绿茶真千金在七十年代文里躺赢了
作者: 华书墨


　　文案：
　　母胎单身韩千雪末世触电穿书后，有夫有子了！
　　韩千雪偷笑：“既然有亲人了，就养着吧！别怕！姐姐带你们发家致富。”
　　陈年：“你养母一家又来要钱了。”
　　韩千雪绿茶：“都是我的错，辛苦老公打他们出去。”
　　陈年：“你亲妈一家上门了。”
　　韩千雪白莲：“他们要害我，老公帮我打他们出去。”
　　陈.便宜儿子.冬至：“爸、妈！有人欺负我！”
　　韩千雪撸起袖子：“哪呢？让他爬！”


第1章 你吃饭了吗
　　一月，是南山最冷的时候。
　　雪从夜里就开始下，早上还没有停。
　　韩千雪缩在冰冷的炕上，裹着洗得发白的半空心棉被对着玻璃窗上美丽的霜花发呆。
　　窗台上，日历头露出的第一张赫然印着1975年1月23日，四九第6天，宜作灶、祭祀、纳财……忌……
　　煮花生的香味顺着不严实的门缝飘进来，唤醒了韩千雪的神智。
　　韩千雪幽幽叹息一声，转动僵硬的脖子，看着四周墙壁上贴着的泛黄的报纸欲哭无泪。
　　她不过是在家洗了个澡，然后运气很糟地赶上热水器漏电……
　　眼睛一闭一睁，她就来到断更一个月的《假千金真反派》这本书里。
　　而韩千雪就是这本书里的炮灰——真千金假反派。
　　想到和她同名的可怜小炮灰，韩千雪就被气得要吐血。
　　书中的韩千雪虽然二十岁，可已经有夫有子了。
　　夫——陈年是名义上的丈夫。
　　子——陈冬至是丈夫大哥的儿子。
　　虽说便宜丈夫和过继的儿子都不错，可韩千雪身边还有一堆糟心亲戚，更重要的是，韩千雪自己立不住！
　　穿书一小时不到，结合书里的内容和身体记忆，韩千雪对于同名小炮灰的经历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她不得不感叹，手里牌不好就算了，牌技也不行，这都不炮灰，谁炮灰？
　　可现在这个身体属于她韩千雪了，那她就绝对不可能做炮灰。
　　“韩千雪，你给我出来！”一个三十多岁裹得跟个狗血似的肥胖妇人插着腰站在院子外面大嚷。
　　“你看看你家小杂种给我儿子打的！今天你要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和你没完！”
　　听到声音，猫冬的人都披着棉衣从院子里走出来观望。
　　有人劝道：“消消气，消消气。小韩入冬就生病，陈年又不在家，如果不严重……”
　　“什么叫不严重？敢情没伤你家孩子是不是？”张芳声音尖得把树上的雪都震得扑簌簌往下掉，“老陈家从根子就烂掉了！陈冬至这个小杂种就是想要我儿子的命，他就是杀人犯！”
　　「砰」的一声，韩千雪推开门，拿着擀面杖靠在门边，“我们家冬至杀谁了？尸体呢？拖出来我瞅瞅，没有尸体就是造谣！就是诽谤！”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张芳，“我看是有人缺吃的，想找机会进号子吃牢饭了吧？张嫂，你有想法就直说，我成全你！”
　　“你放屁！”张芳好悬没气过去，“你咒我儿子？”
　　韩千雪慵懒地把弄着擀面杖，倒不是她想装相，主要是太冷了，她手指不动一动，手部血液搞不好会凝固。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四旧，什么是封建迷信？咒？怎么咒？我看你不是想去号子里，是想去革委会坐坐吧？”
　　张芳浑身发抖，“你！你！”
　　“冬至，过来！”韩千雪笑眯眯地朝瘦小男孩招手，“到……妈这里来。”
　　陈冬至黝黑的眼珠转了转，迈开小短腿就跑到韩千雪身边。
　　“乖。”韩千雪摸了摸孩子的脸，又摸了摸他的小手，“太凉了，快进屋。”
　　“你是想要包庇这个小杂种？”
　　韩千雪危险地眯起眼睛，手里的擀面杖朝着门框重重一砸，“小杂种叫谁呢？”
　　“叫你家陈冬至！”张芳大嚷，“我看你是病糊涂了，人都认不清了吧？”
　　韩千雪冷笑：“认得人，不认得小杂种呢！”
　　顿时，周围的人都笑起来。
　　张芳腿一出溜，便坐在雪地上撒泼，“韩大友你还不给滚出来！你就看着我们娘儿俩这样被人欺负？你不是个男人！你给我滚出来！”
　　“叫！”韩千雪拿着擀面杖上前，“你想让谁过来，都叫过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找村长，找村支书，找大队干部，找派出所！拉着你家男人和你儿子，看看是我儿子要杀了你们，还是你们要杀了他！”
　　韩千雪的围巾被风吹开，露出脸颊边的发丝和白皙秀丽的漂亮脸蛋，纤长浓密的睫毛因为呼吸染上霜色，衬得她黑亮的眼珠有些妖异。
　　村里人都有些纳闷：怎么病上一场，还变好看了？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
　　韩千雪壳子还是那个壳子，可灵魂换了，气质就变了。
　　“大哥，既然来了，就过来说话呗！你躲在树后面是怎么回事？”
　　她以手比枪，对着韩大友“砰——”了一下，笑着说：“担心吃枪子儿？”
　　心贪胆小的韩大友浑身一抖，匆匆过来拉起张芳，“大冷天儿的，还不快带着儿子回去？要是给儿子冻病了，你拿钱去看大夫啊！”
　　“你说啥？我让你过来是揍韩千雪的，你和我凶？”张芳跳起来就抓韩大友的脸。
　　夫妻俩一路吵，一路打，一路回家，显然是怕了韩千雪。
　　闹事的都走了，看热闹的也就散了。
　　他们虽然觉得韩千雪有些奇怪，可也能理解。
　　这再老实的人也有脾气，被欺负久了总是要反抗的。
　　韩千雪关了院门，拉着陈冬至回屋。
　　她用温水细细擦拭着陈冬至的小脸小手，仔细看他有没有受伤。
　　“说吧！怎么回事？”韩千雪挑眉看着梗着脖子的小孩。
　　“是韩小虎先骂我爸的！”陈冬至攥着小拳头大声说。
　　“然后你就挠他脸了？”
　　“他比我高啊！我不挠他脸打不过他啊！”
　　韩千雪坐到凳子上，用装热水的白瓷杯捂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句话不对！十年？我为什么要让他欺负十年？”
　　“我还没说完呢！”韩千雪敲了一下陈冬至的头，“小人报仇，从早到晚，可是也要讲究时机！比如在他家门口挖坑，在他家锁孔塞浆糊，观察他出门时间，人少的时候给他套麻袋暴揍！方法不是多得是吗？”
　　陈冬至……
　　陈冬至已经傻了。
　　这是他妈？
　　他妈被鬼附身了？
　　“咳咳！”一个高大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阴招到底不是正路，阴谋之上还有阳谋。”
　　韩千雪闻声望去。
　　嘿！好高好帅的小哥哥！
　　厚重的军大衣都掩盖不住他高大笔挺的身姿。
　　那一头浓密的小卷毛，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梁……
　　这完全是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啊！
　　陈年被她傻呆呆的样子逗笑：“才分开一个月，不认识了？”
　　“陈年？”韩千雪局促地站起来，“你……你吃饭了吗？”


第2章 蠢死算了
　　啊——
　　韩千雪内心呼喊，蠢死算了！
　　她在说什么啊？
　　陈年着手指快要绞成麻花，脸越来越红的韩千雪，慢慢皱起了眉，“你没事儿吧？”
　　“啊？”韩千雪反应迟钝地看了陈年好几眼。
　　陈年唇角紧抿，搓了搓手，贴上她的额头，“你发烧了。”
　　“我发烧了？”
　　终于为头晕目眩找到了正当理由，韩千雪松了一口气。
　　吓死她了……
　　她还以为穿书进来，灵魂和身体不匹配，又要挂了呢！
　　原来只是发烧。
　　“没事儿，问题不大，睡一觉就好。”
　　陈冬至一听韩千雪发烧，急忙从炕沿跳下去，“我去烧水。”
　　“哎？不行！你回来！”韩千雪没抓住陈冬至，身体一晃，差点儿摔倒。
　　陈年拎小鸡仔儿一样薅住韩千雪的领子，一提一带，就把人掀炕上去了。
　　他利落地把韩千雪的棉衣棉裤扒掉，塞进被子里，又把棉衣棉裤压在被子上。
　　看着她烧得通红的小脸，陈年又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下来盖了上去。
　　被窝很冷，身上很重，但是韩千雪却觉得温暖。
　　好久好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了。
　　“老实呆着别动，我去看看冬至。”陈年哄孩子一样揉了揉韩千雪的发顶，转身走了出去。
　　陈年的身高超过一米八五，肩宽腿长，看着就有安全感。
　　不知道原来的韩千雪是不是有毛病，眼里心里除了韩家再放不下他人。
　　她付出了所有，最后除了伤害真心关心她的人之外，只剩下众叛亲离被人楼顶推下去的结局。
　　真可怜……
　　这个身体既然被她接手了，那就要活出她的风格才成。
　　韩千雪……可是杀「尸」无数的人。
　　毕竟是经历过末世的，在一本七十年代的断更文里活得自在幸福对于韩千雪来说，很简单。
　　炕一直没热起来。
　　韩千雪知道，这是因为厨房没有柴，也没有碎煤块了。
　　不过有陈年在，她并不担心。
　　听着陈年忙碌的脚步声，韩千雪猜测着他的行动。
　　他出去了，走得很快，应该是去邻居周婶那里借柴。
　　院门的声音再次传来，他的脚步更快，应该是带着柴回来了。
　　厨房有了动静，陈年在和陈冬至说话……
　　没等炕热起来，韩千雪已经安心地睡了过去。
　　陈年轻手轻脚地把装着雪的手套放到她额头上，见她小狗一样用脸追着他的手蹭，他低声笑了出来。
　　一个月没回来，韩千雪变化不小。
　　陈年是连夜坐火车回来的，因为他准备卖房。
　　本来还想着怎么和韩千雪说，现在看看，她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爸！”陈冬至掀开夹棉的帘子探头进来，“苞米粥好了，要不要叫妈？”
　　“嘘！让她睡。”陈年走过去抱起陈冬至去了厨房，“这个月都发生了什么？”
　　陈冬至可算有告状的地方了，他立刻小嘴儿叭叭：“韩大友媳妇儿欺负妈，戳窜小姨抢了你给妈的新棉衣，还把妈推雪地里了，妈回来就病了，还有姥姥，那个老刁婆……”
　　陈年一边喝粥一边思索，韩千雪的变化是因为韩家的刺激？
　　这么多年了……
　　陈冬至唏哩呼噜把蓝边碗里的粥喝光，用手背在嘴上一蹭，“爸！奶奶怎么样？你回来了，是不是说奶奶病好了？”
　　“嗯。”陈年点点头，“想奶奶了？”
　　陈冬至用力点头，“奶奶做饭好吃，还会做衣服，妈就……”
　　他很快打起精神，小大人一样说道：“不过奶奶住在姑姑、姑父家，我们过去也不好，添乱。反正我做饭比妈强，等我学会做衣服，过年我就可以给爸妈做新的衣服了！”
　　韩千雪原身虽然跟头被蒙住眼睛的驴一样只知道围着韩家人转，但是在手头宽裕的时候，她对陈冬至也不错。
　　不算尽心，也不虐待。
　　算是在有限的条件下，尽量对陈冬至好了。
　　陈冬至不是没良心的人。
　　他虽然才6岁，可他知道现在的爸爸妈妈其实是他的叔叔婶婶。
　　因为他亲爸失踪了，他亲妈跑了，所以奶奶才做主把还小小的他过继给了叔叔婶婶。
　　都说他亲爸杀了人，是个杀人犯，为了不被枪毙才跑。
　　可叔叔说不是，说他爸是个好人。
　　他爸是不是好人，陈冬至不知道。
　　陈冬至知道的是，叔叔和婶婶都是好人，他心甘情愿叫他们爸爸妈妈，心甘情愿地想着将来帮他们带孩子，照顾弟弟妹妹，给爸妈养老送终，戴孝摔瓦。
　　可6岁的陈冬至不知道，他爸妈虽然睡一张炕，却不是一个被窝，甚至从来没有一个被窝过。
　　弟弟妹妹还不知道在遥远的多少年后。
　　「砰当」一声，陈年立刻站起来，“冬至收拾厨房，我去看看你妈。”
　　“哦！”
　　陈年跑着进了屋，看到地上躺着的白瓷缸，松了一口气，“要喝水？我给你倒。”
　　韩千雪看着抖得犹如帕金森综合症的手，一时无语。
　　屋里暖壶是空的，陈年只能去厨房给她盛稀饭，“不烫，喝吧！”
　　“对不起。”韩千雪垂头道歉，“家里没柴了，也没有热水，大冷天的，你回来一口热乎的都没喝上还要照顾我，对不起。”
　　“说什么呢？”陈年摸了摸她的脸，“烧一次人就傻了？”
　　“不是！”韩千雪吸了吸鼻子，“这次病得有点儿久，迷迷糊糊的时候，我总觉得死过一次了，就……想明白很多事情，对不起。”
　　她深吸一口气，“你这次去燕郊看妈，怎么样？妈看病需要钱吧？大姑姐那边钱凑手不？”
　　陈年挑了一下眉头，想着他姐让他别管韩千雪，再找一个的事；
　　想着他妈大骂他姐没良心，说韩千雪小时候救过他爸的事……
　　他的妻子，相伴一生的人，陈年怎么会没有丝毫幻想？
　　从他懂事开始，他心目中的妻子就是听话的、漂亮的、软乎乎的，好抱的。
　　陈年的目光落在韩千雪身上，忽然觉得她好像已经开始符合他对妻子的幻想。
　　也许随着她的醒悟转变，他们的日子会变得好起来。
　　不好……再说……


第3章 打前哨的？
　　想到燕郊的亲人，陈年叹息一声：“妈的身体时好时坏，大夫说妈主要是年轻的时候累倒了，现在年纪大了，那些病痛就找回来了。”
　　韩千雪靠着枕头坐在炕上，抱着碗里还有温度的苞米粥安静地倾听。
　　“姐姐和姐夫虽然都在钢厂上班，可姐夫是老大，也有一大家子要养。听说今年很可能恢复高考，姐夫花钱找人给建军换了一个轻松的活儿，让他边工作边复习。”
　　陈年姐姐陈玉嫁给了燕郊钢厂的工人高山岳，高建军是他们的大儿子，他们还有个小女儿高建文，在读小学。
　　“现在城镇很多人家吃的还不如农村，姐夫小弟要说亲，现在高家老两口也去跟他们一起住……”
　　韩千雪心里算了算，天呐！
　　筒子楼里一个不到20平米的房子，住了1234……7口人？
　　韩千雪咂咂嘴，说：“姐夫虽然是高家老大，可生活条件在高家也排不上号吧？”
　　陈年不想对高家的事情说三道四，只是道：“其他兄弟姐妹都有难处吧！咱妈和姐姐还有建文那个丫头住上铺，高家老人年纪大，住下铺，姐夫和建军打地铺。”
　　这次陈妈生病，就是因为爬梯子的时候一脚踩空，摔了下来。
　　怎么说也是快60岁的人了，这一倒下，病就都来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韩千雪温温柔柔地看着陈年，一点儿也没有对着人韩大友和张芳挥舞擀面杖护崽儿的霸气。
　　陈年接过空掉的碗放到贴着蓝色云纹剪纸的炕琴柜上，走过去坐到炕边，摸着韩千雪的头说：“你现在也想明白了，应该知道你们家的……难处。小韩村都是姓韩的，真要吵起来，你容易吃亏。”
　　难处？陈年真是给韩千雪留脸面了。
　　这村子姓韩的人家占半数以上，不然怎么叫小韩村呢？
　　韩千雪是苏梅花在河边捡到的孩子，根本不是亲生的。
　　她人刚搞过灶台的时候，就开始踩着板凳做饭了。
　　可惜天生手拙，一样的食材和配料，她做出来就像猪食，大家受不了，只能让她包办家务，小陀螺一样围绕着苏梅花一家转悠。
　　她就这样磕磕绊绊地长大。
　　直到苏梅花要把她嫁给邻村的一个老瘸子，陈年妈忍不住卖了两亩地东拼西凑的给了彩礼，让小儿子陈年把人娶进门。
　　当年陈年爸为了给病中的陈年妈改善伙食，大冬天去砸冰窟窿抓鱼，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差点儿淹死，还是去倒炉灰的韩千雪发现喊了人给救上来的。
　　这个年代，村里的人家条件都差不多。
　　陈年妈除了把韩千雪从韩家这个无底洞拉扯出来，也再做不了什么了。
　　可惜，陈年不仅仅是娶了个不爱的姑娘，还娶了个瘟神进门。
　　只要韩家开口，韩千雪有啥给啥。
　　折腾的陈年都不想和她说话。
　　后来韩千雪的亲生父母找上门，也是因为小儿子得了白血病，需要韩千雪去配型。
　　之后……家里占据韩千雪位置的姑娘为了不让韩千雪夺走她的一切，用尽一切手段害陈家人，最后又把韩千雪推下了楼。
　　后面的事情，韩千雪就不知道了。
　　末世那么久，虽然后来平稳下来，可作者是不是活着没人知道，反正她看到那本书没有再更新，她就……穿过来了。
　　韩千雪苦笑，“我妈他们就是一群巨大的蚂蟥，沾上了不吸干你是不会罢休的。这哪是什么难处，简直就是……灾难……”
　　“不用这样。”陈年抓住她的手捏了捏，“到底养你长大，以后不理就是了。我是想着，我们把房子卖了，去妈那里照顾她。”
　　他观察着韩千雪的神色，发现她在认真思考，满意地笑溢出陈年的眼角。
　　“卖房子可以，可为什么要去燕郊？”韩千雪仔细回想书中的故事线，可惜她是炮灰，陈家一家子也不是主角，没什么详细的背景描述，她只能根据主线去推测。
　　“当初大姐接妈过去，是为了让妈帮忙照顾建军，后来又有了建文。现在两个孩子都大了，妈应该想回来了吧？”
　　韩千雪的手指动了动，反手捂住陈年有些粗糙的手，“我不是不想卖房子过去帮衬大姐一把，顺便照顾妈。只是，小韩村毕竟是妈和爸生活几十年的地方。”
　　“爸不在了，妈和爸连合影都没一张。如果我们再把老房子卖了，妈肯定会难过的。”
　　陈年笑眯眯地点头，“说得有道理。”
　　韩千雪本来对他就有了情愫，现在看他这样笑，心立马开始狂跳，她的身体慢慢倾斜，直到靠在他肩膀上，嘴角才忍不住偷偷扬了起来。
　　“钱不凑手，我们不一定要卖房子。”
　　陈年将下巴垫在韩千雪头上，觉得她身上连汗都是香的，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韩千雪继续道：“我们去年结婚的时候，妈让我藏起一块儿手表，我这里还有一个玉坠。”
　　陈年认真起来，“你想好了？”
　　“想好了。”韩千雪用手指摩挲着陈年带着茧子的掌心，干燥带毛刺儿的指甲缝，“无论是去看妈还是把妈接回来，我们都要用到钱。人在家就在，那些小东西没了可以再买。”
　　玉坠可是她从小戴在身上，藏着她身世的秘密。
　　如果不是村里人都知道这个玉坠，苏梅花早就把它卖了。
　　可对于现在的韩千雪来说，这都不是事儿！
　　亲生父母的信息，现在没人比她更清楚。
　　同一心一意心疼她的陈家人比起来，那些人根本不算什么。
　　韩千雪把身后的枕头扯出来，用剪刀拆开枕皮儿，把玉坠和手表掏出来递给陈年，“给，尽快卖掉。”
　　陈年放松地挨着她，笑道：“这是担心夜长梦多？”
　　“可不？”韩千雪撇嘴，“下个月就过年了，你看吧！韩家肯定得来咱家哭穷。你不尽快把值钱的卖了，就不担心我一个心软，让咱家倾家荡产？”
　　陈年笑：“你不会……”
　　“韩千雪！你给老娘出来！你看看你儿子给我闺女写的啥？还没铁锹高呢，就想搞对象？韩千雪，赶紧滚出来！”
　　韩千雪按住陈年的腿，“是我二嫂。这是大嫂早上没在我这里占到便宜，鼓动二嫂过来闹呢！这都是给我妈打前哨的，你别动，我去。”


第4章 给你脸了是不是？
　　韩千雪披着衣服就要出门，却被陈年拉住。
　　“你还有些烧，别冻着。”陈年帮韩千雪把棉衣扣子扣好，又给她系上围巾，“你先去问问冬至怎么回事，别急。”
　　“我知道。”她把陈年推到炕里面，“被窝还热乎着，别浪费了，你睡会儿，这点小事，我搞得定。”
　　她笑眯眯地说：“总要给我些锻炼的机会嘛！万一我不行，我就大吼一声让你出场。”
　　陈年被她逗笑，“行……”
　　韩千雪掀开帘子出去就看到无措地站在灶台前的陈冬至。
　　她笑着过去把小孩儿拉过来揉搓一顿，“你真喜欢韩春凤？”
　　“不是！”陈冬至急得脸都红了，“是……是……”
　　“是什么？”
　　韩千雪无视院子外面的叫骂声，她半靠在已经熄了火的灶台边，同陈冬至对视：“你不告诉妈，妈怎么出去把人骂跑？就算你爸在家，咱们也不能二话不说动拳头吧？”
　　陈冬至的手指抠着韩千雪的棉衣扣子，“我和大虎他们打赌，谁给韩春凤写信，谁就可以半个月不去山上捡柴火。”
　　“写信？我看是写情书吧？”韩千雪仔细搜索小说内容，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怯懦的韩千雪面对一家子的指责，没敢为陈冬至说话，导致陈冬至从此在小韩村的名声就坏掉了。
　　“那你喜欢她吗？”小孩子懂什么，韩千雪问的当然是喜欢花花草草那种喜欢。
　　陈冬至摇头，“她妈总欺负你，我就想帮你收拾她。”
　　“行！我知道了！”韩千雪捏了一把陈冬至嫩乎乎的小脸，“走，我们去收拾他们。”
　　陈冬至兴奋地点头，“嗯！”
　　他妈病了之后就变得好好，如果妈妈一直这样好就好了。
　　可是他也不希望妈妈一直生病。
　　陈冬至陷入纠结，脸都皱成橘子皮了。
　　韩千雪像会读心一样，说：“别胡思乱想，你妈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已。”
　　陈冬至看着走在前面的妈妈，第一次觉得瘦弱的妈妈和爸爸一样高大。
　　韩千雪捏着擀面杖出去，“叫唤什么？二嫂，你是和大嫂一样属鸡的吧？不按时打鸣就觉得人生缺点儿啥？”
　　“韩千雪你个臭不要脸的！教出来的小崽子也臭不要脸！”钱柳儿将一张被揉吧成团的田字格丢到韩千雪身上。
　　“你看看你家小崽子给我闺女写的啥？才上了一年级，学了几个字就不知道咋地好了？我看他就和他亲爹一样是个该被枪毙的流氓！”
　　韩千雪打开院子门，一个箭步冲出去，照着钱柳的脸就是一巴掌，“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了，不然我就帮你洗干净它！”
　　缩在钱柳儿身后的韩春凤都吓傻了，一声都不敢吭。
　　二姑也太吓人了，怪不得大伯母早上没打过。
　　钱柳儿捂着脸大哭，“韩千雪，你疯了？”
　　“疯的人是你。”韩千雪厉声道，“你把你那对小眼睛睁开看看世界吧！就你家闺女，眉毛没我儿子有型，眼睛没我儿子大，眼窝没我儿子深，还是个塌鼻梁，更别说一嘴还没换干净的蛀牙了！我儿子找你闺女，都不如自己照镜子！”
　　“你说啥？”钱柳儿瞪着眼睛。
　　可惜眼睛太小，瞪了也没韩千雪眼睛大。
　　“我说事实！”韩千雪丝毫不留情面，直接撕掉钱柳儿的遮羞布，“你闺女长得和你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你但凡照镜子的时候开个灯，都不会觉得我儿子看上你闺女。”
　　“你自己是个不知羞耻的，就觉得别人都不知羞耻？你吃屎就觉得别人也要跟着吃了？”
　　钱柳儿被气得要仰倒，“我不知羞耻？”
　　“叫你一声二嫂，是给我二哥面子！钱柳儿，钱家村离小韩村可不远，谁不知道谁啊？就你家那不干不净的成分，当初要不趁着我二哥喝醉了，你能大着肚子嫁进韩家门？”
　　“不要脸的狗东西，还敢来我们家撒野，给你脸了是不是？”韩千雪扯住钱柳儿的头发就朝雪地里按。
　　她满面寒霜，搞得周围看热闹的人硬是没一个敢上前。
　　陈冬至拿着小擀面杖守护神一样站在韩千雪身后，得意又警惕地看着韩春凤笑。
　　韩春凤被吓得「哇」地一声哭出来，大叫着回家找人去了。
　　韩大林比韩大友聪明，根本没出面。
　　苏梅花倒是想动作，却被老韩头制止，“我听大林说，早上有人看到陈年了。”
　　老韩头是个聪明的，知道年前不适合撕破脸，不然怎么从女儿女婿身上要钱？
　　“千雪瘦，身子又不好，真和大林媳妇有争执也没啥。”老韩头拿起烟袋抽了一口，“别都在这了，大虎和春凤都吓到了，老婆子你去柜里拿两颗糖给他们压压惊。”
　　因为没人出面，韩千雪家门口的混战以钱柳儿获得一张猪头脸告终。
　　韩千雪悠哉地伸了个懒腰，深深地吸了一口1975年冬天无污染无血腥的冰冷空气，奔儿精神地带着陈冬至回屋。
　　“馋了，想吃花生米，想吃猪头肉。”
　　小少年陈冬至被她说得要流口水。
　　“花生米有，猪头肉要等明天了。”陈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正坐在酸菜缸边看着他们。
　　“行啊！”韩千雪摸了摸肚子，“那就做个五香花生米，一个醋溜白菜？”
　　东北的冬天，白菜是永远不会缺席的。
　　陈年撸起袖子，“你带冬至回屋，我去做饭。”
　　这会儿早不早晌不晌的，可他们早上只喝了苞米粥，这会儿嘴巴都没什么味道。
　　等下吃了，刚好中午可以睡午觉。
　　韩千雪还没用过灶台，她兴致勃勃地想要跟进厨房，“我来帮忙。”
　　陈年连忙拒绝，“不用，我一个人就行。”
　　陈冬至拉着韩千雪朝屋里使劲儿，“妈，你今天累着了，躺下，快躺下。”
　　韩千雪哼唧着：“我看你们俩是嫌弃我的厨艺！”
　　好吧！她和炮灰女配一样，没有点亮厨艺这个技能。
　　末世嘛！有生存技能就行，要啥厨艺？
　　锅铲翻炒的声音传来，夹杂着香醋的酸味，韩千雪抱着陈冬至在被窝里滚了滚，慵懒地说：“要是有肉就更好了。”
　　陈冬至脸颊红扑扑地窝在她怀里，轻轻点头。
　　哎！可怜的孩子也馋肉了。


第5章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夜。
　　韩千雪听着陈年平稳的呼吸声，又低头看了一眼睡在中间、小猪一样的陈冬至，心满意足地笑了。
　　末世结束的重建期和七十年代的建设期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在这里，韩千雪反而更安心。
　　起码她现在不用担心大姨妈来的时候被丧尸追着跑。
　　也不用担心是不是有科学怪人想要剖开她脑子看她和别的异能者有什么不一样。
　　韩千雪盘算着明天陈年卖东西的钱和家里的薄产，幽幽叹息，她空间里有钱，可惜不能用。
　　时隔三百年，纸币都不知道再版多少次了。
　　啊！
　　有钱不能花的感觉，好烦！
　　陈年翻身，胳膊跨过瘦巴巴的陈冬至搭在韩千雪的身上。
　　韩千雪指尖的微光快速消散，吓死！
　　但凡她反应慢一点，陈年手就没了。
　　“怎么了？”陈年敏锐地在黑暗中抓取到韩千雪眼中的恼意，“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
　　韩千雪眨了眨眼睛，才将脑回头和陈年同步，“没有后悔，钱就是王八蛋，没有就去赚，我只是在想未来的生活。”
　　陈年把陈冬至抱起来，扯开被子，把他和韩千雪的被子叠一起，长臂一伸，就把人搂在怀里，“这样你就不会冷了。”
　　韩千雪无语。
　　虽然吧！她对陈年很心动，可是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让她还是有些不适应。
　　好在还有陈冬至在。
　　他们也只是单纯地搂在一起。
　　“你明天辛苦些，一早儿就走。”以韩家人的尿性，韩千雪知道他们找上门的日子不远了。
　　陈年轻声说：“已经翻脸，留下你们在村子里我也不放心。我想着等明天卖东西换了钱，你们就跟我一起去燕郊，到时候跟妈商量商量，看老房子是卖是租。”
　　“你……想留在燕郊？”
　　陈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姐夫弄到的消息，高考要恢复了，所以我想着，燕郊那边肯定发展得更好。”
　　那边发展得好是肯定的，可高考却没有在75年恢复。
　　想要参加今年高考的人，注定是要失望的。
　　韩千雪记得很清楚，真正恢复高考的时间，是77年冬天，还有整整两年。
　　“走着看着吧！高考的事情说了不是一年两年了，谁知道今年能不能行？反正我们都还年轻，想要考试，现在复习也来得及。”
　　内心抓狂的韩千雪很是头秃，天知道出生就在末世的她要怎么学好现在的数理化哦！
　　可她必须要适应现在的生活。
　　她顺着陈年的思路说：“我们可以把老房子租出去，县城到底没有地，厂子要的工人也有数，再加上下乡青年，那边肯定有人想要租房子租地。饿怕的人，总是要给自己和家人留条后路的。”
　　陈年不疑有他，“那我们呢？”
　　“有高考的消息，就说明生产都在恢复中。我们可以去燕郊参与工厂考试，一步步来呗！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陈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惊动了陈冬至。
　　韩千雪笨手笨脚地在陈冬至的背后轻轻拍了两把，见孩子没行醒，才放松下来。
　　“明儿还要早起，睡吧！”
　　“嗯……”
　　陈年学着韩千雪的样子也拍了拍她的背，一家三口很快进入梦乡。
　　也不知道陈年是几点起来，几点出门的。
　　韩千雪醒来的时候，铁锅里煨着酸菜炖粉条，盖帘上有一盆稀饭。
　　“妈，你醒了？快来吃饭！”陈年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火，“爸说了，让你今天别出门，一切等他回来。”
　　韩千雪眉毛一竖，“你们爷俩瞧不起我？”
　　陈冬至连忙摆手，慌张地说：“不是不是，我们是担心你。”
　　韩千雪嘴角一翘，“逗你呢！真是个小傻子。”
　　“我不傻！昨天妈你还说我聪明呢！”陈冬至小声嘟囔，“女人变得就是快。”
　　“我看你是欠揍。”
　　“不敢不敢。”
　　孩子对于人的心思最为敏感。
　　韩千雪的变化，韩千雪对他的喜爱，陈冬至都实实在在地感受得到。
　　“快吃，吃完和我村长家。”
　　“啊？”陈冬至叼着勺子，“可是爸说让我今天捡柴火还给周奶奶。”
　　韩千雪皱了皱眉，“这样，你先和我去村长家，然后我陪你去捡柴火。”
　　陈冬至点头，“也行……”
　　其实他想说他一个人也可以。
　　可是，妈妈陪着他，他也很开心。
　　一天一夜，韩千雪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身体。
　　考虑到周围的环境和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韩千雪决定快刀斩乱麻，先同村长说一声他们家要租房子租地的事情，顺便哭哭穷。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她不是苦着自己也要面子的人。
　　实际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昨天她刚把两个嫂子一家得罪完，今天要是让陈冬至一个人去捡柴火，出事儿了怎么办？
　　不是她小人之心。
　　反正她家冬至要是吃亏了，她就得去找补回来。
　　陈年家的房子不算旧，虽然家里地卖了几亩，可还剩下不少好田。
　　村长家也有儿子到了要说亲的时候了。
　　韩千雪不等村长开口，就说了家里的种种难处，说了陈年今天去县城找同学朋友借钱，顺便问问那边有没有人租房子租地的事情。
　　困难的时候，多挣一毛钱也是好的。
　　韩千雪直接堵住了村长想要租房子租地的想法。
　　都是一个村的，回头脸皮不给钱咋办？
　　有的时候，熟人好办事。
　　可有的时候，熟人更难开口。
　　这边打了招呼，韩千雪就带着陈冬至去山脚捡柴火去了。
　　“妈，你就在这附近别乱走啊！”陈冬至不放心地叮嘱，“这边我熟，我就去浅林子里，很快回来。”
　　说完，不等韩千雪反对，人就跑了。
　　等陈冬至没影，韩千雪才抱着手臂，偏着头对着三米开外的一棵树说：“出来吧！”
　　一个满脸猥琐的瘦子从树后慢慢走了出来，雪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半个月不见，小雪妹妹越发水灵了。”钱伟看着韩千雪那冰冷黏溺的目光，仿若盯住猎物的毒蛇。
　　可惜，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


第6章 韩大仙想杀人
　　钱伟一直对韩千雪有些意思。
　　把韩千雪嫁给他们村瘸腿木匠，就是钱伟出的主意。
　　没办法……
　　钱伟大姐钱柳儿嫁给了韩千雪的二哥韩大林，韩家一家子什么情况，钱家实在是太清楚了。
　　如果只是娶个穷姑娘，钱伟妈还能将就一下，可娶穷姑娘的同时还有一大家子吸血的，那绝对不能忍。
　　更何况韩家日子还成，钱伟妈还指望通过大女儿隔三差五地去韩家打秋风呢！
　　这个时候让钱伟娶了韩千雪，那她就是个二百五。
　　因为这样，钱伟才出了让韩千雪嫁给瘸腿木匠的主意。
　　瘸腿木匠年纪大，但是上无老人，下无子女，手里又有些积蓄，这样的男人在韩家老太婆眼里就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
　　何况这人因为身有残疾，为了在村子生存，性子很老实，很容易被人拿捏。
　　韩千雪嫁给这样的男人，对韩家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钱伟来说，也很不错。
　　他有把握在新婚之夜把木匠灌倒，他去做一夜新郎。
　　可惜，陈家出来横插一刀。
　　硬是让钱伟的打算落空。
　　为了不让钱伟惹事，钱家硬是找关系把钱伟弄去城里做工。
　　可惜钱伟工作不认真，又得罪了人，前些日子不只被开除，还要赔厂里钱。
　　钱家人去闹了一场，才知道钱伟的劳动关系根本就没有转过去，当初拍着胸脯保证工作没问题的人也找不到了。
　　本来就是违法的事，不能公之于口，钱家人不敢报警，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也是因为这样，钱柳儿见大嫂张芳没有占到便宜，才想着找理由从韩千雪那里捞一笔。
　　可惜啊！
　　韩千雪已经不是原来的韩千雪了。
　　钱柳儿也是个蠢的。
　　张芳都碰壁了，她比张芳多啥？
　　钱伟搓着手，看着越发漂亮的韩千雪，忍不住快走几步，“小雪，你跟了我吧！陈年能给你什么啊？你知道的，我有正式工作，铁饭碗，我……”
　　说着，钱伟张开手臂就朝着韩千雪扑去。
　　韩千雪左手抓住钱伟的手腕，右手在身后一晃，一把柴刀就出现在她的掌心。
　　不仔细看的人，会以为她是从后腰摸出来的刀。
　　可惜并不是。
　　她可是带着空间穿书的！
　　也许异能是深刻在灵魂之上，才会让韩千雪拥有这样的金手指。
　　韩千雪握着不算锋利的柴刀稳稳架在钱伟的脖子上，“风太大，我没听清楚你刚才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啊！疼疼疼！”钱伟被捏住的手腕好像要断掉了，他疼得面部扭曲，猥琐的脸更加丑陋了。
　　“说！”
　　“没啥！我啥也没有！”好汉不吃眼前亏。
　　钱伟看着韩千雪森冷的目光，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她……怎么变化这么大？
　　韩千雪以前不是这样的。
　　虽然她不高兴的时候也有脾气，可也只是偷偷瞪人，背后骂上几句。
　　可是现在……
　　一大片云飘过，遮盖住了阳光。
　　韩千雪白皙的脸看起来毫无血色，满是阴沉。
　　树枝上的雪被风吹落，簌簌掉落在钱伟的脸上，脖子里，让他不禁抖了抖，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想起了可怕的事情。
　　听说陈年妈生病，陈年去燕郊了。
　　韩家人趁机去陈家找韩千雪要钱，韩千雪被张芳推倒了，之后就病了。
　　据说她病得很重，很久没出门。
　　每天陈家进进出出忙碌的，都是陈冬至那个小崽子。
　　韩千雪……真的还活着吗？
　　这不会是个披着韩千雪皮的……妖怪吧？
　　东北农村，对于黄皮子、狐狸等动物总是带着敬畏。
　　韩千雪的左手死死钳着钱伟的右手腕。
　　那冰冷的触感……
　　钱伟都要被吓尿了。
　　他的喉咙快速滑动，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一样，“韩大……仙，我……我错了！”
　　韩千雪偏着脑袋好奇地看了一眼钱伟，这猥琐男脑子有病？
　　虽然看这本书的时候，她就觉得书里很多人都不太正常的样子，不过她在末世嘛，也没有什么打发时间的办法，她只能将就看啦！
　　可现在她穿过来了，亲自感受这些神经病，这感觉就有那么一丝丝……一言难尽了。
　　她好想……
　　砍死他！
　　这把柴刀是她从陈年家厨房里摸出来的，万一陈冬至那个小崽遇到麻烦，她有武器在手也好保护小崽。
　　韩千雪空间里倒不是没有武器，只是贸然拿出来，找理由也是件麻烦事。
　　而韩千雪不喜欢麻烦。
　　这把柴刀不够锋利，不过她力气大。
　　对着钱伟脖子砍下去的时候，一刀应该也能把他的头砍下来。
　　就是砍不下来，砍开一半也是没有问题的。
　　到时候带着温度的血会喷洒出来。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脑袋里有没有晶核？
　　钱伟叫她韩大仙，结合这个时期的时代背景，韩千雪很快就想明白了。
　　这是以为她请神上身了？
　　看来钱为你怀疑她了。
　　韩千雪算计着杀死钱伟，毁尸灭迹的可能性。
　　用柴刀的砍的话，现场会有很多血。
　　到时候她把尸体弄到空间里，再把现场处理了。
　　可是雪地上太容易留下痕迹。
　　韩千雪看了一眼天，知道最近不会有大雪，她可惜地叹了口气。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钱伟先是惊喜，后是惊吓。
　　倒是韩千雪稳稳的，动都没有动一下。
　　“怎么拿柴刀玩？”陈年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握住韩千雪的手。
　　他随即皱眉，“出来很久了？手怎么这么冷？”
　　“也没有很久。”韩千雪弯着眼睛说道。
　　她大大方方地观察陈年的神色。
　　钱伟都怀疑她了，那陈年呢？
　　虽然书里对陈年的描写不多，可陈年到底是韩千雪名义上的丈夫，关系再怎么不亲密，对于她的变化也不可能毫无所觉吧？
　　再说，陈年看起来可不是蠢人哪！
　　陈年把柴刀从她手里抽出来，对钱伟说：“我媳妇儿大病一场，生死边缘走了一回，很多事情都看破了，你们再像以前那样欺负她，恐怕是不行了。”
　　“不敢不敢！”刀一离开脖子，钱伟立刻后退，“我这就走，这就走！”
　　见钱伟撒腿就跑，韩千雪大笑起来。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陈年帮她拍背，“好些没有？”
　　“陈年。”韩千雪定定看着他，“你……”


第7章 老虎来啦！要吃掉你们
　　“我怎么？”陈年把柴刀塞到军大衣的袖子里，甩了甩胳膊，影响不大。
　　韩千雪在雪地里走了几步，昨天才下过去，今天很冷，来山里捡柴的人不多，看着洁白雪地里的脚印，她来了兴致，不断地踩着跳着。
　　直到她走到钱伟之前藏身的大树那里，才停下来。
　　韩千雪靠在树干上，面上虽然不显，可在树干上抠挠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她的焦躁。
　　“你听到了吧？钱伟很害怕我。”
　　陈年看着韩千雪如有所思。
　　他其实在冬至跑进山里的时候就到了。
　　陈年没在家的时候是没有办法，现在他回来了，家里一个病弱的妻子，一个瘦弱的孩子。
　　昨天韩千雪还一反常态地骂了大嫂，撕了二嫂。
　　陈年不放心，去镇上办完事情立马就往回赶。
　　想着昨天还欠邻居的柴火，他回村后就直接奔着山脚下，结果就看到带着孩子来捡柴火的韩千雪。
　　至于钱伟，真是一个意外。
　　如果陈年早知道钱伟埋伏在树后面，他肯定就先动手了。
　　可惜韩千雪先叫破了钱伟的存在。
　　陈年就……想要看看。
　　可看什么，他也说不好。
　　在陈年看来，韩千雪不是一个坏女人。
　　她只是蠢而已。
　　不过他也能够理解。
　　韩千雪不是韩家的孩子这件事情，整个村子都知道。
　　韩老头聪明，很少说什么，可是他家老婆子苏梅花却是个泼的。
　　韩千雪在韩家的存在就像个干粗活的丫头。
　　如果不是新时代，搞不好韩千雪就成为他们家的童养媳了。
　　可换做陈年，也未必会做得比韩千雪更好。
　　这个年代，韩千雪只要在村子里，就要受韩家的掣肘。
　　韩家毕竟养大了她。
　　如果离开……
　　韩千雪一个小姑娘，又怎么活下去？
　　当然，陈年也怒其不争过。
　　也正是因为这样，陈年对韩千雪始终不冷不热的。
　　他娶了她，把她从韩家的沼泽中带了出来。
　　可是韩千雪却依然会继续踩坑，主动或被动地跳进韩家这个吸血窟里。
　　老实说……
　　陈年大姐让陈年抛弃韩千雪再找一个提议，陈年是真的心动过。
　　韩千雪年纪小，他们结婚的时候，就是在村子里摆了几桌酒，这样的婚姻，是没有法律效力的。
　　更别提结婚这几年，陈年根本就没有碰过韩千雪。
　　最初是他当兵不在家。
　　受伤复原之后，他看着畏畏缩缩的她也是同情地把她当妹妹。
　　现在形势比前几年好了，大家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随着高考即将恢复的消息，整个世界像是都焕发了新的活力。
　　陈年想着把韩千雪带到燕郊，想办法帮她找个工作，然后就……放各自自由。
　　可他这次回家，韩千雪变了。
　　不是假的，不是狼来了的故事。
　　韩千雪的眼睛有了光彩。
　　不再是被圈养在家里的小鸡仔了。
　　在她骂走张芳和韩小虎保护陈冬至的时候，陈年决定再给她一个机会。
　　之后她揍了钱柳儿，真真是让陈年刮目相看。
　　今天就更惊喜了。
　　韩千雪居然把柴刀架到了钱伟的脖子上。
　　不管她最后能不能打过钱伟，她有这份勇气，陈年就很满意了。
　　一个人只要对生活抱有期望，并付出努力，日子总归是有盼头的。
　　钱伟叫韩千雪韩大仙的时候，陈年听到了。
　　可他完全不在意，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他是从来不相信的。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可是难移并不是不能移。
　　当一个人受到重大挫折的时候，这个人总会激发出一种新的想法。
　　无论事实是不是这样，陈年反正用自己的理智给韩千雪的变化找到了科学的理由。
　　陈年笑着过去，“所以呢？你就觉得自己是被大仙指点了？或者说，你觉得我应该也害怕你？”
　　韩千雪眼睛瞪得圆溜溜地望着陈年，内心呼喊：臭男人！别用这样温和又可亲的笑容对着我！不要视同用男色诱惑我！我不会上当的！哼！
　　“千雪，昨天我们不是商量着到了燕郊以后，一起工作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吗？你……多读读书吧！”
　　多读书？
　　什么鬼？
　　她可是末世生存大学高材生！
　　她为什么还要读书啊？
　　昨天她是说这些话了。
　　可那不是穿越过来，有了温暖的家之后，她激动之下就口嗨了那么一下下吗？
　　咋？
　　还不能反悔了？
　　等等！这男人什么意思？
　　陈年是在内涵她没有文化？
　　“爸爸！”陈冬至背着小筐下山就看到了高大的陈年，他高兴地跑过来，“妈还说你可能回来很晚，要和我一起做晚饭给你吃呢！”
　　陈冬至扑到陈年怀里挤眉弄眼。
　　他真心不想吃他妈做的饭啊！
　　可他妈好不容易变好了，变得进步了，他作为孝顺儿子，不能打击妈妈的积极性啊！好在他爸回来了。
　　陈年把孩子背上的篮子卸下来背到自己身上，单手抱起他，对着韩千雪说：“走吧，韩大仙。你早上才退烧，可别再生病了。”
　　韩千雪翻了个白眼，“别胡咧咧。你这样叫，回头村子里得以为我真有什么问题！我们可是一家人呢！”
　　陈年笑：“知道了……”
　　“爸！妈是大仙？”陈冬至一脸惊喜，“听说大仙能赚钱啊！”
　　陈年一巴掌拍在陈冬至的屁股上，“相信科学相信科学知道不？”
　　“嘿嘿，我错了！”陈冬至举手投降，不过他看韩千雪的目光依然带着好奇。
　　韩千雪呻吟一声，搓了搓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大病一场，还不行开窍了啊？你们父子两个够了啊！再惹我，我就……”
　　陈年和陈冬至一大一小的帅脸齐齐看着她。
　　韩千雪作饿虎扑食状朝着他们扑去，“我就每天给你们做饭，一日三餐！让你们餐餐吃主食！”
　　“哈哈哈！爸爸爸！快跑！妈追上来啦！”陈冬至大叫。
　　陈年抱着孩子跑起来。
　　韩千雪不远不近地追在后面，“老虎来啦！要吃掉你们！”
　　“哈哈哈！”陈冬至叫着笑着，他小小的心里想着，以后每天都这样快乐就好了。
　　一回家，陈年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之后，里面是几沓毛票还有粮票布票车票啥的。


第8章 别乱说
　　一回家，陈年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之后，里面是几沓毛票还有粮票布票车票啥的。
　　“车票都买好了？”韩千雪惊讶于陈年的行动力。
　　陈冬至躺在炕上，捧着小脸看着爸妈，幸福的小脚晃来晃去。
　　“你既然已经决定和韩家划清界限，我们当然是越早离开越好。”陈年说。
　　「韩」是这村子里的大姓。
　　很多家往上数一数，都是七拐八拐的亲戚。
　　以前韩千雪不愿意走。
　　再说陈年妈住在陈年大姐家帮忙照顾孩子，韩千雪跟着去算怎么回事？
　　现在不一样了。
　　陈年回来了。
　　他是个有主意的。
　　“听冬至说，你今天带着他去找村长了？”陈年问。
　　韩千雪出手在陈冬至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真是个嘴巴快的。”
　　“爸爸担心我们被坏人欺负，我就告诉爸我们今天都做了什么呀？”陈冬至还挺会给自己找理由的。
　　韩千雪也就是随口一说，她不大在意这种小事。
　　“村长家孩子多，听说有过了年想给儿子娶媳妇的想法。不过我说了，我们家需要钱，他不肯多给，也就没开口说租我们房子和地的事。”
　　陈年点点头，“这是卖你玉坠和手表的钱，你拿着。这些票暂时放我这里。”
　　他本来是不打算卖韩千雪的玉坠，可他发现韩千雪是真不想要这东西了，也就直接卖了。
　　反正这东西什么样子，村子里大部分人都知道。
　　真要是同韩千雪身世有关，有它没它，影响都不大。
　　再说，能把孩子丢村外的小河里，说是意外不大可靠。
　　既然当年不想要这个孩子，现在估计也……
　　在陈年看来，东西是韩千雪的，卖掉东西的钱当然也是韩千雪的。
　　“行。”韩千雪把钱点了点，确认了钱数，就转手把钱塞到枕头里。
　　等离开的时候，她就把这些放到空间里，谁都偷不去。
　　陈年说：“我兄弟帮忙找了一户人家，他们家有亲属在派出所和革委会工作。”
　　韩千雪惊叹陈年的行动力，“好！有这样的背景，估计村里没人敢说什么。只是……以后房子和地会不会不好收回来？”
　　以后这里是要修盘山公路的！
　　小韩村这边地要被政府征用。
　　到时候补偿不会少。
　　韩千雪是个守财奴。
　　可以说，末世的人都是守财奴。
　　属于她的东西，她当然要牢牢把住。
　　这也是她不同意陈年卖房卖地的原因。
　　“问题不大。”陈年没有详细说，可他自信的目光告诉了韩千雪答案。
　　看来这里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故事呢！
　　“那就好！什么时候签协议？”韩千雪问。
　　“我这边着急他们都知道，所以约好了明天下午过来看。”
　　陈年伸了个懒腰，怪不得都说老婆孩子热炕头，他现在就不想从被窝里起来。
　　不过不行啊！
　　还有事情要做。
　　“我买来的肉在厨房，你等下把肉切成块儿，再切点儿酸菜，等我回来做。”
　　韩千雪跟着陈年下炕，“你要做什么去？”
　　“我去砸个冰窟窿，弄点儿鱼，明天给村长送去。”陈年穿上毛裤，又套上棉裤，再套上外裤。
　　里三层外三层穿好，就准备出门。
　　“等下！”韩千雪叫住他，“我也去……”
　　陈冬至立刻举手，“还有我！”
　　“你不行！”韩千雪回手就给小崽儿头上一下，“你在家收拾肉和菜。”
　　“不嘛！”陈冬至有些生疏地抱住韩千雪的腰左摇右晃地撒娇，“妈妈，妈妈，带我去嘛！”
　　陈年刚要开口，就听韩千雪说：“小屁孩！我看你是不饿。”
　　“不饿不饿！”
　　“行行行！你快穿！”
　　“太好啦！”陈冬至掀开被子，利落穿衣服。
　　韩千雪帮孩子穿好鞋子，去厨房摸了鱼线和柴刀出来，“你别忘记你当初为什么会娶我。”
　　陈年笑眯眯说：“你是担心我也掉冰窟窿里，以后让你给咱们冬至也娶一个？”
　　“滚滚滚！”韩千雪笑着捶他，“你过去捞鱼，我去捞你。”
　　“那我呢？”陈冬至蹦蹦跳跳跟在韩千雪身边。
　　“你？”韩千雪想了想，“你就当鱼饵让你爸用来钓鱼好了。”
　　“我不要！”
　　一家三口朝着上冻的小河走去。
　　张芳站在自己院子里，朝外面吐了一口，“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陈年居然和小雪一起出门了。”
　　“哎！”张芳踢了踢蹲在门里抽烟的韩大友，“你发现没？小雪厉害了！我可听说了，昨天下午他还把弟妹给揍了！钱柳儿到处说小雪鬼上身呢！”
　　“一边儿去。”韩大友吐了一口烟圈，“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不知道？现在牛棚里是没几个人了，可当初他们脖子上插牌子被扯着游行的时候你没看见？”
　　张芳吞了屎一样一脸扭曲，“我这不就关起门来和你说说？”
　　“你在这里都能看见小雪和陈年，怎么知道有没有人藏在哪里看着你？”韩大友算不上聪明人，可他懂得趋利避害。
　　什么事情能做，什么话能说，韩大友还是心里有数的。
　　“我知道！”韩小虎偷偷从屋里走出来，学着他爸的样子揣着袖子蹲在一边，“我听到韩春凤说了！说她舅给她妈说的，说大姑被大仙上身了。”
　　张芳这会儿可没八卦的心了，她薅住儿子的领子，对自家男人说，“扫把头给我，我看这小子是欠揍了。”
　　韩大友一脸苦色地摸出一把有些秃的扫把头递给张芳。
　　片刻后，就听到屋里传来韩小虎的哭声和求饶声。
　　孩子的嘴巴没有把门的，今天不让韩小虎知道「怕」字，回头他就得惹祸。
　　这两年年景是好了不少，可谁知道明天怎么样呢？
　　姑且活着吧！
　　陈年带着韩千雪和陈冬至到了上冻的河边。
　　他圈定了范围，“就在这里，不许向前。”
　　陈冬至乖乖点头。
　　韩千雪四处张望，明显装没听见。
　　陈年无奈摇头，把渔网和柴刀放下，扛着铁锹开始找地方砸窟窿。
　　冰窟窿一砸开，就有鱼往上跳。
　　近三个月没人抓鱼，河里的鱼肥得很，一条鲤鱼能有四五斤。
　　韩千雪带着陈冬至上前，一个递鱼，一个穿线，倒是配合默契。
　　而逃回家的钱伟却是病倒了。


第9章 不就哭嘛，谁不会啊？
　　钱伟本来想直接逃回家，可他被韩千雪吓得尿了裤子，只能去找他大姐。
　　见到他这样狼狈，钱柳儿不可能不问。
　　不过她不可能让自家弟弟在公公婆婆这里丢人，所以只说弟弟摔了，找他男人的裤子给弟弟换一下。
　　苏梅花对于这个二儿媳妇很是看不上。
　　生了一个丫头片子就算了，还整天想着娘家。
　　“大林的毛裤和棉裤都是去年新做的呢！”苏梅花阴阳怪气地说道。
　　韩老头一如既往窝在炕琴柜边抽烟袋，不怎么开口。
　　钱柳儿心里「呸」了一声，韩千雪嫁人了，不也成天被苏梅花扒皮？她婆婆有什么脸说她？
　　还什么去年新做的毛裤棉裤的，是！裤子是新做的，可是毛线和棉花都是旧的好吗？
　　钱柳儿用力挤出一个笑容，“妈！您放心。我弟厂子发了好几套衣服裤子呢！等他回去了，我就让他洗干净还回来。主要是天太冷了，他裤子湿着回去要生病的。”
　　苏梅花撇嘴，“记得年前送回来，这眼看着要过年了，债不能留着。”
　　“知道了，妈。”
　　苏梅花哼了哼，钻进厨房做菜去了。
　　主食她不做，都是交给两个媳妇做。
　　可菜必须她经手。
　　油啊盐啊可都是钱，还有鸡蛋！
　　她每天早上晚上都要数的，防止有人偷吃。
　　“换好没有？”钱柳儿推门进去。
　　“好了好了！”钱伟的脸黑成锅底，“大姐，你怎么直接推门就进来？”
　　“这是我家！我还不能进了？”钱柳儿没好气儿地说，“昨天我就让人捎信儿给你，你怎么现在才来？”
　　钱伟很是不耐烦，“急三火四叫我过来，啥事儿啊？”
　　“还不是韩千雪那个贱人！”钱柳儿压着声音说道。
　　她开门看了看，见没有人在，这才放下帘子关好门，又钻回屋，“你是不是瞎？我头上这么大的包你看不到？”
　　钱伟刚想嘲笑她姐，一想到他也刚吃了韩千雪的亏，未出口的话立马换了个方向，“咋回事？”
　　“还是小贱人养的那个小贱种？”钱柳儿把昨天的事情告诉钱伟，“她就是仗着陈年回来了，才不把我放眼里。我本来想让你姐夫过去收拾她，可这不是要过年了？家里要花钱的地方不少，我公婆那种铁公鸡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得罪陈年了。”
　　她眼巴巴看着钱伟，“你不一样，你是我亲弟！”
　　“我是你亲弟，可我是个人，是个普通人啊！”钱伟朝他大姐招手，“姐，你过来点儿。”
　　“干啥啊？门外没人，你就这么说话，没人听到。”说是这样说，钱柳儿还是走了过去。
　　“我不是怕人听到，我是怕……”钱伟说话含含糊糊的，钱柳儿根本没听清。
　　“大姐，你有没有觉得韩千雪变了？她……”
　　姐弟两个神神秘秘，都没有注意到偷溜进来的韩春凤。
　　“大姑鬼上身？”韩春凤惊讶。
　　这忽然传来的孩子的声音，差点儿没把钱家姐弟吓死。
　　“这死孩子！”钱柳儿拉过闺女，照着她屁股就给了几下，“大人说话，小孩儿不许乱传，出去！”
　　韩春凤眼珠子转了转，“给五分钱买糖吃。”
　　“给给给，赶紧滚出去，不许和人乱说，听到没？不然鬼就把你抓走吃掉！”
　　“知道了！”韩春凤高高兴兴地拿着五分钱跑了。
　　“姐，你说咋办？韩千雪是不是盯上我们家了？我们以前……她这是要报仇？”
　　“闭嘴！”钱柳儿在地上转了转，贴着钱伟的耳边，“你回家这样……这样……”
　　钱伟离开的时候，陈年正在捉鱼。
　　他们运气不错，弄到不少鱼。
　　陈年没有让韩千雪和陈冬至动手，而是自己拎着筐回去，“太腥了，你们就别沾手了。”
　　韩千雪抬手闻了闻，“已经沾上了。”
　　“那也不用你。”
　　二十几条鱼，有大有小。
　　“我去给村长送两条，你去给周婶还柴火的时候，把这几条小的都给她。”
　　韩千雪点头，“放心，我知道。”
　　陈年把鱼放到院子角落，“多的明早我拿去卖，这条大的你给你爸妈那边送去。”
　　韩千雪撇嘴，“不给……”
　　陈年叹气，“面上工作还是要做做的。”
　　韩千雪不为所动。
　　陈冬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乖乖坐在小板凳上不吭声。
　　“那我去送。”
　　“不行！”韩千雪跳起来，“我去我去！真是的！还说我以前蠢，我看你也不是聪明的！”
　　她没有抓那条最大的，只是随手提了个差不多的起来，“最大的那条要给我们冬至烤着吃！晚上回来我亲自做！”
　　韩千雪恶狠狠地看着爷俩，“等我回来要是看不见这条鱼，你们就死定了。”
　　陈冬至连连点头，“妈你放心，我啥也不干，就在这里看着这条鱼。”
　　这鱼最大，他也舍不得送去对他不好的姥姥姥爷那边呢！
　　韩千雪经过陈年的时候，还幼稚地重重哼了两声，这才不甘不愿地出门。
　　这一出门，就被她听到韩春凤和韩小虎的话。
　　说她鬼上身？
　　那她就做一次鬼好了。
　　韩千雪把鱼给苏梅花送去，耐着性子听她说大嫂和二嫂怎么自私自利，二老生活怎么困难，过年的年货还没有准备，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云云。
　　韩千雪撇嘴，空气里那么浓重的炒鸡蛋味儿，她鼻子又没坏，怎么会闻不出来？
　　苏梅花这么一副占便宜没够的嘴脸，也就能骗骗以前的韩千雪了。
　　她跟着苏梅花一起哭，哭她婆婆生病，哭她大姑姐家里困难，哭她男人老实，哭她儿子调皮，哭她做饭手艺不行被嫌弃，哭大嫂、二嫂总来她家闹，害她男人生气……
　　不就哭嘛！
　　谁不会啊？
　　母女两个对着哭，一个比一个大声。
　　吵得韩老头受不了了，推门去外面换气儿去了。
　　苏梅花见韩千雪不上当，就开始念叨捡到她之后的不容易。
　　韩千雪也不吭声。
　　说就说呗……
　　她哭她的，听不到听不到！
　　虽然来韩家一趟，她被苏梅花恶心的不行，可她也恶心回去了呢！
　　韩千雪心情不错的哼着小曲儿回家，想着晚上怎么避开陈年去吓唬钱柳儿和钱伟。
　　没想到，机会来得这样容易。


第10章 嘘！鬼来了哟
　　这年头，谁也不会嫌粮食多。
　　如果是野猪下山，那要村子集体分肉。
　　可鱼不一样。
　　鱼不是集体物资，谁捉到就是谁的。
　　这天寒地冻的，一般人真没谁会去弄鱼。
　　毕竟每年都有掉冰窟窿里的。
　　有幸运的被捞上来，不过是烧上一场就好了。
　　那些不幸运的，要么淹死了，要么病死了。
　　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谁家不想吃点儿好的啊！
　　村长看着眼前的两条加起来差不多十斤的大鲤鱼很满意。
　　“陈年啊！明天镇上来人签租房和租地协议的时候，你直接带人来我家，我帮你当证明人。”
　　“谢谢叔！”陈年说道，“这家人有亲戚在派出所和革委会工作，我也想着带他们过来给叔认识认识，以后万一有什么事情，有熟人总是好办事的。”
　　村长一听，眼睛立刻亮了，“真的？”
　　陈年点头，“明天是星期天，都休息呢！他们应该也会来。”
　　“那感情好！”村长脸上的皱纹都笑出来了，“你退伍回来就忙着家里的事，除了你娶媳妇儿摆酒的时候，叔都没坐下和你好好聊聊，今儿就在我家吃吧！”
　　“不了不了！”陈年站起来，“咱们村没人不知道我媳妇儿手艺不行，这眼看着明天房子就要租出去了，我可不能让她把厨房烧咯！”
　　村长笑了起来，“那行！你这拖家带口去外地，也不容易，有什么难处告诉叔。”
　　陈年道了谢，就离开了。
　　他这边耽误的时间不少，回去的时候，韩千雪已经把鱼烤上了。
　　陈冬至悄悄蹭过来，“爸！闻到没？好香啊！”
　　陈年眯起眼睛，这人开窍了，厨艺也开窍了？
　　韩千雪用小刀在鱼身上抿了一下，尝尝味道，满意地点头。
　　哎！末世别的少，就是肉多。
　　所以不是她厨艺不行，而是她的厨艺只针对特定的食材啊！
　　“好了！开饭！”
　　主食是陈年早上蒸的红薯和冬瓜，陈冬至又从咸菜缸里夹了点儿腌雪里红，他又烧了个粉条葱花汤。
　　酸菜炒肉和烤鱼就是韩千雪做的了。
　　烤鱼的味道真不错。
　　酸菜炒肉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不过现在物资缺乏。
　　大家都不会浪费食物。
　　韩千雪又是从末世过来的。
　　只要是食物，她就不可能浪费。
　　末世肉是不缺，可是不是人人都有实力获得肉的。
　　韩千雪是有实力的人，可是她也绝对不会浪费。
　　陈年吃过饭，烧水烫了烫脚，“我要连夜去镇上，你俩在家锁好门，谁来叫门都不要开。”
　　韩千雪垂下眼，“出了什么事？”
　　“别担心。”陈年道，“村长想要见一见我朋友，我得去打声招呼。就算我们离开，可房子在这，我们以后早晚要回来。村长在村里地位不同，不求他以后帮忙，但求他以后别给我们找麻烦。”
　　“夜里路不好走，你怎么去镇上？”
　　“回来的时候我和周婶说好了，借用他们家牛车。”
　　韩千雪爬起来，从炕琴柜里翻出一条被子，“夜里冷得很，你在车上披着。”
　　“好。”陈年摸了摸陈冬至的头，“听你妈的话，知道不？”
　　“知道。”
　　“乖……”
　　韩千雪把陈年送出门，见他赶着牛车离开才转身回去。
　　她关了灯，等听到陈冬至有规律的鼾声，才轻手轻脚地起床。
　　韩千雪披着衣服去把茅房的灯泡点开，又转身去了厨房。
　　她换了空间里的作战服，没有走门，而是翻墙出去。
　　韩千雪在鞋子上做了改动，留在雪地里的脚印很像某种动物的脚印，只不过痕迹更深。
　　夜里的村庄很安静。
　　韩千雪站在老韩家院外听了听，戴着皮手套的手握住栅栏，一个翻身就进了院子。
　　她从空间里摸出一根颜色古怪的香点燃。
　　院子顿时弥漫起一股腥甜的气息。
　　五分钟后，韩千雪走到韩大林的屋子，用小刀把门内的插滑剥开，推门进去。
　　门页「嘎吱」的声音没有惊醒任何人。
　　她站到炕边，拿着剪刀对着钱柳儿笑了笑，“不是说有鬼吗？我这不就来了？”
　　韩千雪不只是剪了钱柳儿的头发，还剃了她的眉毛和睫毛。
　　看着呼呼大睡的韩大林，韩千雪又用笔在他脑门上画了王八，这才大摇大摆地离开。
　　可惜钱家村有点远，韩千雪又舍不得对陈冬至用香，只能恨恨地暂时放过钱伟，老实回家带孩子去了。
　　韩千雪没有行动，钱伟就能躲过一劫了？
　　笑话！
　　怎么可能？
　　陈年赶车去镇上，是要经过钱家村的。
　　牛车刚过钱家村不久，陈年就把车赶到一个偏僻的林子，把牛车拴到树上。
　　他准备充分。
　　先是在地上铺单子，再把红薯藤放单子上。
　　陈年拍了拍牛的背，“你乖乖吃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老牛用吻部撞了撞他的肩膀，低头甩着尾巴开吃。
　　陈年从车上摸出一张白纸做的面具贴在脸上，大步朝着钱家村走去。
　　钱伟回家就发烧了。
　　不只发烧，还开始说胡话。
　　可太晚了，他家里人就是想找人除秽，也得明天了。
　　请神也是有讲究的。
　　钱伟爹用酒给钱伟擦了身上，又给他喂了两片扑热息痛，就去厨房熬姜汤去了。
　　钱伟一身汗，睡得很不舒服。
　　他迷迷糊糊张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他炕边。
　　钱伟瞪大眼睛，张开嘴就要叫。
　　伪装成白无常的陈年带着血腥气的手捂住钱伟的嘴，“听说，你要请神？”
　　钱伟拼命摇头。
　　“你对大仙不敬？”
　　钱伟「呜呜」哭了起来。
　　“嘘！”陈年透过面具的长长的舌头凑近钱伟，“声音太大会惊到鬼，我……这不就来了吗？”
　　“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吧？”
　　钱伟想点头，可他太怕了。
　　只见他眼睛一翻，人就晕死过去。
　　陈年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看了一眼炕沿，嗤笑一声，这是被吓尿了？真是蠢货。
　　人吓到了，陈年也就离开了。
　　钱老头端着姜汤出来，就瞥到一个戴白高帽的身影，可眼睛一眨，人影就不见了。
　　他揉了揉眼睛，想到了什么，手里的姜汤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钱老头撒腿就往儿子屋里跑。
　　“钱伟！钱伟——我的儿啊！”
　　钱家屋里的灯陆续亮起来，“怎么了？钱伟怎么了？”


第11章 好饿，想吃肉
　　这一夜。
　　韩千雪搂着小暖炉一样的陈冬至在被窝里睡得香甜。
　　陈年裹着被子缩在牛车里，盘算着去燕郊之后，要怎么样撑起一个家；
　　怎么养老婆儿子，怎么养辛劳一辈子的老娘；
　　怎么用有限的各种票和不太多的钱撑最长的时间……
　　至于被吓得尿裤子在鬼门关走一遭的钱伟和发现头上光溜溜没有一根毛发的钱柳儿怎么死去活来，就不是韩千雪和陈年关心的事情了。
　　韩千雪是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报了仇，她也就不想了。
　　陈年是已经确认了钱伟的「战斗力」，知道那就是一个怂包，反正他已经要带着韩千雪和陈冬至离开，也就不把那个邋货放在心上了。
　　一夜过去，韩千雪再次站到厨房的时候，才体会到了这个时代的艰难。
　　她好饿……
　　好饿啊！
　　倒不是陈年家的厨房里没有食物，而是……作为主厨的陈冬至实在是太抠门了。
　　“我说……”韩千雪站在陈冬至身后，把手按在踩了板凳还没她高的孩子的小脑瓜儿上，“肉呢？”
　　“肉？”陈冬至一脸迷茫，“昨天不是吃过了？”
　　韩千雪干笑，“你昨天吃饭了，今天怎么还吃呢？”
　　“这能一样？”陈冬至昨天就发现了，他妈病好了，人变好了，可是食量也超级好了，“我问过爸了，这种天气，就算我们坐火车，腊肉也都不会坏掉，鱼也是！到时候我们可以把鱼放到火车门那里，我坐在一边看着，也不会丢。”
　　韩千雪对着冻得结实的鱼和腊肉流口水，食物在眼前而不能吃……这是怎么样的人生疾苦啊！
　　末世的食物已经够匮乏了，可好歹有能力的人就能吃上肉啊！
　　现在……
　　看着便宜儿子一脸认真做饭的样子，韩千雪吸溜了一下口水，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站在院子里，看着一片白的世界，韩千雪的目光落在了山里，她可以……
　　“冬至！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谁来敲门都不许开啊！不然回来我就把你屁股揍肿！”
　　陈冬至正在炒土豆，没听清他妈说啥，赶紧放下锅铲跑出去。
　　这一出去，就看到韩千雪灵活地翻墙出去的背影。
　　“妈？”陈冬至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他眨了眨眼睛，抬手狠狠地捏了一把下巴，“疼，没做梦！我妈这是……真变神仙了？呸呸呸，不能乱说。”
　　陈冬至不轻不重地打了几下嘴巴，“我们要破除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我们要……”
　　他自言自语，迷迷瞪瞪地转身进了厨房，继续在厨房为填饱一家人的肚子发光发热。
　　从家里跑到山下，韩千雪也算是热身了。
　　韩千雪动了动耳朵，很确定除了她之外，附近再没有人的呼吸声，这才放心从空间里取出作案工具，不对，是狩猎工具。
　　没有趁手的武器，怎么能吃饱肚子哩？
　　而且她得快，不然小冬至的肚子被没油水的土豆装满了，有肉也只能干看着……
　　作为一个好妈妈，她怎么可以做那样残忍又无情的事情呢？
　　韩千雪在雪山里闲庭信步，呼吸凛冽干净的空气，欣赏洁白美丽的风景。
　　一串串各种造型的树挂，让她小孩子一样调皮地不时伸手去戳两下。
　　很快，她就在树挂不明显的角落发现了某些印记。
　　韩千雪露出一抹笑，轻步上前。
　　没过多久，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韩千雪蹲下身，看着被她一刀断头的狍子，考虑把它放到空间里带回去的可行性。
　　最后，她不得不放弃。
　　好在山里冷，狍子伤口的血慢慢凝结。
　　韩千雪看了一眼脏掉的衣服，叹息一声，把狍子扛在肩膀上。
　　可惜这个身体不太给力，虽然融合了她的灵魂，可底子到底不如她原来的。
　　就这样，她毅然一步三晃地扛着五六十斤的狍子回了家。
　　小韩村里没有秘密。
　　韩千雪弄了一头狍子回来的事情，瞬间传遍全村。
　　“老头子，你听说了没……”韩老太看向半眯着眼睛躺床上抽烟袋的老头子慢吞吞开口，眼里是掩饰不掉的贪婪。
　　“听到了。”韩老头有心计，“让老二媳妇儿去。”
　　“老二媳妇？”韩老太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有厌恶，有害怕，有……
　　“她不是被鬼剃头了？这个时候真闹出什么事儿，也有理由推脱。”
　　韩老太站起来太快，板凳都撞倒了，“我这就去。”
　　“老二家的！老二家的！”韩老太叫了几声没回应，抬手「哐哐」砸门，“开门！还有气儿不？活着就吱一声！”
　　“妈！”老二韩大林一脸不耐烦，“又怎么了？”
　　“你来！”韩老太拖着儿子出门，到一边嘀嘀咕咕。
　　韩大林的眼睛越来越亮，“真的？陈年呢？”
　　“你咋这么没出息？你是比陈年矮了还是比陈年瘦了？真要动手……”
　　“妈！”
　　“好了好了！”韩老太也不耐烦起来，“老周家的牛车不在，我打听了下，说是陈年借走了。你赶快让你媳妇儿过去，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韩千雪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看她是要翻天！”
　　韩大林「嗯」了一声，默默点头。
　　没多一会儿，钱柳儿裹着棉大衣、棉帽子……狗熊一样地出了门。
　　“妈！”陈冬至警醒地推了推正给狍子分尸的韩千雪，“我怎么看大门那里有个影子呢？”
　　“啥啊？”韩千雪举着带血的刀，白皙俏丽的脸上还带着血点，唇角抽动的时候，看起来特别像杀人犯。
　　陈冬至被吓得在暖和的厨房里打了个冷颤。
　　“那个……就是……”陈冬至指了指院门。
　　厨房血腥气太重了，韩千雪没觉得有啥，倒是陈冬至有些咳嗽，所以韩千雪就把厨房的帘子给掀开了。
　　不然陈冬至也注意不到外面。
　　“你在这里继续灌血肠，我去瞅瞅。”
　　“妈妈妈！”陈冬至追了两步，“刀，刀先……”
　　“放心。”韩千雪举了举滴血的刀，“我拿得稳。”
　　陈冬至：“……”
　　他真的没有办法放心啊！
　　韩千雪走路很快，她猛然地打开门，让贴在门上的钱柳儿直直倒在地上。
　　“哎哟！我的帽子，我的腰……”钱柳儿伸手摸向帽子，见它还在，可是松了口气。
　　她抬头一看，就看到韩千雪这个煞星，“啊——杀人啦——”


第12章 哭得响亮
　　“这么担心这顶帽子？”韩千雪冷笑，“是帽子里藏了金丝了？”
　　说着，她伸手利落地将钱柳儿的帽子硬扯下来。
　　“哟呵！”韩千雪用带血的手摸了摸鸡蛋壳一样的光头，吹了声口哨，“你这是家里太穷了吃不起饭，准备阪依佛门了？我是不是应该去革委会同领导门聊聊你的事情？说不定领导一高兴，还送我二两肉呢！”
　　“不不不！”钱柳儿脸色苍白。
　　不知道是被眼前的韩千雪吓的，还是被革委会吓的。
　　“说！”韩千雪捏住钱柳儿的下巴，“来我家干啥？”
　　“我……我……”
　　韩千雪手一松，快速握拳打在钱柳儿的鼻子上。
　　她力度掌握得刚刚好，钱柳儿没有鼻血狂喷，却疼得眼泪鼻涕糊成一团。
　　“别打我！我说！是妈让我来的……呜呜呜……妈说你家有新鲜的肉，让我来要二两。真的真的！别打我！”
　　钱柳儿才不为韩老太隐瞒呢！
　　她家闺女还小，万一她死了，闺女还不得被韩老太磋磨死？
　　还有她男人韩大林，她不信这男人会为她守身。
　　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肉，钱柳儿是想吃，可是命她也要啊！
　　韩千雪的变化钱柳儿看在眼里，毕竟她昨天是在韩千雪手里吃过亏的，再加上她弟弟，还有她一夜之间秃掉的脑袋……
　　钱柳儿就算不聪明，也不是傻子。
　　她明白自己斗不过韩千雪。
　　不管韩千雪是什么样的身份，她都惹不起。
　　可她依然来了。
　　“雪呀！我也是没办法呀！”钱柳儿躺在雪地里嚎啕大哭，“家里什么样你也不是不知道，妈让我来我能不来？我……”
　　韩千雪被吵得头疼，“闭嘴！”
　　钱柳儿闭嘴太着急，一口气儿没顺好，开始打嗝。
　　看着从院子里摸了几块儿石头准备出门的韩千雪，陈冬至迈着小细腿就跑了出来，“妈妈妈，冷静。你要做啥去？”
　　他紧张地看了看外面，“爸肯定快回来了，要不我们……”
　　韩千雪想要摸摸陈冬至的头，可是她手上都是血，只能放弃，“你说得对。我带着这个蠢货去你姥姥家，你锁了院门等你爸回来。”
　　她的视线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扫过，“如果有人来捣乱，你不用管，只要记住是谁，回来我砍死他！”
　　看热闹的人抖了抖，后退好几步。
　　“走！”韩千雪薅住钱柳儿的棉衣领子就给拖出门。
　　一路拖到韩家，地上留下长长的拖行痕迹。
　　看热闹的人不敢跟着，又十分好奇。
　　有人绕了半个村子，小跑到另一边过来。
　　韩千雪看着紧密的院门，抬腿就是一脚。
　　连门带框全部踹倒，发出「砰」的闷响。
　　钱柳儿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被她扯着，也不挣扎。
　　“韩千雪！你要死了！”韩老太把身上的围裙摘了丢到一边，指着韩千雪破口大骂。
　　韩大林装作没看到地上的媳妇儿，捂着闺女的嘴就回了屋。
　　“我妈……”
　　“不想死就闭嘴！你姑不敢杀人的。”韩大林躲在门里，趴在门上偷听。
　　韩千雪淡淡瞥了一眼叫嚣个不停的韩老太，左右看看，直接弄了一个木凳过来，随手呼噜一把上面的雪，大马金刀坐下。
　　等韩老太骂得要喘不上气儿了，韩千雪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听说妈你想吃肉了，你想吃倒是和我说啊！让二嫂鬼鬼祟祟的去我们家吓唬冬至算是怎么回事啊？”
　　韩千雪把玩着手里的杀猪刀，一下又一下。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手里的杀猪刀，就担心她一个飞刀，被伤及无辜。
　　“我知道我不是妈亲生的，我也知道妈拉扯我长大不容易。”
　　“你知道个屁！灾荒的时候我都没把你卖了，对你仁至义尽了吧？就算我让你二嫂上门又咋？你就打了你二嫂，又踹你老娘的门？韩千雪，你个不孝女，白眼狼！”
　　韩千雪的心忽然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捏住一样。
　　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不属于她。
　　她知道……
　　韩千雪敛下眼，心中念叨：死都死了，你就老老实实离开吧！我知道你的不甘，你放心，那些属于你的，我都会帮你抢回来！那些亏欠你的，我也会让他们一一偿还。
　　说来也怪……
　　韩千雪刚念叨完，随着眼角泪水的滴落，身体陡然一轻。
　　“这是怎么了？”陈年踩着雪走进来。
　　他看了一眼韩千雪面前的被眼泪融化的雪坑，走过去，蹲了下来。
　　“受委屈了？”陈年把手放在她的膝头，由下而上看着她被眼泪洗过的眼睛。
　　韩千雪吸了吸鼻子，猛地撞到陈年怀里，大声道：“我就是太生气了嘛！我们要去燕郊看妈了，家里啥都没有，我就想着去山里碰碰运气，好不容易捡了只狍子，回家气儿还没喘匀，二嫂就被我妈派来打秋风了！”
　　“我不就是弄坏了家里的院子门？妈就说我是白眼狼！年哥！你说我心不心寒？从我嫁给你，陈家但凡有个啥被我妈看中了，她开口我就给！就连冬至去山里摸几只蚕，妈说家里小虎和春凤嘴馋我都给了，她还说我没良心！我……”
　　韩千雪呜呜哭泣。
　　不过哭也不耽误她开口，“是！灾荒的时候，妈没有丢下我，我很感激，可是我小时候户口在家里，我也是每年有粮票的啊！
　　我吃的还没麻雀吃得多，也算对家有贡献吧？怎么今天就因为我舍不得从山里弄的二两肉，我就该死了？”
　　“年哥啊！我真是活不下去了啊！你别管我了，带着冬至去燕郊伺候妈，就让我一个人吊死在这里，让村里人都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白眼狼！”
　　“我活着，什么都给家里，我死了也一样！妈不是要吃肉？等我死了，吃我！我就算因为韩家一大家子老老小小，从来吃不饱穿不暖，身上的肉也比二两多了，没有二两我还有骨头！”
　　“你……”韩老太佝偻的身体在寒风中哆哆嗦嗦，她嘴巴张张合合，实在是抢不过韩千雪的话头。
　　“够了！”村长背着手穿过人群走进来，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第13章 一杯“好茶”
　　村里人都起得早。
　　冬天虽然活计少，可是一般除了懒货，大部分人不会在被窝里窝着。
　　尤其是陈年昨天和村长说好的，今天会带人来村里。
　　镇上距离小韩村不近，冬天路又不好走。
　　来看房看地的人不可能今天住在村子里。
　　再说了，陈年的公安局的朋友还有看房人家在革委会工作的亲戚明天也都要上班。
　　所以小韩村的村长早早就起床，换了补丁不明显的衣服在身上。
　　可韩千雪闹得动静太大，陈年又担心她。
　　村长担心出事，只能跟着他们一路追来。
　　韩老太见村长过来，立刻就想嚎，却被村长骂回去了，“滚进屋里，让你家老韩出来。”
　　韩老头虽然没出面，却同韩大林一样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会儿听到村长开口，他一掀帘子就走了出来，给了韩老太一通教训，把人撵回屋里。
　　韩家日子紧巴巴，可村里人家都紧巴巴，不只他们一家这样。
　　韩老头体面了一辈子，怎么会甘愿丢脸？
　　可眼下场面已经混乱成这样，他也只能拼命找补。
　　“村长来了？”他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一脸沧桑，“最近家里事儿多，夜里睡不着，早上也就起不来。怎么？大家怎么都堵在我家外面？”
　　按照辈分，韩老头还要管小韩村的村长叫一声五叔。
　　因为这层面子，再加上韩老头有木匠手艺，他一在十里八村也算吃得开。
　　别看韩老太发起疯来张牙舞爪，可韩老头一个眼神过去，她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会儿她虽然在屋里骂骂叨叨，却真不敢再走出来。
　　“你说说你！”村长苍老干瘪的手指点了点韩老头的方向，“小雪是你们家好心捡来抚养长大的，好事都做了这么多年了，怎么现在倒是越来越回去了呢？你家老婆子刀子嘴豆腐心，你也不帮着解释解释？”
　　村长给韩老头使了个眼色。
　　韩老头虽然不知道今儿村长怎么这么早来他家，可他知道，村长后面跟着几个陌生人，其中有那么两三个气势不同，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
　　再联想他五叔的话，韩老头瞬间就明白过来。
　　“五叔……”
　　“别叫我叔！叫村长！就你们家这些乱事儿，还叫我叔？得是嫌我不和你们一起丢人了？你赶紧的！我还有事情呢！”
　　“这……”韩老头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啊？”
　　不知道谁在院子外面嚎了一嗓子：“还能咋？你家老婆子鼓动你二媳妇趁着陈年不在家，去欺负韩千雪了找她要吃的呗？吵那么大声，你真听不见？”
　　“啊！”韩老头皱着老脸，一脸严肃又慈悲地看向抱着韩千雪的陈年，“陈年啊……这……你妈她人老了，脑袋有时候不好使，你们小两口，别和她一般见识。”
　　村长帮腔，“是啊！这年纪一大，有时候脑子就拎不清。小雪啊！你想想过去你妈的好，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韩千雪就窝在陈年怀里嘤嘤嘤，不抬头。
　　韩老头不得不开口：“你这丫头也是，都结婚了，是陈家人了，还理你妈干啥？再说了，现在日子比前些年好多了，那会儿饿得就差吃土了都没闹，现在好歹能吃饱了，闹个啥？你别哭，不就是点儿吃的的？”
　　他看向缩在一边的钱柳儿道：“老二家的，你去厨房给小雪拿几个鸡蛋。”
　　“哎！”
　　大家长发话，钱柳儿也不敢不听。
　　可是拿几个啊？
　　她在装鸡蛋的柜子前走来走去，最后拿了两个出来。
　　韩老头被她气个仰倒，“再去拿两个，算了，三个吧！给小雪凑够五个，算是给老婆子当赔礼。”
　　韩千雪抓着陈年衣服的手指动了动，心中为韩老头喝彩。
　　要说韩家谁的智商在线，无疑是这位老爷子了。
　　这话虽然说得不足够漂亮，可应付眼前也是够了。
　　可韩千雪不在意面子。
　　面子哪里有里子实在啊！
　　她敢打上门，就没想过什么占理不占理的事儿！
　　这时，陈年开口了。
　　“好了，快别哭了！知道你是气妈误会你不给她二两肉，气二嫂偷偷上门，显得你不孝顺。可你对家里怎么样，村里人谁不知道？”
　　他捧着韩千雪有些冰冷的脸，“都变成小花猫了。”
　　说着，陈年用袖子给韩千雪擦了擦脸，拉着她起来，帮她拍打身上的雪花，“爸都说妈糊涂了，这人一糊涂，做事就没了章法，不过爸还在家呢！这家里到底姓韩不姓苏，是爸说得算。”
　　他接过韩老头刚从钱柳儿手里拿过来的还带着温度的鸡蛋，一颗颗放到韩千雪的棉衣口袋里，“这是爸哄你的，你拿着！你从我们陈家拿的那些贴补娘家的孝顺事情，爸心里都有数，这不就奖励你了？快别哭了。”
　　“嗯。”韩千雪吸着鼻子转头看向韩老头，“对不起啊，爸！误会你们了。”
　　看着被陈年话头怼得脸跟开了染坊一样的韩老头，韩千雪憋笑憋得都要内伤了。
　　看来书里人物长相性格刻画都不多的陈年也是一杯好茶呢！
　　这可不是韩千雪讽刺陈年。
　　她是真心钦佩陈年的口才了得，应变快速啊！
　　明显是韩老头魔高一尺，她家陈年道高一丈。
　　开心！
　　原文陈家一直没有翻身，想来是原来的韩千雪太……
　　毕竟一个人再有能力，也拖不动航空母舰啊！
　　韩千雪一拖一大家子，再缀陈年身上……画面简直可怕！
　　“行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们就关起门来好好说，可别要生要死的，没得害了村子跟着吃瓜落！我还有事，先走了。”
　　村长招呼陈年，“小陈，赶紧的。”
　　“来了！”陈年拉着韩千雪，“走吧，我们回家。”
　　韩千雪小媳妇一样乖巧地任陈年牵着。
　　韩老太从门缝见村长走了，立刻跑出来，对着韩千雪他们的背影吐了好几口，“我呸——”
　　“够了！”韩老头给了钱柳儿一个眼色，让钱柳儿把老太太弄回去，他则走出院子和看热闹的邻居说话，“真是让大家看笑话了，打扰了，对不起啊！大冷天儿，都赶快回去吧！不然等下五叔看见，又不高兴了。”
　　热闹都没了，韩老头又抬出村长，大家也就给面子的散了。
　　韩老太满心愤懑，正在屋里拍着桌子教训钱柳儿。
　　韩老头没回主屋，而是去了韩大林那里，“你跟着陈家看看。”
　　“知道了，爸。”


第14章 答应我的事就要做到，不然……
　　陈年上次去镇上的时候，就已经同想租房子的人家谈好了价格。
　　租房协议都是派出所的朋友提前帮忙写好的。
　　村长仔仔细细看了协议一遍又一遍，才在证明人那里签字画押。
　　陈年和租房的李家大儿子李铁柱同样签上名字，按上手印。
　　因为有派出所的朋友和村长担保，陈年一下就收了整整一年的租金，117块5毛六分。
　　“折腾到现在都挺累，不嫌弃的话在家里吃个便饭，反正我们家晚上就走了，你们也当熟悉熟悉环境。”陈年客气道。
　　韩千雪一回来，就跑厨房去收拾狍子去了。
　　本来她想一显身手，却被陈冬至好说歹说给劝住了。
　　烤鱼好吃，可是费油费调料啊！
　　如果他妈每天做饭，就算味道好了，可是这点儿东西也吃不了几天哪！
　　早熟的陈冬至每天因为担心妈妈而秃头。
　　他把韩千雪赶到屋里收拾东西去了。
　　这年头房子不隔音，男人们说话声音又大，陈冬至知道，他们一家人晚上就要离开小韩村了。
　　虽然不知道燕郊的生活怎么样，可是陈冬至想，再坏也坏不过小韩村的生活了吧？
　　因为他的妈妈变好了呀！
　　他高兴地哼着《一分钱》，踩着板凳的小细腿一抖一抖，手里的锅铲却熟练挥舞。
　　虽然陈冬至炒肉的时候少，炒菜的时候多，可他天生就知道火候怎么样，所以没多久，锅里的香味就出来了。
　　韩千雪把狍子炖土豆端进去，又把烫好的血肠给拌了，将蒸笼里的玉米面馒头捡出来……
　　最后从咸菜缸里捞了点儿咸菜出来，用水洗了洗切了摆盘。
　　连馒头带菜，也算四盘。
　　村长见李家人好说话，高兴之下还回家拿了点儿散装白酒，“喝点儿？”
　　这年头没有开车不喝酒的讲究，天冷，喝点儿酒暖身子不容易把人冻坏，反正别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就成。
　　不过陈年的朋友以明天工作为由拒绝了。
　　革委会工作的李家亲戚也就没喝。
　　倒是李铁柱今天不走，直接蹲在村子里，和村长一起喝了好几杯。
　　“老韩叔，你这酒不错，没兑水！”
　　“瞧你说的！我兄弟家自酿的酒能掺水？那也太次了！”村长喝酒也不耽误夹菜，平时老眼昏花，夹起肉来倒是快很准。
　　一桌人乐呵呵地连吃带喝，聊得也是越来越投机。
　　韩千雪和陈冬至没上桌，她带着小崽儿厨房吃小灶呢！
　　“快吃！这些是我插空做的生汆丸子，好吃吧？”韩千雪把几个小丸子舀到陈冬至碗里，“赶快，别一会儿被人看到。”
　　“哦！”陈冬至吃得脸颊鼓鼓的，像一只仓鼠，“那爸呢？”
　　“给他留了大个儿的，你就放心吧，小操心鬼！”
　　冬日里白天短，夜里长。
　　尤其是北方山里，下午四五点钟，天就开始黑了。
　　陈年和韩千雪东西不多，昨天就收拾差不多了，今天主要是整理厨房的吃食。
　　坐火车，他们总要带些干粮。
　　虽然火车有餐车，可东西死贵不说，还又少又难吃。
　　再说这年头财不露白，他们要是在火车上一家子吃餐车，肯定要被人盯上。
　　小偷可是什么年代都不缺的。
　　陈年一家子把家里零碎的东西都留给了李家，离开的时候，被李家人的骡车捎到镇上。
　　好在李铁柱还有李家几个人没回镇上，不然骡车还坐不下。
　　“你不和你兄弟多说几句？”韩千雪总觉得陈年和那个派出所的朋友之间怪怪的。
　　这里的火车站不过是个小站，站台上的人不多。
　　陈年吐了一口浊气，道：“那是我花了一块钱雇的兄弟。”
　　真是厉害了，陈哥！
　　韩千雪对着他比了比大拇指，“那你朋友是？”
　　“他退伍是因为腿伤，现在走路还有些跛，不好来回折腾。”陈年听到火车的声音，立刻把行李扛起来，“你看住冬至，东西我拿。”
　　“知道了……”
　　说是这样说，韩千雪还是扛了大包，又让冬至背一个抱一个，这才薅着陈冬至的衣服领子前进。
　　“妈，你拉我手行吗？这样我脖子不舒服。”
　　“你手在哪？”
　　“我手……”陈冬至一看，好吧，他双手都抱着东西呢！
　　陈年听着一大一小叨叨叨，嘴角露出笑容。
　　找到座位，东西放好。
　　韩千雪就打开铝饭盒开始吃肉干，还不忘喂给陈年和陈冬至，“煮太久了，吃着有些柴。”
　　“没有啊，好吃着呢！”陈冬至吸溜着手指上的油，“妈，我想吃鸡蛋。”
　　“吃！让你爸给你剥。”韩千雪特别自然地使唤陈年。
　　不过年过节的，火车上人不算多，他们一家三口占了四个人的位置，吃饭喝水方便得很，就可惜不是热水。
　　折腾了一阵，陈冬至打了个哈欠，就窝陈年腿上睡着了。
　　火车「咣当咣当」地在铁轨上跑着。
　　陈年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忽然开口：“后悔吗？”
　　“什么？”韩千雪的胃就好像无底洞一样，吃了大半盒的卤肉，居然还在吃。
　　她举着油光闪闪的手指，吧嗒两下嘴，“后悔没把狍子的骨头都卤了吗？狍子肉瘦，骨头卤了也没啥吃的。再说了，不是我不想整，是时间太紧嘛！”
　　陈年问的哪里是狍子肉，他问的是老韩家一家啊！
　　不过当他看着她纯净的眼睛的时候，他笑了，“没关系，以后赚钱了，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韩千雪眯起眼睛，专注地盯着他，“只给我吗？”
　　“嗯？”陈年一愣，“还有妈和冬至啊！也许以后……我们家还会添丁呢？”
　　韩千雪点头，“我要什么都行？”
　　“我能力所及，都行。”
　　陈年的声音不大，坚定的语气却是掷地有声。
　　韩千雪眉眼弯弯，“说定了呀！你要是反悔的话，我就把你吃掉！”
　　“行啊！”陈年低声笑着，“我身上肉肯定比你多，到时候你省着点儿吃，估计可以吃一阵了。”
　　韩千雪低下头。
　　不知道是不是车厢里温度也不高的关系，她唇角幸福的弧度带着些许冰冷。
　　凌晨两点，车厢里很安静。
　　韩千雪刚从厕所出来，就看到一个咬着手指天真可爱地望着她的小姑娘。


第15章 妈妈不要打爸爸
　　韩千雪看了孩子一眼，又看了看周围，扭头就走。
　　小姑娘忽然扑过去抱住她的腿，“阿姨！我找不到妈妈了，呜呜呜！”
　　眼前这小东西，韩千雪一脚能踢飞好几个。
　　可深夜坐火车很无聊，她想了想，决定找点儿乐子。
　　不然坐回去，她睡不着，就会想吃东西。
　　她这一天已经吃了很多了，吃得陈年和陈冬至两个看她的目光都变得奇怪起来。
　　再吃下去，韩千雪担心下车第一时间，陈年就要把她弄医院去。
　　“找不到妈妈了呀？”韩千雪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力度稍微有点大，小姑娘为了不摔倒，整个人都顺着她手的力度晃动起来。
　　身体很柔软，行动很灵活。
　　韩千雪顺着小姑娘的头摸到她细嫩的脖子，捏了捏皮下的颈椎，心里一动。
　　“阿姨……你干什么呀？我害怕。”吴小花是真的害怕。
　　这个阿姨漂亮是漂亮，可眼珠子颜色也太黑了，像随时能把她灵魂吸进去的妖怪。
　　还有她的手……
　　漂亮阿姨的手好冰。
　　吴小花的脖子后面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害怕？”韩千雪嘴角慢慢上扬，完成一个从和善到冰冷的过程，“不是你主动过来抱我大腿的吗？”
　　她的视线落在吴小花脏兮兮的手上，只见孩子一样细瘦的手指上带着很多皲裂的痕迹，指缝里也都黑乎乎的。
　　“我……我就是过来上厕所，然后就……”吴小花松开手，捂住眼睛小声哭泣，瘦小的肩膀一抖一抖，样子很是可怜。
　　路口座位上的人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可能看见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就以为是母女，很快又抱着行李包闭上眼睛。
　　也有人觉得奇怪，但是没有起来多管闲事。
　　火车上有列车员也有乘警。
　　最近的停车点还要半个多小时才到，火车上能出什么问题？
　　再说韩千雪穿得虽然不好，但是干干净净，倒是小姑娘看起来有些不大好。
　　陈年的位置在车厢中间，又是背对韩千雪的方向，所以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
　　不过他很警醒。
　　他的手臂始终圈着睡着的陈冬至，脚也勾着放在座位下面的行李袋，不时踢两下，确定行李还在。
　　韩千雪捧着吴小花的脸，弯腰盯着她的眼睛，“你几岁了？从哪个方向过来的？你妈妈什么时候不见的？”
　　“六岁。”吴小花想躲避韩千雪的注视，可是她挣不开。
　　这不对……
　　这个漂亮女人的反应和他们预想的不一样啊！
　　“我是从……”她没有办法转头，只能伸出胳膊指了指方向，“我从那边过来的。好多厕所有人，我就和妈妈一路走。走呀走呀，就……呜呜呜……”
　　吴小花指的方向，是同陈年所在相反的方向。
　　韩千雪直起腰，虽然不固定吴小花的脸了，可手指却没有忘记薅住吴小花的头发。
　　她转头看了一眼陈年。
　　可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陈年厚重的帽子。
　　“阿姨……”
　　“你应该叫我姐姐才对。”韩千雪没有丝毫犹豫，“有困难就要找警察叔叔，你不知道吗？走！我们去找警察叔叔。”
　　“好……”
　　吴小花主动伸出小手去抓抓住她头发的冰冷的手，不这样的话，她担心这个古怪又漂亮的女人会拧掉她的头。
　　韩千雪目光微闪，顺势让她牵住。
　　她倒要看看，这人要做什么？
　　小姑娘抓着韩千雪的手，一路都在小声同她说话，就好像认识韩千雪很久了，言谈举止间一点儿都没有陌生感。
　　这个时候大家坐火车都会带很多行李。
　　大板箱就不说了，编织袋是人人都会用的。
　　行李多，行李架放不下，行李就要塞到座位下面或者过道上。
　　所以这一路，韩千雪和吴小花就要「翻山越岭」。
　　每次不小心踩到别人的行李或者撞到坐在外侧位置的客人，吴小花都会非常有礼貌的道歉。
　　可韩千雪看得很清楚，这个小丫头是故意的。
　　她忍不住撇嘴，就这？
　　太小儿科了。
　　枉费她还想找乐子。
　　看来她这次要做一次热心人士了。
　　希望……有奖励？
　　她现在很缺钱和票子的！
　　当然，吃的也……缺吧？
　　毕竟她空间里的东西不好找机会弄出来。
　　吃独食她又觉得不太好。
　　陈年和陈冬至已经是被她扒拉到自己圈子里，是她私人财产的！
　　对于自己人，韩千雪一向不会亏待。
　　一节车厢不算短，再加上吴小花腿短，还总撞到别人，又要同人道歉。
　　走过这一节车厢，用了得有差不多五分钟。
　　不过韩千雪无所谓。
　　她就是来看戏顺便热心助人。
　　消磨的时间可以当看戏钱。
　　后半夜，推车卖东西的乘务员也没见一个。
　　韩千雪就跟着小姑娘走了几节车厢，又走回来。
　　因为小丫头记不住家里的位置了，也没有找到熟悉的亲人。
　　“再找不到，我就只好送你去餐车找工作人员了，乘警也会在那里。”韩千雪眯着眼睛说道，“你不用怕。”
　　不知不觉中，火车靠站了。
　　睡着的人慢慢醒过来，有人下车买茶叶蛋，也有人警惕地守着自家行李。
　　“爸爸！”吴小花指着站台上的一个男人大叫。
　　她拉着韩千雪的手拼命朝车门的方向挤。
　　“臭婊子！带着孩子跑？我打死你！”男人举起拳头就朝韩千雪砸过去。
　　吴小花松开韩千雪的手，坐在地上大哭：“爸爸不要打妈妈——嗝！”
　　透过指缝看到的画面让吴小花倒吸一口冷气，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特别响亮的嗝。
　　韩千雪正踩着男人的胸口，流氓一样地拍打着男人油腻的脸，“你知道想对我动手的人现在都是什么下场吗？”
　　“贱人！”男人拉住韩千雪的脚踝就想把人扯倒，可韩千雪一个用力，他就上不来气儿了，“松……松……”
　　“怎么回事？不许打架！不然都给你抓起来！”乘警吹着勺子跑过来。
　　韩千雪的手搭在踩人的腿上，朝着乘警挥手，“没有打架，只是抓到了……坏人……”
　　吴小花看到乘警，脸色变都没变地开始尖叫：“妈妈不要打爸爸——”


第16章 简单且恶毒
　　“我是你妈？”韩千雪仰头笑了起来，“我还年轻着呢！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孩子。”
　　吴小花一路没从韩千雪那里套出有用的信息，好在她带着韩千雪走了好几节车厢，又一直同韩千雪亲密，正常人看到，都会觉得她们是母女。
　　这个年代的人结婚普遍早一些，农村更是如此。
　　二十多岁的姑娘有个六七岁的孩子并不新鲜。
　　其实韩千雪，不是他们下手的最佳对象。
　　但是吴小花看到韩千雪的美貌、吃穿还有家人的关心，嫉妒之火就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妈妈！爸爸知道错了，奶奶说你回家钱都给你，你不要走！”
　　“你走开！这是我妈妈！”陈冬至小炮弹一样冲过来，伸手一推就把吴小花给推出老远。
　　“好呀你！我说你怎么要带孩子走，你这是都找好下家了？”
　　被踩在脚下的男人见围观的人多了，韩千雪的脚劲儿又松了，立刻张扬起来。
　　陈年大步走过来，对已经在现场的乘警道：“这是我老婆，我们是小韩村人，从镇上的火车站上车，车票在这里。”
　　“车票上又没名字，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准备好的？”男人狼狈地从韩千雪的脚下爬起来，“大家来给评评理啊！家里困难，我娘没给孩儿她妈钱买过年的衣服，这娘儿们就不高兴了，一夜之间就带孩子跑了！要不是有人在火车上看到她，给我们公社打了电话，她就和这个男人跑了！”
　　“看看！看看！车票都准备好了，还有这么大的儿子！”男人一脸伤心难过，“你根本就不想和我好好过日子！好！你要走可以！把彩礼钱给我退了，你就走！”
　　说着，蹲下来捂住脸，肩膀抽搐。
　　陈年和韩千雪还没怎么样，倒是陈冬至气得小脸通红，“你胡说！我们都是小韩村的！我妈从小就是小韩村人！你让警察叔叔去村里看看，别说小韩村，就是附近村子都知道我爸我妈！你个骗子！你是坏人！你就是想要钱！”
　　在这个物质和精神都贫乏的年代，这样一出让人惊讶的伦理大戏近距离上演，无形中激起了吃瓜群众的热情。
　　已经有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到底咋回事？谁在说谎？”
　　“看着都不像假的啊！你看闺女和他爹都哭得伤心，可这儿子和爹也特硬气，还敢和公安大小声……”
　　“女的是长得挺好看，说不定……”
　　“这是小姑娘的妈妈吧？我在车上看到她拉着小姑娘去厕所。”
　　“哎？是哩！我就说咋看着她们这么眼熟呢？小姑娘调皮，当妈的还带着她来回走来着！”
　　“不是啊！我和他们家一起上的车，那边的男娃娃才是他们家的啊！镇车站没见这个小女娃。”
　　……
　　乘警过来的人不少，已经开始找群众问话。
　　这里是小站，火车只停留三分钟，可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要延迟发车。
　　绿铁皮火车就是这样。
　　说不定什么原因就延迟发车，或者在哪个铁路段停下来避让其他车辆。
　　这年头，不晚点到站的都不叫火车。
　　都是车上的乘客，可知道的，能提供线索的人说的却是完全相反的证词。
　　而且男人和小女孩哭得可怜，不知道什么情况的人就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们说的是真话。
　　韩千雪一点儿都不着急。
　　他们车上的行李装的都是旧的衣服被子啥的，没啥值钱的。
　　户口、钱还有粮票布票啥的都在她空间里。
　　哦，对了！还有干粮！
　　虽说那些腌咸菜和杂粮饼子都不是韩千雪爱吃的，可只要是食物，在她看来就是珍贵的。
　　韩千雪看了陈年一眼，没等开口，陈年就心有灵犀地说：“放心，我带着冬至下车的时候，把咱们的行李交给乘务员帮忙看着了。”
　　“我没担心。”韩千雪眯着眼睛说。
　　她就是想了想，算不上担心。
　　再说了，陈年不是不靠谱的人。
　　陈年见韩千雪无所谓的样子，无奈叹息：“我们担心你。冬至从窗口看到你出事，吓得都要哭了。”
　　“我没有！”陈冬至梗着脖子，他都是小男子汉了，怎么会流猫尿？他才没有呢！
　　韩千雪朝着陈冬至张开双臂，“来？”
　　陈冬至穿着黑色烫绒棉鞋小脚在地上蹭了蹭，走过去扑到韩千雪怀里，“妈你别怕，我和爸保护你。”
　　“乖儿子。”韩千雪摸了摸陈冬至的后脑勺，“要相信你妈的厉害。”
　　说着，韩千雪就闪电般出手把吴小花给提溜过来。
　　“这可不是六岁的小姑娘，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在二十五岁上下。”
　　韩千雪强硬地掰开吴小花的手，又让陈冬至张开手给所有人看，“为了吃饭，家里但凡孩子比灶台高点儿都要做活儿，做饭喂鸡都是小事，掰苞米下地孩子有时候也要上！所以手粗糙正常，可是关节呢？”
　　有人看不清，还凑上前去看。
　　果然，不比较不知道，一比较就出现问题了。
　　小姑娘的手指虽然细瘦，可是关节却相对粗大。
　　韩千雪还抬起吴小花的脸，从眼睛到牙齿，从颈椎到髋骨……
　　“矮小不一定是小孩子，侏儒症的人不也都不高吗？而且……我这所谓的女儿不但年纪和我差不多，很可能孩子都生几个了！”
　　这话真是把现场的人都震住了。
　　可韩千雪的话有理有据。
　　“你们说我是你们家的，那我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我家里都有什么人……”
　　每当她提出一个问题，男人和小姑娘的脸就黑上一分。
　　后来男人转身想跑，被陈年跑过去飞身一脚给踹飞，想爬起来，又被好心群众给按住。
　　开玩笑，被说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吃瓜群众，就是乘警也不少人，男人想跑？那是做梦！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拐卖！”陈年一脸冰冷，“如果不是我媳妇儿警觉，这事儿说不定就成了！”
　　他虽然不了解事情经过，可听这些看热闹的人说的话也能猜出个大概。
　　男人和小姑娘先声夺人，再加上车上有人看到韩千雪和小姑娘手拉手在车厢走动……
　　如果是性格大变前的韩千雪，那这是百口莫辩。
　　这计划真是简单且恶毒。
　　可惜……
　　遇到的是韩千雪。


第17章 立志做一杯绿茶
　　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清楚。
　　车站的乘警直接将人给抓了，也就没韩千雪和陈年一家什么事儿了。
　　他们带着陈冬至返回火车。
　　陈年感谢了乘务员，递给乘务员一瓶子咸菜干，让陈冬至坐到靠窗的位置，又把一脸郁闷的韩千雪按到座位上，才开口道：“刚刚乘务员说了，前面的路段出了些问题，情况好的话，半个小时能发车，不好的话……就说不上多久了。你两个老实坐着，我去打点儿热水。”
　　“哦。”韩千雪趴在桌上，“我在这里看冬至，你快去打热水吧！折腾这么久，我都饿了。”
　　陈冬至小声道：“我会看好妈，不让妈惹事的。”
　　陈年点点头，拿着铝饭盒和搪瓷缸走了。
　　“妈，你咋了？”陈冬至对他刚刚说了话没挨揍表示疑惑，“真饿了？可是妈之前吃了好多……”
　　“我有吃很多吗？”韩千雪「腾」的一下坐起来，给陈冬至和周围偷偷看她的人都吓了一跳。
　　“没有没有。”陈冬至小小年纪已经尝到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心酸。
　　韩千雪当然不高兴了！
　　在捡到一分钱都要交给警察叔叔的年代，她做了这么大一件好事，就口头表扬几句，登记了联系方式就完了？
　　这会儿电话都是稀罕物，移动电话时想都别想。
　　陈年在乘警那里留下的联系方式是他大姐厂里收发室的电话。
　　韩千雪幼稚的用指甲在小桌上抠了抠，“我被那个女的牵着在车厢走了快半小时，被她扯下车还要和人干架，我不累的？”
　　“累累累！”陈冬至有些舍不得地贡献出口袋里的腊肉，“妈，你吃。”
　　“哼！算你有良心。”韩千雪才不觉得吃小孩子的东西有什么问题，这可是她儿子！
　　再便宜也是她儿子。
　　没来这个世界之前，韩千雪看人只分活人和死人，自己人和外人。
　　现在嘛！
　　她看人依然是自己人和外人。
　　对于大人和孩子要区别对待这个事儿，在她这里根本不存在。
　　小孩儿难道不需要长大？
　　早晚要懂得的事情，早知道当然比晚学会好。
　　她喜欢陈冬至不假，对陈年有好感也真，可这个前提是不伤害到她自己。
　　一眼可能万年。
　　但是感情不可能大于面包。
　　面包在韩千雪眼里等同于生命。
　　这就是经历过末世的她的……价值观……
　　陈年打开热水，把搪瓷缸给陈冬至，铝制饭盒则放到韩千雪面前。
　　他把杂粮饼子拿出来掰开放到搪瓷缸和饭盒里，又打开咸菜罐子和装肉的盒子，“吃吧！”
　　韩千雪拿起筷子低头开吃，头也不抬地说：“你也吃……”
　　“嗯。”陈年用小刀把杂粮饼片开，把咸菜和肉夹进去，直接干吃。
　　陈冬至：“爸，你喝点儿热水。”
　　韩千雪：“换换？我觉得你那个好吃。”
　　陈年的手一顿，说：“这个干……”
　　“不要紧。”韩千雪无所谓。
　　见她已经把饭盒推过来，陈年也只得跟她换了。
　　没到半小时，火车「咣当」一声就开了。
　　陈冬至身体一歪，脑袋差点儿撞到窗户上。
　　倒是韩千雪坐得稳稳的，晃都没有晃一下。
　　天太冷，没几个人会把窗子打开，车厢里的味道就不大好。
　　再加上各种咸菜的味道……
　　置身其中的时候，那叫一个酸爽。
　　“你……”
　　“嗯？”韩千雪抬头，嘴边一圈酱油掺饼渣。
　　陈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儿布子给她擦了擦，“没事儿，慢点吃。”
　　“哦。”韩千雪的目光落在他手里。
　　陈年解释：“这是冬至穿坏的衬裤剪下来的，都是洗干净的。”
　　韩千雪：“……”
　　好吧！物资缺乏的年代，她理解。
　　纯棉的衣服裤子穿坏了剪成毛巾抹布尿戒子……都正常……
　　等她觉得胃里没那么空荡了，才舒服的吐了一口气，给陈年和陈冬至说吴小花的事情。
　　“既然你一眼就看出有问题，你……”陈年皱眉，“太危险了，万一他们人多，直接把你绑走，我和冬至……”
　　别说，有人担心的感觉还挺好的。
　　韩千雪胳膊肘杵在桌上，手捧着脸，好心情地说：“你和冬至都睡了，我睡不着。我一睡不着，就想吃东西。”
　　她感叹道：“可能是以前饿太久，看到吃的我就受不了。以前因为我和我家那些不要脸的，你和冬至都吃不少苦头，我一想到这些，就没办法吃独食。”
　　陈年好笑地听着她长吁短叹。
　　“可你俩睡了，没法吃啊！我又想吃……太痛苦了！刚好吴小花撞上门，我就玩一玩呗！”
　　韩千雪抬起眼皮，试探着：“而且你没发现我力气很大？冰天雪地我都能弄个狍子回来，弄倒俩人也不算啥啊！”
　　“这倒是。”陈年附和，“你力气一直很大。”
　　韩千雪：“……”
　　是吗？原作者没写到啊！
　　这个坑爹的作者，怪不得断更太监了。
　　这都什么鬼设定？
　　算了！看在帮她书穿之后的人设查缺补漏的份上，她就不骂这个可能已经被丧尸吃掉的蠢作者了。
　　“以后不要冒险了。”陈年见陈冬至没吃完，把孩子的搪瓷缸拿过来，几口喝光，这才继续道：“不值当。再厉害的人都没有办法预知到未来的危险。”
　　韩千雪看着陈年眼中的遗憾和怀念，难得乖巧点头，“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这事情闹得不小。
　　附近的几节车厢的人都知道了。
　　就算有人没亲眼看到，也会从别人那里听说。
　　在他们看来，陈年和韩千雪这对夫妻都是厉害的。
　　正因为如此，之后的路程，陈年一家子都平静地度过。
　　他们大包小包下车的时候，就看到站台上站着的陈玉。
　　“大姐！”陈年放下行李，“你今天不是要上班？”
　　陈玉小跑过来，一脸担心，“还不是你们，坐个火车也不安生。今天早上派出所打电话我厂里找我，没把我吓死！”
　　“大姐。”韩千雪笑着推了推陈冬至的背，“叫大姑啊！”
　　这里可不是小韩村，也不是什么不起眼的小地方，她不可能走暴力破解路线，所以只能做一杯绿茶了嘛！
　　“大姑。”陈冬至有些拘束地叫了一声。
　　陈玉上下打量着韩千雪，对她艳丽的脸和棉衣都掩盖不住的妖娆身段皱眉，“你……”


第18章 公交车牌沙丁鱼罐头
　　陈玉因为韩千雪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对她实在喜欢不起来，不然她也不会想要让小弟离婚再娶一个了。
　　可她到底不是刻薄人。
　　人都站在她面前了，陈玉怎么可能不知道陈年的态度？
　　“既然都来了，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吧！”陈玉说完，伸手捏了捏陈冬至的脸，“冬至都这么大了，你们就算为了孩子，也得努努力。”
　　陈年躲开陈玉要拿行李的手，“大姐，你牵着冬至就行，这些东西有我和小雪呢！”
　　“是啊大姐，我和陈年力气大，我们拿就行。”韩千雪给了陈冬至一个眼色，这孩子立刻伶俐地上前主动牵住陈玉的手，“大姑，你牵着我吧！我妈说现在拐子可多了，我们在火车上的时候就遇到了，可惊险了……”
　　陈玉已经从打电话的公安那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她还是有耐心地听陈冬至说话。
　　见陈玉不反感这个话题，陈冬至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年头租房子并不流行，但也并不是没有。
　　有燕郊也有没地的本地人，这些人在厂子工作年头多了，厂子就会分配房子，只要他们在厂子工作着，这房子就可以住。
　　陈玉一家就住在钢厂的职工楼。
　　而陈玉帮他们找的房子，就是厂里人在燕郊的老房子。
　　她本来想带陈年一家子坐公交车，可他们的行李也太多了。
　　这年头坐车的人多，他们人挤上去都费劲儿，更别说这些行李了。
　　“找个推脚的三轮车吧！不然你们这些东西不好整。”陈玉心里其实挺高兴，东西带得多带得全，说明弟弟会过日子。
　　韩千雪这姑娘虽然不会来事，可力气大，也能干活，她最大的问题就是什么都往娘家折腾。
　　现在陈年把她带出来，老韩家一家在老远的小韩村，陈玉觉着他们只要努力，日子会过得好起来的。
　　“陈年，你带着小雪和冬至坐公交，我找个推脚的带着你们的行李过去。”
　　“大姐，我跟三轮车就行。”这大冷天的，陈年怎么能让陈玉遭这罪。
　　陈玉笑了笑，“你连地方都不知道在哪，你跟啥跟？行了！就这么地！”
　　火车站外永远不会缺少推脚的。
　　陈玉找了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大叔，问了到燕郊去不去，又商量了价，就让陈年把行李都搬上去。
　　韩千雪看了看三轮车上的位置，对陈年说：“编织袋里有被子，你给大姐拿出来披上，大姐这一看就是厂里统一发的棉衣，不咋厚实。”
　　“这个里面？”陈年随手指了指四个编织袋的其中一个。
　　韩千雪摇头，“你右手边那个！”
　　“哦……”
　　“大姐说燕郊有公交站点，我带着冬至坐车，你和大姐跟车。”
　　知人知面不知心，韩千雪看着瘦巴巴的陈玉，恨不放心她一个人跟三轮车走。
　　现在又没有监控，万一这人杀人越货的，回头怎么办？
　　倒不是她不能吃坐三轮车的苦，实在是这车上面再坐不下人了。
　　“不用。”陈玉心疼自家弟弟。
　　坐火车一天一夜的已经很累了，再坐三轮车受冻……
　　“姐，我跟着认认路，小雪带着冬至也熟悉熟悉公交车，不然以后工作的工作，上学的上学，都咋办？”陈年笑呵呵地把陈玉扶上车，又把薄棉被披她身上。
　　他扶着三轮车的边缘的，问韩千雪：“看好站牌上的站名，数好了，别坐过站。真要有问题，就找最近的派出所。”
　　“放心吧！”韩千雪挥了挥手，“你赶快上车。公交车轮子多，肯定比你们快。”
　　看着陈年跳上三轮车，推脚的人把车子骑走，韩千雪才拉着陈冬至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她一见车站那些无序的等车的人，二话不说就把陈冬至抱了起来。
　　“妈！我能走。”陈冬至搂着韩千雪的脖子踢了踢腿。
　　“你能走，你也能挤？”韩千雪朝着一边挤29路车子的人抬了抬下巴。
　　陈冬至小嘴微张，“这么……这么挤？”
　　“所以你大姑说人能上去，行李上不去啊！”韩千雪也是惊住了，这哪里是公交车，这明明是沙丁鱼群啊！
　　或者说……是公交牌的沙丁鱼罐头？
　　可怕……
　　“妈！17路！17路！大姑说这辆车到燕郊！”陈冬至大叫。
　　韩千雪皱眉向后躲，“小点儿声，耳朵要被你震得聋掉了。”
　　“嘿嘿！”陈冬至抓了抓鼻子，“妈，快跑！”
　　韩千雪没办法，只能屈就于现实环境，抱着陈冬至成为沙丁鱼罐头的一员。
　　陈冬至不算小了，车上也没人会给这么大的孩子让座，韩千雪找个好站的位置就把他放了下来。
　　“抱好我的腿，不要乱动。”
　　“哦！”陈冬至好奇地四处打量。
　　可惜他只有上车的时候看到这种两节车厢的奇特公交车，上车之后他倒是想看窗外的风景，可惜他个子矮，看来看去，除了腿还是腿。
　　车子一启动，售票员就大声叫着：“二分钱准备好，都把二分钱准备啊！”
　　韩千雪身上没钱，她的钱都在空间里。
　　好在她习惯分门别类存放东西，想要拿分分钱很容易。
　　她把手朝着棉衣口袋里一伸一套，手里就有四分钱。
　　售票员是个灵活的胖子，而且力气很大。
　　她一边收钱给票根，一边推开拥挤的人群，从东倒西歪的缝隙中挤过。
　　售票员一把抢过韩千雪手里的钱，“哪两个？”
　　“我和我儿子。”韩千雪指了指抱着她大腿的陈冬至。
　　售票员迅速扯了一张票根给她，又退她两分钱，“小孩儿不用。”
　　“谢谢，请问坐到燕郊要几站？”
　　“燕郊是终点站！”售票员头都不回地说，“来，买票，都买票！买完的让一让啊！”
　　她的问题和终点不终点有关系吗？
　　她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下车啊！
　　车子走走停停，没几个人下车，倒是上车的人不少。
　　韩千雪不得不随着人群朝后面挤。
　　陈冬至好奇地看着脚下的圆盘，“妈，这个车好有意思，你看，这个还能转！”
　　“是挺有意思的。”韩千雪也觉得新奇。
　　“小偷！”陈冬至忽然抓住一个人的手，“你偷我妈钱！”


第19章 你挺会玩啊
　　陈冬至再怎么觉得自己力气大，毕竟是小朋友，和大人较劲儿，尤其是成年男性，还是属于螳臂挡车那种的。
　　男人轻易就甩开了他的手。
　　听到这边的动静，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只见男人穿着打理得干干净净的藏蓝色工装棉服，脚上踩着黑色的烫绒鞋，抹了头油的三七分的短发，看起来就像文化人，实在不像个小偷。
　　倒是韩千雪和陈冬至虽然穿得也算干净，但是皱巴巴的棉服和有些脏的鞋子，看起来更像会偷东西的人。
　　男人并没有因为被叫小偷生气，只见他笑呵呵地伸手要摸陈冬至的脸，“车上人太多，小朋友看错了吧？”
　　“你干什么？”韩千雪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
　　男人瞬间疼得皱眉。
　　手腕上传来的力度不像是务农女人的手，倒像是冰冷的铁钳。
　　“我干什么？我就是觉得小孩子挺好玩的，逗逗他，你快松手！要断了！啊——”男人惨叫。
　　韩千雪把男人的手用力一掰，让大家都能够看到他的掌心。
　　她带着薄茧的手从那人指缝间取出一个细长的刀片，“用刀片逗小孩，你挺会玩啊！”
　　说着，韩千雪就把刀片贴在男人的脸上，轻飘飘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这刀片上面涂了闹羊花和罂粟的汁液，搞不好还有菖蒲和茉莉花什么的。”
　　她的视线淡淡扫过周围，“有人可能不知道闹羊花是什么，但是大家一定听过麻沸散。”
　　“麻沸散？不就是麻药吗？”
　　“是啊是啊！我也知道！”
　　“那这人模狗样的大兄弟真是偷儿？”
　　“反正不是好人！好人谁会手里夹着刀片啊！”
　　“司机！快！开车去最近的派出所！”
　　“对对对！赶快把人送派出所去！别停车了，说不定车上有他同伙！”
　　“那不行，我还要上班呢！上班迟到扣工钱，你们给补啊？”
　　“你这人怎么没点儿热心？叫公安或者公交单位给你们厂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是啊！一般小偷都在熟悉的线路偷东西，这人说不定每天都在这车上偷，万一哪天偷到我们头上怎么办？送送送！赶快送公安。”
　　“别乱说啊！”售票员一听不乐意了，“我每天在车上，咋没被偷？别说得小偷跟我们车上养的似的！”
　　说是这样说，可她还是和司机商量了下，把公交车开到了最近的派出所门口。
　　这会儿厂子上班的人，三班倒的比较多。
　　有要上班的，自然也有下班的。
　　不着急的人就跟着韩千雪他们进了派出所。
　　车上还有一车人，司机不好行动，售票员跟了下去。
　　小偷有没有同伙没人知道，毕竟捉贼捉赃。
　　他把手伸向韩千雪口袋，是陈冬至亲眼看到的。
　　小孩子不会说谎，所以男人一定偷了。
　　再说，他手里有刀片是不少车上人都看到的，这可没得推脱。
　　“身上还有没有武器？都拿出来！”
　　“公安同志，没有了，没有了！都是误会。”
　　“误会个屁！抱头靠墙站好！”
　　有人审问小偷，有人安排韩千雪和陈冬至做笔录。
　　人赃并获，做笔录的时间不算长。
　　“小朋友有正义感是好的。”一名老公安道，“但是要保护好自己。你这样一叫破小偷的行为，小偷万一有同伙，你和你妈妈不就危险了？”
　　“那要怎么办？”陈冬至迷茫着看着警察叔叔，“我不喊的话，他不就把我妈钱偷走了？”
　　老公安尴尬地笑了笑，他要怎么告诉孩子，命比钱重要？
　　“可是你受伤的话，你妈妈不只要花钱，还会担心你。”
　　陈冬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叔叔说得不对，他不高兴地转身抱住韩千雪，把脸埋进她棉袄里。
　　韩千雪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对着老公安道：“谢谢您的建议，不过如果大家都这样想，那小偷就会越来越猖獗，从偷到抢，也不过一步之遥。”
　　“啊！也是。”老公安有些尴尬。
　　“不过您放心，回去我会多教育教育这个小男子汉的，让他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偷偷告诉身边的大人，不要一个人不管不顾地就逞英雄。”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韩千雪带着陈冬至跟着售票员还有几个跟下来作证的人一起出去。
　　他们出去的时候，公交车已经开走了。
　　“耽误你工作了，抱歉。”韩千雪先是对售票员道歉，接着又感谢了作证的几个大哥大姐。
　　“没事儿！张师傅会一路把车开回去，中途不让人再上车了，我也算是偷个懒儿，反正张师傅回头会给我作证明。”胖乎乎的售票员没有了在车上时候的泼辣，笑起来有些可爱。
　　几个人边走边聊，又等了一趟17路车。
　　售票员有工作证，和司机打了声招呼，他们上车就不用再买一次票了，这让热心作证的人都很高兴。
　　二分钱虽然不多，可也能买一斤毛豆呢！
　　他们帮忙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可现在能省下二分钱总是好的。
　　“你是本地人？”售票员问。
　　韩千雪说话没什么口音，听起来不像外地的。
　　“不是。”韩千雪笑道，“我从小韩村来的，东北，靠近漠河。”
　　“啊！那可远，你们那边老冷了吧？哈哈哈！我姓张，开车的张师傅是我本家二叔，我叫张小兰。”
　　售票员爽朗地说着，“我每天都跟我二叔那条线，说不定我们以后经常遇到。”
　　“韩千雪，这是我儿子陈冬至。”
　　“你这才下车，行李呢？不会丢了吧？”
　　“没有。”韩千雪哭笑不得，她运气难道有那么差？
　　不过仔细想想，她运气好像是不大好哦！
　　乱七八糟的身世，极品亲戚，上火车遇上拐子，上公交遇上小偷……
　　她这是把所有的好运都用到重生上？
　　就……也行吧！
　　“我大姑姐帮我们在燕郊找了房子，我男人和大姑姐找了三轮车送行李，我带儿子坐公交车。”
　　“这样！”张小兰点点头，“那你们需要工作吧？燕郊可没多少地给你们种。公交厂最近好像要找临时工，等我回去问问我叔。”
　　张小兰给韩千雪留了厂子收发室的电话，“你打这个电话找不到我，就在17路终点等我，我差不多每天下午三点到。”
　　“谢谢啊！等我家收拾好，请你来家里吃饭。”
　　“行！”
　　到终点站，韩千雪就不着急下车了，反正大家都要下，她跟着慢慢蹭就行了。
　　一下车，她就看到等在那里把手拢在袖子里的陈年。
　　韩千雪缓缓笑了。
　　陈冬至大叫着飞扑过去，“爸爸！”


第20章 麻雀小窝
　　“等着急了吧？”韩千雪其实有些着急，可没有电话联系不上，她也没有办法。
　　小崽儿一嗓子叫破小偷儿的事没有做错，所以她不会对孩子批评教育。
　　“路上遇到事儿了？大姐说这趟车一般不超过一个小时就你能到。”
　　陈年到还稳得住，可他姐陈玉已经怀疑韩千雪带着他们老陈家的孩子跑了。
　　听着陈玉念叨，本来没多想的陈年也会心烦。
　　“还不是咱家小崽儿？”韩千雪捏了捏陈冬至的小脖子，“他勇敢地在公交车上保护我的钱，抓了个小偷……”
　　“抓小偷？”陈年心里虽然担心，面上却只有鼓励，“不亏老陈佳的孩子，从小就勇敢。”
　　“嘿嘿嘿。”陈冬至抱着陈年的脖子，小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其实他是有那么一点点后怕的，但是他爸妈都没有说他，还表扬他了，这让陈冬至立马儿挺直腰杆，不怂了。
　　陈年抱着孩子走在靠近大路的一边，让韩千雪走在里面。
　　他耐心地听着儿子讲事情的经过，听着韩千雪查缺补漏的笑语，不时吃惊或肯定，是一位非常捧场的听众。
　　“虽然浪费了些时间，不过也不是全无好处。”韩千雪提着脚下的小石子儿，“认识了几个住在附近的大哥大姐，还有售票员张小兰。还有派出所的几个工作人员。”
　　陈年：“你是打算经常出入派出所了？”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有关系好办事而已。有捷径可走的时候，为什么要走弯路？张小兰说公交那边要招临时工，我想着等安顿下来，我就去看看。”
　　陈年在旁边仔细听她说话，听她对未来生活的计划，他对未来也充满了信心。
　　不就是从头开始吗？
　　再难能有他受伤退伍回村的时候难？能有把他退伍钱赔给被他大哥打伤的人家难？能有没结婚就养孩子的时候难……
　　陈年相信，只有一家人在一起朝着一个方向努力，怎么样都可以把日子过好的。
　　“那就是我们的新家了。”陈年指着一个四层红砖房道。
　　“楼房？”陈冬至激动得小脸通红，“真的住楼房啊？”
　　“是啊！”陈年耐心解释，“燕京是大城市，这里的郊区也比我们镇上要好。我打听过了，距离这里三站地就有个燕郊四小，等要开学的时候，我问问怎么插班。”
　　“会不会要很多钱？”陈冬至有些担心。
　　韩千雪伸手拧了他耳朵一把，“小孩子只要乖乖学习就好，钱的事情还有我和你爸呢！你当我们是死的啊？”
　　“呸呸呸！”陈冬至学着村里老人的样子吐了好几口，“妈你别乱说话。”
　　见陈年也一脸不认同地看着她，韩千雪耸了耸肩膀，识时务地投降。
　　“我听村里人说，在大城市捡破烂也能挣钱。”陈冬至皱着小眉头思索，“我可以放学去捡破烂。”
　　陈年瞪了他一眼，“你给我消停学习。”
　　他把孩子放下，“到了，上去吧！在四楼，你大姑开着门呢！”
　　“哦也！新家我来啦！”陈冬至兴冲冲地「咚咚咚」跑上去。
　　陈年转头朝韩千雪伸出手，“我拉着你，楼道窄还暗，里面还堆了不少东西，你小心点儿。”
　　“那你还让儿子跑？”
　　“男孩子，磕磕碰碰不怕。”
　　韩千雪哼了哼，把手塞到陈年掌心。
　　因为抱着陈冬至，陈年的手明明一路冻着，可他的掌心却是温热的，倒是韩千雪，明明手一直放在口袋里，却冷冰冰的。
　　“冷吗？你手好凉。”
　　“我就这体质，别担心。”
　　这栋楼一层三户，两户单间，一户套间。
　　单间也就是算上阳台不到40平，套间就比单间多出一间小卧室，也就不到60平米的样子。
　　楼体又窄又陡，每层缓步台的位置是有通风窗口的，可惜楼道但凡宽敞些的地方，都被放满了东西，陈旧的柜子，大小咸菜缸之类的东西。
　　楼梯栏杆那边，还有人用链条绑着的自行车。
　　“没有咱们村里宽敞，但是房子还行，虽然没有火炕，但是有暖气。”陈年拉着韩千雪慢慢走着，“这楼是挖掘机厂的旧楼，暖气费厂子给拿，租我们房子的人看我们能付一年的租金，就说暖气费不用另算了。”
　　“到了。”陈年扶着门，让韩千雪先进。
　　一进门就是个方方正正的暗厅，门边是刷着蓝色油漆的木质鞋架，可能有些年头了，油漆都已经斑驳，露出里面的深色木料。
　　鞋架旁边是卧室门，陈玉正带着陈冬至归置他们从小韩村带来的行李。
　　客厅向前走个三四步就是厕所，可见客厅有多小，韩千雪估计在客厅放个八仙桌，人就要没地方下脚了。
　　厕所是白瓷蹲便，不过空间有些狭小，胖一点的人蹲下去，起来得有点儿费劲儿。
　　之后就是厨房和阳台。
　　可以说大门，客厅，厕所和阳台在一条直线上，卧室在客厅对面。
　　“家具都有些旧……”陈年说。
　　“不要钱就行呗！”韩千雪挺乐观的。
　　她餐风露宿什么没经历过，这屋子虽然不大，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是。”陈年有些高兴地抬起下巴，“燕郊房子比我们那边贵，房租一个月十五，水费一个月一块，电费用多少要看电表。”
　　韩千雪估算了一下，还好她让陈年卖了些东西，不然光指着租小韩村房子和地的钱，都不够燕郊房租。
　　“协议什么时候签？”韩千雪问。
　　“那人是大姐厂里的，说是下班过来签协议收钱。”
　　韩千雪想了想，“大姐他们厂的房子不在这边吧？”
　　陈年已经把房子的事情打听清楚了，“这里原来住的老人在挖掘机厂上班，所以分了房子，后来出意外死了，房子就补偿给了他们。这家就一个儿子，老人就把房子给了儿子。所以他们有两套房。”
　　“哦！”
　　陈玉动作很麻利，韩千雪和陈年还在阳台说话，她已经收拾完屋子出来了。
　　“小雪，你也太心大了！小偷一般都有同伙，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你……”
　　“姐。”陈年让韩千雪进屋陪儿子，他把陈玉留下说话，“那会儿冬至已经叫出声，千雪不硬气点儿要怎么办？”
　　“我还不是为了你们！”
　　“是！”陈年没有和陈玉争执，而是转移话题：“现在只有一张床，而且我还要和千雪熟悉熟悉周围，等回头我再搭一张床，就把妈接过来。”
　　“接妈过来？”


第21章 那就让他们气死好了（加更）
　　陈玉不是不孝顺，她也知道妈跟着陈年更好。
　　老太太以前在小韩村的时候日子也过得也不错，穷是穷点儿，可村里谁不穷啊！
　　村长家日子过得好是因为村长家儿子多，劳动力多。
　　可儿子都长大了，娶媳妇盖房子不也愁得慌？
　　说不好听的，以前老太太的烦心事都是因为韩千雪背后的一家子。
　　现在陈年说韩千雪想明白了，有变化了，而且老韩家那些人都在小韩村窝着，离这里老远山西的，真想干点儿啥也得能买火车票追过来才行。
　　这些陈玉都明白。
　　可是她家是双职工家庭，家里又有两个孩子。
　　都说今年能恢复高考，陈玉大儿子高建军为了复习，已经换了一个轻松的岗位。当然，活儿少了，工资也少了。
　　可就这样，陈玉也想着年后让儿子回家专心复习，工作的事，就找个人顶上，反正有工资拿，多得是人愿意替班。
　　陈玉一心想儿子考大学。
　　如果她妈住陈年这里，她家怎么办？
　　虽然高家老两口在她家住着，可这老两口是只动嘴不动手的。
　　总不能最后家务让准备高考的儿子或者读小学的女儿做吧？
　　“大姐，我没有别的意思。”陈年看着阳台窗户上的霜花，“妈想冬至了，等她出院，我把人接过来住几天。再说我和千雪也不可能马上就找到工作，妈在这里，我们也能照顾照顾。”
　　对于老太太从床上摔下来，陈年心里也有气，可他知道大姐家里也确实不容易。
　　换他来做，也未必比陈玉做得好。
　　陈玉冷着脸，没有说话。
　　陈年道：“妈也几年没和我一起过年守岁了，这次就让我孝顺孝顺吧！姐夫的爸妈住你们家，过年的时候，估计姐夫的兄弟姐妹也会来，到时候妈在你家也不自在。”
　　陈玉「嗯」了一声。
　　“房子的事情，谢谢大姐了。你今天从厂子出来，会不会扣工资？”陈年知道，谁家都不容易。
　　“一个半天的，没事！我找人替我了。”陈玉被陈年关心，心里舒坦不少，“别人有事，我也替过她们。”
　　“那就好。”陈年搓了搓手指，认真道：“以前我不在家，没有办法。现在我人就在燕郊，大姐你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别在心里憋着。老高家要是挑事，我就帮你揍人。”
　　陈玉笑着眼角带泪，看着眼前高大的弟弟，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硬实的胳膊，“真的长大了。”
　　“大姐。”陈年无奈。
　　“哎呀！屋子我给你们收拾完了，厨房你们自己整吧！我先回去，晚上我同事过来签协议。”
　　“大姐，现在都快四点了，你坐车回厂里也快下班了！”韩千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走了出来，“今天是我们家第一天开火，大姐在我们家吃个饭，就当燎锅底了！”
　　“对。”陈年也挽留陈玉，“再说你同事我也不认识，万一有人冒名顶替，我这钱给出去，可就竹篮打水了。”
　　陈玉想了想，“行，那我下楼找地方打个电话。”
　　她出来的事情，她男人高山岳可不知道，下班不回家，一家子人还不得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啊！
　　陈玉得打电话到传达室找人告诉她男人一声才行。
　　“屋里衣柜的柜门有点不好使，你去修修，厨房我归置就行。”韩千雪给陈年安排家务活。
　　“这就去。”陈年去翻找出常用的工具，开始敲敲打打。
　　陈冬至帮忙给韩千雪递东西。
　　小到碗筷，大到咸菜坛子……
　　母子配合默契得很。
　　陈冬至见差不多了，就开始好奇，“妈，这灶也没生火的地方，咋做饭啊？”
　　“这里。这是煤气罐，我们以后就用它做饭。不过这可比柴火危险多了，你以后不许碰。”
　　“啊？”
　　“我很认真地在告诉你。”韩千雪的目光不再温和，而是充满厉色，“柴火顶多把你烫伤，这煤气罐弄不好是要炸的！你答应我不碰它。”
　　陈冬至不敢有意见，乖乖点头。
　　见小崽儿听话，韩千雪鼓励地把孩子就过来亲了亲，“真乖……”
　　陈冬至小脸通红，“妈，大姑晚上在咱家吃饭，你准备做啥？我不碰那个罐子，我给你打下手。”
　　“行啊！让我想想啊！”
　　韩千雪看着带过来的干粮，可选择的食物真的不多。
　　“做酱萝卜炒饼吧！”韩千雪看着干巴巴的饼子道。
　　陈冬至有些怀疑地看着她。
　　“有意见？”
　　“没有没有。”
　　“那行！你帮我把腌萝卜拿出来一盘，再帮我切一盘腊肉，再把饼切成丝儿。”
　　“行！”陈冬至脱掉小棉袄，洗了手，撸起袖子就开始干。
　　看着小崽儿利落地动作，韩千雪也不闲着，开始收拾土豆，她准备用土豆丝儿做个汤，不然光吃炒饼太噎得慌了。
　　保证吃饱的时候，当然希望能吃好了啊！
　　陈年本来想去帮忙，可他看韩千雪翻动炒勺热火朝天的样子，没忍心打击她积极性。
　　厨艺……也是能锻炼的吧？
　　既然韩千雪能因病性情大变，那厨艺上一个新台阶也很可能的吧？
　　陈年把客厅立着的八仙桌支开，发现桌子腿瓢。
　　怪不得家具都留下了，真是哪哪都是坏的。
　　不过修总比买强。
　　他蹲下来，拿起工具，又开始咣当咣当修理桌子腿儿。
　　陈玉回来的时候，饭都要上桌了。
　　“大姐，我再端个汤，咱们就吃饭。”韩千雪笑眯眯地说。
　　陈玉点点头，笑得有些不自然，“行……”
　　“大姐，是不是厂里有事？”陈年问。
　　“我只上白班又不倒班，有什么事？你别整天疑神疑鬼了！赶紧找工作是正经。”
　　陈年纵然担心，可陈玉什么都不说，他也没有办法。
　　今天的汤和炒饼味道都很不错。
　　他们刚吃完收拾桌子，陈玉的同事就来了。
　　有陈玉在，价钱又都提前说好的，所以协议签得很快。
　　韩千雪擦干净手，把现有的大半现金给了对方。
　　陈玉却有些不高兴。
　　“陈年，外面天黑了，你让小雪带着冬至收拾厨房，你送我和王哥两口子去车站。”
　　“行。”陈年知道，这是大姐有话要说。
　　这四个人一离开，客厅顿时变宽敞了。
　　陈冬至小声问：“妈，我怎么觉得大姑不高兴了？”
　　韩千雪冷哼一声：“咱们自己高兴就行。”
　　不就是看她拿着陈年的钱多心了嘛！她就要拿着！
　　如果陈家一家子因为她管着家钱生气，那就让他们气死好了。


第22章 多样化的赚钱方法
　　王家两口子拿了钱，高兴地走在前面，陈家姐弟走在后面。
　　陈玉瞪着陈年，压着声音道：“你怎么能把钱放在韩千雪那里？”
　　陈年道：“姐，她是我媳妇儿。”
　　“这是你媳妇儿不媳妇儿的事儿？她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陈玉见陈年脸色阴沉，立刻示弱，“我知道小雪没啥坏心眼儿，可那姓韩的一大家子呢？万一哪天老苏太太又来哭诉，她大嫂二嫂又来伸手，你怎么办？”
　　陈年缓缓吐了一口气，说：“姐，姐夫的钱不也放在你那里嘛？你不也搭娘家吗？”
　　陈玉的脸色一白，“你……”
　　陈年温声道：“当然，我们家和老韩家不一样，我们可不是那样在闺女身上使劲儿咔嚓的不要脸的人家。
　　但是韩家到底也养了千雪这么多年，只要不过分，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再说，千雪真的变好了。”
　　“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陈玉硬邦邦地说道。
　　虽然才几天，可陈年就觉得很幸福。
　　他嘴角勾起，“嗯。姐，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不放心又能怎么样呢？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她男人可没把工资都给她。
　　可陈玉能说吗？
　　当然不能……
　　“姐，好像来车了。”
　　陈玉从这里回家还要倒车，一见17路过来，立刻小跑起来，“燕郊虽然不像村里那么冷，可到底是冬天，你赶快回去吧！”
　　“姐，你慢点！我明天带着千雪他们去看妈，晚上再去你家。”
　　“知道了！”
　　陈年回去的时候，韩千雪和陈冬至在面对面泡脚。
　　“回来了？”韩千雪懒洋洋地地靠在墙上，脚丫子动了动，踩在小崽儿的脚面上，把小崽儿逗得「咕叽咕叽」怪笑。
　　“嗯，把姐和王哥一家送上车了。”陈年把棉衣脱了挂上，走到小小的厨房里伸手摸了摸暖气，“没有家里火炕热。”
　　“有温度就比没有强。”韩千雪倒是不挑剔，“而且这房子的窗户还钉了塑料，不透风，比村里房子暖和不少。”
　　“也是……”
　　“锅里还有热水，你也赶快洗洗。”
　　“我等你们洗了，用你们盆里水就行。”
　　韩千雪白了他一眼，“水钱是包月的，一个月七毛钱，你用多少都要交，赶紧洗！还非要用我和崽儿的洗脚水洗脸呀！”
　　“嘿嘿嘿。”陈冬至捂着嘴偷笑。
　　从上火车离开老家开始，这个小崽儿都在兴奋状态。
　　“大锅烧水不方便，回头得买个水壶。”这家留下的都是破旧的家具，厨房锅铲一个没留。
　　毕竟这种东西就是破了还能卖几个钱呢！
　　“买。”这些东西早晚都得买，再说陈年还要把老太太接过来住，什么都没有不行。
　　韩千雪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工作的事情别担心，我问过小兰了，工厂过年都要放假，就算有招工的，肯定也要年后才上班。等明天你可以到处走走，几个大厂都去看看，打听打听消息。”
　　“嗯……”
　　“没工作，不代表没收入啊！”韩千雪朝陈年眨了眨眼睛，“燕郊都比咱们老家镇上好，市里肯定机会更多。我打听了，现在厂子都在生产，燃料钢材什么的都需要，凌晨四五点的时候，会有运输车，我们可以跟着车后面捡碎煤渣和废铁卖给回收站。”
　　“还有驴粪球，马粪球的！咱们老家镇上公社不就按斤收这东西，说是要做肥料用？”
　　她拍了拍陈年的腿，“所以你看，不是非要有工作才赚钱嘛！别担心，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粗俗。”陈年笑着说。
　　韩千雪挑了挑眉梢，把刚擦过脚的毛巾甩他脸上，“赶紧洗吧！你都快成脏煤球了！”
　　别看韩千雪就在小韩村住了几天。
　　可小韩村都是什么人？
　　都是猫冬的大爷大妈。
　　那些个粗俗的，接地气的话，她听两遍就学会了嘛！
　　有语言天赋怪她吗？
　　“走！让你爸在这折腾，我们去被窝里看会儿书。”
　　“好！”
　　陈冬至屁颠屁颠跟着韩千雪上了床。
　　这家灯泡瓦数大，60瓦的亮度，看书得劲儿得很。
　　不像陈家老房子，灯泡都是15瓦的，开久了眼睛都酸得不行。
　　陈年没泡脚，他直接端着盆去厕所从头到尾冲了冲。
　　擦干了裹着衣服就出来了。
　　进屋就见韩千雪抱着陈冬至听他读课文。
　　他开口揶揄，“我发现你不但性格变了，连字儿都认识得多了。”
　　韩千雪拿起枕头作势要砸他。
　　陈年一个飞身上床，抢过枕头钻进被窝，“哎！可算躺下了，舒服。”
　　这几天一直忙到，陈年都没好好睡上一觉。
　　韩千雪到底没舍得重捶他，只是揪住他的寸头晃了晃，“小学才学几个字？再说了，我不会写还能不会认啊！”
　　陈年见她气鼓鼓，笑着逗他，“原来不会写。”
　　“你起开！”韩千雪把手从他的大手里挣出来，“这样躺着晃眼睛，你转过去睡，等冬至把这篇课文读完，我就关灯。”
　　陈冬至立刻加快速度。
　　“正常读……”
　　“哦……”
　　陈年翻了个身，把被子一盖，听着媳妇儿教儿子的读书声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韩千雪在饭香中醒来。
　　陈冬至在写字台那里写数学题，听到动静一回头，就看到揉眼睛的韩千雪。
　　“妈，你醒啦！爸在做饭。”
　　“嗯。”韩千雪伸个懒腰，把衣服穿好就开始整理床，“你洗漱好了？”
　　“是呀，我和爸给妈留了热水。”
　　“真乖……”
　　韩千雪好奇地走到厨房，“做什么呢？这么香？”
　　“粮食能放，干粮要尽快吃，你昨儿做的炒饼，我今天做的腊肉酸菜烩饼。”陈年把水池里面的东西挪到一边，“你洗漱吧！小锅里有热水。”
　　“嘿，昨天我做饭手艺不错吧？以后你忙的时候，我可以掌勺。”
　　陈年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昨天饭菜是你下锅的，也是你炒的，可调味料不是冬至放的吗？”
　　韩千雪刷牙的手一顿，装没听见。
　　他们一家子平淡幸福的早上，陈玉一家却陷入低气压。
　　高山岳走的时候，都没和陈玉说话。
　　高家两口子见儿子走了，立刻阴阳怪气起来，“有的人已经住城里就是城里人了，还敢在领导检查的时候不在岗，我看是嫌日子过太好了！”


第23章 那就现在算清楚
　　“妈。”高建文胆子小，她有些瑟缩地站在陈玉腿边。
　　陈玉拍了拍她的头，“你在家乖乖学习，妈去上班了，回来给你买饼干吃。”
　　高建文一听，立刻高兴起来。
　　陈玉没理高家老两口，把装好的饭盒递给儿子，让儿子赶快骑车走，别迟到。
　　等陈玉离开，高家老太太立刻破口大骂，“什么东西？养着老丈母娘就算了，现在还要养她弟弟一家？”
　　“人都上班去了，你喊给谁听？”老高头不耐烦地对高建文挥手，“你妈不是让你学习？赶快学去吧！也不知道小女娃学个啥劲儿。”
　　高建文缩着肩膀，害怕的缩到客厅一角，那里有个破旧的课桌，是属于她的小世界。
　　她好希望姥姥快点康复回来。
　　她不想和爷爷奶奶待在一起……
　　——
　　韩千雪虽然只有做荤菜的手艺好，可她会吃啊！
　　会吃的人就会挑剔，会挑剔的人就会说。
　　所以陈年在他的指导下，做了一锅腊肉粥。
　　韩千雪尝了一口，“要是有皮蛋就更好了。”
　　“不是放了咸鸭蛋？都是鸭蛋，差不多。”陈年不懂吃货的心塞感。
　　韩千雪不理他，自顾自道：“回头想办法自己做点儿皮蛋，吃不完还可以拿出去卖。”
　　“你别乱来啊！”陈年不得不出言提醒，“这可不是小韩村，你想卖点儿啥偷偷卖就行了，这里是燕京，大家买东西都要去供销社或者友谊商店。”
　　韩千雪不在意地挥挥手，“卖东西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买东西。我做了皮蛋不卖，和人换东西总行吧？”
　　“你这同志思想有问题。”
　　“哎呀！这就是个设想，能不能行的，到时候再说。”韩千雪四处看了看，“你说，给咱妈送饭，是用暖瓶装稀饭，还是用饭盒装，再用小褥子把饭盒裹上啊？”
　　陈年道：“用暖瓶吧！提着方便。”
　　他不知道这个时间车好不好坐，提着暖瓶总比大包小包的方便。
　　韩千雪晚上就把他们在火车上穿的衣服都泡上了，因为肥皂不够了，要等今天买到了再洗。
　　她从衣柜里找出陈冬至的衣服，“冬至，把衣服换了，我们去医院看奶奶。”
　　“哦。”陈冬至利落地脱下毛裤，把打了补丁的秋衣秋裤套里面，穿了一层又一层。
　　韩千雪想着，年前她得想办法搞钱，不能让一家人穿得跟要饭的似的。
　　看人下菜碟的人多了去了，不求穿得多好，起码干净得体。
　　错过上班高峰期，上午坐车的人不是很多，燕郊是17路终点站，他们一家人上车的时候都有座位。
　　不过陈冬至不需要买票，等车上人多起来，陈年就把陈冬至抱起来。
　　换乘一趟车，他们终于到了燕京人民医院。
　　“妈，你看我带谁过来了？”陈年侧开身子，让他妈能看到韩千雪和陈冬至。
　　“小雪，冬至！快来！来这里坐，这里有香蕉还有糖水罐头，快吃。”老太太伸手就要给他们剥香蕉。
　　“妈，不用。”韩千雪带着陈冬至过去，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饭盒，“妈，这是你的饭盒不？”
　　“是，不过是空的，还没到打饭的时间呐！”
　　陈年提着暖瓶过去，“妈，我们早上熬了腊肉粥，你上次不是说医院食堂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吗？”
　　他姐姐、姐夫还有大外甥都要上班，总不能让十岁的小外甥女儿来医院送饭。
　　反正高家那些人是指望不上。
　　毕竟不是一个姓，说是一家人有些勉强。
　　高家老两口为什么要住到陈玉家，他们都心知肚明。
　　“你们住你姐家？”老太太有些担心，“住地上也凉啊……”
　　“不是。”韩千雪让陈年陪着老太太，提着暖瓶出去水房洗刷，“我去打水，让陈年给你说。”
　　她出去之后，没有直接去水房，而是去了大夫那里询问老太太的病情。
　　等韩千雪再回来，就看见老太太在抹眼泪。
　　她装作没有看见，笑着说道：“我问过大夫了，说是妈好好休养别累着就行。妈，住院挺没意思的，不然你跟我们回去？”
　　“这……”
　　老太太真不乐意住院。
　　一个是浪费钱，一个是没意思。
　　就算在医院只躺在病床上就行，可老太太还是上火。
　　“妈嘴边都起泡了，肯定心火大。在哪都是养，在家住着舒服，说不定妈一下就好了呢？”韩千雪知道老太太是真疼她……的原身……
　　可她现在继承了这个身体，老太太就是她妈了。
　　生逢末世一切为了活着，现在有亲人了，还是疼她还她的亲人，那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老太太欣慰地看着韩千雪，又看了一眼儿子，心想：儿子果然没说错，小雪终于长大懂事了。
　　“好，我跟你们不回去。”
　　“我去办出院手续。”陈年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办理出院，当初住院时候交的押金还有医药费还能退一些。
　　陈年想着昨天陈玉打电话回来之后的脸色，找机会核对了他妈住院所以单据。
　　虽然不是很多，可是这些钱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也算得上大出血了。
　　老太太收拾好东西，和病友说话的时候，陈年把韩千雪叫了出去。
　　“怎么？是大夫又说什么了？”韩千雪问。
　　陈年摇头，“刚结算了妈的住院费。妈当时住院，是大姐一家拿的钱，现在虽然退回来一些，可还是用了一大半……”
　　看着这男人有些羞愧的目光，韩千雪看都没看他手里的单据一眼，“花了多少钱？”
　　“五十多。”
　　“昨天我们交了房租和水费，王家嫂子说电费要年后才来收，我们家的粮食和腌菜、干菜省着点儿也能吃半个月了。”
　　韩千雪快速计算着所以的食物和能动用的财产，“差五十几？”
　　既然要还高家钱，那肯定分分毛毛都要算清楚。
　　别大头都还了，最后差个几分，好像他们家占了高家多大便宜一样。
　　“我没仔细算。”
　　韩千雪目光一沉，“那就现在算。”


第24章 一肚子鬼心眼儿
　　韩千雪冰冷的嘴角走进病房的时候就已经挂上了和善的微笑，“妈，陈年要去趟厕所，你和冬至先坐会儿，看看还有什么落下的东西没有，我出去走走。这还是我第一次来燕京医院，我得四处看看，以后回村了也有谈资。”
　　“去吧去吧！就在医院走，别出去走丢了啊！”
　　“知道了，妈。”韩千雪拍了拍陈冬至的头，“就在这里陪奶奶，不许出去，听到没有。”
　　“哦……”
　　“乖……”
　　韩千雪再次出去，没见到陈年。
　　她想了想，朝着楼梯口走去。
　　果然，陈年正站在楼梯缓步台那里算账呢！
　　“用我帮忙不？”韩千雪问。
　　陈年递出票据，“五十三块六毛八，你再算一遍。”
　　“我不用纸笔，你和谁借的还回去，我心算就行。”
　　要不是钱的问题让陈年有些着急，他肯定要调侃一下韩千雪的自大。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还心算？
　　不过韩千雪算账是真快，陈年去找大夫还纸笔回来，她已经算完了。
　　“你之前卖手表和玉坠得了130块，后来咱们收房租和地租得了117块多，再加上我和你身上零零散散的小钱，我们一共有267块9毛3分，有问题吗？”
　　陈年摇头，“没有……”
　　“我们从小韩村到火车站，是你蹭了李家人的车，一分钱没花，但是我们买了两张火车票，花了10块，下车之后雇了三轮车，再加上我们昨天和今天坐公交车，一共花了13块零6分。昨天给王哥和嫂子房租和水费一共192块，我们现在剩下62块8毛7，有问题没？”
　　“没有。”
　　“现在拿出53块6毛8，我们还能剩下9块1毛9。”韩千雪吐了一口气，“够用了……”
　　她笑着看向陈年，“等下带着妈去大姐家还是你自己去？”
　　陈年紧锁的眉头渐渐放松，嘴角露出笑意，“都去吧！妈出院，怎么也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来燕京生活，也得过去打个招呼，省得高家背后讲究咱家。”
　　“给他们脸了。”韩千雪冷哼。
　　注意到陈年诧异的目光，韩千雪清了清嗓子，“咳咳！我的意思是……妈在大姐家也不是白吃白住的，她帮着大姐家洗衣服做饭带孩子，还得出去买菜啥的吧？
　　再说，妈当初来大姐这边的时候，可是把粮本关系转过来了，妈每个月有32斤粮票呢！如果高家非要算清楚，那我们就和他们一起算呗？”
　　韩千雪走过去挽住陈年的手臂，靠着他说：“我说得没错吧？你们以前总觉得我傻，我对韩家有求必应，你们现在不也是吗？你可不要觉得我凶啊！我这可是轰轰烈烈的前车之鉴，好心不想让你们像我一样掉坑里。”
　　“我知道。我们家千雪心善还漂亮，怎么会凶？”陈年摸了一把她黑黝黝的辫子，“走吧！等下妈要着急了。”
　　“嗯，走。”韩千雪主动牵住陈年的手。
　　她喜欢陈年掌心的温度，这让她有活着的幸福感。
　　“怎么才回来？”老太太心情不错地开儿子玩笑。“还以为你掉坑里了，我都准备求救找人去捞你了。”
　　“那太可惜了。”陈年过去拿过收拾好的行李袋，“我太高太壮了，坑里塞不下我。”
　　一时间，病房里都是笑声。
　　老太太毕竟是伤了腿和腰，虽然大夫说没有骨折，可到底还是不舒服。
　　韩千雪朝陈年伸手，“东西又不重，暖瓶让冬至提着，这个袋子我拿着，你把妈背起来。”
　　“我不用，我能走。”老太太急了，“我还没七老八十，才不用他背。”
　　陈年手里的行李不算重，就老太太几件衣服，和住院时候的随身用品。
　　他见陈冬至主动接过韩千雪手里的两个空暖瓶，便把袋子给了韩千雪，“给……”
　　“你赶紧蹲下，让妈上去。”
　　“我真不用。”老太太不乐意。
　　可在儿子媳妇的劝说下，最后还是笑着任由儿子背。
　　陈年轻松地背着老太太，一路走一路给韩千雪和陈冬至介绍附近都是哪里，“大姐住的是钢厂的家属院，离人民医院不算很远，坐车的话也就五站。如果不提着东西，我们走过去也用不了多久。”
　　“提着东西也可以走呀！”韩千雪不大乐意坐公交车。
　　车上人不多还行，人多了……真是挤得难受。
　　近距离接触陌生人让韩千雪没有安全感，她分分钟想要从空间取出武器把周围的人都突突了。
　　没等陈年说什么，韩千雪就自己找补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陈年，“不过我们冻着就算了，可不能让妈冻着，还是坐公交吧！”
　　“呵呵，五站也挺远呢！你别听这个臭小子忽悠你。”老太太笑呵呵地说道。
　　她是真心喜欢韩千雪，不然当初也不会让陈年把人娶进门。
　　韩千雪调皮地朝老太太眨眼睛，“妈你不知道，我和冬至昨天被燕京挤公交的大场面给吓住了！现在好了，我们都是有经验的人，说不定我还能上去给妈抢个座位呢！”
　　“行！你抢！别摔了就行。”
　　不需要抢，刚过午饭时间不久，公交车不是空着的，但是也不至于挤得没地方下脚。
　　车上的人看他们一群有老有小，还有人给他们让座。
　　一路顺利到了家属院，韩千雪忽然开口：“这个时间，姐姐和姐夫还没下班呢吧？”
　　“是啊！”老太太很熟悉女儿和女婿的工作，“他们厂五点半下班，现在还不到两点呢！”
　　陈冬至提着暖瓶甩来甩去，“那大姑家没人，我们怎么进去啊？”
　　老太太说：“你小姐姐在家，你小姐姐的爷爷和奶奶也在。”
　　提到高家老两口，老太太不免有些神色淡淡。
　　韩千雪眼珠子一转，说：“既然这里是钢厂家属院，那肯定距离钢厂也不算远吧？”
　　“不远啊！”老太太以为她对钢厂好奇，指着一个方向说：“你看那边那几个冒烟的大烟囱，那就是钢厂。”
　　韩千雪眯着眼睛看了看，“走过去的话，也就十几二十分钟吧？”
　　“走得快的话，差不多。”陈年解释，“钢厂很大，烟囱的位置是高炉区，要从大门进去，还要绕一段路。”
　　韩千雪点头，“那我们去厂子找大姐和大姐夫吧！刚好我们年后也要找工作，咱们可以顺便去钢厂看看嘛！”
　　“这……”老太太有些犹豫。
　　倒是陈年一眼就看穿了韩千雪的心思。
　　这个总说自己老实的姑娘有一肚子鬼心眼儿。
　　可陈年喜欢。
　　奸些总比傻子好……


第25章 有人偷听最好，不能白跑一趟啊
　　“既然都好奇，就过去看看吧！”陈年道，“到时候让传达室打他们电话问，如果大姐和大姐夫忙咱们就去周围逛逛，不忙就见面说说话。”
　　老太太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儿媳妇，好像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呢！
　　“反正不用我自己走路，你们不嫌累就去。”老太太说。
　　于是接下来的行程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钢厂的大铁门是锁着的，倒是收发室旁边的小门开着。
　　“你看着行李，我过去。”韩千雪找了个干爽没雪的地方放下袋子，走过去敲了敲收发室的玻璃。
　　不一会儿，小窗口被拉开，一个老大爷探头出来，“找谁？”
　　“大爷你好。”韩千雪笑得温柔，“我和家里人是从东北过来探亲的，去亲戚家太早，家里没人，就过来找人了。”
　　“东北啊！那边儿可冷。”
　　“是的，比燕京可冷多了。大爷，我只知道我大姐和姐夫的名字，不知道他们在哪个车间，你能帮我找人不？”
　　“能啊！你说说他们叫啥？”
　　“我大姐叫陈玉，姐夫叫高山岳。”
　　“高山岳我知道，是锻造车间的，你等等啊！”老大爷把小窗口关上，开始打电话。
　　「刷」的一声，小窗口再次打开，“外面冷，你们进收发室等会儿，他们说一会儿过来接你们。”
　　“那我去叫我家人过来，太谢谢你了，大爷。”
　　韩千雪一家子就这么进了收发室。
　　陈年让老太太坐在炉子旁边取暖，和老大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既然是以找工作为借口，肯定要问问老大爷的口风了。
　　别看收发室不起眼，可这厂子大事小情的，很少有能瞒住收发室眼睛的。
　　“陈年。你……妈？你出院了？”陈玉是跑过来的，这会儿有些喘。
　　老大爷恍然，“哦，原来你叫陈玉，快进来暖和暖和。你咋没穿棉服就跑出来了？”
　　“我这不是着急嘛！”陈玉同大爷客气了几句，“大爷您忙，我带他们去我车间的休息室。”
　　陈玉是包装车间的，没活儿的时候就闲着和同事聊天，所以工资就不如高山岳多。
　　每个车间都有休息室。
　　不过包装车间女工多，所以休息室边上还连着更衣室。
　　陈玉给家里人安顿好，去披了棉衣，拿了几个杯子给家里人倒热水。
　　她有些责怪陈年，“你怎么让妈出院，还把人带我厂里来了？”
　　陈年不可能说这是韩千雪的主意。
　　当然，就是没有韩千雪，他也不可能上楼单独和高家老两口相处。
　　“大夫说妈在家养着就行，我就给妈办出院了。”陈年喝了一口热水润润嗓子，才接着说：“妈出院，我们一家来燕京，怎么样都要和高家人见面打个招呼的。没想到过来得太早，你和姐夫都没下班……”
　　不用陈年说下去，陈玉也知道，这个弟弟是不愿意去她家里的。
　　就家里每天压抑的气氛，她都不愿意回去。
　　“昨天我去火车站接你们，今天不好再提前走。”陈玉看了看休息室的挂钟，“现在两点半了，这里有水有暖气，你们坐着说说话，等下班了我们一起走。”
　　“行。”陈年侧头看向韩千雪。
　　韩千雪立刻打开行李袋，从里面把老太太住院的票据拿出来。
　　没等他们说什么呢，高山岳就推门进来了。
　　他应该是才从操作间下来，脸被炉火烤得通红，手上还有很多黑灰色的痕迹。
　　高山岳皱着眉，一脸不高兴地进来，没成想竟然看到老太太也在。
　　“妈？你不是住院呢？”
　　“我中午给妈办的出院。”陈年让韩千雪往里移一个位置，他跟着朝里坐，给高山岳留出位置，“姐夫，你坐。”
　　高山岳坐过去，问陈玉，“有毛巾没？我擦擦汗。”
　　“你等着啊！”陈玉去更衣间打开自己的柜子取出毛巾，用热水洗过才过来递给高山岳，“给……”
　　高山岳拿过来就擦脸擦手，蓝白条的毛巾立马变了个色。
　　“陈年。”高山岳屁股向后用力，把椅子朝后动了动，搭起二郎腿，下巴高高抬起，“你给妈办出院了，那大夫有没有说住院费的事儿？钱够不够？不够我和你姐添。”
　　陈年一伸手，韩千雪就默契地把单据都递过去。
　　“姐夫，住院费够了，还剩下一些，都在这里了，你看看。”陈年把单据和钱放在高山岳面前。
　　他朝着休息室门的方向瞥了一眼，果然在门缝那里隐约看到两双鞋子。
　　包装车间不忙，高山岳又一脸郁猝地过来，有女工想八卦很正常。
　　有人八卦最好。
　　没人知道的话，他们不是白折腾一趟？
　　陈年知道，高山岳工资高是高，但那是因为他的工作难度大，危险性高，不是因为他有文化。
　　估计单据上的字儿他都不认识几个，不过圆角分高山岳应该是能看懂的。
　　毕竟厂子发工资是有工资条的。
　　高山岳看着医生鬼画符一样的字头疼无比，只能看钱数。
　　反正这上面都有医院盖章，不可能有假。
　　他一张张仔细看着。
　　韩千雪戳了戳陈年的腿，无声说道：“算盘……”
　　她本来想说计算器来着，可韩千雪不能确定现在有没有计算器这个设备。
　　陈年立刻找陈玉，“姐，这账不好算，你去借个算盘过来，让姐夫好好算算。”
　　“不用……”
　　“行，你去借吧！”
　　夫妻俩同时开口，高山岳是没所谓，可陈玉却觉得丢脸。
　　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开门。
　　一出去就撞到两个同事。
　　“那个……陈玉啊！哈哈哈，我和她过来准备喝口水，听里面有说话声就没进去。”
　　陈玉懒得吵架，“能不能帮我借个算盘过来？”
　　“行行行！等着啊，我这就去！光用算盘？纸笔用不用？”
　　陈玉道：“用吧！”
　　这俩女工动作可快，不一会儿就送了东西过来，只听里面陈年正说着：“姐夫，你一会儿慢慢算，妈住院用了多少钱，我给你。”
　　高山岳露出惊喜之色，“真的？”
　　“山岳！”陈玉轻叫出声。
　　高山岳没理她，倒是对陈年态度好了起来，“不是我们不孝顺，实在是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你大外甥今年还想着要高考。如果考上了，学费又是一笔钱。”
　　韩千雪内心嘲讽，高考个屁！
　　75年可没高考呢！


第26章 粮票
　　75年的时候，上面的确考虑恢复高考。
　　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75年高考到底没有开始。
　　真正的恢复高考，是在1977年。
　　那是唯一一次冬季高考，1977年10月报名，12月考试。
　　78年之后，就都是7月考试了，并且考试日期延续了几十年没有变过。
　　所以韩千雪第一次从陈年那里听到高建军要参加高考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孩子考不成。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不会开口。
　　在人家期待的时候泼冷水，是要被骂的。
　　再说有人问她原因，她怎么说？
　　从小说里看到的？
　　到时候她被送到精神病院都是轻的。
　　搞不好她要被人开膛破肚呢？
　　韩千雪才不会把自己放在危险的位置上。
　　在她原来的世界，能活一天赚一天，当然要活得痛快。
　　可是在和平年代，她当然要好好计划，让余生的每一天都活得痛快才行。
　　算盘和纸笔被送进来，高山岳开始算账。
　　他拨算盘的速度很慢，可是没有一个人主动帮忙。
　　倒不是他们冷漠，而是高山岳不会信任他们。
　　没见陈玉都没说话吗？
　　高山岳翻来覆去算了好几遍，才笑眯眯地对陈年说：“花了53块6毛8分，对不对？”
　　“对。”陈年点头，把之前卷好的钱交给高山岳，“姐夫你数数。”
　　高山岳把皮筋解下来，开始数钱。
　　他的手指在舌头上擦了些口水，防止钱黏到一起，一张一张仔细数起来。
　　“没错。”他把桌上的钱重新卷好，放到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我昨天听你姐说了，你们才找的房子，估计家里啥都没有，晚上到我们家吃饭吧！我爸妈还没见过小雪和冬至。”
　　陈年没有摆谱，也没有生气，只是心平气和地说：“本来也打算去个长辈打个招呼。大夫说妈需要休养，我和千雪还没工作，刚好可以照顾妈。晚上去姐夫家吃饭，顺便也把妈的东西收拾收拾。”
　　话音刚落，高山岳和陈玉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
　　陈年一家不明白，老太太却是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高家老两口都是铁公鸡，不但自己一毛不拔，还喜欢占人便宜。
　　她住院这些日子，说不定衣服什么的都被高老太拿去穿了。
　　放在女儿家的东西，老太太总不能锁起来。
　　“那啥！那个……也快下班了，你们和我一起走，陈玉去买些菜再回去。”
　　“我没钱。”陈玉没好气儿地说。
　　“你这人！”高山岳瞪了陈玉一眼，有丈母娘一家子在，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把陈玉拉出去。
　　一出门就又碰到那俩喜欢八卦的女工。
　　陈玉道：“算盘和笔在里面，麻烦你们帮着还回去。”
　　“不麻烦不麻烦。”八卦都听了，跑跑腿算什么呀？
　　俩女的虽然同时进去，可是还东西的时候却只有一个人去，至于另一个人，当然是偷听陈玉两口子说话去了。
　　高山岳掏了五块钱给陈玉，“你下班先回家把丈母娘的东西收拾好了再去买菜。丈母娘爱吃鱼，陈年爱吃肉，你都买些。”
　　“光给钱，票呢？”陈玉板着脸伸手。
　　“票不都在你那里？”
　　“在不在我手里你不知道？”
　　高山岳不高兴也得忍着，毕竟他们一家子昨天小人之心，冤枉陈年他们了，这会儿在陈玉面前，他也觉得没脸，“你回家跟妈要粮票，就说我让的。”
　　陈玉拿腔作调，“如果妈不信，晚上咱们就吃早上的剩饭拌咸菜。”
　　“你！”
　　陈玉抬下巴，“我怎么？我妈住院的钱可是给了，你还要怎么地？真要算账，是不是算算我妈在家给我们带孩子干活的工资要给多少？”
　　“陈玉，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不好好说话的人是你！”陈玉推开高山岳，“你回去和领导请假先回家和你妈说清楚再去买菜，我下班陪着我妈和我弟他们回去。”
　　高山岳也知道自己妈啥样，他只能黑着脸去请假。
　　走廊没人了。
　　陈玉捂住脸蹲下，低声哭泣。
　　陈冬至本来想上厕所，看到哭泣的大姑，又踮着脚尖悄悄回去了。
　　“这么快？”韩千雪问。
　　陈冬至小跑过去，搂着韩千雪的脖子小声说了几句。
　　韩千雪叹息一声站起来，“真是个小笨蛋，竟然找不到厕所。走，妈带你去。”
　　“我带他去吧！”陈年在旁边说。
　　妈妈带着儿子是去男厕所还是厕所？
　　“行，那你去。”韩千雪笑着坐回去。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老太太看了这样一出大戏，还有什么不明白？
　　韩千雪刚要说话，就听老太太又说：“我耳朵好着呢！”
　　“妈！瞧你说的，我还能骗你啊！”韩千雪故作委屈，“妈你不信我，我伤心了。”
　　老太太耍无赖的人没招，“你呀你！”
　　“大姐夫可能是惹大姐不高兴了，冬至刚在走廊看到大姐在难过，就过来搬救兵了。”
　　老太太叹息一声，“都是没钱闹的。”
　　韩千雪撇嘴，那可不一定。
　　没钱都这样，有钱了高家人还说不定怎么张狂呢！
　　也不知道陈年怎么劝的，下班的时候，陈玉已经恢复正常了。
　　陈玉挥了挥手，说：“走，我带你们去我家瞅瞅，见见我家儿子闺女。”
　　“小哥哥小姐姐？”陈冬至蹦蹦跳跳。
　　韩千雪就在陈冬至身边跟着，防止他摔马路上去。
　　陈年看着媳妇儿和儿子，心里感慨，他妈眼光果然好，当初一眼就相中韩千雪。
　　他姐和他姐夫是陈年爸还在的时候给定下的，现在看，不怎么靠谱。
　　高老太问儿子：“陈年真的给钱了？”
　　高山岳把钱拿出来：“给了，一分不少。”
　　高老太伸手就想拿，却被儿子躲开。
　　“妈，咱家粮票都在你那里，钱放我这就行，等哪天休息，我就去存起来，给建军和建文上学用。”
　　高老太想说什么，却被高老头的咳嗽声打断。
　　高老头不在意这一顿饭，他在意的陈家老太太的粮食关系。
　　“陈年一家子才来燕京，能不能安稳下来也不知道，你丈母娘没说她的粮食关系咋弄？哎，我知道你丈母娘对你家付出了不少，可孩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这家里用钱的地方也多啊！”


第27章 抠抠搜搜的一顿饭
　　每个月每个人就固定那些粮。
　　高山岳的两个孩子都未成年，每人每个月18斤粮。
　　他和陈玉都是钢厂工人，钢厂待遇好，高山岳还是危险岗位，所以他每个月32斤粮，陈玉29斤。
　　高山岳的爹妈也是每个人29斤粮。
　　再加上陈老太的32斤，他们一家子其实不缺吃的。
　　可架不住高山岳兄弟姐妹多。
　　他大哥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当是医疗环境不好，所以他大哥高山岗一条腿有些跛，帮当初为了让大哥娶上媳妇，他爹妈就说每个月给他们二十斤粮。
　　大姐高山岚嫁人了，也是双职工，可大姐一连生了三个女儿，没有儿子，在婆家腰杆就不直，也没有办法贴补老人。
　　妹妹高山茶还没结婚，一个人住在厂宿舍。
　　倒是小弟高山水谈了个对象，高家两口子为了让小儿子顺心，不只把房子让出去，还答应小弟媳妇也每个月给他们二十斤粮。
　　这么一算，高家老两口每个月每人才剩下九斤粮……
　　可老头的工作给了高山岳，老太太的工作给了小儿子。
　　老两口过来住，高山岳能说什么？
　　还能把工作指标卖了换钱还给爹妈？
　　陈老太太当初在陈玉怀孕的时候过来住，帮他们带孩子的同时也补贴他们家的粮了，不然高山岳也不会心甘情愿给老太太拿住院费。
　　可随着孩子长大，老太太的作用就不太大了。
　　再加上高山岳习惯了老太太每个月买菜做饭的，根本就没想到粮票的事。
　　现在他爹一提醒，他立刻明白，老太太去陈年家，他们家是省了一个人的口粮，可同时也少了三十二斤供应粮啊！
　　陈老太太虽然没工作，可她丈夫和儿子都是参过军的，再加上老太太有遗属费，这才……
　　可是他要怎么开口？
　　高山岳现在有些后悔今天在厂子里收了陈年的钱。
　　这钱……有些烫手。
　　“可不给，也说不过去啊？”高山岳一脸为难。
　　高老头思索片刻，“这事儿不能我们说，得你媳妇儿开口。”
　　“对！”高老太一脸刁样，“陈玉嫁给你，就是我们老高家的人了，她就是不为我和你爹想，也得为你和俩孩子想吧？”
　　“这……”高山岳头疼，“妈，你先把粮票给我，我得去买菜了！路上我想想怎么说吧！”
　　高老太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装粮票的袋子拿出来。
　　高山岳没耐心，一把请过去，从里面拿了一把就走。
　　“哎！你怎么拿了那么多？你回来！”
　　“行了！”高老头还是有些智慧的，“没看你儿子今天回来脸的是黑的？”
　　高老太撇嘴，“咋地？他还要翻天？”
　　回来的路老太太不让陈年背着，就拉着孙子和韩千雪在一起慢吞吞地走。
　　陈玉和陈年姐弟只好陪着慢慢走。
　　“弟……”
　　陈年看向陈玉。
　　陈玉长出一口气，“等晚上吃完饭，你就开口要妈的粮食关系。”
　　“好。”陈年不是贪他妈那些粮食，只是不愿意便宜高家的人。
　　有些人是升米恩斗米仇的！
　　高家就是这样的人。
　　他们从老太太这里拿习惯了。
　　“你和姐夫……”
　　“建军大了，等他读大学，就有个好前途，我就放心了。建文虽然才十岁，也很懂事。日子……总是能过下去的！”
　　陈年没想到，陈玉竟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要知道现在离婚可是要被人指着后背嘲笑的。
　　在大部分人眼里，离婚的人都不是正经人。
　　“日子是人过的。”陈玉笑着看向陪老太太说话的韩千雪，“小雪都活明白了，我还能不如她？”
　　陈年没吭声。
　　可他心里却在感叹，他大姐现在还真比不上韩千雪。
　　他从镇上回来，就听说钱柳儿一夜前被鬼剃头的事儿了。
　　当过兵，信科学和共产主义的陈年怎么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在他看来，鬼剃头不是身体原因，就是人为。
　　而韩千雪病好后的种种变化他都看在眼里，自然更倾向于钱柳儿这事情是人为了。
　　他能守在钱家村半夜把钱伟吓得尿裤子，韩千雪偷偷去钱柳儿家把她头发剃了算事儿吗？
　　韩千雪现在都能拿胆子大的进山猎狍子了，那一身血在陈年眼里，真是英姿飒爽。
　　再加上火车上打拐，公交车上捉小偷……
　　就这样韩千雪还喜欢在他面前装怪卖巧的，也是很可爱了。
　　陈年喜欢这样活泼有生命力的媳妇儿。
　　至于他大姐……
　　太过于正直，也太过于心软了。
　　不过陈年也没有反驳陈玉。
　　“反正我来燕京了，有什么事情，大姐一定告诉我。”
　　“嗯！”陈玉有了弟弟可以依靠，心也舒畅不少。
　　高家老两口没来之前，虽然她和高山岳也有矛盾，可并不严重，夫妻哪有不吵嘴的呢？
　　可高家老两口来了之后，高山岳的缺点和高家的问题都暴露在陈玉眼前。
　　这次她妈上床的时候一脚踩空，就让陈玉的忍耐到了临界点。
　　婚离不离日后再说，可便宜……她是绝对不会再让高家占到一分一毫的。
　　老太太耳清目明，陈年和陈玉又没离她多远，她怎么可能听不到。
　　可是老人的智慧，就是难得糊涂。
　　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她只要管好自己，不拖累孩子们，时刻站在那里，让孩子们累的时候能看到她，就可以了。
　　“钢厂不招人，你们怎么打算的？”老太太问。
　　韩千雪有一说一地把她昨天和陈年上来那个的赚钱办法细致地讲给老太太。
　　老太太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过日子就要这样，脚踏实地慢慢走，总会走出困境，妈相信你们。”
　　其实老太太要自己走，也是为了给高家人收拾的时间。
　　如果回去的时候他们看到高老太穿的她的衣服裤子，那场面就太难看了。
　　就她这速度走回去，高山岳要是动作快，估摸着饭菜都差不多好了。
　　同老太太猜得没有误差，高家饭菜是准备好了。
　　可桌面盘子里那小的不能再小的鲫鱼，还有碗里两只手能数过来的红烧肉块，陈玉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这可真是抠抠搜搜的一顿饭啊！
　　韩千雪拉住陈玉，似笑非笑地看着桌上的醋溜白菜和盐水萝卜，还有那可怜巴巴的小鱼和肉，对高山岳说：“姐夫，妈的东西收拾好了吗？听说公交车有时间限制的！要是收拾好了，我们就不吃饭，直接回了！”


第28章 茶言茶语
　　“这……”高山岳有些不自在。
　　“哦，对了。”韩千雪丝毫不给高山岳面子，“还有妈的粮食关系本，姐夫也找出来给我吧！没办法，你们肯定知道我以前干的那些蠢事，我们家太穷了，没有妈的粮食，我可能就得害得全家挨饿了。姐夫，你肯定不愿意看着我被家里人嫌弃吧？”
　　这和高山岳有什么关系？
　　在今天之前，高山岳见都没有见过她。
　　韩千雪三个字只是存在于妻子的抱怨和老太太的叹息中。
　　思想可以自由，语言不可以。
　　高山岳如果无动于衷，那他成什么人了？
　　高老太想说话，却被高老头给瞪住。
　　不过她那张老褶子脸一脸的不乐意，但凡眼睛没问题的人，都能够看到她此刻愤愤的内心。
　　“你们才到燕京，对这边根本不熟悉，不然等我换班的时候，再帮妈转粮食关系到你们现在租房子的那边街道吧！”高山岳道。
　　陈玉一听，脸「刷」的就拉了下来。
　　高山岳这是不想给了！
　　韩千雪笑了笑，茶言茶语道：“我和陈年刚到燕京，人生地不熟，可妈不是。妈在这边带大了建军，眼看大外甥都要参加高考了，这不？
　　建文没两年就要读中学了。姐夫，你不了解我们，还不了解妈？
　　妈肯定知道在哪里转粮食关系，不然怎么在你和姐姐忙的时候把你们家搭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看向陈老太太，“妈，你当初把粮食关系转过来，是大姐他们帮忙，还是你自己跑的？大姐和姐夫结婚的时候我还小，不过我记得当初妈你是一个人回村里找的村长。”
　　老太太笑得慈祥：“你还记得？”
　　“当然了！那个时候我人小没力气，家里活做得不好，被罚不许吃饭，还是妈看不过去，给了我两个馒头。”
　　韩千雪拉同盟，轻轻撞了撞陈年，“那个时候你还经常在村里打架呢！总被你爸揍。”
　　陈年按住偷笑的陈冬至，不在意地说道：“谁小时候不淘气？我看姐夫现在还淘气呢！我们一来，就和我们开玩笑。”
　　“对，我……我开玩笑呢！”不知道为什么，高山岳在接触到陈年的目光后，硬生生打了个哆嗦。
　　都说陈家两个儿子像老子，老子参军，受伤严重才退，两个儿子也……
　　想到陈冬至的爸爸，再看眼前目光阴翳幽深的陈年，高山岳忍不住猜测，陈年是不是也见过血，手里有过人命？
　　“我们要赶末班车回去，姐夫快些吧！”陈年面无表情地说道。
　　高山岳看向高老太，“妈，你来帮我找找。”
　　高老太「啪」的把筷子摔到桌上，不甘不愿地站起来，“吃个饭都不安生。”
　　陈家这边的人除了懵懂的陈冬至外，其他人脸色都很不好。
　　安生？什么叫安生？
　　高家要是真想安安生生过日子，这老两口就不应该住在二十平米的房子不走。
　　不走就算了，还什么都不做，跟大爷一样每天等着陈老太太伺候。
　　要不是因为陈玉和两个孩子，老太太早就撸起袖子拿起扫帚把人轰出去了。
　　钢厂的职工多，又在交通比较便利的区域，厂子拿出地盖家属院不容易，房子当然是要尽可能装下更多的职工。
　　陈玉帮陈年他们租的燕郊的房子大，是因为挖掘机厂偏僻，职工不多……
　　这也是陈玉没等陈年来燕京，就立刻租下房子的原因。
　　这年头房子出租的不多，偶有租的也都是一些成分不大好，家里没产没地，人又没工作，不得不靠租房生活的人家。
　　“高家大婶子生气了？”韩千雪挽住陈年，“我有些害怕。村里人发生龃龉都要村长出面。现在……城里也没有村长啊！不然我们报警吧？”
　　高老太淬了毒的目光刺向韩千雪。
　　他们听到的韩千雪是一个傻子，只知道倒腾男人家的东西给娘家的傻子，一个总是吃力不讨好的傻子。
　　可是眼前的韩千雪……聪明得很！
　　报警？
　　报了警他们高家在燕京还要不要做人了？
　　“小雪在说什么？”高老头发话了，“好人家的孩子谁没事总报警啊？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说你这孩子不好。只是你们刚从村里过来，不了解城里人的习惯。”
　　“可是……有事就要找警察叔叔啊！”陈冬至小声地说道，“我们村里老师都是这样讲的啊……”
　　“对呀！”韩千雪把陈冬至抱起来，亲了亲他的小脸，“真聪明！咱们捡到一分钱都要交给警察叔叔，捡到粮食就更要给警察叔叔了，因为在我们吃饱的时候，还有人饿肚子呢！冬至，你长大要做个正直的人，知道吗？想要什么咱们就去努力，不劳而获是可耻的。”
　　明明都是茶，可高老头的段数显然没有韩千雪高。
　　陈年皱着眉，“姐夫，如果丢了的话，最好还是报警。这一片是钢厂家属楼，就算职工上班，也有老人或者孩子在家，真被盗了，也顾及是熟人作案。”
　　“不用不用！我和你姐工作太忙，家里都是妈在捯饬，这阵子妈住院，家里就是我爸妈在捯饬，他们年纪大了，记性不大好。”
　　陈年点头，“那就请姐夫快些吧！我们早点走，也好赶末班车回去，你们一家子也能安安心心吃饭。”
　　这抠抠搜搜的饭局，陈家人坐都没坐。
　　倒是高老太招呼一家人吃饭，说菜凉得快，不趁热吃的话，鱼和肉会带上腥气。
　　不然她也不会丢筷子拍桌子了。
　　陈年个子高，面色冷，不说不笑的时候，会给人很大的压力。
　　尤其是这屋子小，高家人坐着，陈年他们站着。
　　这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就更让人压力山大了。
　　陈玉沉着脸跟进屋，没一会儿，就提着一个红蓝编织袋出来。
　　“陈年，妈冬天的衣服和日常用品都在这里。其他东西等我回头仔细收拾了再给你送过去。”
　　“好。”陈年拎起袋子交给韩千雪，让冬至拉着韩千雪的棉衣自己走，他则是弯腰背起老太太。
　　陈玉把他们送出门，低声说：“对不起，我……”
　　“不是大姐的错啊！”韩千雪对好女人总是有着无限的包容心，“大姐，等我们家收拾好，再添置张床，你就可以带着建文来我们家住了！”
　　她只提建文没提建军，当然是因为这两个孩子晚上截然不同的表现。
　　“天冷，姐你快回，我们走了。姐……你等等我。”陈年背着老太太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需要努力。
　　不然怎么能够理直气壮地告诉大姐，他可以成为她的后盾？
　　陈玉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笑了。


第29章 借口
　　“妈，你别看这里楼道比钢厂楼破，但是屋子可比那边敞亮。”韩千雪把钥匙给陈冬至，让小崽去开门。
　　陈冬至可高兴了。
　　拿着家里的钥匙，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
　　他开门的时候故意有些用力，一串钥匙互相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拉开门，陈冬至伸手在墙壁上摸灯绳。
　　吧嗒——
　　黄色的灯泡亮起来，驱散了屋子里的黑暗。
　　“这灯泡亮堂。”老太太拍打陈年的肩膀，让儿子把她放下来。
　　起先，她还有些难过。
　　儿子虽然话不多，可是一路上媳妇儿和孙子都叽叽喳喳的，让老太太一颗不安的心变得安定起来。
　　听他们说老家怎样怎样，坐火车多么新奇，新房子虽然不如他们老家的院子敞亮，可是有厨房有阳台，最重要的是厕所和他们村里的旱厕不一样。
　　没有味道，特别干净。
　　房东留给他们的家具虽然很破旧，可是陈年会修。
　　他们才刚来这边，等他们找到活儿干，就可以慢慢往家里添补家具啦！
　　一进门，陈冬至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老太太开始探险。
　　虽说陈玉家也是筒子楼。
　　可陈玉家里东西满满当当，开着灯都让人觉得压抑。
　　他们家就不一样了！
　　阳台可宽敞了。
　　“我妈说了，等天暖和，就把钉在玻璃上的塑料都取下来，到时候站在阳台上，就能看到楼下的人了。”
　　陈冬至特别喜欢这个阳台，因为韩千雪说了，以后这里就是他的秘密基地，他可以在这里他的书本和玩具什么的。
　　虽然陈冬至现在没几本书，草纸本也都是旧的，甚至他所拥有的玩具都是从老家带来的变了色的嘎拉哈。
　　嘎拉哈就是羊拐，最常用的是羊后腿上的膝盖骨，也有用猪和狍子的。
　　在小韩村，猪和狍子总比羊常见。
　　陈冬至拉着老太太过来，就是给他奶奶看他最新得到的嘎拉哈——狍子后腿的骨骼。
　　“这个是妈一个人从山里抬出来的，老大个的狍子了……奶奶你都没看见，这个狍子……”
　　陈年转身把大门关上，反锁，同支开八仙桌的韩千雪相视而笑，“以后有钱了，多给冬至买点儿玩具，省得小嘎拉哈都让他兴奋好几天。”
　　“好啊！明天我就出去弄钱。”韩千雪把老太太的行李放到八仙桌上。
　　这里的衣服比较多，她家水泥地面还没来得及收拾，有些脏。
　　“冬至，带你奶奶进屋歇着去，阳台冷。”韩千雪叫了一声，“我和你爸准备做饭了，你洗洗手，帮你太太整理衣服。”
　　“来啦！”
　　屋子不大，客厅、厕所、厨房和阳台就在一条直线上，而且不超过7米，可陈冬至就非要扯着小细脖子喊。
　　陈年和韩千雪对孩子都比较放养，这种小事儿他们不会干涉。
　　倒是老太太笑着摸了摸陈冬至的后脑勺，“你可小点儿声，小心把嗓子喊破了，以后说话就跟鸭子似的，嘎嘎嘎地难听死个人。”
　　“嘎嘎嘎！嘎嘎嘎！”陈冬至也不怕老太太，“奶奶，我们去整理你的衣服，我家衣柜可高了，比老家的炕琴柜大多了……”
　　“妈，屋里暖气片大，快进屋坐着去。被褥都是当年我和陈年结婚的时候你回来给做的呢！还可新。”
　　等老太太进去，韩千雪对陈年道：“这家屋里的床是自己打的，比一般双人床大，但是一起住……”
　　“我打地铺。”陈年不会委屈媳妇儿和孩子，更不会委屈他娘。
　　“打什么地铺打地铺？”韩千雪捶了他一下，“阳台上有几个木凳，应该和床面差不多高，你等下去比划比划，顺便安慰安慰妈。我把饭菜准备出来，等下你过来炒菜，我去外面捡几根木条一搭，到时候褥子扑上去，在上面放枕头，咱们横着睡就能睡下了。”
　　“外面有木条？”陈年做过观察兵，有木条他不可能看不见。
　　韩千雪自然地说道：“没在我们楼道里。再说了，就是在，那也说不上是谁家的，我们拿回来咋回事？被发现了，不是等着吵架呢？我是说别的地方。”
　　“什么地方？”陈年没有轻易放过这个话题。
　　他是发现了，韩千雪性子变了之后，胆子也变大了不老少。
　　小韩村就那么点儿大，顶多和家里亲戚吵架动手，或者进山打个狍子摸个鱼，可燕京不一样，一个不好，是要惹事的！
　　陈年不是怕事儿，可韩千雪带着陈冬至因着一些原因进出派出所好几次，他是觉得韩千雪对派出所已经失去敬畏。
　　万一她做出点儿出格的……他能帮她打架，但是也没法子去派出所打公安啊！
　　“哎呀！就是公交厂啦！”韩千雪掀起眼皮，“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不会以为我要去偷去抢吧？几条木头，值得我冒那么大风险？陈年，你小瞧人！”
　　“没有，不是。”陈年怎么可能会承认？
　　“哼！”
　　韩千雪在公交车上认识的售票员张小兰，张小兰都说要帮她找工作了，跟她说厂里有废弃的木条啥的也正常。
　　反正她就这么说，陈年也不可能去找张小兰对质。
　　她把陈年撵走，开始在厨房忙碌。
　　腊肉骨头都是提前分好的，韩千雪只要把它们该剁的剁，该切的切就好。
　　她力气大，动作快。
　　没多一会儿她就把做饭要做的食材处理完了。
　　韩千雪走到客厅，换了鞋子，拿起棉衣就朝外走，“陈年，厨房我弄好了，你去做饭，我一会儿就回来——”
　　等陈年打开屋里门出来，客厅哪里还有人在？韩千雪影子都不见了。
　　她跑下楼，朝着公交车库的方向走去。
　　那里有没有木条木板的她不知道，但是她空间里有。
　　而且张小兰说过，他们末班车之后，会再在厂里食堂吃过饭才回家。
　　“你找张小兰？”门卫看了韩千雪一眼，“等下，我去给你叫。”
　　“小雪，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出事了？”张小兰有些胖，跑起来哼哧哼哧的。
　　“你慢些。”门卫把铁门打开，放张小兰出去。
　　他们厂里停的公交车不少，不能随便让人进。
　　“工作的事情我帮你问了，是这样……”
　　韩千雪笑眯眯地听她说，等她说完，才从身后拎出一条腊肉和一些咸菜，“这是昨天你帮忙的谢礼。”
　　“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第30章 动静小点儿啊
　　“多什么啊？肉就一条，是我从山里打的，咸菜是我们村里常备的吃食，都没花钱。”韩千雪把网兜塞给张小兰，“你要是不好意思，就给我帮点儿小忙。”
　　“你说。”张小兰胖乎乎的脸上一片严肃。
　　韩千雪在张小兰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就这？”张小兰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你不懂。”韩千雪道，“今天是我婆婆从大姑姐家住到我家第一天，虽然婆婆人很好，也一直把我当女儿一样，可我还是不想给婆婆留下不好的印象。”
　　“对！婆婆再好也不是妈，万一有个不好的印象，以后关系不好了，什么坏事都想到你。”
　　张小兰转头和门卫打了声招呼，就要跟着韩千雪走。
　　“你干啥去？”韩千雪一脸莫名。
　　张小兰更晕乎，“不是你说让我帮你抬你发现的方子？”
　　韩千雪哭笑不得，“我是说……让你帮我给那些木方子找个正经的出身。我家里人不问就算了，他们要是问的话，你就说是你们厂里要扔掉的。”
　　没办法，张小兰看起来精明，实际……这让韩千雪不得不细致地再说一遍。
　　“我知道！”张小兰拉起韩千雪的手晃了晃，“你看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几条木方子也不轻，我不帮忙，你咋拿？”
　　“我能拿。”韩千雪推着张小兰回厂，“你快去吃饭然后赶紧下班，你跟着我回去，我再送你回来？大冷天的，少折腾。”
　　“你真能？”
　　“我能！”
　　“对了，那个工作……”
　　“这临时工对年纪有要求没？”
　　“啊？临时工又不是正式工，哪那么多要求啊！再说了，咱们是熟人介绍，你就放心吧！公交厂是正经厂子，不会不要你的。”
　　“知道了，谢谢！”她得回去问问。
　　韩千雪离开公交厂，走到墙根下，左右看了看，把手放在雪地上。
　　眨眼的功夫，雪地上就多出了几条木方子。
　　其实搭床最好用木板，可惜她空间没有。
　　韩千雪把木方子从雪地拖来拖去，毁坏「现场」，免得有人发现异常。
　　这些木料入手很冰，整体有些变形，再沾染上雪和泥土，看起来就像是被堆放在外面，受了不少风吹雨淋的样子。
　　没办法……
　　韩千雪的空间，与其说是储物空间，不如说是冷冻空间。
　　携带冷冻空间的她，就像是一辆移动冷柜车。
　　所以她的空间里才会有成排的冰针，冰刀，冰……
　　这些是韩千雪杀人越货必备武器，因为不会留下明显证据。
　　在炎热的末世，有这样冰冻空间的韩千雪是所有队伍都羡慕的。
　　可在现在……
　　韩千雪真是宁可空间是个普通空间。
　　想想吧！
　　热菜经过她的速度空间变成冷得，新鲜的鱼肉放到她空间变成冰坨……更不要说其他的了，但凡经过她空间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都是冰的。
　　好在70年代冬天的温度都在零下30左右，是个对于韩千雪很友好的温度。
　　她放在空间里的钱都是装到盒子里或者塑料袋里，避免纸笔潮湿，软踏踏地黏在一起。
　　不过也不是全无用处，她空间里好东西不少，破烂儿也不少。
　　不对，不能说是破烂儿，在物资缺乏的时候，破烂儿也能变废为宝的。
　　这些木头方子不就是？
　　这可是她以前攒下来的家当，不能嫌弃。
　　“陈年？”楚姗隔老远就看到有个影子站在楼下。
　　陈年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抬腿就跑过来。
　　“我拿。”陈年把韩千雪肩上扛着的几根方子接过来。
　　韩千雪没有推让，“就这么点儿，还好只是做挡头。就可惜这些都是从雪地里扒拉出来的，有些潮。”
　　“没关系，晚上对付用，早上再把它们抽出来晾着。”
　　“你看到妈的粮食关系本没？”韩千雪走在陈年身后，伸手帮他扶着被他扛起来的木方。
　　“姐夫已经领过这个月的了，再领的话，还要半个月。”陈年皱眉，“二月过年，妈说过年一般会提前发。”
　　韩千雪一听还有半个月，吐了口气：“家里粮食也没到断粮的份上，不用太急。”
　　陈年道：“我想明天去火车站扛包。”
　　“也不是不行。”韩千雪问，“昨天你问过那个三轮车没？他们是有车队还是啥？”
　　这年头什么都是公家的，自己出来干，那是薅羊毛。
　　“他说是火车站临时工，但是……”
　　韩千雪明白，就是人家真有什么，也不会对他们这些外地人说实话的。
　　“等下，先别上楼。”韩千雪叫住陈年。
　　陈年站在台阶上回头。
　　“张小兰给我介绍了个临时工的岗，是公交厂食堂打饭工。他们食堂厨子和员工因为打饭闹了几次，领导有些烦。不过……没几个钱。我是想着，问问妈愿不愿意去。”
　　韩千雪看了陈年一眼，见他没有不高兴，才继续说道：“这个工作就中午和晚上各一个小时，一个月十二块。这钱对于我们家来说太少，可机会不错，我就想着让妈去。不累，还可以让妈换个环境，多交些朋友。我问过了，厨房工作的人年纪都不小……”
　　陈年没有直接否定，“先上楼吃饭。”
　　“哦……”
　　能考虑就行。
　　蚊子腿小也是肉啊！
　　而且韩千雪真心觉得家里老太太需要走出去。
　　她和陈年以后不管是上班还是做什么，白天肯定要出去弄钱不在家。
　　冬至过了年还要去上学。
　　到时候老太太怎么办？
　　每天围着他们家的柴米油盐转悠？
　　时间长了，人不就傻了？
　　燕郊不比小韩村，不出门都有找上门唠嗑的人。
　　陈年说过，老太太这次生病迟迟没恢复，主要还是心理原因。
　　既然如此，就让她没时间胡思乱想不就好了？
　　对于韩千雪来说，没什么是麻烦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如果一顿饭不行，就两顿饭……或者直接武力结局。
　　可这两样对他们现在的生活来说，都不现实。
　　那……就只有赚钱了。
　　——
　　“公交厂招临时工？就中午晚上打个饭？我行啊！”老太太立刻精神起来，“做饭我都会，更别提打饭了！我去！”
　　韩千雪用旧报纸包完木方，陈年正用它们搭床。
　　她拍拍手，坐到老太太面前，“妈，我和陈年……我们……”
　　韩千雪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和老太太解释。
　　“我知道你俩都是孝顺孩子，可我啊！就是个劳碌命，闲不住！真的！”老太太拍了拍韩千雪的手，“明天你带我过去厂里看看，现在，咱们先睡觉。我带冬至睡里面，你和陈年挨着睡，你俩那个啥……动静小点儿啊！”
　　“妈！”陈年把枕头放下，目光有些不自然。


第31章 一场热闹 上
　　陈冬至贴墙睡在最里面，刚开始他没有睡着，韩千雪能够听到他用手指擦过贴在墙面的报纸上的声音。
　　倒是挨着陈冬至的老太太侧着身子，睡得已经打起了鼾。
　　韩千雪轻轻翻了个身，面对睡在床尾的陈年。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身体和灵魂还在磨合，每天不做什么也累得很，就算她想警惕，也会忍不住睡着。
　　可是后来不一样了。
　　自从她默默告诉自己，要帮原本的韩千雪把属于她的拿回来之后，这个身体就已经成为了末世来的韩千雪真正的躯壳。
　　听着夹杂在夜色中的呼吸声，韩千雪本能地觉得吵。
　　她勾了勾被子，想着要不出去走走？
　　就在韩千雪准备掀起被子的时候，陈年的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睡不着？”
　　“嗯。”
　　“咋了？”
　　“没咋啊！就是不困。”韩千雪总不能说你们的呼吸声太吵，“你不也没睡？”
　　陈年沉默，他总不能说因为他妈的一句话，他的内心就开始骚动了。
　　两个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的沉默着。
　　“你……”
　　陈年笑：“你先说……”
　　韩千雪的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明天你带妈熟悉周围，我想去废品收购站看看。”
　　陈年想都没想地说：“虽然张小兰介绍了公交厂打饭的工作，可她不在厂里我们也没法过去吧？我想着你明天去厂里给她留个消息，说好时间了再去。刚好妈也在家歇歇。”
　　“也对，你是不是不想妈去工作？”
　　“妈辛苦很多年了。大姐没结婚的时候，妈在村里辛苦，后来跟着大姐来燕京也没享什么福……”
　　“不然就算了。张小兰就那样一说，工作环境到底怎么样，咱也不知道。我就是想着妈在家里没事儿，不如工作的时候和周围的人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
　　陈年捏了捏她的肩膀，“你别多心，当时我没说啥，就是担心你瞎想。”
　　韩千雪「噗嗤」一声笑了，“人脑袋瓜儿就这么点儿大，整天猜来猜去不累？我和你说过，我决定好好活着那天，就是我的新生，以后你不要用旧的目光看我，咱们就直来直去，有啥说啥，过得简简单单多好？”
　　“你说得对。”陈年不等韩千雪开口，又道：“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废品收购站吧！万一你淘换到什么东西，我也好帮你拿。”
　　韩千雪：“……”她好想拒绝啊！
　　如果陈年不去，她就能用冷冻空间；陈年去了，她就要真的和他一起拿东西了……
　　“你不希望我跟着？”
　　“没有啊！”韩千雪快速否认的同时还倒打一耙，“你这人咋回事？咋这么能想呢？”
　　看着眼睛瞪得玻璃珠一样的韩千雪，陈年低笑：“对不起，下次我不乱想了。”
　　“哎呀！”韩千雪把手伸出被子，握住他的手，“我没有生气，你不用和我道歉，我就是随口一说，我……”
　　陈年捏住她的手指，眉头紧蹙，“手怎么还是这么冷？被子不保暖？”
　　“我不冷。”韩千雪把陈年的手贴近自己的额头，“就这体温。可能是上次生病的关系吧，反正就这样了，没事！”
　　“以后有条件了，带你去医院检查。”
　　“才不去，我没病。”
　　“没病没病。”陈年小声哄着她，“我搂着你睡？”
　　韩千雪：“……”
　　这样出其不意地……真的好吗？
　　没听到她答应，也没听到她不答应。
　　陈年朝她伸出手。
　　韩千雪眨了三秒眼睛，顺势滚了过去。
　　她小声说：“那明天就一起去吧！”
　　“快睡……”
　　“哦……”
　　老太太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她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户，嘴角忍不住勾起，闭上眼睛继续睡。
　　第二天，陈年和韩千雪谁都没有再提起公交厂临时工的事，老太太也没有问。
　　“我一会儿带冬至出去走走，你们该干啥干啥，不用守着我俩。”老太太笑呵呵地逗着冬至，“陪着奶奶走走行不？”
　　陈冬至虽然想跟爸妈出去，可这个睡觉会把他搂怀里，吃东西总给他夹菜的奶奶他喜欢。
　　“我在家陪奶奶。”
　　“乖儿宝。”老太太把陈冬至拉到怀里亲了好几口他的小脑门，把小崽儿都弄不好意思了。
　　她赶着陈年和韩千雪，“你俩去忙，去忙。”
　　“妈，这些钱你拿着，以后家里日常开销就辛苦妈了，我和陈年去把你的粮食关系转过来。”
　　“去吧去吧！”
　　老太太笑呵呵地把钱收好，儿子和媳妇儿这样信任她，把家交给她，她可高兴了。
　　陈年和韩千雪出门先办正事儿。
　　他俩先去了燕郊的街道办，问清楚怎么转粮食关系，又开了介绍信之后，就去了钢厂家属区。
　　他们没有再去见陈玉和高山岳一家，开了转粮食关系的证明，就去了距离燕郊比较近的废品收购站。
　　还没等到那里，就听到有人喊救命。
　　陈年一听这凄厉的叫声，立刻拔腿跑了过去。
　　“大白天的，跑这么快做什么？真是的……”韩千雪虽然念叨了几句，到底还是跟了过去。
　　反正就在去废品收购站的方向，她没有不放心陈年，也没有想管闲事，她只是顺路。
　　对，顺路。
　　陈年一过去，就看到一个打扮时髦的姑娘骑在一个微胖的淳朴的姑娘身上揍人，还伸手扒那姑娘的棉衣。
　　“臭不要脸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长啥样，竟然勾搭我男人？今天不让你吃个教训，你以后还不一定祸害到谁家去呢！”
　　穿带襟红色暗花棉衣，烫着微卷的刘海和发尾，一脸白净的姑娘打起人来很是狰狞。
　　因为动静太大，附近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里三圈外三圈的。
　　陈年挤进去还用了些时间。
　　“你胡说，你胡说！”被骑在身下的胖姑娘一手护住脸，一手在半空中挥动，想把撕扯她衣服的手挥开。
　　不知道是她嘴笨还是怎么样，她除了喊「救命」，就是「你胡说」。
　　“快分开，我已经让人去派出所找人了！”陈年见场面实在不像话，立刻开口威慑。
　　时髦姑娘才不怕，“派出所也得向着老百姓！这不要脸的勾搭我男人，别说去派出所了，就是去找领导，道理也在我这边！”


第32章 一场热闹 中
　　韩千雪一手插兜，一手抓着毛嗑，标准吃瓜群众的嘴脸，她特好奇陈年要怎么对付这样泼的姑娘。
　　还别说，这姑娘长得还挺好看。
　　皮肤白皙，眉眼弯弯，就是眼角上挑，嘴角下拉，不仔细看还行，仔细看就一脸刻薄相了。
　　胖姑娘的手打到时髦姑娘的脸上，时髦姑娘「啪啪」两个巴掌招呼过去，无视高身材高大穿着土气的陈年，直接招呼人群中的一男一女，“佟强，丽丽，你们还不快来帮忙！”
　　丽丽想向后退，可后面有人，她没法退开，“赵薇薇，差不多得了，都有人找公安了，你……”
　　赵薇薇？
　　韩千雪的目光一冷，把手里的毛嗑皮扔地上一丢，拍了拍手上的碎渣，走过去把陈年拉开，以斗士的姿态站在他前面。
　　“这种事情交给我，你一边儿去。”韩千雪踩着雪过去，发出「飒飒」的响声。
　　赵薇薇是厂委的，平时看厂里人看多了，一眼就知道对方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眼前这一男一女虽然长得不错，可穿着就……现在燕京市里可没人穿这种过时的棉袄和厚重的棉裤。
　　“你干什么？”赵薇薇吊着眼睛，“你们不会和这胖子是一个村的吧？我可告诉你们，这里是燕京……”
　　“燕京咋了？燕京是你家地盘？”韩千雪揪住赵薇薇的衣服把人提起来，“你在家里张狂撒泼没人管，在外面欺负人就是不行！”
　　她看着大口喘气的胖姑娘，怒其不争道：“还不快点儿起来？地上暖和啊？”
　　“起，起，这就起来，谢谢大姐！”林杏的手背被赵薇薇挠了好几道子，她爬起来也不在意，只是快速拍打着身上的雪，又挑着身上还干净的地方蹭了蹭掌心。
　　这才走过去对着陈年和韩千雪鞠躬，“谢谢大哥大姐。”
　　看来林杏也不傻，她这样模模糊糊地称呼陈年和韩千雪，再加上之前赵薇薇的话，会让人以为他们真是一个村的，甚至是一家的。
　　“大家伙瞧瞧，我刚说什么来着？又是找派出所，又是过来出头的，果然是一家子啊！”赵薇薇用力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
　　韩千雪从后面制住赵薇薇，这让赵薇薇的胳膊腿都没办法用力反抗。
　　“佟强！你个窝囊废，你就看着我挨打？”
　　“丽丽，你快过来帮我揍她！他们三个人，我们也三个人，不怕他们！”
　　李丽真想捂着脸离开，可她家条件不好，她习惯做赵薇薇的跟班。
　　虽然赵薇薇脾气不好，可大方的时候，从指缝漏出些许吃的穿的用的，她就可以不用花钱了。
　　“你和薇薇搞对象，你看我做什么？”李丽小声说，“佟强，你和姓林的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别乱说！我和林杏什么都没有！”佟强呼出一口气，在冰冷的空气下，形成一小片白。
　　佟强不得不从人群走出来。
　　他想要抓韩千雪的手，可陈年的动作更快。
　　陈年一把捏住佟强的手腕，眉目深沉，“要做什么？”
　　“疼疼疼，放手！”佟强使劲儿向后扯。
　　陈年一松手，佟强直接坐个屁墩儿。
　　周围有人偷笑出声。
　　李丽沉吟一声，闭了闭眼睛，做好心理建设才说话：“大家冷静，有话好好说。我们薇薇打人不对，可姓林的勾搭男人在先的！这换成谁谁不生气啊？”
　　她聪明地找人群中的阿姨大妈，“大家伙说是不是？现在环境好了，咱们女人能顶半边天，出去工作，挣钱养家，咱们除了力气比男人小，比他们差啥啊？”
　　李丽高声说着，力求周围的人都能听见，“在厂里忙一天，回家再洗衣服做饭带孩子做家务什么的，结果一回头，竟然有不要脸的女人勾搭自己男人，要是你们，你们不生气？”
　　韩千雪也不着急，她就抬手拎狗崽子一样拎着赵薇薇，谁让她力气大，赵薇薇又比她矮呢？
　　陈年又站在她旁边，韩千雪放心得很。
　　要知道，赵薇薇和佟强才是《假千金真反派》一书中的主角。
　　在韩千雪看来，这俩人真是烂到一起了，一个笑里藏刀，一个道貌岸然；一个贪得无厌，一个忘恩负义……
　　真是人性之恶的集合啊！
　　可真本书里偏偏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因为韩千雪的蠢，甚至连累了陈家一家走都成了炮灰。
　　书是没有结局，可按照前面故事的轨迹，韩千雪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在韩千雪和陈年出事以后，陈家人的结局。
　　他们的倒下就是为了奠定反派成功之路的。
　　可惜，她来了！
　　千不千金无所谓，她韩千雪是坚决不会做炮灰的。
　　因为她会把想要害她的人都先炮灰掉！
　　主角光环算个屁，韩千雪有金手指。
　　大不了她翻墙把他们都弄死，浪迹天涯去，反正这个年代又没监控又没身份证的，想要跑真是太容易了。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这样做。
　　现在的生活还不错，除了多多弄钱之外，韩千雪不太愿意改变。
　　末世的时候那么辛苦地活着，现在能咸鱼躺她不就大乐意辛苦。
　　李丽这个人很有意思，可以说赵薇薇杀人她放火，赵薇薇偷东西她把风……她就是一条合格的看门狗。
　　“你可真会说话啊！不过说话快，声音高不代表就是正义。”韩千雪深吸一口气，叫林杏过来，和赵薇薇站到一起。
　　“大家伙看看这俩姑娘，不能因为一个能说会道，一个笨嘴拙舌，就站队吧？我知道大家能站在这里就都是热心肠的人，肯定是想着知道来龙去脉了再出手。”
　　韩千雪笑眯眯地说，“我现在就帮大家问问哈！毕竟我和我男人也不认识她们。”
　　“你说说是怎么回事？”韩千雪问。
　　林杏抽了抽鼻子，“我和佟强是老乡。当初他来燕京打工，路费都没有，他娘就来我家借钱，说让我俩订婚。我俩从小就是邻居，他对我也挺好的，我们家比他家人多地多，他家吃不上饭的时候，我就会给他们送点儿。”
　　“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吃你们家的，什么时候和你们家借钱了？”佟强赤急白脸地说。


第33章 一场热闹 下
　　“怎么没有？”林杏委屈，“要不是你娘说让我俩结婚，我家会借你钱？结果你来燕京三年没消息，我去问你娘，你娘就说不知道！要不是同乡在纺织厂看到你，我能找过来？”
　　赵薇薇被拎着依旧张狂，“你们扯证了？没扯证就是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看你就是看佟家日子好了，追来燕京想要占便宜的！空口说白话谁不会？我还说你欠了钱活不下去，才来勒索佟强的！”
　　“你胡说！”林杏扯着脖子喊。
　　赵薇薇冷哼：“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没数？”
　　她撸起袖子就想过去揍林杏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完全忘记被人揪住衣服拎起来的事实。
　　韩千雪顺势松手，赵薇薇立刻给佟强作伴去了。
　　“不说其他，单论穿着打扮，你们和林杏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这样的情况下林杏去勾搭佟强，可能吗？”
　　韩千雪条理清晰地说着，“还有，纺织厂管理挺严的，外人进不去，林杏怎么勾搭佟强？是她偷偷摸进了你们厂子，还是佟强偷偷摸出来和她见面？”
　　韩千雪从口袋里套啊套，套啊套，结果不是毛嗑就是毛嗑皮。
　　陈年默默从口袋里掏出粉红色粗糙的卫生纸递给她，她递给了林杏，“别哭了，说说你家哪里的，哪天过来燕京的！”
　　韩千雪是个货真价实的外来者。
　　别说不是本地人了，她压根就不是本世界人。
　　所以她听不出林杏是哪里的人。
　　“我是漠南萨扎村的，前天坐火车过来的。”林杏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还掏出了火车票，“你们看……”
　　“不看。”韩千雪握住林杏的拳头，“收好，留着给等下过来的公安同志看，小心别人抢走你的车票，把它毁尸灭迹，再倒打你一耙。”
　　这个「别人」就很有灵性了。
　　李丽有点儿慌张，这些事情她真不知道。
　　她急忙看向赵薇薇，却见赵薇薇眼神飘忽，明显是知道内情的样子。
　　林杏现在有证据，一旦事情摊开来说，没道理的就是他们了啊！
　　赵薇薇家关系硬，能找人活动把人摘出去，可她不行啊！
　　等公安同志来了，会不会惊动厂里？厂里会不会开除她？
　　如果她没有这份工作，家里会打死她的。
　　“车票上又没名字，是不是她的，也没人知道啊？”李丽小声小气地说着，“大冷天的，我看咱们就不要在这里就缠吧了……”
　　“是啊是啊！我们今天上二班，还是早些回去，不然上班要迟到的。”
　　佟强拉起赵薇薇，温柔体贴地帮她拍着身上的雪，又帮她整理衣服和头发，“厂里的事情重要，其他的……可以到派出所再说。”
　　赵薇薇瞬间领会了佟强的意思，她目光闪烁，到底妥协。
　　“你们说得对，工作要紧。”
　　“工作要紧，可是打人的事情更要紧啊！到底是林杏勾搭佟强，还是佟强忘恩负义，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人，得弄清楚才行吧！
　　我是村里来的，没什么见识，可这厂里的工作都不容易，如果人品不好，那不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韩千雪挑衅，“大家伙说是不是？燕京纺织厂我在老家都听说过，是老厂子了，如果真有人败坏厂里名声，丢的可是整个厂子和燕京的人！”
　　“这是简单的打人吗？不是！”韩千雪极具煽动寻性地说着，“如果林杏说地是真话，那这就是有人故意耍流氓！刚刚这个姑娘做了什么大家都看见了吧？她骑在林杏身上要扒林杏衣服！”
　　“不说这么冷的天会不会把林杏冻死，就说真要是衣服没了，让林杏怎么活？他们这是合起来要逼死人，好死无对证，让这位男同志能够从漠南村里人变成燕京市里人，不用还村里人的钱，不用还村里人的轻，直接倒插门娶市里的姑娘。”
　　“同志们，大爷大妈叔叔阿姨们，你们仔细想想，如果今天就这样算了，以后有工作家里有本事，腰杆子比咱们劳苦大众硬实的，是不是一个不好高兴就可以按着女同志的头说是破鞋，按着男同志的头说是流氓了？到时候衣服一扒，丢人现眼？”
　　韩千雪冷笑，“我看是有人嫌现在的生活环境太好了！”
　　围观的人已经开始有人窃窃私语了。
　　“这个姓赵的同志好像是厂里干事啊！这么年轻就是干事，家里……”
　　“我看光去派出所找公安同志还不行，还得找妇联的！她光天化日就敢扒人衣服，太无法无天了！她以为自己是谁？可以随便打人撕衣服？”
　　“谁说不是啊！这也太吓人了……”
　　李丽一看不好，脚底抹油就想离开，却被眼尖的大妈给叫破，“这个想跑，快拦住她！”
　　“没有，我没想跑，别抓我！”李丽双手高高举起，可怜巴巴地叫着。
　　“公安同志来了！”
　　大家给派出所的车让开了一条路。
　　老干警陈向阳一下车就见到韩千雪和陈年。
　　没办法，这两个都身材高挑，气质出众，即使穿得朴素，在人群中也足够鹤立鸡群。
　　“怎么回事？”陈向阳年纪大，他带着人过去问。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陈向阳看着这几个人，“行了，都跟我回派出所。”
　　无论犯错与否，人都有对公务人员天性的畏惧。
　　赵薇薇看到穿制服的警察，也老实起来。
　　陈向阳走在后面，冷不丁开口道：“韩千雪同志，怎么又是你？”
　　陈年一想就明白这些警察是哪个派出所的了。
　　这里距离燕郊不远，想来都属于一个片区。
　　“我也不想啊！”韩千雪无奈耸肩，“我和我家的过来找废品收购站，听到有人喊救命，总不好当没听见。”
　　“车子坐不下，你们跟着我坐后面的小车。”
　　“好嘞。”韩千雪朝着陈年勾手指，“走……”
　　陈年打开车门，长腿一抬就跟着坐了进去。
　　警车都开走了，围观的人还兴致勃勃地议论，没有要散去的意思。
　　看了一眼开车的陈向阳，陈年抬起手，嘘嘘掩住口鼻，低声道：“你认识赵薇薇……你和她有仇？”
　　韩千雪弯起眼睛，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嘘……”


第34章 怀疑和憋屈
　　事情很明朗，林杏能找到佟强，就说明她有认识的人在燕京，确定了佟强的消息。
　　而且派出所一个电话就能打到漠南相关部门核对佟强的信息。
　　到了这个地步，佟强也不可能再说谎。
　　倒是赵薇薇二一推作五，把所有的事情都甩给了佟强，她反正是清白无辜的。
　　李丽始终战战兢兢，公安同志问什么，她就老老实实说什么。
　　韩千雪和陈年没在怕的。
　　他们夫妻俩是听到求救好心帮忙。
　　再说当时那么多人围观，这些人都能够证明陈年和韩千雪没有动手，佟强和赵薇薇是自己摔倒的。
　　事情闹得不小，但说到底也没有人真的搞破鞋和耍流氓。
　　不对……
　　应该说佟强确实欺骗了林杏和赵薇薇。
　　公安同志没有掌握赵薇薇知情的证据，所以赵薇薇也只是被批评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地动手。
　　他们重点的批评对象，还是佟强。
　　不过韩千雪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纺织厂领导来了。
　　他们把涉事的三个人从派出所领走，陈年和韩千雪也就离开了。
　　林杏追了出去，“陈大哥，韩大姐，等等我。”
　　「大姐」这个称呼让韩千雪忍不住一哆嗦，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林杏。
　　“那个……真是谢谢你们啊！”林杏鞠了个大躬，腰弯得脑袋都要碰到膝盖了。
　　“你已经谢过了。”韩千雪没有伸手扶她，只是淡淡说道：“公安同志已经和你们老家那边和纺织厂这边沟通过了，你要是还想嫁给佟强，跟纺织厂领导走比较好。”
　　陈年看了一眼侧前方的一群人，道：“你现在追过去还来得及。”
　　他对林杏同志没有任何想法，事情已经结束，他们能做的已经做了，现在应该是他和韩千雪的私人时间。
　　林杏显然碍事了。
　　陈年……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韩千雪。
　　赵薇薇明显不是小韩村的人，为什么韩千雪会认识她？
　　韩千雪眼中冰冷的恨意虽然不明显，可陈年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
　　小时候陈年跟着家里人下地，那个时候韩千雪还小，所以陈年知道，小小的韩千雪是被韩家人捡回来的。
　　长大后，他们一个当兵，一个在村里务农。
　　陈年确定韩千雪从来没有离开过老家。
　　后来结婚了，他们匆匆办席，没几天陈年就归队了。
　　直到陈年受伤回来，才和韩千雪有了更多的接触。
　　这样性格软弱的妻子，让陈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纵然陈年想要对她好，可她自己不争气，他也不能时刻守在她身边。
　　可在陈年犹豫要不要和韩千雪分开的时候，韩千雪变了。
　　向死而生引起的变化这个理由很合理。
　　再加上这个变化是向好的方向变化，即使有不合理的地方，陈年也会下意识地找到理由去把它们合理化。
　　陈年明白，这是因为他心动了。
　　韩千雪从小就白白净净的，长得和村里所有的姑娘都不一样。
　　虽然后来或听到或看到她做的那些事情，可他家老太太提出让他娶她的时候，陈年心里拒绝的情绪并不强烈。
　　所以韩千雪的转变对于陈年来说，真的是一件让他，让他们全家都高兴的事情。
　　直到今天遇到赵薇薇。
　　很多被陈年忽略的事情慢慢清晰起来。
　　为什么会恨一个没有见过的人？
　　想想韩千雪听到赵薇薇名字时候的反应，陈年知道，她们之间一定有着深刻又诡谲的故事。
　　“你们不要误会，我就是……就是……”林杏抽泣的声音有些可怜。
　　韩千雪和陈年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厌恶。
　　“林杏。”韩千雪道，“我和我丈夫听到你的求救声所以赶过去帮忙，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你如果有疑问或者什么其他的需求，我的建议是你要么转身进派出所找公安同志，要么追上纺织厂的一行人。”
　　“看他们的方向，应该是要坐公交车的，你趁着车还没来，要动作快些才行。”韩千雪挽住陈年，“你的感谢我们收到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林杏还想说什么，可惜陈年和韩千雪都没有给她机会。
　　他们从派出所大院离开，沿着路边慢慢走着。
　　“还去废品收购站吗？”陈年问。
　　“去啊！”韩千雪不时踢着脚下的雪，“你酝酿了老半天，就说这？我还以为你起码要问问我赵薇薇，问问我林杏……”
　　陈年吐了一口气，“赵薇薇应该比较复杂，先说林杏。”
　　“你是觉得我冷漠？”韩千雪快走几步，转过身，开始面对着陈年灵活地反着走，“林杏的话粗粗一听没有问题，可是细细思索都是漏洞。只是这种感情问题警察同事也不好说什么，事情又同志了村里和厂里领导，他们追究下去也没意思。”
　　“我说说我发现的矛盾的地方。”韩千雪慢声说着，“她手里的火车票很旧。注意，是旧不是脏，这车票绝对不是一周内车票的颜色，这是第一。”
　　“第二，她说有人见到佟强，她才找过来的。她说这老乡不是纺织厂的员工，只是来燕京探亲……可这位老乡怎么知道佟强在纺织厂工作，他亲自去跟踪了？”
　　“第三，人群中有几个人的神情很奇怪，他们虽然尽量打扮得靠近燕京本地人，可是他们的鞋子还是泄露了他们是漠南人的消息。”
　　陈年道：“漠南人的鞋底厚，是毡靴。毡靴太硬，除了漠南人，很少有人能穿得惯。这一切，应该是林杏和她老乡提前安排好的。”
　　不过佟强想要丢弃家里的未婚妻攀高枝儿，不值得同情，被整了活该，所以陈年看出来，也没有拆穿林杏。
　　不然为什么他进人群之后说了两句就没有再管了？
　　韩千雪也一样。
　　如果不是听到赵薇薇几个人的名字，她肯定会拉着陈年离开。
　　陈年眼中带着复杂的欣赏，“你观察得很仔细，感觉也敏锐。”
　　而这些都不是韩千雪性情大变就能够做到的。
　　“夸奖吗？”韩千雪笑了，“我接受……”
　　他不提，她也不问。
　　她倒要看看这男人什么时候忍不住，再提赵薇薇。
　　“好好走路。”陈年下巴抬了抬，“废品收购站到了。”
　　韩千雪：“……”
　　就很气！他能憋住，可她憋屈了。


第35章 直截了当
　　这个时候的废品收购站什么东西都收。
　　不过能卖到废品收购站的东西一般都很陈旧了，不值什么钱。
　　韩千雪过来，主要是想看看什么东西比较值钱。
　　虽然现在不能经营自己的生意，但是她可以淘弄到一些东西，修理之后当做自己的卖掉，就不算小商贩了。
　　可以说……算是打个擦边球吧！
　　废品收购站属于集体性质，可是有人的地方，很多事情就有操作空间。
　　韩千雪和陈年都长得好，又穿得朴素，他们很容易给长辈留下淳朴实在的印象。
　　伸手不打笑脸人，韩千雪敲了敲门卫的窗户，同里面的大妈聊天。
　　她说他们接手了长辈的房子，里面有很多陈旧的，他们用不上的东西，如果这里可以回收的，他们就拿过来卖些钱贴补生活。
　　如果不行的话，他们就拆掉能烧火的就当柴火，实在不能用的就只能丢掉了。
　　年纪大的人总是喜欢会过日子的年轻人的。
　　他们都是苦过来的人。
　　大妈很快告诉她，书是最不值钱的，都是按公斤收，一公斤书跟一根两米左右的木头价钱差不多。
　　最值钱的还是收音机、缝纫机这类的。
　　这年头结婚都是三转一响。
　　不过一般人都舍不得卖。
　　可有些人家里的这些物件儿坏了又修不好，与其放着落灰，就不会如卖点儿是点儿。
　　三转一响就是收音机、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
　　废品收购站的人总有那么一两个识货或者有手艺的人，如果收到这些东西他们能修好，不管是留着自己用还是想办法卖出去，都不吃亏。
　　韩千雪和陈年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别说三转一响，所有的东西都是买的时候之前，到手的瞬间再卖就是二手价了。
　　更别说是旧的坏的。
　　大妈说的值钱，也不过是跟一公斤一分钱的书本相比。
　　不过这件事情弄得好，也算是无本买卖。
　　韩千雪和陈年离开的时候，她还抓了一把毛嗑给大妈，“大妈，我先回去收拾收拾，整理好了我就过来！你们过年休息的吧？”
　　“休息！我们这里大年三十中午贴封条，你们要是准备卖东西就快些。年底了，你们如果东西好，兴许还能卖上价。再说了，过年手里多些钱好啊！”
　　“是是是，谢谢大妈了，再见！”
　　韩千雪拉着皱眉的陈年离开，“你干嘛这种表情？”
　　陈年道：“自行车和手表我能修。”
　　言外之意就是缝纫机和收音机修不了了。
　　“没关系啊！”韩千雪自信地拍着胸口，“我会……”
　　陈年实在没有想到韩千雪说得这样直截了当。
　　他的脸色有些不好。
　　他不确定会从韩千雪这里听到什么。
　　可陈年不是自欺欺人的人。
　　已经这样了，再装作一无所知对他们彼此都不好。
　　韩千雪拉住陈年的手，“现在就要知道吗？”
　　“如果你现在想说。”
　　韩千雪笑，“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我的变化你不是都看到了？我要是告诉你，我死过一次，你信吗？”
　　陈年快速捂住韩千雪的嘴，警惕地看着四周。
　　他贴着她耳边说：“你疯了，什么都敢说？”
　　韩千雪但笑不语，直到陈年的手慢慢放开。
　　“我不说，你要胡思乱想，我说了，你又不敢听。”她用肩膀撞了撞他，带着撒娇的语气道：“你也太难讨好了。”
　　陈年的心一软。
　　23岁的陈年第一次感受到姑娘的撒娇和柔软。
　　他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本来陈年的皮肤就不算黑，这皮肤一红，就格外的明显。
　　“你……好好说话。”陈年不自然地说道。
　　他看天看地，看周围挂着积雪的榆树，看周围的房子……就是不去看韩千雪。
　　“我怎么没好好说话了？”韩千雪继续逗他。
　　她拉住他的手，“你害怕我了？陈年，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我也不会害妈，害冬至，我喜欢你们的，真的。”
　　“我没说你……”陈年的心又酸又软，“我只是……”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口才不好，可是今天，陈年第一次感觉他真是笨嘴拙舌。
　　“我知道，我明白。”韩千雪眉眼弯弯，眼中一片柔软，“你是担心我，是不是？”
　　“嗯。”
　　“我是真的死过，就在生病的时候。”韩千雪认真道，“在你回来的前一天，我病死了。或者说……这个身体里的我病死了。”
　　陈年脸上的暗红褪去，露出些许苍白。
　　“别担心，这里到处是积雪，有人走动的话，我们都能够听到。”韩千雪轻声道，“我也害怕被人抓起来切开研究呢！”
　　她想了想，用一种陈年比较能接受的解释，“我那个时候病得要死了，或者说，我已经死了。然后我发现，我们的世界在一本书里，我看到了过去被忽略的，也看到未来还没有发生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在另外一个世界生活，然后我又死了，死了之后，就醒过来了。”
　　陈年在韩千雪身边慢慢走着，半晌没有开口。
　　“陈年，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可以离开。”
　　陈年停下来，转身面对她，“我没有不接受，我只是一时没想到要怎么说。”
　　韩千雪摸着她乌油油的辫子，“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我觉得……”
　　“嗯？”韩千雪眼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
　　陈年也不知怎么了，看着这样的她，就觉得很可爱，“我觉得你在做梦。”
　　“啊？”
　　陈年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结果韩千雪还没怎么样，他倒是脸又红了。
　　“你生病了，高烧不退的时候，是很容易做梦的。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以为遗忘的过去并没有被我们真正的遗忘，它只是藏在我们的脑袋里，心里，遇到某些特殊的时刻，就会想起来。”
　　“至于未来……这方面其实也有人这样过，只是比较少。我有个战友，当时受了很重的伤，差点儿就救不回来了，然后他醒来就知道了一些未来才发生的事情，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韩千雪：“……”这么科学的解释，她竟然无法反驳。


第36章 不买书，只扫驴粪蛋蛋不行吗
　　韩千雪都想要说她有空间能够证明她说地是真话了。
　　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不是她不愿意，是世界规则不允许。
　　韩千雪眼中蕴含着风暴，她很不高兴，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她很不高兴。
　　“怎么？”陈年以为她不高兴是因为他的话，“当然，如果你认为你是死了又活过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的话不要再和别人说了，妈和冬至也不行。”
　　为了引起韩千雪的重视，陈年抬手抓住她的肩膀，手指微微用力，“千雪，我不会害你。这样的话不可以再说，知道吗？钱伟和钱柳儿，你还记得吗？”
　　“当然。”韩千雪只是穿书了，又不是失忆。
　　“和我比起来，小韩村的人才更了解你。不过老家现在是最冷的时候，人人都在家猫冬，才没有人发现你的变化。可你两个嫂子却一天不肯消停。”
　　“你的意思是，钱家人怀疑我了。”韩千雪肯定地说。
　　“小韩村在山里，村人生活闭塞，对于神神鬼鬼，他们有一套自己的理论。你从小在村里长大，就算一些政策变了，可长辈们私下里还是会说一些……”
　　“我知道了。”韩千雪挑眉，“所以你才这么着急带我离开村子。”
　　“也不是……”
　　韩千雪把手覆在陈年的手背上，“就是……”
　　陈年的目光游移，“你说是就是吧！”
　　「噗嗤」，韩千雪笑了出来，“我坦白，钱柳儿变光头是我的杰作。”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片，“我就是用这个剃的。”
　　“那我也坦白。”陈年笑笑，“钱伟的病，是我吓出来的。”
　　韩千雪惊讶的嘴巴张开，她实在想不出来一脸正气的陈年能够干出那样的事情。
　　钱伟的事情她也隐约听说。
　　他们彼此相视而笑，谁也没有问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出来很久了，我们趁着街道办事处还没有下班，赶快去把妈的粮食关系还有咱们的一起落好。”陈年反手握住她的手说。
　　韩千雪顺着和他十指紧扣，“时间还早，我们走回去，我顺便和你说说赵薇薇？”
　　“好。”
　　“你知道我不是韩老头和韩老太亲生的，那个从小就在我身上的玉，还是你经手卖的。”
　　陈年忽然心有所感，对赵薇薇的背景有所猜测。
　　他拉住韩千雪的手一紧，想要把他的力量传递给她。
　　“我说了，我看到了一部分未来。当然不够全面，可是大概方向我看到了。”韩千雪以为这些话会烫嘴，但是没有。
　　好像针对这个世界的事情，她都可以说，但是关于她原身所在的那个世界以及她的空间，她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我是赵家的孩子，赵薇薇是领养的。我不知道她后来是怎么知道的我的身份，我就知道，为了利益，她害死了我。”
　　陈年心一紧，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说什么？”
　　韩千雪安慰地用手指一下下勾着他的青筋跳起的手背，“别这样。你知道的，我以前懦弱，蠢，总是想要讨好那些不值得我讨好的人，我有那样的下场，也算是自己作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我变了！韩老头一家子都在我这里讨不到好，更别说赵薇薇这种在蜜罐里长大的人了。”
　　“怎么……怎么死的？”陈年的声音从喉咙中硬挤出来，粗粝沙哑得让人耳朵难受。
　　“赵家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你见过，就是赵薇薇。据说赵家因为男孩子多，老爷子特别喜欢孙女儿。
　　赵家丢了我，就养了一个赵薇薇在身边讨老爷子欢心。他们家条件不错，可惜最小的儿子从出生身体就不好，最后需要人配型换肾和捐骨髓，他们全家都配不上……”
　　这样虽然对韩千雪不公平，可赵家为了救小儿子也不应该任由赵薇薇害死她啊！陈年实在想不明白。
　　不过想到韩千雪本来的性格，陈年问：“梦里的你……救他了？”
　　韩千雪嘴角带着嘲讽，“要不怎么说是被自己蠢死的呢？”
　　没有了利用价值，赵家谁会理会她？
　　如果不是老爷子可怜她，想要分一笔遗产给她，赵家也不会想让她回去，赵薇薇也不会……
　　可说一千道一万，也是她自己蠢，怨不得别人。
　　但凡她聪明一点点，也不会有那样的下场。
　　正因为韩千雪明白，所以她会不甘心。
　　所以在穿过来的韩千雪答应为她报仇之后，才真正灵魂和身体融合到一起。
　　让韩千雪慢慢找回了在末世时候的状态和能力。
　　“赵家很厉害？”
　　“怎么说呢？”韩千雪撇嘴，“赵家老爷子是文化局的，这个时候不起眼，再过几年环境好了，就起来了。老太太在财政部门工作，赵薇薇的父母在物资局，除了小儿子身体不好在家学校之外，其他孩子都安排进厂。”
　　“为了不下乡？”
　　韩千雪耸肩，“谁知道呢？”
　　“你还知道什么？”陈年忽然想起韩千雪对他姐夫一家的态度，“高考是不是有变数？”
　　韩千雪不由得感叹陈年的敏锐聪明，“今年不成，再等两年。”
　　“77年？”
　　“嗯。”
　　陈年笑了，“那挺好，我们还有两年的时间。”
　　韩千雪：“……”
　　嘤嘤嘤，她真的不想学习。
　　“既然赵家的小儿子需要你，他们家早晚都会找上门。与其躲避，不如蓄积实力……而学习就是捷径。
　　第一批大学生肯定是最受重视的，赵家想要对大学生下手，一旦被人捉到把柄，不死也得蜕层皮。”
　　“可是我……”
　　“没有可是。你既然都死而复生了，学习对你来说应该也不难。”
　　不！
　　难的！
　　韩千雪在末世生存二十几年，学的知识和现在有壁啊！
　　她是来自于未来，一个因为基因爆炸引起末世的高科技世界。
　　让她学习不知道淘汰了几百年的陈旧的知识，这不是要她命吗？
　　她有这个时间赚钱不好吗？
　　有实力不一定要学习啊！
　　经济实力难道就不是实力了？
　　等票证经济时代过去，钱才是生存的硬通货好吗？
　　“废品收购站的大妈说了，书本不值钱。我们可以过来卖东西的时候，想办法和她换。”
　　“这个……”
　　“快走，我们先回去把粮食关系落好，然后想办法回收可以修理又值钱的东西。”
　　啊——
　　韩千雪在你内心尖叫。
　　她没出息，她堕落，她就想背着筐子去捡煤，拾铁，扫驴粪蛋蛋……


第37章 怀疑但支持
　　七岁的陈冬至个子不高，头发又细又黄。
　　好在是个男孩子，贴头皮半寸的头发看起来还好。
　　主要是这孩子五官漂亮，浓眉大眼，皮肤又天生奶白，只要穿得干干净净，就让人一眼看去没办法不喜欢。
　　自家孩子自家疼。
　　反正老太太怎么看这个大孙子怎么好。
　　陈年和韩千雪不在家，老太太给孩子穿了左三层右三层的，就怕孩子出门冻着。
　　“奶，这也穿太多了。”陈冬至竹竿一样的胳膊来回晃了晃，“嘎鸡窝都出汗了。”
　　“屋里有暖气，你不出汗咋地？等出门了，小风一吹，你就不热了。”老太太年纪大了怕冷怕热，她每次出门，都要穿很多。
　　韩千雪出门之前给她留了钱，让她看着花用。
　　虽然老太太也很节约，不会乱花钱，可儿子和儿媳妇的态度还是让她心情很好。
　　尤其是对比女儿一家之后。
　　不过老太太也知道大女儿的不容易。
　　这女人啊，嫁出去和娶进来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当然，也要看那家人的人品咋样。
　　老太太不可能一下子把钱都带着，她怕丢。
　　她仔细数着毛票，然后把剩下的钱叠好，熟练地翻出自己的旧鞋子，把钱分开放到鞋垫下面，然后把鞋子放到鞋架不起眼的角落。
　　“奶，你怕被偷啊？”陈冬至好奇地看着老太太，他在老家的时候也会藏东西，可是从来没有藏到鞋垫下面过。
　　“我们才来这里，你知道附近都是什么人？这城里的锁没有咱老家的大，不结实。你以后上学也是，自己的东西得自己看好，不然丢了没处哭去。”
　　“哦。”陈冬至用力点头。
　　老太太很有带孩子的经验，她没有过于啰嗦，而是点到即止，免得引起孩子的逆反心理。
　　“走吧！你爸妈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我们先出去转悠转悠，买点儿菜。”老太太忍不住感叹，“老家有地，买菜不需要花什么钱，肉的话也比燕京便宜多了。”
　　陈冬至体贴地扶着老太太下楼，随着他走动，他跨在脖子上的钥匙窜发出清脆的响声。
　　“奶，我真的热。”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老太太说着九九歌，“现在四九还没完，正是冷的时候，不能穿太少。”
　　陈冬至带着小沮丧地垂下头，“可是这里没有村里那么冷呀！”
　　老太太愣住，忽然笑了，“也是。我们就在附近走走，一会儿就回来了。如果今天没冻着，以后你棉裤里就别套毛裤了。”
　　“嗯。”陈冬至特别不喜欢穿毛裤。
　　明明毛裤里面的还有一层秋裤，可是他每次看到绿色的毛裤上的毛毛，他就浑身痒痒。
　　看着他晃得毛毛虫一样，老太太在他的背上拍了一把，“有虱子了？”
　　“没有！”陈冬至大声，很快又小声，“没有虱子。”
　　“有也不怕！”
　　“真没有……”
　　——
　　陈年和韩千雪回燕郊之后，先去街道办事处落实了粮食关系，又看到提着一筐鸭蛋和蘑菇的大爷。
　　韩千雪停住脚步，示意陈年看过去，“看到没？这个大爷我昨天见过，这是他自家鸭子产的蛋，你跟上去，看能不能买点儿。”
　　这年头去供销社买东西是肯定要用票的，可是自己小东西，就不需要了。
　　当然，个体摆摊做生意肯定不行。
　　可是他们这……算是换……
　　“我把风，你跟上去，如果都买下来最好，尤其是蘑菇。”韩千雪道。
　　陈年不知道韩千雪要做什么，但是他还是跟了上去。
　　感受到他的信任，韩千雪很开心。
　　他们没什么钱了，眼看着又要过年，鸭蛋可以做皮蛋，只是要一段时间才能吃，蘑菇的话，她空间里有能够出孢子的营养液，而且种蘑菇简单，只要环境好，蘑菇可以一茬一茬地收。
　　现在的房子阳台利用率不高，只是防止一些陈冬至的东西哄他开心。
　　如果种蘑菇的话，就需要保持阳台的温度。
　　阳台窗子不严实，但是四周封了塑料，至于温度……她可以让陈年在阳台弄个炉子。
　　只要她用蘑菇把孢子发出来，种蘑菇的事情就可以交给家里老太太和小崽儿了。
　　人总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不然的话，就很容易废掉。
　　捡煤和废铁的路线她还没有研究，收废品也不好直接开口收，不然被举报了，他们一家子就得玩完。
　　燕郊不比小韩村啊！
　　韩千雪真是觉得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虽然口舌是非多，但是胜在自由。
　　陈年回来得挺快。
　　“怎么样？”韩千雪问。
　　陈年快速掀了一下筐子上盖着的破旧的垫子，“都在……”
　　“真棒。”韩千雪夸奖道。
　　“不便宜。”陈年伸出一只手。
　　韩千雪吹了个口哨，“他真敢要啊！”
　　“他家小孙子生病了，需要钱。”
　　“嗯。”韩千雪好奇，“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让你买这些东西？”
　　陈年颠了颠筐子，“都是吃的。”
　　自从她醒来，他就发现韩千雪的肚子是个无底洞。
　　韩千雪：“……”
　　行吧！她确实是为了吃，这个没有办法反驳。
　　“也不仅仅是为了吃，还可以种。”
　　陈年面无表情，“蘑菇不能种。”
　　他们村里也有人想要种过蘑菇，可惜都失败了，好好的蘑菇都烂在了屋子里。
　　“可以。”韩千雪抬起下巴，“要相信我，相信科学。”
　　陈年：“……”他不是很相信呢！
　　“等吃完饭，我们晚上出来挖土！”
　　“行。”蘑菇他不会种，但是他可以陪着。
　　反正还有鸭蛋呢！蘑菇如果都烂掉了，就当没买过了。
　　陈年想，要过年了，就当哄她高兴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家里有腊肉，有酱菜，老太太就买了点儿绿豆芽。
　　但是她手艺好，一家人吃得都挺开心。
　　韩千雪说了要种蘑菇的事儿，虽然老太太和陈年都有些怀疑，但是谁也没有反对。
　　倒是陈冬至对于天黑了出去挖土跃跃欲试。


第38章 不能空手回去
　　燕郊冬天虽然不如小韩村那么冷，可是夜里也差不多有零下二十七八度。
　　别说韩千雪了，就是陈年也不打算带着陈冬至出门。
　　可等他们摸黑起床穿衣服的时候，陈冬至却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问：“要出去挖土了吗？”
　　陈年和韩千雪：“……”
　　老太太翻了个身，笑出声音，“既然都醒了，就开灯吧！”
　　“妈！”陈年披着衣服去拉灯绳，屋里一下亮了起来，“你们都没睡着？”
　　“睡着了。”说是这样说，可老太太的目光十分清明，一看就不是才睡醒的样子。
　　“我睡着了呀！”陈冬至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哑，“就是没睡实。”
　　老太太笑呵呵地说：“这孩子总蛄蛹，我还以为他晚上喝汤喝多了，要尿床呢！”
　　“奶！”陈冬至瞬间清醒，不大高兴地说：“我早就不尿床了。”
　　“奶逗你呢！”老太太伸手够衣服，“赶紧的，把衣服穿好。你要是打喷嚏了，就不让你出去。”
　　“要出去要出去！”陈冬至现在和老太太好得不得了。
　　他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来回晃悠。
　　“好好好！出出出！快别晃了，你要把奶晃散架了。”
　　韩千雪无奈摇头，“真要一起去啊？其实我就想着和陈年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也不是非要挖土。天儿挺冷的，妈和冬至……”
　　“咱们一家人一起逛呗！”老太太动作利落得很，她不但快速穿好衣服，还把陈冬至也给拾掇好了。
　　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小，韩千雪无言以对。
　　倒是陈年摸了摸脖子，“我先出去看看。”
　　他穿上鞋子，拿上钥匙和手电就跑了出去。
　　没多久他就回来了，“还行，晚上没风，不咋冷。”
　　冷不冷的，老太太和崽儿都醒了，他们非要跟着去，陈年还能咋办？
　　下楼的时候，陈年先下，等他到了缓步台，就用手电筒给大家照亮。
　　韩千雪走在最后面，以防有什么事情她也好出手。
　　这会儿快零点了，楼里静悄悄的。
　　筒子楼的房门不大隔音，他们下楼的时候，甚至可以听到别人家打呼噜的声音。
　　因为陈年的动作很轻，跟在他后面的陈冬至也走得蹑手蹑脚。
　　一直到走出筒子楼，陈冬至才大口大口呼吸起来，“唉呀妈呀，可憋死我了。”
　　韩千雪一巴掌招呼到他帽子上，“又没不让你喘气儿。”
　　“可是……”陈冬至左右看看，可惜外面黑漆漆的，他啥都没看见。
　　不过太安静了，他还是声音小小地说：“我们大半夜出来，不就是不能让人知道吗？”
　　“你知道得还挺多？”陈年踢踏踢踏的脚，活动活动身体。
　　“嘿嘿。”陈冬至得意地笑。
　　老太太和韩千雪手挽着手，“咱们啥都没带，有土也没法整啊？”
　　“就是先看看。”韩千雪好奇，“妈，你咋不怀疑蘑菇能不能种出来呢？”
　　“这有啥？”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你和陈年既然说能种，那就种呗！种出来就多个吃的，有个营生。种不出来就吃家里存粮呗！
　　等二月了，咱们就可以领粮票了，到时候去粮站买粮，咱家四口人的粮食放一起，能吃好久。”
　　韩千雪故意逗老太太，“原来妈不是完全相信我会种蘑菇啊？”
　　“我可没说不相信啊！”老太太捏了她胳膊一把，“你个皮孩子。”
　　陈冬至在陈年身边蹦蹦跳跳，“种蘑菇是不是跟种地一样？要是一样的话，我也能种。”
　　“不一样。”陈年道。
　　如果一样，那为什么他们村没有种蘑菇的人？
　　小韩村靠着山，每次雨后，山里都会出很多蘑菇。
　　不是没有人想把蘑菇弄回家里养的。
　　没人养，说明没养活。
　　陈年虽然不知道里面的道道，但是他知道这肯定和普通种地不一样。
　　韩千雪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经历，懂个种蘑菇也没啥特别的。
　　所以陈年还是挺信她会种蘑菇的。
　　只是这些原因，就没有必要告诉他妈和小崽儿了。
　　“蘑菇是一种菌类。”韩千雪边走边给大家科普，“种蘑菇和种地不一样，自己家种，不能把它种土里，而是要种在蘑菇喜欢的环境里。”
　　“啊？”陈冬至张大嘴，“那为什么要挖土啊？”
　　他忽然小手一拍，“我知道了！妈是要挖土种树对不对？蘑菇是长在树上的？”
　　“咋可能？”老太太笑，“你以为是老家院子啊！还种树？你把树种哪里？”
　　陈年挠了挠头，“也是哦！可那为什么要挖土呢？”
　　“是为了创造蘑菇喜欢的环境。”韩千雪说太多他们也不会明白，“等种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这次出来，一个是看看哪里挖土方便，一个是上次她弄木方子回来的时候，见到一个筒子楼外堆着不算宽的废旧架子和木板，她是想把这些东西弄回去，放到阳台做架子。
　　可惜昨天还在的一堆东西，今天不在了。
　　韩千雪看着空荡荡的地方，一时无语。
　　陈年开口安慰：“没了就没了，你说想要什么，我白天想办法。”
　　“是啊！”老太太担心韩千雪不好意思，“陈年啥都会，你要啥就使唤他做！现在又不种地了，他一大男人，每天闲着不像话。”
　　陈冬至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抬头看天，“反正睡不着，出来走走挺好的，你们看，这里的星星和村里不一样，没村里星星多啊，但是也好看。”
　　韩千雪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本来就是来捡漏的，捡不到也正常，说不定有人比他们下手快，也说不定主人家把那些东西卖掉了。
　　“都出来了，不能空手回去。”韩千雪伸手指向路口，“那里有好几棵柳树，咱们去弄点儿枝干回去。”
　　柳树在挖掘机废弃厂房附近，那里没有人家。
　　他们弄出点儿声音也不怕。
　　就在陈年研究怎么把枝干弄下来的时候，韩千雪打开棉大衣的扣子，从里面摸出一把砍刀。
　　“给你，用这个！”


第39章 别调皮
　　陈年和韩千雪都力气大，他们根本就不想让老太太和陈冬至动手。
　　可这一老一小都不是听话的。
　　陈年挥舞砍刀的时候，老太太就问韩千雪：“你是只用粗些的枝干还是都有用？”
　　“都用。”韩千雪要用的木屑不会少，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老太太点头，立刻和陈冬至开始捡拾不算粗的枝干，这样他们也可以拿很多。
　　韩千雪没想阻止。
　　人都跟出来，肯定就会帮忙。
　　再说了，全家一起劳动挺好的。
　　有了参与度，将来也就有成就感。
　　“妈，冬至，你俩别拿太多。咱们回去的路也不近，别累着。”韩千雪叮嘱。
　　“知道了。”老太太专心和陈冬至规整地上的柳树枝。
　　韩千雪抬头，“你也小心点儿。”
　　她话音刚落，陈年就在树上晃悠两下。
　　韩千雪刚伸出手，陈年就稳住了。
　　他朝她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儿。
　　如果不是家里就这一把砍刀，韩千雪真想上去帮忙。
　　她其实想和陈年换换。
　　单比力气，陈年不一定比得过她。
　　可韩千雪还是能够迁就陈年大男人的自尊心的。
　　再说，她都已经准备换人设，躺下做一杯安静的绿茶了，就更不能没事儿就撸袖子了。
　　虽然陈年已经大概率知道她的本性。
　　但是他们都有一样招人喜欢的技能——看破不说破。
　　嘿嘿！
　　如果不是没有锯子，韩千雪真想把整棵柳树扛回家。
　　就这陈年都没少整。
　　也就是大半夜地街上没人，要是白天他们敢这么做，肯定要被人抓住送公安局。
　　他们一家子连扛带拖地把这些东西弄到楼下。
　　“妈，你和冬至跟着陈年先上去，我在这看着。”韩千雪不想老太太来回折腾，“陈年，你下来的时候把笤帚带下来。”
　　老太太这次没说什么。
　　冬天柳叶都落尽，细的枝丫本来就没多少，剩下的比较粗的不好拿的，她和小崽儿也拿不动。
　　为了这点儿东西再摔一下子，不值当。
　　而且他们不能弄出太大的声音，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陈年下来得很快。
　　韩千雪接过笤帚，“我去把痕迹都处理了，你不用管我，我很快就回来。”
　　“我……”
　　韩千雪笑：“搬东西上楼和扫雪，你选一个吧！”
　　“那还是我搬吧！”陈年有些不放心，“你小心些，遇到事情就叫我。”
　　夜深人静的，韩千雪喊一嗓子他肯定能听到。
　　“你担心我被人打劫啊？”韩千雪拿起一根手臂粗的枝干一个用力，就听「啪嚓」一声，“我不打劫别人，他们就应该偷笑了。”
　　“小心点儿。”
　　韩千雪拿着笤帚晃了晃，表示知道了。
　　也许老天都帮他们。
　　韩千雪去挖掘机厂门口扫除痕迹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她回去的时候，就见陈年正走出来迎她。
　　“你也弄好了？”
　　陈年抢过笤帚，摸了摸韩千雪的手，皱眉道：“手凉还不戴手套。”
　　韩千雪抓了抓鼻子，“手套太厚了，戴着干活不方便。再说了，我手凉不代表我冷啊！”
　　见陈年还要啰嗦，她赶快拉着他上楼，“快点儿啦，我们回去泡泡脚就睡了，好困。”
　　他们回去的时候，老太太已经烧了水，“我和冬至已经洗过了，你俩也快点儿洗洗，暖和暖和。”
　　“妈，你和冬至先睡，不用管我们。”韩千雪推着老太太回屋。
　　她回到厨房的时候，陈年已经倒好了洗脚水，摆好了板凳。
　　“你先泡，我等会儿。”
　　“等啥啊！”韩千雪打了个哈欠，“都几点了？这盆这么大，咱俩一起泡都能泡下。”
　　她不怀好意地挑眉，“咋？你害羞？”
　　“这都什么和什么？”陈年坐到板凳上，脱下袜子，把脚踩盆里。
　　韩千雪笑嘻嘻地坐在他对面，很快把脚放进去，踩到他的脚面上。
　　陈家人皮肤都白。
　　陈年以前当兵都没怎么晒黑，现在冬天又不种地，皮肤就恢复了象牙白。
　　韩家人倒是皮肤黑黄，不过韩千雪实际上是赵家的孩子，再加上她身体不好，平日里她的肤色就有些惨白。
　　这次病好，末世的她穿了过来，身体受到灵魂的影响，韩千雪的肤色就偏冷白。
　　“手也冷，脚也冷。”陈年咕哝着把他的大脚丫子踩到韩千雪的白脚丫上，“我再添点儿水。”
　　“行。”韩千雪虽然不觉得冷，但是她享受被人关心的感觉，而且泡脚很舒服，再添点儿热水挺好。
　　陈年本来没什么想法。
　　可是韩千雪的脚丫子不老实，脚指头动来动去，不是夹他的脚指头，就是挠他脚心。
　　陈年微微用力压住她的脚，低声道：“别调皮……”
　　“就调皮。”韩千雪抬了抬下巴，“怎么？你还要揍我呀？”
　　陈年无奈……
　　韩千雪胳膊肘垫在膝盖上，双手捧着脸，“明天你去四处问问哪里有卖建材的，弄点儿木料打张床。”
　　一家四口总睡一张床，也不是回事儿啊！
　　都没点儿隐私。
　　陈年耳朵一热，闷声闷气道：“知道了……”
　　他本来是想整个上下铺，让老太太带着小崽儿睡下面，他和韩千雪睡上面。
　　可是想着某些事情，他又觉得这样不好。
　　就算他手艺再好，床打得再结实，上面有点儿啥动静，下面也能感觉到。
　　“我明天问问。要是不行，就把家里柜子和床拆了，拆成俩小床，用你从公交厂弄回来的木方子打个架子放东西。”
　　韩千雪瞬间get他的想法，“回头你在墙上钉俩钉子，咱们还可以从中间扯个帘子，把屋子一分为二。”
　　“行……”
　　一觉到天亮。
　　韩千雪以为她醒得早。
　　可她起来的时候，床上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随手把辫子扎上，心中感叹：舒适的环境腐蚀人的速度真快啊！她居然完全不知道那仨人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看来她已经成为一条没有警惕感的咸鱼了。
　　可这也没什么不好，他们现在是她的家人呢！
　　韩千雪甚至能想象出老太太和陈年他们蹑手蹑脚起床，小心翼翼穿衣服的画面。
　　别说，还挺温馨。
　　“起了？在笑什么？”陈年把八仙桌搬进来，“客厅和阳台都是东西，今天得在屋里吃饭。”
　　“没笑什么，就高兴，随便笑笑。”韩千雪跳下床，“我来帮忙。”
　　“不用。妈都做好了，你把床收拾了，咱们吃饭。”
　　“行！”
　　陈冬至的小脑袋从门缝探进来，一见他们说话，立刻大声：“妈，你醒啦！要吃早饭了！”


第40章 菌包（补更）
　　陈年和韩千雪过来燕京，那可真是除了老房子搬不走，家里能搬的东西都弄来了。
　　可是有些工具还是需要买。
　　她想要把柳树枝干都弄成碎末，总得有刨花工具和锯子。
　　挖掘机厂房那里没人住就算了，他们要是在家里用刀砍木头，那不是不打自招砍了柳树的人是他们？
　　所以吃过饭，陈年就和老太太带着陈冬至出门了。
　　陈年是去买工具，老太太是带着陈冬至去街道办事处认认门。
　　这里毕竟不是小韩村，村子小，大家都互相认识，知根知底。
　　燕郊不一样，原住户还有租房的外地人一起，环境肯定相对乱一些。
　　再说了，粮票什么时候发，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却着急。
　　她住过来，家里有什么吃的肯定清楚。
　　因为韩千雪离开小韩村之前猎到一只狍子，再加上陈宁弄的鱼，家里腊肉和咸鱼倒是不缺。
　　剩下的就都是酸菜、酱菜、白菜和萝卜了。
　　粮食没有多少，麦麸倒是多，可这东西人不能常吃啊！
　　麦麸和糠在小韩村是主要饲料，韩千雪要是不把这些拿走，就得丢掉。
　　可她丢到村附近，肯定也会被老韩家一家子捡走。
　　她要是拿到镇上去丢……拿都拿了，还不如带到燕郊来。
　　陈年说日后养了鸡鸭，还能用这些东西喂。
　　总之不会白折腾。
　　再小半个月就过年了，老太太还是希望过年的时候能给家里人吃好点儿。
　　燕郊供销社的东西比村里可强多了，有票有钱啥都能买。
　　平时就算了，要过年了，总得有新衣服穿，好吃的东西吃吧？
　　她的粮票给了大姑娘一家那么多年，老太太自觉对陈年这个儿子有所亏欠。
　　现在住到一起，她就希望能给陈年和韩千雪帮上忙。
　　其他人都不在家，就剩下韩千雪了，她终于可以随便折腾了。
　　其实种蘑菇不难。
　　难就难在杀菌方面。
　　不杀菌彻底，孢子没有办法成活。
　　好在末世的时候，蔬菜不好获得，大部分人都要种蘑菇。
　　厉害如韩千雪，也得养殖菌包。
　　她总不能天天吃肉吧？
　　韩千雪知道两种菌包配方，一种是用木屑，一种是用玉米芯。
　　她原本的世界有一种菌树，是做菌包最好的材料。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
　　所以她只能用阔叶木。
　　柳树就是阔叶木的一种。
　　陈年买回来的平菇和香菇都是没有洗过的，可惜它们根部都没有开花，全部是包着的。
　　韩千雪找出废报纸铺在地上，用剪刀把蘑菇都一颗颗分开，又用小刀把它们的根部片开，一朵朵反着放到报纸上。
　　正常应该是要用玻璃罩把它们罩住，等一天之后采集里面的孢子。
　　然后在无菌室进行消毒培养。
　　可现在显然没有这个条件。
　　好在韩千雪有营养液在。
　　她的空间是个大冰柜，菌包在她空间里都能够冷冻保持活性。
　　可是她的菌包种出来的蘑菇不是现有的品种，也就是……不能吃……
　　韩千雪看着不能用的菌包心塞了一阵。
　　就开始用营养液喷洒放置在报纸上的蘑菇。
　　她一手喷洒营养液，一手在上面快速盖碗，免得孢子飞走。
　　这边结束，她就开始装作菌包。
　　韩千雪空间不是没有工具，可她必须给工具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最后她的视线就落在了碗架柜的铝制擦床子上。
　　很好……
　　她找出塑料袋，在里面分别装了柳木屑和玉米芯，然后开始朝里面不停地加其他配料和营养液。
　　一切弄好之后，她取出碗里扣着的孢子，放进菌包，然后喷水。
　　正常菌包能出三四次菇就是好的了，因为营养有限。
　　可是韩千雪有营养液在手，只要培养得好，就能够一直出菇。
　　当然，她的营养液有限，可只是小规模培养，也够用几年了。
　　谁让她有空间呢？
　　末世中，资源说少也少，说多也多，就看你没有本事获得并守住。
　　她有能力有实力，空间始终都是满的。
　　不过这都不是韩千雪要种蘑菇的理由。
　　她最大的依仗是她知道营养液的配方。
　　老太太带着陈冬至回来的时候，就见陈年在厨房刨那些柳木，韩千雪就在他旁边陪他说话。
　　以前老太太也担心过。
　　她家儿子长得好，又是当兵的，村里姑娘就没有不喜欢她家儿子的。
　　可这个小儿子不像老大，老大喜欢笑，姑娘去示好，老大也能委婉拒绝。陈年就不一样了，脸一冷，能吓哭好几个。
　　眼看着陈年两口子亲密，老太太也是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可一想到失踪的老大，老太太就忍不住难过。
　　“奶，你怎么了？”陈冬至看着眼圈红红的奶奶问。
　　老太太道：“没咋。眼睫毛掉眼睛里了，我进屋照照镜子，你去和你爸妈说话去吧！”
　　她说完就进屋了。
　　“你奶奶咋了？”陈年停下手里的动作问过来的小崽儿。
　　“奶她睫毛掉眼睛里，照镜子整去了。”
　　韩千雪拍拍手起来，把毛巾丢给陈冬至，“你帮你爸擦汗，我去看看你奶。”
　　“哦！”
　　陈冬至坐到韩千雪的小板凳上，开始叽叽喳喳：“爸，你弄这些木屑做啥？”
　　“爸，这里怎么还有玉米棒子？”
　　“爸，晚上咱还出去不？妈不是说要弄土弄架子？”
　　“爸……”
　　陈年把韩千雪弄好的两个菌包指给陈冬至，“这是你妈弄好的菌包，你以后就负责给它们喷水。”
　　“啥？我吗？行啊！”
　　陈冬至跳起来，蹲到暖气片前看着两个到他小腿肚的菌包。
　　“爸，一天浇几次水啊？一次浇多少啊？我……”
　　陈年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抬下巴，“问你妈去。”
　　“哦！”陈冬至撒腿就跑，“妈，我问你……”
　　这小话痨可算走了。
　　陈年擦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继续埋头工作。
　　外面用不到她，韩千雪就耐心地给老太太和小崽儿科普，道：“两个菌包里面分别放了……要注意温度……浇水是为了保持菌包湿润……每天早晚各一次，浇水的时候要戴口罩……不然容易……”
　　陈年不可能一次性把玉米芯和木屑都弄出来，而且韩千雪也说不急，等她的菌包出了再说。
　　所以他就每天带着干，累了就出去打听运煤车的路线，顺便看看谁家有不要的废品什么的。
　　就这样过了三天。
　　这天一早，陈冬至去看菌包的时候忽然大叫：“爸！妈！奶！快来啊！长出来了，蘑菇长出来了！”


第41章 不甘心
　　陈冬至兴奋地围着菌包转悠，“妈！这是啥蘑菇来着？它们长得好快，咱们啥时候能吃啊？它们……”
　　“好了。”陈年揉了揉小崽儿的头，“你问题这么多，让你妈咋回答？”
　　“嘿嘿，这不是高兴嘛！”陈冬至小大人一样背着双手走来走去，“我每天给它们浇水，让它们快快长大……”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陈年和韩千雪，虽然他没直接要求表扬，可是他迫切激动地目光出卖了他。
　　“冬至最棒了！”韩千雪右手握拳做加油状，“这次蘑菇能长出来，也有你一份功劳。”
　　“是啊！”老太太乐呵呵地，她是真没想到塑料袋里的蘑菇能长出来，“冬至你再接再厉啊！以后这些卖了钱，给你买冰棍。”
　　陈冬至用力点头，“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种更多蘑菇了？”
　　陈年已经把家里的苞米都磨碎，也把柳木都刨成了木屑，不过韩千雪却说等出了蘑菇再种不迟。
　　反正她已经把两种蘑菇的孢子分离出来，放到罐子里，什么时候种都可以。
　　她现在手头上的工具有限，家里又简陋，她对菌包能出蘑菇是很有信心的，可是能出多少，能出几次，她却并不清楚。
　　现在看到菌包里冒出来的点点蘑菇，韩千雪也松了口气。
　　“小雪说种蘑菇要注意温度和湿度。”老太太这几天从韩千雪那里学到了不少种蘑菇的事情，现在说起来也头头是道，“年啊！阳台要种蘑菇，还差啥？”
　　陈年道：“架子和土已经准备好了，就是盘炉子的铁皮不够，生炉子的炭还没整。”
　　“你咋这么慢呢？”老太太看儿子忙道好几天，以为都差不多了，结果居然这也缺，那也缺？
　　韩千雪为陈年说话，“是我让陈年哥不用着急的。他已经摸清了拉煤车的拉煤的时间和路线，回头我们背着筐跟着捡就行。炉筒子不好整，我想着让他去废品收购站看看。”
　　她不想让老太太担心这些事情，转移话题道：“妈，这几天你要是出门，看到塑料袋和废报纸就捡点儿回来，还有就是家里的碎布头整点儿，回头裹在菌包外面，阳台也得弄个帘子。”
　　“窗户上封的塑料只能挡风，不能遮光。”
　　“交给我。”老太太拍着胸脯保证，“我办事可从来不拖沓。”
　　说着，她还掀起眼皮瞥了陈年一眼。
　　陈年：“……”
　　“主要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蘑菇，万一失败的话，阳台太早准备大家干看着不是更着急？”韩千雪笑着说道。
　　“也是。”老太太哼了哼，“现在蘑菇出了，陈年你可得抓点儿紧。”
　　“知道了，妈。”
　　陈冬至不死心地问：“那这些蘑菇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吃啊？”
　　“过年就能吃上了。”韩千雪仔细观察着菌包，“长出蘑菇之后就不需要每天浇水了，以后这种你三天浇一次就行。”
　　“好。”陈冬至掰着手指说着注意事项，“没长出蘑菇的一天浇两次水，长出来的三条浇一次。蘑菇不能晒太阳，炉子里的火不能熄，但是也不能让阳台的温度太高……”
　　“记性不错。”韩千雪鼓励道，“以后家里的蘑菇大业就交给你了。”
　　陈冬至站得笔直，抬手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吃过饭，陈年就出门去了废品收购站。
　　老太太也拉着陈冬至出去，四处寻摸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顺便买几个筐子。
　　韩千雪开始用手里有限的材料继续制作菌包。
　　她还顺便看了看老太太腌制的咸鸭蛋和松花蛋。
　　现在距离除夕还有十天。
　　到时候咸鸭蛋能吃，松花蛋还得等。
　　保守估计，能吃松花蛋得二月底了。
　　韩千雪和陈年这边过得有多顺遂，赵薇薇就过得有多波折。
　　今天她是早班，本来三点半下班，她三点就偷溜出来。
　　倒不是赵薇薇想要偷懒，她就是……不想和别人一起下班。
　　她回家的时候，她爸和她妈都在家里，倒是小弟赵明宝不在家。
　　赵爸一看时钟，就知道这个女儿是从厂子早退了。
　　想到前几天的丢脸，赵爸和赵妈就一肚子火。
　　赵爸问：“怎么这么早回来？”
　　一听她爸这语气，赵薇薇就红了眼眶，“不早点儿回来，下班的时候让厂里人把我当猴子看吗？”
　　“你还有气了？把你当猴子看冤谁？还不是你非要和那个佟强在一起？”
　　“爸！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的心口窝捅刀子了？已经这样了，我要是和他分了，那不是更没脸吗？他能升职还是靠我们家呢！”
　　赵爸一听，更火了，“你也知道他是靠我们家升职到办公室的？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爸！”
　　“现在知道叫爸了，早干什么去了？和一村里来的女同志当街厮打，你还要脸不要了？你不要脸就算了，你把我和你妈的脸放哪？”
　　赵爸是个特别要面子的人，可最近他都不想出家门！
　　没办法，只要他周围有人说话，他就觉得那人是在讲究他们家的丑事。
　　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儿，赵薇薇被宠惯了，就算赵爸一向严厉，可赵薇薇还有爷、奶撑腰呢！
　　本来她最近就不好过，赵爸还这样说，赵薇薇直接就炸了：“你爸你说咋办？让我把佟强拱手让给那个村姑？我为佟强做了那么多，就落一个鸡飞蛋打的结果？我不甘心！”
　　“你不甘心？你还不甘心？那个姓佟的家里未婚妻找上门你为什么不和家里说？你要是说了，让你妈出面解决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吗？”
　　赵薇薇大哭，“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赵妈长出一口气，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们一人少说一句吧！再吵起来，不是让邻居更笑话咱家了？”
　　她看着赵薇薇，“薇薇，不是爸和妈想要批评你，可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情，让你哥哥和弟弟都没脸回家了。”
　　“还有，本来你爸最近要升上去，你这事一出……”赵妈也是气，但是事已至此，光气有什么用？
　　“薇薇，佟强不是个好的，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你爸老领导家的小儿子和你年纪相当，你……”
　　“妈！”赵薇薇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妈，“你不会说是王志吧？他可是进过监狱的！”


第42章 赵薇薇要疯了
　　赵薇薇简直要疯了。
　　她年轻漂亮，工作好，家庭成分也好，她嫁什么人不好，非要找个从牢里出来的？
　　“我不愿意！”她跑进屋子，把门「砰」地关上，隔着门大声喊道：“这事儿以后不用提了，我不愿意！不愿意！”
　　赵爸指着她卧室的方向对赵妈发火，“你看看你把孩子都惯成什么样了？她就是这样对我们说话的？简直就是没有教养！”
　　“好了！”赵妈放下手里的毛线，“孩子大了，肯定就有自己的主意。她现在不愿意，咱们就慢慢做她的工作嘛！等她平静下来，我慢慢给她分析分析，她就知道找王志的好处了。”
　　“嗯。”赵爸把报纸重新拿起来看，可看了没两眼又抬头，“这年头都讲究公家饭碗，可这公家饭碗还分三六九等呢！她看上的那个姓佟的，就是最末流的！王家的情况你回头好好给她说说。”
　　“知道了……”
　　“明宝嫌住家里丢脸，最近要住他爷爷那里，你让薇薇少过去。不然他们见面又吵架。”赵爸最心疼小儿子，“高考的事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落实，反正明宝早早准备学习挺好。爸那边有几个老教授搬回来了……”
　　“唔？”赵妈织毛衣的手一顿，“都回来了？没问题了？确定吗？”
　　“能回来，肯定就没问题，你少大惊小怪的。倒是……”赵爸皱眉看了一眼赵薇薇屋子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那边你得确定干净，别回头再有什么问题……这回来的人慢慢多起来，保不准就有人记得当年的事。”
　　赵妈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当年知情的人老的老，小的小……能活下来的估计不多。”
　　“小心使得万年船。”
　　“知道了……”
　　赵薇薇进屋就一顿摔摔打打，可她爸妈没一个过来看她的。
　　她爸就那样一贯严肃，可她妈怎么也……
　　赵薇薇越想越气，扑到床上委屈得哭起来。
　　她真是恨死了多管闲事的陈年和韩千雪了。
　　本来她是不认识这个两个人的，在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他们也是分开做的。
　　可当时她留个心眼儿，回头就找关系问了这对夫妻的籍贯和名字。
　　这俩人一看就是外地来的。
　　随着政策的宽松，燕京发展的脚步大了不少。
　　很多人得了消息的人都跑到燕京来寻找机会。
　　有人饿怕了，喜欢在地里忙活、生活。
　　可到底有人更愿意到厂里当工人，捧着公家饭碗旱涝保收。
　　陈年和韩千雪从偏远的村子来燕京能只为了探亲？赵薇薇才不信。
　　她已经给哥哥、嫂子还有她的朋友们打过招呼了，回头这俩人要去好的厂子找工作，连门都进不去！
　　这就是得罪她的下场！
　　等这件事情风头过了，她再……
　　专心想着怎么报复回去的赵薇薇根本没有留意她爸妈在说些什么。
　　反正在她心里，只要她不愿意的事情，她爸妈再怎么样也拗不过她。
　　王志？
　　那个小时候又黑又胖又蠢的家伙，她才不会嫁给他！
　　赵薇薇从小就没吃过苦。
　　提倡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参与更有作为的农村劳作的时候，家里最小的赵薇薇和赵明宝年纪不够，而其他人都有工作。
　　等他们年纪够了，家里马不停蹄地把他俩塞进厂里，更不用下乡风吹日晒。
　　现在日子慢慢好了，赵薇薇的小姐病就更严重了，已经开始敢和她爸妈顶嘴了。
　　在赵爸赵妈眼里和农村人没区别的佟强，在赵薇薇眼里却好处多多。
　　佟强是村里人，老家又偏远，他在燕京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他还长得好，白净又斯文，是时下女同志最喜欢的类型。
　　无论从哪个方面，赵薇薇都可以吊打佟强。
　　她受够了家里强势的爸爸和哥哥，还有总是孔雀一样看不起人的小弟，如果她跟了佟强，她一定会比妈妈过得更好。
　　赵爸和赵妈完全不知道女儿的真实想法，如果他们知道，能对症下药的话，估计拆散这对并不真心的有情人是很容易的事情。
　　韩千雪一种出蘑菇，就把技术和注意事项传授给了家里的每个人。
　　她还对老太太说：“如果大姐有兴趣的话，妈给大姐仔细说说。这年头能省点儿就省点儿，谁家也不容易。”
　　“不用！他们一家子都要上班，你告诉她了她也没时间侍弄，到时候不是便宜了高家人就是让你们大姐更辛苦。”
　　可说是这样说，老太太的目光却柔和得很，说不说反正在她，可韩千雪能说这个话，就是把自己当成他们真正的陈家人，老太太能不高兴？
　　“还是妈考虑得仔细。”韩千雪听着阳台叮叮当当的声音，“冬至给陈年帮忙帮得可高兴了。”
　　“可不？这孩子就是好动。”
　　“妈，你在家歇着，累了就睡一觉，晚上咱们还得出去捡起煤呢！”
　　“你要出去？”
　　韩千雪点头，“我要去一趟公交厂，小兰好心帮忙把厂子招工的消息告诉我们，我们虽然没去，我也得过去感谢下她。”
　　“也是，那你拿点儿鸭蛋过去！”老太太掀开被子趿拉着鞋子就要去坛子里拿咸鸭蛋。
　　“不用不用。”韩千雪笑，“蘑菇不是出了？我给她拿点儿，嫩蘑菇炒土豆也好吃呢！”
　　“那行……”
　　蘑菇这会儿是个好东西，燕京山少，蘑菇不好弄到。
　　不过家里蘑菇都是韩千雪种出来的，老太太心里明镜一般，韩千雪都开口了，她当然不会反对。
　　韩千雪知道张小兰好吃，不然这姑娘能这么圆乎？张小兰口袋里总有毛嗑花生，或者是亮晶晶的橘子糖。
　　这大方姑娘可能是不好意思收韩千雪上次送的腊肉什么的，每次见到陈冬至都分零食给他。
　　看见韩千雪过来，张小兰立刻高兴地迎过去，“我就知道你大概这个时间过来！”
　　“哦？你怎么知道的？”韩千雪笑着问。
　　“嘿嘿，有同事骑车从你们那边过来，说看到你了。我估摸着你走这个方向应该是过来寻我的。”
　　“我就不能坐公交车去市里？”
　　“能啊！”张小兰撇嘴，“不过去市里你能自己一个人去？不带你男人就算了，还不带你家小崽儿？”
　　“也是！”韩千雪拉着张小兰走到角落，“过来给你送点儿好东西。”
　　受到韩千雪神神秘秘的影响，张小兰也压低声音，“啥啊？”


第43章 礼尚往来（加更）
　　“你看看。”韩千雪把藏蓝色的布袋子递给张小兰。
　　“啥啊？神神秘秘的！”张小兰好奇地接过来，打开口袋朝里看，“蘑菇！咦？不对啊！”
　　她伸手进去摸了一把，“新新新……新鲜的？”
　　韩千雪点头，“你以为是干蘑菇啊？干蘑菇那么贵，我不留着吃还能给你？你一天天都想什么呢？”
　　“哎呀！别戳别戳。姐你现在说话都像城里人了，埋汰人还斯斯文文的。”张小兰捂着被韩千雪戳着的脑袋，“你从哪整的？这大冬天的，五九才开始，鲜蘑菇比干蘑菇可稀罕多了，这肯定贵，我不能要。”
　　“逗你呢！我自家种的。”韩千雪当然知道蘑菇值钱，不然也不能那么点儿蘑菇就让陈年花五块钱买了。
　　干蘑菇贵是因为鲜蘑菇脱水晾晒之后，重量上少了很多，可冬天没蘑菇的时候把干蘑菇用水泡了，一两能泡出半斤来。
　　不过有新鲜的蘑菇，吃新鲜的也很好啊！
　　这个时候蘑菇还没有开始人工养殖，大家都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附近有山的人家就可以去山上打猎，采蘑菇，摘木耳……
　　靠海就可以捞鱼、贝类……
　　而且票证时代，买啥都要票。
　　供销社没有的，也不让私人买卖。
　　派出所和街道的人会在界面巡逻，如果让他们听到什么风声，是会立刻抓人的。
　　这个时候，上面对私人买卖抓得特别严格，投机倒把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韩千雪当然不能明面说她要卖蘑菇了，她和张小兰再怎么投脾气，她也不会把这么大的把柄送到对方手里。
　　不过礼尚往来，却是没有问题的。
　　“我也是误打误撞弄出来的，又没花什么钱，你要是不怕中毒，就拿回去尝尝。”韩千雪道。
　　“瞧不起人了不是？”张小兰紧着鼻子，一脸不满，“平菇多常见啊！到季节的时候，供销社或者友谊商店都有卖的！不过香菇不常见，这好像是南方的蘑菇，但是我见到过。这东西炖鸡可香了，我觉得比红蘑好吃。”
　　韩千雪眯起眼睛，心说吃过就好，“品种不同，口感不一样嘛！香菇肉厚，质地韧嫩；红蘑伞小，但是口感嫩滑，各有千秋吧！”
　　张小兰诧异地看着韩千雪，“姐，你挺有文化啊！”
　　“还行，初中毕业，高中没读完。”
　　“哎！”张小兰有些沮丧，“没赶上时候，高中读不完也没招。算了算了，不说那些，咱们说这些蘑菇……”
　　她拉着韩千雪开始嘟囔。
　　韩千雪摇头。
　　张小兰就开始耍赖求她。
　　最后韩千雪无奈，“小兰，投机倒把的事情我是不敢做的。如果你要想吃，只要我有，也不差你那一口。”
　　“那不行。”张小兰坚决不同意，“姐。你都来燕京好几天了，肯定都四处走了个遍。咱们燕京和你们老家不一样，你别看咱们这地少，但是真不缺粮，所以市区好几家商店，大家有余下来的粮票就可以买别的。”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当然……”张小兰凑近韩千雪的耳朵，“不差钱儿也不差票的人真的挺多的！你胆儿小不收钱没事，你看你家缺点儿啥，我给你买！”
　　她越说越顺溜。
　　对啊！
　　韩千雪不敢收钱卖香菇，她可以拿东西换嘛！
　　“你家小崽儿还没上学呢不是？他叫我一声小兰阿姨，我还不得给点儿压岁钱！”张小兰「啪」的一拍手，“要过年了不是？”
　　“别别别！”韩千雪心里乐开花也不能让张小兰看出来，她一脸严肃，“你别看我家冬至瘦小，但是也读小学了，不过才读一年级，我还准备让他去读燕郊四小呢！这是学校放假，我还没找到人问怎么转学进去读。”
　　张小兰鼓着脸颊认真思索着，“燕郊四小，燕郊四小？你家如果蘑菇多的话，我倒是能找人帮你把小崽儿弄进去。”
　　“真的？”韩千雪眼睛一亮。
　　“真的……”
　　“过年前，差不多能出十几二十斤。”韩千雪想着回去多给菌包里浇点儿营养液，反正末世大家都这样吃，也没见谁吃出毛病。
　　等她回去再叮嘱家里的几个别乱说话，到时候去家里取蘑菇的人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种的蘑菇不是？
　　最重要的是，老太太和陈年都不懂种蘑菇，不懂就不会怀疑蘑菇的生长规律有问题不是？
　　至于营养液……等天气暖和了，再多攒点儿钱，韩千雪想办法买到东西自己配不就行了？
　　因为可以弄出低配版的营养液，所以韩千雪才敢直接从空间里取高级营养液用。
　　能制作出来，她也就同时给营养液一个合理的出身了。
　　就和种地需要用化肥是一个道理嘛！
　　韩千雪叮嘱：“你是知道我家的地方的，反正你要蘑菇，你就过去拿，我家屋子小，老太太和崽儿还每天在家，所以……”
　　张小兰嫌烦地抢话，“我知道！我不让别人去你家，我来当中间人行了吧？我知道，我明白。我的姐姐呀，你还没七老八十，说话就别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呗？”
　　“你才又臭又长呢！”韩千雪捏她脸，“本来就想让你尝个鲜，结果尽给我找麻烦。”
　　“你的等下，我去叫我叔来一趟。”张小兰走了两步，又担心地回头，“你可千万别走，就在这等我。”
　　“知道了！”韩千雪没好气儿地说。
　　韩千雪长得好看，皮肤白，眼睛大，身材高挑，气质出众。
　　她今天穿着深蓝色的碎花棉袄，扎了两个麻花辫，半月形的刘海把她的脸衬得更加小巧，看起来乖乖的，是长辈喜欢的样子。
　　张二叔跟着张小兰过来，就看到手插在口袋里，安静柔美得画一样的韩千雪。
　　真可惜，这姑娘结婚连孩子都有了，不然他真想介绍给自家儿子。
　　他过来主要是问问韩千雪家小孩的情况，他丈母娘家有亲戚在燕郊四小做老师。
　　聊了大概半小时，双方都很满意。
　　“那就按照你说的，让小兰统计，统计出来了就让她分批去你家取。你也回去把孩子上学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出来，等我问好了，过完年定个日，你带着孩子去燕郊四小就行。”
　　张二叔还要说什么，视线却接触到大门外的高大男人，“那是……”
　　韩千雪转头看去，瞬间笑了，“那是我男人，陈年。”
　　张二叔就算自夸，也没法说自家儿子比陈年长得好。
　　要真比较，他儿子也就是有个稳定工作了。


第44章 不是我
　　“你怎么过来了？”韩千雪小跑着过去。
　　陈年隔着铁栅栏道：“别急，慢点儿。”
　　“嗯。”韩千雪跑到门边，握住冰冷的栏杆，声音中带着微不可查地得意，“已经谈得差不多了，马上就回家。”
　　“不急。我就是把阳台上的活儿都干完了，出来走走。”
　　韩千雪弯起眼睛，“那很好啊！你家里的活儿干完了，我这边也忙完了，我们可以一起回家了。”
　　陈年点头：“嗯……”
　　他把手套摘下来隔着栏杆给她，无奈道：“提着东西出门还不戴手套。”
　　韩千雪吐了吐舌头，“不喜欢戴！你自己戴着吧，等下我把手插你口袋里。”
　　陈年毫不犹豫地说：“也行……”
　　“你等我呀！”
　　韩千雪踩着雪原路返回，就见张二叔和张小兰都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没有时下女同志的害羞，大大方方地说：“我家的见我还没有回去，就过来接我。虽然说我们一家子来燕郊也一个多星期了，可到底不是老家，他不大放心。”
　　“看来他很在意你。”张小兰挤咕着她本来就不大的眼睛，“下次你过来，你可以让他陪你一起，我不在意的。”
　　韩千雪睫毛抖了抖，“距离又不远，我想让他在家里休息休息。”
　　“哎呀，我告诉你，男人就得干活，这男人呀……”
　　“咳咳咳！”张二叔瞪了张小兰一眼，“你一没嫁人的大姑娘胡说个啥？等下我们要发车了，你赶紧把东西锁箱子里。”
　　张小兰撅着嘴，梗了梗脖子，“知道了……”
　　“小韩同志，你别听小兰没事胡咧咧，她就一天嘴边没把门的，搞得现在还没嫁出去。”张二叔调侃着。
　　“二叔！”
　　“好了好了！”张二叔一把抢过张小兰手里装着香菇的袋子，“你去送小韩出去，我去放这个顺便打点儿热水。”
　　张小兰挽着韩千雪的手，一路嘀嘀咕咕地把她送出厂，还和陈年打了个招呼。
　　她看着韩千雪把手插在陈年的军大衣口袋里，看着陈年摘掉手套把手也放进去给她捂手，突然觉得找个好男人嫁了也不错。
　　韩千雪这次来公交厂用了一个多小时，可是很有收获，她在路上慢声细语地把张小兰和张二叔的想法告诉陈年，“燕京比咱们老家好，也不缺粮食，可大冬天的，菜也都是那些样。现在有鲜蘑菇吃，有条件的肯定乐意换口味。”
　　“张小兰一见到蘑菇就想买，还要介绍其他朋友或者邻居来买，我没同意。”
　　陈年张开五指将她的手包进掌心，“做得对。我这几次出门都看到带着红袖标的街道工作人员巡逻。再十天就过年了，他们严打投机倒把分子。”
　　“所以我才提议礼尚往来的。”就算韩千雪穿的这本书断更了，可她还看过其他的相关这个年代的书啊！
　　所以她多多少少也知道在这里生活，什么样的动作需要收敛。
　　陈年好奇地问：“蘑菇的事情……也是你梦到的？”
　　对于她所谓的死而复生，陈年一直抱有怀疑态度。
　　与其说死而复生，他认为带有预知性质的梦更容易解释。
　　毕竟「预知」这个能力，从古至今都有传言。
　　韩千雪动了动手指，很快被陈年抓住，“手还凉着，别乱动。”
　　“哦……”
　　陈年腿长步子大，不过他和韩千雪一起走路的时候，很能迁就她的速度。
　　两个人的鞋子踩在雪地中的频率是一样的，好像在齐步走一样。
　　韩千雪道：“你觉得是梦的话，那就是在梦里学到的，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一次尝试就能成功。”
　　没办法，种植环境太差了。
　　这次蘑菇长出来，别说陈冬至那个小崽儿了，就是韩千雪都忍不住蹦跶两下。
　　“这次有经验，其他的蘑菇肯定会长得更好。我和小兰说的十几二十斤是保守的说法，如果一切顺利，三十斤朝上问题不大。”
　　“不过最大的收获不是蘑菇，你猜猜？”
　　陈年思索片刻，道：“是冬至上学的事情吧？”
　　韩千雪眼睛瞪得溜圆，“你……”
　　“很好猜的。你和张小兰同志虽然投脾气，又因为咱们家距离公交厂近经常见面，可到底还谈不上信任。
　　你提着蘑菇过来，她也同意你的提议，那剩下的惊喜也就是冬至上学了。你不收钱，她不想占便宜。”
　　“对！你真是太聪明了。”韩千雪用肩膀撞了撞他，“她要给我钱，我没要，就当还她人情。后来她知道是我自己种的，打听了下咱们家有多少，就说咱们需要什么，他们来给我们换，顺便给冬至压岁钱。我就话赶话说到冬至上学的事……”
　　陈年神色温柔地听她说话。
　　其实这些他一猜就可以猜出来的。
　　在大家都吃白菜、萝卜和土豆的时候，新鲜的蘑菇出现了，脑子活络点儿的就得想想办法。
　　“你这几天哪天有空，就去市里友谊商店看看。”韩千雪说。
　　陈年抬头道：“我看看差不多的东西价钱是多少，再加上粮票的价值给他们算。要过年了，你想买什么可以告诉我。”
　　“我没什么要买的啊？”韩千雪没觉得缺什么东西啊！
　　要认真说的话，她现在家里最需要床、衣柜、帘子还有布料。
　　可帘子和布料好说，床和衣柜是大件，他们家蘑菇再稀有也不值家具的价呐！
　　“妈说燕京热得早，过万年就是七九了，雪到时候都会融化……”陈年道，“给你买两件毛衣穿吧！”
　　韩千雪真是一件好衣服都没有，她身上现在穿的这件棉袄还是陈年大姐陈玉给的。
　　“买毛衣贵吧？回家问问妈会不会织，妈要是会，咱们就可以直接买毛线嘛！”韩千雪就是爱吃，但是她不小气，“以前咱们在小韩村过年，没什么讲究，现在妈在身边，你多问问妈，她也高兴。”
　　没听到陈年出声，韩千雪抬头看他，就见他嘴角上扬。
　　“喂！你想笑就笑呗！憋着做什么？真是的！”韩千雪说着说着也笑起来，“你是不是想起我以前做的惹妈生气的蠢事了？我告诉你，那是以前的我做的，不是现在的我！啊呸！就不是我，不是我！”
　　陈年立马笑着夸奖符合：“对对对，不是你。现在的千雪聪明干练又会哄人，特别好。现在的你是个特别好的人。”
　　“那你要记得哟！而且要永远这么认为。”


第45章 大姐哭诉
　　“千雪懂这么多，考大学肯定能考上的。”老太太目光长远，知道学习的重要性。
　　从得知陈年和韩千雪准备参加高考的那一刻起，老太太的态度就是坚决支持。
　　韩千雪摘蘑菇的手一僵，要说别的，她肯定有信心，可考大学……还是对于她来说二百多年前的大学，她真的是一丝信心也无。
　　“妈，这个吧……”韩千雪没办法说真话，可她也不想说谎话，“停了高考这些年，很多人都在学习。再说了，聪明人有的是，可聪明人不一定都是擅长学习的。”
　　老太太一听，就有不同意见，“我记得你读小学的时候，成绩很不错的。”
　　“奶！我学习成绩也好。”陈冬至立刻大声说。
　　韩千雪特别想要捂住脸，小学的知识，脑子没问题的人都能学会的好吧？
　　陈年没有只顾着偷笑，他还是出声帮韩千雪解围，“妈，考大学不是只有成绩好才可以，运气也重要。”
　　他已经从韩千雪那里知道今年的高考没有恢复的消息，虽然他还有些怀疑，但是陈年明白。
　　不管是今年恢复还是后年恢复高考，第一批录取的人数肯定是有限的。
　　想回城的，想找工作的，想读书的……那么多人，说十万人过独木桥也不差啥了。
　　他和韩千雪只是普普通通的村里人，想要考上的大学，努力是一方面，运气也是一方面。
　　“反正你们好好学习就对了。”老太太帮忙承蘑菇，把平菇和香菇都分成二斤装的，这样取蘑菇的人来了就可以直接拿走。
　　而且二斤装不显眼，裹棉衣里一拿就能出门。
　　虽然韩千雪说是礼尚往来，这些蘑菇不卖，是用来做年节时候的人情的，可老太太人老成精的，什么不知道啊？
　　孩子们能找到让日子过得好的方法，她就很高兴了。
　　有风险就有风险呗！
　　反正他们不收钱，真的有人使坏去街道或派出所告密，他们也不怕。
　　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不是？
　　谁能证明他们的蘑菇是拿来卖的？
　　过来取蘑菇的人能不打自招？那怕不是个二百五。
　　“过完年我真的可以上这里的小学吗？”陈冬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大人。
　　“当然可以了。”韩千雪道，“不是让你爸带你去燕郊四小看过了？”
　　“嗯，看过了！他们教学楼好新，操场也好大……”陈冬至兴奋地说个不停，到最后的时候，还很懂事地小声问学费是不是很贵。
　　韩千雪给了陈年一个眼色，让他带着小崽儿出去说。
　　等下张小兰要过来取蘑菇，她和老太太这会儿忙着呢！
　　再说，一个成年男性角色对于男孩子的成长是至关重要的，韩千雪虽然喜欢陈冬至，可到底和这孩子血脉相连的人是陈年。
　　陈年是陈冬至名义上的爸爸，实质上的小叔。
　　男孩子要大气，懂得柴米油盐没错，可也不能把目光全放在这种小事上，不然还能有什么出息呢？
　　小崽儿可能担心被批评，跟着陈年离开厨房的时候，垂头丧气地。
　　韩千雪说话手也不停，“我觉得这种时候让他这个当爸的过去更好。”
　　老太太笑呵呵地点头，一副你说得都对的样子。
　　这时传来敲门声。
　　韩千雪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可能是小兰来了，我去开门。”
　　“小……大姐？”韩千雪看着眼圈通红的陈玉，赶快打开门，“快进来……”
　　她转头对着屋里喊了一声：“妈，陈年！大姐来了。”
　　“要过年了，我过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陈玉闷闷地说道。
　　这大晚上的，天都黑了，来帮忙？
　　韩千雪都不知道说这个大姑姐什么好了。
　　明明陈玉长得一脸聪明相，怎么就总……
　　“大姐，厨房有点儿乱，你先进屋。”韩千雪道。
　　老太太也摘掉围裙跟了进去。
　　等下张小兰要过来，韩千雪一个人在就行，老太太虽然对这个大女儿也很好，可有些事情也不准备让陈玉知道太多。
　　陈玉是个好的，可高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住在一起，万一哪天陈玉说错了什么，一大家子都麻烦。
　　陈冬至溜着门缝出来，跑去坐小板凳挨着韩千雪，“妈，大姑是不是被欺负了？”
　　“嗯？”韩千雪抬头，“为什么这样说？”
　　陈冬至拉着小板凳凑近她，“我看大姑像是哭过的。妈你以前被姥姥家的那些坏人欺负哭，回家的时候就是大姑那样的表情。”
　　韩千雪：“……”
　　说前面一句就可以，后面一句就算了吧！
　　真的大可不必！
　　那些蠢事不是她做的，她坚决不背锅。
　　“崽儿，你以后说话的时候，把话放脑子里面过上几圈，多想想，不然出门容易被打。”
　　陈冬至：“我知道了。”
　　他这次不说话，只是用膝盖撞韩千雪的腿，然后指了指屋子的方向，然后做哭泣的动作。
　　“嘘。”韩千雪也听到陈玉的哭声了。
　　“妈，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韩千雪眉毛都没动一下，“我为什么要进去？”
　　“让大姑更喜欢你呗！妈这么好，我希望所有人都喜欢妈。”
　　韩千雪笑了笑，“我既不是粮票，也不是毛票，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的！”
　　她看着陈冬至，认真说道：“冬至，你记住，喜欢你的无论你什么样都会喜欢你；不喜欢你的，你做什么都不会喜欢你！如果你想获得不喜欢你的人的喜欢，不是不可能，可是太辛苦，没必要。”
　　陈冬至皱着眉头，犹豫半晌，说：“妈，你是不喜欢大姑？”
　　“谈不上喜不喜欢。”韩千雪实话实说，“你大姑和我年纪差太多了，她结婚的时候我还是小不点儿呢！后来她跟着高家人来燕京，就更偶没有联系了。比陌生人多个名字而已，哪里那么多喜欢不喜欢？”
　　“那不还是不喜欢吗？”
　　韩千雪拍拍手，“你把这些装好的蘑菇放到灶台上，我把地扫一扫。”
　　“哦。”陈冬至很快忘记追问，跟着忙碌起来。
　　他知道，这些蘑菇是能够给家里换来过年用的东西的！很值钱的！


第46章 她家没钱了
　　张小兰来的时候，陈玉还在哭。
　　韩千雪真是弄不明白，哭有什么用？
　　就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日子还不都是人过的，能过就一起过，过不到一起就潇洒拜拜呗！
　　就陈玉把日子过得一团糟的样子，还暗示陈年抛弃她再找一个？
　　哼！
　　没错，韩千雪就是记仇。
　　从她在这个身体上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这就是她韩千雪的人生了。
　　有人意图把她一眼相中的男人撬走，霸道如她，能干？
　　开玩笑……
　　她能对陈玉有笑脸，不过是给陈年面子。
　　要想再多，那是没有了！
　　张小兰听着屋里的动静，轻声问：“咋回事？谁来了啊？”
　　“大姑姐。”韩千雪茶言茶语，“哎！我不怎么会和他家人相处，刚好你来，就避出来了。你也知道我这人直，万一我说了什么，让大姑姐更难过了多不好。”
　　“也是。”张小兰是家里最小的姑娘，和哥哥姐姐们差的年纪又多，最是受不了委屈，“大姑姐多婆婆多，小姑子多舌头多。被人给我介绍对象，我就要去打听他们家大姑姐和小姑子好不好相处。”
　　韩千雪一听，立刻肃然起敬。在她看来，张小兰真的有些前卫，“你为什么不打听打听未来婆婆？”
　　张小兰打开袋子看里面的蘑菇，“看孩子就差不多能知道当妈的什么样吧？再说了，都找人过去打听了，肯定方方面面都打听啊！这不是你说到大姑姐，我久顺嘴说一下嘛！”
　　她把装蘑菇的袋子重新扎好，打开棉大衣就开始往衣服里面塞。
　　韩千雪一看之下惊讶，“你里面……”
　　“我聪明吧？”张小兰打开棉大衣，里面缝满了暗扣。
　　她把装蘑菇的袋子都系成死结，然后挂在扣子上，这样它们就不会掉下来。
　　“这件大衣是我爸的，又肥又大，可以挂好多蘑菇。”
　　韩千雪看了一眼灶台，“你走两趟吧！一趟弄不下。万一看到熟人，一眼就知道有问题了。”
　　燕郊的人都会坐17路公交车，保不住就有人对张小兰特别有印象。
　　“我穿得多，胖起来咋还不行？”
　　韩千雪扶额，“你有本事胖全身，别只胖肚子啊！”
　　“哈哈！也是啊！这样被人看到会以为我是孕妇的。”
　　她动了动身子，感觉还成，“那你跟不一起下去，顺便把我拿过来的东西都拿过来。”
　　张二叔跟她一起来的，可是二叔没好意思上楼。
　　“行。”韩千雪从门口把棉大衣摘下来披上，和张小兰一起下楼。
　　两个人蚂蚁搬家一样，折腾了三趟才折腾完。
　　蘑菇倒是好说，可韩千雪要的零零碎碎的东西多，张小兰一个人拿不了。
　　其中有肉、有蛋、有毛线、有布料还有棉花……
　　“对了！这是给冬至的红包，差点儿忘了。”张小兰把一个红纸卷着的小包塞到韩千雪口袋里，“不可以不要！我过年后还来呢！这些又不是只有我家吃，怎么看都吃不到正月十五。”
　　韩千雪莫能两可，“到时候再说。”
　　“不行！”张小兰眼睛一瞪，抓住韩千雪的袖子跟她掰扯，“我们又不是花钱买，朋友交往不是要礼尚往来吗？再说了，过年串门子谁会空手登门啊？你说是不是？”
　　没吃到嘴里就算了，上次韩千雪给她一兜子，回家她就让她妈做了小鸡炖蘑菇，还有蒜末蘑菇土豆，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整天白菜萝卜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蘑菇，让张小兰不吃，那不是要她命？
　　韩千雪笑：“我没种蘑菇之前，你每天不也吃得白白胖胖？”
　　“不一样的！姐，你是我亲姐，你到底答不答应？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
　　“滚滚滚！真是怕了你了。”
　　韩千雪种这些蘑菇当然是为了钱。
　　可上赶着不是买卖不是？
　　太容易得到的，就不值钱。
　　她这样随心做事，反倒会让别人高看一眼。
　　“嘿嘿！那你可是答应我了！我……初十，初十过来哦！”张小兰凑近她，小声道：“过年我家会有不少好东西，到时候我给你拿来，和你换蘑菇。”
　　“你如果自家吃，过来拿一兜子就行，不用换。”
　　“那怎么行？你把我张小兰当什么人了？对了！过年的时候，二叔能见到燕郊四小的老师，你放心，冬至的事情包在我二叔身上。”
　　“那就谢谢了。”韩千雪笑，“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张小兰透过门缝看了一眼里面，“你大姑姐也太能哭了。”
　　她看着韩千雪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又不住一起，没关系。”
　　“也是。我要是成家，坚决要远离大姑姐和小姑子。好了，我走了，二叔就在楼下，不用你送，快回吧！”
　　看着张小兰下楼，韩千雪转身回客厅，看着一大堆东西，笑得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妈！”陈冬至跑到她面前，惊叹着：“好多东西啊！这是啥啊？”
　　“这个是鲮鱼罐头，回头给你和你奶拌饭吃。”韩千雪转身把罐头放灶台下面的盆子里。
　　“也给你和爸吃。”陈冬至乖巧地帮韩千雪整理东西。
　　“这个毛线颜色好看。”
　　韩千雪看了一眼姜黄色的毛线，“是比大红大绿看着顺眼。回头让你奶用这个毛线给你织毛衣好不好？”
　　“给我？”陈冬至惊喜。
　　“是啊！你要上学了，当然要穿新衣服了。”
　　人靠衣服马靠鞍，穿的差了去上学，肯定要被人看不起。
　　韩千雪既然把崽儿当自己儿子，当然要给他最好的。
　　“那妈呢？”
　　“我们都有啊！这么多毛线呢，够用！你就放心吧，小管家公。”她戳了戳陈冬至的头。
　　没等她开口问，陈冬至就说：“妈，你猜大姑咋了？”
　　“你偷听了？”
　　“没有。”陈冬至坚决不承认，“你和小兰姨在忙，我在客厅玩，屋里声音太大，不小心就听到了。”
　　看到陈冬至眼中的明亮，韩千雪很上道地问：“那请问冬至小朋友，你大姑到底怎么了？”
　　“和大姑父吵架。大姑父把钱给了他家人，大姑过年想买年货就没钱啦！”
　　切！
　　韩千雪瞬间就明白老高家人想做什么……


第47章 出主意
　　“你进屋把你爸叫出来。”韩千雪说。
　　“好。”陈冬至拍拍屁股就跑进屋。
　　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没多一会儿，陈年就出来了。
　　“冬至说你腰疼。”
　　“嗯？”
　　“我乱说的。”陈冬至颠颠过来解释，“妈让我叫你出来的，可是大姑在，所以我才这样说。”
　　韩千雪伸手在陈冬至的脑袋上呼噜一把，“聪明……”
　　“嘿嘿。”陈冬至得意地笑。
　　韩千雪转身倒了两缸热水，又把老太太的毛巾从钉子上摘下来搭到陈冬至脖子上，“缸里是热水，不过不满，能拿不？”
　　“能。”
　　“那你进去把水给你奶和你大姑，我和你爸在这说会儿话。”
　　陈冬至挺直腰杆，一脸严肃，“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就嬉皮笑脸道：“妈，你放心，我保证不叫大姑出来捣乱。”
　　“这孩子！”韩千雪转头看陈年，“男孩子就是调皮，其实他还是很喜欢他大姑的。”
　　陈年笑笑，没说什么。
　　“小兰跟张二叔回去了，我看了一下他们送来的东西，应该是比照了猪肉的价格。”韩千雪之前可是特意和陈年去友谊商店看了常用物品的价格。
　　布料是论尺，毛线是论斤，再加上其他零零碎碎，她稍微一算，就知道张晓兰是按照什么价格收了他们家的蘑菇了。
　　“两块？”陈年有些吃惊，“给太多了。”
　　要知道现在猪肉一斤才一块五，牛羊肉因为不够肥，又有膻味，吃的人不多，可因为少，价格和猪肉也差不太多。
　　蘑菇能按照一斤两块卖，可不是天价咋地？
　　“多吗？”韩千雪不这样想，“物以稀为贵，肉是好东西，可到底能买到，蘑菇呢？干蘑菇可能还有人家有，鲜蘑菇这个季节你是想都不要想了。”
　　说着，韩千雪从口袋里拿出张小兰给的红包，拆开之后，发现里面卷着六张卡卡新的五毛钱，也就是三块。
　　“这是小兰给冬至的压岁钱。”韩千雪把钱递给陈年，“你收着吧！”
　　“给这些东西，还给三块钱？”
　　“张家人不错，我觉得以后还可以合作。”韩千雪对张家人显然很满意。
　　陈年把钱推给韩千雪，“上次给大姐夫钱，就从你那里拿了，这三块钱你拿着！等我挣了钱，钱也都给你拿着。”
　　“以后你有钱当然得给我。”韩千雪道，“这次是情况特殊。”
　　陈年疑惑地看着她。
　　韩千雪道：“过年了，出门做什么都得用钱。再说了，大姐这个时候来，家里肯定有难处。这钱你是借是给，或者跟小兰学，卷红包里给孩子们都让你做主，省得日后你埋怨我。”
　　陈年的脸色有些不好，“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
　　“没有没有，不是不是！”韩千雪拍了他胳膊一下，“你大气，不是刚好衬得大姐夫一家子小气嘛！再说了，你出钱，大姐肯定更高兴。”
　　陈年有些感动。
　　其实他知道冬至找他出来的借口是胡咧咧的，可他还是出来了。
　　他大姐又哭又骂的，隔着屋里一道门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张小兰来之后，韩千雪就带着客人在阳台，后来直接去楼道说话，可能没听全，所以她才叫他出来问问。
　　可陈年万万没想到韩千雪居然给了他三块钱，让他给大姐。
　　要知道他们现在剩下的钱才八块一毛三分，加上这三块才十块出头。
　　“你这是什么表情？”韩千雪故作生气，“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小气鬼？”
　　陈年摇头，大步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谢谢你……”
　　韩千雪勾起嘴角，“只口头上感谢可不行，你说以后家里钱都给我管，我可是听到耳朵里了。”
　　“嗯，说到做到。”
　　韩千雪抬手放在他宽厚的背上，“其实我也不大方，只是家里现在什么都不缺，也没啥要买的，再加上小兰还说初十再来……如果我们都要饿肚子，那我肯定贼小气。”
　　陈年低笑，“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韩千雪斩钉截铁地说：“我相信你。”
　　“雪，我一定会让你过得好的。”陈年郑重说道。
　　“嗯。”韩千雪抬起下巴，“对了，大姐这次哭是因为什么？”
　　陈年叹息，他不是背后说道是非的人，可高家办的事情真是让人恶心。
　　“我也是才知道，大姐的工资用来生活，姐夫的钱攒着。结果攒来攒去，都攒到高家老两口手里了。妈来我家，粮食关系也转来了，高家老两口不高兴，过年不拿钱出来，让我大姐准备。”
　　陈玉哪里有钱？
　　她每个月工资都剩不下啥，要过年了，总不能还是白菜萝卜吧？再说，一年到头，她也得给孩子买两身衣服啊！
　　现在高家老两口就不出钱，粮本还在他们手里，陈玉家现在粮食都要见底了，还怎么过年？
　　“粮本？大姐的粮本也在高家老两口手里？”韩千雪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陈玉是有多蠢啊，才能把吃饭的东西放到别人手里？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陈玉简直白长了一张聪明脸。
　　“大姐是这样说的。”陈年道，“妈的意思是让大姐过年来我们这里。”
　　说着，他还有些心虚地看了韩千雪一眼。
　　韩千雪装作没看到，“大姐过来不是不行，可这不就上了高家的当了吗？他们现在敢这样做，就是希望我们把大姐和孩子们接过来，给他们剩下过年菜钱。”
　　她靠在陈年肩膀上，柔顺地说道：“等大姐夫带着高家老两口上门接他们，再哭再求，我们让大姐回去还是不回去？回去就是和好了吧？高家一大家子上门，我们不让人吃饭？不回去的话，那就撕破脸了。”
　　“陈年，当初妈病了，大姐跑前跑后照顾，我都知道。我们在小韩村日子苦，大姐也寄过好多东西给我们，我也都记得。
　　可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做对大姐有利的事情，而不是她哭了，我们把人接来，她好了，再送人回去，然后一直反复吧？”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韩千雪问。
　　陈年没说话。
　　韩千雪继续道：“我是觉得，就算让大姐在我们家过年，你也应该陪着大姐去高家把属于大姐的东西要回来才行。”


第48章 好样的陈年！一针见血
　　“真的要去？”老太太有些犹豫。
　　主要这事情发生在大女儿身上，如果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早撸袖子上了。
　　当年她男人当兵，老太太一个人在村里拉扯几个孩子。
　　在大部分姓韩的人的村子里，硬是没人敢欺负她。
　　可见老太太年轻时候的厉害了。
　　陈年道：“不去的话，不是被高家人更看不起了？”
　　他看向陈玉，“大姐，你想咋办？”
　　“是啊！”韩千雪帮陈玉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再困难的日子咱们也走过来了，我就把话放到这里，我们一家子但凡有一口饭吃，就有大姐和孩子们。不过大姐比我聪明，肯定知道怎么做好的。”
　　她愿意住到燕郊，就是为了离陈玉一家远一些。
　　韩千雪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好不容易离开小韩村，得到自由了，她难道还有注意陈玉的脸色？
　　老太太人老成精，知道难得糊涂。
　　陈年有自己的坚持。
　　陈冬至什么都听她的。
　　韩千雪在家里可以说是说一不二了。
　　当然，她做事很讲究方法，不会直接一言堂，该表现的时候表现，该示弱的时候示弱，茶的精髓她领会得还不错。
　　起码比现在很多人领会得好。
　　她不愿意大过年的时候收留陈玉和她的孩子。
　　因为韩千雪知道，陈玉一家不是吃不起饭。
　　既然能活下去，为什么要依赖别人？
　　陈玉一大家子，可以说就小姑娘高建文在上学，没有工资，但是高建文每个月也是有分到粮票的。
　　今天他们收留了陈玉一家，明天老高家就敢得寸进尺。
　　在韩千雪看来，陈玉真不是那种完全没脾气的女人。
　　不然的话，当初老太太住院，她男人高山岳不会出钱出力。
　　那现在为什么不出了？
　　当然是因为他们来了！
　　在高家人看来，他们当然是觉得能占便宜就得占了。
　　可韩千雪是谁？
　　她不强取豪夺对方就该偷着乐了，现在她准备做个守法公民了，别人竟然想来占她便宜？
　　是他们太飘了，还是她拿不动刀了？
　　不，都不是。
　　只是这些人不了解她而已。
　　不过没关系。
　　韩千雪可以让他们从了解陈年开始。
　　至于她？
　　以后总有让人了解的机会的。
　　“是，我不会饿着姐和两个孩子。可姐，你这次躲回来，以后呢？不回去了？”陈年不留情面地问，本来他是有些犹豫的。
　　可看到陈玉的摇摆不定，陈年惊觉韩千雪是对的。
　　这年头离婚的少，可也不是没有。
　　不就是被人笑话？有什么啊！
　　自己活得好比什么都强。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陈年两口子说得对。陈玉啊，你是怎么想的？你要还想和高山岳过，我就和你弟弟去和高家人好好说道说道。你要是决定不和他过了，咱们一家子就去帮你把孩子接过来，顺便把该你拿回来！”
　　“妈！”陈玉咬住嘴唇，眼睛酸涩得难受。
　　“你也看到了，你弟和你弟妹现在虽然没有工作，但是咱家也不差吃的。只要人肯干，上天总会给我们留活路的！这屋子大，打俩高低床，再睡你们娘仨也能睡下。”老太太皱着眉头说道。
　　韩千雪道：“大姐，你别怕，我们一家子都在你身后支持你，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可别委屈你自己啊，不然妈得心疼成什么样啊？”
　　“对了，我前几天看报纸，上面写有人离婚闹到厂子去，厂子还出面调查，结果发现是男同志不老实，和女同志无关。厂子就罚了男同志，还给女同志调了岗。”
　　“报纸？”一家子人都看向韩千雪。
　　韩千雪点头，“对！妈不是还带着冬至出去捡过报纸？陈年也去废品收购站换过报纸呀！我剪裁报纸包东西的时候，会看看上面都写什么。”
　　“既然是报纸上写的，那肯定是真的吧？”老太太问。
　　她显然是动了让陈玉离婚的心思。
　　在高家帮着大姑娘那么多年，高家什么样，老太太最清楚不过。
　　“当然。”韩千雪用力点头。
　　陈年问：“哪个厂子？”
　　“哎呦，那我没注意。”韩千雪胡乱说的，她怎么知道哦！“我都裁开了，内容也不全呀！”
　　陈冬至小大人一样说道：“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老师有说过报纸是很权威的呢！上面写的一定都是真的。”
　　老太太一脸严肃地看向陈玉：“说说吧！”
　　“妈，我再想想。”陈玉心乱如麻。
　　陈年想要说什么，却见韩千雪正对着他摇头。
　　“你还想啥啊？”老太太恨铁不成钢，“你都说高家那两个老的不做人了，他们不拿钱出来，你男人和你儿子能在厂子吃饭，俩老的能去儿女家，可建文呢？你想过你家闺女没有？你就这样跑出来，她怎么办？”
　　陈玉低下头，低声哭泣来。
　　韩千雪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哭哭哭，哭有个屁用啊？
　　“你就说离不离？”老太太坐到床边，“玉啊！不是妈不让你住在这里，你要是能忍心建文饿肚子，你就住！”
　　“那不行！”陈玉哭着说道，“高山岳工作累，从来不管家里的事，建军要上班还要复习，我公公婆婆说要回小儿子那看看，我不回去，建文可能就没饭吃了！”
　　她越说越着急，开始像拉磨的驴子一样在地上转来转去。
　　“陈玉！”老太太厉声呵斥，“我就问你离不离婚，就这么难回答？”
　　“很简单吗？”陈玉也忍不住大声，“妈，你看看村里的寡妇都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以为城里就比村里好了？如果我离婚，厂里的人背后要怎么说我？”
　　“大姐。”陈年一脸不高兴地说道，“不能这样和妈说话。再说了，你是活给别人看的？他们现在不在你背后说三道四，没有用不好的眼光看你，你现在就过得好了？”
　　韩千雪在心里给陈年点无数个赞，好样的陈年！一针见血！
　　“走吧！”老太太弯腰穿上鞋子，“你路上还有时间可以想。反正你离不离今天我都得去高家看看，看看他们高家人当我面能不能说出那么不要脸的话来！”


第49章 高家乱成一锅粥 上
　　这么晚，17路公交车已经停运了。
　　不过燕京凌晨之前有环路。
　　环路就是1、2、3、4路车。
　　这车子不走平时的路线，而是把燕京分成东南西北四个区，在这四个区的主要路段环行。
　　方便下夜班的人回家。
　　他们现在就要去2环路公交的站点，坐它到钢厂，然后走到钢厂家属院去。
　　高老太正在家阴阳怪气地撇嘴训儿子：“你这一脸丧气样儿是做啥？要过年了，你就这么不乐意我和你爸在你家？还是说陈玉走了，你后悔了？你是不是我儿子？你有没有点儿男人的样子？”
　　高山岳垂头不说话。
　　高建军不耐烦地拿着书去了厨房。
　　高建文也想走，但是她不敢。
　　她只能悄悄把被子扯高点儿，把脑袋埋进去。
　　高老太见儿子不理她，火儿越发大起来。
　　现在陈玉和她那个黏上毛就是狐狸一样的妈不在，她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把儿子的心给板正了，以后这家哪里还有她和老头子落脚的地方？
　　想到这里，高老太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正当的理由，她没有错，她在自己儿子家管着儿子的钱有什么错？这些钱总比被媳妇拿去养娘家好吧？
　　他们家可是姓高，不是姓陈的！
　　“老三，你硬气点儿！是，你丈母娘帮忙把家里两个孩子带大了，可你得想想啊，要不是你娶了陈玉，你爷爷去的时候又把工作岗给了她，她能进钢厂？就这工作，怎么也值对得起她老陈太太这些年的付出了吧？”
　　“再说了，不管是粮食还是钱，你都比陈玉拿的多，这家里就活该你说得算！她陈玉想掌家，行啊！拿钱啊！她要是比你能挣，我就做主让她在家说得算！”
　　“现在陈年一家来了，老太太为什么立刻就搬走？还不是为了帮儿子？现在让陈玉去哭一场穷，老太太还不得给点儿好处？
　　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被陈年占着吧？以前他们在村里，老太太过年过节就鼓捣你媳妇儿给他们邮寄东西，现在一家子来燕京，你们两口子不哭，老太太手里的东西不都给陈年两口子划拉走了？”
　　“三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你妈我说得对不对？”
　　人都是有虚荣心和占便宜心理的。
　　高山岳本来就犹豫不定。
　　他和陈玉过了这些年，俩孩子都这么大了。
　　刚有孩子那会儿，他们就算双职工，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要是没老太太帮忙，孩子养不养得大还不一定。
　　可现在日子好了呀！
　　他就不太愿意想日子不好的时候。
　　高山岳现在工作岗位是危险，每天也很累，可是架不住工资多啊！厂子里多少人羡慕他呢！
　　可陈玉就是不知足，还总是说他们家这不好那不好的。
　　现在老太太搬走，家里一下子少了三十多斤粮食，别说他爸妈了，就是高山岳自己，也是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再加上他爸妈不停地给他灌输这些思想，高山岳就越发觉得自己没错。
　　他不知所措的目光渐渐变成了赞同。
　　“那就这样？”高山岳不是很肯定地说。
　　高老头从烟盒子里摸出一张一指长，半指宽的纸，慢悠悠地把烟叶放进去卷成小手指粗细，两头捏紧，把一头叼嘴里之后，“哗啦”点燃火柴，凑过去把烟点着。
　　一股呛人的味道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高建文隔着被子都忍不住喉咙痒痒，小声咳了两下。
　　高老头漫不经心道：“女人不能一味地惯孩子，看看建文娇气的，咱们这样的成分还想养出个娇小姐咋地？”
　　高老太附和道：“可不是？事儿太多以后嫁不出去。”
　　高建文十岁了，很多事情她不说，可是心里却明白。
　　半天听不到她爸为她说话，她眼泪吧擦地咬着嘴唇希望妈妈快回来。
　　看了床上的小鼓包一眼，高山岳道：“陈玉就是惯孩子，但是建文身体也不好，慢慢养着吧！”
　　这话一出，高老太直接撇嘴：“你有啥条件养着？你二大爷家没有姑娘，我看不如……”
　　“我不！”高建文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你们想把我给人？我去派出所告诉警察叔叔去！”
　　“你这丫头是想翻天？”高老太跳起来就想打坐在上铺的高建文。
　　高建文这会儿也气疯了，她拿起枕头照着老太太的头就砸过去。
　　“诶唷！大人啦！这孩子不孝顺啊！这么点儿大就敢打老人，长大了肯定是杀人犯！”
　　高老太个子矮，又驼背，她就是拼命伸手也抓不到高建文，最后直接坐地上嚎起来。
　　“什么样子！”高老头「砰砰」拍了两下桌子，看着高建文的目光就像看条疯狗，他一巴掌打在高山岳的脸上，“还不快点儿把你家小杂种给揪下来？你想让她把你妈打死，把我气死是不是？”
　　高山岳脸色难看地绕过坐在地上的老太太走到高低铺边，“下来！”
　　“我不！”
　　“下来！”
　　“我不下！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啊！为什么他们来之后爸你就总说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要以前的爸爸！你是坏人！”高建文哭得眼睛鼻子通红，可怜死个人。
　　可一屋子高家人都在生气，没人心疼她。
　　高建军在客厅被吵得头疼，打开阳台门想躲一躲，可打开阳台门一看，上面不是酸菜缸就是白菜土豆，根本没他落脚的地方。
　　他烦躁地把书丢到一边，穿上衣服就想出门。
　　结果一开门……
　　“妈？”高建军看着一脸郁色的陈玉，“妈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你妈家，她咋就不能回来？”老太太推了一把陈玉，“进去啊！咋地？你家水泥地烫脚？”
　　“姥姥？”
　　“小舅？”
　　“小舅妈？”
　　高建军一脸纠结，他已经预感到稍后到来的暴风雨。
　　可他被堵在门口，想逃也逃不掉。
　　听着屋里传来的哭声，陈玉变了脸，脚一抬就朝着里屋跑去。
　　她一脚踹开门，就看到让她睚眦欲裂的一幕。
　　高山岳正把高建文按地上揍。
　　老太太还抓着孩子的头发……
　　这一下惹怒了陈玉，让她瞬间化成一头保护幼崽的母狮，冲上去准备随时咬死敌人。
　　“你们给我滚开！离我姑娘远点儿——”


第50章 高家乱成一锅粥 中
　　“滚！你们都给我滚！”陈玉跑过去，一把推开高老太，在高山岳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拳头砸在高山岳的鼻子上。
　　“哎哟！”
　　“妈妈——妈妈——”高建文爬起来扑到陈玉怀里，“妈妈，你把我也带去姥姥家吧——不要丢下我——”
　　陈玉颤抖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心都要碎了。
　　都是她的错！
　　她一到小弟家，她妈就问她为什么没有把建文带出来。
　　是啊！
　　为什么呢？
　　是因为她觉得高山岳再怎么样也是建文的爸爸，就算高家老两口重男轻女，高山岳也得给闺女一口饭吃。
　　可陈玉哪里知道建文会挨打呢？
　　虽然她也对大儿子有些偏爱，可闺女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陈玉实在没想到高家的人这么毒啊！
　　“高山岳！你还是不是人？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就伙同你妈打自己闺女？”陈玉紧紧搂着哭泣的闺女，指着高山岳的鼻子骂，“她才十岁，她能犯多大错让你们这么对她？高山岳，你小气抠门就算了，重男轻女我也忍了，可你还按着闺女让你妈打？真是……你真是个畜生啊！”
　　“妈妈……”高建文吸着鼻子，“我没错！是奶奶要把我给人，我不愿意，她就过来打我的！”
　　“我没说！”高老太看到站在后面高大的陈年，她当然不能承认说过这种话。
　　“你说了！”高建文小姑娘尖锐的嗓音在屋子里凄厉地回荡，“你说了你说了！你以前就说过，是妈妈反对，你才不说的！现在妈妈不在家，你就让我爸把我送人，你不是我奶，你是坏蛋！大坏蛋！”
　　高老太心虚地抓住儿子的手，“她爸还在这呢！我能把这么大一孩子偷出去送人呐？你们别听孩子胡咧咧。这孩子就是跟我感情不好，整天想些有的没的，我看她是做梦，对！就是做梦听说的！”
　　“别吵吵了！”高老头把烟头扔到小铁盒里，大着嗓门道：“大晚上的，家家都有人，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高老头是高家长辈，他说的话，下面儿孙就得听。
　　可自从来了三儿子家，这三儿媳妇明面上软和，背地里却是个不吃亏的。
　　他和老太婆也看陈玉不顺眼很久了。
　　“老三媳妇，你带着你家人回来又闹又叫的，是想做啥？你是想把事情闹得全楼的人都知道，等明天你们上班了被所有人指指点点？”
　　陈玉头都没抬，只是抱着小姑娘安慰。
　　可陈年的拳头已经硬了。
　　韩千雪拍了拍他的胳膊，刚要开口，就被老太太一个箭步给吓回去了。
　　只见她家老太太扑到高老太身上，直接一爪子爪花了高老太的脸，把高老太的发髻都打掉了，“我刚出院，全楼的人都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住的院！我今儿就动手了，你们高家人有本事就来动我试试，看是我死还是你们死！”
　　“啊！”高老太伸手想要抓回去，可她个子没陈老太高，胳膊自然也没人家的长。
　　再加上陈老太力气大，她最后直接就把高老太按在地上摩擦。
　　高建军没敢出去，他听到声音就躲厕所了。
　　高老头和高山岳在一边哎呀哈呀，可真不敢伸手。
　　这年头不讲究碰瓷儿。
　　可陈老太在这里住了多少年？
　　高家老两口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左邻右舍就是当面不说，心里也都是清清楚楚。
　　今天高家人被从屋子抬出去，顶多有人说陈家人霸道，不讲道理。
　　可陈老太要是被抬出去，他们高家人真是没脸在这里住下去了。
　　高老头不傻，他不但不能动陈老太，他家三儿也不行。
　　其实最好的拉架人选是高建军，可这孩子也不知道去哪了，高老头有心想吼一声，可当他的目光触碰到陈年的时候，他的脖子就被陈年冰冷的目光给冻住了。
　　高老头有一瞬间以为陈年会杀死他。
　　陈家老大就是个逃跑的杀人犯不是？
　　他不自然地躲开陈年的目光，一敛下眼，就看到陈年身边的瘦巴巴的陈冬至。
　　高老头藏不住厌恶地转开头。
　　这一下惹怒了韩千雪。
　　怎么？
　　高家不做人，亲爷奶要把孙女送人，亲爸按着女儿揍，就这畜生不如的人还敢嫌弃他们家冬至？
　　韩千雪一把拉过冬至搂在怀里，警惕地看着高老头，拔高声音道：“你看我们家冬至做什么？你要把亲孙女送人就算了，建文好歹是姓高的！可我们冬至是姓陈的！我告诉你，你们家要是敢动我家冬至一手指头，我就和你们没完！”
　　她这一嗓门直接震住全场。
　　厮打在一起的老太太都停下手里的动作。
　　啥？
　　高老头要卖陈冬至？
　　一屋子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高老头身上。
　　只有陈年……
　　只有他看到了韩千雪眼中的狡黠。
　　他藏住嘴角的笑意，准备回家之后告诉她，以后装可怜要记得眉毛不要竖起来，眼角也不要上挑，她真是就差拉平的嘴角也上扬了。
　　韩千雪用力擦了一下鼻子，把鼻头擦得通红，“陈年，你去把大门开开，让大家都来评评理！高家人就是欺负我们陈家，他们仗着自己是城里人，就看不起我们农村来的！”
　　这帽子如果真扣到高家人头上，那罪名可不小。
　　敢看不起农民兄弟，是肚子吃太饱了？
　　陈年配合地转身，走过去把大门打开。
　　一开门，他就看到楼梯上下站了不少人在……光明正大地听。
　　大家正对着老高家的门热切讨论，这会儿门忽然被打开，空气瞬间凝起来。
　　一个大妈咳嗽一声，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多人哭？需要咱们帮忙叫公安同志过来不？”
　　他们不知道是高家吃亏还是陈家吃亏，这个时候叫了公安同志来，就出不了什么大事。
　　邻居们虽然乐意看热闹，可也不想出人命。
　　陈玉家的人来燕京的事都被高老太传遍了，他们也从高老太那里听说了陈家有个杀人在逃的儿子的事情。
　　这会儿看到高大冷漠的陈年，大家都有些害怕。
　　“需要。”陈年淡淡开口，“谢谢……”
　　忽然，屋子里爆发出高老太的哭声，“我不活了！！”
　　孩子更尖锐的声音随后响起，“那我这就去死——”


第51章 高家乱成一锅粥 下
　　高建文推开陈玉就往外跑。
　　“妈妈！”陈冬至着急的攥紧韩千雪的衣袖。
　　韩千雪摸了摸他的小脸，“别怕，你爸在外面，不会让建文出事的。”
　　虽然她不喜欢高家人，可高建文还是个小姑娘，她能暗示小姑娘去闹，可不能真看小姑娘去死。
　　也不是不能无动于衷，只不过……不看僧面看佛面吧！
　　“干什么？”陈年一把抓住高建文的胳膊，把孩子按住，“我们都在呢，你怕什么？”
　　“我……”高建文怯生生地抬头看了一眼小舅，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脸。
　　没等她再说什么，高老太已经蓬头垢面地跑出来朝着大家伙哭诉了。
　　“大家评评理啊！你们看看，看看我的脸，我的手……这都是他们陈家人打的！”高老太嘴皮子利索得很，脸上的伤也不耽误她嘴叭叭个不停，“是，我承认我们老两口来这里住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可谁家爹妈不是跟儿子一起住啊？我把儿子拉扯这么大，来住住还不行了？”
　　“从我们来，陈玉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鼻子的，现在因为我们老两口不给他们过年的钱，就闹脾气回娘家！大的不是我们家养的，不听话就算了，可这小的是我们高家的种，我们还不能管了？”
　　钢厂家属楼，谁家不知道谁家的事啊？可就像高老太说的，她是高山岳的亲妈，是陈玉的亲婆婆。
　　有脑子不清醒的，就觉得陈家人欺负老人。
　　可那些清醒的，就知道这高老太是强词夺理呢！
　　住儿子家没错，可你自己有房子，把房子给别的孩子再来挤其他孩子的小房子就没道理了吧？
　　再说出力出钱的时候你们不出现，占便宜的时候倒是跑得快。
　　什么叫不给过年的钱？知根知底的邻居都知道是高家老两口把着孩子的钱不放手。
　　哦！合着你们拿着孩子的钱，还不给孩子过年的钱，那咋？让孩子喝西北风去？
　　可这些有人心里念叨，却不会说出口。
　　都是钢厂工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背后说道两句就算了，当面……就不大好。
　　“高家婆婆让人评理，怎么避重就轻啊？”韩千雪拉着陈冬至走出来。没办法，她不把这崽儿放自己眼皮子底下她不放心啊！
　　韩千雪本来长得就好，离开小韩村住到燕郊之后，吃得又好，又没什么烦心事，很快她就白净圆润起来。
　　当然，这个圆润不是说她胖，而是原来的韩千雪太过干瘪。
　　要过年了，老太太心情好，一大早非要给她梳个蝎子辫，辫尾绑着显眼的头绳，她不发脾气的时候，嘴角带笑，说话斯斯文文，很容易就获得大家的好感。
　　这也算是韩千雪的技能点了！
　　在末世的时候，她也不能天天打打杀杀啊！不说本质，表面上装装样子，韩千雪还是手拿把掐，得心应手的。
　　“我大姑姐从嫁到他们高家，就和大姐夫住在这里，老邻居肯定知道我大姑姐是个老实人。可老实人也是人啊，是人就有脾气不是？
　　高家把他们两口子的工资把手里，过年还要让我大姐出钱准备年货，我大姐不过回家找我们借钱的功夫，这里竟然有人要把我这可怜的小侄女儿送人……”
　　“什么？送人？”
　　“哎哟！这可不是旧社会了……高家……”
　　“陈家这媳妇儿没瞎说，我来得早，可是听清楚了，他们家孩子说不愿意走，不要被送人还被打得哭了好一阵……”
　　“高家太不要脸了！”
　　“可不……”
　　楼梯间顿时被窃窃私语占满。
　　有在街道工作的大妈忍不住开口，道：“高家大姐，你们这样可就不对了！早就听说你们家重男轻女，可也不能因为你们不喜欢女孩儿就给送人啊！日子穷的时候都活下来了，现在又不是吃不起饭，你家图啥？”
　　“就是就是！太不像话了！”
　　高老太傻眼了，她啥时候说让陈玉回娘家借钱了？
　　她啥时候说要把孩子送人了？行！她是说了，可她声音不大啊！为啥这些人都好像听到看到了一样？
　　咋就没一个人站在她这边呢？
　　怎么就全是她的错了呢？
　　“你们别听她胡诌！这女子根本就不是个好的！她就成天把婆家的东西往娘家送，他们陈家都要让儿子和她离婚了！”
　　“你们别被她骗了！这小狐狸精就用脸蛋骗人！她其实害怕我家儿媳妇回去占了陈家的东西，让她没法再偷拿回娘家！”
　　陈老太一把把高老太推了一个趔趄，“我看你是诋毁我女儿习惯了，现在居然还要埋汰我小儿媳妇了？我告诉你，没门！咋地？就你嘴巴两层皮会说话？
　　你去燕郊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们家雪又孝顺又能干？离婚？我看你是想让你儿子离婚以后再也不着媳妇好把工资都给你吧！”
　　“离婚？妈你是在心里想了多少次才能这么不要脸的把这两个字说出口？”陈玉红着眼眶走出来，她也不多说，蹲下来就抱着闺女哭，“文文，你放心，但凡妈有一口气，都不会让人把你送给别人家去养！”
　　这可是直接捶了高老太要把孩子送人的话了啊！
　　高老太左右看看，眼睛一翻，直接倒了。
　　“让让，让让！怎么回事这是？”片区公安带着钢厂的安保人员上楼了。
　　左邻右舍七嘴八舌地就把事情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仿佛他们都看到细节了一样。
　　说到底，还是家事。
　　而且就俩老太太动了手。
　　他们总不能把俩老太太给抓起来吧？
　　看着晕倒在地的高老太，公安同志问：“这得送医院啊！”
　　高老头这时候才慢悠悠地被高山岳搀扶着出来，他客客气气地开口，一点儿都没有关起门来对自家人的张扬跋扈，“真是对不起了，大晚上的，耽误大家休息了啊！我这老婆子其实没坏心眼，就是嘴巴笨，脑子直，脾气上来啥都说。”
　　“心小点儿的人啊，听她说话就容易多心。”说着，高老头的目光就落在了陈玉身上，他说的是谁不言自明。
　　“三儿，快背你妈去医院，这里有我呢！我跟大家伙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你快去。”高老头催促。
　　“哎！”高山岳闷头上前。
　　韩千雪一伸手把人拦住，“别呀！这个时候乱动高婆婆，弄不好可是会死人的！到时候你们抢救不到位，回头埋怨我们怎么办？”
　　说着，她手一伸，指尖就出现一个细细的针，“治晕倒的病症，我最擅长了！等人醒了啊，你们再送医院的好。”
　　她话音刚落，就用针狠狠戳向高老太的人中。
　　“哎呀！要了我老命了啊！”高老太人在晕中惊坐起……


第52章 不给就让你们好好出出名
　　韩千雪没有把针收到空间，而是直接插到棉袄上。
　　陈年皱眉走过去，伸手把针抽了出来，“扎到怎么办？”
　　说着，他就顺手把针别到了军大衣的毛领子上。
　　“下次我会记得在后面放上线的。”韩千雪轻轻柔柔地笑着说道。
　　陈年点点头，看向坐起来捂住人中的高老太，对着公安同志说道：“我们是陈玉的亲人，她和高山岳吵架，不放心孩子，回来想着把孩子也带我们家去，可我们一来，就看到他们一起把孩子按在地上打，还说要把孩子送给他们老家亲戚养。”
　　高老头身体一僵，他本来想着趁着老婆子晕过去把事情躲过去，没想到老婆子没装住，一下叫陈年两口子给识破了。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
　　“误会，都是误会。”高老头连忙道，“亲家母搬到小儿子家去照顾他们，家里小孩子一时不适应才哭闹起来。我家三儿工作一天，累得不行，老婆子年纪大也没啥耐心，这都是话赶话说的……咱家都是有工作的人，又不是养不起孩子，咋能把孩子送人？”
　　“爷爷说话为什么牙齿的声音那么大？”陈冬至挤在陈年和韩千雪的腿中间，双手分别抱着他俩的腿说道，“文文姐姐爷爷不会也生病了吧？”
　　“噗嗤！”
　　不知道谁竟然消除了声音。
　　陈玉满脸委屈，“爸、妈！我知道你们嫌弃我是村里来的，我是靠着高山岳进的钢厂。可我进厂之前，也是经过考试的！小姑子不是没有机会进厂，可是她考试没考上啊！”
　　“我的文文是个女孩。可建军是儿子啊！一儿一女有什么不好？多少人羡慕我们家一个「好」字，可你们为什么就不喜欢文文你？这孩子老实，从来不说谎。”
　　“是！我没本事，没有你们家儿子工资多，每个月的粮食也没有用他分得多。可我不还是把这个家撑起来了？
　　高山岳的工资和粮食给我们母子三人吃上一口了吗？如果不是我妈来这里帮我带孩子，帮我看家，把她的粮食分给我们吃，这俩孩子能长这么大？”
　　“爸，妈，你们可以不喜欢我，不喜欢我的孩子，可说话是要讲良心的！”
　　“高山岳工资再多，粮食再多，不都给你们，让你们回去贴补高家的兄弟姐妹了吗？”
　　高山岳急了：“陈玉！你有完没完？你是真不想过了咋地？”
　　“说实话就是不想过了？”陈玉问。
　　“都闭嘴！”高老头深吸一口气，黑着脸道：“有什么矛盾回家说！”
　　他捂着胸口，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公安同志，你们放心，咱们都是讲道理的人家，不会动手的！当是在气头上，嗓门大，扰了大家休息了，我老头子给大家道歉了啊！”
　　公安能说啥？
　　他们劝了两句，又劝了劝看热闹的人，大冷天的，又要过年了，该干啥干啥去，别回头冻病了，年都过不好。
　　关起门，高老头直接问陈玉，“陈玉，你到底还想不想和三儿过了？”
　　谁也没想到，陈玉还没说话呢，高建文这个小姑娘倒是站在门口动也不动地张口了，“妈，我们去姥姥家吧！我不上学了，你上班我就跟着姥姥去捡破烂，或者跟着小舅妈种地养鸡鸭，我什么都能干，我们走吧！”
　　“妈，从你出门到回来，我两顿没饭吃了。”
　　陈老太一听，气得都要晕过去了。
　　听听，听听！
　　高家人居然不给孩子饭吃？
　　简直是畜生啊！
　　高家人：“……”
　　高老太气得胸口急速起伏，“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想吃个啥？现在就给你做！”
　　“你什么态度？”陈老太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高老太心虚得立刻躲到高山岳后面，动作利落得很。
　　韩千雪贴心地开口：“妈，你可别被气坏了，我和陈年会心疼的！你先在这坐着歇歇，让陈年和他们说。如果谈不拢，妈你再上！要知道妈就是我们家定海神针，只要有妈在，我们就有底气呢！”
　　陈年？
　　高家人还真就有些害怕陈年。
　　“拿出来。”陈年对埋着头不看他们的高山岳道，“我姐和文文的粮食关系，拿出来。”
　　韩千雪小狗腿一样站在陈年身边，补充道：“还有钱……”
　　陈年暗笑，“不着急，该我姐的，他们都得给。”
　　“那他们要是不肯给呢？”韩千雪纠结道，“我们来这么久了，他们先是关起门来折腾，后来打开门折腾，最后邻居和公安同志都不站他们，他们才又关门要和我们好好谈。我看呀，他们就是不想给呀！”
　　“粮食关系还好，有粮本在嘛！可钱上又没有大姐的名字，他们狡辩怎么办？”
　　高老太眼睛一亮就要说话。
　　可韩千雪显然没给她机会，她继续道：“不如这样。反正我也不在厂子上班，时间多得很！回头让大姐写个她和姐夫的工资明细，然后我就每天到钢厂门口和这里来敲锣念给大家听，怎么样？”
　　她笑得恬淡又乖巧，“我吵架也不行，打架也不行，但我说话还算利索，我觉得这个办法很好的！”
　　高老太好悬没被自己一口唾沫呛死。
　　她真是没看错，韩千雪就是一个长着狐狸精脸的恶毒女人。
　　陈老太却是拍手道：“我看行！雪啊，那以后就麻烦你了。你放心，妈到时候每天给你送饭，不会让你饿着的。”
　　高老头的脏话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他明白，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想更丢脸就只能割肉了。
　　可这个韩千雪……和他听说的也差太多了。
　　他狐疑地看了韩千雪好几眼，难不成她真的因为一场大病，就变聪明了？
　　高老头想了想，对陈老太道：“亲家，这人还有上下牙磕碰到一起的时候呢！俩孩子一起这么多年，可可蹦蹦很正常，我看呀，我们老家伙就不要管他们的事情了吧？”
　　“不管？我不管了，让你们可劲儿欺负我家孩子？”陈老太一脚踢开板凳，生硬地说道：“拿钱和粮食，不然就让你高家好好在燕京出出名！”
　　高老头憋着口气，脸都憋红了：“你……好！我们给！”
　　“三儿！东西给他们，以后爸再给你找个好的！”
　　“那可不行。”韩千雪慢悠悠地说道，“你们城里人结婚都是要领证的，和村里摆酒不一样。这领过证就受国家法律保护了，如果不办离婚手续再婚的话，那就是犯罪，是要坐牢的！”


第53章 上厕所你也陪？
　　陈玉是对高家完全失望了，包括她曾经寄以厚望的儿子高建军。
　　高家没钱，非说粮食吃完了，工资花光了。
　　最后陈年说，没钱就搬东西。
　　陈老太太在这里跟着女儿女婿住了十几年，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她最清楚不过。
　　她这边指点江上，韩千雪就带着陈冬至配合，指哪打哪。
　　陈年负责出力气。
　　不管是搬东西还是揍人，他都很擅长。
　　“太晚了，找不到车把东西拉走啊！”韩千雪想了想，“不然我们把高家的大门卸走吧？省得他们偷跑。”
　　“没有门他们就不跑了？”陈冬至皱着小眉头，背着小手绕着客厅他们收拾出来的一堆东西走来走去，“不对呀！没有门，他们不是更容易跑了？而且还会有小偷啊！”
　　在他看来，他爸、他妈、他奶收拾出来的这些东西已经是他们家的了！那他就得看好才行。
　　“没有门他们害怕东西丢，就得自己看着。我们没车拉走这些东西，他们也拉不走。”韩千雪细致地给小崽儿分析，“而且大门不见了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
　　陈冬至若有所悟地点头。
　　陈老太太胳膊一挥，道：“卸！”
　　高山岳想要过去，陈年适时地举起拳头，“我不打老人，我能打你。”
　　等陈家一家子把高家的大门卸走离开后，高老太再忍不住爆出了哭声。
　　高老头一口接着一口抽烟，不得不开口：“闭嘴吧！要不是你多嘴说把孩子送人，能有今天这事儿？赶紧收拾收拾，把窗户上的塑料摘了糊门上，不然还睡不睡了？真要在门口坐天亮？”
　　“爸！不给钱，陈年不会罢休的！”高山岳闷闷地说。
　　“钱钱钱，哪来的钱？我告诉你，没钱！你要钱就等我和你妈入土那天吧！”
　　一家子转眼又吵吵起来。
　　高建军一身冰凉地回来，爬到床上就蒙上被子。
　　回去的一路，老太太都在认真安慰陈玉。
　　韩千雪则是教导两个小崽儿。
　　她告诉他们遇到无理取闹的老人怎么办，没有人的时候，要硬气，拿好防身的东西保护自己，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
　　如果有人围观，就要学会哭，学会闹，这道理啊，不是闷不吭声就能有的，该争取就要争取。
　　韩千雪就以今天高家的事情为例，为什么让奶奶动手，为什么他们年轻人不上，为什么要让建文闹得被邻居看到，当着大家的面哭着喊着要一起死……
　　坐环路的人不少。
　　可他们一家是坐到终点站的。
　　所以慢慢的，车上的人就少了。
　　老太太和陈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说话，都竖着耳朵听韩千雪教育孩子。
　　倒是陈年扶着门板闭着眼睛，身体随着公交车晃来晃去。
　　可他时不时勾起的嘴角出卖了他，显然他并没有睡着。
　　陈玉刚张开嘴，就被老太太一把拍到腿上，“你闭嘴吧！千雪是没把你们当外人，才这么认真带文文的！你呀，越活越回去不说，脑子都开始不好使了，我看你离开高家挺好。”
　　老太太对于韩千雪这个小儿媳妇是越看越满意，本来她也犹豫甚至后悔过，可现在她是真真正正接受了韩千雪，对韩千雪打心底里疼爱。
　　只要和韩千雪是自己人，谁能不喜欢她呢？
　　会种蘑菇，能挣钱，能打能茶，能文能武，还会过日子。
　　老太太觉得她家老头活着的时候做的最对的事情除了娶到她，就是掉冰窟窿里被韩千雪一嗓子叫人来给救了。
　　回到家，韩千雪就让陈年去铺床。
　　刚好拆了高家的床板混着家里的木板可以给陈玉和文文弄个简单的床了。
　　哎！
　　他们家两张床，给陈年和韩千雪独立空间的计划灰飞烟灭。
　　“雪，你歇着，我去做饭。”老太太把要去厨房的韩千雪拉住，脱了棉袄戴上围裙就去开火。
　　好在煤气罐里只要有气儿，什么时候用都行。
　　老太太也没多整，她做了一个白菜片炒蘑菇，豆芽炒粉条，又做了一个土豆片鸡蛋汤，再把家里的苞米面饼子放锅里热了热，齐活儿。
　　她让韩千雪把桌子撑上，又让俩孩子帮忙拿碗筷，道：“赶紧的，忙了几个小时，肯定都饿了，咱们坐一起吃饭，也算是欢迎老大带着我的小乖乖过来住。”
　　“我不是小乖乖吗？”陈冬至问。
　　老太太道：“你是小男子汉呀！”
　　陈冬至满意地眯起眼睛。
　　韩千雪本来不太饿，最近家里日子好了，老太太做了可多小吃，什么小麻花啊、面豆啊油茶啊……她在阳台侍候蘑菇的时候，嘴巴从来不闲着。
　　可面对一桌子菜，她又忍不住开吃。
　　眼见她吃了俩陈年巴掌大的苞米面饼，喝了一碗汤，吃了一大盘子菜，陈年不得不把她面前的菜盘子拿走。
　　他早就发现了。
　　自从韩千雪病好，她人聪明的同时，胃口也变得好起来，吃饭的时候，比他吃得都多。
　　陈年不怕韩千雪吃，他是担心她吃坏。
　　她不吃饭不说话的时候，明明文文静静，可一旦动起筷子……那速度真是堪比秋风扫落叶。
　　吃过饭陈玉去洗碗，一家人也没人拦着。
　　两个小崽儿吃饱喝足就开始缠着韩千雪，“妈妈/小舅妈……”
　　小尾巴一样围着韩千雪转悠。
　　老太太看忍不住笑着说：“孩子眼睛净，最能看出好赖。”
　　“嗯。”陈年点头。
　　“我晚上能和小舅妈一起睡吗？”高建文怯生生地问。
　　陈年扶着床板的手顿时一僵。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道：“现在不行，你也看到了，咱们家虽然比你爸那边大，可是床少。你先和你妈挤着睡，等以后让你小舅打了床，你再和你小舅妈睡。”
　　“那好吧！”高建文乖巧点头。
　　陈年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
　　屋子小，他们又忙，他和自己媳妇儿心爱你刚要亲密接触都没办法。
　　要知道，夜里挨着睡是目前对陈年来说最大的福利了。
　　听着她的呼吸声，摸着她的头发，搂着她的肩膀，就能让陈年一天的疲惫飞到天外。
　　累了一天，铺好床，大家洗洗就睡了。
　　陈年感觉没睡多久，就听到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手一动，就搭在韩千雪的腰上，“怎么了？要出去？我陪你。”
　　韩千雪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还漆黑的窗外，带着笑意说：“汤喝多了，上厕所，你要陪我去？”


第54章 茶香四溢
　　韩千雪把他的手拨开，“逗你呢，我不怕黑，不用你陪，你赶紧睡吧！”
　　陈年一听就躺了下去，“快些回来。”
　　韩千雪道：“睡吧！”
　　随后她把被子给他压了压，走到厕所门口，一把摸到灯绳拉了下来。
　　昏黄的灯光亮起。
　　她侧耳听了听屋里的动静。
　　陈年的呼吸声不对。
　　虽然他尽量放松身体，呼吸均匀，可韩千雪知道，他没有睡着。
　　韩千雪撇嘴，不知道该说陈年警惕心强还是睡眠不好，都凌晨三点了，怎么还睡不着了？
　　他不睡，她怎么偷溜出去？
　　韩千雪心里不断嘀咕着上了厕所，不开心地用力拉了水箱冲水的绳子。
　　拉了一下，没拉动。
　　韩千雪抬头，用力又拉一下，竟然还没动。
　　连水箱冲水开关都和她作对，哼！
　　韩千雪拉住绳子，使劲儿一扯。
　　「砰」的一声，连绳子带水箱里面的设备都被她扯了下来。
　　东西扯出来的时候，还洒了她一头的水。
　　“怎么了？”陈年衣服都没披就冲了出来。
　　他的手放在厕所的门把手上，刚要开门，就停了下来。
　　陈年目露担心，耳朵微红，“雪？韩千雪？你怎么样了？”
　　“没事。”韩千雪声音拉得老长。
　　她一手擦着脸上的水，一手把门推开。
　　这个年代老式厕所都是带台阶的，而且为了给厕所下管道，厕所外面的台阶都很高。
　　看着一边的陈年，韩千雪张嘴就要抱怨，结果忘了台阶，一脚踩空。
　　陈年及时张开双臂把人接住，才免于她和粗糙的水泥地面亲密接触的惨状。
　　“对不起……”韩千雪吸了吸鼻子。
　　“怎么身上都湿了？”如果这里不是筒子楼，而是村里的旱厕，那陈年保不住思维发散到哪里去，现在嘛……
　　韩千雪就像一颗蘑菇，沮丧的肩膀都耷下来，“当然是因为水箱坏了啊！”
　　她就赖在陈年怀里不出来，把手里连着绳子的压水零件给陈年看，“喏，就这个！”
　　“你把它扯掉了啊！”
　　“是啊！”韩千雪丧丧地说，“不然哩？你不会以为我掉厕所里了吧？”
　　陈年难得玩笑，揶揄道：“那不会。你掉厕所里的话，我老远就能闻到味道。”
　　“陈年！”韩千雪抬头。
　　“嘘。”陈年笑了笑，“别闹脾气，赶快擦擦水，可别冻着了。”
　　他推着韩千雪去厨房，把厨房灯打开，用毛巾仔细擦着她的头发，她的脸。
　　韩千雪乖乖地仰头任他擦，软软地开口：“厕所冲水不能用了，怎么办呀？”
　　“用水盆冲呗！”陈年道。
　　“你不生气？”韩千雪坐到板凳上，“厕所冲水本来是好的，可它忽然就被我弄坏了……”
　　“你想说什么？”陈年打开水龙头，把毛巾洗了洗，拧好重新挂上。
　　韩千雪犹豫了一下，道：“我怕妈和大姐多心。”
　　“说什么呢？妈和大姐都不是那样的人。”陈年的目光扫向她的脚，韩千雪注意到她的目光，低头一看，穿着棉鞋的脚向后一躲，暗自嘀咕：糟了。
　　陈年转身走向客厅，把屋里门关严实，又回来把厨房门关好，从碗架柜上那了两个水缸，倒了热水，他拿一个，给了韩千雪一个。
　　然后他拖了个板凳坐在韩千雪对面，一副促膝长谈地架势，“说说吧！”
　　韩千雪拿起水缸，低头朝着不是很热的水上吹了两口，小口小口喝着，就是不抬头看他。
　　“你要出门？”陈年问。
　　韩千雪脑袋摇成拨浪鼓，“没有哇！大半夜的我出门干嘛啊？”
　　在陈年严肃的目光下，韩千雪心理素质超好地对他弯起眼睛，慢悠悠说着：“你是不是做梦梦到我出门了，所以就开始迷迷糊糊的了？”
　　“虽然冬至过去，天亮得一天比一天早了，可现在才二月，要差不多七点才亮天。我就算要做什么，也得等天亮啊！”
　　韩千雪调皮地用膝盖撞他的小腿，“你说是不是？陈年，昨天去大姐家忙活那么久，你是不是太累了，梦游？”
　　“又说我做梦，又说我梦游。”陈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雪儿……”
　　“嗯？”
　　“你变聪明之后，有个小毛病。”
　　“啥啊？”
　　“你心虚的时候，会比平时话多。”
　　韩千雪挠了挠鼻翼，“我平时话很少？你这是……暗示我要没事儿多和你说话？”
　　陈年不为所动，继续道：“小动作也会变多。”
　　韩千雪的手指微微僵住。
　　“家里有暖气，门上有帘子，窗户上有塑料，可以最大限度保持家里的温度。你嫌弃棉鞋重，不出门的时候，一直都是穿拖鞋的。”
　　老太太因为这事情念叨过韩千雪好多次，说女同志本身身体寒气就重，让她穿暖和点儿，免得生病。
　　可韩千雪每次都笑呵呵把话题岔开，依然故我。
　　现在她不只是穿了棉鞋，还穿了毛衣。
　　陈年有理由相信在自己睡着后，这女人到门口套上外裤和大棉袄就能出门。
　　韩千雪：“……”
　　“你是不是怀疑我在诈你？如果你过于诚实，就会上当；可不诚实，又担心我会生气，是不是？”
　　韩千雪皱了皱眉，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可这么晚，我做什么去啊？”
　　“你想去高家。”陈年斩钉截铁地说。
　　韩千雪心头一跳，低头喝水，“他们家那么远，坐车还要四十分钟呢，我走着去还是飞着去啊？”
　　她叹息一声，说：“是我的错，让你这样误会我。”
　　“你俩干啥呢？”老太太眯着眼睛打着哈欠走出来，“大半夜的，这是咋了？陈年，你可不许欺负小雪啊！”
　　“没有没有。”韩千雪跳起来推开厨房门，“妈，陈年没欺负我，他帮我擦头发呢！是不是我们吵醒你了？”
　　“吵啥啊？就是人老觉少。”老太太缓过神，问：“擦头发？”
　　韩千雪低头认错：“我刚刚把厕所的抽水弄坏了。”
　　老太太一听，连忙问她有没有受伤，发现她只是湿了头脸，这才放心下来，“等天亮了让陈年修就行了，赶快睡去！”
　　“哦！”韩千雪扶着老太太回屋，走到门口，还转头朝陈年眨眼睛，“你不睡了？睡太少白天没精神干活，对身体也不好呢！”
　　“陈年，赶快睡觉。”老太太叫道。
　　“知道了，妈。”
　　陈年把灯关掉，屋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们都钻进被子。
　　老太太很快就睡着了，鼾声有些大。
　　韩千雪闭着眼，呼吸平稳。
　　陈年看着她的后脑勺，轻声道：“有时候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你好。”
　　韩千雪的睫毛抖了抖，有什么不知道怎么形容的？
　　她有个最贴切的词语形容自己，那就是——茶香四溢。


第55章 别吵，小声！小声
　　韩千雪天快亮才睡着。
　　早上听到动静，她也不太想起床。
　　老太太的手轻轻摸向韩千雪的额头，小声叫陈年，“你过来摸摸，小雪是不是发热了？”
　　“等下。”陈年刚从外面跑步回来，他搓了搓手，等掌心热起来，才盖在韩千雪的额头上。
　　他剑眉微微蹙起，“是有一点儿，别叫她了，让她多睡一会儿。”
　　“妈生病了？”陈冬至走到床边就想学着他奶和他爸的样子伸手，却被老太太一把抓住，“不行。摸来摸去的，等下把你妈摸醒了。”
　　陈冬至点头，“那我带着文文姐去给蘑菇浇水，行不行？”
　　“去吧！”陈年揉了揉小崽儿的头，“你妈没事儿，别担心。”
　　陈玉操心地拉住高建文检查她衣服有没有穿好，没发现有问题，才让她和陈冬至玩去。
　　蘑菇不蘑菇的，她不知道。
　　不过小孩子干家务活就跟玩儿一样。
　　陈玉把被褥叠好，放到门做的床板上面，又把枕头压上去，“小雪昨天冻着了？”
　　“嘘！”老太太瞪了陈玉一眼，“孩子都知道别吵人，你还不如孩子。”
　　“我……”陈玉站起来，“我去做饭。”
　　“你等会儿，你都不知道东西在哪，你做个啥饭？”老太太不放心，匆匆跟出去。
　　陈年用掌心摸了摸自己的头，又摸了摸韩千雪，最后不放心地弯腰凑过去，准备用额头贴上去感受她的温度。
　　韩千雪睁开眼睛，就看到他放大的帅脸。
　　她忍不住抬手把手指插到他的小卷毛里，“脾气那么硬，头发却很软。”
　　“头疼吗？哪里难受？”陈年问。
　　其实韩千雪的额头温度不算高，比他的体温还要低一些，可问题是她平时体温都是偏低的，不然陈年也不会总担心她穿得不够暖和，冻得皮肤冰凉了。
　　“没有难受，就是有点儿困。”韩千雪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脸，“不想起来。”
　　“不想起来就睡。”陈年的脸有些发烫，可他却没有离开，而是就用手肘撑着床，任由她来回蹭着他的脸，“大姐帮妈做饭，不用你。”
　　一听到「饭」这个字，韩千雪的精神好了一丝丝，“那我得起。哪有婆婆和大姑姐在忙，儿媳妇躺被窝的？”
　　陈年眼疾手快地把人按住，“都是自家人，哪那么多讲究？你睡你的，等吃饭的时候我叫你起来吃，吃了再睡。”
　　他知道韩千雪病好之后就不大经饿。
　　韩千雪犹豫了一下，道：“大姐不会不高兴吧？厕所的事情，他们说了吗？”
　　“没有，快闭眼睛……”
　　陈年的话音刚落，就听陈玉的大嗓门响起，“厕所的冲水咋坏了？绳子咋没了？”
　　老太太的嗓门比陈玉还大，“你咋回事？不是告诉你小点儿声小点儿声，别吵醒小雪的吗？厕所冲水坏了就坏了呗！水箱不能用你不会用盆接水冲？你是城里住惯了，人住傻了吧？”
　　陈玉提着裤子从厕所出来，隔着厨房门上面的玻璃对老太太说：“妈，你说我就说呗，嗓门那么大干啥？还说怕吵醒小雪，你老人家嗓门比我还大呢！”
　　“赶紧冲水，这臭的啊！”老太太拿着菜刀剁骨头，准备熬汤给韩千雪喝。
　　陈玉无语，她上的又不是大号，哪里臭啊！她妈真是的……合着儿媳妇是亲的，她这个姑娘是后的哦！
　　陈冬至和高建文一起蹲在阳台种蘑菇，不时听着厨房的动静偷笑。
　　陈玉冲完厕所就见老太太招呼她，“赶紧过来帮忙做饭，不干活就不给你饭吃。”
　　“你可真是我亲妈啊！”陈玉洗洗手，也不用毛巾擦，随便甩甩就过去帮忙。
　　“哼！你就是我惯出来的。当年我要不帮你带孩子，不帮你收拾家，说不定你就不会像个包子一样谁都能戳两下。”老太太嘟囔道。
　　陈冬至好奇：“奶，为啥大姑是包子不是馒头呢？馒头也软和呢！”
　　“哦！”老太太手里的菜刀一个用力，剁开大骨棒，“因为馒头丢到一边狗不一定吃，可帽子丢了，就有去无回了。”
　　高建文立刻道：“我知道，奶奶说的是肉包子打狗的故事！”
　　“我也知道。”陈冬至立刻举手。
　　“嘘嘘嘘！小声，小声，别吵到你妈休息。”老太太大嗓门说着。
　　陈玉自我调侃，“肉包子也不错啊，起码比菜包子贵呢！”
　　老太太：“可不？狗吃一个菜包子三毛，吃一个肉包子五毛。你可真是值钱值大发了呢！”
　　“妈，小声，小声，小雪在休息呢！”
　　被窝里的韩千雪：“……”
　　她就是头猪也要被这俩大嗓门吵醒了好嘛！
　　除非是死猪。
　　陈年笑：“看，妈和大姐都不在意你弄坏的水箱，也不在意他们干活你休息，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韩千雪「嗯」了一声，“给我倒点儿热水，嗓子干。”
　　“等着。”陈年起来给她倒水，又给她找了一片扑热息痛片，“吃完就睡，饭好了我叫你。”
　　把水缸放好，见她还眨着眼睛看房顶，陈年坐过去，伸手盖住她的眼睛，“睡……”
　　韩千雪不睡，睫毛抖来抖去，弄得陈年掌心发痒。
　　“是不是没有去成高家，觉得不甘心？”
　　陈年话音刚落，就发现挠他掌心的调皮的睫毛不动了。
　　他低笑两声，把手挪开，点了下韩千雪的鼻子，“整天胡思乱想，做事乱七八糟，小孩子一样想一出是一出的。”
　　韩千雪闭着眼睛道：“趁人睡觉说人坏话，小孩子行为。”
　　“嗯？”
　　“我睡着了。”
　　陈年笑了笑，帮她压好被角，就去挪桌子了。
　　没办法，屋子不大，东西又多，能用的空间就小。
　　好在房东的桌子是折叠的八仙桌，不然饭桌都没地方放。
　　韩千雪闭着眼睛，听着厨房炒勺翻动的声音；
　　听着老太太和陈玉两个斗嘴夹杂孩子笑闹的声音，听着陈年放轻脚步走动的声音，竟然很快睡着了。
　　“妈，不叫小雪吃饭啊！”陈玉端着二米粥放到桌上，转身问老太太。
　　老太太道：“让陈年叫。”
　　韩千雪在做梦。
　　梦到书里的韩千雪凄惨的一生，梦到她在末世里摸爬滚打张扬又孤寂的一生，梦到她由生到死，再向死而生……一切的一切好像漩涡把她吸住，让她越来越窒息。
　　直到陈年的声音远远传来，唤醒她。
　　看着傻乎乎的韩千雪，陈年道：“起来吃饭，吃完再睡。”


第56章 病好了就欠教训？
　　“哟！这是还赖床了呀？”陈玉睡了一觉，一大早又和老太太斗了会儿嘴，这会儿精神头还不错，起码不像昨天那样半死不活了。
　　她把桌子朝里挪了挪，“赶紧起来，妈给你做了大骨头汤，凉了可没法吃啊！喝汤发汗，好得快。”
　　“知道了，大姐。”韩千雪刚要坐起来，就被陈年一把按了下去。
　　陈年把衣服给她塞到被子里，“在里面穿，外面有风。”
　　韩千雪：“……”
　　行吧，这个关心她收下了。
　　她把被子朝头上一蒙，毛毛虫一样蠕动起来。
　　陈年知道她没好好穿衣服，抬手就在她屁股的位置拍了一下，“再不出来，等下文文和冬至要笑话你了。”
　　韩千雪才不会被他吓到，“那我就打他们屁屁。”
　　“妈/小舅妈，吃饭啦！”两个孩子听到屋里的声音，知道韩千雪醒了，立刻拿着筷子朝屋里跑。
　　就听老太太在后面大喊：“拿筷子不许跑，别一会儿戳嗓子眼里了，到时候没处哭去啊！这俩孩子是不是傻，就这么几步路，跑啥跑？”
　　韩千雪道：“起了起了。”
　　她一打滚从被窝里钻出来，学着家里人的大嗓门把手拢在唇边，大声喊着和陈玉说话的陈年，“陈年，吃饭啦！帮我把毛裤拿过来！”
　　陈年对身边的陈玉道：“屋里东西太多太乱，等吃完饭我出门寻摸寻摸木板，弄个架子。我先去给小雪找棉裤。”
　　陈玉看着他们两口子感情好，很为他们高兴，“小雪要毛裤。”
　　陈年当没听到，翻出韩千雪的棉裤扔过去，“都生病了，还臭美穿什么毛裤？穿棉裤。”
　　陈玉以为韩千雪会生气。
　　没成想韩千雪乖乖地拿过棉裤穿，一边穿还一边嘟囔：“没有臭美，就是不冷嘛！”
　　“嘿嘿，冷天不多穿就是臭美呀，舅妈！”高建文笑嘻嘻地说道。
　　陈冬至虽然喜欢文文姐，可还是下意识地帮韩千雪说话：“我妈虽然经常手脚冰凉，可是她真不冷，她在村里下雪天出去都不打喷嚏的！”
　　“手脚冰凉可不好。”陈玉皱眉，“你现在还年轻，等回头要孩子，就知道难处了。”
　　韩千雪穿好衣服，坐在床边穿鞋子，顺便看陈年叠被，语气夹杂着一丝丝嘚瑟，“不怕！有陈年呢！他身上热乎，刚好可以帮我暖暖。”
　　“这话我爱听。”老太太把最后一道菜端进来，抬脚把门关上，“这夫妻两个互补是最好的了，来来来，少说废话，吃饭吃饭。等吃了饭老大就带着孩子和我帮我干活，陈年出去找木材，千雪就负责睡觉。”
　　陈玉：“妈，我可真是你亲女儿。”
　　老太太眉毛一竖，“谁告诉你你是我亲女儿？你呀，其实是我和你爸种菜的时候，在地里捡的。”
　　大人没怎么样，小崽儿都愣住了。
　　陈玉翻了个白眼，“妈，你能统一说法不？上次说我是在垃圾桶捡的，上上次说我是马路边捡的，上上上次……你咋不说陈年是你捡的，就可着我一个熊？”
　　老太太冷笑，“因为你怂。”
　　陈玉拿起筷子，快速夹菜，“吃饭！”
　　——
　　韩千雪本想偷懒，可大家都忙着，就她一个人在屋里躺着，她就躺不住了。
　　“真是没小姐命啊！怪不得赵薇薇那个假的从小在赵家吃香喝辣，我在末世摸爬滚打。”
　　“算了算了，本来就不是我的身体，活过来就是赚到，想那么多干什么呢？自寻烦恼。”
　　“人比人就得死，货比货就得扔啊！”
　　“我不要死也不要被扔，所以……欠了我的就小心着吧！哼哼哼！”
　　陈年不知道搁哪儿整的木板，正在客厅拿锯子锯呢！
　　也不知道干了多久，汗珠顺着他的脸滑到他脖子里，让韩千雪看得……有点点渴。
　　如果是夏天就好了，汗珠打湿他的衬衫，或者直接从他的肌肉上滑过。
　　啊！
　　有画面了！
　　“醒了？”陈年放下工具，拿起抹布擦擦手，走过去用汗湿的额头贴到韩千雪的额头上，“还有点儿热。”
　　韩千雪道：“是你出汗之后体温降低，不是我体温高。”
　　陈年抬起头，手指擦过她的嘴角，“流口水了。”
　　韩千雪惊：“不可能！”
　　她用手背在嘴上擦了一下，“干的，你骗我！”
　　陈年笑：“你去照镜子。”
　　韩千雪蹬蹬蹬跑进屋，拿起窗台上扣着的粉色的塑料架圆镜照了照，嘴边真的有一点点痕迹，“一定是吃药吃的，睡太香，所以……”
　　绝对不是看他看的！时间对不上！口水干得没有这么快，哼！
　　陈年：“我也没说啥呀？你怎么这么激动？”
　　韩千雪眯起眼睛，“你不笑，我就信你。”
　　陈年低头忙碌不再逗她，“妈带着大姐和孩子们去买对联了，厨房还有吃的，你要是想吃就热热吃。”
　　家里原来没有被人呀！
　　韩千雪走到陈年背后，恶劣地直接贴上去，“这是做的什么？我们的床吗？”
　　陈年捏着锯的手紧了紧，轻轻「嗯」了一声。
　　他本来只想做个架子，可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张小兰二叔，他二叔从厂子里给他弄了些木板，让他可以做张属于他们夫妻俩的床。
　　这些刨花木板和韩千雪上次找来的不一样，不如那些材质好，不过陈年也没有怀疑什么。
　　公交厂又不是木材厂，肯定是什么多余了，才能被张二叔拿出来给他们。
　　“我一吃药就睡得实，昨天挤到你没有？”韩千雪亲昵地问着，时不时用手指戳他的背。
　　陈年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反手抓住她的手指，“你在勾引我？”
　　“你欺负人。”韩千雪凑近他，“我和自己男人说话，还能说勾引不勾引了？”
　　陈年的目光锐利，耳朵尖发红。
　　韩千雪欺负人上瘾，“陈年，你发现没有？你一紧张就变得特别严肃，不了解你的人就会害怕，你……”
　　这话术让陈年莫名耳熟。
　　和夜里他抓住她要出门偷偷去高家时候说的话异曲同工啊！
　　陈年松开她的手，把人紧紧扣在怀里，声音低沉富有磁性，“韩千雪，你是病好了，就欠教训了。”
　　韩千雪挑眉挑衅，“来呀！”


第57章 什么？居然还没扯证？
　　人有的时候，是真的会迷醉在人的眼睛里的。
　　陈年和韩千雪就是这样。
　　不知道是对方眼里的世界太过精彩，还是对方眼里的自己太过迷人，他们专注地看着彼此。
　　越来越近……
　　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近到……
　　听不到除了他们的呼吸和心跳之外的声音。
　　“小舅和小舅妈在亲嘴啊！”高建文手里的钥匙掉在地上，大叫出声。
　　陈冬至人小鬼大地伸手捂住他文文姐的眼睛，又快速闭上自己的眼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叫着：“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孩子总是活泼的。
　　俩小崽儿拿着钥匙跑上楼，看了半场亲密进行时，老太太和陈玉才走进门洞。
　　陈玉搀扶着老太太胳膊的手忽然顿住，“妈，你听到没？”
　　“听到啥？”老太太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我还没七老八十，不用扶。别把我当高老太，没有夫人命，却有夫人病。”
　　陈玉一听到「高」这个字，立刻生理厌恶，“好好地说他们家做啥？”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做人得面对现实。咋地？我不提他们高家人就都死绝了，不存在了？你这不是自己骗自己嘛！”
　　陈玉哭笑不得，“那妈你这顺带咒高家不得好死，不也是自己骗自己？”
　　“我说了吗？我可没说。”老太太哼了哼，抬腿上楼。
　　走到半截道，她忽然回头，“你也知道你弟妹以前小，不懂事，现在小雪和你弟弟好得很，你要是敢搞破坏，我就揍死你。”
　　“我搞什么破坏搞破坏？”陈玉掐腰，“合着全家就我是反派是不是？”
　　“以前圈拢陈年离婚的，不知道是谁哦？”
　　要是这样说，那陈玉还真是无话可说，“我错了，我投降。妈，你能不能不要总把我的错翻来覆去地拿出来说啊！看这陈年和小雪感情好，我也为他们高兴啊！自从打大弟他……”
　　陈玉抬手就打自己嘴巴上，“妈，我啥也没说，我们快上楼吧！不然俩孩子弄得小两口不好意思，回头小雪害羞不让小第亲近了，吃亏的不还是咱老陈家？”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你说得对，走，上楼。”
　　“你俩乱嚷嚷啥呢？”老太太笑呵呵地走进来，“个人不高，小腿儿倒腾得倒是快。”
　　“我们什么都没看到。”陈冬至捂着文文的嘴对老太太摇头。
　　陈年和韩千雪已经分开。
　　如果不是客厅太小，韩千雪估计陈年要和她保持十米距离才行。
　　这男人的耳朵红得像着火了一样。
　　韩千雪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刚陈年眼睛不舒服，我帮他看看，结果这俩小崽儿进来，嚷嚷着我俩亲嘴呢！”
　　“嘿呀！你俩是两口子，亲就亲呗，有啥？”老太太点了点俩孩子的脑袋，“以后别大惊小怪。”
　　俩崽儿齐齐点头，“知道了……”
　　“也不算是两口子。”韩千雪忽然道。
　　老太太和陈玉只是愣住，陈年却是直接黑了脸。
　　“你干嘛这样看我？”韩千雪调皮地眨眼，“我和你一起那会儿，就在村里摆了酒，可没扯证。”
　　陈年立刻道：“下午就去扯证。”
　　陈玉张嘴就说：“不行……”
　　「唰唰唰」几道目光同时落到陈玉身上。
　　陈玉后背一冷，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现在太晚了，村里结婚去生产大队就行，燕京可不成。你们得先拿着户口去街道开介绍信，然后去革委会等级领证。”
　　“革委会有点儿远，你们过去人家都下班了。”
　　“对对对。”陈老太太拍手，“明天一早你就们就去登记。”
　　陈年把工具一扔，活也不干了：“妈，你帮忙把户口找出来，我和雪儿先去街道开介绍信，明天一早去革委会领证。”
　　看着他一副生怕她飞走的样子，韩千雪满意地吐了一口气，“户口本是我收的，妈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先洗洗手，换个衣服，我去拿户口本。”
　　俩崽儿有听没懂，围着老太太问。
　　“那我爸妈……不合法？”陈冬至就不明白了，他爸妈咋还得再结一次婚呢？
　　“哎……这就是村里和城里的问题了。”老太太耸肩，“先换衣服换鞋子，咱们慢慢说。”
　　这年头像陈年和韩千雪这种情况很多。
　　街道办很快给他们开了介绍信，对他们说恭喜，希望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韩千雪准备把介绍信叠起来夹户口里，却被陈年拿了过去。
　　一路上，陈年就对着户口傻笑。
　　韩千雪捏了捏他有些红的耳朵，“冷了吧？把帽子戴上。”
　　“不冷……”
　　韩千雪温柔地笑：“有一种冷，是我觉得你冷。你觉着呢？”
　　陈年看她的表情有意思，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你想说你不冷？”
　　“嗯哼。我就是体温偏低，你不要总担心我冷，我真的不冷。”
　　陈年捏着户口本「嗯」了一声。
　　“所以你不冷，是害羞了？”
　　陈年闷头走路，心里再次觉得韩千雪欠教训。
　　可他不说……
　　说了也白搭。
　　人在外面，咋教训？
　　忽然，俩人同时停下脚步。
　　他们对视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走。
　　不过陈年和韩千雪都同时在不经意间瞥向侧后方，开始聊无关痛痒的话题。
　　陈年问：“大姐要在咱家住一段时间。”
　　“住呗！人多手多，干活不累。”
　　“吃得也多。”
　　“大姐和文文加起来还没你能吃，你没我能吃，所以你嫌我吃得多？”
　　陈年：“你对我们的饭量有什么误解？”
　　“没有吧？”
　　进了门洞，他们上到二楼就不动了。
　　他们一左一右站在缓步台的窗口，透过窗口的花纹看向外面。
　　一个男人正站在对面的马路牙子上看向他们的方向。
　　“佟强……”
　　陈年惊讶于韩千雪的敏锐，“你……”
　　“什么？”
　　“没什么。佟强没有报复我们的能力，他跟着过来，肯定是赵薇薇的关系。”
　　佟强在燕京没有亲戚，没有背景，工作都是靠赵薇薇升的职。
　　他抛弃老家的亲人找了赵薇薇的事情因为林杏的大闹还进过派出所，惊动了厂里领导，这个时候他不低调做人，却来这里跟踪他们，明显有问题。
　　陈年神色凝重，“赵薇薇应该不只是简单地找我们报复上次的事情。”
　　“你是说……”韩千雪吐了口气，“就算她查到了什么又能怎么样？我会怕她？”


第58章 站得高看得远
　　韩千雪的眼珠子一转，举起拳头放在嘴边故作虚弱地咳嗽两声，“我们……回家？”
　　陈年眼中带着笑意，没有戳穿她，只是用着比平时暗哑的声音道：“你先回去，我要出去看看。”
　　“你要跟踪佟强？”
　　陈年摇头，手指向上指了指，“去上面看看。”
　　韩千雪恍然，快速拉住陈年的手：“我也去……”
　　“你早上有些发烧，刚还咳嗽了，不吹风比较好。”
　　韩千雪拿着陈年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凉的，凉的，没有发烧。刚才咳嗽是因为嗓子痒痒，等下回家喝点儿热水就好了。”
　　她拉着陈年下楼，“走啦走啦！再不走跟不上了。”
　　“不急，他在找人打听消息了……”陈年透过楼道的窗口看向正在和一个老爷子说话的佟强。
　　巧合的是，那位碎嘴的老爷子刚好住在他们家楼下。
　　虽然冬至过后，白天渐长，黑夜渐短。
　　可现在到底是二月初，天黑得还是比较早的。
　　陈年他们租房子附近，一楼外面几乎都堆放很多东西，还有一些冬眠的树木。
　　他带着韩千雪，趁着佟强背对他们，碎嘴老爷子又激动得手舞足蹈的时候，从反方向离开。
　　这栋楼不是每一层都可以上到天台的，只有最左的门洞顶层带梯子。
　　陈年和韩千雪一路小跑进最边上的门洞里。
　　别看两个人都穿着厚重的棉鞋，可是跑起来，他们动作都轻盈得很。
　　两个人一路上到顶楼。
　　韩千雪顺着梯子看了一眼上面，“锁上了……”
　　“不要紧。”陈年摘下手套塞给韩千雪，顺手从她头发上取了一个细纹卡子下来。
　　他几步爬到梯子上，用掰直的卡子在锁眼里捅了捅，只听「啪嗒」一声，锁扣弹了开来。
　　陈年把锁头顺势放在棉衣外的口袋里，伸手用力推开天窗，探头看了一眼，招呼韩千雪，“上面有很多雪，动作要小心。”
　　韩千雪点点头，跟着陈年爬了上去。
　　也不知道谁家在天台放了很多柴火。
　　想来应该是觉得液化气罐贵，家里还是用炉子生火做饭。
　　这一堆用绳子固定的柴火垛方便了他们。
　　他们藏在后面，盯着还在下面说话的佟强。
　　“他们为什么不找个隐秘的地方说话？在这里就不担心我们发现？”韩千雪真心为佟强的智商着急。
　　“不是他傻，是他运气太差了。”陈年看着因为少了一根卡子，碎头发滑落到脸颊的韩千雪，忍不住伸手把她的头发掖到耳后，“是你运气好。”
　　“我？”韩千雪偏着头，勾起嘴角，露出可爱的梨涡。
　　其实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她什么都知道多无聊，她呀！就像听他说。
　　“是呀！”陈年配合的点头，“是你说到结婚证的事情，我们才离开家去街道办开介绍信的。如果我们没有出门，就不会看到佟强，不会知道他在打听我们的消息。”
　　“否极泰来嘛！”韩千雪送耸了耸肩膀，“老天总要分我些好运，补偿我……受过的苦难。”
　　她弯起眼睛，把手揣到陈年的衣服口袋里，和他胳膊挨着胳膊，“我们是夫妻，只要你对我好，我就可以把运气分给你呢！”
　　“嗯。”陈年看着佟强把什么东西塞到老爷子手里，“他要离开了。”
　　“看到了。”韩千雪冷笑，“看来他不是跟踪我们，他是专程来堵我们楼下的热心邻居的！”
　　陈年道：“他能一路找来，肯定是查过我们的事。从来燕京，我们出门的时候虽然多，去的地方却少。
　　以前是大姐家，后来是燕京一些大厂，之后就是在燕郊附近出入。最远到公交厂，最近是家楼下。”
　　“就是你的蘑菇，也没有高调拿出去卖。”
　　陈年想了想，说：“应该是上次去挖掘机废弃厂房弄木头的事情。”
　　那天他们全家出动。
　　他和韩千雪还好。
　　老太太和陈冬至就算小心，拿着东西走路多少会发出声音。
　　那些零碎的木料在他们行走在楼道里的时候，总会不小心剐蹭到铁栏杆，发出一点儿声响。
　　他们能够隔着门听到别人打呼的声音，没睡的人听到他们走路的生意也不奇怪。
　　“要过年了，家家都有事情要忙。天冷，这里的人上班的上班，带孩子的带孩子，不像小韩村大家不种田的时候就闲着坐在一起说话。佟强等到我们楼下这个喜欢出门，又喜欢说长道短的老头儿也是不容易。”
　　韩千雪撇嘴，“他刚才肯定给老头塞了钱，最少一块。”
　　陈年笑：“你有什么想法？”
　　韩千雪鞋尖点了点脚下的雪，小声嘟囔：“我的消息换来的钱，难道不应该放在我手里？高家太远，楼下可近。”
　　她无疑在间接承认夜里准备偷溜出门的事情。
　　陈年装作没有听到，“我们看看佟强去哪里，和谁见面。”
　　韩千雪的手指动了动，特别想把空间里的望远镜拿出来。
　　可怎么解释？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关于她真正世界的一切，她都说不出口。
　　某种规则在限制着她。
　　“这里高，只要佟强不贴着墙根走，走出马路我们就能够看到他。”陈年道。
　　“那他要是坐公共汽车，咱们就没办法了呀！”
　　失策了！上次她就应该偷偷跟着佟强和赵薇薇来着。
　　“佟强不会。”陈年肯定地说道，“他一定会拖着赵薇薇下水。”
　　跟踪人总是有风险的。
　　以佟强的精明，他一定会让赵薇薇跟着，真出了事情，到时候把赵薇薇拖下水，赵家就是为了面子，也得救他。
　　“木料也好，蘑菇也好，问题都不大。”陈年看着从一栋红砖楼里跑出来的和佟强会面的赵薇薇，有些担心地说：“我担心地是，赵薇薇已经找人去过小韩村了。”
　　去就去……等等！
　　韩千雪眸光微动，“你担心她查到我的身世。她让佟强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简单报复我们，而是为了让我彻底消失在燕京。”
　　穿书而来的她，改变了书里韩千雪的生活轨迹。
　　让赵薇薇提前知道了她的存在。
　　可是又怎么样呢？
　　她已经是全新的她了呀……


第59章 看不惯憋着
　　“你不在意就好。”陈年把手放到口袋里，握着她的手，“上面风太大了，我们走吧！”
　　韩千雪看了看房顶上洁白的一片，“不想下楼，想踩雪。”
　　楼顶上本来就少有人来，再加上冬天，上面都是雪。
　　再说，天窗都是锁着的，普通住户也上不来。
　　放东西的人家都是住顶层，从阳台搭个梯子到房顶，没什么事情一般也不会上来。
　　韩千雪捏着陈年的手指揉了揉，“走走呗！”
　　陈年看了她一眼，无奈又宠溺：“一圈……”
　　“嗯……”
　　两个人连体婴一样，走了一圈又一圈。
　　陈年看着她被寒风吹了都没有发红的脸，“该走了……”
　　“哦！”韩千雪走了两步，忽然抽出手，朝着他的背一跳，“累了，不想动。”
　　陈年配合地用手抱住她的腿，“别碰到头了。”
　　“知道！”韩千雪知道他力气大，很放心地晃悠着小腿，“你说我们下去之后，会不会有新的传言出现？”
　　“什么顶楼莫名出现笑声？”
　　“什么有沉重的脚步声从房顶擦过？”
　　“要爬梯子了。”陈年的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提醒她老实一点儿。
　　韩千雪特体贴地伸手挡在陈年的头上，“不能让天窗撞到你的头，我保护你！”
　　陈年没理她。
　　却也没有松开手，让她下来自己走。
　　两个人从顶楼爬下梯子，陈年把天窗关上重新上锁，“回家……”
　　“哦……”
　　陈年一路把韩千雪背回家，上楼的时候刚好遇到楼下的碎嘴老头出来丢垃圾。
　　要说他们楼上楼下邻居之间，根本没什么交流，也不存在什么矛盾。
　　就是陈玉带着孩子住过来之后，陈年夜里给他们临时搭床弄出些动静，第二天两个孩子在家跑来跑去，这老头儿上来敲门上小点儿声。
　　陈年白天还在客厅锯木板搭床，老头又上来找一回，不过陈年没理他。
　　这种板房就是不隔音，白天有声音很正常。
　　他们总不能因为楼下的老爷子耳朵好使，全家就什么都不做了吧？
　　韩千雪不知道这事儿，要是她知道了……哈！就好看了。
　　老头儿看着陈年背韩千雪，出言讥讽道：“真是世风日下，也不注意点儿影响。”
　　陈年不是刻薄人，他不理解老头这种嫉妒比人过得好的酸柠檬心理。
　　是的，就是嫉妒。
　　他们刚搬过来的时候，老头看到他们从三轮车上拿的那些行李，知道他们都是村里来的。
　　可没成想，一个月还不到，他们家就眼看着好起来了。
　　韩千雪折腾蘑菇的事情是不可能在外面说的。
　　可这人过得好啊，也掩藏不住。
　　一到饭点儿，他们家传来的饭菜香，鼻子好点儿都能闻出来他们做了啥……
　　这可不就让老头眼红了？
　　凭什么村里来的一家子没工作的人比他们吃得好？
　　凭什么？
　　就凭人家有本事啊！
　　可惜老头是个糊涂人，想不明白。
　　陈年厚道，不喜和人争执，可他心里有数，而且有底线在。
　　一旦有人碰触到这根线，那陈年也是要发火的。
　　“我们家得罪你了？”陈年直接问道。
　　老头看着走近他的高大的五官深邃，神色冷淡的陈年，害怕地后退一步：“干啥？你要干啥？”
　　韩千雪拍了拍陈年的肩膀，灵活地从他的背上下来，胳膊一甩，就把陈年隔后面去了。
　　她双手掐腰，下巴高抬：“我男人干啥了？你不干人事，不说人话，他就问问你有没有得罪过你，咋还不行了？”
　　老头理直气壮：“你俩就是两口子咋地？就不注意影响了？你俩知不知道这楼里有多少老人和孩子住？”
　　这大嗓门一出，立刻有人开门看热闹。
　　“我脚扭了，我自己男人背我上楼，就影响不好了？真是要把我笑死了！你是哪里来的老封建？
　　你以为还是男女三岁不同席的年代呢？老爷子，你眼睛睁大一点，现在已经是1975年2月了，大清已经亡国了！”
　　“放屁！你俩哪是背着？”说着，他就伸手要做动作。
　　韩千雪一嗓子起来把人吓一哆嗦，“干啥？干啥？你干啥？你敢当着我男人耍流氓？你碰我一下试试，你看公安同志会不会抓你！”
　　这个时间，不是上夜班的，都下班了。
　　这老头平日里人缘就不咋滴，这会儿有热闹看，也没人出来帮他说话。
　　“你你你！”老头手一甩，“简直不可理喻！就你这样的泼妇，我就是看不惯。”
　　“你看不惯就看不惯呗？这楼是你家的？这楼道是你家的？写你名字了还是咋？你叫它一声，你看它应不应你？看不惯，你看不惯也给我憋着！”
　　陈年都被韩千雪彪悍的样子整笑了。
　　明明是个彪悍的女子，性子上来，非喜欢装柔弱，可惜她的眼神每每出卖她。
　　再过个三十年，陈年就会知道有个词叫做「茶」。
　　韩千雪在末世的时候凶悍惯了，累了。
　　重活一世，她准备换个活法，做个「茶」一样的女子，轻松快乐！
　　可惜，本性不是盖一层茶就能变绿的。
　　韩千雪的绿茶之路，任重而道远。
　　可她彪悍的人生，却已经崭露头角。
　　楼下已经有人出来，三三两两的聚堆儿唠嗑了。
　　“咋地了？这是咋地了？”陈冬至听到他妈的声音，立刻开门听了一会儿，确定之后立刻去找了老太太。
　　老太太拿着锅铲就跑出开门，围裙都没摘。
　　韩千雪看到婆婆，瞬间红了眼圈：“妈！这老爷子欺负人！我从街道办回来把脚扭了一下，陈年背我上楼，老爷子就骂我们俩不要脸，还说就看不过我们村里来的！我真是……我真是没想到会被人这样误会，嘤嘤嘤。”
　　陈年借着拍她背安慰她的动作低下头，小声道：“差不多得了。”
　　“走开，笨蛋。”
　　老太太一听，立刻怒了！“我儿媳妇受伤，我儿子背背咋了？别说背了，就是抱着，那也是合法的！你看不惯他们，我还看不惯你呢！”
　　老太太举着锅铲就要上去，陈年赶快拦住，“妈妈妈，你刚出院，可不能再生气了。”
　　韩千雪眼睛一亮，哟呵！这男人茶起来，好像没她什么事儿了啊！


第60章 踩着老刘家上位（加更）
　　“老太太刚出院啊？”有人开口问。
　　老太太一晃眼，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立刻叹气，“可不是咋地？大妹子你是不知道，我家大女儿住钢厂家属院，我呢，就一直在我大姑娘家里住。
　　这到处是雪，前段时间我不就摔了嘛！可我大姑娘和大姑爷都得上班！他们做工人的，不能因为家里有点儿事儿就拖组织后腿不是？”
　　“我这小儿子和小儿媳妇一听就不干了，抛家舍业地就收拾东西来照顾我。我家老大一听，立刻帮忙找了这个房子，说这是挖掘机厂家属楼，楼里的人都是老工人了，人都贼好！她和原来住这里的小王一家，现在还是一个厂的呢！”
　　说到这里，老太太瞥了碎嘴老头儿也一眼，“不过这一棵树上长的果子啊，也不都是好的。”
　　老太太多聪明的人啊！
　　她看似什么都说了，可又什么都没说。
　　模模糊糊的，听到的人自己理解去呗！
　　不过她这样一说，邻居们也知道为什么人家过得好了。
　　人家姐姐姐夫都是城里人又有工作，老太太在燕京还不知道攒下多少呢？帮助自己儿子儿媳妇，还不行了？
　　这老头整天说新搬来的陈家人不是正经人，不然怎么每天都吃好的？
　　虽然大家听了就耳边一过，可到底心里怎么想的，谁又知道呢！
　　老太太每天带孩子出门，多少能知道一些关于他们家的流言蜚语。
　　要过年了，她不想给孩子们添堵。
　　别人愿意咋想咋想呗！
　　反正他们没犯法。
　　就像韩千雪之前的那句话，看不惯憋着！
　　不过现在有机会给自家正名，她也不会白白放过机会。
　　“咱们都是普通人，相处起来肯定有合眼缘，有不合眼缘的。”老太太耍了两下锅铲，状似威胁又似劝慰：“合眼缘咱们就多联系，不合眼缘咱们就少联系。总不能因为不合眼缘，就造谣辱骂吧？大家说是不是？”
　　“大冬天的，大家不是忙着工厂的大家庭，就是忙着自己的小家庭，别看这楼梯不长也不宽，可一天能碰到的次数真是不多。”
　　“你看不惯我，就快走几步呗？反正横竖我不能为了你看不惯我就搬家，你要是觉得难受，你就搬。”
　　立刻有人说：“这大姐说得对，是这么个理。”
　　老头儿见没人搭理他，越发生气，“你们这一群人，真是……真是不可理喻！”
　　韩千雪轻声说：“老爷子不喜欢我们一家外地来的就算了，不是一个地方的人，生活习惯不一样。可这楼里都是老邻居了，你因为不喜欢我们，就把大家都骂了，也太伤人了。”
　　“老刘头，我看你才应该把嘴巴管管！整天看这个有毛病，看那个不顺眼，合着这一片就你一个好人是吧？咱们都是坏蛋？”
　　老刘头理屈词穷。
　　一有人说话，周围的人也都纷纷开口：“我说你儿子不就是知情回城，当了一个小头头嘛！你们刘家就每天鼻孔朝天，我看有问题的人是你家！”
　　“是呗，整天以为自己是领导，盯着这个盯着那个，就不能把眼珠子放自己家一亩三分地？”
　　“可不是，嘴巴还不好，那嘴角一个碎。”
　　“人家两口子背一下咋了？还说人家不要脸，我看他思想肮脏。”
　　“谁说不是？以后离他们家远点儿，不然擦了碰了还不一定怎么背后埋汰咱们呢！”
　　这一人一句的，让老刘头的脸直接变成大染坊，一会儿一个颜色，一会儿一个颜色。
　　他儿子越听越不像话，再不能装傻，只能出来做和事老。
　　“爸，你不是扔垃圾去了？这是才回来，还是没去？”老刘儿子推门出来，“怎么大家都在？这是发什么什么事情了？”
　　韩千雪笑笑说：“没什么事，就是刘大爷看不惯我们一家，在这里批评教育我们，顺便教育教育邻里。这理呀，就得辩，不辨不明不是？刘大爷刚说完，现在轮到咱们其他大爷大妈叔叔婶婶说话呢！”
　　老刘儿子道：“可别可别。什么教育不教育的！大家都是邻居，有事就商量着来呗！我爸年纪大了，想一出是一出的，固执得和牛一样。他说话不好听，我替他给大家伙儿道歉。”
　　“要说这老刘家还得是小刘，听听人家说的话，当小领导的人，说话就比他爹啥都不是的好听。”
　　“小刘，你得管管你爸，看不惯就骂人可不行。”
　　“是啊！骂我们大人骂也就骂了，可要是骂孩子，孩子再回家不会学一个人伤心难过可怎么办？到时候落下什么心理阴影，那是要影响孩子一辈子的。”韩千雪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刘一眼，细声细气地说着。
　　小刘自从回城进厂当部门领导，很久没这么丢脸过。
　　他连忙道：“不能不能。我爸就是……哎！”
　　老刘头冷硬地说道：“我咋了？有啥说啥还不对了？”
　　韩千雪特真诚地看着老头，道：“我家孩子虚虚七岁，就知道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的道理。”
　　她偏着头，辫子落在胸前，白皙的小脸特纯真善良：“一口吐沫一个钉，可见说话需要有道理。”
　　老刘头还嘴硬：“我让你们注意影响，咋没道理了？”
　　“我儿媳妇受伤了，我儿子背她怎么就影响不好了？合着你有一天起不来了，你儿子不能背着抱着你去医院，得用绳子拖着你去才行是不是？”老太太来气了，这个老刘头脑子被穿刺过吧？有病！
　　看着老太太手里的锅铲，小刘刚要说话，陈年就上前了。
　　一米七出头的小刘对穿上棉鞋快一米九的陈年……
　　他眯了眯眼睛，“误会误会。回头我给我爸好好解释解释，社会是在进步的，他不能总用老思想看现在。也到吃饭时间了，你们闻闻，是不是谁家菜糊了？”
　　“哎呦！我锅里的白菜土豆！”
　　小刘把脖子梗梗的老刘推回屋里，笑着对大家说：“没几天就过年了，提前给大家拜早年啊，都身体健康，发大财。”
　　说完，他就快速进去把门关上。
　　陈年紧了紧鼻子，低声说了两个字。
　　正和老太太说话的人都没注意，可韩千雪却听到了，陈年说的是「孬种」。
　　这个男人，还挺有意思。
　　陈年背对她蹲下，“上来，还有一层。”
　　“嗯。”韩千雪大大方方趴上去，装伤患到底。
　　没回家的人都和老太太说这俩孩子感情真好，还安慰老太太别生气，注意身体……
　　一场闹剧，陈年一家踩着老刘家的肩膀上位成功。


第61章 饱暖思那个啥？
　　“多吃点儿。”陈玉夹了一筷子豆芽炒粉放到韩千雪碗里，“你说说你，怎么一天天不是生病就是摔倒呢？你小时那会儿白白胖胖的，看着就透着一股聪明劲儿。”
　　“哎！”想到老家，陈玉眼中带着一丝怀念，“那会儿我还没遇文文他爸，阿年还小，阿城总是想要抱你，爸盯着可紧了……”
　　“咳！”老太太瞪了陈玉一眼，这孩子怎么嘴巴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突突呢？
　　也不看看孩子都在呢！
　　再说了，那会儿韩千雪是玉雪可爱，一看就不是他们村里的。
　　后来要不是被苏梅花捡去，说不定去别人家，这孩子吃不了那么多苦不说，还能长更好呢！
　　再说冬至已经七岁了……
　　老太太嘴一撇，筷子一放，“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现在知道咱家小雪打小就聪明伶俐了？之前不知道谁邮寄点儿破棉袄破裤子的，就说咱们家小雪笨得不会过日子呢！”
　　陈玉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她脸色有些差，尴尬地看了看韩千雪，又看了看低头不知道在桌子下面搞什么小动作的两个孩子，松了一口气，“我就是上班上糊涂了。”
　　对于双商不在线的陈玉，韩千雪还是能够比较宽容看待的。
　　再说老太太和陈年都在，她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因为大姑姐不会说话就撸袖子翻桌子。
　　“我是一想到明天和陈年去革委会领结婚证，就光顾着高兴了，一时没看脚下。”韩千雪笑眯眯地说，“再说陈年反应快，一把就扶住我了，就轻轻扭了一下，我都没放在心上。”
　　说着，她还撞了一下陈年，带着娇羞地炫耀语气说道：“是他不放心，非要背着我的。”
　　陈年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随口「嗯」了一声。
　　韩千雪又说领证是高兴的事儿，明天做点儿好吃的庆祝庆祝，也算是欢迎大姐和文文来他们家过年。
　　是的……
　　她说的是过年，而不是来住。
　　显然韩千雪是没有一直收留陈玉和高建文的打算。
　　这么小的屋子，太多人住，没点儿隐私怎么行？
　　她和陈年领证了，就合法了！
　　现在他们虽然还差钱。
　　可是吃能吃好，穿能穿暖，家里各色毛线都堆了半箱子。
　　这饱暖了……是不是得思那个啥了？
　　韩千雪想到这里，忍不住甩掉拖鞋，踩到陈年的脚面上。
　　文文已经吃饱了，可是碗里还剩下一口没吃掉，她磨磨唧唧地和陈冬至两个人你碰我一下，我撞你一下。
　　这一低头，就看到她小舅妈踩她小舅。
　　“小舅妈，你怎么一直踩小舅呀？你不觉得硌脚啊？”高建文的童言稚语让陈年的耳朵「唰」的一下就红了。
　　倒是韩千雪淡定地吃菜喝汤，“你小舅脚上还有棉拖鞋呢，怎么会硌脚？我本来想踢他一下，让他和你们说说明天给你和冬至做点儿什么好吃的，结果太用力，鞋子不知道蹿哪去了，我只好一直踩着你小舅了。”
　　韩千雪抬手越过陈冬至，捏了一把文文的脸，“文文是心疼小舅被小舅妈踩，不心疼小舅妈找不到鞋子脚凉呀！哎呀，我好伤心！”
　　“不是的，不是的！”文文一下从凳子上下来，钻到桌子下面给韩千雪找拖鞋，“我帮小舅妈找拖鞋。”
　　陈冬至不甘落后，也蹿下去，“我给我妈穿，我给我妈穿！”
　　韩千雪摸了摸鼻翼，丝毫没有因为欺骗小孩子而不好意思。
　　老太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叫孩子：“你俩吃完就去客厅玩去，别在桌子下面玩，等下桌子翻了，小心菜汤洒你们一身。”
　　“哦！”两孩子早就等这句话呢！
　　现在听到了，拔腿就跑。
　　隔着门听到他们笑闹的声音，她问陈年和韩千雪，“你俩吃饱没？没吃饱厨房还有。”
　　“吃饱了。”韩千雪的手肘怼到陈年的胳膊上，给了他一个眼色。
　　陈年端起碗，几口扒拉光，擦了一把嘴，就把桌面上空的碗盘子摞一起，“我和雪收拾桌子，你们说话吧！”
　　韩千雪无语，跟着陈年一起收拾。
　　等到了厨房，她就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明知道妈要和大家私下说话，你还要说出来？”
　　“你聪明。”陈年把碗盘子放到水池里，抬手抓了抓头发，让因为长了有些凌乱的卷毛更加张牙舞爪，“聪明地让我帮你唱双簧？”
　　韩千雪凑过去，搂住他的腰，“那你也可以选择不帮我呀！”
　　看着古灵精怪地她，陈年低头撞了一下她的脑袋，“心疼你呗。”
　　“哎呦！心疼我你就撞我？不行！你低头，低头！让我也撞下你！快点儿，不然我不让你洗碗，给你捣乱……”
　　陈冬至和高建文扒门缝偷笑，很快蹑手蹑脚地滚回客厅玩嘎拉哈去了。
　　老太太拿起抹布擦了擦桌子，越想越气，直接把沾着汤水的抹布丢到陈玉脸上：“你是不是过不了好日子，非要在水深火热里生活？你说你是傻了还是疯了？我告诉你，你回高家可以，文文留下。”
　　陈玉就知道她妈听说高山岳在厂子求她的事情得生气，所以才犹犹豫豫没开口，可就晚饭的功夫，她妈也不知道怎么猜出了这事儿。
　　哎！果然妈就是妈，厉害啊！
　　“妈，我和高山岳都过快二十年了，老大建军都16岁了。我就是和高山岳赌气，也放心不下孩子啊！文文小，可以跟着我，可建军怎么办？那个孩子老实又没主见，特别容易吃亏。”
　　“就算我多干活，少吃饭，能省下钱给建军娶媳妇儿，可在工作和学习上，我真帮不上什么忙。”
　　老太太一听，直接气笑了，“哦，你的意思是高家能帮上忙呗？那你说说，高家老两口都从厂子退下来了，为了让小儿子娶媳妇儿，都要到三儿子家里打秋风了，他们能帮上啥？”
　　想到高建军，老太太更是勃然大怒：“建军出生就是我带着，那时候多好的孩子？遇到车子都会让我看路，走楼梯要拉着我的手，知道我有些怕狗，看到野狗都要站在我前面，可是你看看他现在？”
　　“高家不是东西，可陈玉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建军这样是不是有你一份功劳！”
　　听着老太太尖锐的声音，陈年甩甩手里的水，连忙跑进屋。
　　倒是韩千雪不紧不慢地朝着两个被吓到的孩子招手，“过来……”
　　她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发，“别怕，没事儿。看！这是什么？橘子糖呀，分给你们吃。”


第62章 老太太教女
　　“妈。”陈年推门进来。
　　老太太看都没看他，指着陈玉的鼻子骂：“孩子我带出来了，高家老两口要吃现成的，把上小学建军接回去，说什么害怕孙子以后和他们不亲，其实呢？是为了孩子买个月的粮食！”
　　“不管怎么说，建军也是姓高的，行，我走！那会儿阿城和阿年也是孩子呢，你爸射你又差。
　　可我这当妈的为了你，还是把他们丢给你爸和村里人带着。我不愧疚？我不心疼？可他们在村子里有亲朋好友，你呢？你在城里无依无靠。”
　　“你是我们家老大，个子比灶台高的时候，就能踩着板凳给我和你爸做饭了。等我有了阿城，你就帮忙带他……你为了家里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陈玉啊！你要知道，就是父子母女之间，也没有什么应该和不应该的。所有感情都是相互的，一味地付出和一味地索取，都是得不到好结果的！”
　　“我是你妈，我生了你就得养，不只养，还得养好了。我心疼你，你孝顺我，你为家里付出，遇到困难我们家就不能装看不到。
　　陈玉啊，如果我们全家就因为你是老大，因为你是我生的，对你的付出都十足冷漠，你还会跟个蒙着眼睛拉磨的驴一样围着我们转吗？”
　　“驴发脾气来，还能回头咬人一口呢！更何况是人？”
　　“陈玉，我对高家的好都是因为你。你对高家的好是因为谁？因为高山岳？因为建军和建文？你所有的付出，高家有说你，说过我们家一个「好」字吗？”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高山岳会说什么，他说建军要高考了，想要考上就得好好看书复习，他在厂子虽然工作不累，可是耽误时间，而且厂里的人对他不太好，孩子每天不开心……”
　　老太太看着陈玉，问：“我说得对不对？”
　　“妈……”陈玉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
　　陈年扶着老太太坐下，“妈，大姐脑子一根筋，你给她掰扯明白，她就知道怎么做了。你别生气，坐着和大姐好好说。”
　　“好好说？”老太太眼中带着失望，“这么些年了，我没和谁好好说？可最后呢，不还是教出了傻子？”
　　她的目光望着陈玉，似乎又不仅仅是陈玉。
　　可能透过陈玉，她又看到了活着的老头还有总是憨憨笑着心里去有主意的大儿子陈诚，还有那个没怎么抱过的小女儿……
　　陈冬至忽然推开门，伸进来一只手：“奶奶喝水。”
　　陈年过去把水缸接过来，抬头就看见站在陈冬至后面的韩千雪。
　　他无声说道：“没事……”
　　韩千雪点头，指了指孩子，又指了指门外。
　　她准备带着孩子们出去玩会儿。
　　陈年走出来，叮嘱着：“多穿点儿，把帽子围巾手套都戴上。”
　　“知道了，陈年妈妈。”
　　陈年意味深长地道：“不应该是陈年爸爸？”
　　韩千雪直接给他看后脑勺。
　　屋子小，不隔音。
　　老太太一激动嗓门就大。
　　可韩千雪对这些事情没兴趣，也不准备让孩子们听。
　　他们还小呢，负责吃饱喝足，开开心心就可以。
　　人生能有几个童年呢？
　　就这么一个，还不珍惜？
　　知道韩千雪带着孩子出去，老太太更放心骂人了。
　　“建军的好习惯都是他们培养的，建军不好的都是和我们陈年学的！”
　　“陈玉，你但凡自己能立得住，日子就不会过成现在这个样子！”
　　陈年拍了拍老太太的背，问缩着肩膀的陈玉：“大姐想怎么做？带文文回去的话，我也不同意。”
　　“我……”陈玉其实也没想好。
　　她就是这样一个牛一样，只知道低头干活的人。
　　“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个蠢的？”
　　关门的韩千雪刚好听到老太太这句带着回音的话。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不？
　　陈玉真是一点儿也没有继承到陈家人的聪明。
　　不过人不是个坏人。
　　可惜不聪明的好人呀……不一定就能过得好呀！
　　刚走到三楼，韩千雪就看到探头幸灾乐祸偷听的老刘头。
　　孩子们动作快，这会儿都已经跑出去了。
　　不过他们没有乱跑，只在门洞那里等着韩千雪下来。
　　文文可是从陈冬至这个小弟弟那里听说过拍花子的事情呢！
　　“哟！这就是昨天和做领导的刘哥一夜恳谈的结果？偷听墙角吗？”韩千雪大大方方站在老刘头面前，伸手捏着他们家的门把手，“偷听的人容易烂耳朵哟！”
　　老刘头怒：“咋地？我开门放放味道不行？”
　　“行啊！”韩千雪眨了眨眼睛，像被他凶恶的样子吓到一样捂着胸口后退一步，“我……我也没拦着你不让放呀？刘大爷好凶，吓人。”
　　“趁着没天黑，您接着放吧！天黑留门……进门的可就不知道是谁了呢……哈哈哈！走了，孩子们等我呢！拜拜，刘大爷！”
　　韩千雪可没有忘记佟强给了这个碎嘴老头钱的事情。
　　再加上这老头因为陈年背她，还说三道四的。
　　哼！
　　高家人嘴巴坏，可高家人住得远啊！
　　这碎嘴老刘头住她楼下还敢张狂，简直是脑子有包啊！
　　要不是她现在一心想要营造温柔善良茶得可爱的人设，她几拳头喜爱去，就能让这老头变得连他亲妈都不认得！
　　等着！姑奶奶夜里就来你家串门！
　　“妈，你咋还没下来呀——”
　　“小舅妈！天要黑了呀——”
　　韩千雪扯着脖子喊：“来了——”
　　这一大两小就隔着三层楼，非要表现出隔着天涯海角的样子。
　　周围的邻居今天大部分都和陈年的关系近了起来，再说韩千雪长得好看，说话又温柔乖巧，有人听到声音，还专门开门同她说话打招呼。
　　韩千雪都会掏出口袋里的橘子糖给人一颗，感谢大家今天仗义执言。
　　也算是感谢的同时扒掉老刘家一层脸皮了。
　　见韩千雪出来，高建文和陈冬至跑过去一人牵她一只手，问她要去哪里玩。
　　韩千雪敛下眼，看向一个方向，说：“去挖掘机废厂房吧，那里人少地方大，咱们可以去那里堆雪人，打雪仗！”
　　“是……”陈冬至忽然捂住嘴巴，“哦哦哦，行。”
　　高建文不明所以地左右看看他们，很快被韩千雪塞到她嘴里的糖堵住了嘴。


第63章 一击必中
　　距离他们一家子半夜出动来弄木料的那天，已经有小半个月了。
　　雪地上的痕迹已经不可查。
　　可是柳树就……
　　韩千雪看着几棵明显比其他更秃的柳树，咂咂嘴，想着怎么毁尸灭迹。
　　陈玉今天下早班，家里吃饭早。
　　这会儿天还没黑。
　　韩千雪站在树下看着两个孩子笑嘻嘻地打雪仗跑来跑去。
　　有风吹来，柳树枝条上的雪落了下来。
　　韩千雪摊开手，看着掌心上没有融化的雪花，缓缓笑了。
　　“妈！”陈冬至跑过来抱住她的腿，仰着小脑袋看她，“妈和我们一起玩呀！”
　　韩千雪摸了摸他因为跑动红扑扑的小脸，“你两个太矮了，我和你们玩不是成欺负人了？这样，你不是认识了很多小伙伴？你可以叫他们一起下来玩。”
　　“那他们要是还没吃饭怎么办？”
　　“就找已经吃过饭的呗！你去吼一嗓子，他们愿不愿意是他们的事情啊！”
　　“行！”陈冬至点点头，撒腿就跑。
　　韩千雪拉着高建文跟在后面。
　　这里离家属楼还有些距离。
　　虽然这个时候路上没什么车子，可韩千雪还是不大放心小崽儿一个人跑。
　　高建文拉住韩千雪的手指摇了摇，“小舅妈……”
　　“嗯？”韩千雪低下头，目光温和带着鼓励，“怎么了？”
　　“我妈……就是……”
　　韩千雪没有催促，只是耐心等着文文开口。
　　“我妈是不是想带着我回家了？”高建文嘟着嘴，发泄一样踢着脚下的雪，“我爸肯定在厂里找我妈，我妈……”
　　“那你想回去吗？”
　　高建文摇头：“不想……”
　　“为什么呢？”韩千雪看了一眼前面蹦蹦跳跳的陈冬至，轻声问着。
　　“爷奶都重男轻女。”高建文哼了哼，“姥姥以前买了什么吃的，都是让大家吃过剩下的才锁起来。可是爷奶不！元旦过了之后，爸妈厂里都发了东西，我看到他们锁起来了。”
　　高建文有些委屈，“不是我嘴馋，如果大家都不吃，那我也可不吃。可他们为什么要偷偷的吃呢？我扔垃圾的时候，看到里面的苹果核了！还有桃酥的碎渣！”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哭的？”韩千雪不爱戴手套，她一出门，就把陈年强制给她戴的手套摘下来揣口袋了。
　　这会儿小姑娘哭了，她就自然而然地把手套拿出来给小可怜儿擦眼泪，“明知道他们不喜欢你，还要为他们哭，值得吗？”
　　韩千雪的动作轻柔，语调温和，可是言语之间却有着无比的冷漠，“对于讨厌的东西或者人，你有三种选择，一是委曲求全，二是视而不见，三是以直报怨。”
　　十岁的高建文已经三年级了，她还看过高建军的语文书，虽然有些字还不会写，可是却也明白很多成语了。
　　她知道委曲求全和视而不见是什么意思。
　　“以直报怨是什么意思呀？”
　　“以直报怨啊！”韩千雪笑了笑，“就是以公道来对待自己怨恨的人。”
　　高建文恍然，“这就是小舅舅卸掉我家的大门那天，小舅妈你让我出去哭的原因，对不对？”
　　“真聪明。”韩千雪按着她的小肩膀说，“文文，委曲求全是下下策。因为这是一条把主动权交给别人的选择。你委屈自己，指望对方能够改变，可如果你等不到呢？你要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道理，通俗地说，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视而不见是中策。你有耳朵有眼睛，能听能看，每天听到刺耳的话，看到恶心的画面，真的能够不放在心里？一次两次可以，经年日久的，到底是真的心大还是麻布了，谁又能说清楚呢？”
　　“以直报怨就相对高明了。只要你站在公理正义的一方。或者说，你掌握了公理正义的一方，就可以撕开对方的伪装，扒掉他们的脸皮，将一切丑恶摊到阳光下，放到所有人的面前。”
　　“那万一大家都觉得是我不对呢？”
　　“那你为什么不能想办法让大家都同情你，站在你这边呢？”韩千雪就以高家的事情为例，“你爷奶和你爸都是你的长辈，所有人都会让你孝顺，不要顶罪，他们很辛苦，他们养大你……可你孝顺的同时，他们也需要对你付出照顾和爱。”
　　“这个时候你想站在正义的一方，就需要抓住他们的弱点进行攻击，比如打你、要卖掉你、不让你吃饱、不给你穿暖，而且他们不给，不是因为没有，是因为他们把这些给了别人。”
　　“放大你身上的委屈，放大他们做的错事，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藏起来，不要给人机会攻击你不孝，而要让所有的目光集中在他们不慈上。”
　　“这个度要怎么把握，只能靠你自己摸索。”
　　“文文，你要学会观察，学会思考。所有的人都有弱点，只要你掌握这个弱点快速出手，那么定然一击必中。”
　　高建文低头看着蹭上雪的鞋尖，“我爸还没给钱。”
　　她抿了抿嘴角，明亮的眼睛寻找着韩千雪的认同，“我们离开的时候太晚了，东西都拿不回来，小舅舅才生气拆掉家里门板的！他们答应了给东西或者给钱，还写了字据给小舅舅，是不是？”
　　韩千雪点头，“是，欠条在我这里，你要吗？”
　　高建文想了想，摇头道：“放在小舅妈那里安全。而且我和我妈要在小舅妈家过年，要吃要穿要住，这些都是钱。”
　　她掰着手指头一样样说着，“我爷奶整天钱钱钱的，姥姥住院，妈妈开工资，他们都是钱钱钱。”
　　“可是我让他们给钱，他们不会给。”高建文鼓足勇气，“小舅妈能去要吗？”
　　“为什么我去？”
　　“因为要了钱，他们就不敢让爸爸去找妈妈了！他们害怕给钱！”高建文越说越肯定。
　　韩千雪答应她，“可以。你什么时候准备要这笔钱就告诉我，我跟着你去。”
　　“谢谢小舅妈。”高建文认真地说道，“等我长大赚钱了，一定好好孝顺小舅舅和小舅妈。还有妈妈和姥姥，我都孝顺！”
　　“那你就好好地长大吧！我很期待你的未来。”韩千雪伸出小手指，和高建文拉钩盖章。
　　“下来玩呀！我妈会看着我们，不要害怕呀……”陈冬至在楼下不知道和谁喊着。


第64章 摸摸毛，吓不着
　　“猴子哥哥，你下不下来啊？”
　　那家可能也在阳台放了炉子，窗子没上冻，还能打开。
　　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探出来，“真的？你妈跟着？我奶说了，不让我们小孩儿去废厂房玩。”
　　“真的！你看呀！”陈冬至指了指后面的韩千雪和高建文，“我妈和我姐都在！”
　　“行！那你等着我！我扒拉一口饭就下楼。你叫小胖没有？”
　　“没呢！他家不在这个方向。”
　　“没事！我吃完就去敲他家门，你等着我，我很快的！”
　　“知道啦——”陈冬至把手放在嘴边，大声喊着。
　　猴子：“你等我呀——”
　　韩千雪喜欢活力四射的孩子，“真是精神头儿十足啊！”
　　挖掘机废厂房那边空间大，孩子们其实都很愿意去那里耍。
　　可家长们大部分都会叮嘱孩子们不许单独过去。
　　七八岁的孩子是讨狗嫌的年纪。
　　几个这样的孩子在一起，翻墙爬树都还是小事。
　　万一他们爬到厂房里，出了什么危险，到时候后悔都没放哭去。
　　有大人跟着就不一样。
　　所以孩子家里人知道陈冬至的妈妈跟着，也都放心让孩子出门。
　　这个年代的人还是淳朴的较多。
　　别说带孩子玩了，有的家里实在忙，把孩子放到邻居家几天也都是正常的。
　　“小韩，麻烦你了啊！我家腌的萝卜好了，晚上你拿点儿回去尝尝。”猴子奶奶站在阳台说。
　　韩千雪朝侯奶奶摆手，“好的！我家的咸鸭蛋也好了，等晚点儿我让冬至送下来。”
　　“不用不用，我家有。”
　　“我家是我妈独门秘方，鸭蛋流油还不咸，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侯奶奶笑呵呵道：“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邻里之间就是要礼尚往来。
　　一点儿小东西拒绝来拒绝去的，次数多了就伤感情了。
　　“阿姨好！”猴子带头和韩千雪打招呼，后面的一串小萝卜头都跟着行礼打招呼。
　　韩千雪大方地掏出橘子糖分给大伙儿，“一人一个，不需多吃，不然回头牙要掉的。”
　　“小韩！你别给猴子糖，他这两天牙疼！”侯奶奶的话音还没落地，猴子就已经快速剥开到手的糖果包装，把糖果塞嘴里，朝奶奶做了鬼脸就想跑。
　　韩千雪眼疾手快地扯住猴子棉衣上的帽子，“嘴巴吃东西不许跑。”
　　“哦。”猴子听话地站在陈冬至身边，不时还看看韩千雪和她身边的高建文。
　　“吃东西的时候跑，很容易抢到气管，到时候一个抢救不及时，你们就要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不会故意让家人担心的对不对？所以咱们慢慢走就好，不需要跑！地方就在那里，你们走快些走慢些，它又不会跑。”
　　“再说有我在啊，咱们可以一起玩到天黑！”韩千雪孩子王一样振臂一挥，“小的们，走！”
　　“走！”陈冬至和高建文特配合地学着韩千雪的样子挥胳膊。
　　她就这样带着一群童子军朝着废弃厂房进发。
　　有孩子妈妈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小韩对这些孩子还挺有办法的。”
　　孩子爸爸哼了哼：“咱家孩子就顺毛驴，你得顺着毛摸才行。你整天拿着擀面杖打孩子，还不兴孩子不乐意啊！”
　　“咋地？我是他妈，我还得给她顺毛？他咋不给我顺？”
　　“顺顺顺！我给你顺……”
　　韩千雪先是带着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等孩子们热身结束，就让他们自己去玩打雪仗。
　　不过必须在她划定的区域内玩。
　　谁要是跑出去了，就直接判定失败。
　　雪球漫天飞舞。
　　天渐渐黑了。
　　路口挂在一年墙上的路灯闪了闪，慢慢亮起。
　　站在路灯边上的韩千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手已经从口袋里伸了出来。
　　她笑着给陈冬至和高建文支招，“拿雪球打树啊宝儿！树上的雪落下来回阻碍他们的视线！”
　　这一句提醒可好，孩子们一个个都学会了新的技能。
　　雪球一个接一个落在树干上，把枝条上的雪打落，孩子们「哈哈」笑着缩着脖子低下头，保护自己的时候还不忘继续丢雪球。
　　趁着孩子们疯玩，韩千雪的手里忽然多出一把银色的冷凝枪。
　　她快速抬手勾了三次扳机。
　　三棵枝丫光秃的柳树的树干快速上霜，在昏暗的路灯下，闪着微微的银光。
　　可惜到处纷飞的雪花掩盖了这一点。
　　韩千雪把雾气收到空间，甩了甩了被冷凝枪影响的没有温度的手，招呼孩子们，“在再玩一会儿我们就要回去了哦！”
　　“知道了！”孩子们齐齐叫着。
　　不知道谁的雪球再次打中了柳树的树冠，只听「啪嚓」的声音传来，柳树居然晃动了。
　　“别笑别笑。”猴子抬手让大家安静。
　　陈冬至站在猴子身边，仰头看着被他们一家摧残过的柳树，心中有些担心。
　　他忍不住偷偷看向韩千雪。
　　韩千雪若无其事地走过来，“怎么了？”
　　“韩姨，你听！树里面有声音。”
　　“是啊是啊！我也听到了。”
　　“还有我还有我！”
　　“树里面是不是长虫……啊！”
　　随着柳树的倒塌，孩子们尖叫起来。
　　“别怕！”韩千雪搂住陈冬至和高建文，还没有忘记把靠近柳树的猴子扯到身前，“是树倒了而已，没事儿。”
　　“听说这些树有年头了，厂房废弃，这边地方很少有人来，它们本来就快不行了，今年冬天又冷，这是被冻坏了。别怕，不是你们的关系。”
　　韩千雪摸了摸陈冬至和高建文的头，“摸摸毛，吓不着；揪揪耳，下一回儿……”
　　“来，还有人害怕没？过来让我帮你们摸摸！勇敢的孩子承认害怕不丢人。”
　　“我！”猴嘴仰头，露出豁牙朝她笑。
　　韩千雪温柔地帮他摸了摸。
　　小孩子就是这样，有一个人被摸，他们就也要同样的待遇。很快，就一个个去韩千雪面前排队摸头。
　　看着倒下的柳树，韩千雪道：“这些树放着白瞎了，反正天也黑了，咱们先回去，问问家里谁家缺木头，就过来捡。”
　　“我家要！我家要烧炉子。”
　　“还有我还有我！”
　　……
　　韩千雪道：“走！咱们回家搬救兵！”
　　“回家搬救兵咯！！”
　　果然，孩子们回去没多久，他们的家人就陆陆续续出门了。
　　木头又放不坏，捡回来总用到的时候。
　　韩千雪站在楼道看着大家行动，眼角都带着得意。
　　赵薇薇不是想要举报她们家偷柳树？
　　这次柳树倒了，别说树干，就是枝丫都不会剩下几根，而且参与人数众多，她倒要看看赵薇薇要怎么办！


第65章 配合默契？
　　“听说废弃厂房外有几棵树倒了？”陈年靠在碗架柜前，盯着正在擦脚的韩千雪问。
　　韩千雪脸色自然，语气惊讶：“可不是？得亏我第一时间保护了在树下的那几个崽儿，不然真有人受伤，我怎么和他们家里人交代？”
　　“冬至喊大家伙去玩雪的时候，我可是给他们家人保证过会看好孩子的呢！”
　　擦干脚丫，韩千雪穿上老太太新作的红烫绒棉拖鞋，自在地把毛巾丢给陈年，“我给你打水，你也泡泡？”
　　“坐着。”陈年按住韩千雪的肩膀，长腿一勾，就把旁边的板凳勾过来，“不用换水，你再给我加点儿热水就成。”
　　“行吧！”韩千雪站起来，从炉灶上拿起微微发黄的铝制烧水壶过来，“脚抬起呀！小心烫到！”
　　陈年把脚从水里抬起，踩到盆边，等着韩千雪加热水，“眼看着要过年了，要不要换个新的烧水壶？”
　　他们家刚搬过来的时候，是用大锅烧水，后来陈年从废品收购站淘了这个水壶出来，老太太用铁刷把烧水壶外被火燎黑的痕迹擦掉，这水壶就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了。
　　现在他们家里又是蘑菇又是豆芽，还有老太太秘制咸鸭蛋，再过半个月松花蛋也好了，他们家值钱的东西就更多了。
　　不过一个新的烧水壶，他们买得起。
　　“为什么要换？”韩千雪不可思议地看了陈年一眼，“你藏私房钱了？”
　　陈年：“……”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还没见过这么能倒打一耙的。
　　“我……”
　　“你什么你啊？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来换水壶了呢？”韩千雪直起腰，把烧水壶放好，“这东西只要不漏不瘪的，新旧也看不出来个四五六。又不能有人用它盛饭吃菜的，谁也不能把嘴巴对上来喝水，所以旧的也不影响卫生嘛！”
　　“只是单纯辞旧迎新。”陈年招呼韩千雪坐到他对面，“坐啊！老柳树的事情我还没问完。”
　　韩千雪抬眼看向屋顶的灯泡，“你还没忘啊？”
　　“不好意思哦，没有忘。”
　　韩千雪撇嘴，“那让冬至过来讲呗！他和文文从回来就叽叽喳喳个不停，给妈讲完又给大姐讲，这会儿兴奋劲儿还没过。你要是叫他，他肯定可高兴了。”
　　“孩子都进被窝了，我叫他做什么？”陈年挑眉，“就问你……”
　　韩千雪见逃不过，扯了扯裤子就坐到他对面，“你问你问你问。”
　　“几棵树倒了？”
　　韩千雪道：“那会儿天都黑了，路灯又不够亮，没注意呀！一棵两棵还是三棵来着？”
　　“哎呀！”韩千雪把手撑在他的膝头，脑袋也搭了上去，她眨巴着眼睛，“什么也没有人重要对不？我当时光顾着孩子们了，后来见他们没事儿，就想着不能浪费啊！那可是木头，能烧火，还能做小东西。结果我一提，孩子们都跑家里叫人去了，我就……”
　　陈年低声道：“你就忘记看几棵树倒了？”
　　“对对对。”
　　“可我听冬至说……”
　　“嗯？”借着昏暗的灯光，韩千雪看着他深邃的五官和一头小卷毛，忍不住舔了舔嘴巴，渐渐入迷。
　　陈年笑，“渴了？喝点儿水。”
　　“哦……”
　　“冬至说倒下的三棵树里，有两棵是被我们家夜里锯过的……”
　　“咳咳咳！”韩千雪直接呛到了，“哈哈哈，可能是吧？”
　　陈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拿毛巾帮她擦了擦嘴角和衣服上的水，“小孩子一样，喝个水还能呛到。”
　　“哼唧。”韩千雪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过她也没有在意，“你慢慢泡，我去给咱们暖被窝。”
　　韩千雪抓着下巴从厨房出去。
　　老太太和陈玉已经给铺好床了。
　　两崽儿玩了那么久，刚还叽叽喳喳说话，这会儿头一沾枕头，秒打起小呼噜。
　　韩千雪走到陈年新打出来的简易床旁边，把睡得四仰八叉地陈冬至挪到里面，这才脱了外衣外裤钻进被窝。
　　老太太忽然开口：“雪啊……”
　　“妈？”韩千雪把皮筋儿从辫子上拆下来，侧头看向对床的老太太。
　　“明儿你陪着陈玉去厂里一趟吧！”
　　“我？”韩千雪瞥了一眼装死的陈玉，一时有些为难。
　　她倒不是不乐意帮忙，可这上赶着不是买卖呀？
　　陈玉把脸从被子里露出来，“我耳根子软，你陪着我去。我要是脑子不清楚了，你就骂醒我。”
　　韩千雪笑：“那怎么行？哪有弟媳妇儿骂大姑姐的？再说，我也不会骂人啊！不过劝大姐两句，还行。”
　　老太太拍板，“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家里有我看着孩子呢，你们就放心出门就行。”
　　“妈在家，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啊！”韩千雪翻了个身，一侧头，就看到高建文亮晶晶的眼睛。
　　她朝着小姑娘挤咕了一下眼睛，小姑娘立刻红着脸躲被子里去了。
　　陈年推门走进来，“还没睡？”
　　“这就睡了。”韩千雪动了动，“我要睡外面。”
　　陈年道：“行呀！我拉灯了啊！”
　　「吧嗒」一声轻响，屋子里陷入黑暗。
　　陈年从床头钻进被子，伴随「窸窸窣窣」的声音。
　　除了没心没肺的小冬至在认认真真睡觉，其他人都各有心事。
　　韩千雪闭着眼睛，她不着急。
　　一个成熟的狩猎者，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了。
　　她的呼吸渐渐均匀。
　　陈年忽然凑近她，“楼上楼下的，别闹出太大动静。”
　　？？
　　韩千雪稳得住。
　　她的睫毛都没动一下。
　　等陈年翻身，她才斜楞着眼睛看向他的后脑勺，心想：这个男人真有意思。
　　零点……
　　不知道谁家的时钟发出声响。
　　韩千雪睁开眼睛，掀开被子，悄然下床。
　　她穿好衣服，摸了一把陈年的小卷毛，低语：“我很快就回来。”
　　屋子里的房门开开又关上。
　　古旧的门折页居然没有发出声响。
　　韩千雪伸手摸了一把，指尖果然有黏腻感传来。
　　她的眼中带着藏不住的笑意，陈年呀，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在门折页上浇了油，让门开开合合的时候，变得顺滑无比。
　　韩千雪把拖鞋脱掉，穿上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无痕靴，连门都没有走，直接去阳台把帘子和塑料解开。
　　因为她家阳台温度高，窗子都没有上冻。
　　她打开窗，灵活地翻了出去。


第66章 破财消灾 上
　　韩千雪像壁虎一样，灵活快速地从四楼爬到一楼。
　　她小跑到门洞，轻轻上楼。
　　到了三楼老刘头家，从脑袋上摸出根卡子在锁眼里捅咕两下，门就开了。
　　白天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老刘头家的门是新的，开关之间没有什么声音。
　　韩千雪闪身进去，凭着记忆在黑暗中摩挲到老刘和小刘的衣裤，在里面翻找到零钱塞到自己口袋，意外之喜是小刘的衣服口袋里居然还有粮票。
　　她还是有良知在的，没有把他们口袋里的钱和票子都清空，只是拿了她认为足够补偿他们一家精神损失的部分。
　　然后她扒着老刘家卧室门上的玻璃看了进去。
　　天意啊！老刘一个人睡靠门边的单人床。
　　她从空间里取出一把看不清颜色的干花，在手里搓成粉末，朝着屋子里一吹。
　　没多久，屋子里就传来淡淡香味。
　　老刘打了一个喷嚏，翻身之后呼噜震天。
　　韩千雪心中默数到十，香气散去，她大大方方推门走了进去。
　　“我说过，偷听会烂耳朵呀……”
　　她放了个小东西到老刘耳朵里，“别说我不好说话，我给你机会了。你要是正常起床，洗个脸就没事儿了。可你要是一大早就大嗓门发脾气，就惨了呢！不过你别怕，烂耳朵而已，去医院花些钱就能解决了嘛！”
　　“破财消灾，对不对？”
　　她赶时间回去，做完这一切就原路返回。
　　陈年那个表面憨厚内里狡诈的家伙肯定还等着她呢！
　　万一她回去晚了，被他给堵门口了，到时候怎么解释？
　　陈年呀陈年。
　　这一切不是她不想解释。
　　是这个世界的意志不让她说啊！
　　就先这样吧！
　　韩千雪十分乐观，“很多时候，心照不宣也是一种浪漫呢——”
　　换掉鞋子，把阳台的塑料布和帘子重新封好，韩千雪换了衣服和鞋子，淡定打开厕所灯，上了个厕所，洗了个手，优哉游哉地钻回被子。
　　陈年的手落在她的手背上，“外面很冷？”
　　韩千雪道：“刚上完厕所洗了手嘛！”
　　听她这样说，陈年笑着吐了一口气，“嗯，下次可以用暖壶里的水洗。”
　　下次？
　　韩千雪的眼睛一亮，凑过去靠着他的肩膀，“那你到时候记得烧水灌暖壶呀……”
　　陈年长臂一伸，把人搂在怀里，“看你表现。”
　　“哼！”韩千雪要捣蛋。
　　陈年先一步压住她的腿。
　　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想要不惊动别人做点儿啥，真心不容易。
　　韩千雪吃了暗亏，气得张嘴咬了他脸颊一口。
　　听着他「嘶」的声音，她满意地勾起嘴角，小声道：“我睡着了。”
　　陈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她美丽恬淡的脸，想象着她那双灵动的眼睛狡黠地看他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一大早，韩千雪是被楼下熟悉的怒吼声吵醒的。
　　老刘头又不知道在用方言骂骂咧咧个什么。
　　“吵醒你了？”老太太收拾床铺，“陈年跑步还没回来，陈玉厨房做饭呢，俩孩子都在阳台看蘑菇，你要不再睡会儿？”
　　“不了。”韩千雪起来伸了个懒腰，披了衣服下床凑到老太太身边，靠着老太太的背，“妈，你们把我显得好懒呀！”
　　“胡说！我们叫各司其职。”老太太喜欢小辈和她亲近，她脸上的褶子舒展开来，眉目温和，“不能因为你能干就什么都让你去，是不是？不然我们就懒了。你今天陪着陈玉去见高山岳，机灵点儿啊！”
　　“知道了，妈。我办事你还不放心？”韩千雪马屁拍得顺溜得很，“我可是妈你言传身教带出来的呢！”
　　“呵呵呵，就你会说，这是一早起来嘴巴就吃了糖吧？”
　　“没有的事！昨天我就把糖果分给小崽子们了！咱家和楼下的矛盾，大家毕竟是站在我们这边，不好让人白辛苦。”
　　“是这样。”老太太拍拍她的手，“你起来就去洗漱吧！屋子我收拾。”
　　“行！妈你累了就歇着啊！活是干不完的。”
　　“知道知道。”
　　吃过早饭，陈年先离家。
　　他每天都会去废品收购站或者商店附近的维修部晃悠，遇到能干的事情，就去挣点儿小钱。
　　因为意外修理了一个缝纫机，现在很多老师傅都认识他了。
　　韩千雪跟着陈玉坐车去了钢厂，车上还遇到了售票员张小兰。
　　张小兰趁着车上人不多，拉着韩千雪去一边嘀咕去了。
　　陈玉坐在公交车偏后的单排座位，用手指在上霜的车窗上点了点，又过去吹了几口气，等窗子上的霜化开一个圈，就专心地看着外面的车辆和行人。
　　“不行！”韩千雪无视张小兰求求的样子，“你当我是神仙，随手一指就遍地是蘑菇了？”
　　“姐，我亲姐！你在我心里可不就是神仙？咱俩关系这么好，你咋能弃我于水火中？我爷爷可说了，要是吃不上蘑菇，他死都不甘心闭眼。”
　　韩千雪都被她气笑了，“大可不必。”
　　“必必必！必须可！必须必！”张小兰就和相声演员一样，“姐，我知道你不是挖那个啥墙角，薅那个啥羊毛，你就是有本事，又可怜我吃不少蘑菇嘴上都起泡了。”
　　“哼哼……”
　　“有人给我爷奶送了麦乳精和鱼肝油，我给你拿点儿，咋样？这东西老人孩子都能吃。”
　　这个真是打动了韩千雪。
　　老太太出院虽然看着没什么了，可到底年纪到了；冬至也干瘦干瘦的，需要好好补一补……
　　“我想想……”
　　“这还想啥啊？眼看着没几天过年了，姐姐你别想了，孩子都要馋哭了，真的。”
　　“我今天有事情，不知道几点回来，等晚上我和家里人商量下，明天给你信儿。”
　　“还要明天啊？”张小兰撇嘴。
　　韩千雪眉毛一立，“不然年后也行啊？”
　　“别别别，就明天！就明天！”
　　车子一路颠着。
　　到了地方，韩千雪跟着陈玉一起下车，“时间还早，咱们是先去厂子，还是先去……高家？”
　　陈玉想了想，“去家里看看吧！他好像和人换了班，昨天我也是影影乎乎听了一耳朵。”
　　“行……”
　　他们才走到家属院，就听到高家老爷子怒吼的声音：“高山岳，你这个蠢蛋！事情办不好，你就给我滚——”


第67章 你能别这么天真吗？
　　“建军要准备高考，那个工作本来也是要让别人替工的，让谁上不是上，为什么就不能让你大哥家的建国去？”
　　高老头看着蹲在地上垂头丧气的三儿子就来气，“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是不知道还是咋地？”
　　高山岳叼着烟卷，下巴上的胡子还没有刮，头发又乱糟糟的，看起来十分憔悴，“爸，你说得对。可是我找被人替建军上工，人家里每个月还给建军五块钱好处费。大哥家的建国能给？”
　　大哥家远，他们平日里走动不多，可是高建国被他们厂子开除的事情，高山岳还是从老头和老太太的话里知道那么一点儿的。
　　“他能倒腾他们厂里的纸盒出来卖，还能给我家建军钱？”高山岳别的能将就，可是儿子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妥协的。
　　高老头道：“建国他……他这不是吃了教训了吗？他已经保证以后再进厂老老实实工作了！你们做长辈的，怎么就不能心大一点儿，非要总想着孩子办过的错事？
　　我他妈当时就是这么教你的？你大哥当初就是为了咱家才伤了腿，平时他们又不用你们啥，现在就是给建国整个工作，怎么就不行？”
　　“一个个，平时没有用，关键时刻更没用！”
　　高老头三儿两女，他和老太太是宠小儿子，可要说真心疼哪个，那还得是老大高山岗。
　　这个儿子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孩子从小就懂事，他们家没有地，就只能上山挖野菜。
　　老大就是放学去山里给家挖野菜的时候从山上摔下来，坏了腿。
　　不然这孩子打小就聪明，那会儿高考还没有取消，如果身体好着，说不定就是个大学生。
　　老大为家里受伤，又能帮家里干活，后面的孩子小，啥也不能干，在老两口眼里，高山岗就越发的好。
　　直到后来日子慢慢好起来，又有了老幺。
　　可以说高山岳这上不上下不下的排行，又没什么本事，嘴巴又不会说，在家里就最吃亏了。
　　“爸！你让我再想想。”
　　“想啥想？都要过年了，你还想？等年后，建军的工作就有人去替了，到时候再想还来得及吗？大家都想过个好年，你就忍心你大哥家因为建国的事情哭天抹泪？”
　　听着高家父子的争执，看着站在楼下木头人一样的陈玉，韩千雪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大姐，你站在这里，很容易碰到来往的邻居。而且事关建军的工作，你这个当妈的，也是有发言权的。”
　　大冷天的，上早班的人已经离开，其他人没什么事情不会这么早出门。
　　可是陈玉这样拖拖沓沓的，保不准就遇到哪个早起的邻居，到时候又是一番询问和折腾。
　　高老头敢这个时候骂儿子，就是知道这个时间没人出来看热闹。
　　他还在喋喋不休：“你看看家里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啊？你那个媳妇儿有和没有一样的！你要是不争气点儿，被拿捏住了，以后有得苦头吃！我和你妈会贪你那么点儿工资和粮食？你大哥会贪建军每个月五块钱？”
　　“老三啊！爸是觉得你有那些个赔老陈家的，不如给你大哥了！建军每个月五块，能有给老陈家的多？再说了……等建军考上大学，以后就出人头地了，你何必只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陈玉本来是生气的。
　　可想到她儿子以后上了大学的日子，她又觉得一个仓库管理员的工作没啥重要的。
　　本来调了工作岗位之后，高建军每个月的工资就少了，年后他想着专心复习，才动了把工作暂时借给别人的心理。
　　这年头厂子岗位多，工人多，可工人家的孩子也多啊！
　　能继承老一辈岗位的人是有数的，接不了班的，就只能当临时工了。
　　这临时工年节没有什么福利待遇就算了，工资也比正式工少。
　　可还是有很多需要这工作的人存在。
　　“其实……”陈玉小声嘀咕，“建军如果考上大学，这份工作做不做的……”
　　“做不做的也没什么？”韩千雪的手插在棉衣外面口袋里，她没有理会陈玉，只是朝着大门洞的方向走了几步。
　　她低头看着被上早班的人踩得乱七八糟的雪，不去看欠揍的陈玉，“高老头能为这事不顾脸面一大早就和儿子吵架，可见建军这份工作不是可有可无的。一个没有本地户口，也没有熟人关系的人想要进厂子，是千难万难吧？”
　　“是啊！”陈玉说到高建军的工作就有些得意，“当时厂里招人，虽然我和他爸有认识的人在，可建军也是要参加招工考试的。这孩子聪明，一考就考上了，除了报名的时候用我，从考试到上班都没用我呢！”
　　想到高建军，陈玉眼中就忍不住浮出笑意，“建军平日里就喜欢看书，这次高考，肯定能考上的。”
　　那考不上怎么办？
　　韩千雪当然不会这样直接打击陈玉。
　　她又不是算命先生，还能掐指一算算出高建军的命运？
　　可是按照书里的轨迹，他不但没有考上大学，连工作也丢了。
　　后来颓废到只能去到处打零工。
　　还是原来厂子里的师傅看他辛苦，想办法把他塞到废品收购站工作，后来高进军娶了这位师傅的女儿，再也没有回过高家。
　　“大姐，别的不说，我就想问你……”韩千雪转身，面无表情地盯着陈玉，“你是怎么知道今年会高考的？”
　　“啊？”陈玉迎着太阳，看不清站在背光处的韩千雪的脸，可是她下意识地感觉到韩千雪在生气。
　　可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公公说不想按照约定给他们家赔偿的关系？
　　还是一个孩子啊，不了解亲戚相处的复杂关系。
　　陈玉这几天对韩千雪的印象慢慢变好，这会儿倒也态度温和：“大家都这样说啊！”
　　“大家？哪个大家？”韩千雪冷笑，“66年以前，多少人羡慕大学生，刚传出停止高考消息的时候，有人信吗？可是后来呢，还不是说取消就取消了？大家说，大家说有什么用？”
　　“大家都想成为万元户，可你去银行看看，万元户有几个？”韩千雪厉声道，“大姐，你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天真？建军的工作岗位抢手你也知道，高老头说的肥水不落外人田也有道理，那你想过没……陈年是你亲弟弟，他也还没有工作呢！”


第68章 破财消灾 下
　　陈年不会稀罕小小的仓库管理员的工作，甚至韩千雪也不会把这样一个工作看在眼里。
　　可是他们不喜欢是不喜欢，陈玉这样完全不考虑陈年的样子，却是韩千雪最瞧不上的。
　　换句话说，她可以不要，但是你得给！
　　陈年这个被大姐忽视的男人，在韩千雪眼里瞬间变成了小可怜儿。
　　自己男人得自己疼啊！
　　把高建军的工作拿到手里，就算自己不去，找个人替岗每个月还净赚五块钱不是？
　　虽说钱就是个王八蛋，没有就去赚。
　　可谁嫌钱咬手啊？
　　一天天说不在意钱的人在韩千雪看来都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假清高。
　　“小雪……是陈年……”
　　“大姐，你亲弟什么样你不知道？陈年如果真对建军的工作有兴趣也不会来找我说，而是直接找你说。可是他不说，你也不能不想着他啊！”韩千雪是非常分内外的一个人。
　　被她画在圈里圈起来的人都是自己人，圈子外面无论远近，都是外人。
　　“建军是你亲儿子，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可高建国和大姐你什么关系啊？他可是姓高的，咱们家陈年可是姓陈的。”
　　韩千雪吐了一口气，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化成白雾飘散，她缓下语调，“大姐，我以前就是个傻子，什么都想着娘家，可是下场你也看到了。我要病死了，都没人去看我一眼，还是小冬至每天照顾我，给我做饭喂水，后来陈年回来，我才慢慢康复。”
　　“人呀，经历过苦难就学会看破了，我现在有什么就喜欢直说，大姐你要是不高兴，就冲着我不高兴，别怪陈年呀！”
　　“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你向着陈年，我只有高兴的份儿好吧？”陈玉叹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现在和高家闹成这样，就是把工作给了大哥家的建国，高家人也不会领情，还觉得都是我应该做的。”
　　韩千雪眨了眨眼睛，“大姐，原来你知道啊？”
　　“哼。合着你们都是聪明人，就我是个二百五啊？”陈玉不是不伤心失望的，可她到底还记得最关键的问题，“小雪，你说今年的高考……不能恢复？”
　　那是肯定不能啊！
　　她穿书的这本小说有没有全按照历史进程的时间线发展她不知道，可是高考的时间韩千雪是很确定的。
　　小说她又不是只看了这一本作者可能已经变成丧尸的太监文，她看过很多好吧？
　　所有70年代文中都提到了77年考高，那就说明这个消息是确定的。
　　“我不知道。”韩千雪也不管陈玉失不失望，继续道：“可我知道不能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
　　“要考高的人可定不止建军一个。大姐厂里的人应该有不少和你差不多年岁的，他们家的孩子都停工复习了？”
　　陈玉一愣，随即摇头，“虽然没有，可是每家条件不一样。建军就是不上班，咱家也不缺他一口吃的。”
　　“可是能吃饱和能吃好差别还是挺大的。建军换岗之后，每个月也有小三十块钱呢！一个月三十，一年就是三百六。
　　当然，建军的没有这么多，可是三百也有了吧？谁家条件好也不能把这三百从口袋里掏出来丢出去不是？”
　　陈玉点点头，“倒也是。怪不得妈让你跟着我来，要是我一个人，我就得晕乎。”
　　韩千雪心想，你那不是晕乎，你明显是脑袋进水啊！
　　虽然韩千雪漂亮，不说话的时候也文气十足，可是她一脸肃然目光冷然的时候，看着还是挺瘆人的。
　　起码陈玉就被韩千雪的气场压制得不大敢吭声。
　　她小声问：“高山岳去厂里找我回来，应该就是为了建军的工作和……要给我们家的钱了吧？”
　　“我们……”这两个字显然讨好了韩千雪，她眼角微垂，敛住锐利的目光，“大姐能看透高家的想法，事情就好办了。我们走那天太晚，你和文文的东西又多，咱们这才只卸了高家的门。可后来，高山岳不是一气之下给写了欠条吗？那张欠条……早上出门的时候妈给我了。”
　　陈玉道：“你是想要回来？”
　　“当然啦！”韩千雪笑，“妈在家做法带孩子，很辛苦的。陈年每天出去做维修工，也挺累。我们现在能获得一笔补偿，为什么不要呢？如果只是大姐一个人，你当然可以选择不要，可你要想想建军，想想建文，想想妈啊！”
　　韩千雪觉得做绿茶有做绿茶的辛苦，做彪悍王有彪悍王的心酸。
　　一个累口舌，一个累拳头。
　　哎！
　　人生真难！
　　如果是末世就好了，她就可以统统杀掉、抢光，没烦恼。
　　陈玉是家里老大，没嫁人之前，也是很有担当的人，可是嫁了人，离了家，她就慢慢收敛脾气，围着小家转悠，慢慢的，她好像就忘记了失去了自我。
　　现在韩千雪说出来，她仔细想想，确实应该这样做。
　　“你是对的。”陈玉说，“高山岳欠条上写了多少钱来着？”
　　“大姐这都能忘呀？他写了两百块！”
　　陈玉愣住，“这么多？”
　　“多什么呀？我还觉得少呢！”韩千雪对陈玉的智商真是服气，“当时让他写二百，是因为高家那些破烂不值什么钱！当时要知道他们家惦记建军的工作，就应该让他们写两千。”
　　不等陈玉反应，韩千雪就说道：“大姐你想，万一今年考高没有恢复，建军白复习不说，工作也没了。就高家老两口的性子，每天能不叨叨建军？孩子才十六，每天都被人说，自信都说没有了！到时候不就耽误了他的一辈子？”
　　“在大姐眼里，建军的一辈子不会只值两千吧？”
　　“建军是我的珍宝！一辈子的珍宝！”陈玉想到建军那样的未来就气得眼泪吧擦的，“走！咱们上去和高家讲讲道理！”
　　韩千雪悠哉地跟着陈玉上楼，“讲啥道理啊？他们欠咱家钱，咱是来要账的好吧？对于高家人来说，也算是……破财消灾了。”
　　“净胡说！你是灾还是我是灾啊？要说灾也是他们高家自己是灾！”陈玉怒气冲冲地上楼，像是想把楼梯踩塌一样。
　　韩千雪笑笑：“当然是高家的未来啊！他们家那么坏，说不定他们走出门就天降石头，走在路上就被套麻袋，喝水呛嗓子，吃饭塞鼻孔……”
　　“哈哈哈，小雪你真逗。”
　　韩千雪：逗吗？她很认真的好吧？


第69章 牙磕掉了呀
　　看着坐在凳子上的陈玉和韩千雪，高老爷子心里盘算着怎么能够糊弄过去。
　　他以前通过陈玉知道不少关于韩千雪的事情，再加上前些日子两家闹起来，韩千雪好像也没怎么显山露水，高老头就觉得从韩千雪这边更容易下手。
　　陈玉一脸阴沉，一定是上楼的时候知道了他和三儿惦记建军工作的事儿。
　　护犊子的母老虎可不能惹。
　　高老头明智地笑着看向韩千雪，越看这个闺女越觉得顺眼，“小韩呀，你和陈年没孩子，就体会不到我们做长辈的心啊！当然了，上次老婆子和山岳对文文动手，也是我们理亏在先。”
　　“我们那个时候，都讲究棍棒底下出孝子。”
　　“她奶和她爸也心疼她。那天晚上你们一走啊，她奶就心里不得劲儿，病了。”
　　韩千雪在末世披荆斩棘一样活得精彩，就高老头这样的小心思，她都不用去猜，简直就是一眼能够看透。
　　她故作认可地点头，“我是还没生孩子，不太能够理解带孩子的父母长辈是怎么想的，可我也是从孩子长到现在这么大呢！我寻思……这每个孩子的内心世界应该相差不大。”
　　“如果是孩子不对，那打也就打。”韩千雪慢声细语地说着，“可孩子什么都没做就被打，这孩子心里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不做就是错？反正都是挨打，那不如做错事再被打，起码心里痛快啊！”
　　韩千雪用手肘撞了撞盯着掉了漆的搪瓷杯子的陈玉，“大姐，你说是不是？”
　　“啊？啊！”陈玉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反应，她有些跟不上韩千雪的思维速度，她这个弟媳妇儿，咋这么能说会道呢？
　　虽然觉得哪里有些怪，但是大体上……还是没有问题的……吧？
　　“大姐，昨天文文夜里还做噩梦求奶奶和爸爸别打她呢！妈很担心，如果文文再这样睡不好，就要去医院看看了。”
　　韩千雪说到这里，叹息一声：“文文虽然不姓陈，可我们一家也特别疼她。年前到处都是用钱的时候，可不管怎么着，也不能委屈了孩子是不是？所以……”
　　她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搓了搓，做出点钱的动作，“你们明白的吧？”
　　陈玉和文文一张床，孩子身体健康，能吃能跳的，她这个当妈的能不知道？
　　可想想韩千雪之前的话，她觉得这钱要回来，放到她手里没什么不好的。
　　如果高山岳想要和她好好过日子，钱放谁手里还不都一样？
　　如果高山岳不想过了……那她拿着钱，对她对孩子们都好。
　　想到这里，陈玉不露声色地道：“爸，山岳，既然妈现在不舒服，就得给妈一个舒适的环境，我和文文就先住我妈那一段时间，不回来挤着睡了。”
　　“文文这又做噩梦，又是发烧的，别说我妈这个当姥姥的，就是我这当妈的，也心疼孩子啊！我想带孩子去医院看看。”
　　话到这里，高山岳要是不拿钱，就说不过去了。
　　他爸刚说了，打孩子也是爱孩子，这会儿孩子病了，他不出钱，那还是人吗？
　　高山岳掏钱的时候，那就一个不情愿。
　　不过他还是拿了十五块钱放到陈玉手里。
　　陈玉也直接，二话不说就往口袋里一塞，想着晚上下班给孩子买点儿什么好吃的带回去……
　　高老头一直盯着钱。
　　从高山岳手里，盯到陈玉的口袋里。
　　陈玉下意识地捂住口袋，看高老头的目光有些警惕。
　　高老头想了想，说：“这次给了钱，上次的欠条……是不是得改改？”
　　“改欠条？为什么呀？”韩千雪的手搭在陈玉腿上，不让她说话。
　　明明隔着秋裤、毛裤、棉裤和外裤，可在她的手搭上来的时候，陈玉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她不自然地跺了跺脚，左右看看是有哪里漏风。
　　高老头挤出一个慈爱的笑，“三儿都给陈玉钱了，欠条上二百块，还不得减一减？”
　　韩千雪瞪大眼睛，“这怎么行？文文爸给的钱是给文文看病的，欠条上的钱，是大姐的存款和操心费。”
　　她弯起眼睛说道：“高大爷，这可不一样哟！”
　　“什么？”高老太戴着棉帽子从屋子里出来，大着嗓门道：“你们是强盗啊！上次抢我们二百还不算，这次还抢？”
　　韩千雪漫不经心地说道：“孩子生病，爸爸拿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欠债还钱，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大姐每个月的工资都是有账可查的，妈在这里住的时候，日常开销也有记账。”
　　她瞥了一眼捏着拳头的高山岳，“大姐夫觉得这二百块要多了？”
　　“我……”
　　高山岳没等说完，高老太就已经朝着韩千雪扑了过去。
　　韩千雪扯着陈玉的衣服把人拉起来，脚在板凳腿上一勾，凳子就歪到高老太脚下，高老太直接被绊倒。
　　“哎哟！”
　　“老太婆！”
　　“妈！”
　　高老头和高山岳快速跑到高老太身边把人扶起来，高老太是面朝地磕过去的。
　　这会儿鼻孔窜血，嘴角开裂。
　　她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隔空朝着韩千雪和陈玉点过去，一张嘴，血就流出来，还有两颗白色的东西掉落在地上。
　　是她的门牙。
　　“妈，你的牙！”
　　摔一跤怎么可能吐血啊！
　　老太太本来就是趴鼻梁，再加上摔倒的姿势不美丽，鼻子撞到了，嘴巴磕到了，这才鼻子嘴巴冒血。
　　陈玉的腿刚要迈，就听韩千雪说：“吓死我了。”
　　韩千雪捂着胸口，“高大娘没事儿吧？真是太惊险了。多亏是门牙掉了，不然咬到舌头，不就有生命危险了？”
　　“要我说啊，走路说话的时候一定要看脚下，这也就是在家，这要是在外面，掉进马葫芦里，不是都找不到人？”
　　“你个贱人，把嘴巴放干净点儿！”高山岳走过去，想要扯韩千雪的领子。
　　韩千雪手指微动，一抹银光闪现。
　　陈玉想都没想就挡在韩千雪面前，“高山岳，你敢！”
　　一只手越过韩千雪和陈玉，捏住了高山岳的手。
　　铁钳一样的手劲儿让高山岳瞬间白了脸。
　　“你要干什么？你想打谁？”陈年的目光简直要吃人。


第70章 陈玉醒悟
　　“陈年？”陈玉吃惊地看着忽然出现的弟弟，有些不知所措。
　　韩千雪直接无视所有人，小跑到陈年身边，柔弱可怜地说道：“都是我不好，不应该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我好像把姐夫一家给弄生气了。”
　　她皱巴着五官，一脸无辜，“你怎么进来的？是我没关好门？怪不得我觉着这里冷，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风飕飕的。”
　　陈年甩开高山岳，也不管高山岳是不是差点儿摔倒。
　　他伸手就要摸韩千雪的额头，想到才进门手凉，就脱下手套搓搓手，这才把手落在她额头上。
　　“别担心，没有发热。上次是我不小心的，以后不会让你和妈担心了。”韩千雪仰着小脸，笑得有些腼腆。
　　陈年对陈玉道：“姐，给雪儿倒点儿热水。”
　　“哦。”陈玉立刻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去了厨房。
　　陈年接过陈玉手里的杯子试了试温度，有些烫。
　　他皱着眉把手套从口袋掏出来给韩千雪，“太烫了，戴上手套抱着它，一边儿坐着去。”
　　“好。”韩千雪小孩子一样乖乖地把大手套戴上，握着杯子，用脚勾着板凳走路。
　　陈年看着她笨笨的样子，无奈弯腰提起板凳，跟着她走到角落，“坐在这里。”
　　韩千雪拖着长音道：“知道了……”
　　这会儿高山岳有些埋怨他妈出来多嘴。
　　如果他妈不出来，这会儿他说不定都把人打发走了，又怎么会撞到陈年这个煞神。
　　陈年山一样站在韩千雪的前面，面无表情地看着高家人：“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从心虚的高老头，狼狈的高老太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目光闪躲的高山岳身上，“大姐夫，你说。”
　　“我说？行，我说。”高山岳紧张地舔了舔嘴唇，“那个……没有吵架，你别误会。陈玉和小韩刚坐下，还没说几句话呢，我妈误会了，就出来念叨几句，不小心绊倒凳子腿，就摔了一脚。”
　　“你呢？你刚要打谁？”
　　陈年一想到他晚进来一步，高山岳的手就要打他媳妇儿脸上了，他就恨不得把高山岳打得满地找牙。
　　“误会！误会啊！”高山岳找陈玉求救，“陈玉，你说，这是不是一个误会？”
　　陈玉没有看他，而是低头看着鞋面，缓缓开口：“不是误会。”
　　她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和高山岳就完了。
　　可是她不后悔。
　　陈玉是看出来了，对于高家来说，她这个媳妇儿存在的意义就是生儿育女，赚钱养家，顺便拖着娘家的后腿。
　　以前她自以为是，觉得每年给老家的亲人一些钱，就可以了；每天让她妈在她家吃饱穿短就可以了。
　　现在陈玉不这样想了。
　　她是钢厂正式工人，有工资有福利，厂子食堂的东西还便宜。
　　如果她带着建军和建文出去过，他们三个虽然不能大富大贵，可到底也能吃饱穿暖。
　　而且搬出去……主要是舒心。
　　高家老俩口眼里就有残疾的大儿子和心肝小儿子，其他子女都是仓库。
　　他们老两口随时需要什么，就去仓库里拿。
　　拿了不止他们自己用，他们还要给心爱的大儿子和小儿子添补。
　　那她陈玉算什么？
　　她的儿子和女儿又算什么？
　　这些年每年都涨工资。
　　工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了。
　　尤其是燕京发展快，各大厂子的效益也都飞速增长。
　　她从工作到现在，工资从十七块涨到三十多。
　　以后说不定还会涨。
　　那她怕什么呢？
　　怕没有地方住？
　　可现在有吗？
　　这个房子自从高家老两口来，她就不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而是这个屋子的奴隶。
　　何必呢？
　　就为了一个高山岳？
　　高山岳对她还行，对她妈也可以。
　　可这是有前提的。
　　前提就是高家的人不伸手。
　　但凡高家的人伸手，高山岳的东西就要先给高家，剩下的给她和孩子，最后是在她家帮忙带大两个孩子的她陈玉的亲妈！
　　看看高山岳是个什么样的畜生吧！
　　自从她和韩千雪进门，二百块的欠款高山岳一个字儿没提，一早上他和高老头争执的关于建军的工作，也一个字儿没提。
　　她陈玉不姓高，可她是高建军亲妈！
　　孩子的工作难道她没有说话的权利？
　　陈玉知道，不是她没有权力，只是高家根本不把她当回事而已。
　　以前总说韩千雪是个傻子。
　　什么都往老韩家折腾。
　　现在看来，她陈玉才是个傻子吧？
　　韩千雪好歹把东西给娘家。
　　她呢？
　　自从老太太来她家，她是年节的时候给娘家不少东西，可拍着心口窝算，那些东西又值个什么？
　　她之前的东西都用在自己的小家。
　　然后小家里出了老鼠，老鼠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往高家偷。
　　陈玉忽然笑了。
　　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韩千雪乖乖地捧着热水杯，一点儿都不担心陈玉的精神状态。
　　如果这就疯了，那就赶紧的，别继续浪费她家陈年的精力和亲情。
　　应该不会……
　　陈玉虽然笨了点儿，但是有韧性。
　　韩千雪觉得陈玉还是能救一救的。
　　“不是误会。”陈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和小雪在楼下就听到他们一家在吵架。他们想让建军把工作让给老大家的建国。可我们进门之后，这事儿他们提都没提，反倒和小雪说他们的不容易。”
　　“小雪说文文最近不太好，要去医院看看，高山岳这当爸的就给了十五块钱，谁知道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啊！”
　　“老爷子想把这十五块从欠条上抹去，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觉得我们是土匪强盗，她一激动摔了，小雪说了几句实话就让高山岳不高兴了，然后你就来了。”
　　随着陈玉的开口，韩千雪不停地在一边附和：“对，是这样。”
　　“没错，对。”
　　“嗯嗯嗯，大姐说得对。”
　　如果有个最佳捧哏奖项，现场一定颁给韩千雪。
　　陈年看到了陈玉的选择和决心，也不准备在高家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他朝韩千雪伸手，“欠条呢？”
　　他知道她们出门之前，他妈把欠条给了韩千雪。
　　“在口袋里。”韩千雪毛毛虫一样晃了晃，露出棉衣的口袋。
　　不等她放下水杯，陈年的手就伸了进去，“这个口袋？”
　　韩千雪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这个口袋很深的，你再掏掏……”


第71章 跌宕……起伏？
　　其实陈年真没做什么，他只是把高山岳按过手印的欠条放到老旧的桌面上，“你们家写欠条的时候，我已经把大门卸掉了，很多邻居都看到了听到了。本来应该昨天过来，可是大姐上早班，所以拖到今天。”
　　“陈年啊……”
　　陈年抬手打断高老头的话，“这个钱数，是我们计算过的，当时你们也同意了，甚至还多给了你们一天时间。”
　　高家老两口都很解约，一家子除了高建文还在读小学，每个月只有粮食没有工资之外，其他人都是有收入的。
　　这样的家庭拿不出两百块谁信？
　　“两个选择，要么我们从你们家搬走价值两百块的东西，要么咱们拿着欠条去派出所或者钢厂聊聊。”既然陈玉已经决定和高家断了，陈年当然不用给高家人留什么脸面了。
　　早上他妈能让韩千雪跟着来并且留下文文，也证明了老太太对高家的厌恶。
　　韩千雪适时地站起来，“我记得那天过来的邻居有街道办的大姨，我去找她过来？”
　　“不用不用！”高老头当机立断，“钱昨天就准备好了，只是昨天你们没来。”
　　韩千雪笑着道：“所以我们今天来了呀！”
　　高老头：“……”
　　“大姐今天是二班，明天要上三班了。我等下回去要接文文去医院看看，而且文文好多衣服都小了，眼看着过年，文文总要准备新衣服，开学了，文文也要买新的学具……”韩千雪戴着陈年的手套，掰手指的时候有些笨拙，有些可爱。
　　她一样样细数着文文需要的费用，然后就笑眯眯地看着高家一家子。
　　高老头心里骂娘，你想带文文看病，想给文文买衣服，想给文文买学习用品……你想买啥都行，你说话的时候总看着咱们家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陈玉和高山岳过不到一块儿去了，文文那个赔钱货也被陈玉带走了，还盯着他们高家干啥？
　　他们高家又不是地主，又不是银行的。
　　还能每次伸手，他们都给啊！
　　要真那样，高老头就宁可去派出所，去钢厂闹。
　　大不了丢脸搬家。
　　高山岳万一没了工作，就去做临时工呗！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啊！
　　“听到没？”高老头瞪着高山岳，“你倒是扶着你妈去取钱啊！”
　　高山岳吐了一口粗气，闷闷地道：“哦……”
　　他不知道陈玉为什么变了，他也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要不跟他过了？
　　不过就不过！
　　这女人就是在高家享福享惯了。
　　以后她带着孩子在娘家时间久了，被弟弟和弟媳妇厌烦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好了。
　　现在陈年两口子热心肠，不过是因为那点儿钱。
　　高山岳扶着高老太进屋，“妈，你把钱放哪了？我去拿。”
　　“你去什么去？”老太太说话嘴巴疼还漏风，她把高山岳推出去，“你傻啊，你在这看门！省得有人看到了，以后家里招贼。”
　　“你说谁呢？”陈玉一听高老太的声音火就蹿起来了，“你是想说说家贼都惦记过什么是吧？来！你出来，咱们打开门好好说道说道，在这个家里，我和我妈都有啥丢了的！”
　　“别吵别吵。”高老头简直要疯了。
　　别看他教训儿子训得恨不得全楼都知道，可那是为了维护他这个父亲的尊严！他要让人知道，这个家是他说得算的。
　　可陈玉这嗓子一拉起来可不一样。
　　真要让人知道他们拿了儿媳妇的东西，那是要被所有人唾弃的。
　　而且以后高山岳再想找个人进门都不好找了。
　　所以他对着陈玉还算和善，可是回头看高山岳和老太婆的方向的时候，真是瞬间变脸，“不会说话就闭嘴，知道不？”
　　韩千雪赞同地点头：“高大爷这句话说得对，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要不是我之前说了大实话，也不会让人恼羞成怒想打我不是？”
　　察觉到大家的目光，韩千雪一手搂着杯子，一手捂住嘴，“我不说了，不说了。你们这样我害怕。”
　　陈玉真是个实在人。
　　她居然信了，“这天儿冷，水杯里的水凉了吧？给我，我给你重倒点儿热水，这身子一热起来，心就不会抖。这心不抖啊，就不容易害怕了。”
　　韩千雪看陈玉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她把搪瓷杯给陈玉，“大姐，我不要热水，你帮我把杯子拿走就行。陈年的手套可暖和了，别一会儿弄湿了。”
　　老太太拿了一个口袋出来，交给陈年的时候，脸上满是心疼之色。
　　韩千雪惊：“感觉里面钱很多啊！是不是你们觉得不好意思了，所以多给了点儿补偿？”
　　高老头和高山岳一脸尴尬。
　　他们能说老太太抽疯不乐意去银行，他们只能翻遍家里角落，凑出这些个零钱来？
　　“补偿啥补偿？三儿今天不是才给了你们十五块？”高老太看着陈年打开袋子，立刻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老太婆——”高老头皱眉，“你看看你，鼻血都滴衣服上了，赶紧儿去换个，不然被人看到，还不一定说啥闲话呢！”
　　“说啥说啥？说我是被人打了？”高老太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
　　韩千雪狡黠一笑，走到门口把高家新做的大门推开，对着楼道大声说着：“哎呀！高家大姨你赶紧把脸上的血洗一洗，衣服也换一件吧！太吓人了，我看着害怕啊！这知道你是绊板凳腿上摔倒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杀人了呢！”
　　血？
　　摔倒？
　　杀人？
　　在家的邻居们耳朵立刻从韩千雪的话里抓取了关键信息。
　　有热心好邻居打开门关心地问：“咋？高家大姐出事儿了？”
　　“不是不是。”韩千雪靠着门框，“她没杀人，没杀人，千万别误会。”
　　高家老两口气的脸脖子都青了。
　　韩千雪真是太了解吃瓜群众的心理了。
　　她就跟说相声一样，从她到楼下听到吵架，到上楼喝水说话，到高老太摔倒，鼻血直窜还摔掉了门牙，那叫一个跌宕起伏。
　　邻居受到吸引，竟然好多人都出来听。
　　有人捧场，韩千雪更兴奋了，“哎呀，那天太晚，高家不是给我大姑姐和小文文写了欠条？今天我们本来没想要到，可我家男人一来，他们就说要给了！你们说巧不巧？”


第72章 钱会逃跑？
　　“高家真给你们二百了？”有好事的邻居问。
　　韩千雪同样惊讶地回答：“可不是？那一袋子钱，我都以为装了多少呢！后来才知道，里面分分毛毛挺多的，这会儿我男人和我大姑姐正点钱呢！”
　　“分分毛毛？啊！我想起来了，昨天高家大姨还找人换零钱来着，难道就是为了给你们？”
　　“不能吧？二百都给了，零钱整钱不都一样？”
　　“怎么能一样？是你没想明白！”
　　“我没整明白？你说说。”
　　“要是十块的，就得二十张。五块的呢，就得四十张。两块的就得一百张。大家伙儿想想，这面值一样就好数对不对？
　　要是面值不一样呢？有一分二分五分的，有一毛两毛五毛的，再有一块两块……你们能算明白不？”
　　“啊这……”
　　已经有人意识到高老太这样做的目的了。
　　“她这是想浑水摸鱼啊！”
　　“嘘嘘嘘，你小点儿声，没看老高家门开着呢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心里知道就行了。”
　　韩千雪要的就是这样效果。
　　虽说有理不在声高，可你有理不说出来，谁知道你有道理？
　　自古以来，人云亦云的事情少了吗？
　　陈年低着头点钱，嘴角忍不住勾起。
　　说实话，他跟过来不只是因为老太太担心她和他姐吃亏，和老太太相反，陈年是担心韩千雪带着他大姐把高家房盖儿给掀开。
　　这丫头自行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就颇有一股不同寻常的胆气。
　　她要是真把高家老两口给气死了，那以后面对文文未免尴尬。
　　陈玉现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点手中钱。
　　她一边点一边做记录。
　　每到一百张，陈玉就用皮筋儿把钱给捆上。
　　当然，这钱有新有旧，有些容易黏到一起。
　　所以被皮筋儿捆起来的钱都要经过陈年再点一遍，然后记录在纸上。
　　高老头已经黑脸了。
　　钱都已经给了，为什么不能好好给出去？
　　他用他的脑袋打赌，老太太刚刚取钱的时候，一定是从里面往外掏过的！
　　不然的话，准备好的钱，为什么不让高山岳拿出来？
　　这是多好的刷高山岳人品的机会啊！
　　如果一分钱不少，高山岳又额外给十五块，那说出去，邻居肯定要说高山岳仁义，同时就会觉得陈玉和老陈家刻薄，钻钱眼儿里了。
　　可现在全完了。
　　是的，就是全完了。
　　韩千雪一嗓子叫了好多喜欢看热闹的邻居出来，现在大家虽然没人进来，可却都在楼道说得热火朝天。
　　等陈年告诉韩千雪钱少了，他们高家可又出名一回。
　　陈家姐弟都忙着，高老头就跟到厨房看着老太太洗脸，“你拿了多少出来？”
　　高老太身体一僵，“拿什么拿？”
　　“你伸长脖子看看，陈玉和陈年已经在点钱了，等他们点完，就知道钱是正好还是少了。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我……”高老太知道自己不占理，可她不甘心啊！
　　她拿过毛巾擦了把脸，越想越生气，“都怪三儿，你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陈年一家子来！陈年和他媳妇儿简直就是搅家精啊，自从他们来了，咱们家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妈，燕京是我家后花园啊？我让他们不来他们就不来了？火车站是我开的？我让他们不买票他们就买不到票了？”高山岳一看那一桌子毛票，和他爸心有灵犀了。
　　一想到一会儿的局面，高山岳就头疼得不行。
　　一家子就在小小的厨房里相互埋怨。
　　高老太见高山岳犟嘴，越发生气。
　　高老头见老太婆不承认错误，也很生气，“你进屋收拾东西，咱们回去住几天。”
　　“回哪？房子已经给幺儿了，当初咱们可是答应过儿媳妇，搬走就不回去了的！”高老太一心为着小儿子，“你想想，他们结婚才多长时间，咱们现在回去，说话不算话是一方面，主要是儿子以后在儿媳妇面前没脸啊！”
　　高山岳一听他爹妈现在还想着小弟，讽刺道：“不能去打扰小弟，就去大哥家嘛！你们都想着把建军的工作给建国了，去大哥他们那里住几天，大哥还能不让？”
　　生气的时候，人总是控制不住音量的。
　　高家三口知道门外有人，还算懂得控制。
　　可在客厅数钱的陈年，却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钱不对。”陈年放下铅笔道。
　　没等陈玉发火，韩千雪就已经惊得不要不要的了。
　　“什么？钱不对？难道是钱给多了？那个装钱的袋子被拎出来的时候我就说这看起来很多……”
　　“别傻了，怎么可能多啊？”好心邻居忍不住指点韩千雪，“你还年轻，不懂这里面的猫腻。她要是想多给，何必把整钱换成零的？我跟你说……”
　　“差了多少？”陈玉问。
　　陈年直接把记账的纸给她。
　　陈玉被气笑了，“八块六毛三？”
　　“少了八块多？”韩千雪一通嚷嚷，“怎么可能少了这么多呢？是不是高家人把钱掉哪里了？得亏我们没拎着钱直接走而是在他家数了。不然出门是不是就说不清了？”
　　高家的门是大开着的，韩千雪又充当人形木头楔子，所以站在门口或者和她站得近的，是能够看到在客厅数钱的陈玉和陈年的。
　　陈年为了配合韩千雪的临时起意，还带着陈玉换了个方向，让大家透过大门就能够清晰看到他们的动作。
　　邻居们都很懵圈，他们都知道高家老太太抠搜，爱占人便宜，可偷钱这事情就让人厌恶了。
　　还没等散场，就已经有人传高老太偷钱的事情了。
　　在他们眼里，高老可以和小偷划等号了。
　　“少了？”高老头匆匆出来，“老太婆糊涂了，少了多少，我让她帮忙找。”
　　“不用了爸！妈已经找到了，可能是数钱的时候，妈的裤子静电，钱沾到妈裤子上了，这会儿我妈一砰谁，钱就掉小来了。”高山岳讪笑着解释。
　　“那还挺巧。”韩千雪见陈年接过去继续数钱，就知道这些钱没有问题。
　　不是假币她也就放心了。
　　韩千雪没忍住调侃：“裤子静电带走的都是块块钱，我听着怎么集这么奇怪呢？合着大面值的钱都不想被花要逃跑，小面值的钱没挤过？”


第73章 视金钱如粪土？笑死
　　陈玉把高老太拿出来的钱整理好，就算了一下没错，才舒了一口气，回过神，看向韩千雪，“你刚说啥了？”
　　韩千雪用着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没什么呀？我就是说这钱都挺有意思哈，块块钱容易静电，分分毛毛的就因为太小了，可能跑不动。”
　　“噗嗤！”
　　不知道谁率先笑了起来。
　　这可好……
　　有一个带头的，其他人也忍不住了。
　　高老太还心疼一袋子钱呢，根本注意不到周围的情况，可高老头和高山岳却是齐齐变了脸色。
　　高老头看着傻站着的老太婆和儿子，真想一口老血喷他们一脸，可不行，他还得活着呢！不然高家只剩下蠢货了，可怎么办？
　　他深吸一口气道：“小韩同志就喜欢开玩笑。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有道理。不过这和面值没有关系，和钱的大小有关。块块钱比分分毛毛长得大啊，肯定就更容易静电不是？”
　　韩千雪抿着嘴巴，一副给面子的样子勉强点头，却又忍不住小声叨咕：“越大的东西静电面越大没错，可越大的东西粘身上也越容易发现啊……”
　　见高家人瞪她，她立刻捂着嘴巴朝门后面躲，茶里茶气：“我乱讲的，你们别生气。”
　　看韩千雪受气包一样地藏到门后面只露出个小脑袋，谁看了不说一声这姑娘可怜啊！
　　老高家简直不做人啊！
　　人家姑娘说错了吗？
　　没有啊！
　　几块钱横七竖八地贴你屁股上，你发现不了？
　　那这人恐怕是个属木头的吧？
　　“高山岳——”高老头给了儿子一个眼色，让他赶紧把陈家人送走，这些人再不走，他就要被送走了。
　　“过来。”陈年朝韩千雪摆手。
　　“我？”韩千雪指了指鼻子，见陈年点头，就松开扒着的门，快步走到他什么边，“怎么了？是钱又不对了？总不会里面有假钱吧？”
　　高老太「嗷」一嗓子跳起来。
　　韩千雪兔子一样蹦到陈年身后，“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我没关门啊！外面好多热心的邻居可都看着呢！你要是打我，我就去派出所告你！还有啊，你这一大把年纪了，可得小心着脚下。这次……没有门牙让你掉了，高大姨。”
　　高老太被她气得直哆嗦，“什么假钱，哪来的假钱？”
　　这简直就是对她人格的侮辱。
　　从她手里过过一遍的钱，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韩千雪紧紧抓着陈年的衣服，轻声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这么激动呢？总不会里面真的有假钱吧？”
　　高老太捂着胸口，脸色发红，眼看着就要撅过去了。
　　“还不快点儿扶着你妈？”高老头恨不得让老太太赶紧晕过去。
　　高老太难道不想？
　　她不是不想，是不敢啊！
　　同看韩千雪像一只老实的小白兔的高老头不同，高老太对这姑娘是真有心理阴影了。
　　上次韩千雪也不知道用什么戳了她的人中，高老太疼了好几天才好。
　　她如果再晕，韩千雪肯定还要戳她啊！
　　有本事让老头子自己晕吧，反正她不上。
　　高老太任由高山岳扶着坐到一边，低头喘息，就是不去看老头子的眼睛。
　　这个年代科技不发达，假钱不是没有，只是很少很少。
　　韩千雪没书穿过来之前，还真看到过这个年代的古董假钱，作假的人画得那叫一个认真，可惜整张假钱最像的地方，就是上面的一排字，⚹⚹⚹⚹银行了。
　　不管像不像，那也是经过博物馆认定的假钱。
　　她没有说谎，所以理直气壮。
　　“钱没有不对。”陈年把欠条朝着高老头的方向推了推，“您看看，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韩千雪点头，“对对对。现在有钱了，我们还带着文文去医院呢！”
　　陈年挑眉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见好就收。
　　韩千雪弯着眼睛小得意地对着陈年笑。
　　陈年心中叹息，媳妇儿聪明总比蠢笨好，而且她这样也很可爱。
　　自己的媳妇，只能一宠到底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
　　“大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钱拿了，人离开，夫妻关系肯定要破裂的，陈年话中的意思，指的当然是陈玉和高山岳的婚姻。
　　高山岳看着陈玉，险些喘不过气。
　　他在脑子里设想着种种要面对的情况，每一种的结局都对他不利。
　　有韩千雪这个能说会道的，道理上他讲不过。
　　有陈年这个高大能打的，动拳头他捶不过。
　　和陈玉讲情面……她能撕破脸皮要钱，还有什么情面可讲？
　　高山岳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如果他现在关上门……
　　高家老两口对陈玉本来也不大喜欢，可他们把儿媳妇儿撵走和儿媳妇儿把他们丢了，那能一样？
　　就在高家人紧张的当下，陈玉却平静地说：“没什么，上班时间要到了，我得去厂子了。刚好陈年你来了，不然小雪一个人拿着钱我还不放心呢！”
　　陈年点头：“行，那就走吧！”
　　陈玉把装钱的袋子递给陈年，头也不回地离开。
　　倒是韩千雪临出门的时候，意味深长地转头看了高家人一眼，颇为真情实感地道：“我们先走了呀！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再来。”
　　她挥了挥手，礼貌地说再见。
　　下楼的时候，她还不忘记感谢热心邻居们的助阵。
　　陈年等没有人在的时候，戳了戳她的脑袋。
　　韩千雪皱着眉毛回头，娇憨地嗔道：“干嘛呀？”
　　“很高兴？”
　　“谁白得两百块能不高兴啊！”韩千雪身子一侧，等陈年下来的时候，主动把手揣到他的棉衣口袋里，“你以为我会视金钱如粪土？”
　　陈年眼角带笑，没有说话。
　　韩千雪没有让他失望地继续嘚吧：“当然，我也不是视财如命啦！我只是……”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停下脚步，站在高一阶的楼梯上居高临下地同走下两个台阶的陈年道：“仁义值千金呢！”
　　“高家不仁义，欺负大姐，咱们当然得帮着大姐了！现在就像在战场上获得胜利，我当然高兴了！”
　　“嗯，对。”
　　韩千雪显然对陈年的应付态度不满意，“你不同意？”
　　陈年无辜摇头，“没有……”
　　在门口等了他们半天的陈玉着急喊着：“陈年，小雪，你俩咋还没下来？”
　　“这就来。”陈年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把手放到口袋里握住韩千雪的手，“走吧！”
　　“嗯……”
　　陈玉见他们出来，着急地上前，“你俩再帮我个忙……”


第74章 一丝甜蜜
　　“大姐，你说。”韩千雪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你开口，我和陈年……”
　　她接触到陈年的揶揄的眼神，话音一转，道：“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陈玉没有听出韩千雪的敷衍，有些担心地说道：“我准备和高山岳离婚，带着孩子出去过。”
　　韩千雪眼角一跳，面色严肃起来。
　　她看了一眼陈年，等陈年先开口。
　　陈年平静地问：“大姐，你想好了？”
　　陈玉苦笑：“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离还能咋办？再说了，他们高家但凡把我当做一家人，都不会在建军的事情上对我隐瞒。”
　　“这楼里不隔音，谁家夜里放个响屁都能听到，他们一早上那么大嗓门争吵，我走楼梯上来能听不到？可他们一句建军的事情也没有对我说。”
　　陈玉长出一口气，“有些事情吧，没有挑破，我还能装作不知道，装作无所谓。可现在……让我怎么装？我总不能还不如文文一个姑娘有决心吧？”
　　她看着陈年提着的钱袋子，“这里有两百块，回去给妈一百，我留一百。”
　　没等她话说完，韩千雪又拿出来十五块钱，“还有这个。我说带文文去医院，是因为我发现文文夜里眼睛不太好，怀疑她有夜盲症，想着带她去医院看看。”
　　“夜盲症？”陈玉一把抓住韩千雪的手，追问：“真的？”
　　韩千雪的睫毛抖了抖，还没开口，陈年就已经把手放在陈玉的手背上了，“姐，你抓疼她了。”
　　疼倒是没疼，她就是对陈玉的忍耐度没那么高。
　　不过陈年这样说，还是让韩千雪的心里有一丝甜蜜。
　　“对不起对不起。”陈玉松手一看，韩千雪手果然被她抓红了。
　　韩千雪笑着把手背在身后，“没事没事，大姐你别紧张。小孩子夜盲症很可能是缺乏一些营养，回头补上去就行。不过去医院让大夫看一眼，咱们也放心不是？”
　　她只是不想让陈年误会她诅咒高建文而已。
　　“那这钱你拿着，不够再找我要。”陈玉把钱硬塞到韩千雪的棉衣口袋里。
　　韩千雪耐着性子点头，“大姐你放心。对了，你刚要说让我和陈年帮你什么忙？”
　　让她一打岔，陈玉差点儿忘了她的目的，“我想让你们去找建军，把我和他爸的事情说说，还有他工作的事。”
　　“大姐是担心……”不能怪韩千雪小人之心，这种事情亲妈去说肯定比他们说更有说服力啊！
　　她和陈年自从来燕京，都没和高建军说过几句话好吧！
　　“我担心高家会出幺蛾子，先一步去骗建军把工作给他们。”陈玉不傻，他们拿了钱高家人不可能甘心的。
　　如果是她就一定会先下手为强，把工作的事情锤死，让他们束手无策。
　　陈年点头，“行。大姐安心上班，我和雪儿去找建军。”
　　“对了。”陈玉又想起一件事，“总挤着住不是事儿，你帮我在你们家附近找找房子，不用像你家那么宽敞，就是几家共用一个厨房和厕所那种房子也行。”
　　韩千雪心里高兴，面上却不露丝毫，“大姐，着急找不到什么好房子的！你就在我们家住着呗？眼看着要过年了，人多热闹，妈肯定也高兴。”
　　“这些事儿你不用管，到时候我和妈说。”陈玉认真道，“你俩虽然还年轻，可该要孩子也得要啊！冬至懂事，不会不好高兴的。”
　　陈玉想搬走，就是不想耽误陈年和韩千雪的婚姻生活。
　　这么多人挤一个屋里，就是俩年轻人有什么想法，也不好意思啊！
　　韩千雪心想：怪不得高家人可着陈玉欺负呢，有事的时候有人出面大包大揽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了。
　　“我尽量，不过找房子不是一时半刻能找到的。”陈年皱眉道。
　　他知道他姐想省钱，可是和邻居共用厨房和厕所……住起来也太不方便了。
　　再说文文还小，住着不安全。
　　“你先看着，我去厂里也和人打听打听。”如果可以，陈玉也是愿意找熟人的房子。
　　倒不是为了贪便宜，只是经过熟人的房子更可靠。
　　时间差不多了，陈玉赶着去上班。
　　韩千雪和陈年慢悠悠地朝公交车站走，她问：“你知道建军在哪里上班？”
　　“知道。”陈年点头，“离钢厂不远。”
　　“哦。”韩千雪和他并排走着。
　　因为走大路，两个人各走各的，没有拉手。
　　韩千雪没怎么样，陈年却不适应地动了动手指。
　　“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韩千雪问。
　　陈年也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地问：“你不是梦到过未来？”
　　“你信了？”
　　虽然陈年没说什么，可韩千雪就知道他对她的解释半信半疑。
　　这男人总是认为她把梦境和现实弄混了。
　　根本没有什么重生，不过就是她脑袋出了一点儿小问题。
　　陈年看着路上行驶的车，不去看她，“我没说不信。”
　　你也没说信啊？
　　韩千雪内心疯狂吐槽，却到底没说出口。
　　她可是要励志做好绿茶真千金的人，怎么能总是直言相怼呢？
　　“你是想问建军的事情？”
　　陈年点头……
　　这个世界的线索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韩千雪道：“在梦里我死得早嘛，太久远的事情我不知道。不过梦里大姐没有离婚，建军为了复习把工作给了高建国，一心复习高考。”
　　“我说过的，75年没有高考，真正恢复高考是77年。”
　　“建军没能高考又丢了工作，只能去打零工，被人说三道四，过年过节也被高家人看不起，他很颓废。后来他的师傅看不过去就给他找了个活儿，然后他和师傅的女儿结婚了，再也没有回来。”
　　“我大姐……”
　　“我不知道。”
　　别说陈家人了，就是韩千雪这个身体在这本书里都是炮灰设定，哪里那么多故事线啊！
　　很多都是作者一笔带过的好吗？
　　陈年沉默半晌，“大姐得和高山岳离婚。”
　　“可建军如果不同意呢？大姐让我们去，明显是想让建军和她一起离开高家。”韩千雪对高建军的印象很差，“我觉得他这人没什么主意，很容易摇摆不定……”


第75章 拳头紧了
　　说实话，韩千雪对高建军的印象非常的差。
　　在她看来，高建军软弱摇摆到可笑的地步。
　　这样的人是他们一句两句话就能规劝的？
　　不是闹呢嘛！
　　她是喜欢陈年也喜欢小冬至，甚至对老太太的印象也很好。
　　可这不代表她愿意掺和到陈玉的婚姻生活中去。
　　书中的韩千雪穿过陈玉邮寄的旧衣服，吃过陈玉邮寄的燕京特产，可那又和现在换了芯子的她有什么关系呢？
　　韩千雪可不是会为别人买单的性子呢！
　　再说，韩千雪已经答应这个身体的灵魂会保护她周围真心对她的一切，如果有机会，也会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再多的，她也做不了什么了。
　　没兴趣……
　　也没那个时间。
　　眼看快要到达仓库，韩千雪问：“你有把握劝得动建军吗？”
　　陈年放缓步子，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你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啊？”韩千雪双手插兜，慢悠悠从他身边走过，别人家的孩子，她能有什么办法？
　　就高建军那个木鱼脑袋，不死劲儿敲打肯定不行，“反正……多少要顾及建军和大姐。”
　　陈年笑了笑，“建军的想法从来不重要。”
　　“啊？”
　　“等下你就知道了。”
　　陈年带着韩千雪过去敲了敲门，告诉开门的同志说他们要找高建军。
　　“你们是？”李师傅没有见过他们，有些不放心。
　　“我是建军小舅，这是建军小舅妈。”陈年道。
　　李师傅点点头，转头大喊一声：“建军！建军！你小舅和你小舅妈来找你。”
　　正在轻点仓库零件库存的高建军手一抖，本子一下掉在地上。
　　看着动也不动的高建军，李师傅皱眉：“怎么了？你是没有小舅？”
　　说着，他看陈年和韩千雪的眼神有些不善。
　　“不是！”高建军捡起统计本抱在怀里，铅笔顺手放进口袋，小跑过来，“我小舅和小舅妈上个月从老家过来的。”
　　李师傅侧过身，让高建军能够看到站在外面的人。
　　如果高建军不认识他们的话，他就要叫安全科的人来了。
　　“小舅，小舅妈？”高建军没想到他们会来，“你们怎么来了？”
　　“你妈让我们过来的。”陈年道。
　　随即，他抱歉地看向李师傅，“有些家事要找建军说说，如果不忙的话，能不能让他跟我们在附近走走？如果有工作要忙，我们可以等会儿再来。”
　　“不忙不忙。”李师傅见他们真是亲戚，态度软和下来，连连摆手，“建军，你跟着你小舅他们出去，剩下的工作我来做就行。”
　　“谢谢李师傅。”高建军点了点头，对陈年道：“舅，我穿个棉衣就来。”
　　陈年摸了摸口袋，从口袋里拿出一盒中华，抽出一根递给李师傅，“麻烦了……”
　　“客气。”李师傅接过烟，放在鼻前闻了闻，别在耳朵后面。
　　这个时候中华就算顶顶好的烟了，一盒要一块钱。
　　是平时只抽几分一盒，过年过节才抽几毛一盒烟的李师傅绝对不会买的好东西。
　　他笑着说道：“咱们仓库不是三班倒，就是白班和夜班，不来货的时候事情也不多。今天刚好没啥活儿了，让建军早走一会儿也没事。”
　　陈年一听，立刻表示感谢。
　　高建军穿上大衣刚要离开，就被李师傅叫住，让他收拾收拾东西下班。
　　能早下班当然好，可是高建军不想和小舅还有小舅妈一起。
　　他小动物的直觉告诉他，陈年和韩千雪是不能招惹的。
　　可李师傅作为他们这组的班长都说话了，他总不能说不下班吧？
　　高建军只能不情不愿地去收拾东西。
　　没过多一会儿，他就垂头丧气地同陈年他们离开。
　　走出仓库的范围，陈年才淡淡说道：“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还有你小舅妈说话？”
　　“没，没有的事。”高建军捏紧斜挎着的军绿色口袋，疯狂摇头。
　　韩千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和你小舅舅又不会吃了你，你怎么汗都吓出来了？”
　　高建军下意识地伸手摸汗，就听他小舅妈又笑了，“真是个老实孩子，我就是随口一说，逗逗你，让你放松一下。”
　　陈年看了看周围，见不远处有个水泥台子，他抬了抬下巴，“去那里说话吧！”
　　“行。”高建军低着头跟着陈年和韩千雪走。
　　下马路牙子的时候，还绊了一下，帽子都歪掉了，很是狼狈。
　　陈年看着窝窝囊囊的高建军，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指着水泥台子道：“你坐过去。”
　　“坐这里？”高建军看不情愿的过去用手把台子上的雪识扫了扫，把挎着的军绿包垫在屁股底下坐着。
　　韩千雪不轻不重地说道：“还挺懂得照顾自己的。”
　　高建军看着站他对面的小舅和小舅妈，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陈年倒是直接，“你妈准备和你爸离婚。”
　　“什么？”高建军一下跳了起来。
　　韩千雪笑眯眯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强势且不容拒绝地把他按了回去，“让你坐着，就是不希望你一惊一乍地把自己摔了。你舅舅这么关心你，你怎么能不领情呢？坐下。”
　　高建军就跟班主任面前的小学生一样双腿并拢，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得板板整整的。
　　韩千雪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对陈年道：“请继续……”
　　陈年带笑的目光转到高建军身上时，已经只剩下严肃，“不是和你商量，只是通知你一声。”
　　高建军垂着头不说话。
　　陈年继续道：“你妈希望你和文文跟着她搬出来。”
　　“可是……”高建军磕磕绊绊地说，“我姓高啊！”
　　韩千雪最烦磨磨唧唧的人，“你姓什么不都是从你妈肚子里生出来的？难道你姓高就不管你妈叫妈了？你姓高就只认高家的亲人，不认别人了？”
　　她就说这孩子是个软弱又倔强的脑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吧？
　　好在不是她儿子，不然她得把鞋子脱了直接抽他脸上。
　　“你爷爷和你爸正在商量让你把工作让给你堂哥建国，你知道吗？”陈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高建军眼中瞬间闪过茫然，“那我怎么办？”
　　“高家人让你专心复习高考。”
　　高建军眼睛一亮，提到高考，他身上就有使不完的劲儿，“复习确实没有捷径可以走，认真复习的话，我考上的记录就更大了。”
　　陈年的拳头一紧，眼中酝酿着可怕的风暴：“所以你想把工作让出去，回家复习？”


第76章 火上浇油
　　高建军小时候是回过小韩村的。
　　村子很远，也很闭塞。
　　虽然那里风景不错，作物长的也好，可到底是山脚下的村子，比不了燕京这种大城市。
　　他小舅和小舅妈不懂高考的重要性在他眼里也十分正常。
　　高建军认真解释着：“高考取消快九年了，前些日子有风声说，今年夏天高考就能恢复。这些年，有多少学子盼望着这一刻。报名的消息一出，大家肯定停下手里的一起，敢去报名参加高考啊！”
　　他幻想着那样的画面，眼睛忍不住弯了起来，“先一步复习，就能够比别人多走几步路。我不是多聪明的人，所以更要笨鸟先飞。”
　　“我爸妈也都很支持我。本来我是在厂里倒班，工资比现在多近十块钱，可我爸妈还是找关系给我换到仓库，就是为了能够在闲着的时候多看几眼书本。”
　　“前些日子，他们还商量让我把工作借出去，到时候我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学习。”
　　认真的人总是在闪光。
　　高建军在学习的态度上，真的无可挑剔。
　　韩千雪也不好举拳砸这样的脸，她幽幽一叹：“可把工作借出去，以后这个工作还是你的。一旦你把工作给了高建国，你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可我如果考上大学，我就要去读书了！毕业以后学校会分配就业，我不可能再回到仓库做管理员了。”
　　陈年沉声问道：“那你要是考不上呢？你也说过，第一年高考，势必会有很多人报名。这些人等待了九年，就为了一飞冲天的机会。九年时间，报名的人得几百万，你不过是几百万分之一。”
　　高建军愣愣地看着陈年，他知道人多，可是从来没有这样计算过自己的机会。
　　“万人过独木桥也不过如此。”陈年眸色深沉，“你又凭什么能上？”
　　“所以……所以我要提前复习，争分夺秒啊！”
　　“你能提前得到消息，别人就不能了？”韩千雪嘲讽地问，“你爸妈能和领导说上话？你比人家出身好？你是比人多了眼睛还是多了嘴巴？凭什么你是唯一？”
　　“既然你不是唯一，不过是普通家庭的普通孩子，一个工厂仓库里的普通工人，那这个消息就不可能只有你知道。”
　　“你要明白，一个普通人都能知道的消息，就证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就算你不要工作，不吃不睡地看书学习，你怎么知道别人不会这样努力？”
　　“人家可能出身比你好，条件比你好，脑袋比你聪明，长得比你招人喜欢，甚至人家可能有接触出题老师的机会，你拿什么和人比？”
　　“拿你的自以为是，拿你的想象力去比较吗？”
　　韩千雪痛快了，痛快完之后，忍不住瞥向陈年。
　　陈年轻咳一声，道：“你小舅妈的这些问题，你能回答吗？”
　　哎呀！这男人上道，知道配合她，给她打补丁。
　　她小碎步挪回陈年身边。
　　没办法，刚才说得太激动了，不知不觉就站在高建军面前，是抬手就能给他一巴掌的距离呢！
　　“对不起啊！我太凶了，可我也是着急啊！”韩千雪一脸文弱，“想想文文被打的时候你都要出门学习，我和你舅还有你姥姥同高家人争执的时候，你都要躲厕所砍树，你小舅妈我就知道你要学习的决心了。”
　　韩千雪扯上绿茶的皮披重新披好，温温柔柔地继续说：“建军，你别怕，我和你舅就是代表你妈过来把事情拆吧开放到你眼前，省得你脑袋里只有高考的事情，看不到眼前的真相。”
　　她眯着眼睛看向陈年，“我说得对吧？”
　　陈年点头，看向无动于衷的高建军，“说说吧！”
　　在韩千雪连珠带炮的攻击下，高建军已经羞耻地缩起脖子，恨不得挖个坑把脑袋埋进去当鸵鸟。
　　这会儿陈年问他，他都懵逼了，“说啥？”
　　陈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面目尽量不那么狰狞。
　　他媳妇都能忍住不动粗，他更得以理服人了。
　　韩千雪撸着陈年的背一下又一下，小声嘟囔：“别气别气，咱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说完，她就转头对高建军道：“说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高建军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想高考，想当大学生。”
　　韩千雪忍不住火上浇油，“意思是工作不想要了，给谁都行？”
　　“建国哥是自家人，给他总比给别人强。”
　　陈年压着火气问：“那你妈呢？你妈带着文文走，你跟不跟？”
　　“我……”高建军喉头快速吞咽着口水，急得后背都出汗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陈年漆黑如夜的眼珠，吓得迅速低头，小声道：“换环境不利于学习。再说……离婚是要被人笑的，我妈可能就是一时冲动，等她想明白……”
　　“冲动你个蠢货！”陈年一拳就砸在高建军脸上，把他直接打倒在台子上。
　　打一拳不解恨，他抡起拳头就朝高建军身上招呼。
　　韩千雪表面上拦着，实际上却是压住高建军的腿，免得他提脏了陈年的衣服。
　　“别打别打，别把孩子打坏了。”
　　高建军：“……”你别像要把我腿压断一样死死用力，我就信了你的话。
　　韩千雪很舒爽。
　　她瞬间get到了陈年让这傻孩子坐在水泥台阶上的目的。
　　这要是他不坐在高处，那就得被按在地上连打带踹啊！
　　看陈年在家干活就能够知道，他腿上的力气可比手上大。
　　怪不得说高建军的想法不重要。
　　哎！这可怜的孩子。
　　让她同情他一秒钟。
　　“我错了！小舅舅，我错了！我错了！”高建军哭得都破音了。
　　从小到大被打得这么瓷实对于高建军来说，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
　　陈年停下手，后退一步，呼吸丝毫不乱地开口：“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我一边工作一边复习？”高建军捂着脸，试探地说道。
　　陈年问：“那你妈和你妹妹？”
　　“离婚……真的不太好。”
　　眼见陈年又举起拳头，高建军连忙说：“离！离！离！”
　　陈年理都没理，把他翻了个个按在水泥台子上就一顿锤。
　　高建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说不离你打我，说离你还打我！你到底想要让我说什么？”
　　韩千雪低下头，双手握紧，死死掐住虎口处，就担心认不出在陈年教训人的时候笑出来。
　　陈年停下手，又问：“继续说……”
　　“说什么啊？”高建军哭喊，震得旁边树上的雪纷纷落下。
　　韩千雪好心提示：“说你的真实想法呀？”


第77章 模仿小达人？
　　高建军嘴巴开开合合，除了抽泣声，发不出任何声音。
　　韩千雪握住陈年的手，“别这么凶嘛！瞧你把孩子吓得，都说不出话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粗糙的粉色卫生纸在高建军的脸上瞎呼噜一把，“别怕，咱们都是实在亲戚，我和舅舅总不会害你啊！你妈从离开家，就带着文文和我们住在一起，今天你妈上二班，来不及抽时间见你，只能委托我们过来。”
　　“你舅舅就是个急脾气。别怕啊，还有我拦着他呢！你就想什么说什么，如果你说谎的话，就不止你舅舅生气，我也要生气了。”
　　韩千雪眯着眼睛，和善的语气里透露着威胁。
　　“那我说了，小舅要是还打我怎么办？”高建军的脸都被韩千雪蹭疼了，可他也不敢反抗，只敢朝后躲。
　　韩千雪笑了，“那你就别说惹他生气的话不就行了？赶快的！你舅舅等下没耐心了，我可就拦不住了呀！”
　　高建军吸了吸鼻子，视死如归地开口：“那我就说了啊！”
　　“快点儿！”陈年举起拳头。
　　高建军捂住脸，“我还得上班了，舅你不能打我脸。”
　　韩千雪的脸瞬间扭曲，这孩子是真被高家人教傻了，说的都是什么蠢话？
　　陈年真想揍死他，还能让他活蹦乱跳地在这里又哭又叫？
　　用被丧尸啃过的脑袋去考高考，能考上才有鬼！
　　“我姓高啊，是爷奶的孙子，他们虽然有些偏心，可也一直对我不错……”
　　“哦——”韩千雪这个一声拐了三路十八弯，“和对文文比的话，你是对你不错。起码文文吃不到的东西，你爷奶能背着你家里人给你吃是不是？”
　　高建军一愣，“什么背着家人吃？”
　　“哈哈哈！”韩千雪再忍不住大笑出声，“你爷奶对你真好啊！藏在家里锁在柜子里的点心都没给你吃，这还叫对你不错？你的要求还真是比乞丐还少。”
　　“你胡说！”高建军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文文年纪小，爷奶只是担心她偷吃才锁起来的。每次爷奶开箱子拿吃的，也会给我们分。”
　　韩千雪可怜地扫了高建军一眼，“高建军，我问你。你在家的时候，除了看书，还做什么？”
　　高建军反射性地回答：“吃饭睡觉啊！谁在家不吃饭睡觉上厕所啊！”
　　陈年一个拳头上去，直接把高建军的左眼睛给砸青了，这次他是真下了狠手。
　　不过陈年手上有撇，知道怎么让他惨让他疼，却不会把他眼睛打坏。
　　“不是说不打我了吗？”高建军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韩千雪把空下来的手重新揣到口袋，左右看看分散注意力，顺便也注意着有没有人以为他们这里出了什么惨案报警的。
　　“不用和他废话了。”陈年道，“你盯着他，我去找李师傅。”
　　陈年转身就走。
　　走了没两步，他又回来把韩千雪拉到一边，“你说的那个师傅，是刚刚和我们说话的那个吗？”
　　啊这个……
　　这问题是真把韩千雪给难住了。
　　她是穿书不是重生啊！
　　高建军的师傅和未来媳妇儿长什么样她都不知道，不过……
　　韩千雪的眼睛一亮，她不知道长相可她知道名字啊！
　　就是李师傅这种配角中的配角是没有全名的，好在高建军的媳妇儿有。
　　“李是个大姓，很常见的。如果是他的话，他就应该有个比建军小一岁的女儿，叫李梦。”
　　陈年点点头，“行，我知道。”
　　看着陈年的背影，楚姗走到水泥台前，手撑在上面一用力，就坐到高建军身边。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韩千雪啧啧两声，“你是想学过去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孩子啊，社会已经不同了，你知道吗？能被淘汰掉的规矩和法则，就说明它们合适。”
　　“以前书生考状元，我们现在考大学，还不都一样？”
　　“噗嗤！是不是你爷奶就拿这话哄你？”韩千雪把手放在唇边咳嗽两声，压低声音学着高老头说话的样子，道：“建军啊！咱们老高家是苦过来的，那个时候我不是不想让你爸他们去读书，是因为家里实在太困难了。你大伯就是为了咱们家，为了你爸才摔断腿的，你得孝顺他啊！”
　　“还有你两个姑姑，要不是为了收彩礼养活你爸，她们也不会那么早嫁人，当时如果好好相看相看，她们找到更好的人，肯定比现在过得好。”
　　“所以建军啊，你得替你爸孝顺咱们才行啊！”
　　“你妈是对你好，可她到底不姓高，文文姓高，可以后文文要嫁人。能和你互帮互助的，就只有建国和建设，还有以后你小叔家的孩子，你们才是一家人啊！”
　　韩千雪越说越上头，“你奶奶肯定也会见缝插针，她会怎么说呢？让我想想哈！”
　　“有了！”她打了一个响指，声音尖细得仿佛高老太就在眼前。
　　“建军，你别以为我和你爷抠门，咱们省钱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给你将来娶媳妇儿？现在不需要彩礼，可是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得有吧？你大伯是木匠，我们偶尔给他些钱，也是为了让他给你攒木料回头好给你打家具用啊！”
　　这真不是韩千雪胡说。
　　她说的虽然和原话不同，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因为她看过书啊！
　　当时还没少嘲笑高建军这个傻叉。
　　要是知道她会穿到这本书里，她就……
　　她能怎么样？也只能好好学学当初的历史发展线了。
　　“你……你怎么知道？”高建军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看韩千雪的目光充满了惊悚。
　　韩千雪紧了紧鼻子，心想：我怎么知道的？我当然是从你凄惨地被高家扫地出门后的回忆里看到的啊！而且我不止不同情你，还觉得你活该。
　　“很难猜吗？”韩千雪双手撑在台子上的雪中，仿佛不知道冷一样，双腿还一晃一晃的，显然心情不错，她无比刻薄的开口：“建军，不是我要打击你的积极性，就高家那些个脑子像被穿刺过一样的傻子，他们还能说出什么有意义的话？左不过从你们家拿好处，给他们喜欢的小辈罢了。”
　　韩千雪看着忽然安静的高建军，幽幽一叹“是你自己看不清啊！”


第78章 看破别说破
　　看着木头一样的高建军，韩千雪的耐心宣布告罄，她冷言道：“就你这逻辑思维能力，不对，你根本就没有逻辑思维能力。你就像是被高家老两口圈养在地里的骡子，只会埋头干活。
　　这样的你去考大学？别做梦了。我看你工作都别干了，你简直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你行行好，把机会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高建军愣愣地看着她，一口血吐了出来。
　　韩千雪跳起来，“我的衣服！这可是妈新给我浆洗过的！”
　　“怎么了？”陈年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韩千雪擦着衣服的手微不可查地僵了僵，收拾好面部表情，转头看向陈年，“建军……好像被我气吐血了。”
　　陈年淡定地踩着雪，发出「簌簌」的声音。
　　看着躺在台子上，面色苍白的高建军，陈年先是伸手扒开他的眼皮敲了敲，又摸了摸他的脖子侧面，最后摸向他的脉门，说：“没事，小问题。”
　　“真的？”韩千雪丝毫不慌张，“吓死我了！建军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和大姐交代呀！”
　　陈年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什么也不说，就盯着她看。
　　韩千雪大大方方地张开手臂，不止让他看前面，还转了一圈让他把她的前后左右都看了，“随便看……”
　　陈年扶额片刻，低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韩千雪的小拳拳砸到他的肩膀上。
　　“我笑你下次想要装无辜的时候，要注意一下……”陈年的手轻轻盖在她的眼睛上，“你如果目光能够不这么冷淡平静，我就相信你了。”
　　韩千雪撇嘴，“陈年，只有懂得看破不说破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行，我学学。”
　　韩千雪点头，“那我也学学。”
　　高建军一口血吐出来，虽然脸色苍白地倒在台子上，可他堵着的心口却舒服不少。
　　听着他小舅和小舅妈旁若无人地说话，他的心简直五味杂陈。
　　“我……”他想抬手证明自己的存在。
　　可惜他蚊呐般的声音没有获得任何的关注，旁边的两个人居然还在聊！
　　韩千雪问：“你帮他辞工了？”
　　陈年摇头，“那倒没有，我只是帮他请了假。年根底下，厂子不会进太多的材料，仓库这边只是统计剩余以及厂子放到仓库的一些东西。李师傅说这个活儿他们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有没有建军都没影响。”
　　“是不是担心建军被你揍成了熊猫眼，所以不好意思地替他请假？”
　　“你都在胡思乱想什么？我是担心他被我拎回去之后，被男女混合双打到明天无法见人。”
　　韩千雪沉默片刻，“这么凶残吗？”
　　陈年笑了，“和你比起来，手段是不那么温和，但是结果应该差不多。”
　　“看破不说破，你忘了？”
　　陈年竖起右手食指放在唇间。
　　韩千雪为了转移话题，良心发现地指了指高建军，“就让他这样趴在冰冷的台子上能行？”
　　“过年的假期加上我帮她请的假，他最少能休息半个月。”
　　言外之意自然是病了也不怕了。
　　陈年道：“他脑子不清醒火气还大，降降温也挺好。真要生病了，也好让他看看高家对他的态度。”
　　韩千雪眉心一跳，如有所思。
　　“你不是只帮建军请假那么简单吧？”
　　陈年一脸平静，“我和李师傅说了高家的事情，李师傅答应我，高家的人来问的话，就说我们今天和建军闹起来，他让上面把建军开除了。”
　　“高！”韩千雪竖起大拇指，“不过你就不怕他们去厂领导？”
　　“谁去？高山岳敢？还是高老太敢？等高老头权衡完得失行动起来的时候，厂办都放假了，他去哪里找人？”
　　陈年已经将高家人的性子分析得很透彻了，“他们但凡想要建军仓库的这个工作，都不敢到这里闹事。”
　　韩千雪拜服。
　　陈年眯起眼睛，对她说道：“你也一样。”
　　“嗯？”韩千雪没懂。
　　“想要装无辜，不是只有说话和行动无辜就可以的。”陈年拍拍她的肩膀，揶揄道：“回去好好揣摩揣摩。”
　　话落，他不等韩千雪的反应，抬脚就踢到高建军腿上，“别装了，起来！你是自己跟着我走，还是我直接把你打晕了拖着走？”
　　“我自己走。”高建军在台子上一咕噜站起来。
　　韩千雪赞赏地看着陈年，笑着说道：“向陈年同志学习。”
　　陈年坦然：“客气客气。”
　　“自己背着。”陈年把李师傅从仓库帮忙收拾的东西交给高建军。
　　高建军有苦难言，不敢不背。
　　可他实在忍不住问：“小舅，我……真的不上班了？”
　　陈年点头……
　　看着一脸沮丧的高建军，韩千雪忍不住再次开炮，不过她很注意陈年提到的细节问题。
　　只见她挺胸收腹，身体前倾，眉心微蹙，眸光收敛，声音带着无尽的疑惑：“不是你说的愿意放弃工作好好复习吗？你舅帮你请假，也是想让你提前体会一下专心复习的生活，你为什么还不高兴呢？”
　　“我是想……嘶！”高建军的脸疼，他忍不住抬手要摸，被陈年一巴掌打下去，“别乱碰，没啥大伤，回去擦点儿紫药水就好了。”
　　高建军这个孩子是真能忍。
　　他小舅这么说，他就这么信了。
　　倒是韩千雪对紫药水有些好奇，认真想象了一下，随后就充满同情地看着高建军了。
　　高建军就像失去触角的蚂蚁，什么都察觉不到，他继续说着：“我虽然说要专心复习，可是还没下定决心。每个月也二十的工资呢，过年过节还发东西。”
　　说到这里，他一眼一眼瞥向陈年。
　　“你别想了。”陈年也没有卖关子，“提前请假的时候我就和李师傅说好了，厂子无论发多少东西都归他。”
　　“啥？”高建军目瞪口呆，随即疼得五官扭曲，“为什么呀？”
　　“你不是很大方吗？”陈年反问一句，再不理会他。
　　韩千雪安慰道：“想想你的工作给你建国堂哥之后的的情况，现在就当提前体验了。”
　　她拍了拍高建军的肩膀，“学习都要预习和复习，人生中的重大选择也是一样啊！不过你这种脑袋不清楚的，可能想不明白。”
　　高建军又被她气哭了。
　　他一哭，陈年拳头就痒，忍不住抬手就捶他。


第79章 乌眼儿青原来长这样啊
　　韩千雪道：“大白天的，差不多得了，等下还得坐车呢！看看时间，两点左右是小兰和他叔的那趟车，咱们坐这个，不然我担心有人怀疑咱们不是好人。”
　　“行。”陈年点头。
　　等车的时候有些无聊，韩千雪忍不住问高建军：“你真的觉得你建国哥好？”
　　这里人多，高建军不怕被打，他勇敢点头。
　　韩千雪道：“那如果你考试考上了，你爷奶让你把名额让给你亲爱的建国哥，你乐意不？”
　　高建军的脸立刻就变了，“我不！”
　　他被高家人教得懦弱胆小又木讷，可正因为如此，学习就成为他的执念。
　　从小家里人就夸他学习好，是状元的料，他每次考试考好就会得到夸奖。
　　高建军能从学习的夸奖上得到自信。
　　这是他枯燥生活中为数不多的色彩。
　　谁要不让他考试，那他真能去拼命。
　　“你很奇怪啊！”韩千雪疑惑地说道，“你既然说你建国哥好，又说你爷奶好，还说你们高家的人要互帮互助守望相助什么的……既然如此，谁考大学不都一样？为什么一定要是你呢？”
　　“我我我……”高建军「我」了老半天，也没整出个四五六来。
　　韩千雪挠了挠鼻翼，“你别怪舅妈说话直哈！我觉得吧，你这就是典型装相啊！说文雅一代儿就是营造兄友弟恭的假象呐！”
　　“如果你和建国真的好得跟一个人似的，那谁出息了不都一样？工作谁上都一样，钱谁拿都一样……
　　反正你的爷奶就是他的爷奶，你的爸妈就是他的爸妈，你的一切都可以是他的，他的一切……”
　　韩千雪笑了起来，“那舅妈我也不知道呢！”
　　高建军：“……”
　　陈年咳嗽一声。
　　“我这次又有什么不足？”韩千雪问得理直气壮，落落大方。
　　陈年道：“没有，我就想说来车了。”
　　“哦！准备好零钱，上车。”韩千雪看着木然的高建军，拍了他一下，“说你呢！准备好零钱坐车。你和高家人不分你我，我和你舅可不姓高，和你还是要明算账的。”
　　高建军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面对他这个伶牙俐齿，永远占据各方面制高点的小舅妈，他真是无话可说。
　　他的目光扫向陈年。
　　好吧……
　　面对这个一言不合就挥拳的小舅舅，他也无话可说。
　　说多说错，说错就要挨打。
　　高建军除了老老实实跟着他们上车下车，跟着他们回家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敢做。
　　他就是一个怂包。
　　一见到老太太，高建国下意识地低头掩盖脸上的伤。
　　他倒没想遮掩陈年的罪行，他就是单纯不希望姥姥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可是皇帝的新装总是会被人拆穿的。
　　个子比成年人矮了不少的高建文一眼就看到她哥五彩缤纷的脸，“哥，你被打了？”
　　陈冬至一听，嘎拉哈一丢就跑过来，“我看看我看看！是谁打的呀？是帮文文姐姐报仇了吗？是……”
　　“我打的……”
　　陈年一句话仿佛给屋子里的人都按下了暂停键，大家瞬间没了声音。
　　老太太不自然地「嗯」了两声，让两个孩子带着高建军去放东西，换衣服换鞋子。
　　没办法，他身上太脏了。
　　等孩子们离开，老太太才把事情经过问了个清楚。
　　她「呸」了一声，“早知道高家是这样的货色，我坚决不能让你们大姐跟高山岳走！他们把建军教成什么样子了？
　　教成了一个怂包！都是歹竹出好笋，我看高家是不能够了！
　　建军的样子就活脱脱的按照高家人量身打造出来的！除了不像高家人那么抠门爱占小便宜之外，和他们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妈妈妈，别生气别生气！”韩千雪赶快扶着她坐到屋子里，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放手里，“建军才十六，好好管管，说不定还能管出来的。”
　　老太太没搭话，倒是问陈年，“让他领导松口放假，你给了人好处了吧？”
　　陈年没有瞒着老太太，直言道：“我给他买了两盒中华。”
　　两盒中华就是两块钱。
　　老太太道：“这钱该花，不过不该你花。等你大姐回来了我叫她给你。”
　　陈年没说不要，只是说到找房子的事情。
　　老太太经常带孩子下楼溜达，对左右邻居都熟悉。
　　“房子倒是有几个，不过里面咋样说不好，等你姐休息了让她自己去看。”
　　“妈！大姐回来会不会生气啊？”韩千雪老实交代，“陈年打建军打得挺明显的，我……还说他了……”
　　“你当小舅妈的，说他咋地了？她家孩子金贵得还不能说了？”
　　“不是。”韩千雪声音渐小，指了指棉衣上不明显的血迹，“其实我也没说啥，可建军就吐血了，吓死我！如果不是陈年在，我非得倒那里不可。”
　　老太太傻眼了，“啥？”
　　陈年担心老太太吓着，连忙解释没事，不过是建军心里有火有气，堵得慌。
　　老太太松了一口气，拉住韩千雪的手道：“没事儿。陈玉回来还得谢谢你的！你不知道，建军这种情况一个不好就容易得精神病，我就知道一个姑娘因为自己憋屈，哭来哭去脑子就不正常了。”
　　韩千雪仔细观察着老太太说话的神色，她她她，她竟然是认真的。
　　“可是我把妈帮我浆洗过的棉衣弄脏了。”
　　“快，脱下来！”老太太撸着袖子站起来，“趁着时间不长，我弄点淀粉水上去，干了一搓就掉了。”
　　“我自己来。”
　　“我来我来！你弄不好……”
　　等老太太捧着衣服离开，三个孩子还都挤在小小的客厅没进来。
　　高建军是不敢。
　　文文和冬至手好奇。
　　原来乌眼儿青是这个样子哦！
　　韩千雪翘着二郎腿抖来抖去，“可算没有后顾之忧了。”
　　陈年在她腿上拍了一巴掌，“人摇体薄，树要落叶，这个臭习惯得改。”
　　“改改改。”韩千雪点头如捣蒜，“等大姐回来……”
　　陈年冷笑：“等大姐回来，建军的一个乌眼儿青就会变成一对。”
　　韩千雪：“真的吗？我不信。”


第80章 韩千雪怒：拿你个头
　　不愧是亲姐弟啊！
　　陈年就是比韩千雪更了解陈玉。
　　陈玉一回来看到儿子的伤就是心疼。
　　等她知道事情经过之后，二话不说就举拳头给儿子另一边的眼睛也给打了。
　　老太太叹息一声，把文文和冬至带出去，省得吓到俩孩子。
　　可惜她想太多。
　　文文对于她哥被教训很有些幸灾乐祸。
　　她偷听到了。
　　原来她爷奶对她哥也没有想象力那么好。
　　糖果饼干都要背着她哥偷吃，切！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哥不如她聪明啊！
　　她都能看明白想明白的事情她这个一直学习好的哥哥却不懂，真是活该被打。
　　冬至呢？他也觉得高建军活该。
　　文文姐这么好，这个建军哥能看着文文姐被打不去帮忙，可见人品不好。
　　他要和文文姐统一战线才行。
　　“文文姐。”陈冬至看了一眼在前面和邻居说话的奶奶，拉着高建文的袖子小声说道：“你不能笑。”
　　“嗯？”高建文低头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弟弟，有听没懂。
　　“建军哥被揍了，我们都很高兴。可你不能笑。”陈冬至一本正经地说着。
　　“我笑了？”
　　陈冬至点头，指了指高建文的嘴角。
　　高建文嘴角动了动，忍不住又摸了摸，果然……
　　“你要回去劝劝大姑别生气才可以。”陈冬至小大人一样背着小手绕着高建文走了一圈又一圈，“我妈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报仇从早到晚。可报仇是报仇，也不能让人抓到咱们的小尾巴。我妈说了，这叫手段！”
　　高建文若有所思地点头，半晌后，目光坚定下来，“你说得对。小舅妈真厉害。”
　　说着，她还揉了揉陈冬至的小脑袋，“你也厉害！以后长大了，你要对小舅妈好知道吗？咱们不能做没良心的人。”
　　“知道！”陈冬至挺胸凸肚，“以后我爸妈生了弟弟妹妹，我就可以照顾他们。我不需要他们有这样的手段，我有就行了！到时候我也大了，谁欺负我弟弟妹妹我就去收拾他们。”
　　“我们一起加油！”高建文伸出右手小拇指。
　　两个孩子拉钩盖章一百年不许变。
　　高建文也肃着小脸，“冬至，我也要给你提个建议。”
　　陈冬至立刻道：“文文姐你说。”
　　高建文小小地吐了一口气，“就是吧……你以后说话不要背着手走来走去，尤其是背着手绕圈子，特别傻。”
　　“真的？”
　　高建文点头：“特别特别傻。”
　　“那好吧！我以为这样会显得很有学问。”
　　“你别乱听评书啊！那个时候和咱们不一样……”
　　俩小崽儿这里风和日丽。
　　高建军那里确实狂风骤雨。
　　陈玉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是不是傻？啊？你们高家人是不咋滴，可好歹人家不乐意吃亏。你倒好，把吃亏当占便宜啊！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木头疙瘩？人聪不聪明不说，一天想得导师挺美。”
　　没咋地呢，就想到考大学以后分配工作，每个月给爷奶钱的事情了。
　　“你还敢和你小舅、小舅妈顶嘴，你咋不上天？”陈玉真是恼了。
　　就她和高山岳闹离婚的事情她都没有这样生气。
　　韩千雪在一边撇嘴，心想：说儿子傻，陈玉这个当妈的也没见怎么聪明啊！这是被当头棒喝清醒以后，就瞧不起以前蠢笨的行为了。
　　陈玉现在看高建军可不就像是看着镜子里狼狈的、可怜又可恨地自己？
　　“从现在开始，你就在你舅舅这里不许出门！”陈玉怒喝。
　　陈年和韩千雪虽然会不时出门，可这个家里总是有人在的。
　　只要有人在，就有人可以盯着高建军的一举一动。
　　看着他头发上的璇儿，陈玉深吸一口气道：“高建军，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我是很认真的！你要是敢一个人出门，我就让你小舅按着你，我亲自用铁锹打断你的腿！”
　　老太太带着俩崽儿去了要租房子的人家里。
　　这家的小孩还和冬至认识，孩子们很快玩到一起。
　　老太太很快知道，他们家是因为儿子厂子分了房子，老两口就准备搬过去照顾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孙子。
　　房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人住，他们还能收几个钱。
　　这房子大小倒是可以，算是个小套间，可惜两家人共用一个阳台和厕所。
　　“谢谢了啊！我回去和我女儿说说，让她亲自过来看。”
　　“行！年前我们都在这……”
　　老太太出门，叫冬至和文文。
　　俩小崽儿没像其他孩子一样耍赖留下来玩，很痛快地就跟着老太太走。
　　倒是这家小朋友忍不住追出去问：“冬至，你妈什么时候有空再带着我们去废厂房那里玩啊？”
　　“这个……”陈冬至下意识地想背手，听到他文文姐咳嗽声就忍住了。
　　他把手一握，“要过年了，家里忙，等我问问我妈啊！要是过去玩，我就来喊你。”
　　“说定了啊！”小男孩和冬至拉钩，“说话不算话的人是小狗。”
　　陈冬至用力点头。
　　累心累身的一天，陈年一家子都早早就睡了。
　　陈年半夜起床去厨房烧热水。
　　韩千雪走出来就看到他正光着上半身擦背的样子。
　　“怎么醒了？”陈年压低声音问：“是要上厕所，还是准备下楼看看你昨天的劳动成果？”
　　“哎呀！我给忘了。”韩千雪厕所也不上了，推开厨房半玻璃门走进来，“说说……”
　　陈年把毛巾放热水盆里拧了拧，抖开披到后肩膀上，“好像耳朵里进了东西，去医院取了。大夫说他太久没掏耳朵，弄了药水进去才把耳朵里清理干净。据说耳朵里太脏了会吸引小虫。”
　　“你消息还挺灵通。”
　　“听妈说的。”
　　“哦。”韩千雪的目光从陈年的脸落到他上半身的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上，“身材不错，需要我帮你擦背吗？”
　　陈年直接用行动回答。
　　他把毛巾扯下来丢给韩千雪，然后转过身。
　　韩千雪吸了吸鼻子，拿着毛巾就搓了上去。
　　她擦得很仔细，“肌肉紧实，线条流畅，不愧是每天晨跑夜跑的人。”
　　就……真的很性感。
　　“别总在一个地方擦，擦擦这边。”陈年坦然大方地提要求，“重一点儿没事，搓不坏。”
　　看着他后背肌群的协调配合，韩千雪鼻子一湿。
　　她把毛巾丢陈年身上，“好了，你速度别冻着，我去上厕所了。”
　　陈年动了动鼻子，闻到某种味道。
　　他们家因为种蘑菇，家里炉子多，脱光了也不冷。
　　所以他直接拉开门出去，站在厕所门外问：“你是不是那个来了？要我帮你拿手纸吗？”
　　韩千雪怒：拿你个头！


第81章 恶人先告状
　　等回了被窝里，陈年还没有忘记这件事情：“我俩是夫妻，你不用不好意思。”
　　是的……
　　他们已经是正式夫妻了。
　　在拿到街道办给的证明之后，他们去革委会领到了结婚证。
　　白天出门一天，他们很有收获，可以说一分钟都没有浪费。
　　如果不是高建军的事情太糟心，他们今天本来应该一家子好好庆祝一下的。
　　“我不好意思什么呀？”韩千雪咬牙切齿。
　　“就是……”
　　“闭嘴吧！我睡着了。”韩千雪闭上眼睛翻了身，心中依然忿忿不平。
　　这叫什么事儿啊！
　　她坚决不能承认流鼻血是因为看了陈年的肌肉线条。
　　是屋子太干了。
　　没错！
　　燕京冬天虽然不比老家那么冷，可这里没有炕，门窗又不够严实，这家人用摁钉把塑料布摁在窗子上，保暖的同时，通风当然就不大好了。
　　再加上韩千雪想到用种蘑菇的办法来赚钱，家里又弄了不少煤炉子，搞得屋子温度直线上升。
　　没见他们已经从在家穿毛衣毛裤到只穿秋衣秋裤了吗？
　　对！就是这样！
　　她流鼻血是因为温度过高，湿度不够！
　　也算是天干物燥了。
　　韩千雪在内心疏导明白自己后，决定睡觉。
　　不过……她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啊……
　　是什么呢？
　　没等韩千雪想明白，她就跌入梦里。
　　第二天早上，韩千雪非常难得地成为家中第一个睁开眼睛的人。
　　她是被湿漉漉的黏溺感给折磨醒的。
　　在梦里她陷入沼泽，梦醒后的韩千雪动了动屁股，明白了什么。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好亲戚大姨妈还一次都没有来和她相亲相爱过。
　　而原主作为小说中的一个炮灰人物，很可能已经成为丧尸死亡的作者也不可能在书里写她的大姨妈来探亲的日期。
　　所以想当然的，韩千雪悲剧了。
　　在感觉到陈年气息变了的时候，韩千雪快速闭上眼睛装死。
　　陈年，一个连韩千雪流鼻血都能够闻出血腥味的男人，会闻不出来她血染床单？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目光纠结地看着韩千雪，想着要不要叫她起来。
　　韩千雪又不是死的，被他这样盯着看怎么可能毫无感觉？
　　可惜她装得再像，慢慢红起来的耳朵和脸蛋都已经泄露了她的秘密。
　　陈年清了清嗓子，没等开口，就听韩千雪恶人先告状道：“醒了就赶紧去晨跑运动吧，别在床上蛄蛹来蛄蛹去地扰人清梦。”
　　陈年见她精神不错，猜到了什么，忍住笑意从小心地掀开被子下床，又把还在睡梦中的陈冬至抱了起来。
　　陈冬至揉揉眼睛，“爸？”
　　“嗯，跟我一起去晨跑。”
　　“啊？”陈冬至眼睛都没睁开，他迷迷瞪瞪地仰着小脸，傻乎乎地抓脸。
　　“啊什么，走！”陈年抱着陈冬至出去，没忘记弯腰把陈冬至的拖鞋拎上。
　　听着屋子里的门打开又关上，韩千雪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没发现什么敌情后，又睁开另外一只眼睛。
　　在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她就见陈年正站在门外隔着木门上面的玻璃朝她笑。
　　卧槽！
　　社死了！
　　韩千雪提起被子蒙上脸，继续装死。
　　陈年扛着陈冬至去洗漱，故意把水龙头开得很大，意图让韩千雪隔着被子也能听到厨房的动静，赶紧把被子掀开，别把她憋坏了。
　　湿毛巾一贴脸，陈冬至就彻底清醒，“爸……”
　　“你是小男子汉了，要不要跟爸爸一起出去跑步？”
　　“要。”陈冬至搂着陈年的脖子，高兴地问，“以后天天都带我吗？”
　　陈年点头：“带……”
　　“太好了！”陈冬至从陈年怀里跳出来，“我可能跑了，爸你放心，我一定跟上你的速度，不拖你后腿！”
　　“嗯。”陈年揉了揉陈冬至的发顶。
　　他原本想等到年后再带着小崽儿一起晨练的，可今天这次意外，为了不让韩千雪尴尬，他就把计划提前了。
　　一大一小洗漱好，穿好衣服就拿上钥匙出了门。
　　韩千雪这次学聪明了。
　　她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屋外没人，才从床上爬起来，用上衣把下半身一围，然后就开始把被子和床单以及褥子一起打包弄到客厅。
　　这会儿才五点多点儿，天还没有亮。
　　没有上早班的人，自然也没人起这么早的床。
　　她回屋里找出换洗的裤子之后，就开始打理自己。
　　然后就是吭哧吭哧地拆褥子和被子。
　　这个时候还没有被罩，都是用被面的。
　　韩千雪用剪刀把行在上面的线剪开，从一端扯掉线，很快就把被面拆开，开始洗。
　　好在老太太勤快，家里的被面都是浆过的。
　　用过浆子的布料摸上去光滑，耐脏，洗的时候也好清洗。
　　所以等老太太他们陆续醒来的时候，韩千雪已经把被单都晾上了，甚至被子的棉芯都已经被炉子烤干了。
　　“这一大早就拆了被子洗？”陈玉看着厨房绳子上挂着的被面，整不明白韩千雪要干啥。
　　韩千雪道：“是啊！要过年了，这些不都得洗一遍？城里不像老家，院子里可以晾晒很多东西。咱们这小屋子，可晾不下所有的被面褥面。”
　　陈玉曲着眼睛，“也是。等会儿屋子收拾好，你就把这些整屋里去，不然耽误做饭啊！”
　　“知道了，大姐。”
　　陈玉刚进厕所，就又从里面出来，“对了，建军不上班了，就让他在家里干活。”
　　“干活？”韩千雪挑眉。
　　陈玉道：“对，什么活都让他干！这孩子已经歪了，不给他板正了，以后害人害己。也怪我，我这个当妈的都傻，儿子傻也正常，上梁不正下梁歪呗！”
　　话都让陈玉说了，韩千雪还能说什么，她就听着就好了啊！
　　陈玉继续嘚吧：“好在建军才十六，还有机会改。”
　　她看韩千雪的目光有些期待：“小雪你是怎么想明白的，你也教教他！至于我……我是疼明白的，我这经验不适合建军。”
　　看着再次被合上的厕所门，韩千雪傻眼。
　　陈玉这个当妈的醒悟的经验不适合陈建军，她就更不适合了啊！
　　要知道韩千雪不是醒悟，她是魂穿啊！
　　她总不能把高建军弄死一回吧？


第82章 因为建军哥哥是笨蛋呀
　　指使高建军干活这种得罪人的事情，韩千雪是不会一个人干的。
　　她等陈年带着陈冬至回来后，立刻和他商量。
　　陈年道：“妈怎么说？”
　　韩千雪眨巴眨巴眼睛，“我还没和妈说。”
　　陈年「嗯」了一声，随意地说道：“那就等一会儿吃早饭的时候说吧！”
　　“当着孩子们的面？”韩千雪问。
　　陈年道：“不然呢？大姐让你这样做的目的也是想让建军忙起来，省得他一天到晚净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白天干活，再抽时间看书，等他闲了也就到睡觉时间了。而且文文和冬至都是聪明的孩子，与其让他们猜事情的真相，不如直接告诉他们。”
　　韩千雪笑，“也算是给他们上一课是吧？”
　　“对。”
　　冬至看到从探头看过来的文文姐，立刻跑过去和她分享他偷听来的秘密。
　　两个孩子躲在角落窃窃私语。
　　陈年看着被挂起来的被面褥面，看韩千雪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韩千雪挺起胸脯，仰着下巴，“要过年了，我怕妈太辛苦，帮着她把被褥拆洗了，回头妈只要浆布就行了。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好看。”陈年忽然凑近她，道：“我自己媳妇儿还不能看了？”
　　“能看呀！”韩千雪看着他额头上还没有消散的汗珠，伸手帮他擦了一把，顺便还捏了捏他饱满的耳垂，“我能看你，你当然也能看我。”
　　他们两个人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受法律保护的！
　　“说得对。”陈年把棉大衣脱了挂到墙上，“对了，之前说了学习的事情，不过书不好买。现在建军过来了，他的书我们也可以看。”
　　什么？
　　韩千雪木愣愣地看着他。
　　陈年好笑地捏了捏她肉肉的脸，“我们事先说好的。”
　　韩千雪又不是老年痴呆，当然记得陈年说过的话，只是她没有想到他居然这样看重学习的事情。
　　她明明都告诉过他，恢复考高要到七七年的。
　　现在才七五年，难道他要拉着她学习两年？
　　不要吧？
　　简直是要了她老命了。
　　韩千雪双商在线，末世的时候，在求生学校就名列前茅。
　　不过她所学的知识同这个时代的高考完全不一样。
　　“对，说好的。”韩千雪幽幽一叹，“先吃饭吧！”
　　显然，她不想因为高考的事情影响胃口。
　　就她所知，七七年考高就开始文理分科了，这对一个从三百年后的末世魂穿过来的韩千雪来说还算友好，起码她要学习的科目变少了。
　　政治、语文、数学、理化（史地）每科100分，满分400分。
　　必考的三科不说，理化和史地比起来，显然史地对她来说更友好。
　　这种东西，背就好行了嘛！
　　摆桌子的时间，韩千雪就已经做好了选择。
　　等韩千雪坐下来才发现今天的早饭格外丰盛。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韩千雪疑惑，总不会是为了给她补血吧？
　　老太太坐在床边，笑呵呵地道：“昨天事情多，都没来及庆祝你和陈年领证。你们白天总是忙，回来的时间又不固定，所以我就把庆祝宴安排到早上了。”
　　“谢谢妈。”韩千雪很给面子地夹了一块儿拔丝地瓜，暗黄色的透明糖浆包裹着香甜的红薯，筷子夹起来的时候，扯出来很晶莹剔透的糖丝，放到装着凉水的小碗里面，糖丝很快变硬，吃到嘴巴里的时候有一种甜蜜的酥脆感。
　　也就是家里日子过得好了，不然老太太绝对不会这么奢侈地用油和糖的。
　　苦过的人都喜欢吃甜食，韩千雪尤其如此。
　　她毫不吝啬地用着各种美好的词汇夸奖着老太太，把老太太都弄得不好意思了，赶快夹一块儿软炸里脊喂她嘴巴里，堵嘴。
　　一桌子人都笑得开心，就连高建军都有了笑模样。
　　这样的气氛，韩千雪是不会忍心破坏的。
　　都这种恶人比较适合陈年。
　　所以吃过饭后，韩千雪给了陈年一个眼色，就帮着陈玉收拾厨房去了，出去的时候她难得没有叫文文和冬至。
　　陈年可是说了，要让两个孩子好好看一看高建军这个反面教材的凄惨的。
　　“大姐，回头我折腾建军，你会不会生气啊？”韩千雪一边擦碗一边问。
　　陈玉道：“小看人啊？我既然敢开口，你就放心做。该打打，该骂骂，只要给孩子留口气能过日子就成。”
　　“瞧大姐说的，你能脱了鞋子打建军是因为你是他亲妈，我打是怎么回事啊？”韩千雪才不上当呢！
　　这种话就是听着好听，她当真就是她傻，“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我呀，也就让他干干活，不过他要是笨手笨脚，一顿批评教育是少不了的，至于动用武力，还是等大姐不上班的时候亲自操刀吧！”
　　“你真是鬼精鬼精的啊！”陈玉好笑地说道。
　　韩千雪坦然：“我是陈家的媳妇儿，当然要为家里的和平安定做好工作了呀！再说了，我可不是骂人打人的人呐！”
　　陈玉冷笑，信你才有鬼。
　　两个女人就这样皮笑肉不笑交流着。
　　其实陈玉是喜欢改变后的韩千雪的。
　　这人啊，就得该争争，该退退，才能把日子过好。
　　她以前就是看不清。
　　总想着退一步是海阔天空，是为了家里所有人好。
　　可是啊，总有不要脸的小人会随着你后退得寸进尺的。
　　陈玉敢把孩子交给陈年和韩千雪，就是信任陈年的人品和韩千雪的精明。
　　哪个人能没犯过蠢呢？
　　能够及时止损的韩千雪在陈玉的眼中无疑是弥足珍贵的。
　　只是陈玉嘴巴不大会好听的话，还需要慢慢练习。
　　没等陈年出来，陈冬至这个小耳报神就已经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了。
　　文文为了拖住妈妈给冬至创造机会，还专门进来和陈玉说话。
　　韩千雪走出去，蹲在陈冬至面前，“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跟妈妈分享？”
　　陈冬至用力点了下头，走过去搂住她的脖子，贴着她的耳朵说：“爸和奶说了，让你当地主收拾小工一样地收拾建军哥，奶奶特别特别支持！奶奶还让我和文文姐姐当监工，在爸妈不在的时候盯紧建军哥。”
　　“这样呀！”韩千雪搂住他的小身体，拍了拍他的小屁股，“那你知道为什么你建军哥会有这样特殊的待遇吗？”
　　陈冬至瞪大眼睛，“当然是因为建军哥哥是笨蛋呀！”


第83章 一条退路
　　“也没错，不过更具体的呢？”韩千雪问。
　　陈冬至咬了咬手指甲，皱着小眉头思考着：“他对奶奶不好，对爸爸妈妈也不好，对大姑也不好，还看着文文姐被打不出声，他是笨蛋。”
　　说完，他看向韩千雪寻求认同。
　　见到韩千雪点头，他立刻咧开嘴笑了起来。
　　看着他一口小奶牙，韩千雪忽然有些发愁。
　　这孩子都七岁了，怎么还没开始换牙呢？是缺钙了？
　　看来除了鱼肝油之外，还得让小兰同志给弄点儿钙片。
　　陈冬至不知道韩千雪的担心，继续说着：“爸说过，如果我做错事就要认错，我没做错事就要据理力争。妈你也说过，报仇要趁早，能不隔夜就不隔夜，不过要注意报仇的方法啦！可建军哥都好像不明白这些，他是笨蛋。”
　　韩千雪笑：“你去把文文叫出来。”
　　“好……”
　　陈冬至颠颠地跑进厨房拉着文文出来，乖巧地在韩千雪面前排排站。
　　“建军这个事情，你们应该都了解得很清楚了吧？”韩千雪问。
　　两个崽儿齐齐点头。
　　文文当然比冬至更加了解细节了。
　　她细声细气地说道：“哥哥很傻的，明明爷奶对我们不好，他因为读小学后就去爷奶那边住，就什么都听爷奶的，爷奶撒谎他也看不出来。
　　以前还好，哥还知道学习和工作，可现在他连工作都想要听爷奶地给建国哥，我们家的东西但凡拿出去，就没有收回来的时候！”
　　别看文文才十岁，可她耳清目明，家里很多事情她都知道。
　　“其实我有和妈妈说过，妈妈都让我别小心眼儿，别在意那些事情，说她会加倍对我好。”文文说到这里忍不住撇嘴，“妈是对我好，可就因为这样，我看到妈受气就很生气。”
　　韩千雪忍不住戳了戳文文气鼓鼓的青蛙脸，“生气是对的，我听了都生气。”
　　她看了看孩子们，“我们没有瞒着你们建军的事情，就是希望以后你们不要和建军一样偏听偏信，要学会思考。你们要明白，很多时候，你们耳朵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眼睛看到也不是一定是真的。”
　　陈冬至不明白，“可是爸妈你们不会像建军哥的爷奶那样坏啊！”
　　“可是我以前不也对你不够好吗？”韩千雪反问。
　　这个问题还真就难不倒小冬至，他挺着小肚子说道：“爸说了，因为那个时候妈生病了，脑子坏掉了，后来妈生病，我照顾得好，所以妈就变好了的。”
　　韩千雪面上带笑，心里已经开始暴打陈年了。
　　什么叫她脑子坏了？
　　坏脑子的人明明不是她好吗？她为什么要背这口锅啊！
　　“咳！先不说这个。”韩千雪决定转移话题，“你们两个通过建军这件事情想到了什么，写个小作文给我，晚上我要看。”
　　“知道啦！”两个崽儿恨不得现在就去写，不过他们等下还要照顾蘑菇，这是家里的大事情。
　　崽儿虽然小，也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尤其是有笨蛋建军这个活生生的反面典型在，俩崽儿就更希望自己好好表现了。
　　对于他们来说，能比大他们好多岁的建军做得更好，是一件儿超级有面儿的事呢！
　　陈年见韩千雪说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我刚翻看了下建军的书本，做了一个计划，咱们商量一下。”
　　说完直接把写着计划的信纸递给韩千雪。
　　文文和冬至见他们要说重要的事情，乖巧地手拉手跑去阳台照顾蘑菇去了。
　　韩千雪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儿糖剥开糖纸丢嘴里嚼吧嚼吧，“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呀，也不担心把人吓到。”
　　“吓到你了？”陈年拖着小板凳坐到她身边，朝她伸出手。
　　韩千雪把信纸放在他手里，结果不对，他还在勾手指。
　　直到陈年指了指她的嘴巴，她才反应过来，掏出一块儿糖果给他。
　　陈年学着她的样子把硬糖嚼碎，甜蜜的味道充满味蕾，“我不觉得你是一个容易被吓到的人。”
　　韩千雪呼吸一滞，故作哀愁：“有些事情不是看我行不行，可以不可以，而是看你会不会随时随地想着我，把我放在心间。”
　　“就是因为放心上了，才想要给你惊喜。”
　　韩千雪惊：“那个什么……”
　　“嗯？”陈年呼噜一把头发定定地看着她。
　　韩千雪用膝盖撞着他的小腿，“陈年哥，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说你不对的意思，我就是……就是想问你，你知道惊喜和惊吓的区别吗？”
　　陈年道：“你吃惊的样子很有意思。”
　　韩千雪眯起眼睛，“能娱乐到你，真是太好了呀！”
　　“嗯。”陈年重新把信纸本放在她膝头，“先看看这个。”
　　韩千雪抹了一把脸，丝毫不惊讶陈年会选择全科复习，毕竟以前高考是没有文理分科的。
　　他会修理很多东西，物理肯定很好，韩千雪认为陈年适合学理科。
　　当然，她其实很好奇陈年是怎么学会的那些东西的，只是她从来没有开口问过。
　　人都是需要保有自己的秘密的，再相爱的两个人也是独立的个体，需要彼此尊重。
　　就像她那些无法说出口的秘密一样。
　　“全科？”韩千雪吐了一口气，“七七年开始，就文理分科了。你要是信我，就按照分科来复习，这样比较节约时间。”
　　“文理分科？”
　　“物理化学是理科，历史地理是文科。”
　　陈年稍微一想也就明白过来，“高考停了这么多年，文理分科应该是为了更好的选拔人才。”
　　“是这样没错。而且每个人擅长的科目不同，有些专业不涉及一些领域，为了考试去学的话，完全没有必要。”
　　“那你要选什么？”陈年问。
　　韩千雪道：“你会维修，物理有天分，学理科最好。我记忆力还不错，文科对我来说更容易学。”
　　“现在厂子的招工方向，理科更有优势。”陈年分析着，“不过没关系，有我在，你只要选择你喜欢就可以了。”
　　韩千雪很诧异，“你不担心我的未来？”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未来并不一定要维系在高考上。”陈年把信纸本拿回来，把写着计划的那一页撕掉，“古人考状元，今人读大学。我让你一起考，是因为以后大学生一定是受到社会看重的，考了总不会吃亏的，这……是一条退路。”


第84章 累哭了
　　陈年要去维修站做临时工。
　　他没有再和韩千雪讨论高考的事情，很快收拾好工具箱离开。
　　韩千雪想着陈年说的那些话，笑了。
　　陈年真是一个聪明人，这个时候把文凭看成退路的人可不多，就连她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当然，这和生活环境有关。
　　在末世，学校里教的都是各种求生技能，大家不认真学的话，可能出学校就是死亡。
　　就算有人幸运的没死，他也可能因为不懂可使用植物的分辨和种植方法，不懂各种变异动物的弱攻击方式和致命部位，而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而在这个据说高考已经停了快十年的世界，在所有学子视为高考是神圣的、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的时候，陈年能够想到用文凭做退路是多么的……另类……
　　他们家里有房有地，不读书也饿不死。
　　甚至韩千雪会捣鼓很多东西，就是闭着眼睛也很难把日子过差了。
　　可谁能知道明天的事情呢？
　　当他们有一天真的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有个大学文凭，出去做什么都更加方便。
　　这个男人很聪明。
　　韩千雪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谁能不喜欢聪明人呢？
　　要知道一见钟情往往是因为见色起意，而日久生情就是各方面权衡利弊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陈年都是她最优的选择。
　　按住跳动的心口，韩千雪知道这些都是借口，喜欢就喜欢了，哪里那么多为什么啊！
　　她靠着墙壁伸直腿，百无聊赖地喊道：“建军，你去阳台问问冬至和文文有多少蘑菇可以摘了。”
　　高建军放下没有翻动几页的数学书，慢吞吞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小声道：“这就去……”
　　等高建军把所有成熟的蘑菇摘好，刚从阳台出来，就听到她小舅妈又叫他了。
　　“建军！我让你奶把需要洗的脏衣服都收拾出来了，厨房里有你妈烧的热水，你用凉水对热水洗衣服去吧！”
　　高建军耷拉着肩膀看了一眼端着大盆的陈玉，“妈，我……”
　　陈玉把盆朝他怀里一塞：“要过年了，家里活不少，你别磨蹭，赶快洗！文文和冬至都知道自己洗袜子和内裤，你总不能还不如他们吧？”
　　“大姑，我还会洗秋衣秋裤的。”陈冬至不怎么高兴地站在阳台上说道，“干嘛让建军哥和我比啊，我比他聪明啊！”
　　文文把陈冬至拽到一边，站在阳台和厨房的台阶上道：“哥年纪大，学的东西难，觉得洗衣服浪费时间也正常。反正我和冬至都在读小学，学的东西都简单，哥要是没时间，我和冬至洗也行。
　　就是我们人小力气小的，可能洗完的衣服会一直淌水，不知道会不会把晾衣服的绳子弄断。”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如果太多水，炉子也不容易烤干那些衣服吧？”
　　陈冬至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了转，一下明白了文文的用意，他立刻帮腔，“那些都没啥，就是阳台的蘑菇都很娇气，太干太湿都不能好好长的，万一蘑菇都坏了，咱家就要喝西北风了。哎！到时候奶奶和爸妈肯定都要很伤心的。”
　　陈玉又不傻，两个孩子什么意思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不过她还是有些难过。
　　冬至就算了，他没怎么和建军接触过。
　　文文呢？
　　她也已经这样讨厌建军了。
　　不能这样下去。
　　陈玉冷着脸对高建军说：“听到没有？你赶紧把这些衣服洗了，别影响家里的蘑菇。你奶他们让咱们在这里吃在这里住我们就要感恩，你不要去学高家那些人的狼心狗肺，让你的弟弟妹妹瞧不起你。”
　　说完，她就擦干净手把围裙摘下来丢一边，“这里有围裙，你自己系！别脏衣服没洗完，你自己再湿透了，这里可没有给你换的衣服。”
　　等陈玉面对文文和冬至，嘴角立刻露出和煦的笑，“你俩也别在阳台太久了，我刚听你小舅妈说，她给你们布置了作业，你两个记得写。”
　　“知道了，妈。”
　　“知道了，大姑。”
　　等陈玉进屋，韩千雪才出来对两个崽儿比大拇指。
　　小朋友们干得好就得表扬，真是深得她的真传，韩千雪很欣慰。
　　陈玉明显不会干涉韩千雪折腾儿子的行为，甚至她还会帮腔，这让高建军很沮丧。
　　这一天，他听自己名字听到厌烦。
　　老太太：“建军，窗户上的塑料布都是灰，你去擦擦。”
　　陈玉：“建军，厨房门的门窗都是油污，你把肥皂水化开涂上去，明天抽空擦出来。”
　　韩千雪：“建军，厕所发黄了，你拿刷子去刷刷。”
　　文文：“建军哥，这个蘑菇包里的木屑要换了，我弄不好，你帮帮我吧！”
　　冬至：“建军哥，爸出门的时候说明天想吃绿豆芽，你帮我弄点儿绿豆泡上呗，我妈不让我砰热水壶！”
　　“建军……”
　　陈年晚上回来的时候，就见高建军正缩在床角躺着哭。
　　他皱眉问陈玉：“建军怎么了？”
　　陈玉无奈，颇为丢脸地说：“干了一天活，累哭了。”
　　陈年：“……”
　　就这么大点儿的屋子能有多少活啊？再说还有陈玉这个起码在，他妈和他媳妇儿也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十六岁的大小伙子因为干一天家务活累哭了，可真出息。
　　本来陈玉是有些心疼儿子的，可他这么一哭，直接把她的心疼哭没了。
　　陈玉今天夜班，晚上十点才出门，所以今天晚饭她负责。
　　陈年进屋的时候，韩千雪正和老太太一个缝褥面，一个缝被面，两个人还在商量明天把其他的被褥拆洗了。
　　他走过去，拿出两个驴打滚塞到老太太和韩千雪嘴里，“快吃，别让他们看见。”
　　老太太笑：“咋？就有两个？”
　　“不是。”陈年道，“孩子们吃了它就不好好吃晚饭了。”
　　他把装驴打滚的油纸袋放到窗台上，“妈，等吃完饭你再给孩子们吃。”
　　就在建军想要看一眼驴打滚的时候，陈年又补充道：“建军还在改过自新，大姐说了，没他的份。”
　　高建军立刻又哭出两包眼泪。
　　韩千雪偷笑，她是发现了，陈年这个人别看表面正经得不得了，其实内心坏得很，她才不信大姑姐会说这话呢！


第85章 傻孩子专门破坏气氛
　　“哭啥哭？”陈玉实在看不过眼，吃过饭借着收拾厨房的功夫把儿子叫了过去。
　　高建文盯着一对还轻着的金鱼眼，吸溜着擤红的鼻头，可怜得就像一只被暴风雨洗礼过的小鸡崽儿。
　　陈玉是真心疼。
　　可她知道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
　　她不断提醒自己这个蠢儿子做过的蠢事，把碗一摔，藏起心疼显露暴躁：“你姥姥和小舅舅一家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喝？你委屈个什么劲儿？现在这样还不是你自己个儿蠢的？真是……这都是老高家造的孽，把你养着了一个蠢蛋！也赖我，我以前也蠢。”
　　说着，陈玉就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妈，你别打自己。”高建军肿胀的眼睛眨着眨着又挤出一泡眼泪。
　　陈玉看着儿子，心中一阵茫然，这个儿子真的还能教好吗？他如果一直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见他妈用失望的目光看他，高建文忐忑又害怕。
　　他爷奶对他的好是假的，他爸也想让他把工作给建国哥，他妹现在明显和冬至比和他这个亲哥好，难道现在他妈也要放弃他了？
　　不行！
　　高建文明明比陈玉高上小半个头，蹭到她身边拉着她袖子的样子却像个十足的孩子，“妈，我错了，你打我吧，你别打自己。”
　　“建军，找房子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找到的，我们可能暂时要挤在你姥姥这里，你要多听姥姥和小舅还有小舅妈的话。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不会害你。你只要乖乖的，家里没有人会亏待你。”
　　高建军张了张嘴，他今天一天干的活儿比在厂子时候都多，还要怎么不亏待？
　　不过这个时候，他就是再木鱼脑袋也知道这话不能说。
　　陈玉道：“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慢慢就能体会到陈家人和高家人的不同。”
　　“那，如果我……”高建军低头看着脚下。
　　陈玉叹息：“如果你不能想明白，你就回高家吧！那边可能更适合你。”
　　“不过建军，有一件事情你要记得，妈的年纪越来越大，以后不可能再围着你转了。你爷奶到底对你怎么样，我希望你仔细想想，想不明白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你妹妹。”
　　“妈，你不想要我了？”
　　陈玉道：“你十六了，再过四年就可以成家了，你不再是需要妈抱着背着的孩子了。成家以后你要负担起一个家，照顾你的妻子和儿女。你不要学我，总想着依靠长辈，建军，那样不对，那是……不对的……”
　　“把耳朵收回来！”韩千雪卷起本子给了文文和冬至的小脑袋瓜一人一下，“白天的时候不就让你们写心得？晚上没写好不说还敢不专心？我看你俩是屁股痒痒，欠揍了。”
　　“没有的事。”冬至拉着小长音，身子一歪就倒在韩千雪身上，“妈，我有字不会写。”
　　“不会写你还不会标拼音？不会标拼音还不会查字典？你建军哥不是有本字典吗？拿去用！”韩千雪无比自然地说着，就像在说自己的东西一样。
　　文文抬了抬眉毛，小声道：“哥可宝贝他的书了。”
　　“宝贝书没错。”韩千雪哼了哼，“可书不就是给人看的？怎么着？书买回来不看还要放供桌上一日三拜？你们只要拿来学习，不要故意弄弄坏就可以了。”
　　“真的？”文文笑着看她，等待她肯定的答复。
　　韩千雪笑了笑，“真，比真金还真呢！赶紧的，再给你们半小时。”
　　陈冬至撒娇不起来，抱着她的胳膊问：“那我要是半小时还没写好怎么办呀？”
　　“那就只能委屈你的小屁屁挨顿揍了。”韩千雪戳着他的头，“快点儿，小懒虫。”
　　陈冬至仰着小脑袋，笑嘻嘻地来回晃。
　　韩千雪捧着他的脑袋上去啾咪一口，这下小崽儿满意地爬起来拿着铅笔开始写了。
　　文文抿了抿嘴角，眼里有着藏不住的羡慕。
　　韩千雪对她勾了勾手指。
　　文文走过去，“小舅妈叫我？”
　　韩千雪勾住她的脖子给了文文脸蛋左右个一个啾，小冬至不甘心地跑过来要求她给补一个，不能啾得比文文姐姐少，这不公平。
　　老太太靠着床头织毛衣，不时抬头看着闹在一起的一大两小笑。
　　陈冬至是越来越活泼了，文文来了之后也活泼不少。
　　两个人低头写几句，就要抬头挤眼睛摸鼻子，不时咕叽咕叽怪笑，不知道在传递什么外星信号。
　　韩千雪装看不到，低头翻着陈年出门前塞过来的一摞书认真翻看目录和内容，做个短期学习计划。
　　陈冬至写下最后一个句号，检查一遍就上交了，还八卦地问：“爸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呀！”
　　“嗯？”韩千雪抬头，“你是不是驴打滚没吃够，以为你爸出去给你们买好吃的去了？”
　　一听好吃的，陈冬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真的呀？”
　　“怎么可能是真的？”文文对这个小吃货弟弟无语，“小舅是出门取红纸去了呀！”
　　陈冬至皱起小眉头，“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小舅出门的时候，你还在捧着小碗吃拔丝地瓜。”
　　陈冬至「哼唧」一声，跑韩千雪身边挨着她坐，“爸买红纸做啥啊？”
　　“要过年了，要用红纸写对联和福字啊！”韩千雪笑着把小崽儿写的错别字圈出来，又把正确的写上去，并写上批语，让他拿回去照着修改，顺便抄写十遍。
　　陈冬至才一年级，别看说话溜得很，可落在笔头上就不够看了，但是小孩子看问题的角度总是很清奇，童言稚语得很可爱。
　　文文就写得很像样子了，她写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还分析了自己从中学到的经验教训。虽然有些是韩千雪告诉她的，可她能写出来，说明都记在心里了。
　　钥匙开门的声音传来，小冬至小炮弹一样冲出去抱住陈年带着冷气的棉大衣，“爸！我写完作业啦！”
　　陈年把他抱起来，提着一兜子红纸和毛笔进屋。
　　老太太曲着眼睛一看，“你买了这么多红纸？”
　　“不是买的。”陈年把东西放到八仙桌上，“路上遇到张叔了，他听说我要买红纸写对联，就带着我回了公交厂，找他们后勤给我拿的。”
　　刚好高进军进来听到这句话，他忍不住开口：“这不是挖厂子墙角吗？”


第86章 哭泣的高黛玉和笨贼
　　高建军来姥姥家第一天是哭着睡的，乌眼儿青加肿眼泡。
　　第二天就更厉害了。
　　他不只是哭着睡，还得趴着睡。
　　因为他的屁股被陈玉给打肿了。
　　他不是没想过躲，没想过跑。
　　可有陈年和韩千雪在，能让他跑了？
　　开玩笑呢？
　　他们二人配合默契，一个按肩膀，一个按脚踝，老太太把量布料的竹尺递给陈玉。
　　陈玉直接把高建军裤子一扒，就开始竹笋炒肉。
　　文文和冬至两个人听声音做表情，就跟演二人转一样，表情那叫一个丰富。
　　陈冬至没有睡着，他在被子里一会儿踢踢小脚，一会儿挠挠头发。
　　韩千雪去了厕所不知道第几次之后，把他从被窝里提溜起来，“怎么还没睡？”
　　“被吵得睡不着呀！”陈冬至悄悄指了指还在啜泣的高建军小哥哥，“他好能哭呀！他为什么要叫建军，不叫黛玉呢？小人书里有林黛玉，他可以叫高黛玉呀！”
　　韩千雪忍不住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小调皮鬼，我看你也缺一顿竹笋炒肉。”
　　“妈妈！”陈冬至小猪一样哼唧两声，打了个哈欠。
　　韩千雪把他塞进被窝，“快睡……”
　　她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很快就听到他的小呼噜声。
　　高建军被讽刺成高黛玉，他心塞地咬住被子不让别人听到他的抽泣声，结果憋着憋着也睡了过去。
　　就在韩千雪想着要不要去厕所换个纸再睡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开锁的声音。
　　陈年同一时间也睁开了眼睛。
　　“嘘。”陈年无声无息地起来捂住韩千雪的嘴，“你在屋里待着，我去。”
　　韩千雪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点头同意。
　　她不想在陈年的眼前杀人，那么只能选择让他出手。
　　陈年轻手轻脚地下床穿好鞋子走出去守在大门内。
　　韩千雪想了想，还是跟了出去。
　　陈年不赞同地看着她，她指了指厕所。
　　总不能不让她上厕所吧？
　　结果等她从厕所出来，那个撬锁的居然还没有成功开锁进来。
　　这个贼是个笨蛋吧？
　　不过……
　　真的是贼吗？
　　韩千雪有些怀疑。
　　她去厨房摸出擀面杖交给陈年，“照脑袋上砸，一擀面杖一个。不过你可得收着些手劲儿，别直接给人把脑袋当西瓜给开瓢了。”
　　“放心……”
　　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夜黑风高杀人夜是能在所有世界通用的法则。
　　万一陈年失手，她就负责毁尸灭迹。
　　到时候把人丢到空间里速冻，以后找机会往大海一丢，齐活儿。
　　「啪嗒」一声轻响，陈年把韩千雪推开，抻着门打开的关口，他推门而出，照着来人的脑袋就是一擀面杖。
　　陈年把人交给韩千雪，披上衣服准备出门看看。
　　“别去。”韩千雪拦住他。
　　陈年想了想，在无法确定贼有几个同伙的时候，还是在家里守株待兔比较好。
　　韩千雪去厨房找了个抹布，摘掉贼围在脸上的围巾想要把抹布塞人嘴里的时候才发现，这贼居然是个熟人。
　　是佟强啊！
　　“他应该不是来偷东西的。”韩千雪目光冰冷，“他是来确认或者破坏阳台上的蘑菇的。”
　　佟强不是本地人，说不定他老家就有人懂得种蘑菇。
　　种菌丝很难，破坏起来却很容易。
　　只要佟强偷偷去阳台把钉在窗户上的塑料撕开一角，明早这些蘑菇就都冻死得差不多了。
　　她狠狠地把抹布塞到佟强嘴里，“你看着人，我出去一趟。”
　　说完，也不等陈年反应，棉衣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可惜陪佟强过来的人警惕得很，她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远远开走的车子。
　　韩千雪冷哼，“就这速度，以为姑奶奶奈何不了你？给姑奶奶爬！”
　　她从空间中取出冷凝枪，朝着车屁股就是一下。
　　然后眼看着黑色的轿车翻车，同白雪融为一体。
　　韩千雪甩了甩被冷凝枪启动的温度影响得有些僵硬的手，步履轻盈地上楼。
　　一回去看到陈年的黑脸，她立刻意识到不好。
　　她搓着手臂，哆哆嗦嗦地假装被冷到，吸溜着鼻子说：“好冷呀好冷呀！”
　　“该。”陈年穿上军大衣，把她扣在怀里，“棉衣都不穿就敢往外跑，我还以为你是神仙不怕冷呢！”
　　“那哪呢呢？”韩千雪用脸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我要是神仙，我还不是随手一点就把他们都送派出所去，还能留他们在眼巴前碍眼？而且这都怪佟强和赵家人，我这不是被他们气到了嘛！”
　　“对不起嘛！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啦！”韩千雪把她冰冷的手塞到陈年的衣服里，贴在他紧实的腰上，“嘿嘿嘿，告诉你个好消息。”
　　陈年被她冰得倒吸一口了凉气，可到底心疼她，没忍心让她把手挪开，“什么好消息？你看到带佟强来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佟强一定有同伙？”
　　“佟强为人节约到抠门的地步，他不可能为了害我们花钱在附近租房，而且有陌生人来家属院租房，妈不可能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这就说明是有人开车带他过来的。”陈年道。
　　韩千雪点头，“是。我出门的时候，刚好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离开。不过他们倒霉，那辆车子翻了。”
　　“翻车了？”陈年皱眉站起来，“车子翻到了哪里？”
　　“就是我们对面向西两三百米的地方。”
　　陈年一听，立刻就急了，“你看着晕死的佟强，我得去找街道办事处执勤的公安同志。”
　　“啊？”韩千雪见他大步跑出去，挠了挠头，一时竟然觉得她的脑子转速不如陈年。
　　想到陈年的问话，韩千雪的脸也黑了下来。
　　卧槽！
　　翻车的地方是个换液化气点！
　　韩千雪快速穿好棉衣，把地上的佟强捆成茧扛在肩膀上跑了出去。
　　佟强是下楼的时候被颠醒的。
　　“你……韩千雪？”
　　“闭嘴！”韩千雪的手微微一松，在楼道里转弯的时候把佟强的头朝着铁栏杆上一磕，就让他再次晕了过去。
　　很好，世界安静了。
　　考虑到零下二十几度的室外温度，韩千雪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冷凝后车子油箱的融化速度，松了一口气。
　　两个小时内都是安全的，他们还有时间。


第87章 这口锅它又大又圆
　　陈年的动作很快，值班的公安同志听他一说，也立刻重视地给领导打电话，让那边安排人过来。
　　韩千雪扛着被她弄晕的佟强先去看了被白霜覆盖的黑色轿车。
　　她有金手指没错，可她不想同一个庞大的职能部门作对，更不想引起他们的兴趣。
　　权衡利弊之后，韩千雪把佟强丢在一边，把手隔空对着那辆车，吸附上面的冰霜。
　　她的手慢慢和冰霜融为一体。
　　冰霜就是她，她就是冰霜。
　　陈年总是担心她穿的少，总是担心她会冷。
　　怎么会呢？
　　冰霜是不知道冷的。
　　也许最初它成为冰雪的时候懂得冷，可是时间久了，就会变得麻木，变得习以为常……
　　陈年跟着公安同志来到翻车地的时候，就看到虎了吧唧的韩千雪正在推车。
　　“你在做什么？”陈年一嗓子把旁边的公安同志们都吓了一跳。
　　韩千雪抹了一把脸，露出这个傻兮兮的笑：“陈年！我在推车啊！你快来帮忙！”
　　虽然这个行为很危险，可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易燃易爆炸的危险源推离液化气罐置换点。
　　车子什么情况，专家组的人来了才知道。可他们不能留站着等专家们来。
　　最后就是公安同志们一起上。
　　他们把车子推离后，公安同志才用工具撬开车门，把晕死过去的司机拖出来和佟强一起送到医院。
　　陈年和韩千雪做完笔录，就可以回去了。
　　听其他公安同志说，他们这次也是运气好，车子的油箱冻住了，不然就他们这个折腾劲儿，车子非爆不可。
　　震慑于陈年的可怕黑脸，韩千雪想要插科打诨都张不开嘴。
　　主要是某种真相受到制约的关系让她无法说出口，她又不想说谎，只能任由尴尬紧张到底了。
　　回家的时候，老太太已经醒了。
　　她瞪着陈年，说：“陈年你自己晨跑就算了，怎么还把小雪带上了？她这两天不舒服。不能凉着累着你不知道？”
　　陈年一听，本来就阴沉的脸直接能滴出水了。
　　韩千雪挤出一个笑，跑到老太太面前去说悄悄话，“妈，我就是睡不着，想跟着陈年哥出去走走。这不才走了一圈，就被他护送回来了嘛！他想着我呢！妈你别说他，不然下次他不肯带着我出去了跑步了……”
　　陈年也不想惊吓到家里人，不过他也不希望家里对危险一无所知。
　　“妈，雪儿起夜发现有人撬门，我把人弄晕了送派出所去了。”
　　“啥？”老太太赶紧拉住韩千雪的左看右看，看完这个小儿媳妇又去看儿子，见他们都没事，她才松了一口气，“这都什么事儿啊！就这破房子都能遭贼，可见这个贼是个傻的。”
　　“妈，你还记得我和雪儿刚来燕京不久的时候遇到的感情纠纷吗？就那次闹到派出所那回……”
　　陈年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就拍了一把大腿，“我知道！是一个负心汉脚踏两条船翻船的事儿！”
　　韩千雪内心呻吟一声，老太太这样说也没错，佟强和赵薇薇可不就翻船了吗？
　　想到这次佟强大概率坐牢还要拖赵薇薇下水，她就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还笑？”陈年瞪她。
　　“不笑了不笑了，我不笑了还不行吗？”韩千雪灵活地藏到老太太身后，“我都说我错了嘛！你都黑了一路的脸了，也该多云转晴了吧？”
　　老太太公平公正地在他们的背上各拍了一巴掌。
　　为了不吵醒屋里的三个孩子，老太太拉着他们去了厨房。
　　“说说，咋回事？怎么可能就这么巧？我记得你们说过的，那个心眼儿不正的男人靠着一个姓赵的小姑娘才有工作。这次他摸上咱家，不会是因为那个小姑娘不要他了，他来我们家报复吧？”
　　老太太越说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大。
　　她着急地在厨房来回走着。
　　韩千雪把老太太按坐在板凳上，“妈，人都被送到派出所了，他就是想做什么都做不成了啊！等他判刑了，从号子里出来，咱们家说不定财源滚滚地都不住这里了。”
　　她借机撞着陈年的腿，“你说是不是？”
　　“嗯。”陈年点头。
　　韩千雪接着道：“陈年哥这么厉害，在维修部当临时工的钱都比厂里上班的工人要多了，咱们家大人勤快，小崽儿听话，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啊！那些个魑魅魍魉的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见光死，以后我们不收拾他们都是好的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老太太长出一口气，叮嘱陈年：“以后你早上晚上出去锻炼身体的时候，把三个孩子都带上，该跑跑，该跳跳，该打拳打拳，我记得你跟冬至这么大的时候，就跟着你那个死鬼爹打拳了。整天爬树上房的，每一天老实的时候……”
　　陈年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在媳妇儿面前听亲妈说过去的黑历史，心中尴尬的感觉堪比韩千雪睡起来发现血染床单的社死场面。
　　“我知道我知道！”韩千雪很懂得迎合老太太，“皮实淘气的孩子都聪明嘛！看陈年哥就知道了，以后咱家这些孩子长大了，肯定也都是聪明又勤快的人。”
　　“对对对。”老太太笑呵呵道，“陈年以后带着孩子们锻炼身体，你呢？就要给孩子们讲讲怎么防备坏人。咱家日子好了，眼红的人肯定不少。
　　你们别看就楼下碎嘴的老刘头喜欢背后说三道四，关起门来，别人家都怎么说咱们能知道？总之啊！咱们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妈说得没错。我们站在台阶上，那些眼红的人就喜欢说酸话干酸事，可当我们站到他们抬头都看不见我们的地方，他们就不敢炸屁了不是？”
　　韩千雪一副撒娇小女儿的姿态靠在老太太背上，“妈，回头你多给孩子们讲讲故事，让他们放松的时候也能学到待人处事的道理。不然我和陈年都整天黑着脸，他们估计得哭。”
　　“那不能。”老太太摆手，“文文和冬至都不是爱哭的孩子。你别看冬至有时候掉猫尿，这孩子精着呢！要说还哭，咱家还真就建军这个大小伙子一个。”
　　刚推门出来准备帮老太太做饭的建军傻眼，他怎么了？他是谁？他在哪？怎么他睡一觉起来又要背锅？
　　看！这口锅它又大又圆，和他的脑袋严丝合缝……


第88章 不会太顺利
　　“我我我，我以后会改的！”高建军一看这家里三个最可怕的人围坐在厨房说话，下意识地双腿夹紧。
　　如果有尾巴的话，他的尾巴一定是垂在身下，无精打采。
　　“你起挺早啊！”韩千雪笑着朝他摆手，“是要洗漱还是上厕所？”
　　高建军顶着鸡窝头肿眼泡站在厕所门边，握住厕所门把手的动作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年挥手，“赶紧上，等下洗漱和我一起出去跑圈。”
　　“哦。”高建军木然点头。
　　等他进了厕所才忽然反应过来，出去跑圈？
　　为什么啊？
　　他不停地做家务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在北风嚎嚎的天里去跑圈？
　　高建军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真想跪地痛哭，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要吃这种苦？
　　可想到夜里陈冬至那个小崽儿悄悄和他小舅妈给他起的外号，高建军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了。
　　陈年对韩千雪道：“你去把文文和冬至叫醒，我带他们出去锻炼。”
　　“行。刚好昨天就都带冬至出去过了，今天要是不带他，等他醒了就得闹。”韩千雪站起来去叫孩子们。
　　也不知道陈年都对老太太说了什么，韩千雪带着两个小崽儿出来的时候，隔着厨房玻璃就看到老太太板着的脸和深沉的目光。
　　不愧是一家人。
　　老太太板起脸来一片萧杀之气和陈年简直一模一样。
　　大家都起床了，老太太想让韩千雪去睡个回笼觉，韩千雪却睡意全无。
　　在陈年带着洗漱过后的三个孩子出门的后，韩千雪就和老太太一起收拾屋子，一起准备早饭。
　　“妈，你不用担心。你只要在我和陈年不在孩子身边的时候盯紧他们就可以，其他的有我们在呢！”
　　韩千雪其实想问老太太，陈年是不是和她说了赵家的事情。
　　可这话她没有办法问。
　　一旦问了，她要怎么同老太太解释她知道赵家人存在的原因？
　　死而复生的理由半真半假。
　　陈年都半信半疑，甚至很多时候看她的目光充满同情，觉得她是个把梦当真的蠢蛋，老太太就更……
　　老太太不信她都是轻的，万一她把老太太吓个好歹，那她真是罪过大了。
　　所以这问题在韩千雪的嘴边绕了一圈，又被她咽了回去。
　　可她没想到老太太会主动提起。
　　“陈年说那个叫赵薇薇的女同志对你带着恨意。他说佟强是个摇摆不定的小人，没有利益驱动，佟强不会大半夜地来我们家做贼。上次你们在派出所的时候，他就发现赵家应该很有些家底……”
　　老太太看着她的目光充满怜惜，“你打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咱们村的孩子……”
　　韩千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妈，你不会想说赵薇薇是我亲人吧？”
　　“你呀！”老太太戳了戳她的额头，“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可不只会发生在过去的皇宫里头。财帛动人心，你永远不要小看人心的贪婪程度。陈年告诉我，那么来燕京之前商量着把你从小带着的玉佩卖了。”
　　“是啊！都是死物，留着没什么意义，不如换了钱让大家过得更好一些。妈，我是个脚踏实地的人，只有让我碰到到摸得到的对我来说才是真的，其他的……不用想太多。我不是自寻烦恼的人呀！”
　　老太太道：“这样挺好，我就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如果赵家姑娘和你真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佟强这个坏男人，应该不会做到这个地步。不过也不好说，这世道就是啥人都有。”
　　“妈你放心吧！不管我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和陈年还有妈你商量的。不是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仨总比臭皮匠厉害吧？”
　　“没错没错。”
　　老太太被哄得开心得很。
　　她看着韩千雪比看陈玉都亲。
　　陈玉下夜班回来，刚好赶上吃早饭。
　　她从老太太那里听说大半夜陈年和韩千雪捉贼的事情，惊得筷子都掉了。
　　老太太抬手就打她手背，“筷子落地打三下去晦气，自己再打两下。”
　　“哦。”陈玉「啪啪」打了两下拿筷子的右手，着急忙慌地追问，“到底咋回事啊？你们出去露财了？不然为啥那个贼哪里都不去就专门找咱们家？不行不行。这人是不是奔着张家来的？我明天上班得找张姐问问。”
　　“问啥问？问啥问？”老太太白了陈玉一眼，“张家这房子空了很久了好吧？你用脚丫子想，这个事情都和张家没关系。与其想是不是张家的仇家，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张家认为你弟一下给了一年的租金，觉得咱家有钱，所以就……”
　　“那也不是没可能啊！”陈玉咬着嘴唇，担心死家人的安全了。
　　老太太就无语。
　　她觉得建军这个孩子现在傻了吧唧的，也不都是老高家的错，可能她这个大女儿脑子也有毛病，只是她以前没发现。
　　“大姐，妈是在开玩笑。贼已经被送到派出所了，他到底是怎么摸到我们家的，公安同志回头审出来会告诉我们的。”
　　韩千雪给陈玉夹了一筷头凉拌土豆丝，“吃饭吃饭。孩子们都没有害怕，大姐你也不用怕。”
　　“他们还小，他们懂什么啊？燕京不比老家，出门走一圈见到的都是熟人，燕京外来人口多，又……”
　　“小小小，什么叫他们还小？最小的冬至都七岁了，他该知道的都知道！你什么都不让孩子知道，是希望以后孩子长大了都变成大人手里的提线木偶？变成建军那样？”
　　高建军咬着筷子，为什么又和他有关啊？
　　不过人的脸皮和内心就是在一次次磋磨中成长的。
　　起码高建军现在听到这种话就不会哭鼻子了。
　　他早上跑得好累，得多吃点儿饭，不然白天还要干活儿，他回头看书的时候会没精神。
　　老太太发火，一大家子人立刻安静如鸡。
　　谁也不理被训成孙子的陈玉。
　　陈年和韩千雪对视一眼，他们都不认为佟强会顺利坐牢。
　　说到底佟强没有走进他们家，没有来得及做下什么事情，随便一个醉酒的理由都可以搪塞这场闹剧。
　　赵家不会看着佟强和赵薇薇把他们一家拖下水的。
　　事情果然同他们想得差不离……


第89章 结案报告
　　公安同志没有来他们家。
　　倒是街道办的人通知他们去街道办一趟。
　　陈年没在家，韩千雪让老太太在家陪着孩子们，拿着钥匙就出门了。
　　临出门前，她叮嘱高建军，“你姥姥年纪大了，我一出门，家里能顶住事情的人就是你了。建军，你肯定也不想让我们总是把你看遍，是不是？”
　　“小舅妈放心，我一定看好家，照顾好姥姥、文文和冬至。”
　　韩千雪和善地拍了拍高建军的肩膀，对她绽放一个美丽的笑，“我相信你。”
　　高建军忽然打了一个冷颤，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见他小舅妈露出笑容，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种小动物的直觉是很精准的。
　　他把门反锁，决定无论是谁来都不开门。
　　不然真出了什么事情，他得完。
　　韩千雪坐到街道办的接待室，听戴着红袖箍的大妈说公安同志对佟强入室盗窃一案的调查结果。
　　她看着桌面上佟强的病例，上面清楚地写着精神病。
　　“小韩同志，公安同志综合考虑了佟强的情况，给予了他拘留半个月的处罚。这对于一个曾经多次获得过厂里优秀工人称号的佟强来说，也是一个沉重打击了。”
　　“原来是这样。”韩千雪神色淡淡，“那这么说，他以前犯病的时候，也做过这样的事？”
　　“这……”街道办大妈尴尬地笑了笑，“公安同志这样说，那肯定就是有这个事了。”
　　韩千雪点头，“哎！好端端的一个男同志，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毛病，也不知道以后他日子怎么过才好。不过好在他不经常犯病，每次犯病又大多数在夜里。
　　不然的话，厂里的其他工人不是倒了血霉了？估计他们到时候整天丢东西，都不知道是谁拿的。”
　　“嗯……对对。是这么个事儿。”
　　“这个结案报告，我可以带走吧？”韩千雪拿起桌面上盖着派出所印章的红格信纸问。
　　大妈连连点头，只要韩千雪不说那些她回答不了的话，别的都好说。
　　“那行，要过年了，大家都忙，我就不在这里耽误您工作了。说来这事情我们也只能认倒霉，总不好同个精神病人计较。”
　　韩千雪把带着公章的结案证明和佟强新鲜出炉的病例卷在一起放到衣服口袋里。
　　大妈一愣，“病例你也要？”
　　“是啊！不带着我怎么同别人证明佟强有病？要知道这次家里遭贼，不只是我们家里人吓坏了，左邻右舍的也都有些害怕，我来街道办一趟，总得给大家伙一个解释啊！不然邻居们家里都没遭贼，就我们家遇到这糟心事儿了，还不一定背后怎么说我们呐！”
　　韩千雪叹息一声：“人嘴两层皮，怎么说怎么有理。我要不把这些证据带走，以后我们一家在这里住不下去可怎么办？”
　　“是是是，小韩同志考虑全面是对的。”大妈站起来准备送她出门，明显不想再和她交流。
　　韩千雪也不是拉不出屎怨茅坑的人，她从善如流地离开。
　　出了街道办，韩千雪回到家，大着嗓门把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别看邻居们没开门探头，可他们这会儿一定在家竖着耳朵偷听，说不定还有人家把杯子贴墙上，就为了听得更仔细。
　　老太太很气愤，别说冬至这个小炮仗了，就是建军和文文也都把脸皱成了包子。
　　韩千雪笑：“你们这是做什么？”
　　“小舅妈，你就不生气？”文文苦着脸问。
　　“还好吧！主要是我和你们小舅舅已经预料到这事情不会太顺利了。捉奸捉双，捉贼捉赃。佟强说到底，到底没有走进我们家门偷走什么东西。”
　　韩千雪盯着手里的病历本和派出所证明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脑被穿刺过的二百五出了这个蠢得无与伦比的主意。”
　　看着老太太和孩子们充满疑惑的脸，韩千雪耐心解释：“其实只要说佟强喝醉了就可以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在这边找个熟人，就说年前聚餐喝多了。
　　佟强本该跟车走，可因为一些原因，他自己离开了，然后醉得迷迷糊糊的他就拿着钥匙来开我们家门，以为这里是他家……这不是比他是有精神病更合理？”
　　“是啊！”高建军捧着脸说道，“那他们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们心虚了。”韩千雪把事情掰碎了给孩子们分析，“他们自己做了坏事就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如果在我们家附近找个佟强的熟人，这个人势必了解佟强，了解这件事情的真相，那么有一天翻脸，这个人就很有可能把事情捅出去。”
　　文文轻声问：“可是如果他没有病又说谎有病，开病例的大夫不是也知道这是假的吗？”
　　韩千雪道：“是这样没错。可这个大夫未必认识佟强啊！甚至很有可能他开病历的时候并没有写上佟强的名字，这个名字是后来的人填上去的。
　　而派出所那边更是对此事一无所知，他们拿到病例按照规矩定案，最后知道真相的人依然只是佟强和佟强背后的人。”
　　“他们好坏。”陈冬至气鼓鼓地说道。
　　“不要指望坏人有良心。”韩千雪肃然说道，“指望坏人良心发现，不如指望猪会爬树来得真实可靠。”
　　“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今天你们三个人的作业就是分析这件事情。如果遇到事情的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做？
　　建军是高中生，写五百字。文文小学四年级，写二百字。小冬至才上一年级，写个几句话就行。”
　　“我也要写？”高建军诧异地问。
　　韩千雪眉梢一挑，“有意见？”
　　高建军摇头，“没有……”
　　韩千雪点了点头，“那就这样。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散会！”
　　等孩子们离开，老太太担心地看着她，“小雪，你想要怎么做？”
　　韩千雪站起来伸个懒腰，“妈，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我今天要出去一趟，晚饭前回来。”
　　“你……算了！我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韩千雪抱了抱老太太，“是的，我不会。”


第90章 手段
　　韩千雪带着佟强的病历本和派出所和街道办联合盖章的结案证明离开。
　　她去公交厂找了张小兰。
　　不巧的是她过去的时候，张小兰跟着跟车刚离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回来。
　　因为她经常来，厂里门卫都熟悉她了，问她要不要来守卫室等着。
　　韩千雪摇摇头，“我就是过来问问小兰这附近哪里有照相馆。”
　　“这我知道啊！”老头儿立刻来了精神，“我闺女上个月结婚，就去照相馆照了相。我给你说，你一会儿坐17路车到……然后这么走……走个五十米左转再……记住没？没记住我给你画个地图。”
　　“记住了记住了！谢谢大爷了哈！”
　　“客气啥？对了，那家照相馆照相不贵，但是上色贵。如果你只要黑白的照片，二寸一张七毛钱，上色的话就要八毛钱了。”
　　“行！那我先走了啊！”韩千雪喜欢甜食，家里又有小冬至，所以她的条件允许后，口袋里面总是装着糖果。
　　她借着口袋从空间里掏了一把被冻得冰冷的橘子糖放到大爷桌上，“您闺女结婚的事情我事先也不知道，这糖果就当我的贺礼了，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哎，你这丫头，回来！你回来！我没给你喜糖就算了，咋还能吃你的？小韩，小韩！”老头见人跑远，只能把守卫室的门关上，坐回去继续看大门。
　　不过他脸上的笑不受控制地挂在脸上，谁白得一把糖，听了一句祝福都会心情好。
　　韩千雪到站牌那里等车，心中嘀咕：“好在是冬天，从里面拿东西出来也不用解释，夏天的时候可怎么办？别人的糖果掏出来都是软踏踏的，就她的糖果掏出来是硬邦邦的，简直了……看来她要努力赚钱，给家里弄点儿外汇券，买个冰箱摆家里给她的冷冻空间充场面。”
　　她很顺利按照老大爷的话找到了这家海鸥照相馆。
　　韩千雪找到照相的师傅，让他把她手里的病历和结案证明拍下来，然后洗上一百份。
　　“这么多？”照相馆的师傅都惊呆了好嘛！
　　这年头洗相片三张顶天了，谁没事儿闲的洗一百张，钱多烧的？
　　“对。”韩千雪没有过多解释，“交一半定金是吧？我现在就给。师傅，我这照两张，各洗五十张，算在一起就是洗了一百张，能不能给点儿优惠？”
　　这年头人都实在，物价也低，不大流行讲价。
　　不过她要一百张照片，算得上大客户了。
　　照两张相片一块四，洗一张相片三分钱，一百张就是三块，一共算起来四块四，老师傅给抹掉两毛，让她给四块二就行。
　　要不是张小兰这个朋友一直照顾她家蘑菇生意，每次来又够给冬至红包，韩千雪也不会一次拿出这些钱来。
　　不过对于她来说，能花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儿。
　　钱就是个王八蛋，没有就去赚。
　　反正她赚钱的道道不少，以后慢慢来就是了。
　　万一真要用钱，她空间里还有几包金银首饰，到时候挑几个不显眼的卖就是了。
　　麻烦就麻烦在怎么和陈年解释。
　　嗯……
　　到时候她就说走路摔了一跤，然后捡到了一对金耳环？
　　不行不行，一对儿太假了，就捡一个吧！
　　而且最好是和他一起捡，不然他以为她脑子抽了去做了飞天大道之类的，那她就很难在他面前洗白了。
　　洗黑白胶片很快的，十几分钟就可以弄好。
　　不过韩千雪要的多。
　　而且为了省钱，她还把病历本撕开，让师傅一次性把她拼接出来的重要信息都拍到里面。
　　所以师傅洗相片的时候就更要小心，免得一不小心就让照片糊掉了。
　　要等两个小时，韩千雪决定出门转转。
　　这里距离友谊商店不远。
　　韩千雪决定去商店看看买什么东西不要票，有钱就能行的。
　　家里有红纸有毛笔，可是墨汁还需要买，还有孩子们学习，她和陈年也要复习，铅笔橡皮本子总要买。
　　这些东西都是不需要票的，有钱就能买。
　　她买好想要的东西，又去服装区和点心区逛了一圈。
　　成衣又难看又贵，她有钱也不买。
　　如果可以，韩千雪觉得她可以利用未来的衣服样式同老太太合作，做衣服赚钱。
　　可惜这个时候没有自主经营，她还得等几年。
　　不过没关系，想到就去做。
　　就像蘑菇一样，弄出来了总有办法让它们变成钱。
　　韩千雪有布票，她扯了几尺白色的有瑕疵的便宜布料，又买了一包核桃酥。
　　时间差不多了，她就提着东西慢悠悠地去照相馆取相片。
　　师傅的手艺不错，照片虽然不大，但是里面重点的字迹和章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付了尾款，拿上东西就坐车回家了。
　　再不回去，老太太和孩子们要担心的。
　　不得不说，这种被人惦念的感觉很好。
　　老太太在燕京生活很多年，当然知道一张相片的价格。
　　这一摞相片加起来得有五块钱。
　　不过他们家赚钱主力是陈年和韩千雪，孩子们赚的钱，她当然不会干涉他们怎么花。
　　“你是想……”
　　“既然佟强有病，我就得让他身边的人多注意着一些才行。不然他走错门盗窃是小，万一哪天从楼梯或者窗户上摔下去可怎么办？”
　　韩千雪慢悠悠地说着，“他自己作，出事了活该，可若是牵连别人就是他的不对了。”
　　老太太笑，“不错，那你准备怎么把这些相片怎么送出去？”
　　“这很简单啊！昨天陈年弄了好些红纸出来，今天晚上就让建军带着文文和冬至把这些红纸裁开，糊成小信封，然后把相片装进去。明天一早我就去把这些红信封丢到佟强的厂里去。”
　　会过日子的小冬至好奇，“为什么不用白纸呀？白纸便宜。”
　　“笨。”韩千雪道，“要过年了，红色显得吉利。而且这种小红信封会让人误以为是谁掉落的红包，就算有人想找失主，也要捡起来看看里面是什么才行啊！”
　　高建军下巴都要掉了，韩千雪简直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高建文更是一脸钦佩地看着韩千雪，暗下决心一定要认真同小舅妈学做人做事。
　　陈冬至就简单多了，他抱着韩千雪的腿耍赖，想要明天跟着她一起行动，去做「散财仙人」。


第91章 红信封
　　高建军和高建文虽然矜持的什么都没说，可跃跃欲试的目光却出卖了他们。
　　韩千雪不是厚此薄彼的人，她小手手一挥，“都去都去。”
　　老太太立刻道：“那我也跟着去？”
　　韩千雪：“……”
　　陈年回来之后，第一时间从陈•耳报神•冬至那里得到了消息。
　　不等他开口，韩千雪已经跟时钟定点报时一样地点头道：“都去都去。”
　　不过他们有志一同地没有一个人把事情透露给陈玉。
　　一个是因为陈玉今天下夜班，睡了一个上午就出去找房子，很辛苦，明天她还要上早班，没时间。
　　再就是她太磨叽了，家里没一个人喜欢听她念经。
　　虽然上到老太太下到陈冬至都知道陈玉是个好人。
　　可也架不住他们心疼自己个儿的耳朵。
　　就这样，一家人决定等第二天陈玉上班之后就行动。
　　陈玉出门的时候还有些奇怪，“怎么……”
　　“嗯？”文文站在门口送她，“妈妈是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吗？”
　　“没有，就是感觉今天大家都有些怪怪的。”
　　文文小紧张地舔了舔嘴巴，干笑道：“有吗？”
　　“有吧？我也不知道。”陈玉穿好鞋子，从女儿手里接过饭盒，“行了，我要赶快去上班了，你在家要听姥姥和小舅妈的话知道吗？还有仔细盯着你哥。”
　　“妈你放心，有小舅妈在，我哥可老实了。”
　　等陈玉下楼，文文才捂着心口长出一口气。
　　韩千雪靠着门框笑，“文文你不行啊，还需要多锻炼。”
　　“嗯。”文文简直把小舅妈当做她人生中的指路明灯，韩千雪就算告诉她太阳其实是方的，她也会去从另一个方向思考，给韩千雪打补丁的，比如视觉误差之类……
　　韩千雪揉了她的小脑袋一把，“昨天你们三个都说要重写小作文，赶快去写吧！写好给我看，合格了就出门。”
　　“嗯。”文文跑进屋里，叫建军哥哥和冬至弟弟赶快拿本子写作文。
　　昨天韩千雪给他们买了专门写小作文的硬皮本，孩子们都很珍惜。
　　一个小时后，陈年查看孩子们的作文。
　　他先看了建军的作文，那孩子紧张地不时抬头看他，腿忍不住抖来抖去。
　　陈年低头圈出你个高建军用词很好的地方，写下批语。
　　接着是建文的作文，建文这姑娘真是越来越像韩千雪了，不是说长相，而是思维模式。她似乎特别能和韩千雪的思维共鸣。
　　等看到陈冬至的一篇文字加拼音加圈圈的作文，陈年忍不住笑了。
　　陈冬至立刻不乐意了，“爸，你笑我？”
　　“我没有。”陈年嘴角一抿，坚决不承认。
　　“真的？”陈冬至怀疑地看着他爸。
　　陈年没理他，而是翻开用胶水糊到作文本第一页的那个被韩千雪批改过的作文看了一眼，学着她的样子给陈冬至批改。
　　陈冬至拿到作文本之后，很不放心地颠颠跑去给韩千雪看，“妈，你再给我看一眼呗？”
　　“行啊！”韩千雪刮了他的小鼻子一下，“我得好好看看我可爱的小冬至有没有进步。”
　　看着熟悉的音调标错的拼音和圆不隆冬的圈圈，韩千雪忍不住在陈冬至的脸蛋儿上啾了好几口，“这次圈圈有变少，表扬你。”
　　“嘿嘿嘿。”陈冬至得意中带着羞涩地挠着后脑勺傻笑。
　　磨磨蹭蹭地过去快两个小时，一家人才收拾妥当出门。
　　他们到佟强厂外的时间刚刚好。
　　这个时候还没有早班和二班交接班的时间。
　　陈年抱着陈冬至，韩千雪带着文文分头行动。
　　老太太和高建军跟左右护法似的帮他们放风。
　　就在陈冬至丢掉手里最后一个红信封的时候，下班的铃声响了。
　　厂子的门被打开，工人们开始交接班。
　　陈冬至骑在陈年的脖子上，伸着脖子朝厂大院看，他着急地揪着他爸的小卷毛，“怎么还没有人捡？不是都打铃了吗？为什么院子里没有人？”
　　“这个我知道。”高建军是在厂里工作过的人，对交接班很清楚，“下班的人要收拾东西，上班的人要先去人事科画考勤，所以他们要等一会儿才会经过院子。看！来人了。”
　　还别说，红色的信封在雪地里还挺明显的。
　　路过的工人们很快就有人捡起信封打开看。
　　“我的天，佟强？这是佟强吧？”
　　“什么什么？我看看。”
　　“别抢别抢啊！看，那里还有信封，快去。哎呀！让你快些，被被人捡走了吧？”
　　……
　　陈冬至兴奋地捂住小嘴巴，看着院子里的工人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讨论那个坏蛋。
　　“爸，那个想偷我们家的坏蛋以后就会被大家讨厌了吧？”
　　文文道：“他应该会被开除吧？”
　　“不会。”高建军摇头，“他如果是正式职工的话，顶多被调到无关紧要的岗位，不会被开除，临时工就不好说了。”
　　说完，他还忐忑地看了韩千雪一眼。
　　虽然每次和他动手的都是陈年，可和陈年比起来，高建军明显更害怕笑起来很好看，说话也总是温温柔柔的小舅妈韩千雪。
　　“建军说得对。”韩千雪给予肯定。
　　陈冬至很失望，“那我们不是白辛苦了吗？”
　　“傻孩子，让你文文姐给你解释。”韩千雪鼓励地看向文文。
　　文文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杆，很有韩千雪三分风采地说道：“慢刀子割肉才疼呀！”
　　“走吧！今天高兴。”老太太很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她对大家伙说道：“我们晚上不做饭了，去国营饭店吃包子去。”
　　“好耶！”陈冬至摆手高兴地叫着。
　　陈年倒不是扛不动这个小崽儿，他只是不想被小崽儿薅秃头。
　　他在陈冬至的屁股上拍了一把，“你知道国营饭店的包子什么味儿吗就好呀好的，下来。”
　　“哦！”陈冬至猴子一样灵活地顺着他爸的背出溜下来，摇头晃脑道：“妈说过不懂就要问。我就是不知道国营饭店的包子什么味道，才觉得过去尝尝是好事——”
　　一家人都被这个小鬼灵境逗笑了。
　　陈玉下班回来面对的就是空荡荡的屋子，厨房冷锅冷灶，家里人一个都不在。


第92章 假设
　　“什么？你们去干了这么大一件事情竟然不告诉我？”陈玉内捏着她妈给她带回来的包子，一脸失落。
　　“告诉你做什么？你是能跟着去丢红包还是能跟着把风？”老太太对于陈玉的不满根本就不以为意，“你之前因为家里的事情就请过几天假，过年放假前都不能休息，告诉你有什么用？”
　　“是！我是不能去，可是我……我可以给你们加油啊！”
　　“哈！你那是唯心主义，现在兴唯物主义，知道不？”老太太说完也不理陈玉，背着手去阳台看蘑菇了。
　　她走之前还不忘叫上文文和冬至，免得这两个孩子遭受陈玉的啰嗦摧残。
　　陈玉见可抱怨的老娘走了，只能把视线落在陈年身上。
　　陈年稳如老狗和韩千雪商量着写对联的事情。
　　陈玉无法，最后只能抓住儿子高建军。
　　高建军喝了一口热水压惊，不给她任何啰嗦机会地以去阳台给姥姥帮忙的借口脚底抹油跑了。
　　不过陈玉没有生气，反而在长出一口气之后笑了。
　　“建军的变化大吧？”韩千雪问。
　　陈玉点头：“大，谢谢你们。”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韩千雪今儿心情好，对陈玉也格外的和颜悦色，“大姐，等下陈年要写对联了，你有要好的朋友需要不？让陈年给你写几分送。”
　　“不了。红纸虽然没花钱，可是墨水也不便宜。”
　　韩千雪：“……”不必如此抠门吧？
　　陈玉如果知道她花了四块钱洗相片就是为了整佟强，会不会呕血啊？
　　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陈玉没想到问，韩千雪当然也不会主动提。
　　她最看不上眼睛盯着别人包里的人。
　　不过她同样知道，陈玉只是担心他们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并不是想要占他们便宜。
　　他们这边开心，佟强那里就难过了。
　　他捏着照片冲到赵薇薇面前，浑身发抖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有精神病了？你说！你说啊！”
　　赵薇薇也懵了。
　　一百张相片，她手里当然也有。
　　“我……我怎么知道？你放开我！你抓疼我了！”赵薇薇甩开佟强的手，委屈得揉着手腕，“是你自己事情没有办好，如果不是为了让你不去坐牢，我家也不会这样安排啊！”
　　她虽然不知道这事情是谁去办的，可是赵薇薇知道，家里人不会害她。
　　“我为什么要去坐牢你不知道？”佟强看着赵薇薇的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如果不是你让我把那几个农村来的人种在阳台上的菜毁了，说这样你才能去求着你家里人同我结婚，我会大半夜地去撬他们家门？就那么点儿破蘑菇烂豆芽的，我会去偷它们？太可笑了！”
　　“别吵。你们不要在这里吵。”李丽劝了这个又劝那个，“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怎么埋怨也没有用啊！我们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才行啊！”
　　她长叹一声，“现在是下早班的人离开了，上二班的人正在忙工作，夜班的人还没有来。我们要不能在明天上早班之前把事情平息，领导肯定要知道的。”
　　“知道就知道！”赵薇薇气得跺脚。
　　佟强诡异一笑，“是啊！知道就知道呗！如果我在厂子待不下去了，我就去你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们工作的地方闹去！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我活该！”
　　他说完就走，不再理会赵薇薇和李丽。
　　“佟强！”赵薇薇试图叫住他，可他没有回头。
　　李丽推了她一把，“还愣着做什么？追啊！”
　　赵薇薇跺跺脚，叮嘱李丽帮她收拾东西，就从办公室追了出去。
　　等办公室就剩下李丽一个人，她笑了，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帮赵薇薇收拾东西。
　　佟强不过是吓唬赵薇薇，他怎么会真的走？
　　所以赵薇薇没用多久就追上了他。
　　她拖着他去厂子后面的小树林，“佟强，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儿？当初我们在一起，你说宿舍不好，我找人给你换；你说同事不好，我找人给你调岗；你说工资太少，我找人想办法把你塞到涨工资的名单里，我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
　　“我知道。”佟强红着眼睛搂住赵薇薇，“可是我也知道你的家人一直看不上我。”
　　“没有的事。”赵薇薇哄着他，“我也就是一个科员，这些事情如果没有家里人帮我，我一个人也做不到是不是？不管他们对你是个什么看法，可他们也没有人阻止我帮你啊？”
　　那是没有阻止？
　　是阻止不了吧！
　　赵薇薇是被恋爱冲昏头脑，佟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这件事情怎么说？精神病啊！还是犯病就会走错门的精神病！你让我以后怎么有脸在厂子工作？眼看年后我就能被提副班长了，现在没戏了！”
　　“你放心。”赵薇薇大包大揽，“我回去找我妈哭去。我一哭，我妈就什么都答应我。”
　　她也很忧愁啊！
　　“不过你也别太在意。有我家的关系在，厂里不可能开除你的，顶多就是调岗，等事情平息我让家里再找人给你开个康复证明不就行了？”
　　佟强阴执地冷笑，声音却趋于平和，“薇薇，如果林杏闹到厂里来，你不会难过吗？”
　　“什么？”赵薇薇一听到林杏的名字就毛了。
　　“如果林杏来厂里闹，把我们的事情张扬出去，说我们乱搞男女关系，你要怎么办？你能够利用你家里的关系留在厂里，可是你的脸面呢？当所有人对你指指点点的时候，你真的还能在这里安心的工作吗？”
　　“佟强，你什么意思？你和林杏那个女人还有联系？”
　　“薇薇，你冷静一些，我只是假设。将心比心，我希望你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多体谅我。”
　　赵薇薇回家如何大闹赵家，佟强又是否和林杏藕断丝连都是韩千雪和陈年关心的事情。
　　此时他们已经放好桌子，裁好红纸，准备开始写对联了。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们有脑子有手段，没在怕的！


第93章 到底是谁？
　　陈年的字好，文学素养看起来也不错。
　　甚至在他写的时候，老太太和陈玉都能不时想几个不错的词出来添彩。
　　而韩千雪呢？
　　她就负责帮陈年换纸。
　　因为她的文学素养……就是没有素养。
　　她以前生活的环境可是末世啊！
　　人活下去都费劲儿，还学什么对联和毛笔字？
　　开什么外星玩笑哦！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文文和冬至的影响，高建军也变得活泼起来，有些十六岁的样子了。
　　果然孩子还是要和孩子在一起，才有助于轻松快乐的成长。
　　他们三个一人蹲在一副对联前面，用小本子给对联扇风，看谁的对联先干。
　　等对联上的墨迹干了，他们就会小心翼翼地把对联卷起来，两端用废报纸包好放到一边。
　　一家人配合默契地包了二十二副对联和二十二个福字。
　　最后停下来不是因为陈年写不动了，也不是因为孩子们扇不动了，而是因为没有红纸了。
　　除了自家留着用的之外，陈年给了他大姐五份，给了韩千雪五份，剩下地他都给了老太太。
　　毕竟这邻里邻居的，还是老太太和他们比较熟悉。
　　“我……我也想要一份。”高建军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陈年眉头刚蹙起，就听高建军又说，“不要也行。”
　　陈年的拳头又痒痒了。
　　韩千雪握住他的手，大姐陈玉还在呢！平时他们指使孩子干活就算了，动手的话，总不好当着人亲妈的面。
　　她笑着问高建军，“你是要送给仓库那个姓李的师傅是吗？”
　　高建军轻轻点头。
　　“你小舅皱眉不是因为舍不得让你拿这些出去送人，他皱眉是因为你的态度！建军，你是男子汉，想要什么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不要扭捏作态。就算我们不同意，你也可以和我们摆事实讲道理地争取，你懂吗？”
　　韩千雪说着，就从自己的五份里取出一份交给他，“拿着吧！明天我要去公交厂送东西，刚好送完陪着你去仓库找你李师傅。”
　　陈玉一听她陪着儿子去，顿时松一口气。
　　没办法……
　　高建军好不容易像个向日葵一样开始向阳生长了，万一他这会儿遇到守株待兔的高家人，不是又得歪掉？
　　到时候大家这些日子的努力前功尽弃不说，他们再来一次众人混合揍也会给高建军的内心带来伤害。
　　事情安排好，他们也该洗洗睡了。
　　躺到被窝里，韩千雪不舒服地动了动腿，她觉得等年后她可以想办法做做卫生纸的生意。
　　这年头的卫生纸都是A3大小比较粗粝的粉红色手纸。
　　买点时候都是按斤称的。
　　而且买回家之后还要用小刀把这些A3的纸平均裁成四份来用。
　　上完厕所拿一小张就够了。
　　不过对于女同志说，这种纸就不怎么友好了。
　　她们要用没有裁开的手纸叠成带装垫在内裤上，然后用别针将纸的前端固定。
　　这样做的结果是不用洗月经带，但是这种纸的吸附性不好，还容易碎，要经常换才可以。
　　白天好说，夜里躺床上如果姿势不够正确，那早上醒来就有热闹看了。
　　如果只是她和陈年一起还好说。
　　韩千雪最不想面对的是陈冬至的十万个为什么。
　　哎！
　　发家致富的手段不是没有，可是能够适用于七十年的真不多。
　　好在七五年了，距离八零年也就五年。
　　她在这五年里可以低调一点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总有办法弄到钱。
　　等八零年国家鼓励私营的时候，她就可以撸起袖子大干一场了。
　　听着韩千雪睡梦中的古怪笑声，陈年忍不住推了推她的肩膀，“雪儿，小雪？韩千雪？”
　　“干嘛？”韩千雪模模糊糊地拍开他的手，陈年好笑地说：“你做梦了，笑得怪吓人的，换个姿势睡。”
　　“我不。”她嘟嘟囔囔着，“乱换姿势要洗床单的……呼呼呼……”
　　陈年无奈摇头，帮她压了压被角，搂着她继续睡，想着等他天没亮起床锻炼的时候叫她起床上厕所松快松快。
　　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过着。
　　赵薇薇闹了好几天，最后她哥出面给她和佟强还了厂子。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换了厂子的第二天，相片是没有了，可被红信封包裹着的流言蜚语却再次漫天飞舞起来。
　　这次可真同韩千雪无关。
　　不过佟强和赵薇薇显然不这么想。
　　“一定是韩千雪那个贱人做的！”赵薇薇咬牙切齿。
　　佟强虽然也有此怀疑，可他到底比较冷静，“她是有这个动机，可她住在燕郊啊！而且我问过她楼下的邻居，最近她在家忙着都没怎么出门，就是出门也很快就回去了，她根本不可能知道我们换厂子的事情。”
　　“那你说是谁？”赵薇薇尖叫。
　　上一次红信封只有佟强精神病和撬门结案的证明，可这一次不同，这次里面还有他们乱搞男女关系的说明。
　　赵薇薇现在可比前些天的佟强毛躁多了。
　　她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不停地乱转着。
　　“换厂是不能再换了，除了忍着还能怎么样？再几天就休息了，过个年，估计也没什么人记得了。”佟强期盼地说着。
　　“你在说什么废话？你以为燕京的工厂都是我家开的？工作说换就能换？而且这种事情换成你I，你会过个年就忘记？你确定你不会把它作为休息时候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然呢？”佟强失去耐心，“这个人显然是已经盯上我们了，不是吗？如果她隔三差五地来上一场红包雨，我们就真的只能缩在家里不出门了。”
　　赵薇薇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传消息说我们又要换工作了。”
　　“你要守株待兔？”
　　“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赵薇薇恨恨地说道，“我会让我哥帮忙找关系，到时候让公安同志藏在我们未来会去的厂子周围，按照这个人的性子，不超过三天她就会有所行动。”
　　佟强舒了一口气，“这个办法好。”
　　他搂住赵薇薇一顿甜言蜜语，直到把赵薇薇哄出笑模样了，两个人才手拉手离开。


第94章 送对联
　　卫生纸和卫生巾的梦想并没有远离韩千雪。
　　她准备抽空研究研究，做出来一些自用。
　　不过这都不是着急的事情。
　　她得先在年前和张小兰把家里蘑菇和咸鸭蛋的事情结算完。
　　韩千雪夹着被报纸包得严实的对联和福字去公交厂找张小兰。
　　上次错过后，她专门打听了张小兰的在厂时间，所以这次她一来，就逮到人啦！
　　张小兰看到她很高兴，“是不是又给我送好东西来了？”
　　“是呗！我什么时候有好东西忘记过你？”韩千雪把东西交给她，“这是我男人写的对联和福字，我看着还不错。如果入不了你法眼你也别扔，还给我我还可以送别人。”
　　“韩千雪同志！你说什么鬼话呢？对联和福字这种好东西想买都没处买好吧？而且这年头毛笔字写的好的人也不好找，找到了人家也未必愿意写。”
　　张小兰抱着对联，“你等着我啊，我先把东西送我叔车上去再和你说话。”
　　说完，她就转身跑了。
　　因为韩千雪还等着她，她也没好意思浪费时间把报纸拆开看看里面的对联。
　　张小兰威胁她叔，“这些都是小雪姐姐给我的，你不许打开看啊！叔你粗手粗脚的，别给我弄坏了。”
　　“滚吧你！你叔我给你换尿布的时候，也没把你摔了，还我粗手粗脚，快滚快滚！”
　　等张小兰从车上跑下去，张二叔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一副对联和福字看。
　　“好字！好画！”他眼中闪着兴奋地光芒，直接拿了一半从车上跑下去。
　　对联上的字好就不说啥了，可这福字是真的好，福字周围还有很多画拿着灯笼和元宝的小兔子，寓意很好。
　　这好东西给张小兰那个小胖子也是浪费。
　　张二叔想了想，又回车上拿了一卷对联，最后就给他大侄女儿留下一卷自家用。
　　“小雪姐，我回来了！”张小兰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和韩千雪商量过年前最后一批蘑菇和咸鸭蛋的事情，“我初四和初六值班，到时候去给你拜年。”
　　“好啊！不过你拿着东西上门拜年可以，带东西走可不一定行哈！”
　　“嘿嘿，别这么小气嘛！我又不白拿你的。”张小兰又和韩千雪说了几句家里长短，让她等天黑了带着陈年一起到这边来找她。
　　韩千雪点点头，“知道了。我等下要出门陪大姑姐家孩子去看他师傅，回来再吃饭什么的……估计收拾妥当过来找你的时候得晚上七点了。”
　　张小兰一拍手，“真是个好时间，就这么说定了！对了，你啥时候出门？我叔的车再半小时发车，你要是快点儿还能赶得上。”
　　“行，我先回去收拾收拾，你要到了发车时间没见到我，也不用等着，直接走就行，别耽误你们工作。”
　　“知道知道！”张小兰推着韩千雪出门，“你快些吧！发车时间我不比你懂？赶紧走，我得趁着还没什么人，去我叔车上看那些对联去，给我爷爷挑一副，再给我家里挑一副。”
　　韩千雪同她摆摆手，慢慢悠悠离开。
　　她刚走出厂子门，就听到张小兰的尖叫声：“二叔！我的东西呢？怎么就剩下一个啊？二叔——”
　　韩千雪偷笑，估计晚上见面的时候，张小兰说不定还会给他们带上一大卷红纸和墨水。
　　回到家，韩千雪就见高建军挑对联挑花眼了。
　　文文和陈冬至围着他叽叽喳喳个不停，一会儿说这个好，一会儿说那个好。
　　老太太笑呵呵地织毛衣，不参与小孩子家家的事情。
　　“回来了？”她同韩千雪打招呼。
　　“嗯。”韩千雪劝老太太，“妈，你不要一天到晚的织毛衣，小心眼睛啊！”
　　“我哪有一天到晚织毛衣哦！我还会带着孩子们出门遛弯，和他们一起照顾蘑菇，还会给你们做一日三餐，这不都是能休息眼睛的时候？你以为我傻啊，不爱惜自己。”
　　“妈你可真是……我就说了一句，你这么多句等着怼我。”韩千雪随口抱怨一句，就走过去照着高建军的后脑勺来了一下，“赶紧的，我们得出门了。”
　　“行！”他匆匆挑选一副对联和福字卷起来，手脚利落地用废报纸包好。
　　现在他已经不是刚来这里那会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娇弱少爷模样了。
　　“这副也好。”韩千雪随手一指，“礼要成双才吉利，把这副也包上。”
　　“可以吗？”高建军眼中闪过惊喜。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留下的不过是给邻里邻居做人情，多一个少一个的，没所谓的，就看谁和咱家关系好。有人眼红羡慕的，完全可以带着红纸上门求字嘛！建军，你要明白，有些人是不能惯的！”
　　高建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文文和冬至这两个韩千雪的忠实拥趸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你们点啥头啊？”老太太笑得前仰后合。
　　冬至最快：“我妈说啥都对。”
　　文文立刻跟上：“冬至说得对，小舅妈说什么都对。”
　　“你们早上吃了糖了？嘴巴这么甜。”韩千雪催促高建军速度，她坐在老太太身边和老太太一边黏糊一边打击俩小崽儿，“不过就算你俩嘴甜，今天我也不会带你们出门。”
　　陈冬至朝着韩千雪吐了吐舌头，“我们才不去呢！我们很忙呀！爸爸出门之前说了，让我们把蘑菇和咸鸭蛋都装好。”
　　“对。”文文补充，“哥要和小舅妈出去，今天不能在家帮忙干活，我和冬至得顶上才行。”
　　“你们乖！等我回来……”
　　陈冬至眼睛一亮，“要给我们带好吃的吗？”
　　韩千雪摸了摸下巴，模棱两可地说道：“到时候再说。”
　　陈冬至失望地倒到床上装毛毛虫。
　　韩千雪也不理他，带着高建军就走了。
　　到仓库的时候，韩千雪没有让高建军进去，而是让他等在一边，“你请假了，过来找李师傅被人看到不大好，你就在这里待着，等我和李师傅过来找你。”
　　“小舅妈放心，我保证不乱跑。”
　　“嗯。”她调侃道，“你敢跑回高家，我就让你的两条腿变成摆设，你信不信？”
　　高建军害怕地点头，“信信信，小舅妈说啥我信啥！”
　　“你乖。”韩千雪抬手拍他的大头，“等着啊！”
　　她绕过围墙走向仓库，同门卫说找李师傅。
　　不一会儿，李师傅就披着工装棉袄走了出来，一看到韩千雪，还愣了一下。
　　韩千雪笑着走过去，“李师傅还记得我吧？我是建军的小舅妈。”
　　“记得记得。”李师傅左右看看，引着她朝外走，“建军怎么样了？你是不知道啊，高家的人过来闹了两回了！”
　　“建军挺好的，他也来了，不过我没让他过来。李师傅如果有空，我们到那边说说话？”
　　“有空有空，你先过去，我回仓库交代一声就过来找你们。”
　　“李师傅，等等。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见到建军的时候。和他好好说一说高家来仓库闹事的事情。”
　　李师傅答应，“你放心，这事情你就是不提，我也要着重和他叨叨两句。”


第95章 阴谋和阳谋
　　等李师傅出来，韩千雪就把空间让给了这师徒两个。
　　虽说高建军这会儿还没有拜师，不过是随大流称呼这个姓李的前辈为李师傅。
　　师傅和师父，到底不同。
　　可是韩千雪知道，日后李师傅一定是可以成为高建军坚实依靠的长辈，成为他的师父，成为他的老丈人，是他可以完全信任的父辈。
　　不用看她都知道，高建军这个哭包又哭了。
　　她就搞不懂了，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子，怎么就有这么多眼泪呢？
　　也不怪她家冬至背后叫他黛玉哥哥了。
　　这真是韩千雪两辈子以来见过的最能哭的人了。
　　她四处溜达，思考着过年后要做些什么。
　　虽然陈年有本事，能赚钱，她也乐意让他养着。
　　可陈年养她不代表她就要当一条咸鱼啊！
　　就算是做咸鱼，韩千雪也要做最霸道的那一条咸鱼，做一条被绿茶洗礼过、嘴巴里叼着白莲花的咸•高贵优雅•鱼。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韩千雪回头就看到用胳肢窝夹着两幅对联走过来的男人，“李师傅，你们聊完了吗？”
　　“嗯。”李师傅点头，“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我看建军休假这些日子，明白不少事情，可见他跟着他妈和你们一起生活比原来好上不少。”
　　“生活难免遇到挫折，人总是要学着在挫折中成长，高家的事情说小不小，说大……倒也谈不上。
　　现在家里有我们，我们会尽力隔开高家的人，不让他们同建军接触。年后建军来上班，就要麻烦李师傅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点儿小事不算啥！”李师傅不在意地挥着手。
　　他用下点了点夹着对联，“谢谢你们了啊，有心了。”
　　“客气，都是家里男人写的，又不值什么，不过是几张纸的事情，李师傅不用放在心上。”韩千雪礼数周到，“过年李师傅哪天有时间，我们带着建军去给您拜年。”
　　“真不用……”
　　“李师傅不说，我们可就随便挑日子了啊！我可是知道建军有李师傅家的地址。”
　　李师傅爽朗地笑着，“行！那就初六吧！初六我在家等你们，到时候带着嘴巴来，手一定要空着，不然我不让我媳妇儿给你们开门。”
　　韩千雪嘴上虚应，窜门哪能空手去？
　　反正到时候他们带着东西，李师傅嘴上再倔强，也不会把东西从大门口扔出去哇！
　　离开的时候，高建军的眼神有了不明显的变化。
　　“小舅妈……”
　　“嗯？”
　　“你说，我爷奶和我爸他们是怎么想的呢？所有人都告诉我，我现在拥有的这份工作有多么重要，只有他们，一直觉得这份工作可有可无。”
　　“你这话说得不对。”韩千雪慢慢朝着公交站走着，“如果这份工作真的可有可无，他们就不会千方百计地想要从你身上拿走，转手交给他们的宝贝大孙子高建国了。”
　　高建军有些伤心，又不那么伤心。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每天被韩千雪这个小舅妈各种敲打的关系，高建军的忍受能力明显增强。
　　而且他的大脑也从木鱼成功进化到棉絮，起码给脑细胞腾出一些活动的空间了。
　　他有些沧桑地叹息着，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韩千雪不在意地开口：“很多事情我们说得再多，也不如你自己去摸爬滚打一遍来得印象深刻。你语文书上不是也写着「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吗？”
　　说到知识点，高建军是绝对不会含糊其辞，似是而非的。
　　他反驳道：“这句诗不是语文书上的，是《诗集》上的。”
　　“是是是，我记错了，不过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韩千雪不是那种爱面子，死不认错的大人，“建军，你要明白，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偏听偏信。”
　　“我们出于一些原因对高家的人印象很差，可是你们仓库的李师傅呢？他同我们，同高家并没有利益纠葛，也没有感情关系。至于高家的人对你到底是真疼爱还是假疼爱，你才十六，完全可以慢慢看着，不必着急。”
　　“所以，这才是你们不让我回爸那里的原因。”高建军几乎肯定地说道。
　　“对！就算你爸妈离婚，你也这么大了，又有工作，说不好听的，他们离婚对你的影响并不大。
　　你靠着李师傅想要申请个职工宿舍并不难，家里住不了，可以出去。建军，你应该明白，是你妈妈不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高家。”
　　高建军踢了踢鞋子前面的雪，“我明白了。”
　　“真的？”韩千雪表示怀疑。
　　高建军点头，“如果我还在高家，肯定还是那个不自信的我。”
　　韩千雪忍不住笑：“说得好像你现在多自信一样。”
　　“可我现在敢反驳小舅妈的话了啊！”高建军十分坦然地撕开他的旧疮疤，“起码不像我爸和我奶打我妹那天，躲在厕所不敢出去了吧？那天你们和姥姥过来，我都没敢吭声。”
　　“现在呢？如果现在你爸他们再当着你的面打文文，你怎么办？”
　　“我就带着文文跑。”高建军红着脸说，“不然怎么办？我总不能冲过去打他们啊！”
　　他也很忧愁的好不好？
　　好吧！
　　韩千雪站在马路牙子上，居高临下地拍着他的头，说：“其实……你也不是不能背后下黑手。不过那样做，到底失之磊落。阴谋毕竟不是长久之道，大道直行，唯有阳谋才能走远。”
　　“阳谋？”
　　“就是光明正大找到对方的弱点，用正当的手段，让他别无选择，只能走向你的陷阱啊！”韩千雪动了动肩膀，“来车了，咱们要做好准备，上车抢座！”
　　趁着车子还没有开过来，高建军忍不住又问：“那小舅妈是比较喜欢阳谋吗？”
　　“我？阴谋和阳谋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啊！当一个人足够强大的时候，一记直拳就可以把所有壁垒打碎。
　　敌人再强大，还能强大过菜刀和板砖？来车了！你这个臭小子，赶快挤啊！站到家很累的——”
　　看着冲进人群的小舅妈，高建军像是牙疼一样倒抽好几口冷气。
　　他小舅妈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他小舅……同样是一个勇敢的男人。
　　等他长大娶媳妇……一定要娶个温柔贤惠……
　　算了，还是小舅妈这样厉害的吧！
　　当然，比小舅妈温柔一点点，就一点点，那就最好了。


第96章 跟踪 上
　　“小舅妈！小舅妈！”高建军顺着韩千雪的目光看向车里的人群，除了人头还人头，他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东西，让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吓人。
　　韩千雪动了动眼皮，扫了高建军一眼：“什么事？”
　　“我没……没什么事，就是好奇小舅妈你是不是看到熟人了……”高建军低着头，像一只做错事的大狗，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公交车里的人很多，环境嘈杂。
　　如果不是韩千雪的耳朵好，听力很不错，她根本就听不出来他含在嘴里的话是个啥。
　　一看他这个窝囊样她就手痒。
　　如果陈年在，他一定会感同身受。
　　不过陈年偶尔会忍着，可韩千雪不会。
　　她抬手就给了高建军脑袋一下子，“说话就说话，畏畏缩缩成什么样子？你是鸵鸟还是鹌鹑啊？你是想要把脑袋埋沙子里，还是把脑袋藏翅膀下面装作别人看不到你？”
　　高建军讪笑：“这不都是掩耳盗铃的行为吗？有什么区别吗？”
　　韩千雪冷笑：“你想知道有什么区别？”
　　在高建军摇头准备说不想知道的时候，韩千雪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扭，“区别就是鸵鸟可以吃很久，鹌鹑只能塞牙缝！”
　　“疼疼疼，小舅妈你快松手。”
　　这边动静有些大，车上很多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不过听到高建军的称呼，知道这是长辈教训小辈，看了一会儿也就没有什么兴趣了。
　　可是有一个人，在没有人注意他们的时候，一直隐晦地偷看；
　　现在大家都看向他们了，那个人却只看向窗外。
　　天知道他能透过没有去掉白霜、被冻得结结实实的车窗看到什么。
　　韩千雪确定了她的猜测，也就随手放开高建军可怜的耳朵。
　　“你是个成熟的大人了，要能分辨什么问题可以问，什么问题不可以问。那种说出口就会暴露你是个蠢货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知道吗？”
　　“知……知道了。”高建军还敢说别的答案吗？
　　他不敢啊！
　　他是发现了，他这个小舅妈就是个戏精啊！
　　还是那种披上戏服就能够上台的那一种名角儿。
　　在他姥姥面前，在他小舅舅面前，在他妈面前，在……他的小舅妈都能够展现出不同的样子，难道这就是他小舅妈说的成年的人需要做到的正确的事？
　　在这一瞬间，高建军好像悟到了什么。
　　不过那一丝灵感在他脑海中闪现的速度太快，他没有完全抓住，看来他得仔细想想，实在不行……他就回家问问他小舅。
　　同他姥还有他妈比，高建军认为陈年更了解韩千雪，更能够明白他小舅妈的那些……道理……
　　从公交车下来，韩千雪道：“我还有点儿其他的事情，你先回去和家里报个平安，省得你姥姥他们担心。”
　　“好……”
　　韩千雪眯起眼睛，充满威胁地看着他：“你不会迷路吧？”
　　大大的问号在高建军的眼睛里转悠，就这么点儿路，他怎么会迷路？可能他小舅妈说的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试探地说：“我就直接回家，不会乱走的。”
　　韩千雪满意地点头，“这条路是我走习惯的，所以需要用多久我很清楚，你明白？”
　　“明白明白，小舅妈回去的时候可以问姥姥我到家的时间。”
　　高建军就差赌咒发誓他一定乖乖回家哪里都不去了。
　　看高建军这个怂样，韩千雪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下，“要乖……”
　　乖还要被打？
　　比韩千雪还高上小半个头的高建军敢怒不敢言，“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然你打算在这里生根发芽？”
　　高建军疯狂摇头，就担心他小舅妈在这没什么人的小路上挖个坑把他就地埋了，他撒腿就跑。
　　韩千雪余光瞥了一眼斜后方，脚跟一转，就朝公交厂的大库走去。
　　那个人的目标显然不是高建军。
　　因为他跟上来了。
　　这会儿不是上下班的时间，这里又没有到家属院，所以小路在那些下了车就四散回家的人离开之后，就显得有些空旷。
　　地上的雪被踩得很实，可是韩千雪依然捕捉到那越来越快，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那个人明显从慢走到快走再到小跑。
　　他扑过来了。
　　韩千雪揣在衣服口袋里的手带着从空间里取出来的冰针快速转身，还没等行动，那个人就在她眼前倒下了……


第97章 跟踪 下
　　“呵！呵呵！”韩千雪尬笑着把用指缝夹着冰针的那只手放到脑后，假装挠头的时候，趁机把冰针收到空间中。
　　冰针这种东西她要多少有多少，其实刚才随后扔掉也不错。
　　可是她知道陈年的视力很好。
　　虽然今天有些阴天，可是下午四点左右的天光还是能够折射出冰针的晶莹剔透的。
　　既然不能扔，那就只能藏回去咯！
　　她总不能把这东西扎自己身上吧？
　　“好巧啊！今天修理站那边不忙？”韩千雪五官挤在一起，让她的脸尽量笑得可爱。
　　陈年虽然脸阴沉得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回答韩千雪的问题：“要过年了，修理站那边的几个师傅都已经不收大件了，除了处理之前收到的物品就只收小件，所以就没有那么忙。”
　　韩千雪把手揣到袖子里，左手摸着右手的手腕，右手抠着左手的手腕，她的脑细胞疯狂运动着，猜测陈年是从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的。
　　哎！她已经把陈年当成自己人了。
　　在脑子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习惯并接受了他的存在。
　　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提醒她陈年的存在。
　　韩千雪不知道陈年这个时候出现是担心她还是担心已经躺倒在地上的人。
　　以陈年的敏锐，这么点儿距离不可能感受不到她的不耐烦和杀意。
　　是的……
　　如果不是陈年及时出现，韩千雪是准备杀死这个跟踪他的男人的。
　　这个男人只是像佟强那样简单地跟踪她、打听她的消息，韩千雪就是烦躁，也不会疯子一样置人于死地。
　　就算她经历过末世，经历过血腥和道德沦丧，可她到底是人。
　　是人就有底线，有对生命的敬畏。
　　可这个人碰触到了她的底线！
　　公交车人多没错，可正因为人多，她可以随着站点上车的人在车内主动引导被动跟随。
　　从她注意到这个人，她就找了各种机会站到这个人身边。
　　然后韩千雪发现，这个人身上藏着刀，而且不止一把。
　　显然，他不是跟踪她那么简单。
　　大白天，她一个女人出门都没在身上藏着刀，嗯……好吧！空间里的装备不算。
　　一个跟踪她的男人总不会想着她会反杀所以提前准备刀子留着反抗用吧？
　　用脚指头想都不现实好吗？
　　所以，这个男人跟着她，是知道燕郊公交站距离家属院的小路上人少，如果顺利找到机会，说不定就可以无声无息地把她干掉。
　　可惜，韩千雪压根没准备给他这个机会。
　　她跟着陈年来燕京第一天就和他一起来到陈玉提前准备的燕京的房子，除此之外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公交厂。
　　哦对了，她还去高家闹了几次事。
　　不过高家可没这个胆子要花钱找人要她的命，而且高家也没有这个钱。
　　就是有，以高家人抠门到极致的个性也不可能乐意拿。
　　韩千雪都不用怎么分析，就知道这个人和赵家有关。
　　不，是和赵薇薇有关。
　　因为在燕京这个对她来说还有些陌生的城市里，除了赵薇薇之外，再没有人这么恨她。
　　陈年如果没有出现，韩千雪用三秒时间就能够让眼前晕死在雪地里的男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从此不存在一丝痕迹。
　　可是陈年就恰恰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出现了。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有人跟着我，你信吗？”韩千雪试探地问。
　　陈年幽深的眼眸盯着她，没有说话。
　　她忍不住叹息一声：“好吧！其实我是故意的。我想着公交厂这边人少，前面又有个小枫树林，虽然现在枫树都枯着呢，但是我把人拖进去做点儿什么，就是有人偶尔路过，也注意不到里面……”
　　韩千雪越说越小声。
　　陈年问：“你想要干点儿什么？”
　　“我……”韩千雪想了想，道：“我肯定是逼问他为什么跟着我啊！”
　　陈年对这个女人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可是她是对的，虽然在这会儿小路上人不多，但是保不住下一辆公交车过来，就有人下车朝这个方向走。
　　所以陈年弯腰拉起男人的棉衣领子，拖死狗一样将人朝着不远处的小树林拖。
　　走了两步，他还转头看她：“愣什么愣？跟上。”
　　“哦！”韩千雪小跑步行动。
　　跟在后面的她还不忘记观察地面拖行的痕迹。
　　最近几天没下大雪，所以路边的积雪被人都踩实了，上面一层小雪，有点儿和痕迹也不明显。
　　因为陈年右手拖人，所以韩千雪就选择走在拖行痕迹的更右边。
　　根据陈年的脚印，韩千雪调整步子，做出两个个人拖着一个人打出溜滑的痕迹来。
　　陈年注意到她的动作，眼中带着一闪而逝的笑意。
　　谁能不喜欢聪明的人呢？
　　而且这个人还好看。
　　好看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好看又聪明的女人是他陈年合法的媳妇儿。
　　走进林子还不算，陈年一路将人拖到公交厂外墙根底下，抬手照着男人的鼻子就是一拳。
　　“噫！”韩千雪鼻子一酸，忍不住向后缩脖子。
　　陈年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像是在调侃她的反应。
　　韩千雪本着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强大精神暗示，吸了吸鼻子，小下巴一抬，“他醒了哎，不过好像在装晕。”
　　她的话音还没落，男人就已经从棉衣里面摸出三寸长的匕首朝陈年刺去。
　　陈年手一松，一脚把匕首踢飞。
　　不等男人反抗，韩千雪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板砖招呼到男人的头上。
　　“老实点儿，不然下次就不是让头破血流，而是让你脑浆迸裂了，听到没有？”
　　韩千雪一脸反派笑容，拿着染血的板砖的手抖了抖，肩膀还配合地晃了晃。
　　打人一时爽，一直打人一直爽。
　　可是在陈年面前这样做，就有点……那个啥那个啥了。
　　“这个……”她把板砖藏到身后，蹭到陈年面前，小鸟依人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绿茶人设附体：“哎！我知道我刚刚太凶残了，可我也是害怕他伤到你呀！你都不知道，看见他抽出匕首的时候，我的心跳都要停了呢！”
　　陈年：“……”如果你不是满眼兴奋，我就信。


第98章 哑巴男人的下场
　　有意思的是，无论是陈年在男人鼻子上的一拳，还是韩千雪在男人头上的一板砖，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过一丁点儿的声音。
　　陈年想到了什么，一把扣住男人的脸颊，看向男人的嘴巴里。
　　嗯，舌头还在，可是……
　　韩千雪在陈年面前不好用冰针，她直接用头发上万能的细纹卡子刺进男人的指甲里。
　　可男人的喉间依然只能发出抽气的声音。
　　“是哑巴。”韩千雪道。
　　陈年就想得多了一些，“是哑巴的话，送去派出也没有办法问出什么的……”
　　“不能说话还不能写字？”韩千雪不甘心地说道。
　　她知道她是在无理取闹。
　　因为韩千雪很清楚，现在的结果就是他们拿这个男人没有办法。
　　首先，他是个哑巴。
　　别看他现在目光凶狠，可真到了派出所，他带着一身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没有道理的人就立刻是连块儿油皮都没破的她和陈年。
　　其次，他跟踪了，他拿刀了。
　　可这些除了她和陈年之外，谁看到了？
　　这个年代可不兴监控这种高科技手段。
　　到时候如果再有一些外界的压力，她和陈年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这不像是赵薇薇的手笔。
　　在韩千雪看来，赵薇薇这种不大聪明的女人之所以能够活到半本书的断更位置，完全是因为蠢作者赐予赵薇薇的主角光环啊！
　　看看现在，她一穿进这里，手段还没怎么用呢，赵薇薇也没从她这里讨到什么便宜。
　　不是韩千雪自视高，而是还年轻没经历过什么苦难的赵薇薇就是没太高智商的样子。
　　那到底是谁？
　　是谁借赵薇薇的手设下了这个圈套？
　　在韩千雪各种臆测赵家人的时候，赵薇薇和佟强也在揣测她的内心世界。
　　在这一刻，真千金和假千金的脑回路不约而同地重叠了。
　　不过韩千雪是认为赵薇薇蠢，背后之人却恶毒奸猾。
　　赵薇薇却是认为韩千雪坏，身边的人更是坏到极致。
　　能够短时间内跟着她和佟强把红信封弄得到处都是这种事，绝对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所以赵薇薇下意识地将陈年一家全都算了进去。
　　她也不想想，这事情就算真是韩千雪做的，陈年是人丈夫，陈家人每天和人一个屋檐下住着，全家出动怎么了？多正常啊！
　　可同样的，别人也会这样想。
　　此时的韩千雪和陈年就陷在这两难里。
　　眼前狼狈的哑巴男人不能不管。
　　放人，他们要面对的绝对是这个男人疯狂的报复。
　　抓人，他们将面对的是派出所的不信任以及男人背后之人反咬一口的可能。
　　陈年和韩千雪对视一眼，他们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决心。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你先……”
　　“你先……”
　　韩千雪抓住陈年的手，“我先说……”
　　陈年长出一口气，到底还是点了头。
　　韩千雪道：“我有办法。你如果信我，你就先回家，刚好看看家里三个孩子有没有不听话。这里……”
　　她的目光落在狼狈却透着得意的哑巴身上，冰冷且无情，仿佛看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死物，“这里交给我。我和你说过，我在阎王殿走了一圈之后，收获了很多。并不只是简单的对于一些事情的记忆。”
　　韩千雪的视线落在陈年身上的时候，瞬间恢复温度，“不是我不告诉，也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说不出来，甚至我不能以任何形式表达出来。”
　　陈年忍不住问了一句：“写或者画……”
　　“我都试过，不行。”
　　陈年道：“真的不需要我帮忙？我可以……”
　　“你可以帮我把风。”韩千雪道，“再过几分钟，应该会有一趟17路从前面的路口经过，在所有人下车之后，司机会把车开回大库。你帮我盯着点儿，看到车或者人用力咳嗽两手。”
　　陈年道：“好吧！你也一样，遇到事情大喊一声，我立刻就过来。”
　　男人虽然不能说，可是他能听。
　　听着眼前两个人的对话，他意识到了什么，咕噜一圈翻身就想跑，却被陈年一脚踹翻。
　　“绑起来？”他问韩千雪。
　　韩千雪摇头。
　　她走过去，一脚踩在男人脊椎的某一节，用力。
　　男人四肢一瘫，仿佛随时可能断气。
　　韩千雪抱着陈年的腰，“我不想你会害怕我，防备我，可是现在……有些事情我不能不做。”
　　“害怕？防备？”陈年的手一抬，拉扯着他今天早上帮她梳的蝎尾辫，“小千雪这是看不起谁？”
　　“我没有看不起你！只是太重视你，所以……患得患失吧？”
　　陈年看着她仿若秋水的眸子，轻叹一声将人抱在怀里，“只要我活着，就会永远在你身边，无论你做什么，你都不会失去我。”
　　“真的？”
　　陈年笑：“你难道还能把以前那些犯过的蠢扩大几倍翻个几番，然后再犯一次？”
　　在他对她只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怜爱的时候，陈年都没有丢下韩千雪。现在……在他动心后情根深种的时候，他更加不会。
　　韩千雪担心他害怕防备她，可见在她眼中，他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可他是吗？
　　如果韩千雪不主动提出这件事，陈年就会打发韩千雪回家，由他来处理这个男人。
　　哪怕韩千雪会颠覆对他的人认知也无所谓。
　　陈年不能留下这个随时会出现在他们周围，准备在他们没有防备时候给他们一刀的祸害。
　　在他下定决定的时候，她开口了。
　　这让陈年只会更心疼她，更欣赏她，也更爱她。
　　又怎么会去害怕和防备她？
　　韩千雪抬头快速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居然说我犯蠢，回去再和你算账。”
　　陈年道：“那我去路口等你。”
　　“嗯……”
　　看了一眼陈年的背影，韩千雪脚尖轻轻点了点男人的背，垂着眼眸说：“技不如人，死有余辜。”
　　说着，她冰冷的手捏在男人的脖颈上，用力一捏。
　　男人眼中的光开始消散。
　　对于他是恨是悔，韩千雪没有兴趣知道。
　　她只是将尸体丢到空间，然后冷静淡定地清理现场。
　　明明已经走远，可是陈年仿佛听到生命碎裂的声音。
　　他的脚步顿都没有顿一下，就走到路口，靠着一根歪着的电线杆抽烟。


第99章 恭维
　　一辆载满人的17路车从陈年的眼前经过。
　　车上的人从前后车门上下来，各自回家。
　　燕郊的小路口在不到两分钟的热闹后，又归于平静。
　　下车的人三三两两朝家走，售票员喊了一声都下完了，司机关上门，有些破旧的17路车就「嘎吱嘎吱」开向大库。
　　陈年的心一提，不知道韩千雪那边怎么样了。
　　“嘿！”韩千雪从身后拍了一下陈年的肩膀，第一次把人成功吓了一跳。
　　以前都是神出鬼没的陈年偶尔吓到她。
　　陈年把手指上的烟灰弹掉，烟蒂扔到脚下踩熄，“收拾好了？”
　　“当然。”韩千雪抬着下巴的求表扬的样子和陈冬至像一个模子里做出来的一样，“不过细节不能说哟！”
　　她伸出右手食指在陈年的眼前晃呀晃，“总之，你放心就是了。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了。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不对……”
　　“嗯？”韩千雪疑惑地看着他，想着到底是哪里不对。
　　陈年道：“人是消失了，可是记得他的人还在。”
　　“那个不急。”韩千雪艺高人胆大，“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的！这次失败，我估计那人也要提心吊胆一阵子。在弄不死敌人的时候，让敌人能够提心吊胆的生活也是很不错的结果不是吗？”
　　“你是对的。”陈年拉住她的手，并没有和她十指相扣，而是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并知道冰冷的手不代表她会冷，可是他心疼她。
　　而且陈年喜欢韩千雪的身上带着他的温度。
　　韩千雪任由他牵着走，路上还用美丽的笑容、温柔的声音说着她对这次跟踪事件的分析。
　　她的结论就是和赵家有关，有人借赵薇薇的手做了这件事情。
　　陈年很赞同，“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已经消失的哑巴男人了。”
　　“我也这样想。”韩千雪点头，“可惜现在不是调查的好时机。”
　　“我们都「没」见过的人，当然没有办法去打听了。”陈年一语定性，“不过如果有人来打听一个不会说话的男人的下落，我们倒是可以顺势问上一问。”
　　“没错……”
　　事情处理好，他们的心情也都好了起来。
　　韩千雪道：“以后你锻炼的时候，要对孩子们也严格一些，严师出高徒嘛！你不要因为是他们长辈就心疼他们才好。”
　　陈年「嗯」了一声，“妈那边就交给你了。”
　　“妈那边好说。”韩千雪道，“比起妈来，我担心的反而是大姐。”
　　陈玉是三班倒，早班和二班还好说，那个时间段无论走在哪里人都很多，可上夜班的时候就……
　　“在对方没有调查出哑巴男人的去向之前，问题不大。”陈年担心的不是眼下，而是将来。
　　能够使出这样阴险手段的人，他难道还能指望这人改邪归正？
　　一计不成，肯定还有其他手段。
　　只是短期内，这人最先做的一定是找人。
　　他要防备男人落在他们手里，也要防备男人反水。
　　一进大门洞，两个人的神色就有了变化。
　　和下了班回家的人一样，他们眼中都带着笑意。
　　“怎么才回来？”老太太过来将他们脱下来的棉衣挂到一边，“建军早都回来了。”
　　“我去公交厂找小兰有点儿事，就打发建军先胡来和妈说一声，省得你们担心。”韩千雪换好拖鞋就直接去厨房洗手，“妈，你晚上准备做什么？我来帮忙。”
　　“不用你，不用你。”老太太把人拦下来，“你大姐今天下夜班休息呐，她就是去周围找房子去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回来。我和她一起下厨有默契，你赶紧进屋歇着去。”
　　韩千雪无语，下厨还讲究什么默契哦！
　　不过也是，想想她的厨艺，好像和厨房杀手也没啥区别。
　　韩千雪回来的路上就和陈年说了张小兰的事情，今天他们就是年前最后一次交蘑菇了，再来就是等过年时候了。
　　在开春之前，他们家蘑菇都不愁卖。
　　陈年道：“蘑菇是不是长得有点儿太快了？”
　　韩千雪假笑：“不然呢？你想让它慢悠悠生长？”
　　陈年：“……”行，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一进屋，韩千雪就交代孩子们去装咸鸭蛋、蘑菇和绿豆芽，“建军没做过，多和文文学一学。冬至，你和奶奶问清楚，哪些缸里的咸菜能吃了，用我买回来的小坛子把咸菜分装好，外面贴上标签或者用不同颜色的绳子区分。”
　　“知道了，妈！”陈冬至把田字格放下，“我这就去。”
　　陈冬至和文文对这事情已经很熟悉了，他们知道妈妈/小舅妈这么说，就是晚上要把东西送人了，那他们就要抓紧时间才可以。
　　文文现在对亲哥的感情有些复杂，说讨厌吧也不至于，说亲密吧也谈不上，不过干活的时候，文文总是能够第一时间想到她亲哥的。
　　没办法，每天听姥姥和小舅妈建军建军的叫，文文就是上厕所找不到卫生纸了，都要把小手从厕所门缝伸出去，叫她哥给她送厕纸。
　　今天她哥和小舅妈出门不在家，她还怪不习惯的。
　　这会儿文文要和冬至去阳台干活，当然不会忘记叫她哥。
　　于是三个孩子就鱼贯从屋子里出去。
　　韩千雪懒洋洋地靠在床头，说：“我估摸着晚上小兰要拿红纸过来让你给写对联和福字。我走到厂门口的时候，还听到小兰在骂张二叔。”
　　“都是你的主意好，让我在福字周围画了很多花纹，很好看。”
　　“来！”韩千雪勾手，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让我给咱们家赚钱大功臣捏捏肩膀，大功臣辛苦了！”
　　陈年脱了衣服只留一件蓝色的秋衣坐了过去，享受媳妇儿捏肩膀服务。
　　“不辛苦，我以前也写对联和福字，可没这次这么受欢迎。”
　　“话不能这么说啊！以前你是在老家写，小韩村的人都是一心朝钱看的，对联和福字只要是红色就行，谁也不注意上面写了个什么。城里人就不一样了，就算没文化，也都认识几个字，当然讲究寓意了！”韩千雪夸人的话就跟不要钱一样朝着陈年的脑袋上砸。
　　陈年笑眯眯听着，“也有媳妇儿你锦上添花的功劳。”
　　“不不不，我就是添花，也得你是锦啊，你……”
　　一时间，屋子里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第100章 完美睡姿
　　吃过饭，韩千雪就和陈年一起扛着编织袋出门了。
　　高建军对姥姥家一阳台的菜很好奇，可不管是文文还是小冬至的嘴巴都会在某些时候属蚌壳，高建军忙了好些天都没问出四五六。
　　他也知道因为他之前的一些行为被这两个小不点儿讨厌了，慢慢的也就不去讨那个没趣了。
　　反正该他知道的时候他就会知道了。
　　离开高家的这些日子，高建军可不仅仅是学会了家务活，他学得最彻底的，其实是识时务。
　　哎！
　　在面对小舅陈年的拳头和小舅妈韩千雪怎么说怎么有理的嘴皮子的时候，高建军这个十六岁的半大少年也挺不容易的。
　　韩千雪和陈年一路商量着过年的事情，商量着家里还缺什么东西，回头列个单子，能买就买了。
　　买不到的话，就想想办法。
　　办法都想不到的话，就只能算了。
　　韩千雪在心中尖叫，让七五年过去，赶快迎来八零年吧！！
　　她好想要赚钱啊！
　　君不见韩千雪大财迷在末世制度崩溃、钱币体制崩盘的生存中心都把中心的通用兑换券攒了一大堆吗？
　　可以说，一切和物资相挂钩的东西，都是韩千雪所深爱的。
　　包括吃的、用的、穿的、也包括能买到这些东西的……货币吧！
　　“这里这里！”张小兰吹了声口哨，人躲在车后面没出来，只从那里伸出一只手臂对着他们摇啊摇。
　　也就是陈年和韩千雪都是艺高人胆大的唯我主义，换个胆子小的，说不定脚脖子一软，人就瘫倒在地了。
　　“你干嘛？”韩千雪过去就给了她屁股一下，“装鬼吓人啊？”
　　“什么啊？”张小兰眼睛一瞪，脖子一梗，“我只是不想引人注意。”
　　张二叔在一边翻白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了电影的关系，这几天让她干点儿啥事都得对暗号了。”
　　“电影？”韩千雪一愣，忽然想到这个年代是有露天电影院的，而且电影票钱超便宜。
　　“对啊！就在燕郊公交站那片枫林附近。”一提电影，张小兰立刻兴奋起来，小嘴叭叭个不停，“那片林子往西走个五十来米有个空地，听说初三开始每天晚上都有露天电影看！具体放映时间我不知道，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过去看看，那边肯定贴通知了。”
　　“行行行，知道了，咱们先干正事。”韩千雪指了指脚下的编织袋。
　　张小兰胖手一挥，“上车！”
　　这车子是张二叔晚上要开到另一条线的中转站的，这样早上起来的时候，公交车才能和大库这边同一时间相对发出。
　　张二叔把车门打开，里面也有好几箱子装好的东西。
　　要说价值，肯定是张家给的东西更值钱。
　　可架不住韩千雪种出来的蘑菇物以稀为贵啊！
　　张小兰有些得意，“我从我爷奶那里拿了点儿麦乳精和罐头，水果和肉的都有，还有两盒鱼的！都是我大伯弄来的，也没花什么钱，你们直接拿去，还有你上次说要用到的布料和毛线……”
　　“这次布料很多，不过是有瑕疵的，你回头看看能用上不，要是能用，回头我还能再整点儿出来，这些本来也是染色失败要处理的。不过我看着还行，也不是特别花……”
　　“还有这个……”
　　女人一提起这个东西就没完没了。
　　张二叔递给陈年一根烟，“听小兰说，小韩送来的对联和福字都是你写的。”
　　陈年点头，“和家里一位长辈学的，字勉强能看。”
　　“咋那么都这么熟的关系了，你谦虚个啥？”张二叔清了清嗓子，问：“还能帮着再写几幅不？”
　　陈年没有拒绝，只是道：“家里没有红纸了。”
　　“小事！”张二叔动了动肩膀，从一排椅子下面抽出一大卷被废报纸包裹的东西，“这都是了！这卷红纸是整的，一刀没动，我想要是不麻烦的话，你能不能写大点儿那种，能挂到厂子外面的！”
　　“行。”陈年点头。
　　张二叔高兴地吸了一口烟，“那我明天取？”
　　陈年问：“二叔要几幅？”
　　“这个……”张二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两米的话，五……三幅？”
　　陈年问：“只要对联不要福字？”
　　张二叔腆着脸说：“那自然是……都有最好。”
　　“三幅问题不大，如果纸够的话，我尽量再写点儿。”
　　“正常大小的，也要点儿。”张二叔看了正在和韩千雪侃侃而谈地张小兰，小声对陈年说：“白天小韩送来的那些对子，我送了领导几个，可把小兰给惹毛了，和我甩了一天的脸子。”
　　“对联好写，不过时间太紧的话，福字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多花样了。”
　　“没事。”张二叔立刻肯定道，“我虽然不会写大字，但是我会看啊！小陈你的字一看就是练过的，有你的字就行，花样什么的不重要。”
　　他们这边谈完，韩千雪和张小兰那边也差不多了。
　　陈年和韩千雪把东西装到编织袋里，装不进去的只能用绳子捆上扛着，他们一离开。张二叔就发动车子也走了。
　　“你对电影感兴趣？”陈年问。
　　韩千雪紧了紧鼻子，“也算不上吧？我就是觉得可以带着孩子们过去打发时间。建军和文文怎么样我不知道，小冬至还没看过电影呢！”
　　“到时候一起去。”
　　“肯定全家都去啊！大过年的，你想把谁丢家里？”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暗示我在无理取闹？”
　　陈年：“……”女人，你一天一个人设真的好吗？
　　老太太一听到门声，立刻找借口把孩子们都拘在屋子里。
　　陈年和韩千雪直接把东西都放到了阳台。
　　他们准备等孩子们睡了再慢慢收拾。
　　其实高建军是存着小心思准备偷看的。
　　可惜他妈找了一天的房子，走一天比在厂子上一天班还累，早早洗完就睡了。
　　高建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他妈的呼噜声，眼皮子一耷拉，也睡着了。
　　老太太哄睡了文文和冬至之后，就披着衣服出去帮忙了。
　　韩千雪负责记账，陈年负责搬东西，老太太一出去，就负责指挥。
　　这个放到这里，那个放到那里……
　　这个别动，回头可以留着送人。
　　这个不好放，等孩子们醒了早上给他们吃，也让他们甜甜嘴。
　　睡梦中的小冬至吧嗒吧嗒嘴，也不知道梦到什么好吃的。
　　陈年和韩千雪一进被窝，他感觉到了什么，立刻换了姿势，小胳膊小腿伸展开来，一边搭在爸爸身上，一边搭在妈妈身上，完美！


第101章 财迷
　　陈玉冒着雪去上班了，韩千雪说有事要找张小兰，刚好和她一起顺路出门。
　　陈年吃过饭，就把红纸打开，用老太太做衣服的软尺把红纸量了量，不时用铅笔在小本子上做记录，看怎么样裁纸能够不浪费。
　　“好大张的红纸啊！”陈冬至伸出小胳膊比了比，“比我还要大！大这么多这么多。”
　　文文懂事地在角落帮她小舅按着红纸，顺便固定软尺的一端，方便陈年测量。
　　高建军忍不住开口道：“这是没有刀过的整张红纸，长宽都超过两米的，肯定比你大啊！”
　　“两米是多少啊？”陈冬至问。
　　高建军解释：“就是二十分米，两百厘米。你们上一年级的时候不是学过吗？”
　　“是学过啊！”陈冬至点头，“我知道一米等于一百厘米，两米等于两百厘米，可是一米是多少，两米是多少呢？”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高建军蒙圈了。
　　他觉得和小学生交流实在是太困难了，简直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年一把抱起陈冬至把孩子放到摊开的红纸上，“看，你就一米多一点，两米多就是两个你。”
　　“你咋回事？”老太太给了陈年脑袋一下，“孩子在红纸上一滚，衣服都染上红色了。”
　　“没事儿。”陈年笑呵呵地挠挠头，“冬至跟皮猴儿一样，不在红纸上滚也得总给他洗衣服。”
　　陈冬至一抬手，就发现手指尖红了，他好奇把脸也贴纸上蹭了蹭，然后爬起来去窗台照小镜子，对着镜子腆着小肚子叽叽咕咕一顿笑。
　　上次的红纸都是裁开的，他只能帮着压压边角，想要在上面滚是不可能的。
　　文文虽然没吭声，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有着跃跃欲试。
　　陈冬至对他张开手，“来……”
　　文文笑得露出小虎牙，站起来朝着陈年扑了过去。
　　陈年把小姑娘抱起来悠达两下，听到她可爱的笑声才把人放上去。
　　冬至一看，镜子也不照了，立刻转身飞扑，和文文滚成一团。
　　高建军捂着脸，这有什么好玩的啊？
　　就无语……
　　陈年盯着高进军看了一阵，忽然道：“你也上去滚两圈？”
　　高建军一听，眼睛瞪得溜圆，他揉了揉耳朵，怀疑刚才幻听了。
　　陈年看他的傻样又问了一遍。
　　高建军的脑袋直接摇成拨浪鼓，“不不不，不用不用。”
　　“真的？”
　　高建军的脑袋做左右晃动变成了上下晃动，用行动告诉小舅他真的不能再真了。
　　陈年却出其不意把他一把扛起来，对滚在红纸上的俩小崽儿叫道：“敌人来了，快让开！”
　　文文和冬至就地打滚，给高进军让出位置。
　　等陈年把高进军摔到红纸上，文文和冬至直接泰山压顶，把高建军给压在下面。
　　“我的妈呀！你俩是小秤砣啊，要把我压扁了……”高建军抬手反抗，三个孩子闹成一团。
　　老太太看着皱成粑粑戒子一样的红纸，抬手对着陈年隔空点了点。
　　陈年坐到板凳上，长腿一伸，“这不是挺好的吗？孩子就要有孩子的样子。”
　　“对了，眼看要过年了，咱家还没买小鞭呢！”老太太说。
　　每次张小兰从这里拿蘑菇走，都要给钱或者物资的。
　　别说老太太，就是韩千雪也猜不到张小兰每次拿蘑菇的号死后会带什么东西过来。
　　所以小鞭他们家就没买，万一和张小兰送的东西重复了，不是白花钱了吗？
　　陈年皱了皱眉，“买上一百响的就行了吧？那东西太危险了，别伤着孩子。”
　　村里窗户每到过年的时候被孩子们的小鞭多碎多少不说，关键是每年村里都有因为放小鞭被炸到手的孩子。
　　“小鞭？”陈冬至闹累了，正瘫在地上休息呢！
　　他们家人多，两张床都睡不开了。
　　所以地上铺了报纸，报纸上再铺褥子。
　　反正家里又是暖气又是炉子的，地上睡也不冷。
　　不过他们家只有高建军一个人在地上睡哎！
　　这就是蠢蛋的特有待遇了吧？
　　陈冬至忍不住偷偷想着。
　　他翻了个身，把胳膊垫在脑袋下面看着陈年，“爸，过年家家都要放小鞭吗？”
　　陈年想了想，道：“大部分会放。因为过年要放小鞭赶走年兽，迎接财神。”
　　“哦！”陈冬至似懂非懂地点头，“那是得买。”
　　韩千雪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她有些好奇，“那你原本是不想买来着？”
　　“是啊！”陈冬至本着实用主义说道，“小鞭炮一挂要两毛七呢！燕京这里肯定比咱们村子卖得贵。那东西火柴一点，噼里啪啦就烧没啦！”
　　说到这里，他一脸的心疼，这放的哪是小鞭啊，放的明明是钱呐！
　　他一脸财迷表情，“年兽我知道啊！村里老人讲故事总会讲到嘛！现在咱们住的是楼房，又不是村子那种院子，咱们楼有一家放小鞭，年兽肯定就吓跑了……”
　　“哈哈哈！冬至你是个小机灵鬼吧！”韩千雪也不嫌弃他一身红，把孩子抱过来就一顿亲，“你是不是听到你爸说接财神才觉得买小鞭过年很必要的？”
　　陈冬至点头。
　　高建军都傻了。
　　这个连一米是多少都不知道的小不点儿居然这么会算账的吗？
　　想到他妈经常说他是蠢货，高建军忽然就觉得他被骂不那么冤了。
　　地上铺着的红纸废掉了，陈年当方的一挥手，让孩子们拿去剪窗花折纸去了。
　　在老太太和陈年彩纸的功夫，韩千雪找了几个碎木头用小刀在上面刻着什么。
　　等陈年这边对联写完，开始写福字的时候，韩千雪把她刻的小章子丢给陈年，“有鱼有花有灯笼和元宝，需要哪个直接上色朝着纸上盖。”
　　“厉害啊！”陈年看了看。
　　韩千雪的雕工出乎意料的不错。
　　她耸耸肩膀，“你仔细看就知道其实刻得很粗糙啦！”
　　老太太摸了摸章子，“已经很好了！如果有模糊的地方，到时候让陈年再添上几笔就行。”
　　“主要是张二叔都那么大方了，咱们这边给出去的福字要是不如之前的，多难看啊！”韩千雪笑着说道，“不能砸了陈年的招牌不是？”
　　陈年：“重点是我的招牌还是张二叔给的东西？”
　　韩千雪鼓了股脸颊，“这个吧……张二叔给的东西不错是真的，你的招牌重要也是真的，对联福字年年贴，咱们眼光得长远啊！”
　　好嘛！说来说去还是「钱」啊！


第102章 赔钱？哼
　　等陈年把对联和福字送出去，他们家里除了陈玉还需要上班之外，大家都闲了下来。
　　陈年想到张小兰提到的露天电影的事情，拉着韩千雪出门准备去看看那边贴出来的电影放映时间。
　　路过那片小树林，陈年也好，韩千雪也好，都若无其事地该做啥做啥。
　　哑巴男人的出现引起了陈年和韩千雪的警惕，却并没有影响他们的生活。
　　要说有什么变化，也就是陈玉上下班的时候，不是韩千雪顺路和她一起出门，就是她下班的时候，刚好在公交站点遇到陈年。
　　不过已经二月了，距离除夕越来越近，家里人忙起来，出来添置点儿东西也正常。
　　神经不够纤细的陈玉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而孩子们就开心了。
　　他们早上跟着陈年锻炼，白天跟着老太太干活，晚上跟着韩千雪出去做游戏。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是腊月二十九，陈玉的厂子都上了封条。
　　家里什么东西都不缺，但是他们还是一大家子出动去友谊商店转了一圈。
　　来到燕京之后，陈年不知道怎么搭上了修理站的老师傅，在那边做临时工修理东西，每天工钱日结，到现在也有小一百了。
　　比很多厂子的正式工人一个月工资还要多。
　　虽然韩千雪没有跟他去上过班，但是看着钱就知道陈年一定是接私活了。
　　维修是个手艺活，手艺好当然不愁饭吃。
　　世道越来越好了，可有些人家的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老物件还是未必敢光明正大地拿到修理站去修。
　　这个时候陈年这样的外地人，就明显更得这些人的信任。
　　韩千雪呢？
　　种蘑菇不起眼，变现能力差，可挣钱不就是为了花？她没挣到钱，但是她也不用花钱啊！基本上她需要什么，张小兰那边就会送什么。
　　不然为什么这俩人关系越来越好了呢？
　　平时在日子过得再紧巴的人家，过年也是要置办年货的，有钱就多买，没钱就少买。
　　新年新气象，总要给家里添些东西才有过年的氛围。
　　商店里的人很多，小孩子们在卖点心的柜台前跑来跑去。
　　陈玉带着高建军和高建文。
　　陈年抱着陈冬至。
　　韩千雪扶着老太太。
　　一大家子就在商店里东瞅瞅西看看。
　　反正看又不花钱。
　　就是光看，孩子们就很欢乐了。
　　不过有时候，世界就是那么小。
　　韩千雪看到不远处和卖糖果的营业员争执的高老太太，立刻停下脚步，说：“这里人太多了，家里糖果和点心都不缺，我们上楼去看看衣服什么的吧！”
　　陈年个子高，她能看到，他更能。
　　他偏开头，对后面的陈玉道：“上楼吧！家里不缺布料和毛线，妈和大姐上楼看看，回去也好照着做。等开春了，家里人就都有新衣服穿了。”
　　陈玉个子不高，陈年和韩千雪这对高个子夫妻在她前面走路，对她的视野就不是很友好了。
　　所以她没有看到高老太太，不过她好像听到了一个讨厌又耳熟的声音。
　　陈玉刚好也不想朝前走，一家子转战二楼。
　　结果上楼的时候，他们就和一脸不耐烦的高山岳走个对面。
　　高老头干笑两声：“真巧……”
　　老太太眯着眼睛冷笑：“你谁啊？别挡路。”
　　她大姑娘都要和高山岳离婚了，巧个屁啊巧！哪边凉快滚哪边去行不行？
　　高山岳见到媳妇儿和孩子的时候眼睛一亮，可他发现他们都没有看他的时候，立刻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建军、建文，见到爷爷和爸爸为什么不说话？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礼貌的？”
　　陈玉一听，立刻就炸了，她指着高山岳的鼻子就骂；“高山岳，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这么多大人在，你就非得朝小辈身上发火？怎么着？知知道自己战五渣，所以就挑弱小的收拾呗？”
　　韩千雪的嘴角抽了两下，大姑姐现在战斗力可以，今天貌似不需要她出场了呢！
　　好！
　　看戏！
　　韩千雪熟练地从口袋摸出瓜子花生，给老太太、陈年还有冬至一人一把。
　　她拉着一家子人快走几步，站到缓步台那里，靠着墙壁对高建军和高建文招手，“你两个过来呀！别在那里影响你妈妈发挥。”
　　陈玉骂人的嘴忽然嘎卡壳。
　　她撇了韩千雪一眼，拍了高建军肩膀一下，“带你妹妹过去找你小舅妈。”
　　对，不是找姥姥也不是找小舅，而是找小舅妈。
　　可以说陈玉是承认韩千雪各个方面的战斗力的。
　　高建军点点头，拉着高建文的手就上了楼。
　　路过爷爷和爸爸的时候，他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余光瞥到韩千雪似笑非笑的眼睛，高建军立刻熄火。
　　他脖子一缩，握紧妹妹的小手跑到韩千雪面前，乖乖叫了一声：“小舅妈……”
　　“乖。”韩千雪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分他们一把瓜子、花生，“一边儿去，别挡我视线。”
　　高建军乖乖让开，小舅妈好可怕，快躲快躲。
　　高建文看向韩千雪的目光总是带着敬佩，她什么时候可以练成小舅妈这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呢？
　　“陈玉？”高老太和营业员大吵了小半个小时，此时大获全胜地上楼准备找人，刚好看见陈玉的背影。
　　如果忽略缓步台上一排吃瓜子看戏的韩千雪一大家子，这场面看起来就是陈玉被高家人给堵在楼梯上。
　　“好啊！你个不要脸的女人自己跑就算了，你把我的孙子和孙女儿给我还回来！”高老太跑到陈玉身后，拿起装糖果的袋子就要砸她。
　　就在高建军和高建文担心地想要让他们妈妈躲开的时候，一粒花生米刚好砸在高老太的脑门上。
　　“哎哟！谁砸我！哪个不长眼睛的玩意儿乱丢东西？砸坏了我得赔！人呢？滚出来！”高老太的大嗓门很快吸引了很多人过来围观。
　　有人认出她就是和营业员耍赖的那个老太太之后，都离她远远的。
　　“说别人不长眼睛，那你的眼睛呢？总不是装饰品吧？”韩千雪拍拍手上的碎屑，朝前走了几步，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小丑一样，“我就在这里，你想要找我赔钱，就上来呀！”


第103章 恶毒老刁婆
　　“又是你这个臭丫头！”高老太就不懂了，他们高家是上辈子杀了这个姓韩的丫头片子的祖宗还是咋地了？怎么每次有点儿什么事情韩千雪都要搅和进来？
　　虽然陈玉这个儿媳妇高老太一直不大看得上，可以前好歹陈玉还能赚钱还能顾家，现在呢？人带着孩子直接回娘家去了！
　　以前丈母娘住他们家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事情。
　　在高家人看来，一切的变化就从陈年和韩千雪两口子的到来开始。
　　陈年一男人，除了能动拳头还能做啥？在这里面挑事情搞风搞雨的人肯定是韩千雪啊！
　　这女人长得妖妖娆娆，说话也细声细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高老太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要知道前些日子，她还是只要一想到韩千雪就牙疼呢！
　　可今天她在商店里和营业员吵架的大获全胜让高老太重新找回了自信。
　　“是我！高大姨你等我先把大姐拉上来，再和你掰扯啊！”韩千雪站在缓步台上越过高老头和高山岳朝着陈玉招手，“大姐，你快上来啊！你等下他们发疯你就不好跑了！”
　　陈玉：“……”难道不是你把家人都叫到缓步台嗑瓜子，留下我在这里和高家人战斗的？
　　不过这个时候陈玉还能说什么呢？在和高家人战斗方面，不，不对，是在战斗方面，韩千雪确实……天资卓越。
　　陈玉带着孩子离开高家半个月，以为会有人不适应，可高家的人包括高山岳在内，并没有什么变化。
　　看来从不舍到慢慢想开、适应的人只有她和两个孩子。
　　高建文如果知道她在她妈心里对高家还有不舍到适应的过程，她一定一口唾沫吐到高家房门口，能离开高家简直是太好了，如果不是放小鞭要花钱买的话，她恨不得放上三天三夜好吗？
　　她才没有不适应！
　　能和姥姥还有小舅妈在一起住简直是幸福到爆棚！
　　她妈妈是怎么回事？
　　陈冬至：你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的幸福里不包括你可爱的弟弟我在内吗？
　　“愣着做什么？大姐是等着老太太追你，然后一不小心摔你脚下，冤枉你弄掉了她的牙，还是等着某人帮着老太太像是按照女儿一样按着你让他们全家揍？顺便在有个人在旁边喝茶看戏？”
　　韩千雪敛下眼中的冰冷，对着陈玉伸手，“上来……”
　　陈玉点点头，“哦……”
　　她绕过高老头和高山岳，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直接过去拉住韩千雪的手，顺势跑到韩千雪身后，和一大家子汇合。
　　陈老太太把手里的瓜子花生塞给陈玉，“拿着一边吃去，别在这里碍事。”
　　陈玉：“……”
　　她已经成碍事的了？让她留下结局高家人的时候，她妈、她弟、她弟媳妇……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陈老太太推开陈玉，站到韩千雪身后给儿媳妇撑腰。
　　“小雪，你行不行？”陈老太太小声道，“围观的人可不少，也就是楼梯口不够宽敞，这要是在平地，围观的人得上一百。你年轻，还是我上吧！”
　　“不用。”韩千雪笑了起来，眼中流光溢彩。
　　陈年压住想要抚额的冲动，他妈和他媳妇儿真是……太威武了。
　　韩千雪动了动肩膀，扭了扭脖子，清了清嗓子，“好了，现在就剩你们和我了！来说说吧，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和不满，才能让你们一家欺负我大姑姐，欺负两个孩子，顺便还要见我一次骂我一次？什么叫臭丫头？我是刨了你家祖坟，还是敲碎了你家玻璃？”
　　“要过年了，来商场买年货的人可不少。刚好让大家给评评理！”
　　“谁家婆婆和丈夫按着不到十岁的女儿揍，公公在一边喝茶水看热闹？谁家拿着儿媳妇的工资、拿着丈母娘的粮票，揍丈母娘带大的小孩儿？
　　谁家把儿子、儿媳妇厂子发的点心锁柜子里，就等家里没人的时候偷偷拿走分给更得二老心的儿孙？”
　　“薅羊毛也没有可着一头羊薅的道理啊！大冬天的你们把羊薅秃了也不怕把羊给冻死咯！”
　　“你胡说！”高老太把手里的袋子塞给儿子就想扑过来撕打韩千雪。
　　韩千雪兔子一样朝后一退，躲到老太太身后，“我警告你，你别过来啊！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就是摔到我脚底下把满嘴的牙都摔掉了，也赖不到我身上！
　　当婆婆的了不起啊？我也是有婆婆的人！我婆婆还是我大姑姐亲妈呢！别以为就你有资格倚老卖老！”
　　“我不活了啊！”高老太转身坐楼梯上就哭开了，她指着高老头和高山岳骂，“你们是死人啊！就看着我被他们欺负不出声啊？”
　　高老头一听脾气立刻上来了，他眉毛抖了抖，想到这是在外面，又勉强压住火气，他一巴掌打到高山岳脸上，“三儿！我和你妈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给人当倒插门女婿的！你娶媳妇不是娶祖宗，没有让他们一家欺负我们高家一大家子的道理！今天你妈要是被他们气死了，我就打死你个不孝子！”
　　“窝里横有什么用啊？高山岳就是你儿子，你打死他也是犯法！”韩千雪慢悠悠地说道，“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你们都听到了啊！是这位老爷子说要打死他亲儿子的，对自己儿子都这样，他对媳妇儿和孙子孙女是什么样你们都能想象出来吧？哎！大人就不说了，主要是苦了孩子啊！”
　　高建文小脸一白，她看了看把楼梯上下都堵住的围观的人，手在大腿上用力一掐，立刻疼出两泡眼泪。
　　她「哇」的一声哭开，跑过去抱住韩千雪的大腿，“小舅妈！我害怕！他们要打死我啊——”
　　陈年和韩千雪都是能干的，陈家的日子眼看越来越好。
　　陈玉是大人，又有工作，她和老太太住一起，老太太顶多让她在家里吃住，做新衣服是没陈玉的事儿的。
　　不过建军和文文是有的。
　　一个穿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哭得这么撕心裂肺，围观群众的心立刻就偏了。
　　再说，他们中有人可是看到高老太舌战营业员的英姿。
　　很快有人把这事情说出来，高老太的形象立刻变成恶毒老刁婆。


第104章 可别让她吃亏了
　　“别怕。”韩千雪摸了摸文文的头，心中忍不住暗叹：这孩子真是青出于蓝啊！用不了几年，绿茶光环就会笼罩在这个小可爱身上了。
　　“他们总是欺负人。”文文抽抽搭搭地说着，“妈妈的钱他们总是抢走，还抢走我和姥姥的床，害姥姥从床上摔下来。妈妈找爸爸拿钱给姥姥看病，奶奶还说妈妈乱花钱不会过日子……”
　　文文小嘴叭叭叭地就将高家的脸皮当众给撕了下来。
　　就算她妈后悔离婚，以后带着她哥回高家，她也不回去！
　　反正她是下定决心和小舅妈一起住的！到时候让她住在阳台、厕所都行，给她一个小小的空间她就能够坚强生长了。
　　这个傻孩子，也是真会挑地方。
　　陈年家租的屋子小，虽然厕所不用和邻居共用，但是全家人也就拥有这么一个厕所。
　　再说阳台……
　　阳台现在是陈年和韩千雪家最值钱的地方，没有之一。
　　“这个赔钱货就知道瞎咧咧！”高老太恶狠狠地瞪着高建文，“你一出生我就摔了一跤，你爷爷在厂子也差点儿出事，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扫把星！现在才多大一点儿，还没嫁人呢，胳膊肘就弯天边去了！下贱胚子就是投身到我们家还是下贱胚子，你……”
　　“哗啦！”陈冬至挺着小肚子站在韩千雪身边，把从家人那里收集来的瓜子和花生皮一股脑地朝下一扬，扬老高家人一头一脸。
　　高老太最惨，因为她一直在破口大骂，所以有花生皮精准地掉到她嘴巴里，差点儿呛她嗓子眼儿里。
　　“咳咳咳，呸呸呸！”高老太吐着舌头朝着一旁咳嗓子。
　　“不许你骂大姑和文文姐姐！老师说了，骂人是不对的！”陈冬至板着小脸说，“还有，没有扫把星，那是彗星是彗星！要相信科学！”
　　说完，他还看向他爸和他妈。
　　陈年立刻点头对孩子的话给予肯定，“说得没错，骂人是不对的，任何事情都要相信科学。”
　　韩千雪在冬至的脑袋上揉了一把：“看来在我讲课的时候没有溜号呢！彗星的彗尾，也就是扫把尾因是因为彗星受到太阳光的压力形成的，所以看起来，它是同太阳的方向背离的。”
　　她看高老太的目光带着同情与鄙夷，“没知识也要常识，没常识就要学会闭嘴。不懂不可怕，不懂装懂还要义正言辞地说出来认为自己是对的，才是最可怕的，因为这不只是误己，还误人。”
　　高山岳被高老头打了一巴掌，面子里子都没了，他垂着头，就希望周围的人里没有认识他的。
　　面对韩千雪叭叭不停的嘴，他不想一个巴掌抽过去？
　　可韩千雪身后还站着陈年呢！
　　那个高大的、一头卷毛、不看脸只看背影会以为是外国人的陈年，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他，高山岳不抬头都能够感觉得到。
　　他被陈年打过两回了。
　　要说他妈看到韩千雪就丫头，那他看到陈年就脸疼。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营业员担心出事，跑去找了保卫处的人。
　　保卫处的人过来一看，担心场面控制不住，立刻让你人去派出所找人。
　　围观的人太多，保卫处的人喊了几嗓子没人理，不得不找人去拿大喇叭。
　　大喇叭一开，围观的人群就让了条路出来，保卫处的人这才看到里面的情况。
　　站在上面的孩子哭，坐在楼梯上的老太太哭。
　　这一看就是家务事，没啥血腥场面，保卫处的人无形中松了口气。
　　“怎么……”
　　不等保卫处的人问话。
　　高老太就已经扑过去一把抱住人的腿哭开了，又说被骂了，又说被打了，又说不要脸的孩崽子把瓜子皮丢她嘴里了。
　　有热心的人看不过去，说道：“你这老太太不是睁眼说瞎话呢吗？人家离你老远，咋打的你？再说了，是你先骂站在上面的姑娘和你儿媳妇的，她们可没骂你！”
　　“就是就是！人就是把你做的不要脸的事情说出来，让大伙给评评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骂人了？”
　　“要说打人啊！是她家老头打了她儿子，还说要杀人！”
　　“对对对！”
　　虽然陈冬至丢瓜子花生皮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可是小孩子嘛！这都不叫事儿。
　　“这个老太太啊，就是刁啊！她还因为秤糖果和营业员干架，非说商店的秤旧了，称不准，要让营业员给她搭两颗，营业员不干，她就骂了人小姑娘好几分钟哩！”
　　“我也听到了，不过人太多，没挤进去，原来就是她啊！”
　　“这种人就是占便宜没够吧？”
　　“可不？友谊商店的秤从来准成，门口还有公平秤，走的时候可以去称啊！就她非要和人骂架……”
　　保卫处的人一听，看高老太的目光立刻就变了。
　　高老头儿给了高山岳一杵子，“还不快去把你妈拉开，成什么样子了？”
　　高山岳无法，只能过去又是拉又是劝又是求的，让高老太松了手。
　　高老太认为这个三儿子没用，暗中掐了他手背好几下。
　　高老头诚恳地给保安处的人和围观的人道歉，说他们老两口就是倔点儿，真没啥坏心眼。
　　没啥大事，保安处的人也就是把人从商店劝出去，不然他们就要找公安同志了。
　　无法，高家人被从商店送了出去。
　　同样被送出去的还有陈家人。
　　派出所那边知道事情已了，也就没有再安排人过来。
　　明天就是除夕了，今天大家都很忙的。
　　走了几步，高老太不甘心地侧头吐了一口，她不敢针对陈年和韩千雪，只是跟老巫婆一样恶狠狠地朝着陈冬至看了一眼，小声嘟囔：“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早晚有一天有你哭的时候！”
　　“妈！”高山岳忍不住皱眉，“赶紧回家吧！”
　　“隔着大老远，就让你妈说两句咋了？你有本事当着陈家人的面也说两句话？遇到人不知道说话，就敢在我和你妈面前放屁。”高老头也是满心怨恨，买年货明明是开心的事，非要遇到晦气的陈家人。
　　“妈，她是不是骂我呢？”陈冬至拉着韩千雪的手问。
　　韩千雪「唰」的一下冷下脸，把陈冬至的手塞给陈年，“看好孩子。”
　　“小雪！小雪！”老太太叫了两声，对陈年道：“我看孩子，你快跟上去。陈玉，你也去！小雪脾气不好，可别让她吃亏了。”


第105章 天不收，我收
　　高建军：姥姥是不是每天织毛衣眼睛累到了？为什么他怎么看，小舅妈都不是会吃亏的那一个？
　　高建文：是要让小舅舅和她妈跟上去才行，不然小舅妈一个不冷静把人给打个好歹，被警察叔叔给抓了可怎么办呀？
　　陈冬至：啥啥啥？发生了啥？他就是说了一句那个坏老太太回头了，好像还说了句啥，咋他妈追过去，他爸和他大姑也追过去了？
　　老太太叹息：“哎！希望陈年和陈玉能赶上，小雪虽然个子高，可她瘦啊，还是女同志，力气就不大，真是让人不放心啊！”
　　高建军&高建文&陈冬至：小舅妈/妈妈力气很大，真的很大！
　　“姥，你要是不放心，我们跟过去看看？”高建军问。
　　老太太有一点心动。
　　不过……
　　在商店的时候是人多，双方不过是斗斗嘴，那都是毛毛雨啦！
　　可到了外面就不一样了，总有没人的地方呐！
　　到时候那个场面适不适合孩子看，她也说不准啊！
　　韩千雪的战斗力老太太是没见过，但是韩千雪的好处不在能打上，她的好处是在那张能说会道、怎么说怎么有理的嘴巴上啊！
　　可这遇到文明人还行，遇到粗鲁的，那不得吃苦？
　　老陈的孩子就不一样了。
　　陈玉小时候就能拿着板砖追欺负弟弟妹妹的人大半个村子。
　　陈年就更不得了。
　　别看他现在个子高，但是他发育晚，小学的时候比现在的冬至还矮上小半个头呢！
　　那个时候这孩子就敢在绿书包里偷放家里的算盘，留着打架用了。
　　只不过孩子慢慢长大，学到的东西越多，受到的束缚越多。
　　陈年还好，陈玉在高家都要废了。
　　好在陈年和韩千雪来得及时，把陈玉从高家给捞了出去。
　　老太太幽幽一叹，“真是……”
　　“怎么了？姥姥？”文文抬头担心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摇头：“没什么，就是感叹你爷奶和你爸命不好。”
　　“啊？”三个孩子都傻了，一时没明白老太太在说什么。
　　“没事儿。我们找个背风的地方等他们吧！”老太太看了看，“走，去那边，省得把你们给冻坏咯！”
　　她带着三个孩子去商店外面的拐角，那里还停着一辆大车，他们站中间风吹不到。
　　高家人啊！就是命不好呗！
　　如果陈玉一直傻乎乎地没有转变，如果韩千雪一直蠢透透地没有清醒。
　　如果陈年没有来，那老太太为了女儿为了外孙子和外孙女，为了不给儿子添麻烦，她肯定还挤在高家那里生活。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可现在他们都变了，高家却还停在原地。
　　高家人不吃苦头，谁吃苦头？
　　在老太太看来，他们活该呐！
　　一阵烤地瓜的香味飘来，不知道谁的肚子叫了。
　　老太太看了看三个孩子。
　　孩子们都不看他。
　　看来是都馋了。
　　她把棉衣朝上卷了卷，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卷粮票，她从里面抽出一张半斤面值的塞给高建军，又给了他两毛钱，“去买个地瓜回来。”
　　“真买啊？”高建军吸了吸鼻子，“友谊商店门口的地方就过年过节的时候卖，很贵的。”
　　“没事，就买个半斤给你们甜甜嘴。”
　　高建军：“那两毛不够，还得一毛。”
　　“给。”老太太没有丝毫犹豫地又给他一毛钱，“去吧！”
　　“哎！”高建军捏着钱和票就跑了。
　　文文拉着陈冬至的小手，“它家的烤地瓜可好吃了，我爷奶没搬过来之前，我妈给我买过一次。”
　　“是吗？”小冬至很不以为然，“我爸烤地瓜也可好吃了！奶奶做的拔丝地瓜也可好吃了！”
　　“不一样味道。”老太太笑呵呵地看着孩子们。
　　其实也差不太多，但是小孩子就是这样，别人家的或者用钱买来的，味道总是不一样的。
　　高建军很快捧着烤地瓜回来，“嘿嘿，我过去的时候没人买，我就死磨硬泡地跟那个卖地瓜的阿姨多要了几张纸，咱们一人一张，就吃不到手上了……”
　　“你们吃，我不要。”老太太摆摆手。
　　“不行。”文文举起小手喂老太太，“姥姥吃！”
　　陈冬至也跳着说：“奶奶不吃我们也不吃。”
　　“行吧！”老太太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同他们这里的温馨场面不同，高家那里已经冰天雪地。
　　高老太走走就滑倒了，“哎哟，我的腰！”
　　“妈！”高山岳伸手要扶，结果他脚底一滑，也摔了。
　　好在他的手撑住了，不然他就摔她妈身上了。
　　“你俩咋回事？这片的雪都是被铲掉的，就这走路都能摔，真是……哎哟哟！这里怎么有冰？哪个丧尽天良地畜生往地上倒水啊！”
　　高老头一出溜，比老太婆和高山岳摔的还远。
　　韩千雪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停在离他们两米远的地方，“是啊！不知道哪个嘴巴不干净，喜欢背后嚼舌根的贱人被报应了，平地也能摔跤啊！这是不是就叫老天有眼？”
　　“是你？”高山岳皱眉，“你往地上倒水了？”
　　“你是有多蠢才能说出这种话啊？”韩千雪蹲在地上，手指不时戳着地面，她的指尖不时闪过霜色，如果是晚上，一定会吓到人。
　　“我和你们一样从友谊商店出来，上哪去弄盆水洒你们脚下？高山岳，都说傻大个傻大个的，可你个子也不算大，怎么就这么傻呢？是不是你出生的时候，脑袋被门夹过？”韩千雪啧啧两声，“真可怜……”
　　“打她！”高老头厉声道，“就她一个你要是都打不过，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高山岳也是忍了韩千雪很久了。
　　他爬起来，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结果他脚下又是一滑，狼狈无比地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韩千雪脚下。
　　韩千雪动都没动，躲都不躲，“我就说是报应吧？看！这就叫……贱人自有天收。天不收也没事，我收啊！”
　　“你……”高山岳头皮一紧，地上……有那么多冰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地上明明只有一层薄薄的雪，哪里有冰？
　　“高山岳，你干什么？”陈年和陈玉跑过来。
　　陈玉一看高山岳的姿势，以为他犯了狂犬病，准备扑过去咬韩千雪。
　　“你傻啊！还不快把你媳妇儿拉开？她肯定是被高山岳吓傻了！”陈玉推着陈年。
　　陈年：“……”高家人都傻了，我媳妇儿也不会傻。


第106章 精神病院过年不休息，去看看病吧
　　天不收，是老天太忙，一时没顾到。
　　没关系，天忙不过来，她来！她收！
　　就在韩千雪指尖霜色渐盛的时候，陈玉的声音传来。
　　“来得可真是……快啊！”韩千雪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她看着高山岳的目光就像看一块儿腐烂的猪肉，“你的命也不是很差。”
　　高山岳四肢落地，脖子伸长。
　　他没有疯，也不是要咬人。
　　不知道怎么搞的，地上明明只有一层薄薄的雪，可他现在却被冻在地上了。
　　没错……
　　就是冻上了。
　　高山岳的鞋尖、膝盖还有手的周围都有一圈不明显的冰，如果不是因为急速降温造成周围有一层白雾，根本没有人会想到高山岳已经被这些冰固定在地面上，爬不起来。
　　不得已，他只有脸红脖子粗的挣扎。
　　所以陈年和陈玉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高山岳犯了疯病的一幕、高家老两口都没反应过来，他们就是奇怪为什么儿子摔了一跤又摔了一跤后，爬不起来了。
　　他跟个狗子一样撅着屁股晃来晃去也不知道要干啥！
　　高老头一脚踢到高山岳的屁股上，“起来！你也没有尾巴，摇个屁啊摇，给老子起来！”
　　“啊啊啊！”高山岳想要说话，却发现他的舌头动不了了。
　　他的嘴巴开开合合，舌头的感觉慢慢变得古怪起来。
　　高山岳看韩千雪的目光充满了惊恐。
　　“没事吧？”陈年一把拉过韩千雪，把人护在怀里。
　　韩千雪顺势一倒，靠在他的肩头道：“没事。就是被他们一家子吓了一跳。”
　　说着，她顺手把手放在了陈年的棉衣口袋里，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高家大姨先滑倒，我就……忍不住过来幸灾乐祸一下！谁成想高山岳也滑倒了啊！然后他们家就非要说我提前在这里倒了水，水又结了冰，害他们摔跤。”
　　韩千雪幽幽一叹：“这不是神经病吗？还有啊！也不知道高山岳摔哪里了，倒之后就爬不起来，还专门瞪我，整得像我捆住他手脚不让他动一样，真是……吓死我了！还好你来了。”
　　“你们脑子都有病吧？”陈玉气喘吁吁地过来，指着高山岳的鼻子就骂，“你爸妈年纪大了，作妖就算了，你是抽了哪门子疯也跟着作妖？高山岳，你要搞明白一件事情。他们仗着年纪倚老卖老作妖大家顶多唾他们两口，你就不一样了！”
　　“你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头发里一根白毛都找不见，你作妖容易被打死你知道不？”
　　陈玉深吸一口气，扒拉两下围巾继续骂：“还说我们家小雪在这里倒水？你们说这话的时候拍拍心口问问，亏不亏心啊？商店保卫处的人把你们送出来那是说好听的！
　　咱们心里都明镜的，你们是被赶出来的！你们仨走在前面，我们走在后面给你们泼水？你们衣服咋没湿呢？裤子咋没湿呢？编瞎话也得用点儿脑子啊！”
　　“高山岳，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当初怎么就眼睛跑肚看上你了？真是……我……”陈玉恨不得一砖头拍高山岳脸上，让他脑子清醒清醒。
　　可她左右看看，都没找到趁手的东西；
　　“不是，是这个女人用妖法！”高山岳的眼睛忽然瞪大，他摸了摸嘴巴，又不放心地把手指头塞到嘴巴里摸摸舌头，他的舌头还在，没有结冰。
　　可他嘴巴里冰冷的感觉还在，时刻提醒他刚才舌头被冻成猪口条的经历不是他的错觉。
　　“啪！”陈玉一巴掌打在高山岳的左脸，和之前高老头打的痕迹正好对称，“精神病院过年不休息，高山岳，你去看看吧！真的！趁着不严重，你去看看，早治疗早康复。”
　　韩千雪的手抓紧陈年的衣服，不小心抓到他的大腿，她咳嗽一声，把要出口的笑声憋回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大姐说得太对了，想要给她鼓掌，一时忘记手还插在你棉衣口袋里。”
　　“没事，隔着棉裤，不疼。”陈年道。
　　不疼是不疼，就是有点儿痒痒。
　　从腿上……一直痒到心里。
　　陈年想，过完年应该赶快找房子让他大姐带着建军和文文搬出去。
　　到时候家里就不会那么挤，空间一大，他们也好折腾。
　　“你的眼睛……”
　　“嗯？”陈年低头看着韩千雪。
　　“没什么，你的眼睛很好看。阳光下看上去不是纯正的黑色，好像有点儿黄，又有点儿绿。”
　　陈年：“……”媳妇儿这是在夸人还是在骂人？
　　“不对不对，其实是棕色，哈哈哈，我刚忘记这个颜色怎么说了！”
　　陈年：“……”不想说话，自闭了。
　　明明是六个人的电影，可韩千雪和陈年仿佛在一个独立的空间里蜜里调油。
　　虽然他们没说话，可是陈玉和高家三人都明显地感觉到他们周围的甜蜜气氛。
　　陈玉看着陈年和韩千雪好就开心，可她的视线再落到高家人身上的时候，就心塞。
　　又是开心又是心塞的，陈玉都要心梗了。
　　“高山岳，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有病就得治。”
　　“你才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高老太在老头子的搀扶下爬了起来，她拧哒着两条螺旋腿蹭蹭蹭飞奔过来，点着陈玉就骂，“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和我们家三儿小二十年的夫妻，你倒好，转头就带着孩子抛家舍业，现在还要帮着你弟媳妇儿欺负你男人，说你男人有病！有你这样的吗？”
　　“我？抛家舍业？哈！”陈玉给了发疯地高山岳一脚，“说说你背着我藏了多少钱，搞了什么业？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家业？简直笑死个人！我看你这精神病就是遗传的吧？不然你们家咋从上到下，从老到少都这么会想呢？”
　　“大姐，这话不能乱说。”韩千雪一本正经的回头，“精神病杀人不偿命啊！你小心他们捅你一刀啊，快躲快躲！”
　　高老太阴毒地扫向韩千雪，“你个小瘪犊子，你……”
　　她忽然瞪大眼睛，像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妈！妈！”高山岳爬过去，“妈你咋了？”
　　“老婆子？老婆子？”高老头伸手在高老太眼前用力晃着。


第107章 陈年心疼了
　　“估计是说人坏话说多了，舌头坏掉了吧？”韩千雪慢条斯理地说道，“过年的时候，不只是精神病院不休息，医院应该都不休息。”
　　她无辜地眨着眼睛，紧缩在陈年的胸口：“我说错了什么？为什么高家的人都要瞪着我？真吓人呀！”
　　陈年&陈玉&高家人：“……”就无话可说。
　　陈玉道：“高山岳，你们家这样真没意思。你妈上次冤枉小雪弄掉她的门牙，结果她是跑过来想打小雪，被凳子腿绊倒自己磕掉了牙。”
　　“这次你们滑倒摔跤，又说我们家小雪往地上泼了水……”
　　“刚才你装疯，现在你妈装哑……真的，你们家不去唱大戏都埋没了你们的才华。”
　　陈玉长叹一声，忍不住按住突突跳着的太阳穴，“我们家小雪不是神仙，不能未卜先知，也不会掐指一算。你们编瞎话也编得差不多点儿，别总觉得你们聪明，其他人都是傻子。就你们编的这些话，让我们家最小的冬至来他都不会上当你们信不？”
　　“高山岳，我不是讽刺你，我是真心为了你好。看在你是建军和建文爸爸的份上，我多嘴一句，去医院看看吧！”
　　哈哈哈！
　　韩千雪的内心已经笑出无数个鹅叫声。
　　她已经化身为头顶浮着绿光的大白鹅，正在曲项向天歌。
　　可惜陈年在，不然她真想现在就拍这大腿笑。
　　陈年看着她微微抖动的肩膀，手顺了顺她的蝎子辫，“你……”
　　“你们赶紧走！”陈玉大声，“没看把我们家小雪都吓哭了吗？”
　　陈年心想：大姐的视力好像不太好，等发废品收购站开板或者修理部开门的时候，得想办法给大姐弄副眼镜戴戴，或者让大姐多锻炼锻炼眼力？
　　韩千雪想着：大姐虽然傻点儿，但是傻得有点点可爱啊！以后就对大姐好一点吧！为了不让大姐老的时候老年痴呆，得让大姐的脑子多动动才行。
　　陈年&韩千雪：哎！锻炼大姐之路，路阻且长。
　　韩千雪因为高老太偷偷骂冬至所以要教训她，却也没有想过整死她。
　　虽然这个年代的破案手段很少，科技手段就更谈不上了，可如果人都死在她面前，她肯定是要被怀疑的。
　　如果她真没问题就算了，可她有问题啊！
　　韩千雪不能保证以后她不动用她的冰霜异能，也不能保证不打开她的速冻空间。
　　既然如此，她只能想办法守护好自己的秘密。
　　“我没有被吓哭，大姐总是小看人。”韩千雪从陈年的怀里退开，不依地缠上陈玉的胳膊，她吸了吸鼻子，“没哭！”
　　“没哭没哭。”陈玉哭笑不得地摸了摸韩千雪白皙的脸，怪得不小雪蠢的时候弟弟都没想过离婚，这张脸是真好看呀！
　　现在小雪变好了，不要说陈年喜欢，就是她这做大姑姐的，也怎么看韩千雪怎么顺眼。
　　韩千雪「哼」了一声，抬手在高老太的肩膀上一拍，“我承认我讨厌你们，可都是因为你们总做让人讨厌的事情。我又不是狐狸变的，你总偷偷骂我狐狸精，骂我其他乱七八糟不好听的话，我不反驳那我还是个正常人吗？”
　　“高大姨，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真的不想对你们家的人说出太刻薄的话，你们真的不要逼我。”
　　韩千雪小小地叹了口气，“这么冷的天，高大姨你张这么大的嘴不是往肚子里灌风呢吗？要是回去拉肚子，你不会又编排我吧？”
　　陈玉把胳膊从韩千雪的怀里抽出来，“去陈年那，离高家人远点儿。”
　　“哦。”韩千雪乖乖退开。
　　一转头，就看到陈年黑漆漆的脸。
　　“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韩千雪小声问。
　　陈年朝她伸手，“手……”
　　“啊？”
　　“手伸出来。”
　　“哦……”
　　韩千雪乖乖伸出左手。
　　陈年皱眉，“另一只……”
　　“好吧！”
　　韩千雪又把右手伸出来，还在陈年眼前翻过来覆过去地来回动着，“手没有很冰，不冷。”
　　陈年摸了摸韩千雪的指尖，发现她指尖温度和冰差不多了。
　　虽然她平时体温就不高，可也不会低到这么可怕的地步。
　　他握住她的手指放到唇间，哈着气暖着她的手指。
　　韩千雪知道他刚刚一定是看到了，看到她的手指在拍向高老太肩膀收回冰霜力量时候，手指尖瞬间的冻伤。
　　“没关系的，我真的不冷。”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陈年幽深的眼眸的时候，韩千雪就心虚。
　　她动了动肩膀，道：“大姐现在很厉害，她把高家人撵走了呢！”
　　陈玉对高山岳说，年后挑个日子去离婚，还要把过去的账好好算算。
　　一提到钱，高家人立刻熄火。
　　高老太刚刚舌头被冻，现在害怕得很，高山岳也是一样。
　　高老头倒是若有所思，他想着韩千雪和陈玉的话，怀疑老婆子和儿子的精神……不正常了。
　　一家人各有思量地走了。
　　不走还能怎样呢？
　　骂又骂不过，打也打不赢。
　　现在走总比又战斗一场，然后灰溜溜离开来得好看吧？
　　见高家人走了，陈玉冷哼：“一家子神经病。走了！不然妈和孩子们要着急了。”
　　说完，她也不管还在一起腻歪的陈年和韩千雪，直接扭身离开。
　　“大姐走了哎！我们不跟上？”韩千雪问。
　　陈年搓了搓她的指尖，“很疼吧？”
　　韩千雪可爱单纯地笑了，眼中满是暖意：“不疼，真的！你看到了不是吗？也就眨眼的时间，手指就恢复啦！”
　　听着她轻松的语气，看着她微笑的表情，陈年心口一酸，那样的伤，不可能不疼的。
　　虽然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但是他看到了，看到她那一瞬间细嫩的指尖变红腐烂又恢复的过程。
　　怎么能不疼呢？
　　如果是正常的人冻伤成那样子，恐怕去医院大夫都要让截肢了。
　　可是韩千雪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不疼。
　　都说十指连心，要怎么样的经历才能无视红肿溃烂的指尖告诉自己不疼？
　　也许她说的死而复生、可能在另外一个世界活过的事情是真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没有经历过的他又凭什么否定呢？


第108章 陈年的理解
　　“我相信。”陈年忽然开口道。
　　韩千雪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陈年低头在她的指尖上亲了亲，“我相信你说的那些、无法宣之于口、也无法誊之于纸的秘密了。”
　　韩千雪的眼睛渐渐睁大。
　　陈年一本正经地开口：“韩千雪……”
　　“在。”韩千雪瞬间站直。
　　看着她的反应，陈年有些哭笑不得，“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心疼。”
　　“我……”她本来想要找些理由搪塞过去的，可当她看到他的眼睛，那些不走心的话就忽然说不出口了。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不疼。
　　在末世生活28年，如果在意疼痛的话，她早死了。
　　可是现在世界不同了。
　　她死在末世结束的时候，又在一本写得乱七八糟的书里活过来了。
　　有时候韩千雪也弄不明白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现实主义的韩千雪来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可现在她喜欢的人说心疼她。
　　就因为看到她被冰霜之力冻烂的手指。
　　这种感觉很奇妙。
　　但是不得不说，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韩千雪扑到陈年怀里，“我答应你，非必要的时候，不乱用这种能力。”必要的时候就另说了！反正不让他看到就好了呗！
　　陈年想到前几天夜里翻车的那辆轿车被冰冻的油箱，立刻道：“那天晚上的车……”
　　“是我。”韩千雪根本就没有打算瞒着他。
　　陈年是她准备过一辈子的人。
　　如果她连同床共枕的人都要防备，那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真到那一天，就说明他们的感情已经走到尽头。
　　“除了冰冻之外……”
　　韩千雪想了想，道：“没有了吧？”
　　“你应该还有一个可以……”陈年一时半会儿没想好怎么说。
　　“陈年，小雪！”陈玉站在远处双手拢在嘴边叫着，“你们走不走啊？你俩是准备在这里睡了是不是？”
　　“来了！”陈年喊了一声，自然地把拉着韩千雪的手放在棉衣口袋里，“先走吧，回去再说。”
　　“好……”
　　她发现了，虽然有些事情她不能主动提起，可是如果他猜到了，她就能够适当地透露一些。
　　看来世界的法则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另一只手也放在口袋里。”
　　“哦。”韩千雪把另一只手揣衣服口袋里。
　　陈年又道：“下次记得戴手套出门。”
　　“戴手套不方便。”韩千雪小声说道，“万一用能力，手指会和手套黏到一起……”
　　陈年握着她的手一紧，“回去让妈给你织不戴手指套的那种手套。”
　　“行呀！就是要麻烦妈了。”韩千雪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我体温的低是真的，不冷也是真的，所以你不要担心。其实如果不是担心会吓到人的话，我可以冬天穿裙子出门的。”
　　陈年有些无奈：“那你现在穿了秋裤穿了棉裤，你很热？”
　　韩千雪眉毛抖了抖：“倒也没有。”
　　“那就穿着吧！”陈年一锤定音，“我觉得你不是不冷，你可能就是对冷没有那么敏感。”
　　韩千雪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陈年道：“你能够……暂且说控制冰雪吧！冰雪都是零下才有的东西，所以你能够降温再让温度回升。长久这样做，冷热对你来说都不算什么了，最好的例子就是你会生病发烧。”
　　好吧！她魂穿过来之后，的确是病了两次。
　　不过韩千雪都为这两次生病找好了理由。
　　一次是灵魂和身体还在融合，所以身体有了排斥再融合的反应，这个反应就是发烧。
　　毕竟这个世界的韩千雪身体只是个普通人的身体。不，应该说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是普通人的身体。
　　和几百年后，基因不知道进化了多少次的她不同，所以无法一下子承载她的灵活和能力。
　　第二次生病是因为她过度使用能力。
　　虽然现在她依然拥有冷冻空间和操作冰霜的速冻能力，但是小面积使用还好，大面积使用，她就会很累。
　　一累身体就会生病。
　　不过这个还是暂时不要告诉陈年好了。
　　所以韩千雪只能乖乖沉默。
　　“你感觉不到冷，但是会生病，说明你的身体还是能够感知到冷热，只不过你的神经感受不到。”
　　韩千雪：“……”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陈年道：“所以你以后出门还是要穿多一些，手套就算了，帽子围巾一定要戴。”
　　韩千雪点了点头。
　　陈年道：“行，那就先这样，其他的我想到了再说。”
　　韩千雪忍不住开口：“还有？”
　　陈年挑眉：“嗯？”
　　韩千雪脸颊微红，“没，没事。你随时想到随时说，我一定认真听。我发誓！”
　　陈年笑了笑，“手！放回口袋。”
　　“哦……”
　　“你们总算回来了。”老太太带着孩子们迎了过来，“你们再不回来，我都要考虑去报警了！”
　　“还不是他们两个磨磨蹭蹭的？”陈玉忍不住吐槽，“再说了，妈，我们三个成年人了，你去报警咋和派出所的同志们说？”
　　老太太眼皮子一掀，“有啥不能说的？就说你们让拍花子地给拍走了呗！”
　　母女两个插科打诨，文文和冬至却围到韩千雪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一会儿说姥姥/奶奶给他们买了烤地瓜吃，一会儿又问为什么小舅舅和小舅妈才回来……
　　韩千雪就跟说相声一样把高家人连续摔倒，在没有冰的地上连滚带爬。
　　因为张大嘴，舌头不好使了，还以为舌头被冻住了……然后啊……就推荐他们去精神病院看看。
　　高建军虽然没有凑过去，可是他的耳朵一直竖得老高，直到听韩千雪提到精神病院，他才忍不住开口：“去精神病院不合适吧？”
　　韩千雪眉毛一立，“你的意思是……”
　　“手脚不协调的话，应该去看到脑袋吧？我们厂里有个老师傅就是脑子里长了东西，手脚不协调，总摔倒的。”
　　“真的？”冬至的眼睛瞪得溜圆，“脑袋里能长什么？长虫子吗？”
　　文文认真思考：“应该不会吧？虫子怎么能进脑子里呢？从鼻孔进去？”
　　高建军想了想：“也可能是从耳朵进去。”
　　三个孩子立刻针对这个问题讨论起来。
　　陈玉感叹：“当初你们二话不说就把建军带出来，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们呀！”
　　“都是一家人，大姐这么客气，我会不好意思的！”韩千雪靠着陈年，笑嘻嘻地说着。
　　天知道她之前可不是这么想的。
　　“来车了！”陈年扶着她的肩膀，“跟紧我，我上去找座位。”
　　“好嘞！”她招呼三个崽儿，“小的们，跟紧了！”


第109章 欲言又止
　　明天才是除夕，可韩千雪他们今天回来的时候就开始忙了。
　　他们全家带着孩子友谊商店，本来也没打算买什么。
　　现在家里虽然有些余财，可到底还谈不上小富之家，不过带着孩子去逛逛，开心一下，他们还是能够做到的。
　　虽是如此，回家盘点的时候，大人们却都不约而同地给孩子们买了东西。
　　“妈！你什么时候买的大白兔奶糖？”陈玉简直不可思议，逛商店的时候，她虽然带着建军和建文，可她的视线也不时瞅两眼老太太啊，她怎么没发现老太太去买糖了呢？
　　老太太眼皮子一掀，“我啥时候买的咋地？又不是给你买的！这是给我们家三个崽儿买的！”
　　说是这样说，老太太去把口袋一系，放到桌上，“今天不能吃！这是要留到过年给你们吃的。”
　　高建军已经过了想要吃糖的年纪，可听老姥姥说他也有的时候，他还是莫名的高兴。
　　再怎么大，他和文文还有冬至也是平辈啊！
　　“我也买了！”陈年笑着从棉衣口袋里掏出两把小鞭炮，还有一个卷在一起一百响的大地红，“这个回头放在客厅柜子上面，你们不许碰。等明天半夜接神的时候，再带你们出去放。”
　　看着孩子们激动的小表情，陈年道：“都有份，都有份。”
　　显然，三个孩子在陈年这里也是一视同仁的。
　　“我知道！”韩千雪幼稚地伸手，“大姐一定是想问陈年什么时候偷溜出队伍去买了小鞭对不对？”
　　她笑得眯起眼睛，“就回来的时候嘛！大姐走在前面，我们走在后面，然后路过买小鞭的棚子的时候，他就顺手买了。反正这东西又不用票，有钱就卖嘛！”
　　韩千雪放下手，对着孩子们说：“看我看我！”
　　她拍着胸口，“我也给你们买东西啦！”
　　有文文和冬至在，韩千雪的话永远不会落地上发出响声，两个小崽儿立刻问道：“是什么是什么？是吃的还是玩的？”
　　高建军这会儿也敢说话了，“小舅妈回来的时候也没见提什么，说明她买的东西应该也是奶糖或者小鞭一样不占地方的东西。”
　　孩子们开动脑筋。
　　文文道：“瓜子花生？”
　　“不对不对！我妈口袋里总有瓜子花生，这个不能算！”冬至亮晶晶的眼睛看向韩千雪，“妈，我说得对不？”
　　韩千雪笑着点头。
　　冬至鼓了鼓小脸蛋，“我猜是驴打滚，哈哈哈！”
　　“我看是你上次驴打滚没有吃够吧？”高建军戳了戳陈冬至的背，“才吃过没几天，小舅妈不会买啦！”
　　“那是桃酥？”
　　“芝麻饼？”
　　“油炸丸子？”
　　“酱猪蹄！”
　　“包子？”
　　“烤地瓜？”
　　简直越猜越离谱。
　　老太太像弥勒佛一样坐在床边笑呵呵地看着，不时也跟孩子们凑热闹猜一猜。
　　陈玉忍不住乱入：“肯定不是重味道的吃的啊！不然她放哪里回来你们都能闻到味道啊！”
　　这三个孩子是不是傻？
　　老太太白了陈玉一眼，这大闺女是真傻吧？明明还不到五十岁，怎么一点儿童趣都没有？还不如她一个老太太呢！
　　要说家里谁最好奇韩千雪口袋里的东西，其实是陈年啊！
　　陈年这一路都没有放开过韩千雪的手，她真买了东西，他绝对不可能不知道。
　　她总不会说买了一把空气或者雪花什么的吧？陈年有些头疼地想着。
　　“当当当！”韩千雪把东西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到桌子上，大伙都震惊了。
　　陈玉道：“你把这东西放棉衣口袋里，你就不冷？”
　　韩千雪摇头：“不冷呀！”
　　“你买了这些个都装口袋里了？”老太太忍不住上下打量韩千雪的衣服，“你这口袋还怪能装的。”
　　陈年抿了抿嘴角，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不过正因为明白了，才觉得……怪怪的……
　　“大冰棍嘛！二分钱一个，我买了十个，咱们大人一人一个，他们小崽儿一人两个。”
　　“哇！冰棍！”冬至跑过去趴在桌子上对着裹着一层纸的大冰果闻了闻，“白糖的！”
　　“我倒是想买其他口味来着，不过上车的时候太赶了，其他口味的价钱不同，不好算账，只好都买了白糖的！”
　　韩千雪说道，“等初三咱们去看电影的时候，可以买麻将或者红糖的尝尝。”
　　“真的？”陈冬至飞扑到她身上，“妈你真是太好了。”
　　“给你个冰棍就好了呀？你也太容易满足了！”韩千雪揪着他的鼻子晃了晃。
　　陈冬至小猪一样吭叽两声，“不是冰棍好，是妈给买的冰棍好。”
　　“咱们家冬至就是会说话。”老太太也没有厚此薄彼，她也夸了建军有进步，文文非常懂事，又拿出三根冰棍给三个孩子一人一根，剩下的让陈年送到阳台外面冻上。
　　本来放阳台就行，可他们家阳台除了蘑菇和菜就是炉子，温度太高，冰棍放过去就化了，只能放外面。
　　“你们三在屋里吃冰棍，建军看着文文和冬至，等他们吃完了你就教他们写字。”老太太道，“明天就过年了，很多东西今天就得准备上。”
　　“我们可以帮忙。”文文举着小手说。
　　“今天不用你们。”韩千雪道，“客厅厨房就那么大点儿地方，一会儿东西铺开，都没地方下脚了，你们怎么帮忙呀？”
　　“让他们在屋里剥蒜摘菜。”
　　陈年一开口，立刻换来孩子们的欢呼声。
　　韩千雪耸肩，“真是……休息玩玩不好吗？”
　　陈年笑：“对于孩子们来说，和我们一起干活就是玩了。”
　　“好吧！”
　　陈年帮韩千雪解棉衣扣子，“赶紧把棉衣脱下来放暖气上烤烤吧你！”
　　“其实……没湿。”韩千雪后两个字说得声音特别小，如果不是陈年一直盯着她，都注意不到。
　　老太太和陈玉已经换了衣服去厨房了。
　　三个孩子坐暖气旁一边吃冰棍一边玩嘎拉哈。
　　陈年拉着韩千雪去把棉衣挂上，“有些时候，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韩千雪点头表示受教了。
　　陈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韩千雪好奇：“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陈年张了张嘴，道：“这些冰棍其实并没有放你的衣服口袋里，是不是？”
　　韩千雪点头。
　　“放在你那里不会融化？”
　　韩千雪点头。
　　“恒温？冰冻？”
　　“后者。”
　　陈年咳了一声，“那上次你处理的那个……和这些冰棍放一起了？”


第110章 喜欢和信任
　　“什么？”韩千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上次那个……你不是说你留下处理？”陈年见她还没反应过来，皱了皱眉：“公交厂外的林子，那个跟着我们的人。”
　　“啊，那个……”
　　陈年捂住她的嘴巴，“嘘……”
　　韩千雪点头，她本来也没想说什么好吧！这个男人不能因为自己聪明就觉得她傻啊！
　　“差点儿被你捂死。”韩千雪紧了紧鼻子。
　　“今天就算了，明儿除夕，之后一直到二月二龙抬头，你说话都要注意些，记住没？”陈年是知道韩千雪的百无禁忌的。
　　他以前也是科学论的拥趸。
　　可是韩千雪的转变和能力本身就是一种不那么科学的现象。
　　所以陈年觉得……
　　过年了，该讲究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习俗总是有那么一些道理在的。
　　“记！住！了！”韩千雪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蹦跶，说完还笑得东倒西歪，最后直接倒他身上。
　　“喂！”她凑在他耳边说，“你刚刚是不是想问我……冰棍儿和尸体有没有放一起？”
　　尸体！
　　陈年的心猛然跳快两下。
　　他其实已经想到了，甚至并不觉得吃惊。
　　当时如果韩千雪不动手，他也是要动手的。
　　因为那个哑巴男人的存在就是对他们一家子最大的威胁。
　　可当陈年听到她轻描淡写的语气、看到她不以为然的态度的时候，他忽然察觉了她的不同。
　　韩千雪缺少对生命的敬畏。
　　不！
　　准确地说，她是缺少对其他生命的敬畏。
　　“你……”
　　“嗯？”韩千雪仰头看着他，目光中充满喜欢和信任。
　　陈年捏了捏她的脸，肯定地说道：“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哦！”韩千雪弯着眼睛否认三连，“是你问的，我只是实话实说。难道你希望我对你说谎？”
　　陈年觉得他简直是掉进了这个名为韩千雪的陷阱里，可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当然，打不打得过另说，斗嘴皮子他就更不用想了。
　　可是排除这些外在因素，陈年自己也会心疼啊！这可是他媳妇儿呢！
　　不疼自己媳妇儿的男人还能叫男人？
　　高山岳就是个妥妥的反面教材呢！
　　最终陈年只是一声叹息，用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我觉着吧……入口的食物还是要注意为什么的，就像我们在怎么赶时间，也不会在厕所一边吃一边拉一样。尸体和食物放在一起，总不太好，对不对？”
　　韩千雪眼睛瞪得溜圆。
　　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男人是怎么顶着一张斯文帅气的高级脸，做着这种亲密自然的动作的时候，说出这样煞风景的让人忍不住想yue的话来的？
　　这也就是她了，换个女的都得给他两脚。
　　“你说得对。”韩千雪眨着眼睛，“我那里……是超低温灭菌环境。”
　　“分房间吗？”
　　“呃……”这个问题真让她很难回答啊！
　　存储空间而已，又不是别墅。
　　不过想想，韩千雪也能够明白陈年在意的点。
　　就好像没人会在坟前宴客一样，她得尊重这个世界生活的人的一些习惯。
　　“分还是不分……主要看我！就像一个大箱子，看着是一个，可如果我中间用东西把它隔开的话，就是两个或者以上了，对不对？”
　　陈年勉强点点头，决定不和她深刻讨论这件事情。
　　“雪儿！”
　　“你说……”
　　“就是……以后你想要做什么违……危险的事情，一定要提前和我商量，行吗？”
　　韩千雪笑，他其实想说的不是危险，而是违法吧？这个男人真的是她想象不出来的可爱呢！“行……”
　　她学着冬至和文文的习惯朝他伸出右手小拇指，“拉钩？”
　　“好。”
　　他们同时开口，像是念咒语一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是啊！一百年不许变！
　　只要他们活着，他们就要幸幸福福的，一直一直不会变。
　　“小舅和小舅妈在干什么？”高建军好奇地转头看过去。
　　文文和冬至一人一只手快速捂住他的眼睛，“不许看……”
　　“你们干什么呀？”高建军差点儿被这两个小崽儿给弄倒。
　　他想要扯开他们的手，又担心弄伤他们，只能战术后仰，不小心把脑壳撞到暖气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哎哟！”高建军捂住后脑勺叫了一声。
　　文文和冬至立刻松手，一阵担心。
　　“怎么了？”陈年看过来。
　　三个孩子有志一同地摇头，异口同声道：“没事！”
　　韩千雪耳聪目明，笑了笑，没有拆穿孩子们善意的谎言。
　　建军有哥哥的样子了，文文和冬至也不那么排斥他了，这很好。
　　“你们好好玩，我们去干活了啊！”韩千雪点了点陈冬至，“冰棍吃完把棍儿丢了去，不许放嘴巴里含着，文文和建军也是，去丢！我看着你们。”
　　“哦！”三个孩子本来还想裹一裹棍儿上的甜文呢，可韩千雪一开口，他们只能灰溜溜地排队去丢小棍儿了。
　　陈年去厨房拿了土豆、萝卜和白菜，还有三个勺子过来。
　　“你们就用勺子把土豆和萝卜皮刮掉，回头东西都丢在盆里给我们送过来就行。”
　　“知道了……”
　　这事情是他们常做的，所以三个孩子都干得很利落。
　　韩千雪去厨房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发面，陈玉在蒸豆子，“妈，大姐，我能做点儿啥？”
　　“你去阳台把明天要整的菜都捡出来，陈年出去问问肉联厂明天几天过来杀猪，陈玉把豆子上锅以后，去把……”老太太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明天除夕，为了讨个好兆头，老太太准备做十二道菜，象征着未来一年里丰衣足食。
　　韩千雪厨艺不大行，从老太太过来，厨房基本就没用过她。
　　再说现在还有陈玉。
　　家里两个炉灶，老太太和陈玉一人一个，没她什么事儿了。
　　她只能研究明天的菜单，“妈，咱家有票也有钱，明天让陈年买点儿猪大肠回来，灌个猪肉肠咋样？”
　　“行啊！”老太太道，“你想着明天再买点儿白面回来，一年到头了，明天咱们吃白面饺子，不掺玉米面。”
　　“明天？我现在就去！”韩千雪拍拍屁股站起来，披着衣服就出了门。
　　“干嘛去？”陈年没进门就见她要出去，“衣服又不好好穿。”
　　说着，他就帮她把衣服扣好，围巾帽子戴上。
　　“妈让我把能换的白面都换了，咱们粮本上的白面还没怎么换过。”
　　“一起……”
　　“你怕我提不动啊？”
　　“话多。”


第111章 一刀剁头，见血封喉
　　有陈年跟着，韩千雪就直接去粮站买了很多东西。
　　这年头粮食虽然供应，可是玉米面这种粗粮是有票有钱就可以买的，倒是细粮和油是限量的。
　　“妈不是让你买白面和豆油？你怎么还买这么多玉米面？”陈年一手提着一个袋子，韩千雪抱着油桶。
　　“妈让买白面和糖是要做豆包嘛！我买玉米面是要做发糕啊！之前东西乱我没有注意到，小兰给送的东西里还夹着一包红枣呢！”
　　孩子们也没什么零食可以吃，发糕做出来甜丝丝的，还顶饱，多好的吃食啊！
　　“也是。”陈年叮嘱韩千雪，“你慢些走，小心脚下。”
　　“放心吧！我不会把油壶油桶摔掉的！”
　　他是担心油桶吗？他是担心她好不好？
　　这个女人！
　　陈年实在不知道她到底是聪明还是蠢笨……
　　豆包和发糕可以提前蒸好，想吃的时候放锅里窜下气就能吃了。
　　油条的话是要一早起来炸的，还可以顺便把其他需要过油的食材一起处理了。
　　年年有余，过年的吃食准备的当然是越多越好。
　　肉的话，他们家主要就是猪肉和鸡肉，猪肉需要明儿一早去肉联厂外排队买，鸡的话也要现宰。
　　倒是还有些腊肉和风干的狍子肉是现成的。
　　他们从家里带来的鱼也没有吃完，放窗外面冻着呢！
　　等明儿陈年把猪大肠买回来，韩千雪还能上手整点儿香肠吃。
　　吸溜！
　　韩千雪越想越饿。
　　没办法，同其他的食物比起来，她还是更爱吃肉。
　　肉里有油水啊！
　　不吃肉的话，真是会让人一天都没精神呢！
　　陈年听了她的话有些哭笑不得，“照你这么说，多少人都得没精神。”
　　“人和人怎么样一样呢？”韩千雪伸腿用脚丫子踢他，“他们能和我比？”
　　“比不了，行了吧？”
　　“这么勉强？”
　　“不勉强！”陈年拍了她的脚一下，“赶紧给鸡放血！大锅里水要开了，你放好血了我好给鸡褪毛。”
　　“哦！”韩千雪缩回腿，抓着鸡的两只爪子手起刀落，「啪」的一下把鸡脑袋给剁掉了，温热的血喷了她一脸。
　　陈年都傻了，“你……不会杀鸡？”
　　“这不是杀了吗？”韩千雪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里嘴边的血，“还不错。我也算是高手了吧？一刀剁头，见血封喉！”
　　陈年：“等鸡死透你给我了，就去换衣服吧！”
　　“哦！”韩千雪低头看了看，瞬间后悔下手太快了。
　　仔细算算，她魂穿过来还不到一个月，可她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她真的很久没有体验这种生杀予夺的感觉了。
　　一刀下去，好爽。
　　就可惜脏了衣服。
　　好在老太太提醒她干活的时候把不喜欢的旧衣服穿外面，这些血能洗掉就洗，洗不掉就算了呗！
　　等韩千雪感受不到鸡爪的力度，才站起来递给陈年，“对不起呀！把厨房弄脏了。”
　　陈年无奈地戳了戳她的额头，“没事，等下我也要弄一地鸡毛，你先进去吧！等我把这里收拾完叫你，你再出来。”
　　韩千雪乖乖点头。
　　她一进去，老太太都惊了，鞋都没穿就跑下地，“你这是咋了？受伤了？”
　　“没有没有！我没事！”韩千雪举起手大喊，她怀疑一个弄不好，孩子们就要哭了！
　　“我手劲儿太大了，杀鸡的时候不小心一下子把鸡脑袋给剁掉了，就……这样了。”韩千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真是杀鸡一时爽，一直杀鸡一直爽，可爽了以后就是无尽的尴尬等待着她。
　　后悔吗？
　　后悔……
　　下次还敢吗？
　　还敢……
　　“家里不缺布料，你这衣服还是陈玉以前的旧衣服，你直接脱了用它把脸擦擦，晚上……不对，是明早，明早和垃圾一起丢掉。”老太太是个讲究人，衣物晚上丢不好。
　　“知道了。”韩千雪乖乖跑去换衣服。
　　文文和冬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去的，等她回头，孩子已经一个端着水盆一个拿着毛巾站在她身后等着她了。
　　韩千雪忍不住弯腰去亲他们，孩子们却躲开了。
　　陈冬至笑着叫着：“妈，你别过来啦！你身上好难闻呀！”
　　“是呀！”文文细声细气地说道，“小舅妈你赶快擦擦，不然就不漂亮了。”
　　“原来你们两个是这么肤浅的崽儿！我伤心了！”韩千雪捂住捶胸假哭，屋里顿时充满欢声笑语。
　　明天过年，今天就简简单单吃一口。
　　主食就是蒸好的豆包和发糕，菜就是白菜片土豆片腊肉粉条炖了一锅。
　　吃过饭，就是继续干活。
　　白菜、葱都要提前剁出来，明天肉买回来再一剁，和到一起就是饺子馅了。
　　鸡收拾好了，鱼要化开收拾。
　　各种菜该切的也都要切出来。
　　老太太忍不住感叹：“真是日子越过越好了，以前哪敢想有这么多菜和肉哦！”
　　“一家人一起努力，日子肯定越过越好的呀！”韩千雪笑着把过了一遍油的肉夹出来几片，“去给咱们家的三只小馋猫尝尝。”
　　“腊肉多！多给夹几片。”老太太拿起筷子又添了些。
　　倒是陈玉忍不住开口：“晚上饭都吃了，这会儿要睡觉了还给他们吃啥？”
　　“大姐。”陈年说道，“孩子们都很懂事，你也不要过于严厉了！家里有就让他们吃啊！我们小时候不也经常到厨房偷嘴？”
　　“我们那个时候……”
　　“你们那个时候粮食紧张，咱们村又穷，过年也吃不上啥。不过年根底下到底能见荤腥，那时候把肥肉放过来炒油出来，油滋啦你们还偷吃过呢！陈玉大些，吃得多，大半夜拉肚子。”老太太毫不留情地直陈玉罗锅。
　　陈玉无语望房顶，“妈！”
　　“叫啥都没用！你就说你小时候干过偷吃的事儿没有吧！”
　　“干过干过干过！合着孙子辈都是亲的，我是捡来的。”
　　“那不是啊！陈年和小雪也是我亲的。”
　　母女两个开始斗嘴。
　　陈年朝着客厅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让媳妇儿远离战场。
　　韩千雪偷笑着垫着脚开溜。
　　“新鲜出炉的炒腊肉，快过来尝尝！”她一端着炒腊肉进屋，文文和冬至就围了过来，高建军不好意思在后面磨磨蹭蹭。
　　“咋？你不吃？那我都给文文和冬至了啊！”
　　“吃吃吃！”高建军一下出溜过来，小声说道：“我不是大了嘛！以为没有问的份儿呢！”
　　韩千雪笑：“瞧你那个可怜样儿，赶紧吃！”


第112章 睡不着呀
　　虽然是很辛苦的一天，可是躺到床上的时候，陈冬至却没有一点儿睡意。
　　就像有毛毛虫在他身上爬一样，他一会儿觉得这里痒痒，一会儿觉得那里痒痒。
　　屋子里已经有了鼾声。
　　不用仔细听，陈冬至也知道是他奶奶和他大姑的鼾声。
　　这两位就像是比谁的鼾声更响亮一样，声音竟然一下大过一下。
　　他小小的吐了一口气，小手挠了挠旁边的暖气片，小脚轻轻踢着被子，一会儿觉得无聊了，就轻轻翻身，看他妈的脸。
　　陈冬至的眼睛眨啊眨，他妈的眼睫毛好长，鼻子好高，皮肤好白呀！
　　他忍不住伸出爪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的鼻梁什么时候能长高呀！
　　这个小趴鼻梁也不知道像了谁，他爸和他妈的鼻子都比他好看呢！
　　也许……他亲爸亲妈趴鼻梁？
　　陈冬至忧愁地皱眉，怎么办呀？他长大了会不会很丑啊！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根冰凉的手指按在他皱起的眉头上，“不老实睡觉，胡思乱想什么呢？”
　　“妈！”陈冬至轻轻叫了一声，亮晶晶地眼睛紧紧盯着韩千雪的脸，“我身上痒痒。”
　　“哪里痒？”韩千雪把手伸进他的被子里，绕过他的肩膀挠他的背，“这里吗？”
　　“嗯，再上面一点儿……再下面一点儿……”
　　韩千雪不小心挠到他痒痒肉，这孩子又咕叽咕叽笑了起来。
　　“痒痒！痒痒！”
　　韩千雪压低声音，“我看你是屁股也痒痒了，要不我踢你两脚？”
　　陈冬至才不怕，他知道他妈舍不得揍他，“那样的话，你就会把爸爸吵醒了。”
　　“我已经醒了。”身边的媳妇儿孩子闹来闹去的，他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陈年曲起胳膊垫在脑袋下面，侧头看着他们，“你们准备聊到天亮？”
　　“我不是，我没有，是他！”韩千雪出卖起陈冬至来毫不留情。
　　陈冬至掩耳盗铃地捂住自己的脸，小声说道：“我没有……”
　　陈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真是……”
　　“太可爱了，对不对？”韩千雪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把腿抵在他大腿上，仿佛一言不合就能把人踹地上的样子。
　　“邻居家的钟都响了一声，一点了，同志们。”陈年无奈。
　　“可是我不困。”韩千雪道。
　　她本来对过年没什么期待的，可是一家子一起准备了这么久，她想到天亮就是大年三十了，就兴奋了呀！
　　“我也不困。”陈冬至半个身子趴到韩千雪身上。
　　一大一小盯着陈年看。
　　陈年深吸一口气，“真不困？”
　　一大一小同时点头。
　　陈年想了想，“穿衣服，出去溜溜。”
　　嗯？他听到了什么？陈冬至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爸。
　　韩千雪却立刻抱着陈冬至坐起来，“走……”
　　一家三口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下来，抱着衣服去客厅穿。
　　“多亏你给家里门都浇了油，不然还不好行动呢！”韩千雪给陈年比了一个棒，“我们出去干嘛？”
　　陈年从柜子上面摸了一把小鞭，“放小鞭……”
　　陈冬至捂着嘴巴无声尖叫。
　　见陈年打开门，韩千雪就一把扛起陈冬至冲了出去。
　　一直到跑出门洞，孩子才肆意地笑出声来。
　　“小点儿声，别把邻居吵醒了。”陈年跟着出来，动了动肩膀，又跺了跺脚，“去废厂房那边玩吧！那里远，有声音也不明显。”
　　韩千雪点头：“走……”
　　陈冬至摊开四肢挂在韩千雪的肩头，“妈，我重不重？要是重……”
　　“怎么？要是重你就下来自己走？”
　　“嘿嘿，不！要是重就让我爸扛着我。”陈冬至说着，还晃了晃胳膊，努力把自己抻成一根面条。
　　“就你这么点儿重量还能重着我？飞咯！”韩千雪扛着他就跑。
　　陈冬至欠欠地朝后面的陈年摆手，“爸！你快来追我们呀！来呀来呀！”
　　陈年笑了笑，“让你们先跑五十米。”
　　“你可别后悔啊！”韩千雪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们看谁先到，先到的人明天可以多喝一瓶汽水！”
　　“明天要买汽水吗？”陈冬至的耳朵立刻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不告诉你！”韩千雪哈哈大笑。
　　陈冬至嘟嘴，“告诉我嘛！”
　　“你爸开始追了，我也要加速了哦！你把嘴闭好，别一会儿咬到舌头。”
　　“啊！我爸追过来了，妈你快点儿啊！快点儿啊！”
　　不知道哪家住户受不了他们的噪音，披着衣服站阳台大吼：“大半夜不睡觉疯什么疯？有病啊？”
　　陈冬至立刻捂住嘴巴，做贼心虚地四处看着。
　　陈年已经追了过来，“没事，天黑，他看不出是谁的。”
　　“啊！！爸爸爸！！”
　　“妈，你快呀！”
　　“再跑了再跑了！”
　　陈年不愧是每天锻炼的人，一千米跑起来对他来说真是毫无压力。
　　韩千雪的身体到底不是原装的，跑到中途气息就有些不稳。
　　陈年朝陈冬至伸出手，把孩子拉过来甩肩膀上。
　　陈冬至一点儿也不嫌他们肩膀硌得慌，一路欢笑。
　　没过多久，废厂房那边就传来放小鞭的声音。
　　有人忍不住在家咒骂，也有人微笑之后翻身继续睡。
　　要过年了，年轻人开心开心没什么的！
　　这么一折腾，没等到家，陈冬至就已经在陈年怀里睡着了。
　　韩千雪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蛋，“小猪一样。”
　　陈年道：“别闹，一会儿吵醒睡不着，还要闹腾。”
　　“嘿嘿。”韩千雪突然跑到陈年面前，张开手臂拦住他的去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摘，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陈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走了！”
　　韩千雪眨巴眨巴眼睛，转头看着抱孩子绕过她的陈年，“喂！你……”
　　陈年很坦然，“我亲我自己媳妇儿，你有意见？”
　　“当然有！”韩千雪低声说了一句追上去，“你这是糊弄差事！”
　　陈年道：“等回去多亲几下？”
　　“我得想想。”
　　陈年抬头看了一眼弯弯的月亮，笑着说：“三十天气不错。”
　　“月朗星稀，适合做点儿坏事。”韩千雪嘟嘟囔囔说着，都怪这个男人没事儿勾引她啦，害她的心有些……骚动……


第113章 不会说话
　　大年三十这天，陈年一大家子都起得很早，包括凌晨三天才睡着的陈冬至。
　　韩千雪摸了摸他的头，“等把床收拾好，你再睡一会儿？”
　　陈冬至摇头，“我要帮忙。”
　　“好吧！”韩千雪拔萝卜一样把他从床上弄下来，“先跟着你爸出去跑步，等精神了再回来干活。”
　　“今天还要跑？”高建军打着哈欠说道。
　　陈年用毛巾擦着脸，“你昨天吃饭了，今天不也要吃？”
　　高建军：“……”小舅说得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等他们跑步回来，就开始「清理」剩饭。
　　除夕的晚饭吃得早，因为半夜接神的时候还要吃饺子，所以一般人家都是早上对付一口就好了，做太多的话，回头就都剩下了。
　　虽然说年年有余是好兆头，可是这个「余」得是好的「余」啊！
　　“小雪，我把浆糊熬好了，你带着孩子们去把对联和福字贴了，然后出去买汽水再买一包火柴。”老太太围上围裙就开始招呼陈玉和陈年去厨房干活。
　　韩千雪把装着浆糊的小锅和木勺塞到高建军手里，急匆匆跑到厨房门口把着门，“妈！让建军带着文文和冬至去忙乎不就好了？我给你们帮忙吧！”
　　“不用不用！”老太太笑呵呵地说着，“厨房就这么大点儿，塞太多人挤得慌。再说了，东西准备好了，咱们还需要一个二传手嘛！孩子们手小力气小的，万一弄掉了多不好？”
　　“不是还有建军嘛！”韩千雪紧着鼻子说道。
　　她看了陈年一眼，他们夫妻俩因为一个吻感情升温，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哎！两个人一起干活多美？为什么要分开啊！
　　陈玉忍不住大嗓门，“小雪呀！你厨艺咋样还非得让妈直说？”
　　“我！”韩千雪想了想，大姑姐说得也是事实啊！
　　她肩膀一耷拉，“可是我做肉菜还是很拿手的呀！”
　　“问题是你做菜费油。”陈玉道。
　　老太太抬腿就是一脚，“你咋话这么多呢？我看你是吃饱撑了吧？下午吃过饭，你给大家表演节目好了！唱歌也行，讲笑话也可以，说相声也成啊！”
　　“妈说得是。”陈年立刻道，“我记得大姐唱歌挺不错的。”
　　“哎你们！我……”陈玉摇头，“我是看出来了，这谁要说个小雪什么不好，她本人还没怎么样，你们就先护犊子了！可我也没说啥啊，我说得不是事实？”
　　“事实就是小雪能干！这比什么都重要！”老太太把鱼从水盆里提溜出来给陈玉，“去裹面，回头好炸。”
　　“不是要先炸麻花吗？”陈玉皱眉看着手里的鱼。
　　“你是不是傻？让你裹面，我也没说先炸鱼啊！”老太太瞪了蠢笨话多的大女儿两眼，嫌弃得不得了。
　　可她转头看韩千雪的时候，又是满面笑容，“我们都干活，总要有个人看孩子。今天是好日子，又忙叨，锅碗瓢盆啥的到处都是，别弄伤孩子们。”
　　“等火一开，香味就出来了，你在屋里看孩子，也省得他们偷吃。”陈玉一边干活一边说道。
　　韩千雪眉毛一挑：“我们家孩子都懂事着呢！再说了，自家的饭菜怎么能叫偷吃？”
　　“说得对！”老太太给陈玉背后一巴掌，“陈玉啊，你就庆幸现在社会环境好吧！不然就你这张嘴，出门都容易被人打死。”
　　“妈！”陈玉不乐意了，“大过年的，咋说话呢嘛！”
　　“还没到时间啊！”老太太无所畏惧。
　　陈年坐在板凳上和面，不时看着韩千雪笑。
　　儿子和媳妇儿感情好，老太太可高兴了！“陈年，你个子太大了，在这里挤得慌，你进屋和面去吧！”
　　“哦！”陈年二话不说就端起面盆站起来。
　　韩千雪帮忙把厨房门推开，在他身边小声说着话。
　　陈玉撇嘴，“这俩人真是……”
　　“咋？”老太太眉毛「唰」的一下立起来，“你自己日子过得一团糟，眼馋你弟了？”
　　“我可没有。”
　　“有没有的你自己个儿心里清楚！陈玉，我以前就是懒得说你，想着你也年纪一大把了，再过上几年建军结婚，你也是要做奶奶的人了，可现在想想，不行！还是得说！不然你这脑袋瓜就是塞满了稻草的！”
　　老太太来劲了，说上瘾了，停不下来了。
　　陈玉此时非常后悔刚刚多话。
　　不过她从此以后要真能管住嘴，也是一件好事。
　　陈年和面，韩千雪就坐他身边和他说话，直到高建军过来叫她，说浆糊要凉了，她才不甘不愿地起身。
　　陈年道：“我很快就弄好了，到时候出去找你。”
　　“行吧！不过我应该也很快的。”韩千雪把卷好的对联和福字在胳膊下面一夹，就出了门。
　　“先贴福字。”韩千雪把东西交给文文和冬至，等他们把福字拿出来，再让高建军抹浆糊，然后她站在一边指挥着他贴。
　　“歪了歪了！左边高点……太高了，再矮点儿，行，可以！”
　　福字贴好了就是对联。
　　可这左右……哪个是哪个啊？
　　孩子们看得韩千雪想挠头，她眼睛一闭，“陈年！陈年！你出来一下！”
　　等好不容易贴好大门外面的，剩下的贴屋里门窗和柜子的，交给孩子们就好。
　　韩千雪拉着陈年晃晃悠悠出去买东西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的关系，下楼的时候刚好遇到楼下的老刘头开门。
　　“别以为你瞪我我没看见。”韩千雪从老刘头身边走过的时候，轻飘飘说道：“大过年的，被找不痛快啊！”
　　“爸，你怎么先出门了？过来帮忙拿东西啊！”老刘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韩千雪的声音，就这么刚好的出声叫他爸先进屋。
　　老刘头冷哼一声，摔门进屋。
　　韩千雪撇嘴，“有些人总是学不乖。”
　　陈年笑着牵住她的手，“那说明还是没疼够。”
　　“哦？”韩千雪看向他，笑得意味深长，“你是不是在暗示、鼓励我……”
　　“我……说什么了吗？”陈年握紧她的手，“大过年的，你也消停些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话我爱听……”


第114章 祝福和不速之客
　　看着八仙桌上的菜，别说孩子们了，就是韩千雪都要流口水了。
　　她从魂穿过来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她喜欢的吃的！
　　红烧河鱼、糖醋里脊、酱香排骨、雪里红扣肉、小鸡炖蘑菇……
　　“愣着做什么？”老太太端着一盆油条进屋，“都齐活了，坐啊！”
　　“妈坐这里！”韩千雪从床上下来，让老太太坐上去，文文和冬至坐到老太太两边，然后是陈玉和高建军，最后是她和陈年。
　　陈冬至踢了踢高建军的腿，无声说了俩字儿。
　　高建军抬头看文文，文文装没看到。她一个女孩子，才不要开口要吃要喝呢！
　　眼看着三个孩子打眉目官司，韩千雪站起来，说道：“哎呀！忘记把汽水拿过来了，咱们一人一瓶，干个杯！”
　　“好耶！”陈冬至小海豹一样鼓掌。
　　陈年用筷子把瓶盖起开，给大家分汽水。
　　“来，干杯！”陈玉做为老大率先举瓶。
　　韩千雪道：“让妈先给讲两句。”
　　“我？”老太太动了动身子，“我讲啥啊？菜饭都好了，就开吃呗！”
　　“妈，讲两句吧！”陈年温和地笑着。
　　陈玉把汽水瓶一放，转头对老太太说：“是啊！好难得我们一家子坐一块儿过年……”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大声说道：“妈你不是总说我不会说话？今天这好日子你讲两句也让我学学。”
　　“行！就让你学学！”老太太站起来，把衣服拉平，清了清嗓子，“咳！今天是除夕，过了除夕就是新年了。今天以前的事情啊，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咱们就统统翻篇，好吧？”
　　“新的一年，要有新的面貌，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咱们今天都定一个小目标，然后就抬起腿朝着目标用力跑！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努力了，达不到，咱们当长辈的可以在后面推你一把。可你不努力，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扛不动你们是不是？”
　　说到这里，老太太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陈玉和高建军。
　　这对母子还算有自知之明，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老太太满意地继续。
　　她期许地看向陈年和韩千雪，道：“我知道你们两口子能干，以后只要你们好好过，力气朝着一起使，日子肯定越过越好，我一点儿都不担心你们。
　　就是啊……雪儿是个狗脾气，陈年呢？也差不多。这过日子就和吃饭一样，咱们上牙还有磕下牙的时候呢！所以你们以后有分歧的时候，要有商有量才行，知道不？”
　　“妈你放心。”陈年认真道，“我肯定对雪儿好。”
　　“我也是。”韩千雪豪气干云地拍着陈年的肩膀，“我也会对你好的！”
　　老太太点点头，又对文文和冬至说：“要开学了，你们好好学习，健康成长就行。”
　　说到这里，老太太端起汽水，“来，干杯！祝我们大家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大家举起杯碰到一起，开开心心地说着美好的祝福：“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这一桌子美食，别说孩子们吃得满嘴流油，就是大人也吃得头都不抬。
　　韩千雪喜欢米饭，吃了一碗又一碗，也就是大家都知道她的饭量，不然都得害怕她撑个好歹。
　　高建军虽然没说过，但是他一直有一种优越感，就是他是城里人。
　　可他生活在城里，也没见过这么丰盛的一大桌子菜啊！
　　不过他也清楚，他姥姥和他妈在高家的时候不是不肯出力，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就高家那恨不得一口肉三天吃完的样子，老太太再能干也不能凭空变出食材来。
　　陈玉也是一样。
　　就在他们吃完，正聊天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这大过年的，谁啊？”陈玉正听老太太讲古呢，不过她坐最外面，所以自觉起来开门出去。
　　“谁啊？”陈玉走到门口对着门问，敲门声停了停，见她没开门又继续。
　　陈玉的手都放到门锁上了，不过想想，到底没开，她的声音凶了起来，“到底是谁？你不说话我可不开门啊！”
　　“怎么回事？”韩千雪从里屋推门出来，“是谁？”
　　陈玉皱眉，“不知道啊！问了老半天，那人一直敲也不吭声。不过他肯定不是聋子，我问了一声之后，敲门声就停了，见我没开，他才又开始敲的。”
　　韩千雪眯起眼睛，“这样？”
　　“可不是？本来我想着咱们一大家子人都在，开门也没啥，可是后来我想想，不对啊！万一是坏人怎么办？人家拿着武器冲进来，我们家里有老有小的，不得吃亏？”
　　韩千雪觉得她真的可以得意一阵子了！看她把陈玉这个大姑姐改造得多成功啊！
　　自从她弄死了哑巴男人，有意无意地和陈玉一起顺路上下班的时候，她就沉浸给陈玉讲各种坏人和骗子的故事，当然，也讲了入室抢劫。
　　这个入室抢劫就是根据她半夜溜进老刘头家的事情加工改编的！
　　这不？陈玉现在就不敢乱开门了。
　　好事……
　　好事啊！
　　韩千雪道：“大姐说得对，可任由他这样敲门也不是个事儿。万一他报复心强，在外面放火怎么办？我在这里守着，你去厨房把菜刀和擀面杖摸出来。”
　　“行。”陈玉用力点头。
　　陈年见她们没回去，也走了出来，“是邻居还是要饭的？妈见你们没回来有些着急。”
　　“我怀疑是……”韩千雪朝他勾了勾手指，期间敲门声一直没有停过。
　　不过屋子里冬至和文文打闹的声音很大，所以敲门声倒也不是很明显。
　　陈年低头，“你怀疑是高山岳？”
　　自从陈玉坚定了要离婚的心，他就再没叫过高山岳一声大姐夫了。
　　“说不好，也有可能是高家其他人。”韩千雪撇嘴，“反正大姐要和高家断绝关系了，我让她当武器去了，回头让大姐自己解决。”
　　门外的高山岳想走，却被他大哥拦住了。
　　高家老大皱眉，压低声音说：“三儿，你现在走了，回去怎么和爸妈交代？”


第115章 登月碰瓷儿 上
　　“大哥，这个时间陈家肯定都在吃饭，而且年根儿了，我们……我们还是年后再来吧！”高山岳越想越后悔跟着他大哥找上陈家了。
　　“你也知道是年根儿了，这个时候家家都在团聚吃饭，可我们却在人这里，把爸妈丢家里了。”
　　高山岗长出一口气，“陈玉不回去就算了，怎么能让建军和建文也不回去呢？”
　　高山岳烦躁的点着鞋尖，“有建国陪着爸妈，建军和建文以后再回去不还是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建国是我儿子，建军和建文是你的孩子！不说他们，就说我们，是我能代替你还是你能代替我？”
　　“大哥，我就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都没用，今天必须把建军和建文带回去，不然你怎么有脸见爸妈？当初我要是知道陈玉离家的时候把孩子也带走了，我肯定早就带你上门了！你也是，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声不吭，还是我去和爸妈一起过年才知道！”
　　高山岳想要说什么，可他的视线落在他大哥的腿上的时候，没有说出口的话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事实就是他的腿是好的，可他大哥的腿坏了。
　　他们全家都欠他大哥的。
　　不管这个「欠」是从哪个角度说，可高家的子女确确实实是被高家老两口这样教育的。
　　“愣着做什么？敲门啊！”高山岗道，“如果陈玉一会儿动手，你不要还手。”
　　“我哪敢还手啊！”高山岳撇嘴，“大哥是没看到陈年和他媳妇儿那个……”
　　「啪嗒」一声，门开了。
　　陈年正拿着擀面杖看着高家兄弟两个，他冷冷开口：“我和我媳妇儿怎么了？现在我们就站在这里，你有本事就当面说明白。”
　　“是啊！”韩千雪的手灵活地把玩着剔骨刀，“背后说人算什么本事，有问题当面说才显英雄气概，比如……”
　　她拿着剔骨刀就砸上高山岳的头，“比如现在，我说打你就打你，不会早一秒，也不会晚一秒。”
　　“你怎么随便动手啊？”高山岗把人拉到一边，仔细摸着弟弟的头，没摸到血，他才松了一口气。
　　高山岳是个什么样的人，高山岗这个做大哥的当然很清楚。
　　能让这个窝里横熄火儿，可见陈年夫妻不是好惹的。
　　来的时候，高山岗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他准备的再充分，也着实想不到韩千雪这么不给面子，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说动手就动手。
　　挥着剔骨刀下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们既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我在屋里问了你们那么久的谁啊你们都不吭声！打你们怎么了？没找派出所的公安同志过来抓人都是好的了！”韩千雪双手抱臂，剔骨刀夹在腋下，刀锋在黄色的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高山岗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残疾的腿一软，如果不是及时扶住墙，他可能就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怎么着？准备登月碰瓷儿？”韩千雪嘲讽地说道，“哦，你是没听懂吧？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不是想要设局讹我们的饭菜！高家是吃不起饭了吧？让你们大年三十来我们家乞讨？”
　　她转头对后面一脸愤怒羞愧的陈玉道：“大姐，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剩下的厨余给他们带上，不管怎么说，咱们两家曾经也是姻亲，多了没有，一顿饭咱们还是可以支应的。”
　　陈玉闷闷地开口：“知道了……”
　　她没有先去厨房，而是推开里屋门看了一眼她妈。
　　别看老太太年纪不小，可人家耳朵不背。
　　“我都听到了。”老太太道，“厨房不是有几个缺瓷的蓝边碗？你用那个给他们一样菜装点儿，上面盖上油毡纸，找个干净的袋子给他们装上。”
　　陈玉点点头，扭身出去。
　　她也不知道推开门到底要干啥，是想要找她妈拿主意？还是看看建军和建文？
　　陈冬至是个小聪明，这会儿他也不吵吵了。
　　眼珠子在他眼眶里来回咕噜着，“那个……建军哥是要跟着回去吗？”
　　高建军一脸无奈，“为什么我要回去？你怎么不问建文？真是……人不大倒是懂得看人下菜碟哦！”
　　“因为我不会回去！”高建文小腰板挺得本倍儿直，“我已经长大了，懂得好坏，不是他们随便说个什么就会相信的年纪了。如果可以，我愿意改姓，以后叫陈建文。”
　　“这个好呀！”陈冬至拍着小手，“这样和我一样姓陈，出去了大家就都知道我们是亲姐弟了哇！而且我觉着陈建文比高建文好听呢！”
　　“合着你们两个觉得我就会回了呗？我就是容易被骗的年纪了呗？”
　　高建军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被比他小好六岁的妹妹和比他小九岁的弟弟鄙视的感觉让他很难受。
　　陈冬至在某些方面真的特别像陈年和韩千雪的亲生儿子。
　　面对高建军的反问，他慢悠悠地拿起汽水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理直气壮道：“建军哥是是生气了吗？可是我也没有说服呀！你刚过来的时候，我妈还让我和文文姐姐以你为例子写作文呢！我妈说那叫反……反什么来着？”
　　高建文补充：“反面教材。”
　　“对！”陈冬至小手在桌子上一拍，“就是反面教材！而且建军哥每天都还在被改造被观察，我怀疑你的立场也很正常的呀！”
　　“哎哟！”老太太惊喜地看着小冬至，“你都会说立场了？那你会写不？”
　　“不会写。”陈冬至胸脯一挺，手一挥：“不过我会拼音！我现在写作文已经不需要画圈了！”
　　“有进步，有进步！”老太太真心夸奖。
　　高建文笑着说：“是呀！冬至弟弟这几次写的小作文都被小舅妈表扬好几次了呢！”
　　高建军把手放在桌上，杵着下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的，“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你不是说不回去？”老太太很淡定，“难道这么点儿时间你就反悔了？”
　　“姥姥，我……哎呀！”高建军趴在桌边，有些小委屈。
　　老太太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你就是需要安慰，需要我们推一推你。可我们直接说，建军，你不能回去，高家都是骗你的，你就不纠结了？”
　　“我……”高建军挠了挠头，“我知道姥姥和小舅小舅妈对我好，我就是……”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惨叫，把高建军吓得一屁股坐地上了。


第116章 嘴炮王者
　　陈冬至和文文同时转头朝着门外看去。
　　可惜门关着，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虽然门上方有一节玻璃，可他们的身高不够呢！
　　“是我爸出拳了，还是我妈动刀了？”陈冬至的小脸扭曲到一起，“真吓人呀！”
　　他求助老太太，“奶奶，我们要去看看吗？”
　　“吃你的饭就行。”老太太双腿一盘，忍不住去摸了摸装烟叶的盒子，想到还在吃饭，她到底没有卷根烟抽。
　　她先是看了看高建军兄妹，“不用担心，你们妈已经想明白了，她不会再耳根子软，听人说什么信什么，带你们回去吃苦的！”
　　“大姑……”陈冬至对陈玉是真的不太看好，不过他相信他爸妈呢！
　　“大姑会怎么做我不知道，不过我妈说过，文文姐可以一直和我们住呢！”
　　“对！”高建文点头，“小舅妈说过。”
　　陈冬至道：“我其实是担心我妈啊！你们不知道，我妈自从病好了以后，脾气就变了很多，谁要是惹她，她是真下手揍人的。那会儿我们一家还在村子里，你们是没见到，我妈把我舅妈按在地上让她吃雪的样子。”
　　他啧啧两声，在大家以为他会说凶残或者什么的时候，他梦幻地来了一句：“太威武了！我以后长大也要那样。”
　　说着，陈冬至还做了一个凶残按头的动作。
　　“所以你是担心小舅妈把我爸和我大伯给揍死？”高建文倒抽一口凉气，“那不行呀！那样的话，警察叔叔会把小舅妈抓走的！”
　　高建军脚下一滑，好悬又摔回去，“你们少说两句吧！小舅和小舅妈没有那么傻的。”
　　他拍拍屁股，“走！我们不用出去，我们可以趴门上偷听。”
　　“对呀！还是建军哥你聪明。”陈冬至态度摇摆的快得很，他已经从怀疑到开始夸奖高建军了。
　　老太太看着孩子们趴在门上偷听，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目光有些幽深。
　　她着实没想到高家会挑这么一个时间上门。
　　高山岗这个人，她一直不喜欢，因为太过于阴沉了。
　　这样的人上门，绝对不会是像他表面说得那样简单。
　　高山岳捂着被陈年的擀面杖打疼的肩膀，“陈年，我不吭声你就当我好欺负是不？”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打你，和你好不好欺负有什么关系？高山岳，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或者说你们高家人祖传脑子不好？我大姐已经要和你离婚了，咱们陈家和你们从此就没有关系了，懂？”
　　韩千雪这会儿不管什么绿茶还是白莲人设了，她好好的鸡鸭鱼肉吃得美呢，这些人耽误她吃饭，就是她的敌人！
　　“我们现在肯给送你们一口饭吃，那是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你们可不要得寸进尺！高山岳，你再敢对我大姐伸手，我把你手剁了你信不信？”
　　“不用你剁。”陈玉把韩千雪手里的剔骨刀抢过来，“他再敢和我拉拉扯扯，我就亲自剁他手！”
　　陈玉之前在厨房着急忙慌地只找到剔骨刀，菜刀不知道塞哪了，所以她只能抢韩千雪的用了。
　　陈年皱着眉把陈玉手里的刀夺回来又交给韩千雪，然后把擀面杖塞给他姐，“你还是用这个吧！”
　　他姐下手没轻没重的，大过年的出人命……不太好……
　　“陈玉，我们还没离婚呢！”高山岳也来了脾气，“就算我们离婚了，建军和建文也要叫我一声爸。大年三十，你就拦着孩子不让他们和我见面？”
　　“高山岳，你要点儿脸吧！你是怎么对文文的，你心里没数？帮着你妈把十岁的文文从床上拖下来，按到地上打的时候，你怎么不想她还要叫你一声爸？至于建军……”
　　陈玉的目光落在一脸忠厚老实，实际一肚子坏水的高山岗身上，“能让儿子把工作让出来给侄子的人，你也好意思提他叫你一声爸的事情？”
　　“高山岳，你到底是不要脸，还是没脑子？或者说就像小雪说的那样，你脑子有病？昨天你们离开友谊商店之后，就没去医院看看？”陈玉真没有讽刺高山岳，她是打心眼儿里觉得这个男人应该去看病的。
　　韩千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大姐说得对啊！高山岳，你也同你大哥学一学呗！你看看人家是怎么当爸的啊！人就能找准机会下黑手，把弟弟家孩子的工作偷到自己儿子身上，这才是亲爸啊！”
　　“可你呢？你能为你的子女做些什么？”韩千雪摊手道，“不好意思，我给忘了，你能给你子女拖后腿啊！或者说拖后腿是你们老高家的家传绝学，你爸妈拖你后腿，你拖你孩子后腿。
　　可你爸妈拖后腿也是偷一个儿子的好东西给另一个更疼爱的儿子，你呢？你是把孩子的东西偷过给别人。”
　　韩千雪忍不住鼓掌，“高山岳同志，你真伟大啊！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有牺牲精神？可你牺牲自己没人说什么，但是你不能拿孩子来做人情啊！
　　高家吃不起饭了，你切你身上二两肉，那是你的孝心。可你切你儿子女儿甚至是媳妇儿的肉，那是你无能！是你蠢！而且你是在犯罪，我们可以随时找公安同志抓你，知道吗？”
　　“你和高家没有关系，你当然能够站着说话不腰疼了！”高上岗为了不让自己摔倒，他的手紧紧把住楼梯边的铁栏杆，“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们作为陈玉的亲人，她和婆家闹矛盾你们不劝就算了，还能支持让他们离？
　　你也不想想，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带孩子出门会被多少人看不起！敢情不是你离婚，所以你随便说了是吗？”
　　“哈！”韩千雪一脸不以为然，她看高山岗的目光甚至充满着怜悯，这也算是勇士了吧！
　　要知道她韩千雪无论是打嘴炮还是打电炮（拳头），都是从来没输过的！
　　“怪不得在只知道占便宜的高家老人眼里，你才是最受宠的儿子，因为你嘴会说啊！可惜你避重就轻也没有用！
　　离婚的女人就要被人看不起了？咋地？离婚的男人就被看得起了？
　　你信不信我大姐今天和高山岳离婚，明天我们全家就去高山岳厂子发传单，把高家做的事情好好宣传宣传？”


第117章 嘴炮王者2
　　高山岗和高山岳个子都很高，就算高山岗瘸腿站不直，甚至还站在一个台阶下面，却也要比韩千雪高出一些。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啊？
　　韩千雪虽然身高没有一米八，但是气场两米八。
　　她生气看人的时候，喜欢挑着眉毛，吊着眼睛，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一副老娘不好惹的样子。
　　可每次陈年看到这样的韩千雪，都觉得她很可爱。
　　“你们一定在猜我是不是单纯吓唬你们吧？”韩千雪搓了搓手，“我很期待，你们不断地在我的容忍线上蹦跶，因为我有时候对我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其实也是缺乏那么一点儿想象力的。”
　　她诚恳地说道：“你们可以尝试挑战我的极限，真的。我很期待哦！”
　　“对了，我不只会去高山岳的厂子，我还会去高家其他人的单位溜达。虽然我认不全高家的人，可是我大姐认识啊！
　　我想着……她总是能够找到你们的！如果真有人抢了属于建军的工作，那我一定得好好宣传宣传，让你们身边人都知道你们做的好事！”
　　“抢建军的工作？”陈玉拿着擀面杖就朝高山岳的肩膀砸去，“高山岳，你个孬种，废物点心！你除了在家里横还能做什么？建军可是你亲儿子！你是觉得你侄子比你儿子亲是吧？有本事你以后让你侄子给你养老送终，别来攀扯我的建军和建文，我才承认你是个男人！”
　　高山岳之前被打是陈玉出手太快，他没有反应过来。
　　再一不能再二！
　　他一把握住擀面杖，用力一扯，差点儿没把陈玉带倒。
　　陈年上去就给了他一杵子，“高山岳，我还在这呢！你欺负我大姐，就不问问我？”
　　“是啊！”韩千雪茶里茶气地说道：“有我们娘家人在，你们高家人都敢欺负人，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你们还不一定怎么磋磨大姐和孩子们呢！”
　　她叹息道：“建军是个闷的，建文是个倔的，我大姐又是个傻的，你们是在家里欺负人欺负习惯了，把这里也当成自己家了吧？切切切，这得是脸皮多厚才能有这样的想法啊？”
　　“请这位同志不要乱说那些没有的事情。陈玉嫁到高家小二十年，真有问题她能不说？再说了，之前我陈婶子也是一直住在山岳家里的，山岳对媳妇儿和孩子怎么样，陈婶子肯定清清楚楚。”
　　高山岗的思路很清晰，陈家老太太他是见过的。
　　当初他爸妈把陈老太太带大的建军弄到高家去，陈老太太不也没说什么，收拾东西就回老家了？
　　要是换个厉害的，肯定是要闹一场的。
　　还有陈玉……
　　他爸妈自从小弟娶媳妇儿就去住陈玉他们家了。
　　陈玉不也一如过去？
　　想到这里，高山岗看向韩千雪和陈年的目光就变得警惕起来。
　　一个人是不会轻易变化的。
　　陈老太太和陈玉的变化就是从陈年他们两口子来燕京开始。
　　他爸妈见他的时候就说了，陈年这么高大，一看就有老毛子血统，还有陈年那个姓韩的媳妇儿，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说话也妖妖娆娆，一肚子坏水。
　　不行！
　　如果陈年和韩千雪一直在，那么他们恐怕就真的要白跑一趟了。
　　“我们来，是想要带孩子们回去和爷爷奶奶过年。不管陈玉和三儿以后怎么样，建军和建文还是姓高的，是和我们高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关系。你们年轻不懂，我想你们家老太太肯定能够明白。”
　　高山岗深吸一口气，诚恳地说道：“老太太不在家？我和三儿过来，也是要给老太太拜个年。不管怎么说，老太太在三儿家住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我们都明白。”
　　“前一段时间老太太下梯子的时候摔了，我弟不也二话不说就拿钱给老太太办住院？你们过来，陈玉顾不上家里，跑前跑后地帮忙有是找房子，又是收拾这边的，我们家不也都全力支持？”
　　韩千雪睫毛动了动，发现身边陈家的俩傻子竟然不开口，就任高山岗臭嘴叭叭，就无语！
　　能动手就是本事了？
　　能动手还能动嘴才叫厉害！
　　爱哭的孩子有奶吃就是这个道理。
　　什么都不说，谁还能是老天爷把一切都看眼里？或者人人都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他们放个屁人都知道？
　　哎！
　　陈年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不然怎么就能等到她韩千雪魂穿过来做他媳妇儿呢？
　　不是韩千雪自夸，她是真的觉得自己的战斗力用到这些家庭琐事上很屈才的。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的男人，自己的大姑姐，自己的婆婆……
　　建军那个大傻子和建文的那个小傻子还要叫她一声小舅妈呢！
　　不管怎么说，能护着，还是得护着啊！
　　韩千雪瞥了一眼气得青蛙一样的陈玉和面无表情的陈年，慢慢撸起袖子……
　　“我说！你……”韩千雪上前两步，掐着腰站在高家兄弟面前。
　　她曲着眼睛看向高山岗，“你叫什么来着？”
　　也不等高山岗说话，她直接对着他不屑地摆手：“算了算了，无关紧要的人，你说了我也不一定能记住。我就叫你他大哥了啊！高山岳他大哥啊！你是真能说会道。”
　　她小手一动，抱了抱拳，“佩服佩服！不过能说不代表就有道理啊！你刚说什么？说我婆婆没功劳也有苦劳？来！你给我说说，从我大姐怀孕开始，我婆婆考虑他们双职工过日子不容易，把家里几个小的交给爸和大哥带，二话不说就来燕京。”
　　“她把建军带到上小学，你们高家人说孩子总和姥姥一起，以后和爷奶不亲，就把孩子要走了，我妈说什么没有？
　　她二话不说就收拾东西回村了！六年之后，大家又有了，家里孩子都大了，我妈二话不说又收拾东西来了。怎么？当时你们家怎么不说孩子不在眼皮子地下长大和你们不亲了？”
　　“合着就你们高家聪明，知道没到上小学年龄之前的孩子不好带？我们都是傻的，都不知道？”
　　“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们高家倒是好，你们不只要乘凉，你们还要伸手摘果子！”
　　“这都叫没有功劳只是苦劳？那高山岳他大哥，请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样的付出才叫功劳？”


第118章 登月碰瓷儿 下
　　“高山岳他大哥，不能因为你是聪明人，就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的，我不想和你们说那些有的没的，大年三十的，太影响心情。”
　　韩千雪突然伸手：“既然是来给我妈拜年，顺便看孩子，那拜年的年礼和给孩子的压岁钱呢？”
　　高山岳下意识地捂住口袋，转头去看他哥。
　　他跟着过来，可没说要给钱啊！
　　高山岗哪里有钱？
　　他家钱都是他媳妇儿在管，出门的时候，他媳妇儿就只给了他车钱。
　　而且他一听到韩千雪这个女人称呼他「高山岳他大哥」，他就心里发抖。
　　“这个……”高山岗不自然地垂下眼，“我和三儿出来的太急了，东西就忘家里了。至于孩子们的压岁钱……家里老人还没给呢，我们怎么好先给。大年三十的，家家都提前吃饭，我们也是着急接孩子们回去和爷奶过年。”
　　高山岗憨厚地笑了笑：“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们把建军和建文带回去，明天把他们送回来的时候，再把给老太太的年礼捎上。”
　　“说的倒是比唱的还好听。”韩千雪也笑了，“可我怎么知道你们把孩子带走，不会连夜送孩子去哪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呢？到时候你们一句孩子自己走丢了，我们去哪哭去？”
　　陈玉隔空挥着擀面杖，“要带走孩子？你们做梦！上次可是你们高家老太太说的，要把建文给你们家哪个亲戚？怎么？现在不承认了？就你们高家这样说话像放屁似的，能信个鬼？！”
　　“弟妹……”
　　“谁是你弟妹？刚你不还一口一个陈玉一口一个陈玉叫得顺吗？”
　　陈玉也是回过味儿来了，凭什么就他们高家人叭叭，她又不是哑巴，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小雪上呐！
　　陈年就没那么多废话了，他只是用手把玩着剔骨刀，那速度「唰唰」的，晃得人眼晕，“滚！”
　　高山岗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说道：“就算不让我们把人带回去，总要让我们见见吧？”
　　“见啥见啥？”陈玉吵吵，“空俩爪子给我妈拜年，这就是你们高家的教养？一个是孩子大伯，一个是孩子亲爸，压岁钱都不给就咬见孩子？凭啥？凭你们姓高？我告诉你们，不行！”
　　外面还在吵。
　　陈玉是看出来了，她弟和她弟妹都不是怕事的人。
　　再说了，经过上次老刘的事情，老太太和邻里邻居处的关系都不错，她大声点儿把事情吵开了，让偷听的都能听明白，也能减少流言蜚语。
　　老太太端坐在屋里床上，稳如泰山。
　　她叫了叫三个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恨不得把耳朵和眼珠子从门缝挤出去的孩子们：“过来过来。”
　　“喂！”冬至挤在建军和建文中间，小胳膊左撞一下右撞一下，“还听还听，奶奶叫我们啦！”
　　“哦！”建文和冬至一起跑到老太太那里去，倒是建军的脚步有些沉重。
　　老太太心平气和地问：“建军建文，你们也听到了，你们爸带着你们大伯过来了。要不要出去见见他们，你们自己决定。”
　　“我不去。”高建文立刻梗着脖子说道，“他们那么坏，嘴巴一动就是谎话，我才不要去听呢！小舅妈说了，和这种人说话都是在浪费时间！”
　　陈冬至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我……”
　　不等高建军的话说完，高建文已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哥！你不要告诉我你还要去见他们？”
　　高建文的声音有着小姑娘特有的尖细，“你没听到吗？他们过来都没有给姥姥带东西，也没有给我们准备压岁钱。大伯的兜里有没有钱我不知道，可是爸兜里总是有钱的！就算他没有提前准备红包，可小舅妈既然说了，他还不掏钱出来吗？”
　　“奶一直嫌弃我是女孩儿，想要把我估计给远亲，你倒是个儿子，可是有什么用？不还是要把你好的东西让给他们最喜欢的孙子高建国吗？”
　　高建文眼睛里噙着泪，“哥，就这样你还要出去？不没听小舅妈说？如果我们真的回去，他们一家子把我们弄走说我们走丢了怎么办？你以为高家人干不出来这种事情吗？”
　　陈冬至也紧张起来，他看看高建军，又看看高建文，想都没想就坚定地站在高建文身后，“对对对，文文姐说得对。拍花子的可厉害了，如果你们被卖到山沟沟里，就完了！”
　　他表情夸张地说道：“到时候让你们挑水做饭都是轻的，还要一日三餐打你们，把你们当骡子一样……”
　　这些都是韩千雪担心他在火车上乱跑时候说给他听的。
　　本来陈冬至没当回事，可好死不死的，韩千雪在火车上就揭穿了一个拐子啊！
　　韩千雪智斗拐子就发生在陈冬至眼前，陈冬至不信也不行啊！
　　“你们听我说完行不行？”高建军拿起桌上的汽水瓶，豪气干预地对瓶吹，仿佛喝的不是汽水，而是二锅头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总是要说清楚的。”
　　“去吧！”老太太笑着对高建军点头，“你舅和你舅妈都在，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们总不会让你吃亏。”
　　高建军用力点头，放下瓶子走了出去。
　　“建军，你咋出来了？”陈玉一脸紧张。
　　陈年和韩千雪倒是淡定得很。
　　陈年想：要是这孩子还犯蠢，那就是以前打太轻了，这次再打，就得重一些，让他好好涨涨记性。
　　韩千雪想：哟呵！这傻孩子竟然出来了？他要做什么？是坚定地让他爸死心，还是继续犯蠢？
　　如果这孩子继续犯蠢的话，就说明他们的男女混合竹笋炒肉不好吃，家务劳动也已经不能改造他腐朽的脑子了。
　　那么……就需要用霜雪之力每天让他感受到寒冷才行，不然他怎么能怀念温暖呢？
　　好也罢，坏也罢，总是要对比才更能知道喜欢哪个嘛！
　　“爸，大伯！”高建军拍了拍他妈的肩膀，让她放心。
　　“建军。”高山岳对这个大儿子还是很有感情的，“你跟爸回去过年吧！你……”
　　高山岗敛下眼中的阴狠，残疾的那条腿微微向后挪了挪，就在他多半个脚都已经移出去，身体向后倾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一把薅住了他的头发，让高山岗忍不住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说什么了？你们过来，果然就是登月碰瓷儿的！”韩千雪薅着他头发的手指微微用力，“你想死？”


第119章 温柔的凶残
　　“你看建军来了，所以想从楼梯上跌下去，让建军和高山岳一起抬着你回高家，好达到你的目的？”
　　韩千雪一脸她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她啧啧两声，感叹道：“真没意思。”
　　“滚！”陈年把剔骨刀重重朝着楼体边缘的铁扶手一幢，发出刺耳的声音。
　　“等等。”高建军几步上前，站到陈年身边，可怜巴巴地揪起陈年背上的一点点衣服，“舅，我和他们说几句话，就几句。”
　　陈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侧肩让开。
　　高建军刚要说话，就被一眼扫过来的韩千雪看的哆嗦两下，“那个……”
　　他两股颤颤，强忍住尿意，有些后悔冲出来之前喝的那半瓶子汽水，“小……小舅妈！那个……”
　　韩千雪微微一笑，“建军呀，你有话就说呗？你在我们家难道不比在高家过得滋润？你这样子，好像我们都对你很凶的样子呢！”
　　她吸了吸鼻子，“枉我给冬至买什么吃的都不忘分你一口，你这样，我好伤心。”
　　高建军：“……”
　　小舅妈，如果你温温柔柔说话的时候，能够把你的手从大伯的头发上移开，那这话才有可信度。
　　高建军对他这个小舅妈是真服气。
　　她好像永远都能用最美丽的脸说出最温柔的话的同时……做着最凶残的事情。
　　比如之前在小舅揍他的时候下黑手。
　　又比如之前让他在家里劳动改造的时候安排的那些活儿……
　　不能想，想多了都是泪。
　　不过就是高建军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小舅和小舅妈有着这样那样的凶残，可他在这里住就是比在家更开心。
　　“小舅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你……”你能不能先把手拿开？我担心你一会儿发脾气一把把人丢下去。
　　明明高山岗长得高大魁梧，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高山岗就特别像被他小舅妈提着的小鸡崽儿。
　　想到他小舅妈昨天手起刀落剁掉鸡头后的那一身血，高建军想说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出口就变成：“小舅妈为了忙叨过年的事情，辛苦了好几天，我是担心你的手一直这样举着……太辛苦……”
　　他笑着见牙不见眼的，“对，就是怕您累着。”
　　“哦！”韩千雪的声音拖得很长，“那你有心了哈！”
　　“还行还行。”高建军舔了舔干涩的下唇，“那您……”
　　“你都用尊称了，我就是不累，也得给你面子呀！”韩千雪收起指尖的冰霜，收回手转身的时候，还在高建军的脸上摸了一把，“你有心了，以后继续保持呀！”
　　“嗯嗯嗯。”高建军连连点头。
　　直到他韩千雪被陈年拉到一边握住手，高建军才有机会真正地站在他爸和他大伯面前。
　　“爸，大伯。三十了，我又暂时不回去，就提前给你们拜个早年。”说着，他就对着他们三鞠躬。
　　韩千雪「噗嗤」一声笑出来，不顾陈年拉着她手心拍，仿佛她的手摸过什么脏东西一样的动作，温温柔柔地说道：“建军，你这样不对，只有祭拜死人才这样鞠躬呢！”
　　说完，她还弯着眼睛看向脸色僵硬的高家兄弟：“你们说是不是嘛！高山岳还有……高山岳他哥？”
　　高建军不想一会儿她小舅妈撸袖子又揍人，如果只有他大伯一个，被揍就被揍了，可高山岳到底是他爸，他多少还是不希望他爸被揍得鼻青脸肿的。
　　要知道他的乌眼青也才好了没几天呢！
　　“我和文文都不会回去。姥姥和小舅还有小舅妈对我们很好，但凡冬至有一口吃的，就有我和文文一口。倒不像爷和奶，什么好东西都要先给大伯家的建国哥留着。”
　　想到过去那些糟心事，高建军的嘴角勉强地扬了扬，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过去那些事情我也不想总说，好像我这人就爱把小肠一样。我出来一个是给你们拜早年，一个就是希望你们回去也给爷奶带个好。我是要高考复习没做，可是工作我也不准备丢。”
　　“如果你们想让我回去就是说这件事情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答案，工作我不会给任何人。过完年，我就去上班。”
　　高建军说完，也是松了一口气，好像很多事情说出口了，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
　　有一就有二。
　　他继续道：“时间也不早了，这里离钢厂家属院也挺远，三十开始公交车就少了，爸和大伯也赶快回去吧！姥姥还在屋里等大伙儿吃饭呢，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建军，你也支持你妈和我离婚？”高山岳用陌生地眼光看着高建军，他不知道陈家的人做了什么，让他儿子这样和他们说话。
　　“这个……”高建军其实也很矛盾，可是他能看出来他妈离开高家之后过得没那么累了。
　　虽然姥姥家的活儿也不少，他妈下班也要做饭收拾屋子，休息的时候甚至还要出门找房子，可是他眼睛不瞎，他妈脸上的笑容他不可能看不见。
　　“我和文文虽然还没成年，可也都懂事了，如果爸妈分开会彼此过得更好的话……”高建军纠结地抓了抓脸，“过得好就行呗！日子是给自己过的，管别人怎么说呢！”
　　陈玉一听，顿时泪目，有一种儿子长大的骄傲和心酸。
　　韩千雪倒是靠着陈年，仰着头对他眨眼睛，觉得高建军有今天，都是他们两口子的功劳。
　　陈年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敲了两下，让她老实点儿，刚才她想弄死高山岗的事情，他还没和她算账呢！
　　大过年，她想在家门口做啥？
　　高山岗到底是人不是鸡，不能让她一下子把他头扭下来。
　　见他爸和他大伯都不说话，高建军道：“我送送你们吧！”
　　“行。”高山岗立刻道。
　　不等他高兴，就听韩千雪说：“陈年，建军到底没成年，你和他一起下楼送人走吧！”
　　送人走吧？
　　这四个字已经在高山岗脑子里循环播放了，这个女人是无时无刻不忘咒他们去死！
　　韩千雪说完，就把剔骨刀从陈年手里抽出来，“我和大姐先回去，你们赶快啊！有需要就叫一声，我把窗子打开，刀子擀面杖啥的顺窗给你们丢下去。”


第120章 一朵奇葩
　　听她说的都是什么话，这是觉得他们还要在楼下打一架是咋地？
　　高山岗希望弟弟能说点儿什么，可惜高山岳转头就走。
　　其实这也不能怪高山岳怂，只能说他挨过陈年和韩千雪夫妻双杀之后，他就反射性地怵这两个人。
　　现在建军送他们，他们还有和孩子说话的机会，高山岳就觉得没有必要再和韩千雪呛呛，反正他呛呛也呛呛不过。
　　高山岳匆匆下楼，也不管走路蹒跚的高山岗，倒是高建军念着到底是他大伯，扶着他下楼。
　　陈年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也不催促前面的走快些，也不伸手帮忙。
　　他们才下了一层楼，就听韩千雪的声音大得在整个门洞中回荡，“那个高山岳他大哥啊！你下次和高山岳一起过来给长辈拜年的时候，记得别空手了啊！你们都有工作，就是装穷也不像啊！还有啊，记得给孩子压岁钱！多少没关系，主要是个心意啊！”
　　“我这没工作的人都给孩子们准备红包了呢！高山岳他哥，你听到没？听到吱一声啊！”
　　高山岳不想被点名，他一步跨两三级台阶，恨不得背生翅膀直接飞出去。
　　果然，没等他到一楼呢，就听韩千雪喊道：“高山岳，你可是军军和文文亲爸，亲的啊！你不能因为重男轻女就喜欢军军不喜欢文文，记得给红包的时候要一碗水端平啊！
　　不过你只要记得给，端不平也没事儿，我让他们妈给补上！你到时候别不好意思就行啊——”
　　军军……
　　高建军被他小舅妈肉麻得抖了抖。
　　陈年背后灵一样突然开口道：“冷？”
　　“没，没有！”开玩笑，他敢说有，他舅得一脚踢他下去吧？
　　“高山岳他哥……你听到没有啊？高山岳……”
　　高山岗实在受不了这种催命一般的魔音穿耳，到底回头吼了一嗓子，“三儿已经下楼了，我下去转告他！”
　　“好嘞！那就谢谢你了啊！高山岳他哥——”
　　陈年低头看着台阶，嘴角忍不住抽了两下。
　　陈玉惊讶地看韩千雪把拢在嘴边的手放下，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转身回屋，进屋之前还没有忘记让她给陈年留门，省得一会儿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得起来给他开门。
　　见韩千雪心情不地蹦蹦跳跳进屋，把文文和冬至扑到地上滚成一团，陈玉忍不住想，这可真是一朵奇葩啊！
　　“小舅妈，你太厉害了。”文文一脸崇拜地盯着韩千雪看。
　　韩千雪揉了揉小姑娘的头，“你只是现在还小，我相信等你长大了，一定也会很厉害的！”
　　“嗯！”文文信任地点头，“我一定会努力的！”
　　“我呢我呢？我呢？”陈冬至拉着韩千雪的胳膊来回晃着，仰着小脸蛋追问着，“妈妈！妈妈！我也会夸你！”
　　他把小手放在脸颊边，做出开花的动作，“妈妈你好厉害呀！你超厉害呀！妈妈你最厉害呀！”
　　“哈哈哈！”韩千雪脆生生地笑着，她抱着冬至一顿亲，“你长大后也会好厉害，超厉害，最厉害的！”
　　“嗯！我会努力哒！”
　　“别玩了。”老太太笑得眼角都要黏一起了，她对他们招手，“过来吃饭。”
　　她看了一眼木头一样傻愣愣站在门口的陈玉，“你也过来坐啊！咋地？你们这是都吃饱了？”
　　“没有没有！”韩千雪不管地上的两个孩子，爬起来就坐到原来的位置上，“还能吃呢！”
　　“我们也能！”文文和冬至手拉手坐回去，两个孩子都认为多吃点儿饭菜能长快一些，所以小肚子其实不饿了，可是再吃点儿溜溜缝还是没啥大问题的。
　　老太太点头，“虽然我们家又是暖气又是炉子的不冷，可到底是冬天，饭菜还是趁热吃好。”
　　“知道了，妈。”韩千雪乖乖拿起筷子，还不忘记招呼大姑姐，“大姐，过来吃饭了！你不会是看到高家人就没胃口了吧？”
　　陈玉：“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肯定堵不上啊！人的嘴生来就是用来吃饭和说话的，我得每天好好用他们，才不枉老天给我一张嘴啊！”
　　韩千雪根本不把陈玉的语气当回事儿，反正这大姑姐就是那种说好话也没好声的人。
　　忽然，韩千雪放下筷子，“陈年和建军回来了。”
　　陈玉听了一会儿，“我咋没听到？”
　　韩千雪道：“不信的话你就过去看看呗！”
　　“去看就去看。”陈玉抬起屁股就走了出去。
　　老太太用手里的筷子朝韩千雪点了点，“你呀你！”
　　“妈，你不会以为我是忽悠大姐呢吧？”她捂住胸口道，“我真是太伤心了！我在妈眼里就是那样的人？”
　　不等老太太说啥，文文这个忠实的拥趸就离开道：“小舅妈人最好、超好、特别好！人美……心善！”
　　“嗯嗯嗯！”冬至囫囵把嘴里的肉叫吧两下咽下去，加入拍马屁大军。
　　老太太学着她捂住心口窝，“我没有那个意思吼，你冤枉我。”
　　“妈，你真是……”
　　“我啥？”
　　“你太棒了，最棒、超棒、特别棒！”韩千雪竖起大拇指。
　　老太太扯了扯衣服，端着肩膀，很有派头地说道：“那时，要不咋我是你妈呢？”
　　韩千雪抱拳：“拜服！”
　　屋里顿时一片笑声。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陈年棉衣一脱就坐了回来。
　　“没什么，拍妈马屁呢！”韩千雪笑着说。
　　陈年捏了她鼻子一下，“小马屁精。”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冤枉我。”韩千雪否认三连，“小马屁精在这里呢！”
　　她指着文文和冬至，“这俩才是。”
　　俩崽儿学着她的样子摆手道：“我们没有我们不是，妈/小舅妈不要冤枉我们——”
　　高建军反常地坐在那里很沉默。
　　陈玉张嘴想要问，被老太太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老太太给高建军夹了一筷子鱼，“你学习累，吃鱼补脑，赶紧吃，吃完让你舅带你们下楼放小鞭去。”
　　“谢谢姥姥。”高建军深吸一口气，明显化惆怅为食量。
　　冬至好奇：“不是说半夜接神的时候才放小鞭吗？”
　　“可那个时候，有些小猪就睡着了呀！”韩千雪戳着他的小脸说道。
　　陈冬至捂住脸，“我不是小猪，妈你不要戳我的脸啦！”
　　“一个男孩子，啦来啦去什么啊？”高建军吃了两口饭恢复精神，立刻开怼小冬至。
　　小冬至不干了，放下筷子就扑过去。
　　文文立刻动手帮忙。
　　三个孩子从凳子上掉下去，在地上滚成一团。
　　陈玉：“这孩子……”
　　老太太瞪眼睛：“你闭嘴……”


第121章 偏心眼儿
　　陈年带着孩子们去放小鞭炮了。
　　韩千雪慢悠悠地走在后面，她实在不理解这种屁蹦出来一样稀稀拉拉的小鞭放起来有什么意思。
　　如果想听声的话，把小鞭放到一起集中点燃不是更响亮？
　　这样一想……她空间里好像还有炮呢，那个声音更响亮。
　　想到这里，韩千雪的手指动了动，说不上是手痒还是心痒。
　　“小舅妈！”文文跑过来拉住她的手，“你在想什么？”
　　“我？我没想什么啊！”
　　“骗人。”文文抓住韩千雪的手摇了摇，“小舅妈明明就在想事情，我已经看出来了！”
　　文文指着眼睛，“小舅妈这里笑了，不过笑得有些奇怪，就好像……”
　　她紧了紧鼻子，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忽然，文文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是怀念啊！”
　　“怀念？”韩千雪的心一紧，她有怀念吗？怀念那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虽然她死的时候，那个世界已经恢复了秩序，可在她不算长的一生中所经历的最多的，还是血腥和混乱。
　　文文「嗯」了一声，点头道：“姥姥怀念过去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
　　“是吧！”韩千雪笑，“文文有怀念的事情吗？”
　　文文纠结地皱眉，“我小时候，哥哥住在爷爷奶奶那边很少回来，爸爸妈妈要上班，姥姥会看着我。那个时候好像没有幼儿园？
　　我不太记得了，反正我就是每天和姥姥一起，很开心。可是后来我长大了，哥哥回来了，爷爷奶奶也来了，就……”
　　被冬至拖过来的建军听到妹妹的话，心中有些酸涩。
　　他是真的没有做到一个哥哥应该做的事情。
　　不怪小舅和小舅妈要骂他，他好像真的很蠢。
　　“建军哥，你哑巴了？”陈冬至踢了踢高建军的鞋子，“爸叫我们过来找妈和文文姐一起去玩呢，你怎么不说话？”
　　“你欠揍是不是？”高建军举起拳头吓唬他，“你再这么和我说话，我揍你信不信？”
　　陈冬至小眉毛一挑，用手指扒拉嘴角对他做鬼脸，那副挑衅的样子简直要气死个人。
　　光这样还不够，他还对着韩千雪喊道：“妈，建军哥说要揍我，你快来救我啊——你看你看，他还对我挥拳头！”
　　高建军：“……”啥？啥情况？有点晕！
　　韩千雪头都没抬地说道：“他敢！把他腿打折！”
　　“妈，你真是太好啦！”陈冬至对着韩千雪的方向嘟起嘴，隔空啾咪了好几下。
　　然后继续挑衅高建军的同时还不忘记敲腿做动作，“听到没？腿给你打折，略略略！”
　　这孩子……
　　难道就他会告状？他也会好不好？
　　高建军知道他小舅妈就是偏心眼儿，还是个霸道的偏心眼儿，说道理根本说不通的，所以他只好求助陈年。
　　“小舅！”
　　“干什么？”陈年在前方不太远的地方正蹲在地上摆动着什么。
　　高建军叫了人就后悔了，可这时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果他继续怂，那他以后在弟弟妹妹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小舅，冬至欺负人。”
　　陈冬至惊！这个大傻个居然会告状了？不得了啊！
　　他爸会怎么说？
　　陈冬至紧张地看着陈年的背影。
　　他要不要先过去抱他妈大腿？要知道他爸发起脾气来，打人也是很凶残的。
　　陈冬至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冬至欺负你？”陈年笑了，“他还没到你胸口呢！你真被欺负了，就得做检讨了。你要不要再想想怎么和我告状？”
　　高建军：“冬至对我做鬼脸，要打折我的腿。”
　　“哦。”陈年淡定说道，“小孩子和你做鬼脸是和你玩呢！至于打折腿……他有那么大力气？”
　　陈年回头瞥了一眼紧张地抓裤缝的小崽儿，眼中带着笑意道：“再说了，我没看到也没听到你说的这些，我如果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对冬至也不公平啊！冬至，你怎么说？”
　　陈冬至的眼睛从紧张的眯眯眼，到怔愣的圆溜溜，再到眼角兴奋地飞起，他开心地说道：“是哥哥先对我挥拳头，我才害怕之下找妈告状的，然后妈警告哥哥不要欺负人，不然就打折他的腿的！我就是担心哥哥没听清，所以重复一遍，然后哥就和爸你告状了呢——”
　　呢？呢！
　　呢你个头啊！
　　高建军要猝了。
　　韩千雪「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真不愧是她养的儿子，就是深得她的真传啊！
　　这浓浓的茶味儿，优秀！
　　高建军脸颊发红，也不知道是羞多一些，还是气多一些。
　　文文倒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她舅和舅妈的用意，“哥，是不是很憋屈？”
　　高建军双手握拳，没有吭声。
　　文文小小地叹息一声，“妈没带我们搬出来的时候，我每天在家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我说的话你们总有理由反驳，我说任何事情，你们都不会站在我这边……”
　　高建军的肩膀眼看着耷拉下来，再没有之前放小鞭时候的精气神。
　　陈年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完全不打算再说什么，就一门心思低头忙碌。
　　韩千雪又不是站住不动的。
　　她带着文文朝前走，几步就走到高建军和小冬至对面。
　　“你呀！”韩千雪抬手在高建军的脑袋上拍了拍，“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这就是……大年三十给你上的最后一堂课吧！冬至是你舅和我的儿子，你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吓唬他，你怎么想的呢？你是不是傻啊？”
　　“小舅妈！你再打击我哥，等下我哥就要把自己缩到雪地里面了。”文文倒不是心疼她哥，她只是觉得……大过年的，就别招他哥的眼泪了吧？他哥可是个大哭包啊！
　　“我没有欺负他哟！”韩千雪伸出手指晃了晃，“我是为了他好！虱子双眼皮，虮子花肚皮。自家的孩子再怎么不好，也都是特别的，有了错，也是别人的错。建军，你不要把客套话当真。不然的话，吃亏上当的……只会是你，你好好想想吧！”
　　陈年这时候忽然转头，“雪儿！快来！过来过来！”


第122章 火热的心
　　陈年用小鞭在地上摆了一颗心的形状。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居然把小鞭儿的引线都一个挨着一个捻在了一起.
　　韩千雪已经可想象出来小鞭点燃后美丽的样子了。
　　“哇！”文文和冬至小跑过来，发出惊叹的声音。
　　陈冬至：“爸你好厉害啊！小鞭原来还可以这样放？那我能不能把它们摆成五角星的样子呢？或者桃子？香蕉？苹果的样子？”
　　高建文心想他，她弟果然年纪小，是个小傻瓜呢！
　　她舅明显是为了讨小舅妈欢心才故意摆成心形的啊！为什么要把鞭摆成五角星或者水果的样子啊？那样一点儿都不漂亮好吗？
　　等她长大以后找对象，就要照着她舅这样的找！
　　不过，首先她要成为她小舅妈这样超优秀、超聪明、超厉害的人才可以！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和冬至已经做到了。
　　一个聪明机敏，一个茶言茶语……
　　高建军还像电线杆一样傻杵在一边，总是跟不上大家的节奏。
　　“厉害！你太好了！”韩千雪一下扑到陈年的背上，好在陈年腿上力气大，就算被她突然一扑，也没丢面子地坐在地上。
　　他一手扶在地上做支撑，一手反手托住她，不让她滑坐到雪地上。
　　“小心些，别摔了。”
　　“你太小看我了叭！我是会把自己摔倒的人吗？”韩千雪在他背上轻轻晃动，“这是你火热的心吗？”
　　陈年的耳朵尖有些发烫，好在天黑了，红也看不大出来。
　　他咳了一声，“现在是红心，不过引燃之后，就会热起来。”
　　“嗯？”韩千雪在他耳边道，“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陈年调整了一下姿势，掏出火柴，顾左右而言他：“要不要放？”
　　“要要要！”韩千雪伸手抢过火柴，弓着身挪到他身边蹲下，让旁边看热闹的孩子们退开些，别受伤了。
　　她把火柴从火柴盒里拿出来，刚划开一根，一阵风吹过，灭了。
　　韩千雪不在意地将灭掉的火柴丢掉，继续。
　　然后……又灭了！
　　她瞪眼睛，什么情况？今天的风就是和她过不去了是吧？
　　她就不信邪了！
　　一根两根三根……
　　眼见她脚底下的火柴越来越多，陈年无奈伸手，“给我……”
　　“那我呢？”韩千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一个好男人是绝对不可以让媳妇儿失望的！
　　陈年开动脑筋，很快想到办法，“你用手抓着我的手，不要用力。”
　　韩千雪想了想，“行叭！”
　　他们手拉手把心点燃，比她一个人点燃好像更有纪念意义呢！
　　韩千雪把她总是冰冷的手覆到陈年的手背上轻轻一抓。
　　陈年拿出最后一根火柴，在火柴盒边不轻不重地擦了一下。
　　「哗啦」一声，火柴燃烧起来。
　　陈冬至刚要跳起来欢呼，就被文文一把捂住嘴。
　　高建军的声音在他们身边响起，“嘘，别把火柴吵熄火了。”
　　陈冬至和文文吓了一跳，两双眼睛同时落到高建军的身上。
　　他们战术性后仰。
　　文文小声问：“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高建军：“小舅妈划了第五根还是第六根火柴的时候。”
　　陈冬至挣开高建文的手，道：“那你来得蛮早。”
　　“叫哥。”高建军双手插在袖子里，蹲在他们身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陈冬至从善如流：“哥你来得蛮早。”
　　高建军一副牙疼的样子，“还行吧！”
　　“嘘嘘嘘！点了点了点了！”文文像做贼一样压低声音说着。
　　顿时，他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用小鞭摆出来的「心」上。
　　陈年的火柴快要碰到引线的时候忽然顿住。
　　韩千雪问：“怎么了？”
　　“就是想告诉你，点燃之后要跑。”
　　“嗯。”韩千雪心塞地点头。
　　这个男人不会因为她点废了一盒火柴就觉得她是个傻子了吧？
　　鞭炮点燃，肯定要跑啊！
　　不跑难道在这里等着被它们崩？
　　不过这种怀疑在心里想想就算了，她就不说出来破坏这即将产生的唯美画面了。
　　陈年将快要燃到尽头的火柴朝着引线一丢，立刻拉着韩千雪跑。
　　两人跑了几步，就停下里看着一根根小鞭燃烧挑起，火花一「心」的形状亮起来。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了一阵，烟雾散去，地上留下一堆散乱的红色纸屑。
　　一阵风吹过，把红色的纸屑和碎雪卷上天空，地上留下一个「心」的痕迹。
　　“谢谢摸，陈年！”韩千雪踮起脚就在陈年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好高兴。”
　　“嗯。”陈年有些小害羞地点点头，“高兴就好。”
　　“几点了？”韩千雪问。
　　陈年侧耳听了一阵，“好像有钟声，应该零点了。”
　　“新年快乐！”韩千雪公平公正地在他另一边脸颊上又亲了一口。
　　陈年笑了笑，低头贴上她的额头，“新年快乐！祝我们家小雪新的一年里天天开心，心想事成。”
　　“你也是！我还要祝你……发大财！”
　　“那……我再祝你考上大学。”
　　韩千雪：“……”
　　这就大可不必了吧？
　　她眯起眼睛，五官尽量舒展，“现在才75年，77年的祝福……我们还是不要太早用掉，你觉得呢？”
　　陈年早就发现她不爱学习了。
　　明明就是个聪明人，知识点一看就能记住，可她就是不乐意看，他也是搞不明白了。
　　“行吧！那这个祝福就先存放在我这里，留到77年新年用。”
　　“行！”
　　两个人就你搂着我的腰，我搂着你的背腻腻歪歪在一起说话。
　　韩千雪忽然道：“我们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有吗？”陈年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看。
　　韩千雪点头，然后侧头看。
　　果然看到三个小萝卜一个挨着一个蹲在一边。
　　发现她看过去后，三个小萝卜还有志一同地捂住眼睛。
　　如果他们的手指缝不岔开，她就信了。
　　真的……
　　“我们忘了三个崽儿。”
　　高建军有心想要说自己不是崽儿，想想还是算了。
　　反正他说出口，他小舅妈也有一百句话等着怼他。
　　他何必呢？
　　陈年只有在面对媳妇儿的时候会害羞，面对孩子们就……
　　他眉梢微动，“你们准备住在这里？”


第123章 他们疯了？
　　孩子们把脑袋摇成拨浪鼓，包括高建军。
　　“不住这里还等什么？回家啊！”陈年拉着韩千雪的手抬了抬下巴，“你们走前面。”
　　“哦。”高建军怂怂地夹着尾巴走在前面，还不忘记伸手拉住文文和冬至。
　　韩千雪撞了撞他，“干嘛那么严肃？”
　　陈年看了她一眼，道：“让他们知道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
　　“我们也没干什么啊？”韩千雪无奈。
　　毕竟这个时候在外面就抱在一起啃的勇士还没有出现，人们大都是很淳朴的。
　　陈年瞥了她一眼，像是在问她还想干什么一样。
　　韩千雪哼了哼，“我是让你背了，也抱你了，可是我按你头染让你亲我了吗？你这样一脸质问的表情，是准备和我吵架？”
　　“没有。”陈年抬手摸了摸脸，有些好奇他的表情到底哪里惹她生气了。
　　不过他不是一个自寻烦恼的人，想不明白就暂时不想，所以陈年只是说：“新年第一天，要保持好心情的。零点的钟声已经敲过了，现在已经是大年初一了。”
　　“我心情很好啊！”韩千雪才不承认她有指甲盖儿大的那么一点点心塞呢！
　　陈年见她嘴巴都能挂油瓶了，笑了笑，没有反驳她。
　　反正他有对付她的绝招。
　　只听陈年道：“你的性格怎么又变了？”
　　韩千雪踩着雪，正对着夜空哈气，根本就没有留意陈年在说什么。
　　她在想什么时候她呼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时候，她的异能应该就会更上一层楼了。
　　可惜这里不是末世，也没有了丧尸和变异动植物，她的异能呀……估计不因换身体而倒退就是好的了，升级估计是无望。
　　“喂！”陈年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干嘛？”韩千雪一巴掌打掉他的手，凶巴巴地看着他，一副想要咬人的样子。
　　陈年被她的可爱逗笑，“我刚刚问你话，你都没有听到。”
　　“什么啊？”
　　“善变。”
　　“啊？”韩千雪大脑有些短路。
　　陈年道：“有时候很凶，有时候很奶，有时候又……”
　　不等他说完，韩千雪就伸手用力揉吧着她的脸，然后露出一个温温柔柔的笑，“这样好了吗？”
　　真是糟糕，最近她总是崩人设。
　　都怪陈年总让她失去警惕心。
　　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恶了。
　　“好了。”陈年不知道什么人设不人设的，反正他媳妇儿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不对，是他媳妇儿变了之后，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老太太听到门声，停下剥蒜的手，说道：“可算回来了，赶紧把衣服换了，省得一身凉气。”
　　“妈，我们回来了！”韩千雪脚跟一蹭就把棉鞋脱掉，换了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到老太太身边把人搂住，“妈新年好，祝妈妈在新的一年里天天好心情，越活越年轻！”
　　“哈哈哈，那我不成老妖怪了吗？”老太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妈新年好，祝妈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陈年跪在地上，给老太太磕了个头。
　　孩子们有样学样，叽叽喳喳说着拜年的吉祥话。
　　韩千雪愣住，想着要不要随大流的时候，老太太把她按在凳子上，“过来剥蒜。”
　　“哦！”
　　“你们怎么不给我拜年呐？”陈玉掏出红包捻成扇形，对着大家伙扇了扇，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大姐过年好。”韩千雪配合耍宝，伸手就要抢红包。
　　她抢还不要紧，还要招呼孩子们一拥而上。
　　顿时屋子欢声笑语不断。
　　下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少吃，也就陈年和韩千雪这两个真正的大胃王又吃一盘饺子，其他人都是吃几个意思意思就洗漱睡觉了。
　　按理说，三十和大年初一的时候，出嫁的女儿都是要在婆家过年的，有些地方说是回娘家过年，会影响兄弟们的气运。
　　虽然小韩村有这个讲究，可是陈年是不信这些个的。
　　陈玉本来以为会睡不着，可是最近太累，她脑袋一沾上枕头，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陈年照例第一个起来，然后冷血无情地将三个孩子叫起来，出门晨练。
　　老太太和陈玉难得没有起来，而是在被窝里聊天。
　　今天不用做饭，大年三十剩下的菜和凌晨的饺子够他们吃到大年初三了。
　　听着老太太和陈玉说高家的事情，韩千雪忍不住开口：“大姐你到底再担心什么啊？我听了半天都没听懂。高家人的性格怎么样、工作怎么样和你要怎么生活有什么关系？你就坚定的要离婚，我就不信高山岳还有胆子绑住你的手脚不让你离。”
　　“哎！”陈玉叹息，“到底是孩子爸爸……”
　　韩千雪掀开被子，靠着暖气坐起来，“所以你又不想离了？”
　　“我有病啊？”
　　“那我怎么知道呢？”韩千雪无辜耸肩，“大姐，我是真没看出来你是个林黛玉性格啊！我看建军爱哭的性子就是像你啊！他是黛玉儿子，你就是黛玉妈妈！
　　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一点儿，装重要的人和事都装不过来了，就高家那种渣渣，你何必放在心上？”
　　韩千雪无语地摇头，爬起来开始收拾床。
　　“我就是觉得那天高家兄弟走得太痛快了，不是好事情。”陈玉道，“不是因为我嫁给高山岳，我就为他说话，而是高山岳这个人，真没那么多心眼儿。我和他过不下去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傻，什么都挺他爸妈的。”
　　“刚结婚那时候还年轻，觉着男人孝顺长辈挺好的，我妈过来住的时候，他对我妈也好。可他耳根子太软了，他爸妈说啥他信啥……以前吧！我们家也困难，小韩村啥情况你也知道的，反正都结婚了，凑合过呗！慢慢的，我也就不去想那么多事了。”
　　“可这次不一样，他们居然想动我的孩子。”陈玉眼中冒火，这事情真是提一次她就气一次。
　　“我刚就和妈在说高家这些人都在哪住，在哪工作，万一高家人使坏，你们也能找到人。”
　　韩千雪皱眉，“姐，你不会是想说，高家会偷偷过来绑人吧？他们疯了？”


第124章 文文不见了
　　这边刚说完，陈年那边就出事了，高建文不见了。
　　陈年没敢让高建军带冬至先回家，而是直接带着两个孩子去找人。
　　高建文很懂事，不是会乱跑的孩子。
　　陈年知道，出事了。
　　“文文也许先回去了？”高建军小声说道。
　　他们每天晨练都是这样。
　　陈年带着他们慢跑，等他们熟悉路线之后，就是他们慢跑，陈年正常速度跑。
　　他们跑二十分钟，陈年跑四十分钟。
　　剩下的二十分钟，陈年会让他们在固定的地方练拳。
　　今天也是一样。
　　可能是年初一的关系，平日里锻炼的人都没有来，打拳的地方就他们三个。
　　不过高建军他们都不是偷懒的人，所以还是按部就班的运动。
　　中途听到猫叫声，文文好奇说过去看一眼，可能有小猫咪受伤了。
　　高建军和冬至正在对练打闹，他们昨天放小鞭的时候，也算结了个小仇。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们就发现没有高建文的声音了。
　　高建军意识到不好，文文可不是一声不吭就乱走的小姑娘，她就是去看小猫都和他们打过招呼的。
　　他之所以没有担心，就是因为这空场就这么大，他余光就能够扫到角落，可人总有眨眼分心的时候，就这么一下子，文文就不见了。
　　高建军不是个沉得住气的孩子，他叫了文文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就立刻想要过去看，可他刚迈开腿，就想到冬至还在这里。
　　文文已经不见了，如果他再把冬至弄不见了……
　　他已经预想到他凄惨的下场了。
　　姥姥和妈妈会不会揍他，高建军不知道，可他知道，他小舅一定会打断他的腿，至于小舅妈……估计会扭断他的头吧！
　　想到这里，高建军顿时悲从中来。
　　还有人比他更惨吗？
　　妹妹不见了，他也要死。
　　陈年一回来，就见热锅上蚂蚁走来走去的两个孩子，他眉头一皱，“文文呢？”
　　高建军蔫鹌鹑一样缩着肩膀，带着哭腔道：“文文不见了，我也不敢去找，我担心冬至也会不见！”
　　冬至一见他爸，立刻扑上去，小嘴巴伶俐得很，“我们练拳呢！文文姐说听到小猫的叫声，小猫好像受伤了，她过去看看，需要帮忙的时候叫我们，可我和建军哥停下来的时候，就看不到文文姐了，叫她名字也没有声音！”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陪着她过去就好了！如果我立刻追上去就好了……”高建军抱头痛哭。
　　陈年被他吵得头疼，可现在不是教训孩子的时候。
　　他拍了拍高建军的肩膀，“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文文走的哪个方向？”
　　“就那里！”陈冬至伸手指向红砖楼的拐角，“那里有树，文文姐说小猫可能挂树上下不来了。”
　　陈年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发生这种事情，他是不可能单独留下两个孩子的。
　　高建军虽然过了就十七岁了，可也不是实岁，到底还算孩子。
　　“嗯。”高建军用袖子抹掉眼泪，几步走上前紧紧抓住陈冬至的手。
　　陈冬至有些嫌弃他身上的眼泪鼻涕，可他聪明，会看脸色，知道他爸这会儿已经要暴脾气了，他还是少作的好。再说，他也真担心文文姐。
　　“文文姐……会不会被人拍走了呀？”陈冬至想说的其实是拐子拍小孩。
　　“不会。”陈年低头看着房子后面的一排脚印，并伸出脚去比了比，这脚印明显不是一个人的，其中一个是41-42码的鞋子，另一个是43-44码的鞋子，而且……
　　陈年跟着鞋印一路，直到看到三轮车和自行车的痕迹才停下来，“我们先回去。”
　　“啊？不找文文姐了？”陈冬至忍不住高声道。
　　陈年长出一口气，指着雪地上的痕迹道：“这是三轮车的痕迹，这是自行车的痕迹。我们出来的时候飘小雪了，看这里……这里有堆积，说明车子停在这里一段时间，他们是有备而来，是专门守在这里等你们。”
　　他看向高建军，“多亏你没有带着冬至一块儿过去，不然你们俩也得遭殃。”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高建军的战斗力。
　　要真折腾起来，高建军说不定都比不过他家冬至。
　　“我已经有线索了，我们先回去和家里人说一声。”
　　“有线索？”高建军的心放松下来，可随即又是一紧，“小舅是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了吗？是……是谁？”
　　陈年带着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先回家……”
　　他们直接跑了回去。
　　陈冬至是个咋呼的，陈年这边刚开门，他就一嗓子嚎起来：“妈！文文姐不见了！”
　　正在煮饺子的陈玉一愣，手里的笊篱「啪」的落在地上，几个胖乎乎的饺子摔了出去，变成可怜又古怪的形状。
　　她几步跑到门口，“陈年，刚冬至说什么了？”
　　陈年一脸愧疚，“对不起大姐，我把文文弄丢了，不过……”
　　没等他说完，陈玉腿一软，人就倒了下去。
　　好在韩千雪就在她身后，一把把人扶住。
　　她冷静地说：“大姐，文文已经不见了，你不坚强起来，咱们怎么找孩子？你是当妈的人，这个时候难道不能站在孩子们面前为他们遮风挡雨吗？你抬头看看建军！文文不见了，最愧疚的人是建军啊！”
　　不用亲自去看，韩千雪都知道文文不可能在陈年的眼皮子地下丢。
　　那么……就是高建军了。
　　高建军吸着鼻子，眼泪噼里啪啦地掉，“是我没有看出文文，我要是跟着她一起过去就好了……我……”
　　“别废话。”老太太沉着冷静地把火关掉，从厨房走出来，“长话短说。”
　　“就是有小猫……”陈冬至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这时，全家人的耳光都集中在陈年身上，因为冬至说他爸发现了线索。
　　陈年道：“我在文文不见的地方看到了凌乱的脚印，可见文文想跑，但是没来得及。脚印的大小是……三轮车和自行车的痕迹方向……最重要的一点是，其中鞋子较大的那个人的脚印是一深一浅，说明他是个瘸子。”


第125章 想哭就哭，别憋坏咯
　　“高、山、岗！”陈玉一把推开韩千雪，转身就去厨房拿菜刀。
　　凌晨吃饺子那会儿，老太太就不知道从哪里把菜刀摸出来了。
　　陈玉就是去厨房拿菜刀的。
　　“大姐，你冷静点儿。”陈年皱眉道。
　　他担心地看了一眼刚才被推开的韩千雪。
　　她对着他摇摇头，示意没事。
　　那点儿小力气，韩千雪稍微用点力都能把陈玉胳膊给捏折了。
　　陈玉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她就一门心思拿着菜刀砍上高家的门，让他们把她的文文还回来。
　　还是老太太一个巴掌把人抽醒过来，“如果你不能冷静下来，我只能把你锁家里头，然后和你弟弟去找人了。”
　　“妈。”陈玉没有抬手捂脸，她好像已经没有痛觉一样，就那样肿着脸木然地看着老太太，“妈，不行的！文文如果真出事了，那我也活不下去了。”
　　韩千雪忍不住翻白眼，高家人把文文绑走，难道是为了要文文的命？
　　真要想以此来打击陈玉和他们一家的话，直接把文文杀了，尸体丢他们家门口不好？
　　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力气都使了，说明他们有所求。
　　既然有所求，就有谈判的空间。
　　就算没有，他们去高家把他们在意的人也绑了不就行了？
　　陈冬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视线最后落在哭包建军哥哥身上，他捧着小脸蹲在高建军身边，小声道：“你别哭了，爸爸妈妈一定会有办法的！不行的话，我们还可以找警察叔叔帮忙的啊！”
　　“对！我们去派出所！”陈玉立刻来了精神。
　　“你回来！”老太太让陈年把人拦住，“陈玉，刚刚你弟说的那些都是猜测！你看看窗外，外面在下雪！等你到了派出所，找了公安同志去文文失踪的地方看，然后呢？那里还会有什么？是会有被雪覆盖的脚印和痕迹还是有别人新踩过的痕迹？”
　　老太太缓缓地出了一口气，“你和高山岳闹离婚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无凭无据地怀疑高家人，公安同志会相信吗？”
　　“那怎么办？难道我就在家干等着？等着高家人或者高山岳良心发现？妈，我会疯的，我一分钟也等不了！”陈玉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淌。
　　陈年道：“妈不是不让你去派出所，而是去之前，我们要商量一下怎么说对我们才比较有利，才能让派出所那边把事情重视起来，而不是认为小孩子乱跑。”
　　陈玉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对对对，我去洗把脸精神精神。”
　　说着，陈玉就匆匆去厨房打开水龙头，直接把脑袋放到水龙头下面冲冷水。
　　老太太听到声音，到底忍不住跟过去拿了毛巾丢她身上，“都说为母则强，别文文没回来，你再病倒了！”
　　“不可能……”
　　“不可能啥呀？你是神仙，能让病不找上门？”老太太眼圈其实也红了，可年纪大了，经得事情多了也就比较能稳得住了。
　　“擦干净就出来，咱们先进屋商量商量怎么办？你要嚎就嚎，嚎好了就冷静点儿进屋想办法。”
　　老太太说完，就走了出去。
　　陈年两口子已经进了屋。
　　陈冬至这个小机灵鬼也无声无息地跟了进去，门口就剩下把脑袋埋膝盖里蹲在地上当鸵鸟的高建军。
　　老太太道：“你妈在厨房哭呢，你也过去吧！厨房比门口隔音点儿，水龙头和毛巾也都有，去哭吧！去吧去吧！都这个时候了，想哭就哭，也别把人憋坏咯！哭完了进屋一块儿想办法。”
　　没等她进屋，高建军就站起来，风一样跑到厨房。
　　眨眼的功夫，娘俩就抱头痛哭起来。
　　老太太隔着厨房玻璃看了一眼，除了叹息也只剩叹息了。
　　她推门进屋的时候，就见陈年和韩千雪已经商量起来。
　　陈年道：“不管怎么样，孩子不见了，我们肯定要去派出所报案。只不过文文失踪的时间太短，过去报案……那边也不一定重视。小孩子喜欢乱跑，我们到底没有去文文的同学家里找过，高家亲戚那边也没有找过。”
　　“那就分头行动呗！去派出所的去派出所，去找人的去找人，然后……”韩千雪敛下眼，“我亲自去高家。”
　　“你也觉得人在高家？”陈年看向韩千雪，“大姐带孩子回来的时候说过，高家老人想把文文送到亲戚家里去……”
　　不等陈年说完，她就摇头道：“不会的。大姐决定和高山岳离婚，带孩子出来住的根源就是文文反驳高老太太要把她送人挨揍的事情。高家人不是傻子，起码不全都是傻子。”
　　这一点陈年也认同。
　　今天高家兄弟能避开他把文文带走，说明他们已经观察或者是通过某些人得到了他们一家出门的规律。
　　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事情都做了，他们又怎么会留下把柄？
　　高家如果真按高老太的想法把人送走，回头他们过去找到文文，再结合文文的证词，派出所那边就会直接把案件定性，到时候一个拐卖儿童是跑不了了。
　　所以陈年觉得高家人应该不大会把孩子送走。
　　可如果把孩子藏家里，他们一过去就会发现，那么高家折腾这一回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为了看陈家人着急？
　　不大可能吧！
　　尤其是想到大年三十那天，高山岗试图从楼梯上踩空摔倒讹建军送他回家顺便从陈家口袋里掏钱的样子，陈年就觉得这件事情不会像他们表面想的那样简单。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韩千雪唇角微扬，“打直球不能说不对，可有时候弯路行进收获更大。”
　　“你是想……”
　　“高家人最重视的他们的小儿子和大孙子了。”韩千雪耸肩，“我可以请他们喝茶。”
　　陈年没有直接反对，而是认真思索事情的可行性。
　　老太太在一边听了全过程，她也不得不承认韩千雪的办法很好，“这个办法不错，可问题是，你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请过来呢？高山水和高建国都是不小孩子了，不大好行动啊！”
　　陈玉和高建军进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屋子里让人窒息的气压。


第126章 分头行动
　　这件事情对于韩千雪来说，真不难。
　　别说是把人无声无息弄走了，就是把人无声无息弄死了，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可她不能说啊！
　　上次处理那个哑巴男人是因为没有办法，而且陈年出手肯定会留下痕迹，所以韩千雪才主动解决的。
　　这件事情算是陈年和她心照不宣的秘密。
　　之后他们谁也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情。
　　可现在不一样。
　　高家人再怎么不喜欢文文，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要了文文的命。
　　这个时候她要是把高家哪个给弄死了，陈年会不会觉得她是个疯子呢？
　　而且她的能力在这个世界里就是一个秘密。
　　既然她说不出口，写不出来，就说明世界规则给了她限定。
　　再说了，什么是秘密？
　　秘密就是烂在自己肚子里的、只有一个人知道的事情。
　　对于她的能力陈年都知识一知半解，韩千雪更不准备让其他人知道。
　　万一有人知道了……就让他死咯！
　　死人才会做到守口如瓶。
　　不过这里到底不是末世，韩千雪也不想做过于违反这个世界规则的事情。
　　小辫子太多，总是会被人捉到。
　　只是她很喜欢文文。
　　她和这个孩子接触的时间不是很长，可是文文却很崇拜她，很喜欢她，甚至以她为目标，想要成为她这样的人。
　　作为长辈，被文文叫一声小舅妈，韩千雪就不可能不管她。
　　“这件事情还是要问问大姐，她肯定比我们更了解高家的人。我说过，找出对方的弱点，就很容易一击必中。对症下药疗效好，就是这个道理了。”
　　韩千雪看着眼睛红得兔子一样的母子俩道，“大姐和建军都说说吧，说说高山水和高建国的一些喜好和习惯。”
　　陈玉也不搬板凳了，直接走过来坐到地上，“高山水是高家最小的孩子，因为受家里宠爱，坏习惯不少。他爱喝酒、爱打牌、爱吹牛还爱贪小便宜。他家就住在……”
　　高山水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少，因为她高山岳经常和她抱怨高山水又怎么怎么这样了，老头老太太又怎么怎么偏心眼儿了。
　　其实那会儿陈玉根本就没仔细听，可现在一想，她原来都听进去了，只是很多时候抱怨没有用，想也没有用。
　　所以她就把这些容易让人堵得慌的事情丢到不起眼的角落，现在仔细以搜罗，就搜罗出来了。
　　可是高建国……她就不大知道了。
　　高山岳到底是长辈，和兄弟们争父母的关注就算了，总不好说小辈的事情。
　　“高建国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高建军哑着嗓子说道。
　　韩千雪叫陈冬至，“去给你建军哥把水缸拿过来。”
　　“哦。”陈冬至趿拉着鞋子，开门就蹿了出去。
　　他得快点儿，不然他们说什么，他就听不到了。
　　等文文姐回来的时候，他还要把他们担心她，商量救她的事情讲给她听呢！
　　“建军哥，我往缸里面掺热水了，你慢点儿喝呀！”陈冬至把水缸递给高建军。
　　高建军点点头，吸了吸鼻子，端起水缸就喝了两口，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他道：“高建国表面上很好，很喜欢学习，可他实际可不耐烦写作业了，以前作业都是抄同学的，我看见过。而且他喜欢他们班里一个女同学，那个女同学好像姓杨，叫杨云还是杨白我没记住。”
　　高建军一边想一边说，语速很慢。
　　不过大家都没有催促他。
　　他想得越多，说得越全面，他们越容易找到对付他们的办法。
　　“这个女同学以前就住他家隔壁，不过后来搬走了，但是高建国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有一次他说梦话，还叫了这个人的名字。”
　　“他家就住在高中附近，所以他有个习惯，就是每天吃过晚饭翻墙去学校操场锻炼。因为大伯腿脚不好，所以他就觉得更应该锻炼自己，不然以后遇到意外情况，也受伤就糟糕了……”
　　韩千雪摸了摸下巴，“你见过那个姓杨的女同学吗？她现在住哪里你知道吗？或者说……高建国有没有说过这个女同学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扎什么样的头发？”
　　高建军眨了眨眼睛，“我看过她的照片！是张黑白的一寸照片，她就梳了两个麻花辫，用头绫子扎的蝴蝶结，衣服……衣服就都是那样的衣服啊！
　　照片没颜色，不过我哥给上面涂的是红色的头绫子，粉色的外套，里面的衣服领子是淡黄色的。”
　　我的妈呀！
　　高建国是色盲吧？
　　这都是什么鬼畜搭配？
　　她要是打扮成这样子出门，人得以为她脑子被门挤了呢！
　　不行不行……
　　没等行动，韩千雪就已经否定这个方案了。
　　不用她开口，陈年就已经想到她要做什么了。
　　陈年道：“那是学生时代的相片，现在这个女同学长大了，未必会那样打扮。”
　　高建军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试探道：“我大概知道她住哪里，不然我带小舅妈过去看看？说不定就看到她了呢？”
　　韩千雪鼓了鼓脸颊，“也行……”
　　“高建国这边我来搞定，高山水……”她看向陈年，这个家里要说给力的，也就他们俩了！
　　老太太虽然稳得住，到底年纪大了。
　　陈年摇头，“大姐出面比较好。高山水没有见过我，我请他喝酒，总要找理由，时间耽误太久，不好。大姐就不一样了，文文不见了，她着急，肯定要各家都找找的。”
　　“那我去派出所报案。”老太太道。
　　陈年想了想，“那我去高家。大姐和高山岳又是闹离婚又是找孩子的，我直接上门比较好。”
　　他看向陈玉，“你不要只去高山水那里，其他高家人那里你也要去。”
　　“说个时间，到时候让陈年帮忙。”韩千雪道，“大姐就算把高山水弄倒了，也不好把人弄回来。我看……大姐最好找个机会把高山水引出来，比如说家里人都去找孩子了，你要回家等消息，然后有意无意地在透露家里有上好的酒……”
　　韩千雪笑：“这对一个喜欢喝酒还爱占便宜的人是个多好的机会啊！而且我猜……文文的事情高家人肯定不会和高山水说的！”
　　老太太拍板，“就这么决定了，我们分头行动！”
　　“我呢我呢？”陈冬至跳起来指着他的小鼻子说，“我也可以帮忙的！”


第127章 分头行动2
　　韩千雪捏了一把冬至的小脸，的确是不能把孩子一个人放在家里，高家人已经疯了，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想了想，最后只能看向陈年：“你带着他吧！冬至和文文一向关系好，文文不见了，他就是大哭大闹都很正常，毕竟他还是个在读一年级的孩子嘛！”
　　陈年目光微闪，瞬间明白韩千雪的意思，他的视线落在急得小脸通红的陈冬至身上。
　　不等他开口，小冬至就已经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拍胸口，就差赌咒发誓了，“我可以我可以！到了高家，爸爸和他们说话，我就闹着到处找人，到时候把他们家床单都掀开！”
　　韩千雪笑：“那倒不必，床上藏没藏人，一眼就能看见，你主要去翻找不好用眼睛看到的地方，比如床底下，柜子里，阳台上……甚至是立柜上面。你够不到搬不动不要紧，到时候你叫你爸上就行。”
　　“我明白。你们放心吧，我肯定可用心可用心找文文姐了！”陈冬至用力点头道。
　　韩千雪想了想，“我记得上次我们要搬他们家东西走的时候，他们家阳台的东西不少，积酸菜的大缸就两个，但凡能够藏人的地方，你一定要仔细看，知道吗？”
　　她摸了摸陈冬至的头，“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
　　“嗯！如果他们不让我找，我就哭，哭得前后左右的邻居都能够听见！”
　　“那如果邻居们出来看热闹，不站你这边，还要和高家人一起说你，你要怎么办呢？”
　　陈冬至皱着小眉毛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我就说他们以前想要把文文姐送人和打文文姐的事情！反正我就都说他们不对，说我们惨——”
　　“聪明！”韩千雪把他的小手交给陈年，“如果人在高家的话，找到的问题不大，你就是注意着冬至点儿，别让他太放飞自我，再弄伤自己。”
　　“什么？”陈玉敏锐地抓住韩千雪话里的一个点，“还可能不在高家？那他们会把文文弄到哪里去？”
　　“大姐，我只是假设。高家做事之前又没有和我商量，我则呢么可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们现在做好万全的准备，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话，也不会丢失方向。”
　　韩千雪不准备和陈玉继续浪费时间，她自认为已经做到最好，“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出发。”
　　“走！”老太太在她和陈年说话的功夫里，就已经穿戴整齐了。
　　出门之前，老太太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陈玉，“高山水是你小叔子，他什么样的性子你清楚，你大姑姐和你小姑子你应该也了解，这次让你去这几个人家里，是让你去哭去闹的，你明白吗？”
　　陈玉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明白。妈，你放心吧，我知道轻重。大姑姐和小姑子如果找事儿，我就直接坐他们家门口哭！总之，必须让我进门把他们家搜一遍才成！”
　　老太太点头，语气严厉：“对，这个时候就要豁得出去，里子比面子重要，实的比虚的重要，我们就是要找到文文，其他的事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记住了！”
　　“我记住了，妈。”
　　陈冬至攥紧陈年的手指，小声道：“妈说小人报仇从早到晚呀，我们能现在报仇，为什么要等十年呢？”
　　陈年没理会他的小声叨叨，拿了帽子就给他扣脑袋上，“我带冬至先走，如果高家不顺利的话，我准备在高家周围打听打听。”
　　他不知道高家人会把文文藏在哪里，如果没在高家的话，陈年猜应该也是在附近，高山岗只要不傻，就不可能把孩子弄他自己家去。
　　这件事情最后一定是会落到高家老两口和高山岳身上的。
　　“你时间只要和大姐这边配合得上就可以，我和建军不知道什么时间会回来，如果你们先一步到家，也不用担心我，我这边还有建军呢！”韩千雪道。
　　陈年点点头，“知道了……”
　　一家人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就都匆匆出了门。
　　老太太的任务最简单，就是去派出所报案。
　　派出所不管，她就哭，就闹，反正一定要让人今天去去高家问问才行。
　　派出所有派出所的制度和他们遵循的法律条文，可老太太年纪大了，公安同志不可能一定要等人失踪多久才会管，立不立案的不着急，主要是能让公安同志去高家问话就可以。
　　不过在此之前，老太太还要把左邻右舍还有和文文玩得好的小朋友家都走走。
　　高家兄弟对于陈年带着孩子们出门的时间这么了解，要说没在附近观察，没在周围打听，老太太不能信。
　　世间的事情，但凡做过，必会留下些许痕迹。
　　反正陈年、韩千雪还有陈玉分头行动，都需要时间，老太太也不能让公安动作太快。
　　不然陈年还没来得及砸老高家呢，公安就过去了，到时候不是白折腾一场？
　　现在可不比前些年乱，说翻家里就翻家里了，现在是有制度有法律的！
　　这里是燕郊，不管他们去哪里，都要先坐17路车到某个站点下去之后转车。
　　当然，陈年和陈冬至就不需要了。
　　韩千雪和高建军是最先下车的，他们要先去打听高建国喜欢的那个姑娘，然后如果可以的话，她还要去高建国家看看。
　　下车之前，她对陈玉说：“大姐，我去处理高建国，顺便也会处理高山岗，所以这边你就不用去了。你只要去先去你大姑姐和小姑子那边闹，最后搞定高山水就行。”
　　说完，刚好17路车停下，韩千雪带着高建军下车，潇洒地同车上的陈年他们摆手。
　　陈玉有些担心，可车上还有其他人，有些话她也不好说太明白，“陈年，她……不会做什么吧？”
　　什么叫处理？
　　联想到来燕京之后韩千雪的性格和能力，陈玉真是没有办法放心啊！
　　她是担心文文没错，可她也不希望韩千雪犯错误啊！
　　这可是她弟媳妇儿，陈玉不希望因为自家的事情影响弟弟一家子。
　　“放心吧！她心里有数的。”陈年把陈冬至往腿上抱了抱，“别乱动，老实点儿。”
　　陈冬至乖乖「哦」了一声。
　　陈玉：“……”
　　她就是没有办法放心，咋办？


第128章 韩千雪首战告捷
　　也许是老天帮忙，也许是韩千雪魂穿自带主角光环，她和高建军很容易就见到了出门放小鞭的杨云。
　　不知道那些是她的亲人还是朋友，几个人一边放小鞭，一边丢雪球，不断有人叫着几个人的名字，其中就有一个叫杨云。
　　韩千雪问高建军：“是不是那个？”
　　“哪个啊？”高建军有些晕，他眼睛没毛病，视力很好，可那几个年轻男女一直在跑来跑去，还有人一头一脸的雪花，他实在不好辨认啊！
　　再说了，高建国留的那张寸照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了，人长大了，总会有些变化啊！
　　韩千雪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就是那个扎一个麻花辫的那个，红色烫绒棉衣的那个！”
　　高建军扯脖子看了看，“小舅妈，这里真的看不清啊！”
　　韩千雪忍不住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从楼边走了出去。
　　高建军都傻眼了，他们正躲这里偷偷观察呢，怎么他小舅妈走出去了？
　　他压低嗓音做贼一样：“小舅妈，小舅妈？”
　　韩千雪理都没理他，就那样光明正大地直直朝着杨云一群人的方向走去。
　　因为他们在玩闹，韩千雪要过去，就要溜边走。
　　不然走中间，容易被雪球伤及无辜。
　　说来也巧，杨云刚好背对着她后退过来，韩千雪直接迎了上去。
　　“杨云，你后面有人！”
　　“小心点儿！”
　　“哎呀！”
　　杨云和韩千雪撞到一起，韩千雪脚下一滑人就摔了下去，还很顺便地踢到杨云的脚后跟，把杨云也带倒了。
　　好在地上的雪厚实，两个人在地上咕噜一圈，也没有用怎么样。
　　“你没事儿吧？对不起啊！”杨云跪坐在地，朝着韩千雪伸手，“能起来吗？”
　　“没事没事，是我着急找人，所以没看路。”韩千雪顺手拍了拍身上的雪，快速爬起来。
　　不用她伸手，杨云的亲戚朋友就已经过来拉人了。
　　这个帮杨云拍衣服，那个帮杨云拍裤子，还有人用袖子帮杨云擦脸上和头发上的雪。
　　倒是韩千雪被比对的孤单又可怜。
　　杨云躲开大家的手，“哎呀，我没事，你们别动！有事的是这位女同志，我刚摔她身上了呢！”
　　“我们这么一大群人在这里玩，她是看不见咋地？你背后又没长眼睛，你们撞一起，她还想摔你身上？”
　　“哥！”杨云跺了跺脚，“你怎么说话呢？如果不是我们在这里玩占了太多地方的话，她肯定撞不到我啊！”
　　她担心地对韩千雪道：“动一动胳膊腿儿，看看有没有事，如果有不舒服的话，可千万别忍着啊！”
　　韩千雪从善如流地动了动胳膊腿儿，“我真没事。”
　　“没事就好。”杨云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山楂片，“过年好呀！这个给你吃，就当我替我哥赔不是了。”
　　“我……”杨云大哥刚张嘴，就被自家妹妹给瞪了回去，他只能对着天翻白眼。
　　杨云笑：“你别怕，我哥就这脾气，其实他人挺好的。对了，你说过来找人，你是来走亲戚的？你找谁可以告诉我，我们家在这里住好几年了，这里的人我都熟。”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韩千雪激动地握住杨云的手，顺便收下山楂片。
　　不过这里人太多，她不好直接把东西放空间或者塞口袋里，所以韩千雪就只能把东西捏手里了。
　　“我是来找一家姓高的人家，他叫高上岗，是我外甥的大伯，他家还有个儿子叫高建国。”
　　“高建国？”杨云侧头想了想，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杨云哥哥一听高建国的名字，脸「唰」的一下就黑了，“你是高建国亲戚？他们不住这里。”
　　“啊？”杨云一时没反应过来，“哥你居然认识？我怎么不知道？”
　　有人看不过去，开口道：“小云，你真应该每天吃个鸡蛋补补脑，不然你这臭记性就没救了！以前总欺负你，扯你小辫的那个男同学就姓高，就住在你家老房子那条街的斜对面。”
　　韩千雪愣住：不是邻居吗？这个距离听着怎么感觉有点儿远？
　　杨云「啊」了一声，“是他啊！我都没注意他叫什么名字呢！他和我一个学校又不是一个班的，我怎么会知道他叫什么？再说了，他不是被我哥打了几顿之后就老师了吗？”
　　韩千雪：“……”
　　高建国的话有几句是真的？
　　在这件事情，她不认为高建军会说谎，因为没有必要。
　　那么很显然，高建国出于臆想或者什么其他原因在说谎。
　　不过高建国对杨云念念不忘也是真的，她这次不算白来。
　　“他们家没有搬家，还住在那条街……”杨云的亲戚告诉韩千雪从这里应该怎么走过去。
　　可杨云哥哥却一直眉头紧锁，“高家不住这里，你是怎么走找到这边的？”
　　“哥！”杨云对他瞪眼睛紧鼻子的，“你是不是做公安做出毛病了？看谁都像有问题的？人家下错车走错路了不行？”
　　杨云哥哥：“行！”
　　他妹理由都给人家找好了，他还能怎么办呢？
　　“我不是燕京人，对这边不怎么熟悉，既然知道路了，我就得赶紧过去了！我大姑姐家孩子不见了，想着可能是被孩子爸那边的亲戚带走了，我得赶快去找。”韩千雪说完，就急急忙忙离开了。
　　走之前还没有忘记同杨云道谢，祝她过年好。
　　等她拐到高建军藏身的楼后面，她推着高建军让他快走，她走在后面，脚故意在雪地上擦出长长的痕迹，把两个人的足迹破坏掉。
　　果然，等他们离开，杨云哥哥就走了过来。
　　杨云道：“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看？不过那个女同志是挺好看的，哥你是不是……嘿嘿嘿……”
　　“我看你是欠揍。”杨云哥哥低头看着被韩千雪鞋子破坏掉的痕迹，总觉得这个……太过刻意了。
　　只是那个女同志年纪不大，而且找人连姓名和关系都说得清楚明白，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主要是他对高建国这个三个字实在是太厌恶了。
　　杨云哥哥道：“你给我记住，遇到高建国给我绕着走，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
　　高建军听着韩千雪那边的消息，一脸钦佩，“小舅妈，那我们现在是去？”


第129章 最后一根稻草
　　韩千雪把高建军拖到一个胡同里，眯着眼睛充满威胁地说道：“你给的关于杨云的消息都不太对，不过这不是你的错，我可以原谅你一次。如果高山岗家的地址你也弄错……”
　　她伸出右手，在高建军的面前倏然间紧握成拳，“下场你知道的哦！”
　　“是是是。知道知道！”高建军紧张地喉结快速动着，“那小舅妈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先去学校看看？”
　　“你说呢？”
　　“我？我……”高建军快速开动大脑，战战兢兢地说道：“虽然说高建国有每天吃过晚饭去学校锻炼的习惯，可那是因为他平时要做零工。今天是大年初一，他肯定放假。我们可以先去学校，如果没找到人，就去他家。”
　　高建军越说思路越清晰，“反正我们今天就是去我大伯家……不对，是高山岗他们家闹事。”
　　他抬手在嘴巴上打了两下，“不是不是，是去他们家找文文。就算文文没在他们家，我们也可以让他们家的邻居都知道高家人做的恶心事，然后等高建国出门，想办法请他……喝茶？”
　　应该没说错，高建军记得他小舅妈在家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请他们来喝茶。
　　不过他还有问题，就是……怎么把高建国弄走呢？
　　“走吧！”韩千雪走了两步，停下来叮嘱他：“机灵点儿啊！”
　　“哦！”虽然高建军也不知道怎么个机灵儿法，但是小舅妈说话他点头总是没错的。
　　反正到时候他一切都听小舅妈的，小舅妈让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为了不让高山岗一家有所防备，韩千雪没有直接去他们家，而是去了高建军所说的学校。
　　她问了高山岗家的详细地址，对比了下男人的脚程，高建国腿脚灵便，他从家里去偷偷见杨云，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韩千雪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把头发拆开，学着杨云的样子弄了个麻花辫出来，不过她的手也不知道咋回事，编出来的辫子就很歪。
　　高建军见她弄了几次都弄不好，小声道：“我给文文扎过辫子，不然让我试试？”
　　韩千雪把皮筋儿丢他手里，转过去背对他，“速度……”
　　“哦……”
　　高建军手指灵活地三下五除二就把辫子给编好了。
　　“小舅妈，你是想……可你和杨云长得不像啊！”
　　“笨死你算了！”韩千雪抬手戳他的脑袋，“背影！杨云和我身高差不多，不过她喜欢穿红色，显得比我胖一些，不过没关系，我走快一点儿，高建国未必会发现。”
　　“那他要是不跟着你呢？”
　　“我往杨云家的方向走，他为什么不跟着我？他就算不跟着，你不会想办法让他跟？”
　　他想办法？他要是能想出来，他就不会问了好吗？
　　韩千雪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就不会远远地叫我一声杨云？”
　　“啊？”
　　她刚刚是跟杨云说过话的，所以声音能模仿个几分出来。
　　韩千雪学着杨云娇憨的声调说了几句话，把高建军都给惊住了。
　　“记住没？如果高建国没有跟上来，你就跑到一个角落喊我杨云，我应你一声你就跑。记得变声，省得高建国听出来。”
　　高建军的脖子就和抖动的弹簧一样微微颤颤，“行，我记住了。”
　　折腾到现在，还没到中午。
　　韩千雪倒是没觉得冷，可是高建军的鼻涕已经快要流成小河了。
　　她决定带着人先去高山岗家。
　　“小舅妈，我们如果先去他家里，那高建国不是就认得你了？”
　　“是啊！”韩千雪理所当然地说道，“所以我没准备进他家屋啊！”
　　“那……”高建军内心尖叫，不会吧？不会吧？难道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韩千雪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看我做什么？你都十六七岁了，妹妹丢了，还不能出个力了？我带你来可不是让你当摆设的！”
　　“那我……怎么办？”
　　别看高建军是个大小伙子了，可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架，在陈年和韩千雪没有把他提溜过去再教育之前，他是个名副其实的书呆子。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去他大伯家要做什么，但是作为一个从来没有「闹」过的人，高建军就是有些无措，毕竟他不是冬至那样的小孩子了，能够随便的无理取闹。
　　“建军……”
　　“在。”高建军瞬间站得奔儿直，他最怕小舅妈温温柔柔叫他名字了，这说明他要糟。
　　韩千雪笑眯眯地看着他，出其不意地扭住他的耳朵。
　　“小舅妈，我错了，疼疼疼！”
　　“你给我闭嘴。”
　　“哦，那你轻点儿啊！耳朵要掉了！”
　　“你是没手还是没脚？还是少了眼睛缺了嘴巴？冬至能去打砸，你妈妈能去哭闹，你和他们比少了啥？你是比冬至小，还是比你妈妈老？”
　　“哎呀，不是！”高建军被韩千雪扯得将脑袋凑过去，整个人就像被风吹歪的柳树。
　　“不是什么？打、砸、哭，你不会哪个？你说吧！”
　　高建军投降，“我会，我会还不行吗？”
　　“哦！我还以为你好面子，不好意思呢！”韩千雪手一用力，她冰冷的指尖和可怕的力道立刻让高建军体会到了什么叫冰火两重天，什么叫痛到木然还是痛。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就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韩千雪冷哼，“想想你妈妈早上差点儿哭瞎的眼睛，想想被他们偷走的文文，你就好意思了！”
　　高建军鼻子猛然一酸，低声道：“我知道了。”
　　“嗯。”韩千雪终于松手，放过他可怜的耳朵。
　　她慢悠悠地拍了拍手，“建军，你不要怪我对你严厉。你当初既然跟着你妈和妹妹出来，你就不可能再回到高家去了，就算你想着回去，当过去的事情都没发生，高家呢？
　　他们能丝毫不介意？而且他们费心费力把文文带走，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大年三十那次斗嘴？”
　　韩千雪讽刺一笑：“傻孩子，他们是为了你的工作啊！”
　　为了他的工作？
　　这句话简直就是推翻高建军对高家情谊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他的小舅妈就和女妖一样，冰冷又无情地看着他，即使他又变成哭包，小舅妈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第130章 高建军！冲
　　韩千雪说了很多，高建军像是听了，又像是没听。
　　能做的她已经做了，能说的她也已经说了。
　　高建军这个大个人了，总要自己迈出第一步的。
　　有些时候，第一步迈出去，就会发现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
　　“去吧！”韩千雪冰冷的手覆在高建军的背上，轻轻把人从墙根底下推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高建军硬生生被冷得抖了两抖。
　　他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
　　那里是死角，他站在这里看不到墙后面的位置，不知道他妖精一样厉害的小舅妈是不是在那里看着他。
　　应该在看吧！
　　看他是不是能完成她交代的事情。
　　如果不能完成……
　　他妈红肿的眼睛和文文哭泣的小脸在高建军的脑海中交替出现，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的眼中已经只剩下了破釜沉舟之意。
　　小舅妈说了，以后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他是做儿子的，做大哥的，无论是妈妈还是文文以后都是要依靠他的。
　　就像现在他妈依靠陈年和韩千雪一样。
　　因为他小舅和小舅妈厉害，所以他妈才有主心骨，才会毅然决然地带着他们离开高家。
　　以后他……
　　不……
　　高建军摇头。
　　他要从现在开始，就为成为他小舅那样可靠的男人而努力。
　　文文和冬至喜欢小舅妈，各个方面，他们都在学小舅妈。
　　他呢？也不能一直把羡慕和学习停留在嘴巴上，放在脑海里，他也要付出行动才行。
　　高建军深吸一口气，脚步和目光同样坚定地朝着高山岗家的小平房走去。
　　韩千雪看着他坚定的背影缓缓勾起嘴角。
　　只要他肯努力，那么她就不会放弃他。
　　这是她的晚辈，某个角度来说，也是她团队中的一员。
　　韩千雪一路过来可不只是同高建军说话，她还观察了这里的地形。
　　眼看高建军快要走到高山岗家门口了，她转身就跑向十米开外的一栋小二楼。
　　这里是燕郊的一个老城区，平房和老式小二楼很多，因为这里没有厂区，所以也就没有厂子盖的职工楼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方便韩千雪行动。
　　她动作利落地翻过一楼的篱笆，借着墙壁上枯萎的爬山虎几下就爬到了二楼。
　　从大步走到能够观察高山岗家的位置，到从空间取出消音冷凝装置，从对焦瞄准到屏息以待，韩千雪都一气呵成。
　　她就像雪中最有耐心的猎人，静静等待猎物的出现，随时可以扑上去咬上一口。
　　透过瞄准镜，她看到高建军敲开了门，和站在门口的高建国说话。
　　“建军？你怎么过来了？”高建国显然不知道文文的事情，乍一看到高建军，他是真吃惊。
　　不过他家和爷奶商量要把高建军的工作拿来给他的事情，他是一清二楚的，所以他对高建军的态度很诡异。
　　同情怜悯中，带着一丝高高在上和鄙夷。
　　高建国伸着脖子朝后看了看，“你自己过来的？三婶和文文呢？”
　　听到文文的名字，高建军身体一颤，因为见到假笑的高建国而有些退缩的目光重新坚定起来。
　　“建国哥，大伯呢？”
　　“我爸？今天年初一，我爸妈都去爷奶那里了。”说到这里，高建国忽然皱眉，“三婶也是，大过年的……算了算了，长辈的事情我们也不好多说。我昨天帮人值了个大夜，今天在家补觉，等晚上我也是要去爷奶那里的。”
　　高建国侧开身，“进来坐会儿啊？”
　　“我……”高建军有些不知所措，大伯和大伯娘都不在，是不是文文也不可能在这里？那他要怎么办？借口进去坐，然后趁他堂哥没有防备翻找？
　　他的视线落在和他差不多高，胳膊上的肌肉却顶两个他的高建国，忍不住担心他进去之后，会不会被高建国揍。
　　高建国爸妈是真不在家还是他们一家子想要骗他进去，然后让他和文文一样失踪？抢走他的工作再让他妈和姥姥一家伤心难过？
　　不得不说，高建军虽然不如文文和冬至深得韩千雪的真传，但是在脑补的路上，韩千雪有时候也是不得不对高建军甘拜下风的。
　　“就站在这里说吧！”高建军忽然大声，给自己鼓劲儿的同时，也想要震慑对面的高建国。
　　他这一下子是真把睡眼朦胧的高建国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为了工作，高建国就真的要破口大骂了，这人有病啊！不进来就不进来，忽然这么大声干啥？
　　高建国深吸一口气，“建军，你咋了？你是和家里闹矛盾了？”
　　“闹什么矛盾？你就不能想着我家点儿好啊！我妹妹来没？”高建军因为太紧张了，说话很快。
　　高建国没听清，“你说啥？”
　　“我是问你，文文有没有来，你有没有看到文文！”高建军也不进去，他就扯着脖子朝屋里喊：“文文！文文你在不在？哥哥来了，你别害怕啊！你在就大声喊，哥哥来救你了！”
　　高建国一头雾水，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他不知道高建军抽什么风，本来还想要忍一忍的，可他的耳朵实在受不了，谁能想到平时不怎么说话的高建军也可以这么大嗓门啊！他的耳朵都要被高建军吵聋掉了。
　　“我说……”
　　“文文！文文！你别怕啊！哥哥来了！文文——”
　　“我说……”
　　“文文！！文文！！”
　　“你咋回事？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高建国实在忍不住在高建军的肩膀上推了一下，把人推得一个趔趄差点儿坐地上，“文文怎么可能在我家？你有事说事，别闹行吗？”
　　高家两兄弟的动静实在太大，好多家都忍不住开门看一眼外面的情况。
　　高建军见很多人出来看热闹，本来有些紧张的，可他想到韩千雪说的那些话，立刻找回要逃跑的勇气，大声道：“我闹？我妹妹不见了，我能不闹吗？就是你爸爸昨天去我们家闹了一场，我妹妹就不见了！”
　　高建国摸了摸脑袋，视线扫过看热闹的领军们，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放缓声音道：“因为你爸妈闹离婚，我爸昨天就去爷奶家了，我妈也一早就过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你不能因为他们不在家，就胡说八道啊！还有，文文怎么了？不见了？”


第131章 装晕？
　　“沟通不了的时候就动手，骂不过还打不过吗？就算真打不过，你还不会跑、不会躲吗？”韩千雪的声音在高建军的耳边回荡。
　　他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对着高建国的脸就是一拳。
　　“高建军，你疯了！”高建国捂着脸，抬手就去推人。
　　“文文在哪？说！”他一拳打在高建国的脸上，同时也打掉了他内心的恐惧。
　　大不了就是被高建国揍回来嘛！这么多人看着，高建国还真敢把他怎么样？
　　他还就不信了！
　　而且高建军心里还是有依仗的，就是他小舅妈韩千雪。
　　虽然不知道小舅妈藏哪了，可他知道她一定没走远，就在这附近。
　　“腿长在她身上，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高建国握住他堂弟的手，生拉硬拽给人弄开。
　　他擦了擦被打破的嘴角，整了整衣服，气急败坏道：“建军，我知道你爸妈闹离婚对你们兄妹俩的影响不小，可你妈都带着你们回娘家了，孩子不见了，怎么还能回来找婆家人呢？”
　　“当然，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姓高的，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堂兄弟，你要是真有什么困难，你说一声，我还能不帮一把？可你这话都不说明白就动手，去哪说都不对吧？”
　　“你不用在这里装好人，文文为什么会不见，还不是你爸做的好事？说什么亲兄弟？我看你们才不愧是亲父子呢！就连说话的语气和内容都一模一样！”到了这个地步，高建军就是一泥菩萨，也有火气了。
　　“我叫你一声堂哥是看在我们在奶奶家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上，可是你呢？什么堂兄弟？你堂妹不见了你还有工夫在这里跟我讲什么大道理？”
　　高建军看着因为他们动手而走出家门随时准备拉架的热心的邻居们。
　　他大伯一家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自然和周围的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大家知根知底，家里丢根筷子都能及时找到。
　　可也同样因为知根知底，有个屁都能猜出是谁放的。
　　别看高家男人腿脚不好，可人能干，心眼儿多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因为弟弟闹离婚去把人孩子弄走……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让我专心复习高考把工作让给你，你爸没在家说过？我妈为什么要和我爸离婚？还不是因为我妈不肯让我放弃工作，爷奶却站在你这边欺负我妈欺负我妹，所以我妈才带我们走的？”
　　高建军越说越激动，他喘着粗气看着周围的邻居们：“各位来评评理，如果是你们家的孩子，你们愿意孩子的工作让给别人家的孩子吗？高考什么时候能恢复还不知道，就算恢复了，能不能考上也不知道，就有人看是惦记你们孩子的工作了，换谁谁能干？”
　　“我爸妈就是因为这事情闹起来的。我妈带着我和妹妹在姥姥家过的三十。昨天他爸也就是我大伯带着我爸两手空空去我家，嘴上说得好听，说来看我和我妹，说要给我姥姥拜年。
　　结果呢？一颗糖少不少，都没有给我们！因为我小舅妈说了几句公道话，我大伯就想要假装从楼梯上摔下去，骗我回去。”
　　“要不是我舅动作快，指不定我要赔进去工作，还要连累我姥姥家赔他一笔钱。”
　　“因为被识破了阴谋诡计，他们灰溜溜的走了，结果今天我妹就不见了！”
　　工作的事情高建国当然知道，可文文的事情他不知道。
　　可他了解他爸啊！
　　文文姓高，是高家的孙女。
　　大过年的，两口子闹别扭把孩子带走，老人想孩子了，他爸去把文文弄走也说得通的。
　　这种事情就是去派出所，公安同志也顶多说两句劝和的话。
　　高建国转瞬就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可他不能承认。
　　“文文不是小孩子，她已经十岁多了，这么大的孩子不是经常自己出门？你这么大的时候没自己出门给家里打过酱油，买过冰棍儿？再说了，就算文文真不见了，你也应当去派出所啊，你不能凭借你的猜想就冤枉我爸啊！”
　　“再说了，四邻都知道我爸腿脚不好，他一个人怎么弄走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这不可能啊！”
　　高建军冷哼：“是啊！大伯可不就是腿脚不好吗？可巧合的是，我妹妹失踪的地方留下的脚印就是一深一浅的！”
　　“啥意思？”
　　“哎呀！一深一浅不就是腿使劲儿不一样？”
　　“那真是高建国干的？”
　　“他做大伯的，把人孩子弄走干啥？”
　　“你咋还不明白呢？为了工作啊！女儿回去了，儿媳妇总得过去找吧？儿媳妇回去了，儿子也可能回去啊！”
　　“对对对，然后就可以威胁他们把工作让出来，不然就打孩子！”
　　“那哪行？孩子他们说打就打？女的不得出去找公安？”
　　“哎呀！到时候人家门一堵，你也出不去啊！说不定婆家还能顺便把儿媳妇的工作弄到手呢！”
　　“这高家真是不得了啊，太黑心了吧！”
　　吃瓜群众的脑细胞总是很发达，他们不需要知道太多信息就能脑补出一台大戏来。
　　韩千雪看差不多了，直接扣下扳机，一颗白色透明的东西从里面飞出去，直直打向高建国的膝盖。
　　高建国「哎呀」一声，弯腰捂住膝盖，“谁打我？”
　　“谁打你？反正不是我！”高建军摊开手翻了翻，“我站在这里动都没动，你别装傻啊！”
　　“我是真的……哎呀！”高建国这次捂住肩膀，警惕地左右看着。
　　可除了周围看神经病一样看热闹的邻居之外，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一会儿这疼，一会儿那疼，邻居都看不下去了。
　　“建国啊，你不是说你爸没在家吗？这事情到底和他有没有关你也不知道啊！我看你也别不舒服了，你就陪着你弟去找你爸对峙不久行了？”
　　“是啊是啊！”
　　“我……”
　　高建国的话还没说完，人就捂着后脖子倒下了。
　　周围的人顿时后退好几步。
　　韩千雪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哎呀，人倒了，赶紧弄进屋啊！不管是不是装的，让他躺会儿不就知道了？”


第132章 傻子和死人不需要思考，你想做哪一个？
　　高建军一转头，就看到他小舅妈给他使眼色。
　　他「嗯」了一声，“我大哥这人……哎呀！反正大家都看到了，真有事情要给我作证啊！我可没有碰他！”
　　“作证作证！”
　　“是啊是啊！我家里有事就先回去了。”
　　“对对对，出门的时候火还没熄的，别一会儿糊锅了。”
　　……
　　谁知道高建国是咋回事啊？
　　反正没人动手，真要出事了，公安同志过来问话他们就实话实说呗。
　　可万一高建国是装的，真要讹人……那他们还是离远点儿吧！
　　等人都散了，韩千雪才慢悠悠从角落出来，“愣着做什么？被上人走啊！”
　　“走哪？”
　　韩千雪撇嘴，“回家！”
　　本来她是打算在学校的时候打扮成杨云的样子骗高建军到角落把人弄晕带走。
　　现在好了，省事了！
　　直接把人弄走更好。
　　“可是人不见了，他家人回来不得找我们啊？”高建军不知道他小舅妈是怎么把人弄晕倒的，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
　　“废话怎么那么多？背上人跟我走！”韩千雪转身就走，也不管高建军能不能背动人高建军左右看了看，好心地去把高建国家的门锁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高建国拖起来弄他背上。
　　背是背不动的，不过可以拖着。
　　他就扛着高建国的俩胳膊，微微弓着腰拖着人朝前走。
　　好在地上又是雪又是冰的，拖个人也不算辛苦。
　　就是上车的时候，司机和售票员看了他们好几眼。
　　韩千雪很淡定，“这是我家亲戚，脑子有病，刚从医院打了针还没过劲儿呢！要是等他醒了，他还得闹呢！”
　　“脑子？神经病？”
　　“差不多吧！”
　　“哦哦！来，这位女同志，你把人放这里，我等下就下车了。不然一会儿车子拐弯啥的，你们站不稳都得摔。”
　　“谢谢大姨啊！”
　　“客气啥？谁都不容易啊！”大姨看了看高建国，啧啧两声，“要不说看人不能看表面呢？这小伙子看着还挺精神，就是个子矮，个子矮吧也不算啥，可惜是个傻子。”
　　高建军：“……”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高建国就变成傻子了？
　　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他小舅妈要做啥？
　　韩千雪和热心大姨说话，感受到高建军的目光，瞬间回头，把高建军吓一哆嗦，“干嘛？”
　　“没，我就是……有点儿不明白。”
　　“自己想！”
　　“哦……”
　　“建军……”
　　“嗯？”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只有傻子和死人不需要思考，你想做哪一个？”
　　“我……我想做个好人。”
　　“嗯，你乖！那你好好想。”
　　“嗯嗯……”
　　“下车的时候给我答案。”
　　“啊？”
　　“有意见？”
　　“没有没有。”
　　他们这边进行得顺利的同时，老太太和陈玉那边也很顺利。
　　老太太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始哭，开始装可怜，摸得两个年轻的公安同志答应跟她去高家看看。
　　陈玉那边就更顺利了。
　　她就是去大、小姑子两家闹事，哭闹之后强硬地把他们两家翻了一遍，闹得周围邻居都知道这事情之后，她就拍拍屁股去了高山水家。
　　到了高山水家，陈玉就换套路了。
　　她说高山岗那个杀千刀的，就是看中他们家的酒和肉，还有她弟媳妇儿朋友送来给老太太拜年的好东西。
　　高山水一听，立刻心痒难耐。
　　他穿好衣服就非要去帮忙找文文。
　　他媳妇儿能不知道他是啥人？不过他要是能弄来些好东西，她拿回娘家也有面子，还不用花钱。
　　这个嫂子以前可是没什么本事的，现在都敢带孩子回娘家还敢和三哥提离婚了，肯定是有依靠啊！
　　高山水两口子可不会因为陈年和韩千雪从村里来就瞧不起人，对于他们来说，有本事弄来好东西的，都是能人。
　　不说交好，反正尽量别得罪。
　　和气生财嘛！
　　“你快跟着嫂子过去帮忙找文文，我在家收拾好了，去爸妈那里也问问，看是不是大哥和三哥把孩子带回去了。
　　反正你们家老太太都已经去派出所了，嫂子你也别急，说不定你们回去就有好消息了呢？文文是个有福气的姑娘，一定会平平安安的。”高山水媳妇儿轻声劝慰。
　　“嫂子，我们家山水虽然不成熟，可是心眼儿好，你有啥事需要人，指使一声就好使。”
　　“谢谢你啊弟妹。”陈玉叹息一声，“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如果文文在家，我就留山水吃饭了，他回来晚你也别担心。”
　　“看嫂子说的，他过去给你帮忙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过年车少，如果太晚了，就让山水在你那里打地铺。”
　　陈玉点点头，也没心情同她客气，直接带着高山水就走了。
　　高山水回头给媳妇儿挤咕眼睛，他媳妇儿做了个连吃带拿的动作，就笑着对他挥手了。
　　他不在家，她就可以把家里东西收拾收拾弄娘家去，至于去她公婆那里，就不着急了。
　　听陈玉说，她弟可是亲自上门了。
　　万一两边打起来……
　　高山水媳妇儿抖了抖，决定不去看那个热闹。
　　反正事情和他们两口子无关，他们才结婚不久，孩子还没有呢，陈玉母子的工作他们不惦记也不希望便宜给高山岗一家子。
　　至于陈年，他那边就不太顺利了。
　　陈年一敲开门，就从高山岳的脸上看到了心虚。
　　一瞬间，他的心就稳了。
　　只要文文是高家人带走的就好。
　　不管他们把人藏哪里了，他都可以找到，不过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高家人都心理素质不错，起码除了高山岳，高家老俩口和高山岗两口子都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们还和陈年客气了几句。
　　“我不是来走亲戚的。”陈年单刀直入，“文文不见了，我就是问问你们看到没有？”
　　“什么？文文不见了？”高老太立刻跳起来，哭天抹泪，“我就说不让你们把孩子带走吧？看看看！这孩子才带回去几天就不见了，你们就是对我们高家的孩子不用心！”
　　“你胡说！”陈冬至小尖嗓子穿透在场人的脑海，“就是你们把文文姐藏起来，看我把她找出来！”
　　说着，他就跟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进去。


第133章 翻它个底儿朝天
　　高家老两口年纪大了，跟不上陈冬至，高山岳一直盯着陈年，就担心陈年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高山岗的腿……就更不用寻思了，所以最后只有高山岗的媳妇儿跟着陈冬至跑前跑后。
　　“你这是找什么啊？文文不可能藏在被子里的！地方那么小，人也藏不进去啊！”
　　陈冬至穿着鞋子上床把被子掀到地上去，“你个大骗子！你知道我找文文姐姐，还问我在找什么？一定是你们把文文姐藏起来的！今天你们要是不把我文文姐还回来，我就……我就和你们没完！”
　　“哎你这孩子……”
　　“爸爸！这个女人要动手打我！”
　　高山岗媳妇傻眼了，她就是想要把人从床上弄下来，怎么就成打人了呢？
　　没有的事！
　　关于陈年的事情她可是从老两口那里听到不少，文文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她不想大过年的和人结仇。
　　听到陈年的脚步声，她转头看过去，下意识地举起双手，“我……你也看到了，这孩子进来之后翻了柜子翻桌子，翻了桌子翻床，我是担心他从床上摔下来，我没有想要动手啊！”
　　“她是个撒谎精！”陈冬至大声嚷嚷着，“我进来找文文姐，她都知道还问，问个没完！非要说文文姐不在这里，她一定是知道文文姐在哪里！就是他们偷走了我文文姐！”
　　高山岗媳妇儿是真和孩子说不明白，她拍了拍大腿，无奈道：“我真没有撒谎。”
　　她对陈年解释：“我们家山岗腿脚不好，他和我儿子都要上班，平时我们一家子很少过来的，可以说我已经有一年没有见过文文了，我怎么会把文文藏起来呢？”
　　“再说了，文文跟着她妈回娘家，就是这边老人想接孩子过年，也是要文文爸出面的。这有爸有妈的，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家出面啊！
　　我一大早就来了，文文过来的话，我不可能看不见是不是？再说了，这种事情我没有撒谎的必要是不是？”
　　“是不是有必要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啊？”
　　真不怪二老和她小叔子都怵陈年，这人绷着脸的样子是挺吓人的。
　　她都怀疑床上的小崽子出摔了，陈年能冲过来揍人。
　　就算屋子里高家的人多，可她一个做媳妇儿的，也不想为了高家人充分陷阵啊！
　　“陈年，你先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说。文文不见了，你们得先去附近找找啊！实在找不到还可以去派出所找公安同志。”
　　她紧张地不断舔着嘴唇，“不然这样，我公婆住在这里几年了，我们过去问问他们，看文文可能去哪里好不好？”
　　高山岗媳妇儿见陈年没反应，小步挪过去，顺着门边挤了出去。
　　一见到客厅里的高家人，她才抚着胸口松了口气。
　　她瞥向高山岗，又是动眉毛又是撇嘴的，就希望这男人赶紧让老两口说话。
　　她公婆到底上了年纪，陈年怎么样也得给点儿面子。
　　陈年一眼从屋子里扫过，看了看被陈冬至弄开的柜门和乱七八糟地床，走到窗口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台就放了几个破旧的花盆，一眼就能看到底。
　　陈冬至忽然指向立柜上面，“爸，上面箱子很大，他们会不会把文文姐装箱子里？”
　　“差不多得了啊！”高山岳走了进来，“人能装箱子里？那还不得憋死？再说了，你进来闹腾这么久，文文真在里面还能一点儿动静没有？”
　　陈冬至灵活地从床铺上踩着梯子下来，“不在屋子里，也许是在客厅或者在阳台。”
　　他跑过去一把推开高山岳，先是在客厅里找，又是木箱子又是床底下的，碗架柜他都打开看了，最后跑去阳台，看着一阳台东西傻眼了，“爸你快来啊！这里有两口大缸，上面还有大石头，我挪不动啊！”
　　“别乱动，那是我们家的酸菜缸！”高老太急三火四地想要跑过去，却被大儿子拦了下来。
　　高山岗善解人意地说道：“孩子不见了，他们着急我们也着急，理解一下，就让他们找吧！等找不出来人，他们也就愿意和我们坐下来谈了。”
　　陈年沉着脸去了阳台。
　　无论是他还是小冬至都明白文文不在这里，可冬至还是要闹。
　　出门的时候他妈就说了，反正文文失踪一定和高家人有关，人在不在高家这里都没关系，他死劲儿闹腾就对了。
　　陈冬至闹腾，陈年自然配合。
　　在陈年看来，高家整这一出让他们一家子年都过不好，现在陈冬至闹，也不过是先从高家人这里收一点儿利息罢了。
　　陈冬至让他帮忙搬哪个，陈年就去搬哪个，完全就是一个宠溺儿子的父亲该有的形象。
　　就连到陈冬至膝盖的小咸菜缸和篮子他都帮忙踢两脚。
　　文文会被高家兄弟藏在哪里呢？
　　他们一早把文文弄走，用的是三轮车和自行车。
　　高家是没有车子的，那车子就是借的。
　　他们是同谁借的？
　　车子借了要还，他们做贼心虚的，文文一定是藏在他们从燕郊回来的这条路上。
　　虽说陈玉去高家其他兄弟姐妹那里找人，可陈年觉得，这件事情高山岗未必会让更多的人知道。
　　如果不是考虑事情暴露之后的风险问题，高山岗可能都不会让高家老两口知道。
　　想着从他进来之后高家人的表情和言行，陈年知道，高山岗家的女人肯定不知道。
　　那么……
　　文文应该就被藏在这附近才对。
　　邻居家？
　　如果有邻居去哪里走亲戚家里没人，会不会让高家人帮忙看房子？
　　如果把文文绑了关进去，是不是就没人知道？
　　可人不能总关着。
　　他们把文文弄回来肯定有目的，有目的就有谈的余地，在这个期间，他们当然不能饿着冻着孩子。
　　再说，高山岳到底是文文亲爸，别看他能动手打孩子，可让他把孩子弄死，他肯定不敢。
　　陈冬至翻了一溜十三招，累得气喘吁吁的，愣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就跟山大王一样把阳台的筐子摔到高家人脚下，“快说！你们把文文姐藏哪了？”
　　“你这孩子……”
　　不等高山岳说话呢，陈冬至已经坐在地上，小腿一岔，捂着眼睛大哭起来。


第134章 哭声绕梁三日
　　陈冬至才七岁，就算往大了说，也还不到八岁。
　　就算高家这些人都想要骂他几句，可陈年就站在这儿呢，他们有心没胆儿啊！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还是高山岗媳妇儿把陈冬至给拉起来，又是给拿毛巾又是给端水的。
　　她还从桌上摸了两颗散装的糖放到陈冬至小手里。
　　陈冬至吸了吸鼻子想要把糖丢地上，可这是要钱买的呢！
　　他就算不吃也可以带回去给哭包建军哥哥啊！
　　多两颗糖，他家就可以少没两块儿了。
　　想到这里，陈冬至朝眼前的女人伸出手，“要张纸……”
　　可算不哭能交流了，高山岗媳妇儿松了口气，她被这小崽子哭得心脏都要从心口窝跳出来了。
　　这要是心脏不好的人，估计得犯病。
　　好在高家上上下下能作是能作了一点儿，但是他们内心抗压能力都不错，俗称脸皮厚。
　　高山岗媳妇儿从桌上拿了一张裁好的厂子里弄回来的记录纸，她以为这孩子要擤鼻涕，还贴心地把纸放手里揉皱吧了，免得刮鼻子，没想到却被这孩子给丢地上了。
　　“这啥啊？粑粑戒子一样，我不要！”
　　“别吵别吵，给你拿新的。”她又给孩子摸了一张，然后就见陈冬至把糖用纸包好了塞衣服口袋里了。
　　碎嘴的高老太忍不住撇嘴，“大过年的，多给孩子几块儿糖。”
　　陈冬至打蛇随棍上，“那真是太好了，我是要带回去给建军哥和文文姐的！听说他们在这里住的时候，什么好吃的都被锁到柜子里，给已给叫高建国的哥哥吃，就是不给他们吃呢！”
　　一提到文文，陈冬至是真难过了，他泪眼汪汪地看了看他爸，仰着小脑袋又哭开了，“啊！我可怜的文文姐姐啊——”
　　哭声可谓是绕梁三日，一波三折。
　　这孩子从小在小韩村，没少看人坐地上哭，平日里他就是没机会使这些技能，今天可算是给他一展长才的机会了。
　　也就是高家人都在，不然陈年就得把孩子提留起来扒了裤子打屁股。
　　太吵了，脑仁疼。
　　高家人都觉得这孩子哭起来的样子有些熟悉。
　　等高山岳的目光落在他妈身上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和他妈坐地上嚎的时候一模一样？
　　别说动作了，就是声调都极为相似。
　　要知道高老太可是关里人，那边流行哭坟，所以哭出声之后就和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
　　陈年一家子可是北方小韩村的，高山岳是去过小韩村的，那边人哭闹可不是这个唱戏一样的声调。
　　“说吧，你们把文文弄哪里去了？”陈年把地上的陈冬至抱起来，找了地方坐下，让孩子坐他怀里。
　　“别光哭，喝点儿水压压，不然嗓子要坏的。”
　　“哦。”陈冬至拿起碗就喝水。
　　这个碗是干净的，那个女人拿出来之后放到水龙头下面冲水了，他有看到。
　　喝了水，陈冬至把毛巾丢地上，“上面都是鼻涕，不洗没法用。”
　　“知道了。”高山岗媳妇有些嫌弃地把毛巾丢洗手池里面。
　　陈年大马金刀地坐在高家人面前，质问高山岗和高山岳，“今天早上七点半左右，你们在哪？”
　　高山岗媳妇儿一听，收拾东西的手一下顿住，她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高山岗。
　　可是高山岗只是看着高山岳，根本就没有看她。
　　他们夫妻这么多年，说不好听点儿的，高山岗一句屁股她都知道他要拉几个粑粑蛋。
　　这个男人要做什么？
　　只是为了建国的工作？
　　她就高建国这一个儿子，能不想让儿子有个铁饭碗？
　　可这种事情能偷能骗，不能抢啊！
　　她今天过来的早，一来就发现家里只有老两口在家，问高家两兄弟去了哪里的时候，老两口没回答，可现在想想，他们暗中不自然的样子不就是做贼心虚吗？
　　“我们早上……”高山岳逼着自己不要去看爸妈也不要去看大哥，他用力直视陈年，声音有些不明显的抖动，“大年初一，当然是出去放鞭了。”
　　“几点出去几点回来的？”
　　高山岗担心他弟说多了露怯，连忙道：“这也没注意时间啊！今天下雪了，天又阴沉，不过我们出门的时候天亮了，想来是七八九十点吧！”
　　陈年道：“你怎么不把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说一遍？”
　　“那不能。”高山岗憨憨地笑了笑，“我昨天是在这住的，晚上睡得晚，起得也晚了，过年外面又没什么人，所以才没注意时间的，可大概时间我还能知道。中午太阳就到头顶了，晚上天就黑了不是？”
　　陈年冷着脸，就像覆盖了一层寒霜，“高山岗，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
　　“不是，你别误会。”高山岗讪笑着，“家里没有挂钟，今天又不上班，也就没顾上看表。对了，你这样问，难道是文文就在这个时间里不见了？七点半太早了吧？你们家孩子起怪早啊！”
　　高老太阴阳怪气着说道：“以前住这边，因为我早上叫孩子起床陈玉还和我不乐意，瞧瞧现在一家子跑娘家去了，不还是得早起？”
　　“文文姐早起是要出去锻炼身体，可不像在你们家，还要让她给你们做饭！”
　　陈冬至和高建文除了睡觉和吃饭的时间外，几乎都在一起咬耳朵叭叭事情。
　　估计陈冬至对于高家事无巨细的了解比家里几个大人都要多。
　　高老太没有理他，虽然她极度想要送这个小瘪犊子一个大耳刮子，可打小的不算啥，关键人家大的也在，她也只敢在脑子里想想了。
　　不过想想也挺爽快的，到时候她不只要打这小瘪犊子，还要打他们家老虔婆和韩千雪那个狐狸精，嘿嘿嘿。
　　就在陈年和高家两兄弟说话的时候，就听高老太诡异的笑声响起。
　　顿时，大家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陈年道：“看来文文不见了，是一件让你们家很高兴的事情啊！家里老人想孩子的事情你们从昨天说到今天了，然而怎么样？老人知道孩子不见了，居然笑得很开心？”
　　高老头一脚踩到高老太鞋面上，老太太被又惊又疼地「嗷」一嗓子跳了起来。


第135章 就要打草惊蛇
　　高老太瞪了老头一眼，到底知道哪头轻哪头重。
　　她对着陈年嘶吼：“我儿子去看你妈没带年礼，你来我们家给我们带什么啦？孩子不见又不是我弄的，你今天不来我们还不知道呢！咋地？大过年的，我们就为个不知道的消息哭天抹泪还是咋地？”
　　“陈年，你是陈玉亲弟弟，是孩子亲舅舅，可你也不能因为你姐没看好孩子，就来怨我们吧？”
　　高老太砸吧砸吧嘴：“你这不是拉不出屎怨毛楼吗？”
　　陈年对高老太的挑衅嗤之以鼻，“那你是屎还是毛楼？”
　　高家两兄弟同时站起来怒视着他，“陈年，你怎么说话呢？”
　　“我好好说话也得人能听懂！”陈年把水碗拿走，省得一会儿这孩子把水弄身上去。
　　他拍了拍孩子的背，让小崽儿站一边去。
　　陈冬至从陈年的膝头跳下来，没有乖乖站在一边，而是倒腾两条小腿跑过去把大门打开，扯脖子喊：“高家不做人啦！他们把我姐姐偷走不说，还要打我爸爸！救命啊——”
　　下车之前他妈对她说了，让他闹就对了。
　　他爸是大人了，有些事情不好办，所以他爸今天让他听话他都可以不听，他妈说这叫事急从权。
　　“哎，这小瘪犊子咋这么没教养呢？咋这么能放屁呢？”高老太对着陈冬至的方向呸了一口，“看看看！这就是你们陈家的孩子，简直粗鄙不堪！文文让你们带回去，恐怕也学坏了吧，不然乱跑什么啊？她在我们高家的时候，怎么从来就不乱跑啦？”
　　陈年把水碗「啪」的一下摔在高老太脚下，碎裂的瓷片四处乱飞，把高老太吓的吱哇乱叫。
　　跟着老太太的公安同志在楼道里听到动静，三步两步就跑上了楼，“怎么回事？”
　　“警察叔叔？”陈冬至小眉毛动了动，刚要侧开身体让警察叔叔进屋的时候，他又想起他妈的话了。
　　韩千雪对他说，警察叔叔很厉害没错，可是人总有被蒙蔽的时候，就像狮子也会打盹一样。
　　他文文姐姐不见了，他们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是高家人做的，这个时候他们想要找回文文，就一定要让警察叔叔站在他们这一边才行。
　　他妈妈说了，他们没有说谎，他们这样做，只是在善意的引导，他们是为了让警察叔叔能快点儿把坏人抓到！
　　想到这里，陈冬至不退反进。
　　他跑过去一把抱住警察叔叔的腿，两条小腿岔开，一屁股坐到人家鞋子上，“哇！警察叔叔救命啊！他们家都是坏人！偷走我姐姐不说，还要骂我，还要打我！刚刚还要大打杀我爸爸！我都听到声音暗恋——呜呜呜——”
　　陈冬至本来哭不出来。
　　他之前在高家屋子里哭都是用力揉眼睛，把眼睛揉的红通通湿漉漉的，本质还是干打雷不下雨。
　　可这会儿他说着说着，就真伤心起来了。
　　高家人这么坏，会不会在他们没有看到的时候把文文姐打了？
　　会不会不给文文姐吃饭？
　　不让文文姐上厕所？
　　越想越可怕，陈冬至悲从中来，哭得越发撕心裂肺。
　　小赵警官还没结婚，对小孩子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扶着栏杆慢慢走上来的陈老太太，眼睛亮晶晶地道：“陈大姨，快！快过来哄一哄你小孙子，这孩子这么哭嗓子不得哭坏啊？”
　　老太太刚迈完最后一级台阶，她喘了口气，缓缓道：“他和文文感情可好了，文文不见了，这孩子是真伤心啊！”
　　她走过去摸了摸陈冬至的脑袋，拉着他的小手把人拉起来，掏出衣服口袋里的蓝色格子手绢儿给孩子擦眼泪，“乖啊！别哭了，警察叔叔不是来帮我们了吗？”
　　陈冬至吸了吸红红的小鼻子，哑着声音道：“哦，那文文姐就要回来了吗？”
　　老太太叹息一声：“嗯，要回来了。”
　　陈冬至伸出胳膊依偎到老太太的怀里，看着两个警察叔叔一前一后走进高家，才小声在她耳边说：“奶，你别担心，是我妈让我哭的。”
　　“小雪？”
　　陈冬至点头，“下车的时候，妈教了我好多呢！”
　　老太太笑了笑，心想：这小傻子，装哭还是真哭她能看不出来？
　　不过冬至是男孩子，老太太还是很给面子地没有戳穿他的假面具的，只是点头道：“你爸妈都很聪明，你要多和他们学。”
　　“嗯，我一定认真学的！我要是不认真，就会被文文姐超过去了呢！”一提到文文，陈冬至又忍不住眼泪吧擦了，“那文文姐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把高家翻了个底儿朝天，都没有找到人呀？”
　　“嘘！快了快了。”
　　听到没找到人的消息，她不是不失望的。
　　不过在他们全家出动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
　　别说韩千雪了，就是她都能够猜到高家不会那么蠢的把人藏在家里。
　　只是有些时候……就需要打草惊蛇。
　　不让蛇惊了，它们怎么会乱？
　　它们不乱，他们又怎么顺藤摸瓜？
　　“真的？”
　　老太太再次点头，“快的话今天，慢的话明天。”
　　她相信陈玉和韩千雪一定会顺利把人弄回去的，到时候文文受了什么苦，高家心疼的两个小辈也会受什么苦！就看谁先忍不住了！
　　不是老太太吹牛，在她看来，高家人的脑子可真不怎么样，要说高家人比陈年和韩千雪聪明她是不信的。
　　蠢人总会忍不住做蠢事。
　　而聪明人只要抓住一个机会，就可以逆风翻盘了。
　　陈冬至知道奶奶年纪大，他说完要说的话，得到想听的答案之后，就从老太太怀里退了出来。
　　一老一小手拉手进门的时候，就听公安同志正在问高家两兄弟早上做什么去了。
　　大年初一出门放鞭很正常，可时间太久就不正常了。
　　高家的家境在这里，他们还能买几万个小鞭去放？
　　不可能嘛！
　　高山岗和高山岳对这个问题明显早有准备。
　　昨天他们没有能把建军和建文两个孩子接回来，家里老人很失望。
　　所以他们一早就借了车子想去市中心的国营饭店买大肉包子给老人吃。
　　高山岗说得很仔细，就连一路上遇见什么人都能说得清清楚楚。
　　可惜……太仔细就有问题了。


第136章 你在说谎
　　两个公安同志对视一眼，刚被陈冬至抱过大腿的小赵站起来，对高山岳道：“你跟我进屋说话。”
　　“啊？”出于对公安的敬畏，高山岳一直都低着头，这会儿听到公安同志叫他名字，他吓得一哆嗦。
　　小赵走到里面刷着乳黄色油漆的木门那里，问高家人：“能用吗？”
　　不等他爸妈开口呢，高山岳就连连点头：“能能能，能用。”
　　他腿脚灵便地过去把屋里门推开，“请……”
　　未说完的话都被他目光所及之处的凌乱阻挡回去了。
　　“这……屋子里有些乱哈！对不起了。刚那孩子非要说我们把文文藏起来了，这都是他翻的，我们家平时不这么乱的。”
　　高山岳先一步走进去，一边解释一边捡地上的枕头、被子什么的。
　　他利落地把褥子复原，枕头和被子塞到角落，对着公安同志道：“您坐……”
　　这屋子里乱不说，因为东西多又不通风，味道很不好。
　　小赵忍不住揉了揉鼻子，走进来拉出写字台边的凳子坐下去，把记录本放到写字台上，一脸肃然地道：“请你把昨天和今天出门做的事情都认真仔细地再说一次。”
　　“再说一次？刚不是说过了吗？”高山岳坐在架子床的下铺，腿忍不住抖了抖。
　　为了不让人看出异常，他将手放在膝盖上，不时还敲打两下大腿。
　　“同志来我家也看到了，我爸妈和我住一起，我大哥和大嫂是过来陪老人过年的，他们平时不住在这。
　　我和媳妇儿闹矛盾，媳妇儿带孩子回娘家了，就是和你们一起过来的老太太，她就是我丈母娘……”
　　小赵：“说重点……”
　　高山岳无声点头，“我一个儿子叫高建军，一个女儿叫高建文，他们都跟去老陈家了，都走了快小半个月了。”
　　“快小半个月是几天？”
　　“啊？”高山岳皱眉思索，越是想要想起来，就越想不起来，“就……七八天……九十天？”
　　小赵嘴角动了动，拿起钢笔就在本子上写了：对于孩子离开的日期不清楚，却很清楚三十和大年初一的行动。
　　“公安同志，主要事情发生在一月份，我记不太清楚了。”
　　“这样啊，没关系。你想到什么说什么就行。”
　　“哦。我爸妈想孙子孙女儿嘛！我儿子可是在我爸妈家长大的，所以昨天我大哥来的时候，大哥看爸妈不高兴，就说和我一起去陈家和他们好好说说，让把孩子带回来过个年，再给送回去。”
　　小赵点点头，“你儿子女儿多大了？”
　　“我儿子过了年十七，女儿十一，都是虚岁，周岁得下半年了。”
　　“你儿子有工作没有？”
　　“有，在……”
　　“女儿读书吗？”
　　“读，在……”
　　小赵停下笔，“所以你儿子已经是厂子的独立工人了？”
　　“是的。”
　　“那你儿子想要回来的话肯定能回来的吧？是陈家人不让他们回来？”
　　“啊这……那我和他们妈吵架，他们跟着她走了，不就是不想回来？”
　　“因为什么吵架？”
　　“这个……”高山岳又忍不住抖腿，“就有点儿误会。”
　　“什么误会？”
　　“就是我媳妇儿下班回来，看见我打孩子了。”
　　“打的是失踪的高建文，对吗？”
　　“对。”
　　“你经常打孩子吗？”
　　“也不吧？小孩子有时候闹，捶两下不算打吧？”
　　小赵眯了眯眼睛，“所以你们和孩子的关系不好？”
　　“没有的事。我儿子是姓高的，咋能和我们不好？以前……”高山岳忽然顿住。
　　小赵拿着笔敲了敲桌面，“以前怎么了？”
　　“以前都挺好。”
　　“那就是现在不好了，因为什么不好了？”
　　高山岳额头慢慢浮现汗珠，他想要知道怎么回答，可这会儿他爸妈和他大哥大嫂都不在屋子里，他找不到人求助。
　　“因为工作。”他小声道。
　　高山岳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谎，因为公安去建军工作的地方问的话，也能问出答案来，他妈可是去仓库那边闹过事儿，最后都惊动仓库保卫科的人了。
　　如果不是他跟着又求又道歉的，他妈就要被送到派出所了。
　　小赵很快就把高家的矛盾捋清楚了，“昨天三十，你和你大哥去了陈家，今天是大年初一，你和你哥一早出门和朋友借三轮车和自行车，就是为了去国营饭店买包子？你就不想想饭店休息不休？”
　　“国营饭店东西不便宜，去一次最少得用一斤粮票，我又不能总去，咋知道它休不休啊？”高山岳不自然地笑了笑，“国营饭店离这里有点儿远，过年的公交车又少，所以我就想着……”
　　“为什么要借三轮车？”
　　“啊？”高山岳皱眉，这哪有为什么啊？当然是为了装人啊！可这不能说啊！
　　他试探道：“这不是去买东西吗？”
　　“你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钱，多少粮票？”
　　这个问题他是会，“带了二斤粮票，还有三块七毛八的钱。”
　　“所以你们借了一辆三轮车，一辆自行车？”
　　“对。”
　　“你骑自行车？”
　　“是啊！我大哥腿不好，不过慢慢骑的话，三轮车还可以骑。”
　　“为什么要用三轮车？”
　　“刚说了啊，我哥不能骑自行车啊！”高山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公安同志那么多个为什么，这场问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因为我哥……”
　　“为什么不只借三轮车？你骑三轮车或者自行车不都可以带你哥？”
　　“这个……”高山岳低头眼珠子快速转着，“这不是要买东西吗？”
　　“你们就带了二斤粮票，不到四块钱，你准备买多少东西？装一车包子，你们的钱和票都不够。”
　　“还可以买菜。”
　　“买菜？”小赵已经确定高山岳说谎，他冷冷说道：“正常买菜是不用票，可你买什么菜能买一车？白菜？买白菜是要白菜票的，你的粮票能买？那你说说，你和谁买？怎么买？”
　　“我……”
　　“高山岳同志！你在说谎！”小赵严声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你们把高建文弄哪里去了？”


第137章 水落石出
　　高山岗是很聪明，可是高山岳心虚啊！
　　如果没有人发现就算了，一旦被人发现了线索，高山岳这里就会迅速成为突破口。
　　没有用多长时间，小赵同志就已经从高山岳这里顺利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当然也就知道孩子现在被他们藏在了什么地方。
　　但是这个案子很不好办。
　　要说拐卖儿童，真是谈不上。
　　高山岳的谎言被识破之后，就自暴自弃地竹筒倒豆子一样将事情都交代出来。
　　这次行动的两个人一个是孩子大伯，一个是孩子亲爸。
　　而且他们都没有想要把孩子弄走弄死弄伤的想法。
　　孩子的父母正在闹离婚，女方家把孩子都带走了，男方这边闹也是正常现象。
　　小赵同志严厉地批评了眼前的孩子爸爸，“我们先去把孩子找到，然后你们一家跟我去派出所做笔录。”
　　“去派出所？”高山岳抖了抖，脸色发青地问道：“我已经什么都交代了，为什么还要去派出所？”
　　“因为你犯……错了！”小赵没有再理会高山岳，而是站起来开门走了出去。
　　陈家人还在焦急的等待，让他们早一分钟知道孩子平安无事也是好的。
　　反正屋子就这么大一点儿，高山岳也不可能跑得了。
　　虽然听不见屋里的人说了什么，可是看到公安同志打开门走出来的严肃的样子，高山岗的心沉了下去，他那个不怎么聪明的三弟一定是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个底儿掉。
　　只是高山岳到底说到了什么程度？
　　高山岗不再理会在客厅问话的公安同志，而是紧紧盯着慢吞吞跟着出来的三弟高山岳。
　　高山岳感觉到了什么，他猛然抬头看向他大哥的方向，先是微不可察的摇头，又点了点头，接着就又垂下头，仿佛已经有了颈纹的脖子要承受不住他脑袋的重量一样。
　　而这个时候的高山岗却是缓缓松了一口气。
　　“事情已经基本清楚了，这是我的记录，你再问问高家其他的人，看能不能对的上。”小赵对同事说道，“孩子就在楼上，我先带陈家人上楼。”
　　“楼上？”小赵同事都惊了，“这里有我，你带着他们上去吧！”
　　小赵严肃地看了一眼高家的人，“钥匙……”
　　高老太恨恨地瞪了一眼三儿子，粗鲁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钥匙交给公安，速度快得高山岗别说一句话了，就是一个字都没有插进去。
　　高山岗忍不住叹息，觉得他们家真是就出了他这一个聪明人，其他人都是蠢货，包括他爸妈。
　　然后就是高老太瞪着高山岳，高老头瞪着高老太太，高山岗失望又鄙夷地看着他们三个人。
　　作为唯一的算得上是局外人的高山岗媳妇儿却是失望地看着她的丈夫。
　　她第一次直观地认识到她丈夫的可怕。
　　不用去看公安记录的内容她都能够猜到，三叔子只要不傻，就只会说他和陈玉的家庭矛盾，说老人想念孩子。
　　可她却知道，如果这件事情没有惊动公安，或者说陈家的反应没有这么快的话，那一定是另一个局面。
　　而那个局面就算自私如她，小家子气如她，也会不想看到的。
　　陈年顾不上高家这边，他几步走到门口把陈冬至抱起来，就跟着小赵上了楼。
　　老太太也着急忙慌地跟了上去。
　　公安同志用钥匙打开门，安排着陈老太太，“高家就是因为离婚和想孩子，一时脑子没转过来才做下这种可怕的事情，不过他们到底是孩子的亲人，你们别太担……心！”
　　推开里屋的门，他们就看到被绑着手拴在暖气管上高建文。
　　高建文的嘴巴被塞着破布，哭得脸湿漉漉一片，正在用脚努力地在地面上敲打。
　　她显然是听到了姥姥、舅舅还有弟弟在高家的声音，在想办法提醒他们，她在楼上。
　　可惜陈冬至的嗓门太大，她的动静又太小，陈年根本就没有听到楼上异常的声音。
　　陈冬至从陈年的怀里挣出来，跑过去把文文嘴里的破布抽出来，抱着她就哭开了，“文文姐，你好坏！你都要吓死我啦！呜呜呜！”
　　陈年想要解开绳子，可这绳子被高家人打了死结，老太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剪刀递了过去。
　　等剪开绳子，文文就扑进了老太太怀里，“姥姥！我好害怕！我知道小舅舅和冬至来找我了，我好开心，可是我怎么用力你们都听不见！”
　　“好了好了，乖宝！不怕不怕啊！咱们这不就把你找回来了吗？”老太太也忍不住流下眼泪，她摸着高建文的头发和耳朵，“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儿，跟姥姥来没？”
　　高建文可怜巴巴地回应：“来了来了！姥姥在，文文就不害怕了呢！”
　　“还有我呢！”陈冬至也挤了过去。
　　陈年问小赵：“这件事情会怎么处理？”
　　小赵也没有瞒着，“不太好处理。也就批评教育，我跟上面争取争取，也就是多拘留几天。”
　　“他们毕竟是孩子的亲人，我们也没有掌握他们要买卖孩子的证据，所以只能说是手段过激……”
　　小赵也很心塞，他沉默了一阵，对陈年道：“对不起……”
　　“应该是我们全家要和你们说谢谢才对。”陈年真诚地说道，“如果今天不是有你们，事情就不会这么顺利。再等个几天，孩子会是什么情况都不好说。”
　　小赵点点头，“不过……算了，没什么。”
　　他没有继续说，陈年也没有追问。
　　不过他们的目光却有着彼此的心照不宣。
　　小赵要说什么，陈年懂了，当然也知道对方为什么没有说出口。
　　如果晚几天找到孩子，高家人一定会有所行动，无论他们是要把孩子送走或卖掉，或者去和陈家人谈条件，公安出动都能够给高家人定罪。
　　现在……就比较尴尬了。
　　小赵不是第一天在派出所工作，高家人话里的水分他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可看出来又怎么样呢？
　　高家人不承认，他们也不能什么线索都没有就刑讯逼供……
　　“以后看好孩子吧！过得好，过得平安，比什么都强。”小赵语重心长地说道。


第138章 真的只是玩笑？
　　陈年看着抱着孩子们哭的老太太，轻声问道：“能多关他们几天吗？”
　　“我尽量争取。”
　　陈年点点头，“多谢了……”
　　“不过……”小赵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我们可以把相关文件送到他们厂办去。”
　　陈年眼里终于有了笑意，“实在是太感谢了。”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小赵态度很端正，他也看不上高家人的行事作风，可办案到底讲证据，“这里到底是别人家，你去劝劝，我们还得带人回派出所。”
　　陈年从口袋里拿出烟递给小赵。
　　小赵摆手，“不抽烟……”
　　陈年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拿出两块钱，“你们过来的人少，得给所里打电话让他们安排车过来吧？”
　　“你这人真是……”小赵把眼前拿着钱的手随意推开，“哪个片区都有派出所，我工作证件都带着，过去借车子就行，你可别想着让我犯错误啊！”
　　“是是是。”陈年也不为难小赵，每个人有没给人的做事风格，既然对方不收实际的感谢，那他回头写封感谢信送去，总是没关系的。
　　陈年问了小赵和他同志的名字，再次说了感谢的话，就被小赵不耐烦地打发走，让他去搀扶老太太。
　　没过多久，陈家人就跟着老太太带着孩子离开。
　　他们没有再回到高家，而是说把孩子送回去，再去派出所协助做笔录。
　　作为受害方，两位公安同志对他们还是能行方便就行方便的。
　　坐在公交车最后面，老太太看了一眼已经在她怀里睡着的文文，压低声音道：“看来这件事情也只能这样了。”
　　陈年缓缓舒了一口气，“法律如此。”
　　“那……”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法律制裁。”陈年低头给睡着的冬至掖了掖围巾，用和温柔动作完全相反的冷冽声音道：“作为文文的亲人，他们做一些过激的事情不犯罪，我们……也一样啊！”
　　老太太皱了皱眉，忍不住看了垂头的小儿子一眼，她并没有劝他，让他不要回来，只是淡淡说道：“别做让我们伤心的事，你……不要学你哥哥。”
　　陈年垂头看了一眼睫毛抖动的陈冬至，伸手盖在他的眼睛上，道：“哥哥挺好的。现在和过去……已经不一样了，再过个几年，他一定能够找到机会回来。”
　　“是吗？”老太太语气很平静，可是眼中却藏着万千波澜，“平安是福，你们都平平安安就很好。反正……我们都还活着，就有见面的机会。”
　　“是啊！”陈年看着上车和下车的人群，“有些人不在眼前，也会让人挂念。有些人在眼前，却真恨不得让他们立刻死去。”
　　高建文轻轻开口：“我真希望从来没有这样的爸爸。”
　　“文文……”老太太从口袋里拿出手绢给她擦眼泪。
　　这孩子哭都不大声哭，特别让人心疼。
　　“我是想救小猫咪的，结果一过去就被我爸捂住嘴，我就看着离哥哥和冬至越来越远……他们把我绑住，盖上棉被，用三轮车拉回来，爷爷没理我，奶奶一直在骂……”
　　“都过去了，过去了哦！”老太太弯腰在文文的脑袋上亲了亲，“姥姥的小乖宝，我们都在你身边，以后我们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嗯。”文文将头埋在老太太的身上，“妈妈和小舅妈一定都着急坏了吧？”
　　“你是我们家的宝贝，你不见了，大家能不着急吗？”老太太并没有瞒着文文，她将文文不见之后，大家都做了什么事情都仔细地说给文文听。
　　陈年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搂着冬至，看着车窗上厚厚的白霜。
　　第一次，他知道孩子的眼泪原来这样滚烫，仿佛将他的心烫起泡了一样，让他这样难受。
　　韩千雪以为她会是最先到家的，结果竟然不是。
　　她回去的时候，陈玉已经把高山水给撂倒了。
　　“大姐……”
　　“小雪？”陈玉的目光越过韩千雪，落到儿子拖着的高建国身上，“你们把高建国也给灌倒了？”
　　屋子里的白酒味很浓，浓到陈玉已经闻到其他味道了。
　　“他没喝醉，就是犯病，晕过去了。”韩千雪换好鞋子，一把扣住高建国的胳膊，拖死狗一样将人从建军的背上弄下来，丢到躺在地上说胡话的高山水旁边，“不愧是一家人，真是……像啊！”
　　陈玉&高建军：“……”
　　韩千雪动了动脖子，“大姐、建军，你们不累啊？都站这里看着我干什么？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啊？不用等我。”
　　高建军看了亲妈一眼，又看了看韩千雪，小声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啊？”韩千雪把棉衣脱下来挂到墙上，趿拉着拖鞋去厨房洗手，“等啊！等妈和陈年那边的消息。”
　　“那如果……”陈玉有些说不出口，她当然是希望能够找到文文，可如果她妈和陈年那边都没有结果呢？
　　韩千雪扯下毛巾擦了擦手，“没有如果。”
　　她从陈玉母子中间穿过，进屋拉了一个板凳坐上去，摸着下巴看着地上两个无知无觉的男人，就像厨师看着手里的猪肉，思考着怎么炮制比较「美味」。
　　“小雪，你说说话吧！”陈玉也没有坐床上，而是学着韩千雪的样子坐到她身边，“我这心没底。”
　　韩千雪踢了踢高建国的腿，“这不是有人质在吗？高家人不交出文文，我们就可以把他们切了论斤称送给高家。”
　　陈玉忍不住捶了韩千雪的背一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什么玩笑啊？正经点儿行不？”
　　韩千雪立刻笑着讨饶：“我这不是宽慰大姐你嘛！高家弄出的这些事儿都是为了这两个蠢货，到时候咱们就扣着他们，说要两家联络联络感情，高家只要不傻就得把文文送回来。”
　　是这样吗？
　　在一边喝水的高建军很是怀疑。
　　他看着微笑同他妈说话的韩千雪，在她幽深的眼睛里，他看到的只有无尽的冰冷，仿佛随时将人吞噬的深渊一样。
　　在那一刻，他不认为她在开玩笑。


第139章 商量
　　看着被陈年抱回来的文文的时候，陈玉的腿都软了。
　　还是老太太反应过来，连忙解释：“孩子哭累睡着了，没事。”
　　陈玉一听，立刻放心下来，她对高建军招手，“过来扶我一把，我站不起来了。”
　　“哦！”高建军赶快过来帮她。
　　等陈年把孩子放床上，陈玉坐在一边，看着文文的小脸就像看不够一样。
　　韩千雪不知道陈冬至在车上听到亲生父亲还活着的消息掉了眼泪，还以为他眼睛鼻子红成这样是因为在高家的时候闹得太用力的关系。
　　她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放到冬至的小手里，“你在家陪着文文，我和你爸还有你大姑要去派出所一趟。”
　　“我也去……”
　　“小脸都要哭裂了，还去什么去？”韩千雪戳了戳他红红的脸蛋，“我们去派出所之后，家里就剩下奶奶了。她年纪大了，你作为小男子汉不得扛起这个家？”
　　高建军特别想要提醒他小舅妈他还在呢，而且他比冬至年纪大，比他能干，比他靠谱。
　　不过他也知道，他小舅妈不想看到谁的时候，是真的可以选择性眼盲的。
　　哦，对了！
　　当有人说她不喜欢听的话的时候，她还会选择性耳聋。
　　如果这个时候某人还要在明显烦躁的她跟前碍眼，那下场将会是……让人毛骨悚然的。
　　陈冬至飞快地看了高建军一眼，心里衡量了一下，最后他还是觉得这个哥哥靠不太住。
　　再说地上躺着的两个可都是和建•黛玉•军哥哥一个姓的，万一这人脑子犯糊涂或者什么的，把那俩给放走了，那他妈不是白辛苦一趟了？
　　“我在家里陪奶奶。”
　　“你乖。”韩千雪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就站起来去把地上的两头「死猪」给捆起来，免得出什么意外伤到家里的老老小小。
　　陈玉看文文就跟看不够一样。
　　老太太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先去派出所，你也去看看高家人的嘴脸。”
　　陈玉抬起胳膊用力的从眼睛上擦过，吸着鼻子站起来，对身边的高建军道：“你也一起。”
　　“我？”高建军皱了皱眉。
　　陈玉肃然地看着他，问：“你不想去？”
　　高建军摇头：“不是，妈，如果我也跟过去的话，家里就只剩下姥姥和俩小的了！”
　　陈冬至一听，立刻不高兴了。
　　他小眉毛飞起，眼角一立，那个弧度简直学韩千雪学了个十成十。
　　“咋地？建军哥看不起我啊？”
　　“你……”要不是陈年和韩千雪这两个大家长在，高建军真想质问陈冬至：就你一个七岁还没长到一米三的小豆丁有什么让人看得起的地方吗？
　　可是他不敢啊！
　　“我什么？”陈冬至不服气地瞪人。
　　“我是担心万一有人醒来耍酒疯吓到你。”
　　陈冬至皮笑肉不笑道：“呵呵，是吗？那谢谢你了呗？”
　　高建军实在忍不住送小冬至一对白眼。
　　陈年已经出去拿了棉衣给韩千雪披上，道：“两位热心的公安同志会从钢厂片区派出所借车，他们一定比我们先回来。”
　　老太太一听，也觉得眼前这几个人做事太磨叽，“你们快些吧！如果不是你们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都不需要你们去派出所，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妈多能干啊？”韩千雪这位马屁小能手立刻开哄，“可什么都让妈你做了，我们多不好意思啊！”
　　她快速穿好衣服，对陈玉道：“大姐，你也快些，我们路上也好对一对。”
　　至于对什么，他们都心照不宣。
　　有些事情可以说，有些事情不能说。
　　现在公安同志掌握了高家人做坏事的证据，无论是从事实还是同理心上，他们都会站在陈家这边，可在这个时候，他们就更需要谨慎，滴水不漏。
　　一旦在公安同志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们在公安同志眼中的形象就会孙坚跌落谷底。
　　而这种坏印象是很难通过其他事情扭转的。
　　她和陈年这边不会有问题，两个人的默契和智商都在线，主要是陈玉……
　　对于陈玉的双商……韩千雪真不好评价，她只能说陈玉的双商比燕京昼夜温差波动还大。
　　现在韩千雪就希望陈玉见到高家人的时候还能够保有理智。
　　从他们出租的房子到片区派出所不远，以一个成年人的正常走路速度看，也就是二十几分钟就可以到。
　　大年出于基本不串门，就算有人串门，通常也不会选择下午。
　　这会儿天还没有黑，也不会有人出来放小鞭，小路走起来非常的安静。
　　陈年这边好说，他就是带着冬至过去找人。
　　陈玉这边也好说，她也是在高家儿女家中找人，最后说漏嘴家里有酒，高山水跟来就喝醉了。
　　问题出在韩千雪身上。
　　她去找人，不说高山岗家附近的邻居有没有记住她的脸，可杨云那几个人一定是能够记住她的长相的。
　　而且高建国被她封住穴位弄晕之后，一路坐车回来也不少人看到，起码开车的司机和车上的售票员还有和她搭话的那个大姨也会记得他。
　　高建国晕倒了，他们为什么没有把人送医院反而是弄回家了？
　　以公安同志们的敏锐，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这里面的猫腻。
　　高山水不说，高建国可是这次事件中的关键一环。
　　陈玉的问题很多，可她知道就算她问了，韩千雪也不一定会说，所以她自觉道：“我们不是一路的，所以公安同志问我话也不可能问我你怎么把人弄回来的，不过他们要是问我为什么把人弄回来……”
　　陈年叹息道：“姐，我们没必要把人无声无息地弄回来，高山水是死缠烂打跟着你回来的，高建国是被他家的事情气晕的，他家里又没有其他人在，所以小雪和建军才把人背回来的，毕竟去医院可是要花钱的。”
　　韩千雪给他比了棒，“没错，我和建军是好心，大姐是无奈。高家的事情和我们无关啊！”
　　人多力量大嘛！他们把可能被问的话都回答一遍顺便给自己做的事情找出合理的理由和借口，他们彼此印证，查缺补漏。


第140章 是谁？
　　到派出所做笔录让人意想不到的顺利。
　　半个小时都没用上，公安同志就打发他们离开了。
　　甚至原本韩千雪和陈年担心陈玉受刺激的源头都不在。
　　小赵同志把高家人带到钢厂片区派出所的时候，就让人分头给他们做了笔录，然后二话不说，先关起来，等明天要把他们所有人分开，再问一次。
　　差不多的问题不同的时间不同的顺序问，答案有细微差别正常，可答案完全一样或者每天差异很大，那就明显有问题了。
　　所以暂时这边还不需要陈家人在，如果派出所那边审讯有什么新的进展，会找人来通知他们的。
　　没有看到高家人，陈玉松一口气的时候，难免有些失落。
　　她真的很想知道高山岳是怎么想的，他怎么就能对亲生女儿下得去手，给绑在暖气管上？
　　他怎么就能够那么狠心，非要让儿子把工作给别人？
　　“这件事情就这样了？”陈玉有些不甘心地问。
　　韩千雪在派出所的时候就看出陈年和那个赵姓的公安同志有些熟悉，所以她看向陈年的，等待他的回答。
　　陈年看了看路边挂满白雪的树，道：“我们去得太快，高家还什么都没做，他们只要一口咬定老人想孩子了，我们就什么办法都没有。”
　　“可是！”陈玉太激动了，可是了半天都没有可是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韩千雪低头踩着雪，不太在意派出所这边的结果。
　　高家人能不处罚最好。
　　如果他们不被处罚的话，她就要亲自动手了。
　　可能各路神仙太忙，顾不上高家这边，那她好心出手代劳，不刚好证明她人美心善吗？
　　“我觉得……”
　　“什么？”韩千雪停下脚步，看向陈年。
　　陈年想了想，道：“什么样的人会把三轮车和自行车借给高家？”
　　他看向陈玉，“高山岳有这样关系好的同事或者朋友吗？”
　　陈玉将下巴埋进围巾里，垂头认真想着。
　　高山岳的熟人她都知道，而且能借车的，关系不熟人家肯定不能借啊！
　　那可不单单是车，那都是钱！
　　而且光有钱不行，想买还得有票！
　　这样有钱有票的人家，高山岳去哪里认识的？
　　陈玉道：“我知道的人里没有同时有三轮车和自行车的。”
　　“会不会是借了两家人的？”韩千雪问。
　　陈玉摇头，“自行车不便宜，可厂里也不是没人有，可三轮车不一样啊！现在又不让做生意不让摆摊的，一般人家里谁会有三轮车啊？”
　　“也是。”韩千雪又问，“那高山岗呢？”
　　陈玉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倒是陈年一口咬定不是高山岗。
　　他不是乱猜，而是有理有据。
　　高山岗家距离钢厂不算远也不算近，他又不怎么去高山岳家。
　　也就是这几年高家老两口住到高山岳和陈玉家去了，过年过节的时候，高山岗才会带着家里人过去走动。
　　能够在钢厂附近借车，一定是高山岳认识的人。
　　“这件事情不能仔细想。”韩千雪道，“越想越不对。”
　　陈玉疑惑：“怎么说？”
　　“太巧了呗！”
　　陈年也觉得太巧了。
　　他不了解高家老大，可在他姐没有闹离婚之前，他就已经从老太太和他姐这里对高山岳了解很多了，高山岳没有这个脑子，也没有这个胆量。
　　高山岗就有了吗？
　　是不是有什么人刺激他们有了这样危险的行为和想法？
　　“其实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猜来猜去啊！我们直接去派出所问问公安同志不就行了？”
　　韩千雪虽然也觉得这个事情有问题，可她艺高人胆大，不觉得这是个什么潜在的危险。
　　“那我们现在去问。”陈玉说着就转身朝派出所走。
　　“哎……”韩千雪伸手拉住她，“不要冲动。这次公安帮忙是看在妈年纪大的份上，其实按照他们的规矩，这次行动属于违规吧？文文失踪的时间太短，而且他们这属于跨区执法吧？”
　　“可是……”
　　韩千雪语重心长道：“没有可是！我们不要去给人家添麻烦，也不要给人家留下得理不饶人的印象。至于其他的……我们可以慢慢来啊！急什么呢？这就和做菜一样，大火有大火的好处，文火有文火的味道，不是吗？”
　　陈年忍不住勾起唇角，被韩千雪眼尖地看到。
　　她戳着他的胳膊，“干什么干什么？你是不是在笑我？”
　　陈年一本正经地问：“你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我当然没有！”
　　“那不就行了？”
　　“哼！”
　　陈玉这会儿顾不上吃这两口子的狗粮，她还在想高家的事情。
　　“他们对建军的工作不死心，以后会不会再搅风搅雨？”
　　“那咱们就去他们厂子好好宣传宣传呗？对了，还要去他们家附近宣传宣传。”上次发「传单」收拾佟强的事情很成功，韩千雪觉得再做一次也不算啥。
　　“放假。”陈年道。
　　韩千雪和陈玉都看着他。
　　陈年无奈地摇了摇头，“咱们过年，厂子也要过年的。除了派出所和商店这种单位不放假，大部分的单位都是要放年假的，你们这个时候去厂子外面发东西，发给谁？发给更夫和守卫还是发给院子里留守的看门狗？”
　　这下别说陈玉沮丧了，就是韩千雪都有点儿丧丧的了。
　　又不能随随便便弄死人，她觉得好的办法又不能用，这怎么能不让她烦躁呢？
　　这岂不是说她又要想新的整人办法了？
　　好头秃啊！
　　“放假放到初几啊？”韩千雪第一次过大年，对这种事情完全不熟悉。
　　倒是陈玉很清楚，“初七上班。”
　　韩千雪看向陈年，“我看你和赵姓的公安同志关系还不错，你能不能找找他，让他把高家的事情拖上几天？”
　　“我试试。”
　　今天大年初一，只要把高家的人拖到初六就可以了。
　　而且这个时间他们也不会浪费，厂子那边不能发「传单」，他们还可以去高家人住的地方发嘛！
　　都是厂区的房子，谁不知道谁啊？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极度失望，发脾气地把东西都砸了……


第141章 被烧伤的女人
　　这是一个像仓库一样的房间，因为房间里堆满了东西。
　　这人将矮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还不解气，伸手就去推旁边的铁架子。
　　可惜铁架子是焊死在地面上的，这人根本就推不动。
　　他不解气地找出一个棒子，开始砸东西，屋子里发出「砰砰」的声音。
　　直到他累得坐在地上，屋子才恢复安静。
　　「哐当」一声，有人拉开门进来，原来这里真的是个废弃的小仓库。
　　男人走进来，低声抱怨，“你又发什么疯？老远就听到你的动静了！你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希望被抓紧去蹲号子？”
　　“又失败了，又失败了！她凭什么运气那么好？”这人嘶哑的声音难听得刺耳。
　　男人皱了皱眉，“等风声没那么紧了，你就回老家吧！等看不到这些人了，你也就平静了。”
　　“平静？”他爬起来，转过身，从昏暗的地方跑到男人面前，揪住男人的衣服，“你看看我的脸，你让我怎么平静？说啊！你说啊！”
　　男人扭过头，不去看他。
　　那是被火舔舐过的脸，严重到一只眼睛已经坏掉了，本该是眼珠的地方现在只剩下黑红色的肉瘤，又可怕又恶心。
　　“看着我，你看着我！”他凄厉的喊着，“林枫，看着我！”
　　“姐！”林枫转过头，看了一眼她可怕的脸，忍不住再次把视线转开。
　　原来是她不是他。
　　她伤的严重的地方不仅仅是脸和声音……
　　“在报仇之前，在把那些该死的人都送到地狱之前，我不会回去的！如果你忍受不了我，你就去举报我，亲手把我送到牢房里去！”
　　林枫闭上眼睛，藏起眼底的痛苦，“姐，你明知道我不会……可你不能只想着仇恨，你也要想想我们这些家里人啊！”
　　“家里人？我还有家里人吗？在他们从电话里出卖我的时候，我就没有家里人了！”她慢慢松开林枫的衣服，仔细地帮他把衣服弄平整，“不过你还有良心，姐知道你还有良心。”
　　林枫忍不住呜咽起来，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
　　从他把人藏起来开始，事情就已经朝着他无法预估的方向发展，好像真的停不下来，不死不休了。
　　可是韩千雪还有陈家人有什么错？
　　他们只是在巧合的时间出现在了巧合的地方。
　　这一切的一切本来就和他们没有丝毫的关系。
　　“姐，这里只能再住几天，等上班了，这里就会有人来的。我……”
　　“帮我找个能住的地方。”她看着林枫，“不用太偏僻，我不会再乱发脾气了。”
　　林枫长叹一声，“咱们先找个地方养好伤再……”
　　“不行！”她厉声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她一把扯开身上的军大衣，露出被纱布缠满的身体，血腥味和药味混杂着仓库里的霉味冲到林枫的嗓子眼儿，让他忍不住咳嗽两声。
　　“我活不久了。”
　　林枫伸手想要抱一抱姐姐，却不敢下手。
　　他沉默很久，道：“最后一次。如果这次还不行，就说明天意如此，我们回老家。老家草原那么大，如果你不想住回去，我可以带你去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住，我们……”
　　“我知道了。”她拍了拍林枫的胳膊，语气缓和，仅剩的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睛带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温柔。
　　可惜她乌鸦一样的嗓音无论用什么语速，说什么话语，都像是巫婆的诅咒一般。
　　“你回去吧！出来太久，会引起他们注意的。说不定有人在不远处盯着你。”
　　林枫点点头，去门口把丢到那里的袋子捡起来，“这里有吃的喝的，还有一个新灌好的暖壶，里面有热水，还有……”
　　“嘘！我知道，快走快走。我照顾自己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林枫下意识想要反驳，可看到他姐如今的样子，他的话堵在嗓子眼儿，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到他想大哭一场。
　　她看出来了，瘸着腿把人推出去，慢慢把大门拉回原位。
　　她靠着门，缓缓坐在地上，用力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很多伤口还没有结痂，眼泪流过的话……太疼了……
　　虽然她时刻在疼痛中翻滚，可是能少疼一点总是好的，她还要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下地狱呢！
　　——
　　文文终于回来了。
　　虽然她失踪了一天都不到的时间，可是对于关心她的韩千雪和陈家人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担惊受怕总是会让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晚饭的时候，只有文文在专心的吃饭，其他人总是吃两口就要看她一眼，包括小冬至。
　　高建文放下筷子，不知道第多少次的重复着，“姥姥吃饭，妈妈吃饭，小舅和小舅妈也吃饭啊，还有哥哥和小冬至，你们都吃饭呀！天冷，饭菜容易凉呢！我真的除了害怕就没受什么苦，因为你们很快就找到我了呀！”
　　陈冬至撇嘴，“为什么叫我名字前面非要加个「小」字？”
　　高建文忍不住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因为觉得这样更可爱。”
　　“可是我不喜欢呀！我已经是男子汉了。”
　　高建军神吐槽：“早上出门的时候，小舅妈还说你是小男子汉的！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最前面的字吃掉了？”
　　陈冬至朝他吐舌头，“哼！不要你管！建军哥哥是哭包！略略略！”
　　高建军深吸好几口气，用力平静下来，“小冬至，你等着！”
　　“我等着啥？”
　　“等你长大了，我非揍你不可。”
　　陈冬至无所畏惧，“哦！那还要十一年呢！妈妈说十八岁才成年哩！到时候你都结婚有孩子了，你要是揍我，我就揍你家孩子。”
　　“你！”
　　陈冬至做鬼脸气他。
　　“吃饭。”陈年道。
　　陈冬至立刻拿起筷子低头乖乖吃饭。
　　高建军还想说些什么，可当他的目光触碰到韩千雪带笑的眼睛的时候，他也没骨气地低头吃起饭来。
　　老太太笑呵呵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平安是福，平安是福！”
　　陈玉心满意足地看着儿子和女儿，希望往后的日子都顺顺利利。
　　至于被绑在厨房暖气片上的「两头猪」，他们一家子都给忘脑后勺去啦！


第142章 高家才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呢
　　高家上上下下的人都被派出所叫去问话。
　　一时半会儿的，没有人注意到不见人的高山水和高建国。
　　直到公安同志在各个街道办的配合下发现缺了两个人，高家人才反应过来。
　　他们是忘了吗？
　　当然不是……
　　高家人是抱着侥幸心理。
　　高山水跟着陈玉走了，他媳妇儿还庆幸她男人这次运气好，因为不在家，所以不用跟着人来派出所吃瓜落儿。
　　高山岗和他媳妇儿也是这样想的。
　　儿子今天一个人在家，说不定和同事或者朋友有什么事情就出去了呢？
　　陈玉去找高山水的事情，高山水媳妇儿没说。
　　韩千雪和高建军把高建国拖走的事情，高家人压根就不知道。
　　所以他们下意识地认为派出所找不到人也就会不了了之，毕竟这事情只同高山岗和高山岳这兄弟俩有关系。
　　哦，不对。
　　还有高家老两口。
　　楼上邻居不在家，可这个时候人都讲究过年要挂灯笼的。
　　他们离开的时候把钥匙放在高老太这里，就是希望高老太从大年三十开始，每天上楼把他们家的红灯笼打开。
　　三十点灯招虚耗。
　　如果家里没人也没有光亮，就会招来虚耗。
　　耗子没有什么可怕的，可虚耗会招来穷神。
　　高建文被绑在楼上的暖气管上，高老太怎么可能不知道？
　　为了不弄脏人家的房子，老太太两个小时就要上楼带孩子上厕所。
　　所以公安这边主要的问话对象就是高家老两口，高山岗两口子和高山岳。
　　至于高家其他人都是顺带。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如果不是因为高山岳是孩子亲生父亲，高山岗是孩子大伯，高家老两口又以想念孩子作为理由的话，这件事情中是一定有人要背毙的。
　　这个时候的刑罚是很严重的。
　　问着问着，不只是公安同志发现了问题，就连高家人也反应过来了。
　　小辈们还好，到底年轻胆子小，可高家老两口就开始倚老卖老地骂上了。
　　他们都土埋半截的人了，还怕个啥？
　　再说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们都已经被抓到派出所了，还能更坏吗？
　　事关他们最疼爱的儿孙，就是喜欢装相的高老头都淡定不了了。
　　高老太更是开始大骂：“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吗？我们高家才是好人！他们陈家都是恶人！尤其是那个韩千雪。”
　　“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是清清楚楚的，陈玉在家里可没少抱怨，一个人怎么能够变化这么大？她肯定不是人了啊！公安同志，你们赶快去把她抓了毙了，她是狐狸精变的！”
　　办公室里的公安们都一脸尴尬，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想要捂住耳朵躲出去，等高老太冷静下来再做记录。
　　见没人阻止，高老太越发大胆，“还有那个陈年！我告诉你们，他大哥就是个杀人犯，是个逃犯！上梁不正下梁歪，陈家上上下下就没一个好东西！”
　　小赵在一边忍不住小声：“高家才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呢！”
　　所长瞪了他一眼，小赵无奈闭嘴。
　　他说错了吗？
　　这件事情明显是为了抢走准备离婚媳妇儿和孙子的工作。
　　因为对方不肯回家，他们没有办法，所以才把人家小姑娘给绑走的。
　　真要是想孩子了，为什么要把孩子绑在楼上，还堵住嘴巴？
　　再说，高家其他的儿女对此事虽然言语配合，可态度冷漠，甚至他们在得知高山水和高建国失踪的时候，竟然有人还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
　　这些人的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办案多年的公安同志？
　　只不过没有证据。
　　真是够让小赵他们心塞的了。
　　谁乐意大过年来处理这种恶心的案件啊！
　　不过想想某片区派出所调查的纵火案，小赵他们又有些庆幸。
　　好在他们这边的案子相对容易解决。
　　果然，幸福都是要对比才能知道哦！
　　高老太叫骂到嗓子哑，公安同志还好心地给了她一杯水。
　　高老头低声道：“老太婆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请大家不要介意。不过有些话她也没有说错。韩千雪的变化和陈家那些事情只有你们去调查就能够查出来……”
　　他说了很多，最后道：“我小儿子和大孙子……一定在陈家。”
　　“高山水和高建国都是成年人了，他们出门很可能会遇到同事朋友的，消失几个小时不够报案条件。”小赵平静地说道。
　　高建文失踪时间不够，可他们还是管了，主要是因为高建文的年纪小，再加上陈老太太的明事理。
　　可高家的情况就不在此列了。
　　所长把笔录都看了一遍，“高家老两口，高山岗和高山岳还不能走，其他人可以暂时离开，但是不能够离开燕京，我们会给各位居住的街道办联系，需要配合的时候，还请各位能够主动。”
　　一听能走了，有人立刻放松下来。
　　要知道过年人人都在家休息，他们被派出所的车带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躲在窗子后面看呢！
　　如果他们今天不能够回去，那以后房子都没法住了，流言蜚语还不一定传成什么样呢！
　　高山水是高家老两口最宠爱的儿子，这小夫妻俩可没好从老人手里拿好处。
　　高山水媳妇儿有良心地问道：“我公婆年纪都不小了，能不能让他们回去，明天再来？”
　　小赵笑了笑：“监狱里也有年纪大的，我还能把他们放了，让他们晚上回家舒舒服服睡觉，白天再蹲号子？”
　　高山水媳妇儿讪笑着退了出去。
　　反正她问了，公安同志不同意，她也没有办法不是？
　　——
　　陈家……
　　高山水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身边死一样瘫着的高建国。
　　他以为眼花了，想揉眼睛的时候发现手动不了。
　　一下子他就知道出事了。
　　刚要叫人，就发现嘴巴也被人堵着。
　　他便秘一样「嗯嗯」两声，一个他没有见过的女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韩千雪蹲在他面前，用手里卷成桶状的粉色卫生纸拍着高山水的脸，“身体素质还不错啊，醒得还挺快。”


第143章 高山水的聪明才智
　　“你放心，你还活着，高建军也活着呢！”韩千雪可惜地说道。
　　她不是没有办法让他们无声无息地消失。
　　就像她无声无息就弄倒了高建国一样，这对她来说很容易。
　　可是她害怕自己会习惯。
　　这里和她原本所处的空间和时间已经不同了。
　　如果她做不到入乡随俗的话，她早晚会出问题的。
　　再说……
　　她如果随便就那样做了，陈年会很失望吧？
　　喜欢这种情绪有时候就是这么让人……患得患失？
　　不过个中滋味，也很酸甜可口就是了。
　　“唔唔唔。”高山水被绑住的腿上下动着，可惜无论是手腕还是脚踝都被绑得很结实。
　　“嘘！很晚了，你这样会吵到别人的。”
　　陈年拿着韩千雪的衣服过来，披到她身上，“起来又不披衣服。”
　　“我本来想上个厕所就回去的，然后发现他醒了，所以过来说几句话。”
　　“是吗？”陈年怀疑地看着她。
　　韩千雪点头：“看我真诚的大眼睛？”
　　其实她是想要偷偷溜出去的，不过考虑到厨房被绑起来的两个人，韩千雪还是决定不出去了，有事情睡起来再说。
　　她在家里，安全就有保障。
　　陈年拿她没有办法，他过来是要帮高山水和高建国换姿势的。
　　“你干嘛？”
　　“他们这个姿势到天亮的话，人就废了。”
　　陈年把高山水脚上的绳子解开，又把他手腕上的绳子从暖气管上放下来，“去厕所吗？”
　　高山水疯狂点头，他本来就是被尿憋醒的。
　　陈年带着高山岳去上了厕所，就把人重新带回厨房，给他松快松快四肢，才又重新把人绑回去。
　　韩千雪只好配合他把高建国也弄醒过来。
　　毕竟再不醒，高建国可能就要尿他们家一厨房了。
　　高建国心理素质居然还不如高山水，好在他嘴巴被塞着，想骂人也骂不出来。
　　在陈年拖着高建国去厕所的时候，韩千雪好奇地问高山水：“你怎么不闹呢？”
　　高山水的眼睛向下，努力看着嘴巴上塞着破布。
　　韩千雪天真可爱地说道：“我帮你拿下来，你说话要小声哦！”
　　高山水再次疯狂点头。
　　“唉呀妈呀，嘴巴酸死了！”高山水轻声嘟囔。
　　哎哟！怪不得那么奇葩的高家老两口喜欢这个小儿子，他就是比高家高山岗和高山水会来事儿啊！
　　“你不害怕？”韩千雪问。
　　“怕啥啊？你们还真能把我碎尸万段啊！”高山水喝过好酒睡到现在，又舒舒服服地放了个水，除了不得自由之外，其实还好。
　　虽然躺在地上有点儿凉，可是胜在他身边有暖气啊！
　　趁着高建国不在，高山水霸道地霸占更多的暖气片，长出一口气道：“这是陈家没错，可我嫂子还有建军和文文也都住这啊！我来的时候，看到他们的东西了。”
　　高山水眼睛冒着精光，“再说了，你们能心平气和地和我说话，肯定是文文找回来了。人没事，你们也就出出气，还能为不是我做的事情收拾我？冤有头债有主的，谁欠的找谁还啊！”
　　“你知道是谁做的？”
　　高山水咂咂嘴，“就算之前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
　　韩千雪把板凳拉过来，“详细说说？”
　　“行啊！”高山水本来就是个话多的，韩千雪长得还漂亮，能有机会和好看的人说话，还有啥不行的呢？
　　“我嫂子去我家找文文的时候，我就有所猜测了，不过那会儿我没多想，可我睁眼睛看到建国的时候，就忽然想通了！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家老大多会算计……”
　　高山水叭叭了一会儿，讨好地看着韩千雪，“这样说话太难受了，给换个姿势呗？”
　　“嗯？”
　　高山水朝着被绑着的双腿用力动了动下巴，“看，都这样了，我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啊！我这样侧着脑袋说话真累，脖子酸得不行，本来就躺地上了，已经这么惨了，同情我下呗？”
　　“等着。”
　　韩千雪从厨房出去，顺手把厕所门关上，她对陈年教训高建国的兴趣不算大。
　　她去客厅找了个旧棉衣，过去给高山水垫在身子下面。
　　高山水夸张地叹息：“舒服……”
　　“小样儿……”
　　“哎呀，水泥地是比泥土地好看好收拾，可是它硬啊！睡在上面怎么会舒服？我们接着说啊，刚说到哪里来着？”
　　“说到高山岗心眼儿多。”
　　“对对对。以为谁不知道呢！我可是问过村里老人的，那个时候大哥进山找吃的可不是为了家里的我们好吗？当然，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不过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信我。”
　　“信信信。”韩千雪敷衍地点头，“你继续……”
　　高山水得意地挑眉，“我问过村里的老人还有和我大哥不对付的几个人，他们说了，那会儿我哥经常进山偷偷打麻雀的。
　　可是他从来没把麻雀拿回家，每次拿回来的都是山菜。等他腿摔断了，他才说是为了给家里弄点儿荤腥儿，谁信哦！”
　　“不过后来也有人说他以前偷吃麻雀的事情，不过那时候困难，有些事情大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说他不好的人，都会出事。”
　　“出事？”这话题跨度不是一点儿的大啊！
　　“对。”高山水撇嘴，“有人被举报家里藏违禁品，有人走路摔倒，还有人家里起火……不过他很聪明，这些事情都不是这些人说他坏话后出的，而是这些人说别人的时候闹出来的。”
　　“你想想啊，我刚和你闹矛盾，我家就出事了，是个人都得怀疑你不是？这就像文文不见了，你们会怀疑我们全家一样。”
　　“不过这有时候对，有时候不对。”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都和高山岗有关呢？”
　　“这还不简单？我看到了呗！我怀疑之后，就偷偷跟过他一次。那时候我不大点儿，好藏，他没发现我。”
　　“都说你这人精明用在占便宜上，我看不是。”
　　“嘿嘿，我这叫有内秀。”
　　内秀个屁的内秀！
　　“继续……”
　　“哦！我这一看到建国，就想到建军工作了嘛！现在三嫂和三哥闹离婚，他们要是真离了，工作的事情不就没了？我再一想，这事情是老大能干出来的事儿……”


第144章 陈家夜话
　　厨房和厕所就一墙之隔，而且上面还有个不大不小的气窗，就算高山水说话的声音不大，只要耳朵没毛病，夜深人静的时候厕所里的人也是能够听清厨房人说话的。
　　所以高建国回来就瞪他小叔，恨不得把人瞪死。
　　高山水没有在怕的。
　　都是「阶下囚」，谁比谁「高贵」？
　　再说了，他可是长辈。
　　而且因为他爸妈疼他更多，老大可没少背后说他坏话，以为他不知道呢？
　　他只是懒得计较而已。
　　“你瞪啥？高建国我告诉你，我可没说一句假话！我要是说假话了，天上落雷随便劈！”
　　韩千雪真觉得高山水挺有意思的。
　　这人真聪明啊！说雷劈却不说劈谁……
　　不过在她看来，高山水也不像说谎的样子。
　　当然，就是他说谎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能让她心情好，他就有功劳嘛！
　　韩千雪笑眯眯地帮高山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现在一点多了，这个姿势坚持到天亮应该不难。”
　　“不难不难。”高山水谄媚地说，“这么晚了，你们两口子也早点儿睡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不等韩千雪动作，他就主动张开嘴巴，“来吧，把那团破布再塞给我。虽然我不会乱说乱叫，但是我堵上嘴你们肯定能够放心休息，我就当……为我大哥和三哥赎罪了。”
　　“觉悟还挺高。”韩千雪把那团沾了口水的破布丢到厨房的垃圾桶里，站起来洗洗手，和善地说道：“你要说到做到才行，不然等天亮了，我就一颗颗敲掉你的牙哟！”
　　“一定一定。”
　　陈年见她和高山水说个没完，皱眉催促：“该睡了……”
　　韩千雪抬头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了！”
　　她扑到陈年怀里，叹息道：“你怎么总和小火炉一样暖和呢？”
　　“喜欢？”
　　“嗯。”
　　陈年笑笑没说话，把她塞到被子里。
　　陈冬至感觉到身边的动静，伸手寻找他们。
　　等陈年和韩千雪握住他的手，他才安心入睡。
　　韩千雪小声问道：“那俩货准备怎么处理？”
　　“俩货？”陈年侧身看着她，“我看你对高山水还不错。”
　　韩千雪弯起眼睛，慢慢把手指从冬至的小手里抽出来，“醋了？来！把冬至弄里面去，我抱抱你，安慰安慰你的醋溜小心脏。”
　　陈年虽然没有说话，却还是利落地把陈冬至小心地移动到床里面，然后跨过冬至，把韩千雪抱怀里，“是你又有什么坏主意了吧？”
　　“哪有？”韩千雪揪了他胸口一把，可惜他肌肉紧实，让她的手指没什么发挥空间，“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和大姐嘴里的人差距很大。”
　　“其实大姐和高家人接触的并不多。因为当年高家非要把上小学的建军争夺过去抚养的，后来建军又……大姐怎么可能不在意？
　　后来有了文文，我妈过来了，她才慢慢不那么在意高家人了。可后来高家二老因为高山水结婚又住到他们家……”
　　“是高家人得寸进尺。”韩千雪中肯地说道，“不过也是大姐最初就有所退让的关系。如果当初大姐没有妥协，后面高家人也就不敢了。不指望高家人变好，可做坏事的时候，他们总会多想想的。”
　　“是啊！”陈年的目光穿透韩千雪不知道看向何处，他低声道：“很多时候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而是万丈深渊。”
　　“没错，所以很多时候，向前就对了！”
　　“对，睡吧！”
　　韩千雪闭上眼睛没两秒就再次睁开，“不对啊，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陈年：“……”居然没忽悠过去？
　　“我也还没有想好。”
　　“没想好？”韩千雪从他怀里退出来，“不是你做事风格啊！”
　　“我做事什么……”
　　陈玉睁开眼睛，不耐烦地压低声音抱怨：“你俩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大姐，你还没睡啊？”韩千雪转头。
　　老太太立刻接茬：“我也还没睡。”
　　高建军：“还有我！”
　　他说话声音像蚊子一样，“不过我是睡着了，又被厕所里的……声音弄醒了。”
　　没办法，他被小舅揍的印象太深刻了，身体一感受到高建国被揍就自动毛毛地醒过来了。
　　韩千雪扶额，所以屋子里只有来小崽儿睡着了？
　　她真是堕落得彻底啊！
　　警惕心已经完全莫有了！莫有了！伤心——
　　老太太其实也是因为厨房那俩货睡不着。
　　如果不是韩千雪和陈年一前一后起来了，她肯定是要过去看看的，人一直那样被绑着，回头胳膊腿儿废了咋办？
　　这要是高山岗和高山岳那两个天杀的就算了，这俩到底和文文的事情没有直接关系。
　　“明天咱们主动把人送到派出所。”老太太道。
　　陈玉瞬间瞪大双眼，“去自首？”
　　“你是傻子吧？”老太太隔着被子怼了她一杵子，“这俩一个醉倒一个晕倒，醒了当然要送回去了！我们直接送到派出所，不也是担心高家因为和我们家的矛盾就讹我们吗？”
　　“可他们要是去派出所乱说怎么办？”
　　老太太道：“他们乱说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呀！”
　　陈年和韩千雪对视一眼，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真谛。
　　“妈说得对。”韩•拍马屁小能手•千雪道，“他们都才醒过来，就闹着要回去，这么晚了，天又冷，万一醉的和晕的倒在外面，到时候我们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是不是，妈？”
　　“就是这个理。”
　　陈玉还是觉得不行，“可他们要硬说我们……”
　　“大姐。”陈年开口道，“公安同志不会信的！高山水喜欢喝酒吹牛，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再说他跟你过来，他们邻居应该也都看到了。至于高建国，他也是在众目睽睽下晕的。”
　　陈玉想了想，“也是，他媳妇儿最后还说他喝醉了就在这里打地铺，明天给我们干活呢！”
　　高建军道：“那我和小舅妈这边更没什么了，他晕倒的时候，我们可谁都没碰他！”
　　商量出结果，大家都安心下来，不知道谁打了个哈欠，老太太道：“睡觉……”


第145章 谁来了？
　　一觉醒来，韩千雪就发现在地上做俯卧撑的陈年。
　　她打了一个哈欠：“没出门运动？”
　　“今天不出去了。”
　　韩千雪不用问都知道，这男人是不放心厨房里绑着的高山水和高建国。
　　“妈和大姐呢？”厨房本来就不大，再多两个人，她们去做早饭的话，根本就施展不开。
　　陈年道：“拿了炉子在楼道里热粥呢！家里有油条和粘火勺，等粥差不多好的时候，放锅里煎一下就能吃了。”
　　因为陈年在，韩千雪起床之后不得不乖乖穿衣服，“孩子们过去帮忙了？好安静。”
　　陈年一边做俯卧撑一边说话，气息稳稳的，一点儿都没乱，“三个孩子都在客厅学习呢！”
　　“学习？”韩千雪不自觉地拔高音量。
　　陈年做够了数，站起来用毛巾擦了擦汗，“是啊！今天都大年初二了，没多少天他们就要开学了。建军虽然不用上学，可他要工作，复习时间本来就少，肯定要抓紧点儿才行。”
　　韩千雪僵硬地勾了勾唇角，“几天才12号，开学不是要3月1号？还有十好几天呢！”
　　“十几天很长吗？”陈年把衣服套上，正对着她，“嗯？”
　　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儿不好回答。
　　按照她的本心来说，十几天很长，冬至和建文都是小学生，小学学的东西能有多难嘛！
　　那些课本她帮孩子们做听写的时候都看过的。
　　对要复习参加高考的高建军来说，那些课本上的知识就有些难了。
　　当然，这不仅仅是对高建军这样，对韩千雪也这样。
　　数学她不是不会，可她学得没有那么深。
　　最最关键是，她已经是不需要学习的年纪了，为什么要重新吃这个苦头？
　　想到考高是两年后的事情，而她为了高考要学习两年，她就……痛苦啊！
　　“这是什么表情？就这么讨厌学习？”
　　韩千雪伸手要抱抱。
　　陈年笑了笑，宠溺地朝着她走了几步。
　　她将头埋在他身上，伸手搂住他的腰，“你今天好讨厌啊！怎么那么多问题呢？”
　　“我没有强制你回答啊！”陈年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信我，以后想要过得好，还是要有知识的。特殊的时期已经过去，很多事情都会慢慢走上正轨。”
　　“我没有不信你。”韩千雪的声音闷闷的，“我就是……懒……”
　　她不得不坦言。
　　“我会陪着你的。”
　　这明显不是韩千雪喜欢听的话，“虽然你这样说，让我的内心得到了一丝丝微不足道的安慰，可我最想听的，让我心花怒放的答案是……”
　　“你要明白，生活总不会尽善尽美。”
　　“好吧！”撒娇耍赖没用，韩千雪非常现实地把人推开，穿着鞋子起来，“我去洗漱了，床你收拾。”
　　说完，她就拧哒拧哒走了。
　　陈年无奈地摇摇头，任劳任怨地开始抖被子。
　　韩千雪一出去，就看到围在一起脑袋对着脑袋的三个认真写小作文的孩子，她右手握拳，对他们道：“加油！”
　　孩子们学着她的动作也比划着。
　　倒是高建军道：“他们还在厨房。”
　　“是啊，怎么了？”韩千雪有些莫名其妙。
　　“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方便的话，小舅妈可以打了水在这里洗漱。”
　　“有什么不方便的？”韩千雪白了他一眼，打开厕所门舒服了一下，冲水的声音响起，她就整理好衣服裤子去了厨房。
　　高建军小声：“小舅妈不会觉得不自在吗？我洗脸刷牙的时候，没回头看都知道他们在瞪我。”
　　“哈！我妈会怕他们？”陈冬至骄傲得小孔雀一样仰着下巴，就差开屏了。
　　高建文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态度坚决，“小舅妈不会在意高家人的。”
　　高建军忍不住开口：“我们也姓高啊？”
　　“可我已经想姓陈了。”
　　高建军一愣，“你认真的？”
　　经过这么多事情，他对这个小他六岁多的妹妹态度上认真了很多。
　　虽然高建军知道文文有主意，他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这么有主意。
　　“认真的。”文文坚定点头。
　　陈冬至忍不住开口：“姓陈有什么不好？你们难道没发现姓陈的人都聪明吗？别家不说，就说我们家，就看这个屋子，是不是姓陈的比姓高的聪明？”
　　他非常明白统一战线的道理。
　　不等高建军开口，陈冬至已经蛄蛹着小屁股，带着凳子一起蹭到文文身边，用行动告诉高建军，他和文文姐是一挂的。
　　“你们这是孤立我啊！”
　　“我们没有。”文文慢条斯理地说道，“冬至没有说错啊，哥哥是觉得你比舅舅聪明？”
　　“没有。”高建军的目光瞟向厨房的方向，“可我觉得家里最聪明的人……是小舅妈啊！”
　　啊这……让俩小崽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过高建军下意识地觉得这里是家，也说明在他心中，这里让他更有安全感和归属感。
　　“我说错了吗？小舅妈姓韩呀！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我们不能唯姓氏论聪明。”
　　韩千雪敏锐地听到孩子们的谈话，笑了笑并没有参与。
　　高山水因为态度好，所以待遇好。
　　他这会儿靠坐在暖气片前，腿虽然被绑着，可是手是自由的，甚至他手里还抱着一杯热水。
　　高建国就不行了。
　　他胳膊腿儿都被绑着，嘴巴被塞着，所以他只能用淬了毒的目光去咒骂凌迟韩千雪。
　　可是韩千雪无所谓。
　　这种人除了无能狂怒也做不了什么了。
　　她作为一名胜利者，对失败者是可以宽容一些的。
　　“妈。”陈玉一边熬粥一边小声问，“派出所那边真的不会找上门吗？”
　　“你怕啥？”老太太用筷子利落地翻着锅里的粘火勺，“睡觉前不是给你说过了？”
　　“妈，你听。”陈玉走了两步，将头探出楼梯扶手向下看，“我怎么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而且听起来还不是一个人。”
　　“咋？这楼就我们一家住？”
　　“妈！你看看这个时间！现在都在家做饭的吧？就是串门也不会这个时间啊？为什么有人……”
　　那匀速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仿佛踏在陈玉不安的心上。


第146章 高建军的怀疑
　　“咚咚咚”的敲门上声传来，正在斗嘴的孩子们面面相觑。
　　陈冬至从凳子上出溜下来，“姥姥和大姑是不是没带钥匙？”
　　“别动。”高建军拉住他的小胳膊，一脸严肃，“她们出门的时候是拿了钥匙的，因为钥匙是我亲自递过去的。”
　　他说话说的声音很小，仿佛担心门外的人会听到一样。
　　昨晚睡觉前讨论关在厨房的两个人如何处理的时候，陈冬至和高建文都睡着了。
　　所以没有参与，再加上年纪小，不会考虑那么多，可高建军不一样，他很担心，而且对于长辈们的担心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妈和姥姥就在外面，而且她们手里有钥匙，那么她们为什么不自己开门反而要敲门？而且敲门的时候她们还不说话。
　　按照老太太和陈玉的习惯，她们敲门的时候习惯自报家门，说是姥姥回来了或者是妈妈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孩子们就会主动去开门。
　　今天的情况显然很不一样。
　　高建军是工作过的人，而且他的年纪大，所以立刻就有所反应。
　　他是想着应该先通知在厨房的韩千雪，让她想办法把被绑着的两个人先处理了。
　　至于怎么处理……就不是高建军知道的事情了。
　　就在他想要去厨房通知韩千雪的时候，敲门的声音越发急促起来。
　　这时，韩千雪拉开厨房门走了出来，“愣着干什么？开门呀！”
　　“不是……是那个……”高建军吞吞吐吐，一时竟然不知道要怎么说出他的担心。
　　“没事，开门吧！我知道的。”韩千雪笑眯眯地说道。
　　高建军一听，顿时松了口气。
　　他放开拉着陈冬至的手，和小崽儿说：“去开门吧！”
　　陈冬至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妈，又看了看他哥，莫名其妙地伸出小手抓抓脸，转身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他就看到站在门外的三个警察叔叔，其中有一个还是他认识的，所以陈冬至立刻露出了笑脸，“小赵叔叔，你怎么过来了？”
　　陈冬至很热情地问道：“是不是那些坏人都被关起来了？”
　　小赵摸了摸他的头，“是的，坏人都被抓起来了。”
　　他看了一眼八仙桌上的书本，“这是在学习？你们还没吃饭呢吧？”
　　“是啊！”陈冬至好奇道，“姥姥和大姑在门外做饭呢，叔叔上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她们吗？”
　　说着，他就要出门去找人。
　　小赵没有动，“看到了看到了，你们怎么在外面做饭啊？”
　　“啊？因为厨房……”
　　没等陈冬至说完，高建军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声音叫一个撕心裂肺啊，简直像是要把内脏都咳出来的节奏。
　　高建文反应过来什么，立刻道：“因为……”
　　“因为厨房里绑着两个人，为了不和平共处，我们这暂时没有办法用厨房。”韩千雪坦言相告。
　　陈冬至点头：“他们是坏蛋。”
　　陈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戴整齐出来了。
　　他坦然道：“公安同志来了？”
　　陈年转头对孩子们说：“把书本收拾好进屋去，等吃早饭的时候会有人叫你们。”
　　“好的，小舅。”高建军动作利落地把桌子上的书本都收拾好，交给高建文，“你捧着书进去，冬至给文文帮忙，我搬桌子。”
　　文文点头，立刻叫声小冬至。
　　高建军把八仙桌折叠起来，挪进屋里。
　　别看厨房能放下桌子，也能让他们在这里学习，可如果一家人围着坐，那厨房可没有那么大的空间。
　　“是先坐着说话，还是先看看人？”陈年问。
　　小赵开口道：“看人……”
　　陈年带头：“就在厨房，跟我来吧！”
　　小赵看了站在身后的两个同事一眼，对他们点点头，他一个人跟陈年过去。
　　韩千雪指了指空出来的凳子，“他们估计需要一点儿时间，你们坐着等吧！”
　　两位公安同志从善如流地坐到板凳上。
　　客厅虽然不大，但是少了八仙桌之后，视线所及也空出一大片地方。
　　“是要现在做笔录，还是等到了派出所再做？”韩千雪魂穿到这个世界之后，前前后后已经进过三次派出所了，而且是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
　　她可以说是一个三「进宫」的牛人了。
　　“赵哥既然等下才能出来，我们可以先简单的聊聊，我姓王，大姐可以叫我小王。”
　　韩千雪沉默。
　　这张比他老成起码五岁的脸居然对着她叫大姐？
　　大姐？
　　这个称呼怎么就让她这么心塞呢？
　　“啊！我想姓韩。”
　　小王和气地点头，“韩大姐……”
　　韩千雪：“说正题吧！”
　　小王看了一眼翻开本子，拔下钢笔帽的同事，对着韩千雪道：“请说……”
　　“昨天文文一早上不见了，我们家很着急哦！然后就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你们审过高家人，一定知道高家的人都住在哪里……我们这么安排，也是为了节省时间，高快把文文救出来。”
　　“安排好各自的行程之后，我们就都出门了。我和建军是去高山岗家，高山岗夫妻不在，家里只有昨天夜里替人上夜班的高建国。”
　　“高建国的脾气不大好，说发火就发火。他误会我们怀疑他们家抢走了文文，虽然这件事情是事实，但是昨天我们不是不知道吗？”
　　小王皮笑肉不笑地点头，“请继续……”
　　“我这不是正在说吗？你们不要打断我，不然上了年纪，我们就会变得记性不好，俗称老年痴呆。”
　　小王刚要说话，想到眨眼前韩千雪的话，也就再次闭上了嘴。
　　韩千雪道：“高建国太凶了，他欺负我们建军，就在我想过去理论的时候，他忽然就倒下了。这事情和我们无关，我们碰都没有碰他一下，住在附近看热闹的群众肯定有人看到的。”
　　“人忽然倒下了，我和建军怀疑他装晕，只能把人带回来，不然把他丢地上不得冻死？结果我们回来，就看到了已经醉倒在地的高山水了。不过关于他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等我给你们叫个熟悉的人来。”
　　说着，韩千雪就扯脖子喊：“大姐大姐！你先进来配合公安同志工作。”
　　“来了来了！”陈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深呼吸了几次，抬腿走了进去。


第147章 奇奇怪怪高山水
　　高山水和高建国在这里的前因后果还是很容易弄清楚的。
　　韩千雪和陈玉的话同他们调查的结果相符。
　　倒是从厨房走出来的小赵同志好奇：“为什么要把他们都绑起来？”
　　陈年就像没听到一样，在给高建国解绳子。
　　高山水那里就不需要了，他能自己搞定，毕竟他的手没有被捆住嘛！
　　倒是陈玉沉不住气，虽然她极力隐藏，却还是会忍不住偷偷去看韩千雪。
　　韩千雪平静地开口：“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高家人都能干出偷孩子的事情来，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做出更加丧心病狂的事？再说，偷孩子的事情他们家其他人有没有参与咱们谁也不知道呀！”
　　“对对，就是这样。”陈玉立马接茬，“我们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成年男人就我弟弟一个。屋子就这么点儿大，只能让他们在厨房，不把人绑起来，他们醒过来拿了刀子把我们给砍了咋办？”
　　“我还怀疑你们要杀我呢！”高建国从厨房走出来，目光凶狠地瞪着韩千雪。
　　他对韩千雪没有印象，可听听她都说了什么话？
　　屋子里就这些人，高建国很容易推测出韩千雪的身份。
　　“你可真逗。”韩千雪笑了两声，“就这天气，我和建军只要不管你，你在雪地里待到明天早上，直接被冻死变成尸体信不信？真不愧是姓高的，倒打一耙学得真是正宗！你这样瞪着我，我好害怕啊！”
　　见陈年过来，她立刻朝陈年伸手：“他瞪我，我害怕！他们不会回头把我们家小冬至也给偷走吧？”
　　“偷文文还能以亲情做幌子，他们敢偷冬至，那就是拐卖儿童。”陈年沉声说道。
　　韩千雪做作地抚了抚胸口，“这样我就放心了。哎！我们家就这么几个孩子，宝贝得很。我其实也能够理解高家老人想要用文文威胁我大姑姐让她把建军的工作让给建国，可谁的孩子谁心疼啊，她又不是建军的后妈，怎么能随便把工作拱手相让？”
　　小王真是佩服韩千雪，这女人真的一点儿都不像没什么见识才来燕京不到一个月的村姑，高家的事情他们还没定性呢，她就已经开始给安置罪名了。
　　不过人家也没说错。
　　这事情放到谁身上谁都得生气。
　　所以公安同志们对陈家都很理解。
　　他们办的案子多，高家的事情也就占了亲情的便宜，不然……
　　小赵点点头，算是对韩千雪给出理由的肯定。
　　天知道他就为了一句话，就听了这么一篓子一篓子的回答。
　　“这两个人我先带走了，等你们吃过早饭也来所里一趟。”
　　“怎么还要去？”陈玉平静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小赵说道：“有关于高山水和高建国的事情，也是要做笔录按手印的。”
　　老太太叫陈玉出去帮忙，“你少插嘴。”
　　“啊？可我进去也是被……行行行，我不说了不说了。”她也只是担心家里人而已嘛！真是的……
　　陈年把公安和高家人送出门的时候，高山水还笑眯眯地和他摆手，“陈年，麻烦你个事儿，你和我嫂子说一声，我没喝完的酒让她给我留着啊！”
　　韩千雪从陈年身后探出头来，“我们陈家没有你嫂子！”
　　高山水从善如流，“说错，是陈玉姐！谢谢了啊！”
　　说着，他还对陈年两口子抱了抱拳。
　　韩千雪看着他的背影，小声道：“他和高家人不大像，奇奇怪怪。”
　　陈年板正她的脸，道：“吃饭……”
　　“哦！”


第148章 窥视感
　　吃过饭，陈年和韩千雪携家带口去派出所。
　　知道的是去做笔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去郊游的。
　　“明天真的要去看电影吗？”陈冬至自从知道初三要看电影的消息，叭叭的小嘴就没有停下来过。
　　韩千雪超耐心地点头：“当然了，我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没有做到过？”
　　陈冬至想了想，紧着小鼻子道：“也是……”
　　他妈以前不怎么好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答应过他，他们很少交流，彼此的回答永远是「哦」和「知道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
　　他妈病好以后，就变好啦！
　　说的话从来都能够做到。
　　韩千雪说过，这叫做一诺千金，掷地有声！
　　眼看陈冬至又要开口，陈年立刻道：“你们可以想想明天要带什么吃的，提前说好，家里也好准备出来。”
　　陈冬至眼睛一亮，立刻和文文叽叽喳喳起来。
　　韩千雪对他比了比拇指，“还是你厉害。”
　　“你们都不紧张吗？”陈玉忍不住问道。
　　高建军很想说这题他会回答，不过他姥姥的答题速度显然更快。
　　老太太道：“你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是做什么坏事了？好端端的做人生活，你紧张个啥？”
　　“我就是……这好端端的人，谁没事整天出入派出所啊！”
　　“那你别去。”
　　“妈！”
　　“别叫我妈，我不是正常人，我整天出入派出所。”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陈玉就无语，她妈还能更强词夺理一点儿吗？
　　“那你啥意思？”
　　“我就是……哎呀！我紧张行不？”
　　“行啊！那你别去。你就在这里蹲着，紧张着，让人一看到你就知道你心虚，满脸的贼样。”
　　“哎妈，说话就说话，你咋还人身攻击上了？”
　　老太太一巴掌呼到陈玉后脑勺，“我还人身暴击呢！”
　　就在孩子们嘻嘻哈哈捡笑的时候，韩千雪和陈年的目光却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韩千雪故意脚下一滑，趁着陈年扶住她的时候，朝着某个方向看去。
　　见她摔倒，老太太和孩子们都担心地围了过去。
　　“小雪，你没事儿吧？”
　　“妈……”
　　“小舅妈……”
　　韩千雪笑着摇头，“没事没事。”
　　她扭了扭脖子，动了动腰，活动胳膊腿儿的时候还不经意地四处看了看。
　　陈年微微挑眉。
　　韩千雪对他摇头。
　　虽然他们都没有看到人，可是以他们的敏锐，韩千雪和陈年都可以确定，那种阴冷的窥视感不是他们的错觉。
　　不过他们谁都没有说出来。
　　到了派出所，高家的人都在，有韩千雪见过的，也有她没见过的。
　　不过众人一开口，她也很容易就分辨出哪个是哪个了。
　　除了高家老人依然叫嚣之外，其他人都很沉默。
　　就连高山岗父子，都只是瞪了陈家人几眼，都没有开口。
　　高老太一见到高建军，立刻心肝肺地开始哭，“你那个狠心的妈，就不让我们祖孙见面啊！你看看你妈他们把老高家害成什么样？”
　　就在公安准备劝一劝的时候，谁都没成想陈家这边第一个发作的人会是小姑娘高建文。


第149章 可拉倒吧！你敢发誓不？
　　“你们凭什么说我妈妈坏？你们才是坏人！”高建文气得双手握拳，浑身颤抖。
　　“把我偷回去，害得妈妈、姥姥还有小舅小舅妈他们那么着急，你们才是坏人！”
　　“还说什么想我了，我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你们都看不见是吗？”
　　“你们想我想得都看不到我了是吗？”
　　“你们的想念还有亲情什么的都比不上见到我哥就和他说我妈还有姥姥一家的坏话是吗？”
　　“你们对我哥这么热情，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他的工作？”
　　高建文哭得稀里哗啦，言辞却十分犀利，“我敢赌咒发誓妈妈和姥姥是好人，他们从来都没有欺负过我和哥哥，也没有想过要哥哥的工作，你们敢吗？”
　　“你们敢发誓把我偷回去，不是为了我哥哥的工作吗？”
　　高建文伸手指向高山岗父子，“奶奶，如果你们图我哥的工作，就让我大伯出门被车把另一条腿也压断！让高建国和大伯一个下场！你敢用他们发誓吗？”
　　“还有他！”高建文的手朝着缩在窗户台下的暖气旁边的高山水，非常懂得怎么扎高老太心地叫道：“你们要是图我妈和我哥的工作，就让我小叔一辈子没孩子，你们敢吗？”
　　“你个小瘪犊子，你说得是什么屁话？你……”
　　不等高老太说完，陈老太太就已经冲过去一个大耳刮招呼上，旁边的公安同志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不愿意插手，等陈老太太打完，他们才过去拉架。
　　“冷静冷静。”
　　“都坐下，坐下！”
　　“去，给老太太倒点水。”
　　……
　　在公安的主持下，陈家和高家分别坐到会议室的两头，中间隔着几个公安，双方想要动手的话，他们也好及时阻止。
　　一次就算了，再打起来就难看了。
　　不能打是吧？不能动手还不能动嘴了？
　　陈老太太指着高老太就骂：“咋地？说不过就骂人是不？就你会骂是不？你当我们陈家人是死的？在我们面前就敢欺负文文？
　　高老太我告诉你，别说没门儿，窗都不开！你个老瘪犊子，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了，不然我就只能亲自教你了！”
　　“看呀看呀！老陈家当着你们公安同志的面就敢这么威胁我，背后他们还不一定怎么样说我们高家呢！他们陈家人就没一个好货！”高老太昨天也被高老头耳提命面了很久，今天就学聪明了。
　　陈老太太会怕她个老货？
　　他们陈家一外来户能在小韩村立住脚，真当她们陈年都是包子馒头随便让他们揉捏啊？
　　“我就当面威胁了怎么样？事无不可对人言！我生气我当然要骂！而且我骂错了吗？文文说错了吗？你把文文骂得那么不好，你还想她想得让俩儿子宁可犯罪都来我们家偷孩子？”
　　“啥偷啥偷？我们没偷！我们想孩子把孩子接来看看咋不行？”
　　高建文跳起来就要说话，却被韩千雪一把拉住。
　　她顺了顺小姑娘的头发：“别哭，也别气，不值得。而且不能冷静处理问题的话，你就先输一步了。仔细看，仔细听，仔细想。”
　　高建文吸了吸鼻子，倔强地点头。
　　陈冬至坐在他爸妈中间，一会儿偷偷看看这个，一会儿偷偷看看那个。
　　他奶说得话好熟悉啊！这不是当初他妈在村子里怼人的话吗？
　　不知道这些是不是他奶和他妈商量好的哦！
　　“哦！想孩子还是想工作？我敢发誓我们要是对建军和建文有别的想法出门就被车撞死，你敢不敢？”
　　“我咋不敢，我……”
　　“你可拉倒吧！你是不是要用你和你家老头发誓？就你们这身体，明显都土埋半截的人了，死不死就看阎王心情了。你有本事就拿你疼爱的儿子孙子发誓！”
　　陈老太太寸步不让，“咋地？你不敢？你心虚？看你那贼眉鼠眼的样儿，我就知道你一撅屁股要拉几个粪蛋儿。你有本事偷孩子，你有本事发誓啊！没本事在这里放什么屁，逞什么能？你个老瘪犊子，以后你再放屁你给我好好想想先！”
　　陈冬至小声道：“奶奶威武。”
　　高建军和高建文看了他一眼，虽然他们没说话，不过他们的目光也充分表达了他们激动的内心，姥姥威武！太威武了！
　　“现在新社会了，发誓？发什么誓？”高老头不得不开口，“他丈母娘，现在是讲政策讲法规的，你不要总是用那些陈旧的思想说话做事，这样不行。”
　　陈老太冷哼：“哦，那你们偷孩子是根据啥政策啥法规啊？你给我说说，我也学习学习。我思想陈旧？你们不陈旧你们咋不敢发誓了？
　　都是陈旧的，都是陋习，都是假的，你们倒是说啊！不敢拿你们的心肝肉来发誓，就敢拿我们家的心肝肉来磋磨？高老头，你想得挺美啊！你觉得你是中心了，大家都要围着你转了是吧？”
　　“哎你这个人……”
　　“我这人咋了？”老太太肩膀一板，胸口一挺，气场立刻两米八，“我说实话咋地你还不爱听了？也是，你们老两口说谎成性嘛！挺不习惯朴实的真话也是正常的。”
　　高老头气得吧嗒两下嘴巴，看了一圈沉默的儿孙们，最后抬手给了高山岳脑袋一下，“你是死的啊？你媳妇儿你儿子你姑娘你老丈母娘还有你小舅子，你都没看到是咋地？”
　　高山岳终于抬起头，可他的目光在接触到陈年和韩千雪的时候，立刻缩了回去。
　　他迅速低头，双手握在一起，手指用力地在手背上捏出痕迹，“看到了……”
　　高老头险些没被这个三儿子气的喷出一口老血。
　　“老太太说不过老头子上，老头子说不过让儿子上。”陈老太眼中充满了鄙夷，“高家的人都在这里了，你是想单挑还是想群殴你划出道道来，我们陈家人也都在，没在怕的！”
　　家庭纠纷还不至于派出所所长出面，所以这里就一他们没见过的刘科长和小赵还有几个他们熟悉的公安同志。
　　科长看了小赵一眼，小赵立刻安抚陈老太坐下，“大姨这是说啥呢？我们都还在呢，就能让你们斗殴了？你们有诉求可以说嘛！现在两家人都在，大家心平气和说说话。”


第150章 早有不满
　　“没有什么可说的。”陈老太很刚地说道，“我们家孩子反正是被他们绑走的，还给绑到楼上邻居家的暖气管那里，这一点不用我说，公安同志也都是知道、看到的。”
　　她的视线从高家人的身上扫过，有愤恨的，不屑的，不在意的……
　　“不过我也知道，他们占着孩子亲人的名义做恶心的事情，我也明白公安同志的难处。我们一家今天来这里就是配合同志们工作的，至于高家人……我们以后不想和他们有任何关系。”
　　“你想没关系就没关系了？你是老天爷咋地？”事情闹了这么大，现在别说高建军的工作了，就是陈玉的工作他们都连边都没摸着，高老太着实没想到陈家人的反应会这么快。
　　虽然昨天她和老头还有大儿子和三儿子被关在这里，但是公安也就问他们话，没把他们怎么样。
　　可惜是分开关的，她只能听老头子给她分析分析，想要问大儿子一些话是没有机会的。
　　不过高老太一直认为老头子也是个聪明人，反正她听话就没啥错。
　　可惜脾气上来了，高老太就啥也顾不上了。
　　“安静。”陈老太太把胳膊垫在桌子上，“你们能偷孩子，能绑孩子，能不给孩子饭吃，不给孩子水喝，谁知道以后你们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我担心你们杀人放火，要远离你们，咋地不行？”
　　“就不行！陈玉走就走了，建军和建文你得给我留下……”
　　眼看俩老太太隔着桌子又吵起来，甚至有撸胳膊挽袖子的趋势了，小赵把水杯朝桌面重重一放，“安静！”
　　他们不想把高家打包送到法院去吗？他们遇到这种事情就不生气？
　　可是没办法啊！高家确实没有构成犯罪。
　　小赵这边昨天把高家的人留下，就是想要敲打约束高家人，可显然作用不大。
　　“你们是高建文的亲人没有错，从法律角度来说，也构不成犯罪，但是在道德人性上，你们就是错了！
　　这件事情，我们会出去函件给各位所在的单位，到时候你们厂办怎么处理，我们也是会去盯着的。”小赵严肃地说道。
　　陈家这边除了陈玉都没工作，小赵同志的话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能看到高家人变脸，他们还是心情很不错的。
　　高老太还想要说什么，她的女儿和媳妇儿们已经不乐意了。
　　她们心里清楚，二老就算要到了陈玉和高建军的工作，也落不到他们头上。
　　高山岗媳妇儿也不想让儿子拿到这种烫手山芋。
　　事情已经闹成这样，就算他们拿到了高建军的工作，那陈家人能不去闹？
　　看看陈家人层出不穷的手段吧！
　　是个人就知道陈家人不是软柿子啊！
　　可看看高家二老还有高山岗和高山岳这几个人吧！
　　他们简直就是有病啊！
　　高山水媳妇儿有些着急，她好不容易才进小学当老师，这种事情让学校知道了，以后升职无望不说，工作都可能丢掉啊！
　　高家这事情说小了是无理取闹，说大了就是人品作风不好啊！
　　“和咱们没关系。”高山水吊儿郎当地说道，“别去掺和，工作又不给我们。”
　　“刚才公安说的你没听到？万一……”
　　“事情是你做的还是我做的？和我们没关系的事情，万一什么万一？”高山水看着脸色难看的大哥大嫂，撇嘴道：“这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为了老大家。建军的工作可以给建国，三嫂……不对，陈姐的工作可以给大嫂或者给二姐和四姐，和我们有关系吗？”
　　他媳妇儿一听，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不管会不会太难看了？”
　　“他们顾不上我们。”
　　“你怎么管……叫陈姐了？”她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聪明的人总是知道避讳的，她男人不叫肯定有理由的。
　　高山水看了一眼淡漠的陈年夫妇，微微抬了抬下巴，“有这种厉害又聪明的人在后面，我三哥这个婚离定了。咱们和陈家又没什么过节和利益冲突的，何必去得罪那个人？”
　　他媳妇连连点头，“你说得对。”
　　高山水「切」了一声，“看着吧，就算这件事派出所给调解好了，也不算完。”
　　“可你不是说和咱们没关系？”
　　“是这样说，可咱们得让陈家人看到咱们的立场。”
　　高山水媳妇儿奇怪，“你转变的好快。”
　　“识时务者为俊杰。”
　　“哦……”
　　屋子里很吵闹，高山水两口子说话声音也小，可是陈年和韩千雪却都听到了。
　　他们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事情中唯一的意外就是高山水一家了。
　　高家能有聪明人，真是歹竹出好笋了！
　　有单位的人都不希望老太太再闹下去了。
　　高家大女儿高山岚道：“妈，你总是为大哥想，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你也不能因为大哥一家就把我们都拖下水吧？”
　　“是啊妈！”老四高山茶也很不高兴，“高家的儿子姓高你们管着，我们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你们二老就不管了是不？这事情真闹出来，你们让婆家怎么看我们？妈，我和二姐不求你们能添补我们，可能不能求求你们别给我们拖后腿呢？”
　　高家老两口最宠爱的小儿子都对他们做的事情不满，更别提从小在家做家务还被当外人看的来两个女儿了。
　　今天能借着文文的事情爆发出来，高山岚和高山茶心里有没有偷着乐也没人知道。
　　“你们……”高老太实在没想到儿女都不站在她这边，“你们大哥……”
　　高山岚抓了抓头发，“大哥从小我们这家付出了太多……这些话妈你说的我耳朵都要长茧子了。是，大哥是付出的多，可我和老四付出的少了？
　　没结婚之前，家里所有人的衣服都是我们洗，所有人的饭菜都是我们做。就因为我们以后要嫁人，爸妈就从来把我们当外人。”
　　“当外人就算了，关键是你们用我和二姐的时候，咋不把我们当外人呢？”高山茶也早就不满了，“现在我们不是高家人了，这事情和我们无关。”
　　她看向屋子里坐的最大的领导刘科长，“昨天和今天都有公安去我们那调查，绑孩子这事情我们事先都不知道，给单位送函件应该也没我们的事儿吧？”


第151章 解决隐患
　　又不是株连九族的年代，高家同此事无关的人员不过是协助调查，相关函件通报批评当然也就和他们没有关系。
　　听了刘科长的话，高家姐妹俩都放下心来。
　　来派出所协助调查就已经让她们在婆家颜面无光了，说不定以后有事没事那边都会把她们娘家干的这缺德事翻出来讲一讲，不用去经历，真是想想就够让她们心梗的了。
　　高山水吊儿郎当地问：“该签字的我们都签了，保证什么的也都写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刘科长点头：“可以了……”
　　“离开？不行！”高老太大吼，“凭啥要通报孩子们的单位？我想见孙女儿，让他们接人回来怎么不行？要批评也要批评陈玉！
　　如果不是她和我们家三儿闹离婚，不让我们看孩子，会有今天这一出吗？明明错的是陈家人，咋最后屎盆子就往我们老高家扣？我不服！”
　　“不需要你服！”小赵把高家所有人做的笔录拿出来，“这里有人识字有人不识字，可是签字之前，我们所里的同志在你们亲人的见证下读过上面的内容，你们亲自画押都是自愿的。”
　　高山水立刻道：“对对对，自愿的自愿的！大过年的我们一大家子在派出所耽误各位同志休假了，对不起啊！我妈她老糊涂了，还请大家别和她一般见识。”
　　说完，他又将目光落到韩千雪身上，笑着说道：“现在哪哪都放假，我哥和陈姐这婚暂时还离不成，等放完假能办离婚手续的时候，陈姐这边有要求可以再提嘛！”
　　高山水心里明镜一般，这件事情的关键根本不在陈家人身上，而是在于陈家这个儿媳妇身上。
　　这个厉害的女人不点头，一切都白扯。
　　韩千雪对于高山水的识时务显然是很满意的，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对高山水的回应。
　　她对这里的法律比熟悉，不过来这里之前，她已经和陈年商量过了。
　　所以这会儿韩千雪很自然地询问刘科长，“因为高家人是文文的亲人，这次的事情不好量刑，所以最后以家庭纠纷调解收尾，这些我们都理解。”
　　高家人咬定不是偷孩子，他们绑文文就像她绑高山水和高建国一样，再撕扯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刘科长看了小赵一眼，小赵立刻开口问：“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高家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隐患。既然你们要给厂办发通告，能不能给我们一份呢？”
　　韩千雪想要函件备案，当然是为了陈玉离婚的时候和高山岳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以及限制高家的探视权。
　　小赵开口道：“这个不能给你。不过陈玉起诉离婚的时候，我们可以帮忙开证明。”
　　“那真是太感谢了。”韩千雪松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陈年，道：“我们没有问题了。”
　　“你们是啥意思？啊？你们……”
　　“妈，喝水。”高山水给他妈挤咕眼睛，小声道：“想想我和我媳妇儿啊！”
　　高老太看了看心爱的小儿子，最后也只能叹息认输。
　　老人总是强不过孩子的。
　　从派出所离开的时候，韩千雪看着垂头丧气的高家人，冷哼：“活该……”
　　恶毒的视线再次袭来，韩千雪倏然转头……


第152章 没有发现
　　陈玉不想再和高家人有什么联系，一出派出所，就带着儿女走到前面，恨不得直接飞回家，再不看那些糟心玩意儿。
　　陈冬至被老太太拉着，蹦蹦跳跳走在陈玉他们后面，倒是陈年和韩千雪走在最后，所以韩千雪停下脚步的时候，除了陈年，陈家人竟然没发现。
　　陈年和韩千雪上午和家人一起去派出所的时候，就察觉到了那股视线，现在那股视线就更加明显了。
　　“还是那个人？”派出所门前相对开阔，可是周围还是有几栋居民楼的，陈年左右看了看，无法确定偷窥他们那个人的位置。
　　今天天气不错，又赶上是中午，这会儿外面还不算太冷，路上行人不多，也不是没有。
　　韩千雪的视线扫过路上匆匆而过的行人，眉心渐渐蹙紧。
　　“在人群里？”
　　韩千雪点头，“我觉得是。”
　　他们自从来到燕京之后，基本上都是一起行动，韩千雪见过的人，陈年基本上也见过。
　　他的视线追随着她的，可依然没有收获。
　　韩千雪不大肯定地问：“是不是没有身形眼熟的？”
　　“也许不是熟人？”
　　“不可能。”这次韩千雪很肯定，“恨意和恶意我还是能够轻松分辨出来的。”
　　陈年仔细回想，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你们怎么还不走？”走在前面的老太太拉着陈冬至回头等着他们呢，“是打算在这里住啦？”
　　韩千雪笑着摆了摆手，“来了来了！”
　　她拉上陈年超前跑了几步，“那个人没有再看我们了，先回去吧！”
　　陈年点点头，和她一起跟上家里人。
　　陈冬至还不大想回家，“我们不能去看电影的广场走走吗？”
　　他歪着小脑袋说：“今天没有风呢！”
　　“不冷呀？”老太太点了点他的鼻头。
　　“不冷。奶奶冷了吗？”
　　他皱着眉毛，想着把奶奶送回家再出来的可行性。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烦恼了，因为韩千雪发话了，“妈，不然你跟大姐他们先回去，我和陈年带着冬至溜达一圈。”
　　“一起呗！”从腊月二十九就开始忙，好不容易家里饭菜都有，可以休息了，大年初一就高家这边就出了幺蛾子，害他们一家又跟着忙乎一天半，这年过得真叫一个跌宕起伏。
　　现在放松下来，老太太也想遛遛弯。
　　“行啊！”韩千雪看着走到老远的陈玉一家，对陈冬至道：“你过去问问你大姑他们去不去。”
　　“好嘞！”陈冬至松开老太太的手就朝前跑去。
　　这个时候，陈年一直在观察周围。
　　一直到陈冬至回来传话说大姑他们都不跟着遛弯，他都没有什么发现。
　　可见那个人却是已经离开了。
　　“大姑说她得好好喘口气。”陈冬至掰着手指头说道，“建军哥说要回去看书，文文姐说要回去睡觉，所以他们就都不跟我们一起啦！”
　　“那我们晚点儿回去，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韩千雪拉着他的小手，“走吧！”
　　“嗯。”陈冬至一手牵着他妈，一手牵着他爸，小手攥紧，小腿用力一缩，就开始荡起秋千来。
　　“可别可别。”老太太在一边念叨，“你不是小孩子了，都长个子体重也上去了，再这么晃悠胳膊容易掉环儿。”
　　陈冬至放下腿，“哦，那我打出溜滑行不？”
　　“行呀！”韩千雪和陈年对了个眼色，超前跑了起来，“走咯！”
　　“哈哈哈！飞起来咯——”
　　老太太看着前面开心玩在一起的一家三口，笑着摇头，“都跟小孩子似的，真是……”
　　明天才放电影，大冷天的，小广场那里只有被铁栏杆圈出来的空地，剩下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陈冬至却能兴致勃勃地叭叭，“明天就是在这里看电影吗？我们坐在这里吗？可是没有凳子啊，要自己带小板凳吗？我听说看电影的时候可以嗑瓜子儿，周围还会有卖零食的人，是在那边吗？都有什么吃的？我们从家里带吃的到这里会不会都凉掉啦？明天……”
　　“好啦！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韩千雪抓住他的耳朵轻轻摇晃着，“你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啊！你来燕京几天，我们就来燕京几天好吗？”
　　“可是……”
　　“没有可是。”韩千雪铁血地将手盖在小冬至的脸上，“闭嘴……”
　　“不要啦！”陈•撒娇精•冬至握住韩千雪的手来回摇晃，“可是妈妈你好厉害，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我不厉害。”
　　“妈妈——”
　　韩千雪无奈望天，她真的不知道啊！
　　陈年就在一边笑着看着，也不说话，反正小崽儿没来跟他问十万个为什么，他就不参与了吧！
　　倒是老太太笑呵呵地说道：“燕京这边露天电影会有长椅的，就是这样长，这样宽……”
　　她用手比量着，“一个个摆在一起，周围会用塑料围上一圈挡风……卖小吃的人会在外面……一直到放映结束。”
　　“哇！”陈冬至配合地不时发出感叹的声音，“和村子里的人说的都不一样啊！”
　　“当然啦！因为燕京是大城市啊……”
　　见一老一小说得愉快，陈年和韩千雪开始讨论起正事来。
　　“不熟悉的人不会有那样的目光，可来燕京之后，要说谁会那么恨我……”
　　“不只是你，是我们。”陈年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我们……”
　　“好好好，我们我们。要说谁那么恨我们……或者说我们得罪过的人，除了高家就是赵薇薇了。”
　　韩千雪吐了口气，一片白雾在她的眼前蔓延开，“今天高家的人都在，他们离开派出所虽然行动很快，可到底还没有走出我们的视线……”
　　“我也不认为是高家的人。”
　　“可如果是赵薇薇和佟强的话，他们的身形我不可能认不出来。你说……会不会和上次那个人有关？”她指了指嘴巴，隐晦地提醒陈年被她弄死的那个哑巴男人。
　　提到此人，陈年也忍不住皱眉，“一直没有人来打探他的消息。”
　　“我们和那人无冤无仇的，他背后一定有人，而这个人明显很沉得住气。”韩千雪道，“那人目光虽然阴冷，可和今天这个人不一样，所以……”
　　“所以你才觉得是熟人。”
　　“是……”


第153章 爆米花
　　“砰”的一声，把陈冬至吓了一跳。
　　不是虚的，他是真的跳起来了。
　　老太太朝远处看了一眼，摸了摸冬至的头发，“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下吓一会儿，来没来没？”
　　“来啦！”陈冬至动了动鼻子，闻着空气中传来的阵阵香甜，“有苞米味儿！”
　　“是蹦爆米花的。”老太太这才想到，在小韩村，可没有蹦爆米花的人呢！
　　韩千雪也对这种零食很陌生。
　　陈年看着她道：“想吃的话，回家取一小碗苞米或者大米都行，你爱吃甜的，咱们还可以带些白糖。”
　　韩千雪有些心动。
　　老太太道：“我带着冬至去看看蹦爆米花那里人多不，人多就过去排队，你俩腿脚儿快，回去取东西吧！顺便拿个大盆来，不然蹦出来没法儿拿回去。”
　　韩千雪有些不放心，小声对陈年道：“你在这里陪着妈和冬至，我回去取吧！”
　　“你陪着他们，我回去。”
　　不等她再说什么，陈年又道：“你不知道要拿多少米。”
　　“行吧！”韩千雪耸耸肩膀，“家里人多，蹦爆米花估计也用不了几个钱，你多拿俩盆过来。”
　　“那东西不能放，放久了潮了就不好吃了。”
　　“今天多弄点儿，明天来看电影的时候也可以吃啊！”她眨眨眼睛，“是不是？”
　　陈年笑了，“知道了……”
　　看着陈年离开，韩千雪几步就赶上老太太和陈冬至，“妈，你们等我下。”
　　“你怎么没和陈年一起回去？”
　　“我留下来陪你们不好吗？你们……”
　　——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陈玉朝陈年后面看了看，结果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看到蹦爆米花的了，他们都在那边，我回来取东西。”
　　“大过年的吃什么爆米花啊！”说是这么说，陈玉还是去厨房帮陈年拿东西。
　　她是给孩子买过爆米花的人，所以知道一锅大概要用多少苞米。
　　结果她这边刚装完苞米，就见陈年在拿糖罐，“咋还拿糖？蹦爆米花那里不是有糖精吗？”
　　“白糖好吃。”陈年拿了个小碗装了两勺白糖，看了一眼他大姐手里的盆说道：“再拿一个盆，里面舀一碗大米。”
　　“太奢侈了吧？”
　　“过年，高兴就行。”
　　陈玉撇撇嘴，一边干活一边道：“真是不会过日子，你和小雪都没正式工作，以后……”
　　陈年皱眉：“大姐，我们没有正式工作，也没有耽误过日子。家里能有现在的生活，也都是她种蘑菇的功劳。”
　　不等陈玉解释，他就又道：“我知道大姐是为了我们好，不过这种话我希望大姐以后不要在她面前说。”
　　陈玉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有些生气，“我也没说啥啊！我就是……”
　　“我们从小韩村过来都带了什么，大姐都清清楚楚，可现在呢？家里的大米白面不说，粗粮管够，还有青菜和肉，豆油都能每天用来炒菜了，这些不好吗？将心比心，如果这些都是大姐带来的，我却指责大姐，你又怎么想呢？”
　　“我……我就是顺嘴一说，也不是背后说小雪的不是。就是当她面，我也说过好几次让她好好过日子，不要大手大脚。”
　　“可我赚钱，就是希望她花得痛快。”
　　陈玉一愣，转身的时候左腿差点儿就被右腿绊倒。
　　陈年继续道：“我如果让老婆孩子每天节衣缩食过日子，只能说明我无能。”
　　陈玉「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陈年从她手里接过搪瓷盆，“大姐这两天也累够呛，别瞎忙活了，进屋躺会儿吧！家里饭菜都有，晚上要是饿了，我把菜热热就能吃。”
　　陈玉不知道听没听到，只是没什么精神地点头：“我知道了。”
　　陈年离开厨房的时候，就看到文文正站在门口看着他，高建军正坐在暖气片那里看书。
　　他问文文：“怎么了？”
　　文文摇头，伸脖子看了一眼厨房里发呆的妈妈，小声道：“小舅你生气了吗？”
　　“说什么呢？我没事儿生什么气。”陈年道，“我要出去蹦爆米花，你去不？”
　　“去！”说完，文文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摆，“那小舅你等我换个衣服。”
　　“不着急……”
　　等文文穿好衣服，陈玉还在厨房呢！陈年只好对立面吼了一声，“大姐，我带文文出去了啊！”
　　陈玉一下反应过来，匆匆跑出来，“文文的帽子围巾呢？还有手套……”
　　陈年都和文文下到二楼了，他头都没回，“她都戴着呢，你别乱操心了。”
　　陈玉看着空荡荡的楼道，有些沮丧地叹息一声。
　　“妈。”高建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小舅和小舅妈都是有成算的人，虽然我们住在一起。可是……我们还是不要管太多比较好。爷奶管得多，你不是也不高兴吗？”
　　听到这话，陈玉的脸蓦然一白。
　　高建军看了一眼，着急道：“妈，你别多心，我就是……”
　　“不，你说得对。”陈玉胡乱点头，“是我错了，我真是个蠢蛋。”
　　她欣慰地看着儿子，“以后发现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啊！真是长大了，真好，真好。”
　　高建军过去把门关好，“妈，你昨天急一天，晚上又没睡好，这会儿外面也没有放小鞭的人，你进屋躺躺吧！”
　　说着，他伸手扶住了陈玉的胳膊，带她进了里屋。
　　遇到事情，要么受挫，要么成长，而高建军显然是成长起来了。
　　陈年带着文文过去的时候，就见老太太在和排队的人说话，韩千雪和陈冬至在一边打出溜滑。
　　陈冬至眼尖地看到他们，立刻跳起来摆手，“爸！文文姐！你们怎么才过来啊！都排到我们啦！奶奶说让后面的奶奶先过去，我们再等等。”
　　“给，拿去排队吧！”陈年把搪瓷盆给文文和冬至一人一个，“不许离那个黑葫芦太近听到没有？”
　　“听到啦！”俩小崽儿笑嘻嘻地手拉手跑走了。
　　不等陈年问，韩千雪就说道：“那个视线没有再出现了。”
　　“会不会是楼上……”
　　“不会，那个角度就是在路边，可惜他动作太快，那会儿走过的人又多，我总不能一个个去把他们都叫住了看正脸。而且……”韩千雪皱眉，“身形都很陌生，看脸的意义也不大。”


第154章 说曹操，曹操到
　　“会不会和赵家有关？”陈年始终觉得赵家是个隐患。
　　按照韩千雪的说法，赵家的条件一直不错，那么为什么会把小小的孩子丢到小韩村呢？
　　孩子丢了肯定要找，赵家到底有没有找过？
　　而且赵家已有三个儿子，为什么又要领养一个女儿？
　　真像韩千雪猜测的那样，赵家用收养的女儿来慰藉丢失亲生女儿的伤心难过，用这个收养的孙女儿来博老爷子欢心？
　　可就算赵家老爷子因为孙子多更偏心孙女儿，可他会在明知道这个孙女儿不是亲生的情况下而更疼爱她吗？
　　陈年觉得赵家的事情根本没有办法深思，但凡深想一点儿，都会察觉处处有问题。
　　“可是为什么？”韩千雪就想不明白了，她这个亲生的还没开始行动，赵薇薇就决定先下手为强了？而且按照小说的内容，这个时候赵薇薇还不知道真相呢！
　　总不会是因为她魂穿到这里，所以故事的支线和主线都发生了变化吧？
　　那样的话，她除了冷冻空间和武力值之外，就真的没有什么生存优势了。
　　真烦人……
　　如果是末世就好了。
　　末世的话，她就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干掉再说。
　　现在嘛……
　　她干掉那些人之后，很可能就要去逃亡流浪了。
　　一个人逃亡她倒是不怕，可她舍不得陈年呀！
　　“这是什么眼神？”陈年好笑地说道，“想不出来就想不出来，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人既然只敢偷偷摸摸地看我们，估计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上次那个……不就直接动手了吗？”
　　“可直接动手的已经不在了，偷窥的不是还活着吗？”
　　“呃……”陈年无言以对。
　　韩千雪看着端着满满香甜零食的盆往家走的两个小崽儿和跟在后面担心孩子摔倒的老太太，轻声道：“我刚只是在想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怎么说？”
　　“赵家里除了赵薇薇还有谁会害怕我的身份曝光？还有谁会担心我抢走她现有的一切呢？”韩千雪松了松领子，她总是不喜欢脖子周围捂太多衣服，“如果这件事真是赵薇薇做的，我只要把她收拾了，不就能够知道真相了？”
　　“如果不是她呢？”
　　“不是就不是呗！”韩千雪鼓起脸颊，小青蛙一样吸气吐气，“赵家其他的人，我只知道他们的名字，对于他们的性格什么的，真是完全不了解。”
　　“如果不是赵薇薇……”
　　“你担心我伤及无辜？”韩千雪眯着眼睛问道。
　　陈年忍不住抬手在她的脸上用力捏了一下，“我是担心你打草惊蛇。”
　　“嗯？”
　　“如果事情不是赵薇薇做的，那也肯定和她有关。那人能盯着我们，难道不会找人盯着赵薇薇？你一旦动她，那人势必有所警觉。”
　　不是担心她心狠手辣就好。
　　虽然他担心与否对她的处事方法影响都不会很大，可听到她这样说，韩千雪还是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可有时候，打草惊蛇也不是全无好处。”
　　“这是要在我们掌握一定线索的情况下。”陈年道，“什么都不知道就动手，只会让我们更被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韩千雪有些不开心了，“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无论什么情况下，她都不喜欢被动。
　　陈年看她能挂油瓶的嘴巴，嗤笑一声道：“我们可以先把偷窥的人抓住。”
　　“怎么抓？”
　　“他沉不住气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韩千雪心一梗，这话说的，是换一个人她会直接一拳头揍过去的程度，这说的是个啥？纯属废话啊！
　　见她搭理人了，陈年只好开口：“我们刚出来的时候，那人的视线是从高处过来的。”
　　他朝着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就是那两栋楼。”
　　“你怀疑她住在里面？”
　　“不好说。”
　　“别卖关子。”
　　“大年初一下过雪。我们找个机会去顶楼看看有没有脚印就知道了。”
　　韩千雪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聪明……”
　　“别急，先回家。”
　　“哦……”
　　陈年见她一会儿精神一会儿颓唐，忍不住逗她，“怎么跟三岁孩子一样？不然我们让妈先带孩子们回去，我们现在就上楼顶？”
　　韩千雪不说话。
　　陈年又道：“真不去？”
　　韩千雪白了他一眼，“大年初二，下午……”
　　她抬头看了眼太阳，“下午一点左右，没出去走亲访友的人在家呢！我们上楼会不会撞到出门的人不说，就是到顶楼开锁，也不可能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啊！到时候被人抓到，怎么说？真是的……你这样把我当傻瓜我很不开心，你知道吗？”
　　陈年道：“真是个没良心的，我还不是怕你着急？”
　　“有吗？”韩千雪哼了哼，“我看你是逗猫呢！”
　　“你是猫？”
　　“那你就是公猫！”
　　“哦！那你是小母猫。”
　　“喂！母就母了，怎么还非要前面加个小……”
　　“爸！妈！你们快点儿呀！爆米花都要凉啦！”陈冬至见他们迟迟没有跟上来，着急地停下脚步扯脖子喊他们。
　　韩千雪眼皮都没掀一下，“那玩意儿就是凉着吃的，热着能吃吗？”
　　陈冬至一呆，这个这个……他也不知道哇！
　　“赶紧走，等下妈要担心了。”
　　“明明是你磨蹭。”
　　“是是是，都是我。”
　　“哼！”
　　未成想，他们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赵薇薇出现了。
　　老太太是不认识赵薇薇的，所以她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地带两个孩子走进门洞，上楼的时候还叮嘱孩子们小心脚下。
　　韩千雪忍不住小声嘟囔：“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陈年问：“不好吗？”
　　“好！怎么会不好呢？”韩千雪小混混一样朝着一边吐了一口，走向赵薇薇，“哟呵，这位同志是过来走亲戚的？真是好巧啊！”
　　赵薇薇骄傲地抬着下巴：“少说那些有的没的。韩千雪，我们谈谈。”
　　“我们很熟吗？”韩千雪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我为什么要和你谈？”
　　“别装了行吗？你干那些龌龊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赵薇薇压低声音道，“如果你不想弄得人尽皆知的话，你最好跟我来！”
　　说完，她扭身就走。


第155章 试探
　　韩千雪根本就没听懂赵薇薇在说什么，不过陈年一直在她身边，赵薇薇却没看他一眼，说明赵薇薇是专程来找她的。
　　她对陈年道：“你先上楼，我过去看看她要干什么。”
　　陈年点点头，“给你半个小时时间。”
　　意思是超过时间，他就要过来找人了。
　　“她敢来找我，就不会让家里人知道。没有她家里人，谁知道她是谁啊？你放心吧！”韩千雪看了看走前面去的赵薇薇，轻蔑地说道：“再说了，就她那小身板儿，我让她两只手她都不是我对手。”
　　“万事小心。”
　　“放心，我知道。”韩千雪拍了拍陈年的胳膊，把手揣在棉衣口袋里，不慌不忙地朝着赵薇薇走去。
　　赵薇薇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不然也不会熟门熟路地走到挖掘机厂的废厂房那里。
　　赵薇薇道：“韩千雪，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阴魂不散地盯着我和佟强？”
　　“有病吧你！”韩千雪讽刺地说道，“你以为你是太阳呀，我什么都不干就围着你转？还阴魂不散地盯着你们？你是哪里来的自信啊？赶紧的，精神病院过年不放假，你要是找不到路，我可以帮你打听。”
　　她微微一笑，“相识一场，这都不算事儿。”
　　“韩千雪！”
　　“听着呢！”韩千雪百无聊赖地道，“大冷天的，咱们能不浪费彼此的时间吗？你没家没业的不着急回去过年，我不一样，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身边还有陈年，我不回去的话，他们可是会担心的。”
　　赵薇薇呼吸一窒，觉得韩千雪话里有话，“你什么意思？”
　　韩千雪幽幽一叹：“让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意思，懂？”
　　“你……”
　　“什么你呀我呀的，没事我回了！”韩千雪转身就走。
　　赵薇薇急了，“你站住！”
　　韩千雪装没听到。
　　没一会儿，她就听到身后传来踩雪的声音。
　　赵薇薇跑过来伸手要拉住韩千雪，却被她一抬手臂躲开。
　　没等赵薇薇不乐意，韩千雪就不耐烦地开口：“你很烦，你知道吗？”
　　“韩千雪，我不是来和你斗嘴的。我是……你能不能不要再去我和佟强单位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嗯？”韩千雪眯起眼睛。
　　赵薇薇道：“我让佟强来盯着你们，做得是不对，你们报复就报复了，我也没说什么是不是？可任何事情都得有个度，不能没完没了啊？”
　　“你在说什么啊？”她这边全家出动去发传单，可就干了一次，怎么会没完没了？可赵薇薇的样子又不像在说谎……
　　赵薇薇一字一句道：“你能不能不要在追着我们后屁股不放地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没有。”韩千雪认真地看着她，“我这个人，从来不会让仇隔夜。”
　　她的意思很清楚，有仇她立马就会报。
　　不过谁知道赵薇薇到底有没有什么后手，留人话柄的事情，韩千雪是不会做的。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赵薇薇闭了闭眼睛，“我很认真地在和你商量。”
　　“难道我是在逗你玩儿？”韩千雪翻了个白眼，“我已经说过了，我的时间很宝贵。我和你不一样，你一看就衣食无缺，我是需要靠劳动养家的。都说劳动最光荣，你现在这一堆堆废话，影响我做光荣的事情，知道不？”
　　赵薇薇：“……”
　　“怎么？你不认可？”
　　赵薇薇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她最后抬手搓了搓脸，道：“我和佟强已经换了三份工作了，那些装在红包里的传单一直跟着我们。”
　　“你是说……你们换到哪里，这个人就跟到哪里？”韩千雪摊手，很无辜地说道：“那肯定不是啊！我都不知道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
　　赵薇薇审视着她，想要分辨出她是在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韩千雪道：“无冤无仇地，谁会总跟着你们呢？你与其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不如仔细想想你们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要知道，只有熟悉的人，或者一直盯着你们的人，才能知道你们最新的消息。”
　　她看了看周围，“这里你也看到了。燕郊距离市中心很远，你看我们家谁有那个时间去你家门口盯梢？再说了，我们也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啊！”
　　不等赵薇薇反应，韩千雪就继续道：“我很讨厌你没错，你出这样的事情，我难免会幸灾乐祸，先跟你说声对不起呀！可没办法，谁让我就是这么一个实诚人呢？所以你不能因为我不同情你，甚至因为我有嘲讽你的状态，你就怀疑我呀！”
　　“韩千雪，你欺人太甚！”
　　“别气别气！大过年的生气不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行了吧？”韩千雪继续茶言茶语，“不过讲真的，遇到这样的问题，你应该去派出所啊！这人明显时时刻刻盯着你们，不去找公安同志，你找我用。”
　　“我……”
　　赵薇薇难道不知道去派出所报案更好？
　　可她不敢啊！
　　万一公安同志调查的时候，把韩千雪的身份调查出来怎么办？
　　她试探道：“你……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要和我说？或者想问问我？”
　　韩千雪道：“你希望我问你什么呢？问你为什么总盯着我吗？不过我是真的很好奇，我和陈年只不过是见义勇为一次，你和佟强就恨上我们，恨得让佟强调查我们的住址，花钱给邻居让邻居找我们麻烦。你能回答我这是为什么吗？”
　　赵薇薇根本不相信，如果韩千雪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发现佟强过来盯梢的事情？又为什么因为这样的小事就要去单位发装着传单的红包报复他们？
　　“那你呢？就算我和佟强换工作的事情你不知道，可第一次去我们厂子捣乱的人总是你吧？你又为什么这么恨我们？”
　　赵薇薇同样的理由丢回给她，“我和佟强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不过是一次意外，甚至佟强那个所谓的未婚妻也不认识你们，你们又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们过不去？”
　　未婚妻？不过是一个被佟强骗了的可怜女人，同情是同情，可要说为了这个女人去找他们麻烦，韩千雪真不至于。
　　可她为什么要把真正的理由告诉赵薇薇呢？
　　就看着她这样惶惶不安不好吗？


第156章 到底谁蠢
　　看着韩千雪美丽的脸，灵动的眼睛，赵薇薇就反感得不得了。
　　仔细看的话，她还能从韩千雪的脸上找到赵家人的痕迹。
　　“韩千雪，我的问题你能回答出来吗？你总不会因为佟强老家追过来的那个女人，就对我们有了偏见吧？”
　　赵薇薇试探地说道，“我今天过来，是很有诚意和你说话的。城里和你们老家不一样，我们没有地，工作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韩千雪打断她的话，“你看看你，你这不是还是不信我的话吗？一直找你们麻烦的人真不是我。你也说你们对不起佟强老家追过来的那个女同志啦，你与其在这里怀疑我，不如去怀疑怀疑她？要知道，你们不止是对不起她，还当街欺负她。”
　　她当然知道赵薇薇在试探她，可她要是这样直白地说出彼此的身份，那她得是脑子有大病了。
　　赵薇薇心中冷笑，觉得韩千雪是个蠢货，一个草原来的女人懂什么啊？何况她可是听说那个女人……
　　不，那个女人不重要。
　　她没有放过韩千雪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所以赵薇薇疑惑了，难道真的不是韩千雪？
　　那么韩千雪对于她的身世，又知道多少呢？
　　“是不是她，我回头会让人查的。倒是你……”赵薇薇故作抱歉，“因为这事情闹得很大，我又怀疑你，所以不得不去打听你们的消息。我知道你并不是小韩村人却嫁给陈年，又养着陈年大哥的孩子，你真的甘心吗？你就没想过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也许……”
　　“也许我的亲生父母是乞丐，穷得掉渣还得等我喂他们一口饭吃，这种事情谁又知道呢？不管当年他们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丢弃了我，现在这个局面不都已经说明我和他们没缘分了吗？”韩千雪对于赵薇薇的试探完全无动于衷。
　　“赵薇薇，你很奇怪啊！我的身世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总不会认识我的父母吧？”
　　赵薇薇脸色微变，到底修行不到家，“我？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就是觉得你好不容易离开小村子来到燕京，为什么不想办法改变现在的生活呢？你知道的吧，高考……”
　　“要恢复高考的消息已经传得风风雨雨了，可今年到底能不能恢复高考谁又知道？再说了，就算是高考了，我就得撇家舍业了？赵薇薇，我希望你不要总把你自己代入我的生活中来。”
　　韩千雪对着赵薇薇道：“你今天话很多。除了最开始话题是有关于你的，其他话题都是围绕着我的，你今天到这里来的目的，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赵薇薇看着她，“我不过是知道那些恶心的事不是你做的，所以看在都是女同志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而已。”
　　“是吗？”韩千雪凑近她，轻声说道：“可是第一次往你们厂子扔传单是我做的呀！至于为什么你不是也很清楚？是因为你让佟强过来盯着我们一家呀！”
　　不等赵薇薇后退，韩千雪就已经扯住她的棉衣，“还有我的身世……”
　　她看着「唰」的一下白了脸的赵薇薇，恶意地问道：“你怎么出汗了？是害怕还是心虚？”
　　“你走开！离我远点儿！”赵薇薇向后仰着身子，想要挥开韩千雪的手，可惜没有成功。
　　感觉到脖子传来的勒缚感，赵薇薇只能身体再度前倾，“我来这里找你是有人知道的，如果你对我做什么，你也别想跑。”
　　韩千雪嗤笑着：“我能对你做什么啊？真是……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自作多情？”
　　“你的身世我不知道，我又不是神仙，还能随便一查就能查到二十年前的事情？我真的只是给你个忠告，陈年有什么好的，他家一大家子拖油瓶……”
　　韩千雪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她手臂用力，扯着赵薇薇的衣服就把人提了起来。
　　本来她的个子就比赵薇薇高，这样一下子，赵薇薇的脚尖只能在地上来回蹭。
　　“松手，我要喘不上气了！”赵薇薇人被举在半空，因为呼吸不顺畅而脸色涨红。
　　如果不是……她真想弄死赵薇薇。
　　韩千雪知道，赵薇薇来这里，起码佟强是知道的。
　　说不定这个时候佟强正躲在哪里等着她。
　　不过显然，这个男人是个靠不住的，不然不会现在都不露面。
　　“赵薇薇，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衅我。不然的话，我是会还手的！”
　　韩千雪猛然松手，赵薇薇瞬间跪坐在雪地里，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用恶毒的目光瞪着韩千雪。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害怕的。你知道的，我一个村里来的女人，平日里干活干习惯了，下手就会没轻没重，对不起呀！”
　　韩千雪十分没有诚意地道歉，她还好心地朝赵薇薇伸手，“雪地里那么凉，你怎么坐在地上不起来呢？是不是没力气了，我拉你啊？”
　　“你别过来！”赵薇薇害怕地拍开她的手，身体向后蹿了窜。
　　“好好好，我不过去。”韩千雪举起手，“天寒地冻地，赶紧起来，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要知道女同志凉着了，很容易生病。”
　　“不用你假好心！”说着，赵薇薇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
　　韩千雪好笑地说：“我都这么诚恳了，你还觉得我是假好心，那你那么没有诚意的说我身世和婚姻，我生气不也很正常？赵薇薇，你这样不行的。”
　　“你不能因为你找了个不中用的男人就觉得我男人不好。你不能因为你男人是旮旯拐角来的，就觉得我男人和他一样没有见识。你不能因为你身世不明就觉得我的身世也有问题……”
　　韩千雪的所有字句都精准地刺痛到赵薇薇的心，尤其是她听到「身世」二字的时候。
　　“你说什么？”赵薇薇呼吸急促，甚至因为过度紧张而身体微微发抖。
　　韩千雪一脸不知所措，“我说什么了？我说太多了，所以不记得了，不好意思啊！”
　　余光看到有人过来，韩千雪侧头一看是陈年。
　　她立刻丢下警惕的赵薇薇，摆手道：“我男人来接我了，先走了啊！”


第157章 我害怕失去
　　赵薇薇看着跑走的韩千雪，气急败坏叫着：“韩千雪，你给我回来！”
　　韩千雪扑过去挽住陈年的手，转头对赵薇薇超大声地道：“你找我也没有用，我不知道那个追着你们新单位发传单的人是谁！你赶紧去派出所报案吧，有困难，找公安！就这样，拜拜哦！”
　　赵薇薇简直要被气死了。
　　她用力跺着脚，就像脚下被踩脏的雪是韩千雪一样。
　　可惜这种精神胜利法除了让她心理舒畅一点儿之外，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没过多久，佟强就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
　　“是不是她？”
　　赵薇薇是真生气了，看着才敢走过来的佟强，她抬手就是一巴掌，“你是不是男人啊？我刚刚被那个泼妇欺负你看不到是不是？”
　　被打偏了头的佟强眼中闪过一抹阴狠，转过头的时候就已经消散了。
　　他一如既往地温柔地看着赵薇薇，“我们猜测过她的动机，她很可能是因为我来这里盯着他们而报复。如果我刚刚出现，他们再报案怎么办？
　　只是我一个人我倒是不怕，可我不是怕连累你吗？而且上次咱们就差点儿把大哥给连累了，如果再来一次，大哥肯定很生气。”
　　一提到赵明德，赵薇薇的脸色也不自然起来。
　　她摸向佟强的脸，“疼不疼？对不起啊，我刚刚就是太生气了，你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有多害怕，我差点儿就被她给勒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佟强抱住赵薇薇安慰，“你才多大劲儿，不过就是挥手刮到脸，一点儿也不疼。”
　　赵薇薇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道：“对不起……”
　　“说了没事了。”他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你们说话声太小，我在里面根本听不到。”
　　佟强比赵薇薇先一步过来，所以直接翻墙进了废厂房里面，再加上他谨慎地将脸藏在围巾里面，放缓呼吸，不远不近的地方又总有零星的放小鞭的声音，这才没有被韩千雪发现。
　　“她承认了。不过她只承认第一次撒那些捏造的东西是她，其他都不是。”赵薇薇不是很确定地说，“她……应该不会骗我吧？不过……”
　　“不过什么？”
　　赵薇薇摇头：“没什么……”
　　赵家的事情，她暂时不准备告诉他。
　　佟强问：“现在哪里都放假还没有关系，如果等上班了，那个人再跟着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她怎么知道要怎么办？“韩千雪给的建议是报案。”
　　“报案？”佟强不是很愿意进派出所和公安打交道，“我们频繁换工作的事情，进了派出所一定会有人调查吧？到时候不就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走关系了？我倒是没所谓，可是……你家里人本来就不喜欢我……”
　　“你知道韩千雪除了建议报案之外还说了什么吗？”赵薇薇看着佟强的眼神有些古怪，“她让我查查我们都得罪谁了！可是我们一直在一起，要说得罪谁了，你心里也是一清二楚的，就是林杏了。”
　　“不可能。”佟强一听到林杏的名字，立刻否认，“她已经……你不是不知道。”
　　“没有见到尸体不是吗？她真的死了吗？”
　　“现场我们都去看过了，那种情况，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再说了，就算她还活着，她能做什么？你是见过她的，她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
　　赵薇薇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道：“我还真不知道。”
　　“你说什么？”佟强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我们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我妈要担心了。”赵薇薇想了想，“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最好是能和老家的人联系联系，问问林杏都和谁走得比较近。”
　　“好……”
　　“我也会让人查一查我身边的人。”
　　虽然韩千雪这个人很讨厌，尤其是她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的时候，可赵薇薇也要承认她的某些观点是正确的。
　　根据调查，韩千雪的确没有机会时刻知道他们的动静，尤其是赵薇薇确定她没有哪个朋友认识韩千雪。
　　不对……
　　她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是见过韩千雪的，而且也见过林杏，就是李丽。
　　林杏第一次找上门，就是她和李丽一起去把人打发走的。
　　后来在街上和林杏发生争执，李丽也在。
　　刚巧就是那一次，韩千雪和陈年出现了。
　　李丽又刚巧知道她和佟强转单位的事情，那么……会是她吗？
　　可是第二次发生事情之后，她就让人盯着身边的人了啊！
　　如果是李丽，她没可能不知道的。
　　可李丽那么懦弱，又从小到大对她言听计从……
　　赵薇薇越想越烦，“我们还是找大哥帮忙吧！”
　　佟强很怕赵明德，只要一想到要面对赵明德审视的目光，他就浑身难受，“可是你大哥上次说了，再出问题的话，他不会再管我们了。”
　　“算了算了！我回去和我妈妈商量商量，你怎么这么没用？真是的……”
　　赵薇薇烦躁地丢下佟强，一个人快速走向公交站点。
　　佟强看着她的背影，好久没有动作。
　　——
　　韩千雪回去之后，明显心情不怎么美丽。
　　不要说陈年了，就是陈冬至都能够敏锐地发现她的不对。
　　他还小声和文文说：“我妈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咱们去阳台吃爆米花吧，不然一吃就有声音。”
　　文文同样小声地说道：“那我们悄悄走。”
　　“嗯……”
　　俩小崽儿蹑手蹑脚地溜边出了里屋，小跑去了阳台。
　　在客厅复习的高建军看到他们偷油老鼠一样的动作，笑了笑又低头继复习。
　　老太太很有眼色地拉着陈玉去厨房分装爆米花，把里屋留给小两口。
　　“你一噘嘴，把人都吓跑了。”陈年调侃道。
　　韩千雪踢掉拖鞋，拢着袖子窝床上，“乱讲……”
　　赵薇薇说的事情其实都和她无关，所以她很清楚此时的心情不属于她，而是属于这个时代的韩千雪。
　　可现在这个躯壳里的灵魂是她的，就连这个壳子都属于她了，为什么她的心情还会受到影响？
　　无法被掌握的意外会让她不安。
　　陈年把她额头上的头发拨开，问：“你在害怕什么？”
　　“我……”她想说她才不怕，可是不敢面对内心的真实想法本身就很可怕，“我害怕我失去。”
　　陈年一愣，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什么？”


第158章 不一定
　　韩千雪不喜欢懦弱的自己，她蒙住眼睛，仿佛这样做一切就都是虚幻的。
　　“怎么才能证明自己是活着的呢？会不会有一天我们回头看，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或者是一场……更高级人种的游戏，而我们只是玩偶而已。”
　　她吐了一口气，“再或者说……我们闭上眼睛的时候，发现我们不过是某本小说中的角色，而我们不过是作者手中的一个个文字组成。”
　　陈年不知道她这是抽哪门子的疯，只是觉得这样的幼稚的她有些可爱，“作者手里的木偶和外星人手里的玩偶有什么区别？还有……”
　　“你讨厌！”韩千雪把他的爪子从脑袋上打开，“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还在这和我咬文嚼字的，有意思吗你？”
　　“有。”
　　韩千雪傻眼。
　　陈年大笑出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说起冬至更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他是四岁还五岁吧？不太记得了，不过你那会儿还没有嫁给我。”
　　韩千想了想，“那时候你还没有退伍吧？你怎么知道冬至的事情？”
　　“放假的时候如果时间能够安排开，我还是会回家看看的。”
　　“哦……”
　　“还听不听了？”
　　“听听听。”
　　“我刚说哪了？”
　　“你什么记性啊，真是……你说到冬至四岁还是五岁的时候做了个什么事情，估计是糗事吧！”
　　正抓住大米花吃了一嘴巴糖的陈冬至忽然打了一个喷嚏，把坐他身边的文文吓了一跳。
　　文文从口袋里拿出手纸递给他，“擦擦鼻涕。”
　　“谁想我了这是？”陈冬至感觉良好地擤鼻涕，结果眨眼间他就又打了第二个喷嚏。
　　文文为了躲开阳光下从陈冬至口鼻里喷出来的晶莹飞沫，不得不战术性侧开，“一想二骂三感冒，你……”
　　“阿嚏阿嚏阿嚏！”
　　文文叹息：“感冒了，走吧！我们进屋里吃去。”
　　“我爸妈在屋里说话，你没见奶奶和大姑都出来了吗？”陈冬至揉了揉鼻子，“而且我不冷，阳台这么多小炉子呢！再说了，我们进屋肯定不能像在阳台一样敞开肚皮吃啊！”
　　文文点头：“也是……”
　　“真是两个小没良心的，我们什么时候不让部门吃饱了哟！”
　　“奶奶/姥姥！”
　　“哎哟哎哟，别扑别扑，我要被你们弄倒了呀……”
　　韩千雪滚来滚去，也不知道怎么蛄蛹的，头就枕到了陈年的腿上。
　　她听着外面的笑声，好奇道：“小孩子怎么能每天都这么开心呢？”
　　陈年低头看着她，问：“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也没有，就是……说不好。”韩千雪戳着他硬邦邦的大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陈年忽然捏住她的鼻子。
　　韩千雪也很沉得住气，就是憋气嘛，她肺活量还行。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慢慢的，她的眼睛越睁越大，直到不得不张开嘴巴呼吸他都还没有松开手。
　　不等她用嘴巴吸一口新鲜的空气，陈年就用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嗯？
　　韩千雪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陈年慢慢松开手，“窒息感很清晰吧？如果不是活着的生命，就不会有清晰的感觉。你去捂住木偶或者捂住书上的字，它们肯定一丝一毫的挣扎都不会有。”
　　韩千雪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有意见？”陈年问。
　　韩千雪摇头，“你真是一点儿伤春秋悲的机会都没给我留下。”
　　“要那东西干啥？你又不去当诗人，每天开开心心不好？”
　　“好。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那说明我有道理。”
　　韩千雪白了他一眼，开始低声同他说赵薇薇的事情。
　　陈年听着听着，神情就严肃起来，“你是说，有人用我们的办法在针对她和佟强，而且不是一次两次？”
　　“对，听她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在年前换了几个单位，这个人一直盯着他们行动。”韩千雪舒展身体，把腿翘到墙壁上，“奇怪的是，他们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去派出所报案。”
　　她拉住陈年的手指，“你是没看见她试探我的时候那个心虚的样子，我真是脾气好，没揍人。”
　　“试探？”
　　“试探我的身世啊！至于第一次去他们单位宣传他们干的不要脸的事我已经承认了。”韩千雪有恃无恐，“我说得很小声，保证除了她之外没人能够听见。就算她把我推出去，回头我也不会承认的。”
　　陈年点点头，“他们没有去派出所报案，应该不是担心你的身份。去厂子发那些消息，只要派出所的人去调查，很容易就能够知道红纸里包着的照片的真实性，就算要我们去协助调查，公安也不会把你的身世调查出来。时隔二十年，怎么会查得那么顺利？”
　　看着韩千雪难得迷糊的样子，陈年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子，“我猜，应该是他们家里不愿意和派出所打太多交道。你以为都是你啊，进派出所就跟进自己家一样自在。”
　　“我有吗？”
　　“你有。”
　　“好吧！”她确实对派出所缺少敬畏之心。没办法，虽然生存的空间变了，但是韩千雪还是有些习惯改不过来。
　　“没说其他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韩千雪一个咕噜坐了起来，“她还用高考来挑拨我们关系来着。”
　　“高考？挑拨？”
　　“嗯，所以今年的高考一定是考不成的。赵薇薇绝对不会那么好心把这样重要的消息告诉我。
　　大家传是大家传的，可赵家是有人在上面的，虽然算不上近亲，可这样大的消息，赵家肯定会有人需要。”
　　“有道理……”
　　“陈年，你说跟着他们作对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幕后的人？”
　　“你是说……”陈年想到了那个哑巴男人和今天偷窥他们的人，“是因为你是赵家的亲生女儿？这个人是在报复赵家？说不通啊！”
　　“所以我让赵薇薇将目光放在他们得罪的人和身边的亲密朋友身上，这个人跟着他们发传达，一定是一个消息灵通并且和他们有仇的人，比如林杏。”
　　说到这里，韩千雪忍不住笑了几声，“不知道林杏有没有回老家，赵薇薇想要查她，估计有点儿费劲儿。”
　　“不一定……”
　　“啊？”


第159章 分析一下
　　陈年本来都快忘记林杏这个人了，可是韩千雪一提，他就觉得林杏是有这个动机的。
　　对于赵薇薇和佟强的事情，林杏肯定知道的比他们清楚得多。
　　那么林杏只要把这些写下来，找人多抄写几分，连照相洗相片的钱都省了。
　　再精明一些，这些东西还可以编上序号，分开放到不同的红包里面，这样捡到「一」的人就会去找「二」，找到「二」的人又会接着去找后面的……
　　几个人一起，赵薇薇和佟强的丑事不但会传得飞快，甚至还会有人自动脑补。
　　欲言又止永远比直接给出答案更让人有想象空间。
　　“你也认为是林杏？”韩千雪问。
　　陈年道：“她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机会。林杏在老家是怎么知道佟强的消息的？是怎么找到佟强的厂子的？我们第一次见面，他们可没有在厂子附近。”
　　“啊！我知道！”韩千雪盘腿坐到陈年对面，手无意识地薅着袜子上的小球球，“林杏上次说过，是有老乡打电话回村子，无意间提了一嘴，然后村里人说话她就听到了。”
　　“佟强和赵薇薇没有结婚，肯定不会住在一起，那么佟强住的地方，一定会有认识的人。他就算是搬家，也不可能一天换一个地方，只要他身边有人，他的消息就瞒不住。”
　　韩千雪轻轻点头，“我看佟强是个张狂的，赵家给他们换工作做，他不一定能管住嘴，只要他稍微提一提，在燕京待久了的人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那个人再把消息告诉林杏……可他们真不担佟强去派出所报案？”
　　她想了想林杏，忍不住撇嘴道：“上次看林杏，真没看出来她是个胆子大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
　　韩千雪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反驳。
　　她反驳什么呢？说她看过人生百态？
　　她不过是有个冷冻空间，有个穿书换了身体之后，不大灵光的冰雪异能而已，又不是读心术，能够一眼看穿本质……
　　陈年看着垂头不语的韩千雪，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题也不一定就出在佟强身上，赵薇薇那个性子，身边的朋友也肯定未必真心。”
　　“你是说……”韩千雪忽然想到一个人，“那个女的叫什么来着？”
　　陈年一下子就知道她说的是谁，“是说上次一起进派出所的那个女同志吧？姓什么我没记住，不过好像叫什么丽。”
　　“对对对，就是她。”韩千雪皱眉，“那人胆子不太大，却是个很擅长狐假虎威的。我们没过去之前，她帮赵薇薇骂林杏的时候那叫一个口齿伶俐，可我们一动手，她就不说话了。”
　　陈年道：“明哲保身的人，只会和赵薇薇成为利益上捆绑的朋友。”
　　“啊！”韩千雪仰头，“这样说的话，值得怀疑的人可太多了。”
　　陈年好笑地看着她，不懂她在发什么愁，“和我们有关吗？”
　　“怎么没有？”韩千雪怒，“你忘了那个……”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屋里没人，也没人在门口偷听，不过她还是很谨慎地凑在陈年耳边道：“你忘了那个哑巴和今天偷窥我们的人了？”
　　说到偷窥，她忽然想到他们忽略了一件事情。
　　本来说好要去那个屋顶上看脚印的，结果他们居然直接回来了！
　　都怪赵薇薇出现的不是时候，打乱她的计划。
　　陈年问：“你觉得这件事情同赵薇薇有关？”
　　“那就要问问你咯！”
　　“问我？”陈年愣住。
　　韩千雪点头，“我的情况你都知道，如果这件事是针对我来的，那一定和赵家有关，赵薇薇是赵家的养女，所以和她肯定也有关联。其他和我不对付的都是村里人，就他们……”
　　她撇嘴摇头，一脸看不上的样子，“真不是我瞧不起他们，是他们实在没那些斤两给我造成麻烦。”
　　“所以你就怀疑是针对我的？”
　　“是呀！”韩千雪双手按到他的膝盖上，“以前没觉得，但是我最近发现，妈很有见识，和普通村里的老太太不一样，还有大哥。”
　　她口中的大哥可不是韩大友和赵明德，而是陈冬至的亲生父亲陈诚。
　　韩千雪这个身体对于陈诚的记忆很少，记得更多的都是村里关于陈诚的那些流言蜚语。
　　她穿过来接管身体以后，也只是和陈年和陈冬至接触，陈诚这个人对于她来说可有可无。
　　可是来了燕京之后，老太太口误过几次。
　　关于陈诚，韩千雪有了一些猜想。
　　而且陈年也很奇怪。
　　他肯定不是村里人所说的普通的退伍兵。
　　“我提起他并不是因为好奇。”韩千雪觉得这个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他出现不出现，冬至都是我的儿子，我只是通过妈和你的几次对话，推测大哥应该不一般。这样的人如果惹下一些不好惹的人或事，那么对方会不会针对咱们呢？”
　　“大哥出不出现，我们都是他的家人，如果有人针对他，在找不到他的情况下针对我们却是很可能，你这个推论没错。”
　　韩千雪得意地笑了笑，“还有你。你会的东西太多了，眼界也宽，我不觉得普通入伍的人都是你这样的。”
　　“我……”
　　韩千雪抬手点上他的唇，“不用着急给我答案，你想好了再说，不能说谎哟！”
　　她眨了眨眼睛，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大叉叉，“不接受任何谎言。”
　　“我还没说什么呢……”
　　“哼！”韩千雪抬起下巴，“我说什么了吗？警告一下你，不行？”
　　“行。”陈年笑着点头，“不是大哥，也不是我。”
　　韩千雪顺手捧住脸，“那问题不就又回到我身上了？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先把那个偷窥我们的人找出来再说。”
　　“可以……”
　　“可以个头！也要先找出来再说啊！饿了饿了，找东西吃！爆米花蹦回来我还没吃呢！”
　　陈年站起来，“我去拿……”
　　“去。”韩千雪老佛爷一样超有气场地挥手。
　　陈年丝毫不理会两个小崽儿的哀怨，把装爆米花的大瓷盆从他们怀里拿走，“进屋吃去。”
　　一听还有他们的份，俩崽儿立刻开心起来，“哦！”


第160章 没有
　　夜。
　　听到屋里有规律的呼吸声，韩千雪掀开被子，慢慢坐了起来。
　　陈年把放在暖气上的毛衣拿过来丢她头上。
　　韩千雪转头瞪他。
　　陈年视而不见。
　　他俩已经成为深夜「偷鸡摸狗」的熟练工了，简单地穿了毛衣毛裤把被子定型成里面有人的样子就偷溜出去穿外衣去了。
　　好在年前陈年就把家里所有门上的折页都浇过油了，开门关门丝滑无比还没有声音。
　　韩千雪和陈年很顺利地打开大门溜了出去。
　　等关上大门，他们才自然地呼吸起来。
　　楼里隔音不好，没有出楼门洞之前，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路无言，他们直接走到了派出所斜对面的红砖楼下。
　　韩千雪抬头看了看，轻声道：“左边还是右边？”
　　一般能够通往房顶的门都是在最边上的楼门洞里。
　　这问题还真把陈年问住了。
　　燕郊的红砖楼不少，可不都是挖掘机厂的家属楼，不是一个场子的楼，肯定不是一个工程队盖的，那通往楼顶的门在哪里就无法确定了。
　　“走这边……”
　　“确定？”
　　“这边近。”
　　韩千雪抬头看了看，心想：行吧！反正一共才四层。她四十层楼都爬过，四层算个屁哦！
　　他们就像猫一样，走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一路跑到四楼，抬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只是平平无奇的大白棚顶，韩千雪看了他一样，耸了耸肩，转身下楼。
　　他们没有去其他门洞，而是直接跑到最里面的楼门洞，好在这次没有错。
　　陈年衣服口袋里有工具，这次没有用韩千雪脑袋上别着的细纹卡子就弄开了锁。
　　不过他没有直接上去，而是用手电照了照四周，转头对着她摇头。
　　韩千雪皱眉，压低声音道：“没有？”
　　陈年点点头，把门关上锁好就从梯子上爬下来。
　　没等他开口，就听有人粗野地吼了一声：“谁在外面？”
　　陈年和韩千雪有默契地抬头就跑。
　　等他们跑出楼门洞，才听到开门声。
　　“疑神疑鬼什么啊？就说是风声。”
　　“你个老太太知道个啥？万一是贼呢？”开门的老爷子左右看看，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啥都没看到。
　　“给你。”老太婆递给他个手电，“火柴都不点一根，能看到个啥？”
　　“哼。”老爷子用手电照了照，“咦？”
　　“咋了？”老太婆凑过去，担心地问。
　　“梯子上好像有雪。”
　　“一天就知道吓人，下午小宝爬梯子被揍了，你不是知道？”
　　“哦，我忘了。太冷了，赶紧回去睡觉。”
　　“切……”
　　……
　　“听声音是个老大爷，没想到这大爷耳朵还挺好使。”韩千雪躲在一根歪楞的电线杆后面道。
　　“可能是因为扣锁的声音有点儿大。”
　　“不是那回事儿，应该是我说话的声音被听到了。有一种人睡觉的时候大声不容易被吵醒，小声却一下子就能听到。”
　　陈年点点头。
　　他们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出来，才开始往回走。
　　不过这一次他们很注意脚下。
　　那位大爷可是提到了梯子上的雪。
　　如果他再细心点儿，就会发现梯子上的雪是新的。
　　所以回去的时候，他们很注意走在被人踩实诚的雪地上，而不是走没人踩过的楼根边。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还注意找地方跺了跺鞋子上的雪才上楼。
　　今天没有下雪，也就是说，如果有人上过顶楼，一定会有脚印留下来。
　　他们白天的时候就已经绕着这栋楼观察过了，这边没有人家的阳台上安装梯子。也就是说，没有人能够从自家阳台爬到顶楼去。
　　既然如此，那个偷窥的人就不是上了顶楼，而是住在这栋楼里。
　　韩千雪相信陈年的判断，如果有人上过天台又把踩过的脚印抹掉，他一定能够看出来。
　　他既然说没有人上去过，那就是没有人。
　　沉默地回到家，换衣服的时候，陈年道：“明天让妈去打听一下那栋楼有没有新租客。”
　　“暂时不要和妈说。”韩千雪不想吓到老太太，“明天初三，露天广场那里放电影，估计过去的人不少，到时候咱们注意听听他们都在聊什么。如果有人新搬过来，肯定会有人议论。”
　　“行……”
　　没等他们进屋，陈冬至就揉着眼睛出来了。
　　看到站在门口说话的他们，陈冬至眼睛都没睁开就问：“爸、妈，你们手拉手上厕所呀？”
　　韩千雪憋住笑意，“嗯，要妈妈拉你手上厕所吗？”
　　陈冬至的脑袋摇成拨浪鼓，“不要，我是男子汉，我自己厕所。”
　　说着，灯都顾不上开就蹿进厕所，就像害怕韩千雪进去一样，结果关上门他才发现厕所里好黑啊！
　　他不得不和爸妈求救，“爸，给开下灯呗！”
　　陈年走过去拉了下灯绳，对韩千雪道：“快进去……”
　　“哦……”
　　刚要推开门，韩千雪就回头笑着问：“你是在这排队等厕所？要我拉你手送你不？”
　　没想到陈年勾了勾嘴角，挑眉回道：“行啊！”
　　韩千雪：“美得你，我才不陪，睡了！”
　　她躺下没多久，陈年和陈冬至就回来了，看来这爷俩手拉手来着。
　　就在韩千雪想使坏的时候，老太太居然也醒了，“你们一家感情好的上厕所都一起了啊！”
　　韩千雪：“……”
　　陈年淡定道：“妈，把衣服披上再出去。”
　　“知道知道。”老太太披上棉袄才起来。
　　这一下，她身边的陈玉和文文也陆续爬起来上厕所。
　　老太太忍不住开口：“这一看就是汽水喝多了。”
　　韩千雪：“……”
　　她没有她不是可是她没法解释。
　　陈年拍了她一下，“快睡……”
　　“哼……”
　　除了高建军又是家务活又是学习太累没起夜之外，屋里人轮流去了个厕所，才又睡下。
　　结果一大早，陈冬至和文文就醒了。
　　陈年听到动静，知道他们是期待去看电影呢，只好也跟着起来先带着他们出去晨练。
　　他们回来的时候，家里早饭都已经准备好，韩千雪把要带的零食都已经装好了，吃过饭收拾完就可以直接出门了。
　　本以为他们去露天广场就够早的了，结果一看，好家伙，到处都是人啊！


第161章 写下两个字
　　“好多人呐！”陈冬至这个家里最矮的小朋友仰着小脑袋说道。
　　没办法，他不仰头就只能看大家的腿和屁股啦！
　　“这么冷的天，咋都来得这么早哦！”陈玉拉近文文的手，就担心一眨眼孩子不见了，她嘟嘟囔囔着：“这等下啥也看不到啊！”
　　“你是不是傻啊？”老太太白了她一眼，转头对着大家道：“跟上……”
　　别看广场周围里三层外三成都是人，可穿过人群走到放电影的围栏那里的时候，他们就看到围栏里长板凳上可没坐满人，里面有很多空位置呢！
　　“有凳子不坐都是啥毛病？”陈玉左右看看，“没有挨着的座位啊，咱们没法坐一块儿。”
　　文文扯了扯她妈妈的手，“进去坐是要买票的，不想买票的人就会早一点儿来占个好位置。”
　　陈玉笑着摸了摸文文的小脑袋瓜，“你咋这么聪明呢？”
　　“因为姥姥带我去看过电影啊！以前也叫过妈妈，可是你都说不看。”文文嘟着嘴巴说道。
　　“那不是……以前工作忙吗？这不就来了嘛！”陈玉不自在地咳嗽一声，“今天我买票，我请客！”
　　“真的？”老太太哼了哼，“你可别后悔啊！”
　　本来是没啥，可她这样一说，陈玉心里就有些突突，一张电影票应该……没多少钱吧？
　　“我……我先过去问问。”陈玉连不后悔都没敢说，就跑到立着售票牌子的桌子那边去问去了。
　　高建军以前看过电影，但是他没花钱买过电影票，所以只能问文文，“多少钱一张票啊？”
　　文文举起一只手，在她哥面前「唰」的张开五指晃了晃。
　　高建军：“五毛？”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老太太隔空点了点他的脑袋，“五分！这还是涨价了的，以前露天电影只要四分的。”
　　高建军一算，他们家大人小孩加一块儿才七个人，一人五分，一共三毛五，还行。
　　虽然他过来的时候身上没带什么钱，但是过年的时候他收了小舅小舅妈还有姥姥的压岁钱呢！
　　高建军掏了掏口袋，嗯，有钱。
　　为了不让他妈肉疼，他把文文交给老太太，快步追上他妈。
　　“妈！”
　　陈玉回头，“你咋过来了？”
　　“给你送钱。”高建军弯着眼睛说道。
　　陈玉挥挥手，“三毛五，我有。”
　　“我知道妈有。”高建军把四毛钱塞给陈玉，“我过年收了压岁钱，用我的吧！”
　　“不用！”陈玉把钱推开，“自己放好啊，丢了回家抽你。”
　　高建军：“……”
　　陈玉买好电影票，把票给大家分好，“票根拿好啊，不然等下出来上厕所啥的就进不去了。”
　　“谢谢大姑。”陈冬至高兴地拿着电影票给他爸妈看，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电影票长什么样子呢！“看，电影票！”
　　韩千雪笑了笑，道：“自己收好。”
　　“嗯……”
　　陈年看了看周围买东西的，“想吃什么？”
　　陈冬至的小眉毛皱成八字形，“我们不是都带吃的了吗？有爆米花还有蒸地瓜呢！”
　　“可是旁边还有我们没带的吃的啊！”韩千雪指给他看，“那有糖葫芦和毛嗑还有糖果。”
　　陈冬至撇嘴，“没啥好吃的糖果和毛嗑家里都有。”
　　“你还挺坚定。走，进去找位置坐。”韩千雪拉着陈冬至的小手招呼陈年，“跟上跟上，妈他们都进去了。”
　　着急的也是她，不着急的也是她，陈年能说是什么呢？自己的老婆除了宠着还能怎么样呢？
　　他只能摇头跟上。
　　还没有到播放电影的时间，陈冬至有些坐不住，高建军主动带着两个孩子去四处遛遛。
　　老太太给了高建军五毛钱，让他给文文和冬至买零食吃。
　　“喜欢啥就买，外面的和家里的肯定不是一个味道。”老太太笑呵呵地说道。
　　“姥姥放心吧，我不带他们走远。”高建军一手牵着一个，出去的时候还叮嘱俩小的不许松手。
　　陈冬至和文文隔着高建军偷笑，他小声说着：“建军哥哥好啰嗦哦！”
　　“是啊！是啊！”
　　“喂！”高建军低头，“你们两个差不多一点儿好吗？我都听到啦！”
　　陈冬至调皮地说道：“奶奶说背后说人不对，所以我和文文姐本来就是要当哥哥面前说的啊！你听不到才不对嘛！”
　　高建军：“……”
　　要不是手被俩崽儿紧紧牵着，他真想给他们一人脑袋一下。
　　“为什么买这些东西不用粮票呢？”陈冬至好奇。
　　高建军：“有的本来就不需要粮票啊！再说在这里买零食的都是和放电影的单位是一起的，就和商店差不多。”
　　陈冬至似懂非懂地点头：“哦……”
　　他就是看到了想问，对于答案是什么，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孩子们没有注意到他们离开之后，韩千雪也偷偷溜了出来。
　　她从人群中挤出去之后，找了一棵合适的树，灵活地爬了上去，视线始终放在孩子身上。
　　老太太见陈年旁边的位置空了，立刻拍了拍他，问：“小雪干啥去了？”
　　“不放心孩子们，跟着出去看看。”
　　老太太点点头，“这里人多，没事。你没看那边还有带红袖箍地人巡逻吗？”
　　陈年顺着老太太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笑了笑，“没注意……”
　　“几点开场来着？”
　　“是……”
　　他们一大家子没有坐在一排，而是坐了一前一后，因为来得还算早，抢到的位置还算不错。
　　毕竟比他们来得更早的人很多不想花钱进场看。
　　孩子们出去转了一圈，居然什么都没有买，高建军回来就把钱还给老太太了。
　　没过多一会儿，韩千雪也坐到陈年身边。
　　她刚要说什么，一束光就从放映机照到白色的幕布上，声音从设备中流泻出来，周围的嘈杂瞬间消失，只留下放映机转动的声音。
　　太安静了，韩千雪也不好意思说话，她只好在陈年的掌心写字：我发现线索了。
　　陈年没想到那个人真有胆子跟来。
　　他眯起眼睛，看着韩千雪在他掌心缓缓写下的两个字。


第162章 你这是……和我约会？
　　韩千雪写下的两个字是——女人。
　　陈年侧头看了她一眼，无声说了两个字。
　　韩千雪有些迟疑地点头。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坐回来。
　　可她不能确定那个人是单独行动还是……
　　保险起见，韩千雪在那个女人身上留下记号字后，就坐了回来。
　　不然一大家子看电影忽然少了她一个，不是上赶着惹人怀疑？
　　因为心里装着事，陈年和韩千雪根本就没有留意电影放了什么内容，倒是家里孩子们都看得津津有味。
　　本来看了一场就离开的，可孩子们嘴上不说什么，屁股却像黏在长凳上一样，陈年他们只好又在里面看了一场。
　　反正电影票并不是重复收费的。
　　五分钱不过就是买了个看电影比较舒适的位置而已。
　　“日子越过越好了，赚钱的办法也越来越多了。以前这种露天电影都一分钱不用花的。”
　　老太太出来之后，忍不住想到当年在村子里的时候，和老头子在晒谷场看电影的时候。
　　陈玉倒是觉得没啥，“现在也不花钱啊，妈你没见很多人都从家里拿了板凳坐到外面看？”
　　“大姐说得对。”韩千雪花钱的观念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露天电影不花钱也可以看，可是要自己带凳子坐是一方面，主要是周围环境也不好，太多人挤在一起了。我们花钱进到里面，地方宽敞不说，周围还有一圈挡风的塑料。”
　　虽然依然四面透风，但是聊胜于无吧！
　　她认为这五分钱花得还是值得的。
　　陈冬至和文文蹦蹦跳跳地叽叽喳喳个没完。
　　陈玉看着他们红红的小脸忙道：“你两个老实点儿，小心灌一肚子凉气回家拉肚子。”
　　陈冬至呼出一口热气：“我们都把嘴巴藏围巾里面啦！”
　　文文点头：“妈妈别担心，我们知道的。”
　　韩千雪本来还想陪身边的老太太再说什么，却一眼注意到陈冬至不同寻常的脸色，她叫住走在前面的陈年，“你摸一把冬至的脸，他脸怎么这么红？”
　　被提到名字的陈冬至停下脚步，乖乖走到陈年面前仰头，“我有点儿热。”
　　陈年摘下手套摸了摸他的头，皱眉问：“头晕？”
　　陈冬至摇头：“没有，就是觉得热。”
　　陈年拍了拍他的屁股，“等回家多喝点儿热水。”
　　“好……”
　　“怎么了？孩子发热了？”老太太担心地加快脚步。
　　陈玉和韩千雪眼疾手快地搀住她的胳膊。
　　“妈，你慢点走，不是有陈年呢吗？”
　　老太太着急：“合着不是你儿子生病是吧？”
　　陈玉怔住：“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太太也觉得刚刚的语气太冲了，“我知道，我也没啥意思，我就是有点儿急。”
　　韩千雪这会儿终于知道做后妈的难处了，虽然她不是后妈，可到底不是亲生的，大姑姐随便一句话都被老太太怼了，她也就不用上赶着找不自在了。
　　她只是叮嘱陈玉：“大姐、建军，你们扶着妈走，我过去看看。”
　　见韩千雪过来，陈年道：“冬至有点儿发热，可能是吹风吹的，也可能是跑的，今天出门前，妈给孩子们穿的衣服都不少。”
　　“要不要去买点儿药？”
　　“家里有扑热息痛。”
　　“妈很担心，刚都把大姐说了。”
　　“嗯？”
　　韩千雪大致说了下，“小孩子成长中本来就容易生病，大姐其实就是想宽宽妈的心。”
　　这话说得……不大符合韩千雪的性格。
　　陈年聪明地意识到了什么，“妈的年纪在这里，再开明，也会有一些旧思想，冬至现在算得上是老陈家的独苗苗。”
　　韩千雪笑了一下，问：“那你呢？”
　　“我是指小辈儿。”
　　“哦……”
　　陈年拉住韩千雪的手，“大姐嘴总是没有把门的，妈才对她格外严厉，如果是你说的话，妈一定不会那样说你的。”
　　“也许……”
　　“不是也许，是一定。”
　　“那也许是妈觉得我没有大姐同她亲近，所以才……”
　　陈年无语，这也太能联想了，“你要是这样说，我就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那你就别说呗！”韩千雪忍不住茶言茶语，“都是我的错，我胡思乱想。”
　　“你……”
　　“我们说正事吧！”韩千雪面色一肃，“我在她身上放了一点儿小东西，可以帮助我们快速找到她。”
　　陈年看了看她，转头对高建军道：“建军，你走快些带文文和冬至回去。”
　　“行。”高建军立刻快跑几步撵上走在前面的俩小孩。
　　“咋了？”陈玉问。
　　陈年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们要去公交厂看看张二叔和张小兰。”
　　“是应该去给人家拜个年，他们可没少给我们家帮忙。”老太太道，“家里有我和你们大姐呢，不用着急回来。”
　　“知道了，妈。”
　　陈年拉着韩千雪就走。
　　韩千雪有些莫名其妙，现在过去找那个女人不大方便啊！露天广场还在放电影，虽然有人陆续离开，可也有人才朝那边走。
　　路上人来人往的，他们冷不丁去过去，肯定会被人怀疑。
　　就在韩千雪的棉衣口袋里传来微妙的震动的时候，她抬了抬手，“这里……哎？”
　　可陈年没有停下，还在拉着她走。
　　她眨了眨眼睛，想到陈年刚说的话，难道去公交厂不是借口？
　　可是她都不知道张小兰过年值班的确切时间，陈年是怎么知道的？
　　“小兰说过几天来我们家的，你怎么想到去公交厂的？你走错路了，这边不对，这边绕路啊喂！”
　　“不去公交厂，去广场。”
　　“去广场？”韩千雪傻眼，他们刚从露天广场离开啊！这个时候去广场，这男人是电影没看够？
　　陈年没理她，就拉着她走，反正他们经常一起行动，对于她的速度和体能陈年心里有数。
　　穿过人群，陈年很快找到一个靠墙的角落。
　　这里因为位置不好，没什么人。
　　陈年松开手，“好了，我们好好聊聊。”
　　韩千雪左右看看，好嘛，她身后是墙，左右最近的人都距离她五米以上，前面的人就更远了。
　　而且这附近的人一看就都是小情侣，不然谁看电影找着偏僻的拐角啊！
　　她挤了挤眼睛，“你这是……和我约会？”
　　陈年看着她，慢慢地，慢慢地……翻了个白眼。


第163章 没有小事
　　任何容易引起家庭矛盾的问题都不是小问题。
　　哪怕这个问题在今天看起来并不重要，可陈年不想为他们将来的生活留下任何隐患。
　　被翻白眼了？？
　　韩千雪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年，“你白我？”
　　“没有。”陈年坚决不承认。
　　“你在鄙视我的眼睛？”
　　“我只是……”陈年皱眉想了想，“我只是刚刚眼睛有些不舒服。”
　　“哈！”
　　“真的……”
　　“既然不是约会，你拉我到这旮旯拐角做什么？就算家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还可以在楼下说不是？”
　　陈年道：“可那样会显得很奇怪。妈如果不上楼呢？冬至如果要听呢？”
　　韩千雪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行吧！那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如果是偷窥我们的那个人的话，我已经在她身上放了……”
　　“不是！你先听我说。”陈年张了张嘴，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单刀直入，“你刚刚生气了，是不是？因为妈说大姐那句话。”
　　“啊？”太突然了，韩千雪实在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句话，虽然她平时会茶里茶气或者看心情小作一下什么的，但是这样正式地讨论她的某种心情，她是有些不自在的。
　　可既然这个男人如此坦诚，她也不会来虚的，所以韩千雪直接承认，“算不上生气，但是心里很不舒服是真的。”
　　不用等陈年问，她就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大姐不过说了一句让妈慢点儿，前面有你在。她是想着让妈不要担心，冰天雪地的，妈万一摔了怎么办？
　　大姐不会说话我们都知道，所以她说这话我一点儿都没在意，可我实在没想到妈会怼大姐冬至不是大姐孩子的话。”
　　“妈的意思不就是如果换成建军或者文文大姐就会着急吗？因为不是亲生的，才能平静理性地说话？”
　　陈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认真听她说。
　　“我以前对冬至不算好，之所以没出什么问题是因为我嫁给你之后，妈就一直跟大姐住在燕京。我……”
　　韩千雪本来想要说接管身体以后，可这两个字到了舌尖就自动消音了，她只好换成，“我清醒之后，就明白很多，无论是对你还是冬至，态度都有了变化。”
　　陈年点头，“是这样……”
　　“你闭嘴，我还没说完。”
　　陈年眼睛抽了抽，抿上嘴角。
　　韩千雪继续，“妈对我好，是因为我以前阴差阳错地救过爸。而且因为大姐的关系，她在小韩村的时间并不长。
　　尤其是我们婚后，她根本没有看到我们相处的机会。一直到我们来燕郊，她看到的都是我好的一面。”
　　“如果有一天我教训冬至了呢？”
　　陈年能够看出她说这些话的真心，她能够将想法说出来，他是松了口气的。
　　但凡能够说出口的话，都有解决的办法。
　　怕就怕什么都憋在心里。
　　猜来猜去，很容易把误会加深。
　　陈年道：“妈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之后，你不止教训过冬至，还教训过建军和文文。应该说家里除了妈之外，所有人你都教训过，妈不是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
　　“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因为那些都是小事！万一有一天是大事呢？比如我打了冬至，妈会不会觉得冬至不是我生的，所以我才动手？”
　　陈年有些头疼，觉得她太的思维太发散了。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这些是有可能发生的。
　　“冬至不是我们亲生的，而是大哥的孩子，这事情连冬至自己都清楚。我们都没有做父母的经验，当时收养冬至也是为了他在村子里不被欺负，妈也知道这一点。
　　我不能保证你教育冬至的时候妈不会说出那样让你不舒服的话，可我能保证的是，我永远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陈年道：“从我们来燕京之后，你做的事情我有质疑过吗？”
　　韩千雪鼓了股嘴巴，不是很心甘情愿地摇头。
　　“老一辈对小辈都很宠溺，因为过于宠溺，所以才会不理智。回头找个机会，我会和妈聊一下冬至的问题。
　　既然冬至叫我们一声爸妈，拿他就是我们的孩子。哪家的爸妈在孩子淘气的时候不会把孩子翻过去照着屁股揍几下？”
　　陈年拍了拍她的手臂，“你很好，也是我们全家都知道的事情。一家人再亲密都会有矛盾。我们自己都会有上牙磕碰下牙的时候，更何况是和人相处？有不舒服的事情说出来就好，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那要是解决不了呢？”
　　韩千雪并不想抬杠，她不过是有疑问提出来而已。
　　“那就商量呗！商量怎么能让大家都舒服。”陈年笑着说，“商量不出来结果，就摆明车马讲道理。”
　　“这可是你说的，你以后可不要后悔。”讲真的，论讲道理，韩千雪自认还是很无敌的。
　　“我说的，不后悔。”
　　韩千雪指了指脑袋，“我可是记住了。”
　　“就是让你记住。”
　　“行吧！”韩千雪抱着手臂，双腿微微岔开，小流氓一样浑身都抖了抖，“你把我拉过来，就是为这事儿啊？”
　　陈年道：“这不是小事。一个家庭能有多少杀人放火丢孩子的大事？要知道矛盾都是从不起眼的小事积累起来的。”
　　“切！把你哲学的……”
　　“我说错了？”
　　韩千雪撇嘴，“没错……”
　　陈年没有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缠，而是自然地换了话题：“你找到那个人了？”
　　既然她知道那个人是女人，就说明她看到那人的脸了，没说出名字，是因为是不认识的人吗？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怎么对她做下标记的呢！”
　　“也好奇。”陈年挑了挑眉，没有继续说。
　　韩千雪身上有秘密他是知道的，她也解释过，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说，而是没有办法说。
　　所以她说他就听，她不说他也不问。
　　他开口问的，一定是她能够回答的。
　　“其实很巧，我跟在冬至他们后面的时候，她看了我一眼。一个人的恨意是很难隐藏的，那个时候人都在讨论要放映的电影，她的视线就很突兀了。”


第164章 小鸡炖蘑菇
　　说起来简单，可普通人谁能够做到和韩千雪一样对视线有这样敏锐的感知呢？
　　“她虽然只看了我一眼，我却立刻就发现了。”韩千雪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如果不是她心虚地低头，其实我也无法肯定是她，因为她的情况……特殊……”
　　韩千雪道：“她的脸上裹着纱布，弓着身子，走起路来也不自然，不知道是受过什么伤。我从她身边走过，虽然闻到了药味，可是却无法辨认出什么药。”
　　这也不能怪她，她原本生活的世界因为末世而秩序崩塌，药物什么都靠天然动植物制作，和这里有很大的区别。
　　“是真受伤毁容，还是故意让你认不出来？”陈年皱眉思索。
　　韩千雪耸肩，“不知道。不过我在她身上留了一点儿小东西，回头靠这个小东西，我们就可以找到她。”
　　“已经确定了？”
　　“确定她住那栋楼了。”不然的话，她也不可能放任陈年拉她离开，让老太太他们先走一步。
　　“晚上就行动，免得夜长梦多。”
　　“嘿，我也这样想。”韩千雪心情不错地向他的方向跳了一步，“那我们现在回去？”
　　“如果你想逛逛……”
　　“我不想。”韩千雪快速道，她摸了摸鼻子，理直气壮道：“饿了……”
　　陈年：“……”
　　好吧！他是知道她的食量的，所以她在把带来的零食都吃光之后说饿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们回家的时候，老太太和陈玉已经在厨房忙起来了。
　　听到声音，老太太从厨房探头出来：“回来了？冬至有点儿发热了，我给他吃了半片扑热息痛，让他睡觉去了，你们别吵醒他。”
　　“知道了，妈。”陈年反手把门关好，和韩千雪一起把带着凉气的棉衣和外裤脱掉挂起来，才轻手轻脚地走进里屋。
　　一进去，他们就看到陈冬至正盖着被子睡在暖气旁边，高建军和文文在一边看书，屋子里很安静。
　　文文看到他们，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
　　韩千雪笑着走过去，在文文的脑袋上揉了揉，“厨房的饭菜还得一会儿才好，你也睡一会儿？”
　　文文摇头：“我不困。今天都是13号了，再有两周就开学了。”
　　“真乖……”
　　韩千雪看着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冬至，把手放在暖气上暖了一会儿，才摸向冬至的额头。
　　不过因为暖气温度过高，她什么都没有摸出来。
　　陈年道：“我来吧！”
　　他是知道她身体的温度的。
　　韩千雪点点头，让开位置，“应该不热了，他出汗了。”
　　虽然摸不出温度，但是她能摸出湿度。
　　“夜里不反复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陈年道。
　　咳嗽或者发热很容易反复，尤其是在下半夜的时候。
　　韩千雪道：“那我们……”
　　“到时候再说。”
　　文文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因为冬至在睡觉，屋里就没开灯，陈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对韩千雪道：“明后天张二叔他们要过来，你带着建军和文文去阳台把蘑菇装一装。蘑菇长得太快，让他们自己收的话，建军和文文估计不知道要收哪边的。”
　　高建军和文文知道看书学习很好，他们应该鼓励支持。
　　可屋子里光线太暗，对眼睛不好，文文刚又说要学习，所以陈年才不得不找了个正当理由给他们找点儿事情做。
　　韩千雪很懂他心思地笑了笑，“知道了……”
　　等她带着高建军和文文去了阳台，陈年就开始收拾地铺，给一会儿要挪过来的八仙桌腾位置。
　　没办法，屋子太小了。
　　阳台地方小，韩千雪带着两个孩子太挤了，她把要采摘的蘑菇挪到他们容易处理的位置，“就这些，和以前的装法一样，有什么问题吗？”
　　高建军和文文摇头。
　　韩千雪又把腌咸鸭蛋的坛子挪出来，还有发豆芽的盆……
　　交代完事情，她就站在阳台的台阶上看孩子们干了一会儿活，发现没有问题，就准备回屋了，结果一转头，她就看到陈玉往铁锅里放了可怜巴巴的一小勺油。
　　韩千雪连忙道：“不是说要做小鸡儿炖蘑菇？”
　　都大年初三了，他们三十做的菜当然早就吃完了。
　　豆包玉米饼和麻花倒是还有，可这些都不是菜啊！
　　“是啊！”陈玉点头，“我这不正要炒一遍小鸡吗？”
　　“就……这么点儿油？”
　　陈玉看了看铁锅，又看了看韩千雪，问：“不然呢？”
　　“妈呢？”韩千雪走到洗手池那里洗了洗手，从碗架柜下面的拿了个围裙围上。
　　“妈说太热了，进屋换衣服去了。”
　　韩千雪把陈玉推开：“素菜我不行，但是肉菜我很擅长的，这个菜交给我，大姐进屋歇会儿。”
　　见手里的炒勺被夺走，陈玉无奈：“哎？你……”
　　“妈和大姐都太勤快了，你们也给我一点儿发挥厨艺的机会啊！快进屋吧！大姐要是没事做可以先支桌子摆盘。”
　　“你行不行啊？”陈玉怀疑地打量她。
　　“女人不能说不行。”
　　陈玉：“……”
　　人一离开，厨房立刻变成韩千雪的天下。
　　她点火放油，拿出调料盒，八角、辣椒什么的放到里面炸锅。
　　滋啦一声，香味从铁锅里飘了出来。
　　她把鸡肉放里面翻炒一会儿捞出来之后，再次放油炸土豆。
　　土豆软绵之后捞出来，清锅炒糖色。
　　鸡肉土豆放进去，再把烫过的蘑菇一放，加盐之后完美。
　　她把菜端进去的时候，除了陈年之外，把其他人都惊住了。
　　韩千雪得意道：“怎么样？我就说我对肉菜很拿手吧？素菜我搞不定是因为我总觉得那玩意儿不爱熟，不是没炒好就是炒老了，可肉菜不一样，我一看就知道它好没好，香不香。”
　　陈玉看了一眼盆里的菜，“好是好，就是费油。”
　　老太太冷哼：“你不做咋还这么多事儿？一会儿你别吃。”
　　“那不行！我……”
　　香味在屋子里飘散，陈冬至动了动鼻子，“好香呀！”
　　陈年转头就看见小崽儿睁开眼睛。
　　他把冬至的新衣服都放到被子里，“出汗了，在里面把衣服穿好再起来吃饭。”
　　“哦。”陈冬至摸了摸肚子，看着一屋子人，“都在等我呀？”
　　老太太顿时反应过来，素菜还没做呢！
　　她催促陈玉：“赶紧的啊！”
　　“知道了知道了！”
　　陈年给了韩千雪一个眼色：看，这就是母女，老太太说话就这风格。


第165章 失效 上
　　因为担心陈冬至夜里会发热，陈年和韩千雪决定提前行动。
　　陈年找了个借口，吃过晚饭就拉着韩千雪出门了。
　　对于他们两个能够亲密的交流感情，家里上上下下都是乐见其成的，甚至他们离开的时候，小冬至还笑眯眯地和他们挥手。
　　下楼之后，韩千雪直接带陈年去了那栋红砖楼。
　　陈年左右看了看，因为露天电影还在放的关系，路上虽然黑，却还是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
　　“我们溜达溜达消消食。”陈年道。
　　韩千雪点头：“那我们就顺着路边走吧！说不定就能听到关于那个女人的消息。她把脸包成个粽子，是个人看到就会好奇吧？”
　　说到这里，她有些后悔没让老太太去打听打听，要知道没工作在家带孩子的老年人消息最灵通了。
　　“说不定受伤是假的。”陈年没有亲眼看到那个女人，不过是说一种可能，“如果她真的受伤很严重，应该不大好租到屋子住。”
　　“也许她有同伙。”
　　“有可能……”
　　韩千雪的手指在衣服口袋里动了动，从空间取出来的虫卵没有什么反应，“她应该没在楼里，我们先走走吧！”
　　陈年自然地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两人就和连体婴一样在夜色中散着步。
　　“过完年有什么打算？”
　　韩千雪朝着空中哈了一口气，“找找其他发家致富的办法呗！种蘑菇太慢了。而且天气冷着还好，等天气暖和以后，燕京肯定不会缺吃的。再说我们家蘑菇也不便宜，不过年过节的，小兰家条件再好也不能一直过来拿啊！”
　　“小兰不是说公交厂的食堂只要你说一声就能去？”
　　“你想让我去上班？”
　　陈年摇头：“也不是。我是觉得上班反而不像在家那么辛苦。二月底孩子们就要返校，三月就要上学了，到时候家里就没有人给你帮忙，你一个人……”
　　韩千雪笑了笑：“刚开始尝试的时候不就是我一个人？你对我没信心？”
　　陈年道：“只是心疼你。”
　　“我知道。”韩千雪被她包过的手动了动，勾了勾他的掌心，“再过五年就好了。”
　　“怎么说？”
　　“再过五年……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生意了。”
　　陈年没有怀疑她的话，在他看来，大家的日子越过越好，私人经营会成为一种必然。
　　不过是不是五年，就不好说了。
　　“那这五年呢？”他攥住她调皮的手指，“种蘑菇，不是长久的事。”
　　他们家现在就在阳台上做菌包，发豆芽顺便种点儿小青菜，腌的咸菜和酸菜都放在客厅。
　　家里就这么大，再怎么想要多发展也没用，硬件受限。
　　再说，规模小还能细水长流，真要搞大了，被举报了，他们被批评教育都是轻的，一个弄不好就要坐牢。
　　最初陈年同意韩千雪冒这个风险，是因为他们家太穷了，为了过日子，不得不这样做。
　　可现在不一样了。
　　不说韩千雪通过张小兰的手倒腾出去多少蘑菇和绿豆芽还有小青菜，就是他在维修站和废品回收站每个月都能够弄到一笔钱。
　　再加上老太太的粮食关系也转过来了，他们以后的日子就算不如现在，也会比在村子里强很多。
　　最重要的是，陈年认为他们的生活已经有了保障，没有必要再去冒那个风险。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给我点儿时间想想。”韩千雪知道他是为她好，不过赚钱嘛，怎么可能一点儿风险都没有呢？
　　上班没有风险，可上班赚钱少啊！
　　每个月都是固定的工资，拿到手一点儿惊喜都没有，有什么意思呢？
　　陈年道：“冬至上学之前，你要想好。”
　　算算日子，还有十好几天呢！韩千雪爽快点头，“行……”
　　他们一路走到热闹的露天广场，因为晚上气温低，看电影的人没有白天多了，看着上面贴的时间，现在放映的是最后一场电影。
　　距离结束，还有四十多分钟。
　　也就是说，他们要么在四十分钟内搞定，要么就等电影散场人流褪去之后再行动。
　　可那样的话就太晚了。
　　万一家里有什么事情，老太太没有办法及时联系上他们。
　　韩千雪皱眉：“往回走吧！”
　　“你不是说她不在家？”
　　“可这边也没有人。”韩千雪总觉得她忽略了什么，有些许不安。
　　不在这里，也可能去了其他地方。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住在那栋楼里呢？
　　陈年没有把怀疑说出来，反正她指哪里他就跟去哪里就好。
　　韩千雪记得很清楚，当时虫卵有反应的时候的位置，那个时候她很确定周围没有那个女人，所以她才肯定地说那个女人躲藏在楼里的。
　　可这次过来，虫卵却没有反应了……
　　站在红砖楼下，韩千雪抬头看着夜色中斑驳的楼体，眉心越皱越紧。
　　陈年捏了捏她的肩膀，“找不到也没有关系，她既然要盯着我们，早晚会露出马脚。”
　　韩千雪轻声道：“不应该的……”
　　“你……”陈年想问她自信的原因，可话只说了一个字，他就没有再继续了。
　　能说她一定会说，不能说的话，问了也没有用。
　　韩千雪重重咬了一口下唇，“我有个小东西，放到你身上，在一定的距离内我就能感应到你的存在。”
　　陈年瞬间明白她的意思，“那这个小东西有没有什么限制呢？”
　　“温度。”
　　“温度？”
　　韩千雪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陈年没看出什么不同，摘下手套摸了上去，“太凉了，你……”
　　“我和你说过的。”
　　陈年没有在纠缠于她手指冰冷的问题，而是道：“屋子里有暖气和炉子。”
　　“我把东西放到了她的衣服领子里面，肯定不会太炉子。暖气的话……她总不会趴在暖气上吧？”
　　有一说一，虽然书里的世界不是很美丽，可是暖气倒是真不错，这一点韩千雪也是要给与肯定的。
　　“这个小东西多少度会失效？”
　　“四十五左右。”韩千雪看着楼里的灯光，道：“就算我们家放了很多个炉子，也达不到这个温度。”


第166章 失效 下
　　陈年思索片刻，道：“如果她把衣服洗了呢？”
　　燕郊和小韩村不一样。
　　小韩村是用井水，燕郊这里都是自来水，井水冬暖夏凉，自来水可不是。
　　所以家里只要不心疼煤气，洗衣服的时候就会烧壶热水来用。
　　“不可能。”韩千雪黑着脸说道。
　　她根本就没有把冰虫放到那个女人的衣服领子上，而是通过衣服领子，把冰虫弄到了那人包着脸的纱布上。
　　别看冰虫在寒冷的地方才能生存，可它却是向往温度的一种虫子。
　　这种虫子在末世很鸡肋，可却是用来联络的最简单的方法。
　　人的体温是冰虫很喜欢的环境，所以小小的冰虫会顺着纱布爬到她的皮肤上，钻进她的毛孔中，寄生在真皮层里。
　　而这些……韩千雪不知道她能不能不受这个书中世界规则约束说出来。当然，就是不受约束，她也不想说。
　　书穿到这里的那一刻，她可是下定决心做个躺赢的绿茶味咸鱼的。
　　现在呢？
　　看看她吧！
　　她的人设都已经崩成什么样了？
　　再崩下去，她心里舒不舒服不说，陈年能不能受得了就是个问题了。
　　韩千雪到没有女为悦己者容的地步，可在心爱的人面前，她当然希望留下更完美的一面。
　　在这一点上，陈年也是一样。
　　就像当初处理那个哑巴男人的时候，他们都想要避开对方的眼睛。
　　很多时候，没看到就可以不算。
　　这就是成年人的幼稚吧！
　　冰虫是钻到人的皮肤里又不是内脏里，所以周围的温度很难超过四十五摄氏度的。
　　韩千雪危险地眯起眼睛，她有一种预感，那个被包程木乃伊一样的女人就在这栋楼里，可具体是她间屋子，她却不知道了。
　　毕竟她的金手指没有那么大，还没有点亮透视和预知的技能。
　　这时，陈年想到一件事情，“你说她身上药味很重，走路弓着身，腿脚也不灵便，露出来的皮肤都是用纱布包着的，是吗？”
　　“嗯？对。”
　　“如果一个人被烧伤或者烫伤，皮肤的温度是不是会比正常人的温度高？就算她用药了，可包裹成那样子，一定是手上很严重，伤口发炎，人也容易发热。
　　高烧的话，一定是三十九以上。再说你的那个小东西……会不会换了地方之后水土不服，对生存环境就更挑剔了？”
　　韩千雪敛下眼，认真思索着他的话。
　　不得不说他是对的。
　　那样的伤，不大可能装得出来。
　　如果是大面积烧伤，肌肉和骨骼肯定是会发生变化，这样就能够解释那个女人的异常了。
　　烧伤又很容易感染。
　　韩千雪没有想那人烧伤为什么不住院，能住在这附近的人怎么可能是有钱人？
　　既然没钱，感觉自己死不了出院不是很正常吗？
　　可如果事情像陈年的推测一样，她还要怎么找到那个女人？
　　她要二十四小时守在这栋楼外面，看看那人什么时候出门吗？
　　想到这里，韩千雪摸了摸下巴，反正她也不怕冷，守在这边也不是不行……
　　“你在想什么？”陈年问，“你不会是想要蹲守这里吧？”
　　“啊？我……我没有。”看着陈年黝黑的眼珠，韩千雪下意识地摇头。
　　陈年道：“没有最好。佟强之前摸到我们家里看到了阳台的蘑菇，我们想办法把他送进派出所，又去他们厂子捣乱，他们才一时半会儿地顾不上我们这边。赵薇薇又过来找过你……”
　　虽然他没有说下去，可韩千雪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别看这次赵薇薇来示弱就看清他们，赵薇薇不过是因为焦头烂额才病急乱投医而已。
　　等他们抓住了捣乱的人，以赵薇薇的性子肯定还会来找他们麻烦。
　　陈年想让韩千雪放弃在家里种菜卖菜也是因为这一点。
　　哑巴男人背后的人他们也没有找出来，现在又穿出现了一个被火烧伤的女人，这一切的一切，他们又怎么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钓鱼？
　　就算一切是巧合，可韩千雪蹲守在楼下就能把人蹲到了？
　　那样的伤，那人会每天出门？
　　如果那个女人一连几天不出门怎么办？有人和她住在一起，每天出来买菜送饭，他们到时候蹲在楼下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而且动作太大，万一有人隐藏得很好盯着他们怎么办？
　　就算没人盯着他们，可这里这么多居民楼，他们就是隐藏再好，也只能尽量避开外面过往的行人，有人躲藏在窗户后面看或者有人和他们一样能够上到楼顶怎么办？
　　到时候看到鬼鬼祟祟的他们，人家难道不会出去说？
　　为了几块钱，住他们楼下的大爷都能把他们出卖给佟强，其他陌生人把他们鬼鬼祟祟的事情说出去也很正常吧？
　　就算不阴谋论，人家看到他们去派出所报案怎么办？
　　这些事情都必须要考虑进去。
　　更重要的是，有一种冷是陈年觉得韩千雪冷。
　　她总说她不怕冷，可她吃饭不也是吃热的，睡觉不也盖被子？他怎么没见她喝凉水，直接睡冰凉的水泥地呢？
　　“啊！好烦！”韩千雪挠了挠头，蹲到马路牙子上。
　　陈年揉了揉她的脑袋，“先回家。我回头放妈来打听。”
　　“怎么和妈说？”
　　陈年想都没想就开口道：“就说有这么个人不像好人，担心她是偷孩子的。”
　　“这样也行？”
　　陈年挑眉：“不然呢？”
　　韩千雪比了比大拇指，跳起来活动活动腿，“回家……”
　　冰虫失效让韩千雪有些在意，安逸的日子没过几天，她就已经智商下降了，为什么用的时候没想到冰虫的生存环境呢？
　　听着屋子里的鼾声，她心塞得睡不着。
　　到底是谁总和她过不去？
　　为什么看这本小说的时候她没有认真看呢？
　　为什么这本小说没有后半部分呢？难道作者真变丧尸了？
　　就好气哦！
　　如果她知道结局，就可以反推啊！
　　烦躁！
　　就在她准备起床去阳台发泄一下怀心情的时候，忽然听成一声「哼哼」。
　　韩千雪仔细一听，是陈冬至。
　　她立刻伸手探向陈冬至的头，不好，这孩子真发热了。


第167章 发热了
　　陈冬至一出声，陈年就醒了。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韩千雪的手正从孩子的额头上抬起准备摸他。
　　见陈年醒了，韩千雪松了口气，她声音中带着让人不容易察觉的沮丧，“冬至应该是发热了，可是我摸不出来。”
　　“没事。”陈年起来把脸贴到孩子的额头上，陈冬至鼻子呼出来的气息都让他觉得烫，“孩子发烧了，我们得去医院。”
　　韩千雪起来利落地穿上衣服，“你给冬至穿衣服，我去厨房烧开水，把汤婆子带上。”
　　不等陈年回应，她就匆匆下床，一边走一边穿衣服。
　　白天又是看电影又是玩闹的，建军和文文都睡得很香，倒是老太太因为年纪大了，睡得很浅。
　　听到动静，她很快坐起来，哑着声音问：“咋了？冬至发烧了？”
　　“嗯。”陈年正在给冬至穿袜子，“妈你不用起来，有我和雪就行了。”
　　老太太着急，可她也知道不能给孩子添乱，这大半夜的，外面也没车啊！“你俩准备咋整？”
　　陈玉这时候也醒过来。
　　因为身边有声音，文文翻了个身，陈玉赶快轻轻拍了拍文文的背，又看了一眼睡地铺的儿子高建军，只见他睡得香甜，陈玉也不知道是夸他睡眠好还是吐槽他没心没肺。
　　陈玉自从搬过来，不上班的时候就会出去找房子，对燕郊的熟悉程度直逼老太太，“公交厂斜对面的家属楼后面有个小诊所。”
　　“行。”陈年已经给冬至穿好了袜子和毛裤，又给孩子套上棉裤和外裤，这才把孩子拉起来穿衣服。
　　陈冬至烧得迷迷糊糊的，眼睛半睁不睁地看着陈年，知道是他爸爸，他就配合地让伸胳膊伸胳膊，让低头低头。
　　“爸爸，难受。”陈冬至小猪一样哼哼着。
　　陈年让他靠着暖气坐着，一边穿衣服一边安慰：“等去医院看了大夫就好了。”
　　“嗯。”陈冬至不舒服地动了动，因为发烧的关系，他觉得浑身疼。
　　陈年蹲在床边，对孩子道：“过来，趴我背上。”
　　“好。”陈冬至揉了揉眼睛，想要起来却没有力气，只好手脚并用爬过去。
　　老太太要起来，陈玉一把拦住，从被子上扯了外套披身上就下地帮忙。
　　她把冬至扶到陈年背上，“孩子胳膊没劲儿，我找个绳子把他捆你身上吧！不然半路掉下来可咋整？”
　　“我抱着吧！”陈年站起来把孩子捞怀里。
　　“抱一会儿行，抱一路……孩子这么大了，背着肯定比抱着得劲儿……”陈玉左右看看，想寻摸个腰带出来。
　　韩千雪用毛巾包着才灌满的汤婆子进来，“把这个塞冬至怀里。”
　　“给我。”陈年接过来，解开冬至的棉衣，把汤婆子塞了进去。
　　韩千雪看了看，觉得这不行，也不管是谁的裤子了，直接从上面把红布腰带抽出来缠在冬至腰上，这样衣服里的汤婆子就不会掉下来。
　　这会儿妥了，因为汤婆子在，陈冬至没法趴陈年背上，刚好不用让他们纠结是抱着好还是背着好了。
　　老太太爬起来，从床底下摸出一双旧鞋，抽出鞋垫拿出下面的钱塞到韩千雪口袋里，“家里有钱，你们别担心，不够白天回来说，我们再想办法。”
　　“放心吧妈，我和陈年手里也有钱。”说是这样说，可韩千雪到底没有拒绝老太太的心意，她知道，这个时候收下钱才能更让老太太安心。
　　陈玉见老太太起来了，赶紧给她拿衣服，“妈，你赶紧穿上，不然等下他们开门冷风进来小心凉着。”
　　“我又不出去。”老太太嘴硬地披上衣服，忙前忙后地给他们拿水壶和手电筒。
　　陈玉上阳台掀开塑料朝外面看了一眼，“外面黑，看不太清，不过好像飘雪了，你们带把伞吧！”
　　说着，她就把伞交给韩千雪，“明天我休息，如果孩子住院，你俩记得回来个人，到时候我过去也好换你们。”
　　“知道了。”韩千雪打开手电，给陈年照亮楼道。
　　她站在楼梯口，转头对陈玉道：“我和陈年肯定明天早上有车才能回来，你们在家把门锁好，谁来叫门都不要开。”
　　“知道知道，别磨叽了，陈年都下去了，你赶紧跟上。”陈玉心想大半夜的谁能来敲门啊，她着弟妹也不知道咋想的。
　　可她的目光对上韩千雪的时候，身体忽然抖了抖，清了清嗓子，认真道：“你放心吧，我肯定看好妈和孩子们。你别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
　　韩千雪下巴微抬，“你关门吧！把门反锁好。”
　　陈玉点点头，关上门，听话地反锁。
　　不过她没有回屋，而是把耳朵贴到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奇怪的是，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陈玉皱眉，不确定韩千雪到底有没有跟上陈年，要说跟上了，这下楼咋地都得有点儿声音吧？
　　可没下楼的话……韩千雪总不会一直盯着门，隔着门监视她有没有听话吧？
　　忽然，陈玉脖子后面的汗毛竖起。
　　“干啥呢？”老太太拍了她一下。
　　陈玉吓到跳了起来，要不是她还记得屋里还有俩孩子呢，她非得尖叫出声不可。
　　“妈，你干啥啊？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
　　“门都关得好好的，屋里就我们几个人，你怕个啥？”
　　陈玉抓了抓脸，“我这不是才被小雪吓着了吗？你不知道她……”
　　她巴拉巴拉一顿说。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对她摇了摇头，披着衣服小跑去了阳台。
　　陈玉也很快跟上。
　　老太太指了指公交厂的方向，“看到没？手电筒的光！陈年和小雪不都在一起呢吗？”
　　陈玉眯起眼睛，“妈，这么老远你都能看清，你眼不花了？”
　　“你看不清人还看不清伞啊？再说了，这个点儿除了他们还有别人吗？”
　　“也是。”陈玉赶紧把窗户关上，塑料布放好，阳台可是他们家藏宝地，不能有任何损失。
　　母女俩回被窝的时候，被窝里已经不热乎了，陈玉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对老太太道：“真的，小雪下楼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老太太盖好被子，眼睛都没睁开，“我走到你背后拍你一下，你不也啥都没感觉到？”
　　陈玉：“妈，你咋走路没声音？”


第168章 耳朵出毛病了？
　　“建军和文文都睡着呢，我走路走那么大声音做啥？你是不是傻啊？”
　　老太太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一副如果不是亲妈绝对不理这种蠢问题的表情。
　　陈玉想说什么，最后只是闭上眼睛，侧过身找个舒服的睡姿，“行吧行吧，我傻行了吧？睡觉。”
　　老太太睁着眼睛看了看棚顶，内心把所以知道的神佛尊号都念叨一遍，希望满天神佛能保佑她的小孙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今年过年不大顺，明天早起整点盐放清水里，净净宅吧！”老太太轻声念叨着。
　　屋里除了高建文和文文的鼾声，就没个给她回应的。
　　过了大概三五分钟，陈玉才慢吞吞开口：“妈，你这是搞封建迷信你知道不？”
　　老太太「呸」了一声，“你懂个屁！”
　　“我不懂……那你别和我说啊！”
　　“陈玉，你欠揍是不？”
　　“隔着文文呢，妈你别把文文整醒了，不然她哭着闹着要去找冬至，我可没招啊！”
　　老太太抽了口凉气，牙疼一般嘶了嘶，“你以为文文是你啊！”
　　见老太太精神头不错，陈玉也就放心了，“他们明早就回来了，妈你快睡吧！不然明天大黑眼圈的，他们还得担心你。”
　　“睡了睡了。”
　　没过两分钟，老太太忍不住又问：“你说那个小诊所是不是公交厂要整个啥厂医院来着？”
　　陈玉睁开眼睛，道：“对，就是那个。不过暂时没找到合适的地段，所以暂时就整了个小的。”
　　“大过年的，那边会不会开啊？”
　　她咋知道小诊所开没开啊？
　　不过陈年和韩千雪既然准备了汤婆子，出门的时候又灌了一水壶热水挎着，肯定是做好去市医院的准备了。
　　老太太没得到回复，不死心地又问：“要是诊所没开门，他们可咋整啊？这个点儿也没车啊！”
　　陈玉叹息一声：“陈年和小雪都是聪明人，他们办法肯定比我们多。”
　　“也是。”老太太打了个哈欠，“希望一切顺顺利利。”
　　“一定会顺顺利利的。”被窝里暖和起来，陈玉的困劲儿也上来了，“快睡吧妈！明早咱俩还得给他们做早饭呢！”
　　“嗯……”
　　——
　　韩千雪跟着陈年出去之后，一手给抱着孩子的陈年撑伞，一手拿着手电。
　　她看了看前方，虽然路上没有路灯，倒也不是一片黑暗。
　　因为过年，家家户户都会挂灯笼。
　　虽然灯笼挂的位置不一样，可到底有些零散的光亮，让前方的路看起来不至于没有尽头。
　　韩千雪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的陈年，扯下围巾围到陈年头上，又将垂下来的部分盖到冬至的帽子上面。
　　不等陈年拒绝，她就说道：“你知道我不怕冷的。你抱着孩子没法打伞，不过可以拿手电。”
　　说着，她就把手电筒塞到陈年手里，“雪不大，我的围巾能撑一会儿，你抱着冬至慢慢走，我跑过去看看大姐说的那间小诊所开没开。如果没开的话，我们就去公交厂找打更的大爷借自行车。”
　　“你小心点儿。”
　　“放心……”
　　韩千雪收起雨伞，拔腿就跑。
　　陈年抱着冬至沿着路边快走，听着下雪的簌簌声和冬至不时咳嗽的声音，不时抬头看一看韩千雪消失的方向。
　　按照陈玉说的路线，韩千雪很快就找到了那家上锁的诊所。
　　她站在窗外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不死心地抬手敲了敲玻璃，又踹了两下铁门。
　　楼上有住户听到声音对她吼了一声：“别敲了，大夫下班了，夜里没人。”
　　“谢谢。”韩千雪长出一口气，转身就跑。
　　跑出路口，她左右看了看，见陈年抱着陈冬至还没有走到公交厂，立刻撑开雨伞朝着陈年的方向摇了摇，“我先过去公交厂了！”
　　“爸爸，我听到妈妈的声音了。”陈冬至枕在陈年的肩膀上小声说。
　　“嗯，妈妈说在前面等我们。”陈年把陈冬至朝上抱了抱，“汤婆子烫不烫？”
　　“不烫，暖和。”
　　“还难受吗？”
　　“还行。”陈冬至看了看居民楼里的红灯笼，伸手接着落下的雪花，“我们去哪里呀？”
　　“去医院。”
　　“不去了吧？”陈冬至皱吧着小脸，“去医院要花钱。奶奶说发烧就是凉着了，喝点热水吃点儿扑热息痛就行了。”
　　“那是大人。”
　　“我已经上学了。”
　　“等你长到我这么高，才叫大人。”
　　陈冬至想了想，那还要好久啊！
　　可是不对呀！“可文文姐的爸爸还有高家那些人都没有爸爸高。”
　　陈年：“你姓陈又不姓高。”
　　“好吧！那我吃晚饭的时候都好了，说明吃药有用，也许再吃一片就好了。我们不要去医院了吧！”陈冬至一想到去医院要花钱，就觉得身上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要去。”陈年在冬至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你不睡的话就帮我拿手电筒照路。”
　　“不睡了。”陈冬至摇摇头，“爸爸我帮你拿手电。”
　　韩千雪一路跑到公交厂门口，守卫室里黑灯瞎火的，根本就没有人。
　　她用力拍着厂子的大门，「咣当咣当」的声音在厂内回荡，“有人吗？有人在吗？”
　　韩千雪拍了几下就开始踹门。
　　不知道厂里是没有打更的还是打更的人在厂子的另一边，听不到这边的声音。
　　韩千雪手握到栏杆上，想要爬门进去。
　　可她进去能不能找到人，能不能找到自行车？
　　眼前这些公交车她是不是……可以借走一辆？
　　就在韩千雪在犯罪偏远徘徊的时候，陈年抱着孩子过来了，“没有人？”
　　“守卫室没人，办公楼里有没有就不知道了。”韩千雪看着觉着手电的小冬至，抬手想要摸一摸他的额头，可是想到她身体的温度，手没碰到孩子就放下了。
　　倒是陈冬至主动抓住她的手，“妈妈，你别担心，我不难受了。”
　　韩千雪挤出一个笑容，“我就知道我家冬至最勇敢。”
　　这样下去不行，她对陈年道：“我进去把公交车开出来一辆，明天再还回来。”
　　陈年和陈冬至一脸莫名，他们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第169章 打针
　　陈冬至确定他妈没有在开玩笑，态度是超级认真的时候，小小地叹了口气：“那样的话，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吧？”
　　韩千雪的眼睛蓦然一亮，和陈年异口同声道：“派出所……”
　　公交厂距离派出所也不算远，“你俩慢慢走，我先过去找人。”韩千雪话没说完，人就跑了。
　　陈冬至迷迷糊糊地问：“妈妈去派出所做什么呀？这个时间警察叔叔肯定都睡了。”
　　“你错了。”陈年认真解释，任何时间派出所和医院都是有人值班的。
　　任何时间……
　　韩千雪最近出入派出所可挺频繁的，她一过来，值班的都眼熟她了，“咋了？你家孩子又出事了？”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韩千雪都得和这位公安同志说道说道，咋这人说话就能这么准呢？
　　“同志，我儿子发高烧了，附近的小诊所没人，能不能麻烦你们给出个车把孩子送医院去，有什么费用我们出。”
　　“孩子发高烧了？”俩公安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年轻地站起来道：“孙哥你在所里守着，我开车过去把人送医院立刻就回来。”
　　孙同志看了看韩千雪手里的伞和身上的雪花道：“外面下雪了，你开车慢点儿，真有什么事情所里有电话，我打到总局去，还能调不来车？”
　　小王点点头，穿上棉衣拿上车钥匙就跟着韩千雪跑了出去，“孩子呢？”
　　“我男人抱孩子朝这边走呢，我先过来的。”
　　小王道：“行，我去启动车子，你去门口等他。”
　　“谢谢。”韩千雪嘴角终于有了笑模样，她脚步轻快地跑出去，对着陈年的方向招手，“借到车子了，你别过来了，抱着孩子在那里等就行了！”
　　“妈妈借到车子了？”陈冬至傻乎乎地问，“爸你会开车吗？”
　　陈年会开，可问题是人派出所的车子怎么可能给他开？肯定是有人开车送他们啊！
　　小王启动车子开出来就没见韩千雪的人了。
　　好在车灯一开，他很快就找到他们的位置。
　　车子停到一边，韩千雪拉开车门，让陈年抱着孩子先上车，等他们坐好了，她才抖了抖雨伞，低头钻到车子里去。
　　陈冬至坐在陈年怀里，一直看着开车的警察叔叔，直到车子开车燕郊，路上有明亮的路灯了，他才看清开车的叔叔的脸，“小王叔叔。”
　　“冬至还记得叔叔啊？真乖。别怕啊，咱们马上就能到医院。”
　　“我不害怕。”陈冬至小声说着，“爸爸妈妈都陪着我，我不怕的。”
　　韩千雪对他笑了笑，“还有一会儿才到，闭上眼睛睡一会儿，等你醒了我们就到了。”
　　“嗯。”陈冬至乖乖闭上眼睛，因为太温暖了，很快就睡着了。
　　钱在韩千雪身上，车子到医院后，她就从陈年怀里接过孩子跑进急诊。
　　“你也赶紧跟过去吧！咱们也算是熟人了，别瞎客气。”小王朝陈年摆了摆手，一打方向盘，就将车子开了出去。
　　韩千雪带孩子挂了号，就去找大夫了。
　　陈年过来的时候，陈冬至正在量体温。
　　“怎么样？”
　　韩千雪道：“大夫说冬至嗓子发炎了，先量个体温，等下再抽个血。”
　　陈年点点头，安静地站在一边等。
　　测体温之后又去验血，该检查的都检查一边，大夫说有炎症，要打退热针。
　　陈冬至迷迷糊糊的，就感觉屁股一疼，立刻就吭叽起来。
　　他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好了好了，小男子汉怎么能怕打针呢？打一针明天就好了哦……”
　　韩千雪抱着他哄，等陈冬至安静下来，才把人塞到病床上盖被子，“我在这陪着呢，大夫说要是温度降不下来再输液。那边有空床，你迷一会儿去。”
　　他俩总要有个人看孩子，如果换她去休息，一折腾容易把孩子蒸腾醒。
　　没办法，陈年只能先眯一会儿，起来再换她休息。
　　好在陈冬至发了汗之后没有再反复，韩千雪也就放心地搂着孩子一觉到天亮。
　　陈冬至早上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他觉得屁股疼，刚要伸腿，韩千雪就醒了。
　　“感觉怎么样？”
　　“嗯？”陈冬至还迷糊着呢。
　　陈年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体温正常了。”
　　“那就好。”韩千雪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我口袋里有钱，你去给冬至买碗稀饭喝，让他热乎起来咱们再回家。”
　　“给你也买一碗。”
　　“我不要了。”韩千雪打了个哈欠，“我回家再吃。”
　　陈冬至清醒过来，“我也回家吃。”
　　韩千雪一巴掌轻轻招呼到他脑袋上，“你回家吃个屁。”
　　陈冬至「哦」了一声，小声嘟囔：“屁也没法吃啊！”
　　“嗯，我看你这次是彻底好了，又是个小皮猴了。”韩千雪捏了捏他的小脸，“起来把衣服穿好。”
　　“哦……”
　　韩千雪从病床上下去整理好衣服又抓了抓头发，等陈冬至收拾好之后就把病床收拾了。
　　陈年回来后，让陈年陪着冬至吃饭，她拿着汤婆子去了热水房。
　　坐上公交车的时候，陈冬至还没从韩千雪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我昨天真哭鼻子了？”
　　陈年在他求证的目光下点头。
　　陈冬至呻吟一声，扣上帽子，把脸埋在围巾里装死。
　　韩千雪笑：“这有什么啊？那根针又粗又长，你就哭了两声，已经很坚强啦！有小朋友哭得撕心裂肺呢！”
　　“真的？”陈冬至悄悄抬起眼睛，“那我怎么没听见呢？”
　　“你睡着了呗！”
　　韩千雪憋着笑，认真点头。
　　陈冬至在座位上晃了晃，不好意思地抱着汤婆子靠在陈年身上。
　　下车的时候，陈年想要抱孩子，陈冬至不干了，非要自己走。
　　他都是大孩子了，虽然被抱着也挺开心，可天都亮了，被人看到他会很没有面子的。
　　韩千雪忍不住笑出声，“不一点点大，想得还挺多。”
　　陈冬至肩膀一僵，带着生病刚恢复的娇气，“妈妈！”
　　“哎！走走走，咱们自己走。”韩千雪朝他伸出手，“我拉着你总行吧？”
　　陈冬至哼了哼，“那要你们一起拉着。”
　　陈年刮了他的小鼻子一下，抓住他的小手，“好好走路，今天不许打出溜滑。”
　　“哦！”


第170章 有人敲门
　　一阵挥动翅膀的声音传来，陈冬至抬头望，“麻雀！”
　　陈年看向带雪的枝头，“是啊，是麻雀。过完年就七九了，这里比小韩村暖和，春天会来得更早一些。”
　　陈冬至小大人一样说道：“七九河开，八九雁来，对不对？”
　　“对。”陈年笑着说道。
　　陈冬至得意地刚笑两声，忽然就皱起眉。
　　韩千雪戳了戳他的小脑袋，“你又不舒服了？”
　　“没有没有。”陈冬至害怕地夹紧屁股，他绝对绝对不要再打针啦！
　　韩千雪一眼就能看穿这个小崽儿的心思。
　　她看了一眼阳光下毛茸茸的麻雀，道：“等开学了，你就好好学习，以后长大了能赚钱了，就好好孝顺我们，不比现在烦恼花钱强？”
　　“也是哦！”陈冬至低头踢着脚下的雪，“可是那还要很久啊……”
　　“我和你爸还年轻着呢！等你二十年，我们也正值壮年好吧？你不会觉得你叫我们一声爸妈，我们就七老八十了吧？”
　　陈冬至的小脑袋摇成拨浪鼓，在他妈可怕的目光下快速拍马屁，无师自通地夸奖道：“没有没有，我妈多年轻呀，就算我老了，妈你都不会老，肯定一直这么漂亮——”
　　“真是个……”
　　“嗯？”韩千雪挑眉看向陈年。
　　陈年把为出口的「小马屁精」四个字咽了回去，“没什么……”
　　“哼！”韩千雪高高扬起下巴，“走了，回家！”
　　陈年父子面面相觑，抿着嘴笑了笑，跟上她的脚步。
　　本想着家里人一见他们回来会很高兴，可一进家门，韩千雪就感觉到家里的气氛怪怪的。
　　尤其是陈玉，那黑眼圈大的，知道是她没睡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谁打了呢！
　　韩千雪对陈年努了努嘴，就带着陈冬至先进屋了。
　　孩子病刚好，可得注意一些。
　　陈冬至敏锐地察觉到家里气氛的不同寻常，等韩千雪一出去，他立刻从床上跳下去，穿上棉拖鞋蹭到文文身边，“我不在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什么？”
　　文文也迷糊着呢！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一早上起来就发现妈妈和姥姥奇奇怪怪的。”
　　陈冬至倒是不会怀疑文文姐姐会骗他，他皱眉想了想，跑到一边拿板凳准备蹭到高建军身边坐着去。
　　高建军一听到动静，就立刻伸手，“别过来，我也不知道。”
　　陈冬至怀疑地挑眉，板凳也不拿了，直接过去蹲到高建军身边捧着脸看他，“建军哥哥——”
　　高建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语气深沉：“宝儿，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你啰嗦这么多干什么？”陈冬至完全是用得着朝前，用不着朝后，见高建军什么都不知道，他立马拍拍屁股跑了。
　　他跑到文文身边，两个人咕叽咕叽了一阵，就手拉手跑出去了。
　　高建军知道这俩崽儿一定是去偷听了，虽然他也心痒痒。可是……他到底是有工作的大人了，偷听被抓到很难看的。
　　陈冬至和文文一出去，就透过厨房的玻璃看到站在里面神色严肃的大人，韩千雪听到身影，还朝着他们看了一眼。
　　在陈冬至想要缩回去的时候，文文淡定地拉住他的手，大大方方走进厨房，乖乖地说：“我们过来拿麻花吃。”
　　“饿了？”老太太摸了摸文文的脑袋，“粥已经熬上了，等会儿就能吃。”
　　老太太把装麻花的小盆拿给她，“别吃太多，不然等下吃不下饭了。”
　　“哦，知道了。”文文端着麻花，让冬至弟弟跟上。
　　陈冬至就和小尾巴一样跟前跟后，一关上厨房门，他就忍不住小声问：“真的回里屋啊？”
　　“不回。”文文指了指客厅，“我们坐那里吃。”
　　“好！”
　　因为要吃早饭了，八仙桌就挪到里屋去了，他们在客厅吃麻花就要坐在小板凳上。
　　他们开始还乖乖坐在客厅吃麻花，吃着吃着，小板凳就挪位置了，渐渐朝着厨房门的方向移动。
　　“冬至没事吧？”老太太担心了一夜。
　　“没事，大夫给看过，也验过血，就是凉着了，嗓子也点儿发炎。”韩千雪虽然换衣服了，可病例却带过来了，她把东西给老太太，“都在这里，到医院之后给打了一针就好了。”
　　“是。”陈年道，“小诊所没开，我们去派出所找公安同志送我们去医院的，王同志不可能等着我们，所以我们等到天亮有车了才回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太太翻了翻病例，大夫龙飞凤舞的字她完全认不出来，可想到回来活蹦乱跳的冬至，她还是舒了口气，“嗓子发炎？是不是过年吃油炸东西太多了，上火了？”
　　“那都是小事。”陈年道，“妈和大姐是因为冬至一夜没睡？”
　　“不光是因为冬至。”陈玉放下饭勺，用浓重的黑眼圈幽怨地看了一眼韩千雪，“小雪的嘴是开过光吧？”
　　“啊？”韩千雪疑惑地看着陈玉，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道：“我们带冬至走之后，不会真有人来敲门了吧？”
　　“有人敲门？怎么回事？”陈年沉着脸。
　　昨天他们走之后，老太太一时睡不着，和陈玉聊了很久才睡着。
　　可没多久，老太太就听到了细小的声音。
　　迷蒙中她还以为是错觉，刚准备继续睡，声音就又有了！
　　老太太悄悄坐起来，侧耳听了一会儿，发现是有人在挠他们家门。
　　“也许是猫？”韩千雪道。
　　“不是。”老太太摇头，最开始是敲门声，后来才是挠门的声音，应该是那个人担心引起邻居的注意。
　　“对对对。”陈玉连连点头，“妈坐起来听的时候，其实我也醒了，但是我没敢动，担心一动有声音，错过门口传来的声音。”
　　陈年问：“持续多久？”
　　陈玉没什么精神地说：“不知道哪个缺德带冒烟的，折腾了有俩小时？敲一敲停一停，挠一挠又停一停，每次当你以为没声音准备睡了，声音就又来了。”
　　韩千雪看了陈年一眼，陈年道：“我出去看看。”
　　他反手拉开厨房的门，偷听得正精神的俩小崽儿没坐稳摔了进来，刚好扑到陈年的鞋子上。


第171章 红纸
　　陈年亲自提溜着两个孩子进了里屋，之后才开门去外面看了看。
　　他们家大门就是普通的铁皮门，敲的时候，会有很大的回声。
　　他曲起手指在门上弹了一下，声音很明显。
　　“给我拿个手电过来。”
　　“来了。”陈冬至从抽屉里拿出手电，「踏踏踏」跑出去递给陈年，还讨好地朝他笑了笑，问：“还需要什么不？”
　　陈年低头看了他一眼，“需要你进屋去。”
　　陈冬至立马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哦」了一声，扭身进去了。
　　文文小声问：“怎么样？”
　　“看不出来什么，不过应该没生气。”他抓了抓脸，“我本来想磨蹭下再回来，可是你也看到啦，我被我爸撵回来了。”
　　从他们被陈年提着领子送进来，高建军的书就没有翻过页了，他一直竖着耳朵听，可这俩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人一句的就是说不到点子上。
　　听了一溜十三张，高建军硬是什么都没听出来，他忍不住问：“为什么担心小舅生气？你们做什么了？”
　　“没什么啊！”陈冬至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道：“就是吃麻花的时候，抻脖子听到他们在厨房说话嘛！”
　　这话乍一听没有问题，可是细细一寻思，就哪哪都不对了。
　　厨房门和厕所门是一个直角，客厅的话……同厨房门隔着一个厕所。
　　又不是长颈鹿，人的脖子能多长？能长过厕所门？
　　“所以你们是坐在厕所门口吃麻花？”
　　文文忍不住反驳，“不是在厕所门口吃麻花，我们只是有事情想要去厨房，看到大家在说话，所以就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想着等他们说完了再过去。”
　　“对对对。”陈冬至连连点头，“我爸妈带着我去医院早上才回来，也许奶奶和大姑有事情同他们说呢？”
　　高建军「呵呵」笑了两声，他信了他们才有鬼呢！不就是偷听吗？干嘛要说得那么委婉？
　　他眼珠子转了转，“你们担心小舅生气，是因为偷听到了什么？”
　　“这个……”陈冬至看了看文文。
　　文文皱了皱眉，一脸严肃地问高建军，“哥，小舅和小舅妈带冬至走之后，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声音？”高建军一脸莫名，“昨天又是看电影又是在外面玩雪的，我沾上枕头就睡了，他们什么时候去医院的我都不知道。”
　　“我也是。”文文有些沮丧。
　　“你们都没听到？”陈冬至噘了噘嘴，觉得哥哥和姐姐有些小没用，明明在家里睡觉，却什么都不知道。
　　高建军严肃起来，“是夜里发生什么了？”
　　文文也没有瞒着他，直接道：“妈和姥姥说，夜里有人敲门。”
　　“什么？”高建军后脖子一凉，「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因为动作过猛，还把凳子撞倒，发出「砰」的响声。
　　楼下很快传来老刘头的骂声。
　　“嘘嘘嘘！”陈冬至扒着门缝偷看，他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门又去厨房了。
　　他似模似样地抚了抚胸口，瞪了高建军一眼，“建军哥你能不能稳重一点儿？你都多大人了，还一惊一乍的。”
　　“我……”高建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他，“你……”
　　“好了。”文文搓了搓脸，换回神智，“反正我们听来的就是这样。妈和姥姥都听到了，就证明肯定不是错觉。而且妈和小舅妈说话的时候很奇怪，就好像小舅妈预料到和她说过什么一样。”
　　高建军问陈冬至，“你们没有去医院？”
　　“去了啊！”陈冬至道，“一路我都被爸爸抱着，妈妈跑去小诊所又去了公交厂。”
　　一提到公交厂，他就忍不住呲牙，真是多亏他想到了警察叔叔，不然他妈就要去「借」公交厂的大车了！
　　天知道他妈没有车钥匙要怎么开车。
　　反正陈冬至是不会怀疑他妈的「本事」的，他妈既然说了，那就是能开。
　　“后来王叔叔开派出所的车送我们去的医院，就是初二那天来我们家问话的警察叔叔，姓王那个叔叔。后来我们就在医院到有车了才离开。你问这做什么？”
　　陈冬至忽然瞪大眼睛，挑起眼角，那一脸你无理取闹的样子真是像韩千雪像个十成十，“你不会是怀疑我们吧？”
　　“没有没有。”就是有，高建军也不能承认啊！
　　可他小舅妈是怎么知道半夜会有人来敲门呢？
　　天知道韩千雪不过是随口一说。
　　前有被她弄死的哑巴男，后有被她弄丢的受伤女，在没有找到幕后黑手的情况下，韩千雪当然会叮嘱一下没什么战斗力的陈玉了。
　　她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到有人半夜敲门啊！
　　“是人。”陈年把手电放到一边，打开水龙头洗了手，“家里还有红纸吗？”
　　“阳台就有。”老太太说着，就推开阳台门从垫菌包的纸里抽出一小条红的，“阳台都是碎纸，要是用大的，就得进屋取。”
　　“不用，这就行。”
　　陈年把红纸跳抻开放到灶台上，用指甲在上面抠了几下，“看看……”
　　为了让人看清楚，陈年又打开了手电筒。
　　这个时候的红纸上色都不大好，用手一抹就会抹出红色来，更何况是用指甲在上面抠了。
　　陈年指甲缝里有红色不说，纸上被指甲划过的痕迹也特别明显。
　　只不过贴在门上的对联和红纸上面有墨色的字和各种小图案，再加上楼道里光线很暗，痕迹才会让人看不出来的。
　　福字和对联的高度，小猫小狗根本就够不到。
　　陈年道：“我刚试了下，敲门直接敲在门上，声音太响了，如果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就只能敲在有红纸的地方，隔着一层纸，门声就不会那么大了。”
　　“那人敲门就是想要吓唬吓唬你们，如果声音太大了，吓得你们不敢开门或者开门发出尖叫，就会引起邻居的注意。”
　　韩千雪很快就明白那个人的心理，“你们害怕不出门，可她一直敲，影响到邻居休息，遇到脾气不好的肯定是要开门骂人的。”
　　她犹豫地看向陈年，不知道事情要不要告诉老太太和陈玉。


第172章 赌她胆大包天
　　老太太可不糊涂，她一看眼前这俩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你们在外面得罪人了？”陈玉松了一口气，只要是人就好，人总没有那么可怕。
　　想到这里，她也算是放下心来，“得罪人不怕，咱们可以去派出所找公安同志嘛！刚好人家借车子送了你们去医院，你们回头送感谢信的时候，可以和派出所的同志提一提。上次高家那事才过没几天，他们肯定都认识咱们。”
　　“不是那回事。”韩千雪有些哭笑不得，没影的事情怎么报案？人问他们有什么证据的时候他们怎么说，说只是凭借直觉怀疑的？
　　老太太把火关掉，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孩子们都进里屋了，要不你俩去客厅商量商量再过来和我们说？”
　　陈年不可能把事情甩到韩千雪身上，这个时候只有他开口才最好。
　　“妈，不是我和小雪不说，是我们没有证据，只是怀疑而已。”
　　老太太道：“那你先说说。”
　　韩千雪松了口气，陈年既然把事情揽过去，肯定是有了应对的办法，如果换成她的话，真的很多事情没有办法解释。
　　“看电影的时候，小雪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担心她是人贩子。昨天我们带孩子夜里去医院，又是去小诊所又是去公交厂的，如果那人就在这附近，听到声音可能会找过来。”
　　陈年没有说得很详细，他和韩千雪目前只是怀疑，现在只要家里人有警戒心别轻易上当就好，倒也不必说太可怕吓到他们。
　　“人贩子？”陈玉一听立刻急了。
　　高家把孩子弄走他们还能找回来，如果是人贩子……天啊！真是想想就可怕。
　　韩千雪连忙道：“也不一定，主要是那人用纱布裹了脸，走路又鬼鬼祟祟，所以才引起我的注意的。”
　　“昨天看电影的时候建军不是带孩子们买吃的？我不放心就跟着了，毕竟昨天人太多太乱了。
　　自家孩子，谁不当成心肝宝贝啊，也可能是我多多心，所以出门的时候才叮嘱大姐一句，谁能想到真有人敲门啊……”
　　韩千雪也挺佩服那人的胆量的。
　　虽然挠门的声音别家听不到，可如果老太太和陈玉胆子大一些，直接开门一铁锹舞出去，那人没有防备之下还不得凉凉？
　　可惜……
　　是她的话，她就开门抡铁锹。
　　陈年听她轻声嘟囔，也没说话，都是她那这样的，那世道不就乱了？
　　看着老太太和陈玉担心的神色，陈年安慰：“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也许只是巧合。那人用纱布裹住脸可能是受了伤，不然她那个样子做坏事，是个人就得警惕她不是？”
　　“也是。”陈玉紧紧皱着眉，“不过最近燕郊这边人太多了一点，也不知道是因为放假还是因为什么，总之小心无大错。文文就被高家人弄走那一会儿我的心都要停了，这要真是……”
　　老太太捶了她一样，“赶紧呸几下，大过年的乱说什么？”
　　陈玉立刻朝着水池子「呸呸呸」了三下，“来，都来呸几下。”
　　……
　　“不过老大说得对，咱们是得好好看孩子才行。”老太太叹息。
　　她以前在燕京生活，人真没有现在这么多。
　　前些年年景不好，又管控得严，人没有办法四处流动。
　　现在不一样了。
　　这日子一好，有的人心就活泛了。
　　总有人想不劳而获，想铤而走险，想挣昧着良心的钱。
　　不过……
　　老太太看了看儿子和儿媳妇，“咱们过日子小心无大错，你们因为只是怀疑不能报案是对的，可你们怎么知道夜里敲门的人就是这个人呢？”
　　“我们不知道啊！”韩千雪摇头，“刚不是妈问我们有没有什么瞒着你们嘛，所以我和陈年才坦诚的。原本不说也是担心你们害怕，破坏家里过年的气氛。”
　　“破坏啥？你当我和你们大姐是纸糊的啊！”老太太瞥了他们一眼，“行了行了，既然你们回来了，就想想这事情咋办。我们当时没敢开门，也没敢出声，邻居也没人出来，估计也是都没听到啥。这样去派出所，公安同志肯定也以为我们幻听了。”
　　“不然你俩今天睡客厅？”陈玉忍不住开口，“看看我和妈听错没？那人如果真的盯上我们家，肯定会再来吧？”
　　这谁能知道呢？
　　韩千雪甚至觉得这人有病！
　　不对，不是她觉得，是本来就是。
　　脑子没病谁大半夜挠人家门？
　　“你可拉倒吧！客厅那么点儿大，门口还有风……”
　　老太太重新开火做早饭，不时还和陈玉叨叨个没完。
　　韩千雪站在客厅，猜测那个女人的动机。
　　这人简直就是在她的理智线舞蹈。
　　陈年发现韩千雪盯着门的目光越来越奇怪，问她：“你不会是准备听大姐的吧？”
　　韩千雪回头，“大姐这个主意不错，你知道我不怕冷的。”
　　“如果真是一个人做的，她上门一定是看到我们带着冬至离开……”陈年忽然想到，她最先猜测的那栋楼同小诊所不远。
　　他问：“你去小诊所的时候，说话了？”
　　“是。”他能想到，韩千雪肯定也能想到。
　　因为她敲了诊所的门，又有住户告诉她诊所没人，她还对那家人道了谢。
　　夜深人静，声音就会更加明显。
　　那女人既然盯着他们，一定很熟悉他们。
　　这人知道他们要带孩子去医院，一时半会儿回来不来，才敢上门吓唬家里的老人孩子。
　　如果吓死了也没人知道是她做的。
　　如果开门了，她那一脸木乃伊的装扮，只要转身跑，老太太和陈玉也追不上。
　　何况他们带着冬至离开，家里还有文文，老太太和陈玉总不会为了追她放孩子在家不管。
　　这个人脑子有病，不代表不聪明。
　　“她是算着时间离开的，那么……”韩千雪眯起眼睛，“你说她会不会在窗口盯着我们有没有回来？”
　　“你想今天半夜再出门？”
　　韩千雪摇头，“那样就太假了，我们就在家里，我赌她胆大包天……”


第173章 降温
　　平时家里都是老太太、陈玉和文文睡在大床上，陈年和韩千雪带着陈冬至睡靠暖气边后打的小床上，高建军则是直接打地铺。
　　今天不一样，今天地铺被韩千雪扑到客厅了。
　　“小雪，你真要睡这里？”陈玉觉得很不好意思，早上她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晚上韩千雪真要打地铺，“陈年都回来了，就是有人敲门也不用怕。”
　　韩千雪把褥子放到铺好的报纸上，又拿了一个旧枕头放到门下面挡风，这才放上枕头，铺开被子。
　　陈年从厨房出来，拿着灌好的汤婆子塞到她的被子里面，对陈玉道：“姐你进屋睡吧，我们在这睡几天看看。”
　　“你也？”韩千雪根本就没有给陈年准备枕头和被子。
　　陈年点头，“不然呢？”
　　“我……”韩千雪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陈玉，到底没说什么。
　　老太太坐在床上，对陈玉道：“你赶紧进来睡，顺便把灯关了。”
　　“哦。”陈玉对坐在韩千雪身边的陈年道：“要给你们留灯不？”
　　“留厨房的。”
　　“啊？”陈玉有点懵，她本来是想要留厕所灯的。
　　虽然他们家阳台窗户挡得挺严实的，可厨房亮灯的话，光线多少都会透到外面去。
　　老太太道：“听你弟的，里屋门也不用关。”
　　“行吧！”陈玉拉了一下客厅的灯绳，屋子里一下就暗了下去，只留下阳台的小红灯笼不明显的光。
　　陈年本来是想问问韩千雪的打算，可里屋门这么一开，他什么问题也甭想问了。
　　“也不知道那人晚上来不来，不来的话，我们可能要在这里打个几天地铺。”韩千雪侧过身，“不过厨房灯亮着，她要是真盯着我们家，肯定能看到。”
　　陈年推了推韩千雪，让她朝边上动一动，“你不担心她不来了？”
　　“我们不点灯，她才会觉得有陷阱。”
　　韩千雪朝后挪了挪，陈年掀开被子和她挤到一起，又把他的被子压在上面，这样睡到门口也不会冷了。
　　何况被子里还有个热乎乎的汤婆子。
　　那个人如果盯着他们，一定知道他们回来了，不亮灯，也许她就以为他们做了什么陷阱等着她。
　　这年头大家过日子都很节俭的，除了三十点灯照虚耗之外，也就灯笼能够天一黑就亮起来，一直亮到正月十六。
　　他们家厨房亮灯，说明家里有人害怕。
　　这个喜欢在黑暗中行动的坏人一定会很满足。
　　而这种满足会让她自信心膨胀。
　　人呀，太自信了就容易犯错呢！
　　陈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很好奇她要怎么做。
　　可他们都是耳聪目明的人，很容易就能通过呼吸声知道里屋的大家都没有睡。
　　不对，陈冬至睡了。
　　可能是退烧药的关系，这孩子虽然想要强打精神，奈何眼皮不听话。
　　韩千雪和陈年都是有耐心的人，是合格的猎人。
　　他们虽然也没睡，可却很安静地躺在被窝里休息。
　　老太太他们就不行了。
　　尤其是陈玉和高建军，这对母子两个就像身上长了毛毛虫一样，一会儿一翻身，一会儿一挠头。
　　老太太忍不住开口：“你能不能不要动了？你这样会耽误文文睡觉的。还有建军，你翻来覆去地动肯定会带一阵凉风，冬至才好，你给我注意点儿。”
　　文文乖乖地平躺，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
　　听了老太太的话，她眼睛忽然睁开，道：“姥姥，我也没睡呢！”
　　“合着就小冬至睡着了啊？”陈玉忍不住坐起来看了一眼小床上睡觉的俩孩子。
　　“你干啥？”老太太不满地压了压被子，“咱们虽然不盖一床被子，可你起来躺下躺下起来的，也会有风的。”
　　陈玉道：“我不干啥？我想上厕所。”
　　老太太「哼」了一声，“去吧去吧！你住厕所算了。”
　　陈玉披着衣服下床，一出门就发现没地方下脚。
　　他们家客厅方方正正的，门口又是鞋架和桌子，所以韩千雪和陈年地铺的位置就刚好在里屋门口。
　　陈玉想去厕所，就得从他们的褥子上跨过去。
　　褥子倒也没多宽，可她操作不好的话，就容易踩到上面。
　　陈玉无法，只能脱下鞋子踩到上面，然后过去再穿鞋去厕所。
　　因为厨房灯亮着，她上厕所倒也不用再点灯了，因为厕所上有个小窗子通厨房。
　　等陈玉折腾一趟刚躺下，就听陈年道：“还有睡要上厕所，赶紧儿的，你们一起折腾完。”
　　高建军轻手轻脚地起来，“那我也去。”
　　文文：“我也……”
　　于是除了陈冬至之外，里屋的人一个接一个都去了一趟厕所。
　　韩千雪捂住脸无声笑着，多大点儿事啊，这些人的心理素质真是让她不知道怎么说了。
　　等她笑够了，才说道：“都睡吧！半夜不会有敲门声的。”
　　陈玉翻身问：“可是你们不是说她夜里一定会来吗？”
　　韩千雪拉过陈年的胳膊，直接枕了上去，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道：“她来不代表会敲门啊，她……”
　　“那她是会做更可怕的事情？”陈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下坐了起来。
　　韩千雪：“……”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陈年道：“有我和小雪在，真有什么动静我们会处理，你们不用害怕。”
　　顿时，屋里安静下来。
　　韩千雪道：“客厅小，地铺有些占地方，你们该上厕所上厕所，不用担心影响我们，不过如果没有，也别折腾。”
　　“睡觉睡觉。”老太太掖好被子，闭上眼睛。
　　等屋里呼吸声变得均匀有规律，韩千雪起来把里屋的门给关上了。
　　陈年道：“还没睡？”
　　他知道她是不会因为这点儿事情害怕的，所以她没有睡，就是等着那人上门。
　　可以他们的警惕心，但凡那人来了，他们就会醒来，根本不需要硬撑着不睡等人。
　　“我怕妈他们冷。”韩千雪关了门却没有进被子，而是站在大门口，抬手摸了摸铁皮门。
　　陈年刚要催她进被窝，就感觉到了客厅的温度下降了，“你……”
　　“嘘，冷吗？”


第174章 掉一层皮
　　韩千雪钻进钻进陈年的怀里，“怎么不回答？你不会冻傻了吧？”
　　说着，她从被子里摸出汤婆子塞到陈年怀里，“这个给你抱着。”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不然把两个被子拆开，我们各睡各的。”
　　陈年紧紧搂住她，无声回答她的问题。
　　他眯着眼睛盯着铁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门上明明没有白霜，却冒着一丝丝不明显的寒气。
　　他们家有暖气，因为家里种菜炉子也多，别看外面零下二十几摄氏度，可屋里绝对能有零上二十摄氏度了。
　　可惜现在他手里没有能测温度的工具，不过陈年猜测，里屋和厨房不好说，客厅的温度至少下降了十。
　　想到韩千雪说过的一些事情，陈年看她的目光中带了惊奇。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吗？”韩千雪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好笑，还抬手戳了戳他热乎的脸颊，“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
　　陈年看了她一会儿，道：“嗯，很厉害。”
　　“有这层冰霜在，她不可能敲得响这扇门。”韩千雪弯着眼睛，温柔又冰冷地说着：“但凡她敢把手放到门上，就得留下一层皮在这里。”
　　陈年秒懂……
　　她要在这里打地铺，抓人是其次，主要是不想家里人受伤。
　　今天他在家里，如果那个人再来，家里老人孩子因为有他壮胆，估计都会有开门打人的勇气。
　　从温暖的被子里出来，猝不及防之下摸上冰冷的铁门……那个惨状估计跟用舌头舔路边的铁栏杆效果也差不多了。
　　韩千雪在这里，是在防止他们受伤啊！
　　“想明白了？”她用发顶蹭了蹭他的脸颊，“所以说你不用在这里陪我的。”
　　“然后呢？听到动静你直接冲出去，我出来就看到空荡荡的客厅和敞开的大门，等着回答妈和冬至你怎么不见的问题？”
　　嗯……
　　这个场面是有些尴尬。
　　韩千雪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她闭上眼睛，软乎乎地说道：“哎呀，困了困了，快睡吧！”
　　“门里的温度都这么低，门外是不是都冻上了？”陈年捏住她的耳垂揉搓两下，“真听到声音，你要收回能力才能把门打开吧？你就不担心那人听到动静跑了？”
　　“跑就跑呗！”韩千雪根本不在意，“掉一层皮都不能让她长教训，说明她是真的恨我。那就说明是死仇啦……”
　　“然后？”
　　韩千雪卡壳，“什么然后？”
　　“你怎么解决死仇？”
　　她扬起下巴，看了看他下巴上的胡渣和浓密的睫毛，“不死不休呗！”
　　陈年看着她不听话的嘴唇，忍不住按住她的后脑上凑过去咬了一口，“她死可以。”
　　韩千雪挠了挠他的背，真是的，她的嘴唇又不是香肠，还啃起来没完啦？
　　等她的嘴唇自由，她才哼唧着：“那当然了，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你也说了，过于自信会失误。”
　　韩千雪：“我的错……”
　　不过她是有信心今天能抓到人的。
　　就算抓不到，明天早上一开门看到门外有个血粼粼的手印，他们也有理由去派出所报案啊！
　　公安同志肯定一眼就能分辨出血迹的。
　　没有人会做这样的恶作剧，所以这个手印就可以充分说明对方的恶意。
　　她和陈年不可能一直在家里的。
　　等过完年，家里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最后就会剩下老太太一个人在家。
　　这个人只要捉不到，派出所那边就会加大巡逻力度。
　　而且陈年推测过，那个偷窥他们的女人很可能是被烧伤的。
　　脸都毁了，何况是手？
　　如果那人掌心的皮肉被黏在他们家门上，应该就能够却人她的伤势，到时候找人就方便了。
　　派出所调查附近有没有一个被烧伤的人肯定比他们自己去打听容易多了，不是吗？
　　她把想法告诉陈年，“所以只要她来，我们就可以捉住这个人，不是今天，也是明天，除非她立刻离开燕郊，不然绝对跑不了。”
　　“也许还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背后的人。”
　　“嗯？”韩千雪虽然不怕冷，可陈年怀里太暖和了，她被他这样抱着，听着他的心跳声，就忍不住瞌睡。
　　“真是烧伤的话，派出所应该会有大火记录的。”陈年看了冒着寒气的门一眼，“如果她带着手套或者手上包裹着纱布……”
　　韩千雪毫不在意地说道：“哦，那就更好了，都留下。”
　　陈年很好奇，门上的温度是多少。
　　她忽然张开眼睛，“你不会起来去摸它吧？千万不要尝试。”
　　“我没有。”陈年无奈，他在她心里就是个幼稚的人？
　　“门外的温度应该低于零下二百，因为是铁皮门，里面隔着一层木头，所以门内的温度会高一些，而且我在上面擦了一些东西，虽然会影响屋里的温度，但也不会太夸张。”
　　手直接放上去，别说掉层皮了，一个不好手都得废。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钻进了他们楼道。
　　因为浑身上下都是纱布，她当然没有办法戴手套了。
　　想到在楼下看到的灯光，她外翻的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如果胆子小的人看到，估计会吓哭。
　　当她走到顶楼，看到韩千雪家的门的时候，她忍不住伸出缠着绷带的右手，慢慢摸向门上贴着的「福」字。
　　她皮肤本来就烧坏了，还隔着纱布，寒冷的感觉没有第一时间触碰到她的神经，当她反应到不对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拿不下来了。
　　她慌张地用力。
　　可是没有办法。
　　最后不得不拆开纱布的结头……
　　可还是不行！
　　门外的人在害怕，门内的人在尴尬。
　　韩千雪看着被冻坏的锁，无奈地转头看向陈年，“锁……好像坏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有个两个选择，一个是从阳台出去，一个是把门卸掉，你觉得哪个更好一些？”
　　“哪个都不行。”陈年把人重新塞到被子里，“等明天去派出所找公安同志给解决。”
　　韩千雪道：“可明天门锁……还是坏的呀……”


第175章 一脚不行就两脚
　　今天，陈年赖床了。
　　不，应该说他今天没有办法出门晨练，又不想吵醒家人，所以只能在被窝里看着挡在门缝那里的枕头发呆。
　　孩子们跟着他每天早上锻炼已经习惯了，尤其是陈冬至昨天睡得早，所以早上早早就醒了。
　　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的人居然是高建军，他以为在做梦，还闭上眼睛翻了个身。
　　不对呀！他的脚丫子从被窝里探出去踢到暖气片上，热乎的。
　　有感觉就是不是做梦呀！
　　他爸妈呢？
　　“还没到晨练的时间，你动来动去的干嘛呀？”高建军撸了撸头发，睡眼迷蒙地看着这个小崽儿要做啥，“是不是要去厕所？小舅和小舅妈在客厅打地铺，你出去的时候别踩着他们了。”
　　“打地铺？”陈冬至抠了抠耳朵，又眨了眨眼睛，“打地铺的人不应该是哥哥你吗？”
　　高建军打个哈欠，抽出胳膊垫在脑袋下面，“昨天你和文文不是偷听了？小舅他们在客厅就是准备捉那个半夜敲门吓唬人的人嘛！”
　　“这样。”陈冬至掀开被子，麻利地把小棉袄穿上，手脚并用从高建军身上爬过去，穿拖鞋就下了地。
　　老太太道：“把衣服穿好了再出去。”
　　“奶奶，你也醒啦？我已经穿好啦！”
　　老太太哼了哼，不用看都知道这个小崽儿只披了衣服，“毛裤呢？”
　　“哦。”陈冬至鼓了鼓脸颊，开始在床上翻找。
　　高建军一看觉没得睡了，反正一会儿要出去跑步，也爬了起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陈玉皱了皱眉，“不对啊！这个时间陈年应该起了啊！咋没听到声音？”
　　“你别一天自己吓自己行不？”说是这样说，可老太太也很快起床。
　　陈年听到里屋的动静，轻轻叹息，他家里人好像脑子都很……活跃……
　　韩千雪笑，“得，赶紧起吧！再不起我们挡路了呢！再说，等下都要过来上厕所，我可不想听嘘嘘声入眠。”
　　陈年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可真会说话。”
　　“那是。你喜欢不？”
　　陈年：“……”
　　“爸，妈。”陈冬至的小脑袋从里面探出来。
　　韩千雪勾了勾手指，“来！”
　　陈冬至脱下鞋子，朝他们身上压了过去，嘴里还发出怪叫，“泰山压顶——”
　　韩千雪在他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就你这小身板还泰山？”
　　“妈你怎么能瞧不起人？”
　　“别闹。”眼看着陈冬至和韩千雪要从地铺上直接滚水泥地上去了，他赶快伸手把人拽回来。
　　陈冬至吐了吐舌头，乖乖起来坐他们身边。
　　陈年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嗯，好了。”
　　“都好啦，哪里都不难受了。”陈冬至骄傲地听着小胸脯说道。
　　不过他很快又皱起眉头，学着陈年的样子用小手摸他额头，“爸你是不舒服了吗？怎么这个时间还没起床。”
　　陈年没有说话，却似笑非笑地看了韩千雪一眼。
　　韩千雪今天醒得也很早，因为她想要早点儿起来把门给处理了，可惜找了一溜十三招都没找到工具箱，还是陈年看不过去了，告诉他工具箱放到里屋的柜子下面了。
　　进屋找的话，势必要把人吵醒，所以他们只能等大家起床了。
　　陈冬至不明所以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睛里都是问号。
　　老太太人没出来，抱怨声就传来，“不是告诉你们不要关门不要关门，咋还把门给关上了？”
　　陈年道：“妈，夜里是我关上的。”
　　“你抗冻就觉得小雪也抗冻是不？她不心疼自个儿，你也不心疼她是不是？”
　　“就知道妈最疼我了……”
　　没等韩千雪的话说完，老太太就惊了，“这枕头是咋回事？咋都湿了？”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拿。
　　“妈妈妈！”韩千雪过去拦住老太太，“大家都起床了，你和大姐去做早饭吧，这里就交给我……和陈年！”
　　“哦，那行。”
　　老太太刚要去厕所，陈冬至就穿好鞋子一溜烟跑进厕所，“奶奶，我很快的，等我一下下啊！”
　　“这孩子。”老太太宠溺地笑了笑，跨过地上的褥子去了厨房。
　　韩千雪看着陈年，朝着里屋扬了扬下巴。
　　陈年笑：“我去找工具箱。”
　　趁着人都还没出来，韩千雪把又湿又冷的枕头塞到凳子后面，就开始收拾地铺。
　　陈冬至出来的时候，就见客厅都收拾好了，他妈不知道在门口站着干啥呢！
　　韩千雪在想办法收回门上的低温。
　　可惜……无效……
　　没办法，她已经把她制造的超低温拾取了，剩下的自然的温度，她就没有办法了。
　　好在门的温度虽然低，经过几个小时的消散，摸一把倒也不至于掉一层皮。
　　“门上好多水。”陈冬至说着就要伸手。
　　“不许摸。”韩千雪抓住他的小爪子，“屋里不冷吧？”
　　“不冷呀！”
　　“屋里不冷门上还有这么多水，说明门外很冷，一冷一热，门上才会有这么多水珠。你就这样摸上去，会冰到你的小爪子的。”
　　陈冬至张开小手，“手，不是爪子啦！爪子没有手指头呀！”
　　门不能摸，他可以去阳台看呀！
　　陈冬至「嘿嘿」两声就朝阳台跑。
　　陈年提着工具箱出来，蹲到门口。
　　韩千雪道：“门的温度还很低，你小心点儿。”
　　“放心……”
　　陈年的动作很快，没几下就把门锁上的螺丝都卸了下来。
　　可不知道哪里还冻着，门锁失去了固定的螺丝之后，依然紧紧地贴在门上，生死不离。
　　韩千雪一脸无奈，“暴力拆除？你上还是我上？”
　　门合拢着，想要卸掉门折页是不能了，门锁卸掉都不行，除了给它一脚还能怎么样？
　　一脚不行就两脚，反正多踢几下，它肯定得倒。
　　“门上有花是咋地？”陈玉在他俩身后看了看，“咋还用上螺丝刀了？门锁坏了？”
　　“嗯。”陈年点点头，“大姐去帮妈做饭呢，我在这里看着修修。”
　　“哦。”陈玉打开厕所门，侧头对他们道：“冻上的话，浇点热水试试？”
　　韩千雪皱吧着五官对她笑了笑，“大姐说得对。”
　　她也不理会陈年，跑去厨房问：“妈，有热水不？”


第176章 得罪谁了？
　　看着一大早就弄了一身汗的儿子和儿媳妇，老太太就不明白了，明明窗户都是好的，怎么就门冻上了呢？
　　能把门锁冻坏，那得零下多少度啊？
　　总不能楼道里一个温度，楼道外面一个温度吧！
　　再说了，就算降温，楼道里的温度也会比外面高才对啊！
　　老太太想了想，还屈起手指隔着塑料敲了敲玻璃。
　　陈玉摆好碗筷，问：“妈，你不吃饭干啥呢？”
　　“没干啥，我就看看。”
　　韩千雪在豆包上咬了一口，道：“妈，等吃完饭我们出去洗澡吧！”
　　“初三初六放水日，大年初五洗什么澡啊！今天破五，得包饺子。你要想去洗就去，把文文也带着，我和陈玉在家里干活。”
　　老太太说完，寻思寻思觉得这话说得不对，立马又道：“陈年也去，把建军和冬至带过去。家里俩小崽儿这几天没少折腾，洗一洗干净干净挺好。”
　　陈玉没啥意见。
　　文文在高家折腾一回，冬至在医院折腾一遭，陈年他们跟着忙叨，去洗洗澡挺好。
　　不过……
　　“要去就早点儿去，你们那个朋友不是今天要来取蘑菇？”
　　韩千雪知道张小兰要来，不过具体哪一天她根本就没在意，反正家里有人，她来了直接取走就好了嘛！
　　难道还要她在家里等着？
　　“那不然下午去？”陈年道。
　　“不行。”韩千雪道，“过年澡堂关得早，今天不是初三初六的，下午没什么人的话，人家肯定关门了。”
　　“那就去。”老太太一锤定音，“咱们家吃饭早，你们洗快点儿，也许回来的时候小兰还没来呢？”
　　韩千雪根本不在意，“她来了也没事。我把能给她的东西准备好，她要多少就从里面拿，少了没关系，多了也没有。
　　再说张小兰这人不错，只能给多不会给少的，你们收的时候注意些被让她给塞太多钱就行。”
　　老太太和张小兰接触过几次，还算熟悉，“行，那你出门之前把东西整理好。”
　　“对了。”韩千雪叼着筷子，“门上水太多了，对联和福字都要重新写，不然太难看了。等下妈给熬一小盆浆糊，等下陈年要用。”
　　“行……”
　　韩千雪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之后，才放开吃饭。
　　一家人一起行动是很快的。
　　没过多久，对联福字就重新贴好。
　　洗澡的东西和换洗衣服孩子们拿着，揭下来的福字被卷成一卷在韩千雪手中。
　　“妈，你们把馅弄好就行，别自己包，等我们回来啊！”
　　“行……”
　　等下了楼，韩千雪把东西给陈年，“让建军先带着冬至去洗澡，你把这个处理了再去就行。”
　　陈年「嗯」了一声，叮嘱高建军不要让陈冬至泡池子，让他冲冲淋浴就行。
　　“小舅放心，我肯定一眼不错地盯着他。”
　　陈冬至不服气，“我很听话的好吧？”
　　高建军笑他，“燕京的澡堂肯定和你们老家不一样，谁知道你进去会不会疯玩？”
　　“我才不会呢！不就是澡堂？跟谁没见过一样。”
　　这时候洗澡很便宜，一张澡票才几分钱。
　　澡堂是那种四四方方的大澡堂，周围是零零散散的淋浴头，靠边会有个特别大的池子，让人能够进去泡澡。
　　人少的时候，小孩子喜欢把澡堂当游泳池。
　　初五来洗澡的人很少，估计很多人都等着明天来呢！
　　冬至一进去看到大水池都惊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大的地方……不穿衣服。
　　虽然人少，可到底还是有人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自己的小雀雀，一步三回头地走，高建军锁好柜子提着香皂毛巾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崽儿夹着尾巴可怜巴巴的样子。
　　他忍不住抬脚在陈冬至的屁股上踢了一下，“都是男的，你害羞啥？”
　　“你干嘛呀？我差点儿摔倒！”陈冬至凶凶地扑到高建军身上呲牙要咬人。
　　高建军抱着他到一边打开花洒，“你爸说了，不准你下池子，香皂给你，洗头发你会不会？”
　　“哼！”陈冬至一把抢过香皂，面对着墙开始洗，这样抬头看不到人，让他觉得有安全感。
　　不过时不时的，他会侧头看着大水池，流露出小狗看到肉骨头一样的目光。
　　文文经常跟着陈玉去厂子的澡堂洗澡，她知道小韩村没有澡堂，还贴心地和韩千雪介绍澡堂。
　　虽然文文也是第一次来公汽澡堂，但是天下的澡堂都差不多嘛！
　　韩千雪没有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只是微笑地听着，在拖好衣服之后让她快些别冻着了。
　　一家子洗完澡出去的时候，头发都用毛巾裹得严严实实跟偷地雷的一样。
　　陈冬至叽叽喳喳个没完，不停发表对大澡堂的喜欢和向往，他爱上洗澡啦！
　　韩千雪让高建军带孩子，她和陈年慢慢在后面走着。
　　“那边怎么说？”
　　“说会调查。”
　　韩千雪问：“他们就没问为什么纱布和人体组织会黏在门上？”
　　“问了。”陈年道，“可我也不知道的事情，怎么回答他们？”
　　陈年带着占了人体组织的福字去派出所报案的时候，公安同志都惊了。
　　上面的血肉是不是真的，公安一眼就能看出来。
　　因为高家抢孩子的案子，很多公安认识陈年。可这一次，他们看陈年的目光都变得奇怪起来。
　　陈年很淡定地说了孩子发烧，他们两口子带孩子去医院之后，夜里有人恶作剧挠门的事情，还把有痕迹的地方指给公安看。
　　家里人害怕，他们半夜守在客厅也很合理。
　　至于为什么没有听到声音立刻出去抓人，当然是因为门锁坏了，门打不开了啊！
　　他总不能因为一个可能跑掉的人就把家里人都吵起来，让大家再一次担惊受怕吧？
　　早上修好门锁开了门之后，他出门就看到了血手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为了不吓到人，他只能把福字卷起来过来报案。
　　一切的一切都合情合理，孩子生病他们值班的人就能证明，小王可是亲自开车送他们去的医院。
　　至于他们何时离开医院的，那里的大夫和护士也能提供时间证据的。
　　小赵看着陈年的目光充满同情：“你们……是不是得罪谁了啊？”


第177章 林杏
　　“小赵同志真这么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陈年耸肩：“我当然是如实回答了，得罪高家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不是吗？”
　　“这？”韩千雪不明所以，“可你这样不是把公安都引到偏路上去了？”
　　“不知道正常，知道才奇怪。”
　　韩千雪想了想，“也是……”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们和高家的恩怨派出所同志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遇到这种事情怀疑是高家恶作剧报复他们是很正常的事情。
　　倒是说出那个被烧伤的女人才是奇怪。
　　路上遇到鬼祟的人怀疑人的身份没错，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因为个手印就去怀疑人就奇怪了。
　　一旦确认福字上的人体组织的问题，公安同志只要在周围问问，很快就能确定那个女人的身份。
　　他们不急……
　　韩千雪道：“你是想着公安同志上门，借妈他们的口说出那个女人的事情？”
　　陈年点头：“对。如果派出所的进度太慢，我们还可以主动说那个女人可能住在哪一栋楼里。”
　　“有道理……”
　　他们回去的时候，张小兰已经把东西取走了，因为韩千雪不在家，所以她留了字条。
　　过完年冬至要办理转学，所以学校要对他进行测试……
　　因为这张字条，陈冬至的学习任务加重了。
　　孩子心里苦，可他没法说。
　　韩千雪让老太太把张小兰送来的东西分成几份，并仔细检查里面有没有藏钱。
　　没有问题的就用家里的红纸凑上四样吉祥礼，趁着陈玉还没上班，让她陪着高建军去给李师傅拜个年。
　　“也别光顾着建军，大姐要和高山岳离婚，厂子里风言风语肯定不少，你要是知道你们领导家，也去走走关系，礼多人不怪嘛！”这些东西都是韩千雪赚来的，她最有发言权。
　　“妈，你那两份，一份给街道办，一份给派出所。感谢信陈年已经送过去了，这份礼我们要是送，人家肯定不收，你年纪大，他们肯定不好意思和你推搪。”
　　“行，交给我。”
　　韩千雪把最大一份推给陈年，“维修站我没有去过，不过你能顺利在那里工作，肯定也有人照顾，送不送的，你自己考虑。”
　　“送。”陈年把他要送的那一份放到角落，“都弄好了，咱们包饺子？”
　　韩千雪道：“包……”
　　他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包饺子，高家和赵家可都低气压到让人窒息。
　　不过这都不是韩千雪关心的事情，反正这些人过得不好，她更开心。
　　——
　　林枫就不懂了，房子住得好好的，怎么又要换地方？
　　“租房的时候房主说了，押金可以不要，可住不够一个月房钱也是不给退的，姐你……”
　　“必须走。”林杏哑着嗓子道，“你如果不帮我，我就自己走。”
　　她本来东西就不多，一个编织袋就能装下。
　　过了年之后天气没有那么冷了，她裹着棉袄找个桥洞子下面住几天，也能撑一阵。
　　看她固执地收拾东西，林枫过去抢夺编织袋。
　　“嘶！”林杏收回手，怒视着弟弟。
　　林枫皱眉：“你手怎么了？伤口是不是感染了？我们去医院！”
　　“你放开我！”林杏躲开他的手，“我一个人害怕，你帮我在派出所附近找个屋子。你……不要说我住，等房东走了，我偷偷过去。”
　　“是不是那些人找来了？”
　　“没有。”
　　“姐你不要骗我。”
　　“我不会拿命和你开玩笑。”
　　两个人陷入沉默。
　　林枫道：“你是已经看好房子了？”
　　“嗯。”林杏给了他一张纸，“地址我写在上面了。”
　　“那你在这里收拾，我过去看看。”
　　林枫知道他姐已经魔怔了，现在和她僵住只会让她逃跑。
　　不过就是租房子，他已经把娶媳妇的钱都拿出来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放弃这个姐姐。
　　公安上门的时候，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房东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当初租房子就是看这姑娘可怜，谁想到这姑娘是危险分子呢？
　　找不到林杏，他们只能先找陈年。
　　陈年和韩千雪已经不想数他们离开老家之后第几次坐到派出所了，不过这件事情也算得上是他们一手主导，所以没所谓。
　　“公安同志的意思是，那个人跑了？”
　　小赵道：“是，我们慢了一步。她应该是在你们门口吃亏之后，立刻就跑了。”
　　韩千雪问：“烧伤那么严重，医院有记录吗？”
　　小赵摇头：“没有……”
　　她又问：“那半个月内，有人在火中受伤吗？”
　　“这个方向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半个月内燕京火警出警四次，其中两次无人伤亡，一次有五人烧伤，如今都在住院，我们已经让人去核实，没有人的手上有大面积组织脱落。”
　　韩千雪和陈年对视一眼，等待小赵说最后一场火灾。
　　他们有预感，关键点就要到了。
　　小赵说：“还有就是平安街那里有一排小房失火，三人死亡。”
　　韩千雪立刻道：“我能问下死亡名单吗？”
　　小赵愣了一下，思考片刻道：“可以……”
　　他将死亡档案交给他们，“在这里了。”
　　陈年看都没看就交给韩千雪。
　　而她一眼就在上面看到了林杏的名字。
　　“林杏？”
　　“你们认识？”
　　韩千雪把遇到林杏的事情告诉小赵，“就见过这一回，没说几句话。”
　　小赵点点头，“这个人很可能不是在燕京受的伤，不过她严重烧伤肯定需要用药，我们已经让同志去各大医院和药房打招呼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抓住她。”
　　“在这段时间，我们会让这片儿冬至还有街道多巡逻，你们出入家门也要小心一些。”
　　“谢谢。”陈年和小赵握了握手，“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随时可以找我们。”
　　“好……”
　　小赵把他们送了出去，“你们仔细想想得罪过谁，觉得谁可疑，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
　　陈年点了下头，拉着韩千雪离开。
　　“是她。”韩千雪敛下眼。
　　“你怎么确定的？”
　　“死亡报告上，有疑似两个字，而且我看到她名字的时候，就有强烈的……直觉。”她本想说杀人的冲动，话到嘴边还是换了。


第178章 这么开心？
　　“都怪我。”
　　韩千雪是真的不知道在这本书里，她这个炮灰和更炮灰的林杏到底有什么交集。
　　她没穿过来之前捡到的移动设备里这本书没完结啊……
　　她能怎么办呢？
　　赵家领养赵薇薇却放弃寻找真正的女儿韩千雪的原因，她自然没有看到。
　　可她接管这个身体以后，曾经许诺过会守护原身的利益，并夺回被人抢走的一切，所以她听到赵薇薇和佟强的名字的时候才立刻过去落井下石。
　　干不翻敌人的时候，收一些利息也是好的，可谁成想会被林杏缠住呢？
　　在韩千雪看来，林杏就是个神经病。
　　有本事去缠着赵薇薇和佟强，追他们后面找麻烦她还能看得起林杏一些。
　　现在……
　　呵呵！
　　她只会鄙视这个蠢货。
　　“你是赵家的女儿，赵薇薇本来就是抢了你的位置。就算你没有出现在赵薇薇面前，她早晚也会来找你。我们是夫妻，她找你麻烦就是找我麻烦。”陈年没有用空话安慰她，只是在陈诉事实。
　　“你之前也说过，在梦里看到了一部分未来。那个时候你肯定没有主动找赵薇薇和赵家，我们的结局又怎么样？既然命中注定是对立的，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韩千雪「嗯」了一声，心里有些复杂，她每次觉得这个男人很好的时候，他都会更好。
　　“你知道的，我担心的不是她或者他们什么时候动手，我担心的是家里人因此收到伤害。”
　　陈年道：“做人不能因噎废食。”
　　韩千雪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你是对的。另外……”
　　“嗯？”
　　“没事。”
　　陈年看着她，道：“有怀疑就说。”
　　韩千雪道：“我刚是想说，跟在赵薇薇和佟强后面不断找他们麻烦的人会不会是林杏。不过想想她的伤还有她的外貌，又觉得不可能。她太醒目了，真要出现在厂子周围，不可能没人注意到。”
　　“我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抓狂！
　　穿书之后她明明给自己立的人设是绿茶咸鱼，每天咸鱼躺不好吗？
　　为什么她离开末世之后还要想这些让人秃头的事情？法制社会，制度都没有崩呢啊！！
　　她为什么要在年代炮灰文里搞悬疑呢？
　　林杏和那些盯着她的人最好别让她抓到，不然她就把他们全做成冰雕，才亲手捏碎。
　　陈年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和你说话都没反应。”
　　“啊？我在想……”我在想怎么能够做一杯躺赢的绿茶，可这话我能说？
　　韩千雪抓住他的手，“我只是想不明白林杏盯着我的原因，她总不会是因为我过得太幸福了，她羡慕嫉妒恨吧？”
　　“也有可能。”
　　韩千雪傻眼。
　　陈年道：“正常人永远不能够理解疯子的想法。”
　　“也是。对了，你刚要和我说什么？”
　　“林杏有帮手。”
　　韩千雪看向陈年。
　　陈年道：“她一个人不可能动作那么快。”
　　看电影那天他没有看到林杏，可按照韩千雪的说法，林杏的伤势很重，走路不是很方便，那么她是怎么做到在公安行动之前消失的？
　　“而且……”
　　韩千雪问：“你又发现了什么？”
　　“按照小赵同志的说法，那场火灾到现在还不足半个月，如果是林杏，她现在不可能行动自如。”
　　韩千雪道：“死亡证明写着林杏的名字，就证明她确实住在那里，尸体的树木和房子里住着的人数也对得上，可火灾当天屋子里有几个人，谁也没有看见不是吗？”
　　“那上面只写着周围邻居的证词，可如果有一个人去探望住在那里的某个人，刚好邻居没有看见，那是不是就能够解释尸体对得上而身份对不上的问题了？”
　　陈年点点头：“没错……”
　　韩千雪摊手：“可这都是我们的猜测。不，应该说是我的猜测。”
　　“可你的直觉很敏锐。”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好？”
　　陈年道：“事实而已。”
　　“明天大姐和建军就要上班去了。”韩千雪用手肘撞了撞他，“你也是……”
　　陈年「嗯」了一声，“你不想去公交厂做临时工，一个是个工资少，一个是觉得太束缚了。如果有个工作，工资虽然不多，但是比较自由，你考虑吗？”
　　“有这好事？”
　　“不一定能成，我得先问问你的意见，才好去争取。”
　　虽然看不见，可是韩千雪也知道现在盯着她的人不少，赵薇薇是一个，林杏是一个，哑巴男人背后的人是一个。
　　其中背后关系有没有重合她也不清楚。
　　可这个时候再想要偷偷卖菜赚钱就不大安全了，危险性太高，显得性价比太低了。
　　“我愿意试试。”
　　“那行……”
　　她伸出食指，又用拇指在上面掐出一点点痕迹，“不能先透露一点儿？一点点就好。”
　　陈年摇头，“事情能不能成还不知道，告诉你太多没有意义。”
　　他只是不想她最后失望。
　　“可是你已经告诉我了啊！”
　　“这没有关系。这个工作不成还有别的机会，我只是问问你对工作的态度而已，万一你很排斥上班呢？”
　　韩千雪忍不住挪开拇指竖起中指。
　　陈年一愣，他虽然第一次看到这个手势，可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危险的眯起眼睛，“欠收拾了？”
　　韩千雪双手叉腰，下巴高抬，“嗯哼！”
　　陈年深深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绕过去，慢悠悠地开口：“大姐看好一个房子，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
　　明明都住在一个屋檐下，为什么他的消息就比她灵通？
　　韩千雪一脸怀疑地看着他的背影，几秒之后，她朝他的背扑了过去。
　　陈年上身前倾，很快站稳。
　　他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不怕摔是吧？”
　　韩千雪揪住他的耳朵，“你会让我摔？”
　　陈年：“不会……”
　　“大姐真的要搬出去了？”
　　陈年笑：“这么开心啊？”
　　“先说好哦，我可不是不愿意大姐在我们家里住。只不过我们屋子太小了，睡床上的挤先不说，建军一直打地铺也不是那回事不是？现在有暖气还好，等暖气没了，地上多潮湿啊！”
　　韩千雪「嘿嘿」笑着，“我这可都是出自对大姐一家的关心。”


第179章 彩头
　　虽然明天才上班，可是大家今天就开始忙了。
　　陈玉和高建军一早就提着年礼拜访领导去了，韩千雪和陈年到家的时候，就只有老太太和两个小崽儿在家。
　　“回来了？”老太太擦了擦手，“东西都准备出来了，你们是准备今天去拜年还是明天去？”
　　“今天去。”
　　“我不去……”
　　韩千雪朝陈年甜甜地笑着，“虽然我不去，不过我可以送你出门。”
　　为了不让他反悔，韩千雪去角落拿了装年礼的袋子就挽着陈年出门了，“妈，我很快就回来。”
　　“哎……”老太太无奈道，“真是……倒是把门关上啊！”
　　“姥姥，我去关。”
　　陈冬至拉住文文：“我去我去！”
　　韩千雪一出门，脸就沉了下来。
　　她看着把袋子拿过去的陈年道：“你说的工作的事情，是要去找你这位忘年交想办法吗？”
　　一想到陈年要因为她的事情和别人低头，她就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是！
　　他们现在只是普通人，可是普通人咋了？
　　只要他们好好过日子，当然不需要向谁弯腰低头了。
　　“如果……”韩千雪拽住他的袖子，吭哧吭哧半天，道：“过了年真的没有办法再种菜换钱的话，我其实也可以去公交厂上班的。”
　　陈年难得看见她犹豫的样子，才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别胡思乱想了。”
　　“哦。”韩千雪嘟起嘴巴，目光有些躲闪，“那行。那个……去公交厂上班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也很能干的，我会回家研究研究未来要走的路。”
　　总之，能不去公交厂还是不去吧？
　　虽然食堂工作时间较短，可在工作的时候只能拘束在那里，她不喜欢这样的工作。
　　韩千雪喜欢自由。
　　陈年看了她一会儿，笑着说道：“车快来了，你还不回家，是准备和我一起去拜年？”
　　“哎！”韩千雪委委屈屈，“是我的错，不能陪你一起去拜年，可是没办法，我也不会分身术呀！妈也要去访友嘛，我得在家看孩子呀！”
　　她眼尖地看到车子从大库里出来，立刻拍了一下陈年，“来车了，你早去早回，我先回家啦！”
　　说完不等陈年反应，扭身就跑。
　　陈年无奈地喊：“看着点儿路。”
　　韩千雪头都没回：“知道啦！”
　　陈年提着东西上车，想到兔子一样的韩千雪，心中偷乐，明明不想去公交厂上班，还不直说，这人有时候就跟个孩子一样。
　　因为是始发站，车上的人不多，他找了一个不容易被人看上找他让座的座位，就眯起眼睛，一直到快到站了，才睁开眼睛让坐旁边的师傅起来让他出去。
　　陈年是个现实的人也是个要面子的人，虽说是来求人的，可到底也做不出低三下四的事情。
　　他一手提着年礼，一手揣在口袋里，看着没看门的维修部，绕路走到后面，抬手敲了敲铁门。
　　他知道，管师傅就住在二楼。
　　管师傅一见陈年特别高兴，立刻叫了老婆子端茶水，又亲自去拿苹果和冻梨，“吃，别客气。你真是的，来就来，拿什么东西？”
　　“拜年哪有空手的。”陈年笑着坐在墨绿色的革面沙发上，“明天就上班了，今天再不来拜年，明儿我怎么好意思去维修部？”
　　管师傅隔空用手指点了点陈年，“你小子在胡咧咧个什么？我用你是因为你手艺，可不是为你家三两蘑菇。”
　　自从韩千雪成功种了蘑菇出来，陈年也没少拿来送人。
　　管师傅作为维修部主管，当然也收到过陈年「自家」的菜了。
　　“你来了刚好，咱俩下几盘棋。”管师傅道。
　　陈年目光微闪，开口拒绝，“我就是来给您拜个年，等下还要回家呢！”
　　“你忙回家做什么？都到午饭时间了，你就留我家吃饭。”管师傅强硬道，“你不留我家吃饭，拿这些东西我也不收。”
　　“小陈就陪他下两把吧！你不知道这老头子棋瘾多大，这几天家里但凡来人他就要把他那个破棋盘拿出来，人家下不过他，他还得埋汰人几句。”
　　“什么破棋盘，那叫历史的痕迹。”管师傅哼了哼，“小陈来了，你多做凉菜。”
　　“用你说？”管婶子白了他一眼，转脸看向陈年的时候，脸上又挂起了笑容，“上次你送这喝多的老头子回来就没留你吃饭，今天说什么都要尝尝你婶子我的手艺，你陪他下棋，多赢他几盘，让他消停几天。”
　　说完，也不理会胡子气得飞起的老头子，拿起围裙就去了厨房。
　　“我……”
　　管师傅瞪向陈年，“坐着，我去拿棋盘。”
　　陈年看着管师傅腿脚利落地端着棋盘过来，忍不住扶额，“上班的时候每天中午下，您还没下够啊？”
　　“那我不是一直输吗？”
　　“那今天……”陈年挑眉，意思是今天也不看好管师傅能赢他。
　　管师傅吹胡子瞪眼睛一阵，没三秒中，就做贼心虚地看了厨房一眼，屁股朝着陈年挪了两下，小声道：“我告诉你，最近我从废品收购站那边弄到一本棋谱。”
　　“您去那边了？”
　　管师傅一副你怎么这么傻的表情，“是你管二哥媳妇儿无意间弄到，偷偷塞给我的，我有那么大本事过去偷拿？”
　　不用自己拿有人给送，难道不是更有本事的意思？
　　管师傅拍了拍棋盘，“来战……”
　　陈年比了一根手指，“一局……”
　　管师傅没搭理他，两人开始下。
　　没多久，管师傅就输了。
　　陈年也没说什么，只不过第二句他明显下得漫不经心，管师傅不高兴了，“你怎么回事？”
　　“大过年的，没彩头就有些没精神。家里孩子老人打纸牌还弄点儿爆米花做彩头呢！”
　　“爆米花？你两岁呀？”管师傅撇嘴，“这样，你好好下，你要是赢了，我就……我就把家里一箱子苹果送你。”
　　陈年笑：“我来送年礼，还要收您东西，那我成什么了？”
　　“那你想怎么样？”管师傅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在孵坏水，可没办法，谁让他就看陈年顺眼呢？
　　陈年大大方方道：“上次听二嫂说，废品收购站那里想招个临时工来着，我就寻思问问我媳妇儿行不行……”


第180章 非池中之物
　　“你媳妇儿不是在家种菜种得挺好？”
　　陈年如实道：“已经二月了，等天暖和起来，窗户上的塑料就要拆掉，到时候就没种菜环境了。”
　　管师傅年轻时候也是下过地的，不过蘑菇他没种过，不大了解，但是多少还是从陈年那里知道蘑菇不是培育，“哦，那到是可以去试试，老二今天和媳妇儿去丈母娘家，等明天我让老婆子过去帮你问问。”
　　陈年乐了，“麻烦婶子了。”
　　管师傅知道他家什么条件，也没不高兴，他认真道：“不过他们招的临时工就是来货多的时候需要帮忙清点，因为工作时间短，工资给不了太多。”
　　“上次听二嫂说，那边临时工也就是收购站来活的时候过去帮忙清点，不用天天上，所以我们才心动。现在过年，我大姐和孩子住家里，明天他们也要去上班了，家里就剩下我妈和孩子……”
　　他总不能说他媳妇儿就喜欢自由吧？
　　管师傅点点头，“知道了。你放心，就是这个不成，我也帮着你媳妇儿寻摸个别的工作。”
　　他砸吧砸吧嘴，觉得不对，“不是，我不是说你媳妇儿不行，是我不知道老二媳妇儿那边招到人没有，我是说万一不行，我就……”
　　“你可别说话了。”他媳妇儿出来之直他罗锅，“越说越乱。”
　　她看向陈年，“小陈，我明天去老二家问问，要是他们那边还没招到人，就让你媳妇儿直接过去，要是招到了，我就让老头子帮你媳妇儿再找机会。他一天天修这个修那个的，认识的人多。”
　　“谢谢婶子。”
　　“客气什么？”管婶子摆摆手，“要不是你盯着这老头子，得不住他哪天喝多就睡路边冻成狗了。”
　　“你怎么说话呢？”
　　管婶子也不理老头子，和陈年说完话就拿着铲子回了厨房。
　　“哼！你别听你婶子乱讲，我才不乱喝酒。”
　　陈年就笑笑，不说话。
　　管师傅想了想，“这彩头不行，换一个。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算个什么彩头，换一个。”
　　“这对您说是小事，对我们家却重要。”
　　管师傅皱着眉想了想，“我前几天修个别人不要的小闹钟，是个好货，你要是不嫌弃是旧的，就给你。”
　　“您都说话，我怎么会嫌弃，那就小闹钟吧！”
　　“那你可得认真下，不能含糊。”
　　“那您输得可能会有点儿惨。”
　　“瞧不起谁呢，来！”
　　……
　　结果下了一盘又一盘，管师傅一次都没赢过。
　　一直到他媳妇说开饭，他才不甘不愿放下手中的棋。
　　“吃完饭继续啊！”
　　陈年：不是很想继续，一直赢也没什么意思呢！
　　吃过饭，管师傅眼睛就有些睁不开了。
　　陈年适时离开。
　　管婶子送她到门口，一回来就见老头子睁眼睛看着棚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人送出去了？”
　　“废话。”管婶子把陈年提来的年礼打开，里面有四样：鲜蘑、豆芽、一刀腊肉还有黄桃罐头，“怪不得沉手，东西都是实在东西啊！”
　　管师傅挺意外的，“我看你向着小陈说话，还以为你在厨房偷偷打开东西看了呢！”
　　管婶子白了老头子一眼，“厨房离客厅就这么近一点儿，我打开包裹能没声音，是你傻还是我傻？再说了，我看小陈非池中之物，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算个什么？”
　　“哟哟哟，上次老幺想给对象整个工作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你懂什么？那小伙子一看就不是个好的，还有一家子穷亲戚，帮不上忙不说，都是拖后腿的。”
　　见老头子还要说话，她连忙道：“你可别又给我上政治课啊！我刚是没说好。我的意思是，人穷不怕，得上进。那一家子是个什么东西，我不信你没看出来。”
　　“我也没说什么啊？”
　　“还用说，你脸上都写着呢！”
　　“嘿嘿，你怎么看出小陈不凡来着？”
　　管婶子轻哼一声，“还考起我来了？你是大学生我就不是了？再说了，在维修上你都甘拜下风的人，那能是普通人？
　　燕京维修部不少，可是咱们这个腾飞维修部是最有名气的，因为啥？
　　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万能工程师在？别看那些个大厂厂长走出去鼻孔朝天，可机器坏了不还是得求你来？”
　　“什么鼻孔朝天？”管师傅笑道，“真是越说越不像话。”
　　“切，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你明白就得了呗！小陈这么年轻，哪里学来的手艺？你不要告诉我是祖传的，你们维修部好多小东西不起眼，可都不是咱们国的东西，他去哪里接触过？”
　　“也许人家天生就会。”
　　“那这种天才我不更得交好？眼看大环境越来越好了，有能耐的人早晚都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是呀……”
　　陈年回家的时候，陈玉正在收拾东西。
　　“大姐房子找好了？”
　　陈玉道：“是啊！之前就听着不错，今天妈又出去帮打听了一下，房主一家人都不错，房子也没问题。明天我和建军都要上班，刚好今天把东西先挪过去。”
　　韩千雪道：“你是不知道妈和大姐多能干。我在家看孩子呢，她俩道好，不声不响地去把房子都收拾出来了。”
　　可不是她撵人，她得说清楚。
　　陈年有些意外，“这么快？”
　　“没多大房子，比你这个还小些，不过我们就娘仨个住，住得下。”陈玉笑着说，“早上和建军去给领导拜年，先去的他师父家里，然后我送他上了车，就去我班长家坐了坐，回来刚好遇到妈在楼下和人说话，就没上楼，直接去把房子定下来，收拾出来了。”
　　陈年问：“家具都有？”
　　“那家原本也住的人多，所以床是上下的，打得还挺好，下面宽上面窄，不是老高家那种上下一样的。过去了我和文文睡下面，建军睡上面，刚好。”
　　老太太见姐弟俩关系好自然开心，“陈年你就别操心了，那房子不远，等下你帮忙送东西过去不就看到了？真不好我能让他们搬？你是我亲生的，陈玉也不是捡来的啊！”


第181章 辛苦你啦
　　一大家子吃过饭之后一起过去看了房子，因为一阵子没人住了，虽然陈玉和老太太来打扫过了，屋子里到底有一股霉味。
　　韩千雪闻尸体味道都不会皱一下眉，一点儿霉味根本不当回事。
　　倒是陈年皱眉道：“开窗户放两天再住吧！”
　　“没事。”陈玉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她是想着明天她和儿子都去上班，到时候把文文送到老太太家，再开窗户放味道。
　　今天下午没有开窗户，是担心晚上睡觉太冷。
　　陈年道：“文文还小。”
　　一提到孩子，陈玉还没怎么样，老太太就有些心疼了。
　　不过她也没说话，只是偷偷看了韩千雪一眼。
　　韩千雪侧头朝老太太一笑，老太太不自然地咳嗽两声。
　　“这屋子味道是有点儿大，这大冷天的，要开窗户就得把水阀关了，不然水管冻裂了，楼下也得遭殃。”
　　韩千雪道，“我看不如关了水阀，屋子也再细致地收拾收拾，再开窗户吹吹风，等没味道了关窗户让屋子回暖了再搬家。”
　　陈玉心里觉得韩千雪这主意不错，“只是房钱都给了，屋子就这样吹着不住人……”
　　“不给房费人家也不能让咱们来啊！”韩千雪苦笑不得地看着陈玉，“大姐可真有意思。”
　　“她其实就是觉得在你们家挤着不好意思。”老太太白了陈玉一眼，“你真的是不会说话就闭嘴吧！”
　　“妈。”陈玉也不觉得说错，她确实觉得住在一起给陈年和韩千雪添麻烦。
　　她和高山岳能走到这一步，不就是因为高家老两口自己房子不住，非要去他们家里挤留下了祸根？
　　而且心疼钱也是真的。
　　房钱都给了不住就跟买了包子不吃看着它凉一样，让她觉得心疼啊！
　　老太太不理她，叫了一声陈年，“你陪我去看看能给这里的厨房和阳台整个架子不，回头陈玉上班，也可以在家种菜嘛！蘑菇太娇贵，可以种别的。
　　燕京的三月比老家暖和多了，到时候弄几个筐子，种点菜够他们吃就行，能省则省嘛！再说了，这边省了，手里余钱多出来，心也不慌。”
　　陈年没带工具，好在这家柜子里有个生锈的卷尺，上面的刻度虽有些模糊，倒也还能看清。
　　他去量了阳台和厨房，又叫了陈玉过去商量。
　　韩千雪在里屋陪孩子们，“上下的床就是剩空间，这边放了柜子也不挤。”
　　高建军道：“小舅妈，我想在这里放个写字台。还是算了，直接弄个八仙桌吧！我和文文可以对着看书，书本一收拾还能吃饭。屋子里东西少，桌子也不用挪来挪去的。”
　　“我看行。”韩千雪点头，“客厅有什么想法？”
　　“我想让小舅在客厅给我打个小床。”
　　韩千雪看了一眼架子床，这床可比高家的铁架子床好多了，怎么高建军还不乐意睡？
　　“家里就我一个男人，我睡可能不时弄出点动静，真有歪心思的人听到也不敢来找麻烦。”
　　看着成熟起来的高建军，韩千雪问都没问陈年就答应下来。
　　想到陈年说要把她安排到废品收购站，韩千雪就想到一件事，“打床和架子都需要板材，这些都不少着急的事情。你小舅维修那边认识的人多，回头让他给问问看有没有合适的床什么的，到时候直接拉过来还省事。”
　　高建军一听，也高兴起来，“到时候我休息了自己去搬。多少钱让小舅说一声，我发工资了还小舅。”
　　一提到钱，他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太贵的话，就要多等几个月了。”
　　他盘算着工资，中饭可以从家里带，坐车的月票钱他得留出来，再留下一块钱应急，剩下的都可以用来还债。
　　陈年一家子日子过得不错，可也不是什么大富之家。
　　高建军现在心摆得正，当然不会只想着占便宜。
　　陈年这边忙完，让陈玉关了水阀和电闸，一家子就回去了。
　　这里距离他家倒是不远，有什么事情出个人跑去找他，三两分钟他就能过来了。
　　临出门前陈年看了看大门，就问陈玉能不能从厂子弄到钢板。
　　陈玉虽然在钢厂上班，可真要背着人弄钢板可不容易。
　　“不是要，是买。”陈年道。
　　陈玉还没干过这事，这年头也不是没有对缝的人，可能做对缝的那些都不是普通人，她虽然听到些风声，却没做过也没看到过。
　　“明天上班的时候我去问问。”
　　韩千雪听到之后道：“大姐问的时候需找可靠的人可靠的地方。”
　　她这一说，陈年和陈玉立刻想到他们在更衣室说话的时候，门外就有女同志偷听的事。
　　陈玉有些尴尬地点头，“知道了……”
　　“这件事情是要偷偷问，不过离婚的事情却要光明正大的提。”老太太沉声道，“你和高山岳虽然在一个厂子，却不是一个车间的，高家那些个不要脸的都去建军单位找过，肯定也在你们厂子闹过。要不是眼看过年了，说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
　　等陈年打开门，老太太热得把衣服换了就坐到床边，“既然厂子已经有风言风语了，你就大大方方地说，避免有人搬弄是非。”
　　“就是大大方方地说了，该嚼舌根的还是会嚼舌根的。”一想到那些流言蜚语，陈玉都不想上班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胡编乱造和知道真相背后之后口舌能一样？”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是不是傻？”
　　“不傻也被妈你说傻了。”陈玉已经被老太太说得脸皮厚起来了，反正都是自己人，谁不知道谁呀？
　　“哎你……”
　　“我去烧水。”陈玉不跟老太太斗嘴，直接跑厨房去了。
　　高建军和两个小崽儿偷笑。
　　韩千雪问陈年，“你想打个门出来？”
　　陈年点头：“燕郊到底偏僻，弄个安全点儿的门也放心。”
　　“也是……”
　　“管师傅这两天会帮忙问，有消息了我告诉你。”陈年又补充道，“管师傅的二儿媳妇管着靠近燕郊这边的废品收购站。”
　　韩千雪笑着撞了撞他：“辛苦你啦！”


第182章 拜错码头
　　管师傅的动作很快，三天不到就有消息了。
　　韩千雪说不上高兴还是失望，只是看着阳台的一大堆蘑菇觉得有些可惜。
　　“妈/小舅妈，我们会帮忙照顾阳台上的蘑菇的。”文文和冬至懂事地说着。
　　韩千雪笑着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瓜，“可是再不到十天你们就要上学了。”
　　说到这里，她才想起来，冬至下个星期还要去学校见见老师，再做个测试。
　　上次陈小兰过来大概说了下，可还没有说具体时间。
　　陈冬至问：“妈妈以后要和大姑一样早早起来上班吗？”
　　在这个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韩千雪往往是最后一个起床的。
　　因为她既不用上班，也不用做早饭，更不用和孩子们一样跟着陈年去晨练。
　　韩千雪摇头：“不一定……”
　　文文很懂地道：“是要倒班吗？”
　　韩千雪道：“不是。我是临时工，所以和你妈妈还有建军不一样，我只有那边需要才会去上班。”
　　两个孩子立刻觉得妈妈/小舅妈超级厉害，居然还有这种工作。
　　在孩子们钦佩的目光下，韩千雪只能淡定地点头。
　　文文忽然开口：“我妈说我们今天晚上就搬家。”
　　“这么快？”陈冬至拉着文文的手，很舍不得小姐姐。
　　韩千雪却觉得正常。
　　房子找好了也收拾完了，屋子里味道散散当然就能住了。
　　霉味而已，又不是油漆，风吹三天也差不多了。
　　搬家问题不大，以后文文上学才是问题。
　　韩千雪和老太太提了一嘴，等陈玉回来的时候，老太太就道：“文文是在钢厂子弟小学读书，她上学好说，放学咋办？”
　　学生上学比上班的时间晚一些，不过这都不是事。
　　陈玉上早班的时候她就可以送孩子，太早了可以让孩子在守卫室待着，需要倒班的时候，可以让高建军送。
　　可放学的话时间就不太友好了，那个时候她还没有下班。
　　文文立刻举手：“我可以自己坐车回来。”
　　老太太和陈玉看都没看她一眼就道：“不行……”
　　文文嘟着小嘴，有些不甘心。
　　老太太道：“到时候我接送孩子吧，反正我也没啥事。”
　　“妈你去接文文，冬至咋办？”陈玉皱眉。
　　她虽然有些小心思，可也不能那么自私。
　　再说人的感情不止来源于血缘，更多的还是相处。
　　和陈年他们住一起以后，陈玉就想起小时候的时光，现在再看，难免对陈年和陈冬至有些愧疚。
　　“不是还有我呢吗？”韩千雪指了指自己，“我那边距离文文的学校近，我要是上班就去接她把她放到我那里，和我一起下班，要是不上班更好，我就直接把人接回来，妈接送冬至一个就行。”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陈玉道：“行，我要是夜班或者下夜班就我去接孩子，暂时就先麻烦你了。”
　　“不麻烦。”韩千雪道，“也就两年的事儿，等文文上中学她就能自己上下学了。”
　　文文用力点头，“对对对，其实我现在也可以。”
　　不过没人理她。
　　吃过晚饭，一大家子一起帮陈玉搬家。
　　因为钢板还没有弄到，两家的门自然也就还没换。
　　考虑到安全问题，陈玉家里存折粮票和钱都还是放在老太太这里，她家里就是生活用品。
　　送陈年他们离开的时候，陈玉道：“以后我没给月给妈十块钱，建军给五块，咱们一家还在陈年你家吃饭。”
　　不等陈年开口，老太太就冷哼一声：“咋地？你这是给我们同志啊？”
　　“啊？”陈玉挠头。
　　老太太真的觉得这个大女儿就是个棒槌。
　　“那里是你弟和你弟媳妇儿家，你来吃饭和他们商量没？人家同意没？咋地？你十五块钱很多？你给钱我就得让你来吃饭？”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上班忙吗？”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合着就你上班忙，我们都是吃闲饭的了？”
　　陈玉无奈，“妈，你吃枪药了？咱们好好说话行不？”
　　“不行！”老太太一手拉着韩千雪一手拉着陈冬至，催促陈年，“快点走，你是蜗牛啊！”
　　陈年：“……”
　　他什么话都没说也要被怼？
　　不过他大姐那嘴真是笨到他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韩千雪明白，老太太其实是愿意陈玉一家过来吃饭的，陈年是无所谓，他们这样做，不过是在考虑她的心情。
　　这很好……
　　男人是她的，婆婆是她的，房子也是她的。
　　可以说现在家里吃的用的花的都是靠她和陈年，陈玉这就是典型的拜错码头啊！
　　老太太愿意给她脸面，她当然不会自打嘴巴，所以韩千雪只是朝着莫名其妙的陈玉耸了耸肩膀，就下楼了。
　　陈玉嘟囔：“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我又不是吃白食，一个月十五块还少啊？”
　　文文捂着额头，“我去铺床。”
　　高建军道：“我去烧水。”
　　“哎你们……”陈玉看了看已经没人的楼梯口，又转头看了看各自忙碌的儿女，最后摇头走进去关门。
　　一家子在厨房洗漱的时候，高建军看着他妈皱得鼓包的眉头，道：“妈，你还没想明白啊？”
　　“想明白啥？”陈玉拿着热毛巾擦脸。
　　文文道：“就是姥姥不高兴的事情呗！”
　　“你俩都明白了？”
　　高建军和文文点头：“一直都明白。”
　　陈玉把毛巾丢到高建军头上，“明白了你不早说？”
　　高建军不高兴：“文文也没说，妈你咋不丢她？”
　　“因为你是男孩子。”
　　高建军道：“还有这样偏心眼儿的？”
　　文文撇嘴：“为什么不行呢？以前在奶奶那边的时候，他们不是都把藏起来的好吃的给你？”
　　“我也没吃到过几次好吧！明明是他们偷偷拿给……”
　　“好了！”陈玉大声道，“不要提老高家那些丧气的人不行？说正事。”
　　高建军顺手把陈玉的毛巾丢到自己脚盆里，“姥姥说得很清楚啊，你当时那语气是通知不是商量，妈想去姥姥那里吃饭，肯定要问小舅和小舅妈啊！再说了，钱也不能光给姥姥啊！”
　　文文附和：“对。姥姥做饭很辛苦，可是姥姥用的柴米油盐都是小舅和小舅妈的啊！十五块钱是很多，可是我们以前在爸那里的时候，妈不是每个月大部分工资都交出去吗？”


第183章 咋办？
　　“你们是觉得我一个月十五块给少了？”陈玉看着两个孩子道。
　　文文内心崩溃，“钱只是一方面……”
　　没等她说完，陈玉就挥挥手，“我跟你个十岁小孩说啥呢？累一天了，赶紧洗洗睡吧！”
　　文文看着陈玉进厨房的背影张了张嘴，沮丧地叹了口气，看着同样傻住的哥哥道：“你比我大，你和妈说吧！”
　　“我觉得……”高建军也很头疼啊！
　　他们说了这么多，他妈要是能明白早都明白了。
　　高建军道：“妈可能听不明白，与其在妈这里下功夫，不如多和小舅妈说说话，让她别生气。”
　　“哥！”文文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拉着高建军进了里屋，“你这遇到困难就绕路的做法不行啊！”
　　“那你说怎么办？过年的时候咱们和姥姥住在一起，妈脾气还没上来就被姥姥压下去了，现在就我们仨。”
　　言外之意是家里现在陈玉当家做主了。
　　“可以后小舅妈要接送我上下学，妈那个意思以后我们还要去姥姥家吃饭。”文文抬手在嘴巴上打了一下，“错了错了，不是姥姥家，是小舅和小舅妈家。”
　　高建军抓了抓头发，“那你说咋办？”
　　“明天你和妈上班，一早上肯定要送我去姥姥家，到时候我会给小舅妈道歉。小舅妈虽然厉害但是讲理……”
　　“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高建军撇嘴。
　　文文无语，“我要说的重点是讲理不是厉害。”
　　高建军：“那我没发现。”
　　“我就算在小舅妈面前说一箩筐的好话也禁不住咱妈折腾啊！就像你以前讨人厌的时候，小舅和小舅妈揍你，现在你变好了，他们就对你好了一样。妈这样下去，小舅和小舅妈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但是会疏远妈的。”
　　高建军指了指文文，“你这个臭丫头竟然开你哥玩笑了，你……”
　　文文一把打开他的手，“我是认真的！租了房子，妈就觉得腰杆硬了，你也一样！回头咋爸哄你们几句，我看你们就得屁颠屁颠回去了！”
　　“文文！”
　　“我耳朵好着呢！”
　　“你们俩干啥呢？”陈玉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高建军你要是敢欺负文文我就让你小舅来揍你。”
　　高建军翻了白眼，“妈这心眼儿偏的啊……”
　　“我们俩一起劝她，她就说我是小孩子批评我的时候你咋不说妈偏心眼儿？”文文冷哼，“反正我不管，你晚上就去和妈说，让她和小舅妈说在姥姥家吃饭的事情，一个月给小舅妈三十。”
　　高建军大声道：“三十？”
　　文文捂住他的嘴，“小声点儿。”
　　“不是，你有没有搞错？三十块……”
　　“在高家的时候，妈的工资不都上交的？咱们吃的不都是姥姥的？还有你的工资呢？你们在家能全上交，在小舅妈那里吃饭就不用了？”
　　文文拍了拍她哥的胸口，“做人得有良心，不能光想着占人便宜。”
　　“我……”
　　“我不听！我不管！反正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搞不定，你自己看着办。”
　　文文说完，也不理会高建军，从一遍袋子里翻出毛巾去就厨房了。
　　反正不给钱，她是没脸在冬至弟弟家吃饭的。
　　等下她得把大概用的钱记在日记本上，这样等她有钱了，她就可以还小舅妈了。
　　对！如果她妈还这样的话，她就和小舅妈仔细算笔账，然后她先欠着，等她赚了就还！
　　高建军头疼地靠着暖气蹲下，他还想着这次上班能把工资留手里了，结果这眼看着就要出去一半。
　　他妈如果真的只给十五……那剩下的只有他给了。
　　高建军烦恼的时候，老太太那边也在说这件事。
　　老太太道：“你们别不高兴，你们大姐脑子不好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她也不能在高家这么多年才想着要离婚。”
　　韩千雪笑：“那妈怎么没早让他们离？”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道：“虽说儿女都是债，可日子到底是他们自己过，她不想离，我说了也屁用没有。现在她想离了，那我肯定支持。
　　再说了，就高家对建军和文文的态度，我也不能当个哑巴，不然他们还以为老陈家没人了！”
　　“奶奶别生气。”陈冬至乖乖地拿了热水给老太太，“奶奶喝水。”
　　“乖。”老太太摸了摸冬至对的头，“你爸呢？”
　　“我爸厨房烧水呢！”
　　老太太点点头，继续对韩千雪道：“我是长辈没错，但这个房子是你们租的，那就是你们说的算。你放心，你们不开口，我是绝对不会让陈玉把这里当食堂的。一个月十五块，她打发乞丐呢？”
　　“这个事情吧，其实也什么。”韩千雪轻声道，“大姐姐有困难，我和陈年不能看着不管呀！就是咱们现在家里菜多，大家可以放开吃，可回头蘑菇不能种了，家里就没什么菜了，到时候家里要是吃的不好了，担心大姐多想。”
　　“蘑菇不种了？”老太太担心地问，“有什么苗头了？”
　　“到底不是长久之计。”韩千雪看了冬至一眼，道：“你爸烧水呢，你过去和你爸先洗。”
　　“哦。”陈冬至正听到关键时刻，这会儿让他走，他就不太乐意，不过他也不敢不听话。
　　等陈冬至出去，老太太急忙凑到韩千雪身边，“到底咋回事？”
　　“之前家里进贼，之后又有人敲门，再加上高家人也未必就完全放弃这边了……”
　　“你担心他们举报？”
　　“不好说。”
　　老太太跟着换蘑菇，怎么会不知道其中风险，可就这么放弃，她真的不舍得。
　　那可都是钱啊！
　　韩千雪没有透露她的身世，但是她却放大了种蘑菇的风险。
　　蘑菇一旦不能种了，家里生活条件势必要下降。
　　到时候他们都未必吃得好，陈玉来了就是加重他们的生活负担。
　　“不种了不种了！”老太太着急道，“啥都没有安全重要。咱们一家子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等天暖和了，咱们也就没办法成天给窗户上弄塑料和帘子什么的，到时候……”
　　“妈你放心，我和陈年都是打算好了的，所以我这不就要去上班了吗？”
　　“对，上班好。”
　　“是。”韩千雪拍了拍老太太的手，“所以大姐来家里吃饭没事，就是麻烦妈你和大姐解释解释，别让大姐以为我和陈年不欢迎她一家子来，才整天给她吃咸菜玉米面。”


第184章 自责
　　“有咸菜玉米面就不错了，她咋地还想上天？”老太太轻哼一声，“让不让她来家吃饭还不一定呢，她还敢挑剔？”
　　韩千雪笑：“我就是随口一说。妈你也说大姐不会说话了，有口无心的事情咱们就不去计较了。”
　　“你真不生气？”
　　韩千雪松了松毛衣领子，“也不能说不生气。怎么说我也是家里女主人，她这样直接越过我说话难免让我觉得她没把我放在心里。不过没关系，我这人记仇快，忘得也快。”
　　因为有仇她就会报嘛！
　　报过仇了的，她就不会想了呀！
　　韩千雪洗漱好就想进被窝，谁知陈年却把一个本子拿到她眼前晃了晃。
　　这本子的外皮看起来还有些眼熟。
　　韩千雪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陈年在过年前做了一份学习计划，可是除了孩子们，他们两个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完成。
　　他好歹还看了些书，韩千雪是一点儿都没有看。
　　瞧着陈年一脸严肃，韩千雪只能道：“能不能明天……”
　　“不能……”
　　“好吧！”韩千雪只能挪个板凳过去。
　　老太太看着他们低头学习，笑着拍了拍身边，招呼冬至也看书。
　　陈冬至立刻拿着铅笔到床边写田字格去了。
　　老太太靠着床头，看着屋子里的岁月静好，盘算着屋子要怎么改改能让孩子们更有自己的空间。
　　陈年他们从小韩村过来，就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小两口别说个人空间了，那真是一点儿隐私都没有的。
　　屋子就这么点儿大，住了七口人，厨房里放个屁屋里都能听见，陈年和韩千雪想要孩子，得等到啥时候？
　　高建军在客厅搭床给了老太太灵感。
　　他们家里规整规整，可以把客厅的东西挪到里屋，然后挪张小床到客厅不就行了？
　　二月过完天气就会转暖，睡客厅其实也还好。
　　陈年修改了学习计划，按照计划表完成了今天的任务，韩千雪才得到自由。
　　她站起来伸懒腰的时候，陈冬至都睡开始瞌睡了。
　　老太太忽然道：“都怪我，如果我早些撒手回去，你们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韩千雪举起来的手一顿，示意陈年上，儿子的安慰肯定比媳妇儿的安慰更入心。
　　陈年皱眉，走过去坐到老太太身边，陈冬至自觉让位爬到陈年后背。
　　“妈，你说什么呢？就是你回老家了，也就是帮忙做饭带孩子，咱们的日子都是该怎么过怎么过，早晚还是要离开小韩村的。”
　　老太太惆怅：“话说这么说，可要是我在家，说不定你和小雪孩子都能满地爬了。”
　　韩千雪笑了两声，想要说点儿什么，被陈年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她耸耸肩，行吧，不让说就不说呗！她去阳台算算库存总行吧？
　　韩千雪一出去，陈年就更加坦然，“妈，我结婚那个时候是没有办法，当初在村里也没登记，我本来也是想着机会到了，带她出来，能过就过，过不到一起去也给她找个合适的人或者工作什么的，总不能真害了她。”
　　“说啥呢？”老太太一巴掌拍到陈年胳膊上，“咋地？小雪现在这么好你还不满意咋地？”
　　陈年无奈，“我说的是以前。”
　　那会儿韩千雪艰难，他要是不把人娶进门，韩千雪不是被老韩家的人逼死，就是嫁給老鳏夫。
　　别说小韩村了，很多村子男女都是盲婚哑嫁，可真要嫁娶，总要打听打听对方的家庭人品。
　　老韩家就因为韩千雪不是亲生的就死劲儿糟蹋呢！
　　陈老太那段时间在老家，实在看不过去了，才想了这么个办法。
　　陈年倒是想拒绝来着，可架不住他妈哭。
　　听力超棒的韩千雪在阳台撇嘴，“陈年其实也是一大渣男啊！得亏我魂穿过来拯救一切。”
　　陈年的声音一传来，韩千雪立刻不嘟囔了，她开始光明正大的偷听。
　　只听陈年道：“妈，你不用多心，不管以前我们都是怎么想的，现在我和雪儿都是一心把日子过好的。而且她的变化你也看出来了，这日子只要两个人朝着一个方向使劲儿，就不可能过不好。”
　　“哎！我就是觉得如果我一直跟在你们身边，也许你们能早一点儿过得好，冬至也会比现在更好。”
　　陈年摆手打断老太太：“妈，陈冬至现在不好还是我和雪儿现在不好？”
　　“我好！”陈冬至小胸脯挺起，努力给他爸的话提供证明，“我转学读一年级，到心新学校肯定好好学习的。”
　　他的意思是以前也不上学，没有什么好不好，村里孩子都是满山跑，农忙的时候地里跑，农闲的时候山里跑。
　　总之他爸的话没有错，他们现在都很好。
　　老太太被他可爱得不行，把冬至拉到怀里一顿揉搓，“那你好好学习以后读大学啊！”
　　陈冬至用力点头：“嗯……”
　　陈年问：“字都会写没？诗都会背没？你妈让你写的日记写了吗？”
　　陈冬至乌黑的眼睛眨巴一下，又眨巴一下，“除了日记……应该都会了吧？”
　　陈年笑：“你问我呢？”
　　陈冬至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是不是，会了会了。”
　　老太太声音温柔却坚定：“你大姐他们搬出去了，咱们就没必要那么挤了，而且你们以后不种蘑菇和菜了，屋子肯定就更有闲着的地方了，我想着你把小床改改放客厅……”
　　陈冬至一听立马兴奋地举手：“我自己睡吗？”
　　陈年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和姥姥睡屋里，我和你妈妈睡外面。”
　　“可是睡不下吧？”陈冬至想到上次他爸妈在客厅打地铺，脚都差点儿戳里屋门里的样子就忍不住担心。
　　韩千雪推门进来，“东西挪挪就睡下了。”
　　她看向老太太，道：“妈，阳台蘑菇长得挺好的，我想着咱们以前怎么种还怎么种，吃不了就晾干，春天天气暖和却风大，回头把蘑菇串一起吹干可以放很久的。”
　　这个年代食物可是很珍贵的，尤其是蘑菇，就算想去山里采，也得等到万物复苏才行。
　　要是真都不种了，老太太还舍不得，所以一听这话立刻高兴起来，“我觉着行。就那么点儿菜我一个人就能照顾，不耽误你们上班的，放心放心。”
　　她放开冬至站起来道：“这会儿也不困，咱们先拾到拾到？”


第185章 会说不会画
　　陈玉在这里住的时候，东西是不少，可是家里主要还是陈年夫妻和老太太的东西。
　　阳台的菜还能种一段时间，肯定不能收了，厨房的酸菜缸总不能挪到屋里来吧？
　　所以最后只能整理下客厅和柜子。
　　“家里还有一卷黑呢子，这可是好东西。”老太太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就是太少，做两套不太够。”
　　她虽然不是小气人，可到底明白家里能赚来这些东西都是因为韩千雪有种蘑菇的本事，不然家里这会儿还得吃糠咽菜呢！
　　张家人每次来都不空手，回回拿的东西都叫老太太不好意思。
　　倒是韩千雪和陈年收东西收得淡定得很。
　　蘑菇是好东西，可在老太太看来就一口吃的，能吃得起就吃，吃不起就不吃，用好布料换就有些不值当。
　　当然，这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她还没实在到什么都要说出口。
　　物以稀为贵她也懂，不然也不会陈玉搬走了老太太才把布料拿出来。
　　“眼看着冬至要上学，小雪也要上班了，就给他们做吧！”老太太看着高大的儿子道，“谁让你长这么高呢？太费布料了。”
　　陈年：“……”长得高还是错了？
　　韩千雪对这种摸起来有些硬的布料没啥兴趣，不过老太太面上对她好还是让她很高兴，“还是给陈年和冬至做吧！”
　　不等老太太开口，她就接着道：“妈，我是去废品收购站上班，说好听的是去帮忙清点货物，说不好听的就是一收破烂的，我穿这么好的衣服去收破烂不是浪费吗？”
　　太有道理了，一家子人都没法反驳。
　　韩千雪会缝补，技术好不好另说，反正有针线就能缝吧上，但是量体裁衣对于她来说就是难度系数五颗星了。
　　见她有兴趣，老太太立刻拿了陈冬至放在床上的铅笔和田字格画了起来。
　　陈冬至大方地出借他的田字格，惊叹道：“奶奶会画画啊？”
　　“当然！”老太太骄傲地扬起下巴，“会做衣服鞋子的人肯定得会画样子啊！”
　　韩千雪忽然问：“妈，那毛衣的话，是不是也可以在上面图案呢？”
　　老太太想了想，道：“那样的话，织毛衣的时候就要用平针，然后用细线在上面缝。”
　　说话归说话，老太太的手却没有停，没用多久，她就把一件呢子大衣给画出来了。
　　“看，怎么样？我以前攒了不少扣子，回头袖子上可以多缝几个扣子做装饰，腰上面可以弄个腰带，这样比较显腿长。”
　　“好看好看！那我这里可以缝五颗扣子吗？”陈冬至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老太太。
　　陈年看了看，也满意地点头，“腰带会不会太费布料了？”
　　“不费不费，拿个用碎步拼接就行。”
　　韩千雪一言难尽地看着其乐融融地祖孙三代人，一时无语。
　　啥嘛？
　　这不就是加了个腰带的薄款军大衣？
　　哪里好看了？
　　“领子会不会太大了？”
　　老太太看了看样图，“大吗？”
　　“陈年和冬至都比较抗冻，而且燕京没有小韩村那么冷，等他们穿呢子大衣的时候，里面不用套太多衣服的。
　　腰这里可以收多点，衣摆也不用那么长，最重要的是领子，立起来或者翻下去一点就可以了，这样可以显脖子……”
　　韩千雪一边说一边用铅笔在老太太的样稿上改，然后……
　　就很一言难尽。
　　“哈哈哈。”大人能忍住，小孩子不行，陈冬至直接捂着肚子笑倒在床上。
　　担心韩千雪不好意思，老太太把被改成一团黑的样稿撕掉，“你是不是这个意思，领子……腰……”
　　老太太每画出一个位置，韩千雪就在一边点头，“对对对……”
　　陈年看了一眼时间，“很晚了，是不是……”
　　老太太翻出软尺，“来，我先给你们量了，明天等你们上班了我就可以裁了，陈玉那有缝纫机，刚好她和建军明天白班，我过去直接用就行了。”
　　韩千雪要说什么，被陈年扯了扯，改道：“那行，那咱们就都睡吧！明天早上我帮妈拿布料过去。”
　　第二天早上韩千雪才想起来问陈年，“你昨天干嘛不让我说话？我生气了，知道吗？”
　　陈年用热毛巾把脸擦了擦，道：“那你想说什么？让妈别去用大姐的缝纫机？呢子那么厚，总不能纯手工缝吧？”
　　韩千雪呆住，“也是。我就是觉得妈在大姐搬走之后才把呢子取出来，再弄到大姐家去做衣服不就不大好嘛……”
　　“大姐住这的时候每天帮忙收拾屋子，能不知道柜子里有呢子料？”
　　“我傻了，行不？”韩千雪哼了哼，真是的，昨天就不应该按照她的作战服给他改衣服，就应该让他穿肥大的呢子，让他丑土丑土的！
　　陈年看着她娇俏的样子，忍不住把人拉到怀里亲了亲，“这几天你把客厅收拾出来，重的东西等我回来搬，阳台先不管，咱们尽快把小床搬出来。”
　　床搬出来对他们的意义不言自明。
　　韩千雪看着阳光下的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她把手指插到他一头小卷毛里揉吧揉吧，“这么着急？”
　　“你不急？”
　　她本来想说不急来着，可视线对上他的幽深的眼睛的时候，她最终点了点头，“还行……”
　　“真的？”陈年挑眉，“那等到阳台撤塑料布的时候也可以的。”
　　“还是不要了。”韩千雪捏住他的耳朵扯了扯，“孩子大了，总要给他更多的生活空间嘛！冬至总和我们在一起，影响学习。”
　　陈年「哦」了一声。
　　韩千雪勾起嘴角，“你有意见？”
　　“无。”
　　“我看你是欠揍。”说着，她就垫脚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妖精一样笑着，“等我们空间独立出来，我再收拾你。”
　　“怎么收拾？”
　　韩千雪笑眯眯地踩在他脚面上，“这样……”
　　“那不用搬出来，随时都可以。”
　　不等她发飙，陈年就笑了起来，“今天辛苦你陪着妈来回跑，等我有机会寻摸个缝纫机回来就好了。”
　　“那你不如指望废品站这边有好东西，让我有机会拿回来。反正破旧也无所谓，你会修嘛！”


第186章 我也好看
　　“今天要不要去跟小舅晨练啊？”文文小声问他哥。
　　高建军听着厨房传来的声音，想了想，摇头道：“不去吧？我们过去的话，姥姥留不留我们吃饭？如果留的话，那我们回来叫不叫妈一起？”
　　昨天他们明示暗示过了，可陈玉就是不明白应该去找韩千雪拜码头，这让高建军和文文有些头疼。
　　“我和妈上班会把你送姥姥家去，到时候钥匙给你，冬至要是在家无聊，你们可以过来玩。”
　　虽然在高建军看来两个房子没有太大区别，而且也没什么玩的，可是小孩子嘛，总是会对陌生地盘好奇。
　　如果可以，他还是愿意通过冬至这个小崽儿讨好一下他舅和舅妈的。
　　每天晨练的时候都想偷懒，可真不用晨练了，文文又有些不开心，她叹息道：“知道了……”
　　看出她的失望，高建军道：“如果冬至提晨练……算了……”
　　就算冬至邀请他们一起，可根本问题不解决早晚会有矛盾。
　　看着文文费劲地把叠好的被子朝上举，高建军接手过来把被子塞到角落，又把枕头压上去，随手拍平。
　　陈玉在厨房喊着：“收拾好没？收拾好了摆桌子吃饭了。”
　　“哦！”文文扯脖子喊了一声，小跑去厨房拿碗筷。
　　每天晨练都有孩子咋咋呼呼的声音，今天冷不丁安静下来，陈年没什么，陈冬至还怪不习惯的。
　　“爸爸，建军哥和文文姐以后不跟着我们一起啦？”
　　陈年扶着他上单杠，道：“平时也没见你喜欢和建军一起。”
　　陈冬至恼羞成怒地眼睛瞪得溜圆，“我才没有。”
　　“每天和建军互相嫌弃，跑步的时候还互相踩脚的人是哪个？”
　　“爸！”
　　陈年松手道：“好好练……”
　　“哦……”
　　陈冬至嘟着嘴巴安静地锻炼，一分钟不到就忍不住又开口：“大姑他们上班不是还要把文文姐送到咱家吗？那为什么不早点儿来？他们可以和我们一起锻炼然后再回家吃饭啊！”
　　“也许以后可以。好了，下来吧！时间到了，我们该回去了。”
　　陈冬至从单杠上跳下来，主动拉住陈年的手，“明天我要去新学校吗？”
　　陈年低头看他，“害怕？”
　　“也没有。”
　　陈年把他的帽子向下压了压，“妈妈今天去新单位都不害怕，你也不需要害怕。”
　　“可是妈妈厉害。”
　　“你不是说长大以后要保护妈妈？”
　　陈冬至幼小的心灵遭遇到严重的挑战，他深吸一口气，道：“没错，所以我也不怕。”
　　“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韩千雪提前打开门，看着跑上楼的父子俩。
　　陈冬至惊：“我嗓门那么大了？”
　　“你说了什么？”
　　陈冬至刚要说话，肚子就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好了，赶快洗手吃饭。”老太太端着粥笑着走进里屋。
　　吃过早饭，陈年要带着韩千雪去熟悉熟悉新得工作单位。
　　虽然废品收购站的位置她知道，但是她并不认识介绍人。
　　又不是正式工，她也没有介绍信。
　　陈年已经和维修站那边打过招呼，上午不用去那么早，所以陈玉送文文过来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出门。
　　陈玉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还没上班」也不等陈年回答，就急匆匆走了。
　　她见陈年和韩千雪在收拾客厅，赶快脱了棉衣过去帮忙。
　　文文和冬至就和两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大人身后转来转去，差点儿把老太太绊倒才老实下来。
　　看了看时间，陈年拍了拍手上的灰，“今天就先这样。”
　　“行。”韩千雪拿了湿毛巾给他擦手，对老太太道：“妈，我跟陈年去废品收购站看看，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你等我回来再去大姐家。”
　　别小看一卷黑呢子料，那东西抱起来也挺重。
　　再说外面路滑，老太太还要带着俩小崽儿，韩千雪就有些不放心。
　　“知道知道，你们赶快上班去吧！家里有我呢，放心放心。”老太太把人送出门，就开始找扣子。
　　文文从冬至那里知道他们要去她家用缝纫机，立刻从衣服里掏出套在脖子上的钥匙给老太太，“姥姥，我有钥匙。”
　　“行，等我把要用的东西拿上咱们就走啊！”
　　老太太说完，就把柜子里的黑呢子拿了出来，又把线，扣子和尺子拿出来放到兜子里，这才给两个孩子穿衣服。
　　陈冬至皱着小眉头，又想出去又有些害怕，“奶奶，妈出门的时候不是让我们等她一起？”
　　“哎呀。”老太太眯着眼睛道，“你妈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她要是天黑才回来，那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黄花菜凉不凉陈冬至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奶奶想这个时间过去就是不想让他大姑看到这些布料。
　　想着想着，他就看向文文。
　　文文歪着头，“看我干嘛呀？我又不知道小舅妈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啊！”陈冬至一脸小大人样，“我妈担心奶奶累到，奶奶担心去你家太晚被大姑看到这些布料。”
　　文文晕乎乎，“可是回头衣服做出来穿上了，我妈不还是能看见？”
　　陈冬至沉默几秒，“也是哦！”
　　老太太笑了笑没说话，她让文文拎着装零七八碎东西的兜子，自己捧着布料，出门的时候让冬至拿钥匙锁门。
　　她怎么告诉孩子们，布料做成衣服之后，陈玉就是有想法也没用了呢？
　　量体裁衣……
　　这衣服是按照陈年和陈冬至的身材做的，又不是那种肥大的军大衣是个人都能穿。
　　陈冬至很喜欢玩扣子，文文也喜欢。
　　可能小孩子都喜欢五颜六色的东西吧！
　　老太太动作很快。
　　这缝纫机在高家的时候，其实也是她用的时候多。
　　所以她在使用缝纫机上算是熟练工。
　　“冬至，过来试试。”
　　一听衣服好了，正打瞌睡的冬至立刻精神起来。
　　他跑到老太太身边利落地把衣服穿上，因为担心他人小系不好腰带，所以老太太在他的腰带上缝上了暗扣，不用他系。
　　人靠衣服马靠鞍。
　　陈冬至本来就可可爱爱，穿上洋气的呢子大衣就更好看了。
　　文文忍不住说道：“这要是小舅穿，肯定更好看。”
　　冬至不服气，“我也好看！”


第187章 你咋这实在呢
　　离开家以后，韩千雪就和陈年去坐公交车。
　　反正陈年都请假了，两个人都不着急。
　　陈年每天跟着管师傅，管家的人他基本见过，所以到了废品收购站，他一眼就看到站在院子里和人说话的管师傅的二儿媳妇，“孙姐……”
　　孙梅转头一看，笑了笑，“小陈来了。”
　　她对同事说，“你先把今天送来的东西都归类，我过去说几句话。”
　　“行，孙姐先忙。”
　　孙梅看着站在院门口的陈年和韩千雪，心中感叹：这俩人真般配啊！
　　当初在维修部看到陈年的时候，她还想着给人介绍对象来着。
　　别看孙梅是城里人，可她不像高家人那样看不起农村人。
　　在孙梅看来，陈年能够凭手里的技术在维修部扎根那就是本事啊！
　　陈年有本事，长得好，还年轻，话少能干，一看就是好男人。
　　后来还是听她公公说陈年已经结婚有孩子了，孙梅才死心。
　　她还问过公公陈年媳妇的事情，可惜管师傅什么都没说还批评她嘴碎。
　　孙梅就很无语。
　　今天她总算看到人了。
　　不得不说，陈年媳妇真好看。
　　“是来看工作环境的吧？快进来快进来。”孙梅过去把门打开，“今天上午来了一批东西，院子里有些乱，小心脚下啊！”
　　韩千雪文文静静地给孙梅拜年：“孙姐过年好。”
　　“好好好，你们也过年好。”孙梅直接道，“我公公特别信任陈年的维修技术，咱们也都是熟人，我就不整那些虚的了。咱们工作环境就是这样，工作虽然没啥难度，但是环境捡漏，冬天冷夏天热的，不过工资待遇还行。”
　　她把脚下的一个破旧的柜子踢开，“那边是办公室和水房还有厕所。虽然有办公室，但是咱们在外面工作的时候比较多，来货了咱们就整理归类，能用的就给各个厂子打电话让他们来取，不能用的回头看看能不能修，有没有人愿意换啥的……”
　　“不忙的时候，就零零碎碎收一些东西，反正有人来卖东西，咱们就看着收……”
　　“这工作吧，就是会用秤会算账就行！”
　　“哦对了，最好会记账。”
　　孙梅看了韩千雪一眼，“不会记账也没事……”
　　韩千雪笑着打断她，“孙姐，我会写字。”
　　“那行那行。”孙梅很有耐心，“咱们人少，算上我就三个人，所以就招个临时工帮忙，你看有什么问题问不？随便问，我知道就能回答你。”
　　孙梅真是太能说了，韩千雪从进来到现在连自我介绍的机会都没有，就听孙梅机关枪一样一顿输出。
　　“孙姐，我先自我介绍，我姓韩，韩千雪。”她笑着对孙梅伸出右手。
　　孙梅一看，立刻把手在工作服两侧蹭了蹭，双手握住韩千雪的手晃了晃，“你好你好。”
　　“算钱称重记账我都会。”韩千雪道，“孙姐看我行不行，如果行，就请孙姐介绍下工作时间和待遇吧！”
　　废品收购站三个人，孙梅是主管，下面还有个小林和牛大爷，不过牛大爷是更夫，晚上才来。
　　因为最近城市大搞建设，所以收购站这边也跟着忙起，这才需要找个临时工来帮忙。
　　“一般三天有一车货过来，送货当天你需要过来，第二天要不要来看情况。如果我和小林哪个休息了，你就要过来上个全天……工资……午饭……货车过来的时间一般是……”
　　其实工作内容和工资陈年都和韩千雪说过，和孙梅说的都是一样的，所以韩千雪直接点头，“我没有问题了。”
　　“那行，那你就……”孙梅看了看乱七八糟的院子，“大后天来吧！”
　　韩千雪看了看院子，又想了想三天一车货，就知道今天正是忙的时候，于是道：“这是上午来货了吧？不然我今天就开始？”
　　孙梅一拍手，“那真是太好了。”
　　韩千雪对陈年道：“我留下来帮忙，你去上班吧，不用管我。”
　　“对对对，小陈去忙吧！我帮你看着小韩，你就放心啊！我今天带的饺子，小韩和我吃。”
　　“那就麻烦孙姐了。”陈年又和韩千雪说了几句话，才离开。
　　孙梅看了看韩千雪干干净净的衣服，“临时工没有工作服，你穿我旧的咋样？我比你胖些，衣服要是不合身，你下次来的时候可以带一身抗造的衣服放这里。”
　　“都行，我不挑。”
　　“手套也得给你找一副，临时工没有劳保用品，不过咱们这有多的，你可以拿着用。”孙梅看了看忙碌的小林，凑近韩千雪小声道：“等你在这里干满三个月了，我就想办法把你报上去，给你整点儿福利，说不定以后就能转正式工了。”
　　“谢谢孙姐，我一定好好干。”
　　“小林！”孙梅叫了一声忙碌的小林，给她们彼此介绍，“这是小林，咱们这里的同事，这是今天新来的临时工小韩。小韩没带东西，我先给她找一身旧衣服就过来工作，咱们快点儿清点，早忙完早结束。”
　　小林腼腆地对韩千雪笑笑，就埋头工作了。
　　孙梅道：“小林有点儿内向，不过人不错，你在这边呆久了就知道了。”
　　孙梅的衣服虽然旧但是洗得很干净，韩千雪去办公室里换了衣服戴上手套就出来帮忙。
　　看她瘦瘦的，孙梅本来想让她先做点儿轻松的活儿，没想到话还没说，就见韩千雪把带着水泥的钢筋给抽出来放秤上。
　　孙梅：“……”
　　小林：“……”
　　小韩是个大力士，就让她们很意外。
　　见韩千雪力气大动作快，小林忍不住对孙梅道：“孙姐这次招人招对了。”
　　“我看也是，小韩一个顶我们俩。”
　　小林深以为然。
　　吃饭的时候，小林主动把咸菜拿出来分给孙梅和韩千雪。
　　韩千雪大大方方夹了一筷子，“回头我上班的时候也从家里带饭菜，我婆婆做的酱菜可好吃。”
　　“行啊！”孙梅爽朗地说道，“热水房不是带你去看过了？你带方盒过来放到那边热着中午刚好吃。”
　　三个人忙到三点，孙梅就让韩千雪下班了，“你不用跟我们等到五点。”
　　“可是还有……”
　　“你咋这实在呢？都干完了，明后天我们都闲着了？”孙梅挥手让韩千雪下班。
　　韩千雪：“……”
　　她不想这么实在，可这不是第一天上班想着给孙梅留个好印象吗？


第188章 她有啥实力？
　　韩千雪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孙梅无意间说了一嘴的黑市去溜达一圈。
　　他们家粮票有点儿多，现金有点儿少。
　　她过来打听打听行情。
　　天气虽然不冷，可是路上的人却不是很多。
　　韩千雪一路走到附近的小公园。
　　按照孙梅的说法，小公园西面有条街，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会有人在这里摆摊。
　　这个时间当不当正不正的，一般不闹出事情来，公安也不会来管。
　　当然，严查的时候另说。
　　可能在这里摆摊的，多少有些渠道能够打听出消息，所以这个黑市也算小有名气。
　　没到黑市街口，韩千雪就听到里面的人声。
　　她左右看了看，怪不得黑市开在这里。
　　又是小公园又是居民楼的，只要跑出去就很难被捉到。
　　这些人的东西都放在各色的布上，真有情况他们只要把布一包就可以背着跑。
　　笔墨纸砚，银元瓷器……什么都有。
　　韩千雪一走进来，就察觉到有人盯着她。
　　她无所谓地向前走，不时左右看看。
　　黑市里除了摆摊的人之外，逛的人很少。
　　“同志要买啥？我这里都是真宝贝，绝对没有假货，买了不亏。”一个脸上带疤的老爷子招呼道。
　　韩千雪一眼扫过去……辨不出真假。
　　口哨声响起，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过来伸手就要拉她，“同志来我这里看看？”
　　韩千雪一把扣住男人的手腕，“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男人嗤笑一声道：“行啊！你想买啥？”
　　韩千雪道：“随便看看。”
　　男人道：“咱们这条街不卖随便。”
　　有人调笑：“你把人带到角落脱裤子给她看看，问她要不要。”
　　韩千雪凌厉地眼锋扫过，那人瞬间闭嘴。
　　男人意识到韩千雪不好惹，道：“他就是嘴上花花。”
　　对于男人的识时务，韩千雪很满意，“我想知道粮票怎么卖。”
　　“你要买还是卖？”
　　“卖。”
　　“来我摊子说？”
　　“可。”
　　男人脖子青筋直跳，“你先放开我。”
　　韩千雪轻笑一声，“抱歉，手重了。”
　　男人：“……”
　　是手重的事？他手要断了好吧？
　　他走了几步，到一个木雕的摊子前，“你都有什么票？有多少？”
　　“粮票、布票、奶粉票……”韩千雪说了几种，却没说数量。
　　男人给她比了个手势。
　　韩千雪一寻摸就知道什么意思。
　　她想了想，加了一根手指。
　　“多的话可以，少的话就别折腾了，不值当。”
　　韩千雪挑眉，“蚊子腿小也是肉不是？”
　　男人却没一口咬死，只道：“你带来了？”
　　“先问个价。”
　　“切……”
　　韩千雪直接当没听见，道：“等我回家把票收拾出来再过来。”
　　男人看了她一眼，把手揣袖子里坐到摊子后面的小板凳上。
　　韩千雪道：“今天谢谢啦！”
　　男人挑眉……
　　韩千雪瞟了一眼最先和她答话的疤痕脸老头的方向。
　　“你知道？”
　　“我猜的。”
　　“猜的？”
　　“味道。他身上的有一股腥臭味。”韩千雪内心补充，一股和丧尸一样的腥臭味。
　　男人点点头，没有再问，只是道：“这里不是小姑娘该来的地方。”
　　虽然这女同志力气很大，眼神也……不好惹，可……
　　韩千雪同他摆了摆手，就大摇大摆地离开。
　　她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真要动起手来，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只要她能反抗，这里的人就不敢把事情闹大，不然公安一来，这些人除了跑还能干什么？
　　再说，不考虑人名的话，她真的是可以单挑他们。
　　她一个挑他们一群。
　　再不行，她还可以把人都收到冷冻空间里做成冰雕不是？
　　省时省力……
　　“哥你又多管闲事。”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蹲到男人身边。
　　王旭冷哼：“我看你是欠揍了，你假期作业写完了？”
　　“无。”
　　王旭伸手就给王爽脑袋一下，“说人话……”
　　“刚那个女的不就这样说话？”
　　“她有实力你有吗？”
　　“她有啥实力？长得好看？”
　　王旭叹息一声，把被韩千雪捏过的手腕伸向王爽。
　　王爽一愣，他抬手把他哥的袖子慢慢拉上去，只见他哥粗壮的手腕肿了一圈，“这……”
　　“骨头没事。”王旭缩回手。
　　王爽看到他的手腕，斜对面的老头自然也看到了。
　　王旭想，这下能消停了吧？他挣点钱容易吗？
　　这个黑色离他家近，短期内他还不想换地方。
　　黑市上的东西韩千雪都没有太喜欢的，倒是王旭小摊上的木雕看起来不错，不过这种不当吃不当穿的东西对于她来说，买回去纯属浪费。
　　等她下次来卖票，王旭愿意给她一个好价钱，她可以看着在王旭的摊位上买点儿什么。
　　中途上车没座位。
　　韩千雪一路站到终点站。
　　一到家，就看到陈冬至这个小臭美穿着崭新的小呢子大衣在屋子里来回跑。
　　“回来了？”老太太道，“快进来暖和暖和。”
　　韩千雪把棉袄脱下来挂到一边，换了鞋子进门，“妈，不是让你等我回来再去大姐家？”
　　没等老太太说话，陈冬至就跑到她面前，养着小脑袋说：“奶奶说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啦！”
　　韩千雪捏住他的脸，“是吗？”
　　“不素不素。”陈冬至口齿不清地道，“我错撩……”
　　韩千雪松手，仔细看着他的衣服，“真精神……”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陈冬至傻笑着摸着衣服，耳报神一样道：“呢子没有了，奶奶说回头给文文姐织一件新毛衣，就按妈你昨天说的那种什么针的，奶奶说很快就会织好的。”
　　“真是个嘴快的。”老太太笑呵呵道，“我图样还没画好呢！”
　　文文嘴甜道：“姥姥织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韩千雪一进里屋就看到挂在柜门上的陈年的黑呢子大衣，和冬至穿的一样，不过腰带那里有不一样。
　　她把冬至拉过来，仔细看着他腰带里面的暗扣和衣服上的黑色扣子，“这扣子……”
　　“是文文的主意。”老太太道，“小冬至喜欢扣子，可没有那么多一样的能缝到他袖子上的，文文就说用呢子把小扣子包起来，我寻思挺好，就把所有的扣子都这样处理了。”
　　“妈的手真巧，我看商店卖的衣服都没有妈你做得好。”韩千雪真心夸奖，“妈，你说咱们卖衣服怎么样？”


第189章 饭钱
　　唔？
　　老太太有些晕。
　　为了不被扣个投机倒把的帽子，家里都决定减少菌包的数量了，卖衣服不都是扯吗？
　　韩千雪道：“也不是现在就卖，我得问问。”
　　说完，她就在老太太和两个小崽儿怔愣的目光下去换衣服了。
　　文文和冬至对视一眼，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耸耸肩，“你俩玩去吧，我去做饭。”
　　“哦……”
　　老太太去厨房之后，韩千雪就开始整理粮票。
　　陈年回来的时候她都没理。
　　“要买粮？”
　　“不是。”韩千雪头都没抬，“要卖……”
　　陈年眉梢动了动，没有说什么。
　　家里粮票大部分都是韩千雪种蘑菇赚来的。在陈年看来，她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老太太也是这么想的。
　　“小雪回头肯定得去黑市，到时候你陪着。”老太太担心韩千雪被人欺负。
　　陈年就无语，真的很难有人能欺负韩千雪。
　　见他没回应，老太太停下炒菜的动作定定地看他。
　　陈年立刻点头，“知道了……”
　　老太太满意地转身继续炒菜，还嫌弃陈年碍事催他出去。
　　吃饭还得一会儿，陈年闲不住，找出尺子去量客厅去了。
　　不到六点钟，高建军来接文文，老太太没留他们吃饭，倒是给了他们一小盆粘火勺。
　　老太太没留人，陈年没开口，韩千雪当然也不会出声。
　　陈冬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留哥哥姐姐吃饭，但是却以他小动物的直觉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天知道他摆盘的时候，都给文文姐姐留筷子了呢！
　　陈玉来的时候，他们一家子正在吃饭，没看到儿女她还有些奇怪，“建军和文文回去了？”
　　老太太道：“建军带文文回家做饭去了。”
　　“建军做饭？”
　　“不然呢？”老太太「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建军那么大个人了，还不能做饭咋地？”
　　孩子再大在妈妈眼里都是孩子。
　　何况建军还要复习高考。
　　受高家人的影响，陈玉依然对今年恢复考高抱有期待。
　　住在一起的时候，有老太太耳提命面，有陈年和韩千雪出主意，现在一分开，她脑袋就又有些不灵光了。
　　好在老太太是个分得清的，陈年和韩千雪都乐得轻松。
　　“我也没说什么啊！妈你怎么总是要怼我？”陈玉有些不高兴，也不等老太太说话，转身就走。
　　“狗改不了吃屎。”老太太气哼哼地拿起筷子对家里几个道，“吃饭！”
　　碗筷碰撞的声音响起，让屋子里的气氛不那么窒息。
　　韩千雪朝陈年努嘴，陈年面无表情地踩了她一脚，她才低头吃饭。
　　晚上，趁着老太太在厨房泡脚的时候，她才对陈年道：“妈希望大姐自己想明白，可我们都是知道这是奢望。”
　　陈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和你说话那！”韩千雪抢过他手里的枕头，顺手用枕头砸了他一下。
　　“说……”
　　“惜字如金了？”
　　“嗯哼。”
　　韩千雪作势还要砸他，陈年道：“等下妈进来你今天就没机会说了。”
　　“哼！大姐要和高山岳离婚没信了，你没发现？”
　　这么大事陈年怎么可能没发现？只不过到底是陈玉的家事，他就算作为亲弟弟也不能每天追着大姐身后催她离婚吧！
　　韩千雪继续道：“高山岳可能在厂子和大姐说好话了。”
　　他们都知道，老太太不只是因为陈玉要来家里蹭饭生气，她生气的是陈玉糊涂。
　　“那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韩千雪脱掉衣服钻被子里，舒服地左右滚了滚，陈玉一家搬走，冬至就去和老太太睡了，她和陈年在床上的空间就宽敞不少。
　　陈年隔着被子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你想让去钢厂看看？”
　　“麻烦早晚要解决。”
　　陈年想了想，“我去和妈聊聊。”
　　韩千雪裹住被子闭上眼睛，意思让他快去别吵她睡觉。
　　对于陈年和老太太是怎么商量的，她没有兴趣知道，对于陈玉的未来，她更没有兴趣知道。
　　她知道的是，只要她和陈年还在一起，陈玉的麻烦事总是会来到她的眼前。
　　既然如此，不如早些解决。
　　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和陈玉说的，没两天，陈玉居然提着一兜苹果来了。
　　“大姐。”韩千雪把东西接进来，顺便给她拿拖鞋。
　　陈玉就是趁着韩千雪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来的，她来和韩千雪商量给文文转学的事情。
　　“文文要转学？”
　　陈玉点头，“我想让文文和冬至一起。”
　　她一说，韩千雪就明白了。
　　文文是钢厂附小，子弟小学的位置肯定是在厂区的。
　　陈玉和高建军都要上班，接送文文的事情就得韩千雪和老太太来。
　　如果把文文转到燕郊四小，不但和冬至有伴，老太太接送孩子也方便。
　　最重要的是冬至也是办理转学。
　　对于韩千雪来说，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可问题是……转学要花钱的。
　　陈玉一听，立刻道：“转学的钱我有。”
　　“既然大姐想好了，那我就帮忙问问。”
　　“那就麻烦你了。”陈玉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那个……”
　　“嗯？”
　　“弟妹，你看……那个吧……如果能给文文转学，以后妈接送她和冬至，能不能让她在你们家吃饭？”
　　不等韩千雪开口，陈玉急忙道：“我给饭钱。”
　　“这个你应该问妈啊！”韩千雪笑着说，“家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妈做饭买菜，她在这件事情上最有发言权。”
　　来拜码头她就要接招？想得美。
　　要多了陈家人不高兴，要少了她心塞。
　　就让老太太和陈玉说去吧！
　　反正她和陈玉每个月给老太太的买菜钱都是固定的，陈玉一家子想要在这里吃饭，就交够钱，不然就天天吃咸菜呗！
　　大不了她带着冬至出去开小灶。
　　陈年那么大人了，她就不管了。
　　反正是他妈和大姐，他受不了也得受着。
　　既然韩千雪没反对文文来家里吃饭，陈玉就得寸进尺地说下班她和高建军也来蹭一口，老太太直接定了一天一块钱，一个月三十，刚好现在要到二月底了，直接让陈玉把三月的饭钱给了。
　　老太太随手就把三十块给了韩千雪。
　　不过韩千雪没要。


第190章 转学
　　转眼就到了陈冬至入学考试那一天。
　　文文好说，她就是燕京本地学校的学生，只要联系四小的招生办，这边愿意接收就行。
　　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建校费一说，找好关系给人买条烟意思一下就可以。
　　韩千雪和张小兰的关系处得一直不错。
　　冬至入学考试的时候，张小兰担心学校招生办欺负她是外地人，还专门挑个时间陪她一起。
　　一见到冬至的黑呢子外套她就惊住了。
　　“这是哪买的？我咋没在商店看到？”说着，张小兰还伸手摸了摸。
　　韩千雪道：“你就没觉得这布料眼熟？”
　　“眼熟啥？呢子还不都一样？”
　　“不一样啊！这个面料好。”老太太拉过陈冬至的小手，问：“冷不冷？”
　　陈冬至看着四小的教学楼和操场，兴奋地挑了挑“不冷。”
　　这个小臭美今天非要穿新衣服出门，陈年晨练的时候觉得室外温度还行，再加上四小距离他们家也不远，也就没说什么。
　　老爸都没说啥，韩千雪这个对寒冷不敏感的就更不会反对了。
　　倒是老太太一出门就不停地念叨。
　　韩千雪就知道张小兰是个马大哈，这姑娘每次送东西换蘑菇估计不记得都拿了什么。
　　“是你送过来的布料啊！”韩千雪道。
　　张小兰指了指鼻子，“我？”
　　韩千雪点头。
　　张小兰意识到什么，睁大眼睛，“这不会是你给小冬至做的吧？”
　　“妈给做的。”
　　“哇！婶子你手艺真好。”
　　老太太有些得意，却也不会抢功劳，“我针线活儿还成，不过这衣服你看着好，也是因为小雪提的意见好，领子、袖口和收腰那里都是小雪的意见。”
　　“妈你别寒碜我了。”韩千雪挽住老太太的手，“我就是一数嘴的，动手的事情都不行。”
　　她转头对张小兰说：“我妈能画图，还能裁剪，这衣服我就是提了一点儿小意见。”
　　张小兰家条件好，眼光也好。
　　衣服不就是前片后片加俩袖子？
　　可为什么有的衣服好看，有的衣服就难看？
　　不就是因为衣服的材质和设计嘛！
　　她仔细看了冬至的衣服，韩千雪提的意见可都是这衣服的亮点。
　　他们一路说着，一路走到招生办。
　　张小兰很主动地让韩千雪一家在外面等，她进去找人。
　　不一会儿，她就带了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出来，介绍道：“这是周老师。”
　　韩千雪立刻道：“周老师您好。”
　　周老师看了看文文和冬至，“你好，这是要转来我们学校的两个孩子？”
　　文文立刻拉着陈冬至的小手对周老师行礼，“周老师好，我叫高建文，现在在钢厂附小读四年级，这是我弟弟，陈冬至，他读一年级。”
　　陈冬至深吸一口气，脆生生道：“周老师好。”
　　周老师点点头，看着他们的家长，“我要带两个孩子进办公室问些问题，再做个测试。”
　　韩千雪看了一眼安静的张小兰，见她点头，便轻轻推了两个孩子的小肩膀，“你们跟着周老师进去吧！好好回答老师的问题，加油哦！”
　　文文和冬至立刻右手握拳对着韩千雪做了加油的动作，跟着周老师进了办公室。
　　张小兰拉着韩千雪和老太太到窗边的暖气片那里说话，“别担心，办公室里就周老师一个，我二叔和她打过招呼的。再说文文和冬至那么聪明伶俐，一定没问题。”
　　韩千雪道：“能顺利给孩子转学还是多亏了，回头挑个你休息的时间，我请你吃饭。”
　　「咱俩这关系，吃啥饭啊！」张小兰撞了韩千雪一下，不过我倒是有点儿小事……”
　　说着，她就笑眯眯地看向老太太。
　　韩千雪眉梢一挑，“你不会是想我妈给你做衣服吧？”
　　张小兰一拍巴掌，空荡的走廊都带着回音，“你咋这聪明呢？”
　　老太太对张小兰一家子的印象都非常的好。
　　因为张小兰一家子是他们家蘑菇售卖的主力军。
　　在朴实又聪明的老太太眼中，张小兰一家就代表票子啊！
　　“小兰要是相信我的手艺，我是没问题。”老太太笑呵呵地说道，“不过你得自己带布料扣子和线。”
　　“这没问题，我家有亲戚在纺织厂上班。”
　　张家就是燕京本地人，家里兄弟姐妹多，又都是正式工作，那肯定是各行各业的都有，人多路子就多嘛！
　　主料和辅料都有，老太太不过是给张小兰量个身体数据再剪裁缝制大衣，一天就能搞定。
　　倒是韩千雪不能让老太太白忙活一场，对张小兰道：“咱们姐妹之间，我肯定不能收你设计费，不过我妈的手工费……”
　　“给给给，婶子要多少尽管开口。”
　　韩千雪「切」了一声，“怎么？你是万元户随便我开价？”
　　张小兰上上下下打量她，“你？”
　　她晃了晃手指，“你不行，不过我婶子行。我婶子多老实一人，她肯定不忍心坑我。”
　　韩千雪危险地眯起眼睛，对着张小兰握拳。
　　张小兰立刻讨饶，和她贴在一起咕叽个没完，老太太好脾气的听着，忽然明白韩千雪说的卖衣服的意思。
　　聊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她们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
　　韩千雪立刻迎了过去。
　　周老师给了她两张接收单，“这是高建文和陈冬至的入学通知单，月底返校的时候你们带着孩子把关系转过来，顺便交书本费。具体安排上面都有写，来的时候你们直接找我就行。”
　　“真是谢谢周老师了。”韩千雪瞥了张小兰一眼。
　　张小兰立刻提着兜子，拉着周老师进了办公室。
　　兜子里面装了一条烟，一袋子鲜蘑，一袋子豆芽还有两盒麦乳精。
　　本来就是张家找的关系，韩千雪不好隔着锅台上炕，虽然她准备了礼品，可还是通过张小兰送比较好。
　　没多一会儿，张小兰就出来得意地朝韩千雪挥手，“完成任务，撤退！”
　　她准备直接跟着老太太回去，让老太太给她把做衣服需要用的数据都量出来。
　　入学通知都到手了，韩千雪也没问孩子们进办公室都考了什么，可两个小崽儿忍不住叽叽喳喳汇报起来。


第191章 高老太出没
　　三月，燕京的天气开始转暖，很多家都把钉在窗户上的塑料布摘了下去，开始开窗户透气。
　　陈年和韩千雪挤时间出来把房子重新收拾了一回，终于把客厅改成了小房间。
　　虽然这样进门后的空间变得有些逼仄，可到底让两个成年人有个隐私空间。
　　老太太本想带着冬至住在客厅的。
　　这一老一小个子矮，睡的床当然可以短一些窄一些，这样客厅的空间就会相对大一些。
　　可陈年和韩千雪怎么会同意？
　　虽然家里换了门。
　　这门还是他们夫妻两个共同努力的结果。
　　韩千雪在废品收购站找到了合适的铁板，陈年又从维修部借了工具，两个人用了两个晚上的时间就把门给搞定了。
　　好看不好看另说，门是真的安全。
　　陈年给大门上设计了个小门。
　　大门和小门上的锁就是普通的锁，可小门打开，手伸进去之后，里面还有个铁拉滑，这上面是带锁扣的，锁扣上可以放个大锁头。
　　这三把锁同时锁上，贼想要撬锁进门，得耗时不少。
　　铁门的动静又大，贼想要不惊动人的情况下成功真的很难。
　　因为陈玉家也换了门，陈玉夜班的时候，家里就留下俩孩子倒也放心不老少。
　　陈玉还破天荒地给了陈年十块钱。
　　韩千雪好悬没惊掉下巴，背后还忍不住和陈年八卦。
　　不过不知道为啥，陈玉和高山岳还没办离婚。
　　文文都忍不住问：“妈，你和爸到底什么时候离婚？”
　　“咋了？”陈玉看她。
　　“我今天好像看到我奶了。”
　　“啥？”陈玉也不收拾厨房了，立刻跑到文文面前蹲下，“啥时候的事情？”
　　“体育课的时候，我和同学在操场上玩看到的。”文文现在硬气得很，根本不怕她奶，可高家人在她心目中都是阴险小人，她担心高家人给她舅和舅妈找麻烦。
　　陈玉追问：“你告诉你姥和小舅妈没？”
　　文文道：“告诉了……”
　　她们母女在说这件事情，韩千雪那边也一样。
　　韩千雪主要是叮嘱陈冬至这个小崽崽，“你和文文上下学都有人接，不是我就是奶奶，你们学校就一个大门，我们站的位置你也知道……”
　　冬至站得板板的，就差举手发誓了。
　　“妈，你就放心吧！我和文文姐教室不在一层，可我们都约好了，放学的时候就在一楼门口等着，我俩碰头了就出来找奶奶或者妈妈。
　　除了你们之外，谁来领我们都不行！如果你们不在，我们就在大门里面等着，绝对绝对不出来。”
　　老太太道：“如果你小兰阿姨去接你，你跟不跟走？”
　　冬至摇头：“不跟……”
　　老太太又问：“你建军哥哥呢？”
　　这次冬至想了一会儿，才摇头道：“不跟……”
　　陈年好奇：“为什么？”
　　陈冬至皱吧着小眉毛，道：“奶奶在家，随时可以接我，妈妈呢？要看上不上班，爸爸一般都很忙，你们都是我家长啊！”
　　他的意思是别看他妈和他奶没提他爸的事儿，可他爸来接，他肯定也跟着走。
　　“对了，大姑来接也还行，可建军哥哥不行，他不靠谱啊！”
　　这话一出，老太太因为高老太影响的心情都多云转晴了。
　　等陈冬至去写作业，韩千雪忍不住道：“高家人应该是不死心。”
　　那能死心吗？
　　陈玉带着俩孩子离开的时候，有陈年和韩千雪撑腰，又是钱又是粮票的，还搬走家里不少东西。
　　后来高家兄弟偷孩子，虽然构不成贩卖人口，可到底是犯错，在公安的调解下，又赔了陈玉不少钱和票子。
　　没办法，韩千雪说了，如果他们不赔偿他们的精神损失，他就去他们单位闹啊！
　　高山岳能破罐子破摔，可他的兄弟姐妹们不能干啊！
　　都是携家带口的，谁愿意丢脸到影响自己小日子？再说这事情本来就和他们无关。
　　不过是老大家看上高建军的工作，才搅和到高山岳的家事里，再加上高家老两口偏心眼儿，又喜欢站便宜，想着趁机把陈玉的工作也抢了，就算高家没人能去接班，他们还可以卖。
　　问题是他们没想到村里人陈年和韩千雪都这么厉害，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高老太回家越想越气，年都没过好。
　　她本来是想去学校堵文文，见到别的家长才知道文文转学了。
　　用不上打听消息，她就知道文文一定是转到四小。
　　为了不撞上韩千雪和陈老太，她只能挑着孩子们上课的时间过来。
　　一连来了几天，她才在操场上看到文文。
　　不巧的是文文也看到了她，所以陈家人就都知道了。
　　“还是要让你们大姐赶快和高山岳离婚。”老太太道。
　　韩千雪没有说什么，不过她的目光却是对此事的不看好。
　　陈玉的性格太肉了，简直就跟蜗牛一样，你推一下她动一下。
　　再说高家，高家人要是真不要脸，他们倒是无所谓，可建军和文文到底要叫高山岳一声爸。
　　他们要是做得太过分，对两个孩子的影响就不太好。
　　陈年道：“妈你和大姐说说，高老太的事情就交给雪儿。”
　　“我？”韩千雪傻住。
　　交给她做什么？让她弄死？
　　如果可以直接弄死的话，她倒是可以。
　　陈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堵住她，吓唬一下。”
　　韩千雪撇嘴，“知道了……”
　　等他们回小屋休息，陈年才说出他的担心。
　　公安那边还没有找到血手印的主人，也就是韩千雪认为可以的那个斗篷人，陈年有预感，这个人还在盯着他们一家，只不过是更加小心了。
　　如果这个人发现高老太，会不会利用高老太做些什么？
　　高老太的死活陈年没有兴趣管，可他不能因为高家的老鼠而伤了自家的玉瓶儿。
　　“行，我知道了。”韩千雪把腿蹭到陈年小腿上，刚侧身准备对他柔媚一笑，床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她忍无可忍道：“你明天赶紧把床给修了。”
　　陈年笑着把她搂到怀里，“修……”


第192章 守株待兔
　　高老太守在四小门外几天，都没有找到接近高建文的机会。
　　还是她大儿子提醒可以直接进学校找人，她才想起来，陈玉和高山岳还没离婚。
　　不管派出所之前对他们做出什么处罚，高建文都是她孙女儿。
　　奶奶进学校里把孙女儿接出来怎么了？
　　老师还能不让？
　　高老太这次准备充分，她是带着户口本来的。
　　班主任听到高建文家里老人住院，又看了高老太带来的户口本，立刻去教室找了高建文出来，问她这位是不是她奶奶。
　　高建文的脸上没有表露出意外之色，甚至在老师问话的瞬间，她想到了很多。
　　“这孩子，是不是住姥姥家久了，就忘记叫奶奶了？老师和你说话你咋不出声？”高老太着急忙慌道，“你爸病了，快和我走。”
　　“老师，我不能和奶奶走。”她躲开高老太的手，机灵地跑到班主任身后。
　　高建文是转学生，班主任对她的家庭还真就不怎么了解。
　　十岁的孩子已经懂得很多了，她这样一说，班主任对高老太的目光就变得慎重起来。
　　高老太还想动手，班主任却笑着拦住，“孩子不愿意和您走，您也别着急。高建文是转学生，我对她并不了解。”
　　说着，她把户口本还给高老太，“没几分钟就要下课了，我们先去办公室聊。”
　　“哎！”高老太想要速战速决，班主任却已经拉着高建文朝着办公室走了。
　　高建文小声道谢，“谢谢老师，给老师添麻烦了。上次我爸把我偷走吓坏妈妈了，所以妈妈工作就让我在姥姥家，平时都是姥姥或者小舅妈来接我放学。”
　　这话对于四年级的孩子来说已经很是厉害了。
　　她没有说前因后果，却挑了一件最让人警惕的事情来说。
　　人都是擅长脑补的，何况是班主任。
　　班主任拉着高建文走得很快，高老太到底是孩子奶奶，她没有权利不让人见孩子，也没有权利阻止人把孩子带走，但是她可以拖时间。
　　“你能联系到你家里人吗？”
　　高建文道：“我家很近，每天中午我姥姥都会来接我回家吃饭。”
　　她本来想说她知道她妈和她哥厂子电话的，可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而且她妈和她哥的战斗力都……
　　仔细想想，高建文还是觉得小舅妈韩千雪更靠谱。
　　“不行！”高老太过来盯了好几天，怎么可能不知道谁中午来接孩子？不管是韩千雪还是陈家老太太，都不是她想要独自面对的「奸鬼」。
　　对，就是奸鬼。
　　陈老太太还好，韩千雪奸起来简直不是个人。
　　班主任看了看时间，也觉得这样好。
　　从这孩子的表现就能看出来，她同高家的感情不是很好，万一两家真有什么矛盾……班主任可担不起那些责任。
　　班主任本来五分犹豫的心在看到高老太激烈的反应变成了十分，“一节课只有四十分钟，我们还是等等吧！对了，您刚来的时候说孩子爸爸病了是吗？在哪家医院？”
　　高老太张嘴胡咧咧一个，为了把高建文带走，她还把高山岳的病说得很严重。
　　班主任想了想，皱眉站起来，“高建文，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哎，老师别走啊！”高老太很着急的。
　　班主任安抚道：“我们学校有位老师的爱人就是那家医院的，我过去找她说说，让她帮个忙。”
　　话音未落，班主任就匆匆离开。
　　高老太傻住了。
　　几个意思？
　　找人帮忙？
　　是要打电话过去问？
　　……
　　高建文一见她奶那心虚的眼神就知道这人又在说假话了。
　　最近韩千雪只要有时间，接送孩子的人就会是她。
　　她还没到学校，远远就看到站在学校大门口的高建文班主任。
　　“翁老师？”韩千雪笑着上前，“在等人？”
　　“高建文家长，我可等到你了。”翁老师急急忙忙把高老太过来要把文文接走的事情说了出来，“我让人问过医院，医院最近根本没有收治叫高山岳的病人，高建文奶奶在说谎。”
　　韩千雪勾起一抹冷笑，“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天知道她其实想说的是狗改不了吃屎。
　　“说来也不怕老师笑话，我大姑姐，也就是文文妈妈正准备和文文爸离婚。高家那些人眼皮子浅，看中文文哥的工作，又重男轻女，想把文文送给老家亲戚养。”
　　韩千雪幽幽一叹，“别说我大姑姐这个当妈的，就是我这当小舅妈的一听到这消息都气儿不打一出来。”
　　“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主席都说女人能顶半边天！”翁老师就是女老师，一听高家这事儿也来火了。
　　“可不？就是因为高家太过分了，我们作为娘家人才支持他们离婚的。孩子就是未来啊！其实高家想把文文送人，也是不想文文上学。我们家的都说给出书本费，高家都不乐意呢！”
　　上眼药嘛，韩千雪拿手得很。
　　机会送到眼前了，她怎么能不抓住呢？她今天必须让翁老师认识到高家人的坏，才能把高建文同高家远远隔离开。
　　“现在我把人稳在办公室了。”翁老师道，“还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韩千雪握住翁老师的手，“高家大姨泼得很，真在学校闹起来你们也头疼，您这样就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韩千雪道：“距离放学还有十分钟，我先去一年级把我儿子接出来，就麻烦翁老师五分钟之后让高家大姨和文文离开，我在外面守着。”
　　学校就一个大门，就高老太那样的也不没本事翻墙出去，韩千雪只要在学校门外守株待兔就行。
　　“那你动作得快。”
　　韩千雪点头：“好，麻烦您了。”
　　还没到放学时间，不过有翁老师陪着，韩千雪进学校很顺利。
　　她小跑着去陈冬至的教室，和上课的老师打了声招呼，就提前把冬至接了出来。
　　陈冬至一见她，立刻追问：“妈，怎么啦？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啦？”


第193章 舌头不想要了？
　　韩千雪一把抱起陈冬至朝外飞奔，“没啥大事，着急带你揍人去。”
　　“揍人？”陈冬至一听连肚子饿都顾不上了，立马来了精神，他眼珠子转了转，道：“是不是高家那群坏蛋？”
　　其实这并不难猜，他妈乐意带他说明其中没啥危险，那肯定就和半夜敲门留下血手印的那个无关啦！
　　虽然陈冬至讨厌的人不少，可来燕京之后，他认识的讨厌鬼就只有姓高的那群人了。
　　“聪明。”韩千雪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高家那个老刁婆过来骗人说你大姑父病了，要接文文走，文文老师看出不对，给医院打电话核实了，那边根本就没有收治这个病人。”
　　陈冬至一脸惊讶，愤愤道：“太坏了！撒谎的人会尿炕。”
　　韩千雪：“……”尿不尿炕不好说，但是半身不遂应该比较好操作。
　　陈冬至道：“那等下我帮忙揍。”
　　韩千雪其实就那么一说，指望这个小矮子帮忙，除非她是战五渣。
　　“等下你帮我放风就行。”
　　陈冬至失望地看着她，怎么可以这样？他妈太坏了。
　　韩千雪一本正经地忽悠，“咋？看不起放风的工作？你这个小同志思想觉悟不行呀！你知不知道房子盖起来，每一块砖都是关键？”
　　眼看他妈开始滔滔不绝，陈冬至立刻求饶：“妈妈我错了！我一定认真放风，绝对不会让人看到你动手揍人的。”
　　“乖啦！”一出校门，韩千雪就把他放下来，揉揉他的头，快速找到合适的掩体，带着小崽儿躲藏起来。
　　没多久，高老太就把高建文领出来了。
　　他们一出门，中午放学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高老太贼头贼脑地观察左右，一看外面没有老陈家的人，她立刻长吐一口气。
　　她紧紧拉着高建文的手，“你们老师已经让你跟着我走了，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爸妈要离婚的事情嚷嚷开，让你在学校呆不下去。”
　　高建文才不怕呢！
　　出来之前翁老师都给她使眼色了，她知道她小舅妈就在外面。
　　这会儿没看见人，只能说小舅妈躲起来了。
　　没有她奶盯梢的时候，她姥姥和小舅妈都会提前过来等她和冬至，现在就来得更早了。
　　学校门外没有她姥和小舅妈才是不正常的好不好？
　　她奶是不是傻啊！
　　高建文用看智障一样的目光看了一眼高老太，人蠢还坏，没救了。
　　陈冬至担心他文文姐害怕，立刻把手指放嘴里吹了个口哨。
　　高建文一听，心里更有底儿了。
　　高老太却停下脚步到处看。
　　高建文悠悠道：“奶奶这是撒谎撒多了，总觉得背后有鬼吧？”
　　“放你娘的狗臭屁！有鬼也是跟着你们这群丧良心的……”
　　高老太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阴影笼罩，不等她回头，一只手就从她背后伸了出来，箍住她的脖子将她朝一边拖去。
　　她想要大声呼叫，却发现嘴巴冻住了。
　　冻住了！
　　瞬间她就想到过年前在友谊商店遇到陈家人的那一次。
　　那一次韩千雪追出来跟他们吵架，她舌头就被冻住了，回家一说却没有人信，她又舍不得花钱去医院找大夫，只能找个人随便瞅一眼，那人说她舌头冻伤了！
　　这次又是……
　　就是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人，她就是狐狸精！
　　韩千雪之前为了找到那个印上血手印的斗篷怪，可是把这一圈溜达得很明白，瘦瘦的她拖着个痴肥的老太太也能健步如飞。
　　文文拉着陈冬至的小手跟在后面，遇到人还会同人家打招呼，说她奶奶犯精神病了，为了不让她伤人，只能这样。
　　韩千雪带着人去了公交车大库后面的小树林，当初她就是在这里悄无声息地把哑巴男干掉的。
　　虽然这会儿树上没有枝丫，可不得不说这里真的是杀人越货的必选之地。
　　“你们俩就被跟过来了。”韩千雪头都不回地说，“老实守着，不许乱跑，有危险就大叫。”
　　高建文脚步一顿，看向身边的陈冬至。
　　“哦。”陈冬至嘟着嘴巴，两只不安分的小脚互相踩着，一看就是想要找机会去偷窥。
　　韩千雪才不理会俩崽儿丰富的内心世界呢！
　　她直接揪着高老太把人丢墙边，不等高老太反应过来就一个巴掌招呼上去。
　　“上次舌头没坏掉是不是觉得可惜，这次专门过来让我把你舌头拔掉？”韩千雪捏住高老太的脸，手指一动，一抹银光就戳进高老太的嘴巴里。
　　“唔唔唔！”高老太瞪大双眼，两股颤颤。
　　她以为是刀，可当她的视线向下，才发现那东西不是刀，而是冰。
　　几个呼吸的时间，高老太就不用看了，因为低温而麻木的口腔已经感受到冰的温度了。
　　“过来骗文文做什么？”韩千雪眯着眼睛，威胁道：“是想让文文爸妈别离婚还是对建军的工作不死心？或者是想要把文文弄到我们找不到地方报复我们？说！”
　　“唔！”高老太被她捏得都喘气儿都费劲，再说她嘴里一大坨冰，她还能说个啥？
　　“不说？”韩千雪拿冰的手又用力向里，“舌头不想要了，命也不想要了？”
　　高老太先前还敢用眼神骂人，现在她只敢用眼神求饶。
　　浑浊的泪水不受控地蜂拥而出，她想说啊！给她机会啊！！
　　她不断眨眼睛示意嘴巴说不出话，眼珠子都要被眼皮挤出来了，韩千雪才漫不经心道：“哦，原来是说不出来呀！”
　　高老太疯狂眨眼。
　　韩千雪粗鲁地把冰取出来随手丢到雪里，看着高老太口水横流的样子，她忍不住把捏着高老太脸颊的手松开。
　　禁锢一消失，高老太就瘫软在地。
　　韩千雪居高临下道：“说吧！”
　　“我……就是……”高老太整个口腔都是木的，只能囫囵开口，大意就是后悔了，不想让陈玉和高山岳离婚了，有人写了信放到他们家门口，说了离婚的坏处，还有不离婚的办法。
　　“信？”
　　不知道为什么，韩千雪想到了他们家门外的那个血手印。


第194章 拿钱来吧你
　　“拿来。”韩千雪伸手。
　　高老太在心里把韩千雪翻来覆去骂着，她又不是邮差，怎么会把要命的信放在身上。
　　万一那东西被捡了或者搜走，她不就百口莫辩了？
　　见高老太摇头，韩千雪对这那张惹人厌烦的老脸就是一爪子，“妈了个拔子的，你逗我玩呢？”
　　高老太跟她拼了，嗷一声扑向韩千雪，却被韩千雪一脚踹飞。
　　久没人踩的雪地上出现一个扭曲的人形。
　　“哇！”不知道什么时候接近这里的高建文和陈冬至忍不住发出惊叹声，见韩千雪看向他们，他们还懂事地朝她比大拇指。
　　既然被发现了，俩崽儿也就不用躲了。
　　高建文小跑过去，“小舅妈威武。”
　　陈冬至不甘落后，也开始马屁如潮，“妈妈真是太厉害了！妈妈……”
　　韩千雪压了压手，“知道知道，小声点儿小声点儿。”
　　俩崽儿立刻捂住嘴巴。
　　韩千雪走到高老太身边，朝她大腿上踢了两下，“别装死，起来。”
　　高老太咽了口口唾沫，小小声道：“放……过窝……错……了……”
　　“舌头撸直了说话！”韩千雪凶巴巴道，“乌鲁乌鲁地谁知道你说的是个啥？”
　　“妈，她说她错了，求放过呢！”陈冬至勾住他妈的衣袖弱弱说着。
　　高建文瞥了一眼蠢弟弟，“用你说？”
　　陈冬至的眼睛里缓缓出现很多问号。
　　“小舅妈，我们现在是要把她送派出所还是把她丢这里？”高建文问。
　　要说杀人韩千雪很在行，守法就让她有些为难了。
　　陈冬至抿了抿嘴道：“这么冷天，把人丢这里就冻死了吧？”
　　他可记得小韩村就有人喝醉睡到外面冻死的呢！
　　韩千雪摸了摸下巴：“我想想……”
　　不用她想，高老太就一个打滚从雪地里爬起来，脸上湿漉漉一团，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冷汗。
　　“窝能周！”嘴巴一动就痛，高老太忍不住伸手捂嘴，却不敢直接碰触到嘴唇。
　　“你以为这是你家啊，说走就走？”说着，韩千雪朝她伸出手，“给钱……”
　　高老太傻了。
　　韩千雪不给她反应时间，直接上手搜。
　　从棉衣口袋里掏出五毛，又从她裤子口袋里掏出五毛，韩千雪有些不满，“大老远来看文文，身上就带一块钱，可真有你的啊！”
　　不等高老太反应，她就厉声道：“脱裤子……”
　　高老太：“！！”
　　俩崽儿也一脸惊恐地看向她。
　　“干嘛？不许咬手。”韩千雪打掉他们的小手，眯着眼睛对高老太道：“要我再说一次？”
　　她可是很清楚这些人藏钱的地方，有些人喜欢在秋裤上缝口袋，把钱里面再别上别针，这样即使遇到小偷也不怕，小偷总不能用小刀割破他们的外裤加棉裤呢！
　　要知道……陈老太太出家要是钱多，就是这么干的！
　　韩千雪亲眼所见。
　　好叭！
　　她和陈年从小韩村坐火车来燕京的时候，也这么干过。
　　高老太的颤巍巍的手放到腰带上，吸了吸鼻子，委屈得不得了。
　　陈冬至忍不住开口，“妈，你这……是不是耍流氓呀？”
　　“滚！”韩千雪眼皮子一掀，“你哪伙儿的？”
　　“你你你，我和妈妈一伙儿。”陈冬至扑到她身上，抱住她的手臂，“我永远和妈妈是一伙儿的。”
　　高建文撇嘴道：“你废话好多。”
　　陈冬至不服气地瞪人，姐弟两个开始眉眼交锋。
　　韩千雪不管小崽儿之间的眉眼官司，她只对着高老太淡淡挑眉，“脱！”
　　高老太眼睛一闭，诅咒韩千雪祖宗十八代，可屁用没有，人家好好站在她面前，让她喊一声「耍流氓」的勇气都没有。
　　主要是小树林里四个人，性别为男的就一个陈冬至，她要敢去派出所报案说陈冬至耍流氓，派出所得把她送精神病院去。
　　高老太虽然不是啥体面人，甚至很蠢笨，可到底不是个傻子。
　　眼看她想一把将裤子都脱了，韩千雪立马道：“哎哎哎！干啥干啥？让你脱棉裤呢，裤衩子别脱啊！”
　　高老太的身体一僵。
　　韩千雪冷笑，“秋裤上的别针拿下去，里面的钱掏出来给我！”
　　等韩老太太把七块钱给她，她才露出个笑模样，“这就对了嘛！你老实点儿也少遭罪不是？高家大姨，以后你再偷偷出现在孩子们身边记得带钱啊，须知破财免灾的道理哟！”
　　她把钱抖了抖，对高建文道：“给你奶奶两毛钱坐车。”
　　“好嘞！”高建文心情飞扬地拉起长棉衣，小手在裤兜里掏啊掏，终于掏出两毛钱，“奶奶，给。你走好呀！”
　　“奶奶走好！”陈冬至也大声道。
　　韩千雪对这俩孩子伸手，“走吧！”
　　俩崽儿一左一右拉住她的手往家走，一边走一边唱：“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高老太心口堵得慌，真想一口老血喷韩千雪一脸。
　　钱都被抢了，她还能怎么办？
　　只能回家找三儿子发火，让三儿子给她赔钱了。
　　也不知道老实本分的三儿是怎么生出高建文这样的奸鬼的，一定是老陈家的遗传不好，一家子搅家精。
　　“怎么回来这么晚？再不回来我就要出门找你们了。”听到门声，陈老太太从里屋出来，“咦？怎么有肉包子味儿？”
　　“捡钱了，买的。”韩千雪让文文把包子给陈老太，“孩子们下午还要上课，先吃饭。”
　　一听上课，陈老太也不问了，立刻让孩子们换衣服洗手准备吃饭，送孩子们的时候，是陈老太和韩千雪一起去的。
　　一路上就听俩崽儿叽叽喳喳不停。
　　陈老太眼中有着忧虑，却什么都没说。
　　等孩子们进了学校，她才担心道：“高家到底怎么回事？”
　　韩千雪揍人的时候，俩孩子在放风，他们是后来听到声音又是担心又是好奇才偷偷过来的，所以她和高老太的对话他们没有听全。
　　“信？谁写的信？”陈老太立刻抓住重点，“你的意思是有人写信给高家人，让他们不要和陈玉离婚？”
　　韩千雪点头：“对，我想看信，可惜她没有带在身上。”


第195章 来抓人了，快跑
　　陈年回来，韩千雪就和他说了这件事。
　　“你怎么想？”他看着她，“去高家一趟？”
　　韩千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倒是提起陈玉，“大姐到底还要不要离婚了？”
　　“犹豫了吧？”
　　韩千雪「切」了一声，“真是个拖沓的。”
　　拖沓不要紧，可连累到别人就很讨厌了。
　　陈玉对于韩千雪来说就是猪队友。
　　“对了。”韩千雪问，“派出所那边联系你没？”
　　陈年摇头，“今天下班回来刚好看到赵同志，他说那边没有消息。”
　　里屋的门被轻轻打开，老太太的轻手轻脚地出来，把厕所灯拉开，“没睡呢吧？我听到你们说话了。”
　　陈年&韩千雪：“……”
　　“妈，怎么还没睡？”韩千雪从床上坐起来，将脚底下的位置给老太太坐。
　　陈年长臂一伸，把挂墙上的衣服拿下来丢给韩千雪，有一种冷，是男人觉得你会冷。
　　韩千雪真不冷，可她还是慢吞吞地把衣服披上。
　　老太太道：“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问陈玉了，她明天是夜班。”
　　陈年和韩千雪都没有开口。
　　老太太继续道：“我想明天让她去高家和高山岳办离婚。”
　　越是拖着，高家人越是觉得能拿捏他们陈家。
　　高老太今天能偷偷到学校背着他们想要把文文带走，那会不会有一天高家人疯了，直接到学校伤害孩子？
　　老太太随便一想都受不了，她觉得这事情必须快刀斩乱麻。
　　“你们大姐这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做事拖拖沓沓磨磨唧唧的，不抽一鞭子就不朝前走。”老太太怒其不争道，“明天陈年上班，小雪休息的吧？”
　　韩千雪上班时间没规律，老太太只能问她了。
　　“明天我下午要去废品收购站，不过没关系，我接孩子们吃午饭送他们上学才走呢！时间够用。”
　　老太太一听，放下心来，“那行，那明天吃了早饭我就直接去找老大。”
　　“要不你们坐车来维修部，我和你们一起去吧！”陈年有些不放心。
　　“不用你。”老太太皱眉道，“上班咋能总请假？你们管师傅对你挺好的，还给小雪介绍工作，你可得好好工作才行。”
　　“对了，刚听你们说小赵同志，咋回事？”
　　陈年道：“就是上次半夜敲门的那个人，他们还没有抓到。”
　　“这样啊……那人也许是搬走了。”最近家里和陈玉那里都换了大铁门，安全性好得不得了，老太太已经不怎么担心了。
　　再说现在陈年和韩千雪住在客厅，距离大门就一步距离，真有坏人进来，也肯定先被他们给打倒。
　　“也许吧！”韩千雪不是很看好陈老太明天的行动，“妈，如果大姐不愿意，你也别勉强她，勉强不来。”
　　不是真心想离婚，回头再藕断丝连不是更烦人？
　　“不行！”老太太压低声音道，“她不离婚就别认我这个妈。”
　　韩千雪和陈年对视一眼，慢慢耸肩。
　　第二天一早，韩千雪就没看到老太太，她问陈年：“妈不会一大早就去大姐家了吧？”
　　陈年道：“会……”
　　韩千雪无语。
　　高建文明显心情愉快，连拿筷子的动作都透露着开心，她对韩千雪道：“早上我们还没起床呢，姥姥就去敲门了，她让我妈今天必须去把婚离了。”
　　陈年屈指在她脑门上一弹，“赶快吃饭去，一会儿要上学了。”
　　“哦。”高建文捂着脑袋跑走。
　　韩千雪道：“总觉得事情不会顺利。”
　　“船到桥头自然直。”
　　“现在不是文文被高家偷走的时候了？”
　　陈年没理她。
　　“对了，我下午要去黑市把多余的票卖了，换点儿钱。”韩千雪道，“你有什么想要的没？给你换。”
　　“注意安全。”
　　“放心吧！只有我抢别人，没有别人抢我的。”
　　看着越来越土匪的媳妇儿，陈年也是无语。
　　文文的情况韩千雪和她的班主任翁老师说过了，想来以后高家人想要从学校把孩子接走是不可能的了。
　　现在主要是担心高家人使坏，去学校败坏文文妈的名声。
　　这个年代，离婚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当务之急，还是要保护好孩子。
　　韩千雪拉着文文的小手，“你……”
　　“嗯？”文文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她。
　　“如果可以，你愿意在学校暗示给同学你奶奶和你爸爸的坏吗？”
　　文文睫毛抖动，很快明白韩千雪的意思，她笑得没有一丝勉强，道：“我愿意的。小舅妈，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如果对我妈说不管用的话，你们就直接找我和我哥，我们肯定按照你们说地做。”
　　韩千雪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和冬至去上课吧！下午不许乱跑，你们放学的时候我会来接你们的。”
　　“嗯。”文文拉着陈冬至跑进学校。
　　韩千雪坐车去黑市。
　　好巧，她坐到张二叔的车。
　　张小兰一卖完票就找她叽咕没完，“上次大姨给我量的衣服尺寸可收好了啊，我这边就快找到布料了。”
　　韩千雪道：“真是能折腾，黑呢子哪里不好看啊？”
　　“明明是你不懂，女同志当然穿红色更好看。”
　　韩千雪翻白眼，“你咋不把被单披身上？”
　　“因为被单是花的不是红的。”
　　“你俩一见面就斗嘴，有……”
　　不等张二叔说完，张小兰就接茬：“有意思，特别有意思。”
　　张二叔哼了哼，专心开车不理她们了。
　　“你家蘑菇还有没？”
　　“有，不过也没多少了。”
　　“我明天上午去你家瞅瞅？”
　　“这么着急？你送布料的时候再来不就完了？”
　　“咋地？不欢迎啊？”
　　“我说不欢迎你就不来？”
　　“那不会。”
　　“赶紧卖票去吧！这站上车的人可多。”
　　韩千雪今天要工作，不过不要紧，她可是时间管理大师。
　　她先去废品收购站以极快地速度完成手头上的工作，然后和孙梅打了声招呼就溜溜达达去黑市了。
　　这次她熟门熟路地直接走到木雕摊位，可看摊位的人却不是上次那个男人。
　　王爽一见韩千雪就认出她，“你是想……”
　　“来抓人了，快跑！”
　　王爽顾不上说话，低头将黑布四角一提，扛肩膀上就跑。


第196章 猜的
　　“笨蛋，别朝那边跑。”韩千雪一把薅住眼前的人，“跟我来……”
　　王爽也不知道为啥就傻乎乎地跟着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女人走了。
　　韩千雪拉着他走到墙根下面，灵活地翻上墙对着他伸手，“愣着做什么？速度。”
　　“哦哦。”王爽拉着她的手就要借力上去。
　　韩千雪道：“东西先扔给我。”
　　王爽真就老老实实把扛着的布包丢给她。
　　等王爽顺利翻过墙，韩千雪才把布包给他，“你找个地方把布包藏好，我帮你看着，等下你再过来找我。”
　　“行……”
　　这片王爽还熟悉，他就是一见大家都跑有些慌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翻墙更安全。
　　他正要把东西放到一个老树下面，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韩千雪，“我都跑出来了，为什么还要藏东西？你……”
　　韩千雪关爱傻子的目光看着他，“你猜你背着他能不能安全出去？”
　　王爽左右看了看，除了修理自行车棚那里有几个人之外再没什么人了。
　　这个时间这条小巷子虽然人少，可是今天人也太少了吧？
　　他咬了咬牙，把东西囫囵塞到树洞下面，脚又在地上来回蹭了蹭，把雪蹭匀溜，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我就……先躲起来？”
　　韩千雪道：“自己想……”
　　王爽纠结得脸都成包子了，在可能丢东西和可能被抓进去蹲监狱之间快速做出选择，“那我先溜，谢谢你了哈！”
　　“不谢。”回头把你的感谢都变成钱就妥了，韩千雪想。
　　王爽其实没有走远，他随便找了个老旧的楼房钻进去，偷偷在楼道里透过通风口看外面。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有便衣过来。
　　韩千雪大大方方站在那棵藏了东西的大树边，抱着手臂看着自行车棚的方向。
　　能过来抓人的一定是对这附近熟悉的同志。
　　韩千雪一看就不是摆摊的人，又是陌生脸孔，所以便衣过来不过是装作不熟悉这里同她问路。
　　可惜她一问三不知，“真是抱歉啊同志，我是过来等人的，不住在这附近，所以不清楚呢！”
　　“等人啊？那你……”
　　不等便衣同志问完，韩千雪就警惕地看向他，“你干什么？你不会是特务吧？”
　　她向后退了半步，深吸一口气，随时准备等喊人。
　　便衣一头黑线，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他就是伪装路人过来问个路，怎么就成特务了？
　　可眼看着这位女同志毛了，他也没有办法继续，“误会。如果你担心我有问题，我愿意和你一起去派出所。”
　　“你知道这附近的派出所在哪里？”
　　他知道也不能说知道啊！说了不就证明迷路是假的了？
　　于是他只好摇头：“我不知道。”
　　“哦！我也不知道呢！”
　　呢呢呢你娘！便衣同志一肚子火。
　　等便衣离开，韩千雪才优哉游哉地靠向大树，伸手接着从树枝上飘落的雪。
　　王爽从楼里蹬蹬蹬跑出来，“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会有便衣过来？”
　　“猜的。”
　　王爽：“……”
　　他觉得被应付差事了，可他没法说，就觉得心塞塞。
　　“东西拿上，找个安全地方。”
　　“行……”
　　王爽快速把东西刨出来，对她道：“跟我来……”
　　左拐右拐又左拐……
　　他们来到一家理发的塑料棚内。
　　“你就不怕我把你带贼窝去？”王爽好奇地看着她。
　　虽然他知道这位女同志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这位可是一下子就把他哥手腕给捏肿了的神仙，可他还是觉得她胆子太大了。
　　“你不也没担心我把你东西卷跑吗？”
　　好吧！王爽无言以对。
　　韩千雪看了看拿推子给人剃头的大婶，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人，这才认出来，被剃头的就是上次那个壮汉。
　　“看来这里安全。”
　　王旭很坦荡，“东西带来了？”
　　“带了。”韩千雪透过镜子看着王旭的脸，“上次那个价？”
　　王旭想了想，道：“行……”
　　韩千雪利落地从棉衣内层口袋掏出一沓票，“都在这里，给你俩谁？”
　　王旭道：“给王爽就行。”
　　“给我给我。”
　　王爽接过粮票，点了点：“粮票……肉票……油票……还有奶粉票！”
　　“嗯……”
　　韩千雪见数量没错，就等着钱了。
　　王爽把提进来的东西塞镜子下面的柜子里，打开棉衣掏出跨在脖子上搂在怀里的布袋子，从里面掏出用皮筋儿捆好的钱，很快点了四十七块给她，“数数……”
　　韩千雪快速把钱点了一遍，随手揣口袋里，“没错……”
　　王旭头发理好了，扯掉披着的单子，呼噜两把脑袋上的发茬，道：“就喜欢和敞亮人办事。”
　　“一样。”韩千雪下巴微抬，“今天便衣来得很快，如果不是上面有什么政策了，就是有人举报。你们打听好消息再出摊吧！希望我下次再出票子你们还在。”
　　“肯定在。”王爽在一边道。
　　韩千雪没所谓，只是找生不如找熟，“除了倒卖票子和这些木雕，你们还做什么生意？”
　　王旭耷拉着眼皮道：“消息……”
　　“知道了。”韩千雪没什么要问了，手揣口袋里就准备走了。
　　王旭忽然道：“我王旭，这是我弟王爽，今天谢谢了。”
　　“客气。”韩千雪背对他们摆摆手，“我姓韩……”
　　等她离开，王爽才好奇道：“哥，你咋知道她今天帮忙了？”
　　“看你还站在这里就知道了。”
　　王爽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哥这是说他傻呢！
　　韩千雪哼着歌回到废品收购站，没多一会儿就听孙梅说没啥事可以走了。
　　她把买回来的豆浆给孙梅，“谢谢孙姐照顾。”
　　“客气啥？”孙梅爽朗地指了指角落，小声道：“那个小柜子里有几本书，你看看用得上不，用得上就拿走。”
　　她从公婆那里知道陈年两口子都是准备参加高考的，所以看到有用的书就会想到他们。
　　韩千雪大惊，“书？”
　　孙梅撇嘴，“是跟着东西一块儿送过来的，估计是那些人从哪抄来的，觉得不值钱就没拿。”
　　“刚好便宜我。”韩千雪抱了抱孙梅，“谢谢孙姐。”
　　“谢啥？我还没谢谢你从家里带来的咸菜呢！”
　　“孙姐喜欢的话，我下次再带些来……”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就从外面跑来，“小韩在不在？”
　　小韩？
　　韩千雪转头，咦？她不认识这位啊！


第197章 受伤 上
　　“老管？”孙梅一看，这不她家男人？“你怎么来了？”
　　管志杰推开半合着的铁门走进来，气喘吁吁道：“快跟我走，陈年受伤进医院了。”
　　“什么？”
　　韩千雪跟着管志杰匆匆到了医院，一路上也没打听出什么，因为管志杰什么都不知道。
　　管志杰今天提前下班回家，刚好维修部电话响了，说是陈年受伤了，不能回来工作。
　　他爸一听就急了，让他立刻跟去医院。
　　等他帮着陈年办好住院手续，就又被他爸催着来这边找陈年媳妇儿。
　　没办法，废品收购站的电话一直占线，管志杰就只能跑腿过来了。
　　韩千雪到医院的时候，陈年还没有醒。
　　老太太一个人坐在床边呆呆看着他出神。
　　韩千雪轻声喊了一句：“妈……”
　　老太太回过神，摸了一把眼睛才转过头，“小雪来了？”
　　她伸手拉过韩千雪的手，“别怕啊，大夫说没事，没伤到内脏，就是有些失血，让回头给陈年补补。”
　　韩千雪摸了摸陈年的额头，没有发热，她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
　　老太太道：“还不是老高家闹的！”
　　“老高家？”韩千雪眼底蔓延出一片寒意，“大姐呢？”
　　“你大姐去拿药去了。”老太太长叹一声，“你也不要怪陈年，今天要不是陈年，我就摊上事儿了。”
　　韩千雪摸了摸陈年正在输液的手背，摸到一片冰凉，要知道以前他身上总是热乎的。
　　“妈，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再说。”
　　她出病房就去了护士站找护士要了一个空掉的输液瓶，然后拿着输液瓶去水房打了些冷水垫底，又接了热水，等输液瓶的温度合适了，韩千雪就回病房把装着热水的输液瓶放到输液管上，给陈年的身体带来些温度。
　　等她忙完，才看向一边有些无措的陈玉。
　　“我和妈在这里就好，大姐赶快回去接孩子们放学吧！不然他们迟迟见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陈玉搓着手道：“我给建军仓库打电话了，他说他过去接俩孩子放学。”
　　“哦。”韩千雪看了看其他床的病人的，对陈玉道：“不要影响大家休息，我们出来说。”
　　说完，她也不等陈玉反应，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陈玉觉得嗓子很干，她用力咽了口唾沫，求助地看向她妈。
　　老太太道：“小雪说啥你都听着就对了。”
　　陈玉用力点头，“嗯……”
　　等她们出去，老太太才自言自语道：“儿女都是债啊！”
　　“说吧！”韩千雪靠在墙边，双手抱臂，冷冷地看着陈玉。
　　陈玉眼圈一红，慢慢说了起来。
　　老太太一早到她家和她说离婚的事情，再加上高建军和高建文帮腔，吃过早饭，陈玉就把户口本和结婚证装起来，跟着老太太去钢厂了。
　　她们没有直接去高家，就是担心高家人歪缠。
　　反正找到高山岳就行。
　　真需要什么证件，让高山岳回高家取就行了。
　　因为老太太在，高山岳在厂里也不好说什么，他和班长请了一个小时假就跟着出来了。
　　已经到这个份上，再多的感情都消磨没了。
　　高山岳一直拖着没主动提离婚，一个是他家人还对陈玉母子的工作虎视眈眈，一个是他们有些共同财产，高山岳并不想给陈玉。
　　要是以前还好，陈玉也是要脸的人，他们离婚的消息在厂子里一传，先害怕的人肯定是她。
　　可现在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脸皮厚不老少不说，人也聪明地会维护同事关系了。
　　再加上大年初一他和大哥绑了文文的事情被派出所通报批评，现在厂子里的人看高山岳的目光都奇怪到让他想缩着肩膀把自己埋起来。
　　受不了舆论的人成了高山岳。
　　所以老太太带着陈玉一来，高山岳再不乐意，再摔摔打打，也到底收拾了东西请假跟着他们离开。
　　离婚对于他们来说都没有经验，有经验的人也不会拿出来胡说，所以他们去离婚的时候才知道，需要单位介绍信的。
　　好在陈玉和高山岳都是钢厂的，他们回去找领导开就行了。
　　可他们这一路就被邻居看到了，然后小风一吹，高家老两口也知道了。
　　离婚？
　　不行！
　　高老太「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也不管脸上和身上的伤疼不疼了，立刻就要出去堵人，“不能让他俩离，不然我这罪不是白遭了？再说了，陈玉的工资一直和三儿的放一块，他们离婚了，咱们不还得给她钱？”
　　高老头在烟袋上吸了一口，“给啥给啥？没钱！”
　　“对！就是没钱！”高老太像只战斗鸡一样伸着脖子道，“老陈年上次接陈玉那个贱人走的时候可是拿了我们家不老少东西，过年那会儿又在派出所讹了我们一笔钱，我们已经没钱了！”
　　“还没过完年呢，说个屁的没钱！是没有陈玉的钱！”
　　高老太道：“都一样……”
　　“一样个屁！”
　　高老太也不和老头子犟，“不和你说了，我得去堵他们去！听说就陈老太太和陈玉两个，我和三儿应该就能对付。”
　　她知道老头子要脸，不会和她一起去撒泼。
　　高老头想了想，“等下你找地方给老大打个电话问他今天上班不，要是不上就让他跟着一起。”
　　“那得多久啊？”
　　“不是说三儿他们去厂子开介绍信去了？估计得一会儿。”
　　“那行……”
　　想法很好，可惜高老太没找到打电话的地方，她去街道办的时候，人家在开会，没时间搭理她，她一着急，跺了跺脚就走了。
　　别看高老太个子不高，还弯腰撅屁股，可人家俩腿倒得飞快，最后竟然比陈玉他们还先到一步。
　　不过他们聪明，陈老太太也不傻。
　　等陈玉和高山岳的功夫，她就在传达室借用电话打给了陈年。
　　没办法，这距离高家太近了，他们一路去又复返，路上明显有人认识高山岳和陈玉，今天她是一定要让这俩人离婚的，绝对不拖到明天。
　　果然，他们回去的时候就同高老太碰上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高老太冲上去照着陈玉的脸就挠。
　　陈老太怎么可能让女儿在眼皮子底下被欺负，她伸手就去推高老太……


第198章 我错了
　　高山岳也不能让亲妈在眼皮子下被打，四个人乱成一团。
　　一边打一边骂。
　　陈玉摔到在地，手一摸就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她攥在手里想都没想就朝着高老太捅去。
　　混乱中很多人跑来劝架。
　　陈年挤开人群进去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不怀好意的目光。
　　可那人太快了，银光一闪，他只来得急拉开他妈……
　　再低头的时候，陈年就见染血的匕首被高老太紧紧握在掌心。
　　看着匕首上的血，高老太的脸「唰」的就白了，她手一哆嗦，匕首掉落在地上，“不是我，不是我。”
　　“伤人了，快去派出所找公安同志！”
　　“赶紧的，先把受伤的人送医院去……”
　　“再来几个人看着这个凶手，别让这老太太跑了！”
　　热心人不少，大家分头行动。
　　钢厂职工医院不远，几个男同志想要把陈年抬去，陈年摆摆手，压住伤口道：“我走着去就行。”
　　“大兄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自己走咋行，来，我背你。”好心人跑到陈年面前弯腰，又过来俩人直接把陈奶奶架了上去。
　　陈年只来得及让他妈别担心，顺便让他妈给维修部打个电话。
　　陈老太见儿子精神状态还行，一到医院也顾不上高家人有没有被派出所的同志抓走，直接去护士台那里借用电话。
　　护士知道她亲人被刀子捅了，很和善地把电话隔着服务台扯了出去。
　　陈玉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就怯怯地看向韩千雪。
　　韩千雪眯起眼睛，沉声问道：“那把匕首是你在雪地里捡到的？”
　　“嗯。”
　　雪地里怎么就那么巧会有一把匕首，有就算了，这把匕首还那么巧地出现在陈玉手边，被陈玉拿到？
　　“当时周围有很多人？”
　　陈玉偷偷看了一眼韩千雪的表情，就低头看着自己鞋尖，仿佛脑袋千金重一样。
　　她低声道：“我们吵得太厉害，慢慢就有很多人来看热闹了。”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
　　“啊？”
　　韩千雪没什么耐心地问：“我是说，在你捡起那把匕首之前，有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人出现在你身边，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我……我没注意啊！当时人太多了，我……”
　　“行了！”
　　韩千雪摆摆手，让陈玉进病房，她不确定再看陈玉这张蠢脸会不会忍不住动手揍人。
　　人真的是高老太伤的？
　　陈年的身手她是很清楚的，就算陈年隔着一段距离看到危险的事，以他的身手也不至于要用他的身体去挡刀子。
　　高老太又不是什么能力者，也不是什么隐藏高手，就算仇恨蒙蔽双眼导致疯狂也不可能就到身手矫健的地步。
　　雪地里怎么会有匕首？
　　太巧了……
　　可如果有人趁机伤了陈年，那人一定会出现在他们周围，陈玉只要不是瞎子就肯定能看得见人。
　　到底怎么回事？
　　韩千雪想着，她得找个机会看看那把沾染了陈年血的匕首才行。
　　“小雪？”
　　韩千雪睁开眼睛，转头看向老太太，“妈，你怎么出来了？”
　　“陈玉在病床边守着呢！”
　　韩千雪一听，忍不住挑起眉梢。
　　老太太一眼就看出她对陈玉不满，只好道：“如果她连盯着输液瓶的都做不好，那真是可以出去死一死了。”
　　“就怕她心不在焉。”
　　老太太也是怒其不争，可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还能怎么样呢？
　　“听说高老太和高山岳都已经被抓到派出所了。”
　　韩千雪道：“匕首在高老太手里，不抓她抓谁？再说了，当时乱成一团，只有高山岳一个男的，谁知道是不是高山岳伤了陈年又快速把匕首塞高老太手里？”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难道真是高山岳？”
　　“我没在现场，我不知道。”韩千雪皱眉，“不过高老太是怎么遇到你们的？总不能是心有灵犀吧？”
　　“陈玉和高山岳都是钢厂的，钢厂工人工作是三班倒，也许就有人看到他们，然后告诉高老太。”
　　韩千雪忍不住拔高声音：“主动上门说见到陈玉和高山岳离婚？”
　　“你们都在这啊！”
　　管志杰大步走来，“派出所的人来了。”
　　韩千雪知道公安要找老太太和陈玉问话，当街伤人事情可不算小。
　　不过她还是问管志杰，“这么急？”
　　管志杰轻声道：“听说有领导要来钢厂视察，所以上面对这次的事情很重视。”
　　韩千雪点点头，“要来病房？病房里可是还有其他病人。”
　　“跟医院借了一间办公室。”
　　“我能去吗？”
　　“这……”
　　“小雪守着陈年，我和陈玉过去。”老太太道，“你放心，我总是比陈玉有用的。”
　　韩千雪道：“我想要看看那把伤了陈年的匕首，妈你找机会帮我争取一下。”
　　老太太虽然疑惑，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点头道：“好……”
　　等他们离开，韩千雪就一眼不错地守着陈年。
　　陈年醒来就看到坐在病床边一脸萧杀之气的韩千雪。
　　他一睁眼，韩千雪立刻在他眼前伸出两根手指，“醒了？这是几？”
　　“二。”
　　“我看你就是个二！”
　　“对不起……”
　　“说对不起是能让你流的血都重新回到身体里，还是能让高家母子被枪毙？”韩千雪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也算是为你亲姐的婚姻大事现身了！这回他们的婚要是还离不成，那就有意思了。”
　　陈年能说什么？他这会儿什么也不敢说。
　　“我嗓子有些干……”
　　“大夫说了，暂时不让你吃东西，喝水的话也要注意。”韩千雪拿起棉签去水杯里沾水给他润唇，“忍着吧，大英雄。”
　　“几点了？”
　　“四点半。”
　　“妈回家了？”
　　“没。”
　　“大姐呢？”
　　“没。”
　　“那她们……”
　　“问问问！”韩千雪「砰」的一下把杯子砸在手边的窗台上，“你怎么不问问我多担心你，问问我现在的心情？”
　　陈年求生欲极强，立刻道：“我错了……”
　　“错了？哈！你还能知道错了？”韩千雪撇着嘴，“那你说说都错哪了？”


第199章 受伤 下
　　“我……”
　　陈年见韩千雪冷着脸，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韩千雪快速按住他，“动什么动？伤口缝合才没多久！你这是想要伤口崩裂然后玩苦肉计？”
　　“没有没有。”陈年苦笑着。
　　见他已经知道哄人道歉了，韩千雪的气儿就顺了那么一点点，“派出所来人了，妈和大姐过去做笔录。”
　　陈年一听，道：“这么着急？”
　　“嗯。”韩千雪拿起沾水的棉签戳他嘴唇，“管哥说有领导要来钢厂。”
　　陈年恍然，“那是应该要着急把案子落实好。”
　　“他们还不知道你醒了，你等下就继续闭眼睛吧！什么时候能出院，什么时候再去做笔录。”
　　“啊？”
　　韩千雪不以为然，“不然呢？我们一家人才是受害者，难道受害者这个时候不应该好好养伤，反而要冒着伤口崩裂的危险去做笔录？吵架的人就那几个，当时围观的人也不少，不差你一个人的笔录。”
　　“再说了，反正这事情和高家母子脱不开关系，这案子是一定会重盘的。”
　　陈年「嗯」了一声。
　　他们说话的时候，隔壁床的病人和家属都好奇地竖着耳朵听，可惜他们说话声音太小，病房又太大，走廊里又总有小孩子哭，八卦的人根本就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见陈年除了脸色白一些，精神头还不错，韩千雪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陈年的说法同陈玉大同小异，他是看到高老太手里的东西在阳光下闪了下，立刻意识到不好才飞奔过去的。
　　“真的是高老太？”
　　陈年眉头紧锁，半天没说话，韩千雪耐心等着，没有催促。
　　“匕首确实在高老太手里。”
　　韩千雪立刻伸直腰杆，凝神看他，问：“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高老太不对。”
　　“哦？”
　　陈年想了想，道：“我当时是抓住她的手腕的，她的力气太大了，我没有挡住，而且我本来是想要一脚将人踢开，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那里却恍惚了几秒。”
　　果然不对，可是到底是什么问题，韩千雪却想不出来。
　　“但是我记得很清楚，那一瞬间，我在高老太的眼睛里只看到一片……一片漆黑。”
　　韩千雪想要问什么，却敏锐地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立刻双手放在腿上，装出乖乖巧巧的样子。
　　陈年的心猛然跳快几下，一晃也快两个月了，他依然不大适应韩千雪跳人设的行为。
　　“老幺你醒了！”老太太惊喜地小跑过来摸了摸陈年的额头和脸，“没发热。真好！大夫说了，只要不发热，伤口长得好，三天就能出院的。”
　　“我身体好，妈你别担心。”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过来看看？”
　　“不用了，妈。”陈年让韩千雪搬凳子过来，“妈你坐……”
　　“我不坐了。”老太太摆摆手，“你醒了就好，之前打电话让建军去接孩子，我有点不放心，得回去看看。”
　　韩千雪道：“妈你和大姐一起回去吧！辛苦一天，回去歇歇。”
　　老太太知道她不想看到陈玉，道：“行，回头做好饭我给你们送来。”
　　“妈，我送吧！”陈玉低声道。
　　“让你送还不如让建军送呢！”
　　韩千雪道：“那就让建军送！天黑得早，路还滑，建军年轻，过来还能给我帮把手。”
　　老太太想了想，建军到底是男的，确实力气比他们大，便点了头。
　　高建文和陈冬至放学出来看到高建军都惊了。
　　一个问：“你不上班了？”
　　一个问：“我妈我奶呢？”
　　高建军糊弄他们，道：“她们有点儿事情，说晚点回来，我是专程请假过来接你们的。”
　　“哦。”陈冬至不是很信这个哭包堂哥的话，他怀疑地看着人，“难道是你爸妈离婚不顺利，所以被拖住了？那我妈呢？去当帮手了？”
　　高建军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乱问。”
　　陈冬至「切」了一声，“谁稀罕问？我只是担心我妈好不好？”
　　高建文大一些，已经有所怀疑。
　　自从她奶出现在学校，她姥和她小舅妈对她和冬至的安全就上心得不得了。
　　要说上班请假，她想着小舅妈自己请假也不会让建军哥哥请假才对。
　　她定定地看着高建军，越想事情越不对。
　　“看我干什么？”高建军心虚地移开视线，咳嗽一声，“行了，大冷天的，赶紧回家吧！你们总不是等着我给你们背书包吧？”
　　“你要背也行呀！”陈冬至说着就要把书包拿下来，高建军一看，立刻朝前走了几步。
　　高建文始终盯着她哥，越想越不对。
　　老太太和陈玉回来的时候，高建军已经做好晚饭了，不得不说他离开高家之后，生活技能点涨了不老少。
　　陈年起码要在医院住三天，消息瞒是瞒不住，而且高家母子被抓，说不好高家人还会上门来求情，想到这里，老太太还是把孩子们集中起来，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
　　“什么？我爸受伤住院了？”陈冬至跳起来，就想去医院。
　　“干什么去？”老太太眼疾手快把人抓住，“你爸已经醒了，再说你妈在那边呢，你一个人跑去是想要被打屁股？”
　　陈冬至急得眼睛都红了，哭唧唧道：“我担心他们，我要去医院！”
　　老太太被他吵得头疼，“我等下再炒俩菜，建军去送饭的时候带冬至过去。”
　　“我也去。”高建文立刻道。
　　“你去什么去？”陈玉大声。
　　高建文梗着脖子，愤愤道：“我和我哥去给小舅和小舅妈道歉！如果不是我奶和我爸，我小舅也不会住院！高家人那群人都是坏人，就活该被枪毙！”
　　“你！”
　　“我说错了吗？如果妈你能和爸早点儿离婚，这事情就不会发生！是你总拖着给了他们机会！”
　　高建文扑到老太太怀里，“姥姥，你让我改姓吧，我不要姓高了，我恶心他们。”
　　高建军也是满脸尴尬，他以为他奶和他爸他们抠和坏就算了，现在居然都要成杀人犯了，真是……
　　“啪！”陈玉打了高建文。


第200章 送饭
　　陈年做了手术不能吃饭，韩千雪是要吃的，而且陈年早就发现了，她不吃的时候就算了，一旦有吃的摆在她面前，她是一定吃光光的。
　　他非常清楚韩千雪的饭量。
　　“你出去买点儿吃的。”陈年道。
　　“不用，等下家里肯定会给送饭过来，现在出去买东西都是浪费钱。”韩千雪拿起水杯和棉签，“还要不要喝水？”
　　见他没说话，她就主动浸湿棉签帮陈年润唇。
　　陈年道：“公安都走了？”
　　“走了。”
　　病房里的人都在吃饭，各自在病床边说着话，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陈年勾了勾她的掌心，“发现什么了吗？”
　　韩千雪摇头：“只是过来两个公安同志问话，他们并没有把那把匕首带来，我问了，他们说东西在所里证务科。”
　　她是想要从匕首上看看有没有异常的，可她以什么借口看，是个问题。
　　“看着我干吗？”她盖住他的眼睛，冰冷的手触碰到他温热的脸，“发热了？”
　　韩千雪是体温总是偏低，她不放心地凑过去将唇贴在他的额头上，松了一口气，“还好……”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哪里不舒服我会说的。”
　　“最好是这样。”
　　“管二哥送了水果来，你吃。”
　　“哦。”韩千雪差点把橘子给忘了，她专注想陈年受伤的事了。
　　管志杰和孙梅两口子五点多的时候提了两个网兜过来，因为家里事忙，坐坐就走了，韩千雪也就还没机会看他们都拿了什么。
　　这会儿一看才发现东西还不少。
　　大冬天的水果很难凑四样，所以他们搭配了罐头。
　　苹果、橘子是新鲜水果，还有冻秋梨和黄桃罐头。
　　“这些也不少钱，回头我们得记上。”陈年道。
　　韩千雪剥开橘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给你闻闻味，明早你就能吃上了。”
　　陈年笑着瞅着她吃，“你留下几个吃，剩下地等妈来送饭就让她带回去吧！”
　　韩千雪白了他一眼，“家里少不了他们的口粮，你这三天要住院还是需要营养的。”
　　没一会儿护士就过来查房，见没有人输液，交代了一下各床病人的注意事项，发现陈年这床病人是今天新入院的，立刻问韩千雪需不需要租用折叠床。
　　韩千雪还没说什么的，陈年立刻就说租。
　　护士点点头，出去一会儿就把折叠床给送来了，顺便收钱。
　　好在不贵，一个晚上五毛。
　　韩千雪给了一块钱，租用两天，第三天陈年如果能出院，折叠床的钱自然就可以省了。
　　陈年见她把折叠床放到一边，褥子放到他病床下面，道：“支开床躺躺。”
　　韩千雪摇头道：“等吃过饭再支开，不然没地方。”
　　“妈来送饭肯定会带冬至过来，你把床铺好，他们也有地方坐。”
　　“也是……”
　　韩千雪力气大，动作也利落，床撑开褥子一抖就弄好了，护士没给枕头也没事，她把棉衣卷吧卷吧放到床头。
　　陪床的大爷大妈都很喜欢说话，这会儿见陈年精神还好，就隔着床问他是怎么受伤的，这年头敢动刀子的人可不多，而且他们还听到有公安同志过来，都以为陈年是见义勇为。
　　韩千雪笑着解释了下，也没多说什么。
　　六点半刚过，老太太、高建军一起带着两个小的就来送饭了，可以说除了陈玉，他们一家人齐了。
　　“怎么都来了？”韩千雪过去把高建军是手里提着的饭盒接过来，摸了摸眼睛兔子一样红的陈冬至的脑袋，“你们吃过没？”
　　陈冬至闷闷道：“吃过了……”
　　他跑过去蹲在床边，仔细看着陈年的脸，“爸爸疼吗？”
　　陈年笑了笑，“不疼，已经好了，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怎么能不疼呢？”陈冬至吸溜着鼻子，眼泪哗哗淌，哭得那叫一个可怜。
　　韩千雪刚要说什么，就注意到高建文不大自然的动作，“文文，你转过来我看看。”
　　“啊？”文文把棉衣的领子立起来才转过头，“小舅妈，咋了？”
　　“你冷呀？”韩千雪把她拉过来，一眼就看到她发红的脸。
　　她脸一拉，手捏住高建文的下巴仔细看，“谁打你了？”
　　既然没发现了，高建文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不然她说谎了，叫她小舅妈给报错仇了，后果更严重。
　　“我和我妈吵架……”
　　韩千雪声音拔高，“陈玉打的你？”
　　“误会误会。”高建军一看她小舅妈的脸就打怵，可陈玉毕竟是他亲妈，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小舅妈爆炸把他妈给炸死，“我妈打完就后悔了。其实她也没用多大力气……那个……文文太白了，就……”
　　韩千雪刚一动，就被文文抱住，“小舅妈，你被打哥哥，他没有坏心，就是最笨。”
　　“我是要放饭盒。”
　　一屋子人：“……”
　　韩千雪捞出个小板凳放到矮柜边上，准备就这那里吃饭，让老太太他们坐折叠床。
　　见没人提起陈玉，陈年有些不放心，“我姐呢？”
　　老太太道：“死了……”
　　高建军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打了文文，我妈就被姥姥给打了，这会儿在家……反省呢！”
　　在老太太危险的目光下，高建军把想要脱口而出的「休息」换成了「反省」，求生意识也算极强了。
　　“大姐真是个糊涂人。”韩千雪边吃饭边说道，“我看咱们把文文收养了得了。”
　　陈冬至一听，哑着嗓子点头道：“好呀好呀！反正大姑还有建军哥呢，不差文文姐一个孩子。”
　　“你知道啥？”陈年轻笑一声，“赶紧把乱飞的眼泪鼻涕擦擦，淋我一被子。”
　　陈冬至哼了哼，故意凑近他爸，把眼泪鼻涕蹭他爸脸上。
　　陈年躲都没躲，只是嚷嚷，“小邋遢鬼走开走开。”
　　小崽儿又精神了，陈年也松了口气，真是最怕孩子哭了，哭得他浑身难受。
　　“妈，你们都过来了，不担心高家人找上门呀？”韩千雪问。
　　老太太冷笑，“我把她撵出租屋去了，那地方高家人没人知道，她要是主动上门，我就再不认她这个女儿！”
　　下午高老头左等右等不见老婆子和三儿子回来就着急了，刚好晚上小儿子高山水过来，就让他出去打听。
　　这一打听可好，快把高老头给吓死了。


第201章 探病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钢厂工会和厂办的人居然来了。
　　韩千雪洗饭盒回来，就看到一屋子人。
　　为了不挡路，老太太已经把折叠床放到别人的病床病床边上，给钢厂各位同志留出地方。
　　厂办的人问了陈年的伤情，工会的人却是重点提了陈玉和高山岳的事情。
　　这两口子闹离婚不是一天两天了，厂里从厂长到门卫就没有人不知道，可事情怡然闹到现在不可收拾的地步，又赶上大领导来厂里视察的时候……
　　别说厂长生气了，就是厂里的工人都觉得丢脸。
　　工人离婚的事情厂长不可能管，可厂办呢？工会呢？
　　今天一问，好嘛，这两口子离婚前前后后也闹了快一个月了，可厂里居然没有人却调解，好嘛！都是死人啊？
　　这事情要是不能解决，那就谁能解决谁上位！
　　厂办和工会的人一听，立马安排人来医院探望，顺便了解一下陈家人的诉求。
　　工会来的短发女同志很会说话，她代表工会探望陈年，还带了麦乳精和罐头，“高山岳涉及故意伤人，厂里肯定不会让他来上班了，陈玉和高山岳婚姻问题，是我们工会没有做好他们的工作，陈年，你伤好了以后愿意来厂里上班吗？”
　　言外之意是要把高山岳的号头给陈年。
　　老太太的目光倏然间落到儿子身上，手紧张地抓紧裤腿，倒是韩千雪淡定地在一边同文文和冬至说话。
　　钢厂是大厂，效益还好，是很多人抢破头都想进的厂子。
　　厂办的胖男人也开口道：“高山岳的岗位有些危险，那是因为他没有文平也没有技术，我打听了一下，陈年两口子都是高中毕业，如果你们来上班，肯定不会在有危险的车间工作。”
　　这话音一落，病房静悄悄。
　　刚那个女人说要给一个岗位，可这胖男人一开口，就是要给两个了啊！
　　陈老太见儿子和媳妇儿都不说话，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不了，谢谢你们了。”陈年道，“我们两口子目前都有工作，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领导们能和高家人谈谈，让高山岳能尽快和我姐离婚。”
　　韩千雪见高建军提着暖瓶回来，立刻张罗给领导们倒水，“是啊！陈年有技术，我算术也还成，我们现在都找到临时工的工作，养家糊口还算行，钢厂的工作就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她柔声道：“因为高家人想要我大姑姐和侄子的工作，年前就去厂里闹过，那会儿厂里忙，估计领导们都没倒开手处理他们。
　　年后高家人为了威胁我大姑姐偷偷帮文文给绑走了，事情还闹到派出所，想来这事情厂里都知道吧？我们现在也不多求啥，就希望和高家没有任何关系。”
　　领导们一听，立刻觉得陈家人的人品好啊！
　　看看人两口子说的，不怪领导处理慢不说，还给找了借口，现在就想让高家人离陈家人远远的，有啥不行的？
　　钢厂的人都没空手来，走的时候还想留下点儿钱，韩千雪没要。
　　他们倒是想要硬塞来着，可和女同志撕扯实在不好看，只能作罢。
　　不过胖男人出门之前说了，陈年住院的事情到底是和钢厂工人有关，让他尽管住院，回头让陈玉把单据拿厂里报销。
　　出门之后，胖男人对工会的女人道：“高山岳人在派出所，离婚的事情是你们安排人过去还是我这边安排人过去？”
　　女人道：“听说高山岳和他妈都被抓了，以高家人的性子，肯定还得来厂里闹，你们要做好准备才好。”
　　胖男人想了想，道：“你说得对，我会提醒保卫科的，那劝他们离婚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行……”
　　“不然我们现在就去派出所看看？”
　　“我看行。”
　　有人道：“既然两位主任要去派出所见高山岳，不如我先回厂里把离婚申请和介绍信都带出来，到时候让高山岳签字按手印。回头我把东西送过来，明天就和陈家人一起去把他们的离婚给办了。”
　　“聪明。”胖男人道，“那就辛苦你了。”
　　高山岳的判决还没下来，工作就已经没了，婚也离定了。
　　高家……
　　高老头一见小儿子脸色不好，心就一突突，“咋？是不是出事了？你妈和你三哥呢？”
　　“我妈和三哥？”高山岳冷笑，“他们好着呢！这会儿都在派出所蹲着呢！风吹不着雪浇不着的，爸你放心吧！”
　　“啥？”高老头手里的烟袋掉落在地，哆哆嗦嗦站起来，“又……又进派出所了？”
　　“又？”高山水气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大哥和三哥上次偷孩子闹到派出所就已经够丢脸了，还害他睡陈家厨房一晚上，遭了不老少的罪。
　　现在好了，他妈和他三哥真是要上天，居然敢持刀伤人了！
　　高老头声音发抖地问：“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再说几遍都一样，我妈和我哥不知道谁拿刀把陈年给捅了！现在他们都在派出所呢，看到的人挺多的，明天估计不止小区的人，就是厂里也得人人都知道。”
　　“捅了陈年？不可能！”高老头一脚把烟袋踢走，几步过去抓住小儿子的衣服，“就你妈和你三哥那个样子能伤了陈年？这一定是陈家的圈套！他们想要让三儿离婚，又不想把工作让出来。对，就是圈套，是圈套！”
　　“圈套啥啊？陈年浑身是血被人背到医院的！”
　　“你妈听到有人说你三哥去办离婚就跑出去了，啥都没拿，哪来的刀？”
　　“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你去问啊！”
　　高山水真是不明白，他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要这样给他妈和他哥擦屁股，他就是想要混吃等死，怎么就这么难？
　　“爸，人都已经进派出所了，你让我去哪里问？”
　　“你个屁用没有的，去！”高老头指着大门道，“滚出去找你大哥来！快去！”
　　“去就去，我还不乐意管这屁事呢！也不知道你和妈一天到晚都想什么？既然不喜欢三嫂，就让他们离婚呗！”高山岳骂骂咧咧地出门，根本不管他爸在屋里跳脚骂他。


第202章 扑空
　　高山岗知道以后，立刻让媳妇儿带着儿子去找陈玉，他去派出所打听消息。
　　出门后，他对高山水道：“老幺，你陪你嫂子和建国走一趟。”
　　高山水才不去呢，他又不傻。
　　“这事情我媳妇儿还不知道呢！我要是一直不回家他肯定得担心，我看还是嫂子和建国一起去找三嫂说点儿好话，我回家和媳妇儿说一声，去医院瞧瞧陈年。”
　　高山岗寻思片刻，点头道：“那行，那咱们分头行动，我去派出所之前接上咱爸，他年纪大了，去派出所也好说话。”
　　闹了这一出又一出的，在高山水看来都是他大哥的问题。
　　当初他结婚是要了爸妈的房子，可他也没撵他爸妈去他三哥那里住啊！
　　要说谁家住得宽敞，那还属他们家老大啊！
　　高山岗家是老院子，平房，所以宽敞，其他人的都是筒子楼。
　　高家老两口给小儿子倒房子的时候，也是想住老大家来着，不过被老大一鼓动，最后就住三儿子家了。
　　如果他们一直没去打扰高山岳和陈玉一家的生活，肯定不会闹出现在这事情。
　　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
　　不过这年代家家户户都是孩子多，老大能干活，家里都重视，老幺出生的时候日子就好起来了，做爸妈的也就有本事疼老幺了，也就夹在中间的孩子爹不疼娘不爱。
　　其实爹妈精力不够顾不上也是主要原因。
　　高山岳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要问高山岳后悔不后悔，他肯定是后悔的。
　　可是性格决定命运，如果事情再来一次，他肯定还是做相同的选择。
　　他爸妈和他伸手要啥他都给，哪怕那些东西属于他的老婆孩子，他也能抢过来给爸妈送过去。
　　这样的婚姻，怎么可能走到最后？
　　事情经过很清楚，高老太故意伤人，高山岗是帮凶。
　　“那会咋判？”高老头急急问道。
　　“我们又不是法院的，怎么知道？怎么都得判几年吧！”公安同志说完，就忙去了。
　　高老头傻在当场。
　　“爸，你先别急，我已经让建国去找陈玉了，如果陈家愿意原谅，不追究的话，估计就没啥事了。”
　　“真的？”高老头再不疼三儿子，也不愿意儿子坐牢，何况还有他老婆子。
　　高山岗匆忙点头，能不能行的，他也不知道，不过总要试试。
　　真不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只是陈年那大个子能让他妈给捅了，这事情怎么就越想越不对？
　　“爸，你等会儿，我得去里面问问妈的刀子哪来的！”高山岗说完就把说揣衣服口袋里摸烟，准备找个老烟枪打听。
　　这会儿天都黑了，不过因为高家的案子，厂区派出所的人大部分在加班，高山岗好不容易守到一个同志出来上厕所，他赶快跟着过去打听。
　　见大儿子出来，高老头立刻拉着他问：“咋样？”
　　“说是三儿把陈玉推倒，陈玉从地上捡了刀子，后来被三儿抢过去，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妈手里，当时一团乱……”
　　“真是你妈？”
　　高山岗点头。
　　高老头像一头拉磨的驴子在派出所门头转来转去，“走，咱俩也去陈家。”
　　“行……”
　　可惜他们去了也是扑空，陈家屋里窗户一片黑，只有阳台的红灯笼亮着，家里根本就没有人。
　　高老头和高山岗来的时候，高建国和他妈正在楼外面拢着手等呢！
　　“家里没人？”高山岗问。
　　高建军道：“敲了好久都没声，我贴门上听了一会儿，屋里确实没动静。”
　　高山岗媳妇儿道：“会不会都去医院看陈年了？”
　　这黑灯瞎火的，高山岗想找个打电话的地方都没有，“你们问邻居没？”
　　“住陈家楼下的大爷开门说，他们一家都出门了。”高建国道，“不过那大爷说，陈家有人搬走了，搬到哪里他不知道，就知道离这里不远。”
　　住楼下的老刘头和陈年一家一直不对付，他本来想打听陈玉的事情来着，只是现在他一说老陈家，邻居们看他的目光就奇奇怪怪的，再加上儿子屡次叮嘱他别和楼上的人吵架，他也就熄火了。
　　要是白天还好，这会儿外面都没有走路的人，高山岗想打听都没地方打听。
　　“那我们是等着还是回家？”高山岗媳妇儿问。她明早还要上班的，守在这里要守到什么时候啊？再说了，再晚点儿就没车回了。
　　高老头喘着粗气道：“等！”
　　高山岗媳妇儿只好算了。
　　“妈，挺晚了，你带孩子们回去吧！早上不用给我送饭，等陈年上午输液完了我回家吃饭再来。”
　　陈老太心疼儿媳妇，“来回折腾啥啊！明早我送完孩子过来替你。”
　　陈年可不想他妈来回折腾，“大夫说我已经好了，住院就是要让伤口长合，三天伤口恢复的好我就能出院了，不用你们在这陪。”
　　“瞎说啥呢！”陈老太皱眉道，“别逞能……”
　　“我要留在这。”陈冬至嘟着嘴巴道。
　　高建文倒是没说要留下的话，她只是道：“现在回去的话，会不会撞到高家人啊？”
　　现在她说话都是高家人长高家人短，虽然她也姓高，可她把自己和高家人划分的明明白白。
　　旁边啃苹果的高建军道：“是啊！他们知道我奶和我爸进派出所，肯定要来堵我们。”
　　有好信儿的人早都把事情弄明白了，这会儿就插嘴道：“你们把两张床并一起，就能多睡俩孩子，再去护士呢租个床，又能睡俩。我看你们这老的老小的小的，和人吵架吵不吵得赢啊？”
　　“大姨说得对。”韩千雪朝对方笑了笑，转头对老太太道，“不然建军留下来守夜，我和妈带孩子们回去。”
　　“行。”高建军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明白他小舅妈的担心，他奶家做的这些事情让他也挺没脸的，“小舅妈放心，我肯定看好小舅。”
　　其实陈年想把人都撵走，家里有床不睡，在医院折腾什么？
　　可惜他知道他妈和韩千雪都不会听，所以只能道：“我看行，建军在这陪着就行，我有事就让他去叫大夫。”
　　韩千雪把东西都收拾好，大包小包的，出门前对高建军道：“尿壶在床底下，你给我听好了，夜里坚决不能让你小舅下地上厕所！”
　　……
　　“你们看！”高山岗媳妇儿忽然站起来，“是不是陈家人回来了？”


第203章 我们害怕啊
　　这次的事情对于高家真可以说是致命打击了。
　　他们一直以为陈家人会看在陈玉两个孩子的份上让他们占些便宜，现在好了，别说便宜了，高老太和高山岳已经要蹲号子了。
　　家里真有人坐牢，可是要影响祖孙三代的。
　　高老头土埋大半截的年纪，怎么可能不想着子孙后代？
　　现在别说陈玉要离婚，老陈家就是要他下跪道歉，他也乐意。
　　可惜老陈家不乐意。
　　在高山岗媳妇说话之前，陈冬至这个小机灵鬼就发现他们了。
　　“奶！奶奶！”陈冬至拉着他奶的手用力摇了两下，“你看咱家楼门洞那里，是不是蹲了好几个人？会不会是高家人？”
　　说来也巧，高山岗腿部好，在雪地里呆久了就难受，他刚把夹耳朵上的烟叼嘴里，划火柴点上，这可不就借着火光让陈老太看清他的脸了？
　　陈老太眼睛一眯，“还真是他们。”
　　高建军住到姥姥家之后，也品出来谁对他是真心好的了，他一想到他奶家办的那些个事情，也是膈应得不行，关键是高家随便抓出一个人就是他长辈，他性子又有些闷，做人不够圆滑，一遇到高家人就吃亏。
　　“姥姥，要不咱们等他们走了再回去？”
　　瞬间，老太太和俩小崽儿的目光就落到他身上，高建军后退了半步，“他们人多，我是不想咱们吃亏。”
　　陈老太道：“只要你奶和你爸没有放出来，他们就不会走。他们要守一夜，咱们也陪着？”
　　“不能吧？”
　　“怎么不能？”陈冬至松开他奶的手，双手叉腰，道i：“以前我们都不怕他们，现在就更不用怕啦！他们要是敢闹事，我们就去派出所找警察叔叔抓他们，到时候把他们这些坏人都抓走。”
　　高建文连连点头，“对！把他们一锅端了。”
　　陈老太一听，严肃的目光柔和下来，“嘿，看把你们能的。”
　　陈冬至抓了抓帽子，“出来之前我妈说了，叫我遇到高家人只管大叫，他们敢动我一手指头，我妈回头就废了他们。”
　　“这话可不能在外面乱说。”陈老太看了看高家人的方向，“别躲想了，那边也看到我们了。”
　　陈冬至撇嘴，“我才不会在外面瞎说呢！我就和家里人说！走！战斗去！”
　　高建文见他哥脚步迟疑，便道：“你要是害怕就躲一躲，等我们把人撵走了，你再回。或者你绕路回妈那里也行，高家人等在这里，肯定是没找到妈住哪里。”
　　高建军目光讪讪，“瞧不起谁呢？”
　　走在前面的陈冬至忽然回头，又是用手指扒拉眼皮又是吐舌头地朝高建军做鬼脸，“谁胆小就是说谁！”
　　“我看你是欠揍了。”高建军几步过去把陈冬至举起来。
　　陈冬至才不怕，哥俩闹成一团。
　　听到动静的高家人心里那个滋味啊，就别提了。
　　没见到陈玉和陈年两口子，高老头松了一口气，他几步过去，普通一下跪在陈老太面前，抓着她的裤子就哭：“亲家母啊！都是我们家做得不对啊！求你看在建军和建文的面上放我们家一码吧！”
　　陈老太被他吓了一跳，后退几步解救裤子，嫌弃地道：“起来好好说话。”
　　“亲家母啊！求你高抬贵手吧！”高老头也是豁出去了，不管不顾就磕头，边磕头还边哭求：“建军还没说亲，建文还读书，他们爸要是真被判了，孩子们也没前途啊！不就是想离婚吗？咱们离，我这个当爹的同意了，替他离！”
　　陈老太气笑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咋地求情还威胁上了？
　　替儿子离婚，早干啥去了？
　　这是眼看伤筋动骨，知道疼了？
　　晚了！
　　“你在这里求我有啥用？人是派出所的同志抓的，报警的人也都是热心群众，和我们老陈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要说关系，那也是受害人和行凶人的关系，我们家陈年可还在医院住院呢！”
　　陈老太嗤笑一声，继续道：“大冷天的，你们赶紧回去吧！你们不冷我们还冷呐！”
　　说完，她就拉着陈冬至招呼高建军和高建文上楼。
　　为了不暴露陈玉的住址，陈老太也不能让这兄妹俩回家去，反正陈年两口子在医院，他们家里住得下。
　　高山岗哪能让他们就这么上楼，他张开手臂拦在陈老太面前，“陈家大姨，我妈和三弟是不对，可他们一定不是故意伤了陈年的。人一生气，有的时候就控制不住啊！再说了，派出所那边还在调查，刀子是咋忽然出现的，总是要查查是不是有人害人。”
　　“那就查呗！”陈老太道，“派出所也不是我们家开的啊，你们一家子堵在我家门口有啥用？我说一句咋地，派出所就能放人啊？再说了，啥叫生气控制不住？合着等下你们一家子控制不住了，要把我们几个都给杀了？”
　　陈冬至一听，扯着嗓子就叫起来：“快来人呐！杀人啦！”
　　高老爷子到底老了，跪了这么一会儿，腿就跟不上身子了，高山岗是本来就腿不好，这会儿他们想拦着陈冬至也够不着人。
　　高建国急了，跑过去就要抓陈冬至堵嘴，高建文能干？她一把推她哥高建军背上，“你还不过去，想小舅妈回来扒你裤子揍是不？”
　　那哪行？
　　高建军也不是不想拦，他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要是真让陈冬至这个小崽儿在他眼皮子底下吃了亏，他小舅妈得扒了他的皮！
　　想到这里，高建军抖了抖，冲过去一下把高建国给撞开，见高建国还想冲过去，他双手直接抱住人的腰，大吼道：“文文你快带着冬至上楼。”
　　“哦！”文文拉起冬至就跑。
　　“我不走！”冬至想要甩开，可惜没他姐力气大，他被拉着耍赖不走都没忘拉长嗓子喊有人杀人。
　　热心的人还是多，很快有人听到动静穿好衣服下楼。
　　高山岗媳妇儿一看不好，连忙给大家解释：“不是，不是，我们是认识的，认识的。”
　　“是不是他说的控制不住就会伤人？是不是？”陈冬至伶俐地质问，“叔叔阿姨们，我爸住院我妈陪护呢！就我奶领着我们仨，我们害怕啊！！”


第204章 下饭店
　　本来是韩千雪带着孩子们走，结果出了医院，她实在信不来高建军的能力，主要吧……高建军比陈年矮还比陈年瘦，真有什么事情，他根本弄不动陈年。
　　陈老太看出她的心事，就把人赶回去了，换了高建军一起回家。
　　然后韩千雪成功错过一场大戏。
　　陈老太担心孩子们上学被高家堵住，就给他们请了假，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医院。
　　陈年身体好，又年轻力壮，第二天就能自己下床了，不过走路很慢就是了。
　　韩千雪嗑着瓜子，正看陈冬至表演呢！
　　他一会儿是高老头，一会儿是他奶奶，不时还要本人出场……
　　“妈，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陈冬至得意地叉腰。
　　韩千雪看着他，笑道：“厉害厉害，超级厉害。”
　　倒是陈年有些目瞪口呆，他着实没想过，他家小崽子这么有表演天分。
　　“让你妈好好吃饭吧！”陈老太给冬至倒了杯水让他坐一边喝，又给文文说想吃什么自己拿，他们昨天走的时候，病房里的吃的并没有全带回去。
　　“哦。”陈冬至意犹未尽，不过也不想饿到他妈。
　　他凑过去，小声和韩千雪说，等她吃完再给她讲，他还有好多东西没说呐！
　　韩千雪笑着答应。
　　护士来查房，见他们人多，还批评教育他们，不要影响病人休息，结果掀开陈年的病号服一看，除了伤口周围有些微红外，长合还不错。
　　倒是老太太看着陈年肚子上缝合的狰狞的黑色手术线，心里难受得不行。
　　因为没有伤到脏器，只是失血过多，所以陈年伤口不感染，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不过等拆线出院了，回家还要好好休养。
　　完全恢复怎么也得半个多月。
　　派出所的人昨天借医院的办公室问话，医院里很多小护士都知道陈年受伤的经过。
　　所以护士还说，这得亏是伤了陈年，要是伤了老太太，那估计每个十天半个月都不能下床。
　　护士出去的时候叮嘱陈年可以吃东西了，只不过先以流食为主，三天以后再吃正常食物。不过也不能吃辛辣刺激的，发物更是不能吃，伤口也要注意不能沾水……
　　等护士离开，陈老太急忙问：“她说话好快，你们记住没？要是没记住，等护士查完房我去护士站再仔细问问。”
　　陈年这伤在韩千雪看来真不算事儿，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就这一刀子不过出些血……
　　不过自家人自家疼，护士说话的时候，她也有很认真听，她婆婆一问，她就点头道：“记住了，妈你放心。”
　　陈年也道：“护士都说我伤口恢复得不错了，就是回家注意下饮食和伤口清洁。”
　　“那就好，那就好。”
　　陈年对韩千雪道：“你去问问护士，我能提前出院不？”
　　韩千雪一听，立刻道：“当然不行了！你不要担心住院费，钱都交完了的。”
　　“那我要是出院，钱不是还能退嘛！”
　　“不差那一点儿。”
　　陈老太道：“小雪说得对！陈年啊，你就让我们省点儿心吧！”
　　隔壁床在吃包子，高建文还好，陈冬至忍不住瞄了两眼，韩千雪没说什么，让老太太看着陈年输液，就出了病房。
　　不一会儿，她就带了几个肉包子回来。
　　“是不是我饭菜带少了，你没吃饱？”陈老太是知道韩千雪饭量的，她也感叹过这小儿媳妇无底洞一样的肠胃，不过吃的多，身体好，反正她家不缺米粮，爱吃吃呗！
　　不过她早上装饭菜的时候，已经装得不少了。
　　韩千雪笑道：“我吃饱了，这是给你们吃的。”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韩千雪把肉包子拿出来，就塞给老太太和两个孩子，“赶快吃，凉了里面就凝住了，到时候吃了坏肚子啊！”
　　不等老太太开口，她又道：“不用给我留着中午吃，医院可没地方热包子。还有啊，也别拿回家，赶紧吃了先。”
　　老太太到还好，文文和冬至抓着大肉包啃得香甜。
　　韩千雪见陈年悄悄咽口水，拿了个肉包子撕开，给他一点儿肉馅和靠近馅的皮儿，“医院让吃流食是担心你吃太多食物不好消化，这么一点儿没事，咱们就尝个味儿。”
　　陈年本来没想吃，可他闻到肉包子的味儿，他就特别饿，再加上韩千雪又把包子送到他嘴边，他只好勉为其难地吃掉啦！
　　“妈，肉包子好吃。”陈冬至吃得小脸红扑扑的，“哪天咱家也包呗？”
　　韩千雪道：“这得问你奶奶。”
　　陈冬至满眼问号。
　　韩千雪道：“因为我不会做啊！”
　　好吧！他们全家都知道韩千雪虽然好吃，但是厨艺不佳。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韩千雪不高兴道，“我做烤肉就很不错啊！”
　　陈年忍不住开口：“在老家你能做烤肉烤鱼，可现在家里是煤气罐……”
　　用煤气烤东西吃，那还不全是煤气味儿？
　　“可我可以用炉子烤啊！过年的时候我不是还给你们烤蘑菇和肉串吃了？”
　　文文小声道：“可是等天暖和，家里就不用炉子了啊！”
　　韩千雪眉毛一竖，文文小嘴儿立马闭好，一副她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一家然一起说话，时间过得很快，老太太还想回家给他们做晚饭，被韩千雪拦住。
　　反正陈年下午不用再输液了，她就带着老太太和孩子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去了。
　　在国营饭店门口，老太太后悔了，“真进去啊！这里东西可不便宜。”
　　文文和冬至的腿对国营饭店的大门蠢蠢欲动，可到底懂事，什么都没说。
　　韩千雪道：“当然了！我们在病房的时候不是都说好了？”
　　她催促两个孩子进去找位置坐，就拉着老太太进了饭店。
　　肉菜价格差不多，韩千雪看了眼菜单，就叫了个圆葱炒牛肉，又要了红烧带鱼，再要个素烩汤，“先这样，不够再叫。”
　　“咋可能不够啊！”老太太伸脖子看了眼别人的桌上的菜，“看到没？盘子那么大呢！”
　　“妈，饭店盘子虽然大，但是它盘子平啊！反正钱和票都花了，咱就敞开吃哈！”
　　文文和冬至用力点头：“嗯……”
　　老太太无语，“问你们了吗？”
　　孩子们：“嗯？”
　　“妈！韩千雪笑，“陈年是身上遭罪，你们是心里遭罪，他还能住个院，我带你们下个馆子咋了？吃！反正回头我会让高家给钱的。”


第205章 高家父子被抓 上
　　看到陈家人的态度，高老头也知道求他们放过这条路走不通。
　　高建国道：“也不知道老陈家的都怎么想的！不说我奶，就说我三叔，三叔可是建军和建文亲爹啊！这亲爹判了刑，他们以后咋办？要知道现在想干什么可都需要政审的。”
　　“你也说了是现在。”高山岗道，“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不是说要恢复高考？要知道考试可都是要审查的。”高老头哼了哼，“我看还是得去找陈玉。”
　　恢复高考本来就是没影的事，他们家当初听到这个消息就鼓动高建军，那是因为想要高建军那份工作。
　　现在正月十五都过了，也没听到啥风声，真要恢复高考，那报名的准备工作还不得一阵儿啊？
　　高老头就觉得以陈玉对高建军的重视，肯定不想影响孩子考大学的。
　　“可我们去哪里找陈玉啊？”高山岗媳妇儿道，“我们不知道陈玉住哪，总不能受在老陈家楼下等着吧？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如果去钢厂门口的话……”
　　反正她不去。
　　她婆婆和三小叔子被抓的事情附近可没人不知道，她可不想一家子跟着再去丢脸。
　　也不等高老头说话，高山岗媳妇儿就借口上班走了。
　　“外姓人就跟咱们不是一条心。”高老头恨恨道。
　　昨天夜里在陈家楼下闹到可晚，他们回来都半夜了，高建国打了一个哈欠，“小叔一向脑子灵光，不然爷去问问小叔？”
　　高老头一想，对啊！他一拍大腿，对高山岗道：“走，你陪我去山水家走一趟。”
　　高山岗心疼儿子，“你下午还得去工作，你在你爷家睡一会儿，我们估计下午就能回来。”
　　高建国点点头，不客气地钻他屋里睡觉去了。
　　这个家虽然少了陈老太和陈玉几个，可屋子看起来还是满满当当，没地方下脚。
　　他也不在意，直接裹着衣服往床上一趟，没等他爷和他爸出门，他呼噜就打起来了。
　　高山水也不傻，他就知道他爸和他哥得来他家，所以一大早他就和媳妇儿出门，还说好下班去丈母娘家躲着去，他爸总不会想丢脸到他丈母娘家。
　　所以高老头和高山水一来就扑个空。
　　刚巧高山水看到一个人。
　　要说这个人韩千雪也见过，就是在黑市第一个同她搭话的那个老爷子。
　　之前黑市被端，就是因为老方这伙人，他之所以没去黑市到处乱晃，就是想看看是不是有人盯着他。
　　他手提袋里的东西就是今天要出的货，可老方是个谨慎人，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没翻过车，虽然这一路很顺利，可他就是觉得有人盯着他。
　　就是这种直觉，让他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危险。
　　“老方。”高山岗叫道。
　　老方看到高家父子，眼睛一亮，“小高，好久没见啊！”
　　“是啊是啊！我不想你本事大，每天就忙碌着混饭吃，都没机会去找你。”
　　老方看着他身边的高老头问：“这位是？”
　　高山岗道：“这是我爸。”
　　“你好你好。”老方朝着高老头伸手。
　　高老头反应一会儿才跟他握手，看着老方不俗的穿着打扮，他有些拘束地说：“你好……”
　　“快中午了，走，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高山岗客气道：“我请我请，正有个事情想找你帮忙。”
　　老方问都没问，很是敞亮地说道：“帮忙不算啥，请客就不必了！”
　　见高山岗还要说话，他忙道：“不让我请就是看不起我。”
　　高老头用胳膊肘撞了大儿子一下，父子俩就老老实实跟着老方去了一家国营饭店。
　　老方请客，位置肯定他定。
　　他找了一个不明显的角落坐下，叫来服务员点菜，给了钱和票之后，同高家父子说了几句话就说要去厕所。
　　“可能早上肚子里灌风了，有点不得劲儿，你们帮我看一眼东西，我去去就来。”老方把手提袋放到高山岗脚下，“对了，等下上菜你们就吃，不用等我。”
　　“那哪行？老方你放心，我们等着你回来，东西保证不让它丢了。”高山岗道。
　　高老头也连连附和。
　　老方笑笑，亲昵地拍了拍高山岗的肩膀，凑近他耳朵说：“东西放你这我放心，不过你们真不用等我，这顿本来就是请你们爷俩，你们吃好才是关键。”
　　说罢，也不等高山岗反应，就匆匆走了。
　　这家饭店他来过，他知道后门在哪里。
　　如果有人盯着他，一定是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老方先去厕所把棉袄反过来穿，又不知从哪里摸个帽子扣脑袋上，这才匆匆从后门离开。
　　盯着老方的公安见他人没影了，立刻让人进店找。
　　不一会儿，就有公安出来说老方可能是从后门跑了。
　　“老方手里的东西在他同伙那里，他们可能就是接头人，老方跑了，咱们先把这俩人和东西扣住。”
　　“行动……”
　　老方叫的菜都不是大菜，所以上得很快。
　　再普通的菜那也是白来的呀，这占便宜的事情是高家人最喜欢的，所以高山岗还好，高老头已经拿起筷子开吃了。
　　他正准备招呼大儿子的吃的时候，就见几个高大的男人走进饭店，朝着他们这一桌过来了。
　　“老大，你看那几个人，他们不会是那个老方的仇人吧，他们……”
　　没等高山岗转头看，那几个人就冲过来把他们按桌子上了。
　　有人把手提袋从高山岗脚下抽出来，拉开一看，那人就朝队长点头。
　　队长把证件给跑过来的服务员看之后，就对同志们道：“带走……”
　　“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高老头大叫着。
　　那个队长拿起桌上的抹布就塞到高老头嘴里。
　　高山岗立刻怂得缩起脖子。
　　一出饭店，高家父子就被押到警车上，一路到了派出所。
　　高家父子傻眼了，他们就吃个饭，咋还被抓进来了？
　　他们是分开关押的，一进审讯室，就有人把高老头嘴里的东西拿出来丢到一边，问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和老方是什么关系？”
　　高老头老老实实回答问题，他和老方不认识，今天第一次见啊！


第206章 高家父子被抓 下
　　高老头和高山岗分别被铐在不同的审讯室里翻来覆去问着差不多的问题。
　　高老头是真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派出所很快就确定和老方认识的人是高山岗。
　　要不是他们跟着老方，肯定想不到接货的人会是这么普通的父子。
　　不过高老头问题不大，公安也没有立刻放人，他们已经拿了证件去高老头说的住址调查去了。
　　高山岗这里就没那么幸运了。
　　“说吧！你和老方怎么认识的，你们交易过几次？”公安指着墙上的大字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想好了再回答！”
　　“同志，我是没有和老方交易过，我就知道他在黑市摆摊，其他我都不知道啊！我腿不好，同志您也能看出来，所以我都是打零工。那次老方店里找瓦匠，我就……”
　　高山岗没有一丝隐瞒地将他知道地告诉公安同志。
　　要知道一个人有没有说谎，只要把问题打乱翻来覆去地问就好了，只要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很容易露出马脚。
　　问了快两个小时，问话的公安才出去。
　　“感觉他说的是实话啊！”
　　“那老方真和他不熟，怎么就把东西放他脚下？那一袋子可是这父子一辈子赚不到的钱。”
　　“要不再吓唬吓唬？”
　　“也不能说是吓唬，这事要是砸实了，那是真可能枪毙的……”
　　正竖起耳朵偷听的高山岗影影绰绰听到「枪毙」，吓得都要尿了。
　　他，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次换了一名同志进来，高山岗看公安同志的目光就跟看到亲人一样，“同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个袋子里是啥东西我都不知道，你们去查，认识我们家的人都知道我们家穷，从来没富过啊！我真的……”
　　“你和他不熟他请你们吃饭？”
　　到了这个时候，高山岗还能隐瞒什么？他坦白道：“我知道老方是捞偏门的，不差钱，不过他具体做什么的，我是真不知道。我们家出了个事，我妈和三弟……我上午陪着我爸去找小弟想办法……遇到老方……我就想让老方去吓唬一下陈家人，让他们放过我妈他们……”
　　公安听着忍不住皱眉，“你挺有想法啊！你妈和你弟伤人，你还想找人去威胁恐吓人家？我看你也不是个好人！”
　　“不不不！公安同志，我们家真的都是小老百姓，我这也是走投无路了啊！我妈他们要是真判刑了，那是影响祖孙三代的大事啊！再说怎么就那么巧，他们吵架的时候就有一把刀子出现？”
　　高山岗为了不被墙壁，脑袋灵光起来，他弟是从钢厂被叫走的，他妈是听到消息直接过去的，他们都没有拿刀的时间和机会……
　　有人敲门，把问话的公安叫了出去。
　　这次门没有关严，高山岗可以清晰听到外面的话，公安果然在说他们家的官司。
　　“先把人关着，等调查高家确实同老方无关再放人。”
　　偷听的高山岗松了口气，关着就关着，他们家真和老方没牵扯，只要不被屈打成招，就没事儿。
　　……
　　韩千雪带着老太太他们吃过饭，就回医院了。
　　她对陈年道：“怎么样？没事的话我就去送妈他们上车。”
　　“没事。你也一起回去就行了。”陈年都能走了，当然能自己上厕所，他又不能吃啥，有热水和麦乳精就行了，反正她明天一早会过来送饭，顺便办出院手续。
　　也不等韩千雪决定，老太太就道：“送啥送？我们自己走就行。真不用我晚上过来送饭？”
　　“不用！”韩千雪把医院的吃的整理了一下，有的让老太太带回去，不然放这里陈年吃不了，总不能她吃让他看着。
　　担心韩千雪跟他们一起回去，老太太拿上东西带着孩子们就走了。
　　陈冬至倒是想留下，可没敢开口。
　　他就很惆怅，为什么明天不是星期天呢？
　　不过韩千雪还是送他们到公交车站。
　　“妈，明天你们不用过来送饭，你送文文和冬至上学之后在家等我们就成。”韩千雪道，“如果不是大夫让打针，陈年今天就想出院，当时大夫让住院三天，明天他保准一早就想办出院。”
　　自个儿子啥样老太太这个当妈的能不知道吗？
　　她一听这话，想想也是，“那行，那我明天在家做点儿骨头汤等你们回来。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外面冻着的大骨头也放不了多久了。”
　　“妈你看着做就行。就有一点，家里东西随便做，妈你想上天台不行。”
　　“看你说的，我还能不惜命了？就我这老胳膊老腿上啥天台啊！来车了，文文冬至跟上，小雪你赶紧回去吧！”
　　韩千雪看他们上车找到座位，车开走了才离开。
　　“妈他们上车了？”
　　“是啊！我让妈明天不用过来送饭了。早上护士查房，如果没问题咱们就出院，有问题就接着住。”
　　陈年不大乐意，“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明天一早保证能出院。”
　　“出出出。反正你身体好。”
　　陈年真是不乐意在医院住着，花钱不说，还不自在。
　　“这边坐车不好坐，刚有人看着妈带孩子才让了个座位给他，你这个情况，坐公交可不太行。”
　　韩千雪和他商量，“我想着明天找个三轮拉你回去。”
　　陈年也不是逞强的人，想了想就同意了。
　　不过则事没成，管志杰和孙梅过来了，孙梅借了废品收购站的拖拉机说明天送他们回去。
　　“对了，高家又有俩被抓进去了。”管志杰道。
　　韩千雪一愣，想了想说：“不会是高老头和高山岗吧？”
　　孙梅惊讶，“你怎么一猜就猜对？”
　　韩千雪笑：“他们昨天夜里一家子去我家楼下堵老太太，被听到动静的邻居赶跑了，以他们的性格，肯定不甘心啊！不过他们为什么被抓紧去，我就猜不到了。”
　　孙梅倾身到她身边，小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不过她也不知道太详细的事儿，是有派出所调查高家的事，刚好她认识个钢厂的，就听说了。
　　“做倒儿爷？”韩千雪撇嘴，“那估计是被冤的，应该用不了几天就被放出来了，他们没那个能耐和脑子。我看他们是被人坑了。”


第207章 出院
　　天一亮，陈年就醒了。
　　他不想吵醒睡在折叠床上的韩千雪，就侧着头盯着她的脸看。
　　以前他们有亲密的机会，可惜那会儿他对她没有想法，她对他也没那个心思。
　　后来他们中意对方，却从老家来到燕京，之后就是一大家子挤在一个屋里睡，他们想要发生点儿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现在陈玉带着孩子出去，他妈带着冬至睡里屋，陈年和韩千雪睡客厅，也算是有了独立空间了，可是他因为伤口，要休息十天半个月的，真是……太心酸了。
　　这么好看的媳妇儿，居然只能看不能吃……
　　“差不多得了。”韩千雪睁开眼睛，“我又不是肉，你用饥肠辘辘的目光看着我做什么？”
　　“有吗？”
　　韩千雪挑眉：“没有吗？”
　　陈年把脑袋正过来，看着屋顶不说话。
　　韩千雪起床把被褥叠好，床折起来放一边，就出去洗漱去了。
　　等她回来，就直接拉开陈年的病号服看，“跟蜈蚣一样。”
　　“还好吧！”陈年刚要抬头看，就被她给按回去了。
　　“我看着还行，应该能出院。”
　　“我觉着也是。”
　　他们都是对处理伤口有经验的人，何况陈年自己身上的伤，感觉就更清晰。
　　到了查房时间，护士来看了看，给他输了最后一天的药，就去找大夫拆线。
　　大夫给他上了药，又给他包扎好，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就说他们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韩千雪借护士站的电话打给孙梅，没多一会儿，拖拉机就开到医院门口了。
　　开拖拉机的人就是废品收购站的更夫牛大爷。
　　“大爷，怎么是您开拖拉机过来？”韩千雪把收拾好的东西放到拖拉机上，就扶着陈年上去，给他们介绍了一下。
　　“本来小孙男人想借车过来接你们，这不是最近有领导来各大厂子视察？他们担心被举报公器私用，就让我开拖拉机过来了。这是我们公社的车，刚好这个时间我要送东西到市里来。”
　　拖拉机后面会比较颠，所以陈年也是坐前面。
　　牛大爷开着拖拉机一路突突突把他们送到家楼下，韩千雪邀请牛大爷上楼坐坐，牛大爷说要赶快把车开回去，担心别人要用。
　　韩千雪怕他直接开车走，也不管陈年，喊了一声「等我下」，就跑上楼了。
　　老太太见她一个人，就问：“陈年呢？”
　　“楼下呢！”韩千雪道，“妈，废品站的牛大爷开拖拉机送我们回来的，你拿个兜子给装点儿水果和蘑菇，我给他送下去。”
　　“行，等着啊！”
　　老太太的动作很快，韩千雪也没问里面都有啥，反正她婆婆人情世故这方面一直都做得不错，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牛大爷，这都是家里的东西，不是花钱买的，你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不要不要。”要不是他们东西还在车上，他就直接把拖拉机开走了，就接送个人，也不是啥大事，拿啥东西哟！
　　韩千雪看了陈年一眼，陈年就慢吞吞地进了门洞，她直接把车上的东西一扛，给牛大爷的兜子扔拖拉机上，转身就跑，“牛大爷你不要就扔了吧！或者上楼送我们家来也行！”
　　“这两口子真是……”谁被尊重能不高兴？牛大爷把棉帽子正了正，开拖拉机走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把拖鞋放好，床给铺好了。
　　她甚至动手帮陈年换衣服。
　　陈年都这么大人，怎么能让老娘动手，“妈，你去盛饭就行，我这有雪儿在呢！”
　　看着儿子红起来的耳朵，老太太「切」了一声，扭身走了。
　　韩千雪没让陈年弯腰，她帮他脱掉鞋子，又帮她把棉衣棉裤脱了，让他自己去洗手，“你慢点儿啊，等下直接进里屋吃饭。”
　　说完，她不放心地又问：“你行不行？不行我背你。”
　　陈年闷闷道：“行。”男人哪能不行？
　　吃饭的时候，老太太说了下都给牛大爷装的什么，韩千雪点点头，“行，知道了。牛大爷是废品站的更夫，我下班他才上班，虽然没说几句话，不过牛大爷这人不错。”
　　老太太有些不放心，“那礼是不是轻了？”
　　“不轻，妈你再准备一份明天我送给孙姐。”她知道，要不是孙梅开口，牛大爷也不会到医院接他们。
　　陈年知道废品站有几个人，道：“宁落一群，不落一人。你都给牛大爷和孙姐了，是不是得给另外一个同志也准备些？”
　　老太太道：“是这个理。那就都准备一样的吧！你那天上班半道跑了，肯定其他同志把你的活儿干了，再说咱家也不差这点儿东西。陈年住院这几天，钢厂和废品站送的东西都不少。”
　　“行，那妈你看着装。”
　　到了放学时间，文文和冬至被老太太接回来。
　　俩孩子手拉手跑过去扒韩千雪身上诉说着思念。
　　“这么想我啊？”
　　陈冬至点头：“特别特别想，我喜欢爸妈都住在家里。”
　　“可我们住家里晚上也不和你一张床啊？”
　　“那我半夜上厕所的时候能看到你们呀！”
　　韩千雪：“好吧！”
　　文文已经很懂事了，她关心地问：“小舅拆线了？”
　　“是呀！”韩千雪带着他们去里屋写作业，不让他们打扰陈年休息，“你小舅身体好。”
　　陈冬至抻着脖子朝客厅的看了一眼，“我爸睡啦？”
　　“嗯，他在医院没睡好。”伤口疼，怎么可能休息好，这种事情他不说她也知道。
　　“高家的事情没完，早上晨练就在屋子里练，晚上没大人陪的话，也别出去了。”
　　文文和冬至点头：“知道了……”
　　老太太已经把韩千雪要的东西都整理好，“你明天什么时候去废品站？”
　　“一早过去。工作计划内都乱了，她过去感谢之余也得问问工作计划。妈，还得麻烦你再给装一兜子东西，我想着明天得去维修部一趟，陈年这半个月肯定不能去工作。”
　　老太太皱眉，“东西倒是不重，但是不好拿。明天孩子休息，吃过早饭我跟你一起去？”
　　“行。”


第208章 又遇熟人
　　昨天出院的时候，陈年在医院换过药了，可折腾一天，韩千雪有些担心他伤口的情况，就洗干净手仔细地把纱布拆开，重新给他上了药包扎好。
　　“我和妈出去，你在家不许带孩子们疯。我给他们安排了作业，你就让他们写就行了。等下建军会过来，他们有不会的就让建军给解答。”
　　陈年道：“知道了……”
　　“我还想着去一趟派出所，看看那把刀。”
　　陈年当时也没仔细看那把刀的样子，只知道很锋利，“不一定能让你看。”
　　“试试呗！万一就看到了呢？”钢厂派出所可不是燕郊派出所，那里的公安没有一个是韩千雪认识的，反正试试也不少块肉。
　　“也许会遇到高家人，你收着些脾气。”
　　韩千雪忍不住翻白眼，“知道了……”
　　看着孩子气的她，陈年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乖……”
　　“我乖你也要乖才行。我已经让文文和冬至盯着你了，你如果不老老实实躺床上养伤，我回来就收拾你。”
　　陈年心底纠结又甜蜜。
　　老太太过来问：“走不？”
　　韩千雪点了点陈年的头，站起来道：“走……”
　　她们先去了废品站。
　　“孙姐，这是我妈。妈，这是孙姐，平时她可照顾我了。”韩千雪笑着介绍，又把小林介绍给老太太。
　　她拿出东西分给孙梅和小林，“这次陈年受伤住院，多亏你们帮忙，这都是家里的东西，不花钱的，你们要是不收，我这心里就过意不去。”
　　“给孙姐就行，我又没帮什么。”小林不大会说话，但她是真这么想的。
　　韩千雪眉毛一挑，“怎么没帮？我那天急忙去医院，活儿都没干完，你孙姐肯定得最少多干俩小时的活儿才能下班。”
　　小林笑笑，“谁家能没点儿事啊？那都不算什么。”
　　“我说算就算。”
　　相处一阵，她们都知道韩千雪的脾气，别看她长得柔柔美美的，人却是说一不二，凶得很。
　　韩千雪和她们说了一会儿话，就问孙梅认不认识钢厂派出所的，孙梅说没相熟的，如果韩千雪不着急，她回头可以问问人。
　　韩千雪想了想，和她说暂时不用。
　　离开之前，她还告诉孙梅和小林，她拿的东西牛大爷也有，只不过牛大爷的昨天提前给了，让她们俩放心拿回家吃，省得这俩人把两份合在一起分三份。
　　到维修站的时候，那边的人还真就没有认识韩千雪和老太太的。
　　不过她们一提陈年，管老师傅就出来了。
　　帮陈年请了假，又送了礼，韩千雪就准备走了。
　　管师傅送婆媳俩出门，道：“听说陈年恢复得不错。”
　　韩千雪轻声细语道：“是还可以，不过他是个勤快人，在家待不住，所以我们盯着他是一刻不能放松。我也知道这样请假不大好，给维修站添不少麻烦，不过陈年这样子，这没办法每天坐车上下班。”
　　“我明白……”
　　“管师傅，如果有什么需要陈年维修的小件可以放孙姐那里，我上班的时候带给陈年就行，回头他修好了我再给送过来。”
　　孙梅是管师傅儿媳妇，韩千雪想着东西过孙梅的手，管师傅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这可以。”他当初破格让陈年在这工作，就是看中陈年的手艺，有些东西陈年不在，他一个人还真搞不定。
　　主要是管师傅年纪大了，眼睛不如以前好，手也不如以前稳，大件还行，修小件就有些困难。
　　所以一听韩千雪的提议，他就笑着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管师傅太客气了，是我们麻烦你们才是。”
　　他们又在维修站外客气了几句，韩千雪才和老太太离去。
　　“妈，我想去一趟钢厂派出所。”
　　老太太挺意外的，“你要去看高家人？”
　　韩千雪摇头：“不是，我是想看看那把伤了陈年的刀。”
　　老太太虽然不明白刀有什么可看，但她觉得陈年两口子都是聪明人，说不定就能从上面看出什么呢？“行，那就去。”
　　钢厂派出所在哪里她们都不知道，不过人长着嘴可不是只用来吃饭的，还能用来问路。
　　经手该案件的同志认识老太太和韩千雪，一见她们，就问是不是她们有了新的发现。
　　韩千雪提了下刀子的事情，公安同志说那就是一把普通的刀。
　　言外之意就没想给她看。
　　韩千雪不死心，正准备找个借口的时候，居然看到一熟人。
　　“是你？”杨刚真是觉得意外，“你就是高家伤的男人的亲属？”
　　韩千雪站起来，道：“是，我是陈年的妻子。”
　　“杨哥，这位你认识啊？”
　　不等杨刚开口，韩千雪便道：“是啊，认识。”
　　她热情地走到杨刚面前，“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有缘。”
　　杨刚对韩千雪的印象还挺深。
　　过年那会儿他陪妹妹杨云还有家里其他孩子在楼下玩，他妹就撞到眼前这个女同志身上，那会儿她就是过来找亲戚，走错路的。
　　而她找的人就是高建国。
　　作为一名公安，杨刚的直觉很敏锐，他那个时候就觉得那次相遇不是巧合，不过他妹在他身边，杨刚也就没多问。
　　反正过年期间他放假，他多盯着点儿妹妹和家里也就好了。
　　杨刚没有否认她的话，而是问道：“你这次过来是？”
　　“我想看看伤了陈年的那把刀。”韩千雪直言，“我就是觉得刀子出现的太巧了。”
　　杨刚道：“这件案子不是我接手的，不过我可以去帮你问问。”
　　杨刚同事道：“杨哥，刀子就在证务科呢！我们都检查过了，没什么发现。”
　　“谢了，我带她过去看看。”杨刚看向韩千雪，“跟我来……”
　　走了几步，杨刚回头道：“大姨就在这里坐着等吧！我让人给您倒杯热水。”
　　老太太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就坐着等就行，不用给我倒水。”
　　“顺手的事儿。”杨刚让人给老太太倒杯水，就带着韩千雪去了证务科。
　　刀子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里，“就是这把刀。”
　　虽然案子不是他办的，但是案情他听说了，案发当天，他们所里还为这案子开了会。
　　看着刀子上面的血，韩千雪道：“我能打开看看吗？”
　　杨刚想了想，“我帮你打。”


第209章 阴阳怪气
　　韩千雪离开派出所之后，就有些沉默。
　　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老太太也没有问。
　　等下了公交车，走在回家的路上，老太太才开口：“小雪，你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有什么难处？”
　　她摸了摸眉心，“你这里都鼓包了。”
　　要知道韩千雪平时可不大皱眉，所有的事情在她眼里好像都是小事。
　　“说不好，等我想明白了再告诉妈。”韩千雪说着。
　　他们很快到家，老太太去做饭，韩千雪检查了孩子们的作业，就问高建军：“你妈今天去厂子没？”
　　陈年住院一来，陈玉就没出现了。
　　不知道她是为了避着高家的人，还是没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高建军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直接道：“今天我妈是白班，早上和我一起出门的，昨天他们厂领导开了介绍信，工会的人陪着我妈去了派出所，当场让我爸在上面签字按手印，他们现在已经离婚了。”
　　“是吗？”
　　高建军重重点头，道：“是真的。我小舅都受伤了，我妈这婚要是再不离，她成什么人了？”
　　他偷偷瞥了韩千雪一眼，见她不是生气的样子，便道：“小舅妈，我妈知道错了，她真没想到我奶和我爸会做那样疯狂的事儿。”
　　都敢用刀伤人了，可不就疯狂嘛！
　　“你爷和你大伯也被抓了，你知道不？”韩千雪问。
　　“啊？”这消息他真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来我们家闹事？”
　　她摇头道：“是被卷入倒买倒卖，货物不是好来的，也不清楚他们和货主是什么关系，那人跑了，派出所就抓住了他们。”
　　高建军怔住，“我爷他们有着胆子？他们可是连黑市都不去的人。”
　　韩千雪撇嘴：“谁知道呢？”
　　不过提到黑市，她心里猛然一动，长混黑市的人，别的不说，消息是一定灵通的。
　　她准备找个时间过去问问。
　　老太太从厨房出来，拉开客厅的门帘，对着躺在床上看书的陈年就是一顿喷：“我说啥了？是不是说让你少下地？你居然还进厨房把饭蒸了，就显你能是不是？”
　　陈年放下书，无奈道：“妈，我都能出院，就说明伤口没问题了。再说就蒸个饭，又不用弯腰，米是建军给抓的，我就是过去朝里面添个水。”
　　“建军？他不看着你就算了，还给你帮忙？”老太太大声道，“等下我再收拾他，不过之前我得先教训教训你……”
　　高建军可怜巴巴地看向韩千雪，“小舅妈，救我！”
　　高建文和陈冬至在一边偷笑。
　　其实老太太也知道陈年躺不住，别说儿子了，就是让她一天到晚啥都不干就躺着，她也要浑身痒痒，可儿子这不是受伤了嘛，她双标地坚决不纵容。
　　“你看着他俩被课文，我去和你小舅说话，等下一起吃饭。”
　　韩千雪过去告诉陈年，她今天拖了杨刚的关系才看到那把刀子。
　　“杨刚？”陈年仔细想了想，确定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韩千雪解释道：“就是杨云她哥。文文被高家人弄走那一次，我不是和建军去找高建国的麻烦，特意去见了杨云吗？
　　那会儿没说几句话，但到底见过面。我就说杨云她哥为什么那么警惕，原来他是在派出所工作。”
　　“一面就认识了？”陈年心里微酸。
　　韩千雪笑着戳了戳他的腿，坐在一边自然地把脚踩上去，“他很警惕高建国，所以应该会以为我要对她妹妹做什么坏事，就很警惕我啦！你不会这也要吃醋吧？”
　　陈年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你看到那把刀了吗？”
　　“看到了。不只看到了，还拿到了。”她没说的是，在那把刀子上，她感受到一股熟悉又厌恶的气息。
　　陈年很惊讶，“拿到了？那你发现什么没有？”
　　“刀很新，刀身材质很普通，倒是刀柄很意思，居然是柳木。”
　　要知道菜刀的手柄一般都是用梨木或者红木，因为这两种木料比较结实，而且不容易遇水变形，柳木就不同了，柳木太软。
　　当初他们家种蘑菇和做床做柜子用柳木，那是因为附近废弃厂房那里就柳树多，不然有更好的木料谁用柳木做家具啊？
　　陈年一点就通，道：“你的意思是那把刀是新打出来的？”
　　“是。”
　　虽然柳树很常见，可柳木却并不是很容易获得。
　　这里可是燕京，不是什么山旮旯，树可不是想砍就能砍的。
　　当初他们家把柳木弄回来，也是半夜偷偷去干的呢！
　　那这个人……会不会也是用同样的办法获得柳木？或者说……那个人就在他们附近？
　　不知道为什么，韩千雪就想到那个被火烧伤的斗篷女，想到那天夜里被她用异能留在大门上的那层血肉。
　　按照当时公安的说法，被火上烧伤的人很可能是林杏，可根据烧伤的时间，真是林杏的话，她怎么可能那么短的时间就出院？
　　烧伤可不比其他伤。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林杏，或者说……这个人还是真的林杏吗？
　　她能魂穿到这个世界，别人是不是也能？
　　不过一切不符合这个世界规则的话题都是不可说的存在，何况她也只是怀疑，所以她没说什么，反倒是说起了高家父子。
　　陈年听了，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人能蠢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大姐离婚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刚听建军说了。”
　　看出她的不以为然，陈年叹息一声，握住她的手，道：“我姐小时候挺泼辣的，后来生活所迫，慢慢就转了性子，建军和建文都这么大了，想让她完全改过来，总是需要些时间。
　　现在大姐也离婚脱离高家了，按你说的，高老太和高山岳肯定是要判，就是刑期长短的区别。”
　　韩千雪抽出手，阴阳怪气道：“反正我心眼儿小，脑子也不如你聪明呢！我就是理解不了为什么一个人会在同一个坑里反复地跳。
　　不过也没所谓，那是你姐，你开心就好。大不了你被连累了，我跟着你吃瓜落呗！没事儿，不怕哈！”


第210章 算双赢吧
　　夜深人静，老太太和陈冬至睡得香甜，陈年和韩千雪却在被窝里说话。
　　韩千雪问：“是不是伤口疼？”
　　她怀疑她空间里的药物过期了。不然的话，陈年不动的状态下，伤口应该没有感觉才对。
　　“没什么感觉，就是白天睡多了。”
　　他睡不着，就想通韩千雪说说话。
　　韩千雪怕他逞强，坐起来就掀被子。
　　陈年道：“我真的没事，我很肯定现在的状态比在医院的时候还好。”
　　“我看一眼。”韩千雪的手固定在他的肩膀上，掀开他的衣服。
　　“黑灯瞎火的，能看见什么啊？”陈年一说，韩千雪就站起来摸到等灯泡边，把红色开关一按，客厅顿时洒满昏黄的灯光。
　　好在客厅的小卧室用帘子隔开了独立的空间。不然的话，他们这边一亮，里屋的人就能够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
　　韩千雪半跪在他身边，道：“等天亮我把里屋的床挪到窗户边上去，回头天气热起来，咱们不拉帘子屋里也不会关门，也不互相影响。”
　　“我帮你……”
　　韩千雪把他身上的纱布剪开，看了看伤口，表面看已经愈合，她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按压两下，“还不错，不过你最好还是休息两天不要干体力活，不然被妈教训了，可别找我救命。”
　　她本来想着闻一闻他的伤口，没有异味的话，就没什么问题，所以她才没开灯的。
　　“好了？”陈年拉住她的手，慢慢坐起来，看着身上的伤口。
　　她没按压之前，他还没有明显感觉，可是现在就……
　　“给你用了一点好东西，还担心你适应不良，没想到结果还不错。”
　　陈年：“你可真大胆。”
　　韩千雪一听，道：“害怕？那我再把你伤口撕开，重新用医院给的药？”
　　陈年道：“那倒也不必。”
　　他多少知道她身上的一些秘密，只不过她解释过，那些秘密她受到规则制约，没有办法用任何方式给他提醒，他要是能发现最好，他发现不了她也没着。
　　陈年不信神佛信科学，不然也不会有一身的硬技术。
　　可发生在韩千雪身上的事情，他还真无法用现有的知识解释。
　　比如她那个随时可以拿去的看不见摸不到的空间，比如她能够释放冷气把人的血肉黏在门上的能力，还有她那诡异的身手……
　　陈年有时候想，也许赵家当年放弃才出生不久的她，就是因为她的「不可控」。
　　或者向她说的那样，她在弥留之际，灵魂去了异界，然后看到学到了很多，最后活过来，自然就有了与众不同的能力。
　　不管怎么样，他知道她是他的妻子和未来孩子的妈就够了。
　　“饿不饿，厨房里还有妈煮的茶叶蛋。”
　　“本来不饿，不过你一说，我就想吃了。”韩千雪去下床摸去厨房从小盆里拿了两个茶叶蛋回来，“吃吧！”
　　陈年闻着茶叶蛋香，咽了咽口水，道：“不是不能吃发物？”
　　“伤口没好之前是不行，你现在不是好了吗？”那些药都是她用过觉得好才收到空间里的。
　　这个理由很强大。
　　陈年拿过她手里的鸡蛋几下就塞嘴里了。
　　韩千雪：“……”
　　她就拿了两个，有一个是给自己准备的呢！
　　陈年闷咳几声，韩千雪道：“噎着了吧？等着。”
　　这次她不只从厨房拿了水，还把一盆鸡蛋都拿回来了，顺便拿了一个湿抹布等下擦手用。
　　等他们吃饱喝足之后，东西往地上一放就可以直接睡了。
　　“你白天是不是有了什么发现？”陈年边吃边问。
　　他是不怎么乐意吃鸡蛋的，可护士一说不让吃，他就难得孩子气的觉得鸡蛋是好东西了。
　　“我能够一夜之间变聪明，会不会有其他人也可以？比如林杏。”韩千雪吃了两个鸡蛋，喝水顺了顺，就靠到墙上同他说话。
　　她魂穿过来，是因为这里的韩千雪死了。
　　那么林杏呢？
　　那样大的火，林杏是不是也已经烧死了？
　　不然的话，怎么解释尸体符合住在那里的数量，却又单单跑了林杏？
　　再说那样的伤，普通人根本就熬不下来。
　　最重要的是，她在那把刀子上，闻到了那股让她恶心的味道。
　　如果她能死而复生，为什么别人不能？
　　这是概率问题。
　　概率小，不代表不存在。
　　“你觉得林杏和你是一样的情况，她也有了特殊的能力。”陈年几乎可以肯定她的意思。
　　韩千雪顺势靠在他肩膀上，道：“是啊！不然你怎么解释大火没几天，别人都死了，她就可以裹着斗篷满地乱跑了，还跟踪我们？”
　　陈年「嗯」了一声，“可也没有人肯定那个人是林杏。”
　　韩千雪没说话。
　　好吧！
　　认为是林杏，是她在现有条件下排除的结果。
　　小屋一时陷入沉默。
　　韩千雪道：“我觉着是。”
　　陈年道：“直觉有时候也很重要。”
　　韩千雪在他肩头蹭了蹭，“我想明天一早就去黑市看看，去打听一下高家人到底做了什么。”
　　“我陪你？”
　　“你要是能让妈同意，我当然没意见。”
　　他们都知道他的伤完全恢复了，除了多一道疤之外，他的身体没有丝毫的问题，可这让老太太怎么相信？
　　再说，他们也不可能实话实说。
　　万一老太太不放心，让他们再去医院检查一遍怎么办？
　　到时候他们要怎么和大夫解释？
　　所以还是算了吧！
　　见陈年郁结的神色，韩千雪道：“你还委屈上了？多少人都想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的好吧？”
　　“躺得骨头都酸了。”
　　韩千雪笑着把手伸到鸡蛋盆里摸了摸，咦？空了！
　　他们俩居然不知不觉把是个茶叶蛋吃掉了。
　　陈年有些歉意地看着她，道：“你知道的，妈不让我吃发物，所以这里的鸡蛋……”
　　“是我一个人吃的？！”
　　陈年笑着点头。
　　韩千雪坐起来，朝他扑了过去。
　　两道身影快速叠到一起。
　　陈年意外恢复，吃到嘴边馋了很久的肉，心满意足。
　　韩千雪也对觊觎了很久的帅脸和那一头小卷毛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暂且就……算双赢吧！


第211章 红糖鸡蛋
　　第二天没有春宵帐暖，也没有你侬我侬，陈年和韩千雪醒得早，一个去做饭，一个收拾床铺。
　　昨天弄的……得洗啊！
　　家里有老人有孩子的，被看到不太好。
　　老太太是闻到疙瘩汤的味道醒来的。
　　她一咕噜爬起来，也没披件厚衣服，就穿着秋叶秋裤趿拉着鞋子开门去了厨房。
　　一过去就见到配合默契的两口子。
　　老太太道：“你俩咋回事？”
　　她看了看放在盆里明显洗过拧干就差找地方晾的床单和灶台上一锅热腾腾的疙瘩汤，不用问也知道床单是韩千雪洗的，汤是陈年做的。
　　“一个该躺着的在做饭，一个该收拾的在洗床单，你俩这是要干啥？”
　　“妈。”韩千雪笑着从碗架柜里拿出碗递给陈年，“汤快好了，你赶快收拾，我去叫冬至起床。”
　　说完，她就从老太太身边走过，快速闪进里屋。
　　倒不是她害羞，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和老太太解释陈年的伤完全恢复的事。
　　这种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陈年好了。
　　听到厨房动静的陈冬至早就醒了，他就是想赖在被窝里一会儿，等着他妈叫他起床。
　　“醒了还不起来，小懒蛋。”韩千雪看着他颤抖的睫毛，伸手揪他耳朵，“赶快蹲厕所去，等下你奶奶把水池子让出来你就去洗漱，你爸做好了早饭了。”
　　“好！我帮你叠被子。”
　　母子俩快速把床收拾好，陈年去厕所的时候，韩千雪就把八仙桌支开。
　　热水都是烧好的，老太太洗漱很快，她拿着床单进来找韩千雪一起把它抻平整，然后挂到里屋的绳子上。
　　“怎么洗床单了？”陈冬至进来好奇地问。
　　没等韩千雪开口，老太太就道：“你把身上的药弄到床单上了，不快点儿洗的话就该洗不掉了。”
　　“哦……”
　　陈冬至跑出去洗脸去了，等下吃过早饭他还要上学呢！
　　他拿出他爸的手表看了眼时间，“文文姐怎么还没过来？”
　　老太太道：“你大姑早上不上班，他们就在家吃了呗！”
　　“也是……”
　　陈冬至小脸没擦干就跑进来，被韩千雪揪住擦干又摸上面霜，“总是想不起来擦东西，回头脸都春了你就知道疼了。”
　　“嘿嘿嘿。”陈冬至仰着小脸闭着眼睛傻笑。
　　等陈年上桌，陈冬至抻脖子看了看桌上的吃食，问：“早上不吃茶叶蛋了吗？”
　　“没有了，白天让你奶再给你做。”陈年给他剥了个水煮蛋放到疙瘩汤里，“吃这个……”
　　陈冬至不知道明明昨天还有一小盆的茶叶蛋为什么一个晚上就没了，也没有兴趣追根究底，反正有的吃就好，他不挑食的。
　　老太太嘴角忍不住上扬，又强制拉平它，所以表情就有些怪怪的。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整的，居然弄了一碗红糖鸡蛋放到韩千雪面前，“陈年受伤，你也跟着遭罪，多吃点补补。”
　　“红糖水！”陈冬至忍不住舔了舔嘴巴。
　　陈年转身从窗台上摸了一把大白兔放他手边，“那个是妈妈的，等吃过饭了你吃这个。”
　　陈年大声道：“好——”
　　韩千雪还能说什么呢？明显老太太已经知道她和陈年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
　　吃过饭，韩千雪就要出门。
　　老太太想要说什么，到底忍住了。她年纪大了，年轻人有自己要忙的事，她能理解。
　　她就是心疼她，想着不工作也没什么事的话，让韩千雪在家躺一躺，反正家里的小活儿她都能干。
　　韩千雪笑道：“妈，我今天不用上班，刚好出门打听打听高家的事儿。”
　　“他们又整啥幺蛾子了？”
　　“妈你别担心，我这就是防患于未然。”她叫着孩子屋里磨蹭的陈冬至，“冬至，你收拾好没？要迟到了！”
　　“来了来了。”陈冬至背着书包跑出来，穿好鞋子就同老太太摆手，“奶奶再见。”
　　又大声道：“爸爸再见！”
　　韩千雪都走出去了，又不放心回头叮嘱道：“妈，早上我看过陈年的伤口，那里已经完全收口了，你有什么需要就叫他啊，别一个人累着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刚还催冬至呢，赶快走，别迟到。”
　　其实家近的话，上学也好上班也好，更容易迟到，因为总是踩点出门嘛！
　　韩千雪和陈冬至踢踢踏踏地跑下楼，一路嘻嘻哈哈到了学校。
　　“中午我要是回来就我接你，我没回来就是你奶奶接，你和文文不许乱跑听到没？”
　　“听到了！”陈冬至立正站好，敬礼道：“一定听从命令，完成任务。”
　　说完，他笑了两声，“大姑会不会来接文文姐啊？”
　　“你大姑来不来我不知道，你奶会来我倒是知道。”
　　陈冬至想了想，也是。反正他又不跟着大姑去她家，大姑来不来都无所谓，大姑不来他就可以带文文姐一起回家了，也挺好。
　　等他进教学楼，韩千雪才离开。
　　韩千雪下车一路到黑市，以为会摸空，没想到街上居然还有着零散摆摊的人，其中就有王家兄弟。
　　王爽一向比他哥话多。
　　他一见韩千雪，就打了招呼，小声问她：“又要出票子？”
　　“不是。”韩千雪哄孩子一样塞他一把大白兔，“来打听个消息。”
　　王旭眉梢一挑，人看起来更凶了，“老方？”
　　“哟！看来你知道不少。”韩千雪是不觉得冷，可看着王旭王爽兄弟两个一直把手塞在袖子里，便道：“这么早也没几个人过来，我们找个地方说话？我请你们喝油茶。”
　　“真的？”王爽立刻精神了。
　　王旭皱眉，“不用……”
　　“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韩千雪目光随便一扫，就知道街上的人都在盯着这里。
　　她知道王家兄弟也不喜欢老方，可不喜欢是一回事，当着别人的面出卖老方的消息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上次她被王爽带过去的地方有个买馅饼的棚子，应该是哪个国营饭店开的，里面还传来弄弄的油茶味儿。
　　“你对这里很熟啊！”王爽惊讶。
　　韩千雪笑：“你带我来过啊！”
　　她下巴一抬，“你哥上次就在那里理发。”
　　油茶很快送了过来，韩千雪有见王爽迅速拿起勺子喝，又叫服务员送了十张酸菜粉头馅饼过来。
　　“吃吧！咱们吃饱了说。”买消息嘛，怎么能不给点好处？
　　韩千雪有耐心，等得起。


第212章 挺敢想的
　　吃饱喝足，王旭打了个哈欠，道：“问吧！”
　　“爽快。”韩千雪一拍桌子，身体前倾，“有关老方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王旭眯起眼睛没有说话，倒是王爽好奇，问她：“你不会是想黑吃黑吧？”
　　韩千雪十分意外王爽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难道这是小动物的直觉，透过现象看本质？
　　可是……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神色一凛，道：“说什么呢！我可是正经人。”
　　王旭嗤笑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韩千雪喝了口温开水，道：“赶紧的，省得影响你们出摊。”
　　这次王家兄弟没有卖关子，你一句我一句就把老方抖了个底儿掉。
　　老方这人心黑得很，尤其爱做无本买卖，去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挖东西卖。
　　那些带着血腥气的东西弄回来收拾干净，就是古董，有人就喜欢这些。
　　以前小打小闹还好，可是老方的野心越来越大，不但是倒腾那些出土的东西，还开始倒腾人。
　　韩千雪感叹道：“真是嫌命长啊！”
　　“可不？”王爽也看不上老方，“不过这次不是因为人，而是因为一批货。”
　　老方摊子越铺越大，分赃不均，有人死下面了，他却只给哪家留了一点点钱，那家人不甘心，就豁出去给派出所写了举报信。
　　其实派出所那边早就怀疑老方了，只不过老方太狡猾，公安一直灭有掌握有效证据。
　　这次有了举报信，又赶上严打，老方可不就叫人盯上了。
　　老方也有感觉，所以货一直压在手里。
　　那边催得太紧，何况他也需要钱打点，所以就决定铤而走险。
　　险是真险，最后老方为了保命，不得不放弃货物。
　　王爽以前吃过老方的亏，现在眼瞅着老方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他当然要幸灾乐祸了，“他不想被墙壁，可不就得跑？不过我听说……他跑不了了。”
　　原来如此……
　　韩千雪很快把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她大概知道高家父子为什么被抓进去了，真是活该啊！
　　不过……
　　韩千雪忽然问道：“也就是说，老方人还没有被抓住咯？”
　　王爽点头：“是啊！”
　　“那你们知道他会在哪里吗？”
　　王爽刚要说话，就被王旭一把拦下。
　　王旭警惕地看向韩千雪，低声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韩千雪道，“你们也知道，老方这次跑了，但是连累了俩人，那俩是我仇人，我多打听打听，回头也和家人朋友偷笑不是？”
　　王旭显然不信。
　　王爽到底年少，又看韩千雪顺眼，见他哥没拍桌子走人，立刻话多起来，“你这问题问的，我们也回答不了啊！我们要是知道，还不去派出所举报拿奖金啊！”
　　“还有奖金？”韩千雪很意外，“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
　　王家兄弟才觉得意外好吗？这事情说了又能怎样？难倒这女人还能把老方找到？
　　派出所悬赏的事情黑市一条街的人都知道，可这钱有命挣也得有命花。
　　瘦死骆驼比马大。
　　老方被抓，他的势力能不能被一网打尽谁能知道呢？
　　韩千雪又问了一些关于老方的事才离开。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王爽透露出的老方的一个据点，朝着门口丢了一把灰色的粉末。
　　那些粉末很快和被踩实的雪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陈年听她说完，亦不得不感叹她的大胆，“你挺敢想啊？”
　　韩千雪一笑，弯起眼睛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老方要是不回去呢？”
　　“他回去我们就可能有一笔意外之财，不回去我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
　　“如果是钱还好办。”陈年就担心是货。
　　高家父子被抓的原因就是因为货。
　　出货可太容易被抓到了。
　　韩千雪也很头疼。
　　按理说她穿书应该是自带优势的，因为她知道所有人未来的命运。
　　可性格的不同，做事风格也不一样。
　　因为她这个变数的存在，陈年一家子走出了不同的路，随之而来的各式人物出场都变得不同。
　　命运啊，已经被改变了。
　　韩千雪庆幸之余，难免有些不爽。
　　陈年拍了一下她屈起的腿，“你不是想要挪动屋里的床？趁着妈不在，我们现在过去。”
　　“行……”
　　韩千雪把窗边的东西都整理到一边，陈年也在挪八仙桌和板凳。
　　等旁边的空间收拾出来，他们也没有把床上的被褥拿走就直接搬床。
　　好在他们力气大，一搬就搬过去了。
　　床下很多灰尘，陈年没让韩千雪动手，直接去厨房接了一盆水，蹲在地上拿抹布开擦。
　　韩千雪是咸鱼，却也不是别人干活她看着的人，所以她开始擦其他的地方。
　　没过多久，俩人就把屋子整个收拾了一遍。
　　韩千雪摸了摸暖气，道：“窗户上的塑料布摘掉算了，暖气温度够，外面也不是很冷，一直封这么严实，空气都不好了。”
　　陈年想了想燕京的天气，道：“也行，塑料拆下来别扔，先卷起来，真要是变天了，再弄上。”
　　“那得怎么变天啊？我估摸着到时候如果风大，弄个厚实的帘子也就行了。”他们现在的帘子是藏蓝色的棉布，真要是冷，就多挂几层呗？
　　韩千雪也不用螺丝刀，就用手指把固定塑料的图钉一个个起下来，“图钉都锈了，直接扔了吧，以后没法用了。”
　　陈年递过去一张废报纸，“都放上面，等下让垃圾桶里，省得刮着孩子。”
　　“嗯。”韩千雪动作利落地把图钉拔掉，塑料卸下来。
　　受室内外温差的影响，塑料布上有水珠，她用干抹布擦好才把塑料卷起来放到床底下。
　　陈年这会儿已经换了一盆水开始擦窗户了。
　　“哇！”陈冬至小跑到窗台，“窗户好亮！”
　　他朝着窗户哈了一口气，用小拳头在窗户上印着一个个小脚印。
　　老太太皱眉道：“你俩怎么把床挪了？”
　　韩千雪笑笑，道：“天气暖和了，回头肯定要开窗开门的，床放在中间你们睡上面不容易受风。”
　　老太太急了，“这是受不受风的事儿吗？这是你们有没有受伤的事！”
　　韩千雪一愣，“啊？”


第213章 半夜遛弯
　　“我是担心你……”老太太的目光落到韩千雪的肚子上。
　　韩千雪下意识地伸手一遮，尬笑两声，“妈，没有那么快的！”
　　老太太不满，嘟囔道：“这事儿谁说得准？”
　　陈年低头偷笑。
　　“你笑啥？我没说你啥咋地？”老太太眉毛竖起，“如果不是你受伤了，我非打你一顿不可。我看你是医院没住够，还想住几天！”
　　陈年识时务地讨饶，“我们错了，妈你别生气。不过这床没多重，屋子又是水泥地，床上被褥拿走，床基本没什么重量，轻轻一推就过去了。”
　　韩千雪觉得这男人真会说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哦！她以后可得注意着点儿。
　　他们确实是轻轻一推就把床推过去了，不过这个轻轻对不同的人肯定也是不同的。
　　再说了，她怎么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把被褥拿走了？
　　陈年后背一凉，转头看向韩千雪。
　　韩千雪耸耸肩，无声道：“看我干嘛？”
　　两个人被老太太批评教育了十来分钟才得到自由。
　　老太太是看出来了，这俩人就是身体好，精力旺，勤快地折腾屋子，俗称：没事闲的。
　　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过着。
　　这天，陈玉带着高建军和高建文上门了。
　　她是过来送钱的。
　　陈玉和高山岳的婚迟迟没离成，说到底是就是因为夫妻俩过这些年存到一起的钱。
　　要说还剩下多少感情，他们也说不好。
　　为了孩子，担心被人笑话都是借口，陈玉其实就是害怕改变。
　　陈年一家的到来给了她底气，不过随着高山岳态度的变化，她时而愤恨时而忧郁。
　　这次陈年受伤，领导又下来检查，燕京进入严打状态，钢厂工会和厂办出手，很快就把他们离婚的事情掰扯明白了。
　　事发的当天，目击证人不少。
　　没有人知道刀子是怎么出现的，可大家都看到最后刀子出现在高老太手里。
　　高山岳为了能不被判刑，认错态度良好，愿意把大半存款让给陈玉。
　　最后判刑的就高老太一个，判了三年。
　　高老头和大儿子在确定和老方关系不大之后，也被放了出来。
　　高家暂时熄火儿。
　　陈玉得了钱，早就想给老太太送来。
　　可因为陈年受伤，她就有些抹不开面子，担心陈年和韩千雪会怪她。
　　“终于敢露面了？”老太太讽刺道，“我还以为你找不到我家门了呢！”
　　陈玉讨好地笑着：“我忘了自己家也不能忘了妈家啊！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嘛！因为我，陈年受了伤，我就……哎呀！这次我和高山岳离婚了，彻底和他们高家没有关系了。”
　　老太太劈头盖脸道：“还不好意思！你要真不好意思，早离婚不就完了？就知道拖拖拖，把你弟弟拖受伤了，这婚最后不还是离了？我看你就是自己立不住，你给没出息的！”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陈玉连连求饶，“妈，你就再原谅我一次吧！”
　　“哼！”
　　“妈，我让高山岳签了保证书，没有我的允许，他们不能私自来见建军和建文。”
　　老太太不敢相信陈玉居然聪明了一次，“真的？”
　　陈玉点头，“真的……”
　　“你咋想起来让他写保证书了？”
　　“就……灵光一闪。”
　　老太太道：“我就猜到是这样。”
　　“妈，陈年和小雪呢？”陈玉看了半晌都没看到人。
　　老太太忍不住翻白眼，道：“没在家，出去溜达去了。屋子就这么点儿大，他们还能为了躲你蹲阳台啊？你说话前能不能用用脑子？你的脑袋不是摆设！”
　　“我也没说啥啊？我这不是来半天没听到声音，就顺便问一嘴嘛！”
　　看着他们妈在姥姥面前吃瘪，高建军和高建文对视一笑，还是姥姥家氛围好，即使姥姥在数落人，也特别有家的感觉。
　　老太太哼了哼，起身去厨房。
　　陈玉连忙跟上，“妈，你干啥去？”
　　“我去找人把你卖了！”老太太好话没好声，“这个点儿了，不做饭还能做啥？咋地？你意思是以后来我这不在这吃饭了？”
　　“那不行。妈你手艺多好啊，我不吃得馋啊！再说了……”陈玉低声嘟囔，“我这个月可是给了菜钱的。”
　　老太太拿起菜刀看她，她立刻怂怂道：“没，我啥都没说。”
　　“出息！”老太太拿起洗好的蘑菇开始切。
　　陈玉连忙拿过围裙系身上，“我来帮忙。”
　　老太太让出地方，意味不言自明。
　　陈玉洗了手，接过菜刀开始「棒棒棒」。
　　韩千雪回来见到陈玉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笑打招呼，可陈年却感受到她态度的疏离。
　　他暗叹一声，只希望他姐这次是真的吸取教训了吧！
　　给了钱，道了歉，又一起吃了饭，陈玉终于放下心来。
　　总不能没了婆家，娘家也没了吧？
　　陈玉躺在床上，终于能睡踏实了。
　　倒是睡着的韩千雪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一动，陈年就醒了。
　　“怎么？”
　　“老方过去了。”
　　陈年一愣，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没放弃老方这条线，关键是……她还真感觉到了。
　　他二话没说，掀开被子就开始穿衣服。
　　韩千雪挑眉：“你干嘛？”
　　陈年淡淡开口：“出去遛弯。”
　　韩千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行，一起。”
　　“嘘。”陈年指了指里屋。
　　韩千雪点了点头，利落地穿好衣服，和陈年一起出门。
　　后半夜是肯定没有公交车了，他们只能翻墙去公交厂「借」自行车用。
　　韩千雪翻墙进去，熟门熟路找到自行车棚，用细铁丝把锁打开，举起来交给坐在墙头的陈年。
　　他们配合默契，很快搞定。
　　陈年骑车带着她，一路朝着老方的某窟而去。
　　自行车有些破旧，骑起来难免有声音。
　　所以韩千雪早早就叫停，让他把车子藏起来，“我们跑过去。”
　　“我跟着你。”
　　陈年不知道地方，也不知道前方什么情况，沉默地跟着她是最好的选择。
　　韩千雪想了想，手一翻就从空间取出一把弩，又给他一壶箭。
　　陈年摸了摸箭身，惊讶道：“是冰？”


第214章 黑吃黑
　　两人动作利落。
　　陈年紧紧跟着韩千雪，呼吸有些急促，可她却呼吸如常。
　　他决定回去加强锻炼。
　　“等下。”韩千雪停下脚步，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冰虫的方位，“他们在移动。”
　　从感受到冰虫的躁动到现在，足够老方将藏起来的东西整理好并转移隐藏地点。
　　陈年也想到了，“还要追吗？”
　　他们是能跑，可是追车的话，就离谱了。
　　“过去看看再说，希望他们只是在附近移动。”韩千雪追着冰虫而去。
　　陈年一把拉住他躲到树后面，“车里的人是不是老方？”
　　“是。”韩千雪对着吉普车的轮胎就是一枪。
　　看着轮胎瞬间冰冻起来，陈年反应过来，“弄到柳树那次……”
　　“是……”
　　一个高个子锁好门上车，发现车子启动不了，骂了一声就下车来看。
　　可能发现轮胎冻了，把车上的人都叫了下来。
　　老方眉心紧皱，“轮胎上怎么全是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能之前上面有水……”高个编不下去了，燕京没有那么冷，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老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他冷静下来，“再开一辆车过来和烧一壶开水哪个时间短？”
　　“烧开水倒是快，可热水淋上去，冰也不能立刻化啊！”
　　老方道：“你骑自行车去，把老房子那边的车开过来，我进屋烧水。”
　　“行……”
　　高个骑车离开，两个没开口说话的男人警惕地站在门外观察周围。
　　看着眼前的一溜小平房，陈年道：“我去后面看看能不能找到地方进去。”
　　“不用。”韩千雪低声道，“一股血腥的臭味，离老远就能闻到。”
　　陈年看出她的想法，“你等等，我过去看看。”
　　他从树后走出来，摇摇晃晃向前，一副喝醉酒的样子。
　　那俩人胸前的衣服隆起，一看就是放了武器在里面。这会儿夜深人静，万一他们直接杀人……
　　韩千雪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冒险。
　　她追了出去，大叫道：“臭不要脸的，不让你喝你非要喝，找不到家了吧？我告诉你二狗子，你要是躺下了，就活该冻死你，到时候我可不管你！”
　　“喂！二狗子！你回来，那里不是咱家！”
　　老方听到动静，提着水壶出来。
　　就是现在……
　　陈年脚下一滑，仰躺下去之前就把冰箭上到弩中，朝着老方就是一下。
　　放哨的两个男人一见他倒下，就抽出武器。
　　可惜他们动作没有韩千雪的快。
　　随着两声闷响，他们已经成为人形冰雕。
　　老方也捂着胸口倒下。
　　水壶落到地上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看着穿透老方的冰箭在眼前化开，陈年瞳孔剧震，“这……”
　　韩千雪把两个人形冰雕收入空间，“你进屋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我去车上收东西。”
　　她钻进车里，也不管那些箱子和提兜里都是什么，直接就收入空间。
　　陈年仔细在物子里搜索一遍，确定没有别人，很快出来，“东西背收拾得很干净，里面没有其他人。”
　　韩千雪点点头，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把他身上的冰虫回收，“屋子里面有没有鞋子？”
　　“有。”
　　“你等我下。”韩千雪跑进屋里，找出一双男人的鞋子套在脚上，空的位置用冰填充，“走，我们朝那边跑。”
　　陈年立刻明白过来，她这是想要伪装那两个男人黑吃黑。
　　“这里再往东走有条河，我们去那边。”
　　“好。”这次轮到韩千雪跟着他跑。
　　她腿不如他长，只能尽可能将步幅加大，跟上他的脚步，不然一看脚印就知道有问题了。
　　燕京最近风大，气温会回暖，河水上的冰已经开化。
　　韩千雪一伸手，一串灰白色的粉末飘散而出。
　　“你不好奇这是什么？”
　　陈年淡定道：“骨灰……”
　　韩千雪撞了撞他的肩膀，“你不害怕？”
　　“你呢？”他问的当然是他一箭穿透老方的心。
　　“箭法不错。”
　　陈年道：“距离那么近都不中，我白活这些年。”
　　“高个动静不小，我担心有人会来，我们绕路回去。”
　　“走……”
　　他们绕路回到藏自行车的地方，陈年带着她没有原路回去，而是选择另外一条路。
　　一路很顺利。
　　这次是陈年跳进公交厂，韩千雪从墙头把自行车递给他。
　　等陈年出来，燕郊的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
　　「啊哈」韩千雪打了个哈欠，吸了一大口冷空气，“你说我们回去的时候，妈会不会在门口堵我们？”
　　陈年道：“这种恐怖故事就不要讲了吧？”
　　“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事。”她笑了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怎么可能？”陈年温柔地看着她，“是人就会害怕，害怕拥有的会慢慢失去。”
　　哎呦！这男人是在用尽洪荒之力在对她说情话吗？
　　韩千雪扯过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唇，“只要你不背叛，你就永远不会失去我。”
　　“我记在心里了。”
　　“尽管记，谁做不到谁是小狗！”
　　站到家门外，韩千雪把钥匙给陈年，“你来……”
　　陈年隔空点了点她，把钥匙轻轻插入钥匙孔，小心地将门打开。
　　每当这个时候，韩千雪都在心中夸奖陈年轻快地将家里所有折页都浇过油。
　　韩千雪垫脚朝着里屋看了一眼，见老太太和冬至都在被窝里，捂着胸口慢慢吐了一口气，“速度……”
　　陈年将门反锁好，利落地去厨房换衣服洗漱，再抱着衣服出来挂到墙上，把被窝里卷着的枕头拿出来，钻了进去。
　　他们并排躺着，相视而笑。
　　老太太咳嗽一声，有醒来的驱使。
　　韩千雪翻了个身，凑到他耳边道：“收起来的东西不少，我们抽个时间去房顶整理？”
　　在家是没办法收拾，房顶上就没问题。
　　这边的楼都是四层的，雪又还没完全融化，没几个人胆子大的会没事去房顶玩。
　　何况他们家在房顶弄了个简易的棚子，在里面整理东西刚好。
　　“吃完早饭就上去。”
　　“你和妈说。”
　　陈年道：“好……”


第215章 发财啦
　　“你俩干啥？”老太太送孩子上学回来就看到陈年和韩千雪开窗子搬梯子。
　　韩千雪没吭声，只是朝老太太笑笑。
　　陈年道：“妈，我和雪儿上去看看棚子里的东西，看有没有坏的。”
　　老太太一听就懵了，要知道他们家放到房顶的东西可不少，那些腊肉和鱼啥的……要是坏了可白瞎了。
　　“那你俩小心着点儿。”老太太看着韩千雪钻出去站到围栏上搭梯子，轻声问：“用我帮忙不？”
　　“这会儿不用。”陈年直接拒绝，“我们上去先检查棚子里的东西，把放不住的拿下来，到时候喊妈过来帮着接一下。”
　　“那行，我没在屋里就是在厨房，你俩慢点啊！”
　　韩千雪站在梯子上对老太太道：“妈，这次我和陈年可能在上面要待久一点，你不要着急啊！”
　　“知道知道。快别说话了，慢点上啊！”
　　韩千雪「蹬蹬蹬」爬了上去，环视一周，果然没有其他人。
　　她伸手把陈年拉上来，俩人把被风吹倒的棚子重新支撑起来，弯腰钻了进去。
　　陈年很沉得住气。
　　在她想要把老方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他指了指垒在一起的竹筐，“先清理这些。”
　　“行……”
　　他们分工合作，一个从左边开始，一个从右边开始。
　　腊肉还好，鱼有开化的迹象。
　　还有咸菜坛子，有的上面居然长了一层起白膜了，这就是盐少了，又被晒的关系。
　　这样一看，要拿下去的东西还不少，好在他们有所准备。
　　陈年是带了绳子上来的，他把绳子固定在竹筐上，等会儿背着竹筐下去就行。
　　韩千雪拉过俩竹筐，“坐！让我们清点一下白得的宝贝。”
　　看着眼睛放光的她，陈年笑道：“来……”
　　韩千雪手一挥，地上就凭空出现七个大小各异的盒子，还有一个手提袋，两个编织袋。
　　“我们从最小的开始吧！”韩千雪刚要拿最上面的小木盒，就被陈年拦住。
　　陈年担心盒子里有机关，对她道：“你翻这几个袋子，盒子交给我。”
　　韩千雪点点头，把手提袋拉过来，“咦？这么重？”
　　她没有直接打开，而是用手摸了摸，惊喜道：“好东西……”
　　果然，这里面装的都是金条。
　　她拿起一根金条左右看看，“上面什么标记都没有。”
　　陈年稳稳拿住小木盒，用手指在四周轻轻点着，感受着盒子内部传来的细微震动，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这几个盒子都是普通木盒，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机关在里面。
　　打开小木盒，他看着里面带血浸的白玉貔貅，皱眉道：“这玉还没有盘出来。”
　　韩千雪对这些都不太懂，“那怎么办？”
　　“先不管它。”陈年看着她手里的金条，道：“这些应该是他们将金子熔炼后制出的金条，所以上面什么字都没有。”
　　“那挺好，方便我们了。”
　　什么都没有好啊！什么都没有才可以等到好机会拿出去卖啊！
　　“你别忘了骑车离开的高个儿，他如果清楚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咱们出手金条的时候就容易被人盯上。”
　　韩千雪摸摸下巴，“既然他们能熔炼制作金条，我们也可以吧？”
　　“熔炼金条需要设备，如果杂质太多，还需要用硼砂和碳酸钠。”
　　“我有高温喷枪，可没有装黄金的东西，总不能用家里的大铁锅吧？”
　　“那肯定不行啊！”陈年哭笑不得，“我让管师傅帮帮忙。”
　　“那你怎么和他说？”
　　“就说做实验。”
　　“好吧！”韩千雪把金条都倒出来，清点之后放回空间，“不过我们到时候去哪里融金条？总不能还来这里吧？”
　　这可是大工程，一时半会儿做不完。
　　陈年最近不用上班，废品回收站那边因为孙梅说得算，也没叫韩千雪过去，高家最近因为自家的麻烦事也安静下来，可以说最近是他们比较有空的时候。
　　“我明天去管师傅那里看看，问问有没有什么活儿，顺便和管师傅说坩埚的事儿。刚好我也要准备模具，等都准备好了，我们找一天进山。”
　　“进山？”
　　陈年道：“就说去采野菜。”
　　“好主意。到时候我们挑冬至他们上课的时候，这样妈就要接送他们，给他们做饭。”
　　商量好这事儿，他们继续清点物资。
　　木盒里装的都是出土的东西，老方可能是为了图心理安慰，盒子都是桃木做的。
　　编织袋里就都是零零碎碎的东西了，有手表、书籍、首饰、字画……里面还有老方的袜子……
　　韩千雪把没用的东西销毁，拍拍手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留下的，有就拿出来，没有我就收起来了。”
　　陈年手指搓了搓，“你那里是低温环境？”
　　“是，超低温，速冻。”
　　“那这些字画和宣纸不能放进去了，不然吸收水分过多容易长霉点。”
　　“拿就放外头。”韩千雪把东西丢他怀里，“交给你了。还有别的没？”
　　“手表……”陈年拿起一块机械表，上链之后发现还是只指针走速也不对，显然机芯部件收缩，润滑油变粘稠了。
　　她那里的温度显然低于零下三十五度。
　　这才放了一夜，如果多放里面一段时间，这些机械表就都报废了。
　　“可是机械表都拿出来，妈看到要怎么说？”
　　顿时，两人陷入沉默。
　　韩千雪想了想，“不然你在咱俩的床下面弄个柜子？妈一般不会碰我们的东西。”
　　“也只好这样了。”
　　他们挑挑拣拣，把一些东西藏到竹筐里，一些东西藏到衣服里，折腾了快三个小时，才从房顶离开。
　　“怎么才回来？”老太太伸手要接，却被陈年躲开，“妈，竹筐有些重，你拿着这些鱼就行。”
　　抻着老太太把鱼送厨房的功夫，陈年快速跑到床边，把宣纸和字画塞到床底下。
　　韩千雪对他比了比大拇指，背着竹筐跳进屋子，把梯子收回来，窗子关好。
　　陈年去厨房放竹筐，顺便和他妈说话，给韩千雪藏手表的时间。
　　等老太太收拾咸菜缸的时候，他们终于可以在床上躺平了。
　　此时逃跑的高个被抓，他对走私和倒卖古玩一事供认不讳。


第216章 想要自行车
　　“又出去啊？”
　　老太太是发现了，陈年和韩千雪根本就闲不住。
　　陈年道：“我去维修站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韩千雪道：“孙姐给我放假照顾陈年，他都去维修站了，我也得去孙姐那边看看。”
　　老太太一听，都是正经理由，于是她道：“陈年啊！你虽然身体底子好，可也不能太折腾啊！你平日走走路可以，但是像以前一眼坐一天修理东西肯定不行。你也不想想你伤那地方，身体一直窝着能行？”
　　“妈。”陈年无奈道，“上次你们去维修站也挺管师父说了，如果可以，有些精细的小东西我可以带回来在家修。”
　　老太太道：“哦，这样啊，那行，早去早回。”
　　下到一楼韩千雪还在小他。
　　“笑什么啊？”他有时候真是不太能理解她的想法，陈年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不管孩子多大，在妈妈心里都是孩子。”
　　陈年看着笑眯眯的她，心中一酸。
　　他家虽然穷，可他小时候有哥哥姐姐顶在前面，他真没吃过什么苦。
　　就连饿肚子，也是大家都吃不饱。
　　可韩千雪就不一样。
　　她是韩家捡来的，给她一口饭吃，给她一张床睡，她就要感恩。
　　“以后我也把你当孩子。”
　　“好啊！那我可记住了。”
　　“尽管记……”
　　好巧，他们坐的居然是张家二叔开的车。
　　张小兰奇怪陈年没去工作。
　　等她售完票，韩千雪才和她一起说道起最近发生的事儿，她一点儿也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
　　当然，在韩千雪心里，离婚算不上丑事，应该说离婚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对了，你不是要做衣服，面料还没弄到？你再不抓紧，衣服做好可穿不了几天了。”
　　“就快了。”张小兰看了一样坐在一边的陈年，“这也是大姨给做的？”
　　韩千雪「嗯」了一声，“你没见和冬至身上的衣服款式差不多吗？”
　　“你咋没整一件？”
　　“那不是你没给我那么多黑呢子吗？”韩千雪摆了摆手道，“别当真，我开玩笑的。你知道我的，我那工作环境穿这种板板整整的衣服不合适。”
　　张小兰不以为然，“你那工作天天上？一个月去十天有吗？”
　　“那肯定有了。”
　　“这是几天的事吗？这是你爱不爱美的问题！我的意思是你平时在家的时间更长，穿呢子大衣也憋屈不着你。”
　　“太板身子了。”韩千雪皱眉摇头，“我喜欢宽松的。”
　　“你真是……”
　　“咋？”
　　张小兰咂咂嘴，“不咋，就是觉得你浪费钱。这年头好看还省布料不好？非要宽松的，有毛病。”
　　韩千雪翻白眼，“不懂就闭嘴。”
　　“我怎么不懂怎么不懂了？你问问我二叔我说得对不对？”
　　“你老实点儿吧！二叔开车呢！”
　　“切！”
　　韩千雪没说谎，她喜欢能让她动作方便的衣服。
　　衣服紧身可以，但得有弹性。
　　这会儿的呢子面料有些硬，随身设计虽然显得板正有型，但是真动手的话，肯定影响出拳速度。
　　韩千雪不喜欢。
　　“不和你说了，我去和陈年说两句就该下车了。”他们虽然坐一趟车，却并不在同一个站点下车。
　　见她过来，陈年笑道：“聊完了？”
　　“嗯，斗完嘴了。”韩千雪帮他把领子整理了一下，“你去维修站等我，我忙完了过去找你一起回家。”
　　“我去接你也一样。”也不知道孙梅那里工作多不多，要是忙的话，陈年就想去接她。
　　韩千雪摇了摇头，“不要。你那里离终点站近，上车有座。”
　　陈年：“行……”
　　“我下车啦！拜拜！”
　　孙梅没想到她会过来，“不是让你在家照顾陈年？怎么这会儿跑过来了？”
　　“担心你们忙不过来呗！”韩千雪进办公室找了工作服套身上，跑到孙梅和小林身边坐好，给院子里一摊杂物分类。
　　小林不想让她动手，细声细气道：“有什么忙不过来的？我们可以。你待会儿就换衣服回吧！”
　　“过分了啊！我才刚坐下，板凳还没坐热乎呢！”
　　“陈年可不是一般的伤。”孙梅说着，“被刀子捅了你当玩儿呢？”
　　韩千雪讨饶，“我没有。是他已经能下地了，不做剧烈动作就没事，我问过公交厂诊所的大夫了。再说，我跟着他出来的，他说去维修站问问管师傅有没有什么能带回家做的活儿，所以我也就过来了。”
　　说着，她还调皮地对孙梅眨眼睛，“孙姐放心，我今天不算上班，就是纯帮忙，不用给我算工钱。”
　　孙梅没好气道：“说什么呢？工作就是工作，再说你本来就是临时工，不需要跟我们一样工作一天，你来干活，我怎么能不给你算钱？”
　　不等韩千雪再开口，她直接道：“你可闭嘴吧！不嫌风大啊？”
　　“嫌！嫌！”
　　她闷头把眼前的东西整理好，该称重称重，不用称重的直接给小林记录入库。
　　等忙完了，她才问孙梅，“孙姐，咱们这里能不能收到旧的自行车啊？”
　　孙梅看了她一眼，站起来直了直腰，摘掉手套戳她脑袋，“想啥呢你？这好东西能有人送咱们这来？”
　　“嘿！我就问问。”
　　“自行车可是好东西。”小林道，“凤凰牌的一辆最低也要150块，你还得有自行车票。”
　　孙梅道：“150的是老式的，新出的都得180。”
　　“哦。”韩千雪想着钱她不缺，但是她没票啊！
　　一想到票，她就想到王家兄弟，看来她还得抽空去黑市一趟。
　　在那之前，她得和陈年一起把金条处理了。
　　不说一次性全脱手，总要先处理个几两过日子呢！
　　韩千雪知道黄金是好东西，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嘛！不过她生活在末世，食物和药品可比黄金值钱多了。
　　她得让陈年问问金价。
　　韩千雪忙完，问了孙梅下次工作的时间就离开找陈年去了。
　　到维修站的时候，她就见到陈年正在和管师傅说着什么。
　　陈年心有所感，回头对她笑。


第217章 不愧是夫妻俩，都挺敢想的
　　陈年没来这几天，管师傅真是忙得要秃头了。
　　维修站不是没有别的维修员，可技术不行啊！
　　现在日子越来越好，有些人已经开始试探地把好东西拿出来了。
　　可惜维修人员技术不行。
　　管师傅倒是能亲自动手修，可他一个人就两只手，忙不开啊！
　　在有陈年帮他分担维修压力之后，现在一忙到顾不上吃饭，管师傅就身心俱疲。
　　他把几个小东西放到一个小木箱里，每个上面都写着送修和预计维修好的时间。
　　“小韩，陈年伤没好，这箱子就辛苦你了。”
　　韩千雪在陈年奇怪的目光心下接过箱子，笑着说：“不辛苦，一个箱子而已，我提得动。我们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妈要念叨了，管师傅放心，等陈年把东西修好，我立刻就送过来。”
　　管师傅点点头，送他们出门，叮嘱他们慢些走。
　　等走远了，陈年才伸手把箱子接过来，“我拿……”
　　韩千雪慢悠悠地说道：“就这么大点儿东西，加上箱子都没十斤，抢什么呀？”
　　陈年挑眉，“那你怎么不松手？”
　　“我高兴。”
　　“行，你高兴就成。”
　　韩千雪知道箱子里的东西都挺值钱的，而且有些还精细娇贵。
　　现在把箱子给他，等要到家的时候她还得要回来，不然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想法。
　　她也不怪老太太，陈年伤势完全恢复也只有他们彼此知道，其他人可不知道。
　　箱子折腾来折腾去的，再摔了就惨了。
　　何必给生活添堵呢？
　　路上，韩千雪把想买自行车的事儿说了，陈年和支持。
　　“是吧！我就觉得有车方便，不然总大半夜去公交车库借车也不方便啊！”
　　陈年满头问号。
　　总？大半夜？借车？
　　一次两次就算了，她还总要大晚上出去「遛弯」？
　　“小轿车也方便。”
　　韩千雪叹息，“四个轮肯定比两个轮方便，而且小轿车还能遮风挡雨。哎，你挺有想法啊！不过就算我们弄到钱和进口票，你敢买？”
　　“不敢。”
　　开玩笑，他们家要是能开小轿车，估计派出所的人会立刻把他们带走调查，怀疑他们是间谍。
　　进口车得上万了，还得有进口票。
　　国产轿车倒是有大量生产的消息，不过陈年推测，一年也就生产几千辆。
　　这样的大环境，他们一家普通小老百姓就不要做梦了。
　　“不用不敢。”韩千雪是大概知道这个年代发展的时间线的，“再等等几年能做小生意了，我们日子就好过了。到时候狗屎都能卖上钱，买辆小轿车算什么？”
　　陈年深深看了她一眼，还说他有想法，他看她韩千雪才更有想法。
　　不过……难道是真的？
　　陈年试探：“高考以后？”
　　“嗯。”韩千雪点头，“怎么也要再过五年。”
　　五年？那就是八零年了。
　　“也快……”
　　“快吗？”韩千雪很忧伤，“明明是好慢的。”
　　“还是想些眼前的事情吧！”
　　“那不还是想自行车吗？”
　　陈年认真道：“买……”
　　“买是要买，可我们得先计划钱和票的事。票好说，我去……”
　　陈年听完，决定现在就陪她去黑市。
　　路上他把打听出来的金价告诉她，并且管师傅手里就有熔炼黄金的东西，只不过那些东西都在库房，管师傅得找一找。
　　等下次过去送箱子里面的东西的时候，他就应该可以把坩埚什么的取走了。
　　这会儿黄金的价格是1两黄金100块上下，1两黄金是31.25克。
　　“那咱们直接做一两的金条？”
　　陈年笑：“怎么也得五两的吧！建国以前的金条就是五两的。”
　　“行吧！那模具呢？”
　　“得用石墨……”
　　到了黑市，韩千雪傻眼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陈年看了看萧条的街道，说了两个字，「老方」。
　　韩千雪咬了咬下唇，“那就只能去王旭理发的地方碰碰运气了。”
　　“算了。”陈年有些担心，“自行车什么时候都能买，不差这几天。”
　　黑市的人消息灵通，胆子也大。
　　死了一个老方，不至于黑市都不开了。
　　此时街上一个做生意的人都没有，就说明老方的事情牵扯很多，很严重。
　　陈年不想因小失大。
　　老方一个据点的宝贝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意外之财，既然是意外得来的，就先捂一阵子，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再让宝贝见光。
　　韩千雪小沮丧，“白来一趟。”
　　“就当散步了。”
　　“也只好这样想。”
　　就在韩千雪放弃的时候，他们竟然意外遇到王爽。
　　王爽对他们视而不见，就像不认识一样。
　　韩千雪也没有同他打招呼，可牵着她手的陈年却立刻感觉到她的变化。
　　等到车站，陈年才小声问：“你要找的就是那个小年轻？”
　　“嗯，他叫王爽，他哥叫王旭，之前的消息就是从他们那里问来的。”
　　陈年道：“看来有人盯着他。”
　　“你是对的，黑市短期不能来了。”
　　说是这样说，可韩千雪能获取消息的渠道太少，王家兄弟就在眼前，她不问个四五六出来，就心痒痒的。
　　陈年一眼看穿她，道：“经常半夜遛弯不好。”
　　韩千雪傻笑两声，抬头看天。
　　回家后，陈年就不出门了，开始按照计划维修管师傅给他的那一箱子活。
　　完成之后，他和韩千雪一起把箱子送回去，管师傅果然把他要的坩埚、石墨和硼砂准备好。
　　取来东西，熔炼黄金就提上日程。
　　这时陈年在家已经一个星期，算上住院的三天，就休息十天了。
　　韩千雪找张小兰借了自行车，陈年同他妈说他们要去山里找些蘑菇和野菜。
　　才三月，山里能有啥菜啊？
　　老太太当他们夫妻想出去散心，正好张小兰送来了蓝色的呢子，她要在家做衣服，就痛快放人出门了。
　　陈冬至中午回来知道他爸妈抛弃他去山里玩了，气得都掉眼泪了。
　　还是老太太答应晚上给他炸蘑菇吃，他才露出笑脸。
　　陈年和韩千雪没有进山。
　　他们只是骑车绕到废弃的挖掘机厂后身，找了合适的地方翻墙进去。
　　这里地方大还没人，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秘密基地。


第218章 新想法
　　韩千雪空间里其实物资挺丰富的，只不过能放在她空间的物资都要是不怕冷不怕潮的才可以。
　　高温喷枪她有，还是太阳能的。
　　陈年拿到手里的时候很心动，恨不得立刻把喷枪拆开研究它的工作原理。
　　混过末世的韩千雪还有防毒面具和防护服。
　　陈年全副武装熔炼黄金的时候，韩千雪在周围布置机械蜜蜂，这样有人进入一定范围她就会知道。
　　有高温喷枪在，陈年熔炼黄金的速度很快，硼砂的量也是配比好的，去除黄金中的杂质很方便。
　　等陈年小心翼翼将液态黄金倒入模具后，韩千雪负责将它们速度成型。
　　半天时间不到，他们就完成所有工作了。
　　看着新鲜出炉的金条，韩千雪道：“如果把它们铺在床上，睡上面一定很爽吧？”
　　陈年务实道：“会很硌……”
　　韩千雪：“……”
　　陈年道：“收起来吧！越看越不舍。”
　　“没事，反正我拿取方便，可以装口袋里一个把玩。”
　　“那你就留一个，省得惦记得睡不着觉。”
　　“陈年！”韩千雪大声。
　　“嘘，小声小声。”
　　韩千雪手一挥，仓库立刻清空。
　　陈年不得不感叹她这能力优秀。
　　翻墙出去后，韩千雪对自行车票念念不忘。
　　陈年听她念叨自行车念叨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只好陪着她过去了。
　　这次他们顺利见到王爽。
　　知道她不过是想要买自行车，王爽一口答应，“两三天就能搞到票，到时候怎么联系你？”
　　韩千雪道：“我三天后来这里找你。”
　　“行……”
　　韩千雪拉过陈年，“他是我男人，如果我没时间，就让他过来，你们认识认识，记住长相，可别回头不认识。”
　　王爽看着高大得像外国人一样的陈年，讪笑着道：“瞧姐这话说的，上次我不是没认出你，那不是听说有人盯着这里，我得小心些嘛！姐你也不想被我连累吧？”
　　这她能不知道？
　　“你被牵连进去了？”
　　王爽连忙摇头，“怎么可能？要说牵连，也是整条街混饭吃的人圈被牵连进去。这牵连和牵连可不一样。”
　　“怪不得那天黑市一个摊子都没有。”韩千雪说着。
　　王爽看了看周围，小声道：“老方死了。”
　　老方是怎么死的，她和陈年一清二楚。
　　不过韩千雪还是露出惊讶的神色，“被枪毙了？这么快？”
　　“不是！听说是被自己人杀死的……人死了，宝贝都不见了，经常跟着老方的大个儿被抓进去了，听说坦白了，最近那边抓了不少人进去。”
　　王爽讨厌老方，也觉得老方活该，可看着不如以往热闹的黑市，心里多少有些难受，“你没见出来倒腾的人少了吗？这里有的人胆小不做了，有的人被抓进去了，还有的在观望。”
　　“你呢？”
　　“我？”王爽苦笑着道，“我得吃饭啊！”
　　这年头谁能没些难处呢？
　　韩千雪没有细问，只是说有发财的机会就告诉他。
　　她有个想法，不过要和陈年商量一下。
　　离开后，她问陈年，“你觉得我找王家兄弟合作种蘑菇怎么样？我出技术他们出人和地方。”
　　陈年有些意外，“怎么讲？”
　　“种蘑菇的收益高，也没什么难度，我还有营养液的配方。对我们来说，种蘑菇难就难在种植地和销路。
　　王家兄弟能在黑市做这些年，人脉广，销路就不愁。而且他们算得上是地头蛇，找个种蘑菇的地方肯定不难。”
　　“你很信任他们？”据他所知，她同他们见面打交道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韩千雪伸出两根手指做兔耳朵状，对他弯了弯，道：“第一，我们第一次见面，王旭就面冷心热地把我从老方摊子前叫走，警告我少来这里。第二，直觉。”
　　“他们信任你吗？”
　　韩千雪耸肩，“不知道，反正我也不吃亏。”
　　一个种蘑菇的方法而已，她不在意的。
　　“三天后我和一起过来，找个地方同他们聊聊。”
　　韩千雪跳起来挽住他的胳膊，“你同意啦？”
　　“你都不在乎，我为什么不同意？”陈年始终觉得种蘑菇的本事是韩千雪的，既然是属于她的东西，决定权当然在她身上。
　　他能做的不过是给她一些建议，防止她被金钱糊住眼睛和脑袋。
　　“那金条怎么办？”一个两个可以，多了肯定就不能在燕京出手了。
　　这样生死攸关的大事，她就算认定王家兄弟可交也不会让他们知道。
　　“去年清明妈就没回老家，今年我们又来燕京了，老家没人，妈一定会张罗清明前回去一趟。”陈年道。
　　“你是说……”
　　“我们可以回老家的路上出手黄金，要知道从燕京到老家的火车可是经过好几个城镇的。”
　　韩千雪一听，道：“现在已经三月了，清明回去的话，就要早做准备。”
　　回家后陈年找他妈说了清明回来家的事。
　　“又清明了啊！”老太太目光带着怀念，“你爸爱吃烤鸭爱喝小酒，我们买些回去给他供上，再买些……其他回老家再……”
　　陈玉晚上带着高建军和文文来了，虽说她交了伙食费，可因为陈年的受伤，她过来的次数就少了很多。
　　“我们清明要回老家几天，用不上十天就能回来，你和同事商量下看能不能换班，或者找领导请假，不然文文没人管。”虽说高家消停了，可让文文一个人上下学老太太还是不放心。
　　高建文跑过来，道：“我一个人可以的！我哥可以送我上学，放学的时候我可以在教室或者守卫室等着哥下班，中午的话……”
　　“我可以给她带饭。”陈玉道，“我看也有少孩子带饭的。再说也就我三班倒，她一个星期也在学校吃不了几天，只要有时间，我就接她回来吃饭。”
　　“你是文文亲妈，你安排好就成，别总让我一老太太操心着。”
　　“知道了……”
　　高建文看着身边的陈冬至，“姥姥，你们回老家扫墓，冬至弟弟也跟着吗？”
　　老太太笑呵呵道：“是啊！你小舅和小舅妈说找老师请假。”
　　“那我……”
　　陈玉脸一沉，“你不行！你都四年级了，又是转学生，你请假了学习跟不上怎么办？冬至才一年级，耽误十天半个月也不算什么。”


第219章 巴拉巴拉
　　陈冬至一听就不高兴了。
　　他松开拉着文文的手，扭身找他妈告状去了。
　　韩千雪……她在背政史地。
　　哭……
　　她没死之前不需要学这些，而这个身体也没学好这些。
　　所以她的大脑记忆和身体记忆都不涵盖书本里大部分内容。
　　韩千雪看着书上的每一个认识的字，合成句子和段落之后，就变成了她的仇人。
　　“妈！”陈冬至踏踏踏跑到阳台，一看坐在小板凳上的他妈，就吓了一跳。
　　他看了一眼阳台上的灯泡，明明很亮，可他妈头顶却好像一片黑暗。
　　他晃了晃小脑袋，跨过台阶蹲到她身边，“妈，你咋啦？”
　　“冬至啊！”韩千雪把书合上丢到一边，多云转晴的伸手把他抱在怀里，“怎么没和文文一起玩？”
　　陈冬至一听，立马想到他违背他爸的命令跑来找他妈的原因。
　　他嘴角下拉，没精打采地说：“大姑看不起人。”
　　“嗯？”韩千雪揉着他肉嘟嘟地脸，“说说……”
　　陈冬至抓住她捣乱的手，“奶奶说我们清明要回老家，让大姑照顾好文文姐，文文姐也想和我们回去。然后大姑说不行，说文文姐和我不一样什么巴拉巴拉了一堆，哼！”
　　“你大姑就说了巴拉巴拉？”韩千雪好笑地捏住他的嘴，“可别噘嘴了，别回头你奶以为是挂钩，把油壶挂上面。”
　　“妈妈！”陈冬至用后脑勺撞她下巴。
　　韩千雪笑着躲开，“好了，一会儿撞疼了你别哭哟！”
　　她在他屁股上一拍，“走，我们去找你大姑巴拉巴拉回来。”
　　“嗯。”陈冬至笑逐颜开，他妈超厉害，一定能收拾大姑。
　　“书背完了？”在水池里洗酸菜的陈年头都没抬地问道。
　　陈冬至：“爸，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陈年道：“我一直在这里。”
　　“才没有，刚刚爸明明没在这！”
　　“哦！”陈年把酸菜捞出来放到一边的小盆里，“是你刚从厕所前跑过去，鞋子不跟脚差点儿摔到，伸手扶住厕所门的时候吗？”
　　陈冬至：“……”所以他以为他爸没在家，其实他爸在厕所？
　　韩千雪笑：“你就好好洗酸菜吧，妈可是等着你剁好酸菜拌饺子馅呢！”
　　“再洗一遍就剁。”陈年道，“你不是说背不完不离开阳台？”
　　他上下打量着韩千雪，“你可以啊！背书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一样的知识量，昨天背三个小时，今天一个小时就完成了。”
　　韩千雪眼珠子定定看着他，然后慢慢向上翻，给他一片留白，让他自己意会去。
　　见老婆儿子都不理他了，陈年两步走到厨房门口，靠着门道：“包完饺子互相检查学习内容啊！”
　　不等陈冬至心疼他妈，就听他爸又说：“也包括冬至。你不提前预习完课本，就不能跟我们一起回老家。”
　　陈冬至膝盖一软，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这么可怜？
　　他求助地看向韩千雪。
　　韩千雪摊手，爱莫能助哟——
　　陈玉一见她跟着冬至进屋，差点儿跳起来，“那个……小雪你在家啊？”
　　“一直在啊！”韩千雪笑眯眯地说道，“大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担心我和陈年听到？或者以为我们没在家？”
　　不等陈玉说话，她就摆摆手，道：“和你开玩笑呢，大姐不会当真了吧？哈哈哈！陈年在厨房收拾酸菜，明天一早家里包饺子，大姐带着建军和文文过来吃吧！人多虽然吃饭的嘴多，可是干活的手也多呢！”
　　你不是能讽刺咱们家冬至？我现在就当着你妈你孩子的面讽刺回来，看你能咋地！
　　“妈，你不是说……”他们不在家吗？陈玉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眼皮子一耷，道：“看我干啥？我可啥也没说。”
　　她不耐烦地道：“小雪和你说话呢！明天来不来，吱一声。”
　　大年初五以后陈玉就没再吃过饺子了，包饺子是个慢功夫，她没那个时间，现在听韩千雪一说，陈玉也想和孩子们一起过来吃了。
　　她小声道：“明天星期天，休息。”
　　意思是她和高建军不上班，高建文也不用上学。
　　“我不知道明天星期天休息？我是问你来不来？咋地？你意思以后不是星期天就不来我这了是不？”
　　“那不能。”陈玉连忙道，“来，来的。”
　　“哼。”老太太能不知道韩千雪是来给陈冬至撑腰的？陈玉当着孩子面说话没点顾忌不是一天两天了，活该被收拾。
　　为了不尴尬，老太太决定眼不见心不烦，她同韩千雪说了会儿话就去厨房了。
　　陈年虽然干活麻利，可她这个当妈的不看一眼就放心不下。
　　老太太一离开，屋里气氛立刻奇怪起来。
　　高建军脚底抹油，溜边出去，“我去厕所。”
　　陈冬至笑嘻嘻地拉着文文的手坐在板凳上，仰着小脸看他妈战斗他大姑。
　　“大姐……”
　　“哎！”陈玉双手放在膝盖上，坐的跟小学生一样。
　　韩千雪眼睛一抬，目光透着凌厉，“大姐，冬至七岁半，但虚岁已经九岁了，我希望你以后当孩子面说话能注意一些。你不要觉得我惯孩子，我这也是为了大姐你好。
　　说话是一种习惯，你当孩子面说话没遮没拦顶多让孩子伤心难过伤自尊。
　　可你在外面这样说话，听得人心里不高兴嘴上不说什么，回头说不定就要给你穿小鞋。”
　　她叹息一声，接着说道：“远的不说，就说最近，你离婚的事情应该让你看清很多周围人的嘴脸了吧？大姐你就没学到点儿什么？”
　　“我……”陈玉被臊红脸，想到厂里那些表面同情她背后嘲笑她的人，胡乱点头道：“你说得对。”
　　“你觉得对就好。”韩千雪语气放软，道：“咱们是一家人，有人犯错了，指出来改了就好，你是，我也是，毕竟外面人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是……”
　　“我想，大姐小时候，妈和你说话肯定不会张嘴就胡咧咧。”
　　韩千雪坐到她身边，握住陈玉的手，“大姐，我不是批评你，我只是给你个建议。当然，我是冬至妈，我心疼他。不只是心疼他身体上的健康，我更心疼他心灵上的健康。”
　　“你是我大姑姐，我也心疼你。”
　　陈玉抬头看她，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可怜。
　　韩千雪对她鼓励地笑笑，“你在家多练习，不知道话该不该说的时候，多想想，我们不嫌你慢。等你以后养成好习惯了，上班交友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第220章 吃饺子
　　陈冬至虽然聪明，可在家的时候，多数都是个小傻子。
　　他晃着小腿，听她妈巴拉巴拉，听着听着，就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思考的时候，他喜欢咬东西，虽然被教训好几次了，可他有时候还犯。
　　属于快速道歉，下次还犯的典型。
　　倒是高建文，听着听着就低头笑了。
　　明天休息，陈玉走的时候，韩千雪就把文文留下了，让她跟着老太太还有冬至睡大床。
　　让陈玉和高建军母子俩回家。
　　出门的时候，韩千雪还让他们明天带几根葱过来，家里葱没多少了。
　　厨房泡脚的时候，陈冬至把小脚丫踩韩千雪脚上，时不时还伸手去撩文文。
　　哎，这就是儿子和老公的区别了。
　　儿子踩她脚，她踩陈年的脚。
　　这是他们家生物链吗？
　　韩千雪脚一动，就把陈冬至给踩下面了。
　　陈冬至笑嘻嘻地把脚挪出来，再踩。
　　母子俩洗个脚，弄了厨房一地水。
　　文文早早洗好，乖巧地拿抹布擦地，给他们收尾。
　　陈冬至这个脸皮厚的小傻瓜无所谓，韩千雪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她对文文道：“不用管不用管，天暖和了，晚上把阳台门一开，吹一晚上就干了。”
　　高建文：“没事，我很快就擦好了。”
　　她小舅妈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大大咧咧。
　　韩千雪直接过去拔萝卜一样抓住高建文的肩膀把孩子拔起来。
　　“小舅妈！”
　　“哈哈哈，可惜文文太高了，我怕把你抻着，不然直接拔脖子，就你和冬至这小体重，我一手能拔一个。”
　　陈冬至小尾巴一样追在韩千雪身后，“妈！妈！妈妈！你拔我吧！我个子矮——”
　　高建文忍不住翻眼皮，朝着后面的小冬至道：“这可不是你追着我比身高的时候了吼——”
　　“昂——”
　　“干嘛呢干嘛呢？”老太太笑呵呵地拍床，“赶紧把孩子放下，这会儿逗开心了，躺下该睡不着了。”
　　韩千雪把文文往床上一扔，转身又不冬至丢过去，然后飞扑过去凑成一团，脸不红气不喘厚脸皮地和两个孩子在老太太身边滚来滚去。
　　老太太抓住她的腰，“按住你这条大毛毛虫啦！”
　　“奶奶/姥姥！我们来啦——”
　　文文和冬至爬起来坐到韩千雪腿上，嘻嘻哈哈着。
　　陈年不知道身上时候站在门边，他拿着书在门上敲了敲，“韩千雪同志，考验你的时刻来了。”
　　韩千雪把俩孩子掀翻，仰躺在床上，还不忘用手勾住老太太的腿让她救命。
　　“去学习去！想考大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不行。”老太太可是很重视学习的，她巴不得自己把家务全做了，让几个孩子除了上班就是读书。
　　如果这几个都能考上大学，那她家老头子的坟上就得冒青烟咯！
　　“赶紧的，给孩子们做好榜样！”
　　“对——”陈冬至也不是知道是和谁一伙儿的，他爬过去趴在老太太背上，朝着他妈吐舌头，“略略略——”
　　韩千雪朝他挥了挥拳，“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奶奶保护我！”陈冬至紧紧抱住他奶脖子，弱小害怕又无助。
　　陈年催促：“快点……”
　　“哦！”韩千雪慢吞吞地下床却没找到拖鞋。
　　文文眼尖地看到墙角的红色，「嗖」的过去把拖鞋捡起来，“小舅妈，给。”
　　韩千雪们摸了摸她的头，“你乖……”
　　“我也乖。”冬至不甘寂寞地跑过去拉住他妈的手，一缩脖子就把头塞了过去。
　　“才不摸你这个小叛徒。”韩千雪抬起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拉着陈年回他们的小客厅，“来来来，你先背。”
　　陈年把书丢给她，“行……”
　　等他背完，发现韩千雪已经靠着墙边睡着了。
　　他摇摇头，到底没忍心叫醒她。
　　可惜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陈年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晚上背书不是困吗？那就换早上。
　　韩千雪总不能24小时一直睡吧？
　　所以第二天一早，韩千雪睁开眼睛就是晴天霹雳。
　　“什么？背不下来不给饭吃？陈年，你过分了啊！”
　　“大姐伤了冬至自尊心的时候，你都说她什么了你忘了？言传身教这四个字是不是你说的？”
　　韩千雪就跟被霜打的柿子一样垂下头，“知道了！我背还不行吗？不过今天我们可是要去见王家兄弟的。上次过去王旭没在，王爽又说的不算……”
　　“背完再去。”
　　“好吧！”
　　不过陈年说得对，她不能给孩子们不好的引导。
　　所以早饭的时候，韩千雪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行了严肃的自我检讨，错了就错了，她确实是看不进书，总想偷懒，道歉又不可耻。
　　再说她能和陈玉说出把孩子当做朋友来交流，首先孩子们在她心里就是有独立人格的。
　　也是因为这样，孩子们才特别特别喜欢韩千雪。
　　孩子纯洁的心最能感受到真心。
　　今天要包饺子，老太太早上就煮了点挂面对付一口。
　　等陈玉和高建军过来，家里已经把面和馅料准备好了。
　　吃饭的人多，干活的人也多。
　　冬至动作虽然慢，但是包的饺子也似模似样。
　　文文就是优秀类的。
　　高建军和韩千雪虽然比冬至动作快，但是他俩包的饺子巨丑无比。
　　好在饺子边捏得紧，不至于煮开。
　　剩下的以老太太为首的陈家人就都是熟练工了，超优秀的那种。
　　没到十二点，他们就吃上酸菜馅饺子了。
　　老太太道：“蒜酱和醋都在这，还吃哪个舀哪个啊！”
　　“知道啦！”
　　看着文文都给冬至油汪汪的嘴，她笑呵呵道：“慢点吃，包了可多饺子呢！等会儿我把饺子都煮出来，明天早上给你们煎着吃。”
　　“真的？”文文和冬至眼睛放光。
　　“还能为一口吃的骗你们？”
　　“嘿嘿嘿。”
　　酸菜饺子真好吃。
　　韩千雪低头吃饺子，不时再喝两口饺子汤，这日子美！
　　虽然不是第一天坐在一起吃饭，可陈年还是好奇韩千雪把饺子都吃哪去了。
　　他胃部有些微胀，可她两大盘子下肚居然咋也不咋地，真是……太神奇了。
　　空盘了……
　　韩千雪站起来，“大姐，辛苦你帮妈收拾了，我和陈年有事要出去一趟。”
　　陈玉也不是记仇的人，再说韩千雪对陈年和冬至真心她也高兴。
　　她把盘子摞起来，道：“辛苦啥？你们忙去，家里有我呢！”


第221章 聪明又厚道
　　到了约定的地方，只有王爽一个人在那里。
　　陈年和韩千雪都是沉得住气的人，没有多问。
　　王爽看见他们，用力挥动手臂，“这里这里！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车半道坏了，中途又等了下一班车。”韩千雪笑着说道，“等很久了，冷了吧？”
　　“还行。”王爽跺了跺脚，“身上倒是不冷，就是脚下觉着有些凉。哎呀！不说了，走走走，我哥还在家等着我们呢！”
　　“你家？”韩千雪真有些意外。
　　她看了陈年一眼，见陈年点头，便抱怨道：“你不早说要带我们去你家？要是提前知道，我们也不至于空手不是？”
　　王爽「嘿嘿」一笑，“你上次说那事儿要真能成，我和我哥还得给你送礼那，哪还能收你的？这边这边。”
　　“楼道里也东西多，小心脚下哈！我们家在二楼，我先上去了呀！”王爽一步两三级台阶，几步就到门口了。
　　他敲门的声音很大，简直就是用拳头在砸，“哥！哥你快开门啊，我我忘带钥匙了！”
　　“你咋不把你自己给忘了？”王旭粗暴地打开门，没好气地说道。
　　王爽对他哥的冷脸习以为常，嬉皮笑脸道：“这不是太兴奋了嘛！”
　　走在后面的韩千雪微微一笑，这事儿果然成了。
　　“过来了？请进。家里东西多，有点儿乱。”王旭提前收拾过了，只不过有些东西实在没地方放。
　　他解释道：“本来没想约家里的，只是我听王爽一说，想了想还是觉得家里说话安全。”
　　“王大哥说得是，毕竟隔墙有耳。”韩千雪把陈年介绍给王旭。
　　走进里屋一看，能坐的地方除了床就是地上的小板凳了。
　　看着矮几上的水杯，想来王家兄弟平时也是坐那里吃饭。
　　陈年和韩千雪都没选择床，而是过去把矮几挪了下位置，坐到旁边。
　　王爽用暖壶水泡了点儿茶叶末送过来放到矮几上，“喝茶喝茶。”
　　“不用忙乎，你也坐。”韩千雪道，“都是实在人，就不整那些虚的了，我们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合伙种蘑菇的兴趣。年前我在家里种了几一茬，长的还行。”
　　她话音刚落，陈年就把兜子放一边，从里面拿出用报纸包着的蘑菇。
　　陈年道：“这里有两种蘑菇，一种平菇，一种香菇。”
　　“你们居然还能种香菇？”王旭走南闯北好些年，香菇他当然知道。
　　“这是香菇？”王爽没见过，拿了一朵看了看，又闻了闻，“味道有点儿怪，这玩意儿好吃吗？”
　　也不等他们回答，王爽就又道：“不过蘑菇没整熟之前，味道都不咋地。”
　　陈年带来的香菇都是简单收拾过的，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在香菇上划出十字口，“拿去用热水烫一烫，蘸酱油吃也行，听肉头的。”
　　王爽看了他哥一眼，“那我多烫一点儿？”
　　韩千雪道：“想吃就都烫出来，我家还有呢！要是这次合作能成，以后想吃蘑菇还不简单？一个菌包能长三四茬，每次养好了大半个月就能出一茬。”
　　“愣啥呢？去啊！”王旭抬腿给了王爽一下。
　　王爽弯腰把装着蘑菇的报纸一搂，傻狍子一样跑去厨房了。
　　水焯蘑菇的味道都不怎么好闻。
　　韩千雪把谈蘑菇的事情交给陈年，人就溜溜达达去厨房指点王爽去了。
　　“这个香菇的味道还挺香的。”
　　香吗？她只觉得这味道有点怪，“那说明你喜欢吃。我给你说，香菇炒菜炖菜做汤都可好吃。”
　　“哦！拿那你给我说说都能怎么做……”
　　“很简单的……”
　　也就不了解她厨艺的王爽能耐心听她讲厨艺了。
　　他们家连陈冬至都知道韩千雪在厨房只会纸上谈兵。
　　陈年和王旭都不是多话的人，两人直切要点。
　　王旭问得很仔细，陈年也回答得很清楚，除了营养液的配制之外，能回答的他都回答了。
　　他们家养殖蘑菇可是全家参与，别说陈年了，就陈冬至和文文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这里有两个菌包。”陈年把菌包给王旭，告诉他一些注意事项，“我们清明节要回老家祭祖，等我们从老家回来，菌包出的蘑菇应该长大了。”
　　陈年把维修站的电话留给王旭，“这是我工作维修站的电话，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
　　“好。”王旭把写着电话号码的纸叠好放到烟盒里，又把烟盒放抽屉里，显然很重视。
　　等王爽把煮好的平菇和香菇拿进来，说是韩千雪教他做的时候，陈年整个人都不好了。
　　韩千雪不着痕迹地踢了他一下，“你这是什么样子？”
　　“蘑菇是你动手做的？”
　　“不是。我就是从旁指导了一下。”
　　陈年松了一口气，“那还好。我就是觉着……你第一次来人家，直接动手不大好，不大好。”
　　“哼！”韩千雪撇嘴，大家心里都明镜一般，这男人就是嫌弃她手艺，怕她无可救药的厨艺耽误蘑菇的前程。
　　“就是这个口感。”王旭道，“这事儿我回头也得找家里人商量，要想做大，一两个人肯定做不过来。”
　　看着有野心的王旭，陈年不得不打击一下他的积极性，“摊子铺太大，知道的人就多，如果有人举报说你走资本主义道路……虽说现在革委会没有那么疯了，可小心使得万年船。”
　　王旭一听乐了，“我能告诉的人肯定是信得着的。”
　　“他就是爱操心。”韩千雪举起茶杯，“咱们以茶代酒，走一个？”
　　“走一个走一个！”王爽凑热闹地举杯。
　　这次王旭亲自送他们下楼。
　　王爽问：“哥，咋样？谈下来没？”
　　“谈啥？”
　　“你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好吧？”
　　“哼！”
　　“哥，大哥，我错了，你就告诉我吧！”
　　王旭笑了笑，“这两口子聪明又厚道，他们留下两个菌包，让我们种种看，具体合作清明节以后再说。”
　　“啊？那么久啊？”
　　“久啥？不到一个月时间。”
　　“他们就不怕咱们学会了不和他们一起干？”
　　这要不是亲弟弟，王旭能一脚踹死他，“哦。你学会啥了？你是会培养孢子了，还是会整那个什么营养液了？”
　　“孢子我不会养，不过我会吃包子。”眼见他哥铁拳握起，王爽抱头鼠窜。


第222章 吃火锅
　　转眼就到了三月底。
　　大人都没怎么样，小孩子却已经有了离别的情绪。
　　尤其是高建文。
　　“奶奶说了，我们回去用不了几天就回来啦！”陈冬至拉着文文的小手，仰着脖子安慰小姐姐，“而且这个时候回去，老家山里的动物都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去山里摸一圈，回来就能给你带不要钱和票的肉肉了。”
　　他非常非常认真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好多好多肉。”
　　高建文笑起来，眉眼弯弯，“那你可不要忘了啊！”
　　“我不会……”
　　陈年买了火车票回来，就见八仙桌上全是菜，“要吃火锅？”
　　“是啊！”韩千雪把洗好的粉条放盆里，道：“文文这几天情绪不太好，我们明天的火车，就想着晚上让孩子们开心一下。对了，你和管师傅打好招呼了？”
　　“早就说好的事。今天不过是把经我手的维修单再确认一下。”
　　韩千雪点点头，“冬至的假我也请好了，今天刚好是周六，咱们争取下个周日回来，这样也就耽误他一周的课。”
　　一年级的课程不多，别说少上一周了，就是少上一个月，陈年和韩千雪也可以给孩子补习。
　　不过放松太久，孩子学习的劲头就不足了。
　　所以他们是算好日子请的假。
　　“我们回来啦！”陈冬至人还没进屋，兴奋的小嗓门就嚷嚷起来了。
　　文文懂事地拉住他，“嘘，你小点声，不然楼下的爷爷又要敲暖气管子了。”
　　陈冬至不以为然，小眉毛就差飞上天了，“我妈说了，让他随便敲！是我的错就揍我，不是我的错咱也不怕他。”
　　文文：“……”好吧！这话说的真是太有她小舅妈的风格了。
　　韩千雪过来接过老太太手里的手包，道：“妈，你怎么又给他们拿书包啊？”
　　说着，她还瞪了陈冬至一眼，“你是不是又调皮撒娇了？”
　　要说陈冬至这个崽儿，懂事是真懂事，聪明也是真聪明，可有时候太聪明了，就爱撒娇耍赖。
　　韩千雪没有魂穿过来之前，陈冬至在老家就像个大孩子一样听话懂事，撒娇耍赖和他从来不沾边。
　　可现在他们日子过得好了，他知道家里人都真心疼爱他，他时不时的就要范范懒病。
　　这也不怪孩子。
　　韩千雪一个大人还时不时赖床呢！
　　可老太太年纪大了，平日里就需要注意一些。
　　“我才没有！”陈冬至对他妈挤眼睛嘟嘴巴，“是奶奶非要帮我拿书包的。”
　　“是我是我。”老太太笑呵呵地道，“我是想着明天要坐好久的火车，孩子也挺累的，今天就纵容他一下。”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韩千雪还能说啥呢？
　　“我妈和我哥还没过来吗？”高建文把书包放好，伸脖子朝里屋看了一眼。
　　韩千雪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你先跟冬至去洗手，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嗯。”文文拉着冬至小跑去厨房了。
　　没过多久，陈玉和高建军就前后脚回来了。
　　他们知道今天晚上要吃好的，可没想到是吃火锅。
　　“早知道昨天我就过来帮你们洗菜了。”陈玉掏出两块钱给高建军，“你下楼买几瓶汽水回来。”
　　“哎！”高建军拿钱就跑了出去。
　　陈冬至刚要说他也要去，他建军哥就跑没影了。
　　“你老实点儿吧！”韩千雪戳了戳他的头道。
　　他们现在用的铜火锅还是陈老太带着陈玉他们离开的时候，从高家拿来的。
　　那个时候高家不肯给钱，陈年和韩千雪没少从他们家拿东西走。
　　铜值钱……
　　他们不用还可以卖嘛！
　　这还是陈冬至第一次用铜火锅，他好奇地一直盯着看。
　　文文道：“不可以伸手摸知不知道？会烫伤的。”
　　“嗯。”陈冬至用力点头。
　　芝麻酱和韭菜花都是老太太做的，她还用干辣椒榨了一碗辣椒油。
　　“你俩都会用筷子，想涮什么自己站起来涮啊！”韩千雪说是这样说，可粉条这种不好用筷子夹的她还是会帮忙的。
　　家里的肉片都是冻好了手切的，老太太又提前腌制好，吃起来味道特别的棒。
　　“真好吃呀！”陈冬至吃几口就忍不住感叹一声，再抬眼皮看看他妈。
　　韩千雪忍不住笑：“我是肉片还是蘸料，你吃一口看我一眼干嘛？”
　　“冬至是想问小舅妈什么时候还可以吃呗？”高建军嗦着筷头上的芝麻酱道。
　　他在家的时候虽然吃过火锅，可他奶抠门，就算吃火锅也没弄过这一大桌子菜，高家都是以土豆白菜和粉条为主。
　　哦对了，冬天的时候还有酸菜。
　　陈老太也切酸菜了，清汤锅里下些酸菜汤味儿好。
　　吃饱喝足，陈玉主动收拾厨房。
　　她问老太太，“妈，东西都收拾好没？要我帮忙不？”
　　“不用。”老太太道，“小雪收拾好多吃的出来，等下你走的时候记得带上。”
　　“你们留着吃呗！”
　　“废啥话呢？我还能把这些东西再扛回老家吃啊？老家都是地，想吃啥没有？”
　　“陈年来的时候，不是说把家里的房子和地都给别人种了吗？”陈玉忍不住道，“这也就是咱们那里太偏僻了，不然房子和地咋能租哟？”
　　“咋地？你还要举报你弟去？”
　　“妈，说啥呢？我是那人吗？我就是感叹一下……老家的好处。”
　　老太太拿起水壶倒热水进水池里，“洗干净点，上面油多。”
　　“嗯……”
　　“燕京的房子都能租，老家咋不行？”
　　“我说的是房子吗？我说的是地。”
　　老太太收拾碗筷的手一顿，“你是不是听到啥风声了？”
　　“也不是。就是前几天听人说他们老家大队因为公分闹矛盾，我就觉着小韩村穷是穷点儿，但是事儿少，村长和大队长都好说话。”
　　老太太道：“那是因为小韩村在山脚下，地少位置又偏僻，只要不想把人饿死，总要给人些方便。不然都逃山里去了，村长就高兴了？”
　　“嘿嘿，也是。小韩村可是革委会都不稀得去的地方。”
　　“闭嘴吧你！明早你别过来送了，省得文文和冬至哭。”
　　“哭啥，也就一个礼拜就回来了。”
　　老太太把抹布丢陈玉身上，“你听着就完了，哪那么多话！”
　　“哦……”


第223章 回老家
　　收拾好厨房，别说陈玉和高建军了，就是高建文手里都提着俩布兜子。
　　陈玉看着韩千雪，不好意思地笑笑：“这连吃带拿的……等你们回来，我请客吃饭。”
　　“大姐别客气。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东西也放不住，我们一走一个星期，房子还要麻烦大姐不时过来看看。”
　　韩千雪捏了捏文文的脸，“你好好学习，一个礼拜很快的。”
　　高建文点点头，“嗯……”
　　陈冬至哪壶不开提哪壶，“爸不是说也可能十多天才回来吗？”
　　韩千雪转头眯起眼睛看他。
　　陈冬至立刻委屈巴巴地捂住嘴。
　　高建文偷笑。
　　高建军幸灾乐祸：“活该……”
　　陈冬至扒着眼皮做鬼脸，“拜拜了呀——”
　　“下楼慢点下，楼道里黑。”老太太叮嘱。
　　“妈，你们快回去吧！我们这就走了。”陈玉一想最近不用买菜了，心情就挺不错，她下了几级台阶，转头看还开着的门道：“妈，回去记得替我给我爸上柱香。”
　　“知道了……”
　　当妈的嘴上再嫌弃子女，心里都是疼爱孩子的。
　　老太太总想着开门给楼道里照些亮，直到听不到脚步声她才把门关上。
　　一回头就见陈冬至抱着韩千雪的腿撒娇晚上想要和他们一起睡。
　　“有大床不睡非要和你爸妈挤，你这孩子真是……”
　　韩千雪让陈冬至赶紧去洗漱去，她不想挨着小邋遢睡。
　　陈冬至一听，立马跑厨房找他爸要热水去了。
　　“这孩子……”
　　韩千雪道：“明天坐火车，他晚上肯定兴奋得睡不着。和我们一起也好，省得耽误妈休息。”
　　“那不也耽误你们？”
　　“我们年轻啊！少睡点儿没事。”
　　老太太问：“回去住哪里，想过没？”
　　韩千雪还真和陈年商量过这事。
　　她道：“我和陈年想着-去周婶子家里挤一挤。要是不行的话，就先住在镇子上。陈年有战友在那边，住一个晚上应该没事。”
　　也就第一天可能会手忙脚乱一些，活人还能让尿憋死？白天总是会有办法的嘛！
　　老太太想着隔壁的院子，道：“周大姐家房子也不大。”
　　韩千雪道：“陈年说我们到了镇上租个牛车，我和陈年年轻好对付，到时候妈和冬至不行在车上睡就行。反正咱们就是去给爸上坟，不行就早去早回呗！”
　　“也是。”天天住一起，老太太对这俩孩子的打算还是知道一些的，“可你们不是有其他安排？”
　　韩千雪眸光一闪，道：“我听陈年的。”
　　“妈！我们洗好啦，你和奶奶快去洗吧，等下水要凉了。”陈冬至啪嗒啪嗒跑出来，越过韩千雪一下扑到他爸妈的小床上。
　　他想和他爸妈一起睡好久了呢！
　　“小心点儿。”老太太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也不怕摔咯！”
　　“不怕！摔不着——”
　　老太太几年没回去了，还想着睡不着呢，可到底年纪大了，一沾枕头就眼皮就控制不住耷拉下来，没多一会儿就打起鼾来。
　　陈冬至躺在陈年和韩千雪中间，把小手搭在他们身上，叽咕叽咕个没完。
　　直到他直打哈欠，他爸妈不理他了，他才睡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老陈家就都行动起来。
　　吃饭洗漱收拾东西，再怎么小心都会有些动静。
　　果然，没多久就传来楼下敲暖气的声音。
　　陈冬至嚷嚷道：“妈！楼下又敲管子啦！”
　　韩千雪头都没抬，专心煮饺子，“不管他，你把蒜酱拿进去，咱们吃完饭就要出门了。”
　　“哦！”
　　村里人讲究多。
　　他们虽然才离开几个月，可回去到底不能空手。
　　尤其是韩家人。
　　韩千雪要是敢空着手回去，韩家那群吸血鬼就能把事情抖落道镇上的人都知道的地步。
　　这年头考大学需要政审。
　　韩千雪虽然不怕他们，可也不希望因为这点儿小事影响她和陈年的未来。
　　出门前，他们把门窗和水电都检查一遍。
　　韩千雪和陈年把大行李袋背身上，手里又提着编织袋，只能让老太太锁门。
　　老太太想要帮忙，韩千雪道：“东西都不重，就是看着多。妈你拉紧冬至就行，火车站人多，也乱。”
　　他们从老家来燕京的时候，不就在火车上遇到拐子了吗？
　　老太太严肃地说道：“我一定抓紧他。”
　　“我听话。”陈冬至拉住他奶的手，道：“我会扶着奶奶，不让奶奶被人撞到的。”
　　陈年笑笑，“你乖……”
　　年不年，节不节的，坐过车的人不算太多。
　　火车的位置不错，他们一家刚好对着坐四个人的座位。
　　韩千雪本来想要给老太太和冬至买卧铺的，可这一老一少都不乐意多花钱。
　　陈年把行李举起来放到行李架上，装食物的兜子放到脚底下，“妈，你和冬至坐里面无聊可以看看窗外，困了也能直接趴桌上睡。”
　　“我不用，让小雪坐里面。”
　　“妈，还是你坐里面吧！”火车过道窄，为了不影响别人走路，韩千雪把老太太推到里面，“里面有窗户有桌子，可是下面空间小，我这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在外面更自由。”
　　老太太一想，也是。
　　她家陈年和小雪都个子高腿长，坐里面确实太挤了。
　　要坐一天一夜多的火车，为了不让腿肿，他们轮流到站台放风。
　　这站陈年带着陈冬至下去，过几站就韩千雪陪着老太太下去。
　　反正他们坚决不让老太太和陈冬至单独行动。
　　火车比预计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站。
　　下车的时候陈冬至还说，他踩到地上都还觉得咣当咣当晃悠呢！
　　“累了吧？咱们先出去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再走。”韩千雪说着。
　　老太太道：“也吃不下啥，整点带汤的。”
　　出了火车站，陈年带着一家子去了附近的国营饭店，“吃面条行不？”
　　“行啊！”老太太道，“那就四碗西红柿鸡蛋面。”
　　趁着吃面的功夫他们也能歇歇。
　　陈年打听好去镇上的大巴车的时间，就带着他们出发了。
　　等他们小镇上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他熟门熟路地去找人租了牛车，“坐稳了……”
　　“做好啦！”陈冬至窝在老太太怀里左顾右盼，“这里没有燕京好——”
　　韩千雪笑：“废话……”


第224章 住哪里
　　陈年他们的牛车还没进村子，就有人跑老韩家报信去了。
　　老韩头抽了口旱烟，道：“他们应该是回来上坟的。”
　　老大媳妇儿张芳一听，立刻道：“他们那房子虽然空着，可到底是给别人住了，他们现在回来住哪啊？”
　　她看向韩大友，想让他说点儿啥，可这死男人就知道低头吃吃吃。
　　虎子过了年就十岁了，他立刻明白他妈的意思，抬手一抹嘴，道：“爷奶，我可烦陈家那个小崽了，还有我小姑！他们一家子走的时候还欺负我妈了，我家可不让他们住啊！不然我不干！”
　　儿媳妇儿钱柳儿是个精明的，她问虎子，“虎子，你咋知道他们回来了？”
　　“韩东和他从镇上坐拖拉机回来的时候看到小姑他们的牛车了。”
　　“坐车牛回来的？”韩老太嘴角一撇，满脸不屑，“真是穷鬼。”
　　钱柳儿细声细气道：“是陈年赶车吗？”
　　虎子两口把鸡蛋吃掉，道：“这我咋知道？”
　　“我就是想着，如果是陈年赶车，那牛车就是他们租的，说不定这次回来带了不少好东西呢！燕京那是什么地方，那里可遍地是工厂。”
　　钱柳儿看向公公婆婆，“小雪一向孝顺，大老远回来肯定要先来爸妈这里的。”
　　“你可拉倒吧！”张芳冷哼，“她走的时候都做了啥你不会忘了吧？你就是不心疼你自己还不心疼心疼你闺女？”
　　她看向韩老头，道：“爸，虎子可是老韩家的大孙子，她韩千雪放任陈家那个来路不正的小逼崽子欺负虎子就是不把老韩家放在眼里。”
　　虎子脖子一抻，道：“对！”
　　他可是很记仇的，“小姑自从生病好了就变了，啥东西都不给爷奶送，只知道给陈冬至那个瘪犊子，小姑就是个白眼狼！”
　　老韩头把烟袋朝着桌边磕了磕，道：“这话在家里说就算了，出去可别瞎传。”
　　说着，他浑浊的眼珠子不满地看向张芳，“虎子是咱们老韩家的根，你们要是不想要他前途了，就啥都让他出去说。”
　　“那哪能呢？”张芳不尴不尬地笑了笑，“虎子聪明着呢！他其实就是生气小雪不孝顺爸妈，所以才在家里说说的。”
　　“最好是这样。”韩老头看向苏梅花，“还有你！小雪再怎么样也是咱们家养大的，这些年她对家里怎么样，村里人也都看着了。她上次大病一场，脑子不好使就算了，可咱们脑子得好使！”
　　他深吸一口气，道：“这次他们一家要是上门，你们都给我客气一点儿，听到没？”
　　韩春凤吊着三角眼道：“听到了。爷爷，那他们回来要是不上爷奶家来咋办？”
　　苏梅花一拍桌子，“还反了她了！”
　　“你看看你？”韩老头皱眉道，“大家都不瞎，他们牛车进村能没人看到？不来？不老就是他们不孝，到时候被戳脊梁骨的就是韩千雪和老陈家。”
　　苏梅花不以为然，“戳脊梁骨能咋？他们又不再村里住。回头人家拍拍屁股去燕京了，你就是骂她唾她有一毛钱用没？”
　　“你懂个啥？”韩老头不高兴地站起来，扭身回屋了。
　　苏梅花也不高兴了，“一天就知道窝里横。”
　　“妈，你少说两句吧！”韩家老大韩大友终于把脸从蓝边大碗上抬了起来，“你们都在村里，所以不知道外面的事，现在风声越来越松了，说不定这几年真能恢复高考。小雪他们在燕京，以后虎子上学，不刚好可以去他们家住？”
　　苏梅花一听，也是，可虎子才十岁。“虎子考大学得啥时候，你也想太远了。”
　　韩大友道：“考大学是还远，可上初中不是近了？燕京学校肯定不镇上学校好啊！”
　　钱柳儿目光微闪，心里暗想：她还真是小看了韩大友啊！
　　见她把目光落在韩春凤身上，她男人韩大林朝她缓缓摇头。
　　钱柳儿又不傻，纵使她心里真有什么想法，也不会现在说出来啊！
　　在牛车上的韩千雪忽然打了大喷嚏。
　　陈冬至被吓一跳，“妈，你冷？”
　　“不冷。”韩千雪吸了吸鼻子，道：“肯定有人偷偷惦记我。”
　　“嘿嘿。”陈冬至笑道，“可能是老韩家的人惦记你妈你带回来的蘑菇了。”
　　“说啥呢！”老太太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回村里可不许胡说，那是你姥姥姥爷。”
　　陈冬至不服气地撇嘴，“哦……”
　　陈年慢悠悠地赶着牛车，道：“之前过去的那辆拖拉机上说不定就有小韩村的人。”
　　“你的意思是村里已经知道我们回来的事儿了？”韩千雪挑眉道。
　　“嗯……”
　　“真烦人。”韩千雪看着车板上大大小小的行李，“这么好的东西喂狗都比给那些又蠢又坏的人强。”
　　“小雪。”老太太不赞同地看着她。
　　她也知道老韩家的人人品不好，可到底当着孩子面，说话总要注意。
　　陈冬至躲在他奶怀里偷笑。
　　韩千雪动了动肩膀，笑了笑，“妈，你不要小看我们家冬至，他乖觉着呢！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他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
　　没等到小韩村，陈年就远远看到有人站在村口。
　　老太太曲着眼睛看了看，道：“不会是等我们的吧？”
　　韩千雪仔细看了村口的方向一眼，“好像是周婶。”
　　“小高，你回来了？”周婶看到陈家老太太眼睛一亮，小跑过去抬手就拍她，“你……你还知道回来？”
　　“老姐姐，我回来了。”陈老太上前拉住周婶的手，“你是在这等我们呐？”
　　“嗯。”周婶道，“我听说陈年赶着牛车回来了，就想着他是回来给老陈上香的。这孩子啥都好，就是倔。他们去燕京之前，房子和地都处理了，我怕他们没地儿住……”
　　陈老太道：“当时也是没办法。”
　　“我知道。”周婶道，“我把家里小房收拾出来了，你们挤一挤，能住。”
　　她说完就看向陈年和韩千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韩千雪从牛车上跳下来，又把陈冬至抱下来，拉着他的手上前道：“周婶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和我们说？”


第225章 燕京特产
　　“周婶。”陈年牵着牛车过去，“妈不在这些年你没少为我们操心，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我们听着。”
　　周婶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韩东搭大队的拖拉机回来看到你们了，这会儿村里人都知道你们回来的消息了。我是想着你们跟我回去之后，就去老韩家看看……”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不管老韩家人品怎么差，到底养大了韩千雪。
　　陈年两口子回来要是不登韩家的门，那以后是要被说不孝的。
　　老陈家本来就是外来户，老陈又葬在山上，真要是把老韩家人给惹了，到时候他们真做了什么，陈年一家就只能吃亏了。
　　“周婶，你放心。我们这次回来给大家都带了燕京特产的。”韩千雪道。
　　周婶一听，放下心来。
　　“走，快跟我回去。别看山上都绿了，可晚上山风凉，咱们先家去，回家去说。”
　　周婶还没进院子，就叫着儿子媳妇，“大伟，英子，你们看谁来了。”
　　“妈？是不是陈年他们……陈婶！”周伟连忙叫媳妇出来，“英子快来，陈婶回来了。”
　　英子把人都请进屋，把坐在炕边玩的儿子周明明抱起来，说：“不知道陈婶也跟着回来，小房里的炕是不是太小了啊？”
　　周伟把院子门打开，让陈年赶着牛车进来，又帮忙拿东西。
　　周婶道：“晚上你们带着明明睡，小高和我睡。”
　　英子道：“那挺好，刚好妈和陈婶可以说说话。”
　　“别忙活了，都坐都坐。”陈老太看到老姐妹一家子也很高兴，她对韩千雪说：“你去把给周姐家的东西拿过来。”
　　“哎！”韩千雪出去就奔牛车去了。
　　陈年在小屋里喊她，“东西都搬这里了。”
　　“你还挺快。”韩千雪刚过去，陈冬至就跑过来要帮忙。
　　陈年已经把给周婶一家的东西都找出来了，“都在这里。”
　　韩千雪目光朝旁边一扫，问道：“那不会是……”
　　“给老韩家的。”
　　韩千雪抿了抿嘴角，道：“给他们挑最不好的，带虫子的！”
　　陈年：“……”这个真没有，他们自家种的蘑菇没有带虫的。
　　陈冬至没上学之前都是在家照顾蘑菇的，对家里蘑菇无比熟悉，他小声道：“不然我去河边摸点儿小虫子丢里面？”
　　“算了。”韩千雪白了一眼这不省心的父子俩，“河里的虫子能和蘑菇里的虫子一样？再说了，大晚上的，你被虫子没摸到，自己再掉河里了。”
　　“我才不会。”
　　“哼……”
　　陈冬至不服气地躲陈年旁边，拉他爸裤子。
　　陈年劝道：“就当花钱买省心了。”
　　他们这次回来可不单纯为了给他爸上香。
　　到时候他们出去了，老太太和小冬至还得在村里待几天呢！真不给老韩家点儿东西，老太太到时候也难做。
　　“我知道，我就是抱怨一下，不行？”
　　“行！”父子俩同时点头。
　　韩千雪把周家的东西交给冬至，“你提过去给你周奶奶送过去。”
　　“好嘞！”陈冬至特别爱干跑腿的活儿，他一手拎着一个兜子，跑去找人了。
　　韩千雪看了陈年一眼，“你留下收拾东西，我自己去。”
　　陈年无奈：“姑爷回来不上门像话吗？东西给都给了，不差登门了。”
　　“我这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不让你白受气？”
　　陈年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知道人都在周婶屋里呢，就凑过去搂住韩千雪，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我知道你对我好。”
　　“嗯哼……”
　　陈年把东西提上，在院子里和他妈说了一声，就和韩千雪出了院子。
　　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吃饭呢，不然肯定好多人出来围观他们。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小路上，韩千雪道：“他们要是惹我生气，我会怼回去，到时候你就当自己是聋子是哑巴，记住没？”
　　“好。”陈年语调缓慢拉长，眼中都是宠溺。
　　知道他们回来了，老大和老二都两家人都在主屋，谁也没吵吵要回去。
　　老韩头和苏梅花也乐意孩子们都围绕在身边，也就不撵他们走。
　　就在虎子想要回去的时候，院门外来韩千雪的声音，“爸、妈，在家不？我是小雪，我和陈年回来了。”
　　钱柳儿立刻站起来，“小雪果然一回来就来看爸妈了，我去给他们开门。”
　　“来了！”钱柳儿掀开门帘子笑意盈盈地去开门，就好像之前同韩千雪翻脸的人不是她一样，“回来了？路上挺辛苦的吧？从听了你们回来的消息，爸妈就一直在等你们了。”
　　见韩千雪和陈年手里提着东西，她立刻要伸手过去拿。
　　韩千雪挤着陈年向旁边一躲，笑眯眯地说：“担心爸妈着急，我们一到村里就过来了，还没来得及洗洗呢，这东西就不劳二嫂动手了。”
　　“这有啥？”钱柳儿一点儿都不嫌弃地用热脸却贴韩千雪的冷屁股，“我们这整天下地的，还能嫌你们身上脏啊！”
　　陈年就跟木头桩子一样，不说也不笑，一副韩千雪说啥是啥的样子。
　　钱柳儿心里骂了几声，就跑前面掀门帘子去了，“爸，妈，快看谁来了？”
　　“爸、妈！”韩千雪拉着陈年进门。
　　看了一眼没撤下去的饭桌，韩千雪也不管那个，直接把手里提着的兜子放上去，又转手接过陈年的往上一摞，“我们在燕京的时间太短，也没攒下啥钱，这次回来咱们就带了点儿燕京特产，爸妈要是心疼我们，肯定不会嫌弃的吧？”
　　“说啥呢？”大嫂张芳伸手拿兜子想看看里面都是啥，“看你们穿的也知道你们没啥钱了，爸妈也没说把你们打出去不是？”
　　老韩头让虎子和韩春凤去给他们小姑和小姑父拿板凳。
　　虎子想留下看看兜子里都有啥，不想去，倒是韩春凤叫了一声小姑小姑父就跑厨房拿凳子去了。
　　看到蘑菇的时候张芳愣了一下，她虽然不认识香菇，可她认识平菇啊！再说这才四月初，他们竟然就弄倒新鲜的蘑菇了？
　　她翻了翻兜子下面，把两兜蘑菇放到一边，就去翻另外的兜子。
　　韩老太不大高兴地咳嗽一声，没等说话呢，张芳就把兜子里面的小坛子拿了出来，“这是啥？”
　　她打开坛子就过去闻，“好臭！”
　　韩千雪笑了笑，道：“这可不是坏了，这可是燕京特产，豆汁儿，燕京老人都可喜欢了呢！”


第226章 后续
　　豆汁儿的味道太强大了。
　　别说在跟前的张芳了，就是坐最远的韩家老两口都忍不住捏住鼻子。
　　钱柳儿皱着眉站到门口，朝外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觉得自己活儿了过来。
　　韩春凤从厨房搬凳子出来就看见她妈，“妈，你咋在这儿？”
　　“先别进去。”钱柳儿按住女儿的肩膀道，“等散散味儿的。”
　　“啊？”
　　钱柳儿瞥了一眼屋里，见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韩千雪身上，才转头对女儿道：“也不知道你小姑带了什么回来，那臭的哟，比臭豆腐还臭。”
　　韩千雪过去抢过嫂子张芳手里的坛子，拿过去放到韩家老两口面前，“这可是绿豆做出来的，对身体好不说，还是燕京特色。谁去燕京要是没喝过这东西，可会是被人瞧不起的。”
　　她笑得温温柔柔，“爸、妈，刚好碗筷都还没收呢！你们先尝尝。”
　　韩老太受不了豆汁儿的臭味，一把推开韩千雪手，“离我远点儿。”
　　「啪」的一声，韩千雪手里的坛子就被老太太推到了地上。
　　豆汁儿特有的臭味儿顿时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虎子忍不住跑到院子里干呕起来。
　　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韩千雪看了看脸色不好的韩家老两口，又看了看周围捂着鼻子的兄嫂，吸了吸鼻子，哭着跑了出去。
　　“雪儿！”陈年追了出去。
　　韩千雪从老韩家一路哭着跑到小河边，周围听到哭声的人家都开门出来看热闹。
　　“这是咋了？”
　　“好像是老韩家小雪啊！”
　　“就是老韩家，我听到门声了。”
　　“听韩东说陈年他们回来，这是一回来就来老韩家又被骂出去了？”
　　“谁知道呢！这可真不是亲生的就不心疼啊！”
　　……
　　韩千雪抱着膝盖蹲在河边，将脸埋在大腿上。
　　陈年走过去，站在她身后，轻声道：“周围没人。”
　　韩千雪抬起头，“哼哼，是不是很多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是。”
　　“小样儿，跟我斗！弄不死他们！”她转头朝陈年伸手，“带手纸没？给我点儿擦坯体眼泪用。”
　　陈年看了一眼她干干净净的漂亮脸蛋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叠好的手纸给她。
　　韩千雪把手纸扯开，房子鼻子上发出大力擤鼻涕的声音，然后把纸往河水上一蹭，蹭湿之后团成一团丢到一边，一会儿周围就一地用过的手指了。
　　不知道的人看过来还得以为她哭得超惨的。
　　“你什么时候买的豆汁儿？”
　　陈年是真不知道韩千雪给老韩家都装了什么。
　　蘑菇不用钱，酱菜又是他妈自己做的，所以给村里人的东西都是这两样。
　　老韩家到底是韩千雪明面上的娘家，所以他们带了四样。
　　陈年一直以为那个坛子里装的是罐头来着，谁能想到里面是豆汁儿啊！
　　这东西他们家可没人吃。
　　“坐火车前一天买的呗！”
　　陈年一想就知道她是买了豆汁儿之后放到了空间里，等上了火车再拿出来缓着，这样到了小韩村，在她空间里冻成冰坨的豆汁儿也就化开了。
　　韩千雪眨着明亮的眼睛看他，“我厉不厉害？聪不聪明？”
　　陈年能怎么样呢？反正老韩家的人他也不喜欢。
　　他比了比大拇指，夸奖道：“厉害，聪明。”
　　“差不多了，回去吧！再不回去周婶那里也该听到消息了。”韩千雪站起来，活动活动腿，“别吓着妈和冬至。”
　　陈年道：“那你得快点儿。”
　　韩千雪不怀好意地笑着道：“嗯。等回去了就让周婶陪着妈给各家送特产。”
　　陈年道：“妈愿意就行。”
　　“为啥不愿意？这可是光明正大踩老韩家的机会，妈那么聪明，才不会放过。”
　　韩千雪一路低着头回去，让站在院子里同他们说话的人都看不清她的脸。
　　陈年本来就话少，所以也不用回答啥，俩人一路嗯嗯啊啊地就回去了。
　　“咋回事？老韩家又欺负你们了？”周婶见人回来了，急急忙忙问。
　　“没有。”韩千雪笑嘻嘻地凑近周婶，“看，眼睛红都没有红。”
　　“别理她，她是个小皮猴。”陈老太太看向陈年，“到底咋回事？”
　　陈年如实道：“她给老韩家带了豆汁儿，大嫂嫌臭，她就要给大家倒碗里尝尝，被家里人嫌弃，给弄倒了，弄了一地。”
　　陈老太一愣，手指隔空点了点韩千雪，“说你是皮猴儿真是一点儿都不冤枉你。”
　　周婶一家都不知道豆汁儿是啥，都以为和豆浆差不多。
　　陈老太稍微解释了一下，顿时一屋子人都哭笑不得。
　　陈冬至一脸可惜，如果他爸妈带着他一起过去就好了，他太好奇那个臭味四散的场面了。
　　“妈。”韩千雪过去挽住老太太的手道，“刚刚我一路从老韩家跑到小河边哭，大家都看到了，等下辛苦你去给各家送东西的时候说说呗，就说说燕京特产。这次我给老韩家拿了两样蘑菇，酱菜和豆汁儿。”
　　周婶子也看不过老韩家的行事作风，她站起来道：“我陪你去。”
　　英子一下就明白韩千雪想干啥了，她道：“大伟，东西不少，你和陈年拿着东西送妈和陈婶去。”
　　“行……”
　　陈年道：“不用，我赶着牛车去就行了。”
　　小韩村本来也不大，只不过一家俩兜子拿着不太方便而已。
　　“赶啥牛车？不用不用。”陈老太摆摆手，“那车回头要还人家的，可别到处使唤了。东西又不重，咱们一人提几个就行。”
　　小韩村又没多少人，再说了，他们也只给长辈和平辈送，小辈是没有的。
　　英子给了大伟一个眼色，大伟就跟了出去。
　　韩千雪去厨房烧水，让陈冬至先洗漱，就和英子小声说话。
　　英子对燕京很好奇。
　　可韩千雪对燕京也不熟，她只熟悉燕郊那一亩三分地。
　　不过对于燕京的生活和工作她知道不少，谁让张小兰是个大喇叭呢？
　　“这么说今年高考恢复不了了？”英子是下乡青年，对高考很关注，再说她男人大伟也想要试试的。
　　“怎么也要到七七年。你要是信我，就好好复习，等明年有报名的消息了，我给你发电报。”
　　“小韩村啥消息都没有，我不信你信谁？”
　　“对了，你复习的课本有没？我在废品收购站做临时工……”
　　“那真是太好了……”


第227章 扫墓
　　韩千雪和老陈家回小韩村第一天，老韩家就丢了个大脸。
　　一早上，在周家吃过早饭之后，陈年和韩千雪就拿着香烛供品扶着老太太带着陈冬至上了山。
　　他们一出村子，老韩家就得到消息了。
　　老韩头狗搂着腰就要出门。
　　“干啥去？”苏梅花黑着一张脸问。
　　“去村长家里说说话。”老韩头背着手走出院子。
　　苏梅花没见俩媳妇儿过来，不高兴地在厨房摔摔打打。
　　钱柳儿在屋子里小声道：“妈真是的，弄这么大声，外面还不听得真真的？”
　　“闭嘴吧你！”韩大林道，“不然你过去给妈帮忙，让她出出气。”
　　钱柳儿冷哼道：“大嫂整天仗着生儿子以老韩家功臣自居，这种好事得留给大嫂啊！”
　　韩大林有些饿了，不过他也不想听他妈唠叨，所以也没起来。
　　“妈。”韩春凤推开门探头进来，“爷爷去村长家了。”
　　钱柳儿一愣，有些想不通。
　　她知道老爷子出门，可她以为老爷子是去见陈老太太，山不就我我就山嘛！
　　昨天老爷子和老大家的想法她都听了一耳朵，现在韩千雪眼看着是和老韩家离心了，老爷子肯定要想办法，可他一大早去村长家干啥？
　　“这有啥不明白的？”韩大林更了解他爸，“昨天你们睡得早不知道，陈家大姨可是带着东西把咱村老人都走了个遍。”
　　钱柳儿道：“昨天小雪哭着从咱家出去就有不老少人看到了，再加上陈大姨的动作，爸去村长家是想挽回面子啊！”
　　“不管他，反正和咱们没关系。”
　　“你个猪！怎么没关系？老大家的能去燕京上学，咱家春凤不也能去？”
　　韩大林对异想天开的女人无语，“整天说我是猪，就你聪明？昨天小雪那样子你别告诉你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那个坛子咋碎的？妈就推了她一把，又没推她手里的坛子。
　　再说了，小雪也是干惯地里活儿的，手上能没一把子力气？她还能去城里两月就成娇小姐了？”
　　他看了一眼门口的女儿，继续道：“还想把孩子送她身边去，我看你别做梦了。他们离开村子前做了啥你不记得了？你把春凤放她身边你放心？”
　　不等她爸妈再说什么，韩春凤一想到当初她小姑护着陈冬至那个小贱种指着她妈鼻子骂，把她妈按在雪地里吃雪的画面，她就忍不住抖了抖，大声叫着：“我不去我不去，我不要跟在小姑身边。”
　　说完，人就转身跑了。
　　“这孩子……”
　　钱柳儿话音未落，韩老太听到动静就开骂了：“都是懒货！一早上醒了不说过来帮忙，养个女儿是个白眼狼，养个儿子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韩大林道：“赶紧的，赶紧起来，别等妈找上门。”
　　“哈！”钱柳儿生气地在韩大林背上拍了好几下，“我懒？这个家要是没我里里外外收拾造成猪窝了！你勤快你不起来？你非要等日上三竿才下地是不？我告诉韩大林，月底公分要是不够，你就给我上山刨食去！”
　　韩大林懒得理她，起来穿了衣服就出去了。
　　老韩家什么心情韩千雪不在意，老韩头要做什么她也不担心。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他们那些新鲜的蘑菇和酱菜可不是白送的。
　　要这样都有人当面嚼舌根，她就敢撸起袖子撕了这些人的嘴。
　　冬至一过天就长了，何况四月草长莺飞的时节。
　　也就是北方山里太冷，四月的山上不过浅浅披上一层绿色。
　　他们离开燕京的时候，燕京的梨花可早都开了。
　　韩千雪和陈年一人手里一把铁锹清着陈年爸坟包周围的野草，清干净又要去山里弄些土把周围的地平一平。
　　老太太就用湿抹布把墓碑上的灰尘擦干净。
　　陈冬至懂事地把黄纸铺在墓碑前，又把供品、香炉……一样样从筐子里拿出来。
　　山里风大，为了不引起火灾，老太太还带了一个烧火盆过来烧纸用。
　　点上香，老太太带着陈冬至对着墓碑鞠躬，把香插在放着五谷的香炉里，嘟嘟囔囔让老头子在下面保佑家里孩子都顺顺利利健健康康。
　　陈冬至没离开小韩村之前，每年春节和清明都要来这里祭拜，他利落地把小盘子上的酥饼掰开，对老爷子说：“爷爷，我们带的都是你爱吃的，你要是想吃啥想用啥了就托梦给我，我回头烧给你……”
　　韩千雪心想，她能魂穿过来，老爷子说不定也能在不一样时空里逍遥快活呢！
　　她对死亡虽敬畏却不恐惧。
　　陈年跪拜的时候，她也过去跪在他身边，俩人对着墓碑磕了几个头，等香炉里的香烧完，烧纸的盆子不再烫手，就去看了看周围有没有火星子，没问题就准备下山了。
　　老太太道：“等回头在燕京找个地方，把你们爸的墓迁过去。这不是朝夕的事儿，你们想着就行……”
　　陈年点点头，“行……”
　　到底是老陈家的事，韩千雪没说话，只是搀着老太太慢慢下山。
　　陈家是外来户，她公公的墓地也就没和韩家村的一起，只是给了村长些钱，找了一个风景不错的地方埋下去。
　　老太太要把老头子迁走，也是不想以后孩子们总是来回跑，她是看出来了，她儿子媳妇是不会甘心回小韩村这个地方生活的。
　　这里除了老头子之外，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留恋。
　　她本以为会留恋那个小小的院子，可这次回来，她看着院子也没啥感觉。
　　有亲情的地方就是家。
　　儿孙都在身边，日后韩千雪生了孩子，他们家就更热闹了。
　　她相信老头子有更好的生活，也不乐意待在小韩村这个碎嘴的地方。
　　老太太一路都在心里念叨，让老头子再等等，再等等。
　　等家里日子好起来，也等……老大回来。
　　他们都走了，老大回来是不是就找不到家了？
　　不过这些话，老太太不会说出来。
　　她只是道：“大事做完了，你们该忙啥忙啥，冬至有我看着，你们就放心。我在你们周婶家也住得挺好的，你们要是晚上不回来，我就带着冬至住你们那屋去。”


第228章 万元户
　　“妈，我和雪儿不在家，你们可千万别上山。”陈年把他妈和冬至送回来后，又和韩千雪去山里转了转，虽然没有看到大型动物出没的痕迹，但还是小心一些。
　　“刚给你爸扫完墓，就算去看他，也肯定等我们要离开村子的时候，你就放心吧！”老太太把冬至叫过来，“和你爸妈说再见。”
　　陈冬至其实也想跟着，可周家两岁大的周明明特别喜欢他。
　　他一离开，明明就颠颠过来找他，哥哥哥叫个不停。
　　陈冬至无奈地把明明抱起来，小孩子立刻糊了他一脸口水，他只好拉着明明的小抓抓和爸妈拜拜。
　　“我和你爸这次要去看他几个战友，他们都不在一个地方，所以我们就要坐车倒车坐车倒车，不方便带你。你放心，等回燕京了，带你和玩一天再去上学。”韩千雪不想孩子伤心难过，哄了他两句。
　　陈冬至眼睛一亮，“那文文姐也去吗？”
　　韩千雪笑：“那要看我们哪天回去了。要是赶上礼拜天，就可以带文文一起去。”
　　陈冬至心里算了算，今天才礼拜二，他们要是能礼拜五坐车回去，礼拜天就能去公园玩。
　　一想到玩，他也不黏糊糊了，甚至还催促他们，“爸妈，你们去忙吧，我会照顾好奶奶的。”
　　韩千雪捏了捏他的小脸，又亲了亲明明带着奶味的小胖脸，这才和陈年上了牛车离开。
　　他们要先去镇上把牛车还回去，然后坐火车离开。
　　路线是陈年都规划好的。
　　这年头火车站也没有监控，他们只要不在同一个地方一次性触手太多金条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战友也的确是要见的。
　　陈年有个特别好的兄弟镇上，叫任高远，就是他之前和韩千雪说腿不好正在养伤的那个。
　　任高远退伍就是因为腿伤，后来进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厂子——纸盒厂，一次工作从高处跌了下来，腿伤又严重了。
　　好在厂里给补贴，他媳妇儿又能在家里种菜，不然他们家真是要揭不开锅了。
　　陈年不是不想帮忙，可那时候他家也得有余粮才行。
　　他和韩千雪商量了一下，和王家兄弟合伙种蘑菇的事情基本上成了，到时候他们这边怎么也得出几个人手。
　　合作就要在各个方面公平，否则即使开始的时候说得再好，在日后的工作中都会存在问题。
　　虽然韩千雪觉得种蘑菇的技术不过是小事，可陈年还是不想她吃亏。
　　任高远没想到陈年会来，他伸手够一边得拐杖想下地，被陈年给按住了，“客气啥？我和你嫂子过来看看你。”
　　“琴子，快！整点儿下酒菜，我……”
　　不等他说完，陈年就让韩千雪去拦住任高远媳妇儿，“不用，我和你嫂子还有事。路过你家，过来坐坐说会儿话我们就得走了。”
　　任高远连忙让他们坐。
　　琴子给他们上了茶，听韩千雪说要去看看他们家菜园子，就带着她出去了，把屋子留给任高远和陈年。
　　他们家房子小，菜园子也不大，站在门口一眼就能把菜园子收进眼底。
　　琴子知道，陈年媳妇儿要出来就是为了让两个老爷们说话，她也不凑过去，就和韩千雪轻声说话，不时说说镇上发生的事儿。
　　没过多久，陈年就出来了。
　　韩千雪和琴子笑笑，塞了她一把大白兔就和陈年离开了。
　　琴子关了院子门就去问任高远，“陈哥过来是不是有事儿？”
　　任高远和琴子虽然才结婚一年，可他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他不信任谁都信任这个媳妇儿，他对琴子如实道：“陈哥想让我去燕京给他帮忙。”
　　“那你的腿……”
　　“陈哥说了，他拿钱带我去大医院看腿，好不好的反正他尽力。反正我的工作也不用一直站着，坐轮椅也一样。到时候我挣到工资慢慢还他就行。”
　　琴子微微皱眉：“陈哥在燕京是……”
　　任高远勾了勾手，小声和媳妇儿说了几句。
　　琴子长出一口气，“正经事就行。那我啥时候收拾东西？”
　　“陈哥说怎么也得五一以后了，到时候给咱们发电报。”
　　“那行。”琴子想了想，“到时候你先过去，要是能行，我就让我妈过来给看房子，我过去找你。”
　　“一起过去就行。”任高远心大得很，“陈哥说话靠谱。”
　　琴子：“……”
　　陈年再靠谱也得那工作他们能做啊，要是做不了不就是白占人家便宜？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
　　“说清楚了？”韩千雪问。
　　陈年道：“说清楚了，等我们回去了就去见见王旭，看他们那边怎么安排的，让他帮忙找房子给任高远两口子住。”
　　“你就不担心这事儿不成？”
　　“就是不成我们手里也有钱，怎么安排俩人安排不了？”陈年好笑地看着她，他就不信她能一老本实地就拿废品收购站的十几块钱工资。
　　韩千雪一眼看出他的想法，捶了他一下，“就你聪明。”
　　“我只是了解你。”
　　韩千雪白了他一眼，“赶紧买车票去，最近要走的地方可不少。”
　　得亏她有空间，不然路上就得防贼一样时刻不能放松。
　　现在他们俩身上就揣了一点儿小钱够买车票吃饭就行，其他重要的东西都发放到了韩千雪的冷冻空间里，真有贼过来，还不知道谁偷谁的呢！
　　韩千雪不主动下手，不代表她不会被动去「拿」呢！
　　两个人一路辗转去了十几个城镇，用了两天时间，可以说除了晚上住招待所之外，其他时间都在奔波。
　　累是累点儿，可是收获也大。
　　他们出了大部分金条，摇身一变就成了万元户。
　　身上有钱腰杆直。
　　韩千雪立刻有了一种想鼻孔朝天走路的感觉。
　　“差不多得了。我们回镇上和任高远说一声，就回村里收拾东西了，明天坐火车走的话，礼拜六到燕京，礼拜天还可以带孩子出去玩。”
　　陈年道，“去公园可是你亲口答应冬至的。”
　　韩千雪道：“你是亲爸我是后妈是不？就你心疼孩子？”
　　说到孩子，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陈年，你喜欢孩子吗？”


第229章 打猎
　　陈年目光带着惊喜落在她的肚子上。
　　韩千雪捂着肚子后退半步，“不是我！”
　　“你不喜欢孩子？”陈年问。
　　韩千雪笑着过去拉住他的手，“我对冬至和文文都那么好，能不喜欢孩子？是我没说清楚让你误会了。”
　　她想了想，道：“现在孩子随便生，过几年就不一定了。”
　　“嗯？”陈年不大明白。
　　韩千雪低头努力回想原书里的内容，她记得有一章就是写村里有人怀孕被举报带去医院引产的，是什么时间来着？
　　“好像是78年还是79年。”她鼓了鼓脸颊，陷入思考，“应该是79年，国家倡导一家只要一个孩，要独生子女。如果第一胎是女儿，第二胎可以交钱开准生证。如果第一天是儿子，那么就……”
　　陈年也是经历过动荡年代的，想到那个时候的混乱，立刻就明白他的未尽之意。
　　“如果你想要孩子，咱们现在就得努力了。”生孩子又不是想生就有，就和种瓜一样，得播种施肥，等瓜成长才能瓜双熟落地。
　　他们现在努力，79年之前咋也能生两个了。
　　陈年捏了捏她的手指，“顺其自然就好，我们虽然都喜欢孩子，可生孩子和养孩子不一样。再说，冬至小时候是我爸妈带，我们带他的时候，他都懂事了。”
　　他们没有经历过把一个呱呱坠地的孩子养大的经历，一切只是想象，而养孩子真正的艰难他们都没有体会过。
　　可他们体会过成长。
　　陈年想，孩子早晚会有，他要努力赚钱养家，给孩子创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才是重要的事。
　　做爸爸可不只是能把孩子抱在怀里哄，他还得考虑孩子的吃喝拉撒。
　　“行吧！”韩千雪还是觉得一个孩子太寂寞了，虽然有冬至，可以后冬至的爸爸回来了怎么办？难道她还霸占人孩子不还给人家？
　　不过这是也急不得。
　　孩子不是她想有，立刻就能有啊！
　　路过任高飞家，陈年和韩千雪又去坐了坐，问了他们家详细的地址，陈年他们就走了。
　　韩千雪奇怪，“还以为你会留点儿钱给他。”
　　“现在留了他也不会要。回头燕京的事情订好了，拍电报的给他的时候我给他汇款。”
　　韩千雪道：“也行。”她本来就不是小气人，再说这也是她对未来的投资，对自己人更不能小气。
　　在院子里领着明明玩的陈冬至一看陈年和韩千雪，立刻对这屋子里喊道：“奶！爸妈回来啦！”
　　“可回来了。”老太太从屋里出来，“这孩子天天在院子里等你们，望眼欲穿的。”
　　“他那是担心错过礼拜天，到时候回去就让他上学。”韩千雪看了厨房一眼，“周婶在做饭？我过去帮忙。”
　　“别！”老太太连忙拉住人，“那个……英子在里面帮忙呢！你周婶家厨房小，太多人挤得慌。”
　　韩千雪道：“哦，我还以为妈嫌弃我厨艺不好，过去了只能帮倒忙呢！”
　　陈冬至抿嘴偷笑，他妈的厨艺他们全家都知道，那真是名副其实的……不好啊！
　　吃过中午饭，韩千雪闲不住想上山。
　　陈冬至小尾巴一样跟着她，就担心他妈偷偷溜出去。
　　最后陈年和韩千雪只能带上这个小赖皮一起。
　　好在明明睡着了，不然也得闹。
　　他们走了一段路，韩千雪看了看山里，道：“我们分开走吧！你带着冬至在这边搜罗些小家伙，我往里走走。”
　　这次回来他们本来就想有机会多弄些肉，可陈冬至跟着，他们就不太方便了。
　　孩子小，未必能守住秘密。
　　再说，陈年始终觉得她的秘密太大了，这世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就可以了。
　　“你小心点儿。”陈年道。
　　韩千雪背着背篓摆摆手，朝着山里走去。
　　陈冬至蹲在陈年腿边，捧着小脸道：“妈是不是嫌弃我碍手碍脚？”
　　陈年低头看了他一眼，道：“是……”
　　陈冬至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他爸的腿，捂着心口道：“我伤心了。”
　　陈年笑：“刚不是发现兔子窝了？抓兔子去，你去不去？”
　　“去！”陈冬至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跟着陈年跑开。
　　山脚虽然有小动物出没，可数量却不多。
　　毕竟山脚下不时有人来，再加上最近扫墓祭祖的人多了，小动物就躲起来了。
　　不过陈年是个有经验的猎手。
　　就这样他还是带着冬至抓了三只兔子，猎了两只野鸡。
　　陈冬至还用他的小弹弓打到两只麻雀。
　　韩千雪就厉害了，她打了一窝野猪，两只大的九只小的，直接一窝端，还弄死一头落单的熊。
　　她真不贪心，本来想一窝野猪就够了，可谁让这头大黑熊想吃她呢？
　　她一冷凝枪出去，黑熊就速冻成了冰雕。
　　这样死的大家伙皮毛完整，韩千雪很是开心。
　　她忍不住道：“运气真不错，要是老虎豹子就更美好了。”
　　可惜天黑得太快，她再不回去家里人就该担心了。
　　韩千雪可不想让家里人举着火把进山来找她。
　　丢不丢人另说，主要是太危险了。
　　韩千雪把一头小野猪丢背篓里，再拖着一头，其他都放空间，就利落地下山了。
　　出深山之前，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山里，道：“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的！你们好好成长啊！我一定要在有野生动物保护发之前，好好打一次猎。”
　　陈年没有带着冬至回去，而是一直在山脚下等着她。
　　一听到声音，陈年就站了起来。
　　陈冬至举着小弹弓警惕着，不知道出来的人是他妈还是什么大家伙。
　　“我回来了。”韩千雪走出来，随便靠在一棵树上，道：“猜猜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山里动物那么多，这要怎么猜啊？”陈冬至没有耐心地跑过去看，“哇，野猪！”
　　陈年一看小野猪就知道她定然是不会放过大野猪的。
　　他无声地问她有几头。
　　韩千雪比了个十加一。
　　陈年愣了一下，道：“厉害……”
　　“先回去……”
　　陈年把她的背篓接过来，“你背这个轻的。”
　　陈冬至眼巴巴地说道：“这头小野猪让我拖着行不行？我刚才试了，我能拖动。”


第230章 分肉
　　“进山里了？你们真是……这个时候大家伙很多的！”老太太心想得亏是他们要回燕京了，不然就让他们这么进山里霍霍，早晚得出事。
　　周伟和陈年就在院子里杀猪。
　　陈老太太把兔子送厨房一只准备晚上吃，剩下的兔子和野鸡正好分两份，一份给村长，一份给老韩家送去。
　　“这两头猪咱们也吃不完，我去村长家让他张罗一下，让各家各户过来分一点儿，不多，主要是个心意。”
　　“我看行。”周婶一只兔子都不想要，“这兔子你们送李家去吧！他们不怎么在你家住，昨天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你们回来的消息，这会儿你们过去送兔子，也好说说话。”
　　老太太想了想，道：“我都和孩子们说完晚上吃麻辣兔头了，就不给李家送了，杀完猪回头给他们送点猪下水和猪肉。”
　　周婶道：“也行……”
　　韩千雪不大乐意去老韩家，被陈老太太嘟囔了几句就老老实实拎着兔子和野鸡去了。
　　韩老头上次在村长那里没讨到好主意，就越发看陈年一家不顺眼了。
　　村长，也就是老韩头他五叔让他忍耐几天，反正陈家人也不在村里常住，眼不见心不烦。
　　韩千雪把兔子和野鸡送过来，说了几句客气话，说他们明天就坐火车回去了，让韩家老两口注意身体什么的。
　　不一会儿，村长就敲起了破铜锣。
　　苏梅花一哆嗦，“这是咋了？这个时间有啥通知到了？”
　　韩千雪不紧不慢地说道：“哦，没啥大事，就是我们家陈年下午在山里抓了两头野猪，我们家吃不完，我婆婆就让村长通知大伙儿，家家户户都过去装点儿肉。”
　　“啥？这大事你不早说。”苏梅花站起来，立刻去厨房找搪瓷盆，要不是家里没那么多盆，她恨不得让他们人手一个。
　　韩千雪从摸了老韩家桌上的花生吃，把花生皮丢到一边，“也就两头小猪，加起来都没三百斤，村里人都过去，一家也就能分个三五斤，你们不用拿太多盆儿过去。”
　　“放屁！我们是村里人？我们是你爸妈！你个胳膊肘朝外弯的蠢货……”苏梅花习惯性骂韩千雪，也不看韩千雪的脸色，一顿疯狂输出。
　　韩老头想拦都没机会。
　　韩千雪眼皮子一抬，“我胳膊肘在怎么弯，野猪也是我男人猎到，我儿子拖下山的，妈你那么嫌弃，就让大哥和二哥上山打猎去，想吃多少抓多少，想吃什么抓什么，就不必跟着村里人凑热闹了。”
　　说完，她拍拍手，转身就走。
　　“这个死丫头！”
　　“妈。”钱柳儿轻声问，“我们还去不去领猪肉啊？”
　　“废话！不去不是都便宜别人了？你也是个蠢的！”
　　老大一家才不听老太太无能狂怒呢！张芳早就去厨房摸了盆出去带着虎子出去了。
　　韩大友慢悠悠走到院子边，叫了他妈一声：“妈，你们慢慢收拾，我们先过去排队了啊！”
　　苏梅花把盆分给钱柳儿和韩春凤，又自己拿上一个，招呼家里人出门抢肉去。
　　韩老头要脸，他是过去看热闹的，端盆排队抢肉这事情他不干。
　　一过去，他们就见周家院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很多人，除了看热闹的小孩就是唠嗑打屁的大老爷们，院子里排队的都是女人。
　　虽然大家都知道老韩家对韩千雪这捡来的便宜女儿不咋滴，和陈年家关系也不和睦，可到底是亲家，面子也得过得去，他们也只能夸了。
　　夸陈年能干，夸韩千雪孝顺，夸陈家婆婆代儿媳妇儿好……
　　韩老头面笑心哭地听了一路。
　　陈老太太多会做人啊。
　　她不管谁和她亲近，他儿子说了，面上两头猪都分了就成。
　　她一听就知道，面上两头哦，那就是私下里还有。
　　陈老太公平公正地按家按户给，一家就五斤肉，肉不好就猪下水凑，俩猪头村长一个老韩家一个。
　　钱柳儿倒是想问猪蹄猪腿咋分，可没人开口，她也不能直接讨人嫌。
　　毕竟猪头可是给了她婆家一个。
　　按道理说，他们家没分家，就能领一份。
　　可因为是韩千雪的娘家，他们就硬生生领了三份。
　　到苏梅花和钱柳儿的时候，韩千雪大声道：“刚大嫂领了一条猪腿了，猪头又给了家里，我就再给二嫂一刀肉吧！回头什么时候家里吃猪头肉，想着叫上村里人去喝口汤热闹热闹呀！”
　　苏梅花脸一黑，张口想要说什么，硬生生被钱柳儿挤开。
　　钱柳儿道：“小雪看着给就行。都是村里人，我们自家人吃点儿亏不算啥！”
　　韩千雪「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一个猪头一条猪腿一刀肉还吃亏啊？二嫂如果觉得猪腿不好，可以换排骨和猪下水，猪下水多，能换一大盆。”
　　有个阿婆听到了，立刻嚷嚷道：“韩大林家的，我家不但有猪下水，还有猪血呢，你换不？你要是换我做主把这些都给你，你把猪头给我们家。”
　　钱柳儿一脸尴尬，倒是苏梅花一顿叫唤，“我们家老头子还爱吃猪头肉呐！不换不换。”
　　有人在一边窃窃私语，说老韩家得了便宜还卖乖。
　　韩千雪说是那样说，可最后给分肉的时候，还是给韩春凤捧着的小盆里放了个猪心和半片猪肝。
　　周围立刻有人笑道：“呀，猪心我爱吃，春凤，咋们换一换啊？你看大姨家这一条子肥肉，能炼出好多油呢！”
　　韩春凤朝她妈背后一缩，假装没听见。
　　孙梅花担心有人抢她家肉，端起盆就吆喝家里人回去。
　　虎子紧紧盯着他妈盆里，拉着她妈道：“咱们先回家，再去奶奶家呗？”
　　张芳笑着点头，“对，咱们先把肉拿回去腌上，再去吃你奶家的去。”
　　母子俩人领了肉就走，一分钟都没多待。
　　苏美华带着钱柳儿母女刚到家，张芳就带着虎子上门了，她要去厨房帮忙处理猪肉。
　　天热了，猪头得煮出来拆了，不然就得臭。
　　张芳让虎子去和老太太说好话，老太太直接说把猪拱嘴给大孙子带回去吃。
　　钱柳儿没出声，默默把猪心猪肝洗干净切了，直接上蒸锅，回头好了就给女儿韩春凤夹了一碗，让她拿屋里藏起来，回头蘸蒜酱吃。
　　热热闹闹分了两头猪，村里就没人说老陈家不好。
　　还有几个大姨分完猪肉没走，帮忙收拾周家的院子。
　　她们离开的时候，陈老太又从家里留的肉里给她们一些，又把猪尾巴剁了给她们分了。
　　陈冬至撇嘴：“那么多的肉，就剩这么一点点了。”
　　韩千雪挑眉，“你去厨房看看？”


第231章 美梦
　　“怎么还有一头？”陈冬至都傻了。
　　“偷偷藏起来的，能让你知道？”韩千雪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周伟动作很快，再加上陈老太故意在村长那里多坐了坐，所以村里人来之前，他已经和陈年把第一头猪处理差不多了。
　　陈冬至眼睛亮晶晶的，“晚上吃猪头肉吗？”
　　陈老太刚要说不吃，周婶就开口了，“行！不过做猪头肉的话，吃完就得七八点了。”
　　陈冬至立刻摸了摸肚子，道：“我还不是很饿，可以等等。”
　　周明明有样学样地双手搭在肚子上，挺着肚子说：“可以，等等。”
　　大人们立刻笑了起来。
　　有肉吃，还有那么多肉可以随便吃，这简直比过年还过年啊！
　　周伟道：“还有小一百斤肉呢，晚上腌出来，明天陈婶坐火车装上点儿。”
　　“不要不要。”陈老太摆手道，“你们自己腌上慢慢吃，或者拿镇上去换点儿啥有用的东西去。只要不是长期买卖，都没人管。”
　　周婶道：“听你们陈婶的！这几天村里家家都会做猪肉，到时候咱家熏上些，回头打包好给英子家里寄过去。”
　　“妈……”英子想拒绝，可她真舍不得这些肉。
　　“叫啥叫？咋地？你还要哭是咋地？哭了我可不哄你啊！”周婶系上围裙就去了厨房，“做饭做饭！”
　　晚上又是猪头肉，又是凉拌猪耳朵，还有麻辣兔肉，可把大家吃美了。
　　第二天陈年他们离开的时候，他从周家拿了一条猪后腿和小半扇排骨走，这是要给任高飞家的。
　　周伟先再给他多装点儿，陈年没要，“够了够了，我们先走了，家里老房子和地就麻烦你们多照顾了。”
　　“放心吧！我没事儿就过去看看。”周伟和他妈一起把陈家人送到村口才回去。
　　英子在家哄周明明呢，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喜欢陈冬至，非要和冬至哥哥走。
　　这哪能行呢？
　　路上，陈老太问陈年房子的事情。
　　租用他们房子的李铁柱家出了些事情，准备全家离开这里了。
　　本来他们也是打算清明祭祖之后再走，赶巧听到陈年一家回来的消息，李铁柱就也来小韩村了。
　　陈年手里不缺钱，何况当时李家租他家房子也是帮了他们的忙，不然他和韩千雪去燕京可真要勒紧裤腰带了。
　　他把剩下的租金退给李铁柱。
　　李铁柱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说不要。
　　从回来村里，他们给村长家送两次礼了，陈年带着李铁柱去找村长做证明的时候，村长二话不说就给写了。
　　从此他们家的房子和地就回来了，和李铁柱再没关系。
　　李铁柱家早就把东西收拾好了，他带着陈年把房子和地前前后后看了看，没有什么问题当晚就离开了。
　　陈老太道：“他们家咋了？”
　　陈年道：“我没问……”
　　“也是。”老太太叹息，“能说人家就说了，不说肯定也是有难处，就希望好人都有好报吧！”
　　周婶子一家就在他们隔壁，有他们照应着房子和地，陈家人都很放心。
　　陈冬至对于坐火车已经很有经验了。
　　火车开了一会儿，他就拉着他爸去接开水，然后洗干净回来把鞋子一脱，就着他爸的大腿躺到座位上。
　　伴随着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陈冬至很快闭上眼睛。
　　每次紧张停车，火车刹车都会剧烈晃动。
　　陈冬至醒过来缓缓神，坐起来喝点儿水吃点儿东西，如果火车在站点停得时间长，他还可以让他爸陪着下车溜达溜达。
　　就这样，周六下午他们终于回到燕京。
　　陈冬至跳起来大叫一声：“我们回来啦！”
　　“叫啥？”老太太笑呵呵道，“小心一会儿警察把你抓起来。”
　　陈冬至吐吐舌头，“我又没做坏事，警察叔叔才不会抓我哩！”
　　“跟上。”陈年提着一兜火车上吃剩的东西，催促陈冬至快些走，别在路口耽误别人。
　　他们回老家的时候大包小流，回来却轻装上阵，出了火车站，陈年一家就去坐了公交车。
　　“家里好像有人。”陈冬至在楼下看了一眼阳台，“看，窗户看着呢！”
　　韩千雪抬头看了一眼，“你大姑可能在收拾屋子。”
　　果然，他们回去的时候，陈玉正在打扫。
　　见他们回来，陈玉也不干活了，拉着她妈就问老家的事情，陈玉可真是好多年没回去过了。
　　没办法，她是钢厂正式工，没什么大事是不能请长假的。
　　都知道钢厂待遇好，她不好好干，有的是人想顶上呢！
　　这一说话就到了放学时间。
　　老太太让陈玉去接孩子，她来做饭。
　　韩千雪却没让。
　　坐一天一夜的火车也很累好吧！还做什么饭呐？
　　“我们直接去国营饭店吃一顿，然后去洗澡。”韩千雪道。
　　老太太想了想，也行。
　　上车饺子下车面。
　　于是一大家子人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杂酱面，吃饱喝足就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去澡堂洗澡去了。
　　明天大家都休息，澡堂人肯定特别多，所以他们快速吃好饭，就是想着打个时间差，趁着人少，争取个淋浴头。
　　老太太洗澡慢，韩千雪让陈玉带文文先走。
　　约好了明天一起去公园的时间，陈玉就带高建文回去了。
　　她明天要上班，去公园就让高建军带着高建文。
　　韩千雪越想越觉得两个孩子很好，她一定要赶在独生子女政策出来之前，先生两个出来。
　　晚上回家，她就主动起来。
　　陈年虽然有些无奈，却也很乐于配合。
　　可惜和里屋就一门之隔，他们也不敢太过放纵。
　　这次回老家，老太太和冬至还好，陈年两口子可是一天没歇着。
　　下了火车又吃饭洗澡，所以这会儿他们战斗一次就收兵休息了。
　　这天晚上，陈年做梦了，梦里一对可爱的龙凤胎抱着他的腿叫爸爸。
　　第二天韩千雪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陈年心情不错。
　　因为他检查冬至磕磕绊绊背课文的时候，居然没有冷脸。
　　“做美梦了？”韩千雪问。
　　陈年笑了一下，“嗯……”
　　“挺好！美梦成真！”
　　“嗯……”
　　陈冬至见他爸妈一直对着笑也不说话，就在一边喊道：“爸妈，你们快点儿收拾啊！等下吃完饭还要去公园哪！”


第232章 臭美
　　回老家这几天，可把陈冬至憋坏了。
　　以前在村里大家都穿得旧旧的衣服也就算了，可来燕京之后，他就有很多新衣服了。
　　在燕郊四小，他家不是条件最好的，可他的衣服一定是最好看的！
　　再加上他学习成绩还不错，别看陈冬至是燕郊四小新转来的一年级生，可他在操场上一站，就是四小最靓的崽。
　　一早上起来，陈冬至就开始翻箱倒柜。
　　韩千雪一看就知道他要臭美。
　　也不知道随了谁，反正从老太太到陈玉陈年，没一个一睁眼睛起来就要去照镜子的。
　　眼见他挑了一件厚毛衣，老太太忙道：“你外面还套棉袄不？”
　　“不套啊！没有那么冷。”陈冬至有一撮儿头发不太听话，他用叔子沾着凉水压了压，还不忘拉上他妈帮他站街，“妈今天出门也不穿棉袄。”
　　“可我穿大衣。”韩千雪捏住他的毛衣提起来，“看看，这上面窟窿眼儿多大？你穿着出去没风还好，有风的话，和没穿有什么区别？”
　　区别肯定有啊！反正肯定比只穿秋衣出去暖和，陈冬至偷偷想着，可他不敢说。
　　因为他知道，他妈那里会有一百句话等着怼他。
　　“随便他吧！”陈年道，“冻感冒就老实了。”
　　“我们冬至才不会让自己生病的，是不是？”老太太哄着他。
　　陈年道：“可别夸他夸这么早。”
　　陈冬至小猪一样哼了哼，眼珠子转了转，跑过去拉住他妈的手，让他妈陪他下楼，美其名曰迎一迎文文姐，实际上他是想下楼感受一下今天的温度。
　　韩千雪穿上衣服陪他下楼。
　　“还说不冷？”她是对温度的感知不是很敏感，可是她眼睛好啊！
　　一阵风吹来，陈冬至脖子上起了一层起皮疙瘩。
　　他硬挺着不抱住自己就是不想他妈看笑话。可是……他的皮肤反应已经把他的寒冷度说了个清楚明白。
　　“如果不刮风的话，其实还行。”为了加强可信度，陈冬至还伸手感受了下，点头道：“嗯，是北风。”
　　韩千雪笑着把他搂在怀里，“现在刮的是西北风，说得不算错。”
　　陈冬至得意地靠着她，“我们上课老师有说过的，我听课超级认真。”
　　“你们老师还讲这个？”
　　“是啊！书本上的内容讲完了，老师就会天南地北什么都讲一点儿。”
　　“挺好……”
　　“小舅妈！冬至！”文文从远处跑过来，“你们怎么在楼下呀？难道是我迟到了？都怪我哥，一早起来照镜子照个没完。”
　　“建军也……”
　　“不许说！”陈冬至蹦起来去捂他妈的嘴。
　　“你不让小舅妈说我也知道。”高建军手插在藏蓝色的烫绒大衣口袋里面，脖子上的浅灰色围巾搂在外面，看着还怪潇洒的。
　　陈冬至哼了一声，拉着韩千雪的手，道：“妈，我们上楼吧！不然奶和爸他们要着急了。”
　　说着，他就拉着韩千雪要上楼。
　　文文什么都知道，可她不说。
　　她只是笑眯眯地跟在后面，不时戳着冬至的后背。
　　高建军可不管那些，他在这里也住了半个多月，冬至什么样他能不知道？
　　再说了，这个小破孩还因为他被揍委屈哭了幸灾乐祸了好久呐！
　　哼！他可是很记仇的！
　　高建军就跟在后面念叨：“小舅妈其实想说冬至更爱照镜子吧？他在家最长待的三个地方就是床上桌边镜子对面。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除了吃饭睡觉写作业就是照镜子了。”
　　“你胡说！”陈冬至转身就要扑过去咬人，被韩千雪一把扯住脖领子，“楼梯上呢，别闹。”
　　陈冬至张牙舞爪，“我在家还是上厕所呢！”
　　“厕所谁不上啊？可不是所有人都一天找几百遍镜子！”高建军吐舌头摇脑袋，“打不着打不着！”
　　陈冬至是打不着他，可陈玉可以。
　　只见陈玉一把罩拍他背上，灵魂三连问：“干什么呢？你几岁了？你是准备回小学重读一年级？”
　　高建军无奈：“妈，你能不能被拆台？”
　　“不能。”
　　“哈哈哈！”看到高建军吃瘪，陈冬至就高兴啦！
　　老太太站在门口笑呵呵地看着他们，“早都听到你们声音了，别闹了，快进来吃早饭。”
　　韩千雪推着战斗力满满的陈冬至进门。
　　快要拐进里屋的时候，陈冬至猛然回头，手指按住眼角下拉做鬼脸，“爱哭鬼爱哭鬼，建军哥哥是爱哭鬼！略略略。”
　　“你别跑！”
　　“我不跑！”陈冬至猴儿一样蹿到韩千雪身后，紧紧挂在她身上，挑衅道：“有本事你来呀！”
　　高建军真想过去把这个小破孩拉出来一顿揍，揍得他哭爹喊娘最好，可是……
　　行叭！他没本事。
　　“我要去厨房。”韩千雪道。
　　陈冬至不放手，“一起一起。”
　　一家人嘻嘻哈哈吃过饭，就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了。
　　陈冬至最后还是很他爸穿了父子装，也就是黑色呢子大衣。
　　韩千雪为了配合他们，也换了一件深蓝色的外套，咋一看跟黑色也差不多。
　　星期天，公交车站的人还不少。
　　好在是始发站，怎么样都有座位。
　　车子一来，陈冬至和文文就找准位置抢有利地形，挤进去找到最后一排座位。
　　为了占位置，陈冬至一直在蹦跶，“奶奶快来啊！爸，妈！我们坐这里吧！这里坐得下的！”
　　最后一排是一溜长座，可以坐六个人。
　　“妈，不然你坐前边？”韩千雪想着后买你宽敞是宽敞，但是车子开起来的时候后面就太颠了。
　　老太太摆摆手，直接坐了过去，“我抱着冬至坐。”
　　冬至最小，她想着这孩子要是被颠起来，她也可以抱住他，省得他摔咯！
　　他们一大家子七口人，她抱着冬至刚好坐得下。
　　冬至和文文一路叽叽喳喳，就没个休息的时候。
　　韩千雪从包里拿出水壶，“喝点水歇歇嗓子吧！我都担心你们嗓子冒烟。”
　　“才不会呢！”陈冬至快速把水壶打过去，吨吨吨喝了起来，行动和语言完全不一致。
　　陈玉心粗，根本没想到出门要带水壶。
　　“文文姐，你没带水壶啊？喝我的吧！”
　　“好呀！”
　　高建文道：“咋没我的呢？”
　　陈冬至翻白眼，“你谁呀？不认识你呢！”
　　售票员大声道：“中心公园到了，有下车的赶快啊！”


第233章 恶意的眼神
　　中心公园是燕京最大的公园，山下有儿童园、游船湖、歇脚亭、花花草草，山上有动物园，美中不足就是要门票。
　　除了一进门的荷花池之外，其他场地都需要买票进了月亮门才能享受到。
　　门票成人两块，儿童一块。
　　他们家的儿童只有陈冬至一个。
　　他想要半票，也得稍微驼个背。
　　陈玉把钱给了高建军，让他跑过去把一大家子的票都买了。
　　韩千雪客气道：“这次让大姐破费了，晚上我们请客吃饭好了。”
　　出来玩就是玩个心情，总不能累一天回家还要做饭吧？
　　陈玉是个藏不住话的，她神色飞扬，显然离婚的阴霾已经过去，“有个好事，不过先不说，等拿到了再告诉你们，今天算提前庆祝了。”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提前庆祝就说明十拿九稳，庆祝了又不说，你这人真没意思。”
　　说完，她也不给陈玉反应时间，拉着冬至就往里走。
　　再不进月亮门这孩子就要急得把鞋底磨破了。
　　老太太招手：“文文也来。”
　　“来啦！”高建文跑过去，和陈冬至一人霸占老太太做一只手。
　　陈玉抬手想要说什么，她妈根本就没给她机会，直接带着俩孩子走前面去了。
　　高建军手里拿着门票，赶紧跑过去给工作人员看。
　　韩千雪偷笑。
　　陈年抬脚踢了一下她的鞋子，对陈玉道：“大姐，我们也赶快进去吧！”
　　“啊！行。”
　　一路上陈玉就跟在他们后面小声嘀咕，“其实吧，也不是不能说……”
　　韩千雪笑道：“没事儿，反正大姐掏钱了，说不说的我们都高兴！回头消息确定了再庆祝一次就好了嘛！”
　　陈玉连声道：“对对对……”
　　老太太带着孩子们进门也没乱走，反而在上山的楼梯口等着他们，“我们先上山还是先在下面逛啊？”
　　陈年看了看山下的人，道：“先上山吧！山下人也不少，秋千那里可能没位置。”
　　小孩子爱玩的也就那几样，秋千、滑梯、跷跷板。
　　人多的时候滑梯还能排队玩，秋千和跷跷板除了等也没别的办法了。
　　“妈，你别累着，我领着孩子就行。”陈玉向前跑去，还不忘指使高建军去领着他妹妹。
　　倒是陈年和韩千雪闲了下来，在后面慢慢走着。
　　上山的楼体不算宽，正常体型的成年人可以并排走三个，两边还都有栏杆，安全性还不错。
　　“大姐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啊？”韩千雪小声问。
　　陈年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还以为你不好奇呢！”
　　“问问就是好奇了？”韩千雪白了他一眼，“我就是随口一说。”
　　陈年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猜猜。年前到年后，钢厂一直有关于大姐离婚的风言风语，前段时间我受伤，厂领导来看我，还要给安排工作，不过我们拒绝了。”
　　“所以是补偿？”韩千雪手指灵活一捻，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应该不是。如果给钱的话，不会拖一个月的。”
　　“那会是什么？”韩千雪抬眼看到陈冬至弯腰想要从栏杆下面过，立刻大声：“陈冬至，你给我老实点儿，听见没？”
　　陈冬至失望地趴在栏杆上，“刚刚那里跑过去一只小松鼠。”
　　“山上的动物可多了，等下上去你想看什么都有。”
　　“妈妈你胡说！”陈冬至哈哈笑着，“你不可能知道上面都有什么动物的！”
　　“我知道。”韩千雪肯定道，“有老虎、熊猫、狮子、金丝猴还有小熊猫，还有……”
　　她还有不下去了，开始歪着身子朝前看。
　　陈冬至反应过来，有样学样。
　　他大叫一声，不满道：“妈，你偷看动物园的牌子！”
　　“你自己傻不知道看介绍，我看还不行？再说了，牌子立在这里就是給人看的啊！”
　　韩千雪才不会因为冬至小就让他随便诋毁她呢！
　　哼！
　　陈年忍不住开口：“你几岁了？”
　　韩千雪竖起两根手指，“两岁，有意见？”
　　“没，就是觉得两岁……”
　　“咋？”
　　“那你长得怪快的哦！”
　　“营养好！哼！”
　　楼体有些陡，不过台阶很宽，很矮小，而且十几级台阶就会有个缓步台。
　　为了照顾老太太和好动的陈冬至，他们用了二十分钟才到山上动物园。
　　一上去，就有一股野生动物园特有的味道。
　　嗅觉敏锐的韩千雪忍不住用手指捂住鼻子。
　　陈年关心道：“怎么了？”
　　“没，这味道让我有些……冲动。”杀生的冲动。
　　“嗯？”
　　“吃肉的冲动。”
　　陈年无语，他们家环境好起来之后，从来没缺过肉吃好不好？
　　看着孩子们对什么都好奇的样子，韩千雪道：“要是相机就好了。”
　　没等陈年说什么，她接着道：“到时候就可以把冬至傻乎乎的样子拍下来，等他长大了嘲笑他。”
　　陈年：“……”
　　“大老虎！妈妈！爸爸！快来看啊！”陈冬至跳起来喊他们。
　　陈年走过去，一把把他举起来，抱在怀里。
　　“哇！”陈冬至一下高出一大截，总算能看清里面了。
　　高建文羡慕地看了冬至弟弟一眼，转头继续从挨挨挤挤看老虎的人群缝隙中看着不时霸气吼两声的老虎。
　　韩千雪拍了拍她的肩膀，“来，我抱着你。”
　　“不要了吧？我都长大了。”高建文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来吧！”韩千雪强硬地把孩子抱起来。
　　“我重不重？”高建文小心地把手搭在小舅妈的肩膀上。
　　韩千雪在她小屁股上捏了一把，“不重，比野猪轻多了。”
　　“哈哈哈！”高进军大笑。
　　高建文瞪他哥，“笑什么啊？还不是哥你太菜了？如果你力气大，不就可以不辛苦小舅妈了？”
　　高建军傻眼，他笑两声怎么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那边！狮子从洞里出来啦！”陈冬至被抱得高，看得也就远了，他伸手指着狮笼的方向道，“我们过去看狮子吧！它脖子上的毛好威武啊！冬天一定很暖和，都不用戴围脖啦！”
　　周围的人听到他的童言稚语都笑了起来。
　　只有一个人站在不起眼角落的人露出了充满恶意的眼神。


第234章 意外？
　　山上的动物园是一个有一个并排的笼子组成的。
　　笼子外面有铁丝网，铁丝网外又有围栏。
　　关在笼子里的猛兽出不来，人也进不去。
　　不过想要翻过围栏透过铁丝网把手指头塞到笼子里还是很容易的。
　　可那样的蠢货是极少数。
　　陈年和韩千雪一人抱了一个，剩下的还算得上还得高建军明显脑子正常。
　　一家人走走停停，就看到了例外。
　　“熊？是熊吗？为什么大黑熊不在笼子里面，要在大坑里面？”陈冬至就像十万个为什么，看到什么都要问。
　　熊的确挺特殊的。
　　不能说熊不在笼子里，只能说装熊的笼子挺特殊的。
　　这是一个半径十米左右的圆形水泥深坑，距离地面大概有五米高，深坑里面有草地，有水池，也有熊能玩的玩具。
　　深坑上面有水泥做的围栏，围栏上还有半截铁丝网。
　　人们站在围栏外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黑熊。
　　“因为熊多，而且它们身高体壮力气还大，用笼子不如这样安全。”韩千雪看一眼就能猜到大概。
　　老太太紧紧抓着冬至，还不忘叮嘱陈玉看好文文，“你们可不许乱来啊！要是不小心掉下去，熊舔你一口就能把你们半边脸舔没了！”
　　“这么厉害？”陈冬至垫着脚看，这个围栏对小孩子不是很友好。
　　他看了看周围，很多小孩子都站在水泥围栏上面，反正前面还有铁丝网，只有人不爬到铁丝网上，很难掉下去的。
　　小孩子是有好奇心的。
　　陈冬至最先垫着脚看，可实在看不清，他就让用胳膊撑在上面，慢慢的就抬了脚……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有小偷，周围立刻乱了起来。
　　老太太第一时间抱住冬至的腰。
　　高建军也把坐在围栏上的高建文迅速抱了下来。
　　人太多，陈年和韩千雪不知不觉就被老太他们隔开了几步距离。
　　一切在眨眼间发生。
　　有人把老太太撞开了。
　　大力之下，陈冬至没有扶稳，身体一歪，就撞到了铁丝网上。
　　铁丝网瞬间凹陷……
　　“啊——有孩子掉下去了！”
　　“怎么办？快去找黑熊饲养员！”
　　“先报警啊……”
　　“别推别推，有人摔倒啦——”
　　“冬至！”韩千雪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她按住前面人的肩膀跳了起来，踩着围栏过去。
　　飞过去还不忘记喊陈年一声，“冬至这边有我，你去护着妈！”
　　铁丝网坏了，冬至瞬间跌落，他只来得及惊恐地看着跑得快飞起来的妈妈。
　　韩千雪紧跟着跳了下去。
　　她手中黑光一闪，一根泛着亮的黑色皮绳就缠在支持铁丝网的角铁上，另一只手侧拉住了陈冬至的脚踝。
　　陈冬至倒掉在半空，双手动了动，听到动静过来围观的黑熊集中在他的眼前。
　　他用力转头看了一眼他妈，露出一点笑意，“妈妈，你抓住我了。”
　　“是啊！”韩千雪长出一口气，她倒不是担心黑熊能把孩子怎么样，她是担心五六米的高度摔下去会把孩子摔坏。
　　毕竟她的能力杀人挺好用，救人就有点鸡肋了。
　　她能用冰把黑熊冻住，可她总更不能用冰把孩子冻住吧？
　　“别怕，你妈我力气大着呢！”韩千雪抓到孩子也就不紧张了，这会儿还有心思开玩笑，“你可以和黑熊们摆摆手打个招呼，能这么近距离接触这些大家伙的机会可不多。这次经历你可以回去写成作文，起码能在学校吹嘘两年。”
　　“妈你好聪明啊！”陈冬至无比信任韩千雪，他的身体明显松弛下来，双手对着下面的熊挥，“嗨！我是陈冬至，你们好呀！”
　　老太太被陈年护在怀里很安全，可她看到陈冬至和韩千雪先后掉到黑熊场馆里的时候，心都要停了。
　　“冬至！小雪！”她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陈年紧紧拉住。
　　人太多，她又被半坐在地上，这个时候动起来很容易受伤。
　　陈玉被人群推远，只能听到尖叫。
　　高建军和高建文兄妹直接吓哭了，兄妹俩连哭带叫地推着眼前的人。
　　“滚开啊！都是你们害我弟弟掉下去的！”出事之前，高建文就在陈冬至身边，可事情发生的太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转眼间他们就分开这么远了。
　　她现在恨不得咬死这些人！
　　有小偷就有小偷呗？发现小偷就抓啊！这么多人还能怕可小偷？
　　可这些人做了什么？
　　他们乱起来，还有人撞了她姥姥和冬至弟弟！
　　高建军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让视力重新清晰起来，他紧紧拉着妹妹的手，也不在乎是不是会把人捏疼，就带着人闷头超前挤。
　　“人没掉下去！”
　　“哇！那个女同志练武术的吗？太厉害了！”
　　“是练杂技的吧？”
　　高建文受不了这些人的八卦，她就想破口大骂。
　　这时，动物园的工作人员到了。
　　他们很快开始维持秩序，也有饲养员带着麻醉器械从下面小心地走入场馆……
　　一只手按在高建文瘦弱的肩膀上，陈年道：“别怕，他们没事。”
　　“真的吗？”高建文的声音带着哭腔，看都不看朝下面看一眼。
　　陈年揉了揉她的头，“和你哥哥看好姥姥。”
　　老太太知道韩千雪拉住孩子，两个人都没掉下去的消息之后，浑身发软，站着都费劲儿。
　　高建军和高建文过去把人搀扶起来，朝着围栏走去。
　　陈年已经站在他们掉下去的地方，徒手拆着周围的铁丝网。
　　“还能坚持吗？”
　　韩千雪双手都忙着，没法给他比手势，只能朝他眨了眨眼睛，“可以！你找个好位置，等下我把冬至丢上去。”
　　她看见工作人员全副武装进入黑熊区了，可他们动作太慢，而冬至距离下面的黑熊太近。
　　已经有站在正下方的黑熊站直身体试图用爪子够向陈冬至了。
　　她能够感受到固定鞭子的角铁开始向下倾斜。
　　他们会距离黑熊越来越近。
　　在危险来临之前，她必须把孩子送上去。
　　陈年清理了一片区域出来，“我准备好了。”
　　韩千雪抬头看了一眼位置，转头对陈冬至道：“我要把你丢上去了，害怕就闭上眼睛。”


第235章 平安无事
　　韩千雪把陈冬至扔了上去。
　　陈冬至没有闭上眼睛，他相信他的爸爸妈妈。
　　而陈年没有让他失望。
　　在众人紧张的屏息中，陈年抓住了他的手臂。
　　没等大家松一口气，缠绕着软鞭的角铁发出一声脆响，韩千雪在所有人的尖叫中掉了下去。
　　“快！上麻醉！”有人大声喊着从洞口悄悄走出来，拿着武器的管理人员。
　　而韩千雪为了不暴露，她在掉下去的第一时间抱头滚向墙面。
　　几头熊面目狰狞地朝她伸出爪子，可是脚却动都没有动一下。
　　几声闷响，黑熊倒了下去。
　　“这位女同志还能走吗？”
　　“能。”韩千雪朝着全副武装地工作人员跑了过去。
　　路过黑熊身边的时候，她的手不经意地摆动了一下，一缕白色的气体从黑熊的脚掌上升起，快速消散。
　　担心她的陈年看到了，还有一个人……也看到了。
　　老太太见人被带上来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把韩千雪抱在怀里，一边哭一边捶她的胳膊，“你吓死我了……”
　　韩千雪安抚地在老太太的背上来回抚摸，“我这不是没事嘛！妈，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先找地方坐坐。”
　　她朝陈玉勾了勾手指，让人过来扶着老太太，又冲着抱着孩子的陈年张开手臂，道：“要不要过来抱抱？”
　　不等陈年反应，被他抱着的陈冬至已经张开双手。
　　一家人抱到一起。
　　陈冬至哭了。
　　“真是个小男子汉。”韩千雪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刚才好勇敢的。”
　　陈冬至吸了吸鼻涕，带着哭腔问：“真的吗？”
　　“真的。”
　　陈年道：“很勇敢，很棒。”
　　陈冬至害羞地将脸埋到他爸的肩膀上，毛茸茸的后脑勺却透露着欢喜。
　　公园保卫处的人早就到了，见他们一家状态还可以，便疏散人群，维持秩序，顺便把人带到保卫处喝口热水，安慰安慰，再问问事情经过。
　　老太太的说法和保卫处的人接到的消息区别不大，就是有人叫小偷，然后看熊的人群忽然就乱了起来。
　　因为孩子个子小，很多家长都会把孩子放到水泥围栏上，再抱住孩子的腰。
　　反正围栏前面还有角铁固定地铁丝网，只要孩子不爬到铁丝网上，就绝对不会掉下去。
　　“人乱起来，我们一家就被冲散了。”老太太仔细回想，“我当时叫了建军，因为建军离我最近。”
　　“对。”高建军后怕地点头，“当时姥姥抱着冬至，我拉着文文。人一乱起来，我就把文文抱下去了，再转头的时候，就只看到冬至从铁丝网上掉下去，小舅妈也跳下去了……”
　　想到那个可怕的场面，高建军咽了下口水，双手紧紧抓着热水杯，“不过在没乱起来之前，人就多起来了，我还担心和大家走散。”
　　“没错。”陈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我本来站在妈身边的，后来被挤出去，就想着不上千凑热闹了，人太多，闹心。可我没想到……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能走啊！”
　　保卫处的人见他们哭的哭，怕的怕，赶忙让人倒水再拿点儿卫生纸过来。
　　倒是真正遇险的一家三口淡定得很。
　　工作人员轻声问陈冬至：“当时吓坏了吧？”
　　陈冬至点点头，又摇摇头，“掉下去的时候没顾上害怕妈妈就抓住我了，妈妈还让我和黑熊打招呼，说这个机会很难得，然后黑熊都离我很近，我觉得它们挺可爱的，就摆了摆手。”
　　“但是黑熊变得可怕起来，它们想要跳起来抓我。”
　　“爸爸来了，妈妈把我丢了上去，爸爸抱住我，然后妈妈掉下去了……”
　　说到这里，陈冬至的眼圈忽然就红了。
　　韩千雪把孩子搂怀里，轻声安慰：“妈妈厉害，就是掉下去也不会有事，所以才把你扔上去的。我知道爸爸一定会接住你的，然后妈妈也会平安无事。”
　　可以说黑熊馆里惊心动魄的场面保卫处的人几乎看全乎了，他们是真的……吃惊……
　　“你是练杂技的？”
　　韩千雪一瞬间想要点头，可是想想还是摇头了，“不是。我老家靠近深山，所以经常有进山打猎的机会，所以会些小把戏。”
　　“韩同志瞬间用鞭子固定身体可不是小把戏。”一位老同志道。
　　韩千雪笑笑没说话。
　　有保卫处的工作人员回来，在老同志耳边说了几句话，陈年和韩千雪都是耳朵敏锐的人，他们都听清楚了，那人是说：“已经问过在场的人了，没有人看到小偷，也没有看到那个叫小偷的人。”
　　陈年和韩千雪对视一下，目光都有些意味深长。
　　他们离开保卫处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继续逛公园。
　　陈玉跟在后面嘟嘟囔囔：“都这样了，还不回家啊？我腿都软了。”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你累就先回呗！反正我们这么多人呢，看孩子够用了。”
　　陈玉：“……”合着就她是多余的？
　　“有惊无险，让孩子们再玩玩放松一下挺好的。”韩千雪笑着说，“只有分散精力，孩子们回家才不会胡思乱想嘛！”
　　她拍了陈年一下，“山上逛差不多了，你们带着孩子慢慢下山，去儿童乐园玩，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蹲个厕所就去找你们。”
　　说着，她还同他眨了下眼睛。
　　陈年沉默地点点头。
　　“去厕所？我也去。”陈玉连忙道。
　　高建军：“我也……”
　　老太太手一挥：“一起去！”
　　好在韩千雪说要蹲坑，用时比较长，又有陈年帮忙，她磨蹭着出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下山了。
　　韩千雪目光一冷，沉着脸再次回到保卫处。
　　“韩同志怎么又回来了？”
　　韩千雪道：“我想问问，黑熊场地那块破损的铁丝网和角铁换了吗？”
　　“换了换了！”工作人员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会儿一听没什么，也是松了口气，“把人群疏散的时候，我们就安排工作人员去修补铁丝网了，而且黑熊都关起来了。你放心，我们会把周围铁丝网都检查一遍，确认没问题再重新开放那里。”
　　韩千雪笑着点点头，“那么换下来的铁丝网和角铁在哪里？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带回去做个纪念？”


第236章 「他」
　　虽然发生了意外，可好在人没事，孩子又忘性大，总体还是玩得很开心。
　　回家之后，陈冬至耍赖皮要同爸妈一起睡。
　　老太太没有办法，想让他们一家三口进里屋睡，里屋的床大。
　　可陈年和韩千雪怎么会让老太太睡客厅？
　　韩千雪摸了摸钻进被窝的冬至的小脑袋瓜，对老太太道：“妈，你就在里屋睡吧！这孩子白天吓了一下，说不定晚上睡不安生，有我和陈年在陪着比较好。”
　　老太太想了想，“那行，晚上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夜里，陈冬至果然开始挣扎地说梦话。
　　陈年下床把厕所灯打开，昏暗的灯光能让他看清冬至的情况，也不至于吵醒屋里的老太太。
　　陈冬至一有声音，韩千雪也醒了。
　　不，应该说她就没有睡。
　　韩千雪靠着墙坐着，对陈年勾了勾手，“把冬至给我。”
　　陈年在冬至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孩子半眯着眼睛看了看他，小声叫着：“爸爸……”
　　“乖，让你妈搂着你睡。”
　　陈年把孩子折腾起来，放到韩千雪怀里。
　　她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双腿左右晃着，像个小小的吊床。
　　“睡吧，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妈妈。”陈冬至吸了吸鼻子，声音像是含在喉咙里一样，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妈妈又救了我。”
　　韩千雪温柔的声音带着勇敢的力量，“妈妈是神仙，能够打败所有怪兽，睡吧，害怕了就叫我。”
　　“嗯。”陈冬至在她怀里蹭了蹭，很快睡了过去。
　　韩千雪摸了摸他汗湿的额头，轻声道：“出了些汗，不过没发烧。”
　　陈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他看着她有些泛红的眼圈，道：“你一直没睡着？”
　　韩千雪点了点头，“在想事情。”
　　她要断开的角铁的铁丝网可不是为了变相要赔偿。
　　“我总觉得铁丝网断开的太突然了。”她把孩子放上去的时候，可是仔细观察过铁丝网的。
　　因此后来老太太要看孩子的时候，韩千雪才放心松手。
　　可就这眨眼的功夫，他们就被人群冲开，孩子就掉下去了……怎么想怎么不可思议。
　　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同志，在安全上，没有人比她这个曾经生活在末世的人更注意了。
　　有人对生命抱有侥幸，韩千雪绝对不会。
　　陈年的神色也郑重起来，“你发现了什么？”
　　从公园到回家休息，这个女人是一丁点儿口风都没有露，陈年都不知道该夸她还是该揍她屁股了。
　　“铁丝网的断口很平整。”说话也不耽误她轻拍着陈冬至哄孩子睡觉。
　　这个小崽子没有跟前跟后叫她妈妈之前，韩千雪从来没有想过她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妈妈。
　　她想，有了养孩子的经验，以后养自己的也会比较容易上手吧！
　　反正都是孩子，差别应该不大。
　　陈年等了半天没听见她再开口，抬眼看去，就见她盯着冬至发呆，他忍不住动了动脚，在她脚面上踩了踩。
　　“干嘛？”韩千雪瞪他，“一会儿把孩子吵醒我就揍你。”
　　陈年：“……”
　　见他眼角抽搐，韩千雪尴尬地弯起眼睛，“那啥，我就是吓唬吓唬你。”
　　她紧了紧鼻子，“刚说到哪了？”
　　陈年：“断口平整。”
　　“哦，对！我数了周围那里固定铁丝网的角铁的数量，也测量了铁丝的直径，不要说是小孩子了，就是成年人趴到上面，也不应该会掉下去。就算是铁丝网太陈旧了，可断开也需要一个拉扯的过程。”
　　“是人为的？”陈年陷入思考，“可那个位置只是你随便挑选的。”
　　黑熊馆周围的人很多，没有人能够确定自己会站在哪里。
　　当一件事情自己都不能确定的时候，别人又怎么能够提前安排呢？
　　除非这件事情不是针对他们。
　　而是破坏铁丝网的人随机……也不对……
　　断口整齐，说明是用利器切开，那样的话，上面的痕迹他们不可能没有发现。
　　“角铁呢？”
　　“角铁没有断开，只是固定角铁的水泥钉断了。”韩千雪把一节带着锈迹的半截水泥钉摸了出来。
　　“另一半在墙……不对，这半截才是墙里面的！”陈年看着水泥钉尖锐的部分，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韩千雪道：“因为黑熊馆大检查，已经不让人过去了，所以我从厕所出来就摸过去把这截钉子挖了出来。”
　　陈年没有问她怎么做到的，反正事实就是钉子她已经弄出来了。
　　不等他问，韩千雪就道：“另外一半没有找到。我问了公园的工作人员，他们说东西全部拿出来放到仓库了，因为留在黑熊那里，可能会弄伤黑熊，所以他们肯定没有把东西落在场馆里面。”
　　“掉路上了？”
　　“有可能，但我更倾向于……消失了……”
　　陈年没懂……
　　韩千雪想了想，道：“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能力，那么你怎么能够确定别人没有某种特殊的能力？比如腐蚀金属？”
　　“腐蚀的话，铁丝网就不应该断面平整，而应该少一部分吧？难道腐蚀还能够精确到毫米？”
　　“不。是我的问题，不是腐蚀，只是一种说法。”她张了张嘴，太过具体的内容受到世界制约无法说出口，所以她只能暗示。
　　不过以陈年的聪明，这种暗示和明示区别也不是很大就是了。
　　“也就是说，有人能把金属切开，也能让金属消失？”
　　韩千雪道：“差不多……”
　　陈年半晌没开口。
　　“是不是……刺激有点儿大？”韩千雪轻声问。
　　陈年道：“也还好。就是……怎么说呢？我在想会不会有一天孙猴子就出现在我身边。”
　　“应该不会那么夸张。不过也说不定。”她能够魂穿到这本书里，谁知道神话里的那些存在是不是也有奇遇呢？
　　“就算你的猜测是对的，可这个人为什么要盯上我们？总不会他有特殊的感应能够感应到你吧？”陈年问。
　　韩千雪抿了抿嘴角，道：“我在梦里是有仇人的。”
　　“梦里？”
　　韩千雪点头。
　　除了这样，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韩千雪想，林杏很可能已经死在那场大火里，是有人接管了她的身体，才能让林杏在那样可怕的伤势下行动自如。
　　如果真的是他，就危险了呢！


第237章 合作
　　“他有办法找到你，那你有办法找到他吗？”
　　陈年的话让韩千雪心塞了。
　　她道：“我要想一想。”
　　“明天再想，不早了，睡吧！”
　　这一夜，他们都睡得不大安稳，陈冬至是总做噩梦，陈年和韩千雪是担心孩子发烧，好在到天亮也没什么事儿。
　　倒是老太太不放心，早上起得格外早。
　　陈年正呼噜呼噜刷牙，就见他妈进了厨房，“妈？怎么醒这么早？”
　　“睡够了就起来了。”老太太笑笑，“夜里没什么事儿吧？”
　　“没有。”
　　老太太道：“没有就好，你这是要锻炼去？”
　　陈年点点头，“妈，你有事啊？”
　　“我是想着昨天挺累的，你要去锻炼就去，就别叫冬至了。”
　　“我要去！”陈冬至趿拉着鞋子，一手拉着厕所门，一手揉眼睛，“奶奶，我都醒啦！”
　　“奶奶是怕你累。”
　　“我不累！”陈冬至蹬蹬跑上台阶钻进厕所，一边放水一边道：“嘿嘿，我昨天梦到黑熊啦！梦到我妈烤熊掌给我吃。”
　　他吸溜一声，显然对美梦记忆犹新。
　　“那你还怪会梦的。”韩千雪的空间里，还真就有一头熊。
　　陈冬至是个实诚的孩子，他不好意思地提着裤子出来，“刚开始梦到地掉下去了，坏熊熊要吃我，然后妈妈出现了，几下就把它们踢飞了，然后生火开烤！我们就一边烤一边等爸爸和奶奶。”
　　“哎哟！还有我的事儿啊？”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陈冬至挺胸凸肚，“当然，不能吃独食呀！”
　　“陈冬至，过来洗手！”
　　“来啦！”
　　“你们小点声，小雪还没……”
　　韩千雪在叠被子，听到老太太提她，立刻道：“妈，我也起来了。”
　　老太太惊了，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勤快的？
　　韩千雪起得早是有事情，她准备去王家兄弟那里看看，顺便打听打听她回老家这几天，燕京有什么新闻没有。
　　如果几次三番盯着他们一家的人真是「林杏」，真是「他」，那就算他能力在，可他也不能让身体被火纹身的林杏身体恢复如初。
　　也就是说，除非林杏不出门，不然怎么样都会露出行迹。
　　四月的燕京大风天气比较多，女同志出门的时候，会用纱巾把头包上。
　　这会儿虽然不穿棉袄了，可到底气温不高，赶上刮北风，人走在街上还是要穿呢子或者夹棉的衣服。
　　也就是说，林杏只要稍微打扮一下，除了走路有些瘸之外，可能就不会有太异于常人的地方。
　　可日升月落的，天气早晚热起来。
　　韩千雪就不信了，林杏能一辈子不出门！
　　林杏不出门，就没有办法对付她。
　　她可不信某人真能放下上辈子的仇恨。
　　要知道她韩千雪和某人可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如果某人真放弃，也就不会有公园里那一出惊心动魄了。
　　到时候只要让王旭和王爽帮忙注意一些，早晚抓到林杏的小尾巴。
　　吃过早饭，陈年上班，韩千雪出门，剩下老太太准备等到了时间送陈冬至上学。
　　韩千雪出门之前叮嘱：“妈，上次小兰取衣服的时候，说要再给你介绍生意呢！你没事就在家等着她来吧，省得她白跑一趟。”
　　一听有生意上门，老太太立刻精神抖擞，“行，我知道了。要不我也不怎么出门啊！燕京的风太大了，等五一以后天气好了，我再出门溜达。”
　　韩千雪笑了笑，她也希望五一左右能把林杏找出来弄死呢！
　　王旭和王爽看着一天一样的菌包心里火热，这要是真能长上好几茬，那蘑菇的生意真是太做得了。
　　所以韩千雪一来，就受到了王家兄弟的热烈欢迎。
　　王旭道：“韩同志，你看看。”
　　他二话不说就把韩千雪留下来的菌包吨吨吨放到她面前，“蘑菇长出来了，还都长得挺好，可是我问了问，这蘑菇出得也太快了……”
　　“一般蘑菇的生长周期是要四个月左右，不过我培养菌丝的时候，在里面放了些营养液。养菌包和种地差不多，如果会施肥，地就长得好，蘑菇也一样。”韩千雪笑道。
　　王爽快人快语，“那如果合作……”
　　王旭一巴掌呼到他脑袋上，“那汉同志肯定提供这个营养液嘛！”
　　本来找人合作，就是她提供菌丝和营养液，对方出人手和负责销售，所以她并不在意王家兄弟的态度。
　　“没错，我会提供浓缩营养液，稀释和喷洒的工作就你们来负责。也就是说……”
　　上次她和陈年过来，只是同王家兄弟说个大概，毕竟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现在看他们的态度，韩千雪就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们是迫切合作的。
　　“菌包很容易养殖，难就难在菌丝提取和营养液配制。这两样我负责，你们需要负责的就是培养和销售。”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还有场地。大批量制作菌包，肯定不能只用一两间屋子。因为你们出人手，所以场地也需要你们找，可着你们来，哪里方便就在哪里找，费用我们一人一半，利润也一样。”
　　最开始她是想着三七分，她七他们三。
　　不过仔细想想，现在是七五年，距离私有经济自由发展的八零年还有五年的时间。
　　他们要是真合作成了，这五年里，王家兄弟可以说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当然，她也同样承担风险。
　　再说她和陈年现在不差钱，就不斤斤计较了。
　　“一半？”王旭抓了抓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王爽也傻眼了。
　　韩千雪点头再次肯定道：“没错。做这生意钱少不了，可风险太大。你们要想好啊！”
　　“风险算个啥？”王旭不在意地摆摆手，“干啥没风险？喝水还容易被呛到呢！再说……养蘑菇总比倒腾货安全。”
　　“也是。”韩千雪道，“那你们找场地和人手，找到了就给陈年打电话，到时候我们挑个时间带钱过去，顺便把协议签了。”
　　王旭蒲扇一样的大掌没忍住在她的肩头拍了拍，“爽快！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爽快人合作。”
　　“哥，你干啥呢？”王爽打掉他哥的手，讪笑一声，“那个……那个啥……”
　　韩千雪不在意地道：“我知道王大哥只是太高兴了。”
　　“对对，高兴高兴！”
　　而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人去维修站找了陈年。


第238章 冰棍售卖许可证
　　陈年看着眼前的营业执照许可证愣住了。
　　跟着陈玉过来的钢厂工会主任道：“不管怎么说，你们一家都算给我们钢厂帮了忙。”
　　按理说，陈玉和高山岳离婚是私事。
　　即使动静大些，也不过是知道的人多了，说三道四的人就多了。
　　可谁想到高家人能动手把人捅了呢？
　　现在高山岳工作没了，高家老太太也蹲号子里了，如果不是考虑她年纪大，说不定判得更重。
　　关键这事情发生的时候不好，正赶上领导视察。
　　如果陈家闹起来，那厂里跟着吃瓜落的领导可就多了。
　　可以说陈家不说话就是给厂里做贡献了。
　　当时他们开了紧急会议，立刻安排人去医院看望陈年，又是给买东西，又是准备给安排工作，可陈家小两口都没要工作。
　　高山岳的缺等于闲下来，而最后占便宜的人就是厂工会主任，他把岗位要来给了自家亲戚。
　　为了把屁股擦干净，他就想办法给陈家要了一个卖冰棍的许可证。
　　陈玉想要说话，被陈年给瞪了回去。
　　领导不把话说透，他们也最好揣着明白装糊涂。
　　陈年道：“您太客气了。”
　　“工会就是帮助大家的，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主任把东西送来也就放心了，他转头对陈玉道，“都出来了，你也休息一天，放心，给你算满勤。”
　　这感情好啊！陈玉立刻道：“谢谢主任，我送您出去。”
　　“不用不用，车在外面等着呢，你和你弟说话吧，我这就回了。”
　　主任又关心了陈年几句，就背着手走了出去。
　　陈年把许可证收起来，道：“这就是大姐说的好事了吧？”
　　“是啊！”陈玉道，“难道这还不算好事？你别看现在天还冷，燕京到时候可是说热就热的，现在有了许可证，回头咱们把冰棍卖上，钱也不少挣呢！而且说是只能卖冰棍，稍微夹带一点儿其他的，只要不太显眼也没人管。”
　　陈年知道他姐说得对，这个许可证可真能解决不少问题。
　　“你下班直接带回家多好，专门送过来也不嫌麻烦。”
　　陈玉撇嘴，“反正有小汽车坐，麻烦啥？还不是领导不放心？”
　　陈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姐说的不是领导不放心她代收，而是领导不看一眼他的态度不放心。
　　“高山岳的工作？”
　　“聪明。”
　　到底是在维修站，姐弟俩也没详细说，反正他们心里都明白。
　　管师傅戴着花镜看了看工作日志，道：“今天也没啥工作了，该修的都修好了，就等着人来取了，再收点儿啥也得明后天交工，反正没啥事，你也回吧！”
　　“不用，我在这守着，管师傅您进去休息吧！”陈年回家请了一段时间的假，第一天上班就早退不太好。
　　“嘿！我还没老得干不动，休息个啥？再说了，你这次回来给我带了不少实在货，我被你成功贿赂了，赶紧走，走走走。”
　　陈年无语……
　　管师傅笑呵呵道：“哎呀，今天是真不忙，不然你以为我能抓壮丁不抓啊！”
　　陈年也不是矫情人，见管师傅说得实在，他也就把套袖一摘，收拾收拾准备回了。
　　“小陈。”管师傅道，“你要是做冰棍，我这里有现成的模子。不过硝石和木棍你得自己去买，这自己做比去冰棍厂进货划算。”
　　“行！我就不和您客气了。”
　　“不用客气，你回头多陪我下几盘棋就行。”
　　陈年双手抱拳，“没问题……”
　　陈玉发现她弟来燕京之后开朗不少，话都比以前多了。
　　“姐？”陈年被她看得发毛。
　　“我就是觉得你现在挺好的。”
　　“嗯？”
　　“没事。”陈玉生硬的转移话题，“我们是直接回家还是去买白糖和硝石？”
　　陈年道：“先回家……”
　　“时间还在，不然我们去冰棍厂看看？”
　　“姐，你身上是带糖票了还是带钱了？”
　　陈玉啥都没得。
　　她上下班坐公交车有月票，中午吃饭在厂里有饭票，再不行她还从家带点小菜到厂里吃，钱和票……她不需要带啊！
　　这年头国营厂工人都牛气哄哄的，商店营业员更是牛得鼻孔朝天，他们啥都没有就去看去问，只能收获一堆白眼。
　　到了燕郊，陈玉儿子女儿这个时间都不在家，她也就没回去，而是跟着陈年回了家。
　　他们回去的时候，韩千雪正和老太太说话。
　　“出了什么事？”老太太担心地看着上班时间回到家里的儿女。
　　陈玉连忙道：“好事……”
　　她把冰棍许可证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真的？快拿来我看看！”
　　老太太接过陈年递过来的许可证，仔细摸着，就好像摸着绝世大宝贝一样，她感叹道：“真是好东西。”
　　陈年也在和韩千雪说管师傅能提供模子的事儿，还有他们需要买的东西。
　　硝石？
　　韩千雪「哈」了一声，硝石做冰能有她空间速冻快？简直笑死个人。
　　陈年很快明白她在笑什么，他抬手揉乱她的头发，“管师傅说的模子也不知道什么样，估计他得去库房里翻。”
　　“看看再说呗！”
　　韩千雪对这个时候的模子根本不抱期待。
　　她又不是没买过冰棍，就那么几个口味，样子根式单一，也就长一点儿短一点儿，宽一点儿窄一点儿的区别。
　　如果不去冰棍厂进货，而是他们自己做，那可操作的空间就多了，她可以让陈年多做几种模子，再多弄几个口味。
　　反正买冰棍又不需要票。
　　他们现在手里又有许可证，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早知道……
　　好吧！
　　早知道她还是要和王家兄弟做蘑菇的。
　　冰棍儿来钱太慢了，而且到底不能一年四季做。
　　冬天虽然也可以背着箱子扫楼去卖，但到底辛苦，不如整蘑菇省心。
　　老太太是个麻利人，她已经去阳台翻找能装冰棍的纸盒了。
　　“这个怎么样？”她抱了一个大纸盒进来。
　　陈年无奈：“妈，得用泡沫箱，不然冰棍容易化。”
　　“夏天用泡沫箱，现在不用。”
　　韩千雪用手肘在他腰眼上杵了一下，“考虑做个冰柜不？”
　　陈年：“也不是不行。”


第239章 阴间画风
　　陈年很快从管师傅那里拿来做冰棍的模子，韩千雪觉得太单调，想了很多可爱的造型。
　　一个动脑，一个动手，配合十分默契。
　　老太太为了省钱，想着做冰棍需要的小木棍也不去进货，自己做算了。
　　被陈年两口子否决了。
　　那东西太小了，手工打磨不如去冰棍长进货划算。
　　老太太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妥协了。
　　陈玉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两个泡沫箱回来，看着还挺干净。
　　“这箱子不错啊！还带盖子的。”老太太笑眯眯地摸了摸，“回头我把家里的小褥子拆了，做成两个小薄褥子刚好可以放进去。”
　　“不用那么麻烦。”陈玉道，“文文小时候的褥子还有呢，拿来放进去刚好。”
　　“那也成……”
　　韩千雪看着热烈讨论的母女两个，抱着手臂道：“箱子太大了，背着不方便啊！”
　　老太太和陈玉一听，瞬间目光集中在陈年身上。
　　陈年想了想，“推车子卖的话，箱子可以放到自行车后座上。”
　　自行车他们家现在有两辆，一辆旧的，一辆新的。
　　陈玉高兴道：“刚好我和妈可以一人骑一辆。”
　　老太太刚要笑就发现不对，“你？”
　　陈玉挺胸抬头，“当然了！我是三班倒，闲的时候可以帮忙去卖冰棍的啊！陈年和小雪都是要考大学的人，出去卖冰棍太浪费时间了。”
　　这和考大学有什么关系？再说考大学是两年后的事情，陈玉想得也太长远了吧？韩千雪心塞塞地想着。
　　“只有一个许可证，分开卖冰棍肯定不行。”陈年提出他们需要面对的实际情况，“最好还是有个固定的地点。”
　　“没错。可以在学校门口或者商店门口。”韩千雪觉得租个小房比较好，他们做冰棍也需要地方。
　　“学校附近可不好租房子，商店嘛……”老太太仔细想着商店周围的布局，提议道：“不过我们可以在下班时间推车去商店门口。”
　　韩千雪一眼就看出老太太是想要省钱，她琢磨了一下，“我们家是没有地方做冰棍的，如果不租房子的话，弄个大篷车？”
　　陈年一听，立刻想到了电影里的大篷车，他让冬至拿来纸笔，立刻在本子上画了起来，“这样的吗？”
　　“差不多。”韩千雪接过纸笔，在上面删删改改。
　　等她停下动作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大家满头黑线的样子。
　　“妈，你画的是什么？”陈冬至凑近本子看了看，除了一段团黑乎乎的铅笔印，他什么都没看懂。
　　“很难懂吗？”韩千雪看向陈年。
　　陈年正在想要怎么不伤她自尊心的同时让她知道……她这种阴间画风他们完全看不懂。
　　陈玉就没那么客气了，她笑得前仰后合，“小雪啊！得亏考大学不考画画啊，不然就你这样的可以直接放弃了。”
　　韩千雪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最后将视线落在本子上。
　　她深吸一口气，用铅笔指着本子上的一团陷入龙卷风里的大篷车开始解说，“这里是窗户，最后是可以上下掀的那种，从这里分开，这样晚上就可以……门……轮子……”
　　等她说完，就见大家从满头黑线到满眼蚊香圈。
　　老太太被她盯得不自然地抽了抽嘴角，道：“妈没啥文化，你和陈年讨论就行，反正我也不会做这东西。”
　　说完，她摸了摸鼻子，“我去厨房看看。”
　　韩千雪见老太太出去，便闭着眼睛扫向陈玉。
　　陈玉捂住肚子，“我去厕所。”
　　“你呢？你是要去厨房，还是要去厕所？”韩千雪没好气地问陈年。
　　陈年笑着道：“我哪里都不去，就和你商量大篷车。你说，我画。你刚刚的要求是不是这样……”
　　他根据韩千雪的要求，很快在本子上勾勒出一辆好看又实用的大篷车。
　　陈冬至的眼睛已经变成星星眼了，他满脸崇拜，“爸，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不等陈年开口，韩千雪就阴阳怪气道：“生孩子你爸肯定不会。”
　　陈年挑眉：“要看怎么生……”
　　韩千雪「哈」了一声，“从肚子里生。”
　　“那我是不行。”
　　陈冬至挠了挠头，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他越来越听不懂了。
　　不过不懂没关系，他就想知道他们家什么时候能有这个大篷车，什么时候能出去卖冰棍！
　　韩千雪解释，“有许可证，咱们只要手里有冰棍就随时可以卖！大篷车的话，就要等了。”
　　“做这个不难，不过找材料不容易。”陈年他们家做新大门的时候用的铁板就弄了很久才弄到。
　　做大篷车需要的铁板可比做大门废材料多了。
　　“我们能不能去找钢厂领导帮忙？”
　　陈年仔细回想那个主任的态度，道：“可以试一试。”
　　“如果能行，就省事了！不行的话，我们就想办法弄个三轮车。”
　　韩千雪是想着有三轮车的话，他们就可以在车上放几个泡沫箱的冰棍，然后拉到某个片区卖。
　　到时候他们一个人守着三轮车，剩下的人就可以用空暖壶装冰棍走街串巷卖，真有人抓的话，就带人来三轮车那里去看许可证。
　　虽然算是打擦边球钻空子，可这里操作空间却是不小。
　　就像那个主任说的，他们也可以带些小东西卖，别太过分就行。
　　不过陈年要上班，没有时间去钢厂，这事情要落在陈玉身上。
　　韩千雪信不过陈玉，就陈玉那嘴，好事也容易办吐露扣。
　　“我去吧！你住院的时候，钢厂领导过来我都是见过的，我想他们不至于不记得我。就算不记得了也没事，我到时候让大姐陪我一起。”
　　陈年觉得可以，“那行，如果行不通，就问问王家兄弟。”
　　合作的事情他们两口子没有和别人说，韩千雪这个时候也不太好开口，她只是隐晦地提了一下，“我和他们谈差不多了，事情估计能成。”
　　“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陈冬至一直认为自己聪明，可他在他爸妈面前，怎么就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好呢？
　　韩千雪捏了下他耳朵，“秘密……”
　　陈冬至气倒。


第240章 努力的一家人
　　韩千雪是临时工，休假时间比上班时间多。
　　她挑了一天不用去废品收购站，同时又是陈玉上白班的日子，收拾收拾就去了钢厂。
　　老太太现在也不寻思种菜种蘑菇了，张小兰给她带了几单服装生意，为了方便，她把陈玉的缝纫机借了过来，没事就在家里踩缝纫机和画图。
　　她不只是画衣服，她还画做冰棍的模子。
　　韩千雪说了，他们可以多做几种口味的冰棍，夏天水果多，模子可以按照水果的样子来做。
　　小孩子喜欢可爱新鲜的事物，他们也可以把普通口味的冰棍做成各种形状，做成小花啊，云朵啊什么的。
　　不过这些模子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太大了他们吃亏，太小了买的人觉得亏。
　　所以最好能够用同等冰棍原料的情况下做出看起来又大又好吃他们又省钱的冰棍。
　　老太太手巧，能剪能画。
　　她画之后标注尺寸，等陈年回来了让他计算模子内核的体积。
　　陈年也没闲着，他上班不忙的时候就会研究大篷车和冰柜。
　　七十年代已经有冰箱了，不过这个时候的冰箱很贵，属于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就和彩电一样。
　　他们家现在别说彩电了，黑白电视都没有一台呢！
　　冰箱？
　　简直不用想。
　　陈年最近特别想要找个修冰箱的活儿，不把冰箱拆了，他怎么想办法做冰柜？
　　管师傅真没想到他这么牛，“你会修冰箱？”
　　陈年保守道：“可以试试。”
　　管师傅一想，反正这东西修不好也修不坏，陈年的能力他还是很信服的，“行，我帮你留意。”
　　“太谢谢您了。”
　　“客气啥！你要是真那么能，回头来我们这里的客户肯定比去其他修理站的人多啊！”
　　陈玉搞不定这些技术难题，人不聪明，嘴巴也笨，但是她有一样好，就是听话。
　　指东不去西，让打狗绝对不撵鸡。
　　再说许可证是厂里给陈年的，她就是帮忙，赚钱的大头肯定也是给陈年。
　　可陈玉还是很高兴。
　　她很希望她弟弟越来越好。
　　所以韩千雪一来，她就很用心地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韩千雪，主任脾气怎么样，平时爱好什么……
　　可惜这些消息对韩千雪来说都没有什么用。
　　不过她也不会打击陈玉。
　　她甚至鼓励道：“大姐真厉害，居然能打听到这么多消息。”
　　“那是！”陈玉骄傲抬头，“我在厂子做多少年了，以前不整这些个是我没时间。”
　　她们一路走一路说，很快到了厂办门口。
　　陈玉压低声音，“主任办公室就在这里，你准备好了吗？”
　　韩千雪又不是不识字，她看了门上贴的牌子，心里觉得好笑，她来占人便宜，薅人羊毛，要准备什么啊？
　　“那我敲门了？”
　　韩千雪点头。
　　陈玉明显紧张，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很快有声音从里面传来：“进……”
　　陈玉推开门，“主任，忙着呢？”
　　“陈玉？”主任把眼镜摘掉放一边，捏了捏鼻梁，道：“你怎么……咦？小韩同志？是小韩同志吧？”
　　“主任您好。”韩千雪跟着陈玉进去，笑眯眯地轻轻在陈玉背上推了一下，走过去和主任握手，“是我……”
　　她把提来的蘑菇放到主任办公桌旁边，“我这次过来是特地来感谢您的。昨天陈年和大姐拿着许可证回去以后，可把一家人高兴坏了。这是我们前一段时间回老家在山里采的，不值什么，您一定要收。”
　　“小韩同志你太客气了。”说是这样说，可主任拿起网兜没有还给她们，而是将网兜从外面挪到里面，这样就算有人突然进来，也看到装得鼓鼓囊囊的网兜。
　　他客气地伸手让她们坐，“快坐快坐！喝水吗？我让人倒。”
　　“不用不用。”韩千雪推拒道。
　　主任昨天都亲眼看到陈年了，可今天依然关心了陈年的伤势以及他家里的状况。
　　韩千雪没有装可怜，也没有夸大，她就把家里实实在在的难处说出来。
　　他们家是外地过来的，现在住的房子都是租来的，两口子的工作也都是临时的，好在因为有落户在燕京的大姑姐，他们才能够把粮食关系转过来，又给孩子办了转学手续。
　　现在有了这个许可证，可这是减轻了他们一家人的生活负担。
　　不过他们还是有些难处……
　　“大篷车？”主任不太懂这东西，“这去哪里买？”
　　他以为是乡下的东西，他有工作，又没下过乡，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主任工作忙，一天管厂子各种杂事都没时间，更没时间去看电影了。
　　所以他是真不知道大篷车。
　　韩千雪也顾不上什么版权意识，她把陈年画的草图拿出来给主任看。
　　主任能坐在这个位置上，除了人际往来厉害之外，工作能力也是过硬的。
　　“这是陈年画的？”主任对大篷车来了兴趣。
　　他问了很多问题，韩千雪一一回答。
　　本来就是她的创意，她比陈年更知道大篷车的内核。
　　主任是想着如果不需要轮子的话，做个大篷车可比坐自行车和三轮车容易多了。
　　不过就是用铁板围一个封闭空间，然后再在上面抠出窗户和门的位置，里面的台子可以不用，直接放桌子椅子不就行了？
　　这要是做出来，也是一笔收入。
　　他试探着：“这张图纸真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画出来的？”
　　得到肯定回答，他想了想，给她们批了几张旧钢板，要求是把图纸给他。
　　陈玉警惕地看着主任，担心他想要做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在她开口之前，韩千雪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笑眯眯地对主任点头：“图纸可以送给主任。不瞒您说，我在燕京转过很多地方，看到有些没有门市的摊位大部分都是用塑料布和铁条组合起来的，这要是平时还可以，可要是赶上大风大雨的，就不太安全了。”
　　主任目光微闪，没有说话。
　　韩千雪继续道：“做大篷车没有难度，对材料要求又不高，如果厂里有很多废弃的钢板，其实可以做大篷车卖嘛，外面刷一层油漆不就是新的了吗？”


第241章 体温
　　因为这张图纸，主任对韩千雪格外客气。
　　甚至主任安排了车子把旧钢板送到韩千雪家去，顺便把人也捎带回去。
　　老太太一听，立刻意识到图纸的价值。
　　“钢厂不会把你和陈年弄出来的图纸给密下吧？”
　　韩千雪笑，“密下就密下呗，又不值什么钱？放在咱们手里，咱们也只能做一个大篷车。钢厂做多了能拿出去卖，我们做多了除了能卖废品还能怎么处理？”
　　“也是。”不过到底是儿子和媳妇的东西，就这样被人白占去，老太太心里有些饿不平衡。
　　韩千雪却觉得钢厂的厂办主任做事还行，明显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厂子和他们个人不同。
　　他们想做什么，撸起袖子就能做，可厂子就需要打报告，层层审批。
　　主任明显是面上人，韩千雪觉得不用等到大篷车上市，只要钢厂领导同意，主任应该就会通过陈玉给他们些好处。
　　同主任的前途相比，钱反倒是小事。
　　韩千雪有些犯困，虽然钢板弄回来了，不过火电焊的手艺她不如陈年，再说她家有什么老太太都知道，她从空间取了工具出来没法和老太太解释。
　　这种大工程还是留给陈年好了。
　　她打了个哈欠，决定睡一会儿去。
　　老太太有些担心，“不舒服吗？”
　　“没，就是昨天没怎么睡好。”
　　老太太赶快把人敢去睡觉，接送孩子有她呢！
　　韩千雪也不和她客气，换了衣服就躺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好亲戚要来，她觉得腰有些不舒服，这一躺下，就好很多。
　　可是闭上眼睛她却睡不着，她开始在心里盘算做冰棍的事儿，还有就是空间里的野猪和熊怎么处理。
　　对了，还有蘑菇。
　　他们从老家回来之前，可是联系了陈年的战友。
　　人家来之后，她得给安排地方住。
　　王家兄弟那边也不知道进行到哪里了，她想着要不要催一催。
　　其实真不用。
　　她昨天才去和王家兄弟见面，王家兄弟虽然有门路，能倒腾，可到底是普通人，找房子找人找门路总是需要时间的。
　　陈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睡得脸蛋红扑扑的韩千雪。
　　他本来想着坐床边换个鞋就去厨房帮忙，可是看着看着，他就专注起来。
　　她皮肤白皙，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在脸上打出一片阴影，即使只有厨房一点儿光亮，陈年也看得清清楚楚。
　　闭着眼睛的她很乖巧可爱，一点儿看不出平日的霸道凌厉。
　　陈年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耳垂，温热的触感传递到指尖，让他变了脸色。
　　他也不去厨房了，趿拉着鞋子就近里屋找温度计。
　　拿出温度计看了看，陈年用力甩了两下，等里面的银色跑到嘴下面，才轻声哄着把温度计夹到她的腋下。
　　老太太把菜炖上，就放下围裙从厨房出来准备去接孩子。
　　一看到床边的温度计盒子，她立刻皱眉道：“咋了？小雪病了？”
　　陈年把手放到她额头上，“体温比平时高一些。”
　　老太太搓了搓手，也过去摸了一下，她放心下来，“是比平时高些，是不是睡觉睡的啊，天气越来越暖和了。”
　　“有可能，先量下看看。”
　　“行，我厨房炖菜呢，你帮着看两眼，我出去接孩子。”
　　……
　　体温偏高只是一方面，主要是他们这么折腾，韩千雪都没有醒。
　　她警惕心多强没有人比同床共枕的陈年更清楚。
　　陈年看了时间，五分钟一到，他就把温度计拿了出来，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刻度，果然到三十七摄氏度了。
　　要知道她平时体温可都是很少上三十六的。
　　“雪儿？雪儿？”陈年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嗯？”韩千雪迷迷瞪瞪地张开眼睛，脑子还没有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熟悉的小卷毛，她笑了笑，软软道：“你回来了？”
　　看着她软乎乎的样子，陈年忍不住在她头上揉了一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睡得特别好。”说着，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啊——哈！”
　　她左右看看，又侧耳听了听，“就我们在家啊？”
　　“妈去接孩子了，一会儿就回来。起来精神精神，等孩子们回来就吃饭了。”
　　果然，吃饭能够唤醒她的精神。
　　韩千雪坐起来就看到他手边的温度计，“你发烧了？”
　　“不是我，是你。”陈年道。
　　“我没有感觉啊！”韩千雪抬手摸了摸额头，又扯过他的脖子过去和他贴贴，“还是比你温度低嘛！”
　　陈年拉住她的手，“你掌心也是热的。”
　　“啊？”
　　韩千雪刚睡醒，浑身都暖洋洋的，她把手放到哪里都没什么感觉。
　　“自己看……”
　　陈年把温度计递给她。
　　一看上面的温度，韩千雪愣了一下，“可我没有不舒服啊！”
　　“那可能是睡觉睡的？先起来，吃过饭再量一下。”
　　“不用了吧？就算我低温偏低，可夏天肯定比冬天的时候温度高嘛！没事，我要是发烧的话，皮肤会疼的。”
　　她嘟起嘴巴，“家里就我们两个在哎！你确定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的体温上，而不想要亲亲我？”
　　陈年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
　　“来——”韩千雪摆摆手，然后张开双臂主动抱住他。
　　……
　　老太太带着孩子和高建军一起回来的。
　　她刚接到文文和冬至，就见高建军从公交车上下来。
　　陈玉上白班的时候，他们一家吃饭通常是不等陈玉的，因为她偶尔要加班，而且她厂子比高建军上班的地方距离家里更远。
　　“吃饭吧！”韩千雪招呼大家，“我已经把饭菜给大姐留出来了。”
　　“我去洗手！”冬至颠颠跑去厨房，文文也跟了过去，姐弟俩叽叽咕咕的，不时还笑得古里古怪，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高建军总觉得小舅妈今天有些不一样。
　　韩千雪挑眉道：“你不去洗手准备吃饭一直看着我干什么？看我能顶饱？”
　　高建军挠了挠头，“就是觉得小舅妈今天特别好看。”
　　老太太看他的目光古怪起来，“建军，你是不是……处对象了？”
　　“啥？”高建军被吓一跳，手都要摇出幻影了，“没有的事！”


第242章 春困秋乏
　　晚上陈冬至在客厅磨磨蹭蹭不进去，老太太喊了几声他都当没听到。
　　陈年用象棋敲了敲他的脑袋，“奶奶叫你呢！”
　　“啊？哦！”陈冬至眼珠子叽里咕噜转着，朝着里屋喊：“奶奶，我和爸爸下棋呐！”
　　“你明天还要上学呢，该睡觉了。”
　　“我还不困，再下一会儿，奶奶你先睡吧！”
　　韩千雪拿着书在一边背，不过耳朵却听着父子两个的动静，她一眼就看出这个小崽儿还想和他们睡。
　　天气渐暖，夜里休息的时候，里屋已经不关门了。
　　就算没有冬至在，他们夫妻俩也不好夜里折腾。
　　再怎么忍着多少也会有些声音。
　　男欢女爱是成年人正常需求。
　　可冬至还是孩子，韩千雪和陈年还是要脸的。
　　“你脚丫子洗干净没？没洗干净不许上床啊！”韩千雪慢悠悠地说道。
　　陈冬至一听，耳朵立马竖起来，“我洗干净啦！我是和爸爸一起洗的，要是我没洗干净，那爸爸也没洗干净。”
　　“啥？又一起睡？”老太太侧身看了客厅一眼，“那么点儿小床挤在一起，不怕起痱子啊？”
　　“才四月啊，不会起痱子啦！”陈冬至见他妈已经暗示他可以一起睡啦，立刻不和他爸下棋了。
　　下一盘输一盘的，没意思。
　　“干嘛去？”陈年板着脸叫住陈冬至。
　　陈冬至停下想要扑韩千雪的动作，立正站好，“我……我过去考妈妈背书。”
　　陈年将视线落在棋盘上，半天不说话。
　　陈冬至小猪一样哼唧两声，委委屈屈地坐了回去。
　　不过他越发心不在焉了。
　　果然，他坐下没一分钟就输了。
　　陈冬至不想再被他爸厮杀，立马开始把象棋装盒。
　　“冬至，过来和奶奶睡呗！奶奶没有小冬至睡不着。”
　　“可是……”陈冬至小肩膀晃来晃去，可是了好久都没可是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还是韩千雪替他说了几句。
　　孩子到底在公园受了一次惊吓，就让他跟着他们夫妻俩睡一个星期好了。
　　陈冬至高兴地就差跳起来了，他讨好地跑过去给他妈捏肩膀。
　　韩千雪也特好意思指使他，一会儿让他捏左边，一会儿让他捏右边，不时还要说他力气不够，让他再使使劲儿。
　　弄得陈冬至小脸都出汗了，她才挥手让他进被窝。
　　陈年拿过书本，带着韩千雪去客厅考她背课文，留下陈冬至一个在小床上滚来滚去。
　　老太太高兴疼爱陈冬至，对他视如己出，可又矛盾地觉得这样下去，他们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孩子？
　　还是要赚钱啊！
　　他们想留在燕京发展，就必须得有自己的房子。
　　等陈年他们准备上床的时候，老太太还没睡着，她把陈年叫到里屋，问他钢板有了，大篷车什么时候能做好。
　　做大篷车不费什么劲儿，可晚上外面光线不行，白天他又没时间，陈年想着周末的时候做，做好了直接放到卖冰棍那里，用锁头锁起来就行了。
　　“你们有数就行。”老太太道，“我就是想着许可证都有了，不出去卖冰棍不就浪费了嘛！”
　　韩千雪忍不住勾起嘴角，觉得老太太真逗，许可证放到手里又坏不了，什么时候用不是都一样？
　　她不知道老太太想要买房子，不过她知道老太太想早点挣钱，当然了，她也想呢！
　　“我们家什么时候去卖冰棍啊？星期天的话，我也能去帮忙。”陈冬至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韩千雪，“妈妈，做了大篷车，是不是就不背箱子去楼里卖了啊？”
　　很多卖冰棍的为了赚钱，白天在摊子上卖，晚上就背着泡沫箱或者提着暖水壶到各个家属楼里叫卖。
　　过年那会儿就有人来他们门洞里卖红糖冰棍呢！
　　韩千雪温柔地看着他，“那你是想去还是不想去啊？”
　　陈冬至把被子拉起来盖住半边脸，小羞涩地说：“我觉得挺好玩的。”
　　“那就去……”
　　四月一过，天就一天比一天热了，韩千雪觉得孩子跟着他们出去卖冰棍也算是一种锻炼，再说小学课程那么简单，这孩子作业基本在学校就可以完成，回家不过是复习预习，顺便完成他们留的家庭作业。
　　出去实践，见识见识各种各样的人也挺好。
　　“妈妈最好。”陈冬至凑过去在他妈脸上亲了一口，就小脸红扑扑地用被子把自己埋起来了。
　　陈年坐过来把毛毛虫一样动来动去的冬至按住，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就你妈妈好？”
　　“爸爸也好。”陈冬至一掀被子，靠他爸怀里一视同仁地也过去亲了亲，“奶奶也好！大家都好！”
　　“小滑头。”韩千雪戳了戳他的脑袋，“赶紧睡觉，不然迟到了要罚站的。”
　　“嗯！”陈冬至连连点头，又和他爸约定好晨练的时间就准备呼呼了。
　　这一晚只有陈年没睡好，因为身边两个小火炉。
　　他时不时就要摸一摸韩千雪，担心她有什么不舒服。
　　而韩千雪睡得格外香甜，陈年带着孩子起床洗漱出门晨练她一点儿都不知道，就连老太太去厨房做饭她都没醒。
　　这下子老太太也开始担心了。
　　好在早饭的香味在屋子里一飘，韩千雪就醒了。
　　“小雪，你真的没不舒服？”
　　“没啊！”韩千雪摇头，“不都说春困秋乏嘛，可能是春天的关系，我总睡不够。”
　　老太太见她脸色确实不错，也放下心来，“不舒服不要忍着，一定要说，家里有钱。”
　　被人关心的感觉很不错，韩千雪点头道：“妈放心，我什么时候都不会委屈自己的。”
　　吃过早饭，陈年把他妈画好的模子交给韩千雪，“你算算这些体积，就当温习数学了。”
　　韩千雪：“行吧！”
　　崩溃，做个冰棍而已，又不是搞什么研究，要不要这么精细啊！
　　不过在学习上她一向听陈年的，只能乖乖地拿出铅笔开始计算。
　　老太太见她学习，做家务都小心地不发出声音。
　　管师傅给他们的模子就是冰棍儿的标准尺寸，他们家新模子只要比管师傅给的模子表面积大，体积小，那就能用！


第243章 画
　　韩千雪又去找王家兄弟了。
　　没办法，她在家总犯困，为了不睡成猪，只好出来走走了。
　　不到她上班的日子，她还没那么有奉献精神地去废品收购站帮忙。
　　“来了？我们还准备下午给陈年打电话呢！”王爽因为蘑菇的事情，两条腿都跑细一圈，可只要一想到未来能赚到的钱，他就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他本来想要一大早打电话给陈年，可他哥说太早了陈年可能还没上班，太晚的话又会影响陈年工作，所以才让他等差不多下班的时候再打过去。
　　没想到他电话还没打，韩千雪就来了。
　　韩千雪问：“你们已经找好人手和场地了？”
　　王爽点头如捣蒜，“对！蘑菇一长出来，我哥就开始找人了。”
　　和她想得差不多。
　　什么年代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王旭敢带着王爽混黑市，没点儿胆量怎么行？
　　“你们安排了多少人？场地在哪里？我老家有个朋友也要过来。”合作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韩千雪也就把话说在明面上，“我和陈年都有工作，蘑菇的事情就准备交给老家一个朋友，你们放心，人绝对可靠。”
　　王旭爽快答应，“没问题……”
　　“孢子和营养液方面我都会交给他来负责，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让他们就近住，到时候有什么事情也方便处理。”
　　“牛家村，我姥姥家。牛家村很偏僻，村里人不多，都很可靠。村里有空房子，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直接住过去。”王旭道。
　　见他哥没把关键问题说出口，王爽急得偷偷踢着他哥的脚后跟。
　　“怎么？”韩千雪拿着杯子喝了口温开水，“有问题就问，我能回答一定回答。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话总藏在心里就没意思了。”
　　王爽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动来动去，裤子两边一会儿鼓起个包，一会儿鼓起个包，“你留下来的菌包都长得挺好，可我们到底没亲手做过，我是想着……要是行的话，你们去牛家村给教教呗？”
　　“那肯定啊！菌包不是一个两个，回头肯定是成百上千个，我不能一个个制作菌包，而且营养液也要你们自己喷洒。我朋友在村里只负责给你们营养液，他不可能负责给所有菌包营养液啊？”
　　她让王爽拿出本子和笔，同这兄弟两个开始规划牛家村种蘑菇大业。
　　牛家村偏僻人又少，地处燕郊边缘，因为地理环境实在不好，村里又穷，外人很少过去，就是归属的大队部都距离牛家村特别的远。
　　村里人都是王家兄弟拐着弯的亲戚，可以说是知根知底了。
　　王旭想的是家庭作坊的模式来养蘑菇。
　　没见安排俩屋子养蘑菇，养一阵看看，赚了钱再盖房子扩大生意。
　　鲜蘑菇不好保存，他们出货需要时间，所以王旭想着出蘑菇之后，就把蘑菇晒干。
　　干货轻，还能卖上价。
　　真有一天露了风声，王旭来背锅。
　　反正投机倒把他绝对不认，他就是看村里人太穷了，教他们种蘑菇改善生活。
　　村里又不是不种地了，大队部收粮他们按时交，也就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韩千雪认真听着，“听起来没什么问题。按照你的说法，村里人少，青壮负责种地，老人负责养蘑菇。可养蘑菇是个辛苦活，你要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肯定不行。”
　　“做啥不辛苦啊？村里种田也不容易。”王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浮现泪光。
　　韩千雪低头喝水，装没看见。
　　王旭拍了拍他弟的肩膀，“都过去了。”
　　他看了眼韩千雪，长叹一声，“其实也没啥，你们去了牛家村就知道了，那里挨着山，夏天大雨的时候，容易有泥石流。”
　　韩千雪惊：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养蘑菇？确定？
　　王旭坦然道：“放心吧！后来村里人不去山上砍树还要种树，这些年好了很多，就是有你泥石流也不严重。村里有熟悉天气变化的老人，真有危险他会通知村里提前撤离。”
　　王爽接口道：“我哥赚钱之后，就送给村长一笔钱，村里拿钱在高地建了个大通铺，下暴雨的时候村里人就过去住几天，天晴再回村里。”
　　“这个周末方便过去看看吗？”
　　她有时间，可陈年未必同意她一个人过去。
　　韩千雪还是希望他们的婚姻生活一直和谐下去的，这种小事她愿意等陈年一起。
　　“你们星期六晚上过来，我借个车子拉你们过去。”王旭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觉得星期天过去再回来太累，他们倒是没啥，可陈年是要上班的。
　　韩千雪早就知道王旭是个外粗内细的，不然她也不会找他合作，“行。对了，还有件事情要麻烦你们。”
　　她让王家兄弟帮她找人。
　　“严重烧伤，走路瘸腿？”王爽看着她写在本子上的字，盯了她半晌，道：“就八个字，没了？”
　　韩千雪想了想，又在上面添了一个「女」字。
　　“她是女的，原名叫林杏，不过在派出所那里已经成为死人了。”
　　王爽道：“既然知道名字，应该也知道长相吧？画个人像出来吧！就算她被烧伤了，也不可能脸都烧成糊糊吧？”
　　王旭担心韩千雪被他弟弟恶心着，刚要动手，就见她面色平静地拿笔在本子上画了起来。
　　兄弟两个等着她的大作。
　　结果没两分钟，韩千雪就画好了。
　　她把本子递给王旭。
　　王旭看着标注大概身高体重的火柴人，沉默了片刻，道：“派出所认定死亡，就说明那场大火很严重，她真没死伤得也不轻，脸啥样不重要，有大概身高就行。”
　　画得是啥啊？他用脚指头夹着铅笔也画得比她好！
　　这除了知道是个人，还能看出来个啥？
　　晕……
　　王爽要笑不笑的，快憋出内伤了。
　　韩千雪淡定道：“严重烧伤，脸上除了疤还能有什么？而且她出门为了不引起注意肯定要做遮掩。你们只要知道她的大概身高和名字就行。对了，她老家是……你们可以查一查她的家人……”


第244章 人菜瘾大
　　陈年看着某人自信的样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这是什么样子？”韩千雪有些不满，她画技就那么差？
　　差不差的，她心里没数？这让陈年怎么回答哦！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好奇。就算那人真是林杏，她的外貌也肯定和以前有很大的变化，你就算画得和她原来一模一样，作用也不大。”
　　一个在熟人口中死去的人，怎么会用过去的身份出现？
　　不过林杏能从燕郊跑走，肯定有人帮她。
　　陈年对他们家门上曾经出现的血手印同样记忆犹新，那样的伤势能在公安地搜寻下跑得无影无踪，除非她会飞，否则一定有人帮忙把她偷偷从燕郊出租屋逃走。
　　“我知道啊！”韩千雪一脸你好笨的样子，“所以只要随便画两笔，标出身高体型名字老家等重要信息就可以了。”
　　陈年无语，那直接给信息就行了，还画什么画？
　　直接说身高一米六和画出一米六有什么区别？好吧！区别还是有的，一个写得快，一个画得麻烦。
　　可能是大篷车让韩千雪认识到她画东西太抽象，凡人看不懂。
　　也不知道咋回事，这些人越看不懂，她还就越想画。
　　简单直接概括就是：人菜瘾大。
　　“反正王旭答应帮忙找人。他还真有朋友在林杏老家那边，他说让人打听下林杏家人都在燕京做什么。”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陈年却觉得太迟了。
　　过年那会儿林杏刚被烧伤，一个人生活不便才需要人帮忙，现在都快四月中旬了，她一个人应该也能行动了。
　　如果在公园对他们下黑手的人真是林杏，就说明她不仅仅是能行动，而且行动自如。
　　陈年不知道林杏是怎么做到的，可她敢对他家人下手，那他就绝对不会放过她。
　　“我也知道林杏未必会和她家人联系，可这到底是个方向。雁过必留痕，林杏就算现在不和家人联系了，可之前不是联系过吗？只要知道她家里人谁在燕京，到时候打听下那人过年期间有没有异常不就知道了？”
　　陈年道：“如果这个人不是她的家人朋友呢？”
　　韩千雪不在意地耸肩，“不是就不是呗！她脸上的疤肯定在，腿也肯定瘸，我就不信到了夏天她还能藏得住自己。”
　　“也是。既然王旭有门路，就先让他打听着吧！”
　　“我和王旭说好了星期天的时候跟他们去牛家村看看。他让我们星期六晚上去他家，他开车连夜去牛家村。”
　　“星期天？”
　　韩千雪侧头，“你有事？”
　　陈年淡淡道：“大篷车……”
　　韩千雪没有忘记大篷车的事，她就是觉得这事情不急。
　　只是她没想过他们两口子不急，可家里其他人急啊！
　　“星期天下午回来做？”韩千雪小声道。
　　“也只能这样了。”
　　主要是东西太大，陈年不可能在家里做。
　　钢板能立在墙边，做成大篷车以后就不能放家里了。
　　他要是真在家里做大篷车，回头门拆了都出不去，得砸墙才行。
　　韩千雪觉得好笑，“真把墙砸了没法弄出去啊！楼道那么窄，除非……”
　　“除非什么？”
　　韩千雪摸了摸下巴，“除非我们用绳子把它从楼顶上吊下去。”
　　陈年想了想，点头道：“可行……”
　　“你确定？”
　　她知道陈年迟迟没开始做大篷车是因为他时间不够。
　　大篷车必须一次做好，固定在摊位上，不然做一半他们没有办法处理。
　　他们总不能二十四小时安排人守着大篷车吧！
　　可在楼顶就不一样了。
　　她和陈年有办法半夜偷偷把钢板弄到楼顶，别人可不行，更不要说偷去卖了。
　　见他点头，韩千雪看了看里屋，老太太在踩缝纫机，冬至在写作业，她和陈年想行动就要等他们睡着，可挪钢板不可能一点儿声音没有。
　　除非她把一老一小弄睡着，就像当初她把楼下的老刘头弄睡一样。
　　“我倒是有办法让他们深度睡眠，可那样的话，我们忙着搬钢板，家里真进贼了他们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林杏到底是怎么盯着他们一家人的，上次公园时间到底是不是意外，可韩千雪并不想冒那样的风险。
　　就算他们力气大，可钢板的重量在这，他们不可能速战速决。
　　万一林杏就趁着他们忙的功夫摸到家里来呢？到时候老太太和冬至可是一点儿反抗能力都没有。
　　陈年道：“我来和妈说。”
　　既然不能暗度陈仓，那就过明路好了。
　　陈年说干就干，他进去叫了一声：“妈，我和你说点儿事。”
　　“嗯？”老太太停下动作，把布料从缝纫机上挪开，“等下，马上。”
　　她把缝纫机台面收拾干净，针线都收到盒子里，这才起身出去。
　　陈冬至有些好奇，不过他妈正靠在门边看他呢！
　　他只好露齿一笑，转头继续写日记。
　　陈年和老太太去了厨房。
　　房子隔音不好，在阳台和客厅说话都容易被人听到，厨房就不一样了，水龙头一开，只能听到水声。
　　陈年放了一个大盆在水池子里，把水龙头打开，才同他妈说话。
　　他把星期天要去牛家村的事情告诉老太太，“我和雪儿星期六晚上就走，妈要是害怕就让大姐他们过来陪你们。”
　　“天一天比一天热，大篷车我也不想再拖下去，我和雪儿商量了下，我们想半夜趁着大家睡觉的时候把钢板弄到楼顶，这样我晚上就可以去楼顶做大篷车，只要动作小点儿，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声音。”
　　“我不用你大姐来陪。”老太太道，“倒是你们……”
　　投机倒把被抓住可是要判刑的。
　　她就是觉得他们卖冰棍的许可证都有了，蘑菇整不整的，都行吧？
　　陈年却知道他们家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再说了，谁还能嫌弃钱多咬手啊？
　　“我让战友来帮忙了，放心，不会有什么危险。辛苦妈夜里警醒一些，我担心我们上楼顶的时候，有贼偷偷摸进来。”
　　这样一说，老太太也想到过年夜里总有人敲门吓唬他们的事情来了。
　　她立刻道：“放心，有我呢！”


第245章 飞檐走壁
　　因为夜里要行动，陈冬至被韩千雪打发到里屋跟老太太睡。
　　她放下手里的书，看着灯光下写写算算的陈年道：“我觉得咱们应该把买房提上日程。”
　　冬至是男孩子，总不能一直和老太太睡，再说他们也需要私人空间。
　　现在陈年和韩千雪住客厅，做什么都不方便。
　　就算是躺着，身边总有人经过也不自在啊！
　　厕所离他们又近……对于听力超强的韩千雪来说真是不友好。
　　他们住的房子要买的话，也就几百块，韩千雪好歹是个万元户，买房对她来说不过是毛毛雨。
　　当然，要是想买好的，就要贵一点。
　　按照书里的设定，韩千雪知道买四合院最划算。
　　可惜的是现在四合院就是大杂院，里面人口复杂得很，想要买个产权清晰的可不容易。
　　不过想到四合院以后的价值，韩千雪疯狂心动。
　　陈年看着扔到床上的书，“林杏还没有找到，贸然换房子不安全，再说还要高考。”
　　他想着高考以后买到学校附近，照顾家人也方便。
　　而且韩千雪说过随着高考的恢复，政策会越来越好，到时候他们就可以买更好的房子。
　　陈年在小韩村长大，楼房虽然好，可他总觉得空间太小，生活有些憋屈。
　　同楼房相比，带大院子的房子住起来更自在。
　　四合院成为了夫妻俩未来追逐的目标。
　　“可高考还有两年呢！两年后冬至都虚岁十岁了！而且中间我生崽了怎么办？”
　　陈年失笑：“那就买房。”
　　大篷车做好，冰棍儿卖起来，他再多修点儿大件，买房的钱也就有了出处。
　　现在他们一下拿出几百买房，太突兀了。
　　家人还好，可还有个林杏躲在暗处一直盯着他们呢！
　　韩千雪见他有道理，也只能点头。
　　冬至不可能一下长大，她怀孕生子也不可能跟喝水一样容易，慢慢来吧！
　　时间就在他们看书中流过。
　　半开的阳台外传来不知名昆虫的鸣声，月亮越来越高，对于陈年来说，工作的时间到了。可对于韩千雪来说却是休息的时间要到了。
　　她终于可以不看书啦！
　　她不是学渣，可她懒。
　　韩千雪扔书的动作特别的潇洒大气，她跳下床伸了个懒腰，语带兴奋地说：“来吧！行动的时间到了。”
　　陈年竖起手指放到唇间，听了听里屋的动静，小声道：“轻点……”
　　“嗯……”
　　老太太一直没睡实，他们一碰到钢板她就醒了。
　　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冬至，她轻手轻脚地下床。
　　“妈？你没睡？”韩千雪才刚摸到钢板，还没开始拖呢！
　　“睡了又醒了。知道你们要出去，我就总想着这事儿。”老太太没有问他们怎么把钢板弄到楼顶，只是说道：“你们搬吧，都弄出之后我就把门反锁，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开门。”
　　陈年知道他妈是出于安全考虑，点头道：“我们先把钢板弄出去，中途可能要……”
　　“不用。”韩千雪拉住他的胳膊道，“妈，你在我们床上躺着，我们回来再敲门。”
　　“行。”反正她就守着大门就对了。
　　打开门，他们先把屋里的钢板挪出去，等老太太反锁之后再慢慢折腾。
　　他们蚂蚁搬家一样把钢板挪出楼道陈年才问：“你准备怎么上楼？”
　　原本他是想着他们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楼下的人负责固定窗根儿底下的钢板，楼上的人负责拖拽。
　　像上楼顶，当然就要从他们家窗户外的梯子爬上去。
　　可韩千雪明显没有再回家怕窗的意图。
　　此时陈年也不得不承认韩千雪的力气比他大，他一个人想要拖拽钢板需要一张一张来，可能还有点儿费劲儿，可换成她的话……她一次性可以把这些都拉上去。
　　如果不是为了不弄出动静，韩千雪一个人就可以把这些钢板弄下楼。
　　“我能无声无息去三楼，多一层怎么了？一样能上去。”韩千雪看着楼上的阳台，搓了搓手，“你在这等着，我上去之后把绳子甩下来。”
　　韩千雪猴子一样灵活地跳上一楼的护栏上了二楼。
　　他们家住的楼是红砖房，房子风吹日晒的，红砖和红砖间的水泥有脱落的情况，韩千雪眼睛敏锐得很，有护栏她就上护栏，灭有护栏她就直接从墙面上。
　　陈年看着她飞檐走壁，忽然就理解了她对林杏能力的概括。
　　想来从火中逃生的林杏必然也有了特殊的能力。
　　韩千雪很快上到楼顶，她从空间取出绳子甩下去，打了个口哨。
　　陈年立刻行动起来。
　　固定好钢板之后，他居然「喵」了一声。
　　韩千雪差点儿笑出声。
　　她探出头，对他比了个手势，让他离远一点儿。
　　看到陈年退后，她才开始用力。
　　为了不让钢板撞击墙面的时候发出声音，陈年绳子里都是垫了厚厚的棉花的。
　　没两分钟，韩千雪就把钢板都弄了上去。
　　躺在客厅床上的老太太听到楼顶传来的闷响，松了口气。
　　松开钢板，韩千雪又把绳子甩了下去。
　　陈年没有用她拖拽，而是让她固定好就拉着绳子攀墙。
　　两人开始行动行动的时候，才发现他们需要电源。
　　韩千雪抓了抓脸，“咋办？你再下去？”
　　陈年看了看电线的长度，问她要了个插排，然后将插排的线摔到他们家阳台外面，开始来回晃电线。
　　电线插头装到阳台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立刻吸引了老太太的注意。
　　老太太的心突突猛跳，她起来鞋子都没穿就去了阳台。
　　窗户是半开着，她一眼就看到摇晃的电线。
　　她把窗子开大，发出声响，伸手捏住电线扯了两下。
　　陈年再次「喵」了两声。
　　老太太探头出去看了他一眼，默默将电线拖进厨房，插电之后将窗户关上。
　　“厉害！”果然还是他了解他妈。
　　陈年看了看工具和材料，道：“焊接的时候，多少都会有声音。”
　　“在楼顶焊钢板又不犯法。”她无所畏惧！
　　“也是……”
　　他们在楼顶工作不过是不想没完成的大篷车被偷而已……


第246章 出发
　　他们就这样干了三个晚上，大篷车终于弄好了。
　　韩千雪钻进大篷车，从窗户伸出手给他比了个棒，“你真是太牛了！厉害！”
　　陈年收起工具交给她，走进去摸了摸窗户上的折页，“回头刷漆的时候记得给这些地方都浇些油，不然回头动起来声音太大。”
　　“没办法啊！白来的东西咱们总不好挑剔它不够新嘛！想想这些东西咱们一分钱没花，我就觉得高兴。”
　　陈年忍不住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财迷……”
　　“钱那么好的东西谁能不爱？”韩千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什么时候都是没钱寸步难行哟！你不记得咱们以前在小韩村的日子了？”
　　陈年无语，他也没说什么好吧！
　　他目光一扫，落在她带着黑色指印的脸上，轻咳一声，不自然地转头道：“咱们把大篷车朝着里面挪一挪，这样就不显眼了。”
　　“来……”
　　推大篷车的话，一个人就行，可为了不发出声音，他俩只能一边一个，抬着大篷车移动。
　　“搞定！明天星期六，我们去王家和王旭他们汇合。”
　　陈年点点头，看了眼楼下，“走梯子还是……”
　　“直接下去。”
　　她所谓的直接下去就是用绳子把陈年送下去，她直接爬下去，省事儿。
　　免得爬梯子弄醒冬至。
　　他们回去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在厨房烧好水，她一见韩千雪花猫一样的小脏脸，就笑着抬手擦，“今天怎么这么狼狈？”
　　“啊？”她看了一眼要笑不笑的陈年，轻步跑厨房照镜子去了。
　　一看那个印记她就知道怎么回事。
　　等老太太进屋睡觉的时候，她就把进厨房的陈年一顿捶。
　　“别闹，赶快洗。你眼圈儿都红了。”陈年知道她最近贪睡，好在她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胃口还一如既往的好，不然他早把人提溜去医院了。
　　“还不是因为你？”
　　“对对对。因为我因为我。”陈年递热毛巾给她，“不让她继续磨蹭。”
　　韩千雪躺床上之前还想着和他说说明天的安排，没想到她脑袋一沾枕头秒睡。
　　听着她细细的鼾声，陈年忍不住凑过去亲了她一下，无声道了一句辛苦。
　　第二天韩千雪醒来的时候，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一看时间，她就知道大家都快七点半了。
　　要不是肚子饿了，她还可以再睡的。
　　钥匙开门声传来，老太太回来了。
　　见她醒了，老太太立刻道：“床我收拾，你先吃饭。”
　　“好的。”韩千雪坐在被窝里，乖巧地朝老太太笑，“谢谢妈……”
　　“乱客气个啥？”老太太脸上的皱纹都透出笑意，“听陈年说你们大篷车弄好了？”
　　韩千雪正在水池边呼噜噜刷牙，她把嘴里的泡沫吐掉，道：“是啊！就差里面的小件了。回头我去收购站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桌子板凳，到时候弄回来放到里面，家里就不用花钱了。”
　　“那能行？”
　　“行啊！我都和孙姐说好了，她说有合适的给我留着。”韩千雪刷完牙，就着凉水洗了把脸，“放心，没问题。”
　　老太太见她直接用凉水，过去就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不是给你烧水了吗？我看你是嫌弃脸皮太细嫩了，回头粗糙了你就后悔去吧！”
　　“才不会呢！我天生丽质！”
　　吃饭的时候，她把他们的计划告诉老太太。
　　最近太忙了，她们都没怎么好好坐下说过话。
　　再说蘑菇的事情也不适合太多人知道。
　　孩子嘴没有把门的，玩闹的时候容易秃噜嘴，陈玉那嘴和孩子也没啥区别，所以这事儿除了陈年她就只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没有否定他们的想法，只是道：“要小心谨慎。”
　　“我和陈年今天跟着他们去牛家村看看，没问题的话，就让陈年给他战友发电报，就是任高远，妈认识的吧？”
　　“那个孩子啊！”老太太叹息一声，“也是个可怜的。你们能拉扯就拉扯他一把。”
　　韩千雪喝了一口粥，「嗯」了一声。
　　陈冬至放学回来就听他爸妈晚上要出门的消息。
　　如果不是担心孩子早上起来看不到他们，韩千雪都不准备告诉他。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无声要求带着他。
　　韩千雪无情拒绝。
　　陈冬至这个小机灵鬼从表情上推测出他妈的艰巨，抱着日记本去角落自闭去了。
　　还不知道牛家村是什么情况，她怎么可能带着孩子过去？如果不是陈年一定不放心她一个人行动，她连陈年都不想带。
　　陈冬至送他们出门，转头就鸡贼地问他奶：“奶，爸妈干什么去啊？”
　　老太太道：“你爸有个朋友家里出点儿事情，他们过去帮忙。”
　　“哦！”他爸的朋友他基本没见过，再问喜爱去也白搭。
　　韩千雪和陈年出门就坐公交车去了王旭家里。
　　王爽已经坐在面包车里等他们了。
　　“来了？你们先进来坐，我上楼去叫我哥！”说着，也不等他们反应，就蹬蹬蹬跑上楼。
　　王迅很快下来。
　　他朝着陈年点头打了个招呼，就默默坐到驾驶座插钥匙打火。
　　王爽羡慕地看着方向盘，特别想要亲自试一试。
　　不过只得到他哥暴力的巴掌。
　　王旭一巴掌呼他脑袋上，“别离我这么近。”
　　“哼！”
　　王旭深知他弟蹬鼻子上脸的性子，直接不理他，而是侧头对坐在后面的陈年和韩千雪道：“要开三个小时左右，你们累了就睡会儿。”
　　三个小时？
　　韩千雪无语。
　　不是说牛家村就在燕京附近吗？三个小时……不算附近了吧？
　　不过都上车了，她也就没说什么。
　　陈年见她无聊，主动伸手搂住她，把她脑袋按到他肩膀上，“闭眼睛……”
　　“哦。”韩千雪乖乖闭眼。
　　王爽在前面解释：“白天开车的话用不上这么久，晚上不行，有一段路光线特别差，开快容易出事。”
　　“没事儿，安全重要。”韩千雪道。
　　陈年看着窗外，仔细记着方向和路线。
　　牛家村村长看着远处的车灯，立刻对后面的人道：“来了来了！”


第247章 牛家村 上
　　牛家村的村长早就得知他们今天晚上会到村里的消息，中午的时候他就让老婆子和儿媳妇儿开始准备了。
　　菜饭好不好另说，可他们得把态度摆出来，得用心。
　　王旭见都村长叔在村口站着，慢慢把车停下，招呼村长：“村长叔，上车啊！我带你们进村里。”
　　他不可能把车停在这里，虽说牛家村没有什么外人来，可车子到底是借的，真磕了碰了回头叶不好整。
　　“你广子哥也在这呢，车里坐得下不？”
　　王爽回手把车门打开，“坐得下，快上来！村长叔肯定做了酱猪蹄，我在这里都闻到香味了！”
　　村长拍了拍裤子上看不见的灰尘，拉着车门上了车，“你小子从小就是个狗鼻子，哈哈哈。”
　　牛广小学生一样挺着脊背坐在看不清颜色的座位上，双手交握搭在腿上，憨憨地道：“爸知道你们今天过来，就用家里的腊肉去镇上换了猪蹄，我妈妈酱了满满一大锅，可香了。”
　　王爽就爱吃猪蹄，一听是牛婶子做的，他更是馋得不行了，催促他哥开快点儿。
　　王旭都不带理他的，村里黑灯瞎火的，就远处的村长家亮着灯，就这还开快？磕了碰了咋整？
　　“慢点儿开慢点儿开，村里总有小猫小狗在夜里乱晃，别碰着咯！”
　　村长一边说话一边偷看坐在他前面的男女，他知道他们是这次合作的关键，只是王旭和王爽这俩没眼力见儿的没给介绍，他有些不知道说啥好，只能看了一眼又一眼。
　　韩千雪多敏锐的人，她转头瞬间就抓住了正在偷看她的父子俩。
　　她笑着点点头，“您好，我姓韩。”
　　说着，她指了指陈年，“这是我丈夫，姓陈，牛叔叫我们小韩和小陈就行。我们叫您牛叔可以的吧？”
　　“不行！哈哈哈！”王爽大笑出声，“你在牛家村叫一声牛叔，会有好多大爷叔叔回头的，你就叫村长叔就行。”
　　牛村长道：“牛家村很多都是拐着弯的亲戚，都是有排行的，你们刚来不清楚，以后熟了，就可以叫名字。”
　　王爽是哥活跃气氛小能手，他接口道：“就像广子哥叫牛广，咱们就叫他广子哥，牛叔是村长，咱们就叫他村长叔。没办法，村里辈分乱七八糟的，我也记不住，所以咱们记住名字就行。”
　　牛村长点头：“对对……”
　　牛广道：“王旭，你先把我放下去，我过去把院子门打开，你车子直接开我们家院子去。你姥姥也在我们家呢，你们直接过来就行。”
　　王旭停车让他下车去开院门。
　　屋里人听到动静都迎了出来。
　　韩千雪一看，呦呵，人还不少。
　　看着走在前面的人，韩千雪小声对陈年道：“村长叔比咱们小韩村的村长可憨厚多了。”
　　陈年笑笑没说话，才见一面，说过几句话的功夫能知道什么？
　　不过看人主要看眼神。
　　牛村长父子眼神清明，看起来是不错。
　　可合伙做生意，不是人品好就可以的。
　　他们是要把蘑菇放到牛家村养，如果村长太老实管不住村里人的话，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村长家里的院子里扯了个灯泡，灯光虽然昏暗，到底比没有强。
　　房子虽然破旧，可院子收拾得很齐整，进了堂屋发现里面的人也不是很多。
　　桌子是两个小方桌拼一起的，上面摆着四盘子凉菜，凉拌土豆丝，凉拌萝卜片，一盘腊肠还有一盘咸鸭蛋，可以说也是尽力了。
　　韩千雪匆匆一扫，就知道院子里好多年轻人没有进来，想来是谈话的时候，都是村里说得上话的长辈。
　　牛村长招呼他们：“快！过来坐！”
　　他对王旭道：“王旭，你和你姥姥先陪小陈和小韩说说话，我去厨房催催。”
　　王旭利落点头：“行……”
　　同韩千雪两口子打过几次交道，王旭知道真正说得上话的人还是她。
　　所以直接对她道：“村长叔就是这样爱忙叨的人，还不咋爱说话，让他在这里陪我们说话他就浑身不自在。”
　　韩千雪和陈年没有坐到主位，而是随便挑了一个不影响上菜的位置坐，她对王旭笑了笑，道：“老一辈人都这样，理解。”
　　有她说话，陈年就沉默下来。
　　夫妻两个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刚好。
　　王爽搂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介绍，“这是我姥姥。她可好了，我和哥从小就在姥姥身边长大。”
　　王家姥姥半长的头发在后面挽了个小小的发髻用发网罩住，碎发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一看就是立正儿人。
　　“姥姥您好，我是小韩，这是我丈夫小陈。”
　　“好好好。”王家姥姥让让他们坐到正位置上，韩千雪笑着拒绝了。
　　王爽道：“姥姥，你不用和他们客气，陈哥和嫂子都是好人，可好说话了。他们和我们坐一起就行，还能说说话。”
　　王家姥姥点点头，给他们介绍屋子里的其他三位老人，两位中年人，这几个人都是村委会成员。
　　陈年站起来和他们一一握手，韩千雪就在一边有礼貌的微笑。
　　很快就上了热菜，酱猪蹄，溜肥肠，酸菜炖排骨……
　　总之都是肉。
　　牛家村对于他们的到来真是报以十二分热情。
　　“别客气啊！先吃先吃！”
　　牛广的媳妇儿和孩子没有过来，他哥也一样，所以算上他们一家四口，十四个人刚好围桌子一圈。
　　村长媳妇拿出白酒要给他们倒，陈年快速盖住面前的碗，“不用，我们不讲究这个。”
　　韩千雪道：“是啊！等下还要谈事，都喝醉了怎么行？”
　　牛村长是个老实人，一点儿没客气地点头道：“对！快把白酒撤下去，不能喝不能喝。”
　　牛广大哥牛亮偷偷翻了个白眼，明明白天的时候说话了让他爸少说话的。
　　“真好吃。”王爽都没注意他们说啥，反正他不喝酒，就负责低头吃，他呼噜噜地啃着猪蹄，脑袋都没抬就一顿夸。
　　王旭一阵手痒，要不是人多，他真想……
　　“是好吃。”韩千雪给面子地问，“这猪蹄烧得也太好了，味道好颜色也好，回头婶子教教我。”
　　村长媳妇面色一红，“没问题……”


第248章 牛家村 下
　　王家兄弟从小在牛家村长大，村里人对他们知根知底。
　　他们能把陈年和韩千雪带来，就说明这夫妻两个有本事，值得信。
　　村长媳妇儿被这样的人夸奖，就有些不好意思。
　　菜很丰盛，又是凉菜又是热菜的，还有粉丝汤，这些对不算富裕的牛家村来说，已经算是很上得了台面的席面。
　　不过在坐的人除了王家兄弟和陈年两口子之外，都吃得不是很专心。
　　心里担着事儿，吃啥都不香。
　　陈年穷过，也理解他们的想法。
　　他吃了两碗饭就放下筷子了，同时还不忘用膝盖撞了撞他媳妇儿。
　　倒不是不让韩千雪吃了，他就是想让她吃别影响说话。
　　陈年非常了解她，要说别的都好说，在吃上，没谁能抢过她。
　　韩千雪优雅地吐出一块儿骨头，用手纸擦了擦嘴，“不好意思啊，我这人比较能吃。不过没事儿，我们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咱们吃饭也不耽误说话嘛！”
　　她拍了拍陈年的肩膀，“他吃完了，你们有什么问题问他就行。”
　　“那啥……”牛村长刚要开口，就被他大儿子给撞了一下。
　　他看向牛亮，“咋？你有事？”
　　牛亮能说啥？他只能求助地看向他妈。
　　村长媳妇儿道：“你急啥？这事得慢慢来。王旭大晚上把小陈和小韩带过来，他们肯定要明天才走。等吃完了，咱们把桌子收拾出来，大家叶好坐着仔细商量是吧？”
　　村长看了看其他的人，见他们都是这个意思，也只好叹了口气：“行吧！”
　　“别介。”韩千雪理解他们想要发家致富的心情。
　　再说了，七五年做买卖，和走私也差不多了。
　　说实话，对于牛家村的大胆她是有些意外的。
　　她找王旭他们合作，是想着他有门路，能找他那些兄弟朋友什么的。
　　不知道王旭是觉得那些兄弟朋友不可靠，还是他更想把机会留给村里人。
　　蘑菇真养起来，收益是巨大的，可同样的，风险也是巨大的。
　　而担着这个风险的人第一就是王旭，其次就是牛家村，最后才是陈年和韩千雪。
　　因为出货方一定是王旭。
　　她相信王旭就算了出什么意外，也绝对不会把村里和他们供出去的。
　　“王旭肯定把我们要做的事情告诉大家了。我们对牛家村不了解，你们对我们也不了解。各位有问题可以问，陈年能回答的都会回答。合作一个是能力，一个是诚意。咱们诚意到了，就是有矛盾也可以协调是不是？”
　　韩千雪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她吃饭的功夫，陈年可以先和他们慢慢谈着。
　　能谈成最好，谈不成也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村长一拍桌子道：“行！”
　　他看向王家姥姥，显然这个笑得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在村里有着一些分量。
　　王家老太太吃的少，不过是因为韩千雪和王爽都没放下筷子，她才一直不紧不慢地夹着土豆丝吃。
　　“我是王旭姥姥，小韩他们又是王旭带来的，那我先说两句？”
　　陈年道：“您请说……”
　　王家姥姥把他们村子的情况说了一下，村里一共有多少人，老人多少，青壮多少，孩子多少，这些人一共有多少户，他们村子有多少院子多少房子……说这些的时候，她还会停下来让听村长和其他人确认。
　　就这样一个个补充，韩千雪和陈年很快就知道了个详细。
　　陈年道：“牛家村偏僻，地又少，不过这些缺点对我们来说都是优点。村委会能把村里人全算进去，风险一定也都考虑了。”
　　村长道：“是！咱们村地少，人也不多，可吃饭的嘴就这么多，也不能让大家饿肚子。王旭在外面做什么，我们也都知道。说起来养蘑菇出去卖和他们现在做的事情也没差。”
　　有人接口道：“没错，王旭在燕京做的生意我们都知道，有时候咱们还去帮忙。别看咱们这些老家伙都是一把老骨头了，可就是经历得多，咱们胆子才大！乱起来那些年头，咱们牛家村也没吃过亏！”
　　“不错。你们放心，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咱们也不会把你们供出去的！”
　　……
　　村里长辈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韩千雪看着几个老人说话的神态，总觉得他们和小韩村那些真的在土里刨食的老人不一样。
　　她扫了王旭一眼，见王旭点头，就知道她猜对了。
　　看来村里做过挖土的生意，不然为什么王旭就能闻到黑市别人身上的土腥味儿呢？
　　韩千雪对这些都不在意。
　　饿肚子的时候，人想要活下去没有错。
　　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走钢丝不代表他们就道德品质有问题。
　　在她看来，只要他们努力，一门心思把蘑菇养好，其他都不是事儿。
　　陈年道：“村里养蘑菇的话，孩子们会不会出去说漏嘴？”
　　这种事情没人能控制得住，不然孩子也就不是孩子了。
　　牛村长拍着胸脯保证：“这你们放心，咱们村以前……”
　　“咳咳！”王家姥姥重重咳嗽两声。
　　村长转口道：“孩子们从小就被家里告诉不让乱说话。你们这是跟着王旭过来，要是你们单独出现，村里都没人理你们。”
　　韩千雪笑了笑，“警惕心强是好事。”
　　说完她就低头喝汤，把场子交给陈年。
　　陈年继续，“这里夏天暴雨容易有泥石流，王旭说说村里在安全的地方建了避难所，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过去看看。”
　　“行。”村长站起来就想带他们过去，被村里其他人拦住。
　　“黑灯瞎火能看啥啊？明天去看！白天能看清楚嘛！”王家姥姥道，“小陈要和咱们长久合作，肯定要考虑安全问题。”
　　介绍完牛家村，村里人就开始问养蘑菇的事情了。
　　他们种地还行，可蘑菇真没养过。
　　在村里人看来，蘑菇都是从山里采来的，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东西自己能养。
　　要不是看过王旭带过来的菌包，他们都不能信。
　　除了营养液的配置，陈年是知道培植菌包的所有流程的，他很有耐心，说得比王旭当初过来时候细致多了。
　　孢子怎么取，怎么用木料做菌包，平时温度要怎么样，需要注意哪些……
　　牛家村的人在他的描述中仿佛看到了一张张人民币飞来，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第249章 小院子
　　双方关于合作养殖蘑菇的讨论渐入佳境，结束的时候都晚上十点多了。
　　村长媳妇儿专门腾了一间屋子给陈年和韩千雪住。
　　被褥一看就是新换的，韩千雪很满意。
　　看着躺在身边的她，陈年忍不住发出感慨：“我们很久没有这样两个人单独相处过了。”
　　是很久没有吗？明明是一直没有好吧！
　　从她接管这具身体以来，在老家的时候有小冬至这个闪亮的电灯泡，来燕京之后电灯泡越发多了。
　　“可惜不是我们家。”韩千雪翻到他怀里，蹭着她的胸膛轻声道。
　　这间屋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惜不是自己家啊！
　　真折腾起来，被褥间不可能毫无痕迹。
　　她虽然不是面皮薄的，可也算不上厚脸皮。
　　“以后会好的。”
　　“那肯定啊！”韩千雪很自信，“现在限制多咱们都能捞钱，以后没限制了，咱们赚钱只会更快。”
　　“牛家村的人不错。”
　　韩千雪笑：“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陈年实话实说，“看表面看不出什么，可他们一说话就露馅了。”
　　牛家村的女人们还好，男人说话却有一股不明显的匪气。
　　他们说话越多，就越暴露他们的不同。
　　经历过末世的韩千雪还不把这些看在眼里。
　　有一些特殊经历的陈年也完全不在意。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这些人能用就成。
　　陈年打算明天去把牛家村的安全房看一看，再去山上转转，没有完全问题的话，他就买个小房给任高远一家住。
　　牛家村的房子肯定比燕京市里便宜。
　　租人房子总是不方便，买的话，任高远也会自在一些。
　　“你明天跟他们去看安全房，我教他们养蘑菇。”韩千雪道。
　　“你不跟我去山上？”
　　“不去了吧？我们明天六点之前就要离开，不然要影响你工作的。”韩千雪看着他坚毅的下巴，忍不住凑过去咬了一口。
　　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她忍不住笑出声音，“我总要手把手带着他们做菌包的，不抓紧点儿时间，你会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陈年紧紧扣住她的肩膀，无声反对。
　　“看吧！我就知道。”
　　陈年瞥了她一眼，她知道个屁！
　　“你明天把要准备的东西告诉他们，让他们提前准备出来。星期一我就去给老任发电报，顺便给他邮寄路费，回头你教会老任，让他们教村里人。”
　　“还是你聪明。”
　　他这明显是给任高远机会，让他更快更好地融入到牛家村中来。
　　牛家村也会因为任高远传播技术而尊重他。
　　“需要用的东西写给王旭就行，明天你和我一起上山。”他就乐意有她在身边陪着。
　　“行……”
　　韩千雪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睡吧！在这里我肯定不能睡到日上三竿啊！再不睡我肯定早上起不来。”
　　“没事，我叫你。”
　　“嗯哼……”
　　看着她闭着眼睛乖巧的样子，陈年忍不住凑过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对……”
　　“睡吧……”
　　牛家村的人都起挺早，再说他们心里有事儿，根本睡不实。
　　不过村长媳妇儿昨天叮嘱过大家，没到七点不许弄出声音来，不可以影响两位同志休息。
　　陈年每天早上要锻炼，生物钟稳定，到时间就醒了。
　　他听了听院子里的动静，没有吵醒韩千雪，而是慢慢抽出被她枕在下面有些微麻的胳膊，轻轻掀开被子下床。
　　他推门出去的时候，就见王旭和王爽正在院子口和牛广说话。
　　一见他出来，王爽张嘴就要叫人，被王旭瞪了一眼才老实。
　　王爽捂住嘴巴，眼珠子在眼眶里叽里咕噜转着。
　　陈年走过来同他们打招呼，“这么早就过来了？”
　　王旭道：“说好早上到我们家吃饭的。姥姥一早起来让我帮她磨豆浆，我就把王爽也叫起来了。”
　　牛广担心陈年昨晚没睡好，还跟他道歉来着。
　　陈年不在意道：“我每天都这个时间起。”
　　他看了看周围，四月的牛家村已经完全是春天的感觉了，这里的房子一看就年代久远，很多院子外斑驳的墙面还不如小韩村的看着结实。
　　不过风景看起来差不多。
　　都是山嘛，能有多大不同？
　　不过小韩村太冷，那里的山比牛家村附近的绿得晚多了。
　　“这里空气不错。虽然受地理限制，不如其他村镇繁华，但是却更有生活的味道。”
　　和韩千雪做真夫妻之后，陈年越发会生活了。
　　牛广几个一听，都很高兴。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就是村里真穷，他们也依然喜欢听别人说好话。
　　“我要出去跑两圈，一起？”陈年问。
　　王旭平时也喜欢锻炼，“行啊！走！”
　　“我就不去了吧？”王爽最近因为要养蘑菇的事情没少忙碌，现在好不容易回村里，他啥也不想干，就想吃饱躺平。
　　“你待这儿干啥？走！”
　　王爽一脸被他哥气压的样子，小媳妇一样跟在后面。
　　牛广道：“等我下，我去厨房告诉媳妇儿一声。”
　　王旭催促：“快去……”
　　没多一会儿，牛广就出来了。
　　他们跑起来，经过谁家，王爽就会介绍一番。
　　这是会计家，这是大铁牛家，这是木匠家，这是他们家……
　　牛广重点介绍了靠近村考的一个空院子。
　　这个院子很小，都没有院墙，周围是用篱笆围起来的。
　　“这是以前我二姥爷住的，他一辈子没结婚，去世之后，这院子就空下来了。因为房子太破了，村里也没人想要。”牛广道。
　　陈年知道，这就是村里给任高远安排的院子了。
　　昨天村长就说了，这院子他们要是没看上，那就只能重新盖一个，不然就住村人家里。
　　牛家村有安全避难房，那边有他们不少东西，所以自家一般都有空出来的仓房。
　　“进去看看吧！”陈年道。
　　“行。”牛广就想着他要看，出门之前特意取了钥匙。
　　打开门上生锈的锁头，牛广推开门请他们进去，“你们决定要这个院子的话，回头我就带人过来把房子修一修。”


第250章 回家
　　韩千雪在王姥姥家里吃过早饭，就听陈年说起房子的事。
　　她也觉得房子还可以的话，简单修一修比较好。
　　昨天晚上看得不是很清楚，今天在牛家村走动，她发现这里是真的穷。
　　王旭和王爽去在黑市做生意还过得有些穷困潦倒，估计是赚来的大部分钱都贴补村里人了。
　　“你和牛广说了要买院子的事儿没？”
　　陈年道：“我和王旭说了。”
　　他们开口的话，村长肯定不好意思要钱，王旭就不一样了，他说个数，到时候他们直接给，村长也不好拒绝。
　　陈年他们不是喜欢占便宜的人。
　　趁着没人，韩千雪塞了五百块钱给他，“这些肯定够。多的你可以让村里人帮忙置办东西。”
　　“知道了……”
　　陈年了解任高远。
　　如果他们什么都不管的话，任高远两口子过来肯定能对付就对付了。
　　他既然有能力拉扯兄弟一把，就尽量做到最好。
　　牛家村有地有家禽，任高远两口子过来就算跟着他们养蘑菇，一时半会儿的也见不到收益。
　　他们都清楚家里蘑菇长得快长得好是因为韩千雪的那些营养液，可牛家村养蘑菇，肯定不能让蘑菇像是在他们家一样疯长。
　　这里地少，陈年不会厚着脸皮去和村长要地，早上他看过那个小院子，也和牛广打过招呼。
　　修房子的时候让他们把院子朝外扩一扩，回头任高远他们可以在自家院子里种菜养鸡。
　　到时候他再给留些钱，蘑菇有收益之前，任高远他们的生活也就不用担心了。
　　五百块实在太多。
　　王旭和村长商量了之后，就要了一百五。
　　陈年直接给了二百，让村里人帮着给屋子重新盘个炕，再添些桌椅碗筷等物品。
　　之后他们就上了山。
　　“山里有没有大家伙？”韩千雪边走边问。
　　王爽笑她傻，“韩姐你想啥呢？这里又不是深山老林，你想要啥大家伙？老虎还是豹子？”
　　“说什么呢！”王旭找他后脑勺就来了一下，对韩千雪道：“山里最多有些兔子松鼠什么的，没什么危险。”
　　陈年偷笑，她是想吃肉，根本不是害怕危险。
　　韩千雪也只是随便点头，没有去解释。
　　小韩村后面的南山尽头可是能触碰到原始森林边缘的，山里当然物种丰富，牛家村这边不知名的山根本比不了。
　　上山的时候牛广指着那些抽枝的树道：“这都是我们村陆续种的。王旭他们给的钱也大部分都用来买树苗。”
　　没办法，他们村里没有条件整村搬走，为了安全，只能多在山上种树。
　　确认山里问题不大，他们就去了安全避险房那里。
　　这地方地势高，真有泥石流也蔓不到这里来。
　　不过怎么说呢？
　　与其说这是房子，不如说是仓库。
　　房子下面有巨大的地窖，可以存储食物，地面上有两层，一层有厕所和厨房还有存储间，二楼就是整个通透的，放眼望去全部都是床。
　　不过棚顶有很多竹架子，想来是村里人住过来以后，会把帘子挂上去隔出一个个空间。
　　韩千雪就坐在这里给他们将养蘑菇需要准备的东西。
　　牛家村都在恨不得在山上种满树，肯定是不能去伐木做菌包了。
　　所以他们用到的木头就需要出去买。
　　虽说合作的方式就是他们出技术，村里人出地方和人，可前期成本韩千雪和陈年多少也要分担一些。
　　陈年手里还剩下三百块钱，就都给了牛家村。
　　会计没带收据，说回村的时候立刻给他们开，这笔钱日后养蘑菇赚了，他们会还给陈年。
　　韩千雪道：“其实这里空间大，在这里养蘑菇比在你们自己家里养更方便。”
　　她虽然没有挨家挨户走访，可在村子里晃一圈之后，她对他们能养的蘑菇数量也就心里有数了。
　　眼前这个大仓库很好，一层种蘑菇的话，也不影响人在二层休息。
　　再说了，如果没有暴雨，没有泥石流的危险，村里人也不会过来这边住，那样一楼二楼不就都可以用来养蘑菇了？
　　王旭摇头道：“那样太显眼了。”
　　在家养蘑菇的话，只要没有被抓现行，谁也不能说他们投机倒把，可在这里大面积养蘑菇就不一样了。
　　韩千雪也很快想明白这一点，她有些抱歉地道：“是我相差了。”
　　陈年走在她身边，道：“村里人刚开始养蘑菇，上手需要时间。现在已经四月了，真养出来卖也得夏天了。”
　　他没说的是，夏天总会有山里人去山上采蘑菇，城里人想吃蘑菇也能容易弄到，不过是多少的问题。
　　蘑菇想要卖上价，最好还是等到冬天。
　　陈年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养蘑菇主要费心费力，成本其实没有多少。”
　　因为都是商量过的，前期资金他们和王家兄弟来出，村里人主要是出力气。
　　“我爱人虽然能提供营养液，可种过地的人都明白，手里有肥也不一定就能把地种好，今年我们主要就是尝试。
　　第一茬蘑菇出得最慢，之后再出个两三茬就快了。前期蘑菇少不拿出去卖的时候，可以晾干。干蘑菇可以储存很久……”
　　这些话王旭也说过，可陈年说出来，就让村里人觉得更可靠，更有信心。
　　这时候做买卖本来就有风险，算是顶风作案，所以他们不可能一斤一斤拿蘑菇去卖，肯定是多了之后，让王旭开车过来把蘑菇拉走卖的。
　　他们平时就是用心看顾菌包，把一茬茬蘑菇晒干。
　　王旭说了，最迟腊月也一定会把蘑菇卖掉，让大家都过个肥年。
　　牛家村人少，又都七拐八拐沾亲带故，人都很团结。
　　韩千雪告诉他们需要做什么样的架子，保持什么样的温度。
　　说到这里，陈年忽然想到他应该想办法弄些温度计给大伙。
　　等明天去维修站，他问问管师傅。
　　下午他们本来不准备在村里吃饭，可大家太热情，王爽又一门心思帮着村里人劝他们留下，他们吃过饭出发的时候天都将黑了。
　　到燕郊的时候，果然都快十点了。
　　陈年让王旭把车停在路口就好，燕郊不比牛家村，这里人多眼杂。
　　他们到家的时候，老太太正坐他们床边缝扣子呢。


第251章 大方人
　　一回家就发现家里灯亮着的感觉真好。
　　有人期待她回家的感觉真好。
　　在楼下的时候韩千雪就透过阳台窗户隐约看到些光亮，她以为老太太出于安全考虑没有关灯，没想到人压根还没睡。
　　她过去搂住老太太，“妈，在等我们呀？”
　　“哎呦呦，快起开！有针，有针！”老太太小心地把针别到线轴上，拍了她肩膀几下，“多大人了还这么调皮？我告诉你，针要是戳进血管，就直接扎心脏去了，知不知道？以后可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听到没？”
　　“听到了！保证听领导的话！”韩千雪离了歪斜地敬了个礼，就窝到老太太身边不起来了，“嘿嘿，我没回来妈是不是都睡不踏实？”
　　“是啊！”老太太眼底弥漫着笑意，“不只睡不踏实，我连饭都吃的不香呢！”
　　韩千雪飞了一个眼神给陈年，“看到没？”
　　陈年把她踢飞的鞋子放到鞋架上，道：“看到啥？”
　　韩千雪一脸你好笨的样子，“我的重要性呗！”
　　“你重不重要我我不知道，我知道冬至醒了。”陈年好整以暇地把里屋门推开，就见到怪模怪样的小冬至。
　　这孩子明显是想要偷听，所以动作蹑手蹑脚，神色小心翼翼。
　　“我……”他眼珠子乱转，伸手指了指外面，“我要上厕所。”
　　陈年侧身让他过。
　　陈冬至小跑进厕所，路过韩千雪的时候，还高兴地朝她眨眼睛。
　　不说以前，就算来燕京之后，从来燕京他就没有离开过陈年和韩千雪。
　　冷不丁的屋子里就剩下老太太和陈冬至，他就觉得房子好大，好寂寞。
　　陈冬至昨天和今天的日记内容都是寂寞的家和空荡的饭桌。
　　知道晚上他们回来，他躺在床上就睡不着了。
　　好在他奶在客厅小屋缝扣子，这才没发现像是得了痒痒病一样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陈冬至。
　　冲水声传来，陈冬至从台阶上跳下来就要扑他妈。
　　韩千雪胳膊一支就扣在他小脑袋瓜上，“洗手了吗？”
　　陈冬至小声：“我就上了个小号。”
　　“嗯？”
　　“这就去。”说着，他后退一步，远离他妈冰冷的手，灰溜溜去了厨房。
　　陈年催促韩千雪换衣服。
　　老太太已经把东西收好都放到屋里缝纫机边上的小柜子上，把小床给他们腾了出来，“你们换衣服，我去厨房给你们烧水。”
　　“妈，你休息吧！我们自己来。”陈年道。
　　“顺手的事。”
　　韩千雪摊手，“我们昨天没回来，妈肯定担心地都没睡好。”
　　第一次去牛家村，老太太担心也是正常。
　　陈年道：“明天我上班后去邮局给任高远发电报汇款，你说……”
　　“你看着给呗！”韩千雪手里有钱，大方得很。
　　再说都让人来了，肯定得办事敞亮些。
　　陈年到底是一家之主，她就是再不懂事，也不能什么都看着管着不是？
　　再说这些钱可不是她一个人弄来的。
　　任高远家里什么样她可是亲眼看到的，他家过得确实不容易。
　　不过这年头，谁又容易呢？
　　反正吃过苦受过罪的韩千雪魂穿一回，是一定要把日子过好的。
　　谁不让她咸鱼瘫，谁就是她仇人！
　　“我对他好是看着你的面子，可你不一样，任高远是你战友，又是你兄弟。咱家现在条件你也清楚，你觉得给多少咱们就给多少呗！”
　　没等陈年感动，韩千雪又道：“钱而已，又不是肉。”
　　陈年：“……”
　　就无语！
　　钱的价值不比肉高？
　　很多时候他真的无法看透她的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可一想到她吃东西的样子，陈年莫名又有些理解。
　　她生病做的梦，一定是个缺衣少食的梦吧？
　　也不对……
　　她梦醒病好后，可是有了能存储物品的冷冻空间的，里面甚至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就是说……她经历过的可怕的日子不只是梦。
　　陈年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她说过有些东西无法告诉他。
　　他看到过她写不出来说不出口，他相信她。
　　解释不了的，理解不了的，无视就好。
　　她已经是他媳妇儿了，他会对她很好很好，就行了。
　　“三百……”
　　韩千雪一个磕绊都没打，“行……”
　　趁着老太太和冬至在厨房说话，韩千雪塞给他带着空间冰冷温度的三百块钱，“他们在燕京没有直系亲属，粮食关系转不过来，好在牛家村不会缺他们两口子的粮食，不过我还是觉着你每个月应该给他们些钱。”
　　养蘑菇需要时间，可人是要吃饭的。
　　他们能等得起，牛家村的人能等得起，任高远一家不行。
　　说到底他们叫任高远过来，是想要帮他一把，可同样的，他们也需要任高远帮忙。
　　没有让牛跑却不给牛吃草的道理。
　　韩千雪问：“牛家村生活成本不高，刚来也没什么事情，一个月给他们三十块，你觉得怎么样？”
　　陈年想都没想就点头，“行。等他们安顿好，我要带任高远去看看腿。”
　　“看呗！能治的话就早点治，趁着年轻也好养回来。”
　　陈年也是这个意思。
　　任高远的腿本来瘸得没那么厉害，可他们老家医疗条件差，再加上他们没钱。
　　虽说早就知道钱是好东西，可有钱之后，陈年才有了更深的体会。
　　这也是他没怎么纠结就同意韩千雪和王旭他们合作养蘑菇的原因。
　　从零到一很难，那一步总要迈出去的。
　　“当当当！”陈冬至端着你一盆茶叶蛋出来，“昨天奶奶做的，爸爸妈妈快吃。”
　　他把盆放到床边，给他爸妈看他的手，“我洗手了！”
　　韩千雪点了点他的小鼻头，“我知道……”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韩千雪在牛家村吃的东西都消化的差不多了，没看到鸡蛋就算了，这会儿看到了，她就觉得饿了。
　　“妈，你还没洗手呢！”
　　韩千雪：“……”
　　她想说手不脏来着，却被陈年拉去了厨房。
　　老太太知道他们饿了，立刻开火给他们下挂面。
　　等他们洗手出来，陈冬至已经给他们剥好两个茶叶蛋了。


第252章 五一之前
　　陈冬至到底是孩子，兴奋一阵就开始犯困。
　　他爸妈汤面还没吃完，他已经开始打瞌睡了。
　　陈年把迷迷瞪瞪地孩子抱进屋。
　　被放到床上的时候，陈冬至还小声嘟囔要和他们睡。
　　陈年帮他盖好被子，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乖……”
　　陈冬至哼唧两声，小脸在枕头上蹭了蹭，就睡了过去。
　　今天还行，不是很热，陈年出去的时候，就把里屋的门关上了，这样方便他们在厨房说话。
　　老太太最喜欢看韩千雪吃饭，因为这丫头吃东西真是太香甜了，可是说韩千雪就是下厨的人最喜欢的那种食客。
　　看她吃得小嘴油了麻花的，老太太就特有成就感。
　　“还吃不？锅里还有呢！”
　　“吃。”韩千雪端起碗把里面的汤干掉，又豪气干云地把空碗递给她。
　　老太太笑眯眯地把锅里剩下的都给她撑到蓝边碗里，转头对走进来的陈年道：“没了，你要是没吃饱就吃茶叶蛋吧！我昨天煮茶叶蛋煮的多！”
　　“不吃茶叶蛋了，太噎，妈帮我拿俩松花蛋放碗里，再倒点儿醋进去。”
　　“行……”
　　老太太麻利地摸了俩松花蛋，剥皮切开之后，不只放了醋，还放了一点儿辣椒油和葱花。
　　递给陈年的时候，她还问韩千雪要不要吃。
　　韩千雪摸了摸胃部，“不用了，我吃他的。”
　　说着，她就把筷子伸到陈年碗里面。
　　为了方便她，陈年还把碗朝她的方向推了推。
　　韩千雪眼睛弯成月牙，“表扬你，真有眼力见儿。”
　　陈年笑着摇头，“跟个孩子一样。”
　　“哼……”
　　“这样才好。”老太太看着她的目光充满慈爱，“像孩子说明小雪每天日子过得开心嘛！”
　　“妈说得对。”韩千雪比了大拇指给她。
　　吃差不多了，她就开始说牛家村的事情，陈年偶尔补充一两句。
　　不过他们有默契地都没有提到要给任高远一家的钱，倒不是他们不信任老太太，而是说多了，很多细节不好解释。
　　他们这两天很有收获，老太太也没闲着。
　　陈玉倒班休息，孩子们上学的时候，她就拉着陈玉到处找合适卖冰棍儿的地方。
　　最后他们决定在燕郊四小门口卖。
　　这真是让韩千雪和陈年意外。
　　对于卖冰棍许可证，老太太和陈玉可以说抱有十二万分热情了。
　　他们还曾想过去火车站和商店门口卖，怎么最后却变成燕郊四小？
　　倒不是说燕郊四小门口不好，毕竟四小距离公交公司很近，那里是17路和9路终点站，每天人流量都不小，可到底比不上市里繁华。
　　老太太道：“你们以为我不想吗？可好地方都有人占了。我们在燕京没根没啥的，跟人家抢生意麻烦肯定多。再说了，四小和三十二中不远，又挨着公交终点站，我觉得在那里摆摊也行。”
　　“而且我问过小兰了，她说天热的时候，我们可以在公交车没发车之前上车叫卖，也可以把大篷车放到公交站旁边，她会让她叔和厂领导打招呼。”
　　老太太也是听了张小兰的话才下定决心的。
　　再说了，文文和冬至都还小，他们在学校附近做生意也可以就近照顾孩子。
　　而且他们家还不去冰棍儿厂进冰棍儿，他们是自家做，这样的话，也节约不少成本，这样一勾回来，比他们花钱走关系去和人抢地盘划算多了。
　　到时候大篷车放好，陈玉有时间还可以背着泡沫箱去附近卖，老太太只要守着大篷车就行了。
　　到时候她还可以顺便卖茶叶蛋和松花蛋呢！
　　大篷车做好之后一直放在楼顶，老太太还没有看过，不过她看过陈年画图，也听韩千雪形容过，她对大篷车很有信心。
　　可惜大篷车没有车轮，不然她就推着大篷车流动卖冰棍儿了。
　　陈年道：“以后弄到轮胎可以再改装。”
　　老太太不在意地摆手：“我就随便说说，你以为轮胎是旧钢板说弄就能弄到啊？再说了，你意外受伤，钢厂是没有管理好老高家人，可咱们心里都清楚，责任还是在高家自身。”
　　一次冰棍儿许可证，一次旧钢板。
　　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他们不可能有点儿事情就去找钢厂领导帮忙。
　　别说老太太干不出这事儿了，就是他们陈家任意一个人，都干不出这没脸皮的事儿。
　　陈家可不比高家，占便宜没够。
　　进军和建文到底姓高，虽然陈玉和高山岳离婚了，可老太太没事也不会在孩子们面前提起高家人，孩子好好长大好好生活就行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他们打人呢！
　　这也就是只有他们三人在厨房，老太太才提起高家人来。
　　“妈说得对。”韩千雪吃饱喝足，放下碗筷准备缓口气再洗碗，结果她话还没说完，陈年已经主动收拾碗筷了。
　　她立刻拍马屁，“辛苦你啦！等下给你捏肩膀。”
　　说着，她还举起双手幼稚地做了捏捏的动作，惹得老太太一阵低笑。
　　韩千雪道：“燕京已经热起来了，五一一过肯定更热，到时候咱们做又好吃又好看别地方还买不到的冰棍儿卖，肯定在哪里都卖得好。
　　蘑菇的事情也安排都安排好了，等牛家村准备好，任高远一家也就到了，最迟年代，咱家就能富起来了。”
　　哎！其实现在就已经富起来了。
　　她已经是个小万元户了。
　　可惜这些钱都来历不明，她没地方显摆。
　　心塞……
　　陈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转身看了她一眼，朝她微微摇头。
　　老太太满脑子都是卖冰棍儿，根本没注意他们在她眼皮子底下对暗号，她杵着下巴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准备？”
　　韩千雪看向陈年，“你说……”
　　她随时都行，就看他什么时候能弄来需要的东西了。
　　“雪儿已经让孙姐帮忙留意旧桌椅了，冰柜的事情我也和管师傅提过，需要的配件挺多，得慢慢来。
　　不过没冰柜有没冰柜的办法，钢板还有剩，我回头做几个带夹层的箱子，夹层里放上冰来保持温度就行。”
　　老太太没说话，不过眼神却在问：那要等多久呢？
　　陈年想了想，保守地说道：“五一之前。”
　　老太太一拍大腿，“行！”


第253章 计划进行中
　　陈年星期一上班的时候，抽了个时间去了一趟邮局。
　　联系任高远比联系小韩村的人还麻烦。
　　小韩村村长那里好赖还有个电话，任高远在镇上，却只能拍电报。
　　谁让任高远周围没电话呢？
　　任高远第二天接到电报，就让媳妇琴子开始收拾东西。
　　“陈哥把火车票给咱们买好了，发电报的时候就邮寄出来了，应该得四五天能到。”
　　琴子扶着他坐下，“陈哥和嫂子人都挺好的，咱们去了可得好好干，不能给他们拖后腿。”
　　“那肯定。”任高远有些愧疚，“你跟着我吃苦了。”
　　“说啥呢！”琴子按住他的肩膀，“咱们俩都好好的，日子总能过下去。”
　　再难还能比他受伤的时候难？不会的。
　　琴子相信他们一定会否极泰来的。
　　陈年和韩千雪的到来就证明了这一点。
　　看！这不就有机会离开这里了吗？
　　只要在镇上，就会有人对任高远的腿说三道四，换了新环境肯定会好很多。
　　那可是燕京呢！
　　看出她的向往，任高远不得不打击她，“我们坐车是去燕京下车，不过听陈哥的意思，我们不住在燕京市里。”
　　琴子眼皮子一掀，“你挺能想啊！陈哥和嫂子都在燕京郊区住着，你就想去市里了？”
　　她把任高远手里的电报拿过来看，上面一共就八个字：“事已妥，车票已邮寄。”
　　发电报是按字收费，事情说明白就行了。
　　陈年和韩千雪离开之前已经同他们两口子说过了，去了燕京要做什么，任高远他们都心里有数。
　　“我不是怕你过去了心里有落差吗？”任高远讨好地说道。
　　琴子「哼」了一声，“瞧不起谁呢？”
　　“没有的事。”
　　琴子懒得理他，“嫂子上次说五一以后才让我们去的，现在提前了，说明那边一切都安排好了。”
　　“也不一定。”任高远把拐杖放到一遍，道：“邮局寄东西很慢的，咱们这里离燕京又远，陈哥做事靠谱，车票肯定不会买太近的日期。估摸着车票的日子应该在二十号以后了。”
　　“咱们过去还得收拾收拾，再学习学习要做什么，能上手了估计也差不多五一了。”
　　两人都没考虑要去医院看腿的事情。
　　他们攒钱也要一段时间，总不能什么都依靠陈年一家的。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三天后陈年的信和汇款单就到了。
　　看到汇款单上金额，任高远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琴子叹息一声，蹲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道：“咱们好好干，才对得起陈哥和嫂子的心意。”
　　“我……”
　　“我知道，你想把钱还回去。”她有些舍不得，可一旦任高远决定们，她也不会反对，“只是人家会收吗？”
　　虽然接触不多，可琴子能看出来，陈年也好，韩千雪也好，这两口子可不是会轻易改变态度的人。
　　他们既然把钱给出来，就绝对不会收回去。
　　真收回去，多打脸啊！
　　任高远想到陈年的黑脸就打怵，“你是对的，咱们好好干。”
　　车票的日子就在二十号，他们还有两天的时间可以准备。
　　这样一算，他们立刻动起来，任高远在家收拾，琴子出去找她妈交代房子的事情……
　　韩千雪这边也很顺利。
　　没用多久，孙梅就给她弄到了不少桌椅。
　　尺寸偏大不要紧，可以拆了重新装上嘛！
　　年礼没白送，这些桌椅板凳都没用韩千雪找三轮车，夜班守卫的牛叔就已经说明天开拖拉机帮她送了。
　　韩千雪说了不少感谢的话，想着等家里卖冰棍儿了，就给他们送一些。
　　关系嘛，就在于处。
　　陈年那边也有收获，他弄了不少硝石，又从修理站拿了不少能用得上的东西，回家就去楼顶改装。
　　老太太也没闲着，她每天就尝试做各种甜水，什么白糖红糖，什么绿豆红豆，橘子苹果她也试过。
　　如果可以，她还想弄些草莓回来。
　　“妈，你可真实在。”因为要卖冰棍儿，韩千雪可是带着全家吃过外面卖的各种各样的冰棍儿的。
　　最普通的就是白糖红糖和绿豆口味，贵一些的就是菠萝草莓，不过她很肯定，那些水果味儿的冰棍儿可不是用水果做的，而是用甜蜜素做的。
　　“那个甜蜜素……”老太太有些心动。
　　陈年道：“这个不太好弄。”
　　老太太一听，摆手道：“那算了！真用水果，估计成本很高，到时候卖太贵了不一定有人买。”
　　韩千雪心想，那可未必。
　　什么时候都有有钱人存在，只是不花钱的时候，这些人比较低调而已。
　　过年时候他们家蘑菇卖了一茬又一茬，她怎么不信张小兰拿走的都给自家亲戚吃呢？
　　反正张小兰只要给她钱就好，其他韩千雪都无所谓。
　　韩千雪问陈年，“牛家村后面的山上是不是有桑葚呢？”
　　陈年点头道：“有……”
　　“桑葚？这东西都是拿来喂猪的，有人吃吗？”老太太充满怀疑地看着她。
　　“当然有了！桑葚可是很有营养的，而且吃起来酸酸甜甜的，怎么就不能给人吃了？”
　　猪能吃，人更能吃了嘛！
　　陈年支持他媳妇，对他妈道：“可以试试。”
　　老太太伸手，“拿来啊！啥都没有，我拿什么试啊？”
　　这个时间，任高远已经上火车了。
　　等人来了，他送他们去牛家村，不就可以把桑葚带回来了嘛！
　　韩千雪道：“等你过去了，可以问问村长叔，村里能不能想办法在山里种点儿草莓什么的。”
　　她不会种地，不过她记得草莓这东西好像不难种的。
　　就算难也不怕，韩千雪可是有万能营养液的。
　　末世的时候，人类可是靠着这些营养液种菜续命的。
　　好东西什么时候都是好东西。
　　陈年道：“回头我去问。”
　　“冬至呢？”韩千雪就觉得今天怪怪的，原来是他们在厨房说半天话了，这孩子都没跑出来凑热闹。
　　这很不对劲儿啊！
　　他作业都在学校写完了，回家就是写韩千雪和陈年留的日记和数学题，这个时间，他不可能没写完。
　　陈冬至在做什么？
　　他在用粉笔擦小白鞋。


第254章 小白鞋
　　四月底，四小要开春季运动会，班主任翁老师同志小朋友们要记得穿白色长袖上衣，蓝色裤子搭配小白鞋。
　　韩千雪听说之后，立刻就跑商店给孩子买衣服买鞋去了。
　　去之前，她还问了文文需不需要，如果需要她就给文文带一份，回来再和陈玉要钱。
　　文文之前的学校运动会也要穿这些，而且她照去年比没怎么长个子，衣服鞋子都还能穿，就不用买新的了。
　　所以韩千雪就只没了小冬至的。
　　陈冬至是个爱美的小男子汉。
　　新的衣服裤子拿回来他就忍不住要穿。
　　韩千雪是惯孩子的，再说衣服买回来就是让人穿的。
　　买了不穿放到柜子里，是要等衣服生虫吗？
　　她同意了，陈年也就不会反对，所以陈冬至最近都穿着一身新衣服美美的上学。
　　他再不抓紧就不行了呢！
　　之前就是听他奶的话，他黑色的呢子大衣就没怎么穿，然后就凄惨万分的穿不上了！穿不上了！
　　这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天气了啊！
　　三月开学的时候因为天冷没让他穿，后来能穿了，可没穿几天天气就热起来了。
　　他倒是想再坚持几天，可洗澡的时候他爸陈年发现他后背有起痱子的趋势，立马就强硬地把衣服给按水盆里了。
　　说是洗干净晾晒好让他奶给收起来。
　　陈冬至就很心塞。
　　所以这次连衣服带鞋子都是新的，他就迫不及待穿身上了。
　　他可不想运动会就穿一天呢！
　　陈冬至都问过同学了，大家都说五一之后就热了，到时候就要穿短袖了。
　　他有新衣服高兴了，可没有的人就不高兴了。
　　尤其是在有对比的时候。
　　所以就有人使坏，踩了他的小白鞋。
　　还不是一个人踩的。
　　放学的时候他从教学楼出去，有一帮小同学从他身边跑过，每个人都在他鞋子上踩了一脚。
　　陈冬至当时就火了！
　　丢下书包就要去追，却被文文拉住了。
　　“你一个人能打得过他们好几个吗？”
　　“那我也不能就任他们欺负啊！我妈说了，谁欺负我就让我揍回去。”
　　文文翻白眼，“那小舅妈说没说揍不过的时候怎么办？”
　　陈冬至哼了哼，过去捡起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重新背到身上。
　　文文道：“打不过就跑，对不对？”
　　陈冬至不理她。
　　“你等下我。”文文说完，就转身跑进教学楼。
　　再回来的时候，拿了三根白色粉笔给他，“我们回去可以用橡皮擦把鞋子脏的地方擦擦，然后再用白粉笔涂上一层，鞋子就干净了呢！”
　　“真的？”
　　文文点头，“当然是真的！今天是有人使坏，可就是没人使坏，等运动会跑起来或者站起来加油的时候，也会有人不小心踩到你的。”
　　其实不只是运动会，就是平时上课，同学之间也会互相踩到蹭到的。
　　在收拾小白鞋方面，文文很有经验。
　　她还告诉冬至：“这都是小事情，那些人也不能说就是欺负你了。男孩子有时候就很讨厌，可他们也很可怜。”
　　“可怜？”
　　“是啊！”文文拉着冬至慢慢朝大门口走，“小舅和小舅妈疼你，你喜欢的东西他们都会买给你，可很多同学不是这样。有的家是没钱，有的家是有钱也不给买。”
　　陈冬至立刻就想到了文文姐姐的爸爸一家人，他眼珠子转了转，问道：“那运动会怎么办？不穿老师肯定要说的。”
　　“借啊！”
　　“和谁借？”陈冬至愣住了，他是家里穷的时候捡别人的衣服穿，有钱的时候家里或做或买新的给他穿，借衣服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
　　“邻居或者爸妈的同事什么的呗！有的家孩子长得快，衣服鞋子还没坏就不能穿了，反正每年运动会都是小白鞋，白上衣，裤子不是蓝色就是黑色。”文文耸了耸肩道。
　　她看着他，“所以他们就是在嫉妒你。你要是去告诉老师，老师会罚他们，但是同学都不喜欢爱告状的同学。”
　　“好吧！”陈冬至虽然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他文文姐的话是对的，他也不喜欢告状精呢！
　　可是那些人就是做错了，他就是很生气啊！
　　看着一边说一边痛心疾首捂胸口的小冬至，韩千雪就笑得不行。
　　“妈，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不对我不对。”韩千雪把他抱怀里揉了揉，“我就是觉得你和文文都是好孩子。”
　　陈冬至哼唧一声，嘴巴撅得高高的，表示还在生气，可身体却诚实地赖在他妈怀里不起来。
　　“文文是对的，你当时追过去肯定要吃亏。他们踩了你就跑证明他们心虚，你追过去让他们道歉他们觉得没面子的时候就会被臊得生气，一生气就冲动，然后就会动手，就算文文帮你，可你们才两个人呀！”
　　“那这事情我就认了？”陈冬至小眉头紧紧皱着，就好气，就好不甘心。
　　“谁说的？”韩千雪挑眉道，“我可没说这话。”
　　文文是小舅妈的忠实拥趸，“我证明小舅妈没说。”
　　陈冬至也不傻，他搂住他妈脖子撒娇耍赖，“那我要怎么做，能不吃亏的报仇呢？”
　　“运动会赢过他们，学习上碾压他们。”韩千雪道。
　　文文惊，这可真不像她小舅妈会说的话。
　　她眨了眨眼睛，确定身边坐着的人是她小舅妈而不是她小舅。
　　陈冬至急了，“可他们和我报的不是个项目怎么办？而且那几个人都不是我们班的，我不认识他们啊！”
　　“我刚说的正道，还有非正道的，你要不要听？”
　　陈冬至和文文同时道：“听……”
　　韩千雪站起来，叫文文过来，“你来踩我鞋子。”
　　“我踩？”
　　韩千雪点头。
　　文文深吸一口气，“那我可真踩了啊！”
　　“踩……”
　　文文立刻抬脚。
　　只见韩千雪胳膊一伸腿一别，就把文文给撂倒了。
　　好在她勾着文文的脖子，没让孩子直接趴地上。
　　陈冬至小嘴张得圆得能放心爱一个鸡蛋，“我、我要学！”
　　“来！”
　　韩千雪教完这个教那个，后来直接互踩互别起来。
　　站在门口的老太太道：“这能行？”
　　陈年道：“行……”
　　老太太砸吧砸吧嘴，“行吧！反正咱家就要有钱了，真有人找上门，大不了给几个钱。”
　　陈年：“……”他妈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


第255章 陈玉出事了
　　人还没有富裕就已经狂起来了。
　　陈家人现在就在这样一个神奇的状态。
　　其实也正常，因为未来的日子更有盼头了，兴奋啊！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韩千雪和陈年。
　　韩千雪是一直这样横冲直撞，陈年是一直那样稳如老狗，呸，是稳如泰山。
　　“干嘛这么看我？我说得不对？”韩千雪无辜地看着奇奇怪怪的陈年和老太太。
　　“对啊！”老太太拍了个响，走过去对孩子们道：“你们每天早上都锻炼呢，可不能白锻炼，咱们不去欺负别人，可也不能被别人欺负。”
　　文文和冬至小鸡仔一样伸着脖子喊：“知道啦！”
　　陈年无奈抚额，无声叹息，他决定明早开始锻炼他们的力量。
　　韩千雪得意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教些实用的，太多花架式没用。”
　　花架式？
　　陈年：“……”
　　陈冬至已经把小白鞋涂得差不多了，他开心地拿起鞋子在大家面前晃，“看！白了！”
　　韩千雪道：“是啊！不只是白了，还不停下雪呢！”
　　陈年闷笑，老太太没瞪他媳妇，反而瞪了他好几眼。
　　看着手里，桌面和地上的白色粉笔灰，陈冬至傻眼了。
　　他嘴角慢慢下拉，委屈得不行。
　　韩千雪不管干净埋汰地过去把人搂怀里，“真是个小傻子。委屈啥？你这几天不是要收拾那几个坏小子吗？你就穿这双鞋，脏了就用粉笔蹭蹭，回头我再给你买双新的，等运动会那天咱就又是个干净利落的帅小伙了！”
　　“真的？”陈冬至转悲为喜，鞋子也不要了，直接丢桌上就搂住他妈，“真的真的吗？”
　　“我骗过你？”
　　陈冬至摇头，“没有……”
　　“放心吧！一双鞋子而已。”
　　在韩千雪看来，现在的鞋子衣服什么的便宜是便宜，但也是真的丑。
　　鞋子不仅丑，还捂脚。
　　她敏锐的鼻子此刻就正在接受陈冬至鞋子的荼毒。
　　哄好孩子，韩千雪就和陈年上楼顶了。
　　陈冬至跃跃欲试，可也只敢看看。
　　他知道，这么危险的活动他说了也白搭，家里人肯定不会同意。
　　不知道陈玉怎么搞的，一直没来接文文，高建军也没来。
　　“要不你今天和姥姥一起睡？”老太太问。
　　俩小崽眼睛同时一亮。
　　文文很快皱起眉头，“可是我今天要回家收拾书包，明天的课和今天不一样，我得回家拿课本。”
　　陈冬至是个小精灵鬼，“我们可以明天早上再陪你回家拿啊！或者需要什么书你写下来，如果大姑和建军哥来很晚，就让我妈把纸条给他们，让他们明天早上给你送过来。”
　　老太太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他们晚饭都吃完了，总不好一直傻等着吧？
　　她倒是也能送文文回家，可她不想惯着陈玉。
　　老太太现在经常看陈玉这个大女儿各种不顺眼。
　　主要是陈年和韩千雪都是好样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而陈玉就恰恰是不好的那一个。
　　陈年和韩千雪在楼上干活还是比较注意的，一般他们叮叮当当都在八点之前，八点以后多数时候做组装或者粉刷工作。
　　眼见大篷车一天比一天好看了，他们都很有干劲儿。
　　“任高远他们来的时候，我们这个大篷车差不多可以拿下去用了。”韩千雪道。
　　陈年点头，“问题是我们怎么把这个大家伙弄到学校门口。”
　　她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当初能把东西弄上来，当然也能弄下去。
　　不过从钢板到大篷车，这家伙的重量已经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了。
　　陈年反正搞不定，不过韩千雪……
　　他就不清楚了。
　　如果她一个人能把这个大家伙弄下去……
　　有一说一，陈年的心里阴影面积也不会小就是了。
　　她能干他当然高兴，问题是双方实力差太多，而且这个差距还是后天努力无法追赶的，陈年就难免有那么一丝丝心塞。
　　韩千雪抬手摸着眼前漂亮的大篷车，“你能不能整个大点儿的滑轮？没有个东西固定的话，我担心失手。”
　　言外之意就是她能搞定眼前的大家伙，需要担心的是会不会再运送的过程中擦碰到它。
　　大篷车的底色是天蓝色，上面还用各种油漆图了卡通图案出来。
　　倒不是他们两个有童心，而是油漆是管师傅和孙姐贡献出来的，每样都不多，他们总不能全搅和到一起粉刷，只能这样想办法找补。
　　好不容易把破旧的钢板变成眼前充满童趣的样子，要真擦碰到了，她要心疼死。
　　这可都是她的劳动成功。
　　哦，还有陈年和小冬至一份功劳。
　　卡通图案是陈冬至画的，这些图案再由陈年画到大篷车上，她只负责用各种型号的刷子刷颜色。
　　陈年看了看她，慢声道：“滑落交给我。”
　　“陈年，小雪！你们快下来！你们大姐出事了！”老太太从窗口探出半截身子喊他们。
　　“来了！”陈年拍了韩千雪一把，“先下去……”
　　韩千雪点头，跟在她身后顺梯子爬下去。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件事情很可能和某人有关。
　　“怎么了？”韩千雪从窗台上跳下去，就看到脏兮兮的高建军。
　　陈年就比她先跳下来两秒钟，也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高建文已经急哭了，“哥说妈被车撞了。”
　　“不是。”高建军连忙解释，“是拖拉机，拖拉机，只是挂上，没有被撞。大夫说留院观察一晚上，要是没什么问题明天就能出院。”
　　“你妈走路一直很小心，而且走得也不快，怎么会被拖拉机挂到？”韩千雪觉得这事情不简单。
　　高建军和她妈前脚后脚回来，虽然没看到事情怎么发生的，但是听说了不少，“有人抢我妈的兜子，我们追那人的时候，有拖拉机开出来，就……”
　　已经快九点了，他们想去医院就得尽快，不然回来太晚，肯定耽误文文和冬至明天上学。
　　老太太和文文不可能不去，陈年做弟弟的也不能袖手旁观，她要留下来看冬至，就有些不近人情，可她也绝对不会留下冬至一个人在家。
　　所以还是要全家都去才好。
　　韩千雪道：“留院观察就是问题不大，咱们先过去看看，如果需要什么我明天一早送医院去就行。”


第256章 有问题
　　高建军就是因为送陈玉去医院，才没有及时去接文文。
　　一大家子下了公交车直奔医院，高建军领路到了病房。
　　不住院不知道，一住就发现被车撞的人还不少。
　　陈玉所在的病房居然是满员。
　　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要不是韩千雪给护士塞了好处，人都不让他们进。
　　就这样护士还叮嘱他们：“你们动静小点儿，如果有人投诉，我可要来撵人的。”
　　“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给护士同志添麻烦。”韩千雪笑着保证。
　　眼睛都急红了的文文也跟着点头。
　　走过护士站，高建军小声道：“我去病房看看，要是大家都睡了，我就把妈推出来。”
　　陈年道：“我和你一起进去。”
　　他们已经从护士那里了解到陈玉的伤情，她现在就是右手小臂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大夫已经给处理过了，留院观察不过是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
　　陈玉额头上有个大包，大夫担心她颅内有出血点。
　　高建军一个人折腾病床陈年不放心。
　　“那我和小舅先进去了啊！”高建军对他姥姥和小舅妈道。
　　韩千雪下巴微抬，“去吧！”
　　见他们舅甥两个进了病房，她扶着老太太在走廊里找地方坐了下来，“大夫和护士都说问题不大，妈您也就别跟着着急上火了。骨折就是养，回头我弄多点儿大骨棒，您给大姐每天熬骨头汤喝。”
　　“得亏不严重。”老太太没好气地说道，“也不知道这个傻子一天到晚都想啥呢，就她那个破兜子里面能有啥好东西？人家抢就抢了呗？”
　　老太太怨念满满，“还有个不要脸的抢劫犯！不过年不过节的，抢啥抢啊！再说了，就陈玉那样子看起来像是有钱的？”
　　这话说的，简直槽多无口。
　　韩千雪能说什么呢？陈玉毕竟是老太太亲闺女，还是老大，她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她只能招呼文文和冬至过来坐，不要随便乱跑。
　　病房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老太太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韩千雪过去扶着病房门，方便陈年和高建军把病床抬出来。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陈玉一看到自己妈和闺女，顿时委屈得红了眼圈。
　　“哭啥？”老太太压低声音，侧头不经意地抬手蹭了下眼角才转回去继续说话：“破兜子你追个啥劲儿？人命不比个兜子值钱？你那里也就俩吕饭盒，还都是旧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就当接济穷人了。”
　　也就是现在日子好了，老太太才能这样财大气粗的说话。
　　要是换成以前，她心疼闺女也心疼那俩旧饭盒。
　　“不是兜子的事儿。”陈玉吸溜着鼻子。
　　她腿上都是擦伤，可大夫交代她尽量平躺，不要起床，明天再检查一遍她的头，没有问题她才能自由行动，不然她就可以直接走出病房，不这么麻烦。
　　“那是啥事？”老太太看向高建军。
　　高建军迷茫地摇头，他不知道啊！
　　又是送医院，又是和公安同志沟通，他还没抽出时间问他妈呢！
　　陈玉看了看文文和冬至，不好意思地努力把泪意憋了回去，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两句，结果没一个人听清。
　　就韩千雪这种耳朵超敏锐的，都只从陈玉含糊不清的话里抓取到了她和陈年的名字。
　　看来这事情是真的和他们有关了。
　　陈玉能去追贼，说明被抢的兜子里有值钱的东西。
　　值钱的，又是和她还有陈年有关的，应该就是大篷车图纸的奖励了。
　　她上次去钢厂感谢领导的时候，可是把图纸留下了的。
　　心疼是心疼，可听着她蚊子一样的声音，老太太耐心告罄，“你属蚊子的？还是骨折把你嗓子也伤到了？”
　　“哎呀，不是！”陈玉吭叽半天，才吭叽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上次小雪跟我去厂里不是把图纸留下了吗？今天领导给了奖励金，我……我顺手把钱放饭盒里了。”
　　老太太看向韩千雪，她之前可没听说这事。
　　“对，当时领导问图纸能不能先放到他那，我同意了。”韩千雪道。
　　厂里给的奖励……
　　想到家里的售卖冰棍儿许可证，老太太就知道这奖励金不能少，真要是十块八块陈玉也不能去拼命。
　　可不是十块八块的……哎！老太太也开始肉疼了。
　　她皱着脸问：“多少钱？”
　　陈玉愧疚地看了陈年和韩千雪一眼，又很快撇开视线，咽了下口水，鼓足勇气道：“三百……”
　　“三百？”老太太忍不住抬高声音。
　　“嘘嘘。”韩千雪赶快抓住老太太的胳膊。果然，护士跑到走廊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比了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弄出那么大的声音来。
　　韩千雪朝护士点点头，见人离开，才扶着老太太坐下，“妈您先坐，有话慢慢说。”
　　三百是不少，是时下很多工人一年工资了。
　　可看陈玉的样子，韩千雪就知道她这么努力拼命都没有把兜子追回来了，不然她肯定不会是这个鹌鹑样。
　　韩千雪轻声道：“钱被抢就被抢了，大姐没事就好。”
　　“可问题她受伤了，钱还被抢了。”老太太愤愤地道。
　　多不值当啊！
　　要是她没受伤……啊？是不！老太太也就不至于这么心塞了。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她受伤了，钱也没追回来了！
　　那为什么不让钱就直接被抢呢？那样她大闺女是不是就不用住院吃亏，不用多花住院费了？
　　这孩子真是……怎么这么傻呢？
　　老太太已经不知道说她啥好了。
　　韩千雪和陈年倒是看得挺开的，事情已经这样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就当破财免灾了。
　　陈年这样想，也是这样说的。
　　他看他姐状态还可以，颅内应该没什么问题，也就放心心来，现在陈年主要是关心开拖拉机的人是不是故意的问题。
　　主要是太巧了。
　　拖拉机开起来声音是很大的，按理说陈玉不可能听不见。
　　怎么就赶上贼抢东西陈玉追贼的时候，拖拉机才发动起来呢？
　　高建军全程跟在公安身边，所以他知道具体情况，“开拖拉机的人说他下车去买烟，为了省油就熄火了，之后开出来就挂到我妈。”
　　陈年看向韩千雪，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第257章 技馗村？
　　“大姐人没事就好，钱没了就没了，就当破财免灾了。”韩千雪道。
　　这话只能她说，陈年和老太太说都不合适。
　　大篷车的概念是她提出来陈年完善的，而且这钱拿回来也是给她。
　　所以她说出来最真心，也最让人放心。
　　“也只能这样想了！”老太太见闺女没事，也就开始碎碎念了。
　　文文是个贴心的孩子，她一会儿问妈妈要不要喝水，一会儿问妈妈要不要吃水果。
　　韩千雪来的时候，可是把家里的苹果橘子都拎来了的。
　　陈玉痛并快乐着。
　　高建军道：“你就别添乱了。大夫让妈尽量躺着别动，你又是水又是水果的，妈吃了不得起来上厕所啊！”
　　“好吧！”文文紧了紧鼻子，攥着她妈的手指乖乖坐在一边听姥姥训话，不时还点头应和，“对，姥姥说得对。”
　　这小马屁拍的，老太太还能说什么呢？
　　她就是不给女儿面子，也要给外孙女面子啊！
　　倒是冬至见他爸妈在和建军哥说话，无聊得脑袋一点一点，没一会儿就靠着墙睡着了。
　　“开车的人叫声名字住在哪里你知道吗？”韩千雪问。
　　高建军还真知道，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又不像小舅和小舅妈这么聪明，所以我就把听到的都记在这上面了。”
　　陈年拍了拍他肩膀，欣慰地说道：“干得好……”
　　韩千雪也比了比大拇指：“漂亮！”
　　高建军平时写字还可以，能够看出他记录的时候很着急，字都要飞起来了，好在还能看清个数，韩千雪连蒙带猜也把内容看明白了。
　　不过她对燕京了解太少，所以上面的地名和村名都很陌生，“这个地方在哪？距离我们远吗？”
　　在燕郊终点站的拖拉机，按道理说村子应该距离燕郊不是很远才对，一般人谁会开拖拉机到处乱串？
　　“歧道村？”陈年真不知道这个村子。
　　高建军脸一红，“不是，是技馗村。”
　　韩千雪又看了一眼字条，一言难尽道：“那你这字写得可怪抽象的。”
　　“技馗村就是三道河村。”陈年道，“据说这村子在几百年前，周围有很多溪流，顺着溪水可以去到各个地方，四通八达的，所以叫馗村。
　　后来有人说馗字不好，就加了技，叫技馗村。再后来讲科学了，他们村的是小溪分三道，就叫三道河村了。”
　　高建军问：“那为什么不叫三条溪村？”
　　韩千雪白了他一眼，“那你去和村长提议？”
　　高建军脖子一缩，“我就随便一说。”
　　陈年道：“因为他们村的水流来自安定河，只不过流到他们那里就很细很浅了，所以叫三道河。”
　　“这些都不重要。”韩千雪继续看纸条，“这人叫周丰没错吧？”
　　这俩字写得都能看清，她觉得自己没读错。
　　高建军点头，“对，叫周丰，是个特别瘦的男人，大概……四十多岁？”
　　因为太瘦了，他不大能看出年纪。
　　“特别瘦？”韩千雪问，“多瘦？”
　　高建军用力吸住脸颊，让脸颊上的肉凹陷进去，又用手在脸上做着动作，“他这里比我这样还要凹陷进去，颧骨很高，眼眶也很深，有点儿脱相，乍一看像一只猴字，仔细看特别吓人，浑身没二两肉。也就是穿着长衣长裤了，不然更没法看。”
　　这样还能开拖拉机？
　　韩千雪皱眉问：“派出所确定他是周丰，是三道河村人？”
　　“拖拉机都是大队上的，公安同志肯定要给大队打电话问的吧？”高建军也没能一直留在派出所，公安同志工作流程也不会告诉他。
　　现在虽然是物资供应的年代，可到底不缺衣少食。
　　人能瘦成麻杆，不是饿的就是有病了。
　　大队会让一个病人单独开拖拉机出来？
　　这不现实啊！
　　要知道拖拉机可是重要财产，真要出了问题整个大队都没处哭去。
　　韩千雪搓了搓手指，“这个三道河村距离我们很近？”
　　陈年想了想地图上的距离，道：“比到牛家村近。”
　　“开拖拉机要多久？”
　　“这不好说，得看路况。”
　　三道河村太小了，地图上都没有，还是他听管师傅提过一嘴，因为这个村子的名字很特别，陈年才记住了。
　　他知道，韩千雪是怀疑这个人故意的。
　　可他们一家没有人认识三道河村的人，这个地方除了陈年，他们家都没有人知道。
　　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会盯上陈玉？
　　“跑了的林杏会不会在三道村？”当时公安动作很快，可还是让林杏跑了，可她既然盯着韩千雪，就应该不会跑太远。
　　按照陈年的说法，三道河村距离他们不算远。
　　林杏的壳子已经换了主人，这点儿距离对现在的她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陈年冷静地说道：“如果真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一过去她就会发现吧？”
　　“那就只能让王旭帮忙了。”
　　寻找林杏的事情她就拜托过王旭，现在找他帮忙也算一事不劳二主了。
　　“任高远来以后，我们要和王旭一起去牛家村，到时候说？”
　　韩千雪道：“行……”
　　林杏如果真在三道河村，只要他们打草惊蛇，短期内林杏应该不会有所动作。
　　韩千雪不了解林杏，可了解某人。
　　那人有着自信过头的自大，这次计划又进行得那么顺利，公安都没发现周丰有问题……
　　就让某人继续得意好了。
　　韩千雪喜欢在他得意的时候把他踩到脚下，那样更有成就感。
　　可惜事情和她想象得不同，他们回家第二天，公安就上门找韩千雪。
　　“找小雪？”老太太对他们片区的公安都很熟悉，再说他们家又没做犯法的事情，公安上门也不心虚，“她送孩子上学去了，等下才回来，你们进屋坐坐？”
　　小赵客气地拒绝，“不用了大姨，我们在楼下等她就行。您别担心，咱们就是有事情和韩同志了解下情况。”
　　“啊……那行……”
　　“说什么呢？”小王推开小赵，对老太太道：“既然人没在，我们就先回所里了，等韩同志回来你让她到所里找我们就行。十点之前得来，别拖太久啊！”
　　老太太笑着答应。
　　这还差不多。
　　他们家又没犯事儿，让公安在楼下等着算咋回事？


第258章 处处可疑
　　韩千雪本来打算中午去医院看看，如果陈玉检查没有什么问题，她就接人出院。
　　虽然钱没了，可陈玉到底也是为了保护他们家钱财受的伤。
　　“没事，说不定你过去说两句话就让你回来了。”老太太知道她担心什么，“陈玉都那么大人了，胳膊打石膏又不影响她走路。要是不行我就给建军打电话，让他下班过去接他妈一起回来。”
　　这样安排挺好，韩千雪道：“那行，那我想去派出所了。”
　　走到门口，感受到老太太忧虑的目光，她笑着道：“妈要是不放心就陪着我一起去。真耽误时间了，您就先去学校接孩子回家吃饭呗？不过我估摸着用不了太久，他们也就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不可能一气儿问到中午不让我吃饭。”
　　“真让我陪着？”
　　“是啊！”
　　“那行。”老太太下意识地在衣摆蹭了蹭手，“我和你一起。”
　　“不急，我去楼下等着，您慢慢收拾。”
　　最近要说有什么事情，也就是陈玉的受伤了。
　　只是韩千雪想到事情和她有关，却着实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关联。
　　居然是赵薇薇。
　　最近日子忙碌又平静，韩千雪已经很久没想起来赵薇薇这个人了。
　　她的芯子到底是外来的，虽然对身体本尊的记忆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可这就和看电影电视一样，同情生气不过是一时，到底没有感同身受来得刻骨铭心。
　　“赵薇薇？”老太太对这个人没有印象，对这个名字却有印象。
　　小赵并不意外陈老太太认识赵薇薇，“大姨最近和她见过面吗？”
　　“没有没有。”老太太急忙道，“我就是听这名字挺耳熟的。咋？她和蹭我闺女那个拖拉机司机认识？”
　　小赵保守地说道：“目前的调查结果是，赵薇薇给周丰汇过五百块钱。”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韩千雪身上，“赵薇薇和韩同志好像有过矛盾。”
　　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说也不是什么秘密。
　　韩千雪把他们来之后，怎么凑热闹见过赵薇薇和佟强的事情说了，还说了林杏。
　　当时可是闹进过派出所的。
　　无论是赵薇薇的事还是林杏的事，小赵只要去查都能查到。
　　小赵对林杏这个名字印象深刻。
　　在档案上这是一个死人，可眼前的韩同志报过案，说那个几次三番半夜去她家敲门吓唬人的是林杏。
　　根据调查和排查，小赵他们也有这样的怀疑。
　　可这个人太狡猾了，他们立刻行动也没有抓住人。
　　所以现在林杏死亡存疑。
　　而且他们也不明白，当初明明是陈年和韩千雪帮助了林杏，林杏要报复怎么也报复不到他们头上才对，这不明显是恩将仇报吗？
　　韩千雪问：“这件事情你们问过赵薇薇了没有？”
　　她肯定不能说出她和赵薇薇的关系，公安要是问她怎么知道的，她没办法回答。
　　至于他们全家出动去赵薇薇和佟强上班的地方捣乱的事，她就更不能说了。
　　说了不是上赶着找麻烦吗？
　　就是赵薇薇来找她对质，她都没认好吗？
　　小赵看了看身边的同事，见同事点头，才说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赵薇薇失踪了。”
　　“失踪了？”韩千雪一愣。
　　“对。我们调查了周丰之后，就去找了赵薇薇，她是昨天失踪的，因为时间太短，所以他们家只是去片区派出所做了登记，派出所也还没有立案。”
　　小赵晃了晃钢笔，“她最近找过你吗？”
　　韩千雪摇头，“没有。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是过年那会儿，是初二还是初三吧？那会儿着急忙我大姑姐家的事，晕头转向的，就没在意赵薇薇。”
　　小赵一听，立刻坐直身体，“你们并不熟，为什么她大过年的时候来找你？”
　　“可能是因为我帮林杏害她丢过脸吧？”韩千雪撇嘴道，“这人脑子可能不大正常，她和她对象工作出了问题，去哪里都有人散播消息说他们搞破鞋，她就怀疑是我做的，来质问我呗！”
　　“为什么她要怀疑你？”小赵身边的同志问道。
　　韩千雪笑了笑，“正常人怎么可能知道不正常人的想法啊？就像我们可以对花草树木说话正常，可我们要是听到花草树木回答我们就明显不正常了。”
　　她看着对面的两位公安同志，慢悠悠道：“我就是正常人那一拨的，而赵薇薇明显不是。”
　　小赵低头藏起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他觉得韩同志说话真逗。
　　什么叫听到花草树木回答？
　　那样的人不就是精神病吗？
　　“关于赵薇薇的事情，你还知道什么？”
　　韩千雪掰手指道：“她对象是佟强，她还有个好朋友，姓李还是姓王来着，当时就是他们三个在大街上欺负林杏被我和我家男人看见的。”
　　“行吧！”那人合起记录本，“如果赵薇薇来找你，你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韩千雪道：“好的。不过她给周丰那么一大笔钱，周丰肯定见过她吧？就算他们没直接见面，中间也肯定有个双方信任的人在。
　　五百块，小两年的工资，赵薇薇怎么肯定把钱给周丰，周丰就能开车去撞我大姑姐呢？如果周丰拿钱不办事怎么办？这种事她没有办法找公安帮忙吧？”
　　“还有。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有人抢我大姐的时候周丰刚好开拖拉机出来？周丰和那个贼认不认识？
　　不认识的话他怎么就刚好那个时间撞我大姑姐？他是盯我大姑姐多少天了？那个贼也很有意思，他是怎么知道我大姑姐又旧又脏的兜子里有三百块钱的？”
　　韩千雪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公安，“这次的事情看起来是意外，可仔细思索却处处都是疑点，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努力还我们小老百姓一个真相的。”
　　小赵觉得韩同志比他都要专业了。
　　这一个个问题问的，好家伙，他根本回答不出来几个。
　　这次案子本来都要定性成交通意外了，还是因为周丰太瘦了，所里有人觉得不对，专门去调查了一下他，然后就发现了赵薇薇这条线。


第259章 打架
　　从派出所出来，老太太看韩千雪的目光就亮晶晶的。
　　“小雪，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把公安同志都给问住了。”
　　韩千雪失笑，觉得她婆婆真是个可爱的老太太，“妈，你真逗。其实公安同志都很好说的话，咱们行得正坐得端，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胆气足，再细心一些，就可以发现很多问题了。”
　　“说得简单，可你看看。”老太太眼睛在街面上一扫，“这么多人，有你个能做到你说的那些哦？好多人一看到公安同志的衣服，腿就软了。”
　　韩千雪笑着摇了摇头。
　　她们去派出所就是踩着点儿去的。
　　主要她早上送过孩子之后，又去公交厂和这小兰说了会儿话，回家的时间就有些晚。
　　他们家的大篷车基本完工，回头有功夫了就把它从楼顶弄下来。
　　也不对，时间他们倒是有，就是没有，挤一挤也就有了。
　　问题是运送大家伙的滑轮陈年还没完成。
　　不过该催还是要催。
　　韩千雪催的对象当然不是陈年而是张小兰。
　　她怎么舍得让催陈年呢？
　　张小兰已经和二叔打过招呼了，不过二叔和领导怎么说的她还不知道。
　　她说回去问问，问好了告诉韩千雪。
　　因为张小兰就在公交厂，公交车发车的时间又是固定的，最后她就把这周的工作时间安排给了韩千雪，让韩千雪抽空过来找她。
　　所以韩千雪快十点才回家，又急三火四和老太太一起来派出所了。
　　算算时间，距离四小放学也没剩多久。
　　“妈，天也不冷，我们去学校等孩子们放学吧！不然回家屁股还没坐热又要下楼。”
　　“行……”
　　韩千雪挽着老太太朝四小走，还告诉她回头要把大篷车放到哪里。
　　其实这些老太太都知道。
　　张小兰可是属广播电台的，她又因为衣服的事情总和老太太见面，可以说关于大篷车摆放到哪里，老太太比韩千雪知道得还详细呢！
　　不过就是知道她也愿意听韩千雪说话。
　　年纪大的人就是这样，只有有人陪着，他们就很高兴了。
　　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四小放学铃就响了。
　　她们站在平时经常站的位置等着文文和冬至出来。
　　“是不是他们老师拖堂了啊？怎么还没出来？”老太太伸着脖子朝里看。
　　“小孩子嘛！可能和同学说话呢！”韩千雪想着陈冬至这个小家伙是不是现学现卖，已经开始打击报复回去了。
　　“看！冬至和文文出来了！”老太太道。
　　韩千雪撇到冬至衣服上的褶皱，就猜他可能真打架了。
　　小孩子打架而已，只要没头破血流都不算事儿。
　　可韩千雪这样想，别的家长不这样想。
　　下午她送孩子上学时候，就被翁老师给叫住了。
　　“冬至妈妈。”
　　韩千雪笑着点头：“翁老师，您有事？”
　　翁老师摸了摸陈冬至的脑袋瓜，“上午放学时候你是不是打架了？”
　　“我没有啊！”陈冬至眨着眼睛，无辜地看着班主任老师。
　　韩千雪眸光一闪，她就是为了防止这个情况才没让老太太来的，没想到事情还真就这样发展了。
　　翁老师也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她对于韩千雪母子道：“三年级的老师来找我，说他们班有俩孩子被冬至给打了。”
　　说着说着，翁老师就笑了起来，显然也没觉得这算什么事儿，“我看到那俩孩子了，他们比冬至长得高，也比冬至长得壮，而且平时就挺调皮的。”
　　陈冬至背着小手偷偷看他妈，见他妈神色如常，也就放下心来。
　　这可都是他妈教他的手段呢！
　　有人找上门一定不能承认，真躲不掉了，就推脱责任。
　　反正错的人不是他。
　　“翁老师，我没有打他们。”陈冬至条理清晰地说着，“是他们过来踩我小白鞋，我就这样一躲，他们就摔倒了！”
　　“踩你小白鞋？”
　　“对。”
　　韩千雪的手搭在冬至的肩膀上，对翁老师道：“学校要开春季运动会了，学校要求孩子白上衣蓝裤子搭配小白鞋，我就给冬至买了。这孩子是有新的就不穿旧的。我想着孩子长得快，喜欢就穿上呗！谁想到就有调皮捣蛋的同学踩他。”
　　“昨天这孩子吃完饭书也不看了，就收拾他那双被踩脏的小白鞋，我知道前因后果后也挺生气。
　　可后来想想，他们都是孩子，小孩子有嫉妒心也挺正常的。别人都没穿就他穿了，人家踩了就踩了，下次躲着点儿也就是了。”
　　陈冬至立刻道：“是啊！本来我哥要来学校找老师，可我爸妈都说没多大事情，同学也许不是故意的。再说鞋子穿脚上难免会脏，我自己得注意。”
　　听他把锅扣给高建军，韩千雪默默给孩子点赞。
　　翁老师问：“你还有哥哥？”
　　“我大姑家的。”
　　同不讲理的家长比起来，老师肯定更喜欢陈冬至妈妈这样理智的同志。
　　翁老师道：“中午有个孩子摔到鼻子了，他奶奶也来了，现在三年级的老师在处理。如果不能顺利解决，希望冬至妈妈能去帮忙解释两句。”
　　“没问题。”韩千雪知道孩子打架的第一时间就问清楚了，她现在腰杆直得很，“不然我们现在过去吧，免得耽误老师下午给孩子们上课。”
　　“太感谢了。”
　　陈冬至拉住他妈的手问：“那我要过去吗？”
　　翁老师当然是希望孩子过去的。
　　她得让对方家长看看，她班里可都是这种一年级的小不点儿，你一个三年级的胖子说被小不点儿打了，这谎话说得也太没水平了。
　　不过冬至还小，她又担心孩子害怕。
　　韩千雪主动开口道：“你当然也要跟着去了。”
　　她又问：“你当是和文文在一起吗？在一起的话就把文文也叫下来。”
　　陈冬至道：“在的，还有文文姐姐的两个同学。”
　　“文文是四年级的吧？”翁老师对高建文也有些印象。
　　“对。不过叫他们也去办公室的话，可能要麻烦翁老师出面。”
　　“这算什么麻烦？是你帮我解决麻烦才对，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我上楼一趟。”
　　翁老师一离开，陈冬至就朝他妈挤咕眼睛。
　　韩千雪白眼一翻，“老实点儿，别破坏你乖孩子的人设。”


第260章 胜利来得太容易
　　陈冬至立正站好，还拉了拉衣摆，把衣服弄平整。
　　中午的时候他妈就是通过他皱巴巴的衣服一眼看出他打架的。
　　以后他得注意。
　　中午虽然被他妈指出很多不足之处，可陈冬至很开心，他超喜欢他妈的。
　　当然，他也喜欢爸爸和奶奶。
　　可爸爸没有他妈能嘚吧，总是和他目光交流让他去猜，这不是为难孩子呢吗？
　　至于他奶奶……
　　他只要不犯大错他奶都不说啥，可想要让他奶支招也同样不容易。
　　他妈就不一样了。
　　陈冬至看着韩千雪的眼神里装满了小星星。
　　要问韩千雪现心情如何，她肯定说开心得不要不要的。
　　谁不喜欢被人这样崇拜呢？
　　聪明厉害如韩千雪也不能免俗。
　　“妈，我刚刚是不是反应很快？”
　　韩千雪竖起大拇指，“再接再厉。”
　　陈冬至挺胸凸肚，“一定完成领导交给我的任务。”
　　说着，他就又没骨头一样扑到韩千雪怀里。
　　母子两人在走廊窗户那里小声嘻嘻哈哈起来，收获一串羡慕的眼神。
　　陈冬至更得意了。
　　翁老师带着文文和她的同学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温馨又养眼的画面。
　　“小舅妈，冬至！”文文朝他们摆手。
　　“文文姐。”陈冬至从他妈怀里退出来站好，拉着他妈过去礼貌介绍：“这是我妈妈。妈，这是文文姐的同学，他们是……”
　　“阿姨好……”
　　“你们也好。”
　　翁老师见人齐了，也就不耽误时间了，“我已经问过她们，也把三年级的情况告诉她们了，她们都愿意作证。”
　　韩千雪点点头，“行，那我们这就过去吧！”
　　翁老师走在前面，韩千雪带着一串孩子跟在后面，她对几个小朋友说：“谢谢你们愿意为冬至作证，等下不要害怕，如果他们很凶的话，你们就站在我身后。”
　　“我们才不怕呢！”文文同学道，“我妈说了，做事要讲道理。事实就是事实，不能因为他们凶就把事实丢掉。”
　　“对。”另一个小胖子也点头道，“他们要是凶我，我就回家告诉爸爸。”
　　“你们都是勇敢的孩子！都是好样的！”韩千雪把俩姑娘一顿夸，她还答应她们开运动会的时候请她们吃冰棍儿。
　　高建文眼睛一亮，“小舅妈，你和小舅把大篷车做好了啊？”
　　“对啊！”陈冬至得意得仰着脑袋道，“上面的图案还都是我画的呐！”
　　“是吗？冬至真厉害！”文文说话的神态和表情就跟韩千雪刚夸小朋友的时候一模一样。
　　陈冬至挠头，“还行，一般厉害。”
　　他要不要说他也还没见到大篷车啊？那些图案虽然是他画的，可他是在本子上画的，不是在车车上画的啊！
　　哎！
　　吹牛也不容易。
　　好在翁老师已经到了三年级老师办公室，在继续说下去，陈冬至就得露馅儿。
　　他深吸一口气做好战斗准备，还不忘鼓励身边的小姐姐们，“我告诉你们，我家冰棍儿可好吃了，都是你们在别的地方买不到的口味呢！所以不要害怕……害怕就想想冰棍儿。”
　　韩千雪和刚好听到冬至说话的翁老师都有些哭笑不得。
　　“翁老师。”三年级老师看到她就跟看到救星一样，这位老师已经要被不讲理的孩子奶奶搞崩溃了。
　　那位老太太一见进来的人就知道正主来了，不过她没想到进来这么多小同学。
　　孩子而已，多少都不怕。
　　她眉毛一立，拉过身边黑胖的孩子，指着他带着血丝的脸给大家看，“你们看看咱家孩子的脸，这以后要是落疤了，还咋工作找对象？”
　　众人：“……”
　　孩子才三年级，这担心也太早了点儿吧？
　　再说就这孩子的颜值……不出意外的话，也就那样了。
　　“别整那些有的没的。”韩千雪一改面对老师的温柔体贴，强势走到前面。
　　她打量着老太太身边的黑胖小孩儿，“你家孩子三年级，我家孩子一年级。你家孩子目测身高超过一米四，我家孩子刚上一米二。咱们再说说体重。”
　　韩千雪跟挑猪肉一样绕着祖孙转了一圈，“保守说他体重也上八十了，我家的才五十不到。”
　　她冷笑一声，“你来学校说我家孩子把你孙子给打了，你开玩笑呢吧？我就是尊老爱幼也没法承认你这话对啊！”
　　“你让办公室的老师们都看看，我家小萝卜头能打过你家这……大紫萝卜？”
　　文文几个笑点低的小姑娘都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对面的老太太面色涨红，她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瘦小。
　　可已经这样了，她不能怂。
　　“打架和高矮胖瘦没关系，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就问你家孩子是不是推我家孙子了！”
　　“我没推。”陈冬至大大方方道。
　　他本来就没推，他是绊的！
　　所以他没撒谎。
　　“是他过来踩我的小白鞋然后不小心绊倒的。”说着，他还伸出脚让大家看他的鞋子，“昨天他们就过来踩我鞋子，我擦了好久才把鞋子擦白呢！今天他又来踩！喏！这只就是他踩的，另外一只是他同学踩的，上面还有他俩脚印呢！中午休息时间短，我还没来得及用粉笔擦鞋。”
　　陈冬至嘟着嘴巴道：“如果他没回家换鞋子，那我鞋子上的鞋印肯定能和他的鞋对上。”
　　“对！我们都可以作证。”文文还没说话，她两个同学就迫不及待上前了。
　　倒不是想吃陈冬至家的冰棍儿，其实想吃还是想吃的，只不过现在对于她们来说，主持正义比吃冰棍儿更重要。
　　两个同学你一言我一语就把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文文和冬至在是不是补充。
　　老师还在一边劝着。
　　可是说韩千雪还没发力，对方已经熄火了。
　　翁老师送文文她们回班级的时候，陈冬至就在楼梯口和他妈说话。
　　韩千雪道：“这次能这么顺利，是因为你们年纪身高体重和年纪都差很多，你可以相想想，如果换成和你差不多的同学，你要怎么办？”
　　“这是今天的作业吗？”
　　“对！”韩千雪眼睛一眯，“今天的日记内容就写这个。”
　　陈冬至萎了，他好惨啊！
　　……
　　等冬至进了教室，她才离开。
　　她刚走到校门口，守卫就把她叫住了，“韩同志是吗？”
　　“是。”韩千雪虽然接送孩子会通守卫打招呼，可对方根本不知道她的姓名。


第261章 去而复返
　　“这里有一封信是给你的。”门卫木愣愣地递出一个牛皮纸做的信封。
　　韩千雪看了半晌没有接。
　　门卫也一直维持着伸手的动作，好像她不接就一直拦在这里不让她出去一样。
　　韩千雪看着他没有焦距的眼睛，叹息道：“狗改不了吃屎，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门卫没有说话，却诡异地勾起嘴角。
　　韩千雪知道，被操纵的木偶是不会开口的。
　　他不过是在挑衅。
　　真不知道他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躲在一个被烧得抽抽的女人躯壳里，他得意个什么劲儿？
　　韩千雪谨慎地保持着和门卫的距离，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能听到，秃鹫。这里不是末世，你敢随便杀人，就要做好被国家机器干掉的准备。而我，很希望你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的路上。”
　　“这是咋了？”有路过学校的大门的热心大妈看着僵持的两人问道，“需要帮忙不？”
　　门卫没有动。
　　韩千雪听到声音也没有放松。
　　她幽深的目光盯着门外穿着墨绿色外套的大妈，道：“没什么。我有东西忘到学校了，准备回去去。”
　　说完，她扭头就走。
　　门卫僵硬地抬着手，「咔咔」转头看向她的背影。
　　热心大妈莫名其妙地嘟囔两句，转身走开。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她灰色的裤脚有些长，都拖到地上了。
　　如果把裤脚提前来，就会发现她脚跟根本没有落地，只是用脚尖在走路。
　　就仿佛头上提着一根看不见的线一样。
　　“吱——”
　　穿过路口的车子紧急刹车，司机探头看着在路口横晃的大妈提醒她走路看车，结果见她半天没改，还那样晃来晃去，咒骂几句也就转动方向盘绕过她把车开走了。
　　韩千雪的脖子后面的汗毛竖起。
　　不是怕……
　　是兴奋……
　　自从来到这本不知道是书还是某个平行世界的地方，她就循规蹈矩地做个普通人，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觉到过这种来自灵魂的颤栗了。
　　这种……成片收割丧尸头颅时候的爽感。
　　“冬至妈妈？”刚在教室后门看了看学生们情况的翁老师转头就看到回来的韩千雪。
　　韩千雪抬头的瞬间就已经调整好面部表情。
　　她得体地微笑，“不好意思翁老师，我想借用一下办公室电话。可以按分钟计费，没关系。”
　　“学校的电话不收费，你跟我来。”
　　翁老师夹着教案走在前面。
　　后面的韩千雪观察周围的时候，也没忘记观察翁老师。
　　甚至跟着翁老师进办公室的时候，她因为着急去拿电话，手指还擦过翁老师的手腕。
　　她歉意地说道：“没挂着老师吧？”
　　“没事。”翁老师伸出手腕给她看了一眼，“不过是蹭了一下，我又不是纸糊的。”
　　她晃了晃教案，“我要过去备课，趁着这会儿办公室没别人，你用电话去吧！”
　　刚走到办公桌，翁老师就停下脚步，问：“如果我在这里不方便的话……”
　　“不要紧。”韩千雪连忙道，“我就是叮嘱我丈夫一件事情。”
　　翁老师点点头，转身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韩千雪拨出熟记于心的号码。
　　听筒里响了两声就有人接了起来，“喂？这里是维修站，你维修还是取货？”
　　“你好，我找陈年。”
　　“稍等……”
　　接电话的人放下电话就去喊人，不一会儿陈年就过来了。
　　“喂？”
　　“陈年，是我。”
　　“雪儿？”陈年蹙眉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没事，你别着急。我就是想提醒你东西别忘带回来。”韩千雪声音轻快一如往常。
　　东西？他没有要带回去的东西。
　　冰柜一时半会儿做不出来，滑轮倒是在做了，可他工作的进度她都是知道的。
　　她的周围很安静，语气也平稳，应该是周围有人，不方便说话。
　　陈年快速思索着。
　　“行，我知道了。你没用公交厂的电话吧？周围太安静。”
　　韩千雪笑，“你耳朵还怪厉害的，我没在小兰那里，我在四小呢！下午送孩子们上学的时候有人告状，我就配合翁老师处理了一下。”
　　“冬至打架了？”
　　“小孩子矛盾而已，谈不上打架。”
　　陈年道：“他们要开运动会了，最近下午没什么课，都是体育老师带着他们运动。你等下问问老师能不能提前把孩子接出来。”
　　“干嘛？”
　　“妈去大姐那里了吧？”
　　“对，她说去看看大姐能出院不能。”
　　“今天维修站工作少，你带孩子过来我们一起去看大姐。”
　　韩千雪给这个聪明的男人点赞，“行……”
　　她挂断电话，对翁老师道：“还行，没超过两分钟。”
　　现在话筒收音都不咋滴，办公室又安静，坐在一边的翁老师很容易听到听筒里传出来的陈年的话。
　　她放下钢笔道：“你说几句话的功夫能用多久啊？一年级下午本来就是仔细，如果你们家里有事，我可以帮你把冬至叫出来。”
　　“那就麻烦翁老师了，我得上四年级教室把文文也叫上。”韩千雪叹了口气，“我大姑姐，也就是文文妈妈昨天在路口被拖拉机给挂了，人还在医院……”
　　翁老师也知道这件事，不过她不知道受伤的人是文文妈。
　　被车撞可是大事，她快速说道：“人没事吧？”
　　“有些检查今天才出结果。”
　　“我去叫冬至，你快上楼叫文文吧！”
　　“麻烦翁老师了。”
　　因为冬至小白鞋事件，学校里好几个老师都认识韩千雪了。
　　她一过去，文文老师就出来了。
　　文文老师一听文文妈住院，连忙让文文收拾书包出来，还安慰了文文几句。
　　聪明的文文什么都没说，只是不时点头说她知道了。
　　文文背着书包和老师说再见，就过去拉韩千雪的手。
　　“走吧！冬至在楼下等着我们呢！”
　　“嗯……”
　　冬至看到他妈和文文的时候，脑子里也同样塞满了问号。
　　可在翁老师说家里人要带他们去医院的时候，他也保持沉默了。
　　中午在家的时候，他奶和他妈还谈到大姑的伤势，冬至很清楚她大姑除了胳膊骨折之外，什么问题都没有。
　　所以……这应该都是他妈的借口。
　　他妈要做什么？


第262章 有坏蛋
　　韩千雪一手拉着一个小可爱走下到一楼，却没有带孩子走教学楼正门。
　　四小教学楼有四个门，前门后门是相对的，另外两个小门在楼的左右。
　　她带着孩子走到正门那里，挑衅地看了一眼站在大门口捏着信保持拦路姿势的门卫，“我们走后门。”
　　文文小声道：“教学楼后门通常都用锁头锁上的。”
　　现在天气暖和了，为了通风，教学楼四个门都会开着。
　　不过除了正门之外，其他门都拉着铁栅栏，上面再用铁链和锁头锁上。
　　这样可以通风，却不同通人。
　　冬至朝文文挤咕眼睛，得意道：“我妈妈什么都会。”
　　她爸妈都半夜去公交厂「借过车」，一个大锁头而已，小意思。
　　果然……
　　韩千雪抬手在锁头上轻轻一捏一拔，锁头就开了。
　　文文半张着小嘴，如果不是地点不对，她一定会马屁如潮。
　　冬至原地蹦跶两下，“妈你真厉害。”
　　“书包背好。”韩千雪蹲下，伸手把俩孩子抱了起来。
　　冬至搂着她的脖子，文文抓着冬至的袖子。
　　“扶稳没？”韩千雪问。
　　冬至用力点头，“我好了……”
　　文文道：“我也好了。”
　　“那咱们就出发了！”韩千雪抱着孩子就跑。
　　操场上只有一个班级在上体育课，而且还在单双杠运动区，距离他们不算近。
　　韩千雪直接跑到操场的墙根底下，把孩子扶到墙上面，“乖乖坐着等我。”
　　“好。”两个孩子排排坐。
　　韩千雪都不用后退，她手在墙边一扒，脚朝墙面一蹬就上去了。
　　她利落翻墙，然后把孩子接下来。
　　在上课的体育老师高声质问的时候，她果断抱起孩子跑走。
　　冬至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妈妈，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去找你爸。”
　　陈冬至：“……”找他爸而已，要不要搞得跟做贼一样啊！
　　他看向文文。
　　文文耸肩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
　　韩千雪没有带他们去平时的终点站坐车，而是绕路去坐了别的公交车。
　　不是上下班和上下学高峰时间，车上的人不多。
　　韩千雪抱着孩子做到最后面，让孩子坐里面的空位，她坐在外面。
　　明明还有空座，可她没有让冬至单独坐，而是选择抱着他。
　　陈冬至经常以小男子汉自居，可能有亲近爸妈的机会他还是很愿意的。
　　所以他只是意思意思说道：“妈，旁边有空座啊！而且你抱我累不累？我是不是有点重啊？”
　　售票员走过来收钱给车票的时候也说可以先让孩子坐旁边，等人多了她再把孩子抱起来就行。
　　韩千雪笑着道谢，却没松手。
　　文文观察左右，发现距离他们最近的人都和他们隔着两排座。
　　一般有选择的情况，这个时候的人都不大乐意坐后面，因为车子开起来，后面的座位超颠的。
　　她意识到了什么，紧紧靠着她小舅妈，谨慎地问：“是有坏人吗？”
　　“我觉得有，不过没有证据。别担心，有我在呢！”
　　“我不担心。”文文甜甜地笑了，“我相信小舅妈，小舅妈超厉害。”
　　陈冬至点头道：“对……”
　　韩千雪拍了拍他的背，“以后我来接你们，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行，任何。”
　　冬至问：“那奶奶呢？爸爸呢？大姑……”
　　不等他说完，文文就抢道：“姥姥要做冰棍儿，小舅和我哥要上班，我妈估计有时间，不过她是伤号。”
　　这样一数，好像就只剩下他妈有时间啊！
　　可陈冬至觉得他妈不是那个意思。
　　就……
　　怎么说呢？
　　总之，他妈不是因为奶奶他们没时间才这样说的！
　　他感觉得到。
　　孩子们聪明又懂事，韩千雪也不喜欢什么都藏着掖着。
　　她用他们能懂的意思讲给他们听。
　　“有个坏蛋盯上我们了。你们记得过年那几天半夜响起的敲门声吗？还有去公园的时候，冬至从铁丝网上掉到黑熊那里的事……”
　　“记得。”孩子们齐齐点头。
　　文文小脸有些白，她犹豫了一下，问：“这次我妈受伤，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坏蛋？”
　　在医院的时候她虽然一直陪在姥姥和妈妈身边，可她也时刻注意着小舅和小舅妈！他们说话的时候她都听到了。
　　拖拉机声音那么大，她妈不可能没听到的。
　　太巧了……
　　如果有人使坏，也就说得通了。
　　韩千雪摸了摸她的头，“是……”
　　陈冬至倒抽一口凉气，“这真是个大坏蛋啊！我们要不要找公安叔叔把人抓起来？”
　　“半夜敲门那事儿我们已经报警了，派出所连夜派人追捕，都让坏蛋跑了。至于公园和拖拉机事件，我们没有直接证据。”
　　陈冬至一听就萎了。
　　他晃着小腿儿靠在他妈身上，“那怎么办呀？”
　　韩千雪笑：“凉拌……”
　　文文嘴巴动了动，因为对她小舅妈滤镜厚重，她脱口而出的居然是：“小舅妈一定有办法，就像现在的我们。”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冬至，“如果有危险发生，小舅妈一定会抱起我们就跑。”
　　的确，韩千雪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他们身上。
　　韩千雪用额头在文文的脑袋上轻轻撞了一下，“对我这么有信心？”
　　文文斩钉截铁道：“对……”
　　说实话，她不知道现在的秃鹫想要干什么。
　　总而言之就是找他们一家麻烦。
　　门卫就是对她的警告。
　　这种情况她怎么放心把孩子放到学校？
　　她抱着孩子挑衅门卫，就是想看秃鹫到底会不会换人操纵，看看他现在的实力怎么样。
　　就像她的异能在这个世界虽然能用，实力比末世却大有不如。
　　那么秃鹫呢？
　　想到黑熊馆场那些被腐蚀的铁丝，她心里就有些底了。
　　不过距离和速度上，她还是要试一试。
　　别看韩千雪此时闲适地坐在座位上，其实她的手指尖一直有着淡淡的霜色。
　　她把手搭在孩子们的书包上，就是担心会冻伤他们。
　　她已经做好了随时用冰雪把公交车包围的准备，就看秃鹫是不是丧心病狂到把公交车炸掉了。
　　或者说看他有没有能力这么干！
　　直到下车都很平静。
　　韩千雪松口气的同时还有点儿失望。
　　秃鹫啊，你可真是越来越菜了！


第263章 他不喜欢坐以待毙
　　令韩千雪没想到的时候，她带着孩子们下车的时候，陈年正站在公交站牌那里等着他们。
　　“爸爸！”
　　“小舅！”
　　冬至和文文跑到陈年面前。
　　陈年摸了摸他们的头，看向韩千雪，“去哪里？”
　　她笑着走到他面前，问：“你不用工作了？”
　　“手头工作都做完了。”
　　陈年是不会吹嘘自己维修技术好，在维修部的时间比较自由的。
　　不过他也没说错。
　　他担心她和孩子们，刚好手里也没有着急的工作，就打了声招呼出来了。
　　就像他养伤时候在家也会工作一样，工作时间偶尔请假也没什么。
　　“那就去医院看看妈和大姐，别和她们走差了。”韩千雪道。
　　陈年点点头，带他们走到自己的三轮车旁边，拍了拍，“上去吧，我骑它带你们过去。”
　　韩千雪挑眉：“这不会也是送到你们维修部修的东西吧？”
　　“不是，是管师傅家里的，我借来用用。”
　　陈年不知道具体情况，可她给孩子们请了假，又换了公交车，那么他自带交通工具肯定更安全。
　　看了一眼抱着书包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俩孩子，陈年问她：“怎么回事？”
　　韩千雪先说了今天冬至小白鞋升级事件，之后就说了异常的学校门外和校外过于热心的老太太。
　　“门卫叫了我的名字，我发现了他的异常，所以也没有接那封信。”
　　韩千雪不看都知道信上面的内容。
　　不是说她的秘密就是某人自己的秘密。
　　秃鹫是不想直接杀死她在她尸体前耀武扬威吗？
　　他是不喜欢吗？
　　他是不能！
　　所以秃鹫一定会诱她见面。
　　韩千雪是不会上当的。
　　陈年沉吟片刻，道：“你为什么没有去派出所？”
　　这可不像她的作风。
　　要知道他们家遇到事情最喜欢去派出所找正义的公安同志寻求帮助了。
　　多少次了……
　　陈年早就注意到她也许喜欢剑走偏锋，可只要条件允许，她还是愿意偷懒，把事情交给更合适的人处理。
　　“我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受他控制，我要试试看，他的能力现在恢复到什么程度。”
　　她当初适应这具身体都虚弱了一段时间，秃鹫也不可能例外。
　　再说林杏的身体又受到烧伤的限制……
　　真不知道说秃鹫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他死而复生，却是在这样的身体的里，以这样的方式。
　　为了更形象，韩千雪决定给他们讲一个关于木偶师的故事。
　　木偶剧这里也有，而且传承很多年，就连陈冬至这个小不点儿都看过关于木偶的小人书。
　　文文还看过木偶的表演。
　　两个孩子配合伸手做出提线的动作，学着木偶左右摇摆。
　　韩千雪看向陈年，又仿佛没有看他。
　　她的目光冰冷又深远，“丝线可以提动木偶，特殊的金属线当然也可以把人提起来。”
　　陈年皱眉，“那人还……活着吗？”
　　“可能活着，也可能死了。”韩千雪道，“看木偶师的心情吧！”
　　“木偶师很多？”
　　韩千雪想了想，道：“你读过《西游》吧？”
　　陈年点头……
　　“那里面有很多妖怪，每个妖怪因为有不同的法宝，所以他们会的法术也不尽相同。要说书里妖怪多吗？肯定不少。可真能走到取经师徒的面前，真正有本事的并不多。”
　　陈年一听，微微松了口气，忽然就明白她说过的限制。
　　那些妖怪就算想捉妖，也会受到天道的限制。
　　妖尚且如此，何况是人？
　　陈年虽然沉着，却并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还是要先找到人，把他解决掉。”
　　“是啊！”韩千雪感叹，“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真时时警惕，那日子过得多累啊！
　　不过抓他不难，难的是怎么杀死他。
　　因为孩子在，韩千雪也没有细说。
　　她带着孩子们出来，就是一种试探。
　　一家人去了医院，得知陈玉没什么问题，开些消炎药和药膏就可以出院了。
　　不过打石膏的那条胳膊需要注意，能不用就不用，好好养着，省得苦头出问题再遭一遍罪。
　　陈玉才住一天院，东西也不算多。
　　老太太帮她把换洗衣服收起来，整理病床的时候，陈年和韩千雪就带孩子们进来了。
　　“咦？”陈玉一愣，“今天不是礼拜天吧？”
　　韩千雪道：“不是。我问过他们老师，老师说下午没什么课，可以请假。”
　　老太太以为文文担心妈妈，也帮着孩子们说话。
　　她瞪了陈玉一眼，“咋地？孩子担心你还担心错了？”
　　陈玉讪笑：“我也没说啥啊？妈你能别这么偏心眼儿吗？你喜欢文文，可文文是我生的啊！”
　　“你意思是我不应该喜欢文文，应该喜欢你？”
　　母女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把病房里其他的人都给看乐了。
　　医院距离燕郊可挺远。
　　再说三轮车也坐不下那么多人。
　　陈年把他们送上公交车，就骑三轮车回去了。
　　说来也巧……
　　这一路上他遇到好几个想伸手打三轮车求帮助的人，有扭脚的老人，有大着肚子的女同志，还有哭闹的孩子……
　　陈年很会视而不见，他直接蹬着车绕过障碍，头都没回。
　　他注意到这些人的下拉的嘴角弧度一致，抬胳膊的求助的角度也相差无几。
　　这应该就是韩千雪说的职业习惯了。
　　就像他修过的东西都喜欢在不起眼的角落做个别人看不懂的记号一样。
　　回到维修站，陈年把三轮车还给管师傅，话语间把一个小玻璃瓶打碎，甜腻的香气在带着机油味道的维修室弥漫开来。
　　“什么东西？”管师傅把眼镜摘下来，捏了捏鼻梁看向陈年。
　　“是医院里的人送给我大姐的东西，我送她上车的时候忘给她了。”
　　有同事可惜道：“这要是换个别的材质还能帮你修修，玻璃瓶就没办法了。”
　　“想什么呢你？就算你把玻璃瓶给修复了，可里面的东西你咋还原？你还能用宣纸把液体吸附住，送到研究所化验分析成分？”
　　“要是给够钱，也不是不行。”
　　“你以为是锔瓷呢？”
　　管师傅见几个维修师傅因为屁大点儿事就要吵起来了，连忙道：“行了行了，小陈还没说啥呢，你们一个两个的要干啥？”
　　有个师傅动了动脖子道：“可能是低头修东西太久了，肩膀不舒服，心里有些烦躁。”
　　“别说，我也是……”


第264章 高建军不见了
　　“我把你给的东西洒到维修部，几个维修师傅都出现了肩膀不舒服，脾气忽然暴躁的情况。”
　　韩千雪摸了摸下巴，“这说明他已经动手了。”
　　都是老对手了，他能带着能力而来，她也有所依仗啊！
　　都是千年狐狸，还玩什么聊斋啊？
　　韩千雪不只给了陈年让木偶迟钝的毒，她还用这种毒给家里人洗衣服洗头。
　　她已经叮嘱过家里人，但凡身边出现动作迟缓笑容诡异的人，一定要尽快离开，千万不要被碰瓷儿。
　　不然真出了什么问题，肯定有人要讹他们家钱的。
　　孩子们最好忽悠。
　　当然，忽悠老太太也不难。
　　陈玉才出事不久，这不就说明有人盯上他们家钱了吗？
　　这人要是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到时候他们家难道还要破财免灾啊？
　　韩千雪把事情安排得妥妥的，得意地给了陈年一个眼神。
　　陈年笑了笑，“安排得不错。不过……”
　　“嗯？”
　　“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韩千雪心里一算，就知道她把高建军给忘了。
　　不过问题不大。
　　陈玉和文文身上都硬沾染上了特定的气味，明天她在去陈玉家一趟，把东西低到高建军衣柜里就好了。
　　要说是毒，不如说是一种稀有的药草。
　　普通人吃了也就拉下肚子，就当清肠胃了，问题不大。
　　这种药草主要是针对被木偶师打上记号的人。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高建军一直没回家。
　　陈玉胳膊打着石膏，夜里难受得睡不着。
　　文文还要上课，她也只好轻轻爬起来，去客厅儿子的小床上坐会儿。
　　她靠在床头，想着儿子是不是加班了。
　　可这不年不节的，仓库那里应该没什么事情才对。
　　陈玉有些烦躁。
　　可这会儿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她想出去找个电话打给高建军工作的地方是不能够了。
　　陈玉一瞬间想去找弟弟和弟妹。
　　在她心里，陈年和韩千雪总是很有办法，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们。
　　她站起来换上鞋子。
　　可当她的手碰到门把手的时候，陈玉犹豫了。
　　如果她出门，家里就剩下文文一个。
　　万一文文起来发现家里就她一个人，再出门找她怎么办？
　　要不然把文文叫起来？
　　陈玉就想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地上走来走去。
　　算了！
　　高建军都大小伙子一个，能出什么事儿啊？
　　真要有危险，她就是现在去也晚了。
　　再说他在仓库还好，他要是不在，她去哪里找人？
　　高建军不像文文年纪小，她要是因为儿子半宿没回家就去报案，公安同志得以为她是神经病呢！
　　陈玉长出一口气，不断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估计就是加班或者替班了。
　　五一要到了，说不定仓库就有什么新的工作安排呢？
　　因为担心儿子，陈玉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总是做乱七八糟的梦。
　　睁开眼睛的瞬间，她仔细回想，却发现不大记得梦的内容了。
　　总之不是好梦。
　　她朝着地上「呸呸呸」吐了三口，又摸了摸木制的床头，喃喃自语：“平安平安，一切平安。”
　　文文听到动静，打了个焊哈欠左右看看，发现她妈不在，“妈？妈？”
　　“我在客厅呢！”陈玉见女儿起来了，可算能做大动作了。
　　她推门走进去，“醒了就快起来，你哥昨天没回来。你赶快收拾收拾，我把你送姥姥家去。”
　　“我哥没回来？”高建文揉了揉眼睛。
　　她有印象以来，她哥都没有夜不归宿过。
　　她哥为数不多的加班都会提前和家里说。
　　再说她哥也不是粗心的人。
　　更何况他们现在单独住，她哥更不可能让她妈担心的。
　　高建文快速起床，一边穿鞋一边拢头发，“妈，我上个厕所就出来收拾床，你别折腾你的胳膊了。”
　　“没事，我就一只胳膊受伤，又不是两只。”
　　高建文知道说了她妈也不会停，小跑去厕所之前也就叮嘱她妈注意别用受伤的那只胳膊。
　　又不是冬天，也就不必非用热水洗漱。
　　高建文打开自来水管接一牙缸水就呼噜噜刷起牙来，又随便呼噜一把脸。
　　她收拾好自己，又给她妈接水拿毛巾。
　　母女俩一大早就进入战斗状态，十五分钟不到就全搞定了。
　　韩千雪听到敲门，还奇怪谁这么早，结果一开门就看到陈玉带着高建文过来。
　　陈年这会儿带着冬至出去晨练了。
　　老太太在厨房做饭，“谁啊？是陈年落什么东西了？”
　　韩千雪一看陈玉有些泛青的眼眶，心就一突，她转头道：“大姐带文文过来了。”
　　“这么早？”老太太嘟囔一嘴，也没当回事，陈玉不舒服肯定睡不好，起得早也正常。
　　大不了白天补觉呗！
　　“大姐。”韩千雪看了一眼她们身后，“就你和文文？建军呢？”
　　不会吧？
　　她就昨天忘了高建军一下下，这孩子就出事了？
　　“建军昨天没回来，我担心一晚上。这不文文一醒我就把她给送来了嘛！今天就麻烦你们接送孩子，我去建军工作的地方看看。”
　　陈玉受伤住院那天，就和厂子请假了。
　　下班回家受伤不算工伤，厂子不用给补偿，不过员工出了这样的事，领导也不会不给假。
　　再说她还是因为保护大篷车的奖励金受的伤，领导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这钱还不如给韩千雪呢！
　　好在陈玉一家都通情达理，谁也没提钱的事情。
　　办公室主任也是松了一口气。
　　陈玉把文文送进来就要走，被韩千雪一把拉住。
　　“大姐你等等。”
　　“咋？”
　　“你伤还没好呢，走路没什么，坐车肯定不方便。你在家陪妈，我去建军工作的地方看看。”
　　韩千雪也不管陈玉是不是会拒绝，她强硬的把人拉进来往床边一按，换了衣服和鞋子拿上钥匙就出门了。
　　老太太听到剧烈的关门声好奇地从厨房探头出来，“你们干啥呢？造反啊？小雪呢？”
　　韩千雪人都出去了，陈玉只好过去同她妈解释。
　　老太太道：“小雪是对的！这个时间上早班和下夜班的人也不少了，你去挤公交车要是再伤了，你是准备折腾谁？”
　　“妈！我这不是不好意思总麻烦小雪他们嘛！”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可算了吧！说得好像你麻烦得少了一样。赶紧的，去把桌子支开，收拾收拾等陈年和冬至回来咱们就吃饭。”
　　“那小雪早饭咋办？”
　　“小雪是会把自己饿着的人？你别管了！”


第265章 地图
　　韩千雪刚从楼里出去，就遇到带着陈冬至往回走的陈年。
　　“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平时他们还要再半小时才会回来的。
　　陈年把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她，“冬至捡到的。”
　　“不是。”陈冬至哼了哼，“明明是砸我头上的，才不是我随便乱捡东西。”
　　韩千雪一把把信封抢过去，“你上楼洗手，多洗几遍！”
　　陈年点点头，“你怎么下来了？”
　　韩千雪粗鲁地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张地图。
　　地图的一端是雪花，另一端是一只目光凶厉的秃鹫。
　　仔细看，秃鹫的爪子上还抓着一个人。
　　“建军应该就在这里了。”
　　陈年皱眉，“昨天建军没回家？”
　　“是啊！大姐一早就送文文过来，说要去建军单位看看。我能让她一病号跑来跑去？再说建军真要出了什么事，大姐也顶不住啊！”
　　她抖了抖地图，“这不就找到了？真是让人时刻不能放松。”
　　“这里……是个荒村吧？”
　　韩千雪挑眉：“你又知道？”
　　他们明明是一起来燕京的，他还要在维修部坐班，可他为什么对燕京各处就比她熟悉？搞得每天自由行走的人不是她一样。
　　“你是不是会分身术？能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四处行走？”
　　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陈年估摸着高建军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去牛家村的时候应该是从这个位置走过。”
　　他在地图的某处点了点，“那边很黑，王爽提了一嘴，说那边因为很多年前的瘟疫成荒村了，明明地方很大，可就是没人过去住。从这里估算一下距离，秃鹫标志的地方差不多就能猜出来了。”
　　好吧！当是她沉迷于他的肩膀，根本没注意王爽说过什么。
　　再说王爽那么多话，一路叭叭叭的，谁会注意到他都说了什么啊！
　　陈年问：“你准备怎么办？”
　　“去是肯定要去的，不过需要做些准备。”
　　“需要什么？”
　　“上楼再说。事已至此，总不好瞒着大姐。”
　　韩千雪目露期盼地看着他。
　　陈年无声叹息，“交给我吧！”
　　“什么？建军被绑架了？”陈玉要疯了，她简直不相信她的耳朵了。
　　老太太按着她的肩膀，“坐下！你就是现在从楼上跳下去能解决这事情吗？给我冷静点儿！”
　　“妈！你让我怎么冷静？”陈玉用没受伤的手抓着头，“我们快去报警吧！”
　　说完，她又立刻反悔了，“不行，不能报警！电影上演过的，报警是要出事的！”
　　韩千雪嘴巴有些发干，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比较好。
　　说高建军遇险是因为她？
　　说有人盯上他们一家了？
　　不等她开口，陈年就已经对她摇头了。
　　行吧！韩千雪缩着肩膀在一边装鹌鹑。
　　让陈年和他家人沟通去吧！
　　秃鹫明显是要让她去荒村。
　　可是为什么？
　　他力量够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出现在她的面前，而是迂回地通过偶人转交这个地图给她？
　　昨天学校门卫拦住她要给她的东西就是这个。
　　可她不但没接信封，还带着孩子从学校翻墙走了。
　　她还去找了陈年，先下手为强给陈年工作的地方加了一层防护。
　　韩千雪想来想去都觉得秃鹫不是不想出现，而是不能出现。
　　他怕死！
　　她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理了理，冬至掉到黑熊馆里，陈玉被抢钱被拖拉机剐蹭，赵薇薇失踪，高建军失踪……
　　这些应该都和秃鹫有关。
　　他到底要做什么？
　　韩千雪现在能够确定的是，秃鹫所做的一切一定是针对她的阴谋。
　　可惜别人就算了，她不能不管高建军。
　　那孩子傻是傻了点儿，可到底叫她一声小舅妈呢！
　　陈年在家里是很有威信的。
　　他很快安慰住陈玉，“这件事情交给我和雪儿。我们会找朋友联系公安，一切都会悄悄进行，大家出门千万不要透露出一丝一毫的消息。”
　　高建文和陈冬至对视一眼，都举手发誓，“我们一定不会说的。”
　　“我们也不会。”老太太想要习惯性地打陈玉的脑袋，可视线扫过陈玉打着石膏的胳膊，她巴掌到底没落下去，只是口头道：“说话啊！”
　　陈玉胡乱点头，“不说，不说。”
　　陈念道：“我等下就和管师傅请假，然后出门找关系。大姐这几天就带着文文住在我这陪着妈和冬至。”
　　老太太道：“你们晚上不回来？”
　　“不一定。”
　　“可你战友不是要到了？”
　　“我会安排朋友去火车站接人。”
　　老太太沉稳开口，“行，你们出去忙，家里交给我。我会看好这几个孩子的。”
　　她说的孩子当然也包括陈玉。
　　不管陈玉多大了，都得叫她一声妈。
　　“大姐，你放心，我和陈年一定平安把建军带回来。”韩千雪尽量说得轻松，“绑架犯就是求财嘛！他要什么我们都给，你放心。”
　　她这样一说陈玉更不放心了。
　　陈玉觉得是她没有看管好厂里发给韩千雪的奖金，让财露了白，这才让儿子被绑架的。
　　韩千雪得亏不知道陈玉在想什么，不然早上喝的谁都得喷出来，这也太能联想了。
　　临出门前，陈年再次叮嘱孩子们不许私自离开学校。
　　老太太道：“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孩子们离开我视线的！”
　　陈玉有些担心：“不然给孩子们请几天假？”
　　明天就是礼拜天，今天请假也就耽误一天课，怎么样……明天都应该有结果了吧？
　　明天没有，那后天肯定也有了！
　　陈玉这样想，却不敢开口问。
　　她怕听到否定的答案。
　　“等下我和陈年出去的时候顺便去学校请假。”韩千雪道，“家里什么都有，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们就不要走远，楼下转转得了。”
　　“不走远不走远。”老太太连门都不想出了，还走啥远哦！
　　韩千雪道：“最多三天，大家委屈委屈。”
　　三天都没结果，她估计高建军就够呛了。
　　不过秃鹫只要想从她这里换取好处，就不应该伤害高建军。
　　谁知道呢？
　　正常人永远不理解疯子的想法。
　　韩千雪没有什么要收拾的，除了换洗衣服，她总要物品都在空间里。
　　陈年也没有什么要准备的，他要用的东西家里没有，倒是可以让王旭帮忙弄到。
　　所以他们带上些钱就出门了。
　　韩千雪去学校给孩子们请假的时候，陈年已经找地方给王旭打电话了。
　　他们得用车。


第266章 荒村1
　　“真的要走这条路啊？”王爽打开车窗探出头看，被王旭一把薅了回来。
　　王旭减慢车速，没个好脸色道：“你脑袋不想要了是不是？”
　　王爽讪讪道：“这不是就我们一辆车嘛！”
　　陈年和韩千雪都会开车，区别就是一个有驾驶证，一个没有。
　　没有的那个当时韩千雪了。
　　不过她各种求生技能满点，别说开车了，就是飞机装甲车她都能开。
　　操作系统虽然和她所在的事情有差别，不过先进的她都能搞定，老古董当然也不在话下。
　　反正开不好还开不坏吗？
　　可惜王旭知道事情后，觉得他们需要帮手，非要过来帮忙。
　　本来不想带王爽的，可这死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藏到后备箱里，半路他们发现总不好让他一个人单独走回去。
　　让王爽留下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让他明天去火车站接人。
　　陈年的战友一家明天到，可他们都不在，这叫什么事儿？
　　王爽虽然性子跳脱，可他大体还是靠谱的。
　　因为要养蘑菇，牛家村需要添置的东西还挺多，再加上陈年又给了钱，他们也就放心大胆的采购。
　　不用票的东西好说，用到票的东西有王旭的关系在，怎么样都能想想办法。
　　为了不耽误事，村长的儿子牛广就住在了王旭家。
　　所以接人这样重要的任务王爽就交给了牛广。
　　反正就是在火车站举牌子接个人嘛，没啥难度！
　　王爽坐在车里又紧张又兴奋。
　　他不时观察周围，又不时回头看。
　　在出门之前，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寻求公安同志的帮助。
　　不说背的，这人要是疯起来杀了几个人陷害他们咋办？
　　那可是荒村啊！
　　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猫野狗可能都没有，更别说人了。
　　要真是陷阱，他们傻乎乎跳进去的时候，公安再把他们围了，他们去哪里说理去？
　　可直接报案也不行。
　　首先高建军失踪的时间太短。
　　其次他们没有明确的证据。
　　就韩千雪手里的地图，回头人说是恶作剧，他们又能怎么样？
　　而且地图还是她丈夫和儿子晨练的时候捡的，画图的人就说是丢的，而不是给他们的，他们也没招。
　　所以王旭只能找个熟人备案。
　　这个熟人不巧韩千雪也认识，就是当初她和高建军一起见过的，杨云的哥哥杨刚。
　　后来高老太太捅了陈年一刀进派出所的时候，韩千雪还和杨刚说过话。
　　没有直接证据，杨刚不好带人出警。
　　不过杨刚说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会开车过来看看。
　　反正只要他们不真动手，就算出了事情杨刚也尽量把他们摘出去。
　　王旭受不了来回折腾的王爽，抬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你屁股上长钉子了是吧？”
　　“哥，你能不能不要总打我的头，你把我打傻了我以后找不到对象咋办？”
　　王旭白了他一眼，这种蠢问题他懒得回答。
　　王爽却像是终于找到说话机会一样，开始嘚吧起来，“哥，你说杨哥什么时候来啊？他要是找不到我们的车可咋办？”
　　“就这么两条路，他怎么就找不到了？”王旭压低声音道。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坐在后面闭着眼睛靠在一起的陈年和韩千雪，示意王爽不要总说话打扰人家休息。
　　亲戚丢了，这夫妻俩肯定一晚上没睡好。
　　还真不是……
　　陈年和韩千雪昨天压根不知道高进军不见的事情。
　　他们只是在假寐，在思考之后可能面对的危险。
　　王爽回头看了一眼，刚好就看到韩千雪睁眼睛。
　　他轻快地说道：“姐，我没吵着你吧？没办法，我一激动就话多，我忍不住，对不起啊！”
　　韩千雪笑了笑，“没吵到，我没睡。”
　　大晚上来荒村，是挺吓人的，不怪王爽紧张。
　　王爽感觉被她看穿了心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我哥也说了，到荒村有两条路。我们现在走的这一条就是到荒村的，一般没人走这里，因为前面是死路，过不去。
　　另外一条是经过荒村，不过只能远远看到，主要是到别地方的。我就是担心杨哥找不到我们。”
　　王旭道：“有啥可找不到的？韩同志地图上标注的不是很明显就是这条路死路吗？”
　　王爽哼了哼，“可杨哥说了，这张地图很可能是恶作剧。真要是那样的话，这条路肯定不通，说不定我们会发现新的线索，画地图的人又让我们到别地方去！”
　　陈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睁开了眼睛，他抱着手臂以放松的姿态靠在座椅上，尽量让身体得到最好的休息，前面要面对的是什么，他心里也没底，“你说得对，不过真那样，我们可以给杨同志留下信息。”
　　王爽有心问信息被抹掉了怎么办？可想到他哥那些乱七八糟的暗号，也就安心下来。
　　距离荒村越近，周围就越黑。
　　韩千雪看了一眼夜空，道：“阴天了……”
　　透过车窗，陈年闻到一股腐朽的味道，“是啊，空气有些潮湿。”
　　王爽嘟嘟囔囔：“阴天就看不到月亮和星星了，得亏车灯还亮着，这要是车灯坏了……”
　　“闭嘴吧你！”王旭瞪了他弟一眼，“就你会说话！”
　　“不怪他。”韩千雪能理解。
　　黑暗的确会给人造成心理压力。
　　尤其是现在。
　　车灯的光亮被周围的黑暗吞噬。
　　前面有个废弃的桥。
　　桥洞就像怪物狰狞的嘴巴，正大开着要将他们吞吃入腹。
　　王爽干巴巴的下唇，“真要……真要开进去啊？”
　　“不然你下去在这里等我们。”
　　“我不！”
　　王旭道：“荒村废弃之后，周围渐渐没了人烟，这个小桥也就没人走了。尤其是后来外面修了路，这里就更荒凉了。”
　　陈年道：“这附近的山上没有草木，很可能是有什么放射性矿石，瘟疫说不定和这些有关。”
　　“这个我知道。”王爽举起手来，“听说这里死了很多人之后，有科学队来过，之后就走了，如果山真有问题，他们肯定会报导的吧？”
　　韩千雪翘起二郎腿，换了个姿势：“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探险了。”
　　王旭道：“要进桥洞了。”


第267章 荒村2
　　进入桥洞的瞬间，车内陷入安静。
　　车里的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没办法，通常这个时候都要发生点儿什么。
　　韩千雪和陈年的匕首已经握在手里，虽然一个是冰晶的，一个是金属的，可同样冰冷锋利。
　　王旭是担心出事，小心开车。
　　王爽是真的紧张。
　　他裤子已经要被手指抠破了。
　　忽然，一阵闷响，刺目的银光在他们眼前炸开。
　　他们下意识地侧头闭眼躲避。
　　“这是……”王爽看着眼前的一切傻了，他回头看了看他们来时的路，桥洞已经不见，触目可及的是一片绿色。
　　“我们不是在桥洞里吗？怎么可能……”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只能胡乱比划。
　　王旭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全是汗，他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韩千雪冷静道：“停车……”
　　“吱——”王旭踩下刹车，车子向前滑了一阵。
　　这明显是下坡路，不然就他的车速，车子应该可以立刻停住才对。
　　韩千雪面无表情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陈年也打开车门走了下来，“这里不对。”
　　“怎么可能对啊！”王爽都要哭出来了，太吓人了！“我哥开车进桥洞之前还是黑天，可这里是白天，难道我们在桥洞里开了十几个小时？”
　　这明显不可能啊！
　　虽然车子在里面是开了很久没错，可王爽因为紧张，一直在心里默默数数啊！
　　他还没数到一千，就天亮了？
　　艹！这不是扯呢吗？
　　陈年看了看周围，“不止是时间不对。”
　　“空间也不对。”韩千雪补充道。
　　因为秃鹫送来的地图，她专门研究了下附近的地势，平原区出现一个山谷，怎么可能？
　　要么是他们集体产生幻觉，要么就是桥洞里有什么媒介，他们通过这个媒介被秃鹫弄到了这里来。
　　真是长本事了啊！
　　韩千雪超前走了几步，他们现在连人带车在一个小山坡上，后面已经没有路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得走到下面的村子去。
　　王爽哆哆嗦嗦道：“不然我们朝回走看看？说不定是什么障眼法，我们只要闭着眼睛就能回去？”
　　王旭咽了下口水，“你去试试。”
　　“我？我一个人？”王爽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敢相信。
　　这可是亲哥能说出的话？
　　“不然你希望我倒车撞过去，咱们一起车毁人亡？”
　　王旭见他弟磨叽，打开车门走下去。
　　像他地说的那样，他看眼前面的山壁，估算了一下距离，又确定前面的路只是有一些坡度，面上还是平整的，便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王旭走得很快。
　　他快要碰到山壁的时候，王爽害怕地气儿都不喘了。
　　可惜……
　　王旭直接撞到了头。
　　他睁开眼睛，伸手摸着周围。
　　手上传来的湿润感很真实。
　　王旭甚至摘掉了挂在山壁上的藤蔓叶子撕碎，看着手上的绿色浆液，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道：“此路不通。”
　　韩千雪和陈年对视一眼，齐齐看到对方眼中的平静。
　　“走吧！”韩千雪动了动脖子，“咱们下去看看这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什、什么东西？”王爽大腿抖了抖，“意思是这里可能出现的都不是人？”
　　韩千雪勾起嘴角笑了笑，“谁知道呢？”
　　陈年站在她身边拉住她的手，转身同王家兄弟说：“我和雪儿下去看看，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啊？”王爽害怕是害怕，可他觉得和他哥等在这里，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啊！
　　他们一起好歹有四个人。
　　可如果留下，不就变成两个人了？
　　而且他是个战五渣，只能拖他哥后腿。
　　到了这个时候，王旭还好，王爽是有些后悔的。
　　“那就一起吧！”韩千雪认真道，“你们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让你们出去。”
　　“没什么不放心的。”王旭拍拍手，把掌心的东西拍到，随手在裤子上蹭了两下，走过去把车子锁好，“老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不就是从一个地方到了另一个地方？怕个啥？”
　　王爽就无语。
　　别看他哥看着凶，可他哥平时说话做事还都挺斯文的，现在说话「老子」都出来还说自己不害怕？
　　不过亲哥面子还是要给的，王爽只是撇撇嘴，到底没有直他哥罗锅。
　　居高临下看着村子里的一切，韩千雪道：“从现在开始，不能吃这里任何东西，也不能喝这里水。”
　　这话仿若惊雷在王爽头上炸开，“一直不吃不喝……咱们也挺不了多久啊？”
　　“食物和水我都有。”韩千雪拍了拍背包。
　　她和陈年出来都是背了背包的，不过里面装的只是一件外套和几个豆包。
　　这还是他们见了王家兄弟后准备的。
　　本来他们什么都不准备带，可仔细想想，有个背包可以很好地掩饰韩千雪的空间存在，方便她随时取东西出来。
　　陈年瞥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奇怪。
　　别人不知道可是他很清楚她的情况。
　　她是能从某个地方取东西出来，可取出来的东西都是冻的。
　　王爽不明真相，听到她有所准备，松了口气，“这不是就像小人书里画的那样，咱么吃了妖怪的东西就出不去了？”
　　他小时候可是听了很多这种奇奇怪怪的故事呢！
　　不过那都是他姥姥为了不让他乱吃东西吓唬他的，谁成想他真会有这样神奇的经历呢？
　　如果这还能从这里平安出去，王爽觉得他可以吹呼一辈子。
　　想到这里，他也不紧张了，而是抱着探险的心理四处观察。
　　“这个村子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不会真是荒村吧？天都大亮了，他们就不出来种田也不做饭？”王爽还特意看了一眼烟囱，一丝炊烟都没见到。
　　“天大亮？”韩千雪眯起眼睛道，“你仔细看看，有太阳吗？”
　　她闭上眼睛，“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风，这里是一个……只有死亡的世界啊！”
　　韩千雪以为她已经忘了，可当她再次看到这一切的时候，那些让她不想回忆的画面重新塞满她的脑海。
　　她晃了晃头，忽然感觉到陈年捏紧她的手。
　　“怎么？”
　　陈年下颚紧绷，“有东西出来了。”
　　是的，不是人也不是兽，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说有东西。


第268章 荒村3
　　韩千雪顺着陈年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走路摇摇晃晃，明显看起来不是活人的人形出现在村子里的小路上。
　　王爽捂着嘴，担心自己叫出声来。
　　他半闭着眼睛，忽然注意到那人的衣服，“他穿的啥？”
　　那衣服怎么说呢？
　　其实衣服的样式很普通，可就是不是他们时下会穿的样子。
　　有一种……未来感……
　　那人注意到他们这里，僵硬地抬手朝他们摆了摆，明显想要露出友善的样子。
　　韩千雪知道，他病了，而且要死了。
　　这个村子的人都得了这个怪病。
　　看他脸上的黑斑和走路是关节僵硬的程度，韩千雪知道还有三天时间。
　　三天后，这里将没有一个会呼吸的生灵。
　　活着的人会离开。
　　当年她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走近之后，他们发现这个人除了脸上一块块黑斑很可怕之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能够看出来他是个年轻人，和王爽差不多。
　　他用错愕的目光看着他们这些外来的人，“你们……你们还敢到处走啊？”
　　王爽嘴巴动了动，这……他要回答还是不要回答啊？
　　他看向他哥。
　　他哥移开眼睛，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好吧？
　　一个回答不好让这个怪人知道他们有问题，会不会直接朝他们冲过来咬他们一口？
　　王旭的思维难得地发散起来。
　　倒是韩千雪淡定地笑了，“到处都差不多，为什么不走走看呢？”
　　年轻人一听，感觉也对，他僵硬地笑了笑，“分发药物下来的时候不是让大家不要乱走嘛！”
　　“第一个生病的人出现的时候，大家也都说没事。”
　　“也是。”他朝韩千雪伸手，“你好，我叫卡莱。”
　　韩千雪看了看他的手没有动。
　　在年轻人开始不安的时候，她握住了他的手，眼中带着一丝泪光，“我叫陈雪。”
　　不等卡莱说话，她就给大家介绍起来，“这是我丈夫韩年，我两个弟弟，大弟牛旭，小弟弟牛爽。”
　　为了叫着不绕嘴，她只是把大家的姓给改了，而且还是改的他们彼此都熟悉的，这样不容易叫错。
　　王爽一脸果然如常的表情。
　　名字不能乱叫的，小人故事书上有讲过类似的故事，老一辈人也有夜里不叫小辈名字的习惯。
　　他懂……
　　“你们的药起效了？”卡莱看着他们干净的脸，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恢复。”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有快有慢。”
　　“是的。”卡莱邀请道，“村长说药有效之前让大家不要出门，我想着大家都不出来，那我出来也没什么。不过再半个小时会有人出来巡逻，你们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如果你们想离开，最好巡逻的人离开后再走。”
　　几个人都看向韩千雪。
　　她明显知道些什么。
　　韩千雪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卡莱叹息，“我很久没看到过外面的人了。”
　　他也不等他们，转身就走。
　　卡莱走上来的时候还不明显，可下坡的时候，他的姿势就明显怪异起来。
　　王爽觉得卡莱的腿……好像不会打弯。
　　他蹭到韩千雪身边，偷偷指卡莱的膝盖。
　　卡莱身体没动，头却直接转了过来，“等下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啊！”
　　见到王爽惊恐的脸，他抱歉地笑笑，“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王爽整个人都不好了。
　　人的脑袋能这么转吗？
　　就他所知，活着的生物只有猫头鹰能够做到这一点吧？
　　姥姥呀！他要回家！！
　　王旭嗓子发干，他缓缓伸手按到他弟肩膀上，明显感到他弟一哆嗦，慢慢向他靠了过来。
　　“我腿不舒服，你扶着我走。”王旭道。
　　王爽反应慢半拍地点头：“好……”
　　他挽着他哥的手，和他哥一起慢慢走着。
　　卡莱的头没有转过去，可似乎这样并不影响他走路。
　　韩千雪轻松自在地犹如郊游，好像一点儿没发现卡莱的异常，“我们去你家方便吗？你自己住？其实我们可以在山里等到巡逻的人离开的。”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家就我……一个人。”说到一个人的时候，卡莱犹豫了，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好像忘记了什么。
　　“是我一个人吧？我怎么不记得了？”卡莱抬手要拍脑袋，发现只能拍到后脑勺的时候，他才把头转了过去。
　　王爽扶着狂跳的胸口，对着他哥露出一个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
　　陈年一直在观察周围。
　　明明没走多远，却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车子了。
　　这里哪哪都不对，可韩千雪却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她能够和卡莱说到一起去，有人生病，有人发药，药的效果……
　　就像她说的那样，这里时间不对，空间也不对。
　　天空明明没有太阳，空气却很燥热。
　　而且越是接近村子，燥热感越明显。
　　村子很安静，却并不荒凉。
　　田地里都是绿色，大部分菜陈年都认不出来。
　　带水的地方应该稻田，可稻子却是他没见过的样子。
　　没有风，没有虫鸣，也没有人。
　　这里究竟是哪？
　　是韩千雪说过的……她梦到过的地方？
　　走进村子，路过院落的时候，陈年瞳孔猛然一缩。
　　那个窗户里的人的脸……
　　不对，不是人，是一张照片！
　　卡莱停下脚步，轻轻推开院门，示意他们安静地进来。
　　韩千雪拉着陈年走进去，王旭和王爽紧紧跟在后面。
　　卡莱请他们坐，又给他们倒了水。
　　王旭和王爽碰都没敢碰一下水杯。
　　陈年观察着卡莱的屋子，这里的一切都是金属做的，就连他们坐的椅子都是。
　　他拿起水杯放到嘴边。
　　王爽担心他要喝，想要出声阻止，却被王旭按住了。
　　陈年没喝，只是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水里有一股不明显的臭味。
　　卡莱幽幽开口，“你怎么不喝？”
　　韩千雪道：“我们的药才起效，担心反复，在没有拿到健康证明之前，我们既不喝水也不吃东西。”
　　“这样吗？”卡莱打量着他们，“你们有些奇怪。”
　　他的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们，黑眼仁开始缩小，眼白肉眼可见地放大。


第269章 荒村4
　　韩千雪对卡莱的异常视而不见，反而抱怨道：“你邀请我们来你家休息的，你后悔了？”
　　卡莱慢慢地眨着眼睛，有些不确定地问：“我好像见过你。”
　　韩千雪一脸这种简单直白的谎言她才不信的样子，“太阳消失之后，星球的科学家们造了光，让世界不再陷入黑暗，就有大批的人病了。之后就是隔离，消灭，再隔离，再消灭。现在有了药之后，管制才放松下来，你从哪里见到的我？”
　　卡莱相信了她的话，僵硬地点头，“你说得对。”
　　韩千雪笑了笑，“可能我和你认识的人长得有些像。”
　　“可能吧！”卡莱站起来，“你们可以到我的房间休息。”
　　韩千雪拒绝：“不了，我们就在这里休息比较好，你回房休息吧！药起效之前，在自己熟悉的环境比较好。”
　　卡莱觉得他们对药比他了解，想了几秒之后，点头离开。
　　王爽见卡莱走了，才像活过来一样长出一口气，“妈呀，吓死我——”
　　看到窗外一脸木讷地盯着他们的卡莱，王爽一口气先险些没上来。
　　“他他他……”
　　韩千雪腾地站起来，快速过去推开窗，“你在监视我们？你不相信我们？卡莱，你根本没有把我们当朋友。”
　　“不是。”卡莱道，“我只是担心你们。”
　　韩千雪瞪着他，“你该回去睡觉了。”
　　“哦，对，睡觉。”卡莱听话地离开。
　　陈年注意到这里的窗子是向上滑动的，而且卡扣做得很精细，不知道的话还以为那里只是一块儿完整的玻璃。
　　韩千雪在窗口站了一会儿，见卡莱果然没有再出来，才重新坐了回去。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停留三天。不过这里的时间流速搞不好和外面不一样。也许我们在这里三天，出去之后发现只是三分钟。”
　　“也可能是三个礼拜。”陈年低声道。
　　韩千雪杵着下巴道：“没错，很有可能。”
　　“那食物和水……”王爽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背包上，这里能装下他们四个成年人读个三个礼拜的食物和水？
　　韩千雪打开背包，给他们一人一个军用水壶，“喝光之后找我要。”
　　王爽接过来就夸脖子上，“这可是我的命啊！”
　　陈年摸了摸水壶外面的水珠，不用喝他都知道里面的水一定是凉的。
　　他打开水壶喝了一口水，道：“要在卡莱家三天？”
　　韩千雪哼了一声，“我倒是想。”
　　陈年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安排这一切的人是不会让他们这么顺利的。
　　那人费心费力引他们来，总不会就是希望他们在这里生活的。
　　“卡莱？卡莱？”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卡莱院子里的箱子被人挪动，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从里面钻了出来。
　　没等走进来，小孩就看到了正观察外面的王爽。
　　王爽已经慌了。
　　小孩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就拔腿朝外跑，一边跑一边嚷嚷，“卡莱家里有入侵者，卡莱家里有入侵者。”
　　“怎么办？”王爽抓紧军用水壶，“咱们跑吧！”
　　王旭一把把他弟拉到身边，从后腰抽出一根铁棍。
　　王爽一看，也果断把他带来的武器掏出来，是一把水果刀。
　　韩千雪摊手道：“我说什么来着？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的。”
　　村子里所有院落的门都被打开，村民纷纷从家里走了出来。
　　可这么大的动静，卡莱却没有出来。
　　“那个人的眼珠子……是不是刚掉下来，又被他按进去了？”王爽躲在窗户后面，指着一个方向道。
　　王旭此时也脸色煞白，他忽然明白，这个村子里的人应该都不是活人。
　　“别怕，交给我。”韩千雪反握住陈年的手捏了捏，“你和他们等在这里，相信我。”
　　陈年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缓缓点头，“我就在这里等你。”
　　韩千雪抱了抱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外面的人幽深冰冷的目光齐刷刷其中在韩千雪身上。
　　“吓死个人！”王爽小声嘟囔，“韩姐胆子真大，以后她就是我亲姐。”
　　他亲哥都懒得说他。
　　陈年的手悄然握紧，手背青筋直跳。
　　“外来的人？入侵者。”矮个子的老人站在人群中，明显地位超凡。
　　韩千雪淡定地走过去。
　　周围的人竟然害怕一样向后退开。
　　这一幕简直惊呆了屋里的三人。
　　“村长，不记得我了吗？”
　　陈年想到那张照片，心里竟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坦然。
　　村长眯着眼睛看了她很久都没有说话。
　　一个瘦高的男人忽然道：“是小哒哒吗？”
　　听到这个名字，韩千雪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闭上眼睛缓了缓，才笑着点头，“是我，我回来了。”
　　“是小哒哒啊？”
　　“你家的屋子咱们一直给你留着呢！”
　　“卡莱还把你的照片贴在窗户上……”
　　“是吗？”韩千雪笑得有些苦涩。
　　她看着周围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慢慢抬手遮住了眼睛。
　　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对话，一个字都没有差。
　　真是又怀念，又痛苦啊！
　　韩千雪紧紧咬着后牙槽，眼中闪过凶狠。
　　她要用什么来感谢秃鹫的用心？
　　就让他再死一回好了。
　　过去的影像和眼前重叠，韩千雪笑着笑着，眼角就湿了。
　　“卡莱刚才都没有认出我，还不如查克大叔！”韩千雪就像一个刚回乡的人，自然地融入到人群中，同大家寒暄。
　　听着她在外面和家人艰难求生，村民们不断唏嘘着，感叹外面的日子果然不如村里。
　　最先来找人的小孩却忽然开口：“卡莱怎么还没有出来？”
　　院子里忽然陷入安静。
　　韩千雪看了他几眼，问村长：“这是谁？”
　　“他叫木根，是查克捡回来的。”村长介绍道，“木根，这是小哒哒，是卡莱的表妹。”
　　木根一脸冷漠，“我知道她，她家没人，却还占着最好的院子。”
　　韩千雪走过去，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你对我有意见？”
　　“在这么危险的时间，你带着外人回村里来，我不能有意见吗？”木根的嘴巴显然比村里其他人利落多了。
　　“我不回来村里就没有危险了吗？”


第270章 荒村5
　　木根死死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会给村子带来灾难。”
　　韩千雪「哈」了一声，“这个世界早就已经到处是灾难了，你要不要去死一死？说不定魂归星际之后，能够去别的文明再活一次。”
　　眼见起争执，王爽舔了舔起皮的嘴巴道：“姐好像认识他们啊？”
　　好嘛！他已经自动把韩字去掉了。
　　混乱中，卡莱终于走了出来，“这是怎么了？”
　　“卡莱！”木根见到卡莱就像见到亲人一样，“快把她撵走，她会给村子带来灾难！”
　　“木根？”卡莱慢慢转头看向韩千雪这里，睡了一觉之后，他的身体更僵硬了。
　　不等他再说什么，韩千雪已经放手，她招呼屋子里的陈年他们出来，“真没意思，既然这里不欢迎我回来，我离开好了。”
　　“不能走！”查克忽然道，“巡逻时间就快到了，一旦你们被发现，村子就会遭殃。现在是用药期，一旦有陌生的人出现都会被消灭！”
　　众人都看向村长。
　　韩千雪道：“我曾经是村子的一份子，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害了村子。不过这里不欢迎我，我也不会委屈自己。尽然我家院子还在，我就带着朋友们回去，等巡查时间鼓了，再悄悄离开。”
　　说完，也不等村长发话，她就拉着陈年向外走。
　　王爽赶快拉着他哥跟上。
　　这里太小吓人了。
　　这些人看起来都不正常啊！
　　说是死人还能动，说是活人又……
　　好在没人阻拦，他们跟着韩千雪走到他们进村时候路过的第一个院子。
　　韩千雪在门边的数字键盘上熟练地按下密码，「咔哒」一声轻响，门就打开了。
　　虽然卡莱也这样操作过，可陈年他们还是不由感叹，这里的一切真神奇啊！
　　屋子里很干净，一点儿灰尘都没有。
　　陈年走到窗口，轻轻把上面的照片撕了下来。
　　上面是个小姑娘，大概五六岁的样子。
　　他不大记得韩千雪小时候的样子了，可陈年可以肯定，照片上的人不是韩千雪。
　　不过区别只是外表。
　　眉目之间的感觉却同现在的她很相似。
　　板着小脸的那种冰冷的疏离感……太像了……
　　王爽已经在不算大的屋子里走了一圈了，知道这里只有他们四个，他终于放松下来，瘫软到椅子里，“这里到底是哪里？”
　　韩千雪想了想，开口道：“这里是我老家。我在这里出生，后来又和家人离开。后来我受伤了，便想回到这里看一眼，然后……”
　　她嘴角带着些许苦涩，“然后我又离开了，村里的人也都死了。”
　　陈年很快察觉到她话里的逻辑错误。
　　什么叫她离开了，村里的人死了？
　　她既然离开，又怎么知道村里出事？
　　他看了她几眼，她显然不是故意说错顺序的。
　　那么就是……她知道这些人活不长了。
　　陈年想到了她说过的三天时间，“这里的人还能活三天？”
　　“如果我们来到这里就是我回来的那一天的话，那就……还剩下两天。”
　　陈年皱眉，“你能说出口了。”
　　以前韩千雪透露的消息都是间接的，因为无论是说还是写，她都没有办法直接告诉他，甚至有一次她太着急，嗓子都发不出声音了。
　　可是在这里她却能说出一切。
　　这不正常……
　　韩千雪知道他的敏锐。
　　她鼓着脸颊点点头，“如果我们出不去，我当然什么都可以说。如果我们能出去，这里的一切你们都会自动忘记。”
　　王爽一听，哀嚎一声，“为什么啊？我辛辛苦苦来一趟，出去居然还会没记忆？我还想要出去吹嘘这次经历呢！”
　　王旭熟练地给了他一个爆栗，“能平安活着比什么都强。”
　　“也是……”
　　既然能说，纵然会忘，陈年也想多了解她。
　　“这里发生了什么？瘟疫吗？”
　　韩千雪想了想，“算是吧！”
　　科技在进步。
　　太阳爆炸，为了生存，只能人造光源。
　　慢慢的，生活在这里的人基因开始病变，很多人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最初有专家说能控制，可是病人越来越多，随着医疗系统的瘫痪，世界乱了套。
　　联邦开始向星际高级文明求助。
　　以星球上的资源换来了疫苗。
　　科学家们开始研究疫苗，确定能用之后，全球使用。
　　然后末日来了。
　　王爽好奇地问：“疫苗没有用？”
　　“有用。”韩千雪长出一口气，“有的人好了。”
　　王旭也跟着紧张起来，“那没好的人……”
　　“变成了嗜血的魔鬼。”
　　陈年想得远一些，“这是你所说的，高级文明的阴谋？”
　　“是！星际联盟对低级文明有保护条款，可这里一旦成为死星，就变得可以买卖。”
　　王家兄弟感觉自己就像在听天书，有听没懂。
　　倒是陈年被韩千雪透露过一些信息，再加上本身聪明，很快就明白过来。
　　“现在的药，是疫苗的再次改良？”
　　“对！这次改良之后，却是激发了人的潜能，很多活下来的人有了特殊的能力。”说着，她随手一翻，居然凭空变出一块冰。
　　为了更直观，她还伸手在王爽胸前的水壶上轻轻点了一下。
　　众人眼看这军用水壶外多了一层白霜，慢慢变成了一坨冰块。
　　王爽后知后觉跳了起来，“好冰！”
　　王旭对傻子弟弟无奈了，他按住乱跳的王爽，把冻成冰的水壶从他脖子上拿下来。
　　兄弟俩看韩千雪的目光充满了好奇。
　　陈年继续问道：“没有得到特殊能力的人……”
　　“死了……”
　　“那这个村子……”
　　“村子里的人都死了。”
　　王爽咬了咬手指，“可如果获得特殊能力的人那么少，那最后能有多少人活下来啊？”
　　“村子里的人并不是因为药物失败死的。”
　　陈年眯起眼睛，既然不是因为药物，那就是人为了。
　　盯着他们的人把他们带来这里，是不是说明……
　　“那个人是村子里的人。”陈年肯定地说道。
　　韩千雪点头，“是，可是我不知道他现在是哪一个。”
　　“原来呢？”
　　“是木根。”
　　王爽一惊，“那个小孩？他才十几岁吧？他把一个村子的人都杀了？”
　　王旭倒是想到了关键，“抓高建军的人是木根？”
　　陈年想到来这里之后韩千雪的动作。
　　她同卡莱握过手，还扯过木根的领子把人提起来。
　　她为什么这样做？
　　她在确认什么？
　　“秃鹫的能力是什么？”


第271章 荒村6
　　“他能够通过一种金属丝控制人，把人做成类似提线木偶一样。”韩千雪摸着下巴思考着，“我觉得算得上一种变异的金属异能。”
　　说到异能，她给几个人科普了一下。
　　“原本以为见鬼了，现在想想就觉得还好。”王爽说着还觉得有些可惜，“可惜以后会不记得，不然……感觉好挺不错的。”
　　王旭抬手就想打他。
　　他灵活一躲，还欠欠儿地朝他哥做鬼脸。
　　陈年珍惜地把幼年韩千雪的照片放到背包里，看向窗外阴沉的天空，道：“现在看起来平静，不过是因为这是我们来这里的第一天。那人不管是要杀我们还是戏耍我们，都需要时间安排。”
　　“还安排啥啊？我们都被他弄来了。”王爽抖着腿道，“刚刚那个叫木根的人一嗓子把村里人都叫出来了吧？那个叫秃鹫的坏蛋会在里面吗？如果他在里面，会是谁？会不会是村长？或者还是木根？”
　　韩千雪以为他发现了什么，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卡莱是我们接触的第一个人，如果是他的话，就太明显了。”王爽掰手指细数，“原来就是木根，现在还是的话，会不会就挺让人意想不到的？还有村长，感觉他话很少啊，而且他什么事情都没解决，最后都是别人在说，就觉得他有点奇怪吧！”
　　韩千雪笑：“有点儿道理。我检查过屋子了，很安全，你们可以先好好休息一下，只要不出去，就暂时不会遇到什么，好奇的话，可以去探险，屋子里应该有很多东西是你们没见过的。”
　　王爽其实早就好奇了，他只是不好意思。
　　现在韩千雪这个主人发话了，他当然得行动起来。
　　然后王旭就看到了一个不断发出感叹声的多动症弟弟。
　　“啊！这个能出水！还是自动的啊！手一放到这里就自动出水啊！”
　　“哇！我碰到了什么？这里怎么出图像了？是电视吗？”
　　“呀！这个……”
　　……
　　王爽一个人惊讶没意思，他还回来把他哥也给拉上了。
　　韩千雪过去靠在陈年身上，“你不过去看看？”
　　“我更愿意听你说。”陈年道。
　　韩千雪长出一口气，“这里对于你们来说，是三百年后的未来。因为星球资源枯竭，所以金属制品很多，都是人工合成的。水的话，都是地下水净化来用，电的话，都是太阳能……”
　　她紧了紧鼻子，“怎么说呢？其实也还好，真正的差异不过是瘟疫和异能。”
　　科技在发展。
　　就像这本书里的世界，最初什么都很落后，可是慢慢的，大家的生活就好了起来。
　　从吃不饱饭，到可以吃饱穿暖，到有车坐，有电视看，有冰箱用……
　　韩千雪知道，他们的生活还会更好。
　　可是这个世界不一样。
　　这个世界会越来越糟糕。
　　她死的时候虽然联邦宣布末世结束。
　　可死去的人口太多，衰败的基因也没有办法改善。
　　人想要活下去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找高等文明依赖，然后成为下等人甚至是努力；一个是不断地改变基因。
　　可那样的话，人还能叫做人了吗？
　　在联邦中，韩千雪是保守派，甚至可以说是动乱分子，是反派。
　　她当时跟着家人离开，就是因为他们家的人都不支持基因改良。
　　可惜小胳膊拧不过大腿。
　　她爸妈出事之后，她忽然想回来看一眼。
　　就这一眼，村子里的人就都死了。
　　王家兄弟已经找地方睡了，陈年却一直坐在窗口。
　　他一直在观察这个村子。
　　他们回来后，那些人就散了。
　　各回各家，再没有出门。
　　没看出来谁有异常。
　　当然，也没人正常就是了。
　　“你们都不用吃饭吗？”陈年问。
　　韩千雪道：“有营养液啊！”
　　“可你不是说……”
　　“哦！你说种植和狩猎啊？那都是后来的事情了！田地里的东西都是要用来换营养液的，不然村里没有办法生存下去。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些，都是丧尸出现之后的事，也就是……真正的末世到来的时候。”
　　那时候才叫一个真的缺衣少食。
　　陈年忽然一激灵，“变天了……”
　　韩千雪说过，因为是人造光，天气几乎不会出现什么变化，可为什么现在的天空明显阴沉起来？
　　难道这就是天黑的表现？
　　看着要压下来的天空，韩千雪嗤笑一声，“我们太平静了，有人不乐意了呗！”
　　“那要怎么办？”
　　“凉拌！”她跳起来跺了跺脚，扑到他怀里抱了抱他，“开玩笑的！我请大家来吃饭吧！我空间里有清明回老家时候弄死的野猪和熊，村里人应该都没见过。”
　　陈年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半天没有开口。
　　韩千雪伸了个懒腰，温温柔柔地说：“断头饭总要吃好呀！”
　　一力降十会，秃鹫是个脑子有病的，她何必陪着他疯。
　　只要把人都集中起来弄死，不就可以解决了吗？
　　秃鹫为了活下来，就得自保。
　　“再说我们也要吃饭，不是吗？”
　　这里的东西都不能用，韩千雪直接从空间取出大盆把冰放进去，然后去厨房开火让它融化。
　　又拿出道具把冰冻的野猪分割了，小东西解冻起来比较容易。
　　陈年给她打手。
　　她空间有铁板也有各种调味料，烤肉是不行了，他们可以煎。
　　王旭和王爽是被馋醒的。
　　他们平时一日三餐虽然不准时，可每天最少也两顿饭，今天出门前晚饭虽然吃了，可折腾这么久，他们也该饿了。
　　“醒了就过来吃，等吃完了我还要请客呢！”
　　“请客？”王爽叼着肉充满疑惑。
　　“是啊！不把人都弄来，怎么知道哪个有问题？”韩千雪道。
　　王旭忽然道：“你把人弄来，村里就空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找人？”
　　他说的当然是高建军了。
　　秃鹫能控制人，可他无法让人样貌改变。
　　他把高建军弄走，一个是要引韩千雪来，一个是为了自保吧？
　　找不到高建军，他们对秃鹫多少都要投鼠忌器。
　　“一起去太醒目了。”陈年不想把他们牵连进来，“你们帮雪儿打掩护，我去找人。”


第272章 荒村7
　　窒息。
　　太窒息了……
　　看着周围诡异的村民，王爽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又一层了。
　　他颤抖的手指端着煎肉放到桌面上，不知道是害怕的还是恶心的，他的目光一扫到村民的脸，就快速移开。
　　王旭不得不把他推到一边，让他进屋陪借口生病睡着的陈年。
　　唯今之计，他们只能把人都留下，先给陈年机会让他把村子里摸上一遍。
　　多多收集信息，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也能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王旭注意到这些村民和韩千雪说的一样，有问题的就好像真的只有村长、木根、卡莱和查克大叔。
　　因为这些人从进院子到现在，只有这四个人说过话，吃过东西。
　　其他人都木愣愣地盯着盘子看。
　　不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不走动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就是丑陋的木偶。
　　巡逻的时间是怎么安排的，他们都不知道。
　　如果村民以有人巡查做借口离开，他们也没有办法。
　　王旭知道，他们最好是能够在陈年回来之前，找出秃鹫这个人。
　　可如果秃鹫藏在一群不动不吃不说话的人群里，又怎么找？
　　虽然他也不想看这些村民，可王旭还是忍不住去观察他们的眼睛。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一个活着的人再怎么装木偶，不经意间也会露出不同。
　　韩千雪一直在同卡莱说话。
　　他们是亲戚，小时候感情也很好，同其他人比起来，她当然更了解卡莱。
　　秃鹫可以做一个卡莱的木偶，可他没有办法变成卡莱。
　　而且秃鹫能通过金属丝用精神力控制木偶，可他无法成为木偶。
　　假的就是假的。
　　代替品永远成不了正品。
　　“我们离开之后，你过得好吗？”
　　“我？”卡莱反应很慢，说话也慢吞吞的。
　　这个村子里说话最利落的人是木根。
　　可韩千雪却从来不把目光放到木根身上。
　　她会问卡莱生活，问查克大叔田里产出的交易，问村长村子里的各家情况，就是不去看木根。
　　木根被忽视，明显很生气。
　　尤其是她和卡莱说话的时候。
　　“你问这么多村子里的事情做什么？你是不是想要害大家？”木根声音尖锐，目光阴沉，“你在外面生活那么久，为什么不说外面的事情？你爸爸是反叛势力的小头目，你回来是不是想要把村子拖下水？”
　　院子忽然陷入安静，村民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韩千雪身上。
　　躲在屋子里的王爽双手紧握，不断祈祷大家平安。
　　王旭在一边全身肌肉紧绷，他紧紧盯着木根，只要木根袭击韩千雪，他就能飞扑过去一棒子砸木根脑袋上。
　　既然这个村子根本就不存在，他也不怕弄死人！
　　一声轻笑，让沉稳如王旭都发毛了。
　　他一抬头，就看到笑着的韩千雪。
　　“原来你还挺能说，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韩千雪忽然伸手摸向木根的脸。
　　木根像是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停电一样闭上嘴巴没有躲开。
　　倒是村长没站稳，忽然倒了下去，分开了韩千雪和木根。
　　查克大叔关节僵硬，没有办法下蹲看村长的情况，他着急地在村长身边走来走去，试图弯腰拉起村长。
　　王旭警惕地站在韩千雪身边，“是他？”
　　陈年从院子后面翻出去后，第一个去的就是卡莱家。
　　他手里有韩千雪给他画的地图，上面标注了所有村民的名字和擅长的事情。
　　比如卡莱家，上面就是卡莱——种植。
　　村长——水。
　　查克大叔——歌唱。
　　木根那里却只有一个名字。
　　院子虽然有大有小，可房屋的结构却是一模一样。
　　陈年很快就把从卡莱家离开，直奔木根家。
　　他带着韩千雪给的屏蔽器，只要把屏蔽器放到门边的指纹锁上，锁就会自动打开。
　　按照陈年的计划，他准备把最可疑的几个人家先查一遍，然后是村里的公共区，最后才是其他人家。
　　他在木根的床下发现了黑色的泥土。
　　陈年戴着手套把泥土撵起来闻了闻，又在地上四处敲打。
　　这里的田地不是黑土地，这些黑土是哪里来的？
　　木根家的地面反馈声音正常，可以确定没有地下室。
　　陈年不敢停留太久，他还要去别的地方看。
　　最后，他去了村尾的祠堂。
　　韩千雪说这里的放着死去人牌位的屋子不叫祠堂，叫纪念室。
　　因为基因和瘟疫，这里所有的人死了都是火葬，而且骨灰也要集中处理。
　　为了不忘记身边的人，这里人就建造了纪念室。
　　每个人都有一个小盒子，盒子外面贴着名字，盒子里面装的一张出生时候的照片。
　　因为病毒，所以没有所谓的遗物。
　　一旦有人发生病变，他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清理地干干净净。
　　可就这样的纪念室里，居然有一口黑棺。
　　黑棺放在一个金属架子上，架子下面放着一个盆子，盆子里是红色的液体。
　　陈年这个角度，看不清下面的情况，他谨慎地没有走进它，而是弯腰观察。
　　然后他发现……红色的液体是从黑棺里低落下来的。
　　那种感觉很像血从人身上滴落。
　　陈年动了动鼻子，没有血腥味。
　　这个村子的一切都是按照韩千雪的记忆布置的，可这里却多了一个黑棺。
　　明显有问题。
　　“嗯？”陈年瞥了一眼屋顶，视线定住了，屋顶上居然有细细密密的丝线垂落在黑棺上。
　　这些丝线是透明的，如果不是他蹊跷蹲在这个位置，根本就注意不到。
　　陈年正琢磨着，就听到黑棺里传来声音。
　　厚重的棺材盖动了一下。
　　他屏住呼吸，慢慢直起身体，向后退了出去。
　　虽然到了这里，虽然他媳妇韩千雪就有异能，可陈年依然是个相信科学的人。
　　从桥洞到这里，可以是有黑洞之类的介质，也可能只是一场真实的梦。
　　至于异能……特异功能的说法早就存在了。
　　而眼前的黑棺，里面很可能关着某种生物，而这种生物不一定是人。
　　在一个瘟疫肆虐的世界，什么治疗手段都值得尝试。
　　其他不合理的地方嘛！他又不是科学家，说不定他上大学之后，就能知道真相了！
　　古人不还说天圆地方吗？
　　现在不也都知道地球是圆的了吗？
　　好吧！陈年有逻辑牛逼自恰症。


第273章 荒村8
　　“陈哥——你在哪里？救命啊——”王爽的声音穿透安静的村庄，打断了陈年的思绪。
　　他也不管这口黑棺了，抬腿就往外跑。
　　“快！”王爽气息不稳，“姐和木根打起来了，我哥正在打其他村民。”
　　陈年除了知道双发打起来之外，没有从王爽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也不追问，直奔韩千雪处。
　　“哥，你往哪去啊？他们不在那边。”
　　陈年目光复杂地看了王爽一眼，就头也没回地跑开。
　　味道不一样了。
　　自从韩千雪用那种香中带臭的液体让他们洗澡洗衣服之后，陈年的嗅觉明显变得敏锐起来。
　　他出来两个小时都没有，王爽身上那种腐烂的味道是哪里来的？
　　这个人是王爽，还是王爽的木偶？
　　想到韩千雪的话，陈年忽然就明白了那些丝线的意义。
　　那么……真正的秃鹫会不会藏在那口黑棺中？
　　打架是真的打。
　　只不过地点和王爽指出的方向有些偏差。
　　这么无声无息的打群架场面，也是够特别了。
　　韩千雪压住木根揍，单方面施暴。
　　王旭则是挥舞着木棒将上前的村民全部打开。
　　他们就在韩千雪家的院子里动手，空气里除了木棒和拳头打在身上的声音之外，没有任何痛呼的声音。
　　村民的嘴巴好像被浆糊黏住了一样。
　　韩千雪一拳拳打在木根身上，拳拳到肉，狠是真狠，可她只打木根的脸，并不会因此要了他的命。
　　倒是王旭这边……
　　陈年注意到王旭的武器打到村民身上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厚重，就像打在木箱上。
　　果然，这里的村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不过是秃鹫做出来的提现木偶而已。
　　村长被王旭一棍子抡开，摔倒在陈年脚下。
　　陈年平静地伸出双手，搭在村长的脖子上，然后双手用力，只听「啪嗒」一声，村长的脑袋居然被他轻轻松松地拧了下来。
　　从韩千雪家里提着一盆水出来的王爽刚好看到这一幕，他震惊地嘴巴张成「O」形，惊呆了。
　　“愣着做什么？你倒是泼啊！”王旭大声吼道。
　　“啊？啊！那你们躲开点啊！”王爽把加了料的一大盆水朝着空中扬去。
　　“哗啦——”
　　陈年和王旭躲得快，也都弄湿了半截裤子。
　　说来也怪，这么一盆水泼上去，就和冷水滴进热油一般，在「滋滋啦啦」的声音中，村民全部在腐烂。
　　黑斑在村民的皮肤上急速扩大，遍布全身，他们的五官开始脱落，衣服变成碎纸片的样子，漏出来的身体颜色越来越深，深褐色中带着奇怪的纹路。
　　仔细看，还有稀碎的沙土从他们身上滑落。
　　陈年忽然就知道那股腐朽的臭味是怎么来的了！
　　“唉呀妈呀！”王爽手一抖，空喷就掉落在地，放出一声巨响。
　　他哆哆嗦嗦指着陈年后面的人，“这是谁？”
　　王旭看看院子里，又看看院子外。
　　里外站着的都是王爽，身高长相衣服……都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外面的王爽也是一脸震惊。
　　村民大部分都已经化为烂木头，王旭手里的棒子却没有扔。
　　他把武器夹在腋下，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还是两个王爽。
　　陈年走到韩千雪身边，“这是……建军？”
　　看她的打法，他不认为这是秃鹫，不然以她的力量这么多拳头下去，木根的脸应该早就被打成馅饼了，怎么可能还活着瞪人？
　　“差不多。”韩千雪继续打。
　　直到木根的脸部开始出现裂纹，她一脚踩在高建军的胸口，就着他脸上的纹路，硬生生把他的脸皮给剥了下来，露出他原本正常的肤色。
　　正式高建军。
　　“身高……”陈年皱眉，整不明白了。
　　高建军个子虽然不高，可木根更矮。
　　脸能够贴皮，身高能够垫高，难道还能变矮？
　　“建军的身高没有变，是我们的眼睛变了，秃鹫欺骗了我们的视觉神经。”
　　陈年点点头，“怎么处理他？”
　　韩千雪丢出一捆绳子，“先捆起来，省得他一会儿捣乱。”
　　她瞥一眼高建军的眼睛就知道她这么多拳下去只把他的假脸打坏了，脑子却没有打清醒过来。
　　韩千雪忍不住吐槽，这孩子恐怕天生就不是聪明人。
　　把人交给陈年，她拍了拍手，走向外面的王爽。
　　家里这个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不可能出现问题，那么外面这一个，一定就是假的了。
　　韩千雪讽刺地勾起嘴角，“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蠢。”
　　“你在说什么？”外面的王爽紧紧皱着眉头，就这丰富的面部表情一看就没戴面具，他偏头看着她，眼中带着纯质的懵懂。
　　这表情要是在冬至或者文文脸上，韩千雪还能夸一句可爱，可在王爽脸上……
　　一阳光大小伙子这样，她只会拳头痒痒。
　　“它身上有和村民一样的腐烂的味道。”陈年道。
　　“知道了……”
　　韩千雪握起拳头走向外面的王爽，“你乖乖过来让我打死你，还是你站着别动，等我过去打死你？”
　　正在捆高建军的陈年：“……”这两个选择有什么区别吗？
　　院子里的王爽一见韩千雪要动手，立刻气哼哼地走出来。
　　可他还没走到王旭身边，王旭就已经快步走向陈年了。
　　王旭再心大，也受不了眼前一下子出现两个弟弟的「惊喜」。
　　王旭用木棒在村民的残骨里划拉两下，“这些东西好像是腐烂的树根。”
　　“对。”陈年紧紧盯着韩千雪的背影，道：“树根长年埋在泥土里不见阳光，就会有这种味道。”
　　“也不知道那个秃鹫是怎么做到的。”王旭被臭得头疼，他捏了捏鼻子，“你有什么发现？”
　　“我在村子里发现一口黑棺，棺上有很多透明的丝线，棺下有个盆子。”
　　王旭满眼问号，这是什么操作？
　　陈年道：“我大概数了一下，每隔一分钟，黑棺里就有红色的粘稠液体滴落。”
　　“血？”
　　“看着像，不过味道不对。”
　　韩千雪和「王爽」已经打起来了。
　　两人从小路上打进院子，又打进屋顶，又从屋顶打进田地……
　　王旭撇了撇嘴，看向真王爽，“现在我很确定你是真的了。”
　　王爽：“……”此时，他是应该高兴一下？


第274章 荒村9
　　“他暴露得这么快，整这么大镇长耍我们一下有意思？”王旭简直不能理解。
　　陈年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打斗中的韩千雪道：“正常人总是没有办法理解精神病的。”
　　“也是……”
　　王爽走过你去，蹲到他们脚边，“是我们太聪明了！陈哥你出去之后，韩姐就开始准备了，她那些对付村民的东西都需要解冻才能用，我们烤肉的时候，我就用小酒精炉子在屋子里解冻她给我的那个宝贝。”
　　陈年问：“就是你泼出去的东西？”
　　“算是吧！韩姐给我的药水我倒盆里，和陈哥你收拾厨房的谁掺到一起了。”
　　陈年点点头，不动了。
　　按照她提供的名单，村里的人都在这里了。
　　除了秃鹫制作的木偶之外，就剩下了木根和假王爽。
　　面具被剥落，高建军的身形已经恢复了正常。
　　脑子就……估计还得要点儿时间。
　　木根是高建军，假王爽是秃鹫，那黑棺里面的人是谁？
　　那里面是人吗？
　　放在黑棺下的盆里盛放的红色液体又是什么？
　　「砰」的一声，假王爽已经被韩千雪踢飞出去。
　　然后一脚把他踩平。
　　比起动手，韩千雪明显更喜欢动脚。
　　“秃鹫？”
　　假王爽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闭上眼睛。
　　韩千雪眼皮一跳，这是几个意思？
　　她抬起右手，在他眼前慢慢握拳，挥动间带来一阵风，可就这样……假王爽都没睁开眼睛。
　　韩千雪目光一冷，“不愿意合作，不愿意和平解决问题是吗？”
　　假王爽继续装死。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韩千雪哼了一声，冰冷的手指捏住假王爽的脖子。
　　她只要用力一些，就可以把他的颈椎捏断。
　　这时，陈年按住了她的肩膀，告诉她黑棺的事情。
　　“秃鹫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明明智商就不够，还非要故布疑阵。你布阵就算了，还弄得能让我们一眼就拆穿？”
　　韩千雪不屑地说道，“看来时间没有让你的能力沉淀进步，而是让你退步到让人没眼看的地步。”
　　“不能用同样的方法，撕掉他的面具吗？”
　　陈年说的当然是韩千雪刚刚对高建军用的……拳头解密法了。
　　“对他没有效。”韩千雪沉声道。
　　就在假王爽有些放松的时候，听她说道：“不过可以试试。”
　　不等他有所反应，韩千雪的拳头就已经密密层层地招呼到他的脸上。
　　然后……他的脸露了出来。
　　让人意外的是，这张脸不是林杏，却也是韩千雪见过的。
　　这是第一个递给她牛皮纸信封的人，是冬至学校门口的守卫。
　　守卫慢慢笑了开来。
　　随着他的笑，他的五官同这里的村民一样开始模糊，慢慢脱落、不过他没有变成一滩腐烂的木头。
　　他变成一具长满尸斑的尸体。
　　腐臭味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
　　陈年拉着韩千雪退到一边，“这个人死了一段日子了。”
　　“看出来了。”
　　韩千雪皱眉看向村子的尽头们，“走吧！去看看你说的那口黑棺。”
　　“等等我们。”虽然知道这里死去的大部分都不是人，可因为场面过于惨烈，王爽还是觉得瘆得很，他可不愿意在这里停留。
　　“干啥去？”王旭拉住他。
　　王爽指了指前面，“跟着他们过去啊！虽然村民都没了，可哥你也听到了她说了吧，那个假的我不是秃鹫。万一陈哥和韩姐不在这里，秃鹫变成他们的样子来骗我们咋办？只要没出去，我们肯定不能分开啊！”
　　“我没说不跟上去。”
　　王旭指了指被捆成粽子的高建军，“你把这个家伙抬上。”
　　“我？”
　　“大家没出力的人就得干体力活！”
　　王爽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抬咯！
　　可是高建军也不轻，他操作起来有些困难。
　　最后还是王旭和他一起抬。
　　“就在这里。”陈年道。
　　韩千雪刚要抬腿朝里走，地面就一阵晃动。
　　天空在扭曲。
　　“没时间了，我们得去车子那里！”韩千雪冲出去推开王家兄弟，扛野猪一样把高建军扛起来，“我们得去车子那里！”
　　王旭推了一把还在发呆的王爽，“还愣着做啥？跑啊！”
　　“啊？啊！”陈年很快超过他们跟上韩千雪的速度，他每天晨练可不是白锻炼的。
　　生命危险追在后面，战五渣王爽跑步的速度都明显快了起来。
　　天空在开裂，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风夹杂着古怪的味道从裂缝中吹了出来。
　　好在村子不算大。
　　可当他们跑到即将上坡的路口的时候，地面剧烈晃动起来。
　　陈年果断道：“你先跑，我去帮王爽。”
　　“好……”
　　陈年过去二话不说把王爽扛了起来。
　　一直没敢回头的王爽从天空的裂缝中看到一张狰狞的脸，“妈呀！有鬼啊！”
　　其他人虽然听到了，可没有一个人回头。
　　王旭急促开口：“我们下山的时候，车子就不见了，如果……”
　　韩千雪很冷静：“没有关系，车子不过是个随身物品，我们只需要到正确的位置就可以了。”
　　王旭亲自锁的车门，他很肯定车的位置。
　　看着空荡荡的草地，王旭忍不住挥拳，然后一拳打在金属上。
　　眼前明明空无一物……
　　“车子还在这里！”王旭也是个狠人。
　　既然看不到，他就想办法让自己看到。
　　他在手掌上狠狠咬了一口，把血涂抹车门的位置。
　　陈年和韩千雪都反应很快。
　　随着王旭的动作，他们也找到车门对应的位置。
　　夫妻俩把扛着的人丢车上，就在他们准备钻进去的时候，飓风夹杂着树木袭来，狠狠砸到车上。
　　一阵飞沙走石。
　　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躲在车子里听到车子发出的凄厉声响。
　　“扶稳！车子被刮起来了！”
　　韩千雪用力撑着车门，透过模糊的车窗看到一张可怕的脸。
　　她喃喃道：“林杏！”
　　接着，车子被飓风卷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咣当」一声坠地，陷入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他们已经在医院，公安杨刚正神色凝重地站在病床边。
　　“杨哥？”王爽眨了眨眼睛，“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
　　见四个人陆续醒来，杨刚道：“这里是医院。”
　　没等几个人继续问，他就丢了一个雷下来，“赵薇薇死了。”


第275章 疑点1
　　韩千雪一听到这个消息，几乎立刻寻找看向陈年。
　　陈年很冷静，对于赵薇薇的死没有任何的惊讶。
　　“你们看到她了？”杨刚问。
　　王家兄弟显然同杨刚很熟，不然也不会这大半夜去荒村这种事情找杨刚帮忙了。
　　“啥啊？”王爽一脸懵逼，“赵薇薇是谁啊？我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王旭也点头，“不认识……”
　　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王旭问：“我不是开车去荒村了？为什么会在医院？”
　　杨刚一脸纠结，“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王旭觉得杨刚兄弟今天有些奇奇怪怪的。
　　“你们和我联系之后，都做了什么？”杨刚正色问道。
　　王旭坐起来，看着腿上盖着的，印着红色医院名字的被子道：“和你打了招呼之后，我就让我弟在家做饭，出门办事嘛，总得先吃饱，不然遇到危险也没有力气啊！陈年两口子说去准备点儿东西来我家汇合，然后我就在家等着。”
　　“我和我弟弟吃过饭，陈年他们就背着包过来了。具体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就不让我弟跟着。刚好陈年的战友要来燕郊，我就让我弟去火车站接人。”
　　王爽在一边点头，“对，是这样。可我太好奇了，我姥姥村里的牛广哥最近住我家，我就让他帮忙去火车站接人。
　　我也不认识陈哥战友，到了火车站也是两眼一抹黑举牌子，我就想着让牛广哥去接人不也一样嘛！出门的时候，我哥说买点儿馒头啥的路上吃，我趁着他没在，就爬后备箱里了。”
　　真是一提这事情王旭就火大，这也就是春天，要换成冬天，搞不好都得把这死孩子冻死。
　　杨刚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开车走了啊！”王旭道，“开了一阵，这臭小子就打了个喷嚏，我们就发现他了。那会儿也不好再把他送回家，就只好带着去了。”
　　杨刚看向沉默的陈年和韩千雪，“你们呢？你们在做什么？”
　　陈年道：“我们坐在后面睡觉。”
　　杨刚挑眉，“这种时候睡得着？”
　　韩千雪嗤笑一声：“有什么好睡不着的？荒村我和陈年都没去过，王爽也没去过，不过关于荒村的传说我们打听了不少。谁知道到了地方要面对什么，不趁着有时间养精蓄锐好好休息，真遇到危险怎么办？”
　　“杨同志，请你不要用审犯人一样的态度来审问我们，我们开车过去，是因为到派出所找不到人帮忙！”
　　韩千雪的意思很明白了，如果不是派出所不出面，他们作为普通人怎么会去冒险？
　　他们是闲得蛋疼啊！
　　好吧！她没有蛋。
　　“韩同志，你们开车去寻找荒村消失了两天，我们发现你们后，还有一死一重伤，我们当然得问。”
　　韩千雪可不怕杨刚的黑脸，她冷笑一声道：“然后呢？这事情和我们有关？我们是杀人了还是伤人了？我们不过就是开车去荒村找人而已。”
　　“你们既然去了荒村，为什么我们开车过去没有见到你们？”
　　韩千雪的声音比杨刚还大，“这得问你们自己啊，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如果什么都知道，我会在这里吗？”
　　“冷静，同志们冷静点儿。”安静在一边做记录的公安同志把笔放到一边就过来劝架。
　　他是看出来了，这几个人里韩千雪这位女同志最不好说话。
　　“怎么回事？”护士推门进来，“这里是医院，你们当这里是广场啊，随便你们喊？要是再影响到别人休息，全都给我出去！”
　　记录员同志见杨刚的脸色都堪比锅底了，指望杨刚是指望不上了，他只能主动揽活儿跑过去道歉，把护士好好请出去。
　　王旭却敏锐地捕捉到两个字。
　　他眉心紧紧皱到一起，“两天？”
　　“是啊！”记录员同志关好门，找了个凳子拉到能看到四个病人脸色的位置坐好，“你们来报案的时候我也在场的。不过高建军已经成年，又有工作，他一个晚上没回家不能确认失踪。被绑架的话……也没有明确证据，所以按照制度，我们没办法立刻行动。”
　　他看了杨刚一眼，继续道：“不过杨哥觉得你们捡到的地图有些不对，所以答应忙完就开车去找你们。我刚好没什么事，就跟着杨哥一起了。”
　　“按照你们说的时间和路线，我们应该也就比你们晚不到两个小时，可是我们并没有能够顺利通过你们说的那个桥洞，因为桥洞走不通。”
　　这件事情简直细思极恐。
　　他明明开车进了桥洞，还开了很久，为什么眼前的同志却说桥洞走不通？
　　王爽最快，不等他哥问呢，他就问了，“可我们就是开车进的桥洞啊！我记得可清楚了，桥洞那里太黑了，进去之前我哥还特意叮嘱我们坐好，让我们不要乱动。”
　　杨刚发现疑点，问：“你们开了多久？”
　　“多久？”王旭在黑市倒腾各种东西，手表这种小件儿王爽当然有，“不知道多久，看不清表盘上的时间啊！那条路特别黑，而且开到半路就阴天了，月亮星星都不见了，我当时可紧张了，就担心出事。”
　　“大概开多久你总能知道吧？”
　　“这个……让我想想啊！”王爽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被子，这是思维混乱的一种表现，“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紧张的关系，我真的觉得我哥开车开挺久的。桥洞里太黑了，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我都担心那是妖怪的嘴巴，我们进去就出不来了。”
　　记录员性格开朗，玩笑道：“把语录好好背背就什么都不怕了，还妖怪？你咋这么能想呢？”
　　“你当时车速怎么样？”杨刚看向王旭。
　　“车速？我没注意看啊！应该……就是等火车过道口时候，慢吞吞朝前面挤的那个速度，不到二十。”
　　记录员道：“那不就是还赶不上自行车的速度？”
　　“桥洞那么黑，不敢开快啊！谁知道里面路况怎么样，万一碰着啥，翻车咋办？”王旭是个稳当人，保命重要。
　　杨刚吐了一口气，“那个废弃的小桥也就五六米宽，你就是下车推着车走，从进去到出去也用不上五分钟！”


第276章 疑点2
　　记录员同志笑呵呵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进了桥洞以后呢？”
　　“以后？”王旭就跟喝酒喝断片了一样，怎么就都不记得了？
　　王爽这会儿脸色也有些不好，按照他杨哥的说法，他们失踪两天，那为什么他的记忆只有漆黑的桥洞？
　　陈年没怎么说话，但是他一直有认真在听，“我们进桥洞开了能有十五分钟左右，忽然有一阵白光。”
　　“对！”王旭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对！我担心翻车，把着方向盘的手都出汗了。”
　　韩千雪轻声道：“可后来呢？我记得当时太晃眼，就侧头闭上眼睛。”
　　“对对对，我也是。”王爽附和着。
　　陈年嘴巴干得难受，他抿了抿唇，道：“然后我们做了什么？我们好像继续在车子里。”
　　王旭道：“好像地震了。”
　　王爽摇头：“不是地震吧？我感觉刮大风了，车子晃啊晃的，我都要吐出来了。”
　　“我们总不会开了两天的车吧？”韩千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话说得她自己都尴尬。
　　杨刚看了记录员同志一眼，齐齐看到对方眼中的莫名其妙。
　　韩千雪抓了抓头发，“我就记得那一阵白光，然后就没什么印象了，可能就是在车里吧？你们说两天？怎么可能两天呢？我们一人一个水壶，车里虽然有馒头，但是我没吃，真是两天的话，我不得饿死啊！”
　　“是。”陈年冷静道，“我们上车后，没有吃过馒头。”
　　不用杨刚问，王爽就说了：“我哥一直在开车，他没机会啃馒头，我是上车前吃了很多了，根本就不饿，所以也没吃。”
　　“你们出发前买了多少个馒头？”
　　几个人看向王旭。
　　王旭道：“我买了十个。陈年说最多三天就回，我想着杨哥你回头跟在后面，我们也遇不到什么危险，十个馒头四个人分，一人能分两个多，对付一天也够了。我就在我们家附近的……”
　　这些杨刚已经调查过，也知道他在哪里买了多少个馒头，可是他还是要问问。
　　而且他们在车里，却是发现了一兜子馒头。
　　可馒头不知道是被压了还是怎么回事，很多都变了形状。
　　王旭借来的小客车外面确实有很多伤痕，就像被石头砸过，被尖锐的东西刮过一样。
　　如果他们真的被卷入到飓风里，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两天……
　　怎么想怎么不对啊！
　　“刚刚你们说有一死一重伤。”陈年看向杨刚的方向，道：“死的人是赵薇薇，受伤的人是谁？”
　　这事情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杨刚道：“是高建军。”
　　“什么？”韩千雪眼睛猛然瞪大，“找到建军了？在哪里找到的？他为什么昨天不回家？不对，不是昨天……我们失踪两天？”
　　她疑惑地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道：“他那天晚上为什么不回家？是……”
　　杨刚道：“高建军和赵薇薇都在小客车里。你们……都是我们从小客车里抬出来的。”
　　他听说小客车找到时候有多惊喜，看到狼狈的车子和昏迷不醒的他们的时候心里就有多沮丧。
　　杨刚是真把王旭当哥们。
　　王家兄弟要真出了什么事，他得内疚一辈子。
　　这下四个人都傻眼了。
　　他们就是眼睛一闭再一睁，两天时间就过去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们不可能在车里不吃不喝毫无知觉待两天，他们更不可能开车开两天，那……
　　“杨哥。”一个小个子同志推开门，探头进来，“在发现小客车附近，又发现一具尸体。”
　　杨刚刷的一下站起来，“什么情况？”
　　“法医那里还没有出结果，不过听说人应该死了五六天了，这种天气你们也知道的，都烂的没法看了。”
　　“我让人给你们送些吃的，你们先在医院住着，等我回来再说。”杨刚说完，就匆匆带着人离开。
　　病房一下子陷入安静。
　　最终还是王爽这个广播电台忍不住率先开口：“你们说……这是咋回事啊？会是鬼打墙吗？”
　　他说得小心翼翼，陈年回答得漫不经心，“我们要相信科学。”
　　“啊！对！相信科学，我们要相信科学。”王爽也不想惹事，可他真不记得这两天是怎么过的，“那啥？你们也都不记得吗？”
　　他哥摇头……
　　陈年摇头……
　　韩千雪也摇头了。
　　王爽的嘴角扭来扭去，“可是杨哥也不是会撒谎的人，再说还有他同事在呢！刚他们说……又有死人了。算上赵薇薇，咱们车子周围死了俩？”
　　“车子不是我们的。”王旭道。
　　王爽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就是那么一说，哥你知道什么意思就成了。”
　　韩千雪从床上下来，“我去问问护士我们的情况，没事的话，等杨同志回来我们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病房里就她一个女的，她去找护士同志最合适。
　　没多久，韩千雪就回来了，“护士说我们的检查结果都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我们身上都有软组织挫伤。如果没翻车的话……地震和飓风很可能不是错觉。”
　　“那我们能活下来还怪不容易的。”王爽压惊一样顺着胸口道，“也不知道高建军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说……公安同志新发现的那个……会不会就是给韩姐地图又抓了高建军的坏蛋？”
　　“说不好。”
　　“杨哥提到的赵薇薇，你们认识？”王爽其实有些害怕，他杨哥可是说尸体就在他们车上。
　　那不就是说……他和尸体一起两天？
　　王爽浑身发冷，忍不住用力搓了搓胳膊。
　　“认识。”韩千雪把他们和赵薇薇怎么见面，后面又有什么矛盾都告诉了王家兄弟，不过她没说太详细，这些问题回头公安同志肯定要问，她不想浪费自己口水。
　　她笑着对他们说道：“我问过护士，她说只要我们不离开医院就好，出病房走走是可以的。陈年，你要去看看建军吗？”
　　陈年还没开口，王爽就差点儿跳起来，“我们可以出门？”
　　韩千雪眉毛一挑，“我们又不是犯人，为什么不能出门？”
　　王爽：“也是……”
　　韩千雪和陈年拉着手走向高建军的病房。
　　因为高建军脸上一片青紫，身上也有好多伤，之前又失踪一晚上，公安担心他有什么问题，给他单独安排一个病房。
　　“你……”韩千雪想问他还记不记得村子里的事情。
　　陈年却一下攥紧她的手指，看着他无声一笑，「嘘」了一声，“不要吵到别人。”
　　韩千雪一愣，他到底记得还是不记得啊！！


第277章 果然记得
　　陈年当然记得，可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甚至仔细观察二楼王旭和王爽，以陈年的战斗经验看，王家兄弟两个是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挺好……
　　高建军没有生命危险，让陈年两口子松了口气。
　　这次行动……还算顺利，起码没有伤亡。
　　不对，是有伤，没亡。
　　唯一的问题是，到底没有抓到秃鹫。
　　说实话，韩千雪是有心理准备的。
　　当年他们以为弄死了秃鹫，不也没有成功吗？
　　不然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了。
　　那个时候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总不会秃鹫其实比她先死，却比她后穿过来吧？
　　韩千雪撇嘴想着。
　　她小日子本来过得好好的，在这样的世界有个金手指，她能躺赢的好吧！
　　结果呢？
　　秃鹫居然来了。
　　那个变态嗜血的魔鬼。
　　赵薇薇的死真是一点儿不出奇。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次被杨刚他们发现的尸体应该最初被秃鹫控制的学校的那个守卫。
　　就是用脚想，韩千雪都知道这件事情的终点一定会指向她。
　　因为她和守卫接触过。
　　她没有走出校门还带着孩子从学校后面跑了。
　　失踪这两天她可以没有记忆，可总不会之前的记忆也没有了吧？
　　公安同志得多实在才能相信如此简单直白的谎话？
　　“叹什么气？”陈年捂着胃坐起来，他准备出去找些吃的。
　　韩千雪扫了一眼还在震惊中的王家兄弟，对陈年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王爽耳朵竖起来，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本来就满满的说话欲，可惜陈年和韩千雪这里太沉默，他都不好意思嚷嚷。
　　现在韩千雪一开口，王爽立刻叭叭起来。
　　陈年背包里是有衣服的，他起来动了动脖子，“我去换身衣服，然后出去买点儿吃的，你们要什么，给你们带。”
　　“那多不好意思啊！”王爽也不想待在医院，“我们一起出去吃吧！”
　　“可能不行。”韩千雪道，“一起出去，可能会有人猜我们是不是畏罪潜逃。”
　　“啥？”王爽瞪眼。
　　王旭道：“你们去吧！给我俩带点儿咸菜就行，我们不是还有馒头吗？”
　　“没有馒头。”韩千雪笑，“刚刚杨同志指示提了一嘴，你有在病房里看到馒头吗？”
　　陈年从背包里拿衣服的时候，就发现里面的东西被人动过了。
　　“没有忌口的话，我们就随便买了了。”陈年从包里把钱和粮票拿了出来，又把包放回原处。
　　“杨刚应该还会来，我们随便吃一口差不多就能回家了。”王旭不想让他们破费。
　　家里也不是没吃的，在外面又是粮票又是钱的，乱花啥？
　　陈年和韩千雪出门的时候，背包没有拿。
　　护士看了他们一眼，只说了一句下午大夫会来查房，让他们不要乱走。
　　医院附近总是会有饭店。
　　他们没有走很远，就找到一家包子铺。
　　“我们在这吃，吃完给他们带回去。”韩千雪道。
　　“行……”
　　不是吃饭的时间，店里只有他们这一桌。
　　取餐的时候，还是陈年去窗口取的，服务员收钱给票之后就不知道去哪了。
　　两人都是能吃了，直接要了十个包子，准备走的时候，再买上十个。
　　这年头包子一个大得很，男的一次能吃五个，也是食量大的了。
　　“小米粥太稀了。”韩千雪用勺子在碗里搅了一下，一眼能看到碗底。
　　“想吃什么，回家让妈给你做。”
　　“你没有忘吧？”说话的时候，韩千雪没有抬头，声音还小，除了坐在她对面的陈年，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她在说话。
　　陈年咬了一口包子，“嗯……”
　　“事情还没完。”
　　“嗯……”
　　他们不知道有没有人跟在身后，彼此说话都很隐晦。
　　“建军在车上，算是意外之喜。”陈年道。
　　韩千雪眉梢一挑，笑笑没说话。
　　人是他们扛上去的，不在车上才奇怪吧？
　　“赵薇薇居然死了……”
　　这让她有些意外。
　　“上次在学校如果你接了那封信去了指定的地点，说不定就能看到她的尸体。”
　　陈年觉得荒村黑棺里搞不好装的就是赵薇薇。
　　不然的话，赵薇薇的尸体是哪里来的？
　　当时飓风席卷而来，他们上车之后，关车门就不是那么及时。
　　如果秃鹫趁机把赵薇薇丢到车里，他们确实没有办法及时发现。
　　“我当时没去就是感觉会有阴谋。我们不是本地人，熟悉的人就那么几个，这些人和我们见面很方便，就是不好见面，也能给你或者大姐打电话。我实在想不到会有谁给我写信，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如果当时不是考虑到孩子的安全，韩千雪就可以拿了信直接去派出所。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一个人去面对秃鹫的。
　　能群殴为什么要单挑，她又不是脑子不好。
　　“等公安这边的调查结果吧！”反正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杀人。
　　而且车子穿过桥洞莫名达到荒村后，他们就没有动车子。
　　无论怎么检查，应该都不会发现车轮的痕迹。
　　解释不了，就只能无视了。
　　总不能因为他们什么都不记得，就说他们是杀人凶手。
　　而且……时间应该对不上。
　　陈年没有看到赵薇薇的尸体，但是学校守卫……他是听韩千雪说过的。
　　“赵……”
　　“嗯？”
　　韩千雪摇头，没事。
　　她想说赵薇薇的尸体可能是新鲜的，因为在荒村的时候，陈年还看到透过黑棺滴出来的血。
　　如果里面是赵薇薇，如果那些红色的液体是血……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事情的时候。
　　因为他们失忆了嘛！
　　完全不记得的呀！
　　“两天了，任高远他们应该到了。”
　　韩千雪点点头，“牛广办事可靠，人交给他不会有问题。我们想要回家，肯定要等杨同志这边办手续。我想着等他下午过来了，咱们把事情问清楚再和家里联系。”
　　不然他们一问三不知，家里人不是干着急嘛！
　　陈年吃差不多了，他去窗口叫人，又买了十个肉包子。
　　回病房的时候，杨刚居然已经在等他们了。


第278章 合理解释
　　杨刚回去之后，已经和物证科联系过了。
　　王旭开车那条路，已经是死路。
　　他太久不过去，才不知道桥洞走不通。
　　所以桥洞内汽车行驶的痕迹很清晰。
　　就像他们说的那样，车子的确是开进桥洞。
　　初步推测，车体伤痕应该是桥洞坍塌砸出来的。
　　也因为这样，桥洞内的脚印几乎都被破坏掉了。
　　以现有的科学手段，他们无法找出王旭几人杀人的证据。
　　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们说车子从桥洞开进去，开了很久……
　　杨刚虽然不死心，可上面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就算了。
　　两具尸体，一个是燕郊四小的守卫，已经死了几天了，应该是死后被人用水泥埋到桥洞里面，桥洞坍塌砸到王旭车子的时候，尸体从里面掉了出来。
　　问题是赵薇薇。
　　赵薇薇身上没有明显伤口，可是身体内的血却几乎要流干了。
　　这些事情杨刚不会同韩千雪他们说。
　　他只会和同事一起，把他们分开翻来覆去问一些问题。
　　杨刚离开之前，在病房里留了小东西，所以他很确定着四个人在醒来之后没有窜共。
　　他不想死心也要死心。
　　“你们留院观察一天，最近不要离开燕京。我们发现疑点，会随时请你们配合调查。”
　　韩千雪点头：“过年前我们都没有离开燕京的计划。不过我们不会一直在燕郊，陈奶奶战友来了，暂时会住到牛家村，所以我们没有在燕郊的话，可能就在牛家村，不然的话就是出去卖冰棍了。”
　　大篷车都弄好了，等陈年固定上两组滑轮，他们就能把大篷车从楼顶弄下去，到时候就可以卖冰棍赚钱了。
　　总不能为了配合调查，他们一家什么都不干就在家里等着吧？
　　杨刚道：“你们如果想起来什么，也可以随时找我。”
　　“好。”韩千雪想了想，道：“关于赵薇薇，我觉得有个消息你们可能用到。”
　　她说的就是曾经有人跟着赵薇薇转单位捣乱的事情。
　　为了这事儿，大过年的赵薇薇还来他们家楼下堵她，以为是她找人做的。
　　赵薇薇也不想想，她哪来的人手哦？
　　第一次她能成功报复赵薇薇和佟强，是因为她速度够快，够出其不意。
　　可如果顺着照相馆去调查，还是能够发现蛛丝马迹的。
　　不过这都是小事，韩千雪不介意露出些小尾巴。
　　她可是干了一票就收手了的！
　　也不知道这件事刺激了谁，这人一直跟着赵薇薇和佟强转单位，弄得他们一家子脸面全无。
　　杨刚皱眉问：“匿名信？”
　　记录员同志道：“这件事情我知道。”
　　“你知道？”杨刚完全不知道。
　　记录员道：“我也是听了一耳朵。这家人一直用关系给孩子转单位的事情到底不好放明面上说，所以也不好来派出所报案。
　　可有这种关系的人，肯定认识几个公安嘛！他们就想让人去单位外盯着，看看发匿名信的人到底是谁？”
　　杨刚问：“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公安一行动，那人就安静下来，然后大家以为风平浪静的时候，这人就又发匿名信了，据说每次信里的内容都不重样。”
　　记录员摊手，“出警的不是我们所的同志，杨哥你不知道也正常。”
　　杨刚想了想，也就明白韩千雪的意思了。
　　赵家后台挺硬，不然也不会一直给赵薇薇和她对象换工作，可发匿名信的人消息也很灵通。
　　这个人一直这样做，不是跟赵薇薇有仇，就是跟她对象有仇。
　　赵薇薇失踪之前没有什么异常，能够无声无息将人弄走，这人应该同她认识。
　　韩千雪没有出言打断杨刚的思路，只是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才会说上几句她知道的。
　　“就因为你们第一次见面不愉快，所以赵薇薇就一直觉得找麻烦的人是你？”
　　“是啊！所以我觉得她脑子有病嘛！”韩千雪耸肩道。
　　她总不能说赵薇薇知道她的身份吧？
　　问题是她没有办法告诉杨刚她是怎么知道的。
　　“行，我知道了。”
　　杨刚又同王旭说了几句话，就匆匆走了。
　　王爽小声问：“那这事情就算完了？”
　　“不然呢？”韩千雪无所谓道，“虽然我们失去了两天的记忆，可杨同志不是也确定我们没有离开坍塌的桥洞吗？那就说明我们没有时间和能力去杀人。既然尸体和我们无关，我们记不记得就没那么重要了。”
　　“也是。”王爽吐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会把我们关起来呢！”
　　“你就不能想点儿好的？”王旭白了他一眼。
　　“想好的，想好的。”王爽嬉皮笑脸道，“那我们明天就能出院了呗？”
　　“嗯。”
　　“哎！”王爽继续啃包子，瞬间觉得包子更香了。
　　征求了陈年和韩千雪的同意，杨刚已经安排人去找陈玉了。
　　天还没黑，陈玉就来了。
　　“公安同志说的我都没明白，我就知道你们住院了，不过没啥事。”陈玉吊着打了石膏的手臂，一脸担心，“到底咋回事？你们真是要把我和妈吓死了。”
　　韩千雪让她坐床边，“妈也知道了？”
　　“我要过来看你们，咋能不告诉妈？本来妈也要过来，不过我们商量了下，决定暂时不告诉文文和冬至。”
　　因为不告诉孩子们，老太太就没有办法过来。
　　“公安同志说得有些含糊，你们这两天……”
　　陈年道：“我们都不记得了。大夫说可能是桥洞坍塌，很多碎石砸到车上，刺激了我们的大脑……”
　　虽然他知道不是这样，不过陈年觉得大夫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有人遇到危险失明，失声，他们失个忆……问题不大。
　　“咋和演电影似的？”陈玉感叹道。
　　韩千雪心想，真相比演电影可有意思多了。
　　“姐，你去看看建军吧！大夫说建军伤看着严重，不过没伤到内脏，晚上可能会醒。”
　　现在不止他们等着高建军醒来，公安也在等。
　　高建军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车里的，也许他醒来之后能够给出解释。
　　韩千雪只想说：你们太天真了！


第279章 高建军醒了
　　高建军是半夜醒的。
　　他一动，靠在床边睡觉的陈玉就醒了。
　　“建军？”
　　“妈？”高建军浑身都疼，“我这是在哪？”
　　“在医院。”陈玉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你这死孩子你差点吓死我，你知不知道？”
　　她想打人，可看着孩子一脸伤，到底下不了手。
　　“我怎么了？”高建军抬手要摸脸，被陈玉一把打了下去。
　　“别乱动，你脸上涂的药别弄掉了。还问我你怎么了？你忽然失踪，我们还想知道你怎么了呢！我跟你说……”
　　陈玉巴拉巴拉就把从陈年和韩千雪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高建军，“事情就是这样，现在你小舅和小舅妈什么都不知道，大家都在等你醒。”
　　“等我？”高建军傻住，他……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明明在上班，要下班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名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陈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也什么都不记得？”
　　“我……应该记得？”高建军觉得挺奇怪的，他妈说的话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因为没有记忆，他没法感同身受。
　　见他不怎么相信，陈玉紧抿嘴角，“现在大家都睡了，等明早护士查过房，我带你去你小舅那边看看你就知道了。除了你小舅和小舅妈，还有两个帮忙的朋友，他们都什么都不记得。”
　　“啊！行。”
　　“明天公安同志肯定会过来，你也别怕，有啥说啥就行。”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陈玉也去过派出所好几趟了，她对公安同志虽然有着敬畏，却不至于害怕。
　　不过高建军是个老实孩子，她不叮嘱一下担心这傻孩子因为紧张就胡说。
　　如果他真失踪了三天，那公安同志过来问话也正常。
　　只是他什么都不记得，没法提供有用信息。
　　见高建军扶着床要起来，陈玉立刻道：“做啥？”
　　“妈，我要上厕所。”
　　“你都这样了，还上啥厕所？等着，我给你拿尿壶。”
　　高建军青紫的脸顿时滚烫起来，“不用不用，我腿能动。妈，你刚不是说大夫都说我没事？”
　　“疼的龇牙咧嘴的人不是你？”
　　当她瞎啊！他一动脸就扭曲，除了疼还能是啥？总不能是被尿憋的吧？
　　“就是身上疼。”为了不吓着他妈，高建军道：“骨头没事，就是肉疼，感觉被人打了一样。”
　　可不就是被人打了嘛！
　　还是他小舅妈亲自动手打的。
　　可惜高建军什么都不记得，韩千雪和陈年也不会没事找事主动提起荒村的事。
　　就让一切随着记忆一起消失吧！
　　秃鹫这次没成功也是元气大伤，他估计会老实很长一段时间。
　　韩千雪不会费那个心思主动寻找秃鹫。
　　反正秃鹫死了最好，没死的话，他早晚会出现。
　　她又何必浪费时间？
　　一大早，陈玉去医院食堂买了早饭。
　　医院的稀饭和昨天韩千雪他们吃的那家饭店稀饭差不多，都没啥干货。
　　好在馒头个头大，咸菜味道也还好。
　　他们这边刚吃过饭，杨刚就带着人过来了。
　　杨刚问：“听护士说高建军醒了。”
　　“是啊！”韩千雪把空碗放到一边，“他凌晨醒的，当时就大姐在他身边。”
　　“他……”
　　韩千雪耸了耸肩，道：“他只记得下班的时候有人叫他名字，其他就都不记得了。”
　　杨刚点点头，“我过去看看。”
　　结果让他很失望。
　　别看他年纪不算大，但杨刚也在派出所工作好几年了。
　　不说别的，人有没有说谎，他自问还是能看出来的。
　　高建军是真什么都不记得。
　　“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是我们所里能力不够……我已经打申请了，你们这两天的住院费所里给报销。”
　　陈玉一听，有些惊喜，能省一笔是一笔，“真是太感谢杨同志了。”
　　“不用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件事情解释不出来的地方太多，他们所长已经和上面打过招呼，上面的意思是……不能放弃继续寻找线索，不过也不要因此就造成人们的恐慌。
　　也就是说，希望这次几个被牵连的人出院之后不要胡说。
　　“杨同志放心，我们一定认真配合你们工作。”陈玉保证道。
　　这种诡异的事情她才不会出去乱说呢！现在都倡导科学，虽然有人不是那么相信科学，可太玄学也会被人急单。
　　回头他们家是要做生意的，陈玉这个抠门坚决不能让任何事情影响他们的生意。
　　韩千雪看着陈玉亮晶晶的眼睛，撞了一下陈年，小声道：“大姐思想觉悟还挺高。”
　　陈年笑笑没说话。
　　他大家是怕惹事啊！
　　韩千雪他们住的病房就他们四个病人，杨刚说话也就不藏着掖着，“你们伤势不像高建军那么严重，大夫说可以出院了。不过你们觉得哪不舒服都可以和大夫说，让大夫给开点儿药，一起走报销流程。”
　　“真的？”陈玉高兴地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杨刚点头，“真的。不过你们最好动作快点，在我回所里之前，把票据给我。”
　　“行！我们商量一下。”
　　陈玉朝陈年眨眼睛，想让他弟说点儿啥。
　　陈年不是爱占便宜的人，再说这件事情都是因他们家而起，“是药三分毒，开那么多药做什么？不过我们身上都带伤，等下让雪儿问问大夫，看需要什么药。”
　　“我这就过去。”韩千雪不想耽误杨刚的时间，也不希望有这么直觉敏锐的人在眼前晃悠。
　　她出门就去了大夫那里。
　　大夫也给他们开了些止疼药和消炎药，叮嘱他们尽量不要让伤口沾水，近期饮食也要以清淡为主。
　　她把大夫开的药单拿上交给杨刚，“大夫给开的，杨同志帮忙取一下吧！”
　　杨刚看着药单上龙飞凤舞到他完全不认识的字，“行，我去帮你们取。”
　　他家条件不错，这点儿钱杨刚还是能垫付得起的。
　　“我们家建军能出院后了不？”陈玉问。
　　大夫的建议是再观察两天。
　　“大姐昨天熬一晚上，今天大姐陪着陈年回去，我守着建军，明天你们来个人换我就行。”韩千雪道。
　　不等陈玉拒绝，陈年就答应下来，她还想和高建军套套话的呢！


第280章 不想上班了
　　高建军看到韩千雪进来，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怎么了？看到我不惊喜？”韩千雪眯着眼睛问。
　　高建军傻乎乎地点头，“惊喜……”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小舅妈笑眯眯的脸就感觉浑身上下疼得厉害。
　　尤其是脸……
　　他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开始抽搐。
　　韩千雪满头黑线，她就这么可怕？
　　“要我帮你叫大夫来吗？”
　　高建军已经要哭了，“帮……帮我叫一下吧！”
　　大夫很快就过来了。
　　用小手电对着高建军的脸一顿照，又触诊一遍，“很疼？”
　　“你碰到的地方疼，不碰的话还行，就感觉涨涨的，一动有点疼，能忍住。”高建军如实回答。
　　“看不出来什么。”大夫想了想，问：“感觉你肌肉很紧张。你全身软组织挫伤，面部是最严重的，如果你不能让肌肉放松下来，肌肉没有办法好好休息，就容易抽搐。”
　　以高建军的伤势，大夫是不建议用重药的。
　　再观察一天，没有出现内出血，高建军就可以出院了。
　　韩千雪送大夫出门，就捞了一个板凳坐高建军旁边。
　　她左右看了看，这间病房很小，不过一个人住也够用。
　　“你妈和你小舅都回家了，今天我在这陪你。你上厕所什么的就告诉我，不用不好意思。”
　　“我能走。”高建军连他妈都不用，怎么好意思用他小舅妈帮忙啊？
　　而且她这样看着他，他就觉得压力山大了。
　　帮忙？
　　那不得要了他的小命？
　　韩千雪仔细观察他的反应，在高建军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出手按住他的脑袋。
　　一瞬间，高建军身上的寒毛根根立起，他哆哆嗦嗦地问：“小、小舅妈，你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就是看看你脑袋上的伤，别动。”
　　韩千雪冰冷的手指从高建军的脑袋上一寸寸滑过，还趁着高建军看不到她的手，从空间取出一瓶药水，低到高建军的头发上。
　　见他没什么反应，她才放下心来。
　　看来秃鹫留在高建军身上的小家伙已经被她暴力赶走了。
　　高建军被冷到不行，却也不敢吱声。
　　以前他就害怕韩千雪，现在更怕了。
　　他甚至偷偷想过，他们失去记忆的这几天，他是不是又被他小舅妈狠狠揍了。
　　可惜韩千雪不会读心术，不然一定会给高建军比大拇指。
　　原来傻子也会有聪明的时候。
　　检查没问题，韩千雪就放下心来，她坐回去，从桌上拿了个橘子剥开吃。
　　高建军还以为是给他的，就在他准备说不吃的时候，见她把橘子瓣塞她自己嘴巴里了。
　　就……很尴尬……
　　还好他脸疼嘴巴慢。
　　“别苦着脸了，大夫不是说没什么事明天就能出院？”
　　“我不是担心身体，我是……”高建军不知道怎么说，他就是觉得哪哪都不得劲儿。
　　韩千雪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这几天的记忆没了，感觉不自在？”
　　高建军连连点头，“是！小舅妈没有这种感觉？”
　　“我？还好吧！”她没有失忆啊！
　　不过到底是她家陈年的大外甥，她还是要开解开解的。
　　“失忆的又不是我一个人，一想到你小舅和王旭他们都失忆了，我就平衡了。我们一直在一起，就算做坏事了，也不是我一个人背锅。而且如果当时没失忆，我们这么多人，大概率也不会吃亏，所以就还好啦！”
　　她看着高建军，“你是担心欺负别人了，还是担心被欺负了？”
　　“我说不好。”
　　“你个大男人真被欺负了，也不吃亏。而且公安同志送你过来，大夫肯定把你全身都检查一遍，真有问题他们会说，所以不存在你被欺负。至于欺负别人……不是小舅妈看不起你，是你真不太有那个实力。”
　　高建军：“……”
　　这可真是他亲小舅妈啊！
　　他被打成这样了，还不算被欺负？
　　哎！以后上下班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大夫也没说你这是被打的啊！”韩千雪一眼看穿他，“公安应该同你说了桥洞的情况，我们当时在车里，你应该是在外面，所以你被砸得就比较严重咯！”
　　这个理由很合理，高建军无法反驳。
　　可能他就是喜欢被虐吧！
　　被他小舅妈这样连嘲讽带鄙视的，他不安的心竟然慢慢平静下来。
　　陈年回去之后，先和他妈报了平安，同他妈说了事情经过。
　　老太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当天下午她就去小店里找人买了黄纸和香烛。
　　因为任高远来了，陈年回来肯定要过去看看。
　　他晚上没有办法陪老太太出门烧纸。
　　这个时间去牛家村，他晚上未必能赶回来。
　　老太太一挥手，“烧纸而已，我一个人就行。到时候让你大姐在家里看孩子，我去路口烧了就回来。”
　　他妈倔起来，谁拦着都没用。
　　陈年也只能叮嘱他妈早些去，别等到半夜。
　　因为王旭和王爽失踪，牛广把人送到村里就在燕郊等消息。
　　陈年和他联系上之后，他们都决定回村里一趟。
　　他找了地方给韩千雪打电话，告诉她这两日的安排，也知道了高建军明天大概率能出院的消息。
　　“行，那我让人告诉妈一声，明天他们不用去医院了。”
　　韩千雪道了一声「好」，又说：“你不是要让任高远去医院看腿？他们如果把牛家村的小院子收拾好，你回去的时候就把人直接送医院去……”
　　两人商量了一下手头上需要做的事情，就挂了电话。
　　高建军以为家里有什么事，见韩千雪回来赶忙问她。
　　“没事，是你小舅的战友来了。他今天跟车去牛家村，晚上直接住那边，明天把战友带回来。”
　　高建军一听，松了口气。
　　他问：“既然小舅战友来了，咱们家是不是要开始卖冰棍儿了？”
　　这两件事情有关系吗？
　　韩千雪竟然一下子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高建军不好意地抠着被子，道：“那个……”
　　“什么？”
　　“呃……”韩千雪想揍人，不过看他可怜，最后巴掌只能拍到病床上，“好好说话！”
　　“我就是说……我能不能不去上班了，去帮忙卖冰棍。”


第281章 高建军的理由
　　高建军不想去上班了？
　　这真让韩千雪意外。
　　要知道这可是老实孩子，脑子完全不活络。
　　韩千雪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这次的事情给孩子落下心理阴影了，她试探道：“是因为害怕一个人上下班了吗？”
　　高建军摇头，真不至于。
　　他没想那么多，就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
　　韩千雪和陈玉不一样，别说高建军已经是大小伙子了，就陈冬至这个小崽儿有什么想法，她也都会认真倾听，认真对待。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和年龄无关。
　　她正色道：“你爸妈的婚姻早有问题，不过促使你妈妈下定决心和你爸离婚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高家打文文的主意，一个就是因为你的工作。”
　　高建军低着头，小声道：“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还能提不想上班的事情，就证明这个想法你已经想了一阵，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那么你能告诉我你的理由吗？”
　　韩千雪想到的第一个理由就是高家又出幺蛾子了。
　　高家老太太是进去了，可高家其他人孩子，高山岳真去仓库偷偷见高建军，他们也没有办法阻止。
　　“我想赚钱。”
　　“嗯？”韩千雪实在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她笑了笑，问：“你是有什么计划了？说说。”
　　高建军偷偷看了眼他小舅妈的脸色，“你不骂我啊？”
　　韩千雪一愣，“你这孩子咋回事啊？”
　　她抬手摸了摸他脑袋，“你是因为脑袋发热所以开始说胡话了？”
　　“没有没有。”高建军脸上的药膏太厚，明明一脸春情，结果现在就变成了一脸别扭。
　　韩千雪忍不住道：“你别这样，咱们有事好好说，凡事好商量。”
　　“我家现在是租的房子，我还和我妈还有文文一起住，以后我娶媳妇了怎么办？我得攒钱啊！”
　　高建军越说越顺，“小舅和小舅妈已经开始复习了，就算今年不能恢复高考，那过两年总会恢复的，不然也就不会总有高考的消息传出来了，是不是？”
　　“眼看着都夏天了，可高考报名还没信儿，今天我看是够呛了，可万一明年后年忽然哪天恢复高考，我就得去考试。不管是复习还是考上以后，这个班都没法上了，到时候总不能什么都靠我妈。”
　　“文文还小，等她能挣钱起码还得十年吧？以前我们上班早，可我发现现厂里学徒都不要年纪小的了……”
　　韩千雪就眯着眼睛听，直到他口渴喝水。
　　高建军小兔子一样靠坐在病床上，“刚好家里有大篷车和售卖冰棍儿许可证了，你们要上班，文文和冬至要上学，能去卖冰棍儿的就剩下姥姥一个，我如果不上班，刚好可以去帮忙。”
　　“有道理……”
　　高建军一听，眼中爆发出惊喜，“小舅妈你同意啦？”
　　“我同意有什么用？这大事得你妈同意吧？”
　　高建军也是有小心机的，“小舅和小舅妈同意的话，你们可以帮我说服我妈啊！”
　　韩千雪忽然道：“你是不是处对象了？”
　　高建军身体一僵，“那个……呵呵呵……这个吧……”
　　“嗯？”韩千雪顿时来了兴趣，“说说，是谁？”
　　高建军挠了挠头，“八字还没一撇呢！”
　　“八字一共就两笔，你一撇都不写，什么时候才能有字？”韩千雪哼了哼，“你这就是典型用得着朝前，用不着朝后了，你让我帮你说服你妈的时候就行，我问你处对象的事情就不行？”
　　“不是……”
　　高建军怎么可能说得过韩千雪哦！
　　面对她挑起的眉梢，他怂怂地坦白。
　　最近李师傅生病了，李师傅的女儿李梦就会从家里送药过来，一来二去的，就和高建军熟悉了。
　　高建军过年的时候去李师傅家拜过年，和李梦本来就见过，再加上李师傅对高建军的印象很好，在家估计也没少提这个小可怜，李梦对他也就没有什么防备。
　　“你和李梦提了？”
　　高建军摇头。
　　“那你暗示她了？”
　　高建军还是摇头。
　　韩千雪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啊？你什么都没和人姑娘说，就准备辞工回家卖冰棍儿。我倒也不是不让你辞工，可你想过没有，你辞工以后，你还有机会和这姑娘见面吗？”
　　“啊？”
　　高建军一想，是啊！
　　他在仓库上班，怎么样都有机会见到李梦。
　　如果他和他姥姥卖冰棍儿，那他主要活动的地方就变成了燕郊。
　　李师傅家不在燕郊，李梦上班之余也不可能过来，他更不可能主动去找李梦……这样一想，那他这个计划不就行不通了？
　　“那怎么办？”高建军都要哭了。
　　“傻！”韩千雪知道高建军和李梦就是会走到一起，可按照原著看，他们是日久生情。
　　现在一切都变了，因为爸妈离婚，高建军得以远离高家，保住工作。
　　如果他工作不要了，去自由发展了，那这个路线就偏离原著太多。
　　她没有见过李梦，不过根据原著，李梦是她喜欢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
　　如果高建军不能和李梦走在一起，她就觉得挺可惜的。
　　“你想要挣钱辞工的事情我不反对，可如果你辞工的目的是为了李梦，这事情你就要好好想想了。”
　　这年头做工人最光荣。
　　别看高建军工资不多，又没什么级别，可也是有很多人羡慕的，不然高家的风波是怎么起来的？
　　“我要去找李梦吗？”
　　“你要去找李梦她爸！”
　　“李师傅？”
　　韩千雪点头，“我让你找李师傅，不是想要让你李师傅帮你劝说李梦，而是你辞工一定要让李师傅知道，并且让他认可。你和他说好了，再去和李梦说。你真心为了你们以后去努力，总要把事情放到明面上来。”
　　高建军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那李师傅不同意怎么办？”
　　“他不同意你就努力让他同意呗！哪个孩子不是家里的宝贝啊？你要娶人家姑娘还不得死死劲儿？
　　如果这么一点儿困难你就退缩，那我劝你还是熄火老老实实工作吧！这样就算李梦这边不行，你还能找别的姑娘，好赖有个工作做后盾嘛！”


第282章 两口子各忙一摊
　　“小舅妈，你就这么看不起我？我是那么没出息的人吗？”
　　韩千雪摊手，“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有没有出息还用我看？你是给我活着啊？”
　　高建军：“……”
　　这不是强词夺理吗？
　　“有意见？”
　　“没有。”
　　他有，但是他不敢说。
　　“小舅妈……”
　　“说……”
　　“那我在去找李师傅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我妈说通啊？”
　　韩千雪眉梢一挑，“你觉得呢？”
　　高建军沉默一会儿，道：“我觉得应该先找我妈。如果我连我妈都不能说通，我肯定也没法说通李师傅。”
　　“那你就回去努力吧！”
　　“要是我妈不同意，小舅妈给我帮帮忙呗？”
　　韩千雪冷哼，“她凭什么不同意？售卖冰棍儿的许可证是怎么来的她一清二楚！我都不介意你来掺一脚了，她还敢有意见？”
　　“不敢不敢。”高建军连忙解释，“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和小舅这么好，我妈怎么会有意见啊？我就是担心我妈觉得上班更好。”
　　“哦。”韩千雪声调拉得老长，“她都想要下班来帮忙，一天三遍地问大篷车什么时候做好了，还能觉得上班更好？”
　　“可我妈不是没辞工吗？”
　　“那你要学她？”
　　“不学不学。”
　　高建军实在受不了他小舅妈可怕的目光，他慢吞吞从病床上下来，尿遁了。
　　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陈年跟着王家兄弟去了牛家村。
　　车子停到小院子门口的时候，他都惊住了。
　　“哇！这个院子的变化也太大了吧？”王爽替人说话的毛病又犯了，“广子哥，你在家怎么没和我们说小院子修整好了？”
　　牛广憨憨地地道：“你们来不就看见了嘛！再说韩同志和陈同志当时说了他们战友大概过来的时间，我跟着你们在眼睛准备养蘑菇的材料，村里人就修院子。都是说好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快？”
　　“我下车和任高远他们说会儿话再去拜访村长。”陈年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任高远不认识王旭的车，他还想着这车怎么就停到他们院子外面了，结果还没等过去问呢，就见陈年下来了。
　　“陈哥？”
　　“怎么样？”陈年同开车的王旭摆了摆手，车子慢慢开走了，他才走向任高远，“在这边还适应吗？”
　　“适应！这有啥不适应的？牛家村的人都可热情了，总来问我和琴子家里缺不缺东西，我都不好意了。”
　　任高远朝屋里喊了一声：“琴子，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来啦！”
　　虽然是说话的，可坐上火车的那一刻，琴子还是有些不安的。
　　到了火车站，接他们的人还是陌生人。
　　这也就是任高远认出陈年的字，不然他们都不能跟着牛广过来。
　　燕京是真繁华啊！
　　不年不节的，火车站外面就可多人。
　　可这一比较，从燕京到牛家村的路就越发显得荒凉。
　　琴子担心了一路，就担心他们被人卖了。
　　可任高远信任陈年，而且陈年又是给他们买车票又是给他们汇款，她就是心里突突也不敢说出来。
　　等到了牛家村，看到牛家村给他们的小院子，琴子就彻底放下心来。
　　尤其牛广说他们已经把院子和房子都修过了，让他们放心住，却什么就和他们说，这院子陈年两口子已经买下来了，钱都给过了。
　　任高远一听这里是陈年的院子，住得也就更放心了。
　　“陈哥？”琴子一见到陈年也跟见到亲人一样，“陈哥快进来！我去找邻居买点儿菜，等下就开火做饭。”
　　说着，琴子就准备去邻居家买只鸡回来。
　　他们刚来，村里人送了很多新种的青菜，可肉就得买了。
　　如果只有他们两口子，那吃啥都行，反正填饱肚子就可以。
　　可陈年不一样，这是他们家大恩人。
　　琴子这两天听村里人说了很多关于陈年和韩千雪的事情，知道养蘑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村里人对他们都抱有那么大热情，他们两口子更是不能拖后腿。
　　“天太热，随便半个凉菜就行。”陈年家里不缺油水，真吃啥都行。
　　琴子笑着出门，陈年不吃是不吃，他们不准备就不对了。
　　“你别忙活了。”陈年拦住任高远，当自己家一样走进厨房转了一圈，又进屋子看看，然后拎了两个板凳出来。
　　板凳上面的油漆味儿还没散掉，一看就是新做的。
　　厨房有碗架柜，灶台上锅碗瓢盆也都不缺，屋里有衣柜和炕琴柜，陈年一眼就看出牛家村对这个小院是用了心的。
　　“灶台上的锅是你们从家带的？”陈年问。
　　任高远点头：“是啊！锅碗瓢盆，衣服被褥，能带的都带了。”
　　行吧！他和韩千雪来燕京的时候也这样。
　　陈年坐在板凳上，“这个院子不算大，不过你们种自家吃的菜也够用，回头你们还可以养几只鸡，等蘑菇出来，日子就好过了。”
　　“现在也挺好的。”
　　任高远没撒谎，他是真觉得这里挺好的。
　　虽然没正经单位，可陈年每个月给他发工资，工资比原来的工作还多三块钱。
　　而且牛家村的人都很热情，没人议论他的腿，大家就一门心思做养蘑菇的准备工作。
　　牛家村虽然不如老家镇上热闹，可任高远真心喜欢这里。
　　“你能适应就好。”陈年道。
　　“我听说建军失踪了？你今天过来是找到人了？”
　　陈年就说找到了，其他也没多说。
　　杨刚已经叮嘱过了，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任高远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反正人没事就行。
　　“我过来是让你们收拾收拾，明后天我过来接你们去我那里。”
　　“啊？可我们不是要在牛家村养蘑菇？”
　　“带你回去一个是去医院看看，我说过要给你治腿的！再一个你得学学蘑菇怎么养，总不能两眼一抹黑撸起袖子就干吧？”
　　“治腿？”任高远的眼中闪过希望，“真能治？”
　　“我又不是大夫！先去医院看看。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这些钱算我借你们的，你和琴子就这好好帮我们干，回头挣了钱再还我就行。”
　　任高远眼中闪过泪光，“行，我肯定好好干！”


第283章 陈冬至的想念
　　陈年和任高远聊了一会儿，就去村长家了。
　　他们失踪几天，牛家村的人也跟着担惊受怕。
　　一个是不想熟人出事，一个就是……养蘑菇的事情已经开始准备了，陈年和韩千雪如果出事，那所有的准备不就打水漂了？
　　陈年过去，就是给他们安安心。
　　牛村长已经从王旭和王爽那里听说了，不过他听到的版本也是简略版本，王旭和杨刚是好兄弟，肯定不能四处宣扬真相害了杨刚。
　　一见到陈年，牛村长立刻道：“人没事就好。”
　　王爽在一边笑着说：“是呗！谁能想到去荒村的那个桥洞会塌啊？我们得亏是都在车里，不然肯定要在医院住好几天。”
　　“呸呸呸。”村长媳妇道，“一天天乱说啥？赶紧吐三口，再摸一摸木头去！”
　　“这就去！”王爽嬉皮笑脸地按着大婶子说得做，显然被教训不是一次两次了，流程熟练得很。
　　陈年开始说正事，“我问了牛广你们准备的进度，有些东西还没到，你们也别急，咱们慢慢来。我战友，也就是任高远老任的腿你们也见了。
　　他是工伤，但是厂子不大行，家里也有困难，腿就给耽误了，我明天带他去医院看看，能治就治。他媳妇可能两边忙，到时候家里就麻烦村里照顾一下。”
　　“刚好我媳妇也能趁这个时间把营养液和孢子培育告诉他们，回头我媳妇再给大家伙讲一遍，平时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可以直接问老任两口子。我和我媳妇到底不能住在牛家村，老任他们就代表我们。”
　　“行！”本来就是说好的事，村长立刻就点头，“我问广子了，小韩写的材料有了不好整，需要点儿时间，不过再半个月也差不多了，估摸着到时候你战友也就差不多好了。”
　　“村长放心，老任的腿好了最好，不好也对咱们合作没有影响。按照我们说的，营养液是我媳妇儿来基础液，然后让老任媳妇稀释后给大家发下去，你们要是觉得不方便，回头交给村长，让大家伙来这里领也行。孢子培养不用保密，回头老任会耐心教给大家。”
　　养蘑菇本来也不需要什么技术，不过是熟能生巧的事情。
　　只不过很多人不知道怎么做，才不去养蘑菇。
　　可一旦知道了，就会发现也没有什么难的。
　　韩千雪掌握的营养液才是关键。
　　三个月出蘑菇和两个月出蘑菇……差别还是挺大的。
　　陈年把他们负责的事情仔细说了说，回头村里怎么做，还是要看村长的。
　　牛家村人真不多，再加上大家日子过得都不容易，如今有赚钱的机会，他们都会珍惜。
　　可以后有钱了呢？
　　他们会不会变？
　　陈年以前就相信韩千雪，经历过荒村经历之后，他是更相信她了。
　　她说过，八零年开始，上面就鼓励自主经营了。
　　他们只要保证五年内平安，以后也就好了。
　　陈年看向王旭，“我们的风险是其次的，你出去给蘑菇找销路，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陈年希望每个环节都不要出事。
　　王旭郑重点头，“陈哥你放心吧！真要出事，别人不好说，我脑袋是一定要吃花生米的。现在风气虽然比前些年好很多，可投机倒把一直都不被允许。
　　我找的关系……我不好说是谁，我只能说蘑菇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就是个新鲜，人家大头都是好货。”
　　陈年也没细问，王旭心里有数就行。
　　“你们看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没？没有的话，我就去老任家吃个饭，休息在他家了。明天我们离开后，起码半个月不会回来。”
　　“没啥没啥！你忙你的！”牛村长笑眯眯地说着，“有啥事咱们解决不了，就让王旭去找你们问嘛！你们就是没时间来牛家村，又不是不在燕京了。”
　　“对……”
　　陈年又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拍拍裤子离开了。
　　琴子做了土豆炖小鸡、凉拌豆芽、麻婆豆腐、大葱炒鸡蛋。
　　在能力范围内，她已经尽力了。
　　“我媳妇儿手艺还成吧？”任高远给陈年倒了一杯水，白酒是喝不起，以水代酒，意思到了就成！
　　“挺好的。”陈年也不和他们客气。
　　大家都没有吃饭不说话的规矩。
　　一边吃着，他就一边把事情安排了。
　　“营养液不难，你们别担心。回头我把我媳妇配置好的营养液给你们，你们按照要求和比例稀释就行。
　　怎么用，什么时候用，到时候会告诉你们。这都不难，难的是培养孢子，这东西有点娇气……”
　　担心记不住，琴子饭都不吃了，过去拿笔和本子记录起来。
　　陈年很满意他们认真的态度，说得也很详细，“明天我们一起回去，能直接办住院最好，不行的话，你们就在我家打地铺挤一挤。”
　　这天，陈年和韩千雪都没有回家。
　　站在阳台上的陈冬至都快成望爸妈石了。
　　他噘着嘴道：“爸妈就那么忙呀？他们是不是把我们都忘了啊？”
　　老太太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瞎说！你爸妈那么疼你，忘了谁也不能把你忘了啊？他们明天就回来了。”
　　“真的？”陈冬至一脸怀疑。
　　他奶奶前天这样说，昨天这样说，今天还是这样说。
　　哎！明天这两个字有时候真的很让人讨厌啊！
　　“真的！”老太太这是有了确切消息，点头都比前几天点得死劲儿，“你妈应该回来比你爸早，你爸明天要带战友去医院。”
　　“没关系啊！反正我要上学，他们回来早我也看不到。”陈冬至摊着小手，一脸无奈。
　　老太太笑着道：“中午你妈差不多能和你一起吃饭。”
　　陈冬至眼睛一亮，那真是太好了！
　　他最近作文被老师表扬了，就等着和他爸妈显摆呢！
　　“奶奶，我妈回来了，是不是咱们就能看到大篷车了啊？”他知道大篷车就在房顶，可他没法上去，真是让他每天都心痒痒的。
　　“差不多。他们说车子弄好了，就是差个什么东西，等你爸把东西准备好，车子就能弄下来了！”
　　陈冬至道：“哎！希望爸爸快一点儿！”


第284章 不是瘦了，是肿了
　　一大早，大夫给高建军检查一遍后，就通知他们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高建军的心情很矛盾。
　　他既为了出院高兴，又为了出院要面对的事情不高兴。
　　韩千雪一眼就看穿他的内心，“辞工的事情不急，要是你没准备好，那就准备几天，做好心理建设，省得你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被自己吓死了。”
　　高建军站在公交车站点，沮丧道：“小舅妈，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
　　“我盼着啊！可是你得自己争气啊！多大点儿事情啊，你就觉睡不好饭吃不好的。”
　　“我哪有？”
　　“没有吗？没有你为什么迟疑了？再说了，你昨天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一趟厕所，一会儿一趟厕所的，你影响到我休息了，我还不能说了？”
　　高建军真是怕他小舅妈，他双手合十，讨饶道：“小舅妈，我错了，我真错了。”
　　“哼！来车了，赶紧上，比磨叽！你不想家里人，我还想小冬至呢！”
　　高建军不敢啃声。
　　他小舅妈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说啥都错。
　　他们回去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家里摘菜呢！
　　孩子们虽然都平安无事，可到底吃了几天苦，她今天得做些好吃的让孩子们都高兴高兴。
　　一听到钥匙声，老太太就灵活地跳了起来，对一边的陈玉道：“是不是有人开门？是小雪回来了吧？”
　　陈玉翻了个白眼，“妈，你这一早上都一惊一乍好几次了，咱们这房子不隔音，别人家的声音都听得真真……”
　　她h话还没说完，韩千雪就已经打开门，带着高建军走了进来，“妈？妈？我回来了！”
　　老太太手也没擦，直接把陈玉推到一边就从厨房出去，“等等，先别进来！”
　　正要换鞋的韩千雪和高建军傻了一下。
　　什么情况？
　　陈玉本来要抱怨她妈择完菜不洗手就推她，弄了她一袖子的土，可一听她妈的话，她也就反应过来了，连忙道：“妈说得对，你们等等。”
　　她洗了手，把提前准备好的盐拿了出去。
　　老太太接过去，挥手赶韩千雪和高建军出去，把盐朝他们身上撒。
　　韩千雪一脸懵，“妈，你这是做什么啊？”
　　老太太一本正经道：“当然是给你们去晦气了！看你们最近倒霉的，不整整咋行？”
　　韩千雪无奈。
　　去晦气可以，可撒盐……也太扯了吧？
　　老太太不仅朝他们身上撒盐，还把门口都撒上了，又从陈玉手里接过旧报纸点燃，嘟嘟囔囔地围着他们走了三圈，把还燃烧着的报纸按水盆里，把水从楼上泼了下去，“行了，进来吧！”
　　他们一进来，陈玉就递了两个兜子给他们，“换洗衣服都在里面，你们去澡堂洗个澡再回来。”
　　韩千雪沉默片刻，接过兜子，道：“行……”
　　她和高建军拎着兜子走到楼下就无奈地笑了起来。
　　高建军道：“厨房有一股腥味，好像是焯猪蹄，姥姥和我妈不会给咱们做猪蹄吃吧？”
　　“这……又是什么讲究？”
　　好吧！韩千雪是真没听说过这些，她原本的时空到处都是晦气，去也去不完。
　　“我记得是哪个电影里演过，说吃猪脚面去晦气。不过……这都是从牢里出来的人的待遇。”
　　韩千雪：“算了，咱们都脏兮兮的，先去洗澡吧！洗完赶紧回去吃饭，我都饿了。”
　　高建军肚子叫了几声，“姥姥做的猪蹄可好吃了。”
　　“是啊！妈手艺好，做什么都好吃。”
　　他们洗了个战斗澡，几乎一起走出来。
　　这次进家门就很顺利了。
　　一进厨房，等着他们的果然是猪蹄面。
　　好在他们都懂老太太的心，谁也没提乱七八糟的事儿。
　　这边没吃完，那边陈玉就已经把文文和冬至接回来了。
　　冬至一见到韩千雪，竟然还掉金豆豆了。
　　这可难得……
　　陈冬至不是个爱哭的孩子。
　　韩千雪赶紧把孩子抱怀里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等你下午放学，你爸也就回来了。”
　　陈冬至哼唧两声，“我还以为你和爸不想要我了呢！”
　　“乱讲！你这么好，我和你爸怎么能不要你啊？我们还等着你长大了给我们养老呢！到时候我和你爸什么都不做，就每天在家附近溜达，你负责上班挣钱。”
　　“好呀！”陈冬至用力点头，伸出小拇指，“谁变了谁是小狗。”
　　“人不大，心眼儿不少。”说是这样说，可韩千雪还是和她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了。
　　陈冬至一放松下来，就注意到他建军哥五颜六色的脸了，他立刻嘲笑：“建军哥是开大染坊了吗？哈哈哈！和纸牌上的小丑好像呀！”
　　“喂！”高建军瞪眼，“你个小坏蛋是不是欠收拾？”
　　陈冬至对他做鬼脸，“略略略——”
　　陈玉见他要去揍冬至，一巴掌拍他后背上，“你多大了还和他闹，给我好好吃饭。”
　　“哦……”
　　见他吃瘪，文文和冬至一起偷笑。
　　“大夫说建军没事，都是皮外伤。就是看着严重，等过了十天半个月就好了。”韩千雪道，“你们别担心。倒是建军有事情要和你们商量。”
　　“啥事？”陈玉自己没吃几口，光顾着给孩子们夹菜了。
　　高建军眼珠子都要从眼眶掉出来了，他小舅妈怎么可以这样啊？
　　不是说好让他好好准备的吗？
　　这就是准备？
　　就给了他一次澡堂冲澡和一顿午饭的时间？
　　太坑人了吧！
　　韩千雪对他抱怨的目光视而不见，吃饭还不忘和文文还有冬至说说笑笑，关心下他们最近的学习情况。
　　俩孩子立刻叽叽喳喳不停，把学校的事情一点儿不落地告诉她。
　　陈玉见儿子半天不说话，催促道：“说啊！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哎呀！不是！”高建军一脸为难，“妈，我还没吃完饭呢！我好饿，你能不能让我先把饭吃了再说？”
　　老太太道：“对啊！看孩子瘦的，你让人好好吃饭！”
　　啥啊？这不是她弟妹先说的？怎么又是她的错啦？
　　再说……就三天时间，她怎么没发现高建军瘦了？
　　因为受伤用药，这孩子明明是肿了啊！


第285章 理由
　　“你说什么？”
　　陈玉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怀疑继手臂不好之后，她耳朵也出了问题。
　　高建军皱吧着脸，声音越来越小，“我说……我想找个人顶我的岗位，到时候他拿工资，回头不行，我再回去。”
　　陈玉「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的盘子都震得叮当响。
　　不等她发火，老太太就一把按住她，“干啥？先听听孩子咋说！你当时非要嫁给高山岳跟着他来燕京，我说啥了？我二话不说就骂你了？”
　　“妈！”
　　“别叫我妈！”老太太眼睛一的瞪，“先听孩子说！”
　　她深吸一口气，转向高建军，“建军你说，你咋忽然就有这想法了？”
　　高建军沉默片刻，求助地看向韩千雪。
　　韩千雪鼓励地点了点头。
　　他嘴角紧抿，到底还是开口了。
　　“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爷奶搬到我们家挤在一起住，只是觉得不方便。后来家里有了矛盾，妈带着我和文文搬出来，我才发现有个自己的家挺好。”
　　“我年纪小，资历浅，等厂里分房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现在我和妈还有文文一起，那我结婚以后呢？”
　　“我到时候总不能租房子和老婆孩子一起住吧？”
　　老太太同韩千雪一样，瞬间抓住重点，“你有对象了？”
　　高建军脸皮看不出变色，耳垂却红得跟熟了一样，“八字还没一撇呢！可不管是我看上谁了，我不都得赚钱都得有房子吗？”
　　他越说越有条理，“家里为什么有矛盾？还不是因为房子？爷奶有工作，可他们孩子多，把工作号头给了孩子，他们就得退。孩子结婚需要房子，他们就得让。可他们需要房子住，所以就挤到我们家来。”
　　“如果他们不来，我爸妈也不一定会……”
　　是，他爸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又懒又脾气差，可他妈和他爸小二十年都过来了，为什么一下闹崩？
　　还不是因为没有房子的爷奶闹得？
　　高建军不少，有些事情他可能一下子想不明白，可给他时间，他总会慢慢想明白的。
　　因为他爸的退让，他爷奶从挤占他们家房子，到想把文文送人，最后又开始觊觎他的工作……
　　如果他爸妈第一次就能够拒绝，或者是第二次拒绝，事情可能也就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一步退，步步退。
　　他爸有责任，他妈也有。
　　高建军不想以后的日子也过成这样。
　　他现在喜欢李梦没错，可以后谁知道呢？
　　问题是不管喜欢谁，和谁结婚，他都得有钱有房子啊？
　　总不能结婚的时候，让他妈和他没让房子出来给他吧！
　　陈玉听后，有些颓然。
　　“是我的错，是我没本事，没早点把高家老两口撵出去，如果我和你爸没离婚……”
　　“不是的，妈。”高建军对他妈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容，疼得不行，笑得跟哭一样，“我没有怪妈的意思。其实从家里离开之后，我在姥姥家每天都很开心。看到小舅和小舅妈还有冬至的相处，我才知道家原来应该是这个样子。”
　　“妈你想过吗？如果你和爸没分开，我结婚后，要住家里哪啊？住阳台吗？就一间屋子，姥姥带着文文住上铺，你们住下铺，爷奶睡床，我睡地上。以后呢？我和我媳妇睡爷奶上铺？”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没钱闹的。
　　高建军觉得他们家要是有钱，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因为没有，这个人也想要，那个人也想占，抢来抢去的就会有问题。
　　十根手指都又长又短，父母对孩子肯定也有偏有向。
　　可惜的是他爷奶偏心的不是他们家。
　　他们家永远都是放在被牺牲舍弃的位置。
　　“我今年十七岁了，能恢复高考的话，我肯定要去考的，上了大学，毕业也二十好几了。到时候就算大学分配，可成家立业的钱总是要积累的。现在带我的李师傅人特别好，家里又刚好有买冰棍儿的机会，我就想……”
　　陈玉道：“冰棍儿许可证是给你小舅和小舅妈的，你……”
　　要让她占小便宜还成，这样的大事，她可不敢欺负弟弟一家。
　　陈玉平时就是不说，她弟妹韩千雪多厉害她看得见。
　　要说人真的是会变。
　　以前韩千雪多老实啊，现在呢？
　　啧啧啧，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反正不敢惹。
　　“我和小舅妈商量过了。”
　　“停！”韩千雪不背锅，“建军没和我商量啊！他就是把他的想法和我说了下。我这边是没问题，妈一个人忙着大篷车我和陈年也不放心，如果建军乐意帮忙，我当然也没啥说的。不过工作到底是大事，我让他和大姐商量好再说。”
　　太吓人了！
　　高建军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他抬手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对对对，就是这样。那……妈，你咋想的？”
　　“我……”
　　老太太忽然重重咳嗽一声，“这大事你给我们几天时间想想。”
　　没一口拒绝就是好现象。
　　高建军点点头，“行！”
　　他明天也得去厂里和李师傅商量商量。
　　陈年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寻常。
　　陈冬至跑过来抱住他的腿，小声道：“大姑不高兴了。”
　　“嗯？”陈年抱起孩子，“怎么回事？”
　　“哎！别抱孩子啊！”老太太听到动静出来，又是一番神操作，把东西丢给陈年，让他带孩子出去泡澡堂。
　　陈冬至巴不得和他爸一起出门呐，非常愉快地跟着他爸就走了。
　　路上他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
　　“就这样咯！然后大姑虽然没有骂建军哥，但是大姑的脸一直拉得老长。”
　　陈年松了一口气，根本没把它当回事，“行，知道了。”
　　“嗯嗯。”陈冬至因为帮了忙，很高兴。
　　他叽咕着这几天他爸妈不在，他在学校认真学习的事儿，又说在家帮忙照顾奶奶的事儿，总之他可忙了，说得口干舌燥的。
　　睡觉的时候，陈冬至扭扭捏捏地不想走，要和他们一起睡。
　　陈年真心觉得这孩子长太慢了，赶紧长大吧！真是……这瓦数也太大了啊！


第286章 夜话
　　可能是睡在他们身边太安心了，还没说几句话呢，陈冬至就睡着了。
　　戳了戳他的小脸，韩千雪问：“任高远那边都安排好了？”
　　因为高建军忽然丢出来的巨雷，家里气氛怪怪的，她和陈年都还没怎么说话。
　　“大夫说要敲断重接，以后下雨阴天的腿还是要遭罪，但是手术之后，走路不快的话，瘸得就不那么明显了。”
　　韩千雪点点头，“住院费缴了？”
　　“嗯。”
　　他们分开的时候，她已经把钱给他了。
　　“他们在牛家村怎么样？还适应吗……”
　　陈年耐心地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着。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高建军。
　　韩千雪今天真是对这个孩子刮目相看。
　　陈年道：“建军就是话不多，其实是个有想法的孩子。”
　　“前提是他身边别跟着误导他的人。”
　　高建军耳根子软，就算脑子清醒，也容易动摇。
　　所以他们才不希望他频繁同高家人接触。
　　因为高老太太入狱的事，高家人应该是恨上他们了，高山岳竟然一次都没有在孩子面前出现过。
　　不过这对于陈家人来说是好事。
　　陈年问：“你真的愿意让他插手大篷车？”
　　韩千雪眼皮一掀，“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小气的一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年就是觉得她不大喜欢高建军。
　　当然，讨厌也谈不上。
　　可跟其他孩子比起来，韩千雪对高建军最冷淡。
　　陈年又不傻，怎么能看不出来？
　　韩千雪笑了笑，“你要去维修部，我呢？隔几天要去回收站。家里孩子早中晚都需要人接，妈一个人看着大篷车你能放心？大姐之前也说过要帮忙的，可大姐三班倒，一个礼拜能帮妈几天啊？”
　　本来她没想过用高建军的，她是想着可以雇个人，或者让老太太每天少卖点儿。
　　可这两样都不容易实现。
　　老太太多能干，没人比她更清楚。
　　“刚好建军说想辞工，我就觉得机会挺合适。”
　　“辞工？”他听到的可不是这样。
　　说到这个韩千雪就笑了，高建军真不傻。
　　他和她说的是辞工。
　　可到了家里，他又害怕他姥和他妈反对，所以就说把工作借出去，人家替他上班拿工资领福利，回头不行了他还可以回去嘛！
　　“没有必要。”陈年皱眉，“真恢复高考，到时候估计要政审，把工作租借出去的事情不少，可被捅出来，到底是个麻烦事。”
　　“我也这样觉得。要说养蘑菇这种有风险的事，我不好让建军参与，可卖冰棍儿是合法的，我就觉得这是哦机会了。”
　　“是啊！有他帮着妈，我们也能放心心。那个……”
　　陈年没有把秃鹫两个字说出口，韩千雪却明白了。
　　“你为什么会记得？”
　　陈年道：“我不知道。”
　　韩千雪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她。
　　他们是夫妻，从某个角度来说，算是一体的，她都记得，他没忘也正常。
　　她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他这次重伤，估计要养好一阵。你也看到林杏的脸了吧？”
　　陈年点点头，“是……”
　　韩千雪道：“他全盛时期，是可以换身体的。现在不能换了，力量肯定要受到身体的限制。林杏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再加上这次我把荒村毁了，他一怒之下破坏了荒村，力量肯定会反噬。”
　　她不知道秃鹫会用多长时间卷土重来，她知道的是，他们起码可以平静个一年半载了。
　　陈年觉得这不是办法。
　　可他们也真的没有对付秃鹫更好的办法。
　　陈年好奇，“你曾经是怎么杀死他的？”
　　韩千雪叹息一声，“我们小队七个人，为了杀他死了两个，可你看到了，他还活着。”
　　陈年皱眉思考，“可他的力量会不断减弱。”
　　“是啊！”韩千雪道，“所以就看我们谁活得长了！长命百岁的人就是胜利者。”
　　秃鹫出手她就会反击。
　　有机会的，她也会主动出手。
　　可问题是，在这里韩千雪没有能够搜寻秃鹫的办法。
　　在她那个世界，她小队的人就有寻踪高手。
　　你怎么躲，那人都能找到。
　　现在她一个，可以说是单枪匹马了。
　　不过经过荒村时间之后，韩千雪有信心对付秃鹫，只要他出现。
　　“所以他的力量不如你？”
　　“是啊！我们都不是力量全盛时期，可我的身体是健康的，他不是。而且他的力量看着强大，前提是他赢。现在他的木偶都被我破坏，他吐血都不知道会吐出几盆来。”
　　她冷哼道：“最好直接吐死他，大家都省事儿！”
　　陈年：“……”这么不现实的想法就不要想了吧？
　　他虽然没说，可他脸上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家里的灯都没开，可能在黑暗中视物的韩千雪还是看到了。
　　她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陈年道：“小心弄醒冬至。”
　　韩千雪哼了哼，翻身背对他，“睡觉！”
　　陈年闷笑，胸前震动的时候带着被子也抖动两下。
　　他抬手搂住她，“你最近要小心的不只是秃鹫。”
　　“嗯？”韩千雪一挑眉，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她肯定地道：“你是说赵家人。”
　　赵薇薇死了，赵家人会善罢甘休吗？
　　这个姑娘对他们家来说是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说重要吧？好像又没那么重要。
　　说不重要吧？一般就是亲生孩子这么三天两头出麻烦换工作，家里也不能管了。
　　“你丢了，他们没有找你，却找了另外一个孩子。如果是为了安慰家里人，现在赵薇薇死了，他们需要再收养一个吗？”
　　韩千雪也不知道啊！
　　她发现这个电子文档的时候，上面就没有后续啊！
　　早知道是个坑，她根本不会看嘛！
　　而且因为她的乱入，书里的故事线早就发生了变化。
　　现在她都已经随意生活了，管他呢！反正她高兴就好。
　　“你是担心赵家人来找我？”韩千雪尬笑两声，“不会吧？那他们脸皮也太厚了。”
　　“厚吗？如果他们说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找你，刚好现在发现你的身份呢？”
　　韩千雪：“可是为什么呢？”


第287章 大篷车终于要弄下来了
　　不管赵家人怎么想，韩千雪的日子都是要照常过的。
　　她不但要过，还要过得好。
　　为不想干的人茶饭不思，那怕不是有大病？
　　这天，陈年终于把几组滑轮弄了回来。
　　因为零件太多，他们两人分批弄了好几次才弄到楼顶去。
　　没办法，韩千雪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下把东西收空间里带上去吧？他们家其他人眼睛又不是有毛病！
　　听着楼顶的动静，陈冬至小声对文文说：“听，我爸妈已经开始干活了！”
　　文文点点头，“你不要再听外边的声音了，我们赶快把今天的日记写了，不然等下小舅妈下来要罚我们的。”
　　陈冬至机灵地撇嘴，“我作业在学校就写完了，课文也都背好了，该默写的也默写啦，现在就剩下一篇日记，很快就能写完！”
　　文文看了一眼他的日记本，长叹一声，道：“小舅和小舅妈没上楼顶之前，你就写两行字，现在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你也就多写了一个句号。”
　　她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她的表情就是怀疑他可能一个小时也写不出几个字来的样子。
　　陈冬至：“……”
　　知道不要说出来嘛！文文姐真讨厌！
　　哎呀！
　　文文姐也不是总这么讨厌啦！她就是学习的时候很讨厌啦！
　　陈冬至哼了哼，迫于文文的压力，不得不拿起铅笔在本子上另起一行，空两格，开始写字。
　　刚写两个，他就又停了下来。
　　文文挑眉，她就知道。
　　陈冬至偷偷转头看了眼伸手，发现他奶和大姑都没在屋，估计他们还在厨房弄冰棍儿呢！他听到了，家里人可是说明天就能去他们学校门口卖冰棍儿了！
　　到时候他一放学，就能看到他们家的大篷车，吃到他们家可甜可好吃的冰棍儿。
　　“文文姐，你知道吗？我这都是像我妈啊！”
　　文文紧了紧鼻子：“没看出来。”
　　“你看，我爸每天早上按时出门晨练，然后工作，下班回来就是学习。我妈呢？我爸让她学习的时候，她就一会儿要做这个，一会儿要做那个，还总有理由。”
　　陈冬至越说越肯定，他还点了点头，“所以你看，我这以激动就写不进去东西，不都是像我妈吗？”
　　啊这……
　　高建文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像。
　　可问题是没道理啊！
　　她这个弟弟又不是她小舅和小舅妈亲生的，就是非要说像个人，也肯定像姓陈的人啊！和小舅妈有什么关系？
　　“你有意见？”
　　高建文摇头，“没有。可小舅妈不学习的时候也会被小舅罚背诵或抄写，你呢？你不止会被小舅罚，还会被小舅妈罚。”
　　陈冬至浑身僵硬，“我也太惨了吧！”
　　“所以，还是快写吧！你才一年级，小舅妈说你写一百个字就可以了。”
　　“好吧！”
　　陈冬至心不甘情不愿地再次拿起铅笔。
　　“建军晚上回来不？”老太太一边把白糖水倒进模具，又仔细放冰小木条进去，对明天充满期待。
　　陈玉有些心不在焉，“啥？”
　　老太太抬手就拍了一下她，“你咋回事？你看看你弄的，怎么模子里面都倒得不一样多？这个这么少，是你你会买吗？这可是自家生意，你以为是你们厂子呢，有国家给你们兜底？我们可是就挣这份儿辛苦钱呢！”
　　“啊！”陈玉低头一看，还真是……
　　她赶快把漏斗放上去，用水瓢又加了点儿白糖水进去，“我没注意。”
　　老太太也知道她这样是为了啥。
　　她想了想，道：“孩子长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了。你要是想不明白，就想想你当年。”
　　“可我当年……”陈玉想说当年她是为了他们家，可仔细想想，到底她也是看上高山岳这个人了。
　　可惜事实证明，她瞎。
　　她口风一变，道：“我知道，我不还没说啥嘛！妈，你对孩子好，我对孩子也好啊！我是他们亲妈，不是后妈。”
　　“那我还是他们亲姥姥呢！”老太太白了陈玉一眼，“下次说你是亲妈之前，你想想我是咋做的，小雪是咋做的。”
　　陈玉：“……”
　　她妈着心眼儿偏的哟，简直没眼看。
　　“我是担心他和李师傅没谈拢。”
　　“不能。”老太太肯定道，“建军嘴上不说，心里有数的。”
　　孩子在她妈眼里啥啥都好，她还能说啥啊？
　　陈玉低头，闷不吭声地做冰棍儿。
　　不管怎么样，陈年和韩千雪答应大篷车让高建军掺一脚，她都是充满感激的。
　　“弄好了。”陈年拍了拍手，看着固定好的滑轮，“现在就弄，还是等晚点儿？”
　　虽然天黑了，可时间还早，估计还有人没睡呢！
　　韩千雪道：“现在吧！都快九点了，大部分人都睡了。又那小部分，你放个屁他们都得闻一闻，什么时间没差。”
　　她说的当然是住他们楼下的那位大爷了。
　　也不知道那老头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他怎么就那么闲，整天东家长西家短，嘴碎的哟，就跟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
　　陈年被她逗笑了，“行，那就现在。”
　　家里人都期待着大篷车呢！
　　他们这会儿把车子弄下去，大家都能看几眼，不然估计他们睡觉都睡不实。
　　“咦？声音变了！”陈冬至日记早就写完了，正在无聊地翻课本。
　　此时一听到古怪的声音，他立刻把书一扔，跑到窗台边去了。
　　“不许探头！”高建文把冬至拉回来，“走，我们去叫姥姥。”
　　“哎呀，叫人还要去厨房啊，在这里就行啊！”陈冬至把大喊，“奶奶，你快来！我爸妈好像要下来了。”
　　老太太一听，顿时啥活儿都顾不上了，她擦擦手就跑阳台上去，陈玉也连忙跟上。
　　一片阴影在她们窗外遮挡住了月光。
　　陈冬至兴奋地都跳起来了，指着上面的图案道：“快看快看呀！是我画的！是我画的！”
　　老太太对陈玉道：“你胳膊没好利索，就在家看家，我带孩子们下楼去看。”
　　陈玉道：“我胳膊受伤又不是腿受伤，我也去！”
　　“那就一起，一起！”


第288章 自己媳妇儿，就得宠
　　老房子不隔音，楼上的声音楼下可以清晰地听到。
　　刘老头嘟嘟囔囔地掀开窗帘看外面，“这啥？”
　　“爸！说多少次了，你不能不要管楼上的事儿？”他儿子忍不住皱眉，“楼上一家虽然老弱都有，可年轻的夫妻一看就都是厉害的，爸你在他们身上吃亏好几次了，怎么还不长记性？”
　　“滚滚滚！我是你爸还是你是我爸？”
　　“你要不是我爸，我根本不管你好吗？上次被堵楼梯口，被左邻右舍看热闹的事情你忘了？”
　　刘老头脸色难看道：“知道了！我就看看，我不说还不行？哎你过来看看，这是啥啊？”
　　他儿子无奈，走过去同他一起站在窗台边，“这里看不清，我们去阳台看看。”
　　“走……”
　　这东西是什么，刘老头的儿子也不知道，但是他能看懂车子外面的画啊！
　　“这跟车子一样，不过好像没轮子，这东西咋开啊？”刘老头挠了挠头，“这些日子总有人说大半夜有干活的动静，估计就是他们家了，这可算找着根儿了。”
　　“应该是要卖冰棍儿，上面不是用油漆涂了各种颜色的冰棍儿吗？”
　　“啥？他们胆子不小啊！这可是走资本主义道路！不行，明儿我得去革委会。”
　　“爸！人家敢弄这么大，肯定是有许可证的，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我家都没有许可证，凭啥他们有？你还是你们厂子的小头头呢？”
　　刘老头儿子真要被他气死了，“爸，你也说是小头头了！你想想啊，他们一家子山里人，一来燕京就有地方住，还有工作干，能没门路吗？我不求你交好他们，但是我们也别去得罪人行吗？”
　　“是他们……”
　　“爸！上次你收了人的钱，是不是？”
　　一提这事儿，刘老头就理亏了。
　　后来因为佟强和赵薇薇乱七八糟的事情，公安还上门来问过，把他吓得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
　　刘老头儿子道：“他们这个车子不小又没轮子，不好运送。他们卖冰棍儿的地方应该不远。”
　　燕郊好地段也就是公交厂和四小那里了。
　　他儿子叮嘱他去买吃的行，别和人吵架。
　　刘老头看着那个大家伙被一点点弄到楼下，心里一时五味俱全，楼上真有本事，这东西都能说做就做，他们日子真是越过越好咯！
　　听着楼下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刘老头「呸」了一声，“睡觉！真是看他们就烦。”
　　看着围着大篷车转来转去的文文和冬至，韩千雪心情不错地撞了撞陈年，“刚三楼把窗户了，你看到没？”
　　“你呀！”陈年无奈摇头。
　　有人就是看不了别人日子比他们过得好，这种人他们小韩村多得是。
　　陈年觉得当看不见就行，可她如果发现了，那是一定要撸起袖子上去怼两句的。
　　他能怎么办呢？
　　自己媳妇儿，也只能宠着了。
　　韩千雪哼了哼，对孩子们道：“好了好了，你们让开些，别耽误我们干活。”
　　老太太赶快对孩子们招手，“文文、冬至，过来。”
　　“哦！”陈冬至和文文已经化身为小麻雀了，嘴巴根本停不下来。
　　陈年把临时做的带轮子的架子放好，和韩千雪一起把大篷车抬起来放到上面，两人一人站一边，慢慢推着大篷车前进。
　　陈冬至惊讶地张大嘴巴，“原来可以这样啊！我就说它这么大，要怎么弄到我们学校对面去呢？原来是给它装了轮子！”
　　难得的，老太太没有带他们上楼睡觉，而是一家人够跟着大篷车前进。
　　大篷车实在太醒目了，高建军一下车就看到了。
　　虽然大篷车里面的光线很暗，可他就知道那是他们家的大篷车！
　　“小舅、小舅妈！”高建军人还没到，就大声叫了起来。
　　“建军？”老太太从窗口探头出来，“你回来了？快过来！这里面可好了，来，过来看。”
　　“姥姥也在？”高建军走路快了起来。
　　陈玉同他摆了摆手，“我也在……”
　　“还有我们！”陈冬至和文文手拉手从大篷车里出来跑向高建军。
　　他们带着高进军进了大篷车，给他介绍车里的各种功能，这里可以放冰棍儿，那里可以烤蘑菇，这里可以坐，那里可以躺……可把他们忙坏了。
　　倒是陈年和韩千雪受不了大篷车里人多空间小，早早就退了出来。
　　韩千雪笑着说：“大家都很喜欢，看来我们没白辛苦。”
　　“是啊！”陈年眼中带着笑意，觉得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老任要出院了，我想着等我要休息那天，接他们来家里。”
　　任高远出院，就代表他们的养蘑菇大业要开始了。
　　韩千雪点头，“行啊！到时候我把他们教会了，再去牛家村教一趟，我们就可以躺着数钱了。”
　　“哪有那么容易？”
　　“梦想总是要有的。”
　　“有道理……”
　　“大篷车放这里真没问题？”韩千雪真担心半夜这东西被人挪走。
　　陈年道：“不是说晚上推公交厂里吗？”
　　“哦，对！我忘了。趁着末班车还没出库，咱们赶紧过去。”
　　她拉着陈年直奔公交厂。
　　韩千雪同张小兰走得近，门卫对她都熟悉了，听她一提，门卫就说：“小兰和我说了，你们把车推过来，我给你们开门。”
　　“谢谢叔了啊！”
　　他们过去把舍不得下去的孩子们都撵走，把大篷车推到了公交车厂里面。
　　“行了，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该回家睡觉了吧？”韩千雪笑着揉了揉冬至和文文的头。
　　“好！”
　　韩千雪问高建军，“还没和李师傅商量通？”
　　“算商量通了吧？”
　　“什么叫算？”
　　高建军道：“他说随我吧！”
　　韩千雪想了想，“明天我去你厂子一趟吧！”
　　“真的？”高建军其实是想让家里人去的，看他姥和他妈都不他合适，他小舅和小舅妈最近又很忙……
　　韩千雪点头：“真的！赶紧把你的事情整了，不然忙起来没人给你姥姥搭手。”
　　“太好了。”高建军幼稚地蹦跶两下，“小舅妈，我还有个好消息。”
　　“嗯？”
　　“我今天和李梦说了。”
　　“呦呵，你胆子变大了？”
　　陈年在一边安静地走着，听着家人的欢声笑语，扬起的嘴角久久没有落下来。


第289章 大篷车正式营业
　　有许可证在手，老太太卖东西根本就不带怕的！
　　她不耐烦地看着几个孩子，“行了行了，这里有我和陈玉在就可以，你们赶紧的，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别在这里挡着。”
　　大篷车就在四小对面，公交站点旁边。
　　可大篷车和四小到底隔着一条马路，老太太不让文文和冬至走，非要让陈年送。
　　“妈，那我送完孩子就去维修部了。晚上多做点儿饭菜，我下班去接任高远两口子过来，他们可能要在我们家住一宿。”
　　老太太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行。可我们家小，他们得打地铺。不然这样，你和小雪在里屋打地铺，让他们两口子睡客厅，不然人家不得不自在啊？”
　　陈年道：“行……”
　　韩千雪笑着拍马屁道：“还是妈想得周到，不然怎么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你呀！你还不去上班？陈年都走了。”
　　“不着急，我等小兰呢！昨天大篷车放车场的时候她不在，今天我得和她说说，感谢感谢。”
　　“应该的！到时候你带几根冰棍儿给她。”
　　陈玉道：“妈，谁一大早吃冰棍儿啊？”
　　“一大早没人吃，你跟着我来干啥？”老太太才不惯着陈玉呢！“赶紧的，把饼子烙上，等下味道出来就有人买了。”
　　陈玉有些不放心，“我们许可证是卖冰棍儿，这卖饼子能行？”
　　“咋不行？我早都打听过了，带着一点小东西卖没事，我看他们都这么干！反正咱们只卖早上，管这事儿的人还没上班呢，等他们上班了，咱就不卖了。”
　　陈玉除了佩服，还能说啥？
　　倒是高建军在大篷车外面犹犹豫豫，扭扭捏捏。
　　韩千雪道：“答应你的事情我记着呢！你先去上班，等我把事情忙完了就去你那里。”
　　她想了想，“怎么也得两三点，你别急。”
　　高建军讨好地笑着道：“那我就在仓库等小舅妈。”
　　韩千雪随意地挥了挥手，打发小狗一样，“快走吧！别迟到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你好好的，别惹你李师傅生气。”
　　高建军乖乖点头。
　　张小兰一来，就看到他们可爱又新鲜的大篷车了。
　　她大喊一声韩千雪的名字，见人真从大篷车里出来，立刻高兴地抬手拼命晃，“你等等我，我先进厂里签到，马上就出来。”
　　“等你……”
　　张小兰小跑进了公交厂，她二叔还没来呢！
　　签过到，她出来的时候还同门卫大叔问了问，“大叔，外面的大篷车您看到了吧？那个就是我好姐妹的，之前我打过招呼，他们晚上会把大篷车停咱们厂里。”
　　“知道知道。”门卫大叔前一段时间连人家礼都收了，咋可能光拿东西不干事？他小声问：“蘑菇……还能弄到不？”
　　张小兰挑眉问：“好吃？”
　　“贼棒！炖鸡不比红蘑差。”
　　“那肯定啊！红蘑都是干的，能和新鲜的蘑菇比？”
　　“知道难得才问你嘛！”
　　张小兰紧了紧鼻子，“我问问哈！”
　　放大篷车不过是小事，再说送过一次礼就行了，门卫大叔想要经常吃蘑菇可不行，反正张小兰不干，吃白食的毛病可不好。
　　门卫大叔也是敞亮人，“你问，到时候多少钱我都给。”
　　“这么大方？”张小兰还挺意外的，“如果可贵咋办？”
　　门卫大叔不在意地摆摆手，“便宜就多吃，贵就少吃呗！”
　　张小兰拍着胸口保证道：“我记住了，不会忘。”
　　“来了？”韩千雪看了一眼过来的张小兰，从炉子上拿了个卷饼给她，“请你吃……”
　　张小兰也不和她客气，“里面都夹了啥？”
　　“还能啥？就土豆丝和豆芽菜呗！嫌不好啊？不好给我。”
　　“我都咬一口了，咋给你？吐出来给你要不要？”
　　韩千雪打她，“能不一大早恶心我不？”
　　张小兰也不示弱，“还不是你先提的？”
　　她左右看看，“不行，我得去大篷车窗口外面吃，也能给你们宣传宣传。”
　　说着，张小兰就捏着卷饼跑到外面去。
　　她抬头同里面的韩千雪道：“这车子整得不错。”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大篷车里面东西多，三个人转悠不开，韩千雪也走了下去，站到张小兰身边，远远看着，就像他们在那里买东西。
　　这个时间来往的人还挺多，有时间充裕的好奇的人就会走过来看看。
　　“这是啥车？以前咋没见过？”
　　张小兰立刻道：“大篷车，这里是卖冰棍儿和卷饼……的大篷车。”
　　卖冰棍儿她知道，可卷饼……不过看老太太和陈玉姐在忙，应该是要卖的这个饼子的。
　　韩千雪笑着介绍：“这是卖冰棍儿的大篷车，各种口味的冰棍儿都有，卷饼就早上卖，家里人都忙活，没时间吃饭，所以顺手做些，不多，想吃就得早下手。”
　　那人点点头，也没问为什么把冰棍儿和卷饼放一起卖，“多少钱啊？”
　　“卷饼一个五毛，菜都是素菜。冰棍儿多少钱的都有，看，这里有牌子。”
　　他们家白糖、红糖的冰棍儿和别人家一样价，果味儿地稍微贵一点，但是价格也不离谱。
　　能花钱吃冰棍儿的，也不差这一毛两毛。
　　“给我来个卷饼。”那人闻着味道，忍不住开口。
　　尤其是张小兰正在吃，她那个表情那个动作……就让人忍不住也买个尝尝。
　　生意就是这样，一旦开张就会红火起来。
　　陆续有人过来买卷饼。
　　张小兰和韩千雪提了蘑菇的事情，“门卫大爷说给钱，你要能整到，一个月就让他尝上一次，人老了，也就这点儿喜好。”
　　“我家蘑菇也不多，到时候赞一赞吧！”
　　“行，反正你当回事啊！”
　　“知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了。”
　　“白天想吃冰棍儿就过来啊，可以让你免费吃一天。”
　　“就一天？”张小兰说韩千雪抠门。
　　韩千雪都不理她，“你赶紧上班吧，快走快走。”
　　“真是用得着朝前，用不着朝后，你也太势力了吧？”
　　“你再挑衅我就动手了啊！”
　　“哼！”
　　老太太忍不住笑：“这俩孩子……”
　　陈玉催着：“妈！你别看他们了，有人等着饼子呢！”
　　“哦哦哦！”


第290章 助力高建军
　　时间差不多了，韩千雪先去回收站跟着孙梅他们忙活了一阵儿，中午的时候，她出去溜达一圈，回来就带了一兜子各种口味的冰棍儿。
　　“来来来，我们自家做的，都来尝尝。”
　　“咦？你们家送过来的？”孙梅可知道他们家大篷车在燕郊。
　　韩千雪把兜子打开，“我大姐送来的！她胳膊还没好利索，就一直休病假呢！刚好中午给我们送冰棍儿，感谢大家为家里大篷车添置器具。”
　　大篷车里的桌椅都是孙梅从回收站给她弄出来的，韩千雪领她这个情。
　　可惜冰棍儿不好带，不然她还想给孙梅几个带回家。
　　小林道：“小韩家里的冰棍儿比外面卖的好吃。”
　　韩千雪得意：“那当然，我们家的冰棍儿可不是从厂子进的，我们只自己做的，真材实料。”
　　小林笑呵呵点头：“是是是……”
　　她看向孙梅：“孙姐，天要热起来了，要是咱们能收个冰箱回来就好了。”
　　“你还想挺美！”孙梅叹息一声，“你以为我不想啊？可好东西是要上交的，这里又不是我们自己家后院，想整啥整啥。小韩要破桌椅好整，冰箱多贵？比不了呢！”
　　韩千雪道：“如果是报废的呢？”
　　孙梅一愣：“报废的？”
　　“是啊！那种已经不能用的，上面收回去也没用那种。”
　　“你是想……”
　　韩千雪点头：“到时候可以让陈年试着修一修，万一能修好，不就便宜我们了吗？修不了的话，也没什么损失。”
　　孙梅一想，是这个理儿。
　　小林这会儿不是想要冰箱的时候，她打击她们，道：“可我们得先回收到一台冰箱。”
　　孙梅和韩千雪一起沉默，又一起翻白眼，默契地说小林扫兴。
　　小林就笑，也不说话。
　　韩千雪下班的时候还叮嘱孙梅，“孙姐，我给牛大爷留了俩冰棍儿在红色那个暖壶里，等他来了你帮我给他啊！”
　　“哟，你还挺有心。”孙梅摇头，“你也不怕化了。”
　　“怕什么？化也是化在暖壶里，牛大爷不能吃还能喝啊！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路上小心。”
　　“谢谢孙姐。小林再见！”
　　韩千雪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高建军那里。
　　高建军一天都心不在焉，直到听人说外面有人找他，他才抬腿跑了出去。
　　“小舅妈！”
　　“嗯。”韩千雪点点头，“李师傅忙不？忙的话我就等他下班，不忙的话你就去喊人。”
　　高建军小声道：“这会儿有点儿忙，小舅妈你去守卫那里坐坐？”
　　“不去了，我随便转转，你们五点准时下班不？”
　　“准时的。”
　　“那我随便逛逛，五点再过来。今天家里吃饭晚，不着急。”
　　高建军也知道他小舅要去医院接战友的事情，“行，那我让李师傅下班等你。”
　　韩千雪去周围转了转，重点去卖冰棍儿的地方转悠。
　　她看看人家都怎么卖的，有没有夹带私货，卖其他东西。
　　转了一圈，她放下心来，溜溜达达又回了仓库。
　　下班时间，工人陆续从里面出来，等大门口没那么多人走了，韩千雪才走了进去。
　　李师傅见过她，对她印象也好，他同她握了握手，道：“建军说你有事找我？”
　　“是，我想和李师傅说说建军的想法。我知道李师傅是把建军当弟子带的，这孩子大了，心活泛了，做长辈的就来说和说和。”
　　李师傅一听是关于高建军工作的事情，脸色不算太好，不过他还是拿出茶叶袋子给高建军，让他出去泡茶。
　　高建军知道这是俩人把他当孩子，故意支他出去呢！
　　他乖乖去烧水，慢慢等水开。
　　韩千雪很会说话。
　　她先感谢李师傅，肯定李师傅在工作上对高建军的帮助，又装可怜，说高建军经过失踪的事情后，胆子小了不少。
　　因为李师傅知道高建军爸妈离婚的事情，韩千雪说起来也就不用避讳，她直接说了高建军的心路历程。
　　“建军心仪李师傅家的闺女，可孩子们都还小，不定性。建军愿意为了心爱的姑娘去努力，我作为他小舅妈是支持的。
　　我和陈年都没有正式工作，我们的日子过得也挺好。两口子支撑起一个家，只要努力不懒惰，劲儿朝一起使，日子总不会过差的。”
　　“我知道李师傅也是为了建军好，再说做父亲的，担心女儿未来生活是正常的。现在讲究自由恋爱了，我是想着让他们试试，建军如果发展的好，以后俩孩子在一起李师傅也放心。”
　　韩千雪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他们彼此心里都明白，高建军如果发展的不好，那两个人的亲事自然就没了。
　　李师傅家庭成分好，是工人家庭，家里上上下下都有工作。
　　李梦长的也不错，不是非高建军不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师傅还能说什么呢？
　　他又不是高建军爹，也不是高建军妈。
　　李师傅最终点头：“既然你们家里同意，我也就不阻拦了。像你说的，孩子长大了，总要让他出去闯一闯。”
　　这年头敢辞工的人可真是极少数。
　　韩千雪笑了笑，道：“这样做一个是方便建军挣钱的时候照顾他姥姥，一个就是方便他复习。在厂里就算有李师傅照顾，他也不好随时拿起书本看。”
　　她神色认真，一脸神秘，“李师傅，我在派出所的朋友告诉我，今年恢复高考已经没戏，不过三年内一定会恢复。”
　　李师傅一愣，“你是说……”
　　“我是说上学的机会难得，如果李师傅家里有想要读大学的，不如现在就开始复习。一旦恢复高考，势必让全国学子兴奋，到时候考生一定会是历年最多。万人过独木桥，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能走推荐？”
　　韩千雪摇头，“听说要考试。”
　　“谢谢你，小韩同志。”
　　“应该的。希望孩子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李师傅道：“小韩同志也年轻，如果可以，不如也考一考。”
　　韩千雪心想，考是要考的，但是你要这样聊天，可就把天聊死了哦！


第291章 把人带家去了
　　坐到公交车上，高建军还一脸恍惚。
　　“真的……说好了？”
　　“是啊！”韩千雪懒洋洋地道，“李师傅不是让你下周一去总厂办理手续吗？眼看要五月了，你踏踏实实把这个月干完，拿上一个月满勤的工资，顺便和其他人把工作交接好。”
　　“可是姥姥那里……”
　　“你姥姥那儿不需要你担心。你妈胳膊上的石膏还没拆呢，最近又不上班，有她和你姥姥看着大篷车，不会有问题。”
　　高建军一想，“也是……”
　　沉默了两站路，高建军忽然道：“也不知道开拖拉机撞我妈那个人又抓回去没？公安同志不是说有疑点，需要调查吗？”
　　他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要调查多久。”
　　本来都要睡着的韩千雪猛然张开眼睛，最近事情太多，她是真把这个人忘脑后勺去了，“这件事情你别管，有公安同志在呢！回头我让你小舅过去问问，有了结果告诉你。”
　　高建军点头：“知道了……”
　　他就是想管也没法管啊！他同派出所的公安同志又不熟，去问也不知道问谁。
　　倒是他小舅和小舅妈虽然来燕京的时间很短，却真的认识了很多能帮助他们的人。
　　可他呢？他可是土生土长的燕京人。
　　韩千雪掀开眼皮就看到高建军怪模怪样的脸，“你这是什么样子？”
　　“就是觉得我和你们差别好大。”
　　韩千雪眉毛一挑，“什么你们？”
　　高建军讨饶：“是您和小舅。”
　　“哼！”
　　高建军撇嘴，惹不起，惹不起。
　　因为事情办得很顺利，他们回去的不算晚，因为陈年还没有带人回来。
　　“咋样？”陈玉一见他们，立刻问正事。
　　韩千雪道：“已经和李师傅说好了，建军做完这个月就不做了，下周一去厂里办手续。这期间李师傅会安排人接手建军的工作，把他这个月经手的材料单和出库入库都核对一遍。”
　　“就……这样？”
　　“不然呢？”韩千雪对高建军说，“你和你妈好好说说，我去厨房帮忙。”
　　高建军道：“别啊，小舅妈！我去帮忙。”
　　她最不耐烦解释了，才不要和陈玉车轱辘话。
　　“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
　　老太太笑着道：“有！你帮忙把这个骨头给剁开。”
　　“行。”韩千雪撸起袖子洗了手，把剁肉的菜刀取了出来。
　　任高远的腿已经做过手术，虽然恢复的不错，可伤筋动骨一百天不是说说而已。
　　大头钱都花了，陈年肯定不能看着拉他的腿再出问题。
　　他给大夫了些好处，让大夫帮忙弄了个轮椅。
　　上下车陈年直接连人带轮椅一抬就搞定，琴子拿着东西跟在后面。
　　车上的人一见他们这个组合，就有热心肠的人要给他们让座。
　　琴子不好意思，陈年却直接道谢，让琴子坐过去把东西抱上，不然等车上人多了，琴子都没法站稳。
　　“你在这里坐着，我推老任去后面，不然等下挡路。你就放心坐，我们到终点才下车。”
　　陈年说完，就推着任高远去了最后面。
　　任高远也不和他客气，反正人情和钱已经欠了这么多了，他以后和媳妇好好帮陈年他们养蘑菇就行了。
　　不过这到底是他们第一次去陈年家。
　　他问道：“陈哥，你们那边有商店吗？有的话，等下让琴子过去买二斤点心提上。”
　　“没有，也不用。”
　　任高远挠了挠头，“第一次去陈哥家，空手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们家没这个讲究。”
　　任高远连人带轮椅都在陈年手里，他还能说什么呢？
　　陈年道：“你和琴子这几天在我们家挤一挤，和我媳妇好好学学，把东西学会了，比什么都强。回头送你们去村里，我媳妇儿还会把一些东西再讲一遍，不过我们不可能一直在村里，以后大家有问题，你就要负责解答了。”
　　种地任高远是有信心的，可学习就……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我一定努力。大不了点灯熬油，反正他不学会就不吃饭了。”
　　有陈年在，琴子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就抱着东西不时看向窗外，燕京真好呀！比他们路比他们老家宽，地方比他们老家干净，车也比老家的多，还有房子……
　　车子开到终点站的时候，琴子已经站了起来，她东西多，准备等大家都下去了，她再跟着下。
　　陈年把任高远和轮椅搬下车，看了看大篷车的位置，那里已经空了。
　　也不知道他妈和他大姐是怎么把大篷车弄进公交厂的。
　　“走吧！我们家在里面，大概要走二十分钟。”
　　任高远点点头，对琴子道：“东西放我腿上。”
　　“不行。”琴子皱眉道，“大夫说了，你骨头虽然现在长上了。可到底是重新接的，完全长合还要很久，你别逞能。反正东西不重，我能提动。”
　　陈年没有开口，只是过去把琴子抱着的东西接过来，“我拿着，琴子推轮椅。”
　　不等他们两口子反应，陈年就已经走前面去了。
　　任高远笑：“你咋不和陈哥争辩说你拿得动？”
　　琴子白了他一眼：“我乐意，咋地？”
　　“不咋不咋。”
　　到了楼下，陈年自然把东西交还给琴子，“你先上楼，我们就在顶层，中间门。楼道有点儿窄，也陡，得注意。”
　　“陈哥，要我帮你搬不？”琴子问。
　　陈年摆摆手，“你上去，直接敲门就行。”
　　琴子点点头，抱着东西快速上楼。
　　陈年让任高远扶稳，找了个方便使力气的姿势把轮椅抬了起来，开始上楼。
　　“有敲门声，应该是陈年他们回来了。”陈玉道。
　　韩千雪把检查好的作业本还给文文和冬至，“你们把东西收拾收拾，准备吃饭。”
　　“好——”
　　她走过去把门打开就看到抱着好大一个布包的琴子，“快，东西给我。”
　　“嫂子。”琴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来打扰你们几天。”
　　“你们是给我们帮忙来的，打扰什么？快进来快进来。”韩千雪随手把包裹放到客厅的床上，“陈年和你家老任呢？”
　　“嫂子！我们在这呢！”任高远一边感叹陈年力气大，一边抬手，“这里这里！”
　　韩千雪一看，陈年已经把人抬到缓步台了。


第292章 谁在盯着他们
　　陈年的家人都在，他把任高远夫妇介绍给家里人，双方打了招呼，就开始吃饭。
　　都七点多了，大家都饿了。
　　老太太厨艺好，任高远两口子本来想装矜持一点儿，可菜一吃嘴里，他们就控制不住手和嘴巴了。
　　人多吃饭香。
　　孩子们今天都照比往常多吃半碗饭。
　　老太太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不时问问他们要不要添米饭，喜欢吃什么，他们还吃哪个，明天家里再做……
　　吃过饭琴子要帮忙，被韩千雪给按住了，“你坐着，我过去。”
　　高建军哪能让他全能的小舅妈动手，立刻跳起来，“我去我去。”
　　房子本来也不算大，今天人又多，收拾完厨房，陈玉就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了。
　　陈年道：“这几天你们就睡客厅，这里平时是我和雪儿住。被单什么的都是新换的，你们放心住。我和雪儿在里屋打地铺，里屋敞亮，空间大。”
　　韩千雪又带琴子去厕所看看，告诉她怎么冲水，灯绳在哪个位置，厨房的煤气罐怎么用，水壶和暖壶……
　　让人住家里，不能让人两眼一抹黑不是？
　　总不能人家喝口水都要问他们吧？
　　那不是帮朋友，那是把朋友推远呢！
　　“今天忙了一天，你们也累了！等下琴子你用煤气罐烧一壶热水，我看看你学会用没，学会了你想用热水随时烧。
　　咱们这水费是包月的，你用多少都这些钱，所以不用给我省，知道不？你们赶紧洗漱早点睡，咱们明天就开始办正事。”
　　琴子一听，总算踏实了。
　　他们两口子来燕京就是给陈年他们帮忙的。
　　可自从来这里，他们什么忙都没帮上不说，还尽让人家花钱了。
　　虽说这钱他们以后会还，可不做事只花钱，他们心里突突啊！
　　如今一听明天就开始，琴子立刻精神了，“行！嫂子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就直说，我这人虽然不聪明，可是力气大，什么都能干。”
　　韩千雪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你放心，我肯定把你们一个人当十个人用，不会让你们闲着的。所以做好准备，赶紧养精蓄锐啊！”
　　“好！”
　　看着琴子接水，看着琴子开火，开着琴子关阀，韩千雪放心地去阳台给他们拿了一个新水盆，“你们自己有个从医院带回来的，这里还有个新的，刚好脸盆脚盆就分开了。回头用完了你们就放阳台就行。”
　　“谢谢嫂子。”
　　“客气啥？用帮忙不？”
　　“不用不用。”琴子赶快道，“老任其实能下地走两步，不过得是平地，上下楼这种还是吃力的，这在家里有我扶着就行，嫂子你忙去吧！等我们用完厨房了，我叫你哦。”
　　“行！你们慢慢用，不用着急，我们家都睡得晚。”
　　琴子以为韩千雪是客气，其实真不是。
　　他们不忙着在家里养蘑菇种菜，也得在家里看书学习。
　　总之，来了燕京之后，他们十一点之前睡觉的时候屈指可数。
　　一进屋，韩千雪就见老太太让冬至帮着算账呢！
　　钱在他们没回来之前，老太太就已经数过了。
　　今天是大篷车开张第一天，他们居然就买了快二十块钱。
　　当然，这里面还有本钱呢！
　　可就是去掉本钱，也有十几块啊！
　　“因为刚开张，要做多少冰棍儿我也没数，早上的卷饼也是探探路，可没想到都卖出去了！中午和晚上放学的时候我们大篷车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你们是没看见……”
　　老太太激动得脸都红了。
　　“既然生意不错，早上的卷饼其实可以不卖的。”韩千雪道，“卷饼需要白面和玉米面，土豆和豆芽虽然便宜，但是豆油贵！卷饼的成本比冰棍儿高多了，再说不做卷饼，妈就不用太早出门，上午完全可以休息，快中午的时候再出来。”
　　“那怎么行？你不知道今天多少人夸我卷饼做的好吃！下午还有人过来买卷饼，可惜我这里没有了。”
　　陈年知道韩千雪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问道：“你今天出门，发现什么问题了？”
　　“倒也不是。”韩千雪笑着安抚了一下老太太，道：“我去的时候建军那边正忙，所以我就去周围溜达溜达。那边有个小商店，商店门口就有卖冰棍儿的。那家人虽然也夹带私货卖，可人家带的是小东西，烤土豆，发糕之类的。”
　　“这……不是和我们差不多吗？”老太太问。
　　韩千雪道：“没我们的精致。他们那个真要有人质问，完全可以说是自己吃的，多出来的是要带回家吃，因为要出摊，所以没时间在家做饭。我们的就不行了，我们总不能一家子吃卷饼吧？”
　　“这……”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老太太不甘心呐！
　　那是卷饼吗？那都是钱啊！
　　“我看也是。”陈年道，“又是和面，又是炒菜，太麻烦了。而且妈你还要多做冰棍儿，这样算一天，一天都休息不上几个小时。”
　　老太太低头想了想，“那我也可以做点儿简单的！我可以做点儿直接能当饭吃的菜，这样的话……我不就可以卖一天了？”
　　陈年和韩千雪对视一眼，这可不是他们的目的。
　　老太太越想越觉得没有问题，“我可以直接蒸土豆和豆芽来拌啊！又能当饭又能当菜的，还能解个馋，关键是还不用油。”
　　陈冬至捧场地拍手，“奶，你真是太聪明了！我觉得还可以弄土豆饼呀！奶你做的土豆饼可好吃了！还不用面！”
　　陈年和韩千雪：“……”
　　这个小崽儿是专门来拖后腿的吧！扔出去！
　　其实这个提议是他们私下商量过的。
　　倒不是真的怕出事，是担心老太太过于辛苦。
　　尤其是老太太说明天要再多做一百根冰棍儿的情况下。
　　可现在人直接把他们的理由给否了，还有理有据的，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陈年道：“这个周末我们要去牛家村，回头蘑菇养起来，妈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老太太手一挥，“那能一样吗？两码事。”
　　家里虽然多了两口人，可任高远和琴子都是能干的，他们给老太太帮了不少忙。
　　这天，琴子警觉地道：“那个人……盯着我们很久了，早上我就见过她。”


第293章 谁知道你是不是好人？
　　在老家的时候，因为任高远腿不好，一出门总会有熟悉或陌生的人用同情或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
　　无论是任高远还是琴子，对于别人的目光总是有敏锐的感知。
　　也算是一种生活给予的回馈吧！
　　琴子说的是对面的公交站。
　　不知道的人会以为那人在等车或等人。
　　可那里是终点站，而且已经过去几趟车了，那人却始终没有离开。
　　总不会是好奇大篷车的人吧？
　　还别说，最初过来买东西的人都是好奇大篷车的人。
　　因为好奇心，人们就会走过来看看，面对老太太他们的笑容和询问，他们会在恍然中买上一些东西。他们家的吃的味道都很好，一来二去的，这些人就成了回头客。
　　可那个女人不一样。
　　陈玉想探头看两眼，被老太太一把按住，“看什么看？你卖东西的时候不经意看两眼就行了，还专门抻脖子看，你是尽怕别人不知道是不？”
　　陈玉抬手要挠头，又被老太太给打了，“让你戴帽子你不戴，不许挠头！把头发弄到锅上面，东西你还卖不卖了？”
　　陈玉：“妈，你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儿？怎么总是打我？”
　　老太太没好气地道：“因为我是你妈！”
　　说完，她就对琴子道：“小雪在家里给高远上课呢，你过去把事情和小雪说一声，问问她怎么办？”
　　琴子点点头，把围裙和套袖摘下来，早上买早点的高峰期已经过了，又没到中午，她走开一会儿，老太太和陈玉也能忙得过来，“我这就去。”
　　琴子还是能沉得住气的，她从大篷车上下去，没跑也没有快走，就像平时回家一样，溜溜达达的走走看看。
　　直到过了那女人的视野，琴子才跑了起来。
　　听到敲门声，韩千雪还挺意外。
　　打开门就见到气喘吁吁的琴子，她把人拉进来，“怎么了这是？”
　　琴子几句话就把事情说了清楚。
　　任高远是知道他们前段时间失踪还短暂失忆的事情的，现在一听有人盯着大篷车，立刻警惕起来，“要不要去派出所？”
　　韩千雪嗤笑一声：“不用，我大概知道是谁。”
　　任高远和琴子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意外之色。
　　韩千雪搓了搓手指，“我出去一趟，琴子你陪着老任把这些孢子处理了，我回来要检查。”
　　“行。”琴子点头道。
　　韩千雪没有直接去找那个中年女人，上赶着不是买卖嘛！
　　她直接去了大篷车。
　　陈玉一见到她，立刻问：“琴子和你说了没？”
　　“说了啊！”韩千雪拿起抹布帮老太太擦了擦操作台，不经意地抬头时，刚好能看到那个女人。
　　说实话，这个女人和她长得并不相似。
　　可她一看这女人时髦的打扮，就知道这是原身的母亲，谢婉莹。
　　因为谢婉莹的打扮符合她第一次见原身时候的那些文字描述。
　　文中写道：她皮肤很白，烫着时下流行的卷发，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一身墨绿色的西服干净笔挺，知识分子的气势十足。
　　就这让原身自卑羡慕的打扮，让看文的韩千雪好悬没笑喷。
　　墨绿色的西服……还是一套，那能看吗？
　　别以为她生活在未来就不知道老式衣服的款式了。
　　那种宽松没型的衣服还是个墨绿色，让韩千雪立马想到了邮筒。
　　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这不就是一活脱脱的邮筒成精吗？
　　生硬的不自然的卷发就像邮筒上面的盖子，反光的镜片就像邮筒的嘴巴！
　　什么时下流行？
　　流行个屁！
　　好看的小卷毛是他们家陈年那种微微卷起的自然形态好吧？
　　不得不说，原身真是个土鳖。
　　看到什么都觉得时髦。
　　韩千雪忽然想到钱的重要性。
　　有了钱，就能吃各种好吃的，穿各种好穿的，玩各种好玩的，无形中就增长了见识。
　　所以啊！赚钱很重要。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陈玉忍不住抬手在韩千雪的眼前晃了晃，“想啥呢？你拿着抹布擦这一块儿好久了，再擦我怀疑你会把它擦漏。”
　　她弟媳多大力气她是知道的。
　　每天早上晚上推大篷车的时候，她都会感叹陈年和韩千雪的力气，简直不是人。
　　“没想什么。”韩千雪忽然就笑了，“我就觉得一直看我们的那个大姨穿着打扮好像个邮筒。”
　　“噗嗤！”老太太大笑起来，“小雪啊！你不知道你大姐刚还想让我帮她做一身绿呢！”
　　韩千雪看傻子一样看着陈玉，“那么多颜色你不喜欢，非要一身绿？要不要让妈再给你弄个配套的帽子？”
　　“不用不用。”陈玉脑袋摇成拨浪鼓，大可不必！
　　本来她觉得那身衣服颜色挺新鲜的，穿着就感觉像知识分子，可一听韩千雪的形容，陈玉也觉得那身衣服穿起来像个邮筒了。
　　她嫌弃地撇嘴，“我就觉得这样的套装挺好看，可没说非要邮筒绿。”
　　老太太撇嘴，觉得大女儿变脸变得可真够快的。
　　陈玉难得聪明一回：“邮筒过来了！她站了那么久都没动作，这会儿过来，不会是冲着小雪来的吧？”
　　韩千雪不在意地耸肩道：“谁知道呢？”
　　“你们好。”谢婉莹走到大篷车下，矜持地笑了笑，“我姓谢，能不能同这位小韩同志说几句话？”
　　陈玉最不会同这种傲气的知识分子打交道了，她看了看韩千雪，又看了看她妈。
　　老太太见韩千雪没出声，小声叫着她的名字：“小雪，小雪？”
　　“哦！我听到了。我就是在想这位阿姨是哪位，可我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同陌生人说话的习惯。”韩千雪直接拒绝了。
　　谢婉莹眼角一抽，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她深吸一口气，道：“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有事情想要同小韩同志说。”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没错吧？”韩千雪道，“我自问记性还不错，如果我们见过，说过话，我不可能没有印象。”
　　“是，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可是我……”
　　“第一次见面，就说明我们是完全陌生的，既然陌生，那我为什么要和你走，给你单独和我说话的机会呢？你要是间谍特务的咋办？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好人？”


第294章 我是你妈妈啊
　　听韩千雪这样一说，老太太和陈玉立刻警惕起来。
　　谢婉莹还从来没有这样丢脸过。
　　她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看过？简直……不知道所谓！
　　“干嘛？你想说什么？你有什么能证明你是好人的？”韩千雪态度恶劣地摆手哄苍蝇一样，“没什么事情麻烦让让哈！阿姨你不买东西站在这里很耽误事情的。”
　　“我买！”谢婉莹掏了一块钱放到窗口，“随便给我装一块钱的，行了吧？你现在有时间和我说话了吗？”
　　就好像韩千雪说这么多就小气吧啦地为了这一块钱一样。
　　这样的态度显然惹怒里老太太。
　　她没有收钱，冷漠地道：“麻烦把钱收好，丢了我们可不负责。这个时间我们这里只有冰棍儿卖，你买一块钱的吃得完吗？吃不完可就化了。还是你想扔？你知道浪费粮食有罪不？”
　　谢婉莹被这一家弄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当初她就说孩子在山村里长大，那样的环境能养出什么孩子来？
　　真要带一个粗鄙不堪的孩子回来，她在赵家还能抬得起头吗？
　　找不到孩子就算了，她的孩子可以丢，可她的孩子绝对不能是个废物。
　　可谢婉莹需要一个女儿。
　　一个是讨好家里长辈，一个是她的一腔母爱需要宣泄，再来就是……她需要一门姻亲。
　　可惜赵薇薇虽然聪明漂亮，却被没人家看中。
　　谢婉莹可惜之余，也没有任何办法。
　　直到赵薇薇死了，佟强失踪，韩千雪的身份浮出水面。
　　赵薇薇是她从小养大的，孩子有什么变化，当妈的最清楚。
　　这孩子调查韩千雪一家的时候，谢婉莹就知道了。
　　而且她更早地知道这个韩千雪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可这个女儿不但是山里人，还嫁人了，嫁给一个因为犯了错退伍的没文化的山里人。
　　没生孩子，就给人养孩子。
　　这是谢婉莹不能接受的。
　　可惜，现在她不接受也不行了。
　　那家人的孩子出了意外，要重拾婚约了。
　　若不是这样，谢婉莹根本就不会来。
　　看着韩千雪幽深的眼睛，谢婉莹忍不住想，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赵薇薇来见过她好几次，这个冲动的养女威胁人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不该说的话？
　　谢婉莹想了想，开门见山道：“我是你妈妈。”
　　“咣当——”
　　陈玉手里的盆子掉到地上。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妈呀！韩千雪是知识分子家庭的？她要是认了回去，以后还能和陈年好好过日子吗？
　　陈玉是不聪明，可她心里是有娘家人的。
　　老太太比她沉得住气多了，她沉声道：“小韩村的人都知道小雪是韩家人捡回来的，不是亲生的，你说你是她妈妈，有什么证据？”
　　谢婉莹拿出一幅画，“这个玉佩你们见过吗？当时孩子身上戴着这个的！如果没有偷走的话，应该在孩子身上。”
　　这东西她们熟啊！要不是太明显了，老韩家人早把东西卖了。
　　老太太和陈玉同时看向韩千雪。
　　没办法，在家里韩千雪一贯说得算，这见没见过的……她们怎么回答得看韩千雪的态度啊！
　　她们总不能代替韩千雪认妈吧？
　　韩千雪拿过画纸看了看，否定道：“没见过……”
　　谢婉莹眯起眼睛，“你说谎……”
　　“没有。”她就不承认，看谢婉莹能怎么样！
　　谢婉莹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她已经知道韩千雪的态度了，她得回家和家里人商量商量，想到这里，她开口道：“有没有说谎你知道，她们也知道。这种事情，我只要去你们村里一趟就能知道真相。我知道你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可能接受不了，我也知道你以前受了很多苦，可妈妈最终还是找到你了。”
　　“小雪，你好好想想，我还会再来的。”说完，谢婉莹朝老太太点了点头，就踩着小高跟鞋走了。
　　她没有坐公交车，而是走向前面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上车之前，她还深深看了韩千雪一眼。
　　人一走，陈玉就来精神了，“居然还有小轿车，还有司机！她家一看就很有钱。”
　　“和你有关系？”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四小要放学了，你赶紧收拾收拾接孩子去！”
　　陈玉不甘不愿地「哦」了一声。
　　老太太轻声问：“那个玉佩……”
　　“卖了。”这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但是她和陈年那么穷，不把玉佩卖了，怎么在燕京安家？
　　老太太着实没想到这个，“那你……”
　　韩千雪知道老太太是关心她，“妈，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赵薇薇来找过我几次麻烦，我就猜到了。”
　　“啥？赵薇薇是你……”
　　韩千雪摇头：“赵薇薇是他们收养的女儿。据说我丢了，刚刚那位女同志精神就不大好了，后来她丈夫就养了赵薇薇。”
　　老太太瞬间就觉得不对，“赵薇薇能找到你，他们肯定也能，可他们现在才出现？”
　　“因为赵薇薇死了啊！”
　　“那也不对啊！他们就这么需要一个女儿？”老太太实在不能理解这种人的心理。
　　韩千雪搂住老太太，“咱们正常人就不要去揣度神经病的想法了，整不明白他们的。不过看她不死心的样子，她肯定还会来。咱们得小心些，这一家子可都是脑子不正常的。”
　　老太太点头：“上梁不正下梁歪，能养出赵薇薇那样的，能是什么好的？可他们到底是你亲爹妈，你真的不给他们一个机会哦？”
　　也就是看韩千雪确实不在意，她才敢这么问。
　　“早干什么去了？”韩千雪满眼不屑，“他们其实早就知道我在小韩村了。”
　　“啥？”老太太眼睛一瞪，“赵薇薇告诉你的？”
　　“是啊！”坦白是不可能坦白的，反正赵薇薇死了，她当然可以随便说了，“不然为什么我一出现，她一听到我的名字，就那么大反应？”
　　老太太忍不住要骂了几句脏话，“真是太气人了，等她下次再来，我非骂她不可。”
　　韩千雪给她顺了顺背，“和这种人生气不值当。不过注意是得注意的，他们一家都还说谎，妈你可千万别被他们忽悠了。”
　　“放心，我不能！”


第295章 韩千雪亲妈的打算
　　谢婉莹回家之后发了一顿脾气。
　　赵振刚皱眉道：“那孩子本来就是个山里人，你还指望她能怎么懂事？现在这个局面，不是我们当初就想到的吗？”
　　其实他们是去过小韩村的，可当他们看到土里土气的韩千雪，立刻就对这个孩子没有想法了。
　　别说李家看不上这样的媳妇，就是他们也看不上这样的女儿。
　　可李家孩子出事故，瘫痪成植物人了，李家松口了，机会来了，他们家赵薇薇人没了。
　　赵振刚两口子不甘心啊！
　　不然谢婉莹也不会去找韩千雪。
　　这年头山里人结婚肯定都没扯证，没结婚证就是没结婚。
　　就算扯证也没事，能结就能离。
　　李家说白了，一个是想给儿子冲喜，实在不行也给这一支留个后。
　　知根知底比什么都重要，结没结过婚有什么要紧。
　　可惜韩千雪和他们之前打听出来的不大一样。
　　谢婉莹道：“那个孩子不是个听话的，想让她跟我们亲近不大容易。老赵啊！得亏今天你没去，不然就她那尖酸刻薄的样子，非把你气过去不可。”
　　赵振刚能坐到如今的位置，能屈能伸是基本能力，不然当初怎么就被跪在地上被人插牌子斗？
　　“年轻小同志总是心高气傲的，再说咱们这么多年没管过孩子，猛一出现，她不接受咱们也正常。”
　　赵振刚心平气和地道，“不顺心的时候，想想把孩子带回来能从李家换来什么，你的心啊，也就舒坦咯！”
　　“行了行了！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谢婉莹喝了一口茶水顺气儿，“你没见她那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简直了，就好像我是她阶级敌人一样。”
　　事已至此，赵振刚除了哄着媳妇说还能怎么样？他难道说要放弃这个孩子？可现在不把这个孩子接回来，他们去哪再弄个孩子？
　　总不能眼看着金山在手边，他们却偏偏错过吧？
　　“嘿！对于他们山里出来的孩子，没有工作没有稳定收入，你可不是就她的阶级敌人？”
　　谢婉莹气得哟，拿起报纸就丢他脸上。
　　赵振刚以退为进，“你和那个孩子要真处不到一起去，那这事情就算了。现在不比当时我们收养薇薇的时候了，现在时局稳定，咱们平平安安到退休肯定没问题。也许李家这座金山就和我们家没缘。”
　　“怎么没缘了？”这话谢婉莹可不爱听了，“咱爸可是和李叔一起扛过枪，一起受过伤的，当时说好的两家结亲，可惜后来没赶上好时候，两家联系不上了。后来联系上，你们都各自成家。当时刚好我怀着闺女，李叔可是亲自定的两家亲事！”
　　“我知道啊！可问题不是那孩子……丢了吗？”
　　是丢了，被他们丢了！
　　因为那个孩子生下来脸就青紫一片，呼吸不畅，根本就活不下来。
　　与其让孩子死在身边，把两家亲事断送，不如说孩子丢了，以后也有个希望。
　　机缘巧合，他们收养了赵薇薇。
　　可惜李家看不上；
　　这孩子又是个不争气的，看上佟强那么一个绣花枕头，还搞出那么多丢脸的事情，如今这孩子死了也好，也算心疼他们老两口。
　　“我先冷着她两天，过几天我再去看看。”
　　赵振刚拿起报纸，遮盖住嘴角的弧度，他就知道会这样。
　　“真上门了？”陈年都不知道说赵家人什么好了，这脸皮也太厚了吧？
　　“是啊！被我干净利落地给怼走了！”韩千雪不屑地说道，“你都不知道她穿成什么样，简直就是活脱脱的邮筒成精啊！”
　　陈年一时半会儿没懂，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这女人，总是刻薄得可爱。
　　“赵家应该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必须要一个女儿才可以。”陈年道。
　　韩千雪翻书的手一顿，“要女儿？难道是要联姻？可我都和你领证了！”
　　陈年耸肩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陈哥？”任高远隔着厨房门和他们两口子打招呼。
　　韩千雪过去把门打开，“我们说话吵着你们啦？”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什么时候回牛家村。”
　　“想回去了？”陈年让韩千雪把人推进来，“你和琴子要是都学会了，咱们就星期六晚上走。”
　　管师傅对他不错，可陈年也不好总请假。
　　任高远一算，也没几天了，“那行……”
　　住别人家总是不自在，他们想早些离开，陈年和韩千雪都懂。
　　“高考的事情，你们两口子有想法吗？”陈年问。
　　韩千雪暗中翻白眼，也不知道陈年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他爱学习别人就得爱学习啊？他简直就恨不得让身边的人都去靠一靠。
　　尤其是荒村之行后。
　　她也明白，经过这次特殊的经历，陈年子啊某些方面更信任她了，比如她说七七年恢复高考的事。
　　“我就不是读书那块儿材料，琴子倒是可以试试。”任高远其实想和他们借书来着，不过书本都很贵，有些有钱也不容易买到，所以他就没好意思开口，现在陈年主动提了，他才说的。
　　“等等。”韩千雪去把柜子里的看过的书收拾出来几本给琴子，“听老任说你想学习来着，这些书都是我看过的，你拿着看，回头这些看完了吃透了，再和我换。今年恢复高考吵吵到现在都没信儿，我估计够呛了，一次提议不成，怎么也得歇上两年。”
　　琴子珍惜地摸了摸数学书，感激地说道：“等两年也挺好的，我不像陈哥和韩姐这么聪明。我呀，不复习个两三年去考试肯定得歇菜。”
　　“我看你挺聪明的，咱们得有自信。高考挺了那么多年，有些人虽然看书学习，可心气儿已经散了，不过爱学好学肯学的人肯定还是多。咱们也不管别人，反正咱们好好准备，对得起自己就好。”
　　“嗯……”
　　转眼间就到了星期六。
　　陈年下班就去了王旭那里，韩千雪也已经带着任高远两口子在那里等他了。
　　人一齐，王旭就拿上车钥匙，带着一车人回了牛家村。


第296章 牛家村大业展开
　　到了牛家村，同村长确认了明天讲课的时间，陈年和韩千雪就跟着任高远他们回去了。
　　这院子小是小，不算厨房也有小两间。
　　他们这次跟着过来，也刚好帮琴子把屋子和院子收拾收拾。
　　任高远兴趣做饭，琴子怎么说都不听，被陈年吼了一声却老实下来。
　　韩千雪和琴子相视而笑，都觉得任高远活该。
　　在院子里慢慢走着，韩千雪给琴子说，这里可以搭个棚子养鸭子，那边可以弄个篮子养鸡，这里种菜，那里……
　　末世来的她，最会利用空间生存了。
　　“不用养太多，养多了照顾不好，真出了生病的，到时候反而闹心，养上几只够吃肉吃蛋，不是挺好的？”
　　“嫂子说得我都想养上几头猪。”
　　韩千雪摇头，“养猪太辛苦了。”
　　她没养过，但是她见过啊！他们小韩村就有养猪的。
　　猪是大牲口，不比鸡鸭容易养。
　　“养蘑菇比你们想象得难，真养起来每天照顾着你们就知道了。”
　　琴子其实就那么一说，他们来牛家村就是为了养蘑菇，再说她还想要学习参加高考，不能本末倒置。
　　“我知道的，嫂子。”
　　“走！我听到陈年起锅的声音了，要开饭了。”
　　她们进厨房帮忙。
　　吃饱喝足，他们开始规划明天的事情。
　　任高远不可思议地看着韩千雪，“我？我去给村里人讲课？”
　　他忍不住抠了抠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韩千雪道：“我都已经给你讲过了，还让你上手操作过，该学的你都学会了，我反复提问，你都没有问题。你也知道来牛家村是要解决村里人遇到的问题的，不是吗？”
　　“可……”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没有可是。现在的问题就是牛家村的人只准备出了养蘑菇的地方和材料，可具体要怎么做，他们都不知道。你第一步当然是让他们知道需要做什么了？我怎么教你的，你就怎么教他们，明白？”
　　说完任高远，韩千雪的目光就落到琴子身上，“你和老任不一样，你的工作是要保密的。我每次会把定量的营养液给你送来，稀释的事情是你全权负责，除了老任，其他人都不能参与。你必须要细心，营养液太稀了，没有作用，太浓了，容易把蘑菇烧死……”
　　琴子重重点头，“嫂子放心，我一定好好做。”
　　韩千雪笑了笑，“我相信你们能行。”
　　话说到这个份上，任高远要还说不行，那他可真没脸面了。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还在叨叨那些注意事项呢！
　　琴子哭笑不得，“这些都是你会的，你到底担心个啥？”
　　“我就是紧张。我担心到时候一紧张，啥都给忘了。”
　　“你忘了不是还有我呢吗？我也不行的话，还有陈哥和嫂子啊！你以为他们跟过来是要干啥？他们是来给我们撑场面的啊！”
　　任高远一想，好像是的哦！
　　他一放心，就睡着了，然后开始打呼。
　　琴子忍了忍，到底心疼他的腿，没一脚把人踢下床。
　　“你说，那个谢婉莹会不会又去大篷车那里？”韩千雪躺在陈年怀里，眼睛亮晶晶地问。
　　陈年摇头，“不知道。你既然不想和他们来往，也就不用在意他们。”
　　“我就是烦他们。”她可是答应过这个身体的，会把属于她的都守护好的。
　　赵薇我才死没多久，谢婉莹就出现了。
　　这不正常……
　　韩千雪下意识地觉得赵家人会给他们平静的生活带来波澜。
　　“可以让王旭想办法查一查。”
　　韩千雪想了想，“我明天和他说。”
　　第二天吃过早饭，村民就陆续去了打谷场。
　　韩千雪他们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
　　她先让村干部讲了两句，之后就是任高远。
　　任高远两口子就代表了陈年和韩千雪，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情。
　　他们村里到底偏远，陈年他们不可能总过来的。
　　而且陈年面冷，韩千雪虽然笑着，可村里人的直觉却都感觉她不一般，所以有了和善普通的任高远两口子，村里人都挺高兴。
　　任高远有耐心，说话又慢，很适合当老师。
　　他讲课的时候，因为掺杂了自己的心得，比韩千雪讲得更加通俗易懂。
　　讲完后，他还问村里人有没有听懂，没听懂的可以提问。
　　直到没有人再提问，韩千雪带头鼓起掌来。
　　村里人也都鼓掌感谢任高远。
　　他害羞地跑到一边，让他媳妇上。
　　琴子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说了自己负责的工作以及喷洒营养液的周期。
　　她要让村里人明白，营养液是好东西，可它不是万能的，也不能过量使用，否则他们不但没有收获，还可能几个月的辛苦都白费了。
　　最后韩千雪上去收尾，“养蘑菇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大家都是新手，按部就班不出错就好，等以后有了经验，也就容易了。
　　老任养蘑菇技术过关，琴子也是个心细的，你们遇到问题尽管问，遇到困难千万不要自己随便应付。
　　我话放到这里，因为个人操作失误而影响收获，影响的可是你们自家的收成，到时候别人钱包鼓鼓，你们哭也没人同情。”
　　“你放心吧！”
　　“就是，咱们肯定好好干！”
　　“谁不好好干谁是傻子，这可都是钱！”
　　……
　　韩千雪笑着抬手压了压，“既然没有问题，等下你们离开的时候就去村长那里领取材料，下午咱们就开始制作菌包。”
　　打谷场瞬间爆发出欢呼声。
　　看着村里人都这么精神，没有人比村长和王家兄弟更高兴了。
　　他们苦太久，如今终于有了盼头。
　　谢婉莹果然出现了。
　　她这次没有再暗中观察，默默等待，而是大大方方走到大篷车那里，抬手敲了敲窗户，“小韩呢？今天星期天，怎么没见她？”
　　今天谢婉莹没有穿绿，高建军想了一会儿，才把她和邮筒精对上号，这可是他小舅妈的亲妈，他要叫什么来着？
　　陈玉一把把傻儿子推开，皮笑肉不笑道：“小雪今天有事情，没在家。”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怎么知道？”陈玉不耐烦地道，“麻烦让让，别耽误我卖冰棍儿。”
　　谢婉莹皱眉：“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这位同志你才奇怪吧？你就是友谊商店不买东西挡路，营业员也要赶你走的吧？咋地？你欺负我这地方小？”陈玉大声嚷嚷起来。


第297章 不像好人
　　高建军探出身体看着谢婉莹逃走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朝他妈竖起大拇指，“妈，你太厉害了。”
　　陈玉冷哼一声，“我跟你说，这种心黑又有文化的人最要脸了，你只要声音大些，表现出不怕事的样子，她就怕了！”
　　“有道理。”高建军最近嘴巴甜得不行，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没办法，他在厂里待不了几天了，回头卖东西不会说话可不行。
　　再说了，没赚到钱之前，面对家人尤其是他妈，高建军总是忍不住心虚。
　　“小舅妈回来，咱们要告诉她这事儿吗？”
　　“废话。”陈玉皱眉道，“你不会以为把人赶走是我的想法吧？你用脑子好好想一想行吗？你小舅妈是什么人？这种事情肯定是她提前交代好的啊！”
　　高建军点点头，小声道：“妈，我也没说啥啊？那个……有人过来了。”
　　陈玉立马变了脸，露出一副营业表情，“买冰棍儿吗？什么口味的都有，咱们家除了白糖和红糖之外，还有苹果和大白梨的……”
　　牛家村……
　　第一次接触菌包，村里人虽然脑子会了，眼睛会了，可是手没有学会。
　　没有办法，韩千雪决定在牛家村多待几天。
　　“你明天要上班，就跟着王旭的车回去，我应该用不上三天也能回去。”
　　陈年虽然不想和她分开，不过他知道目前这样最好。
　　“行，村里要是没有车，你告诉我一声，我想办法来接你。”
　　韩千雪怎么会拒绝他的好意？她笑着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亲，大声道：“好……”
　　陈年被她震地朝旁边躲了躲，无奈道：“调皮……”
　　没吃晚饭，陈年就跟着王旭的车回燕郊了。
　　韩千雪在村口送他们，看着车开远，心里还怪不是滋味的。
　　她才来这个世界几个月，就已经习惯和陈年形影不离了。
　　知道陈年最近和管师傅给一个国营厂修机器设备，所以韩千雪没有开口让他留下来。
　　不然的话，请三天假其实也没什么。
　　她抬手在脸上拍了拍，重新打起精神来，回村子后，大吼一声：“吃完饭出来干活！”
　　韩千雪在牛家村待了三天，直到村里人制作菌包没有任何问题，她才和牛广一起找了个去燕郊方向的拖拉机搭了一段。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好在厨房还有饭菜，韩千雪洗漱换衣服的时候，老太太就已经把饭菜给热好了。
　　“谢谢妈。”韩千雪拿起筷子开吃。
　　陈冬至和陈年一人一边坐着看她吃。
　　“妈，牛家村好玩吗？”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
　　韩千雪想了想，道：“等你放暑假的时候，带你过去玩几天。要说好玩也好玩，不好玩也不好玩。和小韩村差不多，不过能种的田地没有小韩村多，山的话……也没有咱们那边山深，反正山里基本看不到什么大型野兽。”
　　陈年想起来她空间里冰冻着的那些野猪和一头熊，这些东西回头怎么处理也是个问题。
　　总不能放到年底吧？
　　冻那么久，还能吃吗？
　　“那他们山里都有什么啊？有兔子和野鸡吗？”
　　兔子做不好有一股土腥味，可做好了就吃起来可美，陈冬至就特别喜欢他妈烤的兔子肉。
　　至于野鸡，虽然肉不咋好吃，可是熬出来的汤特别美味啊！
　　真是想想就流口水。
　　陈年看了看时间，提醒陈冬至去睡觉。
　　“好吧！”虽然还不困，可他爸都发话了，他妈又没挽留，陈冬至只好垂头丧气地进屋钻被窝了。
　　没过多久，里屋就安静下来。
　　老太太笑着说：“这孩子总是说不困，可躺到床上就能睡着。”
　　“小孩子都这样。”韩千雪把豆芽炒粉吃光，打了个饱嗝，“我不在家这几天，没人来找麻烦吧？”
　　她说的当然不单纯指赵家人了。
　　赵家人对她来说虽然烦人，但也算不上麻烦。
　　她就无视他们，不理会他们，这一家子要脸的，还敢来绑架她啊？
　　到时候她让老太太和大姐去他们单位一嚷嚷，丢人的不还是他们？
　　“那个女同志又来了两次，一次是星期天，我在家给孩子们做饭没碰到，人是你大姐和建军打发走的。再就是今天上午她又来了一次，我说你去看朋友了，没在家。”
　　说完，老太太又补充了一句：“她离开的时候不大相信，那个眼神……就好像是我们把你藏起来了一样。”
　　韩千雪喝了口榨菜汤给胃里溜溜缝，舒服地眯起眼睛道：“不重要的人，不用理她。”
　　“不理不理。”一看她的态度，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想了想，道：“我总觉得这位女同志很奇怪。”
　　到底韩千雪亲妈，又是知识分子，听说还是个小领导，叫名字有些奇怪，不叫名字又不知道叫什么，现在「这位女同志」在他们家就是谢婉莹的代号了。
　　“嗯？”
　　韩千雪和陈年看向老太太。
　　“我就是觉着吧……她来这么勤，她应该是很想把小雪认回去的，可认孩子不得先跟孩子培养培养感情？
　　是，她这几次来小雪都不在，可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小雪在的啊！我就感觉她那个眼神不对。”
　　老太太嘴角向下，“那不是一个当妈的看失散多年的女儿的眼神。要说一个人心正不正，看眼睛就能看出来，虽然不能说看一百个就准成一百个，可大部分都没问题。”
　　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谢婉莹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再接触下去，就觉得她看人的眼神很奇怪，那是一种对他们的……反正就是看不起吧！
　　他们一没偷二没抢的，凭啥被她看不起哦！
　　所以韩千雪一回来，老太太就变相告状了。
　　当然，如果韩千雪想回去，她肯定不这样，可韩千雪不是不想回去吗？
　　人啊！不是有学识就是好人呢！
　　老太太觉得谢婉莹目的性太强了，搞不好后面藏着大坑，就等他们家小雪跳进去了。
　　韩千雪是她儿媳妇没错，可这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她怎么能看着自家孩子吃亏？
　　“反正你们小心点儿，那不是个容易放弃的女人，明着来咱们不怕，我是担心她背后使坏。”


第298章 要使坏
　　“我看他们就是日子过得太顺了，她才不明白我们的好处。”谢婉莹道。
　　赵振刚沉吟片刻，道：“再看看……”
　　“再看看再看看，你说要看到什么时候？我现在根本就见不到孩子面，还能看出什么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先不说小雪是真有事还是躲着我们，就单说李家人。当初他们以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拒绝这个婚约，可熟人都知道赵薇薇不是我们亲生的，我们也不好去争取什么。”
　　提到赵薇薇，赵振刚也只剩下叹息，到底养了这些年，哪能一点儿感情没有？
　　可这孩子确实不争气，机会给她创造了，可她自己抓不住，还把人得罪了，他们做父母的还能怎么样？
　　“薇薇出事还不到一个月，就算李家松口了，我们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不然难免显得吃相难看。”
　　谢婉莹长出一口气，靠在沙发上闭起眼睛，有些头疼，只能说事情都赶在一起了……可她着急啊！
　　“老大领导眼看着要退了，咱们不能眼看着老大错过这个机会吧？”
　　“再看看。”
　　谢婉莹不想再和这人说话了，她抬起屁股回屋里给老大打电话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的关系，老赵做事失去了锐气。
　　谢婉莹也不想想，他们家才给赵薇薇办过丧事，这个时候锐气让周围的人怎么看？
　　不是赵振刚稳健，是她太急。
　　其实赵振刚已经让人去查韩千雪了。
　　不过可能是安排人安排得太迟，他们没找到韩千雪的人，倒是知道她昨天晚上回来了。
　　一家子从小韩村来燕京的山里人，倒是把日子过得还不错。
　　别人不知道，可赵振刚知道钢厂做的大篷车已经要开始出货了。
　　只要上面同意，不进商店的一些摊位就会换上大篷车。
　　所以他们不能从这里下手。
　　冰棍儿的收买许可证他也清楚，就是他们捎带着卖小东西，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借口把人抓了，陈年和韩千雪也能通过钢厂领导把人弄出来。
　　有些政策开始有松动的趋势，体制内的赵振刚敏锐地察觉到了。
　　不说现在把事情拉出来会不会得罪人，就这种小事，也不值当他出手一回。
　　就像他对谢婉莹说得那样，再等一等，他要看看韩千雪到底在忙什么？
　　听说她同王家兄弟走得很近，而王家兄弟又经常混迹黑市，尤其是王旭，他可是一个领导儿子跑腿，做的生意也不是那么见光的。
　　如果韩千雪也掺和到里面，他是应该以此为把柄阻止，还是顺势而为……这些都要再看看。
　　李家小孙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他们还有时间。
　　长辈虽然不需要给小辈守着，可真有喜事，总得等三个月吧？
　　就是他们不在意，李家人能不在意？
　　谢婉莹隔三差五地过来，韩千雪没有特意避开，不过她们可能五行相克，反正就是一直错过。
　　这也没有办法，韩千雪一般不参与大篷车的生意，尤其是现在已经五月了，高建军已经彻底离开仓库的岗位，投入到他们家大篷车的事业中来。
　　陈玉的石膏拆了，也回去上班了。
　　家里的一切事情都再次走上正轨，韩千雪当然也忙了。
　　她忙着在家处理空间里的肉。
　　没办法，时间太合适。
　　只要不是星期天，不是大中午的，家里基本就她一个人在，这么难得的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她怎么可能浪费啊？
　　好在野猪和熊都冻实了，她只要拿出来解冻，就比较容易处理。
　　有时候她犯懒，也会拉着陈年去顶楼处理。
　　好在她空间里不缺装东西的容器，大桶她有的是。
　　陈年不知道怎么做了一个真空抽气机出来，能把塑料袋里的空气抽出来。
　　于是他们配合地把野猪肉和大骨头分割好，然后买大张的塑料布自己做塑料袋，再抽真空。
　　他们用了小半个月，才把韩千雪空间里的肉和骨头处理好。
　　因为有了包装，回头拿出来也好解释，就说谁谁给的，就行。
　　反正他们在家说的话，通常没人质疑。
　　这天，陈年说接到了牛广的电话，村里弄的菌包已经有了变化，如果他们有时间，欢迎他们回去看。
　　韩千雪摇头道：“最近我都不准备去牛家村。”
　　“怎么了？”他记得上次去牛家村的时候，她还说菌包一旦有动静，她就去牛家村和村里人一起分享喜悦来着。这才多久，想法就变了？
　　陈年觉得奇怪，她可不是善变的人。
　　韩千雪道：“最近我一出去，就会发现有人跟着我，所以我才不去见王旭和王爽，而是让你和他们通过电话联系。不止我不去牛家村，这段时间你也不能去。”
　　养蘑菇的事情她已经全权交给任高远和琴子了，她相信他们可以做好。
　　“再说本来也是商量好的，我们没事就不要回去，免得引人注意。王旭和王爽最近应该也没有要回去的打算。”
　　就算有她的特殊营养液，牛家村的菌包第一次出菇，怎么也要三四个月。
　　正常香菇菌包生长需要更久。
　　这段时间里，总不能有点儿变化他们就回去吧？
　　那还偷偷做什么事业啊？直接光明正大地来，然后等着被抓就好了呀！
　　“对，王旭下周要去外地，王爽要看摊子，他们没有时间。”
　　韩千雪点点头，“下次牛广再打电话过来，你提醒一下他。”
　　“知道了。”这些都不是事儿，陈年担心的是韩千雪，“跟着你的人是谁，你有什么发现吗？”
　　她蹭过去靠在他肩膀上，“应该是赵家人。你放心，如果是秃鹫的话，他只要出现，我就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
　　“赵家到底想要做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我拜托王旭帮忙查了，他一直没来找我，应该是还没查出来。”韩千雪打了个哈欠，“困了，睡吧！”
　　陈年感受到她掌心的温热，道：“天气热了，你体温不像冬天那么冰了。”
　　韩千雪懒洋洋地笑了两声，“怎么可能？是你体温传过来，温热了我的掌心吧？人体导电，当然也导热啦！”
　　陈年心里一突，把手抽出来贴到脸上，他的体温是正常的……


第299章 小钱钱回来啦
　　“找个时间，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韩千雪打掉陈年的手，“好好的去什么医院？”
　　她倒不是怕花钱，她就是实打实不喜欢医院那个地方，真是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够了。
　　陈年还想说什么，她已经拉起他的胳膊，窝到他怀里，闭上眼睛了。
　　想到她辛苦几天，陈年也不想影响她休息。
　　可他总觉得她体温不对劲。
　　算了，再观察几天。
　　陈年最近很忙，有个大工程把燕京所有擅长机电维修的老师傅都集中一起来了，他给管师傅帮忙，也顺便和其他前辈学习。
　　这天，他意外接到了王爽的电话。
　　听对方说了几句，陈年的神色逐渐凝重，“行，我知道了……她今天应该会去回收站上班，我等下打个电话过去联系一下，能联系上的话，我让她去找你……”
　　“小陈，干啥呢？咱们要出发了！”
　　陈年看了一眼外面的车子，大声道：“马上！”
　　他快速拨打了回收站电话，接电话的人是孙梅。
　　陈年没有同她说很多，就让她一定记得告诉韩千雪，让她下班后去见见王爽，有急事。
　　“陈年打电话找我？”韩千雪真挺意外的。
　　孙梅点头：“是啊！就刚上班那会儿吧！我都听到我公爹催陈年出门的声音了，应该是有什么急事，不然陈年不会反复叮嘱我，一定告诉你。”
　　王爽找她有什么急事？
　　菌包才刚开始制作，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难道是王旭出事了？
　　韩千雪是知道王旭不在家的事的。
　　孙梅看了眼门外，“今天的活儿不多，你要是有事就提前走。或者中午你就出去一趟，稍微晚点儿回来也没事。你又不是正式工，不用和我们一样守着上下班时间的。”
　　韩千雪笑了笑，“我知道孙姐对我好！不过应该没啥急事，不然陈年也不会让我下班过去了。我来都来了，怎么能看着你和小林忙啊？走走走，干活去！”
　　她挽着孙梅出门。
　　小林是个老实勤快的，她们俩没出门之前，她就已经开始干活了。
　　“我来啦！”韩千雪总是精神百倍的样子，让人看到她就忍不住心情好。
　　当然，前提是这个人不是她的仇人。
　　是仇人的话，只会被她怼到怀疑人生。
　　干活的时候，不免就说到了大篷车。
　　如今大篷车算得上是燕京的风景线了。
　　孙梅道：“还别说，这大篷车摆到路边，就是比塑料棚子好看。”
　　“可不是？”小林也道，“而且大篷车有门有窗，估计夏天也不会很热，可冬天就美了，大篷车冬天肯定比塑料棚子暖和啊！”
　　她家有人给国营饭店工作，就在门口卖包子馒头，夏天好说，冬天可遭罪了。
　　现在上面规划好了，所有的棚子都要换成大篷车。
　　“是啊！在里面的人工作不遭罪不说，摆着还好看。”孙梅问韩千雪，“你家的和这个有什么不一样？”
　　她可知道韩千雪家的大篷车是陈年动手做的。
　　韩千雪能说什么？她当然是夸了啊！
　　“我们家的大篷车和外面的那些功能都一样，要说哪里不一样……肯定是我们家的更好看啊！
　　我们家大篷车外面有很多图案，而且颜色也是陈年动手调的，还有里面的桌椅，都是根据家里人的身高改过的……”
　　小林：“你们是怎么知道大篷车的？你们家大篷车可比钢厂出的早。”
　　“因为钢厂的大篷车用的就是我们家陈年画的图纸啊！”
　　韩千雪爸吧啦吧啦地把事情说了一下，大家都很为她高兴。
　　孙梅也是个会过日子的，她道：“可惜了那笔奖金。”
　　韩千雪笑：“没办法啊，就当破财免灾了。”
　　“公安那边还没消息？”
　　韩千雪拍了拍手套上的灰，“没听说……”
　　“就应该把那人抓住，然后把钱送回来给你。”
　　她们正聊着，门外就停了一辆车，一看下车的公安同志，韩千雪眼睛一亮，“孙姐，你嘴巴开过光吧？”
　　“什么啊？”孙梅哭笑不得地撞了她一下，“也许人就是过来问事情的。”
　　“不会，我见过他，我大姑姐的案子就是他负责的。”
　　“那你还不去开门？”
　　韩千雪站起来，“这不正要去呢嘛！”
　　“韩同志，你好。”
　　“你好，公安同志。”没办法，韩千雪没记住人家姓什么，她摊了摊手，又看了看身上的脏兮兮的工作服，对他道：“不好意思，工作中就是这样子，我身上太脏，就不和你握手了。”
　　小陈笑了笑，“没事，我是过来给你送钱的。”
　　韩千雪一愣，不会吧？她刚刚就是和孙梅开了个玩笑。
　　不然她总不能说怀疑养蘑菇的事情暴露了，人来抓她的吧？
　　“什么钱？”
　　“就是陈玉同志被抢走的钢厂托她转交给你的奖励金。”小陈说着，取出一个信封给她，“你点点，没问题就在这里签个字，印泥在车上，等下你还得按手印。”
　　韩千雪把钱装裤兜里，仔细看了看文件上的内容，确定没有问题后，签字按手印，“我能问问钱是怎么找回来的吗？”
　　“当然。”小陈道，“我们根据线索，去了技馗村也就是三道河村，找人查了开拖拉机的罗丰……盯了他几天，就见他和抢钱的人一前一后出现在了理发店……把人控制起来，他们就全交代了。”
　　韩千雪问：“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大姑姐身上有钱的？”
　　“这就是个巧合了。罗丰有一次去吃喜酒，刚好遇到喝醉的高山岳……”
　　老高家真的是一家子小人啊！
　　韩千雪本来以为这件事情是同林杏也就是秃鹫有关，可没想到最后却是高山岳醉后嘴巴欠。
　　高山岳虽然被钢厂调到锅炉房，可他到底是老员工，又是陈玉前夫，有些事情就算不是他故意去打听，也会有人或好意或恶意地跑到他面前嘴几句吧？
　　不管怎么说，钱回来就好。
　　陈玉知道了，一定比她还要高兴。
　　天知道她最近面对陈玉的伏低做小那叫一个不适应！
　　韩千雪说了些感谢的话，就把人送了出去。
　　一进回收站院子，她就扑到孙梅和小林身上，高兴地叫道：“发财啦！”
　　孙梅意外：“难道真的是？”
　　“是啊！公安同志送回来的，他们已经抓到人了！”


第300章 跟踪
　　韩千雪到底没有中午离开，而是等到下班才准备去见王爽。
　　小林关心地道：“你可要把钱放好，可别再被人抢了。”
　　孙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林你这嘴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就是咱们这里没几个人，我们又了解你，你但凡换个工作环境我告诉你，你都得被欺负死，被人烦死。”
　　小林呵呵笑，也不反驳。
　　倒是韩千雪蹦跶两下，“这说明我们都是好人！你们放心吧，就我这力气和战斗力，别说有人抢我，我不抢别人就是好的咯！我还有事，先走啦！过几天见！”
　　她隔两天才来一回，没活儿的时候还不一定隔几天。
　　看着活力四射的她，孙梅摇头道：“小韩总跟个小孩子一样。”
　　“说明小韩过得好啊！”
　　“你现在又会说话了？”
　　小林无奈，“孙姐，你别把我说得跟个哑巴一样行吗？我就是……说话比较直。”
　　“哦！原来你知道？”
　　……
　　韩千雪到的时候，王爽正在煮挂面。
　　“姐，你来得太是时候了，在我这吃一口呗？”
　　“行啊！”韩千雪跟在自家一样自在地走进去，找个凳子搬到厨房门口去坐。
　　她还不知道在这里耽误多久呢，回家吃岂不是要饿肚子？
　　“什么事情啊？这么急着找我？”
　　王爽看了看大门的方向，他家厨房和大门可近，“咱们吃饭的时候说。”
　　韩千雪点点头，“行！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不？”
　　“不用不用，土豆我都切好了，等下一炒就行。”
　　王爽动作很麻利，没多一会儿，就炒好俩菜，一个土豆丝，一个溜豆腐。
　　挺素，不过味道不错。
　　他是知道韩千雪的饭量的，所以煮面的时候多煮了些。
　　吃饱喝足，就到了说正事的时间。
　　韩千雪皱眉：“你说最近有人盯着你？”
　　“是啊！你也知道我和我哥是在黑市起家的，对这种视线最敏锐了！是不是便衣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奇怪的是，那些人都是生面孔，而且不像是便衣。”
　　王爽抓了抓脸，“姐，你说这事情会不会和我们失踪又失忆的事情有关？”
　　“不会。”
　　“啊？”王爽挪了挪小板凳，“姐你都没见到人，你咋知道不是？”
　　“你见到了，你不也不能肯定吗？”
　　韩千雪当然知道了！
　　她和陈年根本就没有失去那几天的记忆好吗？
　　这才多长时间，秃鹫是吃了仙丹，恢复这么快？
　　根据王爽的说法，他只要走动，就会有人盯着，可见盯着他的不是一个人。
　　秃鹫能一次性用几个偶人盯梢，他能力没有后退反而进步了很多？
　　这根本不现实。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韩千雪砸吧砸吧嘴，觉得也许……和赵家有关。
　　谢婉莹可不像会轻易死心的人。
　　再说谢婉莹能来找她，说明有事情非她不可。
　　既然如此，她一定是在憋着什么阴招呢！
　　如果真是这样，牛家村的事情就一定不能暴露。
　　韩千雪道：“有可能是被我连累……”
　　她简单地把赵家的事情告诉王爽，反正她不丢人，赵家丢不丢人和她没关系。
　　甚至有人能和她一起骂赵家，韩千雪还觉得蛮爽的。
　　没办法，陈年不是喜欢嘴人的人。
　　家里又有小孩子，老太太就是想骂，也得克制。
　　“这家人有病吧？”
　　韩千雪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王爽就想笑：“是呗！他们还不是普通病症，而是神经病。不过赵家的事情我已经让你哥帮忙查了，他最近不在，就是有消息也要等他回来，咱们不着急。
　　牛家村需要的东西都已经买齐了，近期他们都不会出村子。只要我们小心，也就没什么大事。”
　　“可总被人盯着很不舒服啊！”王爽皱眉，“我能不能找兄弟把他们打一顿？”
　　“当然可以！”韩千雪道，“下手注意分寸，别把人打死了。”
　　“肯定不会。我兄弟们下手都是有分寸的人！”
　　韩千雪想了想，把还没捂热乎的钱抽出一百块给王爽，“不能白让你兄弟帮忙。这钱你拿着，如果可以，你先别动手，找几个兄弟盯着这些人，看他们和谁联系。”
　　“一百？不用不用，姐，这钱太多了！”
　　“不多。你们盯人，可能就要跟着他们行动，为了不被发现，进商店饭店什么的，肯定要花钱，再说没有让牛跑步给牛吃草的道理！”
　　王爽哼了哼，“合着我在姐眼里就是牛啊！”
　　“不然呢？你更想做猪？”
　　“不不不。”
　　“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一定要找靠谱的人。”韩千雪正色道，“能摸到幕后主使最好，我可以加钱。”
　　王爽眼睛一亮，“姐姐威武。”
　　韩千雪抬了抬下巴，“有消息了联系你陈哥。”
　　“知道知道。”
　　韩千雪也没多停留，她担心回去太晚家里人着急，“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走方便把人甩脱。”
　　“也有人盯着姐？”
　　“就算以前没有，我来你家之后也就有了。”
　　果然，她出门没走几步，就感觉到有两个人不远不近跟着她。
　　韩千雪冷笑一声，加快速度拐进小巷子。
　　听到后面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她屏住呼吸。
　　“人呢？”
　　“刚看到她进这条巷子了啊？”
　　“她跑这么快？看来被她发现了。”
　　“那怎么办？”
　　“应该是把咱们当抢劫的了。”
　　“可我们把人跟丢了……”
　　“怕啥？反正我们主要负责盯那个姓王的……”
　　“你说大哥为啥不让人跟着这女的啊？不是说要弄清楚他们一起做什么吗？”
　　“你问我我问谁？”
　　等那两个人离开，韩千雪也没动。
　　过了五分钟，那两个人又无声无息回到巷子。
　　见巷子里真的没人，才死心离开。
　　韩千雪从电线杆上跳下来，冷哼一声，拍了拍手，走了。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老太太关心道，“给你留了饭，我这就去热。”
　　“妈，不用了，我吃过了！今天有好事。”
　　她把信封拿出来在老太太面前晃了晃，“公安同志送来的。”
　　“啥啊？神神秘秘的……”老太太打开一看，“这是……”
　　“公安抓到人了，所以钱也回来了。事情是这样……”
　　老太太恨恨道：“又是高家人？”
　　韩千雪耸肩，“不过他也不是故意的，人坏嘴坏，没办法。”
　　这笔钱老太太不要，韩千雪非要给。
　　等夜深，她才把事情告诉陈年，包括她添补一百块的事。


第301章 死了
　　王旭提前回来，从王爽那里知道了有人跟踪的事情。
　　“这件事情交给我，你每天看摊子就行。”
　　“哦。”王爽把韩千雪给的钱拿了出来，“韩姐给的，说不能让人白帮忙，而且跟踪人，很可能去饭店或者什么地方的，到时候总不好让人自己掏钱。”
　　王旭点点头，把钱收了起来。
　　有他出手，很快就找到了赵家人身上。
　　他给陈年打电话确定了韩千雪去废品收购站的日子，就整了些废品过去卖顺便把事情告诉她。
　　“行，我知道了。”韩千雪笑着道，“钱够用没？不够用我补给你。”
　　王旭玩笑道：“一百还不够，你以为咱们是什么人？吞金兽？”
　　韩千雪拍了他胳膊一下，“行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你和牛广联系联系，让他们最近别过来。不过也不用太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搞定。”
　　“你准备怎么做？”
　　韩千雪挑眉：“釜底抽薪。”
　　王旭伸出大拇指：“那我拭目以待。”
　　韩千雪没有单独行动，而是和陈年商量了下，就直接找上了门。
　　当然，找的不是赵家，而是李家。
　　赵振刚和谢婉莹不是想往上爬吗？韩千雪直接将他们希望斩断！
　　“你们是……”李家的保姆不认识他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通过大院外的警卫来到这里的。
　　韩千雪道：“你同李家人说，就说我们是赵振刚和谢婉莹的熟人。”
　　“稍等。”保姆跑回去，刚好女主人在家。
　　韩千雪和陈年很快被请了进去。
　　李夫人接待了他们，“你们是……”
　　赵家的晚辈她都见过，可这两个人，她完全没有印象。
　　韩千雪道：“这里方便说话吗？”
　　李夫人一愣，看向保姆，“王嫂，你去厨房煲个鸡汤，我同客人说会儿话。”
　　“好的……”
　　保姆离开，客厅就剩下他们三人。
　　韩千雪直接道：“我是赵振刚和谢婉莹的亲生女人，就是那个他们早年丢失，找了很多年没找到的那一个。”
　　她拉着陈年的手抬了抬，“这是我丈夫，陈年。我们不但结婚了，扯证了，而且连孩子都有了。现在他们找上门说是我亲生父母，让我离婚嫁到你们家里来。我不知道这事情你们知不知道，我就想要把我的情况说明下，免得你们受人蒙蔽。”
　　韩千雪无视尴尬的李夫人，继续道：“其实我和他们的关系我早就知道，赵薇薇之前找过我，她害怕我会抢走她的一切。说不好听的，就赵振刚和谢婉莹这对儿势利夫妻，我真看不上。
　　赵薇薇才死几天啊，他们就能够丝毫不伤心地来找我，还怂恿我离婚。为此他们还找人跟踪我们！”
　　“我和我的丈夫只是普通人，所以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来找李夫人了！毕竟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和你们家结亲嘛！
　　我这人耐心不怎么好，脾气又倔，如果真闹起来，我和我丈夫不过是打零工的，可以回老家，可你们做干部的，会很丢脸吧？”
　　韩千雪体贴地对李夫人笑笑，“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们能从根源上断绝赵振刚和谢婉莹的奢念，不然我们闹起来，拖李家下水，不是伤及无辜吗？”
　　韩千雪嘴巴利索得很，根本就没给李夫人说话的机会。
　　不管李夫人事前知道不知道，反正她把该说的话说了，“好了，话说完了，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了。”
　　“韩同志，你……”
　　韩千雪的手向下压了压，“抱歉，打扰你了，请夫人尽快同家人商量好吧！我这几天就准备行动了，夫人不用送，拜拜。”
　　她没有说再见，当然是觉得没有再见的必要。
　　他们一走，李夫人就气得把茶几上的被子给摔了。
　　王嫂听到声音朝外看了一眼，也没出来，只是专心煲汤。
　　李夫人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一出来，韩千雪就觉得天高云淡，空气都是甜的，“估计谢婉莹明天会来。”
　　“我却觉得他们不会再来了。”
　　“哦？要打赌吗？”
　　陈年笑：“好啊！若是他们三天没出现，你就答应我去医院检查。”
　　韩千雪：“这么执着吗？你居然还没忘记这事情？我最近很好，没有不舒服啊！”
　　“家里又不是没有钱，再说没病检查检查也没有坏处。”
　　“行行行！”
　　之后三天，谢婉莹果然没有出现。
　　王旭和王爽那边跟着的人也都没有出现。
　　王旭还问韩千雪，要不要继续跟着赵家人。
　　韩千雪想了想，“如果可以的话，跟半个月看看。”
　　“交给我吧！”
　　赵振刚和谢婉莹千不该万不该把目光盯到他们身上。
　　这个时候养蘑菇去卖本来就是走钢丝，韩千雪他们恨不得千小心万警惕，怎么会允许有人盯着。
　　就在韩千雪考虑要不要下黑手的时候，王旭来消息了，赵振刚和谢婉莹居然死了。
　　“什么？”韩千雪的心一沉，她倒不是心疼他们，她只是担心此事同林杏有关。
　　林杏可是和赵薇薇有仇的。
　　她能弄死赵薇薇，再弄死赵薇薇的爸妈又算什么？
　　只是秃鹫伤重，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
　　而且秃鹫已经接管林杏的身体，林杏的意志还会影响他吗？
　　这次还真是韩千雪误会了。
　　出手的人不是林杏，而是李丽和佟强。
　　李丽是赵薇薇的狗腿子，总是围着赵薇薇转。
　　她其实嫉妒甚至恨着赵薇薇。
　　赵薇薇和佟强换了那么多工作都能被林杏找到，就是李丽暗中把消息透露出去的。
　　当初林杏房子的那场大火，就是佟强放的，然后被偷偷跟踪他的李丽看在眼里。
　　赵薇薇死后，李丽威胁佟强。
　　佟强考虑是否和李丽在一起的时候，刚好看到赵振刚夫妻从饭店出来。
　　一瞬间，他们就认为赵振刚夫妻听到了他们的话。
　　佟强害怕，李丽也害怕。
　　他们一不做二不休，晚上偷偷去赵家放了火。
　　逃跑的时候遇到回家取文件的赵家小儿子赵明宝，佟强直接给了赵明宝一刀。
　　可惜赵明宝没有死。
　　于是佟强和李丽落网了。


第302章 意外之喜
　　谢婉莹死了，当然不会再来找韩千雪。
　　她和陈年的打赌，输得彻彻底底。
　　韩千雪乖乖跟着陈年去医院，然后发现她怀孕啦！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陈年高兴地差点儿坐错车，还是韩千雪即使拉住他。
　　“我……”
　　“不舒服吗？”陈年担心地问。
　　韩千雪握住他的手，“你别这么紧张，大夫说了，我身体很好。我是想着这个消息，我们缓一缓再和家里说。”
　　陈年问：“为什么？”
　　“总要考虑一下小冬至的心情吧？”
　　虽然他一直说期盼小弟弟小妹妹，可韩千雪照顾他那么久，是真的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的。
　　别说冬至还不是他们亲生的，就是亲生的，你要二胎三胎，孩子心理也会有落差。
　　只是很多孩子不会把这些说出来而已。
　　陈年点点头：“听你的……”
　　李家人要脸，何况李夫人也能看出来韩千雪是个厉害的。
　　她是想要给儿子留后，可她不仅仅有这一个儿子，她还要为其他孩子考虑。
　　这事情真要被韩千雪捅出去，就算没有证据，可人言可畏，到时候她让李家人怎么做人？怎么工作？
　　李家不出手，赵家又出事，韩千雪的养蘑菇大业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行动起来。
　　可惜她怀孕了，陈年不让她太辛苦。
　　老太太看出了什么，不过孩子都没开口，她也就没有问。
　　韩千雪不能去牛家村，好在王家兄弟时常回去，会把牛家村的消息带给她。
　　知道一切顺利，她也就安心躺了。
　　在她想着怎么和冬至说的时候，冬至主动开口了，“妈妈……”
　　“嗯？”韩千雪摸了摸他的头发，“又不会写的字？”
　　陈冬至摇头，“没有……”
　　“那你是有什么秘密要和我分享呀？”韩千雪笑眯眯地搂着他问。
　　冬至小声问：“妈妈什么时候要小宝宝呀？”
　　韩千雪一愣，“怎么想到问这个？”
　　“就是……有同学有了小弟弟，整天说弟弟多么可爱多么聪明。”陈冬至不服气地嘟着小嘴，“如果爸爸妈妈生了小弟弟，一定比他弟弟聪明！”
　　韩千雪勾了一下他能挂油瓶的嘴巴，“看来你和这个同学关系不大好。”
　　“哼！”
　　小孩子之间的事情韩千雪不打算插手，她只是笑着说道：“可是就算妈妈有小宝宝了，也不能马上就生出来啊！”
　　“这个我知道！”陈冬至来了精神，“要九、十个月！我知道我知道！”
　　“其实小宝宝可能已经有了，不过还太早，你要保密呀！”
　　陈冬至捂着嘴巴一脸惊喜。
　　“要等小宝宝长大一点儿，才能对外面说。”
　　“是我和妈妈之间的秘密吗？”
　　“你爸也知道。”
　　“那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秘密吗？”
　　韩千雪点头，“对，是我们一家三口的秘密。”
　　一家三口？
　　陈冬至高兴地眯起眼睛，在他妈的怀里捂着嘴巴偷笑。
　　“妈妈，我真高兴。”
　　“我也高兴。”韩千雪在他脸蛋上响亮地亲了一口，“你是我的大宝贝，你高兴，我就高兴。”
　　“嘿嘿……”
　　“小傻子……”
　　“我不傻！”
　　“好好好，你不傻！我的冬至最最最聪明。”
　　“嘿嘿嘿……”
　　转眼到了十月，韩千雪的肚子也大了起来。
　　大篷车的生意很好，牛家村的蘑菇也眼看着要丰收了。
　　韩千雪在家弄菌包的时候，为了生活，才用很多营养液催长。
　　为了不让牛家村的蘑菇太扎眼，和陈年商量之后，韩千雪减少了营养液的用量。
　　可就算这样，也还是缩短了香菇和平菇的生长周期。
　　她只管养蘑菇，买卖的事情是王家兄弟来负责。
　　韩千雪乐于当甩手掌柜，每天就在家接送孩子，辅导作业，不困的时候去大篷车溜溜弯。
　　就是她想做点儿别的，家里一群人也不用她伸手啊！
　　王旭的动作很快。
　　本来关系都是找好的，蘑菇收获之后，村里让将香菇和平菇分开存放，他开车直接取了运送到地方就好。
　　价钱都是谈好了，至于人家转手卖多少，就和他无关了。
　　分钱的时候，韩千雪大着肚子过去了。
　　本来王旭说把钱给她带回来，可是这样开心的事情不在一起庆祝，就少了很多乐趣。
　　陈年没有办法，只好休息的时候陪她过去。
　　也因为这样，这笔钱也等到礼拜天才分。
　　好在钱就在村长家，村民没事过去看看，解解馋也不觉等两天有啥不好的。
　　如果没有韩千雪，他们就没有今天。
　　牛家村的人真是恨不得给她修个相每天拜一拜。
　　韩千雪知道之后连忙拒绝，太尴尬了，她不要。
　　按照约定的比例，韩千雪拿到的钱是最多的，不过钱还没热乎，她已经点好一部分给了任高远夫妻。
　　“这太多了。”任高远看着厚厚的大团结，眼眶都红了。
　　“说好的，多什么多？”韩千雪见他不收，直接把钱给了他媳妇，“上班还能倒班休息呢！你们在这里帮忙一天不休，我还不能发点儿加班费啊？”
　　她把沉甸甸装满钱的兜子提起来抖了抖，“看！我现在可是暴发户，有钱人！不差钱！”
　　众人顿时笑作一团。
　　人太多，村长家坐不下，秋高气爽的时节，在路上摆桌吃席也挺好。
　　吃着吃着，就有人哭了。
　　村长也不劝，反正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担心韩千雪累，陈年决定带着她在任高远家住一宿再回。
　　刚洗漱好，任高远就拿着钱进来。
　　这是当初陈年说借给他们的路费和医药费。
　　这笔钱陈年收了。
　　任高远笑着点点头，“谢了，陈哥。”
　　陈年拍拍他的肩膀，“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嗯……”
　　第二天吃过早饭，他们就跟着王旭的车回了燕郊。
　　刚到家门，公安就上门了。
　　来的还是熟人——杨刚。
　　他还不知道韩千雪怀孕的事，猛然看到她挺起的肚子还愣了一下，才道：“恭喜……”
　　“谢谢。”韩千雪笑着说道，“需要我们去所里？”
　　“是。”
　　“那走吧！”她怀孕没什么反应，要不是高高隆起的肚子，她就好像怀了个假孕。


第303章 团圆（完）
　　林杏死了，是被林枫杀死的。
　　这真是一个让人意外的消息。
　　按照杨刚的说法，林枫写了一封遗书邮寄到派出所，他们按照遗书上的地点，在一个偏僻的仓库发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
　　根据法医取证，确定是林家姐弟。
　　林枫发现林杏的异常，认为林杏疯了。
　　在林杏差点把偷偷过来看望他们的父母杀死后，林枫终于忍不了了。
　　林枫认为是他的错，是他发出了恶鬼。
　　为了消除罪孽，他决定和恶鬼同归于尽。
　　在林枫的老家，火是能够消灭一切罪孽的神物。
　　他趁着林杏睡觉的时候，在仓库外洒满汽油。
　　本来他应该是有逃离的机会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他也死在了里面。
　　杨刚之所以让韩千雪和陈年来派出所，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林枫的遗书属于证物，没有办法带出去。
　　“根据人体组织化验，已经确定年初在你们家门口留下血迹的人是林杏，至于她为什么那么恨你，林枫没有写，林杏也没有机会开口了。”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林杏死了，控制她身体的是和韩千雪来自同一个维度的秃鹫啊！
　　他们本来就有仇。
　　秃鹫察觉到她的存在，肯定要想方设法杀死她。
　　只是她没有办法解释。
　　可不管怎么样，死了的秃鹫就是好秃鹫。
　　韩千雪终于享受了一把躺赢的快感。
　　她和陈年也终于能放松下来。
　　七六年的大年初一，韩千雪怀孕以来第一次感到疼痛。
　　她要生了……
　　一阵鸡飞狗跳，她被陈年送到医院，当天下午生下龙凤胎，取名陈冬实、陈若依。
　　陈冬至和文文休息的时候，就围着龙凤胎转。
　　为了给孩子更好的生活环境，陈年托管师傅的关系找人给孩子买了燕京的户口。
　　这一年，他们终于在燕京买房，有了彻彻底底属于他们的家。
　　大篷车冰棍和早点的生意赚了不少钱。
　　高建军在他小舅和小舅妈附近买了个大单间，和他妈还有他妹一起搬了过去。
　　他是要参加高考的，结婚也还早，先买个房子安顿下来，以后结婚的钱再赚就是了。
　　高建军能挺立门户之后，陈玉就不怎么管他了。
　　反正她有工作，文文又是女孩子年纪又小，等两个孩子结婚的时候，她也能攒下一笔钱了。
　　牛家村的蘑菇事业越做越大。
　　不过他们也没把地荒下来。
　　收获到时候按照土地面积交够粮食就好了。
　　反正牛家村偏僻，他们打算等事情瞒不住的时候，再同大队部公开。
　　每个人的生活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龙凤胎快两周岁的时候，终于传来了恢复高考的消息。
　　有陈年盯着，全家该复习的都踏踏实实复习。
　　进入考场前一天，高建军还在大篷车卖着冰棍儿，韩千雪在家逗着小孩，陈年跟着管师傅去厂里维修机器。
　　十二月十一号是个晴天，天气有些冷。
　　陈家大篷车两年多来，第一次歇业。
　　陈玉倒是请了假，不过她是在家帮老太太看孩子。
　　没办法，别看龙凤胎年纪小，可他们精神太旺盛了，也就他们亲生爸妈能够单独搞定他们。
　　没人问他们考得怎么样，反正两天考试结束后，老太太拿钱，带着全家人去国营饭店吃酸菜炖排骨。
　　成绩出来的时候，不出意外的，陈年、韩千雪和高建军都考上了。
　　老太太一高兴，又要请客。
　　这次他们没同意，据理力争之下，高建军出钱，陈年出票。
　　七八年三月，他们终于要进入大学校园。
　　报到那天，陈玉和文文陪着高建军，老太太拉着冬至陪着抱龙凤胎的儿子和媳妇。
　　这时候大学毕业不只包分配，上学的时候还有工资。
　　这点儿小钱他们不缺，可是高兴啊！荣誉啊！大学生啊！
　　虽然韩千雪对上学没什么感觉，可走在大学校园里，看着朝气蓬勃的同学，她的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
　　“妈，弟弟流口水了。”陈冬至长高了很多，起码给被大人抱在怀里的陈冬实擦口水的时候不用垫脚了。
　　见大哥凑近小哥哥，妹妹也拼命把脸凑过去，要不是陈年力气大，都得抱不住这个可爱的小淘气。
　　转眼到了八二年夏天，他们终于大学毕业了。
　　毕业合影那天，生日很大，周岁已经过了六岁的龙凤胎也即将进入小学。
　　因为成绩优异，他们的工作都分配在了燕京本地。
　　上高中的文文和读初中冬至已经可以帮忙辅导弟弟妹妹读书写作业了，龙凤胎的事情基本被这姐俩包了，并不需要大人操心。
　　这天，刚吃过晚饭，家里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活泼的陈若依咋咋呼呼地跑过去要开门，被陈冬至一把抱住，“不行哟！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去给陌生人开门吗？”
　　“可是你们都在家呀！”陈若依小嘴叭叭，总有道理，“只有小孩子在家的时候，不能给陌生人开门，大人在的话，就没关系啦！”
　　陈冬实在一边点头，“妹妹说得对。”
　　陈冬至对于这个老实的弟弟无奈叹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冬实一定要跟着爸爸好好锻炼身体。”
　　这样以后被人骗也可以揍回去。
　　老太太受不了磨磨蹭蹭地孩子们，绕过他们过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到那张反复出现在她梦里的脸。
　　“妈，我回来了。”高大的陈诚走进来，一把抱住老太太。
　　抱着妹妹拉着弟弟的陈冬至忽然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门口的声音，模糊了眼眶。
　　陈若依大叫一声：“妈，快来呀！有人把大哥整哭啦！就是这个坏蛋，他还挟持奶奶，妈你快来把人打出去！”
　　听到动静，韩千雪和陈年都从屋里跑了出来。
　　陈玉见他们停下来，着急地把人扒拉开，抬头一看，就看到了陈诚。
　　“你……”
　　“姐、弟，我回来了。”
　　高建军和高建文傻眼，“大舅？”这……不是说大舅死了吗？大变活人啊这是？
　　倒是韩千雪和陈年影影乎乎猜到一些。
　　不管怎么样，人平安回来就好。
　　老太太摸了一把脸，拉过冬至道：“这是冬至，冬至呀，这是你爸爸，你亲爸爸。”
　　冬至嘴唇抖了抖，转头看向韩千雪和陈年，见到他们鼓励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道：“爸……”
　　“好儿子，都这么大了……”陈诚蹲下身，把三个孩子都搂在怀里。
　　陈冬至小声问：“你……你吃饭没？家里什么都有。”
　　陈冬实刚要点头，就听妹妹说：“家里没饭啦！大姑刚把桌子收拾完，大哥你咋回事？你梦游啦？”
　　“就你话多。”韩千雪过来戳了戳她的头，“叫大伯……”
　　陈若依最怕妈妈啦，她妈说啥就是啥。
　　她立刻乖乖叫人，还甜甜地凑过去在陈诚脸上亲了一下，“大伯，你饿了吗？你要是饿了就让大姑和我爸做饭去，我偷偷告诉你，我妈做饭可难吃啦——”
　　“这孩子……”一群人笑了开来。
　　韩千雪冷哼：“陈若依，我看你是作文写的不够多。”
　　“妈妈！我错啦！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妈妈无所不能！妈妈最最最厉害！”
　　陈冬实大力点头：“对！”
　　“大哥，快进来！”
　　陈家一家子，终于团圆了。
　　至于陈诚，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