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女配科学碾压[快穿]》
作者：时叶之苹

　　【本文文案】
　　霍雪宁落入曾经读过的小说，成为各路悲剧女配。
　　原本她们人美心善，各有所长，却全都被男主当成了成功路上的垫脚石、敲门砖……
　　于是她一睁眼就决定给那些个渣渣男主亿点颜色瞧瞧。

第1章 
　　◎异能的尽头是科学◎
　　“雪宁姐，说了林哥他这会儿不方便见你，你现在不能进去。”霍雪宁眨了眨眼睛，看清了拦在面前的是一个留着寸头的陌生青年。
　　而她所在的位置大约是一间别墅的二层走廊，墙上的壁纸和装修风格典雅富贵，但和眼前的T恤寸头男不太搭。
　　似乎是看她终于停下脚步，这人下意识松了一口气，拦在身前的双手也放下了些。他顾忌着什么，压着嗓门说：“雪宁姐，你要有事，就明天再来找林哥吧。”他的语气从最开始的急切，转向了劝说，但显然对于拦住霍雪宁这件事没有任何改变。
　　霍雪宁虽然并不知道对方说的林哥是谁，不过不妨碍她顺着话接下去：“是他让你拦得我？”
　　寸头男的动作迟疑了一瞬，显然是被她问到了关键的地方，只是那表情格外纠结：“不是……啊不对，是林哥！”
　　“我问你，”霍雪宁板起脸来，语气带着不可违抗的严肃，“我和林哥什么关系？”
　　寸头男被问得一愣，下意识答道：“当然是男女朋友……”
　　原来是情侣——霍雪宁收下了这个信息，表情保持不变：“那既然我是他的女朋友，他也没有让你拦着我，我又为什么不能过去呢？”
　　走廊暖黄的灯光落在她的眼瞳上，像是照耀在琥珀上，守门的小弟冷不丁对上那双眼，到嘴边的话忽然就没了声响。
　　她不在意对方的失语，绕开几步来到走廊尽头唯一的木质房门前，屈着手指轻轻敲击了几下——她敲得并不急躁，仿佛只是在做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寸头小弟这才反应过来，再想去拦，那紧闭的房门里头就传来一个女声的低声喝斥：“是谁？不是让你们别来打扰林哥么？”
　　“是我。”她淡定地自报家门。
　　里面的人沉默了几秒，才换了一种再度口吻响起：“抱歉雪宁姐，林哥他……醉得很厉害，已经睡着了。你有什么事就明天再说吧。”
　　霍雪宁此时此刻并不知道剧情，但既然把她投放在这条走廊、这个房门前，那么继续之前原身的行为会比突然转身而走合理得多：“既然醉得厉害，不如我去弄点醒酒汤？”
　　大约感受到了门外人的不罢休，十数秒后紧闭的房门就从里面被拧开了。走廊里的灯光沿着缝隙照进房间，一个模样清纯的女人出现在门板边。她穿着蕾丝花边的短袖睡裙，脸上露出些许楚楚可怜的神情，眼神却带着另一种情绪的幽光。
　　这样一个女人，出现在醉酒的原身男友的房间里，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不用麻烦了，”女人笑了笑，眼神还盯着霍雪宁，“我已经用异能帮林哥治疗过了，他现在睡得很香。”
　　异能治疗的关键词让霍雪宁有了一点猜测，她故作惊讶道：“这样的小事也要用异能么，那你可别累着了。”
　　女人的表情凝滞了一秒，又伸手捋了捋头发，脸上露出甜蜜的笑：“我不觉得累。要不是前些日子林哥自丧尸群中救下我，我哪里还有现在的机会报答他？”
　　丧尸——又是一个关键词。
　　霍雪宁思绪飞转，原身和这个林哥的情侣关系，听刚才的寸头男的意思，分明是众所周知。那么这个冒出来的女人，敢这样近乎挑衅的模样来面对自己，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是她的身份特殊到霍雪宁无法影响，那么抢一个男人不在话下；二是她和林哥已经有了一腿，甚至挤走原身都指日可待。
　　当然，也可能是两种合并。
　　她瞥了眼身边一副吃瓜群众神情的寸头男，猜测情况更倾向于第三种，毕竟“治疗异能”这种东西，在她许多年前看过的几本小说里，基本都是极为罕见的东西。
　　霍雪宁转头看向寸头，问了一个问题：“我们这儿住房很紧张吗？”
　　小弟被问得一愣，没忍住伸手挠了挠头皮：“没……没有啊？林哥前两天让我们收拾了挺多空房间出来，方便之后有其他基地的人来。”
　　“既然如此，”霍雪宁平静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那为什么不给她安排一个好一点的房间？你们怎么能让她到林哥房间睡地板呢？”
　　寸头小弟被这话震到了，呆呆地看向那女人：“陈小姐……”
　　房间内外一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雪宁姐，我没有睡地板。”女人的笑容僵硬起来。
　　“那也不行，”霍雪宁像是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表情一本正经，“陈小姐是我们基地的重要的异能者，连个舒适的房间都不安排给你，传出去像话吗？”
　　这个女人明明前几次就吃醋吃得要死要活，为什么现在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她不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吗？——女人想不通，只能下意识反驳：“我有房间……”
　　“那就是太小了，住着憋屈，”霍雪宁瞬间截住话头，“房间是怎么分配的？住那么差的房间，以至于她宁愿挤在林哥的脚边忍受他的脚气睡觉！林哥肾虚，起夜频繁踩到她呢？林哥喜欢在被子里放屁，正好对着她脸呢？”
　　女人懵了，小弟傻了。
　　.
　　大约是他们讨论的交谈声音大了些，又或是走廊灯光相比起昏暗的房内耀眼多了，忽然有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加了进来：“你们……在说什么？”
　　发出声音的正是躺在床上的那人，长得倒是不磕碜。只是此刻他还醉着，面色和脖颈都被酒精熏得发红，一头短发又因在床上躺了许久，胡乱地翘着，实在是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霍雪宁收回打量的目光，身旁的两人也终于反应过来。那女人率先往床边而去，扶住了对方起身时伸展的手臂，关切道：“林哥你还晕么？我们吵到你了吗？”
　　“哦，我没事。”大约是潜意识觉察到有外人在，他坚持维护着一般男人都要的面子，没接受对方的搀扶，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
　　先前他只是隐约听见房门口的说话声，出声的是谁，说的是什么他都没听清，直到此刻才认出站在门口望着他的，是他名义上的女友。
　　被酒精麻痹了大部分的脑子转起来也没有平时那么快，但他还记得之前几次霍雪宁跟他吵架的样子，顿时心情就转了阴，说出口的话也冷冰冰起来：“雪宁，你又来闹什么？”显然，在他对一切一无所知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给霍雪宁判了有罪。
　　这样的话一落地，即便是最初向着他的寸头小弟，也不免微微侧目，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面对态度恶劣的人，霍雪宁也懒得给好脸色，既然对方开口就说是“闹”，那说明温柔的语气并不符合她：“看你是不是喝死了……不过有人替我收拾烂摊子，我高兴还来不及。”
　　果然林哥听见她的讽刺，脸上的表情又冷了几分：“思思把我照顾得很好。”
　　原来那女人叫陈思思，霍雪宁又收入了一个信息点，终于对眼前的世界有了大致的印象。
　　“那真是太好了，”她的唇角弯起一个微笑，带着些许莫名的意味，闭着眼胡扯起来，“陈思思她能接受你睡觉的时候，磨牙放屁打呼噜，脚臭肾虚尿不尽，我觉得，真该给她献上一束花。”
　　陈思思：……
　　在林哥的无能狂怒爆发前，霍雪宁转身就走，匆匆下了楼，寻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才坐下来回忆剧情——没错，她终于记起这些个元素堆砌组成的是什么了，就是她无聊时“曾阅读过的一本男主向升级流小说。
　　而她这个原身，好像还是个被炮灰的女配。
　　作者有话说：
　　专栏预收《我用零氪养成影帝》《退休大佬她召唤了玩家[第四天灾]》欢迎收藏！
　　-------
　　【《我用零氪养成影帝》文案】
　　本以为是不小心下载的辣鸡手游，骆菲准备删除时却被画风吸引了注意。游戏主角是初入娱乐圈的小可怜，没钱没背景，就差一个经纪人带他起飞。
　　骆菲盯着Q版小人一阵纠结：要不，她就稍微白嫖一下？
　　一时玩一时爽，一直嫖一直爽！
　　什么首充半价跳水包，通通都不能阻止她白嫖的心！
　　玩着玩着，主角宁欧就从无人知晓的小透明，变成享誉中外的大明星……他拿到影帝奖杯的那夜，骆菲开心地给小人发了三句“宝贝真棒我爱你！”，然后美滋滋地卸载游戏睡觉。
　　谁知再睁眼，世界就变了。
　　热搜上第一那个“宁欧影帝”是什么鬼？那个被万人舔屏转发动图的，亲吻奖杯的帅哥又是谁啊？！
　　-男主视角文案-
　　宁欧向来就觉得自己的经纪人不仅神出鬼没，还十分抠门。
　　礼物是歪七扭八的自制羊毛毡，营养餐只根据超市打折种类，对家水军的谩骂只开小号回击……
　　但给他的资源是最合适的，请的老师是大拿，对他的信任是世界第一。甚至午夜醒来，还能看见对方留下的爱心便签……
　　宁欧觉得对方好像从来没有求过回报。
　　拿到奖杯走下台，他看着聊天框里的三句热情表白，不由微笑地回复……然后被提示“对方还不是您的好友”。
　　宁欧：？
　　再看着邮箱里的那封经纪人辞职信……宁欧露出了危险的表情。
　　撩完就想跑？做梦。
　　◎最新评论：
　　【没有爽点】
　　【天，为什么这个女的叫思思，名字和我也只差一个字，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新春快乐】
　　【才发现更新了，太开心了】
　　【爪】
　　【天呐，终于等到作者开文了】
　　【磨牙放屁打呼噜    脚臭肾虚尿不尽哈哈哈哈】
　　-完-


第2章 
　　◎异能的尽头是科学◎
　　这是个爆发了丧尸末日的世界，大部分的人类都遭了殃，世界人口大量缩水。而小部分的人类出现了高热不退的症状，熬过去之后，就获取了各式各样的异能。
　　小说中的男主林浮笙原本是一个普通的白领，在事件爆发的当天因为产生了发热反应，请假没有去上班——这让得他错开了早期丧尸潮的爆发。后来他顺利觉醒异能，可以将身体的一部分转化为金属。这样的能力实用性非常高，甚至比一些召唤风火雷电的异能在初期更占优势。
　　他也没有愧对他男主的身份，在经历各种艰难险阻后，成功组建了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且早早就圈定了C城作为大本营。之后他带领着手下的人越做越大，在多次抵抗丧尸潮的过程里积累了足够的声望，成功让C城变为末世中最强大的基地之一，当上末世的一方霸主。
　　而霍雪宁现在的这具身体是男主在末世前的高中同学，也是他学生时代的梦中情人。只不过两人高考后就没再见过，直到丧尸病毒爆发才再次相遇。
　　原身不仅拥有漂亮的外观，头脑也是十分聪明，本硕博连读了医科，这在随时有可能受伤的末世初期颇为有用。再加上林浮笙对她的初恋之情，即使她并没有觉醒异能，也一直将其带在身边。而在末日枯燥的打丧尸和寻求物资的生活进程里，原身渐渐被林浮笙所打动，就同意了对方的追求。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男主和手下们一次外出收集物资时，带回来了一个叫陈思思的女人。她不仅模样长得清纯可人，更是觉醒了传说中的治愈系异能！虽然暂时只能治疗一些非常细浅的伤口，却瞬间得到了整个团队的重视和保护。相比之下，原身这个末日前的医生顿时失去了光彩。
　　原身不甘示弱，咬着牙努力试图寻求新的价值。也就是此时，她猛地发现作为男友的林浮笙，居然和这个新来的陈思思暧昧不清。无法容忍爱人劈腿的女主在这件事情上与他发生了多次争吵，而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在基地正式成立后举办的欢庆会上。
　　原身撞见醉酒的林浮笙跟陈思思躺在了一张床上，当场大闹起来。更令她不能接受的是，男友选择了维护陈思思而让她离开。
　　她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又被他人不停地指责不识大体。那些人宣称现在是强者为尊的社会，林浮笙这样强大的一城之主，拥有几个爱人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更何况陈思思拥有万中无一的治疗异能，基地应该想发设法留住她才是。
　　就在男主的冷暴力对待和周围人的指指点点里，原身终于承受不住，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凄惨一生……后续的剧情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都是林浮笙带着陈思思继续发展壮大势力，顺便一路收集各式各样的美女和人才。
　　霍雪宁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看这种令人火大的小说，但既然已经在这里继承了这个身份，那就得把结局彻底改变。不光是她要活得好，林浮笙这样的渣男也绝不能轻易放过。
　　打蛇打七寸才有意思，让渣男痛苦的方式，当然是让他失去他最重视的东西。
　　.
　　霍雪宁沿着别墅的走廊转了一圈，倒是很快找到了挂着她名牌的房间。
　　他们所在的这栋别墅，原本是C城本地最有钱的富豪购置的房产，末世爆发后成了无主之物。霍雪宁分到的这间并不是装修最奢华的，但因着她和林浮笙的关系，拿到的也是面积颇大的一间。
　　看着那些几乎塞满大书柜的各式医学相关资料和典籍，她忽然感悟到了原身在被陈思思逐渐侵占地位时，顶着焦虑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努力。所幸她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精神正足，干脆坐到书桌前，津津有味地翻看起那上头整理好的各式资料夹。
　　穿越前的过往她有些记不太清，但这些密密麻麻的记录和数据，霍雪宁却觉得并不陌生，也许她本来就这方面有所涉猎。
　　她粗略翻看了几本，对里面内容的有了大致的了解，瞥了眼戴在左手腕上的表盘，已近深夜，当下决定先好好养精蓄锐，睡一觉再说。
　　.
　　修整完毕的清晨，霍雪宁出门穿过大堂就看见了格外宽敞的餐厅，里头已经坐着数人，有男有女。见她往里走，有的人对她点了点头，有的人视若无睹，有的人则喊她“雪宁姐”。
　　霍雪宁一律微笑回了个“早”。
　　早餐的食物像是末世前的集体食堂，放置在餐厅一侧的一排餐盘中，供人随意取用。霍雪宁简单地拿了几样，寻了个无人的座位，淡定用餐。
　　陈思思来得比她稍晚些，见了面又乖巧地喊“雪宁姐”，但霍雪宁一门心思吃早餐，点头意思了一下，压根没在意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和目光。大约是之前几次两人碰面，闹得不太愉快的事广为人知，今天这样平静的场面，反而让基地的人有了新猜想。
　　林浮笙在她快吃完的时候才匆匆下楼，约莫是宿醉的原因，脸色并不太好。他手底下的人也不泛有会来事儿的——一个染了褪色黄毛的青年就主动起身乘了碗粥，又拿了些能填饱肚子的包子之类，摆到了男主面前。
　　末世后人心浮动，原本的社会秩序被破坏，强者为尊逐渐就成了潜在规则。大约是看林浮笙揉了两下脑袋，这黄毛又起了话头：“林哥昨晚酒量可真好！不过那酒后劲是足了点，我看您头有点胀？要不我来按按？”
　　旁边的一个格纹衬衫男子，也不知是看不惯吹嘘拍马还是单纯逗人，接道：“你个大男人凑什么热闹？这种事肯定是女孩子更细致，你粗手粗脚怎么行？”说完带着周围的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黄毛被笑了也不恼，目光滴溜溜转了一圈，落到不远处的霍雪宁身上：“雪宁姐，你是学医的，手法肯定专业！你帮林哥按按呗。”
　　眼看着众人目光都落在林浮笙和霍雪宁的身上，陈思思倒是放下了手里的碗筷，主动站起来柔声地说：“这种小事我来就可以了，异能一点，保证林哥哪儿都不疼了。”说着便靠近了林浮笙，使出了传说中的治愈异能。
　　霍雪宁自从来到这儿，还没真正见识过异能的模样，也好奇地看过去：只见那手指在林浮笙的额头上只是停了数秒，他原本微皱的眉头就松开了，面色也微微红润起来。
　　还挺奇特的，不知道原理是什么。霍雪宁暗自思考。
　　“谢谢思思。”林浮笙将点在他额上的手拉了下来，那柔软触感让他没忍住流连了一会儿。陈思思被这样一握，漂亮的脸蛋瞬间就浮起一层红晕，眼神都闪着光泽。
　　林浮笙被看得心中一热，但他下意识想起霍雪宁也在这儿，不由自主就去瞥她。可对方已然收回了目光，悠然自得地在吃面前的早餐，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馐。
　　他瞬间就想起昨天晚上对方给他泼的脏水，等他反应过来，她人都已经走远了，连正面争吵的机会都没留给他。他只能把到嘴边的话都强咽了下去，否则要是一本正经地向陈思思解释，对方会怎么想？
　　现在一回忆，林浮笙又觉得那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牵着陈思思的手都忍不住用上了力。
　　“林哥？”大约是被攥得有些生疼，陈思思脸上的笑容也换了下来，低声喊了他一句。
　　林浮笙闻言侧头看她，心中自有思量，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站起身道：“诸位，我有个想法想宣布一下。”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思思拥有珍贵的治疗异能这件事，在场的诸位想必都很清楚了。过去C城基地还没有建立完毕，她暂时只跟在我身边负责一分队的事。现在一切稳定起来，我打算让思思也负责起基地医务室的工作。”
　　众人闻言，视线又纷纷落到陈思思的身上。有些平日里便常常出任务受伤的人，此刻的眼神火热起来；而另一部分负责基地内勤的，则敏锐地望向了角落的霍雪宁，看好戏的眼神十分明显。
　　原本基地医务室就是由霍雪宁带头建设的，里头的人员组成基本都是林浮笙团队一路上救下的末世前医务人员，只是这些人大多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也因着他们在基地发挥着自身的能力，为不少人治病疗伤，才能获得略高于基地普通民众的地位。
　　但如今陈思思进到里头，显然不仅仅是分走了霍雪宁的权力，这很可能是一个全新的信号。
　　霍雪宁自然感知到了那些视线，她也清楚众人为何会以这种轻慢的态度对待她——这个末日后的世界是残酷的，虽然很多人嘴上不说，但心里认为异能者比普通人类要高级的不在少数。
　　原身能在队伍里获得等同于异能者的待遇，靠的是扎实的医学技能和林浮笙女友的身份。抛开这两点，霍雪宁对于林浮笙手底下的那些异能者来说，只是一个普通人。
　　林浮笙会下这个决定，显然也不是一时之间的想法。她猜测对方应该早有盘算，只是还在等待时机。如今不过是因为她昨夜下了他的面子，林浮笙就想着用这件事来敲打她了。
　　可霍雪宁并不在意这些，她等的变数，很快就会来。
　　“林哥，通信基站收到了其他几个基地发来的信息！”说来就来的消息，随着一名陌生小弟进来通报，彻底让餐厅里的众人收了心思。
　　作者有话说：
　　在没有暖气的冬天里蹲评论o(╥﹏╥)o
　　◎最新评论：
　　【补】
　　【暖暖】
　　【打卡】
　　-完-


第3章 
　　◎异能的尽头是科学◎
　　霍雪宁记得大致的剧情走向，知道现阶段末世大约是近似于一种“诸侯割据”的状态——每个大型城市附近基本都有一个幸存者聚集点，但只有实力强劲又或者懂得招才纳贤的基地，才能修复通信基站，建立与外界的沟通联系。
　　通信基站是前些日子勉强修好的，当时林浮笙还特地奖赏了那些个技术人员。昨晚基地正式建立，林浮笙代表C城基地给其他几个大型基地都发了公告，这会儿收到的回复内容，除了恭贺外，还有几个基地派遣了代表团，要来当面沟通，商讨一些后续发展的合作关系。
　　这次给了C城基地回音的大约有五六个大型基地，赶赴而来的则是其中的三个，分别是Z城、K城和W城。其中Z城基地离得最近，末世前高速大概需要4个小时。不过如今高速公路显然是遍布废弃车辆和丧尸，虽然敢于长途跋涉来“发展友好关系”的，多半是实力高超的异能者，但绕路而行是必然的。K城和W城则离得更远些，但显然他们也对这个突然冒出的基地颇感兴趣，不然不会兴师动众。
　　这样的大事在前，所有人都紧锣密鼓地在忙着准备工作。原本向外探索的步伐被暂停，林浮笙选择优先清理掉基地附近的几个标记过的丧尸聚集点。
　　霍雪宁也没有闲着，白天去医务室，和其他几个医务人员一起处理，晚上则是泡在原身很久前跟林浮笙讨要来的一间废弃实验室里，按照计划继续实验。她没有邀请那些人来帮忙，不仅是信任问题，更多的是她察觉到了他们身上有一种死气沉沉的味道。
　　这种感觉在陈思思当着他们的面，轻而易举地治疗了几个伤者后，更加明显。她猜得到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无非是觉得在异能面前，曾经的努力好像都是白费工夫。
　　不过霍雪宁并不这样想。陈思思的插手反而让她有了更多的空余时间，因此她毫无愧疚之心地推荐他们多找陈思思治疗，倒是让对方这些天里忙得团团转，连找林浮笙搞暧昧的时间都没了。
　　.
　　等霍雪宁好不容易从实验室里钻出来，Z城的使者正巧就到了。她还记得Z城派来的几个人里，为首的是一个高阶风系异能，陪同的人里还带着一个没异能的研究者。而跟随Z城使者一起来的这个研究者，就是霍雪宁等待的机会。
　　正式见到他们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因为另外两队人马还在路上，林浮笙为Z城使者准备的接风宴并没有大办，地点依旧定在了大别墅的豪华餐厅。
　　霍雪宁进去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席。林浮笙敬完一杯酒，转头瞥见她淡定地往角落的空位走，眉头不禁跳了跳。
　　最近几日他一直在忙正事，对方也深居简出不知道在搞什么，以至于在这不算太大的基地里，两个人却愣是没碰过几次面。但不管怎么说，男女朋友的身份还摆着明面上，不可能就这样当做没看见。
　　“雪宁，你来晚了，”他放下手里的酒杯，皱着眉朝霍雪宁的方向招了招手，“过来这边。”
　　林浮笙坐的主桌摆了七个座位，除了他本人之外，还坐着的是三个他手底下的心腹、两个霍雪宁没见过的陌生人，以及陈思思。她看起来精心的打扮过了，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奢侈品牌长裙，发间还别着闪闪发亮的钻石饰品。
　　“这不是没位置了么？”霍雪宁淡定地走过去。
　　她还记得下午的时候，陈思思曾过来敲过实验室的门，说是请她一起去布置场地——但霍雪宁隔着门拒绝了。她当时正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全身心投入在做试验，只听见陈思思说了句宴会18点半开始。
　　现在不过是18点10分，她特意提前了20分钟来的，却已经是宴会开始的状态，显然陈思思一直就憋着劲儿，想搞点小动作。毕竟按原身对陈思思的厌恶程度，基本不可能同意陪她一起做什么宴会布置。
　　陈思思极快地站了起来，满脸笑容地给霍雪宁让位，她的位置在林浮笙的左手边：“雪宁姐，这里就是你的位置呀！我只是看你一直没来，先坐过来帮林哥夹夹菜。”
　　这话说得霍雪宁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欣然接受，只伸手把站起身的陈思思又按了回去：“思思你说什么呢？你是今天的主角之一呀。”
　　陈思思被她的举动弄得一愣，又被那话里的意思吸引了注意，竟一时间没来得及反驳，只顾着疑惑：“什么？”
　　霍雪宁没给她再让的机会，从旁边桌的空位上利落地拖了把椅子过来，瞅了眼主桌的布局，摆在间隔最大的男主手下和陌生人的中间。
　　林浮笙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眼看着霍雪宁落了座，话到嘴边只好转了个弯：“给两位介绍下，这是我们基地医务室的负责人霍雪宁，也是我的女朋友。”
　　原本就注意着他们你来我往的两个人，这才和霍雪宁正式对上了视线。更靠近林浮笙的那位留着利落的短发，小麦色皮肤和硬朗的轮廓身形，看着就能猜出他是这次Z城基地带队的那个高阶风系异能者。
　　而坐在霍雪宁身边的这位，长得倒是意外的英俊，肤色像常年不见阳光的白，一幅无框镜架在挺拔的鼻梁上，镜片后是带着探究好奇目光的眼眸，只是那目光停留的时间并不久，似乎是排除了什么，便毫无流连地移开了。
　　“幸会，我是许风移。”风系异能者率先开了口，礼节性地伸出了右手，霍雪宁露出浅笑，轻轻同他握了下。
　　另一位就显然是完全不同的待人风格，报完名字了事：“贺晨。”
　　霍雪宁对于他的冷淡都在意料之中，毕竟对方就是这么个性格。Z城基地之所以会大费周章地带这么一个没异能的人来这里，就是为了一个目的——亲眼见证和研究治疗异能。虽然C城基地有治疗异能者这件事，基本已经传遍了，但基地外的人，其实并不清楚究竟谁才是这个异能的拥有者。
　　霍雪宁并不知道林浮笙是怎么向这两位介绍的陈思思，又或许根本没介绍，所以刚才贺晨的目光才会是那副样子——他在怀疑自己是否就是传闻里的那个人。至于对方又是怎么在观察之后就撤走视线的，她不清楚，但大概能猜到对方有什么分辨异能者的秘法。
　　不过现在更令霍雪宁嗤之以鼻的，是餐桌对面正在品尝陈思思夹去的菜品的林浮笙。作为基地之主，想保全手里的筹码无可厚非，但将自己正牌女友抛出去做诱饵，未免也太不是东西了。
　　厌恶的情绪转瞬即逝，霍雪宁还要真正要做的事。她像是低头回忆了一番，才带着困惑的表情看向身边的贺晨：“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冒昧地问一句，贺先生是毕业于京大么？”
　　贺晨沉默地看她了一眼，眼神不知是默认还是什么别的意思。
　　霍雪宁并没有被这样的眼神冷到，友好地笑了一下：“我记得在那里读医科的时候，曾听老师说起过他有一位名叫贺晨的学生，言语之间满是赞叹，只是一直忙于研究，我到博士毕业都没有见过这位师兄。”
　　原小说里的确提到过贺晨也是原身学校的，不过这点细节在原作里没有派上什么用处，因为贺晨的性子天生冷淡，只对他感兴趣的研究在意。
　　“这么说来，她也算你师妹了？”一旁吃菜的许风移耳朵也没闲着，听到这里干脆替贺晨认下了。
　　贺晨“嗯”了一声，以上就是全部反应。
　　霍雪宁并不气馁：“如今的情况不比末世前，不知道老师的情况如何，那些研究大概也只能就此中断。”她似是叹了口气，又不愿多提伤感的东西，转开了话题，“基地建立后我也有了空闲，弄到一间实验室捣鼓了一些数据分析，不过都还在研究的初期，不知道能不能请贺师兄抽空帮我瞧瞧？”
　　专业上的事终于让贺晨有了兴致，他又看了她一眼，简短地答了声“好”。
　　“那就明日9点？”霍雪宁眉眼弯弯。
　　“嗯。”
　　.
　　这头的霍雪宁敲定着计划，餐桌那头的林浮笙却皱起了眉头。
　　虽然霍雪宁不再像之前一样和他吵闹吃醋，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但如今对他冷冷淡淡，却和别的男人相谈甚欢……尤其他刚刚才说了这是他的女朋友。本以为这样公开的介绍，会给他们的关系带来缓和，毕竟过去的每次争执，最终都会这样收场。
　　是他最近和陈思思过于明目张胆吗？林浮笙瞥了眼坐在他身边，低眉顺目为他剥虾的陈思思。可这个女人如此重要，他绝对不可以失去。他和对方暧昧亲密的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要以此留住她的心。
　　霍雪宁为什么不能大度一点理解理解他呢？林浮笙不住地想着。他分明已经对这个初恋情人很不错了。
　　吃完盘子里的虾肉，林浮笙重新举起了酒杯，朝向了一直淡然夹菜的贺晨：“还没来得及请教，贺晨先生的异能是什么属性的？”
　　贺晨瞥了他一眼，没回答。
　　林浮笙脸上的客套笑容顿时维持不住了，所幸许风移在他之前就开了口：“阿晨他没有异能。”听到这里，林浮笙心里那点细微的危机感顿时消失了，转而变成了恼怒。
　　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Z城基地居然也好意思作为代表队的副手派过来？而刚才，对方显然是懒得搭理他……看来在Z城眼里，自己根本没有被重视起来。
　　他的心里憋着三分怒火，说出口的话也带了点阴阳怪气：“那贺晨先生长途跋涉来这里，未免也太危险了点。”
　　搭话的依旧是大大咧咧的许风移：“不会，阿晨他是我们基地的医疗队长，不带他我们才危险。”
　　林浮笙听完笑了起来：“那可真是不容易啊。所幸我们医务室不仅有医务人员，还有治疗异能，不管是效率还是安全问题，都能很好保障。雪宁你说是吧？”说着他抬起了酒杯，似乎是想敬给霍雪宁。
　　霍雪宁不慌不忙夹了块火腿放到碗里：“林哥应该敬敬思思，她这几天为了基地可是累得异能都快透支了，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想必她也甘之如饴。”
　　林浮笙的笑容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渣男就是喜欢想得很美
　　◎最新评论：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党的教诲这就抛之脑后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要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呀！】
　　【Duang～】
　　【确实。
　　爪】
　　【撒花】
　　【打卡】
　　-完-


第4章 
　　◎异能的尽头是科学◎
　　许风移和贺晨敏锐地读懂了这场对话里的潜台词，都将目光落在了圆桌那头的陈思思身上。
　　陈思思被看得一怔，手里的动作也不禁慢了下来：“怎么了……？”
　　“陈小姐的异能是治疗吗？”贺晨终于开口问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此话一出，林浮笙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周围几桌的人也纷纷收了声，宴会现场陷入一阵寂静。
　　陈思思不明所以，但一时之间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不禁蜷缩了手指，挤出笑回答：“是……是啊。”
　　撒谎是不现实的。
　　这几个Z城基地来的人，并不是吃完饭就离开，最快也会等到和其他基地的人打个照面。治疗异能拥有者的身份迟早会暴露出来，这事儿林浮笙也心知肚明。但这个时间点越是往后拖，那么前期的那些试探就越不能威胁到陈思思本人。
　　林浮笙心中恼火，连饭都没兴致吃了，但直接给对方下马威却并不合适——不说这个姓许的实力和自己谁高谁低，当真冲突起来，紧随其后来的另外两个基地使者又会如何偏帮，初建的C城基地又能否承受住他们的联合发难？
　　那头的许风移也是见好就收，提前知晓异能拥有者，已经比晚来的W城和K城领先许多，于是干脆主动满上了酒，给林浮笙那边一一敬过去。
　　.
　　霍雪宁提前打听了给Z城使者安排的住所位置，是距离不远的独栋别墅，里外都被基地的后勤人员清理整修过，谈不上多舒适，至少干干净净。正准备敲门的时候，里头的大门就先行吱呀一声开了——她朝里面望去，就撞上了贺晨平淡的视线。
　　短暂且没回应的寒暄过后，霍雪宁自觉安静带路。其实她现在用的实验室，设备并不完善，许多操作都只能进行简化和修改后的方案。霍雪宁来的这些天，就是对这部分的细节和数据进行了二次核对。但往后推进的部分，她觉得举步维艰。
　　之所以向贺晨求助，除了的确是基地无人可信、无人可选外，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原因。
　　原小说的视角大部分都集中在男主林浮笙身上，剧情也是围绕着他和他所建立的C城基地展开。但Z城作为距离C城最近的一个大型基地，建立的时间其实比C城要早得多，他们的城主是谁并没有正面描写，但派来的贺晨后来却是做了让所有人震惊的大事件。
　　那就是研究丧尸病毒的疫苗。
　　丧尸病毒所带来的病变是不可逆的破坏，无论是多么强壮健康的体魄，一旦被病毒感染，短则几分钟，长则一两小时，都会变成丧失理智、以活物血肉为食的怪物。
　　因此，疫苗如果能够顺利研制出来，那么即便是没有觉醒异能的普通人，也不必再对丧尸们畏手畏脚。而丧尸潮失去了转变的来源，在坚持不懈地清理举措下，终有一天人们能彻底战胜丧尸病毒。
　　在原剧情里，贺晨作为一名只对未知感兴趣的高智商研究者，曾经推出过丧尸病毒疫苗的初代版本。可惜数量稀少，千金难求，林浮笙作为男主角，也不过是勉强购得了几支，优先给了自己的心腹和后宫使用。至于贺晨后来是否有改进疫苗版本，小说剧情只停在林浮笙成为一方霸主的地方，并没有交代清楚。
　　而霍雪宁让看贺晨今天来“把把关”的所谓实验理论和数据，就是原身一直偷偷研究的丧尸疫苗。林浮笙弃如敝履的原身，本来有望成为疫苗的研发者——如果不是被他们生生摧毁的话。
　　.
　　“你的理论基础很好，想法也不错，”贺晨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霍雪宁的思绪，将其拉回到实验室里来，“不过这部分的数据，在计算的时候……”
　　丧尸病毒是和过去人类所面对的病毒，截然不同的存在，因此很多的地方都需要摸着石头过河。霍雪宁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有原身那样的能力，但适当地寻求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比闷头独行可能更接近成功。
　　.
　　实验室里的时光过得比感觉得要快，等到霍雪宁真实感觉到饥饿和乏力时，外头的天色已经染上了橘红。
　　“饿不饿？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补充点能量。”霍雪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还对着显微镜在不停观测的贺晨。
　　贺晨下意识皱了下眉，起身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但哪怕再不想离开实验室，他也不是可以不吃不喝的超人，进食所花费的时间是无法避免的。
　　霍雪宁看出了他的意思，利落地整理用具，清洁台面，最后换掉白大褂，催促里头那个人：“走吧。”一块儿呆了一整天，本来就对其冷淡性格有所了解的霍雪宁，感觉与其相处起来愈发得心应手了。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研究狂人，唔，好看的那种。
　　走出实验室，霞光就从天边一路洒到身前，纯白或浅灰的墙壁被映照成温暖的色调。霍雪宁和贺晨一路无话，只安静地向餐厅走去。
　　远远的有一个纤细的身影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挥了挥手，露出一张带着笑的脸——霍雪宁一眼认出那是陈思思。
　　“雪宁姐，你这一天是去哪儿忙了？我和林哥都没找到你。”没等霍雪宁回答，她的眼睛便盯着贺晨转了一圈，露出点微妙的笑容，“是带这位贺先生逛基地了么？”
　　霍雪宁并不接茬：“林浮笙找我有事？”
　　听见她连名带姓地叫，陈思思脸上露出了一点恰如其分的惊讶：“具体的我不知道，不过林哥他的确来医务室找过你。”她停顿了两秒，又道：“雪宁姐，你和林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事都要坐下来好好聊才行，单方面冷战是不对的。”
　　霍雪宁不清楚对方到底是真心想帮对方稳固后宫，还是纯粹没事找事，但她现在真的、真的很饿！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去吃饭了。”
　　陈思思才想开口拦，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贺晨忽然发出了声音：“陈小姐，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淡，甚至都听不出他是真的有疑惑还是托词。
　　然而他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被丢了出来：“你的治疗异能，释放时是怎么样的？使用前后身体是否有变化？一次里能达到的最大程度是多少？”
　　陈思思被他一连串的疑问弄得有点发怔，原地愣了数秒后，她忽然柔柔地笑了笑：“贺先生这是想研究我的异能呀？”
　　贺晨：“嗯。”
　　她这才重新开始目光流转，悄然打量着贺晨，很快又隐秘地瞥了眼没作声的霍雪宁，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容更甚：“其实想知道这些问题，贺先生有空来医务室就行，那里每天都会送来受伤的外勤队员。那儿原本是雪宁姐负责的，不过最近是我在做。”
　　贺晨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就绕过她继续往前走。只是没走两步，他似乎发现霍雪宁没有跟上，回过头看了眼。
　　霍雪宁在陈思思不解的眼神里跟了上去，没管对方脑子里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
　　贺晨的想法其实她轻易能猜到，无非就是因为刚才是自己提出的吃晚饭，他既然接受了邀请，自然是会说到做到。和这样的人相处，不用花心思去猜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用眼睛最直观地看，遵照最简易的因果关系，就是所有真实。
　　霍雪宁暗自感叹着，冷不丁听见贺晨开口：“你研究过么？”
　　如果这里还有别人能听见这段没头没尾的对话，可能并不能完全理解，但霍雪宁知道他指的是治疗异能，便摇了摇头：“我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就是做现在的那些，也已经头脑发胀，哪里有余力。”她说得很真诚，现实也的确如此。
　　贺晨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看着灯火通明的近在眼前的餐厅，最终只抿了抿嘴唇。
　　霍雪宁看出他细微表情里隐藏的一丝不耐，不知道是对谁，亦或是什么约束，佯作不知：“餐厅到了，进去吧。”
　　.
　　夜色渐深，窗外弯月暗淡的光像是现在这个世界一样昏沉。霍雪宁隔着窗望了一会儿，伸手将窗帘一并拉上了。
　　先前用完晚餐，她猜测林浮笙可能会来见自己，因此爽快地和贺晨告了别，并告知对方之后有空闲可以去实验室找她。不过她想对方明天可能会选择先去医务室，毕竟研究治疗异能本来就是对方前来C城的目的之一。
　　霍雪宁一边盘算着接下去的计划，一边整理着衣柜，才叠完三件衣衫，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谁？”
　　“雪宁姐，我是小陈。”一个有些耳熟的男声从门外响起。
　　她起身拉开木质房门，就见到了当初她来到这世界第一眼见到的寸头男青年。
　　“有什么事么？”她客气地问。这个小陈是林浮笙身边的心腹跑腿小弟，虽然觉醒的异能只是颇为普通的速度系，甚至等级也就是初阶，却颇受信任。
　　“是林哥有事找你，让我来通知你去一下书房。”
　　霍雪宁点头应下，目送他转身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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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异能的尽头是科学◎
　　她来到这里的这么些日子里，虽然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推进原身留下的那些实验了，但每天也都抽了些时间，用来摸清整个基地设施的具体分布情况。林浮笙的书房就在这栋大别墅的二层，离最初霍雪宁去过的卧室不远。
　　对方有什么话要私底下说，她猜无非就是些骗人的鬼话。
　　“雪宁你来了。”林浮笙见到她敲门进来的第一句话，就带着和过去几次截然不同的温柔，连那张脸上的表情也好像忽然真的像是男友的身份了。
　　霍雪宁身形一闪，避开了他伸来的手。林浮笙脸色一僵，但终究是控制了情绪，转身回到书桌前，拿起了上面的一只黑色绒布首饰盒。
　　“雪宁，这是我特地让人搜集来的钻石手链，我记得这个牌子，每次推出设计师新品，都会让贵妇间抢购一空。”他端着盒子重新走近，霍雪宁注意到那里头是一根灯光下闪耀的银色手链，看起来的确是不错。
　　“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
　　林浮笙没理会她的拒绝，自顾自地将那手链取出，伸手想为她戴上：“你是女孩子，爱美天经地义。这么好看的手链，就应该……”他靠近的动作刚做，霍雪宁就后退了一步，成功止住了他的声音。
　　“我说了不需要，”她重申道，“戴这种饰品不方便我工作。”
　　也不知道是这句话终于刺到了他，还是先前的忍耐已经耗尽，林浮笙脸上表情变成了恼怒。他的声音带着些微讥讽，好似这样可以伤害到面前的女人：“工作？医院都没了，你现在还有什么工作？医务室那边有陈思思负责，她动动手指就可以解决问题，你去有什么用？”
　　“我有没有用，你说了不算。”霍雪宁并没有被他激怒，淡定地回答着事实。
　　“是吗？”他显然并不相信，但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变得不紧不慢起来，“我说了不算，难道那个没有异能的贺晨说了算？”他心里下意识闪过那天餐桌上，对方和那个男人温和说话的样子。
　　明明可以露出那样的表情，他们过去也一直都好好的，为什么现在非要像个刺猬一样呢。
　　“雪宁，你应该清楚，我从学生时代就喜欢你了。”林浮笙踱步回了书桌后坐下，远远看着站在门口的霍雪宁，眼前好像浮现了对方学生时代的模样，“那时候你是很多人的梦中情人，白月光，女神。但现在是末世！我才是那个从芸芸众生里脱颖而出的存在。我给你等同于异能者的地位，给你我的喜爱，你为什么不能乖乖地、听话地呆在我身边呢？”
　　霍雪宁对这无聊的话题嗤之以鼻，理了理耳畔垂下的发丝，语带不屑：“那你招惹陈思思做什么？你不会是想说，你已经是高于众人的强力了，所以同时拥有几个情人很正常吧？”
　　林浮笙答得很快：“她有治疗异能……”
　　“招揽能人异士的方法有很多种，归根结底是你心里想用什么样的方式。”霍雪宁看着那个坐在椅子的男人，心知从根本的观念上，两人就天差地别。
　　就像是所谓的“有钱就变坏”，其实“钱”不过是一把钥匙——解开内心深处对各种东西贪欲的钥匙。那些东西最初就存在，根深蒂固，只是等待一个机会破土而出。
　　林浮笙被她的话弄得沉默了半晌，一时间房间里只有手链被拉扯的声响，但很快，他故作沉稳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轻蔑：“是又怎么？现在这世道异能者就是人上人，普通人只有被领导的宿命！”
　　“所以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霍雪宁总结道，“你要的是金丝雀，可我只是麻雀。雕金笼不会是乐园，只会是坟墓。所以，分手吧。”
　　林浮笙怒极反笑，掌中的钻石手链被扔到了桌上，撞击到台灯底座发出清脆的声响：“分开？霍雪宁，你休想！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我们的确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的世界是异能者为尊，我为尊！”
　　场面一触即发，霍雪宁却不慌不忙：“这样的大话，不妨等W城和K城的人来了再放。我想他们三方前来，总不会是过来说句恭喜、讨个吉利的。”
　　林浮笙的怒火像是突然被泼了盆冰水。
　　现在的情形的确是她说得那样，人人都想在秩序崩坏的末世里分一杯羹、夺一块肉。他现在是强大，却并不是他期望中的那样独占鳌头。C城只是刚刚脱离幼年的豹，环伺的鬣狗们就已然闻到了它血肉的香味。
　　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个小举措都可能影响深远。
　　林浮笙挺直的背脊慢慢放松，微微向后靠在真皮椅背上，看着面前有恃无恐的霍雪宁，头一次产生了看不透这个女人的感觉。她的仰仗是什么？是那些过去跟着她在医务室一起忙碌的普通医务人员？还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从他的团队里获得了支持？抑或是Z城？
　　但抛却这些，他之所以会在今天找到她主动化解他们之间的冷战僵局，其实更多是因为W城和K城的使者随时可能到来，而他为了基地，向尽可能的保全陈思思。
　　为此，他还需要霍雪宁。
　　像是注意到了他思路的停顿，又或者是对面的女人终于站得有些累了，随意地摆了摆手：“就这样吧。”她窈窕的背影一如林浮笙记忆里的美好，但显然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他也不是过去的自己了。
　　.
　　之后的清晨，霍雪宁接到通知，除巡逻和外出任务的小队外，其他留守小队的负责人都去基地大门口迎接WK两城的使者。
　　基地的大门是前些日子修建好的，听说林浮笙特地在基地里招到了这方面的熟练工，带着土系异能者一起架构的。
　　霍雪宁来得不算早也不算晚，她远远看了眼站在前排的，是一个她见过几次面的中年男子，名字大约是王鹏，异能是木系。
　　木系听起来并不像是杀伤力大的异能，不过霍雪宁在原小说里见过相关的描写，听说可以召唤藤条和毒草，无论是打丧尸还是人，都不算吃力。
　　而陈思思就像是霍雪宁猜测的那样，并没有到场，应该是林浮笙还企图将她暂时作为隐藏手牌——毕竟Z城的人总不至于傻乎乎地去和另外两城的人交流这种情报，互相牵制才是他们会做的事。
　　她并没有等待多久，远处的地平线上就有着数个黑点朝这个方向迅速靠近。再观察一会儿，就能朦胧地看见那是两辆深色的越野车，一路带着尘土奔驰而来。身边的几个干部都站直了身体，严肃了面容。
　　轰隆隆的发动机声越来越近，直到在场的人基本都能看清那车里到底有几人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才猛地响起。骤停的车身激起了一层漂浮的薄尘，霍雪宁干脆往后躲了两步，免得吃那些飞扬的灰。
　　最先跳下车的是一个带着墨镜的壮汉，身高不说两米，也相差不远了。跟着一辆车上下来的还有两男两女，看起来都像是身手不凡的狠角色。
　　后停的那辆越野车，开车的是一个女人，齐耳的银灰短发和笔挺的眉，看着就自带一股冷气。跟着下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和两个男青年。
　　C城这边为首的王鹏脸上挂着笑，还没来得及寒暄，那墨镜壮汉突然就飞身而至，扬起拳头就是一道炽烈的火焰打出。
　　王鹏没有防备，猝然召唤树墙阻挡，却已经失了先机，原本就不多的头发都被烧掉不少。他怒不可遏地退开数步，掌间的召唤物瞬间换成了一种奇异的草，挥动之下就朝着墨镜壮汉缠绕而去。
　　墨镜男毫不畏惧，一掌拍出便是火焰涌动，那草藤才刚伸到他的身前，就已经化为灰烬。但王鹏对此不怒反笑，墨镜男下意识抬手，只见那近距离焚烧了异草的右手已被染成了青紫色，像是中了剧毒。
　　不过一个照面，双方都没捞得好处，正要再战，那银发女人却抬手就是一道冰墙，打在两人之间：“这就是C城基地的待客之道么？”
　　王鹏正要反驳，身后却传来了林浮笙的声音：“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他顿时回身，看着从基地大门走出来的林浮笙，喊了句“林哥”。
　　林浮笙朝他点点头，又看向那头的两城人马，皱眉道：“我记得各位的城主发来的信息是友好交流，见面就打，不合适吧。”说罢他抬手就是一柄金属长刀，利落地劈断了面前的冰墙。
　　那两队人马见此，对他实力也就有了大概的推断。墨镜男推卸责任道：“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倒是你的人心狠手辣，还要下毒。”
　　林浮笙的视线落到王鹏身上，对方作为他手底下的老人，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撇撇嘴道：“毒不死你的！只会让你皮肤发黑、肢体麻痹罢了。”对面的人冷哼一声，显然对此颇为不满。
　　“既然都没有大问题，不如就先进基地坐下再聊，诸位风尘仆仆，总不能一直在这儿站着。”林浮笙打了个圆场，现场的气氛总算不那么僵硬。
　　“雪宁，你正好在就麻烦你带王鹏，还有这位兄弟一起去医务室处理下伤口。”林浮笙的话让原本躲在后面看热闹的霍雪宁，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墨镜壮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接话道：“听说你们基地有一个治疗异能的存在，我们兄弟没见过世面，这才抢着请命来这儿开拓下眼界。既然是用异能治，用得着去什么医务室，在这儿给大家伙开开眼，不好吗？”
　　周围的人给霍雪宁让开一条路，她也就迎着众人的目光往前走了两步：“这位先生可能弄错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医生。”
　　“是吗？”墨镜男似是不信，却又转了口风，“那你能帮我解毒？”
　　霍雪宁瞥了眼王鹏，她还是头一回见到王鹏这种毒草，药性毒理必然是不懂的——但王鹏显然对它了如指掌，解铃还须系铃人，靠普通的传统医学可能要吃力得多。
　　麻烦的事，她最讨厌沾。
　　“解毒还是王鹏来更简单。”
　　墨镜男挑起眉头：“哦？那你还有什么用处？”还完好的左手朝着她面门就是一道火焰打出。
　　众人惊诧之余，霍雪宁早有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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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异能的尽头是科学◎
　　也许是这个世界最开始表现得太过温和，基地的完善让人有些体会不到生与死的残酷，直到现在才正式露出了它的獠牙。
　　霍雪宁并没有忘记这段平和日子里隐藏着的危机。最初她待在基地的医务室里，能见到被送来的人，多半只是轻伤和旧病。因为一旦伤势过重，可能挺不到回基地。而那些被病毒感染的人，则会在进入基地之前被处理。
　　面对墨镜壮汉说动手就动手的性格，她本就十分警惕。这具身体的确没有异能，但也没有那么弱不禁风，配合敏锐的洞察躲闪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她还记得林浮笙这玩意儿之前对着她说了一堆屁话，便故意往他后边跑。
　　那火焰猛地燎到林浮笙眼前，差点让他落得和王鹏一样的下场，他那姗姗来迟的钢铁飞刀终于对准了对方的要害：“一而再再而三地动手，莫非诸位都没有把我这个C城之主放在眼里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和刚才彬彬有礼的模样相差甚远。
　　霍雪宁轻巧地拍了拍不存在的灰，淡定地往后退了两步。
　　不远处的银发女人，用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打破了现场凝固的气氛：“林陈主息怒，我们K城来这里自然是谈正事、守规矩的。至于他们，可能一路上风餐露宿吃多了沙土，要是不想进城，在这儿站着抖抖沙子也挺好的。”
　　林浮笙被她的话安抚到，怒视了一会儿墨镜男，面上的神情才恢复了正常：“请问这位怎么称呼？”
　　“冷玉，负责这次K城的领队工作。”
　　这个名字倒是让霍雪宁眼神微动了下。她要是没记错，这好像是男主在末世后期收服的后宫红颜之一，名字姓冷，觉醒的也是冰系的异能。
　　“冷小姐，请吧。”林浮笙闻言，做了个带路的姿态，当真对W城那五人不管不顾了。
　　墨镜男“切”了一声，扫过站远的霍雪宁，嘴里嘟囔着“不过是个有点姿色的普通人”。没得到任何人的理睬后，他才朝身后的几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着，就大摇大摆地坠在K城队伍的后头了。
　　霍雪宁也欲离开，一旁的王鹏却凑了过来：“霍小姐。”他年纪要比林浮笙大，看上去怎么也接近四十了，但似乎也是末世早期被林浮笙救过的人，因此一直对他忠心耿耿。
　　看了眼他头上被火焰烤焦的那撮头发和略有烫伤的头皮，霍雪宁开了口：“要跟我去医务室处理下么？”他闻言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摆摆手：“不用了，等下我总归是要去找陈小姐的。”陈思思显然是被林浮笙藏起来了，现在不在医务室，而王鹏很清楚。
　　霍雪宁不关心这些狗屁倒灶的东西，但对方显然看不上传统医学，她也不想跟人多费口舌：“那，还有什么事？”
　　王鹏看她不想多谈，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几分。他目光直视，看着前方已然走出了一大段距离的林浮笙背影，这才问：“霍小姐刚才为什么要推脱？”
　　霍雪宁觉得莫名其妙：“我只是实话实说。”
　　“可你这么说，就把自己置于险地了，不是吗？”王鹏的脸转了过来，他的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赞同。
　　“你错了，”她毫不退缩地回视，“真正把我置于险地的是林浮笙。”
　　王鹏忍不住蹙眉，因为这和他想象里的不一样，不由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女人：表面上看上去，仍旧是自己过去印象里的那种，不懂多少人情世故，没有城府，追求爱情忠贞……细探起来，却似乎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总之你也不用太过在意，毕竟我和林浮笙已经没有关系了，以后就更扯不上了。”霍雪宁不管对方到底怀抱着什么目的，敲打也好，劝诱也罢，都麻溜地滚远点。
　　.
　　“她真是这么说的？”林浮笙低头喝了口水，又将手中的杯子摆到了旁边的茶几上。茶几的另一边坐着王鹏，他也是少有的能在林浮笙面前平等坐下的心腹：“是的，这是霍小姐的原话。”
　　林浮笙冷哼一声，显然对这内容颇为不屑：“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可没答应。”一旁沙发里埋头玩着猫的陈思思闻言，举着玩具的手顿了顿，立马就被那只黑猫捕捉了机会，一把扑了上来。
　　“啊呀，咪咪你别挠，玩具都被你挠坏了。”她小声地斥责着怀里的黑猫，并不想打扰到那一头的谈话。
　　林浮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其实王鹏和他汇报的时候，一般是不让第三人在场的。但那三城来的使者都在基地里晃悠，陈思思还是呆在他眼皮子底下更为安妥。
　　王鹏敏感察觉了林浮笙的态度，识趣地告了退。
　　“思思，过来。”
　　林浮笙一出声，陈思思就放下手里的猫走过去，没迈出几步，就被对方揽在了怀里。虽说他们已经暧昧了许久，但这样亲密的举动，还是让她吃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她便露出了羞涩的神情，乖顺地将头靠在了林浮笙的肩上。
　　“思思。”
　　“嗯？”
　　林浮笙的声音自她耳畔响起，带着他一贯以来的温柔：“你说，雪宁为什么不能和你好好相处呢？”陈思思的身体僵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柔软：“因为爱情的独占欲吧。”
　　“那你呢？”林浮笙又问。
　　陈思思的眼神飘到了那只在沙发上自由挠玩具的猫身上，不禁有些失神：“我也会有。”这个答案似乎让林浮笙有些吃惊：“可我没见你吃醋闹过。”
　　她轻轻笑了声：“我名不正言不顺，吃哪门子的醋呢。”“如果我给了你名分呢？”林浮笙像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那只黑猫似乎是玩腻了那根羽毛玩具，明明之前花了好大的力气抢了那么久，结果到手才一会儿却又不稀罕了。被弄碎的羽毛屑散落在沙发座椅上，像是下了一场局部的小雪。
　　陈思思的目光被这片虚假的雪景吸住了，声音也变得很轻、很柔：“那我也是要吃醋的……只不过，我知道林哥绝不是池中物。我一个人……大约是独占不完的。”
　　林浮笙闻言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舒爽，他还是很爱听喜欢的女人的吹捧：“思思，你真好。要是雪宁也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陈思思没说话，将脸埋在了他的胸膛。
　　.
　　晚上的时候，林浮笙办了一个篝火大会，算是给三城远道而来的使者们一个正式的接风活动。但因着白天W城的领队在城门口偷袭的事，C城这边的人对他们态度很僵硬。反倒是K城的几个来访者，除了那位看起来冷冷淡淡的银发女子，都已经和本地异能者打成一片。
　　因为知道原剧情里他们就是喝酒吃肉，霍雪宁从那儿顺了点食物就离开了，趁着今晚时间还早，打算再去实验室里待一会儿。
　　只是没走几步，她就察觉到有道视线在暗地里盯着她，说不上恶意，但非常明显。这里是基地的大后方，附近都全面清理过无数次，不是仓库就是普通住宅，按理说不会是什么丧尸之类的东西。
　　霍雪宁冷静分析只花了极短的时间，那视线的主人仍未离开，她于是站定了身，看向附近唯一有可能躲人的墙角——那里堆着几个明天要被丢出去的废弃纸箱。
　　“出来。”
　　四周寂静无声，霍雪宁紧紧盯着那堆箱子，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但数息过去，她能感觉那视线的消失，但没有听到任何离开的声响。她在原地皱了会儿眉头，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大约在她脚步声走远的十几秒后，那堆纸箱子下才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动静，那发出声音的源头似乎也被自己吓到，又凝固了足足五秒，才小心翼翼地从那里头站出来。
　　那是一个极为瘦小的身影，穿着单薄的棉T恤和破旧的短裤，脚上踩的儿童凉鞋已经断了一条扣带，又被细长的布条重新固定住。他弓着身子，带着点野猫般的警惕，将那堆箱子复原，钻出墙角……就猛然看见路灯底下站着的霍雪宁。
　　“站着别动。”她出声喝止了对方转身欲逃的举动，“你乱跑的话，我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于是那小孩轻轻颤抖了一下，不动了。
　　霍雪宁慢慢走到他面前，借着路灯的光打量着小孩——明显有些不合身的破旧衣服，在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身上，只能说明对方落魄的时间不算短。脸和手上都灰扑扑的沾着脏污，但比起是没条件弄干净，更像是故意涂抹的。
　　虽然一时没能想清楚，但霍雪宁能从感觉上分辨出一点对方的情绪——恐惧和警惕，占据了绝大部分。“你为什么躲在那儿？又为什么盯着我？”面对这样年纪小的孩童，不管对方心智成熟与否，打直球比拐弯抹角会有用得多。
　　小孩沉默地看着她。
　　“你认识我？”霍雪宁看着面前依旧不做声的小家伙，觉得还是黑脸更快捷，“说话。”
　　严厉的口吻成功让小孩干裂的嘴唇动了一下：“……不认识。”
　　她故意拧起眉头：“前两个问题呢？”
　　这次小孩纠结的时间似乎更长了一些，但最终还是开了口：“我来找吃的。我闻到了。”这个答案让霍雪宁微微发怔。
　　她想起刚才从篝火会场顺手拿了当夜宵的几串烤肉，被她装在了纸袋里，一路拎到了这附近，此刻正在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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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有吃烧烤了，写到这里饿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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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想吃肉了，馋起来了】
　　【啊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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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异能的尽头是科学◎
　　被裹在纸袋里的烤肉串还留有余温，霍雪宁将它提起来，拿得近了才闻到了那股烧烤食物的香气。她心里有了打算，面上却不动声色：“你从哪里进来的？”
　　小孩似乎对于这个问题多多的人已经逐渐失去了耐心，但刚才的警告还在耳边：“我从东边绕过来的。”
　　C城在末世之前应该是大城市，人口并不少，只是经历过末世初期的几次动荡和丧尸潮，有异能的多半都走了，剩下不能远行的普通人，在林浮笙的团队到来后，都被收编到了基地里。
　　这小孩所说的东边，按照霍雪宁这些日子打探到的，和她曾经看书的零散记忆结合，应该是属于C城基地的“平民区”。当然在叫法上应该是东城区，不过那边住着的都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在异能者的眼里，和过去贵族眼中的“平民”也没什么差别。
　　霍雪宁来的这几日，活动范围基本没有出过林浮笙团队居住的城中区，一是她没有外出的理由，二是这部分在原小说里也没有过多的描写，被她下意识忽略了。
　　“我能走了么？”大约是霍雪宁沉默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长，又或者是察觉到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令人恐惧，小孩终于主动了一回。
　　她回过神思索了数秒，将手里的纸袋递了出去：“拿去吃吧。”
　　小孩原本游移不定的双眼猛地盯上了她的脸，似乎想从那上头寻找到一些他猜想里的蛛丝马迹，可很快他的警惕心就败在了那份被送到眼前的食物上。它是那么香，还带着微微的热气。
　　对方的警觉显然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这只能说明在她所处的圈子以外，普通人的生存处境可能比想象中的更糟糕。她没有再维持把袋子往前送的动作，而是轻轻将它摆到了面前的地上，继而转身走远。
　　小孩就这么目送着她的背影彻底化为一个细长的小点，才猛地扑向了那只纸袋：扑鼻而来的肉类被炭火熏烤过的油脂香，和辛辣调味料撒在表面的刺鼻香，像是巨浪一般冲击着他被饥饿占据的大脑。但他却依旧敏锐地扫视了一周，灵活地躲回了刚才的墙角，这才开始品尝。
　　他吃得极为细致，每根竹签都被扫荡得干干净净，连一点油渣都不剩。直到空气里浅薄的香气都一一散去，小孩才巡视了四周，将它们都埋在了附近草丛下。
　　.
　　今夜的插曲没有打乱霍雪宁原本的计划，只不过当她站在实验室门口的时候，却意外见到了另一个人站在这里。
　　“贺师兄？”
　　原本靠在门上闭目养神的男人睁开了双眼，在偏白的路灯照耀下，泛着无机质的光：“嗯。”
　　“你怎么来了？”贺晨自觉地让开位置，霍雪宁就靠过去，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顺着墙壁摸索到开关，漆黑的实验室顺便变得无比敞亮。
　　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霍雪宁也不在意，她伸手去取挂在一边的实验服，口中继续道：“是来看看最新进展么？不过时间有点短，还没能看到什么变化。”
　　“后天我们就走了。”贺晨终于开口。
　　霍雪宁心说我知道，但这话也就是想想，脸上还是要摆出惊讶的表情：“是吗？这么快啊。”
　　原作中，Z城的队伍最早到，也是最早离开，猝不及防的让人不禁怀疑他们到底是来这做什么的。这一点没有被写明，但霍雪宁却几乎可以确定，他们必然是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而且有不得不立刻回去的理由。
　　“你……”贺晨少见的迟疑了一会儿，才道，“你这里的设备太差了。”
　　“嗯……然后呢？”霍雪宁感觉得出他不是嫌弃的意思。
　　“我在Z城有一栋实验楼，设备齐全，人员充足，”他像是在组织语言，但显然不谙此道，最后还是直来直往，“你……要不要来？”
　　她莞尔一笑：“原来是邀请我跳槽。”
　　“你在这里，也不开心。”大概是真的词穷，贺晨平日里可以轻易运算各种复杂公式的大脑，此刻转得缓慢极了，“来Z城，会好。”
　　“可是我是个普通人，”霍雪宁当然乐意答应，又或者说她本来就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只是没想过在她开口之前对方会先说，“我记得你们的领队是许风移吧？招揽我，他同意么？”这些天里她倒是在营地里见过许风移，不过对方好像还挺忙碌的，虽然不知道在做什么，但好歹简单打过几次招呼。
　　贺晨对此倒是答得飞快：“我说了算。”
　　看起来Z城方面，对贺晨科研能力的重视现在就已经很高了，给他的话语权一定程度上如同领队。
　　“那我的答案是……好啊。”霍雪宁爽快地应了，“不过基地正在筹办异能比武，你们确定后天就留离开么？”
　　贺晨颔首：“嗯。”
　　“好，那我等下整理好行李和要带的实验室资料，先放你们车上吧，不然大包小包地去辞行也不合适。”她想到林浮笙先前的态度，只怕根本不会答应，但这可不是他说了算的。
　　贺晨露出了一点诧异：“你不怕我拿了就走？”
　　“数据什么的，你又不是没见过，带着是为了以防万一，核对也方便。再说了，我个人的价值怎么说都要比这堆东西大吧？”霍雪宁莞尔一笑。
　　.
　　Z城队伍的突然辞行，让筹办着四城异能比武大赛的林浮笙有些措手不久，但无论他如何挽留，领队许风移都坚称回去的日子是城主定下的，不能拖延。林浮笙面对这个油盐不进的风系异能者，提出了切磋。
　　霍雪宁到的时候，切磋已经结束，听说是不分胜负。但林浮笙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也许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另外两队人马听闻Z城的离开，也纷纷去交流了一把，可惜都被许风移八面玲珑地挡了回去，对外一致宣称是城主命令。
　　走的那天，霍雪宁照旧被通知跟着其他干部一起去送行。眼看着Z城的人一个个都站到了车边却没有上去，霍雪宁和贺晨对上了眼神。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能读懂对方目光里的含义，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好像的确一次都没有猜错过——对方这是在等她过来。
　　既然如此，她也不矫情，脱离人群就往那头走去。
　　“霍小姐？”身后不远处传来了王鹏疑惑的声音。这次送行原本应该由林浮笙出面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和许风移的比试伤了他的自尊心，故而是王鹏领头。
　　霍雪宁对这个人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脚下没停，朝着贺晨靠近。
　　“等我先上？”她站到对方面前，浅笑着问。
　　“女士优先。”被贺晨这么一说，霍雪宁才注意到这次Z城派来的四个人，的确都是男的，虽说除了许风移和贺晨之外的那两个，她都不清楚名字。
　　“那就谢谢了。”对此她也不推拒，抬脚往打开的车门里进。
　　刹那间，一根三指粗的藤条猛地从背后袭来，径直就卷住了霍雪宁的脚踝。“霍小姐，你要去哪里？”
　　而这边的许风移反应也不慢，不等霍雪宁自己发话，风刃异能已经手起刀落，将那根伸来的藤条直接斩断。
　　王鹏遭到阻挠，本就变色的脸神情愈发凝重：“许领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许风移握着手腕活动了一下关节，“就是讨厌背后偷袭的货色。”
　　王鹏脸色铁青，手指抬动间又有藤条抽来，可许风移的风刃速度极快，几乎能将面前的空气都轻易割裂，对付点植物手到擒来。
　　霍雪宁弯腰伸手将那段没异能维持就枯死的老藤从脚腕上丢开，拍了拍手上的灰：“我只是要离开这里，好像也不需要和你汇报吧。”
　　“离开？”植物不断地被斩断后再生，让王鹏体内的异能极快地消耗着，可他现在没法停下，只能在嘴上下功夫，“霍小姐你问过林哥了吗？”
　　“我好像既不是奴隶，也不是宠物；没有欠债，也没签合同……我难道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想起前几日对方特地找自己说废话的情形，又看了看此刻他被汗水浸湿的脸，笑了起来：“王鹏，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和林浮笙没关系了。”
　　“如果不是林哥，你……”“你不会是想说，我还欠林浮笙什么吧？”霍雪宁扬了扬眉，打断他的话，“那你不妨算一算我加入你们团队后，又为你们治了多少人？有了治疗异能就率先过河拆桥的，好像是你们吧？”
　　一旁的许风移大概是打累了，果断将风刃换成了风弹，一击之下，王鹏手里的枝条支撑不住，顿时被掀翻在地。风沙散开，原本躲开了一段距离的其他人顿时围拢上去，七嘴八舌道：“王哥，王哥你没事吧？”
　　这些人里，有的看了看眼前的形势，选择闭口不言；有的凑在前排殷切地扶王鹏起身；有的则调转矛头，仗着人多势众：“霍雪宁，你这是要背叛基地吗！”“就是，这也太过分了！”“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狐假虎威呢！”“Z城怎么会要她？别是自己主动送上门的吧”“一个没异能的医生罢了，根本比不上思思小姐的一根指头……”
　　霍雪宁看着眼前的这些所谓的异能者，他们在末世到来前，也不过就是此时他们口中鄙夷的“普通人”。跟他们说话简直就是浪费生命，她才不干这种事儿，故而拍了拍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的贺晨的肩膀：“走吧。”
　　.
　　王鹏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但他要是今天就这么让霍雪宁大摇大摆地走了，那么回基地后，等待他的就是大发雷霆的林浮笙。因此他才被人扶起站稳，就不顾体内异能已经所剩无几的现实，发动了最后一击——
　　可惜他遇到了许风移，这个看似已经累了放下双手的人，并没有放松警惕，几乎是他释放出带毒的飘絮时，风墙就已经成功挡住了大部分。不过，仍旧有一些漏网之鱼的毒絮在木系异能的力量下飞向霍雪宁……
　　在王鹏不甘的眼神里，只见霍雪宁冷静地从腰包里抽出了一把折叠伞，迅速撑开挡在了身前。直到那些白色的毒絮纷纷落下，他才再度见到了伞面后的那张俏丽面容——霍雪宁似乎朝他看了一眼，露出了嘲讽的微笑。
　　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说不言语云无归处
　　◎最新评论：
　　【基地没有几个有脑子的吗？一个治疗异能的人能救几个人？】
　　【爪】
　　【呵呵.jpg】
　　【好看】
　　-完-


第8章 
　　◎异能的尽头是科学◎
　　王鹏的倒下并不能改变什么，那些被许风移的风墙吹回去的毒絮，就这样全落到了刚才叽叽喳喳的那群人身上。那种毒看起来并不致死，但分明会让人皮肤发红、奇痒难忍。不少刚才还对着霍雪宁横眉怒目的，此刻已经滚在了地上哀嚎。
　　可惜这都是王鹏送给他们的，与她无关。
　　大约是这边的动静比想象中的大，大门里头的守卫也闻声而来。有人终于从难忍的痒里想起了霍雪宁，转头去看时，那辆Z城的车已然带起一阵风沙，渐渐远去了。
　　.
　　灰白的天空下，那些高耸的旧建筑不断远去，越野车开出了破败的城市废墟后，车窗里映出的画面也只有泛黄的野草。它们一丛又一丛，蔓延到视野尽头，好似是这条高速路上，除他们之外唯一的活物。
　　虽然不知道行进路线，但霍雪宁猜他们应该是上了一条通往Z城的废弃高速。
　　“虽然说之前就同桌吃过饭，但好像还应该重新正式介绍下自己。”坐在后排靠右位置的许风移打破了车上的沉默，脸上挂着一丝她不太懂的轻松笑容，“我叫许风移，觉醒的异能是风系，目前达到了差不多高阶水平。”
　　坐在前排的两个，此刻也开始一一自我介绍。负责开车的那个叫徐波，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但觉醒的居然是力量系。另一个脸方方正正的叫钱莱，觉醒的是雷系。两人的水平都算是中阶，虽然霍雪宁不太清楚这些个阶段的界定方式，但还是都记在心里。
　　贺晨从上车开始就没说话，这会儿眼见着一圈都说完，才抿了抿唇：“贺晨，没有异能。”
　　许风移一听，忍不住咂了下嘴：“谁让你说这个了，你这不和没说一样么！”
　　不过霍雪宁倒是看出他们两个关系还是不错的。至少许风移这个人，在她短暂的相处里，能感觉到是一个头脑聪明又善于交际的。他对每个人的态度都很友好，但对贺晨的态度就更多了一分兄弟间的随意。
　　“轮到我了，”她把话接过去，“霍雪宁，没有异能。之前是医生，不过差不多要被治疗异能淘汰了。”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许风移倒是另有看法，“那治疗异能虽然好使，但局限性大。你说末世到来这么久了，不就出现了这么一个？那这全国各地每时每刻有多少人会受伤生病？都靠一个人，就是把她异能抽干了也不够啊！”
　　霍雪宁点点头：“的确是这么个浅显的道理，但有些人的脑回路不是这样的。”话说到这儿，她不由想起了许风移一行人来C城的目的。
　　先前她还占着C城这边的身份，如今算是入了伙，原本压制的好奇心不由得冒了上来：“说起来，你们先前的任务是完成了吧？”
　　“现在要算‘我们’了吧？”许风移挠了挠面颊，“不过这问题要问阿晨。”
　　被提及的贺晨睁开了闭目养神的双眼，迎着霍雪宁好奇的目光，开了口：“完成了。”
　　简单明了又一板一眼的三个字，听得她忍俊不禁。
　　也许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面露笑意，贺晨难得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怎么？”
　　许风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扶额道：“算了，还是我来说吧。”说着他坐正了身子，指了指后备箱：“你猜我们这次来C城，带的最特别的东西是什么？”
　　霍雪宁眼珠子转了转：“总不能是丧尸吧？”
　　“丧……哈哈哈，你这个小姑娘比我还有意思！”许风移被她打败，大笑起来，连前头正副驾驶上一直没怎么讲话的两个人也被笑声感染了。
　　笑够了许风移才接着道：“没那么丧心病狂。再说了，丧尸这东西还用带么？那末世初期大街上一大把，就是现在，也指不定什么犄角旮旯里就钻着几只，一点都不罕见。我们这次特地带的，是基地里养了许久的小白鼠。”
　　见霍雪宁目露惊讶之色，许风移不由卖了个关子：“不如你再猜猜，我们带了多少小白鼠来？”
　　一旁的贺晨约莫是受不了这种磨磨蹭蹭地对话，主动插话：“带了6只。末世后，这种实验用动物数量锐减，基地人工繁育的项目还在做。”也就是涉及工作的部分，他才会说这么一长串话。
　　“你这人真没劲，不知道是怎么把雪宁妹子骗到我们基地来的。”许风移吐槽起来不留情面，但他还记得先前的话题不打算扯远，“这些小白鼠可比末世前金贵多了，而且到C城这段时间就有死了几只，最后拿去让那个姓陈的小姑娘治疗后的就一只。”
　　霍雪宁闻言，忍不住宽慰道：“一只也有一只的好。数目多了，陈思思和林浮笙肯定能猜到你们的目的。只有一只，也可以说是养的宠物。”
　　“对，我就是那么说的。”许风移点了点头，“人看起来也没怀疑，可能最多觉得俩大老爷们养只老鼠当宠物挺有少见吧，哈哈哈。”
　　霍雪宁来到这个末世后，还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人，不禁心情放松下来跟着笑。她其实有点看得出，对方可能是故意说些俏皮话的。
　　毕竟是刚刚受邀加入他们，对每个人的认识都有限；这又是个密闭的空间，一个女孩子外加几个大男人，即使知道彼此不是坏人，但戒备和紧张是少不了的。对方能借着交谈来缓和整车人的氛围，的确是很有心了。
　　.
　　“所以我们赶着回去，就是要抓紧时间研究小白鼠吧？”笑过之后，霍雪宁还是对这个项目有点好奇，又问了一句。
　　“小白鼠的基因序列与人类相似度高，新陈代谢快，因为不能确定治疗异能对细胞产出的效用时限是多久，加紧回去很重要。”这回负责解答的是贺晨，他说完拧开一瓶水，润了润嗓子。
　　见霍雪宁看过来，他停顿了一下，弯腰从车座底下重新拿出一瓶矿泉水递过来：“没开封的，要么？”
　　她点头接过：“谢谢。”
　　一只手忽然从斜前方伸过来，拍了两下贺晨往回抽的手臂，霍雪宁抬眼看去，是许风移。“其实我们紧赶慢赶要回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家伙。他担心小白鼠代谢太快没留住那什么治疗因子啥的，临走前给自己手臂划了一道口子。”
　　贺晨并不搭理对方的话。
　　“好家伙，雪宁妹子你是没看到啊！那血哗啦啦得流，可把我们哥几个看傻了。结果他就这么淌着血去找人给他用治疗异能，还没找到，最后还是我想起来得直接找林浮笙。你说说看，有这样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人吗？”许风移气呼呼地抱怨着。
　　“的确很少见。”霍雪宁对于这种举动也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想对方不就是除了科研对其他都漠不关心的性格嘛？会做这种事，还在她的理解范围里。不过她也顺着安抚了下许风移的情绪，毕竟担心兄弟也很正常。
　　“是吧，我就说……”许风移还想再絮叨，被贺晨瞟了一眼，顿时收声，“行，咱都闭目养神一会儿吧。等下开到服务区的加油站，下车透口气顺便换人开。”
　　.
　　霍雪宁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眯了多久，身下的车子才缓缓停了下来，她敏锐地睁开眼，瞧了眼车窗外那灰尘遍布的服务区招牌，在许风移的招呼声里下了车。
　　入了秋的天气不像是前些天那样闷热，而是带着丝丝凉意。她在风里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转头看向往服务区房子里走的两个人。一个是许风移，还有一个，霍雪宁记得他叫徐波。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眼神，许风移回了个头，招呼道：“我们进去兜一圈，排查下有没有丧尸窝在哪个交流。要不要一起？”
　　“我能一起？”霍雪宁有些诧异。她现在战斗力低微，去说不定是添乱。但说实话，她来这儿这么久一个丧尸都没见过，的确是有些好奇的。
　　“可以啊。这里不会出现高级丧尸的，我俩保护你绰绰有余。”一旁的徐波听见这话，也向着她点点头。霍雪宁总觉得这像是立了个flag，但还是和留守车上的贺晨和钱莱打了个招呼，跟着进去了。
　　一到建筑物里，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没有人气，整个房子都透出一股阴森的味道。钱莱停下脚步侧耳听了会儿又摇头，应该没能辨别出里头有其他动静。霍雪宁跟在他们身后两步远的距离，原本放在包里的折叠伞又被她握在手里，勉强充当武器。
　　不过五分钟后，这座并不大的服务区休息站差不多就被绕完了。一路上零星有几只行动迟缓的丧尸，霍雪宁都没能看清它们的模样，就被许风移的风刃瞬间解决。最后剩下的角落就是面前的女厕隔间，但许风移的异能颇为好用，基本不需要靠近，就可以用气流推开。
　　里头依旧是空无一物，只有一地发黑的血迹昭示着这里在很久之前发生过惨烈的悲剧。就在霍雪宁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的时候，窗外不远处却传来了异样的声响。
　　“回车边，有情况！”
　　作者有话说：
　　【闲聊小剧场】
　　霍雪宁：许哥是北方人吧？
　　许风移：啊呀！大妹子你咋知道的？
　　贺晨：……
　　◎最新评论：
　　【哈哈哈我也妹有口音呐】
　　【哈哈哈哈哈哈】
　　【撒花】
　　-完-


第9章 
　　◎异能的尽头是科学◎
　　幸好这里距离停车的位置并不远，许风移因着风系异能的优势跑在最前面，霍雪宁和徐波紧随其后。
　　刚绕过阻挡视线的墙角，就看见一道金色的电弧迅猛地劈向一具腐烂的行尸，成功将对方的行动牵绊了一瞬。但那具丧尸和刚才霍雪宁在建筑物里见过的那些截然不同，明显活动速度要快上许多。
　　她正皱眉观察着，许风移已经出了手，两道小臂长的风刃自他指尖飞射出，准确地割向丧尸的脖颈。丧尸的弱点是脑袋，一般控制住头颈以上，就基本排除了威胁。
　　但这头丧尸的反应要更快，它像是本能感受到了许风移这头的威胁，猛地转了个方向，堪堪避过了风刃。
　　“徐波你去保护阿晨和雪宁妹子！这是二级丧尸！”
　　许风移的话让徐波原本上前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护着霍雪宁向贺晨那边靠拢。原本正面攻击的钱莱在许风移的指挥下转为用雷电作为辅助，优先限制丧尸的行动范围。
　　霍雪宁注意到那头异常的丧尸拥有着近乎墨色的细长指甲，和野兽般适合撕咬的尖牙，与普通丧尸那种维持生前原状的模样差别颇大。而且不仅是速度，它的力道也似乎要更猛。被电流禁锢住后，它仍能试图用怪力驱使自己躲避风刃。
　　不过到底是许风移的异能更为灵活多变，他在钱莱的帮助下建起风墙，再率先削去对方的利爪，成功将那二级丧尸围成困兽。它失去了自己的优势后，没能挣扎多久，就被许风移削去了脑袋，彻底没了动静。
　　许风移倒是还好，旁边的钱莱则一头汗水，显然是刚才异能消耗得不少。本来他准备和徐波交替开车，这下许风移大手一挥，让他回后座休息，他来就行。
　　一行人稍作休息后也没有再停留，继续朝着目的地进发。车厢里沉默的空气持续了一段时间，一向没怎么说话的徐波倒是先开了口：“这里怎么会单独出现一只二级丧尸？”
　　后排休息的钱莱拆了包压缩饼干填肚子，闻言解释道：“刚才你们进去了之后，我和老大在车边上透气，突然看见那边野草丛有动静。我还以为是什么野生动物，没想到就冒出来一只丧尸，还是二级的。”
　　老大？霍雪宁诧异地看了眼贺晨。
　　“这里差不多算荒郊了，它从哪儿冒出来的？还是说一直就窝在我们去检查的那栋楼里，被我们惊扰了才窜到了外头？”徐波托着下巴分析道。
　　“也不是没可能，”负责开车的许风移接话道，“二级丧尸要比一级的敏锐得多，可能我们的车刚停到那附近，它就发现了。不是过去在这里停留过的路人，就是服务站的工作人员吧。”
　　霍雪宁安静听了许久，实在是有些没忍住，见他们收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关于丧尸和异能的分阶段，都是谁定下的？”
　　“雪宁妹子不知道吗？”许风移听起来有点惊讶，不过他自己又给她找到了理由，“是不是因为C城基地刚建立啊，有些流传在各大基地里的消息你不太清楚。”
　　原书里提没提过霍雪宁真不记得了，毕竟她能大概记得点主要人物和剧情也算是不错了，她自己也想不起究竟什么时候阅读的这本小说了。
　　徐波见许风移还要专心开车，不由接过话头：“我来说吧。其实这些都是末世到来后，最早建立起来的几个大型基地里广为流传的一种民间分类。毕竟现在还没有研究出可以检测每个异能者能力值的机器。”
　　“异能者大致就分为初中高三个阶段，”徐波比个了三的手势，“一般按照能持续释放异能的时间长短来区别。10分钟以内为初级，10-30分钟为中级，再往上就是高级。别看这时间好像不怎么长，但其实大部分使用异能的战斗，花费的时间都很短，如果是需要持续使用，对精神力和体力都有很大的消耗。”
　　钱莱的面色比刚上车时好了许多，此刻也加入了解说：“就比如我，算是雷系异能的中阶。但是普通的维持异能所耗费的力气，和刚才那样换着花样改变异能形态所需要的，其实差别也很大。所以刚才我很快就后继无力了，多亏许哥在。”
　　许风移闻言道：“别拍马屁，你表现得也不赖。回基地了多训练训练，迟早能升高阶。”
　　被表扬的钱莱“嘿嘿”笑了声，继续和霍雪宁说道：“至于丧尸，大家一开始不知道丧尸也有区别。也是在末世到来后过了好一段时间，才有一个北方基地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出现了一批比普通丧尸速度更快，力量更强的。大家这才开始把最普通的丧尸成为一级，刚才你见到的那种算做二级。”
　　“那还有三级么？”她追问。
　　徐波在一旁点头：“有的，不过那种很少见，就是之前Z城旁边的一个小镇遇到丧尸潮的时候，我们基地过去支援的队伍发现有个丧尸比较特别，像是传闻里的三级丧尸。后来还是回来请了许哥和基地其他几个人高阶一起去处理掉的。
　　“一级我们默认没有异能的人都可以对付，对于异能者来说，只是解决得更简单；二级基本就需要初阶以上的异能者或者团队协作；三级的话，基本要高阶异能者带队了。”
　　霍雪宁点点头，看起来异能者在这个末世里也不算是无敌手，至少丧尸也在跟着同步异变。不知道是这个世界设定上的相互制约，还是只是这种霸道的丧尸病毒还具有变异进化的能力。
　　说了这么多，几人都有些疲惫，许风移在后视镜里瞧见了，只告诉他们放心睡一觉，补充补充体力。今天天黑之前，应该就可以回到Z城。
　　.
　　再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亮在云层里半遮半掩。
　　霍雪宁是被车载无线电里滋啦滋啦的声音闹醒的，她看了圈其他人，也差不多揉着眼睛醒来。驾驶座上的许风移倒是精神得很，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正在播无线电的按钮。
　　“哈喽哈喽，有人在吗？”
　　那头从细微的嘈杂电流声，转为一个颇为清晰的女声：“喂，是许哥吗？”
　　许风移：“是我。”
　　那女声顿时就带上了惊喜的语调：“你们终于回来了！”说罢似乎还在向身边的人传递这个消息，稍远的声音也一起传了过来：“大家，老大他们回来了！”
　　老大？——霍雪宁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她福如心至地把目光对准了那个人。
　　◎最新评论：
　　【我，钱来，懂】
　　【哇哦】
　　-完-


第10章 
　　◎异能的尽头是科学◎
　　“我们大概还有一刻钟就到，”许风移听见那头叽叽喳喳的声音，露出了一丝笑容，“你们记得准备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无线电那头的人连忙应了。
　　重新安静下来的车厢里，霍雪宁看了眼贺晨，缓了缓问出了那个疑问：“我听刚才，他们都喊你‘老大’？”
　　贺晨眉头微动，看向她的眼睛里：“嗯。”
　　“雪宁妹子，老贺是不是没跟你坦白他的身份啊？”许风移带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你别看他在C城那会儿装成我手底下的研究员，其实咱们这Z城基地的一把手，就是他了。你不是老好奇他怎么会当的？”
　　霍雪宁却摇摇头，笑道：“其实我大致猜得到。贺师兄，应该是用自己的科研成果征服了大家，当然也离不开许哥你的武力帮助。”
　　“嘿嘿，尽说大实话！”许风移的自夸成功让车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霍雪宁看着车窗外映出的远处星星点点明黄色的光点，在渐深的夜色里有些模糊不清。但随着一点一点靠近，那笼罩在光点外的建筑群轮廓愈发明显，渐渐就可以分辨出那是人群聚居的地方。
　　车子一路驶过平坦的柏油路，终于在一座半开的大门前放缓了速度。门边的位置隐隐约约站了两个人，远远看见他们就朝这边开始挥舞手臂。
　　靠得近了，许风移降下驾驶座的车窗，朝着人群打了个招呼，霍雪宁看着他们热络地交谈了几句，待到前头的大门彻底打开，车子才继续往里开。
　　基地里此刻都亮起了灯，霍雪宁看着两旁道路边那些三三两两的人，有些在看到他们车子时露出了好奇的表情，有的则像是目不斜视，并不在意。
　　随着车子在城里开过几条街，她看着那些路过的男女老少，转头问道：“我们基地的异能者很多么？”
　　“也不算吧，”回答她的是徐波，他正在低头整理要带下车的东西，“霍小姐为什么这么问？”
　　“不用这么客气，喊我名字就行。”她朝对方浅浅笑了下，“我是看到了窗外的那些人……说实话，每天在C城中央区里活动的异能者我所见的，其实也不过三十多。”
　　“但我看刚才街道上走过的人，有男有女，老少结伴，一路上所见的加起来，怎么也有上百人。”她手指轻轻点了点车窗玻璃，解释道。
　　徐波听到这里朝她点了点头：“我们基地却是和C城那边不太一样。”说着他微微侧头，示意她看窗外的一家小型杂货店。霍雪宁扫了一眼，似乎是一间普通的门面，货物种类不多，但生意显然不错。里头的店主和似乎是顾客的人，正交谈着。
　　“那两个，一个是异能者，一个是普通人。”
　　霍雪宁看着那两人不由心底微动。虽然她因着研究的事搭上了贺晨这条线，不必像其他在末世社会里挣扎生存的普通人一样，为了最基本的温饱奔波。但她还记得那个饿着肚子衣衫破烂的小孩，为了几串在异能者眼里可以随意取用的烤肉，露出了那样渴望的表情。
　　她不敢说这个世道里，普通人是不是已经失去了所谓的平等，但像是林浮笙那样觉得异能者天生就是人上人的，的确不在少数。而在这里，普通人可以自力更生，异能者不会仗势欺人，她的确忍不住对新生活展开些期待。
　　.
　　许风移最后将越野车开到了一座颇高的建筑物前，霍雪宁跟着下了车，环顾四周才看清这大约是一家酒店。只不过末世到来，似乎是被他们当成日常住宿的地方。
　　没等他们在车边站上几秒，酒店大堂里就跑出了几个平头小伙儿，为首的一个脸上都是笑意，远远就大喊：“老大！许哥！老钱老徐！”
　　“臭小子你喊谁老徐呢？”徐波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一把拍在了对方伸过来的左手臂上。
　　“哇！疼死了！你知不知道你是力量系啊？完了完了手断了！”那小伙儿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臂，一边夸张地叫着。
　　许风移也跟着笑，不过他还有话要嘱咐：“别耍宝了。咱们这次行动，还带回一位女孩子加入我们，你别上来就给咱们基地形象抹黑！”
　　众人这才发现刚才一直站在贺晨身后的霍雪宁，不由得眼前一亮：“哇！”“小姐姐你好……”“走开，我先说！”一阵俏皮的吵闹把霍雪宁初到时的拘谨冲散了大半，她有些体会到对方的友善，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大家好啊，我叫霍雪宁。”
　　“你好你好！”
　　许风移抬手给了最闹腾的几个青年每人一记爆栗：“行了，别给我在这儿瞎闹了。帮人把行李搬进去，然后安排一个好一点的房间。”那几个人果然不再嬉皮笑脸，都乖乖地绕到越野车后备箱去处理行李。
　　霍雪宁注意到贺晨也跟了过去，指着其中的一个箱子道：“这个别动。”
　　“好的老大。”搬东西的青年十分自然地应道。
　　霍雪宁挑了挑眉。
　　那头的许风移已经重新坐进了驾驶座：“走吧老贺，我送你去研究楼。”他侧头注意到她的目光，开口解释了一下：“贺晨他心心念念的事儿，你懂的。你先进去休息吧，这酒店算是我们基地管理层和研究组成员的宿舍区，很安全。”
　　霍雪宁猜测依照贺晨的性格，多半是要熬着夜在实验室里钻研了。不过这么好的能利用精密仪器解析治疗异能的机会，她也不想错过。
　　“我能一起么？”不等对方拒绝的话说出口，她就给出了理由，“怎么说我也是受邀加入的研究员，而且我在车上也休息够了。”
　　一旁的贺晨已然坐回了后座：“来。”
　　既然贺晨发了话，许风移自然不再阻拦，不过等她正式上车坐稳，他还是没忍住嘀嘀咕咕起来：“我说老贺，你自己搞起研究废寝忘食就算了，怎么还把雪宁妹子也拉上这条路啊？”
　　贺晨看着窗外，似乎根本没听到对方的絮絮叨叨。不过出乎霍雪宁意料的是，数秒之后，他居然回应了，说的是：“你比我大两岁……老许。”
　　霍雪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狠。”许风移无言以对。
　　.
　　告别许风移，霍雪宁跟在贺晨身后进了眼前这座灯火通明的实验楼。对方在门禁的地方按了指纹，抱着箱子示意她跟上。
　　里头的模样和她想象中的差别不大，安静地跟着贺晨乘坐电梯到达了3层后，走廊里迎面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她戴着眼镜，头发微卷，怀里正抱着一堆研究资料，乍一看见电梯里出来的两人，不由得惊诧地“啊”了一声。
　　“周教授。”贺晨率先打了招呼。
　　“贺、贺晨，你回来啦。”周教授收敛了下脸上的表情，挤出一个笑来，目光落在他怀里抱着的运输箱上，“这是……”
　　贺晨只说：“小白鼠。”
　　“哦，哦……那，”她的视线终于转到了一旁站立的霍雪宁身上，“这位是……？”
　　贺晨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我新邀请的研究员，她接下来会加入2号和3号核心项目。”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关键性的词汇，原本有些畏惧的周教授脸上忽然换了一种神情，看向霍雪宁的眼神也彻底变了：“她？凭什么？”
　　哦，有意思了——霍雪宁心底微微有些兴奋。
　　作者有话说：
　　我的小可爱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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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雷在手，偷懒抖三抖，作者大大快去码字！！！（催更版）】
　　【爪】
　　【
　　-完-


第11章 
　　◎异能的尽头是科学◎
　　虽然她不知道贺晨指的那两个核心项目是什么，但显然从面前的这位周教授的反应来看，应该算是Z城基地里保密程度颇高的。一定程度上，参与的人员也需要更高的水平。不过在末世的大背景下，一切都可以稍作宽限。
　　面对质疑，贺晨好看的眉瞬间皱起，像是不懂对方为何突然变得咄咄逼人：“周教授？”
　　周教授的目光透着一股锐利的味道，将霍雪宁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破绽一般：“贺组长，我记得怎么实验室招研究员都是需要经过考核的。”她好像只是换了个称呼，整个人却同初遇时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同。
　　“是这样没错。”贺晨点头。
　　“那这位……，”周教授微微停顿，像是不知道怎么称呼霍雪宁，但根本不等她自我介绍，就径直说了下去，“这位小姐，似乎还没有考核过吧。凭什么就可以直接加入2、3号核心组了？”
　　对于进组考核这事儿，霍雪宁的确没有听贺晨说过。但依照对方那种以研究为最重要目标的性格来说，显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决定把自己邀请来的。她想起了在C城里那几天，对方阅读过她的那些研究资料，也和自己一起亲手操作过——大约那会儿也算是一种考核把？
　　贺晨对此有他的解释：“我看过她独立完成的研究报告和实验操作，考核答案是通过。”
　　“这可不太公平吧？”周教授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虽然我们现在是末世社会，对研究员的要求不可能达到过去那样的严格。但没有研究成果傍身的研究员，加入基地的核心项目，必须经过考核，这规则是您定下的。这位小姐的考核过程除了您，我们谁都没看到，算不得数。”
　　贺晨显然对于对方的强词夺理不能理解：“为何不算数？”
　　周教授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也许是霍小姐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霍雪宁微微挑眉，听着对方这话，基本就是把“贺晨偏帮她”“她用特殊手段迷惑贺晨”这么两个意思，写在了脸上。也就是贺晨心思只放在研究上，对这种东西毫无所觉，换个别人怕是要当场翻脸。
　　她不知道自己初来这里，是从哪点上得罪了对方，但既然这质疑的唾沫芯子都快甩到她脸上了，那缩在后面可不是她的性格。
　　“周教授，你好？我叫霍雪宁，”霍雪宁脸上挂着笑，第一次在对方面前开口，“贺师兄觉得他已经考察过了，所以没有让研究组的大家多费心神，也是好意。不过我觉得在这里和新同事们聊聊我的那些研究也不错，是难得的互相交流学习经验的机会嘛。”
　　似乎是见她终于接招了，周教授脸上的得意之色深了些：“既然霍小姐同意，不如就近安排了？”
　　“明天下午吧。”霍雪宁坦然提出，“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耽误周教授回去休息。您毕竟不是我们这种可以不顾身体的年纪，多保重身体。”
　　被她的话刺到，周教授差点想冷哼，看了眼一旁面色不算好的贺晨，什么也没说地坐电梯走了。
　　待到走廊又恢复了平静，贺晨才边走边问出了他的疑问：“为什么答应？”
　　霍雪宁跟在他旁边，闻言反问道：“贺师兄对我有信心的吧？”
　　“嗯。”贺晨颔首。
　　“那就行了。有些东西拿事实来打人比言语更疼。”霍雪宁看着对方露出了不解的神色，笑着指了指他怀里的小白鼠运输箱，“我们快去处理这小家伙吧！”
　　.
　　贺晨带着她进的这间实验室设备显然比她在C城分到的那间好上太多，无论是种类还是数量，都令人惊叹。能在末世的环境下，搜集到这么多且保存完好的实验室设备，显然贺晨和他的团队是花了大工夫的。
　　而能在异能者大显神威的背景下，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作为Z城的掌权者，贺晨所做出的的贡献，必然比霍雪宁最初从小说里了解的三言两语要多得多。
　　给小白鼠抽取血液、修建皮毛、取细胞组织，都是一些没办法赶时间的活儿，等到两人分工合作得差不多，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霍雪宁刚放下手里的玻片，就听见贺晨喊了她一句，转头看去，对方已然走到了实验室的另一头，解开了一只袖管，露出了胳膊：“来帮我一下。”
　　“你这是……”她有些哭笑不得地走过去，看了眼对方事先摆在旁边桌面上的注射器一类的道具，“想抽自己的血？”
　　“嗯。”贺晨的目光透过镜片，淡定地看向她。
　　霍雪宁有猜到对方既然会以身试用治疗异能，就会有拿自己做实验素材的时候，只是没想到这个执行者会是自己。不过看对方归心似箭地回来就是为了做这项研究，那么现在急着抽出实验素材好像也不难理解。
　　她心里的想法只是闪过一瞬，人已经过去挽袖洗手消毒，再重新取了副手套戴上：“你还真是找对人了，”她用镊子夹了一块酒精棉在对方露出的胳膊内侧擦拭，“我怎么说也在临床待过一段时间，扎针的技术不算熟练，但好歹会点。”话音刚落，那极细的针尖就刺破皮肤。
　　看着针管的血液逐渐充盈，霍雪宁忽然问了个问题：“疼吗？”
　　贺晨似乎没想过她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睛里露出了些许疑惑：“不，你血管找得很好。”
　　她噗嗤一声笑了，手里拔针按压的动作没停：“我不是说现在。我是问，你划自己的时候。”
　　贺晨眼神微动，淡色的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没等霍雪宁侧耳，门口却冒出了一个耳熟的响亮声音：“原来你俩在这间！”
　　霍雪宁转头去看，果然是风风火火的许风移闯了进来。不过对方才跨进来一只脚，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又乖乖退回了门口：“你俩是不是在忙啊？”如果不是他话里带着的揶揄意味出卖了他，或许霍雪宁真以为他是一本正经问的。
　　“有事？”贺晨按压着抽血口的棉球，淡淡道。
　　“嗨，我这不是刚去吃了饭，想起来你俩下了车就到这儿干活，都没空吃东西吗？”许风移靠在门边上，将手里拎的保温盒提了提，“就从食堂里打包了点带过来了。准备放旁边休息室的，先来和你们知会一声。”
　　霍雪宁被他一说，的确是发现胃饿得有些没知觉了，不由得笑着感谢：“多谢许哥。”
　　“小事一桩，”许风移摆摆手，“快点来吃啊，不然一会儿冷了，吃进去胃更不舒服。”说罢就提着东西往走廊那头去了。
　　霍雪宁收拾了桌上的东西，把血液放进离心机，劝贺晨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毕竟后续的工作也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结束的。
　　贺晨点头同意。
　　过去休息室的时候，许风移还没走，贺晨顺便让他通知下核心3组的成员，来实验楼一趟，有些东西要抓紧处理。许风移吐槽了一句“就知道压榨我”，转头又乐呵呵地走了。
　　吃完饭没过多久，实验室里就来了两个研究员，看起来年纪都不算大，也就三十多。霍雪宁和他们简单地互相认识了一下，就继续干手里的活儿。
　　这一忙就忙到了后半夜，贺晨看了眼她负责的部分都差不多了，送她回去休息。她想了想就同意了，和其他人打过招呼后就出了实验楼。虽然一路上都是在后排坐着，但贺晨显然是会开车的，不知道从哪里开出一辆轿车，载着霍雪宁到了酒店，就继续回去工作。
　　霍雪宁从前台的留守人员那里拿到了属于她那间的钥匙，原本的行李也都由之前的那些人帮忙搬了进去。简单的洗漱和更换衣服过后，她终于睡倒在了床上。
　　这一觉醒来的时候都接近了中午，冲了个澡醒醒神的她换了衣服，在前台的帮助下去了餐厅，解决了饥饿的困扰。等到她带着资料来到实验楼的时候，还没按门禁铃，就听见周教授那略带尖利的声音在不远处嘲讽地问：“她人呢？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
　　霍雪宁指尖轻按，昨晚贺晨就帮她把指纹录入了门禁系统，因此那门瞬间就打开了。
　　“我这不是来了么？”她朝周教授走去，轻巧地打了个招呼。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杯仙草珍珠布丁奶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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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异能的尽头是科学◎
　　周教授远远地看见霍雪宁靠近，原本略带讥讽的神情稍稍减淡了些，但依旧没什么好意：“霍小姐来得真准时。”
　　霍雪宁对她的话免疫：“是啊，不是说好下午么？我刚吃完午餐就过来了。”她看了眼一旁沉默看她的贺晨和几个没见过的白大褂研究员，不由得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地点在哪儿？”
　　周教授率先转身，带着旁边的几个人一起往右侧的一间房间走去，霍雪宁和贺晨跟在他们后面。里头倒是比想象中的大，约莫是本来就设计作为实验楼的会议室，展示幻灯片所需要的设备一应俱全。
　　霍雪宁提着手里的电脑包走到了最前面。这还是她的原身在C城里拿到的一台笔记本电脑，这种电子产品在末世动荡后的社会，已经不想过去那样价值不菲。反而因为需要频繁的充电使用，在很多缺少电力的地方，基本和废铁无疑。
　　所幸后来C城建立基地的时候，林浮笙那个原男主，成功找来了电力相关的工作人员和设备，修复了城市电力。霍雪宁这才能把辛苦得来的一切数据都录入电脑，随身携带。
　　.
　　底下的人陆陆续续坐定，霍雪宁的报告也点开了标题，但周教授的声音却先插了进来：“贺组长，就咱们这几个听么？不如你把楼上3组的也拉下来见证见证嘛！”
　　贺晨独自坐在另一侧，闻言冷淡道：“那里需要有人盯着设备和样本变化。”
　　“也是，这丢脸的事越少人看到越好。”周教授状似低声地嘀咕着，只是那音量并不是真的小。
　　“注意用词，周教授。”贺晨瞥了她一眼。
　　周教授抬了抬眼镜，不说话了。
　　霍雪宁并不受这种小挑衅的影响，按照她自己的思路，对着投影到幕布上的数据一一分析。那些数字和结论，有的来自于原身留下，有的来自于她后来的修正。每一项都含着在C城那段时光里，为了寻求自身价值，想要发光发热的努力。
　　她听见底下后排被拉来的几个陌生研究员在小声讨论着实验的可行性，数据的真实性，也听见有人赞同她汇报的声音。
　　周教授似乎被幕布上的内容所吸引，原本不屑一顾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像是好奇探究，又难以收回前言。
　　霍雪宁知道对于丧尸疫苗这一块儿的研究，应该说自从进入末世以来，每个人的心里都对它产生过想法。但真正努力过，试图去拆解丧尸病毒结构，寻找针对性药物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有多么不容易。
　　她不敢说自己这份报告有多么厉害，但为大家提供一点前进路上的新思路，却是可行的。不过她也没那么傻，真正核心的部分，并没有直接就这样摆在这份报告的ppt里。
　　随着她的报告翻到尾页，周教授的眼神这才从那幕布上挪开，撞上了霍雪宁微笑的双眼：“周教授，您看现在还有什么疑问么？”
　　周教授被她的态度刺激到，不由得嘴硬起来：“谁知道这是不是你自己做的？”说着这话，周教授的目光直直看着贺晨，意思再明显不过。
　　不等贺晨开口，霍雪宁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是对方的发言把她逗笑了一般。
　　“你笑什么？”周教授脸色一黑。
　　霍雪宁将手里的笔记本转了个方向，示意众人看屏幕：“这些数据和结论，都是我一天天记录下来的，早就烂熟于心，即便要背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她看了眼台下面色不虞的贺晨，“大家应该都能看得出这份报告里的东西，需要长期大量的操作，贺师兄离开基地到回来才过了几天？周教授，你对师兄有期望很正常，但也不能把他当成什么高科技来胡乱编排吧？”
　　周教授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话又被她接了上去：“这些实验的数据，我的确有让贺师兄帮着过了目，这也是他会招募我来这里的原因。如果大家对报告中的细节感兴趣，我们可以回到组里细谈。我相信后续肯定会有好的进展。”
　　周教授被她一通抢白弄得无话可说，但到底心中不忿，挤出一句：“小姑娘家家，别有点成绩就自傲。”霍雪宁收拾东西的手也没停，淡定回答：“自傲还不至于，但自信总是要的。否则那些在年轻时没做出成绩的人还怎么坚持？那些大器晚成的前辈又从哪里来的？”
　　后排的几个研究员虽然是被周教授拉来的，到底也不过是普通同事，这会儿自然看得出是姓周的在故意挑事。有心思活络的，看周教授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不满。毕竟霍雪宁有真才实学，又是贺晨这个基地老大亲自招回来的。周教授自己没事找事就算了，还想拉他们下水，算是怎么回事。
　　周教授敏锐地觉察到了后方的目光里，没留给她多少善意，只能咬着牙推说自己身体不适，要贺晨准她请几天病假。
　　霍雪宁闻言好心道：“其实我在临床待得时间也不短，您哪里不舒服，我帮您看看？”
　　周教授气得转身就走。
　　.
　　晚上吃饭的时候，霍雪宁遇到了许风移，对方忙了一整天，这才顾得上吃饭。对方风卷残云般清空了盘子里的食物，又跑去那边装了满满一盘过来。
　　“是忙什么去了？”她瞅着对方的吞咽速度，有点想笑。
　　许风移埋头吃到八分饱，才拿起旁边的杯子猛喝了一大口，舒了口气道：“没啥。就是附近几个小镇的驱逐剂喷洒。”
　　“驱逐剂？”霍雪宁听这个名字就猜到了大致的用途，“是可以驱逐丧尸的喷雾？”
　　“嗯，老贺之前做的，效果还不错。”许风移喝着水点头，完了反问起她，“听说你今天给他们上课了？”
　　“什么上课？”霍雪宁还在想那个驱逐机，被他说的一愣，等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说今天下午那档子事，“不是，算是我的考核。”
　　许风移把喝干净水的杯子放下，闻言疑惑道：“你还要考核吗？老贺主动说要带你回基地，那就是对你的能力表示肯定了呀！”
　　“是那位周教授提出来的。”霍雪宁解释道。
　　“哦……是不是周春芬？”见她一脸茫然，许风移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就是卷头发，戴眼镜那个！”
　　霍雪宁点头：“是她。”
　　许风移顿时来了兴致，非要听她仔细说一遍故事经过。听到最后周教授黑着脸走了，他捂着嘴来大笑，笑完又看了看旁边，似乎生怕被人听到般特意压低了声音：“其实周春芬她不是针对你，是因为贺晨才这样的。”
　　“因为贺师兄？”霍雪宁忍不住思绪乱飞，“是研究上起了分歧，还是……总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噗，哈哈哈哈……”听了她的话，许风移笑得停不下来，路过的人瞅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对霍雪宁多看了两眼。
　　被笑得有些无语，她轻轻拍了下桌子，制止对方：“快点说，我刚问贺晨要不要带饭，他点头了。”
　　许风移这才缓过来，揉了揉笑疼的肚皮：“其实你猜得虽然离谱，但还是有点道理的。”
　　霍雪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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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修）
　　◎异能的尽头是科学◎
　　未免许风移再卖关子，霍雪宁催他直接讲重点。
　　他清了清嗓子道：“那我就直接说了。其实就是周春芬她有个女儿，末世前好像也是跟着她学的生物吧。不过她女儿好像对这方面没兴趣，末世觉醒了水异能之后，就一直以异能者自居。”
　　“但是我们这儿，你懂的，”许风移朝她露出一个偷着乐的表情，“异能者和普通人是近乎平等的，不允许依靠异能为非作歹，所以她女儿也一直混得不怎么样。周春芬可能着急了，再加上咱老贺多好的黄金单身汉啊，在基地建立没多久又拿出了丧尸驱逐剂……周春芬就想撮合他和她女儿。”
　　霍雪宁闻言也不禁笑了：“没想到贺师兄还挺有女人缘的。”
　　“哈哈哈，他对这些才不感兴趣呢！”许风移接着道，“老贺一直呆在研究楼里，周春芬就想把女儿安排进组，这样不就抬头不见低头见了吗？但是老贺事先就有招人考核的规定，这你也知道了。结果周春芬女儿弄得是一塌糊涂，拿出的实验报告一问三不知，据说老贺差点当场走人。”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已经喝光的水杯，起身又续了一杯：“之后周春芬又试了几次，想把女儿塞进核心组，还特地租借了一间空的实验室给她练习。结果月底一核对，被发现她女儿拿着实验材料乱挥霍，还差点引发爆炸。要不是我那会儿凑巧也在，用异能控制住了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自此之后呢，老贺算是把对方彻底列入黑名单了，无论周春芬说什么，其他研究员也不可能卖人情给她。估计她就一直因着这事儿心里不满呢，见到你，”许风移朝霍雪宁笑了笑，“估计脑补了什么爱情剧本，可不就看不顺眼了么？”
　　霍雪宁闻言有些无语：“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多自以为是的人。”
　　“大约是末世到来，人心浮动，”许风移叹了口气，“要是能回归原来平静的生活，那该多好啊。”
　　“很难，”她笑道，“不过要努力试试才知道行不行。”
　　.
　　之后的日程就进入了正规，原本由霍雪宁带来的那部分资料数据也都分发给了核心2组的成员们。因此即便大家还不算熟悉，但对她都有了颇高的印象分。
　　贺晨这边的设备的确是霍雪宁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过的顶尖，再加上他这边的团队，之前也不是在做无用功，因此初期的筛选和培养工作做得非常到位。
　　最开始的疫苗选择因为时间的紧迫和制作难度，贺晨这边的主要研发目标是基因工程重组亚单位、载体这两个方向，但进展都不太顺利，因为丧尸病毒区别于过去人们认知里的那些病毒，很难找到那部分生产s蛋白的基因。
　　霍雪宁的想法则是直接从病毒样本上研制灭活，但是能对丧尸病毒有用的物理或者化学手段太难找，她的报告里提及的不过是沧海一粟，但好在寻找到了一定方向。
　　最开始找到的能对病毒样本产生反应的是一种特别的植物，原本不是霍雪宁研究的东西，但不知道怎么意外混到了其中。虽然经过多重验证后发现，它对病毒的改变效果并不算非常明显，却已经是初见曙光。
　　她没怎么见过这种植物，好在贺晨认识，如今实验开始进入正轨，也多亏对方搜集来了大量实验素材。说实话，她要还是被困在C城那一亩三分地里，是没什么机会可以接触这么多的实验和样本，疫苗的后续研究也就寸步难行。
　　Z城这里有科研经验丰富的贺晨，还有他组织起来的这支科研团队，背后也有像是许风移一类的高阶异能者，内外都井然有序，研究进度一日千里。
　　.
　　终于在霍雪宁到来Z城的第二个月里，他们一起找到了一种可以对丧尸病毒样本产生强烈变化，甚至剂量到达一定程度时可以杀死它的植物提取物。霍雪宁对这种植物没什么印象，贺晨则说这是一种末世前的濒危植物，名叫貉藻。
　　负责外出搜寻的队伍能搜寻到它，也算是运气好。因为培育不易，霍雪宁建议可以寻找水系和木系的异能者一起参与，多少会有效果。
　　所幸培育的过程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虽然产量达不到多高，但短期里可以支撑到Ⅱ期临床结束。初步的动物试验还是以小白鼠为主，其他的研究动物不像是过去那样可以订购，亲自培育会费很多心力。
　　而等那群小白鼠接种疫苗后的各项检测结果都出来的那天，霍雪宁刚从休息室里出来，就听见许风移的声音穿透了走廊的空气：“不行！”
　　等她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他和贺晨僵持着，两个人的面色都不大好。眼见她进来，许风移率先调转话头，把她也拉进了话题中心：“雪宁妹子你来了！我跟你说，老贺又要自我牺牲了！”
　　霍雪宁一下子就猜到了他们之前再说什么，她理了理耳畔的碎发：“师兄还是坚持要亲自参加Ⅰ期临床试验对吧？”
　　“你知道？”许风移的表情变得狐疑，“那你没劝他？”
　　霍雪宁摊了摊手：“劝是劝不动的。而且师兄会这么做，我也猜到了。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如果自己不敢用，又怎么给别人用呢？”
　　“可是，这多危险！”许风移又何尝不知道这道理，但贺晨对于Z城有多重要，看现在这个在末世里还能风平浪静的基地就知道。
　　“你不相信我们。”贺晨又是一针见血。
　　“我……我说不过你行了吧，”许风移被他噎到，转头看向霍雪宁，“大妹子，那你就不能跟他一块儿接种，你帮我看好他，有什么事儿随时通知。”
　　霍雪宁被他叮嘱的连连点头：“好，放心，我等下一批。”
　　好不容易送走他，贺晨已经继续手头的工作，她想了想，忍不住说：“其实许哥操心这么多，感觉他挺辛苦的。”
　　贺晨闻言转头看着她，直到她露出一个微笑，才开口：“我知道。他……就是有点啰嗦。”
　　“哈哈，”霍雪宁笑出了声，“看出来了。”
　　“末世前，他的奶奶住在我房子的对门，见过几次。”贺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少见地说了一长串的话，“老人家也是这样热情……末世后，他来找人，只遇到了我。”
　　她隐约能从这么简短的两三句话里，窥见那个热心肠的老太太、时常被关心又不知所措的贺晨，和同样善良侠义却痛失亲人的许风移。
　　霍雪宁抿了抿唇，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等疫苗以后推广了，平静的日子会来的。”
　　“这算……安慰？”贺晨明亮的双眸静静地看着她。
　　她思索了几秒：“算是给你去试验打气。”
　　贺晨收回了目光，看向面前的实验桌：“其实这次试验，我还想在异能者里召集志愿者。许风移原本是想来的，但是现在肯定不会了。”
　　霍雪宁明白对方和贺晨，不管怎么说都要留一个清醒的主持大局。疫苗虽说危险性小，但这第一期，副作用、剂量问题还不明确的情况下，的确让人发憷。
　　“要不……”
　　“老大，霍小姐！”门口传来了一个略带耳熟的声音，让霍雪宁的思绪中断了下来。
　　她回过头，就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和瘦小的身影：“徐波？”她还记得，这是当初跟着贺晨他们一起去C城的队员之一。回到基地后，她偶尔碰到过对方，但因为大家各有工作要忙，基本也就打招呼为主。
　　只是对方这个时候来，是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研发的描写不要当真，毕竟没有丧尸病毒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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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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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修）
　　◎异能的尽头是科学◎
　　“我听许哥说，实验室正在征集疫苗的志愿者，我想来试试。”徐波摸了摸后脑勺，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贺晨对此没什么表情，只问：“你和家人商量过了吗？”
　　说到这儿，徐波原本有些憨笑的脸，收住了表情。
　　“我……我没告诉老婆和女儿，”徐波犹豫着开口，“但是我相信老大！当然霍小姐也是……你们都是很厉害的人，研究丧尸病毒疫苗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是想救大家，这点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而且，动物实验不是都做过了么？”
　　“动物实验的确是过了，”霍雪宁无奈地笑了，“但是接下来的Ⅰ期临床试验，是为了观察疫苗是否安全，人体在接种后是否可以对丧尸病毒产生免疫力。试验动物和人再接近，到底和人有许多区别。我们也不能打包票，说这次试验肯定没问题。”
　　徐波被这通解释说得眉头微皱，眼神里的纠结几乎溢出，但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坚持：“没关系，我愿意做这个志愿者。”
　　霍雪宁对他的情况知之甚少，见劝导无用，只能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贺晨。贺晨从刚才开始就没再发言，这会儿见她的眼神，迟疑了几秒说：“当志愿者可以，但是需要签订一系列责任书和保密协议。”
　　徐波闻言不由露出了笑容：“当然！这个我懂。”
　　霍雪宁对这个结果并不干扰，只是心里有疑问不吐不快：“徐哥，能问你个问题么？”
　　他点点头：“霍小姐问吧。”
　　霍雪宁眨了眨眼睛：“你在基地平时有任务要出，休息时也有妻女要照顾，为什么会想来做这个志愿者呢？”
　　徐波在听到关于妻女的地方露出了些许温柔的表情，等听完问题，又露出了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其实，我是想着如果我来做这个志愿者，以后基地正式对外开放疫苗，她们俩可不可以稍微排到前面些？因为……因为我听许哥说，这个原材料好像很珍贵，产量也不会太高……”他说着说着摸了摸后颈，没声了。
　　用自己可能遭遇的危险来换亲人的平安保障么——霍雪宁下意识觉得这种情感好像离自己很远，但不知道为何又有点羡慕。
　　这种请求放在过去大概不会被同意，但贺晨沉默了一小会儿后，最终还是点了头。
　　.
　　正式注射的那天，他们两个都被带到了事先准备的一间无菌病房，里头的各项监测生命体征的设备，都是从Z城这边原来的医院ICU搬过来的。其他人都全副武装准备着，以应对他们在注射后产生的任何情况。
　　因为异能者和普通人暂时有着体质上的差异，因此剂量方面给的并不一样。最初两人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等到半个小时后，体温开始有了轻微上升。但一般来说这都还算是身体的自主免疫反应，霍雪宁和其他人都选择了继续观察。
　　但等到2小时后，作为异能者的徐波有些感觉困倦，而一旁的贺晨已经陷入了昏睡。心电监护上的基本体征还算正常，但血液检测的结果却开始有些异常。他们试图加了一些维持稳定的药物，但没有明显的好转。
　　霍雪宁好看的眉拧到了一起，带着同组的研究员一起讨论接下来的处理方案。没等他们下完结论，病房外就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里头的人都忍不住抬眼看去。
　　她让大部分的人继续原地观测，有变化立即通知，就带着另外两名研究员一起出去看看情况。今天在这里做Ⅰ期临床试验的事，基本算是保密的。实验开始之前，许风移还特地派了两个可以信任的中阶异能者过来守门，以确保这里所有人的安全。
　　霍雪宁摘了鞋套，推开门，一眼就看见外面站着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似乎在哪里见过的中年男人，旁边站着的是最近都没怎么遇到的周教授。她目光刚与之相接，原本趾高气扬的周春芬就像是黄鼠狼找到了肉食，眼里冒出光来。
　　“好啊，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有胆子做，没胆量出来见人呢！”周春芬早就不复当初第一面时的高级知识分子模样，也许是之前的失败让她连维持原本假象的心思都没有了。
　　霍雪宁并不想搭理对方的胡言乱语，但她感觉其他的几个人并不简单，因此反问道：“你带着人来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呵呵，”周春芬古怪地笑了声，“当然是来戳穿你的真面目。我还特地邀请了汪先生一起来做个见证。”
　　她旁边的中年男人此时朝霍雪宁点了点头：“霍小姐你好，鄙人汪途。之前远远地见过你，不过你可能没什么印象。”
　　汪途……霍雪宁的思绪飞动，很快就想起了对方到底是谁。
　　其实整个Z城基地虽然说是在贺晨的名下，但他本身不是异能者的身份，一般来说是比较难服众的。在他真正拿出丧尸驱逐剂之前，基本基地里的中高阶异能者都私底下有些声音。
　　那时候，基本都是靠许风移和他拉扯起来的团队在负责很多事情，甚至是武力镇压……直到贺晨用自己的能力，向所有人证明，这个基地离不开他，整个末世都可能需要他。那些或明或暗的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
　　汪途就是当初对贺晨他们颇有意见的一个高阶异能，属性是火系，和之前霍雪宁见过的其他城市的一个人相同。他末世前做什么的没人知道，但在和许风移他们相遇的时候，就已经集结了一个小团队。
　　后来汪途在Z城基地里停驻，争夺话语权失败后，一直都安安静静地，像是就此放下了野心。许风移和霍雪宁在闲聊里说到过他，认为这个人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之前去C城那次，就是故意把他团队留在了基地。
　　霍雪宁曾问过许风移，不怕对方趁机夺城么？许风移摆摆手，说对方还巴望着贺晨研究出更多东西呢，怎么会舍得他就这么死了。再说要是真的硬来，对方也并不占优势。
　　.
　　霍雪宁在脑子里飞快地这些信息都过了一遍，再抬眼时，脸上已经挂上了公式化的假笑：“原来是汪先生。请问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一旁的周春芬见她不接招，面色一沉：“霍雪宁，你暗害贺晨的事儿已经暴露，别在这儿刷什么花招了吧？”
　　“暗害？”霍雪宁听得想笑，“您是年纪大了记忆混乱了吗？”
　　“呵，小姑娘家家嘴巴别这么毒，”周春芬抬了抬眼镜，“你故意在实验用的疫苗里增加了剂量，要趁机毒害贺晨。我哪里说错了吗？”
　　霍雪宁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证据呢？”
　　“你身后的病房里，就有证据。”周春芬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
　　霍雪宁眸光微动。
　　对方话里透露的意思可不容小觑：首先，在这里实验的事，除了里面的研究员，只有许风移和派来的两个异能者知道，也就是说有叛徒；其次，对方很可能知道贺晨目前不清醒，没办法出来替她作证；最后，许风移很可能这会儿不在基地，或者赶过来也需要时间，所以对方才带着汪途过来搅局。
　　汪途这个人的出现，必然不可能只是替周春芬做什么见证，他必然是想趁这个机会，夺取基地的控制权。霍雪宁想想也能猜到，现在就是对方等待的那个时机。
　　丧尸病毒疫苗基本研制完成，只需要经过几次临床试验；许风移被支开，没有武力支援；贺晨状态不好，无法对一切反驳。
　　只要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里，打着“替贺晨处理毒害他的凶手”，那么之后推说贺晨因此死了残了植物人了，都是对方张张嘴的事儿。
　　“您这不是胡言乱语么？”无数的念头闪过，霍雪宁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变，“正在试验中的无菌病房怎么可能让人随便进？我不知道您到底从什么地方打探到了这种无稽之谈，但想要妨碍实验，您是打算和整个基地、或者说是全体人类为敌么？”
　　对方会扣帽子，她也会，她还能扣更大的。
　　周春芬被她说得一愣，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反驳道：“你这个女娃倒是巧舌如簧！想要危害基地的明明是你！当初贺晨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心怀鬼胎，不像是个好人家的姑娘！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照您这么说，我还是贺师兄从外头救回来的，我为什么要害他？这疫苗的研究一路过来，大家有多辛苦您不知道，我们还是知道的。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我毒害他，岂不是功亏一篑？”
　　“那自然是因为你觉得疫苗已经成功，想要借实验之故，害死贺晨，然后独吞成果！”周春芬倒是应答如流，显然在来之前已经想好了一切理由，“丧尸病毒疫苗——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如果把这个成果据为己有，你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霍雪宁不屑道：“您这是把自己的心声说出来了吧？我独吞？不论是前期工作，还是现在的实验，这么多研究人员都在场，我难道能篡改他们的记忆吗？更不要说，许哥如果知道我害贺晨，他能饶了我？”
　　“他当然会饶了你，因为你们俩是一伙儿的！”周春芬终于说出了他们的真实目的——栽赃霍雪宁，嫁祸许风移，这Z城基地不就是囊中之物了吗？
　　霍雪宁对此摇头：“信口开河说的就是您吧。”
　　周春芬还要再辩，一直没出事的汪途终于忍不住伸手拦在了她面前：“你没看出来吗，周教授？她在故意拖延时间。”
　　霍雪宁的表情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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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催催】
　　【爪】
　　-完-


第15章 
　　◎异能的尽头是科学◎
　　“霍小姐，你就不用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汪途慢条斯理地揉了揉手腕，“许风移他一时半会回不来。”
　　霍雪宁冷笑了一下：“是吗？汪先生又是怎么确定的？”
　　“城门口有一批丧尸袭击了普通人，负责内外治安的许风移当然要亲赴现场，处理丧尸安抚民众，”汪途放下了手臂，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霍小姐，现在你相信你所等的救兵不会来了吧？”
　　Z城的布防一向是许风移管理的，这种大问题不可能出纰漏，更何况当初她坐车来这里的时候，也见过城门口附近是怎样的地貌。那里根本没什么可以隐藏丧尸的地方，即便有也应该早在过去的日子里被清除干净了。
　　“是你弄来的？”霍雪宁语气里加上了几分厌恶，如果真是对方弄来的，可以说是根本没有什么良知了。末世会到来就是因为病毒转变出的丧尸为祸人间，汪途还利用这种东西来伤人，诱骗许风移离开，毫无道德可言。
　　似乎是笃定霍雪宁此刻不过是强撑颜面，汪途倒也没有对她有所隐秘：“是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左右是几个普通人的安危，即便是牺牲又如何？”话语里，那种异能者的自命不凡就和当初的林浮笙如出一辙。
　　大约是终于说够了话，汪途没再给霍雪宁时间，挥了挥手，身后的三人就纷纷动了手。负责守在病房门口的两个异能者一直都处于精神紧张的状态，见到攻击，手里的异能也纷纷对上。
　　霍雪宁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看着眼花缭乱的战斗场面，和站在不远处悠然自得的汪途，以及旁边意满志得的周春芬对上了目光。身后跟着她一起出来的两名研究员已经慌了神，不由得凑到她耳边问：“霍副组长，我们怎么办啊？”
　　躲是没处躲的，这里只有一个走廊，背后就是那间无菌病房，里头还在进行了极其重要的临床试验。这边爆发战斗，声响必然会惊动一些人，只要时间能拖一会儿，那么许风移的驰援也不是不能等到。
　　他派来的这两位异能者，都是属于土木系的异能，防御能力比杀伤力强，此刻勉强可以抵御对方三名小弟的攻击，但汪途一旦出手，那么情况可能瞬间改变。汪途是高阶的火系异能，不说平时对上怎么样，现在敌众我寡，显然这两位根本支撑不住多久……
　　霍雪宁的大脑飞速转动，明明是极其危急的时刻，她却好像还可以保持着基本的镇定。对面的汪途可没有多少耐心，眼见手下的攻势都被抵挡了下来，终于忍不住出手！
　　声势浩大的火焰顺便打在这边临时撑起的土墙上，顺带燎伤了不少木系异能伸展出的藤条。两位异能者面色扭曲，奋力抵御。
　　霍雪宁目光凝重，心念一动，迅速弯下腰扯下了脚上的鞋，在身旁研究员错愕的眼神里，朝走廊天花板上突起的消防喷淋狠狠砸去。
　　顷刻间，数十道水流喷洒而出，将所有人都浇了个措手不及。
　　汪途手里的火被瞬间熄灭，他被打湿的脸瞬间就从错愕转为愤怒，可他再度发力，硕大的火龙在源源不断的喷洒水流里也只能打出三城不到的伤害，根本无法昭显出威力。
　　与此同时，那消防警报的刺耳鸣叫声响彻整座大楼，霍雪宁估摸着，半径千米以内只要有人经过，都会知晓这里出了事。
　　.
　　无菌病房内，原本陷入昏睡的贺晨忽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只是那眼眸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泽，速度极快，无人察觉。
　　原本一直在观察数据的研究员猛地注意到了他醒来的动静，焦躁的脸瞬间布满了喜色：“贺组长，你终于醒了！”
　　旁边的研究员赶忙上前询问他是否有哪里不适，只是外头隔着门传进来的激烈声响实在是明显，让人根本忽略不了。
　　贺晨拧着眉回答了用药后的感受，望着门口的方向：“外面怎么了？”
　　另一个研究员哭丧着脸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就刚才您昏睡没过多久，外头就传来了大声喧哗，霍副组长带人出去看了，吩咐我们俩留下。但那时候只有说话声，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这里的研究员基本都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但对于外头那种不是寻常打斗的声音，还是有敏锐度的，他们知道外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惊人的大事。
　　贺晨摘掉身上的电极片和血压扣带，披上白大褂，看了眼还没清醒的徐波，取回了原本放在旁边的金丝眼镜戴上：“我出去，你们守着他。”
　　“贺组长……”一个研究员欲言又止，还是期期艾艾地说了，“外面很危险的，您……”
　　异能者之间的战斗，普通人很少能插上手，因为在个人实力方面的确是有所差距。
　　贺晨没有作答，他快步迈开，如风一样来到了门口，拉开门就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水汽——他瞬间就捕捉到了外观略显狼狈的霍雪宁，和她身后的两个抱头蹲着的研究员。在他们前面的，是用异能在抵挡攻击的许风移的两名队员。
　　而雨雾里还在向这头发动攻击的就是汪途为首的几个人，贺晨记得他们的长相。
　　“贺晨！”最先注意到他的是警惕着的霍雪宁，她回头时还是眉头紧蹙，唤他的名字时却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放松。
　　此话一出，汪途也察觉到了贺晨的到来，释放火焰的手微微收起：“贺晨。”
　　“怎么会？”周春芬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看着这头的贺晨满脸不敢相信，“你居然没事？！”
　　霍雪宁冷笑道：“你难道真的觉得贺晨被人毒害得醒不过来？”
　　周春芬却有自己的逻辑，抹了把脸上的水痕道：“我知道了，你们设的是圈套！你们没给贺晨用那份疫苗！”
　　霍雪宁露出了警觉的表情：“哦？这么说，是你让人在疫苗里动了手脚？”虽然实验用的疫苗她基本都严格把控着，但如果是这几个参与实验的研究员里有人偷偷做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周春芬倒也不算太傻，此刻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干脆闭嘴不言。
　　一旁的汪途没管他们的争辩，目光一直落在贺晨略显单薄的身上。许久，他嘴唇微动，似乎终于想说什么，却是掌间一道火焰飞出，显然是要直袭对方面门！
　　土木两系的异能者先前损耗严重，原以为对方看见贺晨，这场闹剧般的反叛就该无疾而终，因此心神放松了片刻，却不想汪途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霍雪宁面色骤变，伸手去拉贺晨，却不想一个眨眼的工夫，只拽了个空——那头的汪途却传来一声痛呼！
　　她转头看去，只见原本胜券在握的汪途被贺晨以一个擒拿的姿势压在淌水的走廊地面上，一只极为普通的签字笔正抵在他那急促呼吸的咽喉处，像是已经戳破了皮。
　　“你……你！”汪途像是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声音都开始变形，“你居然觉醒了异能？！是速度还是什么……你一直在伪装？！”
　　霍雪宁诧异地对上了贺晨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 (￣ 3￣) ╭晚上好，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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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逻辑硬伤太多了。】
　　【想养到完结再看】
　　【觉醒了嘛】
　　-完-


第16章 
　　◎异能的尽头是科学◎
　　兴许是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实在是闹得动静太大，被迫安静下来的走廊里，忽然可以听见一连串踩着水迹攀爬楼梯的脚步声。
　　一阵疾风吹来，许风移的身影冲在了最前，只是现场的情况和他原本猜想的似乎不太一致，不由得露出了些许错愕。但他反应过来的时间也很快，一下就把旁边那些汪途的三个小弟和同一阵营的周春芬打倒在地。
　　汪途还想挣扎，许风移给了一个手刀，直接结束一切。
　　“老贺……”许风移手底下的人也及时到达，他指挥他们把这几个家伙都捆了，回头再看时，就发现贺晨已经踩着水走到了一边，弯下腰把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鞋子捡了起来。
　　霍雪宁看着贺晨提着那双湿漉漉的鞋走到她面前，伸手递过来：“你的鞋。”
　　她有点哭笑不得，这湿透了的鞋她穿也难受，不穿也不舒服：“谢谢。你刚才……”话音未落，眼前的人身影就晃了一下，她来不及伸手，幸好后面的许风移一直注意着，赶忙扶了他一把。
　　“老贺？”“贺晨？”
　　许风移和霍雪宁两个人看着忽然昏睡过去的贺晨，交换了同样茫然的眼神，决定先让人把他送回病房。
　　她想跟着进去，却被许风移拉了一把，对方好像有话要说。
　　“城门口有一个人被丧尸抓伤了。”许风移的脸色并没有因汪途的失败而变好，因为无辜的人命还危在旦夕，“我把他带过来了，你们的疫苗实验有效果了吗？能不能给人用用看？”
　　霍雪宁拨开被水打湿后贴在脸上的头发：“临床实验还没结束，安全不能保证。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去拿针剂。”
　　“好，”许风移点头，“我把他弄上来，死马当活马医也行！”
　　单脚鞋子实在是不方便，霍雪宁强忍着难受把湿掉的鞋子穿上，快步走近病房取了一支备用的疫苗，吩咐临时要加一名特殊受试者。
　　许风移的人很快把那人抬了上来，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此刻正躺在病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约是知道被丧尸弄伤的人都会变成它们的同类，被放弃才是归宿，他没有试图挣扎反抗，但眼泪还是稀里哗啦地流了满脸。
　　因为之前周春芬提及的背叛者身份不明，霍雪宁这次选择了自己来动手。只不过她刚让人卷起少年的胳膊，他就睁开了泪眼看向了她手里的注射器。“是……要让我安乐死么？”少年的哭腔带着颤抖，手指抓紧了被单，带着说不出的恐惧。
　　霍雪宁抿了抿唇，也不知道回答什么，只沉默地将针尖戳入那条血管。疫苗被缓缓注入了对方的血液，确切的起效时间，其实还没完全确定，因此能不能让这个少年活下来，还是未知数。
　　大约是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少年哭着哭着就逐渐安静了下来，最后失去了意识。为了以防万一，许风移不知道从哪儿给霍雪宁带来了一副末世前的手铐，给少年束缚了四肢以防万一。
　　做完这些，霍雪宁才有时间去找许风移把之前的所有情况都说了一遍。
　　对于“内奸”的存在，他们俩都赞成速战速决。因为要照看三人的情况，霍雪宁提议也别换地方了，就在这儿问话。
　　问询的事她不擅长，不过看起来许风移要对此拿手得多。才几分钟的工夫，那位被汪途和周春芬他们买通的研究员就忍不住自己坦了白。
　　“许队，霍副组长，我真的是被逼的啊！”承认的是一个平日在组里颇为老实稳重的中年研究员。他虽然科研能力不算多高，但基本安排的工作都很做得很到位，平时也看不出哪里异常。
　　现在脸上露出的悔恨表情也很真实，但霍雪宁关心的问题是他是否真的给贺晨的疫苗里加了别的东西。
　　按理说，疫苗的管理和保存都是在组里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今天实验的时候，大家也都全神贯注，不太可能被对方做什么手脚。
　　“我是真的没有给疫苗里放东西！”他惶恐地说着，“周教授……哦周春芬，她是和汪途想用我家里人威胁，但是我真的没有那个胆子给贺组长下药……就是没想到他自己陷入昏睡了……哦对！他们给了我一个窃听器，所以我们这边说话的声音他们听见了。”
　　他的话有些混乱，但好歹还算有价值。这个研究员的处理，霍雪宁提议等贺晨醒了自己做决定。许风移也同意这个说法，不过暂时还是把人先带去关个禁闭，顺便解救下对方的家人。
　　剩下几个研究员都有些心力交瘁，但实验结果还没出来，不是他们能休息的时候。
　　幸运的是，徐波很快便醒了，众人赶紧围上去给他做了一堆检查和抽样。没多久那被丧尸抓伤的少年也醒了，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对于自己没变丧尸的难以置信。
　　他们两人目前需要继续观察情况，但这里显然不是最佳观测病房，外头走廊还是一片狼藉。霍雪宁让他们和几个研究员陪着一起先转移到其他楼层的房间住着，她留守在这儿。
　　.
　　刚才还闹哄哄的房间忽然只剩下了他们两个，霍雪宁下意识松了口气。
　　今天的一切都发生的突然又古怪，压根没给人静下来思考的时间。她的目光从监护仪的数字，转到了贺晨的脸上。
　　她原本以为自己意外来到这个小说世界，除了最初定下的那个“改变原有人生轨迹”的想法外，应该不会对这里的人产生什么多余的感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异能者歧视普通人，会让她恼怒；孩童饱受饥困之苦，会让她心生怜悯；基地里日常逗趣，会让她开心……她好像的确不是这里的人，但又好像的确就活在这里。
　　所以什么算真实？她伸手搭在了贺晨的腕间，现在这个跳动着的脉搏，也许就是真实。
　　1、2、3、4……霍雪宁数着数，直到视线撞上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睛，忽然发现那原本规律的节奏变快了。
　　相视良久，她忍不住笑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贺晨像是不知道她的笑从何来，抿了抿微干的唇：“……没有。”
　　“那可以说说刚才的情况，”霍雪宁撤回了手，看着对方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关于你那个……异能？是刚觉醒的，还是？”
　　“之前没有，”贺晨摇了摇头，“试验后醒来，身体里有奇怪的感觉，像是当初被治疗异能碰到那样。”
　　他顿了顿，重新看向霍雪宁：“身体隐约有种认知，让我试着顺应那种感觉去做出动作。”
　　“是速度？”她摸着下巴问。
　　他摇头：“也许，是时间。”
　　霍雪宁一怔，她还从未听闻这个末世有人能觉醒时间这种异能。它似乎和陈思思的治疗异能类似，都不像是可以具体表现出外在形貌的特殊异能。
　　“但我刚才询问过，也检查过，”霍雪宁分析着，双眸里不由发亮，“你用的疫苗的确没有被人动过手脚……也就是说，我们的疫苗里，有什么成分可以激发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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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异能的尽头是科学◎
　　贺晨取回了一旁的眼镜戴上：“这种可能性很高，可以由这个方向研究下去。”
　　“对了，”霍雪宁想起刚才那个少年的事，同他说了一遍，“……他也是普通人，可以观察下他的后续变化。”
　　等她话音落地，病床上的人已经站在了地面，重新批上了白大褂：“走吧，一起过去。”
　　“不再躺一会儿？”霍雪宁说着站起了身，“你刚才应该是使用异能后的力竭吧？”
　　贺晨点头：“是，但现在状态良好。”
　　.
　　意外救下的少年那边倒是没什么问题，他对于自己可以活下来又忍不住哭了好久，但霍雪宁去的时候，基本情绪稳定，对于后续的一应检查也非常配合。不过很可惜的是，他虽然体内的药物杀死了丧尸病毒，但并没有帮他觉醒异能。
　　而另一个作为异能者接受实验的徐波则基本无异常，体内也检测到了丧尸病毒的抗体，可以算是这次临床实验的基本成功。
　　贺晨拥有了异能这件事暂时被作为机密内容，除了当日出现在现场的人，基本没有流传。许风移倒是对这件事有着莫大的兴趣，连巡逻都翘班，就成天往实验楼跑，说想和他私底下切磋一下。
　　“你和他切磋什么？”霍雪宁听完就笑，“比谁跑得快？”
　　“咋，不行啊？”许风移倒是没觉得自己多幼稚，满不在乎道，“要是他赢了，那以后基地的跑腿工作都让他来！”
　　霍雪宁挑眉：“那他这赢了还不如不赢。”
　　“他是那种会随随便便认输的人么？”许风移嘿嘿一笑，“科研人员就该有不畏艰险的觉悟！”
　　“我认输。”贺晨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继续捣鼓手里的试剂。
　　许风移张大了嘴：“哎不是，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带着对觉醒异能的条件的疑惑，Ⅱ期临床试验也紧锣密鼓地展开。受试者的名额也从几个扩展到了十几个，霍雪宁自己也申请了。
　　这次没有汪途那样的家伙来搞事，倒是一切顺利。受试者基本都在半个小时和一个小时之间醒来，后期回访检测也保证了丧尸病毒疫苗的效果。
　　但关于觉醒异能的进展就停滞不前——这十几个人里一半都是普通人，但基本没有人觉醒异能。
　　“是个体差异，还是说有什么我们还没查觉的因素在里面？”霍雪宁翻着每个受试者的检验报告，和贺晨的进行对比，尝试从中找出特异因素。
　　贺晨也在思考着，最近他经常在少量多次地抽自己的血做检测。要不是霍雪宁发现并且告知了许风移，两个人轮番盯着他，他可能还会继续一阵子。
　　“有什么行为是你做了，而其他人，包括我都没有做的呢？”霍雪宁的思绪飘着飘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按照她印象里的原小说剧情，有关于贺晨这边的不过寥寥几笔，基本只有说到他成功研制出了丧尸病毒疫苗。时间似乎也没有这么早，应该还要再过挺久——因为原著里那会儿的林浮笙的C城都已经基本在几个大基地里站稳脚跟了，声望和势力也不像如今，还在发展阶段。
　　但可以觉醒异能的药剂并不存在于故事中，可能是贺晨没有觉醒，也可能是他们没有发现那种东西是什么，还有可能是发现时已经无法接触……
　　“难道……是和治疗异能有关？”她喃喃出声。
　　贺晨被她说得陷入了思索，良久后，两人才异口同声：“小白鼠！”
　　但可惜的是，当时那只被治愈过的小白鼠虽然还活着，可血液里的治疗异能因子却稀释到了一种微乎其微的地步，已经无法对疫苗的成分产生任何反应。
　　觉醒异能的研究被迫停滞，与之相反的是，丧尸病毒疫苗的三期临床试验招募如火如荼。
　　.
　　这次本就是面向基地背内部所有人的一次公开招募。先前在第一次试验里，被疫苗救下的那个少年，这会儿终于获得了公开露面的机会。他的出现，一下子引起了基地内居民的围观。
　　当日汪途他们故意引了一批丧尸到基地门口附近，使得当时正在那儿的几个人都仓皇而逃。那名少年就是因为跑得慢摔了一跤，才被丧尸抓伤——这点好些人都看到了。之后少年被赶来救人的许风移他们带走，他们基本都认为他已经成了丧尸，多半被巡逻队处理了，从来没想过他还能活着出现。
　　少年的经历和过去贺晨的研究履历加在一起，让所有人都对这个即将面世的丧尸病毒疫苗产生了热切的期待。报名的地方人满为患，需要的两百个名额一下子填满，还有许多人申请参加。
　　对此许风移特地安排贺晨去基地广播站里，发了一通面向城内的通告，告知大家不必着急，等三期临床结束，就会正式开放。
　　忙碌一直持续到第三次临床试验基本宣告完成，霍雪宁和贺晨才有空闲坐下来，听许风移在那儿絮叨。
　　“这个什么藻的储备量有点不够了啊，”他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基地里的老妈子，这也管那也管，但他又干劲十足，“如果要正式开放，是不是再等等？木系和水系也都在加紧培训那藻的繁育，但没那么快。”
　　“你看着安排。”贺晨对这方面的处理一向是放权，一来他不懂，二来他不关注。
　　外头的门被敲响，许风移喊了声进来，门口才走入一个眼熟的身影。
　　霍雪宁认出是钱莱，听说许风移最近让他去负责财政方面的事儿了。钱莱一进门，许风移就招呼他坐下，把手里的那份东西推到一边，问他有啥事儿说。
　　“是关于基地储备物资的事，”钱莱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拿出了他事先准备的数据记录，“近期有一些附近小城镇里过来的流民，他们在这里暂住了一段时间后，都打算靠日常工作兑换积分，在这儿常住下去。”
　　“基地原本备着的入冬物资，按之前的人口来算是够的。但是多了人，还要应对突发气候变化的话，可能就有点紧巴巴。”钱莱一边把文件夹递过来，一边分析着，“而且老大和霍小姐研究出来的疫苗一旦正式问世，肯定会吸引一些其他地方的流民投奔，我们的物资缺口会更大。”
　　许风移挠挠头，看着上头的数字有些头疼，转头看向贺晨：“老贺，你有啥想法没？”
　　贺晨没有回答，只看向了若有所思的霍雪宁。许风移和钱莱顺着他的目光，也把眼神投给了她。
　　“怎么都看我？”霍雪宁回过神，面对三双眼睛的注视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分享了自己的思路，“要不我们拿几支疫苗跟其他基地做一笔交易？”
　　“具体说说。”许风移把问题又抛了回来。
　　她喝了口水组织语言：“我们不是和其他几个大型基地都可以通信联络吗？告知他们有疫苗诞生，但是原料珍贵，产量有限。邀请他们感兴趣的可以前来购买，每个基地限购5支，以各项基础物资作为交换。”
　　钱莱对此展开了思路：“现在能受到通信的，往多了算也就是五六个基地，每个基地5支，那就是差不多可以换出去30支。咱们现有的疫苗存量够吗？”
　　“自然是够的，”许风移托着腮回答，“不过就这么卖过他们好吗？他们会不会买了拿回去研究拆解啊？”
　　“那又如何？”霍雪宁笑了笑，“这难度并不小，复刻出来也不知道多久后了。再说我们弄这疫苗，本来也不是为了在末世敛财。”
　　贺晨紧随其后“嗯”了一声，算是肯定这种说法。
　　几日后，所有大型基地都接受到了来自Z城基地的通信，一时间颇为震动。抱着怀疑和强烈的好奇，他们纷纷回复会带着交换物资的队伍前来，必定为他们留下定量的疫苗。
　　而最先到达Z城的，就是地理位置上距离最近的C城队伍。霍雪宁从实验楼的窗户里看着外头路上经过的车队，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开着窗坐在车后排的人——似乎是陈思思。而搂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多半就属于原男主林浮笙。
　　.
　　不过是随意一瞥，陈思思却好像有所察觉，抬头朝车窗外望了一眼，只看见一栋白色的大楼和反射着阳光的玻璃窗。
　　“怎么了？”林浮笙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微收紧，转过头问，“都同意带你出来长见识了，怎么还不高兴？”
　　陈思思被他说得下意识回了个笑容：“没有，就是觉得这里好像和我们基地不太一样。”
　　“哼，”这话像是戳中了林浮笙心里的一道坎儿，让他的脸色成功阴了下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捣鼓出的这个疫苗，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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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异能的尽头是科学◎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许风移和另外几位异能者，安排的地点也是Z城原有的一处高档酒店，以后到来的其他几个基地的人员，也会一并安排在这里。
　　“欢迎林先生远道而来啊！”只不过许风移迎上去的时候，刚下车的林浮笙双手插着口袋，似乎心情并不怎么愉快。
　　林浮笙伸出手和他握了一握，又朝他身后打量了几秒，蹙眉道：“许先生，如果我没记错，上次见过面的时候，你自称是受贵基地的首领之命前来。现在看来，你之前是在撒谎？”
　　许风移朝他笑了笑：“林先生误会了。我当时的确是我们老大派来的，现在嘛，也一样是。”
　　“那这么说，”林浮笙的眼中闪过一缕寒芒，“贵首领是大忙人，连见我一面的工夫也抽不出身了？”
　　“林先生真是善解人意，”许风移才不怕对方的语气变化，这里可是他们的地盘，还能怕他不成，“我们老大的确是公务繁忙，连我都没什么机会碰到他。不过林先生别担心，由我来全程陪同也是一样的。”
　　林浮笙面色逐渐不佳，但好歹还在可控的范围里：“那疫苗交易的时候呢，总不会还不见人影吧？”
　　“这您不用担心，”许风移拍了拍手，招呼身后的手下过去给林浮笙带来的人帮忙，“林先生还是先跟我进住处休息吧，在这儿站着吹风，多少显得我们招待不周了。”
　　.
　　当初许风移通信告知时，说的是固定一个日子里交易，因此林浮笙他们作为最先到来的，在城里住了快一个礼拜，才等来另外几支队伍。
　　听闻还有更遥远的，没有与Z城直接建立通信网的基地也想要交易，但即便赶来也要十天半个月，许风移就表示先举行一场小型内部拍卖会。
　　这个注意是钱莱出的。毕竟他们几个基地家底都还殷实，买了疫苗也多半是给自己亲近的人留着或者拿去研究，想让他们用之于民，根本不现实。既然如此，优先获取资源保护Z城的居民，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拍卖会定在晚上，每个基地的负责人只能带一两个手下，地点选了一间大型会议室。许风移带着才从实验室里出来的贺晨和霍雪宁一并到场的时候，正巧在会议室门口撞见了林浮笙和陈思思等人。
　　许风移走在最前面，其他几个基地的人都是由他接待的，因此都认得他。而在他之后的正在和贺晨微笑聊天的霍雪宁，则成功让林浮笙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林浮笙的目光瞬间在他们三人之间乱晃，但很快，他像是自己得出了什么结论，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们的路：“站住。”
　　许风移自然是注意到了，但他面不改色，只笑嘻嘻地说：“林队长，这会议室就在眼前，有什么话进去说，别让其他基地的人等啊。“
　　林浮笙此刻却不想罢休，他没搭理对方，只是朝着霍雪宁冷着脸道：“雪宁，我以为你当初不辞而别是为了什么？原来就是被这两个男人骗走了？”
　　霍雪宁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疯话，眼神都懒得给他。
　　林浮笙不这么想，他只觉得自己说中了：“霍雪宁，你傻不傻？跟着我，你是C城首领的女人，跟着这两个人……”他瞥了眼许风移和贺晨，“一个不过是没名没权的副手，一个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为的什么？”
　　一旁的陈思思咬着唇干站着，但现如今林浮笙已经顾及不到她了。旁边开着门的会议室里，已经有其他基地的人注意到了外头的动静，纷纷竖着耳朵张望起来。
　　“林先生，”许风移率先收了笑脸，“请不要在这里胡乱造谣诋毁。否则无论你是否要做这笔疫苗的生意，我们Z城都不欢迎你。”他的声音很冷，显然是真的动怒了。
　　林浮笙见场面陷入僵局，霍雪宁根本不搭理他，不由得在许风移的威胁里退了半步，径直进了会议室。陈思思和另外一个小弟也随即跟了进去。
　　.
　　待所有人都围着长会议桌坐定，许风移这才调转了脸上的表情，开口道：“各位基地代表，大家好啊！这次疫苗的交易会呢，大概就是我来主持。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重要人物要给大家郑重介绍。这位就是我们Z城基地的一把手贺晨，同时也是丧尸病毒疫苗的主要研发人之一。”
　　眼见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一点都不像个首领的贺晨身上，许风移又接着示意了另一边的霍雪宁：“而这位美丽的小姐呢，名为霍雪宁，同样也是我们丧尸病毒疫苗的主要研发人。”
　　话音刚落，林浮笙的声音就带着难以置信的诧异响了起来：“不可能！”
　　他的前女友，不过是一个末世里的普通的女医生……不，也许她的确从学生时代开始就一直是顶尖学霸，但是……怎么可能……
　　林浮笙不敢相信地回忆着关于霍雪宁曾经的一切……刚才他在门口说的那些话，在现在想来就如跳梁小丑般可笑，难怪对方不屑一顾。
　　许风移抿了抿嘴，露出些许轻蔑的神色：“林先生，其实我最开始是很感谢你的。”
　　见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他这里，他双手交握道：“如果不是贵基地阻碍了雪宁妹子的发展，她也不会爽快地接受我们几个陌生人的邀请来到Z城，最后和我们老大一起研究出这个疫苗来。没有这个疫苗，诸位今天也就不会坐在这里讨论什么物资交易。所以说，您的功劳也很大啊！”
　　“许风移！”林浮笙的涵养都要被对方这几句反讽的话撕得粉碎，他的脸涨红起来，“分明是你们私自拐带走了她，现在在这里胡说八道！”
　　说罢，他把目光转向了落座后看都没看他一眼的霍雪宁，声音里带着难言的怨：“霍雪宁，你我是什么关系？你想研究疫苗可以和我说，这样不告而别还联合外人，合适吗？！”
　　一时间，其他人也纷纷露出了八卦的表情，戏谑地打量着林浮笙和霍雪宁。
　　心思活络的一些，立马就想通这里面的奥妙，毕竟不管怎么说，霍雪宁现在这个“丧尸病毒疫苗研发人”的称号，可代表着许多利益和声望。
　　霍雪宁倒是对这些看好戏的眼光都免疫，她瞥了眼面露歉意的许风移和皱眉不言的贺晨，心里倒是不觉得多生气。今天来这个交易会其实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虽然许风移也很赞成，但对方只是认为她是主研人员，参与是很正常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专门来让林浮笙难堪的。
　　“林先生，”她选了一个还算客气的称呼，终于把眼神给了对方，“我记得很早就说过，我们之间的一切都结束了。所以我是一个自由人，想去哪里生活发展，研究什么，都是个人的选择。你只是一个陌生人，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和陌生人交代行踪。”
　　林浮笙还要再辩，霍雪宁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更何况请你用脑子想一想，现在愿意用高待遇高规格来向我抛出橄榄枝的，恐怕不会少。你就算想要排队也只能去后面。”眼见其他基地的人跃跃欲试，她话音一转，和贺晨对视一眼：“不过我在这儿待着很开心，不打算离开。”
　　许风移眼见林浮笙吃瘪后面色愈发难看，偷笑着岔开了话题：“诸位，我们是时候进入正题。关于这款疫苗，我们目前已经经历了三期临床试验，结果都表现得很出色。只不过它的原料比较珍稀，也花了我们研究人员大量的精力，所以只能限量出售给各位。末世里的物资就是硬通货，所以这次小型交易会呢，就是打算和诸位商谈这疫苗的具体价格的。”
　　终于轮到其他基地的人发言，他们闹哄哄的讨论里，有个不怎么和谐的声音率先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们说的疫苗效果到底怎么样？万一花物资买回去，关键时刻却掉链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说话的人似乎是某个基地的领队，他说完，旁边的人也有附和他的，显然是对药效还有疑虑。
　　“这点我们可以现场举行动物实验。”许风移在此之前和贺晨他们商讨过，给出了这个解决方案。
　　“我们要求用活人，”说话的那人面色嚣张，“动物和人能一样？别想糊弄我们。我记得进城的时候，看见大街上很多普通人嘛！反正都是些没异能的家伙儿，拿来试试药怎么了？你们临床实验也是这么干的吧？”
　　霍雪宁的怒意在心里酝酿，只不过一直沉默的贺晨比她先开了口：“实验都只邀请志愿者。非自愿的，没有。你们，爱买不买。”
　　场面一时僵了起来，原本不爽的林浮笙倒是此时得意起来，朝许风移开口：“许队长，贺先生说话这么赶客，是一点都不给我们面子啊！”
　　可许风移毫不畏惧对面这群人的脸色，闻言只站起身拍了拍手，道：“既然我们老大发话了，那么诸位就赶紧做个决定吧！买的就找我详谈；不买的更好，我们留着材料供应城内，大家皆大欢喜啊。”
　　话音刚落，会议室外头便有数队人马冲了进来，包围了众人——这正是许风移事先防备其他人所设下的安排。
　　场面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说：
　　【预收《退休大佬她召唤了玩家[第四天灾]》欢迎收藏^_^】
　　谢朝雨才回到星际时代养老，就被联邦政府告知，两年后会有大量的异形物种通过虫洞来入侵人类文明。
　　它们凶狠残暴，嗜血屠杀。
　　而据数据推演，最初的入侵地点就在北部星系中的数颗小行星上空。
　　谢朝雨才买到手、建完房的y-45星球，就在这里。
　　＃论新家马上要变废墟是什么感觉#
　　最无语的是，联邦政府经历内战不久，此刻战力不足，只想弃车保帅。
　　谢朝雨怒了，决定招来陪她退休的系统君，连接曾待过的蓝星世界，召唤万千玩家把那些狗屁异形打回老家！
　　蓝星的网民有天突然发现，一个自称跨时代之作的全息网游《星空纪元》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号称连接进入就能身临其境感受星际时代……
　　“现在无良小作坊页游这么离谱了？”
　　“虚假广告咱直接建议投给反诈app！”
　　“暴言！这世上根本没有全息游戏！谁信谁傻子！”
　　然后，他们纷纷……
　　“我朋友说如果看不见我玩星空纪元，他就要吃猫砂了！”
　　“救救孩子，没有内测资格我做梦都在哭！”
　　“非酋手拉手，谁中谁是狗！汪！”
　　看着舷窗外冲锋陷阵不惧生死的玩家，节节败退的异形生物，谢朝雨淡定地喝了一杯花茶：“异形哪有玩家可怕，对吧？”
　　系统君：“您说的对。”
　　◎最新评论：
　　【请用强大的更新向我开炮，投一颗地雷】
　　【大大加油】
　　【前世不是贺晨不是才是研发疫苗的人吗，这世怎么变成女主是主要研发人了】
　　【这文看不到一丁点国家的影响】
　　【补】
　　【撒花】
　　【冲冲冲】
　　-完-


第19章 
　　◎异能的尽头是科学（完）◎
　　眼看着事态发展远离了设想, 其他几个基地的人都有些犹豫起来，毕竟谁也不想真的就这么打起来。有一位先前没说话的代表忍不住站前了一部，试探着开口：“大家和气生财嘛！何必闹得这么僵。”
　　旁边的基地代表也忍不住随声附和起来, 一时之间，好像只有林浮笙和整个会议室格格不入。
　　众人心里都明白，这里是Z城的地盘，真的闹僵起来, 就算他们可以全身而退，带来的物资呢, 想要的疫苗呢？更何况，其实Z城的人除了和林浮笙有矛盾，和其他人都没有太多利益冲突。不管怎么说都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许风移面对他们的软化态度倒是没太多的表示，只是理了理衣袖，才重新看向他们：“所以诸位的意思是？”
　　刚才开口的那位带着笑脸重新提议道：“既然要求自愿, 那么我们花物资去请一位来帮我们试验, 总可以吧？”
　　“您是想怎么实验呢？”许风移接话道, “普通的实验进程是注射后, 再采血检测抗体，诸位可以接受吗？”
　　众人面面相觑, 说到底他们其实对这方面根本不懂，基地里就算有相关的人才, 也不过都是普通人, 并不会舟车劳顿地带来Z城。
　　“这个……这个就听你们科研人员的？”众人低声商讨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给出了这个答案。
　　“既然诸位都是这个想法, 那么我们可重新坐下来谈谈具体支付的物资数量。”许风移见好就收, 重新展露了笑脸, 示意那些进来的守卫重新回到外头的岗位。
　　会议室里的气氛这才缓和下来, 林浮笙再有不甘，也不可能试图用胳膊肘拧过众人，于是只能作罢。
　　众人重新坐下开始详谈。
　　.
　　以肉痛价格换取了珍贵疫苗的各基地代表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不过有一位却同自己队员打个招呼，离开了他们所属的住所范围。
　　“王领队，”听见敲门声后，来自K城的领队就见到了刚才在会议室里才照过面的男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这位王领队就是之前在交易会上提出，需要活人来接受试验的那位。
　　他并非来自附近的基地，而是一个距离Z城颇为遥远的T城，那里虽然也修好了通信网络，但一般并不与这边的几座基地产生太多沟通。没想到这次疫苗的事儿，也让天高路远的他们产生了兴趣，不远千里跋涉而来。
　　“我来，自然是要与你们谈一笔买卖了。”王姓男人进了屋，倒是一点都不拘束，径直找了个座位一屁股坐下，“介意我抽烟么？”
　　K城的领队下意识皱了皱眉，但很快掩饰了真实的情绪：“请直接说说内容吧。”人都到门口了，总不能真的赶走。
　　王领队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指间的香烟，吐出一口浊气，才道：“其实想要疫苗，何必花那个冤枉价格去换，直接把握住生产命脉，不是更高效吗？”
　　“生产命脉？”对方的面容有些疑惑，显然不知道其指的是什么，“不知道你说的是？”
　　“自然是主研发者了。”王领队在座椅上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分析道，“疫苗目前对于咱们来说是未知的。即便是花大价钱换了回去，谁又能保证自己基地里的人就可以快速分析出成分来呢？”
　　“就算知道了成分，后续还要寻找原材料，研究工艺……说实话，没个一年半载是解不开它的谜底的，”王领队的烟抽得很快，“而这段时候的Z城呢？就可以用我们几个城市交换给它的物资，把自己发展起来。更何况如果我们之后还没能获得成果，是不是要继续向他们购买？”
　　K城领队已经听出了王某话里的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
　　“其实今天的交易会还是给我们暴露了他们的一个弱点，”王领队把烟暗灭在地上，用鞋碾了碾，“那个和C城林浮笙有瓜葛的女研究员，你还记得吧？”
　　“你是说那个姓霍的小姑娘？”K城领队回忆着摇了摇头，“她刚才也说过了，不打算换地方。而且林浮笙那边之前对她好像不怎么样，Z城这一波算是雪中送炭，咱们现在去可比不上。”
　　王领队闻言笑了起来：“你们K城做事也太规矩了。她怎么想不重要，我们联合起来把人弄到手，那疫苗配方和研究工艺，不就全都掌握了吗？”
　　“你想在人家地盘上来硬的？”K城领队面色有点不好，“刚才会议室里你怎么不敢硬碰硬？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
　　“此一时彼一时，”王领队倒是不对这嘲讽的话有什么不满，他双手握住座椅的把手，轻声敲击着，“更何况也不一定就要武力解决，三十六计威逼利诱，也许哪个就可以奏效。而且刚才林浮笙话里透露的意思，你没听出来么？那女人不过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他话里的势在必得之意很明显：“即便是到了最差的武力选择，我们这几个异能者联起手来，挡住许风移再抓一个普通人，应该也不算难。”
　　K城领队被他的话说得脑中有些乱，良久才吐出一口气：“你拉我们合伙，就是怕自己队伍挡不住许风移？”
　　“是啊。”王领队干脆地点头。
　　“但是我们联手，研究员却只有一个，要怎么分？”K城领队冷着脸问，“我们又怎么知道你们不会得手之后就出尔反尔？”
　　王领队却道：“这好办。我们互相交换一名队员，设定好彼此无线电交流，出了城在选定的地方汇合就行。后续可以让那女人先默写一遍配方，应该不难。”
　　K城领队撇了撇嘴：“那问题来了，要怎么找到落单的目标？许风移和那个贺晨总不会是个傻子，让她一个人到处乱走。”
　　.
　　霍雪宁最近两天一直收到一些乱七八糟的礼物，都是送到她居住的基地宿舍前台的。和许风移、贺晨他们提起这件事，前者猜测是其他基地的人想来挖墙脚，告诉她可以考虑收了再回绝，占个便宜也好。后者让她不喜欢就不收，不用管。
　　她倒是对这种蝇头小利没啥兴趣，主要是在Z城的这段日子，吃穿用度基本也没有短缺，的确没什么想要的东西。比起那些陌生人的邀请，她对跟在贺晨身边，继续推进觉醒异能的研究更有兴趣。
　　只是没想到，这些外物没能打动她，后续的措施说到就到。有天早晨，她刚进餐厅用饭，就差点被人撞倒。
　　撞她的人倒是身材高大，见她脚步一歪，还想去接她，但霍雪宁不喜欢和陌生人肢体接触，后退了几步站稳了。
　　“抱歉，你没事吧？”高大的男子出声询问。
　　霍雪宁摇摇头，侧身欲走，却不想对方继续拦在她面前。她终于抬眼看去，样貌并不熟悉，好像是其他基地带来的人。
　　“这位美丽的女士，我刚才太着急了，可不可以让我请你吃饭作为刚才冒失举动的补偿？”男子露出了一点愧疚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霍雪宁脸色都没变，声音也带着平淡的味道：“没兴趣。”
　　男子的神情细微僵了一下，但拦在她身前的脚还是没挪开：“真的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么？”
　　“你是单纯道歉呢，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不妨直接点。”霍雪宁双臂交叉在胸前，给了一个不太友好的眼神。
　　男子笑容扩大了些，似乎想展示他的真诚：“自然是想表达歉意的。但是我一见到你，也有想了解你的想法。美好的事物总是引人追求的。”
　　霍雪宁静静地打量了他几眼，转头找到了另一边坐着用早餐的贺晨，挥着手喊了声：“贺师兄！”
　　贺晨敏锐地察觉了声音，抬头看到她，下意识点头致意。
　　“不好意思，”霍雪宁指着那头的贺晨，对着陌生男子道，“那边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呢，没机会啦。”说罢，她就懒得再废话，直接朝着贺晨去了。
　　.
　　“哈哈哈，他们现在都对你使美男计了啊？”难得休息的时间，许风移过来唠嗑的工夫，霍雪宁把这事儿说了，引得对方一阵大笑。
　　笑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哎不是，怎么没人对我用美人计啊！万一我就心志不坚定呢？”
　　“也许是因为，”霍雪宁安慰他，“他们来Z城没带几个女生吧？还是说你……”
　　许风移抖了一下，阻止了她的打趣：“别别别，饶了我吧！”他看了眼淡定喝茶的贺晨，把话题引了过去，“那你拿老贺做挡箭牌，万一把你俩以后的桃花都挡没了咋整？”
　　如果没看见他眼里揶揄的笑意，霍雪宁还以为他在担心。
　　“之后出入要注意，”一直没吭声的贺晨此时加入了谈话，“也许他们会有其他过激的举动。”
　　许风移也不嬉皮笑脸了：“是要防范。要不这几天我给你派几个有异能的女生，上下班都陪着。”
　　对于好意，霍雪宁也不会拒绝：“行。”
　　王领队和K城的人守株待兔了好几天，终于摸清了霍雪宁的出行路线，却发现对方身边已经有了两三个异能者保护。
　　“要不算了吧？”K城的领队打起了退堂鼓，毕竟最初就不是他提议的，这么危险的计划，万一失败，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领队盯着远处的人影，显然不准备收手：“你现在玩什么退出？布置了这么多天，临门一脚的事儿。”
　　眼见K城领队不吭声，姓王的脸色更加难看，望着被紧紧保护着的霍雪宁，终于下了决心：“现在就动手！你别想着独善其身，如果我失败，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于是霍雪宁的脚刚踩到研究楼前的地面，从三个方向袭来的异能波动就成功让随车护卫她的几个异能者变了脸色。
　　“快护着霍小姐进楼！”护卫队长喊着，手里的木系藤蔓打飞了右侧袭来的冰锥。
　　霍雪宁被拉扯着勉强在一片异能打斗里左闪右避，但对方来的人属实不少，几个护卫支撑时颇为吃力。所幸这里距离城中的巡逻站点并不远，再加上刚才动静颇大，早就防备着的基地异能者赶来会很快。
　　她脚步飞快地朝实验楼奔去——在建筑物里并不代表绝对安全，但暴露在室外的确会给敌人更多可乘之机。只不过还差两三米时，后来的一道冰锥不知道怎么突破了防线，直直朝她脚腕射去。
　　霍雪宁听见破空声时，那玩意儿已近，正想勉强躲避时，她忽然觉得身体一轻，再眨眼后人已经被拽到了楼里。那冰锥失了目标，撞在门前的水泥地上摔了粉碎。
　　“没事？”贺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立刻反应过来是对方用了异能。
　　她无声地摇摇头，看了眼外头的战况：“这到底是要杀了我，还是要绑架我？”
　　贺晨的声音带了点冷气：“应该是想让你丧失行动能力。”
　　“看来他们的不想做这个疫苗生意了，”霍雪宁此刻平缓了呼吸，皱着眉分析，“闹这么大动静却没有抓到我，等会儿只怕会强行出城。”
　　“许风移会处理的，”贺晨看着她的眼睛，停顿了一会儿才说，“抱歉。”
　　霍雪宁有点疑惑：“你是指让我遇到这种危险？”
　　贺晨点头。
　　“我有心理准备，”她对此并不介意，“而且，错误的不是我站到台前的行为，而是对此产生恶劣想法的那些人。”
　　“其实他们不过是觉得我是个普通人，”她看了眼贺晨的手，听着外头似乎是巡逻队赶来后的动静，“好拿捏，才选择了我。如果你不是基地首脑，也没觉醒异能，他们大概也会对付你。说到底，这种奇怪的阶级思维是让他们不安分的大部分原因。”
　　贺晨抿了抿唇：“那就把研究继续下去。”
　　.
　　之后的发展的确如同霍雪宁猜测的那样，闹事的那两队人马本就人心不齐，关键时刻还闹内讧，许风移处理起来甚至都没费多少工夫。
　　剩下城里的那些见到事态发展，不管原本有没有小心思，倒是也都安静了下来。后续的物资交接过程也没出什么岔子。
　　关于能量因子和疫苗成分结合是否能激活新的异能产生，贺晨提出用基地成员现存的几种异能都来提取试试看，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霍雪宁也赞成这种说法，虽然陈思思跟着林浮笙过来了，但基本没有机会碰到，她也不可能上门找人。
　　研究不该因为这点事儿就停滞不前。治疗异能或许的确罕见，但并不代表其他种类的异能就失了研究的意义。
　　直到几个基地领队都来和许风移请辞，霍雪宁才从实验室里钻了出来，听见门口的护卫说，林浮笙想见她一面。
　　说实话她觉得没必要。最初来到这个世界，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原男主，她的命运好像是那个逐渐炮灰的女配角……事到如今，她连对方的脸都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那次交易会上对方震惊的样子。
　　“这样好了，”她想起来一件事，对护卫道，“跟他说，我不见他，但可以见见陈思思。”护卫虽然不懂这里面的关系，但如实转告了。
　　林浮笙皱着眉思索了许久，最终答应让陈思思出面。
　　“我以为你不会想见我。”陈思思被安排在一间单独的会客室里，霍雪宁进去的时候，她难得没有露出在林浮笙面前的那副乖巧模样。
　　霍雪宁不在意这点，示意对方坐下：“请不用多想。见你是因为有一个事情，想征得你的同意。”
　　“……什么？”陈思思显然没有料到对方说的会是这样的话，有些错愕。按理说对方即使已经放下了对林浮笙的感情，也不至于能和她坐下说话。
　　“我应该从来没有请你治疗过吧？”霍雪宁问道。
　　陈思思在沙发上落座，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她：“没有。”
　　“那么现在可以么？”霍雪宁淡然地说。
　　陈思思的眉头皱到了一起：“什么意思？这算啥承诺还是什么？”她有点搞不懂对方的意图。
　　“只是一个意见的征求，”霍雪宁注视着她的目光，“可以吗？”
　　陈思思沉默了一小会儿，手指微微蜷曲：“可以。只是治个伤，给谁都一样。”
　　“那就行。”说罢，霍雪宁拍了拍手，会客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女性护卫提着一只兔笼走了进来。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把手术刀，递给了霍雪宁。
　　那刀口非常锋利，实验用的兔子很快就被割出了一条伤口。
　　“请吧。”霍雪宁朝陈思思示意。
　　“我知道了，”陈思思站起身，用指尖轻轻抚过兔子的皮毛，成功凝合了伤口，“你想研究我的异能。”不过她话是这么说，治疗的举动还是做了。
　　霍雪宁不置可否。
　　“研究了又有什么用呢？”她看着那只重新活蹦乱跳的小白兔，低声问。
　　霍雪宁让人把兔子送去实验室，重新坐下，看着她反问：“这是你自己问的，还是替林浮笙问的？”
　　陈思思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似乎已经丧失了兴趣：“算了，不用告诉我，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霍雪宁对这点有些不同的看法，但她也没想多说，只是看着这个和原小说里描写好像不太一样的女人：“如果有一天恢复成末世前那样，每个人都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你还会继续现在的路么？”
　　陈思思顿了顿：“那就等那天到来再说吧。”
　　回到林浮笙身边后，她自然接受了盘问，陈思思也没隐瞒，直接把霍雪宁的目的说了一遍。
　　“研究异能？”林浮笙不屑地冷哼，“一个疫苗还真是让她膨胀了心态，算了，走吧。”他显然对这些充满不屑，毕竟异能这种天赐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让他们研究出什么来？
　　陈思思自然乖巧地跟随。
　　.
　　与剩下的几大基地的疫苗交易，后续进行地非常成功。许风移也表示如果之后还有需要，依旧可以来用物资交换疫苗。而等到Z城内部开始允许居民用日常工作的积分，兑换丧尸病毒疫苗时，闻讯赶来投奔的人就更多了。
　　原本的旧城区几乎住满了人，许风移不得不带着土木系的异能者加快扩建步伐，争取再增加些居住面积。
　　而其他的基地管理层，则因为这件事，开始发愁。甚至有些原本投靠他们的异能者，因为家人还是普通人，因此选择了前往Z城。
　　一时之间，Z城仿佛成了末世里的乐园。
　　其他基地的人好不容易想出了一条限制普通人离城的规则，未经允许严禁私自偷渡。但显然情况只是略微好转。
　　而这一切迎来重大变化的则是在两年后的一天，沉寂已久的Z城再次通过通信网络宣布，他们研究出了异能激活药剂！
　　他们的研究报告中称，末世到来时，其实所有没有立刻变成丧尸的人类，体内都潜藏着一种特殊的元素因子。但是只有一小部分元素因子活性强的人，觉醒了自身的异能。而其他那些活性弱的，则表现得和末世前的普通人一模一样。
　　他们研究出的这种药剂，可以使任何年龄层的“普通人”，激活出体内潜藏的元素因子，从而激发异能。目前已经经过了最初的动物实验和初期临床实验，准备向城内外共同发布。
　　开放的方式类似两年前的丧尸病毒疫苗，其他基地城市的可以选择用物资来换取，并不限定是否官方。而Z城内部的，则依旧是采用日常工作换取积分，积分兑换药剂的方式。
　　此消息一出，彻底引燃了整个末世。
　　不仅仅是那些末世后因为没有异能被迫成为人下人的“普通人”，那些异能者反而是情绪更激动的一方。
　　他们开始试图宣扬这种药剂是虚假的，害人的东西。可前些年，他们为了稳固地位而流入普通人手里的几支疫苗，成了Z城科研能力的最有力佐证。
　　既然研制出消灭丧尸病毒的疫苗都是可行的，那么研制出激活异能的药剂，也不是那么不可思议吧？
　　更何况即便这是个圈套，也是末世里全体普通人难以抗拒的圈套。末世前的日子距离现在也不过寥寥数年，可普通人的待遇已经不知道降了多少个等级。他们再也不是过去平和日子里的那些人，可以为自己的家庭和事业努力生存的人。
　　他们的一些人成为了异能者的奴仆一般的存在，被戏弄嘲笑，已经是最轻的程度。在一些偏远的小基地里，甚至中高阶的异能者可以做到像是土皇帝一般的程度，掌握普通人的生杀大权。
　　异能者和普通人的矛盾已经达到了顶点——而引爆这一切的，就是横空出世的异能激活药剂。
　　最初那些基地制定的限制出城令，已经完全无法阻止为了生存的普通人，他们成群结队地翻越各自基地的围墙，只为了能够来到Z城，用双手获取那支改变命运的异能激活药剂。
　　而一部分率先获得积分觉醒了异能的原Z城居民，则成了所有人的努力和艳羡的目标。
　　.
　　“我有异能了！我激活异能了！”“我是雷系！”“我是和许队一样的风系！”“我的异能是水！太好了！以后不用省着水不敢喝了！”
　　第一批用药剂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兴奋地喊着，他们胡乱使着身体里出现的新力量，虽然每个人的异能还都非常弱小，却好像代表了新的生机。
　　旁边的人群纷纷露出了羡慕的神情，还有的转身就走，像是要去加入城里的各种工种，努力积累积分。
　　“欸我怎么用不出了？！”“我还可以！”“你是不是傻，那是你能量不够了！”“是不是以后睡觉就可以给异能充电啊？”
　　因为没有系统的教学，很多普通人对于异能的情况还是一知半解，因为还会有觉得自己异能又消失的情况出现。
　　听着窗外叽叽喳喳地人群，霍雪宁看了眼屋内正在大倒苦水，说自己忙吐了的许风移：“你的声音还没他们大。”
　　许风移听完更郁闷了，一把趴在桌上：“那是因为我没力气说话了。最近每天要求入城的人是越来越多，我们只能连夜加急扩大基地外围的墙体。然后还要清理附近的村落，毕竟这事儿是过段时间就要做的。还要提防一些其他基地派来搞事的异能者……”
　　“呜呜，我太难了……”他假哭着，看了眼不为所动的贺晨，伤心地嚷嚷，“老贺你也不能就当甩手掌柜啊！现在研究暂告一个段落，你是不是出来帮帮忙？”
　　“其实你可以让那些新觉醒的异能者，加入一些清理和扩建的队伍，”霍雪宁帮他分析，“按照异能种类筛一下，队伍里弄个老带新模式，应该人手就会充足一点。你也不用把自己掰成几瓣。”
　　许风移抬起头想了想：“有点道理……不对啊，你是不是帮着贺晨推卸责任呢？！”
　　霍雪宁哭笑不得：“没有啊！我只是提出一个可能性的建议。我和贺晨肯定也会帮忙啊，毕竟我也觉醒了异能，不过我感觉这个空间系好像除了搬搬东西也没啥用。”
　　“那你没看以前那些小说，”许风移忽然来了精神，手舞足蹈地比划，“都说主角拿个空间异能就开始屯物资，做大佬。后面还能搞什么灵泉……”
　　这就是本小说好嘛……霍雪宁在心里吐槽，脸上无语：“哪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就那么点地方能摆东西。而且我们基地这么大，什么物资不能存？”
　　许风移挠挠头：“也是。哎反正我不管，你俩别想再喝茶聊天二人世界了，快点来帮忙！”
　　霍雪宁和贺晨对视一眼，算是同意了。
　　.
　　后来的事态发展比霍雪宁想得更为猛烈。
　　随着时间的推移，更远一点的地方，也陆续听闻了Z城拥有异能激活药剂的事，这使得Z城的威名近乎传播了整个末世。
　　许多中小基地率先有人发动了反抗行动，因为那些地方多半是小团体占领的，平时压迫普通人更为凶猛。
　　现在重新恢复自由和人格的机会就摆在眼前，谁还能继续任由那些异能者作威作福？他们有些成功了，有些失败了，但随着Z城那边越来越多的普通人，通过交换和工作的方式成为异能者，更多的人醒过来了。
　　几个大型基地的负责人在看到其他基地的情况后，事先有了防备。可惜整个世界的改变势在必行，不是他们那金字塔尖顶上的少数人可以拦截的。
　　反抗的人们利用各种机会，联合起来冲破了他们的防线，有些甚至里应外合，终于都动摇了那些基地领袖的根基。反抗者们的队伍逐渐壮大，聚沙成塔，最后形成了一股谁都无法小觑的力量。
　　那些人后来用通信设备联系了Z城，要求用小批量物资，和他们交易异能激活药剂。
　　霍、贺、许三人和城中的管理层商量后，决定答应他们，但是希望对方强大起来后，不要成为曾经自己最讨厌的人。
　　那些人应了。
　　.
　　末世第十二年的时候，丧尸病毒疫苗基本在人类世界普及。丧尸失去了转变的途径，数量成为可控的因素，被大批量的消灭。异能者也不再是曾经的少数，而是随处可见的寻常百姓。
　　曾经的小说男主林浮笙，在几次反抗对战里被打败后，带着人逃到了边远地区，试图建立自己的地盘。可惜如今的世道和末世初期不同，他没能继续自己的老大梦，反而被人背叛，生死不明，彻底消失在大众的眼里。
　　曾经的反抗联合吸收了几个攻占后的基地，招揽了许多有志之士组成新的政府。他们后来邀请霍雪宁和贺晨过去，一起研究如何将异能融入日常生活。
　　各式各样的异能者如今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新政府还特地开设了异能知识普及班，面对广大群众，科普异能的用处。生活中的每一处，都可以应用到异能，没有谁会因为没有异能而遭人冷眼。
　　Z城也一直都是新时代最大的城市，无论后来的人们是否还需要来这里置换异能激活药剂，都会对这里产生无数的好奇。
　　而受所有曾经的普通人敬仰的霍雪宁和贺晨，在后来的时光里，一直就Z城里住着。白天醉心于各式各样的异能研究，晚上望着夜空，谈天说地。
　　直到时光荏苒，他们握着彼此的手沉沉地永久地睡去。
　　————
　　“霍雪宁，我劝你识相一点。”
　　霍雪宁只觉得自己还在睡觉，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男声唧唧歪歪吵得她头疼，猛地一睁眼，就看见始作俑者就站在她面前。
　　见她终于看向自己，男人带着墨镜的脸露出了一丝轻蔑的表情。
　　霍雪宁确认自己没见过他，可听着对方的话似乎认识自己……她下意识动了动手指，却发觉和过去的触感并不相同——她微微低头，看见了一双白皙年轻的手。
　　她心念微动，重新看向面前的男人：这是一个大约身高一米八不到的男人，年龄大约在三十左右，具体的样貌因为墨镜很大看不清，但下半张脸还算不错。穿着的衣服看起来材质高档，剪裁得体，应该价格不菲。
　　现在他们身处的这个地方像是一间公司的办公室，因为她自己就是坐在一张办公桌的后面，而对方则正站在她的对面。
　　见霍雪宁始终不说话，男人终于像是忍受够了，把手里捏着的那张照片扔到了她面前的黑色办公桌上。
　　“就这么几张破照片，你就算公布出去，我也不怕。”
　　霍雪宁低头去看，就瞧见那照片很明显是偷拍的角度，拍摄的内容就是一个黑衣黑帽的男人抱着一个褐色长卷发女人的肩。虽然是正面拍摄，但因为两人都戴着口罩，因此只有眼睛的部分露在外头，看不真切。
　　不过霍雪宁联系了男人说的话，再仔细观察时，就可以发现这照片里的男方显然就是眼前的家伙。
　　除了这张照片，她还注意到自己的桌面上还有着另外几张，只不过都是同样穿着的一男一女，有的是拥抱，有的是牵手。
　　虽然不知道太多信息，但霍雪宁抓住了关键的信息点，干脆地反问：“让你的粉丝知道也不怕？”此人明显身份就是一个公众人物，否则也不会被狗仔拍这种私生活的照片了。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她们都会相信我，而不是这些破照片。倒是你，”他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双桃花眼，“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教训我？”
　　霍雪宁看着他的眼睛，不为所动：“你觉得我是用什么身份？”
　　她目前没有足够的信息，但不妨直接把问题抛回去，让对方解答。
　　男人将墨镜收起，慢步走近，双手支撑在她桌前：“霍雪宁，别以为当初我答应了你交往，你就真的把自己当我女朋友了。”
　　霍雪宁挑了挑眉，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男人对她的表情耸了耸肩：“我们交往这么多年，你不是也没尽到女朋友的义务？是，我承认，我每年基本都在全国各地到处飞，每个剧组里轮转，我们的确没有好好地长时间相处过。”
　　“这责任里有我的一半，”男人忽然伸手去撩霍雪宁垂在耳边的头发，被她后退避开，他冷哼一声，“更有你的一半。你比我还忙，忙公司忙业务，偶尔来探个班，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这么多年，你一直摆这副贞洁圣女的模样给谁看呢？”
　　“这就是你出去乱搞的理由？”霍雪宁瞥了眼桌上的照片，讽刺道。
　　无非是对方管不住下半身的事，却说得仿佛是她这个原身的错。
　　“这算什么乱搞？”男人面色变得阴沉，“剧组的露水情缘罢了，你不如去问问哪个剧组里没有？”
　　霍雪宁对他的狡辩表示可笑：“我为什么要去问别人，答应交往的不是你吗？”
　　男人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不想再和她谈下去：“行了，我和瑞雪的合约年底就要到期了。没有我唐栩，你这公司只会就此淹没在娱乐圈里。随你怎么处理这堆照片，别来烦我。”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那就和你解约。”
　　霍雪宁此刻已经从“瑞雪公司”“唐栩”“娱乐圈”的几个关键词里回忆起了一点线索，知道这大约又是一本她曾看过的小说。
　　既然是小说，她就不惧，毕竟怎么算，她都比这故事里的人知道故事的脉络走向。更何况既然她又到了这样的小世界，说明很可能后面也不会就这样结束。优先把这个世界过好，是她目前的目标。
　　唐栩似乎被她这么一句话镇住了，一时间连脚步都忘了迈。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只是他的表情极为狰狞，像是不敢置信霍雪宁的选择：“霍雪宁、霍总！你刚才说什么？”
　　“你是耳背吧，”霍雪宁站起身，重复了刚才的话：“我是说，那瑞雪就和你解约。”
　　“你可真是疯了，”唐栩的怒意直冲上脸，红彤彤的一片，“你知道我的身价是多少吗？你知道今年我拿到金羚影帝后有多少公司的艺人经纪来给我发消息，说要签我吗？瑞雪这么个小破公司，没有我，你以为能在现在的娱乐圈里占有一席之地吗？！”
　　“那又怎么样呢？唐栩大影帝，”霍雪宁拿起桌上的那些狗仔照片，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道，“我到底要说几遍才能让你失聪的耳朵听见？我说，瑞雪要和你解约。”
　　说罢，那些照片就纷纷扬扬撒了唐栩一脸。
　　“解约的合同我会派法务跟进，麻烦带着你的露水情缘照滚出我的办公室！”
　　作者有话说：
　　入V啦，按照我的习惯，本章会给留评的小天使发红包~
　　感谢大家的支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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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20章 （捉虫）
　　◎脚踩影帝，手可摘星◎
　　将无能狂怒的唐栩赶出办公室, 霍雪宁无视了外头那些八卦探究的眼神，关起门来决定好好梳理一下现在的思路。
　　她低头查看了眼自己的着装，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了一只红色的手机, 应该就是她的。指纹解锁后，简单地在浏览器里输入了“瑞雪娱乐”几个字。她下意识地想，这也算是非末世世界的一点好处，可以靠着现代通讯设备和网络, 获取她想知道的很多事。
　　点开瑞雪娱乐的百科，霍雪宁很快就在艺人一栏里找到了唐栩的大名和照片, 的确就是刚才在她办公室里大放厥词的家伙。
　　唐栩，男，29岁……后面的一串无效信息霍雪宁直接略过，不过她还记得对方提到过自己是影帝，就从那些信息里翻了下去。
　　“曾经在去年年底以《忘记冬天的候鸟》这部影片, 获得金羚奖的最佳男主角奖……”霍雪宁逐字逐句读出了这一段, 看来对方至少在演技方面还算有些水平, 只是人品未免太烂。
　　百科中还提到唐栩作为国内新生代的演技派, 在粉丝和路人的口中都有非常好的口碑。这许多因素加在一起，使得许多资方也愿意向他抛出橄榄枝。
　　霍雪宁低头闭目想了一会儿, 终于从脑海深处寻觅到了一份记忆，似乎就是一本曾经读过的娱乐圈小说。
　　唐栩就是这故事的主人公。
　　他曾经是一个小型家族企业的继承人, 但是因为从小就对商科不感兴趣, 后来和家里人闹翻，独自进娱乐圈闯荡。当时的他遭遇了很多娱乐圈大染缸里的破事, 但所幸他没那么倒霉, 遇到了刚刚出来建立自己公司的原身。
　　原身和他在一个下雨天里小巷子里遇到, 当时差点发生了车祸, 所幸没有人受伤。两人就这样结识，后来慢慢发展成可以倾诉心事的友人。
　　彼时的唐栩因为没有签约到大型的娱乐公司，没有背景没有资源，一切情况都是那么糟糕，原身可怜他的际遇，又恰好符合自己开办娱乐公司的初衷，就将人签了下来。
　　正式成为唐栩的老板兼经纪人的原身，开始一边到处奔波为其寻找资源，一边安排大价钱的各项演员培训课程……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为唐栩争取到了一个电视机的露脸男配。
　　唐栩也借着这个角色，成功从寂寂无名中脱颖而出。那时的唐栩向原身表白，并表示这辈子非她不娶。但随着名声越来越大，他开始学会营业，学会在旋涡里随波逐流……他一路靠着原身四处争取来的资源，站到了知名男演员的那步。
　　只是原身毕竟是瑞雪娱乐公司的老板，虽然头部资源都向唐栩倾斜，但不可能不发展其他艺人，因此她越来越忙，反倒是给了唐栩寂寞出轨的机会。
　　唐栩在各大剧组美人在怀的时候，原身在忙着处理他的代言、综艺各路资源合同；原身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去探班时，唐栩又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假象在狗仔拍到唐栩私会女星的照片时粉碎了。
　　那一张张的亲密照片摆在原身的面前，终于让原身忍不住愤怒地质问对方，可没想到等来的是唐栩满不在乎的嘲笑。
　　可正如唐栩嚣张话语里所说的那样，瑞雪娱乐因为一度倾尽全力将资源堆砌在他的身上，基本没有培养出其他像样的演艺人员。如果唐栩在年底解约离开公司，很可能瑞雪娱乐和原身，花费了那么多年心血和资源筑造出来的一切，都将成为他人摘取的果实。
　　所以小说里的原身选择的是退让。
　　这彻底让唐栩变得愈发嚣张，在那之后的行事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直接打原身的脸。原身在痛苦里被折磨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壮士断腕，却没料到唐栩早就买通了公司里的几个管理，彻底让原身的瑞雪娱乐成为空壳。
　　遭遇事业和情感双重打击的原身，最后在一个雪夜里结束了一切……
　　.
　　霍雪宁的回忆大约就到这里，后面还有些剧情都是写唐栩作为男主怎么在娱乐圈里叱咤风云，基本到结尾他都还带着温柔善良的假面具，没有别人揭穿。
　　不过还有一点她自己也挺好奇：按理说她之前穿到末世那本小说里，经过的时间也有个几十年了，怎么会对这么久之前看过的小说内容还记忆犹新？
　　只是这个问题现如今她想不明白，于是没纠结太久，就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刚才把唐栩赶出去并且声称要和他解约，并不是霍雪宁一时的冲动。而现如今既然已经知晓了故事的走向，那么也可以侧面印证她刚才的举动的确是破局之法。
　　诚然，原小说里的瑞雪娱乐在失去了唐栩这个王牌后，逐渐就被其他公司打压到了娱乐圈底层，可那是在小说的后期，并且和公司内部出了叛徒脱不开干系。
　　当断则断却是现在的瑞雪娱乐和霍雪宁该做的选择。
　　大致在办公桌上的电脑里找到了关于瑞雪娱乐公司内部人员的情况，霍雪宁找到了原身的一位秘书，似乎在原小说里后期也没有离开，应该算是一个可信之人。
　　“小袁，来我办公室一趟。”按照手机里的通讯录，她很快找到了对方。
　　.
　　袁溪和霍雪宁想得不太一样，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小的女孩子，从进办公室后的一切举动都透露着她工作上的态度非常认真，似乎是一个不苟言笑的性格。
　　“霍总，我到了。”袁溪不是空手来的，她还抱着一个看起来就十分朴素的笔记本，毕恭毕敬地站在霍雪宁面前。
　　霍雪宁稍稍打量了她几秒，就把手机推了过去，示意她看。先前那些是狗仔的匿名邮箱发来的，原身用打印机临时打出来质问唐栩的那几张扔了，她手机里还有。
　　袁溪上前拿起，才看了一眼就蹙起了眉头，旋即道：“霍总，这个照片……”说着她似乎有所不忍地看了眼霍雪宁，“您买下来了？”
　　霍雪宁想了想，刚才她翻找信息时，虽然看到了，但其实还没有来得及回复。
　　“没有，”她靠在老板椅里摇摇头，“而且我也不打算买。”狗仔开的价格可是一套照片100万，她吃饱了撑的给这种狗男人花大价钱擦屁股。
　　袁溪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惊讶，但她的职业素养让她没有在此时问出八卦的话：“那您是准备将这件事交给公关部处理，还是有其他的打算？”
　　“我想让你去通知一下艺人经纪部的管事以及公司的法务，”霍雪宁按照自己的思路吩咐，“到我这儿来一趟。我打算让唐栩提前解约。”
　　“解约？”袁溪过于惊讶，以至于重复了这两个字。
　　霍雪宁倒是不介意，毕竟按照原身最初的样子，应该是对唐栩用情颇深，现在她到了之后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的确会让人诧异。
　　不过没等她多说，袁溪的目光已经下意识落回到了手机屏幕上的照片。那些唐栩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样子，作为正牌女友的霍雪宁又如何能忍得了？
　　难怪刚才唐栩出办公室的样子就像是被赶出的一样，还脾气暴躁地踢翻了路边的垃圾桶——袁溪想起刚才听见其他人在茶水间里谈论的内容，自觉猜到了两人大吵一架闹翻的过程。
　　“好的，我这就去。”袁溪点点头，对这个决定没有异议。
　　霍雪宁满意于她的工作态度，就让她立刻去办吧。
　　.
　　在霍雪宁召集员工讨论解约事项的时候，唐栩正愤怒地砸了助理递过去的保温杯。
　　“知不知道它有多烫？！”唐栩那张在外人面前时刻保持温柔表情的脸，此刻满是狰狞，“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
　　“对、对不起啊，栩哥！”助理小朱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此刻被这般怒骂，脸上发白，不住地道歉，“我没注意水温，对不起……”一边道歉，一边拿着纸巾不停地擦着地板上的水迹。
　　原本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头短发的女人走了进来，看见这屋里的一幕，只带着笑去搂沙发上的唐栩：“消消火啊，亲爱的。太生气对你身体不好。”
　　唐栩睁开紧闭的双眼，看着投怀送抱的女人那张艳丽的面容，脸上的怒意才下去了一些：“你怎么来了。”
　　短发女人红唇微弯：“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她把脚上的细高跟甩在地上，用光裸的脚尖踩在唐栩的腿上，“你这房子还是我给你置办的呢。”
　　“我没说这个，”唐栩脸上露出了一点温情，他朝还傻站着的助理随意摆了摆手让其退下，就转身握住了女人的脚腕，“我听说你跟着徐嘉莉在京城见宋导，什么时候回沪城了？”
　　“徐嘉莉在这儿有个临时接的品牌直播，我就跟着回来了，正好见见你嘛。”女人说话的口吻像是在撒娇，“至于宋导，那个糟老头子看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估计这回又没戏。”
　　唐栩对这个倒是略有好奇：“还有你这个金牌经纪汤筱拿不下的导演？”
　　汤筱摇摇头：“你可能进圈子时间比较短，不怎么知道那个宋老头的脾气。他可是有背景，一点都不用给我们星峰娱乐面子。徐嘉莉怎么都快到一线小花的位置了，他说不要就不要……算了不说这个，你刚才又是发什么火呢？”
　　说到这里，唐栩的脸色就顿时阴沉下来：“霍雪宁要和我解约。”
　　“那不是正好，”汤筱展露了一个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也该跟我回星峰了。”
　　“我没和她提，她居然敢跟我提解约，凭什么？”唐栩眸光透着怨恨，“再说了，她手里捏着狗仔拍到我出去玩的照片，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汤筱闻言，坐直了身子思绪微动：“那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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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  真的很讨厌这样的穿越节点，渣男现在功成名就好处什么都得了，哪怕后面让他身败名裂也有点不爽，那些好处渣□□本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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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脚踩影帝，手可摘星◎
　　虽然是才接手公司的事务, 但所幸秘书袁溪已经帮霍雪宁处理了大部分繁琐的部分，和律师以及艺人经纪部的主管见面也顺利进行。
　　那个叫艾米的主管有点不太懂为什么霍雪宁会下这个决定，但试着提出异议后被霍雪宁飞速拒绝了两次, 她约莫有了些打工人的警惕性，决定就按着老板说的来。
　　艾米是霍雪宁见了面知道名字后才确认的，原小说里背叛瑞雪娱乐的那人是个男的，因此对方暂时可信。
　　霍雪宁在律师的提示下仔细看了关于提前解约部分的违约金, 发现金额也不算大，而且这还是唐栩违约才需要支付的。如果是公司这边要提前和他解约, 那么应该是公司向他支付。
　　“但是合同里也明确了，”霍雪宁指着纸面上的印刷体道，“如果乙方唐栩有任何违反公司艺人规章制度或者有悖于当今社会公序良俗的行为，公司有权提前解除合约，且不支付违约金。”
　　说罢, 她将那堆糟心的照片再次分享给两人。
　　律师和主管艾米对那些照片倒是见怪不怪, 毕竟娱乐圈里待久了, 什么花边新闻没见过呢。
　　“只是这样, 恐怕还不够。”霍雪宁看着他们翻阅那堆照片，指出一个问题, “即便是照片曝光，唐栩也依旧可以派水军将话题引开, 只怕带不起多少风浪。”
　　艾米显然对这一切非常熟悉, 跟着分析起来：“唐栩自从去年获得影帝头衔之后，粉丝的粘性高, 路人缘也不错, 再加上他一直对外保持着单身的人设……”说到这里, 霍雪宁发现她敏锐地看了自己一眼, “估计很难凭这点东西，提出强行解约。”
　　“虽然我们都知道他是什么样，但显然外面不知道。”霍雪宁捋了捋头发，“瑞雪体量不大，唐栩算是之前的招牌。处理的时候如果不占据高点，公司后续的发展肯定会受到影响，毕竟咱们还是在圈子里吃饭。”
　　“霍总您有想法就行。”艾米讨好地笑笑。
　　和律师又交流了一些关于强制解约的流程和法律依据等等，霍雪宁转头喊住准备告退的艾米：“你手头还带着哪些艺人？把他们资料都拿来看看。”
　　唐栩能在原小说里作威作福，其实都靠着他在娱乐圈里的地位。而他成就这一切，不惜将原身作为一块垫脚石……既然安排霍雪宁穿到这个位置，那么她就必然要在对方熟悉的领域里，将他重新踩回泥里。
　　.
　　和艾米关着门在办公室里研究了一下午，霍雪宁大致有点了解为何说瑞雪娱乐的招牌但是唐栩，但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唐栩。
　　瑞雪娱乐本来就是一家小型的娱乐公司，这使得它本身携带的资源和渠道就少，虽然后续原身努力地发展了，但那些得来的资源也都基本倾斜向了唐栩这个原男主。
　　那些背后有些资本的艺人，或者人气不低的，基本都不可能会跳槽到瑞雪。因此瑞雪当初的造星途径也是向市面上大部分的小公司一样，自己从零培养。
　　蛋糕本来就小，最大的那块儿还被独占，剩下的那些才能留给瑞雪娱乐里签下的那些人瓜分。因此刚才霍雪宁翻了好久的艺人名单，都没能从中找到一个后来在原小说里留下姓名的人。但这不代表他们这些人就毫无竞争力，也许只是缺少一个关键的机会。
　　“你把准备走演戏这一条路的、人品不错的筛出来，”霍雪宁稍微有点小想法，“我打算从公司版权库里挑一个小短剧的本子，让这些人试一试。至少先挑出些能看的苗子来，后续才能专精培养。”
　　艾米听得连连点头。
　　“走唱歌路的也可以这么弄，不过我刚才看了下，公司和音乐相关的项目实在太少，专业的设备都不齐。要真有个什么录歌的项目，岂不是还要去租借录音棚？”霍雪宁对这方面也没有什么立刻解决的办法。
　　艾米对此笑得尴尬：“确实，之前有出去借过……”
　　其实问题就是缺少资金，说到底瑞雪娱乐的大小就注定它的资金不可能有多丰厚。最近一两年虽然是捧出了一个影帝唐栩，可真正给公司带来的利益还没有能填补之前的亏损。更不要说马上就要和这个家伙划清界限。
　　“这个我来想办法，总之你先把演戏的那几个都训一训，”霍雪宁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关于唐栩的事，正式解约之前不要和人透露。我不希望从其他人嘴里听到任何这方面的内容。”
　　艾米果断应了。
　　.
　　穿来的第一天就在这样的忙碌里结束，所幸秘书袁溪一直都在办公室门口等着她出来，才让霍雪宁不必面对不认识住处的尴尬局面。
　　“霍总，回市区的还是……？”司机是个看起来颇为憨厚的大叔，只是问得问题让霍雪宁一愣。
　　虽然末世后期，她也过着颇为优越的生活，不过那会儿的情况好像和繁华都市里的娱乐公司老板不太一样。面对自己可能拥有的数座房产，霍雪宁心情忽然好了一些：“去最近的那个。”
　　久违的车水马龙和喧闹的车流声，让霍雪宁有种很特殊的感觉。
　　她看着车窗外绚烂多彩的霓虹灯，和一副悬挂在高楼间的硕大电子广告牌，上面播放的正是唐栩的一只广告，好像还是原身跑了几次，喝了一堆酒才拿下来的牌子。
　　霍雪宁的心情顿时被破坏了，不过也恰好在此时，汽车玻璃上溅起细细长长的水渍。副驾驶位置的秘书袁溪倒是观察敏锐，已经从车座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把伞：“霍总，外面下雨了。等会儿我送您进去吧？”
　　“嗯。”霍雪宁点点头，心想那样更好。
　　红灯即将结束，但人行道上的行人还有稀稀拉拉几个在赶后半程。霍雪宁的车正排在第一位，不过司机显然是老师傅了，并不打算马上起步，只瞅准行人过后再动。
　　然而不知道哪来猛地窜出来一辆自行车，将一位走在末尾的行人带了一下，那人没能站稳，一下子跌坐在车前。那自行车却已经扬长而去，消失在夜雨里。
　　司机显然有点惊讶，摇下了车窗朝那摔倒的人问道：“小伙子你没事吧？”
　　那人慢慢从马路上爬了起来，对着司机摇了摇头，只是从车里的角度看过去，白色的车灯正好照出他被擦出血痕的胳膊和那张微微蹙眉的脸。
　　霍雪宁一时有些发愣——这个人，他长得和贺晨一模一样。
　　司机见他摇头，自然也没有充当冤大头的意思，毕竟也不是他撞的，要不是凑巧摔到他车前，他都不太敢问。这年头碰瓷的一个比一个厉害，要不是对方是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他还真害怕。
　　只是他刚想发动，后座一直没出声的霍雪宁忽然道：“等等。”
　　只见刚才还淡定坐在车里的霍总突然拉开车门走到了那青年的面前，直直打量着他：“你……”
　　霍雪宁对上那双眼睛，和末世里的贺晨一模一样的眼睛，但是那里头并没有一丝熟悉的情绪，仿佛他面前站得就是一个陌生人。
　　她到嘴的话忽然就咽了下去，头一次冲动的感觉并不太妙，看着那条渗血的手臂，终是找到了话题：“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包扎一下？”
　　青年的嘴唇动了一下：“不……”似乎是想拒绝，却又生生停下来，看了眼受伤的创面，“那就麻烦了。”
　　于是霍雪宁顶着司机和秘书袁溪诧异的表情，将人领回了车上。
　　设定好的目的地变成了最近的医院，车厢里的氛围也充满着怪异。司机倒是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副驾驶位的袁溪就好像有点焦虑，看起来有话要说又强行忍着。
　　霍雪宁心里清楚，如果她不是当事人，也会觉得这种行为古里古怪。但是……
　　她侧头瞥了眼靠在另一侧车门坐着的青年，那眉眼，五官，的的确确和贺晨一模一样。她在末世生存了那么些年，和贺晨朝夕相处的时间非常长，不可能认错。
　　她到底是怎么从一本书又跑进另一本书的，这个谜题她还没能解开，但两本书里出现了一个同样长相的人，没办法让她不去探究。
　　穿书会和这个人有关吗？还是说这不过是个巧合，其实每个世界都会有那么几个相同或者相似的人存在？
　　.
　　傍晚的医院非常忙碌，霍雪宁顶着满脑子思绪，避开一个又一个患者，跟着青年一起进了急诊科。身旁的袁溪大约已经放弃了劝说，主动询问青年是否要帮忙挂号，结果被拒绝了。
　　霍雪宁目光在对方的挂号单上瞄了一眼，顺利看到了对方的姓名，姜宸。
　　宸，又是chen……她下意识思索起来，没意识到对方没去处理伤口，反而看向她开了口：“谢谢你们送我来医院。”
　　“举手之劳，”霍雪宁回过神的目光再次从他的脸上划过，心头微动，问旁边的袁溪拿了张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其实我是瑞雪娱乐的负责人，我觉得你的外形很适合娱乐圈，不如考虑一下？这是我的名片。”
　　姜宸的眼神从她的脸上落到了那张薄薄的名片上，迟疑了数秒后，接了过来。
　　“不用急着答复，你可以用手机搜索确认下。”霍雪宁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也没再多留恋，转身带着袁溪走了。
　　如果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那么他们绝对还会见面，留一张名片已经足够。
　　而且她刚才已经想起来原小说里曾经也有过姜宸这个名字。只是他出现在大后期，那会儿瑞雪娱乐已经不复存在，这个人才在娱乐圈里凭借一部小成本电影崛起，甚至令唐栩都为之忌惮。
　　.
　　目送着霍雪宁离开，姜宸拿着挂号单找到医生，任由对方处理手臂上的擦伤。直到一切结束，他才坐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摸出了那张烫金的名片，用手机对着它拍了一张照片，往某信的一个聊天框里发了过去。
　　【见到她了。】
　　作者有话说：
　　从大年初二开始变为日更六千，周末加更~
　　祝小天使们除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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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豁有预谋的？】
　　【看上预收】
　　【滴滴滴，快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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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好啊】
　　【我上不管天，下不管地，中间也不管空气，只管用地雷埋了你！】
　　【新年快乐多多更新呀】
　　【大大新年快乐】
　　【埋下一颗手榴弹，会结出好多好多更新章节咩？】
　　【加油】
　　【达咩，不会刀我吧，（打滚.jpg）】
　　-完-


第22章 
　　◎脚踩影帝，手可摘星◎
　　第二天一大早, 霍雪宁就收到了她昨晚让袁溪帮她去查的关于姜宸的信息。
　　既然对方会在原小说的N年后声名鹊起，那么现在就入圈的可能也不是没有——果然，她看着袁溪发到她邮箱的那份报告。
　　姜宸, 男，23岁……一些普通的个人信息她只扫了一眼，就看到了目前对方签约的公司，是星峰。
　　星峰, 全名大概是叫星辰巅峰娱乐有限公司，其实是这本小说所构建的世界里, 占据大半壁娱乐圈江山的大型公司。它所培养出的顶尖歌手和影帝影后数不胜数，绝不是瑞雪这样的后起之秀可以比拟的。
　　小说里的大后期，唐栩离开瑞雪后就去了星峰，因为那头有一个和他早就暗通款曲的经纪人。
　　可是姜宸既然这么早就被星峰看中并且签了约，为什么直到原作中瑞雪覆灭, 他都没有机会出头？
　　霍雪宁重新看了眼资料, 把目光投向了个人经历里的那些语句, 但很可惜, 那里不过寥寥数语，而且看起来很像是公式化的废话。
　　这一切就这么巧么？霍雪宁心中存疑, 打算等鱼真正上钩再继续探究这里面的秘密。
　　.
　　之前布置给艾米的工作完成得很快，霍雪宁翻阅了对方整理出来的艺人名单, 和自己的猜想大差不差。
　　那些新人一部分是直接去相关的艺术院校签的, 一部分则是从网络或者其他途径发掘出来的纯素人。虽然进入瑞雪后，基本都给他们安排了相应的课程和训练, 但这里面的差距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抵消的。
　　但即使是科班出身, 他们也大都经验不足, 因为更有潜力或者说更被圈里看好的那批, 都被一些大娱乐公司抢走了。
　　霍雪宁从公司所拥有的那一堆剧本里，特意挑了一个短剧。它的背景是校园，情节并不复杂，只是几个主要人物组成的轻喜剧，体量也很小。
　　人物形象基本年轻朝气即可，和目前的那群小艺人基本匹配。而且在前期拍摄和后期制作上，这种类型的短剧花费小，周期短。如果可以收获一定口碑，对整个公司和艺人本身都是不错的一次推广。
　　霍雪宁着重了解了一下目前那几个新人的资源情况。因为本身的演技和名气不足，再加上公司做不到砸钱上位，他们其实很难够到一些大中型剧组的主配角。而一些小剧组呢，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甚至有的拍完拿去做后期，做着做着就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了。
　　所以眼下对于这群小艺人来说，这部短剧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角色的分配，由所有人按性别分类一起竞争，”霍雪宁把剧本递给艾米，和这些艺人的沟通她不可能一个一个去做，“让他们自己挑2个角色准备，下个礼拜在公司内进行统一试镜。这是公司未来发展道路的第一步，这个机会谁能把握住，就看自己了。”
　　艾米点头接过，霍雪宁却用指节敲了敲桌面还有话要说：“以及，希望他们每个人都能专注提升自己。瑞雪不喜欢心思太过跳脱的艺人，能力高低才是衡量个人能走到何处的标尺。”
　　虽然最初让艾米选的这些已经是她吩咐过的“人品不错”的，但谁也不知道这里面是否会出现一些心思不正者。霍雪宁的确是想要快速挑出可以力捧的新人，却不是要一个不择手段的“唐栩第二”。
　　“好的，我会盯着他们的。”艾米显然对其中的意思了然于心。
　　.
　　之后的一周过得挺快，霍雪宁一边在秘书袁溪的帮助下日渐熟悉每日公司的业务，一边也在时刻关注着娱乐圈里一切动向。
　　等到短剧试镜会的前一天夜里，霍雪宁才在热搜末尾见到了唐栩的名字。
　　#唐栩钱芸芸街头相拥#
　　钱芸芸似乎就是当初霍雪宁从狗仔手里拿到的那堆照片里的女主角，也是唐栩在刚杀青的上一部戏里的搭档。
　　当然，霍雪宁更记得对方的身份其实是唐栩的地下情人之一。毕竟唐栩在原小说里可是情人遍布娱乐圈……这么一想还挺恶心的，霍雪宁暗自吐槽。
　　热搜上升的速度很快，似乎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想来当初那群狗仔拍到照片的第一选择应该就是发给了唐栩所在的瑞雪娱乐公司，原身作为公司老板兼唐栩名义上的经纪人，最先拿到了这些玩意儿。
　　但霍雪宁穿来之后，改变了原身买下照片的决定，因此狗仔们大概是苦等多日不见回音，就决定再找买家。
　　钱芸芸虽然也是二线小花，但毕竟身价和拿过影帝的唐栩差得多了，可能也没能拦下狗仔，因此这堆照片才被公之于众了。
　　虽然唐栩小说里是运势在身的男主，但他的对头和敌人也不少，毕竟这圈子就这么大，谁都不想被挤下去。
　　霍雪宁没翻几下，工作电话就被公关部的人打爆了，问要不要处理。她拒绝并安抚好他们，重点询问了一下负责散播那些照片的营销号是隶属于哪一家公司的。
　　公关部的人大概原本就做好了加班的准备，回复的效率很快，是一家虽然和瑞雪没有合作过，但拥有联系渠道的水军公司。
　　霍雪宁拿了联系方式就挂断了电话，给秘书袁溪发了过去，继续翻热搜。
　　虽然只过了一小会儿，但唐栩那边似乎早就防备着这么一手，已经在有序组织各种说辞，意图控制影响范围。
　　SAAAA：“#唐栩钱芸芸街头相拥#唐栩一向洁身自好，这肯定是狗仔故意挑的角度来看图说话！”
　　叶子不吃肉：“#唐栩钱芸芸街头相拥#这两人不是单身吗？那单身男女抱一下怎么了？狗仔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最爱唐栩1101：“#唐栩钱芸芸街头相拥#这么闲的吗？不如来看看大帅哥摘取金羚影帝桂冠的作品《忘记冬天的候鸟》吧！”
　　霍雪宁扫了几眼就知道情况和之前预计的一样，这条热搜并不能真的对唐栩的形象造成什么影响，充其量只是增加点无伤大雅的花边新闻。
　　袁溪回的很快：【霍总，这个联系方式是要？】
　　【之前在我的邮箱里发现了一些照片，你整理下，匿名的方式发过去。】霍雪宁打完字，从收件箱里翻出了原身在很早之前买下来的一些图，一股脑给了袁溪。
　　那里虽然没有什么唐栩和别的女人的照片，但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黑料。
　　例如唐栩明明卖的是不沾烟酒的温柔好男人形象，却在公共场所禁烟标志下抽烟；例如唐栩曾经还和人飚过车，只是没造成交通事故，后续还是吊销了他的驾照，原身亲自前去帮交了罚金才了事……
　　这些东西霍雪宁前两天查找线索的时候翻到了，都是原身一次次因为感情而容忍的证据，不过就这么让这些东西躺在邮箱里有点可惜。
　　既然有人已经出手，不如就借这股东风，一起发出去扩大影响。虽然还不至于真的能将唐栩打压下去，但至少灭灭他的威风。
　　.
　　做完这一切就去睡美容觉的霍雪宁，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在大半夜的时候被那些营销号疯狂转发，一下子点燃了众人的吃瓜热情。
　　毕竟唐栩这两年蹿升的很快，有不少人喜欢就会有不少人讨厌……原先瑞雪娱乐虽然公司小，但在维护他的方面还是尽心尽力的，以至于唐栩在公众眼里的形象一般都是正面、和善的好好先生。
　　突如其来的绯闻也就罢了，一个快三十岁的成年男人，又以单身自居，网友们的忍耐度非常高，但后续那一波又一波的黑历史着实让人有点吃惊。关键那些放出来的图片好像还都是真的，并非是营销号胡编乱造。
　　而接收到唐栩那边给的命令的粉丝后援会等人，原先只被预警可能会有绯闻照片的出现，准备的说辞也都是用来让大家少关注艺人私生活的。这道德和违规的事，着实也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唐栩的正牌女友甜可可：【会长，那些营销号都是P的图吧？我家栩栩怎么会飙车被抓，还被吊销驾照啊！】
　　唯栩莫属aya：【我不相信那是唐栩会做的事！】
　　这种事说出来实在是和唐栩一直打造的绅士形象相差太远，俗称人设崩塌。热搜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原先的话术已经失去了效用。
　　后援会会长也是一头雾水，她着急地给唐栩的助理发微信，可对面一直没回音。
　　平时和她对接工作的都是那位助理，今晚热搜刚上，对方就和往常一样迅速布置了她们的应对方向，让她很是安心。可是现在情况急转直下，对方却神隐了……
　　后援会会长也不过是喜欢唐栩的普通人，能做到今天的位置，靠的就是长情和处事稳重。但面对这种在她看来都言之凿凿，有图有真相的爆料，她都没办法闭着眼睛说那些都是假的。
　　更重要的是，她一直坚定的内心忽然有些没底气，万一，万一唐栩真的不像她们想得那样？不，她在心里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转而继续焦急地等待助理的回音。
　　.
　　而被她寄予期待的人，此刻正堪堪躲开了一个向她扔来的抱枕，咬着嘴唇站在了床边。唐栩发起怒来手里没有轻重，基本有什么砸什么，她早前就因为没有经验，被一只打火机砸中过额头，当场眼泪就下来了。
　　但她没有底气反抗也不能反抗。如果不是因为唐栩签到瑞雪后就是她跟着做的助理，那么以如今对方的影帝身价，她早就挨不到边了。为了那点钱，她选择忍耐。
　　好在平时唐栩最多是私底下骂人，并不真正上手打，只是发脾气的时候会肆意妄为，她选择自己躲着点就是。
　　可今天她却是避无可避了——唐栩见她躲开了那只抱枕，原本就滔天的怒意瞬间冲到了头顶，拿起手边的另一只抱枕，就朝她脸上打了过去：“你躲什么躲？！”
　　助理被砸得眼前一懵，好几秒才靠着墙缓过神，脸上火辣辣地疼。
　　“让你去叫粉丝控评，现在控得是什么东西？”唐栩的脸扭曲着，眼睛里像是带着火，“那些料他们是哪儿来的？啊？”
　　助理已然不敢站起来，只能继续蹲坐在墙边，嗫嚅着回答：“也许……是公司……”
　　怒火中烧的唐栩这才恢复了点理智，抓起丢到一边的手机，重新点回了热搜里的营销号页面，细细看了遍那些证据的时间。
　　“霍、雪、宁……”唐栩抱着手机，恨意在心中攀升。
　　他想起来了，这些东西最初都是霍雪宁作为经纪人帮他出面摆平的，后来随着他越来越红，霍雪宁也越来越忙，把很多简单的事都交给了他的助理来打理。
　　这些被营销号突然爆出来的东西，都不是最近一年的事。来源大概除了霍雪宁，没有其他人了。对方借着别人的手来给他一击，他却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想到这里，他给霍雪宁打了个语音通话过去，可惜被秒按断，他再打，系统便提示对方已拒收……这是霍雪宁把他拉黑了。
　　唐栩忍着砸手机的冲动，转而打给了汤筱。
　　“喂？”汤筱的声音带着点醉意，背景音也很嘈杂。
　　“你看热搜没有？”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竭力抑制了情绪。
　　“你说什么？”对方显然没能听清。
　　“热搜！”唐栩的声音猛地拔高，将墙角缓缓站起的助理吓了一跳。
　　“……”电话那头寂静了几秒，汤筱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带着点软绵绵的安抚意味：“别生气呀，我听见了。热搜我在看呢，那些照片不足为惧的。”
　　“霍雪宁掺了一脚，”唐栩深呼吸了一下，逐渐控制语气，“有些东西没法洗。”
　　对面暂时没回，估摸着是在翻阅热搜页面，半分钟后，汤筱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我刚看了。这么说来，她现在是打算彻底和你撕破脸，一点情分都不留了。”
　　“也许根本就没情分。”唐栩冷笑一声。
　　“你别气了，气坏身体不是正好如了她的意么？”汤筱安慰了两句，才说到了正题：“这个我去找公关给你处理。不过，你也要趁早给星峰一点表示才好。”
　　唐栩原本渐渐平复的心情瞬间又涌起了一丝烦躁：星峰、星峰……这女人捧着自己根本就是为了把他签到星峰，到她的手里。平时装得真心实意，关键时刻满眼都是利益……
　　他下意识想起霍雪宁，曾经那个为了他不求回报，可以帮他兜住一切的人——现如今也变了。
　　“反正我和瑞雪的解约是势在必行，你急什么？”
　　“宝贝，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汤筱的声望加了点笑意，“你来星峰，这对我们都是好事儿啊。”
　　唐栩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之前你说找人去接触霍雪宁，后续呢？”
　　“你说这个啊，”她的语气变了变，带着点漫不经心，“面倒是见上了，不过还没后续发展。我也让他别太刻意，不然被发现了不是白费劲儿么？”
　　“你找的是什么人，可信么？”
　　汤筱咯咯笑了两声：“他可是欠了公司两百万的债，他那个穷鬼爹还在医院重症病房里躺着，当然会乖乖听话。”
　　“你觉得霍雪宁会花两百万，赎一个根本没名气的三十六线小艺人么？”汤筱不屑道，“她怎么说也是带出过你这样的紫微星，不至于是个没眼光没头脑的傻子。那小子除了那张脸还算OK，没多少本事。”
　　“那你还找他去？”唐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爽，“这样的人派去有什么用？”
　　“宝贝，你是不是忘了？”汤筱反问道，“我们是要制造霍雪宁潜规则男艺人的证据，不是真的要确保那小子躺到她的床上。只要有点讲不清楚的物证再加上人证，到时候霍雪宁无论给你安什么罪名，都可以用她求而不得、因爱生恨打回去。”
　　唐栩不再言语，敷衍了她两句，挂断了电话。他的目光扫过僵坐在远处的助理，瞬间变得阴冷：“还干坐着等什么？！去和汤筱那边的公关对接！”
　　助理沉默地点了点头，小步走出了房间。
　　.
　　昨晚的热闹最后在各路水军的话题引导下，逐渐降低了热搜位置，虽然已经在许多人的眼里刻下了印记，但终究动摇不到唐栩的根基。
　　霍雪宁没管那些，之前发下去的校园短剧已经到了试镜的时候。她虽然对这方面不是很懂，但选择跟在她定下的导演和编剧旁边。
　　短剧的主要角色只要两男两女，只不过参与这场公司内部试镜选拔的，就有十六个人。霍雪宁不作为评分人，只负责观摩。这些艺人基本都认识她这个老板，进门后和所有人问好也不会落下她。
　　就这么看了一个上午，倒是被她看出些东西来——有一位圆脸蛋的短发女生，试镜短剧的女一号，表现得就分外灵动。
　　霍雪宁翻了她的资料，名字叫桑灵，并非科班出身，先前是学舞蹈的。后期导演和编剧综合出分的时候，霍雪宁特意看了眼桑灵的分数，的确就排在女生第一。
　　“是就选这些人了是么？”对于这部短剧的最终演员选定，霍雪宁没有插手，而是全权交给了她特意让人请来的导演和编剧。
　　这两位对于这十几个人来说，都是头一次见，不存在任何影响分数不公正的地方。
　　定下人员到开拍准备，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搞定的，不过因为是现实校园的背景，霍雪宁选择了在正值假期的时候向附近的一所高校租借场地。短剧拍摄的内容少，时间也用不了多久，基本等到学生们放假结束重返校园，剧组这边也已经收工杀青，互不影响。
　　开拍的第一天，霍雪宁准时到场，作为这部公司自制的短剧出品人，特地参与了这场规模不大的开机仪式。
　　开机的第一幕就是桑灵饰演的女一号学渣，和女二号学霸妹子之间的搞笑部分。因为一时没能进入角色，这一幕重拍了三回。
　　学霸的饰演者有些紧张起来，就连一旁赶来助阵的艾米也有点被带的口干舌燥，只能朝着旁边的霍雪宁道：“好像是天气有点热，一下子没进入状态。”
　　虽然正式的人选是导演他们挑的，但最初的范围是她艾米选出来的，而且她挂着艺人经纪部主管的头衔，老板问责起来，总是逃不脱的。
　　好在霍雪宁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毕竟都还是些初出茅庐没什么经验的新人，签到瑞雪之后也没演过几个角色，演戏状态不好找也很正常。
　　她大度地让秘书袁溪去买了冰饮，等拍摄空隙的时候再给大家发放，解解暑也解解馋。
　　霍雪宁自己倒是对这所夏日的校园带了点好奇心，见他们磕磕绊绊地在演着，感觉看不出什么名堂，就转头去了另一边。
　　假期的校园林荫道上，基本没有几个往来的学生。即便是有，也是行色匆匆抱着书本的身影。
　　霍雪宁自身对于校园的记忆颇为模糊，模糊到让她有些怀疑穿书前的自己到底有没有这样的经历，但那些东西好像的确十分遥远，难以从脑海深处寻觅到踪迹。
　　她带着思绪漫步，直到听见身后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正朝着她的方向而来。她站住身的瞬间，那人巧合地开了口：“请问你知不知道在学校里拍戏的那个剧组在哪儿？”
　　熟悉的声音令她回头——是贺晨……哦不是，是那个叫“姜宸”的人。
　　“是你？”
　　对方也显然很快认出了她：“霍……小姐。”
　　“难为你还记得我。”霍雪宁朝他浅浅笑了一下，目光里带着轻微的打量。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而且刚才他问的是校园拍戏的剧组……据她所知，近期来这所高校租借场地拍摄的只有她们瑞雪娱乐的短剧剧组。
　　“我记得，”姜宸倒是没说什么其他的，只是点点头，目光很清澈，“能遇见真是太巧了。能告诉我，这里是有个剧组在拍戏么？”
　　“的确有，”霍雪宁不想撒无意义的谎，只是她很好奇，“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听说他们在招群演。”姜宸的答案出乎霍雪宁的意料。
　　作者有话说：
　　忘记说啦，本世界的所有人物没有原型哒~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奶茶茶茶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夕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卧底？】
　　【没时间看，先献个花花】
　　【按爪爪】
　　【爪】
　　【大大加油更】
　　-完-


第23章 
　　◎脚踩影帝，手可摘星◎
　　“群演？”霍雪宁的疑问简直写到了脸上。
　　姜宸点了点头, 神情不似作伪。
　　僵持下去没有意义，她收拾了表情，朝来时的路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 我知道在哪儿。带你过去？”
　　.
　　林荫路上很安静，除了树间不停歇的蝉鸣声，就只有带着热度的微风穿梭其中。
　　“虽然有些冒昧，”霍雪宁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抚平, 看向身边的沉默步行的姜宸，“先前那次给过你名片后, 我就稍微去了解了一下。你应该是已经签约星峰娱乐了吧？”
　　姜宸的视线转了过来，朝她轻轻点了点头：“是的。”
　　“既然是这样，你们公司对你的工作安排……”霍雪宁的目光触及到对方微微抿紧的嘴唇，果断收住了话头，“抱歉, 我只是好奇。毕竟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
　　姜宸对这个道歉摇了摇头：“不用说抱歉。只是, 我现在的确需要这份工作。”
　　剧组的拍摄位置离得并不远, 步行了几分钟后, 霍雪宁已经可以听见那边工作人员的交流声。
　　对他远远地介绍了下导演和场务的样子，霍雪宁没有跟着他一起过去, 只是慢悠悠回到了先前就坐的位置。
　　艾米最先注意到了她的踪迹，端着冰饮靠了过来递给她：“霍总, 你逛完了啊。”
　　霍雪宁朝她说了声谢谢, 接过了解暑的饮料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感觉自喉管而下，稍稍驱散了身上带着的暑气。
　　艾米的目光朝另一边瞟了好几眼, 忍了又忍才终于开了口：“霍总, 刚才你带回来的那个男生是……？”她的目光是敏锐的, 显然刚才老远就看见了霍雪宁和姜宸一起过来的身影。
　　霍雪宁想了想, 不打算说太多，只道：“向我问路的，他好像打算来我们剧组当群演。”
　　“群演？”艾米眉头都挑飞了，大约是没想过这个答案，不由得转头朝不远处望去，“看着好像还挺帅的啊，我还以为……”
　　霍雪宁跟着她的目光看去，姜宸似乎已经找到了负责招募临时群演的剧组人员，已经在填写单子了。
　　.
　　“行了，填好了就放着吧。等会儿转场的时候可能会需要你，你找服装那边去领一件差不多体型的校服。”工作人员安排了姜宸的去处，就把那张填写单拿起来瞧了几眼，收到了一边。
　　这部短剧虽然主要角色只有四个，但是毕竟是发生在校园背景的故事，不可能全篇只要这么四个人。必要场景的一些入镜的背景板群演还是需要的。
　　这些群演大多是剧组联系了专门的群演公司或者工作室，他们会包车拉人过来，事后再统一结算，而像姜宸这样自己找上门的，即便是有，也非常稀少。
　　看着姜宸离去的背影，旁边一个一直看在眼里的道具师忽然凑过来低声问道：“哥，就这么收了啊？”
　　“你刚才没看见？”回答他的是一个无语的表情，“这人是瑞雪老板领过来的，肯定是有门路的啊。”
　　“可是，谁家走后门就为了一个群演位置啊？”道具师一脸疑问。
　　“这谁知道呢？也许是锻炼？也许就图一乐子？反正和我们没多少关系。”
　　背后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姜宸，他遵照着对方的说辞，领了戏服换上，就去场边树荫里候着。
　　这个剧组的效率不算慢，手头的几个特写拍完，很快就招呼几个校服群演上去做球赛的围观群众。
　　姜宸跟着人群走到场边，按照导演的指示，将自己当做一个普通的正在观看校园篮球赛的大学生。
　　有精彩的灌篮他微笑叫好，欢呼鼓掌；主角那方情势危险，他皱眉担心；赛局分数不定，他紧张专注……
　　霍雪宁远远地看着人堆里的姜宸，忽然发觉他其实和上辈子的贺晨还是不同的。虽然短短接触的两次里，他还是话不太多的样子，但她的确还没见过对方脸上表情这么生动的模样。
　　虽然还没有证据表明他们有什么关联，但霍雪宁一想到如果是贺晨露出这些表情的话，不禁觉得有点好玩。
　　.
　　一旁的艾米眼看着顶头上司对着拍摄那边露出了迷之微笑，不由得抖了一下。
　　不过没等她胡思乱想，那头导演的喊停声已经传了过来：“卡，停停停，那个谁，就是站人群里第二排，右边数过去第三个的，你过来！”
　　艾米定睛一看，被导演喊出人群的那个，不就是刚才跟着霍雪宁一起走过来的那个帅哥吗？！
　　哎呀，刚才她光顾着分心，根本没看镜头那边拍的情况，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导演突然要把人从群演堆里喊出去，不会是那帅哥演得太不协调吧……
　　不协调到在群演堆里都醒目的程度——艾米刚才燃起的爱才之心熄灭了下去。本来她还觉得这个小帅哥有做明星的潜质呢，现在看来也许是太阳太大……
　　“对，就是你。”导演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让人走得近了，打量了他几眼，“你有点惹眼，站人群里不合适啊。”
　　艾米不知怎么跟着松了口气，原来是嫌弃小帅哥长得太好……也是，要是镜头扫过人群，一群普通颜值的人里冒出了一个帅哥，怎么都不会觉得画面和谐。
　　被喊过来的姜宸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怨言，只是沉默地站到一边。
　　镜头再次推转，这次拍摄观众席那边就没有什么问题，导演没喊卡，主演这边的篮球队就继续打球。被安排到篮球队其他成员的几个临时群演，都算是能被镜头正式带到的角色，剧组挑选的都是比较会篮球的，身高比较合适的。
　　不过要求也比背景板里呐喊助威的要多，而且夏天里拍打篮球的戏，球场不像是观众席有树荫遮蔽，阳光的暴晒的确伤人。
　　只是饰演男一号的那位，投篮技巧的确不大行，一个三分的动作都拍了八条不止，带得其他陪着在场上的群演都有些心浮气躁。
　　终于第十条里，男一号角度比先前瞄准了些，投球入网，成功进了一个三分。摄像机也完美地将这一幕收录其中，让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谁知下一秒，刚才还站在篮球场上的一个群演就这么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倒是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场务冲得比较快，粗略看了一眼，下意识喊道：“这是中暑了！大家别围着，来两个帮忙抬一下，去那边阴凉地方通通风。”一旁有经验的已经掏出了原先准备好的藿香正气水，预备着给人解暑。
　　导演顺势挥手让所有人都暂停休息一会儿，补充水分吹吹风，十分钟后再继续。
　　群演们各自散去，只有姜宸没动，还是站在旁边的林荫底下，看着忙碌的众人。原本打算也去歇一会儿的导演瞥到了他修长的身影，眼珠转了转，朝他招手。
　　“你会打篮球吗？”赫拉
　　姜宸靠近了几步就听到这个问题，随即点了点头。
　　“行，那等会儿开工你顶上刚才那个人的位置，”导演手指比划了一下，“服装什么的去找人换下。”
　　刚才被他喊下来没能入镜，对方还是认认真真站在旁边看了许久，倒是让导演生出些怜悯的心思。左右这有人中暑得休息，临时有了缺口填上去也不赖。
　　“好，谢谢导演。”姜宸的表情没有太兴奋，但道谢的口吻很郑重，并不会让人觉得不愉快。
　　重新换上篮球背心的姜宸意外吸引了在场许多人的视线，无他，实在是很白。人看起来瘦瘦长长的，但意外身体的肌肉线条都显露了出来。
　　接替了原来那位中暑倒下群演的位置，他抛下了原本围观者的身份，彻底沉浸入赛场中的竞争者，面对着那颗跳动着的棕红球体，露出了势在必得的表情。
　　好在之后的球场戏份，大多是补拍一些争夺的特写和肢体动作的细节，男一号也没再被要求过球技，因此拍摄进行得非常顺利。
　　霍雪宁没时间看到最后，在和其他人打过招呼后，就回瑞雪去处理事务了。
　　.
　　之后的三天，霍雪宁试着在秘书袁溪的辅助下，接触了一些网络视频播放平台的负责人，打算将短剧推广出去。虽然剧还在拍摄，但是提前结束是必要的，否则等一切都弄完再去咨询，可能就要等上大半年的排期。
　　对于初尝自制短剧的瑞雪娱乐，几个平台方表面上除了恭喜还是客套，实则都对霍雪宁的这个项目并不看好。但不看好并不代表不收，双方大致交流了下感情，就约定了制作出成片的第一时间再定价格。
　　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但霍雪宁心里还记着之前关注着的短剧女一号桑灵，以及那日偶然相见的奇怪的姜宸。因而还是抽了点时间，在一个午后让袁溪买些茶点，一起送去片场。
　　等霍雪宁到的时候，站在拍摄地围栏边的剧组人员提前等候着，将她们迎接了进去。
　　“霍总、袁秘书，辛苦辛苦啊！这么热的天还要来探班！”来带路的人显然是口舌伶俐的类型，一路上嘴巴就没停，“今天的拍摄主要是集中在学生宿舍楼，不过我们只借用他们的外部。到时候内部的景是另外独立搭的棚……”
　　这些东西霍雪宁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不过她也不想打断对方的热情。
　　等到能看见正在运转的摄像机和导演的距离，那人才安静了下来，笑嘻嘻地朝着霍雪宁他们示意了一下，没再靠过去。
　　霍雪宁也没走得太近，只是站在一边打量他们的拍摄。
　　这一幕似乎拍的是桑灵饰演的女一号按照闺蜜女二号的建议，给心仪的男生，也就是短剧的男一买了一样东西表白。但是她非常的害羞，选择叫了一名外卖员去替她跑腿，结果闹出了一堆笑话。
　　她来的这会儿，刚拍完桑灵和外卖跑腿员的搞笑对话，导演喊了声“卡”，众人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接下来的一幕虽然仍旧是在这座宿舍楼的底下拍摄，但有些布置得改，于是道具组上去准备，其他人员抓紧时间休息。
　　霍雪宁便趁此机会过去和导演打了个招呼，对方看到她，脸上倒是很和善：“霍总，又来探班啊。”
　　“今天情况怎么样？”霍雪宁对这个导演之前的履历心知肚明，之所以会请他，除了对方身价不贵以外，知道他脾气不错，导这种类似喜剧氛围的片子比较有经验。
　　“挺好，”他点点头，圆润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基本都是三条以内过。”
　　一般有的戏可能需要拍几次远景近景特写，很难一条里拍完，三条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桑灵表现怎么样？”霍雪宁看着那边被化妆师拉去补妆的桑灵，看起来待人接物的态度倒是不错，和剧组人员相处也很愉快。
　　导演接过旁边助手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才回道：“桑灵啊，小姑娘挺好的。也挺爱学习，有时候我看没她的戏份，她也过来坐着看。”
　　“其他的主演呢？”霍雪宁想多听听旁人的意见。
　　导演听完倒是侧头想了一会儿，才说：“其他几个都差不多。你公司的艺人都蛮听话，肢体动作和表情都放得开。”他拍这种带点喜剧元素的剧，看见最头疼的就是端着架子的演员。这种类型的人不算少，无论什么表情都不敢往大了展现，就怕把脸扯得不好看。
　　霍雪宁闻言点点头，和他告别就想去慰问一下几个主演。不过她才转身，就注意到刚才和桑灵演的女一号对手戏的那个外卖员，身形有点熟悉。
　　他虽然穿着短袖的外卖制服，头上却一直带着明黄色的电动车头盔。那东西将他的头大部分都包裹住，在这个气温颇高的日子里可是非常难受的。
　　“现在休息，把头盔摘下来吧，小心中暑。”霍雪宁还记得几天前那个打篮球中暑晕倒的群演，下意识靠过去出声提醒。
　　那人回过头，露出了一张微微惊讶的脸——是姜宸。
　　“霍总。”他这样喊了一句，顺从地把头盔从脑袋上摘了下来。他的头发看起来已然被头盔的温度捂湿了，软塌塌地耷在一边。
　　霍雪宁心中有点诧异，脸上却先笑了起来：“今天称呼都变了？”
　　像是所有腼腆的人被打趣时那样，姜宸似乎也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安静了几秒才道：“跟着剧组叫的。”
　　霍雪宁了然地点点头，看来自从那日一别，对方就一直混迹在这部短剧的剧组里。不然也不会这么清楚剧组里其他人是怎么称呼她的。
　　“你一直在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当群演？”
　　姜宸点点头：“导演那天拍完后，觉得我还不错，后来剧组就把我留下了。”
　　“那你现在这个角色还不错欸，”这部剧是霍雪宁亲自挑选的剧本，因此她完整地读过，对于外卖员这个小配角是有印象的，“虽然台词不多，但是也算是配角而不是群演了。”
　　姜宸的唇角微弯，“嗯”了一声。
　　虽然霍雪宁还有话说，但不远处的场务已经开始喊人回来开工，她也就收了话头，只朝对方说了句：“加油。”
　　“谢谢。”他真诚地道谢，又重新戴上了那只闷热的头盔。
　　.
　　剧情接着刚才的那段，继续拍摄外卖员接到这个奇怪的跑腿单后，一鼓作气冲上男生宿舍六楼的部分。
　　姜宸怀里抱着那份包装起来的礼物，在场务“三二一”的倒数声里，三步并做两步就冲上了楼梯。
　　然而他并不是一口气冲上去就结束，因为机位的缘故，几个角度的拍摄需要他在楼梯上来回地跑动。虽然是在室内并且是通风的楼道，但气温依旧不饶人，几趟下来，姜宸的额上明显挂上了细小的汗珠。
　　但除了等候机器到位的时候，有旁边的化妆给他稍微拿纸巾按一下，免得影响拍摄，其余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去在意。
　　一遍又一遍，大概是在霍雪宁远远地数到第六遍的时候，楼道里终于传来了完工的声音。姜宸没有着急摘下头盔，只是默默跟着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往下走，遇见扛着机器部件下楼的，还会帮一把手。
　　霍雪宁静静地看着他终于没了安排，走到无人的角落卸下头盔，甩了甩一头湿发，又问旁边的场务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将自己从头到颈擦了一遍。
　　“给你。”递到他面前的是一根吸管和一杯未开封的冰凉绿豆汤，霍雪宁特地让袁溪买的这种便于携带的包装，方便在剧组分发。
　　姜宸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道谢着接了过去。
　　“其实我之前的邀约还有效。”看着他摆弄那根吸管，霍雪宁忽然开口道。
　　她指的是当初在街上遇见姜宸，后来送人去医院后，递名片的事儿。虽然那会儿她还不知道对方已经签约了星峰，但如今看来，他这个约签了倒好似没签。
　　姜宸喝了一口绿豆汤，微微顿了一下：“我有公司了。”
　　“愿意和我讲讲吗？”霍雪宁寻了个一米开外的座位坐下，“我不认为星峰这么大的娱乐公司，还需要旗下的艺人出来自己找群演的工作做。”
　　“是你遇到了什么困难，还是说……”她的目光从远处的人群转回到他的身上，开了个玩笑，“总不会是星峰要进军群演市场吧？”
　　姜宸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喝着绿豆汤，直到那杯子里传来吸管空吸的声响，才缓缓站起了身。
　　“霍总，谢谢你。”
　　她有点吃惊，不知道对方在谢什么。但没来得及问，人就已经走了。
　　霍雪宁皱起了眉头。
　　.
　　连续两次邀约的失败，成功让霍雪宁对姜宸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但与此同时，她也隐隐有些排斥这种情绪。
　　不可控的东西不能沉迷。她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回荡着这句话。
　　但无论对方来不来瑞雪，她打击唐栩那个渣男的计划不应受到影响。回了公司之后，霍雪宁想起桑灵也应该做剧组的车回来了，决定去见上一面。
　　为了避免一些问题，又或者说她还想最后再确认一下自己的选择，霍雪宁没让秘书跟着，自己去了公司的三楼——这边是各种培训使用的教室和声乐形体练习室。她听说桑灵如果早下戏，就会来这里跳一会儿舞。
　　正当她走过一间间教室寻找的时候，一个尖利的嗓音从前头的房间里传了出来，只是那房间门似乎是开了一条缝，才让霍雪宁听见了只言片语。
　　“桑灵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很可笑吗？”一个霍雪宁没怎么听过的女声在说话。
　　“阿倩你说什么啊？”这是桑灵的声音。
　　“你不如问问大家，我说错了吗？你刚才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们给你做陪衬？你演主角，我们当背景板……你不会还觉得是施舍了我们吧？你在搞笑吗？”先前的女声语速很快，气势也很足。
　　“我没有说让你们去什么背景板，”桑灵的声音里带着焦急，“是你们先问我片场有什么新鲜的事，我才说有个男生一开始来做群演，后来因为努力被导演编剧加成了配角……”
　　霍雪宁有点讶异，对方提到的明显是姜宸。
　　“你说这些不就是巴望着我们也去做群演？你不会觉得一次试镜赢了我们，你就是未来之星了吧？公司的资源只会倾斜给栩哥，就算要新培养人才，也不会找你啊！”女声的话愈发难听。
　　“阿倩，你也快别说桑灵了。也许人家就是好意呢，告诉我们努努力就可以去给她当配角，哈哈哈！”新加入的一个声音也很陌生，霍雪宁猜测可能是没有进入艾米备选的一个艺人。
　　“你们……”桑灵的声音有些抖，但意外稳住了气息，“配角怎么了？大家来公司这两年，谁没有去争过一个配角？”
　　最先的女声继续道：“我们只是不想做你的配角！再说了，你不会觉得你演了这么一次主角就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吧？要我说，这短剧扑定了，你再怎么飞也还是落汤鸡！”
　　霍雪宁听到这里，猛地推开了那扇半掩的门，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个微笑：“我怎么不知道公司的剧扑定了？”
　　◎最新评论：
　　【em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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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24章 
　　◎脚踩影帝，手可摘星◎
　　方才还在高声说话的人瞬间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 在面对霍雪宁那双明亮的眼睛时，巨大的惶恐笼罩了她们。
　　房间里一共就四个人，除了桑灵, 其他三个女孩霍雪宁都没有什么印象，也许在公司里碰到过，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若真是你说的这样，我觉得待在瑞雪倒是屈就了, ”霍雪宁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但气势已经让里头的人动弹不得, “这样铁口直断的本事，去天桥底下摆个摊，日进斗金不是更好？”
　　她语带微笑，看着和煦，却寒意刺骨。
　　原先被围攻的桑灵是唯一没有被波及的人, 只是此刻对于霍雪宁的到来也充满了惊讶, 故而一直没敢开口。
　　见整个练习室里气氛凝重, 霍雪宁也不打算继续对她们施压, 这些东西她打算后续都告知艾米，对方作为艺人经纪部的主管, 必然要对此负责。
　　“桑灵，跟我出来一下。”
　　被喊的桑灵只愣了一秒, 就乖顺地拿着随身物品跟了出去, 留下房间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完、完蛋了……”“我们是不是会被解约啊？”“……”
　　.
　　“别拘谨，坐吧。”霍雪宁将人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因为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 一路上也没碰到几个人。
　　桑灵点点头, 乖巧地在会客沙发上坐好。
　　霍雪宁则去那头的办公桌上, 将袁溪先前为她准备好的资料都取了过来，坐到了桑灵的对面。
　　“其实现在找你过来，是我有个想法想要听听你的意见。”霍雪宁说着，再度用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能进娱乐圈就说明她的样貌条件都不差，尤其是那双圆润灵动的眼睛，是整张脸上的最大优势。对方刚从剧组回来，原本戏里化的妆也属于淡妆，因为要贴合大学生，因此还是可以看出她原生皮肤的情况。
　　身高体态在这段时间的观察里，基本没发现太多问题，再加上她本身是学舞蹈的，对于饮食控制很有经验。
　　“您说。”桑灵端坐着，一双眼睛专注地看了过来。
　　“我打算将你调到我名下，”霍雪宁将手里的纸张递了过去，“以后我来作为你的经纪人辅助你的演艺工作。你可以看一下这上面的内容，是基于你原先和公司签的合约基础上，做的一些补充。”
　　女孩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没能预料到这个走向，有些吃惊，但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伸手接过那份东西。
　　桑灵阅读的速度不算快，不过霍雪宁看得出对方有在逐字逐句理解，并不是那种对于自身合约情况不上心的人。
　　“能问一下么，”她足足读了好几遍，才抬起头露出那张带着些许难为情的脸，“霍总选我的原因是？”
　　霍雪宁点点头：“公司需要一个有潜力的艺人来带动未来发展。我觉得你就有这种潜力，可以带来双赢。”
　　桑灵听完下意识笑了起来：“那我的答案是，我同意。”
　　对于后续行程的沟通安排，桑灵表示都听霍雪宁的，不过她在临走前，倒是问起了另一件事：“霍总，关于阿倩她们……”
　　“我比你几岁，叫我姐就行，”霍雪宁站起身送她出去，“你是想替她们说情，还是……？”
　　“雪宁姐，”桑灵果断改了口，表情倒是有些小纠结，“说情算不上。我只是……唉，其实我也想不明白她们是怎么想的。都是公司的艺人，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心理？”
　　霍雪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事你怎么想都没用，因为脑回路就不同。就像是你这次争取到短剧女一，靠的是你自己的努力，才从十几个人里脱颖而出。但刚才那几位是这么想的么？恐怕不是吧。”
　　“有些人面对她不愿看见的情形，会选择用自己的力量克服；有些人则喜欢把一切归咎于他人、环境，总之她自己是不需要改的。”霍雪宁送她出门，叮嘱了一下其他事务，“你的住所如果有变动的需要，直接告诉助理或者我。我的联系方式你有的，不用担心打扰我。加油拍戏，我很看好这部短剧。”
　　桑灵看起来脾气好，却还是有着自己的的一股韧劲在里头，因此倒也没有真的想替那些昔日同期说什么：“我知道了，姐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拜拜。”
　　送走她之后，霍雪宁又简短地跟艾米电话通知了一下桑灵经纪人的变动，拿到了她助理的联系方式，顺便做了点其他的工作。
　　.
　　等真正停下来，整个城市都已经点起了暖黄色的灯光，将深蓝的夜空也照得发亮。
　　秘书袁溪的电话也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霍总，时尚SHO那边发来了年度盛典的邀请函，是周五晚上18点。”
　　时尚SHO是这部小说还算有名的一家时尚杂志，在娱乐圈里也有着极高的知名度。一般每年都会举办一次年度盛典，一方面是与各路明星和品牌方联络感情，一方面也是彰显地位的一种方式。
　　但这种时尚圈的活动，一般人也够不到边。整个瑞雪娱乐除了霍雪宁作为老板被邀请了之外，其他那些徘徊在几十线的艺人可都不够格。当然，唐栩肯定能去。
　　“唐栩的行程怎么样，会去吗？”霍雪宁这些天虽然忙，却没忘记这个家伙。
　　自从她穿来那天，两人在办公室大吵一架后，他们都没有再碰过头。唐栩原本的工作安排，因为原身放权的缘故，基本都是唐栩的执行经纪在做。
　　因此霍雪宁倒是不太清楚对方这些天到底在干嘛。不过袁溪倒是敬职敬业地从公司其他部门的汇报里收集到了信息，此刻汇报起来也是非常流利。
　　“唐栩上个月刚刚结束了一部电影的拍摄，您之前帮他接下的面膜代言就是上个礼拜去拍摄的。”袁溪的声音有条不紊地回答着，“接下来的行程应该是七天后飞往川城，那边有面膜品牌的线下站台推广活动。”
　　霍雪宁撇撇嘴。
　　那是原身在拿到绯闻之前，刚给渣男费尽心力接下的某牌子面膜代言。虽然唐栩是新科影帝，但这家是国民老牌子，前一位代言人合约快到期的时候，起码有五六家咖位差不多的艺人都伸手来抢。
　　原身废了多少力气才拿下，可惜她穿来的时间点，合同已经签了，前期投入也下了，她不能单方面撕毁合约。否则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了。
　　“那他应该会去。”没有其他行程，唐栩也不会冒着得罪时尚圈的风险不参加。
　　.
　　好不容易回到家，霍雪宁简单地梳洗过后，就直接躺倒在柔软的床铺上不想动弹。这一天下来，她奔波于几处地方，见了这个那个，不说身体的疲惫，就是精神上也困顿不堪。
　　其实这般累倒了睡去，她仔细想来，好像还是上个末世世界的事。那会儿她和贺晨，偶尔会因为一点研究上的数据出了问题，或者是样本发生变化，通宵达旦地蹲在实验室里。
　　一直等到后来末世进入新的时代，他们才慢慢开始享受起一点普通人的生活……迷迷糊糊间，她好像有点想念那个沉稳安静的人了。
　　就这样慢慢睡去……直到第二天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霍雪宁撑开沉重的眼皮，摸索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喂？”
　　电话那头传来秘书袁溪的声音：“霍总？是我。你的声音好像哑了？”
　　霍雪宁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只感觉到喉管的干涩和咽部的疼痛：“嗯……？”她伸出手背抵了下额头，没分辨出什么特别来，于是下床寻找房子里的医药箱。
　　“我嗓子不太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霍雪宁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在翻找体温计，“你打电话来是……？”
　　“啊，”袁溪好像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沉默了几秒道，“现在十点多了，司机没接到您，所以找了我。”
　　霍雪宁自己也没想到居然一觉睡得这么沉，不由得笑了一声，只是那嗓音实在算不上好听：“抱歉，可能睡沉了没听见闹铃，”说着她就翻到了一只体温仪，对着额头就测了一下，“咦，居然有38.9度。”
　　.
　　“其实去药店买点药就好了。”霍雪宁看着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袁溪，无奈地被对方带进了附近的医院。
　　“您这个温度算高了，还是看一下合适，”袁溪难得表现得强势起来，将她安置到门诊附近的座椅上，“我去挂号，您在这儿等等。”
　　来都来了，霍雪宁只得点头，让她快去快回。
　　临近午休时间的医院倒是比一大早要空一些，霍雪宁没怎么等就排到了，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就给她开了点药物。
　　虽然上个世界到后面都没什么机会再碰临床的东西，但常见药物的知识她还是有印象的 ，确实就是普通的感冒药。
　　但一切都是秘书的好心，她自然不会苛责对方，只是没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体好像不算好，稍微疲劳一些就发烧了。
　　“这个药的吃法……”袁溪低着头研究的时候，霍雪宁的视线范围里似乎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让她下意识抬眼追寻。
　　“你等我一下。”霍雪宁看见对方好像朝着住院部走去，于是和袁溪说了一声就跟了上去。
　　绕过几个病人和医护，她远远看着前头那个人凑到了住院部的缴费窗口，随后从那里拿走了一张长长的收费单据。
　　“姜宸。”她轻轻喊了一声。
　　那人就侧过脸，也彻底看见了她。“霍总。”他将手里的单据迅速折叠了起来，塞进了口袋。
　　“我感冒发热了，来拿点药。”霍雪宁指了指背后的门诊部大楼，“你呢，这么巧也来这里？”
　　“嗯。”姜宸还是那副少言的模样，只是点点头。
　　如果换一个人，霍雪宁必然已经转身走了，但对着这张脸，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再给对方最后一个机会：“接下去的几天，你什么工作安排吗？”
　　对方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讶异地摇了摇头：“剧组那边，我算是杀青了。”他讲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暂时没有其他安排。”
　　“那你愿意接一份临时演员的工作么？”霍雪宁一边问，一边想着对方如果再不知好歹，那她一定不再管这个家伙，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
　　“好。”
　　“你……是答应了？”霍雪宁眨眨眼睛，想起刚才看见的收费单据，有了些许猜想。
　　姜宸猜不到她的想法，因此只是再次重复了一遍：“是的。请问时间、地点？”
　　“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周五的时候我会发你地址，到时候过来就行。”霍雪宁心情一下子舒畅了，喉咙也没那么疼了，简单地交换了某信，就和对方告了别。
　　.
　　“直播前的观众朋友们，以及现场的媒体朋友们，大家晚上好啊！欢迎来到我们时尚SHO的一年一度的潮流盛典！现在你所看到的，就是即将开始的红毯环节！”
　　时间刚过18点的时候，时尚SHO的直播就正式开始了。
　　今天回来参加这场时尚盛典的嘉宾不少，各个咖位层也都存在，共通点就是和杂志方、品牌方的关系都还不错，因此能被提上一句。
　　虽然已经是傍晚，但闷热的空气好像让太阳的余晖都成功停滞了许久，整个会场附近还是光线通明。
　　走在红毯最前面的是几个赞助的品牌方负责人，主持人殷勤地欢迎着他们，蹲守的记者们则鲜少按动相机。他们还留存着大量的空间，要应付后面那些争奇斗艳的大明星。
　　霍雪宁特意婉拒了红毯这种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的活动，主办方的车就只把她送到侧门的入口。只不过即便是隔着好些距离，她已经能把那头红毯主持人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下车吧。”她侧过头，看着身边面容淡定的姜宸。
　　他的反应也不慢，车子一经停稳，就下车为霍雪宁绅士地开了车门。
　　“谢谢。”霍雪宁礼节性地道谢，随即走在了前面。
　　虽然是侧门，但主办方也留意了不愿抛头露面的一些品牌方的需求，特意在这里留了人和布置。简单地查看了霍雪宁的邀请函，门口的人员就将人迎了进去。
　　这个会场是时尚SHO杂志临时租用的场地，只是做了简单的装饰和布置，主体用的黑金色系，倒是看着还算大气。
　　会场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宾客提前到了，更多的是还在忙碌的主办方工作人员。
　　霍雪宁扫了眼众人的装扮，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姜宸，对于自己两小时前的决定很满意。
　　.
　　当时她一条信息把姜宸叫到了住所，对方虽然有点迟疑，还是按了门铃。
　　她挑选着公司造型师给出的造型方案，等到对方进门才想起来自己发了一条私人住宅区的房间号，名义还是临时演员赚钱……也亏得姜宸没把她当成什么特殊癖好的怪人，而选择转身就跑。
　　霍雪宁自己衣柜里倒是有着几件晚礼服样式的裙子，但袁溪之前看过，说那些都是去年的款，不适合穿到追逐前卫流行的时尚圈活动现场。
　　霍雪宁决定听从她的建议，因此让人特意去问和瑞雪娱乐旗下艺人有过合作的品牌方，借了一件刚下秀场的女式裙装，和一套剪裁别致的男士西装。
　　把一切过来弄造型的发型师、化妆师都请回家里，比带着姜宸去公司要好一些，毕竟对方还不是瑞雪的艺人。至于这里的几位能不能守口如瓶，那要看霍雪宁给的红包。
　　.
　　短暂的回忆后，霍雪宁就瞧见对面走过来一个齐耳短发的女子，瞧着有点眼熟——经过她前些天的人脸识别恶补，她已经能把大部分和原身有过几次合作的人都记个大概。
　　“张主编！”霍雪宁顺利记起了她的身份，正是《时尚SHO》这本杂志的主编之一。
　　“霍总，欢迎欢迎呀，你来得真早！”张主编笑意盈盈地伸手抱了抱她，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亲昵，“真是好久不见了，还是这么漂亮！”
　　霍雪宁自然是礼尚往来：“张主编才是。你的皮肤状态也太好了，我这种007的加班人是怎么也赶不上了。”
　　张主编的脸上笑意愈深，不过她眼珠子往一旁的姜宸身上转了一下，就换了个话题：“你怎么没有和你家唐栩一起来啊？”
　　在外人眼里，唐栩目前还是瑞雪娱乐名副其实的一哥，霍雪宁作为他的经纪人和老板，却带着其他人先到达会场，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不顺路。”霍雪宁淡淡地笑了下，把疑问打了回去。
　　张主编人精一样的存在，瞬间就知道这里头问题可大可小，一时间也没追问，直接换了个话题同霍雪宁攀谈。
　　.
　　一旁的姜宸谨遵着他的“人设”——这是霍雪宁出发前给他的临时演员剧本。要求他今晚就做个陪同老板参加时尚盛典活动的小艺人，多看多听，少说少做。
　　这个任务对他来说并不困难，甚至和他原本的性格也差不了多远，但他着实没想过，霍雪宁说的临演工作是这样的。
　　他虽然入圈的世界也有将近两年了，却根本没有资格踏足今天这样的地方。毕竟娱乐圈里，一切用地位说话。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他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走进这个会场，听着这里的人随意闲谈一些圈内资讯。他看向一旁巧笑倩兮的霍雪宁，眼里微微露出一点复杂。
　　最早知道她，其实不过是那场被安排的“初遇”之前。
　　一张薄薄的纸，一份简略的信息和照片，就是他们给他的全部东西。
　　最初他不太明白公司到底想干嘛，就算是要派商业间谍去弄垮瑞雪娱乐，也不是派他这样的底层小艺人？
　　但他有什么资格说“不”？
　　初入社会就被父亲的急病打得措手不及，星峰公司趁虚而入，同他吹得天花乱坠，把他签了下来。
　　但等他被分配给那个经纪人阿荣时，他所期望的那个“依靠完成演艺梦想，同时救治爸爸”的未来破灭了——对方要求他和手底下其他的小艺人一样，去那些投资商身边曲意逢迎。
　　姜宸选择了拒绝，于是等来的只有雪藏。
　　他想解约，却被告知公司先前许诺的一切不过是空头支票，甚至连所谓的保底三千的月薪，都算是公司预支给他的。一旦他想在十年合同期限前解约，就必须支付两百万以上的违约金……
　　公司不管他，经纪人不带他，除了关注沪城各种剧组的招募快讯，奔波于其中当群演，他很难再找到其他方式来填补父亲重症病房欠下的窟窿。
　　这次阿荣找上门来让他接近霍雪宁，他一直就怀疑着对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因而并不真的与她靠得太近。
　　但几次意外接触，姜宸总觉得霍雪宁和他之前接触的都不太一样——她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说不清，但意外愿意去信任。
　　如果真的可以……他在心里思索着可行性。
　　.
　　“观众朋友们，接下来走上红毯的，就是我们年轻的影帝唐栩！今天也是非常欢迎他能来到我们时尚SHO的年度盛典现场。来，唐栩先生站到我们的logo旁边合个影！”
　　唐栩跟着地面的指引站到了布满品牌logo图案的幕布前，面对着一片闪光灯的轰炸，笑容倒是保持得非常完美。
　　“唐栩，看这边！”“这边！”“比个心！”
　　有些方才还在左右张望的记者这会儿都铆足了劲儿对着唐栩按快门，一边嘴里还要喊着让他看镜头。
　　远处被保安和围栏拦在外头的粉丝也发出了声声尖叫，带动着气氛走向高峰。
　　拍完照，唐栩又被主持人请到了直播镜头前，询问了几个关于新戏的问题，这才理了理衣袖，在礼仪小姐的带领下进到了会场里。
　　才一入场，他客套地应付了几个过来打招呼的明星，就找到了那个正靠在被装饰成花坛的中央吧台边的人——穿着紫色流苏晚礼服的霍雪宁。
　　不过是几日不见，她一点都不像是那天在办公室里质问他照片时那样疲惫而憔悴，反而在会场灯光的照耀下，光彩夺人。
　　唐栩原本抱着的那份怨恨之心忽然消了许多。他向来就是个钟爱食色性也的唯心者，否则当初也不会因着霍雪宁那张脸就答应与她交往。
　　只是这么多年，他始终没能得手，不耐烦和其他负面情绪已经占据了他的内心。可刚才那一瞥，唐栩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感情游戏，他可不会是输家。
　　可惜没等他迈动脚步，一个面生的高大男人就拿着两杯饮品靠近了霍雪宁。而后者，居然还欣然接受了？
　　莫名的怒火烧进了他的心里。
　　作者有话说：
　　渣男不自爱，就像烂叶菜
　　霍雪宁：很对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绘梨衣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啧又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抢了】
　　【花花】
　　【打卡】
　　【嘿嘿嘿】
　　【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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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脚踩影帝，手可摘星◎
　　霍雪宁接过姜宸从那头替她取来的鲜橙汁, 只是还没入口，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传入了耳中。
　　“你如今的口味就变成这样了？”
　　霍雪宁抬眼就看见数日不见的唐栩穿得人模狗样，脸上带着点与友善不搭边的表情, 走了过来。
　　见她不接茬，唐栩眼里的不爽又多了一分。他的目光转到旁边的姜宸身上，将其从头到脚挑剔地打量了一番，最后用一个不屑的鼻音收尾。
　　“这是你新收的？看起来面生, 之前应该没什么名气吧，”他顺手拦住路过的服务生, 拿了托盘上的一杯红酒，朝霍雪宁举杯道，“橙汁再新鲜也不上档次，这场合怎么也该喝杯红酒。”
　　这便是把自己和姜宸拿来比喻了。
　　霍雪宁只觉得他可笑得紧，现在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可说的, 唐栩却来指手画脚：“鲜榨的果汁多喝两杯是补充维C, 酒多喝两杯可会误事。”观察着对方不满的神色, 她愈发舒爽, “更何况无论是什么红酒，最初也不过是从葡萄这种水果发酵而来。”
　　他唐栩不就是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 靠着原身在背后扶持才走到今天的么？昔日的他与今天的姜宸，恐怕在没名气没地位的层面上, 没什么分别。
　　“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唐栩终于忍不住直接了当地说了一句心里话。
　　霍雪宁不理会他的咄咄逼人, 低头喝着鲜橙汁，许久才道：“唐先生在说什么？我们不是在客套地交流水果和饮品的知识吗？”
　　瞧瞧, 明明莫名其妙过来发表意见的是他, 现在开始倒打一耙了。
　　唐栩的面前冷了几分, 但他还记得这是什么场合, 因此只是朝向旁边的姜宸，后者一直就处于一种沉默守序的状态里。
　　“唐栩。请问怎么称呼？”他伸出手，自报家门，只是高高在上的语调令人不适。
　　姜宸倒是未有什么表情波动，将橙汁换了手，客气地与他轻轻一握：“唐先生好，我叫姜宸。”
　　唐栩原本满是不屑的眼神，在听见这个名字的刹那，闪过一道极快的弧光：“哦……久仰。”他的唇角忽然勾起了一点弧度，语调也说不上是怪异还是嘲讽。
　　姜宸依旧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简单摇了一下头：“唐先生谬赞了。”
　　霍雪宁目光流转，低头喝了口橙汁。
　　.
　　外头的欢呼和尖叫声忽然又达到了一个高峰，两分钟后，高人气小花徐嘉莉就带着她的经纪人汤筱从门口婀娜步入。
　　徐嘉莉这个人，霍雪宁在回忆小说剧情的时候其实是有印象的。她算是这本以唐栩为主角的娱乐圈升级猎艳文里，为数不多对唐栩不感兴趣的女人。
　　她作为星峰娱乐近两年来力捧的新生代小花，其实背后似乎是一股资本力量支撑的，原文中也隐约提到她心有所属。当然，原男主的视角称其为“背靠金主”。
　　但无论如何，她的确对于唐栩那些明里暗里的示意毫无表示，甚至在后期知道了自己的经纪人汤筱和唐栩有一腿后，选择了向星峰高层要求更换经纪人。
　　可见其对唐栩的不喜程度。
　　这些如今还不被人知晓的东西，霍雪宁一直记在心里。虽然说徐嘉莉目前对她来说，还是敌对经纪人名下的艺人，但万事都可能变化。
　　跟在徐嘉莉身后进来的，则是同样盛装打扮了的汤筱。
　　她作为星峰娱乐里颇具名声的经纪人，工作能力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只是霍雪宁知道，她早就和唐栩暗通款曲了许久，是个没什么道德感的存在，在瑞雪娱乐崩塌的事件里，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她们才一入场，就有许多人上前打招呼，看起来热闹非凡。唐栩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他没急着动，仍旧试图和霍雪宁攀谈。
　　“其实我知道你那天说的都是气话，”唐栩晃了晃杯中的红酒，朝面前的霍雪宁露出一个自认为帅气的笑容，“我们之间可以找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谈谈，没什么事情不能解开的。”
　　霍雪宁猜得到对方大概是另有所图，毕竟那天发脾气的不止有她，唐栩也显然是不打算放过瑞雪和她的。现在转变风向，良心发现是不可能了，阴谋算计倒是真的。
　　“你是健忘？”霍雪宁抱着胳膊斜瞥了他一眼，“我认为我们那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是两个字，解约。”
　　“无故提前解约，瑞雪可是会付出很大代价的。”唐栩笑容微敛。
　　“违背公司制定的条款就不算无故。即便你想耗，那就要做好接下来半年在家休养的准备。合约解除之前，你一切的商业活动都将停止，”霍雪宁耸了耸肩，“今天的盛典大概就是你今年参加的最后一个酒会。哦对，还有过两天的面膜站台，可能也算最后一个商业推广？”
　　唐栩的耐心终于在事关自身利益面前耗尽：“霍、雪、宁！”
　　只是没等他说什么，一个略带娇媚的声音横插一句，倒是打断了他的话：“嘻嘻，你们在聊什么呢？怎么火药味这么呛人啊？”
　　汤筱端着一杯红酒扭着腰走了过来，倒是一副女明星的做派，看着不太像是业内知名的经纪人。
　　对于这个人，霍雪宁其实不想多说什么，不过既然对方主动搭话，她也不会当做没听到：“汤经纪，晚上好啊。”
　　汤筱鲜红的嘴唇稳稳弯起，目光自在场的几个人身上掠过，又很快回到面前的霍雪宁脸上：“霍总，你好呀。不知道你们刚才聊的是什么热闹话题，可以加我一个么？”
　　说着把手里的酒杯伸了过来，自顾自与霍雪宁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
　　“没什么，”霍雪宁露出公式化的表情，端的就是客气，“就是讨论下唐栩先生下半年的安排。”
　　“霍总可真幽默，”汤筱遮住嘴咯咯笑了两声，好像听见了什么逗趣的话，“你们瑞雪比996还忙呀，还要在盛典这样的场合谈工作。”
　　“也算不上工作。”霍雪宁瞥了沉默不言的唐栩。
　　不过汤筱就这么大喇喇地过来，即便霍雪宁不接话，她显然还有别的话要说：“刚才一直就想问，霍总身边这位小帅哥是瑞雪新签的艺人么？看着倒有几分唐栩当年的影子。”
　　一句话恶心几个人，连唐栩都下意识变了神色。
　　霍雪宁可不吃这套，伸手拉了拉安静站立的姜宸，语带疑惑：“你说阿宸？他可还是你们星峰的艺人呢。汤经纪不认识自家人？”
　　疑问被抛回来，汤筱倒是做好了准备：“我？公司里的艺人实在是多，我也不是谁都能认识。不过，我看霍总都把我们的人带来盛典了，是打算挖人吗？”
　　说罢，她似乎意犹未尽，又朝着并不发言的姜宸道：“小帅哥，你可有福了。我们霍总很少亲自带人，你要是跳槽过去，以后保不准就是下一个唐栩。”
　　霍雪宁不置可否，只道：“你不也和我公司的在一块儿么？”眼睛看的就是汤唐两人之间。
　　汤筱笑容微僵，只是很快掩饰掉了：“霍总说的是什么玩笑话？我可是跟着我家嘉莉过来的。”
　　“我以为是你们越好了在这里碰头的。不然你怎么进了会场就不去跟着徐嘉莉，反倒是直奔唐栩这儿闲聊呢？”霍雪宁简单地拆穿了对方。余光所及之处，还能看见徐嘉莉独自在和几个品牌方联络感情。
　　艺人和经纪人分开交际也不少见，只是他们二人本来就有猫腻，霍雪宁不介意故意诈他们一下。
　　汤筱终于不笑了，连带旁边唐栩的脸色也算不上太好。
　　“霍总，有话好好说啊。”
　　“我也不是跟谁都能好好说。”霍雪宁回敬了一句方才汤筱的句式，才不管他们心里想什么，接了句“不聊了”转身就走。
　　汤筱彻底拉平了嘴角，看着她离去的背景，阴沉地喝了口杯中的冰红酒：“……倒是牙尖嘴利。”
　　唐栩轻哼一声：“是你自己说要来会会她的。”显然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汤筱倒是不在意这点，只说他五十步笑百步：“也不知道刚才谁眼睛一直黏在别人身上。我刚从门口进来，就瞧见了。”
　　唐栩被她点穿，倒是脸上讪讪：“胡说八道。”
　　“我又不跟你吃醋，”汤筱伸手跟他碰了个杯，语态风流，“而且刚才你也看到了，她身边已经跟上了人。你之前就没成功，何况是现在？”
　　“那不是你……？”他话音低了下去，显然没打算在这种场合把话摊开来说。
　　汤筱露出一点志在必得的神色，又很快化成纯然的笑意：“是啊。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自己收下的。你啊，不如换朵新花摘摘。”
　　“她？”唐栩眉头微动，显然是在示意那头正和人碰杯的徐嘉莉。
　　汤筱脸上的表情收了半分：“她不行。”
　　“哦，不让吃窝边草。”唐栩嗤笑她。
　　“你才是个小兔崽子。”汤筱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
　　盛典正式开始还有些时间，霍雪宁应付了几波来打招呼的人，就有点闷得慌。左右看见旁边有个开着门的小露台，便走过去透透气。
　　姜宸整晚像是沉默的影子一样跟着她，举在手里的果汁到现在也没有喝完。
　　高悬天空的弯月与五光十色的城市夜景融合在一起，失去了日光温度的晚风比白天凉爽多了。
　　霍雪宁靠着栏杆，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其实你和我之前想的不太一样。”属于姜宸的声音自身边传来，带了点夜色里的飘忽。
　　霍雪宁睁眼看向他，光影在他的脸上投射出特别的线条，将那双眼睛照得很亮。她总是觉得，这就是同一双眼睛。
　　大概注意到她的视线停留的时间有些久，姜宸侧过脸，露出一点疑惑。
　　霍雪宁噗嗤一声笑了，重新看向天空的月亮：“我以为你今天的角色人设是不会主动说话的。”
　　姜宸望着她的笑脸，觉察出这是与刚才在会场里和那两人面对面时完全不同的真实。心情不知怎么也染上了暖色，少见地开了一个玩笑：“那么……霍导，我有台词吗？”
　　“有啊，”她大方地挥了挥手，“现在允许自由发挥。”
　　让他随意发挥，姜宸却也没有顺势说些什么，只是凝视着手中的玻璃杯，许久才打破了沉寂：“之前的话，还奏效么？”
　　霍雪宁的思绪自风中收回，意识到对方说的大概是邀请对方去瑞雪的事，便点了点头：“当然。”
　　“好，”姜宸喝完了杯中的最后一口橙汁，“那我会来的。”
　　.
　　没有机会再多聊什么，会场里终于响起了盛典正式开始的音乐声。外头直播的声音也早就停止，主持人重新回到内场，开始准备接下来的活动。
　　像是时尚杂志这种一年一度的盛典，多半除了红毯和酒会，还有一些主办方准备的小奖项和明星艺人的短场表演。
　　这场活动的座位倒是没那么多讲究，霍雪宁干脆寻了个偏角落的，拉着姜宸坐下。
　　周围的灯光都被灭去，只剩下主舞台那里还在光亮里。霍雪宁听着身边那些不曾停歇的窃窃私语，偶尔还能听见几个娱乐圈八卦，感叹对这种表演颁奖不感兴趣的果然不止她一个。
　　眼熟的几个现今娱乐圈当红的明星，都获得了杂志方给出的小奖杯，名头花样百出，感谢词千篇一律。偶尔穿插的歌舞表演也无趣得紧，霍雪宁只觉得瞌睡虫都要跑出来了。
　　“下面揭晓的是我们年度时尚男艺人……他就是，唐栩！”作为曾经和《时尚SHO》杂志在年初刚刚合作过的艺人，唐栩很轻松地就拿到了这个奖项。
　　虽然没多少实质性的意义，却也是杂志方和品牌方对他的认可。唐栩施施然地举起奖杯，对着台下说了几句漂亮话。
　　目光遍揽间，他瞧见霍雪宁侧着脑袋，似乎正在和身边的男人亲密地说着话，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压抑了一晚上的妒火使他的大脑短暂地充血了一瞬，即将归还的话筒也重新拿回了手里：“其实趁这个机会，我还想宣布一件事。”
　　见台下的众人纷纷露出好奇的表情，霍雪宁也似乎说完了话，转头看向他。唐栩露出一个奇怪的笑：“我和瑞雪娱乐的经纪合约年底就会到期，因为一点私人原因，应该不会再续约了。欢迎各位老板们都来给我抛根橄榄枝。”
　　话音刚落地，霍雪宁就感受到四面八方认识她的人都朝她丢来了目光。
　　她抿了抿唇。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_^
　　◎最新评论：
　　【狗东西】
　　【biu】
　　【爪】
　　-完-


第26章 
　　◎脚踩影帝，手可摘星◎
　　出了会场的门, 霍雪宁的手机上已经收到了来自袁溪、艾米以及公关部的信息。
　　这场时尚圈的年度盛典，虽然说只正式直播了红毯的场外部分，但其实内场里, 多得是娱记和混进来的粉丝在。
　　内场的表演和颁奖，基本都是被人全程在某博上图文直播，小视频也流传颇广。
　　唐栩作为人气正盛的年轻男艺人，粉丝数量不容小觑, 即便是前些天爆出了几波不小的黑料，却也难以一下子抹杀他的影响力。
　　今天他突然在台上当众透露和经纪公司合约的到期, 甚至表达了私人原因和不再续约这两点，足以让人们的猜测疯狂发散。
　　@娱记早知道：#时尚SHO年度盛典# 唐栩在拿到年度时尚男艺人后，宣布年底将与经纪公司解约，且不再续约。究其原因，真的是他所说的“私人因素”吗？不知道各位还记不记得, 前些天唐栩接连有绯闻和早年黑料上热搜？现在看来, 这一切究竟是对家争夺资源, 还是瑞雪娱乐本身和他闹翻, 怕他脱离公司才做出的呢？
　　一些鼻子灵敏的营销号已经开始脑补故事情节，底下的路人和粉丝撞成一团, 基本都在热烈讨论这件事。
　　霍雪宁翻了两下，没多说什么, 只是让公关部对外传达“一切遵照合同规定, 其余无可奉告”。
　　唐栩突然在盛典上含糊其辞自曝这事，霍雪宁虽然猜不到他奇怪的脑回路, 但对方利用舆论压力来损耗公司的声誉, 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抱歉了, 我还有事回公司一趟。”原定的计划是两人直接回霍雪宁的住所, 至少把衣服什么都换回去，但现在公关部都在加班，她想先去稳定军心。
　　姜宸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点头：“路上小心。”
　　直到车开出去许久，霍雪宁才在手机上收到一条某信：【西装忘了还你。】
　　她轻点屏幕：【来公司的时候，带来。】
　　【好。】
　　.
　　霍雪宁再次见到姜宸，是在瑞雪娱乐的会客室里。
　　她推门进入的时候，对方正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翻阅着会客室里摆放的公司简介小册子。听见声响，姜宸这才将它合拢收到一边，站起身和霍雪宁问好。
　　“坐吧，别客气。”霍雪宁坐到他的对面，跟在后面的袁溪为他们每人上了一杯咖啡。
　　姜宸应声坐下。
　　“我们直接开门见山？”霍雪宁得到肯定的回复，又介绍了一下跟她一起进来的人，“这位是我请过来的法律顾问谈律师，我觉得应该会需要她的帮助。”
　　等姜宸真正开始讲述一切的经过时，他发现好像也没有自己最初想象的那样难以说出口，只是过去的沉默已经成为了习惯，直到面对霍雪宁，他才好像有了开口的想法。
　　他下意识看向那个认真喝着咖啡的人，总觉得心里有种陌生的感觉——也许是初见时从未想过会有的变化。
　　经过专业律师的分析，他们大致找到了关于帮助姜宸解除经纪合约的突破点，那就是星峰娱乐所谓的“放养”政策，并没有履行合同规定的义务。只要姜宸可以拿出足够的证据，那么这场解约的官司就会好打许多。
　　不过星峰作为业内的大公司，肯定会找各式各样的由头来跟姜宸这边绕弯子，最后的赔偿必然是少不了，但谈律师表示应该不会到达两百万的价格。
　　“瑞雪这边如果确定和你签约，应该也可以承担一部分赔偿金，”霍雪宁简单地加入对话，“这也是圈内流行的解约方式，让新东家给老东家付。不过那样的话，姜宸你可得准备好被压榨的情况。”
　　见姜宸看向她，霍雪宁笑了笑道：“这算不算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姜宸也莞尔一笑。
　　“总之，之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谈律师咨询，她们律所和我们公司是合作关系，费用有折扣。”眼见聊得差不多，霍雪宁做了个结语。
　　姜宸点点头，也站起身送律师。
　　“你呢？就算立刻起诉，到最后结束也有一段时间，”霍雪宁看向他，眼里带了些许担忧，“你父亲那边治疗费还OK吗？公司暂时不能赞助，不过我个人没问题。”
　　“不用，”姜宸摇了摇头，似乎是怕对方觉得自己逞强，又加了一句，“他病情平稳很多了，最近转到了普通病房。我身上还有一点之前攒的积蓄，而且临演可以再赚。”
　　霍雪宁点头，并不打算干涉对方的选择，只是有点好奇：“临时演员的工作好接么？”
　　“并不。但是收入不错，”姜宸抿了抿唇，带起一点弧度，“而且……我觉得对我演戏有帮助。”
　　霍雪宁忽然想起原作里，他曾经在数年后以一部电影一飞冲天，是否就是因为在之前的岁月里，用一个个微小的人物串起了自己。
　　也许比起原小说里，寥寥无几的形容词勾勒出的天赋人才，这样平凡苦涩的积累才是真实的姜宸。
　　“喜欢就去做。”霍雪宁朝他笑了一下。
　　.
　　忙完手头的事，之前的短剧也临近制作尾声。这部校园轻喜剧名为《今夏40℃》，看起来倒是和内里形象反差颇大。
　　霍雪宁带着样片，最先找到的是之前就去打过招呼的紫晶TV，它算是这本书的世界里，最具盛名的三个视频网站之一。
　　只是那边的负责人看过样片之后，给了一个不太看好的评价。
　　“说实话，的确是很好笑，”紫晶TV的购片主任似乎是一边看，一边在笔记本上写了点看法，此刻正逐条分析给霍雪宁听，“但是我认为是不是每集的时间太短了点？”
　　“正常的电视剧包括网剧，都是30分钟以上一集，甚至更多。但是你们的这部，每集只有5分钟，其中还有将近30秒的时间是片头和片尾。”购片主任皱着眉头，看向霍雪宁，“观众还没进入情绪，就已经放完了，我认为很难留人。”
　　霍雪宁并不被他的说法打击到：“但是这是我们设想的一种新概念短剧。像是以往的情景喜剧那样，每集一个小主题，整部剧串联一个大主题。每集的小主题会被集中浓缩在简短的4分钟里，观众很容易感受到。”
　　“你讲的呢，也有道理。但是我们要为网站考虑的嘛。现在网站的大头收入仍然是非会员和优质剧集的插入广告，主要是安排在每集之间。如果你这部要上，那么我们基本没有加入广告的余地，因为剧的时长太短了。”购片主任摇摇头，指出了他们最关心的核心问题，就是利益的损耗。
　　霍雪宁思忖片刻，尝试换一个角度说服对方：“那如果我们主动放弃中插广告呢？”
　　“那你们这部剧的价格，肯定还得往下压。”购片主任放下了手里的签字笔，肯定地说道。
　　“那不如这样，”霍雪宁提出思路，“价格我们可以往下压，但是就不出售独播权了。”
　　购片主任被她弄得有点疑惑：“霍总的意思是？”
　　“这部短剧将会在紫晶TV和蜜桃视频两家网站，同步播出。”之前谈的差不多的平台，除了紫晶TV，还有他的对家之一，蜜桃视频。
　　“蜜桃他们会同意？”购片主任满脸不信。
　　霍雪宁却成竹在胸：“当然，下午我就和他们去签合同。刘主任您看，我们也重新议个价签合同吧？”
　　购片主任不由摸了摸几近谢顶的头，脸上犹豫地沉思了几分钟，最后还是下决心拍了板：“行！”
　　.
　　“所以其实雪宁姐你并没有提前和蜜桃视频的人谈好，但是因为紫晶TV的人先答应了，蜜桃那边反而相当顺利。”从培训课程下课的桑灵跑来问了一堆关于短剧的情况，大概除了霍雪宁，她也算是最关心这部剧后续的人之一了。
　　“是这样没错。”霍雪宁帮她倒了一杯水，坐到一旁翻阅其他的公文。
　　“谢谢姐！”桑灵的嘴巴倒是甜，不过她咕咚咕咚牛饮了大半杯，才想起来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那这个是不是就像是……那个什么首富女婿和经理的故事？就是那种双方信息差的？”
　　霍雪宁听完笑了一下：“现代社会还有什么信息差啊？一句话说完，他们掏出手机联络一下或者搜索一下，不就知道真假了？”
　　桑灵想了想，倒也是这个理儿。
　　霍雪宁见她还在思索，干脆多说了几句：“其实这两家平台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爽快，其实主要原因还是我们的剧好。”
　　“真的？”一听夸奖短剧，桑灵的大眼睛就扑闪扑闪起来。
　　“剧本身的质量，永远是硬通货。但是平台对于我们这种新的简短轻喜剧的模式，心里没有底，害怕推广失败，所以会一再压价。当然这和我们公司不是那些历史悠久的大型娱乐公司也有关系。”霍雪宁捋了捋耳边垂下的发丝，解释道。
　　桑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他们怎么后来又同意了？因为压低了价格么？”
　　“压价是一部分，其实更多的是他们认为风险分摊了，”霍雪宁一边翻着手里的资料，一边道，“他们两家本来就是互相争夺资源的竞争关系，但是同样也说明他们对彼此的眼光了解的很透彻。他们只是对于我们的剧能不能爆表示怀疑，但并不认为我们的剧会扑。因此最后答应下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那……”桑灵问东问西半天，终于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问题，“咱们的剧到底被安排到什么时候播出啊？”
　　霍雪宁对这个倒是记在心里，不用翻日历：“大概下个月初就可以。”
　　“那不就只有差不多两个礼拜了？”桑灵的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哇，好快啊。”
　　“因为没有什么特效，时长短，后期剪辑也不复杂，”霍雪宁看着她乐，心情也好了许多，“而且我们短剧不参与他们那些网络剧的排期竞争，基本选个流量不错的日子上架就行。”
　　见桑灵虽然不说话了，但还坐在沙发上傻乐，霍雪宁不由得问了一句：“这么期待？”
　　“嗯嗯！”桑灵抱着水杯不撒手，脸上满是憧憬，“其实不瞒姐你，这还是我第一次演女主角呢！”
　　霍雪宁点点头，她看过对方的履历：“你之前参演的几部，好像是女五号，女六号。排在最前面的，好像是一部古偶网剧的女三号。”
　　“对！”桑灵见她如数家珍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暖，“姐你记得真牢！其实那部女三，本来都不是我。是后来原定的女生好像轧戏，来不了才临时换成了我。虽然那只是一个恶毒女配。”
　　见她有倾诉的想法，霍雪宁倒是先停了手里的工作，坐到沙发那头陪她说话：“后来呢，播出效果怎么样？”
　　桑灵放下空空如也的水杯，将身后的靠枕抱在了怀里，摇摇头：“那部古偶本来就是粗制滥造的小成本剧，后来很寻常的扑了。视频网站上的播放量都没多少，很多人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部剧。”
　　霍雪宁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也算是很多小剧组、小网剧的情况了。因为资金不到位就在各种地方省钱，最后连剧也拍得马马虎虎。又没有流量加成，扑到无人认识算是寻常。”
　　“是啊，”桑灵点点头，“那会儿开播前，我还担心会不会有观众来骂我。毕竟那个女三的角色，真的是太坏了，各种坏事都做尽了……可喜又可悲的是，压根没人记得。”
　　“没关系，这些都是你积累下来的经验，并不会因为别人没看见就不存在。等到我们的剧上线，你会被人发现的，”霍雪宁给了她一个鼓舞的笑容，站起身拍拍手，“好了，今天你也累了，等下早点回去休息。争取开播前把手头的课程上完课时。之后如果剧真的火了，就没空闲了。”
　　桑灵对此倒是很听她的话，乖巧地就回去了。
　　.
　　“后天就是《今夏40℃》的首播日，”霍雪宁让袁溪将手里的资料都分给会议室里的众人，“我们瑞雪作为制作方和出品方，后续的宣发一定要到位。平台方面，紫晶TV和蜜桃视频都会配合我们，但是你们也要给出点可行方案来。”
　　来到这个娱乐圈世界的霍雪宁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需要在必要的时间里，把工作分发给下属来完成，自己决策。否则全靠她一个人用脑出力，她哪怕天天累发烧也不够用。
　　瑞雪娱乐虽说是个小公司，但到底是培养出过唐栩这样一个案例的，因此底下的人虽说能力没有多顶尖，但思路和方案都给的不错。
　　霍雪宁看完他们的想法，又让他们在那些常规宣发的基础上，增加了寻找合适的某博追剧博主进行沟通。
　　“据我所知，虽然蜜桃视频和紫晶TV的用户量非常大，但也有一部分观众平时是不会主动去打开视频app追剧的。这部分观众并不是不爱看剧，而是害怕踩雷，所以喜欢等关注的追剧博主推荐后再去。”霍雪宁指出她思路的来源。
　　“你们可以去寻找那些个人风格强烈，粉丝受众固定的追剧博主，而且记得注意他们真实流量，而不是虚假的数据。找到可信赖的，甚至可以让其先追剧，后推广，”霍雪宁提出了几个关键点，希望他们做到，“要对我们的剧有信心。不过酒香也怕巷子深，信心加口碑，才是我们目前需要的。”
　　会议结束后第二天，霍雪宁就收到了底下的人递上来的报告，一切都基本安排妥当，靠谱的追剧博主也已经找到。
　　万事俱备，只欠剧播。
　　.
　　今天是一个普通的周五晚上。
　　小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终于结束了一周五天的工作日，草草吃饭收拾后，就咸鱼一般躺倒在沙发上。
　　她想起最近都没什么有意思的剧可以打发时间，不由得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刷起某博，倒是被一条关注列表里的博主发言吸引了注意。
　　@爱追剧的虾条：救命有没有人！！！真的笑死我了救救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谁来帮我叫个救护车！从未有过的笑到肚皮抽筋的追剧体验！这剧到底是什么沙雕公司拍的啊！为什么这么逗哈哈哈[图片][图片][图片]
　　强烈的语气让小戴倍感好奇，不由得点开底下的三张长图看了起来……然后被逗得笑了五分钟，才缓过劲儿来，点开评论区寻找同好。、
　　果不其然，短短几分钟，博主的评论区里就聚集了一堆同样被笑到头晕眼花的姐妹，都在晃着博主要她叫出剧名！博主也回复的很快：《今夏40℃》，紫晶和蜜桃都有。
　　小戴果断打开自己买了年费会员的紫晶TVapp，还没搜索就在首页看到了一个标题推荐，正是这部剧的名字。
　　而且后头居然还跟着两个金灿灿的大字“全集”！
　　好家伙，看起！
　　.
　　除了小戴，今夜有许多人原本只是日常一般地浏览某博，却被几个平常言辞犀利的追剧博主带头安利了一部神奇的小短剧。
　　校园背景的男女主，青涩的大学恋爱生活……个鬼啊，众人发现完全猜不透编剧的套路，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傻笑。
　　而且最让观众满意的是，里头的演员看着面生，基本都很贴合角色，一点也不出戏。甚至在剧情进展到男女主以及男二女二之间的感情戏时，还有好多人嗑起了CP。可惜没等他们嗑到糖，就被接下来去的剧情沙雕到爆笑。
　　而除了某博，其他几个渠道的推广也开始慢慢发力。
　　紫晶TV和蜜桃视频的后台只看见《今夏40℃》的数据飞一样的攀升，如果不是确定瑞雪娱乐没有购买僵尸水军和虚假流量，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样一部每集才比泡面时间长一分钟的短剧，一口气放完全集的校园喜剧，就这样用自己的实力，在第二天连登数个热搜。
　　霍雪宁安排的宣发立刻跟上，一边巩固热搜，一边认真安利。《今夏40℃》的官博也迅速营业，@了几个主演，一起来构筑流量。
　　桑灵的某博一开始都忘了关后台提醒，于是大量的评论点赞转发几乎把她的手机震垮。她哭笑不得看着那只才买不久的手机：“这可是我拿咱们剧的片酬刚买的……”
　　观众涌来的很快，营销号更快。尤其是一些明显是隶属于其他公司名下的营销号，开始带些似是而非的节奏，将《今夏40℃》批判得一文不值，只说是龙王驾到。
　　这些非议和脏水，也都在霍雪宁的预料之内，因此几番安排下，基本没能掀起多少风浪。
　　反倒是紫晶TV和蜜桃视频的负责人都发来信息，表示如果瑞雪有兴趣拍摄《今夏40℃》第二部 或者同系列的剧，他们很乐意添柴加火，一起投资。 
　　霍雪宁谢过了他们，并口头上和他们达成了之后瑞雪投拍作品的优先采买权，这才笑意盈盈宣布这次短剧尝试的大成功，和庆功宴的安排。
　　桑灵是里头最开心的那个，虽然和其他那些一二线的大明星还没法比，但她几乎是从三十六线一路蹿到现在这里，的的确确是真的红了。
　　不过她心态还算稳定，除了最初抱着霍雪宁嗷嗷叫了几声，现在只是面色发红地跟家里人汇报喜讯。
　　【恭喜。】霍雪宁察觉被各路业内合作者恭喜的信息里，还夹杂了一条姜宸发来的，便也回了一句万能的谢谢。
　　数秒过后，那边倒是又发来了新的内容：【半个月后开庭。】
　　霍雪宁挑了挑眉：【那祝你被我恭喜。】
　　作者有话说：
　　哼哧哼哧写完，开始蹲小天使
　　◎最新评论：
　　【真好】
　　【突然想起初中老师问人体最适宜的温度是多少    全班异口同声说38度】
　　【打卡撒桂花糕~给大家唱一首喀秋莎】
　　【突然想把以前没看完的捡起来了】
　　【蹲】
　　-完-


第27章 
　　◎脚踩影帝，手可摘星◎
　　桑灵这边名声大涨, 一下子从走在路上无人认识的漂亮姑娘，变成了网民口中的新一代红人。
　　其他几个主演也或多或少拿到了应有的热度，霍雪宁这边趁热打铁, 开展了《今夏40℃》剧组的线上粉丝直播，继续转化人气。官博的后续宣发活动也没有停下，争取最大化地把艺人本身推广给各位剧粉。
　　已经有嗅觉敏锐的网络综艺节目组抛来了橄榄枝，不过霍雪宁仔细地翻过一边他们各自的往期节目和口碑, 决定先按兵不动。
　　桑灵的发展方向她大致心里有数——她在演技的天赋不算太高，但是相比同龄人来说很刻苦, 也有心在演戏的路上再多走走。她本身的形象和综艺感其实都很好，但短期内太多的曝光反而对她后续的发展是种阻碍。
　　和桑灵商量了一下，她也同意霍雪宁的看法，因此都礼貌推掉了。
　　陆陆续续递过来的还有一些片约，但是大多都是校园剧的女主。
　　桑灵在《今夏40℃》里饰演的女大学生非常可爱, 她身上既有着普通女孩的烟火气, 又充满着寻常难见的灵动感。再加上角色人设在沙雕和调皮之间完美转换, 不少人都直呼没看够她的校园戏。
　　但是重复的戏剧形象容易给观众和片方一种认知的固定, 因此霍雪宁也排除了。剩下的剧本里，她个人看中的是一部悬疑题材的网络剧, 制作方的口碑不错，只不过拿来的试镜邀请, 给的是女二号。
　　“怎么样, 你觉得？”霍雪宁将剧本交给了桑灵自己判断，同时拿去的有三本, 另外两本是也还算可以的其他剧本。
　　桑灵皱着眉头一本本地翻, 倒是看得十分仔细。
　　许久之后, 她才有点迟疑地举了举手里头的那本——正是霍雪宁中意的悬疑剧：“这个吧, 我个人最喜欢。”
　　“嗯……”霍雪宁有心想让她多说点自己的看法，“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她故意没在给剧本前点出自己的喜好，就是想培养下对方自己对于剧本的判断能力，顺便也是想听听桑灵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的想法就是，”桑灵挠了挠脑袋，露出一点差生被老师问到问题的苦恼表情，“这本最好看……因为看了前面就想了解后面的剧情。其他两本，感觉比较套路了，我看个开头就猜到了结尾。”
　　霍雪宁笑着表示理解：“这三家制作公司呢，都算是业内比较良心的了。一般的胡乱加戏改戏和粗制滥造的行为是没有的。不过他们的本子，竞争也会更加激烈点。”
　　“你别看拿来的是女二的本子，但是她的人设其实不算简单。首先女主被少见的设定为了体力达人，因此同队的女二号，成为了智商担当。她虽然人设是这样，但就真的要演成扶风弱柳的体力废物了吗？她分析谜题的时候，要怎么做到不显得刻意和显摆？她情绪波动比女主小，是否会演得像面瘫？”霍雪宁随意列了几个问题，“这些你都要考虑在里头。”
　　桑灵听着听着忍不住重新翻开了看过一遍的剧本，再次试着寻找答案。
　　“你确定选这个的话，好好准备一下，虽然说是走过场的试镜，但是如果导演制片那边觉得差距有点大的话，可是随时会换人的哦。”霍雪宁稍稍给了她点压力，希望可以帮助她稳定现在爆红而起的状态。
　　不过桑灵可比她预想的更乖巧，点点头就抱住了剧本不撒手。
　　.
　　另一头的星峰娱乐收到了通知，被告知旗下签约艺人姜宸将公司告上了法庭，为了提前解除演艺经纪合约。
　　作为姜宸的直属经纪人，阿荣在星峰娱乐这样的大公司里，不过是排到第二梯队的小经纪。在这种小经纪人手底下的，基本都是有点潜力但没背景和没运势的普通艺人，因为被星峰娱乐的星探发掘了出来，本着广撒网的心态签下的。
　　原本姜宸的名字在阿荣的心里快被遗忘，如果不是之前汤筱过来找他要一个长得不错，好控制的男生，他也不会想起来。
　　只是他没想到，才将对方威胁着派出去没几天，对方居然就调转头，要求解约了。
　　如果是普通的小艺人闹着解约，他也不放在心上了，可是姜宸……这事儿关联到了公司第一梯队的大经纪人汤筱身上，阿荣不敢擅自做主，急忙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嘟嘟”了好几声才被接通，那头传来了汤筱半梦半醒的声音：“喂？阿荣吗？”
　　阿荣看了眼时钟，现在已经是中午11点了，暗自唾骂了对方这种甩手掌柜的样子，嘴上倒是恭恭敬敬：“汤姐，是我。”
　　“怎么了？”汤筱那头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可能是在从被窝里坐起身。
　　阿荣耐着性子回答：“之前您来我这儿挑的那个姜宸……他现在找了律师去法院起诉公司了，闹着要解约。”
　　“……嗯？”似乎是关键词终于触发了汤筱的警惕，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解约？你不是说他没钱么？”
　　“他是没钱啊，”阿荣皱着眉回忆，“他爹每天住医院，药费治疗费就一大堆。他之前入行签的合同也是咱们公司里的B级约，时间最长，违约金保底两百万。之前让他去陪陪投资方，他不肯，我就没再给他安排过任何工作。后来他一直去私底下跑龙套当群演，我也没管他。按理说他攒不了几个钱的。”
　　“那就是他搭上霍雪宁，心思野了，”汤筱冷哼了一声，心里有了猜测，“不会是他真的把霍雪宁骗到手了，准备花大价钱赎身吧？”
　　“那这样的话，会不会影响您的计划啊？”阿荣虽然对汤筱到底要干嘛知道的不多，但总归派人去是有后续的，不可能就这么把人送走。
　　汤筱那头道：“谁说的准呢。兴许他不打算讲，只是单纯在骗姓霍的帮他赎个自由身；兴许他就准备和霍雪宁投诚，把我们都卖了。”
　　“这……”阿荣心里啐了一口，觉得这事儿关联到他那才是无妄之灾。
　　“那我们就比比谁更快咯？”汤筱不屑地笑了声，转而吩咐道，“行了，这事儿我来处理。之后有紧急的事再联系我。”
　　“好的好的。”阿荣挂了电话，撇撇嘴继续干活。
　　.
　　“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汤筱连着打了两遍唐栩的电话都关机，顿时烦躁地按了。
　　翻日历看了眼，她想起今天是唐栩飞川城去参加线下面膜品牌推广的日子，此刻应该是在飞机上。
　　只不过等他下飞机，起码都要两小时以后了，有些事情宜早不宜晚，尤其是爆料这种事。如果对方已经有了防备，那么她花大力气就是白费劲儿了。
　　汤筱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先发制人。
　　.
　　这天傍晚，普通民众下班坐地铁的档口，某博上突然有一批营销号开始疯狂发布一则爆料，图文并茂，关键词极其劲爆。
　　#唐栩被经纪人长期性骚扰#  #经纪人霍雪宁骚扰男艺人成性#
　　许多在地铁上打发时间的人们翻阅着某博，一下子就闻着瓜味来了。
　　@娱记早知道：#唐栩被经纪人长期性骚扰# #经纪人霍雪宁骚扰男艺人成性#数日前，唐栩自曝私人原因，将和瑞雪解约，且不续约。如今，他的经纪人霍雪宁被爆出利用职务之便，长期对旗下男艺人性骚扰，发送暧昧短信等等。这是否就是唐栩苦不堪言想要解约的原因呢？且就在近日，有记者拍到霍雪宁身边又换了新的男艺人，疑似演艺圈新人，不知道这位小帅哥是不是已经掉入她的魔掌呢？[图片][图片]
　　附带的图片里，除了几张不明真假的某信聊天截图，还有的就是模糊不清的照片，看起来像是私底下抓拍的。
　　底下的评论已经热闹起来，吃瓜群众各抒己见。
　　@路人七十八号：这年头男人也容易被职场潜规则啊！赶紧捂紧我的小衣服
　　@就这就这：楼上醒醒，人家只要帅哥的！
　　@再不熬夜就去活：度娘回来发现这位经纪人就是瑞雪娱乐的老板，这是标准的女金主吧！说不定人家你情我愿。
　　营销号乐得大家把话题往生活中的职场性骚扰上扯，只有共鸣才能引起群体的感叹，进而把事情传播得更远。而闻风而来的，除了路人们，还有唐栩的那堆粉丝。
　　先前几波绯闻和黑料里能□□地留下来的，基本上对唐栩也是爱得很深了。现在突然爆出这样的新闻，她们一下子像是找到了发泄的目标。
　　唐栩后援会的粉丝群里，霍雪宁的名字就成了她们集中攻击的对象。
　　@爱栩如命：这就是上次爆发黑料的原因吧！说了一堆有的没有，其实就是因为栩哥要脱离她的掌控！
　　@栩栩如生00033：不然呢？我就说为什么会爆那么久远的料出来，肯定全是捏在姓霍的女人手里！
　　@唯xuxx：那岂不是哥哥一直处在那女人的魔爪里？呜呜呜，不会已经被她得手了吧？
　　@爱栩如命：不会的，栩哥才看不上她！姐妹们，咱们去热搜里帮栩哥澄清一下，他才是受害者！@所有人
　　.
　　唐栩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还有点犯困。面膜站台是安排在明天上午，因此提前一天他就要飞到川城。
　　一切就如同往常一样，直到他终于来到行礼箱架前，发现了许多人在看他。
　　唐栩下意识认为他们只是单纯认出了自己，于是好脾气地任由他们打量。而等他的行李终于被助理搬上行李推车，离开出口时……他眼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冲了上来，一旁的机场保安拦都来不及，就被许多只手机怼到了眼前。
　　“唐栩！唐栩你好，我是xx娱乐报的记者……”“唐栩，热搜上的某信截图是【工/仲/呺：寻甜日记】你提供的吗？”“栩哥，我们永远支持你！”“你真的长期受到经纪人的性骚扰吗？”"唐栩回答一下！"
　　无比混乱的场面让唐栩和助理，以及机场保安们举步维艰。
　　“让一让！后面的别挤！”“退后！退后！”其他方向的保安们急忙赶来支援，可惜围上来的人群实在太多，每个人都被后头的人挤压着往前推，站都站不稳。
　　足足花了将近十分钟，唐栩和助理才艰难地从人群里挤到了车库上了车，这还是在大量机场安保人员的帮助下。
　　“到底发生什么了？”唐栩烦躁地打开手机，刚才飞机上他一直在睡觉，下来以后也没有急着打开。结果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好像错过了无数的事。
　　只是刚才的几个关键词让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点开某博热搜，果然排在前列的就是关于他和霍雪宁的事。
　　匆匆点开那些前排的营销号和图片，唐栩的眉头越皱越紧，一直翻完九宫格，才猛地按灭了屏幕。
　　一旁的助理犹豫地缩在角落里，生怕他又突然发飙。
　　兴许是顾忌着司机，唐栩尽管脸黑得像锅底，但愣是一声不吭，直到进了活动主办方安排的酒店房间，才猛地把眼前的椅子一脚踹翻。
　　助理瑟缩地退在一边，控制着最小的动静，帮他收拾行李。
　　所幸他并不是真的狂躁，此刻压下情绪直接打给了汤筱：“喂？”
　　“你终于开机了。”话筒里的汤筱声音倒是悠然自在。
　　“你搞什么？为什么突然发通稿？”唐栩仰面躺倒在被面上，烦躁地将鞋踢到了一边，“你知不知道我下飞机被记者和粉丝包围了，手机镜头都要怼到我嘴里！”
　　汤筱显然对于他的脾气十分习惯，并不动摇：“我只是先下手为强，之前的计划估计也瞒不了多久。而且你没看到最近她家的艺人和新剧的热度居高不下吗？你真想让她靠着别人在圈里站稳脚跟？”
　　唐栩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但随即他想起了热搜上的截图，猛地从床上坐起：“热搜上的某信截图你哪儿来的？！”
　　电话那头的汤筱沉默了数秒，才缓缓道：“之前你用我pad登录了一次……”
　　“那都是什么时候事了？你那会儿就计划了？”唐栩只觉得他才是最无知的那个，“你到底还截图了什么？”
　　“你想太多了！”汤筱安抚起他，并不想在此引起无谓的争吵，“那次是意外啊！你和我在一起去滑雪，然后霍雪宁给你发信息。你手机刚好没电，所以用我的pad回复了她一下，我顺手就截图了……”
　　“截图还能顺手？”唐栩不怒反笑，一下子回忆着过去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怀疑对方是否在背地里记录了更多东西，“那我还真不知道你顺手干了多少事情。”
　　汤筱的耐心终于逐渐走到了尽头，语气也转为了冰冷：“怎么，现在你是要为了霍雪宁那个女人来跟我吵架是吗？今天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谁？是为了我自己吗？”
　　连番的质问终于让唐栩闭上了嘴，沉默地听着汤筱难得表现出的怒意。
　　“这个计划当初你也是赞成的。如果不是为了你，我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劲儿，去搞这么一个小公司的小老板？”汤筱的话里时刻带着对霍雪宁的鄙夷，或者说她一开始就没有把人放在眼里过，“通稿早发晚发不都一样？这个节骨眼上发出去，就是要打的她和瑞雪翻不了身！”
　　.
　　此刻在他们话题里被频频提起的霍雪宁，正站在公司的公关部里，淡定地看着网页上刷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舆论。
　　其实不光是网友，热搜刚刚爆发的时候，她路过公司的办公室走廊，都能感受到某几个部门的人的目光追随着。
　　当初原身和唐栩交往的事，公司里大约只有秘书袁溪是知晓的，其他人都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
　　而吃瓜凑热闹是正常的事，她倒是也不怪他们好奇。
　　但引起她注意的是那堆所谓的证据里的两样东西。
　　一是原身和唐栩的某信聊天记录，二是一张她和姜宸的合照。
　　聊天记录她粗略地看了一下，就在手机里找到了相同的内容……事实证明它的确就是出自于唐栩那边的截图。因此这次针对她和瑞雪的污蔑，显然就是唐栩那边策划已久的一次行动。
　　而那张合照，则给了霍雪宁一个惊喜。
　　按照原小说的故事线，原身虽然和唐栩闹了，却最终选择了忍气吞声，没有完全闹翻。后续唐栩联合汤筱，在公司里收买了内奸搞垮瑞雪娱乐，都是与现在截然不同的行为。
　　霍雪宁当初穿来时就知道公司内部隐藏着一个定时炸弹，却一时没有想到排雷的方法，没想到现在一切都得来全不费工夫。
　　营销号带着的她和姜宸的合照一共有两张。
　　一张明显是拍摄于《时尚SHO》的年度盛典，她和姜宸都穿着出席活动的礼服，正在端着鲜橙汁聊天——应该是现场哪个人随手拍的，其实不具有什么真实的意义。霍雪宁如果想否认，甚至可以推说只是酒会闲聊。
　　另一张则是拍摄于瑞雪娱乐内部，她依稀记得是姜宸带着资料正式来公司的那天，他们在会客室里见了律师，聊了许久。后来律师先走，她和姜宸在会客室门口说了两句话。
　　这张抓拍的错位照片就是拍摄于那里。按照图片上的错误认知来看，第一眼看上去可能会认为她是在伸手触碰姜宸。但其实她只是抬了抬手，捋个头发。
　　那个地方可不是谁都可以自由进来的，因此只可能是公司内部的人拍摄的。
　　而瑞雪的各个走廊自然都是存在摄像头的，那天到底是谁经过了那里，或者是蹲守在此拍下了这种误导的照片，一查便知。
　　结果很明显，就是一名财务部的员工。在被霍雪宁揪出来没几分钟，告知对方会以侵犯商业秘密罪起诉他，就哭丧着脸求饶，并且说出了一切。
　　的确是汤筱那边用钱联络了他，让他找机会拍摄下霍雪宁和任意男子会面的照片，他贪财又觉得没多大关系，就昧着良心同意了。
　　霍雪宁把他交给袁溪处理，并且告知她暂时别打草惊蛇，就接到了来自姜宸的电话。
　　“对不起。”姜宸一开口就是道歉。
　　霍雪宁敷衍地“嗯”了一声：“然后呢？”
　　姜宸大约是没料到她是这个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抱着诚恳的态度接着说：“一开始，的确是星峰那边让我来接近你的。只是他们一直没有告诉我，目的和我到底要做什么，只说让我来接触你。但是在接触后，我忽然这个行为可能存在不妥，于是选择了避开。”
　　霍雪宁猜他的意思大概是指的之前几次拒绝她的艺人邀约。
　　“但我没想到总是会遇见你，”姜宸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也许你不会信，后来的几次见面都不是安排的。我想过和你全盘托出，只不过是在我正式和星峰解约后……没想到他们现在突然动手了。连累了你，真的很抱歉。”
　　“那你准备怎么表达你的歉意？”霍雪宁径直问。
　　姜宸那头迟疑了一下，才道：“怎么表达？”
　　“比如签个十年二十年的瑞雪卖身契，你觉得怎么样？”霍雪宁低低地笑了一声，没等他回应，就说了下去，“其实你说的这些，几天前我就知道了。只不过嘛，反弹这种事要等对方先用力才行。”
　　姜宸疑惑：“啊？”
　　“等着吧。”他看不见的电话这头，霍雪宁目光沉静。
　　作者有话说：
　　依旧是晚上还有一更
　　◎最新评论：
　　【雄起】
　　【花花】
　　【等更新】
　　【爪】
　　-完-


第28章 （捉虫）
　　◎脚踩影帝，手可摘星◎
　　然而, 虽然霍雪宁是这样说的，公司里的其他人却着实对现状不太看好。
　　网络上的声音一直没停止。关键性词条的底下，以及瑞雪娱乐的官博评论区, 都可以看见唐栩粉丝们发的抗议和大字图。#霍雪宁放过唐栩吧#、#霍雪宁滚出娱乐圈#……都是她们带在前排的标语。
　　更有甚者，跑到了瑞雪娱乐的公司门口，示威辱骂。
　　桑灵也很着急，她的微博底下也有一些人在评论里提到了霍雪宁和瑞雪的名字, 甚至建议小姐姐快跑，万一人家男女不忌呢？
　　这叫桑灵看得又气又急。她虽然和霍雪宁正式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但平时对于这位老板兼经纪人的作风和性格还是有所了解的，根本不是网上那些营销号乱说的那样。
　　而且唐栩……说实话，她之前在公司里培训的时候遇见过他。那会儿的唐栩已经是颇有名气的男演员了，算是公司的一哥。
　　桑灵本身也不是喜欢往圈里前辈面前凑的人，因此和他就更谈不上什么交集了。可她总感觉唐栩有时候看女生的眼神很难以言喻, 但是等她真的仔细去探究, 又没发现什么。
　　她自认第六感还是很敏锐的, 如果非要说这两个人之前存在问题, 她更愿意相信是唐栩骚扰霍雪宁。
　　虽然清者自清，但现在网络社会的舆论威力可不同凡响。
　　桑灵瞅着评论区里附和的人越来越多, 忍不住就回复了点赞最多的一楼：【道听途说不可取。】
　　只不过她发出去没两分钟，底下艾特她的回复越来越多, 小红点的数量也急剧增加。
　　桑灵正皱眉看着, 手机屏幕上跳出了来自霍雪宁的来电，她赶紧接了起来：“喂？雪宁姐。”
　　“别回复他们了, ”霍雪宁的声音自手机里传出, 带着点安慰的情绪, “你现在要做的, 就是认真准备新剧的角色。”
　　“可是，他们那样说你。”桑灵下意识咬了咬嘴唇，替她鸣不平。
　　“那些话不能代表什么，你此刻的话会被他们用来攻讦你，得不偿失。你安安心心进组拍戏，对我来说更重要。”霍雪宁的语调很温柔，看起来没有受到多少网络上的影响。
　　桑灵沉默着，有些沮丧。
　　“放心吧，事情很快就有转机了。”霍雪宁又安抚了她几句，成功把人哄去钻研剧本。
　　.
　　就在众人对于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所谓的职场性骚扰讨论激烈时，另一则新闻冲入了视线。
　　最初它并没有被几个人看见，但那些热烈八卦霍雪宁的微博底下，忽然都出现了一批人，说到新热搜的主角其实就是霍雪宁那两张照片里的“新猎物”！
　　这种言论顿时吸引了一批吃瓜群众跟着风涌了过去，只是没想到内容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橘子zzz：这个姓姜的小伙子还蛮惨的，进了星峰娱乐这样的公司以为能起飞，没想到被骗了签订天价合同，就等着解约坑他一笔。
　　新热搜的内容大量披露了星峰娱乐对于姜宸在过去两年的种种作为，甚至图文并茂，一些出自于星峰娱乐经纪人的压迫性话语，带起了另一个讨论热度。
　　@吃瓜瓜的呱：为什么几个热搜看下来，娱乐圈的经纪人都这么牛叉哄哄的？听话的就潜规则你，不听话就雪藏……感觉简直只手遮天。
　　@嗷嗷喵呜：可是这两件事不一样啊？这个星峰娱乐的可是要把自家小艺人让死里逼迫啊，霍雪宁那边还好吧。
　　@蓓蓓加：别五十步笑百步了！感觉都是一丘之貉[生气]这个小明星要是真的被霍盯上，那不是从一个火坑进另一个火坑吗！
　　很快，网友们发现事件的男主角姜宸终于在他沉寂已久的某博上发了一条动态，内容很简单，就是即将和星峰对簿公堂的信息。
　　面对底下那群循着热度而来的吃瓜网友和娱记，姜宸没有和他们对话的打算，只有一条提及霍雪宁那边是狼窝的评论，他选择回复了一句：【谣言不可信。】
　　惹得众人愈发好奇，事情的真实发展究竟是怎样。
　　就在星峰娱乐的公关部加紧上班，准备应对姜宸这边闹起的事端时，准备许久的霍雪宁终于第一次公开回应了。
　　一条长长的某博，公布了她与唐栩长达数年的正常交往历史，附带的照片和完整的聊天记录图，比之前对方给出的断章取义要清晰流畅许多。
　　与此同时，她整理发出了数张唐栩与多名圈内女星暧昧往来的证据和照片，还好心地给女星们都打上了马赛克。
　　她表示，近期才彻底看清了唐栩的真面目，因此选择与其彻底分道扬镳。原先没有同他撕破脸，是顾忌着合约还未到期，打算互相留一层脸面。但现如今唐栩方面明显倒打一耙，她可并不会助长对方这种错误的气焰。
　　瑞雪娱乐的官方某博账号也紧跟着脚步，发布了正式的盖章声明，宣布与唐栩先生解约的原因，只在于公司发现他违背了公司制定的艺人守则，同时出现了道德明显败坏的行为，这些都是公司无法继续容忍的。
　　信息量太大，一下子把正在过周末的人们都震撼住了，乃至某博都出现了卡顿的现象。
　　要知道，唐栩在去年机缘巧合拿到了金羚奖杯后，一直就人气居高不下。许多人都将其视作影视圈新生代的实力派。虽然偶尔也有一部分人认为，他不过是在一个影片数量爆减的年份，运气好才获取了荣誉。
　　而这场年度大戏，从之前就一路绵延至今，爆料、反转，主角们一个个登场，吃瓜群众只觉得比电视机好看。
　　而其中一部分人的关注点还歪了，纷纷开始猜测那些和唐栩搅和在一起的女星到底谁。上个月和唐栩被狗仔偷拍到的那位最是倒霉，此刻某博底下已经是网友聚集地了。
　　这关注着这一切的人里，唐栩的粉丝们算是反应最大的那些。
　　一部分三观比较健全的人，看到了那些东西就愤恨地删掉了账号上和唐栩相关的东西，感叹自己的眼光出了错；一部分人则开始自我说服，企图用唐栩这样在娱乐圈很正常的说辞洗地，可惜被热搜引来的路人鄙夷了一番，双方开始骂战。
　　而那些原本就对唐栩不友好的明星粉丝和其他娱乐公司水军，乐得在里头插一脚，力图把这旋涡搅和得更大一些。
　　.
　　自从某博提示他“您关注的@霍雪宁发微博了”开始，唐栩的手机就没有停止过发出声响。各路吃瓜的，采访的，甚至是那些曾经和唐栩春风一度的，都纷纷来问责他。
　　虽然霍雪宁那边爆出来的几张打马赛克的照片，都不是什么不雅照，但谁都能看得出，那些照片里头的人是非常亲密的姿态。
　　但凡是和唐栩有过暧昧或者实质的，在其中和不在其中的，都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即便现在除了她们自己，外头没人知道那是谁。可有些图，她们甚至记得是唐栩自己拍的，霍雪宁能拿到这些，是否还会有其他的？到底是怎么泄露的？
　　无数催命一样的信息和电话轰炸着唐栩的神经。
　　屋内能砸的东西都已经被砸完了，整个房间一片狼藉。唐栩狠狠地在沙发上捶打发泄着，可惜毫无意义。
　　他试图联系汤筱——这一切的开端都是汤筱突然提前的计划。那女人说什么要先发制人，到头来被所有人唾骂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没用。
　　唐栩怎么打，电话都无法接通，某信里，甚至消息都发不过去……汤筱把他拉黑了。
　　“贱人！”唯一完好的手机也被他扔到了地毯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说什么一切都是为了他，现如今却拍拍屁股躲远了，意图抛下他一个人。唐栩的表情狰狞着，只想找到汤筱，当面问问她在想什么。
　　狂躁的怒火烧干了唐栩的精神，一直到他感觉到喉咙的发干，他才缓缓从地上坐起，呼喊助理的名字。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
　　唐栩的脸色渐渐变了，他猛地站起身，血液的上涌让他眼前一黑。踉跄着从卧室里出来，他奔向了隔壁的配套小房间，那里一向是那个胆小如鼠的助理蜗居的地方。
　　房门被他一脚踹开，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像是一个无人居住的空房间，显示着它的主人早已远去。
　　唐栩的拳头愤怒地砸在了门上。
　　.
　　“谢谢你愿意站出来，让所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霍雪宁将秘书端来的热茶推到了对面，那里坐着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孩。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见，更早的时候，是在这场闹剧演到关键之前。
　　那天是一个下雨天，霍雪宁在公司加了一会儿班，出去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走到家附近的时候，她才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站在她住所的楼下，撑着一把变了形的旧雨伞。
　　伞面抬起，是一张霍雪宁没见过的脸，但那女孩看见她，却像是终于见到了亲近的人，露出了一丝哭腔：“雪宁姐……”
　　她叫朱雯，是最开始原身从几个普通的助理里为唐栩挑出来的。
　　初次见面的时候，唐栩不太满意朱雯，认为她长得又瘦又小，怎么有力气干助理的活儿？要知道明星经常会到处飞，进各种组，基本一年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外头跑。
　　他们需要随身携带很多东西，一路上的搬运跑腿，都是由助理负责。
　　但原身看出了朱雯的肯吃苦，了解了她不幸的家庭背景，因此说服唐栩把人留下。
　　当时的唐栩还不算多有名，表现得也很听原身的话，待人接物也披着温和的表皮，朱雯就这么留了下来，一做就是几年。
　　等到后面唐栩的咖位越来越大，原身也越来越忙，没有时间继续跟组的时候，朱雯第一次发现了唐栩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又暴戾的男人，根本不像是他对外表现的那样。
　　头一回受伤的时候，朱雯想过逃跑，想过告诉原身，却一直害怕倾诉这一切，更害怕失去这份工作。于是她也就这么忍了下来，一直忍到现在。
　　唐栩因为已经原形毕露，也深知对方为了收入不可能放弃这份工作，因此在朱雯面前越发肆无忌惮。无论是四处拈花惹草，还是发脾气骂人，都不怎么避讳朱雯。
　　有时候甚至还逼迫朱雯帮着他，跟原身撒谎。这让朱雯再也无法向原身开口求助，她认为自己也是那个帮凶……
　　一直到朱雯亲耳听到了唐栩和汤筱的计划，她说她心中始终惴惴不安。又因为唐栩最近脾气日益暴躁，打起人来根本没有轻重。
　　她再也受不了了，无论是皮肉的疼痛，还是内心对于原身过去那些年里对她关照的恩情……这也是她那天会鼓起勇气，撑着伞在那里等待霍雪宁的原因。
　　“我早就应该告诉你的，”朱雯低着头，刘海掩住了她的眼睛，但霍雪宁感觉到了她的难过，“我看到网上之前怎么骂你的……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应该早点来的。”
　　霍雪宁抿了抿唇，将水杯又推了过去一点：“喝口水吧。”
　　对于朱雯的懦弱，她不好评价。毕竟在原小说的世界里，对方似乎就没有站出来过。但不管怎么讲，现在能得到她的支持，其实对于一切的局势来说，帮助很大。
　　那一部分唐栩和其他女星的亲密照片，就是朱雯提供的，又或者说是唐栩自己主动曝光的。朱雯说唐栩一直有收藏的爱好，但是保存在哪里都觉得不安全，于是选择上传到附件，再发送到一个私人的邮箱。
　　但是那次他手滑按错了，不小心把照片抄送发到了朱雯那里。事后他虽然发现了，却也没当回事儿，毕竟朱雯一向表现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现如今霍雪宁能为朱雯做的，就是在她站出来控诉唐栩暴力伤人的情况后，为她安排身体和心理上的治疗疏导。如果后续她可以恢复不错，霍雪宁也愿意给对方一个新的工作机会。
　　.
　　一瓜未平一瓜又起，网友们还在这场八卦盛宴里讨论着娱乐圈的乱象，突然就有人宣称看见唐栩刚回沪城下了飞机，就被警局的人带走了，连行李都忘了拿。
　　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呆愣，怎么吃着吃着，主角都进局子了？
　　于是更多的猜测和爆料从四面八方潮涌一般出现在网络上。
　　作者有话说：
　　春节假期结束啦
　　◎最新评论：
　　【可真刑】
　　【花花】
　　【呜呜呜大大你怎么能卡在这里】
　　【啧啧啧】
　　-完-


第29章 
　　◎脚踩影帝，手可摘星（完）◎
　　有人猜测他是偷税漏税, 有人猜测他是五毒俱全……事情就这样发展得十分迅速，惹得一堆人抓心挠肺求后续。
　　终于三天过后，才有眼尖的在警方的蓝底白字通报上, 发现了一个唐某的信息。
　　通报里提到他长期对身边的助理暴力殴打，致使对方身上多出淤伤，经过司法机构的鉴定，构成轻微伤, 因此暂考虑以故意伤害罪将其拘留，具体量刑会在法院宣判后正式公布。
　　那位伤患, 正是之前一直跟在唐栩左右的小助理。
　　这时众人才发觉唐栩大概真的算不上什么好人。
　　网络上顿时对其骂声一片，许多曾经因为他的影视作品对他颇有好感的网友，也纷纷表示看错人了。
　　与此同时，有一小部分名声不显的艺人，此刻也陆陆续续站出来, 诉说自己曾经遭受过唐栩的言语和肢体骚扰。只是当时对方正值盛名, 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声张, 只能默默承受。
　　舆论的巨大反转, 让很多人替之前被疯狂攻击的霍雪宁和瑞雪娱乐开始鸣不平。
　　@西西西瓜：那现在看来，之前唐栩完全就是诬陷霍雪宁了？图什么啊, 居然这样倒打一耙。
　　@666不顺：你能和这种人渣共脑回路的话，你也不清白了！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翻车吧！
　　@雪下得好大：只有我还在好奇那些被打马赛克的人是谁么？[滑稽]
　　@冷死个人哟：上头是该好好查查这种明星了！赚那么多钱, 又道德败坏！
　　部分狂热粉丝不愿相信现在的发展, 但事实胜于雄辩。即便有个别还试图洗地，都只会被网友们当成笑话。
　　一时间唐栩成为那个人人喊打和人群八卦的核心。
　　大约是事情的确闹得很大, 最终演艺协会的官方也发布了相关的通报, 要求全平台封杀这种违法犯纪、私德败坏的艺人。唐栩相关的账号和超话都被关闭, 彻底在圈里圈外断了后路。
　　而就在汤筱怀着庆幸的心理在家中翻看新闻时, 霍雪宁通过渠道，联系到了徐嘉莉。
　　.
　　“霍总，你好。”徐嘉莉和前不久盛典上霍雪宁见过时一样，气色很不错，看起来心情舒适。
　　约见的地方是一间隐秘性很好的私房菜包间，霍雪宁提前打探了对方的喜好，点菜买单。
　　“徐小姐好啊。”霍雪宁请她落座，徐嘉莉也大大方方没有推脱。
　　这家店的菜倒是上得很快，光看外形闻闻香气就让人食指大动。不过她们两人都没有率先动筷的意思，只是安静地品着餐前的清茶。
　　“不知道霍总特地绕开我经纪人来联系，是打算和我说什么呢？”徐嘉莉放下了手里的瓷杯，终于把目光落在了霍雪宁的脸上。
　　“我认为徐小姐现今离真正的超一线只有一步之遥，问题就出在经纪人身上，”霍雪宁也放下茶杯，朝她开了口，“所以我想来和你做一场交易。”
　　“哈哈哈，”徐嘉莉闻言先笑了几声，“霍总不会是打算和我说，要挖我去瑞雪，当我的经纪人吧？”
　　霍雪宁没有摇头，只是反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徐嘉莉倒是态度很平和，依言解释道：“因为你们瑞雪最近的动作不断，而且发展趋势还挺不错的。唐栩想把你和你的公司踩下去，也没成功，当然这和他本身是个垃圾也脱不了干系。”
　　“看来徐小姐眼光真的不错，”霍雪宁收下了这些评价，朝她笑道，“不过我还没有想和星峰抢未来支柱的疯狂念头，那样星峰高层肯定会想扒了瑞雪一层皮。”
　　“那是……？”徐嘉莉有了一点兴趣。
　　“我希望徐小姐主动和高层要求更换掉汤筱，同时，和我一起把她驱逐出圈。”霍雪宁终于说到了正题。
　　徐嘉莉闻言，眉头微动，似乎是在思考：“是因为她和唐栩联手害你的事？可我为什么要帮你？或者说，你想对付她就直接点，为什么要拉上我？”
　　霍雪宁朝她微微一笑：“徐小姐以为汤筱那样的利己主义，真的会在往后的风浪里，一心一意护你前行么？这次她和唐栩针对我的计划，可以说她才是真正主导。但现在唐栩承担了一切目光，她却神隐了。”
　　“说句不好听的，徐小姐在汤筱手里也经历了好几年的时光，即便是再当心，也不能确保没有什么秘密泄露。她日后如果遇事，是否会像今天一样，把你推出去当挡箭牌呢？”霍雪宁望着她的眼睛，继续说服道，“我这边其实是有一部分证据，将她和那些事情联系起来，但我不希望出手之后，遭到星峰的阻碍。”
　　徐嘉莉面露思索，有些犹豫：“可她在星峰经营许久，公司高层选择保她也很正常。”
　　“所以我来找你了，”霍雪宁站起身，帮徐嘉莉面前的杯中重新添满了茶水，“在高层眼里，徐小姐应该更重要。如果由你出面，事情也许就不会如此。”
　　徐嘉莉的目光变了变，带了点凉意：“霍总，是在暗示什么吗？”
　　“徐小姐冤枉我了，”霍雪宁无辜摇头，“我只是希望借个力。后续瑞雪这边会推出《今夏40℃》的系列剧。它的热度想必徐小姐也有所耳闻。系列剧的话，蜜桃和紫晶两大平台都打算注资。它热度大、档期短，很适合徐小姐过去露个脸，增加些不同的观众印象。”
　　徐嘉莉这一次沉默的时间不短，大约是在权衡着选择，许久她才重新换上了笑容：“那就合作愉快。现在，用餐时间到。”
　　.
　　徐嘉莉更换的经纪人的事，闹得不算很大，只是在关注她的粉丝群体里引起一点波动。
　　不过原本就看不上汤筱平时言行的粉丝不在少数，对于星峰这次的经纪人调转，她们都欣然接受。
　　等到之后星峰和姜宸解约官司的正式结束，人们这才从其中发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汤筱。
　　姜宸提供的证据链里，提及了汤筱一系列的事情，让这个颇有名气的星峰经纪人终于从整个事件里浮出水面。
　　紧随其后的是星峰娱乐发布的一纸解聘书，宣布已经和汤筱毫无关系。
　　有些网友左等右等前因后果，却没能再等到更多内容，只知道汤筱此人再无痕迹，不由得悻悻而回。
　　而姜宸解约成功，在律师的努力下，最终需要赔付几万解约金。霍雪宁以正常的演艺合约为他解决了后顾之忧。
　　加入瑞雪后，霍雪宁从大量剧组的试镜中，找到了原小说里曾经提及的一部低成本电影，原作里是由唐栩出演的。那时的唐栩没有翻车，虽然人品稀烂，但演技上他的确是有天赋，因此最后作品成功让他名声大噪。
　　不过姜宸的天赋也是绝佳，而且霍雪宁相信他的刻苦也是其他人少有，不一定就比原小说里的唐栩差多少。
　　桑灵那边的悬疑剧也杀青了，女二号的智囊形象塑造非常成功，短期内又将她的人气往上送了一截。
　　霍雪宁就为她挑选了一部国民级别的卫视综艺临时嘉宾。一方面可以宣传新戏，另一方面也是给沉寂了一段时间的桑灵一个展示自我，增加人气的渠道。
　　“别紧张，就当做平时那样去表现。”临开场前，霍雪宁特地把事务暂时交给了秘书，自己来跟着桑灵上节目。桑灵虽然出道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这样高级别的卫视综艺其实还是第一回 上。
　　光是跟里头的嘉宾打招呼都让她心跳个不停，那可都是一二线明星啊！平时只有在电视机里才能看到的人，居然现在和她一起录节目了。
　　“……好！”桑灵深呼吸着，让自己的心跳努力恢复平静。
　　等到正式录制，桑灵倒是一点都看不出紧张的情绪了。她本来脑袋转得快，平时待人接物就礼貌又乖巧，一下子就赢得了前辈们的喜爱。
　　做游戏的部分，她虽然体能不算强，却没有偶像包袱，一度把嘉宾和工作人员都逗乐了。
　　最后结束的时候，桑灵成功收获了大家的联系方式，以及导演的表扬。她兴奋地朝着霍雪宁跑过来，后者给她递了毛巾擦汗，她这才收回了张开的双手。
　　“差点忘了身上都是汗，臭臭的，不能抱雪宁姐。”她调皮地吐槽自己。
　　霍雪宁跟着调侃：“那是得好好回去洗洗，我只喜欢香喷喷的。”
　　.
　　综艺播出的那天，桑灵依靠自己的出色表现，成功从网络知名转变成了部分电视受众口中提起的“可爱小姑娘”，人气再扩。
　　霍雪宁按住了激动的她，安排了一些培训课程，以应对之后各种综艺和剧集的邀约，她欣然接受。
　　姜宸那边也在霍雪宁的预料里——那部小成本电影，因为拍摄的是底层人民的生活，其实最初就有一部分明星选择了放弃。
　　素颜、环境恶劣，甚至拍出来都不知道能有多少院线乐意买，整个一个前途堪忧的项目。
　　不过原小说里提到除了唐栩，还是有两三个演技派参与男主角的试镜争夺的。毕竟对于很多真正的演技派来说，上述那些问题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剧本好。
　　原作里唐栩之所以能最终拿下作品，除了他本身演技不错以外，更有一个关键的因素，是他足够年轻。
　　导演那边给出的试镜片段其实根本没有提到太多主角的信息，但是霍雪宁却知晓，其实这部电影在导演和编剧的设想里，男主角应该是一个年轻人的形象。
　　一个家境贫穷，从偏远农村来到城市打工的年轻男孩的形象。整个电影也是从他年轻的时候讲起，一直描述他从男孩成长为男人的苦难奋斗过程。
　　另外的试镜争夺者们，年龄都比唐栩要大一些，身上年轻人的感觉要少一些，这让原作里的导演最后选择了唐栩。
　　而现在，姜宸的年龄要比唐栩小，他身上年轻人的冲劲和丰富社会经历的沧桑都可以契合到电影里的男主角身上。
　　结果也正如霍雪宁所料，最后导演选择的人，就是姜宸，这个看起来几乎没有主演经验的人。这样就注定了这部电影可能会比原作里更难让院线们买账，毕竟现在的姜宸比过去的唐栩可少了太多知名度了。
　　但是这一切，霍雪宁打算用增加投资来完成，先确保整部电影的完整拍摄。之后她同导演畅聊了一天，推荐他邀请一些圈内知名的老戏骨来友情客串。
　　导演毕竟不是第一天入行，到底还是清楚霍雪宁的目的，但这一点和他也没有冲突，他也不会希望自己的电影无人看见。
　　但只是一个瑞雪娱乐，体量不够。霍雪宁便又跑了相熟的几个合作方，或多或少拿到了一些赞助……圈里人私底下都在讨论，说霍雪宁这是要捧第二个唐栩。
　　不过这种言论在传到霍雪宁耳朵里的第二天就被她亲口否认：“唐栩算什么东西？我只捧第一个姜宸。”
　　倒是引起圈内一片等着看好戏的目光。
　　.
　　但很可惜，他们只等来了姜宸这部小成本电影的成功杀青。之后导演带着它去世界各地投奖，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里，捧回了一座海外电影节的奖杯。
　　消息传到国内，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院线们又通通换了副嘴脸，每天都上赶着和霍雪宁联络感情。
　　最后电影在国内的黄金周上映，票房却突破了一堆商业片的重重包围，口碑度也是疯狂飙升。
　　无数影评人都点出，最近几年已经很少看见这样真正接近生活的朴实故事，它看起来平凡，却又像是活在每个人的生命里。姜宸这样一个原本没几个人知晓的年轻艺人，居然在一众老戏骨的衬托下，没有露出丝毫怯意。更像是一只新生的头狼，充满着野心和力量。
　　这些溢美之词让姜宸摇身一变，迅速成为了圈内新贵。很多人发掘他的过去，居然挖出了他当初在前公司的压迫下，为了父亲的医药费而去各个剧组跑龙套的故事。
　　人们感叹于他曾经的遭遇，也欣慰于他现在的厚积薄发，一时间，将他的人气再往上抬了一层。
　　而霍雪宁亲自带的另一位艺人，桑灵也成功凭借自己独特的魅力，天生的综艺感，在娱乐圈里正式站稳了脚跟。
　　瑞雪娱乐凭借这两位新人，业内声望水涨船高。
　　尤其是霍雪宁，被许多人戏称有“伯乐之眼”，除了那个自己作死的唐栩，后两位都是她从寂寂无名挖掘出来，将其打造成如今的声名远扬。
　　.
　　N年后，一年一度的某浪某博之夜，无数网友在直播间里看到了并肩而来的姜宸和霍雪宁，纷纷留下了嘻嘻哈哈的弹幕。
　　【哈哈哈，今天霍姐陪姜宸走红毯，等下桑桑又要在微博哭嚎了】【前面的说的我有画面感了】【我还记得上次就是因为霍雪宁没陪桑灵走红毯，她发博说争宠失败】
　　【争宠失败那个我记得，差点没笑死】【后来姜宸还特地评论她，问她是小孩子吗】【然后桑桑回了个微笑】【哈哈哈哈哈】
　　【我也想跟霍姐挽着胳膊走红毯，bgm最好是婚礼进行曲】
　　【楼上那个谁去滋醒他】【我来！】
　　……
　　【我去！】【你们谁看到刚才的一幕了！】【姜宸是不是往咱霍姐手上套了什么东西？！】
　　【是不是还闪光的？】【？？？】【救救孩子，孩子没看到！】
　　【有回放吗？？】【摄影师你在拍什么，镜头转过去啊！】【转过去了转过去了！】
　　【我去，我看到了！是一个圆圈！】【前面的你是不是不会说话，那是戒指啊！】
　　【啊？？】【来人，氧气！】
　　——————
　　“警报！……波动较大，考虑……进度，按预设方案进行……”
　　——————
　　霍雪宁猛地睁开眼，手指根部还残留着被微凉的金属指环套上的感觉，然而等她抬起左手，那上面空空如也。
　　同时映入眼帘的是她的袖管，如同那些古装剧中的广袖一般，长而宽大。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重新打量起四周。
　　这是一间颇为特殊的房间，四周的墙壁并不平整，仿佛像是天然的洞窟岩壁。空间并不大，她所在的位置是一张宽大的雕花玉石床，面前的几步外是圆形的青石桌和石凳。
　　左手边的像是装饰的橱柜，看起来雕工倒是精巧，上头摆的也是一些瓷瓶古籍之类的东西，看着就和之前的世界截然不同。
　　与此同时，她察觉到身体里有一种特异的感觉，就像是当初末世世界后期，她通过异能激活药剂获得空间异能后的感觉。
　　只是没来得及仔细探查，她敏锐地感觉到房门外有人。
　　下一秒，房门就被人从外头轻轻推开，进来的是一个束发的英俊男子。他的身上也是宽大长袍，只在腰间挂着一块形质极佳的碧玉。
　　霍雪宁对上他的眼睛，就产生了一种呼吸一滞的感觉，但等对方露出一点微弱的笑意时，那种感觉消失了。
　　“雪宁，你方才用神识触动了洞府结界，可是有什么事情？”他说话的语气倒是温和，但总给人一种暗藏寒意的错觉。
　　霍雪宁一时间还不能把现在的情况和她读过的哪本书联系起来，只能耐着性子，尽量顺着对方的话说：“我……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哦？”那男子目露疑惑，又向前走了两步，关切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雪宁你是疗伤时出了差错吗？你带的那些丹药也无用？”
　　神识、洞府、丹药……几个关键词都涉及到了修仙一类，但霍雪宁还再确认些信息。
　　故而她硬是忍住了把手抽回的举动，脸上勉强挂起一丝虚弱的笑容：“这伤比我想得难治。丹药也几乎吃完了。”
　　多亏上个世界是在娱乐圈，她后期跟着姜宸和桑灵进了不少剧组，跟着那些演员导演偷师了些许演技，不然真是难以维持现在的姿态。
　　那男子闻言松开了手，面上露出了几分愧疚的表情：“是我的过失。我那里还有一些疗伤的药，等下给你取来。只是我这洞府不曾收集过什么灵草灵植，否则你也可以自行炼制了。”
　　原来她还会炼丹……霍雪宁压下思绪，摇摇头试探道：“不怪你。兴许我这伤本来就没那么容易痊愈。倒是你先前可是在忙什么？这般着急来看我，不妨碍吧？”
　　男子对于她的提问倒是淡然一笑：“不过是在打坐修炼罢了。你我既已定下婚约，我也该多多照拂于你。”
　　婚约？
　　霍雪宁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毕竟按照之前两个世界的走向，对方应该也是她曾经阅读过的某一本小说的男主。
　　“只可惜我这伤难愈，恐怕我们这婚……”她故意只说了一半的话，就低着头故作忧思状，对方果然上钩，为她解答了疑惑。
　　“雪宁你不必为此忧心，道侣大典等你伤势好转后再办便是。如今最紧要的是你，”男子安抚状地抚了抚她的发顶，话末却提到了另一个东西，“那琼火脂可还在丹田处？”
　　霍雪宁低垂的眸中微光一闪，又瞬间隐去，抬头看向他：“在的。”
　　“那就好，”男子面带笑意，“你也知道它是少见的天材地宝，温养在丹田里能祝你修行疗伤。你可要好好保管。”
　　“嗯。”霍雪宁的脸上露出些许感激的神色，心里却是已然弄明白了对方到底是谁。
　　男子见她无甚异常，便主动提出离去。霍雪宁面露不舍地将人送走，关上门，许久才坐回了最初的雕花床上。
　　她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盘腿而坐，闭上眼睛试着去寻找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种身体里的异样感。
　　因为有过末世异能的经验，她沉下心找了数十息，就发现了体内有一股纯然的能量在周身流转，途径四肢百骸，周而复始。
　　如果用修仙界的话来说，大概这就是这具身体里的灵力。
　　仔细体悟后，霍雪宁顺着那灵力运行的“轨道”试图去捉住那种感觉，沉浸一下，她只觉得自身成为了一艘小小的船，而整个空间，像是流动了细微的波。
　　数次实验后 ，她终于弄明白了小说里轻描淡写提及的“神识”“灵力”“灵根”等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并能稍作运用。
　　只不过她看清丹田里那颗被原男主称之为“琼火脂”的椭圆石头，目光里露出了厌恶之情。
　　要知道按照小说内容，原身就是被这东西生生吸干了。
　　作者有话说：
　　新的世界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最新评论：
　　【两个故事花了很多笔墨写了渣男们的垃圾描写，虐他们只用两章，就两个故事下来毫无爽点。】
　　【能不能把原主的记忆给女主啊？生怕宁宁露馅，提心吊胆的。】
　　【妹想到在书中也能看到中演协
　　破次元了】
　　【爪】
　　【确定关系就走了】
　　【嘿嘿嘿】
　　【诶诶，女主突然到了一个新世界了吗，之前的世界结婚没有QAQ】
　　【新的时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那，大大你赶紧更新呀】
　　【营养液在手，加更有木有？！】
　　【撒花】
　　【爪】
　　-完-


第30章 
　　◎一丹破万法◎
　　琼火脂、修仙界、炼丹、婚约……这些关键词串联起来, 霍雪宁的确能在记忆深处找到这样一本仙侠小说。
　　男主楚余泽，原本是修仙大派三清宗的内门弟子，可惜他空有单水灵根, 却因为没有背景，在浩大的宗派里无人可依。勉强修行到筑基期后，他在门内小比时不慎弄坏了宗主之女的法器，更是开始被其他同门暗中排挤。
　　最后他承受不住这种饱受欺凌的日子, 趁着外出历练的机会脱出门派当了散修。
　　但他之所以是男主，就是因为开头的苦难只是为了引出他接下来的奇遇。
　　楚余泽成为散修后, 意外落入一名元婴大能的墓穴，继承了对方的所有遗产，并在墓中的灵泉池里成功渡劫到了金丹期。
　　之后的剧情便是他一路提升修为，获取各种天材地宝的经历。而涉及霍雪宁的这段，就是在他的修为到达元婴初期之后。
　　此时的楚余泽因为提升速度很快, 缺少一个高品阶的法宝。他先前拿到过一块奇异的血色石子, 经过多方查探和翻阅古籍, 得知这是一种上古异宝, 名为万灵冰。它是极好的法宝材料，对于灵力有强大的吸收力, 可以帮助修者运转自如地对敌。
　　但是它的原始形态并不能被直接拿来炼化，需要拥有火灵根的修者, 用自身丹火温养, 才能破除它外头的那层硬壳。
　　楚余泽自身是水灵根，因此一直是守宝山而不得入——直到他偶然之间救下了原身。
　　原身是一个炼丹小宗的女修, 修为虽然到了金丹期, 却基本全是靠丹药堆砌上去的。野外遇险被救后, 楚余泽发现她是木火双灵根, 正是他一直寻找的机会。
　　于是他故作姿态，将天性纯善的原身带回了洞府，表面上对她呵护备至，甚至许以婚约，又把万灵冰说成是另一种罕见的灵物“琼火脂”，骗原身将其纳入丹田温养。
　　原身听信了他的话，却只能等来自己身体越发虚弱的事实，终于在许久后察觉不妥，趁原男主不注意逃出洞府，回了宗门。可她毕竟修为与楚余泽差了一个大阶，行踪暴露，导致对方杀上门派。
　　那时的男主彻底同她撕破了脸，宣称好心救下原身，她却恩将仇报偷走灵宝。原身和宗门据理力争，却反被楚余泽悉数镇压。
　　最后原身被其强行带回洞府，拘役神魂数十年……直到那万灵冰彻底吸收了她的灵力，断绝了她最后一丝生机。
　　楚余泽拥有了万灵冰炼制出的法宝后，再度在同阶里所向披靡。之后他又历险阻，登仙途，最后迎娶各路美人仙子，好不自在。
　　而现在正静静躺在霍雪宁丹田里的那块血红色石头，就是万灵冰。
　　原男主口中所说的“琼火脂”，其实是一种古籍上才提到过的珍贵宝物，传说对火灵根拥有者的修行非常有益，但在如今的修仙界，已经是千年未见了。
　　原身自然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物，便以为楚余泽拿出的这个触之温热的东西真的是“琼火脂”。
　　可其实万灵冰本属寒性，外壳坚硬且最擅吸纳灵力。原身可以说最后其实是被身体里这块石头，生生吸干灵力而死。
　　.
　　霍雪宁在心里把大致的情节都回忆了起来，就下意识想起上一个世界。
　　那时候明明她和姜宸气氛正好，她也没想过对方会在那个场合拿出戒指，但毫无疑问，那一刻她的确是开心的……
　　可当她戴上戒指的那个瞬间，望进了姜宸灿若星海的眼睛时，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然后世界陷入了黑暗，好像有什么古怪的声音响了起来……
　　再之后她就突然来到了这里，和第一个世界那样度过许多年的情况截然不同。
　　如果她猜测的没错，这个仙侠世界里，她还会遇见同他一模一样的人，谜底也许那时候就会现出端倪了……
　　霍雪宁压下心里的千头万绪，准备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
　　其实从这么几次穿越来分析，如今的情形可以说是最危险的一次。毕竟她一醒来，丹田里就已经被埋入了一颗“定时炸弹”。而且以刚才和原男主的会面来看，对方的实力远超她现在的修为，又盯得那样紧，实在不能轻举妄动。
　　可坐地等死也不是她会做的事，又或者说，她认为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就注定是要来改变这一切的。
　　.
　　霍雪宁尝试着盘腿而坐，按照刚才寻找灵力的感觉，重新开始引导它。在这个修仙界里，最重要的东西其实就是修为。
　　这里比之前的世界有着更多的不平等，很多东西在武力的面前，会不堪一击。
　　丹田里的万灵冰，她还不能去动，只能尽量选择不触动它。
　　霍雪宁感受着身体里的灵力运转，似乎在完成一个周天时，就可以从身边的空气里吸取到微弱的灵力波动，的确是非常奇妙。就好像身体里有一个存储器，可以自周围收集细微的灵气流，最后化入丹田。
　　但在她尝试了大约一个晚上的时间后，就暂时打消了继续的念头——无他，实在是进步缓慢。
　　这具身体虽然是用灵丹妙药堆砌到了金丹期，但总的来说天赋算不得多好。木火双灵根，彼此之间存在相生规律，对于原身所在的炼丹小宗来说，的确是再合适不过。她所修习的功法也是主火的。
　　但是面对一定程度上与她属性相克，且元婴期的原男主来说，她实在不是对手。
　　霍雪宁一边用才掌握的方法，试图在万灵冰的外头用灵力捏一个隔绝壳，一边努力回忆着原小说的关键剧情。
　　原身发现自己身上有问题就是在这段时间，她既然可以趁楚余泽不注意而脱逃，并且能够抵达自己的宗门，就代表对方至少是有一段时间不在这个洞府里。
　　原身一开始想出的支开楚余泽的理由，就如同她先前对着原男主胡诌的差不多，说是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吃得差不多了，想要对方为她去寻一些疗伤的药草来。
　　原男主元婴期的修为，从洞府到距离最近的修者城镇，来回大约是大半日的工夫。只是原身身上带伤，速度并不快，原男主也是多疑的性格，才导致她的脱逃失败。
　　所以如果霍雪宁也这么做，最多也就只能将人调离半日，她还是没法逃远。除非有什么东西可以真正的将楚余泽绊住脚，让他脱不开身。
　　又或者说，有什么理由，让楚余泽能心甘情愿同意她离开呢？
　　霍雪宁运转着灵力，只觉得头脑从未有过的清醒，下意识沉入脑中的思绪。
　　.
　　楚余泽虽然未曾推门，但神识已然投过了那扇门，瞧见了里头的情形——霍雪宁正闭目在床榻上盘坐着，脸上倒是没有表情。
　　“雪宁……雪宁？”他故作礼貌地敲了敲门。
　　里头的霍雪宁这才慢慢睁开了眼，似乎还没从修炼的状态里抽离，神色有些恍惚：“啊……请进。”
　　楚余泽这才推门而入，脸上挂着关切的表情：“方才我唤了你几声都不见反应，是不是还不舒服？”
　　霍雪宁的面色有些发白，但这是她自从受伤后一直以来的样子。她听见问话，似乎是有些迟疑：“楚大哥，我……”
　　“有话不妨直说。”楚余泽宽慰道。
　　霍雪宁咬了咬嘴唇，数息之后还是开了口：“是我有事相求。想请楚大哥帮我去市镇上买些灵草回来，我想开炉炼一枚丹药。”
　　“哦？”意料之外的请求倒是让楚余泽脸上显示出了一丝惊讶，“不知是何丹药？”
　　“是我宗门秘药，专门用以疗治内伤，”霍雪宁倒是解答得很痛苦，“材料虽好寻，但成丹率其实不高。所以平素选择治伤药物，鲜少会把它考虑在内。”
　　楚余泽点点头，每个门派都会有点自己门内私藏的秘法配方之类的，这不足为奇：“那为何你现在才说？”这才是他关注的点。
　　霍雪宁朝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自然是因为我这伤一直绵延难愈，我实在是有些……只能劳烦楚大哥帮我跑一趟了，购置的灵石我会付的。”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楚余泽面上的不赞成之色愈显，“你我之间，何必这般生疏？几味药材罢了，我难道还会吝啬？”
　　霍雪宁被他说得目露柔光，感激道：“那就谢谢楚大哥了。”
　　楚余泽心安理得地受了她的感谢，大手一挥：“我这儿有几瓶普通的疗伤药，你先用着，聊胜于无。你把那药材单子给我，我这就过去。”
　　.
　　霍雪宁目送他御剑远去，超出了她的神识范围，脸上的笑容便是一收。
　　她看了眼桌上被对方拿来的那几瓶普通的止血丹、化瘀散，悉数都收入了乾坤袋里——昨晚她清点原身所携带的物件，发现了这样类似于空间异能的东西。
　　这乾坤袋里有原身带着的各种自制丹药，还有一些大约是她外出采摘的灵草药材，以及一只小巧的炼丹炉。除此之外就只有几张刻着宗门法诀和丹方的玉简，以及几套干净的裙衫。
　　至于像是原男主所持有的剑那样的法器，原身并没有，日常攻击皆是依靠的法诀。唯有右手腕上的一只玉镯是防御性的法器，但所能抵挡的强度也不超过金丹期，因此根本无法和男主正面过招。
　　霍雪宁此刻抓紧时间，取出了一套绿色长裙就给自己换上，因着研习了玉简里的各种奇特法诀，倒是方便得很。
　　按照书中所写，此刻楚余泽应该已经离开得足够远，因此对于洞府的结界感应会变得很微弱。霍雪宁便掐着一道不大熟练的风咒，在偏僻的角落稍稍烧开一道缝隙，迅速钻了出去。
　　她要做的事，并不是趁机逃跑，而是在原地辨别了一下方位后，朝着与原男主所前往的反方向御风而去。
　　霍雪宁临时抱佛脚的法术学得其实并不咋样，所以只选择在林间低空飞行，但好在她身有金丹的修为，即便是真的摔下去，也不会怎样。
　　直到她飞驰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才停下来核对了一边方位和距离，确定目的地就在附近。
　　这是一座没怎么经历过人工砍伐的野林，方才霍雪宁还在路程中见到了许多鸟类和野兔，只是都在察觉到她后，惊得躲起来了。
　　霍雪宁所寻找的地方其实地表特点并不太明显，不过好在她运气不错，又花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在林子里寻到了一个水波碧绿的死谭。
　　复习了一遍玉简中的“避水诀”，霍雪宁吸了口气，猛地就扎进了谭中。
　　这池子从上面看，根本猜不到它底下居然有十数尺之深。
　　只是这水似乎并不是活水，多年沉积的藻类让它的水质味道怪异，霍雪宁即便是掐着避水诀都能感觉到那种难闻的味道。
　　水面之下，阳光难以穿透，霍雪宁想起乾坤袋的角落里，好像是有一颗夜明珠一样的玩意儿，便试着将它取了出来。
　　微微注入灵力后，倒是将它原本微弱的亮光变成了像是通了电的灯泡，霍雪宁暗自松了口气，带着这“灯泡”继续在水中寻找。
　　顺着无数藻类的生长缝隙，她终于在光线的帮助下看到了一块不同材质的东西。靠近后细看，才发觉是是一块形状特异的石碑。
　　眼见终于找到目标，她一直提着的心这才缓缓放下——霍雪宁扯开覆盖在石碑表面的藻类和苔藓，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最底下的那个机关，于是指尖微动，将体内的灵力注入其中。
　　那石碑忽然像是有了呼吸一般，随着灵力的进入，缓慢地闪着微弱的光，直到光芒逐渐稳定，整个水潭突然像是沸腾了一般，涌起剧烈的水泡。
　　霍雪宁猛地收回双手，运气灵力，朝水面之上拼命游去。
　　才上岸都来不及歇口气，她就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地震颤，像是发生了地动一般。只是她心中有数，没有停留，径直朝着来时的方向飞速离去。
　　.
　　剧烈的地动突然发生，整个中州的高阶修者几乎都察觉到了这个特异的波动。
　　“可是有异宝现世？”“这……”“速速派人去探查一番。”“遵命。”
　　无数个类似的命令被下达，一时间，许多筑基及金丹期的修者朝着中州地动最明显的方位，飞遁而去。
　　而刚到城镇的灵草铺子里的楚余泽，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震颤，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面容。
　　“这怎么就突然地动了？”店铺里的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倒是也没有多少惊慌的神色。
　　只因他们多少都有修为在身，且这次地动虽然震感明显，威力却不大，还不足以对这边造成什么危害。
　　“会不是什么妖兽天劫？”街上有人这么提出了疑问，就被旁边的人鄙夷了一番。
　　“你是不是傻？这是地动又不是天雷！我看是什么天材地宝出世了！”
　　“你才是胡扯！天材地宝出世是这样吗？我之前见过一只修成精的人参，也是劈的天雷！”
　　“那你说这是什么？”
　　“我哪儿知道？过两天肯定有大批修者过来，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到时候好处都被人瓜分了，你自然是知道了！马后炮，有什么用？”有人这般嗤笑他们，话音才落就朝那头去了。
　　“说的也是。既然就在这附近，咱不去试试岂不是把宝贝拱手让人？”三言两语间，鼓动了许多无门无派的散修和小派弟子，都跃跃欲试。
　　楚余泽自然也心动不已。
　　他可和其他人不同，到底是切切实实体验过天降奇遇的好处。此刻对于这场变故，显然也是十分在意。
　　“前辈，这是您的药材。”一旁的掌柜将打包好的药材递了过来，楚余泽这才朝他点点头，付了应付的灵石，御剑而去。
　　只是他若去碰这机缘，那洞府的那个女人又该怎么办？
　　那万灵冰已然种入对方丹田，他除非是强行取出，否则也只能等其长成。可这需要时间，不短的时间。
　　放她独自在洞府里呆着，显然是不可能的，对方不太可能答应，他也不放心。
　　可如果带着一起去寻那机缘，又不现实。她身上的伤势因为万灵冰的缘故，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愈合，除了累赘还是累赘。
　　楚余泽在心中盘算着一切，不知不觉就加快了御剑的速度。等到他回到洞府附近，还没来得及检查结界，就听见里头一声情深意切的呼唤：“楚大哥！”
　　他身形一顿，立马就换上了温柔的神情，迎了上去：“雪宁，你怎么到门口来了？是在等我？”
　　霍雪宁的面色瞧着比刚才更显苍白，那双眼睛里也满是担忧：“楚大哥，刚才的剧烈地动你感受到了么？”
　　“自然。”楚余泽点点头。
　　\"不知道你那边感觉怎么样，只是洞府这里，摇晃得十分剧烈！我本来在打坐，被惊到了……\"霍雪宁诉说着她的遭遇，像是极为不安，“我便跑到了洞府门口，想着这里总不会有危险。”
　　楚余泽只当她是身体虚弱，又因洞府离那震源中心更近而受了惊，没发觉异常，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你要的药材我也买来了，你静静心，拿去炼药，早些恢复才好。”
　　霍雪宁顺从地接过那些药材，一步三回头地进了房。
　　楚余泽松了口气，只觉得应付好了对方，便回了洞府的另一头，打算坐下来休憩一阵。
　　.
　　霍雪宁将那些药材都打开瞧了一眼——这些都是她按照玉简中的丹方里留的药材，即便是对方要去查证，也无法说出她的错来。
　　方才的情况其实凶险至极。
　　她虽然掐着时间从谭中逃走，本身御风的经验却是不足。而且距离地动的位置实在是太近，那力道还是震得她胸口发闷。可她不敢松懈，咬着牙往洞府飞，总算是赶在楚余泽之前回到了里头。
　　霍雪宁飞快地换回了原来的衣着，这才有工夫坐下来调理气息——但她也没走远，就停在门口，防的就是对方检查结界。
　　现如今来看，应该是暂时瞒过去了。即便是之后对方再发现结界有所损坏，也不一定就能和今天她的行为对上号，危险度就瞬间减少了许多。
　　第一步的计划已经执行，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了。
　　霍雪宁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从现在所拥有的药材里挑出了现存最多又最普通的材料，丢入了炼药炉，开始尝试第一次炼丹。
　　炼制的也是最为低等级的普通丹药——为的是增加炼药经验，同时制造出一些假象。
　　只不过刚开始的几炉都是废品，毕竟她是在从零学起，灵力驱使火焰的稳定性都还有问题。但也不算是没有收获，在后面几炉，霍雪宁就炼成了几颗最低级的治伤药物。
　　收起那些好的，霍雪宁小心地运转灵力伪造了现场，又用气流将烧制中的炼药炉顶猛地掀翻，用异响将楚余泽成功吸引了过来。
　　“雪宁，你没事吧？”其实他早就在听见动静的第一时刻就动用了神识，现在只不过是来装装样子。
　　霍雪宁收拾着屋里的残局，没有吭声。
　　楚余泽瞧出她低落的情绪，自觉应该说些什么，刚靠了过去，她却自己抬起了脸，怔怔地看着他。
　　“怎么了？”楚余泽被她盯得有些奇怪，心思转动。
　　霍雪宁抿了抿唇，才道：“楚大哥，不如你送我回宗门吧？”
　　楚余泽心中一紧：“哦？这是为何？是我哪里带你不周了吗？”
　　霍雪宁摇摇头：“不是的。是我不想再拖累楚大哥了。”她低头看着地上是药材残渣，黑漆漆的糊成一块，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你我之间怎么算是拖累呢？”楚余泽反驳道。
　　“楚大哥，其实你不用瞒我，”霍雪宁抬起脸看他，“我知道自昨日地动之后，你就想去一探究竟了。只是因为要在这里照看我，才迟迟没有动身。”
　　楚余泽面色微变：“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昨日惊吓之下没想明白，现在却很清楚，”霍雪宁叹气道，“昨日那种动静，怎么看都像是什么宝物或者秘境的现世。恐怕现在修仙界是人人都想分一杯羹。而楚大哥你的洞府就在此处，可以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说不定这机缘本就该是你的。”
　　楚余泽的心思随着她的话开始变动。
　　“我毕竟还有伤在身，在这里除了拖累于你，根本毫无用处。如果能暂回宗门休养生息，也算是好去处。”霍雪宁情真意切道，“楚大哥可以趁此机会去那儿一探究竟，如果真能抢占先机，再来寻我，岂不是于你于我都是好事？”
　　楚余泽沉思了片刻，终于像是推脱不了般地点下了头：“那就依雪宁所言。”
　　霍雪宁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来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摇啊摇、泡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来晚了】
　　【补】
　　【花】
　　【有好文兮，见之不忘，猛灌营养液，为之轻狂】
　　【爪】
　　-完-


第31章 
　　◎一丹破万法◎
　　原身所在的宗门同样就坐落在中州, 只是距离他们现在的地方还是有一些路程的。
　　不过好在霍雪宁知晓，这书中所构筑的大地颇为广袤，所以有专修炼器的万器阁曾经研制出了一种大型的飞行法器。它运用灵石阵法, 可以承载百人，飞速来往于几个大型城镇之间。
　　虽然每个修炼至筑基期以上的修者，基本都能够运用法诀或者法器凌空飞行，但一天下来, 耗损的灵力也不容小觑。因此这种固定时辰、路线的巨飞舟，只需要交纳不算太贵的灵石, 就能节省体力灵力，还是很受修者欢迎的。
　　霍雪宁简单将其类比成现代飞机等公共交通，因此接受起来毫无难度，只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原男主去往最近的城镇。
　　因着顾忌她内伤未愈, 楚余泽倒是很大方地邀请她同乘飞剑, 霍雪宁也不好推拒。
　　不过这种站在方寸地方、腾空数十尺的感觉, 可和昨天她低空飞行的感觉差太多了, 霍雪宁只能强忍不适，在心中告诉自己摔不下去。
　　元婴期的飞行速度远比她昨日快了许多, 他们午间出发，还没入夜就已经到了镇上。
　　只不过此地倒是和霍雪宁预料中的样子略有差异。她原本以为书中所提及的修仙者城镇, 多少应该与那些凡人地界不太一致, 但如今看来，倒也相差无几。
　　见她目露好奇之色, 楚余泽虽然在一旁带路, 却也开口询问：“雪宁, 你在看什么？”
　　霍雪宁心中一紧, 脸上却带起疑惑：“我是看这镇上，人未免有些少了。”
　　楚余泽对此点点头：“的确。想来多半是都去那寻找那地动之处了。”
　　霍雪宁听他主动提及，言语里似乎也带着点向往，不由开口试探道：“那不如我自己乘坐巨飞舟回宗门，你且留下……”
　　“那怎么行，”楚余泽飞快地否决了这个提议，面上倒是一副关切的样子，“你如今有伤在身，独自出行如遇宵小，岂不是危险至极？”
　　他的说法换了个不知情的人来听，都只会觉得他心思缜密，对她关照有加。
　　霍雪宁也只是随口一提，并不对这话抱什么幻想：“楚大哥说的是。”
　　好在前头就是那运行巨飞舟的所在，霍雪宁远远就瞧见了那楼宇看起来高大恢弘，与别的店铺不同。
　　跟着楚余泽往里走，一个容貌艳丽的女修便细步靠了过来，约莫是感受到两人的修为，她低头行了个礼：“欢迎两位前辈，请问是要购置飞舟票么？”
　　楚余泽对此倒是端着元婴期的架子，面无表情道：“是。去往灵芝镇，两张。”
　　原身早就在之前的相处中，将自己的宗门和所在地悉数告知过原男主，因此对方早就一清二楚。
　　霍雪宁没有多言，只是试探着用不甚灵活的神识去感知面前这个女修的修为。神识是一种比灵力更难用现代语言描绘的东西，至少霍雪宁暂时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那种感觉。
　　但神识外放的确让她隔空感知很多东西的形态质地，哪怕她闭着眼睛。
　　只是她目前运用的并不熟练，才放出去，对面的女修就脸色微变，急忙低头道：“前辈……”
　　霍雪宁悻悻地收回神识，暗自决定回了原身的宗门就好好练习，至少不能轻易被比自己低阶的人感知到。
　　.
　　两人来得倒算是巧，这一班的巨飞舟还没有驶离，便径直登了上去。
　　这巨飞舟外形看似一艘木质帆船，只不过上头有许多霍雪宁看不懂的繁复纹路，应该是飞行的阵法。甲板的面积不算大，上面三三两两呆着几个等候出发的修者。
　　因着刚才的失误，霍雪宁没再探出神识，至少粗粗用目光扫过，估摸着都是金丹期的修者。
　　楚余泽身为元婴期，其实在附近这一块区域里算得上是修为前列了，因此也没有去和那些人交际的心思，带着霍雪宁就往船舱里的客房而去。
　　从此地前往霍雪宁宗门所在的灵芝镇，巨飞舟的时间大约是六个时辰，而如果是现在的霍雪宁自己尝试御风而行，估计一天也不一定能到。当然如果是楚余泽这样的元婴期全力飞行，大约也不过七八个时辰。
　　这巨飞舟的船舱从外头看着并不大，进去后才发现里头其实宽敞无比，想来都是用了空间一类的阵法装置。
　　霍雪宁挥别楚余泽，进了属于自己的那间修室，这才松了口气。
　　这种巨飞舟的船舱，每一间都设有防御和隔绝法阵，因此在这里面，她不必担心原男主用神识探查自己，也不必装出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了。
　　在房间内再度清点了一下乾坤袋和身上的东西，霍雪宁又把脑子里记得的情节再度确认了一遍，保证自己计划的实行。
　　不过这修仙界虽说看起来比之前的世界要神通广大，但有一点上却根本没法比，那就是信息的及时性。
　　如果是上个现代娱乐圈世界，她大可以取出手机来探知许多事务，很多信息都可以截取到。而现在，她如果想知道外头的动静，就要靠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重新整理了一下衣着，悄然推门而出。
　　.
　　她进去房间的时间并不短，因此巨飞舟早就已经驶离了最初的城镇。这东西比起飞机，也许更像是高铁，它沿途其实会途径几个城镇，但因为速度快，因此并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霍雪宁踏上甲板的瞬间，心里倒是有一点惊讶。
　　这巨飞舟看似是木制的船体，上空并无遮挡，但此刻在云层里飞速行驶，霍雪宁却没有感觉到多大的风速和寒冷。
　　她稍稍探出了一点神识，很快就在上头发现了一层透明的灵力结界，像是大棚一样笼罩在船体周身，大约就是这东西将船和外界隔绝。
　　此刻的甲板上，人也不算多。
　　除了零散的几个人各自散开不知道在做什么，就只有中央的几张木桌边，坐着的两个青年。
　　他们一个是青衣锦袍，一个是黑衣玄袍，看着面相倒是年轻，但气势看起来也起码到了金丹期，不容小觑。
　　霍雪宁没走近都听见他们讨论的声音，想来他们也并不怕被人听见，因此话说得倒是大声且清晰。
　　“真不知道这次回去，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说话的是那位青衣修者，他倒是生的剑眉朗目，只不过言语之间，沉稳不足，看着就像是年轻的修士。
　　旁边的黑衣修者就沉静许多，只安然品着桌上的茶水，等到前者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才慢悠悠道：“你且放宽心。如果真如师门所言，多则月余你就又能出来。”
　　“我就搞不懂了，”青衣者皱着眉，神情费解，“要真如他们说的那样是秘境开启，何必叫我们来回跑，直接在这儿等着不就好了吗？”
　　霍雪宁听见了在意的词语，整理脸上的表情，朝着他们二人靠过去：“冒昧问一下两位师兄，你们所说的，可是昨日那地动之事？”
　　她虽是忽然开口，但那两位又不是毫无修为的凡人，早就注意到她的靠近，因此并不惊讶。
　　只不过那青衣男子此刻见了她的正容，倒是眼里微微流露出些亮色，因而出口的话也客气地很：“敢问仙子是……？”
　　霍雪宁朝他友善地浅笑了一下：“丹天门，霍雪宁。”
　　丹天门虽然放眼于整个修仙界谈不上多少名气，但在中州还算是小有声望，毕竟是炼丹为主的门派，与外界修者的交易往来并不少。
　　这两位显然也是知晓的，因而点了点头，回应道：“在下是五蕴派，陈梓君。”“孙钦。”
　　五蕴派算是中州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了，甚至和楚余泽叛逃的那个北州三清宗有的一拼。
　　交换了姓名便是认同了她加入对话，因此霍雪宁颔首完，那姓陈的青年就邀请她坐下详谈。
　　“其实霍仙子所问，过上几天，只怕满大街的修士都知道答案了。”陈梓君看起来倒是和外貌一样，颇为友善，伸手帮霍雪宁取了只倒扣的茶杯，又勤快地倒上了水。
　　一旁的孙钦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倒是瞥了好几下自己的同伴。
　　霍雪宁谢过他，抬杯饮了一口，只觉得入口平淡，再品却甘甜清爽。不过她的注意力并不在此，便放下杯子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不知是何答案？”
　　眼见着霍雪宁一双妙目望着自己，陈梓君倒是想卖关子，可惜没憋住：“其实……其实那是一个秘境现世。”
　　“秘境？”霍雪宁故作惊讶，“这可是陈师兄门中前辈所言？”
　　他们这种大宗门的弟子，外出基本会有捏有几张传讯符，因而可以相隔千里而互通音信，当然价格也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一句陈师兄倒是叫进了他的心坎儿里，陈梓君面上微红：“啊……是啊。”显然就是个初出茅庐，还不太懂得掩饰自己的大门派弟子。
　　一旁的孙钦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只不过还没觉得霍雪宁有什么恶意，因而并不插手。
　　“那这样说来，”霍雪宁得了他的一句回答，心中稍定，“那秘境会突然现世，岂不是说明它开放在即？”
　　“我也是这样想的，”陈梓君赞同她的话，旋即又皱眉，“可我师父非要让我先回去一趟。这一来一回多浪费工夫，要是秘境开了赶不上怎么办？”
　　沉默的孙钦到底是忍不住纠正了他的说法：“师父他老人家比你经验丰富百倍，让你回去，自然是笃定这秘境不会在这两日轻易开启。”
　　“可是它都自己冒出来了啊？”陈梓君听见自家师兄的话，不由得反驳道，“按照常识来说，秘境一般只有临近开放才会自己现世啊？这算是修仙界的共识规律了吧？”
　　霍雪宁听得心中一凛，毕竟这一回的秘境，其实并不是自然现世，而是她亲手去开启的。
　　不过陈梓君的话不算全对，因为原小说里，这个秘境也是被人误打误撞开启的，只是并非在这个时候。她所做的，无非就是提前了剧情。
　　.
　　“你又怎知这是天时，而不是人为呢？”孙钦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陈梓君蹙眉思索道：“你是说，是有人触动了秘境的机关或者是结界之类的？”
　　“皆有可能。”孙钦饮了一口茶，道。
　　霍雪宁见他们讨论热烈，倒也没有贸然加入，只举起杯子又尝了两口茶水，的确与她上辈子喝到的那些都不同。
　　陈梓君眼尖地注意到她的举动，倒是殷勤地又为她添了一杯：“霍师妹可是喜欢这灵茶？”便是顺着霍雪宁先前所喊，也称其为师妹了。
　　霍雪宁微微点头：“滋味确实不错。”
　　陈梓君脸上浮现了笑容，看着很是阳光：“这是我离开门派时带的本门灵茶，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外头确实也不多见。”
　　见她目露惊讶，他又接着道：“既然霍师妹喜欢，我那里还有一块未拆的茶饼，不如就赠予你吧？”
　　“这……”霍雪宁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无功不受禄。”她只是想从他们口中获得些外界对于那秘境的了解程度，没想着顺手拿什么东西。
　　“这又不算什么，”陈梓君倒是大方地很，飞速自乾坤袋里取出了一块包装好的茶饼，递给了她，“收下吧。”
　　霍雪宁瞧着他亮闪闪的眼睛，便只好笑着点头：“那就多谢陈师兄了。”
　　见她收下礼物，陈梓君面色愈发红润，不由得询问起来：“说起来，霍师妹是打算去哪儿？”
　　“去灵芝镇，从那里回宗门。”这没什么好遮掩的，等到时候她下船，谁都能瞧见。
　　“啊，那倒是不远，”陈梓君估摸了一下巨飞舟的速度，略带可惜道，“我们也是回宗门，只是要坐到五蕴城。”
　　五蕴派这样的大型宗门，基本在临近的地方都会有一座同名的城镇，既是给外来者落脚的地方，也是给自家弟子交易往来之所。那些在修真界里颇有名望的铺子便入驻城中，像是拥有巨飞舟的万器阁就在类似的几个地方都有登船点。
　　霍雪宁朝他微笑：“我还未去过那里，如果有机会，倒是想去瞧上一瞧。”
　　“其实……”陈梓君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霍师妹若是没有太要紧的事，可以跟我们一道去五蕴城。那里很热闹，有很多好东西的。”
　　霍雪宁只是随口一提，见他热情邀请，倒是抱歉起来：“多谢陈师兄美意。只是我……需要回宗门一趟，见见几位长辈。”
　　如果能随意选择去哪儿，她也想趁着有飞天遁地的能力，到处看看。
　　只是这楚余泽也在船上，必然是盯着她不肯放的；而她身上那颗万灵冰，也始终是个隐患。如果不是回宗门这个地方，对方显然不可能轻易放任她离开视线。
　　以楚余泽的视角来看，她这宗门不过是小门小派，左右翻不出什么浪花，且回去治伤，也在情理上说得过去。这个计划目前来说是可行的，另行改道并不妥当。
　　“唉……这样啊，”陈梓君不由得面露遗憾，不过大约他天性跳脱，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那就等霍师妹有空了再来我们五蕴做客。”
　　霍雪宁刚要点头应下，身后就传来了原男主阴魂不散的声音：“雪宁？”
　　她抿了抿唇，朝后看去，果然就是楚余泽。约莫是对方去她房间找人，却没得到回应，这才寻到了甲板上。
　　她站起身回应：“楚大哥。”
　　.
　　楚余泽一靠近，方才还没什么表情的孙钦目光就凝了一下，旋即跟着站起身，朝他拱了拱手。
　　一旁的陈梓君见状，便也跟着做了。
　　楚余泽点头回礼：“诸位刚才是在聊些什么？楚某远远瞧着，倒是相谈甚欢。”
　　霍雪宁却觉得他像是意有所指，便故作不知地接了话：“是在说些时事趣闻罢了。”
　　“霍师妹，这位是……？”陈梓君眼见着楚余泽唤霍雪宁名字，对方修为又高出一截，不由得心中有些晦涩。
　　“这是楚大哥。这两位是五蕴派的陈师兄、孙师兄……对了，楚大哥出自三清宗，你们说不定曾经在五州会武上见过呢？”抢在楚余泽开口前，霍雪宁率先介绍起来，只是说的话，却让他面色微变。
　　他的确在最初遇见霍雪宁的时候，提过自己出身北州三清宗，但那只是为了塑造一个高深的形象，现在他只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
　　更何况，当初他叛出三清宗的时候，其实宗门在北州发布过一阵子追缉令……只是他后来入了奇遇之地，蛰伏到结成金丹，之后又来到中州生活，这才没受影响。
　　但在同为五州大宗门的五蕴派弟子面前，则可能增加他暴露的几率，虽然说现在的他已经晋升元婴期，称得上是一方大能。但他一人之力，又如何能抗衡三清宗这样的庞然大物？
　　如果可以，他是打算修炼至化神期，再正式扬名天下的……只是他也没法怪霍雪宁，毕竟他也没有跟她说过自己当初是私下叛出宗门，对方这般介绍，无非是想替他抬轿。
　　“三清宗？”这话倒是引起了陈梓君和孙钦两人的注意。
　　如今的修仙界，以地域山川为界，分为东西南北中五个州，数个宗门分州而立。其中北州最著名的就是三清宗，而中州则不止五蕴派一个大宗门。
　　而这些大型宗门，每隔五十年会举办一次五州会武，安排自己门中金丹期及以下的青年才俊切磋交流。
　　这些事情整个修仙界皆知，因此霍雪宁提出来倒也没人觉得刻意。
　　“这倒是未有印象，可能是当初会武人实在太多，我和陈师弟没有过多交游。”思索片刻后，孙钦倒是率先客套了一番。
　　楚余泽脸上挂着笑，心中却已然冒起寒气，但仍旧顺着话接了下去：“的确如此。如若见过，必会认识两位青年才俊。”
　　表面上的礼貌还是维持得极佳。
　　霍雪宁给原男主心里弄了个疙瘩，顿时觉得舒畅不少，看着面前这两个五蕴派的青年也愈发和善：“不若大家都坐下详谈，反正巨飞舟的路程还有许久。”
　　陈梓君闻言倒是眼前一亮，率先提出了话题：“那不如我给霍师妹说些五州会武时，我和师兄遇到的趣事吧？”他知晓霍雪宁出自丹天门这样的炼药小宗，自然是没资格去参加会武的。
　　霍雪宁只觉得对方简直干得漂亮，毕竟原男主可是在参加五州会武前夕叛逃出的三清宗，因此他根本没能去参加这种盛会。
　　这件事也曾经在原文里被提及，原男主突破分神期的心魔之一，就是他当年未能在会武上扬名立万。他一直觉得自己当初如果能去参加，必定能一雪前耻，成为所有同辈钦佩的对象。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霍雪宁回之以微笑。
　　.
　　直到陈梓君说的口干舌燥，将桌上的灵茶都喝得一干二净，他才依依不舍地被同行的师兄孙钦带走，走的时候还和霍雪宁挥手，只说“再次相见再聊”。
　　霍雪宁含笑点头，只觉得天地之大，兴许也没有再见之日。不过回过身就瞧见楚余泽面色不佳，她不由得换了副表情，担忧道：“楚大哥，你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是不是之前带着我接连赶路，耗损太多灵力了？”
　　楚余泽听见她的关心，勉强挤出了些笑容：“我无碍。倒是你，先前不舒服的紧，现在怎么倒是精神奕奕？”
　　这便是半怀疑半挤兑了。
　　不过霍雪宁现在心情还不错，毕竟才故意膈应了对方，也就不在意这点言语上的攻击：“兴许是陈师兄说的太过有趣，反倒是比整天闷在房里运功更让人舒畅。”
　　听见她的称呼，楚余泽倒是有些不爽：“你才同他们认识了多久，便称师兄了？”但他一贯示人的形象都是温文尔雅，发怒并不适合。
　　“这不是敬称么？”霍雪宁佯作不知，反倒是扯起大旗来，“况且我最初同他们搭话，也是因为楚大哥你啊。”
　　“因为我？”楚余泽这时脸上倒是真露出些惊讶来。
　　霍雪宁颔首：“他们在此谈论昨日之事，言及门中长辈判断，所以我才贸然上前。”
　　闻及机缘奇遇之事，楚余泽的神情转为专注，只是瞥了眼四下，便拉起霍雪宁的胳膊：“此事先回舱再谈。”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摇啊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原男主真没下限】
　　【补】
　　【狗男人】
　　【爪】
　　-完-


第32章 
　　◎一丹破万法◎
　　霍雪宁跟着他回了船舱, 将陈梓君他们的推论添油加醋、删删改改地讲了一遍。
　　“如此看来，那秘境的开放时间应该短则数日，长则月余, ”霍雪宁总结道，“送我到灵芝镇后，楚大哥应该早做准备，免得错失良机。”
　　楚余泽沉思良久, 说他知晓了，让她趁着巨飞舟还没到灵芝镇, 先去休息一会儿免得劳累
　　霍雪宁自然说好。
　　下了船便是灵芝镇，此地在原书中没有过多描写，只是一处盛产灵芝的普通修者小镇，似乎当初原身所在的丹天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在此开宗立派。
　　灵芝镇的规模不算大, 不过因为此处有许多药材交易, 来来往往的修者并不少。
　　霍雪宁没有急着去寻丹天门的驻地, 而是往市集中走。书中提及丹天门在中州多地都开设有丹药铺, 在灵芝镇里当然也不例外。
　　楚余泽对于这里并不熟悉，因而只跟在她身后, 并没有对她的路线进行干扰。
　　走过几间各式各样的符箓铺、法器店，霍雪宁终于自一众招牌里寻到了她的目标——丹天药阁。
　　远远看去, 整个店铺大堂倒是宽敞而明亮, 里头的也有几个修者在挑选丹药。
　　霍雪宁一脚踏入其中，里头的侍者恭敬招呼道：“欢迎！本店内的丹药灵草都是经过丹天门……”
　　“小师妹！”一个温婉柔和的声音带着惊喜的语调, 像是一阵风般朝霍雪宁而来。
　　霍雪宁微微睁大双目, 就看见一位明眸皓齿的女修士, 自店铺里头奔来, 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
　　“你这些天到哪里去了？可知道我和其他人有多担心你么？”对方秀眉微蹙，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霍雪宁，仿佛要将她从头到脚都仔细看过一遍。
　　“……师姐，”霍雪宁猜测对方就应该是原书中提起过的丹天门这一辈的大师姐，程诗雯，脸上也不由浮现了真实的友善，“我回来了。”
　　程诗雯听霍雪宁没正面回答，也不禁露出了拿她没辙的表情，只牵住她的手往里带：“别在这儿站着，我们先进去。”
　　此刻才注意到跟在霍雪宁身后的楚余泽，程诗雯的神色一凛，显然是探知了对方的修为，面露异色：“这位前辈是……？”
　　程诗雯虽然是丹天门这一辈中，修为最高的，却也一直卡在了金丹后期的瓶颈上。虽然说和元婴期相隔不过一层境界，这道坎儿却没那么容易跨过。
　　霍雪宁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开口道：“这位是楚余泽楚大哥，就是他救下我，又送我回来的。”
　　程诗雯虽然满心疑虑，但脸上却端起了客套：“那就请一并入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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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丹天药阁的铺子一共有三层，除却第一层的普通丹药，第二层是专供金丹期以上的修者购置药品的。他们有些不喜抛头露面，因此二层更为雅致。
　　而三层只作为店铺内部使用，因此程诗雯便带着两人径直去了三楼。
　　“小师妹，现在你可以告诉师姐，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吧？”三人都落了座，程诗雯便没忍住，再度询问了起来。
　　霍雪宁朝她露出一个宽慰的表情，继而大致讲述了外出采集灵药，却不小心撞上来了高阶妖兽，之后被楚余泽所救的情形。
　　当然，关于后续楚余泽向她求娶的事，她没有提起。毕竟对方又不是真的喜欢她，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炼化灵材的容器罢了。
　　“这么说，你现在还有伤在身？”程诗雯作为原书中，至死都在护着原身的大师姐，最关注的就是霍雪宁的安危。
　　霍雪宁点点头：“我自己尝试炼丹疗伤，都没有多少进展……多半要让门中长辈们出手了。”
　　程诗雯却皱了皱眉，只道：“让我瞧瞧。”便为霍雪宁诊起脉来。
　　霍雪宁感觉着一股极为温和的木系灵力，自程诗雯的指尖流淌进她的经脉，安抚着她的周身灵力流，倒是让她浑身舒爽了许多。
　　不过她事先在丹田处设下了灵力屏障，加上程诗雯也没有贸然去窥探他人丹田的喜好，因而并未发现那万灵冰的存在。
　　一旁的楚余泽眸光低敛，显然对于霍雪宁丹田里的情况是否会被察觉出异常，有些拿不准。原先他之所以会答应让她回丹天门，一是强行挽留情理上说不通，二是秘境现世，他的确需要对方待在一个稳定的地方帮他继续温养灵宝。
　　但如果丹天门中的人能看透万灵冰的真实性质，他的计划也可能会功亏一篑……想到此处，楚余泽心中杀机微动。
　　.
　　霍雪宁因着注意力大多放在原男主身上，此刻倒是敏锐地察觉了一丝寒意，只是那感觉稍纵即逝，且对面的程诗雯收回手后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才暂时按下。
　　“看起来是有些难办，”程诗雯能当上这一辈的大师姐，自然不只是入门时间长短的原因，更是因为她本身在修行上进展最快，对探查伤势也颇有心得，“要说经脉损伤，并不严重，但其中气息的确是要比寻常低微许多。”
　　“只是你若是要请掌门师伯出手，怕是还要等上许久，”程诗雯看着她，解释道，“他前日便带着队伍前往西州了，有一批灵植和成丹的交易要在千虹谷完成。”
　　霍雪宁对于这其中的距离不太了解，因此追问：“那是要多久？”
　　“此处去往西州的话，乘坐巨飞舟也要大约四日，再加上交接时，肯定要商谈后续的订单，因此最快也得九日之后了。”程诗雯详细推算了一番，末了又道：“小师妹你这次回来本就该好好养伤，不用着急。”
　　霍雪宁闻言才意识到，丹天门这门派虽然在中州地界只能算是小门小户，但掌门实力应该也不会弱于楚余泽太多，只是他带队在千里之外，此刻的宗门无高手镇守。
　　这才有了原书中，楚余泽跟踪原身而来，给她扣帽子又镇压众人的情况。
　　只不过这几天的时间，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既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挑战。
　　之后霍雪宁便让这位大师姐带着自己回了丹天门，楚余泽自然也是跟着。只不过将人安排到门中专设的宾客居所后，程诗雯拉着她的手传音入密起来：“小师妹，你告诉师姐，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霍雪宁瞧着她眼里的关切和好奇，朝她笑了笑，传音道：“师姐莫要多虑，你只当他是个普通宾客就行。另外，我还有事想请师姐帮忙。”
　　.
　　霍雪宁从程诗雯的口中获得了许多现今修仙界的情报，因着上个世界她到处和制片导演资方锻炼出来的口才，基本没让对方产生什么疑惑。
　　去丹天门内的典籍室也十分顺利，那里的守卫弟子约莫是比霍雪宁更为低一辈的，见了她只尊称“小师叔”。
　　她也是才知道，原来她和程诗雯的师父一百年前就已经在一次意外中陨落，因此程诗雯作为大师姐，才自觉肩负起了护卫这一辈的责任。与她们师父同辈的就是丹天门的掌门，修为据说是元婴后期，距离化神只有一步之遥。不过近几年他都一直忙于门派庶务，静下心修炼的时间不长。
　　门中目前为止炼丹技艺最高的也就是他，而原身的水平只能说算是中上。
　　不过如果拿现在的霍雪宁去丈量，那就差得更多了。
　　但既然有机会，霍雪宁也是沉得下心的人，拿出末世研究疫苗的劲头，扎进典籍室和炼丹房里就不出来了。
　　原男主楚余泽还过来找了她两次，可惜她都沉迷炼丹，前者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不过两天后，程诗雯过来给霍雪宁送她特地申请购置的几种灵草时，楚余泽也跟了上来，开口便是辞行。
　　“楚大哥这是？”霍雪宁面露惊讶，“可是我们招待不周？”
　　一旁的程诗雯也如此这般地看着他。
　　楚余泽摇摇头：“非是如此，只是秘境之事，近几日都传遍了。我尝试推衍了几番，都不得天机，便想着早些过去，也好便宜行事。”
　　霍雪宁假意挽留了两句，对方却仍是拒绝：“你好好养伤，我此去最多月余，再来看你。”
　　直到真的送走了楚余泽，那飞剑破空的痕迹随着云层飘动再也看不清晰，一旁的程诗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师妹，你究竟为何让我找人去城中散布消息，说三清宗即刻要到灵芝镇，购置秘境前的丹药储备？”
　　霍雪宁朝她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否则他为何如此行色匆匆？”
　　这不过是霍雪宁在船上偶然想到的一计，还要多亏了五蕴派那两位青年子弟。若非是听到他们提及那些大宗门每次出行前，总要选个沿途的补给城镇，她也不会突发灵感。
　　楚余泽目前肯定是不愿意遇见三清宗的人，哪怕对方来的不是什么高阶修者，也不想惹出事端。
　　但霍雪宁也没想过效果居然这么好，应该也和最近日喧尘上的“秘境”有关。
　　虽说这个修仙界的消息传递没有能到上个现代世界那样转瞬即知，但这么两天过去，一些中州本地的大小宗门还是纷纷从派出的先遣修者上拿到了许多消息。
　　而当初地动之处的具体位置，知晓的人也不在少数，因此那些消息，很快就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巡返各地的巨飞舟，流传开了。
　　据说那秘境的确是现世了，只是目前过去接触的修者都没能进入其中，只能感觉到那周围有半透明的结界，灵力注入后毫无反应。
　　但其范围要比过去所见的几个秘境更大一些，看起来起码能容纳上千修士。
　　提前去探查的修士们还发现，那附近有一个深潭，底下潜藏着一块长满青苔的石碑，只是表面有些灵力流转过的痕迹，应该就是有人通过它开启了秘境。
　　只是那石碑上的刻痕被青苔覆盖太久，即便是他们小心地去除了，也难以从腐蚀的石料上读懂那些奇特的文字。那些大宗门的弟子便将之保管起来，静待门中后续来的长辈仔细探究。
　　虽然那些到场的修士们没能探出这秘境的真正开启时间，但似乎它内部传来的灵力波动，一日强过一日。按照修仙界这么多年流传下来的说法，这便是它正式开启前的征兆。
　　因此最近各地前往秘境附近城镇的巨飞舟都是人满为患，有些大型宗门出行拥有自制飞行法器的，都选择了自行前往。
　　楚余泽大约也是因为这些消息，打算趁早出发回去，否则在这儿延误了时机，他定然要悔不当初。
　　.
　　程诗雯听了霍雪宁的反问，脸上的疑惑反而更深了：“小师妹，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同她最初所想的那些亲密关系都不一样，反而透着隐隐的敌意呢？
　　霍雪宁握住了她的手，诚恳道：“师姐，有些事现在的确难以说起。但希望师姐日后若是单独面对楚余泽，务必多加小心。”虽然她这次坑了原男主一个大的，对方多半是不可能在近期出现了，但提前给这位心地善良的师姐打个预防针也不错。
　　程诗雯看起来满肚子的问题想说，但到底是看着霍雪宁澄澈的双眼，咽了下去。
　　送走了还要去店铺中忙碌的程诗雯，霍雪宁重新带着她从典籍室内翻找出的丹方，钻进了炼丹房。
　　因着是炼丹为主修的门派，丹天门的炼丹房建设得颇为不错。按照霍雪宁的说法来描述，大概就是分割了许多个炼制的空间，每个炼丹房内都设有丹炉法器和地火。
　　这样的条件比照现代来说，就是高端的实验设备。
　　采用地火炼制的丹药火候会比霍雪宁使用火系法诀要稳定许多，但如果是身负异火的高阶修者，那又是另一回事。
　　丹炉也根据炼丹者的不同境界，可以选择对应的等级来使用。
　　霍雪宁一开始遵照着她寻找的几种常见丹方进行练习，但在逐渐熟悉灵力运转后，这一切情况比最初会引发炸炉的时候要好上太多了。
　　不过这些还不够。
　　.
　　她最初的设想，是想从那些古丹方或者偏门的记录里查找到“万灵冰”的相关记载，但很可惜，一无所获。
　　于是霍雪宁选择退而求次，寻找可以克制它“吸收灵力”这一点特性的天材地宝。
　　倒还真是被她找到了，可那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液体，可以隔绝灵力，是炼制防御性法宝的绝佳材料，名为“月玄乳”。
　　原小说倒是也提到过这种材料，不过一开始霍雪宁没有想起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罢了。但拥有名字后，她又请那位大师姐帮忙查了一下，最近一次出现“月玄乳”的记录，就在下一次的万器阁拍卖会上。
　　那拍卖会原定在下月初举行，不过最近那秘境的事愈演愈烈，听闻万器阁打算提前举办，还把地点挪到了距离秘境入口不过百里的地方。他们将临时用法器和符阵搭建一座拍卖场，以供各位修士进入秘境前武装自己。
　　霍雪宁听闻，不由得感叹对方商业头脑属实不错。
　　按常理来说，秘境之内必定有许多珍宝遗迹存在，如果能在进去前提升实力，未必不能多些优势。
　　而万器阁放出了这样的消息，其他那些小型修真商铺或者散修，必然也会围拢在附近做些其他的交易。这样的人气聚集之地，无论是谁都不会错过，可谓是占尽便宜。
　　霍雪宁如果要去拍下那月玄乳，没有大量灵石可基本不可能。但丹天门可不是大宗门，可以供她挥霍，因此一切都还要靠自己。
　　这破局之道，就只能在她自己身上。
　　.
　　霍雪宁目不转睛地盯着炼丹炉内的丹液变化，仿佛回到了末世里废寝忘食盯着实验室数据的时候。不过那时候她到底还是个需要睡觉吃饭的凡人，现在金丹期的修为成功让她辟谷了，就连休息也不过是利用空隙打坐恢复灵力。
　　但这么熬着终归是有成效的。就在她又弄废了准备的第五份材料后，她注意到丹炉里的绿色药液第一次开始微微成型，有了聚拢的苗头。
　　这炉中所尝试的，并不是修仙界现存的任何一种丹方，而是霍雪宁用她现代思维考证下，综合总结出的一种新丹。
　　以往的丹方，讲究的是阴阳和合，平衡各种材料属性，协调比例。
　　但霍雪宁选取的这几种材料，则是把一种药性突出至极致。按理说，这样根本没有办法成丹，但她在实验中发现其实这些材料属性相近，不存在冲突的可能性，失败的原因约莫是缺少一味药去将其药性包揽稳固。
　　因此霍雪宁选择了各种对照实验，从中挑选了最能容纳药性的两种材料，开始试着成丹。
　　也不知是在里头泡了几天，等到霍雪宁重新看见外头湛蓝的天空时，只觉得光线太明亮些。
　　简单用除尘诀扫去了身上的药材碎屑，霍雪宁特地去灵芝镇的市集上添置了几样东西，才去丹天药阁找了大师姐。
　　“什么，你又要出门？”程诗雯满脸不赞同的表情，“再等几天，掌门师伯就回来了。你这样带着伤……”
　　“我的好师姐！”霍雪宁拉起她的手，打断她的絮叨，“我并非是出去玩，只是想要去拍一样材料。如果这次不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再遇见。”
　　程诗雯蹙眉想了数息：“你说的是之前问过的那个月玄乳？可那不是炼器的材料么？”
　　“是也不是。”霍雪宁没有多透露的想法，只是恳切地晃着她的胳膊，“师姐，我就去拍个材料，去去就回，你不用担心。”
　　“可是，”程诗雯还是不放心，“你体内的伤……不如我陪你去？”
　　霍雪宁对此倒是没有直接拒绝，只道：“那这药阁的生意？”
　　程诗雯又只得“啧”了一声，良久，她才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转头看向霍雪宁：“不如我们去如友斋看看？”
　　“如友斋？”霍雪宁倒是未曾听过这个店铺名字，一时有些好奇。
　　“对啊，那里可以出灵石雇佣修士同行，每次出行前订立天道契约，倒还算妥帖。只是上回你出门时，我没想到这茬，否则你也不至于受伤。”程诗雯说着说着有些自责。
　　霍雪宁的好奇心倒是被她吊了起来，这听上去像是专门雇佣保镖的地方，原来修仙界也有这样的存在？
　　“那这价格？”
　　“价格自然是不算便宜，不过若能在关键时刻护个周全，谁又会吝啬灵石呢？”程诗雯见霍雪宁有些意动，便赶忙和店里的弟子说了一声，带着她就找过去。
　　.
　　那如友斋的门面倒是不算恢弘，坐落在市集一处并不显眼，路过的修士也鲜少有往里走的。
　　程诗雯同霍雪宁才进门，里面低着头的掌柜就敏锐地抬起脸：“欢迎两位仙子……哦，这不是丹天药阁的程仙子么？”他长得不算年轻，留着羊角胡子，修为也不过是筑基后期。但他只是个驻点掌柜，倒也不需要多少高的修为。
　　程诗雯朝他客套地浅笑了一下：“掌柜，我师妹想从您这儿寻一位挂名的修士，最好也是金丹期以上的，陪着她出去游历几日。你看如何？”
　　有生意上门，掌柜的自然笑纳：“两位仙子光临，当然是好事。想要金丹期以上的是吧？且待我来看看近期有哪几位在灵芝镇附近。”
　　“即便不是灵芝镇也无妨，”霍雪宁开口道，“只要对方能去云盘镇即可。”她说的地点就是秘境入口附近的那个城镇。毕竟从灵芝镇出发，她坐在巨飞舟也没什么安全隐患。
　　“云盘镇，那可就多咯，”掌柜笑呵呵地摸了摸胡须，取出了一枚特制的玉简，想来那名单就在其中，“最近那秘境就在旁边，想必来往人流是多如牛毛啊……敢问仙子，是想要金丹后期呢，还是元婴期呢？”
　　霍雪宁瞧了他一眼：“自然是修为越高越好……不过若是收费太贵，只怕也是无福消受。”
　　“哈哈哈，仙子莫担忧，我们如友斋定价想来亲民……仙子来看看这位元婴初期如何？”说着，掌柜将玉简中的图像用法诀显现在墙壁上，正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形象。
　　“这位前辈近期就在云盘镇，他主修剑法，虽是散修，但能独自修至元婴境界，说明天赋颇佳。自他百余年前在我们如友斋总部挂名后，也曾接过两单，倒是没有什么差错。”掌柜的细细说着，就见霍雪宁一双明眸紧紧盯着那影像，似是有所触动。
　　“……仙子？”掌柜的又唤了一声。
　　霍雪宁这才回过神：“劳烦掌柜了，我就请这位前辈陪我走这一趟吧。”她万万没想过，竟是在这影像里，见到了同姜宸、贺晨一样的脸！
　　作者有话说：
　　炼丹的内容都是作者瞎编哒，请勿当真(#^.^#)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悦之无因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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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一丹破万法◎
　　掌柜对此自然答应, 只是收下了霍雪宁给的灵石，就将一枚特制的玉简交给了她。
　　“此玉简内有如友阁绘制的符箓，乃是阴符, 而那些提供护卫的挂名修士，所持是阳符。因此当一对玉简距离接近时，便会互生感应。”掌柜详细地介绍着情况，“因此仙子拿着它去云盘镇便可。我们阁内也会有方式通知那位修士, 让其早做准备。”
　　霍雪宁点头谢过。
　　.
　　等到第二日，霍雪宁婉拒了程诗雯送她的提议, 紧闭屋门，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一只瓷瓶，倒了些其中的灰色浆液在手上。
　　这是她在炼丹房里捣鼓出的另一种东西，算是可以称之为易容浆，只需涂抹于体表, 便可以重新塑一层样貌。
　　按理说, 修仙界这种一切以法诀仙术为主的地方, 区区易容只需要一个法诀便可, 但霍雪宁发现这种方式虽然简便，但弊端很大。
　　那就是无法抵挡高阶修士的神识探知。
　　神识这种无形无影的东西, 随着修为的提升，却可以轻易探知许多无法被目光察觉的事物真貌。
　　一般的易容法诀, 基本只是在样貌外加用一层幻术, 使他人见到时记住的是另一种样子。但如果对方的修为高使用者两个小阶以上，那么易容法诀基本就没多少用处。
　　当然一些大宗门都有着各自传承的宝物, 其中也不泛有一些可以不被人轻易看穿的易容物品, 但这又哪里是寻常修士可以得到的？
　　霍雪宁的这种浆液, 是她在得知大约要去秘境附近走一趟后, 根据现有情况调制出来的。
　　既然为了解决丹田里的那盘踞着的玩意儿，她必须去参加那个拍卖会……那么如何能避免被原男主认出就是重中之重了。
　　霍雪宁不太记得楚余泽的境界到底是在元婴初期还是中期，但总归要比她高上那么几阶。稍有闪失，她先前苦心筹备的一切都会毫无意义。所以她沉下心翻阅了古籍，仗着修士的强悍身体和神识辅助，终于成功找到了一种价格低廉又种植广泛的灵植。
　　这种灵植的主要功效在于融合其他几种功效的材料，但霍雪宁发现它的记载里曾经提过一句，它的叶片对于神识非常不敏感，种植的修士不得不时常亲眼去观察它的生长情况。
　　霍雪宁购置来之后，进行了相关的实验，发现其叶片提取物里，的确有一种成分对于神识的穿透力有减弱的效果，但并不强烈。
　　也许曾经也有修士发现过这种现象，但因为其威力弱小，难以运用到其他方面，才没有后续记载。
　　但霍雪宁却觉得它还算是有用的。
　　加入了这种灵植的叶片提取物，以及霍雪宁选出的另外几种材料制作出的易容浆，在覆盖到皮肤上后，的确可以挡住大部分神识的窥探。具体的形状她再用灵力稍作疏导，就能捏出陌生又正常的容貌了。
　　她还特地从丹天门里揪了一个筑基期的小弟子，让他帮忙测试了一番，效用不错。
　　.
　　就这样顶着一张与原始样貌截然不同的脸，霍雪宁从巨飞舟上慢步走了下去。
　　她捏在手中的特制玉简在微微闪着光亮，提醒着她那位她所聘请的元婴初期修士正离她不算太远。
　　想起对方在影像里的那张和姜宸、贺晨一模一样的脸，霍雪宁没由来的有点忐忑。
　　云盘镇上几乎可以算是人山人海，这里算是距离秘境入口最近的几处城镇之一，因此往来修士鱼龙混杂。
　　霍雪宁此刻顶着的那张脸并没有往好看的方向捏，只是略显清秀，在此处倒也是毫不扎眼，瞬间混入人流。
　　虽说要趁早同那位修士汇合，但霍雪宁眼见着前方的汇宝斋，决定还是先去将炼制的丹药处理一下。
　　她此次出门虽说带上了全部的灵石身家，但显然这些对于拍下那个月玄乳，她认为可能还够不到边。
　　被她寄予厚望的是此前在炼丹房里辛苦成丹的新品丹方。
　　“这位美丽的仙子，欢迎光临汇宝斋咯！”门口的迎宾小修士虽然修为低，但嘴巴倒是甜得很，张嘴就是夸赞。
　　霍雪宁迈步入内，里头的大堂也是装饰得富丽堂皇，看起来倒是不像修仙者的品味，倒像是上个现代社会里的暴发户装潢。
　　这汇宝斋就是干得修仙者里的收购生意，有些修士手头上有什么奇珍异宝或者多余的法器，都可以在这里兑换成灵石。至于那些东西后续如何，也就不得而知了。
　　霍雪宁此次出门不能顶起丹天门的名号，因此改头换面后，也不想将练出的丹药放入宗门店铺里售卖——毕竟就算后续可以生财，却也已经错过时机，对她来说全然无用了。
　　而汇宝斋这种明显不问出身过往的收购之地，即便是压价，却也算是一种不差的选择了。
　　每位前来出售宝物的修士都会被邀请到隐秘的隔间，由一位店员专门接待，倒也是成全了众人的戒备心。
　　霍雪宁落座于其间，便有一位筑基女修士进了来，为她倒了一杯灵茶：“前辈请。”
　　不过她没有动那杯茶，只是从乾坤袋里出去了最先备着的玉瓶，推到那女修面前：“劳烦鉴定一下。”
　　“好的，”对方对于霍雪宁不饮茶的举动也并不在意，毕竟有些修士出行在外都格外小心，“这其中是丹药？”
　　女修拿起那瓶子，轻轻一晃，就听见里头的药丸骨碌碌打转：“仅有一粒？”
　　霍雪宁摇摇头：“这是请贵店鉴定的分装。”
　　女修点点头，将之倒出于掌心，鼻间轻嗅……他们这些隶属于汇宝斋的修士，基本都对简单的丹药、材料、法器有相应的鉴别能力。当然如果来者拿出的是天材地宝级别的东西，又会通知上头另派资深者。
　　“此乃火属性的丹药，”女修不过是粗浅观察了一阵，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不过敢问前辈，此丹功效为何？”
　　这便是光从外表性味无法判断了。
　　霍雪宁应声解答：“服用后，使火系灵力事半功倍，效果大约可持续三日。”
　　那女修似是没想到这个答案，有些疑惑：“并无疗伤，或是火毒之效？”
　　一般的丹药基本就分为两大类：恢复和毒攻。前者便是增快外伤愈合和补充内伤灵耗，后者便是对敌有各类伤害的丹药。
　　但面前这药所说的火系灵力事半功倍，却好似不在其列。
　　“没有。”霍雪宁肯定道。
　　女修有点迟疑，但还是好脾气地同她行了个礼：“妾身并无火属灵根，还请前辈待我去寻一位同伴前来测验。”
　　霍雪宁自然答应。
　　.
　　没让她等待太久，那女修就带着一位中年模样的男修士进了屋，对方倒也是金丹期的修为，看起来算得上是汇宝斋中的管事。
　　管事向着霍雪宁问好后，便伸手将那丹药纳入掌中细细观察，片刻后又径直入了口。汇宝斋能在修仙界开设这么多年还屹立不倒，自然是不会惧怕客人使诈，他们有的是办法叫对方追悔莫及。
　　那丹药入口即化，管事只觉得丹田处似火轻灼，指尖捏起火系法诀，一道火龙就飞扑而出，差点烧着了一旁的装饰。
　　旁边的女修倒是惊了一瞬，但旋即发现管事眉头微皱，似乎有话要说。
　　“这位仙子，敢问此药是何人所炼？”
　　霍雪宁坦然道：“我。”
　　那管事却是凝神看她，大约没能看出什么来，不由得收手道：“那仙子又是缘何要炼出这样的药呢？”
　　霍雪宁奇怪地看着他：“自然是为了提升火系灵力的利用率。”
　　“利、用、率？”管事似乎是头一回听到这个词汇，但稍一沉吟，倒也能品出其中意思，“可刚才在下试药，只觉得丹田烧灼，使出火系法诀也并未感到有多少威力提升，只能说是稍有增加。”
　　“那您的意思是？”霍雪宁已然猜到了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因为语气也变得有些冷淡。
　　“若仙子想要出售，汇宝斋愿意以每粒10块中品灵石的价格收入。”管事揣起手，终于是报了价格。
　　霍雪宁冷哼一声：“贵店莫不是平素时常济世救民？”赫拉
　　管事不解其意：“仙子何出此言？”
　　“否则怎么将我当做乞儿打发？”她站起身，面上已然是一片冷色。
　　管事与那女修倒是对她的怒意见怪不怪，依旧是那副待客的模样：“仙子说笑了。这丹药若论新颖，那的确是在下平生未见。但其功效却并无多少惊人之处，且世间并非人人灵根带火。短时间提升火系法诀，益处不大。”
　　霍雪宁听完却笑：“看来汇宝斋能做这么大，眼光却不一定好。你连它真正的用途都没弄明白，却在这里同我说得头头是道，看来是我来错了地方。”说罢，她推门而出。
　　留下管事一脸沉思。一旁的女修久未言语，此刻却忍不住道：“那人多半是不忿于我们的报价，这才嘴硬罢了。”
　　管事闻言却只沉默了半晌，才道：“但愿如此。”
　　.
　　除了那交易用的小房间，霍雪宁重新回到了汇宝斋的大堂，此刻这里依旧是人声鼎沸。她不屑地撇撇嘴，正准备按照玉简标记去寻人，却眼尖地瞧见原男主楚余泽竟也从外头进来，像是要入斋中交易。
　　仗着易容在脸，她侧过了目光，只装作过往路人。
　　只是没想到擦肩而过时，背后传来了对方的略带疑惑的声音：“这位仙子留步。”
　　霍雪宁心中一凛，但旋即她的目光穿透了人群，见到了那张过分熟悉的面容，让她呼吸一松。
　　“这位……”那背后的声音再度响起，霍雪宁握紧了手中发着微光的玉简，快步朝着前头冲去，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胳膊。
　　“师兄，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好久了！”她故意变换了声线，紧着喉咙，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那张和姜宸他们一模一样的脸上，此刻并没有露出丝毫诧异，反而是那双眼睛在她的脸上只凝视了一息，就顺着她的话接道：“是我的不是，给师妹赔罪。”
　　霍雪宁听闻身后的脚步暂停，和他对了个眼神。这人便如同有心电感应般，径直对着靠近的楚余泽道：“不知这位道友有何见教？”
　　霍雪宁也跟着顺势转身，一脸疑惑地看向原男主。
　　楚余泽的视线自她的脸上划过，又看向一旁的男子，拱了拱手：“抱歉了，方才一时看岔了这位仙子的背影，以为是在下的熟人。打扰两位了。”
　　男子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随即便低下头，看向霍雪宁：“师妹，我们走吧。”
　　霍雪宁点点头，朝他露出愉快的笑容：“好啊。我想先去那头的仙陶酒楼，听闻里面卖的灵食和灵酒味道还不错。”
　　这家店还是她刚才路过无意间瞥见的招牌。
　　楚余泽见他们师兄妹二人亲亲密密，自然转身告辞，以为刚才刹那只是错觉。
　　.
　　眼见楚余泽离开，男子倒什么也没有问，而是跟着霍雪宁去了另一边的酒楼，订了一间隔间。
　　霍雪宁递出手中一直攥着的发光玉简，对方便也跟着取出了另外半块。掌柜的曾经告诉她，这两枚乃是一阴一阳，正式合拢便是代表契约成立。对方修士会在她约定的契约期间里，护卫她的安全，此乃天道见证下的约定，无人可以违背。
　　她所要求的也很简单，在她留在秘境附近的这些天里，对方负责保护她的安全，并且不可向外泄露她的任何情况。事成之后，便依照约定付给对方应得的数额。
　　虽然说她选的契约对象是这家伙，但毕竟对方没有记忆，因此当做普通人对待倒也正常。
　　“还未请教师兄大名？”霍雪宁见此地算是安全，终于稍稍卸下些防备，坐到了一边。
　　“沈无尘。”
　　果然又是chen……霍雪宁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脸上却笑嘻嘻地：“那就暂且称你为沈师兄了，在外头也便宜行事。我叫霍雪宁。”
　　“霍……雪……宁？”沈无尘的脸上微微露出些许波动，看着倒是比初见时更有人气儿。
　　“怎么？”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对方念这个名字的时候，让她的心跳也有些加快。
　　沈无尘抿了抿唇，许久才作答：“无事，只是觉得……似曾相识。”
　　“哦？”这话引起了霍雪宁的兴趣，又或者说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不知道沈师兄是在何处见过？”
　　沈无尘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时间整个包间鸦雀无声。
　　霍雪宁心中像是有只蚂蚁在爬，正要再问，门口却传来酒楼侍从敲门上菜的声音，便只得咽了回去。
　　等到上好的灵食和灵酒都上了桌，霍雪宁已经对答案不抱有幻想了，便率先举了筷子：“沈师兄别客气，这顿见面礼，我请了。”
　　“你是否易了容？”沈无尘忽然的一句话，倒像是爆竹一样响在了她的耳朵里。
　　霍雪宁脸上也不笑了，放下筷子：“师兄为何如此问？”
　　她不觉得自己研制出来的易容浆会被沈无尘识破，毕竟刚才它都经受住了原男主的考验。对方再不是人，到底修为还是在线的。
　　沈无尘却只是平静地接受着她的注视，缓缓摇了摇头：“是我妄言了。”这便是不打算往下说了。
　　霍雪宁拿他没辙，低头去吃灵食泄愤。
　　.
　　因着原先依靠汇宝斋兑换灵石的计划落空，霍雪宁便只能更换方式，带着沈无尘在这里找到了租赁摊位的地方。
　　来的也算是巧，此地只剩下最后一个空的摊位了，因着秘境带起的热度，附近几个城镇的人流量都不同于往日。
　　“那便租这个吧。”没了选择，霍雪宁也没有纠结什么位置，反正她打算用别的方式吸引人来。
　　“老板，租一个摊位！”说话间，另有一队人马来此，说话的正是为首的金丹男修。
　　“这可真是不巧，此地最后一个摊位已经租出去了，”老板倒也讲理，“烦请您明日再来吧！届时应该会有到期不租的人过来退还。”
　　霍雪宁没管他们的对话，拿了属于她的摊位令牌就走。
　　不过那金丹男修倒是眼尖，一下子就认出她手中的令牌，伸手拦住了她：“这位道友，你便是租下最后一个摊位的吧？我们是灵蛊岛的，还请行个方便。”
　　灵蛊岛也是中州的一个宗门，不算大也不算小，真要算起来和霍雪宁的丹天门差不多是同一阶级。他们门中的人专修蛊术和蛊丹，可御敌可治伤，算是比较奇特的一支门派。
　　但这些和霍雪宁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先来后到。”她绕开对方，抬步就走。
　　那灵蛊岛男修身后的几人里，立刻有人面露不满：“这位道友，为何这般不讲礼数？我师兄同你请求，你却阴阳怪气！”
　　霍雪宁抬眼看去，却是一个筑基后期的女修在横眉怒目。
　　她微微挑眉，自觉刚才也没对人多不客气，因而懒得搭理。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沈无尘此刻站到她身边，那几个灵蛊岛的人这才发现还有一位元婴修士存在，顿时收敛了表情，不敢放肆。
　　“走吧。”沈无尘只是一个高级保镖，自然不会主动说些什么。霍雪宁也想着早点去那摊位，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待两人走后，那泼辣的女修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那金丹男修倒是笑了起来：“你也不怕人家没走远听见。”
　　“我又没说什么？”女修嘴硬道，“等我们有摊位了，我倒是要去看看她有什么好东西卖。”
　　.
　　刚才的插曲没能在霍雪宁心里留下任何涟漪，她一心准备着摊位上的布置，转了一圈才注意到一旁沉默站立的沈无尘。
　　“沈师兄，”她开口打趣道，“你跟着我抛头露面合适吗？”
　　关于沈无尘这个名字，她其实自知道后一直在脑海中搜索，可惜都没有想起任何信息。要么对方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戏份的路人，要么就是这不是真实的名字。
　　但霍雪宁心中有种感觉，虽然这个世界里他们又回到了初相识的状态，对方却没有骗她，这就是他的名字。
　　因此对于穿书的她来说，沈无尘这个人的来历，可比那些什么男主配角都要更神秘。
　　沈无尘听见她的问题，摇了摇头：“无妨。”
　　想来他作为散修，平时要么深居简出，要么使用幻术，应该没有什么要命的仇家会碰上……霍雪宁思绪至此，又忍不住往对方的脸上敲了两眼。
　　“何事？”沈无尘感应到她的目光，主动开口。
　　“沈师兄，应该没有易容吧？”对方可是高于她的元婴期，若是真用了易容幻术，她也看不出来。可若是对方真实样貌并非如此，她倒是想要问问，从何处得到的这个样貌？
　　沈无尘似是没想过她会在现在问这个问题：“没有。”连带语气都有些无奈。
　　霍雪宁笑了起来：“随便问问，莫怪。”
　　说笑完毕，她手头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瞅了眼摊位结界外头的那些行人，她一道灵力打在了令牌上，于是原本对外不可见的摊位，终于解除了自己的小结界。
　　叫卖不是霍雪宁的强项，因此她特地竖了块标着价格的板子，上书“焰灵丹10块上品灵石/块”。易容浆她暂时不准备拿出来，以防原男主也来逛这个修者市集，对她起疑。
　　上品灵石与中品灵石的兑换比例接近于1比100，因此这个价格如果和之前汇宝斋给出的收购价，可以说是差了百倍。
　　她可不是胡乱叫价，毕竟这焰灵丹的真实效果可不是刚才那人演示出的什么火龙威力巨大……
　　但此处摊位之所以会被剩下，便是它位置算不上多好，行人偶有朝这边看一眼，也没有特地过来细看的意思。
　　因而霍雪宁又将乾坤袋里的炼丹炉放在了桌上，打算来一出现场演示。
　　她取出几张极为普通的炼制养血丹的药材，按照步骤一一放入丹炉内，却并不着急驱使火系法诀，而是取了一粒摆着售卖的焰灵丹。
　　一个大大的丹炉被这样摆在摊位上，倒是引起了几个修士的注意。霍雪宁朝他们微微一笑，便将那丹咽了下去，旋即一道法诀落在那丹炉底下，燃起的却不是红焰，而是白焰！
　　“这……这是异火？”围观的里有人问出声。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连三月、58012637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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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动作太慢了】
　　【哇】
　　【补】
　　-完-


第34章 
　　◎一丹破万法◎
　　霍雪宁笑了笑, 并未作答，手里炼制丹药的动作却没有听。
　　因着这养血丹的炼制，实在可以说是所有疗伤丹方中最为简单的入门级别, 所以不多时，丹炉中已传出异响和香气，预示着成丹。
　　霍雪宁收了法诀，等待里头正式成丹稳固后再行开炉, 只见九颗颜色纯正、形质饱满的养血丹正排列其中。
　　她将其取出放置在台面上，那些围观者上前观察, 便有人认出了这养血丹的品质，已经达到了接近极品的地步。
　　“你这摊位，搞了半天就是要卖养血丹？”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横插一杠，让霍雪宁不由抬眼看去——正是刚才在租摊位的地方遇见的灵蛊岛女修。
　　她的几个同门也在一旁，那位金丹男修虽说看起来是带队的, 此刻却只是歉意地朝霍雪宁笑笑, 显然根本并不是诚心。
　　那女修嚷嚷的声音颇大, 一下子把有些原本不在意的路过修士也吸引了过来, 毕竟凑热闹可是人的天性，即便是修仙者也不遑多让。
　　霍雪宁见此倒是笑了起来：“多谢这位筑基期的道友帮我吆喝, 我这摊位卖的自然不是这养血丹，但诸位皆可仔细瞧瞧这丹药。”
　　那女修被她这样一提, 反而像是在帮忙, 顿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 才道：“这养血丹又什么稀奇的？便是我们灵蛊岛的练气弟子, 也多半能独自成丹。”
　　可惜刚才霍雪宁“谢谢”她的时候, 点了她的修为, 众人此刻两相比较，还是更愿意相信金丹期的霍雪宁。况且刚才就驻足观看的几个修士，也知晓这养血丹似乎的确特殊，至少并非像那灵蛊岛的女娃说得那样普通。
　　“这养血丹的品质，应是与你方才所使的白色异火有关，”人群里一个颇有眼力的金丹初期修士说道，“可你这摊位究竟是要售卖何物？”
　　霍雪宁见围观者已然不少，便觉得不吊胃口：“其实不瞒各位，我并无异火。”
　　“这位道友莫要说笑，”那人摇头皱眉道，“你方才炼丹时，所用的火系法诀是炼丹炼器者最常用的御火术。可你出手却是白色火焰，和御火术的红橙色火焰相差甚大，你如何解释？”
　　“其实这是因为它，”霍雪宁指了指一旁的价格板，“便是因着服用了这焰灵丹，我使出的御火术，才能达到寻常达不到的高温，看似是白色异火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摊位旁的确是摆着一块价位板，上头也只写了一样物品，就是这闻所未闻的“焰灵丹”。
　　“你这焰灵丹，究竟是何功效，竟出价10块上品灵石？”另有一人，忍不住出声问道。
　　“诸位还有何不明白的？”霍雪宁摇摇头，似乎是不解为何众人至今还不懂，“这天下间的异火为何稀有而受人追捧？便是因为它们拥有普通火法无法达到的温度和能量。焰灵丹可以提升火系法诀灵力利用的效能……直白点说，诸位炼器或是炼丹时，通过服用焰灵丹可以提高火焰品质。”
　　霍雪宁伸手指了指桌上的剩余材料：“这些养血丹，就是用这几样普通品质的材料炼制而成。我个人的炼丹技艺也平平无奇，却可以在焰灵丹的助力下，完成九颗接近极品的养血丹……诸位还不明白它为何能卖10块上品灵石？”
　　场上众人一时间无人发声。
　　就在一旁的灵蛊岛女修准备开口嘲笑时，却被好几个声音吓了一跳。
　　“我买！”“劳烦仙子给我来五颗！”“几颗一瓶？我宗门炼器正需要此物，先予我十瓶！”
　　那些人竟是将霍雪宁的摊位围得水泄不通，倒是把灵蛊岛的女修挤得晕头转向。
　　“师兄……”金丹男修赶忙出手将人带回，她的面色却已难看至极。
　　他摇摇头，对于眼前的情形来说，他们已然是将人得罪上了。对方这焰灵丹，他们虽然从未听过，但想必自今日起，必定会在各大炼器、炼丹门派里声名远播：“走吧。”
　　.
　　直到将手里的焰灵丹库存都清了出去，又出言婉拒了几个想要高阶购置丹方的修士，甚至还把一直坐在旁边当雕塑的沈无尘拉过来镇场子……这才让霍雪宁从热情的人群里脱身。
　　她并不准备真的在此地逗留太久，而且焰灵丹也不打算在这里售卖太多。
　　一是因为她事先准备的成品丹药和材料并不够，她这张易容的脸，过了今天也许就成为许多人关注的对象。如果去大肆收购所需要的材料，那不就是在把丹方拱手让人吗？
　　二是她知道焰灵丹虽说新奇，效果也不错，但若真的和那些修仙界的异火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因此那些中型的炼丹门派或者炼器门派会对此比较需要，因为可以将他们的质量效率拉高一截。
　　但小型的或者说散人，需求量则很小，这市场的确有，却并不能一口气赚到许多。更何况她自己的丹天门还不知道这种丹药的存在，要是她真的长期售卖，遇到自家人又怎么办？
　　现在暂时性出售出去，回收灵石备战拍卖会，才是最佳的选择。
　　霍雪宁带着沈无尘寻了一间还有空位的修士客栈，订好了两间房住下。不过她才回到房内，就忍不住将乾坤袋中的灵石悉数倒在了桌上，铺得满满当当。
　　虽然可以使用神识清点，但好歹是她辛辛苦苦忙活了这么久，在这个修仙界赚下的第一笔巨款……她就是想返璞归真，亲手数数。
　　最后整理得知，这次带来的一百颗焰灵丹，除了最开始耗损的两颗，都售卖了出去。而再加上她原始携带的那些灵石，大约有一千四百块上品灵石。
　　这在修仙界算不上多富有，但也不是小数目，至少拍下月玄乳应该是足够了。霍雪宁之前让她大师姐查的时候，顺便问了以往的成交价格，都是在九百到一千块上品灵石以内。
　　不过拍卖会正式举办还有几天时间，她打算趁此机会继续稳固下自己丹田内的情况，原本给万灵冰构筑的那层隔绝已经快要消失。
　　这种异宝如果不用真正能克制它的东西来制约，很难对其产生效果。
　　同沈无尘交代了她接下来几天的打算，对方也只是点头应下。毕竟对于一个修士来说，人生里最多的时间大约就是在打坐修炼了，根本不会觉得乏味。
　　.
　　直到拍卖会的前夕，霍雪宁才正式从房内“出关”，因着最开始就续了房费，这间专营修士的客栈都没有前来打扰过。
　　她去到隔壁房间，还未来得及敲门，沈无尘就自行打开了房门。
　　四目相对，霍雪宁怔了一瞬，又很快露出了笑容：“好久不见啊，沈师兄。”
　　似乎并不能明白她所谓的“好久”是何意，沈无尘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但接着便是平静：“要出发了？”
　　霍雪宁点点头，她的行动目标之前大致和他提过，因此对方知道是要去拍卖会。
　　出了云盘镇的两人选择了御风而行，但霍雪宁很快就有点受不了这高度，眉头紧锁。
　　沈无尘倒是察觉了她的情绪，关注了半晌，才主动开口：“我载你如何？”
　　霍雪宁嫌弃地看了眼他脚下的飞剑：“剑太窄，站着和腾空也没什么分别。”她还记得之前被迫站在原男主的飞剑赶路的情形，真是无比恐高。
　　沈无尘没料到是这个回答，沉默了数息，倒是给了一个新的选项：“我有飞行法器。”他手指微动，便自乾坤袋里取出了一艘竹制小筏，倒是让人意外。
　　“这是……？”霍雪宁见它被放出，足尖微点就飞了上去。这竹筏和霍雪宁印象里的那些相差无几，只不过她坐在那儿，感受不到寒风，底下也没有波浪。
　　沈无尘也收了飞剑，落座在竹筏上：“是我闲暇时炼制的。”
　　“你会炼器？”这倒是出乎了霍雪宁的意料。
　　毕竟他们相识这么几天，她几乎都没看见对方做打坐修炼以外的行为。她还以为对方在这个世界，就是个刻苦修炼道法的普通修士。
　　沈无尘颔首道：“会一点。”
　　霍雪宁便低头去仔细观察这艘竹筏，看起来的确是浑然天成，显然对方并不是如他所谦虚的那般只会一点。
　　“改天我要是有炼器的想法，可以跟你预订么？”她此刻屈膝坐在竹筏上，倒是比刚才顶着风飞行舒服多了，不由得有心思闲聊起来。
　　沈无尘本是望着远方，此刻闻言便转过了头看她：“好。”
　　目光交接，霍雪宁的心底又升腾出好多话想说。
　　像是“你知不知道其实有两个人与你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他们如今都不在这里了”？或者是“你当日说对我的名字似曾相识，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移开了目光，看着那些被动穿梭而过的云，忽然道：“从我们见面起，似乎还没听过你说不好。”
　　沈无尘的声音缓缓响起：“为何要说不好？”
　　霍雪宁抿了抿唇，意图勾起一丝嘴角：“因为我是雇主？”
　　准确来说，她的确是一路雇佣着这位元婴期的修士，在陪伴她分担路上的风险……而并不是这段日子给人的错觉，让她以为他们是朋友结伴而行。
　　沈无尘似乎沉默了一瞬，又似乎没有：“你为何这样问？”
　　霍雪宁伸手抚过一片高空中的风，除了指间的凉意什么都没留下，她看着那段指节，忽然指名道姓地说：“沈无尘，其实……”
　　“我们到了。”沈无尘忽然打断了她。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宝贝们待会儿见
　　◎最新评论：
　　【撒花】
　　【害怕】
　　【补】
　　-完-


第35章 
　　◎一丹破万法◎
　　事实证明, 有些话题一旦开头被打断，它就可能没法再被提起。
　　霍雪宁低头看去，原来底下已然是黑压压的一片, 便施了法诀飘落在地，沈无尘才收起那竹筏，落在她身边。
　　这里距离秘境入口已经很近，因而人声鼎沸, 修者云集，与之前云盘镇的情形相比, 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这里的修士都是为了进入秘境而来，因此主修战斗的人居多，这也是霍雪宁没准备在此处售卖焰灵丹的原因。
　　而眼前这片区域里，最显眼的莫过于前头那座巨大的双层圆弧形建筑。霍雪宁远远看过去，依稀能看到万器阁拍卖会的几个大字。
　　按照他们放出的消息来看, 拍卖会即是今日午后举办, 只需要缴纳少量灵石, 就可以进入其中。
　　霍雪宁带着沈无尘先是在旁边转了一圈, 看看地摊上是否有人带着什么新鲜的材料，但并无所获。其实如果真是要对灵植材料感兴趣, 应该选择秘境结束后，那会儿急于脱手的修士定然不在少数。
　　但霍雪宁却是现今唯一一个知道这次秘境, 并不是所有人期盼中的那样的人。
　　逛到时间差不多后, 她便同沈无尘一并缴了灵石进了那拍卖会里，寻了一处位置坐下。
　　她没有出高价弄二楼小隔间的位置, 毕竟这次拍卖会是开在秘境附近, 中州的那些大小宗门基本有派弟子前来探索秘境, 二楼必定是高手云集。
　　她一没背景, 二没太多身家，隐藏在一楼大厅才是最好的。
　　一旁的沈无尘也在入场前将修为压制到了金丹后期，霍雪宁估摸着他是想减少惹眼的几率，因此不置可否。
　　.
　　“欢迎各位道友们前来参与本次万器阁举办的珍宝拍卖会！”一位千娇百媚的筑基后期女修作为拍卖会的主持者，娉婷而立，朝着台下说道，“本次拍卖会沾了这秘境现世的光，来了多家中州大宗的道友，真是蓬荜生辉了。”
　　“今日的每一件拍品，都可能是令人惊讶的珍品，还请诸位不要错过。”女修笑嘻嘻地说完，一旁的侍者便推上了第一件拍品。
　　那是一只刻有禁制的玉匣，女修将其轻轻打开，便见其中摆放的一只琥珀色发簪。
　　“此乃东州炼器大师翟俞的作品，坤仪簪，主土，乃是一件接近于极品法器的防御性质宝物。”说着她一边抬手将玉匣托起展示，一边细细介绍。
　　“其防御机制，可通过刻在其间的法诀主动展开，也可以根据对敌时受到的灵力波动，自行伸展。妾身便为诸位演示一二……”
　　另有负责演示的修者上前，与主持的女修用法诀一来二去，以测试拍品效果。
　　霍雪宁稍微看了几眼，就没了兴趣。这种防御法器的作用机理基本都差不多，她最初手腕上带的镯子也是这般的存在。
　　不过她对于炼器这方面一是不懂，二是兴趣不大，如果哪件拍品是珍稀灵植，她可能才会集中精神。
　　之后的几件拍品，除了法器也有一些灵矿宝石，但对于现在的霍雪宁来说，还是应该集中目标在月玄乳上。毕竟她可不想带着那随时危及生命的东西一辈子。
　　一旁的沈无尘倒是看得还算认真，霍雪宁自黑暗中看了几眼他的侧脸，忽然凑近传音道：“沈师兄可有看上什么？”
　　若是对方有什么中意的，且不算太贵，那她还可以赞助一二。
　　沈无尘闻言，将目光收回，落在了她的脸上。
　　拍卖台上的展示光线忽明忽暗，映照在霍雪宁陌生的脸上，让他有一种割裂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样的情形的确是曾见过的，但这张脸……
　　“沈师兄？”见对方定定的看着她，霍雪宁眨了眨眼睛，传音唤道。
　　沈无尘敛去了目光，微微摇头：“并无。”
　　“好吧。”霍雪宁不再纠结于此，继续等着下一个拍品。
　　.
　　终于在整个拍卖会的流程经历大半的时候，霍雪宁听见了月玄乳的名字。
　　“下一个的拍品，乃是产自北州极寒的珍稀灵材，月玄乳。对于它可以隔绝灵力的效能，诸位炼器师和阵法师定然不会陌生。这也是炼制防御性法宝的绝佳材料之一，诸位切莫错过了！本次拍卖会，它的起拍价是，五百颗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颗上品灵石。”主持的女修展示完毕，便宣布了价格。
　　她话音刚落，底下的修士中便有人举了手。
　　“六百！”第一位出价的，直接加了一百，倒也果断。
　　“六百五！”紧接着就有第二个出价者加入其中。
　　眼见大厅里有人开始陆续叫价，霍雪宁倒也不急，等到价格喊到“七百”时，她才施施然举手：“九百。”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下子抬高两百目的，便是不想纠缠，否则一步步加，价格会抬得更高，也浪费时间。
　　“九百第一次……九百第二次……”主持女修的声音开始倒数，提醒着众人如果需求，切莫再等。
　　就在霍雪宁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黑暗的大厅另一头有人突然出声道：“九百二十。”
　　霍雪宁不由暗自“啧”了一声，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接着道：“九百五十。”
　　“九百六十。”那人又往上加了加，只是数目越发少了。
　　她顺着声音望去，却是见到了先前云盘镇有过过节的灵蛊岛弟子，出声的就是那位女修。虽说是之前有过不愉快，不过霍雪宁觉得那完全是对方在莫名其妙，因而也没有放在心上过。
　　但此时对方故意抬价，又到底是想做什么。
　　“一千。”她继续加了价格，事实上这也是近些年月玄乳的最高成交价了。
　　“一千零五。”那女修显然不怀好意，虽然不知道她的仰仗是什么，但显然是很嚣张。
　　霍雪宁沉住气，等着主持数到“一千零五第二次”，那头的女修表情略显慌张起来，她才缓缓道：“一千一百。”
　　这是霍雪宁愿意为它出的最高价。虽然她乾坤袋里的确有不止这些的灵石，但她却不想随了对方的愿。
　　这般叫价，让大厅里的其他人也不由得关注着两边。
　　尤其是刚才灵蛊岛女修慌乱的神色，都落入了许多人的眼睛，看得出她是在恶意抬价。不过这种事，众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一旁原本没有干扰她的师兄约莫是察觉出了危险的气息，拽住了她的胳膊，低声道：“师妹，别喊了。见好就收吧。”
　　他知晓身边这个师妹一向在灵蛊岛上顺风顺水，因此难得出门一次，就也有些眼高手低。不过他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因此并不多加干涉。
　　只是他们此行所携带的灵石并不多，而且刚才拍所需的东西已经花了大部分，其实所剩无几了。如果她失手拍下那对于他们来说没有用的月玄乳，肯定是付不出灵石的。
　　女修欲张的嘴顿了顿，似乎被他说动，可她下意识朝霍雪宁那头瞥了一眼，却对上了一双眼睛，竟是从中读出了一丝不屑，顿时不满冲昏了头脑：“一千两百！”
　　“师妹！”金丹男修不满地喝了一声，却没能阻止她的冲动。
　　“一千两百一次……一千两百两次……一千两百三次，恭喜这位仙子拍下月玄乳！”拍卖主持微笑着数着次数，宣布了这个结果。
　　热火上头的女修顿时像是被人用一桶凉水从头浇到脚。
　　“不是……我……”她眼睁睁看着拍卖会的侍者托着月玄乳向她靠过来，请她支付灵石，“我……”才慌忙看向一旁的师兄，却见对方一向笑眯眯的脸上已经布满了阴云。
　　“请仙子支付。”侍者弯着腰，朝她笑道。
　　“我……”她有些语无伦次，“没……不是……”
　　侍者微笑的脸顿时换上了另一副表情：“哦？您是说您付不出吗？”
　　女修嗫嚅着说不出话。
　　“恶意竞价是万器阁绝对不允许的，您应该知道这个规矩。”侍者冷冰冰地诉说着事实。而他原本空无一物的身后，也不知何时显出了两个黑衣修士，看气势竟有元婴修为。
　　女修顿时再不敢动，只能把求救的眼光投给自己师兄。但她师兄又怎么会为此得罪万器阁，便只当看不见。
　　两个黑衣修士便伸手拿人，径直将她拖了出去。
　　.
　　灵蛊岛女修被带走的时候，霍雪宁正淡定地看着拍卖会进行下一件拍品的展示，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那边的动静。一旁的沈无尘倒是瞧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
　　不多时，她的旁边便有一位拍卖会的侍者到来，笑着向她赔礼致歉，并邀请她拍卖会结束后暂留片刻，会有管事前来为刚才的情况负责。
　　霍雪宁点点头，对方就恭敬地退下了。
　　待到一切结束，那侍者也如期将她二人领到了隔间，由这次主办者万器阁的负责管事，来同她商讨月玄乳的归属。
　　“这是万器阁的过失，竟然让这样的宵小进了会场，给仙子带来了麻烦。”管事显然对于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了，因而说辞也一套一套的。
　　霍雪宁摆摆手：“无妨。”
　　她先前就知道这万器阁，既然能在这修仙界里屹立不倒，长久经营，显然是有一套严格的规章制度在的。像是这种大型的拍卖会，如果不能严加管控，那么在以实力为尊的修仙界，就会大祸临头。
　　幸运的是她赌对了，对方也没有令她失望。
　　“这是仙子竞拍的月玄乳，”管事的将原本放置月玄乳玉瓶的木匣放到了桌面上，“不知您是否愿意以当时您最后一次报价的价格拍下？”
　　霍雪宁也没有大砍价，只是提出以一千上品灵石的价格购入，毕竟这也是近几年的高价了。
　　管事似乎是思索了片刻，倒是没有犹豫太久，点头应下了。显然对方在万器阁的位置还算是高，可以自主决定拍品的价格。
　　霍雪宁对此很满意，便痛快地支付了灵石。
　　管事那头也笑着收着，恭敬地送她和沈无尘出门。
　　.
　　结束了此行的目的，霍雪宁顿时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要顺利回到丹天门，尝试着用月玄乳来解决掉丹田里的麻烦。
　　不过身后的沈无尘，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沈师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沈无尘看向她：“应是入秘境。”
　　也是来了此地才知道，原来已经有大宗门的长老级别的人物，推算出了秘境确切的开启时间，大约是在两日后。
　　秘境的入口在此地不远处的一片空旷山谷里，开启时大约能一次进入数千修者，但境界范围应该是限制在元婴中期及以下。
　　沈无尘作为一个元婴初期的散修，想必本来也是准备入内寻找机缘的。
　　但是现如今他遇上了霍雪宁。
　　她闻言，虽然心中早有猜测，还是不由得动了动嘴唇：“可否不去？”
　　虽然只有她知晓，但其实那秘境可并不像是众人期盼的那样美好。如果对方可以不去，自然是不去的好。
　　沈无尘略有诧异：“可是你还需我陪你去做什么？”
　　是了，霍雪宁想起来，对方不过是因为如友斋的阴阳契约符，才留在她身边的。而他们当初定下契约的内容，也不过是要沈无尘作为陪护者，跟着霍雪宁一起行动直至拍卖会结束而已。
　　在这之后，对方要去哪里，又怎么是她一个小小的陌生金丹期能管得着的呢？
　　霍雪宁心中烦闷，脸上也不免带出了几分。
　　对面的沈无尘似是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也没有追问。
　　两人就这般在喧闹的路上站着，却好像安静地可以听见一根针的落地。
　　.
　　“既然如此，那就有缘再会吧。”霍雪宁沉下了心，还是做出了决定。
　　其实这个秘境在原书中就登场过，当时也是引发了轩然大波，如果不是开启时间短，中州以外的几个州也想派人来分一杯羹。但其实这个秘境乃是数千年前一位堕入邪道的修士最后的墓葬，是他为了给修仙界留下诅咒而设立的机关冢。
　　原书中的修士们进去后，就直接和外头断了联络，足足被关了十几年，才有人陆续发现了机关，从中逃脱。也正是从那些逃脱的人口中才得知，原来秘境里根本没有什么天材地宝，也没有所谓前人留下的遗宝，只有无穷无尽的机关和毒药。
　　后来还是中州几个大宗门的长老们联手，才重新强行打开了秘境，将里头的人放了出来。
　　好在这秘境虽然恶心，大部分的修士却都只是受了些伤，并没有几个真正陨落的。
　　当时的剧情里，原男主楚余泽因为把逃脱的原身强行抓捕了回来，未免他的计划失败，因此一直没有离开洞府半步。虽然得知秘境现世，却也在权衡后放弃了。
　　因此反而是躲过一劫。
　　这一回霍雪宁提前将秘境弄出来，就是为了让他也被关入其中，虽然多半只能让其受伤，却也是拖住了对方的脚步。
　　这十几年便是她寻求反击道路的时间。
　　因此秘境的确不是好去处，但现如今她又不可能将其中奥妙向沈无尘托出……不过以他的实力，便是入了其中大约也不会如何。
　　“等等。”身后沈无尘的声音倒是比霍雪宁离开的脚步更快。
　　霍雪宁站住身，回头看他：“沈师兄可还有什么临别赠言？”
　　她心里告诉自己，对方又不像是她一样，拥有完整的记忆。如今只不过是个相处了没几天的雇主，即便算的上是普通友人，又如何能管那么宽呢？
　　可是胸口还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块儿，大约是从她睁眼来到这世界，再也见不到那枚戒指开始吧？
　　沈无尘一时无言，像是只是遵从本心将她喊住，却不知道话该往里接一样。良久，他才在霍雪宁露出不耐的表情前开口：“你可是要回去灵芝镇？我送你。”
　　.
　　霍雪宁从客栈的床铺上起身，掐了个清洗的法诀，整理了仪表。
　　昨日自拍卖会回来后，因着沈无尘提出要送她一程，两人就先行回了云盘镇稍作休息。
　　乘坐巨飞舟回去也不是什么有危险的事，但对方既然提出了要送行，霍雪宁也不会拒绝，只是这脸上涂抹了这么多天的易容浆，也是时候去掉了。
　　原男主此时多半已经在秘境入口附近了，她这张易容了的脸也被云盘镇一些买过焰灵丹的修士认识，还不如换回自己的样貌，反而不引人注目。
　　重新恢复样貌的霍雪宁用法诀凝了面镜子，仔细瞧了瞧，只觉得数日未见自己，好似有点陌生，但再去细看，又觉得自己就是如此，从来没有变过。
　　“沈师兄，可以出发了。”她伸手敲了敲对方的屋门，门便应声打开。
　　沈无尘微微低头，就撞入了她的眼眸，只是一瞬间，她好像从那双眼睛里瞧见了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你……”沈无尘微微失语，只是怔忪着看着她的脸。
　　“怎么？”霍雪宁有点好笑，“沈师兄这便不认识我了？”
　　沈无尘抿了抿唇，似乎藏起了什么情绪：“并非如此。我……大约的确见过你。”
　　“……什么？”霍雪宁感觉自己没听清楚，不由得追问道，“在哪里？”
　　沈无尘看了眼四周，摇头：“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便带着她回了客栈厢房，布下隔音结界。
　　霍雪宁沉默又焦急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
　　“也许你难以相信，”沈无尘缓缓开口，“我曾在进阶元婴时，在渡劫的心魔幻境里见过你的样子。”
　　“渡劫心魔？”霍雪宁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按照书中的修行体系，每个像是金丹元婴之类的大阶段，进阶时都需要度过天劫，才能正式成为下一阶的修士。而天劫除了一般的雷劫，还有心魔一关。
　　若是她有朝一日在这世界里修炼至金丹期大圆满，应该也会迎来天劫。
　　但她的的确确是没想过自己会出现在沈无尘的心魔幻境里，毕竟按照时间来看，那会儿她应该还没穿过来……难道是原身？
　　“你渡劫之前认识我？”霍雪宁追问。
　　沈无尘却肯定地摇头：“没有。”见她一脸怀疑，便又加了一句，“我亦未曾去过灵芝镇和丹天门。”
　　按照剧情，原身的确是鲜少离开灵芝镇，那次会在那么远的地方遇险，也是因为一时头脑发热去追逐一只成精的灵植才造成的。
　　“那你先前所说的，觉得我名字熟悉，也是因为幻境？”霍雪宁想到了这一层。
　　其实这些她曾经看过的小说，不可能每本书里都刚好有一个女配叫霍雪宁，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但是她的确记不清别的名字，这书里的人也都将“霍雪宁”这个名字认下了，因此她一直没有细细深究。
　　如今想来，也许原身根本就不叫霍雪宁，是因为她来了，所以他们才唤她的名字。
　　沈无尘对此倒是颔首承认：“是。”
　　“那你能给我说说你幻境里看到了什么吗？”霍雪宁问出口才想起，这种个人的心魔，怎么看都应该是对方的弱点和秘密，这样直截了当地问，怎么会有答案？
　　于是趁着对方开口前，她赶忙改口：“只说和我名字或者脸有关的部分，若是太过隐私，不提也行。”
　　沈无尘看着她的眼睛，倒是没有觉得冒犯，只是脸上有点无奈：“并非我不愿说。只是，我记不得了。”
　　霍雪宁得到了意外的答案，心里却有了些许猜想。
　　如果说对方幻境里的那个形象真的是她，那么会不会幻境的内容，其实是前两世的事情？难得说这个世界才是对方所处的真实世界？前面的两个世界，就像是下凡历劫、幻境试炼？
　　霍雪宁脑子里越发胡思乱想起来，惹得她眉头紧皱，心情愈发低沉。
　　沈无尘倒是没有出声，只是瞧着她不快的面容，不知为何心中微动。他的确在那个心魔幻境里见过她，也的确不记得到底在那里看到了什么。但对于面前女子的亲近感，却从见到她的那刻起就没有停歇过。
　　先前不知其真容时，只觉得这样貌与她姓名略有不协，如今再看，便有浑然天成之感，仿佛一切终于回归了原位。
　　分明未曾谋面，却为何能成心魔？
　　沈无尘只知曾经数百年的岁月里，好像都没有能解答这个问题的钥匙存在。
　　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
　　.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霍雪宁决定暂时搁置，毕竟她现在需要尽快去处理的事真的很多，在这里和沈无尘相对无言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因此她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打算乘坐巨飞舟从云盘镇回到宗门。
　　况且算算日子，丹天门的掌门应该也快回去了，她此刻回转，正好可以让其帮忙，炼化那月玄乳。
　　沈无尘依照自己的话，前去送她。
　　但霍雪宁知晓他接下去多半还是要去秘境里一探，干脆没让他陪同，只说送到巨飞舟下即可。
　　“保重。”她再度对上他的眼睛，许久却只说了这么两个字。
　　沈无尘点头：“一路小心。”
　　虽然说见面之前，霍雪宁的确很期待见到他，但此刻要分别了，她却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不舍。
　　这个世界里的沈无尘不再有剧情配角的身份，连名字都没有再书中被提及过，大约之后也不会有太多的剧情交集。
　　这一切的确是很可惜。但霍雪宁知道，如果一切尘埃落定，她想去找人的话，还是能通过今天的方式找到。
　　她只是需要，先去完成自己的路。
　　独自坐巨飞舟的旅途其实颇为无聊，因此霍雪宁甚至都没有出舱门，只是在房间内打坐修行。
　　等到在灵芝镇落地时，她先去镇上的丹天药阁和大师姐程诗雯打了个招呼，告知对方她平安归来了，这才径直回了丹天门。
　　门内的留守弟子依旧过着和往日一样的生活，见到霍雪宁，也只是点头问好。
　　“你可知掌门师伯在哪儿？”她伸手拦住一个喊完“小师叔”就想走的小弟子，打听起来。
　　“掌门师祖他应该在炼丹室里，”小弟子挠挠头，“听闻最近市面上出了一种新丹药，叫焰灵丹，很是厉害。掌门师祖一回来就把几个师叔训了一顿，说他们还比不上外头的散修炼丹师，然后拖进炼丹室里苦修了。”
　　霍雪宁不由汗颜，这，这不就尴尬了嘛？
　　作者有话说：
　　某日的小剧场：
　　同辈：被骂得好惨，到底是谁研究出了焰灵丹，这么优秀还给人活路吗？呜呜呜
　　霍雪宁：啊哈哈，这……不知道啊（望天）
　　◎最新评论：
　　【撒花花】
　　【望天.jpg】
　　-完-


第36章 
　　◎一丹破万法◎
　　然而再尴尬她也得去找掌门师伯谈一谈, 毕竟她还有求于他。
　　所幸掌门没有跟着那群可怜的弟子一起苦修的打算，约莫是教导训斥完了，就从炼丹室里出来了。
　　霍雪宁在门口守株待兔, 一眼就看见了一位须发皆白的修士从里头出来，那身上的道袍样式看着似乎就是丹天门的花纹。
　　她自己也有一件，但因着外出隐藏身份，回来后就没穿过。
　　“小雪宁？”那人似乎是先行认出了她, 出声唤了一句。
　　霍雪宁这才看清他的脸，正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 于是她试探着喊：“掌门师伯？”
　　老者摆摆手，笑着走近几步：“小雪宁你真是越发跟师伯生疏了。小时候，你都喜欢叫我白胡子伯伯。”
　　霍雪宁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只隐去了掌门两字：“师伯。”
　　“好吧，不说那些老掉牙的东西了, ”掌门自己换了话题, 一双眼睛倒是将她打量了一遍, “之前听你大师姐说, 你之前外出耽搁那么久没回来，就是因为受伤了？那你怎么还不等师伯回来, 又擅自溜出去？”
　　说罢就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她的腕间，以灵力测探伤势。
　　霍雪宁惊讶于他修为的高深, 她甚至都来不及防备, 那道温和的灵力就沿着经脉飞速穿行，很快发现了丹田处的异样。
　　“你这……”掌门白色的眉毛皱了起来, 像是发现了什么棘手的东西, “走, 跟我去里头。”拽着霍雪宁就往炼丹房里走。
　　.
　　“所以这东西是你自己放进去的？”掌门听完霍雪宁的叙述, 皱着眉得到了这个结论。
　　霍雪宁苦笑着摇头：“师伯，我以为它的确是那古籍中记载的‘琼火脂’，这才会将之纳入丹田。”
　　掌门摸着胡须看了她一眼：“琼火脂？那玩意儿早就在此界消失了。现今记载里它最后一次现世，也是好几百年前，那会儿你不是没出生，就还是个奶娃娃。”
　　“这样危险不知来历的东西，你怎么也敢随意放入丹田如此要紧的地方？”掌门嫌弃地批评道。
　　霍雪宁不由得替原书中的剧情背了锅，却不好反驳，只能尴尬地低头望地。
　　“不过你所说的要是属实，那个姓楚的未免太不是东西，居然敢用此等邪魔外道的方式算计于你，”提到原男主，掌门冷着脸下了判断，“真是欺我丹天门无人了。”
　　霍雪宁闻言，倒也没有跟着骂原男主，只是问：“师伯，现如今他去了秘境，我便想趁此用月玄乳将它取出，不知道您可否帮衬一二？”
　　掌门瞅了她一眼，胡须微动，似乎是有话要说，但霍雪宁等了许久，却被他一个屈指敲在了脑门上：“小丫头，你以为老夫是那种会袖手旁观的人？”
　　“没有啊，”她委屈地揉了揉额头，“这不是尊重您的意愿么？”
　　掌门没再回答，只是摸着胡须思索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月玄乳这东西，我还算了解，不过你丹田里的那个万灵冰，的确是只闻其名，未见其形。因此这事风险不小。”
　　“但不经历这个风险，又如何能解决这后患呢？”霍雪宁倒也没有惧怕。
　　“好！既然你这么想，那便速战速决。”
　　掌门师伯做起事来，倒是雷厉风行，很快便出去安排好了近日闭关的消息。门中其他弟子不知原因，只当是掌门卡在元婴后期久了，打算冲击化神，自然不敢前来打扰。
　　霍雪宁则跟着他一同闭关，只说要稳固修为，治疗内伤。
　　.
　　“待会儿若是疼痛，老夫也不会停手，必须等着月玄乳彻底包裹住万灵冰，才算是结束。”掌门师伯在开始前，再度和霍雪宁确认。
　　她点点头，先行将经脉中的灵力高速运转，然后逐步抽离其中一根经脉中的灵力，作为桥梁。
　　而掌门师伯的灵力，会在此时将月玄乳自那根经脉中注入，一路行至丹田，引导其将万灵冰包裹。
　　但月玄乳的特性就是隔绝灵力，因此引导之事只能以大量灵力裹挟其外才能成功，这也是霍雪宁求助于师伯的原因。单是她自己金丹期的灵力，恐怕还不够消耗。
　　只是大量外来的灵力涌入奇经八脉，会让她的经脉感觉到无比的疼痛。这和平时其他人用少量灵力来探测诊脉并不同，因为后者会注意分寸力道，不至于让患者感觉到不适。
　　按霍雪宁的想法来说，大约就是没有麻药的介入手术，她甚至可以感觉到月玄乳自经脉中通行的感觉。那种疼痛颇为难捱，所幸她此刻并非凡人之躯。
　　金丹期修士的身体素质远比曾经的普通人要高出许多，也使得她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而待到那月玄乳终于触及丹田里沉睡已久的万灵冰时，后者似乎察觉到了天敌的存在，竟是自主动弹了两下。
　　这两下使得霍雪宁喉间腥甜，竟是没忍住吐出一口血来。
　　“雪宁师侄，稳住心神！”掌门的声音犹如雷霆，一下子将她因疼痛而涣散的神志拉了回来。
　　她顿时清醒，重新按照丹天门专属的灵力运转法诀，固守心神。
　　直到那万灵冰终于被月玄乳彻底包裹住，掌门才将灵力撤回，教导霍雪宁重新循环几个大周天看看。
　　霍雪宁依言而动，果然只能在丹田里看见月玄乳形成的一个包团，再也感受不到那万灵冰吸取灵力的感觉。若非它原就是对火系灵力疯狂吸收的特性，它早就被拿出来了。
　　而后续的步骤就简单多了，只要她用自己的灵力将这包团裹住，提至喉间吐出即可。
　　解决了这个原剧情遗留下来的大麻烦，霍雪宁终于松了口气，起身朝掌门师伯拜了一拜：“多谢师伯出手。”
　　掌门的白胡须翘了翘：“小事而已。”他谦虚完，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重新开口道：“不过你虽然现在安好，但等那贼子再来之时，你又打算如何应对？”
　　霍雪宁闻言，朝他露出了一点微妙的神情：“其实我还有一些事情，想和师伯坦白。”
　　“哦？”掌门挑了挑眉。
　　.
　　“话说掌门不是宣布闭关了么？怎么又突然召集我们过来啊？”说话的人穿着丹天门特制的弟子服，看着修为已然是金丹期。
　　“我也不知道啊？难道这么快冲击成功？可是也没天劫啊。”一旁应声的是另一位相同打扮的男修，面容丰满，也是一脸茫然。
　　旁边站着的程诗雯看着他们窃窃私语，不由得清了清喉咙：“诸位师弟谨言慎行，否则掌门听见了，又该训斥你们了。”
　　“唔，大师姐你还说，那日就你在灵芝镇处理药阁的生意，躲过一劫……我们师兄弟可是被掌门训得好惨啊！”胖师弟吐槽着，似乎又想起了那日掌门的雷霆咆哮，顿时圆润的身躯抖了抖。
　　旁边的高个师兄也露出了畏惧的神情：“掌门师伯不知是不是练了传闻中的狮吼功，训斥人起来，真是……”
　　“咳咳！”
　　程诗雯听见耳熟的声音，转头一瞧便看见了霍雪宁自外头进来，在她旁边的就是一脸高深莫测的掌门师伯。
　　原本还在倒苦水的师兄弟们也顺着转头，一时间惊得鸦雀无声。
　　“看来你们是还嫌老夫声音大了？”掌门挑着眉看着这几个瞬间变成鹌鹑的弟子，哼哼冷笑道，“那日我训斥你们的话，可还有谁记得？”
　　几个师兄弟你看我、我看你，推不出一个敢于回答的人。
　　“我今天喊你们过来，其实很简单，”他背着手走进大厅落座，目光自场上的几个人脸上一一划过，才对着他们摆手，“先都坐下。”
　　众人依言落座。
　　“我让你们几个去炼丹房里好好反思，看看能不能破解焰灵丹是奥妙，可有进展了？”掌门率先把视线投射在那几个男修身上，似乎是要考察一二。
　　那几个霍雪宁的师兄们，顿时露出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良久才有一个胖师兄道：“回禀掌门，我……大概猜测出了其中的几味药材。”
　　“嗯，说说看。”掌门示意他直言。
　　胖师兄咽了咽唾沫，倒是挺直了背脊：“最主要的一味，应该是焰红花；其次还有珍熔岩、秘炎果……”他叽里咕噜背了一串，倒让霍雪宁多看了他几眼。
　　另外的师兄弟们均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似乎是在控诉他背叛了他们偷偷努力。
　　“还有吗？”大约是他的回答还算不错，掌门的脸色倒是变得温和了一点，“想到就说。”
　　胖师兄又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摇头道：“弟子，不知道了。”
　　掌门“嗯”了一声，又点了另外两个弟子出来回答，那两人本想照着说，但想起掌门的威严，又只得绞尽脑汁憋出了几样不同的材料名。
　　随后他又看向程诗雯：“诗雯，你是大师姐，但一直忙于庶务，不知道炼丹一行上，有没有落下进度？”
　　程诗雯倒是脸上没有多少惶恐，低头回复道：“弟子于炼丹一道的天赋属实不高，但一向不敢松懈。焰灵丹的事，已在炼丹和炼器宗门间传的沸沸扬扬，弟子也有试着猜测。”
　　“好，你说说。”掌门倒是和颜悦色起来。
　　程诗雯点点头，也跟着大致说了几样，和前面的师兄弟们略有出入，但也有关键的几样重合。
　　掌门不置可否，只朝着在旁看戏许久的霍雪宁道：“雪宁，你来给大家解答一下吧！”
　　众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霍雪宁便顶着这目光笑了笑：“雪宁不才，尝试解析这焰灵丹略有成果，已给掌门过目了。”
　　说着，她便将一只玉瓶取出，递给离她最近的一个师兄：“还请各位师兄师姐试试。”
　　“这……”自家小师妹的品性他们还是知晓的，不至于拿出什么有毒的东西来害他们。更何况掌门都过目了，他们也就顺着话每人拿了一颗吞下。
　　顺着运功，好像的确和传闻中提升火属灵力的功效相同，若非此地不太合适，他们已经准备拿出炼丹炉试试了。
　　看出他们的尝试想法，掌门自然不会拒绝，挥手道：“去炼丹房试试吧。这丹效用应该与那传闻里的焰灵丹相差无几，你们几个试过便知。”
　　几人便通通告辞，向着炼丹房而去。
　　待到此地又只剩霍雪宁，掌门才捋了捋胡须道：“你今天这般说辞，便是放弃了研制出焰灵丹者的名声。”
　　霍雪宁却笑了笑：“弟子知道。只是这名声暂且还是没有的好。”
　　她先前与掌门和盘托出了自己就是焰灵丹研发者的身份，又当着他的面炼制了一炉。只是她想了许久，决定让掌门帮着她一起，谎称是复刻出的。
　　当初售卖焰灵丹的易容样貌说不定已经在许多人那里留了影像，公开身份对于此时还没有多少自保之力的她来说，并不合适。
　　更何况她并不打算再将焰灵丹售卖出去，和掌门交底，也只是打算日后在门中供应此丹。
　　他们丹天门本就需要这样的丹药，与其将提升丹药品质的好东西让出去，不如先巩固自身门派的实力。
　　掌门对此思索良久，还是点头答应了。
　　而且霍雪宁也希望此举可以激励师兄师姐们，既然这样的药，小师妹可以复刻出，那他们也不是没有机会。宗门的整体实力越强，对于日后她对上原男主的情形，就越有利。
　　还有点小心思就是，她总觉得同辈师兄们才被训斥完，就发现她是那个“罪魁祸首”，好像……那什么……有些微尴尬了。
　　“既然你在改良丹方一道上颇有想法，”掌门倒是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提出了另外一件事，“我记得典籍室里有几本被禁制锁着的古丹方，你可以去拿来一看。”
　　“禁制锁着？”霍雪宁有些诧异。
　　“不错，”掌门点头，“那些丹方是当初创派祖师留下的，只是距今数千年之久，很多材料都已经失传或是灭绝……而且那些其中的炼制手法，需得是金丹后期才能施展，因此一直锁在典籍室里。”
　　“走吧，老夫带你去取。”掌门袖袍微甩，人已然飘然而去。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
　　◎最新评论：
　　【爪】
　　-完-


第37章 
　　◎一丹破万法◎
　　拿到古丹方谢过掌门后, 霍雪宁选择继续进炼丹房里闭关。
　　先前捣鼓出的焰灵丹，让她对于在这个世界里后续的计划颇有信心。而焰灵丹后续的安排，她就托付给了掌门师伯, 对方应该会妥善处理。
　　这一次秘境的开启提前了，虽然说这是为了摆脱原男主的方式，但霍雪宁也不知道是否会有陌生人因此而受到伤害。但事已至此，尝试改良一下现有的疗伤丹药, 也许可以稍有帮助。
　　现今修仙界流传下来的几个常用的疗伤丹方，都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考证, 总的搭配应该改进的余地不大。
　　不过霍雪宁并非还有些现代人的思维，决定采用当初研究焰灵丹的思维去代入其中，看看这些疗伤丹的情况。
　　丹天门作为炼丹门派，仓库里的灵草材料自然是种类繁多，不过霍雪宁也稍微记录了一些她额外需要的, 交给了程诗雯, 让她帮忙采购。
　　同时, 她按照着记忆, 去市集上买了一些炼器的材料，找店铺预定了一些简单的实验用器具。
　　霍雪宁打算用上多种提纯技术, 做多个实验对照组，以蒸馏、萃取、沉淀、结晶等不同方式测试其成品被影响的程度。
　　最开始的几次都不太成功, 全靠她灵力兜底, 勉强干预下成了丹。
　　后续她尝试加入一些可以调和诸药的材料进去，同样设置多个分组, 全程依靠每日夜间打坐修炼出的灵力和神识, 来同步进行。
　　不是她不愿意找同门师兄姐来帮忙, 但有些操作她也不太好和对方解释, 且各人思路不同。她也正打算借此机会锻炼一下灵力和神识。普通的打坐修行可能不太适合她，但如果通过这种方式可以作为消耗积累的方式，也未尝不可。
　　等到她成功将原本养血丹的效能通过改进后，提升了近五成时，外头的世界也发生了改变。
　　.
　　此时距离秘境开启已经过去了数月。
　　按理说，一个秘境的延续时间，少则数月，多则数年，外头的修士们也不会过于关注长短。且一般中小型的宗门缺少传讯手段，弟子进入秘境后，基本和外界是无法沟通的。
　　唯有大宗门才会给予亲信弟子一些保命手段和远距离传讯符，此刻的问题就出在这里。
　　“还是没有消息吗？”说话的人如果霍雪宁看见，大约能感觉到些许眼熟。此人正是中州大宗门其中的五蕴派的一位长老。
　　他瞧着中年模样，面容倒是和霍雪宁曾见过的一位五蕴派金丹期弟子陈梓君颇为相像。
　　“陈兄莫急，”回答他的是另一个五蕴派长老，瞧着是为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令郎吉人自有天相。况且门中的本命符不是还完好无损么？”
　　陈长老却并未因为这番宽慰的话而散开眉头，他的目光望向缥缈的云海深处，忧心忡忡：“可是这几月以来，每次定期通讯，那头都毫无动静。”
　　按理说，五蕴派的这种传讯符，都是本门高阶长老及其亲信才能获得的，因此炼制时要求极高。不仅可以保证极远距离的通讯畅通，甚至连秘境内外都可以保持联系。
　　但这次陈梓君和几个五蕴派的其他弟子进入秘境后，到了该定时向门内汇报进展的时间，却没有消息传来。门中反向传去信息，也没有得到回音。
　　这样无非就是两种情况：要么是传讯符不起作用了，要么是持有者出了意外。
　　可这些五蕴派的弟子，都是在宗门内留有本命符的，如果真的不幸殒命，留下的本命符便会损坏。但如今那些还都没有变化。
　　“兴许是那秘境的结界与以往的不同，因而使得传讯符失效，所以才不能沟通两界。陈兄且放宽心，他们几个弟子虽然个人实力不算是顶尖，但抱成一团时，便是两三个元婴期也不能攻破。”妇人继续安慰了几句，指出了另一种思路。
　　陈长老叹了口气，并未多言。
　　而中州的大宗门并不只有五蕴派一个，另外的门派大约也未能联系上自己的弟子，因而和五蕴派这边交换了下信息。
　　这些大宗门的弟子，在外行走一般都客气有加，即便是去寻求机缘的秘境，也不至于会见面就互相残杀。因此宗门间的彼此关系都还不错。
　　只不过可惜的是，目前并没有哪个宗门能够联络到进去秘境的弟子，因而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况，无人知晓。
　　.
　　而另一边，曾经在中州炼丹师和炼器师之间引起热潮的焰灵丹，出现了一丹难求的情况。
　　这是因为原先那位不知名的女修就没有售卖多少出去，许多购买者还都已经用了部分，只有少数人手里还握有残留。
　　但让人惊讶的是，这种焰灵丹的复刻非常麻烦。
　　有几个颇具名声的炼丹师尝试研究出它的完整配方，但总是功亏一篑。这可不就是打了他们的脸？一个寂寂无名的炼丹师都可以发明这样的丹药，他们缘何不行？
　　而更让他们抓狂的是，这个女修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人见过她。最后有人遇见她的地点，就是秘境附近的拍卖会，因此有人猜测她也进了秘境之中。毕竟秘境这种地方，充满着奇遇和珍宝，像她这种无门无派的女修，定然不会错过。
　　众说纷纭之际，中州灵芝镇的丹天门突然宣布，他们研究了许久，终于成功复刻出了这种焰灵丹。
　　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其他炼丹门派都把目光投向了这里。
　　丹天门在中州并不算是有多少规模的门派，只能算勉强跻身中等。但这次居然敢宣称他们复刻出了焰灵丹，显然是有备而来。
　　不少高阶的炼丹师连夜坐了巨飞舟赶来，有些寻求丹药的炼器师也跟着想来一探究竟，倒是把不算繁华的灵芝镇变得人潮涌动。
　　丹天门的掌门眼见大家这般热情，特地举办了一个品丹大会，邀请众人鉴赏他们复刻出的焰灵丹是否如传闻的一样。
　　于是许多人受邀前往，并且成功被丹天门掌门刻意安排的众弟子一起服用焰灵丹，再当场炼制药品的一幕震慑到。
　　那火焰竟然真的如传闻那样，由橙红色转变为白色。
　　而掌门随后亲自示范，火焰颜色竟然隐隐发青，这便是其焰温极高的表现，惹得在场许多炼丹师都面色发红，兴趣盎然。
　　之后的交易便进行得再顺利不过，即便是没有现场买到的，也纷纷留了订单，只求丹天门尽快送达。
　　与此同时，修仙界里也有些不好的声音出现，像是指责丹天门既然复刻成功，为何不公布丹方，造福众人？
　　丹天门掌门也不是个软柿子，对此的答复很简单：“我丹天门可以复刻，你们自然也可。只是自己无能，就别怪他人聪慧。”
　　一时间，倒也无人再好意思多言，只是暗中继续尝试者依然众多。
　　丹天门倒是不在乎这些，只是按照自己的步调稳定生产，即便后续有他人复刻成功，他们也已经占了先机。
　　无人知晓那众多炼丹师羡慕嫉妒的对象，此刻正在纠结灵药的配比问题。
　　.
　　“师伯，这是我新近改良的回灵丹，它的效能比原先要增加三成。当然，在焰灵丹加持下的话，可以达到接近五成。”霍雪宁在一个大晴天里终于短暂的出关了，并且找到了忙碌的掌门，送上了最近她捣鼓出的东西。
　　回灵丹是修仙界最为普及的一种的丹药，其顾名思义，就是回复灵力。
　　每个修士所能动用的力量，皆是来自于天地之间的灵气，经过经脉丹田的吸收运转，所形成的灵力。
　　但平时的灵力积攒，只能依靠打坐修行，比较缓慢。当修士需要长途跋涉，或者作战的危急情况，如果灵力耗尽，他根本没有机会去静下心打坐恢复。因此回灵丹就是一种在危急时刻补充灵力的丹药。
　　比起主要目标人群是炼器及炼丹师的焰灵丹，回灵丹是修仙界所有人群都需要的东西。无关他是修炼何种法门，或者何等修为。毕竟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灵力短缺的紧要关头呢？
　　其中回灵丹还根据提供灵气的多少，分为小回灵丹、中回灵丹和大回灵丹，依次对应不同修为等级者的需求。这次霍雪宁改良的，其实三种都有，这也是耗费了她大约半年时间的原因。
　　“五成！”饶是掌门师伯这也见多识广的修士，也不免为这个提升的数值而感到吃惊。
　　霍雪宁点点头：“丹方我有用玉简记录下来，师伯可以让大家一起试试效果。”
　　掌门闻言，不由得沉吟了一会儿，才重新看向她，目光中露出些许慈爱的神情：“雪宁师侄，你如此无私公布丹方，不怕老夫抢走你这功劳么？”
　　她不由得露出些许微笑：“不怕，毕竟我日后还会有其他成果。师伯又岂是短视之人？”只要她还有研制出新丹药机会的一天，那么她该有的地位和名声，就不可能被人完全夺走。
　　再说了，丹天门和她其实是可以共赢的，又不是对立关系，她分得很清。
　　“你这丫头，”掌门摇了摇头，似是对她的说法表示无奈，倒也没有多加批评，“这回灵丹的丹方，必然会是你的署名。只是大张旗鼓打出名号并不合适，不如我们先行远销。”
　　“远销？师伯的意思是……其他州？”霍雪宁稍加思索，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距离他们丹天门靠着焰灵丹登场的时间还很短，如果短期内连续造势，可能效果会有所折扣，而且回灵丹和焰灵丹不同。回灵丹这种东西需得是灵力缺少时，才能感受它的能力，现场验货也并不可取。
　　这种对于原丹方的改良，以事实说话，会更加有用。
　　“我们丹天门除了在中州各地有药阁作为产业经营外，其实和其他几州也有些生意往来。其中以西州的千虹谷为最主要的外销渠道。”掌门捋着胡须，说道。
　　“师伯是打算，先在下一批的千虹谷购置药丹中，加入改良后的回灵丹，让他们试用？”霍雪宁接着道，“这样切身的体会，会更有助于这种改良丹药的推广。”
　　毕竟在没有尝试的情况下，对方也不太可能会愿意多出钱来购置改良版回灵丹。
　　“不错，”掌门点点头，“其实你可能不知道。西州那边近期有些妖魔异动，以千虹谷为首的西州宗门都在四处剿魔。若非如此，之前那次送丹也不会是老夫亲自前去。”
　　因为西州与中州相距甚远，因而平日里信息沟通有限，这些消息还是霍雪宁头一次听说。她试着回忆原书情节，但发现原剧情里这段的男主还在洞府里弄那个万灵冰，的确是没有出去过，显然也不可能和西州产生什么关联了。
　　“那这些妖魔异动，不要紧么？”霍雪宁来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没有见过妖魔。原身当初遇险所碰见的也只不过是妖兽。
　　妖兽和妖魔虽然是一字之差，但天差地别。
　　掌门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道：“这些老夫也不清楚。但其实妖魔异动在近百年里也不是第一次了。数十年前的南州也有过一次，当时发生的地点在一座小型宗门附近，使得他们几乎灭门。后来南州那边几大宗门联手，倒是清除了那些魔物，解决了裂隙。”
　　霍雪宁掌握了关键词，提问道：“那这次西州的妖魔异动，也是因为有了裂隙？”
　　“妖魔多半从裂隙中而来，不过西州那边提前观测道了裂隙出现前的魔气溃散，因此早做了准备。”掌门对此倒是知无不言，说完他又将话头转了回去，“下一次千虹谷的丹药运送时间就在十天后，我们可以将其中部分的回灵丹换成你改良的成品，交接时与他们言明这是改良品，赠于他们试用。”
　　“至于最终的价格，”掌门对此倒是有些迟疑，“你怎么看？”
　　“这些还是师伯决定吧？”霍雪宁将决定权交了出去，“改良的难度在工艺而非材料，多少增加些即可。”
　　掌门点头应下。
　　.
　　“小师妹，你好不容易才出关，怎么又要跟着队伍去西州啊？”程诗雯听见霍雪宁出关的消息，特地来寻她一起聊天，只是没想到听见这么个消息。
　　霍雪宁看着她不满的神情，不由得笑了起来：“大师姐这是舍不得我啊。”
　　“不行么？”程诗雯握着她的手，叹气道，“同辈里的那些个师弟啊，我都跟他们聊不到一块儿去。我的小师妹又聪明又好看，和你呆在一起就觉得身心舒畅。”
　　“师姐这是把我夸上天了，”霍雪宁大笑起来，反而劝她道，“不如师姐也向师伯申请，一同去西州吧？我看你一直被这药阁的事务绊着，都没有时间游历。”
　　“这……”程诗雯倒是被她说得有点心动，“掌门师伯会同意吗？再说我走了，这药阁的生意……”
　　霍雪宁反握住她的双手：“师姐，你就不该想这么多。你先去和师伯说一声，也许他老人家也是同意的呢？这药阁可以让师兄们轮流管理，要是出了岔子，回头你拿他们是问。”
　　程诗雯闻言思虑良久，点了点头。
　　.
　　对于程诗雯这么个大师姐愿意出去一趟的行为，掌门那儿倒是应得很快。随即推行下来的还有改良回灵丹的丹方，只是这东西只有掌门和霍雪宁的几个师兄弟知晓了，底下的筑基弟子还不够资格接触。
　　霍雪宁这才发现好像除了她，其他几个师兄师姐都是收了弟子的，不过她现阶段也没有收徒的想法，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清楚为好。
　　对于霍雪宁独自研发出了改良回灵丹，并且效果这么好的情况，几个师兄和程诗雯都很惊讶。但兴许是之前霍雪宁就“复刻”了焰灵丹的事情已经给他们打过预防针，他们倒是没有太多其他情绪。
　　掌门安排了接下来的宗门发展方向，几个师兄轮流负责一部分。焰灵丹、改良回灵丹以及其他常规丹药，这三个方向是宗门接下来要同步进行的。
　　而几天后的西州丹药订单运送，则由霍雪宁和程诗雯共同带队。掌门就不去了，此行有两个金丹期弟子，也算是稳妥。
　　丹天门每回和千虹谷交易的时间都是前一次会面时定下的，因此这次他们也需在规定的时间到达。
　　去往西州的巨飞舟大约需要四日，霍雪宁生怕自己和程诗雯无聊，还特意去集市掏了两本新鲜话本带着瞧。她之前都没想过这修仙界也有人写话本故事，不过这种在小说里看小说的行为，她愿称之为套娃。
　　所幸她每日光是打坐修行和师姐闲聊就已经花费了大半时间，偶尔翻翻古早套路的话本，倒也悠闲地捱到了下船。
　　.
　　下了船的地界名为千虹城，正是修建在千虹谷这个大宗门的山口处，也只有这一条路能由此进入千虹谷。
　　霍雪宁好奇地看着道路两边的建筑，看起来倒的确和中州的风格有些不同，城中房屋皆是石制居多，与中州木制并不相同。
　　一旁的程诗雯也是头一回来西州，好在她平日里在灵芝镇打理药阁，也算是交际过南来北往的修士，此时表情也没有太过吃惊。
　　不知是否和掌门先前所言的妖魔异动有关，这偌大的千虹城，其实街上来往的修士并不多。但由于千虹谷的山门还算醒目，她们也没有问路，就径直朝着那头过去。
　　才堪堪靠近，便有两个穿着制式长袍的女修齐齐现身，拦在了她们面前：“前方是千虹谷范围，道友们来此有何事？”
　　霍雪宁同程诗雯对视一眼，后者取出了丹天门的标志令牌，这也是外出证明她们身份的特制令牌，非丹天门功法不得激活。
　　“我们来自中州的丹天门，前来交付贵谷预定的丹药。”程诗雯展示了令牌，解释道。
　　那两名女修见到令牌激活的模样，顿时脸上现出了客气的神情，朝她们行了个礼：“原来是丹天门的仙子。近期西州不算太平，因此来者皆需问询清楚。”
　　“无妨。”对此，程诗雯和霍雪宁都有所准备。
　　女修中的一个率先往后退了一步，开口带路道：“两位仙子请随我来。”语毕，她臂展间缠着的彩色披肩应声而动，化为一条飘带，竟是飞行法器。
　　霍雪宁跟着程诗雯一同站了上去，还觉得有点奇特——毕竟这彩色飘带看着无风自动，踩在上面却如履平地。
　　大约是见她好奇，女修莞尔一笑，主动解释道：“此乃我们千虹谷弟子的专属法器，虹霞，可以飞行载物，也可御敌对阵。”
　　霍雪宁点点头，谢过她的解答，心中对于千虹谷这种动不动就送法器的大宗门充满了好奇。毕竟她这个丹天门别说送法器，估计就是一人一个丹炉都没发。她见过的同辈弟子丹炉都是各不相同，说明不存在制式。
　　没有飞多久，她们就穿越了云层，瞧见前方空中的石制楼阁，倒是五彩斑斓，颇为好看。霍雪宁肆意欣赏了一番，飘带才带着她们落在了一座巨大的宫殿前，似乎是千虹谷的正殿。
　　“两位仙子稍等，”那女修朝她们客气道，“我先去禀告一声长老。”
　　霍雪宁和程诗雯点点头。
　　那女修去得快，回来得也快——那位负责对接丹天门丹药物资的长老正在正殿附近，因为很快到来。
　　“哈哈，没想到这次不是白药那个老头前来，而是两位漂亮的女娃娃。”千虹谷的长老身形倒是瘦削，脸上和掌门师伯一样留着长长的胡须。
　　程诗雯率先朝他行礼，只是开口时，因着不知道他的称呼而迟疑了一瞬。
　　“鄙人姓王。”这长老看着脾气倒是不错，笑嘻嘻地提醒。
　　“王长老。”霍雪宁和程诗雯齐声道。
　　王长老摆摆手，目光和善道：“旅途辛苦了。等下交易完，可以在谷里逛逛，这风景还算不错。不过外头，就尽量不要去了。”
　　“千虹谷的附近，也不行么？”霍雪宁想了想，提出了这个问题。
　　“附近？”王长老朝她看来，“白药老头没告诉你们么？这次妖魔裂隙就出在千虹谷附近，要是你们不小心闯入，说不定尸骨无存哦。”
　　霍雪宁有些吃惊：“那千虹谷的弟子岂非日夜要与那些妖魔战斗？”这样的距离，难怪千虹城都没什么修士逗留。
　　“小姑娘你有何见解啊？”王长老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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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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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丹破万法◎
　　“王长老莫怪, 非是晚辈有什么见解，”霍雪宁朝他拱了拱手，解释起来, “只是有些担忧贵门派弟子们的安危。”
　　王长老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有真的怪罪之意，也就摆手作罢：“行了，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没开口的程诗雯此时站了出来, 将出发前特意打包好的药品悉数陈列：“这些是上次千虹谷和丹天门预订下的药品，一共九百六十瓶。具体的数目有玉简记录, 还请王长老过目。”
　　王长老接过玉简，倒是一一核对起来。
　　不过他显然神识强大，只是一小会儿的工夫，就已经清点完毕，还指出了玉简中提及的那五十瓶“改良回灵丹”的标记。
　　“这是我们丹天门新近改良的回灵丹, 效果比原先丹药要提升几成。掌门深知千虹谷此时忙于剿灭妖魔, 定然消耗量也增大, 因此先赠于贵派试用。”程诗雯将出发前就背下的说辞拿了出来, 王长老倒也点头认下了。
　　显然他对于丹天门所说的改良一词并不抱多少希望，毕竟回灵丹这种流传千年的丹方又怎么会是简单就能改良的。
　　不过霍雪宁也不着急, 等着五十瓶改良版的效果被觉察到，那么不愁生意不来。
　　“两位先在我们谷里休息几日吧, 正好下一次的订单数量, 我还需要些根据这两天底下人的汇报才能统计完毕。”王长老这样说着，顺手递给了她们一块门内同行符, 如此就不会被一些千虹谷的基础防御阵法所排斥。
　　.
　　处理完正事的霍雪宁和程诗雯没了负担, 便遵照先前的想法, 先在这偌大的千虹谷里兜一圈。
　　一路上遇见的千虹谷弟子也不多, 有也是行色匆匆，看来此处事态的确算是颇为紧张。好在此地风景不错，霍雪宁和大师姐两个人也算是欣赏了大半日的水光山色，才决定回房稍作休息。
　　夜色渐深，心神疲惫之时，霍雪宁忽然听见屋外远处传来了悠扬响亮的钟声，不由得出门一探究竟。隔壁房间的程诗雯也大约是察觉到了声响，和她打了个照面。
　　“这钟声……”霍雪宁遥望着天空，似乎有许多千虹谷弟子御风而过。
　　她的神识已经比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好了许多，可以稍微外放而不至于被低于她修为的人感知。
　　“应该是在召集他们，”程诗雯也用神识观察了一会儿，才回头道，“可能是发生了什么紧要的事。”
　　“那我们要去瞧瞧吗？”霍雪宁问道。
　　虽然说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但见此情形，当做没看见也不太合适。
　　程诗雯也不是扭捏的人，稍作思量就点点头：“去看一眼也好。”
　　所幸此刻还有一些速度不快的谷中弟子飞掠而过，霍雪宁二人就跟在他们身后，一路飞到了白日里来过的那座大殿附近。
　　才在附近落地，人群一侧的王长老就发现了她们的存在，足尖微动闪身过来：“可是扰到两位的清梦了？”
　　霍雪宁摇摇头，程诗雯则继续作为大师姐上前答话：“敢问王长老，贵派这是发生了何事？”
　　王长老捋了捋胡须：“就是召集下门中弟子，分发下除魔任务。这两日裂隙所出的魔物不减反增，因此要重新布置人手。”
　　他说完又朝她俩看了眼：“二位回去歇息吧，此事还不用劳烦客人帮忙。”显然他们内部的分派之事，也不方便给外来者看。
　　霍雪宁和程诗雯对视一眼，倒是读懂了这意思，自然点头。
　　她们本来所修的功法就不是对阵攻敌的，真要上去战斗，兴许反而拖累对方弟子的脚步，还是安心守在后方为好。
　　“那我们便回房了。若有差遣，王长老也可告知我们。”程诗雯还是习惯性地摆出客套的态度，也许是她常年在药阁交际的原因，给人的感觉一直温和如水。
　　王长老颔首过后便去忙碌了。
　　.
　　一道灰黄色的土柱自下而上刺穿了缠绕着魔气的一只狼怪，只是那猩红色的双眼却没有一下子熄灭，仍旧是苟延残喘地试图挥动自身的毒爪，攻击面前的修士。
　　这男修见状，飞身退开了几步，才咬着牙使出经脉内最后一丝灵力，用虹霞裹住了它的四肢，朝着土柱底部拖拽而去。
　　魔狼身上的伤口被撕裂成铜盆大小，散发着黑气的血液飞溅，这才无力地咆哮着，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看着面前的怪物彻底倒下，男修这才松开了咬紧的牙关，飞速撤离至没有战斗的一旁，丢下宗门给予的小阵盘，匆匆盘膝打坐。
　　然而才被抽空的灵力又岂是这样缓慢吸收灵气可以补充上的，况且此地距离裂隙过于近，灵气十分稀薄。
　　他果断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一只瓷瓶，倒出一颗回灵丹就急忙服下，吐纳运转，吸收那丹药里的灵力。
　　只是今天这回灵丹让他有些意外。
　　平日他都需要在服用完一颗并吸纳后，再服用第二颗，这样才能完整填补他周身的灵力。
　　可近日这丹药入口后，他稍作运转便觉得丹田里的灵力要比原来多，这才只服了一颗，已然超过七成了。
　　男修从乾坤袋里重新取出了瓷瓶一观，上面仍旧是印着“丹天门”的字样，这是与他们千虹谷常有生意往来的炼药宗门，谷内弟子多半都知晓。只是这小字上的“改良回灵丹”让他有点诧异。
　　但无论如何，这样的丹药效果要比原先好上许多，对他来说算是好事。
　　这样的发现也不止是他一人，今晚参与除魔任的同组队员在天亮结束任务时，相互交流了一下，彼此都有差不多的感觉。
　　众人只当是宗门向丹天门购置了新的丹药，并不太过在意。
　　第二天白日轮值的是另一批弟子，依旧是面对着裂隙中源源不断出现的妖魔，耗尽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才轮流休憩打坐。
　　按照原本的习惯服用了回灵丹吐纳收敛，并未感觉有任何不同。
　　起初也无人发现，直到晚间这两批弟子中的两人偶然相遇，提及此事，才发觉彼此感觉竟然截然不同。
　　“我为何要骗你？”最先发现回灵丹改良效果的男修，面对质疑不忿道，“这药瓶身上就有写着改良二字，我和同队的师兄弟们也都切身体会了，的确是效果拔群。”
　　后一位师弟立刻便从乾坤袋里取出药瓶，他也是临行前在宗门王长老那里领的，按理说不该有所区别才是。
　　只见那瓶身上的确有着丹天门的标记，却没有改良的字样。
　　“你看！”“怎会如此？”
　　那男修对此并不气馁，只道：“我便予你一粒，待你除魔时试试便知。”
　　“不若我们交换药瓶？”“你想得美！”
　　“好好好，一粒就一粒，我换个空瓶放。”对于同门这般吝啬的行径，这修士只觉得好笑。
　　没想到他第二日一试后，竟发觉其蕴含灵力远胜从前，于是拉着先前的男修和两队的弟子们，一起找上了王长老。
　　.
　　“胡扯！本长老怎么可能做这种分配失衡的事！”面对弟子们说他偏心其中一只小队的说法，王长老气得胡须都飞了起来，“你二人将药一同呈上来。”
　　那两人便交出了各自的药瓶。
　　王长老从其中各取一粒，放于掌间观察。
　　那标记了改良的药瓶中的回灵丹，看上去和普通药瓶中的回灵丹并无太大区别，只是色泽和气味都要更要收敛。
　　王长老既然能在千虹谷负责采买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是虚有其表，仔细辨别并让尝试后，才发觉其中奥妙的确非同一般。
　　他这才想起那日所见的丹天门两名女弟子，似乎曾经提到过什么改良，只是那时他心中揣着妖魔裂隙的事，并未多加在意。
　　“你说，感觉着回灵丹比之前好多少？”他此刻虽然辨别出了改良版的优异，但到底不是在丹田空虚时使用，效果不如亲身尝试过的弟子们。
　　“约莫提升了四五成吧。”“弟子这边也是这样的感受。”
　　尝试过的几人都如此说，便不是错觉了。
　　王长老忽然警惕：“那两个丹天门的弟子！”他想起今天白日的时候，他将下一批订购的药单和订金给了她们二人，她们便说打算告辞，正好也去千虹城里再转转。
　　“快，速速派人去请她们回来……”他说着顿了顿，一撩胡须道，“算了，还是老夫亲自去吧！”
　　只留下众弟子面面相觑。
　　“莫非，这改良版宗门还未来得及购买？”“那岂不是现今谷内只有这几瓶？”
　　“师兄，你均我几颗如何？”“休想！”“师姐行行好！”
　　.
　　另一头的霍雪宁和程诗雯其实没有走远，只是先出了千虹谷的范围，到城中转悠。
　　当初来时因为急着办正事，倒是也没有多在城里逗留，这会儿不着急回中州，便有了闲情逸致。
　　虽然因为妖魔裂隙的关系，此地并没有多少热闹，但多数的店铺还是照常营业，霍雪宁便拉着大师姐尝遍了几家西州特色的灵食店铺，也算见识不同风景。
　　“两位留步！”
　　才出一家店铺门，霍雪宁就听见了王长老的声音，同程诗雯转身看去，那头王长老已然飘然落地。
　　“王长老？”程诗雯有些惊讶地唤他。
　　王长老露出一丝友善的笑容：“两位没有走远，真是幸事。”
　　“这，不知……？”程诗雯话还没问完，对面的王长老便摆摆手设下了一个隔音结界：“其实老夫此番特地来找两位，就是想询问一下之前所提到的改良回灵丹一事。”
　　程诗雯和霍雪宁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决议让霍雪宁来谈。
　　“王长老的意思是……？”霍雪宁开口问道。
　　王长老倒是开门见山说了来意：“老夫想再了解一下关于这改良版本的回灵丹，和普通的回灵丹到底有多少差距？若是我们要订，价格是否有出入？贵门派一次可以供应的量是否有差别？”
　　在这些问题倒是霍雪宁都知晓，价格是在宗门里和掌门他们讨论过制定的，会比原先的回灵丹稍稍高出两成。
　　之所以价格没有大涨的原因是，改良后的丹方说到底效用还是没有大改，只是提升了灵气转换效率。且在炼制过程中，其实不比原始丹方要花费更多材料，因此在是这样的定价啊。
　　但多两成的价格换效用高五成的丹药，千虹谷怎么想都会觉得划算。因此王长老没有多犹豫，大笔一挥就和霍雪宁她们重新订立了契约。将原来订单中的回灵丹都改成了改良版的，金额也做了修正。
　　预定的交货时间和原本一致，这点不需修改。
　　订下新版约定的王长老顿时喜笑颜开，显然对于这笔买卖还是颇为满意的，于是也挽留了两句：“不知两位接下去的打算是什么？如果愿意，也可以在此地多游玩几日。”
　　但霍雪宁倒是没有太多想法，由程诗雯上前客套了几句，就和王长老告了别。
　　“小师妹，你还有哪里想去的么？”程诗雯难得出门，这几日反倒是有些想念灵芝镇的药阁生意，因而有些归心似箭。
　　霍雪宁倒是有意多逛几日，毕竟她闷在炼丹房里那么久，难得出来逛一圈。不过程诗雯不放心她独自留下，因而还在这里陪着。
　　“刚才我们去过的那家店铺里提到，西州这里最不值钱的便是满山遍野的石藤草，”霍雪宁想了想，干脆定了最后一站，“不如我们就去这附近逛一圈，采些石藤草回去。”
　　“你要它何用？”程诗雯有点惊讶。
　　石藤草的确是草药的一种，生长在西州，在中州颇为罕见。但在西州它就是漫山遍野的东西，即便运到了中州也没有多贵重。
　　原因其实在于它的药性本身几近于无，在一份丹方里，放和不放没有差别，只是稍有淡香。
　　修仙界追求力量修为，即便是炼丹炼器也是奔着这个方向去的，这无甚用处的石藤草因此只能沦为野草一样的存在。
　　但霍雪宁觉得这东西可能是大家还没发现它的真正用处，更何况来一趟西州，总要带点材料回去。那些贵重的她即便买得起，量也不会很大，不够她几番实验霍霍的。
　　“啊呀我的好师姐，陪我去采一些呗，权当是我拿回去当熏香了。”霍雪宁拿住石藤草唯一的优点，倒是让程诗雯松了口。
　　“那就稍微采一点，但不能走太远，”程诗雯叮嘱道，“王长老提过那些裂隙离千虹谷很近，虽然好像在另一侧山谷，但那距离这儿也不会多遥远。”
　　霍雪宁自然应下。
　　.
　　那千虹城的老板的确没有骗她们，才飞离城镇没多久，霍雪宁就瞧见底下的山路石缝里，密密麻麻生长着藤蔓一样的植物，看着颜色和石头差不多。若不是她如今有神识相助，恐怕也很难一眼发现。
　　她朝程诗雯传音了一句，两人便警惕着一起落地。
　　好在此处虽然并无人烟，却也没有野兽之类的动静，只有许许多多的石藤草安静在石头缝里随风微动。
　　霍雪宁挑着每根藤上采摘了一些，特意选了不同的部位，因而速度并不快。
　　旁边的程诗雯看不懂她的操作，只帮她收了远处的完整几株，其余还是留她慢慢看。
　　两人才待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此地的空气间忽然就隐隐约约传来一股奇异的怪味，似臭非臭，只是让人闻之皱眉。
　　“小师妹，屏息为好！”程诗雯警觉性很高，立刻用法诀扇了一道风，试图吹散这些味道。
　　霍雪宁也没有迟疑，立刻退回了她的身边，同样用风法术吹散空气。
　　因着两人屏息，倒也不能肯定气味是否散去，只是已然传音完毕，准备撤身离开。
　　便在此时，眼前的空间像是被什么利刃隔开了一道透明口子，竟从里头露出些许黑色的东西……
　　“糟了，是裂隙！”即便是未曾亲眼见过，程诗雯也立刻判断出了面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顿时传音给霍雪宁，“小师妹速走！”
　　她和霍雪宁都是金丹期的修为，但是所长皆不是斗法，与其两个人都在这里遇险，不如先让霍雪宁去通知千虹谷。
　　霍雪宁知道大师姐是怎么想的，但这样一来，程诗雯孤身应对这不知道会冒出什么东西的裂隙，必定会危险至极。
　　但留下的话，也许真的会帮不上忙，而且裂隙这东西，应该交给西州的千虹谷来处理更为妥当。程诗雯选择留下只是生怕这里头的东西会出来危及城镇，毕竟那边的人可没有防备。
　　然而不等她作出决定，那黑色的空间裂口便像是要吐出什么东西一般，开始膨胀起来，霍雪宁精神紧绷，腕间的玉镯也激活了防御状态。
　　突然，一个被黑色气流缠绕的人形就这样从裂口里被“吐”了出来，在程霜二人精神紧绷之时，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边的石藤草上。
　　裂隙就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又忽然消失不见了。
　　霍雪宁看得一头雾水，但程诗雯还提防着地上那个人形物体，因此召唤出了火系法诀，打算一把火烧了它，动手前却被霍雪宁拦了一拦。
　　“大师姐等等，”霍雪宁皱着眉盯着地上的人，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它有点眼熟，“让我来。”她试着用了木系法诀，驱使着石头上的石藤草，戳了一下。
　　那人一动不动，但霍雪宁的神识似乎感觉到了微弱的气息，像是……一个活人。
　　“像是一个伤患。”霍雪宁大着胆子微微靠近，用石藤草将那人的头部找到，终于翻到面朝上的状态，确认了是一个昏迷着的活人。
　　“裂隙里曾会有人类？”程诗雯大感震惊。
　　霍雪宁摇摇头，她比程诗雯知道的还少，但眼前的确是这样的情况。
　　“那他现在被魔气侵蚀着，还能有自己的意识么？”程诗雯虽然惊讶，但到底心智成熟，很快想到了另一个层面。
　　霍雪宁这才知晓那些黑色的丝缕状气流，就是魔气，正缠绕在对方的周身，让他看起来黑乎乎的。
　　“不如我们将他交给千虹谷看看，”霍雪宁提议道，“本来这裂隙也该向他们知会一声，这人也让他们瞧瞧，说不定是他们的弟子，意外落入其中的？”
　　如此说来，好像也可以讲得通。
　　程诗雯对此倒是非常赞成：“好。只是……我们如何带他去？”
　　“大师姐，你可有障眼法之类的小阵盘，先将他丢入其中，我们去将千虹谷的人带来即可。”霍雪宁提出了一个新的选择。
　　“好。”程诗雯出门前准备得非常充分，因此手脚利落地布下阵法，就和霍雪宁动身。
　　.
　　“你们是说遇到了闪现的裂隙？里头还掉出来一个人？”王长老的瞪大了眼睛，显然也是未曾遇见过这种情况，若不是过来通报的是程霍二人，只认为是痴人说梦。
　　他倒也没有多迟疑，立刻派了一队弟子跟她们过去，果然在那里发现一个魔气缠身的男修士。
　　因着千虹谷近日一直在对阵裂隙里的妖魔，对于魔气的处理也略有心得，以金属灵力对抗最佳。但魔气这种东西极难去除，因此他们也只能稍稍去除那些外溢的魔气，对于此人体内的那部分，并无良方。
　　只是露出了他的面容，霍雪宁才发现她的确是见过这个人的，就在当初返回灵芝镇的巨飞舟上，对方还热情地送了一块灵茶茶饼。
　　此人正是那位中州五蕴派的金丹期弟子陈梓君——可若是如他当初所言，霍雪宁认为他应该百分百进了秘境才对，为何又会从裂隙里跌出，还落到了西州？
　　霍雪宁眉头微锁，目光打量间，忽然看见了地面的模样，下意识蹲下身查看。
　　“小师妹？”原本要跟着千虹谷的人一起回去的程诗雯，发现她的身影，不由得出声唤道。
　　霍雪宁将眼前的一切都收入乾坤袋，站起身应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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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39章 修仙界
　　◎一丹破万法◎
　　对于裂隙里会出现活着的修士, 天虹谷的几位长老都表示了惊讶，并准备将其看押起来处理。不过霍雪宁在提出认得此人的时候，他们这才转头看了过来。
　　“这位是丹天门的霍修士, ”王长老作为在场几个长老里唯一认得她们的，主动做了介绍，“这次是前来与我们千虹谷进行定期丹药交易的。”
　　“霍修士，你说你认识此人, 可能确定？”问话的是另一位霍雪宁和程诗雯先前没有见过的长老，她是为看着颇为慈祥的妇人, 但此刻面容严峻，显然对于这个问题非常看中。
　　霍雪宁颔首：“的确认识。晚辈曾在中州的巨飞舟上，遇到过他，他自称是五蕴派的弟子，名叫陈梓君。此次中州秘境开启, 他应该是按照师门安排进入其中的修士。”
　　“秘境？可是前些日子突然现世的那个？”虽然说他们千虹谷远在西州, 对于中州那边的很多事知道得并不快, 但过去大半年的时光, 自然也都晓得秘境的存在。
　　“那这样说来，我们应该先行联系中州的五蕴派, 让他们看看是否的确是他们的弟子。”王长老捋了捋胡须，提到了重点。
　　老妇人闻言也是略作思索：“行, 我这就去用千里螺试着联络五蕴派。不过此人, ”她目光落到了被抬入大殿、昏迷不醒的陈梓君身上，“似乎深受魔气侵染, 未免出现什么岔子, 暂时要派弟子轮流看管一二。”
　　霍雪宁的目光也落到了他的身上。
　　今时不同往日, 那日里匆匆一遇的开朗青年, 如今却看起来命不久矣。
　　.
　　五蕴派那边的回信似乎来得很快，告知他们会派人亲自前来西州，请务必保证那位陈梓君的性命安全。
　　天虹谷这边倒是应下了，只是陈梓君的情况不同于普通修士所受的伤，甚至和那些曾经与裂隙妖魔战斗过的修士受的伤也不同。
　　他外表的几处皮肉伤，天虹谷用了一些普通的疗伤药都解决了，但其体内，据那位老妇人也就是李长老所言，脏腑都被魔气缠绕着，难以祛除。
　　魔气这种东西，在这个世界里，是和修士所需求的灵气截然相反的一个东西。两者并不能相融，只会互相排斥。
　　按理说，陈梓君作为一个金丹期的修士，他体内必然是充满灵力，但此刻的他，除了丹田还微弱地稳固着，经脉都被魔气占据了。
　　也正是因为他已经到了金丹期，所以才留下这一线生机。
　　因着霍雪宁和程诗雯丹天门弟子的身份，倒是要比谷中的弟子更懂医术，曾经也进去探查过几次，可惜目前普通的方法对其没有效果。
　　霍雪宁心中对于这种情况有些想法，只是此地不是丹天门，她也没有办法闭关做实验来验证一些事，只能暂时按捺住想法。
　　她因着认得陈梓君，必然是要在此处等待五蕴派的人前来。只是这样的话，她和程诗雯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再耽搁下去，不说丹天门的人是否担心，就是后续药品的订单问题也麻烦。
　　于是霍雪宁劝程诗雯显先行回去丹天门交差，总比她们二人都耽搁在这里强。且千虹谷和五蕴派与她并无利害冲突，她作为客人在此处，不会有危险。
　　程诗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她的提议，和千虹谷人告辞后，乘坐巨飞舟离开了。
　　而另一头五蕴派的人倒是来得很快，霍雪宁被天虹谷的弟子通知去一趟陈梓君那里时，距离事发才不过五日光景。
　　.
　　才一进去，霍雪宁就见到了一位颇为眼熟的人，她凝神去看，便发现代表五蕴派前来的那位中年男修，与陈梓君颇有几分相似。他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床上的陈梓君，还试着伸手探了探脉。
　　“这两位就是最初发现令郎的丹天门的霍道友，也是她认出了其身份。”李长老此番作为接待人，率先开了口。
　　中年男修站起身，朝她拱了拱手：“五蕴派陈天起，谢过霍道友认出了梓君。他的确是我们五蕴派的弟子，也是我的儿子。”
　　霍雪宁站前了一步，朝他回了个礼：“晚辈只是举手之劳，此事本就应当。只是还有一疑问想问陈长老，不知可否解答一二？”
　　“你说吧。”陈天起倒是应下得十分爽快。赫拉
　　“如果晚辈猜想的没错，陈师兄应当是入了秘境吧？既然如此，又为何会出现在裂隙里，且是千里之外的西州呢？”霍雪宁提问道。
　　陈天起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其实，这也是老夫想不明白的一点。”他顿了顿，以回忆的口吻开始讲述之前的情形。
　　“当日秘境开启，我和五蕴派另一位长老一同带队到了入口，出手试探了一下秘境的限制范围。测出是元婴中期以下皆可入后，就安排了几位弟子结伴入内。”他说着低头看了眼昏睡着的陈梓君，眉头微皱，“梓君便也在其中。当时并无异常，只是一月后，到了他们应该定期与门派联络时，却没有音信。”
　　一旁听着的李长老此刻也不由得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么说来，令郎便是入了那秘境后就与你们失去联系了？”
　　陈天起点点头：“原先我门中也不愿这样想，且那些弟子的本命符都完整无缺，便只得继续等待。没想到会接到天虹谷的传讯，提到梓君在此处，还是从裂隙里出现。”
　　霍雪宁大致了解了对方的意思，便是也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但霍雪宁看来，秘境这东西究其根本也就是一个独立的小空间。
　　而裂隙在先前那次遇到的情况来看，似乎算是某种空间通道。只是另一边多半是连接着魔气聚集之地，所以里头才会冒出许多妖魔。
　　如果那道裂隙就是连接着“秘境”，或者说那秘境里就有许多魔气，那么一切是否可以说得通呢？只是那样的话，还是有两个疑问。
　　一是为何秘境入口在中州，裂隙却将人“吐”到了西州？二是原书中就有过秘境的出现，虽然要比现在稍晚一点，但也没有提到过什么魔气。
　　原书剧情里，秘境也是因为关闭的时间太久，且里头的修士失去了联络，使得中州的几大宗门终于在几十年后坐不住，联手破开了禁制。对于里头的情况，只提及了寥寥数笔机关毒物之类的存在。
　　“如今看来，要解开这一切的谜题，可能还要等令郎亲自来说，”李长老稍作思索，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但是他如今魔气深入肺腑，只怕是……”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显然已经不报多少希望。
　　.
　　如今修仙界对于魔气的手段其实并不十分有效，一般修者也不至于会出现被魔气入侵身体达到现在这个地步的情况。
　　陈天起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可这是他的儿子，无论如何不可能就此放弃：“梓君的伤势，我便是寻遍天下，也要找到治疗他的办法。多谢诸位的出手相助，我们即可便启程回宗门。”
　　李长老闻言，倒是有些吃惊：“陈长老这便要走？”
　　陈天起微微皱眉，直起身子同她对视：“李长老可还有何事？”
　　李长老抿了抿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难以提起，沉默了数息才道：“其实谷中有些声音，认为这次裂隙突然出现，兴许与此颇有联系……陈长老才来便要将人带走，未免有些……”
　　陈天起不怒自威：“我陈天起带走自己的儿子，还要你们天虹谷同意不成？”
　　李长老面色也逐渐不佳，冷声道：“陈长老说话不要这样强硬。谷中弟子为了裂隙妖魔之事，也有受伤伤重者，但裂隙防不胜防。此次令郎是头一回出现在裂隙里的活人修士，他也许就是一切的关键。也请陈长老体谅一下老身的难做。”
　　陈天起冷哼一声，显然也是不满至极，但这里到底是在西州，他还没有傻到真的和天虹谷对着干。
　　“那李长老又有什么打算？梓君他这个样子，便是留在西州又能给你们提供什么帮助？”陈天起径直问道。
　　“陈长老爱子之心，老身也无口厚非，”陈长老同他对视，气势并不松懈，“但离去的事，还需要让老身和谷中几位长老共同商议后再定夺。也正如陈长老所言，令郎如今的状态，便是回去了中州，难道就可以康复了？”
　　眼见两人针锋相对，霍雪宁不由得想插一句话：“两位前辈，其实晚辈有一个想法……”
　　“霍道友请讲。”李长老诧异之余，倒是朝她点头。
　　“其实晚辈对于陈师兄目前的情况，有点想法，不知道可否将人暂时带去丹天门医治一番？”霍雪宁对于陈梓君的情况有点跃跃欲试，见他们争执不休，便忍不住试了试。
　　陈天起闻言愣了愣，倒是重新打量起她来：“敢问霍道友姓名？”
　　霍雪宁不知其意：“晚辈霍雪宁。”
　　陈天起似乎是在辨别这个名字的记忆，但很快皱着眉重新道：“恕我直言，霍道友还是金丹中期？”
　　霍雪宁点点头。
　　“那霍道友是有把握能将梓君救醒？”陈天起又问了第三个问题。
　　霍雪宁便知道他的意思了，显然是不同意：“只是略有心得，并无十足的把握。”
　　陈天起摇摇头，似乎目光里很是不赞同：“霍道友，你是出身炼丹宗门，对于疗伤炼丹颇有心得，但梓君的情况是魔气缠身。你既然没有经验，也没有把握，老夫怎么可能放心把他交予你们？”
　　“前辈说的有道理。”霍雪宁也不欲争辩。
　　“况且贵派掌门，也并非是中州最顶尖的炼丹师，老夫也未曾在炼丹一道上听闻你的姓名……我知你救人心切，但还是要脚踏实地。”陈天起显然对于丹天门都不太看得上眼，不过这也是大宗门的通病，霍雪宁没有太过意外。
　　李长老本来没有说话，眼见话题转移，不由得重新提起：“既然此事已经将裂隙和秘境牵扯到了一起，那么关乎的就不止千虹谷和五蕴派两个宗门。那些入了秘境的门派和散修，以及可能出现裂隙的西州各地，都将可能面临困境。陈长老可同意将此事广而告之？”
　　“此事的确事关重大，非你我两家之事，”陈天起语气终于缓和了一些，“既然可能出现一例，就可能有二。早日公布消息也是应该。不过梓君我还是希望可以带回中州，毕竟他是我的儿子。”
　　李长老听出了他的执拗，只得道：“还请等我与谷中长老们通个气。”
　　霍雪宁眼见此地没有自己再插手的余地，便回了客房，估摸着等五蕴派离开的时候，一起坐巨飞舟回中州。
　　.
　　回到丹天门之后，霍雪宁和掌门以及大师姐碰了面，告知了大致的情况，便一头扎进了炼丹房，显然是迫不及待。
　　她取出乾坤袋角落里的一个草药匣子，是她特意带回来的一些研究材料。
　　魔气缠身的陈梓君当初从裂隙里掉出来后，曾经在布满石藤草的地面躺过一会儿，后来他被千虹谷的人抬走，霍雪宁意外发现了那块地方的异样。
　　原本的石藤草颜色近似岩石，可那里的石藤草颜色近黑，倒像是被陈梓君身上的魔气染黑了一般。
　　这样特别的景象一下子让霍雪宁若有所思，便将那些变黑的石藤草一并装走了。后来陈梓君在千虹谷的房间里躺着的那些天，她也曾经去检查过对方的情况，并且尝试性地取了一根正常的石藤草，靠近对方。
　　但可能是因为彼时的陈梓君体表外溢的魔气已经去除，被拿来做实验的石藤草没有变得像上一回那么黑，只是略有变色，并不明显。
　　在此处的炼丹房里，霍雪宁终于用上了她先前定制的实验器皿，打算用之前改良回灵丹时的方法，试着提纯一下石藤草中的成分。她总觉得这种草药的确有它自己的价值，并非只能用作浅淡的熏香。
　　.
　　与此同时，五蕴派的陈天起长老带回来的消息，震惊了整个中州。
　　当初许多人趋之若鹜的秘境，居然可能会是充满魔气的诡异之地，让那些有亲朋好友或者后辈弟子在秘境的修士都精神紧张了起来。
　　而那个被带回来的陈梓君也成为了许多人报以希望的对象。
　　只是陈天起特意以五蕴派的名义请了中州数位有名望的炼丹师，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建议。对于陈梓君被魔气浸染的脏腑经脉，他们都摇了摇头。
　　面对儿子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情况，便是修为高深的陈天起也第一次露出了无措的表情。
　　“也许这解决的关键，就在那秘境里头？”五蕴派的掌门这样安慰他。
　　于是陈天起便作为起头者，打算号召整个中州大宗的高阶修士一起，研究如何强行打开秘境。
　　西州的那些裂隙最近的出现频率较之前不减反增，让千虹谷的弟子们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千虹谷也开始像其他大中小宗门发布讯息，告知了裂隙的情况，并且希望他们可以在关键时刻予以援手，共同维护西州安宁。
　　而丹天门的改良版回灵丹，也在有条不紊地批量炼制中，随着时间的过去，开始一批接一批地发往西州。
　　在中州的市场上虽然也有少量售卖，但因为尝试购买的修士大多是散修或者小门派，因此暂时没有掀起大的风浪。
　　等到西州的人终于腾出手派了一支小队前来，和中州那些宗门商量破除秘境的事宜时，霍雪宁终于出关了。
　　.
　　“吸纳魔气？！”掌门又是对霍雪宁的新东西吃了一惊，“世间还有这样特性的材料？！”
　　霍雪宁笑着给他讲解这新近捣鼓出的噬魔液，其实主要的原材料很简单，就是在西州极其不值钱的石藤草。
　　这石藤草在霍雪宁的多番实验下，终于露出了它的一个特性，那就是很像现代的一种物品——海绵。
　　它体内的一个特殊成分，霍雪宁没有给它命名，但特性与海绵相似，可以吸附住魔气，并且吸附力还不弱。只是除了魔气之外的东西，它都没有什么反应。
　　而魔气这种东西，在如今的修仙界里其实并不多见，也就是裂隙里才会溢出。而裂隙出现的地点大多没有规律，出现后大家也忙着对抗里头跑出来的妖魔，谁会去管石头缝的草是否发生变化？
　　但在霍雪宁的提纯处理下做出来的噬魔液，则对于魔气的吸纳能力增强了数倍，既可以内服，也可以外敷。它的作用机理便是将触碰到的魔气全数吸收容纳，自身会从透明色逐渐变深，直到墨色。
　　而魔气的难处理就在于它和灵气是对立的，并不能简单地将之去除。用噬魔液吸附住的魔气，就没有了它的优势，可以轻易被祛除消灭。
　　掌门即刻拍板，让闲着没事干刚被训斥过的霍雪宁同辈师兄过去西州采买，不管是收还是采，都要先准备大批量的储备。
　　虽说此物并不像是回灵丹一样，是所有修士都需求的，但秘境和裂隙的事情最近闹得沸沸扬扬，谁也不会想面对魔气的时候没有抵御的手段。
　　“你研制出此物，可是为了五蕴派那个弟子？”先前的情况，霍雪宁和程诗雯都如实禀告了掌门，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想。
　　霍雪宁哭笑不得地摇头：“师伯莫要胡说。弟子研制噬魔液，只是因为此物之后恐怕颇有用处。”
　　其实真要说她担心谁，那大约也是沈无尘。这家伙到目前为止音信全无，霍雪宁估计他还是去了秘境里头。
　　如果秘境真的和裂隙那边的魔气聚集之地是相通的，那么陈梓君遇到的危险，沈无尘也会遇到。
　　而且先前陈梓君他爹既然拒绝了她的帮助，那么此时她也不会急着去送药，毕竟此物还可以出给西州那边，他们才是目前奋战在妖魔一线的人。
　　.
　　西州的小队和中州宗门联合倒是坐下来讨论了许久，只是强行打开秘境所需要的修为不是一般修士可以胜任的，甚至可能需要劳烦这些大宗门中的师祖级别的存在出手。
　　这些接近于渡劫期的大修士，平时基本不会在外头出现，也鲜少在门内出面。但如果秘境真的问题重重，他们为了那些进去的青年才俊弟子，怎么也会出手。
　　只是具体的时间和破除秘境结界的点需要提前测定。
　　西州小队除了带来了一些关于裂隙和妖魔的情况，还提及了改良回灵丹的存在。
　　“改良回灵丹？那是何物？”中州的大宗有些惊讶。
　　“诸位前辈不知么？”西州小队的人也很吃惊，“这不是中州这儿的丹天门研制出的么？”
　　两方相互交流一番，这才得知，原来这所谓的改良回灵丹出自中州的丹天门。这在中州其实只能算是体量普通的一个炼丹宗门。只是之前似乎因为复刻那焰灵丹，名声稍微提高了些。
　　“正是千虹谷的师兄告知了我们，我们才知道有这样的好东西，于是也联系了丹天门的人，订购了一批。”西州小队这次来的人除了千虹谷的弟子，还有其他两个宗门的人。
　　“这……”中州的宗门代表们面面相觑，倒是完全不知晓此事，“可否借我们一观？”
　　“那，好吧。”西州小队不情愿地给出了两粒。
　　那几个被五蕴派的陈长老请过来医治陈梓君的高阶炼丹师还都在，因此改良的回灵丹也请来了他们一观。
　　“这……这不可能！”率先发出感叹的是其中一位炼丹师，他的修为虽然只是化神初期，但其炼丹的技艺十分高超，曾经运用高阶妖兽的内丹练出过极品丹药。
　　“是何人改良的这种回灵丹？”另一位炼丹师将那两粒丹药观察许久，才缓缓发问。
　　西州的小队也并不清楚，只道：“是丹天门的修士，具体何人并不知晓。”
　　“……丹天门？”一旁跟着炼丹师们一起过来的陈天起，忽然想起了这个宗门名字为何这样熟悉了，这不就是当初那个姓霍的小姑娘的宗门么？
　　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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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修仙界
　　◎一丹破万法◎
　　但即便陈天起想起了丹天门的存在, 却也对先前他婉拒霍雪宁的话不觉得不妥。毕竟改良回灵丹和驱除魔气可是两回事，只能说明丹天门在炼丹一道上的实力的确不弱罢了。
　　而关于这改良回灵丹，倒是的确引起了众修士的注意, 尤其是那几位高级炼丹师，都已然决定改日去丹天门沟通一二。
　　但目前摆在眼前急需要解决的是秘境的开启问题。
　　几大宗门的人已然通知了各自门中的隐世长老，并且在整个秘境范围的外围做好准备。如果那秘境开启时也会有魔气或者妖魔的出现，那么这些修士不可能袖手旁观。
　　除了那几个大派弟子, 还有部分散修和小门派的成员进入了秘境，自然也是要通知他们的。霍雪宁从掌门的口中得知了中州宗门宣布的日期, 便决定也去凑个热闹。
　　不过她这次出关，修为已经水涨船高，在不断研究炼制丹药的过程里提高到了金丹后期。对于灵力的运用也比最初穿来时得心应手了不少，因此这次出门还是她独自前往。
　　原本留着的易容浆也派上了用场，只是这次她重新捏了个容貌, 换下了丹天门的弟子服。毕竟她也不能肯定那秘境破开后, 原男主是否就会出现, 还是伪装一下为好。
　　.
　　中州大宗们这次行动的速度很快, 霍雪宁匆匆到达原先的秘境入口附近时，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修士了。
　　像她这样的不起眼的散修也不在少数, 因此她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开启的时间是严格确定的，似乎是与秘境结界的空间运行规则有关。霍雪宁远远用神识看着那边几个修为深不可测的高阶修士, 似乎是商议了什么, 便按照一种特异的方位分而站之。
　　数道不同性质的灵力自他们指尖打出，一旁有另外的修士负责将一面铜镜模样的法宝施以灵力, 那宝镜便猛地涨大了数倍不止, 飞入了灵力汇聚的中心。
　　那些灵力流自宝镜镜面反射而过, 似乎力量被扩大了许多。霍雪宁还在暗自猜测这种法宝的能力, 那些强大了许多的灵力结合体就猛地撞击到一片透明的屏障之上，似乎引起了剧烈的震颤。
　　霍雪宁身边有几个修为堪堪达到金丹期的修士，便被这股外扩的力道震得在云层上抖了抖。
　　震颤过后，那透明屏障的地方缓缓出现了一道水波纹一般的存在，接着缓缓向外扩大。一直到颜色越来越明显，便像是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样，“啵”的一声碎裂了，露出一片与眼前山谷截然不同的景色。
　　“成功了！”霍雪宁身旁的修士们不由得面露喜色。
　　霍雪宁凝神去看，只能瞧见那片地区的景色像是失去了色彩一般，只能瞧见灰暗色的天空和墨色一般的土地。
　　而就在在场众人纷纷调动神识的时候，里头那片黑暗里突然传来了点点光亮，一时间，那头的大宗门处似乎有些骚动。
　　霍雪宁侧耳打听，才知道是有大宗门弟子持有的传讯符终于有了音讯。
　　几个负责打开空间的隐士大能已然功成身退，而各大宗门早就备好了营救的队伍，纷纷飞身进了那片黑暗中，去寻找各自的弟子。
　　没过多久，便陆续有遍体鳞伤的修士被带了出来，显然秘境内的情况并不乐观。
　　霍雪宁凑过去瞧了眼，那些人身上也有些许魔气的痕迹，但总得来说并不算太严重，和陈梓君那样的情况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敢问道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见有一位修士被人带出后，伤势倒是很轻，便停留在原地休憩，霍雪宁悄悄上前打探道。
　　对方见她是位金丹后期的女修，倒是也没有拒绝，回答道：“最初进入秘境后，一切就和普通的秘境没有差别。只是一个月后，在下和几个同道均发现此地一些机关颇为阴狠，所设置的宝物皆是虚幻，便发觉这秘境不对劲。”
　　他的话引起了旁边人的关注，顿时吸引了好些修士过来旁听。
　　他倒也没有被干扰，继续道：“那时我们想要找出口出来，毕竟以往的秘境都会有许多个脱出的空间节点。但寻找了许久，都没有能找到。这时才发现我们大约是被困在其中了。”
　　“再然后呢？”旁边有人催促道。
　　“再然后，这秘境不知道是被人催动了机关，还是怎么了……突然就自脚下冒出了许多魔气，原本那些本来就在秘境的妖兽，也纷纷像是被魔气感染了，杀伤力大增。”轻伤修士说着叹了口气，“有一位同行的道友就因为这样的变化，一时不慎陨落了。”
　　“竟然真的有魔气！”旁边的修士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毕竟中州秘境和西州裂隙有所关联的事，他们这些小门派和散修，只是听大宗门提起，还未亲眼见证。
　　霍雪宁倒是若有所思——这秘境原剧情里也开启了，按理说是没有什么魔气的，而且刚才这人的话里也提到，是某日突然发生……也是就是一个变故，导致了一切的改变。
　　而什么变故是原小说没有的……霍雪宁忽然想起了这部分和原作最大的不同就是，原男主楚余泽也进了这秘境。
　　虽然原作中并没有提及楚余泽和魔气有任何的纠葛，但霍雪宁经历过了两个世界，也大致清楚这些世界的情况。也就是原作中主要描述的视角是集中在原男主身上的，因此很多东西会被省略。
　　例如上个世界的唐栩，他曾经做过很多违法乱纪的事，但这些东西并没有在霍雪宁所知道的剧情里。也就是说，原小说并非是描述全面的，很多非正向的部分霍雪宁作为穿书者也不知情。
　　不过如今的霍雪宁手握噬魔液，便是楚余泽真的和魔气有关联，她也并不畏惧。
　　.
　　原本霍雪宁的打算是暂时留在此处，随机应变，同时看看能否遇见沈无尘。但随着救出的修士越来越多，她的心中也越来越在意。
　　毕竟她也没有亲眼见到他进了秘境，但当初她的确是规劝失败了，沈无尘也没有理由不进去——毕竟那时候，谁都认为进去的好处更大。
　　如若他并未进入秘境呢？是否就如同原书中那样，再也没有半点音讯，成为空白背景的一员……
　　霍雪宁胡思乱想着，直到秘境被撕开的裂口处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影，明明是不相识的脸，却诡异给霍雪宁有种熟悉感。
　　她下意识放出了一点神识，去探听对方和其他人的对话，所幸现场人员繁多，这点神识并不引人注目。
　　“多谢这位道友出手相助了！”说话的是一位元婴期的修士，霍雪宁刚才在中州几个小宗门的队列里见过他，应该是才进入秘境救人的一位。
　　那个奇怪感觉的人则顶着一张算不上英俊的脸，同他摆手道：“道友客气了，令师弟伤重，我稍作看护而已。”他的言行举止给霍雪宁的感觉很有既视感，但身形样貌甚至声音都陌生。
　　“不知道友如何称呼？”先前说话的那位朝他问道。
　　“在下林玉。”那人回道。
　　林玉……霍雪宁猛地就想起，这是原书中楚余泽每次隐藏身份时候对外报出的假名，先前他为了逃脱三清宗的追捕，一路就是用这个名字从北州离开的。
　　也就是到了中州这么久，他才用回了本名。
　　如此说来，眼前这个陌生的家伙，就是原男主楚余泽，只是他用幻术改变了自己的形貌。而她和对面那个男修的修为都不比楚余泽高，因此看不出破绽。
　　即便在场有大宗门的高阶修士，他们却都忙于去带回自己宗门的人，哪里会关注一个小小的散修是否进行了易容呢？
　　霍雪宁的目光悄然落在了那位小宗门男修身边的那位伤重者身上。
　　按照这两人的对话，显然是楚余泽对于这位伤患照料有佳……但这是不现实的。不是霍雪宁鄙夷原男主，而是原作中对他的性格塑造就是自我，利己主义。
　　这人又是对他没有多少帮助的小宗门弟子，他费尽心思在一个危险之地保全对方的可能性很小。
　　眼见着林玉，也就是楚余泽同那位男修告辞，去到远处各大宗门特别设立的回复阵法里打坐休憩，霍雪宁稍作停顿，就慢悠悠往男修那儿靠了过去。
　　“这位前辈，”因为这男修也比霍雪宁稍稍高一阶，她干脆叫得更友善一些，“我是炼丹师，需不需要我为你的师弟稍稍诊治一番？”
　　男修有些诧异地看过来，她便指间微动，将一瓶上好的养血丹递了过去。
　　“这是我才炼制好的，品相还不错，前辈觉得可以么？”
　　男修迟疑地接过，开瓶一观倒是有点吃惊：“敢问这位仙子师从何派？”
　　“丹天门。”她倒是没有虚报的意思，毕竟这会儿楚余泽在那边里阵法里，听不见她的回答。
　　“原来是丹天门的仙子，”男修面露喜色，“近日还曾听闻过贵派的改良回灵丹效果甚佳。如果仙子愿意帮我师弟看看，那再好不过了。”
　　霍雪宁有点惊讶于改良回灵丹的名字已然穿到这里，但这也方便了她：“自然。”说罢，她便指尖轻扣在那位伤患的腕部。
　　如今的她探查情况早比之前快了许多，但令她惊讶的是，此人的经脉里也藏着些许魔气，只是远远还不到陈梓君那种程度。
　　“令师弟的经脉中，蕴藏有魔气。”
　　“的确如此，”那男修点点头，目露沮丧，“这魔气听说在中州已经绝迹了近千年，近期又在西州出现。谁知道竟然师弟会……仙子，我师弟是否难以好转了？”
　　魔气这种东西的特别之处很明显，因此即便是未曾见过的修士，初次见到也可以辨别出它的存在。
　　但对于男修来说，他们的确是未曾听闻魔气入体能有什么治愈方法的，毕竟妖魔就是魔气入体后被同化产生的。
　　霍雪宁倒是很像让对方试试她的新作：“其实我们丹天门倒是有研制出了一种可以暂时去除魔气的丹液，不知道前辈可愿意一试？”
　　“此话当真？”男修有点吃惊，但更多的是惊喜。
　　霍雪宁点点头，从乾坤袋里取了一小瓶噬魔液，递给了他。
　　“予他服下后，前辈用灵力引导丹液在其经脉中运转一个周天，丹液会自行吸收魔气……待魔气吸尽，将其导出即可。”她稍作讲解了一番，就把选择权交给了对方。
　　毕竟这东西虽然霍雪宁做过实验，但对于对方来说，还是未知事物，犹豫也很正常。
　　不过显然救治师弟的心情占据了男修的大部分思维，况且真算修为，霍雪宁必然不是他的对手，他也无须担心她有何歹意。
　　“好。”他接过噬魔液，席地而坐就为其师弟运功。
　　霍雪宁在旁帮他护法，也亲眼见证这位伤患的治疗情况，再说她也有问题想要问问对方。
　　.
　　伤患猛地吐出一口黑色的浊液，又连连咳嗽了数声，这才缓过气来，睁开了双眼。
　　“师弟？”运功的男修喜不自胜，赶紧将人扶住。
　　“……师兄？”伤患此刻虽然面色还显虚弱，但霍雪宁扣脉一探，就知道其只余寻常内伤，而无魔气困扰了。
　　这个结果显然那位师兄也察觉到了，于是立即就向着霍雪宁感激道：“多谢这位仙子救我师弟！敢问仙子姓名？”
　　霍雪宁倒是没有多说的打算，只是摆摆手：“前辈无须多礼……我只是有一个请求想拜托一二。”
　　男修虽然略微一愣，但更多的是安心，毕竟霍雪宁突然出手帮忙施了大恩，没有所求才是大问题。有所求，那就一切好说。
　　“请讲。”
　　霍雪宁便朝着那位还有些茫然的师弟开了口：“敢问这位道友，你这些天在秘境中究竟发生了何事？最后遇到的又是何人？”
　　那男修没想到霍雪宁的要求竟是这个，一时之间，也有些好奇地看向自己师弟：“师弟，是这位仙子用药救了你，你且如实告知吧。”
　　那师弟“哦”了一声，似乎还没怎么反应，但稍稍定下神，他就缓缓开口：“这段时间，我在秘境里遇到很多机关和妖兽，因为身上丹药不足，大多是躲着走的。后来误闯入两位元婴期的修士斗法，打算躲过的，没想到被其中一位发现了。”
　　“你是说，你的伤是被一个元婴期的修士打的？”旁听的师兄忍不住皱眉插话。
　　师弟点了点头：“应该是。被打伤后我原本想着远遁，但是那会儿突然整个秘境发生了震动，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从空中摔了下来……然后就没有意识了。”
　　“那打伤你的人，有何特征？”师兄比霍雪宁更快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那师弟蹙眉回忆了一会儿：“其实我并未看清他的模样。但是他那一击里应该藏着魔气，让我脏腑里的灵力都瞬间动弹不得了。”
　　“你的意思是……你体内的魔气是那人弄的？那此人岂非是邪魔？”这师兄的表情顿时严肃非常，不由得转头看向霍雪宁：“仙子，此事事关重大，我得带师弟去见几位大宗的长老。他们是这次秘境开启行动的发起者。”
　　霍雪宁点点头，不过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烦请容我再问最后一句……道友认识林玉吗？”
　　“林……玉？”那师弟茫然地摇摇头，“在下并不识得此人。”
　　“多谢解答。”霍雪宁朝他俩拱拱手，转身离去。
　　“欸，仙子……”那师兄似乎还想叫住她，但霍雪宁离去时用上了遁术，他扶着师弟并不好发力去追。
　　“罢了，”他收回目光，同师弟道，“邪魔的事情非同小可，我们先去见那些前辈。”
　　.
　　要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霍雪宁选择先离开此地，免得撞见楚余泽这家伙。根据现在的线索来看，显然对那位师弟动手的元婴期就是楚余泽了。
　　只是没过多久，秘境就被打开了，让追上那师弟准备杀人灭口的楚余泽没了机会，便伪装成是救下对方的人。
　　但那个和楚余泽缠斗的元婴期会是谁呢？
　　不知道为何，霍雪宁总觉得那个人可能是沈无尘，即便她此刻根本没有什么证据。
　　那既然楚余泽都已经出来了，与他战斗的元婴期不该还不现身……除非是对方有其他方式离开，或者说也重新改换了面貌。
　　想到此处，霍雪宁的脚步又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选择了继续原先的目标。
　　而另一边的几大宗门则陷入了新一轮的激烈讨论中，只因一个小宗门的师兄弟二人带回了关于“邪魔”的消息。
　　“这世间怎么会还有邪魔的存在？”五蕴派一位长老率先发出了疑问。
　　一旁的其他宗门也不由得讨论纷纷，其实一切都因为邪魔这东西原本就不存在于修仙界。是数千年前一位修士引动魔气，危害修仙界，犯下天怒人怨的滔天罪行，最后引得天道厌弃，沦为邪魔。
　　但是当年的修仙界曾经齐聚五州的力量，生生将那邪魔打得魂飞魄散……所以理应不会有任何问题。
　　“也许这秘境就和当年的邪魔有关，”说话的是陈天起，他作为五蕴派的长老，也参加了这次的会面，“否则难以解释为何秘境会和裂隙扯上关系。”
　　“莫非这是当初那魔头留下来的陷阱？”另一个宗门的长老不由得提出了想法，“传言那魔头曾经有一随身洞府，莫非就是这秘境？”
　　西州来的修士小队对于这段故事了解的不够多，但不妨碍他们展开想象：“前辈所说的也不无可能。毕竟这秘境着实诡异得很，又蕴含魔气，根本不像是普通的天然秘境。”
　　陈长老的儿子作为魔气的受害者，目前显然对这东西痛恨至极：“这邪魔难道当年就预料到了自己的陨落，所以特意留下这秘境，等着我们上钩吗？！”
　　虽然众人很不愿意相信这种答案，但如今来看，也并非不可能。
　　“那这位小修士遇到的邪魔又是谁？”一位未曾发言的长老忽然道。
　　“是啊！”旁人这才想起，最先他们问询出的答案，其实是现如今存在邪魔一事。
　　“当年那魔头已然魂飞魄散，这是我们各派师祖辈亲眼所见的，显然毋庸置疑。那么近日如果还有邪魔，必然是一个承其衣钵之人。”陈长老冷静分析，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旁边的长老接着道：“那此人如今必然还达不到老魔头的修为，否则他必然不会隐忍不发。对了，你先前提到那个林玉，是否可疑？”
　　被问到的是先前那对师兄弟中的师兄，因着是他亲眼见过的林玉，此刻也留下被问询：“若是按前辈们所言，的确是有些可疑的。我师弟不曾见过他，他却在初见我时自称救下我师弟。”
　　“虽然不排除他的确无辜，但此事不容有一丝纰漏，还是请他过来一叙吧！”其中一位长老提出了想法。
　　“不错！”“是该如此！”“若他并非邪魔，自然也会还他公道。”
　　众人这便是初步商量好了，派遣弟子前去那回复灵阵里寻人，却寻了个空。
　　“跑了？莫非就是此人？”陈长老显然对此关心至极，已然下了判断。
　　“陈长老稍安勿躁，毕竟我们也并未提及要他们留下，便是有事先行离开，也算不上逃跑。”旁边的长老慌忙安抚，倒是也说了一种可能。
　　陈长老却因为好不容易抓到一丝儿子受伤的真相，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他理了理长袍便站起身：“老夫带人去追！若是他非邪魔，老夫登门道歉又何妨？”说罢便飞身而去了。
　　“哎……”旁边的人阻拦不及，只得叹了口气，“这陈天起，儿子都这么大了，还如此急躁。”
　　“你也不看他儿子魔气入体那样子，只怕是……可惜咯。”另一个宗门的长老显然也知道的不少，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语带惋惜。
　　方才被忽略了的师兄弟二人，此时听得只言片语，忽然对视一眼，迟疑道：“其实方才有位炼丹师便有一方，可将魔气驱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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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修仙界
　　◎一丹破万法◎
　　陈天起的追击尚未有后续, 毕竟那“林玉”不过是一个虚假的身份，一旦脱去这层伪装，根本无人知晓。
　　而那些其余的留守长老们, 则对于那两位师兄弟描述的吞噬魔气的丹液非常感兴趣，只是两人也不知道那女修的姓名，只知道她来自于丹天门。
　　丹天门这个名号，近期可谓是响彻了中州。
　　从最初那让炼丹师、炼器师心心念念的焰灵丹开始, 到前不久西州广为流传的改良回灵丹，现如今甚至可以拿出有效应对魔气的丹液……
　　这其中必然有天才的炼丹师在带动丹天门的崛起——在场的几大宗门都意识到了这点。
　　而这对于他们来说, 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如果丹天门能够推出各种各样解决疑难问题的丹药，或者说改良一些古早丹方，他们本身就是受益者。
　　中州虽然说有不少高阶炼丹师，但其实以炼丹为主修一道的大多是中小宗门，若是丹天门可以脱颖而出, 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具体的打算, 还得传讯给陈长老, 再和几个宗门通下气, 毕竟除了陈梓君体内魔气深种，还有不少被魔气所伤的人。
　　再者说, 邪魔既然可能再度现世，那么这样奇特效用的丹液自然是储备在手的好。
　　于是纷纷安排底下的弟子, 按照那对师兄弟描述的形貌特征去寻找那位女修, 务必尽早寻到此人。
　　.
　　终于在数天后，丹天门的守门弟子向门内通传, 说有一位元婴期的修士, 自称姓楚, 前来寻找霍雪宁师叔。
　　楚余泽换上了他一贯爱穿的青色长袍, 倒是一副飘然散修模样。只是他被请进丹天门的大殿时，意外没在里头看见霍雪宁。
　　坐在坐位上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着丹天门道袍，显然是德高望重之辈。
　　楚余泽心念电转，已然知晓对方便是丹天门的现任掌门白药，脸上却露出些许惊讶的样子：“在下楚余泽，不知……”
　　“老夫乃是丹天门现任掌门，白药。”白掌门坐在主位上巍然不动，朗声道。
　　楚余泽便顺势朝他拱手：“白掌门，在下是特地前来寻贵派弟子霍雪宁的，不知她现如今可在？”
　　“楚修士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来此地，不是为了寻此物么？”白掌门并不接茬，反而手掌翻转间，一个红色石头模样的物件就出现他的掌心。
　　楚余泽的面色微变，也收起了原先的温柔态度：“白掌门，这是什么意思？”
　　“楚修士，万灵冰你都不认得了么？”白掌门冷笑了一声，似乎在嘲讽他的假模假样，“怎么如今却见面不识了？”
　　万灵冰三个字一出，楚余泽的眼里顿时再无笑意，只是那副温润的架子还端着：“白掌门说笑了。这不是在下送给雪宁的琼火脂么？那万灵冰又是何物？”
　　“楚修士，你骗骗我家小辈也就罢了，”掌门截住了话头，反驳道，“琼火脂这种天材地宝，虽然已然消失于世间许久，但老夫可是亲眼见识过。况且你骗雪宁丫头放入丹田的这东西，性质可与琼火脂截然不同。”
　　“若非是及时止损，将其取出，这东西便要将雪宁丫头的丹田灵力吸收一空了，”掌门冷冷喝道，“姓楚的，你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眼见着谎言已然彻底失去了效用，楚余泽便也不想装出好人模样了：“白掌门这样猜测在下，那在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还请把这宝物交还给在下。”
　　“还给你之后再去放入别人的丹田？”白掌门讥笑道，“你既知此物特性，便不该生出拿它害人的心思！如此阴毒的东西，不要也罢！”说着，便抽出一柄灵匕，将之切成了碎粒。
　　那灵匕是掌门特意用霍雪宁剩下的月玄乳，请了炼器师打造出的，本来准备送给她作为这段时间辛苦研发丹方的礼物——此刻却正好克制万灵冰的属性。
　　楚余泽顿时被这举动激怒，欲出手抢夺，掌门却一直万分防备着，因此没叫他得手。但他到底是有着元婴期的实力，加之在秘境里得了些许好处，便是拦截下来的掌风也不足小觑。
　　“白掌门，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护住霍雪宁？”楚余泽终于在此刻撤去了原先的假面具，朝着白掌门露出了愤恨的目光，“你今日毁了这东西，我便叫霍雪宁和你们整个丹天门给它陪葬！”
　　白掌门只觉得对招之间，似有一种诡异的东西透入经脉，但还没机会探查，外头的小弟子却忽然高声通报：“五蕴派、双原山、星陆宫……长老们登门！”
　　竟是连着报了一串的中州宗门名称，叫大殿内的两人都吃了一惊。
　　猝不及防见，便见一群高阶修士一同踏入大殿，而走在最前面的便是五蕴派的陈天起。
　　他先前带人去追那“林玉”，可惜没能抓住机会，只能惋惜而归。回去才被众人告知，丹天门居然有可以祛除魔气的丹药，甚至已经在那两位小宗弟子身上用过了，效果非凡。
　　陈天起这才悔不当初，只觉当日若是应了霍雪宁的答应，也许陈梓君早就醒来。
　　所幸其他几个宗门的长老也对这东西颇有兴趣，门下也有被魔气所伤的弟子，便决议一同前来，也好和丹天门商讨一下合作的事宜。
　　“白掌门，叨扰了。”陈天起虽然并无真的见过丹天门的掌门，但是对于他的情况，倒还是略知一二的，因此径直便朝白药拱手道。
　　白掌门的目光自众人身上掠过，笑着抬手道：“诸位长老能到我们丹天门做客，真是蓬荜生辉啊。只是不知道众位的来意是何？”
　　他虽然面色如常，但其实暗自已然全神戒备——这些人突然到访其实并不在他的预料中，因而是敌是友还难说。
　　那些长老的身后，忽然有一个眼熟的身影漫步而出，语带笑意：“掌门师伯，其实这些长老们，是想来同您做一笔交易的。”
　　“雪宁丫头！”白掌门吃惊地唤道。
　　一旁的楚余泽，面色也大变。
　　.
　　霍雪宁其实最初知晓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将原男主楚余泽和魔气串联起来后，她对一些事有了新猜想，便打算乘坐最早的一班巨飞舟回丹天门。
　　不过在登船前，她却被人喊住了身形。
　　“仙子！丹天门的仙子！”来人竟是她先前出手相助师兄弟之中的师兄。
　　“你……”她还来不及问询，对方便已然打开了话匣子。
　　“仙子莫怪！其实是几位大宗的长老也想要求购您的那种丹药，这才问了我，关于您的相貌。”这位师兄倒是诚实，一股脑儿把前因后果都说了。
　　霍雪宁这时才想起，她脸上的易容浆没有洗去，那些大宗门的长老如果要寻她，使用下手底下的势力，自然不会太困难。
　　不过她也没有隐瞒身份的意思，便点头应下：“是要带我去么？那便走吧。”
　　同那些长老们见面倒也比想象中的简单，尤其是在她当场卸下了脸上的易容浆时，那位陈天起长老也在一旁，顿时便惊呼了她的名字。
　　“陈长老，好久不见。”霍雪宁朝他点头，显然并没有太把当时对方的话放在心里。
　　陈天起倒是面上微微窘迫，但旋即想起了昏迷不醒的儿子，顿时不再沉默，主动道：“陈某当初太过自负，竟辜负了霍道友的美意！如今还请霍道友看在小儿的份上，让我买下那可以祛除魔气的丹药！”说着竟是向霍雪宁低头行了个礼。
　　霍雪宁倒是对于其敢于直言的态度没有什么不满，只淡然受了这个礼，才开口道：“其实陈长老也不必自责。当初晚辈提出为陈道友医治时，这噬魔液也只是在我的念头里，还未真正研制到手。因此陈道友的伤势也不算是因此耽搁了。”
　　众长老闻言，这才面露惊色。
　　其中一人似乎是双原山的长老，先前霍雪宁曾经在秘境前属于双原山的阵地里见过他：“敢问这位霍道友，依你刚才所言，这噬魔液便是祛除魔气的丹药吧？”
　　“的确如此。”霍雪宁点头。
　　“那这丹药……是道友自行研制的？”双原山长老迟疑地问道。
　　霍雪宁微微一笑：“不错，的确是晚辈独自研制的。”
　　“这……！”众人纷纷大吃一惊。
　　他们原先让人寻找霍雪宁，也不过是想通过她和丹天门提前联系，一方面确保那种丹药的存在，一方面更便于之后的交易。
　　可他们并没想到，眼前的金丹后期女修，居然就是这丹药的研制者。若非此地并不合适，他们都想请霍雪宁亲自为他们炼上一炉丹药。
　　见他们都面露惊色，霍雪宁倒是没有太在意，只转向陈天起，道：“陈长老，其实我最初炼制出的噬魔液还有剩余，只不过并未带在身上。若是您愿意，可随我去丹天门取。”
　　陈天起自然答应：“好！”
　　况且除了这噬魔液，他还记得有种改良回灵丹也是出自丹天门之手，在西州广为流传，甚至渐渐影响到了中州。
　　无论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五蕴派的利益，他都会随霍雪宁一同去丹天门。
　　其余的几个宗门长老，倒是也稍微迟疑了一下，就纷纷表示他们也想一同前往。毕竟丹天门的崛起似乎已在眼前，只要守住这个炼丹师的好苗子，还怕之后无法发展壮大吗？而他们如若能尽早与其合作，那么他们也将会是受益者。
　　这才有了数位大宗长老随着霍雪宁一同回到丹天门的情景。
　　.
　　“雪宁，你怎会和这么多前辈一起回来？”兴许是眼见形势不对，楚余泽竟也收起了原先面对白掌门时的嘴脸，反而亲昵地称呼霍雪宁。
　　但霍雪宁又怎么会如他的愿？
　　她上前向着白掌门行了个礼，再请诸位长老就座，全程将之当做了空气。
　　那些跟来的长老们，自觉只是来和丹天门谈生意的，自然不会对此指手画脚，但目光早就转了一圈又一圈，显然将楚余泽当成了有意思的把戏来看。
　　楚余泽的面色由青转黑，但好歹还记着自己即便是获得了秘境的传承，却也不可能是在场这么多人的对手，便生了离开的心思。
　　见霍雪宁和白掌门的注意力都似乎并不在自己身上，楚余泽收在长袍里的指尖味道微动，显然想要使用什么遁术，但霍雪宁却忽然开口：“楚余泽，你方才放的狠话，不会以为没人听见吧？”
　　这让楚余泽的动作一滞，灵气聚集的动静也被陈天起出手打破，只能生生后退了两步，咽下了经脉逆转上冲的血液。
　　“霍雪宁！”他终于有些忍不住了，语气也变得焦躁起来，“你这是何意？”
　　显然，他把陈天起拦下他的行为当成是霍雪宁安排的，但她也懒得去纠正他的想法，因为现今不过是瓮中捉鳖。
　　鳖的想法很重要吗？
　　“楚余泽，这不是我该问你的么？”霍雪宁微笑地看着他，“你可还记得当初是怎么花言巧语，骗我将那要命的东西放入丹田的？你又是否记得刚才你对着我掌门师伯说出了什么豪言壮语？”
　　“我的确天资算不上多好，修炼至今也不过是金丹后期，”霍雪宁看着对方愤恨的眼神，越发慢条斯理地说着，“但在研制丹方一道上，倒是略有小成。这几位宗门长老，便是要来与我、与我们丹天门订立商贸合作的。你以为，你现如今又有何能力动我、动整个丹天门？”
　　楚余泽此时倒是知道今天不会善了，但对于退路还算胸有成竹，便干脆破罐破摔地回道：“我竟不知，雪宁你还有这样的天资。”只是言语间尽是嘲讽之意，显然对此并不相信。
　　白掌门却不容他如此嚣张，朗声道：“你这种鼠目寸光的家伙，自然看不出雪宁丫头有多少难得的天分。不过短短时光，她研制出了焰灵丹，改良了回灵丹，现如今还做出了噬魔液……她必将是千年间难得的丹修天才！”
　　几位跟来的长老闻言，不由得面露惊讶之色。
　　这几种丹药的名字，要按如今的修仙界来说，还真是都有其名，且功效特别。能够在短时间里研制出它们的人，居然就是霍雪宁——若说这样的人不是天才，还有哪个炼丹师敢自称有天赋？
　　楚余泽神色愈发难看，但还在等待时机脱身，只能嘴硬道：“看来的确是我小瞧了你。只是你今日仗势欺人，又打算给我安上罪名，未免太过恶毒了吧！”
　　霍雪宁朝他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想编什么来狡辩，但其实有一点你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就是你的身份其实暴露的比你想象的要多。”
　　“你是何意？”楚余泽只当她在胡扯。
　　“我自然是说……”霍雪宁弯了弯嘴角，“你继承了邪魔秘境，身负魔气之事！”
　　霍雪宁的话一出，原本在旁边看热闹的那些长老们顿时坐不住了，一下子都严肃了表情，凝视着殿中的两人。
　　“你……！”楚余泽目前最大的秘密就这样被揭露，以至于他的心神下意识失守了。毕竟他当初在秘境里吞下秘境核心，继承原秘境主人的衣钵时，身边并无他人。
　　而唯一一个因为和他同行，见过他身染魔气的陈梓君，也被他打成濒死后丢入了裂隙。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还能活着，但魔气这种东西可难以祛除，和活死人也没有差别。
　　之后他在一次出手时曾被一个元婴期的家伙发现了端倪，但那时候秘境被强行开启，他便趁机离开，对方也不可能知晓此事！
　　方才出过手的陈天起，忍不住回忆那极短的交手，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但楚余泽能走到今天，定然不会是心智不坚定之辈，因此很快收敛心神，稳住了表情：“霍雪宁，若我身有魔气，那我应该伤重虚弱，又怎么能站在这里？没有证据，便莫要胡言乱语！”
　　“谁说没有证据？”一个声音自殿外而来，似乎极为熟悉，叫霍雪宁吃惊。
　　.
　　“是你！”楚余泽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原本的面色便愈发阴沉，“原来你们是一伙儿的？”
　　来人却不理会他的胡乱攀咬，只朝众人拱手道：“在下沈无尘，一介散修。”
　　霍雪宁没想过沈无尘会以这样的姿态、以及今天出现在这里，一时有些失神，但旋即她又清醒过来，意识到对方的出现必然和秘境内发生的事情有关。
　　“楚余泽此人，便是当日吸纳魔气，并使秘境颠覆之人。”沈无尘的话很简单，也直切要害。
　　“你是……”跟着一起来到丹天门的师兄弟此刻出了声，那位师弟像是非常讶异，应该是认出了沈无尘，“你是秘境里同那个邪魔打斗之人！”
　　有了旁人的口证便清楚多了，原来那位师弟提到曾见两位元婴期在秘境中战斗，便是说的楚余泽和沈无尘。
　　而既然他认得沈无尘并非是打伤他的邪魔，那么邪魔便只能是楚余泽了。
　　这个道理在场的众人都能想通，因此楚余泽也深知自己没了狡辩的可能。但他又怎么会是愿意束手就擒的人？
　　当下不再忍耐，引出丹田内的魔气，召唤了绑定神魂的秘境，瞬间消失在大殿内。
　　“不能让邪魔跑了！”众长老们纷纷反应过来，各自御起飞剑追去，一时间殿内反而空旷下来。
　　陈天起倒是还没走，他记着霍雪宁答应他的噬魔液，因此并不愿离开她太远。
　　霍雪宁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同掌门大致说明了这一路的情况，就去取了两瓶噬魔液交给了他。详细的用法陈天起虽然听那师兄弟说过一遍，霍雪宁还是再度关照了一次。
　　“多谢霍道友赐药！此药的价值烦请记在五蕴派的名下，待梓君康复，老夫必定亲自带队来商订与丹天门的合作事宜！”像是陈天起这样的身份说的话，必然会受天道的监督，因此霍雪宁也不惧他会出尔反尔，那样只会使其道心有失。
　　道过谢后，他便匆匆离去，显然对于救治儿子一事片刻也等不了。霍雪宁对于陈梓君能有这样一位父亲，倒是感到有些许的羡慕。
　　白掌门也旋即和霍雪宁提出了休憩，他方才和楚余泽硬对了一掌，只觉得身体内气息翻涌。霍雪宁也给了他一瓶噬魔液，让其好好休养。
　　.
　　送走了所有人，霍雪宁这才看向了一直默默站在原地的沈无尘，面上的表情顿时有些起伏不定：“不知沈师兄是从何处来的？为何突然现身啊？”
　　她心里知道，沈无尘若是想要在刚才那么巧合的时候现身，估计得和他们乘坐同一班巨飞舟过来才行。
　　也就是说，对方可能早就看见她了。结果就是在暗中观察了一切，等到楚余泽狡辩的时候，才跑出来作证。
　　她不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刚才是一致对外的情况，她不想多言。此刻只有他们二人，她不说出来可憋得慌。
　　沈无尘约莫是自知理亏，朝她靠近几步后，便不敢再走，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她。
　　霍雪宁也不做声，就这样同他大眼瞪小眼。
　　她心里憋着气，虽然可能理智告诉她，并不应该如此表现……但真的面对此人，她还是觉得应该发泄出来。
　　“为何不说话？”霍雪宁朝他走了两步，近距离地对上那双眼睛，试图从那里头寻到点什么，“莫非是不认识我了？”
　　沈无尘就这么看着她缓缓靠近，直到可以看清她眼中的自己，才像是醒了过来，指尖颤动：“雪宁……”
　　“你叫我什么？”霍雪宁诧异地侧了侧耳朵。
　　她从未在这一世的沈无尘嘴里听到过这两个字。
　　“雪宁……我似乎想起了一些，”沈无尘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描述，眉宇间带着困惑和复杂，“我们的前世……”
　　作者有话说：
　　今天全民核酸出去排了好久的队，人都吹傻了QAQ
　　◎最新评论：
　　【作者君是哪里的？咋还全员核酸了？5  营养液在手，加更有木有？！】
　　【撒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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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酸检测只有一天的时效，等结果都要等一天了。时间光拿来排队了。［捂脸］】
　　-完-


第42章 修仙界
　　◎一丹破万法（完）◎
　　霍雪宁微微一怔, 旋即变了脸色：“你……你说什么？”
　　即便是当初从沈无尘的口中听到关于她和心魔幻境之类的东西，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惊讶过。
　　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将人带去了丹天门里自己的洞府, 这里她平时待的时间也不多，但好处在于安静且无人打扰。
　　她必须让对方把整个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沈无尘似乎在组织着语言，等到沉默了足够久的时间，他才缓缓对上霍雪宁的眼睛：“我是进入秘境后, 才略微回忆起了一些片段，也许那就是前世。你我在一个与同修仙界截然不同的地方, 那里似乎不存在任何法术和仙魔。”
　　“你接着说。”似乎是察觉到对方在给她消化的时间，霍雪宁不由得催促道。
　　“所能想起片段，大多与你有关，”沈无尘抿了抿唇，接着往下说, “一段是你我在林荫里相遇, 一段是在夜晚的栏杆前谈天。”
　　“还有一段……”他停顿了数息才道, “是我为你套上一枚银色指环。只是那一幕极为短暂, 只有你惊讶的样子还停留在我的记忆里。”
　　霍雪宁安静又紧张地听完他的叙述，才发现对方原来拥有的只是上个娱乐圈世界的部分记忆, 并非她原先所猜测的那样。但即便如此，她也有点高兴。
　　既然存在记忆复苏的可能, 那么再继续在这个世界里多待一段时间, 也许沈无尘能记起来更多？最重要的是，她不再是一个人面对陌生的世界。
　　见她眸中闪光, 沈无尘的眉间也不由染上了一丝怜惜, 指尖抚过她的发间：“你可是最初就记得这些？”
　　如果她一开始见到自己就有那些记忆, 却一直忍耐着自己将其作为陌生修士对待, 是否太多辛苦？
　　霍雪宁“嗯”了一声，没有多言，只是把他的手握了下来，轻轻捏了捏：“无妨，左右这修仙岁月漫长，你总能多记起一点。”
　　沈无尘微微颔首，他一向不擅长于情感表达。即便对霍雪宁有了前世那些亲近的感情基础，此刻却也依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握紧了她的手。
　　片刻的温柔时光让霍雪宁的心沉静了下来，但她还记得先前的事，不由得重新提起：“那你又是为何会与楚余泽在秘境中缠斗？”
　　说实话，按照现今的线索，如果不是沈无尘和楚余泽的那一架，波及到了路过的那位小宗师弟……可能目前为止，她也不能把对方就是邪魔继承者的名头按死。
　　说到正事，沈无尘的脸恢复了严肃的神情：“因你先前提起秘境时态度有异，我虽仍旧入内，却提起了警惕。且当初在云盘镇见你时，你分明在躲避楚余泽……在秘境内遇到他时，我便对其存了一份戒心。”
　　霍雪宁没想到原来这一切还和她有点关系。
　　“之后我见几个五蕴派弟子和楚余泽照了面，后续同行，便调转方向离去了。只是月余后再见，他身边却没有了那些人的踪迹。虽说秘境中分道扬镳也算正常，但我之后去往秘境深处时，却见到了五蕴派弟子的尸首。”沈无尘说到此处微微皱眉，显然是对于那场面心生不忍。
　　“那些尸首不像是秘境中的妖物所杀，反而像是修士偷袭，可普通修士如何敢偷袭五蕴派的小队？”沈无尘看向霍雪宁道，“且我在现场，见到了同楚余泽先前所着衣衫同样的布料，那些伤口又似有魔气熏染，我才猜测楚余泽必有问题。”
　　“那你之后便追上了他，打算一探究竟？”霍雪宁不太相信他是这样冲动的人。
　　沈无尘摇头：“非也。是我沿路返回时，楚余泽出手偷袭。只是他察觉出一时间无法将我拿下后，打算遁走。我不愿放虎归山，便强行用阵法留住他。”
　　“也就是那个时候，有个金丹期误闯了你们的斗法，他抓住破绽打伤人后，带着逃了？”霍雪宁补完了整个过程，得到了沈无尘的确认。
　　“但是见他方才有恃无恐的模样，只怕那个秘境对他之后的逃亡颇为有效，”霍雪宁皱眉道，“若是不能将之捉住，光是裂隙和妖魔的问题可能就无法善终。”
　　.
　　另一头的陈天起自从拿到了噬魔液，便飞速启程返回五蕴派。
　　按照霍雪宁所教授的方法，他为陈梓君运功救治，果然见那丹液将其体内的魔气逐一吸纳。足足耗费了陈天起十多个时辰的工夫，才彻底将陈梓君体内的魔气驱除殆尽。
　　期间他还将顺便购入的改良回灵丹吞了数枚，才堪堪回复了体内灵力。
　　陈梓君又将近昏睡了半宿，才缓缓苏醒。
　　“梓君！”陈梓君醒来时，就听见了自己父亲的呼唤。睁开眼，果然就是陈天起带着欣慰神色的面容，只是瞧着可比先前疲惫辛劳多了。
　　“父亲……”他试着动了动嘴唇，却因为体内灵力空虚，只发出了低低的声音。
　　“你感觉如何？”陈天起欣喜之余，不由关切地询问起来。
　　陈梓君闻言倒是试着用神识内视了一番，再尝试调动周身灵气补入丹田……几个周天下来，倒是除了稍有滞涩外，没有太多的问题。
　　陈天起在一旁为他护法，见他面色并无异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将这段时间的情况一一说给他听。
　　陈梓君听见霍雪宁的名字时略显惊讶，他还记得这个明丽动人的仙子，当初还曾经试图邀请对方来五蕴派逛逛。没想到，对方从一个普通炼丹宗派的弟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修仙界新晋的天才炼丹师。
　　而等陈天起询问他究竟在秘境中遭遇了何事时，陈梓君这才猛地想起了重要的事，一把抓住了父亲的手臂：“那个楚余泽……他继承了秘境！父亲，你们需派人去！”
　　“你且稍安勿躁，”陈天起安抚道，“楚余泽这个贼子的事，中州已经传遍了。我们也猜到他应该是继承了邪魔的衣钵。”
　　陈梓君这才松了口气：“那便好。当初我在秘境中见到他孤身一人，想起曾在巨飞舟上相遇，便邀请他跟我们一起上路。谁知道……后来进入秘境深处的一座洞府时，他突然离队而去。”
　　“起初我们也没有在意，却没想到他原来是发现了继承那秘境的方式，成功后生了灭口之心，”陈梓君说到这儿，想起了悲痛的事实，“师弟们和孙师兄，都被他杀了……只有我因为身上带着父亲你给的护身灵符，残留一口气。之后的事我记得不清，但想来他应该是将我们丢去了什么地方。我只感觉滔天魔气涌来，就失去了意识。”
　　陈天起听得怒火中烧。
　　那些和陈梓君同行的弟子，虽然至今没有下落，但五蕴派依旧没有放弃寻找他们的希望。却没想到他们都死在了狼子野心之下，楚余泽这等邪魔，如若不能早日歼灭，只怕还会继续为祸人间。
　　“放心，此等邪魔既然现世，必将遭到修仙界所有人的围剿。”陈天起打定了主意要让对方付出代价，否则难以面对陈梓君和那些个被楚余泽害死的五蕴派弟子。
　　“对了，”陈梓君此时想起当初霍雪宁曾经提起的东西，补充道，“听闻那楚余泽曾经是北州三清宗的弟子，父亲可以派人去沟通一二，也许会有线索。”
　　陈天起点头应下：“你且好好休息，此事为父会去的。”
　　.
　　一时间，楚余泽的大名倒是在整个中州响彻，甚至也传到了西州。
　　而以五蕴派为首的中州各大宗门，也在积极联络其中几州的修仙宗派，共同应对邪魔现世的情况。其中，北州三清宗听闻这新出现的邪魔，居然曾经是他们的弟子，立刻便派了精英队伍而来，表示此人早就在三清宗的缉拿令上有名。
　　如果说数千年的邪魔威名的确是修仙界人人自危的程度，那如今的楚余泽还远远达不到那程度。但因为他在这个阶段已经暴露了身份，反而导致众人都打算将其趁早扼杀。
　　西州裂隙的出现速度变慢了许多，倒也有人猜测会不会和楚余泽此刻无暇顾及有关，毕竟邪魔和裂隙中的魔气，必定是有所关联的。
　　这反而方便了西州宗门的人，他们也可以腾出手来，加入中州组织的除魔队伍，致力寻找出楚余泽的藏身之处。
　　而此刻的楚余泽，其实过得颇为不堪。
　　原本的易容幻术，在发现追捕他的修士中有分神期之后，已经失去了效用。最初被用来当做撤离利器的秘境，每次使用也并非没有弊端。
　　他如今的修为不过是元婴中期巅峰，对上分神期或者是数名元婴期的围捕，的确是无法抵抗。他曾无数次的想，如果不是霍雪宁这个女人坏了他的计划，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可以获得解封后的万灵冰，可以继承秘境而不被人发现，可以韬光养晦直到他彻底掌握一切，再用继承到的力量，彻底击败所有曾经看不起他的人。
　　可是如今像个丧家之犬一般的他，还哪里有当初的风采？而那个原本他轻而易举可以欺骗和杀死的霍雪宁，却成为了整个修仙界交口称赞的天才炼丹师。
　　这些天他四处逃窜，偶尔也会在低级修仙者的小村镇里休憩。即便是这些地方，也可以听见传闻，提及丹天门成为了中州、乃至整个修仙界都知名的炼丹宗派。
　　而霍雪宁的大名，也因为改良回灵丹和焰灵丹广为流传。
　　这让他只觉得丹田里魔气翻涌，恨不得厮杀泄愤。
　　直到有一天，他听闻霍雪宁要进阶元婴。
　　.
　　“这个方案太冒险了！雪宁丫头，老夫不同意！”白掌门已经很久没有气得胡须都飞起来了，但此事他的愤怒却不能组织霍雪宁的决定。
　　大师姐程诗雯也开口劝说道：“小师妹，进阶元婴此事非同小可。你放出风声的话，的确是可以引出楚余泽。可你自己也暴露于危险之中啊！”
　　一旁的沈无尘虽然没有说话，但眉宇之间也都是不赞同。
　　但霍雪宁已经决定的事，不打算更改。
　　冥冥之中，她感觉到如果放任原男主楚余泽继续在外逃窜，那么可能对方最后引起的危害会比之前更大。虽然这只是一本书的世界，也不能肯定没有她，对方就不会变成邪魔，但事已至此，她愿意站出来结束这一切。
　　楚余泽对于她的恨意一定是入骨的，哪怕对方知晓这次可能是一个陷阱，他也会想冒险前来，试试能否杀死自己。
　　而这也是整个修仙界杀死楚余泽的最好时机。
　　“非做不可？”规劝她的人都被她摇头拒绝走了，只剩下沈无尘安静地陪伴着她。
　　听见他的问话，霍雪宁朝他笑了笑：“是啊。其实我觉得，这大概是我必须完成的事。”
　　改变这一切，改变整个命运，而不是选择偏安一隅。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些时间，可以把先前的丹方研究继续完成，兴许还能派上用场。
　　.
　　三个月后，灵芝镇附近的一座无人空山里，霍雪宁和沈无尘选了一块灵力汇聚之地，便布下了一套迎击天劫的阵法。
　　这套阵法是沈无尘亲自准备的，他似乎在炼器和阵法之道上，颇有心得，霍雪宁说他要是将之售卖，也能当个天才炼器师或者阵法师的名头。不过沈无尘对这种虚名并不在意，只是将之交给了霍雪宁。
　　还有几样防御性的法器也都准备妥当，甚至连改良版的大回灵丹霍雪宁也备上了许多。
　　一切就绪后，沈无尘退出天劫范围，将一切交给霍雪宁。
　　金丹期飞升元婴期所遇到的天劫情况，她事先都打听清楚了，一共是九道雷劫。期间第七道之后，还会出现心魔，需要她自行勘破，谁都帮不了。
　　但她已然连续穿越三个世界了，倒也对心魔什么的并不畏惧。
　　虽然四周一切都静悄悄的，但她知晓那些宗门的精锐其实早就埋伏在四周，只等到楚余泽自投罗网。
　　不再关注外头的情况，霍雪宁盘腿而坐，引导着体内的灵力，开始冲击元婴。
　　原本晴朗的天空像是受到了天道的感应，开始凝聚云层。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像是马上就要落下第一滴雨水。
　　但霍雪宁岿然不动，全身心投入在灵力流中。
　　她卡在金丹后期大圆满有一段时间了，因为研究的东西在关键时刻，所以才延迟到今日渡劫。
　　云层逐渐凝结成了劫云的形状，同一般的乌云截然不同。而那其中雷声电闪气势汹汹，随时都可能开始这场渡劫。
　　第一道雷劈下的时候，霍雪宁身周的防御阵法为她挡了下来，只是微微震颤了一会儿。
　　第二道雷劈下的时候，那阵法处的灵石被轰了个粉碎，整个阵盘黯淡无光，显然即将耗损。
　　之后的雷果然就将那阵盘打成了碎片，一并炸在她护身的法器上。只是随着天雷数量增加，那其中的力道也愈发强烈，霍雪宁祭出的几件防御法器都一一耗损。
　　直到第七道雷落下，她才真真正正用身体抗下了这道雷，以至于喉间腥甜无比，几欲呕吐。但随之而来的是无边无际的下坠感和失重感，让她感觉自己并不在原来的地方，像是进了另一个空间。
　　她睁开眼，看见的是末世世界里的原男主——对方冷笑着朝她说着一些话，使出了金属系异能。但霍雪宁内心却没有波动，躲也不躲，她甚至不太记得对方的姓名了。
　　“这等无关紧要之人，也算我的心魔？”她不屑地开口，那景象又变成了娱乐圈的唐栩。
　　唐栩狰狞的脸和尖锐的刀贴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副疯魔的画面。他癫狂地靠近，向着霍雪宁举起了利刃。
　　“如果天劫心魔就是这种等级，那也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她继续讥讽，眼前的画面又再度转过。
　　此时出现的却是楚余泽那张脸，只是他的脸上没有往日的温柔假象，只是手持法宝对准着她，要将她毙于剑下。
　　“哦，楚余泽啊，”霍雪宁冷笑了一声，“你敢来，我就敢给你送葬。”
　　顿时，那影像便飞驰一般地靠近，带着腥风和杀意直指她的面门。
　　然而霍雪宁早有准备，提起灵力便是一道火诀翻涌似龙一般激射而出。
　　那腥风里的魔气遇到火龙却节节败退，像是遇到了什么天敌，顷刻间就再无先前的气势和威力。
　　而楚余泽则被这道骇人的火龙追击着，只得退开了数丈：“你怎么能这么快脱出心魔？”
　　原来此情此景并非心魔幻觉，而是真实，但楚余泽先前便是瞅准时机，才鬼魅现身。
　　但霍雪宁怎么可能有时间跟他废话，一旁的沈无尘也出了手，抛出了事先备下的阵盘，将楚余泽困在原地。
　　不远处的宗门精锐纷纷现行，飞身而至向着楚余泽术法涌动。
　　他靠着一身魔气迸发，勉强支撑，却渐渐面目狰狞，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
　　而一旁的霍雪宁则沉下心，等待着第八道雷劫的到来。
　　.
　　第八道虽然力道远超前七道天雷，但因着霍雪宁在心魔的环节并未受到任何伤害，因此并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势。只是她经脉里的灵力早就因为释放刚才的火龙而挥霍一空，此刻往嘴里丢了几个改良大回灵勉强填补。
　　原本以她的修为定然是抗不下楚余泽的偷袭，因此这段时间，她静下心只做了一个丹方的实验，那就是提纯灵根。
　　自古以来灵根天生，数目越少者，天资越高。而这灵根五行生克，如果拥有的双灵根可以形成相生，那么也会比一般的情况要好不少。
　　原先她的灵根便是木火，这种双灵根修炼到金丹期还不算吃力，但进阶元婴期则有些困难。因此她想起了末世世界里激活异能的药剂，决心尝试研究提纯灵根的方法。
　　她既然主修丹天门的功法，那么自然是更强劲的单火灵根更适合。
　　而这东西也在渡劫前，正式被她做了出来。
　　成功变为单火灵根的霍雪宁，这才能够用金丹后期的火龙，打楚余泽一个出其不意。也可以帮助她在天劫中，更加快速地吸纳灵气和恢复体能，以应对后面的雷劫。
　　最后一道雷劫的劫云已然在天空间凝结，霍雪宁也吃糖一般地用丹药填上了一切缺漏，全身心等待这一击。
　　那已然被众宗门的精英捉住的楚余泽被彻底禁锢住了躯体和神魂，以防他再度趁机利用秘境逃脱。
　　众人眼见此情此景，不由得都松了口气。却不想另一边的天际竟飞速而来一团黑气，那速度极快，像是一柄利剑，向着天雷下的霍雪宁破空而去。
　　“哈哈哈！跟我的化身一起去死吧！”被制服的楚余泽癫狂大笑，众人才惊觉那竟然是其前来偷袭前提前布置的一道魔气化身。
　　然而第九道天雷已然要落下，无人敢擅闯他人的天劫范围。
　　霍雪宁只见一道魔气化成的剑砍下，她凝出火剑与之对抗，上头的天雷却仿佛有灵性，趁此时机，轰炸而来！
　　爆裂的力道翻涌间，她看见楚余泽的化身被天雷打成粉末，看见远处的楚余泽被许多修士刺穿了丹田，然而浑身的经脉在天雷下都剧痛起来，直到有个怀抱将她挡在了下面……
　　--
　　霍雪宁猛然站起身，这才看见自己的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堆奇怪的图标和文字。
　　她的动静太大，以至于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落雪，你一惊一乍干什么？”一个男子的声音自旁边传来，带了点沙哑，听着极为陌生。
　　霍雪宁转过头去，却看见一个穿着古代侠客衣着的人，头顶上的虚空里显示着绿色的几个大字：“月如钩”。
　　那“月如钩”见她看过来，又接着开口，只是语气很不满：“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霍雪宁的心情跌入谷底，完全没有闲情逸致陪眼前这个陌生人废话，因此开口的语气也冷若冰霜：“没听见。”
　　月如钩被她的态度惹恼了，也从一旁的红木椅上站了起来，平视着她：“我刚才说，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盯着桃子白白了？你这种争风吃醋的行为会影响我们帮会！你作为帮会的长老，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我，争风吃醋？”霍雪宁已然察觉这不过是个全息网络游戏，再加上天劫的记忆……她久违的脾气就上来了，“你算哪根葱？”
　　作者有话说：
　　别着急，马上就重逢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夜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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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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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大修
　　◎全息游戏篇◎
　　“落雪,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月如钩像是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反问。
　　霍雪宁已然不打算跟他多说什么，环顾四周后, 发觉此处是一间像是古代房屋的大堂，便向着屋门走去。
　　“落雪！你再这个态度，我就撤了你的长老职位！”月如钩见她态度反常，并不搭理他的话, 不由得愈发愤怒。
　　霍雪宁却根本没管他，径直推门而出。
　　屋外的景色也像是极为普通的古镇建筑, 只是每间堂屋的门口，都会悬浮着一个标识，昭示着它的用途。
　　霍雪宁看着视线范围内的一切，一边尝试着摸索这全息网游的操作方式，一边朝着标注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画面的左上角是她的个人气血值和内力值, 应该就是传统游戏里的血条和蓝条；右上角是一个圆形的小地图, 可以看见她自身所在位置是一个黄圆点；左下角是一些聊天记录, 像是普通游戏的【地区】【当前】【帮会】都有记载。
　　例如刚才月如钩和她的那些对话, 虽然都是像现实一般直接说出口的，但左下角的聊天记录都有着相应的文字。
　　此处应当是游戏里的某个宅邸或者说是这个帮会的驻地, 因为霍雪宁一路从里头出来，倒是在外面的走廊里遇到了好几个头顶绿名的玩家。
　　这些人和月如钩的头顶名字前, 还挂着一个特别的小黑旗图标, 细看那旗子图案上还有着一些明黄的花纹。
　　霍雪宁猜测这应该是帮会的标志一类的，以此来分辨玩家的所属。
　　而这些路过的人看见她, 都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她, 但没有一个停下来真的和她搭话。
　　霍雪宁视线扫过他们, 脚下不停, 一直到了大门口，这才注意到左下角几分钟前跳了一个系统提示，告知她帮会的帮主发布了一条新公告。
　　她试着用意识打开那条公告，只见上面写着：【天月帮帮主月如钩免去了玩家落雪的长老职位。】
　　她挑了挑眉，心知这大约是那群帮众比她先看到，才是那副表情。
　　.
　　天月帮、月如钩、全息网游……其实这些已经让她想起了许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只是她还打算找个安全僻静的地方，试试是否可以下线，才一直没静下心去回忆。
　　沿着宽敞的石子路往前走，霍雪宁瞧见了许多和上个修仙界风格类似的古建筑，只是这明显是个武侠背景的全息网游，路上的玩家穿着也十分特异，倒是看起来颇为有趣。
　　路的两边有各种npc开设的店铺以及普通房屋，前者可以随意进入，但后者没有npc的允许，则会因为触发游戏背景里的朝廷法条，而被官兵押走。
　　霍雪宁一路上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他们口中的现代词汇，倒是感觉比在修仙界那种形单影只的感觉好上许多。
　　但她一想起上个世界，就会想起最后那段记忆里，挡在天雷前的人影……好不容易沈无尘能够拥有了一些前世记忆，现在世界一换，大约又要重头再来。
　　巨大的情绪揪住了她的胸口，让她有些难受。
　　如果她没有托大，或者说在对付楚余泽的时候再多考虑一点，也许就不会这样狼狈……按照她的猜测，这个网游世界也不会是终结。
　　霍雪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注意到前方的仓库npc前，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已然搜寻到了她。
　　“雪宁。”
　　她怔怔地抬起眼，看到了那张记忆中的脸，不再是曾经的修士模样，眼神却还是一样清澈照人。
　　对面人朝她走近了两步，大约是在观察她的表情，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忐忑：“霍雪宁？”
　　霍雪宁猛地将人一把抱紧，沉默地埋入他的胸膛——一条不合时宜的系统警报却跳在了她的眼前。
　　【警告！玩家落雪不可未经允许对陌生玩意实施亲密举动！】
　　她只觉得有股未知的力道推了一把，足足后撤了两步才站稳。
　　“小心！”面前的人也有点错愕，但及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霍雪宁原本的心情就被这系统提示搅得彻底变了味，有些哭笑不得，但她到底还是平静下心神，重新打量眼前的人。
　　这个同沈无尘一模一样的人头顶上悬浮的名字是【星辰】，倒是依旧保留着chen字结尾的风格。
　　既然刚才对方叫出了她的名字，那么多半还残留着之前世界的记忆。
　　“你还记得我？”她深深呼吸了一口，问道。
　　“当然，”星辰点过头后，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提议道，“不如先去我的家园，这里玩家太多了。”
　　他们现如今还是当前频道的对话，虽然只有走到旁边的玩家才有可能听见并且发现他们的聊天内容，但还是并不隐秘。
　　霍雪宁自然答应。
　　.
　　“你是说，你是在游戏里突然想起了我们娱乐圈那个世界的记忆？”霍雪宁略显诧异地听完了对方的讲述。
　　星辰点头认下了她的话：“是这样。只不过在那之后，我试图找你的时间里，又恢复了末世的那些记忆片段。”
　　霍雪宁忍不住蹙起眉头：“那天雷呢？”
　　“什么天雷？”星辰一向沉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空白，像是并不知道霍雪宁在说什么。
　　她咬了咬嘴唇，这种动作在游戏里倒是和现实一样略带疼痛：“也就是说，你想起来你曾经是贺晨，之后是姜宸，然后现在来到了这个网游世界？”
　　“是这样，”星辰看着她的举动，表情微微不安，“莫非还有遗漏？”
　　霍雪宁沉默下来，试图理清这一切。
　　首先，修仙界的沈无尘是拥有姜宸的记忆片段的，那么定然是同一个人没有错；而星辰拥有第一和第二个世界的记忆，那么他也应该是同一个。
　　只是他如今好像不记得修仙界的事情了，到底是别的原因，还是因为那第九道天雷？毕竟最后真正暴露在劫云下，抵挡了大部分伤害的应该是沈无尘，是否因此伤及他的神魂？
　　星辰没有出声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霍雪宁思考。
　　霍雪宁并不能仅凭面前这些信息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但总的来说，他们应该都是同一个人，只是每一次的记忆不是没有就是缺损……那如此来看，问题也不算太大。如果后续还有其他世界，总可以慢慢找回来。
　　她想清楚了这一点，倒是松了口气，看向一直安静望着她的星辰，开口道：“的确还有一个世界，只是你可能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暂时想不起来。”
　　星辰得到这个意料中的答案，倒也没有多惊讶，只是点了点头：“那你说给我听听。”
　　霍雪宁大致讲了些修仙界的情况，并提到了天雷。但目前的星辰所经历过的世界都处于现代社会，虽然有异能打底，对于完全脱离科学的仙法还是有些接受缓慢。
　　霍雪宁本人其实不太能将这两种世界观融合解释，但左右都是小说形成的世界了，计较那么多也没什么用。
　　据他自述，在这个世界他的真名叫黎星辰，是一个畅销书作者，只是近期完结新书后来游戏采风。
　　“作家？写什么的？”霍雪宁倒是真的有点好奇了。
　　星辰抿了抿唇：“科幻。”
　　“科幻作者来武侠游戏采风，不错，可以写个武侠科幻。”霍雪宁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星辰无奈地摇摇头。
　　“对了，还没问你，之后的打算是什么？”霍雪宁心中有疑问，干脆很快抛了出来。
　　星辰对此回答也很简单：“自然是跟着你。”
　　霍雪宁闻言忍不住笑了：“又打算做跟班啊？”
　　这个说法在娱乐圈的世界里，曾经被那个世界的桑灵提起过。桑灵和姜宸都是霍雪宁手底下的艺人，但老是喜欢黏着霍雪宁，没想到姜宸亦然。于是她还打趣过姜宸是不是霍雪宁的“小跟班”？
　　星辰倒是没否认，只是伸手牵住了她的手指：“不可以么？”
　　可惜那禁止亲密举止的系统提示又如约而至，霍雪宁这才想起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加上好友，于是主动试着添加他。
　　霍雪宁在游戏里的ID是【落雪】，这一点她刚才初来就发现了。
　　加上好友后，她发现在好友栏里的每个好友名字后头，会跟着有一个友好度的显示。她和星辰因为刚刚加上，只是【点头之交】。
　　而这个角色好友栏里友好度最高的，居然就是刚才对她说了一堆废话还撤掉她帮会职位的【月如钩】，显示是【相见恨晚】，距离最高的【心有灵犀】只有一步之遥。
　　她顿时有些恶心，因为这家伙就是这个全息网游小说的男主角。
　　既然这是全息游戏，那么自然会有游戏世界和现实两个部分，霍雪宁大致和星辰说了两句便决定下线看看。
　　星辰自然不会拒绝。
　　.
　　和星辰约定好了再次上线的时间，霍雪宁便找到了游戏系统菜单里的退出。
　　眼前的景象顿时变得模糊起来，再接着就是一片黑暗，没有太多晕眩的感觉，霍雪宁就忽然察觉到自己其实是平卧在一张床上的，顿时用手臂支撑着坐了起来。
　　她感觉到头上似乎带着一个分量不轻的金属头盔，伸手摘取下来后，才真正看清了眼前房间的景象。
　　这是一间极为普通的一居室，房间正中间就她所在的床铺。床右手边是一张电脑桌和相应的电脑设备，还有一个小小的衣橱。床的正对面是纯白的墙壁，地上则摆着像是投影装置的东西。
　　左手边是一个小门，霍雪宁走下床推开，里头是一个卫生间，基础设施一应俱全。出了卫生间再往右边走，就是一扇金属门。霍雪宁凑到猫眼上往外看，就看见空荡荡的楼道和对面其他人家的门。
　　由此可见这是一个一室一卫的单间，看着应该是她租住的房子。
　　确定了所处地点的安全性后，她找到了属于她的手机，只是屏幕已经裂了一个角，看着有点糟心。稍稍翻阅了里头的信息后，大致知晓了在这个世界，她应该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应届生。
　　近期应该是在一家公司里实习，只是平日里活儿多，没有休息，再加上公司里的老员工对她态度极其恶劣，这才尝试着辞了职。
　　在那之后屡屡投递简历失败，原身便有些灰心丧气，恰逢跨时代的全息游戏《江湖情》出现，她很好运的在某博抽到了一个游戏头盔，便尝试进去转换下心情。
　　而关于她的噩梦，就从这里开始。
　　作者有话说：
　　改文的版本与之前略有不同
　　◎最新评论：
　　【爪】
　　-完-


第44章 大修
　　◎全息游戏篇◎
　　这部小说的原男主与之前几个世界的有一点截然不同, 那就是他其实重生了。
　　原男主的前世原本只是一介普通网游的代练，在《江湖情》这款号称第一款真正的全息网游时，因为其高昂的头盔价格, 没有入手。
　　没想到这款游戏质量的确高端，一炮而红，将市面上原先的那些游戏都比到了尘埃里。一时间大量的玩家和工作室都试图涌入其中。
　　原男主也是其中之一，但是等到他慢慢升级上来, 那时的游戏已然如火如荼，可以被瓜分的资源都已经落入各路大佬之手, 哪里还轮得到他一个小代练？
　　错失良机的他只能继续这平庸的生活，直到一次触电重生，回到了《江湖情》第一次测试的前一天。
　　原男主立即掏出了所有的积蓄，买下了当时还有剩余的游戏头盔，在第一时间进去其中。
　　他凭借着上辈子那些游戏中后期广为人知的攻略和捷径, 抢占各种先机, 一下子便成功站到了第一批玩家的前列, 并且组建了自己的帮会天月帮。
　　顶着“月如钩”这个ID的他, 在这款游戏里叱咤风云，直到迎来第二次测试, 大量玩家蜂拥而至，他凭借这份先机, 成功坐稳了《江湖情》一区最大帮会帮主的位置。
　　而霍雪宁这次的这个原身, 就是天月帮中的一位元老人物，也是最初和月如钩在新手村认识的一个普通女孩。
　　原身进入游戏是因为当时现实太过压抑, 因此想要转换心情, 而在游戏中, 她难得找回了快乐。并且在和月如钩的朝夕相处中, 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感情。
　　原男主对她则是保持着三不原则，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只是对于原身的付出，持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就这么让原身傻乎乎地全身心帮助他建立天月帮。
　　可是原身并不是家境富足之辈，只能靠着在游戏中倒卖一些道具获取收益，一方面贴补日用，一方面帮助月如钩建设帮会。但月如钩早就受够了上辈子那种贫穷且平淡的生活，自然不能忍受。于是开始对着原身旁敲侧击，诱导她更多的付出。
　　原身傻乎乎地听信了月如钩对她承诺的美好未来，甚至不惜开始贷钱来为其增加初始的资金。月如钩告诉她，在之后的几次测试开启后，这个游戏会越来越火，如果最开始就能占据一方势力，那之后的金钱和权势就会挥霍不尽。
　　然而随着月如钩开始在游戏里忽悠到其他老板土豪玩家后，原身对他的帮助已然被衬托得越来越不起眼。他给予她的一个轻飘飘的“长老”头衔，甚至劝说她退出帮会主力团给别人让路……但这一切原本还在原身的忍受范围里。
　　直到一个ID名为【桃子白白】的女玩家出现，她才发现此时的月如钩已经不是她当初认知里的那个，会跟她相濡以沫的人了。
　　桃子白白初入天月帮时因为各种作妖的行为，几乎是在败坏天月帮的名声。原身向月如钩检举，却被认为她只是吃醋，毕竟最近他和桃子白白的确很亲近。原身不忿这种情况，多方观察才发现对方居然真的是一区第二大帮会派来的“007”。
　　可是桃子白白在原身意图揭发她之前，倒打一耙诬陷原身。而月如钩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单纯觉得原身的利用价值都被榨干了，便顺水推舟将原身驱逐出了帮会，甚至杀回了复活点。
　　原身在这个游戏最后的支撑都没了，也没有办法再靠着那些道具填补她欠下的那些窟窿，顿时对这个虚拟世界心灰意冷。只能回到现实里，面对那些无尽的债务，最终陷入痛苦的深渊。
　　.
　　而霍雪宁刚才初来时的场面，便是原身向月如钩举报桃子白白野外乱开屠戮模式，还打伤了路人玩家，但月如钩只认为她是在争风吃醋。
　　原剧情的走向是她继续忍辱负重，直到找出桃子白白有问题的证据……但霍雪宁刚才已经骂了月如钩一句，被撤了长老的职位，显然那个帮会也不适合再待下去。
　　敌对帮会007的事早晚是个隐患，但霍雪宁记得原剧情里最后桃子白白的行动没有成功，不知道是对方良心发现还是有其他因素。但霍雪宁这次却偏要借她这把小刀，把月如钩扎死。
　　整理完原小说关于她的剧情部分后，霍雪宁翻了下原身此刻的账单，发现虽然目前欠款还不算最后那样天文数字，却也已经不少了。如果她用原身的身份出去打工，实在是短时间里很难解决。
　　《江湖情》这款游戏倒是目前最为火热的游戏，如果以她的想法，倒是未尝不能短时间转到这笔钱。
　　遵守着先前和星辰越好的时间，霍雪宁再度上了游戏。在游戏的登录界面里360度看了眼自己的角色，这才发现游戏里的形象居然和现实有七分相似，但还是做过一些调转。
　　不过星辰可以认出自己，只能说明对方大概对于她的样子记得很深……想到这里，原本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舒畅。
　　进入游戏后，她警觉看了眼四周，发现仍旧是在她下线之前在的那间星辰的小木屋内，回过身就对上了他的双眼。
　　“现实情况如何？”星辰从椅子上站起身，靠了过来。
　　霍雪宁朝他笑了笑：“签了一屁股债，不过我想能解决。”
　　星辰似乎有点不放心，但还是依照对方之前拜托他留心观察的东西回答道：“你之前下线时是原地消失的，并没有遗留下任何痕迹。”
　　她虽然知道这本网游小说的大部分剧情，但一些关于游戏的常识却不会一五一十记录在内，因此尽快摸清游戏的一切情况，有助于后续的发展。
　　其实刚才她在现实的时候，有拿手机查看了一下现实科技的进度，发现和第二个娱乐圈世界的现代社会基本没有差别。看起来像是同一个时期，最普遍的游戏还是手机端和主机、pc这么几项。
　　像是全息的游戏，只有《江湖情》这么一个，也难怪它可以独占这个市场，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
　　此处是星辰的在游戏中购置的院落，系统称之为家园。
　　但也许是还在初级阶段，只有一间略显破旧的小木屋，和门前篱笆围起来的一小块土地，在往外是则是系统设置是雾气边界。
　　因为此次相当于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唯有家园主人和他的朋友才可以进入，因此可以算是一个极好的安静之所。
　　霍雪宁在家园里绕了一圈，就开始逐一点击游戏的各种系统界面，试图充分了解它们。她找到了游戏里内置的论坛，顺利在里面找到了新手相关的教程。
　　这个游戏虽然是本世界目前为止唯一全息网游，但在UI界面的设计上，倒是和普通的键盘网游颇为相似，霍雪宁看着也不觉得难懂。
　　只不过她刚才在离开一小会儿，她系统右上角就有一个信封一样的小图标在闪动，好像是提示有人给她寄了信件。
　　但是《江湖情》为了追求一定程度的拟真，所有的信件都必须去到信使处寄取，星辰的家园里不具备这种功能，所以她打算等对方上线后再去。
　　而左下角的聊天栏里，她试着翻阅了一下【帮会】频道，发现只有一些她并不眼熟的ID在日常交流一些副本组队和任务情况，氛围还算是好。
　　现今是《江湖情》开启第二次测试过后的一周，因此已经有许多二测玩家涌入游戏里，也进行过一周的升级和试玩了。而在这个游戏里，升级的方式基本和普通游戏相同，都是依靠打怪和做主线任务来完成。
　　前两天桃子白白带人占据了一个野怪刷新点，还屠戮了几个过去练级的路人玩家，这样影响其他人升级的方式必然会引起民愤。路人玩家自然会因此来找到天月帮的管理，要求给个说法。
　　而霍雪宁现今的等级只能算是一区前列，但距离排行榜上最上头的那些人，还差得很远。
　　两人的身形重新出现在繁华热闹的中央大街上，这里是游戏里的杭镇最大的一条街，也是大量npc店铺的聚集地。虽然说游戏里宣传提到玩家可以自己购置店铺开店，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触发店铺购买的功能。
　　“先去把这个帮会退了。”霍雪宁头顶的这个天月帮的标志趁早摘掉为好，毕竟她可不想被原男主用什么帮会规则来约束。
　　星辰倒是本来就没有加入帮会，也符合他一贯不太喜欢与人交涉的性格。
　　杭镇帮会大厅里的人倒是络绎不绝，显然自从开放了第二次测试，许多人都生了自己建立帮会的想法，因此散人团体、小帮会倒是数目激增。
　　霍雪宁很快找到了找npc退掉了帮，又跟着星辰去旁边拍卖行门口的信使取了信件，原来是原身放进拍卖行里的材料道具卖掉了，系统发送给她的金子。
　　“走吧，先去试试我的想法。”
　　.
　　而另一边，【帮众落雪退出了帮会】的这条系统消息在帮会频道一经刷出，原本还在闲聊着的帮众们顿时噤了声。
　　月如钩原本正在和桃子白白聊得火热，后者告诉他，在拍卖行里见到了一件外观特别好看的装备，但是没舍得拍，因为金不够了。
　　如果按月如钩重生前的资产，他定然是会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但如今他坐拥《江湖情》一区第一大帮天月帮，对于钱财的态度已然发生了变化。
　　“你喜欢哪个外观，我可以让他们帮你留意。”他伸手拉住了桃子白白的纤纤小手，忍不住摩挲了一番。
　　虽然这一切都是在全息游戏里，但触觉倒是近乎现实那样真实，除了不可以做一些过于亲密的行为外，基本都可以做到。
　　他和桃子白白的友好度也已经在前些天刷到了【心有灵犀】，可以做类似于拥抱啊，亲吻之类亲密的举动，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女生刷到满级的友好度。
　　月如钩忽然想起了落雪。
　　落雪是他从新手村时就陪在身边的人，但她和桃子白白完全是两个风格，一点都不解风情，就知道处理帮务、卖材料赚钱。也就是前些日子遇到桃子白白后，他才真正感觉到重生后的桃花的确是开了。
　　但仔细想想，桃子白白娇软可爱，就是摆在身边也舒心；而落雪勤恳多劳，当做管家婆也不错……就是喜欢乱吃醋了一点。
　　想到这里，月如钩就被那条系统提示刺到了眼睛，顿时从太师椅上跳了下来。
　　旁边的桃子白白倒是被他吓了一跳，不由得俏脸微皱：“月哥哥，你做什么吓人！”
　　“落雪脱离帮会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从来没想过对方居然会真的离开天月帮，毕竟这可是付出了多少心血才建立起来的，如今还是第一大帮！先前那次争吵，虽然落雪没有给他面子，但他只当是女人闹情绪，这样不算什么。
　　但是退出帮会，这不像是落雪这种人闹情绪会达到的程度。
　　难道她真的想走吗？这个念头在月如钩心里刚被提起，就重新撤去。
　　一旁的桃子白白却眼珠一转，心中偷笑。她最初还以为落雪是个多厉害的角色，原来这点小招数就够了？这天月帮明面上第一帮，其实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的俏脸上却是另一幅表情，像是内疚到了极点，脸都垂到了胸口：“都怪我……”
　　“什么？”月如钩倒是被她说得一愣，但旋即又反应了过来，上前搂住了她，“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别想这么多。”
　　“可是，”桃子白白泫然若泣，“如果不是昨日我和落雪姐姐吵了架，她也不会生气退帮吧？都怪我不好，不应该和她顶嘴的。”
　　月如钩忍不住安慰道：“具体的情况我都知道。你不过是因为那几个路人抢了你的怪，你气不过才出的手……落雪她不分青红皂白数落你，自然是她有问题。”
　　“真的不怪我么？”桃子白白似乎被他的话说动了，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抬起来头来，“月哥哥，要不我去求落雪姐姐回来吧？毕竟这里是她帮着你建立起来的帮会，不能没有她……”
　　这话像是一根尖刺一样扎进了月如钩的心里，让他下意识冷下了语气：“用不着！我还不信天月帮这么大的帮会，少了她一个就不行了。”
　　桃子白白唇角勾起无人注意的弧度，可怜巴巴道：“那……那好吧。月哥哥你别生气了。”
　　“嗯，”月如钩松开了她，转移话题道，“我还有事找其他管理商量，你先去做会儿任务吧。”
　　.
　　另一边的霍雪宁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戏这么多，只是带着星辰逛遍了商业街上的药铺和材料铺，大概记录了其中所有的品种。
　　“你是打算用修仙界的炼丹思维，试试炼制游戏里的丹药？“星辰看了片刻就从【队伍】频道里问她，这样说话队外的人听不见。
　　《江湖情》有炼药系统，支持玩家自定义，只要符合系统逻辑，都可以创造出来。
　　霍雪宁知道他能猜到，因此也不打算瞒：“是有这个想法，但是还需要调查一下附近野外的材料情况。而且这应该只是权宜之计，目前先攒下第一笔金和第一波声望比较重要。”
　　原身先前一直是在天月帮里默默做事，外头对她个人能力知之甚少，也不太会有人注意她。但她既然要让原男主难受，就要在他最得意的地方把他按倒。
　　月如钩重生一趟无非是获取了前世没有的声名和财富，那么就从这两点上将他往死里打。
　　排名第二的帮会【龙腾会】是指望不上了，对方派出了桃子白白，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因此霍雪宁的目标便放在了排名第三的帮会【我爱喝果汁】上。这个帮会的名字一看就和前两个画风截然不同，他们的帮主【榴莲榨西瓜】也是在原小说里登场过的人物。
　　只是因为其略带奸商的性格，比起争夺帮会第一，他更喜欢财富榜第一。而且天月帮和龙腾会两个庞然大物挡在前面，以至于他有些战力资源一直跟不太上，因此屈居第三。
　　不过奸商也好，一切可以通过利益来稳定合作，对于霍雪宁来说，可容易多了。
　　两人出了杭镇，野外的一切区域就都是非安全区了。
　　不过现阶段还都是升级的档口，除了桃子白白那种无事生非的人之外，基本没有几个会在野外练级区乱屠戮。
　　在《江湖情》这个游戏里，每升一级的经验都成倍数增长，而在野外死亡，则会损失25%的当前经验条，要是死个三次以上，那一级就白升了。
　　因此在这个人人都没有满级的时刻，努力升级开启新玩法才是所有人的共识。
　　霍雪宁在游戏中的职业是鞭客，武器招式都长鞭相关，适合控制，杀伤力不算第一梯队。而星辰的职业是剑侠，杀伤力倒是强劲，正好互补。
　　因此霍雪宁就负责拉怪，而星辰负责斩杀。
　　两人所选的地点是一处没什么人烟的山谷，里头有些许瘴气弥漫，但霍雪宁测试了一下，站在风口处就基本不会被影响到。
　　此处刷新一种纯黑的蛇，其蛇胆可以作为一种品质不错的炼药材料，而且其等级也不低，这是霍雪宁选择此处的原因。
　　而其他人不来这里或是因为招式范围太短，容易被瘴气影响从而掉血；或是等级不在这个区间，有其他去处；或是觉得这种黑蛇难杀，速度又快，还有毒性。
　　不过这些在他们二人这里都不算什么难处，长鞭的确柔软难以控制，但霍雪宁连修仙界的法宝都能控制，并不差这点力道。星辰虽然不记得其修仙界剑修的身份了，但底子在，舞起来倒是得心应手得很。
　　两人不过合力击杀了一个多小时，霍雪宁的背包里已经塞了许多蛇胆、蛇皮之类的材料——这游戏还没那么丧心病狂让玩家自己解剖，都是小怪死后直接刷出的。
　　霍雪宁正准备叫星辰停手，打算换个怪点霍霍，就发现小地图上有几个白色的点靠近，这代表是陌生玩家。
　　“喂！这里让给我们，速度走人！”
　　她微微皱眉，不明白为何在桃子白白之外还会有人这么无语，专门挑别人的怪点赶人，转头就看见了几个顶着【天月帮】标志的陌生玩家。
　　那三个人看清了她的ID，倒是愣了一下，显然对她是有印象的，但是见到她名字前头没了天月帮的标志，就知道她已经不是帮内长老了，顿时又恢复了底气。
　　“天月帮包场了，闲杂人等速度离开！”
　　霍雪宁的表情冷了下来：“天月帮买下这里的地契呢？拿来我瞧瞧。“
　　那三人看她不吃这套，顿时板起脸回答：“落雪，你也曾经是天月帮的人，希望你别忘恩负义！”
　　“我忘恩负义？”霍雪宁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里的长鞭，“我在天月帮里建设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进没进游戏呢。”
　　这三个人的ID她都不熟悉，基本是原作里没有什么存在，加入也不算早期，因此她这番话倒是说得没错。
　　但如果对方是有廉耻心的人，也不会做出圈地的行为了：“落雪，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说着，系统的当前频道提示他们开启了【屠戮】模式。
　　霍雪宁倒还是面无表情，只道：“我记得天月帮的帮规里，写着不得在野外私自屠戮非敌对帮会玩家。”
　　那三人却并不搭理她，两个持剑，一个持刀，就用着技能冲了上来。
　　霍雪宁和星辰对了个眼神，凭着刚才搭建起来的默契，就像对付那些蠢笨的野怪一样将他们逐个击破，直接送回了城。
　　因着是对方开启的屠戮模式，他们两人倒并未红名。
　　“走吧，”霍雪宁收起了武器长鞭，朝星辰道，“本来就打算换个怪点。”
　　.
　　那三个人还没怎么看清他俩的出招情况，就被一个接一个地送回了杭镇的复活点，坐在地上面面相觑。直到有一个突然跳了起来，并且开始在【帮会】频道里发言。
　　【帮会】【有两把刷子】：我们在杭镇野外（47，561）被落雪杀回复活点了！
　　旁边两个人眼睁睁看着他发了出去，愣了愣才道：“这样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我说的不是实话么？”【有两把刷子】面不改色道。
　　“可是是咱们先开的屠戮……”另一个人站起来说道。
　　“你傻啊？我们不说谁知道？”【有两把刷子】自有说法。
　　“可是落雪不是知道吗？”旁边的一个问道。
　　【有两把刷子】恨铁不成钢道：“她都不是我们帮的人了，谁信她说的！再说了，你没看出来桃子妹妹要上位了么？帮里没人会站落雪的。”
　　“这和上位有什么关系？”
　　“哎呀你别管了，看着就行。”【有两把刷子】很有自信，静待这帮会频道的后续。
　　而帮会频道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毕竟这种大型帮会，集体的凝聚力和威信力是必须建立好的，那么就会体现在例如帮众被人杀死的情况下，为其讨回公道。更不用说杀死他们的人，居然还是刚刚脱离帮会的前长老落雪？
　　众人闻着瓜味就开始各抒己见了，直到在线的另一个长老发了声。
　　【帮会】【长老】【云卷云舒】：她为什么杀你们？
　　【帮会】【有两把刷子】：野外抢怪点呗！
　　云卷云舒还待再问，却有另一人先行回了一句话。
　　【帮会】【桃子白白】：落雪姐姐怎么做这种事？真是太过分了！刷子哥别怕，我带人来帮你们！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一下
　　◎最新评论：
　　【爪】
　　-完-


第45章 大修
　　◎全息游戏篇◎
　　云卷云舒看着彻底被搅混的帮会频道, 沉默了下来。
　　他也算是建帮初期就在这儿的老人了，对于落雪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一清二楚。但既然对方已经退帮，而且月如钩的态度不明朗, 他盲目出头并无益处。
　　尤其这会儿月如钩恰巧下线了，事后情况如何，还不是去全靠其他人一张嘴？
　　他转身就去了杭镇附近的地虎寨，这里是距离杭镇最近的一个五人副本, 既可以掉落一些材料也有不菲的经验，每日刷新一次CD。
　　地虎寨的门口聚集了不少人, 都是在【当前】频道寻找过副本的队员的，毕竟这副本的几个boss攻击都高，不组队还真不好过。
　　【当前】【有痔之士】：地虎寨来T来输出 2=3
　　因为此刻帮会里都是群情激奋要去找落雪要个说法的，他也没喊人，干脆点了附近的路人玩家进队。
　　【有痔之士】很快通过了他的请求, 一看这是位大帮派的棍师, 顿时面露惊喜。
　　“啊呀, 老哥你来了这副本就稳了！”棍师作为游戏中的T职业之一, 血厚防高，再加上云卷云舒的装备都属于一区前排, 打这么一个日常本还不在话下。
　　队伍里除了有痔之士这个名字特异的男医者之外，还有一个女剑侠, 看着倒是娇小玲珑, 名字却叫【后股无忧】，一看他俩就是认识的。
　　云卷云舒没他这么自来熟, 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有痔之士见他神色淡淡, 倒也没有多挫败, 只管继续喊人。
　　不过虽然副本门口的玩家不少, 但有痔之士喊了几分钟却没有遇到申请，不由得挠了挠头顶：“这怎么没人来我们队呢？”
　　后股无忧倒是拉了他一下：“要不你歇会儿，我来喊。”
　　【当前】【后股无忧】：地虎寨速刷来超级无敌暴力的=2 不暴力别来 ！
　　“你这样不是让人更不敢申请了吗？”有痔之士吐槽着，忽然就被两个申请弹到了眼前，“哎呦真来了！”
　　他飞快地把人放进来，没注意到旁边的云卷云舒忽然一愣。
　　小地图上的一堆白点里忽然多了两个稍远几步的蓝点，提示对方正是他们的队友。有痔之士这才看见队伍信息里的职业，意外道：“居然遇到了鞭客，这可难得。”
　　云卷云舒只见那头的人群里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落雪。
　　.
　　霍雪宁和星辰又去另一个野怪点刷了些材料后，便打算干点别的活动放松下，毕竟不是在修仙界，还可以用灵力续命。
　　游戏里的采集系统也比较贴近真实，并非是像传统游戏一样会在地图上标注采集位置，而是需要玩家自行判断。但好在这款游戏中野外的大部分采集物都是传统草药中的品种，霍雪宁虽然认识的不多，倒也没有完全两眼发懵。
　　刚才她在游戏内置论坛查看的时候也特意留意了这方面的信息，倒是还没有太多玩家炼出什么药，除了对于草药材料的不熟悉外，对于炼药火候、顺序和创新性的结合基本都做不太好。而且前面也提到现在是升级的时候，炼药这种类似于副职业的升级自然会放到后面。
　　他们沿途收获了一堆东西，特意剩下了三四个包裹栏位以防万一，就发现一路走到了地虎寨的附近。
　　关于这个地虎寨，霍雪宁倒是有点记忆，因为原作中就提到这个副本。这个副本每天有会更新，而掉落里除了一些品质精良的粗犷风格装备外，还可能会有特别的材料。再加上它最后的boss会给一笔丰厚的经验值，因此每天刷的玩家很多。
　　但就是这么一个极为寻常的副本里头，却藏着一个令人惊讶的秘密道具。在原作的世界里，重生了的月如钩会在一段时间后才带队来尝试，也正是因为其条件苛刻，才让他没有着急。
　　只不过霍雪宁也算是黄雀在后，既然对方还没有动手，自然她可以先到先得。
　　和黎星辰申请了好几次队伍，这才有一个队伍没因为她鞭客这个不讨喜的职业而拒绝。不过入队后她才看见队里还有着一个天月帮的云卷云舒，这个名字她好像有点印象。
　　在原剧情里，对方似乎人品还是不错的，在原身被诬陷的时候开口替原身说了话，只是他平时不太爱管闲事，在帮中也没太多号召力，因此不了了之。
　　“大家好啊，这就进本吗？”霍雪宁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走走走，早打完早吃饭！”队长有痔之士显然是个干饭人，对于食物的想法促使他雷厉风行起来。
　　.
　　众人依次进了代表副本入口的雾气，没走几步就看见一条蜿蜒的小山路尽头，隐隐约约矗立着一座木制塔楼。
　　霍雪宁和星辰进本前特地看了眼地虎寨的攻略。虽然原剧情里提到过，但基本只写了最关键的地方，对于整个副本的很多细节却没有记录。
　　此处是副本的第一个难点，如何能尽量隐秘地通过这座山贼瞭望的塔楼。这段山路看似植被茂盛，但其实被布下了许多陷阱，而安全通过陷阱的那条路，又基本全程暴露在塔楼山贼的视野里。一旦引起他们的警觉，那些侦察山贼就会吹响号角，让地虎寨里头的小怪们全部进入警戒模式，打起来也会更加艰难。
　　按照传统大众的攻略给出的答案，就是绕路而行——这条小路的一旁是断崖，但并非完全不能通过，借助一些藤条道具就可以全员偷渡至塔楼后方，进入侦察山贼的盲区，直接杀入地虎寨。
　　有痔之士他们显然对于这个日常副本非常轻车熟路了，取了附近树上的藤条下来，就开始沿着小路边缘的崖壁慢慢挪过去。
　　轮到霍雪宁的时候，她也没有迟疑，好在游戏设定里为每个玩家都设定了身手矫健的隐藏状态，因此这种现实里难以做到的动作可以完成得非常顺滑。
　　五个人都过来后，有痔之士便压低了嗓门招呼大家往里头的山路上走，这一段没有什么陷阱，因此躲在树荫下上山，是最佳躲避塔楼侦察山贼的路线。
　　不过霍雪宁刚才就对塔楼大致计算了高度，因此心中大定：“稍微等我们一分钟可以吗？”
　　有痔之士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有点迟疑，旁边的后股之忧倒是点了头，于是他也没有再说什么。而云卷云舒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说过话，此刻也没有反对。
　　霍雪宁朝他们感激一笑，同星辰说了两句私聊便轻轻往塔楼走了几步，在有痔之士震惊的脸色里，一甩长鞭，就悄无声息地卷住了最上头的一根木制横栏。
　　星辰随即上前借力，便由着霍雪宁用卷鞭技能的力道，跃上塔楼，一剑结果了上面一无所知的山贼。可怜那两个还在举着鸟瞰镜探查的山贼根本来不及呼救，就化为了两具小怪尸体。
　　他顺手捡了掉落，再借那鞭子划落而下，整个过程没超过一分钟。
　　一旁的有痔之士和后股之忧早已惊讶得说不出话，云卷云舒倒是诧异了一会儿，就主动开了口：“为何冒险杀掉？”
　　霍雪宁收起长鞭道：“如果我没猜错，全灭地虎寨应该有个成就。”
　　但其实这个还没人达成过的成就，就和关底boss会掉落的那关键道具有关。原书中提到，前世这里的成是后来有玩家无聊组了一队弓手，玩心大起之下意外完成的。重生的原男主自然也视其为囊中之物，但如今才开二测，准头好的弓手玩家实在太少，他也不着急就暂时搁置了。
　　不过霍雪宁也没说谎，这的确会出一个稀有成就。在这个游戏里，稀有成就有一定几率掉落特殊道具，完成都比较刁钻，且具有区服唯一性，有人追求并不牵强。
　　“你们刚才好帅啊！”后股无忧回过神来，忍不住原地蹦跶了两下，“像是那种武侠片里的高手，嗖嗖两下就飞上去了！鞭客小姐姐，等下能不能带我飞飞看啊！”
　　一旁的有痔之士被自家小妹激动的模样整无语了，只得拖着她往前走：“先把副本打了！我要下线吃饭！”
　　于是众人便重新朝着山上的地虎寨进发，一路上的小怪倒是根本不成问题，有痔之士作为医者在后排负责给拉怪的云卷云舒用金针上增益buff，其他人则等待时机一拥而上。
　　队伍里的人操作都还算不错，因此一路清到第一个boss面前毫无压力。
　　这一号boss是地虎寨的三当家，手里使着一把巨大的镰刀，看着朴实无华，但其实攻击力十分高，如果不是T职业的玩家挨上一下，就会只剩血皮。
　　三个输出玩家里，霍雪宁和星辰的走位显然无可挑剔，只剩下一个后股无忧，全凭着小巧的身形在boss脚下来回乱窜。云卷云舒手中的棍子倒是舞得滴水不漏，不给boss那把镰刀割人的机会。
　　有痔之士难得打这么一个让人放松的副本，不由得叹了口气：“要是每天遇到的队友都这么给力就好了。”
　　几人没花多久就把一号boss打倒在地，摸了它身后的宝箱，出了两件精良蓝色的剑侠装备。因为不比几个人身上的好，于是暂时留在团队包裹里没去管它。
　　后面的两个boss也没有多浪费时间，按部就班地杀死了，而且因为提前杀死了山门处的侦察山贼，后续他们在山寨赶路的时候也不用担心会有冷箭飞出，反倒是将过本的速度提升了许多。
　　等到摸完最后的宝箱，队伍频道里果然跳出了【地虎寨一个不留】的稀有成就。
　　队长有痔之士打算分配装备材料时，发现团队包裹里还有一个没见过的东西，像是一张纸。
　　“这是什么？”他将那东西展示给众人看，才发现纸片的名字是“挑战书”。因为没有被分配，还不能看到其他的具体信息。
　　云卷云舒倒是提出了他的想法：“应该是隐藏任务或者成就道具？”毕竟这个副本可是日常本，他刷了这么多次，也没见谁提到过这么一张东西，那就说明它要么条件没达成所以不出现，要么掉率极低。
　　霍雪宁说了不要装备，就要材料，再加上这个稀有成就完全是霍雪宁送给他们的，这个不知名的道具就也分给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好东西，但是因为鞭客才过的这个成就，就分她了。”有痔之士还解释了一下，怕云卷云舒有意见。
　　“多谢。”霍雪宁客气地收起材料，便点开了挑战书。
　　【系统】【玩家落雪历经千辛终于剿灭了地虎寨，却不慎惹怒前任寨主独孤煞！现其发出江湖挑战书，要求决一死战。玩家可组队迎战独孤煞，如若成功击退，则可开启“地虎秘宝”，参与玩家均可获得“地虎秘宝”竞价权及一份参战奖励！】
　　一时间一区玩家沸腾起来。
　　.
　　而那些在杭镇附近刷怪点没能找到霍雪宁的天月帮玩家，也不由面面相觑。
　　桃子白白逐字逐句读完公告，冷着脸给龙腾会的联络人发去了信息。那头的回复速度也十分迅速，显然已经关注到了这个事件。
　　桃子白白读完私聊，重新换上了原先的娇嗔表情：“大家都看到公告了？这说明落雪姐姐现在就在地虎寨副本里呀！我们去副本门口等她吧！”
　　跟在她身边的那几个玩家自然点头答应，于是一群人向着地虎寨门口奔去。
　　“这……这居然是个世界boss的开启道具？”队伍里的后股无忧吃惊地说着，“不过那个竞价权什么的，一看就和我们普通玩家没关系，我们去混个参战奖励就好。”
　　一旁的云卷云舒却不这么想。
　　这公告里连独孤煞出现的地点和时间都没有提，玩家去哪里参战？按理说《江湖情》这么大的全息游戏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吧？除非……
　　他目光转到了落雪的身上。
　　霍雪宁看着手里的“江湖挑战书”，心中十分满意，这上面除了系统公告里提及的内容，还有一行最关键的小字，是它真正存在的价值。这个会让大帮派们趋之若鹜的“地虎秘宝”，和一区玩家期待的世界boss，究竟什么到来，出现在哪个地点，全凭霍雪宁决定。
　　“先加个好友吧？”霍雪宁收起道具，倒是友善地笑了笑，“等开了世界boss，可以一起去打。”
　　有痔之士和后股无忧自然没有意见，飞快地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而且两人急着吃饭，干脆在副本里就地下线了。
　　剩下霍雪宁和星辰看着站在一边没吭声的云卷云舒，数目相对，云卷云舒下意识说了一句：“我们本来就有好友。”
　　“我知道啊，”霍雪宁噗嗤一声笑了，“只是你要不先出副本？我感觉等下我们一起出去的话，被人瞧见了，对你不太好。”
　　毕竟她已经退出天月帮了，云卷云舒和她一起打本，在帮会里被人发现会很难待吧？
　　这话倒是提醒了云卷云舒，去查看方才打副本就收起到一边的帮会聊天记录。他不过才看了半分钟，就忍不住皱眉看向霍雪宁：“你最好先别出去，桃子白白带人来门口堵你了。”
　　“堵我？”霍雪宁挑了挑眉，“我不记得退帮的人上个电视①还有这种待遇？”
　　云卷云舒抿了抿唇，似乎考虑怎么表述：“有帮众说你野外把他们杀回了复活点，所以她带队来找你问个明白。”
　　“哦，那几个作妖不成反被杀的么？”这么一说霍雪宁倒是有点印象了，和星辰对视一眼，笑道，“多谢你的信息，你先出去吧，我们自有安排。”
　　云卷云舒见她成竹在胸，便没有废话，径直退出了副本。
　　“虽然话是放出去了，但其实我也有点饿了，”没了旁人，霍雪宁自在了几分，拉着星辰道，“不如我们也下线吃点东西吧？”
　　星辰点点头：“让他们等着。”
　　“对，让他们慢慢等，”霍雪宁笑眯眯地赞同，“走，下线。”
　　星辰却使劲拉了下她的手，将她的动作制止：“把电话给我。”见霍雪宁瞧他，他唇角弯起一点弧度，“一起吃饭。”
　　作者有话说：
　　①上电视：游戏术语中指玩家名字出现在系统公告上。
　　◎最新评论：
　　【爪】
　　【打卡】
　　-完-


第46章 大修
　　◎全息游戏篇◎
　　不知道是不是原小说的偷懒设定, 几个主要人物的现实所在地基本就是在南城，这大约也是为后续《江湖情》线下见面会更方便而设置的。
　　不过那会儿的剧情里，霍雪宁都没戏份了, 她记得的也不多。
　　能和星辰现实在一个城市的方便程度是显而易见的，线下见面吃个饭都没花多久。
　　简单地用完了晚餐，黎星辰也就是星辰现实的名字，斟酌了良久, 才问：“要不要换个住处？”
　　先前他开车来接霍雪宁的时候，大致搜索了一下那出租屋附近的情况, 并不很理想。
　　不过霍雪宁现阶段可以没钱考虑这个问题：“等我把那些欠款还了。”
　　黎星辰开车门的手微微顿了顿，才道：“我的意思是，要不要……”
　　“你可以帮我留意你家附近的出租情况，”霍雪宁坐进副驾驶，朝他展露一个笑容, “到时候有合适的告诉我。”显然她对于他要说什么心知肚明。
　　黎星辰便听话地坐进驾驶座：“好。”
　　.
　　两人再上游戏的时候, 霍雪宁游戏界面上的邮箱图标已然积累了数字几十的红点。
　　《江湖情》里的玩家之间如果没有加好友, 那么只能通过信件系统来给对方发送消息, 同时如果是好友，在对方未上线的情况下也只能通过信件留言。
　　她大概能猜到都是些什么内容, 倒是没有太着急，只是对黎星辰道：“你猜他们还在副本门口守着么？”
　　其实现今的地虎寨副本门口不只有天月帮的人在, 除了那些来刷日常副本的路人玩家, 还有许多其他小帮会的人在蹲守。
　　毕竟他们对于落雪和其打出的江湖挑战书是在是太过好奇，而且有点想法的帮会几乎都意识到, 之前公告漏了很关键的信息没有给出, 这很可能和落雪本人有关。
　　只是这时间逐渐过去, 距离公告出现到现在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落雪却依然没有现身。
　　“会不会她已经走了啊？”【有两把刷子】在副本门口站得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其实已经有点后悔之前在帮会里喊了那一嗓子，虽然当时桃子白白说要带着他们讨个说法的时候，他还挺开心的。但是浪费了这一下午的时间啥也没干成，还损失了死掉那次的经验值，完全就是亏了呀！
　　桃子白白此刻虽然脸上只是略有迟疑，其实心里早就烦闷不已：“应该没有吧？我们一看到公告就赶过来了。”
　　“也许她最开始就不是在副本里用的那个挑战书？”队伍里有人提出了另一种想法。
　　“那我们不是白等了？”有两把刷子烦躁地站了起来，环顾了四周越来越多的玩家，“他们也是来等落雪的？”
　　旁边的队友回答道：“应该是吧？刷本的话，直接进去就行了。”
　　“唉，好像过了饭点了，系统提醒我需要进食，要不我先下去吃个饭？”另外一人叹气说道。
　　眼见队伍里人心愈发不齐，桃子白白咬了咬牙，只能故作温柔道：“那大家就先解散吧！今天见不到落雪姐姐，但打世界boss的时候总能看见的。真是对不住大家，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众人忙道没有，有两把刷子也说：“这怎么能怪你呢，桃子妹妹。都是那个落雪搞事情的结果，咱们都心知肚明。你也饿坏了吧？快去吃点。”
　　桃子白白捂着嘴笑了两声：“刷子哥你人真好！我不饿，我减肥呢。”
　　队伍里的人互相又扯了几句就各自下线，桃子白白和有两把刷子挥手完，终于卸下了原先的笑容。
　　“副帮，没蹲到人，可能不在副本里。”她给龙腾会的副帮主【忘川彼岸】发去了私聊，很快收到了回复。
　　“知道了，我会派人联系的，你继续你的工作。”忘川彼岸回复的很简单，但显然这件事已经不需要她插手了。
　　桃子白白抿了抿唇，有些不乐意，但到底没有反驳。
　　.
　　门口的蹲守者陆陆续续撤去了一些的时候，霍雪宁和星辰才堪堪出本。一出去星辰就放出了他装备栏里的一匹枣红马，是先前在杭镇马行租借的代步工具。两人在副本里也没闲着，而是按照论坛上的方法，把友好度提升了一些，拿到了同乘的权利。
　　霍雪宁握住他伸出的手，一跃而上落在马背上。
　　游戏贴心地为骑马这个行为减去了许多现实才会有的不适感，两人共乘一骑，倒是跑得飞快，留下副本门口那些人面面相觑。
　　回到杭镇安全区的霍雪宁先去了信使那儿，大致扫了眼几十封信件，把没什么印象的陌生人都筛掉，留下了几封大帮会的信件。
　　除了天月帮之外，排行榜上前五的帮会都有人给霍雪宁发送了联系的信件，话倒是说得都很客气，有直接询问她世界boss的时间地点的，也有只问她可否加个好友详谈的。
　　先前在霍雪宁目标中的第三帮会【我爱喝果汁】也有人来联系，发信者叫【芒果炒菠萝】，应该是他们帮派的副帮主。
　　霍雪宁点击了他的名字添加好友，系统提示好友申请很快通过。
　　【私聊】【芒果炒菠萝】：落雪妹子，你好！
　　霍雪宁直接发送了杭镇里最大的npc酒楼如意楼的位置给他，表示见面聊。
　　芒果炒菠萝回了个OK。
　　“这些都是如意楼的招牌菜，落雪妹子尝尝？”芒果炒菠萝性格颇为豪爽，一进包间就找npc下了一桌菜，说是他请客。
　　游戏里的菜肴倒是色香味十足，不过吃下去都是虚假，因此霍雪宁倒也不贪这点口舌之欲。
　　“其实你找我是有什么话想说吧？”霍雪宁和黎星辰落了座，开门见山道。
　　芒果炒菠萝倒也没有回避问题，笑着道：“当然。你肯定也猜得到，就是关于下午系统公告上那个世界boss的事。”
　　见霍雪宁示意他继续说，芒果炒菠萝伸手喝了一杯系统酒楼提供的上等女儿红，眯了眯眼睛才道：“我仔细阅读了公告好几遍，都没找到那独孤煞的现身地点和时间，只能来打扰你求个答案了。”
　　“其实这个答案很简单，”霍雪宁笑着回答，“我什么时候用它，它就什么时候开始。地点也是如此。”
　　“哦？”芒果炒菠萝闻言露出了果然如此对方表情，“那么你打算何时何地使用呢？”
　　霍雪宁托着下巴撑在了桌面上：“那就要看贵帮的诚意了。”
　　芒果炒菠萝对于这个回答也没有吃惊，显然他来之前也猜测过这种走向：“不知落雪妹子有什么具体的想法么？”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虽然他主要负责的是帮内事务，不像他家帮主一样是个商业人才，但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霍雪宁却扯了另一个话题：“挑战书不能交易，死亡也不掉落，因此我可以选择任何时间地点，或者是和任何一家合作。毕竟我们两个人也很难杀死世界boss，还要应对可能到来的偷袭……”
　　她顿了顿，看向对面继续道：“但是我选择贵帮派第一个接触的原因也很简单。”
　　“不知道是什么优势让你这样选择？”芒果炒菠萝好奇地问。
　　“因为我想和你们帮主商业合作，”霍雪宁抛出了她的想法，“只是具体的计划，三天后我打算和他亲自谈，当然你也可以来。”
　　芒果炒菠萝皱了皱眉，琢磨了一会儿才道：“仅此而已？”
　　霍雪宁点点头。
　　芒果炒菠萝重新打量了一下霍雪宁和黎星辰：“可是帮主他不可能会做亏本生意，你确定用这么好的机会换这个？”
　　霍雪宁却轻轻摇头：“我可不是换，只是本就想找他谈生意，恰好有这么一块敲门砖。这挑战书的机会具体换什么，我想还是三天后再谈吧。”
　　芒果炒菠萝对于这个回答，倒是信服了几分，眼见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便主动起身告辞。
　　“对了，麻烦这些事情都暂时保密。”霍雪宁看向他，眼里笑意并不见底，“这对我们双方都是好事。”
　　“当然。”芒果炒菠萝点点头，这点危机意识他还是有的。
　　.
　　霍雪宁和黎星辰出了酒楼就去了npc那里租借了炼药房。除却他们二人在野外刷的那些材料，黎星辰也去拍卖行里购置了一些价格合适的材料。
　　拍卖行里有许多榴莲榨西瓜那个奸商挂着售卖的材料，看得霍雪宁是连连摇头。
　　游戏的炼药过程经过了简化，但成功的几率并没有提高多少。
　　不过两个人窝在这里头倒是找回了一点第一个末世世界时，在实验室里闷头研究的感觉，让霍雪宁怀念不已。中途虽然仍然能受到许多陌生人的信件，但霍雪宁一个都没回复，完全让那群人摸不着头脑。
　　天月帮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没有给她发过消息的帮派，但此时此刻管理层的会议上，这个观点就被人反驳了。
　　开口的是一个后期加入的玩家【逆风】，因着他出色的技术和不错的财力，倒是很快追上了一测玩家的脚步，成功晋升到一区前列。月如钩也因此看出了他的野心，提拔他做了长老之一。
　　只是此刻的逆风却说着月如钩不想听的话：“老大，别的帮会都在打听落雪的消息，我们真的不行动吗？这可是世界boss！”
　　光是世界boss的名头在，所有玩家都晓得它必定会掉落极好的道具，即便不是装备，也肯定是非常稀缺的极品材料。因此在过去的键盘网游时代，就没有哪个大型帮会选择拒绝这种boss奖励。天月帮能不能坐稳现在排行榜第一的位置，说不定就看这次世界boss的奖励花落谁家了。
　　但月如钩被他这么一说，原本就烦躁不已的心情更差了。他何尝不知道这boss是个香饽饽？前世的时候，他就眼睁睁看着几个大帮会为了抢夺这个boss，不惜费钱又费力。
　　重生归来后，他打了时间差，占尽了好处，没想到这个条件苛刻的激活成就会被人先行完成，而且这个人还是被他轻视的落雪。她前两天才和自己闹翻退出了帮会，他都没有等来对方乖乖低头回来，凭什么要他低声下气去求她？！这口气梗在月如钩的胸口，是咽不下也吐不出。
　　“你以为我们联络她，她就会松口？”月如钩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于他们的提议并不认可，“最近联系她的那么多人，有谁真的找到她了？”至少他作为帮主的消息渠道里，还没听说谁家联系到了。
　　“但是她毕竟是看着天月帮一路走过来的，”逆风不满地皱眉，对于月如钩的态度很不解，“这种时候不打感情牌，什么时候打？而且当初她为什么会退出帮会？那天我白天不在，没看到前因后果，谁说说？”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自然不吭声，毕竟他们都知晓，明明是月如钩先把人家的长老头衔下了，才把人气退了帮。
　　月如钩脸上讪讪，对此只能强行解释：“她不喜欢我和桃子走得近，吃醋了呗！”直到如今他还是这样认为，毕竟对方在天月帮里、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如此深的感情是说走就能走的？无非就是看他最近冷落了她，这才闹脾气。
　　逆风忍不住无语了片刻，才道：“那你去哄哄不就好了？”
　　一旁一直没发言的云卷云舒可不觉得落雪单纯是吃醋才离开的，明显是觉得帮会对她不公，或者还有其他矛盾爆发……毕竟他算是落雪退帮后，唯一见过她的人。只不过他没傻到跳出来唱反调，只是沉默地看着事态发展。
　　“行了我知道了，”月如钩挥挥手算是应下了，直接转移话题，“最近新帮众的发展情况如何？”
　　负责这方面的管理顿时坐直了身板，开始介绍情况，只是二测已经开始了十多天，最早那批新人基本都有了所属的帮会，招新人流明显降低。
　　“嗯，那就优先提升大家的装备和属性，”月如钩毕竟还是当了游戏代练很多年，对于常规网游的套路都了如指掌，这也是他在《江湖情》里如鱼得水的原因之一，“然后每周副本都组织起来，一团二团够了可以开三团……”
　　.
　　另一边的霍雪宁和黎星辰倒是在炼药这个方向上找到了游戏里的大致规律，从最初的纯粹浪费材料，到成功做出了一枚新药丸。
　　系统鉴定其效果是提升移动速度15%，持续3分钟。
　　霍雪宁想了想就给它取名为【提速丹】，反正她一向没什么取名的天赋，简单好记就行。
　　看着系统提示【恭喜玩家星辰成功研发出新品丹药“提速丹”，真是天纵奇才！】，她不由得笑了笑。这游戏里研发出新的道具会上系统公告，因此她才把最后炼制的部分交给了黎星辰。
　　暂时还是不要让落雪的名字频繁上公告的好，不适合她韬光养晦的性格。
　　而丹药研制成功后，系统便会自动在黎星辰的炼药系统里添加提速丹的配方，这个配方可以抄录出售，也可以全然自用。
　　黎星辰给霍雪宁抄录了一份后，就继续做他们之前准备好的第二种药丸。
　　【恭喜玩家星辰成功研发出新品丹药“大力丸”，真是天纵奇才！】
　　这种大力丸也是顾名思义，效果是提升攻击力10%，持续3分钟。
　　接连两个系统公告倒是让有些玩家注意到了星辰这个ID，但是黎星辰在信使那里设置了不接收陌生玩家信件，因此完全没被打扰。
　　等到三天时间一到，霍雪宁就收到了来自芒果炒菠萝的私聊，问她在哪里接头？
　　霍雪宁哭笑不得地看着对方的用词，想了想回复道：“来我的家园。让榴莲榨西瓜加我好友。”
　　作为一区第一商人兼第三大帮会的帮主，榴莲榨西瓜的好友申请一直都是关闭的，否则他可能会被很多人逮着骂死奸商。
　　加完好友后，霍雪宁将他们几个都列入家园可进入名单，这才和黎星辰一起回了家园等待。
　　她自己的家园基本没有装修过，只有一个最基础的茅草屋，和破破烂烂的小院篱笆围起来的一小块地，上头什么都没有。霍雪宁打算找个时间在上面种点药材种子，聊胜于无。
　　两道蓝光闪过，两个穿着侠客装备的玩家就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芒果炒菠萝是刀士，穿的是短打装；而榴莲榨西瓜选得是刺影，穿的却是一身长袍。
　　按理说刺影这种刺客型的职业，衣着越利落，方便行动就可，但榴莲榨西瓜显然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
　　“欢迎啊。”霍雪宁这家园里什么都没有，她便直接把人迎进了茅草屋，里头有系统赠送的破木桌以及两条长凳，刚好可以坐下四个人。
　　榴莲榨西瓜显然对于这个环境很嫌弃，所幸游戏里不存在什么灰尘一类的东西，因此虽然他眉头夹到了一起，但还是沉默地坐下了。
　　他大致是稍微缓了缓，主动开口道：“我听小炒说你有生意要和我谈？直说吧。”
　　霍雪宁微微一怔才明白“小炒”居然是这位芒果炒菠萝副帮主的别名，不由得弯了弯嘴角：“的确如此。既然榴莲帮主开门见山，那我也直接拿出我的商品了。”
　　“等一下，”榴莲榨西瓜伸手暂停了她的叙述，“别叫我榴莲……叫我榨西瓜就行。”
　　霍雪宁哭笑不得点点头：“好。”转头示意黎星辰把东西拿出来。
　　黎星辰便从随身包裹里取出了三只药瓶，分别摆放在桌面上。瓶身上有系统书写的标签，倒是非常容易分辨。
　　榴莲榨西瓜眉头微动，直接伸手取了最左边一个，读取道具资料。他原本好奇的目光接触完那句系统描述后，顿时生出了光彩。
　　于是他手里的药瓶还没放下，便又去拿第二个查看。一连看完三瓶，他的态度也从刚才的疏离变成了火热：“原来你就是那个星辰？”
　　之前关于新型丹药的公共他自然注意了，只是各种渠道都没能找到这个神秘的炼丹师【星辰】，让他暂时歇了心思。
　　来这里的时候，他压根没注意落雪旁边的人是谁，因此此刻才认出了对方。
　　◎最新评论：
　　【哼！！看，看在你更新的这么辛苦的份上，多给你浇些营养液！要，要加油哦！！！】
　　-完-


第47章 大修
　　◎全息游戏篇◎
　　旁边的芒果炒菠萝被他的变脸弄得一愣, 于是伸手从他掌中接过那三只药瓶，一一查看起来。
　　除了【大力丸】和【提速丹】，还有一瓶是后来研制的【铁甲散】, 可以在3分钟里提升防御10%。这三种丹药虽然作用时间都不长，但在这个游戏中却很有价值。毕竟全息游戏打一只精英怪或者一个副本所花费的精力，可比键盘网游多得多。
　　如果可以加快整个战斗进度，很多人都会为此买单——精明如榨西瓜这样的商人不可能不懂这一点。
　　得知今日的生意多半是跟这三种丹药有关, 榨西瓜的情绪顿时高涨了起来：“你们是打算直接卖我配方？还是只卖成品？”
　　无论是那种，他此刻都已经在脑海里计算着未来的市场前景。
　　霍雪宁接过了话茬：“丹方可以卖你, 但是不得对外公布。”
　　“这个自然，”榨西瓜面露喜色，“我还没傻到断自己的财路。”这三种丹药目前为止根本没有代替品，而且就算以后有人也自己找到了丹方，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他先行抢占下这个市场, 再加上原材料的垄断, 怎么都是赚的。
　　霍雪宁他们选择直接出售配方的原因也很简单, 这里到底是游戏, 配方的试错成本不高。但凡有资本进入大批量使炼药玩家测试配方，就可能直接让他们死捏着的配方失去意义。
　　而且榨西瓜目前在材料市场的基本存货和交易量占了大头, 他们也不可能躲开他买材料，那么在一切都有迹可循的游戏里, 配方被对方知晓是早晚的事, 倒不如一口气卖个高价。
　　她现实的债务问题自然也是宜早不宜晚，能解决一些是一些。
　　“还有就是希望, 在世界boss打完之前, 暂时不要向天月帮的玩家出售。”霍雪宁又加了一个条件。
　　“可以。”榨西瓜也不是傻子, 自然知道落雪原本出身天月帮。
　　“而我们要谈的第二件交易, ”霍雪宁笑了笑，将挑战书拿在手里，点开了展示功能，“我希望和贵帮派的精锐组队，开启世界boss。”
　　世界boss会带来的收益的确是可观的，这让榨西瓜心中有了思考：“那你要的是？”
　　“我只是不想让天月帮拿到好处，”霍雪宁解释道，“地虎秘宝的竞价对于您来说应该不算什么。且boss本身的归属也会掉落一些东西，如果有我们需要的道具，我拿优先分配权。”
　　……
　　送走了【我爱喝果汁】帮会的两个正副帮主，霍雪宁伸了个懒腰，重新点开了好友申请界面，通过了来自龙腾会的一个好友申请。
　　对方也是这些天里曾经给她写过询问信的人，身份则是龙腾会的一名长老。
　　霍雪宁通过好友申请后的没几分钟，对方就发来了私聊：“你好，是打算跟我们龙腾聊聊关于世界boss的事么？”
　　“是啊，不过关于这个boss的事我也不太懂，”霍雪宁回应道，“要不我把它出现的时间地点都告诉你们，你们稍微给我点信息费就好。”
　　对面显然对于她这样直白的要钱说辞有点吃惊，也许是去询问了其他的管理层，总之大约过去了五分钟，才回复：“这个时间地点不可控么？”
　　“没看见怎么控啊，应该不能吧？”霍雪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所以你们买么？”
　　对面再度沉默了一分钟：“你还出售给其他人了么？”
　　“我才问了你们，不要的话我可以去问别家。”霍雪宁给了个肯定的回复。
　　龙腾那边这回倒是没有再消失，很快给出了价钱：“可以，20金。”
　　二十金的价格约等于现实货币2000块，按理来说不少了，但霍雪宁还是往上翻了一倍：“买断50金。”
　　对方那头大约又去请示了更上层的管理，好久才回复：“……行。”
　　霍雪宁把她自己确定下来的时间和地点发了过去，很快就收到对方寄过来的50金。
　　“这些大帮派可真有钱，”她朝一旁的星辰笑笑，“走吧，再去换个装备。”
　　毕竟还有一个世界boss要打呢。
　　.
　　而其他被蒙在鼓里的普通玩家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那个系统公告之后好久也没有问到世界boss到底在哪，不由得上内置论坛发帖吐槽。
　　【一区触发的那个独孤煞到底在哪里打啊？我翻遍了系统公告没找到时间地点！】
　　一楼：你们触发了总比我们二区没人触发好吧？
　　二楼：我也怀疑是不是有bug！@版主
　　三楼：我感觉是还要什么条件之类的
　　……
　　版主回复：经查证，属于游戏正常玩法，不是bug哦~
　　二十四楼：合影！
　　二十五楼：其实我怀疑是不是跟那个触发人有关
　　最后的这种说法在论坛广为流传后，终于让部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玩家猜到了点真相。
　　与此同时，月如钩也没有再磨蹭，主动给落雪发了一个私聊。
　　可是令他难以置信的是，等来的只有【对不起，你已被该玩家屏蔽】的系统提示。他瞪大了眼睛把那行系统字体看了一遍又一遍，才狠狠地从嘴里吐出了一声咒骂。
　　管理层的逆风没等到后续，还过来问他联系情况如何，被月如钩黑着脸告知他不必再找落雪了，不过就是世界boss，等刷新的时候必然会有系统提示。
　　“可是那会儿再去召集帮众，还要赶过去，很容易被龙腾和果汁，甚至第四第五那些抢占先机！”逆风对于此事还是颇为执着，有着自己的看法。
　　但月如钩怎么拉的下脸说自己被霍雪宁拉黑了？毕竟之前的管理会议上他还放话可以手到擒来……
　　“我们要赶，他们不用么？”月如钩已然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件事情不用再说了，派帮众轮流24小时盯着系统公告！”
　　.赫拉
　　【玩家落雪在（114，147）使用了“江湖挑战书”，独孤煞应邀而来！各位侠士可前往助战！】
　　平和的系统频道里突然刷出一条金色的公告，让许多在线的一区玩家措手不去。尤其是那些刚刚进入副本的，因为全员中途退出副本的话，则会导致副本失败，只能眼巴巴呆在副本里干着急。
　　而那些有好友或者亲朋不在线的，便纷纷呼朋唤友，召唤大家上来打这个boss。
　　天月帮的帮众们也和普通的散人玩家一样，看见这条系统公告才知道了地点，于是在线的管理层赶忙组织起小队，奔赴boss所在地。
　　而此刻的独孤煞面前，除了霍雪宁和黎星辰之外，还有数十个龙腾会玩家也在现场。
　　原先一直生怕落雪给的是假情报的龙腾会长老松了口气，他提心吊胆了好久，直到带着队伍在这里真的见到了落雪本人，并且看着她召唤出了boss。
　　因为霍雪宁才是挑战书的拥有者，所以独孤煞才出现在这片树林里，就猛地凝视着她的方向，手里的巨斧也狠狠劈下。
　　霍雪宁灵活地躲开，手里的银鞭却已然出手，她的行动里不禁有游戏原本设置的技能动作，还有她自己的意识。武器也不是最初的长鞭，而是她包里金充足后重新购置的武器。独孤煞的攻击根本没能摸到她的衣角，就被那银鞭在粗壮的手臂上抽出了伤口。
　　一旁的黎星辰也在boss攻击的同一时间闪避至其脚边，一套技能剑法连连打出暴击和追伤。
　　几步开外的龙腾会等人看得愣了愣，总觉得这两人跟他们玩得不是一个游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长老匆忙指挥道：“一队的T，上去！”
　　于是人群最外侧的一个穿着繁重铁甲的棍师就冲了上去，对着独孤煞用了一个嘲讽的技能。但独孤煞只微微回头了一下，很快又转头盯着霍雪宁砍。
　　那棍师愣了愣，重新又上了一套嘲讽技能的连招。这次那头的霍雪宁和黎星辰纷纷停了手，只闪躲攻击，倒是被他成功把仇恨引了过来。
　　“奶妈！输出！”龙腾长老见此情景，赶紧呼唤身边的其他人，按照他们平时打一些多人周常本的经验，开始打boss。
　　眼见boss的输出都落到了那边的人身上，霍雪宁和黎星辰全都站定了身，反倒是像是过来凑热闹的群众，竟是连一个技能都不放了。
　　龙腾那边虽然有个别人注意到了他们的情况，但因着这独孤煞攻势汹汹，反而无暇顾及。刚才看着那两人遛boss的时候倒是没觉得这独孤煞有多厉害，可等到他们接了仇恨，才知道这攻击力高得过分。
　　最前面的棍师虽然穿着都是增加防御的装备，但缺点也非常明显，就是笨重无比，在闪避方面基本没有成功的可能。因此独孤煞发出的攻击他简直是吃了大半——这就哭了龙腾的医者们了，金针银针挥舞个不停，加血加到胸都凹了。
　　等他们奋力把独孤煞的血条磨到了90%，那些看了系统公告赶来的玩家也有陆续到达的了。
　　散人玩家才不管是哪个帮会在抗boss，上去boss脚下一顿输出然后跑得远远的就行，毕竟只要参与战斗就可以获得奖励，他们也多半没机会抢那什么秘宝，还是拿个低保围观的好。
　　而其他几个帮会则因为要组织人手再行赶来，速度上反而没有一些散人玩家快，来的时候boss的血已经到了83%。
　　天月帮的人也是这个时候来的，比起全副武装队列整齐的龙腾会，天月帮临时凑起来的几个小队自然是有些职业上的参差不齐，但也只能凑合。毕竟这世界boss可不等人，真要等帮会里那些不在线的或者去副本里的玩家出来，那黄花菜都凉了。
　　负责最先赶到的带队者是逆风，他一来倒是没有盲目指挥冲上去，而是观察了一下目前独孤煞的仇恨锁定目标和在场人群分布。
　　除了主力军龙腾会之外，其他几个大大小小的帮会也有不少人到来，只是都跟他们一样，人员不是完全的精锐。
　　逆风一眼就看出龙腾会必然是提前知道了消息，组织好人等着的，顿时心中气闷不已。毕竟他们天月帮和龙腾会作为排行榜的老一老二，平时一向是各方面都恨不得争个你死我活。
　　现在平白无故被压一头，让逆风心中愤怒，但他没时间再想下去，就吩咐身后的队伍，上前攻击boss，其中的棍师则负责跟龙腾会的人抢仇恨。
　　龙腾会的指挥早就在逆风他们到来时就分出了一部分心神警惕，此时立刻让队里的几个T加强仇恨控制，不能给对方可乘之机。棍师要让自己嘲讽的技能不放空，就势必要站着挨boss的打，这让后排医者们看着那过山车的血条，只想吐血。
　　但此刻的情况还算和谐，等到独孤煞的血条掉到75%，先前没有到场的其他玩家和一些被喊上线的玩家也过来凑了下热闹。而龙腾会的帮主【归心】和副帮主【忘川彼岸】也终于到了。
　　“帮主！副帮！”两个领头人物的到来，让龙腾的人倍感安心。他们也不是孤身而来的，带着另外一些玩家，是原本预防落雪给出虚假信息时备着的。
　　天月帮的逆风看了更加焦虑，但帮主月如钩刚才带队进了周长副本，他不可能抛弃全队十几个人的副本cd直接来这里。
　　“仇恨还没抢过来吗？！”他朝着队里的棍师问道。
　　“应该快了！就是我的装备没有对面那个乌龟壳那么硬，等下奶妈别掉链子啊！”前排的棍师抽空在队伍频道里回了一句。
　　“行！全体医者注意他的血！”他话音刚落没多久，独孤煞的仇恨目标顿时就切换到了天月帮的棍师T身上，一个斧头横劈而来。
　　即便是那棍师试着躲开了半步，还是被刮去了三分之二的血，让他浑身一颤。这里可是野外地图，要是死了可是会掉经验值的。
　　“别退！”现场的玩家越来越多，技能效果也是此起彼伏，逆风记着自己指挥的身份，让团队里的人都不能往后退。一旦撤得远了，仇恨很可能又被龙腾那帮人抢回去，“输出跟上节奏！”
　　龙腾那边自然不可能任由他们抢走仇恨，几个棍师连翻上阵，由于准备充分，倒是又把仇恨抢了回来。
　　此时独孤煞的血条已然到了67%，月如钩带着十几个帮众包括桃子白白，终于赶到了现场。
　　他瞧了眼目前的局势，不由分说就骂了句脏话，问道：“逆风，仇恨呢？！”
　　逆风心里早就憋着气，此时也懒得和他吵架：“龙腾提前就到场了，他们棍师装备比我们好！”
　　月如钩顿时脸色就拉下来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成功在不远处的人群里看见了霍雪宁。
　　“是落雪给他们的情报？”他咬牙切齿问。
　　逆风心说你这问题还有问的必要吗，嘴上却只能回答：“多半是！”
　　“你们先去帮忙！”月如钩招呼跟他来的那十几个帮众，和逆风道，“我过去会会她。”
　　一旁的桃子白白见此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话。她刚才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刚才月如钩之所以会被卡在副本里，全是因为她收到了龙腾那边的要求，让她在这个时间里拖住月如钩。
　　她才故意提前了四十分钟说自己要打周常本，顺便拉了几个同样想法的，找月如钩带她。在她的撒娇攻势下，月如钩本来也无所谓打不打，就干脆带队了。这就成功让天月帮十几个装备不错的人连带帮主都出不来副本。
　　此刻她只要继续在这里后排划划水就行，其他的就交给龙腾那边努力了。
　　.
　　霍雪宁和黎星辰正在战斗区域的边缘悠闲聊天，一个刺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落雪！”她不悦地抬眼，正好看见月如钩走了过来。
　　眼见她根本没注意自己靠近，只顾着跟旁边的男人聊天，月如钩的脸色黑得像锅底，忍不住就大喊了一声她的ID。可即便如此，对方也不过是给了个冰冷的眼神，好似是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陌生人。
　　“落雪，他是谁？”他原本过来的时候，想着要怎么质问她为什么退帮，为什么卖情报给龙腾会。但显然看见她身边站着的那个高挺英俊的男人，他满心满眼是另一种愤怒。
　　霍雪宁觉得他很莫名其妙，毕竟原身跟他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他们甚至连个游戏情侣的名头都没有……月如钩只想享受着原身对他的付出，可没有真正对谁承认过原身的身份。
　　既然如此，在他们明确闹掰的现在，过来大呼小叫算怎么回事？
　　“你离开天月帮就是为了他？”月如钩恼恨于她的冷漠，只觉得她和原先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埋头干活的女孩完全不同了，“真有本事啊，连个帮会都没有。”他抬头看了眼两人的头顶，除了ID之外并没有挂任何帮会的前缀图案。
　　这就代表这玩家没有加入任何帮会。
　　“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霍雪宁实在不想听此人在这里废话。这个原男主除了占了个重生先知的优势，其实本领没多少，性格又恶劣，当真是拿不出什么优点。
　　月如钩的怒火感觉被彻底点燃了：“你现在对我就是这个态度了？你忘记我们一起建立天月帮的时候的事了？你居然把boss情报给龙腾会，你可真行啊！”
　　“我想把情报卖给谁是我的自由，如果你觉得不公平可以去官方，让他们修改这个boss的触发条件，”霍雪宁不屑地笑了笑，“天月帮的确是我一点点帮着建立起来的，但忘记这件事的人不是我，是你。”
　　月如钩还想再说什么，霍雪宁却径直打断了他：“好了，boss马上半血以下了，你还不去帮你的帮众？有空在这里和我废话，不如去多打几下输出。”她的话又尖又冷，让月如钩像是瞬间戳破的气球，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
　　另一头的仇恨争夺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龙腾会和天月帮是你抢我，我抢你……直到月如钩返回了团队，看着对面嚣张的气焰，直接在帮会频道说道：“后排的输出跟我一起开屠戮模式，直接杀了对面的奶妈！”
　　断了对面的辅助，的确是一般团战的优先选择。而龙腾会的人反应也不慢，一看系统提示天月帮开了屠戮，医者的站位顿时转到最中央，由一些输出先拦住对方。
　　如此一来，这两家大帮派对于独孤煞的输出能力果断减弱了不少，不过到底还是比其他那些中小帮会要厉害得多。
　　霍雪宁眼看着差不多了，在队伍频道里打了个“1”。
　　互殴到各自损失了好些个帮众回复活点的两大帮会，突然发现远处的树林里冒出了另一支队伍，他们装备整齐一致，队伍配置合理，人数众多……一经到来就疯狂输出独孤煞。
　　龙腾会的副帮主忘川彼岸愣了一下才认出，那些人是【我爱喝果汁】的，两个正副帮主也在里头呢。
　　龙腾会和天月帮中几个管理忽然觉得背后一凉，大感不妙。
　　只见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旁边划水的那两个玩家【落雪】和【星辰】，突然重新照着boss的脸就是一顿输出。
　　那本不该变动的仇恨目标，几乎没有迟疑地就转了过去。
　　而看见此情此景的【芒果炒菠萝】露出了微笑，朝着队伍频道里喊起来：“大力丸、铁甲散都吃上，咱们全力输出！”
　　只见各种各样的技能就这样对着独孤煞扔了过去，龙腾和天月下意识去看，却发现它血量的下降速度要比刚才高上许多。
　　“别跟龙腾打了！”逆风一把抓住了开了屠戮没发现变化，还往龙腾那儿冲的月如钩，怒吼道，“再不抢仇恨，这boss就被果汁他们偷了！”
　　“他们才是一伙儿的！”
　　作者有话说：
　　真的好冷啊！小拇指生了一个小冻疮QAQ
　　◎最新评论：
　　【每次看到说欠的那一屁股债都想问问为什么不问渣男讨回来？哪怕自己有本事挣钱，但花在渣男身上还不如要回来买点东西喂喂流量猫猫狗狗，那比玩意儿不配啊啊啊】
　　【摸摸】
　　【打卡】
　　【加油~】
　　-完-


第48章 大修
　　◎全息游戏篇◎
　　然而他们的发现为时已晚, 我爱喝果汁帮会的输出速度远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快。而且独孤煞的仇恨任凭龙腾和天月两个帮的T职业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将其从霍雪宁的身上拉走。
　　这一个特点是霍雪宁当初和奸商帮主谈合作的一个最要紧的点——江湖挑战书的激发者，独孤煞对其会有一定量的基础仇恨值。
　　这个信息一半是霍雪宁猜出来的, 一半是她根据现有的信息推出来的。因此她最初和榴莲榨西瓜那边定下的方案就有两个。
　　他们先组在一个大团队里，然后由她负责开怪，他们负责远离隐藏。如果霍雪宁能验证出仇恨值的附加存在，那么就按照计划, 先让龙腾会和天月帮鹬蚌相争；如果事情和她的猜测不同，那么我爱喝果汁的帮众直接过来加入战斗。
　　现今的情况很好地说明了霍雪宁猜得不错, 而且她和黎星辰的操作水平不说无敌，但至少比现场的许多玩家强，因此走位闪避之间，反而把boss往我爱喝果汁帮会那边带。
　　.
　　原本打成一团的龙腾会和天月帮此刻终于被各自的管理层强行叫停，重新开始向世界boss发起进攻。但他们很快发现, 照这个样子下去, 可能最后受益最大就是万年老三的【我爱喝果汁】。
　　“这个落雪这是一鱼两吃啊！”龙腾会的帮主归心看着她灵活的走位和越发靠近果汁帮会的位置, 不由得朝旁边的副帮主忘川彼岸吐槽了一句。
　　忘川彼岸的嘴唇抿得老紧——虽然说和对方交易的具体行为并不是他做的, 但那位长老也是请示过自己的，他没能发现这里面的问题, 显然也有责任。
　　这些都是等会儿才要考虑的，现如今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打了这么久, 废了这么大的工夫, 很可能就是在为他人做嫁衣。但是他们却不能就此收手。
　　若是收手，这boss一样能打完, 而且旁边的天月帮一直虎视眈眈, 显然也不可能善罢甘休。若是当真被对方得手, 那他们可就真的是百忙一场。
　　他阴沉地指挥帮众继续攻击, 目光却透过人群看向了远处的落雪。这个女玩家的情况他原本就知道，毕竟对于心腹大患天月帮的管理层，他作为龙腾副帮不可能不去了解。
　　但也正是因为他了解过，所以才非常不解。
　　最初他选择在天月帮里安插一个007间谍，不是以往那种潜伏低调的类型，反而选择了桃子白白，就是因为了解到了天月帮帮主月如钩的性格。
　　那是个稍显油滑，容易被虚荣冲昏头脑的人，忘川彼岸曾经分析了许久也不太清楚这样的一个人是怎么把天月帮建立起来又冲到第一位的，也许归根结底和月如钩凡事总早别人一步有关吧。
　　而且忘川彼岸也清楚月如钩和落雪似乎有那么点暧昧不清的关系，落雪也是作为长老，一路兢兢业业处理帮务，虽然看不出多聪明，但至少颇为能干。这样身份的女孩最简单的离间之策，就是在情感上割断她和天月帮的关系。
　　他安排桃子白白混进去，故意接近月如钩，疏远其和落雪的感情，顺便给天月帮名声抹黑，这些行为基本都做得不错，而且成功得没有让月如钩起疑心。
　　可谁能告诉忘川彼岸，为什么这落雪离开了天月帮后和他预料中的不一样，反而成了今天这样的棋局手？兴许是他看走了眼这个认知，侵蚀着他的心情。
　　.
　　另一边的霍雪宁自然不关注别人的想法，因着我爱喝果汁帮众们服用药物后蹭蹭上涨的战力，这独孤煞的血条下得非常快。
　　她和黎星辰也全力进攻，终于没花多少时间就将其血条清零，比她原先预计的时间还要快一些。
　　【系统】【恭喜玩家落雪带领队伍击败了前代地虎寨寨主独孤煞，彻底扫除隐患，还江湖一个太平！】
　　系统公告随即而出，霍雪宁却飞快摸了把地上发着光的boss尸体，没去细看到底有什么，就上前去把另一边的宝箱也开了。
　　这个过程里，天月帮和龙腾会的人试图朝这边丢技能，但我爱喝果汁的帮众反应得更快，已然形成了一道防线。
　　【系统】【恭喜玩家落雪开启了独孤煞留下的地虎秘宝，并从中找到了数件珍宝，所有参战玩家的团队均可对其竞价。每件起拍价均为一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1金。拍卖结束后所有金币将由系统收集，并按照输出占比分配给所有参战玩家。】
　　于是一时之间，也没人关注别的东西了，都把视线转到了那宝箱凌空弹出的内容列表，游戏官方很贴心地将其图案字体都放大了，让所有人都能看清。
　　“商铺令！”榴莲榨西瓜一眼就看到了他最关心的一个东西，这可是能开启玩家店铺的特殊道具，还是第一次出现。
　　“哇，橙色稀世品质的武器！”旁边的玩家群里有人在当前频道喊了一声，语气里满是羡慕，“不知道是哪个土豪拍走！”
　　“这怕不是会上几万金！”“可惜是剑和金针！要是棍子多好！”“你傻啊，官方调研不都说剑侠职业人数最多了么？”
　　霍雪宁倒是顺着列表扫了一圈，没看见什么她迫切需要的。除了两件橙色稀世武器和商铺令，boss还爆出了几个珍贵的橙色矿材，以及几件紫色奇珍的装备。
　　团队包裹里显示着刚才她摸出来的boss本身掉落物，里头倒是也有一件武器三件装备，但并非是稀世品质，而是奇珍的。除此之外，还有几件蓝紫材料，倒是对炼药什么的都有用。
　　她和黎星辰私聊商量了一下，选择跟榨西瓜说了她只要材料，对方同意了，眼睛却一直定在那边的商铺令上。
　　趁着在场许多人还没从地虎秘宝里反应过来，霍雪宁和黎星辰便轻松地去往城镇。只是他们没有回先前的杭镇，而是去了北面的林城。
　　.
　　林城也是极为《江湖情》里颇大的城镇，只是和杭镇这边的建筑风格略有差异，且npc在设定上来说也更为不同。
　　在这个游戏中，两个城镇之间的交通要么依靠玩家自己的两只脚，要么就是依靠npc马行里的快马。黎星辰之前租的马已经提前续了时间，霍雪宁也跟着一起租了一匹黑色的。
　　选择去林城的一个原因是世界boss的事儿刚过，天月帮和龙腾会必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她没有必要死待在那里。
　　而且对于林城这边的野怪掉落和材料，她也有点兴趣。有了之前和榴莲榨西瓜做交易的那笔资金做底，她兑换了现实货币，把那堆债务清掉了大部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一点了。现阶段她打算继续发挥先前的优势，和黎星辰继续研究之后的配方。
　　他们不做任何帮会的依附的确一定程度上自由了，但相对的能接触到的资源和信息就会变少。不过她倒是还记得接下来的重大剧情，就是原作中她发现桃子白白有问题的那段。
　　原作的剧情是基于过些天游戏官方会推出的一个新pvp活动，名为第一届武林盟大会。
　　这个活动顾名思义，就是玩家帮派之间在规定的比赛地点，进行10v10的对抗，最终摘得桂冠的帮会就能获得丰富的奖励。冠军队伍所属的帮会帮主还可以夺得【武林盟主】这样独一无二的称谓。
　　原剧情里这个消息一经发布，就让所有帮会之间气氛紧张，奋力争夺冠军。
　　霍雪宁和黎星辰不打算加入任何帮会，但这个10v10跟他们关系也是有的。
　　.
　　数日后，《江湖情》官方突然宣布即将进行一次全服的不停机更新，内容便是在几日后开展第一届武林盟大会。
　　天月帮里，除了原本就知道游戏大事记的月如钩没什么惊讶外，许多人看着系统公告和活动详情里提到的奖励，都摩拳擦掌起来。
　　这个帮派间的10v10是整个区服的帮派一起进行的，因此会比相当多的场次，但每赢一次，就可以获得大量游戏中的pvp代币，可比日常攒快多了。因此帮会频道里倒是有许多人踊跃报名，就怕轮不到自己。
　　但整个天月帮可有三位数的人，如果只选10个，那必然只会选择操作或者是装备前列的玩家，于是大家又开始努力刷本换装备。
　　逆风等管理层都纷纷过来私信月如钩是否开个会讨论一下名单，他本人却皱着眉头没多少反应。
　　其实此刻他正和桃子白白同骑在一匹马上，是后者提出想去周围的碧流湖看看风景，他为了不扫兴就答应了。
　　“月哥哥，你在想10v10的名单么？”桃子白白看完公告的第一反应就是给龙腾那边发私聊，但碍于她还在月如钩的马上，便把这个念头按了下去。
　　不过即便暂时没有指示，她也知道多套点情报出来是好的，当然最好是她能混进那名单里头。
　　月如钩被她娇柔的声音打断了思路，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眉头还皱着：“不是。”
　　“那你在想什么呢？都不理我。”桃子白白嘟起嘴，故作嗔怒。
　　月如钩伸手搂了搂她，道：“只是以前的一些事而已。你怎么也跟逆风他们一样，都追问我名单。这公告不是才刚出来？到比赛还有十天呢。”他话里的意思是，毕竟没到最后关头，也许名单变动很大，太早定也没什么用处。
　　不过听在桃子白白耳朵里就不一样了，她下意识担心起自己刚才是否问得过于着急，但很快又安慰自己别想太多。
　　“其实那是因为，我对那个奖励还蛮兴趣的，”桃子白白对刚才的公告还有印象，拉着月如钩的手撒娇道，“不是说冠亚季军的10人队伍，都能拿到官方特制的外观么？我想要那个。”
　　事实上她一直以来塑造的人设，就是一个喜欢各种好看外观的女孩，有时候故意选一些外观不错但属性不行的装备，也是为了突出这点。所以这个原因倒也很符合她的一贯逻辑。
　　月如钩也没有怀疑，闻言短暂地回忆了一下，好像的确是有奖励外观，但他一向对于这些不是感兴趣，功成名就、宏图霸业才是他的目标。
　　“但是你现在的装备……”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向其提出了查看装备的申请，桃子白白倒是很快通过，“估计是不太行。”
　　桃子白白自己也知道，但还是想着努力一下：“那你带我去刷本嘛！说不定就出装备了呢？要是在比赛前我都刷不到，那就算了。”
　　她声音软软的，又一个劲儿靠着月如钩撒娇，后者很快便松了口：“那也行。不过现在我大概要回去和逆风他们开个会讨论一下，等晚上再带你刷本。碧流湖马上到了，你先自己玩一会儿。”
　　“那好吧。”她状似失望地叹了口气。
　　等看着月如钩骑着马离开，直到看不清人影，桃子白白才换了个表情，给龙腾的忘川彼岸发了私聊：“10v10的比赛，帮会有什么安排？”
　　龙腾那边大约也在集中讨论人员名单，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回她。
　　.
　　与此同时，杭镇里最繁华的大街上，忽然开出了一家新店，名字就叫果汁药堂，看着就不是系统出品。而这店里除了npc那里也出售的红蓝药之外，还有三种特别的药，但数量极少，要价极高。
　　一些路过的玩家忍不住点开道具的详细信息看了一眼，这一看就想下手去买，然而卖家只放出了个位数的库存，瞬间就被抢购一空。
　　“没了吗？什么时候补货啊？”玩家们忍不住开口询问。
　　站在果汁药堂里负责店铺管理的是一个npc，看起来像是被雇佣的掌柜。他倒也已经和其他的npc一样，有点智能但又不太智能：“抱歉，明天有货就会补。”
　　“今天就没了？不能躲卖几颗吗？”旁边的玩家插话道。
　　“抱歉，明天有货就会补。”掌柜一脸歉意。
　　“算了，循环了……”
　　而敏锐的玩家自然就察觉到了这家药铺的名字和【我爱喝果汁】帮会之间的关系，干脆去联系他们的副帮主芒果炒菠萝，毕竟联系不上帮主。
　　对于这些询问和打探，芒果炒菠萝一问三不知，只说反正都是帮主的生意，有货肯定会放店里卖，问他也没用。
　　而在世界boss那里就被喝果汁公会联合霍雪宁摆了一道的龙腾会，自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不过比起其他玩家，他们帮会的人倒是眼疾手快抢下了一份大力丸，又原价上交了刚开完帮派会议的忘川彼岸。
　　“大力丸？”副帮忘川彼岸拿到手便查看了说明，想起自己是在何时见过这个古怪的名字了，“似乎是之前一个叫星辰的玩家发明的新丹方。”
　　他打开瓶盖看了会儿，又转头问旁边的管理：“帮会里有专玩炼药的生活玩家吗？让他们看看能不能仿制？”
　　对方立刻去找来了两个学了炼药副职业的帮众，只是他们拿到那大力丸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才道：“副帮，我们也不是那种小说里的炼丹师，咋能看着成品丸子分辨出成分呢？”
　　忘川彼岸一时愣了下，这全息游戏代入感太强，他倒是没想起来玩家作为现代人，能认得些药材不错了，看丹闻味认配方，未免太难为人了。
　　“抱歉，是我想岔了。”
　　他倒是态度友善地道了歉，两个生活玩家赶忙摇头：“不要紧的。如果是现实丹方我们知道一两个，这游戏里的配方，是真的要慢慢尝试了。”
　　“现实？”忘川彼岸的心思想来敏锐，很快察觉到了一点新思路，“你们现实是学这方面的？”
　　“啊，算是吧。”两个帮众迟疑地点点头。
　　“我记得这游戏里有些材料好像是可以对应现实的药材的，那么是否可以请你们试着在游戏里，用现实的方子配配看呢？”他提出了这个想法，见对面的两人有些发愣，又补充道，“相关的材料可以找管理领，我会告诉他们的。”
　　送走那两人后，忘川彼岸看着手里的药丸，忽然道：“这样说来，那天世界boss的时候，喝果汁那帮人输出那么给力，便是用了这种增益药吧？也就是说，在那之前，他们就找到那个叫星辰的玩家，开始合作了？”
　　旁边的管理层闻言思索了一下，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可我之前也让你查了，这个星辰并不是几个大公会的玩家，”忘川彼岸摸着下巴思考着，“也就是说他是个你也找不到的散人玩家或者亲友公会玩家，但是却悄无声息地和喝果汁他们联系上了……你还记得那天站在落雪旁边的那个男玩家ID是什么吗？”
　　管理迟疑地回忆了一下，摇头。
　　毕竟那天世界boss，基本上能上线的一区玩家都去了，那可以说是人山人海，各种ID你叠着我、我贴着你……哪里会注意一个陌生玩家到底叫啥呢？
　　.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而被那些人提及的黎星辰正和霍雪宁在林城的炼药间里尝试新丹药，加入最后的几种材料后，两人果不其然就看见了金色的系统公告。
　　【系统】【恭喜玩家星辰成功研发出新品丹药“壮骨丸”，真是天纵奇才！】
　　效果是增强玩家15%的基础气血值，持续时间5分钟。持续时间增长是黎星辰在最后配比的时候，适当增加了其中一种药材的分量。
　　没过两分钟，榴莲榨西瓜的私聊就发到了霍雪宁这里：“这个卖不？”
　　霍雪宁对于其行动力的迅速表示认可：“暂时不卖！不过可以出成品给你们，毕竟马上10v10了。”
　　“那你要用丹方换10v10名额吗？”榴莲榨西瓜倒是给出了另一个回答。
　　霍雪宁有些哭笑不得：“不去。”对方不亏是商人本性，说什么都可以扯到交易。
　　她和黎星辰选择不去，一是不想加入我爱喝果汁帮会，这样赢了也算在别人的名头上；二是她还打算再和龙腾那边做笔交易，希望对方别对之前的情况有心理阴影。
　　之后她和黎星辰还弄了一份【飞沙散】。
　　它的效果其实是可以对前方两米内的敌对目标产生持续性伤害，每秒损失2%的气血值，持续10秒（注：对精英及以上级别的怪物不生效）。
　　虽然加起来不过是20%的血条，而且不对精英怪生效，但如果用在这次10v10里，这种小范围群体毒攻，敌方的医者根本来不及控血，可以说是对敌利器。
　　她和黎星辰也趁着材料多，去野外拉了小怪尝试了一番，的确是效果拔群。
　　等到10v10预选赛的第一天，她就拉着黎星辰在比赛入场的门口，举了一块小板子，名叫“卖药的”。
　　《江湖情》虽然说之前没有开放商铺的购买权，但在玩家交易上是没有限制的，只是不可以用摆摊的形式。玩家拿到不用的装备和材料，是可以进去拍卖行挂着售卖的，只是需要支付一部分手续费。但很多玩家也会试图“逃税”，继而选择当街叫卖，这样可以玩家之间直接交易物品和金，不会被系统扣钱。
　　霍雪宁手里举着的牌子出自于家园，她那个破旧的家园虽然还没来及弄，但劈块木板下来用用还是可以的。npc的店铺里也有售卖毛笔和墨汁这种小道具，获得起来并不贵。
　　她这么干自然不是为了逃系统的税，只是想给自己和黎星辰打个广告。
　　她才举起来没几分钟，便有玩家开口询问她卖的是什么。这些过来看热闹的散人玩家，以及准备参赛的小帮会玩家都不太记得她的ID，这反而方便了她。
　　直接展示了手头的五种药品的属性，她很快就卖掉了一瓶又一瓶，包里的金飞快积攒起来。以至于龙腾会的人发现她的时候，她包里几乎没有库存了。
　　“落雪姑娘，你好，”霍雪宁看着忘川彼岸从龙腾会的人群里走过来，看了眼她手里的牌子和一旁站着的黎星辰，“我是龙腾会副帮主忘川彼岸。这位就是研制出这些丹药的星辰吧？”
　　黎星辰朝他看了一眼，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忘川彼岸倒是没觉得对方不开口是不尊重他，直接说了下去：“其实我有个冒昧的问题想问两位……不知道是否愿意加入我们龙腾会呢？”
　　◎最新评论：
　　【今天更新不收礼，收礼只收营养液！】
　　【游戏于我而言只是娱乐，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因为游戏好友争风吃醋，还有处CP啥的，没有好友就匹配就行了呗，一个不行换一个，反正游戏玩家那么多。】
　　-完-


第49章 大修
　　◎全息游戏篇◎
　　霍雪宁眨了眨眼睛：“副帮主莫不是忘了之前世界boss的事。”她主动提起此事, 意思实在是很明显。
　　忘川彼岸倒是摇摇头，表情坦然：“没忘记，但这不妨碍。先前不过是做了交易, 现在依旧是交易。”
　　“你这是要我们卖了自己？”霍雪宁笑笑。
　　忘川彼岸目光在他俩身上转了一圈：“当然不是。加入帮会对我们双方来说，都应该是共赢的。”
　　“还是算了。”
　　霍雪宁拒绝之后，他倒也没有继续纠缠，问了一句得知丹药也卖完了, 便带队离去。
　　.
　　第一轮预选赛进展得倒是基本没有什么预料之外的情况，几个排名靠前的帮会都轻松晋级了。
　　而那些在门口购置了霍雪宁他们出售丹药的小帮派, 有的意外因此晋级，有的却因为实力差距大还是没有成功……但由于观战的玩家可以看到每个参赛选手身上的buff，这使得那几种药丸的惊人效果，一下就在玩家群体里传开了。
　　论坛上也有许多人提及这些增益药品，有的生活玩家表示曾经试图做, 但根本没能研究出啥东西来；有的表示这游戏自定义炼药就是个坑, 没点相关知识别来, 那材料哗啦啦地烧金币！
　　也有一区的玩家表示我爱喝果汁帮会有家店铺就有卖其中的三种增益药, 应该就是他们帮会的人做出来的。后头倒是有人辟谣，说那位系统公告上有名的星辰大神没有加入任何帮会, 多半是卖出的配方。
　　听见可以买配方，顿时想找黎星辰的人更多了, 只是他常年不开好友申请和陌生人信件, 根本没人能逮到他。
　　有人听闻他和霍雪宁会在10v10比赛门口举牌子摆摊，便试着来蹲守, 可惜霍雪宁开始换成了挂拍卖行的销售方式, 反而让他们都扑了个空。
　　而此时此刻他只是在陪霍雪宁在游戏里到处玩, 毕竟据说上个世界她就想着趁着修仙的机会, 到处飞了看一看风景……结果渡个元婴劫就来到了这里，实在可惜。
　　好在《江湖情》的风景也制作的不错，黎星辰打算之后等她忙完游戏里的事，就带她去现实好好旅个游。
　　就在这段时间里，10v10的比赛也一直在进行着，只是随着晋级名额的越来越少，赛程越往后，每个帮派的出赛名单就越保密。
　　虽然说最终上去的只有10个玩家，但几乎每个大帮会都会准备三五个，甚至更多的替补轮换队员，就为了出敌方的不意。
　　桃子白白之前试图搞好装备也加入其中，但天月帮里这么想的人可不在少数，最后还是因为装备和操作算不上顶尖，没能如愿加入备选人群。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打算就此放弃。
　　按照赛程安排，天月帮和龙腾会会在半决赛就遇到，胜者可以直接晋级决赛，败者则需要进入败者组，打赢之后再和胜者决赛。
　　虽然游戏官方没有弄押注的活动，但玩家之间私底下早就各种下注，选了自己猜测的冠军队伍。
　　月如钩最近比较忙，都在和帮会里的管理讨论比赛的事情，虽然说他掌握着前世的记忆，但那时候参赛的队伍里也没有他的天月帮，因此很多信息都派不上用场了。
　　出了会议的屋子，他就看见桃子白白朝他挥了挥手。
　　“月哥哥，你们商讨完了？”她笑得很甜。
　　月如钩不由得也弯起嘴角：“是啊。”
　　“有把握么，明天的半决赛？”桃子白白好奇问。
　　月如钩挑了挑眉：“你对我们这么没信心？”
　　“没有啦！”桃子白白否认道，“只是最近我听说每个帮会参赛的10人队伍，好像都去买了那个星辰做的药，我们的队员是不是还没有？”
　　听见星辰这个名字，月如钩的表情冷了一点。他还记得星辰就是那个跟落雪有说有笑站在一起的男人，而是之前世界boss那次，落雪到最后都对他态度很差。
　　“这事你不用担心，云卷云舒都安排好了。”月如钩回过神，简单地回答了一下。云卷云舒作为帮派中的老人，在后勤这部分做事还是很认真的，他也放心交给对方处理这种前期准备。
　　“嗯嗯，人家只是担心你呀！这么忙都没有时间好好玩。”桃子白白没能让对方顺着她的话漏点信息，有点气闷，但嘴上还是那副乖巧样子。
　　“等咱们拿了第一名，你想我怎么陪你逛都行。”月如钩还记得对方是个喜欢美景和好看衣服的软妹，因此特意补了一句。
　　“好哦。”她笑着答应，等到对方离开又忍不住恢复了表情，给龙腾那边发消息。
　　对于她暂时没能撬到半决赛名单，龙腾那边倒也不着急，安抚了她几句，只说明日的输赢无所谓，重要的是决赛安排。
　　她下意识松了口气，身后却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她猛地一个激灵，转头看去，发现是天月帮的长老云卷云舒。对方似乎是从刚才他们开会的地方出来了，正巧遇到她。
　　桃子白白挤出笑脸：“在和朋友发私聊呢，云哥哥。”她记得这位长老平日里不太参与决策，性子也比较冷淡，因此她也没有太费心力去讨好过。
　　云卷云舒对于她的称呼并不表态，只是“哦”了一声：“因为我看你表情一会儿一个样，以为发生了什么。没事就好。”
　　桃子白白心里略有咯噔，但脸上倒是没有多少表现：“就是和朋友聊天聊到了一些事，谢谢云哥哥关心。”说罢就和云卷云舒表示还有事，就不多聊了。
　　云卷云舒点了点，看着她离开，心里的疑惑暂时压了下去。
　　.
　　而等到第二日结果出来，天月帮以极其微小的优势拿下了胜利，直接晋级决赛，龙腾则还要和败者组第一的我爱喝果汁打一场，对方之前在四分之一决赛输给了天月帮。
　　只是这个结果月如钩却没有太开心，毕竟之前的天月帮对上龙腾会的优势还是比较明显的，这才多久，两者的差距已经被缩小了许多，可以说是险胜。等到真正总决赛的那天，一旦有所差错，那问题就大了。
　　随着霍雪宁和黎星辰开始在拍卖行里摆上少量的增益药开始，他们ID的被提及程度，就远远超过了其他散人玩家。有许多生活玩家试图挑战尝试这几种药的配方，却没有人成功，唯一有一位比较接近的，只做出了一半效果的大力丸，最后取名叫了小力丸。
　　但由于这种配方霍雪宁都卖给榴莲榨西瓜那个奸商了，因此毫无损失。
　　我爱喝果汁帮会这次在半决赛的时候，还是输给了龙腾会，原因只在他们10人队伍的玩家装备比上龙腾还是要有点差距的。不过丹药的加成让这种差距变小了，这也让他们兴奋不已。
　　毕竟万年老三和能够到老二位置边，这两者还有有点不同的。
　　因此决赛依旧是龙腾会对阵天月帮，这和霍雪宁所知道的原作里的剧情一样。
　　因为比赛的双方在开始前都不会知晓对方真正派上场的职业分布，因此名单会保密到最后一刻。也许是之前的情况还好，月如钩的警惕心变小了许多。
　　桃子白白正是拿捏了这点心理，故意装作是不小心申请了他们的队伍。月如钩放她进队，她便趁机偷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天月帮因此泄露了决赛配置，给了龙腾会一个准备如何针对他们的时间，于是等到第二日，那决赛果然一比二输了。
　　霍雪宁和黎星辰坐在观众席看了眼月如钩如同锅底的脸色，愉悦地跟着周围玩家一起鼓掌。毕竟在比赛前，忘川彼岸特地找到她，向她和黎星辰高价订购了几瓶丹药——也算是为这个结果添砖加瓦吧。
　　而这次武林盟大会的失利，让天月帮不仅是失去了冠军的宝座，更是失去了所谓一区第一大帮的荣耀。许多帮众对它本来的情感就不深，只是为了这份荣誉感才进来的。
　　现在龙腾会反倒是发展得如火如荼，天月帮便出现了一定量的帮众流失，而这种情况在桃子白白说那些人“狼心狗肺没眼光走了更好”后，便愈发严重。
　　这件事还被人截图发到了论坛，引发好大一阵嘲讽。
　　面对桃子白白可怜巴巴的认错和表示只是想为他出头的心思，月如钩也不好过分责怪她，只能板着脸说了她几句，就此了事。
　　他现在有些怀念起过去落雪还在时候的天月帮，至少那时候，帮里的情况一直很和谐，帮众发展得也很稳定，从来不会出现互相争吵的情况。
　　想到落雪，他便又想起如今在一区和论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玩家星辰和玩家落雪。由于他们两人一直形影不离，共同售卖丹药，早就被其他玩家认为是一对厉害的情侣玩家了。
　　这让月如钩气闷不已。
　　他也说不清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也许就是当初落雪离开他，离开的太过干脆，让他忍不住怀疑对方过去的那段时间究竟是否对他真心……可现如今撕破脸到这种地步，她也是决计不会回头了。
　　月如钩叹了口气，一旁的桃子白白只当他还在纠结论坛的截图，心里的不满增加了几分：“月哥哥，原谅我吧。”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月如钩摇摇头，“只是你以后还是别冲动。帮众流失的情况，只要等我们下次活动里抢回第一名，就会好的。”
　　“下一次？”桃子白白有点诧异地问。实际上她之前就觉得月如钩有点奇怪，对于一些游戏里的新事物出现好像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过分熟悉。
　　月如钩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他也不好解释怎么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官方活动，只好拍了拍她的脑袋：“我猜很快回来，毕竟这游戏还在初期，必然活动出得频繁来留住人。”
　　桃子白白将信将疑。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下 20瓶；如果能减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暂时先更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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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全息游戏篇◎
　　他口中的下一次, 正是霍雪宁的计划里。
　　《江湖情》的游戏官方为了促进玩家活跃度，在这次帮会pvp活动后，便开启了全民方向的pve活动。
　　由于是官方自己架空的武侠世界背景设定, 除了玩家所扮演的各路江湖人士，自然也有官方的朝廷势力。在背景设定中，中原朝廷势微，以至于常常出现外敌入侵的情况, 也就没有什么能力去制约武林人士。
　　这才给了这些江湖人发展迅速，帮派繁荣的机会。但同时也存在着外忧内患, 其中之一便是北方外族的入侵。
　　这次全民pve活动便是在此背景之下，剧情讲述有一支北方外族的铁骑挥师南下，便朝着林城而来。林城的地理位置四通八达，如果被对方攻下，那么不仅是朝廷将会损失惨重, 中原百姓也会生灵涂炭。
　　玩家需要参与护城活动, 在主动出击和被动守城中二选其一, 分为两组进行活动。每个排行榜前列的帮会则可以主动认领四处城门和外出队伍的主力军。
　　最后活动结束时, 以每个玩家个人和帮会的累积贡献度，分档次领取奖励。然而如果不慎在活动剧情中导致城门失守, 或者是外出队伍几近全灭，则就会相应扣除大量贡献度。
　　霍雪宁记得在原剧情里, 这就是原身被诬陷后逐出帮派的一段, 虽然出主意的是桃子白白，真正做决定和让原身陷入痛苦深渊的却是月如钩。
　　因此她也打算在这里给对方一些惊喜。
　　比如……
　　“你的意思是, 建议我们领取外出对敌的领队任务？”坐在她面前的【我爱喝果汁】帮会的副帮主芒果炒菠萝, 事实上, 由于他们帮主太多热爱经商, 有些重大帮务这位副帮也可以代为拍板。
　　霍雪宁点点头：“是的。不要觉得外出的行动需要长时间移动而麻烦，其实如果能解救到被外族士兵抓取的npc俘虏，那么带回林城附近村子就可以获取大量贡献度。”
　　“那如果选择守城呢？”芒果炒菠萝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对于这个才出公告的pve活动这么熟悉，但上次世界boss的事让他愿意听下去。
　　“四个城门选择各有利弊，好处是不用长距离移动，人员固定，但坏处是那些外族小兵怪会使用各种攻城道具，容易大量损失战力。且守城最重要的别被打开城门。”霍雪宁脸上带着点对方看不懂的笑，“你能保证你们帮会守城门的时候，不会有什么别的人蒙混进来？”
　　芒果炒菠萝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如果真的像她说的这样，那么就意味着守城的选择不仅要防备外敌，还要防备内里。
　　“这才我跟星辰还准备了一些丹药可以出售给你们，这样做任务的时候就事半功倍，拿下贡献度第一也不是不可能。”霍雪宁从道具包裹里摆了几样新增益药出来，倒是让芒果炒菠萝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行，让我跟我们帮主商量一下，如果他不拒绝，那么我们就这么定下。”他到底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略一思考，就给了这么一句。
　　霍雪宁自然点头。
　　.
　　而等到这场盛大的“守卫林城”的全服活动开始，霍雪宁基本可以在每个角落里看到大量玩家，基本是有空的都上来了，没空也挤时间上来。毕竟这还是《江湖情》第一个全服性质的大活动，贡献度兑换的奖励也非常丰富，让人不得不肝。
　　月如钩有着前世的记忆，因此在是想选择外出的队伍，但令他诧异的是，想去选择时，却被系统告知外出领队已经满员，帮会不能选择。
　　他吃了一惊，毕竟前世的游戏里，大部分的大帮会都选择了内守城门，因为这样集合人员方便，便是不小心损兵折将，也可以快速复活了过来。
　　对于普通玩家而言，他们个人不用特意做选择，参与哪边的时间便可以累积哪边的贡献度。散人和小帮会亲友团玩家，甚至可以两边跑。
　　但对于之前武林盟大会的前八强，是可以由帮主在八个任务选项里选择其一的。这样累积的是帮会的贡献度，相当于这些帮众玩家可以拿取两份奖励。
　　这八个选项里，四个是林城的四个城门的守卫任务，四个外出对敌的攻击任务。前世的时候，守门任务才是被众帮会争抢的目标。
　　但事已至此，他看着空余着的守卫任务，只能黑着脸按了下去。系统很快通过他的选择，并且通知了全体天月帮玩家。
　　“咦？”桃子白白之前还听月如钩拒绝了逆风的提议，说要选择外出任务，没想到现在却又换了。
　　旁边的逆风倒是露出了笑容：“帮主你能改主意真是太好了。外出任务怎么都不便于集结队伍，且还要自行搜索小怪，哪有城门里守株待兔好。”
　　月如钩面色不佳，但到底还是在众人面前调整了心态：“那便开始准备吧。”
　　虽然说上辈子后续的攻略说过这个活动，外出的队伍会比较占优势，但那是在游戏官方开N次活动时玩家才总结出来的。如果不过是头一回，只要努努力，也许并非不能拿下帮派贡献度的第一。
　　这次活动的奖励，在这个地方没有明说，只是告知玩家帮会贡献度第一的帮会会有额外的特殊奖励。但其实那特殊奖励就是可以用来升级帮会驻地的稀有道具。有了它，帮会驻地可以附加更高一层的增益效果，从而吸引其他人来到天月帮的怀抱。
　　桃子白白看了眼月如钩的背影，找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开始联系龙腾会。既然天月帮的选择发生了变化，那么她的任务定然也会发生变化。
　　“选了西城门？”忘川彼岸看了眼桃子白白发过来的情报，转头和龙腾会的帮主归心说道：“看来他们改主意了。”
　　归心算是一个土豪玩家，平时在线的时间也不太多，升级装备都是靠砸钱才勉强跻身了前列。但当帮主是他的爱好，因此在这种重大活动时刻，他还是会抽出时间来。
　　“外出任务有什么特别的么？”归心对此提出了疑问。
　　忘川彼岸蹙眉想了想：“暂时没从公告里研究出什么，不过这次外出任务被其他几个排在后面的帮会一下子占完，也有一点蹊跷。”
　　“但是从战斗力、装备、人员几个方面来看，那些家伙都不足为惧，”归心帮主显然很有信心，“只有这么一个天月帮，上次在10v10输给了我们，这次再来一遍，那帮会排行榜上的第一就必定归我们了！”
　　忘川彼岸对于他的说法大部分赞同，但有一点除外：“喝果汁那帮人呢？”
　　归心眨了眨眼睛，不以为意：“那个榴莲什么的不是整天掉在钱眼里么？野外都看不见他。也就之前那次世界boss被他占了个便宜，10v10还不是输给我们了。”
　　忘川彼岸叹了口气：“他们最近的丹药生意倒是不错，我们也特意抢购了些。”
　　“你之前让帮里的生活玩家研究，有没有搞出什么名堂？”归心闻言摸了摸下巴，倒是提出了新问题。
　　忘川彼岸点点头：“有是有，但效果更接近于疗伤回血，也有解毒的。暂时没有对外出售过，只是帮里存了一批。”
　　“没有那种增加攻击力什么的？”归心不太记得名字，但对于效果有印象。
　　“暂时没有，只能慢慢试了。”忘川彼岸摊了摊手。
　　“看来那个星辰和落雪，倒真是有两把刷子，”归心对于有用的人名倒是记得住，“也不知道月如钩的眼睛是不是装饰，就这么把人才拱手送出帮会。”
　　忘川彼岸闻言倒是笑了起来：“若是他火眼金睛，那桃子过去早就暴露了。”
　　“哈哈哈。”归心大笑。
　　.
　　【系统】【外族铁骑以摧古拉朽之势向着林城袭来，各位侠士请帮主林城百姓，守住这座家园！】
　　随着系统的提示，这场守卫林城的全服活动终于开始。龙腾会因为在10v10的武林盟大会里拿下了冠军，拥有了优先选择权。
　　他们选择的是东城门，此处门口有一段护城河，易守难攻，更方便他们刷贡献度。而天月帮选择的是西城门，活动正式开始前，月如钩让帮会里的玩家帮忙制作了一些前世守城玩家弄出来的骚操作。例如什么陷阱、拒马……这些都可以在游戏里自行制作。
　　最初的几波进攻都并不难打，因此无论是哪个城门都打得很轻松。但等到第九波时，那些远远奔袭而来的外族士兵怪，就不仅仅是马匹和武器，还带来了攻城车。
　　而且在《江湖情》里，很少有玩家选择弓手和鞭客这两种远程职业，只因为技能精准度不够，全是白搭。很多曾经选择的人都会想办法花金洗去门派，改投其他——但是这样会导致等级清零。
　　所以玩家在守城这件事上，除了近战肉搏，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攻击方式。
　　月如钩也不例外，不过他的装备都是现阶段的顶尖，技能点也尽力点到了高处，因此两招就可以撂倒一个小怪，不算太费劲。旁边的帮众则要逊色许多，但由于整个天月帮是组织了许多小队来完成任务的，因此配合起来并不太完美。
　　而等到第二天，桃子白白便趁着敌方攻城车架到墙上，守城帮众们分散时，悄悄下了城墙。忘川彼岸让她干的事情很简单，就是用技能在西城门的锁桩上弄出到一道缝。
　　等到第十二波的敌人出现，他们会自带和昨日一样的撞木来撞击城门，如果玩家之前在城墙上没有全歼小兵，就可能导致城门失守。
　　一般来说不会出现这种失误，但龙腾会希望它出现，那么桃子白白自然遵守。做完这一切，她又装出从未离开的样子，混入了乱战的人群里。
　　殊不知有两双眼睛都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前面的部分做了背景设定的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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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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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全息游戏篇◎
　　“真想看看月如钩看见这段的感想是什么。”霍雪宁直起身, 和旁边的黎星辰说道。
　　黎星辰看着她舒展的眉眼，也跟着弯了弯嘴角：“你猜的那些大概都会有。”
　　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等到发现一切他伤害的才是珍宝, 他留着的都是虚假，那可真是……有趣。
　　霍雪宁朝他也笑了起来：“总感觉我都没怎么用力，他就要倒下了。”
　　黎星辰牵住她的手：“那就当做是一次度假。”
　　霍雪宁不知道为何觉得他话里有话，疑惑地盯着他的眼睛：“说起来, 你有想起来之前修仙界的事么？”
　　提及这个问题，黎星辰依旧摇头。
　　“没事, 想不起来也不要紧。”霍雪宁其实对于黎星辰为什么会一直出现在自己穿越的这么多本书里，一直都有一些不确定的猜测。但毫无疑问的是，对方一定是特别的，比经历过的这么几个世界里所有人加起来都要特别。
　　.
　　月如钩熟练地挥出技能打倒一个冲到他面前的外族士兵怪，旁边的小队成员也砸下了技能, 成功将其化为一团经验和贡献度。
　　“马上就是第十二波了！”他看了眼天月帮的众人都有些疲倦, 显然是高强度的打怪活动比较机械, 让他们精神有些涣散, “大家集中下精力！”
　　很快，随着远处的一声号角声传来, 大地出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奔袭声音……渐渐就可以看见大批量的士兵怪物，中间还有一根巨型撞木被带着前来。
　　月如钩指挥着天月帮的队员们, 按照昨日的方式继续去分隔几队人马, 按照五人小队一组的方式逐一击杀。
　　而那根撞木则因为过于巨大，其势能导致它并不能轻易拦下。于是只得任由其撞到城门处, 待那些士兵怪因反弹的力道停下脚步, 之后才是他们趁机去杀怪的时候。
　　但让月如钩意外的事出现了——那根两个人合抱粗的撞木, 被那些士兵怪抬着撞向西城门的时候, 那原本坚实的城门居然就被撞开了一条路。
　　那力道实在巨大，直接将一条细缝撞成了能容纳两人通行的小路，一下就让整个事态变了。
　　月如钩眼睁睁看着前头的士兵怪进了城门，任务栏里关于西城门的守卫任务就狠狠地扣去了一大笔贡献度。
　　“这门怎么会开？！”旁边的逆风也看到了这一幕，吃惊地大吼。
　　月如钩脸色狰狞地指挥帮众去截杀那群进了城的小怪，但即便是在十多分钟后，彻底清零了这第十二波的进攻者，他们失去的贡献度却也回不来了。系统的判定非常严格，说是守卫任务，那就不能出现城门攻破。
　　月如钩大步来到城门边，试图从破损的门板上找到蛛丝马迹。但他一来对这些痕迹鉴定并不熟知，二来那撞木的力道把很多痕迹都掩盖掉了，根本看不出什么。
　　他愤怒地一拳砸在门上。
　　按照他前世的记忆，虽然说守卫任务获取贡献度的难度会比外出任务大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他并非听说还会有什么帮会出现城门被破的情况，尤其是大帮会。
　　按理说，这些大帮会都是人员充足，装备精良，组织性纪律性都会比零散玩家聚集在一起要好很多。可如今就是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才叫他不能接受。
　　而且这被扣掉的贡献度实在是多，哪怕接下来的几天活动里，他们全力以赴，也不太可能拿到第一的名次了……除非其他城门也破了。
　　他想到这里，目光里闪动着光芒——但很快又觉得很难行得通，毕竟玩家的所属帮会都顶在头上，如果是其他大帮的人出现在他这里，天月帮的人也会警觉。除非是提前安排了卧底玩家，或者是散人玩家。
　　但随意去收买散人玩家谁又知道是否可信，也许别人反手就把你卖了；而派帮中的弟兄去，则可能因为被对方认出而毫无用处。这两种想法都在月如钩的脑子里回旋，他拉了逆风等人直接进了帮会驻地会议间里，势必要找到一种去试试。
　　桃子白白事后倒是稍微提心吊胆了一会儿，但因为没人对她露出异样，便也逐渐放下了心思。
　　天月帮因着贡献度落后的缘故，开始了殊死一搏，但很可惜，派出去的那些去其他城门制造混乱的人，连门都没能摸到，就被其他人控制了。
　　尤其是龙腾那边，几乎是这边前脚派人，那边后脚就把人送回复活点……月如钩在帮会频道把龙腾会骂了个狗血淋头，直言这帮会里必然有龙腾会的走狗。不要被他抓到是哪个，否则必定杀他回复活点。
　　原本就有点低迷的帮会气氛越发僵硬，很多底层的帮众敢怒不敢言，已然对天月帮没有了多少继续待下去的心思。只是活动的贡献度卡着他们，让他们还沉默而机械地留在这里刷怪。
　　另一边的龙腾会倒是气氛不错，他们虽然没有像月如钩那样在最开始就对活动进程了如指掌，但随着这么几天打下来，倒是也摸得七七八八。现在唯一的疑惑就是那些抢着去外出任务的帮会，是否会对他们贡献度的排位有所威胁？
　　不过忘川彼岸也有情报，打听到外出的任务会随机遭遇流民，需要玩家们一边保护己方手无寸铁的npc，一边杀敌方小怪。如果npc有所损伤，便会降低贡献度的数值。这么一看，反而显得比守城任务要难上一些。
　　然而直到系统公告宣布本次“守卫林城”的限时活动正式结束，统计完全服玩家的个人贡献度和帮会总贡献度后，天月帮和龙腾会的玩家却纷纷惊讶地看着官方宣布，排在第一位的居然是我爱喝果汁。
　　这个万年老三的帮会，竟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拿下了这次贡献度第一的奖励。直接使得他们帮会驻地升了一级，每个帮众身上所携带的增益效果也提升了许多。
　　这对于天月帮和龙腾会是一个非常差的消息，意味着可能会有一些加入帮会不久、对帮会也没有归属感的玩家，直接转而投奔。毕竟那些增益效果对于游戏升级、副本都有效果，谁会放着好处不选呢？
　　.
　　更让其他玩家惊讶的是，天月帮这个一向以来在帮会排行榜位居第一的大帮会，居然在这次全服活动里只排到了第三，和第四名的帮会也不过极小的差距。而在领完活动奖励后，当即有很多玩家选择了退帮，一时间帮会频道里大多闪出的都是退帮通知。
　　月如钩的脸色非常难看，逆风原本还在宽慰他还有机会，但随即他像是收到了什么私聊，以至于说的话都暂停了一下。数十秒后，逆风的表情也不太正常，只是对着月如钩道：“你去论坛看看吧。”
　　“什么事？”月如钩有点诧异，但还是依言点开了内置论坛。
　　在最火热的灌水板块里，他看见一个标注着【hot】的帖子，标题名为【一区天月帮掉落神坛的秘密】……这几个字拼在一起让他有了一点心悸的猜测。
　　直到点开帖子，看着那一行行字和那些游戏截图和录像，他第一个反应是不信。
　　桃子白白是他成为天月帮帮主后，一次野外刷怪时捡到的萌新。她对于《江湖情》这个游戏看起来一窍不通，但性格娇憨可爱，捏脸也好看，让他忍不住心生好感便邀请入了帮。
　　她入了帮之后，也没有求着他要什么位置，只是很黏着他，像是普通的爱漂亮的女生一样，和他关系日益亲近……他甚至还收到了对方在某信上发来的照片，也是他心仪的类型……
　　为什么会这样？
　　月如钩看着那些图像，愤怒想去质问桃子白白，却看到系统提示桃子白白退出了天月帮。这几个字彻底刺激了他，可等他去点击好友列表时，弹出的只有【您已被对方玩家屏蔽】。
　　“跟我去找她！”他面色狰狞地拉住了逆风的胳膊，全然不顾对方复杂的神情，“守她的复活点！”
　　逆风张了张嘴还是同意了，毕竟对方的确是做了卧底这种行为，就应该付出代价。
　　另一边的霍雪宁看着面前的云卷云舒，客气地请他坐下。
　　“还没谢过你，愿意帮忙。”
　　云卷云舒倒是对这个感谢摇了摇头：“我也对她怀疑很久了。但如果不是你来找我，我可能最后也不会迈出这步。”
　　他指的是霍雪宁带着桃子白白破坏城门的视频给他看，这让他不再继续退缩，而是把手里的证据都交给了霍雪宁。今天发布的帖子便是出自霍雪宁的手笔，只是里面很多的细节证据，都有云卷云舒的提供。
　　他虽然平时在帮会里存在感不高，但其实把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霍雪宁也正是因为原剧情里提到过这么一个点，才试探着找到他。没想到他真的如她所想，早就对桃子白白也怀疑着了。
　　“现在看来，天月帮必然会散，”霍雪宁托着下巴看他，“你之后的打算呢？”
　　云卷云舒对此倒是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微微沉默：“……做个散人玩家吧。”
　　“不去别的帮会试试？应该还有一些气氛不错的帮会。”霍雪宁简单地提议。
　　云卷云舒摇摇头：“累了。有时候觉得游戏还是要轻松一点才适合我。”
　　霍雪宁笑了笑，敬了他一杯茶：“也是，那就祝你之后的游戏生活都轻松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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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全息游戏篇（完）◎
　　月如钩如愿将桃子白白杀回复活点, 但他并没有觉得快乐，反而眼睁睁看着桃子白白消失在复活点里，然后他好友列表里那个名字就不见了——这说明对方删除了他。
　　而很快, 其他人也没能再看见她的名字。这说明对方大概率购买了改名服务，这在《江湖情》这款游戏里是需要支付现实货币进行的，而且价格不菲。
　　他愤怒地在地区频道发泄，但很快因为发言太多脏活而被游戏GM禁言了。
　　一旁的逆风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 又看着帮会频道里那些陆陆续续选择离开的帮众，叹了口气：“帮主, 气大伤身。既然事已至此，不如我们先把现阶段的难关渡过去。”
　　月如钩没办法在队伍频道里回复他，但其眼神大约也可以说明一些情绪。然而他暂时稳定的情绪还没有过多久，一个私聊又引爆了一切。
　　那是他曾经好不容易拐到帮中的一个土豪老板，就因为对方只想找个能方便简单福利好的帮会待着, 才会答应出资帮助天月帮在日常上的开销。要知道维持一个大帮会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都不是小数目, 尤其是当这个帮会名列前茅的时候。
　　但现在, 他收到的私聊告诉他, 这位老板要离开天月帮了，因为他有了更好的去处。
　　可刚被系统禁言的他根本没有办法回复, 甚至连阻止的话都发不出去……他愤恨地盯着那条鲜红的系统禁言提示，猛地断开了游戏。
　　谁也没想到月如钩这次下线, 就足足下了三天。
　　等到他终于在现实里花天酒地了一番, 重新收拾心情，上线准备重整旗鼓时, 却发现原本的天月帮已然不是三天前的帮会。
　　因为帮主关键时刻掉链子, 原本就持犹豫态度的那些帮众, 瞬间就倒向了另一边, 在土豪退帮后，其他人跟着退帮的风潮引起了一个高峰。
　　逆风作为帮会长老自然试图力挽狂澜，但他毕竟不是帮主，甚至连副帮主都不是。当初月如钩就没打算设立副帮主，因此几个长老在职位上并无高低，他逆风甚至算不上是能下决策的。
　　随着帮主消失的天数增加，离开的人也越来越多，直到月如钩上线，帮里的玩家数量距离天月帮最鼎盛的时候，只剩下四分之一不到。但即便是这样，这些人数依旧比一些小帮会要多。
　　可这不是月如钩上线想看到的……他重拾起来的心情瞬间摔了粉碎。他沉着脸给帮里剩下的几个长老发消息，通知他们去驻地开会商讨后续发展。
　　但等来的却是一道刺眼的系统提示【被长老逆风已向帮主月如钩发起弹劾，所有帮会成员可以响应其弹劾。】
　　【帮主】【月如钩】：逆风你在发什么疯？？？
　　【帮会系统】：响应弹劾的帮众人数已超过一半，此次弹劾成功，恭喜玩家逆风成为本帮帮主！
　　甚至都没有超过三分钟，月如钩就看着系统冰冷地提示他失去了一手建起来的天月帮，那个曾经让他意气风发的位置。
　　【帮主】【逆风】：我们大家都一致认为你不适合做帮主。这个帮的确是你建立的，但它同时也是所有帮众的心血，没有人希望它就这么毁在你的手里。
　　【月如钩】：****逆风，我***，有本事偷老子的帮会，有本事踢了我啊？
　　【帮主】【逆风】：我不会踢你，只要你不违背帮规。
　　这句话之后，任凭月如钩如何辱骂刷屏，逆风都没有再理过他一个字，最后大约是其他的帮众受不了刷屏的荼毒，选择了举报。
　　【由于违反了游戏发言准则，您已被禁言五天。】
　　月如钩的话被卡在嗓子里，像是一条脱水的鱼，愤怒烧干了他的一切。恍惚间，他看见了最新的系统公告……
　　【系统】【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玩家星辰与玩家落雪申请成婚，欢迎各位侠士前往同心台见证他们的爱情！】
　　.
　　“说起来，这个游戏里结婚，怎么感觉这么复杂啊？”霍雪宁看着眼前那些个参与结婚就必须回答的游戏题目，不由得发出了这个疑问。
　　黎星辰微微一笑：“大概是怕玩家一时冲动。”
　　霍雪宁侧头看了眼：向来喜欢穿一些简单颜色的黎星辰，破天荒地穿上了大红色的婚服，头冠也换成了新郎官的模样，倒是头一回见。
　　见她看向自己，黎星辰也侧头把目光投了过去：霍雪宁平日的穿着大多是日常的风格，即便是娱乐圈世界里，也嫌少选择鲜艳的红色。而今天的红色嫁衣，与那凤冠上的珠花摇曳相衬下，只显得她愈发唇红齿白，美艳动人。
　　“那我现在答完了，不算是冲动了吧？”她朝他浅笑起来，眼眸里闪着熠熠星光。
　　“不算。”黎星辰柔声回答。
　　《江湖情》的结婚也有三拜，不过是一拜天地，二拜师门，再是夫妻对拜。霍雪宁和黎星辰虽说提前查了攻略，但在跟着系统指引时还是有些忙碌。
　　直到那最后的对拜起身，两人这才相视一笑，牵住了双手。
　　旁边有些路人玩家，纯粹是来看人结婚热闹的，也不由得跟着起哄起来：“亲一个！亲一个！”
　　“这游戏有这尺度吗？”霍雪宁歪了歪头，笑道。
　　黎星辰也跟着目光温柔，用了包裹里提前准备好的喜糖礼券。于是一区玩家都看见系统上提示新郎黎星辰准备了100金的喜糖礼金，各位玩家可以自行前往同心台拾取。
　　这可是点了一把火，毕竟按照市价这100金也不便宜。台边的那些玩家顿时喜出望外，立马就一边登台占据重要位置，一边嘴里喊道：“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而随着被系统公告引来的玩家越来越多，霍雪宁和黎星辰被他们围在中间围得水泄不通。她不由得笑着问：“怎么想到这茬？”
　　黎星辰将人代入怀中，轻声道；“因为开心。”
　　旁边在捡喜糖空隙里的玩家们顿时发出了欢乐的起哄声，毫不吝啬地送上各种词汇的祝福。
　　没有人在意那个在最外层根本挤不进玩家群的人，即便他曾经是一区最有名的天月帮帮主。
　　——-
　　耳边喜庆的游戏bgm和热闹的人声骤然消失，霍雪宁只感觉一阵微咸的海风迎面而来，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她动了动眼睫，终于看清了眼前——这里没有游戏界面，没有贴满喜字挂满红流苏的同心台，更没有黎星辰。
　　眼前的大部分是湛蓝的海水和澄澈的天空，耳道里充斥着浪潮翻滚的声音，她茫然地发现自己整个身体大部分沉浸在水里，只有肩膀以上的部位在水面之上。
　　霍雪宁微微蹙眉，尝试着动了动身体，但很快就被下半身的奇特感觉吸引了注意——她微微低头，透过水面看清了本该是一双腿的部分，只存在着鱼尾。
　　她的上半身似乎还是人类的模样，只是胸前的部分都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鳞片，昭示着她绝非是普通人类。
　　人鱼？
　　这两个字闪过她的思维，让她下意识用控制双脚行走的方式尝试着动了动那巨大的尾巴。那尾鳍倒是跟着动了动，推动着周围的海水荡出了一阵波纹。
　　“洛雷莱？洛雷莱！”
　　远远的海岸边，有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在焦急呼唤，只是他的发音古怪，并不像是霍雪宁之前所去过的任何一个世界的语言。但很奇妙的是，她可以听懂对方说的是什么。
　　她的视力似乎也比上一个游戏世界里变好了不少，甚至可以比肩修仙界时的纯肉身视力。浅黄色沙滩边走来的那个男人，留着酒红色的短发，有些微微卷起，他的鼻梁拔高，眼窝深凹，看着像是现代世界的西方人。
　　霍雪宁看着对方走近的脚步，试着动了动鱼尾，朝水面下潜去。
　　大约是听见了这个方向的水声，那男人又朝这边喊了两声：“是你吗，洛雷莱？”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海面和泛着白花的浪潮。
　　男人焦躁地在海滩上踱着步，呼唤了许久，似乎动了下水一探的心思，但脚步踩到水波时，又往回退了几步。
　　霍雪宁在水底熟悉着新的身体，好在她到底经历了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世界，很快便掌握了如何在水中用尾部发力改变行进路线。她悄然游到了另一边的礁石背后，钻出水面，静静地窥视那个陌生男人。
　　“我的洛雷莱，你去了哪里？”男子望着海浪喃喃自语，脸上神色充斥着纠结和复杂。但随着远处天际传来的一声悠远的号角声，他的脸色再度变了变。
　　他咬着牙一步三回头地朝着号角声离开，只是身上透着的不甘太过于明显。但很可惜，他依旧没能看见除了海浪和礁石之外的任何东西。
　　直到他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霍雪宁也没有着急从礁石背后出来，反而是尝试着下潜入海，沿着整条海岸线移动。她已经有些想起来这个世界到底是她读过的哪本小说了，但还需要再稍微确认一下。
　　.
　　一艘巨大的木制帆船停泊在距离海岸不远处的海面上，属于它的一支小舟被放了下来，被人一路划到了沙滩边。一个水手正站在那儿，看着朝他而来的酒红发男人喊道：“嘿伙计！你到底找什么去了？！”
　　年轻男人被喝问后脸色不是很好，但到底记得对方是偶然发现了他弄出的烟，才特地绕路来救了他。于是只得嗫嚅着开口：“我落下的宝物……但是找不到了。”
　　“哈哈哈，宝贝？”水手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座荒岛我们也是来过的，什么好东西都没有！你是不是在这里饿昏了头出现幻觉了？”
　　这座荒岛虽然坐落在偏离大众航线的地方，但他们这些经常在海上生活的船队却多少是知道这里的，它被称为“红果岛”。意思就是这座小型岛屿上，除了一种没怎么见过的红色果子是可以吃的之外，压根没有其他好东西。
　　年轻男人被嘲笑后嘴唇抿得更紧了，但他什么都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道：“我们走吧。”他最初的想法已然落空，但旋即又觉得这并非就是一切的结束，于是并不打算辩驳。
　　“是该走了，马上太阳落山这破地方冷得要死！得赶紧回船舱喝点酒暖暖身子，”水手脚一迈就跨进了那艘小木舟，握起手桨道，“来吧，漂流者！”
　　漂流者是他们水手之间对于会在海上捡到的人的称呼，虽然从字面上来说没有任何侮辱性的词汇，但年轻男人还是感觉到了一阵难堪。
　　他们顺着软绳梯回到了大帆船的甲板，一群水手便将他围住了。为首的中年褐发大胡子似乎是他们的大副，他打量了几眼年轻男人，才开口道：“这位年轻的先生，请问您的名字？”
　　年轻男人倒是回答得很快：“乔恩·科尔里奇。”他说起姓氏的时候，带了点难以察觉的高傲在里面，但很快又有意识地收敛了。
　　“科尔里奇？”大副重复了一边，眼神微微眯起，似乎在搜寻脑海里关于这个姓氏的记忆，“抱歉，我对这些内陆的姓氏不太记得。我们这艘船是从利埃堡出发，到伦泽港去的，到时候会放你下去。”
　　乔恩的脸色被他直白的话语激得有些发青，但他到底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态度：“感谢诸位的搭救。”科尔里奇的姓氏曾经也是显赫的贵族，但现如今竟是衰败到一个大副都不曾闻及的地步了。
　　“行了，你们赶紧到客人去船舱里收拾一下，”对于他的感谢大副点点头算是受了，旋即开始安排着旁边围观的水手们动起来，“准备出发！一会儿风向变了，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就没空吃饭了！”
　　众水手这才一哄而散。
　　两个水手带着乔恩往船舱里走了下去，其余的人则收起了那艘小木舟，开始重新准备起航的一系列工作。
　　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海面之下，有一双幽蓝色的眼眸在静静注视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
　　◎最新评论：
　　【撒花】
　　【打卡】
　　【爪】
　　-完-


第53章 
　　◎鱼尾海神◎
　　霍雪宁目送着木制帆船远去, 这才从海水中探出了身体，朝着沙滩那头游去。
　　方才她躲在水下，且因为顾虑没有游得太近, 只能隔着海水隐隐约约听到一点词汇。但毫无疑问，对方这艘帆船只是顺手过来搭救下刚才的男人，他的名字是乔恩，这也让霍雪宁彻底确定了这个世界。
　　这是一本她曾经阅读过的魔法幻想类小说, 讲述的是乔恩·科尔里奇这个衰败贵族家庭出身的青年，因为拿不出上魔法学院的金币, 只能尝试跟着一群淘金梦的人一起出海寻找宝藏。但他运气不好，很快便遭遇了风浪导致船只倾覆。
　　他被海浪冲到了一座小荒岛，成了那艘船上唯一幸存的人，而他的好运也从此开始。
　　最初他因为风浪和海水浸泡，发烧到奄奄一息的时候, 被一只传说中的人鱼救了。对方给予他食物, 和遮蔽风雨的洞窟, 最后成功让他在高热里挺了过来。而乔恩醒来后也被这种美丽的生物迷住了眼, 直到有一艘商船经过救了他，才让他想起了自己振兴家族的使命。
　　于是乔恩狠下心将这只被他取名为“洛雷莱”的人鱼骗上了船, 以一个虚假的未来作为许诺。人鱼被一路运送到大城市里，作为传说的稀世奇珍摆到了帝国拍卖会上。这样从未被人发现的美丽生物很快让所有人为之疯狂, 一个富可敌国的富商最终花费巨资将其买了下来, 作为玩物带回了家。
　　但原身作为深海人鱼原本就向往自由，此刻也明白自己是被乔恩骗了, 于是开始绝食反抗。她身上的鳞片因此失去了光泽, 海藻长发也变得枯焦, 周身皮肤更是泛起黑色瘢痕。这让富豪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于是在原身终于变得奄奄一息时, 富商为了避免最后一无所有，将她转手卖给了帝国的巫师，沦为了对方的实验品和材料。
　　而乔恩则因为拿到了拍卖原身所得的一大笔金币，成功进入了帝国的魔法学院，成为了高贵的魔法师。并且在一次次事件里汲汲营营，最后顺利将科尔里奇的姓氏又成功响彻了帝国每个角落。
　　晚年时，他才在自传里提及了人鱼洛雷莱的名字，但所有人都反过来安慰他，让他不必为此介怀。
　　.
　　霍雪宁唇角露出一丝冷笑，这种最后功成名就却既往不咎的做法，未免太过于可笑。而乔恩那晚年的忏悔也不过是为了求自己一个心安，哪里真的在乎被他卖掉的人鱼，究竟落得什么下场？
　　不过按照这个男主的性格，这个凑足魔法师学院学费的机会就在眼前，只怕不会轻易放过。即便是这会儿离开了，也必定会卷土重来。
　　霍雪宁皱起好看的眉头，重新打量起周围：除了望不见尽头的海天一色外，只有身后的这座小岛是她能触及的陆地。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但也发现了一些事，例如她在水里可以毫无障碍的呼吸，她的身体似乎可以支持她深潜到普通人类难以到达的水下。
　　但真要靠她游去别的陆地，似乎又太过遥远，至少她连东南西北都难以分辨。这个世界不一定能依靠她过去的那些世界的知识来理解，毕竟魔法都是存在的。
　　于是她回过头，靠近了这片宁静的沙滩，上面除了一些被海浪冲上去的碎贝壳，并没有其他生物的痕迹。
　　霍雪宁试着离开水面，但很快发现下半身的鱼尾巴并不像在水中时那样听话，至少很难让她在陆地上直立行走。她反复尝试了多次，都没有能够从沙滩上移动到不远处的草地上。
　　这个结果让她有点烦躁，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失去陆地行走能力——这意味着她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水里，而且一旦上陆地，她就像是一个不会行走的婴儿。乔恩如果强行将她带上岸，她将连逃跑都会很难。
　　眼前的小岛面积并不大，这一点她刚才沿着海岸线游的时候就发现了。按照原小说里的描述，这是一座无人的小荒岛，甚至都没有什么大型动物。
　　原男主乔恩在此生活的那段时间，除了最初虚弱时是吃的原身喂给他的海鱼，后面便是自行在荒岛树林里搜寻到的红果。那大约是唯一一种乔恩敢吃下肚的食物，因为他亲眼看见海鸟吃了它还没出事。
　　那种红果也被他拿过来送给过原身，但原身一个深海人鱼对这种水果并不感兴趣，只是摇摇头拒绝了。这原本也是霍雪宁打算给自己当做储备粮的东西，但此刻现实告诉她，她没办法上去。
　　不过这次尝试倒也不算完全没有意义，至少霍雪宁知晓了自己离开水后的状态。她看了眼自己的上半身皮肤，并没有因为脱离水的环境而出现什么变化。
　　凑到波浪小一些的水湾处照了一下自己，霍雪宁大致看得出现在的身体，至少在长相上和普通人类差别并不大。五官大部分是原先的样子，只是看着多了些妖异的味道。
　　而最特别的耳朵则像是鱼鳍一样，颜色应该和身上的鳞片一样都接近于蓝色。不过她身上的鳞片在夕阳照耀下，除了原本的深蓝色，还有一些紫色的暗彩藏在里头。头发是约莫到背脊中央的长卷发，颜色接近于黑色，但光线里可以发现它透着微微的暗绿。
　　方才她远远地看那艘商船上的人，发色倒也是五彩缤纷的，只是相貌大多是西方的那种，穿着打扮也很像是古代欧洲。但这里到底是拥有“魔法”这种东西的世界，就意味着会有比她强上许多倍的人存在。
　　双手的指甲都极为锋利修长，显然是天生如此，应该方便其在海中捕食。她现在这个人鱼的模样，多半真的就这样去了陆地，不被原男主卖了也会被其他人卖了。
　　.
　　霍雪宁在岸上待了一会儿，就决定重新回到水里去，再将这小荒岛绕一圈。一圈过后，她倒是找到了当初原身将乔恩救去的洞穴，因为就在海岸边。里头遗留着一些干枯的树枝和杂草铺成的床铺，大约是乔恩留下来的。
　　火堆她倒是不需要，毕竟现在的本质还是深海水生生物，并不觉得陆地上气温有多冷。不过她刚才还海里遇到一些鱼群，下意识游过去抓了两条坠在队列尾部的。
　　霍雪宁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鱼，纠结了一会儿，就选择告诉自己吃的是生鱼片，反正人鱼这种生物多半本来就是生吃海鱼的。
　　她用洗干净的锋利指甲当做刀具，将那鱼略作处理后才试着尝了尝，肉质倒是颇为鲜嫩肥美，入口即化。她本来游了许久就有些饿，于是很快便将它们都吃了。
　　恢复一些体力后，霍雪宁靠在洞窟的石壁上，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方向。
　　这里是难辨方向的海上荒岛，她一条鱼胡乱地游，既没有头绪，也并不能对后续有什么帮助。不过既然原小说里说人鱼是深海来的，那么也许并不只有她这么一条，否则难以解释她凭空出现在这里。
　　也许附近的某处海底就有着她的族群。
　　霍雪宁很快便在人类和海底生物里选择了后者，但她并不太抱希望，因为原作中就没有提到过这方面的东西——原身出现在帝国大陆上的时候，所有人类都是第一次见到人鱼。
　　做出选择后，霍雪宁便重点记忆了这座岛的地形，选了最具有记忆点的一个方向下潜，试图深入未知的海底。
　　作为曾经的人类，她未曾有机会踏入这样神秘的领域，但此时，她正摆动着尾鳍，朝着下方的幽深黑色里游去。海面以下越往深处，阳光便越难以到达，因此都是漆黑一片。
　　但霍雪宁意外地发现变成了人鱼的自己，竟然可以在这海底清晰地视物：她可以看见颜色鲜艳的珊瑚群和随波摆动的各色海草，还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小型鱼类在那之间穿梭。
　　然而她沿着一个方向搜寻了许多，都没有发现任何除她以外的人鱼的痕迹。她没有就此气馁，反而直接回到了水面上，重新游回先前记下的标志物附近。
　　天空中的太阳早就换成了新月，银色的光芒洒落在微波荡漾的海面上，显得有些孤寂和清冷。霍雪宁从水中钻出，甩了甩长发上的水珠，双手一支撑便坐到了旁边的礁石上。尾鳍无意识地摆动着，垂下的细尖搅动着礁石附近的海水，但霍雪宁头一次有了一种孤独感。
　　她刚才已然尝试了好几个方向，但全都是一无所获。再远的距离她就没有过去，一旦离开荒岛太远，她就没有办法分辨自身位置了，反而会在广阔的大海里迷路。
　　也许是因为这是第一个让她完全独自待着却没有方向的世界，又或许是因为她前脚才和黎星辰在游戏里拜完堂，后脚就被单独丢到了这个破岛上。
　　但毫无疑问，她有点想他了。不知道这个世界他还会跟来吗？如果会，他又会在哪里？同样来自于深海？抑或是，在遥远的人类世界。
　　霍雪宁望着夜空中的月亮，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忽然间，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月光的照耀融入了她的身体……霍雪宁下意识将这种情况和修仙界的吸纳灵气做了对比。
　　对比的结果令人吃惊，两者给人的感觉居然是相差无几的，但不同的是，修仙界的灵气来自于整个空气里；而现在的这种感觉，应该是来自于月光。
　　也就是说她这种人鱼，可以借着月光修炼——这一点无异给了她很大的激励。要知道在她想起这是个魔法幻想世界的时候，就在担心实力的差距。但既然现在有了修炼的途径，那么一切就都还是未知的。
　　她闭上深蓝的双眼，开始尝试如同修仙界的内视丹田那样感受吸纳进来的月光。一开始毫无动静，直到她沉住气静下心，才揪住了一颗灵动的小光点。
　　那银白的光点温顺地融化进了她的心口，接着便是第二颗，第三颗……很快，她吸收的速度明显变快了，整个身体的表面都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微光，像是她本身在发光。
　　.
　　霍雪宁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洒落在她发丝上的，是海平线处的晨光。
　　她竟然就这么吸收了一整夜，但相对的结果也出乎意料得好，她甚至可以感知到心脏处那团月光的力量。霍雪宁稍一思索，打算称其为魔力。
　　这团魔力并不仅仅是被吸收到了那里，而是自发在她的身体里保护最重要的核心。她随时可以调动这股魔力，只是如果长时间不再补充月光，这股魔力大概会越来越弱。
　　后面这点是她根据原小说里描写原男主后来修习魔法时提到的魔力特性，她将之类比之后得出的结论。但不管怎么说，接下去的这段时候，她都必须在夜晚好好修炼，提升实力。
　　按照原小说里的走向，原男主带着她乘坐了商船到达伦泽港大约花了五天时间。而此时，乔恩没能带她走，因此大概率会在伦泽港修整之后，重新雇一个船队来这里带走她。即便他现在只是个没多少钱的落魄贵族，但只要得到了她，那便有巨大的财富等着他。
　　也就是说，在对方到来之前，霍雪宁还有大约十天左右的时间可以静下心修炼。这个时间并不长，但无论如何霍雪宁也会尽力一试。
　　之后的数天，霍雪宁都保持着昼伏夜出的状态，好在她并非人身，对此也没有觉得疲惫。积累在心脏处的魔力越来越多，已经快要扩大在腹部的位置。魔力是否是多多益善，她没有在原作里想起相关的记录，但现在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约莫是距离乔恩离开的第十二天，霍雪宁刚刚从海里抓了几条鱼，填饱了肚子在礁石后头休息，就听见了远处有不同寻常的破浪声。
　　她警觉地睁开眼，自礁石后小心观察，终于在海平线上看见了一艘帆船的影子。而且按照其所驶的方向来看，应该是目的明确要来这座荒岛。
　　霍雪宁的面色沉了沉，对方是乔恩的几率极大，而且她最担心的其实不是乔恩本人，而是他会带来的其他人。
　　按照正常逻辑来说，即便是乔恩·科尔里奇能支付租船的费用，对方也不太见得就会愿意跟着他就这么到海上来。这是个科技力极为低下的时代，而魔法又只被统治阶级等少数人拥有着，因此普通人的生活水平并不高。
　　这意味他们出一次海的风险和支出很大，不太可能由着乔恩不给出理由就带他千里迢迢来这个荒岛。除非……乔恩说出了他的目的。
　　如果跟他来的人里有水性极好的水手，或者说严重点，甚至出现魔法师和巫师……那么她单纯潜入水中就很难真的避开他们。
　　.
　　“科尔里奇先生，前面那个就是有奇异生物的红果岛？”说话的人穿着一席深紫色的长袍，领口别着一颗金色的星星，这代表着魔法师的等级。
　　听见他开口，一旁改头换面，将头发固定成贵族式样的乔恩脸上堆起了笑容：“是的，赫斯特阁下。”
　　对方的恭维让这个面容有点古怪的魔法师满意地笑了笑，收回了远眺的目光：“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它的特别并不在岛屿本身。”乔恩解释道。
　　“那么科尔里奇先生，你现在还是不能透露此行我们到底要活捉的是什么奇异生物么？你要是让我发现那是多脚的章鱼或者黏糊糊的水母，我就用魔法摘掉你的舌头，”赫斯特的脸上还是那副和煦表情，但说出的话比刀尖还带着寒意，“要知道欺骗一个魔法师，是触发帝国法律的。”
　　在帝国，魔法师的地位极其高贵，就是因为他们可以掌握魔力，呼风唤雨。当然这也和国师是一位高阶魔法师有关。每个魔法师身上的法师袍和领口的金星就代表着他们的身份，星星越多，他们的魔力等级也就越高。
　　“当然不是那些东西！”乔恩即使被威胁还是表露着恭敬的态度，毕竟他知道自己所说的可是只在传说里才出现过的人鱼，“赫斯特阁下您请相信我！我们在上船时叶签订了契约。”
　　乔恩这样的落魄贵族，之所以能放心带着一星魔法师埃德温·赫斯特一起来找人鱼，而不怕船员和魔法师丢开他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提前签订了魔法契约。
　　这是一种用魔力药水书写的契约，虽然昂贵，但只要是写下的事项，双方都必须遵守，否则会遭遇魔力反噬。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揭晓呢？”赫斯特的头终于转了过去，不再用那种可怕的温柔眼神看他。
　　随着甲板另一头的水手高喊“准备下锚！”，乔恩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他回答道：“就是现在，阁下！我们要找的，是一条人鱼！”
　　“你说什么？！”赫斯特震惊地看着他。
　　.
　　另一边的霍雪宁在“远远回避”和“探听虚实”里，选择了后者，毕竟前者造成的两眼一抹黑也不一定就安全。
　　她按照先前的那次一样，等到他们的帆船下了船锚，才缓慢地绕到了另一面，自海底悄无声息地浮到浅海。
　　阳光照在海面上有许多折射，但人鱼的视力非常好，倒是将远处甲板上的人影看得非常清楚。除了酒红色头发的那个大约是乔恩外，还有几个穿着水手一贯服装的人在忙碌，最后便是一个紫黑色长袍的人。
　　霍雪宁的目光落到那个人身上的时候，对方似乎下意识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下，这让霍雪宁的心一紧。但很快她发现对方并没有察觉其所在，只是出于警觉性做了这么一个动作。
　　对方的服饰看起来很像原小说里描写的魔法师长袍，这也就意味着乔恩的确是带来了最麻烦的存在。
　　那座岛她是决计不能回去了，和未知深浅的魔法师硬拼可不是好选择。但她要如何离开呢？霍雪宁目光一转，就朝向了帆船来时的方向。
　　如果她没有记错，原作中提到当初乔恩之所以会获救，就是因为这个荒岛其实距离一条商用航线并不算太遥远。如果她可以顺着对方来时的路靠近航线，只要记得躲避人类视野，也许就可以找到方向。
　　事不宜迟，她调转头游去。
　　而刚刚踏上海岸的乔恩忽然觉得心底一空，像是什么本属于他的东西消失不见了，下意识惊慌起来。但魔法师还站在他的旁边，他控制了脸色，没有露出异常。
　　“在哪儿？你说的人鱼！”赫斯特的状态从刚才知道人鱼开始，就变得极度亢奋起来。
　　其实不只是他，跟着来的几个船夫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脸震惊，随即就露出了发财的惊喜神情。
　　“我带您去当初她当初经常待着的洞窟，您看看是否可以通过魔法追踪？”这也是乔恩之所以花肉疼的大价钱请一个魔法师的原因。
　　魔法可以用来作为一种追踪的手段，但一般魔法师们很少使用，因为它费力又麻烦，而且这世上有的是普通人去找东西，为什么要用魔法？但在这里，寻找一条从未现世的传说里的人鱼，用魔法来追踪再合适不过了。
　　赫斯特自然答应，或者说他已然等不及要施展这种法术了：“带路！科尔里奇先生，你应该知道时间不等人！”
　　于是乔恩带着他们一行人，沿着海岸线朝那个当初他居住了很久的洞窟而去。由于红果岛的面积并不大，他们没有步行多久就看见了那个洞窟的石壁。
　　“就是那里！”乔恩兴奋地指着道。
　　原本焦躁着皱眉的赫斯特很快就超越了他，以魔法师不常见的速度奔向了那座洞窟——不过很可惜，里头除了一些干枯的杂草和树枝外什么都没有。
　　赫斯特的表情一沉，但好在他也知晓人鱼不太可能会长时间待着这种干燥的洞窟里，那和传说里就完全不符。跟进来的其他人也纷纷挤进了并不宽敞的洞窟，试图从这里找到一星半点人鱼存在的痕迹。
　　但由于霍雪宁很早就做了准备，因此后期基本没有在这里休息过，地上甚至连一片鱼鳞都没有留下。
　　“我这就施展气息追踪法术，”赫斯特说着话，目光却落到了一旁的乔恩身上，“如果最后没有发现人鱼的存在，科尔里奇先生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我流架空魔法大陆，并不存在北极星指北，也并不知道大陆版图(*^▽^*)
　　◎最新评论：
　　【爪】
　　-完-


第54章 
　　◎鱼尾海神◎
　　霍雪宁在浅海里游了许久, 回过神去，才发现已然看不见身后的小荒岛了，这个距离超出了先前她涉及过的海域范围。
　　看了眼太阳的位置, 她沉下心试图从波涛声里分辨出一些其他的声音，但是仅有几只海鸟从上空略过，似乎在寻找今日的口粮。
　　她想了想，试着将心脏处的魔力少量截取了一些, 将之缓慢通过冥想转为到耳鳍的位置。一种略比海水更凉的感觉包裹住了耳鳍，带了一点通透感, 瞬间让她听见了已然飞远的那几只海鸟的振翅声。
　　与此同时，比原先清晰数倍的海浪声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试图用意识引导它去寻求更远的方向。因为在修仙界也曾有过神识指引的经历，这个尝试倒是比霍雪宁想得简单了一点。
　　随着耳畔那些波浪声的减弱，反倒是多了一些其他的嘈杂声, 像是风吹过船帆的声响, 船体破水而过的声响, 人类交谈的声音, 以及一声熟悉的呼喊：“洛雷莱！”
　　霍雪宁猛地睁开眼回望着她来时的方向，乔恩的呼唤代表着他已经带着魔法师检查完了荒岛, 并且用一种不知道什么的方式发现了她的去向。这个情况非常糟糕，意味着她如果不能想到脱身的办法, 就迟早会被对方逮到。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 她先前寻找声音的时候，在她左前方也找到了船只和人声, 而且从声音数量上来说, 应该是一艘满载的大船。
　　她没有犹豫, 潜入水中朝那个方向游了过去。
　　.
　　“科尔里奇先生, 你这么喊只会吓跑人鱼吧？”在乔恩朝着大海喊了第三声“洛雷莱”的时候，魔法师赫斯特终于忍不住制止了他。
　　“呃，可是赫斯特阁下，洛雷莱曾经照顾了我很久，对我的呼唤应该是亲近的。”乔恩难得在这一点上对着魔法师提出了反对意见。
　　赫斯特却不屑地嗤了一声，仿佛听见什么可笑的发言：“你的说法非常有趣，但是请你动动那发锈的脑子！如果你的人鱼小姐对你没有防备的话，她为什么会离开那座岛？”
　　乔恩对此倒是有另外的想法：“也许她是为了来找我。”他这样说着，好像说服了自己，将原本微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一定是这样！当时我被商船救走时，她应该是外出觅食了，因此回来后发现我不见了，便想着来找我！”
　　赫斯特闻言鼓了鼓掌：“真让人为你们之间的深情感动！只是你的人鱼小姐做梦也没想到你是来捉她的！哈哈哈，人鱼会做梦吗？”他的话非常直白，一下子就戳破了乔恩叙述里的那些虚情假意，让后者的脸顿时变了颜色。
　　语毕，赫斯特重新走回了船长室，这艘船并不大，再加上他高贵的魔法师身份，出入这里非常自由。
　　他看了眼被固定在船长室木桌上的魔法烧瓶，事实上那就是他先前施展的魔法追踪术——它需要用到一只魔法烧瓶来装入追踪用的气息和魔力，提示则是依靠瓶口飘出的细烟。
　　之前在红果岛上，他从洞窟里提取到的气息大约有两种，除掉了乔恩的那种，另一种淡蓝色的气息就被他捕捉放入了瓶中。事实上他虽然刚才还在甲板上讽刺乔恩，心里却已然对这趟捕捉人鱼的旅途画下了确定的符号。
　　气息的主人绝不可能是人类，这里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往返的船只，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横渡这么远的海洋……蓝色细烟依旧朝着东方飘去，船长室里的操舵手遵循着它的指引朝前开去。
　　而另一头的霍雪宁却已然靠近了她所发现的另一艘大船，从外观的装饰来看，它应该是一艘普通的商船，船帆上的图案看起来像是什么家族或者商会的标志。
　　她的目光能看清甲板上那些吹着风的人里除了水手，还有许多穿着华丽的妇人，看起来像是这个世界的贵族。
　　而在侧耳去听，就可以听见他们之间闲聊的内容，应该就是一艘帝国大商会固定航线的船，底层负责运送货物，上层搭在贵族和平民。
　　然而就在她思考下一步的走向是，那远处先前察觉到的声音也在进一步靠近，虽然目前还没有出现在视线范围里，但再等下去就难说了。
　　有什么方法能隐藏自己呢……她看着甲板上的那群人，心中忍不住如果她还是人类的姿态，那么一切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人类姿态……她想到了什么，于是重新往下潜了几米，确保无人可以观察到后，开始尝试引导心脏处的魔力。既然可以使用魔力短暂提升听力，那在体表做出修改又是否可以呢？
　　.
　　“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出海，之前听说海上旅途多么有趣，但坐了这么几天我也没感觉多少乐趣。”一个红裙的贵妇人握着一把精致的小扇子，正朝着旁边的人诉说了不满。
　　“噢，出门就是来散心的！在这儿吹着海风也不错啊。”旁边的黄裙妇人倒是开朗得多，对于前者的抱怨也施以安慰，“而且船上的海鲜味道非常不错！我一直觉得玫瑰商会商船上的厨师手艺不错，至少比伦泽港港口附近的那几家餐厅要好。”
　　红裙妇人闻言倒是眯起眼睛回忆了一下前两天的晚餐：“这么说起来的确不错。但也就这点优点了。这海上看出去就是一片蓝色，一点别的都没有，看了两天风景也看腻了。”
　　“亲爱的，你要是希望在海上看到点别的什么，那就大事不妙了。”一个将头发梳成绅士模样的中年贵族端着一只酒杯走了过来，朝着红裙妇人笑道。
　　“你怎么又在喝酒？现在是大白天。”红裙妇人和他亲密地贴了一下，便朝他手里的杯子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嫌弃。
　　“闲来无事嘛，”中年贵族笑着又举起来饮了一口，目光越过她们朝海上看去，“海船旅行自然就是希望它风平浪静，再说了，这深蓝色的海面多么……”他的句子突然停在了半当中，让两个贵妇人奇怪地看向了他。
　　“海面……有人！”他吃惊地补充完了下一句。
　　两个贵妇人吃了一惊，同时转头看去，就瞧见离她们这艘商船不远处，有一个不知道是否还活着的人抱着木头漂浮在海面上，看起来吓人极了。
　　“噢我的天哪！”“嘿，快去告诉你们船长，那里有个人！”一时间甲板上的人都被她们的叫喊声所吸引，纷纷凑到那一边的栏杆上张望。
　　很快便有水手小跑着去通知了船长和大副，后者从船舱里过来凑到那儿看了一眼，便招呼水性好的水手下一艘小舟过去救人。他们这种大型商会名下的商船，如果在海上遇到海难者，必然是要出手相救的。
　　水手下去的速度不算快，随着风将海水推着翻涌，那个漂浮着的人已然离玫瑰商会的船越发近了。甲板上的人们甚至可以看清那似乎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长裙。
　　直到对方被水手带上了船，围观的人们才纷纷退开了几步，看着那个女人被放在了甲板上。
　　“她还活着么？”有人小声地问。
　　先前的水手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躺着的人忽然自己咳嗽了两声，像是咳出呛进去的水，证明了自己的存活。
　　“哦，看起来真可怜，”先前就发现了她的黄裙妇人看着甲板上的滴着水的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她是遭遇了海难吗？”
　　一旁的大副让人准备了干燥的大毛巾，伸手盖到了那人的身上。那人似乎被这个举动惊吓到了，下意识后退了一点。
　　“别怕孩子，”大副的头发都有些花白了，面对眼前这个救上来的少女，这么称呼倒是没错，“你安全了。”
　　少女闻言握紧了肩膀上的毛巾，它已经吸收了身上的海水变得湿重，像是理解了他的话，缓慢地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掉到海里的？”大副面对这种海难者已经有经验了，因此态度非常温和，毕竟他们都是死里逃生的人，有些惊慌很正常。
　　少女抬起了头，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但仍能看出她长得不错：“啊……”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一个单音。
　　大副这时才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你不会说话？”
　　“啊……啊。”少女再度发音后，点了点头。
　　“一个遭遇海难的哑女，”红裙妇人摇着扇子叹道，“真是个小可怜，要不是遇上我们，多半就要葬身在鱼腹里了！”
　　眼见着问不出什么别的了，大副也没有强求，反而是直起身子朝着围观的人们抬了抬手：“不知道哪位夫人能带她去换个衣服什么的？这样下去必定会生病，而且我们船上也没有女水手。”
　　红裙妇人倒是举了手：“来我这儿吧，我的女仆可以帮忙。”
　　“感谢您，麦克纳夫人。”大副朝她行了个礼，后者倒是不在意地摆手。
　　话题中心的少女披着毛巾，把目光投向了那个红裙妇人，对方的脸上倒是闪着和煦的表情：“走吧，小可怜。”于是少女试着从甲板上站起来，却像是手脚没有力气而摔倒了。不过她很快又重新站了起来，慢吞吞地走着，虽然不太稳但还是可以自行行走。
　　红裙妇人的身后很快站出了一名穿着女仆装束的金发中年妇人，伸手扶住了少女，带着她一路下去了船舱。
　　被带到属于女仆房间的少女表情倒是很感激，不过这位女仆看起来面容严肃，也不喜欢说话，只是将她推进了盥洗室，在旁边摆上了一套干净的女仆裙。
　　等到盥洗室的门关闭，少女才慢吞吞脱下了身上破烂的布裙，将身体重新埋入水中——这正是霍雪宁。
　　她刚才急中生智在海水里完成了人形的转变，不仅是尾巴，甚至是耳鳍也变成了普通人的耳朵。但没有人类衣物和漂浮物的存在，会让她扮演海难者的可信度大大降低。
　　因此她又往下潜了一段，摘了一段珊瑚，尝试着用魔力去改变它的外观，倒是比她想得容易，很快就变得看起来和木板没有区别。一旁的迎着海波舞动的宽片海草被霍雪宁变成了裹身的长裙，被鱼类啃食过的边缘则让它更像是经历过灾难。
　　五官的模样也用魔法稍微在表层做了视觉上的幻觉引导，对付比她高很多水平的魔法师可能不行，但普通人类和低等级魔法师应该问题不大。
　　就这样混上了商船的霍雪宁没有多少放松的心情，毕竟追踪而来的乔恩应该也快到了。
　　.
　　“魔法师大人，前面有一艘玫瑰商会的商船。”水手从甲板的另一头走来，告知了赫斯特这个消息。
　　“玫瑰商会？我知道，是帝国南部很有名的商会，”赫斯特对此倒是态度没有多少高傲，“绕开他们就行。”
　　“好的。”水手得了命令，便回了船长室。
　　一旁的乔恩趴在栏杆上有些心绪不宁，事实上从他刚才踏上红果岛开始，他就觉得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一样。但是那种感觉来得很缥缈，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依据在里头，因此他只能沉默不言。
　　但有另一种可能在他的心里萦绕，那就是很可能他再也找不到他的洛雷莱了。
　　自从上一次离开红果岛开始，他已经十几天没有见到过洛雷莱了。她会游去哪里了？是否已经潜入了某处的深海，那他就的确再也没有可能找到她了。
　　即便是魔法师，也不可能跑到深海里去，海洋对于帝国大陆上的人来说永远都是神秘的。人类并不能征服它，只能借着它表面的那部分，做自己的事。
　　可是人鱼……传说中的生物……真的让他就此放弃，他恐怕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更何况他已然将赫斯特和这一船的人拉下了水，除非解除契约支付违约金，否则他们只能继续寻找下去。
　　乔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刚才的水手重新跑到了甲板上喊道：“科尔里奇先生，魔法师大人！那烟的方向变了！”
　　两人闻言皆是一愣，旋即冲向了船长室。
　　那魔法烧瓶里的液体比之最开始已经少了许多，但还够支撑一段时间，只是那条细烟的指引方向却和刚才截然不同，像是换了一个大角度。
　　“难道是追踪术出错了？”操舵手有些疑惑地问，“刚才看得很仔细，没发现海面上有什么。”
　　“会不会在深海里？”“会不会在刚才的船上？”
　　乔恩和赫斯特的两个疑问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倒是给了彼此另一种答案。
　　“都有可能，”赫斯特皱着眉看着那细烟，“要么就是在刚才那处海域的海水底下，要么就是在玫瑰商会的那艘船上。”
　　“你是说，洛雷莱可能被他们抓了？”乔恩不太想相信这个事实，毕竟这意味着他的愿望落空了。他如今不过是一个落魄贵族，哪里有和玫瑰商会较量的能力？
　　更何况如果真的是对方抓走了人鱼，那么没人会觉得人鱼本该是乔恩的，毕竟大海上网到的鱼，难道还会有归属？
　　赫斯特的眉宇间同样带着烦躁，但他还是指挥操舵手：“先回过去，和那艘玫瑰号打个招呼。”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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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爪】
　　【打卡】
　　-完-


第55章 
　　◎鱼尾海神◎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 相信有的乘客已经看见了，有一艘中帆船靠近了我们。他们发出了寻求淡水补给的请求，因此金丝玫瑰号会暂时放缓航速, 先行帮助他们。并且他们的船上有一位尊贵的魔法师大人，表示会来金丝玫瑰号上稍作停留。”大副的声音自甲板上响起，引起那些站着吹风聊天的贵族之间一阵喧闹。
　　居然是尊贵的魔法师？要知道，即便是身份高贵的贵族家庭, 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也不会见到魔法师。只有那些帝国支柱的几大家族，才拥有着隶属于家族的几个魔法师。
　　没想到这样一次普通的渡海旅途还能见到魔法师, 这让甲板上的贵族们纷纷整理了仪容。
　　那艘大副话中提到的中帆船很快便跟上了放慢速度的金丝玫瑰号，两船之间的围栏上，被架上了固定的木板，用以人员走动。
　　中帆船上的人并不多，其他人没有跟着过来, 只有乔恩跟在魔法师赫斯特的身后, 一起上了金丝玫瑰号。为首的便是穿着魔法长袍的魔法师, 他看见迎上来的大副和水手们, 稍稍倾了倾帽檐，算是一种礼节：“多谢各位施以援手。”
　　大副脸色的笑容很真诚, 皮肤甚至泛着红晕：“魔法师大人您好，我是金丝玫瑰号的大副！我们船长在掌舵, 所以没有办法脱身, 他让我向您问好。”说着，那些去船舱里搬运装淡水的木桶的水手也过来了, 他挥了挥手让他们先把水送过去。
　　“贵船是隶属于玫瑰商会的吧？”赫斯特面对他的激动, 脸色倒是很淡定, 显然看多了这样的人。
　　大副搓着手点头：“是的, 魔法师大人应该也用过我们商会的产品吧。”
　　赫斯特朝他微微一笑，算是回答，一旁的乔恩则实时插话道：“抱歉了大副阁下，我们可以在金丝玫瑰号上稍作休息么？我想他们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当然！”虽然大副没觉得搬个淡水要花多久，但魔法师愿意在船上多待一会儿，自然是好的。这样以后传扬出去，可以将金丝玫瑰号宣传成“连魔法师都流连忘返的船”。
　　眼见着对方应该是想在甲板上逛逛，大副倒也没有厚着脸皮跟着，只是笑呵呵地稍微介绍了一下金丝玫瑰号的区域分布，就表示了告退。
　　而那些旁边早就将一切都关注在眼里的贵族们，便瞬间有些跃跃欲试起来，好在他们还有些自恃身份，没有过于热切地上前。
　　赫斯特朝乔恩看了一眼，后者果断从后位走到前头，先行替他开道。
　　乔恩的科尔里奇家族虽然已然没落，但归根结底还是贵族出身，因此交际上倒是颇为熟练，很快便带着赫斯特在其他人中混熟了。而赫斯特则保持着孤高的样子，只有当那些贵族问候他的时候，才稍作回答。
　　“说起来，赫斯特阁下出海是做什么的呢？”先前的那位黄裙妇人此刻也挤到了宛若开茶话会的人群里，好奇地发问。
　　“我们是来寻找海上珍宝的。”赫斯特笑了笑，倒是作了回答。
　　“什么海上珍宝？”“是珍珠么？”“噢你在开玩笑么？珍珠这种东西还需要赫斯特阁下亲自出马么？”人群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赫斯特倒是没有介意他们的热烈讨论，只是高深莫测道：“这可不能轻易告诉诸位，这是个秘密。”
　　“噢赫斯特阁下，您真会卖关子！”黄裙妇人状似无奈地笑着，但其实也没有多不满。
　　“倒是我有个问题想请教诸位，”他看见周围的人眼神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满意地开了口，“不知最近的海上生活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分享么？”
　　他终于露出了他的真实目的，但问的方式还算委婉。
　　“有趣的事？”一旁的红裙妇人摇着扇子接道，“压根没有！我都已经后悔听信了别人的建议，来这海上玩了。在这里连一朵新鲜的花都没有得瞧。”
　　她的话倒是引起了几个人的共鸣，他们也都诉说着海上航行就是这样，大部分时间都很枯燥。
　　“那你们是否有见到什么奇特的景象，或者是什么……生物？”旁边的乔恩忍不住问得更具体了一些，惹得赫斯特瞥了他一眼。
　　对面的贵族倒是被他的问题问到了：“奇特的？你指的是什么呢？”
　　“是和你们在寻找的珍宝有关么？”“什么生物啊？”另外的人也跟着七嘴八舌起来。
　　“你说的那些我们倒是没看见，不过在遇到你们之前，我们救上来一名落难少女，算是稀奇的事么？”一个留着长胡须的贵族男人忽然提到了这么一句，引起了乔恩和赫斯特的注意。
　　赫斯特重复了一遍：“落难少女？”
　　“对啊，”贵族男人说着，眼角倒是瞥到了被金发女仆领着过来的那个少女身影，指着道，“咦，就是她吧？”
　　于是众人纷纷回头，看见了换上女仆装、梳起头发的少女——原本湿漉漉的棕色长卷发束在了脑后，露出了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碧蓝眼睛，整体容貌清秀可人。不过看起来身形有些瘦弱，那女仆装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
　　“噢，这孩子看起来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可爱！”红裙妇人看着被女仆领到她跟前的霍雪宁，捂着嘴笑道。
　　霍雪宁闻言脸上露出了微微的拘谨，但还是顶着众人的目光，提着女仆裙朝她行了个礼——这是刚才金发女仆教她的。由于在场的贵族们都知道她是哑巴，倒是谁也没有要求她如何表达谢意。
　　“看着真乖巧，”红裙妇人的母爱之心显然被激发了，带着蕾丝手套的手朝她招了招，等到她靠近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好孩子，梳洗起来可比之前好看多了。你要是愿意，这些天就暂时跟着我吧。”
　　霍雪宁自然温顺地点头，朝她露出了感激的神情。
　　一旁的目光里，她能明显感觉到两道带着探究意味的，正是乔恩和那个魔法师——她还没靠近甲板就听见了他们谈话的声音，知道对方名叫赫斯特。不过如今她就是一个可怜遭难的哑女，自然只负责乖巧地低头，跟着金发女仆站到红裙妇人的身后。
　　.
　　“这位……小姐，你遭遇了海难？”即便是已经跟乔恩眼神确认过，不认识这张脸，对方也看起来根本没有鱼尾巴，赫斯特还是持着谨慎的态度开了口。
　　不过他可打错算盘了，没等霍雪宁用“啊”字敷衍他，旁边的红裙妇人就主动替她回答：“是这样的，不过这孩子不会说话，没办法回答您了。”
　　“那真是可惜。”赫斯特嘴上惋惜着，心里也泛着疑问。
　　但不管怎么看，对面那个穿着女仆衣服的少女，下半身都是人类的双足——裙摆只到腿弯，两只小腿很明显。而她外露着的皮肤也没有任何鱼类鳞片的质感，和普通人的确没有差别。
　　追踪术的魔法烧瓶他没有拿上金丝玫瑰号，一来是过于显眼、难以解释，二来是拿着也没有多少用处。毕竟这种魔法只能指引一个大方向，还没有能在一堆人里找出一个人的精细程度。
　　一旁的乔恩也是对着少女打量了许久，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她的确长得挺可爱，但和他的洛雷莱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毕竟后者可是传说的人鱼，美貌不可方物。而且他也不认为洛雷莱能变成人类，否则他们在岛上相处的那些天里，她早就变了。
　　只是这么长时间没有找到洛雷莱的踪迹，让他的心越发焦躁不安。他真不知道如果失去了这次机会，他拿什么去报名魔法师学院？
　　其他贵族倒是没有察觉这两人心里的波澜，又转换了话题试图和魔法师多多交流。赫斯特应付了几句后，便生出了离开的心思。
　　“愉快的时光就到此为止了，诸位朋友们，”赫斯特朝他们点了点头，“我们的船应该补给完毕了，我想也是时候走了。”他给了乔恩一个眼神，后者也跟着向众人告别。
　　众贵族自然是不舍，但也都克制了情绪，同他们挥手道别。
　　临走前，赫斯特作祟的疑虑终于让他长袍下的手轻轻动了两下，朝着那个哑女放了一个小小的气纹魔法。这种魔法寻常人基本很难看见，因为它几乎是透明的，但反之它的弊端也很明显，就是根本无法造成什么伤害。
　　而且魔法师协会有明令禁止魔法师对普通人施展伤害性的魔法，因此赫斯特也只敢偷偷动这样的小动作。
　　几乎在他动手的一瞬间，霍雪宁便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里魔力元素的波动——这种感觉在过去月夜修炼中已经被她融会贯通了。但她既不能简单地躲开，因为这会儿暴露她对魔力的敏感；又不能全无防备地吃这一下，她可不确定会不会对她身上的幻术有什么影响。
　　于是她飞快地闭了下眼，抽离了部分魔力，将那道外来魔力裹住后任凭其打在了身上，这一切不过是在极短的一两秒之内，旁人只看到霍雪宁忽然晃了一下，像是自己没有站稳。
　　“噢我的孩子，”红裙妇人伸手扶住了她，关切地看了看她的脸色，“你是不是还饿着肚子？你看我，都忘记这回事了。不过现在不是饭点，你跟着我会船舱去吃一些我带来的点心吧。”说着便站起了身，准备带她回船舱里的客房。
　　一旁的好闺蜜黄裙妇人也跟着站起了身：“我那里也有饼干！一起吧。”
　　其余的贵族们对此倒是微笑起来，继续开始闲聊：“麦克纳夫人可真是爱心爆棚！”“当然，你要知道她可是最喜欢做慈善了。”“这个我听说过……”
　　另一头的赫斯特没能试探出什么，只得沉着脸跟乔恩回到了他们的中帆船上。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乔恩看着魔法烧瓶里仅剩一个底的溶液，皱眉问道。
　　赫斯特回到这里倒是很快卸下了和善的面具，冷哼一道：“你问我？需要我提醒你么，科尔里奇先生……是你说带我们来捉人鱼的。”
　　“但是你的追踪术……”乔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赫斯特打断了。
　　“我的追踪术当然没问题！她就在这附近！但是如果她在深海里，我们都拿她没办法！”赫斯特显然也已经压制了许久的情绪，此刻瞬间爆发了。
　　乔恩看起来像是被他的怒吼吓到了，沉默了很久，才忽然道：“或许她就在刚才那艘船上。”
　　“可是你也看到了，那里的贵族没人提起见过人鱼！而且就算她真的在，”赫斯特气得冷笑，“你以为他们会像对待风干的肉一样摆在外面吗？！”
　　“那我们就跟着金丝玫瑰号，”乔恩的脸上满是执着，“反正都是去伦泽港，如果到时候发现她真的不在，那我们再想办法。”
　　赫斯特扯了扯嘴角，懒得再跟他废话：“随你的便，我要去冥想了，别来打扰我！”
　　.
　　之后的三天航程里，霍雪宁依旧扮演着属于她的哑女剧本，勤勤恳恳地跟在麦克纳夫人身后，像是一个新上岗的小女仆一样，帮着金发女仆做事。麦克纳夫人倒是对她非常温柔，几乎将她当做一个后辈一样对待。
　　不过她也发现了那艘远远跟在金丝玫瑰号后头的中帆船，意识到乔恩他们多半还没有放弃，即便有放弃的念头，还是会跟着他们回到伦泽港。这促使她夜间趁着同房间的金发女仆睡着后，悄然到甲板上吸收月光魔力，以维持人类的姿态。
　　很快，这艘船的旅程就要到达终点，霍雪宁跟着麦克纳夫人他们一行人下了船，终于踏上了陆地。这还是她穿书进来这么多天里，第一次踏上陆地，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
　　麦克纳夫人倒是拉着她的手，很认真地问她要不要跟着她回麦克纳庄园，他们也算是远近闻名的贵族一氏，真去做女仆也不算是什么低等的活计。
　　不过霍雪宁只是感激朝她鞠了躬，然后摇了摇头。她大致比划了一下她还需要回家寻找家人，麦克纳夫人看懂后倒只是叹了口气，最终没有勉强她。
　　“那你就把这些收下吧。”她让金发女仆递给霍雪宁一个小小的荷包，里头装着一些银币。按照这本书的物价来说，这些银币虽然买不了太贵的东西，却也足够普通平民大半个月的生活了。
　　霍雪宁感恩地接过，挥别了他们的车队。随即很快便找到了一间平民开办的成衣铺，进去购置了最便宜的一套衣衫和一个灰色的斗篷，这些只花了她五个银币。
　　换掉了身上的女仆装扮，她也没有随地扔，担心上头可能会有麦克纳家族的图标，便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包起来埋了。
　　做完这些事，她转头回到了伦泽港码头，施展加强视力后，就看见了远处的乔恩和魔法师。他们似乎是刚从船上下来，正在前往附近的酒馆。
　　霍雪宁穿着斗篷很轻易地混入了人群——伦泽港是小说里提过的帝国大型海港城市之一，来往的人多种多样，路上穿什么的都有，一点都不起眼。
　　她将魔力转到听力上，很快便自嘈杂的街道中听见他们的只言片语。
　　“……没有找到……你死心……”“洛雷莱……气息追踪……”
　　她忽然意识到刚才那一瞥里曾经在乔恩的手上看见一个透明烧瓶，那会儿还不知道是什么，但如果那东西就是拿来追踪她的道具的话？她顿时加快了脚步，也跟着他们进了酒馆的大门。
　　一进去，霍雪宁就差点被里头臭烘烘的味道熏出来，这里头的人大多是来喝酒的，因此酒气冲天的景象再正常不过。乔恩对此习以为常，而那个魔法师赫斯特则只是我微微皱眉，但霍雪宁却快要熏晕，尤其她作为人鱼的身体好像嗅觉也还算灵敏。
　　不过她还是耐下性子仔细观察了乔恩手里的东西，终于从中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似乎是来源于自己。她靠着墙运转魔力，试图在喧闹的环境里静下心来，悄悄将那缕气息带走。也不知道是环境复杂，还是赫斯特本身实力不足，竟然没有发现霍雪宁成功将气息带走了，仍旧和乔恩说着话。
　　霍雪宁一击得手便想离开这里，却没想到迎面而来一个端着麦芽酒的侍者：“请问要喝点什么？”
　　“谢谢，不用了。”她压低声音回答了一句，直接朝着大门出去了。
　　只是她说话的声音到底让旁边的几个醉汉听见了，不由得吹了声口哨：“好像是个小妞？”“居然敢来这里，要不要去找她玩玩？”“嘿嘿嘿。”
　　.
　　霍雪宁没走几步就发现自己像是被人跟踪了，还是那种手法极其低劣粗糙的跟踪，如果她想，甚至可以一瞬间甩掉……但她到底有了点别的想法，便故意将人引到了偏僻的小巷子。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她的脸隐藏在斗篷的暗色里，语气很平静。
　　“你说我们要干什么啊？哈哈哈。”醉汉们却没发现这种诡异。他们其实醉得路都走不太稳，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敢做这种事。
　　霍雪宁打量了他们几眼，直接动了手。魔力的操纵在这些天的实践应用之下，越发熟练，几乎不废吹灰之力就将前面的两个打翻在地。
　　剩下一个还算清醒一些的，瞬间就跪下了，朝着她不停地磕头：“魔法师大人，小的狗眼不认人，求求您饶了我吧！”把她认成了魔法师，倒是方便了她问话。
　　霍雪宁也没有问什么太过于常识性的，只是问了些帝国大陆最近有什么大事，以及伦泽港最近发生过什么没有。那人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一堆，小至酒馆有人斗殴都汇报了上来。
　　她倒是没喊停，等到对方说得口干舌燥，才一下子打晕了，顺便将这几个人身上的钱币都取了大半。不过他们本来身家也就没几个银币，她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只不过数小时后，便有一支三人队伍来了这里，只是这三个都穿着常人敬仰的魔法师长袍。其中两位的领口别着两颗金星，而另一位为首的，则别着三颗。
　　“有魔力出现的痕迹，但不能确定是什么魔法。”其中一位两星魔法师用法术之眼观察了四周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法师塔给的命令到底是什么意思？”另一位两星疑惑道，“什么叫寻找伦泽港特殊的魔力持有者？魔力还有特不特殊的说法？”
　　“多做事，少问。”一直沉默的三星魔法师看着他们探索完这条小巷，这才开了口。
　　两人齐声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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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完全可以去深海】
　　【.。】
　　-完-


第56章 
　　◎鱼尾海神◎
　　已然离开的霍雪宁自然不知道身后多了这样的小尾巴, 只是朝着伦泽港的城市那头走去。
　　伦泽港在帝国境内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型海港，所以其面积也是颇为广阔，昨日霍雪宁行动的范围只是在港口附近, 没有真正踏足它城市的范围。按照原作剧情的走向，此刻的她大约是被运送到了伦泽城里，这里有着帝国南部最大的拍卖会所之一。
　　如今的她可没法进那里，再者说她如今的实力水平多半也就是比那个叫赫斯特的一星魔法师多一点, 如果太过于自负，可是会吃亏的。
　　一星在原作中称之为初级魔法师, 在它上头的还有二星中级、三星高级，以及极为少见的四星魔导师和五星大魔导。便是原男主努力一生，最后晚年也不过堪堪升到了四颗金星的魔导师，可见其难度之大。
　　霍雪宁昨夜从醉汉的口中问出的情报不多，他也只知道最近伦泽港好像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至于整个帝国, 那就只有大国师上奏皇帝陛下, 说自己身体不适, 近期都打算在法师塔里休养这么一件算是大事吧。
　　帝国的大国师便是每一任魔法师协会的会长兼任的，法师塔则是三星以上的高等级魔法师才能进入的地方, 相当于魔法师们眼中的圣地。传闻里头摆满了各种魔法典籍和魔咒秘文，寻常人和魔力低微的人看了, 只会遭到反噬。
　　但这些东西对于霍雪宁来说, 太过于遥远，也不是她此时需要在意的。她虽然在船上的每天夜里都从月光里修炼, 但总的来说, 身上的幻术只怕并不能长时间维持。
　　她想起原作中的人鱼被富豪买回去后, 曾经试图逃走, 那尖利的指甲和强有力的尾巴可不是摆设。但富豪也不是一般的人，他富可敌国，因此刚好在庄园里邀请了一位魔法师常驻。
　　魔法师使用的火系魔法对于人鱼来说是致命的，因此她只能回到富豪挖的池子里，用水温养身体。之后她也没有放弃逃脱，只是到后来富豪生怕她哪天真的逃脱，于是高价从法师塔里请了一副蕴含魔力的镣铐，将她彻底锁入了水牢。
　　这才导致人鱼最后只能选择绝食。
　　由此可见，她的弱点应该就是火系魔法，而水则可以帮助她恢复。不过按照普遍思路来说，水才是火的克星。霍雪宁思考了一会儿没有想明白，猜测可能跟场所及魔力强弱有关。如果她在海上，那么大约结局会不同。
　　因此她打算做完手头的事就回到海上去。
　　.
　　乘坐在三银币的破旧马车上，霍雪宁兜帽下的脸皱得很紧，没办法，实在是这车厢太熏人了一些。这是往返于伦泽港和伊特府的公共马车，隶属于伦泽港一家大型商会的旗下，专门供平民长途出行。
　　这也意味着鱼龙混杂，这和现代社会面包车差不多大的空间里，塞了足足十几个人，霍雪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填进去的。但去伊特府有些距离，如果只靠她幻化出来的双脚走，反而是对魔力的一种消耗。
　　她试图闭上眼，减缓呼吸，摒弃掉周围的一切。虽然白天她基本不能修炼魔力，但对于体内魔力的尝试和思考，一刻都不曾停过。
　　她要去的伊特府其实就是原作里男主乔恩去过的一个地方，那里是他的曾祖父的家乡。也就是在那里，他发现了一封署名为“魔法学院”的信件，里头的内容正是关于他曾祖父被邀请去魔法学院的事。
　　但那是快一百年前的事了，当时的他曾祖父正是科尔里奇家族培养的接班人，而且那会儿的科尔里奇家族如日中天，甚至还有留驻庄园的魔法师，根本看不出半点之后会衰落的样子。那时候他曾外祖父的父母回绝了这件事，因此这封信一直被藏在家乡的书橱里，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过。
　　到了乔恩这一代，科尔里奇家族已然是落魄贵族的代名词，别说魔法师，便是金币都拿不出多少。但他发现了这封信，顿时欣喜若狂。虽然他曾祖父没有去，但他可以用这封信去魔法学院请求一个额外的名额。
　　这也是他为什么后来靠着人鱼凑足金币后，就可以进入魔法学院的原因——要只是可不是有钱就能进这样的地方，需要拥有感知魔力的天赋，这种东西只能与生俱来。
　　而为了保险起见，乔恩跟着其他人出海寻找珍宝自然是不会带着这封信，他不清楚魔法信纸遇水是否不化，但还是担心它会不慎掉落。于是他就把它藏在伊特府的老宅里，等着拿到足够金币后再回去取。
　　霍雪宁来这儿一趟，就是要抢先一步带走它。没了这封信，她看乔恩还拿什么去魔法学院。
　　.
　　比起伦泽港，伊特府的城镇规模看起来就小了很多，来往的人类也大多穿着朴素，不像是大城市里那样五花八门。霍雪宁身上的斗篷倒不算太显眼，毕竟在帝国里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外出就上斗篷，遮风挡雨。
　　她按照着小说里提过的几点信息，倒是很快就找到了科尔里奇的老宅邸，只是这个地方虽然面积广阔，但其实整个外墙都已经风化生锈，显然是荒废已久。
　　沿着外墙绕了一段路，霍雪宁才看见了铁制的大门，只是那门倒是没有上锁。她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伸手推开了。
　　破旧的铁门传出了令人牙酸的声响，让霍雪宁下意识皱了皱眉，但很快不远处的屋子里传来了一强一弱两种脚步声。
　　她飞速地用魔力重塑了斗篷下的身形和面容——这一切在先前的冥想里都计划好了，于是等到那门打开，里头走出来的老人看着她的身影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是乔恩少爷吗？”
　　霍雪宁掀开了兜帽，朝他笑了笑：“是我，本尼爷爷。”这人大约就是小说里提过的驻守在科尔里奇老宅的佣人本尼，是个年迈绅士的老人。她虽然跟乔恩几乎没有近距离接触，但因为用魔力观察过他许久，因此外形上模仿倒是不成问题。
　　跟着老人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只橘猫，只是它原本凑过来的动作在靠近霍雪宁时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又忍不住凑近轻嗅。
　　霍雪宁低头看向它，伸手拎住它的后颈将之抱在了怀里。那橘猫顿时像是嗅到了什么着迷的味道，干脆整个身子朝她怀里拱。
　　“哦，爱丽丝这是怎么了？”老人看着橘猫诧异地笑起来，“它还是头一回跟少爷您这么亲近！”
　　霍雪宁倒是觉得这猫说不定是闻到了鱼的味道？说起来她虽然变成了人鱼，但也没有真的把自己当做鱼……不会真的有鱼腥味吧？但她记得之前在船上跟麦克纳妇人还有金发女仆们都亲近互动过，没人察觉异样。莫非是因为动物在某方面更敏锐？
　　但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霍雪宁只是笑着接老人的话：“也许它是想我了。”
　　“哈哈哈，那爱丽丝可真是聪明，”老人哈哈笑起来，“我也很想念少爷！哦对，我们快进屋吧，天马上黑了。”说着便带着霍雪宁慢悠悠地走进了大屋。
　　里头的装潢如果以现代的眼光来看，的确是古典又富丽堂皇，但岁月的痕迹也很明显。老人只在门口和客厅点了灯，似乎这里就是他的活动范围。
　　“乔恩少爷，你饿了么？要不我去给您做点吃的吧？”大概是考虑到霍雪宁来这儿必定是舟车劳顿，即便还没真到饭点，老人也提出了这点。
　　“不着急，我倒是也不太饿，”她摇摇头，抱着橘猫抚摸着它的背脊，“本尼爷爷也坐下吧，我还有事想问你。”
　　本尼倒是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很快便抽出了座椅，坐到了另一侧：“少爷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吧。”
　　“最近伊特府还好么？”她思索了一下，只是简单地做了问候。
　　本尼闻言点点头：“一切如常，这里已经不再是百年前的南部中心了，但倒是很适合我这样的老骨头养老。”
　　霍雪宁朝他宽慰道：“我看本尼爷爷就很精神，一点都不老……对了，”她话题一转，手上倒还是托着猫，“这里除了我，没有别人来过吧？”
　　“没有，”本尼很肯定地回答，“除了乔恩少爷你上个月来了一回，就没有别人来过。您上次吩咐我别随便让人进三楼书房，我都记着呢。”
　　霍雪宁朝他满意地笑了笑，站起身把橘猫递给了他：“那就好。我先去书房一趟，本尼爷爷你休息一会儿。”
　　本尼倒是接过猫摸了两把就道：“没事，也快到晚餐的时候了，我去后厨准备，少爷您去忙吧。等好了我回来叫您。”
　　霍雪宁自然点头。
　　一路保持着乔恩的走路姿态上到三楼，霍雪宁正式加快了速度，很快找到了书房的所在。但令她皱眉的是，这居然是锁着的。但她只迟疑了一瞬，就悄然拿出了一枚银币，用魔力将之化为一滩液体，再放入锁孔中。
　　魔力操控之下，银币逐渐凝成了钥匙的形状，成功打开了书房门。霍雪宁最大程度地放开了视力和听力，开始在这其中寻找那封书信。
　　好在有魔力加持一下，这搜索东西的速度被提到了最高，几乎没有费多少时间就拿到了。霍雪宁看着上面那奇特的文字，有些意外自己看得懂，阅读完一遍后，便打算先下楼。
　　然而她外放的听力却听到些不同寻常的喃喃低语，像是从宅邸后厨传来的：“……爱丽丝，你这个养不熟的小家伙……乔恩少爷明明对猫毛过敏，你说他刚才为什么能抱着你那么久？”
　　霍雪宁的脚步停住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说不言语云无归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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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完全可以去深海中央啊】
　　【哇！！！！】
　　【这是要被发现了吗】
　　【打卡】
　　【BBQ了！！！】
　　【卧槽】
　　-完-


第57章 
　　◎鱼尾海神◎
　　乔恩对猫毛过敏这种小事, 并没有在原作里被多次提起，霍雪宁也没从记忆里找到。但对方明明在初见时就察觉了问题，为何又好心地指引自己书房在三楼？
　　她伸手摸出了刚才取到的那封信, 指尖显出了原形，锋利的指甲划向那信纸。原版的魔法书信，之所以可以保存百年，只是因为它的用料纸张是用魔力药水浸泡过的。因此普通的切割撕扯, 甚至凡人的火焰和水都无法对它产生效果。
　　但霍雪宁手里的这张信纸，在她指甲的攻击下, 很快变成了碎屑——这显然是假的。不得不说，她差点就阴沟里翻船了。
　　显然乔恩作为原男主也不是傻子，既然把这么重要的信留在只有一个老人和一只猫守着的老宅里，就必定会做一些防范措施。
　　既然三楼书房是老人主动提起的，她刚才也差点将之翻了个底朝天, 那么大约的确不在此处。可这座老宅约莫有上百个房间, 她没有钥匙的情况下强行开锁, 也得费上许多魔力。
　　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直接解决问题。
　　想到此处，她没有再掩饰速度, 飞快地下了楼，找到了后厨的位置。
　　老人看到她, 倒是有点吃惊：“乔恩少爷！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是饿了么？”他手里倒是的确拿着汤勺, 显然正在灶台边熬汤。虽然霍雪宁觉得那汤闻着还挺鲜，但多半是加入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一旦喝下后果可能就不堪设想了。
　　“我忙完了, 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助。”她还是保持着乔恩的外观, 笑得很温和。
　　老人闻言摆摆手, 转回到灶台边：“不用不用！别看我是糟老头子了，准备晚餐还是可以的。少爷您别在后厨这样味道大的地方了，快去前厅等着吧。”
　　“那你能把钥匙给我么？”霍雪宁没有顺着他的话讲。
　　“少爷问的是什么钥匙？”老人往汤里撒盐粒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回问了一句。
　　“你所掌管的所有钥匙。”霍雪宁没有再跟他废话的打算，直截了当地开了口，但她连等他回答的想法都没有，因为对方显然不会轻易告诉她。
　　没等老人回头，一道水柱便击晕了他——霍雪宁又旋即将人放平在地，开始用魔力搜寻，毕竟对方常年居住在这里，应该所有的钥匙都会带在身上或者是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老人的衣兜里没有寻到，但霍雪宁也没气馁。她将炉子上的火灭了，又从后厨找到了捆绑柴火的绳子，打算先将人稍作固定。
　　之后她加快了速度，回到前厅试着用加强视力来搜寻其房间的所在，倒是意外地脚背碰到了一团柔软的东西——低头一看，正是刚才颇为黏人的橘猫在朝她喵喵叫。
　　霍雪宁挑了挑眉，没有将它抱起来，反而是蹲下身朝它道：“带我去那老头的屋子里。”
　　橘猫歪了歪脑袋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里似乎带着点疑惑。
　　霍雪宁没想过自己还会耐下心和猫咪问路，但直觉告诉她，也许会有意外收获呢？果然，在她重复第二遍之后，橘猫面前的地砖上绕着她打了个转，随后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于是她便跟在猫的后面，一路来到了一间一楼的小房间，它的门虚掩着，被橘猫的头一顶就开了。里头是非常古典的一间卧室，并不十分豪华，但生活气息很浓。
　　霍雪宁猜测这里就是那个老管家的住所了，而橘猫径直朝着房间角落的一个猫窝跑了过去，在里头俯身趴下后，软绵绵地朝她喵喵叫。
　　她过去蹲下摸了摸猫咪的小脑袋，而它则非常满意地往掌心钻。可惜她身上没有什么能喂给猫的，而且对于它喜欢的自己的味道，也不太可能拔块鳞片送给它。这可都是证据，傻了才留在现场。
　　没有多耽搁时间，她飞快开始在屋里寻找，这次没有太多顾忌，速度加快了不少，整个房间也变得狼藉起来。但最后她还是在床底下的暗格里发现了这栋庄园的钥匙串，没有理会小猫的挽留，径直出去寻找房间。
　　好在她刚才查验假信件时，想到了一个简单寻找魔法信件的方式——她来到这座科尔里奇家族宅邸最中央的位置，沉下心深呼吸，开始第一次全力释放体内的魔力。她想用魔力来跟魔法信件中残留的魔力产生共鸣。
　　魔力之间会共鸣的现象在原作里曾经被提起，但只是在后期的一个男主解决的事件里。霍雪宁不知道它的效果如何，但至少尝试一下比完全一间间蒙头找要有意义得多。
　　窗户外的天空已然挂上了月亮，比起半个月前，它的模样转换成了几乎完整的圆月。霍雪宁闭着眼感受魔力穿透木制楼层、墙壁的探索，没有察觉到月光洒到了她的身上。
　　她外表的伪装开始随着魔力的消耗而瓦解，乔恩的外观从她的脸上卸去，独属于人鱼的美丽在月光里展露。月质的银辉将她的身躯完全包裹住，此刻的她并不像是普通的人类，也不像是一条人鱼，而仿佛一尊发光的神像。
　　在茫然里醒来后靠着身体缓慢爬行出后厨的老人看见了她的背影，惊讶地像是见到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他苍老干瘪的嘴唇颤抖着，终于没敢说出那个禁忌的词汇，就惊惶地再度昏睡了过去。
　　.
　　共鸣的方式很成功，至少霍雪宁很快就找到了真正的魔力信件所在，并且将之拿到了手，只是下楼时才发现那老人不知道何时昏倒在了后厨门口。若是从这个角度……霍雪宁站在这里试图观察对方是否可能看到了她的样子，但得出的结论是大约只有背部。
　　她身上的斗篷一直没有脱，如果只是背部，那么应该也看不出什么身份——霍雪宁最后看了一眼，将人身上的绳索解开就飞快离开了。
　　尽管身上的银币还有不少，她却没有去投宿伊特府的住店。刚才共鸣的时候，她其实对于周身的变化稍稍有些感觉，但不太明确，因此打算今晚找个隐蔽的场所，探究一下魔力的情况。
　　但科尔里奇的宅邸是不能待了，且不说那老人随时会醒，再者说，乔恩说不定一两天后也会回来……她应该尽量避开和对方同一个路线进出。好在她在伦泽港的时候就出钱买了一份帝国城市的粗略地图，对于从哪里回去海里有点想法。
　　虽然伦泽港是帝国南部最大的港口之一，但南部可不止这么一个近海城市，她可以在伊特府朝东北方向走，到达那里的一处海滨小镇。那里人不多，发展得也不算很好，但对于霍雪宁来说反而是好处多多。
　　今夜她寻到了一处无人的建筑物，外头看着像是教堂一样的存在，只是一切标志性的教会图案都没有。而且更奇怪的是，它的位置好像也不算太偏僻，却已然废弃很久了。
　　整个大殿里空荡荡的，除了破碎的石柱就是缝隙里钻出的野草，但一点其他的东西都没有。霍雪宁依旧是警惕地观察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人，于是才在窗口的月光里坐下修炼。
　　果不其然，圆月之夜能吸纳到的魔力比新月时会多上许多。霍雪宁猜测原剧情里的人鱼，多半因为被男主拖累的缘故，在岛上没有怎么汲取魔力，被骗到陆地后就更没有机会了。否则这样夜夜在月光里修炼，不太可能进度缓慢，而导致最后的悲剧。
　　不再多想那些东西后，她静下心，开始重新为自己塑造一个幻术外观。
　　.
　　两天后的正午，乔恩从租借的马车上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在他身后跟着下车的是初级魔法师赫斯特。不过对于普通人而言，并不懂什么初级高级，都是高贵的存在。
　　托了赫斯特的福，乔恩才有机会坐上了单独的租借马车，而不是挤那种又臭又难熬的公共马车——前者听他说了魔法书信的事，打算跟他一起来见识一下。
　　对于赫斯特这种初级魔法师而言，他们一般的日常就是到处游历，然后冥想提升魔力。在魔法学院里就一直教导他们这些高级以下的魔法师，一定要出去多游历，增长见识，才能加快对魔法的感悟。
　　乔恩对于他的提议自然是同意的，对方早就是魔法师了，也不至于看上那封信。他能带着一位魔法师在外行走，很多势力都会不敢放肆。
　　穿过伊特府的中心街道，再走不久就可以看到远处高耸的宅邸，那就是科尔里奇家族的老宅，曾经辉煌一时的贵族居所。
　　乔恩在前头领路，看见那被风雨岁月侵袭的外墙，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便是对于振兴家族这件事的更深的决心。只是事到如今，魔法学院的费用还没有集齐，他之所以选择回来是因为放心不下。
　　而且他也不准备再出海冒险，因此还是把信件随身携带更好。
　　沿着外墙走了许久，他们终于看到了大门，乔恩熟稔地上前推开，朝着里头大喊道：“本尼爷爷，我回来了！”
　　屋子里头很快传来了脚步声，乔恩走在前头笑得很温和，却有一根拖把迎头打了上来。他吃了一惊，没能躲开，所幸旁边的赫斯特用土系魔法帮他挡了一下，才避免额头起包。
　　“该死的，居然还敢来！”本尼老人一击未得，握着拖把的手也没放松，反而气势汹汹地又朝着乔恩来了，“快滚！”
　　“本尼爷爷！你发什么疯？我是乔恩！”乔恩左闪右躲，难以置信地看着发怒的老人。
　　“别想再骗我！你不是走了吗？还来干什么！”本尼老人根本不听，只是说着一些乔恩听不懂的话。
　　赫斯特皱着眉站在旁边，看着这两人闹剧，他并不能对普通人出手，因此最多只能帮乔恩被动挡一下：“你到底在搞什么？”
　　乔恩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上前握住了拖把，阻止了老人的动作：“本尼爷爷！是我，乔恩！”
　　他们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屋子里的橘猫的注意，它圆溜溜的眼睛一看见乔恩就扑了过来，围着他脚边乱转。乔恩看着它靠近就开始打喷嚏，手里的拖把也没能握住。
　　本尼老人却怔怔地停手了：“少爷？”
　　“快……咳咳……把猫……咳……拿走！”乔恩咳嗽着躲开，那橘猫似乎也发现了什么，没有再追上去，只是无趣地甩了甩尾巴。
　　“抱歉！乔恩少爷，是我的错！”本尼老人扔掉了拖把，抱起橘猫和他鞠躬道歉，只是乔恩实在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怎么了？”乔恩终于和赫斯特在客厅的沙发上落座，本尼老人也熟练地端上了茶点，他便再也忍不住好奇心，发问。
　　本尼老人闻言一僵，才苦涩地叹了口气，朝着乔恩自责道：“少爷，之前有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来了这里，您留下的东西恐怕已经被带走了。”
　　“你说什么？！”乔恩和赫斯特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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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爪】
　　-完-


第58章 
　　◎鱼尾海神◎
　　“事情就是这样。”本尼老人叹了口气, 几句话说完了经历。不过他并未提起那晚昏迷途中苏醒的事，因为那是他记忆里某种不可说的禁忌。
　　乔恩听完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冲上楼去，找到了真正信件安放的房间和赝品所在的书房, 验证了两者都已然不见了踪影。魔法信件真正藏的地方，他并没有告诉老管家，而且那其中的暗锁，也比可能轻易解开。
　　“所以真的被人拿走了？”赫斯特看着怒气冲冲下楼的乔恩, 倒是意外地挑了挑眉，毕竟他认识对方这么多天, 还没见过乔恩如此情绪暴躁的时候。
　　乔恩咬着牙点了点头：“……没了，真品和赝品都没了。”
　　“你把这件事说给哪些人听过？”赫斯特靠坐在沙发上，倒是气定神闲，毕竟这事儿也跟他没什么太大关系。
　　乔恩闻言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缓缓收敛了情绪, 回答道：“没有……这世上知晓这件事的人, 还活在世上的只有我、本尼爷爷, 还有你。”
　　赫斯特听到这里冷笑了一下：“我可是一直跟你在伦泽港。”而在那之前, 他压根没从乔恩这里听说这件事。
　　乔恩叹了口气：“我当然不会怀疑你，赫斯特阁下！只是我想不明白, 谁知道这封信的存在，又可以如此轻易地取走？”
　　赫斯特对此倒是有点自己的看法, 他看向了低垂着头一脸愧疚的老人, 道：“按照你这个管家的说法，对方能够变成你的模样, 而且骗过你的熟人……只能说明两点, 一是他必定观察你, 二是他会魔法。”
　　“一个魔法师？”乔恩皱着眉头思考, “既然对方都是魔法师了，要这封信件还有什么用？再说了，信上写明的是科尔里奇家族，他拿去能做什么？”
　　赫斯特对他提出的疑问轻轻嗤笑了一声：“你搞错了一点。拿走你信的人，不一定就是要用它，更主要的原因是不希望你用它。”
　　“难道……”乔恩被他的话引发了思路，倒是有了点头绪，“科尔里奇虽然现在成了没落的贵族，但当年显赫之时，结下的仇家和原本的竞争对手不会少。”
　　这也是他坚定魔法师这条路能帮家族振兴的原因——因为魔法师的地位在整个帝国是超然的，即便是再厉害的贵族，也不太可能对一个魔法师出手。因为每个魔法师都知道，法师塔就是他们最坚韧的后盾。
　　如果按照赫斯特提醒的思路来看，那么那些家族如果不希望乔恩当上魔法师、振兴科尔里奇的话，派人抢走这封信，似乎也不算太奇怪。只是对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封信存在的，乔恩还是想不明白。除非是魔法学院那边……
　　“行了，既然东西都没了，我留这儿也没什么意思，”赫斯特说着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华贵长袍，“就此暂别吧。”听他的意思，竟是打算就这么离开。
　　乔恩有点诧异，又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于是犹豫了一瞬，对方已然走到了大门口。然而没等赫斯特推门出去，他的脸色顿时变了一变，换上了乔恩从来没见过的一种凝重。
　　外头的庭院里突然出现了陌生的脚步声，听起来还不止一个人。屋里的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由本尼老人上前打开了屋子的门——外头的光倾斜而入，乔恩只看清了屋外的三个身影，都穿着那身熟悉的魔法师长袍。
　　“这个难道就是我们要找的？”陌生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着长靴踩上地板的动静，打破了满屋的沉默。
　　“应该……不是。”
　　赫斯特嗫嚅着：“三……三星高级！”
　　.
　　霍雪宁来到纳波镇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
　　由于纳波镇的规模比较小，从乔恩老家伊特府过来并没有公共马车可以搭乘，霍雪宁干脆就尝试了类似隐身的魔法，悄然坐到了沿途经过的马车顶上，权当搭个顺风车。
　　她体内的魔力似乎在经过上一次的共鸣后，比先前充盈了不少，因此一边冥想一边维持她新研究出来的“类隐身”的魔法，倒也不算太耗费精力。之所以是“类隐身”，就是并非真实的让身体消失，而是在四周创造出一种光学假象，因此她还是保持了十二分的警惕。
　　不过一路倒是颠簸中透着平稳，至少她十分安全地到达了这座海边小镇——光是站在小镇的中央，都可以听见远处海边的浪声，可见这里一点都不大。
　　这也意味着这里的流动人群比较少，因此霍雪宁即便是到了这里也没有解除那层魔法，而是继续这样悄无声息地行走。
　　虽然说是要回到海里，但其实霍雪宁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一直被压住了，没有解答——黎星辰那个家伙呢？每个世界都出现的那个名字带“chen”的人呢？
　　她这一路从海上到陆地，虽然途径的路线不算太长，到底还是在人群里听到过一些市井闲聊，但很可惜，并没有让她发觉半点关于那个人的消息。
　　也许对方正在深海里的某处也说不定，她笑着宽慰自己别担心，对方虽然每次拿到的身份几乎都很边缘化，但至少安全和能力都由保障。她只要负责将自身强大起来，那么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一路步行到纳波镇的海边，她终于看见了熟悉的白色浪花和深蓝的海平面。
　　今天的夜晚是阴天，因此那轮圆月倒是隐没在云层里，但霍雪宁此时体内魔力充沛，倒是也不担心什么，只是找了附近的大型礁石，将身上的衣物都用魔法封藏其中，以备不时之需。
　　做完这些，她终于解除了那层双足的持续魔法，重新长回了鱼尾。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些天没机会入水的缘故，原本艳丽的鱼鳞看上去失去了点光泽。
　　不过这一切思绪都在她重新跃入海中时消失，剩下的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自由。
　　比起时刻伪装着自己身形、种族、样貌的陆地，此刻广袤辽阔的海洋才是她真正可以自由遨游的地方。不知道是否是种族天赋，她感觉自己比过去那些个世界里都更喜欢水了。不光是因为她可以在水底自然呼吸，更是有一种难言的亲切感在她触及的每一滴水中。
　　霍雪宁忽然发现，她可以感觉到那些温柔包围她的海水，似乎充满着无尽的力量，但它并非是那种强硬伤人的感觉，而是独特的柔和。这种柔和也随时可以化为利刃，抑或是坚盾——她感觉到只要她想，似乎就可以做到。
　　比起在陆地上的感觉，她发觉魔力并非仅仅能影响到自己和周围，甚至可以在此刻引导附近的海域，完成她想要完成的一切。
　　察觉到这一点后，她向着更深的海下游了过去，有一些想法需要在那里实验。
　　.
　　纳波镇的渔民早上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起了床，他们准备去早渔。
　　这个小镇世代都靠海吃海，因此很多当地人都是做的打渔生意。但这里的地理位置比其他的海边城市逊色得多，由于一些气候的因素，渔民没办法在离岸近的浅海发现鱼群，只能冒险往远海走。
　　但这样引发的后果就是，原本的小船可能吃不住远海的大风浪，轻则船毁，重则人亡。因此还愿意留在这里的渔民，大多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也没有背井离乡的雄心壮志，便在海浪的交界处试着捕捞。
　　马克也是其中的一员，不过他上个月不小心在深海翻了船，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来，家里的船却也没了。今天是他跟着隔壁同为渔民的邻居一起出海的日子，多亏了对方的仗义相助，才能让他不至于在这些天里断了生计。
　　“早啊。”和邻居打了招呼，马克就上了对方的船，这艘木船也是久经风浪，有些地方都已然磨损，都靠后期修补才勉强支撑。
　　“今天的风有点大，”邻居看了眼船头绑着的布条，用经验估算了一下风速，朝着马克道，“要不今天就别走太远了。”
　　“唔，”马克闻言便皱着眉头想反驳，但他想起来自己不过是被邻居接济的存在，便闭了嘴，“好，都听你的。”
　　邻居朝他点点头，转身去解开固定船的绳索。
　　两人划着船一点一点远离岸边，马克看着昏暗天色里模糊不清的家的方向，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今天没有办法捕到一些鱼，那么明后天的口粮和灯油钱都将没有了。
　　要知道他那天能从远海半游半漂回来，是多大的幸运。但即便如此，他被救上来后也发了好几天的烧，几乎花光了家里仅有的积蓄，才重新恢复了过来。
　　他的心中思绪翻涌，也因着这里是一贯没有鱼的近海，没有对海面多加注意。然而就是此时，他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抹银光闪过，让他下意识侧头去看——那是一条那丁鱼，是附近海域最常见的鱼类之一，但是一般来说只有在远海才能看见它们的身影。
　　马克心中诧异极了：“嘿老伙计，你看那是不是那丁鱼？！”他赶忙压低声音，招呼专心划船的邻居来看。
　　“什么？”邻居闻言便抬头伸脖子张望，倒是也看见了那白花花的鱼群，“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那丁鱼？！”
　　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它们的模样像是被海浪推过来的，而并非是自己游来的；可要说它们是死鱼，又能看见它们活蹦乱跳出水面的样子。
　　两人心中十分吃惊，但旋即慌忙展开了备好的渔网，就朝着那头撒区。簇拥在一起的鱼群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阵脚，有些不灵活的已然入了网，有些则敏捷地溜之大吉。
　　但两人哼哧哼哧拖上来一瞧，却也网住了好多条！
　　马克顿时笑容绽放，看着网兜里的那丁鱼像是看见了珍宝：“你说，这会不会是……给的馈赠？”他隐去了关键的词语，但看着已然在心里念了出来。
　　邻居也笑得有些合不拢嘴，听见他的话，下意识收了收嘴角：“嘘……”他提示完，才意识到这里是无人的海上，不由得接着马克的话说了下去：“是啊，如果不是……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可惜，现在的人多半没有几个知道……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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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神的馈赠（？）】
　　【爪】
　　-完-


第59章 
　　◎鱼尾海神◎
　　两人感慨完, 便继续鼓足了劲儿开船，已然有了这些那丁鱼保底，他们今天的干劲儿分外充足。
　　而在不算太远的深海里, 霍雪宁没能听见他们神神秘秘、缺字少词的对话。她正挥动着小臂，试着通过海水控制海洋生物的动向。这是她实验的一部分，打算不单纯依靠身体，而是用魔力激活每一滴海水。
　　这个想法看似有些天方夜谭, 但霍雪宁却认为目光总该放得长远一些，万一就实现了呢？
　　直到她几乎耗去了大半的力量, 才不得不稍作休息，打算上浅海透个气，这才察觉到了附近的渔船。来自纳波镇的渔船并不少，但霍雪宁注意到有一艘已然驶向了刚才她做实验的区域，那里被她在海底弄了小漩涡, 但由于远离陆地, 她还以为无人会靠近。
　　虽然这不过是本书中的小世界, 但她也不想横生枝节, 便飞速追了过去。
　　“马克，马克, 我们是不是偏航了？”马克低头处理网兜的工夫，邻居的声音便变了个调子, 带了点惊慌。
　　“嗯？”马克疑惑地抬头, 却发现此处的水流比曾经见过都要急，“这！这是……”
　　“你看那里！”邻居远眺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大叫道, “旋涡！是旋涡！”
　　“噢不！”马克扔掉了手里的网, 抓住手桨拼命滑动, “快掉头！快！”
　　然而此处的风可比岸边要大得多，风波推浪间，他们个人手桨带动的力量并不能产生多少推力，只能生生被拉扯着向旋涡中心而去。
　　马克的脑海里充斥着今天要命丧于此的念头，即便是先前那次船翻，也没有现在的情况危机，因为海浪旋涡中的力道可不是普通风浪可以比拟的。他们两个渺小的人类会和这艘破旧的小木船一样，被生生扯成碎片。
　　然而就在他心生绝望之际，忽然感觉到船身下的海水像是生出了另一股逆行的力量，生生带着他们一点点远离那骇人的旋涡流。
　　“这是……？”马克和邻居抬头对视了一眼，成功在彼此的眼里瞧见了震惊。但旋即而来的念头便是抓紧这个机会，拼了命地往岸边的方向划。
　　不知道究竟努力了多久，他只感觉两只手臂都已然肌肉酸胀起来，耳边传来的浪声逐渐减低，唯有手桨带动海水的声音——马克这才分出心神来看了看他们现在的位置，已然离那旋涡颇为遥远了。
　　“我们逃出来了！”邻居也发现了这一点，兴奋地朝他大喊。
　　远处的几条渔船似乎也目睹了这惊险的一幕，见到他们安然脱身，纷纷靠近了过来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两人谢过了他们的好意，这才重新对视着，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哇！你们今天的收获真不错！”过来询问的船只还未完全离去，有一条船上的渔民跟他们也是熟识，此刻瞥了眼他们的网兜，不由得羡慕出声。
　　马克和邻居这才发现那原本挂在一边的清空的网兜不知道何时拖入了水中，而稍稍低头就可以看见那网线里装着沉甸甸的鱼，显然不是小数目。
　　“这……！”邻居下意识惊呼出声，但很快在马克的眼神里勉强稳住了心神。
　　这网是何时到水里的他们俩都没注意，甚至这些鱼是怎么进去的，他们也不知道。但今天离奇又美好的经历，也许真的是那位的出现。
　　即便是被禁止了对其的称呼，废弃了殿堂，只存在于年长者记忆中……但祂的确就存在着。
　　‘赞美……海神。’两人在心里默默说道。
　　另一边的霍雪宁并不没有过多关注这些渔民，事实上她只是为自己引起的小麻烦负责了一下，而且顺手塞了点礼物致歉。
　　但这也让她稍微知晓了点附近渔民的活动范围，决定再游得稍远一些做后续的修炼和一些实验。所幸在这里的海底，她学会了用魔力制作一些标记点，以此来确定自己的大致范围。
　　先前她购置的帝国地图显然对于海上的情况绘制的并不完善，但整体海岸线的部分还可以用来参考。而且她也关注了航线，但纳波镇附近的确不是帝国几大航线的途径地点，因此并不在意。
　　在海上的日子其实是有些枯燥的，但所幸每天都能感受到实力的增长，这让霍雪宁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曾经有一支三人小队的魔法师到访了伊特府的科尔里奇旧宅，对乔恩、赫斯特以及本尼等人进行了一番问询，并试图从他们口中搜寻到那位特异魔力拥有者的去向。
　　他们自法师塔而来，在伦泽港发现了对方的魔力波动，但很可惜的是后续的追查陷入了困境。最初指引方向的是法师塔的讯息，但等到依靠他们自己时，一切就变得开始毫无头绪。
　　直到在伦泽港附近绕了好些天，他们忽然在一天的夜里察觉到了体内魔力的颤动，这种根源似乎来自于北面的某地。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正当他们惊疑不定时，很快法师塔的新讯息便传来，告知在伦泽港北面出现了强烈的特殊魔力波动。
　　而按照他们自己的感受，应该指引的是同一个地方。这回魔法师小队不敢再耽搁，即刻租下了马车起航，但由于那种指引觉消失得也很快，三人只得耗费时间沿途试着用冥想来感知魔法元素。
　　所以当他们到达时，又自然扑了个空。
　　然而从乔恩·科尔里奇口中得知的信息，却也并非毫无用处，毕竟一个可以使用易容类魔法，可是一星以上级别的魔法师才能做到完美无瑕。而那封魔法信件的存在，也令小队中的那位三星高级魔法师对乔恩有些惊讶。
　　他试着感知了一下乔恩曾经用来存放真品信件的地方，的确是发现了相关魔法学院特用墨水残留的元素，便带着乔恩一同返回了魔法学院。
　　学院和法师塔的距离很近，这次搜寻失败已然过了一周时间，那股魔力的主人期间一直没有任何行踪，这必须要回去上报。
　　.
　　如果是赫斯特或者是别的低星魔法师在这里，必然会对现在的情形吃惊——因为已然是高级魔法师的三星正在对着阴影里的存在毕恭毕敬，像是在觐见什么身份极为尊贵的人。
　　“留着吧。”
　　阴影里传出了一声苍老的嗓音，带着些许久居人上的威严感，让三星魔法师的头颅低得更下了。
　　“是，”他恭敬地回复，显然对于对方给出的乔恩·科尔里奇的去留有所猜测，“让他留在学院正好可以当做诱饵。”
　　“不……”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阴影里显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盯着了他，“一味地被动是不可能捕捉到猎物的……切记，任何时候，都要学会主动。”
　　三星魔法师的背脊顿时生出一层密密的冷汗，只觉得那目光像是浸了冰水的尖刀一样透过了他的法师袍：“……是，我知晓了。”
　　好在这一切就只是短短的几瞬，那双眼睛又再度合拢了起来，枯木般的声音恢复了原先的平静：“学院今年的开学庆典大办，地点就选在东南沿海的船上，让学院的那些人自行准备妥当。”
　　“遵命。”
　　而很快，被安置在魔法学院宾客接待室内的乔恩，在焦躁不安里得到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他被批准进入魔法学院修习，不需要一次性给出大批量的补偿金，只要每年交纳一定的费用即可。
　　对此他当然是半刻都没有犹豫，便直接答应了。每年的费用依靠着他魔法学徒的身份和科尔里奇勉强残留下来的家底，总是可以支撑的。他之前辛苦了那么久，冒着生命危险出海，就是为了那笔补偿金。
　　他难得高兴得心脏怦怦跳，只觉得到底是天无绝人之路，敌对的势力夺走他的信又如何，他的命运到底还是该成为一名高贵的魔法师的！
　　不过等他得知可以回家准备准备，再过去参加开学庆典，以及那庆典地址后，乔恩的脸上忽然闪过了一丝迟疑。
　　‘海船上……是巧合还是……？’他想起了那双海蓝色宝石一样的眼睛，想起她在阳光下美丽夺目的脸庞，和那条光洁艳丽的鱼尾。
　　洛雷莱……他的人鱼，是被发现了吗？
　　.
　　霍雪宁再度从深海里出现时，体内的魔力已然翻了数倍。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海中修行，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潜在的境界有所提升，夜晚月光的魔力哪怕是隔着厚厚的海水，她也可以吸纳。
　　那些无处不在的海水仿佛是她身体延展的一部分，在一定程度可以随着她的心意而变动。也幸亏她选在了无人的海域，并没有谁能发现海面上时而掀起惊天巨浪，时而凝固如无波古井。
　　而她今天会出现在浅海的原因也很简单——自从她和海水之间的共鸣加强后，她在海底的听觉和视觉就从原本的“需要用魔力延伸”变成了“浪就可以做五官”。虽然所局限的范围还不算太广，但已然超过了原先无数倍。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不算太远的海域里，出现了一艘巨大的航船，但那里本不该有航线。她在这里修炼的这段时间，从来没有感应过会有大型船只经过此处，更不用说她还遥遥发觉那船上似乎有着不少的魔法师。
　　要知道魔法师可不是市集里的萝卜和菜，可以随处见到的。即便是能遇到，也不太可能是数量如此惊人的团队。她眉头轻皱，朝着那边缓慢游了过去。
　　直到借着海浪可以看清那群魔法师和船的模样，她才发现了船帆旗帜的图案似乎在何处见过……霍雪宁很快便想起了，那是在伦泽港那个和乔恩一起追踪她的魔法师身上长袍的图案。
　　也就是说，那是魔法师协会的标志。
　　作为这本书里最为神秘以及地位高贵的组织，霍雪宁对其的观感并不太好，尤其是在她发觉乔恩居然也在船上的时候。
　　她沉下心就隐约听见了船上的交谈声，乔恩和同学在互相介绍彼此、畅聊经历……他竟是在失去了祖传的魔法信件后，仍旧获得了进入魔法学院的机会。
　　霍雪宁对此倒是也不算太过惊讶，毕竟怎么说都算是这本书的原男主，若是一点困难无法化险为夷，那么也枉做主角的位置了。
　　只是如果按照原书的剧情来看，乔恩在卖掉人鱼后拿到了钱，进入魔法学院，算着也应该是同一时刻的事。可霍雪宁记得原剧情里并没有提过魔法学院集体出海的事……
　　难道……是乔恩说出了她的存在？
　　霍雪宁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比深海里的巨石还要冷：如果对方真的是打这个算盘，那么真是上赶着找死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如果能减肥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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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鱼尾海神◎
　　吹着海风品尝着美味的食物, 乔恩过上了这段时间以来最舒心的一天。身边还有好些个同样是新入学的同学，都将和他一样在今天的入学庆典之后，正式成为魔法学徒。
　　“看, 那是海德老师！”一旁的金发青年艾伦看起来比乔恩还要小几岁，但经过刚才的闲聊，两人已然结识成了好朋友。他拿着果汁杯朝着另一边走来的意味二星魔法师示意了一下，向乔恩介绍道。
　　“海德老师……他之后会负责教授我们魔法课程吗？”乔恩对于魔法学院的事其实知道的不多, 此刻对于艾伦这种了解颇多的友人，自然是诚恳求解。
　　“对, 他应该是负责教我们火系魔法的。”艾伦点点头，他的家族里曾经出了好几位魔法师，因此魔法学院对他来说不算陌生，他甚至之前还未到入学年龄的时候就来参观过。
　　乔恩似懂非懂的点头，朝着海德那边瞧去——这位二星的魔法师穿着绣了魔法师协会标志的长袍, 正在和旁边的人聊着什么。
　　大约是注意到了乔恩投过去的目光, 海德老师朝他回望了过来, 露出了一个还算和善的微笑。乔恩顿时站直了身子, 朝他低头致意。
　　“噗。”一旁的艾伦忍不住偷偷发出了笑声，见乔恩有点恼怒地看来, 他倒也直白地解释道，“谁让你直勾勾地盯着老师看的？魔法师的感知可是很敏锐的, 对于等级低于自己的视线基本上可以瞬间发现。”
　　乔恩对此倒是知道得不多, 但越是开始了解这一切，他对于成为魔法师这件事就越兴奋。
　　“对了, 等下也许会有新生自我介绍的环节, 你打算上去说点什么？”艾伦倒是很快将之前的事抛到了一边, 转而询问乔恩新的话题。
　　乔恩有些没有防备：“自我介绍？”
　　“嗯……大概就是一些家世性格特长之类的？我也不知道, 我打算就说点这个。”艾伦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这样说道。
　　家世、特长……乔恩暗自咬了咬唇，这个机会大约不只是几个魔法学徒之间的自我介绍，甚至可能是在众魔法老师面前的一次展示。刚才他已经被艾伦科普了，能当上魔法学院正式老师的都是二星中级魔法师，有个别助教则是一星初级魔法师。
　　而在这之上的，则是难得才会出现的三星高级魔法师，听说他们来魔法学院也只会是以客座教授的身份偶尔出现。毕竟魔法师的星级提升并不是什么简单的是，它跟一个人的天赋和努力都息息相关，甚至缺一不可。
　　有的人哪怕到老都只能停在低等级的水平，也有人不过三十岁就可以达到三星那样的高级魔法师身份，一切都看每个人自己。而再往上的等级，就不是他们这些魔法学徒可以在学院里接触到得了。
　　只有等自己把魔法师等级提升上去，大约才有机会见识到那样级别的存在——乔恩心里有着十分明确的念头，那就是要成为三星高级魔法师，甚至是更上一层！那样才能真正将已然沉入沼泽的科尔里奇家族从泥潭里拉起来，重新向世人展现它的光辉。
　　而这一切的开始，就是在今天这个开学庆典上。他必须从开头就将一切都做到最好，拿出全部来让老师们认可他，帮助他全力提升。
　　.
　　海水中的霍雪宁已然在距离船只不算太远的地方漂浮着了，只不过她所在的位置还是在蔚蓝的波涛里，并不能被世人所看见。
　　距离她最初发现这艘魔法学院的船已然过了好一会儿，她在悄然靠近的过程里，也试着用魔力发散的方式，探听他们来此的目的。
　　虽然说上面坐着她厌恶的原男主乔恩，但这艘船出现得太过奇怪，不能一味地因为情绪而放弃思考深层原因。如果说这艘船上的人都是被乔恩说动前来的，那么他们如今的模样便有些奇怪。
　　而且乔恩看起来也并非如猜测中的那般有着什么话语权，反而像是一种单纯的参与者身份。
　　但如果说这艘船没有乔恩的汇报，它又为何会违反原著剧情地出现在这里？从她隐约探听到的一些和乔恩一样没有魔力的青年对话来看，他们都是来参加魔法学院这一届新生的入学庆典的。只是他们自己也在说，听闻之前的庆典都是在学院里办，没想过这次会选择在海上进行，感觉既意外又新奇。
　　如果一切跟乔恩无关，那么反倒是这个魔法学院——或者说跟其同气连枝的魔法师协会，才是所有问题的答案吗？
　　但霍雪宁不记得自己曾经招惹过他们，即便是出手从乔恩找的那个一星魔法师手里取走自己的气息，那也是无声无息，不存在被发现的可能。
　　除非对方知晓她的途径和她本身无关，也就是说，这是没有被原小说剧情描写进去的部分，可能是和原男主没有多少关联所以隐藏起来了，也可能是他的境界还不配知道。
　　霍雪宁想起了之前在陆地上打听的那些帝国新闻，似乎其中就有提到过一两句关于魔法师协会、法师塔……对，法师塔里的帝国国师？她皱着眉试图把这一切的碎片串联起来，但如今来看，似乎还缺少着什么关键性的信息。
　　是什么呢？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我的名字是乔恩·科尔里奇，来自于……”属于乔恩的声音在远处的甲板上响起，她中断了思绪，试着稍稍靠近水面的位置来仔细探查。但她只看见了乔恩满面红光地在介绍自己，以及试图向着台下的那堆魔法师传达他的优点。
　　这些东西听着就无趣，但她还耐下心来，顺便观察了一些船上其他人的情况——那些穿着魔法长袍的魔法师，袖管上还别着一块带图案的徽章，她猜测应该是魔法学院的标识。这表示这群一、二星的魔法师应该就是学院的教师。
　　而船上除了这些人和乔恩那几个普通青年外，还有几道气息与众不同。其中一道很明显，就在甲板的最上层，遥遥看着底下的这群人举办什么庆典，但是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霍雪宁在他身上找到了三星的标志，但对方给她的感觉倒是并不是多么强悍……当然这也和她这些天来与日俱增的实力有关，显然她的提升方式和这群魔法师大不相同。她此刻用海水作为视线外扩将之看了个彻底，对方也没有半点察觉的样子，看起来她如今的魔力水准要是以他们的算法，也许也是高级了。
　　不过令她在意的是船上还有几个不弱于此人的魔力存在，只是他们似乎都特意隐去了身形，霍雪宁目前还没办法无声无息就看破他们的伪装，只能大概知道方位。但这也很说明问题，对方有备而来，又做了伏兵，显然不是单纯为了什么庆典。
　　甲板上乔恩已然结束了自我介绍，他似乎想着再说些什么，但张嘴时，船身却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他孤零零站在那儿，身边都没有任何支撑，于是就这么朝着一边摔下来。他手里原先端着的果汁，就这么全然洒到了旁边的人身上。
　　乔恩慌乱地站直身子道歉，却惊诧地发现这人就是先前与他对上过目光的海德老师：“抱歉……海、海德老师，船突然晃我没站稳！真是太抱歉了！您的长袍……”
　　海德倒是没有露出什么生气的表情，显然对于乔恩的窘境也表示了理解：“没有关系，乔恩同学，这不是你的错。”
　　然而巨大的落差感还是让乔恩面色发白，他试着再开口，却被旁边的艾伦拉到了一边悄声告诉他：“好了，你别打扰海德老师比较好！要知道魔法长袍清理起来可不简单。”
　　“不是有魔法么？”乔恩被他这么一打岔，倒是下意识跟着他的话走了。
　　“哦，差点忘了你是门外汉，”艾伦扶额了一下，看着左右的人没怎么注意到他们，压低声音道，“你知道魔法师所能操控的四大元素么？”
　　“地火风水，这我知道。”乔恩急于想摆脱一问三不知的情况。
　　艾伦点点头：“对，但是有一点你不知道……那就是这主要的四种元素，魔法师并不是都能操控得当。事实上，我们只有地和火这两种魔法的研究到达了极致。而水风这两类的魔法，只能操作个大概。”
　　见乔恩一脸茫然，艾伦“啧”了一声，搂着他的肩膀恨铁不成钢道：“你还不懂？就是说，用水系魔法的确可以方便得清理魔法长袍，但是水系魔法比地火难操控多了，而且威力有限……反正就差不多是这两种元素，被魔力驱使的程度有限。”
　　乔恩懂没懂不清楚，但海中的霍雪宁倒是将这一切都听入了耳中。她下意识回忆原作里的剧情，虽然对方说的这些没有明确的文字描写，但是似乎乔恩后来成长为魔法师后，所用的各种大威力的魔法都是地火两系，或者是其他相关衍生一类的。
　　像是操纵水流，驾驭狂风，似乎就没有在这部魔法小说里提及。如果说魔法师只能选修一种法术，那么这种情况也不足为奇。但这个世界的魔法师却都是全系的，看着什么法术都能使，却偏偏少了水和风？
　　不过她很快发现没有时间在这里思考这些问题，应该刚才那阵异常的海浪，就是她试探性的举措。只是她本身没有出现在船的附近，反而是向着来时的方向离开了好一段后，才试着用练习了一段时间的控水术操作的。
　　而那些被她隐约观测到的几个不亚于三星魔法师的气息，果然在那之后开始动弹了。霍雪宁从颇远的海里观察到，他们即便是出了原来藏身的位置，也没有完全暴露身形，而是开始尝试隐形。
　　这种隐形就是她先前试过的，一种视觉上的欺骗，但海洋可比人的双眼视线范围要大的多，可以蒙蔽人眼的幻形魔法，在海洋面前却没有意义。而且更明显的是她的动静并没有被他们真正的捕捉到，也就是说，他们的确是在寻找什么，但没有确切的信息。
　　被动等他们找上门可不是什么好选择，她沉入海中，放任那些人盲目试探着，决定重新拟定一个计划，弄清楚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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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神风神…？精灵（雾）】
　　-完-


第61章 
　　◎鱼尾海神◎
　　飞速离开的霍雪宁重新回到了纳波镇的所属海域, 寻回了先前藏起来的斗篷，再次踏上了陆地。
　　然而一段时间没来，她却意外发现原本有些萧瑟的纳波镇, 现在看着却是热闹起来了。原本略显破败的木屋也都刷上了新的漆，家家户户门口都摆上了一些她从未见过的装饰品。
　　她有意识地放出听觉，便很快从当地居民的口中得知了原来镇上是在准备举办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节日的名称似乎是叫“海神祭”——这个词语还是其中一名渔民不小心脱口而出的，结果说完又下意识捂住了嘴。
　　“小心点, 要是被魔法师协会的人或者城里的卫兵听见了，可不得上你家来闹。”与他对面交流的居民也帮着他环顾了下四周, 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对话，才松了口气。
　　“唉，现在只能叫‘海水祭’，”最先开口的人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我是真不明白, 为什么连平民的信仰都要剥夺, 他们甚至连那两位的神庙砸了。”
　　“这又哪里是我们这种人能猜得透的？”旁边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既然他们说那两位是邪神，那平民只能按着他们的思路来。只是我听说帝国西边老是闹干旱, 而且地里的庄稼老是长不大，和我们这边靠海捕不上鱼也差不多一样的苦难。”
　　渔民听到这里面露一丝愤恨, 但又很快转为了无奈：“是了, 贵族老爷们和高贵的魔法师又不需要在意这些，也只有我们这种平民才会为了这样那样的事儿担心生计。”
　　“行了, 别哭丧着脸, ”另一人将他驼着的背部推直了, “马上就是海水祭了, 等过完这个节，希望接下来的每天都能有数不完的鱼，捞不完的贝。”
　　“说起来那天马克他们的事儿你有听说么？他们好像遇到了那位的馈赠……”
　　“怎么不知道？那天回来整个镇上传遍了！”
　　……
　　霍雪宁隐匿了身形站着稍微听了一会儿，倒是从他们的交谈里获取到了一些信息。抛开他们最后提到的马克可能是当初她随手救下的人以外，关于魔法协会和帝国上层将“那两位”设为邪神的事儿，的确有点问题在里头。
　　如果按照她的理解来看，那两位中的一位就是出现在这些居民口中的“海神”，另一位身份暂时不明。而且这两位“神”应该原本都是在各地拥有自己的信徒和神庙的，但很可惜全都被破坏了。
　　她很快便想起了当初在乔恩家老宅的伊特府这个地方，她就曾经寻到了一座废弃的教堂一样的存在，上头什么标识都没有了，里面也是一片狼藉。如今看来，那就是一座神庙。
　　虽然他们的对话里可以发现颁布这些命令的不止有魔法师协会，还有帝国上层的意思，但让霍雪宁来看，这其中占主导的恐怕还是魔法师协会。毕竟帝国的平民信仰海神这种自然化身的神祇，应该和统治阶级没有多少利益冲突。
　　但如果是同样拥有非自然力量的魔法师协会，那么这里面也许就大有文章。但是，又是什么样的底气，让他们能一口咬定那两位神的邪神，且没有遭到神怒之类的反噬呢？
　　一种可能性是那两位根本不存在，但这个答案很快被霍雪宁抛弃了。这都是个魔法幻想的世界了，出现神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况且如果真的是这样，魔法师协会应该宣称神是不存在的，而不是试图污名化它们。
　　另一种可能就是那两位无法出来反驳。联系刚才两人提到的海鱼捕捞困难，山区土地等等问题，只怕是问题存在已久。但既然对方知晓神的确存在，那么除非是亲眼所见，否则也难以如此确定……
　　霍雪宁又想起当初因着人鱼的身份，在陆地上打探消息时，曾经试图寻找其他特异生物的存在……但很可惜，这个世界里上并没有魔法生物。仿佛只有那些魔法师才是得天独厚的存在，可以掌握这个大陆的元素。
　　她隐约想到了什么，回望了一下来时的海，还是决定继续前行。如果一味地躲在深海，也许暂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像是今天这样突然出现的魔法师协会的存在，显然会像是苍蝇一样赶也赶不走。
　　她看着手里的帝国地图，终于找到了法师塔的位置，那是在北方的一座城市里。那里既算不上是交通要地，也不是什么经济中心，但是由于法师塔存在，反而成为了许多人不敢靠近的地方。
　　除了高阶魔法师之外，几乎很少有人能靠近。而在小说里关于法师塔的描述也并不太，只是重点刻画了它的神秘。且因为它需要魔力等级到达三星高级魔法师的程度才能被允许入内，原男主乔恩·科尔里奇也是在整本书过半的时候才终于达到了标准。
　　而且他在里头也不过是继续为提升魔力而研习那些藏书，并没有对这些之外的东西感兴趣。法师塔的最上面几层则是需要四星魔导师的水平才可以上去，他也是直到晚年才突破了这一层。
　　至于那个五星大魔导师，传闻整个帝国的历史里也不过寥寥数人，极其难以突破，且基本都成为了帝国的大国师，可以说是万里挑一。
　　但越是如此，就越代表法师塔附近必然有什么值得他们在意的地方，否则又何必选择这样的位置来建造，又严格控制出入？
　　霍雪宁把目光投向了地图上的法师塔周围，那里标注的除了一座绵延万里的山脉，就是一座火山口，标注上写着已然沉睡，似乎还是被魔法师协会用魔力控制后的。这也算作是他们的功绩之一，被特别在地图角落里注明了一行字。
　　沉睡的火山……地、火？
　　如果真的如她所想，那么水、风……她闭上眼，开始借着海风里沉浸的水汽，尝试呼唤风元素的回应。
　　在大海上，每一个波涛浪花的产生，都会伴随着风的到来。由于它比海水还要透明，很容易让人忘记这种元素的存在。但其实它并不是不可发现的，反而是这个世界里最随处可见的东西。
　　水已然是她最亲密的伙伴，会给予她魔力的调动和回应，此时，也在每一次魔力的共振里试图与风元素形成联系。
　　纳波镇的居民忽然便感觉到了一阵湿漉漉的海风自东吹来，带了些海洋独有的气息，风速不疾不徐，吹到身上倒是惬意。
　　但很快又变成了一股强劲的疾风，海边的浪花似乎要将沙滩边的小礁石拍个粉碎，每家每户床边的布帘被吹得啪啪作响。人们还来不及逃窜，那风又渐渐小去，将整个纳波镇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在无人发觉的半空中，霍雪宁睁开了双眼，重新感受到了一股来自于风的亲近。它和水那种本能的调动不太相同，但在她尝试着驱使之下，却可以慢慢逐步地产生回应。单独驾驭风还是有些难度，但如果是用水汽夹杂的风，则会好使很多。
　　像她此刻在空中漂浮，便是借着风的力道，将自身托了起来。虽然暂时还做不到将其像水一样，当做臂膀的延伸来驱使，却也可以帮上忙了。
　　她没有再看底下的居民是什么情况，径直乘着风朝着北面而去。
　　.
　　“鱼上钩了？”
　　远在帝国北部的法师塔最顶层，阴影里的老者朝着棋盘上放下了一只形制特异的棋子，独自发问道。
　　他的面前除了空荡荡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别的存在。
　　“不过还要再耐心一点，别急着提钩。”他换了另一只手，重新下了另一步。
　　“可我真是等得太久了……”他的声音带着诡异的腐朽气息，自言自语像是在对话，“太久了……没多等一刻，都好像是在煎熬。”
　　他话音刚落没多久，外头的门上便传来了敲击声，随后是恭敬万分的禀告：“大国师，魔法学院的密信送来了。”
　　老者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依旧盯着面前的棋盘：“你帮我拆了吧。”
　　“这……”门口的声音果断出现了迟疑，但似乎对于他的命令非常尊崇，便很快照做了。
　　魔法师协会内部的密信都是采用魔法迅速构成的，因此可以比人力传信的速度快上许多。
　　“大国师，信上说他们失败了，并没有引诱出什么。”
　　“呵，”老者轻轻发出了一个蔑视的笑声，引得门口的人下意识站直了身子，“不用看就知道他们写了些什么，都是些不动脑子的废物。”
　　读信的人并不敢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从信件中可以得知此行魔法学院安排了将近十位三星高级魔法师，但显然功亏一篑，大国师会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想？”老者安静了许久，忽然才落下了新的棋子，同时朝着门口问道。
　　门口的人作为轮值者，其实也有三星的魔力水平，并非什么无名小卒。但一被这样问到，他还是忍不住额头微微冒汗，毕竟里头这位可是帝国现今实力第一、地位第一的五星大魔导师。
　　“我……”
　　“呵呵，小家伙别紧张，”老者发出了勉强算是和善的笑声，“只是让你说些自己的看法。”
　　他闻言咽了咽唾沫，思考了一下才道：“他们的布防应该有所问题，才会失败。或者是……”
　　“你错了，”老者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发言，语气也恢复了最初的冰冷，“你和他们一样愚蠢！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骂？”不等门口的三星回答，老者便诡异地笑了声，“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失败，却都不知道。”
　　“什么……？”三星诧异地发出了疑问。
　　然而老者已然没有耐心在跟他废话下去，只是重新将门上的隔音结界打开了，继续自顾自地一个人下棋。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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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鱼尾海神◎
　　熔岩山脉坐落在帝国版图的北方, 拥有着极其辽阔的地域，且由于其中有着一座时常喷涌的火山，使得附近几乎没有任何人类和村落存在。
　　近千年前, 当时的帝国大国师作为第一位到达五星大魔导师的存在，出手封印了硕大的火山口，使得此地的岩浆再也没有机会喷出。后续的法师塔在此附近开始寻找了合适的地点建立起来，同时圈出了较大的一块区域作为其后续用地。
　　霍雪宁靠近到熔岩山脉还有一定距离时, 身上的灼热感便已然体现。这里的空气里弥漫着硫磺的气味，不像是海滨城市, 拥有的水汽极少，且味道并不好闻。
　　而不远处有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圆柱型尖塔，周围还有许多式样繁复的建筑众星拱月般将之围在中央。那应该就是传闻中的法师塔，以及围绕在其旁边建造的法师驻地。
　　她没有贸然靠近，如果没记错那里头应该是有不少四星魔导师的存在, 那位现任大国师好像也在前一段时间从帝国皇室请辞, 回了法师塔。如果真的按照书中的只言片语提及的那样, 五星的境界并非普通人类可以到达的, 那么说不定她此刻已然被对方发现了。
　　但既然她来了，就不会太过于畏手畏脚。
　　事实上, 这一路北行的过程里，她对于风的感悟速度要比之前感悟水元素快得多。也许是总体实力提升后, 应用之下就加速了对其的理解, 如今的她已然学会了如何隐匿在风里，至少不像最初那样只能靠着影响视觉的假象隐身。
　　法师塔周围的戒备很森严, 她远远都能感应到那里三层外三层都有魔法师的存在, 而且越是中心越是强悍。按照外界流传的说法来看, 应该是三星以上的高级魔法师才有资格进入最重要的法师塔, 旁边的建筑里则可能存在着其他人。
　　虽然霍雪宁此刻的魔力应该要比三星高得多，但要是被对方一拥而上，也显然不太可能全身而退。她此行的目的不是干翻他们，而是验证一下她内心的猜测。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熔岩山脉，她悄无声息地飞了过去。
　　.
　　而与此同时，法师塔最顶层的那双眼睛，在霍雪宁探查这边的那个瞬间便睁开了。那双眼睛里闪过的暴躁和狂乱似乎只出现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成了一片寂静。
　　他苍老无比的双手动起来却是比年轻力壮者更为迅猛，不过是指尖处释放了一枚极小的元素球，那光球便瞬间腾空而去，集中了法师塔塔尖的那只小钟。
　　“叮——叮——叮！”
　　一种尖利而清脆的声响，以完全不正常的传播范围在法师塔周围的小镇里传扬开，一时间，那些无论是在冥想还是在做其他事情的魔法师，都纷纷停下了手里的事，朝着法师塔而去。
　　这是法师塔专用的魔法铃，唯有在其周围修习魔法者才能听见的召唤。
　　老者的房门应声而开，门口轮值的三星魔法师早就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丝毫不敢对里头出来的人有任何不敬。
　　他本人却对这一路上所见到的毕恭毕敬者都目不斜视，仿佛这一切都是极为寻常的事，只是沉默地拾级而下。如果有人此刻抬眼，就可以发现他的脚其实并未如何搬动，只是脚下的石阶在疯狂变动位置。
　　不过几瞬，老者已然从顶层来到了最下层的大厅，也是法师塔里最为宽敞的所在。只是平日里都极为空荡的大厅，此刻却已然站满了能赶来的三星高级魔法师，还有四位极少露面的四星魔导师，也都站在人前。
　　而塔外的空地则来了许多定居在此处的二星魔法师，他们此前不被允许进入，但仍旧就对于法师塔向往至极，如今自然也是应召前来。
　　老者沉默地看着这群魔法师，似乎在清点着人数和实力，但很快他又调转了目光，投向了熔岩山脉的方向。
　　“来吧，孩子们，到了捕猎的时刻了。”他的声音里像是在期待，又像是在叹息。
　　.
　　霍雪宁很快便发现这个熔岩山脉有些不对劲。按照帝国的说法，初代大国师应该是已然将这里的那座火山封印了，不至于还会在这样的范围出现如此强烈的灼热感。要么就是传闻有误，要么就是这里有蹊跷。
　　要知道，这在她逐渐掌握风元素后，基本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她的视线范围只要她想，应该是可以借助风来观察的。但是一进入这个熔岩山脉，她便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火热感。
　　而由于此地的温度上升，她周身残留的水气被很快消耗殆尽，无法在继续维持用水系魔法所支撑的人类幻形。也就是说，她得变回人鱼的初始形态。但左右她身上披着斗篷，这一切也不算问题太大，而且她用着风的托举，避免了用鱼尾行走，也不算多不便。
　　它和普通的山脉有许多差别，即便因为这里是幻想世界，也难以解释它的异常——她居然在这里头迷失了方向。只是她再想用风做眼睛时，那股热度上升得更快，使她不得不放弃这种探路方式，转而用心脏处的魔力外放感应。
　　但最后的结果便是她发现自己似乎在转圈。眼前的景象说不清是相似还是已然来过一遍，她本能地皱起了眉头——按理说天然形成的山脉不至于会产生这种效果，除非此地曾经由人为干预过。
　　这样说起来，也许她之前的猜测就是正确的。这里的确就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地方，因此当初的大国师才会花费那么大的工夫，选在这附近建什么法师塔。其重要性必然是排在所有事务的前头，而那个所谓的封印火山口，或许就是其关键点。
　　但现在她迷失方向后，即便是朝着最往下的路走，也并不能发现该去的目标。正当她皱眉不展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异样的魔力波动。
　　霍雪宁警觉地消失在了原地，躲开了一道源自地底的袭击。那些自土地里冒出来的藤条像是妖物的爪子，正铺天盖地朝她而来。她不敢松懈，再度运转魔力飞起，与此同时将一部分力量附着在锋利的指尖，侧面迎上了那些藤条。
　　那些土里出来的藤条并没有多少坚韧，在她指甲的攻势下很快变得七零八碎，而掉落在地上后，也都很快消失在了泥土里。
　　可她知道这一切还没完——果然，下一秒的攻击就从两个不同方向而来，一道是土石的魔法突刺，一道是火焰的大范围喷袭。
　　她面不改色地双手挥出体内藏着的水元素，这是她在出发前就试探着用魔力吸纳的，就是以防在水源不充足的地方引发战斗。那突然出现的滔天巨浪一下子扑灭了来势汹汹的火焰，而另一边的巨石土块则被她斗篷下的鱼尾瞬间拍散。
　　然而一切却还没有这样结束，就在她不算费力地瓦解了两道攻击后，另外两个方向也出现了其他的气息，生生将她的四个方向都包围住了。
　　而那些从刚开始就试图隐匿的身形，此刻也终于显露了模样：正是四个穿着魔法师长袍的老人，且他们的领口都别着数量为四的金星，显然正是法师塔的顶尖战力，四星的魔导师。
　　霍雪宁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这几个家伙体内的魔力水平，和那日她在海上远远一瞥遇见的那些个三星高级魔法师，完全是天差地别。怪不得小说里，写拥有主角光黄的乔恩最后也只能在晚年到达魔导师的水平——这其实已然是无比巅峰的实力。
　　不过这样看来，她先前猜测的一部分东西反而可以被侧面证实了。
　　“诸位一言不发就这样动手，魔法师都是这样不讲理的存在？”霍雪宁此刻倒是不慌不忙，虽然说她同一时刻对阵四个魔导师必然有风险，但如果她真想避战，还是能有离开的机会的。
　　这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聋了，对于她的话并没有任何表示，反而不约而同再度动起手来。
　　“啧。”霍雪宁心里有些无语，但行动还是没有片刻的滞涩，全身心迎击他们的魔法攻势。而且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当日在海上听到的那些果然没错……这些人果然最擅长的就是地火两系魔法，或者是一些两系衍生魔法。
　　而水火两系相克，风虽说对上地不算太优势，但至少不会落入无处可躲的境地，总的来说她并非不能赢下来。但这样下去她所损耗的魔力就会太大，她可不觉得对方这四个魔导师就是全部的布置了。
　　说不定在前方或者是此地某处，就有另外的埋伏在等着她获得胜利露出放松的那刻……因此霍雪宁倒是很快下了决定，不再恋战，寻着一个空隙便飞速而去。而那四人自然是很快反应过来，开始紧追不舍。
　　她的方向选择此刻完全是随机的，除了依靠第六感，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探测，身后的追兵又跟得很近，令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然而今天的运气终于站到了她的一边——在乘着风飞过一段距离后，霍雪宁忽然就瞧见了前方不远处的火山口，正是她此行的目的之一。
　　远望去除了能瞧见那黑色的圆形山口，并不能发现什么奇特的特别之处，但霍雪宁已然对其有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加快了围托在身侧的魔力供应，让风将她一举托送向前。
　　后面的魔导师似乎终于玩腻了追赶的方式，一道道威力巨大的魔法朝着她呼啸而来。但霍雪宁不打算放慢速度，仍旧朝着前方飞速前进。
　　那轰然而来的火焰似乎在这灼热的火山口附近被增强了威力，竟有一星半点落到了她飞扬的斗篷上。霍雪宁皱着眉将身上那件几银币买的斗篷随手施了风法扔了出去，倒是成功将后面的一个魔导师迷惑了几秒。
　　而没了幻术和斗篷的遮掩，身后的几个魔导师终于第一次看清了霍雪宁的身形——那人身鱼尾，正是传说中的存在。
　　“人鱼？！”身后第一次传来了声音，倒是让霍雪宁下意识挑了挑眉，心道原来不是哑巴四人组。
　　但此刻的暴露已然不是最重要的部分，她全力朝着火山口而去，那距离越来越近，直到她可以看清那山口最底下似乎藏着什么时……天空中闪出了一个她未曾见过的老者身影。
　　她清晰地看见对方苍老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对于她的诧异，但旋即而来的是比先前四个魔导师更为强劲的攻击魔法！
　　五星大魔导！此人是帝国国师！
　　霍雪宁下意识凝起全身的魔力化为一块坚冰的盾，狠狠地挡在了身前，但对方出现的时机太过于恰到好处，甚至设想到了她观察火山口的半瞬分神……她第一次感觉到身体内血液震荡的感觉，只能咬着牙将手里那已有了裂隙的坚冰盾调整了角度，借着对方魔法的力道，反向弹去了火山口的位置。
　　看着霍雪宁消失在那层透明的结界里，赶来的四个魔导师纷纷站住了身子，看着老者低头道：“大国师。”
　　国师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他们，但目光还落在那火山口底部的结界上，没有说话。
　　“测算是否会有问题？”一个魔导师忍不住开了口，“那居然是一只人鱼……这世上居然有人鱼。”
　　人鱼一向只存在于人类的幻想故事里，用来惊吓孩童或者是描述美好故事，但从来没人认为他们是真实存在的。毕竟这个大陆上，没有任何一种魔法生物的存在。但眼前这一幕却让他们震惊，这只人鱼显然是魔法生物。
　　如果对方只是普通的人鱼，那么他们辛苦做的这一切都是白费的。
　　“不会错的……”国师没有看他，反而仍旧盯着那结界，只是眼里的偏执已然浓成了墨色，“我等了那么久……不会错的……”
　　.
　　“雪宁……雪宁……”
　　一个极其耳熟又动听的嗓音在霍雪宁的耳畔回响，让她的意识从虚无中回到了现实。她猛地一激灵，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先前她明明是朝着火山口而下的，却在中途撞上了一层透明的结界，那感觉就像是撞在了一团棉花上一样，但又很快就从中穿透而过。
　　在那之后她的意识有点不太清楚，也许过了很久，但也许只是经过了一瞬间。
　　眼前是她熟悉的深蓝色，只不过她敏锐地感觉到这里是个小湖，深度和广度并非海洋那样广阔。而那个在呼唤她的人，就似乎在湖心的水底。
　　这个声音真的太过于熟悉，以至于霍雪宁谨慎地并没有作答，而是警惕观察过四周后，再试探性地下了水。
　　人鱼的身体被水流包裹的瞬间，她能感觉原本被大魔导师的火法灼伤的部分都在缓慢修复着，这似乎是她身体与生俱来的一种被动。她沉住气朝下游，很快便接近了湖心的位置，那里有一块巨大的冰块，像是一座冰棺。
　　她靠近到可以看清的距离，就发现那冰棺里躺着一个人，只是他并非是沉睡状态，而是已然苏醒地看着她——正是黎星辰那张脸。
　　“……雪宁。”冰棺里的人伸手敲了敲面前的那层冰，朝着她发出了一声呼唤。
　　霍雪宁却没有立刻相信他，只是盯着那张脸，开口问道：“你是谁？”她的语气很冷漠，显然并没有轻易相信对。
　　“我是黎星辰。”他回答得很确定。
　　“那是谁？”她故作不解。
　　他闻言怔了一瞬，但很快笑了起来：“你《江湖情》游戏成过亲的夫君。”
　　霍雪宁对于这个答案挑了挑眉，但还是问道：“那你现在又是谁？”
　　黎星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但对这个问题只是抿了抿唇：“事实上，我现在没有名字。”
　　霍雪宁露出了愿闻其详的表情。
　　从黎星辰的讲述里，他在和霍雪宁分开后，直接醒来便已然睡在这具冰棺里。在那之后他曾经试图从里面打开它，却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他的记忆告诉他，他是这个世界的“大地与生机之神”，曾经和“海洋与风暴之神”共同管理着这个世界。
　　但数千年前，由于两位神祇看着陆地上的人类生存非常艰难，于是决定分出一小部分力量，给予那些精神力强悍的人类，帮助他们更好的生存。这些人逐渐开始感知到神祇所掌控的地火风水四大元素，并且成为了后世口中的魔法师。
　　初代的魔法师们都是两神的信仰者，因此最初的时光里，两位神祇和人类相处得非常融洽，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但在千年前，人类的魔法师里出现了一位精神力强劲的极具天赋的青年，他用短短二十年的时光，就达成了魔导师的境界。
　　在那个时候，魔导师就是所有人类魔法师所能达到的最高一层力量，也是人类精神的极限。但他的野心似乎并不止于此，即便已然位居帝国国师的高位，拥有了人类最强之一的能力，却还是不满足。
　　黎星辰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这位国师的呼唤召唤到了这里……这里在千年前还是一座活跃非常的活火山，附近根本没有人类居住。
　　那位国师骗取了他的信任，并且用这克制他力量的冰棺使其沉睡，从而抽取他神体内的地火两大魔力源。这也使得那位国师一瞬间就获得了五星的力量，成为了第一位大魔导师。
　　在那之后，黎星辰就陷入了沉睡。直到前不久再度醒来，那些久远的记忆就出现在了脑海里。醒来后的他虽然神体被困在这里，但本身和大地相互感应，倒也可以试着意识外浮，因此亲眼目睹了许多事情。
　　“按你这么说，人类本不该达到五星大魔导师的水平，”霍雪宁此刻倒是针对他的话认真思索了许久，“而你说的那位国师应该也是近千年前的人了，可就在刚才，我还遇到了一个五星，我猜应该就是现今的帝国国师。”
　　黎星辰对这个信息表现得并不惊讶，笑着说：“如果你说的就是刚才露面的那位……那么，他就是我所说的那位国师。”
　　“你是说，”霍雪宁明白了他的意思，眉头微挑，“他活了千年？”
　　原小说里描绘的人类仍旧只是百余年的寿命，哪怕是魔法师，似乎也没有延长寿命的说法……除非对方这个特性并非来自于自身，而是因为他所骗去的魔力源。
　　“这样说来，他已然是成了半神的存在。怪不得要游说帝国皇帝废除神庙，除了削弱信仰给予的魔力加持以外，应该是想取而代之。”霍雪宁把这些东西都整合在一起，就明白了对方做这些的原因。
　　黎星辰对她的说法一半赞同，一半表示了不同的意见：“取而代之是真。但他如今的状态非是半神，而是更近于邪神。“
　　原来在国师骗去到黎星辰神体里的地火魔力源后，的确是实力暴涨，直接突破了人类巅峰。但似乎好景不长，其体内的地火元素过量根本无法平衡，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全力压制。
　　且帝国大陆上的元素平衡也被打破，原本的地火元素由黎星辰掌控，并不会发生剧烈变化，但自那之后的人类如果修习魔法，一旦到达三星或以上，过度使用地火两系魔法就会陷入一种焦躁不安的状态里。如果不像大国师一样定期全力压制，时间长了便会心智全失。
　　但很显然，国师不愿意将这些视作是自己的错误，反而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让人寻找传说的“海洋与风暴之神”。试图用同样的方法再次获取风水的魔力源，用以平衡一切元素，以及达到真正成神的目的。
　　这些都是黎星辰醒来后，结合了自己的记忆和用大地作为眼耳探听到的信息。
　　“所以我就是那个海洋与风暴之神，”霍雪宁对此倒是早就料到了，一点都不吃惊，“其实来之前我就隐约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在知晓那些被破坏的神庙时。”
　　黎星辰朝她面露担忧：“而你来到这里，也就说明国师他再度出手了。”
　　她对此倒是摇了摇头：“不，我来这里是因为我有疑惑要解答，但不可否认，这似乎也在对方的计划里。所以你这里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么？我进来这么久，他却没有追来。”
　　黎星辰朝着湖面以上看了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这里的结界，神体是难以通过的，是当初国师获得我的魔力源后布置的，你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
　　“那你呢？”霍雪宁同他聊了这么久，终于提起了眼前这个冰棺，“要怎么才能从这里面出来？”她伸出了手，锋利无比的指尖在那冰棺上一划，也没有留下太多痕迹。
　　“寻常的方式只怕是打不开的，”黎星辰对此显然有所了解，“但冰是水的衍生元素，如果你全力试试，也许可行。”
　　“好啊。”霍雪宁欣然接受，然而动作却不是靠近也不是击破冰棺，反而是头也不回地游向了水面。
　　“雪宁，你去哪儿？”黎星辰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自然是出去，”她朝冰棺里的人笑了笑，从湖面一跃而出，“和你这个假货聊了这么久，多谢你给的信息，但很不幸，我没那么蠢。”
　　和黎星辰一模一样的那张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但终于还是归为平静，他的语气变了一个调子，像是放弃了弄虚作假：“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我不知道你怎么了解那么多，也许这是幻境读取了记忆，也许不是……”霍雪宁重新回到了来时的位置，仰望着天空，“但你不是就不是，怎么装也不会像。”
　　她已然发现了结界的真正的所在，凝聚起全身的力量，准备朝着那里进发。
　　“我没有骗你，神体无法离开结界，”冰棺里的人声音带着冷酷，“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跟我一起在这里度过漫长的岁月，不好吗？”
　　“那你可真是小看我了，”霍雪宁朝他的方向不屑地笑了声，“谁告诉我现在就是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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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鱼尾海神◎
　　这个假黎星辰口中提到的“神体”, 虽然没有详细的解释，但霍雪宁还是能猜到到底是什么，多半就是类似于神的真身一类的存在。
　　但自从猜到了相关的世界真相, 她就一直在猜想自己的身份。比如她既然是人鱼，又为何找不到其他同类？且如果说人鱼是一种魔法生物，但为何这大陆上却没有第二种魔法生物被发现？
　　以及在她出发来这座火山口之前，她其实多有已经有些猜测了, 但有一点对不太上，那就是她身体的强韧程度。如果说只是作为人鱼, 那么她如今既然是非常强大了。但如果是作为传说里的神级别存在，那么还远远够不到。
　　至少在她和五星大魔导短暂的交手后，她已然确认了这一点，那就是她现在的这个身份，这个身体, 至少不是对方口中的神体。
　　“你……”假黎星辰被她的话所震惊道, 一时之间没有声响。所幸她也懒得再跟他废话, 直接运转了力量, 冲向了天际。
　　那里并非是真实的天空，而是像她来时曾撞击到的那层透明结界的触感, 仿佛是戳破了一层巨大的泡沫壁，整个人登时出现在另一个空间。
　　这里没有蔚蓝的湖水, 没有湖底的冰棺, 只有一尊暗色的神像，矗立在温度极高的岩浆池里。那神像不知道是何种材质, 竟然能在那可怖的岩浆里毫发无损。
　　但更让霍雪宁注目的是那神像的面容, 竟和黎星辰十分相似, 只是区别在于它并非是活物, 而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他的身形与人类十分相近，双足却是兽形，背上生着双翼，看起来就不像是霍雪宁认知里的任何一种生物。
　　她并不太能靠近，因为底下的那些热浪翻滚的岩浆实在太过骇人，且整个空间的温度是越靠近中心越热，她只能维持在最远距离以消耗更多的魔力。
　　如果她究竟想来这火山口底下寻找什么，那么大约就是这尊神像，又或者说……
　　她调动里身体里的水风两种魔力，手臂轻挥，朝着那尊神像的双眼便投射了过去！那原本毫无生机的雕塑，却忽然像是被画师点上了双睛，瞬间生出了几分截然不同的感觉。
　　几乎是在几个呼吸间，那神像变得和先前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无机质的表面开始浮现出一道道细如丝线的裂痕。那些蛛网般的裂痕一寸寸剥落，最后终于露出了神像底下的发着辉光的人形。
　　霍雪宁安静望着他紧闭的双眼，在许久后才缓缓睁开，那里头就有着她最熟悉的星辰闪耀：“你醒了。”
　　他的眼睛缓缓眨了眨，似乎在理清目前的思绪，直到终于整理完毕，才露出了她最熟悉的表情：“辛苦了。”
　　霍雪宁摇摇头，露出了一个放松的微笑：“能出来么？”
　　黎星辰点点头，与此同时身上的神像碎片开始加速脱落，像是被风化的一切，飞速消失在灼热的空气里。他身后的羽翼也跟着伸展开来，振翅一挥，人便已然落到了她的面前。
　　瞧见她额上冒出的细汗，黎星辰微微一抬手，那些滚烫的岩浆便像是收到了命令，顿时一块块冷却下来，带着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
　　“抱歉，”黎星辰朝她先表达了歉意，“虽然在封印里还留有意识，但无法与你沟通。”他的情况其实霍雪宁略微猜到了一些，如今听他这样说，自然不会对此生气。
　　况且她自己其实也只有难得的时候才想起对方，更多的时间都花在提升自我实力和思考世界剧情上。对方也不是什么热情的性子，像是之前那个依照她记忆变出来的幻象，就显得十分虚假。
　　“大致的情况我在见到你之前，遇到了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幻象，它有说了一些……”她将那些东西同他简略地提起了一下，得到了对方的认可。
　　黎星辰看着已然归于平静的火山口，道:“的确如它所说，我在千年前封印于此。只是并非国师能做到，而是我自己所为。”
　　原来当时的国师的确是骗了身为大地之神的黎星辰，但他的说法非常纯善，甚至将自己包装成了真正为人类与世界安宁的存在。他用一个虚幻的承诺骗取了神的自缚，却又很快暴露了自己的真正意图。
　　这座火山口附近，便是藏着国师千年里布下的魔法装置，可以抽取此间的魔力元素。黎星辰没有外界元素魔力的加持，也就无法打开自缚的神像躯壳，更做不到离开此地。
　　而当时的海神深居大海深处，与大地之神不同，她不喜欢过于多的接触那些喧闹的人类，因此反而避祸。
　　“按这样说来，其实我的本体应该还在海里。”霍雪宁捋了捋耳畔的卷发，看着他道。
　　先前所说的现在的身体并非神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具体的情况大约要等她回归本体才知道，但如今更重要的是如何离开这个火山口。
　　外头的五星大魔导和那堆四星魔导师多半是不会轻易离去的，更不用说他们的大本营法师塔就在附近，支援起来简直易如反掌。
　　“你可以试着觉醒神格，”黎星辰对此倒是有一定的想法，“如果能成功，你就可以直接唤醒深海里的本体。”
　　霍雪宁点点头，沉下心开始按照他的说法，寻找那魔力深处潜藏的神格虚影。她现在的人鱼之身应该就是本体使用神力塑造出来的，因此才会是天地间唯一的魔法生物。
　　如果可以试着在这具身体里唤醒神格，那么千万里外的深海以下，沉睡状态的本体也会随之苏醒，那魔力潮会投射到整个帝国大陆，所有的魔法师都会被其惊动。
　　身体里的水元素如同一片蔚蓝的汪洋，在她的有意引导下汇聚到了一起，而那些风元素则如同透明的支撑，将所有的一切都合拢拼接。她感觉到了那颗意识深处的神格的模样，魔力的延伸在不断靠近，触摸到那团虚影，然后真正触及……
　　距离帝国南部极为遥远的深海里，有一双幽蓝的眼眸忽然睁开！
　　与此同时，万丈高楼般的惊天海啸，在无人的海域里疯狂席卷，倾泻咆哮！天空中的云层像是吸满了水的棉花，无限度的膨胀起来，其雷电闪光穿梭其中，气势骇人。
　　.
　　即便是身居万里之遥的法师塔，那些或是在冥想或是在研习的魔法师全都纷纷有所感应，体内为数不多的水风两种元素跃跃欲试，似乎也想去南方参与一二。
　　法师塔最高处的大国师，此刻的表情极为可怖，像是见到了什么他不愿相信的事实。
　　“那果然只是人鱼……不是真的海神……”他听见底下的一位四星魔导师喃喃自语着，顷刻间，心底挤压了数百年的火气像是被一根火柴点燃了一般，燃起熊熊烈焰。
　　国师猛地抬手，那位四星魔导师已然倒飞出去一段，狠狠被砸倒在地面上。其他的几位四星魔导师顿时惊慌地看向了他，却看见一个冷漠无比的背影。
　　“留你们在这里不是为了听废话。”不过一个呼吸，国师已然闪身离开了法师塔，每次迈步间，大地都在为他让路。
　　而火山口结界底下的霍雪宁此刻终于站起了身，看着面前的黎星辰，扯出了一个笑容：“我准备好了。”
　　后者微微颔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走吧。”
　　说话间，属于他们身体内的四种魔力元素飞快地运转游移，向着那层最上层的封印而去。此刻的他们并不在意是否会被国师等人察觉到，因为这已然是不可避免的一战，只是地点不会在这里。
　　那层封印虽然是国师千年前潜心研究出来的，但并不能完全挡住两位神祇的合力，最初其设想应该是将两神分开吸纳魔力源。但后来也许是因为这些年里他已然享受到了类神的状态，心态已然膨胀，便打算将海神也一并纳入此地吸收。
　　如果海神是以神体来此，那么多少会被其所影响，且在大地之神无法苏醒帮忙的状态下，独木难支的她必然失败。但如今的黎星辰却早就醒来，并且在她的帮助下解开了自缚，这一切假设就不再成立。
　　飞速来到海边的大国师自然感应到了熔岩山脉的情况，但他下意识认为只是人鱼的脱逃，毕竟他的装置结界能困住的应该不包含普通魔法生物。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他活了千年之久的身体里，竟然开始逐渐流失魔力，这是他这么些年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国师苍老的脸上终于泄露了一丝茫然，但很快他便尝试着调动体内剩余里的力量开始抗衡这种流失。只是短短数息，他就感觉到那些地元素和火元素似乎受到了远方的召唤，在头也不回得离他而去。
　　旁边的那些魔导师和高级魔法师似乎也有相同的情况，他们的表情更为惶恐，甚至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毕竟当初国师对他们的说法是，他们只是要镇压封印仅剩的海洋邪神——海洋上之所以会出现可怖的风暴的，害人性命的巨浪，都是因为其存在。像是已经被千年前封印的大地邪神，就在那之后，再也没有能力驱使火山爆发。
　　而且只有将海洋邪神镇压，他们这些三星以上的魔法师，才能完整地沟通风、水两大元素，获得真正的魔法师力量。那些四星魔导师，也就可以接触禁锢，突破到传说中的五星大魔导。
　　然而这些都只是国师一个人编出来的骗局，事实上就如他游说当年的帝国皇帝废除海地神庙一样，不过是他给这些人画出的虚假幻想。真正获得最大利益的人便是他，而那时候，他也将成为这个世界里唯一的神。
　　只是这一切在此刻的情况下，仿佛是即将破碎的泡沫，已然支撑不起任何想象。远处的海洋里出现了滔天的巨浪和狂闪的雷鸣，他们甚至可以看见那可怕的景象背后，似乎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巨大身影。
　　而就在此时，北方的天空似乎闪过一道极亮的蓝光，带着比风更快的速度，穿越了帝国大陆的上空，向流星一般飞过魔法师们的视野，直接窜入了那团雷云之中。
　　就在他们诧异万分之时，一道悠远的声音自海面而来，响彻整个海岸：“人类的国师，千年过去了，我们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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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鱼尾海神（完）◎
　　“什么千年啊？”“她究竟是谁？”“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来到这海岸边的人除了能勉强跟上大国师速度的四星魔导师几人外, 大部分是原先就在这儿附近的魔法师。普通人则基本都被这样骇人的天气所吓到，基本不太敢主动来到海边。
　　然而话题中的大国师却沉着脸，望向那风暴的中心, 一言不发。
　　但他的沉默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那团风暴和巨浪开始朝着岸边靠近，带着惊人的声势和速度，直教人汗毛倒立。
　　“其实我的另一位老朋友也来到了这里, 你可以见上一见。”那悠远空灵的人声再度从海浪里响起，与此同时她的身影终于大部分显现在了在场众人的眼里。
　　那是近乎直达天际的一个高挺的身影, 她有着近似人类的上半身和鱼的尾巴，周身环绕着海浪，通体散发着一层辉光，如若魔力等级太过低微，则根本做不到直视她。
　　而她话里提到的另一个, 便是此刻出现在魔法师等人的身后——他同样拥有着可抵云边的高大, 正是大国师再熟悉不过的存在。
　　“你……你是如何出来的？！”大国师布满皱纹的脸此刻露出了噬人的表情, 仿佛见到了这世间最不应该出现的事物。
　　黎星辰却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反而只是看着他，伸出了右手：“将地火魔力源还给我。”
　　大国师到底是活过了千年的岁月, 此刻已然镇定了下来。他后退一步，身上的魔力却是运转到了最强：“魔法师们, 眼前的这两位便是帝国曾经下令推翻的海地神庙中供奉的两尊邪神！
　　身后那些魔法师们有些自然对此有所知晓, 一时间便变了脸色；有些境界太低，没有机会涉及这部分的信息, 便有些吃惊。
　　但回归此界本体的霍雪宁却并不乐意这家伙继续宣扬他的论调, 毕竟她可不是来打嘴仗的：“大国师, 如若你身上没有他的魔力源, 这些话说起来还算冠冕堂皇。但现在，可不是你胡扯的时候！”
　　她抬手间，无数的巨浪像是山峰一样袭向了岸边，那大国师脚下生出了极高山脉，将之托举而出。但另一边的黎星辰虽然失去了地火魔力源，但其本身神体的构成便是有着神格在内，因此对于地火元素的掌控仍旧有效。
　　大国师脚下的山脉登时化为粉碎，反而将之陷入了滔天旋涡里。但他显然还能支撑，手中的魔力也飞快甩出，灼如烈焰的岩浆与巨浪相触，顿时引起一片白雾。其他的魔法师们光是被巨浪卷走便有许多人，此刻光是支撑自己已然吃力，根本没有办法支援。
　　那些个四星魔导师倒是还有余力，但黎星辰显然已经出手对付了起来，将之用出的地火元素纷纷干涉，引导至截然不同的地方。
　　一时之间，海岸边化为各种魔法的战场，天云都为之变色。
　　其他地区的人们也密切关注着这头，而越来越多的魔法师则凭着感召奔赴过来。
　　“国师……”帝国首都内，现任的帝国皇帝正站在最高的窗前，望着南方那铺天盖地的阴云。
　　“陛下不必为此忧心，”一旁的大臣倒是主动上前宽慰，“无论国师此行胜利与否，对于帝国来说，都不会算是件坏事。”
　　帝国皇帝握紧了手里的权杖，倒是对此点了点头：“是啊……”
　　而那些平民们则更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海啸还是飓风，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但无论如何，只要不损伤到他们，一切都还好。
　　.
　　一个虚假制造出来的半神，自然并不会是重归巅峰的霍雪宁本体和黎星辰的对手。这场战斗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那两道被夺走的魔力源已然逐渐松动，向着它们原本的归属飞去。黎星辰拿回了地火魔力源，很快便凝实了神体，恢复了曾经的巅峰实力。
　　而失去了魔力源加持的大国师，一瞬间仿佛枯槁如朽木，他身体在岁月里承担的负荷早已超过了人类的上限……因此甚至不需要霍雪宁吹一阵风，他便已然在不甘的表情里化为齑粉。
　　剩下的那些魔法师还来不及悲痛，便察觉到体内所能操控的元素逐渐变少，到后来，竟然一丝都不剩了。他们惶然地相互对视，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霍雪宁便收走了巨浪，直接在天空中投射了一幅足以笼罩整个帝国的幻象，直接了当地将一起起源诉说清楚。
　　最初的魔法师便是自海地神庙里最虔诚的祷告者中出现，他们收到了两尊神祇的赐福，从此开始可以与“地火风水”四大元素开始沟通感知。这一切都是源于“大地与生机之神”和“海洋与风暴之神”对于人类弱小的担忧，希望他们可以在分享自己部分力量的同时，坚强地生存。
　　但显然他们小觑了人类的贪婪，帝国国师便是这样一位存在，他试图抹杀神祇的存在，却妄图夺取他们的力量为己用。因此神祇决定自此收回人类感知元素的能力，从今日起，再也没有人类可以掌控所谓的魔法。
　　魔法师这个词语将成为永远的历史。
　　海岸边的那些人纷纷露出了不愿相信的表情，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原本受他们掌控的元素逐渐消散在空气里，再也无法感知到它们的存在。
　　处理完这些事后，霍雪宁和黎星辰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所有的帝国人都知道，海地神庙里的两尊神祇是真实存在的，并非邪神，甚至曾经是愿意无私分出力量来帮助他们的存在。帝国重新派出了卫兵帮助各地重建神庙，但当他们到达时，当地的平民却已然开始自发地清理废墟，向着大地和海洋祷告。
　　作为小说故事的原男主乔恩·科尔里奇，原本在变故发生时还在魔法学院里上课，但在看见那副天空中的巨型幻象后，他眼睁睁看着体内才刚刚积攒起来的魔力消散殆尽，成为了永久的幻梦。
　　他再也没有机会凭借着成为魔法师而崛起，只能痛苦万分地回到了已然没落又贫穷的科尔里奇宅邸里，借酒浇愁。
　　直到有一天出门时，看见了新修建好的海地神庙，那大殿中央摆着两尊神像，其中一尊便是人身鱼尾，站立在海浪上的模样。他痴痴地看着那尊神像的模样，想起了当年他掉落在海中几乎要溺毙，却被一双柔软的双手生生托起，救到荒岛。
　　那段发着高烧的日子，他过得浑浑噩噩，却一直能感觉到有一双比海水更蔚蓝的眼睛在关切地看着他，照顾他。直到他醒来，看见了那条超出人类美貌的人鱼——他为她起名叫“洛雷莱”。
　　酒气熏熏的乔恩痴迷地看着那面容娇美的神像，渐渐伸出手去，却被旁边的人一巴掌拍到了地上。
　　“该死的醉酒鬼！别碰海神的雕像！”出手扇他的是一个手劲儿很大的农妇，她穿着干活的干练农装，身上却收拾地干干净净。
　　把乔恩扇到一边后，她没再关注这个臭熏熏的家伙，只是来到了两尊神像的面前，虔诚地祈祷，希望来年风调雨顺，田地里作物长得又多又好。
　　乔恩昏昏沉沉地将发烫的脑袋磕到了地上，迷糊间似乎看见了截然不同的人生：在那里他狠下心卖掉洛雷莱后，很快拿着钱进入了魔法学院，成为了高贵的魔法师。从此人生顺畅，振兴家族，直到晚年成功成为四星魔导师，才得以知晓了海神的存在。那时的他追悔莫及，在回忆录里忏悔，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洛雷莱便是海神的化身，那他便是和五星失之交臂了……
　　酒精和混乱的记忆充斥着他的大脑，乔恩疯了一样地从神庙里冲出，在街上喊着“我卖掉了海神！我卖掉了海神！”，横冲直撞地在贵族奔驰的马蹄下，结束了疯癫的人生。
　　——-
　　“博士……数据已经……是否还……”
　　“……波动……”
　　“是……”
　　——-
　　冰冷的水底飘舞着纠缠的水草，这是霍雪宁睁眼所看见的第一个场景，事实上她一瞬间以为自己没有更换世界。
　　但很快她便想起了上个世界在她和黎星辰重归神座的时候，看着帝国大陆那些人的结局就已然注定。那时候她忽然生出了困顿的感觉。
　　黎星辰告诉她，这是因为动用了过多的力量，导致神体需要进入定期的休眠。因此过去的那些岁月里，大国师没能找到海神的原因，是因为海神本就喜欢呆在深海休眠，也就是一时兴起捏了个化身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会遇到了原男主那个白眼狼，遭遇了那些。
　　而且那化身并没有本体的实力，除非经过后天修炼，也没有本体的记忆，所以无法召唤本体出现……最后才落到了那样的下场。
　　而既然现在一切已然尘埃落定，那么她再度休眠也不是不行，况且霍雪宁自己也察觉到了她大约是要转换世界了。事实上，这还是她第一次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
　　果不其然，她在深海里沉睡没多久，再醒来便来到这里——似乎是一个种满了荷叶莲花的小池，之所以她确定已然切换了世界，那是因为她此刻身上穿着的繁复服饰，看着就像是古代中国的某个朝代。
　　虽然此刻已然不是人鱼的身体，但她本来水性也不差，更不用说上个世界积累了太多水下的经验，因此丝毫不慌。
　　只是她忽然瞧见右前方似乎有个人影朝她游来，看着很是陌生。她的耳道里虽然充斥着池水，但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上头嘈杂的动静。
　　“公主落水了！”
　　“啊！曹状元跳下去救人了！”
　　公主、落水、曹状元……几个词语加在一起，让她本就清醒的大脑瞬间有了相关的记忆，但眼前更重要的是上岸，于是她利落地转身，朝着左边游去。
　　那水底的曹状元眼看着公主就在眼前，却忽然飞快地游去了他的反方向，不由得一怔，险些呛进了水。
　　霍雪宁即便是穿着繁复的裙衫，仍旧在水里毫无阻力地飞速前进，很快便将那什么状元甩在了身后。她看准了水上唤她名字最急切的方向，蹭的一下就窜出了水面。
　　“啊！公主！”飞溅的水花让那两个宫女一惊，但很快便发现跃出水面的是她们心心念念的公主，顿时喜极而泣，“您没事吧？！”
　　她们赶忙迎上来握住她被池水浸泡得冰凉的手腕，左边那个圆脸的一边流着泪一边心疼道：“天哪，这么凉！”如今虽然冬日已过，春天的温度却还没有回上来，因此池水实在彻骨的冷。
　　一旁围观的人里有人吃惊地望着这头，疑惑道：“公主自己上岸了？那曹状元呢？”这才有人发觉那见义勇为跳下水池的曹状元还在水下，这不慎落水的公主反而自己游上了岸。
　　于是才看到曹状元发现公主自己上岸后，只能自己慢吞吞地游到了岸边，被其他下人帮着拉了上来。
　　霍雪宁没理会其他人的视线和话语，只是看着眼前的两个心疼她的宫女，一个拿着帕子替她擦去脸上的水迹，一个恨不得脱下外衣给她披上，却因此地人多眼杂，不能得行，只能虚虚搂着她。
　　但很快，一条干燥温热的披风被人送了来，暂时裹到了她湿漉漉的裙衫外头。耳畔里听见了清晰地木质轮椅滚动的声音，她敏锐地抬眼，正好对上来人的一双眼睛。
　　那里头全是担忧。
　　“雪宁，你先去厢房换身衣裳，否则必染风寒。”他似乎是身子本就不大好，那温热的披风本是裹在他自己身上的，此刻贡献到霍雪宁的这儿，便是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霍雪宁的目光自他发白消瘦的脸上，和困坐在轮椅上的身体瞧了瞧，这才点点头：“好。”她有很多话想问，但此刻都不是时候。不管如何，这还是她头一回一穿进来，就见到了黎星辰那张脸。
　　旁边的围观者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挡了路，于是纷纷退开了几步，好让霍雪宁前去厢房更衣。
　　“黎星辰”看着她远去，这才推着自己的轮椅，挡在了众人的面前。他虽说看着消瘦病弱，但此刻的气势仍旧带着冷意：“诸位不必跟了，各请自便吧。”
　　语毕，他身后的侍从便接手了他的轮椅，推着他一共跟向了霍雪宁她们先前所去的方向。
　　人群里有个青年便忍不住窃窃私语道：“这二皇子气势倒是不弱，可惜就是个病秧子……”旁边的士族子弟立刻拉了拉他的衣袖：“嘘，人还没走远呢。”
　　“切……话说刚才雪宁公主落水，你怎么不去救？你不会最擅凫水了么？”青年倒是胆子大，根本不在意提醒。
　　被他反问到的人答道：“这我没反应过来，那状元爷便往下跳了。那我还能再去坏事儿不成？”两人说到这儿，不由得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不过他们很快注意到不远处的曹状元因为前来这次花宴都没有带随从，因此只能自己费劲儿地挤了挤身上的湿衣，显得寒碜非凡。
　　“噗……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可笑，跳下去救人居然还没一个弱女子游得快？”“哎，这就叫世事难料。”
　　兴许是有人不忍心见新科状元救人不成还遭此冷遇，于是便将他领去一旁，显然也是准备借他一套便服换上。
　　.
　　另一边的霍雪宁被两个贴身宫女全方位伺候着，倒是很快换上了干净的新裙衫，还被细心地擦干了头发。待到一切都重新梳整完毕，已然过去了许久。
　　宫女为她打开了厢房门，守在外头的人便登时从轮椅上抬起了头。她瞧见明明的初春的时节，“黎星辰”的怀里还揣着一只小巧精致的暖炉，显然是畏寒的很。
　　“你们先退下吧，我想和二皇兄单独聊聊。”霍雪宁已然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故而直接开口让宫女和侍从们退下。
　　二皇子那边自然也是摆摆手，让人站远些，这才自己盘着轮椅朝她而来。
　　霍雪宁打量了他几眼，这才缓缓蹲下身，伸手隔着布料触碰到了他的膝盖：“怎么回事？”她问的意思想必对方能明白。
　　二皇子看着她眼里的情绪，无奈地弯了弯嘴角：“来时便是如此。”
　　她便无声地摸了摸那瘦削的膝盖骨，站直身子来到他身后，握住了木制轮椅的把手：“我推你走两步。”
　　兴许是照顾到行动不便的二皇子，此地的石路倒是平整的很，基本很少颠簸，宫女和侍从们从那头可以远远地看见两位主子在说话，却听不见说的是什么。
　　“这里的情形有些复杂，”最先开口的是二皇子，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和过去那些个世界里截然不同，带着虚弱的味道，“可需要我讲给你听？”
　　霍雪宁摇了摇头，才意识到自己站在他背面，于是开口道：“不，我也许忘记对你说，每次醒来后大致的走向，我倒是有些记忆。”
　　二皇子却对此点点头，显然早就有所猜测：“我能猜到一些。”
　　“刚才我那一避便已然是躲过了一劫，但后面必然还会有别的新招，”她推着二皇子路过了一丛开的极为鲜艳的花，眼神便落到在那花瓣上，“不若我向陛下请旨，干脆嫁给你好了，反正我们也没有血缘关系。”
　　二皇子闻言倒是一怔，旋即低低笑了声：“若真要如此，那也是我去请。”
　　“行啊，”她应道，“这花还是要放在合适的地方才能生长好。”
　　.
　　这个世界的剧情其实她先前在换衣时，已然梳理清楚了。
　　这是一本背景在架空古代的官场小说，主要讲得是男主角曹景丰一步步从科举进入官场，之后依靠着各种计谋和方式平步青云的故事。而霍雪宁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便是他的正妻，雪宁公主。
　　曹景丰在科举上虽然摘得了状元的桂冠，但由于其出身贫寒，身后根本没有势力，因此他急于攀附权势，左挑右选，便看中了宫中的雪宁公主作为他的第一个跳板。
　　在剧情里，他在此次花宴救下了落水的公主，以有了肌肤相亲为由求皇帝赐婚。皇帝看在他青年才俊和原身首肯的份上，便同意他做了驸马。而本朝并无驸马不得为官的条例，因此曹景丰反而在官场更加如鱼得水。
　　然而他迎娶原身本就只是利用，婚后更是将本性暴露无遗，多次对于原身的身份表示不满，试图全方位摧毁她的话语权。原身虽然名为公主，但其实亲生父母皆非皇室中人。
　　她的亲身父亲是前镇国大将军，在她出生那年便因平乱重伤不治，而她的母亲崔氏曾是京城第一美人，美名在外，便是当年的皇太子也倾慕不已。但崔氏一心系在大将军身上，两人恩爱非常，因此得知丈夫身死，崔氏很快便郁郁而终。
　　只留下原身这个襁褓里的孩童，孤苦无依。曾经的皇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圣上，因为感念大将军的为国尽忠，以及内心深处对于崔氏的思恋，便将原身抱到了皇宫抚养，收其为义女，加封“雪宁公主”。
　　因此从血统的角度来说，原身的确并非是皇室正统血脉，但曹景丰以此打击原身的目的只是为了加入大皇子的阵营。大皇子从小便嫉恨原身，认为她夺走了父皇的父爱，其母亲又是迷惑了皇帝的狐媚，因此对原身厌恶至极。
　　曹景丰当上驸马后才获得了进阶权贵的资格，然而大皇子对于原身的厌恶，使得他为了得到大皇子的信任，便对原身愈发恶劣。后期甚至在外狎妓，又带歌姬登堂入室……甚至在原身孕期之间将花魁抬入府中。
　　原身被气得小产，扬言要和曹景丰和离。然而那时老皇帝已然病逝，大皇子登基为帝，对此自然不允，只推说是先帝赐婚，不可和离，否则当以大罪论处。
　　原身就这样在曹景丰和大皇子的联手折磨下，身体逐渐虚弱，最后香消玉殒。而书中的曹景丰只轻飘飘地叹了一句红颜薄命，便接着迎娶了新的美人。之后更是靠着大皇子的赏识，步步高升，逍遥自在。
　　而霍雪宁先前穿来时的那一幕，便是在今日举办的花宴上，雪宁公主不知怎得掉落了荷花池。她灵活迅捷地上了岸，倒是让曹景丰的愿望落了空，但对方显然不是什么会善罢甘休的人，只怕还会盯着自己整个目标。
　　因此她刚才才会同身为二皇子的“黎星辰”提起找皇帝赐婚一事，毕竟现在的皇帝还是那位疼爱她如亲身女儿的父辈。
　　“黎星辰”在这里也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宋天忱”，依旧是个“chen”。二皇子宋天忱原本年少时也是身强体健，只是数年前在一次皇家狩猎时从马上摔下，摔断了双腿。在那之后便卧床了许久，身体情况也是每况愈下，如今已然成了众人口中弱不禁风的存在。
　　而老皇帝最出色、且成年的皇子便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之后的六皇子不过三岁幼龄，大字都不识几个。因此基本所有人都知晓，即便皇帝没有早早立下太子，这之后能登大宝的必然就是大皇子了。
　　不过如今既然霍雪宁来了，她却觉得这里头可以变得东西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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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公主不出阁◎
　　与宋天忱没聊多久, 霍雪宁便感觉身上有些发冷，头脑也微微发胀，想来是刚才那冰凉的池水到底是让她现在这具养尊处优的身体受了寒凉, 便主动提出回宫。
　　她现在虽然已然及笄，但已经是住在皇宫中。而宋天忱因为已然成年，在两个月前就搬出皇宫，圣上封了他一个“逸王”的虚名, 就住在新建的逸王府里。
　　宋天忱由侍从推着轮椅目送她离开，便也打道回府, 不再这里浪费时间参加什么花宴了。这花宴本就是太后一时兴起，想着让京中的青年才俊和名门闺秀相互对个眼的古代版“相亲会”，只是她老人家露完面就早早离开了，这才没瞧见霍雪宁掉入池中的事。
　　等到霍雪宁回到宫中，此事便已然传遍了, 她的马车还没到所住的庆兰阁, 已然有几个御医在门口候着了。
　　她被两个贴身宫女小心翼翼地扶下车, 原本发凉的双颊此刻倒是已然透着热意。庆兰阁里的其他小宫女赶忙出来跪迎,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才将人安置到了床榻上。
　　御医给她诊了脉, 开了些疏风散寒、辛温解表的药便退下。而她躺下没多久，她便听见了屋外的声响, 说是陛下来了。
　　贴身的两个大宫女, 圆脸的名为安心，瘦一些的名为落意, 便赶紧将之扶坐起来。
　　“雪宁！”未见其人, 先闻其声, 皇帝的声音语气倒真像是一位中年的慈爱父亲。待到她看清对方的脸, 才发觉他和宋天忱眉宇间倒是有些相像的。
　　不过到底是帝王，其双目不怒自威，身有与众不同的气势。但此刻皇帝的脸上只有担心的神情，见到面色发红的霍雪宁，不由得软了声音：“雪宁，御医可曾来看过了？”
　　霍雪宁点点头，想着是否要起身行礼，但对方很快制止了她的动作，只让她乖乖躺好。
　　“莫要跟父皇这样生分，”皇帝侧坐到床榻旁先前由侍从搬来的软凳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已经发了热。”他旋即侧过脸看着一旁恭敬站立的安心，问道：“御医开的药呢？”
　　安心闻言回话道：“已然吩咐底下人去煎了。”
　　皇帝对此还是不太满意，皱眉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当差的？居然会让公主掉进荷花池中，可是玩忽职守？！”
　　安心和落意听见喝问，只得跪地直呼陛下恕罪。
　　霍雪宁便伸手拉了拉皇帝的衣袖，劝慰道：“父皇，莫要怪她们了。是儿臣自己不当心。”虽然说她初来此地，对于这两个大宫女还不算熟悉，但短短时间相处下来，再加上书中剧情里提到的只言片语，让她知道这两人是可信之人。
　　皇帝的怒意被打断，倒也没有迁怒于她，只是叹着气道：“怎么会如此不当心？”便是依着她的意思，不对她们做太大的处罚了。
　　霍雪宁抿了抿唇，倒是回答了这一点：“花宴……人员繁杂，儿臣不善此道，想着早些退场，这才没有注意脚下。”
　　其实原作里关于她到底为什么会好端端地掉下荷花池，只是极为简单地提了一笔，霍雪宁来时又已然在水中，没有那段记忆……不过她总觉得这里头也许还有什么蹊跷，因此只是含糊其辞地解释。
　　皇帝自然不笨，对于她这样的说法心中多多少少会有想法，只要对方真心在乎她这个义女，那么就都还有机会查清。
　　两人说话间，便有小宫女端着煮好的药汤进了屋，落意上前接过了托盘，便朝着皇帝禀告道：“陛下，公主的药来了。”
　　皇帝闻言，竟是伸手拿过了那药碗：“雪宁，父皇来喂你可好？”
　　霍雪宁自然摇头，脸上有些哭笑不得：“父皇！儿臣可不是小孩子了！这药自然能自己喝。”
　　他听此拒绝，便也没有坚持，将那药碗递了过去，看着她自己喝药，感慨道：“还记得你五岁的时候，有一回也是感了风寒，嫌弃那药汤苦，非要缠着父皇喂……说是父皇喂的就不苦。如今一晃眼，雪宁都长成了大姑娘了。”
　　她将那份不算烫的药汤一饮而尽，这才朝着皇帝露出一丝笑容：“父皇这是在责怪儿臣不让您喂药了？可儿臣觉得力所能及之事，当是自己做才更合适。”
　　“是是是，”皇帝被她反驳了也不生气，只是笑道，“朕的雪宁都学会讲大道理了，看来的确是长大了……对了，”他话锋一转，像是随意问起，“听说那新科状元为了救你也跳下了水？”
　　霍雪宁脸上的笑容一收，心里已然对此有了想法。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能知晓京城脚下的大小事情都不稀奇，但此番询问倒是仿佛带了点别的意味。如果不是皇帝自己多想，便是他听到的版本或是信息有所偏差。
　　“其实此事儿臣也是上岸了才知晓的，”她直接装出不清楚的模样，将原男主撇得一干二净，“对于那位状元可以的义举的确非常钦佩……不过那池子不算太深，儿臣自己扑腾了几下，便被安心落意她们拉上来了。”
　　皇帝听她这样说，倒是似乎有些讶异，但很快又敛去了表情，只是宽慰她：“无妨，朕替你赐他一些奖赏便是，也算他有心。”
　　见霍雪宁喝完药后有些困顿，皇帝也没有多留，只是嘱咐她好生休息，便带着人离去了。而一旁的安心和落意则敬职地为她掖好被褥，静静守在一边。
　　她穿越过来便是这么一出，折腾到现在也的确有些累了，便没有抗拒浑身的睡意，直接陷入了梦乡。
　　.
　　等到再度醒来，已然出了一身大汗，吩咐安心落意备水沐浴后，这才清清爽爽地恢复了状态。
　　品尝完御膳房送来的几道珍馐，霍雪宁这才有些真实感，毕竟上一次吃到这样的食物，可能是在好几个世界前的事了。
　　她先前沐浴时也曾理了理现在的思路，按照她亲眼所见来看，当今皇帝对于她这个义女公主其实非常疼爱，因此在其在位期间，她的一切都有所保障。
　　在原作中，原身陷入困境的真正时间点，也是老皇帝因病去世，大皇子宋天恂登基后才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状态里。按照其剧情走向，大约是原身出嫁一年后的时间。
　　也就是说，老皇帝只有一年多的时间还可以活，除非霍雪宁人为干预延长，或者说让宋天恂干脆登不上帝位……毕竟大皇子对于她的仇怨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出现的，真要算起来，也许已经积攒了十数年。
　　最开始是因为大皇子的母后，也就是当今皇后对于原身此世的生母崔氏多有嫉妒，谁让崔氏算得上是皇帝的白月光呢？由于崔氏早亡，这种嫉妒本该逐渐消散，但没想到皇帝打着“抚养栋梁遗孤”的名头，会把原身这个小女娃接进宫来。
　　嫉妒对象的女儿出现在眼前晃，皇后自然受不了，她做过什么书中并无详写，但约莫有些不可提的东西惹恼了皇帝，使得她被禁足于宫内。之后的剧情里也一直没有出现，只对外说是在殿内潜心礼佛，不问世事。
　　而大皇子似乎深受其母后的影响，从小就对原身这个抢走了他父爱的对象非常讨厌，原书里便提及过一两句他儿时试图欺负原身的事。但很可惜只换来了皇帝的呵斥和惩罚，原身反而被更加疼爱了。
　　所以登到大皇子宋天恂登上皇位，便意味着他绝不可能放过霍雪宁，哪怕她没有嫁给原男主那个渣男，也说不定会被怎么折磨。毕竟这个世界可是天子一人为尊的古朝，她抛却老皇帝赐的“公主”虚名，其实什么都没有。
　　因此在霍雪宁看来，设法延长老皇帝的寿命和换继承人这两件事，多半要同时进行。况且先前皇帝来探病于她，她却也看了看皇帝的面色。在修仙界那个世界里，她多少对于这方面有所了解，虽然还及不上那些宫中御医，但还算是略懂一二。
　　老皇帝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看着不像是有什么疾病缠身，联系到原作里关于他病逝的事只是提到了一句“急病缠身”……也许真的是什么恶疾，也可能是别的人为因素。
　　但借着她现在患病的由头，可以先起一个自学成医的头，之后若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也好借此提出。而且霍雪宁想起了此世的宋天忱，他那双坐在轮椅上的腿……看来重拾临床对她来说至关重要了。
　　.
　　曹府内，同样在喝着姜汤的原男主曹景丰狠狠地咳嗽起来，将一旁的小厮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拍背。
　　曹景丰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这才拍开了小厮的手臂，一脸不满地将汤碗扔到了一边。
　　小厮认命地收拾残局，倒是没有怨言。
　　曹景丰靠在床上自顾自生了会儿闷气，这才重新唤来小厮：“睿王府可有书信送来？”
　　小厮闻言摇摇头：“并无。”
　　“那口信？”他不死心地问。
　　“也无。”
　　曹景丰得了这个回答，心中烦闷更甚，便挥手让其走开，自顾自下了床榻，走到书桌边取纸写信。他原本今日需要上朝，但皇帝知晓了他昨日见义勇为的情形，便准了几日的病假，还御赐了一些书画黄金，算是封赏。
　　可这不是曹景丰要的——事实上，他本该等来的是皇帝赐婚的圣旨，可现在一切都落空了，他还为此受了风寒。他的计划本不该落空，此刻却是如此的结局，便只想问问那大皇子睿王，下一步该如何？
　　他不知睿王为何非要以这样的方式让他娶到公主，但不得不说，像他这样没有显赫家世背景的寒门子弟，的确没有多少别的办法。
　　虽然还病着，他书写的速度倒是不慢，很快便装入信封，唤来小厮让其秘密送至睿王府，不得被他人瞧见。当今圣上还身强体壮，如果发现臣子与皇子过早结党，只会心生不满。他虽然为了将来的前途必然是要投靠睿王的，但如今的官途，却也不能随意轻置。
　　信送了出去，他却也没有能安睡，反而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脑中想的都是刺骨的池水里，雪宁公主离他越来越远的身影……等到被小厮喊醒，才知晓竟是做了梦。
　　那送去的信倒是有了回音，只是那内容却让曹景丰不由屏住了呼吸……看来坊间传闻竟可能是真的，这睿王对公主果然积怨颇深，竟然想出如此歹毒的方式。
　　可这都不是曹景丰可以选择的，事实上，如果能平步青云，那么再歹毒也无妨。他想起雪宁公主那张艳若桃李的面容，不由得心中微动，只觉得驸马之名，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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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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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雪宁如今的身体底子倒是不弱, 虽然受了凉切切实实地病了两天，但三天之后就已然看不出一丝病容，精气神也基本恢复了。
　　不过她这几天也没有完全闲着, 安心和落意作为她目前可以信任的两个宫女，一个被她安排负责看着点庆兰阁里的其他人干活，一个则被她喊去拿些能搜集到的书。
　　这种古朝有一点不方便的地方，便是她所能获取的信息源太少, 且时效性也不够。如今她人在深宫，出行已然不便, 更不用说那睿王、曹景丰之类的存在还对其虎视眈眈……贸然出行显然没有保障。
　　因此她打算先从书籍上下手，多少对这个朝代了解一些，也便于日后。所幸原身以前也不是不爱读书的性子，落意被她安排了这个差事也没有多问，很快便帮她找来了许多书。她们只当是公主生病闷在屋里没劲的很, 读点书解闷罢了。
　　霍雪宁结合书中的大致剧情和翻阅的书籍, 大致对现在的情况有了点想法。如今的古朝称为“天宋”, 似乎是来源于开国皇帝宋氏一族的姓氏, 基本是占据了这片大陆上最广大的土地。
　　在其西北部，则分布着三两个国家, 其中最为强大的则是“北凉”，他们所居住的土地大多有着高山, 气候条件与天宋截然不同, 因此农业方面落后比较多。
　　两国曾经在过去的十几年前曾经有过数次大规模的争端，最著名的那次便是霍雪宁这身份的生父逝去的那回。在那之后, 两国倒是暂时关系缓和了下来, 没有再起兵戈, 甚至边境之地还偶有互商。
　　而南边则也有两个小国, 但基本没有多少土地，也没有什么战力，对待天宋也像是对待长辈一样，每年都会上缴一定的贡品，以示友好。
　　在这本书中曾经出现过的主要人物里，就有提及北凉的皇子厉，他是之后继承北凉王朝的人，也是原男主的朋友。在原男主曹景丰往上爬的过程里，对方曾经提供了许多好处，当然这一切也不是没有要求的。
　　对方要的是曹景丰日后掌管财政时，在两国每年的官方交易中，为其多分一成……曹景丰对此的解释是可以帮助两邦友好，其实百年后必然养虎为患。但这些还太远，霍雪宁此刻要考虑的便是如何截断曹景丰这一财力的资助。
　　要知道虽然他投靠了大皇子，也就是睿王，但其实如今的他并没有多少本钱，也不受对方重视。是在曹景丰拿到北凉皇子的财力扶持后，才开始慢慢往上爬的，等他的位置到了能入睿王眼里的时候，才算是真正成为了对方的臂膀。
　　不过如今的时间节点，是花宴后，原作里可是在曹景丰和原身的喜事前，那北凉皇子才看看到达，因此还喝了一顿喜酒。两人也是因此头一回碰面，后来又因为曹景丰出入烟花之地，和对方臭味相投，便一来二去成了朋友。
　　让对方不来和让曹景丰不见到的可能性都很小，但如果是让他们处于对立面，那么做朋友的几率便大大减小了。
　　霍雪宁略一思索，便招呼了安心落意过来帮她梳理一二，她要出宫。
　　.
　　抗住了宫女们苦口婆心的劝说，霍雪宁到底还是铁了心地坐车出了宫门，一路往逸王府去。
　　逸王府的位置距离皇城不远，不过门前附近都颇为冷清，瞧不见几个商贩。门口的守卫见了马车檐角上的牌子，便知这车里坐的是谁，于是分出一人前去禀告，另外的人则通通在门口维持不动。
　　不多时，那逸王府的大门便从里头被人打开，有一名身形挺拔的侍卫推着木制轮椅便出来了。霍雪宁听着这声音便从马车里跳了下来，果然瞧见了宋天忱的迎接。
　　她朝他笑了笑，后者倒也没有在此多问，只是吩咐门房把马车安置好，便让她跟着进来。兴许是因为宋天忱腿脚的缘故，这逸王府里倒是几乎没有做什么门槛，台阶处则有做斜坡，全都方便其轮椅推行。
　　霍雪宁在厅堂里落座，一旁的下人便恭敬地送上了新沏的茶水，又安静地下去了。
　　“身体可是都好了？怎么想到突然到访？”宋天忱没有让人将他挪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干脆就坐在轮椅里同她说话。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抬眼瞧了下四周，对方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挥手让众下人都退下了。安心落意也依依不舍地跟着出去了。
　　眼见人都散了，她这才放下茶杯，朝他叹了口气，“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伺候的生活也不一定好，毕竟说个话都不方便。”她看宋天忱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由得加了一句：“你我对话还是放松一些好，也不用总捏着古人的劲儿。”
　　宋天忱自然对她的话没有异议：“听你的。”
　　“我来这儿是因为有些想法想跟你说一声，还有一些我整理的事……你如今对过去的记忆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霍雪宁说正事前，想起问问他关于过去几个世界的事。
　　宋天忱闻言抿了抿唇：“基本能记得大概，比如最开始是末世，之后是娱乐圈、修真、游戏，再然后就是被封印在神像里。”
　　“这么说，这几个你都记起来了？”她对这个回答倒是有点诧异，毕竟之前几次得到的答案可不是如此。
　　“嗯，”宋天忱应声，“还有其他么？”
　　霍雪宁想了想：“就是这些了吧？至少我只知道这些。”
　　宋天忱：“那你先前要说的又是……？”
　　她思索了一下措辞，才道：“我在每个世界都大致知晓一些后续走向和世界中心人物的事，因此才能提前避祸或是反制……此世的中心人物便是曹景丰，你那日也见过的。”
　　“他？”宋天忱难得露出了一丝不悦的神情，“那之前的几个……？”
　　于是霍雪宁简略地跟他描述了一下每个世界的原男主，他听完却摇了摇头：“这些人哪里担得上‘世界中心’这样的名号？若我来说，只能是你。”她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倒是被他这般直白的说法弄得心情舒畅。
　　见霍雪宁笑，宋天忱似乎有些无奈：“我没有说笑。”
　　“嗯嗯，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她点头应了，“不过这种说法并不重要，只是如果没有我进入世界后的改变，那么很可能就是遵照原来的故事走向进行下去。”
　　宋天忱：“既然如此，你说的想法是什么？”
　　霍雪宁便清了清喉咙，将她先前在庆兰阁想出来的计划都和他说了一遍。
　　不出她的意料，宋天忱的神情有些紧绷，显然是不怎么同意：“此事未免有些危险。而且如此以自身作饵的事，修真界那回你已然试过，结果……”他提到了修真界那会儿，为了引出到处逃窜的原男主楚余泽，霍雪宁选择故意公布晋升元婴的时间和地点。但当时虽然是抓到了楚余泽，但她和当时的宋天忱也都被天雷所伤……
　　她开口前便知会如此，这才主动找他商讨：“可我的婚事本就是曹景丰和睿王他们打主意的东西，不如反客为主。而且此次提出的条件之苛刻，不会像之前那样出纰漏。”
　　宋天忱的眉头还是紧锁：“那日我不是说，由我去向父皇请求赐婚？”
　　霍雪宁却叹了口气：“那日的确是这般想的，但在回了趟皇宫见过陛下后，我却觉得你这般直截了当地去，可能希望渺茫。”事实上，她也是因为切实地思考了各种因素，才提出了这个想法。
　　宋天忱沉默不言，似乎在思考她的话，但良久后还是道：“我先向父皇提起，如果他不同意，那么再按照你的计划。你想的那些东西，总有第二种解法。”
　　见他坚持，霍雪宁倒也没有不满，若她真的不在乎对方想法，也犯不着特地来这儿一趟和他说这么多：“那便按这个方式，左右时间还要一些，不着急。”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话题，霍雪宁还询问了关于他伤腿的事，但似乎一直都在用药，后续的情况只能算没有恶化。让其好转，只怕不是短时间里能达成的目标。
　　.
　　而就在霍雪宁回宫后第二日，她在御花园闲逛之时，便有一位先前跟着老皇帝一起来过庆兰阁的内侍朝她奔走而来。
　　“参见雪宁公主，”他远远朝她行了个礼，客气道，“陛下请您去烟海殿一趟。”烟海殿取自“浩如烟海”一词，便是天宋皇家的藏书之处，先前她让宫女落意去借书的地方也是这里。
　　霍雪宁自然应下，带着身后的安心一起往烟海殿过去。到了门口，只见内侍和宫女都留在外头，她便也留下了安心，推门而入。
　　这里头她还是第一次亲自来，琳琅满目的书籍被整齐排列在各种雕花香木的书柜中，倒是有些现代图书馆的味道。不过最中央的位置便坐着曾经见过一面的老皇帝，而他旁边则是站着一位官员，看着像是负责当值烟海殿的。
　　“你先出去吧。”那官员得了皇帝的吩咐，便低垂着头下去了。
　　眼见皇帝手里还捏着一本书卷没有抬头，霍雪宁心里有些猜测，脸上却只管摆着笑容：“父皇！叫儿臣过来所为何事？”
　　“你昨日出宫去了逸王府吧？”老皇帝视线还落在书上，嘴里却是已然开始盘问。
　　对于行踪被知晓，她自然不惊讶：“是啊。”
　　见她答得简短利落，老皇帝倒是收起了目光，抬眼看向她：“那你可知今日早朝后，逸王他就独自来觐见，希望朕给你和他赐婚？”
　　“原先不知，不过现在父皇说了，儿臣自然知晓了。”她答了又仿佛没答。
　　老皇帝对她的答案忍不住沉默了一瞬，才道：“那你有何想法？”
　　“儿臣觉得逸王挺好的。”
　　“挺好？哼，”老皇帝抬眼看着她，彻底把手里的书卷放到一边，“他的腿若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你也觉得挺好？”
　　霍雪宁对此还有备用的说法：“那儿臣可以自学成医。本来上次风寒后儿臣就觉得这医药之道有些意思，只要父皇恩准儿臣跟着太医院学学，说不定哪天就治好了呢？”
　　“胡闹，”皇帝说是这么说，脸上却没有多少真生气的意思，“治病救人岂是你说的如此儿戏？而且婚姻大事，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天忱的确是个性子好，人品佳的，若是他身强体健，朕第一个同意这桩婚事。但如今……”
　　霍雪宁就知道他不会同意，也许是因为他另有人选，也许是不着急将她嫁出去，总之要是事情都能如此简单解决，那也不算是问题了。
　　“总之朕没应，你呢也收收心，都是及笄的人了，别总是跑出宫去见外男。婚事可以慢慢考虑起来，但不用急于一时，知道么？”老皇帝循循善诱。
　　不过霍雪宁知道，即便他是这样想的，但多的是人不希望事情这样发展，比如先前那失败的曹景丰和睿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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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皇帝很奇怪啊，自己的儿子觉得不好，反而觉得曹好】
　　-完-


第67章 
　　◎公主不出阁◎
　　果不其然, 在霍雪宁独自翻阅医书数日后，便听闻睿王提出今年的围猎会还没有办，不妨趁着近期风和日丽, 择一吉日举办。
　　群臣对此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因此倒是很快就朱笔御批下来同意了。
　　围猎会的事一经传出，霍雪宁便知这大概就是他们准备的下一步棋。原剧情里因为公主落水在众目睽睽下被曹景丰救起，老皇帝不得已下旨赐婚, 因为操办婚事的事情繁多，倒是没有提前办这个围猎会。
　　不过这里面大概会有什么花样, 霍雪宁自问还是多多少少能猜到点的。
　　由于天宋的围猎会也是一种流传下来的习俗，以其捕猎到的猎物多少来寓意百姓生活是否富足。除了部分不受宠的妃嫔或是伤病缠身者，向来是皇室成员和朝廷官员都要参与的，因此霍雪宁多半也是要去的。
　　这具身体从小长在皇宫中，接受的也是同其他皇子公主一样的教育, 因此在骑射一途上倒是不算逊色。霍雪宁又特地抽了两天时间去宫里的马场试了几圈, 熟悉一下感觉。
　　等到几日后果然接到了老皇帝颁布的圣旨, 着其收拾行装, 一同跟着前去围猎。
　　围猎的地点倒是离皇城不远，她坐在马车里闷了没多久, 就被告知已然到达了猎场的外围，天黑前就可以到达驻扎地。
　　此地的围猎场是圈出了皇城附近的一片山林, 林中存在着一些不太凶残的野兽, 且定期会有专人维护。
　　霍雪宁没在在场的人里看到宋天忱，事实上作为腿脚不便的逸王, 他的确已经好些年没有参与围猎会了。这里的围猎都是在马上进行, 宋天忱目前没办法完成, 因此来了也只能看别人肆意纵马。
　　不过临行前他拖人给霍雪宁送了密信, 说他会派两个身手不错的侍卫跟着她一起来，以便不时之需。
　　等到最初的仪式结束，她便跟着众人的步调一起上马，慢悠悠地跟在老皇帝的马后。同样在这儿的还有她头一次见到的大皇子，也就是睿王宋天恂。
　　他看着比宋天忱年长几岁，皮相倒是也算不错，只是眉宇间总有种霍雪宁很不喜欢的感觉，想来大约便是算计吧。他见着霍雪宁的马倒是主动靠过来问好：“雪宁妹妹，许久未见。听闻你前些日子在花宴里不慎落了水，身子可还好？”
　　因着睿王一年前就已然娶了王妃，所以没有被安排去参加花宴。如果换个不知道其中关联的人来，也许就被其温和的问候欺骗了。
　　她心里不屑，脸上却还是保持着原来面对睿王的态度，淡淡道：“多谢睿王哥哥关心，雪宁并无大碍。我今日能来，便说明身子已然大好了。”
　　睿王对此自然还是笑呵呵的态度：“那就好，那就好……”说着他瞥了眼前头弯弓射鹿的老皇帝，朝她压低声音道，“雪宁妹妹，你不去自己游猎一番么？跟在父皇后头，只怕是捡不着漏的。”
　　两人说话间，前头的皇帝已然弓如满月，不过一瞬，那远处几不可见位置的一头雄鹿便被一箭射到了背上。那鹿哀鸣一声，试图挣扎着跑远。不过旁边那些护着皇帝狩猎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很快便围上去断其后路。几乎没有花多少时间，那鹿便被制服了捆住手足，带到皇帝面前给他过目，再送回驻地。
　　睿王果断策马上前恭维：“恭喜父皇旗开得胜，头一箭便中得一只鹿，此次围猎会的战果必定更甚从前。”
　　老皇帝对于他的拍马屁还是很受用的，心情不错地摆了摆手，目光却从他的身上转到了后头的霍雪宁身上：“雪宁？你怎么今日这般乖巧，跟在朕后头一声不吭的？”
　　她被点到名，自然是策着马上前了几步：“父皇，嫌弃儿臣乖巧你便直说。”她大致在之前的两次相处里摸到了一点和老皇帝交流的方式，选择用父女间亲近的口吻最合对方心意。
　　果然，老皇帝听见她的话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地回答：“父皇怎么会嫌弃呢？只是你这样，等会儿到了时辰回营地，怕是什么猎物都拿不出来喽。”显然他对于自己的骑射技术也非常有信心，不觉得霍雪宁跟在他后头会有什么机会。
　　霍雪宁对此却是笑笑：“那可不一定。”
　　一旁的睿王看似也在微笑，但眼里的笑意根本不达底。
　　.
　　另一边的曹景丰按照着睿王早前给出的方案，早早便脱离了其他官员的队伍，独自来到了围猎林的角落。这里被睿王在地图上标记了，是他们计划的实行点。
　　那日睿王给出的密信其实很简单，不过几个字，但总的目的便是依旧排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睿王会负责让雪宁公主的马匹受惊，然后让其落单，再引至地势不便之处。只要曹景丰可以抓住机会，明面上救下公主，再与其独处半夜……只要之后他提出求娶公主，再加上睿王等人的推波助澜，基本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而曹景丰之所以那日觉得睿王此计之毒，便是觉得他显然对于公主的女子名节毫不在意，虽然天宋的民风比前朝开明些，不至于使得公主被人戳脊梁骨而死，但也少不了闲言碎语。
　　但这些细微的良知显然抵不过成为驸马后，荣升权贵的诱惑来得大，因此只不过是在曹景丰的脑子里飞快得闪了一下，便消失殆尽了。
　　只是他在此地已然等了许久，还未有睿王安排的人来接应，不免有些心急。看见天色渐暗，曹景丰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着，牵着马朝避风的地方走。
　　又等了许久，事实上他已然觉得自己可能被睿王耍了，但到底还是没有敢轻易离开，毕竟错过了时机，才是真的后悔莫及。
　　.
　　而在他期待中的霍雪宁，却此刻正提着刚打到的兔子，跟老皇帝献宝：“父皇，你看！儿臣便是跟在您的后头，也可以猎到东西。”她把兔子朝老皇帝晃了晃，便丢给一旁负责收集猎物的侍从，重新利落地翻身上马。
　　老皇帝倒是被她炫耀的动作逗笑了，显然刚才那只漏网的兔子，不过是他懒得去浪费一只箭，才便宜了她，却也被她说得像是抢到的宝贝。
　　“哈哈哈，是了是了，朕的雪宁一向厉害。”
　　一旁骑着马的睿王眉宇间烦躁不减，但一直压抑着没有表现出来。不料前头的皇帝却关注到了他：“睿王，你怎么也跟着朕逛了这么久？今天猎了多少啊？”
　　睿王先前曾经策马离开过一会儿，似乎是去猎了点动物，但又很快回到了皇帝的队伍里。
　　对于他的疑问，睿王自然是收敛了神色答道：“回禀父皇，儿臣猎了一只狍子，两只野兔。”按照数量上来说，不算多也不算少。
　　不过这自然不是他应该有的水平，皇帝显然对此也不太满意：“这天色也不早了，你若是想添一些，不妨现在去吧。朕这里有雪宁陪着，你不用担心。”
　　睿王对此自然是无法反驳，只得点头：“是。”事实上，按照计划，应该是霍雪宁单独离开，他则守着皇帝，这样也算是万无一失。但不知道为何，今日的霍雪宁一反常态，不像是过去那样嫌跟他们同行又慢又闷，反而悠然自得地跟在皇帝旁边闲谈。
　　偏偏皇帝还是一如她幼时那般宠她，对她总是和颜悦色亲切有加，对他则摆着了威严，拿捏尺度——每次想到此处，睿王便觉得心中发闷，连带着老皇帝也一并恨上了。
　　他脱离皇帝那边没多久，隐匿在附近的隶属于他的暗卫便悄然而至。
　　“殿下，那计划……？”
　　睿王抬头瞧了眼天色，又回望了下霍雪宁和皇帝的方向，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旋即俯下身子让那暗卫附耳过来。
　　“是！”对于主子的命令，暗卫只有执行一条路可以走。
　　.
　　天色逐渐发黑，老皇帝便宣布尽早返回营地，免得夜间林子里视线不清。霍雪宁也乖乖地跟在他后头，尽忠职守地扮演一个乖巧的挂件。
　　不过显然有人不希望她今日就这么安然无恙的回去——她身下的马匹原本好端端的，忽然像是踩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受惊。那突如其来的力道差点将她整个人甩出去，但好在她之前温习过骑术，本身对此技艺好像也有印象，这才勉为其难地稳住了身形。
　　旁边的侍卫们顿时一惊，开始有人围上来试图拉住这匹马，但很快人群里便有第二匹受惊的马，开始嘶鸣乱踢。
　　不远处的皇帝见状高喊“去帮公主”，便有几个侍卫一同下了马赶了过来探查原因。有人脚下不稳，似是踩到什么滑腻的东西，险些崴脚，这才猛地朝地面看去——只见那昏暗的天色下，树荫蒙蔽的林子草地上，不知何时竟然爬了一地的蛇，有些已然爬上了马匹的腿，这才引起马匹发狂。
　　“是蛇！”侍卫们高呼一声，便纷纷抽刀向着地上砍去。但由于光线不足，那些东西又过于纤细，并不能简单解决。
　　她的那匹马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最先受到了蛇的攻击，这才反应异常地抬起了腿，试图把身上的东西甩下去。但这样一来，马背上的霍雪宁便率先被波及了。
　　她的目光冷了冷，一手抱住马脖，一手自腰间摘得鞭子，伸手就朝最远的侍卫甩了过去。对方不亏是练武之人，鞭子一到便下意识伸手拽住了：“公主？”
　　“拉！”她话音才落，手已然松了马脖，一脚踢在那马身上。
　　作者有话说：
　　危险动作请勿模仿(≧ω≦)雪宁这么做是因为她有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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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公主不出阁◎
　　那头的侍卫也不亏是能在老皇帝身边当差的人, 反应不慢，很快便拉紧了鞭子供霍雪宁借力，一旁的其他人也赶来帮忙。
　　终于在那马儿彻底掀翻她之前, 将其拉到了一边。
　　地上的蛇实在是太多，且天色昏暗难以分辨，他们手中又缺乏火把之类的退敌利器。眼见霍雪宁已然出了中心地带，老皇帝下意识松了口气, 让旁边的近侍空出了一匹马给她：“雪宁，快随朕回营地去。”
　　留下几个侍卫殿后, 弃了两匹难以平静的马匹，众人这才顺利地回到了营地。因着那狼狈的样子，引发了营地里其他人的吃惊。
　　负责围猎场的官员着实捏了一把冷汗，赶忙跪到皇帝面前：“陛下，臣……”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自我检讨, 老皇帝便板着脸伸手拦断了他的话：“行了, 别废话。让随队的御医过来看看公主是否受伤。”
　　另一边的其他人飞快地听命行事, 不过被围在中心的霍雪宁倒是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大碍, 最多手腕有点脱力。
　　恰在此时，林子里便传来了另一阵马蹄声, 原是睿王一行人来了。
　　“父皇，雪宁……”他骑在马上朝着这边遥遥打量, 似乎有些吃惊, “为何都聚在此处？”
　　夜色里，老皇帝的眼瞳里映着火光, 倒是比平时更为发亮和锐利：“睿王, 你方才到哪儿去了？”
　　“回禀父皇, ”睿王利落地从马上翻下, 快步走到了他跟前行了个礼，“儿臣是趁着天色未暗时，想去再捕猎一二。”说完，他朝着身后的队伍拍了拍手，便有人将两只野兔提了上来。
　　“因着视线不清，儿臣只猎到了这两只。”他恭恭敬敬地说完，听着倒是有理有据。
　　老皇帝对此倒是没有再多追问，只是瞥了眼他的猎物，便转回了身，朝着这头被御医包围的霍雪宁，问道：“如何？”
　　随队御医们不敢怠慢，起身回禀公主只是腕部稍有拉伤，其他没有不适之处。
　　“雪宁妹妹受伤了？”睿王恰到好处的惊讶表露了出来，“可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什么？”
　　“多谢睿王关心，”霍雪宁站起身试着捏了捏手腕，“只是遇到一些蛇罢了。可惜了我的马。”
　　.
　　众人都坐到了营地最大的帐篷里，等待御厨烹制先前猎到的那些猎物。有些臣子趁机询问了先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围猎场如何会有这么多的蛇？”睿王听完后，满脸怒意地看向一边战战兢兢的官员，正是负责此地一切事务的，“薛大人，你对此有何解释？”
　　先前被皇帝制止的时候，薛大人还觉得躲过一劫，如今被睿王再度质问，他只得哭丧着脸出来磕头：“启禀陛下、两位殿下，臣一向是尽忠职守，绝不敢做出任何欺瞒之举！围猎会里的确有蛇的存在，但基本只出现在最北边的山丘上。今日围猎会的主要场地都在南侧，本不应该有蛇群。”
　　老皇帝和霍雪宁听完他的话，都不置可否。一旁的睿王见此情形，不由得冷起脸道：“那你倒是说说看，那蛇群是如何从你口中的山丘到达父皇他们回程的路上的？总不见得是会飞吧？”
　　“臣……臣不知啊！”薛大人把头磕到了地上，哀嚎道。
　　老皇帝对此番情景倒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拿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才漫不经心地开口：“此事朕会交由其他人去查，薛临你既然问心无愧，便不必担心朕拿你治罪。”
　　薛大人闻言，只高呼陛下圣明。
　　一旁的霍雪宁看够了这些无聊戏码，只是冷着脸等外头飘香的烤肉。等到终于拿到手品尝了两口，才彻底有了些心情的平复。
　　第二日清晨，她才从自己的帐篷里出来，便听见有人在说昨夜百官队伍中似乎发现少了人，正在准备派人去寻。
　　她今日换了身更便于行动的装束，但由于昨天手腕上的伤，老皇帝便让她别去林子里捕猎了，只在附近逛逛便好。
　　“父皇，今日不是已经派人去洒了些驱蛇虫的药粉了么？我就骑着马跟着您走，别的哪儿也不去，行不行？”霍雪宁虽然平日没试过这种小女儿姿态，但既然它好用，也不介意试一试。
　　老皇帝果然对此连连摇头，但嘴里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不过他们闲话家常没多久，便听得外头有人来禀告，说是盘点出来百官里的确丢了一个，到如今还没回来。按理说即便是在这围猎林中迷路，一晚上的时间也足够他从一头走向另一头了，怎么也不至于失踪至今。
　　“此人是谁？”老皇帝皱眉问道。
　　内侍想了想答道：“乃是此前殿试的状元郎，曹景丰。”
　　“居然是他？”老皇帝对于自己当初钦点的状元自然还是有记忆的，而且前些日子对方还试图跳水救公主，只是没想到会失踪在这围猎会上……“速速派人去寻。”
　　不管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围猎林里虽然没有太多的豺狼虎豹，但若是不小心受伤致死，却也是有可能的。
　　眼看着这原男主居然在围猎会里失踪，霍雪宁差点没笑出来，但好在她如今演技非同凡响，倒是轻易就忍住了。“父皇，那我们何时动身？”
　　老皇帝瞥她一眼：“怎么？你也要去寻人？”
　　霍雪宁轻笑一声：“那么多当差的都是吃干饭的么？怎么还要我去寻？我是想跟父皇出去透透气，难得才从宫里出来玩一次。”虽然她本身的性格并不喜动，但作为一个久居深宫的公主，喜欢自由应该也是天性。
　　老皇帝闻言便哈哈笑了一声：“行，父皇带你走走！”
　　途中还遇到了睿王，不过他今日身兼数职，又要捕猎又要带人搜寻，因此只是远远和他们打了招呼便策马离开了。
　　霍雪宁陪着老皇帝又猎了一只雁，两只狍子，这才开始放慢马匹的脚步，正式闲逛起来。不多时，队伍便来到了围猎林的一处角落，这里有一处溪水，她便想着让马儿也停下歇口气。
　　只是才靠近，便有侍从汇报说不远处的溪流里似乎躺着一个人。
　　等到他们将人拖来时，老皇帝和霍雪宁才辨认出对方似乎就是失踪了一整夜的曹景丰。她觉得有些扫兴，但又猜到这多半便是世界的剧情内含引力，在没有绝对的力量处理主角之前，他的一些剧情总会出现。
　　由于人还昏着，老皇帝便派人将其送回营地。他和霍雪宁也没有在附近再过逗留，稍稍逛了一会儿便一同回了营地。
　　负责检查的御医说是曹景丰可能是迷路到了溪边，想去喝口水，但因为溪边岩石湿滑，便不慎摔到了脑袋，这才昏迷了过去。如果被发现的再晚一些，兴许就会没救了。
　　霍雪宁偷偷感叹了一下，又觉得这解释属实有趣，溪边饮水摔晕的可能性还没有被人袭击的可能性大。不过要说他为何会脱离其他官员的队伍，独自一人跑到那么偏僻的角落去，那估摸也暗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她甚至都不用去想，都能猜到无非就是跟睿王有关。毕竟现在这个阶段，曹景丰的势力都还没有培养起来，所能联络的对象，也就属睿王最大。更何况昨日的睿王就有些古怪，离开的档口便恰好来了蛇群。
　　甚至因为过于恰到好处，能让其身上的嫌疑都洗掉一点。不过她却觉得多半就是他，只是不知道是纯粹为了恶心她，还是期盼她因此发生些什么。但不管怎么说，睿王此人终究是个隐患。
　　霍雪宁的目光投向了前方骑着马，身强力壮的老皇帝，不由得思绪翻飞。若是按照睿王此人心思歹毒来看，原剧情里老当益壮的皇帝突然病逝，是否也和他脱不开关系呢？虽然真要按这么来说，那睿王此人也未免太多冷血残酷，但帝王家的事，不能按常理来想。
　　.
　　此次围猎会开得早，结束的也略显仓促，但由于蛇群和官员失踪两件事加在一起，不说其他人，便是皇帝也没有了放松的心思。
　　曹景丰的伤虽然看着严重，但回到京城后没多久，倒是又可以下地行走，生龙活虎了。他此次醒来后，比起先前变得沉默寡言了一些，便是一直伺候他的小厮也觉得自家老爷变了。
　　曹景丰其实自己也不太清楚头上这伤是怎么来的——那日他依约在林中等待对方给出的信号，但苦等半日都没有消息，心中的退堂鼓打得震天响。但又思及那触手可及的荣华富贵，便生生捱了下来。
　　之后他因着喝完了随身携带的水袋，便只得前往附近的一处小溪流寻找水源。他前脚才到那儿取水，后脚没有了意识。御医说他是摔得，但他自己总觉得疑惑。
　　可若说是睿王派人做的，为何没有一不做二不休灭了他的口？每每想到这里，曹景丰便百思不得其解，但又实在不敢再行主动联系睿王，只得沉默不言。
　　而那个本应该在他计划中的霍雪宁，此刻却在太医院里试着跟几个当值的御医探讨她新晋翻阅的医学典籍。原本他们只当公主是心血来潮，随意糊弄几下，却没想到问出的问题都言之有物，反而让他们几个纷纷汗颜。
　　“诸位请看，若是按照这医案中所写，这病患并无脾胃虚弱，却依旧有着筋脉失……”
　　“公主！雪宁公主！”外头传来了内侍急匆匆的呼唤声，打断了她的发言。
　　她放下手里的医案，看向了门口气喘吁吁的内侍，认出他正是皇帝身边的人：“何事啊，刘总管？”
　　“陛下召您去太元殿，有急事。”
　　“太元殿？”她眨了眨眼睛，记得这是皇帝议事的地方，一般人不能随意涉足。
　　“正是！”刘总管连连点头。
　　“刘总管可知父皇找我是为何事？”虽然跟着他走了，但霍雪宁没有忘记先行打探一些情报。
　　对方收到霍雪宁身后的安心递过来的赏银，倒是推拒了一下没收：“公主不必如此！折煞老奴了。陛下没说是何事，但此刻太元殿里还有两位王爷在。”目前已经成年且封王的只有大皇子睿王和二皇子逸王两位，因此刘总管虽然没说名字，但其实就指的他们。
　　霍雪宁微微吃惊，但旋即还是露出了微笑：“多谢提点。”
　　才到门口，她便听见了紧闭的木门里头似乎传来了些许争执的声音，里头还带着她的名字……霍雪宁收敛表情，伸手敲了敲：“父皇，儿臣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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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公主不出阁◎
　　她的声音一出, 里头的动静便全然没了。
　　得到老皇帝的准许后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站一坐两个背影，正是站着的睿王和轮椅上的宋天忱。而另一头端坐在位的则是老皇帝。
　　眼见她到来, 殿内的三人都纷纷侧目。霍雪宁同好些天没有见面的宋天忱交换了一下眼神，又朝睿王冷淡地点了点头，这才朝着老皇帝展露了一丝笑容：“父皇，这么着急唤儿臣来是为何啊？”
　　老皇帝闻言也站起了身, 从那上头下来，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都过了一遍, 才看向她：“因为此乃你的终身大事，所以朕想着听听你的意思。”
　　“哦？”她疑惑地发了一个单音节。
　　老皇帝便看向了一旁站着的睿王：“睿王，便由你来向雪宁说说你的想法吧？”
　　霍雪宁侧头与他对视了一眼，后者脸上挂上客套的笑容，道：“雪宁妹妹, 其实是此事并非本王有意提起, 而是太后念叨了, 让我来此同父皇商量。”
　　他口中的太后便是当今皇帝的母后, 只是老太太如今年纪也大了，身体不太健朗, 因此久居深宫，很少露面。霍雪宁同她的关系也非常一般, 可能因为她毕竟不是皇室血脉, 却沾了皇室的光，太后对她也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
　　但太后毕竟也有着多年后宫经营的经历, 对于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平日里也没有真的短缺过她什么, 因此双方倒是客客气气。因此对方这样突然过问她的婚事, 未免有些古怪了，但作为太后最疼爱的皇子之一，睿王以此为由却也不奇怪。
　　“最近接连不断的事，雪宁倒是没有怎么去拜见太后，没想到她老人家还念着我，”她浅笑道，“不知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便是念及雪宁妹妹的寿辰将至，想要趁早为你定下一门婚约。”睿王解释道。
　　“那……对象呢？”霍雪宁眨眨眼，问。
　　睿王这便朝着老皇帝拜了拜：“自然是全凭父皇做主。”他话是这么说，但下意识瞥了眼一旁坐在轮椅上沉默的宋天忱。
　　她看着睿王这副做派，只觉得他必然还有什么后招，因此也不打算给他发挥的余地，只朝着老皇帝盈盈一笑：“父皇，儿臣有不同见解。”
　　老皇帝的目光在她和宋天忱的身上兜了一圈。事实上，刚才逸王和睿王之所以会发生争执，便是因为睿王率先提出了这番话后，逸王便接着他上次的情愿再提了一次。
　　原本此事只有老皇帝和逸王得知，但如今睿王乍一听，便觉得不赞同。不过逸王虽然平日里极少与他大哥争什么，此刻却冷着脸强硬了一把。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句，便听得老皇帝头疼，这才把话题的正主找了来。
　　“你要说什么？”他先前已然在烟海殿里试探了霍雪宁的意思，但她当时的态度只能说是模棱两可，况且他觉得此事还早，便没有多提。没想到睿王今日也来提起此事，还搬出了太后的名头。
　　霍雪宁得了老皇帝的准许，开口道：“想说的是，儿臣的婚事自然是儿臣自己做主。”
　　一旁的睿王闻言便诧异地盯着她瞧，没料到她会冒出来这么一句。老皇帝倒是没有瞬间生气，即便是她挑战了父母之命的老传统，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那你又想怎么做主？”
　　“其实很简单，”她笑道，“办一个招婿比试便可。”
　　“雪宁妹妹莫要胡闹，”睿王率先开口，“什么招婿比试？你莫不是民间话本看多了？”
　　“怎么是胡闹？”霍雪宁眼见皇帝没有瞬间反驳，便知道他的意思，“既然要定婚事，那自然是要选择一个良人。比试一途最为公平，挑选出来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老皇帝见她这般说辞，顿时接过了话头：“你便是这样打算的？”
　　“是啊，父皇，您不觉得儿臣说得很对么？”霍雪宁笑道，“只要是能在比试里赢得头筹的，便有资格来参与最终的招婿。这些比试的项目可以分门别类，各取所长。”
　　“我看你的确是胡闹，”老皇帝假装板起脸道，“按你这么说，那些个三教九流之徒岂不是也可以来妄图一步登天？”
　　她摇摇头：“可以设置参加者的范围啊，若是市井无赖、容貌不端或是已然有家室者，直接筛除便是了。”
　　“朕不准，”老皇帝皱眉，“如此行事太过跳脱，哪里像话？”
　　“那父皇要这么说，儿臣便不嫁人了，”她嘴巴一撇，也装着起了脾气，“便是老死也要死在这皇宫里。”
　　“你……”
　　“雪宁妹妹，你怎么能这样的浑话，”睿王倒是趁机数落起她来，“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霍雪宁却回头看他，答道：“睿王哥哥莫不是忘了，雪宁早就父母双亡了。虽然如今有父皇疼惜，但真说到底还是个孤家寡人。”
　　“雪宁……”老皇帝被她的话引起了陈年旧事的回忆，倒是原本否定的语气也弱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眼一旁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出声的逸王宋天忱，道：“逸王，你怎么不说话？先前你不是也有见解么？”
　　他此刻倒是觉得逸王并没有和霍雪宁互相约定了，否则为何她提出的思路完全是另一个方向？
　　宋天忱被点名，脸色也还是淡淡地：“儿臣想说的先前已然说了。若是父皇应允，便可下旨赐婚。”
　　“二弟，”睿王此刻又开了口，“虽说雪宁的确不是我们的亲妹妹，但不管怎么都挂着公主的头衔。你执意迎娶，恐怕在民间的传闻会……”
　　“皇兄过虑了。雪宁是父皇义女的事天下皆知，并无任何可误会之处。我心悦于她，自然便可求娶，哪里不符合世俗的观念了？”宋天忱在这件事上，倒是难得说了这么多话。
　　眼见两人又要开始争执，老皇帝头疼地喊了停，重新打量面前的三个人，最后才道：“不必多言了。雪宁的婚事便由她自己做主，你们都退下吧。”他到底是想起了霍雪宁的母亲——那个美丽的女子，曾经在他少年时期的内心留下了浓墨的影子。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当时他也敢勇敢去追求崔氏，是否一切又会不同？但转念又想起这身龙袍的厚重，一切便又变得虚无缥缈起来。既然雪宁是她的孩子，那么他尽力地回护便好了，再多的事，也许就不是他该管的。
　　霍雪宁这便谢恩，一旁的睿王和宋天忱也跟着行礼离开。
　　.
　　睿王知道自己和他俩话不投机半句多，便也没有在和殿内那样装腔作势说些什么，径直离开了。而宋天忱则把目光投向了霍雪宁，后者朝上前推他的侍从道：“我来吧。我还想跟天忱哥哥说会儿话呢。”
　　在众人的视线里推着宋天忱离开了一段距离，霍雪宁这才低头看了眼沉默的他：“你生气了？”不然为何一声不吭。
　　宋天忱微微摇头：“没有。”
　　她不太相信，便停下脚步绕到他跟前瞧他的脸：“这件事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么？其实多半就会走到这一步。”
　　睿王宋天恂是讨厌她，也不喜欢这个除了腿伤，处处都优秀的二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愿意她和宋天忱在一块儿。事实上，霍雪宁觉得宋天忱的腿伤虽然原著里没有多提，但也许就跟宋天恂脱不开关系。、
　　毕竟宋天忱从小便优秀，两位皇子都是继承人选，但自从宋天忱腿伤后，他就几乎失去了登上皇位的希望，因此这才让宋天恂培养势力变得一家独大。
　　“我不希望你拿自己冒险。”宋天忱叹了口气。
　　“按照先前的计划，不会有危险。而且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她弯下腰，伸手在他的膝盖上拍了拍：“之前我让安心传递过去的方子有没有看？”
　　宋天忱颔首：“有。王府中也有建医药房和训练之处。”即便是此处的医学方式与过去他们所会的并不相同，但两人似乎又有些回到最初那个世界，并肩研究新药的感觉。
　　“有就好。”她和宋天忱分工，一人负责与御医沟通交流，一人负责实地实验……这双腿早晚都能恢复力量。
　　.
　　之后的日子依旧是太医院里待的时间比外面长，不过先前和老皇帝说的招婿比试一事，霍雪宁也安排人去造势。如今也算是沸沸扬扬，众人皆知那皇帝义女要公开招驸马，能者居之。
　　有些世族大家到底子弟们纷纷蠢蠢欲动，毕竟这也算是一种挑战和切磋，便是最后没有抱得美人归，也不算什么。
　　宋天忱那边则由密信传来了好消息，那原本几乎没有知觉的双腿，已然出现了酸胀的感觉，这可比原先麻木好上太多，代表着一切已然开始有了起色。
　　而那个按照原剧情里要到来的北凉使团，也在原定的时节到访了天宋的京城。这一消息还是她身边的落意告诉她的，说是过两日那使团便要进宫面圣，已然在宫里传遍了。
　　宫里的人对于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凉还是有些好奇的，传言他们生活之地便和天宋这儿的气候截然不同，因此光是从长相上，似乎就略有差异。
　　北凉使团进宫那日，许多宫中的宫女和内侍都试图偷偷打量这些外来者，想看看到底有多不一样。霍雪宁身边的安心和落意倒是没有那么好奇，不过她本来也在今晚宴会的出席名单里，因此早晚都能看见。
　　换上了繁复的裙衫和精致的头饰，霍雪宁便坐着小轿前去赴宴。路上还遇到了几个老皇帝的后宫妃嫔，看着倒是个个都眉眼如画，见她来了都亲切唤她雪宁。
　　一一同她们问了好，霍雪宁这才寻到了自己的位置落了座，这古代的宫宴比寻常吃饭可要繁琐许多，不过她也不是真的来吃饭的，因此耐心还算好。
　　老皇帝作为主角自然是姗姗来迟，坐定后才正式宣召了那些在偏殿候着的北凉使团，让其进殿赴宴。
　　只见那一群人数量倒是不多，身上的衣着倒是带了点皮毛，看着像是严寒之地的装束，与天宋京城的气候有些不符。为首的人看着还算年轻，只是眉眼望着便知其与天宋人有明显的差别。且其颈项间挂着繁杂的金饰，看着便觉得沉重而昂贵。
　　此人便是此次带团来天宋的北凉皇子厉，他们皇室的姓氏非常冗长，霍雪宁没兴趣记住，单记了名字。
　　皇子厉上前几步，带着使团给老皇帝行了北凉的礼节，开口时倒是说的是这里的话：“北凉使团向天宋皇帝问好。”
　　两边寒暄了一阵，便开始正式开宴。
　　宴会过半，那品尝着天宋美酒的皇子厉忽然朝着老皇帝抱拳开了口：“近来听闻贵朝公主正在招婿，不知我等可否参加一二啊？”
　　话音落地，原本喧闹的筵席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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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公主不出阁◎
　　沉默的宫宴到底有人率先打破了这一切——说话的正是同来参与宴会的睿王：“厉皇子也对此感兴趣？”他眼见皇子厉朝这边望来, 顿时举起手中的酒盏同其致意。
　　皇子厉遥遥回敬了一杯：“我们北凉的女子也很少有这样大胆招募夫婿的，我自然有兴趣。”说罢，他倒是抬眼朝这大殿里的人都看过了一圈, 最后把视线落在了霍雪宁的身上。“想必这位就是……雪宁公主了吧？”
　　老皇帝的子女里，和霍雪宁年龄相仿的只有睿王和宋天忱。排行第三的那位皇子在年幼时感染时疫，不幸去世了。之后的四公主和五公主也是隔了大约五六岁的年纪，如今还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再往下则是才三岁多的六皇子, 今日也到了宴会，但还只是个就知道吃东西的小孩。
　　霍雪宁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淡然地抿了抿唇。
　　见她不回答，皇子厉倒也没有什么不满，只是向着老皇帝重新问出了最初的问题。老皇帝此刻才终于开口：“等到正式开始时，若是你还有兴致，自然可以一试。”
　　之后的宴席便没有再起什么波折, 只是霍雪宁偶尔能感觉到有几双眼睛总是在暗中打量着自己, 抬眸去看时, 却又都收了回去。
　　.
　　“曹大人急匆匆地在这里等, 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睿王府标志的马车正朝着宫门的方向徐徐前进，这车厢极大, 因此隔音却是要比一般的好上许多。
　　睿王问出的这句话，只落入了面前的曹景丰一人耳朵里。
　　“殿下……”曹景丰上了马车后, 便坐到了一边, 和对方说了许多，只是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倒也不算出乎意料, “那北凉皇子如若参加, 并非是一件好事。”
　　睿王阴沉地看了他一眼, 不屑道：“本王还需要你来教？那北凉狼子野心, 此番进京说的是为求两国商路开通，谁知道背地里打的什么算盘。如今还要掺一脚公主招婿，真是肆意妄为。”
　　曹景丰并不觉得他的鄙夷有哪里不对，事实上如今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翰林院修撰，面对睿王这样极可能是储君的存在，再卑微都不为过：“殿下说的是。如若北凉皇子真的迎娶公主，那么对殿下和天宋都是大大的不利。”
　　睿王哪里不知道这一点，如果北凉皇子最后胜出，那么公主多半是要远嫁，再也不会在其掌控之中。无论如何他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再者来说，北凉那儿虽然没有天宋富裕，但兵强马壮并非善类，不能任由其想要神便得什么。
　　“但父皇已然准了他的参与，你若是不甘心，便亲自在比试中胜过他，也好名正言顺拿下驸马之位。”
　　曹景丰张了张嘴，许久才道：“但如果是比试骑射一途，下官又如何能赢那北凉人？”
　　“你是想让本王帮你做手脚？”睿王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道，“曹景丰，你小子算盘打得不错。不过除了这北凉皇子，其他人你又待如何？至少逸王必会参加。”
　　“逸王身有残疾……”曹景丰话到此处声音渐小，又很快转移话题，“不过若单轮文章学识，下官倒是还有把握。”
　　“行了，本王知晓了，”睿王摆摆手，制止了他继续的废话，“这件事本王会派人见机行事。你只要拿出真本事来，自然能有机会。若是再像上次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彻底滚出本王的视线。”
　　“……下官遵命。”曹景丰低下身子领命，眼里却闪过一丝不甘的光。
　　.
　　“安心，你过来一下。”
　　霍雪宁朝着屋外忙碌的身影唤了一声，又凑到安心的耳侧吩咐了几句，得到了一个略带疑惑的表情。
　　“去吧。”她朝安心笑了笑，后者便乖巧地行了个礼出去了。
　　最近几日她没有再和之前一样只把自己关在屋里研究书本，之前定下的招婿比试已然要到日子了，那些该准备的东西也该都准备起来。
　　虽然的确是按照了最开始的思路，北凉皇子也掺和到了这里头，成功将其摆到了曹景丰的对立面，然而要妥善处理对方也不是一个好差事。
　　若论武力值，也许北凉皇子并非最厉害的那个，但如果她考校骑射一类的，在宋天忱无法站起来的现在，必定是皇子厉最为出色。在文采方面，作为一个异邦来者必定要比天宋朝人更逊色。
　　她要做的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暂时不能让他淘汰，却也不能将其留到最后。像是在出一副牌，需要在最恰当的时候选择它的顺序。
　　正式比试的第一天很快到来，事实上当她坐着车辇到达时，那处场地已然站满了人，似乎都是前来参与的人。
　　最初的人选也是经过了层层筛选的，像是之前她所提过的，有家室或者是婚约者不可，品行不端者不可，容貌不雅者不可……经过这些初级的筛选后，原本的人数已然少了许多。
　　初次的比试之所以选在这样的露天场地，便也是考虑到了人数的问题——唯有这样的宽阔跑马场，才能轻易容下如此多的人且不显得拥挤。
　　霍雪宁端坐在最高的观台上，面前挂着一层细密的珠帘。这使得外头那些人群并不能瞧清她的模样，却能让她看清外头的情形。
　　第一轮的比试内容很简单，便是只考校射艺一道。
　　对于普通的学宫出声的平民子弟，也是学过射艺的，虽然有些也不过是勉强能开弓射到靶子的程度。
　　场下的人里霍雪宁眼熟的不多，除去那些世族大家的子弟，她所关注的只有宋天忱、北凉皇子厉和原男主曹景丰。
　　只见曹景丰和皇子厉听到考题后，显然都成竹在胸。前者虽说是书生出身，但作为小说的男主，他的射艺也并不算差，至少是普通偏上的水准。
　　一旁的宋天忱对考题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一双眼睛遥遥望着观台。霍雪宁对上他的视线，后者仿佛当真看见了她一般，弯了弯嘴角，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场边的发令官是事先从老皇帝那儿借调来的，因此办事还算尽心。准备好了同样的弓和羽箭，一一分发下去。十人为一组共同比试，每人可分到三支箭，如若有任意一只脱靶，便即刻淘汰。
　　这样的安排下来，不出一炷香，便有大量射艺极其一般或者是心态不够平稳者失去了资格，便旁边的侍卫们一一送走。
　　曹景丰不出意外的留了下来，而那位皇子厉则更为引人瞩目，三支箭全都正中靶心，将周围人顷刻间比了下去。
　　宋天忱被安排到了最后一组的比试里，事实上他被推着木制轮椅到比试位置的时候，许多人都忍不住对他侧目。虽然很多人都没有怎么见过他，但传闻中被封为逸王的二皇子便是因着腿伤，终身只能以轮椅代步——这点他们还是熟知的。
　　“那便是逸王？”“……他为何会来，莫非也是要娶公主？”“他还需要跟我们一起竞争？”
　　一些窃窃私语在远处发展，便是旁边的皇子厉和曹景丰都听见了这样的话，倒是话题中心的宋天忱脸上并无半点表情，仿佛对于众人的视线无知无觉。他只是接过了分发给他的弓箭，拿在掌心掂量了一下轻重。
　　他身下的木制轮椅可以由人调高一些高度，也算是之前特地让工匠为了生活起居方便而改造的——此刻也派上了用场，虽说不能将他的视线抬到与众人一般高，却也比先前好了不少。
　　见他准备妥当，一旁的发令官这才扬声对这最后一批的人宣布了比试的开始。
　　宋天忱闻声后不慌不忙，接过了侍者手中的箭，却并没有只取一支，而是三支并取。
　　“这……”“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
　　旁边的围观者忍不住议论纷纷，但全然没有影响到他。不过数息，宋天忱便将那三支羽箭一并搭在弓弦上，显然是要一次将其射出。眼见他举起手中的弓，那弓弦被逐渐拉开，状如满月，众人也不禁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生怕影响了这结果。
　　破空之声瞬起，那三支羽箭同一时间被反弹的弓弦力道击飞了出去，沿着宋天忱为它们预设的轨迹，几乎是没有任何偏差地正中靶心。
　　“好！”“好啊！”围观的人此刻仿佛像是单纯前来看了一场射艺的表演，倒是不约而同喝彩起来，显得十分热闹。显然他们心里对于是否能争取到公主青睐没有太多的执念，更多的是想借此机会为自己博一个好名声。
　　虽然说逸王未来基本没有机会成为储君，但结个善缘，大家也都不会拒绝。
　　一旁的曹景丰脸色淡淡，他自从站定了睿王的阵地，便自然要与其他皇室成员划清界限，尤其是逸王。这位可是睿王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不是那双腿这辈子都站不起来，那皇位将来是谁的还未可知。
　　皇子厉倒是也跟着人群鼓了鼓掌，这才上前几步和宋天忱搭话道：“你的箭术很厉害！是跟谁学的？”
　　“学宫的启蒙老师而已。”宋天忱调回了原本的轮椅高度，将手里的弓递给了旁边的侍从，虽然是从低处看向皇子厉，但眼神和气势里，倒丝毫不见一丝弱势。
　　他的回答显然让皇子厉有些诧异，但很快又展颜一笑：“那你一定是天赋异禀了……你们的成语我没有用错吧？”
　　宋天忱对他的夸奖也没有回应的兴趣，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便有人过来推着他离开。
　　皇子厉倒也没有露出生气的神情，等到跟随而来的北凉侍从靠近，他才状似无意地瞥了眼最高的观台：“这个逸王和公主不是兄妹么？”
　　对于他的疑惑，侍从倒是清楚这里头的故事，便低声向着他解释了一番。
　　“哦？这么看来这位逸王是娶定公主了，”皇子厉摸着下巴思索道，“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考一些天宋的文书，这我可不擅长。不如借此机会卖个面子给他，之后也可以留个谈话的机会。”
　　“这……皇子您不打算娶天宋公主了？”侍从对于自家主子的想法变化有些吃惊。
　　皇子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明白么？逸王这样的身份和状态还要来参与这次比试，便说明他对于公主是势在必得。而公主会选择今天这样的比试，显然也是有意于他。”
　　侍从挠了挠头，显然不太明白。
　　“哈哈哈，你不懂很正常，”皇子厉转身跟着人潮往外走，由于第一次比试结束，他们需要都去观台那头登记下一轮的信息，“走吧，快点弄完了我还想去春凤楼喝喝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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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公主不出阁◎
　　“殿下, 过关者的名单已然送来了。”宫女落意端上来一壶茶水，一边为霍雪宁倒茶，一边说道。
　　霍雪宁“嗯”了一声, 继续盯着眼前的医案，“放着吧。”她那日亲眼看过他们的比试，重点关注的对象都已然了解了。
　　“对了，安心还没回来？”她放下书卷, 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问道。
　　落意退到一边, 摇摇头：“还未回来。”
　　“好。”她表示了解，便没再多问。
　　事实上，身边的安心曾受了她的命令去出宫办一件事。不过如果顺利应该也回来了，除非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果然临到傍晚，安心的身影这才从庆兰阁的门前出现, 急匆匆地进了屋找霍雪宁禀报。
　　“殿下, 您让安心派人去盯的那几个都……”说到这里, 她似乎脸上闪过一丝愠怒, 话语也顿了一下。
　　“不用生气，”霍雪宁朝她笑了笑, “既然我会安排，那就说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安心瘪瘪嘴：“您说的是。”接着才收敛了情绪, 将宫外所见所得一一汇报。
　　听完她的话, 霍雪宁夸奖了她几句便让她好好休息，毕竟接下来的几场比试, 她们作为公主贴身宫女也有的忙。
　　.
　　第一场的比试考了射艺, 第二场的便有许多人猜测是考文书。待参试者到了被临时征用为考场的京郊行宫, 便知道猜测不假。
　　这场比试雪宁公主并未到场——这倒是使得有些未曾见过她的人熄灭了一睹芳容的心思。只是这出的考题倒是中规中举, 无非就是考察一些诗文，顺便刷掉了一部分平日学业不擅者。
　　北凉的皇子厉到底只是略懂天宋的文字，还没能厉害到通读诗书的程度，因此草草答完题，便收了心思，转而观察起考场的众人。
　　这里头愁眉不展者很多，但成竹在胸者也有。
　　比如那位听说是状元的曹景丰——皇子厉之所以记得他，只是因为前两日，他去春凤楼喝酒时，曾见过他。只不过那时候的曹景丰见到他，虽说是恭敬客气地行了个礼，却没有多少攀谈的心思。
　　皇子厉倒是对其有点兴趣，不过也不强求。他这次来天宋打的是促进两邦商贸的旗号，贸然主动接触一个管天宋皇家文书的官员，怎么看都不算合适。况且对方虽然看着与他志趣相投，但若是爬不到该爬的位置，也不堪大用。
　　于是他又把目光投向了场中其他的人。皇子厉对于这位天宋公主办的这场比试还算有点兴致，除了最初凑热闹的心态外，这种场合最是能汇聚他想要结交者。
　　不过他的算盘没打完，场边的监考官员便宣布已答完者请出去，将率先交卷的他请了出去。
　　随后出来的便是逸王宋天忱，依旧是那副冷淡至极的表情，被侍从推着轮椅出来。
　　皇子厉瞬间便快步迎到他身前，行了个天宋的礼节：“逸王，考得如何？”
　　宋天忱抬起眼望着他，回了个礼：“北凉皇子是特地在本王？”
　　“自是。”皇子厉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那边借一步说话吧。”出乎他的意料，看起来冷冰冰的宋天忱却主动提及了此事。
　　皇子厉自然求之不得：“好啊。”
　　一旁的考场里出来的还有陆陆续续几个参加者，曹景丰也在里头，朝着这头望了一眼，随着人群离开了。
　　.
　　“不知逸王想与我聊些什么？”虽然这行宫被暂时用作了公主设立的比试之地，但逸王带着皇子厉绕了些路，便到了另一处风景秀丽的宽敞楼阁里。
　　宋天忱没有请他喝茶的打算，因此两人在此处也没有闲话家常的必要，皇子厉看准了他的脾性，开门见山。
　　“两邦商贸之事，父皇应该会应允。”宋天忱靠在轮椅里，并不看他，语气也十分淡然。
　　老皇帝对于北凉使团递交上来的通商国书其实还没有给出明确回复，不过不管怎么看，最后都应该会同意。虽说天宋和北凉曾经打过那么多年的仗，但如果可以，百姓都会希望保持和平的状态。
　　通商一事如果经由国书敲定，那么在承诺的效用上就比口头协定要大一些，即便是后期仍有可能出现撕毁的情况，却也不会那样轻飘飘。而老皇帝一旦答应，那么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几年里，也许北面就没有战乱了。
　　如今老皇帝不过是因为其中的具体条件还在斟酌，因此没有立刻答应。
　　“此事我们北凉心中有数。”皇子厉对于这么一句话，自然不会有太多表示。
　　“那么厉皇子在京城做的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宋天忱用不咸不淡的语气问道。
　　皇子厉挑挑眉，佯作不解：“……这些？逸王殿下口中的这些，又是指的什么？”
　　宋天忱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摆摆手，身边跟随推轮椅的侍从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件，自顾自地展开，按着上头的字一一念出。
　　所书所写，都是皇子厉到达天宋京城后去的声色场所，和他一路试图结交的人名。
　　这一桩一件的念下来，皇子厉的面色倒是变了变，但脾气倒是没有上来，只是挥挥手制止了侍从的话：“行了，不用念了。看来天宋的情报事务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
　　宋天忱对他有些阴阳怪气的话并不在乎，只是实话实说：“如若只是为了天宋和北凉的通商一事，便是没有皇子试图结交的这些人助力，也能达成。”
　　不用把话说到底，在场的人也能明白，皇子厉的所作所为必然另有目的。
　　“就不能是本皇子本性风流，喜好结交友人么？”他笑了笑，似乎也没有当真把这作为解释。
　　宋天忱：“若是皇子一口咬定，自无不可。”
　　皇子厉吐出一口气，忍不住轻笑一声：“那我不就是你们天宋成语里说的那个……自欺欺人么？行了，看起来逸王也不是来跟本皇子兴师问罪的，明人不说暗话，你的意思是？”
　　宋天忱转了转轮椅的方向：“不与睿王结盟。”
　　“就这样……？”皇子厉有些不信，“那便是与你结盟？莫非逸王殿下也还有雄心壮志？”
　　宋天忱墨色的眼眸盯住了他，一时间后者下意识噤了声。
　　.
　　霍雪宁飞快地扫过了那头呈上来的第二次比试的答卷，其实都已经交由专人负责批阅了，她只是事后阅览。
　　那位北凉皇子果然几乎交了白卷，大约也是不想自取其辱，写出什么错字别字。宋天忱的答卷自然是毫无问题，这也不用担心。而曹景丰作为状元，如果这种程度的诗文考核都经受不住，那也太可笑了。
　　除却他们三个，另外的人里也有一些答得不错的，不过霍雪宁并不在意，因为下一次的比试这些人都不会留下。
　　“殿下，逸王那边送来了密信。”安心悄悄靠近了她的耳边，禀告了这么一句。
　　自从霍雪宁让她和落意注意一下庆兰阁里的小宫女和小内侍后，她俩就变得有些草木皆兵，生怕和霍雪宁的交谈被第三方听了去。
　　不过这种提示也不是无的放矢，至少真的让落意揪出了两个平素喜欢往其他宫里钻的小宫女，惩治一番后打发走了。具体是谁派来的，没能问出来，但霍雪宁心里有数。
　　展开安心递上来的信纸，霍雪宁快速地扫了一遍，便知道这是宋天忱特意告知她一切如计划的意思。即便是最初他并不太同意这个方式，但如今木已成舟，还是尽全力配合。
　　想到他，便又忍不住想起了他的腿……她嘴角的笑容收了收，看了眼旁边整理了一沓的医案经方。这些天里，宋天忱一直都没有停过和她一起研究腿伤的事，但是那日射箭场上的比试来者众多，她并没有机会看看现状。
　　而且自从这比试开始，老皇帝就没有打算让她找到出宫去见宋天忱的机会，因此他们才选择了互通密信这种方式。宋天忱的逸王府上有专门培养的私卫，做个传达信件的活儿还算可以 。
　　老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去。事实上，霍雪宁怀疑如果她真的强硬相逼，也许对方也是会答应给她直接和宋天忱赐婚。但一来她不想和老皇帝闹太僵，二来这比试其实不过是个借口，更多的无非是断了原男主的财运，再收归己用罢了。
　　收起手里的信件，霍雪宁面色自如地将其放到烛焰上烧了，这才看向一旁静立的安心：“第三试便是明日了吧？”
　　安心点点头。
　　“总算要结束了。”霍雪宁舒了一口气。
　　.
　　第二试里还留存下来的人，与最初相比已然少了八、九成，但依旧还留有近十人。这些人大多是世族大家的弟子，除却宋天忱以外，只有一个曹景丰算是寒门出身。
　　不过经历过前两轮的比试，众人有些不太清楚今日的比试考核的是什么，只是他们被唤来了皇宫的御花园内等候。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便有内侍抬着软轿而来，宫女们随之而来，为首的两个上前掀开了轿帘，便有一双眼睛从里头望了出来。
　　“参见公主。”有人反应得很快，怔忪片刻就俯身行了个礼，其他人也陆续反应过来，一一拜过。
　　霍雪宁搭着落意的手出了轿，目光自宋天忱的腿上掠过，这才看向众人：“不必多礼。”
　　待到众人站定，她才抬手招来了另一边的安心，由其上前为众人宣布这第三试的结果。
　　“礼部尚书之子杨德才，户部侍郎之子张慕骄……”安心念到名字的人都诧异地看着她，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翰林院修撰曹景丰。以上诸位，第三轮比试不通过。”
　　“这……这是何道理？”站在曹景丰旁边的一个子弟率先出了这个头，“我们来到此地还未曾比过什么，为何就已然出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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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公主不出阁◎
　　对于此人的话, 在场的人里又不少表示了赞同：“是啊！我们才不过刚到此处，并未听见什么试题，又谈何不通过？”
　　不过除却这几个议论纷纷的, 一旁的曹景丰虽然也眉头紧锁，但去没有贸然开口。他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虽然说不太清，但总觉得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
　　安心虽然说只是一个宫女, 但到底也是手握着公主所住庆兰阁大半个管事权的身份，面对这番质疑, 自然没有露出一丝怯意。
　　“诸位莫急，如果还有疑问，那便耐下心听听下面这些。”她微笑着，取出了一沓信笺，将上头的名字与行径一一念出。
　　“礼部尚书之子杨德才, 三日前曾在烟柳巷买下一名歌姬……”安心的声音每念过一个人的事迹, 便有人露出惊诧的神情。不仅是惊讶于对方为何知晓这些事, 更是对于这些内容就如此公之于众的意外。
　　直到曹景丰的名字也被念到, 他本就发黑的脸色彻底难以维持原有的平静，不过比起前面那些一掷千金的世家子弟, 他则是去京城闻名的春凤楼里喝了花酒。
　　“以上所统计的诸位行径，都是在招婿比试后所做的, ”霍雪宁眼见众人都面色难以平静, 这才施施然开了口，“既然选择来参加, 那便多数也该把本宫放在眼里。这第三轮比试从最初便已然开始, 诸位现在可还有什么疑问？”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不知如何作答。
　　“既然没有异议, 诸位念到名字的便请回吧。”霍雪宁抬了抬手，便有内侍上前为众人领路，显然就是逐客了。
　　曹景丰的脚步迟迟未动，直到有内侍来请，这才朝着并不看他的霍雪宁道：“敢问雪宁公主，既然早已做了这般周密的调查，为何还要将我等召来此处？”
　　霍雪宁轻轻瞥了他一眼：“曹大人是吧？当着大家的面宣读，只是觉得可以让人心知肚明落选的缘由罢了。”她侧头看了眼身旁的宋天忱，“像是逸王，便并无上述行径。”
　　曹景丰的目光在宋天忱的双腿上转了一圈，几乎忍不住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咬着唇跟着内侍走了。
　　“看来他还挺不服气，”左右的侍从宫女们都退开了些，此地只剩下霍雪宁和宋天忱，倒是可以说说话了，“可见心气很高。”
　　宋天忱没说什么，只是朝她微笑：“如今，我可算是胜了？”
　　“是啊，”她挑了挑眉，弯下腰捏了捏他锦袍下的小腿，“最近恢复得怎么样了？”如今宋天忱拿下了比试，虽然还没有上报给老皇帝，但一切都基本没问题了，她同他表现得亲近也无所谓了。
　　宋天忱对她的动作倒是报以微笑：“痛触觉正在恢复，但肌肉的力量还需要练。”像是那些久卧在床的病人，即便是器官机能都还在，但肌肉因为长期不适用，还是会丧失其原本的力量。
　　而锻炼的过程则会一般比较缓慢，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反复尝试，才可能一点一滴地恢复它的力道。他们合力做的努力只是尽量加快这种进程，但到底着急也是没有用的。
　　“有进步就好，接下来我应该可以陪着你了，”她站直身子，拍了拍裙衫，“父皇那儿应该已然知晓结果了。”
　　.
　　“哼，”老皇帝鼻腔里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动静，眼睛也顺着霍雪宁看向了旁边的宋天忱，“你们两个大动干戈就是为了今天？”
　　在老皇帝的视野里，大约只能看见霍雪宁是为了嫁给宋天忱才搞了这么一处，尤其是最后这第三轮比试，竟是采取这样的方式，真是闻所未闻。
　　霍雪宁自然不会说出真实意图，他这样想也没有什么问题，嘴上还是要否认的：“儿臣不知道父皇说什么。”
　　旁边的宋天忱自然还是沉默寡言的模样，倒是让老皇帝看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行了，朕知道了，”老皇帝摆摆手，“赐婚的圣旨等择个良辰吉日就宣，一切都会给你们安排妥当的。不过现在，朕想和逸王说几句。雪宁，你先回宫吧。”
　　霍雪宁闻言，同宋天忱对视一眼，后者安抚般地给了一个眼神，她便欣然答应了：“那儿臣先告退了。”
　　等到她的身影彻底被雕刻精致的木门所覆盖，老皇帝这才站起身走到宋天忱面前，目光温和地问：“天忱，你可是认定她了？”
　　宋天忱听见他的称呼，抬起那双眼眸朝他确切地点了点头。
　　老皇帝见他依旧是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哄到雪宁的？看你这样连句诗都不太会吟给她的样子。”
　　没预料到老皇帝是想说这些闲话家常，宋天忱的表情动了动，沉默数息才道：“雪宁不喜欢听诗。”
　　“哦？”老皇帝倒是被他说得起了好奇心，“那她喜欢什么？”
　　宋天忱迟疑了片刻，脑海里闪过数个世界里霍雪宁的身影，才道：“她喜欢……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又是何意？”老皇帝语带不解。
　　宋天忱抿唇摇头，显然不打算多说。
　　不过老皇帝也没有对此太在意，事实上，自从他这个二儿子双腿受伤后，性情便变得越发孤僻，不善言语，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但关于宋天忱腿的事情，当初也医治过，都没有什么进展。
　　老皇帝也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去开解这个孩子的心结，又或者说换做是他自己，也难以轻易解开吧。因而在宋天忱当初头一次主动向他提出赐婚一事时，他其实是很愿意答应的。
　　只是这个人选是霍雪宁，这便又引发了一些他的思虑。
　　霍雪宁的确是他当做亲生女儿一样来养大的，但毕竟不是亲骨肉，又或者说即便是亲骨肉，在皇家又能说明什么呢？他们两人之间的联合究竟是因为单纯的感情，还是别的其他，这些都曾经在老皇帝的脑海里反复被思考过。
　　然而到底还是多年的亲情让他软下心，同意了她提出的那个什么招婿比试，同意她绕一个大圈子，只为将自己名正言顺地嫁给天忱。
　　而天忱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却也会在思及雪宁时，露出他未曾见过的表情——老皇帝笑着摇了摇头，重新坐回到了御座上。
　　“父皇知道了，回去吧。”
　　.
　　“你听说了么？陛下正式为逸王和雪宁公主赐婚了，就在一个月后。”京城最热闹的市集里，茶余饭后都有人将这件事拿出来讨论。如今的天宋民间氛围不错，还不至于让百姓不敢谈及皇家之事，这才有了许多口口相传的故事。
　　“雪宁公主？哦，我知道了，是霍大将军的女儿吧！”旁边吃茶的人也听到了这桌的议论，加入了其中。
　　“是啊！一晃眼，霍大将军都故去十多年了，他的女儿都要出嫁了！不过嫁给逸王，以后就是逸王妃，身份还是一样的尊贵啊。”
　　“难怪这逸王之前就成年了却没有娶妻，原来是在等青梅竹马的异姓公主啊？”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话语间满是艳羡，“那他可真是一个痴情人！”
　　“姑娘，你难道不知，逸王殿下他……哎，不过多少公主嫁过去是不会吃苦的，怎么也比嫁给那些什么世族大家的公子哥强。听说那些人在招婿比试期间还去狎.妓，真是过于放肆了。”一旁好心的大叔话说了一半又改了口，反倒是提起了公主招婿比试的事。
　　当日的第三轮比试虽然说是在皇宫内宣布的结果，但到底人来人往耳目众多，再加上背后有人有意散播，这便导致全京城乃至附近的几个大城池都听到了相关的流言。
　　说是那些人看着文书武艺都算不错，却实打实地没把迎娶公主这事儿放在眼里，因此这也是他们被淘汰的原因。而民间流传自然又会添油加醋弄上些邻里的口口相传，到最后便更是成了笑柄一般的存在。
　　曹景丰也成为了人们提及的人物之一。比起那些背靠大家族的子弟，寒门出身的他本来在民间颇有良名，至少大家提起状元郎，都会是艳羡的语气。
　　可如今却又有不同，至少在他被流言所扰之后，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想跟他攀个亲事的家族也都有些偃旗息鼓了。这些人家的女儿虽然不是皇家公主那样的金枝玉叶，却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
　　但一个喜好喝花酒的人，即便是背地里大有人不在意，但至少表面上得拿出一些姿态来，以表示对皇室公主的恭敬。因而失去了成为驸马捷径的曹景丰发现，这下连那些备选都几乎没了。
　　他窝在书房里发了一通脾气，但显然公主和逸王被赐婚一事已然木已成舟，不可变更了。而他在睿王那里显然也讨不着好处，几次三番的失败，不说睿王如何看他，便是他那高傲的自尊心也都受不住那点言语挤兑。
　　不过曹景丰好歹还是稳住了情绪，冷静了许久，才重新整理了思路。不管如何，他未来的仕途还是要依靠着睿王来走。皇帝已然不再年轻，那么搭上线的睿王，便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他的脑中忽然想起那日在行宫中，随着其他的参试者离开时瞥的那一眼——那时的行宫里正开着极盛的花，他又仅仅是一瞬的目光，因此并没有能看得清楚。
　　但若是仔细回忆，却还能依稀记得那条路边站着的几个人，似乎便是逸王和那位北凉来的皇子厉。因着北凉人的发色与天宋人稍有差异，会更浅淡一些，这倒是帮助了曹景丰分辨。
　　想起曾经与那北凉皇子在春凤楼相遇的事，曹景丰咬了咬牙，站起身向着外头走去。
　　.
　　“您问北凉皇子最近有没有来我们这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鸨母露出了一点狡黠的笑容，“曹状元，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不太好回答啊。我们春凤楼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客人，我这记性又……”说着便抚了抚额头。
　　曹景丰哪里听不懂她的暗示，只能咬着牙从腰带里取出了一袋碎银：“如此，可能想起来了？”这种风月之地的人最是见多识广，因此也消息灵通。他没有别的消息来源途径，只能选择这种方式。
　　鸨母灵活地从他手里接过那钱袋，顺手掂量了两下，便笑呵呵地收进了怀里：“这般我便有些印象了……那位皇子是头发颜色发红的那位吧？他昨日还在我们这儿听了一会儿小曲，点了一桌酒菜。说是过两天便要回去北凉了，这两天玩个尽兴也好，大约今日还会前来。”
　　曹景丰得了信息，转身便走，倒是没瞧见鸨母眼里一闪而过的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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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公主不出阁◎
　　“睿王殿下, 下官所说的句句属实。”曹景丰把头颅垂得很低，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他的身形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
　　睿王端起桌上的瓷杯，慢悠悠地饮了口茶：“虽说曹大人说是自己亲眼所见，但你又怎么知道逸王和那北凉人不是随意寒暄，而是有什么合作呢？”
　　曹景丰对此问题自然心中有答案：“逸王的性子, 殿下必然比下官更清楚……他又怎么会和北凉皇子那种喜爱泡在风月之地的人，有什么寒暄的想法呢？”
　　睿王冷笑一声, 倒是被他的话勾起了心底里对于逸王那副装腔作势样子的厌恶。不过转念一想，到底只是个废人了，除了能板着脸唬人，还能有什么用处？
　　即便是老皇帝，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给过逸王多少实权, 摆明是想让他待着做个闲散的王爷。
　　不过曹景丰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事实上, 睿王也早就对于北凉使团来此有过诸多猜疑, 但一直没有机会摸清出他们的真实意图。如果说对方真的想在天宋境内做些什么筹谋，为何会找上逸王那个弃子？还是说他们想做的事, 是不能被他所知道的呢？
　　刹那间，睿王的心里便翻涌了数个猜想, 不过很快脸上便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望着地上的曹景丰道：“起来吧曹大人, 地上凉。”
　　曹景丰依言起身，对上他的笑容。
　　“你带来的消息本王都知晓了, 北凉皇子的事会派人跟进。如若真的有所发现, 必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不过曹大人心中应该已经对霍雪宁那个丫头死心了吧？”睿王的话看起来是疑问, 实则却还有着敲打的意思。
　　曹景丰对此自然是抱拳否认：“圣上已然下旨赐婚, 下官自然不会再有妄想。”
　　“其实当不成驸马也没什么，待你飞黄腾达后，京中哪家的闺秀你娶不得？不要将这么一个小小的挫折放在心上。”睿王看着他道。
　　曹景丰恭敬点头：“殿下说的是……况且那公主散播那些消息在先，下官便是再心胸宽广，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你是说那些……？”睿王闻言哈哈大笑，“曹大人才高八斗，有些风流韵事又如何？不过你说得对，霍雪宁那丫头的确从小到大就一向让人不快。如今要嫁给一个残废，我看她也过不了几天好日子。”
　　……
　　“说吧，你特意带着逸王来找朕，又是打着什么主意？”老皇帝放下了手里的笔，将正在翻阅的文书一合，便抬眼看向面前等候了一会儿的霍雪宁和宋天忱。
　　霍雪宁率先朝他行了个礼，这才道：“父皇为何总觉得儿臣是想打什么主意？就不能是专门来看看你么？”
　　老皇帝眉毛动了动，显然对于她的说法并不相信：“你要是真的只是来看看朕，把天忱一起推来又是为何？朕记得给你们御赐的婚期还有一月呢，你也不至如此着急吧？”
　　面对他的打趣，霍雪宁笑了笑，并不接招：“父皇又说笑。此番过来其实儿臣和天忱有东西想给父皇瞧瞧……还请父皇屏退左右，这事儿咱们等悄悄的来。”
　　一旁的宋天忱对上老皇帝疑惑的眼神，也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要求也不算什么，老皇帝到底挥挥手让那些宫女内侍都先下去了：“说罢，到底是什么？”
　　于是在霍雪宁的微笑里，老皇帝看着端坐在木制轮椅上的宋天忱，忽然动了一下那双常年放置着的双腿。在他惊诧的目光里，一点一点挪到了地面上。
　　穿着锦靴的双足并非是他印象里的毫无力量，反而像是暗中积蓄了许久的气力，到此刻终于重新活了过来，开始支撑新的人生。
　　宋天忱就这样一寸一寸地撑着扶栏极其缓慢地站了起来，他身体弯曲的弧度逐渐变直，最终像是每一个普通人一样，站直在皇帝的面前。
　　老皇帝的嘴唇颤动着，像是试图发出什么音节，心神却被眼前的景象所全然震撼住了，因此难以表达——但很快，他找回了自己的意识，飞快地从书桌后站起身，来到宋天忱的面前。
　　他的眼里闪着一点湿润的光，但很快又被极大的喜悦所充斥，那双皮肤微皱的手试着握住了宋天忱的肩膀，却又不敢太用力。
　　“天忱……你这腿……是怎么好的？又是什么时候好的？”老皇帝终于将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望着宋天忱的目光分外认真。
　　“回父皇，”宋天忱站着的身姿很挺拔，如果不是还有极为微小的晃动，几乎可以将之当做是一个没有腿伤的人，“这段时间慢慢好转的。是雪宁陪儿臣一起搜集了秘方，这才加快了时间。”
　　老皇帝闻言，目光便落到了一旁微笑站立的霍雪宁身上，神情倒是有些吃惊：“雪宁？你又是何时……哦，朕记起来了，你先前说要跟着太医院研读医术……”
　　是了，老皇帝忽然想起，霍雪宁的确曾经提出过这样的要求，但是那到现在才过去了多久？莫非这么短的时间，她已然能发现什么治疗良方？那么太医院里的那些人又干什么吃的？
　　一丝愠怒闪过他的脸庞，倒是被霍雪宁瞧见了。她清了清嗓子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启禀父皇，其实儿臣帮上的忙并不多。天忱哥哥的腿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有太医院的人定期看护诊疗，因此才能有今日恢复的希望。那秘方也是儿臣跟他们一同搜寻到的。”
　　见她如此说法，皇帝何尝不知她是怕他迁怒于太医院。
　　宋天忱站立了一会儿，便重新缓慢坐了回去，倒是让老皇帝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可是累了？”
　　宋天忱点点头：“如今只是稍有恢复，久站或是行走，还有些困难。”
　　“无妨！既然能有如此大的进展，那么站立行走日后都能慢慢恢复。朕相信这一天很快便会到来。”老皇帝喜笑颜开，显然对于未来充满了希望。
　　不过宋天忱的下一句话倒是让他微微有点诧异，只因对方请求隐瞒此事。
　　老皇帝眉头微皱，很快便在脑中思虑起来，片刻之后才道：“父皇依你所言。只是，你打算瞒到何时？是痊愈那日么？”
　　“是。”
　　“你如此行事，可是对当年之事还有所猜忌？”老皇帝所说的当年之事，便是指的宋天忱幼时从马上摔下的事故。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导致了他双腿的伤痛……但当年作为皇帝极为宝贝的儿子之一，又怎么会没有人调查事情的经过呢？
　　只是当时的宋天忱本就年幼，那日不知怎么想起要去围猎场骑马，之后便出了事，当时带着他去的那些侍从全都获了罪，也没有能发现什么诡计。这才将一切都定性成为了不幸的意外。
　　对于他的问题，霍雪宁上前一步做了回答：“父皇，天忱哥的腿毕竟没有大好。等到我们成婚那日，兴许便可以自行走动了。到时候让大家都吃惊一二，不也算是双喜临门么？”
　　她的说法，老皇帝认不认可并不重要，但左右也是一种借口。至少此刻的老皇帝便决定不再追问，能重新拥有站起来的力量，对于宋天忱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好！那父皇便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等到你们二人大婚那日，来一个双喜临门！”
　　“那就谢过父皇了。”霍雪宁浅笑行礼，旁边的宋天忱也跟着躬身。
　　送走他们二人，原本守在此处的内侍宫女们也都鱼贯而入，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皇帝仍旧坐在雕金的龙形宝座上，只是提起的笔久久没有落下。
　　“陛下……？”一旁研磨的小内侍眼瞧着那笔尖的墨快要滴落，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
　　老皇帝回过神来，将那支笔摆到了一边。
　　“来人，朕要拟旨。”
　　.
　　“你说父皇刚刚下旨让逸王在婚后便去礼部上任？”睿王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至极的笑话，瞪着眼前来报信的侍从，“这都是什么？”
　　“回殿下，小的不敢欺骗，的确是这样的圣旨拿去逸王府宣读了。先前您让小的安插进去的仆役亲耳听见的。”
　　睿王的双眼微微眯起，盯着跪伏在地的人，像是要从他身上刺出一个窟窿：“行，你下去吧。”
　　那侍从便擦着冷汗，快步退下了。
　　然而他才刚走，屋子里头便传来了瓷杯摔碎的清脆声响，惊得他立马走远。
　　“宋、天、忱。”睿王的表情已然不是刚才那副尚能维持平静的模样，眼里的妒恨更是像一条毒蛇在肆意游动。
　　先前曹景丰拿来的消息的确不算虚假。他派人去盯梢了北凉皇子的行动轨迹，抓了那个陪他喝过几次酒的歌女，问出了其酒后透露的只言片语。听起来北凉皇子的确和人在京城里达成了一笔交易，只是内容和对象并不可知。
　　对方贵为皇子，倒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会将重要的事随意脱口而出。但光是达成交易这一点，联系上曹景丰的目证和今日圣旨的异动，其中必然有什么睿王不知道的事在发生。
　　北凉皇子这样的身份，京中能有谁可以跟他做这样一笔交易？且为何偏偏是在这个时候，皇帝颁布了这样的旨意？要知道，先前逸王身上只有一些闲职，手里根本无权。
　　如若按照正常来说，成年的皇子都会被给予一定的实际官职来试验其能力如何，会需要像是普通臣子一样上朝出任。但原本的逸王没有——这对于睿王来说是好事，这意味着对方不过是个被放弃的存在，除了做一辈子富贵闲人以外毫无价值。
　　但现在却不是这样了。
　　皇帝开始让逸王接触实权，这也就意味着对他还有某些期待……睿王几乎可以想象，那些多年前因为逸王双腿残疾后，偃旗息鼓的“逸王一派”又该以何种姿态重燃心火？
　　而这一切变故的由来，也不过是因为霍雪宁弄出来的那场比试。
　　“霍雪宁、宋天忱……倒是凑到一起了，”他冷哼一声，眼里尽是寒意，“等着本王的新婚贺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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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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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后, 就在霍雪宁同宋天忱商议后续打算之时，一个消息却突然传出了宫门。
　　“父皇在议事之时突然晕厥？！”她皱着眉头看了眼旁边的宋天忱，很快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回公主, 是的！现今太医院已然全力出动，在为陛下做诊治了。”前来报信的内侍是她庆兰阁专门跑腿的，知道此事后，便一刻不曾停歇来逸王府通报了。
　　霍雪宁眉头紧锁, 想起原剧情里老皇帝似乎那次突发重病也是类似的桥段，只是时间和原本相比差别很大。原剧情里他可是在霍雪宁出嫁后一段时间才出现这种情况……
　　如此看来, 这病只怕的确不是原本就存在的，而是有人按捺不住，提前动了手。
　　“我先回皇宫一趟。”
　　她侧头看向宋天忱，后者抿唇道：“我也去。”
　　两人便也没有耽搁，让王府准备了马车便赶往了皇宫。宫内一路上的气氛与平日截然不同, 便是风里也带着点寒意。
　　来到皇帝寝宫前时, 他们撞上了也才匆匆赶来的睿王。
　　“天忱、雪宁, 你们也知晓了？”睿王脸上倒是显得很焦急, 气息也有些不稳，像是赶路过后的模样。
　　霍雪宁没有心情和他废话, 只是点点头，便朝着里头走去。
　　老皇帝的寝殿里此刻倒是围了一圈的人, 除了最里头的几位老御医, 旁边还站着好几位后宫里的娘娘。霍雪宁一直没怎么见过的几位年幼的公主和六皇子也在，他们就住在宫中, 因此来得更及时。
　　皇后依旧不见踪影, 明明是这般紧要的关头, 便是先前传言她紧闭宫门吃斋念佛, 也不该连皇帝病倒的事都不管……太后那边似乎是听闻皇帝病倒，身体一向不怎么样的老太太也一下子晕了过去，留了几个太医负责照料。
　　“父皇目前如何了？”睿王跟着霍雪宁他们进了殿，见众人都神色凝重静默着，不由得开口询问。
　　龙榻前跪坐着的御医之一转过身朝睿王道：“陛下脉象有些奇异，看着像是……”他言语间有些犹豫，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倒是说下去啊？”旁边性子急的妃嫔已然忍不住催促起来。
　　“陛下像是中毒了。”
　　“什么？！”那妃嫔惊叫起来，连带着几个年幼的公主和皇子都瑟缩了一下。
　　睿王的眉头皱成一团，上前了几步挤到那龙榻前，望了眼不省人事的皇帝，又问了一遍：“当真能确定是中毒？”
　　几个御医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点头。
　　“那又是何种毒素？如何中的？”
　　御医们支支吾吾起来，似乎还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霍雪宁和宋天忱交换了眼神，便独自上前搭上了老皇帝的手腕。
　　“雪宁？你这是……？”旁边的妃嫔见她这个诊脉的动作，倒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她们虽然也都和霍雪宁同在宫内生活，但其实平日里都没有什么机会碰面，互相行动的区域就不同。
　　睿王瞥见她的举动，目光闪了闪，倒是很快露出一丝诧异：“雪宁妹妹，你也懂医术？”
　　霍雪宁没有搭理他们，只是安静地感知着指腹下的脉搏……少倾，她才站起身看向他们：“雪宁只是之前跟着太医院的几位稍有学习……父皇看起来的确是中毒了，而且这毒还来势汹汹，看起来极为凶险。”
　　“能找到解药么？”妃嫔听到此处，不由脸色发白，赶忙追问。如果说在场里谁最怕皇帝逝世，那她必然排在前列。
　　霍雪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此事恐怕要几位御医一同竭力研制才行。”
　　那几个御医闻言，也跟着点头称是。
　　“那你们还不快去？”睿王面对他们，语气就没有那么平和了，很快便将人都赶出了寝殿。
　　待到此时睿王这才缓和了脸色，开口问道：“父皇到底是如何中毒的？”
　　六皇子的母妃珍妃站在最前面，对此晃了晃脑袋：“本宫和其他妹妹都是听了内侍的通报才知晓此事，来时便已然看见陛下躺在此处了。对于那中毒经过，并不知晓。”
　　一旁立着的王总管倒是上前一步回话：“老奴倒是一直陪着陛下……当时陛下正在同朝臣议事，不知怎么就觉得头痛难忍，于是老奴便叫人去通知太医院。可没等人来，陛下便已然晕厥过去，真是吓坏了老奴。”
　　“那父皇之前所用的食物、茶水、器具可有检查是否投毒？”睿王冷声道。
　　“这……还未曾。”事实上，太医院先前还在把脉，并没有得出中毒的结论，因此才没人想到这一点。
　　“立刻去办！”睿王顺理成章地发号施令。
　　一旁的几个妃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闻到了一点不一样的气息，目光不由得在睿王和进屋后一直没有吭声过的逸王身上来回打转。这陛下急病，睿王站出来握住了掌权的机会，那之后如果皇帝当真无救，谁能荣登大宝一看便知。
　　不过逸王这腿，看着也不像是能争一争的，众人也不算太过意外。
　　霍雪宁没有做声，只是回到了宋天忱的身边，同他轻轻摇了摇头，后者会意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
　　“这毒，多半是睿王的手笔。”回到庆兰阁，霍雪宁坐下长舒一口气，同宋天忱道。
　　宋天忱品了品杯中的茶，回望她道：“可以猜到，但并无证据。”
　　方才睿王几乎是在明面上接过了暂代皇帝的权限，而且其也算名正言顺，毕竟是皇后所出，又是大皇子。但霍雪宁可以猜到这场在他引导下的彻查多半不会有结果，即便有，也是某些栽赃嫁祸。
　　而只要将一切拖到老皇帝毒性进入心脉，回天乏术时，他便可以顺顺利利登上帝位，解决一切麻烦。
　　霍雪宁：“只是刚才简单探查下，暂时不能分辨出是什么毒素，还需要弄一些父皇的血液回来。”
　　“这个不难，”宋天忱答道，“太医院有。”
　　为了研制所谓的解药，太医院必然会收集这些□□排泄一类的东西，来试图分辨其中的毒性究竟来源于何种药物。
　　“但既然他可以悄无声息在父皇的身上下毒，那么再来对付你我也不是不可能，”霍雪宁拧起眉头，“父皇身边的那些内侍都不能相信，即便弄出解药，也估计喂不到父皇口中。”
　　“除非……”
　　.
　　霍雪宁刚刚为老皇帝送来太医院熬制的汤药，身后变传来了睿王阴沉的声音：“雪宁妹妹，你来做什么？”
　　她施施然回身：“为父皇送药啊。”
　　睿王手一挥，身后便有两个陌生面孔的内侍上前抢掉了她手里的托盘，将那碗药拿走了。
　　“天恂哥哥，你这是何意啊？”霍雪宁眼见他不再装出先前那副和煦的模样，不由得也没再维持笑容。
　　“你还问我？父皇这么多年来对你是尽心尽力，把你当成亲生骨肉一样的疼爱……你究竟是何原因，要毒害他？！”睿王冷着脸喝问道。
　　她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又是从何说起？我怎么不知道是我下的毒？父皇出事之时，我压根不在皇宫内。”
　　“你的确不在皇宫内，但你可以买通内侍为你下毒！那名内侍已然招供，说出了一切。”睿王言之凿凿，仿佛已然掌握了铁证。
　　“宋天恂，你编故事的能力还挺厉害。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你随便找了个替死鬼来诬陷而已，能说明什么？”霍雪宁也冷下了脸，嗤之以鼻道。
　　“本王今日来揭穿你，自然是有铁证，”睿王笑了笑，带了点难言的得意，“你伙同逸王，勾连北凉皇子，购置了北凉特有的毒药来毒害父皇，因此才让御医们束手无策。不过本王已然查出了这一切，发现那北凉皇子曾与逸王有所交易。而你，懂得药理，便是这一切的主谋。本王那可怜的弟弟，便是受了你的蒙骗，这才助纣为虐。”
　　霍雪宁笑了一声，仿佛听见什么有意思的笑话：“原来睿王如此高瞻远瞩。那么请问你所谓的这个北凉毒药，解药呢？能拿出来给父皇服下，让他恢复了吗？”
　　睿王道：“你还敢提？父皇所中的这种毒药号称无解，便是你这样蛇蝎心肠的人才会用来害人！”
　　“宋天恂，你说了这么多，我倒是想问你……我为什么要毒害父皇？我放着好端端的公主、未来的逸王妃不做，要做毒害天子这种蠢事？”霍雪宁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不屑道。
　　“那多半是因为你想替父报仇！你的生父霍大将军，当年为国捐躯，虽说是为了大义，但也许在你心里，将父皇把人派去边疆这件事当做了一切的诱因……由此产生了仇恨，也未可知啊。”睿王显然开口前就想好了一切，便是编也编得颇为完整。
　　霍雪宁却已然没了跟他废话的心思：“宋天恂，你也不必在这里胡说八道了，说罢，你打算如何？”
　　睿王见她这样直白，自然也不会同她客气，手臂一挥，便有另外的带刀侍卫将她团团围住：“先回你的庆兰阁禁足，毕竟也是皇家的公主，体面还是要的。具体事宜，本王会等父皇醒来后让他定夺。”
　　但这只是他的托词，事实上，霍雪宁知道他这么说便证明皇帝永远不会醒来了。
　　“你想把天忱哥哥怎么样？”
　　她状似担心地问了一句，睿王果然上钩：“放心吧，他好歹是本王的弟弟，又只是受你蛊惑……再者说，他一个双腿被废之人，又能如何？你自身难保，便不用再担心情郎了。”
　　霍雪宁看着他意满志得的表情，默默地转过了头。
　　“走。”身后的侍卫推了她一把，全无半点恭敬。这些人她平素根本没有在皇宫里见过，想必也都是睿王趁此机会安插进来的。不过有生面孔也好，这才能方便她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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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公主不出阁◎
　　夜深的皇宫里十分寂静, 除了偶有夜巡的士兵踏着规律的步伐外，一切都好像陷入了沉睡。
　　皇帝寝殿附近的把守并不算严，事实上, 这里头的宫女和内侍心里都有些不安的预想……自从那日老皇帝突然倒下，已然昏睡了近七日了。
　　这些天里除却开头还有几个妃嫔天天来亲身伺候外，如今情况已经大不相同了。寝殿内空荡荡，仿佛是传闻中的冷宫。许多人私底下都在说, 陛下多半是救不回来了。
　　而现今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天子的，自然就是睿王, 不仅是名正言顺，而且已然开始接手宫内外的诸多事务。
　　那日在皇帝寝殿里的风波并没有被大肆宣扬，但这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些流言蜚语自然也是暗自流动着。有关于雪宁公主下毒暗害陛下的传闻，是说得一个比一个邪乎。
　　霍雪宁对于这场变故倒是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只是呆在庆兰阁里安静地看书, 只是旁边侍奉的安心和落意已然嘴上急出了泡。
　　“殿下……”安心上完了茶水, 像是忍了又忍, 才缓缓开口：“现如今您打算怎么办？”她们作为贴身宫女，倒是清楚霍雪宁这段时间来做的许多事, 但此时此景，谁又能完全放下心来呢？
　　霍雪宁放下手里的书籍, 朝她道：“其实整件事有一个点是最重要的, 只要解决了它，那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您是说……陛下？”一旁的落意倒是学会了抢答。
　　霍雪宁笑了笑：“只要父皇的毒解了, 人清醒, 那么问题就没了。”
　　“可是, 您之前端去的药不都被睿王倒了么？”安心疑惑地问, “他应该不会让太医院把解药喂给陛下吃的。”
　　“我端去的并不是完整的解药。事实上，那是最初的版本，可以延缓毒药的蔓延……最后的解药并非是它。”霍雪宁解答道。
　　\"至于你说的没办法给父皇服下，\"她笑了笑，“会有人去做的。”
　　.
　　天才蒙蒙亮，守了一夜的侍卫们已然感觉到了困顿。不过所幸很快就可以到换防的时间，可以稍稍放下心来缓一缓。
　　皇帝寝宫前的侍卫尤其是这样，毕竟这里可是皇宫的最深处，里头又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这份差事最为安逸也最为无趣。
　　门口忽然了两道脚步声，很快便有一名穿着太医院官服的人，提着一只食盒缓慢地靠近。
　　侍卫照例拦下了人，掀开那食盒看了一眼——昏暗的晨光下，里头是一碗乌黑浓郁的药汤 ，散发着苦涩的气味。
　　“行了，进去吧。”虽然有些奇怪为何今日送药的人来得比往日早一些，但侍卫没有多管闲事的心思。那汤药他倒是知道，是睿王吩咐太医院弄的。
　　只不过多半不是解药，而是什么无功无过的补药罢了。
　　那年轻的御医闻言，便慢吞吞地盖好了食盒，朝着里头走去。他的速度好像很慢，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屋里头的内侍听见了这门口的动静，倒是靠近看了眼。在瞧见他那身医官服后，又迅速丧失了兴致。
　　“送药是么？来吧。”内侍连伸手去接的耐心都没有，在前面脚步飞快地带路，径直将人引到了龙榻前。
　　“是你喂还是我喂？”
　　医官闻言，只是安静地放下了食盒：“我来。”
　　“那行，你来吧。”内侍张嘴便打了个哈欠，倚靠在一旁的雕花柱子上，竟是眼皮都半闭了起来。
　　没过多久，那药碗已然空了，医官收拾好一切，又低着头跟着内侍出去了。
　　许久之后，榻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
　　“你说什么？父皇薨了？”睿王从座椅上站起，动静之大几乎带翻了一旁的茶几。
　　旁边正在同他议事的曹景丰也不由在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待到那传讯之人离开，他便飞快地跪伏在地，向着睿王行了一个全礼。
　　“恭喜王爷……不，恭喜陛下。”
　　睿王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显然对于他的奉承颇为满意，伸手将人扶了起来：“曹大人不必多礼。这事儿还没定局，不宜声张。”
　　“怎么会呢？”曹景丰笑道，“先帝已然毒发身亡，那么皇室中人除了您，还有谁可以胜任新帝的位置？”
　　睿王摇摇头：“不忙。本王先进宫一趟，若是当真如此，那么后续必然不会少了你曹大人的好处。”毕竟那极为凶猛的毒药，便是通过曹景丰给皇帝下的。
　　“那下官就在此恭候好消息。”曹景丰笑着鞠躬。
　　而睿王则火速乘坐马车赶往了皇宫，待到皇帝寝殿附近，他才调整了脸上的神情，露出一丝凝重和悲伤。
　　寝殿里远远已然传来了女人的哭声，似乎是那几个妃嫔得知了噩耗，便率先赶来了。睿王快步入内，便看见龙榻上的人影已然被白布遮盖。
　　他脚步放缓，路过那些低头痛苦的妃嫔，走到了皇帝的床前，那里正跪着一名御医，似乎正因为此事而暗自伤神着。
　　“父皇……他……真的薨了？”睿王低头看向那白布，问道。
　　“回禀睿王，是的。”御医哀叹一声，回道。
　　“本王不信！父皇身子骨那样硬朗，定然是能挺过去的，怎么会……？”睿王眼圈微微发红，右手微微颤抖着，伸向了那白布，似乎想要做最后的确认。
　　“睿王且慢，”御医忽然出声制止了他，恳切道，“陛下因为是毒发身亡，因此七窍流血而亡，圣容已损……”
　　睿王却摇摇头：“做儿子的，又怎么会嫌弃父亲的模样！”说罢便掀开了那白布，正正对上那满脸血污，倒是吓了一跳。
　　一旁的内侍见状急忙扶住了睿王，御医也帮着盖好了白布，这才让惊魂未定的睿王站直了身子。
　　“这……父皇怎么变成如此模样？！”他此刻的吃惊并不作假。
　　“回禀睿王，陛下所中的毒药实在是毒性凶猛，因此才会有这样毒血攻心后的模样。”御医跪回到地上，答道。
　　“原来如此……”睿王下意识松了口气。要知道刚才他还以为是老皇帝厉鬼索命，才会变成这样的尊容。不过既然证明他的确已然咽气，那么一切就都该不一样了。
　　想到此处，睿王压抑住眼底的兴奋，吩咐了左右，查找是否有遗诏的存在。然而这一切不过是障眼法，毕竟最初下毒时，他已然准备好了一切。
　　果不其然，便有一个皇帝身边的内侍拿了一卷封存的诏书过来，宣称那是先帝在之前备下的传位诏书，上面提及百年后将会把帝位传给大皇子宋天恂。
　　那些低头哭泣的妃嫔们也都停了下来，望着站直的睿王，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按照惯例，此刻应该通知到各个大臣的家中，不过睿王派出的人还没踏出这座寝殿，便已然被人按住了。
　　突然出现的整齐步伐声里夹杂这盔甲撞击的声响，睿王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了门外涌入的那群带甲士兵：“你们收谁的指使，竟敢犯上作乱？”
　　一声极为熟悉的叹气从殿内响起，让睿王生生打了个寒颤——这个声音，明明已经……他缓慢地回头，见到那个慢慢走出屏风的人，正是他那刚刚毒发身亡的父皇。而旁边扶着他的人正是霍雪宁。
　　“天恂，你太让朕失望了。”老皇帝直直地看向他，带着无尽的谴责。
　　“父皇您的毒……？您没事么？”睿王迅速转换了表情，试着上前，却被一旁的侍卫拦住了去路，“这是何意啊，父皇？”
　　“天恂，从你拿出那份准备的假遗诏时，你就该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老皇帝轻轻咳嗽了一声，叹了口气。
　　睿王脸上堆着的担忧很快消散殆尽，转而成为了一种难言的冷漠。他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在霍雪宁和老皇帝脸上转了一圈，才道：“这是父皇和公主设的局？”
　　“不……”老皇帝摇摇头，“这是你自己设的局。”
　　事实上，如果不是这次睿王的动手，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居然已经做好了这些准备，期待着随时将他取而代之。
　　可他又扪心自问，从小到大没有苛待过这个长子……竟然也与他离心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睿王冷笑一声，终于不再端着虚假的面具，“父皇你连假尸体都拿出来了，怎么还不愿意承认？”
　　老皇帝长长地叹了口气：“假死的确是朕的主意，但这只是因为朕不愿意相信，你的确做出了毒害生父的禽兽行径！这才想要试上一试。”
　　睿王冷着脸，不对他的指责辩解。
　　旁边的几个跪着的妃嫔都惊呆了，一时间也不敢出声，生怕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形里暴露自己。
　　然而他们僵持没多久，外头便传来了另一个声音：“皇帝死了？是真的吗？”那个声音听起来像是个中年妇人，霍雪宁几乎没有怎么听见过，却也猜到了她的身份。
　　果然下一刻，紧闭的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影便闯了进来——只是她看清了殿内的情形，原本喜悦的脸顿时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彻底化为了扭曲。
　　“你没死？！”她的声音带着尖利的恨意，直直地刺向了老皇帝。
　　后者叹了口气：“皇后，你终于出了自己的寝殿。”
　　“你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呢？”皇后的表情带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狰狞，“骗本宫走出来，好治本宫的罪？你让人围着恂儿又是做什么？想彻底废掉这个孩子？”
　　“皇后，看来这些年的清修没有让你想明白一切，”老皇帝松开了霍雪宁扶住他的手，上前了几步，“今天的情景全是拜你的儿子所赐，他竟敢做出下毒弑父的恶行……朕是不是该说，他的确是你的儿子？”
　　皇后的脸彻底扭曲了起来，她猛地朝皇帝扑去，却被侍卫擒住了双手：“毒得好！恂儿他有野心有什么不对？！你怎么没被毒死！”
　　“母后！”旁边的睿王试图去解救她，也被侍卫反剪了双手，挣脱不开，“父皇，你放过母后，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也知晓她已然病了这么些年了！”
　　对于他对其母的孝心，老皇帝只觉得口中发苦：“朕不会对她如何……但朕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朕自问从未亏待你们母子。”
　　“是吗？”睿王闻言也不再挣扎，反而看向了一旁静默站立的霍雪宁，“你将她养大，便是对我们母子最大的亏欠！”
　　霍雪宁眨眨眼，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
　　“这与雪宁有何关系？”老皇帝也不能理解。
　　“这丫头和天悦年岁相仿，”睿王冷笑出声，“当年母后怀着天悦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差点难产，你却一心想着那崔氏！之后天悦早夭，母后悲痛过度生了心疾，你却只顾着将崔氏的女儿接进宫来当公主抚养！”
　　“这个连宋氏族谱都进不了的私生女，却在皇宫里享受着荣华富贵！而我可怜的弟弟天悦，却只能薄命夭亡！”
　　老皇帝听完他的呵斥，无言地摇了摇头：“你要朕说多少遍才能相信，雪宁她不是朕的骨肉！她生母崔氏的确是朕少时倾慕的对象，但朕与她之间清清白白，她也从没有对朕有任何私情。雪宁是崔氏和霍大将军的独女，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你说的三皇子早夭一事，朕也彻查过，那是他年岁尚小，感染时疫未能挺过，更是与任何人无关……你将这些都怪到朕的头上，朕也不想辩解，但雪宁的确与此事毫无关系。”
　　睿王冷笑一声，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
　　老皇帝长长地舒了口气，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命人将睿王暂时押入天牢，皇后则送回后宫，不得外出。
　　其他的妃嫔也都乖巧地跪拜离去，只剩下霍雪宁还留在屋内。
　　“让你看笑话了。”老皇帝慢悠悠地踱到榻上，靠坐了下来。
　　霍雪宁摇摇头：“雪宁不在意这些。”
　　老皇帝摇摇头，像是有些无奈，又像是痛心：“朕也不知道为何天恂会这样误会……但既然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朕绝不会轻饶。”
　　“这些事，父皇看着办就可，”她没有对此插嘴的意思，只是叮嘱道，“您体内的毒素只怕还没有完全排空，先前天恂哥哥给您服下的药只是将您体内的毒素排出大部分，后续还是要慢慢调理。”
　　“那药是天忱送进来的？”老皇帝吃惊地看向她，“宫殿外应该都是守卫，他如何做到的？”
　　霍雪宁微微一笑：“因为天忱哥哥的腿能走动了，虽然还不能完全做到像其他人一样跑跳，但短距离的步行问题不大。那日他趁着天色未亮的时候换了医官的衣服，悄悄进来为父皇送来了研制出的解药。”
　　“原来是这样……”老皇帝收回了目光，喃喃道，“他的双腿才好一些，做这样的事一定很辛苦吧？”
　　“可此事也只有他能做了，”霍雪宁淡淡道，“只有天忱哥哥因为腿脚不便，反而没有被睿王盯死。这样出乎睿王意料的方式，才能确保父皇您的安全。”
　　“唉，如若睿王对朕能有这样的孝心，又何至于闹到今日的地步？”老皇帝惆怅地自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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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爪】
　　-完-


第76章 
　　◎公主不出阁（完）◎
　　京城曹府。
　　“老爷, 老爷不好了！” 小厮才朝里头喊了两句，便被身后的带刀侍卫捂住了口鼻，按了下去。来人的速度之快, 手段之熟练，让小厮惊惶地不敢再挣扎。
　　屋里的曹景丰似乎听到了人声，下意识打开房门，却见屋外一群侍卫冷眼瞧着他, 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你……你们是何人？！”他心中惊疑，但脸上还算镇定。到底怎么说他都是京官, 并非是什么可以被随意拿捏的凡夫俗子。
　　不过很快这种镇定就化为虚有，因为这群人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虚张声势，便将之直接拿下。
　　没等他猜测出来人到底是谁指派来的，他便已然被押入了天牢，从风风光光的新科状元、翰林院修撰, 变成了一个阶下囚。
　　天牢, 这是他还未有机会来参观过的府衙, 光是听见名字就可以感觉出鲜血和寒意。
　　被面无表情的狱卒推入牢房的曹景丰已然被剥去了官服, 只剩下一身囚衣，然而更令他惶然的是, 他似乎在刚才瞧见了睿王也在这里。
　　“大胆曹景丰，你将毒药加入墨汁后书写奏折递交给陛下, 实乃弑君谋逆之重罪！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前来提审他的官员乃是刑部尚书, 是他过去数次试图结交的大人物，然而如今会面却是在这冰冷刺骨的凶牢里。
　　曹景丰恍惚了一瞬间, 又很快摇起头来：“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啊！”
　　刑部尚书冷哼一声：“哦？那你倒是说说你冤枉在何处？那致使陛下昏厥的毒药已然在你的奏折字迹里被发现, 不是你下的毒, 又能是谁？”
　　“是……”曹景丰想起方才那一瞥, 不由咬了咬牙，“是睿王威逼了下官！下官是身不由己！“
　　“那你便细细说来。”
　　得了主审官的话，曹景丰便不再犹豫，不仅将睿王如何安排他下毒的过程说得详详细细，还添油加醋了一番，试图缩小自己在其中的部分。
　　然而这桩案子非同寻常，涉及的不光是皇帝龙体的安危，更是关乎皇室宗亲的名誉……谁都不可能放松一丝一毫。
　　那些物证和口供被悉数记录在案，上承到了老皇帝面前。
　　他身上的毒素在这几天的调养里逐渐去除了大半，只是精气神上比之过去要苍老了许多。霍雪宁猜测大约是睿王的事伤了他的心，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她向其请了旨意，特意彻查了皇帝中毒那日所去的场所和所用的一切物件，倒是被她真的找到了蛛丝马迹。在那堆朝臣上疏的奏折里，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说不上是什么，但与普通的墨香不同。
　　经过她和几个太医院医官的检验，发现此奏折里的墨迹的确有一些特异。她又拿出了提炼之法，成功从中提取到了一些液体，证实了其存在和皇帝所中毒药类似的成分。
　　而这封奏折便是出自曹景丰之手。
　　霍雪宁猜测他们之所以会选择这种隐秘的方式，可能因为皇帝本身起居饮食都有内侍负责验毒，实在是很难得手。但是在她向老皇帝求证后，便得知他批阅奏章时总是会有一些小动作，例如用手指抚唇这样的行径。
　　睿王作为皇子，必然观察过老皇帝的这些小动作，会将之应用在下毒里，也算是心思歹毒了。
　　那份曹景丰的口供，老皇帝也交给她翻阅了一遍，因为上面提及了她的名字，倒是让人有些吃惊——曹景丰居然把先前睿王让他来设计迎娶公主的事也说了出来，看来是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了。
　　但可惜老皇帝之所以会让霍雪宁看，便定然是下了灭曹景丰之口的决心。睿王的生死还在老皇帝的一念之间犹豫着，但曹景丰这样的存在，帝王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很快，曹景丰谋逆犯上的罪名便通报给了全京城乃至全天宋，十日后问斩的消息也从牢外穿到了牢里。听闻他在狱中苦苦哀求，说自己不过是被睿王这样的主谋驱使，并非本意犯下恶行。
　　但并没有人对他的情况表示同情，甚至到他被压上刑场的那一天，台下来观看行刑的百姓也只是在唾骂他。他恍惚地想起了几个月前，他高中状元的那日，骑着高头大马，被人群夹道欢迎。
　　他们为他的才华和学识所倾倒，对他光明的未来倾羡……然而不过短短数月，一切都成为了梦幻泡影，像是一阵风吹灭了所有。
　　那一日霍雪宁没有去宫外看，她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事实上，她正被皇帝拉着讨论半个月后她大婚的事宜。她应该是这一辈里最先出阁的公主，因此许多事宜都要从头开始准备。
　　“父皇，不用了，其实……”她隐约有些感觉，今天便是她要离开的时候了。只是看着面前慈爱看着她的老皇帝，不知为何她似乎想起了一个人。
　　那似乎也是一位平素严厉，内里却对她关爱有加的长辈，她记得那是……是……
　　.
　　像是整个人沉浸到了水里，所有的声音都被液体彻底隔断。一切影像都化为一团团白光映照在她黑色的世界里。
　　她微微动了动手指，如同一个稚子初次脱离母胎，开始探索新的世界。
　　耳道里的水膜似乎在退去，原本寂静无声的世界开始传入一点又一点的细微声响，直到她开始能分辨其中的自言片语和每个音节。
　　“……苏醒……意识……精神力的恢复度已然到达99%了，为什么还没有……”一个她极为耳熟的声音在不远处说着什么。
　　另一个没有多少印象的声音在发问：“院长，您在其中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第一个声音似乎沉默了一小会儿：“……很遗憾，我在其中的精神力被极大压制了，因此连初始记忆都……”
　　“你们快看！殿下的意识在苏醒！”
　　一声突然的喜悦惊呼打断了先前的对话，也让霍雪宁彻底突破了那一层无形的屏障膜，像是猛然钻出水面的鱼。
　　她的眼睫彻底睁开，在长时间的闭目下似乎对现下的光源产生了不适感，但很快强大的身体机能让她迅速适应了这一切。
　　眼前似乎是一间极为先进的实验室，她最先看到的就是各种各样高端的电子显示屏和一些实验用装置，而她身处的地方，则是一台看起来经过改造的营养舱。
　　“殿下……”那些穿着白色制服的人似乎都围了上来，但都有序地停留在三米之外，只是目光里带着难言的喜悦和复杂。
　　霍雪宁眨了眨眼，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你们是……？”她的嗓音似乎有些干哑，但由于营养舱的存在，身体机能倒是没有受到久卧的影响。
　　“殿下不记得我了么？我是帝国科学院的维恩啊！您之前来我们那里参观的时候，还是我接待的您！”最先接话的是一个棕色卷发的青年，他看起来年纪并不大，胸前却挂着帝国科学院副教授的牌子，只是他现在脸上挂满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维恩……”霍雪宁看着他的脸，终于在脑海深处找到了这个名字，“原来是你，维恩副教授。”
　　不过没等维恩为此而高兴，她的目光便已然落到了一旁沉默未语的高挑身影上。
　　“这位，便是帝国科学院最年轻的一任院长，闻沉教授了？”
　　那张她在那些书中世界里最为熟悉的脸，此刻正穿着同旁人一样的白制服，站在她面前，望着她的目光里有些看不懂的情绪。
　　但面对她的问题，他应答地很快：“是我，殿下。”
　　“那么能否请你稍稍为我讲解一下现在的情况，和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呢？”霍雪宁抬手打开了营养舱，那些营养液便悉数从旁边的小口里自行流走。她站起身，很快就有人递来了干风剂，将她身上浸湿的作战服变回了干爽的状态。
　　“当然。”闻沉点点头，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呃院长，要不让我来解说？”维恩咬了咬嘴唇，望着霍雪宁露出了一点崇拜的神情，“我也算是全程参与了……好想跟皇女殿下多聊一会儿啊！”
　　闻沉瞥了他一眼，成功将之看得闭上了嘴。
　　“好吧，您才是亲身经历者，您去跟她说吧。”维恩往后缩了缩，退下阵来。
　　只是瞧见霍雪宁回头朝这儿笑了一下，他又很快原地满血，嘿嘿着跟她挥手。
　　闻沉抿了抿唇，跟上了她的步伐。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
　　◎最新评论：
　　【呜呜】
　　【打卡】
　　-完-
　　◇ 77、终章（上）
　　◎星海深处◎
　　其实从霍雪宁正式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 她好像就将自己真正的身份想起来了。
　　她的母亲是星兰帝国的女皇，也是掌握整个γ星系一切命脉的人。但即便是强大至S级精神力的女皇，也不能避免时光和□□病痛的摧折。然而外敌却不会因此而打消入侵的念头, 在遥远的θ星系，就存在着与帝国发生过无数次战争的枫狼联邦。
　　所以这一次，是刚刚从帝国第一学院毕业的霍雪宁，以皇女的身份亲至前线, 鼓舞士气并且带领作战。
　　枫狼联邦这次便是突然发动的挑衅攻击，出兵占领了隶属于星兰帝国最边界的几个小星球。
　　等到霍雪宁到达的时候, 前线战局已经稳定，因此她也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就把那几颗行星都收了回来。
　　只是没想到回皇都述职的途中，会遭遇暗处的袭击，甚至对方还携带了早就在百年前被废止使用的“精神力干扰仪”来偷袭。
　　在那之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沉入了无边黑暗……后来再度有记忆, 便是在那些个光怪陆离的书中世界里, 只是约莫是精神力受创的原因, 对自己原本的情况没有印象。
　　“说说吧，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那些小说世界又是什么？以及里面的一个个你。”
　　他们来到的房间看起来也只是一间被临时清空的实验室, 没有什么舒适的沙发和座椅，霍雪宁也没有挑剔, 就靠在金属墙边。
　　闻沉的面庞看起来和那些世界里并没有差别, 只是在现实里，霍雪宁的精神力可以明确地感知到对方的精神力等级。她的精神力是继承于母亲的S级, 而眼前这个传闻里的最年轻一任帝国科学院院长, 也是一样的等级。
　　“你回皇都的飞船遇袭时自动发过警报, 但是被我们发现似乎遭到了拦截, 因此科学院介入了此事。”闻沉倒是没有拖延，直接开门见山。
　　拦截？她脸色未变，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
　　闻沉：“科学院通过技术搜寻发现了警报发出的位置，我们便试着出发探查，以辨认是否真的是你。”
　　毕竟对于帝国国内来说，皇女作为下一任帝国皇位的继承人，身份是何等尊贵，实力又十分强劲……会在帝国境内遇袭，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之事。
　　但是因为霍雪宁所乘坐的飞船，正好是当初帝国科学院新研发的一种可装载武器的轻型远距离飞船，这才会让一向不问世事埋头研究的这群人注意到了这一条内置警报。
　　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通知皇都那边，多半是因为发现警报被拦截这件事透着古怪，便没有贸然行事。霍雪宁猜测如果真联系了，也许她今日也没有再醒来的机会了。
　　“再之后，”闻沉顿了顿，一双眼睛望着她道，“我们在飞船的残骸里找到了你，当时你有微型机甲护体，因此还留存了性命。”
　　光是看那艘飞船千疮百孔的模样，就知道霍雪宁曾经经历了什么样的激烈战斗，但是到底是她一个人撑住了一切，也撑到了他们这队探寻真相的人来。
　　“我们发现你的精神力遭到了重创，普通的修复营养舱根本无效。只能尝试着将你安置到了我们还在研究中的装置里，帮助修复精神力，”他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倒是让霍雪宁听得很认真，“我们派人黑进了你的私人终端，查到你曾经翻阅过许多书籍小说……我们的精神修复过程，需要用你熟悉的元素才能构架成功。”
　　“所以那些小说世界，是你们根据我终端里阅读过的小说情节，构架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刺激我的意识本源，进而修复精神力？”霍雪宁大致复述了一遍，得到了他的肯定。
　　“那你呢？”她直白地问。
　　似乎是问到了什么关键之处，原本还没有什么表情的闻沉忽然垂下了眼眸，抿了抿唇——这个动作霍雪宁在那些小世界里经常见到他做，看着陌生又熟悉。
　　“进入其中是想看还在研究阶段的装置，是否存在安全方面的问题，因为科学院里达到S级精神力的只有我。”
　　霍雪宁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那你的记忆？”
　　“是预料外的损失，”他答道，“因为装置原本制作时预设最大精神力容量是S+，我作为后进入者，受到压制后导致记忆的丧失。”
　　大致的情况她都了解了，有些细枝末节也不打算再详细追问。毕竟目前来说更重要的事还等着她：“皇都那边怎么样了？我出事到现在又过了多久？”
　　提到正事，闻沉身上那丝不自在彻底消失了，转为了绝对的冷静：“你跟我来。”
　　.
　　闻沉一路上没作声，领着霍雪宁往他们现在所处的帝国科学院一号基地的深处走。途中倒是遇到了一些研究人员，他们大多都认识她，只是碍于前头领路的闻沉，不敢靠近。
　　霍雪宁同他们挥了挥手，获得了一片开心的反馈。
　　“他们很多人喜欢你。”出乎意料的，闻沉这样说道。
　　霍雪宁挑了挑眉：“是吗？”
　　“你在爱格星带兵击退枫狼联邦的那场战役，星网上有直播，”闻沉回首道，“他们很多人看完后都将你当作了偶像……这应该是他们发现警报后第一时间找我，申请去寻找你的原因。”
　　“那你呢？”霍雪宁忽然展颜一笑，带了点小世界里才有的亲昵。
　　闻沉怔了一瞬：“我……”他起了个话头，便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我们成过亲了。”
　　“你是说游戏里那次？”她很快便从记忆里找到了他说的是什么。
　　闻沉点点头。
　　霍雪宁：“那还算数么？”
　　“算。”他答得很快，也很确定。
　　霍雪宁却带了点坏心思，摇了会儿头，才道：“草率了点……等回皇都结束了那些事，给你补一个正式的？”
　　他的神色从一开始的低落逐渐变为喜悦，但无论如何还记得此刻他们还未到能放心下来的时候，因此只是克制了为她整理了一下额边的碎发：“好。”
　　之后霍雪宁跟着他去了基地里的一间信息室，这里拥有着一号基地唯一对外通信的大型终端。因为帝国科学院的大部分研究都需要实行保密政策，因此除却这台终端可以连接上星网外，所以的通讯设备都无法和外界直接联系。
　　也正是因为科学院总是这样避世的姿态，因此此处反而成为了对于霍雪宁来说最为安全的地方之一。
　　她得知，从她发出警报那天到现在，其实只是经过了十天，远比她想象的时间要短。可是她刚才借用科学院公共的星网账号登录时，却发现整个星网上关于她的信息都是哀悼。
　　从时间上看，似乎是在她出事那天之后的第三天，才有皇都的人发现原定应该抵达的皇女殿下不见了踪影……于是皇都这才派出警卫队去调查，最后在飞船行进路线上发现了属于皇女所乘坐的那艘飞船的残骸。
　　那支离破碎的飞船残骸和满地狼藉，还有散落漂浮着的机甲残片，似乎都预示着一场不幸发生了。
　　根据调查，似乎袭击皇女飞船的是一伙臭名昭著的星盗，他们曾经在β星系外围流窜，被女皇下令剿灭过，没想到还有一部分漏网之鱼。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居然在皇女为国出征归来的路上，设计埋伏了她。
　　关于皇女陨落的消息几乎传遍了星网，无数人都为之落泪……尤其是女皇陛下，几乎是在听到这个噩耗的瞬间，便在朝会上几欲落泪。之后便听闻女皇陛下悲痛过度，精神力不稳，只能将事务暂时托付给霍罗亲王。
　　霍罗亲王作为女皇的弟弟，一直以来作为朝臣在为星兰帝国服务着，这次接手这些繁琐的政事倒也处理得不错，一度成为星网许多人热议的对象。
　　“舅舅？”霍雪宁盯着霍罗的名字冷哼了一声，带了点了然，“我这位酒囊饭袋的舅舅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独当一面的能力？如果有，那么三年前母亲派他去处理的那些事，就不会留下一地的烂摊子等着别人去收拾。”
　　闻沉对于皇室里的事知之甚少，甚至于在此之前，他一贯在帝国科学院里深居简出，连霍雪宁也没有亲自见过面。但他到底也跟着她经历了那么些书中世界，对于她的脾性已然摸清了大概：“是他？”
　　一般来说，霍雪宁很少会对非敌对状态的人表露出不屑的情绪，尤其对方还是她的舅舅。
　　“不一定，但总得来说，应该逃不开干系。”她吐出一口气，关掉了星网的页面。
　　由于整个事情的时间差比她预想的要小，所以帝国整体的局势变化得并不大。前线那边虽然在听闻她出事的消息后有过一阵骚乱，但很快便有优秀的将领重新整合了队伍，继续抵御外敌。
　　而整个国内则基本都处于一种哀恸的状态里，许多人都在痛骂那些挨千刀的星盗，请求代政的霍罗亲王派兵剿灭他们。
　　霍雪宁：“多年前，母亲曾经派兵去处理过边缘星系那一块的星盗问题，当时霍罗自告奋勇，母亲就同意了他的带队。然而在行动里，他刚愎自用，多次反驳了有经验的副将提出的计策……最后让一部分星盗成功溜之大吉。”
　　“也是从这件事开始，母亲对他颇为失望，后续都没有再把类似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理，而是选择亲身上阵。一直到我读完了帝国第一学院的学业，顺利完成了母亲的考核，她才把这部分事情的重心转交到我手中。”
　　闻沉颔首，保持着倾听的姿态。
　　“我不能确定那日遇到的是否就是那伙星盗，但是对方会持有精神力干扰仪这种违禁品，就说明他们背景不浅。要知道这玩意儿可是在当年被集体销毁的，而且原本的流传范围就不大，这样平白无故藏起来了一台，并不是谁都能做到的。”霍雪宁意有所指道。
　　精神力干扰仪最初也是百年前的帝国科学院造出的，原本是用于治疗精神力疾病的设备，但在当时被发现可以用来对敌造成伤害，一度成为了一种秘密军事武器。
　　但是很快被当时的帝国领袖，也就是上一任女皇发现这种设备，对于他人精神力的损伤很大程度上是不可控的。那些精神力等级在A以下的，基本上只要被精神力干扰仪全力攻击，就很可能沦为真正的傻子。
　　这种不可控性且伤害性极大的设备，违背了帝国一贯以来的信条，因此在当时国会商议后，决定彻底销毁。
　　这些事都是霍雪宁的母亲告诉她的，事实上如今的女皇在当时也不过是个年幼的皇女，对于精神力干扰仪的概念不太懂，只知道它是个坏东西，不应该存在于世。
　　可霍雪宁却没想过那么多年过去了，这东西居然还存在着，且被用到了她自己身上。如果她不是精神力等级是S级，那么很可能在那一击之下就彻底摧毁了。但即便是达到了S级，她还是受到了重创。
　　而作为女皇的胞弟，当年虽然年幼但却身份尊贵的皇子霍罗……多年后剿匪失败，放走了一批星盗的霍罗……和拿着精神力干扰仪来找她麻烦的“星盗”……
　　这里面似乎有一根细细的丝线可以将之串联起来，形成一套完整的逻辑。
　　“现在看来，我必须得回皇都亲自见母亲一面，”霍雪宁站起身看着闻沉道，“不光是担心她的身体精神状态，也要看看霍罗的手究竟伸到什么地方了。”
　　闻沉点点头：“基地里有科学院标识的飞船，进入皇都范围应该不成问题。不过之后的那段路，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说真的霍罗在搞事，那么对方既然做得出截断霍雪宁求援信号的行为，又大肆宣扬了她已然身故的消息，必定会对后续有所防备。她若是贸然现身，极有可能被再次暗算。
　　“科学院有针对精神力干扰仪的设备么？”霍雪宁眼珠一转，问到了关键。
　　闻沉略一沉吟：“精神力干扰仪是百年前的产物，而且由于经历过集中摧毁，留存下来的资料极少。但是它的作用原理不难找出……反击的设备暂时没有，但是防护性质的应该也可能起效。”
　　说着，他便用基地里的联络装置，将先前霍雪宁见过的那位维恩叫来了这里。
　　“皇女殿下！”维恩激动地进门，旋即又在闻沉的眼神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平复了自己的表情，“院长，叫我过来是？”
　　“实验品BP3-17目前的性能如何了？能投入使用吗？”闻沉问道。
　　说到正事，维恩的表情下意识收敛起来：“已经经过了几次实验，目前防御性能算是比较完善，但是具体的强度能到多少程度，还没有做完最后的测试。”
　　“那就先拿一份给雪，”闻沉脱口而出了一个字，看了眼霍雪宁的脸，才继续道，“给皇女，同时准备一下备用飞船的通行程序。”
　　“皇女殿下这就要走了吗？！”维恩惊呼出声。
　　霍雪宁朝他友善地笑了笑：“是啊，有些事要去处理。”
　　“那……我们能陪您一起去么？”
　　.
　　回到皇都的过程如同先前猜测的那样，因为挂了帝国科学院的名头，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这艘飞船最多能将霍雪宁送达的只是皇都的飞船坪，真正进入皇宫，需要依靠她自己的力量。
　　不过她作为帝国继承者被培养这么多年，积蓄下来的力量并非一星半点，然而在私人终端已然丧失，对外已然陨灭的状态里，联系上他们并不简单。
　　好在幕后出手之人应该没有能猜到她还活着，至少不清楚她此刻正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皇都，只是身上佩戴了科学院最新研发的□□——听说戴上后可以随意调整五官走向，但是在高精尖扫描的仪器下还是会露馅。
　　不过这种半成品此刻应付一下也够用了，至少霍雪宁他们一行人就没有被扣住，反而顺顺利利地到达了隶属于她的雪兰团驻地。这是她成年时女皇赐予她的权力，允许她在帝国境内组建一支完全属于她自己的机动部队。
　　但是这次出征前线她只带上了他们之中的几人，并且从闻沉他们的描述中猜测，同行者大约都已经死在了那场飞船浩劫里。
　　雪兰团驻地的气氛透着一丝严寒才有的冷酷和肃杀，当霍雪宁他们一行人靠近到一定距离时，便有熟悉的声音从金属制大门上的扩声器里传出：“闲杂人等离开此地！”
　　她认出，这是雪兰团副团长的声音。
　　“我们是来自帝国科学院的，有事情想与雪兰团的负责人商讨一下，能开个门么？”跟来的维恩负责出面表明了身份。
　　扩声器沉默了数息，又很快响起：“闲杂人等请离开此地。”
　　维恩和霍雪宁对视一眼，获得了信心，又很快道：“是关于皇女殿下的事……”
　　那金属大门瞬间被打开，一阵强风扑面而来，一台微型机甲瞬间便自其中冲出，其指间握着一柄极为锋利的剑，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道朝众人挥来。
　　然而即将相触之前，这股力道又瞬间消失，那机甲收回了前冲的身形，站直了身子，瞥了眼略显惊慌的维恩，又看向了一脸淡然的霍雪宁：“进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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