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青回城搞科研[八零]》作者：茶乂
　　晋江VIP2023-08-30完结
　　总书评数：244 当前被收藏数：5300 营养液数：893 文章积分：49,701,880
　　文案：
　　作为重组家庭女方带来的继女，李筠一贯是家庭的牺牲者。
　　就连不足下乡年龄，继父也替她修改，只因担心自己的亲身女儿在农村吃苦。至于李筠，那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隐形人。
　　甚至回城后还要为自己弟弟的工作嫁给一个酗酒家暴的丈夫，只因人家有个钢厂的主任舅舅。
　　李筠看着熟悉的剧情只觉得烂透了。
　　此时正值八十年代，作为一名科研人员，她当然是投入到无限的研究当中去。
　　当母亲来找她换彩礼的时候，李筠正在攻读专业教材。
　　当继父来找她还抚养费的时候，李筠已经进入国家级实验室。
　　当继姐来要父母赡养费的时候，李筠和团队已经研究出领先世界的芯片制作技术。
　　阅读指南：
　　1.非专业人士，有什么错漏的地方，可以直接指出来。
　　2.文章中相关知识，皆为翻阅粗浅资料写的。
　　3.本文架空，只为剧情服务。
　　预收《御医嫡女掌医馆[九零]》
　　文案：“为何女子行医需困于闺帷？”
　　至死，陈茵都找不到心中的答案。
　　哪想到死后亦是新生。
　　她竟然成为了九零年代一名刚毕业的中医学生，碰巧今年毕业开始不分配工作，想到家中父亲留下来的医馆。
　　陈茵毅然决然回家重振惠民堂。
　　——
　　于是，在无名的小镇上，一间陈旧的医馆再次焕发生机。
　　陈茵修整脉案、下村义诊、收徒教学……
　　一次次救病人于病痛之中，带领小镇发展中医药产业，从无名小镇之医，成长为举国瞩目的女国医。
　　阅读指南：
　　1.作者不是医生，文中诊治有艺术加工成分，有病及时现实就医。
　　2.药方出处会在行文中指明。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爽文 年代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筠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回城科研为国造芯
　　立意：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第1章 
　　录取通知书
　　“叮铃铃，叮铃铃——”
　　车铃声仿佛一匕利刃，忽然划破闷热躁动的蝉鸣，惊醒人们疲惫的身心。
　　刚从田地里劳作回来的知青们，刚吃完午饭准备躺在床上来个午休，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车铃声，劳累而困顿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一个个激动的不行，连忙起身往门外赶去。
　　仓促之间，有人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上，慌慌忙忙跨过门槛，连带起一地灰尘。
　　李筠此时正在后门清洗自己昨天换下来的衣裳，听到车铃声，平静地起身，甩几下手上的水，也往知青院的门口方向走去。
　　跑得快的，此时已经见到邮递员，连忙出声询问：
　　“小李，有没有我的信件？”
　　“特别是来自教育局的信件，你快看看。”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焦躁不安，恨不得直接掏开邮递员的挎包看个明白，那仿佛要把人吃了的眼神把邮递员吓得不轻。
　　身后从村口树下听到动静跟来的村民们也不淡定，架势比知青们还要足，语气中都是催促。
　　“就是，小李这方圆十里谁不知道最近就是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间？你赶紧把东西拿出来，这太阳可烈着呢！”
　　“诶诶诶！给我让个位置，小李有没有我家小叔子的信件，他今年也考了。”
　　“哎呀！还是我们自己来算了。”说着就要打开小李的挎包，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小李赶紧一手捂紧自己的挎包，一手紧紧扶着自行车，讨饶道：
　　“叔叔婶婶们就饶了我吧，这次是第一批的录取通知书，我们公社就只有一个人，就是我们村的知青。”
　　李成安这几年才接过自己父亲的工作，成为一名光荣的邮递员，可以说就是身后的叔叔婶婶看大的，在大家面前那是一点威严都没有。
　　而大家在听到录取通知书是知青的之后，村民们立马将眼神投向对面的知青。
　　众知青也是非常兴奋，一个个脸上喜悦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考上大学对于知青们来说，是现在唯一的回城方式，至于病退谁愿意好好的糟蹋自己的身体，说不准回去都没几年好活了，家里人也没有好脸色，或许比现在的生活还要痛苦。
　　因此对于这个唯一的希望，众知青都抱有最大的期待。
　　一个个看着李成安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李成安慌忙往人群中看去，匆匆扫视一遍还没发现录取通知书的主人，再定睛一看，忽然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脸上立马扬起喜悦的笑容，大喊道：
　　“李知青，你的录取通知书！”
　　众人闻言，立即顺着李成安的眼神往身后看去，知青们看着最后面的李筠，下意识地让出一条道。
　　李筠就这样顶着众人炙热的眼神，从让出的小路一步步走向李成安。
　　李成安看着李筠淡定的表情，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这么平静，尤其是在与其他知青的表情对比起来，不解地挠挠后脑勺。
　　而后将挎包里的录取通知书掏出来，递到李筠手上，并说：“恭喜你，李知青！”
　　李筠看着手里的信封，轻声说两句：“谢谢。”
　　她淡定，其他人可没有这么淡定，前两次高考加起来他们村一共也就出了两个大学生，一个知青一个村民。
　　算起来她也能上个前三甲，大家的好奇心依旧强烈。
　　这不，大伙儿一看到李筠收下录取通知书，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李知青快看看！你这考上的是什么大学？”
　　李筠这次就只报了一个学校，她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
　　为了避免麻烦，她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手里的信件打开，露出里面薄薄的一张纸。
　　但这张纸的分量可不轻，上面写着能让人转变身份的东西。
　　大家现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筠的动作，并且随着她的动作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观察她嘴巴的动作。
　　很快轻飘飘第一句：“首都大学，”就被这样说了出来。
　　却不知这四个字就像是忽然投入湖水中的炸弹，立即在众人心中激起大片水花，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人的心能够平稳地跳动，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李筠。
　　原本蝉鸣的吵闹声仿佛也在这一刻消散，整片区域都因此而寂静良久。
　　最后还是村民中有人回过神来，试探性地追问道：“李知青，你刚刚说的是首…首都大学？”
　　谁不知道首都大学就是全国排名第一的大学，别说是全县，就连全市这两年都没出过一个，现在居然有此一例站在自己面前，还是前两次连个大专都考不上的李筠。
　　李筠点点头，回道：“没错，就是首都大学。”
　　这下子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淡定了。
　　李成安迅速被涌过来的村民所淹没，知青们也紧跟着围上去，丝毫不顾忌现在炎热的天气。
　　心里就只想着一件事：李筠是如何在短短一年间成长如此迅速的？要是自己/亲人能够得到她的学习方法，明年考上个好大学根本不在话下。
　　就这样被抛弃的李成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呼吸的地方，一抬头就发现自己忽然来到了大路上，离李筠有个五米远。
　　而被围在人群中的李筠也不好过，耳朵全都是众人吵闹的声音。
　　“李知青你是怎么复习的？能不能给我家老二透露一点秘诀，他去年就只差了十几分就能考上大专。”
　　“李筠大家都是知青，你要是有什么好方法可不能藏着掖着。”
　　“还有我，李筠你不记得了吗？你去年生病那段时间还是我照顾的你，既然你已经考上了首都大学，能不能把你复习的资料给我看一看？”
　　……
　　李筠听得脑袋都要炸了，头疼欲裂，没有一次觉得人会说话是如此麻烦。
　　要是能说的，她肯定不会藏着掖着，毕竟她下乡这几年都是大家照顾她，要不然以她的身体早就活不成了。
　　可她成绩突然变好的原因是，她是穿越的，忽然从百年后穿越来的，从小她学习就好，二十出头便已经博士毕业，来到这里参加一个简单的高考，自然是不在话下。
　　由于前身是在高考后死亡，她只得按捺住性子等待一年，要不然她早就已经上首都求学，将自己的一身本领在这个年代发挥出来。
　　依据她一年来的观察，这与她前世的世界很相似，历史轨迹差不多。
　　她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根据前世的发展，尽快将先进的技术研发出来，再也不想见到以后因为被卡脖子技术而处处受辖制的祖国。
　　现在大家问她学习方法，真正的原因肯定不能说。
　　于是沉默了一会儿，借着刚刚知青院室友所说的话，解释道：
　　“前两次都是因为身子没养好，去了县里考试状态都不好，影响了成绩。今年淘来一点新的学习资料，加上之前两年多的积淀，所以才考的首都大学。
　　要是大家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把自己的复习资料送给大家伙儿。不过，你们人这么多，最好轮流看，或者抄录几份。”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即传来激动的喊声：“多谢李知青！”
　　其他人也紧跟着反应过来，感谢声不绝于耳。
　　最后众人还是商讨出来一个法子，由知青院的知青抄录，届时分给村民们即可，借此知青们也可以逃脱疲惫的劳作。
　　等到人群散去，李筠也出了一身的汗，无奈地想：看来马上就要再洗一身衣裳，不然她可受不住。
　　知青们则是喜气洋洋地簇拥着她，感激地说：
　　“有了你的复习资料，要是今年不成，明年的机会肯定更大，多谢你呀李筠。”
　　“就是，这段时间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就当作是对你资料的报答。”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感激的话，李筠的心里也暖暖的，走回房间，从自己的柜子里掏出她的复习资料。
　　她刚刚话里所说的淘到新的复习资料，其实是她根据两次高考记忆，以及教材总结出来的重点，应该会对大家的考试有点帮助。
　　把东西递给大家，又收获了一波夸赞，她不习惯应对如此场面，取来提前晒到温热的水，洗澡换衣洗衣。
　　接下来的几天，李筠像是体会了一波团宠的待遇，不管走到哪都有人打招呼，甚至还有不少送自家自留地里蔬菜的村民。
　　为此，知青院里的小厨房都快堆满了大家送来的蔬菜，令人受宠若惊。
　　这不她走到大路上，有人遇到了立马激动地打招呼：“李知青，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村支书打证明，把户口也转到学校去，顺便还想回家看一看。”
　　听到李筠的话，问话的婶子立刻露出羡慕的表情，眼前看着瘦弱的小姑娘，立马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首都的户口，那是多么贵重的东西，比起其他城里面的户口还要精贵。
　　要是自家孩子也能考上首都的大学，说不准自己以后也能是个首都人。
　　想到这，婶子内心对于孩子的学习更加上心，定要培养出个大学生才是。
　　而听到后一句，婶子又觉得李筠有点可怜，想到她来时还没到自己的肩膀，看起来个头小小的，五年过去也没长多少肉，索性家里每月还寄三块钱，要不然自己都养不活。
　　算起来小姑娘也五年没回家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回家看看家人。
　　“那你快去吧！我刚刚路过村支书家，人刚吃完晚饭，正闲着呢。”
　　“诶！谢谢婶子。”
　　说完，李筠就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留在原地的婶子嘴里还在嘟囔着：“学习好的人就是讲礼貌，回家得把自家的皮猴子教训教训，也不学点好。”
　　不一会儿，李筠就走到村里唯一的一处砖房前，“叩叩叩！”敲响大门。
　　下一秒，里面立刻传来响亮的喊声：“门没栓，进来吧！”
　　她缓缓推开大门，就看到村支书一家子都在院子里歇凉，或许是刚吃完晚饭，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满足的表情。
　　村支书一看是李筠这个准大学生，立马开口问道：
　　“李知青来是有什么事吗？”
　　“支书叔，我是来打证明的，开学就要把户口从村里转到学校。还有就是我想要趁着没开学这段时间，回家看一眼。”
　　李筠又对着村支书把自己的话重复一遍。
　　村支书一家人听后也觉得很在理，纷纷点头，支书也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在动手前，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那你就是要开两个证明是吧？”


第2章 
　　回城
　　“麻烦支书叔了。”
　　村支书轻轻摆手示意她不必如此客气，随后将两张证明都盖上本村的印章，递给李筠，并交代道：
　　“我想着你回家需要一段时间，也不知何时去学校报道，因此给大学的证明没有写明日期，届时你自己看着办。”
　　李筠心里是真的十分感动，村支书将这样的证明打给自己可是冒了十分的风险，要是自己拿着去干坏事，他们也是需要负责的。
　　并且这份证明也正好契合了她心里的想法，让她的计划可以更好的施行。
　　因此，接过村支书的证明后，对着村支书深深鞠躬，“谢谢您。”
　　“好好学习，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李筠重重点头，离开村支书家后，她回到知青院再检查一遍自己的行李。
　　她准备明天就启程，现在距离开学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加上在路上的时间，回家最多也就带上两个星期多一点，时间有点紧张。
　　知青院的知青们知道她要走，纷纷送上自己的祝福，并约定来年首都见。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希望很渺茫，可在这一刻没有人会选择戳破这个美好的愿景。
　　之后，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李筠乘坐木船到达县城，再转乘大巴来到市里，匆匆赶到火车站。
　　对着售票员扯着嗓子喊道：“你好，我想要买一张去往锦城最近的车票。”
　　并随手将自己的证明递过去，这年代你要是没有证明连张车票都买不到，而且她这种普通的证明最多也就买张坐票，其他的你想也别想。
　　售票员眼神里都透露着一股厌烦，匆匆扫了一眼李筠的证明，没好气地说：
　　“今夜十二点，会有一趟火车要中途停站，终点站锦城，就剩最后一张坐票你要吗？”
　　“要，麻烦给我买上。”
　　“票价20.5元。”
　　李筠肉疼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这些年费心积攒的零钱，一把交到售票员手里。
　　售票员看着只有三张钱，总算是心情好一点，他可没什么耐心一张张数那些一毛两毛的，谁知道之前藏在什么地方，想想就恶心。
　　随后抽出车票，将证明和车票随意推在窗口上，大声喊道：“下一个！”
　　李筠刚拿着自己的车票和证明，立马就被身后挤过来的人挤到队伍外面，要不是她反应快，估计现在都在地上了。
　　看着一颗颗脑袋将售票窗口团团围住的场面，她也歇了找出罪魁祸首的心思。
　　随意在候车室找了个位置，取出自己藏在挎包里的点心，大快朵颐起来。
　　这些都是知青们借用送她一程的借口，从自己的口粮中省出来的钱购买的礼物，也算是对她复习资料的报答。
　　每吃一口，她就在心中感激这群纯朴的朋友。
　　之后就强撑着困意，看着天边逐渐染上一层暗色，最后化为浓郁的墨色，只有车站里的电灯依旧亮着光，下面还有不少的飞蛾环绕，在地上出现一个个匆匆闪现的黑影，看得人心烦躁。
　　就在李筠沉浸在默记前世知识时，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各位旅客，从南城开往锦城的列车即将到达，请乘坐该次列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声音立即打破李筠的思绪，她慢慢从靠墙的位置坐起来，习惯性地扶眼镜，却发现自己现在还没有近视，不免有些对自己的动作哑然。
　　拎着自己的两大包行李，跟随人群一路往站台走去。
　　“呜——”
　　只听一声悠长刺耳的鸣笛声，人群立即开始向前永动，即使乘务员大声喊话也没用。
　　瘦弱的李筠就被这样裹挟着上了火车，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位置上，两大包行李也被稳稳地放在头顶的架子上。
　　火车里依旧是闹哄哄的，直到重新出发，脚底下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哐当”声，加上此时正好是午夜，大家伙儿都非常疲惫，不一会儿车厢里就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
　　李筠也是一大早就从村里出发，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现在钱也花完了，人也累了，就顺水推舟入眠。
　　翌日一大早，锦城钢铁厂的家属院里。
　　赵玉梅匆匆将睡懒觉的小儿子叫醒，在门外大喊道：“妈我今天要上的是早班，去的有点早，早饭已经给你留好了，放在桌上，你醒来吃早餐后记得去上学。”
　　门内良久才传出慵懒且不耐烦的声音：“知道了！”
　　赵玉梅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匆匆带上自己的手套和挎包，准备去纺织厂上班。
　　今天出门的时间有点早，她还以为自己不会碰上家属院的人，哪想到一出门就遇到自己在家属院的死对头于淑兰。
　　于淑兰在看到赵玉梅的那一眼，心中顿时流淌过一丝快意，真不枉费她今天特意起早就在这里等着。
　　一看到赵玉梅那紧蹙的眉头，她心中更加畅快，下一秒就说出赵玉梅最担心的话。
　　“玉梅呀！我听说你那个小女儿要从乡下回来了？”
　　赵玉梅的脸上的笑容差点碎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是对着自己的死对头，她自然不能露怯。
　　说起来这件事原本不会那么快被人知道，谁让孙薇这个继女就是个嘴上没把门的。
　　昨天看到邮递员说有自家的信件，一好奇就把信件打开，看到内里的内容，直接惊讶出声：
　　“什么！李筠这个拖油瓶要回来了！”
　　因为是下班时间，聚集在家属院门口的人不少，这么一嚷嚷，整个钢铁厂家属院的人都知道了李筠要从乡下回来的消息，赵玉梅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立马就要应付这群看自己笑话的人。
　　尤其是现在面前的于淑兰，想到这个消息也不能遮掩过去，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于淑兰看到这，心中更是畅快，右边嘴角微微一勾，轻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继续发散自己肚子里的怨气，贱兮兮地开口道：“说来恢复高考也两年多了，说不准李筠是回来上大学的呢？”
　　不得不说她真相了。
　　闻言，赵玉梅心中一哂，要是她那个怯懦的小女儿考上大学，比明天太阳从西边升起还要渺茫。
　　在学校时成绩就普普通通，也就初中毕业，勉强能上个高中，之后又在乡下待了那么多年，学的知识早忘了。
　　考大学和天方夜谭有什么区别？
　　她只得强撑着笑容，回道：“我那小女儿是什么人，我还是清楚的，你就别给她戴高帽子了。”
　　于淑兰却觉得自己还没说够，继续补充道：
　　“不过看你这么说，估计李筠这五年第一次回家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对了，你还记得吗？
　　就是隔壁罐头厂有一家的小儿子，借着病退的理由从乡下回来了。哎呦！我看了一眼那是心疼不已，人都瘦得不成样子，只剩骨头了。
　　估计以后还要仔细将养着，干不得什么脏活累活，一大家子都要尽力养着。而且这两年政策松动，你还真别说，还真有不少病退回来的人。”
　　于淑兰提到的那个人，赵玉梅也有点印象，自从小儿子从乡下回来，那一大家子就没有一刻是清净的。
　　她忽然想到突然写信回家的李筠，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会不会……
　　但很快她就使劲摇晃脑袋，心想：她那小女儿可不是这种人。
　　猛然又一想，阔别五年，是个人都要有点变化，要是她真的回来，她们这和谐的一大家子该怎么办？
　　于淑兰看着眼神飘忽的赵玉梅，眼角眉梢都染上一层笑意，继续往赵玉梅的心里扔下一颗炸弹。
　　“我听说女知青在乡下的日子比较难过，说不准李筠都在乡下嫁人了，这次回来就是带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来看看你。”
　　这下子赵玉梅是真的不能继续淡定了，面色一片惨白，嘴唇抖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这下子于淑兰觉着自己总算是出来一口气，轻飘飘地留下一句：
　　“哎呀！我就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嘴，玉梅你该不会当真了吧？李筠可是个好孩子。”
　　随后转身就走，她最看不惯的就是赵玉梅这一大家子做个恶心的事，居然还想保有好名声。
　　家属院里谁人不知李筠自从跟着赵玉梅嫁过来，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小小年纪就干家务活，弟弟出生后还要带着孩子。
　　就算是这样，小小年纪十四岁都没到，就被这一大家子强迫着下乡，说起来她都觉得看了赵玉梅几眼，眼睛都脏了，得洗洗才好。
　　留在原地的赵玉梅，内心所受到的震动无人得知，似乎是担心李筠这个不要脸的女儿回来丢自己的脸，赶往纺织厂的路上，嘴里还在不停地怒骂。
　　她真真的是恨李筠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来，她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说不准人现在都快到锦城了，她连个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居然还被于淑兰这个老货奚落，她真的是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生过这么一个孩子，只会拖累自己。
　　赵玉梅回过神来后，想起自己还要上早班，一路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组长看到赵玉梅迟到，脸上顿时出现怒火，大声喊道：
　　“我昨天就说了，这次厂里的任务非常重，绝对不允许有人迟到早退，你们是没把我的话放在耳朵里是吧！赵玉梅迟到，扣分！这个奖金取消！”
　　赵玉梅这下子真的是没地说理去，一脸怨恨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脚踩缝纫机开始今天的工作。
　　她一边工作，一边想造成自己一切倒霉事的李筠，再一次认同算命的话，这个女儿就是来讨债的，只有离自己远远的，她才有好日子可以过。
　　于是暗自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绝对不能让李筠在这里久留，不管是病退还是其他，反正只要不在自己身边待着就行。


第3章 
　　到达
　　想事情的赵玉梅，还一不小心被针刺到指尖，流出一颗血珠。
　　她不由得在心里继续唾骂一遍李筠，才算是消了心中的怒火，就连平日里烦躁的工作都没觉得有什么厌烦。
　　这副架势让其他不知道她内心想法的人，还在心中感叹一番：想来赵姐肯定是高兴女儿快回来，你看连干活都更有力气了。
　　不知不觉中，很快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赵玉梅心里想着事，也没有和工友谈天说地的心思，快步就往家里赶，就连做晚饭时，也一直在想李筠的事。
　　终于等到晚饭时一家人聚齐了，她才皱着眉头开口道：
　　“你们也知道李筠快要回来了，关于她的事情要怎么解决，我们要一起想个法子。”
　　孙薇摸摸肚子，一脸倨傲地说：“要我说乡下那么好，有吃有喝的，她还回来干什么？平白找我们孙家的晦气，一个外姓人也成年了，不管她才是对的。”
　　听到“外姓人”三个字，赵玉梅的心里顿时燃起一团怒火，心想：该死的继女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居然敢说话噎自己！还好她生连个儿子，后半辈子也算是有了个依靠。
　　再一想这个讨人厌的继女马上就要嫁人，勉强按下心中的怒火，等待丈夫孙强发号施令。
　　餐桌上的大儿子孙武和小儿子孙文军也没有任何反应，觉着李筠不过就是个女的，与自己丝毫没有关系，不管是吃的住的都不需要自己负责，那也没必要说什么话，还是眼前的饭菜比较重要。
　　大儿媳吴云倒是心里有点想法，可是儿子一吼叫，她只得赶紧给儿子喂饭，嘴里还在安慰着：
　　“好好好！妈妈马上喂你，圆圆最乖了。”
　　只是她的思绪还是不免有些飘远，心想：家中由于公公的职级高，分到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可是现在公公一间，她们家一间，小叔子一间。
　　就连孙薇这个小姑子也只能用隔板在客厅隔出一个小房间休息，要是李筠再回来的话，睡哪里才是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很快，她的这个想法就被孙强解决了。
　　孙强沉思片刻，抖动手里的烟杆，干瘦的面庞却有着一双精明的眼睛，吩咐道：
　　“待会儿我和强子去废品站找几块板子，把客厅阳台的位置隔出来，给小筠休息几天。”
　　如此，李筠回来的事情当即定性，一个回来几天的“客人”罢了，不值得她们一家子费心思。
　　孙薇一听这话，脸上也露出得意的笑容，原本她还以为李筠那个拖油瓶要和自己睡一起，现在总算是可以放心了，就阳台那个1.5平米的笼子，最适合李筠这样的下等人。
　　心情舒畅之后，就连吃饭都有兴趣了，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筷子一直朝着肉菜和鸡蛋去夹，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厌恶的眼神。
　　赵玉梅解决李筠的事情后，也有了关心或者说催促孙薇的心思，装作好奇地说：
　　“薇薇，我和你说，要是和人家男同志情投意合了，就带回家来看一看，爸妈也给你掌掌眼，自由恋爱很正常的，你爸妈我们也不是什么老古板。”
　　孙强也跟着点点头，毕竟自家女儿和她口中的对象，相处的时间不也短了，要是合适就赶紧定下。
　　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家中一直留着这么个老姑娘，对孙家的名声不好。
　　孙薇看到大家都在催促自己，心里也越发着急，说实话她也着急结婚，可对象却说不着急，看来她还是得赶紧想个更好的法子，催促一二。
　　不过，她面色上却表现成一如既往的沉着，轻轻摆手，回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找时间和建党说一声，放心我肯定会从这个家风风光光地嫁出去的。”
　　她这么说话，大家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要是惹毛了，今夜又是不平静的一天。
　　夜晚，从孙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听得周围的人家都忍不住嘟囔几句。
　　但在第二天大家知道是为了给回来的李筠准备房间时，一个个又眉开眼笑诉说这一大家子的贴心，李筠能遇到这么一个好心的继父，真是上辈子积攒的福气。
　　不过，也有人心里正在等着看好戏，其中当以于淑兰为首，她们就不相信一个人在乡下磨搓了五年，心里一点怨恨都没有，只要有一点，她们就能看着孙家出洋相。
　　在这样众人的期待中，李筠拎着自己的两个大包行李，踉踉跄跄从车门上挤下来。
　　看着别开生面的下火车场面，内心不由得感慨国家发展之快，要不了几十年，高铁、飞机都不在话下。
　　她凭着记忆里的路线，乘坐公交车一路前往钢铁厂家属院。
　　锦城钢铁厂可是说是本市最大的工厂，里面的工人不计其数，内含自己的职工学校、家属院和医院，说是一个小型城镇也不为过。
　　因此越是靠近家属院的位置，上车的人越多，嘴里叽叽喳喳都在讨论着与钢铁厂有关的事情。
　　作为最近的热事——知青返乡，自然也能在大家的耳朵边听到，而李筠的名字也在大家的讨论声中。
　　“你们说孙家的带来的那个女儿，会不会来了就死皮赖脸的待在城里？我可是听说了，乡下干活受苦受累还没得吃，只要能够回来，有谁愿意再回去呢？”
　　“说起来还不是孙家的造孽，人家一个13岁的小姑娘，就这样被他们孙家偷偷报名，顶了名额，自家过了好日子，留别人家的女儿在乡下受苦。我乐得看孙家的遭报应，最好闹她个天翻地覆才好。”
　　“你怎么知道那个女儿才13岁？我记得明明是15岁，15岁下乡虽少，但也不是没有先例。”
　　“你们都不知道，那个小女儿是……算了算了，没证据的话我还是不说了，不然被人抓住可不得了。”
　　“孙家算什么，你们是没看到王家的，他们家的小儿子还在乡下和村长的女儿结婚生子。这不？一考上大学就抛妻弃子，人都跟到钢铁厂来了。我听说要是人家姑娘去学校举办，能不能上大学还是两回事。”
　　“嘶——”
　　一听这话，车上的人都忍不住吸口气。
　　一边恼怒王家小儿子不做人，居然抛妻弃子，一边又觉得那个乡下来的媳妇太过分，怎么能影响别人的前程呢？那可是大学，她们家属院加起来也就百来例而已。
　　作为话题里的主人公，李筠听到众人的话，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她对于自己到来的目的很清楚。
　　因此一上车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的话匆匆过耳不留痕。
　　不过，大家猜的也没错，她就是来讨债的。
　　为那个任劳任怨，为了不让人看低自己拖着病体学习的李筠来讨债的，这五年她的青春价值不菲。
　　忽然听到车铃声，她抬眼一看，到了自己下车的位置，拖着行李从车门挤下去。
　　此时车上的众人才注意到车上还有这么一个人，看那黄黑的肤色，瘦小的身形，手里拎着的粗袋子，一看就是个乡下人。
　　心想：也不知是家属院谁家的穷亲戚来了，还是个孤身的女孩子，后几天肯定会传来消息的，她们只需等着就行。
　　下车后，李筠继续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往前走去，看到三号家属院，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以说她到的时间刚刚好，正是大家下班的时间点，来来往往的人都注意到这么突兀的一个女孩子站在门口，纷纷投去鄙夷或好奇的眼神。
　　大门内，于淑兰一边给自己的乖孙扇风，一边时不时伸长脖子看向门口。
　　根据她的估算，孙家那个小女儿也就是这几天到，她可得趁第一时间打探好信息，争取好好剥一剥赵玉梅那人的厚脸皮。
　　终于，在她翘首以盼的眼神中，忽然发现门口出现了一个瘦弱的女孩子，隐隐约约看起来还有点五年前的样子。
　　她飞快地推着手里的婴儿椅，快步跑到李筠面前，好奇地问：“你可是孙家的小女儿？”
　　此时人本就多，于淑兰弄出的动静不算小，加上之前大家都听过孙家的事几耳朵。
　　于是，在于淑兰出声之后，大家都默契地放慢脚步，耳朵都朝着两人的位置伸去。
　　李筠很快就在脑子里找出来人的信息，微笑着喊道：“是我，于婶子。”
　　“哎哟！我们小筠在乡下可是受苦了，你看看你这张小脸都没点肉，看起来哪还有五年前的样子，难不成你在乡下你妈都不给你寄钱的？”
　　“每个月三块，够养活自己的。”
　　李筠腼腆一笑，眼神中却透露出心酸与痛苦，陪上那干瘦黄黑的脸，以及灰扑扑的装扮，讽刺意味十足。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纷纷在心里唾骂孙家那两个不要脸的长辈，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居然每个月只送三块钱，三块钱都不够孙家吃几天饭的。
　　而且孙家现在是除了上初中的孙文军，其他人都有工作，只寄三块和打发叫花子有什么区别？
　　再看看李筠现在的模样，多么乖巧的一个女孩子，居然要受此折磨？孙家夫妻真不是人。
　　于淑兰也是一边唾骂，一边准备看好戏，继续打探道：
　　“诶？我看你这大包小包的行李带回来，是准备这么回来就不回去了吗？”
　　这个也是大家此时最关心的问题，一个个恨不得有双透视眼，将李筠带来的行李，扫视几遍，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筠放下手中的行李，立即在水泥地上荡起一阵灰尘。
　　面对大家问话笑而不语，但是行李的分量可以暗示一切，要不是决定换个地方定居，谁会带上这么多东西？


第4章 
　　找茬
　　众人一边扇开眼前的灰尘，一边再次将眼前的之人打量一遍。
　　李筠并没有选择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声细语地询问：
　　“于婶子，我们家现在还住在原来的老地方吗？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我看这家属院都大变样了。”
　　说起家属院的变化，最自豪的自然是住在这里享受的一众工人家属。
　　听到夸赞的话语，看着李筠这个半个乡下人心中的优越感更甚，脸上都露出得意的笑容，嘴里却还在说着没什么。
　　于淑兰却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其他，一听这话，立即起了心思，作势就要拎起李筠脚下的行李。
　　当她一拎起来，立即在心中唾骂：这袋子里面装的是石头吗？居然这么重？
　　微笑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一想到自己都是为了打击赵玉梅那个死女人，浑身仿佛突然涌出一股力量，一手行李，一手孩子。
　　笑着对李筠说：“没换地方，你们家还是在三楼的最左侧，至于其他的变化，你看看就知道。不过你妈怎么也不在信里和你仔细说说？要不是我们还记得你，你来家属院都要抓瞎了。”
　　在于淑兰的一番暗示之下，众人立即对着李筠露出可怜的眼神。
　　“来！于婶带你进去，你们家现在应该是大嫂在家带孩子。不过，你应该都还没见过大嫂和大侄子，都是一家人，待会儿相处一会儿就会熟悉了。”
　　说着，她就拎着行李，带着李筠一路往三号楼的位置走。
　　好事的不止是于淑兰一人，赵玉梅的嘴在家属院解怨的人可不少，一看于淑兰都要去孙家看戏了，她们赶紧拎起李筠的另一个行李，紧跟着往孙家走去。
　　于是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往孙家走去，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是去打架的。
　　李筠一踏上楼梯，就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阴暗潮湿的墙角、忽明忽暗的电灯，还有时不时从楼梯口传来的异味，都让她默默将场景与后世的描绘一一对应上。
　　这些五六十年代修建的楼房，在风雨的侵蚀下，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楼道上各家各户的门口都堆着一大堆东西，走路时都有些难以下脚。
　　可带路的于淑兰就像是敏锐的排雷兵似的，矫健地在每个空地落脚，没有碰到地上的任何东西。
　　反倒是李筠第一时间有点反应不及时，但最后还是凭借瘦弱的身躯来到孙家门前。
　　于淑兰像是丢开包袱似的，迅速将手里的包裹丢在地上，以她的眼光来看里面也不可能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下一秒，激动地对着孙家的门使劲拍打：“砰砰砰！”
　　剧烈的声响迅速引起吴云的注意，她慌忙将手里的鸡蛋糕全部塞进儿子手里，“圆圆自己吃，妈妈去看看是谁来了？”
　　孙博远根本就不在乎妈妈的话，只要自己有好吃的就行，一拿到鸡蛋糕，直接全部塞进嘴里，只有吃到自己嘴巴里的才是自己的。
　　吴云一边走一边将自己手上和衣服上的气味拍散，一打开门，就看到于淑兰的那张笑脸。
　　脸上立马露出温和的笑容，喊道：“于婶是有什么事吗？”
　　于淑兰在看到吴云的那一刻立马眼冒精光，当即把自己身边干瘦的李筠推出去，积极地介绍道：
　　“想来小云你也还没见过自己的小姑子？这就是五年前下乡的李筠，说起来你们俩最后一个字还是同音的。现在成为了一家人，可真是有缘分。”
　　吴云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人身上，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干瘦穷困，与城里人有着很大区别，特别是和孙薇对比之后。
　　李筠对于自己的形象也是无可奈何，不干活就没饭吃，她穿来的时候，因为生病还欠了别人不少钱。
　　为了偿还债务和修养身体，除此之外还要学习和劳动，她根本没时间或者说没机会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
　　她相信这具身体只要有时间修养，缓过来后肯定也是个清秀的美人。
　　吴云心里立即荡起一圈圈怜惜的涟漪，心疼地看着眼前人，微笑着说：
　　“原来是小妹，快进屋。请几天家里就收到信说是你要回来，可是大家也不知道具体的日子，还以为你要过几天才到。所有大家有事都是去上班了，你先进来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大家就下班回来了。”
　　李筠看着眼前的大嫂，心想：难不成这孙家还娶了一个小白兔似的媳妇？与他们家的家风可不搭。
　　不过，吴云与自己的事毫无干系。
　　于是，她脸上也露出真切的笑容，回道：“是我，大嫂。家里人都需要上班，我明白的。主要是这火车路上总是停停靠靠的，也不准时，所有就没有告诉大家我回来的具体时间。
　　还要多谢谢于婶，有着一副热心肠，不然我恐怕连家的位置都找不到了。”
　　吴云当即感激地看着于淑兰，心想：想不到平日里于婶与婆婆的关系这么差，居然还愿意给自家人带路，真是看不出还是个如此恩怨分明的人。
　　这可把于淑兰看得脸红了，只是她皮糙肉厚，在风霜经年累月的侵蚀下，周围人看不大出来。
　　要是与赵玉梅那样不要脸的人呛声，于淑兰自然是不怕的，可要是对方示弱，她就真的没办法。
　　因此看着吴云那小鹿似的眼神，立马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羞愧。
　　而且念着此时赵玉梅那个家伙也不在家，她逞再多威风赵玉梅也看不见，歇了心里的念头，对着两人说：
　　“正好也快要到做晚饭的时间，人我也送到家了，你们嫂姑两人也可以趁机亲近一二。”
　　说罢，转身就走。
　　特意跟着她一起上来准备看好戏的人，瞬间呆滞，心想：画面怎么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呢？
　　不过，打头阵的人走人，她们这些虾兵蟹将也只得暂时退下，一一笑着与两人再见，还说有机会就来家里看看。
　　人群都散去之后，吴云当即捡起地上的行李，对李筠说：
　　“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又坐了那么多天火车，肯定很累了。先坐下休息一会儿，我帮你把这些行李放到你睡得房间。”
　　说到房间二字的时候，吴云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那只是一个用阳台改造出来的狭小空间，夏热冬冷，实在不是一个睡觉的好地方。
　　再加上李筠带来的这两大包行李，估计就只有一个平躺的位置休息了。
　　李筠自然不可能将行李交给吴云一人，对方看起来比自己的力气还要不如。
　　于是拎着另一个袋子跟在吴云身后，来到简陋的阳台前。
　　吴云轻手轻脚地打开门，不好意思地说：“家里面的空间有限，知道你要来，公公特地连夜给你加修了阳台，这看着小，但是也能有个自己的空间。”
　　“有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就行。”
　　李筠对此并不在意，一个阳台而已，她要的可比这珍贵的多，而且比起和孙薇那个恶心的人睡一起，还是独立的空间更得她心意。
　　两人还在阳台整理床铺和行李，匆匆赶回家的赵玉梅一进家属院，就看到大家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
　　尤其是那些平日里点头之交的人，现在居然直接当做没看见自己，一溜烟似的就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走在拥挤的楼道上，时不时还有人怪模怪样地挤开自己的位置，这可把赵玉梅气得够呛，当即怒吼道：
　　“是哪个不要脸的贱货敢挤老娘？要是被我知道，别怪我赵玉梅不给你面子！”
　　她的怒吼并没有迎来其他人的恐惧，反而看向她的眼神更加轻蔑，甚至有人还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
　　“呸！亲娘还不如后娘亲的家伙！”
　　“这个孙家的人可真是人模狗样，以前在大家面前还装得怪好的，真是看不出来还是这种人……”
　　“啧啧啧！”
　　发出感叹时，还情不自禁地摇摇头。
　　就在赵玉梅还继续被人堵在楼道里，艰难地往三楼爬时，与她素来交好、臭味相投的人慌忙挤到她身边，激动地说：
　　“你知道吗？你家的那个二女儿回来了！”
　　“什么！”
　　赵玉梅目眦欲裂，立刻明白自己现在有如此遭遇的缘由，肯定是回来的李筠说了她的坏话。
　　好友看到赵玉梅惊讶的表情，立即来了兴趣，继续补充道：
　　“你可是不知道，你那个小女儿据说都快要瘦成一把干柴，看着可怜兮兮的。而且这次回来还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据说是要回城长待呢。”
　　一听这话，赵玉梅身上忽然爆发出一股力量，从拥挤中的人群扒开一条道。
　　等到她出现在李筠面前时，整个人狼狈不堪，身上的衣裳都被扒得乱糟糟的，头顶也像是顶了一个鸟窝。
　　让孙博远看到，乐呵呵地直喊道：“叫花子！叫花子！”
　　而赵玉梅此时却顾不得其他，一看到与吴云一起背对着自己的人，当即挥起自己的大掌，对准李筠的脑袋狠狠拍去。
　　李筠很快就意识到身后传来的破空声，身体下意识地一转，手迅速抓住控制的大手，找准关节，五指轻轻一捏。
　　只听“咔嚓”一声。
　　紧接着传来的就是赵玉梅疼彻心扉地尖叫声：“啊！”


第5章 
　　孙家辛秘
　　这一声痛苦的哀嚎足矣让周围的人户听到，尤其是正好作为她们正下方邻居的于淑兰家。
　　猛地听到赵玉梅痛苦的声音，她第一时间还有些恍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心想：在这家属院有谁还敢打这个泼妇的？
　　殊不知楼上此时又换了一个情景。
　　赵玉梅感受到手腕处钻心似的疼，下意识地往前倾倒，借此想要用另一只手将李筠打倒，将自己解救出来。
　　而李筠则是快步往后走，转动自己手里的胳膊，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将赵玉梅的胳膊压在其后背上，让其无法挣脱。
　　这下子赵玉梅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嘴里吱吱呀呀地喊着：“啊啊啊啊！你个倒霉的赶紧给我松开。”
　　“谁让你忽然出手想要打我，这只不过是我这些年形成的身体反应罢了。”
　　“我刚刚就是有点生气，现在气消了自然不会打你，你先松开手，妈感觉自己的手都要断了。”
　　听到这话，赵玉梅脑子里忽然出现不好的想法，在她看来，穷山恶水出刁民，而她这个女儿在那么恐怖的地方好好的待了那么多年，手里肯定有活，她这个矜贵的城里人估计不是对手。
　　只得赶紧服软，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丝讨好。
　　亲眼见证如此反转画面的吴云，内心倍受震撼。
　　她不知道这个两人之前就形成的“友好”交流方式，还是真的彼此关系不好。
　　但她身为赵玉梅的儿媳，对于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楚，看着婆婆痛苦的表情，赶紧劝阻道：
　　“对呀！小妹，妈的脸看起来都疼到苍白了，不似说假话。”
　　李筠给了这点惩罚只算是开胃小菜，要是赵玉梅还敢伸手，她可就不能保证其他。
　　于是，将手里的手腕轻轻一甩，从空中滑过，又是一声细微的“咔嚓”声，胳膊重新回到赵玉梅的控制之下。
　　这下子赵玉梅也才有心思专门观察眼前之人。
　　肤色比起去之前的确黄了不少，可看着那双精明的眼睛，气色却比之前强上许多，隐隐有种不怒自威的架势。
　　看起来的确是在乡下经历了一番磨砺，让人心生恐惧。
　　赵玉梅轻轻转动自己的手腕，脑海中想起自己之前听到的话，质问道：
　　“刚刚我听人说，你这次回城是准备长待？家里可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你的地方，你孙叔也只允许你在这里待上几天，到了时间就给我回乡下去。”
　　或许是手恢复了，加上她自觉已经与李筠形成安全距离，并且待会儿孙家人就要都回来了。
　　她忽然又有了底气这样与李筠说话，并且还鄙夷地将李筠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评估她自己回城的能力。
　　李筠不怒反笑，反问道：“原本这五年的乡下是谁该受的？”
　　赵玉梅的语言系统一下卡壳了，她也清楚当初自己亲自劝说，才让女儿愿意代替应该下乡的继女去了乡下。
　　可当时她不也是无可奈何吗？
　　她在孙家又没有什么地位，嫁人带着她这个拖油瓶本就不好，就当是为了自己这个母亲的养育之恩，待在乡下一辈子又有什么？
　　而且她每个月还转钱给她，不愁吃不愁喝，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待待，不出现在孙家人眼前而已，就有这么难吗？
　　想到这，赵玉梅脸上一闪而过的愧意顿时消散。
　　说话的音量也变大了，像是再为自己当初的决定鼓劲似的。
　　“那些陈年旧事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你也在乡下安安稳稳待了这么多年，这就说明下乡的生活还可以，并且也非常适合你的身份。”
　　这些话别说李筠听起来刺耳，就连一旁的吴云都十分无语，她现在十分怀疑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婆婆的亲身女儿。
　　李筠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自称为母亲的人，回道：
　　“那你知道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是如何在乡下生存下来的吗？你这些年心里就没有一丝愧意和担忧？”
　　面对李筠的逼问，赵玉梅身上的气势更足，企图遮掩自己色厉荏内的本质。
　　“没有，十三岁你妈我还不是也在乡下干农活，还没有其他人的额外补贴，对于我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居然还敢违抗，看待会儿你孙叔回来，怎么处理你。”
　　但是她没有说清楚的是，她在家里时虽然没有补贴，可是却有一大家子一起做事，做的都是轻省的活计，要不然她也不会拥有进入纺织厂的能力。
　　李筠看着眼前不知悔改的人真是恶心透了，并且为原身不切实际的想法感到怜爱，有这样的母亲，即使她考上大学，也只会沦为孙家的血包罢了。
　　“可是街道办却不执行这样的知青下乡政策。”
　　这句话仿佛一句雷神之锤，死死地将赵玉梅活泛的念头捶回原形，嗓子也像是突然被人捏住一样，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也清楚这里面孙强和自己动的手脚，要是被揭露出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看向李筠的眼神也像是一个陌生人，她之前从来不知自己的女儿还有这样的本事。
　　心想：这次是来者不善啊，她还是得找老孙一起商量才是。
　　等回过神来后，小心翼翼地往后退步，强壮镇定地说：“我先去做晚饭，你的事晚上在一起商量。”说完就落荒而逃。
　　而听到这些隐秘的吴云也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气势强大的小姑子，连忙将床铺拍打平整，哆哆嗦嗦地说：
　　“那，那个床铺好了，我还要看着圆圆，小筠你就自己先待着，有什么事叫我就行。”
　　说完，就小跑着来到儿子的身边，心也落回肚子里。
　　看着他吃完鸡蛋糕后脏兮兮的手和衣服，小心翼翼地拍打，然后带着孩子去厨房洗手洗脸，和赵玉梅一起准备晚饭。
　　对于外面叮叮当当的动静，李筠毫不在意，将自己洗到发白的衣服找出来。
　　而后又带着衣服和洗漱用品来到厨房门口，看着忙碌的赵玉梅说：
　　“给我澡票，我要去洗澡。”
　　赵玉梅现在对李筠的话都还心有余悸，想着澡票便宜，随手就将自己口袋里的澡票和几毛钱，扔到身旁的搪瓷盆里。
　　再将搪瓷盆一起推到李筠面前，怨气十足地说：“既然去洗澡，就将一身的衣服也洗了，洗干净一点，别把乡下那些脏的污的一起带来。”
　　李筠也不在意，拿好搪瓷盆和钱票，循着自己记忆中的路线走去。
　　钢铁厂是个大厂，里面的澡堂自然也不小，为了保证大家洗澡方便，修建的位置距离三号楼还有点距离。
　　或许是现在大家都在忙晚饭，一路上的人都行色匆匆，没人注意到她的特别。
　　洗过澡后，李筠感觉自己就像是换了一身皮，焕然一新，走在小路上的心情都格外愉悦。
　　可就当她马上越过这个拐角走往三号楼那条道上时，忽然听到身后的栅栏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建党哥，你有没有和你家里人提我们要结婚的事？”
　　而后一个油腻的嗓音响起，“薇薇难道你不喜欢我们俩现在二人世界般的状态吗？这可是国外最流行的恋爱模式，mua！”
　　说着，最后居然还有一个亲吻的声音，李筠甚至能感觉自己听到口水喷溅的声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孙薇却浑然不觉，还在为如此浪漫的武建党感到甜蜜。
　　“哎呀！建党哥，你小心别人看见。”
　　“你放心，我观察过了，现在是晚饭时间，没有人会路过这里，更何况只是亲一下而已，国外人家根本不管这个。”
　　一听到国外两个字，孙薇的心又沦陷了，心想：建党哥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呢？真是见多识广。
　　可是她摸到自己的肚子，却知道这件事也不能托很久，还是得提早说开才是。
　　于是在武建党的面前露出一副娇羞的模样，捏着嗓子说：“可，可是人家的那个已经有两个月没来了。”
　　武建党第一时间还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直白地问：“你再说什么？”
　　“哎呀！这种事你还要人家说清楚。”
　　孙薇直接给武建党来了一个爱的小锤锤，捶在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她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回答，只得说开。
　　“就是，我怀孕了，我前两天找了个老大夫检查的。”
　　“你确定是我的！”
　　武建党下意识地一句话就是这个，可把孙薇气的不轻，又给了他几锤子，生气地说：
　　“人家就跟过你一个人，不是你的还是谁的？”
　　武建党立马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将胸口的手握紧，再将人靠在自己的胸口，安慰道：
　　“好好好！刚刚都是我……”
　　接下来的事，李筠没有心情继续听下去，她只需要知道那个关键信息就行。
　　有了孙薇的这个把柄，她相信自己想要办的事又多了一层把握。
　　怀揣着这样的好心情，她一边揉着自己湿答答的头发，一边上楼，推开孙家的门，发现除了孙薇，一家人都在桌上坐好了。
　　她看着如此情景，还有心情开玩笑地说：“大家是等着我一起开饭吗？”


第6章 
　　这是你们欠我的
　　一听这话，赵玉梅看向李筠的眼神都是错愕的，就更别说才刚刚见识她这副新面孔的孙家父子。
　　吴云则是羡慕地看着对方，居然底气如此强，连公公的眼神都不害怕。
　　说实话，自从她嫁过来之后，赵玉梅的确是在生活上处处为难她，可是你只要把家里的一堆事忙活好，婆婆也找不到什么错处，相处也算是平淡无波。
　　可要是你一不小心撞进公公筹算的眼神中，能看得人冷汗直冒。
　　孙强也算是刚刚从赵玉梅的嘴里，知晓了李筠变化之大，可当他自己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他很快就收敛好自己的思绪，像是往常一样言简意赅地沉声道：
　　“你也难得回来一趟，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要是有什么需要家里人帮忙的，尽管说出来，要是我们能够做到的，绝对不会推辞。”
　　李筠饶有兴致地看着一本正经说假话的孙强，也不知对方是怎么长成如此厚的脸皮。
　　不过，既然对付开口了，她不趁势而上那就是白费了这个机会。
　　“孙叔说的可是真的？”
　　不知为何，孙强忽然在这短短的几个字中间，听出了不好的意思，心猛地落了一拍。
　　还不等他想好回答，等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吃饭的孙文军早就饿了。
　　看着众人如此磨磨唧唧，他立即把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扣在碗上，扯着青春期还在变声的公鸭嗓吼道：
　　“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叙旧，偏的选吃饭的时间！你们不饿，我在学校读了一天的书早就饿了，我要吃饭！”
　　“哇——”
　　突然暴怒的声音顿时把吴云身边的孩子吓得不轻，顿时大哭起来。
　　吴云也是有些手忙脚乱地赶紧把孩子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
　　“好好好！圆圆乖，妈妈在呢，妈妈……”
　　小儿子、大孙子一起哭闹的场面，可是把孙强和赵玉梅两人心里闹得不轻，真的是安慰谁都不是。
　　就在这时，从男友那里得来安慰，心里甜似蜜的孙薇也高兴地一下子推开门。
　　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前面一个进门的李筠，她看着眼前乌黑的秀发和纤细的身材，正是自己羡慕的东西，一时间还认不出眼前之人是谁。
　　而且此时家里人闹哄哄的，让她有些不明所以，随口问道：“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孙文军不耐烦地说：“李筠回来了。”
　　孙薇的眼神顿时聚焦在眼前的背影上，看着前面那洗到发白的衣服，顿时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恼怒。
　　李筠也顺势转身看着一脸媚意，却生生被嫉妒破坏的孙薇，轻笑道：
　　“我回来了。”
　　当孙薇看清楚李筠那张黄黑的小脸，心中顿时涌出一股得意，心想：背影好看又如何，一张干巴的黄瓜脸也没男人看得上。
　　同时也在庆幸五年前下乡的人不是自己，要不然她那貌美如花的容颜也要在农村风霜的侵袭下不保。
　　下意识地摸摸自己光滑的小脸，得意地说：
　　“原来是你这个拖油瓶回来了，我说呢好好的家怎么突然有了一股尘土味，看来是有人在乡下待久了，人也成了泥腿子。”
　　说着，还煞有其事地在自己的鼻子面前扇扇风，像是要把空气中不存在的尘土扇走似的。
　　李筠对于这样的蠢人想来是不想多说什么的，可是对付偏偏要来眼前找霉头。
　　“说起来我也才十九岁，下乡五年，没想到你谈的男友居然交往了那么久。”
　　听到这话的孙薇顿时眼冒怒火，她最恨的就是别人提及她这么大年纪还没嫁出去的话题。
　　而且李筠还在话里暗示，当初孙家把她哄骗到乡下的理由就是，孙薇找到了一个婆家，可是当时家家户户都需要有孩子下乡，他们孙家自然也不能做那个特殊的存在。
　　年少不知事的李筠就被这样的话语骗到乡下，等她想要回来时却不得办法。
　　饭桌上的孙强和赵玉梅也因为这话眉头紧蹙，总感觉李筠像是在威胁什么似的。
　　孙薇却是没有那么大的忍耐度，听到李筠嘲笑自己，当即就挥起自己的手，朝着李筠的脸甩去。
　　赵玉梅和吴云顿时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想要出声阻止。
　　可一切却已经来不及了。
　　李筠正想要找个教训对方的机会，居然自己撞上来，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右手抬起手中装着衣裳的搪瓷盆，左手顺势抬高，从上之下给了孙薇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
　　这一声不止把孙薇打懵了，也把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孙强、孙武、和孙文军三父子惊呆了。
　　孙薇的右脸迅速红肿，印出一个泛黄的手印。
　　李筠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发现上面都是白色的粉底，眉头紧蹙，抬眼往四周看去，想要找个帕子擦干净。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是孙文军，他崇拜地看着自己这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二姐——李筠，居然有如此好的身手。
　　要是他也能学上一两招的话，那以后他在兄弟们面前该是多有面子啊。
　　想到这，他伸长脖子往李筠频频投去眼神的左手看去，立即小跑到家里存放物品的地方，取来一大叠手纸。
　　谄媚地递到李筠面前，开口道：“二姐，您请用。”
　　那架势像极了李筠身边的狗腿子，瞬间将孙薇从自己被李筠扇巴掌的震惊中唤醒。
　　李筠偏头瞥了一眼奉承的孙文军，什么话都没说，但还是收下手纸，将自己手心里的粉底擦干净。
　　紧接着就是孙薇的一声怒吼：“李筠你这个小贱人居然敢打我！看我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谁是这家的主人。”
　　作势又要对着李筠打起来，孙文军赶紧退出战场准备看好戏。
　　而其他的孙家人看着两人对比明显的身形，只以为刚刚李筠那一手是意外，拦住想要阻止的吴云和赵玉梅。
　　只听赵玉梅一句：“你不是她的……”
　　话还没有说完，孙薇就主动出击，接下来的打斗场面太快，大家都看不清楚内里的情形。
　　只听到“啪啪啪！”接连不断的声响。
　　等到李筠觉得自己打累了，甩甩自己疲惫的左手，甚至她都觉得自己的手心打到发热发麻，再不停下她也受不住了。
　　而作为她对手的孙薇，整个人犹如转了好几十圈似的。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原地转了两圈，而后摔倒在地，整个人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待众人起身伸头查看时，只见地上坐着一个头肿似猪的人物，五官都肿胀的脸颊挤到看不出具体容貌。
　　要不是他们亲眼看着这一幕的话，他们根本就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女儿/妹妹。
　　孙强顿时眼露冷光，眼神阴沉地看着还在揉手的李筠。
　　这下子他可算是看明白了，这次李筠回来根本就是来者不善，刚到家的第一天就闹出如此祸事。
　　不止在外人面前祸祸孙家的名声，回家了还要打人，她就不害怕自己一家联合其他对付她吗？
　　想到这，孙强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怒火，重新坐回椅子上，语气阴冷地说：
　　“你这次回家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李筠轻笑一声，抬眼看向这个□□在出谋划策的人，眼睛死死盯着对付的眼睛，似乎不惧怕他那带有威胁的语气。
　　“不多，我就是想要回我这五年的青春损失费罢了，不多一千块，给了我就走。”
　　孙强还没有说话，赵玉梅就忍不住了，一掌拍在饭桌上，大喊道：
　　“你这就是异想天开，一个小丫头片子五年哪值那么多钱，我看你就是回来找我们晦气的。”
　　孙武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看向李筠的眼神也是如此认为的。
　　在他看来，孙家现在所持有的一切资金和资源，只要没人花，那么以后就全都是他的。
　　要是被李筠撬走，那就是在抢自己的钱，他眼神不赞同地看着空口说大话的李筠。
　　而孙文军也看出一点苗头，要说这事对谁最不利，那肯定就是他了。
　　他学习成绩不好，估计考上高中够呛，就更别说上大学了。
　　原本他的想法也和其他玩在一起的同伴一样，准备让家里花点钱买个工作，到时候自己只需要吃点老本，这一身都能过得很愉快。
　　而李筠想要的一千块就是他买工作的钱，这下子眼神里的崇拜立即化作恨意。
　　所以，在她说话之后，整个孙家只有孙薇的哀嚎声存在，其他人都屏气凝神地思考这事对于自己的影响。
　　李筠将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字正腔圆、一字一句地说：
　　“这是你们欠我的。”
　　每说一个字，眼神就在一个人的身上停留一会儿，最后眼神落在地上垂泪的孙薇身上。
　　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一般，阴森恐怖，让孙家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就连一向沉着冷静的孙强都有瞬间的恍惚，而地上的孙薇也因此忘了痛苦，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最后还是孙强镇定地解释道：“你也知道住在城里样样都要花钱，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现金。
　　而且当初也是你自己同意报名下乡的，知青办的工作人员可不是没印象，这件事说出来对你也不好。”
　　此言一出，李筠再次对孙强颠倒是非的本事有了新的认识。
　　“可年龄不会作假，而且我当时年幼，被人哄骗也是常有的，户口本上的年龄可不会骗人。”
　　这下子孙强也有些担忧，因此李筠虽然跟着母亲一起生活，可她却没有改名，上到孙家人的户口里。
　　她的户口依旧是跟着李家人在一起，并且这个户口本因为历史原因还在李筠自己的手里。
　　要是被拿出去当做证据的话，他们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孙强一边想这件事的处理办法，一般抽烟，一番吞云吐雾之后，他抖抖手上的香烟，无奈地说：
　　“家里最多只能拿出来三百块，就当作是叔叔和你妈给你的嫁妆，往后也不需要往来了。”
　　其他人虽然心里不满意，可为了塞住李筠的嘴巴，三百块咬咬牙还是能够给出来的，不过就是他们一家人四个月的工资而已。
　　李筠却不愿意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们，侧头看了一眼猪头薇，冷淡地说：
　　“说来我下乡也是为了代替孙薇，如今你们又要为她遮掩给我钱。不过，你们要想为她擦屁股，这一千都是我客气的说法。
　　未婚先孕（耍流氓）可是要被拉出去枪毙的。”
　　此言一出，众人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慌乱起身往孙薇的位置看去，甚至因此胡乱拉扯身下的椅子，划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赵玉梅听到这个坏消息，连忙向孙薇询问真伪。
　　“李筠说的可是真的？你还没结婚就把自己的身子给出去了？这样你还值什么钱！我们在你身上费的钱都白费了。”
　　赵玉梅激动地连拍大腿，哀嚎声穿透力极强，就在她还想要继续哀嚎、逼问的时候，孙强当即出声阻止。
　　“怎么？你还想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吗？这么大声就怕邻居们听不见我们孙家的丑事？”
　　“我…我就是一时间太震惊了。”
　　“小薇，我问你，小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孙薇没想到后面还有自己的事，听到李筠爆出来的“未婚先孕”四个字，她惊慌失措，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都不知道李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件事就只有给她诊脉的老大夫，以及刚刚告诉的难以武建党知道。
　　一连串的打击之下，她根本连自己的在哪都不知道。
　　可当她听到父亲那淡淡的质问声，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的肚子，不敢看孙爸的眼睛。
　　语速飞快地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
　　“对！没错！我是怀孕了，可对方说马上就回和家里人说，上门提亲，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根本就不怕李筠那个小贱人举报！”
　　说到最后，她甚至感觉自己的气势挺足的。
　　孙强则是恨铁不成钢，他都不敢想象眼前这个蠢货是自己的女儿，未婚先孕不止把自己搭出去，还要连累他们这一大家子。
　　而其他人内心的震撼就更别说了。
　　特别说孙武恨不得自己没有这个亲妹妹，每次都是因为她连累自己的生活，死了都比成为李筠的把柄好。
　　就在孙家人还在与孙薇对峙，思考如何解决的时候，李筠已经放好自己的衣物，来到空位好坐好，没心没肺地吃起晚饭来。
　　说实话，她这些天在火车上都是啃的干粮，都快要半天没吃东西了，刚刚还练了身手，很是费体力，早就饿了。
　　她这突变的画面，只有一只注意她举动的孙文军看见。
　　这下子孙文军对于自己这个二姐是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在闹了事情之后居然还能没心没肺地吃饭，比他还强。
　　他忍不住对着李筠竖起自己的大拇指，轻声道：“佩服！佩服！”
　　孙家人听到声音，也转头看向独自一人大快朵颐的李筠，心中更加愤恨。


第7章 
　　下定决心
　　迅速扭头看向地上的孙薇，现在李筠吃不吃不重要，他们自己吃不吃饭也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把孙薇肚子里那个祸害的父亲找出来。
　　孙强尽量使自己说话的语气，看起来平静一点，开口道：
　　“那你就说说，你那个对象是谁？这年头搞破鞋可不是这么轻松的。”
　　面对这样的父亲，却使得孙薇更加害怕，谁不知道这就是孙□□风雨来临的前奏。
　　此时她也顾不得自己与武建党的约定，颤抖着声音将情况娓娓道来。
　　“建党他是伯（百）喝（货）大楼负责跑各地收货的，我也是在百货大楼买东西的时候遇到的。他是他家嘟喵（独苗），还是双职工家庭，舅舅还是主管我们这片的晋察冀（警察局）副局长。”
　　刚开始听到百货大楼的时候，孙家人就眼冒亮光，可当孙薇说得越深入，他们的眼睛就越亮。
　　赵玉梅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呆傻的继女，居然能找到一个这样的金龟婿。
　　孙强心中的怒火也被女儿的话压下来，连忙用眼神示意赵玉梅。
　　看向女儿肚子里的那块肉，也不似刚刚心想的孽种，而是可以让他们孙家飞黄腾达的金疙瘩。
　　赵玉梅连忙将地上的孙薇拉起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坐在椅子上，装成笑骂的模样说：
　　“哎呀！这样好的对象你不带回家给爸妈看看还等什么？要是你早点带建党回来，估计现在都结婚了。”
　　说到这，孙薇也有些气短。
　　哪里是她不着急，她这么大年纪，每天顶着其他人那种年纪大还不结婚，看怪人的眼神，她也很难受的好吗。
　　只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她可不想让其他人看轻自己。
　　自从与武建党确立关系以来，她就想着尽快把婚事定下，毕竟向他那样的男人可是不管什么年纪都可以随便挑的。
　　可她年纪大了，受到的限制就会越来越多。
　　因此，在武建党半暗示半主动的行动下，她也就半推半就地同意了发生关系。
　　她想着就是要以孩子这个纽带套牢对方，说起来她还觉得自己的计策挺好的。
　　这不刚刚才和武建党说了这件事，他就保证一定会回家和爸妈说，不日就会来家里提亲。
　　听到继母的话，她的面色也有些不好，只是现在一个猪头的模样，大家也看不太出来。
　　她只得努力将声音从嘴里挤出来，“刚刚建党说了，马上就和敷目（父母）说我俩的情况，估计不日就要上门拜访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带着谴责的目光看向吃到餍足的李筠。
　　要不是她刚刚说话说一半，他们怎么会默许打人这件事。
　　而且听这话的意思，武家人马上就要上门拜访，孙薇现在肿成猪头的模样怎么好见人。
　　一想到又要拖延上门（结识尊贵亲家）的时间，孙强肚子里的火又开始烧起来。
　　赵玉梅更是一马当先，看着对此装作浑然不知的李筠，手指着李筠大声说：
　　“你这个孩子，年纪轻轻的就会乱说话，脑子不清醒，你姐那是自由恋爱，马上就要结婚了，至于孩子早产也是常有的。”
　　说着，还给了孙薇一个安慰的眼神。
　　有了副局长这个潜在的亲家在，李筠那些话根本就不用在意，对方也不会让李筠这么轻易地折辱自己的亲外甥。
　　说实话，其他人也松了一口气，毕竟送出去一千块谁不肉疼啊？
　　现在有了保住钱财的机会，对于李筠这个扰乱家庭的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李筠也没有想到，都到这种情况了，孙家人还在妄想垂死挣扎。
　　摸摸自己刚吃饱的肚子，抬眼看向众人，淡淡地说：“搞破鞋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听到“搞破鞋”三个字，孙家人立即如临大敌，谁不知道这样的人是要挂上牌子去游街的？
　　虽然这两年风气好了一点，可是外人的闲言碎语也不是那么好应对的，更何况要是真被李筠这个不顾全大局的人捅出去，孙薇的对象一个坐牢总是免不了的。
　　也不知道孙强是想到了什么，当即抬手示意赵玉梅停止说话。
　　而后看向胸有成竹的李筠，良久后说：“一千块家里也不是这么快可以拿出来的，你等等，我们商量一会儿。”
　　“那我就等着孙叔你的好消息了。”
　　说罢，李筠起身离席，往阳台走去，迅速合上门，在狭小的空间里休息，说来她人也很困了，只要有个安全的平地，她就可以安然睡下，前世养成的习惯，在此刻也表现出来。
　　别留下的孙家人此时却心绪难平，一个个心不在焉地吃完晚饭，各回各房，思考今晚这个信息量如此巨大的事件。
　　赵玉梅小心翼翼地给孙强擦干脚上的水，试探性地问：
　　“难道你真要像李筠说的那样，给她一千块的封口费？有这个钱，给我们家文军买个工作都可以了，我们只要等李筠的证明时间一到，就让街道办把她谴回乡下就行。”
　　孙强思考了一下赵玉梅想法的可行性，下一秒立即摇头。
　　“不行，李筠那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她和我们鱼死网破，不光我们自己受累，小薇夫家那边也一样。
　　而且你也不想想，我们天天和小薇吃住一起，都没有发现她怀孕的事情，李筠一个刚从乡下回来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说不准她背后还有高人在指点，你的想法太片面了。”
　　孙强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他是真的想不通，明明李筠今天才回到锦城，是怎么这么快收到消息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的背后有与武家有嫌隙的人在撑腰，这次要一千估计就是个封口费。
　　要是他们不给的话，闹大了对两家人都没好处，而且一千块而已，他咬咬牙还是能够给出来的。
　　赵玉梅听到孙强的指责，身子下意识地颤抖。
　　但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孙强有动静，她缓慢地抬起头，就看到孙强此时思绪神游天外的状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端起洗脚水，拿出房倾倒，再给自己洗漱一遍才回到房间。
　　此时的孙强已经拿出自己私藏的账本，一张张翻阅起来，看着自己这些年存下的钱财，孙强是既满意又心痛。
　　为了给大儿子找工作、娶妻，这些年花去他不少钱，还有给女儿找工作、更换名字不下乡等麻烦事，又花去不少。
　　林林总总现在也只剩下不到两千块，现在李筠开口就要一千，和剜去他的血肉有什么区别。
　　未来他还要扶持自己的小儿子找工作、娶妻，算起来要花的钱也不少。
　　可一想到自己可以结识一个权势滔天的亲家，他又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一次割舍可以换来长久的收获，仔细算了一笔账，他觉得自己的封口费还是值得的，有了这么个有权势的亲家，想要赚钱还不容易吗？
　　说不准小儿子找工作的事情也不用他花心思了。
　　想到这，他心满意足地合上账册，小心翼翼地藏进抽屉里，锁好，将钥匙藏进自己的裤头里。
　　等到赵玉梅回来的时候，她看见的就是眉目舒展、泰然入睡的孙强。
　　看着如此胸有成竹的丈夫，她也忽然有了底气，这个家只要有丈夫在，一切都可以平稳进行，她只需要跟着就能过上好日子。
　　隔壁房间内，吴云晃了晃丈夫孙武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
　　“你觉着大妹找的对象靠谱吗？要是对方身份作假，我们可就进退两难了。”
　　闻言，孙武眉头下意识地皱起，随口道：
　　“小薇都这么大年纪了，识人的本领还是有的。更何况家里还是爸在，只要我们听爸的准没错，要是有了这么好的亲戚，以后圆圆的工作也算是有了落处。”
　　其实孙强也不是没有想到对方的身份是否靠谱，可是他一想到李筠今天才到的人，就能知道这件事，这就表现出此事的不同寻常。
　　因此，他顺理成章地将这件事合理化，其中的疑点他下意识地忽略。
　　脑子里全被副局长这个亲家带来的好处所蒙蔽，心心念念的就是女儿肚子里的金疙瘩，带着他们孙家一起改换门庭。
　　翌日一早，孙强就怀揣着这样的好心情出门上班。
　　大家看到他喜气洋洋的表情，加上昨天传到耳边的消息，忍不住打趣道：
　　“孙工家里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是不是因为小女儿回来了高兴？我就说嘛，女儿就是父亲的小棉袄，五年才回来一次，孙工肯定是想念坏了。”
　　听到这话，孙强脸上的笑容差点碎裂，但是他又不可能将真实情况说出来，因此只能对着大家的打趣笑笑不说话。
　　众人见状更是来了劲头，纷纷凑上去打探消息。
　　“那是不知道小筠这次回来是简单的探亲，还是因为什么政策可以回家了？要是知道办法，孙工可不能瞒着大家。”
　　这年头谁家里还没有几个下乡的亲戚或亲人，要是真的有什么可以钻的空子，那大家肯定都是想要钻一钻的。
　　因此看向孙强的眼神更加热烈。
　　孙强见势不妙，赶紧打断说：“没没没！小筠就是回家探亲的，待上几天就要回去了。还有上班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先去了，大家也快点来。”
　　说着，连忙跑出众人的包围圈。
　　只留下在原地一脸懵的众人，有人不解地摸摸后脑勺，疑惑地说：
　　“不是说孙工的女儿带着一大包行李回来的？要是不是可以回家，谁会带那么多东西和搬家似的？”


第8章 
　　图书馆
　　“难不成孙工的小女儿在乡下还筹集了一大堆农村土货回来？”
　　“你也不想想李筠那小身板子，就那样的能在乡下干活把自己养活就算强的了。”
　　“那她带着那么多东西回来干嘛？平白费力气？”
　　“谁知道呢？走走走！再不走快点又要迟到了。”
　　……
　　李筠醒来的时候，整个孙家都是静悄悄的，她不由得伸了个懒腰，难得能这样毫无顾忌的睡一觉，真舒服。
　　起床洗漱之后，看到饭桌上盖好的早餐，居然是鸡蛋和白面饼子，她下意识地挑眉。
　　这可不像是孙家人会给她的待遇，再一看，碗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写明是她和孙薇的早餐。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将桌上的早餐吃完，摸着自己空荡荡的口袋，往锦城市图书馆走去。
　　虽然她对这个时代科技发展已经有了点轮廓，但她还是想看看目前相关书籍的描述。
　　下乡的地方实在是太闭塞，就连县城都没有什么资料，她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锦城如此繁华的城市，应该不会让她失望的吧？
　　一路步行来到图书馆的位置，不知是否是因为近两年忽然崛起的大学热？
　　图书馆原本陈旧和灰扑扑的外表下，透露出一股欣欣向荣的气息，像是一颗老树正在焕发新的生机。
　　李筠走进去之后，发现里面的人还不少，都捧着手里的书本，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知识。
　　她也按照图书馆内部的指示标识，来到自然科学的牌子下面，眼睛在一排排的书架上扫视。
　　很快，她就发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我国的第一本《半导体物理学》书籍。
　　时隔多日再次看到自己熟悉的东西，她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就着书籍里面的内容，斜倚在墙上，一页页地浏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也逐渐从山间爬起，太阳的光辉直射到窗户上，明黄色的亮光也随着日头慢慢爬上李筠的脸庞。
　　正在看风景的李筠，还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胡耀明也没有想到，自己就是想着在上大学之前，来图书馆提前熟悉专业内容，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
　　或许是阳光正好，在此刻的他眼神中，李筠浑身上下都闪耀着一种明日的光辉，特别是打在脸庞上的那一束阳光，他都能看清楚女孩脸上的容貌。
　　浓密而又自然翘起的睫毛，随着眨眼睛的动作不停上下扑闪，像是一只飞舞花丛中的蝴蝶。
　　刘成松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来找好友，看到的就是胡耀明看呆的模样。
　　他嗤笑一声，掂量着手里的专业书籍，对着李筠匆匆扫了一眼，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
　　忍不住出声打断好友的思绪，“走了。”
　　说着，就要转身胡耀明离开。
　　胡耀明当然是不愿意了，他还没有找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孩打个招呼呢？
　　“诶诶诶！你别拉我，你看到窗户边上那个看书的女孩子了吗？我觉得我对她一见钟情了，你说怎么会有如此学识渊博又漂亮的女孩子？”
　　刘成松冷笑一声：“她？”
　　胡耀明不理解好友怎么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子如此刻薄，疑惑地问：“难不成你认识她？”
　　“不认识，不过这样的女孩子我见的多了。不过，你看到的这个计谋略高一筹而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到有几个女孩子读书的？又有几个喜欢看自然科学的，我刚刚瞥了一眼，那个姑娘看的可是《半导体物理学》，就连我都不敢说自己现在能看明白，更何况一个女的？”
　　此言一出，胡耀明还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脑子也有些转不过弯来。
　　刘成松却不想给好友掉落陷阱的机会，继续补充道：
　　“这样的姑娘不过就是装装样子，来这里掉男人的，你看你刚刚不就差点上当了。自从恢复高考以来，大家都知道来图书馆的大多都是学习优异的未来大学生，那些喜好钻研的姑娘，也就看上了这里。”
　　这下子，胡耀明看着对面的李筠，也流露出一种鄙夷之色。
　　并为自己刚刚的念头感到恶心，留下一句：“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有，”就跟着刘成松一起往外面走去。
　　李筠可不知道自己居然被当做钓凯子的人，继续翻阅着手里的书籍。
　　匆匆看完之后，她长舒一口气，总算是系统性地回顾了一遍，待到入学时，一定要尽快将自己的才能合理的展现出来，绝对不能出现与自己世界相似的事情。
　　随后她又来到报刊的位置，找出最近几年的首都日报。
　　翻阅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报纸上看到她想要的内容，去年就已经研制出新一代的半自动接触式光刻机。
　　只不过这种类型的光刻机，在硅片上操作之后，容易产生污染，并且掩模寿命较短，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而且，要是她还没有记错的话，现在研究所应该就已经在研究更先进的光刻机，在明后两年先后面世，可以说在此时也是国际一流水平。
　　要是没有后来的阻碍的话，未来的发展一切皆有可能。
　　此次出行，她想要了解的内容大部分都清晰了，有了所得，她也就高高兴兴地回了孙家。
　　不曾想，她一靠近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孙薇的怒骂声。
　　“该死的李筠，居然把我儿子和我的鸡蛋给吃了，饿死鬼投胎是吧？我告诉你下次直接送到我房里，盖在饭桌上，就是便宜了外人。”
　　紧接着，吴云的声音响起。
　　“小薇，这是爸嘱咐的，我也……不过，我又给你煮了两个鸡蛋，还是用红糖煮的，最补身子，你先喝一点。”
　　孙薇闻着香甜的红糖鸡蛋，对于自己这个一向看不上眼的大嫂，也难得正眼看了一回。
　　“算你有眼色。”
　　说着，一把夺过碗勺，对着碗里的鸡蛋快口咀嚼，看着碗内食物的消耗速度，谁能想到这是一个因为两颊肿胀，难以吞咽的人的速度呢？
　　李筠轻轻敲了敲门，喊道：“是我回来了。”
　　“咳咳咳！”
　　突然响起的声音，顿时把孙薇吓得够呛，忍不住咳嗽起来，赶紧把碗里的红糖鸡蛋倒进嘴里，飞速跑回自己的房间锁上门。
　　现在她对李筠这个人是真的怕了，昨夜做梦都是被李筠暴打的场面，浑身上下都疼。
　　吴云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再次对小姑子孙薇的欺软怕硬有了印象。
　　她也有点怕李筠的，回过神来立即给李筠开门，并温柔地笑着说：
　　“小筠回来了，累不累？你这好几年回来一趟，也该出去逛逛，锦城的变化可大了。”
　　“就随意逛了一圈。”
　　“那好，马上就要到用午饭的时间了，爸妈和你大哥小弟都不回来，都在食堂吃午饭，今个儿中午就我们姑嫂几个吃饭。你等我一会儿，炒点菜就可以吃饭了。”
　　说完，还在围裙上擦擦自己的手，拿起孙薇刚喝完的碗勺，就朝着厨房的位置走去。
　　李筠则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今天看到的东西记录下来，按照自己的规划细细思考接下来的路。
　　吴云也是不敢怠慢家里的两个小姑子，一炒好菜，立马走到自己的房间，把脑袋从窗户中伸出去，四处寻找儿子的位置。
　　看了好一会儿，才在沙子堆找到熟悉的衣服，立即大声喊道：“孙博远回家吃饭了！”
　　正在撅着屁股、埋头挖沙的孙博远，一听到妈妈的声音，立即放下手里的铁片，随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泥沙。
　　对着其他的小伙伴说：“我妈叫我回家吃饭了，待会儿再出门一起玩。”
　　其他人一听这话，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大太阳，纷纷扔下手里的工具，随声应和道：
　　“我家也要吃饭了。”
　　“我也要回家吃饭，下午再一起出门。钢铁厂一小队，集合！”
　　一群小蘑菇头立即站直身体聚在一起，喊话的队长满意地点点头，喊道：“解散！”
　　“哇！”
　　队伍瞬间一轰而散，路过的大人听到这话，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在心里感慨小孩子的快乐真简单。
　　吴云看到儿子往家里跑来之后，也迅速离开窗户的位置。
　　回到厨房把自己炒好的菜拿出来，一锅红薯稀饭，再配上一碗泡菜和一碗清炒芥菜，就是今天中午的饭菜。
　　她想着刚刚孙薇狼狈的模样，先将属于孙薇的那一份用碗装好、放好。
　　而后走到阳台门前，轻轻敲门，解释道：“小筠，可以出来吃午饭了。”
　　此时的孙博远就像是一颗炮弹似的，猛地撞开门，激动地喊道：“妈！今天中午吃什么？”
　　说罢，立马爬上凳子，看着熟悉的毫无食欲的饭菜，大声喊道：
　　“又是红薯稀饭和泡菜，一点好吃的都没有，我要吃鸡蛋糕、大白兔奶糖和肉。”
　　吴云笑着看着儿子的模样，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连忙解释道：
　　“那是你奶奶给你买的小零食，要吃完饭才能吃。”
　　李筠听到声音也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对她来说这样的饭菜可比乡下好多了，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饭菜开始大快朵颐。
　　而后在孙博远诧异的眼神中，喝下来三大碗红薯稀饭，就连饭桌上的其他菜也被她消耗大半。


第9章 
　　离开
　　他小小的脑袋瓜子此刻在想，难不成今天的红薯稀饭煮得格外好吃？居然能有人吃这么多。
　　于是，将自己的上半身压在饭桌上，也不继续和母亲撒娇卖乖，敦促道：“妈，我也要来一碗红薯稀饭。”
　　可当他入口之后，才发觉依旧是那种粗糙的口感，红薯之中的粗纤维他差点咬不断。
　　吃多了还有一种淡淡的发酸味道，一点也不好吃。
　　吃了几口之后，他迅速将自己的碗随手一推，生气地说：
　　“一点也不好吃，我要吃鸡蛋糕！鸡蛋糕！就要吃鸡蛋糕。奶奶说了，我们家的鸡蛋糕都是我的，你这个坏女人，快点去给我拿来。”
　　扯着嗓子说话，那音量真不是盖的，李筠都离开几步远了，都还觉得自己的耳膜差点被声音喊破。
　　吴云却很熟悉这一套流程，将桌上的碗碟转移到儿子触碰不到的位置，将人从椅子上抱下来，连忙安慰道：
　　“好好好！马上妈妈就去给你拿，你先在这站一会儿。”
　　接下来的事情，李筠就不清楚了，她一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会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亳无知觉。
　　等到她再次抬起脖子时，脚下的位置已经传来热闹的寒暄声音。
　　她起身转了转脖子，抬眼往窗户看去，此时应该是钢铁厂下班的时间，远处大股的人流逐渐往家属院门口汇聚，而后又分成几小股，分别往自家的楼号走去。
　　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孙家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一出门就看到孙武抱着自己的儿子在玩耍，看到她出门的动静，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又很快恢复如常。
　　因此，儿子孙博远已经等不及了。
　　“爸爸！我还要抛高高，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孙武也不想与李筠这个勒索的人说话，继续沉浸在与儿子玩耍的快乐当中。
　　厨房内，赵玉梅正在看着吴云做晚饭，看着吴云今天准备的食材，她不自觉皱起眉头，责备地说：
　　“今天怎么没去买点肉？小薇的身子骨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
　　吴云下意识地瑟缩着身子，颤抖着声音解释道：“妈，这个月肉票您还没有给我。”
　　闻言，赵玉梅也有些不好意思，简单思索几秒，嘱咐道：
　　“既然没肉，那就专门给小薇炒两个鸡蛋，怀孕时不吃点营养的，孩子怎么养的好。”
　　原本她还想着直接一家人加餐也行，可一想到现在李筠也还在这里，她立即停下话头，这种便宜她可不想让外人占了。
　　并且一想到自己还要出那么多钱，她就肉疼，心中刚刚升起的买肉计划再次推迟。
　　她监督吴云做好饭之后，孙强还是没有回来，这让孙家人是忧心不已。
　　毕竟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要是厂里有急事，那也应该会派手底下的学徒转告一声。
　　就在赵玉梅准备出门找人询问情况的时候，孙强顶着一头的汗水回来了。
　　一进门就沙哑着嗓子喊道：“给我来碗水，这鬼天气真是太热了。”
　　说话时还不停用右手扇着风，左手胳肢窝下紧紧夹着一个黑色的皮包，喝水、坐下时一直不离手。
　　赵玉梅看着丈夫狼狈的模样，好奇地问：“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看起来想在外面转了好几圈。”
　　孙强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碗里的凉白开，缓解口中干渴的滋味。
　　直至感觉自己的身体缓解过来之后，才抬头看向众人。
　　取下自己一直夹着的黑色皮包，重重地压在桌上，目光随即转移到李筠身上。
　　“这是我今天特意请假去银行取来的钱，里面有一千块，你看看。”
　　说罢，就把皮包往李筠的面前一推。
　　众人听到皮包里面是一千块钱，瞬间瞪大双眼，看向皮包的眼睛要是可以的话，都想要直接冒着熊熊火光。
　　尤其是一直将家里的钱财看作是自己东西的孙武和孙文军两兄弟，恨不得直接抢到自己手里。
　　这可是整整一千块钱！
　　一千块，按照孙武现在的工资水平，不吃不喝也要三年多才可以攒到。
　　李筠心中也是有点惊讶，惊讶与孙强的速度，这种办事速度可不像是他的风格。
　　孙强如此慷慨自然是有原因的，今天一上班就找理由请假，去到报货大楼打听消息。
　　确认他们真的有一个叫做武建党的正式工之后，心中立即有了决断，毕竟本区副局长的名字他可是早就听说过了。
　　在给李筠的封口费和失去权势滔天的亲家之间，他依旧选择后者。
　　为了让李筠这个随时可能泄密的人快点消失，孙强的速度那是不可估量的，拿着自家的存折，立即到银行里取出一千块。
　　他想着把钱给李筠之后，迅速把人赶回乡下。
　　而后他们赶紧和男方联系把婚事定了，让孩子有个正式的名分，也就不怕外人知道情况了。
　　李筠打开皮包，厚厚一叠大黑十出现在自己眼前，她眉头一挑，一张张数清楚。
　　确认是一千块之后，才将皮包收到自己的身上。
　　其他人看着她那豪爽的一幕，是羡慕嫉妒恨，可奈何这事是孙强定下的，只得按捺住内心的不满。
　　孙强对于李筠不信任的举动也是很不满，可现在也不能说什么激怒她的话。
　　于是，按下心中的不适，开口道：“回去的车票我也给你买好了，明天晚上的，尽早离开，别继续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对于孙强的说法，李筠也是觉得无语，这家里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无耻。
　　这样的地方她也不愿意多待，原本想着可以要在这样耗费半个月的时间，有了孙薇这个意外之喜，现在能够尽快离开，她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多待。
　　点点头对孙强的话表示同意，并说：“放心，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希望你说话算话，好了，开饭。”
　　一家人吃了最后一顿各怀心思的晚饭。
　　李筠回到房间，把自己本就没怎么取出来的行李装回去，随便取出自己刚写好的一封信，放在挎包里。
　　翌日，她醒来时，看到空荡荡的饭桌，对于孙家人的认知再一次降低下线。
　　只得拎着自己两大包行李离开，或许是正好是大家上班的时间，她这次没有遇到任何一个认识的人。
　　一路顺利地来到火车站。
　　带着孙强递给她的车票，李筠来到售票处，对着售票员说：
　　“不好意思，我家里人给我买错车票了，我想要退票。”
　　售票员看着递过来的车票，距离发车还有大半天，抬眼看着眼神明亮的李筠，开口道：
　　“拿出你的证明来。”
　　李筠迅速把村支书给自己开的另外一张空白证明递到窗口上，她昨天已经修改好日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只不过，但售票员看到上面写的因为考上大学而出具的证明，眼睛瞬间睁大，看向李筠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轻声细语地说：
　　“真是看不出还是个准大学生呢？这么早就要去上大学？”
　　“想提前去首都看看。”
　　“也是，我要是有家里人考上首都的大学，那我肯定也是要跟着去玩玩的。那你是只想要退票，还是再买一张去首都的车票？”
　　“您看着我这行李……我想要最早一班去往首都的车票，谢谢。”
　　售票员也为自己的眼神感到不好意思，微微一笑，查看今日各车次的车票。
　　很快就找到还有十二点去往首都的车票，对着李筠说：
　　“还有今日十二时去往首都的车票，那我就帮你退票，再买一张。”
　　“谢谢。”
　　售票员在岗位上忙碌了一会儿，才把新的车票和证明推到窗口前，嘱咐道：“这是你的车票和证明，拿好了。”
　　李筠拿好自己的车票，想到此时距离发车还有三个多小时，拿着自己的行李往车站旁边的国营饭店走去。
　　买了一碗不要票的小面，开始享受自己的早餐时间。
　　吃完早餐，又来到旁边的供销社，买了较贵且不要票的糕点，准备给自己当做火车上的干粮。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筠才想到自己提的要求还是太含蓄了，居然没要点票，现在这个时候，没票可不好在外行动。
　　要想能够随意买卖，估计要等到她毕业的年月了。
　　而且看来，她还要过很长一段时间这样的日子，毕竟距离她自己赚钱的时候还有点久。
　　等到她出现在火车站邮寄点的时候，负责收发快递的工作人员，看着她满满两大袋的东西，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
　　好奇地问：“你是要寄这么多东西吗？那快递费可不便宜。”
　　李筠微微一笑，解释说：“不是，我就是想要寄封信。”
　　说罢，把自己放挎包里的信封取出来，递到工作人员面前。
　　工作人员一看，信封上面的地址还是本市最大的钢铁厂，有些疑惑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人说事情，特意送封信，这速度可没有直接从火车站坐公交车去钢铁厂的速度快。
　　不过，顾客的需求她也只能满足，收下信，开口道：“一毛钱。”
　　李筠立即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一毛皱巴巴的钱，让周围窥视的人眉头一皱，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多东西的人，手里居然如此寒酸。
　　看样子两手的行李袋里估计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
　　这样的一个无意之举，也为李筠的安全做出一点保障。
　　做了那么多事，此时也快要来到火车出发的时间，听着熟悉而又怀旧的广播声，李筠带上自己所有的行李，再一次踏上了远行的火车。


第10章 
　　到达
　　这一次比起从下乡地点到锦城，里程更长，所耗费的时间也更长。
　　等她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双腿发软，精神萎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在与其他表面狼狈，却精神焕发的乘客对比起来，还是有些显眼的。
　　只不过，在一波波的人流涌动之下，李筠也逐渐淹没在人群中。
　　一出火车站门口，还没走几不远，她就看着一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男人向自己走来。
　　王城努力克制内心的恐惧，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好不容易弄来的二手自行车，缓慢朝着李筠靠近。
　　主要是他看着李筠如此瘦弱的一姑娘家，居然带着这么多行李，肯定是需要人带路或者其他。
　　想着，好兄弟给自己的金玉良言，他下意识地搓搓手，小声地问道：
　　“妹子，需要坐车吗？”
　　听到“坐车”两个字，李筠还有些傻眼，怎么？现在是全面开发私人经营了吗？
　　或许是看出李筠眼神里的疑惑，王城默认地点点头，似是介绍般地说：
　　“现在政策不是松动了吗？虽然没有明面上说放开，可没人举报，大家都默认地做一点小事情。你看，旁边是不是也有人在坐车？”
　　李筠看了一眼数量庞大的自行车与出站的乘客，她刚刚看着还以为都是亲戚来接人的。
　　现在看来那是另有原因，不过，她掂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行李，问道：
　　“我这东西这么多，你确定都可以带上？”
　　王城这么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生意来了，连连答道：
　　“当然，妹子你别看我这车看起来有点磕碜，可办起事来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说着，就兴高采烈地把李筠手里的行李拉到自己手上。
　　这可是他把自行车弄到手里之后的第一单生意，具有跨时代的意义，他肯定是要牢牢把握住。
　　于是，李筠就看着王城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一大捆绳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捆绑手段，将她的行李牢牢绑在车头，和改装之后延长出来的车后座上。
　　把行李绑好之后，王城转身笑眯眯地喊道：“妹子，可以了，上车吧！”
　　李筠见状，走到快被行李掩藏的自行车上，从露出的缝隙中挤上去，跨坐在车后座上。
　　王城看着她坐好之后，激动地喊一声：“坐好了！妹子。”
　　话音刚落，随着破旧的钢铁碰撞在一起“咯吱咯吱”的声音，甚至李筠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座位在摇晃的声音。
　　两人就这样往外面走了好一会儿，兴奋过来的王城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和李筠打听好去哪里。
　　赶紧收敛脸上的笑容，着急地问：“对了，妹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李筠思考了一会儿，想到现在还没开学，她自然是不能去学校落地，又想到自己还需要办的另外一件事。
　　淡淡地询问：“最近一处墓园在哪里？”
　　“妹子，你是特地来首都祭奠的吗？节哀。”
　　李筠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王城还以为是自己说到了她的伤心处，毕竟谁来祭奠亲人或好友，还不知道具体地点的。
　　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连忙解释说：
　　“首都不大，墓园也不多，也就五个，距离我们最近的是林源山公墓，要是妹子找不到的话，还可以去远一点的兰苑公墓。
　　妹子和我也算是有缘，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去吴家巷胡同18号，说找王城就行，大哥陪你一起找找。”
　　对于王城的好心，李筠也是感慨颇多，回道：
　　“多谢王大哥。”
　　“妹子别客气，老话都说了，出门靠朋友，妹子第一次来首都，我这个本地人自然也是要尽尽地主之谊。”
　　接着，王城又热心地介绍了一番首都的景点，还有那些还没传出名声的景点，说是去看不拥堵，还能散散心。
　　李筠一边听着王城的介绍，一边观察沿途的景色。
　　比起后世的高楼大厦林立的现代化都市场面，现在的首都还保留着不少古朴的屋舍，看起来更有古都的气派。
　　就在这样的观察中，她也将沿途的店面与路线在脑子里刻画出来。
　　终于，王城在一个大门紧闭的铺子前停下。
　　“这就是管理墓园的单位，不过今天好像休息，妹子你现在也进不去，你还有什么安排吗？”
　　“那我就现找个招待所休息一会儿。”
　　“可以，刚刚我们就路过一个招待所，距离这里不远，妹子你明天自己来也能很快找到路。”
　　说罢，王城立刻踩动脚下的踏板，驱动自行车掉头，来到招待所门前。
　　先让李筠下了车，自己再将行李取下，带着人往招待所走去。
　　一看到前台的工作人员，就操着一口本地的“正宗”普通话，喊道：
　　“来一间客房，我妹子要在这里休息一晚。”
　　前台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认真，熟络地说：
　　“把身份证明拿出来，还有现在只剩下双人间，一天一块钱，热水自己去洗衣房打，其他的自便。”
　　闻言，李筠把自己的证明放到前台桌上。
　　只一眼，工作人员的眼睛瞬间睁大，热络地说：“哎呀！我刚刚第一眼就看出来妹子不是个普通的人物，果然如此。这是二楼最里间客房的钥匙，那里最清净，最适合你这样的读书人。”
　　说着，就把钥匙拿出来，把证明还给李筠，并迅速地将住房信息记载在本子上，热情地带着李筠往二楼走去。
　　“妹子放心，我们招待所环境在首都那也是数的上的，里面的架子床也都没买几年，看起来可新了。”
　　一边说话，一边将房间门打开。
　　李筠就站在她身后，一眼就将房间内的布置一览无遗，两张简陋的单人床，热水壶、水盆都是两人份。
　　里面的环境的确和刚刚所说的一样，看起来还是挺干净的，墙面被白灰抹成大白墙，地面也是水泥地，整洁明亮，比起她在孙家住的地方都好。
　　对于工作人员的热情，她回以微笑和感激，“谢谢姐姐照顾。”
　　而后又对善良的王城表示感谢，“多谢王大哥一路的照顾，特别是我还带着这么多行李，不知多少价格合适？”
　　王城想到李筠的目的地，还有些抹不开嘴，并且李筠的样子看起来也不是很有钱。
　　只得把话题抛回李筠身上，“妹子你就看着给吧。”
　　李筠思考了一会儿现在的公交车价格，基本上是一毛一次，王城这样的都可以算是出租车，价格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于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块钱，塞进王城的手里，解释说：
　　“王大哥也辛苦了，不止干了送人的活，还算是我来首都遇上的导游，这点钱你拿着，今天多谢你的照顾。”
　　王城都还没来得及看手里的钱有多少，就被李筠的房门拦在门外。
　　如此场面，他还有些不明所以。
　　而后看清楚自己手里的金额之后，人也有些恍惚，觉得李筠实在是太客气了，他原本想说两毛就可以了，这可比公交车贵。
　　而且他不烧油不烧煤，成本低，就是自己的两条腿，两毛钱算是个不亏本的价格。
　　刚想要敲门拒绝，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王大哥不用客气，这都是你应得的。”
　　这下子王城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收下了李筠的好意。
　　带着自己的第一笔车费，回到火车站继续拉客。
　　李筠听到门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才坐上床休息，连轴转真不是人干的，她不停地捶打双腿缓解不适。
　　最后为了自己的双腿，还是拿着热水壶打热水泡脚，又吃了最后剩下的糕点当做晚饭入睡。
　　翌日一大早醒来，她赶紧将自己所有的行李归拢起来。
　　要是被孙家人看到，肯定会惊讶她带的都是什么东西，不只是衣物、毛巾这些常见的东西。
　　居然还有用到炸毛的牙刷、破破烂烂的草席、穿到掉底的布鞋等，反正就是一些你送给叫花子，他也不会要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却被李筠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个行李袋里。
　　李筠从中找出自己目前必须的用品之后，就将所有的东西都塞进一个行李袋子里，走出房门。
　　顶着前台不解地眼神，笑着说：“那间房我还要暂住三天，这是房钱。”
　　把钱递给前台之后，李筠扛着行李一路往昨天看过的铺子走。
　　一进去，唯一一个愿意守在这个晦气铺子的王兴盛，就抬起头，露出自己丧丧的表情。
　　看清楚来人是一个身形瘦弱、表情平淡的姑娘之后，眼神里的丧气更多，这人看起来就不像是家里有丧事的，也不知来这个晦气地方干什么？
　　最重要的还是王兴盛听说，他们这个墓园大概率是要公转私，没了铁饭碗，现在其他人都纷纷找关系调离，就他这个没关系的还在这里守门户。
　　最后还是李筠率先开口，“你好，我想为自己的好友立一个衣冠冢，不知墓园可以办理吗？”
　　一听到生意来了，王兴盛第一时间还有点兴奋，虽说不是什么好事，但也是生意啊！
　　而且现在的大多数人思想固化，都不愿意将自己的亲人火化，埋在他们墓园。
　　衣冠冢虽说也不用火化，但一听就知道是有人失踪，大概率失望，多了一个填上的墓坑，也算是他的一个成绩不是吗？
　　为了自己的公职身份，王兴盛也算是下了血本，咬咬牙回道：
　　“可以，同志把你的姓名登记一下，为谁修墓写清楚，还有就是交二十块钱，里面包括立碑的费用和三年的管理费。”
　　李筠将钱递过去，再登记了相关信息，最后再递过去自己的身份证明。
　　当王兴盛看清楚墓主人的姓名和李筠的身份证明之后，整个人目瞪口呆，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忍不住抬头看了外面的太阳，再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
　　颤抖着声音问：“墓主人怎么和你一个姓名？”


第11章 
　　祭奠
　　李筠看着对方两股战战的模样，露出自己温和的笑容，解释说：
　　“这都是缘分，我俩可以说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加上名字一样，感情自然好。毕竟也没有谁会多事给自己提前找墓穴吧？”
　　王兴盛这么一听，觉得也挺有道理的，朗朗乾坤也不会有鬼找上门吧？
　　再次一狠心，对着李筠说：“你这个衣冠冢的东西拿来，我们直接帮你塞进骨灰盒里，至于墓碑，雕刻需要几天时间，你需要等两天才可以来墓园祭拜。
　　这是你的墓园证明，有了这个人家才会放你进去。对了，准备衣冠冢的物品在哪里？”
　　李筠笑着指了指自己脚下的行李袋。
　　王兴盛再一次惊讶到瞪大双眼，这衣冠冢不是一两件爱穿的衣服就可以了吗？
　　看面前这姑娘的架势，那是把家都搬来了呀。
　　只得不好意思地说：“同志，你看这骨灰盒容量有限，要不你挑一件好友生前爱用的东西，至于其他的，秉着勤俭节约的美德拿回家去得了。”
　　毕竟这年头布料都不好买，光着身子下葬的人也不是没有，像是李筠这样把生前惯用的东西都拿来的，那可是大大的浪费。
　　“不用，既然装不下，那就全都火化吧，撞进骨灰盒埋葬。”
　　既然人家主人家都这样说，王兴盛也不好意思继续劝下去，拿起行李袋放到一旁，准备待会儿搬到火化炉。
　　而后，李筠将所有的流程办好之后，浑身轻松地离开。
　　王兴盛等到李筠离开，拎着行李袋就往火化的地方走。
　　等他打开行李袋之后，才明白为什么李筠一点都不可惜即将火化的生活用品，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看起来年份不小，就算是送给乞丐人家也得想想要不要。
　　这些东西扔了都不心疼，白费了他刚刚提醒的心思。
　　接下来的几天，她的时间几乎都耗费在招待所和墓园这边。
　　同时，也在她如此焦急地催促之下，下葬的一切事宜很快全都办妥。
　　因为不能搞封建迷信，李筠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弄来一束纯白色的菊花，她笔直地站在墓碑前，任凭黑云裹挟狂风挂过。
　　风吹得身上的衣裳“簌簌”作响，她的声音也随着风一起飘过。
　　“下辈子为自己而活，至于那些伤害你的人，马上就要遭到报应。”
　　“轰隆隆！”
　　仿佛上天也在回应她的话，劈下一道闪电，雷声也在耳边作响，天空中落下一颗又一颗的雨滴，她才放下手中的菊花，离开墓园。
　　等到她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前台看见她狼狈的落汤鸡模样，担心地说：
　　“哎呀！怎么淋成这样了，快快快，先去换身衣裳。既然下雨了，就用赶着回来，先在外面随意找个地方躲雨才是，快上楼，我去帮你……”
　　啰嗦的话语里满满都是关心，李筠忍不住露出甜甜的微笑，整个人都笼罩在温馨的氛围里。
　　而此时的锦城钢铁厂家属院，则是一片闹哄哄的景象。
　　“我不走！你们没证据就抓人，我肯定要去警察局告你们的！”
　　赵玉梅双手死死扣住自家的门框，说什么都不愿意和工会的人一起离开。
　　“李主任，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的，影响不好。”
　　孙强说着话，还一手抓着李主任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里的钱塞进李主任手里。
　　这下子工会的李主任是更生气，他一看孙强这样的举动，就知道举报信上的内容绝对不是无的放矢，而且他今天来这里早就准备妥当，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逃脱的。
　　等他拨乱反正，上面的人一定会高看他的能力，工会主任这个位置，他早就该挪挪窝了。
　　于是，李主任面部表情地看着孙强，拨出自己的手，装成铁面无私地模样说：
　　“孙工注意自己的行为，我都说了，只要调查清楚，你们一家子没有这样干过，很快就会放你们回来的。”
　　孙强看着李主任一定要这样做，腰杆子也硬了起来，他家又不是没有撑腰的人，既然李主任不给自己面子，那也就别怪自己不给他面子。
　　果断把手里的钱塞回自己手里，提醒道：“李主任来之前打探过消息吗？有些事心里明白就行，说出来对大家都不好。”
　　“孙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威胁厂里干部！我告诉你，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走这一遭。
　　而且不止是你，还有其他家的信息，这些天厂里都调查清楚了，有不少人通过贿赂本厂街道办、知青办的工作人员，随意更改下乡指标和人选，以及国家证件，造成的影响十分恶劣，还有人因此客死他乡，说明你们的思想有很大的问题。”
　　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听，浑身都忍不住打寒战，特别是那些曾经也让女儿替代儿子下乡的父母，一个个都胆战心惊的，生怕李主任想起自己的存在。
　　可是有一个人在听到客死他乡时，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眼前的画面都在重影飘散。
　　等她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死死地扒在李主任的大腿上，哭喊道：
　　“李主任，你说的是不是我们家大丫啊？可怜我们家大丫，明明自己没报名，马上就要嫁人了根本没必要下乡。也不知是谁没心肝的，居然把名字填上去，还是去的戈壁滩，两年就没了，呜呜呜——”
　　大家伙一看，发现是前些年因为精神恍惚，弄坏厂里设备，被辞退后，疯疯傻傻一直在家属院周边游荡的王春彩。
　　现在一听她这流畅的叙述，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纷纷在心里唾骂一声：造孽啊！
　　李主任在调查之后，自然也明白眼前之人就是苦主，只得安慰道：
　　“你放心，上面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答复的。”
　　听到这话，王春彩顿时软了身子，瘫倒在地，悲痛的哭声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一样，音量很低，却听得周围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孙强见状心里平白生出一股恐惧，连忙回头把小儿子拉住，在他耳边低语交代事情。
　　等到李主任再一次抬头看孙强的时候，发现孙强居然毫无惧意，心想：这还真是一个难啃的硬骨头。
　　看着罪魁祸首孙强和赵玉梅，下意识皱着眉头，问道：
　　“你们家的大女儿孙薇呢？我刚刚来时问过了，她这些天一直在家里休息，也不上班，作为另一个当事人，她也要去问话。”
　　孙强立马害怕地咽了咽口水，疑惑地说：“这和我大女儿有什么关系？她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那你修改证件下乡是为了谁？作为既得利益者，孙薇难不成还不能走这一遭？”
　　工会来的动静就不小，孙薇被声音吵醒时还有心情和嫂子发怒，可以听到要把自己抓走，就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是孙家的面积本就不大，不一会儿就被李主任手底下的人找到。
　　孙薇被人拽住两条胳膊出来时，还有心情骂骂咧咧，威胁道：
　　“你们知道我的男朋友是谁吗？你们竟然敢抓我，要是我肚子有什么损伤，你们都得给我吃不了兜着走！”
　　一边走，还一边强撑着把自己的胳膊拽回来，护住自己还没显孕的肚子。
　　她说话的音量不算小，加上那保护肚子的举动，一下子就让围观的妇人们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说：
　　“妈呀！该不会这个孙强的大女儿未婚先孕了吧？”
　　“你们看看她的肚子和架势，和我家那个儿媳妇一模一样。而且我家那个不省心的，居然借着怀孕要吃要喝，要是生出来不是个带把的，看我怎么对付她！”
　　“不过，你们看她那油光水滑、精神焕发的模样，一看就是怀了个女儿，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时我怀二女儿的时候就是这样。”
　　这下子孙薇可不愿意了，即使爸妈一直警告她在没有结婚之前，不能把自己怀孕的事情说出去。
　　可一听到外人说自己怀的是个女儿，不是她一直期待的金疙瘩——儿子，当即怒骂道：
　　“你家儿媳妇怀的才是个赔钱货，我这一胎可是找大师看过的，必定是个传宗接代的儿子。”
　　“嘶！”
　　这句话顿时造成轰动，众人都忍不住吸气，这可是活生生的未婚先孕/搞破鞋例子。
　　随后一个个眼睛就像是探照灯一样，一直在孙薇的肚子上打量，企图看透衣服和皮肉，看清楚肚子里的孩子。
　　比起刚刚那些修改下乡的陈年旧料，自然是现在活生生的搞破鞋更引人好奇，自古男女关系都是大家嘴里的热点话题。
　　并且这两年虽然不流行挂牌游街，可是搞破鞋却依旧是大众心中该唾弃的存在，拘进牢里几天总是免不了的。
　　而且刚刚孙强的事情，暂时还可以说是他们钢铁厂内部的问题。
　　可孙薇的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这样男女话题肯定会传的很快，警察局来探查也就是几小时的问题。
　　因此，孙薇的话并没有收到自己想要的羡慕，而是迎来众人的鄙夷和臭骂。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不学好修改资料，贿赂工作人员，让自家继女小小年纪就下乡自己挣吃喝。小的居然搞破鞋，我看这一大家子简直就是我们钢铁厂的污点。”
　　“要是被人知道我们钢铁厂都是这样的人，兄弟单位要怎么看我们？”
　　“就是，污点就应该丢出去，赶出去！赶出去！”
　　“赶出去！”
　　一群人乌泱泱地围在走廊里，本就仅有一扇窗户透光，现在更是被遮得严严实实，空气也不流通。
　　嘴里还在大声喊着滚出去，也不是谁开始，拿着自家择下来的烂菜叶，朝着孙家人扔去。
　　而后整个画面就开始不受控制，什么脏的臭的全都朝着孙家人扔去。
　　孙薇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语会造成这样的画面，连忙挣脱开快要松开手的工会人员，死死扑进父亲怀里，害怕地喊道：
　　“爸！救救我。”


第12章 
　　骗子
　　孙强现在都自身难保，哪有那种心力去拯救这个把他拖下水的不争气女儿。
　　要知道以前他在钢铁厂那就是人人羡慕的份，现在居然被砸烂菜叶，脸都丢尽了，双手抱头，蜷缩着身体，自顾自躲避外来的攻击。
　　孙薇见此情形，赶紧捂住自己的肚子，身体其他部分都露在外面，被各种脏的臭的垃圾沾染。
　　而工会的李主任早就带着自己的手下撤离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他一边感慨人民群众的力量之大，一边在感慨自己抓到的臭虫，看这情况功劳总算是没跑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主任看大家群情激愤的效果也差不多了，双手高举，频频往下压。
　　嘴里还在悠闲地喊道：“好了好了，这样的人自有上面来审判，大家都别着急，出口气就算了。”
　　大家扔了一会儿东西家里也没垃圾了，而且你还真别说，干这事还挺费力气的。
　　听到李主任打断的声音，借坡下驴，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
　　“既然李主任发话，那么我就暂时停下，这种搞破鞋的人物那是绝对不能再家属院继续留下来的。”
　　“你还真别说，这个孙薇还真是脸皮厚，这样了都还一直护着肚子里的孽种，老娘我家里的垃圾全都浪费到这种人身上了。”
　　“这孙家人蛇鼠一窝，还真是可惜了赵玉梅带过来的女儿，而且现在就算是找出真相，估计也要一直在乡下待着，还真是可怜。”
　　“谁说不是呢？”
　　……
　　李主任见众人平静下来，停下想要继续往前走的步子，下意识地捏紧鼻子，对身后的人说：
　　“你们去把人抓住，跟着我走。”
　　实在是现在孙家的三个人真的没个人样，连碰一下他都觉得手脏，不过也不用他亲自动手，这不是还有下面的人吗？
　　于是，李主任气势汹汹地在前面带路，工会的人一个个皱着眉头，捏着鼻子，一脸不爽地推着孙家人跟上。
　　家属院的众人看到热闹消失，一个个也失了兴趣，陆陆续续散去。
　　躲在门内的孙文军，听到外面的动静消失，小心翼翼地将脑袋从自己的房门口探出来，左顾右盼，发现门口真的没有人之后，整个人的神经立即松懈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场面，比他以往跟着三五好友随意在街上弄的，动静可大太多，吓得心肝此时都还在颤抖。
　　等他真正平复好心情，出门时目呲欲裂，实在是门前的景象太过脏污。
　　不拘是什么垃圾都扔在门前，脏的臭的，孙文军甚至猜测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秽物，闻起来他差点直接呕吐。
　　“哕！”
　　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口中的垃圾与门口的秽物融为一体，吐到肚子里再也没有东西，胃里干净了，脑子也重新回到正轨。
　　他想起之前父亲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话，脑子里不断重复，嘴里也情不自禁地念出声来：
　　“武建党、武建党、武建党……”
　　脑中灵光乍现，他握紧拳头，下定决心，现在除了未来姐夫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可以拯救他们一大家子。
　　想到这，孙文军一个大跨步就往门外跑去，只是一不小心踩在垃圾上，摔了个大马趴。
　　不过，此时他也来不及想那么多，顶着一身的脏污和臭味，飞速往百货大楼的位置跑去。
　　路上的人只是感觉身边有一股臭味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还有些不明所以，感慨最近锦城的城市垃圾处理是越来越糟糕了。
　　当孙文军看到百货大楼四个字时，眼睛里瞬间出现亮光，想也不想地就往自己的目的地跑去。
　　跑得正嗨呢，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子不动了，一低头就看到了一根棍子拦在腰间。
　　沿着棍子看过去，就发现一个姑娘双手拿着棍子，他心中没出发的火气顿时上涌，一脸怒气地大喊：
　　“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拦着小爷，百货大楼就是卖东西的，客人您都敢拦？”
　　此时的孙文军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周身两米内没有一个人，用棍子拦住他的售货员那也是皱着鼻子，不敢用力呼吸。
　　不过，当他质问的话一出口，售货员也不愿受气，挥动手里的棍子，直接给他的肚子来上一棍。
　　“啊！”
　　孙文军身子顿时往后倒去，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抱着肚子，五官扭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售货员直接将手里的棍子对准孙文军的脸，恼怒地说：
　　“我还没说你来闹事，你还找起我的麻烦！一身脏的臭的也敢来百货大楼闹事，不知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更何况你那一身臭味都把我们原本的客人熏跑了，我只要你别往里走，我都算是客气的！”
　　售货员嘴里的客人们也纷纷附和道：
　　“就是，一股脑就往里冲，还和我擦身而过，我都感觉自己身上都是臭味了。”
　　“这谁家的倒霉孩子，也不换身衣裳再来百货大楼买东西，再待下去，我觉得里面的货物都要染上怪味。”
　　“人家姑娘说的没错，谁都可以来，但至少别是刚从垃圾堆里滚过的，再闻下去，吐都是最轻的。”
　　……
　　孙文军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如此丢脸的事，只好借着刚刚被打的姿势，继续在地上躺着。
　　可售货员却不愿意再给他打扰其他客人的机会，将手里的棍子重重砸在水泥地上，怒吼道：“还不快点走！”
　　这下子孙文军也不得不从自己的龟壳里伸出头来，诺诺唯唯地说：
　　“我是来找武建党的，他是我未来姐夫，我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找他，才忘记换衣服的。”
　　售货员一听这话，顿时眉心紧蹙，心想：她也没听说主任家的女儿有弟弟呀？
　　不过，听到武建党的名字，想到他交往的是主任家的女儿，或许眼前的小男孩身份也不普通。
　　赶紧将手里的棍子藏到身后，一本正经地说：“那你等一会儿，也不知道武同志此时在不在单位。”
　　听到对方示弱的声音，孙文军顿时又有了底气，瞬间从地上站起来，挺直胸膛，一脸骄傲地对着围观自己的人扫视一遍。
　　心想：未来姐夫的名头真好用，真不愧是副局长家的侄子，就是有本事。
　　这下子大伙儿也看出一点苗头，纷纷散开，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售货员来到办公室，真好看到武建党准备出门，当即把人叫住。
　　“武同志，门口来了个人，说是你未来的小舅子，你快点出去看看，是不是未来嫂子有事找你。”
　　说着，还挤眉弄眼起来。
　　看得武建党一头雾水，同时心尖涌上的还有心虚，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冒出来，他连忙擦擦额头，一脸笑意地说：
　　“这件事还请安同志帮我保密，云儿还不知道……”
　　意犹未尽之意安馨月很理解，不就是找人打听未来爱人的喜好或者其他，她明白的。
　　当即对着武建党露出一副我理解的表情，并催促道：“也不知道这个孩子路上遇到了什么，绊进臭水沟里，一身味道。我刚刚怕影响其他客人，就没让他直接进来，武同志见谅。”
　　“理解理解，为公办事，应当的。”
　　说罢，武建党的身影立即消失在安馨月面前。
　　跑到售卖货物的地方，他一眼就凭借安馨月的话，找出孙文军的所在。
　　看到人，他也顾不得了解身份，拉着人就往百货大楼旁边的小巷走去。
　　孙文军也是一脸懵，站的好好的突然被一个陌生人拉走，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他那个未曾谋面的姐夫，脸上立马露出谄媚的笑容。
　　武建党却并不想和他交流感情，将人堵在墙上，没好气地说：“你是孙薇的弟弟？”
　　孙文军连连点头，回道：“是的，姐夫，我今天来找你是……”
　　武建党立即打断孙文军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脸上也露出为难的神色，解释说：
　　“你姐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和家里人说，你回去告诉你姐，我一定会加快速度，让我爸妈更好的接受她。”
　　原本他还觉得自从告知怀孕这件事后，孙薇一直没联系，他还以为孙薇安分下来了。
　　但现在没过几天居然把自己的家里人叫来，看来她一定是把事情都和自己家里人说了，他得快点想个法子解决这件事，不然和主任女儿的亲事就打水漂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安抚孙家人的情绪。
　　于是武建党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拾圆币，塞进孙文军手里，劝诫道：“我这边真的在努力，你让你姐等一等，马上就会有消息。”
　　孙文军收到钱的那一刻，心想：他这个未来姐夫还真是出手豪横，比他从他妈那里一个月拿到的零用钱都多，真不愧有个副局长的舅舅。要是他有了这么一个姐夫，未来那全都是好日子。
　　他赶紧把钱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想起自己的目的，拉回想到转身离开的武建党。
　　给武建党的内心扔下一个举行炸弹，“姐夫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事，而是我们家被人连累了，我姐怀孕的事也被人知道了。我爸让我赶紧从家里跑来，就是想让我找你想想办法。
　　现在爸妈和我姐都被钢铁厂工会的人抓走了，除了你没有其他人有办法救他们。”
　　听到最后一句话，武建党真的很想大声怒吼一句：他也没办法救他们，他现在最应该想的是如何保全自身。
　　而真沉迷在未来姐夫身份高，出手阔绰的孙文军，丝毫没有注意到武建党突变的脸色，继续补充道：
　　“我爸说了，就算是工会那也是听从警察管理的，现在可不兴动用私刑。只要姐夫你让舅舅将人从工会里捞出来，到了警察局还不是我们说什么算什么。”
　　说到最后，孙文军甚至有一种权势在我手的自得滋味。


第13章 
　　携款潜逃
　　武建党却听得冷汗直冒，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跑！快跑！
　　对于孙薇的嘴巴他可没什么信心，只要一威胁说不准就要把自己的名字爆出来，那么他也只有等死的份。
　　前面那些搞破鞋的人的命运，他甚至都不敢想象那些自己曾经亲眼见过的画面，要是有一天发生在自己身上该怎么办？
　　这还是武建党第一次面临如此严峻的局面，大脑一下子涌入太多信息，根本无法处理，身体也发软，无法行动。
　　沉浸在未来美好生活的孙文军看到未来姐夫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不禁催促道：
　　“姐夫，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姐夫？”
　　说着，他还用手拉扯武建党的衣摆，将其唤回现实。
　　武建党感受到胳膊的动静，深吸一口气，强壮镇定地说：
　　“突然发生这样的大事，你肯定也还没吃东西，你先去…嗯…换件衣裳，再去国营饭店吃点好的，这些事我来处理。”
　　孙文军一下子笑开了花，夸赞道：“我就知道姐夫你本事大，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去吃点东西，等你的好消息。”
　　他激动地拍拍武建党的肩膀，对自己这位权势滔天的姐夫实在是太喜欢了。
　　然后，迅速转身就走，对于自己身上的气味已经完全免疫，一脸高兴地走在大道上。
　　人们看见了，还以为是什么疯子跑出来，那傻笑配上脏污的衣着，和自己印象里的疯子没差。
　　武建党看到孙文军的身影一消失，就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手掌按在墙上，撑住身体不往下滑。
　　他怎么也没想到就自己不在意的一次风流韵事，居然可以给自己造成如此大的后果。
　　现在他的处境很危险，只要孙薇的嘴巴一漏，坐牢都是最简单的。
　　要是孙薇反咬一口，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武建党觉得自己肯定不能坐以待毙，现在他最大的机会就是趁着还没暴露，尽早跑路。
　　想到这，他迅速整理自己被孙文军弄乱的衣服，脸上戴着熟悉的笑容，快步往百货大楼的位置走去。
　　一进门，又遇到刚刚热心的安馨月。
　　安馨月看到武建党如此快速就回来，好奇地八卦道：“刚刚来找你的真是主任的‘儿子’？”
　　说到“儿子”二字的时候，她的语气刻意加长，像武建党表达自己的惊讶和嘲弄。
　　闻言，武建党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脸上的笑意却更深，装得高深莫测的样子说：
　　“这件事你别说出去，太多人知道不好。”
　　安馨月脸上立即露出一副“我懂得”表情，至于私底下怎么说，那就不是现在能直接说明的。
　　很明显，武建党也知道眼前之人的性子，装成为难的样子，嘴巴张张合合也没说出口。
　　安馨月立即热心肠地表示：“武同志有什么话直接说，大家都是在一起工作了那么多年的同事。”
　　“既然安姐先提起，那我就厚颜开口了，我现在手头有点紧，您也知道……所以想问安姐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您放心，只要这个月的工资一发，我肯定还给您。”
　　武建党说话时，视线还有意无意地扫过主任的办公室。
　　安馨月就自动在大脑里补充，看来这些钱是要花在主任家身上，要是武建党成了主任家的东床快婿，以后说不准自己还得仰仗他。
　　于是扣扣搜搜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五元，递到武建党面前说：
　　“身上也没带多少钱，也就是个心意，武同志你先拿着。”
　　“多谢安姐。”
　　接下来的时间，武建党又凭着诸如此类的借口，成功在百货大楼的同事们身上骗得金额两百元。
　　之后迅速和自己办公室的同事说明，接下来几天要去外地寻找货源，开得一张外出的身份证明。
　　他这样了还不满足，匆匆跑回家，将自己的存款和家人的存款洗劫一空，再带上一些简单的行李，踏上逃亡的路程。
　　而这一切，还在沉迷于未来姐夫给的零花钱之中的孙文军丝毫不知。
　　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后，带着自己新得来的巨款，兴奋地跑到自己经常与狐朋狗友们见面的地点，激动地嚎叫：
　　“兄弟们，今天大哥我带你们去吃点好吃的。”
　　说着，还把自己手里的拾圆钱亮出来。
　　刚刚还想劝阻或者说将孙文军剥离自己队伍的人们，迅速被眼前的金钱蒙蔽双眼，各个双眼发光，夸赞道：
　　“文军还真是有本事！兄弟我们就跟着你吃香喝辣了。”
　　“好说好说，不如我们这次就去之前吃过的那家小店，他家的牛肉可真是一绝。”
　　“你说去哪就去哪！”
　　“就是，文军你说了算。”
　　孙文军在众人恭维的言语中，好好过了一把有钱的瘾，这种滋味令他沉迷，一脸豪横地走在最前方。
　　他没有注意到此时队伍的最后方正在讨论他的行为。
　　“郭哥你说，这个孙文军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刚刚不是说他家里人都被抓了吗？”
　　“你说呢？家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估计是从家里偷的。”
　　“啊？那我们跟着一起吃会不会出事？我可不想也被抓走。”
　　“偷钱的又不是我们，我们就是混个饭吃。而且他们孙家那一大家子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出来呢？”
　　“也是，郭哥你说怎么会有这种狼心狗肺的人？自家人都被抓了，自己还有心情偷钱吃吃喝喝，比养个叉烧还不如。”
　　……
　　首都，李筠想过孙家人的命运，但是如此凄惨还是出乎她的预料。
　　她喝过前台琳姐特意送来的姜汤，不禁再次感叹，有些时候陌生人待你的态度都比那些有血缘的人好。
　　这些天她可以说是一直受到琳姐的照顾，可她现在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报答这份恩情。
　　忽然想到这些天与琳姐的交谈当中，知晓对方现在家中有两个在读小学的孩子，加之想起琳姐在看到自己住宿证明时的状态，心中立即有了一个好主意。
　　看到外面的雨水结束，她迅速从床上爬起来，赶往自己记忆中的废品站。
　　“您好，我想要进去买点书和报纸糊墙。”
　　负责看管废品站的大爷看了一眼李筠，毫不在意地警告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应该知道吧？”
　　“知道。”
　　虽然现在管控程度降低，可有些东西还是不能随意触碰，李筠也不想去冒这个险。
　　得到看门大爷的同意之后，她抬眼将废品站的内部结构了解清楚，一进门就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或许是这些年书本重新回到大众视野，废品站里的教材资料十分有限，她废了好大劲努力扒拉，也只是从里面找到了三年级和五年级的数学教材，其他的一无所获。
　　忽然，她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熟悉的教材封面，一个大跨步就往目标走去。
　　手一取，她就发现了这本书的分量有些不对劲，比起手里的其他两本书，明显要重上不少。
　　李筠好奇地一打开，忽然被内页的书名所震惊，双眼不受控制地睁大，甚至还眨了眨眼，害怕自己看到的是假的。
　　手里的居然是第二版的《半导体器件物理与工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此时这本书应该只有英文版才是。
　　那么看来，这本书一定会相关领域的研究者，自己默默翻译而来的。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它和这些废品放在一起，可既然李筠她看到了，就不会让这本微电子经典着作蒙尘，在她记忆中即使是自己读书的时代，这本经典都是每一个学生应该通读的。
　　不管是帮它找回原本的主人，还是找准时机将这本书上交，令其知识发扬光大，都是个很好的选择。
　　她此时也来不及顾及手里的数学教材，一手拿着书，一手轻轻在上面拍打，企图将上面的灰尘全部拍走。
　　而后死死抱在胸前，不愿放开手。
　　接着又在废品堆里找来找去，除了一年级的数学教材找不到，其他年级的数学教材都被她收归手中。
　　再给大爷看得时候，对方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发现是些孩子的教材之后，淡淡一句：“五毛钱。”
　　“多谢您。”
　　李筠将五毛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将钱递到大爷手里后迅速离开，害怕自己手里的东西被发现。
　　回到招待所，她先是将书细细用毛巾擦了一遍，然后放到一旁晾干。
　　剩下的时间则是将特意淘来的教材粗略的浏览一遍。
　　不多时，她就已经了解清楚这个时代的小学教材数学难度，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教材交的和考试考的差别还是有的。
　　因此，李筠在帮忙将书里知识点总结出来的时候，还顺便加入了一点自己认为有必要的内容。
　　她忙碌着忙碌着很快就来到了夜幕降临的时间。
　　此时，锦城钢铁厂家属院，孙文军跟着自己的狐朋狗友在店内好好吃了一顿，甚至破戒还喝了一点酒，整个人兴奋不已。
　　他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回到家中，刚走进家门，就发现他大哥孙武一脸怒气地瞪着他。
　　孙武是真的很生气，要不是不回家就没地方住，这个家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回来了。
　　看着浪荡到晚上才归来的异母弟弟，他一脸怒容地质问：
　　“这么长时间你去哪里了！家里乱成一锅粥，你居然还有心情出去喝酒玩耍，这么晚才记得回来。出门家里的房门也不锁，你看看，家里进了多少人！”
　　闻言，孙文军睁开自己睡眼朦胧的眼睛，忽然发现自家像是被什么洗劫一空似的。
　　原本放在客厅的暖水壶、茶盏、搪瓷盆通通消失了，就连孙薇房间的门也是大开着，从那搭在门槛上的烂布头，就能看出家中肯定是来了不少贼人光顾。
　　一向只有他偷他抢别人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犯在他头上。
　　孙文军顿时怒火中烧，怒气冲冲地说：“是谁！谁敢来我们孙家偷东西！我这就去找人弄死他们！”
　　孙武这下子是真的更生气，心想：他怎么会有这个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弟弟，他们家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被偷了，也不会有人帮他们讨回公道，不踩一脚都算是客气的。


第14章 
　　知识大全
　　“弄死谁！家属院这么人多的地方，你要找出来谈何容易。你先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具体的和我说一遍，不准遗漏任何细节。”
　　严厉的喊声让孙文军的身体下意识一抖，连忙将自己今早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
　　刚开始还是怒气冲冲的，可是当他说到爸爸孙强给他出的主意，以及自己见了武建党的事情，至于给钱这种细枝末节他自动忽略。
　　闻言，孙武紧蹙的眉心开始放松，追问道：“你说的那个武建党真的如此好心？”
　　“那可不，他一见到我就知道大姐有事，说明他早就对我们一家子熟悉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忙那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这对于姐夫他舅舅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听到如此信誓旦旦的语气，孙武的一颗心也放回肚里，只要他们孙家还能恢复以前的光景，现在这一时片刻的黯淡显得微不足道，他们只需等待武建党的好消息就行。
　　他看着狼狈的屋子，对着孙文军吩咐道：“你去把门口的垃圾处理了，我整理屋子。”
　　“我为……”
　　孙文军质问的语气霎时上扬，可一瞥见孙武那强壮的身体，立即服软。
　　孙武也是鲜少干这些处理家务的事，以前要不是他那个继母做，就是妻子在做。
　　要不是继母一起被抓走，他在岳母家就听到自己的坏消息，只得把妻子吴云和儿子暂时放在继母家，就算是他们被抓走了，也还可以保留一条血脉。
　　但是以此造成的后果，就需要他自己来承受。
　　孙文军捏着鼻子，随意从家中拿出一块“抹布”，再取来一根棍子，对着地上的污秽擦洗，一边擦，一边强力压制喉咙不断上涌的恶心感。
　　内里的孙武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第一次发现自家的屋子竟然这大，收拾起来还没完没了了。
　　开始怀疑自己给孙文军安排的任务，是不是他想当然了。
　　不过，下一秒他就听到门口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哕！”
　　顿时打消内心的疑虑，心想：虽然屋子里处理繁琐，可是那股臭味也不是谁都能忍受的，谁知道他刚刚是如此跨进家门的？
　　或许是从武建党那里得来了好消息，孙武和孙文军为了避开家属院其他人异样的眼神，直接选择闭门不出，在家里吃吃喝喝，不用上学和上班，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时间就这样过了几天。
　　首都
　　李筠一连忙活了几天，不止是总结知识，还将自己写好的纸张装订成册，最后在封面落下《小学数学知识大全》八个大字。
　　终于做成了这几天一直在忙碌的事，她慢慢从凳子上起身，双手交叉不断努力往后伸，身体像是一把弯弓似的，不断绷紧。
　　“咔咔咔！”
　　她甚至因此能听到自己关节处发出的声音。
　　接着又活动活动身体，感觉身体重新回到自己的控制，带着刚写好的总结册子，走到前台。
　　林琳一看到李筠笑着向自己走来，立即开口询问：“是不是房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或许又要出门？帮你看着点房间。”
　　“琳姐，我是来感激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而且没几天就要开学了，我想把自己做出来的册子送给你。这是我看了几本教材之后自己总结出来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说话间，她将自己怀里的《小学数学知识大全》递到林琳面前。
　　林琳一看清楚封面上的几个大字，立即飞快地把册子拿在手里，迅速翻页观察里面的内容。
　　看着那些自己曾经在儿子书上看到的公式、定理，被有规律和系统的总结在一起，就算是她这个学渣也明白里面的工作量有多大。
　　而且她一想就明白，这肯定是因为自己在与李筠的交谈中，李筠将自己说过的话都记在心里。
　　不然怎么可能会送出一份如此合心意的礼物？
　　她内心真的是激动万千，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来表达自己对李筠的感谢，这册子真是送到心坎上了。
　　林琳猛地拉住李筠的手，使劲摇晃，激动的地说：
　　“小筠真的是太感谢你了，你是不知道我那个孩子的学习成绩，真的是一想到就头疼。你这个《数学知识大全》真是太适合他们了，我相信有了你的礼物，他们的数学成绩肯定会有所提高的。”
　　“琳姐你这就言重了，相比于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这本册子根本就微不足道。”
　　“哎呀！不说这些肉麻的话了，你的心意姐牢牢记在心里。”
　　闻言，李筠脸上的笑意更深，与琳姐说话就是如此轻松。
　　她把自己的成果交给林琳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翻阅她偶然所得的《半导体器件物理与工艺》，这本书真的是什么时代都不会过时，经典之作就是如此。
　　温故而知新，她感觉自己看了之后好像脑子的知识都要更加清晰。
　　傍晚，到了换班的时候，林琳小心翼翼地将李筠送给她孩子的东西抱在怀里，对于前来换班的人说：
　　“钥匙、登记表我都放好了，你自己看着办，今天家里有大事我先回去了。”
　　“没事琳姐，家里有事就赶紧先回去，招待所晚上也没有什么需要忙的，待会儿我看着办就成。”
　　“谢谢谢谢！”
　　林琳几乎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快走离开，但是手却牢牢捂着肚子，生怕自己的东西被偷走。
　　特别是坐公交车的时候，她整个人几乎是直接车窗上，这样就没有人可以碰到她怀里的东西。
　　在林琳的认知里，正是因为她有个初中学历，才可以来到招待所工作，有了铁饭碗。
　　现在又可以考大学了，那么她的孩子肯定也要跟上，现在有了一个首都大学的大学生给出的知识大全，沾点文气不说，至少在小学阶段别在留级了也是可以的。
　　说实话，她自从孩子第二次读四年级之后，就一直担心考不考得上初中的问题。
　　现在总算是得了一本秘籍，谁都别想偷她的。
　　或许是因为紧张，等她回到家的时候，整个人大汗淋漓，让人看了就觉得狼狈。
　　大院里的邻居王婶看到，立即热心肠地询问：“林琳你这是怎么了？来婶子家里喝碗水。”
　　说着，人就已经转身往屋内走去。
　　林琳拒绝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王婶端着一碗水出来，这下子她是真的不能拒绝，笑着接过水，缓缓喝下。
　　喝掉大半之后，才感觉自己的喉咙回到身体的控制，刚刚真的是干的说不出话。
　　“多谢王婶，我就是今天天气太热，公交车又太挤，流的汗有点多。”
　　“原来是这样，天气热就慢一点回家，反正你们家建国也会做饭，刚刚建国已经领着孩子们回家了。”
　　林琳笑笑没说话，将手里的碗递回王婶手里。
　　“谢谢你这一碗水，既然他们都回家了，那我也先回去了，回见。”
　　“好，诶——”
　　王婶这时才注意到林琳一直捂着肚子，她还没来得及询问缘由，就看着林琳已经跨过前院与后院的大门，消失在视野里。
　　傍晚做饭时间，大院里烟熏火燎，人也多，林琳担心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快速往自家跑去。
　　女儿裘雯一看到母亲回来，立即高兴地大喊：“妈妈回来了！”
　　儿子裘武一听到这话，立即从厨房里小跑着往门口冲过去，一把抱在林琳的大腿上，额头恰好撞在她怀里的书壳，被撞得一下子忘记自己刚刚想说的话。
　　裘雯倒是没忘记，兴奋地冲过来，热情地问道：“妈妈！妈妈！你今天回来有没有带什么好东西？”
　　林琳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对着孩子们打谜语，装作惊讶地说：
　　“诶？你怎么知道妈妈今天回来给你俩带了好东西？”
　　自从她回家路过供销社，偶尔会买一点东西之后，两个孩子就盯上了她回家，只要看到就要贴上来问清楚。
　　“是什么？是什么？”
　　这下子两人都兴奋了，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林琳的一举一动。
　　就在两人耐心即将耗尽的那一刻，林琳装作惊喜的样子，从自己的怀里掏出知识大全，递到两人面前。
　　“怎么样？惊喜吧？这可是妈妈从首都大学的大学生手里得来的，你们俩的数学有希望了。”
　　与林琳不断上扬的语气，形成巨大差异的就是两个孩子的心情，谁能想到自己期待的好吃的，忽然一下子变成面目可憎的数学书？
　　要不是裘武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男子汉，恐怕就要因为对数学的恐惧当场哭出来。
　　但他此时的表情也不算好，哭丧着脸询问：“妈，我能换一个礼物吗？”
　　林琳冷着一张脸吐出令两人心寒的词语：“不行。”
　　这下子两人瞬间从林琳的眼前消失，要去找爸爸寻求安慰。
　　林琳看着两人孩子若鸟兽散，顿时下定决心，一定要按着两人将知识大全里的内容融会贯通，不说大学，初中她俩要是上不了，就别怪她这个做妈的狠心。
　　大院里的裘家热闹不得停歇，家属院里的孙家也开始心潮起伏。
　　看着刚刚传话的人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孙文军扭头看向现在家里做主的大哥孙武，面带犹豫地说：
　　“大哥，我们真的可以去见爸妈了吗？”
　　“就算是坐牢还可以家属探望呢？既然人家来了，我们就顺便去看看爸妈，带点换洗的衣物和吃的，估计这些天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不过，你说的那个武建党怎么还没有行动？这都多少天了，他就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在牢里死了？”
　　孙文军顿时变得唯唯诺诺，低着头说：“这我也不知道，那天武建党的确是这么和我说的，他说他去想办法。”
　　孙武现在除了等待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将心里的怀疑暂时按下。
　　翌日，两人就带着自己从家里收拾的简单衣物和从国营饭店买来的肉包子，出现在孙强和赵玉梅面前。


第15章 
　　真相毕露
　　多日不见，此时的孙强和赵玉梅看起来狼狈不堪，一身都是难闻的气味，头发乱糟糟的，甚至还有结块的部分，衣服也都染上了奇怪的颜色。
　　孙强一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顿时眼前一亮。
　　赵玉梅更是激动，直接从自己一直龟缩着的墙角加速跑过来，两只手趴着窗户，着急地询问：
　　“你们俩有没有去找人来就我们？就是你姐的那个相好的。”
　　跟在身后的孙强听到这话，眼神有一瞬间的阴狠，但很快又恢复自然，补充道：
　　“就是你们妹夫/姐夫，他有没有说什么？”
　　孙武立马递了一个眼神给孙文军，孙文军顶着众人的眼神，不知为何有点心虚，抿着嘴一直不敢开口。
　　赵玉梅看到是自己的儿子，立即轻声温柔地问：“儿子你说说那个武建党是不是答应帮忙了？”
　　孙文军点了点头，回道：“那天我去找他，他说他来想办法，叫我们先等着。”
　　孙强眉头紧蹙，催促道：“这都过了好多天了，你赶紧去催催，这里虽说不是监狱，可待久了对我们家的名声也不利。”
　　赵玉梅也飞快补充说：“就是，这里面又没有什么换洗的地方，妈感觉自己身上都馊了，还是赶紧把我们就出去才是。要是那个武建党还没有什么动作，你就说，他要是再不行动，他那儿子就别想要了。”
　　说着，还煞有其事地闻了闻自己胳肢窝下的衣服，立即露出一副被熏晕的表情。
　　那举动让在场的三个男人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心里都在腹诽赵玉梅这个磕碜的动作。
　　孙武立即将手里的东西推给孙文军。
　　孙文军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将带来的包裹全部抱在怀里，他立即明白大哥的意思，有些嫌弃地直接将手里的东西塞进窗口。
　　并且解释说：“这是工会的说是可以给你们带来的东西，有吃的和穿的。”
　　“诶？工会的李主任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你是不知道刚来的那一天，他那副样子可是把你妈我吓一跳。要不是你爸坚定一点，可能你妈我就交代了。
　　不过这衣服怎么皱皱巴巴的？还有，这些吃的都是你俩去国营饭店买的吧？哎呀！你爸和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吃这么好的东西不值当。
　　这肉包子可真香——”
　　如果赵玉梅一边翻包裹一边吃包子的模样不那么兴奋，或许孙武和孙文军会相信她的话。
　　孙强也是一边表情不耐地接过赵玉梅递来的肉包子，一边对着窗外的两个儿子交代道：
　　“你们回去就去找武建党问问消息，这对我们家的名声非常重要。”
　　孙武和孙文军僵硬地点点头，在孙强的催促声中离去。
　　离开的路上，孙文军有些犹豫地问：“大哥，我们进来时李主任不是让我俩劝劝爸妈坦白，现在我们什么都没说，不会有什么吗？”
　　“爸妈嘴严，是你我一两句话就可以劝解的？就算是他来问，我们也有理由反驳。而且都这么多天了爸妈也没有说漏嘴，李主任心里有数，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找武建党问清楚。”
　　“对了，为什么大姐没和爸妈在一起？”
　　“估计身体的原因。”
　　“哦。”
　　这次两人结伴而行，快速往百货大楼的位置走去。
　　一走近，就看到百货大楼的售货员们都聚集在一起声讨一个人，继续凑近，两人才听清楚，他们声讨的人正是武建党，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孙武一把抓住一个售货员的胳膊，将自己口袋里的香烟递出去。
　　徐岩本来还想怒骂此时敢拉扯自己的人，一看到好烟的那一刻立即眉开眼笑，笑眯眯地说：
　　“兄弟来买东西？你稍等一会儿，我们这里现在乱着呢，估计还等一会儿才能正式营业。”
　　“是吗？那可真不巧。不过我听你说这个武建党，感觉这个人的名字还挺耳熟的，是他出了什么事吗？”
　　徐岩吸了口烟，再长吐出一口气，悠闲地说：
　　“这个武建党可真是不做人，跑路就算了，居然还把百货大楼员工们的钱骗了才走，现在不管是单位还是家里都找不到人，用单位的工作证明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什么！”
　　话音刚落，孙武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眼神中都是怒火与恐惧。
　　这声音可把身旁的徐岩吓了一大跳，身体下意识地一抖，指尖的烟灰也霎时掉落。
　　他看着孙武那恐怖的表情，犹豫再三，试探性地问：“难不成这武建党也借了你钱，要是这样的话，估计可不好找回来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最后说到最后，他都有些感动于自己的金玉良言，似有感慨地拍拍孙武那僵硬的肩膀。
　　孙武这下子也回过神，露出一个比哭还要丑陋的笑容，对着徐岩否认道：
　　“那没有，就是突然听说有这样的事，还挺惊讶的，这年头没有身份证明在外可不好行走。这个武建党骗了这么多钱，肯定已经和警察局报案了吧？”
　　“那是当然，这种人命群众中的坏分子，那是肯定要抓起来的。”
　　“可我好似听说他家那个……不是在警察局有关系吗？”
　　“那说这话的那人就是纯纯地胡说八道，谁不知道武建党一家都是东边糖果厂的工人？也就是他遇上好时候，分配到我们百货大楼，负责跑各地找货源，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被骗。
　　而且，我还听说，第一个报案的就是武家人。说是一家子的钱都被偷走了，要是有这本事还用得着偷钱。也不知这武建党是犯了什么大事？居然偷钱、借钱跑路？”
　　听到徐岩的话，孙武在脑子里怒吼：那个家伙骗我妹妹的感情，还骗了身体，现在跑路就是看到骗局即将爆发。
　　可是这个想法他却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打断牙齿往嘴里吞，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不好。
　　至于他身旁听到所有内容的孙文军更是害怕，这么说来，通风报信的那个人还是他自己，而且他还是被武建党的贿赂骗走的。
　　想到这，他顿时心一凉，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躲躲？
　　刚要拔腿就走，胳膊立刻被孙武拉住，快速往钢铁厂的位置跑去，待跑到空无一人的地方，立马松开自己的手，对着路边的电线杆狠狠来上一脚。
　　“该死的！”
　　孙文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大哥如此不镇定的样子，似乎自己就是被踢的电线杆，小腿忽然一疼。
　　孙武发泄完内心的不满，立即转头看向孙文军，两只眼睛瞪得像牛眼，质问道：
　　“你那天来找武建党就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孙文军瑟缩着身体，颤抖着声音说：“没，没看出来，那天武建党说话时信誓旦旦，说是一定能把爸妈和大姐从里面捞出来。”
　　具体的内容他记不清了，但是按照他的想象，那些话就是这个意思没错。
　　孙武也是一肚子气，对着自己这个便宜弟弟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现在他最生气的就是这群蠢货影响了他，有一个愚蠢到被骗身骗心的妹妹还不够，还有一个只会混迹各处听不出好赖的弟弟，他是造了什么孽。
　　他现在根本就不敢回去上班，不想面对那些鄙夷、厌恶的眼神。
　　但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心一狠，对着身后的孙文军喊道：“跟上！”
　　孙文军看着孙武气势汹汹地离开，立马快步走上。
　　于是，距离孙家人团聚还没有过去一小时，这一家人又聚在一起。
　　这次孙强和赵玉梅换了一身新衣裳，看起来整洁不少，面色红润，对于两个儿子这么快就回来，高兴得很。
　　赵玉梅一听到脚步声立刻往窗口靠近，看到自己的儿子，立即追问道：
　　“文军，你们俩去找武建党，他怎么说？”
　　孙文军听到妈点自己的名字，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嘴巴动来动去就出吐不出一个字。
　　还是孙强看着两人的表情，估计这次去找人没有什么回复，镇定地看着自己看重的大儿子孙武，问道：
　　“那个武建党怎么说？要是求他舅舅办事也需要一点好处的话？我们孙家可以出一点，意思意思。”
　　孙武听到孙强内心还认为武建党的舅舅存在，心里的怒火早就忍不住了。
　　心一狠，大声回道：“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什？什么？你妹妹是骗我们的？”
　　“武建党那个人就是一个大骗子，家里根本就没有关系，被说把你们从这里捞出去，就连他自己也是自身难保，现在都不知道逃往哪个省市了？百货大楼和家里都在找他还钱。”
　　孙强的脑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沉默了一会儿，用力捂住自己的胸口，手指着孙武的方向，不敢置信地追问道：
　　“我们救不出去，我的钱——”
　　话音刚落，人就霎时间向后倒去。
　　赵玉梅反应不及时，只来得及护住孙强的脑袋。
　　随着一声沉闷的身体倒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整个空间内鸦雀无声，就连呼吸声也变得微弱。
　　首都，李筠一脸喜色地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拜别林琳。
　　“琳姐，我看首都大学出了通告，像是我们这样外地来的学生，可以提前一两天报道，所有我准备今天退房，去学校看看。”
　　“呀！那可真是件大好事，说来招待所的住宿费也不便宜，能早点去更好。”
　　经过这么些天的了解，在林琳心里，李筠就是一个孤儿，自己身上的钱财不多，能早点有个免费的住所待着，肯定比她们这不便宜的招待所要好。
　　唯一遗憾的是，以后她和李筠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说来这么温和的学霸可不多见。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些日子多谢琳姐的照顾。”
　　“出门在外不容易，而且这点事就是顺便动动手的事，你还帮着我家那个不省心的孩子编知识大全，你才是费心费神。”
　　“小学知识简单，没费多少时间，琳姐你就别夸我了。”
　　看着李筠羞红的脸，林琳也止住话头，提醒道：“去首都大学，你去前面乘坐15路公交车就行。”
　　“诶！”
　　说罢，李筠的身影就逐渐消失在林琳的视线里。
　　李筠也正式踏上了自己的新征程。


第16章 
　　开学（捉虫）
　　等李筠乘坐公交车来到首都大学站，发现提前报道的人还真不少，门口也有不少师兄师姐们在迎接新生。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一个清亮的人声叫住了她。
　　“同学，你是来报道的新生吗？”
　　李筠一转身就看到一个女孩子，感受着对方热情的态度，她点点头，回道：“是的。”
　　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的手被对方拉住。
　　“果然，刚刚我看着你下公交车那茫然的样子，就知道你肯定是提前来报道的新生。我是外国语学院的学生闵婧，比你早来一年，今天就是特地来欢迎你们新生的。
　　你是哪个学院的学生？我先带着你去报道，拿上东西，再去找宿舍。这你可不能拒绝，这是我们首都大学的光荣传统，也是身为师姐的我该做的。”
　　如此强势的态度，李筠还真不好拒绝，笑着说：
　　“那就谢谢闵师姐，我是物理学院的学生。”
　　话音刚落，身边就响起一道惊诧的声音。
　　“什么！”
　　闵婧惊讶地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居然是物理学院的学生。
　　如果她没有亲自来到首都大学的话，或许不会知道在首都大学内部也是有这自己的鄙视链的，而物理学院明显是在站在最顶端的那几个，招收的学生质量真的没话说。
　　想到这，她忍不住向李筠投去佩服的目光，这专业说明李筠再差也是个市状元的程度。
　　她的心像是有一群小鹿在乱撞似的，激动地做不出其他动作，想象着或许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以后会做出震惊世人的成就。
　　最后，在李筠不解的眼神中，闵婧拍拍自己热气上涌的脸颊，装作淡定地说：
　　“你还真别说，物理学院都没多少女孩子，要是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去外国语学院找我，我是英语专业的学生。”
　　“谢谢师姐。”
　　“别客气，别客气，走，我带你去物理学院的报道地点。”
　　闻言，闵婧连连摆手示意李筠别在意，这次也不敢再继续牵着李筠的手，走路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关心则乱，生怕李筠在这个陌生地方迷路。
　　因为是提前报道，各个学院来的人也不多，物理学院负责欢迎迎接新生的也是上一届的学生，看到了有人在朝着自己这边走来，尤其还是两个姑娘，眼神里都是惊讶。
　　要知道算上前两届一起，他们学院的姑娘加起来都不到二十个，这一下子就来了十分之一。
　　闵婧却顾不得这些，对着桌前的两人喊道：“同学，这是你们物理学院提前来报道的新生李筠。”
　　曲江和陈国辉第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闵婧却有些不爽，心想：这两人该不会是傻了吧？一只手在两人眼前使劲摇晃，加大音量说：
　　“诶！新生来报道了。”
　　声音把曲江震醒，他赶紧从自己的世界里脱离出来，有些手忙脚乱地拿起登记册子和笔，看着两人询问：
　　“名字？专业？”
　　闵婧转身看向李筠，李筠上前一步，回道：“李筠，物理专业。”
　　“哦——”
　　曲江的这一声回应拉的很长，本来物理学院就已经够震惊了，居然还是物理专业的，说起来比他俩可厉害多了。
　　眼神有些恍惚地在登记册子上找来找去，第一遍还找不到，他赶紧摇晃自己震惊到一片空白的大脑，在登记册子上翻来覆去地找了好几遍才找到李筠那两个字。
　　然后他就机械般地按照自己培训的模样，开口道：
　　“把你的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明拿出来，我们要核验一下身份。”
　　李筠缓缓将自己挎包里的两样文件交出去。
　　而后，李筠和闵婧就看到这样呆愣的一幕，曲江的眼神在录取通知书、身份证明和登记册上来回扫视。
　　让人看了还以为这些资料有什么问题，闵婧本就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一看曲江慢吞吞的动作，忍不住敦促道：
　　“这上面有什么问题吗？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快一点？待会儿我还想着带师妹在我们学校逛一圈。”
　　曲江实在是太惊讶了，这两年的高考难度不是一般的，那些成绩好的知青往往在第一年悉数上榜，第二年也是竞争激烈。
　　而李筠却是继续在农村的天地里继续苦熬近两年，还能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怎能不令人惊讶？
　　在看清楚她知青的身份后，曲江对待李筠更加佩服，快速将一系列手续办齐，将学院准备好的新生指南，连同宿舍的钥匙一起推到桌前，解释说：
　　“这是新生开学都会准备的册子，你看看就能更了解我们学校。还有这是你宿舍的钥匙，因为粮食关系需要开学后统一转移办理，这里有八张饭票，够你维持到开学。”
　　“多谢师兄。”
　　李筠将东西接过手里，再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明拿回手里，在闵婧急匆匆的带领下朝着宿舍的位置走去。
　　就在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曲江还有些不敢置信地撞了一下陈国辉的肩膀，如梦似幻地问：
　　“刚刚来的是本届物理专业的新生？还是个女孩子？”
　　陈国辉瞥了一眼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好友，迅速将身体倒向一侧，避开曲江，语气肯定地说：
　　“我看到了，人家通知书上写清楚了。”
　　“人家还是个知青，你看到了吗？”
　　“有些人一遇风云便化龙，那么艰苦的环境都不忘学习，我等当自勉。”
　　曲江对于好友这番装腔作势的话，那也是冷哼一声当做回答，刚刚连师妹问话登记都没回过神来的家伙，说起来连他都不如。
　　说起来两人也是自谦，按照闵婧的话，能考进物理学院的又岂是什么泛泛之辈。
　　另一边，闵婧带着李筠来到宿舍楼，说来这还是为了逐渐扩大招生而特意修建的新宿舍楼，她看着都有些嫉妒。
　　一进入宿舍楼，她立即带着李筠对窗口内的阿姨打招呼。
　　“阿姨好！这是今年来的新生李筠。”
　　“小姑娘们好，你们直接按照钥匙上面贴着的门号找位置就好，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下来叫我就成。”
　　“好，谢谢阿姨。”
　　两人齐声应答。
　　闵婧则是一边走一边介绍这里的详细情况，走到李筠的宿舍门前，门锁紧闭，看来是没有人比她来的早。
　　“咔哒！”
　　门锁瞬间解开，闵婧迅速推开门，惊喜地看着眼前整洁宽敞的宿舍，介绍道：
　　“我没说错吧？你们这都是六人间，另一个床铺的位置给你们安排了学习的桌椅，比起老宿舍条件可是好了不少。
　　对了，床铺都是自选的，你喜欢哪个位置可以先挑，这也算是来的早的优点之一。”
　　李筠看了一眼床铺的位置，最后挑选了距离书桌位置最近的下铺，比较方便她以后的学习生活。
　　闵婧看着李筠选择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看着空荡荡的床板，以及李筠那仅有一小个包裹的行李，才发觉自己忘了什么。
　　“一看你就是没带什么行李，被褥更是没有，还好后勤处对于学生有优待，待会儿我带着你去后勤处申请。”
　　李筠也没想到她都这么大了，在生活方面还如此丢三落四，要是今天没遇到闵婧这个热心肠的人，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看着闵婧的眼神里都是感激，开口道“真的是不知道向师姐表达自己的感谢，今天都是托你的福才能如此顺利。”
　　被人感激的滋味，让闵婧通体舒泰，越看李筠觉得她越可爱。
　　对着李筠挥挥手，表示：“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都是首都大学的一份子，互相帮忙应该的。”
　　那副想笑又忍住的傲娇小表情，也让李筠再次认识一遍眼前的姑娘。
　　很快，两人打扫了一遍宿舍卫生，从后勤处买来被褥以及其他生活必需品，时间也来到了午饭的时候。
　　闵婧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抬眼看向不远处教学楼头顶的太阳，大声喊道：
　　“小筠，午饭时间到了，我们快去食堂抢饭，不然去晚了，留给我们俩的就只有那些汤汤水水。而且我和你说，我们学校食堂的师傅那都不是一般人，去外面的饭店都吃不到他们的手艺。”
　　“是吗？我们学校可真厉害。”
　　“那可不，排名第一的学校哪方面不优秀。好了，别闲聊了，我们快点走。”
　　说着，闵婧就风风火火地拉着李筠的胳膊往食堂的位置跑去。
　　跑到了靠近食堂的小路上，李筠惊奇地发现，像是她俩这样的人还不少，一个个使唤着自己的飞毛腿，快速向食堂大门奔去。
　　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自己被拖拽的速度也不断加快，看着闵婧那被风刮起遮住耳朵的碎发，她对闵婧的标签又加了一个吃货。
　　不过，当她自己也品尝到食堂师傅做的红烧肉之后，她觉得做一个吃货也没什么不好的。
　　“啊呜！”
　　一口直接将麻将大小的红烧肉塞进嘴里，这红烧肉吃起来软糯入味，肥而不腻，更重要的是它的那层皮，吃起来胶质满满，微微粘牙，酱香味浓郁。
　　简单几下咀嚼就让肉块在嘴里化开，瘦肉一点都不柴，肥肉不腻味，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红烧肉。
　　坐在她对面的闵婧也注意到李筠一脸享受的模样，笑着说：
　　“怎么样？大师傅的手艺是不是没的说？每周大师傅也就是周四周五偶尔做顿红烧肉，要是来晚了，连拌饭的汤汁你都别想有剩的。”
　　李筠动手将舀红烧肉时带上的汤汁与米饭一起均匀搅拌，往嘴里塞去。
　　听到闵婧的话，佩服地连连点头。
　　闵婧也不强求一个吃得正酣的人能回答自己的话，犹如风卷残云般迅速解决自己眼前的饭菜。
　　因此，她吃完的时间比李筠还早。
　　这下子她也有时间仔仔细细将李筠打量一番，看着李筠那瘦弱的身躯，心想：肯定是吃得太少了，以后在学校有补贴，肯定能养回来。
　　而后她又畅想了一番李筠长得白白胖胖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筠也不知道就在自己吃饭的这个空挡，眼前之人脑子里千回百转，将她整个人几十年后的模样都想了一遍。
　　她看着闵婧大脑放空的样子，先把两人的餐盘拿到收盘处放好，才回来叫醒沉醉在自我思绪里的闵婧。
　　“闵师姐，我吃好了，可以离开了。”
　　这下子闵婧才被李筠的声音唤醒，刚下意识地想要拿起身前的餐盘，却发现自己的手只抓住了空气。
　　那种落空感让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落了一拍，眼睛瞬间睁大。
　　但她也很快想明白，做这件事的肯定是眼前的李筠，笑盈盈地说：“谢谢小筠帮我放餐盘。”
　　“就是顺手的是，闵师姐不用这样说。”
　　“那哪能啊，还有你也别叫我闵师姐了，听起来年级怪大的，直接叫我闵婧就行。”
　　“好，闵婧。”
　　看着李筠一板一眼的样子，闵婧就更得乐趣了，两人一路走到宿舍区，到了分别的路口。
　　闵婧开口道：“你也忙了大半天回去休息休息，等到开学以后就没有多少休息时间了，我也回去午休，下午还要继续迎新。”
　　“你这一天天的真是辛苦了。”
　　“给师弟师妹帮忙不觉得辛苦，我之前来学校也是有了师兄师姐的帮忙才能这么快适应大学生活。”
　　说起来这事闵婧也是颇有感慨，拍了拍李筠的肩膀，转身离去。
　　李筠看着闵婧离去的背影，也转身朝着宿舍的位置走去，上楼时看到出门的宿舍阿姨，打了声招呼，才回到宿舍睡觉。
　　或许是这段时间养成的作息习惯，她睡了半个小时就自动从梦中苏醒。
　　暂时无所事事，她又拿起自己从废品站找到的那本自译版本的专业书籍翻阅。
　　虽说她研究的方向不是这个，可也有些了解，看着看着还觉得挺感兴趣的。
　　她忽然想到，之前和闵婧一起去后勤处的路上，两人路过了学校的图书馆，闵婧介绍说这估计是全国最大的校园图书馆，藏书丰富，你想要找的东西里面几乎都能找到。
　　想到这，她觉得自己只看这一本，对相关知识的了解还停留在表面，还得再看看其他，补充知识面才是。
　　想干就干，李筠带着手里的书和自己的挎包，快步向着图书馆的位置走去。
　　一进门就看到柜台贴着一张通知，想要借书的人必须办理借阅证，不然不能带书离开。
　　李筠想到自己的习惯，立即走到柜台前面，询问情况。
　　“你好，我是提前报道的新生，想问问能不能用录取通知书办理借阅证？”
　　听到咨询的声音，工作人员立即抬眼看向来人，回道：“可以的，你将自己的身份证明和录取通知书拿来，这两样可以暂时替代学生证。”
　　“多谢。”
　　“不客气。”
　　办理的速度很快，直接在盖好章的借阅证上写清楚李筠的姓名和专业信息。
　　因此，在李筠还准备找个地方坐下等待时，突然听到眼前之人喊道：“同学，你的借阅证，还有这是你的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明。”
　　“谢谢您。”
　　“拿好了，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借阅条件以及开闭馆时间都在上面写着，待会儿你找个时间看一眼。”
　　闻言，李筠连连点头，拿着自己飞速得来的借阅证离开入口处。
　　随后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翻阅借阅证，看清楚上面记载的信息，与她前世所熟知的内容大差不差。
　　办好借阅证，她就可以借阅书籍带回去看，只不过看着书香气氛围如此浓重的图书馆，她觉得或许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等到晚饭时间再借书回宿舍翻阅，这个安排更好。
　　李筠按照指引来到二楼的理工区，寻着自己感兴趣的微电子区域翻找书籍。
　　她感觉自己现在欠缺的还有很多，因此直接将一排前五本书抱在怀里，不拘是什么内容，找到一个空位就开始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的养分。
　　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这样的举动，已经吸引了同一桌学生的注意。
　　大家看着她一下子拿了那么多书，难免有些惊讶，但是看着她那丝毫不在意外界的沉醉模样，又迅速收回视线，回归到自己眼前的书本上。
　　或许是这批人都珍惜这难得大学时光，整个空间又回到李筠来之前的寂静。
　　李筠也沉浸在知识海洋里，时间也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等她被别人起身移动椅子的声响惊醒时，转头往窗外看去，才发现此时夕阳半掩在两栋楼房之间，散发着落日的余晖。
　　说实话，那人移动椅子的动静不算大，但是由于图书馆的氛围太安静，一丁点声响都能引起他人注意。
　　被惊醒的也不止李筠一人，其他人听到声音，立即抬眼往自己手上的手表看去，发觉到了晚饭的时间。
　　这下子喜欢的专业书籍也暂时顾不得了，拿起自己的书匆匆放回原处，脚步轻快地往门口走去。
　　紧接着整个人区域的人都陆陆续续起身，李筠也想到之前闵婧的提醒，拿起自己找到的书，来到柜台登记借阅，并把押金递到工作人员手中。
　　工作人员看了一遍手续没什么问题，点点头让李筠离开。
　　李筠拿着书加快脚步往食堂赶，这顿虽然没有红烧肉，可是大厨做的鱼香肉丝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吃得饱饱的更有体力学习。
　　翌日，李筠就在宿舍将自己借来的书全部翻阅一遍。
　　看完之后，正好是新生报道的这一天，她想着可以将书还回去。
　　于是，在宿舍其他人还没有到达之前离开宿舍，来到图书馆将自己借阅的书籍归还，又找到上次借书的位置，依次往下拿出五本书，找个位置看书。
　　每当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时间总是匆匆流逝，等她回神，时间也来到了中午。
　　带着书，吃过午饭，她才出现在舍友们的视线中。
　　曲昭昭正在看着爸妈整理床铺，她的站位正对着门口，因此李筠的身影一出现，她立即就注意到。
　　再仔细一看，发觉李筠身上除了一个破布条子缝成的挎包，就是手上的书籍，立即就明白这应该是她们宿舍第一个到达的人。
　　“同学，你是第一个来的吧？刚刚我爸妈还说谁家的孩子比我们还快？看样子你应该是担心火车晚点，特意早来的吧？”
　　李筠没有直接否认曲昭昭的话，点点头说：“我叫李筠，宿舍里第一个来的，比你早两天。”
　　“我叫曲昭昭，以后在学校就要互相照顾了。你来的不巧，刚刚宿舍里的林雪和王芝芝跟着师姐一起去食堂吃饭了，要不然我们四个还能互相认识一下。”
　　“这个不着急，往后总有机会的。”
　　“你说的也是，反正开学后我们还要一起生活，总要认识的。”
　　就在两人的谈话间，曲昭昭的父母已经帮她把床铺整理好，曲妈妈走到曲昭昭身边提醒道：
　　“全都弄好了，可以回家吃饭，你爷奶可是为了你报道第一天特地在家里做了好吃的。”
　　曲爸爸则是看着李筠解释说：“这家里长辈都在等着，不好意思了，李同学要自己一人待在这里。”
　　“是不好让长辈等，叔叔阿姨不必如此客气，我之前也在宿舍自己一人待了好几天，没什么的。”
　　此言一出，曲爸爸哑然，瞬间僵硬着一张脸。
　　曲妈妈一下子就看不下去了，拽着自家的两个心软之人就往门外走去，离开时还故作姿态地撞了一下门，门拍打在墙壁上发出激烈的响声。
　　李筠看到这一幕还有些不明所以，摸了摸后脑勺将书放到桌上，去洗手间洗漱干净，回到宿舍休息。
　　另一边，出了学校大门的曲妈妈，拽着自己不谙世事的女儿警告道：
　　“像是刚刚遇到的那个泥腿子，你可千万不能交往过深，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刚刚居然还和你爸呛声，看起来就不简单。我让你来上大学，就是想让你结识那些高官后代，你以后可是要做人上人的。”
　　曲昭昭回想了一下刚刚的画面，怎么也没想起李筠是何时和爸爸呛声的，不解地看了一眼爸爸，却发现他也在煞有其事地点头。
　　“你妈说的没错，那个李筠看起来就不简单，家里居然能把她送来艺术系，不管如何，她都是你以后的对手。”
　　曲昭昭想了一下李筠的样子，立刻把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甩掉，坚定信心，保证道：
　　“爸妈我肯定会成为艺术系的魁首的，你们俩也要对自己的女儿有信心。”
　　闻言，曲妈妈自豪地打量了一下女儿的身段，抬着下巴骄傲地说：
　　“你可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爸妈自然对你有信心，但你也不能对其他人掉以轻心，一定要牢牢把握住机会，一飞冲天。”
　　这一家人自信心满满地回道自家的楼房，与爷爷奶奶吃了顿好酒好菜。
　　而宿舍里，李筠按照自己的生物钟定时醒来，刚从床上起身，就发现有人推门而入。
　　看起来是一个呆呆萌萌的小姑娘，脸上还戴着一副时尚的金属圆框眼睛，看到李筠的第一眼，眼睛里就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钱雯敏兴奋地看向自己人生的第一个舍友，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激动地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钱雯敏，是物理学院物理专业的学生，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她还有些手忙脚乱地擦了擦手，才将自己的手往李筠的位置伸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现在的距离可不近。
　　李筠也对自己这个未来的舍友兼同专业同学有了初始印象，不止看着有点呆，做事也有点呆。
　　她迅速从下床穿鞋，走到钱雯敏面前，伸手握住对方的手，摇晃几下。
　　“你好，我叫李筠，和你是同一个专业的。”
　　“真的吗！”
　　此刻钱雯敏的内心在疯狂尖叫，眼睛里像是装着星星似的不停闪耀，紧紧回握住李筠的手用力摇晃。
　　“你是不知道，我爸妈说每年愿意报物理专业的女孩子很少，按照去年的估计，还说今天估计就我一个女孩子，看来他俩失算了，哈哈哈哈！
　　以后我们俩可以一起上课学习，一起吃饭，和我想象中的姐妹也没差，你是不知道我多期望自己可以独立生活，并且还有姐妹陪伴……”
　　于是，李筠就这样听了一大长串的钱雯敏不经意透露出来的家庭信息。
　　据钱雯敏所言，她家中三代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姑娘，平日里都是和哥哥弟弟相处，厌烦的很，可叹她之前读都是家属院自办的学校，也是男孩子多。
　　原本想着到了大学住宿，就可以报一个女孩子多的专业，体会一下与女孩子的相处。
　　可在长辈的“循循善诱”下，又报了一个物理专业，在知晓物理专业男女比例的时候，她不仅感慨自己的年轻。
　　现在遇到李筠那简直就和撞了大运似的，不枉她强撑着自己前来报道。
　　李筠听了这么一场段话，就算是听的不累，她觉得钱雯敏这个说话的都要说得口干了。
　　转身拿起自己的热水壶，打断道：“你渴吗？我这里有今早刚打的热水，可以喝着解解渴。”
　　钱雯敏下意识地吞咽一口干巴巴的空气，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来一点就好。”
　　李筠直接到了半杯，递到钱雯敏手里，介绍说：
　　“你来的时间不算早，有四张床都已经有人了，你现在只有两个铺位可以选择，你觉得哪个好就选哪个。”
　　闻言，钱雯敏迅速饮下一大口温水，笑得甜甜地回道：“就你的上铺，我觉着挺好的。”
　　“那好，我帮你一起铺床，要是饿了你估计得出去吃饭，现在食堂应该已经休息了。”
　　钱雯敏连连摆手解释说：“我来的时候吃了很多，现在还不饿，先铺床整理内务。”
　　于是，在李筠惊讶的眼神中，看起来软软糯糯的钱雯敏行动迅速，将自己的床铺弄成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就连被子都被叠成了豆腐块。
　　她这个刚刚还说要帮忙的人，最后只是帮着钱雯敏递东西而已，一点关键的忙都没帮上。
　　她觉得或许自己对钱雯敏的印象又可以加上一点行动迅速。
　　钱雯敏迅速整理自己的行装，将带来的东西都放好之后，拍拍自己因此而皱巴巴的衣服，顺便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手表，看到时间的那一刻眼睛瞬间瞪大。
　　而后对着李筠露出一副不好意思地表情，解释说：
　　“我还以为今天来也是孤身一人，因此和家里说好了今天还要回去一起吃饭，大概快到我大哥来接我回家的时间了，所以……”
　　李筠不在意地摆手，“你以后都是住校，与同学们相处的时间很多，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先回家和亲人说说学校的情况，让他们放心比较好。”
　　闻言，钱雯敏激动地抱住李筠的身体，又迅速离开，感动地说：
　　“李筠你真是一个体贴的人，那好，我先回家，等明天我就回来和大家认识认识。”
　　然后对着对着李筠卖力地挥挥手，激动地小跑着离开。
　　李筠则是继续留在宿舍学习，反正她书都借来了，就不费事再去图书馆一趟。
　　原本她想着依着报道的时间，和之前曲昭昭离开之前说的话，已经做好了中途被打扰的准备，可是一直到天黑，她都准备洗漱上床休息，都没有看到有第二个人靠近的迹象。
　　可等她取来热水准备回房泡脚的时候，一推开门，就看到两个姑娘坐在床上，听到推门的声音，齐刷刷转头向她看过来。
　　一个书香气很浓的姑娘缓缓站起身，对着李筠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林雪。”
　　“我叫李筠。”
　　“我是王芝芝。”
　　此时，李筠也自然地将自己的搪瓷盆端到床铺前面，这样一直端着洗脚水和人说话也不是件事。
　　两人看到她的动作迅速明白这就是宿舍里第一个到达的人。
　　王芝芝甚至惊讶地说出来，“原来你就是我们宿舍第一个到的，我和林雪正好是一个省的，在来首都的火车上就遇到了，正好大早上到达首都。
　　来时还想着我们俩肯定是最早的，后来发现宿舍里有人，林雪可是把我好一通笑话。”
　　“也就比你们早到两日。”
　　“那你来这么早，有没有和家人一起去看看首都的风景？我和林雪带着父母一起去了故宫，说起来故宫真不愧是两朝皇宫，雕梁画栋，红墙绿瓦，气势恢宏，看着就让人深深拜服。
　　要不是时间不够，我们两家人还想一起去看看长城，听说……”
　　说着说着，王芝芝还和林雪回味今天的观景体验，并畅想了一番，在首都读书这几年，她们肯定要把首都的景点通通游览一遍。
　　也顾不得刚刚还是在和李筠说话，见状，李筠也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泡脚，不然一会儿水就该冷了。
　　另一边，两人说到情深处，还激动地惊呼出声，也没时间注意李筠的动作。
　　等到两人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说得嘴巴都干了，时间也不早了。
　　看到李筠还有些不好意思，林雪笑着说：“我们俩第一次来首都让你见笑了，对了，你这热水是在哪里打的？我们俩走了一天，也想要泡泡脚。”
　　“情之所至，没什么的。热水是在一楼旁边的小房子里，直接带着暖壶或者盆去打就行。”
　　“多谢。”
　　说着，林雪就拽着激动的王芝芝一起离开。
　　两人走到过道上，林雪将自己拿起的暖水瓶交到王芝芝手里，“这是你的。”
　　王芝芝惊讶地说：“你这么着急推着我走干什么？刚刚我都还没来及与李筠多说几句。”
　　“等你打热水回来了继续说也不迟，再说下去，今晚就别想休息了。还有，我刚刚看了李筠的穿着，人家家境不好，或许都没闲钱买门票游玩，我们就不要再提游玩的事了。”
　　“有吗？”
　　林雪重重点头，王芝芝顿时哭丧着一张脸，不好意思地说：
　　“我刚刚真的没注意，要是我知道肯定不会说那么多的。那我们俩刚刚是不是伤到舍友的心了？”
　　“应该没有，我俩刚刚也没说很多吧？”
　　“好像吧？”
　　林雪回话也有些不确定，但是下一秒两人就默契地点点头，将此事从自己的心里撇去。
　　等到两人回到宿舍，就惊奇地发现李筠居然在看书，王芝芝立即好奇地问：
　　“对了，刚刚我们还没有介绍自己的专业呢？说不准我们一个宿舍还可以一起上课。我们俩都是人文学院汉语言专业的学生，你呢？”
　　闻言，李筠将自己的目光从书本转移到两人身上，回道：
　　“我是物理学院物理专业的学生，我的上铺钱雯敏同学也是。”
　　王芝芝先是遗憾地长叹一声，但听到李筠也有伴的那一刻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说：
　　“那还挺好的，这样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有伴一起上课，来到陌生的地方也不至于太无聊。”
　　可下一秒林雪有些尴尬地说：“可是曲昭昭同学好像是艺术学院的学生，那她岂不是自己一个人？”
　　“不会吧？看我们宿舍的安排，应该还会有一个人和曲昭昭同学一起的吧？”
　　此言一出，宿舍内瞬间沉寂，三人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空位，正好是曲昭昭的下铺，希望事情能和三人想的一样发展。
　　接着，三人又说了一点无关紧要的话，洗脚后安然入睡。
　　尤其是林雪和王芝芝两人几乎是走了一天的路，刚躺上床，李筠就听到对面传来的沉重的呼吸声。
　　翌日，李筠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轻手轻脚地穿衣，带着东西出去洗漱，直至她离开，两人对于外界的发生的一切都丝毫不知，沉浸在梦乡当中。
　　等到她再回到宿舍，宿舍内六个人当即聚齐。
　　钱雯敏一看到李筠，立即激动地小跑着过来，拉住她的胳膊，激动地说：
　　“你终于来了，就缺你一个人，这是刚到的罗安燕同学，这是李筠。”
　　李筠看向宿舍的最后一位成员，体态纤瘦，肌肤白皙，活脱脱就是一个大美人。
　　罗安燕对于李筠惊艳的眼神非常熟悉，当即伸出手，自我介绍说：“我是罗安燕。”
　　“你好，我叫李筠。”
　　两人的手简单接触一下就迅速分开。
　　钱雯敏两眼闪着亮光，对着李筠说：“这个时间回来，你肯定还没有吃晚饭吧？正好我们宿舍可以一起去吃饭，这样的画面我可是期待了好久。”
　　随后，又看向其他人询问意见。
　　“当然可以，我听说我们学校食堂的大厨可都是祖辈传下来的功夫，不吃就亏了。而且我听说，每周四周五还有大厨做的拿手菜，那滋味就更别说了，抢到就是赚到。”
　　王芝芝激动地说着自己打探而来的消息。
　　众人则是迅速将眼神投向李筠身上，毕竟按照她到达的时间，李筠肯定是尝过手艺的。
　　顶着众人好奇的眼神，李筠点点头，“本周做的是红烧肉，软糯香甜，浓油赤酱，肥而不腻，实乃上品。”
　　如此一本正经地介绍美食，可把钱雯敏、王芝芝和林雪馋的流口水。
　　曲昭昭则是露出厌恶的眼神，对于肥肉这样的食物，她是向来不碰的，为了自己的皮肤和身材，这样的东西她只吃妈妈做的。
　　罗安燕则是微笑着听着几人的话，对于红烧肉这个时代难得肉食，一点也不心动。
　　于是，当宿舍六人来到食堂打菜时，能够很明显地看出她们分为两批人。
　　罗安燕和曲昭昭盘中都是素菜，一片绿色。
　　而其他四人则是打了自己喜欢的菜色，荤素搭配，满足口腹之欲的同时，也满足了身体所需能量。


第17章 
　　惊喜发现（捉虫）
　　当六人的餐盘放在一张桌子时对比就更加明显，王芝芝看见，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咬紧自己的筷子。
　　曲昭昭看着几人的眼神，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我们需要保持身材。”
　　众人思考了一下自己经常在联欢会上看到的人，理解地点点头。
　　接着就沉浸在自己挑选的饭菜当中，因为实在是太美味，现在林雪和王芝芝才算是感受到别人口中夸赞的美味，真的是名不虚传，实在是太好吃了。
　　好吃到林雪往嘴里塞进去满满一口，瞪大双眼，惊喜地看着王芝芝止不住地点头。
　　王芝芝也立即露出相同的表情，像是小仓鼠般将两腮塞得满满的。
　　这顿宿舍团圆饭吃完之后，大家的关系都亲密不少，不过还不等几人熟悉起来，令后世学生纷纷吐槽的军训到来。
　　而且她们学校的军训还特别严格，据说教官都是周边军区抽调的，还要真枪实弹的干。
　　李筠听到的第一个反应是兴奋，想当初她军训的时候连颗子弹壳都没碰过，就更别说枪了。
　　双眼发光地看着说话的钱雯敏，仿佛在询问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钱雯敏重重地点了点头，似有感慨地拍了拍李筠的肩膀，安慰说：“你千万不要把这事想象的太美好，不然我怕你坚持不住。”
　　“什么意思？”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着，钱雯敏就拉着李筠去寻找她们的大部队。
　　因为物理学院新生中的女生太少，为了更好的训练，学校将她们与其他学院的女生编成一支队伍。
　　本来就是开学第一天，连自己学院的同学都还没来及的认识，就要去寻找其他学院的队伍，两人几乎是一眼摸黑。
　　整个广场上人也不少，两人一边循着地上的记号，一边一路问过去，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队伍。
　　李筠还想要缓口气，下一秒队伍旁边就传来一声刺耳的哨声。
　　“哔——”
　　她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
　　只见来人身姿挺拔，藏在军装下面都是爆发的力量感，而后一声响亮的喊声，“立正！”
　　她不由自主地跟着大家一起整齐队列，抬头挺胸，双手压紧裤腿，目光注视着队伍最前方的人。
　　“按照身高整理队列，左低右高！”
　　整个队伍瞬间动起来，还好李筠和钱雯敏的身高差不多，两人一番混乱地队伍整理之后，还是能站在一起。
　　不知为何，李筠总感觉前面的教官，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扫向两位的位置。
　　中途休息的时候，她还将自己的疑惑说给钱雯敏听。
　　钱雯敏脸上立即露出尴尬的微笑，笑容僵硬地说：“有吗？”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那个区域的人也不少。”
　　闻言，刚刚在竖着耳朵准备倾听李筠是如何发现的钱雯敏，瞬间松了一口气，随后恼怒地看了一眼教官休息的方向。
　　之后的军训生活，就真的和钱雯敏所猜想的一样。
　　除了可以碰到她觉得新鲜感十足的枪支，其他的难度比起前世不知大了多少倍。
　　李筠好不容易提前来首都养白和养胖的那点肉，瞬间又消失殆尽，不知何时才能够补回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军训结束，她们还可以休息两天恢复元气。
　　家在首都的钱雯敏和曲昭昭更是直接回家休息，而留在宿舍的四人，则是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假期。
　　很快，李筠就终于迎来了自己再一次的大学学习。
　　钱雯敏和李筠来到教室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但是无一例外的都是男生。
　　这一次钱雯敏再次为自己能遇到李筠感受庆幸，抓住李筠胳膊的手也下意识地用力。
　　两人随意找个位置坐下，等候上课。
　　如果说两人只是对教室里的人匆匆打量一番，那么其他人就是对自己专业的两个稀有女生仔细观察。
　　有人鄙夷，有人惊讶，还有人则是惊喜。
　　特意来抢占距离老师讲桌最近座位的刘成松，因为位置的缘故，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李筠的背影，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个人的模样有点熟悉，但是具体在哪里见过，他此刻却有些想不起来。
　　想要再看一眼李筠的脸，试试能不能在记忆中找到，可又不好意思转头观察。
　　要是被同学们看到了，还以为他是个轻浮的人。话虽如此，刘成松的大脑却不愿意轻易放弃，继续冥思苦想。
　　这么一想，他就直接想到了上课的时候。
　　“咚咚！”
　　忽然两声沉闷的叩门声，将所有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人唤醒，抬眼往门口的位置看去，就发现一个样貌儒雅的青年男子站在门口，满含笑意地看着他们这一群风华正茂的学子。
　　大家下意识地想要站起身鞠躬，刚有起身的动作，来人立即将手里的册子夹在手臂下，抬着小臂往下压。
　　“大家不必站起来，我年纪也和大家差不多大，脱离班主任这个身份，当做是朋友相处就好。”
　　林庆深一边说话，一边往讲台的位置走去。
　　站立之后，将花名册放在说着，笑盈盈地看着祖国的新生力量。
　　“大家能来首都大学，必定有颗聪明的大脑，也不用多说什么，只要不忘了自己前来求学的目的就行。
　　好了，话不多说，我们接下来先来认识一下彼此，我喊道名字的同学站起身，让大家认识一下。”
　　“安伟民！”
　　话音刚落，坐在窗口处的一个模样腼腆的男孩子站起来，对着众人的目光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接下来林庆深继续点名，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性别上格外瞩目的“女”字，着重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
　　随后抬眼往教室里唯二的两个女孩子看过去，喊出：“李筠！”
　　李筠本就一直在计算姓名的排序，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早已做好准备，立即推动身下的凳子，自信地站起身，看向讲台的班主任。
　　不管她样貌如何，仅仅这自信的姿态，就足以让林庆深对于这个学生高看一眼。
　　同时看向李筠的还有其他学生，特别是一直在等待正大光明观察的刘成松。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此时正好有金黄色的阳光撒在李筠的肩上，他的记忆情不自禁地回到自己与胡耀明在锦城图书馆的画面。
　　再仔细看，他发现这个叫做李筠的人的确与他记忆的人轮廓相似。
　　但也仅仅是轮廓相似罢了，他才不会相信锦城也有考上物理专业的人，今年整个省的招生名额就一个，而他就是那个获得名额的人。
　　想到这，他不停地在内心暗示自己，不要把自己的注意力过多地放在李筠身上。
　　女人这种总归要回归家庭的人，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就在他松一口气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的李筠已经落座，还在望向刚才的方向。
　　还是和他坐在一起的舍友发现他的状态不对劲，赶紧将刘成松的身体转回来，并在耳边低语道：
　　“该回神了。”
　　说话时，还对着刘成松眨眨眼，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顿时吓得刘成松身体僵硬，呆呆地笑而不语。
　　物理专业的同学们第一次见面熟悉的过程就此结束，接着大家一起搬书发书，抄录课表，等待明天正式上课。
　　钱雯敏一边对照课表，一边观察课本，有些惊讶的发现，上面的有些书名，她曾经在李筠的桌上发现过，立马用一副看着大佬的表情盯着李筠不言语。
　　还是李筠整理好自己的课本，准备询问钱雯敏好了没有时，才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有些疑惑地问：
　　“你看着我干什么？”
　　闻言，钱雯敏立即露出奸笑，凑近李筠的耳边说：
　　“我可算是发现了，你已经把我们专业要学习的内容都提前熟悉了。所以接下来要是我有什么不会的地方，你可得帮帮我。”
　　“可以。不过，你的东西整理好了吗？要是去晚了，今天你想吃的糖醋小排可就打不到了。”
　　钱雯敏差点就忘了这件事，赶紧将自己桌上的东西胡乱塞进书包里，拉着李筠的书就往教室外跑。
　　一边跑还一边碎碎念：“糖醋小排，糖醋小排我来了。”
　　跑在后面的李筠不禁感叹道：还好自己的体力还行，不然就钱雯敏这奔跑的速度，跑到食堂人也废了。
　　之后饭桌上，钱雯敏吃着自己喜爱的糖醋口，脸上不禁露出幸福的表情。
　　“这个糖醋小排做得太好吃了，我估计我吃一辈子也不会腻。”
　　“食堂大厨要是听到你的话应该会很开心。”
　　“嘿嘿！”钱雯敏当即露出傻笑。
　　等待两人回到宿舍，惊奇地发现，今天曲昭昭和罗安燕居然已经回来的。
　　因为首都大学的传统就是艺术学院的新生都要准备迎新晚会，就连军训她们都可以漏掉一点。
　　并且为了排练，最近都是很晚才回来。
　　因此，当她俩在天还亮的时候就看见两人出现在宿舍，眼神里的惊讶那是谁都能看到。
　　曲昭昭也不生气，反而眉飞色舞地说：“你们看！这是学院准备的服装，今天就提前发给我们，说是看着大小不合适的话，自己可以缝缝修改一点，还回去的时候保持原样就行。怎么样？好看吧？”
　　说着，她还拿着自己的剧服在身上比着，美滋滋地等待两人的夸赞。
　　要是让李筠说，她肯定说不出什么夸赞的话，这身剧服也就是在时人喜爱军绿色的军装上装点了一抹红色，看起来显眼一些。
　　而且也能明显地看出，相比于罗安燕的普通剧服，她这身就是为主角准备的。
　　但是其他人可不这么想，在绝大多数人都还只敢穿青绿黑蓝的时代，一抹红色足以让她在人群中耀眼。
　　王芝芝当即鼓掌夸赞：“真没想到居然还能用红绸装点衣裳，届时你站在舞台上，肯定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林雪也紧跟着说：“这样的红色也只有大日子才能见到，看来今年的迎新晚会你的角色肯定不一般。”
　　曲昭昭傲娇地抬起下巴，强忍着不断上扬的嘴角说：
　　“那可不，老师说我负责里面的女主角，演的是什么人，到时候你们看就知道了。”
　　“好好好！到时候我们宿舍其他人都去给你俩加油。”
　　王芝芝立即应和，说来她以前看过最大的就是厂里面的朗诵和歌曲表演，像是曲昭昭这样的剧情式表演也是在电影院看的，如此别开生面的开眼界机会，她这个爱热闹的人自然不会放过。
　　李筠和钱雯敏对视一眼，也对着曲昭昭和罗安燕的位置点点头。
　　曲昭昭对于自己身旁的配角毫不在意，点点头说：“那好，到时候我叫人给你们留个好点的位置，看得清楚些。”
　　“昭昭，你可真是太好了！”
　　“随口说一嘴的事。”曲昭昭对着王芝芝摆手说，“不过我对于缝补不怎么了解，今晚要回家一趟，你们注意关门。”
　　说罢，带着自己新得来的服装转身就走。
　　这下子大家也明白了，合着曲昭昭带着新得来的剧服，准备回家还特意拐回来，就是想要和大家炫耀一下。
　　几人惊讶地面面相觑，顿时哑然，看着罗安燕的表情也有些尴尬。
　　罗安燕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看着大家伙儿说：“你们有谁有针线吗？或者是知道哪里有裁缝？我被分到的剧服好像是男装，有些不合身。”
　　几人一观察，顿时发现那剧服能装下一个半罗安燕，估计不是男装，而是她过于瘦弱的身材显的。
　　几人都没有什么生活经验，对着她摇摇头。
　　李筠提议说：“不如你去问问宿管阿姨，看起来阿姨是本地人，应该比我们知道的多一些。”
　　“谢谢。”
　　罗安燕轻声道谢，带着自己的剧服下楼寻求帮助。
　　这日过后，李筠几人几乎没有在宿舍见过曲昭昭的身影，罗安燕也是早出晚归。
　　就在如此紧密的氛围当中，迎新晚会应约而至。
　　王芝芝一回到宿舍忙不迭地往脸打上自己刚买来的粉饼，一边照着镜子化妆，一边追着林雪问：
　　“我这粉饼的效果怎么样？打起来还算均匀吧？”
　　林雪一边抹面霜，一边把王芝芝的脸每处都仔细打量一遍，重重点头。
　　看得在一旁等候的钱雯敏有些呆滞，她扯了扯李筠的衣摆，疑惑地问：
　　“今天我们四个不就是去当观众的吗？怎么她俩看起来像是要上台似的？”
　　“今天的日子很隆重，或许是想要看起来重视一点。”
　　“那你怎么不抹？”
　　“我早上抹过面霜了。”
　　“那我也抹过了。”
　　钱雯敏瞬间露出一个了解的表情，继续等待其他两人一起出发。
　　李筠则是继续看自己手里的书，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钱雯敏待的无聊，也随意拿起一本翻看，看到是自己看兴趣的内容，也津津有味地翻看起来。
　　等到王芝芝和林雪从紧张的状态脱离出来，就发现这样奇怪的画面，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语气带着歉意说：
　　“不好意思，因为我们俩耽误的时间有点多，我们俩都好了，现在可以出发了。”
　　“走吧！”
　　李筠迅速放下自己手里的书，起身回答，随后四人一起出发。
　　站在礼堂门口的曲昭昭却是等得着急，情不自禁地用力踩脚下的水泥地，伸长脖子等待四人现身，甚至在看不到人影的时候，开始怀疑几人是不是半道出了什么问题？
　　当看到四人的时候，忍不住小跑着靠近，配上那抹鲜艳的红色像是一团火在向自己奔来，四人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
　　王芝芝和林雪下意识地紧张起来，说来也是她俩耽误了时间。
　　曲昭昭却不给几人解释的机会，着急地随意拉起一个人手就跑，嘴边还在不停地念叨着：
　　“早就说你们要快点来，不然帮你们占的位置也不知道留不留得住。而且我马上就要上台了，还要熟悉台词和站位，按照以往的时间来说，你们早就该到了，是出了……”
　　其他三人见状也加快自己的步伐小跑着跟上。
　　几个人匆匆跑过去的样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胡耀明看着几人忽然觉得他看到了自己之前想要了解的女孩子，不自觉地拉了拉好友刘成松的袖口，看着李筠的方向说：
　　“你看！那个姑娘是不是我们俩曾经在锦城图书馆看到的那一个？”
　　闻言，刘成松瞬间一百八十度转身，他一眼就发现好友目光所及之处正是他们专业的李筠。
　　这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测和话语，想也不想地反驳道：
　　“怎么可能？你忘了我和你说的话。”
　　“可是看着真的很像，你仔细看一眼。”
　　胡耀明的态度非常卑微，只是想着要真的是一个人，他肯定要想个办法认识一番，要是能够结成革命伴侣就更好了。
　　却不曾想他的这句话立即惹怒刘成松。
　　刘成松当即用力甩开胡耀明拉着自己袖口的手，大声呵斥道：“你要是想上去认识就自己去！拉我干什么！这个迎新晚会不看也罢，还是学点知识更有用。”
　　说罢，大义凛然地离开。
　　他这话的声音不小，加上这片区域几乎都是准备去观看迎新晚会的，这么大的动静立即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众人一听这话，立即想到胡耀明是个浪荡的人，想要认识姑娘，还想要好兄弟帮忙。
　　立即露出鄙夷的眼神，有的人甚至摇头表示自己的不满。
　　胡耀明也没有想到好友会是这样的反应，整个人直接呆愣当场，在刘成松离开后，还原地站了一会儿。
　　直到听到其他人窸窸窣窣路过，并且交头接耳说的话，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怎样的境地。
　　他顿时觉得无地自容，身影迅速消失在礼堂前的广场。
　　两人都忘记了自己来礼堂的目的，并且因此交恶。
　　但是胡耀明也应该庆幸，自己远离了一个喜怒阴晴不定的人，气量狭小的人，特别是当他知道刘成松之后所作所为的时候。
　　礼堂内，曲昭昭带着四人找到她留好的座位，笑着对一直守着位置的师兄说：
　　“多谢师兄，这四个是我的室友，特意来看我表演的。”
　　“曲师妹不必如此客气，既然来了，正好我也去后面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说着，就起身离开座位。
　　曲昭昭对着四人留下一句：“你们就在这里看就行，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小跑着跟上师兄的步伐，说说笑笑往后台的位置走去。
　　看到曲昭昭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舞台后，王芝芝才敢大喘气，“还好没耽误昭昭上台，不然我都不想放过自己。”
　　“没…没错，大家还真是热情，这么早座位都快坐完了，要是没有曲昭昭，我们估计都要站着看表演。”
　　“先坐下休息一会儿，我看你们俩跑得都冒汗了。”
　　“是吗？林雪你快看看我的粉有没有脱落？早知道我就应该带着镜子来。”
　　林雪凑过去仔细观察，发现鼻头汗水最多的地方有点花，“除了鼻头有点事，其他位置都还好。”
　　“那就行，贵的东西果然是有贵的道理。”
　　说着，王芝芝还用指腹在鼻头轻点，争取掩盖那一点错漏。
　　很快，她也没心情注意自己的妆容。
　　因为晚会开始了，为了争取更好的舞台效果，他们观众席这边的灯被关掉，夜色昏暗，根本就看不清周围人的样子。
　　而且舞台上的精彩表演也开始进行，精彩程度让你根本就没有心神注意其他。
　　当看到自家学院准备的节目时，一个个更是卖力地鼓掌叫好。
　　说来还有件好笑的事，因为学院女孩子稀缺，为了使学院准备的歌曲画面看起来更好一些，之前还有人邀请李筠和钱雯敏一起参加。
　　两人一听说要站在舞台上，立即摇头摆手，让邀请的人面对眼前晃动到看不清面容的场面。
　　李筠是真的四肢不协调，完全不会，钱雯敏则是舞刀弄棍还有点底子，其他的是真不行。
　　之后为了避免再被邀请，两人甚至是上课踩点，下课铃一响就不见身影，让同学们开始怀疑自己专业有两个女孩的真实性。
　　此事揭过，四人计算着节目单，翘首以盼曲昭昭和罗安燕准备的节目。
　　舞台上的灯光瞬间打开，原本昏暗的空间内，突然出现两个挺拔的身姿，一高一矮，还都穿着红色装点的剧服。
　　她们立刻认出来矮的那个是曲昭昭，接下来的表演也不辜负两人的期待，精彩异常，之前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回去路上，王芝芝甚至还在为曲昭昭所表演的人物待在家中孤身侍候公婆，而后又为了革命牺牲而痛哭。
　　“怎么会有这样感天动地的女子？特别是看着昭昭将肩膀的红绸解下的那一刻，我都哭得受不了。”
　　林雪也是第一次发现王芝芝居然这样容易感动，赶紧将人揽在怀里，解释说：
　　“那只是一场表演，待会儿你就能看到高兴的曲昭昭了。”
　　王芝芝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那不一样。”
　　或许曲昭昭也是为了再次感受自己被人羡慕的滋味，从其他人的夸赞声慢慢走回宿舍，得到王芝芝真情实感地赞扬之后，说出她妈今天也来了，还要带她回家，随意拿了一罐面霜就离开了。
　　作为当事人王芝芝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目光追着曲昭昭的背影小声嘀咕：
　　“我都还没表达自己的敬佩之情，昭昭怎么就离开了？那可是英雄。”
　　林雪揽着王芝芝的肩膀说：“好了好了，就是一场舞台剧，回归现实。”
　　说完，还用眼神示意王芝芝注意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王芝芝环顾四周，害羞地捂住自己的眼睛，“我就是一时情难自抑，大家别在意。”
　　就在她捂住自己眼睛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眼下的脏污的泪水与粉底混合物，脑海中立刻警铃大作，猛地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
　　“铛！”
　　脑袋撞在床架子上，顿时发出剧烈的声响，几人听到声音都感觉到十分痛。
　　王芝芝却是顾不得这些，赶紧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脑袋往门外跑去，嘴里还在喊着：
　　“我先去洗把脸，马上回来。”
　　突变的画风还真是令人有些捉摸不透，钱雯敏摸摸自己的脑袋瓜，觉得这种事她还是无法想明白，转而开始询问李筠接下来的安排。
　　“明天周末可以休息，你准备好去哪里玩又或是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我应该会去图书馆把我最近在画的图加紧完成。”
　　闻言，钱雯敏立刻想到自己曾经惊鸿一瞥的画面，当即决定明天她也去图书馆，她不会也不耽误她看着学习。
　　“那我明天和你一起去。”
　　“可以呀。”
　　李筠点点头，虽然她不知道钱雯敏心中的打算，但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这些日子她加紧复习，终于绘制出一副令自己满意的图纸，不至于超出自己明面上的实力很远，也不至于一点让人看不上眼，那是废了好一番功夫。
　　她觉得这张图纸或许能够当做自己的敲门砖，每次绘制时都不敢有一丝懈怠。
　　她希望自己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加入明年即将成立的微电子研究所，将自己的一身本事都使出去。
　　翌日，李筠与钱雯敏结伴来到图书馆。
　　钱雯敏看了一下周末的图书馆，比她俩早来的人比她想象的多很多。
　　因此，举着自己的学生证说：“我先去找人办理一下借阅证，你去二楼先找位置坐下，待会儿我来找你。”
　　李筠点点头，“我去二楼左边靠窗的位置，你上了二楼左拐，一直走到底就能看到我。”
　　“明白，你先去。”
　　李筠来到自己习惯的位置坐下，刚坐下，放好自己的东西，就听到身后传来陌生的嗓音。
　　“同学，你好。”
　　她转身发现是自己曾未见过的人，眼神中都是疑惑，“你是 ……”
　　胡耀明这个时候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更能够看清楚眼前人与自己记忆中的人的相似程度，看出李筠的困惑，连忙解释道：
　　“我就是想问问同学是不是去过锦城图书馆？我看着感觉你挺眼熟的。”
　　自从昨天被刘成松那样呵斥之后，胡耀明怎么都想不通好友突然暴怒的原因。
　　纵使是想了一整夜也想不通，他猜测自己的疑惑或许只有找到李筠才能得到解答。
　　他几经思索之后，认为如果昨天看到的就是一个人，那么按照爱去图书馆的性子，说不准来到图书馆就能守株待兔。
　　而李筠的出现也在证明他的猜测没有错，他从图书馆一开门就进入，寻着记忆中李筠喜爱的书籍类型区域四处游荡，果然被他等到了。
　　李筠没想到她不过就是去了图书馆一天还能被人记住，相比于这个理由，她现在心中更觉得眼前之人是钢铁厂家属院的人，或许曾经看过自己几次。
　　同时也在想，这个时候孙家的事肯定全都爆出来的，她这个继女可是绝对的话题人物。
　　没错，刚从李主任手里逃脱出来的赵玉梅，正在喋喋不休地怒骂李筠。
　　“这件事肯定是李筠那个贱皮子把我们举报的，她就是觉得自己去了乡下，我们就拿她没办法，等我恢复好了，看我不拿出自己的全部本事给她点厉害瞧瞧……”
　　孙强没有阻止，甚至还想要撕破伪善的脸皮一起咒骂。
　　他们这次为了从里面出来，那可是脱了整整一层皮，可以说是人财两空。
　　为了从李主任的手里逃脱，他们家可是往副厂长家里使了不少力气，加上之前被李筠骗走的一千块，可以说他们孙家现在是家徒四壁，这个月的生活都要成为一个问题。
　　而这一切还是在他们花了钱，又主动和孙薇登报脱离关系才得到的。
　　现在他们一家子对李筠是恨不得剜肉喝血，对于欺骗孙薇的武建党就是恨不得扒皮抽筋，而怀了孕的孙薇就是一个不值钱的货物，抛弃起来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估计现在怀着孕的孙薇已经被发放到边疆生活，而他们孙家还要面对邻里们的眼色。
　　看着一家人就快走到家属院门前，孙强阴狠地看了一眼还在咒骂的赵玉梅，咬着牙齿，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
　　“骂骂咧咧的像什么样子？我们今天可是安全回来了，别让人看笑话。”
　　赵玉梅顿时被吓得身子一激灵，刚要冒出来的话一下子被塞在嗓子眼，整张脸涨成猪肝色。
　　她不敢对孙强的话有丝毫反抗，低着头跟在孙强身后往家属院走去。
　　一家人特意挑了一个人少的时间点回家，一个个昂首挺胸根本不像是被关了好几天的人。
　　原本以为不会被认识的人撞见，一个个气势都挺足。
　　尤其是对这件事后果并未有清晰认识的孙文军，那架势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主场，丝毫没有前些日子夹紧尾巴的模样。
　　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开路，观察情况。
　　他在门口看了几眼，发现里面真的没人 ，立即大跨步往里面走去。
　　后面跟着的孙强、赵玉梅和孙武一看他如此大胆，心中也有了底气，昂首阔步往里走。
　　就在赵玉梅跨入大门的那一刻，眼前突然冲出来一个人。
　　“哎呀！玉梅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些天家属院没有你的声音，我做饭都不习惯了。不过，你这身上是什么味儿？该不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洗澡吧？这样的大热天，那不得馊了。”
　　赵玉梅当即被吓一大跳，由于之前被关的阴影，吓得抱头鼠窜，跳到孙强的身后躲起来。
　　这副模样可是把于淑兰逗乐了，不枉她打听到消息之后，特意请假都要等在家属院，这个笑话足够她在家属院中傲立群雄。
　　赵玉梅看清楚是和自己不对付的于淑兰后，顿时恼羞成怒，大喊道：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于大嘴，怎么工作让给媳妇了，还有闲心来管我家的闲事。”
　　听到如此大的声音，孙强眉心皱的能夹死苍蝇，他装作不经意地扫视周围的楼房，发现没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也不敢继续在这里拖延下去，难得开口和于淑兰说话：
　　“老刘家的，我们刚回来，家里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等有空再和你家老刘喝酒。”
　　说着，就用力地抓着赵玉梅的胳膊转身离开。
　　赵玉梅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剧痛，一点都不敢反抗，半拖半拽地回到了一片狼藉的家中，那是悲从心来，痛苦地哀嚎：
　　“我辛辛苦苦攒来的水壶、铁锅……都去哪儿了！”
　　于淑兰看着孙强一家子离去的背影，对着几人忍不住吐口水。
　　“呸！一家子就没有一个好货色，活该被关进去。还想和我家老刘一起喝酒，吃西北风去把你，犯了事还想留在钢铁厂，其他人可不是泥捏的，看你家不把工作岗位吐出来我就不姓于。
　　哼！”
　　她冷哼一声作为结尾，扭动着粗壮的腰往旁边的亭子走去，抱起被自己放在这里的孙子。
　　事实也和于淑兰说的一样，当孙强和孙武准备好重新回钢铁厂上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岗位竟然被人顶替了，级别也下调了。
　　刚想要询问缘由，就看到主事的主任鄙夷地看了两人一眼说：
　　“你们俩该不会以为档案有了污点是不会受影响的吧？要是还想要在厂里继续工作，那就听从组织的安排。”
　　孙武养气功夫不足，正想要上前一步问个高低，他们家的事不是已经略过了吗？而且他还和自己的亲妹妹解除关系，这样都还不够吗？
　　却被孙强一把按住肩膀，孙强看着眼前为难自己的人，脸上不动声色。
　　“那就多谢厂里对我们的照顾，我们肯定会在新的岗位上继续放光发热。”
　　“还是老孙你年纪大阅历深，知道有些事就是这样的，上面的政策我们也只能照办，你们俩先回去吧，我这里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而赵玉梅所在的纺织厂，更是将她降职为打扫人员，要是以后再犯错，开除也不是什么问题。
　　另一边图书馆里，李筠对于自己举报的事问心无愧，也不怕眼前的人问话，点点头说：“我是去过。”
　　“那你认不认识刘成松？”
　　问这句话的时候胡耀明的语气更急，音量也下意识地放大，丝毫没心情顾及自己所处的环境。
　　“他是我的同班同学，同学你要是找他有事的话，直接去男生宿舍比较方便。”
　　“怪不得，怪不得……”
　　胡耀明眼神放空，嘴里念念有词，看着像是痴傻般。
　　李筠见状觉得好像没自己什么事了，转身回到位置坐下，拿出纸笔将自己的图纸继续绘制。
　　渐渐的她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对于胡耀明的离去和钱雯敏的到来都没有一点感觉，孜孜不倦地完成手里的图纸。
　　直至感觉到生理反应才从凳子上起身，随意将橡皮擦压在图纸上，循着厕所的位置离开。
　　钱雯敏亲眼看着这一幕，感觉到自己对于李筠认真刻苦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随后一扭头，对着李筠桌上的图纸细细看起来，那些密密麻麻的器件被电路链接在一起，看得她有些眼花缭乱，刚准备擦擦眼睛继续看。
　　忽然窗外吹来一股风，纸张随风而动，轻飘飘地往书架的位置飞去。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李筠的图纸飘在空中，落在地上，赶紧追出去捡起来，却发现有一个人已经比她更早捡起来。
　　看到对方紧紧攥着好友的图纸，她出声提醒道：“你好，能把我朋友的图纸还回来吗？”
　　但当对方抬头露出自己的脸，钱雯敏震惊地张大嘴巴，结结巴巴地说：“张…张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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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进入实验室（捉虫）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捡起李筠图纸的人，居然会是她们学院的教授，同时也是业界赫赫有名的学者——张清航教授。
　　张清航只是匆匆一眼就发现眼前的图纸很是不一般，再仔细一看，他突然觉得自己最近在困扰的思路，突然有了一点启发。
　　有了灵感就必须加紧记下来，这样的灵感稍纵即逝，纵使是张清航自己也不敢耽误。
　　但他看着眼前出彩的图纸，还是强忍住脑子里的冲动，看着钱雯敏镇定中带着一丝急切说：
　　“你说这是你朋友自己绘制的图纸，不知道她叫做什么名字？是哪个专业的学生，这张图画的很不错。”
　　钱雯敏顿时震惊地张大嘴，为好友得到张清航的夸奖而自豪，高兴地说：
　　“是今年物理专业的新生李筠。”
　　听到是新生的时候，张清航的内心更为震惊，毕竟在他看来，即使是研究生，他都不敢说有人能够有手上图纸作者的奇思妙想和魄力。
　　可真是后生可畏呀！
　　攥着图纸的手兴奋得更加用力，忍不住扬起嘴角，“她很不错。这张图纸请你保管好还给她，要是以后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来老师的办公室找我聊聊。”
　　钱雯敏接过图纸，激动地连连鞠躬，“多谢张教授，我们一定会去的。”
　　如此不客气的说法，张清航还得第一次听到，不过他倒也挺高兴的，要是这样的想法都没有，以后还能成什么事。
　　想到自己刚刚得到的灵感，他也不敢在继续耽误下去，匆匆拿着自己特意来找的书，带着激动地心情向着实验室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为自己今日来图书馆的想法感到庆幸，不然这样的好苗子，他得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于是乎，好几年不带本科生的张清航教授，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要不然他也试试开一门专门针对大一新生的课程？
　　挖掘人才，为实验室和国家加快养成高端人才，何愁不能赶超国外？
　　想到这，他真的觉得这个想法挺好的，一回到实验室就告知自己的助手，叫他争取尽快在物理专业的大一课程里，加入一门专业课由自己亲自教学，让大家更加了解自己所学的专业未来发展方向，知道该如何努力。
　　而另一边，李筠回来时，就看到钱雯敏瞪着一双闪光的大眼睛，死死盯着自己走来的方向。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因此不解地与钱雯敏对视。
　　钱雯敏却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站起来，但又担心自己手里的图纸一不留神就别吹风，整个人的状态十分纠结，十分矛盾。
　　她赶紧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跨坐在椅子上，疯狂向着李筠的方向招手，示意她快点过来，就连口型也是那样的，只是不敢出声，担心影响其他在图书馆学习的同学。
　　李筠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不知道钱雯敏着什么急，脚下的步子飞快，很快就走到钱雯敏身前。
　　钱雯敏赶紧压低声音说：“快坐下！快坐下！我有一件大好事要和你说。”
　　“什么？”
　　“你知道吗？刚刚我在图书馆看到了谁？张清航教授，就是那个刚刚和其他教授一起研制出4K DRAM的张清航教授，那可是我们国内第一个自主研发的动态随机存取存储器。
　　刚刚你绘制的图纸不小心被风吹落，掉在地上，被张教授捡到。张教授看到你绘制的图纸很是喜欢，还夸赞了你一番，说是我们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直接去他办公室找他询问。
　　你就是稍稍来晚了那么一点，说不准还可以与张教授就图纸细细交谈一番，肯定会受益良多。”
　　说到最后，钱雯敏越发觉得遗憾，遗憾李筠回来晚了，而她又对器件与电路设计又不怎么了解，无法得知张教授对于李筠这张图纸的看法和建议。
　　要是能够转达给李筠也是很好的，可惜她实力不足。
　　想到这，她默默在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加紧跟上李筠的脚步，这么合拍的一个好朋友，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落后而分开。
　　李筠听到张清航教授时，心中也是一惊，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明年成立的微电子研究所，张清航教授就是其中一个牵头人，要是能够得到他的推荐，进入微电子研究所轻而易举。
　　心中也开始有点觉得自己去厕所的这个时间点有点不好，要是再晚一点认识张教授一下也行。
　　不过，当她看到自己绘制的图纸时，心中又突然充满信心。
　　她就不相信，张教授看过自己的图纸后，会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要有印象，那么接下来的目的就会很容易达成。
　　但让李筠吃惊的是，她想过很快，却也没想过那么快。
　　当她看到课程表上突然多出的一门课程，还有些惊讶，但当她看清楚上课的是张清航教授后，那更是震惊。
　　张清航匆匆往讲台下扫视一眼，就发现了人群中的李筠和钱雯敏。
　　自从上次张清航从李筠的图纸中得到启发之后，回到实验室废寝忘食，终于将一张设计更加复杂电路，能够容纳更多器件的图样绘制出来。
　　按照他的预计，这已经是目前最先进的光刻机显影蚀刻时能够达到的最大量，制作出来的芯片存取的信息量也会是最多的。
　　当他完成这一切的时候，整个人长舒一口气，仰躺在椅子上，感受大脑带给他的享受。
　　翌日，张清航将自己的图纸交给助手，“和之前一样，调试设备，将图纸上描绘的样子刻出来，完成了再告诉我，不，待会儿我也去盯着，你先把那些回家休息的人都叫回来。
　　对了，我之前叫你和教务处商量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助手赵志民小心翼翼地将珍贵的图纸接到手里，看着张清航认真地说：
　　“教务处主任自然是非常高兴，说是本科生能够得到您的教学，肯定会助力我国科技水平更上一层楼。”
　　“溜须拍马，好了，不必说了。你把上课的时间加入我的日程里，记得提醒我上课的时间。”
　　“好的，老师。”
　　之后，张清航为了更了解李筠的品性和才智，还特意抽空与教授其他大一课程的老师了解一番。
　　这才知道，这个李筠简直就是一个天才，门门课程的老师都对她十分满意。
　　课上对答如流，课下还经常提前预习，甚至提前自学本专业下学期的知识，是个有天赋又愿意为之努力的学生。
　　听到这，张清航满意地扬起嘴角，心想：真不愧是自己看好的人，就是这么优秀。
　　而且在他一番了解之后，才知道本届物理专业一共也就两个女孩子报考。
　　之前他在图书馆就已经见过钱雯敏，现在看着课堂里与钱雯敏坐在一起的，除了李筠，还会有谁？
　　“咳咳！”张清航轻咳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这门课程的老师张老师。”
　　“张老师好！”
　　一个个激动的声音差点捅破天花板，看到是张清航教授来给自己上课，有谁能够保持镇定啊？那一颗颗激动的小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张清航对于这样的画面也不陌生，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抬手往下压，示意众人镇定。
　　这样活泼又有生气的脸，总是会让他觉得为之努力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们这门课没有课本，主要以张老师口述的情况为内容，说到哪里是哪里，大家见谅。”
　　闻言，大家就更激动了，希望能从这位学界大牛嘴里听到一些自己之前没机会了解的隐秘。
　　同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拿出笔记本和笔，准备将口述的重要内容记录下来。
　　张清航没有打断大家，继续说：“首先我们物理学专业可以说是一个庞杂的内容，里面有很多我们可以研究的东西，大体可以分为力学、热学、光学、声学、电学五大类……”
　　说话声音不紧不慢，将现在物理学的最新研究与枯燥的学说联系在一起，娓娓道来，让下面的李筠也听得如痴如醉。
　　渊博的学者不仅能够研究科技前沿，也能教授好专业知识，两者之间并无冲突。
　　这样的一堂课下来，她们专业的同学们对于张清航教授更是佩服，接下来几天的话题都是与其相关。
　　更是在之后，现在距离入学还没几个星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往哪个更细化的方向走，专精一道，更能出成果。
　　或许是因为这个困惑是张清航教授带来的，很多人都想要跟随他的脚步，往微电子、半导体方向走，而与此关系最大的就是电学。
　　大家正在急切地等待下一堂张清航教授的课程时，李筠已经被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张清航抬眼看向这个镇定自若的孩子，说实话，张清航最小的孩子年龄和李筠差不多。
　　因此，李筠在她看来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样。
　　而李筠却又明显比他的孩子聪明很多，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他拿出自己在李筠图纸启发下绘制而出的图纸，递到李筠手里，和蔼地说：“你看看这张图纸。”
　　李筠接过手，仔细浏览上面的线路，发现有些地方与自己所方法有所相似，应该是那天看到她图纸之后绘制出来的。
　　张清航也没有否认，而是直接将此事道出：
　　“你没看错，是你的图纸给了我启发，现在用这种思路绘制的线路应该已经在制作当中，如果顺利的话，不久之后就能看到16K DRAM，你既然绘制图纸，应该也很清楚它对于我们的重要性。
　　因为这是采用了你的思路，所有在上报的名字里，我没有和你说，就已经将你的名字一起加进去，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出来。”
　　这样先斩后奏的做法，李筠还真的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明白自己绘制的图纸就只是有点“变化”而已，作用绝对没有张教授所说的那么大。
　　立即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那些都是没经过验证的臆想，要是能够被发现有作用，那可真是太好了。至于名字什么的，教授就言重了，我根本就没参与，没必要加上去。”
　　就是因为这样张清航才更加佩服，有时候在科研中需要的就是那么一点敢想敢做，而这样的想法往往是在青年人中最多的。
　　想象力活泛，往往能够达到不一样的效果。
　　“报都报了，现在想撤也来不及了。我看你对于设计方面如此有天赋，以后是想要往电学的方向走吗？
　　我也知道你的同学之中，有不少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如果你也是这样的想的话，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成为你以后成长路上的指导，招收到我手底下当弟子，等你大学毕业还可以报考老师的研究生。”
　　这样的话，如果是张清航与其他人说，那人肯定兴奋到直接跳起来，激动地对教授说我愿意。
　　只是可惜，李筠志不在此，她更希望自己能往光学方面走，参与到今后光刻机的研制当中。
　　她的沉默也带给了张清航教授回答，可他也有些不解，疑惑地说：
　　“我看你像是已经有计划的人，那么你以后决定往哪个方向走？”
　　“抱歉张教授，多谢您的抬爱。我绘制图纸只是处于好奇，好奇元件在连通之下能够存取信息的神秘感。学生今后还是想要选择光学方向，希望能够在此领域有所建树。”
　　口气不小，但是越这样张清航就越喜欢，忍不住要为自己的研究方向辩驳一二。
　　“光的干涉、衍射有什么神秘感，你这样想要探索未知的人，还是最适合我们实验室的研究方向，特别是等你实地看到其作用之后，那就知道它的好处。特别是你还深入……”
　　之后，在李筠惊讶的眼神当中，张教授对着物理学的两个研究大类方向，开始畅谈其特色与自己的契合程度。
　　嘴皮子就没有停下来过，说到嘴巴干了就赶紧灌下一口茶水。
　　那架势看起来像是要把李筠坚决扳到微电子这条路上似的，而光学在他嘴里那也是缺点多多，要是被这方向的老教授听到，那是肯定要吵上几天才算完。
　　最后，张清航自己都觉得说累了，盖上喝空的茶杯，和蔼地笑着看向李筠。
　　“怎么样？老师说的还算是比较清晰的，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还是我们实验室好一点？”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儿，张清航觉得自己也算是被一个新生给拿捏了，当即将手里的杯子扣在桌上，“哐”发出响亮的声音。
　　“既然你还没想好，那就暂时先来老师的实验室当个整理资料的，看看我们方向最前沿的成果，顺便打个杂，说不准你看到后就能改变现在的决定。
　　好了，我说了那么多话，也累了，你走吧。”
　　说着最狠的话，做着最弱的事，居然还提前把李筠邀请进自己的实验室，希望借此来引诱她称为自己的弟子。
　　李筠也看出张教授的意思，虽然和她之前的目标有点差距，但这样说不准还能直接称为微电子研究院第一批参与的人，算是间接达成目标。
　　只希望以后张教授看出自己的目的之后，还能接受她这个不听话的学生。
　　她将自己手里的图纸放回桌上，默默转身离开。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后，张清航有些懊恼地摸摸下巴，想着他刚刚说话的语气是不是太严肃了，要是吓到人家小姑娘了怎么办？
　　可一想到他把这样的人才率先挖进自家的窝里，又觉得十分满意，为了人才不折手段也能理解的吧？
　　回去后，钱雯敏将自己在食堂打给李筠的饭菜递到她面前，关心地说：
　　“张教授把你叫去做什么？是不是希望你成为他的关门弟子，我听说这些年张教授连研究生都不怎么愿意带了，现在跟在他身最年轻的都是三年前收下的学生。”
　　李筠将刚刚塞进嘴里的一大口饭菜慢慢咀嚼吞咽，看着焦急地钱雯敏说：
　　“教授是有这个意思，不过我拒绝了。”
　　“拒绝了！”
　　钱雯敏直接尖叫出声，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有谁会拒绝这样的橄榄枝呀？那可是本领域的带头人，能学到和看到根本就不是其他老师能给的。
　　震惊过后，她看着依然和往常一样细嚼慢咽的好友，凑在在身边落座，好奇地询问：
　　“你拒绝，肯定是心里已经有想法了不是？说说，你是不是已经想好自己的研究方向了？”
　　李筠点点头，回答：“是光学方向。”
　　“怪不得。”
　　钱雯敏说后忍不住撇撇嘴，她可算是明白自己的这个好友了，只要是自己决定的事，就根本不愿意轻易放弃。
　　只是想到这个劝她的人是张教授，心中还是有点遗憾，同时也有点好奇张教授的表现。
　　“不过，张教授就直接同意了你的想法？我可是听说了，张教授的脾气也不小，在他手底下好些人都是被骂走的。也就是和我们这群初出茅庐的新生上课，没有涉及到一些专业知识，不然肯定会喷得狗血淋头。”
　　李筠摇了摇头，随后又顿了一下，解释说：
　　“教授没有直接同意，他觉得是我没有看到微电子的神秘，要求我周六日去他的实验室报道，争取尽快走上‘正途。’”
　　“呃，那你这和直接跟着教授学也没什么不同？还提前进入了实验室，以后我可就有大腿抱了，记得多多提携我这个好姐妹。”
　　“怎么？你喜欢张教授的研究方向？”
　　“算是吧，不过我也算是还没有具体想清楚，先暂时这样模糊着，总有一天会想好的。”
　　这样算是有点摆烂的态度，还是李筠第一次在钱雯敏身上看到。
　　或许是看出李筠的惊讶，钱雯敏笑得甜甜的，“谁还没有暂时想要得过且过的时候，反正大二就需要定下来，到时候决定也不晚。”
　　李筠点点头，算是对钱雯敏的态度表示理解。
　　“所以，以后周末你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图书馆，我估计以后都没空了。”
　　“没关系，要是你有什么想看的书也可以和我说，我给你从图书馆借来。还有就是，你可以把你的书单给我写一写吗？我想要跟着你一起学习。”
　　“全是光学和电学的也没关系吗？”
　　“没问题！”
　　这次钱雯敏就是信心十足地拍拍胸脯，争取拯救一下自己刚刚摆烂的姿态。
　　“可以，我吃完后给你写。”
　　“嘿嘿！不着急，你慢慢吃。”
　　很快，李筠她们班级就迎来了张清航教授下一次的课。
　　并且或许是上一次张教授在给她们班上课的消息传出去，很明显能够看出今天的课堂上多出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钱雯敏看到后，笑盈盈地说：“这就是张教授的魅力，你可要把握住机会。”
　　随后拉着李筠快速在角落里的一个空位落座。
　　等到张清航来到教授以后，也发现今天的人好像格外的多，甚至有好些他第一次见到的脸。
　　他开过的讲座不算少，很快就明白这些人的来意，看到大家积极求学的态度，他什么都没说。
　　转而往人群中看去，仔细看了好几遍才发现坐在角落里的李筠和钱雯敏。
　　李筠的天赋自然不用说，那是他十分看好的学生。
　　而在了解李筠的过程中，他也听到了老师们对于另一个女孩子的夸赞，几乎是专业里紧跟着李筠的那几个人之一，天分也不错，要是能够通过考验，他也希望对方能加入自己的队伍当中。
　　之后又想到李筠那执拗的性子，暗暗在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其争取过来。
　　因此，在今日的课堂上，众人突然发现，张教授叫了一个学生的名字很多次，多到短短的两个小时，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将“李筠”两个字记在脑海当中。
　　有些人觉得这个张教授喜欢一个学生的表现，也有人觉得这是张教授在为难人的表现。
　　而刘成松就是那个希望李筠被为难的，也在心里认定被为难的，觉得李筠被张教授这样的学者所看不起的。
　　甚至他心中还隐隐升起一种认同感，一种快感，那就是张教授和自己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觉得女生在这样严谨的学科里是不不会有什么建树的，希望对方知难而退。
　　在首都大学里面，觉得所学专业太难，愿意降等到分数更低学科，又或是转学的学生又不是没有过。
　　而这样的下场也是他一直所期待的，毕竟因为这个女人，他和自己的好兄弟决裂。
　　现在想起来，他都还有气，胡耀明居然因为这样一个匆匆见过几面的女人，就抛弃了他们高中三年的感情，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要是没有他的帮助，胡耀明根本就不是首都大学会要的学生，多亏他高中一直解答胡耀明的疑惑，就算是这样也只考上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专业。
　　回想到前些日子被胡耀明质问的画面，刘成松忍不住对走廊旁边的绿植踢一脚，压低嗓音咒骂道：
　　“真是晦气！”
　　这样的高中同学以后不交往也罢，像他这样的强者总是孤独。
　　当看到钱雯敏蹦蹦跳跳拉着李筠一起从眼前路过时，他还是忍不住对两人露出鄙夷的眼神。
　　而这一切，被他看不起有视作仇敌的李筠和钱雯敏丝毫不知，这样只会在阴暗的角落里趴着的臭虫，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人会特意想起吧？
　　“走吧，我记得今天下午有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我们速度快一点，别被其他人买完了。”
　　被拽着走的李筠有些疑惑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嘿嘿！当然是在食堂有自己的暗线了。我听说有些人会去学校的食堂勤工俭学，偶然在里面遇到过我们班的李学荣，交谈之后知道他也在，就和他说要是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希望他能够通风报信。”
　　“运气还挺好。”
　　“那是，而且我们班不少人都知道，你看刚刚是不是有好多人跑得比我俩还快。”
　　“好像是……”
　　“哎呀，别再说话耽误时间了，快点走！”
　　又是熟悉的周五，又是熟悉的红烧肉，李筠吃得非常满足。
　　翌日带着非常好的心情来到学院的物理研究所门前，保安看到一个陌生人靠近，立即出声阻止。
　　“你是哪个学院的学生？这里是科研重地，没有许可是不允许进去的。”
　　“我是物理专业的学生，这是我的学生证，今天是张清航教授叫我来的。”
　　保安仔细查验了学生证与李筠的面部相似度，交还学生证，对着李筠说：
　　“虽然你的身份是真的，但不是这样就可以直接进去，我给张教授的办公室打个电话，叫个人来接你。”
　　“好的，谢谢。”
　　保安退回保安亭，拿起手里的电话、拨号。
　　“嘟嘟嘟”的几声之后，电话另一头被人接起，保安立即说明情况。
　　“你好张教授这里是研究所大门的保安亭，现在有一名叫做李筠的学生，说是张教授叫她来的，请你们派个人来接一下，顺便登记情况。”
　　赵志民听到李筠两个字的时候，感觉特别熟悉，很快他就想起来了，这是自己刚交上去的那张图纸上多出来的一个陌生名字。
　　并且最近几天好像经常在老师耳朵里听过，看来这个李筠应该就是他最小的师弟或者师妹了。
　　想到这，他赶紧放下手里的文件，对着电话那头说：
　　“她说的没错，就是我们张教授团队新加入的人，因为太着急还没来得及办理出入证明，麻烦王哥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接人。”
　　“好好好！不着急，人我这里看着呢。”
　　保安听到是赵志民的声音之后，立刻意识到外面的李筠是个厉害的学生，立刻有一种自豪感，这样的人才是他们首都大学的，也是他们祖国的。
　　这样年纪小的研究人员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挂了电话就往外面走。
　　“同学，刚刚我打过电话了，马上就会有人来接你，这是我们研究所必须走的流程，见谅啊。”
　　“没事，出入严格是好事，不然我们的成果不就要被那些人偷了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以前还有人嫌弃出入麻烦，可要是出事，那就不止是麻烦了。”
　　接下来，两人随意聊了一点，赵志民才姗姗来迟，奔跑的速度很快，额间的碎发随风飘起，即使那浓密的刘海也遮掩不了一个事实，那发际线越来越往后退去的事实。
　　李筠看到的第一眼就是熟悉和认同感，看来这应该就是来接自己的人。
　　赵志民一眼就看到站在王哥身边瘦弱的小姑娘，与他来时路上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过他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笑着看向两人打招呼。
　　“李筠师妹你好，王哥登记表在哪？我登记一下信息。”
　　王民梁转身从保安亭的窗口里取出登记表和笔，递到赵志民手里，按照表格内容填写即可。
　　赵志民匆匆在登记表上划拉几下，就将所有信息写清楚。
　　“写好了，王哥，我先带着师妹进去了。”
　　王民梁接过登记表，扫了一眼，看到没有什么问题之后，点点头。
　　赵志民立即对着身前的李筠说：“走吧，小师妹，我叫赵志民，你可以直接叫我赵师兄。”
　　李筠听到这个称呼，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尴尬地说：“我就是张教授叫过来打杂的，您可别叫我小师妹。”
　　“这有什么的，你就是我们团队里年纪最小的姑娘，小师妹可以的。”
　　赵志民说得轻松，其实却在内心吐槽，老师居然连一个小姑娘都搞不定，这样他们团队什么时候才可以有新鲜气息。
　　因此暗暗在心中决定，一定要将人留下，决不能让她跑了。
　　李筠也没有想到，她这么一来，完全就是进入了一个贼窝。
　　路上赵志民说了一大堆对于他们团队的研究内容之后，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询问李筠的具体信息。
　　“对了，师妹你是要报考老师明年的研究生吗？现在来我们团队里熟悉设备和器材正好。”
　　“我是今年刚入学的大一新生，距离备考研究生还有几年时间。”
　　“什么！”
　　这下子赵志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站在前往实验室的走廊上惊呼出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被自己声音吓到的李筠。
　　他真的是没想到，老师现在挖人已经挖到了大一新生里面。
　　怪不得之前让他和教务处商量给大一新生开门课程，原来是早就看上了好苗子，费尽心思去扒拉。
　　同时，也在思考眼前的这个李筠是什么怪物，居然能让老师如此费心思。
　　就算是如此，也还没有同意拜在老师门下。
　　等他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太吓人之后，赶紧收回刚刚被惊讶到分离的五官，对李筠露出尴尬的笑容。
　　“不好意思哈，师兄刚刚就是太惊讶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年轻，和你比起来师兄都可以说是老菜帮子了。
　　前面就是老师团队所征用的实验室，里面有不少国内最先进的设备和器材。
　　因此你进去之后先不用做什么，先仔细看墙上贴有的注意事项，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我，千万不要擅自触碰那些贵重器材，那可是比你我的性命还要珍贵。”
　　李筠点点头，“我明白的赵师兄。”
　　她透过玻璃窗就能看到里面的器材，看起来大部分都像是从国外进口的，这时的国家国际地位低，在进出口方面弱势外汇储备不足，为了买这些器材肯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她肯定是会小心自己的动作，而且她按照张教授分配的任务，估计也不会和这些器材有什么近距离接触。
　　而赵志民看到小师妹如此乖巧听话，满意地点点头，用钥匙打开实验室的门。
　　里面其他做实验的人闻声，立即抬头向入门处的两人看来。
　　赵志民看到众人的举动，立即介绍道：“这是张教授特意邀请来的新同学——李筠。”
　　“大家好，我是李筠。”
　　说话时，对着众人鞠躬问好。
　　大家看到新人，眼神中都是好奇，稀稀拉拉地鼓掌欢迎。
　　赵志民看到并不觉得奇怪，这些研究狂人愿意抬头都算是好的，他也不想打扰其他人正在进行的研究，赶紧打断说：
　　“你们先忙着，以后有的是认识的机会，我先带小师妹熟悉一下环境。”
　　说着就将李筠继续带着往前走，走到最里面的办公室区域后，立即解释说：
　　“他们刚刚不是不欢迎你，就是待在这里久了，经常熬夜，脑子对于有些事反应迟钝，等大家熟悉之后就好了，我先带你去和老师打声招呼，按道理老师现在也应该开会回来了。”
　　“我明白的，大家都忙，我要是打扰师兄师姐的思绪才是过错。”
　　“哎呀，也没那么严重。”
　　“叩叩叩！”
　　“进来！”
　　张清航熟悉的声音透过朦胧的玻璃墙传来。
　　赵志民听后激动地说：“老师回来了，我们进去。”
　　推开门的力度也特别用力，产生的动静直接把张清航吓一大跳，看清楚是自己的助手和李筠之后，原本恼怒的表情立即换成喜悦。
　　“李筠同学来了呀？怎么样？我们实验室看起来还可以吧？”
　　虽然是问话，可是李筠能很明显地从语气中听到教授的自豪。
　　从她刚刚匆匆扫过的画面，能够有这样一间庞大的实验室的确是个了不起的成就。
　　“应该是当今国内数一数二的好。”
　　“哈哈哈哈哈！就喜欢你这种爱说大实话的孩子，所有你转变心意了吗？我们这里出成果那可是会很快的，你也会成长的很快。”
　　而后他就又看到李筠脸上出现那副熟悉的表情，当即烦闷地摆摆手，指着赵志民说：
　　“你带着她把我们这些年绘制的图纸和实验记录，以及最初版本的4K DRAM实物给她看一眼。”
　　赵志民听到这个嘱咐更是震惊到说不出话。
　　要知道这些资料可是他们整个团队好几年的研究成果，就这样轻易地给一个新人看，转头呆呆看着李筠表现自己的震惊。
　　张清航还以为是赵志民没听到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赵志民才回过神，立刻应答道：“学生这就去，就是那些文件放的时间有点久，估计要找一下。”
　　“那就直接让她自己去找，看完之后记得给我写一篇论文，要是我看着不满意重写。”
　　张教授自觉说完狠话后，满意地饮下一口茶水。
　　而赵志民整个人则是开始有点迷糊，有点不明白老师到底是看重小师妹，还是想要为难她，那些堆积如山的实验资料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够看完的。
　　不过，面对老师的吩咐，他又不敢推辞。
　　只得带着李筠往他们团队存放实验资料的档案室走去，打开一个个门锁，提醒道：
　　“这里面存放的都是我们实验室最重要的资料，千万不能带出去，看后也不能向任何一个人透露其中的情况，这个你一定要记清楚了。”
　　李筠看到里面的浩瀚如烟的资料，重重点头。
　　“进门后墙上贴有的注意事项我都看到了，绝对不会违反规定。”
　　“你明白就好，既然是老师吩咐的，必定有他的道理，你就先在档案室沉淀、积累一段时间，争取早日看完，师兄也会给你求情的。”
　　“多谢赵师兄。”
　　赵志民离开之后，李筠循着柜子标注的年份，从远到近开始翻看起来。
　　以后更新时间改为晚上九点左右


第19章 
　　阴差阳错（捉虫）
　　从这里甚至能翻看到我国第一台大型通用电子数字计算机里面所采用的芯片设计资料。
　　循着时间的轨迹，她仿佛看到前人在该领域的深耕执着，中间或许有过疑惑、停滞，可在坚定的意志力前一一被解决。
　　李筠就这样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感受她从未见过的纯粹的研究魅力。
　　“叩叩叩！”
　　忽然她的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打断，扭动僵硬的脖子往门口看去，发现是赵志民师兄。
　　赵志民举起自己手里的饭盒，提醒道：
　　“小师妹你也不用这么用功，老师那边的论文没他表现的那么着急，看你都直接坐在地上看了，肯定是看入迷了。现在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点，师兄我带你着你试一试我们研究所这边的食堂，比你们那边的学生食堂好多了。”
　　闻言，李筠抬头透过窗户往外面看去，刺眼的阳光瞬间直射她的眼睛，刺目到睁不开眼睛。
　　这才意识到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她赶紧按照序号把自己手里的资料整理好，重新放回柜子里。
　　对着门口的赵志民不好意思地说：“让赵师兄久等了。”
　　“这点时间不算什么，今天就由师兄带你感受一下我们物理研究所的魅力。
　　对了，这是老师给你办理的出入证，明天你再来的时候就能够自由出入，不用其他人领进来。”
　　“多谢老师和赵师兄。”
　　李筠接过出入证，发现模样与学生证有点类似，但是里面记载的信息更详细，印章更是直接盖在她的照片上。
　　看到这，她都不知道上面的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看着对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坏处，她将这个念头按在心底。
　　赵志民在走往食堂的路上，不停地和李筠介绍研究所附近的环境，和食堂大厨的手艺。
　　最重要的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还透露了一点他们团队的待遇，像是李筠这样新来的助理人员，每个月也是有几块钱补助的，吃食堂更是不用花钱，日子不说很好吧，至少也是能养活自己的。
　　李筠点点头的确是没想到这个情况，她现在身上还剩下从孙强手里“敲诈”来的八百块。
　　这个年代上大学也不用花钱，甚至每个月还有补助，她身上的钱根本就没地方花。
　　赵志民也没有想到自己说那么多，身边的小师妹就没透露出一点心动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或许要辜负老师的期待了，小师妹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心性坚定的很，不是那么好挖来的。
　　就这样，在两人各怀心思下，来到了研究所的小食堂，当然这个小是和学生食堂对比起来说的。
　　研究所里的人不少，这个食堂每餐也是要供应数百人的饭菜，面积不算小。
　　李筠跟着赵志民一起行动，取餐盘、拿筷子和汤碗，排在队伍里跟着往前走。
　　她感觉自己鼻尖都是各种香味汇聚在一起的香味，有点分辨不出来今天做的菜到底是什么。
　　因此，当她看到这里的食堂居然供应牛肉时，眼睛下意识地睁大，然后把自己的餐盘递到阿姨面前。
　　阿姨熟练地舀起扎实的一勺子牛肉炖土豆，盖在餐盘上，那份量像是没经过后世培训似的。
　　下一秒，她就明白了阿姨如此举动的原因。
　　“哎呀，小姑娘瘦的呦，多吃点！”
　　说着，下一个负责打菜的阿姨直接往她餐盘里又来上一大勺白菜炖粉条，最后再来上满满一碗的西红柿蛋花汤，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赵志民看了看自己的餐盘，再看李筠的一眼，心想：他怎么不知道食堂里瘦的人还有这样的待遇？
　　第一次有点嫌弃自己的大骨架，默默往餐盘里盖上满满的大白米饭，甚至最后还直接在嘴里叼着一个红薯，那饭量真是看了让人羡慕。
　　两人而后找到空位坐下，赵志民也将嘴里的红薯解决大半，对着李筠说：
　　“我还要去给老师打个饭，你先吃。”
　　说着，也不等李筠回答，人就已经离开凳子，只留给李筠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重新进入队伍后，赵志民想着自己餐盘里的美食，突然觉得今天的队伍行进速度特别慢。
　　就在他还在心急的时候，肩膀上突然被拍了一巴掌，把他整个人惊得身子一颤。
　　立马转头往后看去，发现是江璟，撇了撇嘴，“小心把我吓出个好歹，我老师肯定要找你老师算账的。”
　　“呵！你个脸皮和城墙一样厚的家伙还会被吓破胆子。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手里的饭盒是张教授的吧？你怎么不先给自己打饭？”
　　“我是那样的人吗？饭早就打好了，今天还有牛肉吃。”
　　“你饭就那样大喇喇的放着，不怕被人偷。”
　　“你觉得我们研究所都是什么人？还有，我的饭不是在哪吗？”
　　说着，赵志民抬了抬下巴，示意李筠做着的位置对面那摆放着满满米饭的餐盘就是自己的。
　　江璟看到那熟悉的餐盘，自然不会有怀疑，不过他看着坐在对面的李筠，好奇地问：
　　“那坐在你对面的那个姑娘是谁？不会是你的……”
　　听到江璟那奇怪的语气，赵志民赶紧出声打断，别平白污了姑娘家的名声。
　　“那可是我老师新招来的小师妹，我们团队里最年轻的成员。还有，你的脑子每天除了实验数据能够装点有用的东西？”
　　“我的脑子挺有用的呀，你不是也知道？”
　　想到江璟那快速整合数据的计算能力，赵志民识趣地闭上嘴巴，当一个无情地打饭人。
　　可江璟却不乐意那么快放过他。
　　研究所里谁人不知张教授的识人能力？
　　这个小姑娘能被张教授看上肯定有本事，而他就只是去打探一点消息而已，要是能给自己找个合心意的小师妹，相信他导师也是愿意的。
　　想到这，他顶着赵志民嫌弃的眼神，快步靠近李筠所在的位置。
　　此时正好有一个人离开赵志民身边的座位，他眼疾手快地迅速将自己的餐盘放上去。
　　餐盘撞击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李筠吃饭的动作瞬间停住，抬眼往来人看去，也注意了站在来人身后的赵志民。
　　江璟以为是自己吓到了李筠，赶紧解释说：
　　“不好意思，空位有点少，着急了些。不知道同学你叫做什么名字啊？我是赵志民的校友江璟，也在研究所工作，只不过不在一个团队而已。”
　　看到赵志民没有反驳的意思，李筠自我介绍道：“我叫李筠。”
　　“李筠”江璟默默在心中将这个名字念诵几遍，发现自己是真的没有印象，估计此人还没有出现在导师的新人名录里，他回去后可得好好打探一番。
　　并且他还注意到李筠的自我介绍里，并没有表明自己是赵志民的小师妹、张教授的弟子，那就说明这个墙角还是有一定余地可以挖的。
　　熟悉江璟的赵志民，一看江璟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在打什么鬼主意，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自己的小师妹看紧了。
　　吃饭的速度不断加快，在江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拉着李筠一起离开。
　　只匆匆留给江璟一句：“你慢慢吃，我们还要给老师送饭。”
　　两人离开后，走在无人的小路上，赵志民千叮咛万嘱咐，苦口婆心地说：
　　“那个江璟的话，你可一定不要相信，他油嘴滑舌的最会说好话，还是我们导师手下这些朴素的风格比较好，你明白吧？”
　　李筠点点头，总算是让赵志民的心放下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把李筠送回档案室之后，还是忍不住和老师说了这件事。
　　张清航教授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对着忧心忡忡地赵志民说：
　　“你就放心吧，就算是你小师妹不愿意选择我们团队，那也不会看上姓孔的那个糟老头子，他呀，也就只能骗骗那些毫无目标的人，像是你们小师妹这样的硬骨头，他啃不下。”
　　说着，心情还变得更好，似乎是已经想到孔岩磊团队的人来挖人时，会面临的惨状。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吃瘪，他会很不舒服，可要是有人前仆后继要和自己遇到一样的情况，一对比，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赵志民听到老师的打趣那是一点都不敢说话，恐怕整个研究所敢这样说孔教授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张清航没听到学生的附和也不在意，对着赵志民的方向摆摆手说：
　　“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这几天你只要时不时就和李筠展示一下我们实验室的优点就行，其他的老师出马。”
　　“好的，老师。”
　　赵志民合上门，站在门口忧愁的挠挠头，开始思考他们实验室有什么地方是可以用来展示吸引人的。
　　老师交代给他的事，他也不敢不照办。
　　于是，他直接走到其他人身边，开始看着其他人动手，思考他们实验室近期项目里，能够震慑新人的项目和场面。
　　忽然，他想到一件事，上次老师交上去的图纸里，不是有李筠的名字吗？
　　想来，李筠肯定也对接下来显影蚀刻的场面很感兴趣。
　　于是接下来，赵志民特意去询问了一下图纸判定进度，询问何时开始下一步流程。
　　得到日子之后，就开始焦急地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而这一切张清航教授和李筠都一无所知。
　　要是张教授知道自己看得严严的苗子，就这样被自己的学生带去自己最强的竞争对手里，那肯定是怒不可遏，势必要将赵志民喷得狗血淋头。
　　而李筠也将迎来自己的意外之喜，原本还想着通过张教授的介绍，现在看来还是赵志民这个师兄更理解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居然歪打正着把她带去了想去的实验室。
　　当然这是后面的事，暂时不提。
　　下午，等到该吃晚饭的时间点，赵志民又带着李筠去吃了晚饭，回来时笑着说：
　　“小师妹今天第一天来实验室，不用那么累，今天你先回去，要是以后实在是有什么忙不完的工作再加班，档案室里的那些资料暂时不急。老师下周会有一个学术会议需要参加，大概要出门一周的时间，所以你的时间还很多。”
　　“那好，我先回去整理思绪，明天见。”
　　“明天见。”
　　看着李筠远去，赵志民也转身往大楼里走去，他的任务可不轻，还有得忙活。
　　李筠在回去的路上，正好遇到抱着一堆书从食堂走来的钱雯敏，快步走过去，从她的怀里取出几本。
　　钱雯敏感受着手里突然减轻的重量，抬头一看，发现是李筠，脸上立即洋溢着笑容。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要在实验室里待很久，那些科研人员不是说一旦进入状态，那是不眠不休，看来是在骗我。”
　　李筠也不明白为什么钱雯敏说着说着还生气了，赶紧解释说：
　　“我这第一天去，人家也不放心把什么重要的东西交到我手里，今天去就是整理资料，没有涉及什么需要动手的部分，自然可以回来的早一些。”
　　“原来是这样，那也挺好，还能提前休息回宿舍。我怀里有你想要看的一本书，其他都是我自己的。”
　　说着，将自己手里的书举到李筠面前。
　　“谢谢。”
　　李筠取出那一本放在自己手里，开始分享自己今天的经历，涉及机密的地方自然是不提及，因此她大量的笔墨都放在食堂上。
　　毕竟经过这些日子的了解，她也算是明白了，钱雯敏最喜爱的就是那一口吃的，为此什么都能够打听清楚。
　　因此，听到李筠她们今天还有牛肉可以吃的时候，脸上立即露出震惊的表情。
　　钱雯敏家庭情况很不错，可牛这种在国内大部分地区都还作为农耕工具的肉类，想吃不容易，他们家里人也大喜欢买这种肉类。
　　久久才能解馋一回，听到这，她突然从心中升起一股渴望，那就是她也要进入物理研究所，成为里面的工作人员，就算是一个月能碰到一次，那也是她的福气。
　　所以，李筠就突然看到原本走着的钱雯敏突然停下脚步，握紧拳头立在身前，转身对着她说：
　　“我也要进入物理研究所！”
　　李筠先是呆滞，而后也为钱雯敏的这个目标感到赞同，继续在自己的研究领域不断专研，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我在里面等你。”
　　“那当然，说不准以后我还要跟着你混呢？你进去这么早，以后可记得要罩着姐妹我。”
　　“那可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好呀！李筠你现在是还会开玩笑了。”
　　话音刚落，钱雯敏就对着李筠扑过去。
　　李筠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迅速逃离，向着宿舍的方向快速奔跑，等两人爬上楼，来到宿舍门前，喘着粗气。
　　钱雯敏想着刚刚孩子气的场面，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
　　李筠没有说话，推开门，看到林雪和王芝芝正坐在床上看向两人的方向，她下意识地点点头打招呼。
　　林雪也笑着说：“你们俩从图书馆回来了？”
　　钱雯敏跟在后面进门，听到这话，疑惑地问：“怎么今天你们俩也去了？是不是有在图书馆看到我？”
　　李筠则是在一边摇摇头。
　　“那倒没有，就是看着你手里书脊处贴有标识，就想到你估计是去图书馆了。”
　　钱雯敏看着书脊的标记，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不好意思地尴尬笑着。
　　“我还以为是看到我了呢？没注意到还有能够暴露我去处的小秘密，你们俩那应该是出去玩了吧？怎么样？”
　　“文化底蕴深厚，别有一番滋味。”
　　林雪匆匆用一句话结束这尴尬的谈话。
　　而在她身旁的王芝芝却是再次被李筠和钱雯敏所震撼到，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如果说，她们俩刚入校不明白物理学院的地位，那么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她们俩可算是真正明白了，横在彼此之间的那道看不见的隔阂有多远。
　　并且在期间的相处也能够看出，两人是真的孜孜不倦，书本几乎就没怎么移开过手。
　　虽然她俩也不是什么学渣，可看到两人的表现还是不忍自惭形愧。
　　而且越是在这样顶尖的学府当中，你越能感觉到每一个人之间的天赋差距。
　　现在的王芝芝就在经历这样的认知重塑，林雪也在，但她更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反应，才能聊了几句。
　　李筠和钱雯敏这方面的感知能力娇弱，没有发现两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误以为是出去游玩走路太累了，才没有闲心说很多话。
　　她俩休息了一会儿，就去洗漱，接着回来继续看书，并互相交流。
　　翌日，李筠来到研究所，和昨天的流程一样，只不过她今天待着的时间更长一点，天黑之后才从研究所离开。
　　之后的一个星期，李筠每日下课之后，总会来研究所待上几个小时，直至深夜才离开。
　　赵志民看在眼里，觉得李筠已经有了作为一个科研人员该具备的坚持能力，是个好苗子。
　　因此，对于自己在周末的安排更有信心，一定会把小师妹的心牢牢拴在他们团队里。
　　因为张清航教授外出参加会议的安排，这次周五的课程是由赵志民来代课。
　　李筠想过会有人来代课，但是看到是赵志民的时候，还是不自觉露出震惊的表情。
　　而这一切都被赵志民看在眼里，看着大家如饥似渴的眼神，他忽然明白了老师要在大一新生开课的缘由，这群学生身上带着一种朝气，眼神里都是对未来的期盼，光芒快要闪瞎人眼。
　　要是能够让他们带着这样的状态进入更深层次的思考，肯定会有所收获。
　　他拿出自己准备的题目，在黑板上认认真真地写下来，对着下面的同学们说：
　　“我来之前，老师告诉我，你们的这门课没有课本，也无需按照什么陈旧的套路上课。所以我准备了一个自认为比较适合大家的主题，那就是……”
　　如此侃侃而谈的赵志民，浑身上下仿佛带着一层光辉，照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如果说，听张教授这样大学者的课，是为了感受那种积淀而磅礴的力量。
　　那么赵志民这样年纪轻轻，却又富有学识的人，带给大家的就是一种亲近感，一种只要自己努力也可以成为他那样的人的感觉。
　　而这也是赵志民想要带给大家的主题，看着大家崇拜的眼神，他觉得老师肯定会高兴的，没看到小师妹也挺高兴的吗？
　　他一直带着这样激动的心情直至下课，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等大家都离开之后才收拾自己的东西。
　　李筠在课上就一直注意到赵师兄给自己抛来的眼神，因此并没有着急离开，看到教室里只剩下钱雯敏、自己和赵志民之后，走到赵志民身边说：
　　“赵师兄今天讲的课真的很好。”
　　“哈哈哈！师兄我可是得到老师的嘱咐后，准备了好几天，现在看来效果真的很不错。”
　　说着，赵志民笑得露出自己的大白牙。
　　跟在李筠后面来的钱雯敏则是有些幻灭，她刚刚才燃起的求知火焰迅速被浇灭，课上看起来博学多识儒雅知性的赵老师，怎么突然笑成傻乎乎的大高个。
　　赵志民看到钱雯敏的身影，迅速介绍道：“这位同学好，我是李筠的师兄，你也可以叫我赵师兄，老师就和教授一个辈分了。”
　　钱雯敏听到如此亲近的话语，还以为是因为李筠的缘故，僵硬地扬起嘴角说：
　　“赵师兄好，我叫钱雯敏。”
　　“我知道。”
　　钱雯敏以为是李筠在赵志民面前提过自己，所以才这样说话。
　　其实是赵志民被安排上这堂课时，就和他提到了好几个可以关注的名字，其中就有钱雯敏，而钱雯敏的名字，他也就从李筠嘴里听过一次，算是一种美好的误会吧。
　　“走！师兄带你们俩去吃好吃的，辛苦了一个星期，总是要改善伙食。”
　　说着，就拎着自己的袋子，带着李筠和钱雯敏两人往校外的位置走去。
　　这一切都被想要回到教室取回自己遗忘的笔记刘成松看到。
　　看到三人说说笑笑的模样，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赵志民老师是张教授手底下的人，今天是特意来代课的，难不成这个赵志民老师不清楚张教授对于这两人的厌恶吗？
　　又或者是这个赵志民就是一个色令智昏之徒？根本不配跟在张教授身边做事。
　　这一刻，刚刚看到三人相处画面而生气的刘成松，立马转为喜悦，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
　　脚步轻快，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取回自己上课记录的笔记，轻蔑地看一眼里面的内容，觉得也不过如此，要是他能跟在张教授身边学习几年，肯定会比这个人更厉害。
　　另一边，几人欢欢喜喜地出了校门。
　　刚刚还对赵志民态度有点接受不能的钱雯敏，一听到人家是要带着自己去吃好吃的，整个人的态度都变了。
　　兴奋地跳着跑到赵志民旁边，激动地询问：
　　“是什么好吃的？来了学校这么久，我还没有去过周围逛过，不知道学校周边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我是老师在川省的时候跟他的，都特别喜欢吃川省的菜肴，回到首都之后，师门聚会特意每次都挑不同的地方，总算是尝试出来最好吃的一家私房菜馆，特别地道。
　　而且人家大厨看你不是熟悉的人，根本不接待，今天你们俩可算是有福了。”
　　话中蕴含的隐意，李筠和钱雯敏都当做是没听见，脸上都是对于私房菜馆的好奇。
　　特别是听着赵志民的介绍，看起来口水都要当场流出来。
　　不过很快，赵志民又留意到另一个问题，询问两人：
　　“你们俩能吃辣的吧？这个大厨做的就是地道的辣口，要是不能吃的话，估计就只能提前给你买点东西预备着。”
　　李筠立即解释说：“我就是川省人，能吃辣。”
　　“我也能，我也能，只要是好吃的，还没有能从我嘴里逃走的。”
　　听到这样孩子气的话，赵志民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那就好，我们快点走，免得饭菜都被别人吃光了。”
　　“走走走！”
　　钱雯敏丝毫不介意，推着李筠的身体往前走，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等来到一处普通的民居小巷，除了此时家家户户在做晚饭飘散出来的香味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味道。
　　赵志民露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有节奏地轻声扣响木门上的小窗。
　　下一秒，小窗上突然出现一张稚嫩的小脸，看到赵志民熟练地说：
　　“小舅舅，你来了，快进门！”
　　然后脸和身体往后退，拉开门，欢迎三人进去，看起来真的像是什么亲戚来家里做客似的。
　　赵志民一马当先，李筠两人紧跟其后。
　　刚开始看到大门之后的影壁，两人还觉得和其他人家的布局一模一样，可当继续跨入二门，就看到不大的院子里摆有三张木桌，上面都坐满了人，看到又有人进来，连自己的头都不愿意抬起，反而更加卖力地干饭，
　　而刚刚带着三人进来的小孩，此时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就在李筠以为没位置就要离开的时候，厨房的位置突然走出来一个婶子，看到赵志民就露出惊喜的笑容。
　　熟练地用腰间的围裙擦拭双手，快步走到三人面前，高兴地说：
　　“赵老师，你可是有好久没来了，你是不知道了狗蛋这个孩子，看你长时间不来，做作业又开始拖拖拉拉，我和他爷爷那他是真的没有办法。
　　待会儿你可得好好说说他，那个死孩子就是听你们这种文化人的劝。哎呦！我这个记性，赵老师请往里面走，家里的饭桌还空着，你们用。
　　诶？今天带来的这两个幺妹挺标志的，也是首都大学的学生？”
　　“没错，这两个是我老师看好的学生，今天特意带着来婶子这里熟悉我们老师聚餐的地点。”
　　“好好好！就喜欢你这孩子说话，今天肯定要将你这两个师妹吃得美美的。你们先走，我去后厨和老头子说一声。”
　　说着，就火急火燎地朝着厨房的位置跑去。
　　赵志民接受良好，婶子的急性子他可是领教了不少，带着李筠和钱雯敏往她们自家用饭的餐厅走去，落座等待美食。
　　等待期间，李筠好奇地打量餐厅的格局，雕梁画栋，除了颜色没有那么瞩目之外，其他的构造看起来都不一般。
　　目测起来这里的最早的主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这种三进的院子，还是在首都大学附近，现在能在这里独居还私自经营餐馆的人户也不简单。
　　或许是看出李筠的猜测，赵志民解释说：
　　“婶子他们一家就是替主人家看院子的，原先是这家的厨子，之前因故出国，就拜托给婶子一家。之后或许是在国外过得很好，直接就将院子送给她们一大家子，这件事在周围还挺有名的。”
　　李筠震惊地瞪着眼睛，这可是后世价值上亿的房产，这都能直接送人，真的是豪横啊！
　　就在她想说些什么表达自己惊讶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发现是刚刚开门的小家伙来上菜。
　　小家伙紧绷着一张脸，语气不带有一丝情感地说：“这是凉拌猪耳朵。”
　　将菜放下后，就如同躲避洪水猛兽般逃走。
　　李筠看向桌上的凉拌猪耳朵，提前白水煮过的猪耳朵，切成薄片，拌上各种调味料，再加入最关键的秘制红油，那香味直接往人的鼻子里钻。
　　赵志民看着都流口水，赶紧催促道：“直接吃，不用等菜上齐。”
　　说着，就拿起筷子，示意两人快点品尝。
　　李筠和钱雯敏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对着桌上的凉拌猪耳朵出手。
　　一夹起猪耳朵，上面裹着的满满红油顺着往下流，看着都可惜，钱雯敏迅速让自己的筷子靠近，直接一口塞进嘴里，让红油无处逃脱。
　　入口就是满满的辣椒香味，并且也没有她想象的辣，反而是一股特别的香味，让人欲罢不能。
　　猪耳朵软糯清脆，滋味特别，再配上搅拌在其中的花生碎和复合香味，手和嘴巴根本停不下来。
　　等到三人恢复意识的时候，桌上摆着的只有一个个空盘子，表明三人刚刚的疯狂。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擦干净嘴。
　　赵志民率先起身付钱，今天说好是他请客，那就不能给其他人动手的机会。
　　付钱时，他想起刚刚婶子的话，一把拉住想要逃离的狗蛋，劝诫道：
　　“刚刚你奶奶说你又开始不写作业了？那样可没办法和叔叔我成为同学，你看看今天跟着叔叔来的两个小姐姐，那可都是写了一间屋子的作业才考上首都大学的。”
　　“那我比她们厉害，根本用不着写那么多，那些题太简单了，根本就没有写的必要。”
　　小家伙说话的时候，还鄙视地看了一眼李筠和钱雯敏的方向。
　　这可把钱雯敏气笑了，这个小屁孩可真是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呀。
　　赵志民也是一阵无言，最后只得说：“既然你说自己那么厉害，叔叔下次来就给你带点厉害的东西，要是写不出来，那可就别怪叔叔我不留情面。”
　　“好！我接受你的挑战！”
　　王奶奶恼怒地把孙子拉到自己身后，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死孩子就是这个样子，我和他爷爷是真的没办法，像牛一样倔，那是牵着鼻子都不肯走，还是赵老师你有办法。”
　　“孩子不都是这样的，长大就好了。”
　　听到这话，我奶奶也赞同地点点头，虽然嫌弃孙子不听话，可那颗聪明的脑袋瓜子不会骗人。
　　离开王家私房菜馆之后，回去路上，钱雯敏忍不住夸赞道：
　　“赵师兄你介绍的这个地方真不错，难得首都还有这么地道的川菜，比我之前在家里吃到的好吃多了。”
　　“你家里也有川省人？”
　　“那不是，就是我大哥之前在川省待过一段日子，吃习惯了，长久不吃辣就觉得没劲，所以会自己动手。不过那滋味肯定和私房手艺没法比，差点就让我误会一省美食了。”
　　赵志民以为是在川省下过乡，依照钱雯敏的年龄猜测，她大哥那时年纪正好是下乡最火热的时候。
　　对于她大哥的话，也是认同地点点头，川菜就是有这样能让人魂牵梦萦的魅力，久久不吃真的是想的慌。
　　回到学校之后，三人在男女宿舍的岔路口分开，也被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刘成松看到。
　　看到三人出现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纵使在草丛里叮了一身的包都是值得的，这三人回来的时候，一个个脸上都是满足的神色，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为了抓到几人更多的把柄，他顶着一身的包，一大早天还没亮又回到自己熟悉的草窝。
　　直至天光破晓，路上才开始传来人走动的声音，他下意识地睁开眼，像是什么警报探测仪似的，仔仔细细观察每一个路过的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六点的时候，他看到从女生宿舍楼下来的李筠，想也不想地直接跟上去。
　　看着李筠先是在操场跑了一圈，而后去到食堂吃早餐，就在他以为自己跟错人的时候。
　　他就看到了让自己既嫉妒又惊喜的一幕，李筠跟赵志民在物理研究所门前碰面，说说笑笑地一起进了大门。
　　放心，这个刘成松两章之内必定消失
　　物理分类是看网上得出的，分的类型很多，我就找了一个看起来概括力强，分类少一点的。


第20章 
　　见证
　　他嫉妒李筠能够与自己交往不到的层次的人相谈甚欢，甚至还能借此进入物理专业人心中的圣殿。
　　惊喜的是，这个赵志民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忌研究所的规章制度，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将人带进去，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两个人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李筠和赵志民对着丝毫不知，赵志民还在和李筠说他这个压抑在心中很久的好消息。
　　“小师妹你今天可算是有福气了，今天师兄就带着你去看看眼界。”
　　“怎么？今天不用翻阅资料了吗？”
　　“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晚看一会儿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就算是老师来了，他也挑不出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有看过老师绘制的图纸吧？”
　　李筠没有否认，赵志民也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思。
　　“那老师肯定也和你说了，那图纸上面还有你的名字，你作为我们团队的一员那是当之无愧。
　　所以，今天师兄就带着你去看，那张图纸是如何变成实物的，你肯定在心中也是非常好奇的。”
　　赵志民说话时一直在注意李筠的表情，果然在他说出要去看制作过程的时候，李筠的眼睛不自觉变大，里面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还以为李筠是激动于自己能看到如此大的场面而兴奋，心中不断地在为自己这个提议而感到高兴。
　　心想：只要小师妹见过实物，肯定会就了解他们工作的魅力和意义，留下来那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而李筠真正高兴的是，她居然这么容易就能进入研制光刻机的实验室，通过赵志民的话，她立即就猜出来今天的目的地。
　　比起在书中看到的图片，她自然对于那些曾经作为开创者的实物模样。
　　于是，一个美好的误会就此形成。
　　两人都带着愉悦的心情进入研究所，回实验室放下东西之后，赵志民就带着李筠往楼下走去，一圈又一圈，就在李筠觉得自己都要开始眩晕的时候，身前的赵志民突然停下脚步。
　　赵志民转身看了有点不对劲的李筠，解释说：“为了安全嘛，可以理解的。”
　　“我明白。”
　　李筠点点头，入目只有刺眼的灯光，将整个空间凸现得格外冰冷。
　　不一会儿，里面就走出一个人，看到赵志民打了个招呼。
　　“赵志民，你今天怎么突然想来看情况了？我记得张教授也没说那么着急啊，就算你今天来，我们也不一定可以做出成果，那些机器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赵志民一把揽住闫旭东的肩膀，解释说：
　　“我可不是来催进度的，你们教授的脾气我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我不催，那速度也不会慢。今天就是特意带着我们团队的新人来观摩的，你们看到的图纸可有她的一份功劳。”
　　闻言，闫旭东回头仔细看了李筠一眼，没想到看起来瘦小的人却有如此大的能量。
　　就算是他也能看出，只要能够做出来，肯定又是一个可以上报的大好消息，说明他们现在已经紧跟英美脚步，接近国际主流水平。
　　赵志民注意到立即介绍说：“我的小师妹——李筠，这是我的同学闫旭东。”
　　“你好，李筠。”
　　“你好，闫旭东。”
　　两人简单问好同时握手，简单摇动两下立即分开。
　　闫旭东想着都是熟悉的人，走在最前面带人进去，不过他们实验室管理明显更加严格，一进门就被要求穿上实验服，带上帽子、口罩和眼罩，以及手套。
　　就算是这样全副武装了，两人也只能被许可站在外面观察屋内的人操作。
　　闫旭东也和两人站在一起，介绍道：“说来你们这次送来图纸还算是幸运，正好碰到安教授想要实验一下刚刚研制出来的第四代分布式投影光刻机，要是机器没问题的话，成功的概率非常高。
　　毕竟投影的话，就不会与掩膜直接接触，避免污染，出现意外的概率低，待会儿你们看着就明白了。”
　　“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们之前说是要用GK－4来制作。”
　　“没错，现在是两个机器同时进行，顺便对比一下彼此优劣，你们看。”
　　闻言，李筠和赵志民两人立即朝着玻璃窗内看去。
　　只见内里两侧摆放着两台大型机器，旁边都站着好几人，几乎两方是在同时行动，她们站的距离较远，并不能很清晰地看到具体操作，不过这样令人震撼的画面，也足以震慑那些从未见过的人。
　　闫旭东对于这样的场面却是早已经熟视无睹，想到今天赵志民来的目的，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转移到李筠身上。
　　他在李筠的眼神中发现一抹亮光，那不是震撼，反而像是一种蓄势待发的冲动，又或是野心勃勃的急切等待。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一个第一次来的人眼里，看到那样陌生的情感。
　　下意识地使劲摇晃脑袋，想要将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感觉甩掉。
　　像是为了避免自己再看错，闫旭东也将自己的眼神转移到屋内的景象，仔细观察里面的每一个人的步骤和动作，是否符合操作规范，要是出了问题他也能即使制止。
　　赵志民看到一半，忽然觉得他们这样一直扒着窗户好像有点尴尬，为了活跃气氛，装作好奇地说：
　　“小师妹，你有没有了解一点这方面的情况？仅凭肉眼看着好像也没多大差别。”
　　李筠没有挪开自己的眼神，用熟练地语气说：
　　“我看到报纸上说78年的时候，国外就已经研制出来三微米的分布式投影光刻机DSW4800，不知道我们眼前这个的精度是多少？要是能够进一步提高的话，我想国际上也会有那么多闲言碎语。”
　　闫旭东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李筠，没想到对方真的一直在有关注国际情况。
　　更重要的是，李筠也没有猜错，眼前的这一台精度正是三微米，虽说研制出来的时间比外国晚了一年多，可依照两国的国力对比，谁能不说他们一句强呢？
　　赵志民也知道现在国际上对于祖国的声音，心中立即升起一股气，一定要赶到他们前头，誓要好好打那些看不起他们国家的人的脸。
　　语气严肃地说：“小师妹你说的对，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断努力，争取让其他人跟着我们的脚步跑。”
　　而后，他用希翼的眼神看着闫旭东，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回答。
　　闫旭东也是有点气短，他们现在还有两年的速度需要赶，那不是一时半刻。
　　因此，只能对赵志民的眼神熟视无睹，而是开始与李筠交谈起来。
　　“我看李师妹似乎对我们的研究项目挺感兴趣的，78年的时候，估计李师妹还在读高中吧？”
　　李筠笑着摇摇头，解释说：“没有，78年的时候我正在下乡，这些都是我从图书馆里看到的。”
　　听到当时她正在下乡，惊讶的不止是闫旭东，赵志民也同样瞳孔震惊。
　　他之前是了解过李筠的专业和年龄，但是也没了解到那么详细，现在猛然听到，整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说，李筠78年的时候正在下乡的话，那么她肯定参加了当年的高考，而77年是第一次，79年是第三次。
　　也就是说自己眼前的聪明绝顶的小师妹，是经历了三次高考才出现在自己眼前，再想到李筠的年纪，他突然很心疼眼前的姑娘。
　　对于李筠那瘦小的身材也有了猜测，他之前没有怀疑李筠是知青，就是因为李筠今年也只不过19岁而已，这个年纪上大学非常正常，甚至对于某些地区的女孩子来说，这个年纪上大学都算是小的。
　　闫旭东则是惊讶，眼前这个眼神清亮的人，居然在乡下那样艰苦的环境中都没有忘记学习，心性坚定，而能被张教授挑中，资质必定不凡。
　　要不是担心被人说挖墙脚的话，他是真的想要给老师找一个这样的师妹。
　　同时也说明一个事情，眼前这个姑娘还是今年的新生，要是去年还在乡下的话，那就只能是今年刚刚考进来的。
　　而且听着对方的意思，下乡了也关注他们研究的内容，说明对这方面肯定感兴趣。
　　因此，笑着对李筠说：“要是李师妹对我们实验室感兴趣的话，以后你们那边有和我们这边的联合项目，都可以申请加入，随时来观看。”
　　这句话对于今天的李筠来说是一个惊喜，也是一个大进步，往后来这里多了留在这里的机会肯定也多。
　　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那就多谢闫师兄。”
　　“这没什么的，只要注意别随意对机器们动手，想来看看情况还是允许的。”
　　三人还在说着，里面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诶？”
　　所有人的脑袋都聚在一处，看着取出来的晶圆上根本没有出现自己想要的图案，开始按步骤寻找原因。
　　而后面的这些交谈，声音较小，屋外的三人根本就听不见。
　　这还是赵志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有些摸不着头脑，无意地问出声：
　　“这是怎么了？里面的情况看起来不大好。”
　　“应该是掩膜出现问题了，晶圆没有刻出想要的图案，做出来也没什么作用。应该是她们刚接触不久，有点紧张，很快就会找到原因的。”
　　话音刚落，赵志民就看到里面的人面色恢复如常。
　　他没有好奇李筠是怎么猜到这个原因的，反而还想着继续扒在玻璃窗上，继续观察是不是李筠所说的这个原因。
　　反而是闫旭东有些惊讶地看了李筠一眼，为了今天与新机器形成对比实验，他们今天所有用的试剂、材料都是新的。
　　而且他们看到的还是第一次实验，也就是说掩膜也是第一次使用。
　　按照往常的惯例来看，掩膜的平均使用寿命是5－25次，这种第一次就出问题的概率很小，因此他也有些不确定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和赵志民一起，看着屋内几人的动作，果然看到他们重启机器，给晶圆重新涂上光刻胶，再将掩膜板放置在上分，重新用光照射。
　　看起来和重新重复一遍刚刚的步骤没两样。
　　此时，闫旭东也确认了李筠的猜测没有错，甚至比他这个老手还要早看出问题，眼神中闪过一抹亮光。
　　嘴边却好奇的询问缘由，“不知道李师妹是怎么看出是掩膜出问题的？”
　　“刚刚闫师兄不是说新研制出来的分布式投影就是为了避免这个环节出错，所有我就大胆这么一猜。”
　　这个理由听起来好像找不出什么问题，可闫旭东听在耳里却总觉得怪怪的。
　　刚刚李筠说话时那笃定的神情，仿佛她一眼就能够看出问题，根本不像是她嘴里所说的猜测。
　　光是这么想，闫旭东整个人都有些烦躁，想不出道理他就能把想到抓耳挠腮。
　　赵志民则是傻乎乎地祝贺李筠，“小师妹你可真厉害，一眼就猜出原因了，就算是使用了小聪明，那也是十分厉害的。”
　　“就是碰巧了。”
　　“那也是本事。”
　　“按照现在两台机器的对比来看，安教授研究的投影式还是非常有必要的，比起另一台来说，速度简直了，要是以后都能用上，老师也不用愁每次要用什么来试验了。”
　　“创新还是很有必要的。”
　　李筠并没有直接赞同这句话，因为在后世，在考虑了成本和时间之后，最流行的还是接近式，在掩膜板和光刻胶基底层之间留有留有一个微小的缝隙，避免接触污染，也能节约金钱和时间成本。
　　而后年她们就能在自己的国家看见这样的机器，进一步缩小与国外差距。
　　最后第一个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就是投影式制作出来的晶片，只不过其具体性能如何，还要经过进一步的测试，这件事要等到老师回来之后主持，暂时还不能看。
　　赵志民也注意到这次的晶圆要更大一点，想到其存取的信息量更大，对于其造型好像能够理解了。
　　过了眼瘾，他就带着李筠和闫旭东告别，回到自家的实验室，继续忙活。
　　李筠也回到了自己的档案室，继续昏天暗地的翻阅资料。
　　接近一个星期的浏览，她对于自己所要书写的论文主题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但是具体的内容她还得再思索一番。
　　而和两人告别的闫旭东，继续看着实验室内的试验完成，才仔细整理了自己的防护衣物之后走进去。
　　一进去他就找到负责接触式的人员。
　　大家一看到闫旭东来了，一个个吓得缩着脖子，实在是他们刚刚出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意外，耽误了试验进程，影响对比结果。
　　闫旭东这个在实验室里向来以严苛闻名的人，肯定要给他们来上一顿狠狠地训斥。
　　似乎是担心相比于自己主动承担，被闫旭东责问更害怕，队伍里的队长挺身而出，在闫旭东还没有开口之前，直接对着他深深鞠躬，开口道：
　　“闫师兄，都是我们不小心，一时粗心大意，才让试验出现问题，请您说我们吧！”
　　闫旭东也没有想到自己什么都还没说，就把下面的师弟师妹们吓成这样，他不由得反思难道自己的脸看起来很吓人吗？
　　不过，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不是这个，赶紧把人叫起来。
　　“你别鞠躬，先站起来，我问你们一个事，你们是按照试验流程那样，一个个仔细排查才找出是掩膜出问题的吗？”
　　“啊？”
　　大家没想到，闫旭东进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一个个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呆愣在原地。
　　这副样子当即就把他看得郁闷了，怎么自己的团队里的人看起来就像是脑子缺根筋似的，别人团队的就脑子反应迅速。
　　大家感受到闫旭东身上散发出的不满信号，赶紧解释道：
　　“没错，我们就是按照操作规范上所说的做的。按照操作流程，晶圆出问题，我们需要考虑到光束、掩膜台、物镜……”
　　说着说着，隐隐有一种开始背诵操作规范的趋势。
　　闫旭东赶紧抬起自己的手示意停下，无奈地说：“行行行，这些我都知道，没什么其他的，待会儿你们再同时对比一下就行，记得严格遵守操作规范，不允许再出现低级错误。”
　　“是！”
　　这一声回得响亮，主要是高兴于闫师兄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要知道以前出了这样的事，一顿操作规范背诵和抄写总是免不了的。
　　今天看来他们的运气还不错，遇到了心情好的闫师兄。
　　殊不知转身离开的闫旭东而是在伤心，早知道之前他就应该仔细询问李筠是如何猜到的，现在得不出原因，他整个人都开始不舒服。
　　像是有只虫子一直在身上爬一样，明明猜到对方知道其中的理由，可你却偏偏问不出。
　　那种滋味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明白，带着这样的心情，闫旭东回到自己导师姜文泽的办公室。
　　姜文泽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得意弟子，发现对方居然露出难得的懊恼表情，心里有些好奇，但是他就是不开口询问，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等待弟子开口。
　　果然，闫旭东在怎么想都想不通之后，烦闷地抓了一把头发，看向老师那漠不关心的态度，无奈开口道：
　　“老师，你知道吗？今天张教授手底下的赵志民来了，还带着张教授新收的小师妹，听说还是个大一新生。”
　　姜文泽抖了抖手里的报纸，平淡地说：“那不是你的同学吗？”
　　但耳朵却悄悄朝着闫旭东的位置靠近，他对于老张那个家伙能收一个大一新生到团队里，那也是十分好奇的。
　　对于天才，不好奇才是怪人。
　　闫旭东却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老师眼神里的探究之意，继续说：
　　“对呀，他前些日子问我们实验室的安排，我就说今天会制作他们需要的晶圆，然后他就带着自己的小师妹一起来涨眼界了。可是老师你知道吗？他那个小师妹……”
　　“怎么了？”
　　此时的姜文泽教授，整个人的上半身都已经压在桌上，头和闫旭东就只有一手的距离，只要一个转头，就是四目相对了。
　　可闫旭东愣是还没有发现，反而觉得老师这样一唱一和的状态，非常符合他现在想要分享的心情。
　　“她居然只是在窗外看一眼就知道我们实验室里的GK－4出了什么问题，比里面那些看着机器的人，还要早发现问题所在之处。可她却说是自己猜测的，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而且这个李筠她还是一个下过乡的知青，就算是这样经历三次高考，都要来到我们学校。在当知青也不忘记关注国际前沿咨询，对于现如今国际流行以及国内研究的咨询都是如数家珍，你说这样有毅力……”
　　闫旭东还在絮絮叨叨地夸赞李筠，姜文泽教授却从其中注意到李筠的不凡之处。
　　开始有些懊恼张清航那个家伙动手居然这么快，要是这样的人被他看到，那肯定是要藏在自家实验室的，绝不让人外出招摇，要是别人挖走了怎么办？
　　而他现在就有这样的想法，反正去老张那里也没多久，他挖人好像也不算很过分吧？
　　说话的闫旭东则是越说越觉得李筠出彩，想要转头问问老师的意见。
　　却发现老师的那张大脸就凑在自己的耳边，一转头就看到近距离的一张脸，整个人吓得上半身立刻向后倒去，惊慌失措地说：
　　“老…老师您老靠那么近干什么！”
　　“切——”
　　姜文泽教授收回自己的上半身，拍拍自己被压皱的衣裳，回到刚刚那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闫旭东也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脑袋向着老师的位置靠近，低声道：
　　“老师，你觉得李筠这个人怎么样？要是可以挖来我们的团队，那以后做事效率杠杠的。”
　　说着，还对着李筠竖起大拇指。
　　姜文泽淡淡地瞥了自己厚脸皮的弟子一眼，语气平淡地说：
　　“你的意思是我让我去抢张教授手底下的人？你老师我是那样不要脸的人吗？做人还是要讲点道义，这种事我们肯定是不能正大光明的干，你说话的声音小一点，隔墙有耳。”
　　听到前面，闫旭东还以为老师的性子突然变了。
　　毕竟以前老师为了争抢经费那是出尽奇招，把其他实验室的教授们得罪的是透透的，也没看出有一点后悔的意思，而人才在他心中肯定也是如此。
　　所以刚开始他还在为自己龌蹉的想法感到后悔，下一秒就露出和老师同款的奸笑。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为了进一步探测李筠的科研水平，以及挖人，那是各出奇招，势必要在张教授手底下把人抢走。
　　另一边，李筠结束一天的任务之后，从研究所离开。
　　刘成松看到这一幕，也跟着她回去，之后周日又跟踪了一整天，看到李筠和赵志民相谈甚欢的画面。
　　于是费尽心思从别人的嘴里打听到张教授即将回来的消息，为此他还花了一点钱，心痛不已。
　　但想到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他又顶着一张笑脸，站在距离物理研究所最近的校门处，守株待兔，为此他还特意翘了一门课，为的就是最早把自己看到的东西说给张教授听。
　　张清航刚结束会议，就回家整理一二，立马就回到学校，准备看看李筠这些天的情况。
　　就看到一个人突然拦在自己身前，他疑惑地问：“同学你是有什么事情找老师吗？我们可以去办公室谈。”
　　“张教授我要和你说的事非常重要，办公室人多眼杂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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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剧情发展，她们一家子极品被老太太嫌弃成吃白饭的，果断赶出门，就这样还时不时去老宅打秋风，被村里人当成笑话看。
　　只是中午李文夏一家关紧门窗，炊烟从烟囱飘散。
　　正在田里挖地的李大年疑惑道：“这是谁家不年不节的就在炖肉？”
　　小剧场：
　　1.李建民站在柏油路旁的地摊上叫卖：“纯正农家土鸡蛋，两元一个！两元一个！便宜卖。”
　　李文夏扯了扯她爸的衣袖，提醒道：“爸，这次记得买手表，那玩意值钱。”
　　2.李建民带着手表路过纺织厂、钢铁厂，工人们看着样式新颖纷纷上来打探。
　　他解释道：“这可是我特地从南方找来的货，想要可以给你便宜点。”


第21章 
　　处理结果
　　一听这话张清航神经一绷，瞥了还在探头探脑的刘成松一眼，经历了那样的年代，他现在对于这种想要告密，又或是想要和自己偷偷摸摸说事的人，都打着万分精神，不敢掉以轻心。
　　同时也在心中决定，不管眼前的人和他说什么都不能相信，也不能助长这种不当风气。
　　但是为了安抚来人的情绪，并想知道来人到底是想要诬陷谁，他还是同意了刘成松的请求，提议道：
　　“那就去研究所附近的亭子，那里不怎么会有人路过。”
　　闻言，刘成松循着张教授的视线往小树林的亭子中看去，现在是上课的时间，这边路过的闲人本来就少，亭子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也觉得这个地方比较适合自己的发挥，恭敬地说：“张教授你先请。”
　　张清航却不会因为刘成松的态度而低估他这个人，吸一口气，捏紧自己手里的袋子，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亭子。
　　刘成松丝毫没有发现张清航教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以为是自己得到了对方的信任，甚至在内心窃喜，教授一定是在上课的时候就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他脚步轻快，跟着张教授身后，看到教授有想要坐下的趋势，更是直接想要过去扶着教授的手落座。
　　张清航教授赶紧挪开自己的手，对着刘成松装得和缓地说：“你也坐，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
　　刘成松脸上立即洋溢着笑容，有些受宠若惊地坐下，看着张清航教授那副学识渊博的模样，试探性地开口道：
　　“我叫刘成松，张教授应该是刚刚从外面回来吧？上周五我们班的课你没来上，换的是一个叫做赵志民的老师，听说他还是您的得意弟子？”
　　说到这，他以为自己说到张教授心爱的弟子，对方会露出自豪和笑容。
　　但是张教授的脸却异常平静，这就让他误以为话那些只是传言，赵志民在张教授心目中的地位并不高，那么他接下来说的话才会更有底气。
　　于是，他松了一口气继续说：
　　“张教授你是不知道，赵老师来给我们授课，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您知道在下课之后我看到什么了吗？”
　　“看到什么？”
　　张清航尽量压制住自己的脾气，才能一直听着一个陌生人诋毁自己的学生，也不能完全说是陌生人，毕竟从对方嘴里，他能够猜到，这人肯定是物理专业的大一新生。
　　而他与赵志民这个学生相处近八年，他对于赵志民的心性那是了解的一清二楚，绝对不可能做什么违反学校制度的事。
　　刘成松却没有听出张教授在平静语气下压制的怒火，继续像个小丑一样，补充道：
　　“我只是想要回教室取走遗忘的笔记本，就看到赵志民老师我们班里的两个女同学相谈甚欢，甚至带着两人出了学校很晚才回来。之后我又无意间撞见赵志民老师带着我们班的李筠同学，一起进了物理研究所。
　　就算是我们这个刚来学校的人，也知道物理研究所是个多么神圣的地方，一般人根本就不能进去。而赵志民老师就像是忘记了这个规定一样，直接带着人走进去，一连两天整个周末两人都待在研究所里。
　　因为我没有证件可以进去，所以也不知道他们俩在里面干什么。
　　当然张教授我和你说这件事不是为了让您责罚两人，就是想要提醒您要注意一点自己的身边人，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给国家造成什么危害就不好了。特别是……”
　　说这些话的时候，刘成松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鄙夷、向往和狠厉。
　　目光在四处游离，但当扫到物理研究所的大楼之后，就一直没舍得松开。
　　张清航听着这些话气得简直快要吐血，为什么他们国家的科研一直迟迟赶不上其他国家，就是因为有太多刘成松这样的人，见不得别人好，只要抓到一点苗头就举报、举报！
　　就像是一只活跃在阴暗的下水道里的老鼠，一直窥视着其他人正常的活动。
　　然后借着自己阴暗的内心去揣测别人，以此为乐，以此自豪。
　　原先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听完这个人说话，可他发现他真的是忍不了了！
　　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来，瞪着刘成松侃侃而谈的样子，怒吼道：“你住嘴！”
　　刘成松说得正在兴味上，猛地被张教授大声打断，整个人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看到对方发怒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佝偻着身子，有些疑惑地说：
　　“难…难道学生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张清航根本就不想压抑自己的怒火，指着刘成松的鼻子说：
　　“你不配！别称作我的学生，也别称作首都大学的学生，你根本就是我们和谐校园生活中的一颗蛀虫，因为有你的存在，我为我们学校的校训而感到悲哀！
　　一天天不把自己的心放在学习上，天天研究怎么打倒别人，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你应该在课堂上，也不是在校门口拦着我举报别人。”
　　刘成松当即被这些话吓得六神无主，脑子也像是一团浆糊一样根本无法思考。
　　想到刚刚自己只是说明事实并没有给出实质的证据，误以为是张教授不相信自己的话，赶紧补充道：
　　“张教授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亲眼看着李筠和赵志民老师一起走进去的，要是你不相信，研究所门前的保安也可以证明我的话。张教授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最后的话音里带着请求和卑微，企图得到张清航教授的信任。
　　可这只会让张教授更厌恶眼前的人，训斥道：
　　“够了！你就是个只会捕风捉影的小人，什么保安？什么擅闯？还污蔑别人乱搞男女关系，别以为你没直接说，我就听不出来。
　　赵志民是跟了我近十年的学生，李筠也是我早就看好的苗子，她能进去物理研究所，那都是我许可的。
　　他们行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根本就不是你这种小人能比的。你这种人就算是考进了首都大学也不会有什么成就，一天到晚心思都放在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你今天这种行为，我会和你们院长说，绝对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说着，张清航教授拍开刘成松想要挽留的手，头也不回地往研究所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刘成松的脑中一直在回响着五个字“看好的苗子，”身体根本维持不住刚刚张教授的那一拍，瞬间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精气神似的，直接倒在地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筠不过是区区一介女子，还是一个刚入校不久的女学生，居然那么快就能得到张清航教授的看重。
　　而他没有经过严格的调查，就这样直接跑到张教授面前举报，还故作聪明地说了好多话。
　　现在他只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在张清航教授面前出了这样一个大丑，以后还怎么上课？
　　上课？
　　对了，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刚刚张教授说要把他胡乱举报李筠的事情上报给院长，要是院长知道了，他以后还能不能在学校上课都还是一回事。
　　想到这，刘成松的双腿瞬间注入力量，转头看向张清航教授离开的方向。
　　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叫喊着：“张教授等等，我那些话真的只是一点猜测，没有想要你误会的意思，要是我刚刚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可以和您以及其他两人道歉的。
　　张教授！”
　　声音不算小，绝对能在这个空旷静谧的地方形成强大的吸引力，保安甚至都忍不住探出头查看情况。
　　张清航教授听到声音，脚下的步子不断加快，他是真的不想再和那样的人呼吸同一片空气，也不想被这样的狗皮膏药缠上。
　　保安王民梁看到张教授出现，立马敬礼喊道：“张教授！”
　　张清航点点头说：“小王呀，后面那个人我不认识，你别放进来！”
　　“保证完成任务！”
　　王民梁再次敬礼，气势放开，等待刘成松的靠近。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和蔼可亲的张教授要说这样的话，可他就认一个理，张教授说不让靠近的人，那是绝对不会让他靠近的。
　　毕竟，张教授那可是他们国家的瑰宝，要是出了问题那可不是谁能承担的。
　　所以当刘成松气喘吁吁地跑到大门口，感觉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张教授衣角的时候，突然出现一只孔武有力的军绿色手臂拦住他的去路。
　　他抬眼看去，发现是研究所的保安，想到其他人说这里的保安都是在役或者退役军人，心顿时凉了半截。
　　赶紧咽下口中干巴巴的那口气，解释道：
　　“我是来找张教授的，刚刚我们俩还在旁边的亭子里说话，我也不是什么社会上的人，是我们首都大学的学生。”
　　说着，还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学生证证明身份。
　　递到王民梁面前之后，呆呆地望着张教授移动的路线，希望记下来，待会儿才好找人。
　　丝毫没有注意到王民梁那不近人情的眼神，根本就没看他的学生证一眼，冷冰冰地说：
　　“研究所重地，外人不得入内！也不得靠近！我现在是警告你，要是你继续在周围乱窜的话，别怪我把你当成间谍抓起来。”
　　说罢，从自己的后腰取出一截铁棍，向刘成松展示自己的武力值。
　　看着对方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刘成松对传言信了八分，可想到自己要是不和张教授解释清楚，会造成的后果，他又觉得自己充满了勇气。
　　试探性地说：“那能不能请你帮我给张教授的办公室打个电话，我在电话里和他说点事情。”
　　王民梁只是默默地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刘成松面前，向他表明自己的态度。
　　黑影瞬间笼罩在刘成松身上，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胆怯和愤恨，恨一个臭当兵的，居然不给自己首都大学的高材生一个面子。
　　也恨张清航教授的不留情面，他不就是说了一点闲话而已，居然要拿他们院长和自己的前程来威胁。
　　顿时五官扭曲，眼神中全是怨怼，恶狠狠地留下一声：“哼！”转身离去。
　　现在他回过神来，不觉得张教授能拿自己怎么办？
　　他又没造成什么损失，也没对赵志民和李筠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也就只有自己和张教授知道而已。
　　他刘成松可是毕业于市一中重点中学，一次就考上首都大学的天才，以后的国家栋梁，天才的身上偶有一点小瑕疵，不会有人在意的，院长也不会放弃他的。
　　也不知怎么，刘成松一番思索之后，居然学会了自我安慰，甚至感觉良好。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丝毫不见刚刚追赶人时的狼狈模样，并且还有心情继续回去上课。
　　反倒是进了研究所大楼的张清航教授觉得一身都是晦气，忍不住到洗手间清洗自己刚刚碰过刘成松的手。
　　原本他回来之前心情还是挺好的，被刘成松这么一闹，觉得整个人都开始不对劲起来。
　　一脸郁气地回到实验室，刚刚还想要和教授打招呼的人，见状立马装成刻苦研究的样子，当做是自己太专心没听到动静。
　　张清航也不在意，胸口堵着一口气直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看到自己办公室隔壁的赵志民，立马扣响他的玻璃门。
　　“哐哐哐！”
　　赵志民立马从一大堆文件中抬起头，看到老师的那一眼，露出得意的笑容，立马放下自己的手里的事，起身出门，跟在张教授身后一起进办公室。
　　此时的张清航已经压制好自己的怒火，从面上看不出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赵志民笑着说：“老师这次去参加研讨会，有没有和我们相关的什么大事发生呀？”
　　说着，就将自己刚泡好的茶递过去。
　　张清航饮下茶水，淡淡地回道：“还真有一件大事，不过目前还没有正式确定下来，到时候发了文件就知道了。我听说你上周五去代课的效果很不错，还带着李筠一起外出了？”
　　赵志民的大脑丝毫没思考老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反而是在高兴老师对自己的夸赞，兴冲冲地说：
　　“嘿嘿！那都是大家看我年轻，要求低才这样说的。而且我们团队不是最喜欢一起吃饭谈心吗？老师您外出，我就想着先带小师妹去一趟，就是我们爱去的那个川菜私人餐馆。
　　小师妹还正好是川省人，吃的可开心了，加上您不是说，那个钱雯敏也是一个好苗子，同时还是小师妹的好朋友，我就带着一起去了。别看她是个地地道道的首都人，吃起川菜那也是不甘示弱。”
　　张清航一听就知道刘成松当日看到的是什么，真的是恨铁不成钢，明明有来学校苦读的机会，却把自己的时间都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
　　甚至还要举报别人，这样的事情肯定要成为一道反例，一道让学生把心放在为祖国奋斗的反例。
　　他绝对不会让物理学院才冒出这种不正常的苗头，必须要狠狠地遏制在萌芽里。
　　一旁的赵志民还在为自己的安排夸夸其谈，很快就说到了自己把李筠带去闫旭东那边实验室的事情。
　　“老师你是不知道，为了您说的要把小师妹的心牢牢拴在我们实验室。我还特意待了小师妹去地下室那边，和我以前的同学闫旭东联系，说是让我们俩观看晶圆的制作流程。
　　恰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们正好遇到安教授新研制出来的分步式投影光刻机在进行对比实验，用的还是您之前绘制的那张图纸，听说上面还有小师妹的名字。
　　与GK－4进行对比实验，中途出现一点小差错，小师妹居然一眼就看出问题，真不愧是您看好的人才，就是有本事！”
　　说着，还竖起自己的大拇指，脸上全是得意。
　　而回过神来的张清航听到这些话，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偷走了财宝似的，带着人来偷的还是自己的家人。
　　他猛地将双手拍在桌子上，整个人上半身向着赵志民靠近，脑袋悬在赵志民头顶上，瞪着一双眼咬牙切齿地说：
　　“你刚刚说什么？”
　　赵志民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没发现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但整个人还是被这样的老师给吓到。
　　下意识地缩着身体，将自己的身体往后倾，企图逃脱老师的视线锁定。
　　有些不理解地重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我说小师妹一眼就看出GK－4出现的问题，是个顶尖人才，只要稍加培养，往后肯定能独当一面。”
　　张清航懊恼地再次拍响自己的桌面，手心发红都唤不回他的意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出差了一周而已，居然家被偷了。
　　带人来偷的还是赵志民，真的是恨铁不成钢，也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和赵志民说清楚，带着李筠去哪里都是可以，就是不能去姜老头的地界。
　　同时也在为李筠的表现感到高兴，也被悲伤为什么李筠喜欢的不是自己的研究方向？
　　他就算是不用脑子想，都知道现在姜老头肯定已经盯上了李筠。
　　想到这，他烦闷地抓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白发。
　　赵志民看得心里一惊，谁不知道老师平日里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头发，掉一两根都能在他嘴里听到唉声叹气的声音。
　　也不知自己的话里有什么事能让老师如此表现？
　　他仔细回想，忽然想到自己老师和闫旭东老师姜文泽教授，一见面就掐架的架势，该不会是老师不乐意小师妹去姜教授的实验室吧？
　　想着，他身体猛地一激灵，赶快从脑中抛弃自己这个太荒唐的想法。
　　殊不知此时的他已经无限接近于真相。
　　张清航教授烦闷过后，看着还在屋内的赵志民，摆摆手说：
　　“你下去忙自己的事情，我在这里还有点事需要想想。”
　　“那…那老师您忙，我先去处理文件，有什么事直接电话叫我就成。”
　　说罢，赵志民就转身离去，小心翼翼地给老师合上门。
　　张清航在屋内思考了好一会儿，只能感叹道：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抢不来的。而且以李筠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天赋，跟着自己的兴趣以及老姜头那个厚脸皮的家伙，也能很快成长起来。
　　沉思片刻，他也沉浸在工作当中。
　　而当事人李筠还在上课，丝毫没有注意到半途加入的刘成松。
　　刘成松也不知怎的，上课时视线时不时游离在李筠身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怨气，看起来样貌更丑了。
　　坐在他身边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想要离远一点，下课时，刘成松身边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隔开一圈空地。
　　他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没有发现，直至整个教室空无一人，才从教室中离开。
　　此时的李筠已经按照往常的习惯来到研究所，正好撞见张清航教授，她快速上前打招呼。
　　“张老师，您回来了？”
　　“今天刚回来的，你来我的办公室一趟。”张清航打量了李筠的面色，心中苦恼地说。
　　“好！”
　　进入办公室之后，张清航对着李筠语气轻松地说：“你先坐，我就是想问问你待在档案室的这两周，有没有什么收获？我叫你写的论文，进行到什么阶段了？”
　　“自然是有的。里面详细记载了我国从无到有的过程，仅从字里行间就能感受到磅礴的力量。我仔细观察了里面关于线路绘制与软件输入的匹配情况，想着……”
　　李筠将自己看到的现状，与后世更先进的一些方法结合在一起，侃侃而谈。
　　张清航原本只是想听一些总结，不怎么在意的眼神也逐渐变得认真起来，思考李筠话中描述的情况的可操作性，整个人严肃认真，丝毫不像是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柔和。
　　听到尾声，他越发为自己的决定感到痛心，如此出色的一个人才居然要让给其他人培养，真的是一种人生的遗憾。
　　不过，想到以后成长起来的李筠，他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继续认真地听着李筠的想法，结束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对眼前这个成长性极高的天才鼓掌。
　　“啪啪啪！”
　　“你的想法很不错，对于现在的方法有很大的改进，等你把论文初稿写出来，拿给老师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老师就厚着脸皮当你的通讯作者，发到我们的《物理学报》。”
　　李筠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对着张清航教授深深鞠躬。
　　“多谢您的帮助，有您当我的通讯作者，求之不得。”
　　“好好好！那你先回去准备，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李筠再次对张教授鞠躬，才转身离去，回到属于自己的档案室，继续进行理论研究。
　　而一直观察老师办公室情况的赵志民也注意到，李筠来了之后，老师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
　　赶紧拿出积攒已久的各式批条，来到老师面前，谄媚地笑着说：“老师，这是本周您该签的批条。”
　　张清航瞥了赵志民一眼，心情愉悦地下笔。
　　之后，张清航又在研究院里忙活了两天，才空出时间和物理学院的院长说与刘成松有关的事情。
　　“如果这个刘成松学生是做的其他事情，我可以容忍，毕竟青年人容易冲动，也容易受人蛊惑。可你我都是从那个时代真正经历过来的，你也知道这样的人是多么可怕的存在，所以你一定要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闻言，院长于澜点点头，她也经历过那种风声鹤唳的年代，现在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可有些人却偏偏故态复萌，想闹事。
　　这样的人她也是不能容忍的，对于张清航这个老朋友的意见自然是选择采纳。
　　“你放心，我们肯定会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的，绝对不会放过在学校里搅混水的人。你也不用着急，人在学校里，总归是会处理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现在的小孩子能让人放心的实在是太少了。”
　　“哈哈！你组里不就有一个吗？听说还是专业里唯二的苗苗。”
　　“这事怎么连你也听说了？”
　　“人都大喇喇地进了研究所，就别要问我们这些老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那也是我的本事。”
　　说这句话时，张清航的语气有些不足。
　　一下子就被于澜给听出来，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好友，饶有趣味地问：“该不会是你还没把人收在手底下吧？”
　　张清航留给于澜的只有沉默，这下子于澜也是真的乐了，笑嘻嘻地说：
　　“哈哈哈哈！那你可要把人给看好了，生机勃勃的小幼苗最得大家喜欢。”
　　要不是她走上行政岗位，近些年也不怎么深入科研，不然真的想把人抢到自己手里，女孩子嘛还是和她这样的女导师更有默契。
　　张清航本就因为李筠的执拗而懊恼，现在又听到好友嘲笑自己，当即就不乐意在这里待了，什么话也不说，转身离开。
　　于澜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更是笑得开心。
　　即使走到了楼梯处，张清航仿佛都还能听到那豪爽的笑声，心里烦闷的很。
　　而刚刚被两人讨论处理意见的刘成松，却心情愉悦地走在校园里。
　　他在与张教授分别之后，就想到自己被处理的概率不大，而这两天风平浪静的生活，更是佐证了他的猜测。
　　不过就是说了一嘴闲话而已，又没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只要当做是没发生过，他依旧是那个人人羡慕的首都大学物理学院的学生。
　　甚至在看到胡耀明的时候，还提起兴趣打招呼：“诶！耀明。”
　　胡耀明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匆匆走过。
　　刘成松看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弟不听话，顿时冒出一股怒火，他都亲自打招呼了，都不和自己服软，看他胡耀明以后如何度过期末的考试。
　　想到这，他又开始乐起来，没有押题的胡耀明期末的日子可想而知。
　　这一迅速的川剧变脸似的表演，被路过的学生看看，纷纷似看到怪物一样的逃开。
　　刘成松浑然不知，心情美美地回到宿舍，还有心情和舍友们讨论题目。
　　这次大家看他的眼神丝毫不似之前的佩服，而是一种恐惧又奇怪的眼神。
　　听到要讨论题目，纷纷找借口离开，像是逃跑般借着借口离开有刘成松存在的空间，顺便把自己的所有物迅速整理锁好，防止有心之人翻找利用。
　　刘成松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就是觉得今天一起洗澡的人有点多，他还是待会儿再去好了。
　　但翌日，当他从院长嘴里听到自己的处理结果时，满脸地不敢置信，整个人怒不可遏，像是强调般地说：
　　“院长，您能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吗？”
　　“刘成松同学，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在我们学校学习，为了让你有更好的学习和生活基础，学院准备派你去刚成立的学习中心交换学习三年，如果表现好的话，你以后还可以回来。”
　　听到自己就要被发配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名曰交换学习，真实目的谁不清楚？
　　刘成松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他根本不能容忍自己从高高在上的首都大学学生，变成一个被抛弃的弃子。
　　他挣扎似的喊叫：“院长您真的要听我解释！”
　　“不必了，张教授已经把你的情况说得很清楚了，其他人也安排了走访调查，确认你的安排是我们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刘成松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淡定，猛地拍着桌子大喊道：
　　“都是那些人污蔑我，还有张教授，李筠不过就是一个小地方来的女孩子，学习成绩是怎么得来的还有待商榷。
　　我现在严重怀疑，张教授和她私底下有我们不知道的交易，不然她刚入校，怎么可能进入物理研究所？那里就算是我们学校的本科毕业生也不一定有机会去。院长你调查的应该是……”
　　于澜听在耳里只觉得眼前的人是真的没救了，丝毫不思考自己身上的问题，一贯责怪她人，语气中还表露出看不起女性的意思，更是让她觉得恶心。
　　伟人都说了，女人能顶一边天，而眼前这个高材生却心胸狭隘，视而不见。
　　越听越生气，手掌狠狠拍在桌上，斥责道：
　　“闭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你不喜欢交换学习，那就别去了，等着学院的开除处理吧。你的这件事我们还会记录在档案上，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着，于澜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刘成松也没有想到自己争取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整个人当场崩溃，眼神涣散。
　　他仿佛在眼前看到了自己灰溜溜回家之后，被亲人们唾弃的眼神，被自己那些曾经明里暗里对付过的同学们在背后偷笑的场景。
　　他人完全不能接受不完美的自己，不被人羡慕的自己，心态完全炸裂。
　　猛地看到窗台上用来侍弄盆景的小铲子，那锋利的铲子仿佛就是自己的去处。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眼神一直死死盯着窗台的位置，手拿起小铲子，仿佛千斤重，他拿着小铲子不断靠近的脖子，感受那冰冷充满铁锈味和泥腥味的锋利物体靠近。
　　当铲子碰到脖子的那一刻，来自灵魂的颤抖，让他肯定控制不了的自己手。
　　“哐当！”
　　铁铲掉落在地，而刘成松也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大口喘着粗气，靠在墙角处黯然啜泣。
　　他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就是像以前在学校一样，和老师说了一点事而已，居然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作为事件的主人公之一，李筠还是在钱雯敏的嘴里听来的。
　　“你知道吗？就是那个刘成松，居然说我们俩和赵老师有不当关系，以及你还贿赂了张教授。这个人真的是脑子被驴踢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开始胡说八道。
　　现在糟了吧？估计回家就算凭着高中学历也找不到什么工作。”
　　“这个人和我有什么矛盾吗？我没记得自己和他说过话。”
　　“那就不知道了，天才总是被他这样的蠢货嫉妒，我对这个人也没什么印象，要不是除了这件事，这个名字我都不知道怎么写。”
　　“或许吧？反正他已经被处理了。”
　　“也对，现在他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你待会儿要去研究所吗？”
　　“我准备把自己这些天写好的初稿给教授看一眼。”
　　“那你快去快去，论文要紧，加油！”
　　“加油！”
　　在钱雯敏鼓励的眼神中，李筠缓缓朝着研究所的位置靠近，熟悉地和王民梁打招呼：“王哥好！”
　　“你好！李同志。”
　　此时，闫旭东正好从食堂吃完饭回来，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加快脚步，赶在李筠后面跨入大门，激动地喊道：
　　“李师妹！”
　　李筠听到声音，转头看到笑盈盈的闫旭东，眼神中都是疑惑，她有些不确定地想，上一次见面的时候，闫师兄的状态是怎么样的，她都有些开始模糊了。
　　但还是温和地回道：“闫师兄。”
　　“看你这样子，是刚下课就从教室来了吧？你可真是刻苦，难能可贵。”
　　“闫师兄言重了，比起我还可以借着上课休息，你们一直待在里面研究的人才更刻苦才是。”
　　“哈哈哈！都一样，方便说吗？你现在是在忙些什么事情？一直没看到你。”
　　由于作者是门外汉，仅有高中物理知识储备（理科生），资料选取的都是简化版本，或者通俗版本，大家请见谅！
　　zh：奶爸蝉翼《中国芯片产业发展史》
　　这个因为时间长，找不到链接。
　　涂步《国产光刻机大事年表》j
　　爱采购内容站：了解光刻机类型，让芯片制造更精确
　　智云W：光刻机操作手册
　　光刻机发展史：光源改进+工艺创新推动光刻机更新换代
　　SSSAHH《光刻机行业报告：从0到1，星辰大海（二）》
　　小Q讲材料：一文读懂芯片上的关键材料
　　芯兔兔：美国半导体发展简史
　　崇德教育：物理学五大类——力热声光电
　　传感器技术：光刻机的工作原理及关键技术
　　目前用到的就是这些


第22章 
　　提前面世
　　自从闫旭东和自己的导师姜文泽打着一样的心思之后，为了更好地把李筠诱拐到自己的团队，那是一直在暗戳戳地发力。
　　由于上次见面是赵志民带着李筠一起围观晶圆制作，他还难得邀请赵志民一起去围观他们试验的场面。
　　企图让赵志民也带着李筠一起来，这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暗示，赵志民那是一点都没发觉，高高兴兴地就去了实验室。
　　还饶有趣味地询问：“你这个人怎么突然想起来和我交流感情了？以前两年除了和导师一起来，我正儿八经来围观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书上来。”
　　闫旭东瞥了一眼不懂自己的心思的赵志民，阴阳怪气道：
　　“叫你来你还这么多话，要是不喜欢，直接不来就是，反正我们俩交流少也不会耽误项目进程。”
　　“好好好！不就说你一句，又开始不停地叭叭，不过我最近是真的忙，估计也没多少时间来追看进度，你们这边一测试没问题，记得提醒我们团队的人。”
　　“那是自然，我可不会因为我俩的关系耽误正事。”
　　“谅你也不敢，我走了。”
　　说着，赵志民拍拍屁股就走。
　　只留下站在原地想不通的闫旭东，他怎么都想不通，这都叫了赵志民多少次了，李筠一次也没有出现，他这招不管用啊。
　　因此，今日一听到李筠的声音，就忍不住上前打听。
　　他是真的很好奇李筠是真的有事在忙，还是张教授在防备着他们，不让李筠太靠近他们实验室。
　　如果被张清航教授知道这俩师徒不要脸的想法，肯定会吐口水唾弃，他俩师徒现在的做法就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你还没表露出什么，他俩就已经悄摸准备抢人了。
　　李筠听到闫旭东的问题，也觉得自己现在在忙的事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最近都在看张老师给我准备的资料，筹备论文，忙得脚不沾地。”
　　听到这话，闫旭东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刻意避开就好，这样他抢人的做法才能起效。
　　不过，听到李筠现在就已经开始准备论文，他还是有些吃惊。
　　依照张教授的眼界来看，能让自己手底下人投的期刊，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的期刊。
　　而李筠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就更加证明了她实力不凡。
　　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定要把这样的人才挖进自己的团队里，为现在发展困难的科研出一份力。
　　闫旭东对于李筠也不吝啬自己的夸赞，“那李师妹可真是了不起，才刚进来这么短时间，就能有自己的研究和看法，师兄等你你论文发表的那一天。”
　　“这都是张老师教的好。”
　　“那是，那是。”
　　闫旭东简直不敢想，要是这句话被自己老师听到会有怎么的反应，语气也带着一些慌乱。
　　李筠却没有听出来，攥紧自己手里的初稿说：“要是闫师兄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张老师估计已经在办公室等我了。”
　　“你先去，你先去，我就是看到你想要打声招呼而已，要是耽误正事就不好了。”
　　“那闫师兄再见。”
　　“再见。”
　　闫旭东嘴里默念着这两个字，心想一定要加快速度。
　　李筠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张清航教授门前，扣响玻璃门，“咚咚咚！”
　　“进来。”
　　张清航原本还有些忧愁的脸，看到李筠的那一刻立刻转变为笑容，招呼道：“直接坐。”
　　李筠也不是那种讲究的人，颔首直接坐下，喊道：“张老师，这是我这些天写出来的论文初稿，想要给您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张清航没有想到李筠的速度居然能这样快，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距离李筠和自己说论文题目才过去一周多的时间，这么快就写好了。
　　他立即从李筠手里接过厚厚的一沓初稿，一只手将初稿压在桌上，另一只手取来自己的眼镜，待在耳朵上，眯着眼眸，仔细浏览上面的内容。
　　看到题目的时候，他还是不免为李筠的大胆想法所震惊。
　　可接着看下去，他心中却只留下为李筠有理有据的解释而折服的感动。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内都只能听到张清航教授不停翻动纸张传来的“哗哗”声。
　　李筠太久不写论文，感觉自己还有点生疏，加上这个年代也不能用电脑软件制图，都是自己一笔一划画出来的，难免有些粗糙。
　　她担心自己这样简陋的产品，出现在一个大牛面前，有些有碍瞻观，心里忐忑不安。
　　时刻注意着老师的动作，发现对方不停地摆弄自己的眼镜，有些担忧地想：该不会是自己写出来的东西理论支撑不足吧？
　　就在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的时候，面前突然传来沉静的声音。
　　“小筠，你的这份论文写的不错，除了有些地方看起来生疏，一点毛病都没有，内容非常精彩，绝对可以登上你想上的期刊。
　　不过，你这论文先放到老师这里一会儿，老师待会儿再仔细检查几遍，标注问题，再把论文还给你，你再拿去修改。”
　　李筠顿时松了一口气，有修改的空间就证明大方向上没出问题，而且听老师这话的意思，她这次的论文肯定会登上《物理学报》，真的是非常感动。
　　她迅速起身，对着张教授鞠躬致谢，“多谢老师，麻烦您了。”
　　说罢，看着张教授仿佛不愿多说什么的样子，微笑着离开。
　　等到门关好之后，“咔哒”一声，张清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笑着摇摇头，眼角却渗出泪水，有这样的后辈何愁祖国不兴。
　　想到自己往后就要这样把人放走，他翻到论文最精彩的一页，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拨动他们研究所的内线电话。
　　“嘟嘟嘟！”
　　过了一会儿，才从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咳咳！”
　　张清航教授咳了两声，开口道：“哎呀，姜老头你已经从东海市开完会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还要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
　　姜文泽也不戳破电话那头人的谎言，要不是知道自己回来了，老张那家伙能直接给自己打内线电话。
　　而且说起东海的会议他就生气，一个个都跟没骨头的人一样，说放弃就放弃，说是他们现在的研究一直无法转换为商业成果落地，那就是没用的东西，一点价值都没有，何不如直接放弃？
　　还不如将资金花到更能给国家带来利益的地方，可真是把他气的不轻。
　　加上由于自己参加会议，完美错过老张把人挖走的事情，让他现在只能干瞪眼、耍点花招。
　　不然，李筠那样出色的人才，早就应该在他的团队里贡献力量才对。
　　想到这，姜文泽也没有继续糊弄的心思，直接问：“说吧？你又是来和我炫耀什么东西？你这个家伙一撅腚，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诶诶诶！我说姓姜的，你现在可是一个教书育人的教授，别总把那些粗话挂在嘴边。而且说我和你也可以说是待过一个战壕的战友，你说话有必要那样吗？”
　　姜文泽也不惯着他，直接了当地说：“你说不说？不说我挂了，我可还有一大堆事要忙。”
　　“啧啧啧！不就是怕我说到你痛处，还挂电话。”
　　一听这话，张清航更是起了逗弄的心思，开始嘲笑起好友来，不过他也清楚姜文泽的臭脾气，担心对方说挂就真的挂了，那他打电话的目的不就完不成了吗？
　　立即补充道：“你知道我现在桌子上摆着一份怎样的文章吗？”
　　“你那个新收的学生李筠写的。”
　　听到“李筠”二字，张清航顿时被吓得掉落手里的文章，下一秒就是生气，他都还没发话，对面的人居然就惦记上了，真是个不念战友情的家伙。
　　“你怎么知道她的？”
　　“你都光明正大带出来炫耀了，就别问怎么知道的？”
　　张清航顿时被这话噎住，总感觉走这句话自己曾经在什么人嘴里听过。
　　他摇摇头，把自己脑袋里的杂念甩掉，清清嗓子说：
　　“我可是看着这片论文对你们也会有一定的启发，才想着现在就和你这个好友分享的，要是你不想听那就算了。”
　　说着，就直接挂断电话。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姜文泽简直是气笑了，怎么会有这种把别人的兴趣勾起来，又想要随意斩断的人？
　　不服输地念头在脑子里乱窜，立即回拨过去。
　　“叮铃铃！”
　　张清航听到电话声响，顿时乐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姜文泽身上占到便宜。
　　他也不着急，一直高兴地听着电话铃响，直至他感觉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才拿起来，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不好意思地说：
　　“不好意思，刚刚出门了一小会儿，接电话晚了些。”
　　姜文泽闻言更是恼怒，就这么一小会儿人能去哪里，不就是在一旁听电话铃响，想象自己干着急的模样而偷笑吗？
　　但是为了听听论文的内容，他还是压抑自己的怒火，提醒道：
　　“把论文的具体内容说说，要是真的有大用处，我不会亏待你们团队的。”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这片论文主要是关于图纸设计与软件图像……”
　　说着说着，张清航的话语和思绪也全部都沉浸在内容上面，完全没有刚刚那种孩子气较劲的心思，侃侃而谈，说到精彩处，甚至会忍不住高声赞扬。
　　另一边的姜文泽也为李筠现在就有这种成熟的思路而激动，心想：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呀！
　　对于自己一直想要把人挖过来的想法，忽然觉得有点不成熟，要是李筠真的喜欢在张清航手底下的项目，在老友的鞭策下迅速成长，能有一番成就，就显得他私底下的想法有点太狭隘了。
　　在遇到一个还未真正成长起来的天才时，两位教授无一例外地都是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将其培养起来。
　　可要是发现天才有难以割舍的方向，他都会不约而同地想要听从学生自己的选择。
　　只要她的选择是跟定自己内心的，主动、乐意地在自己选定的路线上一路走下去，跟着谁一起走下的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说到最后，张清航饮下一口浓茶，对着电话那头说：
　　“怎么样？这片文章的质量可以吧？”
　　“的确不错，你个老张临老了居然还有这样的运气，看来你是准备全心培养她成为你的接班人。”
　　还没过炫耀那股劲，张清航他人还在半空中飘着呢，当即就被姜文泽的这句话打落在地。
　　可惜他这种心情暂时还不想和老友分心，只得无奈吞咽下属于自己的苦果，硬着头皮说：
　　“年轻人，还得再看看，着什么急？”
　　姜文泽也就是开玩笑，听到这话，笑着说：“你这家伙要求还变高了，不说了，我还有一大堆事要忙，等文章发表再看终稿。”
　　“很快。”
　　“你的分量我还不知道。”
　　“哈哈哈哈！那当然。”
　　对于老友的这声恭维张清航毫无负担地收下，才挂下电话。
　　接下来的时间，他对着李筠的论文仔细浏览，其中就算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轻易放过，那是一丝不苟。
　　等到李筠从张教授手中接过自己的初稿时，就发现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红笔留下的标注。
　　张清航看着李筠，解释说：“总体上并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你写的太快，有点细微之处没有注意到，等你回去之后按照我的标注重新写一份，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
　　“多谢张老师。”
　　“回去吧，文章要紧。”
　　李筠点点头转身离去，为了能有一个更加安静的空间和充足的时间写论文，她更是请赵志民打饭的顺便给自己带一份，在档案室门上挂着有事直接进来无需敲门的话。
　　她自己则是坐在两个柜子之间的夹角，形成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那种废寝忘食的架势把赵志民看得心惊，那个模样和自己为了毕业论文的顺利完成没差。
　　或许是他更能体会李筠这种全身心投入的滋味，每日打饭都注意营养搭配，直接把饭放到门口，李筠什么时候想起就什么时候吃。
　　一连几天的努力下，李筠总是写出了令自己满意的作品，高高兴兴地拿给张教授审阅。
　　同时，在这里她还听到了另一个好消息。
　　“小师妹你来的正好，今天可是我们团队的大好日子，上次老师交上去的图纸设计成功了，现在已经按照老师的线路制备出第一枚16K DRAM，当然了其中也有你的功劳。
　　刚刚学校已经在校园广播中公布了这个好消息，你在档案室里面肯定没有听到。”
　　说着，赵志民整张脸眉飞色舞，那种从内心中洋溢出来的兴奋感感染着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们就从4K DRAM成功变身为16K DRAM，这在以前都是不敢想的事，而他们就这样成功了！
　　赵志民说话时还一直注意着李筠的表情，发现对方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样高兴，有些疑惑不解。
　　“小师妹，你怎么看起来没那么开心呀？不会是熬了那么多天太累了吧？”
　　李筠在军训过后，就没怎么在室外出现，一直在图书馆和研究所带着，这么多天早就将自己的肤色养回不少。
　　现在看上去隐隐还有一点苍白的一位，怪不得赵志民会这样担忧。
　　李筠嘴角微微勾起，解释道：“这些天是有点忙，一时间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来。”
　　“那你现在是写好了，赶紧给老师看看，你先回宿舍休息，这边也不急于一时。”
　　张清航教授也跟着劝道：“别以为自己还年轻就不注意身体，你师哥说得对，论文交给我，你先回去休息。
　　接下来几天就当是老师给你放假，正好距离期末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回去就好好准备自己的学习，作为学生的本分还是不要忘了。”
　　李筠点点头，“那好，我先回去复习，老师要是有事的话，直接到图书馆找我。”
　　“回去吧。”
　　对于李筠的话，张清航是相信的，毕竟两人结缘就是在图书馆，不然她这颗明珠还在图书馆暗自发光。
　　李筠带着喜悦而又沉重的心情离开研究所。
　　对于他们能够提前一年研制出16K DRAM，她是非常喜悦的，这证明自己的出现确实能够推动事物往前运动。
　　可他们现在这样的成长速度是远远不够的，8年后，两个邻国就已经研制出了4M DRAM，而他们却依旧停滞在256K DRAM的世界中。
　　这一切都必须要加快进程，她的心中也有了一种紧迫感，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追赶似的。
　　好像她一旦停下脚步，世界又会变成原本的样子。
　　想到这，李筠不停地在心中思考第三代光刻机需要的材料和机器，将微米级别提升到纳米级别，这样才能在同样一张大小的晶圆中刻下更多的内容。
　　一路上，她都在脑海中思考问题，丝毫没有注意到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钱雯敏。
　　钱雯敏立即跑上前来，跟在李筠身边，主动打招呼：“李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整个人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筠才从自己的世界中脱离，看着钱雯敏那张稚嫩的小脸，解释说：
　　“刚刚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你，今天总算是完成了张教授交代的论文，总算是可以休息一会儿。”
　　李筠这个转移的话题不算高明，反正在钱雯敏的世界里，她是不会相信李筠会休息的，现在只是这么一说，明早她人肯定又会出现在图书馆。
　　于是，假笑道：“呵呵！我还不知道你。算了，不说那么多，反正你今天肯定是休息的，不如我们俩去外面走走放松心情。”
　　当李筠看到钱雯敏拽着自己来的地点时，还是难免有些惊讶，“这就是你说的整个首都最好玩的地方？”
　　“那可不，这里可是现在小年轻们最爱来玩的地方，你看旱冰场上好多人呢？”
　　“这里怎么有那么多旱冰鞋？现在不是还没彻底开发私人买卖吗？”
　　“这都马上就到80年了，风声早就传的遍地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估计老板后面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本事。管他呢？这多人玩也不会出什么事？走走走！我们快点进去。”
　　说着，钱雯敏推着李筠就往前面走，直直推到老板面前，熟练地递钱拿鞋。
　　李筠看到这行云流水的动作，有些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我也是第一次，就是回家的时候，我那几个表弟一直在说，听了几耳朵。走！换鞋。”
　　现在说话的钱雯敏有多畅快，待会儿她就有多么狼狈。
　　钱雯敏也是没想到脚下的这个玩意还有点不听使唤，那速度根本就和她的身体、大脑不匹配，没走动一步，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飞出去似的。
　　慌的她伸手乱抓，四肢完全不协调，像是被捕捞上来的大闸蟹似的，手脚不停在地面上挣扎。
　　这可是把李筠看得乐得不信，不顾姐妹情分，当场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还说带着我来玩，我看现在是我带着你才是。”
　　钱雯敏看着笔直站立在身前需要仰望的李筠，再看看自己跌落在地的狼狈模样，没心没肺地也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在笑声中对视几眼，还是没能控制自己停下来。
　　李筠捂住笑疼的肚子，刚刚在脑海中萦绕的杂念通通一扫而光，整个人都恢复到往常轻松闲适的氛围。
　　钱雯敏也注意到李筠的变化，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真诚，这样也就算没枉费她此番“彩衣娱亲”的揭短。
　　回去的路上，两个谈天说地诉说着一堆没头没脑的东西，却觉得津津有味。
　　这次回到宿舍，林雪和王芝芝看到两人总算是不像是从图书馆回来的样子，觉着身上压着的担子总算是轻了一点。
　　这样她俩的负罪感也能少一点，当着天天去图书馆学习的学霸的面天天外出玩耍，真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情。
　　听闻是去的旱冰场，两人也热络地加入话题。
　　“上次我们俩也一起去了，人好多，要不是去的早差点没有鞋子穿。”
　　“旱冰场旁边还有卖冰糖葫芦的，味道特别好，你们俩有没有遇到？”
　　李筠和钱雯敏同时摇摇头。
　　王芝芝见状立即说：“那下次去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偶遇，味道真的特别好，你们俩一定要试试。”
　　两人点点头接受王芝芝的好意，而后整个宿舍都沉浸在旱冰场的话题氛围当中，直至入睡关灯。
　　翌日，李筠又重复起自己像是还没进入研究所般的生活，与钱雯敏一同出入校园各处。
　　研究所内，张清航觉得自己手里的文章再也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亲手撞进特制的牛皮袋里。
　　比起那种还需要邮寄过去的缓慢方式，他更喜欢直接把自己手里的东西给那些老家伙看。
　　虽说看起来像是在走后门，可那样登上《物理学报》的速度会快上不少，也能给李筠挣些稿费。
　　他算是将李筠的个人情况了解的很清楚了，想到自己调查到的事，他就为这个可怜的孩子感到心疼。
　　可叹上天无眼，怎么偏偏投身到赵玉梅腹中，还好李筠天生心性坚定，自己努力刻苦学习，这才出现在他们面前。
　　想到这，他那好手里的纸袋，牢牢护在怀里，带着去自己的好友兼《物理学报》主编邱生家中。
　　“叩叩叩！”
　　邱生刚解下衣裳，回到自家沙发上躺好，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看到妻子瞥了自己一眼，立马从在沙发上躺着的动作起身，穿好鞋子，一脸无奈地打开大门，呼啸而过的北风瞬间带着一股寒气吹进屋内。
　　他看着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好友，忍不住腹诽：
　　“这大冷天的，有家不待来我这里干什么？你该不会看准了我家厨房冒烟，特意撞进来的吧？”
　　张清航一把推开好友挡住门的动作，熟络地换鞋挂衣裳，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
　　“你会不会说点好话？要是被你弟妹听到，我可没有好果子吃。”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此时邱生的妻子柳思缘，也举着锅铲从厨房出来，看到张清航立即热情地说：
　　“老张来了，正好今天家里做了红烧猪蹄，你也留下来一起吃，顺便把弟妹她们也叫来。”
　　张清航也不推辞，他们两家关系好得很，这样的聚餐那是十分常见，听到这话立即笑眯眯地说：
　　“我早就想着嫂子的这一手好厨艺，路上闻到味都馋死了。”
　　“那你们俩快坐，顺便给家里打个电话，把人一起叫过来。”
　　说罢，柳思缘就转身往厨房走去，生怕自己的猪蹄炒坏了。
　　邱生看着这一幕也是无奈地回到舒服的沙发上靠着，看着张清航靠近，缓缓坐下，问道：
　　“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家伙今天这个时间点来肯定找我有事。”
　　“看吧，我想请你动用一点小权利，争取让这篇文章以最快的速度发布。”
　　邱生瞥见包裹严实的牛皮袋，接过手，感受其沉甸甸的分量，小心翼翼地打开查看，不过嘴里却说着：
　　“我可不是那种会走后门的人，要是你找我是为了这件事，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你看我是那种人，你尽管凭自己最严苛的标准去看，我先给徐曼打个电话，你慢慢看着。”
　　接下来，邱家客厅内，就看到泾渭分明的一幕。
　　张清航笑盈盈地和妻子徐曼打电话。
　　邱生则是一手抬着眼镜，一手将文章拿到自己眼前，一脸严肃的看着里面的内容。
　　《物理学报》作为当今国内最权威的物理相关期刊，里面不是什么人的内容都能刊登上去的，选取的标准特别严苛，往往要经历了好几次挑选，才会最终出现在邱生这个主编眼前。
　　而现在，一篇由张清航带来的文章，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出现在他手里，不得不说已经是节省了很多步骤。
　　邱生只觉得自己越看眼睛越亮，最后甚至都有点不想用眼镜，想要直接把文章凑到自己眼前一字一句地仔细阅读。
　　张清航打完电话，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不由得在心中流淌一种名为得意的滋味。
　　他很清楚现在邱生的状态，那是什么人都不可能打扰的，察觉到时间差不多之后，就守在门口等候妻子儿女上门。
　　徐曼一敲门，下一秒就看到门在自己眼前打开，有些生气地看着丈夫，总是胡乱上别人家吃饭，也不早点说一声。
　　害的她只能把自己刚刚在做的菜一起拿过来，还好今天有道鱼，不然就寒碜了。
　　她一把将自己手里的鱼汤推到丈夫怀里，没好气地说：“拿着！”
　　并且连人带碗一起推到墙边，留出空间给自己的孩子进门。
　　张清航教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有点莽撞。
　　徐曼也不是不给丈夫面子的人，脱去外面的衣服之后，夺过鱼汤往邱家厨房走去。
　　他们的孩子对邱家也是轻车熟路，自顾自地上楼找邱家的孩子玩耍。
　　张清航见状无奈地走在最后，回到自己熟悉的沙发坐下，看着好友邱生的状态。
　　就发现对方此时已经看入迷了，不由得为自己的眼光感到自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邱生也总算是看完了自己手里的文章，看向双眼放光的好友，有些疑惑地说：
　　“这个李筠是谁？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按道理，水平如此高的学者，我不会没有听过名字才是？”
　　“要是被李筠这个孩子听到你夸奖她是一个学者，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孩子？年纪很小？”
　　“那可不，这可是我们学院今年的新生，我眼光好，一下子就发现了这颗明珠，一个学期的学习就写出了你眼前的这片文章，怎么样？”
　　“好嘛，我说你今天上门是干什么？合着是来和我这个老家伙炫耀自己收到了一个好学生！”
　　邱生对于好友的这种恶趣味也是十分无奈，不停地摇着头。
　　张清航笑而不语，感受着暂时属于自己的幸福。
　　邱生看到好东西，也不介意好友的得意，继续说：“她这篇文章真的很不错，对于现在大家的常用方式会带上不少新思路。不用你说，我看到也会尽快发到期刊上的，这样的好东西就应该让学界里的人好好看一看才是。”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从厨房传来妻子的喊声。
　　“你们俩回家了就别在忙公务了，叫上孩子们一起吃饭！”
　　话音刚落，邱生和张清航对视一眼，无奈地暂时放下手里的事情，起身走到楼梯口，对着上面的孩子喊道：“开饭了！”
　　天花板瞬间传来一阵脚步声，之后两家人其乐融融地在餐桌上享受晚餐。
　　在两人的帮助下，李筠的这篇论文以最快的速度在《物理学报》上面发表，那一天正好也是李筠结束期末考试的日子。
　　想到张清航教授的话，她一结束自己的期末考试，就来到研究所恢复自己习惯的生活状态。
　　张清航一来到办公室，就一脸笑意地对赵志民询问：“今天出刊的《物理学报》在哪里？”
　　赵志民没想到老师来到办公室提起的第一件事是《物理学报》，脑子还有点回不过神，嘴巴却熟练地说：
　　“《物理学报》应该是在你桌上左边的木架上，靠您最近的一本，就是日期最新的。”
　　闻言，张清航立即快步走到桌旁，取出最新的那本。
　　这事赵志民才算是反应过来，老师这样的反应，就证明今天这期《物理学报》上肯定有老师特别关心的内容。
　　于是，他直截了当地问：“老师里面有什么新发现吗？”
　　听到声音，张清航脸上的笑意更深，回道：“不是什么新发现，就是你小师妹李筠写的文章大概是今天刊登在上面，老师看看是不是。”
　　“什么？这么快？”
　　要是赵志民没记错的话，小师妹李筠的这片论文交上去的时间，仔细算起来还没到一个月，居然就出现在《物理学报》上。
　　他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师翻看目录、查找页码的动作。
　　恰好这时，李筠也来到了办公室门口，扣响玻璃门。
　　“咚咚咚！”
　　屋内的两人闻声转头，就看到李筠的脸出现在眼前，张清航兴奋地喊道：“快进来！”
　　赵志民则是半转身，将自己的正面对着李筠，看到她进门后，避着老师的视线，忍不住在自己的胸前竖起大拇指。
　　李筠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缓步向前。
　　张清航教授却是有点等不及了，兴奋地催促道：“快过来！今天你的那篇文章可是已经登上去了，你快点也过来一起看看！”
　　听到自己的文章发表，李筠也有点克制不住兴奋的情绪，快步往前，路过赵志民的时候，对着他点头感谢。
　　她刚站在张教授身旁，教授就迫不及待地翻出文章所在的那一页，指着上面的题目说：
　　“看，这就是你的论文！说不准被同行们看到，往后还会有不少人寄信和你交流学术，所以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可不准给我这个老师丢脸。”
　　说完，还傲娇地抬着下巴。
　　“学生自当严格要求自己，不给老师丢脸。”
　　“这只是你应该做的，而且这片论文只是你科研生涯的第一步，切记不可因此骄傲自满。正所谓活到老学到老，我们人类没有探索到的秘密还有很多，向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将……”
　　听着老师的碎碎念，赵志民还有些为小师妹李筠感到悲哀，这样的念经式劝诫也不是谁都受的住的。
　　而且他觉得现在这里好像没有自己的什么事，悄无声息地准备离开。
　　说来，他知道李筠在为论文黑白颠倒，可他对于李筠写的具体内容却一无所知。
　　回想老师刚刚那夸赞的模样，出了办公室之后，忽然想起，除了老师的办公室会订阅期刊之外，他们实验室还会以团体的名义订阅一份。
　　想到这，他立马走到他们实验室入口处的书架旁，从夹着报纸期刊的木架上找出今日份的《物理学报》，看准目录里的作者李筠二字，循着页码翻过去。
　　看到题目的那一眼，他就明白了老师兴奋的原因。
　　在他和李筠同样年纪的时候，还不知道在为什么小事发愁，而李筠却已经成长为一名成熟的大人，知道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并有所成就。
　　他的内心因此而久久不能平静，不禁在心里感叹道：有些人生来就是要被仰望的。
　　另一边办公室里，李筠和张清航教授此时已经恢复好心绪，面对面坐在桌面两侧。
　　李筠想到自己期末还没有安排，有些急切地询问：
　　“学生这个期末不打算回家，准备在学校长待，不知道老师手里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学生做的。”
　　一听这话，张清航内心咯噔一下，心想：终于这一天还是到来了，他也不能继续拖延下去。
　　他想让李筠了解的东西，李筠已经熟悉到能发现新的东西，不可谓不优秀。
　　那么他也不应该阻拦一个人继续往前走，笑着说：“老师心里有数，已经给你想好了带你的人。你先跟着其他人学习一会儿各种仪器的操作，确定下来，我会通知你。”
　　“那么多谢老师。”
　　待李筠离开之后，张清航立即拨动了那熟悉的一串号码。


第23章 
　　考验
　　明明还是一样节奏的声音，此时在他的耳朵里听来，却响动的十分快速又缓慢，短短几秒钟，他的脑海中不知道浮现了多少东西。
　　就在他以为电话铃响快要结束时，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老张，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姜文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声音还是和张清航记忆里一样的讨厌，他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
　　“当然是有好事才想起你。”
　　“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听的我有点陌生。”
　　“把我看好的学生给你带，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那个李筠？”
　　问出口后，姜文泽是真的觉得很奇怪，都已经收到自己门下，还主动帮忙转投他人，真的不太像是张清航会有的表现。
　　张清航听到对方一下子就猜出来主人翁，也是顿时哑然，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自动揭短。
　　“就是她，今天她写的文章出现在最新一期的《物理学报》上，要是你想知道对方的基础情况，可以从上面了解一下。
　　还有，要是人家喜欢我的研究方向，你以为我不会死死把人留住？这不是不想在我的方向深耕，这才想着给她找一个好点的指路人。
　　怎么样？我都这样说了，你该不会拒绝把自己的本事传授给对方吧？”
　　那种语重心长的语气，姜文泽也听出来张清航对李筠的拳拳爱护之心，表情也不似刚刚那样轻松，仔细思考着张清航的话。
　　他对李筠那也是十分好奇的，并对这位好友看好的人才也相信对方的眼光。
　　但是听着对方话里的意思，是希望自己可以尽快将知识传授下去，他又开始有些疑惑，物理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东西，更需要一个人沉下来细细思考，才能够得出答案。
　　而且他还没开始对李筠进行考验，也可以说两人都只是听过对方的名字，还没见过面，这么快就把师徒的名号定下，有点过于心急。
　　他原先是想着徐徐图之，先把人拐到自己的实验室，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现在看来是他的这个想法有点不可能了，要是他现在就说一句自己需要考验的话，他估计电话那头的张清航转头就能给实验室的其他教授打电话。
　　姜文泽思考了一会儿，沉声道：
　　“要是个适合的人，我当然不会拒绝，就是时间有点赶，我这边这段时间有点忙，估计暂时顾不上培养新人的事。大约要等到明年开学才行，我这里有不少适合她现在看的书，你来我家拿。”
　　这是他粗略思考过后的决定，毕竟寒假大多数国人都会过年回家团聚，加上路上坐火车，估计能沉下心看书的时间不到寒假时间的一半。
　　他准备的书多一些，估计就能让李筠好好度过这个寒假了。
　　张清航乍一听还觉得挺有道理的，毕竟现在距离过年也就二十多天，临近年关很多项目都在赶进度，他自己这边也有挺多事要忙活的。
　　而且姜文泽那里的书肯定都是李筠想要看却找不到的，可以当做这个寒假的调味剂。
　　一番思索之后，他也同意了姜文泽的提议。
　　“也行，今天晚上跑你家一趟。”
　　“那好，有事再打电话。”
　　电话挂断的一瞬间，姜文泽就走出自己的办公室，随便抓住一个过路人询问。
　　“我们实验室订阅的《物理学报》在哪里？”
　　被他抓住的人第一时间还有点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指着过道尽头墙上的报刊栏说：
　　“姜…姜教授，我们订阅的期刊报纸都在对面那里。”
　　“谢谢。”
　　话音刚落，人就转身往报刊栏的位置走去。
　　只留下被临时抓住的人在原地有些懵地回道：“不客气。”
　　同时也对今天报刊里有什么新鲜的内容感到好奇，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姜教授如此着急的模样，想着等她今天空闲下来的时候，肯定要去看看上面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研究。
　　姜文泽来到报刊栏，推动玻璃窗，从里面取出最新一期的《物理学报》，拿着它快速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之后也和之前的赵志民一样，找到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细细看起来。
　　看到精彩处甚至忍不住拍大腿叫好，他也明白了好友让自己仔细看看的原因。
　　现在在他看来，这篇文章不只是他要看，他们实验室特别是负责操作这一环节的研究员更是要仔细看，熟悉里面的内容，融会贯通，最好能够进行实际操作，这样往后试验的成功率也会大大提高。
　　对于李筠这个人也就越发的好奇，恨不得打电话过去收回自己刚刚的话。
　　但他也知道，张清航这个根本藏不住话的人，此时说不定都在和李筠说寒假安排了。
　　如果被张清航教授知道，只会说还是姜文泽这个人了解自己，他看已经把事情确定下来之后，立即招呼来李筠。
　　张清航教授看着李筠，还是觉得遗憾，不死心地继续挽留。
　　“你就真的不想要改一下自己的研究方向吗？其实老师这边也是很有研究价值的，和他们光学那边比起来也是丝毫不逊色的。”
　　“抱歉老师，喜欢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李筠对于这位有知遇之恩的教授，还是感觉到非常抱歉，再次鞠躬致歉。
　　张清航见状赶紧喊道：“起来，不用如此客气。既然你的心意不会改变，那么这个寒假你就把自己在光学方面的内容恶补一下，老师特意找人给你找来不少资料，足够你整个寒假忙活。
　　等到开年，再给你联系一个更好的老师带你，希望你不要辜负老师的期待，即使不在老师手底下，也不可以懈怠。”
　　“多谢老师，李筠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面对如此真诚的前辈，李筠真的是一腔感激之情都不知道如何表达，只有用鞠躬的动作表达自己的谢意。
　　张清航看着李筠那因此憋红的脸，也是笑着摇摇头，摆摆手说：
　　“你先出去吧，明天老师再把东西给你带过来。”
　　“谢谢老师。”
　　“好了好了，老师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见状，李筠只得弯着腰快速离开。
　　张清航则是在里面感叹缘分不够，工作一结束就跑到姜文泽的实验室，跟着他一起回家。
　　那架势可把姜文泽看得头皮发麻，但还是在张清航的强烈要求下，把自己家里早些年看过还剩下的书通通找出来，装了好几个大纸箱，挪动几次才弄到张家。
　　徐曼看到丈夫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堆东西，熟视无睹，只是交代他自己放好，最好别影响其他人行动的空间。
　　因为书太多，张清航一时半会儿也弄不走那么多，翌日送给李筠的时候，只带了十几本。
　　“这些都是老师按照由浅至深的标准挑选的，你先看这些，老师家里还有不少，等你到时候自己去拿。我记得你今年不回家，准备留在学校过年，那正好可以去老师家热闹一下，老师家里也是冷清的很。”
　　看着张老师脸上露出熟悉的你不能拒绝的微笑，李筠不好意思点点头。
　　“那就打扰老师一家了。”
　　“这才对，你拿着。”
　　说着，就把自己面前的一堆书推到李筠面前。
　　而李筠也从自己带来的布包里掏出那本教材封面的自译经典书籍——《半导体器件物理与工艺》。
　　她把书放到张教授面前，解释说：“这是我来首都后，无意中在废品站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就是用这张普通教材封面遮掩，里面的内容却是有关于半导体相关知识的书籍。
　　我看了一下，发现里面的内容特别精彩，很适合我们这个阶段学习浏览，就算是到达更深层次翻阅也不过时。本来应该早就拿给老师看得，忙起其他事情来一时忘了。希望老师能仔细看一眼，学生觉得这本书很有学习的必要的话。”
　　张清航也听出了李筠话里的意思，她是希望这本书能作为专业的教材，服务于学生们更加深入的学习。
　　听到她的评价如此之高，他当即也来了兴趣，对着李筠说：
　　“你说的话老师记下了，待会儿就仔细看看，你也先带着这些书回去充实自我。”
　　“好的，老师。”
　　待到李筠离开之后，张清航立即翻看眼前这本朴素或者可以说是简陋的书籍，看到上面注明的原作者名字，他立即来了兴趣，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人还能称为自己的师弟。
　　不过，这本书按照出版时间现在大陆应该还没有才对，他也对这个译者起了浓厚的兴趣。
　　继续翻看下去，他不免对国外科技迅速的发展而惊讶，比起他们当时所研究的内容，又有了很大的发展。
　　里面所描述的好几种方法都是全新的、成系统的，比起他们这种独自摸索的要全面。
　　逐渐也明白了李筠所说的话的意思，眼前这本书的确是一本难得的经典。
　　张清航觉得能够将书中内容透彻地翻译出来，译者绝对不可能是个门外汉，与他们物理学肯定有交际。
　　开始向自己认识的人打听，是否有谁遗失了一本自译的《半导体器件物理与工艺》。
　　时间就这样匆匆流逝，李筠婉言谢绝了钱雯敏邀请上门过年的邀请，带着自己刚刚发来的补助和之前的稿费，来到有点自由贸易意思的小市场，准备买些年货上门拜访张清航教授。
　　如今临近80年过年，空气中都弥漫着过年愉快的气息，李筠身处其中，也能感受到大家伙身上的那股热闹劲。
　　加之现在隐隐约约传出一点风声，国家不再限制私营经济，不少人也豁出去，带上自家地里的收成，来到城里以往熟悉的街道上买卖。
　　除了不敢大声吆喝之外，看起来与后世过年的样子也没差。
　　大部分拿出来的都是白菜、土豆、萝卜等冬季常见的蔬菜，还有些买肉的摊子，那是直接围的水泄不通。
　　李筠想着自己上门做客，最好还是买些水果和糖果，来到一处卖苹果的摊位前，人刚站定。
　　老板就压低声音，压制自己嘴里呼出的白气，招呼道：“大妹子，要来点苹果不？这玩意红通通的，大过年吃最喜庆了，五毛一斤。”
　　“给我来上五斤！”
　　“好嘞，大妹子，大哥这秤一定给你称的足足的。”
　　说着，就忙不迭地往秤盘上放上大苹果，说来这些还是他特意从下面收上来的，可不知是他选的地方不对还是怎么，来买的人不是买的很少，就是问了价钱之后直接走开。
　　这价格可是他思量许久之后才定下的，是比供销社要贵上一点，可他也出了不少力，一张脸冻的全是冻疮，那都是辛苦钱。
　　心想：在这里做完今天的买卖，一定要想个更好的地方卖东西才行。
　　李筠看着那秤杆高高扬起的角度，就知道眼前的大哥是个实心眼的人，露出的一双眼笑似弯月，从口袋里掏出两块五，递到老板手里。
　　老板眉开眼笑地收下钱，将五斤苹果轻放到自制的绳结袋子中，递到李筠面前，提醒道：
　　“有点重，大妹子拿着注意点路。”
　　买过应景的苹果，李筠又去功效着买了小孩子爱吃的水果糖，据张教授的年纪估计，现在应该也是有孙辈的年纪了。
　　她一路迎着风迎着雪，在冬日热闹的氛围中，来到大学教授们住着的小区。
　　在小区门口登记信息之后，才被许可入内。
　　这片小区不是进来兴起的楼房的，而是一个个类似小别墅类型的小院子，面积不大，但隐私性很好，家家户户之间都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她沿着老师曾经说过的路线，一步步走到39号院子，准备敲门的手刚敲下去，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看起来是个高中生，她的大脑顿时疑惑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称呼眼前的人。
　　门内的张筱却乐了，立马对着厨房里的爸爸喊道：“爸，你叫的学生来了。”
　　这下子李筠才知道原来眼前的是张教授的女儿，眉眼弯弯地笑着说：
　　“妹妹，你好！”
　　“小姐姐，你也好！快进来，我爸今天一大早就在嘴边一直念叨着他叫来家里团聚的学生，其他人都熟悉路线，早就到了，你是最后一个，可把我爸等着急了。”
　　李筠一听还以为自己晚到了，立即解释说：“我还以为晚饭时才聚，没想到自己还是来晚了。”
　　还在说着话，两人就已经来到了客厅入口。
　　这时李筠也注意到，客厅里的人还真不少，一个个都像模像样地在包着饺子，而她的老师则是在厨房里面剁馅，看起来还有一种贤夫的感觉。
　　师母徐曼赶紧拍拍自己手里的面粉迎上来，嗔怪地说：
　　“来就来，你还带什么东西？”
　　李筠举起自己手里的苹果和水果糖，解释说：“没什么，就是在来的路上随意在路边买的一点水果和糖，不知多少钱，师母你就收下吧。”
　　说完，就迅速地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徐曼看着也只能无奈地笑，“我可记得我家老张说，你现在可还是一个学生，自己挣钱不容易，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们这儿最爱的就是一口饺子，什么口味的都有，你要是会包饺子也可以上手，要是不会，就和你们晓雅师姐一起在旁边看热闹。”
　　说着，她也没心思继续招呼什么，空气中已经传来淡淡的糊味，她担心是自己正在炒的馅出事，立刻往匆匆跑回厨房。
　　李筠听到师母的话，往人群中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在人群中闲着的人，格外特殊。
　　何晓雅也注意到新来的小师妹，立即冲着对方卖力挥手，喊道：“快过来，师姐这边正闲着，一起来说说话。”
　　看着对方笑靥如花的面容，李筠鬼使神差地点点头，朝着对方的位置走过去。
　　刚走到一半，就被赶不及的何晓雅一把揽住肩膀，熟稔地说：
　　“一看你就知道是张老师新忽悠过来的孩子，我叫何晓雅，是老师在川省时教导过的学生，后来来了首都工作，今年不回家过年，就被老师叫来了。你呢？”
　　“我叫李筠，和师姐一样都是川省的，没准备回家，张教授看我可怜就让我来家里过年。”
　　“哈哈哈！你这小孩子还挺会说话的，来来来，快坐，来了这里就和家里一样，至于做饭，你几个师兄挺会的，我俩等着吃就行。”
　　说话时，还笑着瞥了一眼还在忙活的其他几个人。
　　其他人听到也只是笑笑不说话，不是谁都能和何晓雅一样嘴皮子利索的。
　　他们还是赶紧把自己手里的活忙完才是。
　　很快，在众人的忙碌下，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一盘盘满满当当的饺子摆在餐桌上，那画面看起来犹如仙境一般。
　　张清航教授看着在围坐在餐桌旁的妻儿、学生，心中流淌着幸福的滋味，举起手里的果汁，喊道：
　　“非常高兴今年能和大家一起过年，祝大家事业红火，身体健康！”
　　话音刚落，众人就举着手里的杯、碗往餐桌中心靠拢，轻轻碰在一起，收回手喝下着团聚的果汁。
　　接着就是各种造型和口味的饺子，一个个的分量有两个麻将大，李筠刚吃了一会儿就感觉自己的肚子被食物塞满了。
　　在一旁看着众人说着玩笑话，整个人空间看起来其乐融融，就像是一家人一般。
　　就这样大家在一起听着收音机里的歌声迎来新的一年。
　　因为何晓雅和李筠两个姑娘独自一人回去，张清航教授不放心，就把两人留在家里度过新年夜。
　　翌日，醒来时两人都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实在是昨夜两人聊的太晚，忽略了作息的稳定，起来整个人的眼前都是模糊的。
　　两人想着还是不要打扰张教授一家人过年拜年，迅速洗漱，起身下楼。
　　却发现此时，楼下已经来了客人，两人尴尬的脚步不知道是下去还是回去？
　　可两人犹豫的动作却被张教授的眼神敏锐地抓住，对着楼梯的位置喊道：
　　“你们俩下来吧，何晓雅知道厨房燃气怎么使用，你们俩自己煮饺子当早餐吃。”
　　两人有些尴尬地对视一眼，尽量缩小自己身体所占据的空间，快速从楼梯移动到厨房。
　　看着两人活泼的样子，张清航忍不住扬起嘴角，看向一旁的好友，解释说：
　　“昨天邀请了一些学生来家里过年，她俩姑娘夜晚不方便回去，就留在家里休息，年轻人睡眠好。”
　　“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年轻人，我家那个就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学弟你说，我当初毅然决然更换专业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一家人能过上好日子，往后想干什么干什么，最好是能和你们一样，继续在科学领域深耕，报效祖国。
　　就算是想要开办一间属于自己的实验室，那也是能够做到的。可你知道我家的那个臭小子，他就像是钻到钱眼里似的，什么赚钱干什么，现在身家比我这个老子还要丰厚。
　　我的话那是一句也不听，我叫他回国投资那也是拖拖拉拉，现在都还没动身，这辈子我估计是看不到后辈里能有你这样学者的那一天喽。”
　　说罢，他忍不住摇摇头，国外的学费不菲，深入基础学科专研更是可能陷入十几年都贫苦的境地。
　　他当年为了生存选择放弃，可后辈们有他做靠山，那也是对科研毫无兴趣，不是花天酒地，就是各地飞赚钱。
　　闻言，张清航也是一笑而过，感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学长你还是放宽心比较好，至少孩子也没干什么违法的事，喜欢奢靡的生活不算什么大毛病。”
　　“学弟你不懂，可叹我现在年纪和精力跟不上，不然我非的再读一次大学。”
　　张清航是真的无法理解这种滋味，不过对于许多年不见的学长来家中拜访还是非常高兴的。
　　待到两人交谈结束，李筠和何晓雅才从厨房里出来。
　　张清航真的不知道该对她们俩说什么好，最后只能化作一句：“小筠，正好我这里也只剩下一点要给你看的书，你直接全部带回去就是。”
　　说话时，指了指楼梯下面的纸箱子。
　　李筠快步走过去，看到里面的书籍名字时，冁然一笑，一把将纸箱子抱起来，对着张教授说：“多谢老师。”
　　何晓雅看着也差不多了，不好意思地说：“那老师下次见。”
　　“老师再见。”
　　张清航点点头，看着两人离去。
　　出门之后，何晓雅好奇地看一眼李筠手里的纸箱子，当她看清楚封面上的名字时，还以为自己的眼睛被寒风吹花了。
　　不敢置信地盯着纸箱子移动，当一片雪花落在封面字体上，眼珠子才能够转动，她才确认自己的眼神没有错。
　　有些惊诧地问：“小师妹，老师怎么给你挑的都是光学方面的书？不应该呀。”
　　李筠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对这方面的内容比较感兴趣。”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老师怎么给挑的都不是他专研方面的书，看不出来小师妹你居然对这个方向还感兴趣。”
　　说着，还伸手取出一本在眼前扫视几眼，发觉好像也还挺正常的。
　　又取出几本夹在自己胳膊下，给李筠减轻一点负担，等到了学校门口才归还分别。
　　李筠此刻心中心心念念的也是这些书，用力地抱紧，小跑着回到宿舍。
　　宿管阿姨看着她那满头的雪花，担忧地提醒道：
　　“小筠回来了，记得回去赶紧打点热水泡泡脚，大雪天的从外面走来，身体肯定冻到了，一定要注意点身体。”
　　李筠有点狼狈地拍拍自己头顶和肩上的雪花，笑着回应，“多谢阿姨提醒。”
　　“快去！别说什么客气话。”
　　那赶人的表情乍一看还挺唬人的，内里却全是担忧。
　　李筠也不敢再耽误下去，用肩膀碰一碰有点痒的鼻子，飞速跑回宿舍修整，当暖气慢慢侵染全身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都舒服了。
　　她也没忘记阿姨的提醒，泡脚祛寒，一边看书一边泡脚。
　　看着的时候她还是挺好奇老师这些书都是从哪里弄来的，还挺系统齐全的。
　　等到她从书中的世界回过神来的时候，脚下的泡脚水早就变得温热，甚至在暖气的对比下，还有点凉。
　　她赶紧缩回脚，迅速擦干，当做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倒水洗漱，躺在被窝里继续阅读。
　　时光匆匆流逝，李筠看完所有书的时候，时间也快来到了开学。
　　这天她刚把看完的书还给张教授，回到宿舍，刚进楼，就听到宿管阿姨在一旁喊道：
　　“小筠！这里有你的好几封信，是从全国各地寄过来的，好像是过年的时候休假，所有的信都堆积在邮局，现在才给你送给来，你快点看看，别耽误了别人找你。”
　　李筠接过信，很明显地感受到这里的每一封信厚度都不低，并且是从全国各地的研究所或者是大学寄过来的。
　　她很快就想到了张教授曾经提醒过自己的事情，这些应该看到自己的论文后，写信过来交流的同行。
　　如此纯朴又真切的交流方式，让她忽然觉得很感动，不自觉地捏紧手中的信件。
　　“谢谢阿姨，应该没怎么耽误。”
　　“那就好。”
　　李筠带着信封回到宿舍，怀着激动又紧张的心情打开最上面的一封信，来信者是东宇大学的许明钊。
　　一打开里面的内容，就看到对方表明自己的来意，和她预料的差不多，就是在《物理学报》看到她的文章之后，就自己里面有点不能理解的内容进行询问，这或者可以说是一种探讨进步的方式。
　　看到对方如此真诚的态度，她也很是开心，拿出纸笔，开始针对对方提出的问题进行解释。
　　不一会儿，这些解释就汇成了整整三张纸的内容，里面李筠详细解释了自己的思路和实验进程，只要是稍微了解一点相关知识的，肯定能够看明白。
　　接着，她又回复了几封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来信，大部分人的问题都比较和缓。
　　只有少部分觉得她第一次就写出如此重要的文章，觉得她底子较薄，问出的问题很是尖锐，也不再仅仅局限于文章的内容，而是进一步拓展到其他方向。
　　总体来说，绝大多数人都是抱着交流的态度来的。
　　只有那份她最后才看到的信封，里面的内容充斥着对李筠的不满。
　　并且她还注意到奇怪的一点，这封信外表明明就是写的海市物理研究所，写信人魏海在里面自我表达的身份，却是来自国外的富尼物理研究所。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股对于李筠的不服以及轻蔑，总而言之就是不相信李筠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可以如此迅速的独立完成有如此分量的一篇论文。
　　对于论文的内容是一点都不提，而是充斥着对社会以及李筠的不满。
　　简单看了几眼，李筠就将这封信扔到垃圾桶。
　　在她看来这封信大概率是什么恶作剧罢了，有谁会把自己的单位记错还写出来，这样的蠢人世间少有。
　　而且就算是有人故意写的，大概率也是想要陷害什么人，毕竟谁能对一个未曾谋面的人报以如此大的恶意？
　　这次的来信，只要是有心相交的，李筠通通回信表达自己的亲近之意。
　　其他的不谈也罢。
　　她现在最关心的事还有其他，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张教授上学期期末就已经和她谈了这件事，现在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想着马上就要开学，她高高兴兴地和钱雯敏一起踏上去图书馆学习的旅程。
　　钱雯敏一个寒假没见到李筠，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长的寒假算起来都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
　　两人依旧是在自己的熟悉的位置上落座，因为两人的座位靠近理工方面的书籍，所以两人经常能在这里看到同专业的师兄师姐，以及自己班里的同学。
　　两人才刚坐下来没多久，就听到身后的座位传来讨论声，声音不算大，但是在这样静谧的图书馆中，还是能让坐在他们周围的人听清楚谈话的内容。
　　“老周，你还没打算更改自己的意向专业，我听我亲戚说，说是上面不怎么看好芯片领域的发展，估计往后的经费都要缩减花到其他更有用的地方去。反正物理研究生阶段转工科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要不然你试一试？”
　　“这不好吧？我导师可以早早就把我带到组里实习了，就这样离开我觉得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听说你导师说不准以后都要养不起现在这些团队里的人，哪里还能顾得上你。”
　　这下子被叫做老周的人顿时慌了，有些担忧地询问：“你这些消息准确吗？”
　　“我是谁呀？还有你记得吗？就是现在国外都已经开始流行彩色电视机了，那你知道我们自己造一台完全属于自己的彩色电视机的价格是多少？我们直接和外国购买电视机的价格是多少？”
　　听着这明显有些接不过来的话题，老周整个人的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来，他连黑白电视机都没买到，更何况能看到各种颜色的电视机，那些都是只存在于报纸咨询上面的东西。
　　表情有些呆傻地问：“是多少？”
　　被问话的人立即伸出自己的右手，在老周面前摇晃。
　　老周下意识地喊道：“五倍！”
　　闻言，那人立即变换姿势，竖起食指，对着老周左右摆动，随后吐出让人听后不寒而栗的内容。
　　“无法计算，我们每年的投入就和打水漂没什么区别，就这样都还远远赶不上两个邻国的速度。与其一直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耗费无数心血，也无法转换成有用的成果。
　　我看我们还不如直接买别人的产品来的快，这样耗费的资金少，我们要用的东西也能得到，还能用钱去干其他更重要的事，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听到如此诡辩，周围的人简单一想发现这样的话还挺有道理的，纷纷看着说话的人点点头小声议论。
　　“我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有些项目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就是在浪费老百姓的钱，还不如干点其他的，就算是养猪过年还能吃到肉，那些每年投在项目上的钱，和打水漂也没什么区别。”
　　“怎么？难不成你在实验室也看到其他人浪费资金了？”
　　“那我怎么知道，我不过就是在那些助理手下打打杂而已，又没接触到什么核心内容，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干什么。”
　　“看你这意思我算是明白了，原来钱都花在这儿，我看还真不如和那个同学说的，直接买别人的东西也一样，方便快捷还省钱。”
　　这种言论不绝于耳，刚开始李筠还觉得只是一个人的狭隘想法而已，但是听到后面，她发现这种想法的人还挺多，甚至在周围的这一圈学生中占据大多数。
　　正是因为现在大多数人不能明白研发的重要性，才导致后世一直被其他人死死扼制住发展的关键点。
　　做什么事都要受到别人的辖制，甚至在全球的相关贸易当中，总是需要看别人的脸色，甚至还要用那些不可再生的矿产去换取资源。
　　这根本就是倒贴式的贸易，是被人胁迫的买卖，这样的经历她真的不想要再经历一遍。
　　李筠猛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碰撞的巨大声响立即让众人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刚刚说话的人，不卑不亢地说：“对于刚刚同学所说的‘造不如买’的想法，我持有强烈的反对意见。”
　　今天有看，ZH：宇凡微《深度长文：韩日半导体发展史》{"failUrl":"","logParams":"pu=$pu&baiduid=$baiduid&tcreq4log=1&isAtom=1&cyc=1&clk_info={\"tplname\":\"wenda_abstract\",\"srcid\":\"28420\",\"ivkStatus\":\"new_ivk_success\",\"type\":\"xcx\",\"naType\":\"\",\"ivkSource\":\"h5_schema\",\"jumpType\":\"xcx\",\"jumpId\":110,\"xcx_path\":\"/zhihu/article?id=625736879\",\"xcx_id\":\"oFx3nbdDN6GWF3Vb0Wh7EDBMBxRTTcfe\",\"xcx_from\":\"1081008700000000\"}&lid=10948942331727937205&l=1&t=iphone&ref=www_iphone&from=1020761f&order=1&w=0_10_韩日半导体发展史&tj=wenda_abstract_1_0_10_l&src="}&useTpl=1


第24章 
　　振聋发聩
　　汪嘉民原本听着其他人赞同的附和，心里还挺高兴，突然就一个人声打断自己的话，认不出对着来人露出鄙视的表情。
　　他皱着眉头，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你是谁啊？”
　　李筠目光紧紧锁定在对方身上，表情淡淡地说：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一个和你坚决抱有不同思想的人就行。诚然你刚刚所说，在彩色电视机方面，已经有邻国独立研制出来，我们可以采用进口的方式采购、使用。
　　甚至是其他的各种大型生产线、机器设备以及飞机大炮，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人家不乐意将自己的产品买给你，我们要怎么办？一个没有比较完整工业体系的国家，往往都是要受制于人的。”
　　汪嘉民听得更加烦躁，刚想要反驳李筠的说，“你说……”
　　“当然或许你会反驳我的话，可你还记得建国初期发生的事情们，我们依赖于别人的帮助，企图以此助力国家发展。可之后活生生发生在我们眼前的是什么，人员、资金全部撤走，所有想象中的机器全部化为一堆钢铁，无法轮转。
　　这就是事实告诉我们的真理，一旦你依附于其他人，失去能够支撑自身往前走的核心力量，那么等待我们的就只会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回忆自己曾经在长辈口中听过的话，那是他们还年幼，但是长辈们却是真实经历了那个全是希望又失望的年代。
　　一想到国家因为那些人不守信用的耗费的资金，一个个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想要划破时空，给那个时候的人出一口气。
　　汪嘉民也开始有点心虚，语气也不再似刚刚般有力，强撑着面子说：
　　“就算你说的是真实发生过的情况又怎么样？那些都是陈年旧事，这些年我国飞速发展，时代不同，根本就不会发生和以前一样的事情，有‘邱小姐’在，现在世界谁敢不给我们面子？”
　　听到这，李筠都有些想笑了，合着眼前这个人也知道自己现在还能站在这，是拖了其他科研人员的福，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宣传“造不如买”的思想。
　　“可是，如果按照你刚刚所说的话，这样的科研本身不就是无用的吗？”
　　“那怎么能一样！一个是可以保卫国家的武器，一个只不过是还停留在初级阶段的研究，能不能完全落地都是问题。”
　　“那我以一个专业人员的立场回答你。按照你刚刚所说的武器，1976年国外军事专家就已经提出了信息化战争的口号，未来将是以信息技术为主导的现代化战争。
　　在他们的畅想当中，未来的武器上会装配有你现在觉得我们可以轻易从对手上买来的东西，根据其中所包含的信息和电脑配套形成的控制，即使远在大洋彼岸，只要他们扣动手下的按钮，一个炮弹就能自己找准目标点，从天际滑落精准落位。
　　而这也不仅仅是想象，为了巩固自己的全球地位，他们为此耗费的资金比我们还要多，在我看来，不出几年他们就会有成果。
　　如果是你，你拥有如此战略性地位的武器和技术，你会轻易地把它卖给自己潜在的敌人吗？”
　　这一声声叩问直击心灵，这是他们之前从未想过的事。
　　其中还有人觉得自己也算有发言权，觉得李筠说的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不说那些最新技术的生产线，他父母就是一个机械厂的领导，为了从国外引进生产线，还是早些年就已经在国外淘汰的生产线，出让的价格就让人肉疼，买来之后为了安装，又是对着外国人赔笑脸，好吃好喝地供着。
　　就这样那些外国人就还拿捏着身份，各种吃拿卡要，就是不顶事，时间一到立马回国，留下烂摊子等着处理。
　　一想到爸妈为了那一条过时的生产线两鬓发白，他就气不打一出来，当即拍着桌子，看着李筠大声喊道：
　　“这位女同学说的有道理！打铁还需自身硬，一直对着外国人摇尾乞怜得来的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出钱了还要被当成孙子对待，我TM的是早就受够了！”
　　“就是，那些外国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他们的侵略打压，我们祖国怎么会发展如此艰难？”
　　“那些外国人就没有一个好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天天说的一口鸟语住在最好的地方，吃着最好的伙食，还对我们国人恶语相向，我早就看不惯了。买什么外国人做的东西，当我们自己能够对外国倾销，那才是我们该过的日子。”
　　“只有将重要技术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无数人在图书馆内声讨这些年遇到的不公和受过的气，一个个怒目圆睁，那架势仿佛眼前有个外国人就要打过去一般。
　　而汪嘉民和他的好友此时早已被大家同仇敌忾的模样所吓到，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重复了一下自己曾经从别人嘴里听过的话，就能引来如此严重的后果。
　　两人生怕自己被反应过来的同学们发现，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从围观而来的人群中逃离，连自己带来图书馆的书包、纸笔都来不及拿。
　　比起那些身外之物，此时对于二人而言，还是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同时，由于众人闹出的动静太大，吸引来了一楼的工作人员，看着来图书馆学习的人罕见地站在一起大声说话，当即扯着嗓子提醒道：
　　“图书馆禁止喧哗！”
　　突然从身后出现的声音，立即打断众人的思绪，他们下意识地听着声音转身，发现是工作人员，顿时对自己刚刚大呼小叫产生的动静心虚起来。
　　而后想要解释些什么，一转眼就发现刚刚被围在最中间的汪嘉民两人早已消失不见。
　　这下子罪魁祸首都跑了，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
　　在工作人员谴责的眼神里，陆陆续续散开，但今天的这一场情群激奋的辩论，已经在众人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和他们一样印象深刻的还有特意来此偶遇李筠的姜文泽。
　　他也觉得是应该到自己与李筠碰面的时候，好不容易打探到李筠精彩爱出现的地点，还准备观察一番。
　　没想到刚刚踏入图书馆的地界，就听到那些他曾经在其他人嘴里听过的话，也没想到这股“造不如买”的思想风潮已经遍地流传。
　　连一个他们自己专业即将更深一步钻研本学科知识的研究生，甚至为此都开始考虑自己的生存问题。
　　因此可见，这股不良的思想风气已经在全国遍地生花，如果不及时阻止的话，青年人的思想将严重偏向外国，对于以后的发展更是不利。
　　姜文泽想到这些，就越发觉得时间紧迫，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做出成果，给予大家信心。
　　同时也在为思想坚定的李筠而感到骄傲，李筠说出的这番话，比起他在会议中的话更加振聋发聩，现在的研究不仅仅是为了什么超级计算机、信息储存，更是为了能够拥有保护自身的武力。
　　他相信，只要是听过李筠这番话的人，都会明白他们所做的事情的重要性。
　　原本他还想着提前见一面，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无论是在天分还是心性方面，李筠这个学生都没有丝毫可以挑剔的地方。
　　现在看来，还是等着张清航那个老家伙介绍的时候精彩亮相，更符合自己的为师者身份。
　　于是乎，姜文泽教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消失，和没来过没有什么差别。
　　而此时的图书馆中，钱雯敏像个小迷妹似的，紧紧抓住李筠的手臂，两只眼睛里都是亮闪闪的星星，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压低嗓音激动地说：
　　“小筠，刚刚你说话的样子真的是太有魅力了！我和你一样，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不明风向就开始胡乱发言的人，他们根本就不明白张教授们这些想做实事的研究有多难，要是成果这么容易出来，全世界早就腾飞跨入新社会了。”
　　每每看到钱雯敏这个样子，李筠内心就忍不住发笑，有些反应迟缓地说：
　　“我刚刚还以为自己的样子很恐怖呢？实在是看到他们说话的样子很想反驳，一点也忍不下去。”
　　“没有，你说话的样子不卑不亢、有理有据、气势十足，看到的你的只会为你的挺身而出为之拜服，怎么可能会吓到人？不信你看看，刚刚散开的同学们，现在都在偷偷地用眼神注视着你的方向。”
　　闻言，李筠转头环顾四周，当视线与一个人撞到的时候，立刻就会看着她颔首微笑打招呼。
　　可以看出，钱雯敏说的话没错，对她来说还真是一个陌生的事情。
　　对于大家的亲近之意，她也报以微笑，点头示意。
　　这天之后，李筠就在首都大学出名了，人人都知道图书馆中出现了一个英勇之士，一举对抗如今流传甚广的流言，顺带还勾起同学们的爱国报国之情。
　　据说场面群情激愤，众人直接将传播流言的两人死死围住，你一言我一语直接让那两人无地自容、落荒而逃，要不是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及时赶到，说不准还会有一场流血战争。
　　当李筠从王芝芝嘴里听到这个八卦的时候，头顶立即出现黑线，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一场辩论自己的形象就变成这样。
　　王芝芝说到兴起处，忍不住用期待的小眼神看着她和钱雯敏，追问道：
　　“你们俩经常去图书馆，有没有遇到这件大事？要不是我回学校晚了，必定要去围观，看看那个人是谁。”
　　李筠不想太多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摇摇头。
　　钱雯敏看到她的动作，也只得装聋作哑，将内心的激动压抑住。
　　王芝芝见状，有些遗憾的叹口气，“你们俩没遇到呀，要是遇到能和我描述当时的场景也好，我真的是好久没看过那些刚刚给唱衰的人，真想看看那两个人的下场。”
　　这件事造成的影响不小，自然两人的身份也被查出来，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现在物理学院的各个研究所都在为经费发愁的时候，从自己人嘴里传来唱衰的人，大家有些不是滋味罢了。
　　或许也能说汪嘉民的话没错，为了更好的利用资金，整合资源，上面决定拆并一部分组织机构。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李筠一直希望可以进入的微电子研究所正式成立。
　　在研究所成立的一周后，所有的实验室搬迁修整完毕之后，李筠在张清航教授的邀请之下，出现在最新的微电子研究所内部。
　　赵志民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喜气洋洋地带着李筠入内参观。
　　“你别看着这个新实验室看起来有点乱，这可是新装修之后特意腾给我们微电子研究所的，我们团队作为数一数二重要的组成部分，占据的面积可不小。”
　　嘴里还不停地介绍内部的具体团队位置分配，路过光学实验室的时候，他还顺路指了指里面的闫旭东，介绍道：
　　“为了更好的整合资源，闫旭东他们往后也会和我们一起工作，以后你想去看估计会更方便。还有……”
　　可以说，一路上赵志民的嘴巴就没有停下的时候。
　　直至来到老师门前才停止，解释说：“老师说了叫你一个人进去，那我就先走了。”
　　“多谢赵师兄，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的。”
　　“那好，我先去忙，中午一起吃饭。”
　　李筠连连点头，看着赵志民转身之后，才敲门。
　　张清航教授听到敲门声就知道是谁来了，沉声道：“进来。”
　　“张老师，我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才抬头放下手里的笔，温和地笑着说：“你来了，正好和你约好的老师也回来了，一起去见见。”
　　“谢谢张老师。”
　　“走吧。”
　　张清航起身，带着李筠出门，一路往姜文泽所在的办公室去。
　　说来也是缘分，正好上面组织了新的研究所，他们说是不在一个团队，但总的算起来，各种工作还是在一起，他要是有什么想要教学的内容，也可以顺便让李筠听听。
　　他们这两个团队的研究内容可以说是密不可分，现在的这个情况已经算是很好了。
　　两人走在一起的组合，让研究所里的其他人看起来还有点陌生，下意识地仔细瞥一眼李筠的模样，企图在大脑中翻找出此人的信息。
　　也就只有曾经张清航教授团队的人认不出，其他的人对李筠基本上都没什么印象，这样看着，立即认为李筠是张教授手底下的学生。
　　殊不知李筠的导师另有其人。
　　来人来到眼熟的门前，李筠看着差不多的玻璃门也猜不到里面的人是谁，看到张老师站定，立即上前扣响玻璃门。
　　“咚咚咚！”
　　突然听到敲门声，姜文泽取下自己的眼镜擦拭，语气悠长地说：“进来。”
　　张清航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姜文泽这个老家伙又在生气，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在气什么，别把自己的学生吓到了。
　　果断推开门，看着里面背着两人看向远方的人，忍不住轻咳几声，“咳咳！”
　　这两声，立即就让姜文泽皱眉，他刚想问张清航怎么有时间来自己这里，一转头就看到藏在张清航背后的李筠，整个人的面色肉眼可见的柔和下来。
　　与张清航对视的短短一秒中，发送信息：怎么把人带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张清航本来就不想给对方好脸色，选择不回答对方的问题，继续往前走，在办公室里面的用来会客的椅子坐下，介绍道：
　　“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学生李筠，人挺不错，最重要是对你的研究方向比较感兴趣，我也不想耽误学生的兴趣，介绍给你，你意向如何？”
　　如此冠冕堂皇的话，就像是两人之前从未交流过似的，听得姜文泽自己都有些尴尬。
　　可当他看着一本正经的张清航，和紧张到双手抓住衣摆的李筠，觉得自己还是跟着老张的话头说就是。
　　李筠从进屋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她没想到张老师给自己介绍的导师，竟然是国内该方向的奠基人——姜文泽教授，这可是她后世的榜样，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能成为对方的学生。
　　她现在脑子只能保持一阵振奋性的清醒，眼神小心翼翼地在两位老师身上来回转移。
　　听到老师的话，立即对着姜文泽教授的方向鞠躬，开口道：“姜文泽教授您好，我是李筠。”
　　姜文泽见状更是觉得自己不能耽误时间，笑着说：
　　“那自然是好，你难得把自己手里的人交出来，面对有天分有目标的学生，我自然是会好好教导的。”
　　李筠听到对方愿意接受自己，心情更是激动，对着两位教授不停鞠躬致谢。
　　“多谢两位教授对李筠的照顾。”
　　那模样可是把张清航看得眼皮一跳，赶紧组织道：“不用弄这些虚的。你要是弄不出什么东西来，可别说我曾经是你的老师。既然你已经认师了，以后就好好干，我那边也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了。”
　　说着，对于李筠想要送出门的举动连连摆手，步子飞快，生怕有人赶上似的。
　　见状，李筠还有些不知所措。
　　姜文泽却是看出来，这个老家伙是担心有人看见他狼狈的模样，仓皇而逃，赶紧说话打断李筠的思绪。
　　“李筠是吧？以后就叫你小筠了，你先坐，我们俩先互相交流一下，说一下你目前对光刻机的了解程度，我也知道你该往哪个方向更进一步。
　　要知道你虽然天分不错，但现在还是一个大一新生，对于专业的了解程度远远赶不上实验室里的研究生，所以这个流程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这一切都是出于他对于李筠身世不了解的缘故，说来也挺有道理。
　　李筠听到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笑着将自己了解的相关内容仔细剖析。
　　“学生才疏学浅，要是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姜老师您一定要指出来。”
　　“你说，我听着。”
　　“学生就以上次来实验室围观看到的情况为例，目前我们还在研究的分布投影式光刻机，所采用的紫外光源是汞灯产生的365nm i-line作为光刻光源，其能够满足的最小工艺节点约是3微米左右，比起最早的436nm g-line有着不小的进步，但是以我们想要赶上国外的水平来说，这样的光源是远远不能满足需求的。
　　所以现在我们最迫切的就是找出比汞灯产生的两种光源，波长更短的深紫外光源……”
　　听着李筠娓娓道来的声音，姜文泽忽然觉得自己对于对方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如此大胆的思考模式，比起他手底下学了多年的研究生还要好。
　　他们之前都一直在琢磨如何进一步缩小汞灯产生的紫外光源，从中找出更短波长的光源，一叶障目，或许是从中成功过第一次，大家的思考方式不由自主地被其困住。
　　听到李筠的这些话，他忽然觉得，他们能够努力的方向还有很多，不止是接触式的改变，还有很多很多。
　　甚至到了最后，听得津津有味的姜文泽都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还是来提醒老师别忘了午餐的闫旭东敲响房门，屋内的两人才停止交谈声。
　　姜文泽瞥了一眼窗外的太阳，立即将一杯茶水推到李筠面前，有些尴尬地说：
　　“快喝点水，说了这么多肯定口都干了。”
　　李筠刚刚说到兴味上没觉得有什么，可一停下还真觉得嘴巴有点干，小口小口地喝茶解渴。
　　姜文泽也继续说：“也该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正好让闫旭东那小子带着你一起去，顺便熟悉一下实验室的环境，等你回来我们师生两人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老师不一起吗？”
　　“约了其他人了。”
　　回答完李筠的疑惑，姜文泽转头对着门外的闫旭东喊道：“进来！”
　　话音刚落，闫旭东就推门而入，看到李筠坐在老师的斜右方，还有些疑惑李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接下来老师的话只会让他的脑子更懵。
　　“以后李筠就是你的小师妹了，你要好好带着她，把我们实验室当成自己的家。正好是午饭时间，你就带着小师妹一起去，顺便熟悉熟悉新环境。”
　　这些话里面裹挟的信息量有点大，闫旭东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姜文泽还没看到他行动，忍不住加大音量，提醒道：“带你小师妹吃午饭，熟悉环境。”
　　“诶诶诶！老师我听到了，这就去吃午饭。”
　　闫旭东怎么也没想到，他都还没开始行动，老师就已经把人拐到自己的实验室了，还真是老谋深算啊。
　　姜文泽注意到闫旭东的眼神，克制住内心冒出的怒气，不停地在心里警告自己，这是自己的学生不能生气，但还是忍不住在心中腹诽：真是不尊师重道。
　　李筠也站起身，走到闫旭东身边。
　　闫旭东瞥了一眼老师的模样，带着李筠火速逃离办公室，一出门就立即好奇地问：
　　“小师妹你怎么突然来了？师兄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件事发生的比较突然，也没来得及告诉大家。”
　　“就连赵志民也没有吗？”
　　说着，闫旭东还用手指了指站在两人前方不远处的赵志民。
　　李筠沿着闫旭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立即发现了等待已久的赵志民，她赶紧小跑着上前，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抱…抱歉，赵师兄因为我那个以后……”
　　闫旭东在后面飞速补充道：“以后小师妹就在我们组了，估计不能和你一起吃午饭。”
　　“什么？”
　　赵志民惊讶地睁大眼睛，视线在李筠和闫旭东两个人身上来回打量，他怎么也没想明白，明明早上李筠还是自己的小师妹，怎么一个上午过去，就成了闫旭东的小师妹？
　　李筠赶紧解释，“因为我的兴趣在光学方面，所以只是跟着张教授学习一段时间，现在已经确定下来以后要跟着姜教授学习。”
　　赵志民不由自主地想到老师之前对李筠的安排，他还觉得有些不近人情，现在看来完全就是特意安排。
　　原来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而他却没有猜透。
　　现在看着闫旭东得意的样子觉得特别碍眼，他故意对着李筠说：
　　“那也没关系，不在一个组算什么，反正我们还在一个研究所，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李筠依旧是我的小师妹，可以吧？”
　　说话时，眼睛死死盯着李筠的眼睛。
　　李筠对于这些称呼自然是没怎么在意，一听赵师兄如此说，想也不想地直接点头。
　　这下子赵志民瞬间舒服了，闫旭东则是瞥了一眼孩子气的赵志民，决定不和对方计较。
　　因此，在有点诡异的氛围中，三个人向着食堂的位置进发。
　　此时办公室里，姜文泽忍不住给张清航打了个电话。
　　“你可是给我送来了一个大宝贝，给我带来了不少新想法，谢谢你了。”
　　张清航教授在电话的另一头对老姜的炫耀翻白眼，他自己亲自送过去的人能不知道情况，要不是李筠志不在此，他是真的想把衣钵传给她。
　　听了那么多的夸赞，他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忍不住烦躁地心绪，回应道：
　　“你这个家伙有什么话就早点说，吞吞吐吐的真不像样，你要再说那些让我发毛的问题，我就挂了啊。”
　　姜文泽觉得自己都还没说够味，对方就听烦了，无奈地撇撇嘴，才不情不愿地进入正题。
　　“上午你离开之后，我和李筠详细交谈了一会儿，发现她的基础特别深厚，我看一些研究生都不敢说自己的能力能强过她。
　　所以我想问你，能不能一起联合和学院申请，争取让李筠以最短的时间提前本科毕业，开始研究生课程，正好我们现在也在忙一些项目，正好给她积累经验，多写些论文，硕博期间的成果也能很快就有。”
　　听到是想给李筠争取本科提前毕业的事，张清航的表情也变得浓重起来，开始思考其中的可操作性。
　　在国外的大学，大多采取一种学分制度，只要你把学分修够就能毕业，可在首都大学还未曾有过这样的先例。
　　他不得不在心中仔细琢磨，要是有些学生能够提早毕业，的确是件双赢的事情。
　　他思考了一会儿，电话中传来的呼吸声才转换为语音。
　　“你说的这件事，我觉得还是有一定的可操作性，但是物理学院这么多人，也不能我们俩说了算，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那你是同意了？这还不好办？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还不等张清航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熟悉的“嘟嘟”声，气得他是火冒三丈又没地发，只得扣下电话，阻止声音继续传播。
　　至于说提前毕业的事，既然老姜如此有想法，那就让他先干。
　　等到去吃午饭的三人回来后，还不等李筠说话，闫旭东和赵志民两人就迅速钻进自家老师的办公室，询问寒假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回来变化如此大？
　　赵志民听过李筠的解释，问话的语气还算是和缓，有点打听的意味。
　　“老师，我午饭是和小师妹、闫旭东一起吃的，听说小师妹转组到姜教授那里了。”
　　张清航还能不明白弟子的心意，干脆利落地解释道：
　　“你师妹志不在此，留在我们这里就是浪费人才，去姜文泽那里也挺好的。”
　　“原来是这样。”
　　“所以，要是没其他事的话，你先出去，老师我这里还有很多事要忙。”
　　“哦哦，老师，我走了。”
　　说完，赵志民小心翼翼地离开，他也听出老师对此的遗憾，不敢再去触霉头。
　　闫旭东就没有这样的顾忌，一进屋就熟练地在老师面前落座，脑袋向着老师的位置靠近，好奇地询问：
　　“老师你是怎么把人挖过来的？我记得之前我们师徒俩不是才停留在理论阶段吗？”
　　姜文泽在心中冷笑几声，心想：要是等待闫旭东这个学生出手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连个媳妇都追不到，就更比说其他的。
　　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也是一样的，要不是张清航教授提前联系，估计现在他也还在抓耳挠腮。
　　面上却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解释道：
　　“那当然是光学无以伦比的魅力吸引来了李筠同学，我们物理就神秘在此。”
　　闫旭东听在耳里，只觉得自己的老师又在糊弄人，这样的话他是再也不会相信了，但是看着老师不愿意说明详情，他也懒得继续追问，转而说起其他。
　　“老师之前的意思是说要把小师妹给我带？”
　　“暂时是这样安排的，你要知道你小师妹现在还在读书，学业也很重要，估计花在实验室这边的时间没有你们多，具体怎么做你看着办。”
　　“那小师妹的位置就暂时安排在我的小组？”
　　“可以，这些都是小问题，你出去之后把你小师妹叫来，我待会儿还有点事想要和她说。”
　　“好的。”
　　一个好好的问题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两个人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出门后，闫旭东看向在窗外围观光刻机的李筠，心想：要说是真的有什么原因吸引李筠来这里，大概率就是屋里的东西吧。
　　他慢慢走到李筠身边，小声提醒道：“老师叫你进屋说话，待会儿出来之后，直接到旁边的房间找我，我给你安排一下你以后的位置。”
　　“谢谢，赵师兄。”
　　李筠微笑着点点头，向着姜文泽教授的办公室走去，她清楚老师要和自己说什么问题，下意识在心中打好腹稿，克制自己的冲动，别把一些不该说的、超出时代的东西说出去。
　　果然，进去之后也和她想象的一样，就是继续早上的话题。
　　姜文泽看到李筠立即招呼她落座，心绪激动地说：“早上你说的那个深紫外光源的问题，我觉得还有很大的讨论空间，要不然你把自己的想法再说一说？即使是粗略的想法也可以。”
　　“那好，你不介意我的想法太理想化就好。其实深紫外光源……”
　　这么一聊天，时间又过的非常快。
　　聊到最后，李筠真的是觉得自己已经把可以说出来的所有内容都说完了，这次谈话才结束。
　　姜文泽还在脑中不停地回想刚刚谈论的一切，觉得意犹未尽，迫切地希望能够找到一群人交流，可惜这个时候信息交流不便，就算是想要找大楼里的其他教授，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只得暂时将心中的躁动按下。
　　看着有些旁疲惫的李筠，笑着说：“往后多参加几个学术讨论你就会习惯了，那些人言辞犀利，你要是说不明白，他们可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不过，老师可不会这么对待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你这也算是第一次来，不用太辛苦。具体需要你在实验室做些什么，听候你闫师兄的安排就行。”
　　李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在谈话中需要严阵以待的不止是姜文泽教授的发问，还有自己大脑强力克制爆发的潜意识，双重压力之下，真的感觉到有些受不了。
　　听到姜教授的安排，微笑着起身离开。
　　“老师再见。”


第25章 
　　找到这里来了
　　离开姜教授的办公室之后，李筠按照刚刚闫旭东说的话，敲响他的办公室门。
　　“咚咚咚！”
　　“请进！”
　　李筠推开玻璃门，看到里面正在处理事物的闫旭东，开口道：“闫师兄，我来了。”
　　闫旭东放下手里的笔，笑道：“时间正好，给你安排好座位之后，正好可以去吃晚饭，回来之后我再把我们小组正在进行的一些试验资料拿给你看看，让你对我们这里多一些了解。”
　　“师兄这样安排挺好。”
　　“那走吧。”
　　说着，闫旭东就走在前列，带着李筠拐道到他们小组经常使用的实验室旁边，是说一个小组办公位，还不如说是一个随意从实验室隔出来的小空间，里面的工位十分紧凑，几乎是坐着椅子转身就能碰到另一个人后背的程度。
　　加上大部分人桌上都有着不少的资料和工具，看起来略微杂乱。
　　闫旭东看到这一幕还觉得有点尴尬，他们小组的人第一次和李筠见面就留下这样的印象，真的是不应该。
　　他抬眼望去，发现也就最里面的位置没人使用。
　　他带着李筠观察其他人的同时，其他人也在观察着两人，明白这是他们小组又有了新加入的成员，这在姜教授带的团队里还是比较新奇的，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有点奇怪的时间节点。
　　闫旭东注意到众人的视线，立即介绍道：“这是老师给我们安排过来的李筠小师妹。”
　　李筠整个人淡定接受来自众人视线的洗礼，对着众人鞠躬，问好，“大家好，我是李筠。”
　　众人见状，纷纷鼓起掌来，空间内的氛围才算是轻松一点。
　　接着闫旭东把李筠带到里面的座位，每路过一个人就带着李筠到招呼问好，一连串下来，今天带着办公室忙活的研究员们，李筠已经通通记下了。
　　想起要去吃饭，顺便叫上大家一起。
　　所以最后这次晚饭，居然演变成了闫旭东小组一次没有预告的聚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食堂走去，架势十足。
　　同时也算是介绍李筠正式加入他们这个大家庭。
　　短暂聚餐之后，大家又迅速投入自己的研究当中，这次改革带给大家的压力很大，一个个恨不得不睡觉也要把东西研究出来。
　　见状，李筠也看着闫旭东送过来的试验资料一直翻看到深夜，想着宿管阿姨的锁门时间，匆匆赶回宿舍。
　　之后，除了每日必须的上课时间，李筠不断地重复这样的生活，充实而又幸福。
　　另一边，姜文泽也还在为自己之前的想法而努力。
　　于澜听到老友提议的第一时间，下意识地皱紧眉头，她们学院所有专业的课程安排，那可都是经过了严苛的设计的，这样的安排都是有道理和先例可以追查的，不是谁说想要破例就能破例的。
　　虽然，她也知道李筠这个学生肯定有不凡之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知名教授想要带着她。
　　之前是张清航那个老家伙为了李筠的事来找自己，现在又是姜文泽，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低估了李筠这个人的影响力。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她一个人可以说了办的，这件事要是真正想要实施，需要经过院里会议的评估，以及听取教务处和学校那边的意见。
　　看着老友那副只要你同意就好办的架势，她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解释道：
　　“这种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而且对于学生的培养也不能揠苗助长，就算是有天分那也要遵循世间规律。老姜啊，我觉得你还是再仔仔细细考虑其中的可行性再说。”
　　“我都问过了，其实有不少有天分的学生，人家早就自学完本科的课程，也就是你们一直讲究什么规律，才一直在学校里面蹉跎时光。有些人是不能用常理来对待的，于澜有些时候脑子还是要变通一点。
　　而且，我记得我们首都大学的培养方式，那不都是根据以前我们在国外留学，模仿别人西方的模式来着。既然已经学了那么多，多学一点也无所谓，很多知名大学都是允许修够学分就提前毕业的，我觉得我们首都大学也可以开这个先河，给其他学校做个榜样。”
　　听到这话，于澜有一瞬间的沉默，她也开始将首都大学与国外之名大学进行对比。
　　姜文泽一看就知道是对方的心防开始松动了，继续鼓动说：
　　“你看，我们现在都还有一些少年班，少年班的作用是什么，那不就是为了更快地培养出一些人才，他们博士毕业的年纪，正是我们大学本科生毕业的年纪。同样的年纪，一个博士，一个学士，你看看这个对比。”
　　说到情动处，他甚至无奈地摊开双手表达情绪。
　　闻言，于澜脑子都开始有些不清楚姜文泽的来意。
　　至于少年班的施行，那是有历史原因存在的，也不是说什么大学想要开办都可以的。
　　至少在现在，全国拥有少年班的大学不超过一只手的数量。
　　最后，在姜文泽的死缠烂打之下，于澜只说了自己需要和学院的其他领导一起商议，等有结果了再通知姜文泽。
　　姜文泽看到自己的目的达到，雄赳赳气昂昂地往研究所走去。
　　没想到刚回到办公室就得到一个噩耗，他生气地将电话回拨过去。
　　“宋处长，为什么我们团队的经费又要压缩，要是我没记错的话，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们承诺的第一批资金都还没完全发过来，现在第二批连能不能开始都是一个问题？”
　　“我这也是没办法呀，有地方说资金困难，再不施救就要出大乱子，上面只能紧急抽调一部分资金。正好第二批资金发放的时间距离现在还有三个月，救急而已。”
　　姜文泽很清楚，这也就只是话说得好听而已，等到了最紧急的时候，又是只能拖欠研究员的工资苦苦维持实验室轮转。
　　这样的事他曾经在其他人嘴里听过，没想到新的研究所刚成立不到一个月，立马就出了乱子。
　　他知道他现在对宋处长发火也无益于事，只能强压着怒气说：
　　“那你们先把第一批资金全部发过来，要是等不到的话，我们这个刚成立的研究所就只能停工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电话也瞬间挂断。
　　要不然他担心自己的暴脾气，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拨动电话，“叮铃铃！叮铃铃！”
　　李筠所在的办公室突然传来电话铃响，坐在电话旁的黎绵立即拿起电话。
　　“你好，这里是第一小组。”
　　“把你们小组里的李筠叫到办公室来，我有事找她。”
　　黎绵立即听出是姜教授的声音，立即回道：“我这就和她说。”
　　她挂断电话之后，立即起身看向最里面埋头苦读的李筠，用稍大一点的音量喊道：“李筠，姜教授找你，让你去他的办公室。”
　　听到自己的名字，李筠立即从深山般的资料中钻出来，看着黎绵说：
　　“谢谢黎师姐，我这就去。”
　　说着，赶紧将自己桌上的资料按照习惯分好类，摆放整齐，免得待会儿回来想要继续看还得找一会儿。
　　这些天她都没怎么见过姜教授，也不知道对方找自己有什么事。
　　“咚咚咚！”
　　“进来。”
　　姜文泽的视线紧紧锁定在进门的李筠身上，看到她立即招呼道：“你直接过来坐在老师面前，老师有点事想要找你一起说说。”
　　闻言，李筠迅速落座，乖巧的模样看得姜文泽是更加喜欢。
　　他先是询问了这段时间闫旭东对于她的安排，并且询问了一下李筠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闫师兄的安排还挺好的，我现在主要是熟悉试验室以往的一些资料，并和其他师兄师姐们一起计算数据，先熟悉之后才好做事。”
　　“你觉得还行就可以。老师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到的信息化战争？”
　　听到“信息化战争”五个字，李筠的大脑轰的一下，一片空白，她没想到自己之前反驳汪嘉民的言论被姜文泽教授听了去。
　　那些话都是她一时恼怒，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言论，虽然是事实，但是现在大家关心的并不多。
　　姜文泽还以为李筠是觉得自己与人辩论的场面知道被自己目睹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打圆场道：
　　“你那天在图书馆的辩论，就算是老师听了也是振聋发聩，学生们更是群情激愤。这说明你说的特别好，说的都是符合大家心里想法的。所以你现在面对老师也不用这么拘束，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就是。”
　　闻言，李筠觉得自己现在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上。
　　“具体什么地方学生忘记了，不过既然是军事专家说的话，我想我们有些地方应该也会有相关的记载，里面肯定说明了信息化战争的存在。并且，我觉得这不是空想，卫星都能升空给我们带回来信息，其他的应该更容易。”
　　姜文泽下意识地往天边看去，仿佛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一样，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当年躲到深山研究的经历。
　　对于李筠的猜想那是深有同感，忽然觉得现在的形势刻不容缓，几乎是逼着人前进。
　　接下来的事情，好像也不怎么适合让李筠掺合进去。
　　他赶紧克制自己的表情，勾着嘴角说：“那你先回去，这件事老师得好好想想。”
　　“好的，老师。”
　　等到李筠一离开，姜文泽就拨动了那个自己好久未曾联系的电话。
　　将自己的猜想说出，这种恐怖的现代化信息战争给人带来的恐惧直面而痛苦，特别是想到以前自己拿刀别人拿枪，那种用血肉堆出来的战场，简直是不敢想象。
　　要是别国真的已经在研究这种武器，他们那是必须追赶，刻不容缓。
　　之后，又是一番紧急打探，再也没有人会说李筠的猜想是异想天开，而是真真切切发生在别国的事情。
　　甚至在前几年他们就已经在布局，只叹起步太晚，追赶不易。
　　于是，很多研究所在一夜之间都收到来自上面的绝密文件，必须要按照进度完成既定目标，资金充足，但是必须要有能用肉眼看到的结果。
　　而这些消息是李筠这样的人员不能直接得知的，她只是忽然感觉，最近实验室的人都更加忙碌，经常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待着。
　　面对如此不同寻常的情况，她也情不自禁地开始紧张起来，看书的速度飞快，很快就把闫旭东拿给自己的资料看完。
　　看完的第一时间，她就找到闫旭东报告了这个情况。
　　闫旭东看着李筠有些紧张的神色，也知道这样一直和同组成员不同频对于她的成长很不利，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
　　“既然你现在已经了解清楚我们最近在干什么，而且老师也和我商量过关于你的具体安排。那么接下来你就跟着秦浩、黎绵一起，研究现在正在迫切寻找的深紫外光源。
　　我带着你去找他们，我们实验室和张教授他们那边不一样，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所以的防护器具一定要全部穿戴整齐再进去，里面有不少易挥发的试剂。”
　　“我都把注意事项背下来了。”
　　“那挺好。”
　　说罢，两人也已经来到实验室门前，闫旭东将自己和李筠身上的装束都打量一番，没发现什么错漏，这才推门而入。
　　里面的所有人都在忙自己手上的事情，推门的声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恍如无人般地继续行动。
　　闫旭东带着李筠来到秦浩和黎绵工作的地方，看到两人此刻正在调试电子束，企图得到想要寻找的深紫外光源，对于外界的变化没有丝毫察觉。
　　这样紧张的情况，闫旭东也不可能带着李筠打扰，两人就这样旁如无人地站在一旁观察，甚至有一瞬间都看到入迷，也和秦浩和黎绵一样紧张起来，期待能从中得到自己期待的结果。
　　但显然成功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在秦浩看到有一次失败了，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步操作不信，明明是按照原理操作的，可就是得不到他们期待的东西。
　　一扭头就看到身旁站着的身影，这时他才发现闫旭东和李筠站在一旁围观。
　　有些烦闷地打招呼：“闫师兄，李师妹，你们俩怎么来了？今天又没有成功，之前的理论研究没什么问题，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形成密集的高速电子流。”
　　闫旭东拍了拍秦浩的肩膀，安慰道：
　　“试验不就是如此，总是在一次次的失败之后才迎来成功，我们这还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提取光源，慢慢来。我来是想把李筠安排在你们这里，这也是姜教授的意思，你们有什么事都有安排给她处理。”
　　闻言，秦浩和黎绵看了李筠一眼，对着李筠近来默不作声，仔细看书的行为还算认可。
　　既然有人来帮忙，他们俩也能轻松一点。
　　于是，点点头表示接受闫旭东的安排。
　　随后，闫旭东又看向李筠，“那你就跟着他俩好好学习。”
　　“我会珍惜这得之不易的机会的。”
　　处理好李筠的事情，闫旭东转身离开实验室，比起大家在实验室调试设备，处理整个团队的其他杂事，他也是非常忙碌的，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闫旭东离开之后，秦浩给了黎绵一个眼神，黎绵心领神会，看着李筠说：
　　“正好机器刚刚结束使用，暂时过热，可以休息一会儿。我来带你认识一下眼前的电子枪，它能够形成我们现在正在寻找的电子束……”
　　李筠也露出正常的懵懂表情，听着黎绵的详细介绍，或许是因为之前她和姜文泽教授讨论过的原因，现在大家还是在探索深紫外光源的初步阶段，并不知道具体如何造出来，刚刚看到的都是初步的、没有具体方位的探索。
　　她明白这是很正常的，光有电子束还不够，还要需要与惰性气体和卤素气体一起反应，形成准分子激光，才能够得到大家需要的东西。
　　但是这件事不能直接说出来，只能是大家偶然之间发现的。
　　想到这，她一边听着黎绵的介绍，一边在心里思索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很快，又是一个大夜过去，大家还是一无所获，所有人都强撑着精神蹲守在机器前面。
　　李筠因为要上课，匆匆和众人告别，飞速往教学楼的位置跑去，一进教室就看到钱雯敏已经给她占好座位，立马向着对方跑去。
　　钱雯敏看到李筠，也是习惯性地往里面的位置挪动，有些生气地说：
　　“你现在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居然待在研究所不回宿舍，害我担心了你一整夜。”
　　李筠昨夜也是精神太亢奋，一时间错过了宿舍楼关门的时间点，就想着正好待在实验室也行，把钱雯敏放在研究后面。
　　听到这话，她立即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昨天忙完的时候太晚，宿舍肯定关门了，我就想着和师兄师姐们待在一起守着试验结果出来。忘记和你说了，是我的不对。”
　　这时钱雯敏才注意到李筠眼底的乌青，刚刚还在生气的表情立刻转化为担忧。
　　“该不会你整整一夜都没睡吧？”
　　在钱雯敏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李筠有些尴尬地点头。
　　见此，钱雯敏更担心李筠的身体状况，不解地说：“难不成研究所就没有一块空地可以躺着？就算是眯一会儿也好。”
　　“刚开始是太兴奋，后来过了瞌睡的那股劲，就睡不着了。”
　　闻言，钱雯敏的眼珠子圆溜溜地转动，往四周看去，特别是讲台上的老师，压低声音凑近李筠的耳边说：
　　“那要不我们俩换个位置？待会儿你稍微眯那么一小会儿，老师不会注意到你的。”
　　李筠摇摇头拒绝，“不用，我的精神还可以支撑住，等到午休再说吧。”
　　钱雯敏知道李筠的性子，也就歇了换位置的心思，只是课上一直注意李筠的表现，发现对方除了眼神偶尔涣散之外，其他的和平日里也没什么差别。
　　甚至不熟悉她的人，或许连她飘忽的眼神都不会注意到。
　　她不由得赞叹李筠的精力和状态，熬了一夜还能在老师的提问下对答如流，真是恐怖如斯。
　　午饭后，看到李筠瞬间埋头在桌上入睡，她又化为心疼，心想：最近研究所怎么那么忙？连让人好好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加入其中，分担一点？
　　但接下来学校突然扔出的爆炸性消息，让她无暇再顾及之前的想法，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李筠分享这个好消息。
　　而此时的李筠已经端坐在姜文泽办公室内，听着对方诉说这个消息。
　　姜文泽从自己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申请表，递到李筠面前，解释说：
　　“这是全校改革新出现的一个项目，老师看你的水平早已经超出现在的年级很多，因此希望你可以主动参加，争取在明年本科毕业，接着就能报考老师的研究生，我想这个安排你应该能接受的吧？”
　　李筠看向递过来的纸张，最上方赫然写着“申请表”三个字，听到姜教授的介绍，她顿时明白这个安排对于自己的意义。
　　虽然她对自己的专业水平很认可，但是其他人看到她的年龄和学位就不会这么觉得。
　　之前，她以为学校没有这样的制度，估计要读完四年才能继续深造。
　　现在看来有了意外之喜，她自然是满心欢喜，激动地将申请表拿在手里。
　　“多谢老师愿意给我这样的机会，我自然是希望可以提早毕业的。”
　　“那就好，也不枉我之前差点说干了口水。”
　　“什么？”
　　李筠看到姜教授在嘟囔着些什么，但是她却听不清，以为是老师在和自己说话。
　　姜文泽发觉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赶紧转移话题。
　　“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要提前毕业，那么久需要在短时间内把其他三年的课程学了，期末考学院会安排专门的考场，到时候你顺利参加，每一门过90分，你就可以顺利提前毕业。”
　　“学生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所以，要是实验室这边的研究不急，你就先放一放，等到毕业了再说。”
　　“我感觉自己暂时还可以应付。”
　　“对于自身的情况还是自己最清楚，老师也不特意给你什么安排，你自己看着办，要是真的挪不开时间，就叫你闫师兄帮忙安排一下。”
　　李筠点点头，明白这都是姜教授对于自己的体贴，担心她应付不过来。
　　但是，她之前的学习早就为今天的这一刻做好准备，要不是现在这个学期已经过了一大半，有些课程下学期才会有年级开课，她还想这个学期就毕业。
　　这个消息对于本校所有学生来说都是爆炸性的。
　　这些日子，秦浩和黎绵也已经为李筠的脑袋而折服，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你要提前毕业吗？”
　　“刚刚姜教授把我叫过去就是说这件事，我已经填好申请表了。”
　　“可是我听说要求特别严格，规定每一科必须90分以上才能提前毕业，要是其中有哪一科90分一下，必须退出，之前考过的全部作废，并且不能再申请，只能和其他人一样乖乖等着按时毕业。”
　　“90分！还是我们学院那些教授出的题，想想都发抖。”
　　黎绵似乎是想到了以前被期末考折磨的画面，整个人下意识地激灵一下，身子颤抖。
　　“我会努力达成规定的要求的。”
　　闻言，两人立即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李筠，而后对视一眼，同时摇头，表示自己不理解天才的脑子。
　　转而摆弄身前的机器，这些日子几人已经从简单的电子束，加入不同的气体进行单一变量控制，形成了不少新的光源，但是都还没有达到期待的目标。
　　李筠也顶着两人不赞同的目光加入其中，调试机器，充入气体。
　　但是这次她明显学乖了，一看时间不早就火速往宿舍的方向跑去。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天他们宿舍居然还没有关灯睡觉，其他宿舍也是如此。
　　她一推开门，五人的眼睛紧紧锁定她的方向，盯的李筠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僵硬地打招呼：“大家今天还没睡啊？”
　　王芝芝迅速把没睡的原因道出，“这不是今天学校刚说了可以提前毕业，大家都兴奋的睡不着。”
　　林雪也是顺势而问：“你准备参加吗？你学习那么好，参加肯定没什么问题。”
　　“我已经填了申请表了。”
　　话音刚落，宿舍内顿时传出阵阵吸气声，看向眼前这个没觉得自己在说什么大事的李筠。
　　钱雯敏更是激动，她今天可是等了整整一天，都没等到李筠回来，还想着问她是否一起参加？
　　现在看来，她早就把自己抛下了，想到这，她在心中暗暗地想，一定要争取进入微电子研究所，和李筠成为同事，不然她俩的差距就越来越大，见面机会越来越少，那并不是她想要的。
　　而其他人听到李筠确认的回答之后，感觉自己被天才给碾压了，刚刚还觉得没什么困意，现在就在打着哈欠。
　　虽然之前她们也在关注，但是那条90分的标准就将不少人劝退。
　　原本首都大学的期末考就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水平，现在只让自学，学的更多，分数也高要求，没有点水平的人还是别自取其辱比较好。
　　至于她们，不过就是几个有着八卦之心的吃瓜群众罢了。
　　李筠对于自己造成的突然寂静空间还有些反应迟钝，慢步走到钱雯敏身边，放下自己的背包，低声询问道：
　　“你呢？你应该也会参加吧？”
　　“那是当然，我是绝对不会被你丢下的！”钱雯敏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
　　听得李筠还觉得有点好笑，她揉了揉炸毛的钱雯敏，开口道：“那我等着你。”
　　第一天，钱雯敏就气势十足地跑到学院，领取申请表，填好之后交上去。
　　同时也决定了自己今后的研究方向，之前原本说是下学期再想的，现在看来是完全来不及了。
　　而且为了之后能顺利进入微电子研究所，加上之前张清航教授就和她聊过天，她火速做出决定，以后自己的研究方向就是电学，以后说不准还能有和李筠经常合作的时候。
　　之后，钱雯敏和李筠的学习就更加忙碌，很难在宿舍看到两人的身影。
　　就在李筠的生活逐渐向好，未来越来越明朗的时候，孙家却再次打破平静。
　　原因就是，今年16岁，马上就17的孙文军复读了一年还是没有考上高中。
　　现在锦城的高中可不是四年前那个时候，只要你乐意把孩子送过去，再用点关系就可以就读的。
　　现在就是完全看学生的成绩，而且孙家现在的关系不似之前硬朗，名声也坏了，不能给孩子安排钢铁厂的工作，不能读书又找不到工作，看着幺儿天天在街上和其他浪荡子游荡，孙强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他现在比起以前，仅从样貌上看起来也比之前老了很多，嘴里还在咬着烟杆，吸着烟丝碎末，思量许久，长吐一口烟气。
　　眼前烟雾缭绕，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我看还是要去乡下把李筠叫回来，她一个姑娘家一直在乡下待着也不是回事。最近政策松动，不少下乡的人都回来了，你也去把李筠叫回来，别叫其他人戳我们的脊梁骨。”
　　闻言，赵玉梅立即拉着好长的一张脸，用力拽断手里的豇豆，恶狠狠地说：
　　“叫她那个白眼狼回来干什么？一点良心都没有，居然举报自己的父母，这些年的书都是白读了。”
　　孙强在烟雾中瞥了一眼没有远见的妻子，长叹一口气，解释道：
　　“难道你就想这样看着文军无所事事？他也老大不小了，过几年就要娶妻生子，一个正经的工作都没有，你让他以后怎么生活下去。”
　　赵玉梅第一时间并没有参透丈夫的心思，而是以为对方给孙文军找好了工作，连忙追问道：
　　“要给文军买个工作要花多少钱，这一年来我们家省吃俭用也攒了快五百块，再去找人借一点，给文军落实一个工作还是可以的。”
　　“人家不要钱。”
　　“不要钱！要什么，要是需要文军入赘的话，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赵玉梅说话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无怪她那么想，之前就有人为了接替独生女家中工作而入赘的，那日子怎么能直起腰杆过活？
　　孙强眉头皱的更紧，压低声音警告道：“小声点，难道我们说的是什么可以宣扬出去的大事？”
　　赵玉梅被他的那副样子吓得立即捂住嘴巴，闭口不言。
　　这下子孙强才满足，继续解释道：
　　“人家是不要钱要人，但是要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我们钢铁厂后勤处主任家中三代人就只有他妹妹那么一个女儿，早些年嫁给了供销社的一个职工，现在也是当了官。
　　两个人有个儿子，早些年娶了一个乡下媳妇，有两个儿子。不过去年出意外妻子死了，现在后勤处主任的这个侄子想要找一个本分、身板硬一点的姑娘做侄媳妇，我看李筠就挺不错的。
　　你要知道，主任的侄媳妇这是多么好的一个身份，丈夫有工作，公婆也有工作，平日里就只要带带孩子做家务，可比她在乡下挖地好多了。”
　　他没有说明的是，这样不仅能给小儿子找一个工作，还能给他和大儿子孙武在钢铁厂找一个靠山。
　　这一年里，他们因为曾经被抓的事，被降职降薪，还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那种没有靠山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果然，赵玉梅一听就觉得十分有道理。
　　比起李筠这个白眼狼，明显自己的儿子更重要。
　　并且依照孙强的说法，她现在去找李筠回来嫁人，那是给她找好日子过，也算是全了她这颗慈母心。
　　特别是在和孙薇现在的情况对比之后，嫁到主任侄子家那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想到这，她依着孙强的嘱咐，难得肉疼地发了一次电报，写了四个字“喜事速归。”
　　在落下笔的那一刻，赵玉梅感觉就像是割了自己一块肉似的，把头伸到窗口里面去，提醒道：“一定要尽快送的。”
　　惹得工作人员翻白眼，“电报而已，也要别人收才能看到，要是嫌速度不快，直接打电话。”
　　被噎了一口气的赵玉梅还想反驳，但又怕对方在电报上动手脚，只得按下不提，目光紧紧地锁在别人手上，直至按下发送的那一刻才松一口气。
　　她也想打电话，但也要李筠下乡的那个山里有才行。
　　回去之后，孙家人就期盼着来自邮局的好消息，这样的大好事他们就不信李筠不心动，上次没什么事都来坑了一千块，现在就更得回来才是。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孙强觉得自己的忍耐力都快耗尽了，还是没能等到李筠的消息。
　　甚至电报由于时间太长，还被退了回来，气得孙家人是怒火中烧。
　　最后，他们不得不出动最后一手，让赵玉梅暂时停下手里的工作，先去把李筠叫回来才是，毕竟这个家里和李筠血缘最亲近的就是她了。
　　赵玉梅想说不同意，可看着儿子无所事事的模样，还是同意了。
　　换乘公交车、火车、大巴，一路踉踉跄跄、腰酸背痛地来到李筠之前下乡所在的清江县。
　　待会儿捉虫，大家看到不用特意点进来。


第26章 
　　冠冕堂皇
　　赵玉梅甩了甩鞋底粘上的黄泥，心中疯狂吐槽清江县这个闭塞的山区县城，就连县城都是泥地，和锦城根本就没法比。
　　要是天晴或许泥地还不怎么样，但一遇到下雨天，那就不得了，泥泞异常，特别是最近这样的梅雨天，地上就没有干的时候。
　　她努力将自己的脚从泥地里拔出来，继续向着汽车站走去，任凭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地方从市里面来的大巴车，与县城开往各个乡镇的汽车居然不在一个车站，真的是烦死她了。
　　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自己的裤腿都沾上了泥点子。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县城的街道都不铺点水泥，水泥没有，铺点碎石也行，这下雨天要人怎么走！”
　　因为她过于生气，说出的话还是锦城话。
　　让那些路过的本地人频频皱眉，对她的话一知半解，但是看着赵玉梅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又是一个外地人在吐槽本地的基础建设。
　　心中不由得恼怒，谁不想自己脚下的路能好一点？可县里没钱，一个个一穷二白，养活自己都是一个大问题，还修路？
　　瞥了赵玉梅一眼，纷纷加快自己脚下的速度，避开这种麻烦的城里人。
　　赵玉梅原本还想着找个人问问路，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有理她，最后生气地猛踩一脚脚下的泥地，泥水四溅。
　　刚刚还只是半截裤腿沾了泥点，这下子几乎腰以下部分全是，看着狼狈不堪。
　　差点被她误伤的路人更是直接喊道：“有没有一点素质！都是什么黄花菜的年纪了，还学小孩子踩水，真是厚脸皮！”
　　说着，匆匆从赵玉梅的身边路过。
　　这可把赵玉梅气得不行，她觉得李筠生来就是克自己的，一出生就死了父亲，害的她还要带着孩子再嫁。
　　好不容易在孙家做了一点事，不再吃白饭，又跑回来敲诈举报，害她蹲班房。
　　想到这，她就气得牙痒痒，这次一定要把人带回去，给她的儿子找个好工作。
　　或许是胸中怒气翻涌，她的腿又充满了力量，不在意其他人频频扫过来的目光，一路自顾自行走，终于来到汽车站，看到了前往李筠下乡乡镇的汽车。
　　车门一打开，一群人就不断往前挤，第一次对面如此凶猛场面的赵玉梅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等到售票员大喊喊道：“还有没有上车的！”
　　她才意识到自己也是要上这辆车的，赶紧快跑过去趴着车门，“我我我！还有我！”
　　售票员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提醒道：“自己挤上来，还有付车票钱，一毛。”
　　听到钱，赵玉梅就下意识地攥紧自己的口袋，心想：这乡下的车票比市区还要贵一倍，真不知道是怎么好意思收取的？
　　很快，她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付钱之后，赵玉梅因为来晚了，根本没有空余的座位可以坐着休息，加上这是一辆去往乡镇的汽车，车上人货混装，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各种奇怪的气味交织在一起，令人大脑不适。
　　等到出了县城，那公路更是崎岖不平，用山路十八弯来形容都不为过。
　　她站在车里，视野开阔，经常看着司机开往断头路，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之时，又柳暗花明出现一条小路。
　　这种身体随着车来回晃荡的乘车体验，让自视甚高的赵玉梅第一次栽在坐车上，她再也压制不住胸口不断上涌的恶心感，腰一弯，当场呕吐。
　　“哕！”
　　空气中突然弥漫的酸臭味，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遮住鼻子，看着赵玉梅露出厌恶的眼神。
　　更有甚者忍不住指桑卖槐，“既然没有坐车享福的命，就要认命，上来和大家争什么位置。”
　　“好歹感觉要吐叫下司机停车去外面吐也行啊，这么干，我们还怎么坐车！”
　　有人甚至开始大声嚷嚷起来，吸引售票员的注意。
　　售票员一眼就注意到在人群中被隔离出来的赵玉梅，屏住呼吸，喊道：“弄脏了地方，自己擦干净，不然别怪我们把你丢在这里。”
　　还没恢复过来的赵玉梅听到这话，刚想依着自己往日里的脾气吵上一架。
　　但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想到刚刚看到的沿途景色，身子被吓得一抖，赶紧蹲下身子处理自己造成的垃圾。
　　等到她出现在乡政府门前时，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消耗大半，整个人脸色苍白，精神萎靡，像是十几年前逃荒的人似的。
　　与她平日里出现在钢铁厂家属院，那副气势凌人的样子相去甚远。
　　就算是这样，她也没忘记吐槽李筠，这个下乡的地点是怎么挑选的？害她差点去了半条命。
　　可当她从其他口中得知，要想去往李筠下乡的村子，要不然自己走三个小时，要不然等三天后村子赶集再一起回去，二者选其一。
　　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听到这话时，气得咬紧牙齿，不断从嘴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咬牙声。
　　脑海中又想到孙强这一年来凶狠的模样，心一狠，决定还是自行前往村子，跟着邻村的人一起走，半道上再分开。
　　如果，赵玉梅能够想到和清江县又或是镇上的人打听李筠的名字，她就不必费这番劳力。
　　只可惜，在她的世界里，李筠一个女孩子是不会具有这样的能量的，不会让所有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露出倾佩的眼神，不会有人知道她，为此身体上的经受些折磨都是简单的。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半条命都要走掉时，突然看到村口处闲谈的大爷大妈们，强撑着脚下的不适，气若游丝地问：
　　“你们好！这里是青山村吗？”
　　大家因为下雨不好下地，此时真聊的欢，突然听到耳边出现陌生的、虚弱的声音，当即被吓一大跳。
　　可当他们看到赵玉梅的样子时，更是吓到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四肢乱抓空气，站定在距离她两米开外的位置。
　　定睛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都是黄泥，头发乱糟糟粘着枯叶和枝丫的大娘，猛地一看还以为是流传在先辈们嘴里的巫婆来了，吓人一大跳。
　　面对如此冷遇，赵玉梅虽然心有不满，可这一路上发生的事，让她已经学乖不少，强力控制住不断翻跳的眼皮。
　　这时村民们也想起刚刚这人问的话，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们这儿就是青山村，妹子是有什么事？”
　　“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的？”
　　闻言，大伙儿都仔细往赵玉梅的脸看去，企图在她那被黄泥覆盖的脸上，找与到本村村民相似的踪迹。
　　在大家的记忆中，这种来村子里找人的，除了找自家十几年前逃荒逃到这里的人，那就没有别的了。
　　赵玉梅说话的态度越发和缓，解释道：“我是来找李筠的。”
　　要是赵玉梅说的是其他人的名字，村民们或许还要思考一会儿，可眼前说的是李筠，就由不得大家反应。
　　李筠可是他们方圆几十里说出来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的人物，那可是首都大学的高材生，几百年才出一个的文曲星。
　　虽然不是本村村民，可是本村知青，那报上去也是他们村的大好事一件。
　　近一年，他们村都因为这个名号，在镇里出了名，今年甚至为了鼓励更多人考上大学，那些准备高考的人，直接不必下地干活，专心复习，争取给青山村争光。
　　翠花婶听到赵玉梅的话，一点信任感都没有，要是李知青认识的人，怎么会连她考上大学都不知道，一看就知道李知青和对方关系不好，又或是有仇。
　　想到自家孩子一直在家里念叨李知青留下的复习资料多么好，她看向眼前人的态度就更加恶劣。
　　扯着嗓子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李知青？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其他人也紧跟着翠花婶的话，站在她深厚助阵。
　　赵玉梅保持得好好的微笑面具差点当场碎裂，不就是问个人，还要查家庭关系，这都是什么蛮横的乡野之人？
　　“我是她的母亲。”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李知青的母亲怎么可能来这里找她？”
　　“就是，李知青考上首都大学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没告诉自己家里人？我看你就是来招摇撞骗的。”
　　“我觉得这个人很可疑，不如直接抓起来交到警察局处理。”
　　村民听到赵玉梅的回答，议论纷纷，都觉得眼前人不可能和李筠是母女关系，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无意之间也把李筠考上首都大学的信息暴露出来。
　　赵玉梅一直在注意众人的反应，当听到里面有人说李筠考上首都大学，已经去上学的时候，她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李筠她还不知道，以前在家里读书成绩就不出色，要不是家属院家家户户都读书，他们根本就不想让李筠读初中。
　　而后因为下乡，李筠的初中也是匆匆结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一天考上大学，还是全国人都想读的首都大学。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刚刚那个说李筠考上首都大学的村民，脸上露出破碎的微笑，追问道：
　　“请问你刚刚说李筠去首都大学读书了，是真的吗？”
　　那人忽然感觉自己被一道目光锁定，这才发现自称李筠母亲的人，目光诡异地盯着自己，他被看得身体发麻，强撑着说：
　　“那当然了，那可是我们全村人一起看着李知青收下录取通知书的，是不是呀大家？”
　　闻言，赵玉梅的视线在其他人身上扫过。
　　果然发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满面春风地笑着点头。
　　她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而后发生什么她就再也感受不到了。
　　村民们也没想到，刚刚还说话说的好好的人，突然就这样倒下了，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亲眼看着对方倒下去，倒在泥地里，正好与身上的泥浆完美融为一体。
　　这下子什么都来不及说了，赶紧把人送去医院才是真的。
　　翠花婶吓得直拍大腿，赶紧招呼人说：“快，快去把村里的牛车套上，我看她那样子要是不送医院，就成我们村的祸事了。”
　　当赵玉梅再次醒来，已经躺在县城的医院里，空气中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有些难闻，守在她旁边的是村长媳妇。
　　她一睁开眼，就迫不及待地抓着人问：“李筠真的考上大学了？”
　　村长媳妇也是无奈，要不是为了那点垫付的医药费，她是真的不想在县城待了，哪哪都要钱，根本不适合她们农村人。
　　抽走被抓疼的手，点点头说：“这件事我们清江县整个县城都知道，要是你不相信，随便抓一个人问都可以。”
　　这下子，赵玉梅直接气到脸色涨红，她就说那个李筠什么时候回去不好，偏偏去年回去，就是为了骗学费是吧？
　　一把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就要起身赶回锦城。
　　村长媳妇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一把将人按在床上，解释道：
　　“妹子你可的注意身体，医生说了你需要好好修养，还有你昏迷的这天医药费是我垫付的，你得还我。”
　　说着，就朝赵玉梅伸手。
　　赵玉梅还想赖账，可想到强龙不压地头蛇，无奈地从裤兜里掏出几块钱，心疼地问：“多少钱？”
　　“两块六毛。”
　　赵玉梅从中抽出皱巴巴的两块六毛，不舍地递到村长媳妇面前。
　　村长媳妇看到自己的钱回来了，立即高兴地说：“那你就是医院好好修养，我先回去了。”
　　说着，根本不等赵玉梅反应，一溜烟就跑出了医院。
　　赵玉梅对此也是念叨了自己所剩无几的钱几句，想到现在李筠在大学里吃香喝辣的，她的心就开始膨胀，难得在想到李筠的时候，脸上出现一抹得意的笑容。
　　心里想着美事，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快就好了。
　　翌日，走在熟悉的泥地里也不觉得碍眼，得意洋洋地走在回锦城的路上。
　　此刻她忽然反应过来，比起其他的，李筠这个女儿考上了全国首屈一指的大学，好像对她的好处还挺多的，以后就算是当个大官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官之后，她还不把自己唯一的依靠——弟弟孙文军供起来？
　　要知道，女儿家出嫁以后的地位，可是和娘家弟弟撑腰息息相关，她就不相信李筠会不这样做。
　　等到她回到钢铁厂家属院，将这个爆炸性消息告知孙强，孙强有一瞬间的呆滞，但是相较于以后几十年才会起作用的事情，他还是更寄希望能着眼于当前的利益。
　　眼神晦暗，看着赵玉梅耐心地劝道：
　　“你要知道，上次李筠回来那么多天都没告诉我们她考上了大学，她要是以后当官了，会是先处理我们这一大家子？还是先带我们住楼房、吃香喝辣？”
　　听到这话，赵玉梅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淡定，强撑着解释说：
　　“那怎么能一样？亲母女哪有隔夜仇，而且下乡的事，我们赔钱出事，小筠肯定已经出过气了。往后文军更是给她在婆家撑腰的唯一依靠，她肯定会想明白的。”
　　孙强的眼里有一丝狠厉闪过，他没有想到赵玉梅出门一趟，还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可以当家做主了。
　　说话的声音出奇的冰冷，仿佛像有一条蛇在暗处窥视似的。
　　“那她能过年都不回来？一个可以举报亲妈的人，你还是别对她报有期待。我看还是把她嫁给主任侄子比较好，以后还能待在我们身边，要是真的远嫁了，以后想找人都找不到。
　　而且这年头谁结婚不是父母操持的，她只要回来结婚好好过日子，比什么大学都强。”
　　或许是赵玉梅想到了自己这次下乡的惨痛经历，忽然觉得孙强说的话说的很有道理。
　　要知道女儿一旦远嫁，你这辈子都靠不上了，就更别提给她弟弟找工作的事。
　　而且订下婚约和读书也不矛盾，只要到时候李筠毕业之后回来钢铁厂上班就行，一举两得。
　　两个自作聪明的人，丝毫没有想过李筠不同意会是怎样的场面。
　　又或是，在他们的眼里，李筠的婚事仅仅是一桩可以用来交易的产品，就连李筠这个人也是一个不具备思想的货物，任凭他们操纵。
　　心里想着这样的美事，赵玉梅又一次踏上了寻找李筠的路程。
　　只不过这一次，她显得格外兴奋，毕竟她长到这么大还能去首都瞻仰伟人和首都的繁华，那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即使做了几天几夜的火车，也还是容光焕发，来不及整理行装，她马不停蹄地往首都大学赶去。
　　却不曾想，她居然被保安在大门口拦住。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女儿在里面上学，今天我就是来找她说事情的，绝对不是什么危险分子。”
　　保安可不会听她的解释，现在局势复杂，学校里面的都是重要人物，一般情况下没有许可，外来人员是不允许入内的。
　　像是赵玉梅这样的人，他一天能遇到十几次，类似的话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子。
　　用公事公办地语气解释道：“这是我们学校的规章制度，你要找哪个人，把她的名字、专业说出来，我们保安亭这边会和她们学院联系，进而联系到本人。”
　　赵玉梅看着对方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架势，在首都大学也不敢使出自己的泼妇功力，只得耐心说：“她叫李筠，去年考上首都大学的。”
　　“专业？”
　　闻言，赵玉梅摇了摇头，她光顾着打听学校，忘记打听名字了。
　　这下子保安也很无奈，新生数量大约两千人，只有一个名字，他怎么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对方。
　　“那我们也没有办法，要不然你在这里等着，要是遇到对方出校门算运气好，不然就留下自己的名字和住址，我们在和各个院系打听的时候，有消息了再联系告知你。”
　　赵玉梅对于这两个选择都不赞同，她不能继续在首都耗着时间，不然她的工作就真的没了。
　　突然，她的脑子灵光一闪，冒出一个好主意，不给保安反应，拔腿就往对面的报刊亭跑去。
　　“大哥，给我不要的硬纸壳，再来一支笔，我要写点东西。”
　　“一毛钱。”
　　里面的人也不直接给，反而要起钱来，硬纸壳那可是废品站都要收的产品，要钱不亏心。
　　赵玉梅却是愤恨地瞪了对方一眼，无奈地掏出一毛钱，出门在外这么多天，她也算是明白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钱是真的不经花啊。
　　交钱之后，飞速在纸壳上写下“找李筠”三个字，咬着带来的干粮，坐在首都大学门前，把自己牌子上的字对准里面出来的人，保准能看到。
　　她的这个方法还算是有效，出门回家的曲昭昭一眼就看到上面的“李筠”二字，情不自禁地想到舍友李筠。
　　但是又觉得会不会同名，加上她赶着回家，也就没留意。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两天过去，等她周日从家里回来，依旧看到对方在原地竖着纸牌，把“李筠”两个字用红笔圈着。
　　这让她觉得有点怪异，回到宿舍之后，看到刚从图书馆复习回来的李筠，连忙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李筠，前天我回家的时候，在校门口看到一个中年妇女举着‘找李筠’三个字的纸壳在校门蹲守，今天我回来了，看到她还在那里，会不会是来找你的？我们学校还有叫李筠的人吗？”
　　其他几人一听，就知道里面肯定有什么大秘密，眼睛不由自主地放在李筠身上。
　　李筠像是没有受到影响一样，移步到书桌旁，放下自己的书包和复习资料，转身询问：
　　“你看到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怎么说呢？就是一般我们在路上看到的那样，不过看起来有点矮，估计一米五左右，头上还有白发，眉心有一颗红痣，对就是一颗红痣，不大，但是我还是看到了。”
　　曲昭昭不停地按照脑海中浮现的样子描述。
　　李筠在听到红痣的时候就知道来找自己的人肯定是赵玉梅，一年的时间才找到这里，比她想象的还要晚。
　　并且看来，孙家人肯定已经去她下乡的地方找过了，要不然这不会找到这里。
　　她一如往常地整理自己的桌面，解释道：
　　“来人应该是我母亲，不过我们已经签订了断亲书，不知道她这次来又想要找我干什么。”
　　突然听到这个秘密，大家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之前也没怎么注意过李筠与家人的关系，现在看来那是极其不好，连断亲书都可以签订。
　　说来这还是李筠在收钱之后，看着孙强和赵玉梅写的，就是为了防备以后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情况。
　　当然，她也清楚对于法律而言，这样的文书是不具备法律效力的，这只是她为了防备孙家人借着自己的身份继续纠缠，或是利用她来干一些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钱雯敏倒是知道一点情况，可也没这么详细，听着李筠那平淡无波的话语，胸口涌上一股心酸的滋味。
　　下意识地将李筠肩膀揽在怀里，安慰道：“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一定要开口。”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
　　“我也是，虽然在这里不认识什么人，但是我也算个人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用客气。”
　　“我看着你母亲的面相就知道不好对付，你还要出去和她见面吗？”
　　“见面肯定是免不了的，等我明天再去找她。”
　　“那需不需要我们陪着你，我觉得你一个人恐怕无法应付太复杂的情况。”
　　“不用，她还是很好解决的，多谢你们关心。”
　　见状，大家也不好说什么，想着李筠既然能在对方手里得到断亲书，应该暂时能够应付的吧？
　　而后几人对视两眼，纷纷在心中做出决定。
　　翌日，李筠也是中午才抽出时间往校门口赶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还跟了几条小尾巴。
　　当她看到赵玉梅狼狈的模样，真的是忍不住发笑，在面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上，这家人的脾气还是出奇的好。
　　赵玉梅虽然选择了躲在树荫下，可六月的首都还是很热，她不停地用自己写字的硬纸壳用来扇风。
　　实在是这些天的日子不好过，要是再没有李筠的消息，她估计自己真的就要打道回府，等一会再找机会来寻人。
　　就在她无所事事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眼前的空地上出现一双布鞋，黑影也往自己身上印下。
　　一抬头，就发现是李筠，脸上立即露出大大的笑容，咧着嘴惊喜地喊道：
　　“小筠！你来了，我就在知道在这里一定可以等到你。”
　　李筠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面色平静地说：“我们还是找个合适的地方坐着说话吧。”
　　“好好好！”
　　赵玉梅赶紧把自己的行李、纸壳和这些天积攒的“宝物”全部拿在手里，跟着李筠的脚步，一路往学校附近的公园走去。
　　此时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公园里人不多，两人随意找了一个位置落座。
　　李筠刚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说：“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之前应该没有什么关系的。”
　　“小筠你的气性怎么那么大，你孙叔都说了，已经不计较你之前骗钱的事，只要你愿意回去，你还是孙家的一份子。”
　　“有话直说。”
　　李筠实在是不喜欢继续和这种人牵扯下去，冷着一张脸厉声喊道。
　　赵玉梅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大跳，脑子也开始混乱起来，更是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好好说话，突然这么大声干什么，你一个女孩子敢和家人脱离关系，你都不在乎，我这个做妈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和你孙叔在家属院给你找了一门顶好的婚事，对方是管理整个厂子后勤的主任侄子。反正你毕业之后也要找工作，正好和主任侄子订下婚事，以后也不怕自己没工作。
　　一个女孩子这辈子最好的归宿就是找个好人家嫁了，至于其他的，那都是不管用的，要是你听妈的话，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李筠真的是不知道什么人才可以说出这样的话，直白地质问道：
　　“直说吧，对方给孙强许下了什么好处？”
　　赵玉梅当即气急败坏起来，对着面前的石桌狠狠一拍，怒吼道：“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你妈我和孙叔难道还会害你？
　　人家男方一表人才、有正经工作、独生子、父母双职工，你现在都二十好几的年龄了，要不是你孙叔帮忙，你连这样的对象都找不到。别以为自己读了几本书，就比人家强，你毕业之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说话时，还用鄙夷的眼神将李筠上下打量。
　　“那你这些年被孙强打、给孙家人做老妈子的日子很快活吗？”
　　赵玉梅心中的怒火当即被这句话堵在嗓子眼，一口气缓不过来，甚至还当场翻起白眼。
　　“还有记住，我不是13岁的李筠，现在我自己就是自己的后盾，要是你再来学校骚扰我的话，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想必你晒了几天太阳，也知道首都大学的制度，而且现在法律规定婚姻自由，你应该不想再蹲一次牢房。”
　　李筠说完这一句，就起身离去。
　　留下差点被气出脑溢血的赵玉梅坐在原地，她只觉得李筠是真的觉得自己腰杆硬了，霎时想出一个更恶劣的法子想要把李筠带回去。
　　两人没有注意到彼此的谈话，被坐在另一边的父子俩听到。
　　年轻男人缓缓放下手中的棋子，打趣道：“爸，这就是你说的最淳朴的国人。”
　　被说的中年男子面色不虞，不停转动手里的棋子，思考片刻，将自己手中的黑子落在一片白子当中。
　　“这么多人的国家，总是会有几颗老鼠屎的。”
　　年轻男子笑而不语，垂首看着眼前的棋局。
　　另一边，赵玉梅为了自己的计划，特地走进废品站里，取来好几块自己需要的硬纸壳，又去商铺买来朱砂和毛笔，准备提笔写字诉说李筠的狠心。
　　却不曾想，她刚在巷子里开头写下“李筠”二字，就被突然跑来的治安人员拽住，大喊道：
　　“你这个人十分可疑，我觉得十分有必要带回去审问一番。”
　　旁边的人也是赞同地点点头，“你看她东西，看着像是要煽动什么不法言论，抓起来，所有东西都捡起来作为证物带回去。”
　　赵玉梅当即激烈反抗起来，发出惨叫，辩解道：
　　“我不是什么盲流，我是正经拿了街道办开的证明来首都探亲的，这也不是要煽动什么不法言论，我就是想要找我自己的女儿而已。”
　　“你们这种人什么理由都可以想出来，不查清楚别想走！”
　　赵玉梅根本抵挡不住两个大汉的拖拽，一边挣扎喊叫，一边往收容站走去，鞋子刮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也是李筠离开公园之后特意去举报的，刚出校门时，她就观察到赵玉梅的状态很不对劲。
　　像是把所有的东西都带在身上，地上也垫着一叠的纸板，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酸味，似乎多日没有洗澡，头上的发丝打绺，特别是靠近额头的地方更是严重。
　　看起来似乎来到首都的这些天，她都没有去找住处，而是随意在学校周边打地铺休息。
　　很快，她就想到了最近都在严打的盲流，对于这种流窜与城区的外地人，目前的管理还是很严格的。
　　只要把赵玉梅抓进去待几天，等到她出来时，证明文书的时效肯定也快到了，到时候也就没必要再处理和她有关的麻烦事。
　　而她的这个办法起效也非常快，不过半天时间，赵玉梅就被人在巷子里抓获，甚至还可以说是人赃并获。
　　等到她再次回到的宿舍的时候，迎接她的就是众人的欢呼。
　　“哇！我们刚刚去校门看了，那里什么人都没有，你以后终于可以好好复习了。”
　　实在是大家跟在李筠身后，也听到了她妈那一点脸都不要的话，对于李筠选择脱离关系的决定更是赞同，有谁会把自己的女儿当做货物卖出去呢？
　　而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父母想要操纵女儿的婚姻？
　　这件事影响的不止有李筠，还有一直顺从母亲的曲昭昭，她听到李筠母亲的话后，发现那些话里的意思与自己母亲大同小异，只是说出来的词语丑陋一点而已。
　　她父母带给她就是好话编制的梦境，她也开始思考自己以前一直奉行的箴言是否真的可信。
　　李筠听到大家的话，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这些日子让大家担心了。”
　　“我们就是动动嘴，也没做什么，你别这么客气。”
　　钱雯敏说这句话时，甚至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对这个好友越来越佩服了，不止成绩好、天赋高，处理事情也是丝毫不拖泥带水，要不是她不放心，跟着李筠到收容所附近，也不知道李筠还留着这一手。
　　她看到顺便也添了一点火候，让自家堂哥叫手底下的人速度快一点，一定要把这个潜在的威胁尽快处理掉。
　　李筠注意到钱雯敏眼神里别样的色彩，但怎么也不会想到，赵玉梅被关进收容所还有钱雯敏和她堂哥的一份力。
　　此时，关在收容所你的赵玉梅，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等待其他人查验身份，才能出去。


第27章 
　　实验成功
　　等到赵玉梅顺利从收容所里出来，事情发展也和李筠想象的一样。
　　此时临近她的证明期限，要是再不回锦城，被抓进收容所，那就要由首都这边遣返，届时里子、面子都没了。
　　赵玉梅刚出收容所大门，往旁边走了几十米，就忍不住对着墙角啐一口，“呸！”
　　“要是被老娘知道是谁举报的我，不把你家闹个天翻地覆都算我脾气好。”
　　这次没怀疑李筠，是因为钱雯敏的堂哥在其中出手，审问时装作无意之中透露出一点信息，让她怀疑是她偷偷待着的街道附近居民举报的。
　　她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丝毫不顾及周围人投去的鄙夷目光。
　　赵玉梅想到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钱，已经濒临到期的证明，看着首都大学的方向恨得牙痒痒，可却又无可奈何。
　　只得扭头往相反的地方走去，在其他人纷纷躲避的下意识身体反应中，买票、上车、回家。
　　这次出行的结果可以说比上次不相上下，整个人周身都萦绕着一股酸臭味，活脱脱像是游荡在城区里面的叫花子。
　　当孙强看到这样一个人向自己奔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躲避，并皱着眉头喊道：“你是谁？离我远点！”
　　赵玉梅一把掀开被打绺长发遮住的脸，对着孙强吃惊地说：
　　“孙哥，我是玉梅呀。”
　　那随风飘过来的臭味差点把孙强直接熏晕，他强撑着精神问道：
　　“你不是去首都了吗？怎么弄成这样，先回家，别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说完，就一溜烟地往家的位置跑去。
　　赵玉梅第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看到孙强消失之后，赶紧扭头环顾四周，脚下步子飞快往家里跑去。
　　在家里待了快一年的孙文军，看着家里突然出现的乞丐，整个人都吓得直接摔倒在地。
　　“哐当！”
　　那声巨响，赵玉梅听了心疼不已，连忙想要将人从地上拉起来，还没等她的手碰到孙文军，就被对方一把推开。
　　“什么乞丐也敢到我家里找揍！”
　　“是我呀，儿子——”
　　赵玉梅赶紧出声，把自己的脸露出来。
　　这下子更是把孙文军吓了一大跳，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他妈是去了首都吧？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要知道当时他听到家里的这个安排，也是据理力争要去的，首都——天子脚下就是他们心中的圣地，最后还是因为家里钱不够才歇了心思。
　　现在看到母亲的惨状，不由得庆幸自己没有去。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他妈到底是在首都遇到了什么事情，这么想，他也就直接问出来。
　　说起这件事，赵玉梅也是一肚子火，扯着嗓子就像是一只被抢走孵蛋的母鸡似的喊叫。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缺德的家伙，居然看我在巷子里打地铺举报我。现在每个城市都对外来人员的限制特别严格，被人一举报，我就被抓进收容所，在那里待了好多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就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那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去找我姐。”
　　说到自己关心的事，孙文军的语气也变得狠厉起来。
　　赵玉梅听在耳里却没觉得有丝毫不对劲，强撑着脸面解释说：
　　“那怎么可能？我当然在首都大学见到你姐了。不过你姐现在翅膀硬了，还敢跟我叫板，说什么法律规定婚姻自由，说我还去找她的话，就别怪她不客气。”
　　“什么狗屁法律！谁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干脆直接把婚事定下算了，我在家现在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赵玉梅也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道理，却没发现一旁的孙强又在捣鼓自己的烟杆。
　　直至听到身旁两母子已经开始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时，他才出声打断。
　　“这事你们就别想了，主任侄子又不缺少介绍的对象，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决定先从李筠考虑。这么多天过去，人家早就找到合适的姑娘了。”
　　话音刚落，赵玉梅和孙文军两个人的笑容瞬间粉碎，不敢置信地转身盯着吐烟的孙强。
　　这还只是第一个对孙家来说的坏消息。
　　当赵玉梅依着日子来纺织厂销假时，迎来了一个对她来说晴天霹雳的坏消息。
　　“你说什么！我这可都是厂里许可的假期，那都是有证明的，你们这样空口白牙一句话，就想把我这个几十年工龄的老职工赶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着，赵玉梅还不服气地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一顿输出。
　　“实话和你说了吧，现在厂里的经济效益不好，厂办早就想处理一批下岗职工，你这时候请假，不就是在支持厂里工作吗？更何况，你的档案上还有污点，就算没这一遭，到时候下岗名单上肯定也会有你的，几十年工龄算什么？”
　　说着，办公室的职工也不愿意再和赵玉梅这样的人待下去，转身离开。
　　听到如此犀利的话语，赵玉梅就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鹅，一肚子的话都被堵回嗓子眼，悲伤地坐在地上啜泣。
　　于是，孙家很快就迎来了只有两个职工的日子，生活更加紧巴巴，孙武开始起了离开这个家的心思。
　　孙家人过的不痛快，李筠倒是非常得意。
　　这段时间她努力复习，不仅通过了本学期的期末考试，还顺便把她们专业这个学期开办的所有相关课程通通提前参加考试。
　　结果也和她预期的一样，全部圆满通过，和满绩点也没什么区别，非常顺利地达到提前毕业的分数要求。
　　钱雯敏看着自己成绩单上与李筠不同的小数点后一位，感慨地说：
　　“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什么做的？居然可以一边学习、一边复习、一边实验，还所有的都完成的很好。”
　　如此直白的夸奖，听得李筠是笑着摇摇头，回道：“难道你不是吗？”
　　现在的钱雯敏在自己的努力下，也获得了加入张清航教授团队的资格，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个暑假马上就会进入研究所帮忙。
　　看起来和李筠现在的状态是半斤八两，都是要身兼数职。
　　闻言，钱雯敏骄傲地抬起下巴，傻乎乎地笑道：“那是，我钱雯敏也是不差的。”
　　“走吧！我记得你已经办好出入证明了。”
　　“昨天去张教授的办公室拿的，比学生证的照片好看多了，就是印章刚好盖在脸上，看起来有点惨。”
　　“大家都一样。”
　　“这个防伪法子很不错，哈哈哈！”
　　和李筠一起踏上前往研究所的路，钱雯敏和真的忍不住笑出声，等这一天她等的有点久，也不枉她一直努力，慢慢跟上李筠的脚步。
　　来到研究所门前，两人出示证件，顺利进入内部，到了微电子研究所，两人笑着说再见，约定中午一起吃饭。
　　李筠和之前一样，先来到办公室处理昨天的资料，再思考今天实验的具体内容，等着秦浩和黎绵一起开启实验。
　　黎绵来到办公室，看到已经在里面端坐的李筠，热情地喊道：
　　“早上好！李筠。”
　　“黎师姐早上好。”
　　“吃早餐了吗？”
　　“吃了。”
　　“那就好，我和你秦师兄估计今天的任务有点重，也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可以休息，早上要吃饱一点才能用对抗全天的精力。走吧！你秦师兄已经在实验室等着我们。”
　　“我这就来。”
　　李筠拿着这些日子记录下的实验数据，匆匆跟在黎绵身后往实验室走去。
　　在她进入实验室之后，一直在潜移默化地输出自己的观点和想法，让大家沿着往后世已经找准的路线去探索。
　　这段时间无头苍蝇式的探索，也让三人找到了一点苗头，发现当准分子激光所激发的惰性气体，在其分子向其基态跃迁时，发射所产生的激光会有很大的改变。
　　虽然暂时还没有找到可以使用的深紫外光源，但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变化，也给三人带来很大的惊喜。
　　他们今天就要开始尝试，由单一的惰性气体开始向其化合物进发，尝试多种可能性。
　　由于目前发现的惰性气体化合物，还停留在十几年前巴勒特的研究，这次可以供三人使用的也就只有XeF2和KrF2两种。
　　秦浩看到两人出现，点点头表示打招呼，并将两人的穿着防护打量一番，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后，开口道：
　　“还是和之前一样，李筠记录数据，我操作，黎绵在一旁观察情况。”
　　闻言，李筠和黎绵点点头，这段时间三人的相处模式基本就是这样，轮流操作、观察、记录，效果还不错，今天也一样。
　　秦浩取出好不容易从其他研究所得来的化合物，要知道惰性气体不易发生反应，手里的这么一点都是向其他单位据理力争得来的成果。
　　目前探索出来的惰性气体化合物都是与F结合而成，秦浩手里的正是氟化氙（XeF2)，是一种剧毒气体，一旦发生泄露，他们三人都要面临生命威胁。
　　因此，秦浩的手根本不敢有一点颤抖，稳稳当当地把气体注入容器当中，静候时间的作用。
　　过了一会儿，感觉里面的情况稳定不少之后，秦浩调试设备，准备往气体当中注入电子束。
　　而黎绵则是在一旁观察面板的反应，目光紧紧锁定在上面的数值上，期待数值的变化，只要出现他们其他的波长更短的深紫外光源即可。
　　但是事件往往不会依照人们的期待所发展，李筠更是清楚，这一次的试验不会有大家期待的成果，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紧紧锁定在机器设备上。
　　在秦浩按下按钮的一瞬间，激光器内产生剧烈的反应，面板上的数值随着变化。
　　数值疯狂上升而后又疯狂下降，连带着人的心跳都因此而剧烈波动。
　　黎绵甚至根本不敢眨眼，生怕自己错过什么画面，眼睛死死地盯着面板，心跳随着数值一起波动，在看到变化时，甚至忍不住惊喜地叫出声：
　　“这个氟化氙真的可以，比起之前的单一惰性气体要好上不少。”
　　李筠听到这话，也朝着面板的方向走去，随着秦浩的操作，面板上的数值还是不断在变化，很难出现一个稳定性的数值。
　　但是比起之前的汞灯产生的紫外光源，现在的这个数值已经有了一点向下的变化。
　　对着一直潜心研究的人来说，只要是一点小小的变化，对于未来的成果都是跨越一大步的发现。
　　秦浩听到黎绵的话心中也是激动不已，恨不得赶紧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跑去观看。
　　但是为了让李筠将更多的而实验数据记载下来，他还是静静地待在原地操作。
　　李筠也不辜负秦浩的期待，将每一次数值的具体变化情况记录，等到这里结束之后，他们三人就可以看着数据讨论一会儿，商讨接下来的研究路径。
　　就这样，在三人心神快要耗尽的时候，一百组数据就此出炉。
　　黎绵看着时间不早，对着另外两人说：“正好完成了第一阶段，也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先去补充能量，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再在这里碰面。”
　　李筠也想起自己也钱雯敏的约定，忙不迭地点头。
　　秦浩对于这样的安排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初步研究已经完成，待会儿就是讨论时间而已。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知道彼此的心意，不约而同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换下这身防护服，再清洗一遍才出实验室。
　　李筠刚走出拐角处，就看到不远处正在等着自己的钱雯敏，她不由得加快自己的脚下的速度，小声喊道：“小敏。”
　　钱雯敏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一般，立即回头，看到李筠的那一刻，脸上立即出现大大的笑容。
　　然后迅速往李筠的方向走，两人凑近之后，她扬着一张笑脸，压低音量说：
　　“这里的环境好压抑，我进来之后情不自禁地就想要压低自己的声音，有点不舒服。”
　　“等以后你熟悉了，你就会发现这里也没什么不同。今天第一天来研究所感觉怎么样？”
　　“也就那样吧，老师安排我先看资料和文件，模式好像和之前去图书馆看书也没什么区别，就是换了一个地方看书而已。”
　　“我刚来的侍候也是这样的，等你熟悉自己团队的项目之后，张教授是不会放过你这个劳力的。”
　　“哈哈哈哈！要是老师知道你在背后这么说他，他肯定要找你算账。”
　　“张老师不会介意的，你等很久了吗？我们现在的实验难得有点发现，忙起来都不记得看时间了。”
　　说着，李筠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取出手表，看着上面临近一点半的时间，感觉挺抱歉的。
　　“没事，我也才从办公室出来不久，顺便逛了一圈，熟悉研究所的布局。说起来，你们组和我们组的距离还挺近的。”
　　两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到了食堂。
　　这也是钱雯敏第一次来研究所的食堂，当她看到今天的菜色有牛肉时，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似有感叹地说：
　　“之前我还想着就算是为了这一口，我也要来研究所转转，没想到呀，食堂像是知道我今天来一样，特地准备了土豆炖牛腩，真香！”
　　说话时，她还故意做出享受的吸气表情。
　　李筠看在眼里，只觉得钱雯敏会作怪的很，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那你多吃点，待会儿不够自己去加。”
　　“哇！这里真的是太好了。”
　　钱雯敏感叹过后，直接往嘴里塞进去满满一口的牛腩和米饭，两侧的腮帮子鼓囊囊的，像是仓鼠在储存过冬的粮食似的。
　　这一餐可以说是把钱雯敏吃美了，回去的路上还在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肚子，缓解胀肚感。
　　两个人结束午饭之后，回到研究所再次分开。
　　李筠进入办公室取出自己的数据记录，忙着进入实验室，穿好所有的防护器具，以免发生意外。
　　却不曾想，秦浩比她还要先到，此时已经在琢磨取出XeF2的事情。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一扭头就看到李筠，解释道：
　　“这个一直放在里面还挺危险的，待会儿取出来估计还有的麻烦。”
　　李筠也有这种感觉，点点头似无意地说：“要是我们的激光器内部就有可以装卸气体罐的装置，每次只需装上、卸下就好多了，这种抽取的方式还是太危险了。”
　　闻言，秦浩眼前一亮，他早上注入气体前用的就是从小罐子里抽取的，要是真的能和李筠所说的一样，直接在电子束与其阻隔板之间，加装一个装卸装置，往后再实验就会方便的多。
　　当即激动地拍手，赞扬道：“李筠你的这个法子真的是太好了，之前用的都是简单的惰性气体，危险性不高，导致我们设备的设计有问题，这件事一定要上报，说不准马上机会助推其更进一步发展。”
　　“那我们现在……”
　　“嗯，现在还是暂时先这样，要是今天这两种化合物都没什么好的表现，我们就暂时停下来一会儿，改装设备的事情还需要和其他组一起商量。”
　　李筠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等看到ArF的表现之后，估计这个改装的事情会更迅速。
　　过了一会儿，黎绵也按照约定的时间出现。
　　三人对上午记录下来的数据，进行详细的分析，发现这个XeF2表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突出，但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新发现。
　　为了使他们的实验数据更具有代表性，三人继续在实验室里忙活，就这样度过了一个下午和夜晚。
　　等到她们再次抬起头时，天边是昏暗的泛着一层浅浅的亮光，看着就知道时间不早了。
　　三人熟练地转动已经僵硬的脖子，眨眼放松眼部，缓解身体因为太兴奋而亢奋的精神。
　　黎绵关闭设备看着其他两人说：“要不然还是在办公室躺一会儿，我看要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我那里还有一点饼干，待会儿顺便吃点再睡吧。”
　　李筠双手交叉不停往头顶拉伸，听到这话，连忙解释说：
　　“我那里也还有点麦乳精，待会儿一起喝点补充营养。”
　　“我那有鸡蛋糕。”
　　三人默契地对视一眼，迅速检查设备的关闭情况，拿着好不容易得来的数据，匆匆赶回办公室，分享各自手里的吃食。
　　喝上一杯香浓的麦乳精，再配上饼干和鸡蛋糕，肚子很快就到达一种充盈的状态。
　　人一旦吃饱，困意就会迅速沾染。
　　三人才吃完不到五分钟，就这样安然入睡，李筠所在的位置最好，距离门最远，门外有人走动也不会听到一点声音。
　　等到闫旭东来自己组里查看情况是，看到的就是三人如此萎靡的状态。
　　他忍不住对着组里负责其他部分的同事询问：“他们三个每天都是这样的状态吗？”
　　被问的人思索片刻，抓了抓后脑勺，支支吾吾地说：
　　“好…好像也没有天天这样吧，我听说他们仨好像是有什么新发现，最近今天熬的有点晚，估计昨夜通宵就没回去休息。”
　　“那你呢？你昨天又是几点回去的？我看你的状态也不大好，黑眼圈和熊猫也没什么区别。”
　　“别说我了，组长，你看看自己的脸，比去年老了五岁。大家心里都明白，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闫旭东没想到自己还会被教训一顿，不过对于大家心里的急切也明白，只得长叹一口气说：
　　“到时候让姜教授多发点奖金补偿大家。”
　　说罢，拍拍那人的肩膀转身离去。
　　研究所成立半年，上面的人一直看不到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心里也开始着急，不断下发文件催促进度，最近姜文泽教授都是忙在开会上，避免自家的科研资金被缩减。
　　这样不同寻常的气息也感染了团队里的每一个人，大家都情不自禁地赶进度，这样熬夜的李筠三人不是第一批。
　　但是李筠她们的任务可以说是重点之一，光源的波长影响精度，她们的进度也是被人时时刻刻关心的。
　　等到三人醒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来上班，那人传达了闫旭东的话，就赶着去实验室完成自己的任务。
　　简单洗漱之后，李筠三人又开启了今天的实验之旅。
　　这次实验的是效果最好的ArF，李筠不敢掉以轻心，在秦浩和黎绵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将气体导入激光器内，检查是否安全之后，开启她的操作。
　　按下按钮的那一刻，电子在阴阳极间的高压之下，以光速的一半速度高速运转，经过透镜汇聚而成的电子束迅速穿透ArF气体，使其从激发态跃迁至基态，释放能量，产生发光现象。
　　但是这束光是深紫外光，仅凭肉眼完全观察不到。
　　但是眼前的仪器却不会让其逃脱，黎绵和秦浩四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面板上的数值，看着上面显示的光源波长，大脑立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而冲击得一片空白。
　　嘴巴下意识地张大，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李筠扭头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她赶紧以提醒的口吻说：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这个ArF的表现比之前的XeF2还要差？但不管如何，你们俩也别忘了记录实验数据，我刚刚要是没注意，差点就再次操作了。”
　　不得不说，李筠这样的表现完全没有被两人发觉异样。
　　黎绵不敢置信地掐了一把自己胳膊内侧的软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惊喜地说：
　　“刚刚！刚刚我亲眼看到这里出现了深紫外光源的数值，秦浩，你也看见了对不对？”
　　闻言，秦浩傻乎乎地直点头，手上拿着的纸笔却没有任何动静。
　　看得黎绵只想笑，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严肃的秦师兄露出这种表情，忍不住用手碰了碰他手里的记录表，提醒道：
　　“秦师兄你还没有把第一次的数据记下来。”
　　“啊？是吗！”
　　闻言，秦浩迅速在表上唰唰几下划动，刚刚出现的数据已经深深刻进他的脑海里，不用再看一遍也可以记下来。
　　直至把数据都写好之后，他的神志才重新回到自己的控制，两眼发光地看着李筠。
　　“李筠，你待会儿再操作一下，我们要看看这个数据是否稳定，要是真的一直能保持，我们就发现了如今世界上最稳定的深紫外光源，光刻机的研究更进一步不是梦。”
　　而后，李筠在两人灼灼目光当中，按下按钮，等待两人的反应。
　　面板上的数值和之前一样，迅速上升，然后固定在一个较低的数值，特别是在和汞灯产生的g-line对比之后。
　　这一次，黎绵甚至忍不住尖叫出声：“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整个人激动到跳起来，完全没有平日里稳重的样子，眼神中散发着不一样的光彩。
　　甚至迅速跑到李筠身边，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把头放到她肩膀，激动的喜悦中带着哽咽的声音小声喊道：“我们成功了。”
　　而后，整间房内就是良久的沉默，大家都沉浸在这个难得的喜悦当中。
　　等到黎绵从李筠的肩膀上抬起来的时候，李筠发现她眼眶发红，估计是真的太兴奋，又或是这个成功真的太难得到了。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他们之前可以说是废寝忘食，睡在研究所更是家常便饭。
　　有的时候甚至都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时间，白天与黑夜颠倒，其中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
　　但是在看到眼前的成果之后，大家都觉得以前的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是有意义的，她们这些忙忙碌碌的日子不是浪费的。
　　更重要的是，她们这里突破之后，说不定还可以带着其他项目的人一起向前跨步，姜教授也不用来回奔走。
　　秦浩看着眼神的面板，纵使是再严肃的脸，此时此刻都忍不住变得柔和。
　　转头看到激动的黎绵，语气中带着喜悦说：“我们要尽快把这件事告诉姜教授，这里保持原状，不能让任何人靠近，所有的资料都要暂时封存起来，你们俩都明白吧？”
　　闻言，李筠和黎绵重重点头，表达自己的意思。
　　秦浩先是直接打电话到姜文泽所住的招待所，请求他尽快回来，这种重要信息不便在电话里透露，很容易泄露出去。
　　姜文泽听到对方如此严肃的声音，整个人也变得紧绷起来，脑海中开始畅想李筠她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一直在探索的光源了。
　　想到这，他突然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参加这种无意义的会议，现在赶紧回去，看到实物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当即对着前台工作人员表示：“赶紧给我订一张最快回首都的火车票，我要尽快回去。”
　　等到其他参会人员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姜文泽早已经踏上了回程的火车。
　　姜文泽一踏上首都的土地，根本来不及顾及其他的事情，匆匆赶回学校，踏上研究所的楼梯的时候，脚步都是飞快的，脚步声响彻整个楼梯间。
　　对的，因为太着急，他连电梯都不愿意乘坐。
　　一跨入微电子研究所，迅速推开闫旭东的房门，询问道：“秦浩、黎绵和李筠三个人在哪里？”
　　“她们现在应该都在实验室吧？之前我去看了一眼，发现他们仨为了实验废寝忘食，很是辛苦……”
　　姜文泽着急得根本来不及听完闫旭东的话，知道三人的所在之处，迅速往实验室的位置赶去。
　　嗅觉灵敏的闫旭东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跟着老师的步伐一起赶往实验室。
　　两个人的动静不算小，一下子就被其他研究员注意到，看着两人浩浩荡荡的架势，还以为是哪个研究员出了纰漏，去找茬的。
　　两人虽然着急，但还是严格遵守实验室的操作规范，穿戴好防护器具，加速往李筠三人的所在之处赶去。
　　姜文泽甚至人都还没有出现在三人面前，声音就已经从过道上传来。
　　“你们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我可是特地推了其他教授的邀请匆匆赶回来的。”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里面站着的三人吓一大跳，纷纷转头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几秒钟之后，熟悉的面庞出现在三人面前，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姜教授！”
　　“你们快点说呀，我可是想了一路上。”
　　闻言，黎绵立即退出自己现在站着的位置，邀请道：“姜教授您来这里看一眼就明白了。”
　　于此同时，秦浩也将自己手上记录有ArF参与的准分子激光的表现数据递过去。
　　姜文泽接过数据，快步向着面板的方向走去，当他看到上面的数值时，眼神不受控制地睁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揉了揉眼睛。
　　而后又看向自己手里的记录表，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了三人一路实验过来的详细数据，像是他刚刚看到的还有很多，不是偶然性所得。
　　紧跟其后的闫旭东也发现不对劲，伸长脖子往上面的数值看去，他整个人直接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其他动作。
　　姜文泽虽然相信这是三人真实记录下的数据，但他还是想要亲眼见证那一刻。
　　转头看着李筠，激动地喊道：“待会儿，小筠你再操作一遍，老师亲眼看一次。”
　　“我这里一直都在准备着，现在就可以开始。”
　　姜文泽满意地点点头，低头看着眼前的面板。
　　李筠和之前一样，检查设备是否正常，没有问题之后才按下按钮。
　　下一秒，面板上的数值就飞速变化，最终落在姜文泽和闫旭东眼前的，就是那个大家期待已久的深紫外光源，波长比之前想象的更短，更满意。
　　两人比起黎绵和秦浩的情绪外放，更加内敛。
　　姜文泽笑吟吟地看着更自己带来惊喜的三人，好奇洗追问道：
　　“你们用的是什么方法？”
　　秦浩立即站出来一本正经地解释：“原先我们都是直接用汞灯产生的紫外光源，这种直接的获取方式。刚开始我们也在往这个方向努力，但是李筠加入之后，建议我们可以采取间接的方法。
　　比如激发态的分子在向基态跃迁时，会释放能量，产生发光现象。之后我们就转换了思维模式，想先尝试各种单一元素的化合物。几次尝试之后，我们发现惰性气体的表现在里面是最好的。
　　但是我们还是没有发现里面有比g-line优越很多的，为此我们开始尝试惰性气体的化合物。现在我们实验中使用的就是ArF，从其他教授手里争取得来的。”
　　从秦浩的话中可以得知，在这次实验当中李筠充当的角色十分重要，或者也可以说，这都是李筠的想法，大家才能现在看到深紫外光源。
　　姜文泽看向李筠的眼神是掩饰不了的欣喜，他是真的没想到李筠会带来这样的惊喜。
　　忍不住夸赞道：“小筠你很不错。”
　　李筠也没有想到自己掩藏的那么深，也还是被秦浩给注意到，只得解释道：
　　“这都是因为我的看的书有点杂，想着既然向下跃迁可以产生发光现象，那么我们也可以利用一下这个现象，也没有想到，居然就这样瞎猫撞到死耗子了。”
　　“你可不必如此谦虚，所以的成功都是有迹可循的。你能够想到用跃迁的发光现象，那也是你看书多，准备充分的缘故。我相信秦浩和黎绵对你在实验当中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
　　秦浩和黎绵听到姜教授的话，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只有他们俩才清楚，李筠在项目实验当中的功劳有多大，说是占据绝大部分的功劳都不为过。


第28章 
　　消息公布
　　要不是有李筠在里面的提点，他们俩可能现在都还在做无用功，继续追着无法再进一步的汞灯拼命专研。
　　作为一个科研人，他们更是明白李筠的功劳是无法被其他人所取代的。
　　黎绵更是直接开口说清楚，“李筠在项目上花费的精力，和做出的功劳，没有我和秦浩更清楚。所以，小筠你真的不必自谦，这次我们能够顺利发现ArF能够产生深紫外光源，多亏了你。”
　　秦浩紧跟其后，重重点头，“这次的发现，李筠居首功。”
　　“哈哈哈哈！”
　　闻言，姜文泽教授忍不住笑出声，如此和谐的场面就该是他们实验室的本色，秦浩和黎绵的态度也才是一个研究员该有的，实事求是，该是怎样就是怎样。
　　“所以说，小筠你真的不必自谦，你的师兄师姐都能够直接说出你的功劳，说明大家都看在眼前。看你们三个的样子，估计也是在实验室熬了很久，这点收尾工作就让你们组长闫旭东来做，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这件大事我们明天再仔细研讨一遍，之后再向公众公布。”
　　闫旭东看着老师飘过来的小眼神，绷紧身体，笑着说：
　　“老师说的有道理，你们也该回去休息了，这点收尾工作不算什么。”
　　三人对视一眼，看着彼此眼底乌青的印记，点点头。
　　既然姜文杰教授都说明日再具体研讨、说明情况，那么她们三个也正好回去养精蓄锐，顺便把这些天的经历仔细回想一下，确定明天的探讨会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筠出了研究所，感受着刺目的日光，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现在都有些不知道现在的具体日期和时间点，甚至感觉有点不适应这种太亮的环境。
　　想着自己要是现在回宿舍，待会儿肯定就不想起床吃饭。
　　于是脚步轻快地朝着食堂走去，她还算是幸运，正好遇到食堂炒菜的场面，等了几分钟就把美味的饭菜吃进嘴里，回宿舍安心入睡。
　　等她醒来，入目则是一片昏暗，不知是深夜还是黎明，将手表从枕头下摸出来，刚想要凑到眼前仔细观察。
　　忽然感觉到宿舍门被推开，露出一道淡淡的亮光，她赶紧将脑袋伸出床，就看到钱雯敏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一看就知道现在肯定很晚了，钱雯敏害怕打扰到自己，才如此行动。
　　她连忙出声昭示自己的存在，“你回来了？”
　　久睡之后慵懒的嗓音差点把钱雯敏吓一大跳，她原本以为今天李筠又要在研究所昼夜颠倒，但看到门没锁，就知道李筠肯定是回来了。
　　想着这些天她也就见了李筠三面，还大部分都是在食堂见到，就知道李筠现在肯定是在呼呼大睡。
　　担心自己惊扰对方，特意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没想到李筠居然就在里面等着。
　　她有些懊恼地拍拍脑袋，语气惊喜地说：“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难不成你们正在研究的项目出成果了？要不然你肯定不会比我早回来。”
　　李筠也没有想到，钱雯敏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关键点，笑容满面地说：
　　“你猜对了，我们熬了好几天终于有点东西出来。姜教授看我们待在实验室太辛苦，叫我们赶紧回宿舍休息。我应该是早上十点左右回来的，一觉睡到现在，现在几点了？”
　　“那你这一觉可睡的够久的，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那你待会儿还能睡得着吗？”
　　“应该能吧？”
　　同时，李筠还打了一个哈欠，向钱雯敏表达自己的困意之深。
　　“那你赶紧休息，我去洗漱，很快回来。”
　　听着李筠的哈欠声，钱雯敏突然觉得自己也挺困的，说来最近她虽然没像李筠那么熬夜，但是也没怎么好好休息，今天回来的还算是早的。
　　匆匆洗漱，迅速上床躺着，简单和李筠说了几句之后，安然入睡。
　　两人都默契地对彼此正在忙碌的具体内容不提及，都是说一些听起来没有营养的话，算是对彼此生活保有熟悉感。
　　翌日，两人精神饱满地踏上前往研究所的路程。
　　分别之后，李筠先是到办公室，将自己阅读过的关于分子电子跃迁的相关内容整理出来，再收集他们三人从项目开始到现在的所有相关资料和数据，全部都整整齐齐地抱在怀里。
　　准备往姜教授的办公室走去，刚起身就看到秦浩和黎绵一起进门。
　　两人看到她怀里的东西，立即意识到是什么，赶紧走到李筠身边卸下一部分资料，不好意思地说：
　　“我们俩有点来晚了，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天积攒的资料和数据是吧？我们俩也分担一点。”
　　李筠点点头，解释道：“就是我看东西正好都是在我那里，就想着先整理出来，待会儿和姜教授讨论的时候，也方便一点。”
　　“你说得对。”
　　两人抱着怀里的东西，又忙不迭地跑回自己的位置，从桌上取来自己之前记下的相关内容。
　　虽然大部分东西都在李筠手里，但是他们俩自己之前也弄了一部分东西。
　　三人拿着资料和数据，浩浩荡荡地往姜文泽教授的办公室走去。
　　“咚咚咚！”
　　“快进来！”
　　闻言，李筠一把推开门，就看到里面几乎站满了人，姜文泽和闫旭东自然不会缺席，还有他们项目小组负责其他部分的成员，甚至还有研究分步投影式研究团队的成员，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她曾在安教授的实验室看到对方几次。
　　那种所有人瞬间将目光放到你身上的滋味，秦浩和黎绵第一次经历还有些不知所措。
　　面对众人那像是要把人看透的眼神，两人走起路来还有些同手同脚，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在什么位置。
　　因此，三个人看起来，最稳重的居然是最后进入研究所的李筠，底气十足，面对众人探究的眼神毫不露怯。
　　李筠看着拥挤的办公室，有点不解地看着姜文泽教授，疑惑地问：“老师，这……”
　　“这些都是知道你们这么快出成果，好奇地准备来围观的同事们，还有几个教授因为住的远，估计要待会儿才能到，你们的讲解估计要待会儿才能开始。”
　　研讨会突然变成讲解，秦浩和黎绵的大脑更是无法面对如此突然的变化，看着姜教授的眼神都是发直的。
　　姜文泽也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培养模式，怎么三个人看起来居然是最晚进入研究所的李筠看起来最稳重？
　　想到三人研究出来的东西，不禁感叹道：还好李筠是这次研究成果的主力，要不然他担心以秦浩和黎绵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应对接下来的场面。
　　他看着稍显拥挤的办公室，轻咳两声，“咳咳！”
　　“李筠你们三个就坐在对面，待会儿讨论起来方便一点。”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向两人退开，让出一条直通姜文泽教授对面位置的小路。
　　三人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朝着自己既定的位置走去。
　　秦浩和黎绵两个人也算是明白了，现在就算是他们赶鸭子上架也得上了，或许是这种一往无前的冲劲，这时的表情看起来好了很多。
　　李筠朝着最右侧的位置落座，秦浩和黎绵也只得按着顺序落座。
　　这时李筠才注意到坐在自己右侧的是闫旭东，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
　　闫旭东注意到三人的状态，悄悄地把自己的脑袋朝着三人靠近，提点道：
　　“待会儿讲解的时候，你们只需要把自己的思路和历程讲出来就行，教授对你们的要求不高，毕竟是你们发现的。”
　　这句话就像是一诊镇定剂，三人的心绪都稳定不少。
　　李筠将自己带来的资料和数据放到桌上，瞬间吸引来全场人的目光，像是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秘密似的。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询问，屏气凝神，都默不作声地对视着，等待最后几位重要人物的到场。
　　众人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的这样慢，就在大家感觉自己的耐心即将耗尽时，门外终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下一秒，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站起身，目光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只见里面不止有大家熟悉的学者前辈，还有主管他们微电子研究所的岑部长。
　　岑部长看着众人站起来迎接的大场面，赶紧抬起自己的手不断往下压，笑着说：
　　“大家都是我们国家的栋梁之材，不必如此客气，都坐下，都坐下。我也是今天正好遇到了安教授，听说姜教授今天邀请不少人来参加研讨会，想着来凑个热闹，大家就当我是个旁听的，不必在意。”
　　别说其他人了，姜文泽自己都很惊讶，听到岑部长的话，眼神下意识地往安琴看去。
　　安琴自己也是很无奈，但是领导说要来看看，她怎么可能说不同意呢。
　　于是，这场研讨会变成讲解之后又更换了一种性质，隐隐约约有点向领导展示现有成果的架势。
　　姜文泽现在的资金还在对方手里攥着，更是不可能说什么丑话，赶紧打圆场道：
　　“岑部长愿意来，那是我们的荣幸，只不过由于特殊原因，我们这个会议只能在这个狭小的办公室开展，您见谅。”
　　“这有什么枪林弹雨都经历过了，这么大的地方根本不在话下。”
　　岑部长也不是什么讲究的人，随意在姜文泽刚刚的座位旁边落座，切切实实地做好自己旁听的身份。
　　见状，其他人也随意挑选了一个座位坐下。
　　最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如此诡异的画面，所有能够拥有座位的都是教授级别青老年，除了李筠三人，因此在整间办公室里面，三个人所在的区域格外惹人注目。
　　姜文泽看着时间差不多，对着李筠三人的方向点点头，说出开场白。
　　“今天特意邀请大家来这里相聚，是想要和大家分享一下我们团队，近期发现的一项重大成果，具体内容将由我团队里的李筠、秦浩、黎绵三人介绍。”
　　话音刚落，原本就锁定在三人身上的视线更加炙热。
　　秦浩和黎绵两人也忍不住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李筠身上。
　　这下子李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她自己就是那个做讲解的人。
　　对于这样的场面她熟视无睹，既然同伴将“麦克风”交到她手里，她也不会推辞。
　　于是，在大家的注视下，李筠站起身，一边将自己和秦浩、黎绵身前的资料和数据往桌上的人手里发，一边开口介绍道：
　　“这里面是我们三人在探索深紫外光源的过程中，所产生的一系列相关数据，以及我们探索路径的选择缘由。
　　自从人们发现汞灯可以产生稳定可持续的g-line和i-line紫外光源之后，这两种光源就一直作为光刻机所采用的光源。但是随着时代的变化，我们逐渐发现这两种光源所制作的晶圆，远远不能达到现在的需求。
　　为此，我们姜教授团队开始了寻找深紫外光源的探索。前期，因为汞灯能够产生更短的i-line，我们也是继续在这方面深入研究，但很快我们就发现，这几乎已经达到了它的极限。
　　之后，我们联想到激发态的分子在向基态跃迁时，会产生……”
　　李筠用着不紧不慢地语气，将他们这半年来的研究过程娓娓道来。
　　虽然大家都没从语句中听到惊险、无奈的词句，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没什么研究会是如此简单的，其中的困难三言两语更是说不清楚。
　　但就是这样的话语，听着更让人舒服，也更让人心疼。
　　而大家也逐渐明白这次会议的主题，那就是他们终于发现了比365nm i-line波长更短的193nm的ArF准分子激光。
　　这对于众人而言，简直就是难以置信的重大发现。
　　因为光源的波长越短，光刻机的分辨率就越小，分辨率越小，代表着清晰投影出来的图像越小。
　　在同样大小的一块晶圆上，投影图像越小，那么能在里面刻出的内容就越多，存储的信息就越多。
　　更震惊的是，这只是一个大一学生在看到分子跃迁时产生的突发联想。
　　众人不由得在内心感叹后生可畏，岑部长更是将自己的目光频频投向李筠身上，感叹对方的才思敏捷。
　　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这个重大发现意味着，本轮之后，微电子研究所的资金还可以再下拨不少，希望足够支撑大家到达下一轮研究。
　　在有些事情上，他也是有心无力。
　　虽然，大家都听清楚了几人是如何联想、发现的，但是本着对科学的严苛态度，还是有人不断发声提问。
　　“我看你们说，再使用ArF之前，还使用了XeF2，这两种化合物都含有剧毒且极其不稳定，你们确定激光器不会因此而产生难以预想的变化吗？”
　　李筠说了那么久，嘴巴都说干了，赶紧给其他两人抛去眼神。
　　秦浩当即站出来，描述他们对于未来激光器设计的想象。
　　“其实在我们注入气体之后就发现了这个潜在的隐患，所以，我们想要在未来激光器的设计上，专门设置一个……”
　　众人听着秦浩的话一起想象，在座的绝大部分人都是操作过激光器，根据秦浩的描述很快就能想到这个方法的优点，不由得对三人充足的准备感到满意。
　　听到最后，众人甚至忍不住鼓起掌来。
　　“啪啪啪！”
　　“你们这三个年轻人还真是不可小觑，能够有如此活跃的想法真的是令人惊喜，希望你们以后还可以带给我们更多惊喜。”
　　岑部长对于这样有潜力的年轻人也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带头夸奖起来。
　　其他人也纷纷向着三人投来赞扬、羡慕的眼神，姜文泽作为团队的一把手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三人的报告、讲解结束，在闫旭东的带领之下出了办公室。
　　他看着三人也忍不住投来喜悦的目光，笑道：“你们三个这次真的很不错，明天你们就可以将研究报告写出来，届时交上去就是你们板上钉钉的功劳。
　　特别是李筠，老师让我提醒你，你这次可以顺便将自己的毕业报告一起写了，发现深紫外光源的课题足够成为你毕业论文的课题。”
　　秦浩和黎绵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
　　李筠也是非常开心，她觉得身边的喜悦更是能感染到她身上，那句提醒也明白是姜文泽教授对自己的优待。
　　“多谢姜老师和师兄，我会加紧努力的。”
　　办公室内，其他的教授们此时也不用在顾及自己在学生面前的颜面，看着姜文泽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我看老姜这次就是为了让我们看看他手底下的人，才这么快就把我们叫来，我感觉那三个研究员，特别是那个本科生，精气不足，还得好好休息。”
　　“哈哈哈哈！我看你老李是羡慕了吧？我这边要求也不高，老姜你们这边快点把激光器研制出来，我们那边的配套光刻机设备还在等着用。”
　　姜文泽看着不怀好意的两个人，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减退，得意地说：
　　“那你们估计还得等一会儿，ArF可不是我们想弄就能弄到的，这点点实验用的都是我用自己的老脸换来的。”
　　“反正你这个姓姜的脸皮最厚，再去求一点也不费事。”
　　“哈哈哈哈！”
　　众人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姜文泽那张脸更是笑开了花。
　　自知得意的姜文泽也不计较，众人再简单谈了几句之后，陆陆续续离开，大家身上也有着不少事，今天这个会议还是挪开其他事情抽出时间参加的，这边一结束就要奔赴下一个要事。
　　来不及等到正常下班的时候，姜文泽就喊着闫旭东赶紧通知众人下午的晚餐的安排。
　　闫旭东第一个去的就是自己的小组办公室，看着还在里面忙碌的三人，高兴地喊道：
　　“为了庆祝这一次的重大进展，姜老师请我们团队的所有人一起聚餐，就在我们学校食堂二楼，大家待会儿可别忘了。”
　　“什么！”
　　“食堂聚餐！”
　　秦浩和黎绵一前一后惊讶出声，就连坐在最里面的李筠也忍不住探出头来。
　　闫旭东看着三人惊讶的模样，心里也是乐开花，解释说：“这不是看大家这段时间太辛苦了吗？难得有进展，趁此机会乐呵乐呵，你们三个是主角，一定不能忘。我还要再去通知其他人，你们在这里消化一会儿。”
　　说着，就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李筠三人。
　　黎绵都感觉到自己激动的两颊发烫，她几乎都想到自己在大夏天顶着两团红云的尴尬场面，赶紧用手不停扇风。
　　秦浩也没好到哪里去，久久不能回神，呆愣在原地。
　　看到如此场景，李筠还有些惊讶，不解地问：
　　“难道以前姜教授从来没有举办过这样的聚餐吗？秦师兄、黎师姐你们俩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怪怪的。”
　　听到李筠的疑惑，黎绵更是不好意思，长吐一口气，企图将身体上的热气耗散。
　　等到心绪平稳之后才出声回答李筠的问题，“那倒不是，就是我第一次作为主角，有点紧张。”
　　“我也是。”
　　秦浩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看起来傻乎乎的。
　　李筠也是没想到这样的聚餐能让两人有如此表现，她不由得想象聚餐中会是怎样的场面。
　　可当她坐在餐桌旁时，才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这个时候崇尚淳朴，餐桌上的饭菜都是食堂大厨做的，味道不错，但是也别想有什么山珍海味。
　　而且，他们三个虽然是这次聚餐的由头，可姜教授也只是开头提了一句而已，更多的还是感谢团队中所有人在这段时间的付出，慰问大家的辛劳，让大家暂时抛下身上的担子，好好吃饭休息。
　　翌日，姜教授手底下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来晚了，相较于平常那种恨不得一天亮就到达的情况来说，一群人顶着天边圆溜溜的太阳出现，实在是太惹眼了。
　　就连保安王民梁看到都忍不住感叹道：“这是哪个分所的研究员？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
　　众人齐聚在研究所门口的时候，也是忍不住面面相觑，对于这种“迟到”的行为，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筠三人都在为论文和研究报告而忙碌着。
　　到了秋季开学的时候，三个人才觉得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整理出来，交到姜文泽教授手里。
　　姜文泽看着手里的研究报告和论文，满意地点点头，开口道：
　　“很不错，这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先放两天假休息休息。等到正式开学的那天再回来继续工作，这份研究报告出于保密的原因，不得发在任何一个国际性的期刊上，甚至国内期刊也不能透露太多详细的内容，希望你们三个能够理解。”
　　三人也明白193nm的ArF准分子激光的重要性，要是发表论文透露其研究过程，就会被世人知晓，现在暂时还不是能够透露的时候。
　　对着姜文泽满含歉意的目光点点头，表示自己对此十分理解。
　　随后，姜文泽又看向李筠，追问道：“依据你上学期的考试经历，这个学期你不必再跟着大家一起上课，只需参加剩下所有科目的考试即可，你有没有把握？”
　　李筠没想到自己居然现在就可以不上课，惊喜地回道：“学生非常有信心。”
　　“那好，老师相信你。学院那边你不用担心，老师会和你们院长说的，你可不要辜负老师的信任。”
　　“老师放心！”
　　“你的毕业论文老师也会尽快看的，你也先休息休息，可以出去和同学们玩玩，年纪轻轻的就把自己锁在实验室，可不是什么好的表现。还有你们俩——”
　　说完李筠，姜文泽还不忘向其他两人投去催促的眼神。
　　实在是他们实验室的研究员太让人担心了，一个两个的都没有革命伴侣，看着就愁。
　　秦浩和黎绵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无奈地对视一眼，长叹一口气。
　　这下子，姜文泽顿时觉得三人碍眼起来，有些烦地催促道：“赶紧走！赶紧走！我可不想你们家里人催到我这里来，抓紧了。”
　　三人也是没想到刚刚还在笑着的姜教授突然变脸，感叹这年头没个结婚对象，不止在家里没有好脸色，就连工作也不好做啊。
　　出门之后，黎绵似有感慨地拍着李筠的肩膀说：
　　“小师妹，你要是想结婚一定要趁早，不然待着待着就没有那种念头了。”
　　李筠一脸冷漠地摇摇头。
　　黎绵有些惊讶，再次感叹道：“那更好，直接连头一遭也免了。”
　　秦浩感觉这种话题好像不太适合自己继续待下去，留下一句：“我先回去了，你们俩聊。”就迅速消失。
　　黎绵也有心思开始关心李筠起来，关切地询问：
　　“对了，小师妹你刚来首都上学，又一直待在实验室，肯定没怎么在首都里面游玩，不知道你这两天想不想去什么地方玩？师姐可以带着你。”
　　“没有，我想趁着这两天整理思路。”
　　此刻，黎绵的心中只有四个字“恐怖如斯。”
　　“那…那也行，师姐我就回家陪陪家人，你自便。”
　　“多谢黎师姐邀请。”
　　闻言，黎绵连连摆手，和李筠一起回到办公室，将自己的东西整理一二，就速速离开。
　　李筠真的和自己说的一样，这几天出没图书馆和实验室，将近期和未来会发生的事，用自己的方式记录下来。
　　原本，她以为发现准分子激光的事情要过几年才公布，却不曾想，刚步入十月，这个消息就传遍神州大地。
　　姜文泽将李筠的毕业论文递回她手里，解释道：
　　“想必你们也看到报纸上公布的新闻了，大家在现在这种时候，非常需要一个可以稳定人心的东西，准分子激光就是一个，舆论站也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我想你们能够明白的，不过这只是第一步，我们还需要更多能够证明能够研制出新一代光刻机的成果，希望你们能够一直坚持。”
　　最近，姜文泽也是烦的焦头烂额。
　　他原先以为ArF准分子激光的发现，能够为研究所争取更多的经费，却没有想到，上面想要看到的是能够真真切切利用的成果。
　　而不止是简单的深紫外光源，或者说，这样的成果对现在的他们意义不大，暂时无法形成具体的产业化、商业化。
　　比起那些甚嚣尘上的“造不如买”实在是式微，哪怕是他都压力重大。
　　李筠接过毕业论文，对于老师的紧皱的眉心有些疑惑，现在的她还没听出姜老师话中的隐含意思。
　　其他人也是如此。
　　这个消息一经公布，就算是平日里不关心相关研究的王芝芝等四人都知道。
　　因此，在李筠深夜回到宿舍，发现今天几人出奇的安静，一个个端坐在自己的床铺上，伸长脑袋往进门的自己看过来，并且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而移动。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四人，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吗？”
　　王芝芝立刻双手捧着脸，露出羡慕佩服得小眼神，惊讶地说：
　　“李筠你真的是太厉害了！今天我居然在人民日报上最大版面看到关于你的报道，那里面首都大学微电子研究所李筠，是你！对不对？”
　　其他人也似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等待李筠的回答。
　　李筠没想到大家会看到，但是面对几人期待的小眼神，还是认真地点头。
　　“哇！”
　　“真的是你！”
　　“我这辈子总算是有个可以炫耀的事情了，舍友上人民日报了！”
　　三人异口同声地喊出声，除了一向沉默寡言的罗安燕，但是她的眼神中也闪耀着星星的光芒。
　　几个人看着李筠简直是两眼发光，第一次感受到名人就在自己身边是这种感觉。
　　更重要的是，李筠才大一就可以参加这么重要的研究，再给她多几年的时间，那成就简直无法想象。
　　如果说刚开始入校，大家的差距还不明显的时候，其他人还有点看不习惯李筠这种神出鬼没的情况。
　　那么现在看到李筠短短时间就出现如此成就，所有的情绪只能转化为佩服和激动，说来能和一位未来的物理学家成为舍友，那也是一件能够时时拿出来夸耀的事。
　　不过羡慕之后，大家又有点感伤，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那么大呢？
　　明明一起入校，一起生活学习，现在的差距比刚入校的新生和毕业的研究生差距都大，这就是天才的威力吗？
　　激动过后，大家看着李筠淡定的表情也逐渐回归平静，但还是忍不住观察李筠的一举一动。
　　李筠却没有因为大家对自己态度的变化而产生任何变化，一如往常般放下书包，打水洗漱，在熄灯之后安然入睡。
　　曲昭昭却有点睡不着，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即使没有美貌，一个人也能吸引全场目光的场面。
　　这种事情和她妈妈之前和她说的完全不一样，只要一个人的内在丰富，什么都不需要就能获得其他人的羡慕。
　　腹有诗书气自华，才是真实存在并不会随着时光飞逝而变化的。
　　她顶着自己头顶的纱帐，良久没有入睡，几乎瞪着眼睛直至天亮。
　　天才刚亮没多久，她就感觉到了自己对面的动静，她很快意识到，这应该是李筠和钱雯敏起床了。
　　说来，钱雯敏和她一样是首都人，却和李筠的关系最好，除了同专业的原因，估计也是因为李筠身上有让人真心结交的气质。
　　她就这样一直盯着两人行动直至离开宿舍。
　　因为她并没有产生任何动静，李筠和钱雯敏对此忽然不知，而钱雯敏此时也才有空单独和李筠说话。
　　“我知道了，你前些日子直接睡了半天，就是因为发现了准分子激光是吧？”
　　“姜老师说看我们这么辛苦，特地放的半天假。”
　　“那肯定呀，要是我也能有什么重要的发现，我估计张老师能直接让我休息个十天半个月。”
　　钱雯敏用夸张的语气说出来，这些话无意中带着一丝好笑的意味。
　　还没等李筠露出笑容，跟在他们身后的张清航教授直接笑出声，开口道：
　　“小敏说的没错，要是你能和小筠一样成果丰硕，老师直接带着你们游览长城唱红歌。”
　　钱雯敏冷不丁直接被当事人抓住，立马露出可怜的小表情，不好意思地回望后面的张清航教授。
　　“张老师，我……”
　　张清航教授却没有让钱雯敏继续说下去，打趣道：“老师可比那个姓姜的豪爽多了，小敏你努努力。”
　　“是，张老师。”
　　钱雯敏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透露着尴尬。
　　李筠也是没想到姜老师还因为自己风评受到影响，赶紧解释道：
　　“那是因为第二天我们要整理研究数据和资料才放一天的，和姜老师没什么关系。”
　　张清航教授就更有话了，有些感伤地说：“哎呀，我这个领路人 ……”
　　和他一起来的姜文泽看着张清航就知道他要作怪，赶紧打断道：
　　“别在这里继续说什么题外话了，上面有紧急任务，你们快点走！”
　　众人的目光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紧紧锁定在姜文泽拍打的公文包上，跟着他一路往微电子研究所的位置走。
　　很快，微电子研究所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目光注视着站在最前方的姜文泽。
　　只见他从腋下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红头文件，目光凝重地看着众人，严肃地开口道：
　　“上面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要求我们必须全力协助超级计算机的研制。”


第29章 
　　通力合作
　　这个消息就像是往人群中投入了一颗炸弹，瞬间炸开，大家刚开始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忍不住转身与其他人交谈，证明自己耳朵还是能够使用的。
　　姜文泽也清楚如此艰巨的任务，大家想要讨论一嘴那也是能够理解的，只要大家把事情放在心里，为之努力就行。
　　于是，他看着下面的人议论纷纷，声音逐渐变高，察觉到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之后，才重新出声。
　　“大家的惊讶，我们都能够理解。但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配合计算技术研究所顺利完成上面交代给我们的任务。作为微电子研究所，我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研究出存量更大、体积更小的芯片。
　　大家有没有信心完成国家的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
　　不管刚刚大家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但明白这是举足轻重的国家级任务之后，不管前路多么艰难，他们都只能攻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声嘶力竭地叫喊着，鼓舞士气，给予自己和其他人信心。
　　这次的任务来的很急，又意义重大，更有可能关系到微电子研究所往后的经费问题，每个人心里都很紧张，不发泄出来只怕往后更难过。
　　姜文泽看着众人斗志昂扬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他们科研人该具备的精神。
　　这场告知会，又或者是动员会开办之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满满的信心。
　　会议之后，姜文泽将团队中所有人的任务都安排下去，并定下期限，确保他们这边的进度与计算技术研究所那边相配合。
　　作为刚刚发现ArF准分子激光的三人组，更是得到姜文泽最大的关注。
　　他看着眼前的三人，嘱咐道：“想必你们现在也清楚如今的形势，老师也就不多说了。你们三个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新型激光器的图纸画出来，制作出来，与其他设备配套形成新的光刻机，明白吗？”
　　“我们明白！”
　　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姜文泽看着三人紧张的模样，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鼓励道：“老师也相信你们。”
　　三人离开办公室之后，回到熟悉的实验室，看着还在里面继续待着的ArF。
　　秦浩率先开口，“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装有气体的容器任意拆卸，保证实验人员的安全。我们现有的激光器体型不大，留给我们再加一个器件的空间不多，你们俩也应该很清楚。”
　　黎绵点点头，看着激光器内里的不断翻涌的气体，这种物质最重要的就是安全性，加上时间紧张，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李筠对于两人的意见也是认同的，不过想要在现有的激光器加装其他部件，最好的方式还是直接在现有的机器上，加装一个反应装置，也就是现在最重要的反应环节，容纳其中。
　　她觉得现在最好有个懂机械的人帮忙最好，这么想她也就直接问出口。
　　“我们可以邀请其他部门的人协助吗？不然我担心仅仅依靠我们三人的力量，很难在既定时间完成任务。”
　　“我们小组里的朱宏治就是个好手，届时闫师兄会安排好的，我们现在还是先把图纸弄出来。”
　　“原来如此，我们现在就开始？”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三人一直待在实验室里，盯着现有的激光器，以及装在上面的气体，废寝忘食，几乎快要把机器盯出花来。
　　连续熬夜，最终才绘制出一个成品图纸。
　　秦浩看着纸上与现有激光器相差不小的图样，内心有些许忐忑，不知道这个机器制作需要多长时间。
　　黎绵倒是非常满意，要不是这次和其他两个人一起头脑风暴，她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弄出如此精巧的机器。
　　随后看着还在修缮最后一点瑕疵的李筠，忍不住夸赞道：
　　“虽然每一个物理人手绘的功力都不低，但是小筠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眼睛和尺子没什么两样，真的是太好看了。”
　　李筠听着夸赞的话，双手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纹丝不动地继续勾勒线条，嘴里解释道：
　　“之前就一直对电路设计感兴趣，多学了一手。”
　　“原来如此，怪不得有人说曾经在张教授那边看过去，你之前应该就是跟着张教授学习吧？”
　　“张老师是我们大一专业课的老师，非常乐意教授知识，我也就学了一点皮毛。”
　　这个消息，秦浩和黎绵都像是第一次听到，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李筠一抬头就看到这副表情。
　　“怎么了？”
　　“我听说张教授不是连研究生都不带了，还去带本科生啊。”
　　两人是真的羡慕，本科毕业之后读了研究生，由于历史原因前几年都待在鸟不拉屎的地方负责研究工作，这两年局势稳定之后，才从里面出来，刚进入研究所没两年，就遇到李筠这样的妖孽级人物，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都没遇到过张教授这种级别的大牛授课，能在姜文泽教授手下做事，那也是正巧碰到了研究所缺人的好时候。
　　李筠不知道两人心中的千回百转，落下最后一笔之后，对着两人喊道：
　　“完成了！”
　　说着，就把完整的图纸递到两人眼前。
　　虽然秦浩刚刚还觉得他们绘制的图纸制作出来的机器费事，可当看到图样的那一眼，还是被它精妙的设计所折服，露出痴迷的眼神。
　　黎绵更是激动到不能自已，小心翼翼地接过图纸，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用力就撕坏了。
　　“小筠你这不止是用眼做尺子，这美术功底也不差，看起来都不像是硬邦邦的铁疙瘩。”
　　“图纸绘制好之后，我们是要交给秦师兄之前所说的朱宏治来制作吗？”
　　秦浩摇摇头，解释道：“如今的变化如此大，交给他已经不能处理，我会拿着图纸去问闫师兄的。时间不早了，你们俩先去吃饭，我去找闫师兄说事，顺便一起吃饭。”
　　黎绵摸摸自己饥饿到肠鸣的肚子，微微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黎绵和李筠就这样安心地去吃饭，而秦浩则是带着刚刚出炉的图纸，找到组长闫旭东。
　　“咚咚咚！”
　　“请进！”
　　秦浩推开门，看着还在里面继续忙碌的闫旭东，忍不住提醒一句：“闫组长，该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闻言，闫旭东转头往窗口看去，发现烈日正悬在头顶，的确是是大中午的时候。
　　随后，又立马回头，看向进屋的秦浩，问道：“你这是有什么事来找我？我记得你们三个不是一直在为新的激光器在忙吗？”
　　秦浩慢步走向前，从自己手里的图纸铺在闫旭东身前的桌上，介绍道：
　　“这就是我们三个这些天集思广益想出来的图纸，当然闫组长也明白，最重要的还是李筠，她的脑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居然可以把我们的想法完美在纸上复制下来。
　　原本我们是想着时间紧任务重，就着现在成熟的激光器改动一点内部构造，但是随着讨论的越来越深入，我们发现那样的改造是完全不够的，不足以支撑后面的实验。
　　因此耗费的时间有点长，现在才把图纸交上来。同时，这个激光器的制作恐怕需要专门的人员负责，无法自己动手改造。”
　　闫旭东一边听着秦浩的介绍，一边仔细看着眼前精巧的图纸。
　　只需一眼，就能给明白秦浩话里的意思，虽然这张图的构造比起之前要复杂不少，可也正因为是这样，这台激光器发射的电子束会更加稳定，安装的换气装置也会更加安全，形成的准分子激光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双眼放光地看着眼前的图纸，久久没有回话。
　　沉默许久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秦浩，夸赞道：“你们三个真的很厉害，耗费一点时间不算什么，只要能够做出让人惊艳的作品就行，而且相较于其他人的任务，你们的任务更重。
　　把图纸交上来之后，这边你们暂时就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忙了，老师会尽快给你们安排新的任务，这台激光器也会尽快制作出来。”
　　“这样我们就放心了，那我就先离开了。”
　　“你先去吃饭，顺便休息一下。”
　　秦浩点点头，转身离开。
　　依旧端坐在椅子上的闫旭东，还在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图纸。
　　虽然秦浩没有说明，但他很明显能够看出来，虽然这台激光器经过了大改造，但是它与其他部分连接的尺寸是不变的。
　　也就意味着当它制作出来之后，能够完美地与其他光刻机设备融为一体，届时操作将会更加简便和稳定。
　　能够在完成大改造的同时，也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很不简单。
　　这个小项目的顺利完成，也算是他们与计算科技研究所合作的一个进步，对方现在可是再不停地催促。
　　他感觉最近老师的白头发都多了不少，估计是烦的。
　　因为合作的原因，闫旭东嘴里的休息也不过是一个下午，第二天三人就被分配了新的任务。
　　李筠被分到研究半自动接近式光刻机的赵本民教授，因为姜文泽教授接触式这里人手充足，而新开发的接近式和投影式还处于正在开发的阶段，需要的人手不少，像是其他两人就被分到了投影式实验室。
　　说来，她第一次来到实验室看到的就是接触式和投影式的对抗现场，就是不知道后面结果如何。
　　人手是真的缺，她刚到实验室，就被赵本民教授的助手赵蔓分配到负责物镜的组别。
　　可以说，除了光源之外，光刻机的研究当中，镜头就是其最核心的部分，包括物镜和曝光台。
　　李筠被分到的是物镜观察，她需要一遍又一遍地观察从激光器发射而来的激光，通过矫正器、能量探测器、光束形状设置、遮光器到达掩膜台后，透过物镜在硅片上显影蚀刻制作晶圆。
　　物镜可以调整光束的形状，入瞳、透过平面、出瞳，将掩膜上的电路图案调整缩小，聚焦成像在晶圆上。
　　对于像差调节的要求特别高，不确定性很大，她自己都不敢说，什么时候才能调整出最合适的比例。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接近式光刻机在掩膜板与光刻胶基底层留有一个狭窄的空隙，不会没进行一次尝试就要担心掩膜被污染，只得关闭设备重新再来一次。
　　负责带着李筠学习的赵蔓，看着她那熟练的动作，满意地点点头。
　　终于送来的不是一个愣头青，什么都不懂的人，要知道他们团队现在的任务非常重，时间紧迫，根本没有人想要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人和事情上。
　　她看着李筠有模有样的动作说：“看你的样子也不是什么完全新手，你和于亮一起负责物镜的调试，不断找出最小比例的组合模式，有什么新变化记得全部记录下来。我那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你们俩记得合作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
　　说完，她也不等两人回答，转身离开。
　　于亮也是个只想要做事的性子，直接站到观察位，冷冷地出声道：
　　“那么我先来，李筠你负责记录现在的物镜调配情况，以及晶圆显影比例。”
　　“没问题。”
　　李筠让开自己的位置，让于亮先行，泛着这个物镜的调配特别耗费眼神和精力，等到于亮不行了，她迅速顶上就行，没必要争一时之快。
　　拿出他们放在一旁的记录册子，拿着笔记录下现在的情况。
　　和他们一样组合的人还有不少，每个人负责的物镜大小、薄厚、份数都是不一样的，只为找出最合适的搭配。
　　之前因为人手的问题，都是于亮自己一个人单独进行。
　　刚开始于亮还有些担心多了一个人会耽误自己的进度，可很快他就看出了李筠不是一般人，在他还没有提醒的时候，就已经手速飞快，把自己想要说的数据记录在册。
　　这种完美搭档一起做事就是顺心，短短几个小时，就已经达成了他之前一天的工作量。
　　于此同时到来的还有他双眼发昏的晕厥感，他不甘心地揉了揉自己晕眩的双眼，摇摇头，不甘心地往下走。
　　对着李筠说：“接下来你来观察，我记录。”
　　“可以。”
　　李筠将最后一笔记下，将册子和笔交到于亮手里，自己则是登上观察位，查看情况。
　　依据自己刚刚的观察，开始调整物镜内部的透镜位置。
　　于亮看到这一幕刚想提醒些什么，但很快就收回自己的手，他根据刚刚对李筠的观察，相信她不是无的放矢。
　　很快，当他看见新出来的数据之后，不由自主地瞪大双眼。
　　因为掩膜板与光刻胶基底层之间的空隙，他们能够避免掩膜的污染，制作时间大大缩短。
　　但同时也带来了另外一个隐患，那就是空隙的存在会使得原先的缩放比例大大变低，在晶圆上的成像会变得更加模糊。
　　于亮相信只要是自己的眼神没出问题的话，眼前的这个缩放比例已经达到了原先该有的水准。
　　不说提高，就这样的变化就足以让其他人侧目。
　　他有些惊讶地观察李筠的表情，在看到她还想要继续调整的时候，赶紧出声打断：
　　“等等！这样就很好了，你先别动。”
　　由于太着急，他的音量不算下，其他听到动静的人也纷纷向着两人的方向看过来。
　　李筠转身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于亮说：“怎么了？”
　　“你现在这个角度刚刚好，先别动，我这里还要再记录一点东西。”
　　众人一起停手的动静不算小，赵蔓也很快注意到两人这边的异样，看着其他人停下手里的事情，路过的时候小声提醒道：
　　“你们先别停，我去看看情况。”
　　众人这才歇了看热闹的心思，继续将眼神放到自己眼前，但也有些好事的，还是阻挡不了自己的好奇心，频频侧头观察李筠那边的动静。
　　赵蔓到达时，看到的就是一人站在观察位不动，一人飞速记录的场面。
　　她的目光随即转移到李筠身上，疑惑地问：“你们这边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李筠摇摇头，眼神看向一旁的于亮。
　　于亮没有回答两人的问题，继续在记录册上写写画画，好一会儿才停下自己的手，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使用，还情不自禁地甩甩自己的手腕。
　　而后勾起嘴角，眼神当中几乎是藏不住的喜色，看着一旁的赵蔓激动地说：
　　“我们…我们已经复原出原本物镜应该到达的指数，赵师姐，你看。”
　　说着，就把自己手里的记录册递到赵蔓手里。
　　第一秒映入眼帘的就是于亮那手粗糙的画技，把物镜的角度画得乱七八糟，她根本看不明白，果断移开视线，看向上面记录的数据。
　　当她看到成像比例的时候，眼睛瞬间睁大，眼神惊喜地在李筠和于亮两人身上来回移动。
　　忍不住夸赞出声道：“你们俩非常了不起，这个发现我要赶紧告诉教授，你们俩这边暂时别动，等会儿教授也要过来看。”
　　说罢，带着手里得到记录册通通离开。
　　其他耳朵尖的，也明白是两人这边有了新发现，赶紧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围过来看，叽叽喳喳地指着物镜的方向讨论。
　　等到赵蔓带着赵本民教授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闹哄哄的场面。
　　她赶紧加大的音量喊道：“都让让！都让让！教授来了。”
　　话音刚落，人群若鸟兽散，迅速给赵蔓和赵教授让出一条路，此时的李筠也早已经离开了观察位，与于亮站在一起。
　　赵本民看着眼前的机器，侧头问了赵蔓一句，眼神就不断地在李筠和于亮身上游离。
　　但第一时间还是站上观察位，查看内部透镜的具体方位，顺便还按下按钮，亲眼观察数据表现。
　　当看到上面的数据与记录册上的大体相似时，他这张一直皱着眉头的脸，难得的露出笑容，就像是连绵阴雨的春日突然闯入明媚的阳光，看着人都轻松不少。
　　随后，他的眼神放到李筠两人身上，追问道：
　　“你们俩是怎么想出来这种配合方式的？”
　　于亮可以说这件事和自己的关系不大，听到这话，立即看向一旁的李筠。
　　见状，李筠也是站出来解释，“之前看过于亮的调配方式，学生想到光束相当于球面波，因为透镜和其他因素的印象会造成偏离，导致像差。于是，依据之前形成的数据，观察其中变化，不断尝试、校正……”
　　李筠侃侃而谈的样子，仿佛散发着一股迷人的光芒，迅速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赵本民也是一边听一边点头，原理大家都明白，但更重要的是懂得如何操作，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耗费如此多的时日，也还是进展缓慢。
　　“你的解释很不错，那接下来就根据这个思路继续尝试，争取能够获得更好的比例。你们俩的这台机器的数据和图像都全部记下了吧？”
　　闻言，赵蔓立即将自己手里的记录册递过去，指着上面于亮绘制的图案。
　　要不是他眼神明亮，还真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或许于亮也是想到了自己的“鬼画符，”脸上露出尴尬的笑意。
　　赵本民也是头上一堆黑线，提点道：“你们还要细化一点，这可是要给其他人能够模仿的指导图。”
　　“是是是，教授，我们会再细化一遍的。”
　　“那就这样，你们赶紧画出来，交到赵蔓手里就行。”
　　看完这边的进展，赵教授也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急匆匆地离开了，连带着赵蔓一起。
　　留给两人的就只有刚刚的那本册子，李筠看到上面的图案，立即就明白了刚刚赵教授的话，提议道：
　　“不如还是去找点合适的纸来绘制？正好我前些日子就是在负责图纸工作。”
　　于亮也知道有点尴尬，听到李筠的话，忙不迭地表示：
　　“当然可以，你快去，我就在这里守着。”
　　听到同意，李筠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从里面取出之前绘制激光器图纸所用的纸张，重新回到实验室。
　　看着有点不好意思的于亮，提议道：“不如我来？”
　　“当然可以，这个角度还是你调试的，肯定对它更清楚，你来，我自己再亲自动手，体验一下。”
　　说着，于亮又重新回到观察位，观察此时精妙的角度和搭配。
　　李筠则是坐在一旁，一丝不苟地将图纸绘制出来，因为感觉到赵教授的要求很高，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几乎是熬了一个大夜，才将图纸绘制完成。
　　不说她自己，连在一旁配着她的于亮都已经熬不住昏昏入睡。
　　她慵懒地撑个懒腰，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说来，今天她好像一直都在绘制图纸，感觉到自己的技能熟练不少，看向一旁入睡的于亮，她也不挑，就着自己绘制图纸的桌面安然入睡。
　　醒来还是因为实验室涌入上班的研究员才苏醒过来，大家看着两人的样子，就明白昨夜肯定是没有回去的，不由得佩服到五体投地。
　　有人关切地询问道：“昨日教授要求的图纸你们已经绘制完成了吗？”
　　闻言，李筠展示出自己手里的东西，眨巴眨巴眼睛，回道：“已经完成了。”
　　“哇——”
　　“我看看！”
　　李筠的身边迅速靠拢一群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图纸上，开始思索自己的物镜应该如何调试成这样。
　　虽说他们的透镜薄厚、大小都不同，但是想着角度也玩意总要有点共同之处吧？
　　一个个热情的不行，像是要把图上的东西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一样。
　　而被众人遗忘在人群外的于亮，此时也有点不知所措，他自己这个同伴都还没看过呢？
　　还不等他出声，人群中立即有比较大胆的研究员喊道：
　　“我看李筠你第一天就可以找出其中关窍，不知道可不可以帮忙看看我那里的物镜？我那都停滞好多天了。”
　　“发现都是很偶然的事情，要是你不介意我看之后也什么变化都没有的话，我可以尝试一下。”
　　这种带着祈求语气的帮忙，李筠真的没法说出拒绝的话。
　　杜子腾看到李筠同意，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与自己的同伴对视一眼，兴奋地喊道：
　　“自然不会，你愿意帮忙都是一件幸事。”
　　说着，就要把李筠带去自己负责的区域。
　　李筠站起来之后才想起自己手里的图纸，目光瞬间透过人群往于亮看过去，出声喊道：
　　“于亮，要不你把图纸拿过去给赵教授看一眼行不行？我这里暂时走不开。”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听到李筠提起自己的名字，于亮当然是高兴不已，说来这还是一个在教授面前露面的机会，也就只有李筠这样的人会把这难得的机会让出来。
　　其他人也瞬间反应过来，是不是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
　　杜子腾更是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打扰了李筠与教授交流的机会，刚想要出声喊住，说是回来再看也行。
　　就看到李筠早已经走在自己前面，眼神不解地看着他敦促道：
　　“你好，你们的位置在哪里？”
　　好吧，这下子大家也算是明白了李筠根本没想到那一层，又或是根本不在意那样的机会。
　　昨天回去之后，大家也对李筠这个人有了一番了解，第一篇论文发表在《物理学报》，还是发现ArF的三位研究人员之一，刚刚才研究出新的激光器，这种天才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相比的。
　　等到赵蔓再次来到实验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所有人都围在李筠身边，希望她能够给予自己一点意见。
　　看起来哪里是一个刚步入大二的学生，比起其他资历丰厚的副教授、教授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原本还想要找机会夸赞对方一番，现在看来是完全没有必要了。
　　想到这，她就像是从来也没有来过实验室一样，转身离开。
　　有了光源、物镜之后，研究所的研究工作可以说是进展十分迅速。
　　姜文泽教授这边的任务很快就结束了，紧接着的应该是张清航教授那边的工作，在这方面，他们的压力也不小。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李筠难得能在她们实验室看到钱雯敏的身影。
　　钱雯敏是跟着自己团队的师兄师姐一起来的，可以说是和当初的李筠一样，被当做最小的师妹照顾。
　　钱雯敏在看到李筠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对她挑眉示意。
　　如此轻佻的模样，让李筠是忍不住摇头发笑，她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协助钱雯敏她们尽快完成晶圆的显影蚀刻。
　　如果是平时，这种时候钱雯敏她们是没必要亲自盯着的，可惜这次的任务太重要，时间太紧，大家恨不得将一分钟当做两分钟使用，想着自家人盯着，只要一做好就可以转移阵地。
　　因此，钱雯敏需要做的事也不多，看着硅片进入实验室之后，还有心情来找李筠聊天。
　　“你们这边的速度真的不是说说而已，说是尽快研制出更先进的光刻机，这么短的时间就有成果了。我猜你肯定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对不对？”
　　“这些都是大家一起努力而成的，而且你也知道我也就是负责了一部分环节罢了，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
　　“那你这些天都待在实验室干什么？”
　　“之前准分子激光的事情公布出来之后，我们也没什么事情干，就去其他组别打点杂。”
　　要是被和李筠在同一个实验室的人听到，肯定是哭笑不得，要是她都是在打杂，那么他们那一群人在干什么？制造垃圾吗？
　　钱雯敏对于李筠这副样子也是十分熟悉，不相信地摇摇头。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看你们好多机器都有点不一样，是新研制出来的吗？效果如何？”
　　“速度应该会比之前快上不少，机器多，各有优劣，能够处理的晶圆也多。对了，计算技术研究所那边研制超级计算机，需要的晶圆数量肯定不一般，对于电路设计的要求也很高，你们这次准备了多少？”
　　钱雯敏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超级计算机的要求真多，她们团队之前为了满足对方的需要，恨不得直接睡在计算技术研究所，又或是直接把人绑过来，那些要求真的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满足的。
　　“根本数不过来，我听说这台超级计算机的占地面积就三位数以上，需要的晶圆数量你想想。”
　　听着钱雯敏的话，李筠也畅想了那个震撼的场面。
　　“更重要的是，有些要求我们根本听不明白，计算机和超级计算机的差距不是一般大。”
　　“那你们最后是怎么完成的？”
　　“他们那边的团队想出新的办法，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对于处理器的要求会降低一点，我们这边的工作也会随着简单一点。”
　　李筠点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钱雯敏对此没有发现，继续谈论着近来与计算技术研究所合作发生的趣事。
　　李筠也沉浸在轻松的氛围当中，最近都在忙碌研究所的事情，难得有神经放松的时候。
　　于是，其他路过的人就能看到这样的画面，两个姑娘念念有词地盯着实验室里正在运转的光刻机，眼睛就没有一刻移开的时候。
　　不明真相的人还误以为两人是在关心实验进度，殊不知思绪早就飘到九霄云外。
　　“咚咚咚！”
　　突然玻璃窗上传来响声，两人立刻从小世界中回神，循着声音看过去，就发现是赵志民一脸笑意地看着两人。
　　“你们俩现在总算是放松一点，我觉得老师应该能放心了。正好计算技术研究所那边派人来交流，你们俩跟我一起走。”
　　似乎是担心李筠不相信自己的话，他强调道：“姜文泽教授也在那边。”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跟上赵志民的脚步一起往会客室走去。
　　或许是因为之前与计算技术研究所的人碰过不少次面，钱雯敏还算是对这次会面有准备。
　　李筠自从合作的消息公布以来，就没有与对方见过面。
　　更重要的是，他们姜文泽教授带领的团队，似乎也不需要与对方直接接触，这一次见面肯定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
　　想到这，她的心也开始有些激动起来，对于这种突发的情况，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三人到来的时候，会客室内也待着不少人。
　　姜文泽看到李筠出现，用眼神示意她与秦浩和黎绵两人待在一起，听候安排。
　　李筠轻轻拽了一下钱雯敏的衣摆，转身往秦浩两人站着的位置走去。
　　张清航教授也是看到该出现的人都出现了，轻咳两声，清清嗓子。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就开始这个非正式会议。这次把大家叫过来，是因为与我们一起合作研制超级计算机的计算技术研究所许平安教授带着自己的团队一起来参观、交流，大家欢迎！”
　　“啪啪啪！”
　　话音刚落，鼓掌声立即响起，许教授也立即站起身和众人打招呼，点头示意。
　　随后，满脸笑意地对着张清航教授说：“大家不必如此客气，我们就是来交流、参观的，听说你们近一年来成果丰硕，勇攀高峰，我们就是想学习一下，争取早日研制出人民满意的超级计算机。”


第30章 
　　困难
　　“许教授客气了，我们这边就是从旁协助而已。近来光学团队的确有不少令人侧目的进展，至于其他的，我们在之前的合作中，应该已经有所提现。”
　　张清航教授也不会把对方的客气话当做什么，他更好奇的是突然到访的目的。
　　“的确进步很大，我们听说如今已经研制出接近100nm制程的光刻机，不知道我们是否有这个荣幸可以参观一下？”
　　说到这个100nm的工艺节点，其实还是有点遗憾的。
　　如果是后世，当利用ArF的准分子激光的时候，其最小的工艺节点可以到达65nm。
　　但是由于现在水平的原因，接近100nm，甚至可以说一开头的三位数，已经是现有技术能够达到的极限。
　　闻言，姜文泽顿时警惕起来，毕竟这个发现他们现在还处于研究阶段，并不能保证产出是稳定的，或者说，他们并不能保证其产量化。
　　因此第一时间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公布出去，能够知道的是内部人员。
　　听到对方如此利索地说出自家的机密，不怪姜教授如此警惕。
　　许教授也很快发现了自己话语里面的漏洞，慌忙解释说：“这些也是我们从岑部长那里听来的。”
　　“为什么？”
　　许教授环顾四周，有些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把这样的话说出口。
　　张清航教授看出对方的疑虑，介绍道：“这些都是我们研究所内部人员，都是值得信任的。”
　　“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想必最近大家都在因为经费的原因而发愁吧？”
　　说到经费的问题，作为微电子研究所的两大重要人物，姜文泽和张清航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
　　别说他俩，许教授自己都在为此发愁，不然今天他也不会觍着一张老脸出现在这里。
　　“我听说现在这样的都还算是对我们的优待，接下来还会有下一轮改革，之后我们都将和现在改革的国营厂子一样，必须产生效益才能够长久维持下去。”
　　这句话就像是往众人的脑子里扔进去一颗炸弹，如果是自负盈亏的方式，那他们为什么不去干更赚钱的买卖？
　　投身研究，不就是为了刻苦钻研出成果，助力科技进步，现在还要担忧工资的事，这是每一个人都没有想过的情况。
　　而李筠却迅速回想到后来的“拨改贷”政策，没想到现在就已经快要波及到她们这所新成立的研究所。
　　要是资金真的继续受限的话，估计未来几年大家的研究就会像后世一样停滞不前。
　　这种场景是她所不能想象的，或许说是根本不能接受的。
　　她现在一步步加快自己的速度，不就是为了让其从这场风波中逃离，现在看来是早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许教授说完这句话之后，也在观察众人的反应，当看到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面露难色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寻找的合作伙伴是来对地方。
　　张清航教授回过神后也有些好奇许教授的目的，开口道：“那许教授这次来是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办法自然是有的，就是我们这么一个小团队无法自己完成。”
　　“请说！”
　　“我们观察到，除了超级计算机之外，现在更大的趋势是个人计算机、通讯设备和电子元件，这里的每个领域都不能缺少你们微电子研究所。
　　所以我们希望能够和你们一起合作，开发相关产品。其中你们负责关键内部器件制作，我们负责其逻辑设计，共同打造一家公司。当然不是公司也可以，可以和其他公司合作、委托，把我们研究出来的产品顺利卖出去，赚取利润。”
　　此言一出，现场的气氛更是凝重，研究所开办集体企业那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现在不说研究所，就算是私人企业，即使政策开放了，乐意经营开店的个人都是极少数。
　　更有甚者，这样的行为在大众的眼里都是不入流的，在社会地位上都是要受人鄙视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乐意开办私人企业。
　　何况他们研究所是国家成立的，这种事情更是不能说碰就碰，要是政策再次变动，他们就要一锅端了。
　　于是，许久都没有人回应许教授的话。
　　许平安自己也知道是为什么，他这次来也没有想过一次就能达成合作，这只是初期打个招呼而已，他相信只要人们找准未来的发展，就会发现微电子这边藏有的宝藏。
　　他只不过是眼光卓绝，快人一步。
　　意识到今天得不到回应之后，他面上也没露出任何不悦，反而满面笑意地说：
　　“不着急，这件事不着急。你们就当是我刚刚说了一嘴闲话而已，我们今天来你们这里的主要目的，还是参观、交流，不知道我们是否有这个荣幸去观看晶圆的制作过程？”
　　姜文泽神志已经回到身体，听到这话，立即站起身来，开口道：
　　“自然是可以的，我们现在整个项目组都在加紧晶圆的制作，你们现在去的话估计正好能够看到制作过程。我叫手底下的李筠、秦浩、黎绵带你们去参观一下。”
　　听到李筠的名字，许平安立即抬头往站出来的三人看过去，他也是看过人民日报的，知道就是这三人发现了现在炙手可热的准分子激光。
　　三个年轻人有如此成就，真的是不可小觑。
　　可以说，要是没有这个发现，估计现在的工艺节点还在800nm－350nm之间，并且做出来的成品总是会偏向大的那一侧，他也不会来这里提议合作。
　　要知道现在的两个邻国发展早已经将其抛到身后，不说其他，就算是为了产品的性能，他都大概率会使用进口产品。
　　也不怪现在这么多人都在宣扬“造不如买”的言论，实在是自己的东西拿不出手，有些东西你不得不这样选择。
　　但是，现在有了发展，国内制作的产品价格肯定会更便宜，物美价廉，他们当然会做出更适合自己的选择，商人逐利不外如是。
　　秦浩是三人之中资历最老的，听到教授这样安排，立即站到其他两人前面，对着前来参观的计算技术研究所许教授团队的人喊道：
　　“各位请这边走，我们目前所有的机器设备都放置在这边的实验室。”
　　许教授立即站起来，他带来的学生紧跟着站起来，一行人跟在他们三人身后向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原本就被安排到观察晶圆进度的钱雯敏，看到张教授使出的眼神后，也紧跟着几人一起走。
　　最后只剩下姜文泽教授和张清航教授两位大牛留在办公室。
　　两人坐在椅子上很久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急性子的张教授忍不住，用力地抓一把白发，着急地问道：
　　“刚刚许平安说的话，你信几成？”
　　“八成，岑部长不会无缘无故把我们这边的机密透露出去。”
　　其实张清航自己内心也有一杆秤，逐渐偏向许平安所说的话，但他就是想要另一人也说点意见，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
　　听到姜文泽回答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落地了。
　　“那许平安提议的合作，你怎么看？”
　　“现在还不到讨论那一步的时候，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完成组织安排的任务。你们那边现在的进度怎么样？我们那边已经竭尽全力，估计暂时就是这样了。”
　　“差不多，超级计算机是新领域，我们这边的经验很少，能查到的资料也很有限。目前暂时和计算技术研究所之前达成一致意见，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估计就是催进度了。”
　　“那也挺好，至于其他，到时候再问问岑部长。”
　　两人简单交换了一点意见，才从会客室离开。
　　而跟着李筠三人一起参加的许教授团队，这个参观本来就是顺带的，仅凭肉眼从玻璃窗外观察也看不到什么具体情况。
　　因此，简单逛了一圈之后，就提出告别。
　　这下子待在会客室的所有人都明白他们此行的目的，一些人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忧心忡忡。
　　“你们说，要是许教授说的话是真的话，我们往后该怎么办？”
　　“我听说他们之前那群撤并研究所被安排离开的人，现在都被安排在政府或下面的机构做事，是公职人员，虽说离开了自己热爱的研究岗位，可至少温饱不愁。可那些效益不好的厂子，现在大多都在走裁员，或者停薪留职的路数，比他们更不如。”
　　“那也就是说，之前我们还在庆幸自己可以留在岗位上，不久之后就要为自己的温饱发愁了？”
　　闻言，整个空间内都没有人说话，都在思考自己以后的出路。
　　在必须面对现实的时候，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为了梦想而放弃自己的生活，就算是自己可以饿着，自己的家人也不可以。
　　李筠听到大家的议论声，并没有出声反驳，她知道的，这只是人之常情而已，比起有些空洞的画饼，眼前能够拿在手里的烧饼更吸引人。
　　她现在已经在思考姜教授会不会同意许教授的提议，在她看来，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要是真的能够顺利发展的话，他们未来不止不会缺钱，甚至会创造比现在更加客观的收益。
　　现在大家在担心的问题，都会得到圆满解决。
　　这天会宿舍的路上，钱雯敏也难得露出一副愁容，有些担忧地说：
　　“小筠，我们研究所该不会也要和之前那些研究所一样解散吧？”
　　“不会的，我们的研究方面是国家此时迫切需要的，绝对不会解散。但是具体怎么安排，可能还要看我们下一步的成果。”
　　“但是有些东西不是短时间能够出来的，我估计真要精简人手的话，大概我这个新人就得离开了。”
　　“不会的，姜教授和张教授会提早做足准备的。”
　　“希望如此吧。”
　　主要是看到了之前的场面，钱雯敏对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
　　李筠现在也还没和姜教授交流过，也不好和钱雯敏说什么不确定的事，只能抓住对方的手给予力量。
　　下一秒，钱雯敏脸上又浮现出熟悉的笑容，激动地说：
　　“要是张教授赶我走，我就说我不要钱，反正我大哥的工资足够养我们一大家子，呵呵呵。”
　　如此反复多变的情绪，李筠看到也是有点无奈，不知道钱雯敏的脑子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同时也为钱雯敏的大哥感到无奈，有这么一个什么事都不忘记自己的妹妹，还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这一天之后，整个微电子研究所都笼罩着一股阴霾，即使看到超级计算机的进度不断临近终点，也还是无法散去众人的愁绪。
　　作为其中的领头者，姜文泽和张清航心里的想法也逐渐松动，不断向岑部长试探许教授言论的可信度。
　　只可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岑部长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突然离开首都，外出负责其他任务，无法及时联系到。
　　这下子两人的心有开始有点慌张，很担心发生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连带着整个研究所的氛围都有些烦闷，大家脸上都没有什么喜悦的表情。
　　李筠对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目前她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只有得到明确的信号，她们才能够知道下一步具体怎么走。
　　但是，大家在焦急的等待当中，迎来的不是期望的岑部长带来的消息，而是计算技术研究所公布的我国第一台超级计算机成功的消息。
　　迎着飘雪，众人在寒冬中终于迎来了这个好消息，配合着春节欢乐的气氛，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沉浸在双重喜悦当中。
　　又或是大家觉得这么久都没有什么消息，也就对研究所可能改革的事情放心了。
　　李筠正在整理近一年的工作档案，这一年她们团队的成果不少，整理起来也有点麻烦，需要一点时间。
　　闫旭东进入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沉浸在工作当中的样子，忍不住敲击身后的玻璃门。
　　“咚咚咚！”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李筠迅速抬头看去，看清楚之后，立即喊道：“闫师兄。”
　　“我就知道你不在实验室的话，就在这里忙活。你暂时先把自己手里头的事情放一放，觉得要紧的就交给其他人处理一下。老师有事找你，估计要花点时间。”
　　“好的，我直接给黎师姐留张纸条就行。”
　　说话间，李筠迅速抽出一张纸，写下要点，出门时顺便将纸条压在黎绵的桌子上。
　　而后跟着闫旭东一起来到姜文泽教授的办公室。
　　姜文泽看到李筠之后，立即将自己批改好的毕业论文还给她，并开口道：
　　“你的论文基本上全部完成了，明年参加一下毕业答辩就行。你现在需要加紧做的是，赶紧提交一下自己的保研材料，你于院长那边已经在催了，说是明年三月一开学就要准备好。因为你比较特殊，时间也有点赶。”
　　李筠明白自己特殊的原因，重重点头，回道：
　　“老师，我一定会尽快准备好的。”
　　“你办事，我放心。特意叫你来一趟，是因为明天将是计算技术研究所举办庆祝超级计算机研制成功的日子，他们邀请了所有参与研制的研究所人员一起庆贺。
　　我们这边决定派几个人去亮个相就好，你是其中一个，你闫师兄也去，到时候你跟着他行事就可以。”
　　这可真是一个大消息，李筠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去参加，她都能够想象到时候参加的都是各个研究所的代表人物，估计会有很多自己曾经只在书本上见过名字的人出现。
　　同时也是一个和不同领域人才交流的机会，这样的好机会她自然不会拒绝。
　　看着姜教授的眼睛，高兴地喊道：“学生一定会准备好的。”
　　姜文泽面对这样一个表露出时时刻刻准备战斗的学生，也是有些无可奈何，他们参加庆祝会可不是什么需要战斗的地方。
　　但是脸上还不情不自禁露出淡淡的笑意，“你先回去吧。”
　　“好的。”
　　李筠带着自己的毕业论文出了办公室，这份毕业论文是围绕新发现的ArF准分子激光来写的，因为特殊原因，写的并不是特别深入，围绕一些浅层理解进行描述。
　　就算是这样，姜文泽教授也是细心修改，现在抱在怀里的已经是第八次修改版本了。
　　听到自己毕业论文终于完成的那一刻，哪怕她前世经历过，也有一种顿时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并不是一个人，还有钱雯敏也是，这个学期她和李筠一样，顺利通过了学院安排的考核，所有科目成绩均达到标准，目前也是在毕业论文的终稿阶段。
　　钱雯敏看着李筠手里的封皮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好奇地询问：
　　“你这次终稿确定了吗？我们张教授说我的已经可以了，本科生的水平绝对满足。”
　　“我也完成定稿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们姜教授看起来就比张教授要严厉，果然不出我所料。”
　　说着，钱雯敏还煞有其事地长叹一口气，看得人心里忍不住发笑。
　　李筠也想起自己明天的安排，说来大型庆祝会这样的场合，她还是第一次参加，更何况这里还是首都举办庆祝第一台超级计算机的场合，她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询问钱雯敏的意见。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钱雯敏的第一反应就是惊讶，而后就是满满的喜悦，激动地抓着李筠的肩膀说：
　　“明天你要代表研究所去参加庆功会！”
　　李筠不明白为什么钱雯敏看起里比自己还要激动，但她还是默默点头。
　　下一秒，钱雯敏的嘴巴不受控制地长大，都能看到里面的小舌头，双眼睁大，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想到好友对于这次研究的贡献，她又觉得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过，为什么姜教授现在才说呀？你现在想要去置办一件新衣裳都来不及了。不行，不行。你明天必须要以光鲜亮丽的模样出现在大家眼前，不能让其他人都以为我们女研究员都是不修边幅的。”
　　说着，就将自己的手拽住李筠的胳膊，一路快步往宿舍的方向跑去。
　　既然现在深夜出去外面买成衣已经来不及了，那就去自己的箱子里找几件合适的给李筠试试看。
　　李筠都还有些没对钱雯敏的话回过味，就被她拽着往前跑，顶着往脸上不断刮来的寒风，她不解地问：
　　“有必要如此着急吗？”
　　“那当然了，你可是代表我们广大女性的形象，我根本保证，明天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姑娘，估计两只手都可以数过来。如果拍合照什么的，到时候你一定会被其他人注意到，形象自然不能马虎。”
　　越说钱雯敏越着急，都顾不上和宿管阿姨打招呼，两人就火速跑回了宿舍。
　　因为寒假的原因，宿舍里就她们两个人。
　　一进宿舍，钱雯敏就迅速把自己的手松开，扔下自己手里的其他东西，对着自己的衣柜胡乱翻找起来。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好像也是一个没多少衣服的人，特别是冬天的衣服。
　　既然如此，那就找准诀窍，没有鲜亮的颜色就气质来凑。
　　想着，她就从自己的衣柜里找出一条黑色修身长裤，配上一件海蓝色薄棉衣，这个样子总归不会差到哪里去。
　　然后一手举着裤子，一手举着衣服，在李筠的身上不停对比，满意地点点头。
　　“我和你说，明天庆功宴的会场肯定特别大，暖气肯定没我们研究所的足，所以你最好在里面穿一件薄棉衣，其他的就陪你今天这一身黑色呢子大衣就特别好。”
　　“你这样式的衣服我都有，没必要拿你的。”
　　“你是说你那件已经开始有点发毛的墨绿色内衬吗？还是那条肥大的黑色棉裤？”
　　闻言，李筠立即露出来疑惑的表情，她买的衣服有那么糟糕吗？
　　钱雯敏用眼神示意，真的就这么糟糕。
　　而后在钱雯敏一番循循善诱之后，李筠也同意了她的提议，穿着这样一身衣服出席明日的庆功宴。
　　当她出现在闫旭东面前的时候，闫旭东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黑色的呢子大衣配上黑色长裤，甚至看起来还有点泯然众人矣的样子。
　　在这次的庆功会上，穿黑色、灰色、军绿色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李筠的穿着出现在里面一点都不显眼。
　　可是当进入会场之后，那身海蓝色的上衣出现，立刻变成会场里醒目的存在。
　　闫旭东看着也有些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李筠穿着如此鲜亮的颜色，点点头夸赞道：“今天这一身挺不错的。”
　　李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开始明白钱雯敏的用意，这身衣服的确是有点显眼。
　　“我同学特意给我挑的。”
　　“眼光不错。老师在那边，我们先去找他。”
　　李筠点点头紧紧跟着闫旭东身后，走路时，她忍不住观察周围的情况，发现映入眼帘的一水都是男的，和昨天钱雯敏说的情况基本一样。
　　同时也在心里默数，震惊地发现一共也就五个女性研究员，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比起后世要少太多太多。
　　在她的记忆中，曾经合作过的不少人都是女性，就连现在姜教授团队里的女性都比在场的数量多。
　　就在她思绪翻飞的时候，两人也已经走到姜文泽教授身边。
　　姜文泽看到自己的学生来了，立即主动介绍道：“这是我们手底下的闫旭东和李筠，你们俩见过李淳安教授。”


第31章 
　　学术论坛
　　李筠和闫旭东立即异口同声对着姜教授对面的学者喊道：“李教授好！”
　　李教授在听到李筠名字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她看过去，闫旭东他之前也见过几次，那么剩下的一个女孩子自然就是现在风头正盛的李筠。
　　他点点头对着两人笑道：“年轻有为，姜教授你培养的学生都不错。”
　　姜文泽心里非常得意，但是面上还是保持自己该有的谦虚，嘴角微微上扬，“哪里哪里，李教授你手下的弟子也不错，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次庆功宴他也要代表发言的吧？”
　　“那都是所里的决定，说是想让大家都看看年轻一代的力量，正巧被选中而已，侥幸侥幸。”
　　“哈哈哈哈！”
　　两人这种不动声色地炫耀，听后也不约而同地笑起来，继续交谈。
　　像是闫旭东这样有其他熟人的，还可以找找自己的同学和认识的同事交谈，李筠就只能跟在姜文泽教授身后充当背景板。
　　过了一会儿，姜教授也意识到这样的情况不好，转身对着李筠说：
　　“你也和你师兄一样，去找其他人交流一点信息，不拘什么的，就算是认识一个新朋友都可以。”
　　“那老师，我去了。”
　　李筠听着这些大佬的话题，是真的插不进嘴，时间一长就沉浸到自己的思绪当中。
　　听到姜老师的话，立即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意识到继续这样的话，自己来参加这次庆功宴就真的只是走一个过场，立即听从老师的安排。
　　“去吧，宴会上的糕点也不错，多吃一点回本。”
　　其他教授听到姜文泽这种打趣的话，都忍不住偷偷笑出声，看着眼前这副师徒畅谈图。
　　李筠也被老师的这句话说的轻松不少，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和各位教授告别，一路往姜教授所说的餐点区靠近。
　　因为，刚刚她就注意到这里就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女研究员，正在满心欢喜地吃着各式糕点，一口一个，风卷残云般迅速解决干净。
　　她觉得与这样的人相处起来肯定特别轻松，就在她拿起一块云片糕的时候，那个姑娘立即激动地喊道：
　　“终于有人和我一样喜欢吃美食，而不是一起乱七八糟地说些根本没有营养的话。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计算技术研究所的梁雪漫。”
　　李筠听着感觉对方的普通话怪怪的，拿着云片糕自我介绍道：
　　“我是微电子研究所的李筠。”
　　“哇！你是微电子研究所的，真是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们物理方面的学生都冷着一张脸，你看起来还挺温和的。”
　　“难道你们研究所的不是吗？”
　　“他们是呆滞，不一样的。”
　　说着，梁雪漫还将自己的食指伸出来，对着李筠左右摇摆表达自己的态度。
　　而后刚刚李筠觉得奇怪的地方，她还没问出口，梁雪漫就已经自顾自地解释道：
　　“是不是听着觉得我的语言怪怪的？因为我是刚刚从国外毕业回来的，就因为我爸说大陆缺少这样的人才，一整天都埋在实验室写程序，我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坏了。
　　还好有大中华的美食可以慰籍我受伤的心灵，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食物？国外完全就是在浪费食物，只为填饱肚子，那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说完，她立即对着手里的荷花酥狠狠咬下一大口。
　　层层叠叠酥脆的荷花花瓣，随着牙齿的落下瞬间碎裂，发出悦耳的“咔嚓”声，芳香馥郁，香甜酥脆，真的是太好吃了。
　　她吃的时候甚至忍不住闭上双眼来享受，对着口中的美食致以最大的敬意。
　　李筠对着也深有同感，咬下自己手里的云片糕，满意地点点头。
　　“是吧？你也这样觉得，你是国内自己培养的，还是出国留学。看着感觉你的年龄比我还小，已经被微电子研究所带过来，肯定不一般。”
　　梁雪漫解决完自己手里的食物之后，也开始对李筠的出现猜测起来。
　　李筠觉得这并不是什么不可透露出去的消息，只要是有心的人，随便问几个刚刚和姜教授站在一起的人就能知道。
　　“我是首都大学的学生。”
　　“怪不得，很不错，要是多来几个和你一样的人，我们俩就有伴了。”
　　李筠明白，梁雪漫话里的意思是指和她俩一样的年轻女性，只能说是太少了，历史造就的原因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或许是梁雪漫也觉得自己的话题有些不妥，开始说起其他来。
　　“你这身衣服是在哪里买的？一点都不衬你的容貌，年纪轻轻就应该穿的鲜亮一点，露出自己的好颜色。”
　　说着，还对着李筠转了一圈，展示自己这身长裙的美丽。
　　由于用餐区实在入口处的视线盲区，所以刚刚进来的时候，李筠并没有看到梁雪漫穿着一身惹眼的酒红色长裙，这在整个会场都是最显眼的。
　　听到对方评价自己的衣裳，她赶紧反驳道：
　　“我这身衣裳很好，是我朋友特意借给我参加庆功宴的。”
　　“和你其他人比那是足够的，不过和我比就还差那么一点。”
　　梁雪漫用自己的拇指压在食指上，在李筠面前展示那一点具体是多少，脸上还绽放出单纯无害的甜笑。
　　李筠明白对方就是单纯地评价衣物，对她本人和钱雯敏的衣服并没有什么恶意，因此也只是简单解释一番，两人很快又说起其他的话题。
　　很快，庆功宴就来到了自己的高潮部分，李筠和闫旭东也回到姜文泽教授身边，一起抬头看着台上激动发言的徐所长。
　　“非常高兴大家能够来参加我们计算技术研究所，为庆贺研制出第一台超级计算机而举办的庆祝宴会！”
　　话音刚落，下面立即响起雷鸣般地掌声。
　　“啪啪啪！”
　　热闹的气氛一触即发，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这个成果实在是得来不易，每一个在场参与项目的人都能明白。
　　为了这一天，他们近一年多的时间都做了些什么，没有人能够比自己更清楚其中的艰辛。
　　“在这里要特别感谢各个兄弟单位，对我们计算技术研究所的大力协助，要是没有你们，超级计算机也不会这么快研究出来，给那些准备看我们笑话的人狠狠痛击！”
　　随着他的这句话，会场的气氛又被带到一个高潮。
　　要说研究中什么是使得大家如此焚膏继晷的力量，比起组织的催促，更大的则是外国人对国人在超算领域的贬低，时不时就要爆出一个新闻，说他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也没有这方面的技术，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当超级计算机研制出来的消息公布的时候，大家都觉得积攒在胸口的怒气终于散了。
　　没有什么是大家齐心协力不能办到的，他们就是要给那群看不起自己的外国人证明合作的力量。
　　听到这话，下面的人就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就是，你是不知道那张鹰报写的都是什么东西。说我们是异想天开，国人没有这种能力，现在看他们还敢说些什么。”
　　“不过就是怕我们也在这个领域取得成就罢了，一个个小心眼的家伙。”
　　“这些人还说我们浪费地球资源，真的是只须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每一个人说到对方的时候，都忍不住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
　　上面的讲话还在继续，说了一长串的带有骄傲和态度的话语之后，换了一个人介绍超级计算机能够带给各个研究领域的新变化。
　　闫旭东看到站上台的人，立即侧头和李筠介绍道：
　　“这个就是之前碰过面的李教授的首席大弟子，据说是留学回来的，他们研究所这类留学人才特别多，主要是我们国家很多方面之前的发展有点缓慢，在计算技术领域的发展需要集聚所有人才的力量。”
　　听到这个介绍，李筠迅速想起刚刚遇到的梁雪漫，也是一个留过学的研究员，依据普通话的水平来看，留学的年限还不短。
　　对于李教授这个弟子的来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态度。
　　闫旭东看到也是满意地点点头，前些年大家还在对留学的人带有有色眼镜，近些年虽然好了不少，但是其中还是有些矛盾的。
　　他从老师的态度中能够看出，未来与许教授合作的事情，或许真的需要开展。
　　李筠是他们研究所非常看好的苗子，他们都希望李筠能够有一种开放的心态，与对方积极合作，现在看来李筠不管是在专业上，还是在其他方面，都是非常成熟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所有研究所集聚在这里不正是因为这样。”
　　“你说的对，不同研究所之间的合作与此类似。”
　　“闫师兄，之后的流程是怎么样的？”
　　“估计就是各个研究所派人上去说几句，之后可以吃点东西，联络联络感情，没有其他的什么事就可以离开了，还是比较快速的。”
　　“这样呀。”
　　李筠觉得这些庆功宴都差不多，估计各个研究所的人上去讲话，就有点类似于论功行赏的意思。
　　她看到代表他们微电子研究所的是赵志民师兄，想到张清航教授团队在其中的贡献不小，还是直接与计算技术研究所进行联系的，对于这样的安排觉得还挺不错的。
　　之后的流程和闫旭东说的差不多，李筠认识的人本就不多，不想看起来有点闲，只能享受美食，有点和梁雪漫一样沉浸在美食当中的意味。
　　等到姜文泽教授离开的时候，才跟着他一起离开。
　　这次庆功宴结束，李筠立马按照学院的要求，整理自己的保研材料，确保一开学就能交到于院长手里。
　　去年的春节她是在张教授的家里度过的，今年就是在姜教授的家里。
　　姜教授家的春节与张教授家的差不多，除了自家人，就是自己手底下不回家过年的弟子，李筠依旧是年级最小的那一个。
　　大家听到她明年就要提前毕业，硕博连读，更是露出惊讶的表情。
　　一个个忍不住望向姜教授的方向，企图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姜教授点点头，而后又看向自己的徒弟们，感叹道：“要是你们现在还愿意积极进取的话，老师手底下还是有几个名额的。”
　　“不不不！我们毕业这些年，早就把专业知识忘干净了，老师您就饶了我们吧？”
　　被注视的学生立即连连摆手，对于自己妻子嘲弄的眼神也来不及顾及，只求老师能够放过自己。
　　姜文泽看到自己的弟子如此不成器，也是冷哼一声，继续包着明日早上要吃的芝麻汤圆。
　　姜教授他们家都是南方人，口味也偏南方口味，吃的不是饺子，而是汤圆，当然也还有其他特色大年初一早餐。
　　晚上也奉行各种意头好的美食，像是什么年年有余、笑口常开、金玉满堂……都备的有。
　　来吃年夜饭的一个也别想闲着，李筠自己就是在负责笑口常开——炸茄盒这道菜。
　　师母在前面油炸看火候，她就负责动手将塞着肉沫的茄盒粘上面糊，扔进锅里，其他的一概不用管。
　　每当热油与茄盒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感觉自己的手岌岌可危，那种迅速退回去的动作，看得师母是不停发笑，甚至忍不住说：
　　“我看小筠对厨艺是一窍不通，以后还是得找个顾家的男人才是，不然家里一口热饭都吃不到。”
　　“师母你放心，食堂有吃的，不用其他人做。”
　　“哈哈哈！你这话和你老师当初一模一样，以后你就懂了。”
　　说着，她又从锅里捞出一个茄盒放到架子上沥油。
　　姜文泽听到妻子这样打趣自己，脸上都是笑意，很明显是想到了两人当初的模样。
　　至于李筠，年纪还小，姜文泽觉得暂时还不用思考这件事，现在最要紧的是学业才对。
　　“她还小，不着急。对了，我之前和你说的事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一开学就交上去。”
　　两人这样的对话，让杨春玉忍不住打断两人，“大过年的还说什么公事，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赶紧把年夜饭做了，要是晚了，大家估计都饿了。”
　　李筠看了恼怒的师母一眼，立即停嘴，赶紧拿出其他茄盒继续裹面糊。
　　姜文泽也不敢和自己的妻子对抗，立即继续自己的包汤圆工作。
　　杨春玉看到没有人再谈论公事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捞茄盒，她不喜欢大家带着公事来家里，家里就是休息的地方，希望能让所有人都放松心情。
　　之后，所有人都真正沉浸到春节的喜悦当中，吃年夜饭、守岁，按照约定俗成的流程继续下去。
　　因此，李筠这一年的春节依旧是在教授家里睡的，不过这一次有了经验，早早起床，拜年离开，避免遇到其他人上门拜年尴尬。
　　姜文泽看着刚刚天亮的时间，以及去意已决的李筠，忍不住提醒道：
　　“雪天路滑，回去小心点，不着急。”
　　说话时，还看了一眼李筠的装备，帽子、围巾、首套一应俱全，估计不会有受寒的风险。
　　“老师，我会的，祝您新年大吉！”
　　姜文泽点点头，看着李筠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李筠出了小区之后，一路慢走回到宿舍，再次将自己的资料检查一遍，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才安心。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还是继续看书，春节的假期一结束就回到研究所上班。
　　闫旭东看着一如往常镇定的李筠，原本想要说的话，顿时被塞回肚子里，只是笑着说：“新年快乐！”
　　“闫师兄，你也是。近期姜教授也什么新任务吗？我听说老师初五就外出开会了，现在都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暂时没有，要是有的话，我会提前告知你们的。现在你们的任务暂时还是和以前一样，继续探索性能稳定。”
　　“好的，闫师兄。”
　　得不到什么新消息，李筠只得回到办公室，却没想到办公室里，此时已经人心涣散。
　　看到她进来，黎绵更是直接迎上来，忧心忡忡地问：“小筠，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之前大家还在不明白许教授是什么意思，现在大家都看到了，目前大部分领域都要开始施行一项名为‘拨改贷’的政策，也包括我们这样的研究所。
　　听说以后我们就不再是上面直接下拨经费，而是以向上贷款的名义继续运行，定期需要偿还本息。我们研究所近年的经济效益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估计我们是真的要解散了。”
　　“难道这不是说还会继续下拨经费吗？”
　　“可万一我们要是还不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相信姜教授心里会有数的。”
　　“现在大家也只能希望如此了。我听说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再找自己的退路了，你呢？你还年轻，你也好好想想。”
　　说到李筠的情况，黎绵自己都觉得可惜。
　　明明之前还是一个前途光明的难得一见的提前毕业生，现在就不知道未来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李筠听到黎绵的话，眉心一跳，迅速向其他人看去，发现有不少年级较大成家的研究员，已经开始动摇，开始思索自己往后的去处。
　　她不由得想姜教授此时在做什么，没有他这跟定海神针在，团队都开始人心涣散了。
　　此时，姜文泽看着岑部长交给自己的文件，有些不解地开口道：
　　“现在适合举办这么隆重的学术论坛吗？我听说，上面的新政策已经要继续施行了，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里面有没有我们微电子研究所？”
　　岑部长拍了拍姜文泽的肩膀，安慰道：
　　“这些都是上面的意思，恢复以来，各行各业遭受重创，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大型的学术论坛举办。正好去年我们在物理方面收获颇丰，正是物理研究所举办学术论坛的好机会。
　　你们分所负责其中一个会场的议题，具体内容你们自行决定。至于其他的，我暂时不能透露太多。”
　　闻言，姜文泽顿时觉得棘手起来，捏在手里的文件也觉得有点沉重，他知道自己又来到了一个岔路口。
　　看着岑部长愁容满面的样子，他也是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
　　“那就暂时这样安排，我们会派人参加的。”
　　等到这个消息传回微电子研究所的时候，大家也是惊喜加不解，明明现在已经到了如此危难存亡的时刻，居然还要举办物理学界的省会，大家又是激动欢喜又是担忧。
　　姜文泽也只能安慰大家把心放回肚子里，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这次首都大学的物理研究所，将作为东道主，欢迎来自全国各地的相关物理研究单位参加此次学术论坛。
　　微电子研究所本来就有准备议题的任务，在这次的学术论坛当中，自然也是担当重任，特别是姜文泽教授的团队。
　　在大家一番商议之后，觉得还是李筠三人发现的深紫外光源最有讨论的价值。
　　像是这种大牛齐聚的学术会议，一些简单的议题人家自己早就做过了，不能让人提起兴趣。
　　必须要挑选一些有价值、有讨论度的议题，引起其他学者的兴趣，才能不堕他们物理研究所的名声。
　　为此，作为主角的李筠三人，再次复习自己发现ArF准分子激光的过程，书写讲解稿。
　　稿子除了要透露出这个发现的艰难和意义之外，还要隐藏一些暂时不能透露的东西。
　　那一天到来参加的人会特别多，难免会混入一些不速之客，担心万一泄露，造成的影响必定是不能估量的，有些东西是需要保护好的。
　　因此，李筠三人的工作越发艰难，这种矛盾体的处理最麻烦。
　　黎绵更是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难受地说：“明明以前讨论议题挺简单的，怎么遇到我们就那么难？”
　　“以前这种大型活动我们连代表团队参加的机会都没有。”
　　秦浩冷不丁地说出这一句有些残忍的话。
　　黎绵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这次的机会是十分难得，但是真正遇到又不是那么好应对的，她一想到学校准备的会场大小，以及届时会来参见分会的人员，心里就不受控制地紧张。
　　李筠前世经历过，也明白这种机会的难得，安慰道：
　　“姜教授既然决定把这个重任交给我们，肯定是觉得我们的能力能够应对。就算是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姜教授的眼光。而且，我觉得我们最需要关注的不是准备的讲话稿，而是应对同行们的提问。”
　　“什么！”黎绵震惊出声。
　　她刚刚只记得自己要面对行业大牛的注视，居然忘了这种活动最热闹的时候，应该就是与同行进行交流的时候。
　　要是你在这种场合无法回答关于议题的而提问，你这个人迅速就会在整个学界出名。
　　自己的发现都无法解释明白，如何能服众。
　　李筠能够感觉到，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黎绵更加紧张了，整个人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只要出现一个意外，就会应声断裂。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安慰人的本事，下意识地看向另一个成员——秦浩。
　　秦浩看着两人截然不同的心态，也是感觉到无可奈何，只能对于当天的具体安排在细化一遍。
　　“我看你现在的状态，估计在会场上无法表现出自己真实的实力，你现在仔细看看自己能够应付怎样的场景，届时其他的由我和李师妹和你兜底。”
　　闻言，黎绵立刻将脑袋从怀里拔出来，惊喜地看着两人。
　　“那我仔细想想。”
　　这天之后，三个人就当天的具体安排进行细化，争取给学界其他人展示他们微电子研究所的最佳风貌。
　　期间，开学的第一天，李筠就带着自己的所有资料出现在于院长的办公室。
　　“叩叩叩！”
　　“请进。”
　　听到回答，李筠小心推门进入室内，看着一头华发，此时正在抬着老花镜的于院长，立即笑着点点头，喊道：
　　“于院长，您好！我是李筠，来交自己的保研资料的。”
　　闻言，于澜将自己的眼镜往前推，仔细看一眼李筠的模样，笑着说：
　　“我可是好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可惜就是没机会碰面。怎么样？在姜教授的手底下做研究，挺好的吧？”
　　“姜老师挺好的，不仅教了学生很多，还给予了很多机会。”
　　“你是说即将到来的学术论坛吗？老师看好你。”
　　说着，于澜从李筠的手中取走所有的资料，满面笑容地看着这个有着无限可能的后辈，在现在所有冒出头的新人当中，她最看好的就是李筠。
　　李筠听到院长提及论坛的事，立马回道：“我们正在积极准备当中，不会让院长您失望的。”
　　“那我就等着看你们的精彩表现了。”
　　于澜一边说话，一遍仔细检查手里的资料，确保所有的都准备好了，免得学生需要再跑几趟，耽误时间。
　　检查好了之后，她将资料叠在一起，双手扶着侧面砸在桌上变整齐。
　　“资料很齐整，老师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快回去准备自己的议题。”
　　“多谢院长！”
　　李筠离开之前又对着于澜院长鞠躬，才脚步轻缓离开。
　　而被万众期待的由首都大学物理研究所主持的学术论坛，也悄悄来到了开幕日的这一天。
　　李筠和黎绵正在办公室里整理她们后天议题的材料，并顺势预习一遍流程，避免当天出现什么意外。
　　两人正要开始今天的模拟，就突然听到门被人撞开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们俩在这！”
　　李筠一脸懵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钱雯敏，问道：“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校门口欢迎来宾吧？”
　　现在的钱雯敏根本就来不及说话，赶紧喘几口粗气，平复呼吸。
　　感觉到嗓子舒服之后，她才抬起头看向两人，解释道：
　　“今…今天迎接来宾的人手有点不够，沈所长要多找一些人去帮忙，其中就有你们俩个。当然，主要是女孩子，我们这边的男女比例你们俩也清楚，沈所长觉得第一眼看过去全都是男的有点太碍眼了。
　　其他人提到你们俩当天没有其他的事情，所以，我被派出来找你们俩。走吧！要是再耽误一会儿，估计那边就该着急了。”
　　李筠和黎绵无奈地对视一眼，对于沈所长的安排自然不好推辞，那么两人原定的计划，就只能暂时挪到其他时间进行。
　　钱雯敏也知道距离两人的活动只有两天时间，但是来自上面的压力并不是谁都可以顶住的。
　　于是，从自己的脑海中翻找出可以安慰两人的话。
　　“这个迎接来宾的时间很短的，现在是早上七点半，到了九点半我们的开幕式就要正式进行，你们俩只需要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行。”
　　黎绵也知道这件事与钱雯敏无关，立即回道：“没问题，哪里有需要，我们就在哪里，更何况只是两个小时而已。走吧！别让沈所长等急了。”
　　李筠也跟上两人的步伐，往最靠近物理研究所的门赶去。
　　为了方便大家参加开幕式，并且不妨碍其他人员的出入，这次活动的大门是设置在最靠近物理研究所的位置。
　　等到三人赶到时，已经可以看到远处陆陆续续靠近的车辆。
　　沈所长看着三人的速度，心里是有点不满意的，觉得她们差点就拖累了群体的进度。
　　于是顺势一指，喊道：“你们三个就和其他的人一起，站在最前面，要是来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记得随叫随到。”
　　听着沈所长这样毫无顾忌的话，所有在场的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觉得沈所长是把他们当成了什么人，要知道为了这次会议的安全，所有人都是从自家学院和研究所里抽调的，不是什么礼仪小姐和礼仪先生，那都是各个地方的精英。
　　更何况沈所长说的还是他们这里最稀有的女孩子，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念头：怪不得这个沈所长只是个副的，也只能在这些后勤方面耍耍威风。
　　李筠三人听到这话，身体也有一瞬间的僵硬，真的有一个瞬间不想干了。
　　但是一转眼就看到从车上下来的物理学会会长，立刻收敛自己脸上的不满，现在并不是一个让外人看笑话的时候。
　　沈所长更是不顾脸面，直接笑嘻嘻地迎上去，激动地喊道：
　　“秦老，您老这次怎么亲自来了？这首都的春日有点凉，您一定要注意点身体。”说着，还把自己的手伸出去，想让对方把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
　　那恭敬的小模样，像是随时扔出一根骨头，都会直接跟上去咬一般。
　　钱雯敏看着这样的画面，只觉得真是没脸看，其他的人也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表情。
　　秦老看着也是有一瞬间的不舒服，他们这些搞研究的，最害怕应付这一套，立马把自己的手放在拐杖上，另一只手抬了抬眼镜，疑惑地问：“你是？”
　　沈所长的笑脸差点直接碎裂，他没想到自己堂堂物理研究所的副所长，居然还有人不认识，即使是自己的前辈，他心里也怪不是滋味。
　　但是面上，他却表现出自己一如既往的温和，笑着解释说：
　　“我是小沈啊，估计我这些年都在物理研究所待着，也没什么时间出去拜见您老。”
　　“哦哦哦！东道主呀，这次你们筹备的学术论坛，我们那群老家伙，可以报以最大的期待，希望你们不要辜负大家的期待。”
　　“那是当然，我们保证让您宾至如归。来，我来给您带路，开幕式的会场在这边。”
　　于是，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沈所长弯着腰一路带着秦会长往会场走去。
　　不知为何，他一离开，大家觉得整个大门的空气都清新了。
　　钱雯敏也是松了一口气，拉着李筠的手说：
　　“还好沈所长提前走了，待会儿应该也没什么人会注意，而且你俩也没培训过，待会儿站在我们身后就行。”
　　身边其他的同事们有纷纷点头，觉得这个沈所长的安排实在是一坨屎。
　　“没事，我们就是来帮忙的，来的人肯定都是学界的名人，他们也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的。”
　　“也是，沈所长这样的人也是稀少。”
　　人群中，实在是有人忍不住打趣道。
　　大家听到这话，也纷纷笑出声，“哈哈哈哈！”
　　笑声还没过去，立马又有几辆车停在大门口。
　　立马有人警醒喊道：“来人了！来人了，大家按照自己培训过的模式办事就行。”
　　说着，李筠和黎绵两人也被钱雯敏拉到自己身后。
　　这一次下车的人不少，几乎每辆车上都坐满了人，几辆车一起下，顿时将整个大门堵得严严实实的，看上去就像是一面不透风的墙。
　　来参会的人也大部分是男性，男生们认为自己上更好，快步上前，询问来人是否需要领路的。
　　不一会儿，门口拥挤的程度就得到很大改善。
　　刚刚被其他人赶着上前而挤到一旁的三人，这时也才从角落里现身，看着排在最后的一辆车还没开门，刚想要上前询问情况。
　　就看到那辆车在其他车辆都陆陆续续去找停车地方的时候，它立即向前行驶，直至整辆车正好对准了大门才停下。
　　透过玻璃窗，李筠下意识觉得似乎车里面的人在谈论她们三人，那手指不断摆动的姿势十分明显。


第32章 
　　来者不善
　　钱雯敏正要上前一步询问情况，副驾驶车门突然被里面一个矮个子的男生打开，差点把靠近的钱雯敏打到。
　　还好李筠反应快，赶紧把钱雯敏拉回来，三个人紧紧站在一起。
　　车内的人先是用鄙夷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打量，而后一句话也不说，慢慢下了车，态度恭敬地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打开后门的车门。
　　“老师，这里应该是首都大学的侧门，看起来有点简陋，您别介意。”
　　这话听得钱雯敏是一肚子火，什么侧门简陋？所有的位置和流程安排那都是经过科学设计的，再说首都大学底蕴深厚，带有一点历史气息不是很正常吗。？
　　想到这，她就想快步上前理论一番。
　　黎绵发现这个苗头，赶紧将人拽住，安慰道：“有不少人都是这样的，你冷静冷静，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来首都大学任教和就读的，理解理解。”
　　这样安慰后，钱雯敏才算是压抑住内心的怒火，她觉得今天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估计要重塑好几遍。
　　车内的老师看起来也没有反驳的意思，一脸温和地说：
　　“时间久了，就是这样。现在经费紧张，不是谁都有闲钱装点门面的。小魏，你要委婉一点，让人家东道主听了，还以为我们是来找茬的。”
　　说完话，杨宇才踩着蹭亮地皮鞋从车里下来，看到脚下被雪水浸湿的水泥地，他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觉得白费自己的新鞋子了。
　　想着今日各地有名学者齐聚此地，他才特意穿着一身崭新的衣物来的。
　　不过想到最近流传的风声，他又觉得能够谅解。研究所位于首都的确能占到很多便宜，但是研究所多，争抢经费的单位也多，往后说不定还不如他们这种以一市之力供给的研究单位。
　　而后又看向来迎接自己的三个女同志，自得地介绍道：“我们是海市物理研究所的代表团队，不知道开幕式的会场在哪里？还请三位女同志带个路。”
　　内容谦卑，语气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根本就没把李筠三人放在眼里，眼神之中时不时还透露着一股轻慢的意味。
　　还不等李筠三人回答，魏海就跟在老师后面积极回话，眼睛不断在三人之间打量，那股不把三人当人的臭味直接散发出来。
　　“老师您真是平易近人，来的路上我都和您说了，有些单位就是要做这表面光的事。您看，是吧？”
　　“为了大家的心情，这都是能够理解的。”
　　李筠却是再也没心情听这两人继续打哑迷，喊道：
　　“两位来自海市物理研究所的代表，请出示你们的邀请函，今日论坛十分重要，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出没的。”
　　“咳咳咳！说起话来，我都忘了。这是你们发过来的邀请函，看吧。”
　　李筠面对这样的变脸也是熟视无睹，接过邀请函，解释道：
　　“这次学术论坛持续时间，各个分会场的议题安排，四位都可以在开幕式会场门口看到。诸位有什么感兴趣的都可以选择参加，今日开幕式结束之后，还可以凭借邀请函出入学校食堂。”
　　话说完，她手里的邀请函也查阅清楚，的确是真的没错，上面还有物理研究所的印章。
　　魏海接过邀请函，等着前面的三人带路，站了一会儿，却发现三人都没有任何动作，他心中顿时不快起来，仰着头，扯着嗓子问道：
　　“三位不带路吗？我们可是第一次来首都大学的贵客，你们就是这样做东道主的？”
　　别说他，杨宇看着三人的眼神都藏着不悦，但是看在对方是女同志的份上，才忍耐在寒冬的大门口站立，他们从海市来，带的衣服并不是很厚，加上他年龄的原因，站了这么一会儿，感觉自己的脸都冻僵了。
　　钱雯敏带上假笑，解释道：“我们每一个路口都带有指路牌，我想几位来自海市的知识分子，应该是不会错认的。”
　　这下子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明晃晃的不愿意带路。
　　杨宇本来就看不起这些只配装点门面的女同志，听到对方这么说，胸口顿时燃起熊熊烈火，僵着一张脸，对着魏海的位置怒吼道：“带路！”
　　“是是是！老师，我带您进去。”
　　魏海身体被吓得一激灵，但是听到老师的话，还是恭敬地不似个人，捏着手中的邀请函，温和地笑着，一手向前伸长，请老师先走。
　　杨宇一看到李筠三人，还是觉得非常不舒服，也不顾及现在冰天雪地的样子，大步向前，显示出自己高人一等的姿态。
　　哪曾想，还没走进大门几步，就被他那双蹭亮的皮鞋害了。
　　“哎呀！”
　　众人只听一声惊呼，循着声音看去，就发现一个黑色的身份迅速倒下，顺着冰冻的地面滑到一旁路边扫成堆的雪堆里。
　　因为意外来的太快，李筠三人还正巧看到对方手里的公文包被甩上天的画面，配上四肢朝天的姿势，真的是画面感满满。
　　跟在老师身后的杨宇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声，使出自己滑旱冰的技巧，快步向前滑去，想要垫在老师身后。
　　却不曾想，一个不小心直接砸在杨宇身上，直接让杨宇再次发出惨叫。
　　“啊！”
　　这下子其他围观的人也觉得有点太凑巧了，害怕来参加论坛的教授们出现什么问题，赶紧喊道：
　　“快快快！快把人抬去医务室。”
　　这个时候的杨宇教授再也无法顾及什么脸面，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屁股，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场面一度十分热闹，魏海也是担心老师出现什么问题，来不及思考自己脚下的痛意，和其他人一样小心翼翼地抬着老师往医务室的位置走去。
　　钱雯敏看到这一幕，有些恶意地说：“这算不算报应！”
　　“算。不都说了雪天路滑，走路不看路，都是该的。”
　　黎绵的语气也不好，眼睛死死盯着杨宇教授倒下的雪堆旁伫立的提示牌，上面的雪天路滑是一点也不看啊。
　　“今天真的是流年不利，怎么遇到那么多奇怪的人？”
　　“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忍耐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的全国各地学者，绝大多数都谦卑自持，像是杨宇教授所带领的团队这种类型的，还是稀少的。
　　李筠三人的工作做起来也更为容易，但是她们也注意到，来人中，面对男同志领路和女同志领路，双方的态度还是有一点细微的差别。
　　三人面对这种隐形的区别，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站在冰天雪地里两个小时，三个人即使穿的厚，现在也快要感受不到脸和腿的存在了。
　　钱雯敏忍不住搓搓手，提醒道：“时间到了，我们也快点去会场吧！估计我们再晚一点就要错过开幕式的热闹场面。”
　　黎绵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盛会，之前还在为自己主持议题也紧张，现在听到钱雯敏的话，心情也开始激动起来。
　　两人推着李筠的身体不断靠近会场的位置，还好别人留了一个可以进入内场的小门，三人才得以在校长讲话前匆匆溜进去，坐在最靠后椅子上。
　　三人刚坐下，就听到前面传来响亮的声音。
　　“在此，我代表首都大学物理研究所欢迎各位的到来！”
　　“啪啪啪！”
　　下面立即传出雷鸣般的掌声，众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台上的各个学界泰斗身上，像是她们之前遇到的秦会长就在其中。
　　钱雯敏趁着这个激动的氛围，大家都没有心神顾及其他，伸长脑袋往前面坐着的人群看去，似乎要找什么人。
　　李筠看着她就要将自己的头伸到前面人的肩膀时，赶紧把人拉住，凑在耳边低语：“别弄出什么大动静。”
　　钱雯敏迅速回道：“我有分寸的，对了，你觉得海市的那个教授会不会出现在这里？”
　　“刚刚摔得那么重，加上年龄大了，估计要休息几天吧。我们这个学术论坛很重要，但是也没必要带着伤病来。”
　　“我看不一定。”
　　说着，钱雯敏的眼神还是在向着四周打探情况，很快她就牢牢抓住李筠的胳膊，嗓子压制着激动的声音喊道：
　　“你看你看！”
　　李筠迅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最右侧靠墙边的过道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对方坐在轮椅上，推着他的并不是早上气焰最嚣张的那个学生，而是其他两人。
　　这下子钱雯敏脸上的笑意更浓，自夸道：
　　“我就知道像他们这种人，肯定不愿意错过这种能够结识人脉的机会。就算是尾巴骨碎了，估计都要扛着轮椅来，说明我的眼光没错。”
　　最后一句话落下，她骄傲地抬起下巴。
　　之后，也就不再关心其他，专心致志地听起副校长的讲话。
　　“此次以首都大学物理研究所为首，号召众多学界人士参加这十几年才有的一次盛会，是我们的荣幸。此次学术论坛共为期一周，首日我们进行的主要活动是……”
　　之后的内容就是一些场面话和简单的介绍，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内容。
　　今天也是第一天，大家刚刚来到首都，作为东道主最需要的还是做好宾客的欢迎工作。
　　开幕式结束之后，三人跟着大家一起混了一餐高标准餐，才一起回到研究所。
　　李筠两人正要开始和秦浩继续早上的工作，就听到有人来传话，说是姜教授有事找两人。
　　李筠和黎绵有些不解地对视一眼，不明白这个时候教授有什么事情需要找两人谈话，按照之前的安排，现在教授应该在与其他同行好友交流才对。
　　但是，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找她俩。
　　两人迅速从椅子上起身，来到姜文泽教授的办公室。
　　门没关，两人直接敲击门响之后自动进入屋内。
　　李筠看着姜教授喊道：“老师，您有什么事找我们？”
　　姜文泽转身愧疚地看着两人，解释道：“早上发生的事情，老师也是现在才知道，要对你们俩说声抱歉。要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们可以拒绝。要是有什么人因此来找你们俩不快的话，告诉他们直接来找我就行。”
　　姜文泽说的是早上，沈所长为了研究所所谓的面子，把他的两个正在准备分会议题的学生拉去迎宾的事。
　　明明一天后就是两人作为微电子所代表人物上台的时间，居然还有人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理由把人带走，想想姜文泽就觉得自己一肚子火。
　　觉得是不是沈海那个家伙觉得自己现在管理行政，就可以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做事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就会那些歪门邪道。
　　李筠两人现在才意识到，老师居然是为了早上的事情来道歉的。
　　她们俩都非常明白这件事和老师并没有什么关系的，都是沈所长自作主张的结果。
　　听到道歉声的时候，两个人飞快摆手，黎绵慌张地说：
　　“不过就是去门口站了两个小时，教授您没必要道歉，就当是我们为研究所多做一点贡献。”
　　“话不能这么说，你们俩的任务，我是提前安排好的，出现这种意外，也是老师考虑不周。记得下次不要什么人说话就乖乖地跟过去，特别是……”
　　虽然姜教授没有把人名说出来，可是李筠和黎绵都明白，教授说的是沈所长。
　　顶着姜教授严厉的眼神，两人重重点头，保证道：“往后必定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这件事暂时先这样。你们三人负责的分会议题准备的怎么样了？”
　　“全都好了，我们现在就是在排演当天的具体流程，并做一些突发情况的准备。”
　　“突发情况？”
　　“我们预计后天如果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提问，所以正在积极准备当中。”
　　李筠知道像是这种高端的学术论坛，别人除了看成果，那也是要提问的，特别是面对一些后起之秀，看看你有没有这样的基础取得这样的结果，在某些程度上，查探学术舞弊。
　　闻言，姜文泽满意地点点头，“那好，你们继续自己的思路，老师当天也会去会场观看的。”
　　“不会让老师您失望的。”
　　李筠和黎绵异口同声地回道。
　　之后回到办公室，两人对着秦浩无奈地笑笑，今天这个早上也算是经历丰富了。
　　秦浩也没有想到，他不过就是今天晚到了一点而已，来到研究所就面对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看着时间不早，才无奈地去了开幕式的会场，在那里也没有看到自己的同伴。
　　刚刚还没说上话，又被姜教授叫走，真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想着时间紧张，他拿起准备了好些天的稿件，问道：“我们现在总算是可以安安稳稳地开始了吧？”
　　“可以。”
　　这天过后，再也没有人来打扰三人演练。
　　很快就来到了正式上台讲解的这一天。
　　或许是大家都对发现ArF 准分子激光的这个年轻团队很好奇，还没到八点钟，内场就已经快要坐满人了。
　　坐在最前面的黎绵看着如此热闹的场面，手心控制不住地发汗。
　　她有些紧张地看向自己的两个伙伴，担忧地说：“要是待会儿我出错了怎么办？”
　　“我们已经排演过无数遍了，相信自己黎师姐，你肯定可以发挥出自己的实力的。”
　　秦浩也跟着安慰道：“还有我们。”
　　可惜，黎绵对着两人笑了笑，两人的安慰只能缓解一点，具体表现如何，估计得看待会儿的即兴发挥。
　　此时，魏海也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老师来到会场，他知道这个分会场的议题就是那个曾经独立发表了《物理学报》论文的李筠主持。
　　他也是真的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一个女的居然可以独立发表重点期刊，还顺带发现了ArF准分子激光，这个震惊学界的发现。
　　一年时间，两个方向的研究，再加上女的这么一个调味剂，是个人都能想到是怎么一回事。
　　他今天撑着病体也要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要揭穿对方的真面目，给学界一个天朗气清的环境。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就一眼假的东西，居然还有那么多人乐意参加，差点害的他这个瘸子没座位，真是一群没有公德心的人。
　　想他如果是在国外的话，早就有人文关怀送到身边，那会像现在一样匆匆寻找座位。
　　杨宇教授看着自己这个非要跟来的爱徒，劝诫道：
　　“都说了这个议题和你的身体比起来也没什么要紧的，要是真的喜欢这样的学术论坛，届时去国外参加你博士生导师文森特教授举办的也一样。”
　　“老师您放心，我已经和文森特教授联系好了，邀请函就在路上，我们届时还可以出一趟国际公差。”
　　“小声点，这种事还没确定就没必要说出来。”
　　“是是是，都是学生不小心。”
　　“坐好吧。”
　　魏海看着简陋的会场，再想到正在漂洋过海而来的邀请函，顿时底气十足，昂首挺胸，像是一只刚打了胜仗的大白鹅。
　　会场里人声鼎沸，并随着临近开始的时间越来越大声。
　　就在这时，姜文泽教授匆匆赶到，看着李筠三人，鼓励道：“老师知道你们肯定能够应付的，毕竟再也没有比发现者更了解其中的奥秘。”
　　或许是姜教授的这句安慰，黎绵的身体总算是松弛一点。
　　三人对着姜教授点点头，在会场工作人员的安排下，慢慢走到台上。
　　看着台上突然出现的两女一男，原本还在叽叽喳喳讨论的人们，突然停下自己还在发声的嘴巴，有些惊讶地看着台上的三人。
　　之前大家并不清楚这个议题主持的具体性别，在看到人民日报消息的时候，大家猜想大概率是两男一女的组合，这本就超出了学界一贯的惯例，但是出现一个女性还是让不少人意外。
　　可是看着台上这种明显出乎意料的组合，看得众人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个发现居然是女性占据多数的研究组合。
　　一下子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突然消失的声音，给黎绵带来不小的震撼，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是她有些紧张地看向李筠的方向，在这种时候，她下意识地觉得还是李筠更能够给予自己力量。
　　李筠也不出她所料，看到黎绵投来的可怜眼神，身体向着黎绵的位置倾斜，在耳边低语道：
　　“就把下面的人看成实验室里面的一根根试管，没有什么特别的。”
　　听到这个比喻，黎绵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紧张心情缓解不少，闭上眼又迅速睁开，将下面的听众都当成死物。
　　而此时，秦浩看到众人都安静下来之后，站在话筒前，开口道：
　　“非常欢迎各位来参加我们关于《论一定条件下，关于ArF分子跃迁能量发射的若干判据》的议题，我是这次主讲之一秦浩，旁边是我的伙伴黎绵、李筠。”
　　提到黎绵两人名字的时候，两人依次对着下面的人群招手点头示意。
　　当李筠的面容露出来的时候，魏海直接攥紧自己撑着手臂的椅子扶手，他没有想到今早迎接自己和老师车辆的就是对方。
　　一个能够作为迎宾的花瓶人物，可见在物理研究所中的地位很低，更让他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这个李筠肯定是使了什么手段，才可以在短时间内完成两个震惊世人的发现。
　　面对这种背后有靠山的人，就需要他这种不畏强权的人揭穿，想到这，他不由得厌恶地看着台上说话的秦浩，觉得对方和李筠等人同流合污，也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要是有人能够注意到魏海的表情的话，肯定能够看到那名为嫉妒和恼羞成怒的东西。
　　台上，秦浩的发言还在继续，三人制定的流程安排就是这样。
　　秦浩负责谈论初期探索原因，引起大家兴趣。黎绵负责讲授研究当中的步骤和意外发现。李筠负责最后的总结和提问。为了议题的时长考虑，内容有一定的详略变化。
　　当然，要是其他两人觉得自己也能够应付的话，也可以选择回答，李筠只是那个负责兜底的人，这也是秦浩和黎绵这几个月形成的共识。
　　他们发现不能以常人的情况去推断李筠的知识面，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早就已经是两人的“前辈”了。
　　很快，随着两人的讲解，所有人都沉浸在知识的海洋当中。
　　魏海却还在嘴里碎碎念这次的议题，觉得她们三人在藏着掖着什么东西，这个议题不清不楚，根本就看不出具体的主题和内容，也不清楚他们得到深紫外光源是怎么取得的，真实性待考证。
　　只有当李筠开始出声的时候，他才将自己的视线集中在台上。
　　听着对方有理有据的讲解，他却还是一意孤行，在李筠问出：“不知道台下各位同志有没有什么地方想要询问的？”
　　下一秒，台下伸出无数只手，魏海看到自己所在的角落，更是愤愤不平，要不是李筠他导师不会伤了屁股，他也不会伤了脚，现在待着这个角落，说不准连提问的机会都没有。
　　正如他所想的一般，李筠第一眼看到的还是坐在前面的人，加上话筒的原因，她也只能选择在前排的人，看着举手的年轻姑娘，李筠对着话筒喊道：
　　“这位身着军绿色大衣的姑娘请提问！”
　　因为距离不远，姑娘也不用怎么扯着嗓子说话，听到自己是第一个提问的，许慧差点激动地跳起来。
　　而后在同行人鼓励的眼神中，缓缓站起身，看着李筠说：
　　“李同志你好！我是来自燕山研究所的许慧，我想问的问题是：你们刚刚只是描述了对于ArF探索的过程，对于其他惰性气体与卤素气体的化合物在同样的条件下，有没有相同的变化呢？效果如何？”
　　因为李筠三人对于这部分的内容匆匆略过，没有怎么具体说清楚。
　　这部分的操作是秦浩进行的，听到提问相关部分，他立即站出来，解释道：
　　“这是自然的，我们前期的探索主要集中在单质，但是都没有达到我们想要的结果。为此，我们之前才决定分析其他的化合物。至于许同志提到的其他类似化合物，我们主要研究的对象有KrF、XeF2……”
　　听着就知道三人肯定对于实验过程十分了解，大家也明白了为何选择ArF，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接着大家又陆陆续续交流了许多相关内容。
　　因为在同一时间内，许多研究所都在对波长更多的紫外光源进行探索，但是最终首次成功出现在众人眼里的就是李筠三人组。
　　面对先驱者，大家都是有许多的话题想要进行交流，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
　　而魏海看着逐渐吵闹起来的会场，心情更加烦躁，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他觉得自己继续这样守株待兔下去，估计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李筠这样的骗子跑了。
　　此时也来不及顾及自己刚刚上过的脚，对着身旁的杨宇教授匆匆留下一句：“老师，我去前面提几个问题。”
　　“去吧，年轻人就要多交流。”
　　话还没说完，魏海就踉踉跄跄地往前面走去，看得杨宇忍不住皱眉，心想：这次魏海怎么那么心急？有点没礼貌。
　　魏海心中此时已经被兴奋和得意所充盈，哪还来得及想其他的，顶着一群人惊讶的眼神，迅速快步走到第二排的一个空位上。
　　因为之前会场的人太多，站起来也无法看清楚前面的情况，因此这个空位就一直留在这里。
　　魏海看到后，却觉得上天都在帮自己的，直接举手，也不管此时台上的人有没有在提问。
　　很快，他的这个特殊表现就被秦浩看在眼里，看着对方如此积极的样子，他也不愿意磨灭同辈的热情，对着话筒喊道：
　　“那就请第一排最靠左侧的这个男生提问，我看你举手好一会儿，再不喊你手都要酸了。”
　　全场顿时因为这句话而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明明是一个解闷的玩笑话，听在魏海耳朵里却是对于自己的贬低，他当即冷着一张脸站出来，不满地看着台上三个人。
　　站起来的那一刻，黎绵和李筠立刻认出这就是那天在校门口丢脸的徒弟。
　　魏海此时却顾不得那么多，直接用自己最大的声音说：“我是来自海市物理研究所的魏海，之前是在富尼物理研究所进行研究工作。”
　　此言一出，整个会场的年轻人都把自己的眼睛锁定在魏海身上。
　　此时在大家的认知中，要想学习到最前沿的知识和技术，最好还是在国外读书比较好。
　　而这个魏海可以在名誉中外的富尼物理研究所进行研究工作，那么他的本事该有多大啊。
　　虽然在自己的记忆中没有对于这个名字的印象，可不妨碍大家对于魏海的羡慕和崇拜，这对于在场的大部分人来说，可能是一辈子都达到不了的成就。
　　这时李筠也想了魏海这个名字，特别是将两所研究所一起说明之后，她更是清楚，这个人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魏海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在享受完一番同龄人的羡慕之后，立刻把矛头指向台上的李筠。
　　“咳咳！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前年年末李筠同志有在《物理学报》发表了关于半导体器件电路设计的相关论文。而后在不到一年的时间，有带领团队发现了ArF准分子激光，我说的有错吗？”
　　“没错，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同行在背后默默的关注我这么一个新人，魏同志真是眼明心亮。”
　　这句话只要一听就知道是反讽。
　　魏海也不甘示弱，继续大声质问道：“不知道李同志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发表两篇如此核心且跨度如此之大的论文是如何做到的？”
　　只要是深入一个领域久了，大家都会明白专精一道才能不断向前。
　　而李筠一看就年纪很小，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有如此成就，的确实让人侧目的后起之秀。
　　而魏海的问题听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论文这种东西，不是别人看着写出来的，私底下有什么猫腻也不是不可能。
　　再加上今天这个议题是三个人一起出现，藏一个不做事的人也是非常容易的。
　　瞬间全场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李筠身上，想要看她怎么回答这个稍有不慎就身败名裂的问题。
　　只能说底气就是自己给的，李筠微微勾起嘴角，站在话筒前，看着台下聚集而来的视线，缓缓开口道：
　　“首先多谢魏通知的关心。我想说的是，如果魏通知真的有仔细阅读我的第一篇论文的话，就会发现，我里面描述的主题不是电路设计，更多的是在探讨如何将其与现有的图像输入设备像结合。
　　更准确地说，是在操作光刻机之前，进行软件配置，导入图形文件，并进行相应的参数调整。如果我这样都说的还不够清楚的话，我可以详细解释一下……”
　　说着说着，大家情不自禁地跟着李筠的话语去思考。
　　特别是那些自己就有在研究相关内容的研究者，之前读过李筠的论文，还不够清楚其中的奥妙的人，现在听了这样的一席话之后，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而此时的魏海则是一头雾水，对于李筠说到后面的那些专业术语，一知半解，摸不着头脑。
　　对此，只能说隔行如隔山，千万不要贸然发问，并涉足自己不了解的领域。
　　魏海也是一名电学相关研究者，读不通论文之后，再看到李筠的女性身份，这才大过年的都不顾了，硬要写封信给他人找不快活。
　　其他明白李筠话里价值的人，此时也不再去想魏海的存在，他们现在最好奇地就是自己能够得到多大的成长。
　　接下来的话题就有一些偏了，逐渐偏离会场的议题，但却没有一个人出声打扰。
　　姜文泽教授正好和张清航教授坐在一块，张清航看着李筠自信侃侃而谈的样子，忍不住自夸道：
　　“看，我可是送给你一个这么好的学生。”
　　“现在说的难道不是你的课题？”
　　“和你也有关系。”
　　姜文泽对此是真的没有话说，李筠的出现对于他和张清航都是一个惊喜，惊喜有这样的年轻人可以承接重担，只要李筠继续这样成长下去，往后的成就不定不可估量。
　　两人对于这样的情况，那都是喜闻乐见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魏海就站在两人不远处，即使周边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他还是清晰地听到两个教授的对话，再一看他在开幕式当天就看到过这两位教授，在学界的地位肯定不一般。
　　原先他以为这种场合估计不会有什么学界知名人物参加的，看来他之前是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突然记起自己曾经给李筠寄去的信件，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软的，伤到的那只脚更是无法支撑整个人的重量，身形开始摇摇欲坠。
　　但是，如果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等到现在这群积极讨论的人想起自己的存在，那他今天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光是这么一想，魏海就全身冒冷汗，他甚至此时有点庆幸自己的身高，从其他人身下左拐右拐，不知的就走到了会场的侧门。
　　看着没人注意到自己，他直接一溜烟逃走，连自己坐轮椅的老师都忘了。


第33章 
　　政策变更
　　但是魏海没想到的是，对于像他这样的小人，根本就没有多少人会在意。
　　当李筠从其他人的讨论声中脱离而出的时候，看着恢复空位的位置，眼神里都有一丝波动，仿佛刚刚那个肆意找茬的人不存在一般。
　　其他人也被讨论的话题所吸引，继续追着李筠询问更深层次的话题，整个会场热闹非凡，不远处都能听到此地讨论散发出去的声音。
　　因此，结束的时间也比其他的会场要晚。
　　当大家清楚这里变化的原因时，纷纷扼腕，心想：自己怎么就选择了其他的分会场交流呢？明明在来之前对于ArF的这个议题，他们也是很感兴趣的。
　　对于这种情况，李筠三人丝毫不知，结束之后，跟着姜文泽教授一起，连同张清航教授、安琴教授、赵本民教授等及其研究员，也可以说是他们微电子研究所的所有人，凑在一起吃了一个高高兴兴的午餐。
　　今天不只是李筠三人值得庆贺的时刻，也是微电子研究所值得庆贺的时刻。
　　在这场非正式的午宴上，大家纷纷激动地上前恭喜李筠三人扬名学界。
　　“我相信这天之后，学界中出名的新秀必定会有你们三个名字，后起之秀，恭喜恭喜。”
　　“今天的场面实在是太大了，我在底下看着你们三个被其他学者提问的时候，我自己都出了一身汗，你们却对答如流，真的是不可小觑！”
　　“来来来！这么高兴的时候喝点酒也没事，特别是你——秦浩，你这小子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就一拥而上，对着秦浩不停地劝酒。
　　这种高兴的时候，姜教授们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意洋洋地喝着属于老年人的必备饮品。
　　李筠看到秦浩的惨状，下意识地拉着黎绵远离风暴中心，庆幸时人对于女孩子的酒量没有什么要求，不然她们俩也逃不了。
　　黎绵看了一眼带着自己偷跑的李筠，又透过人缝看了一眼被围堵的秦浩，赶紧跟着李筠换座位来到钱雯敏身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钱雯敏咬断嘴里的拔丝地瓜，惊讶地说：“你们俩怎么到这里来了？”
　　黎绵抬抬下巴，示意钱雯敏往自己刚刚坐着的桌子看去。
　　钱雯敏立即转头，看着完全看不出里面有谁的餐桌，顿时明白了两人的来意，赶紧回头热情地招呼道：
　　“快吃！今天这顿我保证是食堂大厨自己亲手做的，那手艺一流，千万别浪费了。”
　　说着，还把自己觉得好吃的拔丝地瓜、糖醋小排、酱肘子、炒合菜移动到两人面前。
　　李筠和黎绵也不客气，对着面前的美食大快朵颐，说起来今天站了一早上，又说了那么多话，人早就饿得在肚子里打鼓了。
　　特别是黎绵，她感觉早上的一番讲解，把自己全身上下的能量都耗尽了。
　　闻到食堂大厨做的美食，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嘴巴，看起来隐隐有一种与钱雯敏并驾齐驱的架势。
　　而后，众人也不辜负食堂大厨的期待，所有的饭菜都被解决的一干二净，连根菜叶子也不曾留下。
　　这一天之后，欢乐的氛围在微电子研究所的上空萦绕，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身上充满了力量，随时等待上级的指挥就朝着目标前进。
　　却不知，他们马上就要迎来新一轮的风暴。
　　这天，几乎所有研究所负责主事的教授都被叫去部里开会，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有发生过，所以大家暂时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依旧勤勤恳恳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会上，岑部长却与各位负责人公布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上面决定全面施行拨改贷这项政策，他们所在的研究所也不例外。
　　此言一出，所有的研究者议论纷纷。
　　“难不成我们目前创造不了经济效益？就要把我们割舍吗？要知道，我们研究所进行的是学科基础研究，根本就没有什么直接的经济效益输出空间，这不就是叫我们研究所现在就解散吗？”
　　“这叫什么事啊！怎么政策下发的如此突然，我们根本就一点准备都没有，你要我们明年就支付一定的本息金额。岑部长我就直接和您说吧，这件事我们研究所办不到。如果你觉得我们不合适继续进行下去的话，直接给我们下发解散公告就行。”
　　“我们研究所这些年倒是成果不少，可那些都是暂时无法市场化的东西。而且我们本来就是一群搞研究的，现在让我们放弃本职工作去搞厂子赚钱，太难为人了。”
　　听到大家的议论声，岑部长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一群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举起自己的手不断往下压。
　　出声解释道：“我们都知道诸位的难处，但是我们施行这项政策也是迫不得已的做法。如今我们国家正是要腾飞的时候，很多地方资金不足，为了更快赶上国外的发展速度，不得不采取一些看起来不近人情的做法。”
　　一听这话，下面立即就有人呛声了。
　　“这可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做法，这是本末倒置的做法！要知道赶上国外发展可不能光靠外表上的光鲜亮丽，内里的骨架支撑更加重要，没有好的地基，矗立在上层的高楼不过也是海市蜃楼罢了。”
　　“王老说的对，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研究方面一直紧缩经费，根本就不够维持多长时间，现在直接就是不给了。我们这些熬过来的老人不觉得有什么，那些刚出社会，结婚有孩子的研究员我们就不能保证了，人总归是想要活下去的。”
　　此言一出，不只是岑部长沉默了，其他研究所的负责人也沉默了。
　　刚刚话中所说的结婚、有孩子的人，现在正是研究所的中坚力量，如果这群人都离开的话，其他人继续维持下去的局面，不过就是苟延残喘罢了。
　　对于这样的局面，所有人都不希望看见，可看到桌上那不容更改的文件，所有人又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
　　最后，岑部长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对着各位学者教授们保证道：
　　“我一定会把大家今天在会议上提出的问题如实向上转达，有什么新消息也会第一时间转达各位，请你们一定要继续坚持下去。”
　　听到这话，没有一个人露出喜悦的表情，对于自己未来的道路仿佛已经看到了结果。
　　会后，众人沉默着离开会议室。
　　姜文泽和张清航走在一起，小声交谈。
　　“你说，我们这所刚刚成立一年多的分所，要怎么办？”
　　“看看老吴是怎么说的，他这个物理研究所的主事人，也应该出来说点东西，我们目前还算是在他手底下做事的。”
　　“我看老吴身体这么差，说不准就顺势辞职了，还是得自己寻找出路。”
　　“那……”
　　还不等张清航说完，后面就赶上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回头一看，发现是之前曾经到访过的许平安教授。
　　许平安顶着一张笑脸看向自己的两个前辈，强忍住激动地神色喊道：
　　“姜老、张老，你们刚刚也听说了新施行的政策吧？对于我之前提议的事情决定如何，这种事一定要趁早，争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说来许平安也是回国的学者，作为计算领域的新兴力量活跃在学界当中，思维也比较开阔，对于自己带着手底下的人一起开办企业没有任何不适。
　　面对比自己年长，且成就非凡的两个前辈——姜文泽和张清航，态度那是不能再恭敬了。
　　再加上想着自己可以研制出来的计算机，他现在整个人都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姜文泽和张清航对视一眼，发现自己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为什么总感觉在许平安的身上看到一种商人逐利的样貌？
　　但同时两人也思考了一下许平安的提议，张清航看了姜文泽一眼，确认对方和自己的想法一样，温和地对许平安说：
　　“小许，这件事很重大，我们俩暂时还不能代表微电子研究所做出这个决定。你稍等一会儿，估计不久后就会有结果，到时候我们肯定会联系你的。”
　　“姜老、张老，我明白，那我就在计算技术研究所等着您们的好消息。”
　　说完，许平安也不耽误两人的时间，笑着离开。
　　这副画面也被其他离开的人看到，看着许平安脸上的笑容，与姜文泽和张清航愁容满面的样子形成强烈对比。
　　有些人还以为是许平安这个后辈不尊重前辈，开始就着今天的郁气议论纷纷。
　　很快今天政策变化的消息就在各个研究所传开，之前筹办大型学术论坛，大家还以为这样的事情轮不到自己，现在算是明白了，那只是给他们留下的一个幻想罢了。
　　大家都开始心神不定起来，为自己往后的去处感到迷茫。
　　大家都知道继续这样的情况下去，只会让研究所的环境迅速恶化，吴所长也不能这样继续看下去，在众人的期待中召开了一次全体会议，微电子研究所的所有主持独立项目的教授都被邀请参加会议。
　　头上的主管一走，下面的人也没有什么继续工作的心思，一个个忧心忡忡地待在办公室里，等待自己最后的结果。
　　但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忐忑不安，有人甚至饶有兴致地以吃瓜的心态开始讨论最后的结果。
　　“你怎么这么淡定？我记得你上次不是还担心自己无法养活自己的妻儿吗？”
　　“我可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自从消息传开，我回去之后就为自己准备后路。这些天忙碌下来也总算是有结果了，我大姑家的表舅的大儿子在政府工作，说是像我这样的人才，去一些国营厂子当技术顾问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现在国营不都是要转私营了吗？”
　　“那也要看厂子里经营的是什么业务，有些行业是无法对私人开启门路的。”
　　“你……”
　　问话的人吃惊地看着对方，脑海里瞬间闪过好几个首都有名的大厂，心想：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如此有关系的人呢？
　　同时也在心中懊悔，自己的眼界太小，要不然现在也不用担心自己以后的去路。
　　以他的条件，就算是不去什么国营大厂，去一个经营正常的厂子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两人的谈话也被其他人听在耳里，胸有成竹的默契地对视一眼，没有准备的更加担心，依照他们的条件，可是从来都没有正式在市场上找过工作的人，对于自己现在的情况能找到怎样的工作也是一无所知。
　　李筠也在一旁听着，看向一旁面色不佳的黎绵，关心道：“我记得黎师姐今年就要准备结婚了吧？”
　　闻言，黎绵笑了笑，回道：“没错，正要准备结婚，之前还在商讨什么时候的假期长一点，准备到时候挑选一下结婚日期。现在看来，估计我们往后空闲的时间会很多，确定了我会叫你的。”
　　李筠要是没记错的话，黎师姐的男朋友也是物理研究所的人员，要是两人都在即将结婚的时候失业，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想到这，她对于吴所长做出的决策更是好奇和紧张。
　　看着身边的黎绵，安慰道：“姜教授不会轻易放弃的。”
　　黎绵此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对李筠所说的话报以微笑，在她以往的经历看来，人是无法阻挡历史的车轮的，只能等待上天的安排。
　　很快，在众人的担忧和期待中，所有参加会议的教授们都回来了。
　　大家不出所料的没在他们脸上看到什么喜色，但还是主动关心道：“姜教授，吴所长有说怎么具体安排我们吗？”
　　姜文泽深吸一口气，余光看着自己身边的张清航等人，待到整个空间都没有什么声音之后，僵硬着一张脸看向那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
　　“我们这次代表微电子研究所的所有人去参加上面的会议，吴所长给了我们下面的各个分所、实验室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
　　还不等姜文泽教授说出口，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追问出声，声响不小，立即在人群中引起震动。
　　但现在根本没有人来得及思考是否礼貌的问题，全都和他关心的一样，好奇姜教授们做了什么选择。
　　姜文泽看着大家好奇的眼神，沉声道：
　　“吴所长说，要是有人愿意自寻出路的，可以暂时脱离物理研究所的控制，自行决策，方便各个团队产生经济效益。但是分给这部分人的资金不多，仅仅能够维持三个月的运转，其余的自己想办法，只需负责利息部分的偿还。
　　另一种继续等待政策的变化，同时裁减部分人手，每个人发放最低级别的工资，继续工作探寻出路，跟在物理研究所后面行事。”
　　“那我们选了什么？”
　　所有人都很关心这个问题。第一个选择，大家能平安度过前三个月，但是后面估计整个研究所就要直接解散，这三个月更像是给大家找其他工作的时间。
　　第二个选择，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很不好，但是对于研究所的存续来说有保证。政策又不是一成不变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变化，那种在岁月中忐忑不安的滋味实在难挨。
　　张清航看着老友难受的样子，站出来回道：“我们选择了第一种。”
　　下一秒，很多人兴奋地露出满意的笑容，不管怎么说，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更好的结果。
　　很快又有人提问：“张教授，那我们以后的工作安排是怎么样的？我能不能明后天请个假？”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举手表示，自己也有这个意愿。
　　姜文泽和张清航等人对于这样的画面早就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难免失落。
　　最终还是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点点头，解释道：
　　“因为研究所将要进行重大的结构调整，后两天所有人都能拥有一个舒服的假期，如果对自己以后有什么想法的同志，届时可以来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办公室详谈。”
　　这下子，大家都用感动的眼神看着前面的教授们，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做法更好的。
　　很快众人就在教授们疼心的眼神中离开，开始为自己往后的生活做安排。
　　李筠倒是没有什么需要安排的，反正她以后也是在学校跟着姜文泽教授学习，虽然研究所出了问题，但是姜教授的身份和她的读研资格并没有受到影响。
　　黎绵因为和男友的工作问题，心神不稳地提前离开。
　　钱雯敏和李筠一样，往后几年就算是一直读书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看着实验室里陆陆续续离开的人，最后只剩下自己，感觉到有些凄凉，迅速离开自己的位置，跑来李筠的办公室寻找安慰。
　　“咚咚咚！”
　　李筠听到门被敲的声音，抬眼看去，喊道：“请进！”
　　话音刚落，钱雯敏那颗可爱的小脑袋瞬间伸进来，将整间房看了一遍，发现这里也只剩下李筠一个人，缓缓将自己的身体移进来。
　　“你们这也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大家也是担心自己的未来。”
　　“也不知道我俩是幸运还是不幸，马上就要成为研究所的正式工，研究所就出了问题。但是它出问题也影响不到我们，我们俩还能留在学校读书，说不准毕业就好了。”
　　钱雯敏一边说话，一边七拐八拐来到李筠身旁的椅子坐下。
　　看到这个时候李筠还有心情继续绘制图纸，她也是瞪大了双眼，心想：难道这就是自己和勤劳的天才的区别吗？
　　当她定睛一看，看清楚李筠绘制的图纸内容后，惊讶地喊道：“诶！你怎么在进行器件电路设计？而且看着……”
　　因为有部分内容被李筠的手部遮挡住，她并没有看清楚所有的图样，但是看着上面更加复杂的线路，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李筠也没有遮掩，而是提醒道：
　　“你还记得之前许教授来我们这里提到的建议吗？”
　　钱雯敏迅速在脑海中检索许字的信息，眼睛发亮，不敢置信地说：“你是说合办企业？”
　　“对，我也觉得往这个方向努力很有可为。”
　　“所以你现在是为了许教授提出的合作项目在设计？”
　　李筠刚点头，还没具体说明情况，她俩所在的空间突然被人打开房门，橙红色的太阳光透过门画出一条线印在李筠的图纸上。
　　两人立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惊扰，不解地站起身，想要看看是哪个同事回来了。
　　哪想到刚站起身就看到那张熟悉的丑脸，此时正洋洋得意地看着自己。
　　沈所长一脸得意地看着站起身的李筠和钱雯敏，他现在对这两个女的可是印象深刻，好好的迎宾居然把贵客弄摔倒了，要不是姜文泽和张清航那两个老家伙在前面挡着，他非要让这两个丢自己面子的人好看。
　　冷哼一声，眼神轻蔑地把办公室的环境打量一遍，压着嗓子说：
　　“这才政策施行的第一天，你们研究所就只剩下这个两个人，一看就知道平日里对于各式规章制度执行不严格，疏于管理。你们两个也是一样，着装不符合标准，怪不得没有什么能够见人的成果。
　　你们微电子研究所的管理者也是一样，性子执拗，总是不能跟着大众一起走，大家都决定继续维持运营，就你们特殊，偏偏要为了三个月的工资脱离大家，目光短浅……”
　　沈所长还在这里继续夸夸其谈，李筠和钱雯敏也从一开始的不耐烦转而震惊，震惊地看着出现在沈所长身后的两位教授。
　　或许是觉得自己吓到了两人，沈所长说的越来越起劲，音量也开始不自觉地增大，昂首挺胸，自觉非常有面子。
　　就在他想要继续展示自己尊贵的身份时，身后突然传来几声咳嗽。
　　“咳咳咳！”
　　他的身体一僵，表情定住，双眼睁大，眼珠子在里面不停转圈圈，似乎是在思考脱身的办法。
　　但是姜文泽却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提醒道：
　　“小沈，你刚刚说的话我好像没听清楚，你能再说一遍吗？而且，我这个老家伙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我们研究所现在与你们是平行关系，不存在什么上下级的相处模式。”
　　沈所长赶紧憋出来一个比哭还要丑的笑，转身看着姜文泽和张清航教授，尴尬地说：
　　“我刚刚的那些话，就是突然一下子从脑子里冒出来，没有什么根据的，姜老和张老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就算是微电子还是下面的分所，我这个姓沈的，也无法和您俩相提并论。”
　　听着这番话，张清航只觉得眼前的小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要不是他刚刚和好友站在这里好一会儿，还不知道这个副所长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至少平日里看起来还是挺尊重前辈的，现在看来就是伪装的好。
　　他冷哼一声，警告道：“我们可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往后我们研究所的大门，你不允许踏入一步。这里不是什么尔虞我诈的官场，你的手段也不要使在我的学生上。”
　　沈所长当即被吓出一身冷汗，张清航教授的能量根本不是他能比的。
　　他也就是之前机缘巧合混上行政管理岗位，与那些真材实料的人根本不能相比，平日里也就祈福比自己地位低的人，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看到两人冷着一张脸，眼里冒火的样子，赶紧连连点头小跑着离开。
　　张清航看着里面的两个学生，关心道：“刚刚他没有为难你们吧？”
　　两人摇了摇头。
　　姜文泽看着一向有主意的李筠，脱口而出：“你们俩对和计算技术研究所许教授合作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第34章 
　　寻求合作
　　听到这话，李筠心中立即有了决断，姜教授肯定是此时心中已经有想法了，询问她不过就是想要确定自己的决定而已。
　　因此，她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学生觉得一静不如一动，与其继续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好！你姜老师和我都是这么觉得的，我们研究了一下最近下发的文件。发现各行各业都在推进市场化机制，鼓励大家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努力拼搏。小筠平日里你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一个姑娘，居然有如此胆魄，我就不相信，我们无法度过此次变革。”
　　张清航也是激动地喊出声，满意地看着李筠的回答。
　　而李筠身边的钱雯敏正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刚刚她正在和李筠说这件事，还没说什么，沈所长的声音就突然插入。
　　再看着两位教授赞同的意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李筠早就猜到了这方面的意思。
　　或许是姜文泽也觉得李筠说的很好，嘱咐道：
　　“既然如此，那你和小敏两个人，就负责与计算技术研究所的许教授联系，邀请他们两天后来我们这里进行初步的磋商会谈，就合作事宜展开初步讨论。
　　你们俩也可以就自己的思路，撰写一些建议或者其他的，到时候也可以拿到会议上讨论。”
　　李筠本就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听到姜老师这么说，立即点点头。
　　见状，钱雯敏也跟着李筠一起。
　　说完两件事之后，姜教授和张清航就离开了两人的视野。
　　两位教授刚刚消失，钱雯敏就激动地拉住李筠的胳膊，撒娇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两位教授的想法？刚刚我可是看到了你的手稿，马上给我偷看一眼，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李筠感受到钱雯敏的手劲，无奈地说：“去看吧，那些都还只是初步的预想，等待细化。我这边去给许教授打电话，没问题吧？”
　　“谢谢！”
　　得到许可后，钱雯敏就撒开脚丫子往李筠的位置奔去。
　　李筠自己则是留在门口处的公用电话旁，根据之前记下的电话拨动号码，对着电话另一头说：“你好！请转接给计算技术研究所许平安教授。”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才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好！我是许教授的助手江明远，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微电子研究所的李筠，我谨代表微电子研究所邀请许教授来参加两天后，关于合作相关事宜的磋商会议，想必江同志对这件事应该还有印象。”
　　“当然，我会把这件事如实向许教授转达的。”
　　“届时在第一次会面的会客室恭候各位大驾。”
　　“李同志客气了，我们会的。”
　　江明远说出这句话就已经表达了参加的意愿，可以说今天参加会议回来之后，他就听到老师嘴边一直在说这件事，现在得到准确的消息，自然是赶紧转告给老师。
　　挂断李筠的电话之后，他迅速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激动地退开老师的办公室门，喊道：
　　“老师，微电子研究所那边同意了，还让我们两天后准时参加会议。”
　　许平安自己也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学生激动的眼神，满意地拍桌子，喊道：
　　“我就知道没有人会拒绝我的提议。我们一定要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抢占市场，把对方和我们牢牢绑定。你快去，把我们之前商议出来的内容，写成一份可以入眼的计划书，当天我们带着去，势必要把这件事确定下来。”
　　“老师，我这就去。”
　　“快去，快去。”
　　等到江明远离开之后，许平安迅速美滋滋地喝着自己从国外带回来的咖啡。
　　说来，他回国也是有着一腔豪情，只可惜刚回来不怎么受重视，加上这几年经费一直紧张，手头也没有什么能独立示人的项目。
　　想到自己不断下降的生活水平，突然觉得生活好像有了希望，要是这一次的合作真的能够促成的话，未来几十年的生活都不用担心了。
　　另一边的李筠则是和钱雯敏一起忙碌合作当天的建议。
　　结合之前许教授的说法，两人将自己的目光锁定在计算机和动态随机存储器（DRAM）上面。
　　通讯设备，只能说明前国内的基础建设水平暂时还不能到达，她们目前资金稀缺，暂时只能选择可能性最强的线路跟进。
　　电子元件也算是一个思路，但是这方面与计算技术研究所关系不大，可以作为她们研究所私底下商讨的范畴。
　　同时李筠也在完成自己的图纸绘制，钱雯敏跟在一旁帮忙。
　　钱雯敏看着眼前的图纸，真的是想不通，为什么李筠都决定转换研究方向了，在电路设计这方面的思路还是比她们敏锐，仅仅是看着眼前的图纸她都能想到制作出来之后芯片的优异表现。
　　不过，想到李筠的目的，她还是暂时放下心中的杂念，勤勤恳恳在一旁帮忙。
　　时间过的很快，马上就来到了约定与许教授会面的日子。
　　但是在他们到来之前，最先回来的还是研究所自己的员工。
　　经过两天的深思熟虑，不少人都已经想好自己以后的出路，今天来甚至不少人都想要辞职，或者再请几天假找出路，回来就是想要请假的。
　　但是，这次姜教授并没有直接给大家答复。
　　而是希望大家可以派出一部分代表参加今天的磋商会谈，等待会议之后，如果自己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他也不会耽误每个人的出路。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面面相觑，秉着以往在研究所的工作情况。
　　大家都同意了这个提议，同时也派出一部分人员进入会客室旁听。
　　会客室里，所有教授都来了，几人坐在椅子上，等待许教授的到达。
　　李筠和钱雯敏、黎绵则是站在姜教授身后的墙边，等待一会儿的会谈，同时也在准备时刻站出来说出自己的建议。
　　时间来到9：30，赵志民和闫旭东领着许教授一行人进入研究所，来的人不少，她们在会客室就能听到交错的脚步声。
　　赵志民把人带到之后，立即恭敬地说：“许教授请！”
　　许平安点点头，看着里面站着的几位老教授，赶紧躬身点头问好：“姜老、张老、许教授、赵教授好！来的路上有点颠簸，来晚了，来晚了。”
　　安琴教授立即笑着说：“哪里哪里，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呢。快坐，我们今天就是想要听听许教授的高见。”
　　“高见不敢当，我就是心里主意多，想要和大家一起联合做点成绩。”
　　闻言，许平安也是连连摆手，在大家的目光中缓缓落座，正好坐在姜教授的正对面。
　　因为是两间研究所的联合项目，虽然计算技术研究所仅有许教授一个教授出面，但桌上还是留了三个位置。
　　江明远看到的时候还有些不明所以，还是在几位教授温和的目光中，才安定地坐下，与诸位学界名家坐在一桌。
　　姜教授看到人员全都到齐之后，出声道：
　　“今日非常感谢许教授应邀参加我们这次的合作商议。虽然上次许教授说了一点内容，但是想要展开合作，还是有点太少，估计大家听到这样的内容都不知道我们具体需要做些什么。
　　不知道这次许教授可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想法？”
　　许教授脸上立即露出大大的笑容，胸中自觉一股豪情流淌，骄傲地说：
　　“那是自然，这次我们还带来了初步意向的计划书，各位教授请看看。”
　　闻言，江明远立即站起身，将自己放在包里的计划书放到各位教授面前，这还不止，周边站着的研究员也根据计划书的剩余数量做了分配。
　　李筠也幸运地分到一本，她一打开封面，钱雯敏和黎绵那两颗好奇的脑袋立即抬在胳膊上，炯炯有神地看着计算技术研究所出具的计划书。
　　那些原本只是准备进来看一眼的研究员，发现对方居然准备如此充分，对于自己刚刚的决定也开始出现摇摆。
　　如果，研究所真的可以在这次合作当中翻身的话，那他们根本就没必要一直在外奔波忙碌。
　　而且，依据他们的判断，外面的工作环境也没有这里的纯真质朴。
　　一个个激动地翻看计划书，因此，整个人会客室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停滞，整个空间只有纸张不断翻动的声音，其他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许教授带来的人则是自信心满满地期待众人的观后感。
　　这份计划书可是他们整整花费了三天的时间，集思广益写出来的，许教授刚刚说的初步想法那是自谦的说法。
　　过了一会儿，姜文泽看完自己手里的计划书，不由自主地想到今天早上看到的李筠的建议书，二者在一定程度上有共同之处。
　　但是李筠的想法明显是更偏向他们自己，许教授他们的这一份更侧向他们的发展。
　　几番思索之后，他忽然感觉自己手底下的人像是不够用一般。
　　明明昨天还在为手下研究员的出路感到烦忧，今天就开始觉得不够用了。
　　姜文泽自己都为他的这个想法感到好笑，想笑就笑了。
　　这一幕立刻被观察他的众人发现，不明白为什么姜教授的表情为何这么轻松？难不成计划书里还有他们看不懂的信息。
　　而许平安也看到这一幕，这就像是一个可以开启讨论的信号，他赶紧追问道：
　　“不知道姜老对这份计划书有什么建议？直接说出来，我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都不成熟，需要您老的指导。”
　　闻言，姜文泽也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就着计划书里面的内容开始交流。
　　“我看里面说明我们主要攻克计算机和通讯设备，但是以我们国家目前没有相关的配套设施，做出来的部分设备估计暂时无法售卖。”
　　“这方面不用担心，现在不止是我们对这方面有兴趣，我之前的导师、同学都在还在钻研。而且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够制造出来，销路自然是不用愁的，特别是在国外。”
　　听到许教授这话，姜文泽也没有反驳，既然能够解决，那就说明还有能够继续讨论下去的必要。
　　“但是，我看如果我们要大规模量产相关器件，需要的设备不少，估计前期的投资我们暂时无法获得。不知道你们对于这方面有什么想法？”
　　姜文泽指出来的部分，也是现在许平安在整个计划中最担心的部分，担心没有人愿意和他们合作。
　　而单单依靠他们双方目前拥有的设备，根本就无法支撑整个计划顺利进行。
　　因此，不管是和一些机械厂寻找合作，还是像以前在国外一样，直接寻找投资人，都是必须要进行的环节。
　　许平安顶着姜教授直射过来的目光，点点头，回道：
　　“您说的没错，我们必须要寻找第三方合作。在国外这样的合作方式很流行，我们有技术，他们有资金，互惠互利，合作共赢。”
　　许平安说的振振有词，十分有信心。
　　而从未有过此类经历的国内研究员们，纷纷向他投去惊喜的眼神，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手。
　　但是姜文泽却不会因此而盲目乐观，继续追问道：
　　“不知道许教授现在有看好的合作对象了吗？”
　　许平安点点头，示意江明远把他们准备的名单送过去。
　　看到名单之后，众人都明白了，这次许教授真的是有备而来，对于姜教授的问题是逐个击破，每个都能得到很好的解答。
　　姜文泽看到了这一步，转头回望李筠的方向，示意她现在可以把自己的建议说出来。
　　很快，李筠就在姜教授期待的眼神中，站出来。
　　她对着许教授的位置鞠躬示意，轻声道：“我看教授对于国外的情况很清楚，但是国内私人经济只是刚刚起步，恐怕不是所有的结果都能和您期待的一样。
　　我看教授选择的工厂，大部分都是首都著名的国营工厂，合作意向有待考虑，毕竟我们现在还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成果。因此，我们这边希望我们双方能拿出来一个成熟的产品，展示双方技术和成果，再商讨之后的事情。”
　　“这个小同志说的在理，不过我们目前的资金，如果要全速运转的话，估计维持不了两个月，寻找资金这件事还是要放在首位。”
　　“那不知道许教授心中有没有什么独特、新奇，做法又比较简单的电子产品提早面世呢？”
　　一番言说下来，许教授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他们是计算技术研究所，除了做计算机和通讯设备，还有什么产品可以让他们出手。
　　因此，一个两个都有些吃惊地看着李筠，想要听听她的未尽之意。
　　钱雯敏见到场面冷下来，赶紧带着自己在李筠提议之下写出来的计划书，放在各位教授的桌前。
　　嘴边并不停地说：“这是学生的一点拙见，请各位老师一观。”
　　很快，大家看到里面内容的时候，忍不住惊喜地张大嘴巴，眼睛舍不得在眼前的计划书上挪动。
　　如此奇怪的场景，迅速吸引那些没看到计划书的人的注意力，纷纷伸长脖子，企图窥探到里面的内容。
　　就连今天刚刚回来的黎绵也一样，忍不住把头歪向一侧，把手藏在李筠身后去拉扯一旁的钱雯敏，好奇地询问：
　　“你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怎么教授们看后如此吃惊？”
　　钱雯敏嘴角控制不住上扬，也把头伸向李筠的那一侧，几乎和黎绵是头靠头的程度，激动地说：
　　“这都是李筠提议我写的，说是现在的玩乐方式单一，可以想些新奇的玩意。我就在想着把现实中的小游戏，更换一种形式搬运到电子产品当中。既然计算机短短一秒可以完成成百上千次的计算，那一点小游戏的计算量更是难不倒它。”
　　黎绵听在耳里，也是十分震惊，对于李筠和钱雯敏两人的巧思，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此时，坐着的教授们也纷纷看完手里的计划书，纷纷露出满意的笑容。
　　其中当属许教授笑得最开心，他非常清楚上面的内容能给自己带来的收益，而且这种小的电子设备很快就能做出来，届时带上它，肯定能为他们双方寻找到合作伙伴。
　　“哈哈哈哈！还真是年轻人的思维比较活跃，我之前一直将自己的思维固定在计算机上面，差点忘了我们还可以另辟蹊径。我看上面的这个游戏机非常有可为，不知道姜教授意下如何？”
　　姜文泽也满意地点点头，这个游戏机虽然做出来看着比较简单，但是要想运转更高效、体积小，就免不了要和他们研究所合作。
　　这样他们就能够一直稳固自己的地位。
　　想到这，他对着许教授点点头，“这样说来，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不过，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他创造出来，可以你们那边先设计，有什么需要协助的，你们直接联系张教授的团队就行。”
　　“好好好！那我们今天就暂时先聊到这里，下次再会，我们一定会把游戏机一起带来的。”
　　“非常期待。”
　　双方简单友好的握个手之后，就此分别，最后留在办公室的都是微电子研究所的人。
　　大家虽然刚刚听了一耳朵，但是对于桌上的计划书还是非常感兴趣，眼睛根本就舍不得挪开。
　　姜文泽看到这一幕，喊道：“既然你们好奇，就都过来看看。要是你们觉得我们这边还有未来的话，尽可以留下来一起努力，要是真的有一个好的去处，我们也不会拦着。”
　　闻言，大家都变得伤感起来，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作何选择。
　　张清航教授也不想耽误大家，直接拿着计划书塞进大家的怀里，轻声道：“都看看吧。”
　　见状，大家也不好意思继续拖延下去，纷纷围着不多的计划书看起来。
　　绝大部分人观看之后，都觉得这份计划书中提到的小游戏机非常有趣，如果是之前的自己看到，说不准也会给家里的孩子买一个。
　　如果许教授那边不觉得技术难的话，他们这边可以随时跟进。
　　因此，许多人都觉得继续留下来，与研究所一起共克时艰是能够看到希望的。
　　这日过后，很多人都放弃了继续请假的想法，纷纷出现在研究所，准备研制游戏机所需要的芯片。
　　但也有部分人觉得自己找到的工作更有未来，遗憾递出辞职信，离开了研究所这个大家庭。
　　对此，姜文泽等教授也能微笑着祝福对方，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把自己的未来拿来赌，对此大家都是非常理解的。
　　此事暂且不提，与许教授的合作会议结束之后，李筠和钱雯敏两人，出现在姜文泽教授的办公室里，张清航教授也在，想要看看两人有什么非要在私底下说的东西。
　　李筠将自己绘制好的图纸递到两人手里，解释道：
　　“这是学生这几天想出来的新设计，其中钱雯敏也帮了不少忙，请两位老师看看。”
　　两人看到上面的设计线路，再加上他们目前光刻机的工艺节点，脑海中迅速冒出来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因为最近都在忙碌其他的事情，对于DRAM的研究近期可以说是停滞的，仅仅保留在最新的64K DRAM。
　　而李筠交上来的这张图纸，一看就知道不仅仅于此，仅看设计难度，造出来的器件存量以指数成倍增长。
　　张清航有些吃惊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尝试性地询问：
　　“你这是以目前最小的理想化工艺节点绘制的吗？”
　　“是的，我觉得要想要制作出能够制造个人计算机的芯片，必定需要更小的体积，更大的存量。即使是无法使用在上面，我们找人投资专业生产DRAM都是一个很不错的项目。
　　并且DRAM的生产线，能够实现标准化生产，技术水平要求也不高，并且容易实现大规模的生产要求，对于设置生产线的企业来说，得到回报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我觉得只要我们的产品能够说服对方，我们不止是在国内是先进的，在国际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我不相信有人会选择不和我们合作。”
　　“你说的话没错，但是我们目前还只停留在理论阶段，机器性能暂时还无法稳定，并且去年就已经出现了256K DRAM产品，或许我们晚了一步。”
　　“这就是我们未来需要努力的方向，目前的接近式光刻机相较于之前，性能已经逐步稳定，实现进一步产业化不是问题。”
　　张清航本就是故意为难李筠，没想到她居然对自己和研究所如此有信心，看到对方有些着急的表情，他与姜文泽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要是大家都和你一样有信心就好了。不错，我们科研人就是要有这样的自信心。你的这份图纸很不错，但是具体表现如何，我们还要接下来再看看。”
　　姜文泽也不想再继续看好友打趣自己的弟子，打断两人的话，开口道：
　　“你的想法非常很好，但是我们暂时还需要进一步的研讨。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助力赵教授那边的分步接近式光刻机进一步稳定性能，争取早日实现你我的目标。
　　小敏也是，你的计划书写的很不错，今天也给大家带来了新思路，以后继续努力。”
　　听到姜教授夸赞自己，钱雯敏慌张地连连摆手，解释道：
　　“这都是小筠的功劳，都是在她的提点之下，我才想出来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闻言，姜文泽和张清航立即将自己的视线锁定在李筠身上。


第35章 
　　老友之子
　　李筠不希望把功劳归结于自己身上，她就是只出了一个主意而已，剩下的全都是钱雯敏自己的想法。
　　在三人注视的目光下，缓缓回道：“学生就是提出简单易制的游戏机，具体是什么游戏都是钱雯敏自己的想法，不敢居功。”
　　姜文泽和张清航对视一眼，看着两人互相推举的样子，也是心中愉悦。
　　最后，还是张教授一锤定音，夸赞道：
　　“你们俩的功劳，我们都不会忘记的，等到我们项目真正做起来的时候，肯定会对你们俩论功行赏的。”
　　“你们俩暂时先回去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这边我们几个老家伙还需要继续商讨一二。”
　　听到这话，李筠和钱雯敏转身离开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李筠一进门就被黎绵拉到身边，激动地夸赞道：
　　“你们俩的脑子怎么那么好使？有了你们俩的计划，我估计我们研究所不仅不会分崩离析，说不准还会发展的更好。”
　　一旁的秦浩也围上来说：“李筠，你是我最佩服的同龄人。”
　　闻言，李筠和黎绵迅速看向这个平日里话少的秦师兄。
　　顶着两人探究的眼神，秦浩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僵硬着身体，强撑着面对两人的扫视。
　　黎绵看后更是忍不住笑出来，“哈哈哈哈！”
　　现场紧绷的氛围瞬间得到缓解，本来其他人也是想要围上来和李筠说一两句的，现在看到这个欢乐的场景都不由自主地笑出来。
　　今日一直萦绕在微电子研究所上空的悲伤气息，总算是烟消云散。
　　或许是大家有了目标，接下来的工作当中，大家更加卖力，尤其是一想到许教授那边的反馈一出来，他们估计就得加班加点开始赶工。
　　为了自己的饭碗，也为了集体，工作起来废寝忘食。
　　李筠也沉浸其中，她非常明白，她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实现分步接近式光刻机的产量化。
　　这样在之后与投资者的洽谈当中，才能占据优势地位。
　　至于她之前所说的能够展示自身实力的512K DRAM，目前暂时不是她需要负责的内容。
　　这部分暂时还在张教授的研究当中，他看着桌上的图纸，根本不敢遗漏一条线路，对着叫来的研究员说：
　　“你们都看看这张图纸，相较于上次又有了不少的新变化，我们都一起来研究研究。”
　　如果说是有什么大的变化，那是没有的，依照张清航教授自己的眼光看来，这份值得大家研究，但是以一些资深研究员的水平也是能够做的。
　　相较于电路设计上面产生的新变化，这次更重大的变化应该是在晶圆上面。只要光刻机的工艺节点可以稳定下来，他们就能够在同样大小的晶圆上方，显影蚀刻更多的内容，能够保存的信息量也更多。
　　李筠这一次的图纸变化也是在这个地方，这次的线路明显比以前的面积更大、更复杂，但也还是有迹可循的。
　　张教授是希望大家也能够一起开动脑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512K DRAM制作出来。
　　就像是李筠计划书中所写的那样，这是他们暂时最有竞争力的产品，规模化生产最具有可能性的方向。
　　所有人的脑袋都围在图纸上方，对着一条条线路抽丝剥茧，誓要达到制定的目标。
　　接下来的一个月，大家都在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
　　终于大家都围在测试机器面前，翘首以盼地等待这块晶圆的测试效果，众人屏气凝神，不敢有一丝惊扰前面亲自动手测试的张清航教授。
　　而其他的姜教授等人也围在一旁，死死盯着机器上面的符号，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随着机器因为运转而发出来的声音，一点点在刺激众人的耳膜。
　　突然，机器一点声音都没有了，现场悄声一片，大家纷纷看到了什么信号，纷纷凑上前去。
　　而几位教授看着上面的数值，情不自禁地张大嘴巴，震惊地看着测试出来的结果。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整个空间的人和物就像是突然凝滞了一般，化成一尊雕塑。
　　最后还是张清航教授忍不住直接笑出声来，“哈哈哈哈！我们——成功了——”
　　“哇！”
　　“啪啪啪！”
　　欢呼声与掌声随着张教授的话语而出现，声音震耳欲聋，充斥着整个测试实验室，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
　　就连一向不喜欢在大家面前表现心思的姜教授，都忍不住跟着大家一起露出笑容。
　　张清航教授更是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赶紧嘱咐身边的赵志民。
　　“这个第一个成品一定要保护好了，最好尽快加工成直接可以使用的成品，到时候这个就是我们实验室外出寻找投资时，最能够提现我们研究所价值的产品。”
　　微电子研究所这边捷报频传，许教授那边也不甘示弱。
　　在512K DRAM研制出来的第三天，就迅速给张教授这边打来电话，告知明日上门详谈合作事宜，具体的程序设计他们已经在技术上实现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做出成品，这方面需要他们的大力协助。
　　这次许教授来，还不止是把人带来了，就连自家电脑都一起带来了。
　　钱雯敏也有些震惊地看着许教授手下扛来的大电脑，有些不解地看着李筠说：
　　“许教授怎么也把这个大家伙一起带来了？我们这次不是商议游戏机的事情吗？”
　　李筠也有些疑惑地摇摇头，猜测道：“难不成这是许教授他们的展示工具？”
　　她话还没说完，就立即被江明远惊喜地打断道：
　　“李通知猜的没错，我们就是用研究所里面的电脑进行游戏制作。这次也是为了给你们一点信心，特地把我们吃饭的家伙都带来了。不过，你们放心，别看这几个小游戏在电脑上运转，根据我们的估计，只要你们这边的技术再进步那么一点点，我们就可以把游戏转移到一块砖大小的游戏机上面。”
　　说着，江明远带着自己带来的人一起将电脑安装在会客室里。
　　看着如此庞大的机器，李筠忽然觉得会客室没有了下脚的地方，称托地越发拥挤。
　　其实，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大家听说这次许教授团队下了血本，把计算机都一起带来了，直接围过来看热闹，直接把整间会客室围的水泄不通。
　　最后还是匆匆赶到的张清航教授，才将围过来看热闹的人群驱散。
　　“大家都别着急，只要这边调试清楚了，会议结束之后，我们肯定会把接过告知大家的。你们现在先回去完成自己的任务，这边估计一时半会儿都无法结束。而且有些内容是机密，不是谁都能知道的，记住我们研究所的保密条款。”
　　听了这话，大家才陆陆续续地散开。
　　最后会客室的大门被人从里面关上，留在里面的都是对于这次合作内容最为了解的人。
　　李筠和钱雯敏自然也在其中，江明远看到两人，甚至还颇为兴奋，一将自家的计算机安装好，立即按照来之前许教授的意思，热情地邀请两人进行测试。
　　“这个可是我们依照你的计划书制作出来的游戏，难道你就不想亲自动手试一试？看看它未来在市场上的表现如何？”
　　钱雯敏当即就有些意动，眼睛不自觉地地计算机上面流连。
　　张清航教授看到这一幕，立即喊道：“小敏就上去试试，还有谁会比你更清楚这几个小游戏的乐趣。”
　　老师的吩咐，钱雯敏自然不会推辞，顶着众人期待的小眼神走到计算机面前。
　　江明远立即调试从他们小游戏的界面，对着钱雯敏介绍道：
　　“待会儿游戏开始，你就对着这几个按钮操作就行。等到时候我们的游戏机研制出来，操作会更加简便，按键减少，更加适合各类人群操作。”
　　他把所有的按钮功能解释清楚之后，立即放开手，让钱雯敏自己一个人独立操作。
　　说来这些小游戏也挺简单的，像是什么模仿老鹰吃小鸡而制作的贪吃蛇：模仿跳山羊而制作的跳跃过关小游戏；模仿打弹弓而制作的射击类小游戏……
　　整个游戏机囊括下来，估计能有接近五六种小游戏，加上每种都有一定的关卡，最早面世糊弄一下总给可以了。
　　钱雯敏刚开始还记得自己是进行游戏测试的，玩着玩着整个人就沉浸其中，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的目的。
　　对此，会客室的人丝毫不觉得不礼貌，反而很高兴。
　　连钱雯敏这个最先提出者都沉浸在游戏的欢乐当中，那么其他购买游戏机的人更不用说。
　　等到钱雯敏从游戏的世界中脱离出来的时候，才注意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脸上立马浮现两朵红云。
　　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大家，觉得自己玩物尚志，支支吾吾地说：“我刚刚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实在是许教授团队研制出来的小游戏太好玩了。”
　　“哈哈哈哈！”
　　听到她的话，所有人都高兴的笑出声。
　　江明远更是笑得最开心的那一个，在这些游戏当中，他可是那个最费心思的人。
　　“钱同志这样说，我们就更高兴了，对于我们合作的产品也就更加的有信心。”
　　许教授也在一旁补充道：“光是看着小钱同学沉迷的样子，我就知道我们这次的方向没有选错。不知道张教授你们这边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我们尽快把产品做出来，之后再寻找合适的投资者。”
　　“当然，时不待人，我们这边差不多已经可以开始找人了。不如，我们依照你之前的想法，先找找各个机械厂或者是其他有独立生产线的厂子谈合作，根据目标分配任务，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合作对象。”
　　“好！张老做事就是利索，我们先坐下来交流一下。还有那个小游戏，你们研究所的其他小同志也都可以试一试，要是有什么建议也可以说出来，助力我们进步。”
　　闻言，张清航看向没有座位靠墙站的几个研究员，使眼色，开口道：“你们也去试试。”
　　于是，在其他教授们进行合作详谈的时候，李筠几人则在一旁玩起小游戏。
　　旁边还有江明远等人亲自指导玩法，时不时就指点几人如何更快过关。
　　李筠看着小游戏的玩法，也是忍不住点点头，这种程度足够忽悠第一次看到的人，拉到投资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这一次她的预想错了。
　　两家研究所都没有想到，明明产品已经被他们做出来了，愿意和他们一起尝试厂子却没有几个。
　　就算是有，以那些主动上门推荐的工厂，根本就无法支撑一条生产线的建设和运转，远远达不到他们的要求。
　　为了这件事，张清航教授几人是焦头烂额，使出自己平生最多的人脉也无济于事。
　　几番打听之后才明白，原来现在不止是像他们这样的研究所经费紧缩，连那些国营工厂也是，必须要达到维持以往的经济效益。
　　为了更好的稳定自家的业务和收益，加上工厂都是从以前的计划经济过来的，没有那种敢打敢拼的冲劲。
　　目前的计划都是依照去年的业务量继续运营，像是微电子研究所自带的技术来谈合作，对于他们而言，有点像是空手套白狼，厂委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同意这种冒进的举动。
　　因此，最近大家都不怎么能在研究所看到几位教授身影。
　　这天，张清航在外奔波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回家准备休息一下。
　　就在看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自己家中，徐曼接过丈夫的公文包，提醒道：
　　“老陆早就在家里等了你好一会儿了，可是我往你办公室打电话，你的学生又说你今天没有去研究所上班，根本就没地找你。”
　　陆宗泽看到张清航出现，也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面带笑意地说：
　　“你这最近一天天的都在忙些什么？居然一天不着家也不在单位，可算是让我好找。”
　　张清航加快自己的步子，走到陆宗泽面前，连连讨饶地说：
　　“对不住，对不住！最近上面的政策改革，我们在研究所也是忙的脚不沾地，根本就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这不？今天也是在外面忙碌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让师兄好等。”
　　“我等可算不上什么，反正我年纪大了，现在都是我儿子在管事，平日里也是赏花喝茶，逗鸟闲逛。要不是我闲来听了一耳朵，还不知道你这里出了大事？”
　　闻言，张清航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师兄也听到了？”
　　“这可是一个对全国各个单位影响如此大的消息，我这边怎么可能没收到。而且，你在资金这方面需要帮助，完全可以和我这个师兄说。我当初离开科研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能够在金钱方面没有烦忧，但我对于你们科研的关注还是一如既往保持着。
　　所以，你们现在在忙些什么？有什么我这个师兄能够帮到的地方，直接说出来！”
　　说到钱，陆宗泽可谓是底气十足。
　　张清航此时也发现了，他的这个师兄，可算是一个有钱的爱国商人，说不准还真能在这方面对他们有一定的帮助。
　　赶紧将自己研究所与计算技术研究所合作的事情说出来，顺带还说了他们目前制造出来的产品，以及对于合作方的要求。
　　陆宗泽听后也是深思熟虑了一会儿，看着自己这个师弟真诚地建议道：
　　“如果，你们只是希望投资建厂开办小游戏业务的话，我这边就可以给你们直接投一笔钱。但是如果你们想要把DRAM业务一起做起来的话，我觉得你们可以和我的小儿子交流一下。
　　原先他是我最看好继承我愿景的儿子，继续我曾经没有完成的科研事业。可不知道怎的，这个孩子越长越偏，最后直接成立了一个投资科技产品的资本运营集团，旗下有许多相关的业务。
　　几个月前他刚刚回国，准备在国内进行一些投资，我觉得你们的产品与他的业务非常契合，加上他在国外也有公司，届时国外的销路也不用你们愁。怎么样？你觉得哪个方式更好？”
　　“小儿子？”
　　“对，就是我第二任妻子生的小儿子陆峮，刚刚创立华源集团，目前似乎是尝试想要国内各种能赚钱的项目。我讨厌的就是他这一点，就像是钻到钱眼里一般，一点爱国之心都没有，要不是我一直催促，他连国都不想回来。”
　　似乎是想到了小儿子那执拗的性子，陆宗泽也是边说边摇头。
　　张清航思索了好一会儿，觉得他们真正要发展的话，就免不了要与国外的企业进行交流。
　　陆峮本来就有这样的优势，他们何必舍近求远。
　　于是，对着陆宗泽郑重地说：“那就多谢师兄帮忙，我们团队先找你的小儿子陆峮商谈一番，看看有没有进一步合作的机会。”
　　听到张清航的话，陆宗泽当即露出笑脸，仿佛是看到自己与曾经的梦想相交，走在一条路上。
　　“那好，回去我就和他说这件事，确定好时间立即和你联系，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这件事之后，张清航内心也轻松不少，与陆宗泽这位积极帮忙的师兄吃了一顿愉快的晚饭。
　　翌日，他等来的第一个消息不是陆峮同意商讨合作事宜，而是他那豪横的师兄陆宗泽，知道他们研究所没钱，直接捐赠了50万元。
　　要知道这个普通工资也就三四十块的年代，五十万元意味着什么。
　　他刚想要打电话去问师兄是什么意思，电话就从陆宗泽那边拨过来了。
　　“师兄，你怎么还往我们研究所捐钱？我们不是说了和你儿子合作的事，难道陆峮不同意？”
　　“没有，没有。就是我想要助力一下国家的科研，那点钱真正花起来也用不了多少，你们直接收着就行。我这个电话打来，是想要和你说合作的事，陆峮已经同意了，你们明天早上带上自己的计划书，早上十点，直接去华源集团的总部见面就行。”
　　“多谢师兄，要是我们这次的合作真的定下，我肯定要请师兄你好好吃一顿的。”
　　“好好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电话挂断之后，张清航一扫往日的阴霾，高兴地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众人。
　　大家听到后，纷纷露出笑脸，对于能和现在名声赫赫的华源集团有合作机会，那是激动万分。
　　“真的是想不到，张教授原来和华源集团董事长的父亲是大学同学，有这样的人脉，我们研究所还有什么需要忧愁的？”
　　“华源集团我最近可是在报纸、广播上见过、听过无数次，据说是爱国华裔，我们这边的经济政策一放松就回国投资建设，听说最近闹得轰轰烈烈的海晟花苑房地产项目，就是他们公司主建的。”
　　“天呐！我们居然要和这样大企业合作，那我们往后的资金根本就不用愁了，说不准我们还能跟着张教授一起赚个盆满钵满。”
　　大家都沉浸在即将和华源集团合作的兴奋中，根本没有想过合作不成的可能性。
　　张清航教授的心态就没有那么好，把这个消息告知众人之后，立即让大家再把计划书完善一遍，争取把华源集团一次拿下。
　　他们这边如此繁忙，许教授那边自然也不能落下。
　　在最近一段时间，许教授带领团队研究之下，又研制出来好几个不同的游戏机，难易程度不一，但明显版本越新，难度越高，对于游戏者的要求也越高，挑战力越高，吸引人的能力也越强。
　　大家对于自己的产品也是越来越有信心，在听张清航说了明天的合作对象之后，一个个心里攒着一股劲，势必要把华源集团这个资金雄厚的合作伙伴拿下。
　　很快，就来到众人期待的日子。
　　这次来的人不算多，也就张清航教授代表微电子研究所，李筠和钱雯敏混入其中。许平安教授代表计算技术研究所，带着江明远一个人而已。
　　但是双方带来的物品不一般，都是能占领未来市场、极具竞争力的产品。
　　来到华源集团总部，秘书先把五人请到一个会议室落座，不卑不亢地说：
　　“我们陆总现在正有要事在忙，估计会谈的时间会比预订的稍迟一点，请各位见谅。”
　　“也是我们来早了，在这儿坐着等就好。”
　　“各位请用茶！”
　　给每人呈上一盏茶之后，秘书迅速离开会议室。
　　只剩下他们这群来自研究所的伙伴，看着装修风格格外冰冷的会议室，大家只觉得心头一紧，今天这次合作会谈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势必要把自己的看家本事拿出来亮亮才行。
　　张清航此时突然想到好友对于儿子的评价，利益对于这样的人才是最具有吸引力的。
　　他在心中不由得对之前李筠的计划感到满意，也就是他们现在研制出512K DRAM，才有底气在这里一直坐下去。
　　想到这，他拿起眼前的茶杯饮下，帮助自己缓解紧张的情绪。
　　如果是以前，就算是上级安排在难的任务，他都有信心完成，可是在这个所有人的命运都绑在自己一人身上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勇敢，不知道是不是人真的老了？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众人都感觉眼前的茶盏变得冰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才在众人身后想起。
　　听到这个声音，李筠和钱雯敏迅速向门口的地方看去。
　　只见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处，裁剪得当的西装将其力量感满满的身材紧紧包裹，仿佛一不小心，肌肉就会从衣服底下爆开。
　　钱雯敏看到后情不自禁地说：“我原先还以为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看起来和我哥那种常年在军营里的人一样。”
　　或许是由此联想到了什么，她说完之后，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
　　陆峮对于她们私底下的话丝毫没有注意，一进会议室，目光就紧紧地锁定在张清航教授身上。
　　他目光沉静地看着对方，态度和煦地对着张教授伸手，喊道：“张教授，您好！”
　　“你好！”
　　看着如此有本事的年轻人，张教授也是非常满意，笑着与对方握手言笑。
　　随后，陆峮的目光在会议室中的其他人身上扫视一遍，双手撑在桌子上，笑着说：
　　“非常欢迎各位带着自己的项目来到华源，接下来请把你们带来的计划书拿出来，我们有专业的团队会对里面的内容进行审核，速度很快，你们不用担心。”
　　说完，会议室的门口迅速出现三个人，走到张教授和许教授身边，似乎是想要取走两人的计划书。
　　许教授看到这熟悉的画面，立即将自己的计划书呈上，顺便还主动告知：
　　“我们这次不仅把计划书带来了，还把我们提前研制出来的样品也一起带来了。如果陆董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拿去看看。”
　　说着，赶紧把他们带来的游戏机从江明远的手中拿过来，递到来人手上。
　　对方看了一眼陆峮的方向，看到陆峮点头才将东西手下。
　　紧接着，就是众人都觉得难熬的一段时间，连喝茶也无法缓解自己的情绪，视线只能在陆峮身上与窗外的景色来回移动。
　　当熟悉的脚步声再次传来的时候，众人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纷纷用期待地目光在来人身上打量，特别是许教授，恨不得在来人的脸上盯出一个洞。
　　只可惜华源集团员工的素质很好，你根本不能在他们脸上看到一丝对于计划书的意见。
　　只见那人在陆峮的耳边说了什么，眼神不断在计划书和李筠一行人身上来回游离。
　　过了一会儿，两人的交谈才结束，陆峮点点头，让员工回去。
　　随后，他目光冷凝地在会议室中的众人看去，直接了当地说：
　　“对于张教授呈上的这份计划书，我看出你们对于前期的资金投入要求特别高，毕竟现在国内也没有一条完整的DRAM生产线，其他相关的半导体工厂也没有。如果我们华源介入的话，需要进行大量的资金投入，但是产品的回本周期却是一件暂时无法确定的事。我相信没有任何一起资本家，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大家听到陆峮将自己归类于资本家，第一反应是惊愕，要知道即使是现在逐步开放的时候，也没有人希望自己被称为资本家，这个略带贬低意味的词语。
　　而陆峮的表现更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更是让大家震惊。
　　但是大家又不得不说陆峮的话是对的，不然他们这群研究所一直吃国家饭的人，也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张教授冷静了一会儿，淡淡回道：
　　“我相信你们的团队都是专业的，但是或许在集成电路领域还没有真正的体会。我们目前研制出来的512K DRAM，已经是目前国际上存量最大的动态随机存储器。根据预计，而我们规模化生产的价格不过是国外的一半。如果陆董能够将其出口销售的话，利润会更高。”
　　“不知道张教授的这个数据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听到张教授报出来的成本，陆峮心中颇为怀疑，他们团队中不是没有接触过相关产品的人，但是国外都做不到的事情，国内能做到，那他只能说，自己养的人都是废物。
　　提到数据，李筠迅速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解释道：
　　“这是我们研究所根据最新研制出来的新一代分步接近式光刻机核算出来的，如果陆董不相信的话，这是我们研究所的核心数据核算结果，陆董可以独自观看。”
　　说着，李筠就将这份内容放到陆峮面前。
　　陆峮在听到李筠说话的时候，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上一次见面的场景，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上次在公园里，母亲逼婚，女儿威胁事件中的那个女儿吧？
　　清楚李筠的身份后，他也不得不感叹，在这片土地上还真是有这么多目光短浅的家长。
　　李筠既然能够代表微电子研究所来到他们公司，就证明她在这次的合作当中有着无法取代的角色。
　　看清楚眼前的数据之后，他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同时也在思考，他手底下的人是否应该更换一批？连最新研制出来的深紫外光源能够带来的新变化都不能及时感知，有点像是养废了。
　　仔细看完数据表之后，他目光紧紧锁定在李筠身上，开口道：
　　“不知道张教授你们对于这次的合作建厂，还有其他的什么意见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集团会根据这一次的计划书，写出我们初步合同，之后对于合同当中的具体条款，我们也还可以继续商讨下去。”
　　“你的意思是我们对于建立DRAM生产线已经达成共识了？”
　　“对的，除此之外，我们对于你们两个研究所未来想要研制的计算机以及通讯设备都挺感兴趣的，我们希望可以进行一定的研发投资。因此，我们希望你我双方可以签署一个协议，规定你们研制出来的新产品，我们华源具有代理生产销售的优先权。”
　　一听到以后的设备也不愁经费和销路，许教授直接笑开花，激动地说：
　　“陆董可真是一个大好人，这都没什么问题，本来我们这些人对于公司经营就不怎么了解，有你们代理当然是再好不过。”
　　这副有点愚蠢的模样，任谁都看不出是一个教授级别的人物。
　　虽然许教授的话说的挺直白，但是张清航也觉得有一定的道理，他们要不是有陆宗泽的及时捐赠，说不准这个月的工资都无法及时下发。
　　现在他可算是明白了，有钱的确是能少不少麻烦事，面对陆峮如此态度和缓的请求，他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这方面的内容，你们都可以写在合同里，我们看后商议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这方面的权益还是能够给予的。”
　　“那就好，我们这边的速度很快，期待张教授的好消息。”
　　许平安看着说完这事就准备起身的陆峮，连忙打断道：
　　“不知道之前我们拿出来的游戏机陆董觉得如何？这个游戏机要是操作得当，赚的钱也不必其他的项目少。”
　　“这些我们都归类于你们两个研究所合作的产品，届时合同会一起标注的。”
　　“那就好，那就好。”
　　“今天就暂时到这里，正好午餐时间到了，各位不如留在我们集团的食堂一起用个午饭？”
　　陆峮起身还不忘看手表，难得主动地来客提议一起吃饭。
　　张教授看了自己身后的几人，点了点头，“那就多谢小陆的好意。”
　　“请！”
　　张教授脱离合作者的身份之后，还是陆峮父亲的好友，叫一声小陆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身后跟着的几人感觉有点奇怪，对于这样突然变换的身份，还有点反应不及时。
　　来到华源集团的食堂，大家才明白什么事奢侈，整个食堂装修的光洁明亮，比他们学校新修的礼堂都好。
　　并且吃的还是自助餐，想吃什么拿什么，鸡鸭鱼肉一应俱全，都比得上之前庆祝宴会上的餐食标准。
　　当钱雯敏看着陆峮从厨师手里取来一杯红酒的时候，满满地不解，似有感叹地说：
　　“原来外国人午饭自己一个人吃饭也是要喝酒的呀！”


第36章 
　　合作跟进
　　江明远跟在后面补充道：“还吃的是西餐，和其他人的自助餐也不一样，应该是大厨特地准备的。”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钱雯敏一大跳，差点吓掉她手里的盘子，她捏紧手里的餐盘，回头看了江明远一眼。
　　随后疑惑地说：“你看的这么仔细？”
　　“那当然，这种高级西餐我在国外也就是只是偶尔吃过几次而已。我可以说这个陆董就算是在国外，这些都是他平日里最普通的安排。”
　　“真是个有钱的大资本家！”
　　“嗯嗯。”
　　江明远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同时也庆幸他们找到了一个这样资本雄厚的合作者，跟着这样的人喝汤吃肉总是少不了的。
　　李筠看了陆峮的方向一眼，回头看着还在交头接耳的两人，提醒道：
　　“两位教授都打好饭菜，准备吃了，你们俩也快一点。”
　　“哦哦！”
　　两人瞬间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看着已经在陆峮前面落座的两个教授，赶紧加快自己的速度。
　　也顾不上向像刚才那样一样样地仔细挑选，反正眼前的这些菜色，每一道闻起来都特别美味。
　　另一边的餐桌上，李筠落座的时候正好听到陆峮向着教授们邀约。
　　“两位要来上一点红酒吗？每日饮用一点可以解除疲劳，延缓衰老。”
　　张清航教授摇摇头，许教授则是满心欢喜地接受邀请，说他回来这么长时间真的很难享受到这样好的待遇，而且仅仅是在座位上闻，他都能感觉到这是难得的佳酿。
　　坐在他们身后的秘书一听，立即去陆峮存放好酒的地方拿来红酒。
　　陆峮注意到李筠的靠近，抬头看向她，邀请道：“不知道李小姐要不要来上一点？”
　　“多谢陆董厚爱，我就不必了。”
　　说着，安然在张教授的身边落座。
　　陆峮听到这话并不意外，随后也对着匆匆赶来的两人邀请，两人对视一眼，好奇心强烈地应下。
　　刚刚去拿酒的秘书仿佛在另一边也看到这样的场景一样，出来的时候端着三杯红酒，放到桌上。
　　“请用。”
　　“多谢陆董。”
　　之后餐桌上就比较安静了，人人都在享受自己眼前的美味。
　　李筠也感觉嘴里的黑椒牛肉粒特别好吃，仿佛吃到了前世的味道，还有意大利肉酱面，她估计这里的大厨有不少都是从国外带回来的。
　　忍不住抬头看向斜上角正在吃牛排的陆峮，心想：真是一个会享受生活的人。
　　午餐之后，他们一行人离开华源集团，回到自己的研究所，立即将这个大好消息告知众人。
　　“哇！我们居然真的可以和华源集团合作，他们真的答应投资我们正在研制的DRAM生产线，真的是太好了！呜呜呜……”
　　“谁说不是呢？之前我还以为要灰溜溜地离开研究所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有了这种爱国商人的帮助，我们一定可以赶上邻国的研究速度的。”
　　欢声笑语与激动落泪的哭泣声混杂在一起。
　　可以说，这段时间整个微电子研究所上下，就没有一个人的心不是紧绷的，总是担心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意外，让他们苦苦维持的研究所毁于一旦。
　　直至今天，所有人紧绷的精神瞬间得到缓解，大家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只知道，自己要是不发泄出来，估计身体都要憋坏了。
　　张教授看到这一幕也是老怀感动，意味着他这段时间的忙碌没有白费。
　　为此研究所直接给大家放了半天的假，他自己也回家和家人好好相处一段时间，这些日子实在是忽略家人许多。
　　赵志民知晓老师的决定，立刻带着钱雯敏来找李筠，激动地邀请道：
　　“不然我们自己出门去轻松一下？没有领导和教授，顺便吃点好吃的改善心情。”
　　钱雯敏也跟着补充道：“对呀！小筠你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没有自己的时间，继续这样下去对自己的身体不好，对吧？黎师姐。”
　　黎绵也觉得应该好好享受难得的假期，要是以后和华源集团的合作项目忙起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迎来下一次的休息。
　　“大家说的没错，我们一起出门玩玩吧。”
　　面对众人的劝说，李筠也不好继续一意孤行，无奈地说：
　　“那你们准备去什么地方玩？”
　　“爬香山，在这种时候就应该享受一番站的高看的远带来的豪情壮志，何况那里还有寺庙，正好为我们之后的路，好好祈祷一番。”
　　听到赵志民的话，大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对劲，但很快又恢复自然，好像现在是不禁止进行类似的宗教活动。
　　于是，在赵志民的热情介绍下，一行人踏上了攀登香山的旅程。
　　刚进山门，就看到一条小路上有前往寺庙的指示牌，几人怀揣着跃跃欲试的心情前往，一路上看到不少本地居民拿着东西往寺庙走去。
　　但是大家都默契的不交谈，默默往前走，等看到有些损坏的石像之后，肃穆的氛围在周身流淌，大家或虔诚或假意地鞠躬，留下几毛钱在功德香后离去。
　　出了寺庙之后，赵志民才大喘气地说话。
　　“哎呀！早知道我们也应该带点东西，看着其他人烧香烧纸的，总感觉我们好像不虔诚。”
　　“我们今天来难道不是为了放松心情的吗？这只是随意来走一遭而已。”
　　秦浩完全不信这方面的言论，要不是这是集体行动，他刚刚都不想走进去。
　　赵志民有些懊恼地摸摸后脑勺，回道：“好像是这样诶。”
　　“我看时间不早，我们还是赶紧爬上去吧，不然估计天黑了都回不来。”
　　“不用，我看了这个香山是有索道的，到时候爬到顶峰，我们可以乘坐索道下来，速度更快一点。”
　　赵志民明显对这个地方的情况很熟悉，回答黎绵的问题也是非常快。
　　知道回来不用自己走后，好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们平日里都待在研究所，根本就没有怎么高强度地运动过，今天心血来潮之后，真的很担心自己在回来的路上，摔倒在冰面上。
　　就着寒风、飘雪，一行人慢慢网上攀登，刚开始或许还有心情说话，等到后面喝风都喝饱了，就再也没有人有闲心逸致说话。
　　并且李筠还发现，她的体力在这一群人当中已经排在前列，不少人气喘吁吁的时候，她都还只是脸颊染上一层粉色。
　　等终于爬到顶峰的时候，钱雯敏忍不住把自己的身体靠在李筠身上，感叹道：
　　“我总是明白为什么你每天吃早餐之前，还去操场跑步锻炼，你这体力是真的好。”
　　同时也在心中唾骂自己，她只要脱离了家里的控制，来到学校就懈怠不少，这么矮小的香山就让她消耗掉如此多的体力，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黎绵更是软成一摊泥，靠坐在峰顶的亭中，不停大口喘气缓解身体的不适。
　　比起李筠经常锻炼，以及钱雯敏曾经有过的底子，她是真的什么也没有。
　　现在只能靠着身后的栏杆休息，感觉身体的不适缓解不少之后，目光随之移动到钱雯敏待着的雪地里。
　　她惊讶地看着山顶地一片矮树，几乎每条枝丫上都绑着红布，仿佛是雪地中的红梅，耀眼夺目，配上时不时落下的白雪，更是凑成一副难得的美丽图景。
　　视线一转，她看到李筠双手撑在护栏上，眺望远方的首都城区。
　　李筠站在仅有护栏保护的悬崖上，往前一步正下方就是他们爬上来的山路，目测估计高度有个二三十米。
　　同时这里也是全峰最高处，站在这里可以完美地将首都城区的景象尽收眼底。
　　眼前的一座座低矮的楼房，仿佛矗立在由山峰围城的盆地，可她清楚这不是首都的地貌，在那看不见尽头的远方，还有数不清的高楼大厦。
　　她深吸一口气寒风地空气，将脑中的杂念一扫而空。
　　跟在李筠身后的闫旭东，还以为李筠是在观察华源集团正在修建的楼房，出声道：
　　“这家华源集团真的很不一般，刚回国就拿下不少的大项目，是个在商场上纵横无阻的狠角色。我们接收到合同之后，有没有必要找个这方面的人才看一下？特别是律师，我担心万一里面有什么陷阱，我们自己看不出来。”
　　“在商言商，闫师兄你可以直接把这个提议告诉姜老师，我相信他也会同意的。”
　　“你也觉得有必要……”
　　他话还没说完，赵志民就大手直接搭在闫旭东的肩膀上，喊道：“你们俩在这里偷偷摸摸地说什么呢？出来玩就是要把公事都放在研究所，有什么事明天回了研究所再说。”
　　闫旭东连瞥一眼赵志民这个家伙的动作都不想有，但他也没有继续说话显然是把赵志民的话听在耳里。
　　一行人继续在山顶看了一会儿风景，直至时间真的有点晚了，一群人才风风火火地乘坐缆车踏上回程。
　　李筠看着身边这些简陋的骨架型缆车，也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钱雯敏看出她的眼神，笑着说：“是吧？我也觉得这个缆车的安全性有待考证，要是不小心真的很容易直接掉下去。”
　　“怪不得没有多少人愿意乘坐缆车。”
　　听到李筠难得的吐槽，钱雯敏更是乐开花，解释道：“最大的原因应该是费用的缘故。”
　　“是吗？”
　　这些日子，李筠不仅能够得到学校的补助金、奖学金，研究所的补助和奖金，吃住又不花钱，即使不动用之前从孙家诓骗得来的钱，身上也积攒了不少的资金。
　　面对缆车的物价，她觉得自己偶尔花费一点还是负担得起的。
　　她忽然发现自己现在对于物价有点不敏感了，思索了以下他们刚刚付的金额，好像不是人人都舍得花费的。
　　不过，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现在是82年，马上就要迎来私人经济腾飞的日子，估计现在这样的情况会大大得到改善。
　　钱雯敏注意到李筠一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敢上前打扰，直至两人到了该下缆车的时候，她才出声提醒道：
　　“该离开座位了。”
　　“哦。”
　　李筠迅速从自己的世界中脱离，看着工作人员将两人身前的铁架从腰部迅速抬到头顶，而后她和钱雯敏迅速起身离开座位。
　　工作人员看到没人之后，迅速放下手中的铁架，铁架落下迅速恢复成无人落座的样子，跟随不停移动的缆线继续向着山上的方向移动。
　　在两人身后的黎绵一看到可以落地，立马从缆车上跳下，惊慌失措地说：
　　“刚刚差点吓死我，这种缆车实在是太危险了，对我来说，绝对没有下一次！”
　　“那你还能走吗？”与她一起乘坐的缆车的秦浩关心道。
　　“等我缓缓。”
　　黎绵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在原地蹲了好一会儿，面色才恢复如常。
　　最后，还是李筠和钱雯敏一人牵着她的一只手才回去的。
　　但是到了第二天，你完全不能从她身上看到昨天的影子，甚至还特别有干劲地说：
　　“小筠，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个稳定定位的参考书叫什么名字？我今天准备好好实验一回。”
　　“在这，给你。”
　　“我借着看会儿，做完实验后还给你。”
　　说完，人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微电子研究所的人做事都特别有冲劲，身体里仿佛装上了永无休止地发条似的，每天勤勤恳恳地努力工作，争取为实现计划书中提到的相关生产线提供更加可靠的数据支撑。
　　满心期待着华源集团能够早日送来双方商议的合同。
　　等到了送来合同的这一天，来的不止是合同，还有陆峮和他手底下的专业谈判顾问。
　　知道投资自家研究所的大老板来了，一群人都没有心思继续自己手里的工作，纷纷有意无意地路过研究所大门的位置，企图能够看一眼这个传说中的大人物。
　　李筠则是跟着姜教授一起来到门口欢迎华源集团的到来。
　　陆峮一出现，就满含歉意地表示：“没有提前告知我们这边的安排，真的是抱歉。不知道我们能否有这个荣幸参观一下研究所研制出的新一代机器。”
　　“当然可以，我们的机器完全能够经受考验。”
　　姜文泽面对陆峮的要求，欣然应允，暂时自己手里的大家伙，对于这一次的合作谈判更有利于己方的优势地位。
　　张清航教授则是补充道：“进去参观没问题，不过你们带来的人以及陆董自己，都是需要在我们的出入登记表上如实登记自己的信息，这种严肃的科研场所管理很严格的，想必陆董能够明白。”
　　陆峮颔首表示认同，这样的实验室他不知道去过多少，这种简单的规矩还是明白的。
　　于是接下来在赵志民的带领下，将自己的信息登记清楚。
　　趁此间隙，姜文泽教授赶紧将跟在身后的闫旭东支使开，让他回去把研究所的内部不许人进入实验室通通锁起来。
　　虽然对于陆峮他心里是信任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些东西暂时不是他们能够看到的。
　　并且进入内部的人也要严格看管，除了微电子研究所，其他部门严禁靠近。
　　陆峮很快就注意到人员的变动，但他面上依旧保持自己该有的温和，让人丝毫看不出异样。
　　所有的信息登记清楚之后，张清航教授立即开口道：
　　“陆董请进。”
　　而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入研究所。
　　只要是眼睛没问题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自然也包括在大楼里面的其他研究所的人，好奇心重的立即打探起来。
　　“他们微电子研究所是来了什么重要人物吗？我好像看到姜教授和张教授都一起出门迎接了。”
　　“听说是华源集团的董事长，特意来研究所与他们商议合作的事，场面才如此大。”
　　“啊？你从什么地方打探来的？”
　　“这件事还用打探，难道你没注意到最近微电子研究所的人，心情都特别的好吗？坐在旁边都能听到他们在议论合作的事。”
　　“微电子有什么拿的出手的项目吗？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这话不只是他一个人想问，突然听到这件事的沈所长也特别想问，他最近都还沉迷在操控其他人人生（开除、留下研究员）的快感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微电子那边又闹出了新的新闻。
　　猛地听到这件事，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因为沈所长没有暴露自己的存在，所以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一旦深入一个方向太久之后，我感觉对于物理其他方面的知识都忘了不少。反正就是他们双方决定一起合作建厂，建立新的生产线，规模不小。
　　你说微电子研究所都要和华源合作了，是不是需要的研究员很多？我们也算是曾经待在一个研究所的，姜教授那边需要人手会不会优先考虑我们？”
　　“我觉得他们最喜欢的还是坚持辞职的那批人吧，而且我们去了之后能干什么？”
　　“就算是研究所不需要，新成立的工厂总是需要一些的技术顾问吧？我们继续在所里待下去也没有什么出路，还不如向姜教授那边投诚，说不准还能混几口饭吃。”
　　沈所长一听心中大骇，觉得姜文泽这些人一直在对自己的地位造成威胁，要是他手底下的人都跑光了，那他这个所长待着还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他立即决定，一定要混入这次的合作队伍中，牢牢把握强势地位，说不准还能将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起送进工厂里工作。
　　姜教授等人还不知道沈所长又在异想天开，迎接着陆峮等人进入会客室。
　　双方也不耽误时间，一落座 ，就把自己更进一步的合同以及计划书拿出来，双方交换观看。
　　张教授拿到合同，立即拿出自己的老花镜，对于上面的内容一字一句地浏览起来。
　　身旁站着的其他人也就着张教授缓慢的阅读速度一起观看。
　　李筠占据的视野还不错，能够清晰地看到合同里面的条款。
　　对于合同的评价，她只能说每人都是在为自己的利益服务，很明显合同中对于双方的权利与义务有些不对等，而且他们研究所作为技术方，拥有的股份明显太少，对于往后企业的各种决策的影响力明显不够。
　　万一华源往后决定出售企业，她们将有悖于研究所成立的目的，损害国家利益。
　　这不仅是李筠能够看出来，其他人看到后面色纷纷变差，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的陆峮。
　　这一刻众人才深刻地意识到，陆峮不仅有可能是他们未来的合作伙伴，同时还是一名归国商人，目前暂时还是一名拥有外国国籍的商人，是一名从小到大生活在国外的商人。
　　张教授此时也开始明白为什么学长对于小儿子的评价是如此的糟糕，看来他之前的心态还是太好了。
　　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大家心态明显有点慌张。
　　最后还是闫旭东极力推荐的律师，在这次的合作谈判当中迅速看清双方的谈判地位，与张教授等人对着合同里面不利于己方的条款细细商议起来。
　　另一边的陆峮等人状态就好很多，在这一次更加详细的计划书，他们更加清楚与微电子研究所合作，能够给自己带来的价值。
　　同时，他们对于微电子研究所这边会持反对意见的条款，也已经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们直接写出来，就是为了达到自己在第一个照面就占据优势地位的目的，可以说合作谈判就是一个心理战，双方不停地进行博弈，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并且那些条款都是能够进一步商讨的，谈判谈判，不就是你来我往，你进我退吗？
　　面对胸有成竹的华源集团，微电子这边明显底气不足，毕竟看起来是他们有求于人，于是大家也在积极讨论到底有什么底线是必须应该坚持的，有什么条件是可以稍微放松一点的。
　　过了一会儿，明显双方团队的人都冷静下来之后，就着今天的合同开始讨论。
　　因为，现在是微电子研究所这边单方面接受来自华源集团的合同，所以最先开口说话的是他们。
　　“就着合同内写明的条款，我们乙方对如下几条细则有不同的意见。首先，是合同上注明的股份分配问题。华源集团占51%，微电子研究所占30%，计算技术研究所占19%。我方这个分配方案不能苟同，因为在我们三方合作的内容中，就DRAM相关部分，许平安教授的团队并不会参与其中。所以我们希望就着各自的合作内容，做出不同……”
　　很快，代表微电子研究所发言的律师，将己方不同意的条款一一说清楚。
　　对面的陆峮等人明显对于这样的情况有准备，一个个眼神中透露着雄狮捕猎时的势在必得。
　　“以上，就是我方持有不同意见的条款，不知道陆董你们是怎么想的？”
　　闻言，代表陆峮发言的秘书沈子威立即发言。
　　“这些条款都是我们集团讨论之后做出的安排。想必张教授也看到了，对于合作的第一期投资，我们集团将会拿出一千万进行研发投入，其余还有用在工厂建设、人员招聘……”
　　对于，合同中的每一笔投入，沈子威都说得清清楚楚，并且每一期继续跟进投资的条件也非常清晰。
　　看起来似乎是张教授这边得了便宜还卖乖。
　　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陆峮就是男主了


第37章 
　　指导
　　但是李筠她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技术所带来的价值。
　　如果说华源是为了未来的绝对话语权，而迫使自己必须拥有51%的股份，无可厚非。
　　可其中注明的技术代理权的相关内容，就不能用这样的理由去解释。
　　接着，大家就在桌上看到针锋相对的一幕，相比于华源集团的专业团队，研究所这边显然是采取一种轮换上场的战术。
　　虽然显得他们很生疏、无序，但却能不断在这场心理战中位于不败之地。
　　最后，双方还是就股份、所有权、代理权等相关事宜，进行了充分友好的讨论，并形成初步的合作意向。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家研究所与华源集团再次碰面，将三方一起合作的经营游戏机、计算机、通讯设备等相关业务进行进一步讨论，这次三方混战更加难以达成一致的意见，整整拖延了三天的时间。
　　等到所有人从华源集团总部出来的时候，全都松了一口气。
　　李筠和钱雯敏跟在张教授身后，看向许教授走上前来，满面笑容，友好地说：
　　“张老，那我们以后就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
　　“我们之前不就是了吗？”
　　“是是是！我的脑袋这几天都有点迷糊了，哈哈哈哈！”
　　此刻，从许平安脸上完全看不出上一秒双方还在为了各自的利益而据理力争的样子，其乐融融，仿佛一家人一般。
　　离开谈判桌，张清航也不会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记在心里，笑盈盈地看着对方。
　　实在是在这一次的合作当中，他们微电子研究所也可以说是完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也可以这样说，在这一次的三方合作当中，就没有一方是不满意的，两家研究所得到钱，华源集团得到技术和利益。
　　等到三方合作的消息公布出去，大家都纷纷议论这一次的合作。
　　就连岑部长都忍不住给姜教授打来电话。
　　“听说你们在政策转换之下，居然和华源集团合作了，这可是上面一直在扶持的爱国企业家回国创办的企业。”
　　“岑部长你没听错，我们用微电子现在拥有的技术与对方合作，初步签订了合同，将在不久之后，与对方一同成立两家公司。”
　　“两家？”
　　“对，一家是我们直接与华源集团合作，另一家还加入了计算技术研究所的许教授团队。”
　　“你们这样的表现可真是出乎大家的意料，看来这个政策施行也有一定的道理，你们两家现在不就是找到出路了？有了你们两家这个成功的例子，往后我们也能劝解其他研究所往什么方向努力。你们也不要吝啬分享自己的成功经验。”
　　“那是自然，岑部长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我们就行。”
　　现在研究所刚与华源集团合作，带来的变化就是全新的，研究所内的所有器材都换成全新的，就连一直买不到的机器，华源集团也能借助国外公司的便利弄来，姜文泽这才好心情与岑部长聊天。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好样的，今天打电话就是想要恭喜你们，往后继续努力。”
　　“我们会的。”
　　姜文泽挂断岑部长的电话，马上就迎来了吴所长的电话，这还是自从微电子研究所剥离物理研究所之后，他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受欢迎。
　　听到电话里，这位自己的老上司邀请到办公室一聚，他真的说不出拒绝的话。
　　等到他走出办公室，就看到张清航在往自己的这个方向走来。
　　他直接问了一句：“老吴也叫了你？”
　　“我就知道他肯定会叫上你一起的，走吧。”
　　“走。”
　　两人来到阔别已久的吴所长办公室，看着也在办公室的沈所长，直接当做不存在，熟稔地喊道：
　　“老吴。”
　　“你们俩快坐，我这最近也是忙的不行，现在才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现在研究所的状态，我们能理解。”
　　张清航看着吴所长疲惫的面容，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姜文泽看着屋内的另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叙旧的心思，而且最近公司成立，正是他们现在最忙的时候，还是尽快回去主持事务更重要。
　　“老吴，你把我们俩叫上来应该不止是为了说声恭喜吧？”
　　闻言，吴所长长叹一声，无奈地说：“这个政策带来的效果你们也知道，我们现在不过是苦苦维持表面的风光而已。听说你们和华源集团合作，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提点我们的地方？大家的生计我不能放着不管。”
　　“如果只是为了找工作，届时华源集团会直接在市面上进行招聘，你直接通知大家去应聘就是。我们研究所不负责这部分的工作，都是华源集团说了算。”
　　“什么！你们怎么可以把这么重要的权利让给华源集团，就算是要决定，也应该早点把这件事上报我们才是。你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及时上报才是你们应该做的。”
　　吴所长都还没说什么话，坐在一旁被当成空气的沈民安所长就不乐意了，直接对着姜教授和张教授质问出声。
　　那架势看起来，仿佛和华源集团合作的不是微电子研究所，而是他们自己管理的物理研究所。
　　要知道，现在的微电子早就从物理研究所独立出去了，双方根本就不是以前的直属关系。
　　换句话说，沈民安现在根本就管不了微电子所有的事情，也无法用自己的职位强压两人做出什么决定。
　　张清航教授本就是暴脾气的人，猛地站起来，指着沈民安的鼻子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自己做什么决定要你管！不过就是一个管理行政的罢了，你懂物理是什么吗？你知道我们和华源集团的合作内容是怎么研究出来的吗？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在一旁说闲话。”
　　吴所长还是第一次在这中私底下的场合，看到张清航爆出自己的脾气，差点也被吓一跳。
　　沈民安直接把吓得将身体紧紧贴在墙上，这时他才回过神，意识到刚刚自己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要知道，他可是心心念念了很久与华源集团的合作，正想要把这部分的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
　　现在听到张清航等人直接放弃，可不就是直接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如果自己这次退缩了，那以后什么都和自己没关系。
　　于是，装成一副为你好的样子说：“张教授，我沈民安又不是为了自己说的这句话。要知道政策施行之后，我们整个研究所分崩离析，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又可以把我们重新聚在一起。我作为眼睁睁看着大家转移工作关系的副所长，心里比谁都难受。因而心急了一点，您不要在意。”
　　吴所长听到沈民安是为了研究所，心顿时放松下下来，刚准备劝一劝张清航。
　　却猝不及防地听到姜文泽说：“原来沈副所长如此一心为民，我看不如尽早辞职，正好为所里的其他人留下一笔经费，也算是真正帮到大家了。”
　　“我——”
　　沈民安只觉得姜文泽其心可诛，居然说这样的话，他可是所里的领导怎么可能主动辞职？
　　张清航教授仿佛也明白了什么，解释道：“你的工资可是其他人的好几倍，只要你辞职，就可以养活其他研究员多几个月，这种才是切实的帮助。”
　　沈民安没有听进去，吴所长却是听进去了，本来他之前就准备辞职的，只是突然发生了这件事，才一直拖延到现在。
　　“张教授、姜教授你们俩不要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说的是和华源集团合作的项目，我们希望……”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也和你们研究所没关系，别想着用什么家国大义来压我们，现在我们就是为了国家的政策在尝试。合作中，我们研究所就是单纯的出技术，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知。
　　要是吴所长真的希望大家可以回来，可以尝试进入华源集团旗下公司工作，也算是与我们研究所沾边。”
　　吴所长看着逐渐不耐烦的两人，出声按住还想要辩驳的沈民安。
　　“你们俩是好样的，这个消息我会告诉所里离开的人的。火种保存在你们手里，我很放心。没其他的事了，你们先走吧。”
　　张清航和姜文泽对视一眼，无奈地看了看老上司的状态，转身离开，刚关上办公室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沈民安继续挣扎的声音。
　　张清航长叹一口气，“老吴也难，手底下一个外行管着我们这些内行，还指手画脚，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忍受的。”
　　“我看老吴是想要退下去了。”
　　“什么？”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我觉得老吴都不想要继续坚持下去了。”
　　似乎是想到了刚刚吴所长的老态，张清航也不继续说下去。
　　回去之后，虽然两人都不同意沈民安的想法，可为了防止他继续装神弄鬼，直接把这件事告知岑部长，让上面的人压制沈民安那颗躁动的心。
　　同时，他们与华源集团的合作也不断加速进程。
　　或许是资金充足的原因，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双方合作创立的华芯源科技有限公司，在首都周边修建的工厂就已经竣工。
　　这天李筠原本是在忙碌手里的工作，突然听到姜教授将他们全组人都叫去办公室。
　　姜文泽看着自己手底下的新生力量，满足地说：
　　“华芯源的工厂已经竣工了，目前正在进行的是机器设备进场，华源集团希望在这个阶段，我们可以派一批人去帮助他们安装、监督生产线。我决定派你们这组人去，由闫旭东带队，希望你们能够尽快完成任务。”
　　闫旭东的腰杆竖的笔直，认真地回道：“保证完成任务。”
　　“明天早上八点侧门会派人来接，你们可不许迟到。”
　　众人点头，眼神中都是兴奋，这是他们研究所旗下的工厂，心中自然带着满满的期待，一想到工厂运转之后，他们自己的待遇就会更好，心中立刻充满了力量，恨不得明天马上到来。
　　李筠结束研究所的工作回到宿舍，才从钱雯敏嘴里知道，他们明天也会一起去，甚至还是主力，去的人数远超他们姜教授这边的团队。
　　她想了想两个团队各自的方向，赞同地点点头说：
　　“在生产线的装配方面，还是你们更了解。”
　　“那是，特别是后面的测试、封装、测试包装的环节，这可都是我们负责的部分。”
　　“那明天一起出发。”
　　钱雯敏兴奋地点点头，有些躁动地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不断浮现之前华源集团送过来的工厂设计图纸，期待着它明天就在自己的眼前化为实物。
　　最后还是在困意的侵袭下沉沉睡去，翌日两人如同之前一般，起床洗漱、运动锻炼、吃早餐，在七点半的时候来到侧门。
　　此时，华源集团派来的大巴车已经在门口等候，看到两人出现，车上立马下来一个工作人员，热情地喊道：
　　“两位是微电子所的研究员是吧？先上车坐着休息，估计其他人还有一会儿才到。”
　　工作人员从车门探出身体的时候，两人能很明显地看到她身上的工牌，上面标准了华芯源公司、职位、姓名等内容。
　　心里也觉得没什么需要怀疑的地方，在对方的热情邀请下上了车。
　　上车之后，两人看到车上居然还有准备的三明治。
　　工作人员许明妧注意到两人的视线，立即解释道：“公司担心各位研究员为了研究废寝忘食，忘了吃早餐，特地让公司食堂准备的。两位要不要来上一份？我们公司大厨的手艺很好的。”
　　“不必，不必，我们来之前已经在食堂吃过了。”
　　钱雯敏连连摆手拒绝，她之前也尝新似的吃过一次，发现这种东西实在是不适合自己的胃口。
　　见状，许明妧也不继续介绍，拿出放在车椅后的册子，递到两人面前。
　　“这是我们最新写出来的公司相关简介，两位是研究员也算是公司的一份子，可以看看，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可以提出来。”
　　“谢谢。”
　　李筠接过册子，钱雯敏则是模仿许明妧从椅背后抽出来相同的册子。
　　两人感受着册子光滑的手感，看着封面上注明的华芯源有限责任公司，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激动的情绪，心想：这就是他们合作的产物，往后还将越来越盛大。
　　过了一会儿，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来到车上。
　　根据许明妧的介绍，或看书，或聊天，或吃早餐，可以说她们的准备都是用的上的。
　　随后一行人就在颠簸中来到工厂的建设地，这里荒无人烟，零星几户人家也在工厂的几里开外，丝毫看不出后世高楼林立的场景。
　　想到这，李筠也为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感到好笑，往后谁还能在首都这个位置建立大型工厂，自然是在不断地搬迁当中，将地皮挪做他用。
　　钱雯敏还以为李筠也是在为如此恢宏气派的工厂感到高兴，激动地说：
　　“我们的工厂可真是气派，我看首都机械厂都比不过，光是这个大门看着就不一般。”
　　闻言，李筠抬眼看着新式的工厂大门，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首都机械厂的大门应该是几十年前修建的，看着没新的气派也挺合理的。
　　钱雯敏也只是感叹一句，并没有期待得到李筠的回答，继续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许明妧作为带领技术团队的工作人员，正在和门口的保安进行交涉，登记这次进入的人员信息。
　　作为华源集团主投的项目，内部管理严格程度与研究所也不逞多让。
　　很快，许明妧就将这次的人员信息登记清楚，转身笑着说：
　　“大家现在可以进去，待会儿各位会依照自己所属的部门不同，分配到不同的厂房里教装卸工负责装配生产线，先进去再说。”
　　说着，她就领着一车的人先将整个工厂的布局看一遍，再按照不同的任务分配人手。
　　因为李筠和钱雯敏负责的部分不同，两人只能暂时分开。
　　之后，李筠和黎绵两人依照许明妧给出的工厂布局图，来到她俩负责的厂房。
　　刚走进去，两人就感觉到一阵热气向自己袭来，入目皆是高低错落的遮挡物，同时空气中弥漫的灰尘也四处飘荡，突然觉得呼吸不畅。
　　黎绵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环境当中，忍不住皱着眉头，用手将面前的灰尘扇走。
　　“这里的环境看起来并没有外面那么好。”
　　“应该是待会儿装配机器，可能还会产生不少的灰尘，估计大家就懒得打扫了。”
　　“是吗？”
　　黎绵觉得只要华源集团这边的人靠谱一点就知道，他们的机器必须在干净整洁的地方使用，如果灰尘混入太多，根本无法按照机器原先的标准制作晶圆，那么她们工厂设立的初期就出现大问题了。
　　两人继续往里面深入，这时才完全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空旷的厂房里被墙隔成无数间小房间，除了外部供人通行的道路，从现在的位置看，里面房间的卫生情况还是可以的。
　　两人前方的过道上，还站着不少身着统一制服的工人，看到两人靠近，只是瞥了一眼就迅速离开视线，继续交谈，仿佛当做两人不存在似的。
　　在工人的眼里，两人衣着干净，还敢直截了当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厂里坐办公室的人，最近几天几人看过不少，丝毫不值得留意。
　　就在工人们继续疑惑为什么公司安排的技术员还没有来时，李筠出声了。
　　“你们好！我们是公司派来的技术员，负责指导你们安装机器，请问你们准备好了吗？我们希望可以尽快开始。”
　　话里的内容顿时将工人们震惊，有人甚至直接惊呼出声：“什么！”
　　“两个嫩瓜似的姑娘是技术员？”
　　“两位女同志，你们可不要糊弄我们。如果是来检查的，看完就可以走了，技术员没来之前，我们是肯定不会动这些器材的，严格执行公司的规定。”
　　听到这些话，黎绵心里顿时就不舒服了，皱着眉头说：
　　“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出去问问，我们这次可是一大批技术人员一起来的。”
　　这下子工人们也犹豫起来，看了看李筠和黎绵两个软绵绵的姑娘，觉得实在是与自己记忆中的技术员差距很大。
　　最后还是派了一个人出去询问，毕竟华芯源的工作是很难得到的。
　　要知道现在不少的工厂都因为受国外产品的冲击，支离破碎，工人下岗那是犹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招工的企业远远比下岗的工人少，找到一个养家的工作不容易，必须的打起十万分的小心。
　　很快，被派出去的工人就匆匆赶回来，凑在工人中的小组长说：“没错，她们就是技术员，外面很多人都看见了。”
　　闻言，小组长屈强军立即对着两人露出崇拜的笑容，语气带着歉意地说：
　　“两位技术员不好意思，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所有的准备工作我们都做好了，请你们指导！”
　　李筠面色不变，开口道：“身份证明了就好。你们叫我李技术员，叫她黎技术员就好。
　　在将机器部件搬进房间之前，我必须要先说一句。所有人必须穿好自己的工服，帽子和手套绝对不能忘，如果有头发掉在机器里面，造成的损失不是我们能够承担的。手套可以防止人员受伤，自己的身体安全也很重要。”
　　听到李筠如此严肃的话语，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屏气凝神，其他的不说，李筠这副样子还是挺能唬人的。
　　黎绵也补充道：“进去之前注意卫生情况，这些机器不能待在灰尘多的空间里。好了，你们谁拿着钥匙？可以开门了。”
　　“我我我！”
　　屈强军连忙举手，从腰间的腰包掏出房门的钥匙，按照顺序，打开一号房门。
　　看着里面的环境，黎绵点点头，用门前的门垫将鞋底的尘土擦干净，才踏入房间。
　　身后抬着机器各个部件的工人也有样学样，小心翼翼地抬着珍贵的仪器进入房间。
　　李筠打开纸壳，从里面取出说明书，观看官方的说明书，因为是国外买来的，说明书都是英文，这些工人都看不懂，这才派了她们来。
　　她根据说明书上的指示，和黎绵一起挑选出匹配的零件。
　　“你看，这个数值面板应该是直接与……”
　　工人们听到她们的话，接过各种零件，将机器的各个部分连接在一起。
　　原本大家就这样有序的协作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到了最后，大家却发现，所有部分都连接在一起之后，连接电源，机器面板上却没有任何反应。
　　李筠看着依旧昏暗的面板，想不通中间有什么环节被她遗忘了吗？居然无法使用，明明是按照说明书上的步骤一步步完成的。
　　她想不通，就整个人蹲在地上，视线在机器的各个部分来回打量。
　　对着说明书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时间还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房间中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目光随着她翻动说明书的动作也来回移动，心也变得越发焦灼。
　　刚刚本就怀疑李筠和黎绵两人本事的工人们，现在看向两人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复刚刚的崇拜，转而是怀疑和担忧。
　　怀疑两人没有这样的本事，毕竟看起来太年轻，还是两个女同志。
　　担忧是机器出了问题，会不会连累到自己？


第38章 
　　风靡全国
　　有人甚至因此而紧张到满头大汗，汗珠顺着脸颊慢慢往下滑落，从下颌骨坠落，滴在地板的声音仿佛都能被人听见。
　　此时一直想不通的李筠却心生怀疑，将手里的说明书放到黎绵手上。
　　转身看着组长屈强军，出声指挥道：“你们把两者连通的这个部分给我打开，我要看看里面的情况。”
　　面对严肃冷脸的李筠，屈强军根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转身叫上帮手，把他们刚刚安装好的机器拆开。
　　他们几人当着李筠的面不好说什么话，但是心里却藏了一堆的话，一边拆机器，一边不停地在心里吐槽。
　　明明刚刚就是她们让装上的，现在又让拆开，这不就是纯纯为难人吗？
　　很快，原本两个部分就被工人们拆开。
　　李筠丝毫不顾及众人的眼光，直接将自己的脑袋伸到机器里面，一手拿着螺丝刀，一手不停地摆弄内部的零件与线路。
　　众人看着这一幕更是吓得胆战心惊，这台机器的价格，卖了他们这一群人都赔不起。
　　于是，屈强军担忧地看向黎绵，语气中带着祈求的意味说：
　　“黎技术员，要不然还是别让李技术员弄了吧？这玩意弄坏了，我们所有人都赔不起，不然我们还是去叫其他更加经验的技术员来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擦去脸上的汗珠，任谁看了都觉得可怜。
　　黎绵虽然也觉得现在的情况不对，但是出于这些日子对于李筠的认识。
　　她认为李筠不可能在没有信心的时候，胡乱拆解机器，作为同舟共济了这么久的伙伴，这点信任她还是有的。
　　因此，对于屈强军的请求，她笑着解释道：
　　“你们放心，李技术员不是那种没有本事胡乱糊弄人的人，我们俩都是从首都大学的微电子研究所来的技术员，你们要相信我们的技术。既然按照说明书安装有问题，那么我们就要找出这个问题才行，不能糊弄事，直接将问题留给后面来的人。”
　　听到黎绵如此信誓旦旦的话，再加上她们还是首都大学的学生。
　　工人们心中的疑虑消散不少，可是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担心，特别是李筠自己一个人埋头苦干，弄出叮叮当当的动静，他们却什么都看不懂的时候，生怕李筠的动作把机器弄坏。
　　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大家的心越来越紧张，眼睁睁地看着李筠对机器的一个个线路出手，心中更是害怕。
　　就在众人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屈强军担心被上司发现这里的异样，忧心忡忡地转身一看，发现是他们总公司华源集团的董事长——陆峮先生。
　　整个人差点吓得肝胆俱裂，就在他想要打招呼的时候，陆峮直接朝他射来一道凌厉的视线，示意他闭紧嘴巴。
　　屈强军赶紧将自己张开的嘴巴合上，脑袋来回在突然出现的陆董事长和李筠、黎绵的身上来回打量，以及那一地散落的零部件。
　　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李筠没有感受到外界的变化，继续手里的动作。
　　而黎绵也在给李筠帮忙，丝毫没有多余的心神可以放在其他事情上，光是应付李筠不断让她提供的东西，就已经够她喝一壶了。
　　终于，在李筠觉得自己忙得满头大汗的时候，被她拆解又重新安装上的机器，终于完成了。
　　看着依旧被分成两半的家伙，她缓缓站起身，看着身边的屈强军说：
　　“你们可以按照刚刚的样子将两部分重新合起来，看看面板是不是联通了。”
　　说着，她就将自己的身体移到另一个地方，不会阻挡工人们施工的位置。
　　她刚想要随意地擦去脸上的汗珠，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用纸吧。”
　　而后，一抹白色瞬间闯入眼角的余光，听到陌生的声音，她转身看向来人，发现是陆峮，表情颇为惊讶，想不到这位频频出现在报纸上的爱国商人，居然还有时间来看工厂设备的安装情况。
　　“谢谢。”
　　用纸巾显然是比用衣服好，她接过纸巾，分给身边的黎绵一张。
　　黎绵看着陆峮的方向微微一笑，接过纸巾擦拭脸上的灰尘和汗水。
　　陆峮目光沉静，视线似乎一直放在机器上面，自然垂落的拇指和食指下意识地摩擦，余光瞥见李筠热气上涌而晕染开的血色，眼眸低垂，忽略自己心底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
　　屈强军这些工人看着老板在，干起活来是十分卖力，还不等李筠两人休息片刻，他们立刻就将两部分重新连接在一起，恭敬地说：
　　“李技术员，现在可以通电了吗？”
　　“可以试试。”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机器上。
　　她向前一步，在通电的下一秒，按下开关，众人期待的变化立即出现在面板上，刚刚还一片灰暗的部分，顿时亮起它原本就该有的红色与绿色。
　　看着这一幕，屈强军惊讶地说：“居然好了！”
　　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李筠身上，不知道她刚刚闹出的那些动静，是怎么把机器给弄好的。
　　李筠自然也想趁着陆峮在的这个机会说明情况。
　　“陆董，我想我们非常有必要检查这一批送过来的机器，如果都出现这样无法使用，内部恶意连接的情况，我想公司有必要向售卖这一批产品的弗兰克公司提出索赔。”
　　“你的意思是对方恶意售卖有问题的产品给我？”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李筠其实也非常不理解，这一批机器可是通过华源集团国外的公司购买的，居然对方也藏了自己的小心思。
　　就像是之前那些国外企业售卖一些快要报废的生产线给国内工厂的时候，经常在生产线上弄出一些问题，即使派人负责服务安装，那也是只顾享乐，对于实际问题根本无心解决。
　　往往造成除了钱，还费心费力却依旧得不到成果的局面，每次都闹得很多厂子因此出问题。
　　这一次，她怀疑陆峮在购买机器的时候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不然国外公司应该不会特意得罪自己国家的大企业。
　　“是否您与我们研究所创办半导体生产线的消息泄露出去了？”
　　陆峮抿紧嘴唇，看起来十分平静，郑重地解释道：“这件事我们会查清楚的，李小姐可有办法处理这一批机器的问题？”
　　“如果问题都和这一台一样，没问题，，其他的估计还要一个个看下去。”
　　“这部分多出来的工作，我们集团会给各位技术员发放补偿金的。”
　　李筠点点头，带着工人们继续安装后面的机器，一边安装一边检查。
　　还好这家公司费的心思不算多，基本上出问题的都是一个地方，检查三台机器都是一个毛病之后。
　　李筠暂时停下手里的工作，顶着其他人不理解的眼神，端坐在椅子上，将自己检查出来的问题完整地记录在本子上，顺便将如何解决的办法写出来，就连具体的内部画面都绘制出来。
　　画好之后，她将这份维修手册递到陆峮手里，解释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其他厂房安装也出现了类似的问题，所以陆董可以将这份维修手册复印出来，交到需要的人手里，这样我们技术员解决问题的速度会快一些。”
　　“好！”
　　陆峮接过维修手册，匆匆瞥一眼上面复杂的线路，抬头交到秘书手里，“这件事你去办。”
　　“是，陆董。”
　　沈子威接过手册，匆匆离开工厂。
　　接下来李筠和黎绵的合作越发默契，解决问题的速度越来越快，就连时间的流逝都察觉不到。
　　听到屈强军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两位技术员，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了，吃饱了再来工作，我们的效率才能继续维持下去。”
　　李筠一抬头，才发现这时已经到了下午两点，要不是屈强军提醒，估计两人还要带着大家一起饿肚子。
　　赶紧放下手里的工作，缓慢起身，不好意思地说：“大家都去吃饭吧，我们新来的就跟着你们的步伐。”
　　“好好好！”
　　经此一事，现在整个厂房的工人们，对于李筠和黎绵两人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居然能把外国人特意使的绊子解决掉，真的是给国人长脸了。
　　在工人的带领下，两人来到工厂的食堂，发现这里和学校食堂还挺像的，可以用自己的工牌打饭记账，等到月底的时候统一结算。
　　而李筠她们这群突然到访的技术员待遇就更好了，刷脸吃饭。
　　许明妧每看到一个熟悉的研究员，立即迎上前，看到李筠和黎绵这个时候来吃饭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看着两人笑着说：“两位可算是来了，今天食堂给各位开小灶，直接拿着餐盘去取就行。”
　　说着，就把一旁的餐盘递给两人。
　　“谢谢！”
　　“不客气，快去吃饭的。”
　　李筠和黎绵刚打完饭坐下，吃了没几口，身边和对面的位置陆陆续续有人坐下。
　　秦浩黑着一张脸，像是机器人一样把餐盘里面的饭菜塞进嘴里，只要是看到他的人都能够发现不对劲。
　　黎绵疑惑地看着对方，闫旭东赶紧解释道：“被外国人闹的幺蛾子气坏了，我俩分配在一起，看着那台机器是怎么弄都无法运转，想要拆开里面看看是不是和我们研究所的一样，还没动手就被拦下了。
　　好不容易说动了工人，打开内部之后就发现，这台机器做出来的人不是一般的恶心，拆的满头大汗。还好你绘制的手册及时出现，不然我们俩还要继续对着一团乱麻的线路互相折磨。”
　　就在这时，秦浩手里的筷子猛地一下戳在米饭上，连带着桌子都发出震动的声响，愤愤不平地说：
　　“真恶心人！”
　　“诶，这还是陆董国外公司采买的，要是我们自己，估计买来就是一坨废铁。”
　　或许是想到了之前的经历，在场之人都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餐桌上的气氛越变得越发凝滞。
　　众人埋头干饭，什么话也不说，心里憋着一股劲，一吃完就回到自己的岗位，以最快的速度将剩下的机器修理好。
　　但即使是众人全力以赴，这样的工作还是忙活了一个星期。
　　等到几人再次回到熟悉的研究所，只感觉自己身上像是褪去了所有的疲惫。
　　姜教授看着圆满完成任务归来的一群人，满意地说：
　　“你们这一次做的特别好，陆董还特意打电话说要奖励你们，奖金会合着这个月的工资一起发到你们手里。”
　　没错，现在李筠已经取得了自己的毕业证书，正式成为微电子研究所的一份子，从今往后她也是有工资的人了。
　　听到有奖金，大家兴奋地露出笑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至于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配合许教授团队的研究项目，陆董准备快速推出游戏机这款产品，占领市场。”
　　“我们明白。”
　　现在研究所的人可算是明白了有钱的重要性，对于这样的研究乐见其成，并且已经开始在大脑里畅想，做完这个项目之后，他们研究所又会添置怎样的新设备呢？
　　有了新设备，他们就能向自己从未探索过的方向继续开创新地图，进而推动现有技术进步，以及产品创新，二者相辅相成，只要别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游戏机项目就在这样的力量推动下不断靠近成功。
　　一个月之后，首都百货商场。
　　首都机械厂的黄工带着自家儿子来百货商场购买给媳妇的生日礼物。
　　一进商场，黄工的儿子黄小杰就像是来到了天堂，要不是黄工紧紧拉着他的手，估计就要在整个商场撒欢奔跑。
　　黄工感受着手里的拉力，好言相劝，语气温和地说：
　　“今天可是我们爷俩来给你妈买生日礼物的，带的钱不多，就够买你妈一直想要的那个进口面霜，要是你不听话的话，你这次来连块水果糖都吃不到。”
　　语气温和，言语之中却透露着一股威胁。
　　听到这些话的家长都会心一笑，显然对带小孩子来商场会出现的意外情况都是熟知的，要是你不事先威胁一番，待会儿这些小孩子就能上房揭瓦。
　　黄小杰也是一样，对于自己父亲的话，只选择性地听了前半句，扯着嗓子激动地说：
　　“我要吃糖，我要吃水果糖。”
　　突然爆发的刺耳声响，顿时将旁边的人吓得退避三舍。
　　一下子这对父子身边三步之内一个人都没有，黄工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是有些接受不能，下意识地捂住儿子的嘴巴，凑在他耳边威胁道：
　　“要是再闹下去，我就直接带你回去了。”
　　一听到自己连进入商城的机会都没有，黄小杰迅速收敛自己的脾气，笑眯眯地撒娇说：
　　“爸爸，小杰就只要一块水果糖。”
　　黄工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也是没办法，无奈地踏上前往买糖的位置。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显然是早有准备，丝毫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继续朝着自己需要的地方走去。
　　黄工好不容易把儿子想吃的糖买到了，赶紧前往卖化妆品的柜台走去，不然他担心他儿子继续在这里多待一秒，他儿子就能闹出新的事。
　　看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化妆品，他无措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好不容易积攒的私房钱，看着柜台前的售货员说：
　　“同志，你们这里最近卖的最好的进口面霜是什么？”
　　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儿子此时已经走到了旁边的柜台，上面琳琅满目地摆着一些类似于工具书大小的塑料壳。
　　首都华源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派人的售货员，看到自己的柜台来人，他可不管来的是小的还是大的，只要能卖出去就是他的业绩，他就能多发工资。
　　因此，他看到一脸懵懂的黄小杰的时候，露出一张谄媚地笑脸，主动开口道：
　　“小朋友，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黄小杰随手一撇自己脸上的鼻涕，平淡地说：“和我爸一起来的。”
　　说着，还指着在一旁购买面霜的黄工。
　　看到有家长，售货员就更积极了，主动挑起话题。
　　“那小朋友你有听说过华源游戏机吗？就是那个可以拿在手里，按动按键，屏幕上面就会有小人或者是其他东西跳动的小游戏，并且根据难易程度分成很多关卡，通关就可以和小伙伴炫耀的那个游戏机。”
　　黄小杰越听眼睛睁的越大，面前人描述的游戏机，他有在小伙伴菜荃手里见过。
　　可是对方不愿意告诉自己游戏机是在什么地方买的，也不愿意让他碰，说是游戏机价格特别贵，要是碰坏了他可赔不起。
　　现在突然听到这个好消息，想到自己马上也可以拥有一台和菜荃的游戏机，大脑顿时被这个兴奋所冲击，根本顾不得其他的事情。
　　转身就忘爸爸的位置跑去，双手死死地抓着黄工的裤子，企图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父亲身上，嘶吼地喊道：
　　“爸爸！爸爸！旁边就有菜荃手里的游戏机，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成为家属院里最受欢迎的人。”
　　将黄工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他就使用自己全身的力气，企图将父亲死拖硬拽到旁边的柜台购买游戏机。
　　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的黄工那是又羞又恼，一手拎着自己差点被拽掉的裤子，一手从口袋里掏出购买面霜的钱。
　　或许是售货员对于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顺便还给黄工的面上套上一个结实的袋子。
　　语气冰冷地说：“好了。”
　　黄工赶紧将买好的媳妇生日礼物拿在手里，对着还在撒泼的儿子无奈地说：
　　“你别拉爸爸的裤子呀，而且那个游戏机有什么好玩的，不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动来动去吗？”
　　实在是这些日子，他也见证了其他家庭因为游戏机闹出来的事，一直避着儿子靠近百货商场，没想到游戏机就在化妆品柜台的隔壁，真的是坑了他一把。
　　“不是，爸爸。那些游戏我都没玩过，而且家属院里其他的孩子都有，就我没有，以后还怎么在一起混啊！”
　　同时，黄小杰还使出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撒泼打滚，整个人直接躺在地上，有一种今天不买游戏机就不回家的架势。
　　黄工头痛地捂住额头，想到家里那两个宠溺孩子的父母。
　　心里十分清楚，只要是被孩子知道了游戏机就在这里，就算他今天不买，以后爸妈也会被他这个儿子糊弄来买。
　　最后，在黄小杰的“威胁”之下，黄工还是屈服了。
　　看着一脸笑意地售货员说：“给我们来上最便宜的那一款游戏机。”
　　“好嘞，您稍等。”
　　说完，售货员就从自己身后的位置取出一个纸盒子，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华源游戏机最初级的版本，价格35元。”
　　听到这个价格，黄工肉疼地深吸一口气，他都做到高级工了，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这个游戏机的两倍。
　　一想到一下子就花去半个月的工资，他看向儿子的表情也带着不满，掏出自己最后剩下的私房钱，交到售货员手里，然后将装有游戏机的纸盒拿在手里。
　　看着还在地上躺着地儿子说：“还不快起来，你要丢脸到什么时候。游戏机我给你买了，要是你这个月考试还是没有气色，我就直接把他摔烂。”
　　黄小杰一看到属于自己的游戏机，还有什么不答应的，立即脱口而出：
　　“爸爸，这个月我一定会考上全班前三名的。”
　　“你最好说话算好。”
　　亲眼见证这一幕的其他客人，看着逐渐消失的父子俩，眼神中露出果然如此的意思。
　　自从华源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将自家售卖游戏机的柜台插入百货商场之后，这样的画面总是会一两天上演一次。
　　刚开始大家还不明白卖的游戏机有什么作用，可当后来一个个孩子沉迷其中的时候，大家就发现不对劲了。
　　还想要阻止，却发现早已经来不及了。
　　几乎每个街道总有那么一两个孩子拥有游戏机，拥有游戏机的孩子会迅速成为那一片区域的孩子王，占领高地。
　　其他的孩子看到纷纷撒娇卖乖，自己也要得到才能够融入孩子的群体。
　　他们首都这片工人很多，家家户户买一个游戏机真的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加上因为计划生育，家里就那么一个金疙瘩，你不买也不行呀。
　　于是，华源游戏机就以这样惊人的速度风靡全国。
　　不仅在首都各个商场设置专门的柜台，还在海市、羊城等经济发达的城市纷纷设立柜台，全国都掀起一股游戏机热。
　　不止是在国内，华源集团还利用自己拥有国外市场的优势，将这批原本是试探市场的游戏机出口到国外。
　　利用他们公司自有的商场，直接开了几家专卖店，里面的品种比国内更丰富，当然价格也是更加的美丽。
　　文森特攥着管家的衣服，抬头看着相比于自己的身高特别高大的专卖店，有些惊讶地说：
　　“艾伯特管家，这就是Luu新开的专卖店吗？听说里面的游戏机特别好玩，我们也进去看一看？”
　　“好的，少爷。”
　　艾伯特带着小少爷文森特进入专卖店，昂首挺胸，露出一副上流人士的倨傲，目光从不在里面的售货员身上停留。
　　有眼色的店长赶紧从柜台走出来，看着两人恭敬地说：“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够帮到两位的？”


第39章 
　　再次上首都
　　艾伯特此时面对店长，丝毫没有刚才面对文森特的谦卑，骄傲地抬起下巴，豪气地说：
　　“把你们店里模式最多的游戏机拿来。”
　　“是，请两位稍后。”
　　店长一听就知道是大主顾来了，他们店里游戏机内容最丰富的那一款价格可不低，平常人家那也不一定舍得买。
　　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专卖店最中心位置的样机取来，双手捧着再次出现在文森特面前，笑眯眯地说：
　　“这就是我们店里目前游戏款式最多，也最复杂的游戏机，价格是999元。”
　　这台游戏机贵也是有原因的，里面不止是能够自己玩游戏，还兼具了能够与自己的小伙伴联机对打的功能，显示屏是其他游戏机的两倍，按键也更多，功能也更多，绝对物有所值。
　　果然，两人听到这个价格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Luu旗下开办的商场，他们就没有在里面看见过什么便宜的东西，这个游戏机就是玩个新奇而已，999对于文森特家族来说，九牛一毛都不到。
　　艾伯特拿出自己座位管家的骄傲，毫不在意地手一甩，开口道：
　　“直接来上五台。”
　　“好好好！您稍等，这种贵重的游戏机我们都存放在后面的仓库，取来需要一定的时间，两位先在这边坐着休息一会儿。”
　　说完话，店长就急匆匆，往后面的仓库走去。
　　留在店内的文森特高兴地抬头看着站在身侧的管家说：“艾伯特你可真是聪明，居然能想到把五台一起买了，不然我担心约翰那个家伙看到我忘了他的份，肯定又要撒泼打滚。”
　　“替您思虑周全，是我应该做的。”
　　显然艾伯特也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高兴，特别是在文森特这样的小孩子面前，他也算是过了一把有钱人的瘾。
　　虽然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但是钱从自己手中滑过的滋味真的挺不错。
　　文森特卖完游戏机后，迫不及待地拿到自己的死对头面前炫耀，激动地喊道：
　　“我买的游戏机比你的更大！更好玩！还能和我的舅舅一起联机闯关，你这个游戏机根本就是个垃圾。”
　　丹尼尔虽然不明白什么是联机，但是他的眼睛没有错，自己的游戏机足足比文森特的小了一圈。
　　他对自己不能使用最好的、最高端的游戏机感到由衷的愤怒，扯着嗓子嘶吼回家。
　　“丹尼尔也要有最好的游戏机，这个根本就是废物。”
　　说着，还猛地将自己手里的游戏机扔进水沟里，气势汹汹地回家了。
　　终于扳回一城的文森特特别兴奋，带着自己新的游戏机，出现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拿出另一台游戏机，说是想和对方一起玩游戏，女孩子当即就接受了。
　　这让他前几次屡战屡败的苦恼顿时化为兴奋，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道：游戏机还能有这样的妙用，真的是太好了！
　　很快，华源集团生产的游戏机迅速火遍全世界，国外也开始修建加工厂。
　　至于国内那更不用说，为了节省交通运输的成本，华源集团直接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修建自家的加工厂，给国家直接或间接带来经济收益。
　　但是随着游戏机的爆火，也吸引了一些敌对者的仇视，一个个天天在报纸上以莫须有的罪名谴责游戏机的生产，就连给华源集团提供技术支持的微电子研究所和计算技术研究所也逃不过。
　　黎绵有些苦恼地看着今天刚发刊的报纸，生气地说：
　　“小筠，你看看。今天的报纸更过分了，上面的标题写着什么‘无良商家生产游戏机带坏孩子，背后竟有国家研究所助纣为虐，’这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我们明明就是按照上级的指示进行市场化运营，而且游戏机有什么错，明明就是那些人管不了自己和孩子，就把责任归咎在我们身上。”
　　“黎师姐既然明白，为什么还要为了这样的话生气？”
　　“看到之后就忍不住呀！而且现在不是一家报纸上有这样的内容，前几天还有报道学生为了玩游戏不上学，又或者是在学校玩游戏顶撞老师的。”
　　其实，李筠也感觉到最近的风向有点不对劲。
　　不过她相信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陆峮应该会想出解决的办法，而且现在他们创造的收益这么多，别说是他们自己，那些因此收益的家庭和政府都不会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华源网络科技公司落败的。
　　可以说李筠对于各方的心思猜的还是比较准备，风风火火的抨击之后，华源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表明在往后生产的游戏机上，都会印有“沉迷游戏，有害身心。”
　　并且还规定了必须是十二周岁的人才可以买游戏机。
　　这两条规定是出来了，可是却一点都没有影响到游戏机的热卖。
　　就像是每个烟壳上都印有“吸烟有害健康”一样，大家根本不会因为游戏机印有警告语而放弃。
　　而规定购买年龄，就像是一场面对其他抨击者而特别制定的笑话。
　　游戏机的受众是这群年龄小的孩子没错，但是购买者却往往是其家长，这群家长或是安慰，或是奖励……
　　总之，他们有各种各样的原因给孩子买了游戏机，但是孩子一旦沉迷，这又是游戏机的错了。
　　这怎么能说不是一场笑话呢？
　　但这两个规定也带来了一定的好处，那就是市面上对于华源网络科技公司的抨击迅速减少，只有一些不甘心的继续在阴暗的角落里诋毁。
　　同时，华源网络科技公司的下一个产品也出来了，那就是现在市面上从未出现过的学习机。
　　有些功能与现在的录音机相似，放入特制的磁带会发出不同的声音，但是除了声音，上面还会显示画面，需要家长发愁的拼音、英文等都能在上面学习到。
　　这下子，华源网络科技公司的风评一下子就扭转了。
　　许平安看到报纸上夸赞学习机的内容，激动地拍一下学生江明远的肩膀，夸赞道：
　　“你小子怎么那么聪明？居然能够想到利用游戏机和录音机的功能，做出这样绝对让人说不出反驳的学习机来！”
　　江明远因为老师直接的夸奖，而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解释道：
　　“其实我们家里的孩子也买了不少游戏机，然后就闹矛盾了。恰好看到我表弟一边玩游戏机，一边默念拼音糊弄舅母，想到我们之前就是用录音机学习英文口语，之后顺利到国外留学。
　　所有的巧合混在一起，学生就这样想出来了，说起来还挺巧的。”
　　他有些羞涩地挠挠自己的后脑勺。
　　许平安看到更是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直截了当地说：“那也是你对生活的观察仔细，有了你这样的人，我们团队往后的经费和奖金就不用愁了。”
　　“都是老师栽培的好。”
　　“哈哈哈哈！”
　　听到江明远的这句话，许平安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
　　笑声回荡在他们团队的办公室里，但却没有一个人打断，因为他们也正在为这件大好事而高兴，之前还在为自己是游戏机的研发人员而倍受家人指责，现在学习机出现了，他们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
　　顺便把自己这一手直接塞满整个口袋的奖金带回家，那肯定又是一个令人高兴的时刻。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这一场喜悦的时候，锦城的孙家实在是快要受不了了。
　　自从赵玉梅被首都的收容所警告遣返之后，她失去工作，孙家人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不好过。
　　特别是加上一事无成的孙文军，只剩下孙强和孙武养家，孙家就整天鸡飞狗跳，那动静闹得整个家属楼都可以听见。
　　特别是家住他们楼下的于淑兰，刚开始还在为孙家一直吵闹而开心，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也是忍不住了。
　　楼上整天就没有平静的时候，吵得她觉得自己都神经衰弱了，最后只能联合家属院其他人，威胁孙家再这样下去，别怪他们把孙家人赶走，这才安分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而已，间隔几天又要来上一次。
　　今天也是如此，孙武觉得自己实在是受不了家里的环境了，对着一直强撑着的孙强说：
　　“爸，你知道我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现在家里我要养孩子和媳妇，你也要养媳妇和一个…呵！”
　　孙文军立马听到来大哥意有所指，猛地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指着孙武怒吼道：
　　“孙武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弃我在家里吃白饭！你看清楚，这里可不只是你家，也是我孙文军的，是我爸孙强分到的房子，我乐意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和你没有关系。”
　　孙武嘴角抖动两下，对于孙文军这种混混，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想说的，更何况孙文军和自己又不是一个肚子出来的，他管他死活。
　　于是，他再次将自己沉静地目光看向父亲孙强。
　　孙强感受到两兄弟的剑拔弩张，心里真的不是滋味，想到自己年龄不小，根据现在的政策变化，估计能留在钢铁厂顺利退休都是好的。
　　他原先还想借着自己的身份给小儿子挣出一份家业，现在看来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而且依照现在的趋势看下去，他往后还是跟着大儿子养老比较靠谱。
　　不过看着小儿子刚刚成年的年纪，他又有些狠不下心，就算是不挣出一份工作，娶媳妇他这个父亲总要帮忙的。
　　思索到这，他突然想到远在首都与小儿子是亲姐弟的李筠。
　　想到李筠是首都大学的高材生，按照年级来算，现在应该已经读到大三，没多久就可以独立挣钱，要是上交家用，肯定能够养活他们一大家子，就算是李筠反抗，他也可以用偿还抚养费这个借口要钱。
　　孙强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亮光，瞥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赵玉梅，觉得这次非常有必要自己亲自出马。
　　正好他们工厂最近想要申请成为华源集团的一个代加工工厂，这次去首都调研、谈合作，他也可以跟着一起去，出公差就不用担心住宿和收容所的问题。
　　随后看向想要离开家的孙武，开口道：
　　“这件事等我出差回来再说，十天半个月不会影响什么。”
　　听到父亲犹如一锤定音的话，孙武还是习惯性地服从，顶着妻子不赞同的眼神，带着玩游戏机玩到入迷的儿子一起回房。
　　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就这样被孙强按下。
　　三日后，孙强跟着机械厂的领导一起踏上前往首都的火车。
　　火车上，大家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有关华源集团的一起。
　　“你们知道吗？听说这个华源集团发展那么快，就是因为他们是一家国外的公司，不过是在国内换了一个名字办事而已。”
　　“都说了是爱国企业家，从国外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而且我感觉最近几年好多这样回国创办企业的人。”
　　“就是，你说的这个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人尽皆知好吧？我最好奇地是，为什么华源集团在选办西部工厂的时候，不和我们机械厂合作，要知道我们可是西南最大的机械厂。”
　　“人家要开分厂，当然是自己干更赚钱，怎么会带其他人？”
　　“那我们这次来干什么？”
　　“这不是有人打听到，华源集团准备与各地的工厂合作，准备将自家的工厂开遍全国各地，我们就是来争取川省名额的。”
　　“哇！什么人消息如此灵通？”
　　这句话刚问出口，立马有人撅嘴，抬下巴示意坐在不远处的副厂长。
　　说来这个副厂长也挺神奇的，居然空降成为机械厂的副厂长，来了之后机械厂全面整改，这才能够在改革的浪潮下将整个机械厂保存下来。
　　但是依照机械厂习惯性地接受政府订单的这种模式，逐渐越来越行不通，这次他们也是背水一战，得到华源集团的订单，他们就能给继续维持经营，解决大部分人的生存问题。
　　很快，火车就带着一行人的期待前往首都。
　　来到首都，大家都兴奋不已，兴冲冲地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纪念品可以带回去。
　　孙强就明显和其他人不在一个频道上，听着其他人嘴里念叨的地点，忍不住插入询问：
　　“这个百货商场距离首都大学有多远呀？”
　　“孙工怎么突然问起首都大学？难不成是想替你的小孙子求一求首都大学的灵物，带回去沾点文气？”
　　“诶！你还真别说，还是真的有这样的好事一定要带上我，我家小儿子的学习那是一塌糊涂。”
　　“要不然我们去首都大学逛逛？听说华源集团不就和首都大学里面的研究所有合作，说不准我们还能遇到这另一个小老板的人。”
　　“哈哈哈哈！要真能遇到就好了。”
　　说到最后，大家甚至想要趁着，在华源集团还没有正式给出参观、考核的时候，抽空去看一眼。
　　这次，他们是以锦城机械厂这个集体申请的，很快就得到了首都大学的许可，不过他们只可以在学校内参加，不得干扰学生和教师的学习和生活，并且限制活动时间仅有五个小时。
　　不过这样的时间对于孙强足够了，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居然如此顺利，毫不费力就进入了首都大学。
　　想到之前赵玉梅说她在门口蹲守到衣服发酸的事，忍不住在心里唾弃一声：愚蠢！
　　这次他吸取赵玉梅的经验，进去之后，看着那些拿着书本的学生，特意挑选一些看起来活泼的，走上前问：
　　“同学你好，你知道李筠同学现在在哪里吗？”
　　现在李筠这个名字，只要是稍微关注一点学术的学生都知道，看着孙强的脸，有些怀疑地问：
　　“请问你是？”
　　“我是她父亲，这次出公差来首都，特意来学校看看她。”
　　孙强恬不知耻地将李筠的荣光洒在自己身上，配上他那么忠厚老实的面容，被问话的学生顿时相信了，眼珠子往上顶，思考一会儿，不确定地说：
　　“李筠师姐，这个时间点的话，应该是在研究所，外人不能随意进入。叔叔你要是找学姐的话，可以换个时间点再来，或者让保安帮忙打个电话，拿出你的身份证明就可以。”
　　“多谢同学。”
　　“不客气，叔叔！”
　　学生一离开，孙强就垮着一张脸，他没想到李筠短短两年的时间，就已经混进了首都大学的研究所。
　　想到之前同事们说的研究所情况，他想象着李筠往后前途光明的样子，内心有点悔恨，但更多的是厌恶。
　　讨厌为什么偏偏是李筠，要是这个人是孙武或者孙文军该有多好，那么他们孙家改换门庭都不是一件大事。
　　而后，他在其他学生的指示下，来到物理研究所门前，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
　　王民梁一眼就看出外面是从未见过的人，看着对方如此嚣张地在研究所门前探头探脑。
　　他当即从保安亭走出来，准备对来人警告一下。
　　壮硕地身形顿时挡在孙强面前，直接把孙强吓一大跳，他看着自己面前的纽扣，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双手高举，谄媚地笑着说：
　　“同…同志，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李筠的父亲，这次来就是想要探望一下她，你能不能把她帮我叫出来一下？”
　　“李研究员的父亲？身份证明！”
　　“诶，这是我的身份证明。”
　　王民梁接过证明文件，看着上面来首都办公的字样，对于孙强的警戒心顿时降低一点，而后继续往下看去，看着上面标注的性命，眉头紧蹙，疑惑地问：
　　“你的名字叫孙强？”
　　“对对对！是我没错，李筠是我第二任妻子带过来的孩子，我们没让她改名，继续跟着自己的亲身父亲的姓氏。”
　　王民梁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想到这些年每年过年都在研究所看到李筠的身影，加之其他时间也是在研究所苦熬着。
　　觉得李筠这些年不回家都是为了国家，现在她父亲好不容易趁着出公差的时候来看望孩子，这种难得的机会他肯定是不好阻拦的。
　　于是，他将孙强的身份证明还回去，开口道：“你等我问一下。”
　　说着，转身起步往保安亭走去，拨打熟悉的电话号码，接通后询问：“你好，我是研究所的保安王民梁，请问是微电子研究所第一小组的办公室吗？我找李筠研究员。”
　　“好，我马上叫她来接电话。”
　　说完，黎绵迅速蒙住听筒，看着在另一端埋头苦干的李筠，喊道：“小筠，门口的王大哥找你。”
　　“马上就来。”
　　李筠挺着一股劲将自己手里的图纸画完，迅速起身跑到黎绵身边，接过电话，对着电话的另一端喊道：“王大哥，我是李筠，有什么事吗？”
　　“李研究员，我们门口来了一个自称是你养父的同志，名字叫孙强，来自锦城机械厂，这个人你认识吗？”
　　突然听到孙强这个名字，李筠的记忆还有些恍惚，第一时间都想不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养父。
　　要是她的记忆没有错的话，上次赵玉梅来的时候，她就说过她们之前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现在居然换了孙强这个一直爱在背后出主意的孙强亲自上马，看来孙家应该发生了什么令她高兴的事。
　　想到上次赵玉梅在门口蹲守的场面，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出去看看，这个孙强又来闹什么幺蛾子。
　　“我马上下来，谢谢王大哥。”
　　说完，李筠挂断电话。
　　一旁的黎绵好奇地问：“怎么了？门口有人找你。”
　　“是，不过不是什么好事，我去看一眼。”
　　“诶——”
　　黎绵刚准备张开嘴巴询问需不需要帮忙，就看到李筠一个转身，背影就消失在自己眼前。
　　李筠脚步轻快地下楼、出门，身影慢慢在孙强的眼中变大。
　　这个时候孙强才算是看清楚，李筠真的变了，说是一种脱胎换骨的变化都不为过，不只整个人看起来白皙红润，就连身高好像也长了不少，比他还要高了，看着对方的时候还要微微抬着下巴，撑起气势。
　　李筠则是一看到孙强，就发现对方这些年过的一定不好，他们孙家过的不好，她就开心。
　　她看着孙强如今皱纹满脸的疲惫模样，轻蔑的笑意在眼睛中一闪而过，好奇地说：
　　“你来找我干什么？断亲书你还没忘吧？毕竟你有给自己的女儿写过两次，甚至借此脱离关系，顺利留在机械厂继续工作。”
　　孙强一听，就知道李筠是在嘲弄自己和孙薇断绝关系的事，额头青筋爆起，胸口猛地点起一把怒火。
　　可是想着现在的场合，以及一直在旁边观察两人的保安。
　　他只得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怒气压制住，僵硬地勾起嘴角，笑着说：
　　“小筠，孙叔知道，你对孙叔还有怨气，但是孙薇已经为自己的行为受到惩罚，你也该把这件事放下了。这次孙叔是趁着出公差的机会，特意来看看你在首都大学的生活过的怎么样。现在看起来，比你妈想象的要好多了，回去我也可以安慰她的心。”
　　这种假惺惺的话听得李筠直恶心，她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呕吐的冲动，打断道：
　　“说出你的目的，这种话从我下乡之后就再也不相信了。”
　　孙强还准备继续劝说的嘴脸顿时僵住，看着李筠油盐不进的样子，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在他看来，即使李筠成为了首都大学的学生，曾经也只不过是一个需要向自己摇尾乞怜的可怜虫罢了。


第40章 
　　抚养费
　　就算是现在有了一点可以装点门面的把式，那也无法掩饰她的过去。
　　自己在名义上也是他的父亲，是一个可以掌控她命运的人。
　　他不由得上前一步，靠近李筠的位置，冷着一张脸说：“你别忘了你前十年是在谁的庇护下长大的，作为一个首都大学的学生，传出这样的名声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是指那段每天起床打扫卫生、洗孩子尿布，还要面对两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孩子的嘲弄，经常吃不到饭的那段日子吗？”
　　此言一出，孙强的面色更加冷凝，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李筠居然这么记仇，连三四岁时候发生的事都还记得。
　　但孙文军是她的亲弟弟，她照顾一下怎么了？哪家孩子多的人家不是让大的照看小的？他们那样做也只是顺应时代的发展而已。
　　因此，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可以遮掩他养育了李筠十年的事情。
　　孙强冷哼一声，继续劝诫道：“那些在整个家属院都常见，你别以为自己白眼狼的面目可以遮掩。今天我来，就是要让你把我们养育你那些年的花费还回来的。你小时候不止吃我们家的，还上了学，每年的学费就不少钱，就更别说其他的。”
　　或许是看着李筠冷冰冰的样子，孙强丑恶的嘴脸也不想再遮掩。
　　原本他之前是想把李筠当成一个可持续的银行收钱，现在看来对付李筠这种油盐不进的人，最好还是使用一次性结算手段比较好。
　　不然，你根本不知道下次她又会闹出来什么幺蛾子。
　　李筠听到要自己偿还抚养费的话，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孙强这个人可比其他人难对付多了，想出来的理由也更加的不要脸。
　　她甚至有点被这种恬不知耻的行为逗笑，“呵！你想的还挺美。”
　　“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我们这些年在你身上付出的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听到这句话，在李筠的脑海中迅速翻涌起幼时的场景，每天饿着肚子，就要照看弟弟、洗他弄脏的衣物，就算是如此，每天能够吃到的也不过是一个红薯罢了。
　　就算是这样卑微，还是逃脱不了孙薇的戏弄，有时甚至连这点都吃不上，没力气干活又要被孙强蔑视，赵玉梅见状就会对她一顿骂。
　　那样的童年，她都有些不知道李筠是怎么度过的。
　　因此，她向孙家要求赔付的一千元，她都觉得自己要的少了。
　　现在孙强这人居然敢反过来要钱，如果她同意，她就不是李筠了。
　　孙强这一大家子人的话，只要是有点理智的都不会相信，就算是敢爆出来，她也有证据辩驳。而她现在又是研究所的重要成员，根本无惧孙强的威胁。
　　李筠觉得自己下来一趟，完全就是在浪费自己珍贵的时间。
　　她直接给孙强留下一句话，“如果你觉得自己占理的话，欢迎你来找我算账。”
　　说完，人就朝着保安亭的方向走去。
　　孙强顿时被气得心口疼，不敢相信李筠居然如此的油盐不进，面对他的话没有一丝害怕的模样。
　　脑海中霎时间想过四五种对付李筠的办法，眼神恶狠狠地看向李筠离去的方向。
　　下一秒，一个威严的声音就在他头顶响起。
　　“这位同志，如果你不迅速离开这里的话，我就要叫其他人请你去我们的位置坐坐了。”
　　他抬头一看，发现是刚刚帮忙叫人的王民梁，立即露出亲和的笑容说：
　　“这位同志，我们刚刚不是说了吗？我……”
　　不等他说完，王民梁直接将自己的一只手抵在孙强的脸上，加大音量喊道：
　　“我们研究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的地方，相信你在进来的路上也看到提示语了。所以孙同志，我想我们非常有必要详谈一下。”
　　王民梁实在是不想听眼前的人狡辩，刚刚李技术员已经说了，这就是一个看到她名字想要贴上来的人，他们之前早就脱离关系了。
　　因此，下次再看到这个人靠近研究所，直接驱赶，说不准就是受了什么组织的诱惑，来找她攀关系。
　　孙强还不明白为什么，人就已经被控制住，一脸茫然无措地等待领他们进来的领导来接人。
　　而此时回到研究所的李筠，虽然觉得自己家庭情况她能够看淡，但是她不确定孙强会不会耍什么阴招，因此扣响姜教授的办公室门，准备把这件事说明一下。
　　“咚咚咚！”
　　“进。”
　　姜文泽推动自己的老花镜，看着进门的李筠，有些不解她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先坐，有事？”
　　李筠缓缓在姜教授面前的位置落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刚刚我曾经名义上的养父来找我了，想必我家里的情况老师您也清楚。”
　　闻言，姜文泽理解地点点头，李筠座位进入国家级研究所的重要科研人员，她所有的情况都是必须要调查清楚的，以防有人带着歪心思进入。
　　“他来找你干什么？如果是找你麻烦的话，老师这边可以帮你找人解决。”
　　“说来也不算找麻烦，毕竟在我眼里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能入眼的东西，自然谈不上麻烦。只是孙强这个人心眼小，睚眦必报，我担心他们在我的研究员身份上闹事，从而影响到研究所的正常运转，特意来告诉您一下，想请您有个心理准备。”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更好办了，直接按照研究所相关的管理办法处理。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如果出了什么事，老师在前面顶着。你只要安安心心进行自己的研究就行，其他的都是过眼云烟。”
　　姜文泽真的是觉得李筠在科研上什么毛病都挑不出，要是这样的人被一些流言影响，那就是国家的损失，为此，他乐意动用一些私底下的手段。
　　“既然老师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我先回去继续之前的工作。”
　　“去吧。”
　　李筠点点头从办公室离开，门合上之后，姜文泽迅速给保安亭打去电话，说的内容也是一样的，绝对不允许这些有潜在风险的人靠近研究所的区域。
　　王民梁迅速明白，姜教授说的也是孙强，这下子对付孙强的态度更严肃，誓要探清楚他来这里的目的。
　　孙强依旧强撑着脸面不说真话，最后还是匆匆赶来的钢铁厂领导，听说自己带来的人，有目的地靠近国家的管控区域，态度非常恶劣，赶紧给研究所这边道歉。
　　而后从王民梁的嘴中知道孙强是来找李筠的，顿时脸色大变。
　　赶紧把这一大家子流传在钢铁厂家属院的流言说给大家听，这下子所有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孙强，简直是不要脸，居然还敢来找李筠。
　　要他们是李筠，必定要把孙强这种人打几顿出出气才行，赔钱什么的都是次要。
　　一个十四岁不到的女孩子在乡下如何独自生存，在场的人根本就不敢想象。
　　而王民梁也明白李筠刚刚话里的意思，死死地盯着孙强的，势必要把他记下来，要是下次再撞到自己面前就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了。
　　在他看来，李筠的价值可远远比这个小人孙强高。
　　因为这件事闹得有点大，根本就无法向所有人瞒着，所以渐渐的，李筠的具体家庭情况就被这样流传开来。
　　黎绵听到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在她记忆中的李筠，聪颖敏锐，自信勇敢，根本看不出以前吃了那么多苦。
　　或许是因为李筠进入姜教授的团队时，她已经被学校的食堂养的很好了，根本看不出曾经在乡下风吹日晒的痕迹。
　　但是随着流言越传越广，她也不得不信，在接下来的时间对李筠的生活更加关心。
　　要不是还有一个钱雯敏一直贴在李筠身边，估计她真的想抛弃自己的新婚丈夫，陪伴着李筠这个“小可怜。”
　　钱雯敏也是一样，只不过她在知道流言后看到李筠，说的第一句话是：
　　“以后姐在首都罩着你！绝对不会有人不长眼敢欺负你。”
　　李筠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把自己想象成小可怜的，看着钱雯敏气势十足的样子，笑着说：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年龄应该比我小吧？”
　　“那…那以后我在首都罩着你！”
　　钱雯敏气势削减了一点，但依旧高抬下巴，面对李筠使出一副姐俩好的模样。
　　“好！那我就跟着钱姐混了。”
　　“哎呀！你怎么还笑话我，我跟着李姐你混还差不多。怎么样？我记得马上就要去华芯源的工厂进行新一轮核验了吧？”
　　钱雯敏不想再听那个让自己尴尬的话，生硬地转移话题。
　　李筠也不拆台，笑着说：“如果没什么意外的，估计会安排在这个周末。”
　　“你去吗？”
　　“我们姜教授手下的所有人都去。”
　　“哇！你们这次怎么这大手笔，我记得你们好像不久前才招了新的人手吧？那华源集团得派多少车，才能把我们这群人都拉去。”
　　“华源又不缺钱。”
　　“那也是。走吧走吧，快点去食堂，我记得今天的菜单会有辣子鸡，食堂难得做一次川省的菜，去晚了就被赵师兄吃光了。”
　　说着，就风风火火地拉着李筠往食堂的方向跑去。
　　另一边，孙强则因为被调查的这件事，被要求禁止出门，想去首都大学闹事的那个苗头瞬间被按下。
　　等到他再次得到许可，可以从招待所出来的时候，就是周末副厂长准备带着他们锦城钢铁厂一行人去华芯源集团的工厂参观的日子。
　　想着一群人一起去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且孙强的这个名额很珍贵，要是去的人多一个，就对他们能够顺利学习到华芯源代加工生产线的相关技巧多一分。
　　因此，副厂长罗耀辉虽然对此很无奈，但是为了钢铁厂几万人的生存，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把孙强一起带去。
　　与此同时，微电子研究所的人也在朝着华芯源工厂的位置出发。
　　还是和上次一样的路线，但是这一次你可看到明显的不同，特别是在靠近华芯源工厂的区域。
　　原本这里除了工厂之外，就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地界，但是现在你能够很明显的看出来，不止工厂的区域扩大了，在工厂几十米外，出现了许多的买卖摊位，上面吃的喝的用的都有，隐隐约约形成了一个小型市集。
　　许明妧看着大家震惊的眼神，心里非常满足，笑着解释道：
　　“这些变化都是因为我们华芯源的存在而出现的，现在我们整个工厂里的员工达到五位数，大部分都是住在对面的宿舍里，因此在前往工厂的这道小路上催生出不少的生意，只要不是什么干坏事的，我们这里都是允许大家摆摊发展经济。
　　而且在不久之后，我们这片区域将成为首都各个工厂的工地，届时会有更多人在这里创造价值。”
　　闻言，众人看着一个个正在地上工作的挖掘机，顿时明白了上面的安排，意识到这里就是未来的工业区。
　　大家都睁着大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机器，仿佛已经看到了之后几十年这里繁华的景象。
　　大巴车没有因为大家的震惊而减速，继续向着前方行驶，不过几分钟大家都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许明妧看着一车的研究员，温柔地说：“大家小心点，慢慢下车不着急。”
　　而后自己第一个下车，在车上核验人数和身份，这是每一个进入工厂的人都必须经历的。
　　因为游戏机和学习机的爆火，他们工厂附近出现的陌生人是越来越多了，为了以防万一，这些流程都是必须要有的。
　　但是这一次就没必要登记身份了，自从上次每次进门都要登记身份十分麻烦后，华源集团直接给她们这群长期在研究所待着的“编外”人员也发放了工作证，就是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再次出现。
　　李筠下车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一群停在工厂外的中巴车。
　　许明妧注意到她的眼神，立即转头看过去，解释道：
　　“因为我们公司的业务拓展，最近有很多从全国各地来的人，想要与公司达成合作，特别是想要成为公司代加工工厂的，简直是络绎不绝。
　　这些中巴车都是他们从城区租来的，估计待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回去。他们是参观一些简单的生产线，和你们技术员应该不会碰面，不会对工厂的正常运转造成影响。”
　　李筠点点头表示明白，钱雯敏跟在她身边，长舒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哈哈！这也是我们公司发展越来越好的证明，其中两位技术员可是起了不小的作用，先进去吧，马上就要开始我们自己的任务了。”
　　“走。”
　　钱雯敏拽着李筠的胳膊一起往前走，两个人混在人群中，向着她们技术员集合的方向走去。
　　恰好这浩浩荡荡的一幕被锦城钢铁厂的人看到，孙强更是感觉到自己在里面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有点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睛，伸长脖子企图看得更清楚一点。
　　钢铁厂的职工看到如此大的场面，也忍不住对着负责带领他们参观的职员问道：
　　“这群是什么人啊？看起来好像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工人，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但是又没穿工服。”
　　“哈哈哈！你的眼神还真不错，这些是和我们华芯源合作的研究所的研究员，但是在我们嘴里就是技术员。他们今天来是应邀，对我们工厂的机器设备进行核验，让机器运转的更好，生产更快。”
　　闻言，众人理解地点点头，技术工种的确和普通的工人有区别，要是这种技术人才在他们钢铁厂那也都是要供起来的。
　　不过，当人听到研究所三个字的时候，忍不住打听道：“研究所叫什么名字呀？”
　　“应该是物理研究所吧？更具体的我们这种员工也不知道。”
　　听到“物理研究所”五个字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神瞬间转移到孙强身上，实在是他前些天在物理研究所闹出的事太吓人了，要不是再三保证，估计他们这群从锦城来的人还要去局子坐一坐。
　　特别是罗耀辉，不管刚刚那群人是物理研究所的什么人，他觉得孙强都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要不是他之前在国外认识的一个学弟在华芯源工作，估计他们连来华芯源工厂参观的资格都没要，要是因为孙强就错失这样的一个大好机会，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因此，顶着华芯源工厂疑惑的眼神，对着孙强说：
　　“孙工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今早从招待所出门的时候身体有点不舒服。我看要不如你去车上休息一会儿，要是为了参观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其他人也迅速反应过来，跟着劝诫道：“就是孙工，你年纪也不小了，别不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要不然我陪着孙工你去，送你到门口我再回来，我小年轻，走点路没问题。”
　　光说还不够，他直接一把手拽着孙强的胳膊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孙强刚想要反驳，他这次可是特意来学技术的，学习之后就又可以在钢铁厂安稳的继续工作几年，他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他准备张口解释，就看到副厂长罗耀辉投过来的威胁眼神，整个人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大白鹅，顿时说不出话。
　　而拽着他的人也立即趁着这个机会把人拖走。
　　华芯源的工人虽然有点不明白，但这是其他工厂的事，也不是他能够管的，只得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带着一行人入内参观。
　　此时，李筠等人也不分配好各自负责的厂房。
　　李筠和黎绵继续来到上次的厂房，这一次屈强军看到两人的身影迅速迎上来，笑着说：
　　“可算是把两位技术员等到了，我们厂区内的设备都还挺好的，两位可以全部检查一遍。”
　　两人就像是定期检修一样，将所有的设备全都检查一遍，和屈强军说的一样，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两人也发现了一些没有按照规定操作的事，立即将自己的发现记录下来，等到所有人再次回合的时候，把自己的发现交到许明妧手上。
　　“两位研究员辛苦了，我们会按照上面注明的方向迅速进行整改。”
　　结束华芯源的任务之后，一行人回到学校，因为今天算是出差，大家可以直接休息，剩下的时间都属于自己的。
　　李筠一如往常回到研究所，继续自己的研究，她还是没忘了可以继续提高工艺节点的事情，继续头脑风暴。
　　如果说，李筠之后的生活依旧风平浪静的话，那么孙强就是波涛汹涌。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和李筠说了几句话而已，什么事都没做。
　　不仅要被研究所的保卫人员警告、逼供，还要被自己厂里面的人当做犯人看待，不允许出门，不允许参观工厂，仅仅就是因为担心自己被李筠发现，从而影响到工厂的合作。
　　他愤恨地对着招待所的墙来上一拳，发出沉闷的声响，“嘣。”
　　而后一声痛呼从他的嘴里传出来，“嘶！”和他同住一间房的工友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勾起嘴角，想象孙强被一个自己曾经恶劣欺压的人，用自己隐形的力量欺压，心里肯定很不舒服。
　　再想到从前孙强凭借自己逢迎的本事在厂里作威作福，还有着一个好名声，他就忍不住想笑。
　　最后还是忍不住奚落孙强一把，开口道：
　　“孙工我说你还是安分一点比较好，毕竟罗厂长可不是什么容易糊弄的人，要是你表现好可以在厂里顺利退休都算是幸运的了。”
　　孙强还是少有听到有人敢当面这么说自己，加上心中的怒火本就不少，立马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奚落自己的人。
　　那人也不怕，现在的孙强不过就是强弩之末，往后能不能留在厂里都是件打问号的事。
　　“李工我劝你说话小声一点，不是谁都和我脾气一样好。”
　　“呵！”
　　李工冷哼一声，将孙强上下打量一番，而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孙强说：“就算是我大声，你又能怎么办呢？”
　　说着，还显露出自己壮硕的身材，力量感满满。
　　顿时逼得孙强收回自己的话，转头继续面对着墙壁坐着。
　　李工冷笑一声，心想：不过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罢了。
　　他敢说等孙强反应过来，就会意识到自己在研究所门前威胁李筠是件多么愚蠢的事，这种和金疙瘩差不多的人，也就孙强还把她当做从前那个在家属院唯唯诺诺的李筠。
　　等到锦城钢铁厂一行人回到钢铁厂，李筠考上首都大学，并成为国家级研究所一员的事情，迅速在整个钢铁厂传开。
　　大家都忍不住吐槽孙家人，真的是有眼无珠，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李筠学习这么好的孩子不培养，偏偏为了一个破鞋要把这么好的孩子送到乡下，这下子连沾光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只要是孙家人出门，那必定是要面对家属院所有人嘲弄的目光。
　　赵玉梅自从被纺织厂辞退之后，在家中待的时间变长，对于这样的情况早就熟悉，因此还算是忍得住，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面对这样看笑话的眼神。
　　“哎呀！我们孙家小少爷出门了，听说你爸为了要给你找个工作，要把你在首都大学读书的亲姐叫回来结婚，用彩礼给你找工作，你知道吗？”


第41章 
　　博览会
　　自从孙强从首都回来之后，他让赵玉梅去首都把李筠要挟回来结婚的那件事也闹开了。
　　这下子家属院几乎人人都知道，他们两夫妻弄这么多次，都是为了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孙文军。
　　就连大儿子孙武也看不惯父母的偏心，孙强一回来就搬出了家，看起来隐隐有一种要和孙家切断联系的趋势。
　　因此，孙文军的名字在整个家属院那是赫赫有名，就连家属院附近的区域也是人尽皆知。
　　这不，孙文军觉得待在家里太压抑，和他妈赵玉梅要了点钱，准备找找三五好友一起喝酒耍耍，去去心中的郁气。
　　没想到刚出门就撞上一群不长眼睛的家伙，他用舌头顶了顶自己的腮帮子，眼神中散发着冷意，冲着对嘲弄自己的人喊道：
　　“你们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哈哈哈哈！”
　　闻言，这群聚在一起的无业游民顿时笑出声，继续嘲笑孙文军。
　　“你们刚刚听到了吗？他说他没听清，兄弟们再说给他听听，这吃软饭的家伙就该拴在自己爸妈的裤腰带上，出来混什么混啊！”
　　“军哥说得好！”
　　这下子，孙文军是真的压制不了自己内心的怒火，快步朝着嘲笑自己最大声的军哥冲过去。
　　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口，表情凶狠地说：“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军哥也不怕他，而且这里他们人多，就孙文军这么个瘦子能成什么事。
　　直接当着孙文军的位置继续逼近，仰头对着孙文军贱笑道：“原来你还没有听过啊？不就是一个只会趴在亲姐身上吸血的……”
　　孙文军这一次没有让他再继续说下去，直接左手攥紧自己手里的领口，右手对准军哥的头砸去。
　　同时恶狠狠地说：“就是你嘲笑我，软骨头一个，嘲笑我，嘲笑我……”
　　他的嘴巴还在不停地重复同样的话，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第一拳揍过去之后，军哥的身体就直接瘫软，双眼紧闭，整个人在他的拖拽下继续保持站立的姿势。
　　但是和军哥一起玩的人却注意到这个不正常的反应，忍不住走上前，一看军哥已经是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满头都是血。
　　控制不住地尖叫道：“杀人了！杀人了！”
　　大家平常也就是小打小闹，出人命的事还是第一次见，看到的第一反应就是尖叫。
　　而这时候的孙文军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于外界的声音丝毫没有感知。
　　尖叫声还在继续，和军哥一起的同伴立即想要把人拉开，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孙文军的左手，一直紧紧攥着军哥的领口。
　　其他周边听到动静的人纷纷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看到一个人头破血流的样子，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死人了！”
　　最后还是警察赶到，用刀将孙文军手上的领口部分切开，军哥才得以逃脱送到医院。
　　而这个时候大家都还能听到，在孙文军的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嘲笑我，都得死。嘲笑我……”
　　看着他那恍若失智的行为，大家只觉得不寒而栗，这样的人和自己居住在同一片区域实在是太危险了。
　　很快，准备看热闹的人就跑到了孙家门口，对着那晃晃悠悠的门拍打，大声喊道：
　　“玉梅！玉梅出事了，你快点开门了，你的儿子孙文军打死人，已经被送进警察局了，你快不快点去看看，说不准就是最后一面了。”
　　赵玉梅在里面糊火柴盒的动作一顿，根本顾不上自己手里东西，小跑着到门口，猛地打开门，激动地说：“你说什么！”
　　“哎呀！这可不是我瞎传话，刚刚好多人都看到了，你儿子孙文军在街上打死人，现在已经被警察抓走了。你是没看到，那被打的人呼啦啦流了一地的血……”
　　说话的人还在继续，赵玉梅却顾不上继续听，迅速锁上自己大门，快步往警察局的地方跑去。
　　因为太着急，还在楼梯上摔了一跤，直接滚到一楼，浑身上下都发疼。
　　她却来不及思考自己的伤势，她现在大脑里只装有一个念头：自己后半辈子的依靠被警察抓走了，她要去把自己的依靠救回来，那可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儿子，唯一的依靠，要是没了儿子，她以后还怎么活下去。
　　这边的孙家在遭受新一轮的冲击。
　　首都的李筠则是继续自己的光辉生活。
　　李筠看着老师给自己递过来的邀请函，把里面的内容看清楚以后，有些惊讶地说：
　　“老师，这是马上就要在京都举办的博览会，他们邀请我们研究所参加？”
　　“没错，这是这十几年来第一次邀请我们参加的大型国际博览会，听说这次参展涉及现今世界所有达到国际主流水平的国家，这一次我们也在其中。”
　　“这能说明他们现在对我们的实力认可了吗？”
　　姜文泽笑笑不说话，继续解释道：“这一次华源集团也会去，我们将会和他们公司的人一起前往，你也准备一下。”
　　“多谢老师！”
　　李筠知道像是这种博览会，说是拿着自家的产品参展，但是邀请了他们这种研究所的人，那么目的就肯定不一般。
　　老师能够让自己参与其中，那就是对自己的认可，她自然要好好准备一下。
　　很快，这个参展消息就传遍了研究所内部。
　　黎绵和钱雯敏看着能够陪同参加的李筠，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小筠你可真厉害，听说现在京都的WN公司是目前占据国际半导体份额最大的企业，就连鹰国也比不过。这次能够参展，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变化，难道是我们国内的消息传过去了？”
　　“应该是，不然他们那种国家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的人，怎么会突然想起我们的存在。”
　　“那这次说不准还是一场为我们准备好的鸿门宴。”
　　“也有可能是一场欢迎会。”
　　两人突然听到李筠出声，有些不理解她的话，纷纷露出疑惑的眼神，“这是怎么说？”
　　“只要里面有人能够意识到，我们的产品物美价廉，那么往后出口各个国家的事就都不用愁了。”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说准备他们这一次就要在我们身上摔一跤。”
　　“让他们好戏看不成，还偷鸡不成蚀把米。”
　　两人似乎是已经预见了博览会上WN公司傻眼的样子，傻乎乎地直接笑出声，“哈哈哈哈！”
　　两个人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笑酸了的时候，立即凑在李筠身边，提议道：
　　“那小筠你一定要把那些准备看好戏的人变脸之后的样子说给我们俩。我实在是好奇，他们在意识到我们真的和他们位于同一水平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
　　“哎呀！小敏你可真坏。不过，我喜欢。”
　　“嘿嘿嘿！”
　　两个人发出的奸笑，让李筠这个第一个提出来的人听后，都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在大家的期待中，姜教授选定这次参加博览会的展品，一行人在华源集团的精心服务下，乘坐了前往京都的飞机。
　　这一次的出行完全是华源集团规划的，李筠她们研究所这边就纯纯当了一个废人，除了把自己带上，什么都不用担心。
　　而且在这架飞机上，除了华源集团的工作人员，就是研究所的研究员和教授。
　　可以说全是自家人，一路上的交谈和相处都特别和谐。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京都的上空，看着下方先进现代化的都市景象，第一次踏出国门的人都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想不出国外的发展居然已经如此快，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就快要把自己的祖国抛下。
　　一种不服气的心情在大家心中流淌，他们相信只要坚持现在的政策下去，自己的祖国肯定能够大跨步赶上的，今天他们就是来促成这个变化的。
　　就在众人还在思索或欣赏的时候，飞机广播突然传来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即将达到目的地京都机场，请……”
　　听到声音，大家立刻收回自己的眼睛，将遮光板关闭，等到下降的那一刻。
　　“咻——”
　　随着滑翔而过天际的声音，他们总算是踩在真实的地面上，感觉自己整个人也活过来，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这座著名城市的机场。
　　负责此次行程的许明妧，看着大家好奇的样子，主动提出：
　　“要是大家对京都的风土人情好奇的话，我们可以明天找个时间一起出门逛逛，反正距离博览会正式开启的时间还有两天。”
　　闻言，大家纷纷摇头摆手。
　　“不必了，就是第一次来到这觉得新奇而已，我们马上就要参展了，那和一场战斗也差不多，这两天得养精蓄锐好好休息一下。”
　　“那是，我光是想到博览会上可能会出现的画面，心里就激动的睡不着觉。”
　　“哈哈哈哈！你这个家伙，你是准备看好戏吧？”
　　许明妧虽然对这群打哑迷的研究员和教授不理解，但是面上依旧保持自己该有的笑容。
　　在感觉到大家的话题结束时，立即伸出一只手，请大家继续往前走，解释道：
　　“公司安排接送的人员应该已经在出口等候了，我们一起走吧。”
　　“走走走！也别让大家久等。”
　　“早点回去也可以早点熟悉我们的流程，走吧。”
　　而后，一群人在华源集团的妥善安排下，住进了距离博览会会场几百米的高级酒店，比起他们熟悉的招待所高端不少。
　　甚至有人猜测，国内是不是只有招待外宾的酒店才能有这样的规模。
　　立马有人打断他的话，说是现在各地都涌现出不少私人酒店，豪华程度不输这里。
　　李筠没有参与到这些话题里，因为她被姜教授和李教授交到自己的房间里，里面还有其他团队的几个人，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微电子研究所近几年最出色的年轻人。
　　姜教授作为现在微电子研究所的主事人，看着充满朝气的几人，语重心长地说：
　　“这次来你们可能会吸引不少人的注意，要知道在你们这样的年纪，才是一个人思维最活跃的时候。因此我们张老师希望你们能够坚持自己的理想，不要被别人的糖衣炮弹所捕获。同时，你们也要做好应对这一次博览会中间举办的高峰论坛的准备，听闻京都这边的研究所准备了很多内容，你们说不定就会被叫上参与。”
　　“是，姜教授，我们会做好充足的准备的。”
　　说完这件事之后，姜教授摆摆手示意几人离开，李筠没有行动，因为她看出来老师似乎还有话要和自己说。
　　等到屋内只剩下两位教授和李筠之后，姜教授继续鼓励道：
　　“到时候你可以去各个参展商的位置看看，说不准就会有什么新的思路。这次带你们年轻人来，就是想要带你们开开眼界。至于高峰论坛老师希望你在最大的程度上展现自己的实力，不要让那些人把我们国家的年轻一代看低了。”
　　“学生绝对不会让老师失望的。”
　　听着李筠铿锵有力的声音，姜文泽和张清航露出满意的笑容。
　　少年人就是应该自有一腔豪情，李筠的表现他们俩都觉得是无可挑剔，那么在这一次也给其他准备看笑话的人，看看他们后继者的厉害之处。
　　而且以他们俩的眼光来看，李筠就是现在国内最有潜力的新星。
　　接下来的两天里，研究所的人真的没有一个出去的，都在检查从国内特意带来的展示机器，以及准备博览会期间的高峰论坛。
　　特别是被姜教授叫去的几个人，要不是吃饭还需要出门一下，真的很想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不出门。
　　很快，两天的时间匆匆流逝。
　　研究所跟着华源集团的人来到博览会现场，找到自家被安排的展位，一群人是气不打一出来，纷纷震怒。
　　“这群人是把我们当什么了，安排在什么位置不好，偏偏安排在入口的尽头，这样别人从门口进来，什么时候才能够走到我们的展位？”
　　“而且这么多展位，就我们一个在最偏僻的角落，主办方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不行，我得去找主办方说，我可受不了这气。”
　　说着，就要撸起袖子往最中心的区域走去。
　　姜教授看着他如此沉不住气的样子，冷哼一声：“哼！别让其他国家的人看笑话，酒香不怕巷子深，我们的技术难不成害怕没有客人？”
　　“姜教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文泽没有去管这个冲动的研究员，反而看向一旁华源集团的人，笑着说：“你们应该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吧？”
　　许明妧微微一笑，点头表示认可，回道：“在领导到来之前，估计我们得暂时先这样，而且我们华源集团也和姜教授您的想法一样。”
　　“那就好，先把你们设计好的展台摆出来吧。”
　　许明妧点点头，立即指挥手底下的人开始行动。
　　不一会儿，在大家的精心摆弄下，华源集团别出心裁的展台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里面有华源集团现在卖的最火热的游戏机、学习机，以及最近开始在国内流行的BB机，只是他们展示出来的，是华源集团和微电子研究所、计算技术研究所一起研制出来的产品，具有独家技术支持。
　　只是这个BB机暂时还没有作为华源集团的产品，大面积出现在市面上。
　　这一次许明妧等人带着它参展就是为了想要宣传华源集团的新产品，以最快的速度将品牌效应打出去。
　　其他的参展位置上，也出现了不少相关产业商品。
　　只是相对于华源集团来说，其他公司准备的大多都是一些较大的机器设备，里面蕴含了公司最新的研究成果，
　　很快，博览会在大家的期待中开始允许客人进入。
　　一开始确实如大家想象的那样，因为他们参展的位置不好，一些人根本还没走到他们展位附近，就已经被前面的商品吸引住脚步，根本就没有意愿继续往下走。
　　可是很快，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出现在现场。
　　陆峮顶着一张冷峻的面庞出现在会场上，像是周身与其他人有什么分界线一样，明明之前还是拥挤的人群，在他走来的那一刻，突然出现了一条供人行走的小道，异常顺利地出现在李筠等人面前。
　　许明妧看见自家的大BOSS来了，赶紧迎上去，解释道：
　　“因为原先我们没有想过京都这边会是这样的安排，所以我们只能暂时在这个展位待着。这次是我们准备不足，希望陆董能再给我们一个机会。”
　　“不必说了，等你回国再说。”
　　“是。”
　　听到自己是后面再惩罚，许明妧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刚刚看到陆峮的时候大脑有多么紧张。
　　原先以为公司说会晚到一点的领导，估计是什么部门的经理，应对这一次的出国参展就足够分量了。
　　没想到来的居然是陆董，简直是让她大吃一惊，差点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而陆峮的出现，不止是在许明妧的意料之外，也在姜文泽等人的意料之外。
　　看着许久未见的后辈，张清航上前说：“陆董这次怎么自己亲自来了？”
　　“刚好路过京都，想着来看一眼，没想到居然出现了问题。”
　　“这可不能怪小许，我们这边也是同样的意思，酒香不怕巷子深，不用担心这次参展的情况很糟糕，这才第一天，整个博览会要持续整整……”
　　张清航教授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有一个人声插入道：
　　“Mr.Lu，真的是你！”
　　突然出现的声音，立即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就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正用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和陆峮打招呼。
　　陆峮看到对方的样子还有些疑惑，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
　　对方也看出陆峮的疑惑，立即将自己手里的名片递过去，热情地介绍道：
　　“我是亚历山大家族的人，之前曾经在一次晚宴上见过您，就是一直没有找到说话和合作的机会。您这次来参加博览会，是公司来参展，还是自己想要来这里买什么东西？”
　　他看到陆峮的站位，下意识地伸长脖子往其身后的位置看去，发现身后是展示游戏机和学习机的展位，立即瞪大双眼。
　　“原来陆你是来参展的，这些东西现在在你的商场可是卖的红红火火，真是令人羡慕，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和你合作呢？”
　　亚历山大想到现在游戏机在鹰国的红火程度，真的是很想要分一杯羹，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同时也庆幸这个位置暂时没有什么人发现，只要他提前签下合同，说不准除了现在Luu开设的专卖店区域，他也能在其他州开设专卖店，拥有专营权。
　　陆峮看到对方眼神里的迫切，嘴角微微勾起，解释道：
　　“我这次就是顺路过来看一眼而已，你要是想合作的话，可以直接和我公司的员工谈。”
　　一听这话，许明妧立即站出来，露出标准的笑容，对着亚历山大邀请道：
　　“我是华源集团的海伦，您有什么意向都可以和我说。我们公司目前研发了新一代的游戏机，正预备上市，您可以自己试玩一把，看看性能。”
　　这一次大家对于游戏机又是一次全新的升级，画面更加精致，手感也更加好，格斗游戏也是层出不穷，完美符合外国人群的喜好。
　　亚历山大也不管是谁和自己谈合作，只要自己有和Luu搭上关系就行，就更别说是合作现在最红火的游戏机。
　　虽然有些人看到Luu的成功之后，想要复制，其他公司的游戏机也纷纷上市。
　　可论地位而言，根本没有一家公司可以和Luu相提并论。
　　因此，他笑眯眯地说：“非常乐意。”
　　而后在许明妧的招待下，亚历山大坐在展位的游戏机，开始自己的试玩旅程，刚开始他真的是准备玩一把就谈合作的。
　　但是玩着玩着，他感觉自己根本停不下手，整个人都沉浸在游戏的快乐当中。
　　等到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就发现原本自己身边空荡荡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群人，都和刚刚的他一样沉浸在游戏的乐趣当中。
　　说来，这还是他亚历山大自己带来的效果。
　　刚刚他那一声“Lu”立即把其他人都吸引过来，曾经见过陆峮的都纷纷上前打招呼、攀关系。
　　知道这次陆峮带着自己公司的产品来参展，一个个是热情暴涨，纷纷准备对游戏机的市场份额进行进攻。
　　亚历山大回神之后，立即找到许明妧，积极地说：“海伦，我觉得我们非常有必要就合作的内容进行一番详细的讨论，特别是对于游戏机在鹰国各个州的代理权。”
　　许明妧这次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瑕，但是眼神中就没有那么真切了，笑着说：
　　“现在有不少人都对这部分代理权感兴趣，亚历山大您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先签订合作意向书。您看，就是这个。”
　　亚历山大现在根本来不及思考其他，着急地将合同签下。
　　可是，当他看到许明妧将自己的合作意向书，放到已经堆了厚厚一沓的意向书上时，整个人傻眼了。
　　没想到就因为自己沉迷了游戏一会儿，就有这么多人赶在自己前面？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更是傻眼了，特别是研究所的人。
　　大家都知道陆峮是一个爱国商人，能够回国投资本事肯定不小，但是看到今天这个场面，还是大大超出了大家的想象。


第42章 
　　场面火爆
　　仅仅是叫出了他的名字，就可以吸引来如此多的合作伙伴，其他人根本不用怎么出手，估计此次华源集团制定的销售计划就能够圆满完成。
　　因为研究所是和华源集团在一个展位，其他人看着华源集团已经无力应对，开始往其他位置移动，视线也向其他地方移动。
　　一扭头就看到了此次微电子研究所带过来的机器，看着上面标注的英文名“Lithography”，一个个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陆峮的存在，大家还以为这是他公司旗下的研究所，但是看着一水的东亚面孔。
　　再回想最近的传言，说是陆峮受血统影响，回到自己的祖国进行投资。
　　那么自己眼前这群人的身份就很好猜测了。
　　想到华国居然敢拿自家的光刻机来博览会献丑，不少人都带着看热闹的心思，继续往机器所在的区域不断靠近。
　　有人看到坐在机器面前的闫旭东，不禁发问：“不知道你们的机器现在的精准度是多少？敢拿出来在博览会亮相肯定不一般吧。”
　　其他人听到这个问题的人忍不住嘴角上扬，要不是顾忌他们的位置和华源集团一起，估计就要直接笑出声。
　　闫旭东听到这样带有嘲讽意味的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种情况他在来之前就已经预想过很多遍，姜教授也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这样的骄傲自大，而你唯一能够把他们高傲的头颅压下来看人的方式，就是用自己的实力让他们溃败。
　　他现在就是以这样的心态看着这群准备看自己国家笑话的人。
　　想到自己的底气，他缓缓站起身，直视对方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解释道：
　　“我们发展较慢，此次带着交流的目的来的，目前达到的工艺节点也就100nm而已。不知道您国家的是多少，能否让我们瞻仰一下？”
　　刚听到第一次句话的时候，桥本还是比较得意的，在他的眼中，华国就是这样的，在动脑方面根本比不上的国家，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表情。
　　但是听到后面，他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肯定是眼前的这个人在骗自己。
　　就他之前的人生经历而言，鹰国读书的时候就有很多华国人爱作假，各个国际期刊上发稿撤稿那是层出不穷，虚伪就是他们的代名词。
　　于是，他压制住心底里的那一丝担忧，继续逼问道：
　　“也就你自己愿意相信自己的话吧？现在谁不知道也就英明伟大的鹰国有工艺节点接近100nm的机器，你们华国那是永远都不可能，不要拿应付自己国家的那套来应付我们。”
　　其他人也是纷纷摇头，觉得现在的华国人不止不谦虚，还有了弄虚作假的爱好。
　　就以世界当今的技术水平来说，目前大家比较信赖的就是鹰国的荷国，他们拥有最好的技术团队和研究成果。
　　至于刚刚才逐渐开放的华国，那是连这次的举办国都比不上的国家。
　　对于大家的表现，闫旭东也早就做足了准备，从自己身后的箱子取出一块代表他们目前技术稳定的512K DRAM。
　　“若是你们真的对自己如此有信心的话，我相信你们对于我手里的这一块DRAM应该不感兴趣吧？”
　　说着，还将自己手里保存在玻璃盒中的DRAM伸到众人面前。
　　大家不明白这个华国人在打什么哑迷，但眼睛还是忍不住随着闫旭东移动的手而转动。
　　当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之后，众人更是震惊，但是由于前车之鉴，又不敢相信上面标注的数字就是真实的。
　　一个个面面相觑，想要从彼此的眼神中，得出眼前这个DRAM的真实情况。
　　闫旭东也不惯着他们，察觉到对方已经把自己上面的内容看清楚之后，迅速收回自己的手，把东西重新放回原位。
　　只要他们这里有512K DRAM的事情传出去，他就不相信其他人真的能够抗拒自己内心的好奇而不意动。
　　况且现在老师们都不在，他暂时还是保持现在这种稳坐钓鱼台的架势比较好。
　　众人的反应也和闫旭东预测的一样，看起来表面上没有一个人相信。
　　但是很快，不出一分钟，刚刚还围在他面前，以及积极想要挤进华源集团展位的外部人员，就纷纷离开他们的展台附近。
　　原本刚刚还拥挤到无从下脚的展位区域，现在已经是空空荡荡，只留下那些还念念不忘游戏机、学习机和BB机的商人还在继续和许明妧进行拉锯战。
　　闫旭东顿时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等待时间的流逝。
　　同时在内心怒吼：我的老师、我的师妹什么时候来救救我啊！
　　被他念叨的几人，都在整个博览会的区域进行游览。姜教授和张教授的地位不一般，出国也能见到很多的老友，几乎是出了展位之后，就开始在好友的邀请下，出去找个清净的地方叙旧。
　　至于李筠，她还没忘记自己到达京都第一天老师给自己的任务。
　　看到展位那边陆峮来了之后，情况开始好转，她也有心情开启自己的任务。
　　这一次博览会的规模很大，像是现在世界位于顶端的几家公司和旗下研究所，都有派自家的机器设备出战，向全世界秀秀自己的肌肉。
　　同时也因为他们拥有享誉世界的技术水平，展位位于视野最佳的区域，围观的人也是最多的。
　　远远看过去就只看到一群挤在一起的颜色各异的脑袋，高低错落，构成一副令人震惊的画面。
　　李筠看到的时候心中一凉，心想：这么多人她要怎么样才能够挤进去。
　　回头又看到几个目前也是新兴力量的公司，她觉得自己可以转变一下思路。
　　走到日曼国一家公司的展位面前，对方看着她的面容立即迎上前来，主要是在他们的眼里，李筠的东亚面孔就是落后但渴望进步、乐意花钱买东西的象征。
　　“不知道这位小姐有什么想要了解的？我们这次带来参展的主要有半导体光电器件和传感器件，我们能够直接拿给你看一眼。”
　　说着，就从自己的展位中取出自己带来的所有品类零件，递到李筠面前。
　　虽说这些零部件她都曾经在设计的时候了解过，但是这么多品类的产品器件还是第一次看到，比起她们目前合作成立的工厂，有着不小的差距。
　　秉持着学习的态度，她看着面前的零件开始想象其装备之后的效果。
　　来这里观看的不止她一个人，工作人员看到其他有合作意图的人靠近之后，连忙上前，说出和刚刚类似的话。
　　李筠看了一会儿，又开始转换阵地，可以说是将整个上下游的产业链相关公司产品全都看了一遍。
　　最后还是顶住自己的不耐，往最拥挤的人群中走去，凑在最边缘的部分，听着展台里面一个倨傲的研究员，对着自家研究所研究出来的机器夸夸其谈。
　　听了一会儿，她感觉自己也没有听到什么关键信息，只能无奈回去。
　　闫旭东还在装作镇定的样子，在自家机器面前坐着，顶住从左侧时不时扫过的视线而保持平稳的心绪。
　　但是这一切在看到李筠回来的样子之后就破功了。
　　他惊诧地看着李筠这头像是被人蹂躏了的头发，好奇地问：“刚刚发生了什么？该不会有人和你动手了吧？”
　　李筠摆摆手，接过许明妧递过来的温水，缓缓喝下一整杯，长吐一口气，看着许明妧说：“谢谢！”
　　腾开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有点乱糟糟的，立刻松下发圈，把自己的手当成梳子，重新梳顺头发，牢牢绑起来。
　　随后才看着闫旭东解释道：“闫师兄，你是不知道鹰国和荷国的展位有多挤，我就是想要进去看一眼而已，费了全身的力气。估计是挤进去的时候，和其他人挤成这样的。”
　　听到李筠是去自家的对手那里打听消息，闫旭东也开始对李筠的收获产生兴趣，好奇地说：
　　“那你有没有在那里听到什么东西？”
　　李筠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什么关键的信息都没有听到，就听到一个研究员在夸赞自家的产品。我站在边缘地方听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听到。师兄你这里情况怎么样？”
　　一听这话，闫旭东立即克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得意地说：
　　“胜券在握，所有的情况和老师预计的都一样，估计老师们回来后肯定对这件事也有数，至于想要看到具体效果，估计就要等到明天了。”
　　李筠点点头，对于自家的产品也是一点都不担心。
　　只要你的东西足够好，价格又没有超出太多的预算，只要是个被利益驱使的商人，都明白自己该往哪里走。
　　第一天的参展，以华源集团带来的产品大获全胜而结束。
　　等到一行人回到酒店之后，就看到姜教授和张教授早就回到酒店带着。
　　闫旭东有些惊讶地说：“老师、张教授，您们怎么先回来了？”
　　张教授看了一眼不说话的好友，怡然自得地说：“见过好友之后自然就回来了，博览会总不可能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一直待着。”
　　大家一听，就知道张清航教授又在说笑了。
　　闫旭东也明白，赶紧把今天发生的情况说出来。
　　“老师，今天依照您们的安排，已经有不少人知道我们手里有512K DRAM，估计明天就会有不少人前来打探消息，我们要怎么做？”
　　“做买卖，当然就是以做买卖的方式应对，要是你们觉得自己无法应付，叫许同志给你们支一招也是可以的。”
　　“那就是说，如果明天有人有购买意向的话，我们可以签订合约？”
　　“这些东西不是早就在华源集团的帮助下写好了，记得我们的产品是要以华芯源的标志售出的。”
　　“我明白，明天跟在许同志后面看着就行。”
　　“哈哈哈哈！”
　　大家听到闫旭东如此直白的话，直接笑出声来。
　　翌日的发展也和大家预期的差不多，知道在博览会现场，有着当今世界容量最大的DRAM，在这方面有需求的人，就没有一个人能够克制自己的好奇心的。
　　纵使不相信华国能够做出这样的产品，但大家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怀着一种看看的心态，大家积极的出现在展位面前，丝毫不似昨天一样高傲，态度恭敬，就想好好的聊几句，得到样品查验真伪。
　　甚至有些人还希望闫旭东能够忘记自己，不然今天这个合作可不好继续谈下去。
　　但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一次出面和大家谈合作的是华源集团的海伦，而不是昨天那个展示样品的年轻人——闫旭东。
　　很快，众人也想到了，这家研究所一看就是跟着华源集团一起来的。
　　那么华源集团的人代替那群只会研究的家伙谈合作，好像也不是什么很难接受的事实。
　　许明妧看着不断朝自己打听消息的客户，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想到老板离开之前给自己留的话，她觉得自己的态度还能够更好一点。
　　“海伦小姐，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看一眼你们公司的DRAM？既然要合作，那自然得对你们的产品了解一番。”
　　“这是自然，我们的产品是由我们公司合作的华国微电子研究所研制而出的，我们华芯源公司将全权代理它的销售权。
　　既然我们能拿出来，自然是已经经过严苛的检测，我们Luu在鹰国的名声你们也知道，是不会自砸招牌的。”
　　“那…我们能否签订一个意向合约？拿一个产品回去看看。”
　　“既然你们的意向那么强烈，我们怎么会不允许呢？这是我们华芯源的意向合同，您请签个字。”
　　一张DRAM而已，拿出去检测又不会把制作它的关键技术查出来？许明妧怎么会不乐意呢？
　　取出新的合同，递到来人面前。
　　那人看着合同最上放注明的名字，立即意识到这是另一家公司，但是想到陆峮的身份，咬咬牙尝试一下。
　　其他人看到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纷纷上前，很快就重现了昨天的画面。
　　因为人太多，也没来得及查验身份，只要是签订了意向合同，并持有参展证的客户，闫旭东纷纷发过去一张512K DRAM。
　　于是，许多听到消息，想要过来查验真伪的其他研究所的人，都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DRAM 。
　　其中就有京都在这方面研究最深的京都大学物理研究所的井田教授，他看着学生递过来的DRAM，低声道：“你刚从展台弄来的。”
　　“是，他们那边现在签订意向合同，就可以领到一个样品。我以WN公司的名义签订了意向合约，他们就直接给了。老师其实我觉得华国虚张声势的概率挺大的，他们这些年国内的情况我们也是了解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概率独自研制出来。”
　　井田教授听着学生的话，没有反应，反而直接将手里的玻璃壳拆开，露出内里包裹严密的DRAM。
　　而后小心翼翼地取出，放在他们实验室专门检测存量的机器上，按动按钮，开始检测。
　　村上是真的不理解老师为什么对华国如此关注，他们自己就在这方面的产业就很发达，完全可以靠着鹰国的帮助，继续将这块大蛋糕吃在嘴里。
　　井田教授此刻全身心都贯注于眼前的机器上，对于学生那不停变换的表情丝毫不关心。
　　很快，一个清晰地结果出现在两人眼前。
　　村上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震惊地说：“什…什么！华国居然能够自己独立研制出……”
　　剩下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井田很清楚那些内容是什么。
　　其实他第一次对华国有印象，是在去年的冬日里，根据传出来的消息，华国很可能已经发现了波长更短的深紫外线，而这也是他们一直在追求的。
　　就在他们想要根据传出来的消息，模仿研制时，却发现怎么都不得其法。
　　再加上今年突然发生的意外，他不得不死马当活马医，给发现深紫外线的研究所——华国微电子研究所发去此次博览会的邀请函。
　　在他意料之中，华国派人来参加了，和他们同行的还有华源集团的人，陆峮这等人物稍微打听就知道他的厉害。
　　可以说，他本来是不抱有什么希望的。
　　可是眼前出现的结果告诉他，他的命运还没有到终结的那一天，他们还是继续有机会发展下去的。
　　井田沉思一会儿，对着学生说：“你快点在高峰论坛结束的第二天，制定一个参观我们实验室和工厂的计划，我要在今天就看到完整的内容。”
　　村上觉得自己的脑子像一团浆糊一样迷迷糊糊的，听到这样的安排，下意识地回道：
　　“教授是准备叫那群华国人来参观吗？可……”
　　“现在是我们位于下风，你的态度要放的好一点，要知道我们都还没有研制出来，他们却有这样的本事。一个有真本事的人是值得每一个人尊重的，无论国家。”
　　“是！”
　　村上立即鞠躬表示自己的歉意，转身离开实验室，准备自己的计划书。
　　博览会现场，正在积极迎接客户的许明妧和闫旭东，还沉浸在看到不断朝自己挤过来的客户的愉悦心情中。
　　还没到中午休息的时间，闫旭东准备的样品就已经全部发完了。
　　他看着还在积极商讨的许明妧，赶紧凑过去，在她身后说：
　　“许同志，我们的DRAM样品没有了，还要签订合作意向的客户，你记得提醒一下，我们从国内带来的都发完了。”
　　“这么快！”
　　许明妧转身吃惊地看着闫旭东。
　　闫旭东点点头表示这是真的，主要是火爆程度超出了他们的预想，现在就算是从国内寄来时间也不够了。
　　许明妧只得带上更加喜悦的笑容，和还在交谈的人说明情况。
　　这下子反倒是把这些个昨天看不起闫旭东的人弄不会了，纷纷出声表示：
　　“海伦小姐，您这话是骗我们的吧？参加国际博览会，怎么会连样品准备的数量都只有那么一点呢？”
　　“我们可是一大早听到消息，匆匆从酒店赶过来的，这要是没带点东西回去，我们怎么和自己的老板交代啊？”
　　“海伦小姐，你要知道我们昨天说的话真的是无心的。我们只是对于华国的发展速度有点感到震惊而已，绝对没有冒犯你们的意思。”
　　一个个激动的恨不得直接贴在许明妧身上。
　　她下意识地往身后退一步，双手高举胸前，示意大家可以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
　　“我们说的话绝对是真的，毕竟只是参展的样品而已。若是大家真的对我们的产品感兴趣，可以签订意向合同，等到博览会结束，可以顺道去我们华国的工厂进行参观，届时你们想要看到什么样的样品都有。”
　　此话一出，站在许明妧对面的人都开始犹豫起来，原本闹哄哄的场面突然变得安静。
　　画面持续静止了一会儿，还是对最大容量的DRAM的渴望占据高地。
　　现在也顾不得什么看样品了，毕竟按照第一次拿到样品的人的消息，华国展台这里的的确是真货，早一步合作就早一步赚钱。
　　于是连取样品的那一环节都节省了，一个个接过华源集团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意向书，纷纷找个地方就签下自己的名字，盖上印章，合约正式生效。
　　这边签合约的人熙熙攘攘，另一边机器旁边的空间也是站满了人。
　　李筠正站在她们特意带来展示的光刻机面前介绍性能，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其精度或者说最小的工艺节点。
　　当说到最小的工艺节点接近100nm的时候，大家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如果这台光刻机的性能是真实的话，那么能够制作出来512K DRAM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甚至更大容量的在未来应该也能够很快实现。
　　要知道鹰国现在的工艺节点还达不到这个水平，但是他们却已经有256K DRAM产品商业化面世。
　　只是大家之前都没有预料到，第一个突破这个关键技术的会是华国的研究所。
　　于是，在李筠她们的展位上，再现了一次她昨天的遇到的场面，来的晚根本连挤进去听她介绍的机会都没有。
　　特别是她们的这个展位，只能够从左边进出，所有的人都挤在一个空间中，几乎是人挤人的样子，来晚的只能对里面的情况望洋兴叹。
　　现在大家是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对主办方的这个决定开心了。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午休的时间，闫旭东转头看到在人群中被挤的满脸通红、汗流浃背的李筠，赶紧出声大喊道：
　　“大家让一让！让一让！现在已经是博览会规定的休息时间，大家如果对我们的机器感到很好奇的话，可以下午展会开启再来看看。我们工作人员现在就要去休息了。”
　　一边说话，一边拼命地往里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闫旭东才狼狈的出现在李筠面前。
　　与她昨天的样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此时的闫旭东沉浸在驱散围观人群的事件中，对于自己发型的变化丝毫不知。
　　大家看着昨天那个研究员出现，担心自己再次造成不好的影响，对未来的合作产生影响，只得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去。
　　看到众人散去，李筠和闫旭东默契地长吐一口气。
　　觉得自己缓过来之后，李筠指了指闫旭东的头发，提醒道：“闫师兄，现在你的情况和我昨天一样。”
　　闫旭东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随意拍拍，无奈地苦笑着说：
　　“现在我可算是明白你昨天到底遇到怎样的场面了。”


第43章 
　　邀请参观
　　接下来的几天，华源集团和研究所的展位前，依旧是门庭若市。
　　大家依旧是为了自己的资金忙忙碌碌，顺便展示一下自家的研究成果，秀秀肌肉。
　　很快就来到了博览会举办高峰论坛的这一天。
　　而在高峰论坛的前一天，主办方之一的京都大学物理研究所，给李筠等人发来了邀请函，邀请他们一行人在论坛结束之后，希望可以有一个见面详谈的机会，顺便参观他们京都这边新修建的半导体工厂的机会。
　　为此，他们特意在高峰论坛中间，一个作为该领域顶尖人才发表讲演的机会给了华国微电子研究所，至于具体的内容和主题则是由华国研究所自己来决定。
　　这种小心思一下子就被姜教授看出来，明显就是冲着他们宣传的新机器来的。
　　既然对方给了自己扬名的机会，姜教授也不会退却，直接让李筠出马，展示他们研究所最新的研究成果，至于成果之中可以透露出去的内容，他相信李筠自己心中有数。
　　闫旭东等人对于这样的安排也是心悦诚服。
　　虽然李筠进入研究所的时间短，但是人家的成果却是他们中间最亮眼的，要是谁说这个机会不概给李筠，那才是真的没长眼。
　　博览会高峰论坛现场，这一次会场的工作人员一看到华国研究所的牌子，立即迎了上来，恭敬地说：
　　“尊贵的来宾，请往这边走，你们的位置被安排在左侧第二排，视野极佳，届时论坛开始的时候，能够有更好的体验感。你们请！”
　　这副样子完全看不出和第一天把他们扔到角落里的主办方是同一个。
　　大家也知道这种事和眼前的工作人员没有关系，依旧保持自己该有的温和笑容。
　　在对方小心翼翼地姿态中落座，闫旭东看着一眼就能看到台上每一处的视角，也是忍不住感慨见风使舵不管在哪里都能遇见。
　　他们不过是刚刚展示出自己的研究成果，地位就直线上升，坐在第二排，那是以前想到都不敢想的事。
　　要知道，第一排都是本领域的各个风云人物，以及鹰国和荷国的研究所和公司团队。
　　主办方的团队则是和他们一样位于第二排，正好就在他们对面的方向，转头看去，甚至时不时还能看到对方友好的笑容。
　　他连忙侧头问了身边的李筠一句：“小筠你现在紧不紧张？我怎么觉得现场的情况怪怪的。”
　　“有吗？闫师兄你放心，这些内容我都不知道自己报告过多少次了，你就放心吧。”
　　“也是。”
　　闫旭东也觉得自己有点紧张得过分，连李筠这个第一次参加国际性论坛的都比不过，说起来好像有点没有师兄的样子。
　　他赶紧收敛自己乱七八糟的表情，装作淡定地样子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更奇怪了。
　　在众人的期盼中，高峰论坛缓缓拉开帷幕。
　　首先是京都地区的政府领导进行致辞，而是京都半导体行业协会的副理事长，最后还有代表国际性组织的鹰国和荷国代表进行发言，表达对此次博览会的期待和展望。
　　大家一直期待的环节也悄声而至。
　　第一个出场的是京都物理研究所的所长井田龙彦，以自己的视角对当今的半导体发展前沿进行探讨。
　　内容说的深入浅出，听得在场的人是忍不住露出倾佩的眼神。
　　到了可以交流的时候，台下一个个都伸出自己激动的手，想要在这位享誉世界的教授得到自己困惑的解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来越多人出现在台上，但是每个人要不是领域赫赫有名的学者，就是现今世界规模最大公司的负责人，说出去都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
　　于是，当话筒中传出来：“下一个为我们讲演的是来自华国微电子研究所的李筠！”
　　听到叫自己名字的声音，李筠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顶着大家热烈而又困惑的眼神，缓缓朝台上走去。
　　众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就像是编织了一条目标明确的线路似的，上面踏着她坚定的步伐。
　　此时会场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位别叫上台的女士是何方神圣。
　　今天许明妧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跟着研究所一起来到了这里，看着李筠自信地踏上讲台，台下一个个颜色各异的短发脑袋随着她的身影而移动时，她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奔涌而出，暖呼呼的，不容你忽视。
　　最后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有水分渗出来，意识到自己的情况之后，她慌忙抹去眼角的痕迹。
　　却在此期间，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物。
　　她慌忙转身，恭敬地喊道：“陆董。”
　　陆峮抬头示意她不要大声说话，他现在也没有什么交谈公务的心思。
　　视线和其他人一样，牢牢地锁定在台上正在闪闪发光的那个人， 说话不紧不慢却掷地有声，每一秒都在散发着独属于自己的光彩，在他之前的人生中从未见过这样的女性。
　　许明妧很快也意识到陆峮那特别的眼神，不过在她的心目中，陆峮就是一个只会赚钱的机器，不管专注什么事时候都是为了赚钱。
　　因此发现陆峮盯着李筠看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老板难不成从李筠演讲的技术内容中又听出了什么商机？那可真是一个热衷赚钱的人，怪不得他是老板，自己则是打工人。
　　台上，李筠针对他们突破现有工艺难点的介绍还在继续。
　　刚刚还在怀疑为什么李筠可以上台？华国的研究所可以代表上台的人，在这一刻全都心悦诚服。
　　一个个恨不得从自己身上掏出纸和笔，对李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详细的记录下来，生怕自己错过什么关键点。
　　要知道他们之前得来的论坛流程中，并没有出现李筠这个人物，以及她现在正在演讲的主题。
　　不然，他们肯定能够做好充足的准备。
　　这个时候村上真的不得不为自己老师的眼见感到佩服，仅仅一天的时间就看出华国这次来的团队不一般，他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当李筠对着台上的观众说出：“我的讲解结束，非常感谢各位的聆听！”
　　“啪啪啪！”
　　整个会场顿时传来雷鸣般的掌声。
　　大家都眼神热烈地看着这位即将在整个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马上就到了整个会议安排中，大家都期待的讨论环节，特别是大家都对李筠的议题非常感兴趣，当李筠说出：“不知道大家对我刚刚说的内容有什么地方想要提问的，可以举手示意。”
　　下一秒，整个会场伸出无数只手，就连一些早就在学界出名很久的老教授都忍不住伸手提问。
　　不知为何，陆峮看到像是站在无数只手上方的李筠，脸上忍不住露出骄傲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他觉得自己也算是不虚此行。
　　转过身的时候，看见已经呆愣的得力助手，眼神中流露出的痴迷眼神，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而后带着愉悦的心情踏上前往鹰国的飞机，飞机在博览会高峰论坛会场上空呼啸而过的时候，也是此次高峰论坛结束的时候。
　　本来之前大家就对华国研究所拿出来的512K DRAM很感兴趣，听了李筠的一番演讲之后，更是心潮澎湃，非常希望能和研究所的人私底下就相关内容交流一番。
　　下一秒他们就得知，这个机会早在昨天就被京都大学的研究所定下。
　　一个个懊恼的不行，为自己之前有眼无珠的事情捶胸顿足，怎么没在看到产品的第一时间就将这件事定下？
　　依照现在华国研究所如此受欢迎的情况，他们要想得到最准确的交流时间，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
　　想到这，其他国家的人继续朝着李筠等人所在的区域挤过去，激动地说：
　　“我是利国研究所的人，我们非常希望在华国回国的时候，能够顺路在我们利国停留一天的时间，我们希望能对目前两国的技术发展进行密切的交流。”
　　“我们是荷国的KLS公司的技术人员，对你们刚刚演讲的内容非常感兴趣。我们KLS是拥有目前国际上最先进的技术，我觉得我们双方可以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毕竟在一定程度上说，我们的水平是比较相近的。”
　　“我们是日曼国的AL公司，目前的主营项目是各类型的传感器件，我觉得我们双方在某些方面可以进行紧密的合作。这是我们公司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立即被其他研究所的人挤走。
　　在他们心中，华国研究所说的都是专业内容，想谈业务直接找华源集团不行吗？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对于技术的交流和合作，至于其他的通通延后。
　　姜文泽和张清航也是难得遇到这样的场面，面对不断缩小的活动空间，突然感觉到有些不适。
　　有过经验的李筠和闫旭东，立即高举双手在胸前制止众人不断靠近的动作。
　　闫旭东更是主动喊道：“今天主办方安排的行程很密集，估计下午诸位还要有自己的议程。合作和交流也不急于一时，待到和京都研究所的行程结束之后，我们肯定会做出安排的。”
　　大家听了之后不禁面面相觑，围过来都是行业的顶尖者，主办方自然不会就让他们走个过场，很多人在下午还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忙。
　　因此，无奈地看了华国的研究者一言，开口道：
　　“听闻华国有一句话叫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就等着后天你们空闲的时间再谈其他。”
　　“非常欢迎各位的到来。”
　　如此一番纠缠之后，李筠等人总算是可以从层层包围圈中脱离出来。
　　张清航教授看着闫旭东露出赞扬的笑容，拍拍闫旭东的肩膀，赞叹道：“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嘴皮子，而且英文的水平也不低，看来这些年没少努力啊。”
　　“张教授说笑了，我就是实话实话而已，又没有许下什么真切的承诺，不违背做人的信条。”
　　“好啊你，真狡猾！”
　　其他看着张清航教授露出来无奈的笑容，自己也控制不住地笑出声。
　　“哈哈哈哈！”
　　众人欢乐的氛围立即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但看清楚笑的是华国的研究员之后，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表示理解，要是自己手中有那样的技术，他们也是会忍不住笑出声的。
　　今天的高峰论坛上，华国研究所连带着华源集团都出了不少的风头。
　　许明妧看着往门口走过来的合作伙伴们，没有收敛脸上的笑容，反而笑得更深，热情地说：
　　“我们已经在酒店给大家准备了纯正的华国菜，大家今天辛苦了，回去吃点好吃的算是感谢大家的这几天的辛苦。”
　　“多谢许同志，这些天你也辛苦了。”
　　姜文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带着满满的真诚，来到京都的这几天，全是许明妧帮他们处理对外的一切事宜。
　　吃穿住行都不需要自己担心，只需把自己和设备带上就行，现在还说自己辛苦，明明在大家的眼中最辛苦的就是她了。
　　闻言，许明妧也是露出羞涩的笑容，继续说：“各位请。”
　　离开会场之后，大家回到居住的酒店，吃了一口纯正的家乡菜，忍不住满足地喟叹。
　　这些天吃的本地菜根本就不和他们这些人的华国胃，甚至还因此闹了肚子，现在总算是可以美滋滋地享受一番。
　　每吃一口，大家就对能够如此贴心安排的许明妧投去感激的眼神。
　　满足之后，午休也更惬意。
　　下午，大家依旧参加了高峰论坛，只是参加的人数与早上有着一定的区别，大家期待的李筠并不在其中。
　　但这并不影响其他人的热情，只要抓住一个华国研究所的人就行，使出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势必要把双方见面的事情定下来。
　　可惜，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得逞。
　　翌日一早，李筠等人在酒店门口等到了京都大学研究所安排的大巴车。
　　车刚停在门口，车门立即被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矮个子的男子，扬着一脸纯善的笑容，恭敬地突然来一个鞠躬，大喊道：
　　“你们好！我是井田教授手下的研究员——村上小次郎，这次将由我领着各位贵客到我们研究所与WN公司合作建立的生产线参观。各位请！”
　　说完，就笔直地站在车门的一侧，看样子是想要守着大家上车。
　　姜文泽教授作为带队者，对村上小次郎点点头，说：“荣幸之至。”
　　说完，迅速上车，其他的教授和研究员也不甘示弱，速度飞快地上车。
　　这次的邀约看似是京都大学研究所单方面的主动，其实微电子研究所这边也挺感兴趣的。
　　主要是他们和华源集团合作的生产线，完全就是自己单方面的瞎鼓捣，没有什么先例可以仿照。
　　虽然效果还行，但谁不想更好呢？
　　而这次井田教授的邀约，就像是突然砸在头上的惊喜一般，为了能够偷学到一点东西，大家是全队出马，鼓足了劲，睁大眼睛，偷到一点是一点。
　　村上看着大家这种从上到下都积极的态度，立即被这种激动的心情所感染。
　　等到最后一个人上车之后，迅速跳上车。
　　在前往目的地的车上，还不忘和大家分享沿途的景色，碧蓝的海水作为背影，配上别具一格的道路建设，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尤其是村上，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自豪起来，特别是想到现在车上的华国人，心里的骄傲就忍不住喷涌而出。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的是，根本就没有人注意他说的话，都是自顾自在欣赏风景，或者看书。
　　等到了目的地他感觉自己嘴巴都要说干了，低头一看，发现根本就没有人和自己视线交汇，顿时被气个仰倒。
　　还没缓过劲，车上的人就开始自顾自地下车。
　　一个个好奇地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相较于他们华芯源刚刚修建的工厂，这家工厂明显是自家的几倍大，光是看着就知道每日的产能肯定不一般。
　　这时，井田教授也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脸笑意地看着来人，迎上前来，对着姜文泽教授伸手：“你好！非常欢迎姜教授来我们工厂参观。”
　　姜文泽回握过去，摇晃两下立即松开，“被邀请也是我们的荣幸。”
　　“请进！我们这边的安排是想请你们一起看看我们正在运转的DRAM生产线，目前位于京都郊区的这个工厂，是我们WN最大的工厂，目测一天的产量会达到五位数。
　　邀请姜教授来参观，主要是觉得你们现在研制出了最大容量的512K DRAM，我觉得我们就相关的事情肯定会有很多的共同语言。”
　　井田教授一边说，一边往厂区内部走去。
　　跟在后面的李筠等人，则是在最低限度下肆意妄为地对自己走过的区域进行打量。
　　走过一段路之后，大家清晰地意识到，她们路过的区域都没有涉足什么关键的技术部分，估计就是最后的测试和封装车间。
　　这个时候就算是只在外面行走，都能够透过缝隙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人和机器。
　　很快，机器运转的声音逐渐变小，周围行走的人也开始变少。
　　众人情不自禁地压低行走的声音，跟着前面的三位教授一起行动，入目皆是冷冰冰的钢筋混凝土。
　　只听“叮”的一声，原本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
　　原来是前面的井田教授取出身上的身份验证卡，对准门上进行验证，看到这震惊的一幕，大家都忍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心想：他们回去之后也很必要给自己弄一个，这样实验室和工厂的安全都能得到最大的保证。
　　井田教授对于自己的带来的震撼也是心满意足，这样之后才能够跟进自己的话题。
　　他继续对着姜教授说：“请进！这里是……”
　　一进入，李筠就感觉到自己周围的温度比外面低很多，熟练地穿上防护服，继续往里走。
　　很快，她就看见了华芯源一样的画面，每一个小隔间里面都有一台机器，大家在中间的过道上行走，隔着玻璃观察里面的情况。
　　前面的井田教授还在循循善诱地介绍自家的班底，这里面可都是他们这些年打拼出来的成果。
　　姜文泽教授也是一个令人满意的听客，边听边点头，时不时还接上一嘴，看样子是交流的非常好。
　　最关键的部分都让李筠等人参观了，其他的部分更加不在话下。
　　半天的时间过去，华国研究所一行人可以说是把WN公司的生产线看得清清楚楚，对于自家的生产线如果进行进一步升级也开始有点想法。
　　井田教授也将众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在双方共进晚餐时，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其实我们邀请你们参观我们的工厂，也是抱着一种合作的心态的。”
　　“请说。”
　　姜文泽教授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井田教授继续说。
　　“我们对你们现在研制出来的新一代光刻机特别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可以在这方面进行合作。也不是直接要你们最新研制出来的版本，只要是你们用了新一代技术深紫外光源的就可以。”
　　众人一听，纷纷停下自己手里的筷子，只觉得井田教授的话，可真是大言不惭。
　　他们连自家用的什么技术都还在遮掩，之前在高峰论坛上都没有说出来，现在就要直接探听自家的关键技术，一个个看井田教授的眼神都不善起来。
　　姜文泽微微一笑，解释道：“那这方面我们估计就不能合作了，目前这方面的权利我们研究所自己无法决定。就像是你们自己的发展一样，离不开上级的帮助，那在有些事上也是有限制的。”
　　井田点点头，继续说：“那如果是一条1微米的生产线呢？”
　　姜文泽看向井田的眼神突然变换，没想到对方也是一条老狐狸，还知道欲扬先抑的道理。
　　只是，他们现在对1微米的生产线，还处于初级阶段，没有那么多的技术员可以派去别国支援建设。
　　因此，这一次他是真的沉默了。
　　井田再次放出一个大消息，“其实我明白，在建立DRAM生产线之后，我们将会是国际中在这方面竞争最激烈的对手。但是我们也要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目前国际中最大的生产国和销售国都是同一个国家，在出口方面我们都受到同样的限制，但是如果我们能拿出对方无法抗拒的诱惑，那占据优势地位的国家就可以变化一下。”
　　这句话中包含的信息量，让姜文泽再次沉默。
　　就连在一旁听着的张清航都开始面色不佳，要是他们刚刚投产的项目，没有买方的话，那么迎接他们的就不是喜讯而是噩耗。
　　两人越想越觉得井田的话可信度很高，但是两人也想到自家的优势可不是谁现在简简单单就可以赶上的。
　　看着井田的视线也开始变得疑惑，现在谁不知道他们国家和鹰国交往甚密，就连他们最开始的半导体领域都是在鹰国的帮助下建设成功的。
　　看这话里的意思是两国很快就要破裂了，可是他们最近也没有听到这方面的消息？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形成共识。
　　最终，姜文泽教授深吸一口气，压抑内心的激动，回道：
　　“井田教授的话，我们回去之后会仔细和上级商讨的，只要是有合作的可能性我们就绝对不会错过，像你这样真诚的合作伙伴现在是真的很少了。”


第44章 
　　1213
　　“姜教授我们将会成为最切实可靠的合作伙伴！”
　　两人再次握手，这次双手摇晃的弧度非常大，可以看出井田教授激动的心情。
　　吃过有点不习惯的一顿饭之后，姜文泽和张清航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回到酒店。
　　原本来之前，大家还想要多在京都这边待几天，但是依照现在发生的变化看来，估计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国才是。
　　而且现在也根本不愁合作的事，作出决定之后，姜文泽教授立即把自己的想法告知许明妧。
　　许明妧点点头，就把这件事确定下来。
　　其他国家的人知晓华国研究所马上就要回去之后，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直接围攻大家居住的酒店，势必要找个人挽留，他们都还没和华国研究所交流，怎么能就离开？
　　但是这一切都无法阻挡大家的脚步，因此，姜教授流露出来的消息就是，如果真的想谈，可以一起回国，届时到了华国，你想待多久都可以，而且他们还没有藏身之处。
　　之前各国的公司本就决定要去华国的工厂看一眼，现在研究所的人也疯狂心动，再三思考之下，应下了这个邀约。
　　于是，明明是京都举办的国际博览会，收获最大的却是华国的参展团队。
　　由于跟过去的人太多，姜教授两人还提前将这个消息告知大洋彼岸的祖国。
　　外贸部的张绍安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在自己的办公室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还真是没想到，姜老出门一趟，还可以给我们带来这么多的客户。你们快去把这次参加京都国际博览会的名单的找出来，我们要看看里面又没有我们能够使力的地方。
　　这次他们来了，那就不能只带着华源集团的商品走，其他的部分我们也要努努力，具体的方案我们今晚就制定出来，你去和部里的其他人都叫来。”
　　“部长，我们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我觉得他们好像都是对微电子研究所研制出来的新一代机器感兴趣，不如我们直接把流程围绕这方面进行安排？”
　　“小肖，你还是年轻，就找我说的办，把其他人找来，我们时间紧急，估计后天他们的飞机就要降临在首都机场。”
　　“那好，我这就去办。”
　　肖雨离开之后，张绍安在办公室里坐着椅子转圈圈，他现在已经在思考，趁着这次各个国家来人的机会，能够把今年年初制定的进出口总额任务完成多少。
　　一想到自己今年的任务能够完成，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降下去的时候。
　　这边张部长的想法，虽然和姜文泽想象的有出入，但是想着也算是为祖国建设出一份力，看到机场出站口的画面时，他才能忍住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吐槽声。
　　李筠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场景表情也有些呆滞，特别是看到欢迎微电子研究所及各国研究所代表队横幅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对祖国的热情好客的认知，还可以再提升一个档次。
　　外国人看到是欢迎自己的，脸上都不禁露出笑容来。
　　实在是姜文泽教授等人这些天是油盐不进，看到华国的其他人，他们忽然觉得自己的希望又来了。
　　虽然姜文泽等人是研究者，但是也要听从国家层面的安排。
　　当看到张部长的时候，一个个露出真诚的笑容，这个画面在外人看来真的是和谐的不得了。
　　特别是听到消息之后，得到许可拍照采访的媒体，恨不得直接把眼前的画面用摄像机全部记下来。
　　但是下飞机的人越来越多，都快要把整个出站口挤爆了。
　　一行人不得不离开现在的位置，在张部长的贴心安排下，乘坐大巴车，到达距离首都大学最近一个招待所。
　　这个招待所还是改革开放之后修建的，无论是装修还是服务水平都是一流，绝对可以把这群外国人唬住。
　　张绍安脸上洋溢着狐狸似的笑容，看着一个个和自己打招呼的外国人，就像是看着一张张钱票子飘向国家的口袋，态度别说多好了。
　　等到将所有的外国人都安排好之后，张部长赶紧找到姜教授，好奇地问：
　　“姜老，这些人都是为了新一代的光刻机来的？”
　　姜文泽无奈地摇摇头，解释道：“不全是，还有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稳定生产出来的512K DRAM，很多人都对这个特别感兴趣。”
　　“原来如此，我就说我们肯定有什么可以吸引到他们。还真是想不到，短短一年的时间，微电子研究所就已经成长到这样的底部，姜老你真是风采不减当年啊！”
　　张绍安对于眼前的人是真佩服，要不是有他们这样的人，国家怎么可能发展的如此快。
　　闻言，姜文泽连连摆手，解释道：“这种话你就不用说了，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明天你约个时间，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聊聊在京都发现的问题。”
　　张绍安眉头一皱，不好的感觉铺天盖地地袭来，他知道姜文泽不是说假话的人。
　　原本笑嘻嘻的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回道：“最近我们外贸部也没有什么大事，都是集中为这次外国来客服务，姜老您觉得什么时间合适，直接告知我们一声就行。”
　　“那就明天早上八点，在你们的办公室，我们详细聊聊。”
　　“明天就在办公室等着您。”
　　研究所的人一听就知道要说的是井田教授提议的事情，其实大家根据自己的认知，觉得井田说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在面对强权的时候，弱小一点的联合起来，至少还能有应对的机会。
　　但是李筠明白，这是一场单方面主导的战争，就算是和他们联合之后，留给他们的也是京都单方面的对国内市场进行冲击，对于他们自己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
　　加之对方还希望能够有一条1微米的生产线，估计这方面的要求不低
　　毕竟以目前华芯源的控制力，暂时无法将DRAM的市场全部占据，WN将会是他们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她看向前面忧心忡忡却又欢喜的姜教授，觉得自己似乎不能理解这种感受。
　　姜文泽看着外出工作了这多天的学生们，提醒道：
　　“今天刚回国，估计大家都很累，你们先回去休息，两天后再回实验室，现在我们很多的项目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的。”
　　“多谢姜教授。”
　　一听到放假，大家立即欢呼起来，这些天在别国待了这么久，吃也吃不惯，休息也总觉得休息不好，总算是可以好好缓一缓了。
　　李筠也踏上了回宿舍的路程。
　　令她没想到的是，回到宿舍的时候，钱雯敏居然在宿舍，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疑惑地说：
　　“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当然是听说了你们这边回来的消息，特意早回来的。”
　　李筠震惊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钱雯敏。
　　钱雯敏顿时破功，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其实是我刚休假从家里回来。你们这次出国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她说话之间，好奇地脑袋就已经朝着李筠的位置靠近。
　　而后，李筠就事无巨细地说了她们在京都经历的一切。
　　听到主办方给自家安排了最远最偏僻的展位时，钱雯敏是怒从心中来，恨不得对着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可等到他们用自家的技术和产品吸引来人时，又忍不住露出骄傲自豪的笑容。
　　脸上的表情随着李筠娓娓道来的事件变化而变化，当听到李筠代表他们研究所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发言时，她实在是忍不住自己激动的心。
　　看着李筠露出崇拜的小眼神，双手捏住李筠的袖口一家，惊叹道：
　　“小筠，你可真是太厉害了！现在你的名字不止在我们国家被本领域学者知晓，还传到了其他国家的人耳朵里。你说他们这次都跟着你们回来了，那京都那边就没有什么表现吗？”
　　“有。”李筠点点头。
　　“什么？”
　　“他们也希望和我们合作，以此对抗鹰国可能会单方面发动的相关战争。”
　　“什么？他们又要掀起战争了。”
　　“不是你记忆中那种上战场拼血肉的战争，而是说经济战、贸易战，我估计是京都那边察觉到了什么消息，希望可以和我们这边联合起来应对。”
　　这样的消息对于钱雯敏而言，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明白。
　　她沉思了一会儿，收敛脸上的笑意，认真地说：“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同意吗？”
　　顶着钱雯敏期盼的眼神，李筠摇了摇头，“这件事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主导或者说干扰的。”
　　“难道我们刚刚研制出来的机器和生产线就要这样停滞吗？”
　　此刻，钱雯敏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沮丧的气息。
　　李筠赶紧解释道：“这主要还是针对别人的，和我们的关系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看到还有拯救的余地，钱雯敏再一次靠近李筠，追问道：“怎么说？”
　　“他们京都那边被如此限制，就是因为他们在技术手段上和销路上，很多程度都是依赖的鹰国，只要他们稍微显露出一点约过越国的意思，遭到打击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现在拥有的东西是他们自己都没有的。这次去博览会，我们也看到了鹰国和荷国还是和之前一样，暂时停留在256K的水平，至于其他方面的芯片，暂时也还没有开发出很多的品类。”
　　“那这样说，我们完全没必要和京都共沉沦呀？”
　　“也可以这样说没错，但是我们依旧面临同一个问题，市场的问题，如果对方有一天也要用这样的手段对付我们呢？”
　　闻言，钱雯敏的脸色顿时变了，不是刚刚那种带有沮丧，而是一种看着远处的巍峨大山不断向自己靠近，而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主要是，国内现在的经济水平还处于待开发的阶段，如果这个时候有人使绊子的话，那就不止是倒退几年的问题。
　　李筠看着犹如陷入魔怔的钱雯敏，拉住对方的手摇晃，提醒道：
　　“你放心，我们暂时还没有什么别人看的上的。”
　　“啊？”
　　钱雯敏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不解地说：“我们不是也有他们没有的东西吗？”
　　“但是我们的经济连人家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没有什么针对的必要。”
　　闻言，钱雯敏也开始懊恼起来，觉得自己的脑袋刚刚像是被什么糊住了一样，笑着说：“嘿嘿！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但是姜教授他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老师约了外贸部的张部长明天一起聊聊，估计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李筠的猜测没有错，翌日一早，出现在外贸部会议室的，不止有姜文泽、张清航这样亲身经历过的人，还有张部长他们外贸部的工作人员，最后就是经济学家和国际关系学家。
　　一群人凑在一起，开始商议姜文泽等人在京都发现的问题。
　　针对未来可能出现的风暴，立即有人指出。
　　对国际关系研究很深的楚教授，开口道：“我觉得京都这方面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根据目前鹰国和利国频频来往的信号，就可以看出来，现在鹰国是想要扶持另一个人来对抗京都那边。”
　　经济学家也同意地点点头说：“目前京都的经济就是鹰国之下，对于将其扶起来的鹰国，现在应该是觉得如鲠在喉，对于威胁自己地位的国家很厌恶。并且根据目前利国近期公布的经济数据来看，上升的速度很不一般，应该是有其他人在扶持。”
　　张部长一心扑在自己的对外经济贸易上，还没留心注意到这个变化。
　　听到大家肯定的声音，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随后看向姜文泽，试探性地说：
　　“那姜老，您觉得井田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真的是希望和我们合作吗？”
　　“合作自然是有，但是更大的目的应该是希望开放我们的国内市场。目前我们现在追求的就是对外开放，如果我们和京都那边传出来交好的信号，国内肯定也会传出其他的消息。
　　而且我和张教授都觉得，他们应该是觉得我们待开发的国内市场潜力巨大，希望借此来缓和被鹰国压制的市场。”
　　“那他们谈到的1微米生产线呢？据我的了解，这一条生产线的引进金额就可以达到九位数以上。”
　　对于，此时的华国而言，九位数的外汇资金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姜文泽和张清航对视一眼，解释道：“这是我们目前研制出来最小的生产线，依据惯例，暂时还未达到可以出口的标准，这方面上级部门的管控会比我们更严格。”
　　闻言，张绍安立刻将自己的嘴巴合上，他也知道自己的话莽撞了。
　　之后，众人又进行了一番交流，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次合作对他们目前而言，无利无弊，完全没有白费力的必要，坐山观虎斗已经是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大努力。
　　而且，这件事也给他们提了一个醒，那就是完全依靠国外市场，对国家的发展并不是有利的，他们还需要在发展国内的需求上使力。
　　像是之前的游戏机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例子，大家压抑着生活了那么久，只要出现一点富有娱乐性的东西，就可以引爆人们的热情。
　　这些都是他们可以提前发现的需求，之前没有什么起色，缺乏的只是一双发现的眼睛。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姜文泽和张清航两位教授身上，企图从他们眼神中看到正在研制的新产品。
　　面对如此黏黏糊糊的眼神，两位年过半百的教授也是深感无奈地摇摇头。
　　“我们这边的研究肯定是不会停下的，只是什么时候有结果，估计还要看许教授那边。”
　　许平安完全不知道自己合作的两个前辈，给自己扔下来一个炸弹。
　　在此之后，许平安总是感觉所长对自己的研究好像特别关心，不管是要人还是要钱，那态度都是要什么给什么，虽然他也不缺，但就是感觉自己一直被人盯着，气氛奇奇怪怪的。
　　原本姜文泽以为他们把这件事透露出去之后，这件事应该就和他们没太大的关系了。
　　正在带着前来国内参观的各家公司和研究所在华芯源的工厂参观，就收到了来自上面下发的红头文件。
　　上面让他们迅速组织人手，前往吴城开会，会议的主题是关于集成电路发展战略的，研讨会的日期确认是12月13日。
　　在这方面更有关系的自然是张清航教授，这次微电子研究所就由他带领着人员一起参加。
　　而李筠等人则是留在研究所，负责招待来自各国的来客。
　　因此在华芯源的工厂里，你不止能够看到来自各省市参观，借此希望能够加强合作的各地工厂人员。
　　还能看到人种各异的各国人民，对着工厂里的设施来回打量，希望能够从中发现华国技术发展迅速的奥秘。
　　当真正看到华国有几条1微米的生产线时，一个个露出渴望的小眼神，视线不停地在李筠和生产线上来回移动。
　　就在李筠准备介绍情况的时候，许明妧的身影突然出现，表情奇怪地对着李筠说：
　　“李研究员，我们陆董找你，希望能到办公室聊聊。”
　　“找我？要是真的有什么重要情况的话，可以和我们姜教授商讨，有些层面上的大事，不在我能够自行处理的范围。”
　　“估计也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而且你是目前在工厂内职位最高的，或许是这样我们陆董才特意找的你。”
　　“原来如此。”
　　李筠清楚缘由之后，转身对着黎绵说：“黎师姐，那我先去一趟，这里你带着大家转一转。”
　　黎绵颔首同意，“你去吧，这里我看着就行。”
　　许明妧听到之后，脸上的笑意更深，立即带着李筠往工厂中最豪华的一栋楼走去。
　　这栋楼是他们在工厂中的办公楼，设计和装修都是最好的，在这个庞大的工业园来说，格外醒目。
　　李筠没有心情关心这些，她现在最好好奇的是，陆峮这个合作伙伴单独找自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叩叩叩！”
　　“请进！”门内传来熟悉的冷冽嗓音。
　　许明妧依旧保持自己的微笑，推开门，对着门内的陆峮说：“陆董，李研究员来了。”
　　陆峮的视线立即从面前桌上的文件，转移到门口处的李筠，远远的，他就看得出现在的李筠比在京都时状态更好，脸上的线条不自觉变得柔和，开口道：“李研究员请坐。”
　　说话间，他也从自己的位置上起来，向着沙发的位置走去。
　　见状，李筠直接选择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位置坐下，双眼盯着陆峮说：“不知道陆董找我有什么事？”
　　陆峮没有说话，而是将自家此次回鹰国调查的结果，形成的文件递到李筠面前。
　　“我觉得你们非常有必要看看这个。”
　　李筠嘴唇下意识地抿紧，打开外壳，发现内里居然是关于鹰国正在预谋事件的猜想，里面标注了不少有名公司和研究所研究员被抽调帮助的信息，再加上目前鹰国商人对于和WN公司合作的欲望变低。
　　种种巧合连接在一起，最后汇成结论和井田教授说出事件一致。
　　她有些吃惊地看向对面的陆峮，不明白对方的消息来源是什么，但是看得出实力不低，居然通过一些细枝末节就能够看出一个国家的意向。
　　她试探性地开口说：“不知道陆董对于这个消息的意思是？”
　　“自然是不能和京都合作，我不想Luu也上鹰国的名单，华芯源也是如此。”
　　李筠颔首，表达出和陆峮一样的意思。
　　“这件事我们研究所已经讨论过，和陆峮你的意思一致，我想我们还是最佳的合作伙伴。”
　　陆峮倒是对研究所高看一眼，证明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他这一趟也不算是白费力气。
　　看着秘书一直没有送茶进来，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发现临近自己吃午饭的时间点，看着李筠说：
　　“正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李研究员不如一起？”
　　说完，陆峮就站起身等着李筠的回答。
　　李筠觉得自己刚刚被提点就推辞的话好像有点不大好，也站起身跟在陆峮身旁往食堂的位置走去。
　　陆峮依旧是熟悉的套餐，李筠甚至有时在想，该不会是陆峮走到哪就把自己的厨子带到哪吧？不然怎么这里的食堂也有牛排吃？
　　她还是和之前一样，选了一荤一素之后坐下享用。
　　若是从桌上泾渭分明的餐食来看，她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另一边，钱雯敏难得跟着张清航教授一起出差，这也是她第一次离开首都，一路上都带着愉悦的心情，欣赏沿途的美景。
　　在主办方的安排下，他们刚下火车，就被人带着前往吴城最好的招待所。
　　吴城这边789所的厂长看到最近赫赫有名的张教授出现，立马从门口迎上来，笑着说：
　　“张老好久不见，这次你可得给我们厂里面的技术员好好上一课，这些年大家都有些跟不上时代，和你们与华源集团合作成立的华芯源根本没法比。”
　　“吴所长你这就自谦了，这次地址选在吴城，我们都是来做客的，哪里还能给你们上课？”
　　“张老别谦虚，我们就是躺在以前的功德谱上，这些年和国外的差距是越来越大了，不然怎么会举办这次的研讨会？”


第45章 
　　又带人回来
　　吴所长一边笑着说话，一边将张清航教授领着向前。
　　钱雯敏他们这样的后辈就跟着走在后面，听着两人老人说这些年的发展与困惑，她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观察招待所的环境。
　　发觉这边的发展还挺好的，从火车站来这里的路上就看到街上到处都是叫卖的人，私营经济在这里得到大力发展。
　　氛围比她们首都浓重多了，招待所的环境也很好，此刻她觉得老师刚刚打招呼的话还挺形象的。
　　之后，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钱雯敏她们顺利入住，直至后天研讨会正式开始的那一天。
　　期间几个人还想着出门逛逛，对吴城的水土人情就行一番了解，特别是钱雯敏难得有出门放风的机会，这次就是直接牢牢抓住同队赵志民和其他师兄师姐，说是想要一起去看看这江南水乡的风景。
　　乘着木船，几人顶着寒风眺望远方，赵志民有些煞风景地说：
　　“钱师妹，这种地方还是夏日里来比较方便，在荷塘中乘舟游玩。我们待会儿还是回去吧，这风一阵一阵的，吹得师兄我身体发抖。”
　　钱雯敏也很惊讶，在她的想象当中，江南应该温和的，这风吹在脸上都快要冻僵脸了，而且还有种隐隐往身体其他部分蔓延的趋势。
　　纵使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都没有用，无奈地点点头说：
　　“谁知道江南冬天也这么冷，这次是我失算了。师兄师姐你们知不知道这吴城还有什么地方好玩啊？白来一趟我们不就是亏了吗？”
　　闻言，大家也有些意动，转头环顾四周，观察吴城周边的建筑，忽然发现他们除了感受此地的文人气息和建筑风貌景色，其他的什么去处都没有。
　　原本这些也不错，只是可惜在这个时节不太方便。
　　最后，一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只得踏上回程。
　　就在众人快要走到招待所的时候，赵志民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装作和师弟说话，实际则是用眼角余光观察他们身后的人。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刚刚在湖中乘船的时候，他就看到同样穿着的人在长椅上坐着。
　　而现在他们一回来，对方也跟着一起回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招待所的名字，下意识地放慢脚步，走在最后一个，不怪他草木皆兵，对于那些年的记忆一直在脑海中萦绕，实在是不敢有一丝的轻慢。
　　时不时偏头说话观察情况，发觉对方还是在跟着，表面强装镇定，继续往前走。
　　走到招待所里面，移动到对方看不见的位置，他立即加快自己脚步，小跑着上楼梯。
　　对着还茫然无知的师弟师妹留下一句：“我有急事要去找老师，你们先回自己的房间待着，待会儿我会去找你们。”
　　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赵志民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视野中。
　　几个人看了一眼，还是被赵志民刚刚说话的严肃语气所震撼，一时间也不敢说些什么，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
　　“叩叩叩！”
　　“请进！”
　　张清航正在整理自己的稿件，头都没抬，等待来人说话。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靠近的脚步声有些异样，猛地抬头看去，就发现自己的学生此时的表情非常紧张，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对劲。
　　他下意识地往周围环境看过去，解释道：“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有什么事，你说。”
　　“老师，刚刚我们不是去外面游玩吗？回来的路上，我发现一个人一直在跟着我们，一路尾随至招待所对面的一家供销社。刚开始我还没发现，可是我想起这个人在我们游玩的湖边长椅上也见过。
　　一回到招待所，我就赶着向您禀告这个消息，不知道对方现在还在不在供销社？”
　　也别怪赵志民紧张，这种招待所只要是出公差的人都可以住。
　　他们此次参加的探讨会，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是较为隐秘的，也就是根本就没有外人知道他们一行人秘密来了吴城。
　　而现在有人跟踪他们，不就是说明有人泄密？亦或是有人想要针对他们做些什么？
　　张清航也明白这件事小不了，看着赵志民说：“你先坐，喝口水，平静一下。”
　　安慰好学生，他立即起身赶往789所吴所长所在的房间，面色凝重地说：“小吴，你跟我来一趟。”
　　吴所长一脸无辜，什么都不知道地跟着张清航教授回到房间。
　　张清航教授让赵志民将自己刚刚的发现复述一遍。
　　吴所长顿时大惊失色，手紧紧地抓住手下的椅子，不敢相信地说：“你真的看见了？”
　　不等赵志民回答，立即站起身来，喊道：“这件事要立即上报，在此期间，请张老和同行的学生都待在招待所别出门。这件事我要立即告诉上面，若是有可能，估计我们的研讨会要推迟一定的时间。等有消息，我立即回来告诉张老。”
　　说罢，吴所长脚步飞快，想到万一有间谍或奸细，要是在研讨会当天闹出什么事的话，或是直接威胁此次参加研讨会与会人员的生命安全，那就是国家的损失。
　　想到这，他步子飞快，连打电话都觉得是不安全的。
　　自己亲自出马，和吴城警察局局长见面，派出便衣在招待所四周巡查，并根据赵志民复述出来的样貌，开始针对周边出现的人进行秘密查访，势必要把潜在的威胁一一扫除。
　　上级知道这件事，那也是勃然大怒，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一定要把人抓住。
　　赵志民和老师、吴所长上报之后，立即回到师弟师妹们的房间。
　　他清楚自己刚刚的语气太严肃，肯定一不小心吓到人，要是不赶紧解释清楚，估计大家都不能好好休息。
　　大家听到自己今天一整天出游都被人在一旁阴暗地看着，一个个不寒而栗，不禁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却发现自己好像沉迷在观察吴城的水乡景色当中，而且湖边的人不少，他们真的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赵志民明白大家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大多数人的警惕心都比较低。
　　因此，安慰众人道：“这件事吴所长已经亲自去处理了，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大家只要这几天安安心心地待在招待所，等待传回来的消息就行。而且估计我们在吴城这边待的时间估计会比预期的长一点，大家都理解理解。”
　　大家第一次感觉到危险就在自己身边，一听这话，还处于惊慌之间的大脑迅速点头。
　　赵志民觉得可以留给大家一定的反应时间，说完话之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静静等待消息。
　　于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研讨会的日期推迟了两人，在12月15日正式举行。
　　会上负责此次研讨会的刘主任，对于大家一直担心的事情给出回应。
　　“这事经查明此人是国外诱惑变节的，负责探查追踪张教授等人的行程。据说是对你们微电子研究所，研制出来的新一代机器的机密很好奇，想要从张教授身上得到一些什么东西。
　　索性，这个人被及时发现，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这些天在招待所和会场周围，都安排了成倍的安保措施，等到张教授一行人回首都，我们这边也会派人贴身保护，防止不好的事情发生。”
　　张清航点点头，收下刘主任的好意，“那这样我们的安全就拜托刘主任了。”
　　“这都是我们份内的事，特意把您从首都叫过来，可不是让您出事，不然国家和人民都不会放过我。”
　　“刘主任说笑了。”
　　“哈哈哈哈！张教授请，这次你们可是我们小组办公室重点关注的对象，此次研讨会最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争取将集成电路的发展战略规划做到最好。”
　　“我们肯定会努力的。”
　　而后，一行人从房间慢慢走至会场。
　　因为如今的微电子所是一颗璀璨的明星，安排的位置可以说是参加研讨会来客最好的。
　　坐在主位的是刘主任，下首就分别是主办方789所的吴所长，对面就是张清航教授，跟着一起过来的钱雯敏等人则是坐在后面靠墙的椅子上旁听。
　　作为此次大会的主持者，刘主任看着时间到了之后，立即对准眼前的麦克风开始说话。
　　“喂喂！大家好！首先我代表电子工业部的集成电路发展小组办公室，欢迎各位的到来。”
　　“啪啪啪！”掌声响亮而又节制的响起，不一会儿就停下了。
　　刘主任心情愉悦，继续说下去。
　　“此次召开研讨会，就是想向大家传达我们目前制定的目标，以及看各位有什么想法。目前我们针对集成电路的发展现状，暂时想定下来的是，针对如今别国的发展，引进更先进的生产线。
　　并且针对目前我们各地工厂水平高低不一的情况，制定的路线是推广五微米……”
　　听着一段长长却又重点多多的话，在场的人就没有一个手里的笔可以停下来的。
　　只是微电子所的人当听到制定的目标时，手上的笔有些控制不住，在笔记本上一不小心划出几道痕迹。
　　在钱雯敏等人心绪不稳之间，刘主任的讲话也结束了。
　　他看着从各地邀请来的工厂骨干和研究所教授，眼睛不停地众人的脸上打量，企图从中勘破众人心里的想法。
　　看了一会儿，觉得大家应该都已经消化好了，眼神看向这次主办方之一的吴所长。
　　“吴所长，你们789所对刚刚所说的内容有什么想说的。”
　　吴所长看着其他人，挺直腰杆，而后视线在刘主任和张教授身上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一点，才缓缓开口道：
　　“我们789所对于上面的号召，自然是积极响应的。目前我们工厂拥有……”
　　吴所长介绍了一下自家的基础情况，表示对上面积极要求的一微米生产线建设，具有一定的生产基础。
　　在他看来，这次研讨会的举办地放置在吴城，就已经是上面在释放一定的信号，说明他们789所拿下的概率很大。
　　唯一可以造成威胁的就是坐在自己对面的张教授，他们现在拥有的技术水平高。
　　但是由于历史的原因，现在已经牢牢地绑定在华源集团的船上，对于技术的输送说不准会受到什么限制。
　　虽然华源集团是爱国商人成立的公司，但是对于这些关键的东西，大家还是更希望能放在国营厂里，这也是他的优势。
　　因此，在吴所长介绍完自家的情况，表明信心之后，视线就自然而然地落在张教授的身上。
　　刘主任也和他期待的一样，听完吴所长的介绍和自荐，立即对着下首的张清航喊道：
　　“张教授，你也说说你们所里的想法？这种时候就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争取将我们的国家产业建设的更好。”
　　这一个高帽戴下来，张清航感觉自己说话的口气都要变弱了。
　　可惜他们的实力不允许，顶着众人期待的眼神，他气势十足地开口道：
　　“对于上面的安排，我们研究所也是现在才知道，不然我们还能提前互相了解一番。目前华芯源公司在我们的技术支持下，已经研制出当今国际先进水平的一微米生产线。
　　说来，我们也是刚刚才从京都举办的国际博览会回来，带回来了不少对一微米生产线感兴趣和公司和团队，现在正在首都参观。”
　　此言一出，钱雯敏都能感觉到现场的氛围突然变得很安静，连笔在纸上划动的声音都没有。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张清航教授的位置，大家对于微电子所发现推动技术快速发展的关键点，也是早就知道的。
　　但是其中和研制出稳定的生产线，可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要知道如今在部分地区，连五微米的水平都达不到。
　　所有人中最惊讶的莫过于刘主任，要是微电子所已经到了这种水平，他们这次举办研讨会的目的何在？
　　原本他还想在会后把大家想要获得的引进一微米生产线的事情说出来，现在看来他们不就是自找罪受吗？
　　明明自家就有一直在寻找的东西，他们还想要去外面自寻烦恼，那可不就是自己找罪受？
　　此刻，他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对研讨会后面的讨论内容进行一定的修改。
　　因此，顶着大家期待的眼神说：“会议出现了一点点小的差错，大家休息十分钟，我马上回来。”
　　说完，立即掀开自己手里的文件，找出其中标注的会议章程，对于最后的内容进行一定的修改。
　　当会议再次开始，这次大家对于大力支持自家建厂的事情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而是一个个盯着张教授，企图能从他口中得到引进生产线的许可。
　　就连吴所长也忘了自己刚刚还将其视为自己最大对手的，话题开始围绕着微电子所近三年的发展进行交流。
　　当听到微电子所是在华源集团的注资下，才能够有如此迅猛的发展，大家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对劲。
　　甚至有几个人无奈地对视一眼，心想：他们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和微电子所的经历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厂里面没有这样重要的技术可以吸引商人投资。
　　同时也意识到，这既是微电子所的机遇，也是微电子所要受到的限制。
　　刘主任甚至最后有点不管不顾地开口询问：“你觉得华源集团愿意将现有的一微米生产线技术，引进到其他工厂的意愿有多大？”
　　话应刚落，众人立即竖起自己的小耳朵，目光紧紧锁定在张清航教授身上。
　　闻言，张教授也是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回道：
　　“如果以我个人对陆董的了解来看，概率只有五成，甚至现在来的其他国家团队也是一样。在一定程度上，我们国家的工厂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主要看你们能够带给华源集团的利益有多少。”
　　在钱这方面，刘主任的顾虑还是不少的，上面说的数额是不少，但是具体能拿多少出来，估计还有待商榷。
　　不过，这一次的研讨会也是什么收获都没有，至少知道自己国家已经拥有了这项技术，那么很多在烦恼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同时，在研讨会的后半段，刘主任再次对众人诉说国家对于集成电路的发展的畅想，展望程度比之前要再上一个水平。
　　只是其他人没看过原件不知道而已。
　　研讨会结束，微电子所的人再次感受了一番受人追捧的滋味。
　　连门都还没出，就被其他工厂的骨干和成员紧紧围在一起，想要拉进关系，给自家工厂引进些好东西，不说一微米那种高水平的东西，三微米大家也是不挑的啊。
　　此刻，钱雯敏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算不算也体验了一番与李筠在京都时一样的感受。
　　不过，很快她就将自己飘散的思绪收回，国人说话你还不能装作听不懂，乱七八糟的声音在耳边环绕，那种滋味真的不是谁都能够忍的。
　　她强忍着不适露出笑容回应道：“大家别着急，现在有很多国家的人都在首都了解情况。既然大家也有这方面的心思，何不一起？”
　　闻言，众人心思微动，觉得钱雯敏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
　　光在自己追问张教授等人，既看不到实物，又无法与拥有这项技术代理权的华芯源公司详谈。
　　最终大家伙凭着前些年一起奋斗的感情，在张教授的嘴里得到小道消息之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于是，当张清航教授一行人从吴城回来的时候，也带回了一批人。
　　与之前和姜教授在京都干的事是一模一样，要是被外人得知了，估计会误以为微电子所干的是什么不见人的勾当，怎么走到一个地方，就把一个地方参会的人带回来？
　　这让主办方怎么办！
　　井田教授有话说，其实我也想跟来的，吴所长看了一眼，说我也一样……
　　因此，李筠还没带着手里的一群外国人看够，又来了一群国人的工厂。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小腿练出肌肉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就在她以为还要这样下去的时候，姜文泽教授紧急将人叫回，她看着眼前的老师，不解地问：
　　“老师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最近来的人太多太杂，你还是在研究所躲清净比较好，里面有不少人估计都认识你，要是一直找你的话，估计就没有休息的时候了。”
　　“多谢老师关心！老师我记得之前在京都的时候，华源不是已经展示了BB机的研究成果，现在还没有传来大面积上市的消息吗？”
　　“怎么？你也觉得现在的联系手段不方便？”
　　李筠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现在的通讯方式何止是不方便，与后世根本就没法比，只要她一没待在办公室，想要得到其他找她的消息就特别难，往往还要麻烦其他人告知。
　　姜文泽也能够理解李筠的心情，解释道：“估计国内上市的时间不会太晚，届时我们会直接以内部价购买一批，作为送给大家的福利，你再等一会儿。”
　　“知道了。那我先去忙之前大家说的电子感应锁的事。”
　　“去吧。”
　　李筠离开办公室后，又开始新一轮的忙碌。
　　回到宿舍听钱雯敏感同身受地诉说自己在吴城的惊险经历，特别是被间谍偷偷观察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都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至于面对众人的围攻，脑子也是乱七八糟，感悟连连。
　　当听到接下来李筠就不用招待国外来客的时候，她也赞同姜教授的安排。
　　依据吴城的经历看来，说不准哪个地方就有阴沟里的老鼠，在阴暗的角落窥视着，待在研究所里安全性更高。
　　或许也是出于这方面的顾虑，微电子所派出去的人越来越少，大部分负责讲解的都是华芯源公司的技术员。
　　刚开始大家对于这样的变化还有些不适应，但是随着华芯源释放出来的好消息，一个个也没有心情顾及其他。
　　对面如此热情给自己送钱的客户，陆峮可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不管你代表的国家是谁，只要你出的钱高，高水平的生产线就能给你带走。
　　最后，种种因素相加之后，合作伙伴包括了焦急等待合作的京都方面、国内大力支持的789所等五家公司。
　　主要还是厂里面目前的生产力就这么多，能够支援建设的员工也就这么多，多了的暂时没有。
　　其他人看到购买成功的国家和公司之后，总觉得里面的原因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看向陆峮的眼神都带着一丝疑惑，开始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鹰国的人，不然为什么看起来总有一种针对对方的感觉。
　　就连张清航教授看到，都忍不住朝着赵志民吐槽道：
　　“真的有这么简单吗？我们有没有办法看到各家公司的报价？”
　　赵志民摇摇头，回道：“我们所对华芯源没有经营权，这方面没有插手的权利，估计陆峮也不会把自己的底细透露给我们看。”
　　张清航也觉得不可能，但是心中还是抱有一丝期待。
　　确定具体的名单之后，他忍不住找到陆峮的父亲，自己的学长陆宗泽，好奇地追问道：
　　“陆峮真的和你说的一样看重利益吗？”
　　陆宗泽晃了晃手里的紫砂壶，缓缓给张清航倒下一杯茶，自己也饮下一杯，看着疑惑的学弟，回道：
　　“如果你知道他在鹰国的手段就不会问我这种问题了。”


第46章 
　　宣传妙计
　　“具体说说。”
　　张清航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总感觉现在的陆峮看起来像是在下一盘大棋似的。
　　陆宗泽看着张教授的模样，也忍不住发问道：“这孩子到底是做了什么能够让你误会的事？你先说，我听听，看看能不能找出点痕迹。”
　　张清航一想这样也行，就把这一次世界各国集体竞争生产线的事情娓娓道来。
　　其中特别强调了他们公司选定的合作国家和企业，以及陆峮在这其中起到的作用。
　　两人很快就对这件事进行激烈的要求，实在是陆宗泽不相信一个连亲情都不顾及，一直不乐意回国投资的小儿子，会成为学弟口中的那种人。
　　最后，两个人都无法说服对方，对于陆峮此次异样的表现只得按在心里不提，静静等待接下来的变化。
　　在合作的对象挑选出来之后，原本围在华芯源工厂的各个公司和团队的人，只得依依不舍的离开。
　　华源公司也可以少分配一点人负责他们的工作，抽出更多的时间来举办他们即将大肆宣传的最新款传呼机发布会，也叫做BB机发布会。
　　微电子所的人是第一批知晓其要马上上市的消息的。
　　姜文泽教授难得有一天晚到，连带着闫旭东也不在办公室，李筠也是准备拿着是手里的文件去找人签字，才发现他们俩居然都这个时候没来所里。
　　刚想要回去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小筠！”
　　听到闫旭东的声音，她立刻转身看去，发现对方拖着一个箱子，姜教授就在他前面摆弄着一个小东西。
　　因为东西有点小，距离有点远，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清楚教授手上的东西是什么。
　　她还没问，闫旭东就已经乐开花地出声：
　　“今天我和老师去华源集团把我们所今年过年的福利——传呼机，给带回来了！你看，这整个大箱子里面全都是传呼机。”
　　闻言，李筠迅速加快自己的脚步向着闫旭东为位置走去，一揭开盖子，立刻看到下面被纸盒塞得满满当当的传呼机。
　　每一个纸盒上面还标注着研究所每个人的名字，看起来就心意十足。
　　“闫师兄你可真是辛苦了，自己一个人就全带回来了。”
　　“这不是也没想到华源集团一次性就都全给了。而且你别看我们是以内部价购买作为福利的，我们身上那可也是有任务的。”
　　“什么任务？”
　　“嘿嘿！待会儿发传呼机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看着还要卖关子的闫旭东，李筠觉得自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怎么现在的人都越来越喜欢藏着掖着不说话。
　　随后看向一旁还在提溜着眼镜摆弄传呼机的老师，问道：“老师，这个传呼机好不好？”
　　“要对我们的研究成果有信息，我回去试验一下，你们俩把人叫出来，发福利。”
　　说着，就脚步飞快地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可以说这是李筠第一次看到老师如此不淡定的样子，她回望一旁的闫旭东问道：
　　“老师这个可以和谁试验啊？张老师的传呼机不也是在我们手里吗？”
　　话音刚落，李筠就注意到闫旭东用一种你不懂的样子说：“自然是师母呀。”
　　说罢，摇摇头，继续抱着自己怀里的传呼机往里走。
　　李筠赶紧跟上去扶着纸箱底部，帮助闫旭东减轻一点重量，至于刚刚闫旭东那种表情，她直接忽略。
　　很快，所有人就被告知了今天就要发放过年福利的事情。
　　自从有华源集团注资以来，大家就从来不担心自己的福利，但是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这么早就发福利，还是很少见的。
　　因此，一听到消息立即赶往发福利的屋子。
　　一来就看到李筠和闫旭东放在面前的纸箱子，有人好奇地大声问道：
　　“闫师兄，这是什么好东西？还装在纸箱里藏着掖着的，我们大家可都是等的着急了。”
　　“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立即引得下面的人笑出声，摇头晃脑地看着闫旭东如此回应，因为他们自己也很好奇。
　　闫旭东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门外看去，发现也没有什么人往这走来。
　　“既然其他人还在忙，抽不出时间，那就我们今天先到的人先发。这是我们所里和华源集团、许教授团队那边一起研制出来的新一代传呼机，想必大家都知道它的作用，我也就不赘述了。
　　这是用最低价从华源集团用所里资金购买的，待会儿叫到名字的就来我这里领取。每个传呼机里面都已经安装有SIM卡，还给大家充了一定的话费，号码里面会注明，大家拿到手之后先看看别着急走，华源集团那边还有点任务安排给我们。”
　　闻言，所有人都眉开眼笑，居然白得一个传呼机，还自己什么都不用配置，这样的大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可真是像天上掉馅饼一样。
　　听到后面有任务，大家也不改面上的喜色，一个个焦急地等待闫旭东叫到自己的名字。
　　对于其中为什么要提前标注名字，也没有产生任何的联想。
　　闫旭东也不拖延，根据最上面传呼机标注的名字，喊道：“李启源！”
　　每喊到一个名字，李筠就将传呼机从纸箱子取出来，交到来人的手里。
　　她切身地感受到了每个人心中的喜悦，就是听到闫旭东还特地叫了自己一声，感觉到有些好不意思。
　　索性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手里的传呼机上，根本没有心情注意闫旭东跳脱的思想。
　　“诶！你们看我的传呼机居然不是黑色的，我可是看了外国的传呼机，一水的全是黑色，一点审美都没有，还是我们自己的好。”
　　“颜色算什么，我倒是觉得这个屏幕特别大，估计到时候想要传一长串的话也是足够的，比起以前还要打电报可是方便多了。”
　　“传呼机能及时联系到人就是最好的，你们快把自己的号码告诉我，以后联系也方便一点。至于对于传呼机性能的探索，晚上回家再去忙。”
　　“对对对！我的号码是1918996668，你们快点记下来。”
　　“我的是191……”
　　场下热闹非凡，台上的发放福利还在继续。
　　因为有些人没来，闫旭东的嗓子也是喊的快哑了，看着最后剩在桌上的传呼机，他忍不住高举双手，努力拍手发出响声。
　　“啪啪！”
　　这个声音果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全都抬头往闫旭东的方向看去，听听他要说什么。
　　感觉到全场重归平静之后，他努力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
　　“大家心情激动我们都是能够理解的，比较传呼机对于大家来说还是一个新奇的物件。只不过，我们还有华源集团的任务需要大家齐心协力的完成。”
　　“闫师兄尽管说，我们都听着，保证完成任务！”
　　听着大家有点视死如归的语气，闫旭东也是有点哭笑不得，解释道：
　　“也不是让大家去干什么坏事，对于大家来说这个任务还是非常简单的。就是华源集团那边希望我们可以给外人展示一下传呼机的作用，给其他人宣传我们这个新产品——传呼机。
　　等到正式上市的那一天才可以吸引来更多的客户，助力我们传呼机和之前的游戏机、学习机一样，火遍大江南北！”
　　“好！”
　　“就包在我们身上，势必要让其他人看到传呼机不可取代的效果。”
　　“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任务，闫师兄你的表情轻松一点，这对于我们大家来说不是挺简单的吗？是不是呀？大家。”
　　“是！”
　　“哈哈哈哈！”
　　大家听到任务之后的心情是：就这？就这？
　　华源集团是自家的合作伙伴，他们挣钱多，自家的分红就多，福利就多，帮助他们卖货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宣传的事情就包在他们身上了。
　　闫旭东看到大家的热情也是非常满意，笑着说：“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就先回去摸索熟练一下传呼机的使用。这台国内自主研制的传呼机，将会在十天后迎着新年的喜乐气氛上市，大家注意一下宣传的日期。”
　　“明白，明白！”
　　众人点点头，带着自己新的玩意往回走。
　　钱雯敏却是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跑到李筠身边，着急地说：“小筠，你快把你的传呼机号告诉我，我们俩可不能没有联系方式。我的是1265……”
　　等到钱雯敏着急地把自己的信息说完，李筠才紧跟着说：“我的是1688886688。”
　　听到这个极具华国传统好寓意的号码时，钱雯敏和闫旭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又很快回归正常。
　　这些传呼机虽然贴着名字，但是一看就知道是为了核实人数方便才贴的，李筠得到这个号码应该是偶然的。
　　之后，闫旭东也与两人交换了号码。
　　这一天之后，微电子所的所有人都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传呼机。
　　每个人都在对着纸盒中放置的说明书仔细查看，誓要把这个小小的传呼机弄明白，这样才好给其他人展示传呼机的最佳效果。
　　就连钱雯敏也不例外，甚至她还想出来一个里应外合的好方法。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对李筠也是一直纠缠。
　　这不，一路上劝诫还不够，跟着李筠一起来到所里，还是继续催促。
　　“小筠，我和你说，那家西餐厅的东西真的非常有特色，我的嘴巴也是很挑剔的，但是我都觉得没错，肯定没问题。而且你一直待在研究所怎么完成闫师兄交代的任务，要知道一般这种西餐厅才是有钱人最多的地方。
　　他们爱新奇，我们的传呼机拿出去，肯定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如果他们有眼光能够明白传呼机对于自己的作用的话，肯定会在华源集团上市之后大肆购买的。”
　　李筠还没说话，刚刚进门听到这番话的黎绵就已经激动起来，好奇地问：
　　“小敏，你说的是那家叫做威尔斯的西餐厅吗？之前我也有听我小姑子说过，说是里面的东西很不错，我正在想着什么时候和我爱人一起去浪漫一下。如果你们俩要去的话带上我，我先去尝试一番。”
　　钱雯敏听到有人响应，立即激动地点点头，兴奋地说：
　　“黎师姐，就是你说的那家威尔斯，姐夫一起来也可以呀。说不准还能给我们客串一个角色。”
　　听到这话，黎绵的眼神立即变得好奇起来，身体向着钱雯敏的方向凑近，开口道：“你先说说。”
　　总之，最后李筠还是在两人的软磨硬泡之后答应了，三人选定下次休假的日期一起去。
　　到了约定的这一天，李筠和钱雯敏穿着自己日常的衣服踏入威尔斯西餐厅的大门。
　　一进门，两人就听到内里传来一阵舒缓的音乐，听着就让人不自觉地放松起来。
　　同时，一位服务员立即朝着两人走来，身上穿着有点不常见的西装款式小马甲，看着就能感觉到与首都其他餐厅不一样的特色。
　　钱雯敏看着更是两眼冒光，这样的经历对她来说可是第一次。
　　餐厅中的灯光有些昏暗，只有餐桌的正上方打着亮眼的灯光，其他西化的装饰风格也特别浓烈，空气中散发着她有点好奇的味道。
　　忍不住伸头往前面的位置看去，服务员适时打断她的动作，喊道：
　　“两位客人请往前走，我们餐厅还剩下两张桌子，不知道你们是两位还是还有其他？”
　　“四位，我们还有两个人要来。”
　　“好，这边请。”
　　闻言，服务员立即将两人引到最中心的一张桌子上，这里才有空的四人位。
　　钱雯敏看的时候，感叹上天都在帮她们，这个中心的位置真的是太好了，待会儿不管有什么动静，保管整个餐厅的人都可以听到。
　　她面带微笑地坐下，一双好奇地眼睛在餐厅来回打量。
　　对于这样看热闹的人，服务员非常的熟悉，依旧保持着自己应该有的态度，微笑着说：
　　“我们餐厅接待的人较多，后厨制作的速度较慢，两位客人可以先行点餐，待会儿朋友来了，正好可以吃。这是我们餐厅的菜单，两位请看。”
　　他手指着桌上的菜单，而后转身离去，将空间留给钱雯敏和李筠两人。
　　钱雯敏立即拿起眼前的菜单，遮挡自己眼下的部分，头一歪，靠在李筠身边说：
　　“不说其他的，光是这家餐厅带给人的感觉就挺好，服务员还特别温和。”
　　说话间，眼珠子在眼眶里圆溜溜地转动，继续朝着自己好奇的方向看去。
　　“的确不错，就是不知道他们的餐点如何。”
　　“我们一起看。”
　　钱雯敏立即将自己举起的菜单收回，打开外壳，一入眼就是曾经在华源集团食堂看到陆峮吃的牛排，看着那上面标注的价格，她觉得自己或许要对陆峮的奢靡程度在提高一个档次。
　　同时也迅速地翻过这一页，嘴边还在说着：“就算是我们的工资高，也不可以这样挥霍，还是看看其他的。”
　　翻着翻着两人发现上面有很多食材品类都是自己无法接受的，最后点出来法式龙虾汤、意大利牛肉意面、西班牙海鲜拌饭和蔬菜沙拉，最后以一道巧克力布朗尼蛋糕作为结尾。
　　点好之后，钱雯敏看着李筠说：“我们点的这些菜品应该没有黎师姐不喜欢吃的吧？”
　　“师姐好像并不挑食。”
　　“那就好。”
　　说完，钱雯敏立即看了一眼自己手表上的时间，激动地说：“嘿嘿！还有十分钟就要到我们约定的时间了。”
　　“到时候你记得控制一下声音响的时间，别打扰到其他人用餐。我总感觉我们挑的这个地方过于安静了，响铃估计会迅速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不正好？可以达到我们的目的。”
　　“反正你待会儿控制一下。”
　　“放心，只要铃一响，大家朝我的方向看过来，我就会立即关掉。”
　　之后两人就开始无所事事地谈天说地，不知为何，钱雯敏总觉得这个十分钟的时间过于漫长，长到她觉得自己都有点无法把心放在观察其他人，和回应李筠的话上。
　　在她翘首以盼间，突然一阵歌声在餐厅中响起。
　　“跨过大江……”
　　这种浑厚的歌声或许在其他地方或许会吸引人们的注意，得到喝彩。
　　但是在响着舒缓钢琴曲的西餐厅却显得格外突兀，一听到这个刺耳的声音，众人立即循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钱雯敏一发现有效果，立即将自己包里浅蓝色的传呼机取出，按动按钮，让声音停下来。
　　随后立即站起身，不好意思地高举着手里的传呼机，开口道：
　　“不好意思，我传呼机设置的声音有点大，打扰到大家了。”
　　朝着众人鞠躬致歉之后，立即坐下，用着略微大一点的声音对着李筠说：
　　“哎呀，黎师姐说他们还在来的路上，或许会慢一点才到，我们要不要和服务员说，把我们菜品的制作放在后面一点。”
　　李筠此刻也是按照剧本一样的照做，头都快伸到钱雯敏的怀里，眼睛盯住钱雯敏手里的传呼机，点点头说：
　　“既然黎师姐特意传讯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耽误了，我去和服务员说一声。”
　　说罢，她立即站起身来，朝着一旁的服务员走去。
　　两个人的对话完全被身旁四张桌子的人听到，加上铃响之后，钱雯敏就一直在摆弄手里的传呼机，李筠又流露出真的可以在上面看到信息的表情，让这些看过大世面的老板、职员们，也是好奇心大涨。
　　马上就有一桌人开始讨论起来。
　　“刚刚那个铃响的小玩意，那同志说是传呼机什么的，是个什么玩意？”
　　“这东西听说可以让别人在你不在有电话亭，或离办公室很远的时候，可以迅速让你知道有人再找你，你直接给传呼台打电话就行。现在在国外有点名气，但是国内，我还没听说有哪家公司进口的。”
　　“既然有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怎么不出手？”
　　闻言，刚刚说话的人立即无奈地摆摆手，无奈地说：
　　“这种赚大钱的买卖谁不想干？可是我们国家连最基础的寻呼系统都没有，这传呼机的价格又特别高，不是谁都有能力可以做起来的。”
　　“那为什么那个姑娘手里的可以用？还是看见别人给自己发来信息内容的传呼机？”
　　此言一出，整个餐桌上的人都沉默了。
　　里面有好几个人都是港城来首都寻找投资机会的，自然明白传呼机这种有时效的机器能够给自己生意带来的变化，特别是现在的股市，讲究的就是一个字“快！”
　　要是有了这个传呼机作为秘密武器，那他们……
　　想到这，一个个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开始朝着钱雯敏的方向来回打量。
　　还不等李筠和服务员说明情况回来，就已经有人着急的坐在钱雯敏对面，打探消息。
　　“同志你好！我不是来做什么坏事的，我就是刚刚看着你手里的传呼机感到好奇，不知道你这手里的传呼机是怎么可以使用的？”
　　钱雯敏一听，就知道鱼儿上钩了。
　　面上却表现出自己该有的惊讶，和之后的得意，笑着将自己包里的传呼机取出来，刚刚黎绵发来的信息还在上面闪烁着。
　　她将传呼机放到桌上，得意地说：“原来你是想说这个呀。首都的寻呼台这几天刚刚成立的，估计你是没怎么了解消息。至于传呼机，自然是现在声名远扬的华源集团出品，我们有内部人员，特意拿出来用用，效果还不错。”
　　在她说话间，来打探消息的人就一直在观察传呼机屏幕上的内容。
　　发现跟刚刚自己偷听的一样，整个人的身体都因为兴奋而紧绷着，眼睛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同时耳朵也在注意钱雯敏提到的关键词“寻呼台”和“华源集团。”
　　华源集团他自然清楚，现在在港城爆火的游戏机和学习机就是这家公司出品。
　　至于寻呼台的消息，他刚从港城那边来，还没来得及打听到这个消息，毕竟在他以前认知中，并没有传呼机这样的设备存在。
　　得到消息之后，他立即笑盈盈地用着一口不纯正的普通话说：
　　“非常感谢同志的介绍，我们这些外地来的，还真不知道这么多重要的消息，多谢。”
　　说罢，鞠躬感谢转身离去，回到自己原先的椅子上。
　　一坐下，就赶紧把这个可以改变世界的重大消息告知其他的伙伴。
　　其他人一听，脸上的表情也是在惊喜和惊讶之中来回变换，开始琢磨怎么把这个业务攥在手里，又或是成为第一批可以使用传呼机的人。
　　仅仅从这些只言片语当中，他们就能明白这个传呼机的作用有多大。
　　等到李筠回来，钱雯敏赶紧把自己的头埋在李筠肩上，压制着自己激动的声音说：
　　“刚刚有好几个人都来打听传呼机的消息，我相信不出几天，整个首都有点小钱的人就都知道了。”
　　“那你制定的剧本可是居功至伟。”
　　“哈哈哈哈！小意思，小意思，你的演技也不错。”
　　李筠感受到自己肩上一颤一颤的身体，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黎绵就按照约定的时间出现在餐厅中，一看到坐在最中心位置的两人，她觉得自己或许对于钱雯敏的性格了解还是有点少。
　　同时，她也注意到，在自己和爱人朝着李筠两人走过去的时候，四周的视线若有似无地停留在自己两人身上。


第47章 
　　身份象征
　　她刚坐下，就忍不住把自己的脑袋伸过去，好奇地问道：“刚刚你们的表现怎么样？我怎么感觉一进来就有好多人在看着我。”
　　钱雯敏立即把自己放在李筠肩膀上的脑袋移到黎绵面前，偷笑着解释道：
　　“那当然是出神入化，效果绝佳。等到传呼机正式上市的那一天，肯定会有不少人要去买。”
　　闻言，黎绵下意识地往周围的人看去，发现大家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放在自己的挎包上。
　　她心思一动，立即将自己包里的传呼机拿出来。
　　那一秒她甚至感觉自己的手被灼热的视线来回扫描，之后就重归平静。
　　“你说的没错，我也注意到了。既然我们的目的已经到达，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爱人——荀臣。”
　　这还是黎绵第一次正式把自己的爱人介绍给研究所的同志，现在是在华芯源公司工作，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浑身都带着一股书生气。
　　李筠和钱雯敏立即向着对方微笑地打招呼。
　　“荀同志你好，我是李筠。”
　　“我是钱雯敏。”
　　荀臣也伸过手，和两人的手一接触就离开，有点腼腆地回道：“我一直在黎绵的嘴里听她提到你们俩的名字，非常感谢你们对黎绵的照顾。”
　　“荀大哥说笑了，黎师姐照顾我们两个还差不多。”
　　“刚刚我们俩点了一几道菜，分别是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你们要是觉得自己有什么喜欢的，可以现在加上。”
　　李筠将自己面前的菜单递到两人面前，介绍刚刚点过的菜。
　　荀臣下意识地菜单放到黎绵面前，“你看看。”
　　黎绵匆匆扫了几眼，点点头说：“我觉得你们点的就很好。”
　　吃完新奇的威尔斯西餐厅的饭菜之后，两队人马在门口分别。
　　黎绵和自己的爱人回家，李筠和钱雯敏则是一起回学校。
　　钱雯敏走在雪地上，把雪地踩的咯吱咯吱作响，看到自己远离威尔斯西餐厅的范围之后，才忍不住一吐为快。
　　“我觉得大家对于这个餐厅的夸赞也太夸张了吧？没有我们之前跟着赵志民师兄一起去小巷子里吃到的川菜好吃。”
　　“估计是餐厅的装修和服务比较好。”
　　闻言，钱雯敏重重点头，对李筠说的这话表示强烈的肯定。
　　要知道之前在国营饭店得到的待遇，和今天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算是去吃点服务也还行。
　　就在钱雯敏再次踩在一大块雪上玩乐的时候，突然一辆车停在两人身边。
　　下一秒，车窗摇下，露出里面坐的人。
　　李筠有点惊讶地喊道：“陆董。”
　　钱雯敏也是一样，吃惊地压低自己的腰，往车内的人物看去。
　　陆峮看到两人，眯着眸子，感受着寒风不停地往车内吹来，难得好心地提议道：
　　“两位女同志是要回首都大学吗？我正好也去，可以送你们一程，现在天气很冷，一直下雪，估计要待会儿还要继续下，早点回去比较好。”
　　两人简单思考了一下，觉得回去还要转乘几次公交车，有人送的确是很方便的。
　　而且算起来陆峮也不是什么外人，回道：“多谢陆董。”
　　等到两人上车的时候才发现有点尴尬，车内只有四个座位，一个在前排一个在后排。
　　钱雯敏出于自己多年对于这个威严式角色的恐惧，在李筠还没有动手之前，就快速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火速坐进去。
　　李筠就被动地选择了坐在后位，坐下之后，微笑地朝着陆峮点点头，关上车门。
　　“嗒！”
　　车门刚被合上，陆峮立即对着秘书说：“走吧。”
　　而后好奇地追问两人，“不知道两位觉得我们刚刚研制出来的传呼机效果怎么样？”
　　“非常不错，以后联系人方便多了。”
　　“特别是那个还可以留信息的功能，和电报的效果也差不到哪里去，速度还更快，只要把传呼机放在身边，即可以及时得到信息。我估计很多老板都会喜欢这个功能。
　　刚刚我们还去威尔斯西餐厅给华源集团宣传了一波，给大家展示了我们传呼机强大的功能。”
　　说到这件事，钱雯敏脸上就是满满的骄傲，毕竟这个剧本可是出自她手。
　　“哦，是吗？那就多谢两位同志帮忙宣传了。”
　　“大家都是华源的一份子，陆董你不必如此客气。”
　　也不知道钱雯敏为什么，说到自己熟悉的事情之后，把刚刚自己还害怕陆峮的事立即抛诸脑后，把她们筹划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而陆峮也一改往常的表现，听得津津有味。
　　有一瞬间李筠觉得钱雯敏的脑子被人换了，沈子威也觉得自家老板的脑子被人换了。
　　交谈结束之后，在还算和谐的平静中，车辆来到了首都大学的侧门停下。
　　李筠和钱雯敏再次向陆峮表达谢意，才下车离去。
　　两人进入校园之后，钱雯敏有些惊讶地说：“别看陆董看起来不苟言笑，没想到说起来话来真个是好的听众。你说，陆董会不会看在我们如此卖力宣传的份上，预留他们新建楼盘的房子给我们几间？”
　　“陆董看起来有这么好说话吗？而且我们自己去买好像也不会抢不到吧？我感觉现在挺多人对贷款还是挺抵触的。”
　　“那是他们没有听过你的解释，你是不知道，你说了那样的话之后，我觉得一间房根本满足不了我的需求。我准备带上我全家人一起买，到时候住在不同的楼层里，保有隐私又可以待在家人身边。你呢？你准备买几间房。”
　　“一个人能住几间，一间就够了。”
　　“嘿嘿！不过我们俩可以在同一个楼层，算是两个人一起住。”
　　钱雯敏说话时，还得意地伸出两根手指。
　　似乎已经想到两人以后也还可以一直住在一起，钱雯敏的热情高涨，恨不得华源集团的楼盘现在就开卖，宣传更是积极的不行，恨不得每个人都能认识到里面的好处。
　　让人看了还以为是华源集团特意在研究所聘请的宣传员，不然怎么会这么积极？
　　而在传呼机的宣传上，其他人比钱雯敏还要积极，甚至有人直接走在大街上展示产品，让人试用感受效果如何。
　　再加上华源集团自己也在报纸、广播和电视上的宣传，可以说，全国一大半的人都知道马上就要有一款集齐电报、电话和即时通讯效果的传呼机要上市。
　　之前在威尔斯西餐厅的老板们，一知道传呼机的效果之后，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华源集团合作。
　　因此种种因素组合在一起之后，第一代传呼机上市的第一天，呈现出一种华源集团各地都有自家专卖店的趋势。
　　几乎每个省都有传呼机的专卖店，或是一家专门的私营门店，或是在百货大楼专门设置的柜台，遍地开花。
　　就连一直倍受内地追捧的港城，都有了华源集团传呼机的专卖店。
　　这家专卖店的老板就是之前在威尔斯西餐厅，特意向钱雯敏打听消息的黄耀祖。
　　传呼机全国统一时间售卖时，他特意自己出马站在门前展示效果，还将华源集团四个大字放大地展示在店铺前面，拿着一个大喇叭宣传。
　　“大家都知道我老黄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次去内地是想找个有发展潜力的地方投资，可是你们知道我去到首都之后，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吗？”
　　大家还乐得做捧哏，大声应和道：“什么好东西？”
　　黄耀祖立即从自己身后掏出一个银白色的传呼机，手从左到右移动，给大家展示传呼机的外观。
　　“你们看，这就是我在首都发现的好东西——传呼机！”
　　名字一说出来，一些见识广的人立即回道：“这也不是什么新奇的玩意，我早在国外出差的时候就看到了，效果的确是有，但是这个联系人也有点麻烦，只能看到别人喊自己，但是要想知道具体的内容，还要找电话打过去，不是特别的方便。”
　　“我们港城建立寻呼台了吗？没有配套的设施，这个传呼机拿在手里和一个塑料疙瘩也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黄耀祖立即将自己的视线紧紧锁定在两人身上，惊喜地说：
　　“诶！这两位朋友说的非常好！我们港城刚有自己的寻呼台，大家放心，从我们这里买出去的传呼机一定是可以使用的，要是什么问题，我们包换保修。
　　至于另一个朋友说的不方便的问题，你们看！”
　　他说话间，立即大跨一步，将自己手里的传呼机凑在别人眼睛前面几厘米的地方。
　　“你们看，我们华源集团的传呼机屏幕比国外生产的传呼机更大，还具有他们所不具备的汉显功能。这个汉显功能就意味着，当你的朋友或家人可以通过传呼台，像是电报那样直接给你发送讯息，在屏幕上方显示汉字。”
　　这对一直对西方世界追捧的港城人，脑海中构建的世界有点崩塌。
　　刚刚结束的回归谈话，可是让很多人心生不满，觉得自己往后的生活肯定会一落千丈，毕竟现在内地的经济水平可是一直都赶不上他们，就是个拖后腿的存在。
　　可是当听到内地有着比西方更加高端的技术时，一个个忍不住挺起自豪的胸脯，仿佛里面也包含着自己似的。
　　甚至开始畅想，要是多来点这样的公司，他们也不是不可以把自己的心从西方世界收回来。
　　黄耀祖看到大家震惊的眼神之后，满意地露出笑容，继续把自己手上的传呼机优势介绍出来。
　　“我相信大家都有这样的感觉，每次刚收到消息准备让中介抛售股票，却总是不能及时联系，要是有了它，你以后还用担心这样的问题吗？有了它，你还担心自己找不到不回家的丈夫吗？有了它，你还担心自己得不到最新的一手消息吗？”
　　听着黄耀祖循循善诱的声音，大家都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买一个试试。
　　就在黄耀祖说出价格的时候，大家实在是再也经受不了这样的诱惑。
　　“我们华源集团的这一款传呼机，价格不用1998，也不用998，只要568，怎么样？我们的价格放眼全世界也是最优惠的！”
　　“哇！这么便宜，我知道M公司出品的传呼机，效果还没这个好，价格就要一千多，这个传呼机可真便宜。”
　　“这个价格好，意头好！黄老板，你什么时候开卖啊？”
　　“就是，我们根本就等不及了。”
　　“好好好！我们专卖店九点正式开卖！”
　　时间控制的刚刚好，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身后立即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将现场的氛围烘托的更加热闹。
　　为了开业能有一个好意头，黄耀祖甚至请来了舞狮队，鞭炮声止，立即让开位置，让舞狮队在门前热闹的表演。
　　现在的气氛在舞狮出现的那一刻，迎来高潮。
　　黄耀祖看着就觉得是一个好意头，满面笑容地站在门口，等待客人进店。
　　“里面请，里面请！我们的传呼机颜色、款式、功能多多，大家肯定都能在里面挑选到适合自己的传呼机。”
　　他都还没移动步子让开门口的位置，就已经被蜂拥而至的顾客们挤开。
　　等到他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头发散乱，被发胶抹过的头发一缕一缕散乱地挂在头顶，身上精致的西装也被弄得皱皱巴巴的。
　　但他却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被挤成这样而生气，反而脸上的喜色更浓。
　　看着已经快要把铺子挤满的客人，他潇洒地一手托着头顶的乱发，往后一甩，同时下巴一抬，骄傲地挤进人群中。
　　嘴边还在不停地喊着：“让一让！让一让！让老板先进去，我要去库房给你们取货。”
　　刚开始还有人觉得有人在挤自己想要骂一声，但是听到是老板之后，默默缩小自己的身形，给黄耀祖留出更多行走的位置。
　　港城的火爆不是唯一一个，在海城和羊城，这种经济对外开放程度高，投机者最多的地区，对于传呼机的需求是供不应求。
　　甚至到最后到了一种地步，如果你手里没有个华源集团出品的传呼机，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干买卖的老板。
　　这不，羊城新一轮地皮交易现场，满足投标要求的各家房地产商纷纷到场，一个个满面笑意地交流着，时不时就有人腰间的传呼机，响起来。
　　每到这一刻，传呼机响铃的老板立即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公司只要有点小事就要和我说一声，我看看又有什么大事，你们先聊。”
　　说完，就毫不遮掩地将自己腰间的传呼机取下，用一种生怕其他人看不到他使用传呼机的姿势，高举胸前，看着屏幕里闪烁着光芒的内容。
　　在交易现场这样的场面此起彼伏，直至工作人员宣布会议马上就要开始，才阻止了这种越演越烈的炫耀模式。
　　有那些偶然来政府办事的外地人看到，有些惊讶地说：“他们手里摆弄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说看看公司发来的信息？”
　　立马就有一个本地人好心地跟上说话，“同志，外地来的吧？”
　　“对，我是从南城那边来看看羊城有没有什么出路？”
　　“那看来你所在的南城，肯定不是你们省的省会？”
　　“同志为什么这么说？”
　　“华源集团新一代的产品传呼机，在全国各地都有卖的，你却不知道他们手里的是什么东西，那只能说明你在的城市信息比较闭塞。不过要是你能有一个传呼机的话，什么最新的消息都能够第一时间知道。”
　　“传呼机这么好！”
　　“那当然了。”说罢，他立刻从自己腰间取出一个传呼机，介绍道：
　　“就是这个，上面的屏幕能看到对方给你发送过来的信息，我这上面是之前我妻子给我发来的信息。基本上只要有人给寻呼台打电话，告知她要和你说的话，就会显示在这上面，怎么样？方便吧。
　　所以说，兄弟你如果真的是想要来羊城闯荡一番的话，最好先去买一个传呼机，不然大家都要以为你没什么资本。价格不贵，也就498元而已，都是小钱。这里出门左拐往前走一百米，你就能看到一个专营店，上面写着华源集团的就是。”
　　“多谢同志，你可真是一个大好人，我这就去买！”
　　说完，他连自己要办的营业执照这些都不想管了，赶紧买个可以装点门面的传呼机，才是他开始做生意最重要的事。
　　像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因此在短短的一周时间内，传呼机的销量就已经来到六位数。
　　在这个时候，你要是认为自己是个有钱人，或是一个跟随潮流的人，要是腰间没有一个传呼机，根本就没有人相信你嘴里的话。
　　但要是你走街串巷时，腰间别着一个传呼机，肯定会迅速吸引来路人羡慕的眼神。
　　要是腰间的传呼机还在这个时候响铃了，你收到的羡慕眼神会更加的炙热。
　　对于微电子所的人，这样羡慕的眼神更是早就习惯了，特别是物理研究所知道他们能够以内部价格买到的时候，恨不得直接从眼睛里发射刀片给他们。
　　而他们自己却并沉浸在这样的喜悦之中，因为享受了自己的福利，那么还要有一定的付出。
　　众人看着上面下发而来的评价表，人都还有点懵。
　　闫旭东却是一边发评价表，一边给大家说：“这个是华源集团产品部和许教授那边，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填写的一张评价表。主要是针对刚刚上市的传呼机，大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好用的，不方便的，全部都写出来，他们好改进。
　　还有就是大家希望传呼机还可以增加什么功能的，也可以提出来，反正他们就是希望我们可以畅所欲言，毕竟就算写的夸张一点，他们也管不到我们头上。”
　　“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立即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闫师兄，许教授那边和陆董知道你的心里话吗？我们胡乱写，姜老师不找我们算账都是好的。”
　　“既然可以畅所欲言的话，那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要是许教授那边说我异想天开，闫师兄你可得替我们说话。”
　　“你们还真被说，要是这个传呼机可以直接打电话就好了，每次都要联系寻呼台，太麻烦了。而且现在用传呼机的人那么多，寻呼台总是占线，不能及时联系到人，有点烦。”
　　闫旭东立即抓住这个说话的人，回道：“诶！你说的这个就挺好的，至于能不能完成，和我们这边的关系不大，这种麻烦的问题抛给许教授挺好的。”
　　他这么一说，那人反倒犹豫起来，怀疑地说：“真的可以达到这样的技术水平吗？”
　　“听说华源集团从鹰国挖了不少人才，我看他们是蓄势待发，说不准这些人才真的能够做出来。”
　　听了这话，大家心中思绪翻飞，真的开始在想自己使用传呼机有什么不方便的，全都给写在纸上。
　　闫旭东看到自己的任务完成了，立即带着剩下的评价表出去。
　　只剩下一间办公室的人在思考他留下的话题。
　　李筠看着手里和白纸没什么区别的评价表，对于现在就有人能够提出用户评价体系感到有些惊讶。
　　而且说真的，她真的有很多东西想要写出来。
　　传呼机下一代的产品就是后世的手机，虽然传呼机比起之前方便不少，但是相较于手机的功能，还是有挺多不足的。
　　几番思索之后，她在面前的纸上写下，与刚刚那位同事很相近的内容。
　　首先就是传呼机自己也可以拥有打电话的功能，再者就是屏幕可以再变大一点，除了发送信息，要是它还能拥有照相的功能就更好。
　　组织了一番看起来比较合理的内容，她将自己觉得现存的优缺全部写上去。
　　至于许教授和华源集团那边看到她的评价表会有什么想法，那就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了。
　　评价表在大家的手里转了一圈，第二天就被闫旭东收回手里，全部塞到纸箱里，快递到华源集团的产品部。
　　产品部的人一听是微电子所快递过来的东西，立马想到之前寄过去的东西，迫不及待地打开纸箱，想要看到里面的内容。对于微电子所的研究员，他们心中还是报以非常大的期待的。
　　主要是他们在售卖传呼机的时候，也有说过顾客可以反馈自己的意见，但是大家都觉得传呼机的功能特别好，比起国外不知道先进了好几个版本，暂时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他们自己也有一些体验，但是样本有点少，公司其他部分的也还没收上来。
　　现在微电子所的第一个拿到手里，那当然是要先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
　　“大家都来会议室开个紧急会议，把微电子所刚送过来的评价表都看了，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我们可以努力的方向。”
　　很快，产品部的人就将微电子所的评价表发到每个人手上。
　　一张张看过去，大家发现都是一些常见的吐槽，那就是寻呼台的业务根本无法承接庞大的用户量，占线现象频繁，最好可以多指派一些人手，扩充寻呼台的人员数量。
　　等看到希望可以让寻呼台直接拥有有线电话功能的时候，大家都情不自禁地想象这个功能出现的时候，那么他们肯定是都愿意购买的。
　　这是一个好点子，比起发信息，当然是具备直接打电话的机器更吸引人，但是拥有这个功能之后，它还能叫做传呼机吗？


第48章 
　　新的尝试
　　“我觉得这个点子就是我们需要努力的方向，要知道既然传呼机就可以传达信息，那么一个机器可以拥有电话的功能，又可以随手带着，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这个机器研究出来，肯定可以大卖。”
　　“这个建议说的我都心动了，要是有一款这样的电话，我肯定是要买的。”
　　“谁不是呢？”
　　“哈哈哈哈！”
　　整个会议室都因为这个预想的点子也开心的哈哈大笑，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们觉得这种设备就在不久后就能够研制出来。
　　之后，大家又翻了手上剩余的评价表，发现内容说的与刚刚的大差不差。
　　看着看着大家都有些怀疑微电子所的人，是不是之间互相商量了一下，不然这些内容怎么会如此相似的。
　　还有一些希望可以存储信息、定时发送、增加通讯设施等的建议，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脑洞大开的程度。
　　可是当看到李筠所写的那张评价表，刚开始觉得稀松平常，因为和其他人开发电话的意见差不多，就是用词更加精准一点而已。
　　看到增大屏幕的面积，他觉得和之前那个希望可以增加存储信息功能的建议，由着一种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最后的增加照相机内容的建议，他刚开始觉得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要知道现在拥有一台照相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是一款机器，不只能打电话、发信息，还能照相、摄影，将电话、传呼机和照相机三者的功能联合在一起，这是多么异想天开的事情啊！
　　他实在是忍不住将这个建议和其他人分享。
　　“你们看我手里的这张，上面对于未来的预想，是希望在传呼机现有的基础上，增加打电话的功能，还有照相机。”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手里的纸上，似乎是真的想要看是谁有如此天马行空的想象。
　　但是很可惜，这次的评价表采取的是不记名形式，根本看不出来每一张评价表是谁写的。
　　只不过，大家还是跟着他说出的话，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画面，觉得不可能出现这样组合功能的机器，电话和照相机结合在一起的机器。
　　甚至有人想象了一下现有照相机的体积，再与他们的传呼机一对比，忍不住摇摇头，把这种丑陋的画面从自己的脑海中甩掉。
　　于是，李筠提出的设想就这样被压在底部，众人都开始计划将无线电话的设想进一步构建出来。
　　同时，微电子所内，李筠也开始了自己新一轮的实验和尝试。
　　自从上次在京都见过WN工厂的感应锁之后，大家就一直在尝试自主研发IC卡，以及他们需要用到的SIM卡。
　　但是几经尝试，制作出来的SIM卡体积大，造成装载其的传呼机体积也大，并且存储的信息量远远达不到他们刚开始预期的水平。
　　之前的评价表也只是大家忙里偷闲，赶紧把东西写好又开始自己的任务。
　　黎绵看着准备开始操作的李筠，有点自我怀疑地说：
　　“小筠，你觉得我们这一次的再涂一层光刻胶可以成功吗？”
　　现在李筠他们小组正在尝试的就是，由李筠提出来的，在原先仅有一层结构，占用全部面积的晶圆上，利用光刻胶的特性，再在原先的基础上增添一层晶体管的层数。
　　这样制作出来的芯片，能够表达出来的信息更多，占据的体积更小，更能够达到它们现在所预期的效果。
　　用浅显的话来说，就是在原先已经建设上沟通路线的结构上，再次打地基，在上层铺设一层线路。
　　经由这种手段制作出来的晶圆，比起原先需要两块晶圆才能够表达的信息，所占据的体积更小。
　　但是想要达到这样的效果，过程却十分的艰难。
　　在李筠提出这样的设想之后，她们整个小组的人，已经为此不知道尝试了多少个日夜，近期才将最适合这个新变化的光刻胶挑选出现。
　　她们刚刚已经将原先的一层结构晶圆制作出来，马上就要来到众人期待但又担忧的第二层结构铺设。
　　李筠看着已经开始麻木的黎绵，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比起之前一直找不到深紫外光源的时候，我们现在至少已经有了一点进展。”
　　闻言，不只是黎绵，其他在场的人也忍不住笑了笑。
　　似乎是想到自己曾经那段昏暗的日子，现在能够找出合适的光刻胶，比起在李筠出现之前的实验成果，的确是好了不少。
　　又想到深紫外光源给大家生活带来的变化，心绪一下子稳定不少。
　　秦浩看着平静下来的实验室说：“可以开始了。”
　　李筠回头就看到一起点头的同事们，转身打开设备，看到指示灯亮了之后，按动按钮。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忍不住盯着眼前的机器，希望它能够将自己期待的结果。
　　同时通过机器面板不断显示的数据变化，开始预想此时机器内部的晶圆已经走到了哪一个流程。
　　随着机器运转不断发出的声音，众人的心都紧紧地攥在一起，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机器。
　　李筠和黎绵则是小心翼翼地操作着，将钱雯敏她们为了增添新的一层晶体管，而特意设计出来的电路复现在晶圆上。
　　因为如果这个设想真的可以成功的话，那么一二层的电路是需要连接在一起使用的，或许以后的层数还会更多，那么与原先的电路设计存在一定的差异。
　　这样的变化不只是李筠她们需要接受，钱雯敏她们更加了解其中的变化。
　　在李筠等人开工的同时，另一台光刻机也在同时工作，将他们需要的拥有第一层机构的晶圆制作出来。
　　要不是他们顾忌着自己手里还有任务，真的想要像其他人一样死死地盯着李筠两人的动作。
　　很快，一块新的双层结构晶圆又被制作出来。
　　仅凭肉眼大家是看不出上面有什么变化的，只得借助仪器来勘探内部结构。
　　秦浩在出口处取走晶圆之后，立即将其放置在显微镜下放大倍数观察。
　　在他的视线中，可以看到一条条笔直的线路铺设在底部的硅片上，大小不一的矩形框在上方沟通各方线路。
　　他不敢眨眼睛，一寸一寸地用自己的眼睛扫描过去。
　　势必要看出里面有没有因为光刻胶未溶解完全造成的图案缺失；有没有在掺杂环节，因为注入的离子不当造成的粘连；最后就是上下两层结构的连接是否完成。
　　很遗憾，他们换了光刻机之后，再也没有在第一步出现问题。
　　但是在第二步的掺杂环节，还是因为注入的硼在硅结构中没有达到他们预期，造成图像的模糊，在他的视线中出现的是一片重合在一起的画面。
　　就算是秦浩眼睛还在盯着显微镜里的结构，都能够感受到自己身后的视线有多么炙热。
　　但他还是要将这个坏消息告知大家，转身没有露出大家期待的喜悦表情，解释道：
　　“是在掺杂的时候出了问题，最表层的结构不清晰，估计我们还要再尝试几次。”
　　闻言，大家的情绪迅速低落，而后又迅速恢复如常。
　　这样的情况大家不知道经历了几次，早就习惯了。
　　用这样的心态把自己安慰好之后，大家又投入新一轮的实验，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实验室中的众人还在不停地尝试，根据自己上一轮的出现的错误进行改进，争取尽快把他们的设想研制出来。
　　现在进行到这一步，大家都明白李筠提出的这一个预想肯定是可以实现的，就是他们暂时还不能领会其中的要领，要是真的能够研制出来，他们将带来新一轮的变革。
　　在他们夜以继日的工作时，许教授团队的人也不敢休息。
　　自从将下面的评价表收集上来之后，产品部就将自己对于未来产品的发展路线交到陆峮的手里。
　　他只需要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无线电话的潜力，因此对于现有传呼机功能的拓展，他觉得没必要那么着急，只要无线电话一研制出来，必定可以取代传呼机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
　　因此，他对大家提出的对传呼机进行大改的意见，选择否决。
　　而是指派给许教授团队新一轮的任务，将原本研制传呼机的研究员抽调出来，转而组建一支专门的团队，用于研制无线电话。
　　同时还将自己从海外专门请回来的专家，与许教授的团队一起商量，互通有无，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无线电话研制出来。
　　于是，许教授剩下来的人中，就只能争取华源集团这边提出的一点小问题进行改进。
　　等到传呼机的热潮传遍整个华国，距离它第一次发售已经过去五个月的时候，宣传最新款的传呼机而张贴最亮眼的海报，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各地的专营店内。
　　港城，黄耀祖新开的第十家分店内。
　　最新款传呼机的到来，让他心情是十分愉悦，说来他那一次上首都，选择华源集团进行新产品——传呼机，进行合作，就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短短五个月的时间，就让他积累到了之前人生五倍的财富，现在他从港城走出去，谁不叫他一声“黄老板。”
　　华源集团传来新款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自发地为这一次的新款传呼机进行宣传，并站在新开的门店应付今日这个必定热闹的日子。
　　果然，在距离开店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他们店门口就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群。
　　看着不紧不慢一脸笑意的黄耀祖站在门口，纷纷出言希望他可以早点开店。
　　“没记错的话，这是黄老板五个月内的第十家分店了吧？我们也算是支持黄老板的老顾客了，反正东西肯定也已经到了你们的库房。不如直接开店算了，那些什么繁文缛节完全没必要。”
　　“我可是在黄老板的店内，给自己一家人都配备了传呼机。特别是我那小儿子，对于传呼机那是爱不释手，一听到有新款非要催着我来看，说是要在同学中第一个拥有，真的是拿他没办法。所以黄老板，你就发发善心，早这十分钟没事的。”
　　“听说这次华源集团的新款传呼机，进行了很大的改进，不知道能不能把我之前填写的功能做出来。”
　　“诶？你也填了他们递来的建议表？我也写了一点东西……”
　　很快众人的议论声都偏离到新款传呼机功能的讨论上。
　　黄耀祖看着如此热闹的氛围，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去，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当有人说出自己填写的建议时，只要是能够和新款传呼机对上的，他就默默地点头。
　　在外人眼里看来，还以为是他在为自己红红火火的生意在高兴地直点头。
　　不过，当议论声止，大家的视线又自然而然地转移到黄耀祖身上。
　　黄耀祖看着局势有点控制不住，赶紧高举双手，喊道：“大家别着急，别着急，我们华源集团的所有专卖店都是统一时间开卖的。我一个下面的分销商，也不敢违背上面集团的规定。
　　大家理解，理解一点。而且我们统一时间开卖，保证绝对没有人会比你们更快，毕竟我这个老板还在这里看着。”
　　大家现在可没有心情听黄耀祖的解释，大喊道：“现在距离开店还有几分钟？”
　　“三分钟！”
　　人群中立即有人回道。
　　这下子大家看着黄耀祖的眼神越来越炙热，让黄耀祖觉得自己再不做些什么的话，估计大家就要上来把他撕碎了。
　　于是，他只能瞬间进行大脑风暴，脑海中灵光一闪，立即大喊回道：
　　“虽然不可以现在就进去，我可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新款传呼机的功能。”
　　众人想了一下，反正也没事情做，听听他的话解闷也行，“那黄老板你说说。”
　　“非常感谢各位的支持！我们新款的传呼机，所有的都带着一个功能，那就是和你们刚刚看时间的手表一样，具有自带的时间矫正功能，只要一打开就能看到时间。”
　　这个消息的确是大家都不知道的，一听到增加了一个这么实用的功能，看向黄耀祖的视线更炙热了。
　　“还有就是，这一次我们的屏幕更大，支持的信息字数大量增加，并且每个字的收费标准降低。”
　　“好！”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虽然传呼机不错，可是每次发信息都感觉自己的肉在疼，发字都是发的最简略的内容，害的我妻子差点没有看明白，现在总算是可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啪啪啪啪！”
　　人群中立即因为这个好消息而响起掌声。
　　殊不知他们此刻的行为在黄耀祖的眼里，就是自己的大主顾，是自己赚钱的对象，也为自己灵光一闪想到的主意感到满意，脸上的笑意更深。
　　当掌声结束的那一刻，他继续开口道：“我们新款的传呼机当中，还配备了新款的存储功能……”
　　“咔嚓！”
　　他话都还没有说完，正在兴味上，就突然听到钱自己身后传来店门被打开的声音。
　　刚刚还对他介绍新品功能感兴趣的人，瞬间一哄而散，脚下步子飞快地朝着店门的方向跑过去。
　　而他再一次因为反应不及时而被人一路挤走，这一次甚至因为他刚刚的介绍而被挤的更惨。
　　黄耀祖只记得自己原先是站在门口，而后一路在人与人之间来回打转。
　　等到他再次感觉自己周围清净时，鞋子不知道被谁踩走了一只，身上原本系好的扣子也被挤开了，衣服甚至还沾染了一些早餐的颜色。
　　若是他的身影出现在桥洞底下，或许会有人以为他是乞讨求生的人吧。
　　特别是再配上他脸上那傻乎乎的笑容，真的和街边拾荒的人没什么两样。
　　而跑进去的客人可就顾不得那么多，只要是抢占到一个柜台前，瞬间对着站在里面的员工喊道：“给我来一个最新款的传呼机，我要最亮眼的红色！”
　　“非常感谢您选择我们华源集团港城分店，我们这次上市的新款，一共分为五种款式，分别是……”
　　“不用说了，我就要最贵的那一款！”
　　“多谢您的选择。”
　　售货员没有任何一刻觉得做华源集团的售货员这么快乐，根本就不需要怎么动你的嘴皮子，就可以把大量的业绩收入囊中，她现在就已经想象到自己这个月的奖金会有多高。
　　说完，她迅速转身弯腰，从自己背后的柜子里取出最新款价格最贵的传呼机，同时取出验钞机，一起放在柜台上。
　　“您好！一共1688元。”
　　虽然对最好版本的价格众人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在听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吸一口凉气。
　　“嘶——”
　　但正是因为他们这样的语气，卖到最新款版本的男子，立即高傲地扬起自己的脑袋，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对其他人的鄙夷。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别人对自己嫉妒的表情，刚开始第一时间也觉得有点肉疼，毕竟这些钱是他原本准备一起买三个传呼机的。
　　现在看到这个场面，他顿时觉得就算是只买一个回去，都比买三个值得。
　　架势豪横地从自己的腰包里取出一大把钱，直接用手压在柜台上，喊道：“你数数！”
　　这样的画面在港城的十家专卖店屡见不鲜，在港城从来不缺少这样出手阔绰的人。
　　至于那些不用自己来买的顶尖有钱人，则是由黄耀祖含着结交的意思自己亲自送上门，当做是自己开路的买路财。
　　这次看到李家的小小姐，立即将自己秘书手里粉色款的最新款传呼机递到对方眼前。
　　“李小姐不要推辞，就当作是鄙人送给你的一个小礼物。这个传呼机还是你最新换的粉色，里面的屏幕大小是之前的三倍，能够传递的消息更多。
　　同时为了大家拥有更多的快乐，里面还配置了华源集团传呼机版本的最新小游戏，李小姐无聊的时候可以玩一玩。”
　　也不等李小姐说话，他立即转身离开，将自己手里的其他传呼机放到其他李家人的视线可以看到的地方。
　　李小姐也没什么客气的意思，立即揭开自己面前的纸盒，看到眼前一亮的亮粉色，突然觉得华源集团有了点脑子，就是要这种颜色才可以配的上她。
　　而后看到比起以往占据更多面积的屏幕，心中满意地点点头，以后找人就更方便了，免得还要像以前一次发两段。
　　至于小游戏，她好奇地直接点进去，发现居然是可可爱爱的熊猫在竹子上攀爬，而她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多杀小虫子。
　　明明看起来挺无聊的，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进去之后，瞬间就没有离开的心思，玩的津津有味。
　　黄耀祖看到这一幕，身上的肥肉都笑得一颤一颤的。
　　只要给他撕开一道口子，他往后的生意规模肯定会越来越大，特别是在搭上李家这艘船之后。
　　这次时隔五个月的新版本上市，还给全国人民带来了一种新的购买观念。
　　那就是商品没必要讲究世世代代都用同一款机器，因为时代一直在变化，技术也在变化，人的需求也在变化。
　　如果你家一直沿用生产老版本的机器，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们家的产品创新真的有问题，不然为什么没有生产出更好的产品？
　　像是这一次华源集团新款的传呼机就很好，特别是每一款的传呼机都装配了手表的功能。
　　虽然价格相较于之前上升了，可是它上升的那个价格却没有比你多买一块手表多，你完全可以剩下一份钱。
　　热衷于占便宜的人，立即动用自己的小脑筋，开始倒手传呼机到没有华源集团专卖店的区域，利用手表的这个功能，赚一点辛苦钱。
　　而微电子所的人则是自动升级，每个人都配备了最高版本的传呼机。
　　大家忙里偷闲，看着华源集团免费赠送的传呼机，纷纷感叹陆峮的大方。
　　“没想到这一次居然直接免费送了，陆老板可真是一个大方的老板。”
　　“我看是不是我们上次提的建议特别好，陆董才对我们这么优待。你们看存储信息、屏幕变大、显示时间全都有了。”
　　“你说的有道理，说不准产品部就是这样觉得的。”
　　“不管什么原因，反正好东西都到了我们手里了，管他是为什么。”
　　“你说得对，话糙理不糙。”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给自己的SIM卡更换设备，暂时忘却了一直没有新进展的实验。
　　娱乐结束，大家才将自己的心重新放到实验上，和之前一样的操作机器，接下来就是等待秦浩的检查结果。
　　秦浩还是和之前一眼，从晶圆的边缘，慢慢的将其表面的构造全神贯注地看过去，不敢错过一丝一毫。
　　当看到这一次什么模糊、粘连都没看到的时候，加上连日以来的失败，让他以为自己的眼睛是看太多出了问题。
　　立马将自己的眼睛从目镜上面离开，有点精神恍惚地摇摇头。
　　这个姿势在他身后等的焦急的人看来，心猛地咯噔一下，立即意识到肯定是这一次又失败了，不然秦浩肯定不会一直摇头。
　　就在他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等待秦浩再一次转身告诉自己那个坏消息的时候，却发现他再一次靠近目镜的位置。
　　这下子众人的心中更慌，觉得秦浩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的观察，已经出现了问题。
　　眼神中流露出的都是担心，同时也默默地继续自己习惯性地操作，打开机器，开始制备第一层的结构。
　　“滴！”


第49章 
　　买房
　　机器转动的声音响起，大家都开始把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下一次的制备当中。
　　李筠却觉得刚刚秦浩的表情说是遗憾，还不如说是错愕，这一次的结构铺设肯定出现了什么新的变化，或者说是新的进展，才可以让长久实验以来，开始有点麻木的秦浩出现这样的表情。
　　她没有选择开始动手制备下一个，而是将自己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秦浩身上。
　　其他刚想要喊她借住晶圆的人，注意到她的视线，也默默地将自己的视线看向还在死死盯着目镜的秦浩。
　　看着秦浩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目镜的举动，大家觉得或许是长久以来的失败，让他疯魔了。
　　和他熟悉的研究员刚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手还没碰上去。
　　秦浩自己就顶着那张胡子拉碴的脸，目光沉沉地看着众人，扫视一圈之后，停留在李筠身上。
　　李筠看着对方坚定的眼神，问道：“是成功了对吗？”
　　“没错，我们成功了。”
　　在他的这句话说出口之后，众人脑袋中出现的第一个反应是：秦浩这个家伙该不会和自己开玩笑吧？
　　第二个反应就是：为什么刚刚李筠说的话如此笃定？难道她在制作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今天的这一次实验能够成功了吗？
　　最后就是激动的心快要从胸脯中跳出来，用喊声来宣泄这些日子的辛劳。
　　“哇！”
　　“哈哈哈呜呜呜呜——你们听到了吗？秦浩说成功了。”
　　“别说了，我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又或是自己还在做梦…啊！你掐我干什么？”
　　“我想试一试自己有没有在做梦。”
　　“那你掐自己啊，掐我干什么？”
　　“掐你反应激烈一点，你看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铺设的第二层结构成功了。”
　　整个实验室里传出欢呼声、笑声、哭声，全部交织在一起，路过他们这片区域的还以为是自己遇到鬼了，谁大半夜的又吼又叫？
　　李筠看着大家激动的模样，嘴角人忍不住微微上扬，察觉到众人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之后，提醒道：
　　“既然有了成功的例子，你们先把上一次用过的机器调试数值、试剂详情以及用到的离子通通记下来。记下来之后，我们重现几遍，要是真的可以稳定铺设二层结构的话，我和姜教授给大家申请一段时间的假期，这段日子大家也是辛苦了。”
　　“哇！小筠就知道你最好了！”
　　“啪啪啪啪！我要假期，一放假我就睡个昏天地暗，谁也别想把我从床上叫起来。”
　　大家想到长久的辛苦可以得到释放，那是高兴的不行。
　　干起事来更是热情十足，立即根据刚刚李筠所说的话，把这次成功案例的数据全部记录下来，是后面还可以回顾、重现的那种严苛数据。
　　而后一群人又顶着夜色尝试了数十遍，最终得出结果。
　　依照她们目前的这种实验条件，二层结构铺设成功的比例是70%，算是一个还能接受的成功率。
　　有了第二层的成功，往后继续往上层铺设更多的层数就有了范例，他们肯定能够在既定期限内到达自己的目标。
　　李筠将大家交上来的数据资料收集好，看着天边逐渐变白的色调，提醒道：
　　“大家先回家吧，休假的事我会和姜老师说的。”
　　“好，小筠你自己把东西交上去了也记得回去休息，你这些天也辛苦了。”
　　“说起来这些日子小筠你才是最辛苦的那个人，记得休息。”
　　“谢谢大家关心，我会的。”
　　李筠看着陆陆续续离开实验室的人，笑着挥手告别。
　　想到一夜未眠，她先去洗手间洗漱干净，打整好之后，带着数据和成功的晶圆走到姜教授门前。
　　“叩叩叩！”
　　“进来。”
　　姜文泽看清楚来人是李筠之后，眼神中闪过一抹喜色，这些日子他也算是明白了，只要是李筠来自己的办公室，必定有好事发生。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最近李筠在攻克的是双层结构晶圆的难题，难不成现在已经成功了？
　　就算是他觉得自己经历了大风大浪，在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大家辛苦了这么长时间，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你也是，别把自己一直蜷缩在研究所，出去看看风景，放松心情，趁着这个机会休假。
　　至于你们课题组需要发表的论文，等你们回来再说。反正研制成功的数据都在手里了，写论文更是难不倒你们。”
　　“多谢老师，那么也休息两天。”
　　“两天哪里够，按照你表现，休息一周都是可以的，不用那么早回来。”
　　闻言，李筠笑了笑，还是没有同意这个建议。
　　不过，她休假的话还是休了。
　　钱雯敏紧紧地拽住李筠的胳膊，一路往华源集团新开发的楼盘走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李筠。
　　“你是不知道，按照你前些日子一直在实验室苦熬的架势，我还以为自己肯定没机会等到你一起出来买房。还好，你还是在楼盘还没有售尽之前休假了。怎么样？你之前和我说过的那种新架构的晶圆已经研制出来的？”
　　李筠看着好奇的钱雯敏点点头。
　　还不等她说话，钱雯敏就激动地喊出声：“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不成功绝对不从实验室搬家，一想到你们这边有进度了，张老师肯定也会催着我们赶快设计新的电路，回去之后等待我们的肯定是……”
　　“你们都自行设计完成双层结构，还害怕三层甚至更多，你就夸张吧。”
　　“嘿嘿嘿！就你最聪明。快走吧，我们马上就要到楼盘了。你看，就是前面那个挤满人的位置，你别看刚开始很多人都对贷款买房心存戒备。可是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选出来的宣传天才，居然还真就用gg把大家说动了。
　　我估计我们俩现在来，也抢不到什么好的楼层位置了，你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房子能住就行，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对了，我记得你上次不是说你要把家里人也一起带过来吗？他们买了吗？”
　　“买了买了，全都在一栋楼，我就是在等你一起买。”
　　李筠听着这话，心瞬间软乎乎的，露出温柔的笑容，拉紧钱雯敏的手，“那你可是为我牺牲了不少。”
　　“你知道就好，所有我们俩最好可以住在一层楼。”
　　至于买一间房什么的，钱雯敏就不抱希望了，她在与李筠的相处中，能够看出来李筠是一个很注重交际界限的人，就连住在宿舍都很少交流。
　　她们俩在研究所说的话都比在宿舍多，往后还在一家研究所，就不会出现什么感情淡了的问题。
　　两人在谈话间已经靠近售楼处的位置，钱雯敏看着熙熙攘攘挤在门口处的众人，忍不住拉住一个婶子问道：
　　“婶子，这么人怎么这么多也不进去呀？”
　　婶子一看到是个新来的，脸上立即露出最大的笑容，扯着嗓子冲破周围嘈杂人声的限制，喊道：
　　“大妹子你是不知道哦，这个华源集团卖房，不是谁想买就可以买的，说是还要什么验资、查身份，要是达不到他们楼盘售出的标准，那你是连大门都进不出。
　　哎呦！我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买东西要看你家底厚不厚的，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大家一听到有这个热闹纷纷赶过来了。
　　妹子你俩肯定也是看到gg之后来的吧？婶子和你说句实话没有点东西，还是不要靠近这个售楼处，你们根本就看不透他们的标准……”
　　热情的婶子还在不停地解说着详情，钱雯敏则是心中一惊，这个消息她还真没有从家人那里得知。
　　随后看着李筠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说不准我们今天还真就买不到了。”
　　“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说罢，李筠立即拉着钱雯敏往前面的位置挤过去，依照她的标准，她觉得自己和钱雯敏完全能够达到华源集团的验资标准。
　　和华源集团合作以来，发的奖金足够支付他们的首付，每月收入也不少，买房应该还是可以的。
　　钱雯敏感受到李筠想要看看的心情之后，比李筠还要卖力的往前挤，眼睛往售楼处摆放的告示一一看过去，在看到一张海报的时候，顿时眼前一亮。
　　激动地拽着李筠的衣摆说：“你看那儿！那里有写华源集团的合作伙伴可以直接进去，还给我们打折！”
　　李筠感受到自己不断往下拽的衣服，立即沿着钱雯敏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海报之后，立即拽着钱雯敏脱离身后的人群。
　　其他人看到突然有两个冲破华源集团制定的警戒线，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而后着急地伸出手想要将两人喊回来。
　　这个闯进去可就不好回来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一直挤在这里。
　　还没喊出声，就看到两人将自己包里的一个证件交到售楼员的手里，很快就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顺利进入售楼处。
　　这群原本还想阻止的人顿时傻眼了，之前嘈杂的声响也在瞬间消失，弄得销售员都惊讶地转身回看众人。
　　过了一会儿，声音才重新响起，不过这一次大家的话题中心明显转移到李筠两人身上。
　　“刚刚过去的那两个小姑娘是什么大老板的女儿吗？怎么一下子就进去了？”
　　“你家大老板让自己的女儿穿得这样朴素？”
　　大家回想了一下刚刚李筠和钱雯敏的衣着，看起来甚至连自己都不如，哪里像什么有钱人家的出身。
　　“而且他们刚刚给出的好像是什么身份证件，估计应该是哪家工厂的研究员或者是其旗下公司的员工。”
　　大家听到这个猜测，满意地点点头，这个才像是两人应该有的身份，朴素的着装比较符合大家印象里的样子。
　　大家也算是猜中了大半，李筠和钱雯敏一给售楼处的工作人员展示自己的微电子所证件之后，对方立即笑着欢迎两位进入，直至把两人送到售楼处内部，转交给负责买房的人之后才离开。
　　负责接待两人的售楼员，露出标准的笑容，亲切地说：
　　“非常欢迎两位选择我们华源集团，李小姐和钱小姐请往前走。前面的沙盘展示的就是我们未来会建设出来的楼房模板，目前我们修好的前十栋楼已经全部卖出，剩下都只能够买卖期房。
　　不过，你们放心，我们华源集团的信誉是很有保障的。剩余设计的楼房将在未来两年全部修建完成，两位可以提前选择自己心仪的房型和楼层。”
　　售楼员看着两人已经入神地观察楼房的造型，立即根据两人视线扫过的区域，将那栋楼的户型设计图纸递到两人面前，并根据两人的喜好推荐。
　　“这是15号楼和16号楼的房型，其中16到20号楼是我们定位最高端的楼型。采用的是隐私性最好的一梯一户模式，电梯入户，刷卡进屋，只可以进入自己的楼层……”
　　听到这，李筠就知道自己选择华源集团没有错，她最喜欢的就是这样隐私性强的楼房。
　　就连钱雯敏自己听了也不免心动，抬头看到李筠频频停留在16号楼的目光，安慰道：
　　“我们俩就算是住在上下层也是可以的，距离和同住一层楼也差不到哪里去，你可不要被我之前的话影响到。”
　　闻言，李筠立即转身看旁边安慰的钱雯敏，“我知道。”
　　钱雯敏立即傲娇地抬高下巴，同时抬高自己手里的户型图纸，装作自己没有在意李筠的回答。
　　之后，两人综合看了一遍，还是觉得大平层更符合两个人的需求。
　　“你们这16号到20号楼，还有没有什么上下层的房子？”
　　“两位喜欢的话，我们16号楼的1至3层，7、8两层都是空着的，都可以任你选择。而且这几个楼层，我们还能在合作伙伴的折扣下再打一点折扣。”
　　三十多层的高楼，谁不愿意住高层视野更开阔的房型，而且下面这几层还打折，一看就知道是其他人都看不上眼的房型，自己买总有一种吃亏的感觉。
　　这一次就算是李筠不出口，钱雯敏自己都有些忍不住，追问道：
　　“那你们高层有没有什么剩下来的？”
　　“嗯，两位要是乐意的话，我们18、22、28、35层都有空余的户型，其中35是顶层，可以眺望到整个首都城市的风景。”
　　两人一听，发现靠得最近的居然是18层和22层，虽然两人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也顶不住外人的话。
　　特别是钱雯敏，她家里人要是知道她选定了18层还不一直给她的传呼机发信息？
　　而且她自己不能选，她就不希望李筠选择。
　　因此，无奈地看了李筠一眼，要不然我们俩还是选择22、28和35层这三个吧。
　　最后出于顶层防水和距离的问题，李筠选择了28层，钱雯敏选择了22层，从今往后，两人就是住在一栋楼的小伙伴了。
　　决定好之后，两人速战速决，飞快签订好购房合同，准备开始忙活贷款的事。
　　不过，在出了售楼处之后，钱雯敏还告知了李筠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之前大家就一直想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宿舍可以趁着最后的这段时间一起聚餐，说来我们出了刚开始入学的时候一起吃饭之外，好长时间都没有聚在一起过。马上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想要一起吃一顿散伙饭。
　　出门的时候我给她们发了信息，刚刚才回我，说是今天大家都开业早点下班结束实习，聚餐的地方是和她们四个实习单位较近的一家新开的餐馆。”
　　“我都快要忙忘了，她们四个今年就要毕业了。是该好好聚一聚，不然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这道还好，大家都在首都工作，想见面还是很容易的。”
　　两个人步履匆匆地赶往聚餐的地点。
　　没有注意到与两人擦身而过的熟悉车辆，陆峮瞥了一眼售楼处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在车中问出一句话。
　　“今天是楼盘开始售卖的日子？”
　　沈子威以为是老板太忙把这种小事忘记了，赶紧解释说：
　　“已经开始售卖好几天了，我看下面呈上来的销售报表，作为现在第一家可以开始贷款买房的高端住宅，表现非常不错。短短几天就已经将80%的房子全部卖出去了。”
　　“待会儿将已经售出的户型和今天签订的合约给我看一眼。”
　　对于陆峮的这个吩咐，沈子威是真的摸不着头脑，但是他又不敢反驳陆峮的话，只能无奈地回道：
　　“下班前，数据会出现在您的办公桌上。”
　　半个小时之后，李筠和钱雯敏出现在聚餐地点门前。
　　推开门，立即有服务员喊道：“欢迎光临！您好，请问几位？”
　　“我们俩是来找同伴的，六人位，订桌的人姓曲。”
　　“原来是曲小姐的客人，两位这边请。”
　　很快，服务员就将两人请到一个包厢门前，“您好，就是这个包厢。”
　　“谢谢。”
　　说完感谢，钱雯敏立即推开房门，曲昭昭时髦的装扮立即闯入视线中，令人根本挪不开眼睛，她惊奇地喊道
　　“曲昭昭你是什么时候烫的头发，真的是太好看了。”
　　听到对自己的夸赞，曲昭昭还是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强忍着想要喷涌而出的喜悦，傲娇地说：
　　“谁让你们两个是大忙人，连我们宿舍里的人出现什么变化都不知道。我这可是现在最流行的港式卷发，从港城流行过来的，说是现在港城的明星都喜欢留这个发型。”
　　钱雯敏听着这样的话也没觉得有什么，自然地落座夸赞道：
　　“那还真是挺适合你的，毕竟你也可以算是剧院未来的大明星了。”
　　听到这话，曲昭昭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喜悦，很明显她对于自己毕业之后能够进入剧团，也是觉得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李筠坐在一旁观察了一下，发现曲昭昭这种明艳的容貌配着港风卷发，的确是非常亮眼的装扮。
　　对于钱雯敏说出的话，也是赞同地点点头。
　　随后看向其他人的位置，好奇地问：“不是说王芝芝和林雪工作的外交部距离这里很近吗？她们俩怎么比我们俩还要晚到。”
　　“估计是加班吧？最近她们俩回宿舍的时间也比之前晚了一点。”
　　说话的是罗安燕，比起刚出现在几人眼前的模样，现在的罗安燕明显比之前“壮实”了一点，不然她们真的会担心她被首都的大风吹走。
　　就在四人谈论间，匆匆赶到的王芝芝和林雪喘着粗气，对着四人不好意思的说：
　　“对不起，对不起来晚了。你们点餐了吗？忙了一整天没吃饭，我都快要饿死了。”
　　王芝芝直接一口气坐下，散发着自己作为打工人的怨气。
　　曲昭昭作为第一个来的人，立即受到大家眼神的锁定，她很快就意识到，转头看着王芝芝狼狈的样子，长吐一口气说：
　　“早就点了，估计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马上就可以上菜了。”
　　“哇！昭昭你真的是太好了，要是没有你……”
　　“打住！”
　　曲昭昭无奈地看着越来越厚脸皮的王芝芝，用一只手挡住她想要继续说话的姿势。
　　“我知道我很好，你不用拐着弯的夸我。”
　　两个人玩闹的样子，看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笑声一直从包厢传到了走廊。
　　服务员上菜的时候，就是听着这样喜悦的声音一直走到上菜的包厢，他忍不住敲响门，打断里面喜悦的笑声。
　　“叩叩叩！您好，上菜。”
　　“请进！”
　　当看清楚上的第一道菜时，所有人都露出喜悦的表情，居然是红烧肉，这道他们宿舍以前在学校食堂聚餐时，念念不忘的菜色。
　　今天这顿有点像是散伙饭的场合，又见到熟悉的红烧肉，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感叹的表情。
　　但是当肉吃进嘴里之后，大家就顾不上什么舍友情不舍友情的东西，只有吃到自己嘴里的才是自己的。
　　特别是王芝芝，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今天工作特别辛苦的原因，几乎自己一个人就消耗了三分之一的红烧肉，吃得满嘴流油。
　　等到食欲得到满足之后，才想起谈论今天的事情，视线放在钱雯敏和李筠身上，好奇地说：
　　“你们俩今天去华源集团新开的楼盘买房，真的签订合约，定下了吗？”
　　“定了，可惜就是我们俩去太晚了，不能住在上下楼。”
　　“什么！不是说华源集团的这个楼盘定位特别高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买到的吗？怎么卖的那么快？”
　　“或许还是首都的有钱人太多了，我们俩好不容易有时间出门看看，还没买到心仪的房子，真的是伤透我的心。”
　　众人看着钱雯敏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纷纷移开自己的视线，根本不相信她这副卖惨的样子。
　　林雪更是好奇地打探起其他的消息：
　　“听说你们这个楼盘一个月的贷款到达三位数，你们俩真的能够按时还上吗？”
　　钱雯敏和李筠想了一点自己目前的收入，非常肯定地点点头，“可以。”
　　“我听说外交部后面几公里的位置也要开发新楼盘了，每月贷款资金接近我每月收入的70%，你们觉得我有必要咬咬牙省一省，也去买一间吗？一直住在部里的宿舍也不大好。”
　　李筠顶着众人期盼的眼神，十分肯定地回道：“非常有必要！”
　　“好！就冲说这句话的是你李筠，我就咬咬牙买了！”


第50章 
　　乔迁新居
　　说完这句话之后，林雪似乎是为了自己壮胆，直接一口闷下一杯酒。
　　因为她现在不能够支持自己的首付，估计要向家里请求一点支援，但是具体能弄到多少不确定。
　　这也是她第一次向家人开这样大的口，想想是给自己在首都买期房，她还是觉得有点心虚。
　　不过，看了李筠一眼之后，已经为自己想到了完美的理由。
　　王芝芝听着几人畅谈买房的事情，心里也有些意动，好奇地说：
　　“你们就不怕那些房地产商卷了钱跑路吗？还有万一要是偿还不了银行的贷款，影响自己的工作怎么办？我觉得我们办公室的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不要去花未来不确定的钱，比较稳妥一点。”
　　闻言，钱雯敏立即转头看着李筠，她都是听李筠说的，现在这个情况看起来还是她比较能够应付。
　　李筠也注意到，不止是钱雯敏和王芝芝，其他人的视线也集中在自己身上。
　　拿出自己平日里应对其他人拷问时的样子，缓缓开口道：
　　“现在的房地产商大部分是国外回国投资的商人和我国国营企业，国营企业不用说根本不用担心卷钱的问题，至于外国商人，实力都非常强劲。如果实在担心房地产商不可靠的话，可以选择国企以及实力有保障的私企，例如我们俩买的就是华源集团旗下的楼盘。
　　至于银行就更不用担心，大家知道我们现在的工资比78年的时候增长了多少吗？现在私企开出的工资又是多少吗？只要国家一路稳步向前，我们的工资涨幅绝对会超过贷款，甚至过几年，你们都会觉得这点贷款只是洒洒水而已。”
　　众人这么一听还觉得挺有道理的，找准房地产商根本就不用担心后面的问题。
　　至于工资的涨幅，大家不约而同地想象了一下家中父母的收入，发现这几年真的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特别是对于国营企业的职工来说，除去倒闭下岗，其他人的工资都涨了。不是之前那种必须凭靠年资和证书的增长，而是随着物价和平均工资水平导致的增长。
　　但是比起私营企业招聘写出来的工资，还是少了不少，如果有一天国营企业也要赶上这个进度，现在这点贷款和捡钱有什么区别？
　　曲昭昭也是非常心动，甚至觉得如果真的和李筠说的一样，买一套真的是太少了，多买几套那赚到的钱更多。
　　想到最近家中的气氛，她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用这个惊爆众人的消息和缓一下。
　　比起依托别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还是自己暴富更好。
　　等到王芝芝用自己反射弧长的大脑反应过来，立即惊掉下巴，看着李筠的眼前比之前还要崇拜，心想：难道这就是天才拥有的神力吗？
　　“那你们为什么只买一套？”
　　李筠轻松地回答：“我手里只够一套的首付。”
　　钱雯敏则是洋溢着得意的笑容说：“这件事我和家里人都说了，我们家几乎人手一套。”
　　“哇！钱雯敏你这个黑心肝的，居然这么大手笔也不告诉大家一声。不行，我也得告诉家里人，赶紧趁着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房子都买了。”
　　这下子，其他四个人都没有了吃饭的心思，立即用着自己手里的传呼机给家人发信息。
　　连带着一会儿包厢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传呼机的铃声。
　　他们家里人突然看到这个消息，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纷纷打电话过来了解缘由。
　　于是乎，这顿原本是宿舍几人散伙饭的，一下子变成了买房宣传会，勾着好几个家庭都买了房子。
　　等到三十年后，几个人在回望这一天发生的事情，都非常庆幸自己听了李筠的话，不然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幸福的生活。
　　匆匆结束聚餐之后，曲昭昭兴奋地回家告诉这个好消息，王芝芝、林雪和罗安燕则是准备留在这边用公用电话，不然回学校的话，她们三个人就要抢着用电话了。
　　最后还是李筠和钱雯敏两个人一起回的学校。
　　翌日，两人去银行办理贷款手续，再花费了一些时日终于把房子的事情确定下来。
　　就是两人在真正付钱的时候，发现两人的购房款在原先的基础上又减少了一些数额。
　　听到售楼员说是针对他们研究所的之后，两人也就欣然接受了这个好意，能够便宜点，谁能够拒绝这样的事情？
　　等到李筠把购房合同放到自己的柜子里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如老师说的一般，休息了整整一个星期，这在以前她都是不敢想的。
　　结束房子的事情之后，立即回到熟悉的研究所，开始撰写论文，以及为下一步的研究开始做准备。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是难得看到李筠休假那么长时间，纷纷出言打趣。
　　“总算是看到老大你休息的时候了，你是不知道自从进入研究所就听到了你的大名，让我是休假都不敢，生怕你用‘人还用休息吗’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刚刚进入实验室还不到一年的新人，对着李筠这个前辈打趣，配合着语言还做出颤抖的动作。
　　引得办公室里其他人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还是你会说话，小心我们李师妹给你点小鞋穿。不过说真的，听到李师妹这几天真的没偷偷来研究所，我都觉得自己休假快活不少。”
　　“是不是心中的负罪感少了？我也是这样觉得的，这次趁着休假和家里人一起去了海边旅游，你们还真别说，海水真的蓝，就是这个时候旅游天气热了一点。”
　　“你去的哪里？我去的秦皇岛，怎么没遇见你？”
　　“我去的津市，那里的海景也是真的不错，好多地方都在开发，看起来是个潜力不错的城市。”
　　一群人聊着聊着又开始偏离话题。
　　李筠作为刚刚话题中心的人物，也没觉得有什么，大家就是找点话题解解闷而已，论起在实验室苦熬，这办公室的哪个人不是为了研究成果几十年如一日的在做。
　　她继续依照之前记录下的实验数据，进行论文的撰写，经过姜老师的几次检查改稿，终于在7月底，把自己的论文发往《物理学报》，等待他们的审阅意见。
　　其他人也写了不少，只要是觉得自己在实验中有所创新的，都把自己的发现写上去，一下子他们实验室就出了不少的论文，让那些跟在后面研究的实验室是又气又喜。
　　总结完上一次的成果之后，大家对于晶圆上新结构的多层建构也算是有了一定的基础。
　　对于未来很快能够把三层、四层甚至上百层，都有了充足的信心。
　　于是，你就看到刚刚休假回来的李筠带领的小组，一个个气势汹汹走向实验室，开启新一轮的实验和尝试。
　　她们心里的劲头十足，连带着和李筠一起回来的钱雯敏也迅速投入忙碌的工作当中。
　　刚开始李筠们还是在复现之前的二层结构，探索成功率更高的制备手段，并且为之后产业化、规模化生产进行更加严密的探索。
　　等到钱雯敏她们那边将三层结构的图纸绘制出来之后，人员立即分为两支队伍。
　　一队负责三层结构的探索，任务更加艰巨，由李筠带队负责，她的经验比较丰富。
　　对于二层结构的稳定性探索，则是由秦浩进行带队。
　　两队人马在一间实验室里你追我赶，不知岁月，等到再一次出关时，李筠她们团队已经成功的研制出五层结构的晶圆模型。
　　这个层数的晶圆已经完全能够满足许教授团队要求的，等到可以产量化生产之后，估计就可以投入IC芯片的生产。
　　接下来就是一次又一次看起来干燥无味的实验和测试，实验室里的机器还在不停地轮转，只有察觉到温度异常，大家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时光匆匆流逝，等到她们终于可以把五层结构晶圆制备出来，并且到达自己标准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冬天。
　　就在李筠它们准备先将东西转交给许教授团队的时候，研究所突然出现了一个意外的人。
　　梁雪漫看着惊讶的李筠，露出得意的笑容，兴奋地说：
　　“怎么样？很惊讶吧。”
　　现在的梁雪漫比起之前在庆功宴上见过的样子更加时髦，比起当时还有些封闭的社会风气，现在明显放松很多。
　　因此本就长相艳丽的梁雪漫，留着和曲昭昭一样时兴的港风卷发，一抹烈焰红唇，再配上一如既往的红色装扮。
　　在这个寒冬里闪耀着属于自己的光辉，要不是李筠自认为自己的眼睛没问题，差点就要觉得自己看错人了。
　　而且说实话，她看起来和曲昭昭一样的明星味十足。
　　她有点惊讶地说：“怎么派的是你来？”
　　“其实你是想问为什么我现在在许教授手底下做事吧？那我只能告诉你，这就是金钱的魅力。就是之前制定的‘拨改贷’政策，许教授因为和你们、以及华源集团合作，搭上了改革的春风。
　　我们所长就直接把人手都陆陆续续分派到许教授手底下做事，今天就是奉江明远助手的命令，特意来你们这里取东西，顺便看一眼你在不在。我的运气不错，刚进门就看见你了。”
　　“正好我还在想派谁给你们送东西，你来了就更好。这是我们刚刚研制出来的五层结构晶圆，质量已经完全稳定，要是你们那边的研究也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觉得投产不是问题。”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还真别说，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我们计算技术研究所催着你们才是，怎么现在反倒反过来了？”
　　梁雪漫觉得自己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你们速度也快一点就能赶上了。”
　　“哈哈哈哈！你这话要被江助手听到，他肯定是要和你说说自己的怨气的。”
　　梁雪漫笑得花枝乱颤，吸引着研究所内其他人的视线，她注意到这一幕，开口道：
　　“反正今天来这里的两个目的都达到了，我先回去了。你的传呼机号码是多少？以后可以一起出门吃饭逛街，合作伙伴的建议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我的号码是1688886688。”
　　话音刚落，梁雪漫和其他人一样发出感叹的声音，“这个数字可真吉利。我记下了，我的是126……”
　　两个人交换完号码之后，梁雪漫就离开了研究所。
　　其他人一看到大美女走了，立即好奇地朝着李筠围过来，好奇地问：
　　“刚刚那个大美女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有见到，小筠说说你又是在哪里遇到的这么个大美女？长的可真漂亮啊！为什么漂亮的女孩子就不能多我一个呢？”
　　说话间，还做出顾影自怜的表情。
　　把周围的人看得汗毛直立，纷纷在内心吐槽自己怎么不知道她平日里还好这一口。
　　“是许教授团队的人，来取我们刚刚准备拿给他们的东西。”
　　“哦，计算技术研究所的美女啊。我听说他们研究所回国的研究员多如牛毛，看这样子这个美女也应该是国家建设的研究员。”
　　“那你的眼神很准，她的确是在外读书很多年，回国不到3年的时间。”
　　“哇！我没猜错，她身上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要是她下次再找你，小筠记得帮我问问她这件红呢子大衣是在哪里买的，我冬天里也想穿这样的颜色试一试。”
　　李筠点点头，对于大家突然变换的话题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等到人群散去之后，难得和姜老师请假，这次她准备给自己买的新房装修一下，准确的说，应该是给自己的房子购买家具。
　　房子是精装房，所以她就懒得自己再费时间去装修，简单买点家具和其他东西装饰一下就好。
　　姜文泽还是刚知道自己的学生居然已经买房子的，他不禁担心地问：
　　“你小小年纪手里的钱就买房了，还够钱买家具那些东西吗？要不要老师借点给你，家具你买一次肯定就要买好点的，下次你肯定就不愿意再费心劳力。而且家里也是你休息的地方，是该准备点好东西才是。
　　而且我们这边一般乔迁新居都是要举办暖屋宴的，你准备请谁一起？”
　　听这从老师嘴里说出来的陌生词语，李筠感觉自己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不过想到自己的手艺，她嘴角勾起，无奈地笑了笑。
　　“华源集团的房子给我们研究所的人打折，我还贷款了，因此也没花多少钱，身上剩下的钱买点简单的家具够用了。至于暖屋宴的事情，学生看还是算了吧。
　　我一直都吃食堂或餐厅、饭馆，也不会做什么饭，去我的屋子一起聚一顿暖屋宴，我觉得还不如在外面请大家吃一顿算了。”
　　“你个年轻人怎么这样不讲究？暖屋宴也不用怎么准备，你就买点菜什么的，倒时候请的人里面自然有会做饭的。”
　　“您指的是？”
　　“你闫师兄，为了照顾怀孕的爱人，那可是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哦——”
　　李筠一看就知道老师是在坑闫旭东，不过她做事却不能和老师说的一样鲁莽。
　　离开姜老师的办公室之后，敲响闫旭东的门。
　　“咚咚咚！”
　　“请进！”
　　“闫师兄。”李筠小心地从门缝里探出自己的头。
　　闫旭东一看就知道李筠是有事求自己，不好意思，这样的表情对他来说可是难得能在李筠的脸上见到。
　　不过见到之后，仿佛对自己并不怎么有利。
　　于是，他绷着一张脸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就是我准备搬进新买的房子里，老师要在屋里准备一个暖屋宴，可是我的厨艺师兄你也知道，所以老师向我推荐了你，说是你的厨艺特别好，将嫂子和孩子照顾的特别好。
　　想请师兄在暖屋宴的时候帮帮忙，准备菜色。要是实在为难也不要紧，我直接去外面的餐馆订餐也行。”
　　刚开始听到前半段的时候，闫旭东还是高兴地点点头，但是听到后半段，他怎么觉得是自己的老师在坑自己呢？
　　不过听到老师说，暖屋宴还是在自家准备比较好，他也非常赞同这个观点。
　　暖屋宴不就是要用自家的炉子什么的暖暖吗？去外面订餐算什么话，这大冬天送过来肯定都不好吃了。
　　下一秒，他脑海中立即闪现过一个非常好的提议。
　　“虽然你不会做饭，但是火锅的做法非常简单，只要把菜洗干净切一切，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准备。锅底的事情就包在师兄身上，你把日子定下来之后，告诉大家一声，师兄也好提前请假。”
　　“谢谢师兄，我一准备好立刻告诉师兄。”
　　李筠出门之后，顺便还把这件事告诉了钱雯敏一声，但是可惜她的假期之前因为回家参加姐姐的婚礼都用完了，只能看着李筠独自一人去买家具，不然她们俩就能用姐妹款了。
　　李筠出了研究所之后，乘坐公交车，一路往首都北城最热闹的家具市场走。
　　把自己看得上眼的家具通通买下，约定明天送货。
　　想到暖屋宴的事，她还需要把暖气和家里的煤气通一下，顺便买些餐具和厨具。
　　想到正好在住所附近开了一家新的卖场，她觉得自己可以去那里逛一逛，还能少走点路。
　　想到这，李筠就乘坐公交车踏上回程。
　　像是后世一般推动自己手里的小推车，根据自己记忆中的做饭菜需要的东西，一路从零食区逛到餐具区，想到当天邀请参加聚餐的人肯定不少，那么餐具的数量就得多备一点。
　　还有什么铁锅、菜刀、案板……
　　李筠每想到一样，就在自己的嘴边嘟囔，生怕自己有什么遗漏的东西，要是暖屋宴当天才发现那就糟糕了。
　　她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人敏锐地听出来。
　　陆峮一听到李筠的声音，立即反应过来，透过眼前的货架上方，扫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李筠的位置。
　　看清楚她推车里面的东西，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给新房准备的，16 栋竣工的事，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没想到自己一来正好遇到。
　　陆峮可没有什么矜持的意思，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他更喜欢直接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抢到手里。
　　拎着手里的红酒就往李筠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在李筠还在观察货架上的案板材料时，语气惊喜地喊道：“李研究员。”
　　突然出现的人声，让李筠抬头往来人看去，看清楚是陆峮之后，原本紧绷的心立即松弛，好奇地说：
　　“陆董也来逛卖场？”
　　“买点酒喝。”
　　陆峮抬起自己手里的红酒，展示在李筠眼前，仿佛随意提问一般说：“你呢？”
　　李筠毫无防备地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这不是买了新房，老师说是要举办一个暖屋宴，我是来买东西的。”
　　“原来如此，华国的传统文化还是真是丰富多彩，这个说法我从来没有在鹰国听说过，听起来就知道肯定是亲朋好友们在一起热闹。”
　　“对的，大家都比较喜欢热闹。”
　　“那李研究员你继续忙，我先走了。”
　　“再见。”
　　“再见。”
　　陆峮拿着自己手里的红酒就往付款的地方走去。
　　李筠则是继续留在原地，对自己未知的领域进行探索，这些各种各样材质的案板还真是让她看起来就纠结。
　　最后她只得闭眼选了一种看起来价格比较贵的，再顺路将自己记忆中厨房必备的所有餐具和厨具拿到推车里。
　　等到她再次从货架里出来的时候，整个小推车满满当当的全是东西。
　　收银员看到大半车的瓷器时，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面上却依旧保持自己该有的亲和，笑着说：
　　“同志稍等，您是住在附近翡翠山庄的住户吗？我们卖场也是华源集团旗下的品牌，如果您是的话，可以直接推着推车回家，然后直接放在楼栋下面，我们会有人去收的。”
　　李筠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脸上的笑容极具感染力，惊叹道：“你们的服务可真好。”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结款之后，李筠推着推车一路轻松地往自己的住所走去，不过几百米就到了自己的楼栋下面，直接刷卡进电梯上楼，顺利进入自己的楼层。
　　房间的装修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好，真不愧高端的定位，非常复合她的审美。
　　将所有的餐具和厨具各为其位后，站在28层俯瞰北城的风景，心境十分放松。
　　要不是因为家具都还没到，她真的很想今晚就能在这里休息。
　　因为还要顺路回学校睡觉，她没有和收银员说的一样直接把推车放在楼下，而是再送回去，看着推车回到原位之后才回的学校。
　　翌日又一大早赶回翡翠山庄，等着送家具的人上门。
　　又忙碌一天，才算是把自己的新家收拾出来。
　　为了庆祝这个好日子，她直接在新家入睡，感受一番新床品的魅力。
　　虽然新家一切都准备好了，但她对新家的暖屋宴还不是很着急，一直等到快要到过年的时候，大家都能休假，才决定把暖屋宴的日子定在腊月二十五那一天。
　　闫旭东一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立即把火锅需要的食材单子递给李筠。
　　“我看你邀请的人肯定是什么口味的人都有，所以定下了川省火锅和首都传统的涮羊肉火锅。具体多少人我不知道，所以菜品的数量你自己看着办，我当天动手就行。”


第51章 
　　暖屋宴
　　“多谢闫师兄，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多了。不然我真怕今天来参加暖屋宴的人失望，之前和师兄说的把嫂子和侄女一起带来，你是怎么想的？”
　　“我也想着趁此机会把我家的女儿带给你们看看，所以你食材准备的多一点，肯定有不少人。”
　　“那好，我就在家里等着你们的大驾。”
　　李筠把食材单子收好，立即离开了研究所，趁着早上菜品比较新鲜的这个时间，赶紧去菜市场把自己需要的菜都买了。
　　每买一样，她就在自己手里的单子划上一笔。
　　然后按照自己平日里对大家的观察，买了多多的羊肉和牛肉，吃火锅这两种肉是必不可少的，其余各种没有标注在单子上的蔬菜，她也是看着新奇都买了试一试。
　　拎着满满当当的食材从菜市场出来，还好她平日里一直在坚持锻炼，不然这么多东西可真的不是什么人就能一次性负担的。
　　在等待朋友们陆陆续续到来之前，她先把自己能够清洗的菜都洗干净，等到大家来只需要改刀就行。
　　对于厨艺一道，她实在是一窍不通，就连下乡的时候，她都是跟着其他人一起吃大锅饭，而且那时对于手艺大家的需求也不高，随意搅和就行，但是今天这种请客吃饭的场合，就不是她能够展示的了。
　　午休过后，从三点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从研究所或是家中赶来。
　　第一批到达的是已经在首都工作半年的舍友们，自从上次聚餐的时候说了买房的事情，大家的关系一下子就变得亲密起来，若是有时间大家还是能够出来聚一聚的。
　　所以当姜老师说暖屋宴请一些好友的时候，她立即想起来她们四个人。
　　李筠看到自己传呼机上面显示的信息，说是几人应该三点就要到门口，她立刻下楼迎接。
　　此时站在小区门外的王芝芝四人，看着眼前高大壮观的小区大门，顿时生出一种自惭形愧的感觉，忍不住赞叹道：
　　“真不愧是华源集团旗下高端定位的楼盘，光是这个大门就比我买的小区好太多了，住在这里的住户肯定也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你们说住在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潜移默化的作用，连带着自己的智商都高一点。”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证明与此事无缘了。
　　林雪也是看着傻乎乎的王芝芝发笑，“哈哈哈哈！你还不如相信基因的作用。”
　　曲昭昭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说：“要是早听李筠的话，我们家也应该在这里买套房才是，跟着全是高端人士待在一起，不说什么近朱者赤，居住环境就能好不少。”
　　她一说话，其他人立即好奇地问：“你们家买了几套？”
　　“我爷一听说这个话是李筠说的，立即把我们家七大姑八大姨都叫来了，大家不管是借钱还是什么，反正几乎是人手一套，个个身上都背着贷款，包括我。所以如果按照我们家五口人来算的话，应该是五套房。”
　　王芝芝和林雪立即向曲昭昭投去羡慕的眼神，要知道她们俩是废了三寸不烂之舌，也才从家里要来一套房的首付，甚至因此还要欠家里的钱，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生活才能够宽裕一点。
　　随后三人的眼神立即转移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罗安燕。
　　罗安燕被这样好奇的眼神看得羞涩不已，赶紧开口道：
　　“我和男朋友一起凑了一个首付，算是共有一套房，以后也是我们俩的婚房。”
　　“哦——”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发出打趣的声音，像是这样婚前一起买房的男女朋友，在现在还是挺新奇的一件事。
　　四个人说的正欢，笑声往周围传去。
　　李筠刚走到靠近大门的拐角处，就听到这样犹如银铃般的笑声，立即加快脚下的步伐，看着几人招手，喊道：
　　“你们来了！”
　　“对，你们这个小区可真好看，一路上的绿植就不必说了，这个外墙刷的颜色都比我买的那个看着高端不少，还有……”
　　王芝芝一说起自己买房的事情，就停不下嘴。
　　而小区的保安一看到有户主来接人就立刻把四人放进去。
　　刚开始几人还能保持自己的淡定，但是看到电梯是刷卡上去的时候，是真的忍不住了，没想到这么神奇的一幕还能在自己眼前出现，一个个惊讶地看着李筠手里的卡片，以及不断上升的电梯。
　　“你们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一刷就能上去了？”
　　“可以理解为一种锁，卡片就是钥匙，通过智能感应解锁，是特意从国外引进的。”
　　“你们这个小区真的不一般，不是什么别的小区能够赶上的。这段日子我也是看了不少新开发的楼盘，就没有一个能够和你们这里相比的。”
　　闻言，曲昭昭羡慕地点点头。
　　在听到只可以进入自己的楼层时，四人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哇！”
　　一出电梯，大家立即把自己手里的买的庆贺礼物塞进李筠手中，然后兴奋地往房里走去。
　　等进入房间之后，大家发现自己前些年学过的所有词语都不能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站在落地窗前眺望首都的美景。若是在晚上，配上灯光，她们觉得肯定会比现在的还要好看。
　　随后几人把李筠略显简单的装修看了一眼，也看到了在厨房堆积的食材。
　　林雪立即好奇地问道：“李筠，你今天准备的是什么菜啊？要是多的话，估计现在就要准备起来了。”
　　“啊？我不会做饭，特意请了我们研究所的师兄帮忙，他说这种时候吃火锅就挺好的。为了满足大家不同的需求，还准备了涮羊肉和川省的麻辣火锅。我就是先把菜洗了，其余的等着师兄帮忙。”
　　“原来是这样，冬天吃火锅真挺不错的。还是我们先给你帮忙切菜吧，待会儿你师兄直接当个炒底料的大厨就行。”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我们不吃白饭还不好？你就放心吧，虽然我的手艺见客有点难，但是切点菜还是难不倒我的。”
　　说话的是林雪，王芝芝和罗安燕也点点头表示自己的手艺切菜是没问题的。
　　曲昭昭挑挑眉，第一次觉得自己受到了冷遇，不过想李筠也是一样的，瞬间就把自己安慰好了。
　　李筠看着几人不容拒绝的架势，点头同意。
　　于是厨房里出现了陌生的切菜声，两个对厨艺一窍不通的人则是在一旁看着，若是其他三人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在一旁递东西打下手。
　　几人忙活一阵，李筠的传呼机再次响起，看到上面的内容，她无奈地笑着说：
　　“钱雯敏来了。”
　　“那你快去接一接。”
　　“钱雯敏不是也住在这栋楼吗？应该不用出门迎接吧？”
　　“没错，只要刷次卡，让进电梯的人可以进入我们这一层就行。”
　　一听这话，正在切菜的三人都忍不住对着李筠竖起自己的大拇指。
　　很快，钱雯敏等人就出现在门口，她一听说其他的几个舍友都来了，立即兴奋地朝着厨房的位置靠近。
　　这一次提前来的还有闫旭东，他也火速朝着厨房的位置靠近，不然他是真的担心开饭的时间太晚，大家会去成问题。
　　当看到食材都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表情瞬间缓和下来，对着厨房内的人说：
　　“你们的刀工挺不错的，接下来厨房还是由我来负责吧。”
　　“原来是大厨来了，我们赶紧让位置。”
　　王芝芝欢快的声音响起，立即将自己案板上所剩不多的豆皮切好，飞速清洗干净，给闫旭东让开位置。
　　其他两人也是一样，等着看闫旭东大展神威的样子，能被李筠请来当大厨的人能普通吗？
　　闫旭东立即被这样的视线看得紧张起来，为了解决这种情况，他厚着脸皮让大家给他打下手，自己则是开始最重要的炒料。
　　其他人则是好奇地就这房间游览起来，对于楼层开阔的视野也是非常喜欢。
　　李筠看着大家好奇的样子，也不阻止，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她特意准备的小零食、水果和糕点，全部放在桌上，对着一旁的人喊道：
　　“桌上的水果、糕点、小零食大家多吃一点，特意给你们买的，留给我就要等着发霉了。”
　　“的确是这样，就你把研究所当成家的样子，留在这里的确是浪费了。”
　　说罢，黎绵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手伸向牛轧糖，她对这一口可是非常喜爱。
　　只不过吃了一颗之后，她好奇地看着李筠问道：“那你准备了待会儿吃火锅准备的饮料吗？”
　　闻言，李筠的表情顿时僵住，不好意思地说：“我好像忘了。”
　　“那和陪你一起去买，反正现在时间也还早。你们这附近有什么商场吗？”
　　“有一个华源集团开的卖场，还能免费用他们的小推车把饮料推过来，我们快点去吧。”
　　“走走走！”
　　黎绵推着李筠就往外走，匆匆给房间里的人留下一句：“我们要去买点待会儿喝的饮料，马上就回来了。”
　　当声音停止的时候，两个人的身影也早已经消失在电梯里。
　　下楼之后，两人快速地朝着卖场的方向走去。
　　不然李筠担心自己的速度太慢，要是待会儿有人到了却进不去屋子，那可真是糟糕了。
　　两人目标明确，一进入卖场立即朝着指示的饮品区走去，不止买了一些常见的饮料，还买了一点啤酒，数量不多，要是谁要和就能喝点解解馋。
　　而后又是熟悉的收银员，笑着看着两人把卖场的小推车推走。
　　两人刚出卖场的大门，一阵熟悉的铃声立即在衣服口袋里响起。
　　李筠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人来了，叫她开门，她的猜测也没错最后到场的姜教授和张教授两人按照上面注明的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快要到大门口了，她转头对着黎绵说：
　　“两位教授到了。”
　　“哎呀！正正好，我们也刚好要进去，免得你还要再费一番功夫，走吧！”
　　说着，黎绵就激动地推着小推车往小区门口的方向赶过去，李筠只能跟在后面小跑着。
　　两个人站在小区门口一会儿，就看到远处公交车站下来的人们，看起来应该就是两位教授和赵志民师兄。
　　两个人激动地推着小推车靠近，笑着说：“你们两位可算是来了。”
　　张清航教授看着两个人帽子上的雪花，关心地问道：“你们俩该不会顶着这样的冰天雪地，在外面站了很久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们俩就是出门买点待会儿喝的饮料，出门正好看到信息，算着时间差不多，就从卖场那边慢慢走过来的。”
　　两个人慌张地连连摆手，李筠更是有理有据地解释。
　　闻言，三人也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黎绵手里的小推车。
　　张教授看清楚之后，有些疑惑地说：“怎么不买点够味的白酒？你们小年轻聚餐就喝这个？”
　　三个人顶着他来回扫视的眼神，选择默不作声。
　　张清航也算是看明白了，他的身边全是叛徒，好不容易有个出门吃饭的机会，还要被限制喝酒，真的是不知道该和谁倾诉自己心中的郁闷。
　　冷哼一声：“走！”
　　然后一马当先朝着小区大门的方向走去，李筠担心张教授被气坏，赶紧跟上去，不然小区的保安可不会轻易开门的。
　　等到一行人出现在16栋楼楼下，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赵志民刚拐进电梯所在的位置，就看到刚刚开始合上的电梯门，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等等！”
　　突然出现的声音子电梯口引起一阵回音，其他四人也朝着电梯的位置看去。
　　李筠安慰道：“没事，这里的电梯很快的，马上就轮到我们。”
　　话音刚落，原本将要合上的电梯门又开始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领大家都惊讶的人。
　　陆峮看着五张目瞪口呆的脸，有些不解地问：“你们不是也要上去吗？”
　　还是姜老师最早回过神，点点头回道：“我们是要一起上去。”
　　说着，迈动有些僵硬的步伐，一步步朝着电梯的位置靠近。
　　其他反应过来的人也纷纷跟上去，其中最迷糊的当属赵志民，他实在是想不通陆峮这么有钱的一个人住在哪里不行，偏偏住在自家楼盘的大平层，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楼盘在后期也是有别墅的，这样的地方才比较匹配对方的身份吧？
　　一进入电梯，李筠迅速将自己的卡刷在感应器上。
　　随着“滴”的一声，在原本就出现背影亮光的“27”旁边，立即出现一颗闪耀的“28。”
　　本来就在进行这方面研究的两位教授，立即对这个感应装置兴起极大的兴趣，好奇看着两颗发光的按钮，开口道：
　　“这就是现在国外流行的感应锁？看来你的这个小区选的真不错，连这个高级的东西都有，以后住着也放心。”
　　“你们研制出来的东西，应该已经送过去了的吧？也不知道小许什么时候可以研制出来，说不准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能够用上国产感应密码锁。”
　　“已经送过去有半个月了。”
　　姜文泽了然地点点头，对于李筠做事他一向是放心的。
　　就在众人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感应装置时，进入电梯后就一直默不作声的陆峮突然开口。
　　“大家是准备参加李研究员举办的暖屋宴吗？”
　　“是的，大家今天都过来给她庆祝乔迁新居，我们华国一直以来就有这个传统。”
　　“那我可算是一个对传统文化研究匮乏的人，下面的人一说房子装修好就住进去了，也没注意什么暖屋宴，你们大家聚在一起想想就知道肯定很热闹。”
　　李筠听着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具体什么地方又说不出来，只得随声附和道：
　　“那陆董要一起来吗？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张清航想着陆峮在老友口中的样子，习惯性地解释道：“估计陆董对……”
　　“多谢李研究员不嫌弃！”
　　他解释陆峮推辞的话还没说完，一句干脆利落的声音就这样在电梯里回荡。
　　此刻，不只是李筠和张清航觉得很懵，其他没参与进来的三个人更是错愕，有点不明白什么时候陆峮这么好热闹？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
　　一问就答应下来，和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差别也太大了吧？
　　怀着这样的疑惑，27层楼的电梯门在众人眼前打开，然后又缓缓合上。
　　陆峮对于自己造成的尴尬场面恍若未觉一般，好奇地开始问起其他的事情。
　　“像是这种暖屋宴需要朋友带礼物吗？我这第一次参加什么都没带，是不是有点失了礼数？我父亲说华国是很注重礼仪的国家。”
　　“不必，陆董就是客人，上门哪里有让客人带礼物的，我们先进去吧。”
　　李筠还没说几句话，她家所在的28层电梯门就缓缓打开。
　　里面立马有人迎上来，看着电梯里面最显眼的小推车，钱雯敏好奇地问：
　　“你们怎么去买饮料还把人家的推车一起带来了？而且你们去的时间也太久了吧？”
　　说着，她的视线才从最显眼的推车转移到电梯里其他人的身上。
　　看到两位教授的赵志民之后，她立马意识到，这是因为李筠两人顺路把三人一起接过来，才耗费了这么长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三人。
　　但是当她的视线转移到最里面的陆峮的时候，脸上又出现了陆峮最熟悉的“目瞪口呆”表情。


第52章 
　　礼物
　　陆峮颔首示意自己是真的人。
　　这下子把钱雯敏弄不会了，尴尬地笑着说：“张老师、姜老师、赵师兄、陆董你们好！”
　　张清航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氛围，开口道：“大家也别站在电梯里说话了，先进屋。”
　　闻言，钱雯敏立即让开自己挡着的位置，留出空间给大家移动。
　　黎绵也顺势推着手里的推车往房间内走去，等到进屋之后，心绪平静下来，她才发现房间里全部都是火锅的香味，特别是加入了辣椒，突然闻到还有点呛人。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着进屋，陆峮是最后一个。
　　虽然是李筠客气地邀请对方来的，要说这么多人和他最熟悉的也是张清航教授。
　　因此，进屋之后，张清航教授主动挑起话题，询问对方父亲的事情，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到什么好的话题了。
　　李筠则是朝着厨房的地方走过去，缓缓向着香味传出的地方靠近，看见一锅红通通的火锅，眼睛放光，夸赞道：
　　“闫师兄你这一手是真的好，光是闻着就知道待会儿肯定好吃。”
　　对于这个话题，和闫旭东一起待在厨房的其他三个人更有发言权，王芝芝激动地说：
　　“闫师兄是真的绝了，刚刚要不是还要等着你们一起开吃，我真的就想直接往里面下肉了。”
　　说着，还深吸一口气，做出沉醉的表情。
　　李筠则是好奇地说：“闫师兄现在可以开吃了吗？两个老师都来了。”
　　“都可以了，等的就是你们，直接把这里的锅腾到餐桌上就行。”
　　闫旭东的话说出口，厨房的人都开始忙活起来，把一部分的菜品和饮料摆放在桌上。
　　其他人看到也纷纷过来帮忙，不一会儿众人就落座在餐桌旁，看着桌上不停咕噜的两种口味的火锅，满意地点点头，特别是推荐了闫旭东的姜文泽。
　　说是暖屋宴大家也没什么讲究，把每个人的牛奶、果汁饮料、啤酒都倒在杯子里，一起高举，朝着中间靠拢。
　　“砰！”
　　颜色各异的杯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后李筠迅速说话。
　　“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暖屋宴，我的厨艺不行，准备比较简单大家不要介意，还要谢谢我们的大厨闫师兄。”
　　“哈哈哈哈！能一次性吃到这么多牛羊肉可不是什么简陋可以形容的。”
　　“就是，要我说还是火锅最好了，想吃什么下什么，菜品丰富，一次就可以吃到很多东西。下次要是和其他人聚餐的话，我觉得可以和你学习一下，一锅就解决了。”
　　“我们两个老家伙也和你们年轻人学习学习。”
　　张清航教授的这句话可算是把现场的气氛点燃了，大家都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
　　然后对着手里的饮料来上一口，开始今天的正式节目——吃火锅。
　　还真的别说在这样的冬日里，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吃火锅，还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特别是当你面前还有两种口味的火锅可以吃的时候。
　　羊肉卷稍微在铜锅里烫一下，捞出放在倒满麻酱的蘸碟里，让羊肉卷的表面裹满麻酱，一口下去满满的麻酱，随之而来的就是就是独属于羊肉本身的鲜香，甚至能够感受到汁水在嘴里爆开的感觉。
　　至于麻辣火锅就更不用说了，更加符合李筠的口味，不管是什么食材放进去都可以变得好吃起来。
　　众人吃着吃着，在火锅热气的影响下，一个个鼻尖发红，吃多了麻辣火锅的更是连嘴唇都染上了艳丽的红色，微微嘟起。
　　还好每个人都逃不掉，不然肯定是看着那人笑出声。
　　吃到高兴处，大家也不拘着自己，连陆峮的存在感都逐渐变弱，大家都兴奋地谈论着最近有趣的话题，特别是两位教授，本来就是在电梯的时候见到了感应装置，现在喝了一点酒更是畅所欲言。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的，说着说着话题突然提到今天的火锅上。
　　“说来这个火锅还是我和小筠提议找小闫帮忙的，小闫为了照顾家里人，短时间内就能够修成如此手艺，比外面的厨子也差不到哪里去，小梦你功不可没啊。”
　　姜文泽教授口中的小梦正是闫旭东的妻子，今天也带着孩子来了。
　　徐梦听到姜教授的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好旭东他脑子够用，动手能力也不差，也就是平日里能糊弄一下，要是说和外面的大厨相比，姜教授您还是太客气了。”
　　闫旭东听到妻子这样的话，什么反应都没有，继续给妻子和孩子烫肉、烫菜，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把两个人照顾好。
　　餐桌上的大部分女同志看到这一幕都不禁露出羡慕的眼神。
　　这时被众人漠视的陆峮注意到了这一幕，虽然李筠的眼神没有因为这句话产生变化，可是看着其他人的样子，他突然觉得会厨艺的男生好像还挺受欢迎的。
　　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到闫旭东一家身上，开始琢磨自己增加竞争力的事情。
　　而且他也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熟悉一下华国的传统文化，要不是他选定的时间恰当，估计今天连门都进不了。
　　其他人则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话题里，对陆峮的异样没有察觉。
　　等到大家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回家的时候，钱雯敏就住在李筠楼下，也不着急回家，和她一起在厨房里处理最后的一点残局。
　　钱雯敏一边擦着手里的杯子，一边好奇地说：
　　“小筠，你今天发现了吗？陆董真的就像是纯纯来吃饭的一样，什么话都没说。而且他不是吃惯了西方的饮食吗？之前遇到他吃的都是纯正的西餐，今天和我们那么多人一起吃火锅，居然也能接受？”
　　李筠冲洗杯子的手一顿，发觉好像陆峮真的没什么表现，好像误入暖屋宴一般。
　　心中也出现和钱雯敏一样的疑问，强行解释道：“或许是陆董对于暖屋宴这样的传统习俗很好奇吧？”
　　“有吗？”
　　在钱雯敏的心中，对于陆峮的印象就非常深刻，对方就是一个以利为先的商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十分珍贵的，像是这种误入其他人宴席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他那种人可以做出来的。
　　但是如果你要她说出什么具体的理由，此时的钱雯敏又根本想不出来，只得对李筠说的理由用沉默表明自己的态度。
　　等到全部都处理干净之后，钱雯敏也回了自己的楼层休息。
　　从这天开始也是研究所开始休息的日子，两人还一起出门去了不少的地方看一看，放松心情。
　　现在她们手里也没什么紧急的任务需要忙，只需要等待许教授那边的消息就行。
　　这次钱雯敏再次邀请李筠回她家过年，还是被李筠拒绝的，相较于其他，她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的感觉。
　　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除夕当天傍晚饭点的时候，她又遇到了陆峮。
　　只不过这一次是她在电梯里，下楼的时候电梯门在第17层打开了，她看着对面的陆峮，喊道：“陆董。”
　　“李研究员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过年？”
　　“陆董也是？”
　　李筠记得陆董的父亲似乎也是一个爱国商人，与张教授的交情还不错，因此对于陆峮留在翡翠山庄过年还是比较惊讶的。
　　反倒是陆峮，虽然对李筠说的话是用的疑问句，可是他凭借自己曾经无意中听到的交谈，就能够猜到李筠与家人的关系并不好，真算起来的话，这还是两人的一个共同点。
　　面对李筠的回话，语气轻松愉悦的回道：“还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比较舒服，而且鹰国之前也不流行过春节。”
　　两人简单地聊过几句之后，陆峮上了电梯，两个人像是陌生人一样在电梯里不言语。
　　耳边传来的只有电梯缓缓下降的声音，李筠抬头看着上方的楼层号，思索什么时候电梯可以到达一层。
　　突然，电梯里突然传来陆峮的声音，“上次参加了李研究员的暖屋宴，我特意回去问了一下，大家都说需要送一点小礼物。今天临时出门也没特意准备什么礼物，这副手套就当做是来晚了的礼物，还请李同志不要拒绝。”
　　说完，他立即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副白色的羊毛手套，看着就毛茸茸的一定很能够御寒。
　　李筠的第一反应就是摇头，笑着说：
　　“陆董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暖屋宴也不是所有人都带了礼物，而且都过了那么久真的没必要再送。”
　　陆峮立即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要是他没记错的好像也就是姜教授和张教授空着手来的，忽然想到自己在李筠心目中是这样的地位，心里就像是被堵了一块石头似的。
　　但是想要让他就此放弃也是不可能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个手套是不值什么钱，原本是准备送给家里的小辈的，还请李研究员不要嫌弃。”
　　姿态看起来非常的卑微，李筠应付这些场面本来就不是很擅长，听到陆峮这么说，一下子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复。
　　正好此时的电梯也来到了一楼，“叮”的一声，门被打开。
　　就在李筠以为自己可以借此逃脱的时候，没想到陆峮的速度比她还要快，以一种不容拒绝的速度把手套塞进李筠的怀里，然后迅速跨步走出电梯，只留下匆匆一句：
　　“李研究员我还有点事，东西你收着就行，要是不喜欢扔了也可以。”
　　只留下李筠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电梯里，直至看不见陆峮的背影，这下子是真的连还都还不了了。
　　她只得无奈地把手套放进包里，朝着卖场的方向走去，她原本出门是想给自己买罐豆瓣酱，之前的刚好用完了，没想到还会经历这样的场面。
　　抱歉写了一段时间手感觉有腱鞘炎的症状了，只能暂时日三


第53章 
　　新人
　　买好东西，李筠回到自己的住所，用她那拙劣的手艺，给自己做了一顿年夜饭，靠在窗边眺望灯火璀璨的首都。
　　接着又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她还是选择回到实验室，刚来就听到一个好消息，但是对于他们研究小组来说，可能也不是一个特别好的消息。
　　黎绵看向已经呆愣的李筠，脸上全都是调笑的意味，笑着说：“怎么突然听到这个好消息，傻了？”
　　李筠快速将自己听到的消息消化，也为黎绵感到高兴，脸上当即浮现出一抹笑容。
　　但是下一秒，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忧心忡忡，担忧地询问：
　　“那按照日子来说，参加我的暖屋宴那天，黎师姐你应该就怀孕了吧？那天有喝酒吗？不会影响到孩子吧？”
　　黎绵也被李筠这一惊一乍的样子看乐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李筠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以前不管在研究上遇到什么困难，她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引起她情绪的变化。
　　可是现在在她眼前，出现的是更加有生气的李筠，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看着对方为自己着急的样子，她笑安慰道：
　　“不用着急，那一天我喝的是橙汁，没有喝啤酒，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要是真的算起来，怀上的那天我还在实验室里待着呢，放宽心。”
　　闻言，李筠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实验室里用到的很多试剂和气体都是有害的，师姐你选择暂时退出我们小组，大家都非常能够理解。
　　要是以后有什么我们能够帮忙的，你一定要说出来，还有就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什么也比不了你自己最重要。”
　　“突然发现你还是一个唠叨的人，放心就算是你们想要逃脱也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也还继续在研究所工作，就是换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而已。你们也要努力，要是什么时候许教授那边传来消息，你们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好歹那也是大家一起完成的。”
　　“这是自然，谁也不会忘记师姐你的功劳的。”
　　“哈哈哈哈！”
　　黎绵回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忍不住笑出声，安慰地拍拍李筠的肩膀，端着自己的东西往调动的办公室小组走去。
　　李筠则是跟在身后帮忙端着其他的一些东西，一起送到黎绵新的办公地点。
　　在黎绵调走两天之后，研究所调动来了一个新人，据说是今年就要毕业的本科生，按照时间来说的话，可以算是李筠下一届的师弟。
　　目前已经提前被吸纳入微电子所，现在来就算是提前实习，和为之后的工作熟悉环境的。
　　闫旭东把所有人都召集之后，看着李筠说：
　　“你们小组刚走了一个强悍的战将，老师立刻给你们补充一个好手——林皓，也是首都大学的学生，算起来还可以说是你的直系师弟。”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皓立即对着李筠的方向深深鞠躬，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李师姐。”
　　突然其他的动作，把其他围观的人吓一大跳，本来众人的距离就不远，差点林皓的头直接撞在李筠身上。
　　李筠颔首，继续看着闫旭东。
　　闫旭东笑着说：“林皓就是性格腼腆了一点，老师希望你可以带带他，争取把团队的力量聚合在一起，勇攀新高。你们小组的人互相熟悉一下，我去把情况和老师说一下。”
　　“我们知道了。”
　　“嗯。”
　　闫旭东向来是对李筠非常放心的，听到她这么说，立即把自己的心放回肚子里，转身离开办公室。
　　他一离开，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林皓身上，林皓被这样的视线看得有些局促起来。
　　李筠感受到现场的氛围不一般，开口道：
　　“既然你也是首都大学物理专业的学生，想必你的基础肯定差不到哪里去。不过你是新来的，对我们的小组的研究内容肯定不熟悉，所以你第一周就先暂时在办公室，把我们小组近来的研究内容了解一下，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问大家。”
　　“好，我知道，我会尽快把资料看完的。”
　　李筠看着比他早来半年的程洵，嘱咐道：“资料什么的，程洵比较有经验，你就暂时先把他需要浏览的资料收集起来，顺便做点任务安排，争取尽快完成，我们实验室的人需要尽快上手。”
　　“是，李师姐，我肯定会帮助林皓快速成长的。”
　　交代完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李筠带着其他人一起回到实验室，继续对更多层结构的晶圆构造发起挑战。
　　留在办公室里的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
　　程洵按照李筠的吩咐，想要给林皓找资料，但是在此之前他看着林皓说：
　　“说实话要不是黎师姐怀孕，还真说不准我们小组什么时候再招人，你还挺幸运的。这里就是黎师姐之前的位置，你以后就坐在这里，靠近门口不管是干什么都方便。”
　　“那李师姐的位置在哪里？”
　　程洵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立即指着最角落的位置说：“就在那，离门口最远。”
　　然后继续说：“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把自己之前看过的资料给你找过来，你先看。我再去把近半年来的资料找给你，你按照自己最快的速度一周看完，估计李师姐结束还会给你安排一个总结报告，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安排，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他似乎是在林皓身上看到了自己之前的那种感觉，颇有些安慰地用自己的手拍拍林皓的肩膀。
　　林皓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往后一缩，随后不好意思地看着程洵，感激地说：
　　“多谢程师兄。”
　　程洵的手一顿，立刻收回去，走到自己的位置把看过的资料抱过来。
　　“嘣！”
　　因为数量太多，分量不轻，放在林皓面前桌子上的时候，资料落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皓甚至能在边缘的地方看到被震开的灰尘，眸子微眯，用手遮住鼻子。
　　程洵没有注意到这一幕，继续开口道：“就是这些，几乎是李师姐开始带队的时候形成的资料，你先看。”
　　说完，他立即按照自己的印象，去把他们攻克完成多层结构晶圆的相关资料整理出来。
　　只留下林皓看着放在桌上比自己堆的还高的资料，目光呆滞。
　　想到这些资料肯定不能带离研究所，他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然开始痛起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烦恼地捂住自己的脑袋。
　　此时，在实验室内的李筠及其团队成员，已经对着更高层次的结构模式发起挑战。
　　机器运转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熟悉的响起。
　　沉浸在研究当中之后，李筠对于林皓的安排也没有时间去观察，并且在她的意识里，看资料应该也不需要什么指导吧？
　　能够进入微电子所的哪一个不是能人？特别还是能够提前进入实习的。
　　秉着对于老师的信任，她直接放开手去做事。
　　而被她安排看顾林皓的程洵，则是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他忧心忡忡地说：“林皓你回去应该不会每天都熬到深夜吧？你看看你这黑眼圈都快要有我们这些老人深了，和你三天前来的时候那可是天差地别。
　　要是真的受不了李师姐这样的培养模式，你直接说一声就是，李师姐不会刻意为难你的。”
　　他的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每天林皓几乎都是第一个到的，和曾经的李筠有种相似的感觉。
　　但唯一有区别的是，林皓每天都是按时离开，现在看他那两个熊猫眼挂在脸上，想想就知道他肯定是回去偷偷努力，但不管怎么说，人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林皓听到程洵这样安慰的话，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这些天可的是把他累死了，早知如此就不该选择来微电子，其他的几个物理研究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现在骑虎难下，已经不是他自己愿不愿意的问题了。
　　要是没有完成李筠安排的任务，他觉得自己就要丢脸了。
　　因此对于程洵的话，他强撑着扬起嘴角，笑着说：“没事，师兄师姐你们比我看资料可要辛苦多了，我这也算是提前跟上大家的研究习惯，而且也不是很累，就是身体可能暂时没有适应这么大的变化。”
　　“反正以自己的身体为先，你继续看看，我先去实验室了。”
　　程洵穿戴好防护用具之后，走进实验室，赶紧靠近李筠的位置，把自己在林皓身上看到的情况说出来。
　　李筠也没有想到林皓居然看了几天资料就变成熊猫了，她不禁回忆自己第一次看到林皓的样子，对方好像脸真的挺白的。
　　估计以前的学习不用费很大劲，突然的变化让身体不适应。
　　她看着程洵说：“那你和他说不用着急，再给他一周的时间，等到他半个月的学习结束之后，写篇总结，到时候我再看着给他安排任务。”
　　程洵一听，也是顿时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提议和李筠差不多。
　　而且刚刚他也是这么和林皓说的，李师姐愿意再多给一倍的时间，这下子林皓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
　　当林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龟裂，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我不是说了自己可以完成的吗？”
　　“师弟真的没必要强撑，你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你今天回去之后就先休息一会儿，等身体恢复了再说。”
　　程洵把自己需要交代的事情说完之后，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林皓一个人懊恼地站在原地，他觉得自己带给李筠和整个团队的第一印象肯定非常不好。
　　想到这，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提前在李筠限制的时间之前，把一篇精彩的总结交上去，让所有人都为他的才华而惊艳。
　　随后，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桌上的资料，迅速落座，又开始之前那样沉浸式看资料，一边看，一边记录下自己觉得重要的内容，为之后的总结做准备。
　　时间很快就来到两周后，李筠从实验室忙完之后，从程洵的手中接过林皓上交的总结报告。
　　“我会尽快看完，你和林皓说我给他放两天假，休息休息再来研究所。”
　　“诶！我觉得林皓听到这个话肯定会很开心，最近他的精神萎靡，看着状态就不好，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
　　“那看来还是我忽略了他，没注意到这个情况，应该早让他安心在家里休息。等他回来我和他道个歉，你也回去休息吧。”
　　“好，李师姐你也注意休息。”
　　李筠点点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开始阅读林皓叫上来的总结报告。
　　看着看着，她突然发现，这个林皓的行文脉络和他的外表、气质，看起来简直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看得出内里是个行事严谨、笔锋硬朗、对自我要求特别高的人。
　　从里面的部分内容就可以看出，他不仅看了程洵给出的资料，自己私底下也有在研究各国对于这个领域的研究现状，甚至她还能在里面看到自己之前发表在《物理学报》的论文，其他国外知名学者就更不用说了。
　　风格成熟，和其他已经经验丰富的研究员差距也不大，的确是有被姜老师提前收入麾下的资本。
　　而且之前看他看资料看到有了黑眼圈，应该也是努力完成总结的缘故，若是里面的内容能够更加充实一点的话，估计作为一篇文献综述发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看着手里的东西，李筠仿佛看到了之前在张老师手下的自己。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等到林皓休假回来之后，她立即腾出自己手里的其他工作，准备和林皓详细地交谈一番，想要了解一下对方的思维和行动模式。
　　林皓一看到角落里的李筠，脸上立马爆发出仿佛看到偶像一般的笑容，有点期盼地询问：
　　“李师姐，你们之前在做的研究完成了？”
　　“那倒没有，研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中间总是会有很多的困难，不过目前暂时还是处于熟悉阶段，暂时没有出现什么可以阻挠进一步研究的问题。
　　我今天叫你，就是特意想和你说说你总结的事情。”
　　林皓看着李筠面对研究时冷硬的脸，紧张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担心地问：“是总结里面出现了什么问题？”
　　“你就对自己写的总结这么没有信心？”
　　“哈哈，那不是面对李师姐，能够自信的人很少吧？”
　　进门的程洵听到这话，赞同地说：“林皓你这话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李师姐你对研究的要求特别高，特别是冷脸的时候，可吓人了。”
　　“那你现在还敢开我的玩笑？”
　　“这不是大家待在一起半年熟悉了，林皓可不知道李师姐你私底下温和的样子。好了，不打扰林皓学习了，我就是回来拿点东西。”
　　说完，程洵立即拿到桌上的东西离开。
　　办公室又恢复成两个人的情况。
　　虽然刚刚程洵说的话是安慰林皓不要紧张，可是他一看到李筠攥在手里的总结报告，整个人都开始紧张起来，非常担心李筠接下来的提问的。
　　可以说他的猜测没有错，李筠就是要借用总结里面的内容加深对于林皓的了解。
　　“你这篇总体来说，是依据于我们小组目前正在进行研究的晶圆表面多层晶体管结构来写的，里面描述了不少国外该领域先驱的研究现状，不知道你在里面最喜欢的是哪一位学者？”


第54章 
　　成功发表
　　林皓想过李筠对于总结里面的内容会提问，但是这个问题还是一下子把他问倒了。
　　他下意识地把眼珠子往上顶，思索了好一会儿，擦擦额头没有出现的汗珠。
　　就在李筠以为对方就要放弃的时候，他突然出声了。
　　“里面我最喜欢的学者是鹰国的罗伯茨教授，他是第一个开始尝试在晶圆上构造多层晶体管的研究者，对于往后学者对此进行研究有着很大的启发作用，即使他们团队并不是第一个研制成功的。”
　　闻言，李筠点点头，这个理由听起来还是那么回事，想来刚刚林皓应该是太紧张，没有很快想出来。
　　接着，李筠又对其中的一些专业知识进行提问，并同时对着上面的一些内容进行标注。
　　不知怎的，对方的回答还是这样的磕磕巴巴，看起来对自己写的内容都不怎么了解的样子。
　　但是她又想到自己的第一个提问之后的样子，给这样表现不佳的林皓找好了理由。
　　但这并不能成为她轻轻放过的理由，因此在感觉到自己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深刻的东西之后，她抬头看着眼前紧张到拽衣角的林皓，开口道：
　　“我不知道你是太紧张还是怎么的？和我见到你的初始印象并不匹配，而且对于我们研究者来说，并不是一味的在实验室研究，然后把自己的研究目的、过程和结果写下来就够的。
　　我们还需要与其他的研究者一起交流，你也需要给自己的研究内容站台，所以最好不要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就像是你写的这篇总结一样，上面的内容就是你最好的底气，你不用担心自己表现不好或是怎么的，你这篇总结要是可以再完善一点，发表什么期刊不成问题。”
　　“真的吗！”
　　刚开始听到前面的时候，林皓真的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墙角去，但是听到后面自己的总结发表期刊都不成问题，立即惊喜地瞪大双眼，眼睛冒光地看着李筠，很期待她的回答。
　　李筠说的也不是什么假话，看着林皓的眼睛发出确认的信号。
　　见状，林皓连忙地追问道：“那李师姐你觉得我这篇总结要怎么修改才可以发表到期刊上？”
　　“你很着急吗？”
　　“那…那也不是。”
　　“嗯，如果你想发表的话，最好让自己的语言在凝炼一点，格式可以模仿现有期刊发表的文献综述类型的论文。如果你有这个想法的话，可以趁着休息的间隙，把它完善一下，觉得可以之后拿给我来把把关。”
　　“多谢李师姐！”
　　林皓激动地对着李筠的方向鞠躬。
　　“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们都是一起合作的伙伴。你把总结拿回自己的办公桌放好，我带你去我们小组的实验室看一眼。第一天你先别着急操作，看看大家是怎么做的，等明天再进行实操。”
　　“嗯嗯嗯。”
　　只要可以进入更加神秘的实验室，林皓说什么都愿意，就更别说是他只是今天需要在一旁看看而已。
　　接着，李筠领着林皓前往实验室，路上还不忘提醒对方在实验室的操作规范，这对于在里面工作的每一个人都是十分重要的信条。
　　等到两人都穿戴好防护用具之后，出现在实验室里面。
　　其他人都沉浸在研究当中，对于有人进门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林皓立即就被这样的画面震撼了，像是自己之前一直期待的东西，突然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有点真切，但更多的是不真实。
　　以及最后感受到的失落，总感觉眼前的画面与自己的想象差别很大。
　　实验室里的每个人几乎都把自己的全身包裹住，没看防护服上的胸牌的话，你几乎不能把里面的人具体分辨出来。
　　更重要的是，里面除了冷冰冰的机器，就是白色装点的人物，没有他之前想象的有趣。
　　李筠不知道林皓心中此时的想法，直接转身看着对方说：
　　“你今天就站在一旁看着就行，最好把我们每个区域负责的部分都看一遍。了解一下实验室里的机器都是怎么操作的，与你这些天看过的资料相互结合一下，争取尽快融入我们小组的研究。”
　　“我会的。”
　　李筠交代好之后，立即去忙活自己负责的部分。
　　林皓则是按照她的吩咐，开始就近一个个观察其他组员的操作，这时的林皓还不知道接下来自己面对的会是怎样的生活，还在一脸认真地看着。
　　可等到第二天他可以开始上手之后，才知道自己迎来的是怎么繁忙和枯燥无味的研究生活。
　　就算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来的挺早的，但每次都还是小组中最晚的一个。
　　而且几乎每天都要熬到深夜才能踩着点回宿舍，连家都不能回，这样日夜忙碌一段时间之后他觉得自己的生理和心理都快要受不了了。
　　却迎来李筠的当头一棒，“之前你不是说想要把自己的总结改成论文发表吗？你现在修改多少了？要是好了的话我帮你看看。”
　　林皓顿时被问得呆在原地，他能够说自己明天维持出入实验室就已经耗费了自己所有的精力吗？
　　并且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之前为什么自己说要修改成论文发表的时候，李筠说他可以抽出休息的间隙修改，现在看来里面隐含的意思就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其他空闲的时间。
　　顶着李筠清澈的眼神，他结结巴巴地说：“还…还没修改完成。”
　　李筠还以为之前林皓所表现的样子，自己应该很着急才是，现在居然还没有做完。
　　她还特意留出时间来准备看一看，看着林皓有点紧张的样子，只能说：“那你准备好之后再说吧。”
　　林皓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松一口气，反而更加紧张起来，他明白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不然自己在李筠心目中的地位一定会越来越低。
　　最后，只能每天随身携带自己的总结报告，只要有时间就拿出来修改，时不时还看一眼李筠的位置和自己的传呼机。
　　终于，一周的时间过去，林皓拿着自己新修改的论文初稿给李筠查看。
　　李筠看着厚厚一沓的论文，压在手下，看着林皓说：
　　“我会尽快抽出时间查看的，你先去实验室帮忙。”
　　“好。”林皓忙不迭地应答。
　　李筠先把自己手上的东西都处理完之后，才抽出时间浏览桌上的论文。
　　看着看着，她的眉头越来越靠近，只要是看到李筠的人都会看出来她此时正在为什么事情所困扰。
　　李筠有点想不通，为什么眼前的论文看起来比之前的总结还要糟糕了，出现了一些之前都不曾出现的简单错误，甚至有些语句都是不通的。
　　这一次她在文稿上出现的红色标记更多，甚至写到最后，她都开始对林皓的水平开始产生怀疑，怀疑对方是怎么写出第一稿的。
　　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她深吸一口气，把稿子压在林皓的办公桌上，顺便还写了一个便签，告诉林皓具体的修改意见。
　　一切都做完之后，她就跟着姜老师几个人一起去了许教授的实验室查看目前的研究情况。
　　等到林皓知道李筠已经离开研究所时，迫不及待地赶回办公室，但却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停下，深吸一口气，压低脚步进入。
　　发觉里面真的没有人，视线一转就看到自己办公桌上熟悉的东西，立即快跑到位置上，发现上面的意见，赶紧把东西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左顾右盼，担心被其他人看见自己丢脸的样子。
　　而后带着李筠标注过后的稿件，随意和秦浩请了假之后匆匆赶回家。
　　李筠从计算技术研究所回来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看着已经消失在桌上的东西，她觉得自己或许猜到了什么。
　　暂时选择对年轻人脆弱的心容忍一次，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她觉得或许自己需要对林皓是否继续待在自己的小组做出思考。
　　这点挫败都受不了的话，等到真正参与实验的时候，要是被那种几乎看不到成功在哪里的窒息感侵扰，那么对她们团队氛围是非常不利的。
　　林皓对此一无所知，不过当他之后回到研究所之后就有些刻意避开李筠，
　　直至他感觉自己的论文修改至达到李筠的要求之后，才出现在李筠的面前。
　　这一次根据李筠上次详尽的修改意见，终于是达到了李筠的要求。
　　因此她建议道：“如果你想要稳妥一点的话，我建议你发表在我们首都大学的学报上，含金量不低，同时上版也非常有保障。”
　　闻言，林皓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笑着说：
　　“李师姐我还是想要试试更高层次的期刊，如果不行的话再考虑我们学校的学报。”
　　对方都这么说了，李筠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地点点头，期待对方撞墙之后就明白了。
　　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林皓居然成功了，当她看着林皓主动递过来的期刊时，整个人还有点呆滞，看着《光子学报》封面都开始有点自我怀疑起来。
　　沉浸在喜悦和得意中的林皓并没有注意到李筠的眼神，继续激动地说：
　　“李师姐你看，这上面第十一页就是我的论文！这本就当作是留作纪念，送给李师姐。”
　　李筠看着目录页就知道林皓的话是真的，不管怎么说，林皓能够发表在这样高含金量的学报上的确实一件令人高兴的时候。
　　“那还挺好的，我收下了。”
　　闻言，林皓胸中突然涌出一股骄傲的感觉，看着李筠的眼神也不再似之前那般崇拜。


第55章 
　　IC卡
　　飞快地转身，以一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姿势转身离去。
　　留下李筠看着手里的《光子学报》开始发呆，过一会儿，她根据上面目录显示的页数翻找到论文的具体内容。
　　无论是题目还是内容与之前林皓交给自己的版本，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化，除了上面标注的通讯作者有点奇怪，不是领导她们的姜教授，也不是她这个真实指导者，而是学界的另一个教授——刘传军。
　　不过对方的研究更趋近于理论方面，她们更趋近于实际，争取把理想化的东西成果化。
　　但是特殊也特殊在，这篇论文的类型上，用这样的理论方面的强者好像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但是李筠好奇的是，既然对方认识这样好的教授，为什么不在对方的手下学习？这样他成长的速度肯定会比在自己手下快的，对于研究来说，跟对一个老师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怀着不解，她将手里的《光子学报》放在一旁的书架上，等到有空在仔细看一看。
　　就算是今天林皓不主动把这本学报拿出来，她自己有时间也是要找来看一看，看了国内有名的期刊，你才会知道最近全国各地的研究有什么进展，才能更好地跟上大家的步伐。
　　结束这个有点特殊的事情之后，众人又开始沉浸在枯燥无味的研究与实验当中。
　　每天都做着相同的步骤，却不得其法，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一直在试图增加一层结构铺设，但不知道为什么，不管采用了什么办法，就是一直无法成功。
　　整个实验室的人员都笼罩在失败的氛围当中，大家的面色也越来越不好。
　　李筠只得暂时给大家放两天的假，休息一会儿回来估计就能缓过来了，才能用更饱满的精神继续研究下去。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李筠也是在家里休息了一天才重新回到实验室。
　　只不过，这一次她来的时候，研究所正在进行一项新的变化，刚走近过道，就已经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听着别人还以为这里不是什么微电子研究所，而是什么建筑工地一样。
　　等到她走近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门口叽叽喳喳地说着些什么，而声音正是从里面的包围圈里发出来的。
　　黎绵一回头就看到正在往这边走来的李筠，赶紧激动地挥挥手，喊道：“小筠，快过来！”
　　李筠看着黎绵激动的样子就担心，更何况看样子黎绵还在拥挤的人群中踮起脚尖，万一一不小心弄巧成拙怎么办？
　　她赶紧快速挤进人群中，担忧地说：“黎师姐你别这样太激动，大家看着都害怕。”
　　“我又不是什么易碎的花瓶，这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叫你来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个东西。”
　　说着，黎绵的手立即指着研究所的大门。
　　李筠顺着黎绵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立马透过其他人身体之间遗漏出来的缝隙，看清楚在大门的位置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有工人在给她们的大门换新的门锁，并且这个锁看起来还特别的不一样。
　　还不等她仔细观察，黎绵的声音就已经从耳边传来。
　　“听说这是许教授他们团队特许我们研究所的优待，东西一研究出来，就立马和我们这边联系，说是要帮忙把我们研究所的门锁都换了，至于身份识别卡，他们那边也在加紧时间制作出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和你买的房子一样，用上这样的智能锁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观察李筠的表情，发现李筠对这件事还有点茫然，不解地问：
　　“难道上次老师带你们一起去许教授那边，他们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没有，只不过他们说了自己的研究很快，估计不就就能够研制出来。具体的时间并没有说明，不过看今天这情况，估计他们是早就心里有数了。”
　　“那他们还挺会给人惊喜的，要不是今天比你来的早一点，估计这件事就是你告诉我了。”
　　大家伙儿看了一会儿，兴奋劲过去之后，也陆陆续续散开，给安装门锁的师傅留出空间。
　　不一会儿，来到研究所正式上班的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前一直在努力的事情有了成果，一个个的大脑都兴奋不已。
　　特别是被李筠放了两天假回来的人，这个消息就像是一注强心剂似的，立即给动力不足的众人带来新的希望。
　　要知道现在微电子所安装的门锁里面都有他们的一份功劳，还有什么事能比自家里面都有自己的转化成果更令人高兴？
　　五层都可以带来这样的效果，要是他们以后研制出更多层的结构，那么还会转化成怎样的成果？
　　大家仅仅是这样浅浅的想一想，胸口就有一股热流在流淌。
　　李筠也趁着这个机会给大家加油鼓劲，“想必大家今天进来的时候都发现了，我们研究所的安全防护将会进行全新的升级，这里面和大家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所以大家自己送给自己一个掌声。”
　　“啪啪啪啪！”
　　一听这话，大家都十分卖力地鼓掌，即使自己的手心被拍红也停不下自己的动作。
　　除了新加入小组的林皓，自从加入以来，他也就是听了自己嘴里的谈论而已，至于具体的成果他现在还是一无所知，很多东西他都还没有深入到可以畅通无阻的地步。
　　说是来实验室帮忙，还不如说自己是来学习的，这些日子一点关键的内容都无法接触到。
　　看到大家激动的样子，他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很想要加入大家，但是又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资格。
　　他站在人群的背影当中，李筠并没有注意到，而且其他激动的声音也不容许她注意到。
　　大家听到李筠的话鼓掌之后，也纷纷忍不住出声。
　　“今天我来的时候看到那么多人聚在门口，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有人安装新式门锁，我就知道肯定和我们脱不了关系。”
　　“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我们可是功臣。你们是不知道他们听到我是在李组长的小组之后，眼神有多么的羡慕。”
　　“应该是羡慕我们成果快吧？之前把双层结构研制出来之后，我们小组的每个人那可都是成果满满。”
　　听到这话，众人心照不宣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哈！”
　　“既然大家都明白成果快的优势，那就加把劲，尽快把六层研制出来。”
　　“好！”
　　众人怒吼的声音通过玻璃窗，都可以传到外面的过道上。
　　一个个信心满满地又开始研究，除了安排到她们小组安装门锁的时候休息了半天的时间，其他时候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等到研究所所有的门锁都更换之后，许教授团队的人也把他们研究所每个人的身份识别卡送来。
　　李筠把自己小组的领取之后，拿到办公室里面，趁着早上开工之前，把大家的IC卡，也叫做身份识别卡都发到大家手里。
　　“大家都先别着急走，今天门锁就开始正式启用了，这是大家的身份识别卡，除了我们研究所的大门，和我们小组的实验室之外，你们其他的门都无法进入，也算是对我们微电子所保障安全性的一次整体改革。”
　　“哇！”
　　虽然大家之前就知道效果，但是真正听到耳朵里的时候，还是难免表现出惊讶的样子。
　　想到之后他们就只能在自己的区域行动，安全性的确得到很大的保障，不过以后要是想去其他人的实验室看看，似乎是不可能了。
　　但是总体而言，对于大家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因此，一个个都翘首以盼地等待李筠发出信号。
　　李筠看着大家迫不及待地样子，也不继续拖延时间，开口道：
　　“念到你的名字，就来我这里领取你的身份识别卡。秦浩、程洵……林皓。”
　　不一会儿所有人就将属于自己的这张薄薄的身份卡拿到手里，想到它所拥有的效果，第一反应还有点不敢相信，但是心中又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李筠看着大家的样子，装作催促地说：“都把东西拿到手里了，还不赶紧开始工作？”
　　“哦哦哦！”
　　众人如梦初醒般握紧手里的卡片，着急地往实验室的方向赶去，和他们一样的人还有很多。
　　于是在这个时间段，你能够在微电子所的各个实验室过道上，听到此起彼伏的“滴滴”声，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个研究员震惊的眼神和惊喜的表情。
　　只需要把手里的卡片对准门把手上的感应区域，下一秒门就这样自动打开了，对于大家而言，这可是一件十足的新鲜事。
　　要不是之前黎绵几人去过李筠的住所，她们也会和其他人一样露出震惊又自豪的表情。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物理研究所，大家本来一直就羡慕微电子所脱离之后的盛况，现在听说连门锁都进行升级了，一个个更是羡慕的不行，恨不得自己也可以转换一下研究方向，加入他们。
　　下面传来的声音很大，新上任的物理所所长杨云清教授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虽然现在上面对于“拨改贷”政策的效果有了撤销的意思，但是具体的政策还没有发下来，他们所里的经费依旧和之前一样紧张。
　　要不是微电子所那边秉着同事之情，把一些自己的一些任务转赠给其他研究所完成，他们估计都要喝西北风去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经费可以给整个物理所从上到下都更换最新款的门锁？


第56章 
　　第一代身份证
　　于是杨云清教授只能选择对下面的声音忽视，只要他按兵不动，大家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些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或许是大家都看出来了所长的为难，渐渐的这种声音才开始消散。
　　至于微电子所将会成为大家一直羡慕的对象。
　　因为这款技术完全出至于国人之手，不用担心买来就被其他国家的安装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因此，在华源技术将这项新的研究成果公布出来之后，只要是家里有余粮的研究所、国企都纷纷用上了这种安全性更加可靠的门锁。
　　同时也有一些私企发现了华源集团旗下高端楼盘门锁的秘密，纷纷使出相同的手段，从华源技术购买相较于外国更加低廉的感应门锁，为自家的楼盘增添价值，进一步提高自家房子的价格。
　　不管其他人有没有挣到钱，反正华源技术自己是挣到了，微电子所和计算技术所也挣到了。
　　这个小小的门锁看起来不起眼，但是赚取的利润真不是盖的，看起来他们自己的门锁和免费换的也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说这三者的购买与合作还在华源技术的预期内，那么当负责华源技术业务的余杭总经理，听到主动想要和他们合作的是政府的时候，脑子就有些混沌了。
　　“总经理你没有听错，刚刚来人就是市政府的人，让我们明天带好自己的资质证明，以及新研究出来的IC卡信息资料，到市政府开会。”
　　余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的第一个想法是：难不成市政府也要启用电子锁？
　　但是当他走进市政府，看到坐在会议室里的大人物时，就意识到自己还是想的太少、太简单了。
　　负责此事的公安机关人员时，就明天自己今天好像是遇到了什么超大业务，接下来交谈的内容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一开口负责此时的公安部工作人员，就非常友好地说：
　　“这次我们特意邀请余经理，是想要就你们最新研究出来的IC卡进行定制性的交易。”
　　“不知道我们这边有什么能够支持的？只要是我们华源技术能够做到的，我们肯定会努力的。
　　我们集团总部的陆董说了，我们华源集团能够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就是因为有政府和百姓的支持，所以只要是我们能够做到的，我们肯定会竭尽全力。”
　　听到余杭这类似表决心的话，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在整个会议室的人听起来都非常的觉得满意，觉得华源集团能够发展到如此火红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容，此后政府人员才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现在我们国家进入到一个飞速发展的时代，原本的人口统计模式和验证方式过于简单和粗劣，已经落后于这个时代了。所以我们目前想要更新一下现在的身份证明方式，正好趁着这一次人口普查一起进行。
　　其中我们希望在这一次的改革当中，引入一种叫做身份证的小卡片，里面会详细记录一个人的身份信息，包括姓名、性别、住址等信息。但是这样的东西很容易被仿照，所以我们希望卡片里面可以嵌入你们公司新研究出来的芯片，加入更高标准的防伪技术，综合制作出来第一代身份证。
　　这件事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如果你们有合作意向的话，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把合同拿过来，我们也可以尽早商讨其中的细节。”
　　余杭越听眼睛睁的越大，现在的华国有多少人？
　　他觉得自己需要缓一缓，不然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若是每个人都需要登记信息制作一张身份证，即使一张不挣多少钱，乘以九位数，那也是一笔超级大的买卖。
　　这样的好事他不答应下来，简直就是愧对自己的父母，这要是谈下来，今年的奖金该有多少啊？
　　仅仅是想一想，余杭觉得自己就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不过面上他依旧保持着自己身为一个商人该有的冷静，淡淡地回道：
　　“这件事非常重要，估计我得回去和陆董商量一下才行，三天之内，我们这边必定会告知几位我们的想法。”
　　“也行，这种事也不是说定下就定下的，我们等着余总经理的好消息。”
　　余杭一出政府办公大楼的门，连自己公司都不着急会去，叫着司机赶紧开车往华源集团总部驶去。
　　他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大好消息告诉陆峮。
　　“陆董我想过了，估计是我们这边的安全性受到政府信任，并且现在国内能够选择的公司也只有我们一家。我们完全可以和其他的IC卡制定一样的价格，那么我们今年的收入肯定会再创新高，回到鹰国上市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陆峮举手打断余杭的话，开口道：“在利益方面你这样做没有什么问题，但你也要意识到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这个时候也到了我们应该反哺的时候，对于制作身份证的IC卡，我们售卖收取一点成本就行了，其他的费用通通减免。
　　具体的合作细则也根据我说的这句话去做，争取尽快将加密版本的制作出来，尽快与政府展开合作。”
　　“明白。”
　　虽然余杭的心中一团困惑，但他还是同意了陆峮的话，准备这一次赔本赚吆喝。
　　很快这一项合作在双方的积极推动下，非常快速的推进，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已经将现有记录的城镇居民所需数量的初始版本的IC卡研制出来，里面的加密和防伪技术都是在公安部的一再要求之下，不断升级之后的版本。
　　原定于一月一日开始的正式启用第一代身份证的事情，得以顺利推进。
　　这不大家刚刚结束了国庆的假期，回到工厂就听说了每个人都需要在派出所的监督下，进行身份登记和拍摄照片的消息。
　　在还没有正式开始的时候，排在队伍里的人，就开始谈论起这个最近一直流传，但是直至现在才确认的消息。
　　“你们知道这个身份登记和拍照是干什么的吗？该不是想要在我们中间找人吧？”
　　“都这么久了，你一点消息都没听说？这件事可是传了快一个月了，说是又到了人口普查的时候，顺便把大家的身份证明做出来，防止有人顶替别人的身份去干坏事。”
　　“我们以前不是也有吗？”
　　“哎呀！你那个有期限的证明文书，和这个新出的身份证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
　　他问出这句话之后，不止是他一个人忍不住凑近回自己话的女同志，其他排在队伍里没有小道消息的人，也忍不住朝着两个人的方向，竖起自己的耳朵，听听里面到底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就是那个最近新建的楼盘云微名府知道吧？他们可以定位我们市最高级的住所，里面连门锁都是国外流行的感应锁。听说在我们的身份证里面也会带有这种专门需要识别的芯片，等到你出门的时候核验身份，只要刷一个机器，就知道你的身份是不是真的。”
　　听到如此言之凿凿的话语，站在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吸一口气凉气。
　　他们完全想象不到自己的身份证明居然可以用到这么高端的技术，特别是一想到云微名府的房价，他们的心就更加的火热。
　　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够看到身份证的具体模样，顺便试验一下是不是和刚刚那人说的一样，只要一刷卡就可以辨别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大部分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特别的高兴，感觉自己得到了国家进步的益处，连带着自己都感觉高贵起来了。
　　除了一小部分之前有利用过身份证明干私事的人，觉得自己往后可能就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很想要阻止，可是他们却没有理由阻止。
　　特别是当他们看着浩浩荡荡的派出所警察出现的时候，一个个下意识地缩小自己的身形，企图把自己掩藏在人群中。
　　负责本厂人员登记和统计的警察，看着站在台下的职工们，露出自己最和善的笑容，站在麦克风前面，大声喊道：
　　“非常感谢大家对于我们的工作这么支持，今天主要是需要大家登记一下自己的身份，顺便拍照，届时这些信息都会出现在大家的身份证上，并且存储与我们的公安系统里面。
　　所以大家一定要认真严谨，这些信息一旦登记上去了，往后更改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请大家保有一定的警觉性，别把自己的信息弄错了。”
　　在麦克风的加持下，这段话被下面站着的职工们听得清清楚楚，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紧张起来，开始在下面议论纷纷。
　　“什么？这也没提前说要登记哪些信息，我要是一时间忘了可怎么办？听到她刚刚的那些话，我都开始紧张了，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
　　“不就是姓名、性别、出生日期和你的家庭住址吗？这么简单的东西你都能忘？”
　　“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这些早就贴在外面的公告栏了，你们没看见可不是我的问题。”
　　除了对登记信息有疑虑的，就是对这个拍照有想法的。
　　“你们说这个身份证上的照片是彩色的，还是黑白的？要是彩色的话，我今天出门太着急，还没来得及化妆，要是我的身份证上的照片特别丑怎么办？”


第57章 
　　免费宣传
　　“彩色？外面照相馆的那么贵，你觉得有可能是彩色的吗？而且黑白照也看不出你嘴唇抹的唇膏，就别担心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被说的女子瞥了一眼不懂她们心思的男工人，开始和其他人商议更换位置的事情来。
　　就算是不是彩色照片，自己至少造型看起来要好一点吧。
　　听着刚刚警察的意思，她们这个照片可是要印在身份证上用很多年的，要是一招不慎就会一直刻在人生中，能拍的好一点就好一点，这种时候可不管别人说什么臭美的话。
　　和她心思一样的男男女女不少，现在社会风气变化，大家都乐于追捧经济更加发达的港城潮流，在发型、妆容和穿着上面更是迎合潮流。
　　这种对于美的追求，不仅提现在生活方式的变化上，也体现在大家的思想上。
　　想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就要定格在身份证上，一个个都动了心思，飞速离开队伍，留出时间去整理一下自己的外型。
　　于是原本熙熙攘攘的队伍突然空出不少的位置，就像是一片黑子占领的区域，突然莫名其妙出现几颗白子一样，格外引人注意。
　　但是现在马上就到开始的时间，负责给大家登记信息和拍照的工作人员们可等不了那么久。
　　看着时间来到预订的时间点之后，立即对着麦克风喊道：“现在海市造船厂第一代身份证录入开始！”
　　左右两边分别有一个登记信息和排队拍照的队伍，听到开始的声音之后队伍缓缓向前移动。
　　工作人员谨记培训的内容，在这种密闭拥挤的空间中高声道：“姓名、性别、出生日期、家庭住址？”
　　排在第一位的工人猝不及防听到如此响亮的声音，差点被吓一大跳，反应过来之后，捂住自己的耳朵说：
　　“姚南海、男，出生日期1953年12月3日，家庭住址是海市……”
　　“别说那么快，我们这边写字赶不上你说话的速度，还有你名字那几个字分别是什么字？我们这里这些登记之后，是要给你录入电脑系统里的，要是错字那可会影响你后半辈子的。”
　　“啊？姚就是那个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迎来了工作人员的白眼，赶紧闭紧自己的嘴巴，然后试探性地解释道：“女字旁的那个姚……”
　　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在这样的工厂里，大家的住址基本上都是一样的，不用费多大心思，唯一麻烦一点的就是姓名，以及有些人面对照相机时的不自然。
　　不过这种照片也不需要很美，把一个人的样貌详细记录下来就行，大家企图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结束任务。
　　麻烦的就是社会闲散人员，这部分人在社区街道各个地方流窜，不仅给城市的治安带来麻烦，登记信息的时候更是难处理。
　　大家好不容易先把各个国营工厂的人员登记完成，又按照派出所的管辖范围，将辖区内的社区和街道每日具体的登记日期分配好，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还没有把所有的人登记清楚。
　　等政策实施到农村的时候更是如此，特别是在近些年计划生育政策的影响下，好多人都超生，这样的人员连户口都不敢上，就更别说什么登记身份证。
　　可是不了解这些原因的警察就糟糕了，发现自己登记的人员与自己印象里的完全不一样，想到上面制定的任务时限，整个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为此，他们直接上门突击，今天去的就是管辖区内的林家村。
　　而此时的微电子所，李筠她们早就把自己的信息通过电脑检索在一起，直接将信息送到派出所，不用怎么费力就把大家的身份证都办好了。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时间一到就把自己的身份证取回来。
　　迎来了实验室研究成果接二连三落地，大家都沉浸在这种自己的研究能够切身实地给人们的生活带来更好的变化的享受中。
　　面对一直觉得很紧张的六层结构研究，也逐渐没有了之前那种紧绷的心态。
　　他们明白只有自己放松，才能够发散自己的思维，尽快将更好的研究成果展示给世人。
　　因此，在日复一日地体验门禁卡的过程中，大家不由自主地在轻松的氛围中再一次攻克难题，把他们之前一直无法固定晶圆多次承受光刻胶侵蚀成设计图案的难题解决了。
　　看着再一次连通测试中闪现的绿色灯光，实验室中的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露出喜悦的笑容。
　　更是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总算是给我们弄明白了，一旦上层铺设的厚度超过既定范围，我们的制作路径标准又要重新更改一次，这次总算是被我们弄出来了！”
　　“想想这个六层可比之前的两层攻克也简单不到哪里去，花了我们整整半年多的时间，真的是不敢想象。”
　　“按照现在这个时间来看，估计马上就要是新年了吧？”
　　“没错，应该要到我们发身份证的时候了。”
　　“哇！你还记得这件事，这段日子忙得热火朝天的，我直接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也不知道这个身份证会带来什么新变化？”
　　可以说是在众人的期待中，第一代身份证出炉了，就在新年公历的一月一日正式启用。
　　这一天只要是你之前在派出所主持下登记过信息的，就可以到管辖自己区域的派出所领取身份证。
　　或许是因为之前宣传的身份证内部携带有高端的芯片，大家都对这个免费就能够得到的东西非常好奇。
　　几乎是只要自己明天没事的，一大早就聚集在派出所的门前，等待发放自己的身份证。
　　所以当派出所的工作人员一大早看见聚集在门口的人，还误以为是来闹事的。
　　按照常理来说他们今天应该是不用来上班的，元旦可是一年之中难得的一次假期。
　　可谁让今天是全国人民规定可以正式启用身份证的日子？
　　政府部门为了让大家能够尽快拿到自己的身份证，要求大家今天是必须上班，当然也会给这些公职人员一定的补偿。
　　小张看着不断往大门口涌入的人群，激动地喊道：
　　“大家不要着急，只要是我们辖区的人员，之前登记过信息的，你们的身份证由省里统一制作，昨天就已经陆陆续续全部送过来的。我们今天一定会发到大家手里，因此不要着急，先给我们一个进门的机会。”
　　刚开始说的那些废话，大家是想都不想理，可是听到后面有警察要进门才能给自己发身份证，一个个主动让开一条从小张到派出所门口的小道。
　　小张一听大家都这么听话，激动地扬起嘴角，刚想要往里走，就被站在他身后的师傅后来居上。
　　两个人顶着大家炙热的眼神缓缓向着大门靠近，直至打开门锁，身后才重新响起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而后陆陆续续其他的工作人员也到了，按照上面的指示，除了必须的值班人员，其他的全部派出来负责身份证处理的相关事宜。
　　很快人员到齐之后，正式开始这个重要日子的大事。
　　激动的民众都挤在柜台前，激动地喊道：“我叫张民树，我来取身份证！”
　　工作人员听到这句话没有任何的反应，谨记身份证领取细则上面的要求，询问道：
　　“那你当初登记信息是领取的存根呢？把那个拿出来，看到那个我们才可以给你取身份证。”
　　“什么玩意？我…我忘记那把玩意放到哪里去了。”
　　“那你暂时不能取，回你们社区或者厂里面打个证明来，到时候拿着证明来才行。好，下一个！”
　　张民树感觉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失去了第一个领取身份证机会。
　　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婶子倒是幸运了，立即把自己放在包里的存根拿出来，压在柜面上，兴奋感地喊道：
　　“姑娘，这是我的登记信息得到的存根，我叫刘美华。”
　　“好，你稍等了。”
　　小张立即拿着存根，看清楚上面记载的信息，按照他们之前制定的位置，来到3号柜子前，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大包身份证。
　　将一沓身份证向后倾斜，露出最上面的名字，按照自己刚刚看到的名字和齐一一对应。
　　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名为刘美华的女士，抽出来这张身份证，再检查一遍其他的信息，没有什么错误之后，立即出现在对方面前。
　　“你好，这是你的身份证。”
　　话音刚落，刘美华就激动地接过身份证。
　　两个人交接身份证的画面，正好被赶到这里的记者拍摄下来，定格在这一刻，翌日就出现在了首都日报上面。
　　上面详细记载了昨天首都各地领取身份证的盛况，拿到身份证的刘美华更是被宣传为第一个得到身份证的华国人。
　　其中不仅记载了身份证的领取情况，还将为身份证提供技术支持的华源科技，拿出来说了好几遍。
　　卖力宣传华源技术这种为国为民的爱国情，只收取成本费就将全国人民的身份证制作出来。
　　这样的豪气不是那一家公司敢做的，因此华源技术就像是撞在风口上，被政府部门当做典型大力宣传。
　　连刚刚回研究所的李筠都不止一次在其他的耳朵旁边听到。
　　这不，刚进办公室又在里面听了一遍。
　　“真的是没想到，华源集团这样的私企，居然愿意几乎是一种免费的姿态做这件事，与其他资本家的区别真的是太大了。”


第58章 
　　红糖姜汤
　　“有些人明着就能看出来，就是想趁着我们打开国门的时候，狠狠地来赚上一笔，浑身散发的铜臭味根本无法忽略，要是多来几个和陆董一样有爱国心的企业家，我们国家早就赶上其他国家的建设了。”
　　“更重要的是，我从财务处那里打听到，虽然华源技术不赚钱，但是陆董还是给我们两家研究所分红，算是在拿自己的钱在填补。”
　　“哇！”
　　这下子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惊呼起来，这可比报纸上宣传的好得多的多，这样有魄力的老板可不是谁都能当的，更何况对方还如此年轻，真的是令人拜服。
　　李筠在门口听了大家叽叽喳喳的声音好一会儿，感觉到众人平静之后，才打断众人的谈话声。
　　“好了，大家激动的心情都能够理解。大家现在还是暂时将自己的心放在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上，之前我们在多层结构更进一步，又攻克了新的难题。
　　大家先把自己研究的资料整理出来，到时候按照自己负责的部分撰写文稿，只要是能够有新发现的就积极投稿，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年就该给大家评定新的职称了。”
　　“喔喔喔！”
　　众人立即欢呼起来，比起之前谈论的陆峮类似慈善家的行为，还是李筠此刻所说的职称问题最得大家的心意。
　　要知道职称可是与大家的地位、薪资待遇息息相关，是大家切身的利益。
　　一听到这话就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一个个眼睛发光地看着李筠，觉得自己跟对人可真好。
　　现在微电子所根本没有一个小组的成果能够有他们快，届时评定职称肯定也是他们小组的人占据优势，一想到这，大家看着李筠的眼神越发火热。
　　李筠看着这一幕也是无奈地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其他人的询问。
　　过了一会儿，大家平复好自己激动的心情之后，赶紧将自己负责的数据和成果报告拿到李筠面前，准备听听她的意见，看看自己的论文可以往哪个方向拓展，只要有一个小的枝丫都算是一个新发现。
　　最后坐在原位的只有程洵和林皓两人。
　　程洵担心林皓心里不舒服，立即解释道：
　　“我们刚来实验室也就是负责一些打杂的工作，像是这种能够发表论文的环节，估计要等到李师姐认为我们可以独当一面之后，才可以自行负责。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休息，要知道以后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就不多了，想想你刚来所里的时候。”
　　说罢，他对着林皓的方向挑挑眉，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皓有些僵硬地勾起嘴角，开口道：“多谢程师兄提醒。”
　　等到李筠从众人手里脱身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九点，她看着还没有离开的林皓提醒道：
　　“林皓时间不早了，正好结束了一个阶段的工作，要是想要回家休息的话可以回去几天，估计接下来几天的时间研究所应该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忙的。”
　　“李师姐我知道，我今天就在学校休息，不着急回去。”
　　“那好，那自己也看着一点时间。”
　　说罢，李筠看了一眼手里的传呼机，察觉到快要临近公交晚班车的最后一班出发的时间时，也没有什么继续说话的心思，转身着急地往公交站台走去。
　　只留下林皓一个人继续在办公室里工作。
　　李筠急匆匆的出门最终还是赶上了晚班车，感受着春夜如水的首都，她下意识地攥紧自己的衣服，找个位置落座。
　　看着车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象，她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也需要一辆代步的车，不然每日往返研究所和家里的话，浪费的时间太长了。
　　只是估计还要等下一个项目的奖金出现才行，她现在手头有点紧，最好是能够在她博士毕业之前买车代步。
　　心里想着事情，她很快就来到了翡翠山庄附近的公交车点。
　　一下车，她就感觉到头顶的细雨，担心雨越下越大，她不由得加快脚下的步子，往小区走去。
　　“咚咚咚！”
　　皮鞋踩在瓷砖地板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李筠看着脚下的水渍，忍不住拍拍头顶上的雨珠。
　　她真的是没想到雨一下子突然大起来，闯入楼栋的时候声音一不小心有点大，在空旷的一层等候区域引起阵阵回声。
　　察觉到水珠都拍走之后，她加快步子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这时李筠才注意到，此时的电梯门是打开的，里面还站着一个让她十分熟悉的人——陆峮。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基本上每次回家都能够在电梯里遇到陆峮，这次也不例外。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回翡翠山庄的频率，基本上毫无规律，但就算是这样十次有八次也能够遇到，如果不是她自作多情的话，估计这位陆先生的目的不纯。
　　陆峮看出李筠的迟疑，步子自然地往后退一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询问道：
　　“李研究员不进来吗？”
　　“抱歉。”
　　李筠向前跨步进入电梯，用自己的卡刷亮28层的按钮，看着与它贴紧的27层亮着背光的画面，她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
　　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整个空间里就只剩下她们孤男寡女两个人，空气仿佛都稀薄了一点，除了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
　　“李研究员很紧张吗？”
　　陆峮的声音突然划破寂静的空间，用轻松的语气将紧绷的氛围打破。
　　李筠摇摇头解释道：“那倒没有，回家挺轻松的。”
　　“但是看李研究员这副样子肯定是刚从研究所回来了，还淋了不少雨，现在刚过冬天，春雨寒，还是得注意身体才是。我那里正好熬了一锅姜汤备用，不如李研究员拿去喝吧。
　　不要着急拒绝，若是明日你生病了，我可是缺少了一员大将，华源技术的迅速崛起可少不了李研究员的存在。”
　　话音刚落，电梯门就在李筠惊诧的眼神中打开。
　　并且在陆峮走出去到回来的十几秒时间，一直维持打开的状态，让李筠是更加地惊讶。
　　陆峮把熬好的一碗姜汤交到李筠手里，在电梯门缓缓合上的时间，解释道：“我这层停留的时间长一点是系统设置的，李研究员不必如此惊讶。”
　　说罢，还微笑着勾起嘴角朝李筠挥手告别。
　　等到姜汤滚烫的温度蔓延至李筠的指尖时，她才从这样接二连三的震惊中回过神。
　　闻着电梯中淡淡的红糖和生姜的味道，她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忘记了什么。
　　但是现在回去显然是不可能了，因为她没有27层的感应卡，不能进入27层，只能够端着这碗由陆峮亲自熬煮的姜汤回到自己的房子。
　　如果说之前还有怀疑的话，那么现在的李筠就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时间点熬姜汤，还真是看不出来陆峮还有这一手。
　　李筠看着眼前棕红色的红糖姜汤，放到一旁的餐桌上晾凉，放下自己手里的其他东西，回房间洗漱沐浴，把刚刚淋雨的痕迹都清洗干净，防止被冷风吹感冒。
　　最后才来到餐桌上喝姜汤，想着姜汤的味道，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猛地往嘴里灌下一大口姜汤，想要一次性解决干净，那么也就不用多遭受几次姜汤的糟糕口感了。
　　但是在喝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她舌尖勾起一点姜汤，立刻属于姜汤的味道就在整个口腔中爆发。
　　令她惊喜的是，居然没有她一直厌恶的那股辛辣气息，就连生姜的位置也只是和闻起来一样淡淡的。
　　若是强烈用感官忽略掉的话，大概率只能感觉到这是一碗红糖水，滋味甜甜的，以及红糖自身带有的味道。
　　不知不觉间，李筠就把一整碗红糖姜汤喝进嘴里，一点都不剩。
　　喝完之后，她能够感觉到一股暖意从胃部出发，逐渐蔓延至全身，就连四肢都开始暖起来。
　　这个春雨的夜间，身体尤为的舒服，睡后更是做了一夜的好梦。
　　翌日醒来，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这些天积累的疲惫都消散了，整个人容光焕发地出现在微电子所。
　　每一个见到李筠的人都忍不住赞叹道：“李组长今天看起来气色特别好，之前那些干扰你美貌的黑眼圈都淡了不少。”
　　“我也觉得李师姐你今天的状态好好，昨日估计一回家就睡了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猜，只要师姐你来的时间比平日里晚一点，肯定就是昨天回家了。我们学校的宿舍哪里有家里的环境好，更何况师姐你身体好，只要一觉就能够恢复精神，只要想到这两点一下子就能够猜出来。”
　　“你的联想思维不错，连这个都可以想到，那就抓紧把自己的论文方向定下来，我在办公室等你。”
　　“啊？师姐你怎么这样呀，我可是猜对的人。”
　　“就是看你联想思维如此突出，估计在写作放面也能触类旁通，所以才催你的。”
　　赵云美看着潇洒落座的李筠，开始为刚刚的自己后悔起来，说什么不好，居然开始打探李师姐的私事，看来她自己是踢到铁板上了。
　　不然一向好说话的李师姐怎么会抓着自己的尾巴不放？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纷纷闭上自己的嘴巴，投入工作当中。
　　整间办公室逐渐安静下来，只有众人的笔在纸上不停划动的声音。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除了忙论文的事情，就是在做一些重复实验，将自己需要的实验数据补足。
　　沉浸在繁忙中的一众人都渐渐忘了之前登记身份证事情，还是派出所集体将研究所的身份证送来，大家才记起之前还在讨论华源科技的事情。
　　拿到自己的身份证后每个人都忍不住仔细打量一眼，顺便积极讨论起来。
　　“你们还真别说，这个外面塑封之后也不担心刮花身份证了。”
　　“这个上面还有什么身份证号码，十五位数你们的是什么？”
　　“诶？我们大家的好像是一样的，都是110开头。”
　　“不是，我的不是，我这个是520开头的。”
　　“我的470，这个是根据什么编排的？我们大家的信息都一样，除了名字和出生日期，为什么还有会不同的开头数字？这个选取的标准是什么？”
　　李筠看着自己身份证上的510，猜测地说：“应该是我们原先住址的地区号数。”
　　“什么？还有这个变化。”
　　“我看看我们俩的，我们俩都是从海市来的。李筠你还真没说错，我们俩海市的开头都是310，应该就是这样决定的。”
　　“那岂不是说即使我们的工作单位换成首都的单位，这个身份证号码还是要用以前的跟随一辈子。”
　　大家的讨论声不算小，所有人都好奇地四处打探其他人身份证开头的号码。
　　当程洵不小心瞥见林皓身份证的前三位数时，好奇地说：
　　“我听你的口音还以为你是首都本地人呢，我这个在这生活了十几年的人都比不上你的纯正，原来你是辽省的人，真是看不出来，考上首都大学肯定很不容易，一定要珍惜在研究所和李师姐学习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林皓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出声打断道：
　　“程师兄，我的身体有点不舒服，你帮我和李师姐请个假，我要回家一趟。”
　　“哦，那你……”
　　程洵看着林皓离开的背影，总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现在就回去，刚上班还没有一个小时，发身份证这么重要需要和家里人分享吗？
　　但是想着近来林皓无聊的样子，觉得请个假李筠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在身份证逐渐普遍发放之后，大家也都明白了这个身份证上面的十五位数的号码，是与你的出生地区、出生年月日息息相关的。
　　甚至即使你现在调转到了其他省事的工作单位，只要你有档案，大家就会根据你档案上面的信息，进行总体摸排和步数，根据各个省市自己的系统部署安排。
　　出现一个工作单位号码前几位数的情况，那是非常常见的。
　　但若是找不到你的档案，那就是比较麻烦的一件事了。
　　负责林家村身份登记的派出所警察王大军也是无可奈何，再次来到教育局调查信息。
　　“苏同志，我老王也不是特意为难你，实在是这人的档案非常重要，你们教育局怎么就给弄丢了呢？现在我们的工作是真的快要干不下去了。要知道这可是首都发下来的要求，你们就真的不能想想90届毕业生的档案都到哪里去了。”
　　“王警官你也别为难我一个小干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档案室已经找了很多遍了，就是没有你要找的那个人。而且我说，不就是一个村里的孩子吗？
　　大家都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还用什么档案，直接让村里出具证明，然后你们根据证明编码不就行了，你们这找来找去也不是回事。”
　　王大军摸了摸额头的汗珠，咬紧牙齿，思考苏干事所说的话的可行性。
　　如果真的找不到的话，为了完成上面安排的任务，估计他们就要真的那么干了。
　　不过，他心中还是无法安定下来，继续乞求道：
　　“好！苏同志就这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要是真的还没有找到的话，我们就自己解决。”
　　苏欣听到这话，眉头立即舒展开来，追问道：“这可是你说的，王警官，要是真的找不到，你们就再也别来了。”
　　说罢，她就赶紧带着王大军往档案室的方向走去。
　　心想：总算是快要解决这桩麻烦事了，这些日子她也是烦的不行，那一届谁的档案都没少，偏偏就少了这个人。
　　今天补一半，明天再补另一半


第59章 
　　退回信件
　　之后，两人就在档案室里专心致志地翻找起来，并且这一次的工程量更大，几乎要将整个档案室的陈年旧事全部找出来。
　　苏欣看着灰尘扑扑的档案室，只得无奈地遮住口鼻呼吸，瞥了王大军的方向一眼，无可奈何地翻找起来，只要对方这次死心了就行，她是真的不想再来这里找不存在的东西。
　　王大军不知苏欣的心思，还在满怀期待地翻找档案，在他的思维里，只要存在过这个人就不可能丢失档案。
　　更何况还是这种匪夷所思的全班只有他一个人丢失的情况？
　　这样的情况在不少地区都有发生，但是像王大军这种较真的人可没多少，只要把自己的任务完成就行，不管其他。
　　因此，在报纸上你总是能够看到本地区领取身份证的比例不断攀登高峰。
　　此时微电子所，大家拿着自己的身份证看了一会儿新奇，等到激动的心情消散之后，就陆陆续续散开继续去忙自己的工作。
　　李筠听到程洵说林皓请假的话时，也只是站定了一会儿，很快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觉得林皓或许并不是很适合她们的团队，不管是对待研究的态度，还是平日里的心态，都不能满足她的要求。
　　如果不是闫旭东说林皓是姜老师特意要求留在她团队里的话，早在两个月前林皓就应该跟换自己的团队了。
　　在这样她们的科研风格并不能很好的契合，如果林皓还是继续这样的话，她就算是顶着姜老师的压力，也要坚持自己的团队管理理念。
　　就在李筠以为林皓又要接着这次请假开始休息的时候，第二天居然破天荒的出现在办公室，还特别热情的跟在其他人身后说是要帮忙。
　　从此开始混迹于各个师兄师姐身后，帮助大家检测、复现实验数据。
　　就连程洵也被这样紧张的氛围带起来，她们小组又重现了那种积极探讨研究的场景。
　　所以当林皓询问李筠的论文的方向是什么，想要找找相关国外文献进行深入学习的时候，李筠主动把自己的书单拿出来，介绍道：
　　“如果你想要了解这方面的内容，可以看看这上面的书籍，我们学校的图书馆都有。在还没有对自己的研究方向有准备认知的时候，你可以多看看书，对领域进行更深入的了解。”
　　林皓看着密密麻麻写满了一张纸的书籍，对于李筠这种刻苦专研的心态深感佩服，认真地回道：
　　“李师姐，我一定会认真像你学习的。”
　　“那好，如果你看了这些书后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找我交流。而且我们实验室在华源集团的投资下，估计不久后我们小组的实验室会增加一些机器，你争取早点把书看明白，到时候和程洵一起负责。”
　　“多谢李师姐。”
　　林皓攥紧了手里的书单，慢慢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落座。
　　就在这样祥和的氛围当中，不少人都把自己的论文完成，开始陆陆续续地往自己觉得发表可能性最大的期刊投递。
　　李筠也是其中一个，并且她还是和之前的习惯一样，率先等待《物理学报》的消息。
　　就在她觉得一切向好的时候，忽然从姜老师这里听到了一个很不解的消息。
　　姜文泽用帕子大力擦拭老花镜，时不时抬头瞥一眼郑琬的方向，看见她困惑的眼神，有些不解地说：
　　“难不成这个林皓特别优秀？让你觉得放他走特别的遗憾，他来的时候我也看过他的成绩，不算在专业里最突出的，和当初的你比就更别说了。”
　　李筠摇摇头，对于姜老师说的话感到错愕，眉头紧蹙，询问道：
　　“那为什么你还要把他挑选到我们研究所？还分到我的小组，这段日子能够看出来他特别的不适应。”
　　姜文泽看着眼神清澈的李筠，突然有点想夸奖张清航的眼光，在李筠这种人的眼神中，在研究方面或许都是干干净净的吧。
　　于是，他缓缓将林皓的出处娓娓道来。
　　“说实话的话，林皓就是类似于来我们所里进修的，这些都是上面安排的，我们无法拒绝。”
　　“什么？”
　　姜文泽也是长吐一口气，继续解释道：“按理说他应该在我们所里还要待半年的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要急着离开。你们组里最近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那倒没有，我们小组最近都在忙着总结新发现的事情。而且之前林皓还特地和我要了一些书单准备阅读，这样突然离开我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那也算是我这个老师的失职，没有及时和你们说清楚。而这个林皓离开的也挺着急的，关系今天一大早就被人从所里转移走了，或许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他现在在你们小组应该没有负责什么特别重要的项目吧？缺人很难办的话，我去其他地方给你借几个人。”
　　“那倒也没有，林皓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也没负责什么重要的内容，我们大家暂时能够应付。不过老师，你真的是应该给我们小组招点人手，不然是真的不够人。”
　　“你自己去不就行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也可以带研究所了吧？”
　　“我还没博士毕业，应该没有这样的资格。”
　　“凭借你现在的成果和奖项早就可以了，明天我和于院长说说你挂名硕士导师的事情，正好马上就要到了研究生复试的时间，你到时候跟着一起去看看，要是有什么觉得合心意的收到手底下就行。”
　　姜文泽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自己的话特别有道理。
　　李筠这样的人肯定是要带学生的，作为一个领域的开拓者，不能光顾着研究，也要加紧培养下一代。
　　李筠看着老师认真的眼神，明白对方并不是在说什么玩笑，而是认真的。
　　她想了想自己的身份，和这个时代对于高学历人士的稀缺，明白了姜老师的想法。
　　最后点点头，认真地回道：“老师我明白了，到时候我会严密关注学院那边的消息的。不过就算是我自己一个人带两个，对于我们小组还是远远不够的，所以老师你帮帮忙，多招点人手。”
　　听到李筠再三强调这件事，姜文泽也明白了人手的紧缺，点点头答应道：
　　“正好又是一年毕业季，招人的事情我安排你闫师兄去帮忙，在各个大学多发点信息。”
　　李筠总算是得到自己满意的答复之后，她才离开。
　　回到办公室之后，她才和大家说明了林皓离开的消息。
　　对此大家都感觉到特别的疑惑，她只能将自己从姜老师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大家。
　　对此大家感觉到有点可惜，虽然林皓的表现不是特别的优秀，但是怎么说都是一起工作了一年的伙伴，突然不辞而别，还是有点遗憾。
　　特别是程洵，他算是从林皓进入小组就一直带着的人，对于这个比自己晚到的小师弟算是特别关照。
　　突然离开让他不知所措，甚至第一时间还有点难以接受这样的消息。
　　但是很快，他们小组就没有心情继续悲春伤秋，胸中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充盈着，恨不得把林皓这个人拆骨吃肉。
　　这一天一如往常，李筠小组第一个来到微电子所的人，负责将他们小组的信件全部取回去，然后按照信件上的姓名，把每个人的信放到各自的桌子上。
　　当封月拿到李筠信件的时候，看到封面上的单位信息，脸上立马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心想：她们小组的组长就是这么厉害，次次发表论文都是国内顶级期刊，真的是让人羡慕。
　　然后掂量着手里的分量，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一次的信件分量这么重，难道李师姐这一次的稿件质量特别高？给的稿费多，又或是这次又有不少人给师姐送来交流的信件？
　　想到这，她着重地看了一眼李筠的信件，之后才给其他人放信件，并且对李筠的信件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
　　一看到李筠出现在办公室，立即激动地提醒道：
　　“李师姐，我看到《物理学报》的单位给你寄来信件了，信件的分量特别重，估计这次又有不少其他单位的同行和你进行交流。”
　　“是吗？”
　　李筠一边脱外套，一边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听到封月的话，嘴角微微勾起，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加快。
　　封月听都能听出李筠也挺激动的，促狭地对着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眨眼睛。
　　大家相视一笑，对于封月的样子也是无可奈何摇摇头。
　　李筠怀揣着好心情落座，好奇地打开信件，原本还期待着里面能够掉落其他人寄到出版社的交流信件。
　　却不曾想从里面掉落的却是自己十分熟悉的文稿，看着封面的标题，她确认自己的眼神没有错，里面掉下来的居然是她发给出版社的稿件。
　　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被退稿了。
　　这对于李筠而言，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她居然也能够有退稿的一天，要知道这可是她们团队新发现的内容首次发表，这样的论文都能够退稿，要是不明白缘由，她觉得自己要死不瞑目。
　　“簌簌簌！”
　　她一手高举信封，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倾倒出来，除了稿件，里面似乎还有《物理学报》主编给自己写的东西。
　　一开门，从头到尾把里面的内容通读一遍，她觉得自己都要被上面所写的内容气笑了。
　　上面居然说，有人用过上面的数据在《光子学报》发表论文，就连论文的方向和内容都差不多。
　　所有的话语聚集在一起，表明的意思就是李筠在抄袭。
　　要知道在这方面她们团队是全国的首创，即使她们率先提出了多层结构的设想，并且在各类期刊上发表相关的内容。
　　但是能够和她们一样紧跟步伐研究的研究所团队太少，根本就没有新的方法出现。
　　那么他们是如何跨越过前面几步，直接来到六层结构设想的呢？
　　李筠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猛地站起来，身下的凳子因为她的动作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朝着她的方向投来。
　　此时的李筠顾不了那么多，严肃地对着坐在门口最近的秦浩说：
　　“秦师兄，你去外面把最新一期的《光子学报》拿出来看一眼，我着急要看。”
　　“好的。”
　　秦浩虽然对此感到疑惑，但还是按照李筠的吩咐去办事。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配合着李筠现在的表情，忍不住面面相觑，看着李筠难得一见的严肃神色，开始在下面交头接耳地低声讨论。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李组长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难不成是最新一期的《光子学报》上有什么吸引人的新发现？”
　　“如果是这样的话，李组长不是应该高兴，而不是生气吗？你看李组长现在的表情，我总感觉有人要遭难了，也不知道是谁惹到她了。难不成那人还在《光子学报》上？”
　　“怎么可能呢？要知道……”
　　封月的这句话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对着和自己讨论的人所说的话进行深入思考。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的脑子里全都是被自己放到李筠桌上的那封信件，总觉得现在李筠突变的状态，都是那封出版社的信件引起的。
　　但是什么内容能够让一个如今华国最出色的年轻一代领头人露出这样的神色？


第60章 
　　人不可貌相
　　她觉得或许自己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只得在低声讨论的时候，眼神时不时瞥向门口的方向。
　　很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办公室内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交汇在办公室的门上。
　　秦浩猛地一下子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况，总觉得大家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恐怖，仿佛要将自己看透一般。
　　他忽略其他人的眼神，看向最远端的李筠，喊道：
　　“小筠，这就是最新一期的《光子学报》。”
　　说着，他高举手里的书册，快步走向李筠的方向，把书交给对方，有些担心地站在一旁，准备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筠接过期刊，立即打开目录，食指压在目录两个字上，从上到下，将所有的论文标题全部查阅一遍。
　　“簌簌！”
　　翻动书页的声音在办公室非常清楚，很快李筠在书页上滑动的食指停下，看着上面打印出来的题目，她嘴角向着一侧勾起。
　　再一看后面的作者名，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困惑在心里解开了。
　　上一次看到刘传军让她记忆深刻，这一次就更加不用说了，至于紧随其后的吴云盛，她觉得自己或许需要探查一番。
　　李筠猛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拿着新鲜出炉的《光子学报》往姜老师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风风火火的样子加上脚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剧烈声响，只要看见的人就知道事情不小。
　　在她离开之后，秦浩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实在是他还是第一次在李筠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而且这短短的几秒钟，根本就不够他探查情况，想着还是回到自己的位置等待消息。
　　一晃眼的功夫，他不小心瞥过李筠桌子上的东西，看到重新出现在办公桌上的文稿，以及信纸上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有人提前发表相关内容的信息，他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真相。
　　此时也顾及不了其他人的心情，迅速弯腰想要看清楚信纸里的内容。
　　其他人看到他这副样子也纷纷围过来，特别是封月，立刻将自己的头靠过去，凑在一起看信纸上的信息。
　　当她看到里面在隐喻李筠抄袭的时候，不敢置信地喊道：
　　“怪不得我今天早上取信的时候，拿在手里的分量那么重，我还以为是又有人往出版社给李师姐寄信。原来是出版社把李师姐的论文退回来了，怎么可能呢？论文里面的内容都是我们团队的首创，怎么可能有人比我们提前研究出来？还是一模一样的数据？”
　　“肯定是有人把我们小组的实验数据泄露了，泄露的还是李组长论文里面最关键的部分。”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议论的众人立即收敛自己的声音，整个办公室回到之前的寂静。
　　此时的李筠也已经出现在姜文泽的办公室里，她将手里的《光子学报》递到姜文泽面前。
　　姜文泽还以为是李筠的论文发表在上面，希望自己看一眼，看着上面的标题心情很好地解释道：
　　“这是前两年学界新创建的一本重点期刊，在我们光学学界的地位也不错，能将自己的论文发表在上面也是一件好事。”
　　“老师，我来找你不是说期刊本身的事情。而是想说我们团队内部有人泄露数据，我这次准备发表在《物理学报》的论文数据，就被这本《光子学报》里面的人抄袭了。
　　并且他们还先于学生我的论文发表，导致现在我的论文被退回来了，如果不迅速解决的话，估计抄袭的风声要不了多久机会传出来了。”
　　“什么？”
　　姜文泽觉得自己的世界在遭受猛烈的冲击，居然有人泄露实验数据，他赶紧追问道：“那你觉得这个人是谁？”
　　“我觉得很大概率是林皓。”
　　听到这个名字，姜文泽也想起来正好在这个风口上消失的正是林皓这个人。
　　不过他也不能就此确认是林皓，追问道：“说说你的理由。”
　　“林皓正好着急离开，一离开就出事了。而且在离开之前林皓一改往常懒惰的表现，突然变得很积极，帮助不少人收集实验数据，说明他手里掌握的数据不少。
　　并且我看着他上进之后，也将自己的论文方向毫无顾忌的说出，这样他也掌握了我论文不少的信息。
　　更重要的是，第一次我催促林皓发表文献综述类型的论文时，依照我的评判标准，最多也就只能发表在我们学校类似水平的期刊，但是他却顺利发表在《光子学报》，并且上次的通讯作者，就是这一次抄袭我论文的第一作者——刘传军教授。”
　　姜文泽听着李筠娓娓道来的理由，心里也信了八分，开始对林皓和刘传军两人产生怀疑。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刘传军也算是一个老牌的光学领域先驱，他现在是真的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但不管是谁，对于抄袭的态度都是零容忍。
　　他依照李筠的介绍，在目录里查找刘传军的名字，看到那篇错漏百出的论文，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平复好愤怒的李筠，喊道：
　　“你去把自己的论文拿过来，我去找找《光子学报》里认识的老家伙。”
　　李筠点点头，“那我把终稿交给您，其余的初稿和中间修修改改的部分，我准备用来向《光子学报》和刘传军所在的研究所发出抗议，如果如果解决的话，我不会放弃用法律捍卫自己的权利。”
　　姜文泽也明白这件事如果不解决干净的话，李筠的学术身份就会染上污点。
　　对于李筠所说的，有些在传统思维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的办法，也是同意地点头，“那我们双管齐下，不管怎么说，刘传军的这一片应该要提前撤稿才是。”
　　两人商议清楚之后，李筠迅速起身回到办公室。
　　一推开门就看到所有人都朝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并且每个人都是义愤填膺的表情，站在自己的座位旁边，看起来似乎要将谁撕碎一般。
　　她有些迟疑地说：“你们大家都知道了？”
　　闻言，封月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生气地说：
　　“李师姐那个抄袭你的家伙是谁？现在全国研究所的水平，根本就不可能有团队比我们更早出成果。”
　　其他人也纷纷跟上，“组长肯定是我们里面有人泄露信息，你说会不会是林皓那个家伙，他进入我们团队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和我们团队的风格不搭，一点艰苦奋斗的精神都没有，天天萎靡不振，实在是不像是一个能够忍受寂寞的研究者。”
　　“而且他一走就出现问题，不管是谁都会第一个怀疑他吧？”
　　刚刚众人在七嘴八舌的讨论中，就已经将林皓这个怀疑对象确认下来。
　　李筠看着眼明心亮的众人，原本紧绷的心顿时放松，解释道：
　　“目前都还只是一个猜测，暂时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过情况我已经和姜老师说清楚了，马上就会和《光子学报》那边联系，尽量把稿子撤下来，其余的就看法院的判定。”
　　“就该这样处理，这种抄袭的人就应该钉在耻辱柱上。不过林皓是把师姐你的数据卖给谁了？”
　　“刘传军教授，辽省物理研究所的人物，与姜老师活跃在同一个时期，但是对方的成果并没有老师突出，前些年被遣送到辽省之后，就在辽省扎根了。”
　　“那么刘传军教授是怎么和林皓联系在一起的？难不成林皓在辽省的导师就是刘传军教授？”
　　“具体的信息还不清楚，现在都只是猜测。不过我的数据林皓了解，你们有些人的数据更是在林皓的帮忙下出来的，你们也要检查一下自己的论文有没有出现问题。”
　　“什么！”
　　众人刚才都被李筠被诬陷抄袭的事情牵引着心绪，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的论文。
　　突然听到李筠提醒的话语，立即想起前些日子林皓积极主动的模样，愤恨地唾骂道：
　　“这个家伙该不会一直就在预谋这件事吧！就是要把我们所有人的数据都偷走，让我们都顶着抄袭的名声。”
　　“说起来我们对林皓也不差吧，只要是他的问题都会解答，甚至最开始的时候还手帮手叫他操作实验室里的机器，你说是不是程洵？”
　　所有人都清楚，在团队里真正带着林皓的就是程洵，现在发生这种事，大家对于程洵还是难免有些牵连的情绪。
　　程洵看到事情牵连到自己，连忙解释道：
　　“这谁能知道呢？林皓看起来白白净净的，谁能知道他心底里藏着这种心思？而且他平日里做事也不怎么积极，我都是根据李师姐的嘱咐在教学。”
　　李筠看着众人隐隐约约有开始内讧的样子，赶紧出声打断道：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把泄露的源头找到，特别是林皓若是有什么偷盗数据的直接证据更好，不然我们现在的话都只是猜测，不作数。还有这件事和程洵也没什么关系，说来也是我带林皓的时候没有注意他的心思。
　　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晚了，大家还是先检查一下自己的论文要紧，其他的都没有这个重要，还有就是注意证据的寻找。”
　　众人互相对视几眼，纷纷将心中的怒火压制，认真地说：
　　“我们会的。”
　　看到大家认真的样子，李筠也明白大家听到心里，取出自己被出版社退回来的终稿，出门交给姜老师。
　　虽然刚刚大家都平稳了心绪，但是在她出门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腹诽道：“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林皓居然是这种人。”


第61章 
　　阻力重重
　　吐槽过后，大家立即将自己的心思放在寻找证据上面。
　　还有就是查找各类学术期刊，看看上面有没有林皓泄露的数据和信息，若是被投稿的期刊打回来，大家也能够提前有一个心理准备。
　　姜文泽在收到李筠的文稿之后，立即行动起来。
　　说来《光子学报》筹建的时候，大家还有让他参与其中的意思，但是他想着自己的年龄和经历，拒绝了大家的好意。
　　现在看来还算是一桩幸事，也不知道现在具体把控光子学报的主编是谁。
　　他拨动自己认识的一个编委电话，很快电话那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喂！你这个老家伙怎么突然有心情和我打电话？怎么又是来炫耀自家研究所成绩的？”
　　电话另一端的人很是熟悉姜文泽的性情，打趣起来也是毫不客气。
　　闻言，姜文泽笑了笑，“哈哈哈！你这话说的，我都成什么人了。老年呀，我今天找你可是有正事。”
　　年华听到老友的声音变得严肃认真起来，脸上的笑意也开始收敛，好奇地询问：
　　“什么事？直接说。”
　　“你们现在一起筹办的《光子学报》现在是谁在主持工作？”
　　“我想想。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是一起聚集一起气势而已，真正谈得上是在做事的，应该就是武文桦，他还年轻精力足，基本上就是他在负责主持工作。”
　　“那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年华听着姜文泽严肃的声音，顿感不妙，着急地问：“是不是小武做错事了？你这话听起来很不对劲啊。”
　　“说来话长，我们研究所出了问题，有人把数据泄露出去了，提前写成论文发表在《光子学报》上面。我一看就知道有人给了权限，让这篇论文提前发表，不然不可能速度比我们这边还要快。”
　　越听这话，年华的眉头皱得越紧，他现在算是听明白了，现在是他们的队伍里出了害群之马，并且很大程度上就是这个武文桦。
　　想到这，他忍不住长吐一口气，就算是他没有真正接触到姜文泽团队，也知道他们现在进行的研究是开创性的，就连国外最先进的一些国家都赶不上他们的进度。
　　现在居然有人敢偷盗证据，还提前发表出去，真的是不知道该说偷盗之人眼瞎心盲，还是说审核的人眼瞎心盲。
　　总而言之，他们内部肯定是出了问题，并且正好撞在姜文泽的枪口上。
　　他也没有替人遮掩的意思，不好意思地说：
　　“这肯定是我们编委当中出了问题，我要想你和团队的人员道个歉。无论你那边决定如何，我们这边肯定是要自查，学术圈绝对不能被这种人污染了。武文桦一般情况下都待在出版社的办公室里，电话号码和传呼机号码分别是167XXX……
　　若是你那边有什么需要和要求可以直接联系我的传呼机，只要看到机会和你联系。”
　　姜文泽也明白这件事和年华的联系不大，得到的具体的消息之后，没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立即通过得来的联系方式，联系了武文桦。
　　武文桦突然看到陌生的电话号时，还是比较懵的，但是他听清楚来人的电话之后，立即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慌忙解释道：
　　“姜老，您也知道的，像是我们这样的重点期刊，总是会有一些人通过合理或者不合理的方式加紧出刊。你所说的这个刘传军教授，就是我接到来自上面的电话，说是希望我们可以尽快出版。
　　其中我也有自查不清的因素，听到是上面的要求之后，想着刘传军也算是学界的熟人，就把这件事放心地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办。出了问题，我们这边有很大的责任。”
　　“我现在不想听到你说的这些理由，我要求你们尽快把这一期的论文进行撤稿处理，这种严重不实的论文出现在《光子学报》上，根本就是对学界顶尖期刊的侮辱。”
　　“当然，撤稿是最要紧的，我们这边会加紧处理的。至于让论文通过的审稿编辑，我这边也会进行处理的。”
　　姜文泽听着武文桦连连保证的决心，也对这件事的处理放心了。
　　不过他还是没忘记询问要求加紧期刊发表的人是谁，“这个让你们以最快速度发表的人是谁？”
　　“也算是主管我们一切出版社的新闻出版局的局长——吴强，是他手底下的秘书说的，话里话外也透露出来是吴局长的意思。”
　　“我知道了。”
　　姜文泽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对手是谁，看着紧跟在刘传军名字后面的吴云盛，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发现了里面的奥秘。
　　把电话挂断之后，也将这个消息分享给李筠。
　　李筠听后面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经过早上一连串的冲击，她也知道敢这样做的人靠山肯定不小。
　　新闻出版局的局长在她看来能量大，但是与她们学术这边的联系可没有那么紧密，突破口还是有的。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出吴强、吴云盛和刘传军三人，与林皓之间的联系，只要找出三者的利益输送关系，就能把属于自己的找回来。
　　不过她也没有放弃用法律武器捍卫自己权利的机会，准备查阅一番现行法律，把需要的证据都收集起来。
　　因为这桩烦心事，她连一直在忙的研究都没有心思去处理，带着自己所有的手稿，顺便去学校图书馆把相关知识产权的书籍都抱在怀里，准备回家查找。
　　这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李筠第一次在天还亮的时候就回家了。
　　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就算是这个时间点也能在电梯里遇到陆峮。
　　看着以一种强势的姿态站在电梯中间的陆峮，她连打招呼的心思都没有，艰难地用一只手护住怀里的书籍，抽出感应卡，刷亮按钮。
　　身后的陆峮却没有忘记自己的心思，直接利用自己的身高，往下瞥一眼就看到了李筠手里的书籍封面，有些好奇地出声：
　　“李研究员现在都开始学习知识产权的法律了，我们华源集团拥有世界顶尖的法律团队，若是李研究员想要深入了解的话，可以来华源集团总部学习一段时间，结合实例，总会比自己看更深入一些。”
　　“多谢陆董的好意，不用了。”
　　李筠一出声，陆峮就听到了声音里面的沮丧和挫败，他刚想要问明原因，还没开口，电梯就已经来到了27层，时机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只好准备找其他人了解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李筠，快要看不出之前在国际研讨会上意气风发的模样，他心中的李筠不应该是这样的。
　　面上当作是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直接出电梯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电话就开始打听消息。
　　这一夜他站在阳台的位置，看着楼上的灯光亮了整整一夜。
　　李筠经过一夜的鏖战，发现了现在很多的法律规定都不完善，不说其他，她现在就连请个律师都是一个大问题。
　　目前国内所采用的律师执业规定，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快速接触到的。
　　想到这，她有些烦闷的挠头发，现在就希望《光子学报》那边的速度能够快一点。
　　可事情往往不会如此所期望的那样发展，李筠听着老师的话，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老师，您说《光子学报》那边被要求不许撤稿？”
　　“没错，这个消息是目前负责《学报》一应工作的武文桦刚刚说的。说是他们想要在新的一期《学报》刊登上期撤稿的信息，但是不管怎么做，寄出去的样稿都被审查单位退回来。
　　这样的情况还不是一两次，接连几次知乎，武文桦问了一下原因，说是里面有不应该存在的内容。如果他们继续坚持的话，可能接下来出版社还会出现其他的问题，下一期的《光子学报》直接开天窗。
　　你也知道《学报》在学界的重要程度，基本上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失误，所以他们希望你直接将证据呈上去，借用外力手段解决，他们那边现在是爱莫能助。”
　　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姜文泽自己都羞愧的不好意思，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自己认为未来成就最大的学生。
　　一想到李筠的学界名声就要因此受到影响，他恨不得将林皓抓回来处理。
　　李筠现在也算是明白了，给对方面子的办法他们不要，硬是要撕破脸皮才好。
　　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冷冽起来，“老师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无须自责，这件事我觉得要闹大一点才好。不知道之前我们和华源技术合作，收集的林皓身份卡照片在哪里？我要拿着他的照片去报警。”
　　“这个需要申请，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和华源技术那边联系一下。”
　　“好。”
　　李筠此时做足了心理准备，回到办公室，把其他也被盗取了数据的研究员一起叫过来，准备拿着已经复印好的证据，一起去学校旁边的派出所报警。
　　拿到身份卡的速度比她预想的还要快，几人来到派出所之后，立即受到所长的热情招待。
　　特别是当听到李筠说有人盗取了她们重点实验室的数据，那人有可能是国外派过来的间谍之后，一颗心立即紧张起来，连连保证道：
　　“我们一定会将这个林皓找出来，上报上级部门，间谍不是我们自己能够应对的。”
　　在这样的保证下，大家都放心了，准备迎接派出所的好消息。
　　可是没过几天，大家就听说了派出所证物室起火的事故，李筠她们之前提交的证据全部在大火中毁于一旦，众人瞬间不寒而栗。


第62章 
　　冒用身份
　　纷纷将视线投向接听电话的李筠身上，不由得庆幸在李筠的提点下，大家交上去的证据都是复印本。
　　若是她们真的将手稿交上去的话，估计现在早就付诸一炬，消失在熊熊烈火当中。
　　同时大家也意识到自己的敌人势力很大，如果他们这边不使用强力手段，坚持底线的话，估计他们从今往后就要背上抄袭的骂名。
　　想到这，大家的视线都锁定在李筠身上，若说这件事影响最大的是谁，李筠就是那个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尤其是在李筠身为当前国内该领域先驱者之一，若是她因此出现问题，大家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技术水平会因此造成怎样的巨大损失。
　　电话的另一头姜文泽教授说出这样的消息之后，也是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开口道：
　　“敌人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这个吴局长不一般，居然连我们首都大学附近的派出所都收买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们学界肯定不会光看着，老师这就去联系其他人，一起和岑部长说明现在学术界的恶劣情况，你一定要保持自己坚定的心，不要被外面的杂音所干扰。”
　　他希望李筠不要因为这件事而丧失对学界的信心，这件事总会有一个处理结果的，就是时间快慢的问题。
　　在此期间，李筠小组的所有活动都暂时终止，大家都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和窃贼的恶心而努力。
　　陆峮也发现了最近楼上不对劲的情况，经常是连夜开灯，看起来似乎是李筠的研究生活因为意外而暂时终止。
　　他不由得催促手底下的人尽快查明情况，很快就通过钱雯敏知道了现在李筠面临的困局。
　　在他开始行动的时候，李筠也找准了自己的行动方向。
　　将状告刘传军和吴云盛所需的证据全部整理好之后，在姜文泽教授的帮助下，让一位律师用自己挤出来的时间，去法院提交起诉书，轰轰烈烈的状告抄袭事件正式开始。
　　这一次，姜文泽把自己所有认识的人都找出来了，特别是岑部长，以及之前被李筠提醒过要抓紧研究信息化武器的军官们，全都发挥自己的力量，让这个抄袭案件正式在法院立案，走流程，绝对不会因为其他的外在因素影响案件的走向，还所有人一个清白。
　　虽然双方都与司法部分不相关，但是都发挥出自己的力量。
　　当吴局长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法院已经正式立案了，为了自己的独苗，他开始懊恼自己之前为了让儿子成长速度更快而做出的决定。
　　但是现在也不容他退缩，开始在办公室里打电话。
　　他觉得自己相较于一群书呆子，在政界的影响力可不是对方能比的。
　　案件走上正轨之后，李筠又开始重新回到家中和研究所往返的生活。
　　由于已经好几天没有在电梯里遇到陆峮，她还以为这一次也不会遇见。
　　因此，突然看到以一种等候的姿态靠在电梯里的陆峮时，她难免有些惊讶，心情还算好地打招呼道：
　　“陆董。”
　　“李研究员。”
　　简单的寒暄过后，李筠站定，刚想要刷卡，就听到身后传来温和的声音。
　　“近来遇到李研究员，总感觉你的状态不大好。就向研究所那边打听了一两句，听说你遇到了麻烦，这种事我们华源向来是不能容忍的。
　　所以在没有经过李研究员的同意，调查出一点情况，我认为你应该会很感兴趣，东西就在我家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进去看一眼？”
　　陆峮说话的语气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称得上柔和，李筠不禁回头看了对方一眼。
　　两人的眼神交汇，她看出对方眼神中的认真，想到这段日子大家熬人的情况。
　　如果真的有什么新的证据能够扩大己方优势，她当然要去看一眼，同意地点点头，在电梯停在27层的时候，率先跨出电梯门，站在门口等着后面的陆峮。
　　陆峮看了李筠一眼，眼神中流露出的都是得意，一恍神的功夫就消失不见，打开家门走进去。
　　李筠跟在陆峮身后往前走，一跨入大门，她还以为自己是来到了什么新世界，屋内的装修极尽奢华，看着就知道装修上面费了不少的功夫。
　　明明是一层楼之隔，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世界的装修一般，她脚踩着舒服的地毯，听到前面的陆峮说：
　　“鞋柜里面有你穿的鞋子。”
　　闻言，她打开门口侧面的鞋柜，一眼就看到里面藕粉色的拖鞋，看起来与陆峮其他鞋子的风格格格不入。
　　立即明白这应该就是陆峮话里的鞋子，取出拖鞋，换好鞋子之后，沿着陆峮刚刚的消失的方向走去，正好撞见陆峮拿着一沓的文件厨房门。
　　陆峮一抬头就看到穿着自己准备鞋子的李筠，强忍住心中的笑意，开口道：“请坐。”
　　等到两人在沙发上落座之后，他才将自己手里的发现交给李筠，并且补充道：
　　“查出偷盗数据的是你们研究所的林皓之后，我们立即派人去了解这个林皓。对方像是忽然消失在整个首都一样，但是经过一番努力，我手下的人发现这个林皓真正的名字是吴云盛。
　　也就是盗窃你论文并列为第一作者的吴云盛，这个名字他十八岁之后用，高考之后就用上了林皓这个名字。想必你也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经过了解，这个吴云盛和他父亲曾经也是生活在辽省。
　　浩劫中经过亲戚的帮助，调任到中央的新闻出版局任职，距今已经有八年的时间。不知道是经过谁的手，得到了辽省首都大学录取学生的档案，将其送到自己儿子手中，就这样糊弄了四年，甚至还想要继续深造。
　　不过你们学院的教授眼光挺好的，没有同意对方的要求，只得无奈回到自己的家乡辽省，请之前的好友刘传军帮忙。”
　　李筠看着手里的照片，一个与自己印象中的“林皓”样貌截然不同的人出现在眼前。
　　听着陆峮诉说着自己调查得来的信息，不禁感叹吴家人的恶心。
　　他们不光是盗取自己的学术成果，还盗取了另一个农村孩子的人生，一想到有一个人要因为两人的私心，错过一辈子脱离泥地里生活的机会，她真的很想要把这对父子俩碎尸万段。
　　陆峮说完之后，观察着李筠愤怒的表情，静静坐在一旁，等候她说出自己接下来的安排。
　　李筠将所有的证据看完之后，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怒火，铿锵有力地说：
　　“这对吴姓父子的恶行，我肯定是要揭露出来的。所以希望能和陆董借一下查找出来的资料，作为登上报纸的证据，借助社会的力量引起上面的重视。因为这种案件只能自诉，我在法院这边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还有就是真正的林皓……”
　　听到这，陆峮立即打断李筠的话，补充道：
　　“我们在调查到这个情况的时候，就已经把消息告知给对方，如果猜测没错的话，估计现在林皓已经在前往首都的火车上。”
　　“陆董在其中使力了。”
　　“作为我们华源技术的中坚力量，李研究员的重要性那是数一数二的，这样的做法出于我们的需要而已，你不必有太大的负担。至于你所说的登报的事，估计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毕竟吴局长就在这里工作。
　　这件事还是交给我来办，找寻那些有魄力的出版社登报，李研究员还是暂时先忙法院裁定抄袭的事情。”
　　李筠听着这番话云里雾里，总觉得自己进门一趟，虽然又知道了一个爆炸性消息，但是知道后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做的事情。
　　所有后续事宜全部由陆峮包办，她就像是误入的人，除了给自己能够取回自己的著作权增添了充足的信心，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参与。
　　有些困惑地说：“那就多谢陆董的帮助，这件事解决之后，我们肯定会将现在拖延的进度赶上的。”
　　“那倒也不必，精神绷久了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休息。”
　　闻言，李筠明白了这些日子自己的表现全都被楼下的陆峮看在眼里，有些好不意思地笑了笑，提出告别。
　　陆峮也知道这次自己的目的达到就行，至于其他的，还有很多机会。
　　对于李筠提出告别并没有挽留，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刷开上楼。
　　这天之后，李筠回到研究所，将自己新听来的这个消息告诉研究所里的其他人，大家这次比起自己被泄露数据、被抄袭，更加的群情激愤。
　　这种冒用其他人身份，盗用人生的事实在是太恶劣了。
　　不止是研究所的人是这样觉得，在报纸上看到有人实名举报自己被新闻出版局吴局长家的大儿子盗用身份，拦截首都大学录取通知书，就连学籍档案都被盗走了，导致他连登记新身份证都一直无法通过。
　　这个新闻在报纸上一经发表，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只要是华国人都能够明白首都大学的分量，从里面出来的哪一个人不是人中龙凤，尤其还是在刚恢复高考的这几年考上的，那就更加的厉害。只要把书读完，就能够端上铁饭碗，改换门庭。
　　而能够使出力量将人录取信息拦截、盗用身份读书，这样的人就应该被人民的铁拳打死。
　　甚至还有人借着这个新闻报道出来，立即上访，诉说自家孩子好像也遇到了这种情况。
　　一时之间，关于冒用其他人身份上大学的举报，在全国各地遍地开花。


第63章 
　　复试
　　在这个消息越闹越大，几乎每日都有大量的人前往首都上访，各类真真假假的消息在报纸上传播时，终于从中央出台了解决办法。
　　经过一系列会议讨论之后，一致决定从下至上自查，从招生的大学到参考的高中一起将所有的学生名录和照片进行对比。
　　只要是其中有不匹配的、无法辨别的，就请亲人好友进行辨别，誓要将这场关于教育的丑闻解决。
　　而其中犹如前哨的林皓相关事件，则被相关部门作为典型事件处理。
　　这一次就算是吴云盛父子上面再有人也无法掩盖两人的罪行，特别是当真正的林皓将自己的遭遇说出来之后。
　　如果只要愿意就可以给这对恶心的父子吐口水的话，他俩就可以直接被唾沫淹死。
　　原来林皓出身贫农，一家人省吃俭用才将他供完高中，好不容易期待上大学可以有国家的补贴，说不准还能给家里人转回去一点，让家里人的生活可以轻松一点。
　　可就是这么卑微的梦想都被吴云盛父子毁了，就是看他家里没有背影，学习成绩又好，串通县里教育局的局长，将他的录取通知书拦截，从此命运转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家里误以为林皓名落孙山之后，看不见希望的林家直接分家散了。
　　而林皓在苦苦挣扎也无法在本县找到工作之后，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来到市里干起来卖力气的临时工。
　　还在一不小心使用机器的时候，还将自己的左手卷入机器，截断三根手指，从此沦为一个残疾人。
　　工作没了，身体残疾，长久读书体力不佳，干农活都成问题，完全沦为村里的反面教材，纵使上级再宣传，林家村读书的人还是一少在少。
　　至少在上级部分把林皓被人顶替身份，读了首都大学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前，村里的小学就已经完全无法办了。
　　村里想要读书的只能越过几座山到邻村的小学就读，起早贪黑不说，年幼的孩子走在山路上也是危险重重。
　　可以说，因为吴云盛父子这件事，不知道影响了多少人的命运。
　　而这仅仅是因为吴强觉得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好出身的话，往后行走在政界会更加的容易，期待吴云盛在他和堂哥的努力下，更快的登上高位。
　　这样的内容公布之后，只让全国人民觉得更加的触目惊心。
　　毁掉一个人的人生，仅仅是因为他需要一个更好的出身，明明地位权势都不差，但还是要挤占普通人的生存空间，这怎能让人看了不生气？
　　在相关部门的大力推进下，吴云盛顶替案很快就将一系列相关人员挖出来。
　　至于刚开始只是想要将属于自己的论文拿回来的李筠等人，可以说只是顺带的。
　　因为在调查吴云盛顶替身份之外，在就读大学之后也不安分，一直在请人帮自己做作业，尤其是论文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例如之前刚刚加入李筠手底下的实验室时，被要求写出来的那篇总结，就是他一边抄录重点，一边与自己联系的枪手将相关内容传送给对方之后，经由别人书写之后，他再抄写的。
　　办公室里，大家看着在通告中透露的更多细节，不禁恍然大悟。
　　“我就说林皓……呸呸呸！吴云盛那个家伙，看点实验资料都可以把自己熬成那副样子，我还以为是为了查资料把自己看成那样的，现在看来完全就是为了熟悉论文细节，熬了几个大夜吧。”
　　“那看来他不仅是脑子不好，身体也不好。年纪轻轻的熬几天就成熊猫了，估计坐牢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李组长要他写的总结报告算什么，一年的时间过去，连我们实验室的项目都还没完全了解，根本就没必要走研究的路子，现在全部暴露了吧？”
　　“又不是吴云盛选取的专业，这可是林皓自己选的，人家想科技报国，比吴云盛这种卑鄙小人不知道强了几千倍。”
　　李筠把这些话都听在耳朵里，想着大家也都是在出被吴云盛闹出的恶气，没有打断大家积极的话语。
　　她忙着将自己的论文再次寄往《物理学报》，这次应该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
　　在全国各地清查顶替上大学的事情时，首都大学新一届的研究生入学复试也正在进行当中。
　　受到现在各地严查的影响，这一次的考核格外严苛，招录名额也是再三讨论之后得出的。
　　在李筠前往物理学院大楼的时候，就看到一群来学院参加复试的学生，出了考场之后，纵使互相不认识，但在拥有面对同一难题的经历之后，也顾不得互相是否认识，异口同声地开始讨论起今年物理学院的变态题目。
　　“今天上午考的卷子可真的是把我难死了，那是本科生可以做出来的题目吗？我估计我今年应该是没有希望了。”
　　“我是真的想知道这么折磨人的题目是谁出的？在考场上我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被揪光了。”
　　“别说了，我绘图的铅笔头都被咬出牙齿印了，今天物理学院究竟是想要找什么样的人啊？”
　　众人吐槽的声音，让李筠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纵使她现在也只不过是25岁，但是自从进入大学之后，一直交往的都是年纪比她大的师兄师姐，感觉自己也逐渐融化大家。
　　在加上前世的记忆，她总是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年龄与其他人摆在同一个平面上，看着眼神中就没有大家的生气。
　　感慨一番之后，她加快脚下的步伐，往院长办公室走去。
　　“叩叩叩！”
　　“请进。”
　　于院长一抬头就看到自己学院的新星到了，放下手中的纸笔，笑着说：
　　“你可算是来了，现在那些麻烦事都处理完了吧？”
　　“都处理好了，法院那边也出结果了。我之前才把论文重新给《物理学报》邮寄过去。”
　　“那就好，这个吴云盛可真是我们学院的老鼠屎，把我们学院的名声都败坏了，差点还连带着你出问题，现在总算是解决了。”
　　在面对别人抢占李筠的学术成果，意图诬陷李筠抄袭的这件事上，物理学院的大部分教授都是站在李筠这边的，在法院的处理上也费了不少的力气。
　　现在听到已经完全解决了，于澜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刚想要扶镜片，说些关于复试考核的事情的时候，就听到对面的李筠率先出声。
　　“吴云盛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影响还算是不太大的。现在报纸上已经将他监禁的消息公布出来，我现在就想问问，那么真正考上我们学院的林皓同学，现在的处理方式是什么。”
　　闻言，于澜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林皓的经历她也是听说了。
　　“目前学院这边集体讨论之后的意见是，让他继续就读我们学校，但是必须要经过一年的预科学习和考核，只有通过才能继续深入学习。
　　你也知道我们学院的学习难度，五年的时间过去，林皓困于家庭和生活，估计已经将高中学习的知识忘的差不多。所以大家的意见就是让他先将自己遗忘的知识补回来，至于其他的之后再说。”
　　李筠听到这个处理方式，也为学院的深思熟虑感到认可。
　　如果林皓直接就跟着下半年入学的新生一起学习的话，若是赶不上大家的进度，那么往后的毕业也是一个问题。
　　比起多读一年书，就能给拥有一个明确的未来，因为在林皓毕业的时候，暂时还是包分配的，加上现在闹得轰轰烈烈，林皓还是全国人民关注的对象，无论如何结果都不会差。
　　她觉得这样的方式已经算是很周全的，点点头回道：
　　“这样的处理挺好的。学生今天来是想问研究生复试面试的事情，我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担心自己不熟练影响到招生工作，所以今天特地来找院长您取取经。”
　　“这有什么的？你直接自由发挥，把自己想问这些想要入学的新生一些专业问题就行。老师相信以你的水平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那具体的流程呢？学生一点经验都没有。”
　　“你这话要是被那些今天参加复试笔试的学生听到了，肯定要说你是在炫耀，毕竟直博的这种经历可不是谁都有的。要是没记错的话，你马上就要博士毕业了吧？”
　　“现在正在走外审的流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哈哈哈！很棒。面试当天你直接来学院大楼五层的503会议室，届时会有人带着你进去，和我们学院的其他教授坐在一起，看到学生进来之后，提问、打分数就行，很简单的，没有你想象的那样麻烦。”
　　听起来的确是很简单，但是李筠却没有因此而放松。
　　拜别于澜院长之后，回到家将她本科期间的课本找出来，浏览一遍本科教学的内容和了解其中深度，为之后的复试做好准备。
　　不然她还真有点担心自己提问过深，影响大家的成绩就不好了。
　　经过一夜的复习之后，翌日一早李筠就整装旗鼓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一来到学校，她就感受到不一般的气氛，今日进入校门的难度明显高了不少，几乎每一个进门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
　　并且校园里面的人也不少，各个学院的大楼和楼层也是人满为患。
　　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年代参加研究生考试的人也不少，特别是当她走到503所在楼层的时候，几乎是从两侧的人群中挤过去。
　　她扫视众人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自己也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特别是看着她正大光明地走进503号会议室的时候。


第64章 
　　满意
　　来参加考试的学生们看着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几乎是同龄人的年轻姑娘走近会议室，忍不住交头接耳探寻李筠的身份。
　　“诶？那个人是是谁呀？她怎么直接进去了？难不成是这次考试的记录人员？”
　　“你还真别说，我还是第一次在物理学院看到如此年轻的女同志，要知道我们学院的辅导员都是男的。”
　　“要我说，你们来参加首都大学的研究生考试，就没有提前查阅一下本校的导师信息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将眼神投向开口说话的女同志身上。
　　要知道她也算是此次复试人员中的一抹亮色，参加复试考核的姑娘两只手都可以数过来，这位说话的正是其中一员。
　　赵雪面对众人好奇的眼神，忍不住勾起嘴角，自豪地介绍道：
　　“这可是我们首都大学物理学院最年轻的硕士生导师，也是我们学院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李筠师姐。”
　　一说李筠，众人立即都提起兴趣。
　　现在只要是关注学术一点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李筠的名字，特别是在光学物理这个领域。
　　这一次参加研究生复试的人中，有四分之一的人都是奔着光学物理来的。
　　大家都明白只要是能跟在李筠的身后学习，什么前途未来都不是回事儿。
　　这些年李筠带领的团队屡屡获得国家基金，成果丰硕，各种奖项也是拿到手软，再加上微电子所一直和华源集团保持良好的关系。
　　可以说，只要你进入了李筠的研究团队，带领你一定也是相关领域的佼佼者，顺便社会地位和金钱也可以鱼和熊掌兼得。
　　这样的好事谁不想能够有自己的一份呢？
　　想到这，所有人都开始回忆刚刚李筠进入会议室时的样子，把李筠的样貌刻在心里，待会儿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在对方面前。
　　就在众人还在震撼的时候，负责复试事宜的老师对着密密麻麻的学生开口道：
　　“大家参加物理学院复试面试的同学，请往旁边的501会议室走，在那里参加复试抽签排号，确定大家面试的顺序。”
　　此言一出，大家也来不及想李筠刚刚出现的事情，现在还是自己的事情最要紧。
　　立即听从老师的话，往旁边的501走去，开始抽签事宜。
　　此时在503会议室中的李筠，也在和曾经教过自己的老师们打招呼，她一边弯腰鞠躬，一边开口道：
　　“李老师、伍老师、邬老师……”
　　大家看到自己的得意门生出现，也是露出自豪的笑容，纷纷对李筠笑着点头。
　　特别是和李筠同在微电子所的赵本民教授，更是直接热情地说：
　　“来这边坐，大家可是特意把我们微电子所的位置留在一起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乐得打趣道：“怎么？你们光学的坐在一起，还有什么意见吗？”
　　“诶呀，邬老师，我可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赵本民面对这种打趣的声音，也是笑着摇摇头，对于大家这样的话也是非常无奈。
　　李筠也知道大家只是和缓一下气氛而已，安心地在赵本民教授的身边落座。
　　过了一会儿，时间逐渐临近正式开始面试的时间，负责主持此次复试招生工作的伍铭伟教授，看着已经全部到齐的面试官们，开口道：
　　“待会儿大家有什么想问记得克制一下，我们面对的可是才快要本科毕业的学生，并且每个学生能够回答的问题一共也就三个而已，大家一定要注意那个度，别让人回去之后说我们物理学院的考题太变态。”
　　“哈哈哈哈！”
　　听到伍铭伟的这番警告，众人也是忍不住笑出声。
　　“老伍你放心，我们都是有数的，又不是第一次参加复试面试？”
　　“我们也会记住的，肯定不会把学生难哭的，而且我们在座的不就有一个两年就本科毕业，四年直博毕业的学生？要是想来我们学院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的。”
　　大家听到这话，立即将眼神投向右侧的李筠。
　　并且说到这件事大家也是又爱又恨，对于李筠提前毕业并且科科成绩优异的表现非常喜欢，但也因为如此，在场的有些老师并没有亲自交过李筠相关课程内容，基本上都是李筠自学，而后参加考试的。
　　你知道遇到一个这样的学生自己却不能亲自传授知识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吗？
　　李筠注意到众人的视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可不是一个纯正的小白，要想再找一个这样的学生，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家闲话几句之后，看着时间不早，也都将自己的心放在接下来的面试上。
　　“咚咚咚！”
　　门被敲响之后，走进来刚刚和学生们说话的孙老师，她看着坐在面试席上的各个学者，开口道：
　　“各位老师，我们今天的复试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闻言，伍铭伟左右打量了一眼在座的同事，回看孙老师一眼，点点头说：“可以开始了，小孙。”
　　孙老师将按照抽签顺序的学生简介放到众人桌上后，回道：
　　“那好，我这边就开始招呼学生开始面试。”
　　说着重新合上门，下一秒就从门外传来沉闷的喊声：“请抽签凑到第一位面试的同学开始面试！”
　　话音刚落，一个面露菜色的男同学就从人群中走出来，挪动着似有千斤重的双腿，一步步向着503会议室的方向靠近。
　　如果是刚刚来时还是信心满满，并且为自己能参加复试自信心满满的话，现在他就是心如死灰，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抽到第一个。
　　是个人都知道第一位绝对不是什么好的排序，第一个需要面对的绝对是老师们最猛烈的进攻。
　　覃威觉得自己需要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走起路来慢吞吞的。
　　孙老师也知道年轻学生的心情，也不催促，就看着静静地开始覃威的手摸上门把手。
　　覃威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嘴角勾起僵硬的弧度，想要展露出自己最好的精神面貌。
　　一进门就把身体僵成一块铁板，眼神直视前方，像是走正步一般从门口走到为学生安排的座位前。
　　对着面前几乎快要将他包围的教授，声音有些颤抖地喊道：“各位老师好！”
　　众人对视一眼，看得出面前的学生非常紧张，在座的面容最为和蔼的金慧教授，用自己温柔的语气说：
　　“同学请坐。不用那么紧张，就把我们当作是你学校的老师，大家就是简单说说话而已，没必要紧绷着精神。”
　　在金慧教授的安慰下，覃威的心总算是平稳一点，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落座，那种落到实处的感觉，立即给他带来安心得到感觉，原本僵硬的抬头挺胸动作也变得松弛一些。
　　在此期间，所有人都将覃威简介上的信息匆匆看一眼，看清楚对方的报考方向以及本科经历。
　　于是，在察觉到覃威状态变好一点之后，伍铭伟老师立即开口道：“同学先进行一个自我介绍吧。”
　　覃威对于自我介绍也是准备了很久，一听到这句话，立即将自己早就倒背如流的信息全部倒出来。
　　“各位老师好！我叫覃威，本科专业是……”
　　待到覃威说完自己的自我介绍之后，大家只是点点头。
　　按照他自己前期选择报考的方向，该领域的教授开口提问了。
　　“请你说明一下晶体的周期性和对称性特征。”
　　覃威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就向他抛过来，脑子第一时间直接反应不过来。
　　还是在教授们觉得思考的时间有点久，咳嗽一声，才将他从自己的世界中唤醒。
　　覃威有些尴尬地笑笑，点点头说：“周期性，是指晶体结构具有周期性，即晶体中原子……”
　　虽然他刚开始反应不及时，但是流畅的回答已经给在场的教授留下印象，特别是当他说到最后的时候，能够感受到一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自信心。
　　并且接下来的三个问题也回答的非常好，众人都满意地点点头。
　　覃威在出了考场之后，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还没有回过神，神情恍惚、亳无目的地往人群靠近。
　　大家看到他这副样子还以为是被打击的不轻，一个个原本就紧张的心更加的紧紧绷在一起，满面愁容地看着会议室的大门。
　　很快一个又一个眼熟的人出现在门口又消失，速度越来越快，仿佛这些人的回答并不能让老师满意一般。
　　赵雪和其他人不一样，相较于排在后面，她更喜欢先声夺人排在前面，只可惜面试抽签不允许更换号码，不然她是真的很想和排在首位的同学调换一下。
　　“29号！”
　　听到老师叫自己的时候，脸上控制不住的喜悦，高举右手，冲着孙老师笑开花，那一抹亮眼的笑容立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纷纷想要探寻这位如此有信息的女同志是谁？
　　赵雪激动地捏着手里的抽签号码来到孙老师面前，“老师我是29号。”
　　“进去吧。”
　　赵雪点点头，激动地推开门，她利落的动作和不紧不慢的步伐，的确让在场的老师眼前一亮。
　　不管怎么说，至少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刚开始希沃介绍就卡住的学生，这样的交流会更加的顺畅一点。
　　因为在简介上看起来是报考光学方向的学生，这次由赵本民教授开口问话。
　　“同学先做个自我介绍。”
　　“各位老师好！我叫赵雪，本科专业……”
　　说话的语调听起来也特别的活波和积极，是不少人心中满意的学生模样。
　　听着赵雪将自我介绍说完之后，其他人还以为赵本民教授和李筠会直接开口询问专业相关内容，没想到却被李筠突然开口的话吓了一跳。
　　“Can you introduce your undergraduate research experience in Einglish?”
　　在场不少人都是有留学经历的教授，自然能听懂李筠所说的是英文，但是对面前的赵雪就不知道了。
　　毕竟他们国家也是去年九月才将英文纳入高考，以前的学生考的都是俄语，而面前的赵雪也是其中一员。
　　因此，她有非常大的概率对英文是不了解的，甚至可以猜想对于这样简单的英文问题都是听不懂的。
　　可令大家没有想到的是，赵雪听到这个问题面色不改，甚至脸上的笑容更深，笑着回道：
　　“During the undergraduate period,I mainly participated in……”
　　听到流畅的英语回答了，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对眼前的这个学生更加满意，不止是本科期间经历丰富，个人表现出彩，就连自学的外语都如此好，是个值得培养的学生。
　　甚至有老师还认出来这应该就是他们学院的学生，满意地止不住点头。
　　当赵雪的英文本科研究经历说完之后，赵本民老师紧跟着提问道：
　　“请你简述一下半导体激光器的纵模和横模。”
　　赵雪立即就听出来这个问题与现在李筠所在的微电子所有着紧密的联系，赶紧将自己在脑海中沉淀已久的知识说出来。
　　可以说，目前为止面试了这么多的学生，赵雪是让人最满意的一位。
　　无论是专业知识还是临场表现，都让大家非常的满意。
　　甚至在赵雪离开之后，大家议论的话题还是她。
　　“这个学生我还有点印象，上课的时候十分积极，基本上每堂课都会将自己在课下看不懂的问题拿出来询问，因为她我可是加了不少班。”
　　话里说的是加班，大家却能从中听出他的满意。
　　其他教授也忍不住打趣道：“哎呀！也就是这个学生报考的光学方向，不然我还真想把人拐到我们固态物理来。”
　　“我们核物理也不错呀，这可是未来新兴的能量物质，为什么就不讨同学们的欢心呢？”
　　“这可得向我们赵教授请教，为什么能吸引那么多报考光学的人才？”
　　闻言，赵本民教授也是一脸无奈，笑着摇摇头说：
　　“你们就背着学生说这样的话吧？哪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大家现在觉得光学好找工作罢了。”
　　难得在赵本民教授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众人都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
　　这个笑声直至下一个学生进来才停止。
　　一天的面试下来，李筠觉得比自己在实验室里研究还要辛苦，一直坐在一个位置不动，还要不停地说话看简介，总感觉身心俱疲。
　　结束面试工作之后，疲惫地往家里赶去。
　　再次在电梯中遇到陆峮，她已经学会了司空见惯这个词，简单点头打招呼之后，刷卡上楼。
　　陆峮却不会这样轻易错过难得能够见面交流的时间，而且今天的李筠看起来毕竟平日里更加疲惫。
　　在脑海里搜刮了一番可以讨女孩子欢心的话，说出来的却是：
　　“李研究员今天看起来特别累，平日里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们华源集团增资协助微电子所，加快无线电话研究的事情已经通过董事会的一致决定，李研究员是其中最重要的角色，身体是研究的本钱，可千万要注意。”
　　李筠回头看了陆峮一眼，露出令陆峮不懂得眼神，淡淡地回道：“我会注意的。”
　　然后静静看着电梯在27层打开，陆峮总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话想要问出口，可是看着打开的电梯门又知道现在不是什么好的时机。
　　只得暂时将自己的嘴巴闭起来，走出电梯门，看着电梯缓缓上升之后，立即打电话给自己已经结婚的秘书沈子威询问缘由。
　　“为什么在我说完关心的话语之后，李筠会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
　　“陆董你说的关心之语内容是什么？”
　　两个专业复试问题参考ZH的拔丝光年


第65章 
　　带学生
　　之后两个人对今天的关心之语，进行了一番良好的交流，陆峮受益颇多。
　　李筠则是将头天的烦扰抛去之后，继续参加研究生复试面试的相关工作，也看到了不少非常好的苗子，希望能不负大家的期待将人带出来。
　　但是在研究生阶段，是导师和学生的双向选择，也不是你看好就能把人收入自己麾下。
　　一切都需要等到同年九月才可以得到确切的消息。
　　不过在复试结束几天后，复试通过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一群人围在物理学院大楼的公告栏位置，激动地盯着前来张贴录取信息的老师。
　　要不是还顾忌着脸面，一群人恨不得直接从老师的手里抢过，把录取名单拿到自己手上看。
　　孙老师也感觉到自己身后炙热的视线，以及越来越紧密的空间，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说来她前年录取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或许是因为对大家的心情特别理解，她张贴名单的速度特别快，几乎就是随意在公告栏上用胶水画一个叉，然后将手里的名单一压。
　　“嘣嘣嘣！”
　　几声手掌拍在公告栏板子上的声音，就将一整面的公告栏贴的密密麻麻。
　　趁着学生们一拥而上的时间，孙老师立即抓紧时间，低头、弯腰、缩小自己的身形，瞬间从人群中钻出来。
　　她拍拍自己因此而弄乱的头发，笑盈盈地看着几乎快要将人贴在公告栏上的学生，听着大家叽叽喳喳的喊叫声。
　　“诶诶诶！别挤别挤，我这脸都快直接凑在录取名单上了，根本就看不清，你们也看不见，给我的身体挪出一个空间好吗？同志们。”
　　“我看到…我看到你了！乔鸣辉，你的名字在上面。”
　　“在哪里？”
　　“第四十三名！最后一张纸。”
　　所有人的视线立即往最后一张纸看过去，对于大家来说，不管是多少名次，只要上了就是最好的。
　　因此不少人也是从最后一张一丝不苟地看过去，只有那些对于自己信心十足的人，才会从第一张录取名单开始查看。
　　赵雪就是其中一个，当她在复试当中流畅地回答了李筠的话语时，她就知道自己这次一定可以录取，并且名次不低。
　　眼前的录取名单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并且她觉得离自己制定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脸上绽放出耀眼的笑容，在拥挤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夺目，加上之前在面试时她所说的话，让不少人都对她印象深刻。
　　甚至还有人将她当成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要知道好的导师手里名额也是有限的。
　　开始挖空心思提前联系导师，李筠就是其中一员。
　　只可惜因为吴云盛的事情发生之后，大家对于研究所的安全问题更加关心，特别是李筠，没有人会放心地外泄她的联系方式。
　　除此之外大家就只能通过寄信的方式，给李筠传达自己的敬佩之情。
　　封月再次从信箱中取出信件，把厚厚的一摞书信摆放在李筠的桌上，看着那些来自五湖四海大学地址的信件，有些感慨地说：
　　“李师姐这次去参加研究生复试可是吸引了不少其他学校的学生，你看看这些信件都快要将桌子堆满了。”
　　“李师姐的魅力那还用说，你看有多少人想要加入我们小组？”
　　“这么说来我们还挺幸运的，正好赶上所里改革，闫师兄全面负责行政方面的工作，然后姜教授让李师姐负责我们的所有研究。”
　　“那还用说？”
　　“嘿嘿嘿！”
　　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奸笑，对于自己吃到了改革红利的事情非常满意。
　　等到李筠进入办公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有些惊讶地说：“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居然露出这副笑容？”
　　封月赶紧将自己吹风的牙齿收回来，解释道：
　　“这不是看着太多人和李师姐你寄来信件，我们就是佩服你的魅力，把这些也就比你小两岁的毕业生们迷的神魂颠倒，还没开学就想着待在你手里了。”
　　听着封月促狭的声音，李筠无奈地摇摇头，解释道：
　　“这么多人我可没那么大的心力一起带，而且于院长说了，我现在的资格也就只能带一个学生，估计要辜负大家的期待了。”
　　“这有什么的，李师姐你这样的大人物，从中挑选一个资质最好的就行。说不准这些学生也是刚撒网，想着能联系到哪个老师就跟哪个老师，不用太在意的。”
　　“还能这样？”
　　“师姐现在的学生可都精着呢，你可要把握好选择权。”
　　说完自己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八卦之后，封月赶紧坐下，开始做出一副沉迷工作的模样。
　　只留下听到这番话后颇为震惊的李筠，刚开始还在纠结选谁，现在看来一个个都是不靠谱的。
　　但是信还是要回的，如果在开学的时候表现真的不错，也可以从中选择一个。
　　想到这，她一封封地打开眼前的信纸，查看里面的内容。
　　如果就是一些单纯的打招呼就算了，但如果看起来是真心在请教问题的就另当别论，没有一个老师不喜欢爱学习的学生，还是在现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
　　在此期间，伴随着李筠与学生们时不时交流。
　　之前陆峮在电梯里所说的症状事宜也确定下来了，如果不是上级有要求的话，估计华源集团能直接将她们微电子所更换一个更加宽阔的环境。
　　这一次为了加大对于无线电话的研究力度，微电子直接将其他现在进度缓慢的分所楼层租住下来，从以前的一层转化为两层。
　　因此，李筠负责管理的实验室面积也变为了之前两倍，实验室的人员也在姜教授的帮助下，增加不少。
　　再加上华源集团从国外弄回来的相关设备，她觉得出成果真的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首先，她们需要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曾经在传呼机上使用过的SIM卡的芯片问题。
　　在无线电话的使用上，对于SIM卡的要求更高，需要承载的数据信息更多，对于李筠的团队来说是个不简单的问题。
　　对于许教授团队来说也是一样，但是在她们两家研究所的努力之外，还缺少不了官方的行动，不然东西做出来了也只会是废铁一块。
　　为此，最近华源集团也是不停地与官方人员进行联系，希望可以加大对于基础建设的投资，希望可以在展开对无线电话的进一步研究的同时，也可以将基础建设提上去。
　　现在对于华源集团的布局最重要的关键基础设施就是基站，没有基站的存在，想要实时通过无线电话联系就会化为空谈。
　　同时为此华源集团还特地与欧洲的GSM进行联系，希望可以将其引入国内市场，双方一起对GSM（全球移动通信系统）进行深度研究，预计将在三年内实现无线电话的目标。
　　在陆峮钞能力的作用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中。
　　而这样利国利民的大好事，私人企业家还自己掏钱，于是华源集团和陆峮的名字再一次大肆出现在各种媒体新闻上面，连带着华源集团的名号也在全国传的越来越响。
　　实验室的众人看到报纸上的新闻，都忍不住讨论起来。
　　“你们看，现在这个陆董是真的越来越舍得投资了，我们这边都还没出什么具体的成果，陆董那边的基础建设就已经开始了。”
　　“真的要不是我们都知道陆董是回国投资的爱国商人，真有一种他经营的是国营工厂，就连这些公共事务也插手不少，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得失一般。”
　　“更重要的是，陆董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和眼界，真的是个不普通的人。”
　　李筠听着大家逐渐将自己的话题偏离，赶紧给众人找准位置。
　　“既然知道华源已经把话说出去了，我们就不能拖后腿，加紧完成我们现在的目标。
　　首先就是将ArF准分子激光的所能够展现出来的波长能力全部发挥出来，我们现在所拥有的100nm绝对不是极限。这方便秦浩你负责，可以根据我们之前的研究路径继续深入，探寻工艺节点更小的光刻机研制。
　　其次就是我们之前一直在研究的多层结构晶圆研制，目前我们成功的最多层数是十层，距离我们制定的目标还有不小的差距。但是最近大家仿佛都遇到了瓶颈，需要大家聚在一起讨论讨论，打开脑洞，思考其他的操作模式。
　　赵雪你去把我们小组另一个办公室的人都叫到会议室里，带好多层结构晶圆的资料，待会儿我们一起开个会。”
　　秦浩点点头，起身带着其他人开始去忙李筠刚刚所说的事情。
　　赵雪则是积极地回道：“是，李老师，我这就去叫人。”
　　九月开学之后，在导师和学生的双向选择当中，李筠的确是收到了不少人的申请。
　　她经过一番调查和考核之后，觉得还是赵雪更加符合自己的要求，在校成绩优异，本科期间参加的项目也不少，还有一定的学术成果发表在国内有水平的期刊上。
　　最重要的是，赵雪的英文能力是在其中最突出的。
　　虽然她们小组在一些方面的研究已经处于世界领先的地位，但还是有不少的内容需要学习国外的研究和学者成果。
　　其中又当属英文国家的成果最为凸出，因此在李筠的心中，英文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能力，特别是需要在她手底下学习的人。
　　所以，当赵雪没课的时候，机会直接来研究所里跟着她学习，今天也是如此。
　　李筠在赵雪出去之后，也将自己桌上的资料都收集起来，开始对她们接下来更为关键的研究路线进行规划，尽量在今天的会议中将下一步的大致方向讨论出来。
　　她在心中做好铺垫之后，一路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大家都已经坐好，一个个严阵以待，仿佛待会儿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严苛的刑法一般。
　　她在留给自己的位置上落座，开口道：
　　“想必大家都知道今天会议讨论的议题了，说说这些天遇到的困难和心中产生的想法，集思广益，尽快把遇到的难题解决了。”
　　说完，她将视线向着围坐在桌旁的众人看去，希望可以得到大家的回答。
　　众人接到李筠递过来的视线之后，匆匆结束视线交汇，然后互相对视一眼，现场逐渐变得沉默。


第66章 
　　无线电话
　　李筠有些不解，大家什么时候说话变得如此吞吞吐吐了，打趣道：
　　“难不成大家都没遇到什么问题？”
　　这下子众人瞬间破功，他们哪里是没遇到什么问题，简直就遇到了非常大的问题，还是自己找不准的那种问题，说出来的都是一些大方向，很大概率说出来也是无用的。
　　李筠却不会这么觉得，看着众人躲闪的眼神，开口道：“有事说事，别把话憋在心里。”
　　在她逐渐扫视过来的眼神中，众人有人按捺不住，开口道：
　　“李组长，我总觉得我们是在蚀刻和掺杂的时候出现的问题。自从我们催促张教授那边的团队尽快出更多层次的图纸之后，她们的进度已经完全赶超我们，那么说明电路设计肯定是不存在什么问题的。但是我们自己每一次蚀刻都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只要有一点残余就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李师姐我觉得或许是频繁更换掩膜出现的问题，基本上每增加一层结构，我们的掩膜就必须根据需要更换一次，每次曝光图案都是不一样的。这给我们调试光刻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或许中间出现了什么变化也说不准。”
　　“还有我们目前将所有晶体管互连，选用的离子注入是铜，或许我们还需要在这方面下点心思。”
　　说着说着，大家的思路越来越畅通，也没有了刚开始和李筠开口时吞吞吐吐的模样。
　　虽然大家都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负责的环节出现问题，但这种勇于质疑的精神还是值得鼓励的。
　　“啪啪啪！”
　　李筠拍拍手打断众人积极的讨论声，夸赞道：“大家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挺好的吗？我看大家都觉得自己负责的环节有问题，有问题就改正研究，特别是一些关键的地方。
　　比如说的涂布光阻环节，我们目前采用的光束需要破坏我们不要的光阻材料结构，接着用ArF准分子激光在没有光阻保护的进行蚀刻，也就是为我们之后的掺杂做准备。其中我们有……”
　　她将大家的意见整合之后，说出了自己想要提醒大家的话。
　　根据李筠的经验，她们目前所使用的光刻机，用来研制最初版本的大哥大完全是足够用的。
　　也就是说，虽然她敦促秦浩的小团队进行研究，但是她的重心还是放在晶圆多层结构的研究上。
　　并且她对于往后的继续前进路线方向也是明确的，但还是需要大家一起进行讨论，从讨论中出结果，她只需要在其中指明方向即可。
　　大家也习惯了李筠的这种工作模式，结束会议，受到李筠给出的宝贵意见之后，大家终于还是找准了自己接下来研究的方向。
　　在众人制定的目标中，制作难度更高的无线电话，需要的层数大约是在五十层以上。
　　其中需要越过的层层关卡就不必说了，在此之后，李筠团队的人几乎是焚膏继晷，在实验中研制需要的晶圆。
　　与此同时，华源集团也在进行了着自己的努力。
　　在报纸上的信息公布出去没多久之后，为了让自己的计划能够更快的实施，陆峮几乎是将自己手底下的所有人都派出去，保证资金的实施用到真正的地方。
　　就在他还在办公室里继续研究他们最先需要建设的几大城市时，电话突然响起，他接通之后出现沈子威的声音。
　　“陆董，您的父亲在门外。”
　　“让人进来。”
　　说完，陆峮站起身，走到待客的沙发旁边，准备给他的老父亲倒一杯茶。
　　陆宗泽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儿子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还有心情给自己斟茶，看到这他就忍不住眉心紧蹙。
　　直接猛地一下子坐在沙发上，两手放在旁边的扶手上，抬眼往悠闲自得的陆峮看看过。
　　“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就算是你基业丰厚，也不是让你用来这么霍霍的。看到新闻的第一时间我就想来找你，可你那个秘书一直说你没空，我看你现在不是挺悠闲的，那些话也就只会搪塞你的老父亲罢了。”
　　说罢，他接过陆峮递过来的茶水，喝下一小口，露出惬意的表情。
　　陆峮反问道：“您不是说身为华国人就要有报效祖国的决心，难道我的这个做法不让您满意？”
　　“你！”
　　陆宗泽差点被这句话吓得呛茶水，他双眼瞪大，不敢置信地将眼前的人上下打量一番。
　　惊讶地说：“原先老张说你的性子和我说的不一样，我还以为是他不了解你，现在看来不了解你的是我。
　　不过就算是要投资祖国，你也用不着这样下血本的方式吧？要是真的血本无亏，你以后还怎么在华国混下去？这种需要长期投资的看不到未来具体成果的模式，我觉得你还需要思考一下。你要知道华国的投资环境和国外有着很大的不同，特别是在现在风潮的引领下，大概率就是在打水漂。”
　　说到最后，陆宗泽居然表现出不信任的话语。
　　实在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刚回国时，抱着一腔热血的陆宗泽，这些年他也开始熟悉华国的运作模式，在投资的同时也为自己争取应有的利益。
　　陆峮听到父亲的话眼神一点波动都没有，信心十足地说：
　　“我相信自己选择的研究者和眼光，五年内必定有成果。”
　　这还是陆宗泽第一次在陆峮嘴里听到这样的话，特别是他提及到的研究者，他非常感兴趣。
　　要知道就算是他自己是张清航的学长，他都不敢说自己对张清航的信心如此充足，而又是什么人能让儿子如此有信心呢？
　　在听到“五年”这个词的时候，有些得意地看了陆峮一眼，觉得自己这个无往不利的小儿子总算是载个跟头了。
　　他在新闻中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查了一番欧洲现在关于GSM的研究进度，知道对方的研究小组也是成立三四年了，但还是什么成果都没有。
　　愿意和陆峮这么一个华国商人合作，也是看上了他的背景和财力，免费的研究经费谁不想要呢？
　　他看了对面信誓旦旦的小儿子，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
　　“我是真的很想看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相信这个项目，五年，我估计十年也不一定有成果。”
　　四年后，陆宗泽在家中看着从电视机中传出来的新闻声音，目瞪口呆。
　　“近期我国工信部与华源集团共同建设的推动GSM运行的一切基础设施，已经全部竣工，预期年内能够投入使用。”
　　甚至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将一旁的收音机一起打开。
　　等了好一会儿，再次从里面听到了熟悉的话语，同时也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其中我国科学家许平安、张清航、姜文泽、李筠等人都在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再一看，此次的电视机上也将四个人的照片展示出来，陆宗泽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围的李筠，看着发丝的颜色就知道与其他三人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年纪轻轻就能够与张清航学弟出现在同一个场合，这不得不让他回想起四年前儿子所说的话。
　　甚至忍不住碎碎念出声，“选择的研究者？”
　　同时内心深处还生出一种不可能的猜想，该不会是自己的小儿子喜欢上对方了吧？
　　不然他是真的从没有见过陆峮会选择这样的投资项目，就算是以前在鹰国，那也是选择的短期见效项目。
　　陆宗泽忽然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和张清航打探一番消息，对方肯定认识这个姑娘。
　　“滴滴滴！”
　　赵志民察觉到老师的公文包里有东西在响铃，立即打开包从里面掏出来一个传呼机，看着屏幕里重复闪现的内容，他暂时将这个信息记下，等到老师有空的时候再提醒。
　　此时张清航教授连同刚刚在电视上见到的三个人一起，与工信部和华源集团的陆峮待在一起。
　　电视机上刚刚公布出去的画面，就是他们坐在一起的场景，现在正在回答各个报社和电视台的提问，暂时还没有时间来回复传呼机上面的信息。
　　就在赵志民将传呼机取出又放回的间隙，台下的媒体区又站起来一个记者，拿着话筒正要给站在台上的几人提问。
　　“这个问题我们报社想要提问华源集团的陆董。”
　　陆峮听到是自己，打开自己面前的话筒，向着记者的方向点头示意，“请问。”
　　“我们都知道在GSM的建设中，华源集团的投资功不可没，但是这个投资方向却与华源集团目前主要投资方向没有一点相关之处。我们想要询问陆董是如何下定决心、孤注一掷确定投资方向的。”
　　“谁说没有相关之处？”
　　“什么？”
　　听到这句话，台下的记者朋友们瞬间躁动起来，甚至有人因为过于惊讶，直接喊出声。
　　陆峮也没想到在这种重要的场合，还能给他们即将上市的无线电话，也就是手机打gg。
　　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语气温和地说：“本来这个消息还想着可以暂时遮掩一下，但是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既然记者朋友们问了，我也就直接说了。
　　与国外的研究团队一起合作研究GSM，是从我们华源集团的战略发展出发的。并且在建设完成的时候，我们与微电子所、计算技术研究所一同研制的无线电话也将在近期上市。”
　　“哇！”
　　“无线电话！”
　　“这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比现在的传呼机还要好？”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先是震惊，但是紧接着在心中又浮现一个疑惑，这个无线电话具体是什么？


第67章 
　　无线电话2
　　说起无线电通讯，现在人最熟悉的就是电报。
　　但是电报也有一个无法遮掩的缺点，那就是很容易错峰交流信息。
　　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安排一定的人员长时间等候，负责监听，另一方发来信息才可以及时收到。
　　就算是到了这个程度，你想要从电报中得到信息，也还需要时不时去电报局看一眼，不然你还是会错过信息。
　　而电话大家就比较熟悉了，安放在家中、办公室、电话亭等地点，有人想联系直接拨打电话号码，以铃响作为提示。
　　接到信息还是比较方便的，但也受到线路的限制，基本上只有固定地点可以通信。
　　拿着话筒的记者来不及将这个消息完全消化，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不知道陆董能否和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无线电话？”
　　闻言，陆峮的脸上露出笑意，带着不好意思地口吻说：
　　“今天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家想知道消息，直接等我们华源集团的联系就是。在无线电话相关事宜上面，我们会特意主办一个新品发布会，届时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尽情提问。现在还是将我们的话题放在GSM上面。”
　　说罢，他对着台下的人点点头，关闭话筒。
　　这是举着话筒的记者也知道是自己莽撞了，今天如此重要的场合差点就被他搞砸了。
　　而且他也超出了原先制定的界限，居然提问了两个问题。
　　刚想要将手里的话筒放下，就看到主持会场事宜给众人递话筒的工作人员，向自己投来一个想刀人的眼神。
　　这下子他更加气短，知道自己做出错，态度特别的谦卑，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手里的话筒还回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回去之后会遭到主编的责骂时，主编居然赞不绝口。
　　“你今天的这个问题是怎么想出来的？居然让陆峮提前将这么大的一个消息公布出来，好样的！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你把自己今天和陆峮交流的内容全部写下来，写成一篇稿子，明天我们报社的新闻头版头条就是华源集团的无线电话上市。”
　　“呵呵！”
　　尴尬的笑声过后，他有些懵地说：“可是我们原定不是说把今天工信部公布的消息当做版面？”
　　主编顿时被他这话气笑了，开口道：
　　“你知道什么？现在消息就是钱，我们要卖多多的报纸才能够维持生存，相较于那些政策、建设，现在的民众更关心的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之前华源集团公布传呼机时的样子你还记得吧？我感觉这个无线电话也会引起相同的震动。所以说，年轻人你还有的学。”
　　虽然他还是一脸懵，但是听着主编的话还是照办了。
　　与他们做法相同的还有不少人，相较于死板的建设宣传，大家更乐于听八卦。
　　于是，在第二天上市的报纸上，有许多家赫然将华源集团不日将举办无线电话发布会的消息公布出来。
　　并在其中进行了一点自己的想象，将无线电话的具体功能描绘出来。
　　虽然大家都表明这些只是猜测，但是并不能阻挡公众的热情。
　　报纸刚刚放上去，就被人取下来买走，甚至到了最后还有不少加印的。
　　事情的发展犹如陆峮计划的一般，还不用他出手，所有闻到肉味的人都自发的行动起来了。
　　不花一分钱就将消息传遍全国各地，不得不说其手段高超。
　　同时闻到消息的还有全国各地的传呼机经销商们，就在他们还在思考自己能不能插一手无线电话的事情时，突然接到华源集团总部的电话，邀请众人一起参加发布会，并且会对无线电话的销售提前进行布局。
　　众人一听，自己又来了一个挣钱的机会，那么着急忙慌地往首都赶。
　　其中当属黄耀祖最为严重，他居住的港城距离首都可以说是最远的区域之一。
　　为了在华源集团规定的时间到达，他必须提前出发，因为太着急，近期连可以分给他的机票都没有，只能坐火车，想想就知道不好过。
　　可是为了自己的生意版图，他不得不这样做。
　　临近出发前，他还不忘到自己的所有传呼机专卖店前巡视一番，提点道：
　　“你们可别在这段时间给我掉链子，争取尽快将我们店里的传呼机全部卖出去，就算打折也可以，反正尽快清空我们的库存。等到我这次从首都回来，估计我们所有的分店都要换一种产品售卖。
　　所以你们肩上的任务很重，当然只要你们表现好，其他的也不是问题，至少奖金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是，老板！”
　　在场的所有柜员都特别兴奋，知道自己手里的业绩肯定又要大涨了。
　　老板都愿意打折了，还有什么东西是卖不掉的？
　　而且听老板嘴里的意思是，她们接下来负责售卖的产品估计和传呼机的售卖情况差不多，这么好的工作真的是没地方找去。
　　在黄耀祖出发的时候，其他港城打听到消息的商人也悄悄地往首都出发。
　　这些年黄耀祖自己一个人跟在华源集团后面当经销商，赚的是盆满钵满，他们早就看着眼馋了。
　　现在听说华源集团又开发了新的项目，他们不尝试跟上去分一杯羹，都算自己眼瞎。
　　于是，在消息公布之后的半个月时间内，首都人民忽然发现，街道上遇到商人的概率越来越大了，纷纷跟着猜测原因。
　　在微电子所内部，此时也在谈论着这个话题。
　　众人看向也一同参加了官方活动的李筠，好奇地询问：
　　“李组长，你知道这个无线电话的具体样子是怎么的吗？还有就是华源集团什么时候公布消息？”
　　“我们一起忙了四年多的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干什么？很好奇。”
　　光是说话还不够，封月直接慢慢靠近李筠所在的位置，用撒娇的口吻说话。
　　李筠抬头看着聚拢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笑着说：“我看你们是想问这个无线电话，是不是和当初的传呼机一样，使用我们微电子所的资金购买当做福利发放吧？”
　　众人见她戳破自己的小心思，也不恼怒，继续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见状，李筠知道自己要是不说些什么的话，估计今天就很难离开了。
　　顶着众人好奇地眼神，回道：“那大家估计就……要如愿以偿了。”
　　“哇！”
　　“哈哈哈！”
　　众人听到李筠话语停顿的时候，还以为要没有这项福利了。
　　可是听到后面话音一转，就知道李筠是在逗弄自己，她们还是难得从李筠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一时间心骤起骤落，捂着心口舒缓这个重大消息。
　　不过，众人更好奇地是这个无线电话的具体功能，连忙趁着这个机会问道：
　　“那这个无线电话对于普通的电话，和我们现在正在使用的传呼机，优势是什么？”
　　说到产品的关键点，李筠也不在用那种开玩笑的语气说话，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无线电话，顾名思义，它与传统的电话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在于她可以使用无线电波来实现信号的传输和接收，类似于……”
　　在李筠说话的时候，此时的沈子威也在借用办公室的板子，给他们邀请来的全国各地的经销商开新产品——无线电话的介绍会。
　　陆峮也在其中坐着，只不过介绍部分是由沈子威开口。
　　等到沈子威按照既定计划将他们新产品的功能介绍完毕之后，原本叽叽喳喳讨论的人声瞬间静下来。
　　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在经历猛烈的冲击，这个无线电话功能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加强大。
　　原本在来之前，华源集团告知众人尽快将手里的传呼机处理掉。
　　像是黄耀祖这样的人是听话的，打折处理。
　　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样的远见和魄力，想着可以放在店内慢慢销售也没有问题。
　　可是这样想法在听到沈子威的介绍后，瞬间显得很愚蠢。
　　只要动用脑筋想一想就知道，这个无线电话也就是手机肯定会在未来很快的时间内取代传呼机的地位。
　　那么他们囤积在仓库里的传呼机，机会化为一堆破铜烂铁，或者说是塑料垃圾也不为过。
　　一时间众人只觉得毛骨悚然，开始为华源集团这位掌权者在四年前的决策感觉到害怕。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会在传呼机售卖如日中天的时候，就已经在研究可以进一步取代它的产品？
　　陆峮看到众人沉默的样子，继续靠在椅背上，开口道：
　　“我们选择率先与诸位已经有过良好合作关系的伙伴们，继续开创电话售卖的盛世，就是不知道大家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那当然是紧跟着陆董的步伐，陆董你说往哪儿我们就往哪儿。”
　　“陆董不管做什么都还想到我们，这是我们的荣幸，陆董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
　　来时大家就知道今天的会议肯定不一般，在听过沈子威的介绍下马威之下，现在每个人心都是虚的，期待着陆峮发话，将心落在实处。
　　“既然大家这么好说话，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想在发布会结束的第一时间，在全国各地铺开手机的销售……”
　　等到这一批经销商们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一个个喜笑颜开地擦拭额头的汗珠。
　　虽然说今天又割了一点肉，但是未来是好的，大家也乐意这样选择。
　　所以当港城黄耀祖的手下看到老板提前回来，满脸惊讶。
　　不等众人问话，黄耀祖大手一挥喊道：“直接将我们公司旗下的所有铺子全部关了，就说是要进行新装修，这一次我们要大干一场！”
　　预收《靠读心术妙手回春[七零]》
　　徐青妙一觉醒来发现时代变了。
　　父母依旧是熟悉的模样，连她也是一个即将到医院上班的社畜。
　　只不过她从一个心理医生变成了中医，算起来都是医生吧，你就说是不是？
　　不过上天还算是给予了她一个优待，只要是触碰到对方的脉搏，就可以听到对方的心声。
　　给天天喝中药却怀不上孕的妇人把脉。
　　下一秒响起心声：这老娘们又带我来把脉喝偏方，是我不能生吗？我十八岁就生过孩子……
　　徐青妙：!!!!
　　给工伤长期卧病在床修养的标兵把脉。
　　下一秒响起心声：哎呀!把完脉回去和工会要点什么好呢？坐在轮椅上的时间太长，我都担心自己不会走路了……
　　徐青妙：？？？
　　给冬日落水救人获得好姻缘的双胞胎妹妹把脉。
　　下一秒响起心声：应该没有人可以把脉把出来落水和冲水的区别吧？
　　徐青妙：!!？？
　　这哪里是读心术？完全就是吃瓜系统，还带免看病的那种。
　　刚开始大家还不相信徐青妙婉转的提醒。可是一段时间后，钢铁厂的老李传出不能人道，工会标兵被下放农场，李家传出双胞胎姐妹花抢一男的大新闻……
　　众人就没有见过如此不药而愈的神医，徐青妙的名声开始越传越广……
　　阅读指南：
　　1.看病是其次，主要是吃瓜
　　2.完全架空，内容只为剧情服务
　　3.出现的药方全都是虚构的，有病现实求医。


第68章 
　　信息剧变
　　“啊！”
　　虽然大家猜到老板从首都回来，她们的经营会产生一些变化，但是突然关店这是大家都没有意料到的。
　　并且因为黄耀祖回来的时间，比之前预计的还要早，因此她们各个专卖店，并没有将现存的所有货物卖出去。
　　如果就这样突然关店的话，估计会造成大量的损失。
　　因此，负责各个店铺具体经营的陈明一下子就慌了神，立即站出来提醒道：
　　“老板，我们目前各个分店的所有产品总计价值超过六位数，就这样轻易的抛弃了，对我们黄氏商贸的资金估计造成不小的影响。”
　　现在的黄耀祖已经完成沉浸在华源集团勾勒的美好蓝图中，对于这点小钱丝毫不在意，猛烈摇晃自己的手，下定决定地说：
　　“这件事不用再讨论了，我意已决。现在我们公司就是全力配合华源集团的计划，放心，就算是这些存货当做垃圾扔了，也不会影响你们这个月的业绩，所以放开手去办！”
　　闻言，众人对视几眼，都明白无论如何是无法劝动此时的黄耀祖。
　　而且产业又不是自己的，那自然是黄耀祖说了算。
　　一个个齐刷刷地点头，保证自己肯定会把黄耀祖交代的事情办好。
　　和黄耀祖一样行动的人还有很多，于是购买过传呼机的民众突然发现一件惊奇的事情，那就是他们家附近的华源集团传呼机专卖店，居然一个个都关门了。
　　这样的事情还不是个例，几乎全国各地都处于瘫痪的状态。
　　等到记者收集信息之后，将这件事在报纸上披露，引起舆论时，华源集团关于无线电话（手机）的新品发布会也正式开始了。
　　在陆峮的心中，手机业务将会是他们华源集团未来重要的支柱产业。
　　于是乎这位经常不显山露水的华源集团的掌控者，难得在手机新品发布会上，亲自主持发布会的一切相关事宜，正式向公众揭开他之前留下的神秘面纱。
　　陆峮站在一众记者面前，轻轻拨动眼前的话筒，实验其效果。
　　听着从音响中传出来的“噗噗”两声，他随即将自己的目光投向正在交头接耳的一众媒体身上，随后又看了一眼集团的各个股东出声道：
　　“大家好！非常欢迎大家来参加我们华源集团准备的发布会，作为其中的讲解者，我也觉得十分的荣幸。”
　　“啪啪啪啪！”
　　适当的停顿，立即让在场的人有时间鼓掌，雷鸣般的掌声从台下响起。
　　待到掌声结束之后，陆峮才继续开口。
　　“今天诚邀各位参加我们的发布会，是想要和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华源集团五年磨一剑，最新研制出来的——手机！”
　　“唰！”
　　陆峮的话音刚落，身后用红布遮住的背景板，立即落下，发出声音。
　　因为今天的会场布置统一用的都是红色，来参加发布会的人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背景的特殊之处。
　　因此，突然看到这样的画面，纷纷震惊地惊呼出声：“哇！”
　　红布落下之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显然是刚刚从陆峮嘴里听到的手机。
　　大家能够很清晰的看见手机的外观，和之前的传呼机一样，一共有四种颜色的配色，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大家觉得自己看见了一个将常见电话的听筒和按键综合在一起的物件，并且在上半部分，还看到一个与传呼机类似的屏幕，顶部还拥有与电台一样的伸缩天线。
　　仅仅是这么一眼，就能够清楚的看出这个现在叫做手机，之前叫做无线电话的具体功能。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根本没有人能够相信国内现在的技术水平已经到了这个高度。
　　居然能够成功地研制出无线电话，要知道今后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无法及时联系亲朋好友。
　　陆峮在众人震惊之后，用语言告诉众人此刻脑海中的想象都是真实的。
　　“我们的手机主打的就是让大家随时随地可以联系到好友，集齐即时发送信息、接通电话、看时间等综合功能。可以说只要拥有了一台我们华源集团出品的手机，你就可以免去其他几种设备的花费……”
　　他的话不仅是在场的人可以看到，还有那些全国各地的收音机。
　　华源集团为了宣传自家的新产品，直接购买了收音机一个时段的权限，让所有的专卖店都转播这个好消息。
　　在港城的黄耀祖，自己听还不算，来用话筒放在收音机出声的地方，将这个大好消息公诸于众。
　　随着音响传播开去的内容，路过专卖店的人都忍不住驻足。
　　此刻店内的工作人员也总算明白了老板从首都回来了之后，为什么要做出这种看起来毫无理智的事情？
　　现在看来，完全就是他们这些目光短浅，无法理解其中奥秘。
　　意识到手机的作用之后，店内的所有人都开始为接下来的场面严阵以待。
　　就算是没有直接宣传，他们都明白只要待会儿收音机上的内容结束，老板肯定会打开大门，让外面的人进来购买。
　　一想到之前店铺第一天开业的盛大场面，他们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提前做一番心理准备。
　　门外的黄耀祖靠着不断靠拢的人们，还是觉得自己的音量不够大，这样的好消息就应该广而告之。
　　然后让那些有钱人都将手里的传呼机换成新手机，这些不断靠过来的人，就是自己不断传播这个好消息的一份子。
　　于是，当凑热闹的人靠近之后，突然听到加大的音量，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一脸不解地看着黄耀祖。
　　那些好事的更是戏谑地问：“黄老板，你这是要干什么？这么大的音量生意不做之后，开始宣传收音机业务了？”
　　“哈哈哈！我这不是担心大家听不清广播的内容吗？你们都听听，这可是华源集团那里的最新消息。”
　　对于此时的港城人民来说，对于华源集团的第一印象就是传呼机，忽然听到黄耀祖这么说，下意识地压低自己的音量，倾听收音机里面的声音。
　　随着陆峮传出来的话语逐渐深入，围在四周的人立即意识到这个手机的重要性。
　　要是有了这个手机，那么连传呼机需要等候传呼台的这个唯一弊端都可以解决掉。
　　那么对于热爱股市的港城人民来说，还有什么功能是比这个更重要的呢？
　　根本等不及收音机里的陆峮说下去，迫不及待地对着黄耀祖这个老板追问道：
　　“黄老板我们知道你肯定有消息，快点说说这个可以直接随时随地打电话的手机价格是多少？我要赶紧去取钱。”
　　“对呀！黄老板你都站在自家店门口了，今天肯定是要卖手机的，提前说一下价格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要是还要来回取钱，可就耽误你赚钱的时间了。”
　　面对众人的“好言相劝，”黄耀祖面不改色，继续笑吟吟地拨动手里的收音机。
　　要知道现在港城人都是刷卡支付的，哪里还用得着什么去银行取钱，不过就是劝他提前解禁手机消息的话罢了。
　　可是陆峮有言在先，各个经销商不得提前公布手机具体消息，需要等待收音机里的消息。
　　因此，他露出熟悉的笑脸，脸上的肥肉也因此而颤动，笑着说：
　　“哎呀，这都是有规定的，我们不能提前公开，不过大家放心马上就到规定的时间了，大家再一起听听，多了解手机的信息。”
　　闻言，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不然你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个地方买如此好用的设备。
　　收音机中陆峮的声音还在继续，详细介绍了手机里面所用到的芯片和技术，如何确保手机能够达到电话和传呼机的功能。
　　众人越听越入神，意识到这个手机能够给现在的信息传播方式带来剧变。
　　一个个摩拳擦掌，渴望的眼神几乎快要刺穿店铺的大门，以及还在继续卖关子的黄耀祖。
　　黄耀祖面对众人威逼的视线，只得无奈地擦拭额头的汗水，露出谄媚的笑容。
　　就在他觉得自己恐怕无法继续应对的时候，终于听到从收音机中传来一声：“从此刻起，我们华源集团的手机将在全国各地正式开卖！”
　　“啪啪啪啪！”
　　一同传出来的还有现场媒体雷鸣般的掌声。
　　这下子围在黄耀祖四周的人也开始躁动起来，追问道：“可以开卖了吧？”
　　随同此人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被拉开的卷帘门的声音，众人立即放弃黄耀祖，着急地往店铺大门看去。
　　卷帘门被拉开之后，透明的玻璃门立即将店铺内部装修的景象显露出来。
　　原本装着满满当当的传呼机的位置，已经完全被一个个看起来像砖头一样的东西取代，在砖头上方还有很多的按钮，看起来应该与平日见到的电话按键一样。
　　与刚刚众人在心中描绘的模样有些类似，但又有些不一样，一种无法用语言描绘的形容。
　　而且现在众人也没有心情再去思考想象和实物的差别，因为店铺的玻璃门也被打开了。
　　人群瞬间一拥而上，挤进店铺咨询、购买手机。
　　这天过后，港城又迎来了一场新风尚。
　　在证券交易所你总是能够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和砖头差不多的东西，将其放在侧脸，时不时地对着砖头说话。
　　说的还是现在股票即时波动的情况，对于股票的信息交流速度，再次迎来了一次剧变。
　　其他的信息交流也是如此，无论是否天隔一方，都能够随时随地进行交流，信息传导的速度更快了。


第69章 
　　新的旅程
　　同时在首都微电子所内部，众人也在对于当做福利发放的手机翘首以盼。
　　看着秦浩将一整箱的手机拿过来，一个个激动地围上去，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这就是我们所里当做福利发放的手机吗？你们还真别说，和电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手机的颜色从哪里看啊？我想要挑选一个符合我沉稳气质的黑色。”
　　“老严你说这话说的心慌不慌，还沉稳气质，整个小组最容易大惊小怪的人，就是你了。不说远的，就上次李组长说让你……”
　　林森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严琅用手捂住嘴巴，后面的话只能够化作呜呜咽咽的喊声。
　　同时严琅也看着会议室内的其他人，露出不好意思地笑容，笑着说：
　　“哈哈哈哈！你们都知道的，木头这个人就爱乱说话，我拉他出去好好交流一番。”
　　“哈哈哈哈！”
　　众人看到两人作怪的模样也是笑成一团。
　　就这样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往门口的方向走去，秦浩对于大家的打闹也是不在意的，只是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忍不住提醒道：
　　“你们俩就这样走，那待会儿你们俩就只能挑剩下的手机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严琅两个人还来不及询问，其他等候在一旁的人就已经忍不住问出声：
　　“这一次的手机我们可以随意挑选？”
　　要知道上一次的传呼机，华源集团直接包办，连电话号码都给你配备好了，几乎就是固定了每个人的颜色和型号。
　　所以大家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一次的手机也是一样。
　　至于刚刚严琅和林森的打闹，大家也只是觉得是在开玩笑而已，对于挑选手机这回事，没有一个人把它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听秦浩的话，仿佛不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那样。
　　就在这一刻，李筠从门外推门而入，回答了刚刚人群中的问话。
　　“这一次华源集团并没有直接指派大家的电话号码，因为手机卡是需要你们自己前去营业厅用身份证办理的，这是国家出台的政策。所以这一次大家能够选择自己喜爱的颜色，至于其他方面的喜好，所里的福利可顾及不到那么多。”
　　“我们都明白的，能够免费发一个手机已经很好了，嘿嘿嘿！其他的都可以。”
　　“李师姐大家刚刚就是太惊喜了而已，有点没缓过神来。”
　　“不说那么多废话了，大家速战速决。发完手机，直接给大家放半天假去办理手机卡，明天再来上班。”
　　“呜呼呼！李师姐你真的是太好了！”
　　“我们小组就是所里最幸福的！”
　　在李筠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乱七八糟的欢呼声瞬间在会议室中响起，这种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在会议室外路过的人听起来就像是花果山的猴子在叫喊似的。
　　可是其他人也没有心情去思考会议室中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也要去领取手机了。
　　今天是微电子所统一领取手机的日子，不一会儿就能从微电子所内部传出相同的猴叫欢呼声。
　　这让在她们上下工作的两层研究所，听着眼睛都发红，心想：为什么他们当初就选择了这种收益不明不研究方向呢？
　　是热爱，哭着也要做下去。
　　会议室中，李筠看着大家都把手机拿好之后，开口道：“放假了，回去休息吧。”
　　“拜拜！李师姐。”
　　“组长明天见。”
　　“明天见。”
　　李筠面对大家的问候，一一笑着点头，随意从剩下的三个手机中挑选一个，看向陪自己到最后的两个人说：
　　“你们俩也选一个吧！”
　　秦浩和黎绵对视一眼，也采取随意的方式从中选取一个。
　　秦浩看着没有几个人的会议室，也不好意思在继续待下去，说了一句，“那我也走了，”就直接离开了。
　　此时会议室中只剩下两个人，黎绵看着李筠主动提出：“要不然我们俩叫上钱雯敏一起去营业厅办理业务？”
　　“你好不容易放弃，不回家去陪自己的女儿？”
　　“那孩子有他爸在，哪里还记得我？”
　　说到自己的女儿，黎绵也是露出甜蜜的笑容，虽然话里说的是嫌弃女儿没良心，但是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一种喜悦。
　　李筠能够在她身上体味到家庭的幸福滋味，看着就让人觉得温暖、安心。
　　只是她想着自己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待处理文件，回道：
　　“那估计我可能不能陪你们俩一起去了，姜老师自从从上次与工信部一起开展的会议回来后，就一直在家里修养。今天发手机，闫师兄借着这个机会去看望姜老师了。
　　所有微电子所待处理的文件都被堆在我那里，估计处理还要不少的时间。”
　　黎绵也知道现在的李筠简直就是被当做下一个微电子所的掌权者在培养，事物繁忙。
　　虽然说闫旭东的资历比李筠老，经验比她多，但是在科学研究的天赋上，就是这样的不讲道理。
　　只要你的天赋够高，成果够多，那么你就能越过层层阻碍，到达最前方。
　　现在的李筠就是处于这样的情况当中，上次与姜教授、张教授一起参加会议，名字出现在电视新闻中，就足以证明她的不凡。
　　但是黎绵也知道，李筠这个人处理事务时专心致志，速度非常快，估计要不了多长的时间，就能够解决。
　　因此，后退一步说：“你处理文件的速度大家都知道，而且为了将芯片研发出来，你最近也是在所里待的时间够长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出去散散气。我和钱雯敏就等你到四点钟，如果你那个时候都还没有处理完成的话，我们俩就自己去。”
　　面对黎绵这样的话，李筠也无法说出拒绝，只得无奈地说：
　　“那就暂时这样决定吧。”
　　于是，李筠本来平日里处理事务的速度就快，这一次她的速度更快，在接近三点的时候就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她刚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坐在对面休息椅子上的两人。
　　钱雯敏看到她出来以后，也是高兴地从椅子上蹦起来，惊喜地喊道：
　　“你现在就完成了？快快快！那正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什么正好？”
　　李筠听到这话，忍不住反问道。
　　目光疑惑地看着自己对面的两个人，就看到钱雯敏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而黎绵则是一脸促狭地对着李筠挑眉，示意中有秘密。
　　她慢慢靠近钱雯敏，眼神中的疑惑更深。
　　钱雯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难得扭扭捏捏地开口道：“到时候你们俩就知道了。”
　　如此遮遮掩掩的模样，加上黎绵的眼神，李筠就算是反应再迟钝也知道是什么事情，脸上不禁露出了然的表情。
　　钱雯敏看到这一幕是又羞又喜，但还是默认了李筠的猜测。
　　李筠和黎绵怀着好奇的心思，跟着钱雯敏一起往外走，但是直至走到通信营业厅，也没有看到好奇的人。
　　最终，两人只得暂时按下心中的好奇心，先将自己的手机卡办了。
　　这些日子营业员也接触了不少卖电话卡的人，知道这种人不是地位高就是有钱人，态度异常的好。
　　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李筠，温和地开口道：“同志，请将你的身份证拿出来。”
　　闻言，李筠立即将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
　　紧接着，看着对方从身前的桌子取出不少的文件，检查一遍又写字、盖章，来来回回弄了很久，才取出一张递到李筠面前，提醒道：
　　“同志没有什么意见的话，就可以在这上面签字了。”
　　李筠接过纸张，看着上面的标题，匆匆扫视一遍内容，觉得自己也没有拒绝的可能性。
　　直接拿起一旁的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又重新递回营业员手中。
　　营业员有些错愕于李筠的决定速度，不过她对于这样的客人显然是十分满意的，做起事来的速度也快上不少。
　　然后两人又交谈了一番关于电话卡套餐的问题，一切都处理好之后，李筠将电话卡插入手机中，转身查看另外两人的进度。
　　却赫然发现两个人居然在进行一个自己没有经历的环节——挑选号码。
　　钱雯敏看到李筠这么快结束也是有些惊讶，还拿出自己面前的电话簿追问道：
　　“小筠，你觉得用什么样的电话号码比较好？”
　　和其他人一样，钱雯敏也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吉利的数字，又或是能够代表一些特殊日期的数字。
　　因此看着电话簿上剩余的号码，一时之间犹豫不决，希望能够得到李筠的建议。
　　这个时候李筠才知道原来是能够自己挑选号码的，不过她对于这件事也不是很在意，抛开不谈。
　　将视线放在钱雯敏递过来的电话簿上，浏览一遍，回道：
　　“你喜欢什么数字直接挑选就行，我看你那副样子估计心里也有决定了吧？”
　　钱雯敏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道：“我就是在纠结，到底是用自己的生日，还是爸妈比较喜欢的吉利数字比较好。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比较好，你好，我就要下面这个135……”
　　钱雯敏和营业员对话之后，办好电话卡的黎绵也听到两人的话题，笑盈盈地说：“我选了有我女儿生日的号码。”
　　“挺好的。”
　　很快三人就离开了营业厅，跟着钱雯敏往她期待的地方走去。
　　走了一会儿，黎绵忍不住打听道：“你到底是把人约在了哪里？请我俩吃东西，可不能选在什么档次低的地方，不然他可别怪我们俩在你耳边说他的坏话。”
　　钱雯敏现在一听这样的话就觉得不好意思，本就是偷偷私底下谈的朋友，张开嘴都不知道怎么帮对方解释。
　　只得干巴巴地说一句：“我们俩又不差钱。”
　　“诶呦！看来对方家底不浅呀。我们俩一定要吃够本，是不是？李师妹。”
　　“黎师姐说的在理。”
　　钱雯敏听到李筠和黎绵一起同流合污，整张脸都羞红了。
　　不由得加快自己脚下的步伐，往约定好的位置走去。
　　哪想到她还没有走到约定的地点，突然从一处电话亭旁边跑出来一个身着黑色呢子大衣，戴着黑框眼镜的文弱书生模样的男子小跑着上前。
　　钱雯敏也没有想到如此突然就遇到了，惊慌失措地喊道：“你怎么在这？”
　　“看你一直没到，就想着出门等一会儿。”
　　闻言，钱雯敏立即露出甜蜜的笑容，可是很快她就想到了在自己身后跟着的两个家伙，赶紧收敛咧开的嘴，转身朝着身后两个露出神秘笑容的人看过去。
　　抬头挺胸地介绍道：“和你俩介绍一下，许教授手底下的研究员——许安陌。”
　　李筠和黎绵的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朝着对面的人伸手，主动介绍道：
　　“许同志好，李筠。”
　　“你好，黎绵。”
　　“李同志、黎同志好！我之前经常在雯敏的嘴里听说过两位的名字，特别是李同志的名字若雷贯耳。”
　　“说来大家都是合作伙伴，也不用这么客气，今天我们俩就是想看看许同志值不值得我们家小敏托付，你可得好好应付，我们俩这娘家人。”
　　黎绵的话才刚说没多久，这句话就在真正的娘家人面前露怯了。
　　钱振国看着眼前不敢看自己眼神的钱雯敏，以及跟在她身边氛围亲密的男子，露出气势十足的眼神。
　　在喜爱的女孩子面前，许安陌也不顾自己以前在大院中最害怕的，就是钱振国这个男孩子的领头人。
　　挺身而出，侧着身子挡住钱振国直射过来的视线，梗着脖子说：
　　“钱大哥，我和雯敏是真心想要在一起的，我们俩……”
　　还不等许安陌说完，钱振国就忍不住出声打断道：
　　“我不管你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但是马上就要天黑了，小敏绝对不能和你这种男人继续待在外面。回家，你要把这件事清清楚楚地和爸妈说清楚，你年纪还小，怎么能……”
　　说着，他就将钱雯敏从许安陌身后拽住来，拉着人就往门外走。
　　飞快地速度让李筠和黎绵这两个旁观者，都有些来不及反应，刚伸出手想要拦住几人。
　　就听到赶上去的许安陌回头喊道：“两位不用着急，我们都是住在一起的，我上去帮雯敏和钱大哥解释一下。”
　　说罢，匆匆跟上去。
　　李筠就这样站在店内，透过玻璃，看到钱雯敏被他大哥拽上车，后面赶上去的许安陌则是叫上出租车一起赶上去。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钱雯敏的大哥，就是曾经在大学新生军训上给她们队伍军训的教官。
　　怪不得对方一起频频望向她和钱雯敏的方向，应该就是看着自己的妹妹，当时的钱雯敏居然还遮遮掩掩的，真的是没想到。
　　就在两人以为这件事三人离开就能结束，却不曾想店内突然有一个姑娘站起来大喊道：
　　“钱同志你们怎么走了呀！还没把我带上啊！”
　　说着，就着急忙活地随意往桌上拍上几张钱，飞速往门口的方向赶去，同时嘴边还在说：“不是相亲吗？怎么能连女方都还没见面就走了。”
　　闻言，李筠和钱雯敏对视一眼，同时长吐一口气。
　　黎绵看了一眼气氛完全散失的餐厅，提议道：“不如我们换个地方随便吃点。”
　　“走。”
　　她们俩随意在周边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可以的餐厅吃饭，可是吃到一半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黎绵拿到电话卡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号码告诉爱人，吃到一半爱人突然打电话过来，还在里面听到了自己女儿暖暖糯糯的声音，一下子就没了继续在外面长待的心思。
　　匆匆和李筠吃饭之后，也往家中赶去。
　　于是，李筠下了公交车之后，独自走在小路上，突然生出一种孤独的感觉，配合着此时的寒风，孤寂感在空中飘散。
　　所以当她再一次在电梯中看到陆峮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冰冷的电梯突然变得温暖起来，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勾起一个弧度。
　　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不会注意到。
　　可是对于长久以来一直在观察李筠的陆峮而言，这一个弧度就足以让他欢呼雀跃，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两个人默契地站在电梯里，李筠抽出包里的感应卡，刷亮按钮。
　　下一秒，陆峮的声音在电梯中响起，“今天华源集团应该把微电子所的手机送到了，李同志收到了吗？”
　　“收到了，用的都是成本价，多谢陆同志的慷慨。”
　　“我们是一个集体不是吗？”
　　说这话的时候，陆峮的语气听起来更好，里面富含的情绪能将人紧紧包裹着。
　　李筠想着这些年经常与陆峮在电梯中的见面，晚回时送到手里的夜宵、秋雨中送来的姜汤，以及家中带着华源集团印记的电器。
　　不由得在心中唾弃自己的退缩，低头着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鞋子，刚想要抬着头说些什么。
　　“叮！”
　　眼前的电梯却已经到达了27层，陆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和往常一样走出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一走出去就站在门口背对着电梯门，察觉到电梯门马上就要合上的时候，决绝转身，用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睛看着李筠。
　　李筠一抬头就撞进对方的眼神中，心跳开始加速，电梯中回荡的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她知道自己已经沦陷了，还没开口对面的陆峮趁着门合上的片刻时间，迅速开口道：
　　“李同志，我的私人电话号码是13106251314，希望你能够给我打电话，晚安。”
　　说话的速度非常快，李筠却将那十一个数字牢牢的记在心中，甚至情不自禁地将那十几个数字来回重复几遍。
　　脑海中瞬间想起今日买电话卡的时候，钱雯敏所说的那些话。
　　立即意识到着十一个数字当中掩藏着自己的生日，脑子突然轰的一下一片空白。
　　在电梯门打开之后，爆红着一张脸地走进家门，思索着着可能是陆峮隐藏在字里行间的告白。
　　加上之前经历的印证，她觉得她们两人的关系或许真的可以更进一步了。
　　想到这，她随意打开今天的电视机，为空荡荡的屋子增添一点人声。
　　然后默默地将自己印在脑海中的数字，输入手机中，并着重在陆峮的名字前方加入一个字母“A，”这样它的排序就会在手机号码的第一页。
　　接着按动按钮，想要给对方发去转达自己心意的信息。
　　却突然听到自己的耳边响起一阵严肃的声音。
　　“经本台驻伊拉加记者报道，目前鹰国联合其他鹰联国家，于今日凌晨四时，展开对伊拉加的联合火力打击。在这场别开生面的、带有干涉他国内政的战争中，鹰国第一次采用了信息化武器。
　　据本台记者了解到，这次的战争当中，鹰国军队仅仅是站在指挥部，就直接出动了各式各样的战斗机，携带大量的武器弹药，对伊拉加展开袭击。完全通过现代化的科学信息技术手段，取得了以往战争中从未具有的战果，值得我们深思。
　　接下来，本台将向各位展示今日在伊拉加拍摄到的画面。”
　　下一秒，电视画面切换，将经历过战火洗礼的伊拉加首都的惨烈画面完全展示出来。
　　尤其是李筠的电视还是华源集团出品的彩色电视机，看着画面就更加的清晰，那些炮火侵袭的画面，触目惊心，让人不禁感叹生命的脆弱，以及新式武器的先进。
　　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比自己想象的发生的还要快一些。
　　鹰国为了展示自己全球霸主的地位，居然加快了对拥有战略物资区域的占领，将筹备好些年的信息化武器展示在这场战争中。
　　她不由得想到几年后的那一场战争中“误伤”的大使馆，心中突然燃起一股怒火，觉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现在“拨改贷”的政策已经完全取消，微电子所也在与华源集团的合作中爆发了惊人的生命力。
　　那么接下来她的努力范畴可以再偏向战略性武器需要的零件一点。
　　这一夜，李筠看着电视上的画面出神，连手里拿着的手机都忘了。
　　或许也应该说是她潜意识想要忘记，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沉浸其中，会将其他的忘的一干二净，那么即使两个人心意相通，往后也是不能经常见面，甚至见面的机会比现在还要少。
　　她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能否被陆峮所接受，自认为无所不能的李筠，第一次在人生中露怯。
　　翌日，来到微电子所之后，黎绵看着眼眶发红，眼底发青的模样，被黎绵看到之后吓了一大跳。
　　“你这昨夜回家是干什么去了？该不会是抓了一夜的老鼠？”
　　这个玩笑不算好笑，但是微电子所的人心中都有一个猜测，那就是李筠回家之后基本上和待在微电子所也没有什么区别，肯定是熬夜学习、工作。
　　不过这一次，李筠并没有笑着回答大家的话，而是语重心长地说：
　　“昨夜我打开电视，恰好看了鹰国及其联盟派出飞机轰炸伊拉加的事，我观察到他们现在已经完全采取了信息化战争手段，看样子是想向世界展示自己的武器，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原来是这个，我回家的时候电视上也报道了。不过他们伊拉加距离我们那么远，加上之前我们还曾经打赢过鹰国，我们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是你有想过吗？那些飞机轰炸都是直接带着瞄准目标的，可若是他们心有震慑之意。明明说是轰炸伊拉加，却将苗头对准他人，还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你觉得我们能如何应对？”
　　“这……”
　　黎绵也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
　　因为如果李筠所说的话是真的话，她们暂时还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应付鹰国手段。
　　又或者可以说，因为前面十几年的封闭，近十年来的政策影响，她们国内有很多方面的技术一直都在沉寂，像是她们研究所一般，可以与华源集团合作产生效益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即使，今年年初刚刚结束了“拨改贷，”可是近十年带来的影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拉近的。
　　如果此时的鹰国图谋不轨，她们似乎除了抗议也没有其他的手段可以表达自己的意思。
　　又或者是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让他们畏惧，不会发生李筠想象的场景。
　　就在两人对昨天电视机上播放的画面讨论时，姜文泽的办公室几年来再一次接到那个来自神秘地方的电话。
　　他对着电话的另一端，轻轻答应几声，最后回道：
　　“依据我这些年对于她的观察，只要是祖国有需要的话，她肯定会挺身而出，在思想方面，她没有任何的问题。”
　　又听对面说了几句，回道：“我会提前告知这个消息的。”
　　“叮铃铃——”
　　李筠听到桌上的电话铃响起，立即接通电话，“喂，李筠。”
　　“小筠，你先来老师的办公室一趟，有事找你。”
　　“好，老师，我马上来。”
　　李筠听出姜老师语言之中的急迫感，放下电话就往姜老师的办公室走去。
　　“叩叩叩！”
　　“进来。”
　　李筠直接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出来，此时的老师情绪有点紧张，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她快步走到姜老师前面的位置落座。
　　刚坐下，就听到对面的姜老师用一种感慨的语气说：“你之前猜测的事情应验了？”
　　“什么？”
　　“我知道你当时就有那种敏锐的心思，肯定也看到了昨天的新闻报道。”
　　李筠一听就知道老师说的是伊拉加战争的事情，她当初在刚刚加入微电子所的时候，就说出了自己对于信息化战争的猜测，而这项信息化技术手段就在昨天举世震惊的战争中使用了。
　　其实她刚开始也是有一种提前提醒心思，但是那些都不是她当初一个刚刚进入校园的学生能够影响的。
　　加上之后变化莫测的政策，以及专研方向的变化，她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的提醒有没有警示的作用，让其他人在暗地里进行。
　　“的确，昨夜我回家打开电视机的时候看到了，看了一整夜。”
　　听到这，姜文泽打量了一下对面李筠的脸色，长吐一口气。
　　实在是国外他们在这方面的投入太大了，而他们因为种种限制，可以说是又停滞了好些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彻底地赶上对方，不过想到他们现在所拥有的排在世界前列的芯片技术，他不禁满意地看着对面的李筠，这一切她可是有着无法取代的功劳。
　　回想到自己刚刚接通的那一通电话，他下定决心，开口道：
　　“那么现在有一个任务，是需要你深入研究，或许需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与外界隔绝，直至完成阶段性的任务才能够重新出现在世人眼前，你愿意吗？”
　　李筠想也没想地回道：“我愿意，为祖国的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闻言，姜文泽在感叹李筠的果决时，也在佩服对方的勇气。
　　但是他又想到现在临近三十的李筠依旧是孤身一身，有些担忧对方地说：“你还是仔细想想吧，说来你自己一个人也单着太久了，不要因为家庭的因素，影响到自己的选择。如果你真的决定了，就给这个地方打去电话。”
　　他想到之前出现了李筠面前的所谓“家人，”以为是李筠不相信家庭也有美好的，并且将手中的写下的电话号码交到李筠手中。
　　李筠不知为何听到老师的这句话，脑海中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陆峮的身影。
　　可是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定下的目标，她当即就在心中做出决定。
　　只是看着老师现在的样子，就算她现在直接说，估计老师也不会相信。
　　因此，拿了手里的电话号码之后，起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首先将自己离开之后，各式人员安排，以及年度规划，以及现在正在进行的实验的一些思路，将其全部写在纸上。
　　等到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天边的光线已经变暗了。
　　她起身打开灯，看着桌上无意中吃饼干留下的包装袋，全部扫进垃圾桶里。
　　接着拿出她之前从姜老师那里得来的电话，用微电子所的电话拨打。
　　很快对面就传出来了接通的声音，她自报家门，“你好，我是李筠。”
　　“哈哈哈哈！李教授，我们就知道你肯定会同意我们的提议的，你现在是做好决定了吗？”
　　“当然，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报道？地点在哪？”
　　“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如果手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在你家小区门口接你，上班的时间即可，至于其他的，请恕我们现在不能透露。”
　　“那明天见。”
　　“我们在此恭候您这位学界天才。”
　　挂断电话之后，李筠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闫师兄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他手下的助手也还在办公。
　　拿出自己刚刚整理好的东西，直接放在助手办公桌上，这些东西你明天交给闫师兄。
　　“是，李教授。”
　　整理好一切之后，李筠踏上回家的路程，这一次她没有在电梯上遇到陆峮，但是她却并没有忘记对方。
　　回到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思索自己到底该如何处理，特别是看着手机里排在最前面的电话号码时，她的心很纠结。
　　就这样，黑夜在她的眼前逝去，看到熟悉的时间点，起床洗漱，换好衣服往楼下走去。
　　手边的行李箱放在人行道上，在车流不息的路上，她来回张望。
　　最后还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在手机中找出陆峮的电话号码，编辑短信：
　　因为某些原因，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如果回来时，你心依旧，希望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就在她发送的一瞬间，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李筠身边，她抬头看去。
　　只见一刻圆溜溜的脑袋从车窗里钻出来，“李教授，我们来接你的。”
　　同时有一个人下车将李筠身边的行李箱抬走。
　　李筠一看就知道对方不是一般人，这样的气质她只在王民梁身上见过，笑着点点头，应声道：“走吧。”
　　这一次，李筠再次踏上了一次新的、更加艰难的科研路程。
　　但她不会退缩，会用自己前世所学所见，向世人展示华国的光辉，威慑四方，定不让那群人想要使出相同的手段，用科技的力量把真理辐射在射程以内。
　　非常感谢大家看到这里，李筠的故事将会在另一个时空继续。
　　文案的最后一个内容将在番外展示，大家凭自己的心意选择性购买，不会影响到整篇文章剧情的。
　　预收《九零年代包租婆》
　　陈慧前世身为九九六打工人，好不容易在深市买了个小房子，还没来得及享受，就猝死当场。
　　一醒来就听到大伯一家要带着奶奶去香江过好日子。
　　至于她们这一大家子即将下岗的、无后的拖油瓶，就只配守着老家的房子种一辈子地。
　　陈慧却只注意到：什么？我家在深市有房有地!
　　瞬间头也不晕了，身子也不软了，还有心情笑着送别大伯一行人离开。
　　想到有人说，这个时代是头牛站在风口都能飞起来。
　　为了自己日后能过上拆迁户（富二代）的摆烂生活。
　　陈慧鼓动全职主妇的妈妈从工地卖饭到开连锁餐厅；撺掇家具厂木工的爸爸开工厂，从给外资加工到拥有独立核心器件……
　　毕竟自己努力不如父母努力，鸡娃不如鸡父母。
　　十几年后，陈慧站在街头，掂量着自己用钥匙制成的腰带，看着自家一条街的出租房，不由得在心里感激大伯和奶奶的“抛弃!”以及父母的“努力。”
　　阅读指南：
　　1.架空时代，私设如山。
　　2.一切只为剧情服务，逻辑死。


第70章 
　　番外：赡养费
　　“于今日首都时间下午四时三十分，诺奇尔奖物理学奖的颁奖典礼在摩羯那举行，我国物理学家李筠荣获这一奖项。接下来，本台将向观众们转播实时颁奖画面。”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电视上的画面很快展现出一个恢宏庄严的音乐厅，看着就知道是国外。
　　在女人惊愕又嫉妒的眼神中，以及台下众人赞扬的眼神中，李筠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画面正中心。
　　孙薇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一幕，眼睛瞪如牛眼，死死地盯着电视上的那个人。
　　慢慢地与自己记忆中只知道呆呆蹲在角落，沉默寡言，任自己欺凌的李筠重合在一起。
　　再想到自己这十几年在边疆受的苦，都是因为李筠这个贱人的举报。
　　顿时怒从心来，不管不顾地大声嘶吼道：“啊——”
　　“贱人！贱人！”
　　原本被她用来刮苹果泥的勺子，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柄利刃，一边死死地怒视着电视画面中的李筠，一边恶狠狠地将手里的苹果插到千疮百孔。
　　汁水和果肉残渣顺着她猛烈的动作四处翻飞，即使粘稠的果汁流到手心，也不能吸引她的注意。
　　而躺在她身旁无法自理的孙强，看到女儿如此暴虐的心性，也是悲从心来，感慨自己一个孩子都养不好。
　　大儿子孙武连他这个父亲都不认了，现在也不知道人在哪里，每个月只愿意寄回来一点赡养费。
　　女儿孙薇好不容易从那艰苦的边疆回来，却早已被那些困苦的生活磨坏了性子，暴虐易怒，一不合自己的心意就发疯。
　　小儿子孙文军更是因为过失杀人，早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孙强感受到自己身下不断蔓延的温热液体，有一瞬间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死，但他又没有那样的勇气。
　　只能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喊着，希望沉浸在疯魔世界中的孙薇能够及时发现自己的情况。
　　可是，现在的孙薇已经完全被嫉妒和怨恨蒙蔽了双眼，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直至电视台开始播放下一个新闻，她才从自我的世界中抽离出来。
　　一出来，就闻到空气中散发的尿骚味，顿时对着瘫痪在床的孙强怒吼道：
　　“又尿床！又尿床！天天尿床，家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床单可以换，怪不得那个死女人要抛下你独自离去，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就是对其他人的折磨，你怎么不去死！”
　　孙薇嘴里说着最恶毒的话，仿佛眼前瘫痪在床的不是他的父亲一样。
　　等到她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完，直接将手里破碎不堪的苹果朝孙强扔过去，喊道：“你今天就吃这个得了，别浪费家里的食物。”
　　也不管孙强够不够得到她扔下的苹果，直接雄赳赳气昂昂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叩叩叩！”
　　不一会儿，孙家的大门被人敲响。
　　孙薇犹如生理反应一般迅速从房间中跑出来，猛地打开大门，就看到一个信封从门缝中飘落。
　　她想也不想就知道这是自己那个逃到外地的大哥，给父亲送来的养老费。
　　而她现在和孙强就靠着这点钱，和她平日里捡垃圾的收益为生。
　　当她打开封信，看到里面的几十块钱时，鄙夷地撇撇嘴，果断塞进口袋里。
　　这点钱几年了也每个变化，一看就知道她那个大哥也是一个冠冕堂皇的，不过就是面子情做的好罢了，哪里有她这个贴身服侍的人辛苦。
　　当她准备将信封扔到垃圾桶时，突然从心底里冒出来一个主意。
　　真正算起来的话，李筠那个家伙也算是父亲的女儿，那么她和大哥都需要赡养瘫痪在床的父亲，为什么李筠就能够幸免于难呢？
　　更何况现在的李筠一看起来就是报纸上所说的成功人士，只要从手里漏那么一点缝，就足够她们两人生活很久。
　　想到这，孙薇顿时打定主意，她一定要去找李筠付赡养费，不管怎么说，两人之间的关系总是割不掉的。
　　只不过，她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到哪里去找李筠的地址。
　　她现在就算是直接去首都，也是人生地不熟，说不准还没找到李筠就饿死在首都了。
　　所以一定要有一个准确的消息，得知李筠的具体位置，她再出手。
　　想到这，她顿时也不觉得电费贵了，打开自家的电视，日日夜夜的播放着刚刚播过李筠新闻的电视台。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失去李筠消息的时候，突然看到电视台上公布的消息。
　　“我国研究团队将不日从摩羯那回来……”
　　孙薇的脑海中立即将摩羯那三个字印在脑海中，这个国家的名字她之前也曾听过，心底也有一个声音在喊着：李筠就在这群人当中。
　　她当即收拾自己的行装，着急忙慌地往火车站的位置走去，对于身后的孙强是一点都不在乎。
　　孙强不知道孙薇内心的想法，还以为自己唯一的依靠也要抛弃自己而去。
　　担忧地在床上呜呜咽咽的喊着，口水从嘴角不停地往下流，整张脸青白交加，生怕孙薇突然消失。
　　可现在的孙薇完全被嫉妒和赡养费诱惑引诱着，哪里还记得自己的老父亲。
　　匆匆忙忙带着自己所剩不多的行李就往外走，走出小区大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住在她们楼下的住户。
　　对方一看是小区中臭名昭著的孙薇，以及她手上的东西，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脑海中大喊道：
　　糟了！这个孙薇肯定是要抛弃她那父亲走了，孙强该不会死在床上了吧？
　　想到这，她也来不及去拉已经快跑得看不清背影的孙薇，着急忙慌地往街道办的方向走，这种死人的事还是街道办来处理比较合适。
　　孙薇一路非常顺利的乘坐火车来到繁华的首都，她一面羡慕首都的繁华，一面嫉妒李筠能在这样好的地方生活二十多年。
　　想到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钱，她选择不行走在前往首都机场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打量着繁华的首都。
　　等到她无意中扫到一面光洁的玻璃门时，才看到自己的发型、衣着，在光鲜亮丽的首都显得如此地格格不入。
　　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自卑的情绪来，赶紧用手里拎着的布包挡住脸，连路都不敢问，一路乱走，直至看到熟悉的街道，才开口询问。
　　最后花了两天的时间才蹲守在首都机场门口。
　　来到这，孙薇忽然发现今天的机场格外多人，多的还是那种扛着摄像机和话筒的人。
　　她刚想问问是什么情况，就听到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几个学生模样、衣着整洁，看起来和自己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出今天热闹场面的原因。
　　“听说今天刚刚获得诺奇尔奖的李教授将会乘坐飞机回来，你看这么多人都是想要围在着等消息的。”
　　“李教授这么重要的人，会这么轻易给他们采访到吗？要是引起混乱，李教授出事怎么办？”
　　“那边不是还可以走VIP通道的吗？李教授这么重量级的人物，走VIP通道应该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吧？”
　　就在孙薇还在思考这个VIP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周围的人都在朝着一个地方跑去。
　　同时嘴边还在激动地喊着：“VIP通道！VIP通道！”
　　她瞬间反应过来，这些人都是要去找李筠的，只要她跟在后面，一定可以找到李筠要求付赡养费。
　　孙薇立即顺着人流一起往VIP通道的位置跑去，甚至她更加卖力，一定要让自己看清楚李筠，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李筠的真实面目暴露出来。
　　可当她好不容易跑到VIP通道的时候，却发现出口的位置被一群保安死死围住，根本不允许众人靠近。
　　她一头撞过去，也只能被那些身形壮硕的保安拦住，想要说些什么，却无法在其他人的叫喊声中突出。
　　眼睁睁看着身着光鲜、气势十足的李筠踏出大门，听着身边几乎快要将耳膜刺破的声音。
　　“啊啊啊啊——”
　　“妈妈！我见到真的李筠教授了！”
　　“天天天呐！陆董居然亲自来接李教授，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爱情啊！”
　　孙薇在人群中听到这一句，立即朝路的尽头停着的黑车看去。
　　就看到一个身形修长，浑身散发着一股尊贵气息的男子，一脸笑意地朝着李筠靠近。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自然地接过李筠手里的挎包，轻轻环着李筠的腰往车的方向走去，小心翼翼地帮着李筠挡住车顶的位置，防止碰撞。
　　她看着李筠被一个自己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男人，小心翼翼爱护的模样，顿时怒从心来。
　　特别是看着车门马上就要被合上，两个人就要这样当着自己的面离开时，脑子根本不愿意去想现在是什么情况。
　　身体猛地朝着保安构筑的封锁线冲过去，同时嘴里还在大喊道：“李筠，你给我停下！”
　　她这副疯魔的样子，立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记者和围观的群众们，还以为她是李教授的狂热粉丝，可在下一秒，她就被当成危害国家重点保护人员的潜在罪犯抓起来。
　　在意识到自己被控制的那一秒，孙薇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察觉到对方那身外泄的气势，顿时被吓得身子瘫软。
　　最终还是在李筠私底下警卫员的指示下，被邀请到警察局喝杯茶。
　　而车里面的李筠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自己身后的孙薇存在过。
　　她看着特意来接自己的陆峮也是非常好奇，饶有兴致地说：“你不是说要出差，没空吗？”
　　“接我们李教授怎么可能没空？留个惊喜而已，家里已经亲手做好了饭菜，就等你回去吃。”
　　预收《九零年代包租婆》
　　陈慧前世身为九九六打工人，好不容易在深市买了个小房子，还没来得及享受，就猝死当场。
　　一醒来就听到大伯一家要带着奶奶去香江过好日子。
　　至于她们这一大家子即将下岗的、无后的拖油瓶，就只配守着老家的房子种一辈子地。
　　陈慧却只注意到：什么？我家在深市有房有地!
　　瞬间头也不晕了，身子也不软了，还有心情笑着送别大伯一行人离开。
　　想到有人说，这个时代是头牛站在风口都能飞起来。
　　为了自己日后能过上拆迁户（富二代）的摆烂生活。
　　陈慧鼓动全职主妇的妈妈从工地卖饭到开连锁餐厅；撺掇家具厂木工的爸爸开工厂，从给外资加工到拥有独立核心器件……
　　毕竟自己努力不如父母努力，鸡娃不如鸡父母。
　　十几年后，陈慧站在街头，掂量着自己用钥匙制成的腰带，看着自家一条街的出租房，不由得在心里感激大伯和奶奶的“抛弃!”以及父母的“努力。”
　　阅读指南：
　　1.架空时代，私设如山。
　　2.一切只为剧情服务，逻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