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玲丫头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职业粉丝 作者：钟晓生 　　文案： 　　想知道如何正确追星？想学习如何高段位地撕逼？想了解选秀艺人的生活？欢迎来到《职业粉丝》栏目。 　　这世界上有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职业，叫做职业粉丝。普通粉丝追星花钱，职业粉丝追星赚钱。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爱与梦想的田野。 　　感谢抽纸纸做的封面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娱乐圈 　　主角：朱筱桐，李希幸 ┃ 配角：虞青晨，左天扬，谢默东 ┃ 其它： 　　作品简评： 　　世界上有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职业，叫做职业粉丝。普通粉丝追星花钱，职业粉丝追星赚钱。这是一个迷失方向的小说写手，遇到一个坚定的织梦者，一起建立成人世界的童话王国的故事。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本文切入点独特，描写了选秀艺人的生活和粉丝圈不为人知的生态。主角朱筱桐是个成熟却不世故、不单纯却善良的人。这是一个写出了现实的残酷却依旧充满爱与梦想的故事。 ================== 　　☆、第一章 　　“抱歉啊，你的这篇稿子不太合适。” 　　朱筱桐一点开QQ的消息提示，就收到这么一条消息。她两声无神地对着对话框发了一会儿呆，烦躁地抓抓头发，开始敲键盘。 　　“编辑，是要退稿还是打回修改？” 　　“问题有点严重，我想了一下，要修改的话你差不得得重写了，所以还是退稿吧。期待你的下一篇大作。” 　　“咚”地一声，朱筱桐一头砸在桌上。 　　稿子又没过审。这非但不是第一次，而且这一年来简直频频发生，被退稿的篇数都快超过顺利过稿的篇数了。以至于她收到退稿通知，一点不觉得意外，只有一个大写的“丧”字。 　　她在桌垫上趴了一会儿，强打精神，用力搓了搓脸，继续打字。 　　“具体是哪里有问题呢？能给点退稿意见吗？我下次写文的时候注意。” 　　编辑的消息很快就发过来了。 　　“太寡淡了。不管人物还是剧情，都很寡淡，也就是你的文笔一直都不错，但是光靠文笔不能撑起整篇小说啊。小桐，你最近是不是没有什么创作的激情？” 　　朱筱桐继续对着聊天窗口发呆。 　　寡淡？没有创作激情？还真是。别说创作激情，生活的激情都快被磨没了。 　　“你前几年写的文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可能文笔和技巧没有现在好，但你写的东西一看就很有趣，从你写的东西就能看出作者本身也是个有趣的人。我说实话你别介意啊，你最近生活上是不是不太顺？” 　　还没等朱筱桐回消息，编辑的消息又发过来了。 　　“也不是说遇到了什么重大的挫折，其实如果真有重大挫折的话，也会产生创作的冲动才对？就是感觉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比较无聊？我从你的文字里完全感觉不到能量。” 　　“我也就随便说说哈。如果我说错了，你别往心里去。” 　　这个编辑做朱筱桐的责编已经几年了，她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正中靶心。 　　朱筱桐烦躁地抓乱了头发。 　　“是……确实很久没遇上什么有趣的事，有趣的人了。”她回复编辑，“眼光毒辣！” 　　“摸摸头。其实别说小说作者了，很多艺术家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废了的。创作是个输出能量的过程，如果没有能量的输入，光输出，早晚要被掏空的。”编辑回她，“像你这种全职写手，每天宅在家里，跟人接触很有限，被掏空得更快。或者你可以改变一下生活的状态。出去旅个游？认识点新朋友？或者索性谈个恋爱？” 　　朱筱桐看着编辑发来的消息发呆。 　　“总之，期待你的新作品。加油吧！” 　　朱筱桐有气无力地敲下“谢谢”两字，一个回车发送了过去，随后往床上一躺，开始挺尸。 　　假如编辑给她点具体的修改意见，比如故事需要再增加一些波折性，比如场景的描写再具体一点，那她至少还知道力气该往哪里使。但一句“寡淡”，瞬间把她残存的斗志全都消灭了。 　　即使编辑不说，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目前的状态不对。以前写作的时候，能一整天对着电脑十几个小时，吃喝都忘了，情绪跟着自己笔下的人物大起大落，主角碰上伤心事她也跟着哭；主角排除万难她能高兴地在屋里蹦跶几圈。可现在，她好不容易能抽出时间对着电脑坐一天，其中大半天的时间都在发呆。 　　她已经很久没有一口气顺畅地写完一篇文章了，总是删删改改，好容易写了几千字，自己来回读几遍觉得没意思又全删了。 　　改变生活的状态？她也想改变，但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旅游？以前她稿费多的时候，倒是各种旅游挥霍。可随着状态越来越糟，稿费越来越少，手里的积蓄都快花完了，没钱出去挥霍，且需要花更多时间写稿赚钱。仿佛已经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认识新朋友？她的生活圈子小得可怜，倒是去哪儿找朋友啊？总不能大马路上看见一个顺眼地就拦下来说小哥哥小姐姐我们交个朋友吧？ 　　谈恋爱？可拉倒吧！谈个破恋爱，能量被抽干得更快。她前几天才刚摆脱一段糟心的关系，总算觉得轻松点，才不重新往火坑里跳呢！ 　　她现在的生活，的确就是一个大写的寡淡，她也很绝望啊！ 　　===== 　　礼拜一大清早，朱筱桐被楼下的鸣笛声吵醒了。 　　她跑到窗口一看，看到一辆眼熟的大奔，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从大奔车的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穿着衬衫的年轻男人，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他抬起头，正跟她对上视线。 　　男人勾勾手指，示意她下楼。 　　朱筱桐摇头，正准备缩回去，却见男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扩音喇叭，放到唇边准备话喊。 　　朱筱桐吓了一大跳。这大清早的，江黎要是真发起疯大喊大叫，以后邻居们不知道要怎么看待她。她立刻做了个手势示意江黎等着，换了身衣服连滚带爬从楼上下去了。 　　此时正是上班族上班的时间，路过的男男女女都被这辆拉风的车和这位拉风的车主吸引了目光。男人们不自觉地扯扯衣摆理理头发，姑娘们则悄声议论。 　　“我靠，那个男的好帅！谁啊？是我们小区的住户吗？以前没见过啊！” 　　“开玩笑，肯定不是我们小区的啊！我们又不是瞎的，有这种帅哥早八百年注意到了好吗！” 　　朱筱桐走出居民楼，江黎这才把扩音喇叭塞回车里，笑眯眯地对她扬了扬手里的玫瑰花。 　　朱筱桐黑着脸走上前，站在一个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你来干嘛？” 　　江黎长腿一跨，瞬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住朱筱桐的胳膊。 　　“筱桐。” 　　朱筱桐试图将他挣开，但是男人抓得很紧，以她的力气根本挣脱不了。路过的人们视线都聚拢过来。 　　“江黎，放手！” 　　江黎笑得一脸无赖：“不放！说好了一辈子都不放手的！”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朱筱桐在人群中看见了几个眼熟的邻居。她气得牙痒痒，反手一把抓住江黎，低声道：“换个地方说话！” 　　江黎这才老老实实地跟她走了，一边走还一边笑眯眯地对着周遭围观的人群扬了扬手中的玫瑰花束，仿佛自己是个求爱成功的男主角，欣然接受围观群众的祝福。 　　朱筱桐把江黎拉到无人的地下车库，用力甩开他的手，黑着脸问道：“江黎，你来干什么？” 　　“来找你啊。”江黎把手里的一大捧玫瑰递给她，软声软气地告饶，“筱桐，别生我气啦，我带你去吃大餐好不好？” 　　“我没有生你气。”朱筱桐冷冷地后退一步，不接他递来的花束，“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谁说分手了？我不同意！” 　　“不好意思，我只听说过谈恋爱需要两个人同意，没听说分手还需要经过双方许可的。” 　　“你……”江黎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我承认我有错，但也不到罪无可恕的地步吧？你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你把写小说看得比我这个男朋友还重要，我还不能有情绪了？” 　　事情要从前几天开始说起。 　　那天朱筱桐正在家里赶稿，忽然接到江黎打来的电话，说自己订好了晚上巡游江上的豪华游轮，让朱筱桐赶紧化妆打扮，一个小时后他会到她家楼下来接她，带她度过一个浪漫的周末。 　　朱筱桐当时接到电话就斯巴达了。她问江黎：“你之前不是说这周末要出差吗？怎么又不去了？今天是截稿期，我稿子还没写完，晚上一定要交稿，不能出去啊！” 　　江黎说：“我骗你的，没有要出差，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 　　朱筱桐：“……” 　　“宝贝儿动作快一点，一个小时后见哦！” 　　朱筱桐：“……”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黎已经挂断了电话。她只好又重新拨回去。 　　“我很感谢你想给我惊喜的心意，但是今天真的不行。编辑特意周末加班陪我梳理脉络，我今天晚上必须要交稿，不然杂志连载又要开天窗了。或者下一次我们可以早一点提前约好时间？” 　　“写什么破稿子。”江黎说，“写小说重要我重要？别闹。” 　　“……” 　　“好了宝贝儿，再晚该来不及了，你选好穿什么衣服出门了没有？没有的话我帮你选。我喜欢你上次穿过的那条红裙子。” 　　“……” 　　“等会儿见。” 　　“喂喂喂！先别挂！” 　　“嘟……” 　　朱筱桐看着再一次被掐断的电话，白眼差点翻上天。她耐着性子继续拨打江黎的电话。 　　然而这一次，江黎直接不接电话了。 　　她忍着骂神经病的冲动，好声好气地给江黎发消息。 　　“对不起啊，你别过来了，我今天真的没有空。” 　　“我不是开玩笑的，我今天晚上一定交稿的。你下周末有没有空？不然我们下周末去坐游轮？或者如果你周末忙，你说个时间，除了今天我都行。” 　　“收到回我一下。” 　　然而江黎始终没有回消息。 　　一小时后，门铃声响了。 　　朱筱桐过去开门，门外赫然站着人模狗样的江黎。 　　朱筱桐头发已经两天没洗，一个发夹把刘海别到后面，脸也没洗，油噌噌的额头能当镜子照，而且身上还穿着睡衣。她无奈道：“你没看见我发的消息吗？” 　　“你怎么还没打扮？”江黎根本不接她的茬，继续自说自话，“算了，你素颜也很好看，不用化妆了。换身衣服，我们走吧。” 　　“……” 　　“干嘛傻站着？”江黎坏笑，“要我亲自动手帮你换不成？” 　　“……” 　　“江黎。” 　　“嗯？” 　　“我认真地，严肃地再说一遍，请你听我说话。我今天要赶稿，不能出门。请你下一次提前跟我约时间。” 　　江黎默默地看了她几秒钟，直接脱鞋进屋，朝着她书房走去。 　　朱筱桐愕然跟上：“你干嘛？” 　　江黎走进书房，看到桌面上正在运作的笔记本电脑，上前很霸道地关掉了文档，并且把笔记本电脑直接给盖上了。 　　朱筱桐脱口而出骂了句“卧槽”！ 　　江黎转过身，一脸霸道总裁的拽样：“我也是认真的，不开玩笑。你不知道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你跟我走，一定不会失望的。” 　　朱筱桐推开他冲过去，重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她没看清江黎关掉文档之前有没有保存，她一大清早写到现在还没有保存过！！ 　　等她打开待机的电脑，重新打开文档，只见里面空拉拉一片，干净得像是刚抹过的桌子。 　　而罪魁祸首江黎，还在催促她赶紧换衣服。 　　在那一瞬间，朱筱桐恨不得自己神奇女侠附体，把这个智障一顿暴捶然后丢出外太空！ 　　“江黎，请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家！”她用她最大的教养，竭力保持理智和克制，“我不想再看到你！” 　　江黎显然没料到她竟然会是这个反应。他不可思议道：“你什么意思？你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我还重要？就为了挣那么点稿费你至于吗？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这番话槽点太多，无从吐起。朱筱桐只想把他的脑袋塞进马桶里，狂按冲水键，让他好清醒一点。 　　“你在我心里就是连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如，满意了吗？”她用力把江黎推出门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非常郑重地说，“江黎，我们分手。走好，不送！” 　　“砰”地一声，她把门关上了。 　　☆、第二章 　　或许对某些人来说，江黎应该是个不错的男朋友。他虽然是个富二代，但却不是不学无术，相反他很有能力，有自己的事业。 　　无论家世、长相、学历和能力，江黎都可以称得上优秀。或许是因为优秀，他的缺点也显而易见——自大。 　　刚开始交往的时候，江黎得知朱筱桐是个写小说的，他是很高兴的。高兴的理由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女朋友有文采，而是写小说是个自由职业——这世上似乎有不少人以为自由职业等于每天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有用不完的时间，所以可以任意差遣随叫随到。 　　然而那时候他并不明白，写小说这件事并不是有个灵感就能自动转化成作品的，是需要花上许多时间去写的。自由职业是相对自由，却不意味着空闲。 　　他经常很忽然地给朱筱桐打个电话，告诉她：“我现在刚出机场，我马上开车过来找你，三十分钟后到。”又或者——“我刚开完会，你现在马上到某某地方来，我们有两小时可以见面。”再或者——“你现在带上三天的换洗衣服出门，我带你去莫干山别墅区度假。” 　　有时候朱筱桐通宵赶稿，刚刚睡下去，被江黎一个电话惊醒，不得不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强打精神出门见他；有时候朱筱桐正文思如泉涌，被江黎突然拉出门去，回家以后那些灵感早已烟消云散。 　　地下车库里。 　　江黎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问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吵架的那天是什么日子？” 　　“记得，恋爱一周年纪念日。” 　　“原来你记得。可能你不在乎，但对我来说，所有跟你相关的日子，我都很放在心上。我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请了很多朋友来，安排了快闪，布置了晚宴和蛋糕，就只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承认那天我的行为有不妥的地方，但我做了那么多，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写东西拒绝我，所以我才会那么冲动。” 　　“你还请了很多朋友？？？”朱筱桐一脸日了狗的表情：“你非要说我不在乎，我只能说，你开心就好。你提前一个月开始准备，难道我没有提前一个月问你那天你有没有空一起过？是你非常坚定坚决地跟我说你要去美国出差的好吗？我提前两天还在问你晚上能不能抽点时间打个视频电话，但凡你说可以，我前两天也熬夜赶稿挤时间了，是不是你自己说的半小时都抽不出来？” 　　“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江黎辩解。 　　“大哥，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不是你家养的小猫小狗，每天什么事不做待在家里等你的惊喜。何况你这根本就不叫惊喜，这叫恶作剧好吗？一个小时后接我出门？万一我在理发店烫头发，我是不是要顶着一头药水去参加你的party？万一我出门旅游了，我是不是还得劫个机赶回来？” 　　江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承认我有问题，我也道过歉了。就因为这么点事儿，你就要跟我分手？” 　　“这么点事儿？”朱筱桐冷笑，“难道我是第一次告诉你，有事我们一起商量？我委婉地说过，直白地也说过，你听进去过吗？你没有，你根本不想听！我做的工作对你来说没价值，我写的东西你觉得乱七八糟。你根本就没有尊重过我。一年了，我受够了，真的！” 　　“我不尊重你？”江黎火大地把玫瑰花束往旁边的车头上一放，“朱筱桐，说话讲良心！我对你不好吗？哪次吃饭不去你喜欢的餐馆？不点你爱吃的菜？看电影不挑你感兴趣的？买新车我还挑你喜欢的颜色！美国飞欧洲我还拐个道回一次上海，只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我都想见你一面！我这辈子就没对谁这么上过心！” 　　“我养只猫不得喂它它喜欢的猫粮？不给它它喜欢的玩具？这就叫尊重？我谢谢你啊。”朱筱桐翻了个白眼，“你说要见我就要立刻见我，我几次被你逼着放朋友鸽子我没忍？我就那么几个朋友，跟你谈个恋爱都快得罪光了！截稿期你突然叫我下楼上车，我以为就出门吃顿饭，你直接开到苏州给我来个两日游，你玩绑架游戏吗你？！我交不上稿开天窗，杂志社腰斩了我的连载，我说什么了？你的工作是工作，我的工作是狗屎啊？” 　　“整天搞什么惊喜惊喜惊喜，你提前约我你会死吗？每次好声好气跟你说以后别这样，你改过？我现在看到你打电话过来我都胃疼好吗！” 　　江黎讪讪道：“我怎么没改？虽然没改彻底，但我肯定改了不少了！翻旧账有意思吗？” 　　“哦，那不翻旧账。”朱筱桐深吸一口气，“就说今天呗。你明知道我不喜欢打扰别人，你今天大清早拿着一束花到我家楼下扰民，居然还带个大喇叭，你难道不是看准我不敢当众跟你翻脸？你管这也叫尊重我咯？” 　　江黎瘪了瘪嘴：“那我能怎么办？我打你电话你不接，发你消息你不回，来你家找你你不开门，我也是没办法啊！” 　　“你有办法的。你可以当作从来没认识过我，或者你可以当我已经死了。反正前任活着跟死了没有区别。”朱筱桐沉着脸往后退，“靠，困死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江黎连忙上前一步，想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但朱筱桐敏捷地后退了好几步。 　　“不是我把工作看得比你重要，而是我自己的人生比你重要一千倍，一万倍。”她说，“请你务必不要再来找我了，江黎。我们不可能了。” 　　她说完不管江黎什么反应，转身就走，径直回家去了。 　　回家以后以后，她的手机震动，她拿起来一看，是江黎发来的短信。 　　“筱桐，再给我个机会，我真的会改的。我们在一起一年了，你忍心就这样放弃吗？我一直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我想给你最好的未来，让你做最幸福的女人。所以请不要这么轻易说放弃。” 　　说实在的，每当朱筱桐写文累了、稿件被退了的时候，她的确会对江黎说的养她有那么一咪咪的心动。但也只有一咪咪，不能再多，而且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世界上每一样东西都标了价，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她现在写作有收入，江黎都理所当然地要求她围着他打转，假如有一天她真成了江黎养的米虫，那日子过得可想而知。 　　诚然，讨好金主或许要比辛勤工作要轻松的多；诚然，没有人不喜欢轻松的生活。然而轻松远不是生活的全部，更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至少对她来说，自由更重要。 　　她漠然地看完短信，点下删除键，随后直接把这个号码拉黑了。然后躺回床上继续睡大觉。 　　☆、第三章 　　某酒店的宴会大厅。 　　大厅里灯火通明，自助台上放满了酒水和点心。到处都是穿着礼服的女人和穿着西装的男人，或三三两两凑耳交谈，或数人围成一圈说说笑笑，气氛热闹极了。 　　今天晚上在这里举办的是梦想音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和太阳电视台联合举办的庆功晚会，庆祝本届《超级声音》圆满结束。 　　《超级声音》是近年特别火的选秀节目，几乎年年都是收视冠军。从节目中选出的艺人，不少都成了眼下炙手可热的红人，而节目里的明星导师也随着节目的大火而身价高涨。而经营选秀艺人的梦想音乐公司更是在开办了短短几年后就已经成功借壳上市。 　　觥筹交错，众宾欢也。 　　李希幸穿过人头熙攘的大堂，拿了一碟小蛋糕和一杯红酒，在角落里找到位置坐下。 　　她吃了一口蛋糕，一脸凝重地放下叉子，认真回忆这是不是她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蛋糕。 　　在这里供职的厨师保不齐是哪位经理的表兄弟，靠着裙带关系进来混个饭碗。做厨师之前兴许是个补车胎的，不然怎么能把蛋糕的口感做得这么像橡胶？能干到今天还不被撤职，估计是因为像她这样来这种地方还认真吃喝的人实在太少了。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娇嗔的笑声。 　　浓妆艳抹的女人和一个长相形似郑源的男人在调笑，她的笑声吸引了周遭人的注意，更多人朝着郑源先生聚拢过去。 　　“金总监，我敬您一杯。” 　　“金总监，我帮您倒酒。” 　　郑源先生名叫金勇。他是梦想音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艺人经纪部总监，也是《超级声音》明星导师郭辉的表哥。 　　郭辉是在娱乐圈里很有地位的老牌歌手，也是《超级声音》的明星导师。这年头文艺产业越来越吸金，像《超级声音》这么一档子大型选秀节目，背后其实是一场人脉和资本的游戏。有的明星导师参加节目要收取高昂的出场费，有的明星导师却一分钱不收，甚至自己还贴上一大笔钱，兑换股份成为新公司的股东。 　　新成立一个文化传播公司，不光需要资金，更需要人脉和人才。而人脉和人才，投资人没有，明星导师们却有，这也是节目为什么要请圈内的老牌歌手来当明星导师的原因之一。新公司需要经纪人、要宣发、要公关，明星导师们就把自己身边的人往公司里塞，既能做人情，又能加强自己对新公司的掌控。 　　金勇以前给郭辉做过一阵经纪人，表兄弟要好得能穿一条裤子。郭辉肯做《超级声音》的梦想导师，其中一个条件就是新公司的艺人经纪部总监这个位置给他的表哥。 　　因此这位郑源先生既是梦想音乐公司的高管，也是公司里的王牌经纪人。如果他愿意带哪个艺人，就意味着谁会成为公司力捧的对象。 　　数分钟后，一只肥厚油腻的手搭在了正在与硬得像橡胶似的牛排较劲的李希幸的大腿上。 　　李希幸猛地回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一堆小艺人中杀出重围的金勇坐在她的边上，酷似郑源的脸红润异常，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他拍着李希幸的大腿，亲切地问道：“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大才女？” 　　李希幸侧过身子，把腿转到另一面，淡淡地答道：“啊，我饿了。” 　　“这里的东西不好吃，等会儿晚会结束了，我带你去吃好的。”他凑上来，胳膊有意无意地贴在李希幸的背上，“你知道今年比赛的选手里我最欣赏的人是谁吗？” 　　周遭的人们似乎都在聊着自己的话题，可李希幸却感受到了很多目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厌恶的，有幸灾乐祸的。 　　“总监，您喝醉了。” 　　“我没喝多少。”金勇拿起她用过的酒杯，喝了口她喝剩下的酒，“实话告诉你，今年这些新人里，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虽然你比赛的成绩不是很好，但你未来是很有发展潜力的。你不要把比赛的名次放在心上，以后谁混得好还不一定。” 　　李希幸是今年选秀比赛的第五，连前三都没有进。不过金勇这番话并不是瞎说的，李希幸的潜力的确很大，她是创作型歌手，自己会写曲写词，会演奏多种乐器，唱功也不错。她之所以名次不高，更多原因在于她的风格。 　　阳春白雪的民谣小调，没有竞技性，比不得那些愤怒嘶吼的摇滚和那些炫技似的高音来得热闹刺激。 　　“谢谢。”李希幸说。 　　金勇把手撑在她坐的椅子上，随着他身体的不断倾斜，他的手几乎已经挪到了她的臀部。 　　李希幸端着盘子站起来。 　　“你知道以后混得好不好，什么是关键吗？”金勇开口。 　　李希幸已经准备走了，然而餐盘太滑，叉子掉到了地上，她不得不弯腰去捡。这一下耽误的时间，让她不情不愿地听到了金勇的自问自答。 　　“做人知趣才是关键。” 　　李希幸捡起叉子，放回餐盘上，重新站起来。不知道是金勇真的喝醉了，还是她的这个小小的失误给了金勇她在欲擒故纵的错觉，她刚一站直，那只肥厚油腻的手已经搂在了她的腰上。 　　“晚上结束以后你跟我走，我带你吃顿饱的。”郑源似的脸上露出恶心的笑容，“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会用心开发你的潜力。” 　　——不得不说，这个条件是具有诱惑力的。换作刚才那些围着给他敬酒添酒的家伙，指不准还真愿意把身上各种的潜力都交给他开发。 　　李希幸再一次避让，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腰上甩了下去。这一次她什么都没说。 　　“会唱歌的人多了去了。”金勇在她背后冷冷说道，”小姑娘，你很快就会明白，就靠你玩的那点破音乐，什么你都得不到。” 　　李希幸的脚步停下了。 　　三秒后，她转身又朝着金勇走了回来。 　　金勇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这女人看起来是个死脑筋，不吃点苦头就不懂事，不像简单两句话就能把她脑筋说活络的啊？ 　　下一秒，李希幸抄起桌上的玻璃杯。 　　“啪！”的一声脆响，玻璃杯四分五裂，红色的混合液体顺着金勇的脑门淌了下来。 　　===== 　　朱筱桐对着又一封退稿邮件发呆。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篇了。长篇被腰斩，短篇被退稿。这大概是她写作几年来最糟糕的状态。失恋，并且可能面临着失业。 　　“当你遇到了一件坏事，就像你在家里发现了一只蟑螂，接下来还有成千上万只蟑螂等着你。你以为这已经是最坏了，但是不要灰心，一定还有更坏的事在等着你。”——水逆定律。 　　她关掉邮箱，打开一个空白文档，然后……开始发呆。 　　创作是一件有技巧的事情，譬如一篇两万字的短篇小说，开头布置悬念，中间应有几处转折，结尾制造反转。一旦掌握了技巧，即使没有灵感的时候，也还是可以靠技巧硬着头皮编出点什么来。 　　然而创作激情这个东西，跟技巧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无论如何努力也强求不来。 　　每当有创作激情的时候，她的胸口会有一股气鼓噪不安地窜来窜去，四肢百骸充满力量。即使她的脑海里没有成形的故事，却有一个个灵动的人物，一幕幕鲜活的场景，让她恨不得立刻以笔畅达。 　　而失去激情的时候，即使她能中规中矩地构建出整个故事，可她的头脑里却是空白的，她想象不出自己要写的角色究竟是个什么形象，想象不出角色们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场景之中，无血无肉，只有一堆字符。因此即使硬着头皮去写，写出来的东西也只是流水账，如同煮老的鸡肉，又干又柴，食之无味。 　　发了一阵呆后，她把电脑推到一边，开始玩手机。 　　QQ、微博、微信……几个APP十分钟内她来回切换了三四次，刷新，草草浏览，继续刷新。 　　丧是一种很古怪的状态。她并不是没有事情可以做，反而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做。她有稿子要写，她有追了一半就搁置的剧还没看完，她的书柜里堆满了还没拆封过的新书…… 　　最糟糕的绝不是没事可做。而是什么事都不想做。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转眼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干成。 　　——如果一个人没有工作的动力，就登陆银行账号看看卡里的余额，现实会教你做人。 　　朱筱桐看了一下自己的存款余额，倒吸一口冷气。 　　几分钟后，她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扬扬，你们公司还招人吗？我想找份工作。” 　　☆、第四章 　　晚上朱筱桐来到一家装修风格新颖的火锅店。火锅店门口排队领号等位的人黑压压一大片，足见火锅店生意之红火。火锅店的名字也很有趣，叫做“左先生很爱吃”。 　　这年头已经不流行简单直白的店名了，越酷炫越吊人胃口就越容易营销。当然，如果等哪一天路上的店名全变成了“鲍师傅手艺很好”、“张阿姨丝袜奶茶”，那时候或许“香辣火锅店”这样清新单纯不做作的名字又能重新杀出一条血路来。 　　朱筱桐径直进了店，她是这家店的常客，店里的领班都认得她，一见面就跟她打招呼：“朱小姐好，老板已经在楼上包间等你了。” 　　朱筱桐点头，熟门熟路地朝着楼上走去，找到包厢。 　　包厢里，一个身穿亮蓝色T恤的年轻男人已经等着了。 　　年轻男人长得很漂亮，用漂亮形容他比英俊更合适。他染了一头拉风的银发，皮肤白皙如奶油，眼睛大而圆，鼻梁高巧精致，唇色殷红。他有一种中性的美感，是最讨年轻少女们喜欢的唇红齿白的美少年形象。 　　他的右耳上还戴着一枚很小但闪闪发亮的钻石耳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在右耳戴一枚耳钉的是gay，在左耳戴一枚耳钉的是les。这个莫名其妙的规矩害得那些凭着喜好随便佩戴耳钉的人莫名其妙遭遇很多误会。 　　不过在左天扬身上不存在这样的误会。他的性取向确实不能比一盘蚊香更直。 　　“你搞什么？”她一进门左天扬就问道，“你怎么突然要找工作？你不写小说了？” 　　“没状态，写不出东西，钱也快花完了，想先找个工作应付一下。”她当然不是打算就此放弃写作，但继续宅下去，也榨不出东西来。倒不如先出来找一份工作，改变一下生活的状态，或许创作的状态也能够随之改变。 　　左天扬秀气眉宇拧出一个川字。 　　火锅已经开始加热了，左天扬也已经点了一些菜。他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朱筱桐坐过去。 　　“你想找什么工作？” 　　“文案啊运营啊之类的，我应该能做吧。”她虽然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但还是做过类似的工作的。她笑了笑，“说不定做HR我也很在行。” 　　“小意思。”左天扬把推车上的菜盘端上桌，不以为意，“我现在这么混得那么好，养你一个肯定养得起嘛。” 　　“……左爸爸！” 　　左天扬翻她一个白眼。 　　朱筱桐赶紧狗腿地给他倒饮料。 　　左天扬问她：“不过你有兴趣重操老本行吗？” 　　朱筱桐不禁一愣：“嗯？怎么，你打算复出娱乐圈吗？” 　　左天扬布菜的手忽然就僵在了半空中。 　　数秒后，他没好气地把菜盘往桌上重重一放，可怜的日本豆腐差点被他震到地上。 　　“复出个屁啦！老子现在开火锅店开得风生水起，分店都到开第六家了，手底下千把号人，每天数钱数到手软，忙得要死好不好？！” 　　“……喔。” 　　左天扬这家“左先生很爱吃”能做得那么顺利，两三年的时间就在上海开了六家分店，有赖于他之前的经历。 　　八年前左天扬参加了月亮台办的一档很火的选秀节目，并且拿下了当年的第二名。那年头正是选秀节目刚刚开始并且办得风生水起的时候，其程度之火爆，可谓万人空巷。多少草根凭借着一场比赛拔地而起，红遍全国，让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传统艺人哭塌无数厕所。 　　左天扬最火的时候，也曾被冠之以各种“国民弟弟”“国民校草”一类的称号。那会儿从选秀节目里走红的明星，还真担得起“国民”这个称号。 　　可惜水无常势，人无常态。左天扬的确是“国民”过，却最终没在娱乐圈里混下去，或者说——混不下去了。 　　混不下去原因有二。其一在他自身条件，其二在时局所限。 　　左天扬其实挺喜欢唱歌，但喜欢唱不代表唱得好。当年的选秀比赛虽然都以比唱歌作为赛制，实际上说白了还是个选脸的比赛，长得好看，或是有舞台魅力，唱成车祸现场都能脱颖而出。左天扬就属于这一类。他靠脸吃饭能吃成大胖子，靠才华吃饭基本等于慢性自杀。 　　除了他自身条件不够优异之外，大势所趋也是无可奈何。当年红遍全国却只是昙花一现就黯然失色的选秀艺人多了去了，比左天扬红得不少，比左天扬混得惨得更不少。这原因真要具体分析起来，方方面面的，谁都脱不开关系。 　　那会儿选秀比赛虽然火爆，但也很混乱。电视台有自己的造星平台，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态，想把所有的环节和好处全抓在自己手里，于是电视台里的领导跟人合伙开公司，把自家节目捧出来的选秀艺人都签下来，还一签就是好几年的卖身契。 　　从前负责艺人经纪事务的公司就叫经纪公司，做唱片的公司就叫唱片公司，各有各的专长。可打从那时候开始，新开的公司都统一叫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了。名字还叫有限公司，业务却很不有限，涵盖了节目制作、经营演出及经济业务、还有数字出版及各种实物贩售等等，几乎把整个明星产业全一把抓手里了。 　　能自产自销、自给自足的向来都是小农经济，小农经济又有何格局可谈？ 　　显而易见，没有金刚钻还非揽瓷器活儿的后果就是，公司大包大揽签了一箩筐的艺人，却压根没有充足的资源，也不懂得管理运营，最后好好的一手牌打得稀烂。节目里本来就人气不足的选手，比完赛就进入了失业的状态，从此消失在公众的视线里；节目里人气爆棚的选手，老本吃完，一样原形毕露。 　　左天扬最红的时候上街，头发都不敢露一根，怕被人认出来就走不掉了；过几年他再上街，帽子都不用戴一个，倒不是没人认得他了，只是就算认出来了，没几个人有没兴趣来跟他搭讪合影。过了气的草根明星有什么可稀罕的呢！ 　　他就这样在娱乐圈里半死不活地耗了几年，好容易耗到老东家的合约结束，新东家却迟迟没有找上门。 　　可日子总得往下过呀！ 　　于是他索性退出了娱乐圈，开始做生意。 　　他祖籍四川，家里有做餐饮的经验，他那“国民”性放在娱乐圈已经不顶事儿了，用来做生意倒是能赚个噱头。于是就靠着这些资源把火锅店给开起来了。没想到他歌唱得不好，做生意倒是挺有一套，没几年就在北京和上海开了六家分店，最近准备把生意往更多地方扩展了。还因为火锅店生意好、口味好，给他那公众人物的身份又续了半口气。如今外面提起左天扬，有些人不知道他曾经做过艺人，却知道他开了家很有人气的火锅店。 　　这也算是东边不亮西边亮，走上了人生的另一条康庄大道。 　　就在这时候，包厢的门被人敲响了。 　　朱筱桐看了左天扬一眼：“谁啊？服务员吗？” 　　“我叫了另外一个朋友。” 　　朱筱桐略略诧异。来之前左天扬没有跟她提过还有别人。 　　“去开门。” 　　左爸爸的话不敢不听，朱筱桐乖乖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个子高挑纤细、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姑娘。 　　这姑娘身高超过一米七，腰细腿长，活生生一个大长腿御姐。她近乎素颜，只画了眉毛和唇膏。她的眼睛是细长型的，睫毛长且浓密，眉骨和鼻梁又高又直，皮肤是天生的奶白色，有一些淡淡的小雀斑。雀斑并不难看，反倒增添了几分灵气和活力。妆容如此清淡，她却抹了个红唇。好在她的五官天生的明艳，完全撑得起明媚的唇色。 　　她的身上有一种张扬并且很有活力的美。 　　朱筱桐愣了。眼前的这个小姐姐她看见过，不过是在电视里。 　　小姐姐扯下连帽衫的大帽子，向她伸出手：“你好，我是李希幸。” 　　朱筱桐怔怔地和她握手。 　　李希幸进入包厢，和左天扬打招呼，脱下外套，落座。 　　这个突如其来的客人有点出乎朱筱桐的意料，她茫然地回到座位上。就算她不是第一次私下里见明星，可是一个电视里的人突然出现在身边，也是一件让人很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李希幸开门见山：“我想请你做我的职业粉丝。” 　　朱筱桐猛地抬起头：“哎？” 　　☆、第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之前的版本节奏太慢而且人物太多有点混乱，所以重写写了一版。 　　把小朱同学改成了全职作者。第一第二章 改动不大，求看过的同学从第三章重看_(:з」∠)_ 　　对不起大家！ 　　朱筱桐并没有正儿八经地上过班。在成为一个全职作者之前，她曾经做过几年左天扬的职业粉丝。 　　职业粉丝这个职业还挺神秘的，神秘在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一个职业。而区别普通粉丝和职业粉丝两者最大的不同就是——普通粉丝追星花钱，职业粉丝追星赚钱。 　　这个工作如果追溯历史的话，原型约莫是早些年电视台或经纪公司雇来的“临时观众”。“临时观众”这个说法比较好听，说得再直白一点，就是“托儿”。 　　明星参加活动，台下观众寥寥无几，镜头拍出来不好看，赞助的商家也不满意。所以电视台或经纪公司就只能花钱雇人来看演出，帮忙吆喝两声，以显得很有人气。这事儿以前常有。当追星成为一件时髦的事情之后，电视台和经纪公司就不用再做这样的事了。非但不用花钱雇托儿，还可以高价贩卖活动的门票，反正大有人来抢。 　　虽然职业粉丝诞生的思路源于临时观众，但远比临时观众要高级得多。首先，临时观众是临时工，是一锤子买卖，而职业粉丝是长期合同工；其次，临时观众的工作就只是帮忙捧个人场，而职业粉丝的工作非常复杂，最主要的职责是管理庞大的粉丝群体，配合经纪公司控制粉丝群内的舆论风向。 　　这个比“托儿”更高级的“托儿”其实是随着选秀节目的兴起而诞生的。在选秀比赛大热之前，内地的偶像一直是缺位的。人气火爆的明星要么是港台的，要么是日韩的，内地似乎只有“演员”和“歌手”这种靠技能（脸）吃饭的职业，却没有靠人气吃饭的偶像，也鲜有疯狂的追星族。是选秀比赛制造出了内地第一批影响力巨大的偶像。 　　有了偶像，就有粉丝经济；有了粉丝经济，就得有人来管理。 　　刚开始的时候，粉丝群都是自发成立的。一些入坑早、积极活跃的人很容易混成粉头。一个有手段有能力的大粉头在粉丝群里影响力之大仅次于偶像本人。为了能经营好粉丝群体，经纪公司往往会对粉头进行拉拢甚至收买，以期在粉头带领下的粉丝团体能够乖乖听话。 　　然而这种拉拢和收买往往已经属于亡羊补牢的行为，难以力挽狂澜。自发成长茁壮的粉丝群体很多根本不会买经纪公司的帐。甚至有些自我意识太强的粉头非但不肯听公司的指令，还会煽动粉丝团跟经纪公司唱反调，煽动偶像跟公司闹解约。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之后，经纪公司终于意识到了粉丝经济的可观性。与其被动讨好，不如主动扶植自己的势力。这才有了职业粉丝的出现。 　　朱筱桐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挑上的。 　　那时候她的表姐就在某经纪公司上班，某天表姐找到她，提出：“听说你追星。我们公司正好在招职业粉丝，不如你来试试？” 　　那会儿朱筱桐还是个大学生，听了这个提议都懵了：“职业粉丝是什么？我从来没做过啊。” 　　“没做过怕什么。”表姐说，“我们公司的经纪人以前没做过经纪人，就是个卖保险的；我们公司的老板也是头一回开公司，咱们公司业务范围是啥他都不知道；你看我，我以前是个银行柜员，现在不也当上运营了？” 　　——那会儿一切都是新兴的。就像乱世里打江山，大家都白手起家，做将军的从前是个农民，做军师的以前是个渔夫。反正看着像那么回事儿的就先顶上，总会有个大浪淘沙的过程。 　　“你知道追星是怎么回事，愿意听公司的话，肯干活。有这几点就够了。工资一个月给你这个数！”表姐问她，“怎么样，干不干？” 　　“……干！” 　　那会儿二十出头的朱筱桐还是很有激情的，她一个大学生，有活干有钱拿，干的活还很有趣。这种好事哪里去找？ 　　于是她就这么着成了那一年参加比赛的左天扬的职业粉丝。 　　按理说，她虽然是左天扬的职业粉丝，实际上聘用她的是经纪公司，平时应该是左天扬的经纪人给她提供左天扬的活动行程和布置任务，然后让她去组织策划相关的应援活动。但左天扬自己是个事儿精，经常越过经纪人直接跟朱筱桐联系。 　　朱筱桐还记得自己刚当上职业粉丝没多久，某天半夜她都已经睡下了，左天扬一个电话把她从睡梦中惊醒。 　　“我问你啊，周五虹桥机场，有多少人来接我的机？” 　　“周五……接机……”朱筱桐困得头昏脑涨，想了半天才答道，“好像统计下来有一百出头吧。” 　　“才一百出头？不行，人太少了！这是我比完赛以后第一次跟乔木晨一起参加活动，从接机开始我就不能输给他！你至少给我叫两百个人来！”——那一届选秀比赛，左天扬是亚军，乔木晨是冠军。 　　“想来的都已经报名了。”她一个头两个大，“现在就剩两三天了，我去哪里再组织这么多人？接机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后续活动有三百多人来参加。你放心，我安排了人去乔木晨的粉群当卧底，都打听好了，这次乔木晨家的粉比我们还少十几个人呢。” 　　“就少十几个能看得出什么区别？”左天扬胡搅蛮缠，“我不管，你们说好的要让我当无冕之王呢！不是说好输了比赛，别的什么都不会再让我输吗？！我给你两百五十张签名照，或者你自己去挑点小礼物，来接机的都送一份！花多少钱找我报销！” 　　朱筱桐抓着手机直翻白眼：“……好吧。” 　　“我下飞机前你带他们练练口号，喊响点，整齐点！不许输给乔木晨的粉丝！” 　　“……我尽力。” 　　这样的事情隔三岔五就会发生一次。左天扬爱面子、爱攀比，经常给朱筱桐布置一堆让她头大的任务。一开始朱筱桐还忍着，后来忍不了了，撸起袖子就跟他开撕，在撕逼的过程中连口才都大有长进。 　　“大哥，你以为你是迪士尼的小公主吗？就算你把自己当灰姑娘，我也不是仙女好不好？” 　　“你没睡醒吧？什么，醒了？醒了你说什么梦话？乖，再去睡一会儿！” 　　“很好，你的幻想能力让我耳目一新，我建议你不要做艺人了，改个行去当编剧，女主角就照你自己写，脑残程度保证能吊打现在所有当红电视剧。” 　　“请抱住你的脑袋左右晃一晃，用力点，再用力点，有没有听到里面传来海啸的声音？” 　　某天左天扬叫她出来喝酒，一见面，左天扬就气呼呼的。 　　朱筱桐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左天扬说，前几天他发现了一个他和乔木晨CP的同人贴吧，他出于好奇在贴吧里看了几篇他和乔木晨的同人文。 　　“那些作者是不是都有毛病啊？我随便翻了几篇，各个都把我写成嘤嘤哭泣的小媚娃，简直气死我了！” 　　“……同人圈的风气就是这样的，你不要看就好了。”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左天扬问她，“你是不是平时也有在写小说？” 　　朱筱桐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一直喜欢写东西，从中学就开始零零碎碎写一篇短篇小说，只是那时候她还没想到这会成为她日后的职业。 　　“你也去写几篇！你就写我是皇帝，是教皇，是世界之王，反正怎么厉害怎么写！乔木晨只能当我的小兵卒子，每天给我跪安请好！” 　　“……”朱筱桐不太确定地问道，“要不然我写你是攻，乔木晨是受？” 　　左天扬很惊诧地看了她一眼：“当攻干嘛？我又不喜欢当攻！” 　　朱筱桐：“……”明白了，敢情这位大爷只是不喜欢当小媚娃受，人家想当女王受。 　　话说回来，左天扬这人毛病一大堆，但他也有两个千金不换的优点——第一是他真性情，在乎就说在乎，嫉妒就说嫉妒，从不磨磨唧唧要别人猜他的心思；二是他讲义气，他像个小孩整天向人讨糖吃，可但凡他有的，对他的朋友他也绝不藏私。 　　时间久了，朱筱桐跟他撕逼撕出了真感情，反倒成了好闺蜜。 　　===== 　　李希幸说，我想请你做我的职业粉丝。 　　朱筱桐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她正好想找一份工作改变一下目前的生活状态，工作竟然就从天而降掉到了她的面前。 　　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好事。 　　但偏偏是这件事…… 　　朱筱桐看看李希幸，又看看左天扬。两个人都在看着她。 　　这种突如其来的尴尬场景让她不由想起大话西游里，用月光宝盒穿越回五百年前的至尊宝，向来找紫霞仙子拜师的白晶晶求婚的场景。 　　左天扬见她走神，问道：“你想什么呢？” 　　朱筱桐干笑两声：“我在想，我今天早上有没有刷牙？” 　　☆、第六章 　　其实李希幸和左天扬也是不久之前才刚刚认识的。梦想音乐公司里一个和李希幸关系不错的工作人员曾经在左天扬身边工作过，是他向李希幸推荐了左天扬——身边的朱筱桐。于是才有了李希幸和左天扬的接触，于是也才有了这一顿饭局。 　　“这里禁烟吗？”李希幸问道。 　　左天扬摇头。 　　李希幸又把目光投向朱筱桐，征询她的意见。 　　“不介意，你随意。”朱筱桐比了个请的手势。 　　李希幸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熟练地用手指在烟盒底下一弹，一根细长的女士烟便从烟盒里跳出来。她看了眼已经开始加热的火锅，从锅上升腾的水蒸气的走向判断出了房内的空气流动的方向。她主动换到下风口的位置，这才掏出火机把烟点上。 　　太烈的烟伤嗓子，她抽比较淡的烟，用来提神。 　　朱筱桐还有点缓不过劲来，于是李希幸和左天扬就先开始了交谈。 　　左天扬问李希幸：“你想聘用筱桐做你的职业粉丝？”有些问题其实他之前已经问过李希幸了，但是电话里说得不是太详细，眼下当着朱筱桐的面再问一遍，也好让朱筱桐更理解事情的始末。 　　“嗯。” 　　“用你个人的名义？不是你的经纪公司？” 　　“是的。以我个人的名义。” 　　“你公司知道吗？” 　　“不知道。”李希幸吐出一口烟，耸肩，“他们不会管的。” 　　左天扬“唔”了一声，明白了她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你现在的经纪人手里带几个人？” 　　李希幸回答：“十二个。” 　　一般选秀比赛的前三名，或者特别有前途的黑马，签了公司以后都能有一个专门的经纪人带，甚至还能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团队；而比赛名次不好、人气又不高的选手，待遇就差得多了，十几个艺人得跟着同一个经纪人混饭吃。不光经纪人需要共享，接到的活儿往往也是共享的，比如某商家低价出一笔钱，打包一堆小艺人过去表演或是做广告，人也不在乎请来的到底是谁，反正就图个热闹，演完了大家一起分钱。被人提起都是“超级声音那帮人”，仿佛他们是以组合的形式出道的，连个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这种待遇就像是吃大锅饭。 　　左天扬又问：“我听说前几天你把你们公司大经纪人的脑袋开瓢了？” 　　还在整理头绪的朱筱桐听到此言顿时一惊，立刻打起精神来。 　　李希幸坦然地点头：“他缝了三针。” 　　“是潜规则。”左天扬扭头对朱筱桐解释。 　　朱筱桐长长地“喔”了一声，了然，对李希幸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潜规则这种事，在娱乐圈并不新鲜，其实在哪个圈子里都不新鲜。这说到底是一种交易，只不过交易的载体不是金钱而已。总有人愿意，也总有人不愿意。 　　左天扬看了眼她竖起的大拇指，凉飕飕地补上一句：“被他开瓢的金勇是郭辉的表哥，他们公司艺人经纪部的总监。” 　　朱筱桐：“……” 　　她虽然没自己混过娱乐圈，但跟着左天扬混了那么多年，娱乐圈，尤其是选秀圈那些事情她清楚得很。左天扬这么简简单单一点，她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李希幸这一酒杯子砸下去，砸开花可能的不光是一个好色老男人的脑袋，更有可能是她自己的前程。 　　她立刻紧张地问道：“那你们公司怎么说？？” 　　“金勇一进医院就放了话，一定要她吃不了兜着走。”——这话是左天扬说的。 　　朱筱桐顿时睁大了眼睛。 　　李希幸看着她的表情，不由一哂。这分明是她自己的遭遇，她却反倒以安抚的语气宽慰起朱筱桐来：“不用担心，他现在被拘留了。” 　　“……哎？” 　　就在出医院的第二天，金勇兴许是心情不痛快，找了一帮朋友到家里嗑药。此事遭到朝阳区正义群众的举报，那几人被当场抓了个正着，现在还在还在局子里没出来。公司现在都乱成一团了。于是酒会上的闹剧暂时无人有心情来管，阴差阳错的，倒叫李希幸逃过一劫。 　　这个神转折把朱筱桐听愣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恭喜李希幸的运气还不错，该不该感叹恶人自有恶人报……这个风波虽然暂时躲过了，可她隐隐约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或许此事会给李希幸未来的发展写下了麻烦的伏笔…… 　　左天扬问道：“公司高层有要封杀你的意思吗？” 　　“给我下了一些禁令吧。”李希幸有问必答，“没到封杀的程度。” 　　左天扬了然。所谓的禁令，应当就是短时间内减少李希幸的活动，以及对她下达封口令……主要是为了防止她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造成对公司的不良影响。 　　到了这会儿，朱筱桐已经大概明白李希幸现在的处境了。 　　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她问李希幸：“你为什么要找职业粉丝？” 　　这个问题让李希幸微微挑了下眉。她调整坐姿，从面对左天扬变成了直面朱筱桐。 　　“我想一辈子做音乐。”她看着朱筱桐的双眼，语气轻松却坚定，一字一顿地说，“所以我得让我的音乐被人认可，并且，赚得到钱。” 　　朱筱桐愣住。其实这个问题即使她不问，她也能大概猜到答案。而李希幸所说的，分明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却还是让她略感惊讶。 　　——因为李希幸的这句话说得直白，坦荡，而且……至少在那一瞬间，朱筱桐的的确确地被打动了。 　　如果把这句话换成“我想红”，意思分明还是一样的，效果却完全不一样。至少从李希幸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里，朱筱桐听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音乐，而且她还非常清楚这个游戏的规则——有人认可，有钱赚，她才玩得下去。她有自我，却又没有“我玩爽了就好，你们不认可我都是你们没眼光”的天真。 　　——她正在为完成自己的梦想而努力。 　　“对不起，打断一下。我有点好奇。”左天扬插话：“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索性答应金勇呢？” 　　金勇好色，被人拒绝了也不奇怪，但被人接受就更不奇怪了。因为他开出的条件的确够诱人——他来当李希幸的经纪人。从一个不受宠的大锅饭成员一跃变成公司力捧的对象。不说一定会大红大紫，至少，给了她一条实现梦想的捷径。但她非但没有紧紧抱住这根粗壮的大腿，而是一酒杯把大腿砸进了医院。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冒犯，李希幸却没有生气。她淡淡道：“我对艺术是有追求的。” 　　左天扬挑眉。片刻后，他笑了笑，说：“喔，我明白了。” 　　他摊手，表示自己想问的问题全都问完了。 　　“可就算我答应做你的粉头，我能为你做的事情也很少。”朱筱桐说，“职业粉丝，再怎么也就只是粉丝而已。” 　　如果打个比方，粉头就像是古代男人娶的大老婆，在后院负责管家，把一众小老婆看看好，把日常生活打点清楚。而经纪人就像是古代的大管家，负责对外的经营，打理外面的生意。如果大管家把家底亏空了，大老婆再贤惠也变不出躲花儿来。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如果说金勇是一根粗壮的大腿，那朱筱桐可能只是一根腿毛而已。 　　她说的这一点，李希幸显然很清楚。 　　李希幸凝视着她的双眼，认真地说。“有，就比没有好。” 　　——有，就比没有好。 　　朱筱桐怔怔地看着那双写着认真的眼睛。。 　　她忽然想起《新约·马太福音》里提到的一个故事。 　　一个国王远行前，交给三个仆人每人一锭银子，吩咐他们去做生意。第一个仆人赚了十锭银子，于是国王奖励他十座城邑；第二个赚了五锭银子，于是国王奖励他五座城邑；第三仆人害怕丢失那一锭银子，一直放在手帕里没有拿出来，于是他带回来的还是只有一锭银子。国王非但没有赏赐这第三名仆人，还命令这第三个仆人将唯一的那锭银子交给第一个仆人。 　　这个国王做完了自己的赏罚决定之后，说了一句名言。 　　——他说，凡是少的，就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凡是多的，还要给他，叫他多多益善。 　　这个故事常常被人称为马太效应，在经济学中也有类似的原理，叫做“赢家通吃”。 　　其实刚刚参加完比赛的选手们，互相之间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比赛名次和目前暂时的人气差距所带来的真正影响是——公司给的待遇和资源的区别，会让他们未来的差距越来越大。于是弱者越弱，强者越强。 　　——倘若不愿意就此坐以待毙，他们就必须比别人更加努力才行。 　　☆、第七章 　　朱筱桐一觉睡醒，看见一条未读消息，点进去一看，是李希幸发来的。 　　李希幸给她发了一首歌。 　　朱筱桐于是点进去听。 　　那是一首李希幸自弹自唱的歌。 　　李希幸的歌很有特色，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她的音乐里没有那些流行的、嘈杂的元素，又或者是因为录音条件比较简陋，旋律是她自己用吉他弹奏的，所以加深了这种印象。她不是愤怒呐喊的摇滚歌手，也不是情感浓郁的爵士歌手，所以她很难在相遇的第一秒、开口的第一句就牢牢地吸引人们的目光。可假若静下心认真倾听，她有时阳春白雪，有时明媚鲜活，她的音乐真的能够打动人心。 　　听完之后，朱筱桐问她，这歌是你自己写的？ 　　李希幸回答，是。 　　朱筱桐捏着手机纠结了一会儿，打下一行字：为什么给我听？ 　　但她打完了却并没有把这个问题发出去。过了一会儿，她删掉了这行文字，重新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很好听。” 　　李希幸回她：“谢谢。” 　　昨天晚上，李希幸发出邀请，希望她能做自己的职业粉丝，但是却被她拒绝了。虽然从理智上来说没有什么比职业粉丝这份工作更适合她，既有趣，又有自由支配的时间，而且也有钱赚……但她还是拒绝了。 　　因为她已经不想再涉足这个圈子了。 　　可虽然她拒绝了，李希幸却并没有就此放弃。李希幸说，希望她回去之后能再考虑一下。而今天，她又给她发了一首歌。 　　朱筱桐等了一会儿，以为李希幸还会再说点什么，但是李希幸并没有。她们当天的对话就这么结束了。 　　第二天，李希幸又发来了另一首歌。 　　从那天开始，李希幸每天都会给朱筱桐发一首自己的歌。 　　朱筱桐总是在晚上洗完热水澡以后，打开音响，播放李希幸今天发来的歌。李希幸的音乐就像是阵雨过后清亮的溪水，缓缓流淌着，洗涤她一天的疲惫和烦躁，有时候还会给她带来一些创作的灵感。 　　她只是听歌，并不多说什么。李希幸也只是给她发歌，没再提过职业粉丝的事情。 　　就这么过了一个礼拜。 　　朱筱桐收到了六七首新歌之后，在某个周末的晚上，她忍不住了，主动给李希幸发了一条消息。 　　朱筱桐：“你到底写了多少首歌？你写一首歌要多久啊？” 　　李希幸很快就给她回复了。 　　李希幸：“看灵感吧。有些歌是以前写的。” 　　朱筱桐：“哦……厉害！” 　　李希幸：“如果你再不答应我的话……” 　　朱筱桐：“啊？” 　　李希幸：“那我就只能……” 　　朱筱桐：“什么？” 　　李希幸：“把我的黑历史都翻出来给你了。” 　　朱筱桐：“……” 　　朱筱桐看着聊天记录，忍不住笑了。她回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那些黑历史。 　　就在不久以前她刚翻出过早年的文档，她曾经用四五百字描写男主角美丽的容貌，用的辞藻那叫一个魑魅魍魉，以至于她自己重看的时候吓得直打哆嗦，根本不敢细看就马上关掉了。 　　几句调侃的交谈，让李希幸在朱筱桐心目中的形象已经不再是电视里的艺人那么遥远了。 　　李希幸正在给吉他调音，手机震动，她拿起看了一眼，是朱筱桐发来的。 　　“你的黑历史是啥？有点想听啊。” 　　李希幸微微一笑，想了想，打了一行字给她回过去。 　　——“听了要负责的。” 　　信号另一端的朱筱桐看到这条消息，吓得脸一热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床上。 　　然后她开始对着手机出神。 　　她本来以为她拒绝了之后李希幸的邀请之后这件事情就该结束了，却没想到李希幸出乎她意料地执着。这让她不由想起以前曾经看过的一些香港警匪片。 　　那些警匪片经常有类似的套路：一个曾经在黑道叱咤风云的人物，金盆洗手退出黑道之后，又被看中他才能的黑老大挖掘出他尘封的过往。为了拉他入伙，黑老大以破坏他现在的宁静生活为要挟，逼他见面。见了面以后，又用威逼利诱的手段让他重新入伙。 　　当然，她不是什么黑社会，追星也不算什么黑历史。她只是不想再重来一遍了而已。 　　她想着刚才和李希幸的聊天记录，一会儿笑出声来，一会儿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 　　酒会上的事情发生之后，李希幸被公司取消了短期内所有的活动，并且暂时控制了她的所有公共平台社交账号。一来公司希望她好好冷静冷静，二来也是担心她乱说话，造成对公司不利的影响。 　　即使李希幸在比赛中的名次不拔尖，然而她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金勇在江湖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早已混成了老油条，并不是个不学无术的裙带之臣。他看人的眼光和捧人的手段都可谓老辣。他愿意将李希幸收之麾下，并不是见色起意，甚至应该倒过来说——他看准了李希幸是可塑之才，想要把她挖到手里，然后才是利用职务之便顺带占点便宜。却不曾想，在某些方面，他还是对李希幸看走了眼。 　　这世上有人妒能，有人惜才。于是有人落井下石，就有人雪中送炭。 　　李希幸第一次听说职业粉丝这个词，是从公司法务部某大姐口中听到的。 　　大姐从比赛时就很欣赏她，她出事以后，大姐给了她不少建议，其中有一条就是建议她找个职业粉丝来管理她的粉丝群。 　　大姐说：“你可别小看了粉丝经济。往俗了说，粉丝就是你的衣食父母。往雅了说，谁不想被更多的人欣赏和认可？你要是能找个靠谱的人帮你打理粉丝群，就算你的事业暂时不如意，曝光率低，好的管理者也能帮你维持住粉丝的粘性和活跃度。” 　　大姐说，要找人打理粉丝群，重要的就两点。一个是能力，一个是人品。有能力的难找，但人品好的就更难找。 　　大姐说，为什么说人品好重要？因为在粉丝群里，接触金钱的机会太多太多。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追个星都能发大财！她做了十几年法务，这种事情看得多了，她自己还经手过几个案子。 　　以前还没有“众筹”这种经过美化包装的词汇，大家都很直白，就叫“集资”。选秀明星的粉丝是最有机会集资的。 　　零几年的时候选秀比赛采取直播的形式，选手晋级要靠观众们花钱投票。于是粉头们都在贴吧里公布一个银行卡号，让全国粉丝汇款，说好了集到的钱全部用来投票。比赛每周一次，人气高的艺人的粉丝一周就能集个上百万。钱是收到了，实际上集了多少，怎么用的，用了多少，都很难说。因为根本就没有人监管，大家全都靠爱发电。 　　追星的粉丝们大多年纪小，天真，不懂人心险恶。某选秀艺人的粉丝砸锅卖铁集了许多钱，可比赛的时候该艺人还是因为票数太低被淘汰了。还没等汇了钱的小粉丝们生出疑心，负责集资的粉头竟然率先振臂高呼，坚称电视台有黑幕，票数作假！他们明明集资了上百万用来投票，最后的票数却只有几十万，一定是电视台黑心昧了票数，要给其他的艺人让路！于是小粉丝们群情激奋地在网上发帖开骂，到处宣扬黑幕论，团结地把炮口对准了电视台！电视台不肯背这个黑锅，一怒之下发了封律师函，那个振臂高呼的粉头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比赛的时候投票要集资，比完赛也有许多集资的机会。 　　为了应援偶像，粉丝们需要设计、制作统一的应援会服、灯牌、横幅等等道具，这都需要筹集会费。这些账目倒是会在网上公开，可随便贴一张转账的截图，或是拍一张发票的照片，也没人会去求证。全国后援会统一制作的会服，一口气跟服装厂下了上万件会服的订单，竟能卖到单价五六十元一件。利润之巨，真不知活活气死多少白手起家的淘宝卖家！ 　　集资的名义五花八门，只要有创意，天天都能想出新的名目来。集资给偶像送礼物、集资买广告位贴偶像的照片、集资雇花车给应援活动增加气势等等等等……小粉丝们出不了力，于是出钱总是格外积极。 　　这种事情虽然肮脏极了，经纪公司也不是全然被蒙在鼓里，可只要不涉及他们自己的利益，大多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毕竟管起来也麻烦。 　　但有的时候事情太严重，就变成了能上社会新闻的诈骗案。 　　以前某公司办一场拼盘演唱会，几个人气特别高的选秀艺人都来参加。这种多艺人参加的拼盘演唱会，粉丝群往往都集资一起订票，为了保证座位能连成区域，方便给自家偶像造势。某粉头借着集体订票的由头，让毫无戒心的小粉丝们把钱都打到了她的账上。到演唱会开始，小粉丝们才发现，票没到手，粉头也联系不上了。这时候匆匆忙忙想起来报警，粉头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大姐说，我说这些不是吓唬你，只是想告诉你，找人给你管理粉丝群很重要，公司要是不帮你找，你就自己找。现在不找，以后也得找，早找早好。自己找来的人知道底细，手脚有约束。 　　李希幸有点孤高，她对职业粉丝这事儿并不感兴趣，完全是出于礼貌才听完了大姐的告诫和建议。 　　听完了，也就过了，她并未将此事放下心上。 　　然而没几天后，她在其他人的口中又听到了职业粉丝这个词。 　　===== 　　朱筱桐把李希幸的歌循环播放，听了好几遍之后，她给李希幸发去一条消息。 　　“如果你想找个人帮你打理粉丝群，我给你推荐几个人吧。” 　　她的消息发出去以后，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信，李希幸估计正在忙。于是她就把手机丢到一旁去洗漱了。 　　等她洗漱回来，手机屏幕亮着，有一条新消息刚刚进来。她拿起来看了一眼。 　　——“我就想要你。” 　　☆、第八章 　　朱筱桐对着文档枯坐良久，什么都写不出，于是她索性关了文档，打开视频网站，找李希幸比赛的视频看。 　　在此之前，她并没有特别关注过李希幸。《超级声音》的比赛她也只是零零碎碎看了些片段而已。虽然她拒绝了李希幸的邀约，可她却忍不住想要多了解李希幸一点。 　　她找到李希幸第一场比赛的视频，点开播放。 　　李希幸刚一上台就非常抢眼。一袭黑色连衣裙，一头浓密的黑色大波浪，脸够白，眼睛够黑，嘴唇够红，背上还背着一把民谣吉他。她美得明艳，且美得具有攻击性。 　　然而美丽的外表是一把双刃剑，若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很容易被人当作绣花枕头一包草。 　　在李希幸开唱之前，视频的弹幕里就已经有很多质疑声了。 　　【这比赛到底是选美还是唱歌？妆化那么浓，恶心！】 　　【直男少说话！这妆哪里浓？用红色唇膏就叫浓妆？】 　　【看到现在终于有一个长得还不错的选手了。】 　　【我要是导师，长成这样，不管唱什么鬼样子都让她过啊！】 　　【我赌一百，有黑幕！】 　　【她要是没干爹，我直播剁吊！】 　　朱筱桐看着满屏没素质的弹幕，一阵火大，四处寻找关闭弹幕的按钮。 　　这时候李希幸已经开唱了。 　　她有一把磁性的、感情充沛的好嗓子。她抱着吉他坐在台上好似慵懒地坐在台上浅吟低唱，民谣小调，如涓涓溪水般用音乐讲完了一个故事。而且那是她自己写的歌。 　　朱筱桐一边听，一边又重新打开了弹幕。 　　果不其然，弹幕里都是打脸之前那些先入为主的键盘党的。 　　【这叫唱得不好？你在逗我？】 　　【哇塞，创作型歌手，厉害了！】 　　【导师是聋了吗？这还不转身？有黑幕啊！】 　　【小姐姐长得漂亮还能写会唱，羡慕哭QAQ】 　　【啊啊啊啊啊啊我为小姐姐打CALL！怒转脑残粉！】 　　眼看着导师一个个转身，弹幕里一片褒奖之声，朱筱桐还真有种自家爱豆扬眉吐气的感觉，心情舒畅极了。 　　她连看了几段视频，忽然有了一个灵感，想写一个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虽然遭遇挫折却不懈努力的主角的故事，于是她马上重新打开文档，在键盘上运指如飞。 　　她一口气写了几千字，正写到激情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打断了她的思路。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她犹豫了几秒，按下了接听键。 　　“喂，您好，哪位？” 　　“筱桐，我在你家楼下，你能下来一趟吗？”——是江黎的声音。 　　朱筱桐猛地皱眉。她想立刻掐断电话，但是听到江黎又说在她家楼下，连忙跑到窗口去看。果不其然，眼熟的白色大奔就停在居民楼的正下方。 　　她深吸了一口气：“江黎，何必呢？” 　　“我真的很想你。” 　　“大哥，别闹了。” 　　“下来跟我见一面吧，我想和你聊聊。”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聊的了。” 　　江黎还想再说话，朱筱桐却直接掐断了通话。 　　不到两秒钟，楼下突然响起了汽车连续鸣笛的声音。 　　上一次是大清早，这一次是大晚上。小区里很多住户都关灯睡觉了，江黎这种行为无疑是在扰民。如果她置之不理，过一会儿小区的保安倒是会来管，然而以江黎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朱筱桐咬了咬牙，骂了声智障，气冲冲地换鞋下楼。 　　她一走出居民楼，江黎就从车里出来了。一个礼拜不见，江黎似乎瘦了些，下巴上一圈青茬，不知道几天没刮胡子了。 　　他向朱筱桐张开双臂：“筱桐，过来。” 　　朱筱桐没有上前，站在台阶上冷冷地看他。 　　江黎很执着：“过来。” 　　“不。” 　　江黎红了眼眶，已带上一点哭腔：“求你，别对我这么狠心。” 　　朱筱桐从来没有见过江黎哭。毕竟是曾经喜欢过的人，江黎这样子，让她也很难受。可是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分手，心软反而是对彼此更深的伤害。 　　“江黎，如果你再不走，或者以后再来扰民，我就报警。我说得出，做得到。” 　　江黎不可思议地瞪着朱筱桐。眼泪已经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他睁大眼睛往上看，用力深呼吸，拼命把眼泪收回去。 　　他颤声道：“你真的要这么对我？” 　　朱筱桐狠心道：“是。” 　　“筱桐……”他难过地说不出话来，把脸埋进掌心里，用力地搓了搓脸，才能断断续续地说下去，“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我有很多的缺点，可我一直在努力，我想成为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上。你说过想要一件复式的房子，打造一个环绕楼梯的书柜，我连房子都选好了，本来打算今年你生日的时候向你求婚，给你一个惊喜。我真的很爱你。” 　　“我承认，我不喜欢你写东西，我是不想你太辛苦，也不喜欢你为了工作忽略我。我希望你能更依赖我，更需要我。我有能力给你你想要的生活啊！” 　　朱筱桐深吸了一口气。 　　“你觉得我想要的生活是什么？” 　　江黎一怔。 　　“衣食无忧，家庭美满，并且自豪地认为自己拥有的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这种生活吗？” 　　江黎嘴唇动了动。 　　“不好意思，那是你希望你的女人拥有的生活，因为你希望有人把你当成最好的。”朱筱桐一字一顿道，“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真的。因为我也想成为最好的我自己。” 　　假如一篇小说，小说的结尾主角只是拥有了巨大的物质财富，这一定不是一篇爽文，而是一篇讽刺小说，是葛朗台。真正让人畅快淋漓的爽文，荣誉、梦想、友情、爱情，以及他人的认可，缺一不可。 　　“我当然喜欢钱，越多越好，我也想要一个英俊多金的男朋友。”她说到这里，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她停顿片刻，轻轻吸了吸鼻子，认真地说，“可我更希望，也能有一个人觉得我是最好的。他会支持我所做的，我所热爱的一切，甚至帮助我做得更好。而不是让我变成谁的附属品。” 　　她忽然想起李希幸曾说过的话。李希幸说过，她希望她的音乐能够被人认可，并且赚得到钱。即使她把赚钱当成了目标之一，但是朱筱桐毫不怀疑地相信，即使有人给她再多的钱，要她放弃音乐这件事，她都绝对不会答应。 　　——因为那是她的爱与梦想。 　　江黎愣愣地看着朱筱桐。他一直以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能理解朱筱桐为什么会为了他一点点的小失误就要如此决绝地跟他分手。可是直到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或许他真的错得很离谱。 　　“我不想指责你，其实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或许换一个人，她会觉得你很好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朱筱桐退到了大门口，“你真的不要再来找我了。江黎。再见。” 　　她进入楼道，关上了大门。一道铁门无情地将她和江黎隔绝开。 　　江黎在楼下呆呆地站了很久很久。 　　一个小时以后，他终于驱车离开了。 　　===== 　　朱筱桐回到电脑前，电脑的界面还停留在她下楼前写了一半的文档上。思路被人打断，写作的激情已经烟消云散，于是她又把自己刚才写的东西重新看了一遍。刚才写的时候明明很满意的内容，现在却越看越糟糕，简直毫无可取之处。她一怒之下把刚写的东西全删了，然后又开始对着电脑发呆。 　　忽然，她拿起手机，给左天扬发了条消息。 　　“话说，以前是不是也有人想潜规则你？”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左天扬的回信就来了。她点开一看，左天扬居然发了一张在健身房镜子面前自拍的赤裸上半身的照片过来——他最近开始健身了，刚练出一点肌肉线条就迫不及待地找人夸奖。 　　左天扬：“呵呵。” 　　左天扬：“开玩笑。” 　　左天扬：“睁大眼睛认真看。我这脸，我这身材。你有没有觉得你的问题很白痴？” 　　朱筱桐：“……” 　　左天扬：“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从东方明珠排队到天安门。” 　　朱筱桐：“……你赢了。” 　　朱筱桐：“以后请把衣服穿上再拍照，我不想英年早瞎。” 　　左天扬：“呵呵。” 　　左天扬：“赶紧把你的口水擦干吧。” 　　朱筱桐捧着手机直乐。跟左天扬撕逼简直是人生一大乐趣。 　　娱乐圈这个地方，有人把它想得太干净，也有人把它想得太龌龊。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干净，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不干净。哪里都有想走捷径的人，也哪里都有不服输的人。 　　她当然知道左天扬曾经受到过很多骚扰，其实她想问的是左天扬的感受。有没有哪一次，他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也曾想过低头？ 　　虽然左天扬以前没有跟她聊过这个话题，但她仔细想了一会儿，又觉得应该是没有的。 　　左天扬刚出道的时候势头的确是很好的，并不是因为有背景，而是因为好运气赶上了好时机。可他后面的路越走越不顺，直到最后灰溜溜地退了圈，始终没有贵人出来帮扶一把。她可以想象如果她问出了这个问题，左天扬应该会一脸不屑地冷笑说，“老子要是愿意，早红遍全宇宙了！现在还能有贾斯丁比伯什么事儿？” 　　过了一会儿，她又拿起手机给左天扬发消息。 　　“那些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这一次左天扬很久都没有回复。 　　朱筱桐等得无聊，先去做了会儿其他的事。等她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左天扬竟然给她回了很长的一段话。 　　“我刚进娱乐圈那会儿，想睡我？就算把席琳迪昂的制作人找来给我做专辑，让我上奥运会开幕式唱歌，那又怎样？只要你长得没有抖森帅，鸡巴没有十八公分长，那就滚回家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小爷我才不稀罕呢！” 　　“在我还没下决心退出娱乐圈之前那会儿，只要谁能帮我出张唱片，就算你是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你让我跪着舔我绝对不蹲着。” 　　“嘛……说真的，我现在回过头看，幸好没真碰上那个让我跪下的人。世界这么大，眼皮子何必要那么浅？我那个时候，大概也是魔怔了吧。” 　　这段话朱筱桐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左天扬真的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些。 　　左天扬这个人，一点小事就叫得呱呱响。有一次他切水果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手指，对着自己受伤的手指三百六十度取景拍了N张照片，又发微博又发朋友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小心把手指给剁了，实际上也就米粒长一道小口子。可真遇上让他无能为力的大挫折的时候，他反倒沉闷了。在他最低谷的那段时间，他经常叫朱筱桐陪他出去喝酒，喝的酩酊大醉就回去睡一觉，第二天该干嘛还干嘛，他没对朱筱桐说过什么，社交网上也是一片岁月静好。 　　在她眼里，左天扬一直是只高傲的、毒舌的小孔雀，虽然有时候讨厌得得让人想揍他，却又漂亮得让人下不去手，最后只能磨牙嚯嚯地作罢。 　　朱筱桐放下手机，走到阳台上去吹风。 　　半小时后，她重新回到电脑前，打开微博，点开了和李希幸的聊天记录。 　　今天的歌李希幸已经发过来了，她还没有听。她点下播放键。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翅膀》，词曲都是李希幸自己写的。 　　“那天我们坐在操场旁/ 　　淋过雨的青草油亮/ 　　年轻的我们聊着梦想/ 　　我记得你眼中闪着光/ 　　说毕业后想去远方/ 　　我笑着没有说话/ 　　藏起背后幼小的翅膀/ 　　那天以后我们就踏上各自的路/ 　　你背上行囊匆匆忙忙/ 　　我抛下一切跌跌撞撞/ 　　你看过一路春光/ 　　我越过满山荆棘/ 　　也曾迷失在人海茫茫/ 　　Dalala dalala/ 　　今天我们终于重逢/ 　　我听你说起远方的见闻/ 　　你看见我翅膀的伤痕/ 　　我们聊起年少的梦/ 　　曾经稚嫩的孩子们/ 　　如今都已张开了翅膀/ 　　没有辜负那年的青春/” 　　无论是旋律、歌词，还是唱腔，似乎都有一种淡淡的感觉。可是很奇妙的，朱筱桐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幅浓郁的画面。五光十色的舞台上，那个穿着红色皮夹克、涂着红唇女孩儿弹奏着吉他，她的笑容温柔，她的眼神炽热，她的音乐充满了生命力和鲜活感。 　　她的听众热泪盈眶。 　　朱筱桐把这首歌循环播放了三遍，重新打开对话框，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真的这么相信我？” 　　李希幸几乎秒回了她的消息。 　　“嗯。” 　　朱筱桐：“……” 　　朱筱桐：“我以前只有追着明星跑，从来没有被明星追着跑过。” 　　李希幸：“那你答应以后追着我跑了吗？” 　　朱筱桐：“说实话，我真的快要扛不住了。” 　　朱筱桐：“我扛不住了。” 　　朱筱桐：“好。” 　　李希幸拿着手机，当她看到朱筱桐说快要扛不住了的时候，她刚打出一句“那就不要扛了”，对面手速更快的朱筱桐就已经给她发来了后面两条消息。她愣了一会儿，看着手机笑了。 　　然后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接通之后，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就这么相互沉默了半分钟之后，朱筱桐先忍不住笑了。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迷妹了。”她说，“小姐姐，你喜欢粉丝怎么叫你？希幸？幸幸？小希？小幸？小姐姐？或者——老婆？” 　　“你喜欢就好。”李希幸含笑的声音传来，“我都喜欢。” 　　“……”朱筱桐有一种撩妹不成反被撩的感觉。她迅速清了清嗓子，“那么，我们来谈一下工作计划吧。” 　　☆、第九章 　　朱筱桐问过李希幸一些工作上的安排和讯息之后，自己打开一份全新的文档，命名为《职粉计划》。她一面上网收集她需要掌握的基本信息，一面写计划。 　　虽然已经好几年没当过职业粉丝了，但这个工作对于她来说却一点也不陌生——当初她陪着左天扬起高楼，陪着他楼塌了，从头到尾的每一步她都陪着走了下来。她不仅有经验，也有教训。 　　几个小时后，一份简单的工作计划的大纲就完成了。再详细的内容就得一边实行一边慢慢补充了。 　　朱筱桐伸了个懒腰，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计划。 　　当年她给左天扬做职业粉丝的时候，由于她是手持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一开始经纪公司就给她弄好了贴吧吧主、后援会会长等职务，直接就从老大做起。而且因为她就职早，后来加入的粉丝从一开始加入就接受了她就是粉头（粉丝的头目）的设定，谁也不会对此有什么意见。 　　然而李希幸的状况就不同了。她的比赛已经全部比完了，人气虽然不是特别高，但也不算低，由于经纪公司没有费心打理，她的粉群完全是自发壮大的，各种大大小小的职务都已经有人自发担任了。而且由于是自发形成的，整个粉丝群体组织松散、管理混乱、谣言弥漫、风气不良。这种情况下，粉丝的流失会很快，而且应援活动的组织效率也非常低下。她想要做好职粉整顿一切，就得手握权力和号召力；想要掌握权力，就得登上粉头之位；而想要登上粉头之位，这次她必须靠自己一步一步往上爬。 　　她构想着计划，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乱世之中打天下的君王，一拳一脚开疆拓土，最终缔造一座完美的江山。这种想象让她逐渐热血沸腾！ 　　——职粉计划Step1:夺权！ 　　===== 　　某qq群。 　　系统消息：桐心桐话加入本群。 　　（群主）杏子-幻幻：【欢迎新人！新人进群先改名哟！】 　　杏子-小米：【哇塞，又有新人来啦！】 　　杏子-紫色梦魇：【欢迎欢迎！】 　　群聊记录瞬间刷了几十条，大家都在排队欢迎新人的到来。 　　杏子-桐心桐话：【改好啦！谢谢大家的欢迎^o^】 　　{群主}杏子-幻幻：【新人看一下群规哟，违反群规第一次警告处理，第二次就会被踢出群的。】 　　杏子-桐心桐话：【嗯嗯，在看啦！】 　　其实不用群主提醒，朱筱桐刚进群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把群公告看了一遍。 　　群规一共有四条。第一条，本群是李希幸粉丝群，所有加群的人都必须是热爱幸幸的杏子（李希幸的粉丝叫做杏子）；第二条，新人进群后按照规定格式改名；第三条，不许在群内发布广告、色情和违反国家法令规定的内容。 　　这几条群规都很正常，也是绝大多数粉丝群里都有的规矩。然而第四条就让人有些疑惑了。 　　杏子-桐心桐话：【那个，稍微问一下啊，群规里有一条是，不允许在群里讨论魏茜？能问下为什么吗？】 　　杏子-小米：【因为魏茜很讨厌啊(#‵′)凸】 　　杏子-落花：【我也不知道，听幻幻说魏茜跟幸幸关系不太好。】 　　杏子-紫色梦魇：【魏茜长得丑，唱歌又难听。听幻幻说，魏茜人品都很差劲，我们都很讨厌她！】 　　（群主）杏子-幻幻：【魏茜他妈的就是个绿茶婊！在台上动不动就哭，下了台马上变一副嘴脸。她欺负幸幸不是一次两次了！是杏子就该讨厌魏茜这个女人！】 　　群里很快跳出来更多的人附和，一时间群里全都是各种讨伐魏茜的消息。 　　魏茜是和李希幸同届参加超级声音选秀比赛的选秀艺人，李希幸拿了比赛的第五名，魏茜拿了第四名。朱筱桐仔细回忆了一下，或许是她的节目看得不全，她还真想不起魏茜和李希幸有任何不合的表现。而且两人风格不同，虽然魏茜名次更高，但她们并没有同台PK过。 　　杏子-桐心桐话：【哎？她欺负幸幸？这是怎么知道的？】 　　（群主）杏子-幻幻：【我表姐的同学现在在给幸幸当助理，很多事情都是幸幸亲口说的！】 　　群里立刻一片羡慕之声。 　　杏子-小米：【嘤嘤嘤嘤，超羡慕幻幻的，幻幻经常能听说幸幸的各种消息吧？】 　　杏子-紫色梦魇：【羡慕嫉妒恨！有机会的话幻幻你拜托你表姐的同学帮我弄一张幸幸的签名照啊！】 　　杏子-轻轻：【想要+1】 　　杏子-小白白：【想要+2紧紧抱住幻幻大腿！】 　　朱筱桐：“……” 　　——如果她没有记错，李希幸现在压根连个助理都没有。这位表姐的同学又是哪疙瘩里冒出来的？ 　　她掏出手机给李希幸发了条消息。 　　“你跟魏茜有过节吗？” 　　发完消息她抬头一看，群里已经刷屏刷过去好几十条消息了，关于魏茜的话题还没有结束。大小群主非但没有出来阻止，而且还都参与了话题的讨论。虽说是朱筱桐先开口问了一句挑起了这个话题吧……但群规不是说好了不准讨论魏茜吗？所以这条群规根本不是不允许讨论魏茜的相关话题，而是不允许在本群说魏茜的好话，只能说坏话的意思吧？！ 　　她正想着，李希幸的消息就来了。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朱筱桐一看这消息就明白了。所以说，根本不是李希幸和魏茜有什么矛盾，而是本群的群主自己讨厌魏茜，利用群主之便，夹带私货，煽动全群的人一起讨厌魏茜啊！ 　　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人嘛，总归希望别人能共情。喜欢一个人，就想推荐给更多的人，让大家一起来欣赏；讨厌一个人，也会忍不住说这人的坏话，想让更多人跟着一起讨厌。 　　可问题在于，这个群主幻幻并不是简单地在跟她身边的朋友吐槽魏茜。她是在李希幸的粉丝群里造谣煽动。任由她这么发展下去，会造成很坏的影响，甚至影响到李希幸本人——别的都不说，只要多几个被她煽动的脑残顶着杏子的头衔去魏茜的微博底下骂上几句，这直接就会影响到李希幸现实中的人际关系。 　　而且，她今天可以煽动杏子们讨伐魏茜，明天还可以讨伐张茜李茜。问题并不在于她到底讨厌哪个茜，而在于她的自我意识太强。她清楚她在粉圈的能量，而且她乐于肆无忌惮地使用她的能量。她甚至还敢说谎，打着李希幸的旗号增加自己的能量。何其恶毒！ 　　——像这样的人，毫无疑问要把她撸下来才行！ 　　朱筱桐放下手机，继续观察群里的聊天内容。 　　很快她就发现，在这个群里，群规这玩意儿根本形同虚设。 　　杏子-轻轻：【麻烦大家帮我投个票。这个链接点进去第三个就是我啦！】 　　杏子-落花：【已投】 　　杏子-小白白：【已投+1】 　　杏子-紫色梦魇：【已投+2】 　　杏子-轻轻：【谢谢大家！】 　　杏子-小米：【投了哦！话说我表姐开了个淘宝店卖点心，她自己做的小饼干和蛋糕什么的，很好吃的！刚开店，需要好评，我发个地址，大家帮忙支持一下哈。】 　　杏子-落花：【很好吃吗？那我去看看！】 　　喂喂喂，不是说好群里不许发广告吗？！所以只要混到脸熟，就可以想发什么发什么了是吗！那制定群规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啊？！ 　　朱筱桐稍一走神，群里的消息刷屏似的过得飞快。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系统消息通知。 　　【杏子-檀香已退出本群】 　　朱筱桐一惊，立刻把聊天记录拉上去看发生了什么。 　　先前群里的话题分了两拨，一些人说魏茜的坏话说得痛快，你一言我一语的，措辞越来越难听。另一拨人开始讨论投票和点心，两个话题各自展开，参与者偶尔串个话题。只有这个檀香突然很不合时宜地跳出来唱反调。 　　杏子-檀香：【你们说够了没有？我虽然也不喜欢魏茜，但我已经忍不下去了。我没看出来幸幸和魏茜有什么不合，我更不相信幸幸会在背后这样说别人！】 　　杏子-檀香：【你们讨厌魏茜就讨厌魏茜，但有没有必要说的那么难听？这个群明明是幸幸的粉丝群，都快被你们搞成魏茜的黑粉群了！魏茜一有点风吹草动你们就到群里吐槽嘲讽，没看到很多以前活跃的人现在都不说话了吗？】 　　杏子-檀香：【整天说什么贱人、biao子的，你们的嘴怎么可以这么脏？做人有没有基本的教养？好不容易不聊魏茜了，就一堆人发广告，一会这个投票一会儿那个淘宝店！幻幻，自从你接手了这个群以后，这个群就变得一塌糊涂！】 　　杏子-檀香：【我真的是受够了。以后我还是萌我自己的吧！退群了，再见！】 　　【杏子-檀香已退出本群】 　　檀香一退群，立刻在群里炸起一片水花。 　　杏子-落花：【啊，出什么事情了？】 　　（群主）杏子-幻幻：【……靠！本来想把她踢出去的，手没她快，让她自己退了！MD！】 　　（群主）杏子-幻幻：【别理她！这个人肯定是魏茜的粉，潜伏到我们这里当间谍！】 　　杏子-小白白：【间谍……可怕……】 　　杏子-紫色梦魇：【啊？？居然还有人当间谍的！那我们的聊天记录不是都被人出卖了吗？我们群里会不会还有别的间谍啊？？】 　　杏子-小米：【太恶心了！她是想离间我们群吧？我给大家推荐点好吃的怎么就叫发广告了？！大家千万不要上她的当！】 　　杏子-落花：【哎……我以前跟檀香聊过的，觉得她人还不错啊，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啊……】 　　（群主）杏子-幻幻：【能有什么误会？间谍很会装的，落花你不要被她骗了！】 　　（群主）杏子-幻幻：【大家多观察一下，发现奸细马上告诉我，立刻踢出群！绝对不能让奸细拆散了我们杏子群！】 　　朱筱桐围观了这一场好戏，只觉得槽多无口。 　　间谍？见过间谍这么玩自爆的吗？这要真是个间谍，肯定想尽办法随大流，假情假意地跟群里的人搞好关系，以便得到更多消息。这个檀香明显就是看不下去群里的氛围了，并且又是个脾气比较耿直的人而已。 　　按照檀香所说，群里的风气本来不是这样的，但在群主幻幻的带领下风气越来越差，正常人要么受不了退群了，要么已经潜水了。再这么下去，这个杏子群怕真剩不下多少正常人了。 　　朱筱桐没在群里发言，而是默默地从聊天记录里找到了刚刚退群的檀香的QQ号，向她发去了好友申请。 　　☆、第十章 　　过了一会儿，檀香就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你好。”朱筱桐跟她打招呼。 　　檀香不知道她是谁，警惕地给她回了个问号。 　　“我今天刚加群，就看到群里掐起来了。你退群以后，她们说你是魏茜的粉丝，潜伏在群里做间谍的……是真的吗？”朱筱桐明知故问。 　　檀香瞬间就怒了：“……靠！！！我是间谍？我简直！！！！” 　　檀香：“算了！” 　　檀香：“跟这种人我没话好说。你愿意信就信，不愿意信拉倒！” 　　朱筱桐现在的身份是一个“萌新”，如果她一上来就指点江山，反而不容易获得对方的信任。她故意表现出傻白甜的样子，想从檀香这边了解更多信息。 　　“别生气别生气。”朱筱桐安慰她，“我也觉得你不像。我是觉得群里的氛围有点奇怪，才忍不住加你来问问。” 　　“唉……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那谢谢你。” 　　檀香现在也窝了一肚子的火，正需要找人倾诉。朱筱桐主动找上门来，顺着她说了几句，她马上就卸下了心防，开始大吐苦水。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她们用那么难听的话说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在幸幸的粉丝群里，搞得这么乌烟瘴气，让人很不舒服。”檀香说。 　　“嗯嗯，你说得对！群里的氛围怪怪的，难道就没有别的人站出来说两句吗？”朱筱桐套话。 　　“唉！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你愿意听我说吗？” 　　朱筱桐心想，我就是来听你说的呀！ 　　她对着键盘噼里啪啦打字：“当然啦！” 　　发完消息，她就起身去厨房，泡了杯热茶。端着茶回来一看，檀香果然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她一边喝茶一边慢慢看。 　　“那个群是以前刚比赛的时候建的群，算是茜茜最早的粉丝群之一了吧。群里几乎都是幸幸的老粉，从刚比赛就喜欢幸幸的。千人大群，一直都是满的，早就不加新人了。大家关系一直都很融洽，每天都聊幸幸。” 　　“但是两个礼拜之前，本来的群主家里有事，没空管理群了，就找人接手。幻幻说她表姐的同学是幸幸的助理，她经常在群里说一些幸幸私下里的事情，还说可以帮大家传话给幸幸。前群主觉得她有这层关系在，所以就把位置交给她了。” 　　“她一当上群主，就改群规，拉帮结伙，整天在群里各种diss魏茜。幸幸的粉群被她搞得简直像魏茜的黑粉群。我也不喜欢魏茜，我不喜欢就想眼不见心不烦，可被她搞得我每天打开群全是各种魏茜的消息，反而幸幸的消息都找不到了。你说她是不是有毛病？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爱魏茜还是恨魏茜了！”（注：diss=说某人坏话） 　　朱筱桐插话：“哈哈，这幻幻是个脑残黑啊！”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朱筱桐纵横粉圈多年，各种奇葩都见过。有脑残粉，就有脑残黑。 　　没有追过星的人也许很难想象，有些追星的脑残粉会因为某个艺人和自家爱豆存在竞争，就变成这个艺人的黑粉，恨不得把他踩到地心去；也会有些讨厌明星的脑残黑，就因为某个艺人和自己黑的人存在竞争，便粉上这个艺人，然后在这个艺人的粉丝群里煽动其他人一起成为黑粉。(注：爱豆=idol=偶像） 　　朱筱桐暂时无法判断幻幻是否属于后者，但可以肯定的是，幻幻对魏茜的恨已经超过了对李希幸的爱。 　　“她当上群主以后，群里就乌烟瘴气。不满她的人其实很多，像西瓜，还有橙子她们，都在群里说过她。但是谁跟她意见不合，就被她说成不是真心喜欢幸幸，或者索性扣一个间谍的大帽子！很多以前经常发言的老粉已经都不说话了！退群的人越来越多，所以她又开放新人入群。” 　　“新人不知道以前的事情，还以为群里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受得了的就留下了，受不了的也走了或者不说话了。好好一个群，快被她搞成她的一言堂了。”檀香又是一顿诉苦。 　　朱筱桐又把聊天记录切换回杏子群，在成员列表里找了一下檀香提到的几个名字。那些人还没有退群，但确实已经不在群里说话了。 　　李希幸大大小小的粉丝群有好几十个，朱筱桐筛选了一下，申请加入了几个比较热门的群。而幻幻当群主的这个杏子群是她目前最重点要攻略的一个群。就像檀香说的，这个群是李希幸最早的粉丝群之一，群里有很多人都是李希幸的老粉。 　　杏子这个群体虽然是自由发展成长的，但是目前核心的管理团队一定会有一个群。这个群不可能向外公开，朱筱桐作为一个萌新很难一蹴而就地打入核心管理层。然而核心管理层里的管理员一定都是老粉，所以成员们会在一些时间比较久的群里出没。像这个杏子群里就一定潜伏着几个管理层的人。只要能攻下这块“革命根据地”，引起粉头们的注意，她就能找到打入核心管理层的通道。 　　朱筱桐又看了会儿群聊，然后把群聊的窗口拖到边上，打开photoshop软件，开始干活。 　　——要成为一名优秀的粉丝，各种产粮技能不能少。P图是最基本的，能写会画好摄影是大大，而能剪辑制作视频的那简直就是粉圈万人迷了。 　　朱筱桐不光是一名优秀的粉丝，更是一名优秀的职业粉丝。拽文是她的老本行，至于其他的多媒体技术，这么多年在左天扬的淫威之下修炼，她的技术不说能达到专业水准，至少在粉圈产产量、卖卖安利，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聚精会神地劳作几个小时以后，文件夹里就满满的都是成品了。 　　===== 　　幻幻走出商场，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的手咔嚓拍了一张，然后发到杏子群里。 　　（群主）杏子-幻幻：【新做了个指甲！怎么样！】 　　杏子-小白白：【哇哇哇，好漂亮！】 　　杏子-小米：【天呐，幻幻你的手长得好好看！羡慕！】 　　杏子-轻轻：【手长这么漂亮的一定是大美人！求群主正脸高清无码照！】 　　幻幻看看群里众人的恭维，又看了看自己新做的指甲，一阵得意。 　　她今年二十岁，还是个大学生。这二十年来她一直过得普普通通，直到她成为了“杏子”，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打开了一个新的篇章。 　　之所以说她前二十年过得普普通通，因为她自己本来就是个普通的女孩。一直以来她的成绩一般般，连个小队长都没当过；她的才艺一般般，从来没在众人面前出过风头；她的长相一般般，很少被男生追求示好；她的家境一般般，找遍祖宗三代都挑不出一个值得拿来吹嘘的牛人。 　　这么一个普通的她，觉得自己二十年来做过的最聪明的一件事，不是高考的时候做对了某道数学题，而是——号称自己有一个表姐的同学在给李希幸当助理。 　　其实在看《超级声音》比赛的时候，她第一个注意的选手并不是李希幸，而是魏茜。她讨厌那些娇滴滴哭哭啼啼的女人，生活里就是这些女生们吸引了男生们的注意。因此当她第一次看到魏茜在舞台上哭泣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身边的一些人，她气不打一处来，马上在论坛上注册账号发帖骂魏茜是个装模作样的绿茶biao。 　　在她发的帖子下面，有个回帖说，自己也不喜欢魏茜，还是像李希幸这样酷酷的小姐姐更有魅力，希望李希幸能够击败魏茜。因为那个回帖，幻幻开始关注李希幸。 　　李希幸的确是个很酷的女孩。她不卖惨，也不示弱，抱着她的吉他自在地唱她自己的歌。她赢的时候不骄傲，她输的时候也不气馁。 　　幻幻无疑是喜欢李希幸的。李希幸是她最羡慕的样子。她幻想着自己能够变成李希幸，打败所有像魏茜这样的女人。于是她加入了杏子群。 　　其实她甚至都没有一位表姐，更别提什么正在做助理的表姐的同学。事情的起因是那天群里有个叫西瓜的人说自己曾经去现场看过李希幸比赛，还在比完赛之后和李希幸合了影。西瓜放出了两人合照的照片，顿时引起全群人的羡慕，小粉丝们对西瓜本人也进行了好一番褒奖。幻幻看着眼热，一个冲动，就凭空捏造出了一个所谓的李希幸的助理。 　　自从她编了这么一段关系之后，她也一跃成为了杏子群里的焦点人物。她在群里的发言再也不会被人忽略，很多人添加她好友，希望能通过她和李希幸搭上关系说上话，所以很多人也会奉承她、恭维她。她活这么大第一次有了那么强的存在感，这让她感觉好极了。 　　因此当前任群主要卸任群主的时候，她跳出来竞争了。为了能上位，她编造了不少谎话，说她表姐的同学带她和李希幸吃过饭，她替群里的大家传达了爱意，还给李希幸看了群成员的名单。当时许多小粉丝听说李希幸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都感动哭了，纷纷支持她，她才顺利地当上了群主。 　　打从她成为了群主之后，她更觉得自己脱胎换骨了。群里的小粉丝们俨然拿她当成一个人物了。第一次有人表达出跟她相反的意见时，她其实是忐忑的，结果她还没说什么，她的几个支持者就跳出来帮她怼了回去。这件事大大增加了她的自信，从此以后她更改群规、拉帮结派、把意见不合者踢出群。只要大家愿意奉承着她，在群里发发广告和垃圾信息她也不在乎。一个千人大群俨然成了她自己的后花园。 　　她发了自己手的照片之后，几个跟她关系好的人开始起哄着让她发照片。 　　杏子-小米：【群主爆照！】 　　杏子-小白白：【爆照爆照！想看美人！流口水！】 　　杏子-轻轻：【求爆照+1】 　　幻幻看着群里的发言，有些飘飘然了。其实她以前并没有发过自己的照片，但是这个群给了她信心，她有预感自己的照片会被人夸奖。而这是她在现实里没有得到过的待遇。这让她有些迫不及待了。然而矜持还是要矜持一下的。 　　（群主）杏子-幻幻：【哎呀，我不是美女啦！】 　　杏子-小白白：【不信！】 　　杏子-轻轻：【别谦虚！美女都说自己不是美女！】 　　杏子-道道：【哎？群主要爆照？求看！】 　　杏子-小米：【已经准备好舔屏了。】 　　幻幻乐得合不拢嘴，打开手机里的美颜软件，开始对着镜头瞪眼嘟嘴。不知怎么的，自从当上群主之后，她对着镜子都觉得自己变美了许多。 　　她拍了无数张自拍以后，终于选出一张比较不错的，又是磨皮又是瘦脸好一番折腾，觉得成品还算令人满意，这才切回聊天页面。 　　然而群里的话题早就换了。大家都在刷屏“好美好美”和各种花痴的表情包。她心里一惊，以为有谁抢先她发照片了，连忙拉上去浏览未读消息。在一堆人排队求群主爆照的时候，昨天新加群的那个桐心桐话终结了大家的排队。 　　杏子-桐心桐话：【我用幸幸比赛时候的照片做了几张手机桌面，分享给大家，有兴趣的自己下载哈~】 　　杏子-桐心桐话：【图片】【图片】【图片】 　　李希幸的美照一出，话题立刻变了。很多潜水的人都冒了出来，各种表示感谢和花痴。话题回到了李希幸的身上，小粉丝们开始回忆当初李希幸比赛时的情形。 　　这时候发一张自拍照就显得有些煞风景了。幻幻强忍着失落，参与进话题之中，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关于李希幸的话题告一段落。 　　杏子-幻幻：【咳。其实我刚才翻出一张以前拍的照片，你们还要看吗？】 　　杏子-小白白：【啊啊啊啊你不说我们都忘了！要看要看！】 　　杏子-紫色梦魇：【快发！】 　　眼看话题回到自己身上，幻幻得意一笑，把刚才精修了半天的照片发了出去。 　　就在照片上传成功的一刹那，几张更大的图片瞬间刷掉了她的自拍照。 　　杏子-桐心桐话：【图片】【图片】【图片】 　　杏子-桐心桐话：【刚才那几张是手机桌面，我还做了几张电脑的桌面，我自己已经换上啦！】 　　杏子-落花：【哇哇哇哇哇！幸幸美呆了！！！！！舔屏！！！！！】 　　杏子-道道：【P得好棒！已下载！】 　　杏子-橙子：【唉，好想幸幸啊。最近幸幸都没啥新活动，N刷比赛的视频去！】 　　幻幻：“……” 　　她的自拍照，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沉没了，没人夸赞一句。或许很多人刷屏太快根本没看到她已经发了照片。 　　她不甘心地拉上去看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消息，结果她看见自己矫揉造作的大脸自拍和李希幸的美图排在一起……对比效果简直惨不忍睹。 　　——或许大家不是没看到，而是不忍心说什么。 　　她气得捏紧了手机，死死盯住“杏子-桐心桐话”这个ID。 　　这该死的新人，怎么这么不识相呢？！ 　　☆、第十一章 　　朱筱桐在电脑前坐了一天没挪过窝，到了晚上，群聊的信息渐渐少了，她伸了个懒腰，才发现自己看电脑看得眼睛酸涩。 　　她想要短时间在杏子里刷出存在感，就得多参与大家的聊天。她一共加了十几个群，有的是重点攻略，有的只要混个脸熟就行。而最快让人记住她并且获得一定影响力的方法就是产粮。几天下来，她不是在跟人聊天就是在修图和收集素材，工作量可真不小。 　　她做完眼保健操闭眼休息了一会儿，听见手机铃声响，拿起来一看，是李希幸打来的电话。于是她按下了通话键。 　　“还顺利吗？”李希幸问她。 　　“挺顺利的，就是需要点时间。”朱筱桐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 　　李希幸听出她声音里的困意：“很累？” 　　“啊，有点。”朱筱桐伸着懒腰，捏了捏酸痛的肩膀，随口向李希幸确认情况，“我这两天加了个群，群主号称自己有个表姐的同学在给你做助理。我记得你目前是没有助理的吧？” 　　“没有。”李希幸的比赛刚刚结束没多久，目前又在冷静期间，每天的工作除了练歌就是练琴，几乎没有什么活动，因此也没有什么工作需要助理来做。 　　“小姑娘太虚荣，”朱筱桐摇摇头，“这种谎这要撒。” 　　“需要我澄清一下吗？”李希幸问道。 　　“不着急。” 　　如果她的目的只是要把幻幻这个害群之马从群主的位置上拽下来，那很简单。然而在把幻幻拉下马之前，她得先建立自己的影响力，等幻幻一走她就可以取而代之。要不然就算幻幻走了，也会有别人顶上。 　　“我给公司写了保证书，”李希幸淡淡地说，“公司解除了我社交账号的禁令。你需要我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吗？” 　　先前公司暂时控制了她的微博等公众平台社交账号，是担心她会把金勇的事情泄露出去。但她还真从来没有过这个打算，说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金勇已经倒大楣了，而她也不需要通过诉苦来获得什么。眼下公司慢慢放开了对她的禁令，让她写保证书，她就很痛快地写了。 　　——从头到尾，她只想能好好做音乐而已。或者，为自己创造一个能够好好做音乐的环境。 　　“目前还不需要。”朱筱桐想了想，提醒她，“如果有需要我会告诉你，但如果我没说，我的工作你可别插手——千万别插手。” 　　“嗯？为什么？”李希幸不明白。如果号称有亲戚的朋友在她身边做助理，就可以快速成为粉头的话，那她直接在网上公开宣布朱筱桐是她的朋友，岂不是省了许多事？ 　　“观感太差。”朱筱桐说。 　　“观感？”李希幸在参加比赛之前对于娱乐圈和粉丝圈的这一套完全不了解，并不理解朱筱桐所谓的观感指的是什么。 　　“这么说吧。从选秀比赛出来艺人都是走偶像路线的，这个你承认吧？” 　　“嗯。”李希幸没有异议。成为音乐圈的实力派是她的梦想，但既然是梦想，就意味着还需要努力才可以实现。 　　选秀出身的艺人，即使实力出众，也只是一个比较有实力的偶像而已——一则人气高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经营人气，没道理放着优势条件不用。二则实力是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被深入人心地认可的，从来没有人一出道就能被赞誉为实力派。 　　“偶像，就像奢侈品，需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如果香奈儿专柜找几个屈臣氏的导购来卖包，你还敢买吗？你肯定以为要么这家店是山寨店，要么香奈儿家老板欠了三点五个亿带着小姨子跑路了。” 　　李希幸被这个生动形象的例子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当初朱筱桐给左天扬做职业粉丝，经纪公司跟她签的合约，是有保密条款的，不允许她向外透露自己的实质工作。即使她和左天扬的关系已经好成了闺蜜，但除了身边的工作人员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和左天扬私交甚笃，她也从来没有对任何其他的粉丝透露过她的身份。如今她虽然没有和李希幸签那么一份有严格保密条款规定的合同，但她也绝不会往外说。 　　——身为偶像，保持高大上的神秘感也是工作职责之一，因为他们需要在一定程度上满足粉丝的幻想。而有了神秘感，才会有幻想的空间。 　　“经纪公司聘用我我都不敢说出去，何况这次我老板是你本人。”朱筱桐说，“如果别人知道了我跟你的关系，他们会把我当成你的代言人的。” 　　幻幻靠着捏造出来的表姐的同学，虽然在粉丝群里获得了不小的影响力，同时也遭致了不少反感，只是反感的人未必会说出来。很多人悄无声息地退了群，不仅仅是因为受不了群里乌烟瘴气的氛围，更是因为对那个被幻幻塑造出来的李希幸失望了——幻幻肆无忌惮地攻击魏茜，会让他们认为李希幸也是个毫不善良的人；幻幻拉帮结派，会让她们怀疑李希幸也是个交友不淑的人。 　　这还是绕了几道弯的“表姐的同学是助理”的关系。假如被人知道朱筱桐是李希幸身边的人，那朱筱桐号召大家投票的时候，会不会被人认为是李希幸在求着大家投票？朱筱桐组织大家参加活动的时候，会不会被人认为是李希幸卖不掉门票求着他们看演出呢？朱筱桐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的时候，她们又会不会认为一切错误都是李希幸的指示呢？ 　　粉丝们往往能够很乐意看到自家爱豆花高价买高大上的营销来吸引他们，但在情感上却很难接受“职业粉丝”的存在。因为职业粉丝打理粉丝经济，就相当于直接把手伸到他们口袋里了，这很伤害他们那纯洁的爱——即使她们理智上很清楚不管多高大上的营销，最后目的都是从他们口袋里掏钱，但至少那样掏得更心甘情愿一点。 　　朱筱桐既然接受了李希幸的聘用，那她就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管李希幸聘用她做职业粉丝的原因是什么。至少站在她的立场上，她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打理好李希幸的粉丝后援会。而且和被经纪公司聘用不同的是，这一次聘用她的是艺人本人，她们不必受到那么多的牵制和限制。除了所谓的粉丝经济之外，她更希望她能把李希幸的后花园打理成一个正面的、积极的、能让李希幸没有后顾之忧的地方。 　　朱筱桐解释之后，李希幸终于明白了。 　　“谢谢。”她说。 　　“谢什么谢。小姐姐，你是要给我开工资的。”朱筱桐挑眉，“干得好记得要涨工资的啊！” 　　“嗯。”李希幸含笑应了一声。 　　“早点休息吧。快十二点了。”朱筱桐看了眼挂钟，“熬夜会有黑眼圈的。” 　　“好。” 　　“晚安。” 　　“晚安。” 　　===== 　　晚上，幻幻在群里发了一张从侧面拍的魏茜站在某小型舞台上的照片。 　　杏子-紫色梦魇：【咦？这是什么活动？】 　　杏子-幻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杏子-幻幻：【这是魏茜今天下午参加的一个商演。】 　　杏子-幻幻：【她们上礼拜就在贴吧发贴叫人去应援。你们看舞台下面，连粉丝带路人，位置都没有坐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根本没有人要看魏茜演出哈哈哈哈哈哈！】 　　杏子-落花：【……】 　　杏子-西瓜：【呵呵。】 　　西瓜的这声冷笑，并不是给“魏茜的演出没人要看”这件事的，而是给幻幻的。 　　西瓜也是李希幸的老粉了，以前也是群里活跃的成员之一，而且前群主在的时候她还是群管理员。她跟幻幻不合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幻幻当上群主以后，她受不了群里的气氛，就渐渐开始潜水了。 　　她潜水了几天之后，某天一上线，忽然收到系统消息通知，说她被取消了管理员的身份。她立刻进群质问幻幻，幻幻说，因为她整天潜水，不做好群管理员的职责工作，所以才把她撤了，换了更活跃的小白白当管理员。 　　小白白是幻幻的亲信之一，说亲信还好听了，说白了就是狗腿子。 　　西瓜气不过，当场就退群了。但刚退群没多久又被人拉回去了——她毕竟是老粉，在群里朋友很多。 　　碍于朋友的面子，西瓜没有再退群，幻幻也不敢踢她出去——毕竟西瓜在群里还是有不小的影响力的。跟她撕破脸皮，意味着要得罪很多人。 　　打那以后，西瓜就不在群里发言了。偶尔到群里看一眼，每次看都更加失望。 　　本来她的心都冷了，不想再追星了，可前天她习惯性打开群看一眼的时候，很难得地看到群里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有关于李希幸的话题！那热烈亲切的气氛，仿佛又回到了李希幸比赛的时候！ 　　那时候她才发现，群里来了个叫桐心桐话的新人，颇有才华，做了很多李希幸的美图，还给李希幸的歌词写了一些赏析的长评。这些东西唤起了她心中的美好的感觉，于是这两天她又开始频繁地打开群聊了，甚至偶尔也会冒头参与一下话题。 　　今天她刚一登陆，就看到幻幻又在群里对着魏茜冷嘲热讽。 　　她忍无可忍地发了个“呵呵”，准备撸起袖子正面怼幻幻。她很想问问幻幻，你到底喜欢李希幸还是喜欢魏茜？这么关注魏茜的风吹草动？还整天上她的贴吧关注她的粉丝说什么？你到底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然而她打了一堆字还没发出去，就看到桐心桐话在群里发了个视频链接。 　　杏子-桐心桐话：【我剪了一段幸幸的视频。因为素材比较有限，剪了个一分半的小短剧，勉强编了点剧情，讲一个从小学音乐的小女孩成长为女歌手的故事。大家有兴趣的看看哟~】 　　杏子-落花：【哇！！！！！！】 　　杏子-道道：【天啊，桐桐你还会剪视频？！你太有才了！！！！收下我的膝盖！！！】 　　杏子-橙子：【拜大神！舔幸幸！】 　　杏子-轻轻：【哇塞，看起来好棒。】 　　西瓜看着迅速刷屏的群聊，笑了笑，把刚才没打完的字删掉了。她忽然意识到，正面和幻幻起冲突似乎不是什么聪明的办法。对付幻幻这样的人，无视她的存在才是最好的。 　　没打完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人并不止西瓜一个，还有群主幻幻。 　　幻幻看着自己输入框已经的那行“她们家粉整天吹魏茜人气高，不知道她们现在有没有觉得脸很疼”，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半天按不下去。话题已经过去了，现在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桐心桐话剪的视频，她的话发出去已经显得很不合时宜了。 　　这两三天来，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每当她试图挑起一个话题，这个桐心桐话就会突然跳出来发一些图片或者文字，岔开她的话题。 　　她本来攒了一肚子嘲讽魏茜的话，现在都被憋回肚子里了，这种感觉别提多难受。以前群里的话题都是由她来引导的，即使别人本来正在说一个话题说得火热，只要她忽然进去打岔，那些个捧她场的小粉丝们就会立刻顺着她说，群里自然而然就变成她控场了。可打从这个桐心桐话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就连她那几个小跟班都不怎么接她的话茬了！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桐心桐话是故意的，故意在针对她！！ 　　而此时此刻，群里热情满满的人们还在刷屏排队似的发着“桐桐你好棒”、“桐桐我爱你”之类的消息。 　　幻幻咬牙切齿地点击“杏子-桐心桐话”的头像，几个深呼吸后，她恶狠狠地点下了“将此成员从本群中”删除的选项！ 　　几乎是同时，朱筱桐电脑上的聊天窗口闪退，跳出来一条系统消息。 　　“您已被管理员杏子-幻幻移出杏子群。” 　　☆、第十二章 　　朱筱桐看到自己被踢出群了，不由一愣。然而她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笑了。 　　她出去切了一盆水果，端回房里，看到右下角QQ的小喇叭图标闪烁，她点了一下，竟然有数条群消息提醒。 　　“杏子-西瓜邀请您加入杏子群。” 　　“杏子-落花邀请您加入杏子群。” 　　“杏子-小青邀请您加入杏子群。” 　　“杏子-道道邀请您加入杏子群。” 　　…… 　　她这几天在群里又发图又发视频，聊天也比较积极地参与，群里有好几个人都私下加了她好友。这会儿她一被幻幻踢出群，那些加过好友的人纷纷发出邀请想把她拉回群里。 　　而此时此刻，群里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她之前被踢出群的事情。 　　杏子-金枝欲孽：【什么情况？我刚刚看完桐桐剪的MV，正打算回来抱大腿，她怎么被踢了？！】 　　杏子-小水：【懵逼脸】 　　杏子-太子：【桐桐被踢了？？？？？？EXCUSE ME？？？？？？？踢桐桐？？？？？？？】 　　杏子-道道：【哪个管理员干的啊？给个理由吧？】 　　杏子-橙子：【开玩笑的吧？踢谁也不能踢桐桐啊。管理员出来给个解释啊！】 　　幻幻看着群里的聊天内容，咬牙切齿。 　　她本想着把桐心桐话踢出群去，如果没有人问那最好，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如果有人问起，她就说不小心点错了，别人也不好说什么。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站出来，还用这种质问的口气跟她说话，这桐心桐话在群里竟然已经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了？ 　　为了服众，她不得不站出来解释一下。 　　（群主）杏子-幻幻：【哎呀，不好意思，刚才手抖点错了。】 　　杏子-橙子：【踢错了？那简单，把人拉回来吧。】 　　杏子-兰兰：【啊啊啊啊啊谁加过桐桐好友的求拉回来啊！我还想向她请教PS的技术问题呢！等她回来我一定要赶紧加她好友QAQ】 　　杏子-落花：【别急，我已经邀请她进群了了，她看到应该会通过的。】 　　杏子-道道：【我也邀请了！】 　　杏子-小青：【哎？我也邀请了！桐桐简直万人迷啊哈哈哈哈哈哈！】 　　朱筱桐吃了几块水果，擦擦手，随便挑了一个邀请点了同意，又重新回到了群里。 　　【桐心桐话加入本群】 　　杏子-小水：【啊啊啊啊啊啊啊桐桐回来了！！！】 　　杏子-落花：【抱住桐桐狂亲！】 　　杏子-道道：【欢迎！！！！！！！！】 　　一眨眼的功夫，群里一下刷了几十条消息，那欢迎朱筱桐回归的架势，远比朱筱桐第一次进群的时候收到的欢迎热烈多了。甚至有几个常年潜水的老成员都出来冒泡了，可见平时窥屏不说话的成员有不少。 　　——不管在什么地方，有实力的人总是受欢迎的。而在粉圈，产粮就是实力。 　　朱筱桐看着大家的热烈欢迎，不由笑了。她一边啃着水果，一边在群里明知故问。 　　杏子-桐心桐话：【刚才发生什么事啦？我正准备发图片呢，突然就弹出消息说我被踢了？】 　　（群主）杏子-幻幻：【不好意思，手滑点错了。】 　　杏子-桐话桐画：【这样啊…………】 　　朱筱桐故意把省略号拖长一点，以显得意味深长。 　　另一边坐在电脑前的幻幻气得简直想摔手机。 　　她想到了或许会有人有疑问。但有疑问，糊弄过去就行了。她以为把人踢走了就一了百了了，如果桐心桐话再申请加群，她只要不通过申请，群里的人根本不会知道，只会以为桐心桐话被误踢了就不想再回来了。 　　而被她忽略的是——进群并不只有让她群主通过申请这一条路可走！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群里居然已经有一波人都已经在私下里添加了朱筱桐为好友，而群里那么多人热情发出邀请，瞬间就把朱筱桐拉回来了！！最最最可恨的是，向她发出邀请的居然还不止一个人！！！ 　　幻幻气得头都胀了，却还得忍声吞气地给桐心桐话道歉。毕竟桐心桐话什么都没做错，不光没做错，她还是个勤奋产粮的劳模，自打她来了以后，群里的活跃度都搞了，群主应该给她颁朵小红花才对。 　　杏子-小水：【桐桐桐桐，你剪的MV都给我看哭了！棒呆！爱死你！】 　　杏子-道道：【桐桐，你不是说打算用幸幸的照片做一套挂历吗！做完求发我一份啊！】 　　杏子-兰兰：【我也要我也要！】 　　杏子-落花：【同求！】 　　杏子-紫色梦魇：【想要+10086】 　　杏子-轻轻：【想要+身份证号码】 　　杏子-桐心桐话：【好的好的，人手一份。】 　　别人求都算了，这紫色梦魇和轻轻可一直都是幻幻的狗腿帮成员。幻幻一见平日里围着自己转的狗腿子都去捧朱筱桐的场了，愈发窝火。 　　群里的话题都围绕着朱筱桐做的图和MV，大家都已经忘记了刚才朱筱桐被“误”踢出群的事了。然而却有一个人没有忘——西瓜。这件事情给了她一个极好的机会，让她能够发泄她攒了很久的怨气。 　　杏子-西瓜：【幻幻，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刚才你把桐桐踢出群的事吗？】 　　这句火药味十足的质问，让群里的吃瓜群众们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群主）杏子-幻幻：【解释？我不是说了吗？手滑点错了啊！】 　　杏子-西瓜：【哦？好奇问一下，你本来想怎么操作？是怎么能够手滑点到踢人出群的呢？】 　　杏子-幻幻：【……】 　　西瓜也是做过群里的管理员的，她当然知道把群里的成员踢出群不是那么容易误操作的一件事情，那是需要风骚地连续“手滑”才能完成的操作。 　　幻幻不由得恼了。 　　杏子-幻幻：【西瓜你什么意思？】 　　杏子-西瓜：【没什么意思啊，我就好奇问问。幻幻你恼什么？】 　　杏子-幻幻：【你莫名其妙质疑我，我还不能恼了？！】 　　杏子-西瓜：【我好奇问一下，怎么就叫质疑了呢？你解释一下不就得了吗？】 　　杏子-幻幻：【手滑就是手滑！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从来没有手滑过？！】 　　西瓜原本打了一行字，说我就是没有手滑过啊。但是她没有发出去，想了一会儿，冷笑一声，删除了自己打好的字，重新打了一段。 　　杏子-西瓜：【也对，我也经常手滑的。】 　　杏子-西瓜：【突然想起来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我误操作过几次，其实我大多时候我是真的手滑，也有一次我其实是故意的。之前群里有个人我很讨厌她，因为每次我说话的时候她都要插话，于是我就“手滑”把她踢出去了。反正我是管理员嘛，我说我手滑，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群里死一般的寂静。 　　西瓜嘴上说着自己的事，实际上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在讽刺幻幻。她也不仅仅是为了逞口舌之快膈应幻幻，更重要的是，她在提醒群里其他的人，幻幻根本不是什么手滑，幻幻就是故意的。她是在揭穿幻幻妄图把整个杏子群打造成她自己的后花园的不良居心。 　　整整一分钟，群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幻幻已经气得发抖了，可是她拿西瓜一点办法都没有——人家说了，那是她自己干的事情，你要是没干过你对号入座什么？ 　　她寄希望于她的狗腿子们能像往常一样出来说点什么，把所有反对她的人狠狠怼回去。但是这次她的小狗腿们也保持了沉默。倒不是狗腿班子已经背弃了幻幻，而是西瓜学聪明了，不正面进攻。——人家是在自嘲，你能说她什么呢？ 　　群里沉默了整整三分钟之后，朱筱桐打破了沉默。 　　杏子-桐心桐话：【我刚才发的视频，大家看了有什么意见或者想法告诉我噢，下次剪个更好的。】 　　杏子-金枝欲孽：【超棒！！！！！我都看哭了！！！！！桐桐你有什么剪视频的教程嘛？我也想学！我也想给幸幸剪MV！】 　　杏子-桐心桐话：【好呀好呀，我这里有一些多媒体软件的教程，我直接发在群共享里，大家都可以去下载，有什么问题来问我就好。我希望大家都能变成大大，一起产粮卖安利，让更多人来喜欢幸幸↖(^ω^)↗】 　　杏子-兰兰：【我先把PS练好！！这就拿幸幸练手去！】 　　群里这才又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刚才西瓜抛出的话题，谁都没有接茬。然而不接茬，恰恰说明，大家都明白了。 　　幻幻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每天在一个群里聊天，全都有目共睹。今天幻幻说手滑踢错人了，有些人比较单纯没有多想，但西瓜这么一说，大家再自己回去翻一下聊天记录，马上就全都明白了。假如他们真的以为西瓜在自我嘲解，那么他们应该会问西瓜所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被她踢掉的是什么人才对。反而是因为全都明白了西瓜在影射幻幻，既然懂了，就不必再问什么废话了。 　　西瓜正看着群里热火朝天的讨论，突然有消息的提示，她点开一看，竟然是桐心桐话给她发来了私聊。 　　桐心桐话：“谢谢你。” 　　西瓜一愣，旋即笑了：“有什么好谢的。应该的。” 　　最近群聊的内容积极有趣了许多，桐心桐话有主要的功劳，每次话题一走偏，都是她恰好站出来引导新的话题；每次幻幻一说话，她马上跳出来打岔。别人可能不懂，但西瓜比较有心，马上就发现了桐心桐话是故意的。 　　老实说，她心里还真有点敬佩桐心桐话。这家伙虽然是新人，但是很有一手。自己以前也很不爽幻幻，但只会老老实实地跟幻幻正面冲突，吵不赢不说，对群里的风气也没有任何改善。反而是桐心桐话这样，无视幻幻，直接用行动正面引导，效果简直立竿见影。 　　朱筱桐啃完了一盆水果，擦擦手，不紧不慢地打字给西瓜发消息。 　　“我有点担心幻幻被激怒以后，会一怒之下把群解散。” 　　西瓜一惊。对啊，这个担心有道理啊！最近幻幻在群里的存在感下降得很快，这样下去，以幻幻的性格，还真有可能干得出直接把群解散这种阴险的事情来！群主毕竟在她手里，谁也拿她没办法啊！ 　　就在她脑子里乱哄哄的时候，她看到了桐心桐话发来的新消息。 　　桐心桐话：“要不然我们一起拉个新群吧？” 　　☆、第十三章 　　西瓜看着桐心桐话发来的这句话，心跳先是漏了一拍，然后又一阵加速。 　　她激动了。 　　其实在老群主把群主之位转让给幻幻之后，她眼看着幻幻把群里的风气越搞越差，曾经那些一起彻夜群聊的朋友们一个个潜水的潜水退群的退群，她也很心痛很舍不得，也曾几次动过重新建一个群把之前关系好的那些朋友们全都拉回来的念头。但她一直没有付诸于行动，因为有想法很简单，操作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了。 　　杏子群是一个千人大群，虽然在群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活跃，但活跃的人也不算很少，有很多朋友平时都是天天在群里聊天，私下里并没有单独加好友。重新建群，要怎么把人一个个全都拉过来？一个人完成不了那么大的工程。 　　而且如果重新建群，就意味着分裂。大家都是李希幸的粉丝，都是因为喜爱李希幸才会聚在一起，如果可以的话，谁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最最重要的一个理由是，她害怕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有这种想法。如果她做了，而别人都觉得她在做多余的事情，那就太令她伤心失望了。抱着这种担忧，她宁愿自己退群离开这个让人不满的地方，也不想去做什么。 　　但是现在，有一个人站出来，跟她说，我们一起拉个新群吧。当她发现不止一个人跟她有同样的想法，而且跟她说出了“我们一起”这四个字，怎能让她不激动？！不仅是激动，她还很感动！ 　　在一瞬间，西瓜很有冲动想回她一句，好啊，那我们赶紧拉个新群吧！但她并没有这么回复。 　　——因为在激动之余，她的理智让她隐隐约约感到一些不妥当。 　　她想拉个新群，是因为她珍视那些曾经跟她一起熬夜聊天熬夜花痴李希幸的朋友，是她不舍得眼睁睁看着朋友们一个个离开，是她不忍心幻幻把她曾经最喜欢的一个群弄得乌烟瘴气。可是桐心桐话才加群没有几天，跟群里的人还没有建立那么深厚的友谊，而且她刚进群的时候群就已经是那个样子了，那么桐心桐话建新群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一旦起了疑心，她又想到桐心桐话刚刚加群就有意识地针对幻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得到群里那么多人的喜爱，还在加群短短几天之后就想到重新建群这种事。这种种一切加在一起，虽然她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可理智在给她敲警钟，告诉她桐心桐话好像不是一个很单纯的人，事情也没有看起来得那么简单。 　　纠结了片刻后，她向桐心桐话抛出了她的问题。 　　西瓜：“你为什么想新建一个群呢？” 　　朱筱桐看着西瓜发来的疑问，并没有感到惊讶。西瓜会怀疑是正常的，其实她本来不该采取这么快的行动速度。几天的时间，足够她得到群里大部分人的喜爱，但还不足够她得到大家的信任。如果西瓜不起疑心，反而是西瓜太傻太单纯了。 　　所以对于西瓜的这个问题，她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她问西瓜：“你认识檀香吗？” 　　西瓜说：“认识啊，我以前经常在群里和檀香聊天的。她怎么了？” 　　朱筱桐说：“我刚进群的那天，她就退群了，退群之前还在群里说了很多话。她说杏子群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大家都有很爱，天天在群里讨论幸幸，是幻幻当上群主以后，群里才变成那个样子。我当时觉得有些奇怪，所以就加了她好友问她怎么回事。她告诉我，很多曾经有爱的人都离开了，有的人只是退了群，有的人甚至不再喜欢李希幸。” 　　朱筱桐说的这些，正说到西瓜的痛处。西瓜顿时鼻子一酸，有想哭的冲动。 　　朱筱桐说：“说实话，我刚加群的时候，我本来以为大家都是喜欢幸幸的同好，群里的气氛一定会很和谐友爱的，结果看到的却是群里人整天用很难听的话攻击其他艺人，或者各种发小广告和垃圾信息，我挺失望的。我当时其实很想索性退群算了，我是来找同好的，不是来看骂人和看广告的。” 　　“但我听檀香说了那些之后，我忽然想到，我一走了之，以后还会有很多喜欢李希幸的新人来，她们也会像我一样失望地离开。最后老粉都渐渐散去，新粉也没有留住……幸幸那么好的人，我是真的希望能有更多更多人来喜欢她。可是为什么喜欢她的大家却要为了那种人那种事而失望呢？这对幸幸不公平，对杏子们也不公平。” 　　西瓜把朱筱桐发来的消息来回看了两三遍，刚才勉强忍住的眼泪，终于彻底忍不住了。是啊，她们追星是为了爱和快乐来的，为什么要让糟糕的人破坏了她们的心情和体验呢？ 　　朱筱桐说这些话，固然是为了消除西瓜的戒心。但她说的也是真心话。 　　她进了杏子群以后，发现每天退群的人很多。离开的人大多都是从《超级声音》刚开播就喜欢李希幸的粉丝，多数粉丝并不会加多个粉丝群，往往在一个地方获得了归属感，就一直待下去了。可是一旦这个归属感被破坏，她们的退出基本上也就意味着离开了粉丝圈。现在又不是李希幸曝光率很高的时候，粉丝的快速流失对李希幸很不利。 　　朱筱桐本来不该用这么短的时间就采取比较激进的行动，这有可能会让那些支持她的人对她产生怀疑。但她实在不愿意看到因为像幻幻这样的人，那些喜欢李希幸的人们一再失望。所以她有些冒险地加快了行动的速度。 　　朱筱桐说：“我希望我能为她做更多的事，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她。” 　　她的消息发出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对方都没有给她任何回复。 　　西瓜看着朱筱桐发来的那句话，在屏幕前走神了很久。 　　就在今天早上，她被她的母亲问，你干嘛花那么多时间去关注明星啊？喜欢一个明星你能有什么收获？当时她没有回答出这个问题来。 　　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有人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追星了，人们的疑惑都在同一个点上——追星能给你带来什么收获？如果你什么都得不到，你干嘛要这么傻呢？ 　　她觉得这个问题不对，可她又很难讲清楚。 　　此时此刻，她忽然想明白了。 　　——毫无疑问，她当然是有收获的。这世上没有人会真的傻到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去做完全没有收获的事情。只是很多人误以为只有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才能被称为收获。可那是不对的。因为喜欢同样的人，她认识了很多朋友。因为喜欢一个优秀的人，她希望她自己也能变得更优秀，从而在面对生活中某些问题的时候变得积极了。而更重要的是，追星的过程给她带去了很多快乐。 　　她爱李希幸，而且她很喜欢那些因为李希幸而认识的朋友们。桐心桐话说的话触动了她，喜欢谁，就会希望自己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吗，在这个过程中，她能得到更多的快乐和成就感。所以，为了李希幸也好，为了她的朋友们能有一个更舒服的地方聊天花痴也好，她真切地希望，她也能做点什么！ 　　她热血沸腾地抓起手机给朱筱桐回消息。 　　西瓜：“来吧。” 　　西瓜：“我们现在就建群。” 　　西瓜：“我应该做什么，你告诉我！” 　　朱筱桐笑着回了她一个“好”。 　　很多事情想起来很复杂，其实做起来一点都不难。朱筱桐并没有自己拉一个新群，而是把做群主的机会让给了西瓜，让她去建一个新的群。之所以这么做，原因有三。 　　一来，西瓜是群里最古早的成员之一，她的群众基础更好，她认识的老粉更多，由她拉人更方便操作；二来，朱筱桐这段时间和西瓜接触，有意地了解了西瓜的为人，西瓜确实是一个比较靠谱也愿意做事的人；三来，攻克这一个群不是朱筱桐最终的目标，她进这个群的目的是为了能融入老粉丝们，从而接触到核心管理层。将来她需要建很多很多群，管理很多很多人，她没有精力事事亲为，在此期间如果能找到靠谱的人，就应该培养他们，把一些职务交给他们，这也是职粉的工作之一。 　　西瓜说干就干，马上拉了个群，第一个加的成员就是朱筱桐，并且立刻给了朱筱桐一个管理员的身份。 　　朱筱桐说：“我把檀香拉进来，也给她一个管理员吧。檀香三观正，而且耿直，不怕得罪人。有她帮忙管理，群里的风气不会坏。” 　　西瓜一口应了：“没问题。” 　　两个人马上拉了不少人进群，讲明建新群的缘由。会被她们拉进群的人，也都是对幻幻或有不满或至少不吃幻幻那一套的人，所以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朱筱桐和西瓜虽然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加上，但是新进来的成员一个拉一个，一转眼的功夫，群里就有百来个人了，而且很多之前退出了的老粉也都被拉回来了。 　　朱筱桐把她这段时间做的关于李希幸的作品全都发在了群里，新群马上聊得热火朝天，刷屏速度之快，甚至比老杏子群都热闹多了。 　　===== 　　幻幻在群里发了一张裙子的图片。 　　（群主）杏子-幻幻：【我新买的裙子，好看不？】 　　整整一分钟过去，没有一个人回她的消息。几个最活跃的狗腿帮成员此刻都不在线，所以没有跳出来捧她的场。可是按照常理来说，群里这么多人，这又不是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没个人说话呢？ 　　她突然意识到，最近群里似乎越来越冷清，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第十四章 　　短短两三天的时间，朱筱桐和西瓜一起建的新群已经有五六百人了。很多曾经退出的老粉丝都被加了回来。这些人并不知道桐心桐话是谁，被拉进群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其中有些人都已经不关注李希幸了，被拉回来以后还觉得群主和管理员多事。然而他们看了朱筱桐剪的一些很燃的比赛视频之后，一些人又被重新唤起了热情，再度在杏子群里活跃起来。 　　由于在拉人进群的时候大家刻意避开了那些和幻幻关系很好的人，因此群已经建得那么大了，幻幻还全然不知有这么件事，还在郁闷为什么最近自己在群里说话捧场的人越来越少了。 　　不过朱筱桐暂时没有惊动到幻幻，却惊动了其他的人。 　　一个名叫“李希幸的小棉袄”的群里。 　　小吧主-风筝：【哇塞！我刚刚发现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哎！！】 　　小吧主-风筝：【话说你们有多少人还在最早的那个杏子群里待着的？就是后来让幻幻当群主的那个群！】 　　四川会长-黑白：【很早就退了。怎么了？】 　　北京会长-妞爷：【我在啊，不过屏蔽了有一段时间了。出什么事了？我上去看看。】 　　小吧主-风筝：【前阵子群里加了个新人，能写会P还能剪视频，幻幻看她不顺眼，就把她给踢出群了。这人也厉害，被踢了以后索性跟人自己组了个群，把群里大部分人都拉过去了，硬生生架空了幻幻！】 　　小吧主-风筝：【我前阵子也把那个群屏蔽了，所以一直没关注群里的动态。直到刚才被人拉进了她们建的新群，才发现原来我竟然差点错过这么精彩的事情！】 　　全国会长-萧萧：【幻幻？就那个满嘴跑火车，说自己有朋友在幸幸身边做助理的幻幻？】 　　小吧主-风筝：【对对对，就是那个幻幻！说真的我也看她不顺眼很久了，有人出来收拾她我好开心啊哈哈哈哈哈！】 　　北京会长-妞爷：【哎哟，你刚说完我也收到加群的邀请了！风筝你说的新人是这个桐心桐话是吧？】 　　小吧主-风筝：【对对对，桐心桐话，就是这个人！她之前有在贴吧发她做的图片和视频来着。，更新得特别勤劳，而且水平也不错。她好几个帖子我都给她加精了。今天才知道原来她还搞了这么一出呢！】 　　小吧主-风筝：【说真的，我觉得我们能把她招进来发展发展，给她个职务让她做啊。她又会做事，又愿意做事，多好啊！】 　　画手-四少爷的刀：【支持！她发的帖子我也看了，很热情的一个新人啊，有潜力！】 　　上海会长-娜娜：【支持 1你知道她是哪里人吗？最好是上海的，我这里好缺人手啊_(:з」∠)_】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你先跟她聊聊？她愿意的话就把她拉进来呗。】 　　这个名叫“李希幸的小棉袄”的群，就是李希幸粉丝后援会的管理层的群了，也是朱筱桐一直想要进入的地方。群里成员们的名称前缀，就是他们目前在粉丝后援会里所担任的职务。 　　有些职务是线下的，比如各个地方的会长副会长，如果李希幸去当地参加活动，他们就要组织策划相关的应援活动；有些职务是线上的，比如大小吧主还有画手设计们，主要负责在网上产产粮、卖卖安利，管理一下论坛的秩序。而这个群的群主名叫萧萧，职务是李希幸全国后援会会长兼贴吧吧主，也是目前粉群里担任最高职务的粉头。 　　粉圈的生态其实很像一个跨国大公司。一个比较活跃的艺人，粉丝数量往往从几万到几百万人不等，这种规模已经远远胜过绝大多数的公司了。这么一个团体，上有全球、全国后援会，下有各省市后援会的分会。全国会长萧萧就是这个大公司里的CEO，而各省市的会长们则是经理，他们手下还会有一些“副经理”和“主管”帮忙分担工作。至于那些线上的管理员，比较像是党支部，平时负责一下思想形态的建设和宣传工作。 　　这些管理层们，平时一旦发现了什么有能力又愿意做事的小粉丝，就会发展一下，如果对方也有意向，那就拉进管理群，给个职务。 　　虽然群里面的成员还不是很了解桐心桐话，但是管理层一向缺人手，再加上是风筝推荐的人，大家也就都纷纷表示了支持和赞成。 　　然而就在风筝准备去询问桐心桐话的意向的时候，萧萧却在群里发话了。 　　全国会长-萧萧：【新人？她什么时候加群的？】 　　小吧主-风筝：【我去看下哈。】 　　小吧主-风筝：【大概翻了下记录，应该是十来天前吧。】 　　全国会长-萧萧：【十来天？才十来天，就自己搞了个新群？把幻幻架空了？】 　　小吧主-风筝：【对啊，所以我说她很厉害啊！】 　　全国会长-萧萧：【呵呵。这个新人野心挺大啊。】 　　小吧主-风筝：【……哎？】 　　风筝是李希幸贴吧的小吧主。萧萧虽然自己是大吧主，但她平时不怎么上贴吧，风筝等小吧主都是她选出来的。因为风筝他们是大学生，课业很轻松，每天都有空泡在网上编辑发帖，萧萧就把管理贴吧的职责交给了她们。 　　风筝完全是凭着一腔热情才担任上现在的职务的，所以她看到了同样热情高产的桐心桐话，对她很有好感，就动了把她也拉过来做事的念头。在她的思维里，根本没有野心和淡泊这种念头，有的只是热情和冷淡，所以当萧萧说出了“野心”这两个字，让她一下愣住了。 　　小吧主-风筝：【呃……可能我讲话夸张了一点吧……那个新群不是她建的啦，是西瓜建的，她只是在里面做管理员。我刚才之所以这么说，只是觉得站在她的角度看还蛮励志的。你的地盘不让我待，我就跟朋友自己搞个地盘2333333】 　　小吧主-风筝：【我是觉得她满热心的啦……你说野心……就……她能有什么野心啊_(:з」∠)_】 　　萧萧看着风筝说的话，皱眉思考。 　　管理层是非常需要有技能点以及有能力的粉丝加入的。可能对于群里其他人来说，寻找有潜力的发展对象只需要能力和热情就足够了，但是对于萧萧来说，她选人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被选中的人是否好控制。如果是个她掌控不了的人，那么再有能力她也不敢要。 　　全国会长-萧萧：【不管怎么说，才十几天，都不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就把她拉进管理层太快了。还是再观察观察吧。】 　　小吧主-风筝：【呃……好吧。】 　　既然萧萧投了反对票，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萧萧在群里发完消息之后，还是特意上贴吧去看了一下。果然如风筝所说的，桐心桐话最近很高产，在贴吧里发了不少精华帖。她既会修图，又会剪视频，而且文笔也很好。她的发言，基本上不是在产出作品，就是在花痴李希幸，从她的发言来看，完全就是一个非常热心而且很死忠的傻白甜的形象。 　　萧萧翻了一会儿她的帖子，又回到群里发消息。 　　全国会长-萧萧：【风筝，你可以关注一下这个桐心桐话。如果她确实很有能力，还是可以考虑发展的。我主要是担心她加入杏子的时间太短，我们还不够了解她的为人。反正要是有什么新动向，你就跟我汇报一下吧。】 　　小吧主-风筝：【好的好的，没问题！】 　　风筝退出群聊之后，马上给桐心桐话丢过去了一个加好友的申请。 　　☆、第十五章 　　幻幻在群里发了一张魏茜街拍的照片。 　　（群主）杏子-幻幻：【你们看看魏茜这身材，胖得跟怀孕了似的！哦不对，应该不是怀孕了，毕竟怀孕这种事还得有男人看得上她才行！】 　　杏子-小白白：【哈哈，幻幻你真犀利！】 　　杏子-紫色梦魇：【哈哈哈哈，幻幻你嘴太毒了！】 　　最近群里越来越冷清，除了幻幻的小狗腿们，幻幻说的话很少有人再去捧场了。不光不捧场，闲聊的人也越来越少了。这让幻幻感觉很无聊。 　　然而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因为她说的话别人根本不想接，反而觉得这是因为她抛出的话题不够劲爆，没有点燃大家参与讨论的热情。再加上这几天她怨气也比较重，于是近些天来她说话越来越刻薄，已经是各种负能量的宣泄了。 　　她的小狗腿说她讲话犀利，这让她颇感得意，弥补了这些天来的失意感，越发地得寸进尺。 　　（群主）杏子-幻幻：【我前两天看了她一个采访的视频，记者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还说她现在没有人追。她这么说，不是明摆着叫那些傻缺男人赶紧去追她吗？骚成这样，以为谁看不出来？】 　　（群主）杏子-幻幻：【不过她这种女人嘛，估计男人们也是觉得不上白不上。我要是男的，我肯定上完就把她甩了！】 　　（群主）杏子-幻幻：【这么说，她胖成这样，还真的有可能是怀孕了。就不知道是谁的野种了！】 　　幻幻正为自己的“犀利”而鸣鸣得意，然而这一回群里没有人捧她的场了。就连她的小狗腿们，也觉得这话说得似乎有点过了，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 　　数秒后。 　　【杏子-小青退出本群。】 　　【杏子-道道退出本群。】 　　【杏子-金枝欲孽退出本群】 　　…… 　　第一个退群的人开了头之后，之后的人们就像约好似的，哗啦啦用退群来刷屏。此时正是晚上八点，本该是在线人数最多群里最热闹的时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竟然接连着几十个人退群了！ 　　幻幻整个人都惊呆了，怀疑是腾讯系统出了什么BUG，一下把大量的群成员都清了出去。 　　（群主）杏子-幻幻：【怎么忽然很多人退群了？系统抽风了吗？？】 　　【杏子-小水退出本群】 　　【杏子-玛门小公主退出本群】 　　（群主）杏子-幻幻：【？？？？？】 　　杏子-落花：【不是系统抽风，而是幻幻你真的太过分了！】 　　（群主）杏子-幻幻：【我过分？？？落花你什么意思？】 　　杏子-落花：【就算魏茜再怎么不好，你这么说她也太恶毒了吧？群里大多都是女孩子，你讲这种话谁会觉得舒服？】 　　杏子-太子：【落花说得对。幻幻你真的恶心！我还是去别的群玩吧，再见！】 　　【杏子-太子退出本群】 　　落花是群里的老人了，而且还是个老好人，群里的人大都很喜欢她，就连幻幻也喜欢她。落花虽然不是幻幻狗腿帮的成员，但有时候幻幻聊自己的私人话题，别人不感兴趣都不接茬，落花这个老好人怕她话茬掉到地上会尴尬，也总是会尽量地捧她场。因此有时候落花不那么捧场的时候，幻幻也不好意思拿她怎么样。 　　之前檀香退群的时候，落花就帮着檀香说了一句檀香是个不错的人。如果换了别人，幻幻早就把她跟檀香一起踢出去了，但因为是落花，她当时只说了两句就算了。 　　而此刻，站出来指责她恶毒的，也不是别人，正是落花这个老好人！ 　　幻幻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想要狠狠地骂回去，可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因为落花并没有说错什么。她的确就是在刻意卖弄自己的“犀利”，并且自以为很酷。 　　数秒后，群里弹出一条新的提示。 　　【杏子-落花已被管理员杏子-幻幻移出本群】 　　（群主）杏子-幻幻：【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谁看我不爽就赶紧滚！好走不送！】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她把落花给踢了，必将得罪群里的一大票人。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群里的人走了她可以再招，可一旦她现在服了软，就意味着她群主的威望从此以后再也不奏效了，她不能再肆无忌惮地在群里聊她想聊的话题，不能再为所欲为地排挤她不喜欢的人。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这个群主还有什么意义呢？ 　　幻幻的话一出，群里的人更是流水一般地退群，短短一会儿竟然就走了三分之一的人！ 　　幻幻眼睁睁看着群成员数量不断下降，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却肉痛不已。她以前没有担任过什么职务，当了一个群主，就觉得自己当上了一个小领导，仿佛群里的人都是她的小弟一般。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在小弟们之中威望甚高，等到东窗事发才发现，竟然有那么多人对她不满？！ 　　就在这时候，西瓜突然在群里发了话。 　　杏子-西瓜：【欢迎大家加入新的杏子群，群里都是老朋友哟！新群里没有恶毒的群主，没有各种小广告和垃圾信息，大家平等团结友爱，还有大大们产粮，每天都可以开开心心地聊天和花痴幸幸！群号XXXXXX】 　　刚才退了群的，大多都已经加了西瓜和朱筱桐弄的新群，有了有趣的新群，他们更觉得没有必要再在乌烟瘴气的老群里待着了，所以退得如此痛快，退得幻幻措手不及。而群里还有很多潜水的人，他们没被拉进新群，虽然对群里的现状有些不满，可是退了之后就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同好了，因此还在观望。 　　西瓜一发群号，这些潜水的人赶紧去搜新群，进了以后一看：哟呵！果然全是老朋友！回头立刻麻溜地就把旧群给退了。 　　幻幻有点傻眼。 　　她之前并不知道新群的存在，还以为群是西瓜刚才忽然建的。她此时此刻终于意识到大家都对她今天说的话很反感。她心想：别的人不满意退群了就算了，就你这西瓜是个事儿精，居然还建了个新群！想从我这里挖墙脚吗？！ 　　她本该立刻把西瓜踢出群去，然而她的手指在将西瓜移出本群的选项上空悬了几秒后，并没有按下去，反而回到了群聊页面——她得先好好讥讽一下西瓜这种不自量力的愚蠢行为，直接踢人多没劲啊？ 　　（群主）杏子-幻幻：【西瓜，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很久了，不满意你可以自己走。建个新群你是想笑死我？你想把看我不顺眼的人都拉拢过去，可惜你动作也太慢了吧？现在人都走了那么多了，群里剩下的全是我的人，你觉得你能拉过去几个？】 　　西瓜根本没理她，继续给新群打广告。 　　杏子-西瓜：【欢迎大家加入我们的新群哟！群里都是团结友爱的好杏子(>^ω^<)】 　　（群主）杏子-幻幻：【呵呵，就算我现在随便让你挖墙脚，你的新群能拉得到十个人吗？】 　　杏子-西瓜：【群号XXXXXX】 　　（群主）杏子-幻幻：【傻X！】 　　幻幻正在嘲笑西瓜的不自量力，忽然发现有新的私聊信息进来。她点开一看，是杏子轻轻发来的消息。因为幻幻某次曾经答应过给轻轻弄一张李希幸的签名照，轻轻立马拜倒在幻幻的石榴裙下，成为了她的小狗腿之一。 　　幻幻一边想着轻轻有什么话为什么不在群里说，一边点开了聊天窗口。一打开，就看到轻轻因为过于震惊而发来的满屏惊叹号。 　　轻轻：“卧槽！！！！！！！！！” 　　轻轻：“我刚才有点好奇，就加了西瓜那个群看看！！！！一进去我就傻了！！！！新群里居然有那么多人！！！！” 　　她发了一张群聊的截图过来，幻幻一看，也瞬间惊呆了！ 　　——西瓜的新群，已经有六百多人了！！！而幻幻的旧群，在成员潮水般退出之后，如今也就只剩下五六百人了而已！ 　　幻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眨巴了好几下，可是不管她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事实就摆在她的面前。 　　她像是忽然之间被人砸了一闷棍，怎么都想不通。怎么可能就有六百多个人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不可能啊！！ 　　轻轻继续向她汇报情况：“我看了下聊天记录，原来她们几天前就建新的群了！难怪！！吓死我了我说怎么可能瞬间六百多个人！！幻幻，现在怎么办啊？！” 　　轻轻发来的消息像是一味醒酒药，让幻幻瞬间醍醐灌顶。 　　原来如此！ 　　难怪最近在群里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了！难怪今天她只不过说了一句稍微有些过分的话就有这么多人哗啦啦地离开！难怪有的人退群之前说什么去新群玩了！原来从几天前她们就开始布这个局了！就是想要架空她！！ 　　想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幻幻立刻切回群聊画面，二话不说立刻把正在打广告的西瓜给踢了。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再让她把群里的人往她那边拉拢过去了！ 　　然而踢了人之后，她心里却是一片茫然。现在该怎么办？人已经被挖走一大半了，她又能做点什么好？ 　　虽说她一直想把群里跟她合不来的人都踢走，可她一直以为那只是少数人，当人数多到一定的程度，她就不想再把人往外赶了，而且很着急地想把人拉回来。别的都不说，光是自己当群主的群被人挖走一大半的人，她的面子往哪里搁？传出去简直是个笑话！ 　　如今群里还剩下的几百人里，有的人并没有加新群，但其实还有不少是已经加了新群，却还没有退出旧群。他们还在观望。他们在观望什么呢？如果有什么动静，这些人一定会在新群里联动，她要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才能让去了新群的人都后悔呢？！ 　　幻幻心急地对着屏幕抓耳挠腮，又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走了数圈以后，她忽然灵光一现，想起了自己手里还有一张底牌可以用。 　　——正是这张底牌，帮她当上了群主。而这张底牌，也让她有信心无论群里走掉多少人，她都可以拉进来更多的人！ 　　幻幻重新回到屏幕前，深吸一口气，噼里啪啦地打字。 　　（群主）杏子-幻幻：【我跟我表姐的同学约好了，明天她会带我去跟幸幸见面。到时候我管幸幸要几张签名照，拿到了我就在群里抽奖送。那些跟西瓜走了的傻子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群主）杏子-幻幻：【还有多少人想退群啊？赶紧退呗！】 　　源源不断的退群通知终于停了下来。 　　☆、第十六章 　　幻幻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这张牌好使。能来到这个群里的，毕竟都是李希幸的粉丝，大家再怎么合不来，她只要打出李希幸这张招牌就不会错。 　　最初她刚刚撒了这个谎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害怕被人揭穿。但现在说谎说多了，她反倒不怎么心虚了。怕什么呢？这些人又没有机会跟李希幸本人接触，谁能知道她在说谎？ 　　至于她承诺的明星签名照，那也很好办。照片随便找家打印店都可以印，而签名嘛——她从小仿照家长的字迹给自己的试卷签名，仿照李希幸的字迹又能有多难？听说明星的签名照本来也不是明星自己签的，大多都是助理帮忙签的，那她就当一回“助理”呗。只要她愿意，群里人手一张签名照都没问题！最关键的是，这种事情谁也没有办法去求证真假。 　　她正筹划着呢，群里忽然又有新消息进来，她忙点进去看。 　　杏子-桐心桐话：【幻幻，你说你表姐的同学在给幸幸当助理？】 　　这一晚上桐心桐话一直没说话，她此刻忽然冒头了，幻幻才想起来自己差点把她给忘了。根据轻轻发来的截图，桐心桐话是西瓜那个新群的管理员，她显然是和西瓜站在一起的。按理说幻幻应该赶紧把桐心桐话也踢了，可是她现在不回答问题就踢人，反而显得她很心虚，也会让群里的人对她说的话的可信度产生怀疑。 　　（群主）杏子-幻幻：【对。怎么，你有问题？】 　　杏子-桐心桐话：【是李希幸本人的助理吗？还是公司里其他什么职位的员工，被你当成是助理了？】 　　幻幻看着桐心桐话发来的问题，有些疑惑。桐心桐话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带节奏，想让群里的人怀疑她？ 　　（群主）杏子-幻幻：【就是李希幸本人的助理！】 　　杏子-桐心桐话：【你确定？你绝对没有搞错？】 　　桐心桐话的反复确认，让幻幻不免有些心虚。 　　难道桐心桐话知道了什么？但是这个新人能知道什么呢？她总不可能有机会亲自去找李希幸的助理问话吧？要是真能直接和李希幸搭上关系，谁还会在粉丝群里混啊！所以绝对不可能的！ 　　说不定……她是故意在诈自己！想让自己露陷！ 　　如果自己因为心虚改了口，那以后群里的人才真的不会相信她说的话了！不管怎么样，就算桐心桐话真的知道了什么，自己只要咬死不松口就没问题了。顶多大家各执一词地争执，变成一出罗生门，群众爱信谁信谁，她就不相信桐心桐话能拿出什么很切实的证据来推翻她的说辞！ 　　这么想之后，幻幻再次在群里坚持了自己的说法。 　　（群主）杏子-幻幻：【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群主）杏子-幻幻：【我表姐的同学说了，她带我和幸幸见面是因为看到我那么喜欢幸幸，她被我感动了。但是这件事情是违反他们公司规定的，所以明天我不一定能跟幸幸一起拍照片。】 　　（群主）杏子-幻幻：【本来签名照也是不肯给的，但是为了给群里的大家要福利，我真的求了我表姐的同学很久很久，还请她吃了好几饭，她才答应拜托幸幸给我签的。所以签名照我肯定能弄到！】 　　（群主）杏子-幻幻：【这件事情我一直没说，就想等明天拿到签名照以后给大家一个惊喜。谁知道今天晚上被几个小人挑拨离间，把群里弄成这样，我真的很伤心。反正现在还留下的人，你们愿意信我就信，不愿意信我就走吧，我也不强求。】 　　幻幻在群里打起了苦情牌，朱筱桐看着，不由失笑。 　　她用了十来天的时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现在新的群已经建好了，该拉拢的人都拉拢到了，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拆穿幻幻拙劣的谎言了。 　　此时此刻，整个群里鸦雀无声。群里潜水的人们在一个个终端前紧张地注视着屏幕。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直觉告诉他们，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桐心桐话一再地追问，显然是在质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所以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谁能拿出更令人信服的证据呢？ 　　在众人的屏息以待中，终于，桐心桐话又在群里发言了， 　　杏子-桐心桐话；【可是幸幸并没有助理哦！】 　　——可是幸幸并没有助理哦！ 　　——幸幸没有助理哦！ 　　——没有助理哦！ 　　幻幻看着桐心桐话的话，惊呆了！。 　　她并不了解明星的生活，她以她的常识来揣测，认为只要是个明星就该有经纪人和一大堆助理在身边跟着。所以当初她没有做任何调查，随口就胡诌了一个助理出来。但是现在，桐心桐话跟她说，李希幸没有助理？！怎么可能！ 　　（群主）杏子-幻幻：【你胡说什么，幸幸怎么可能没有助理？你哪里听来的谣言？！】 　　杏子-桐心桐话：【是幸幸亲口说的。】 　　幻幻倒吸一口冷气。李希幸亲口说的？！不，更不可能了！！这个桐心桐话怎么可能和李希幸对上话！！ 　　与此同时，桐心桐话在群里发了一张截图。 　　幻幻点开截图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几分钟前，李希幸发了一条微博，说自己这两天在搬家，整理搬运行李忙得连练琴的时间都没有。 　　有粉丝在这条微博下面给李希幸留言，问她为什么弄得自己这么辛苦，难道不能让助理帮忙吗？而李希幸好死不死地竟然回复了这名粉丝的留言，说自己没有助理。该粉丝似乎不相信，又留言询问李希幸以前的助理辞职了吗？李希幸回复说，一直都没有助理，之后工作忙了才会招人。 　　桐心桐话发出来的截图，正是微博上这段对话的内容。 　　杏子-桐心桐话：【刚才上了下微博，正好看到幸幸发了新的微博。群主大大，你天天关注魏茜，却一点都不关注幸幸的新动向，差评哦！:）】 　　幻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滚带爬地登陆微博， 　　她多么希望这张截图是桐心桐话伪造的，然而她找到李希幸的新微博，点开一看，底下明晃晃的，就是李希幸本人的回复！ 　　她盯着这段对话死死看了好几遍，怎么看怎么想吐血！ 　　一瞬间她脑子里过了许多后招。譬如说她表姐的同学刚刚辞职，现在虽然不是助理了，但跟李希幸还是朋友。但微博上的这段对话就像是为了断她的后路一样，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李希幸从来都没有过助理！ 　　她还想说可能是她搞错了表姐同学的职务，虽然不是助理，但也是李希幸身边别的岗位的工作人员。但刚才桐心桐话已经追问过她了，又是她自己用斩钉截铁的话断了自己的后路！ 　　她除了吐血，还是只能吐血。李希幸没事干什么去回复粉丝的留言啊！！！这是老天爷在玩她吗？！ 　　截图一出，群里瞬间就炸开了锅！ 　　最近已经变得很冷清的杏子群又回光返照，群里的人们疯狂刷屏，所有人都在愤怒地质问幻幻。证据？还有什么比李希幸本人说的话更可信！有多少人曾经相信了幻幻的说辞，当初有多相信，现在就有多愤怒！ 　　因为幻幻说李希幸和魏茜关系不好，他们就跟着说魏茜的坏话，煽动身边的人一起讨厌魏茜；因为幻幻说给李希幸看过群里的聊天，他们就高兴得彻夜难眠；因为幻幻说能帮忙传达他们的想法给李希幸，他们绞尽脑汁地写了长信交给幻幻，只期待某天能让李希幸看到自己的信！还有多少人在外面和人吹嘘自己加的某个群里面的群主的表姐的同学是李希幸的助理，仿佛自己也因此和偶像搭上了关系。 　　可现在！这一切竟然全都是谎言！！ 　　幻幻看着人们愤怒的质问和指责，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即使她的确是靠着说谎才坐上群主的位置，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大家对她的顺从、支持、捧场……让她轻飘飘地以为，这些都是她应得的。她不甘心，她也愤怒，可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从前有人在群里发表反对她的意见的时候，她就会赶紧找自己的小狗腿们，让她们帮自己去反击。她此刻慌了神，所有人的人都在骂她，她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小狗腿们身上。她打开好友列表，想找到不久之前还在给她汇报另一个群里消息的轻轻，让轻轻给她出出主意。然而她把好友列表来回翻了三四遍，竟然都找不到轻轻的名字。 　　她急得满头大汗，以为自己眼神出了问题，于是在搜索框输入轻轻的名字——无本地搜索结果！！ 　　她呆滞了数秒，终于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把她拉黑了！！！ 　　这一刻，泡沫终于被彻底地破碎，她被无情地打回原形。她才发现，原来这些人从来就没有真心地把她当成值得另眼相看的人物，她们甚至都没有把她当成过朋友…… 　　原来这个世界始终是这么的残酷。 　　朱筱桐看着群里乱成了一锅粥，没再添油加醋，而是又发了一遍新群的群号。 　　片刻后，她的聊天窗口再一次闪退。然而这一回，她不是被幻幻踢出杏子群，而是收到了另一条消息：群主杏子-幻幻已将本群解散。 　　终于结束了。 　　就算今天晚上群里有些人不在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群解散，群聊的记录是不会被删除的。等到他们上线的时候，自然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会找到新的组织，然后开始一段新的体验。 　　朱筱桐伸了个懒腰，打开新群，将自己昨晚新做好的几套图丢了上去。 　　===== 　　幻幻把群解散以后，又打开自己好友里“杏子”这一栏的分类。这一栏里的好友人数已经大幅减少，昔日加过她好友的很多人已经主动把她拉黑了。她赌气地把剩下这些还没来得及拉黑她的人全都拉进黑名单，不再给别人拉黑她的机会！ 　　清完好友，她看着冷冷清清的QQ，陷入了冷寂。 　　结束了，忽然之间全都结束了。就在几天之前，她还在想，她撒过的那个谎是她二十来年最聪明的一件事，可现在她觉得，这是她做过的最愚蠢的一件事。虚假的，终究就只是虚假。 　　她一头栽到床上，用被子把头闷起来，谁也不想理。可是几分钟后，她又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结束了！不甘心只有她一个人如此愤怒难过！她想知道此时此刻别人都在想什么，群里的那些人一定都在懊恼地骂她，今天晚上一定会有很多人为了她气得睡不着觉！ 　　她飞奔回电脑前，打开了论坛，想看看有没有群里的人在论坛里骂她。她并不是喜欢被人骂，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哪怕看到别人声嘶力竭地责骂她，痛哭流涕地斥责她，也比就这么云淡风轻地过去好受多了——至少，她还是有存在感的。 　　然而她一遍一遍地刷新论坛，论坛里却没有一条挂她的帖子。大家和谐有爱地讨论着李希幸，没有一个帖子提到“幻幻”这两个字，仿佛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她一遍遍地刷新，一遍遍地失望，一直到绝望。 　　就在她几乎决定放弃的时候，她忽然刷出了一条新帖子，是桐心桐话发的，帖子的标题是—— 　　“喜欢一个人，我整个人都好了”。 　　幻幻立刻点进去看。 　　帖子并不长，一共只有几行字。 　　“喜欢一个人之后，我整个人都变好了。我开始愿意早起，因为用了你的音乐做闹钟；我开始喜欢健身，为了能有像你一样好的身材；我开始努力学习和工作，为了攒钱来看你的演唱会。 　　“我想变得更好，变成很好很好的人。这样，或许有朝一日我能站在你的面前，告诉你，谢谢你的美丽给了我愉快的心情；谢谢你的歌声温暖了我那些伤心的夜晚；谢谢你的坚持，感染我让我有了奋斗的动力；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人生里，给了我那么那么多的能量。 　　“谢谢你。很高兴喜欢你。 　　“与诸君共勉。” 　　幻幻将这段文字来回看了几遍，在电脑前呆坐良久，终于克制不住地将脸埋进臂弯里，嚎啕大哭！ 　　☆、第十七章 　　在朱筱桐忙着“攻城掠地”的时候，李希幸也并没有闲着。 　　公司一把微博的账号还给她，她立刻登陆微博，搜索“谢默东”，进入了谢默东的微博。 　　谢默东是音乐圈一位非常着名的音乐人，是很有资历的前辈。他本身虽然不是经常抛头露面上新闻的艺人，但只要稍稍关注娱乐新闻的人几乎都听说过他的名字。然而在圈外人的眼里，他或许只是一个“着名音乐人”，但在圈内人的眼里，他简直就是一块金砖，谁要能沾上他，少说不得裹一层金粉。 　　谢默东能写歌，能编曲，能当制作人，几乎是音乐全能。而最出众的是他的编曲的能力，有很多平平无奇的老歌经过他的重新编曲，立刻变得惊为天人，红极一时。他横扫了两岸三地几乎所有音乐节的各种编曲奖、作曲奖，他的名字频频和各大天王天后一起出现在新闻里，一旦他跟哪位歌手合作，那这位歌手的作品要么会大大卖座，要么能拿奖，鲜有例外。 　　李希幸从学生时代就开始听谢默东创作的音乐，可以说，她的音乐之路受到了谢默东很大的影响。 　　她登陆微博之后，看见谢默东转发了一首某天后的新歌，这首歌是他参与制作编的曲。她立刻拿了纸笔来，点击播放键，先将整首歌完整地放了一边，随后又断断续续放了许多遍，一听到有感处，立刻按下暂停键记录，随后再继续播放。 　　她来回听了好几遍之后，纸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她将文字整理了一下，输入电脑中。 　　“多道音轨和声并没有产生嘈杂感，层次分明，使得整首歌的风格更加大气。” 　　“开场时渐渐走近的脚步声和结尾处渐渐离开的脚步声相互呼应，营造出了悬念和回味无穷的意境。非常有灵气的想法。” 　　“副歌前的小提琴solo是神来之笔！” 　　她整理完了一篇数百字的乐评，最后又听了一遍，在结尾处加上一句：“这首歌是我今年听过最喜欢的作品。谢谢默东老师的创作。” 　　她写完了乐评，字数超过微博评论的限制，便截了一张图发到那首歌的下面。 　　她一直在谢默东的社交平台上给他留言，她为他分享的作品写乐评写赏析，写感受写心得，偶尔也向谢默东提出一些自己的疑问。她并不是参加比赛之后才开始做这些事情，而是从几年之前谢默东在社交平台上注册了账号之后，她就一直在这么做。 　　谢默东从来没有回复过她，但她一直在一如既往地给他留言。 　　听完新歌，写完乐评，李希幸就准备退出去练琴了。然而微博上忽然弹出一条新私信的提醒，她点进去一看，瞬间愣了——竟然是谢默东给她发的私信！！ 　　“我看了你的比赛，听了你写的歌。”谢默东说。 　　李希幸对着屏幕愣怔了数秒。这么多年来，这是谢默东第一次跟她说话，而且不是回复她的消息，是主动提起关于她的话题。谢默东认识她了！ 　　愣怔过后，李希幸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立刻回复：“老师可以给我点意见和建议吗？” 　　李希幸是一个创作歌手，能作曲能写词能唱歌，但她还很年轻，灵气有余，经验不足。她知道自己有才华，但她并不是个恃才傲物的人，她也更清楚别人的才华是什么。在音乐这件事上，她既有她的骄傲，却也足够谦逊。 　　谢默东回复了她：“作曲，马马虎虎；编曲，一塌糊涂。” 　　李希幸活这么大，很少在音乐这件事上遭受他人的诟病。上一次金勇说了一句“你的破音乐”，就被她一酒杯砸进了医院。而这一次谢默东的用词显然更犀利。“一塌糊涂”四个字，简直说得她毫无可取之处。然而她非但不恼，反倒笑了。 　　——既然谢默东敢说她一塌糊涂，就势必要说出她一塌糊涂的缘由来。而这，就是她最想听到的东西。 　　这天晚上，她和谢默东聊了很久很久，从肖邦聊到莫扎特，从钢琴聊到扬琴，从前奏聊到尾奏。这几个小时的收获，甚至超过她几年的学习。 　　到了晚上十点，谢默东说：“我要去休息了。” 　　李希幸在输入框里打上“谢谢默东老师”。然而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发出去，删掉了这行文字，重新打了一句话。 　　“默东老师，我想出专辑。可以请您帮我编曲吗？” 　　这毫无疑问是个非常得寸进尺的要求。 　　谢默东没有跟她见过一面，甚至在今天以前，他们两人之间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在如今谢默东合作的歌手，要么是天王天后级的艺人，要么至少也是风头正劲的实力派，而李希幸只是一个刚刚参加完选秀比赛的新秀艺人，连一张专辑也没有出过。 　　她的消息发出去之后，谢默东再没有回复她。 　　李希幸在电脑前等了整整一个小时，终于确定对方已经去休息了，并不打算回应她这个得寸进尺的要求。 　　她伸了个懒腰，不以为意地揉了揉做笔记做到酸痛的手，起身去琴房练琴。 　　===== 　　李希幸依旧照常每天都给谢默东的微博留言。 　　谢默东几乎每天都会在微博上分享一首歌，有时是他自己的作品，有时是经典老歌，有时是极度冷门的小众歌曲。 　　只要他发了歌，李希幸就去听，听完了之后就写乐评。以前她的乐评会从方方面面来分析，最近她就只分析作品的编曲。自从和谢默东聊过之后，她对编曲的看法有了很多新的层次和认知，短短四五分钟的一首歌，光编曲她就能写出千字长评来。每回写完乐评，她就相当于重新整理了一遍自己的知识体系，收获不小。 　　前段时间她的微博被公司控制，因此有一段时间谢默东分享的作品她都没有听过。如今一有空，也将之前拉下的全都补上了。 　　她的留言，谢默东大多时候还是不理会的，偶尔会回复她，回复她的内容都是指出她乐评的不合理处和错漏时。一旦谢默东回复她，讨论结束之后，她都会厚颜无耻地再次发出请求。 　　“默东老师，能请您帮我帮我编曲吗？” 　　谢默东也一次都没有回复过她的这个问题。 　　普通人被这样婉拒了一次两次，也该识趣了，至多事不过三。然而李希幸的脸皮厚得够可以，她六次七次八次重复她的请求，只要谢默东没有把她拉黑，她就只当是她的请求谢默东没有看到。于是她重复重复再重复，然后被无视无视再无视。 　　===== 　　周六的大清早，李希幸起床后正刷着牙，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她盯着来电看了数秒，考虑是否应该掐断这通电话。然而鬼使神差地，她还是吐掉了嘴里的泡沫，按下了接听键。 　　“您好，哪位？” 　　“谢默东。” 　　“……………………………………” 　　李希幸听过谢默东几乎所有的采访，在谢默东开口说第一个“谢”字——不，在谢默东发出第一个气音的时候，她就已经认出这个声音了。 　　她抓着手机，愣了整整五秒钟的时间，然后用一种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淡定的语气说：“默东老师，您好。” 　　“我现在在A录音棚，”谢默东说，“如果你有空，现在过来一趟，我们当面聊聊。” 　　李希幸：“……” 　　公司的领导好像让她今天去公司开会来着。 　　“半小时！”她说，“半小时后到！” 　　——开会这种事情，见鬼去吧！ 　　一挂电话，她头发也没梳，早饭也没吃，抓起一顶鸭舌帽往头上一扣，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出了家门。 　　A录音棚距离李希幸的住处大约八公里，她心算了一下把车开出停车场的时间，果断放弃，冲上马路拦了辆的士就走。城市交通拥堵，司机开到半路被堵在了路中央，前面排队的车辆一眼望不到尽头，红灯上的倒数计时从一百二十秒开始，还不知要等待多少个绿灯才能行驶出拥堵路段。 　　李希幸再次果断付钱下车，路边刷了一辆共享单车就走。 　　一路疾驰，耳边时不时传来路人的惊呼。 　　“我靠！那个人是不是电视明星？” 　　“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 　　“我的妈！那个妹子长得好像李希幸！” 　　“哪里哪里？！” 　　到达录音棚，李希幸锁好车低头一看表：从她挂掉电话到现在，刚好二十九分钟。 　　她在门口花了一分钟的时间调整呼吸，然后走进了录音棚。 　　谢默东果然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 　　谢默东虽然成就极大，年纪却不算很大。他成名极早，二十岁的时候刚一出道就轰动音乐圈，被人誉为“音乐鬼才”。他的生活作息一向很好，没事就喝喝茶弹弹琴，到山里住上几月找寻灵感，跟古时候的居士似的，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他的真实年纪。他一身儒雅气息，眼里透着精气神。 　　“默东老师，您好，很高兴见到您。” 　　李希幸在打量谢默东，谢默东也在打量李希幸。 　　小姑娘二十出头，一脸朝气，却有着跟年纪不符的成熟和淡定。谢默东倒不是自大，但他对自己在音乐圈的地位还是有比较实际的了解的。一般做音乐的人，就算是红破天际的天王天后，第一次跟他见面都会很激动。倒不是说他有多值得别人崇拜，但就算是出于爱才之心，人也会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和亢奋。 　　比如说，他现在见到了李希幸，就觉得很高兴。 　　然而李希幸一脸淡然的微笑，居然比他还沉稳。 　　谢默东赞扬道：“小姑娘，很大气啊。” 　　“不是不是。”李希幸依旧保持微笑，伸出双手，要和谢默东握手，“老师，我这是在装逼。” 　　——明明内心已经山呼海啸，但是表面却如冰山一般巍然不动。这是母胎自带的装逼神技。还不是主动开启的，而是被动触发的那种。 　　谢默东下意识地伸手，跟她握手。 　　他握到了一只微微发抖的、掌心里全是汗水的手。 　　愣了数秒后，谢默东开怀大笑！ 　　☆、第十八章 　　晚上，朱筱桐终于做完了一整套以李希幸为主题的挂历，发到群共享里。 　　刚上传完，她就收到了李希幸发来的私聊消息。她打开一看，李希幸发来的是一首歌曲demo，歌名是《翅膀》——她记得李希幸之前已经给她发过这首歌了。 　　她不明所以，打开播放器播放《翅膀》。 　　前奏一起，朱筱桐就立刻发现这首歌和之前听的时候不一样了。之前李希幸给她发的歌都是自弹自唱的，但是现在这首歌，已经经过了重新的、完整的编曲，听起来风格更成熟了。 　　原本她第一次听的时候，《翅膀》这首歌已经是非常动人的了，但其实也有一些不足的地方，譬如有的地方歌词是很感人的，但在听歌的时候她的情绪却并没有被顺利推上高地。可因为瑕不掩瑜，而且朱筱桐不是专业的音乐人，她也说不出子丑寅卯来，所以什么意见都没有发表。如今再听一遍，她明显地发现这首歌比之前更有特色了。到了歌曲的高潮部分，旋律、歌词以及李希幸那独特的复又磁性的嗓音，把这首歌演绎出了一种独特的韵味，简直动人极了。在旋律和歌声的撩拨下，她竟忍不住鼻酸，有落泪的冲动。 　　朱筱桐听完之后，忙给李希幸回消息：“这是？” 　　李希幸问她：“好听吗？” 　　“好听！”朱筱桐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那么词穷，“太好听了，真的！” 　　李希幸给她发了个笑脸。 　　“你自己又加工过了？”朱筱桐问她。 　　“不是。”李希幸说，“我找了谢默东老师帮我编曲。” 　　朱筱桐发了一连串的“！！！！！”过去。 　　朱筱桐虽然对音乐不是特别了解，她很难从专业的角度说出谢默东的才华到底有多出众，但是作为一个职业粉丝，她非常清楚“谢默东”三个字对与吃瓜路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高破天际的逼格！！！ 　　所谓的逼格，就是电影圈的奥斯卡，是代言界的香奈儿，是杂志界的VOGUE。逼格这玩意儿无法用酬金来计算，甚至它非但不赚钱，有时候还要往里贴钱——有多少演员为了能拍一部有得奖希望的电影，一分钱片酬不收，为了凑上档期还推掉了许多赚钱的活动。 　　然而逼格这东西，所带来的收益是机遇与成长，是未来更大的发展平台。 　　“你怎么搭上谢默东老师的？！应该是你自己搞定的吧？！我不相信你们那破公司有这个能耐啊！！真的可以啊你！！”朱筱桐激动发了一连串的感叹号。 　　她一边给李希幸发消息，一边打开搜索引擎，在搜索栏输入“谢默东”三个字。越看越激动：谢默东参与创作的作品，几乎曲曲耳熟能详，全是传唱度极高又斩获无数奖项的金曲。李希幸能跟谢默东合作，就算最后没能成就经典，但在这个过程中李希幸也必然能够收获颇丰。她简直为李希幸而骄傲！ 　　隔着屏幕，李希幸仿佛都能看见朱筱桐为她开心的样子。她笑着想了一会儿，对她是怎么搭上谢默东老师这个问题，她用了八个字来概括—— 　　“死皮赖脸，软磨硬泡。” 　　朱筱桐失笑，给她发过去一连串竖大拇指的表情。 　　选秀出身的歌手和传统歌手不同的是，大多数选秀出身的人在参加比赛之前都是素人，因为选秀节目让他们迅速获得了很高的知名度，但却缺乏圈中的人脉。因为他们本身除了人气之外并无其他任何的资源可言，所以签约之后，公司愿意给他们什么待遇，他们也就只能受着什么待遇。他们没有权力指定什么样的团队来帮他们打造作品，甚至没有权力决定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线。 　　然而李希幸不同。她从来就没有任人摆布的打算。 　　她年轻又刚刚出道，和其他选秀选手一样，她在圈中也没有什么人脉可言。但她有两样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才华和诚意。 　　就凭这两样武器，她能拿下朱筱桐，她能攻克谢默东，她也一定会有不可限量的未来。 　　“他听了我所有的作品，他答应帮我新专辑里的三首歌编曲。”李希幸告诉朱筱桐。 　　“三首！！！”如果李希幸在她面前的话，朱筱桐一定会激动地冲上去狠狠抱住她转几圈。 　　谢默东老师愿意给李希幸编曲，就说明他肯定了李希幸的才华。一张专辑十首歌，谢默东老师愿意承担三首的编曲工作，说明他大大地肯定了李希幸的才华！ 　　那天李希幸和谢默东在录音棚见面之后，他们聊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 　　一个好的音乐人，倘若为别的歌手创作，他必须要先了解这个歌手本人，然后因材施教，而绝不是想当然地创作。 　　作曲者就像是作家，写出一本小说。而编曲者，则是编导，将这本小说改编成剧本，最后以另一种形式将作品展现出来。作曲者奠定了一首歌的灵魂，而编曲者决定了一首歌的风格。一个优秀的编曲者，通过配器、伴奏的选择和再创作，甚至可以改变一首歌的情感。因此编曲者需要了解作曲者的创作意图以及作曲者本人的风格，最后双方达成共识，才能使编曲成为锦上添花的事儿，而非雪上加霜。 　　那天聊完之后，谢默东给了李希幸自己的联系方式，并让她回去之后将她的demo和乐谱全都发给他，接着就等消息。 　　这一次谢默东没有再向之前一贯采用的“不回应”来敷衍。李希幸把他要的东西全都给他之后，他极其爽快地答应了给李希幸的三首歌重新编曲，并且会在她之后筹备新专辑的过程中尽量给予她帮助。 　　朱筱桐听完李希幸的话，颇花了点时间平复了激动的心情，随后才问道：“那你现在就开始就筹备新专辑了？” 　　李希幸：“嗯。顺利的话，十月份出。” 　　朱筱桐：“………………” 　　李希幸：“怎么了？” 　　朱筱桐：“你为什么……” 　　李希幸：“……” 　　朱筱桐：“要在网上……” 　　李希幸：“……” 　　朱筱桐：“跟我说那么重要的事！！！按照电影里的套路，这种时候我们俩应该抱在一起，举高高！！抛高高啊！！！” 　　李希幸怔了一秒，嘴角不住上扬。 　　“都怪你！”朱筱桐抱怨，“现在我只能靠抛枕头来发泄我内心激动的情绪了！！！” 　　李希幸想象着她在电脑的那边抛摔枕头的画面，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淡定。”她说。 　　如果朱筱桐能看到网线另一端李希幸的表情，必定会很不屑：说着叫她淡定，明明自己的嘴角却快要咧到耳根了！ 　　“现在才刚刚开始筹备新专辑而已。等专辑顺利发了再高兴吧。” 　　“至于抛高高，还是等我拿到金曲奖吧。”李希幸笑着回道，“毕竟我们需要一点时间练臂力。” 　　“哈哈哈哈哈哈！”朱筱桐兴奋地打字，“说好了！明天我就开始去健身房举铁！” 　　对于出专辑这件事，李希幸说得轻描淡写，朱筱桐却深深明白，这是多么大的一个好消息。 　　任何一个艺人，都是要靠自己的作品说话的。如果拿不出过硬的作品，不管什么国民弟弟国民妹妹，从草根中出来，也终有一天要回归到草根中去。人气再高的选秀艺人，也希望自己能趁着比完赛赶紧发新的专辑。拖得时间越久，粉丝流失越严重，对未来的发展就越不利。 　　唱片公司里的竞争是非常非常激烈的。一家影视公司可以同时签几个小演员资源轮流捧，或是老人带新人地打包塞进剧组。但一家唱片公司一年能够发行的专辑量是有限的，而制作推广一张专辑所需要动用的资源是巨大的。因此同期歌手之间你争我夺的情况远比同期演员要厉害得多。 　　今年刚比完赛的艺人们，肯定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在刚比完赛的半年内就立刻发新专辑，但最终李希幸争取到了这个机会。原因无他，还是因为她的实力和努力。 　　她本身就是创作型歌手，歌都已经写好了不说，她还自己去找staff，完全没让本该费心费力费资源的公司出力，而她找来的编曲老师，又是这么牛逼的着名音乐人。可以说，给她出专辑，省时省力又省钱，可见的回报率还很高，公司简直找不出任何理由不把出专辑的名额留给她。 　　朱筱桐感慨道：“机会果然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老板会不会很肉痛啊？谢默东哎！他收费应该很贵的吧！” 　　可想而知，梦想音乐公司的高层应该并不打算在李希幸的身上投入太多的资源。李希幸固然很有才华，但是太有个性的艺人未必能讨老板的喜欢，这一点从李希幸目前还吃着“大锅饭”就能看得出。然而她都已经把谢默东找来了，朱筱桐猜想梦想音乐公司再怎么抠搜，应当还不至于要把谢默东拒之门外。 　　“我没有让公司出钱。”李希幸说。 　　“……………………………………”朱筱桐不可思议地发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没有让公司出钱？什么意思？你自己出钱做专辑？？？” 　　“嗯。” 　　“…………！！！！！” 　　对于选秀艺人的收入情况，朱筱桐还是大概了解的。如李希幸这般的艺人，公司每个月会给她发一笔钱，和其他工薪阶层的工资类似，这笔钱大约是每月一两万左右。但是这笔钱，又跟工资不一样，这钱算是公司“借”给艺人的，当做生活费。合同里写得很清楚，如果合约到期，艺人没能够为公司创造那么多的利润，这笔“借”来的钱还得还回去！也就是说，倘若一个艺人过于冷门，很难接到活动，那么很有可能几年之后他还要倒欠公司一大笔钱！ 　　除此之外还有商演活动之类的抽成。虽然朱筱桐没有详细问过，但可想而知，李希幸得到的待遇并不会很好，以她现在的处境，恐怕演出的报酬公司拿大头，而她自己也就只能得到三四成，而且她目前的出场费并不会很贵——但最大的问题是，比赛刚一结束她就把金勇砸进了医院，她到目前为止几乎没参加过什么商演的活动！ 　　也就是说，李希幸出道至今，除了公司每月“借”给她的生活费之外，她几乎没有什么收入。而她要顾自己的生活，要给朱筱桐发工资，还要自己筹备新专辑…… 　　“等一下。”朱筱桐说，“有件事情我先确认一下。小姐姐，你是富二代吗？” 　　“不是。”李希幸平静地说，“我把房子卖了。” 　　☆、第十九章 　　“！！！！！！” 　　隔着网线，通过冷冰冰的文字，朱筱桐想象不出打这行字的时候李希幸是什么样的表情，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难怪前几天李希幸告诉她最近在搬家，她还以为李希幸出名了，所以决定好好改善一下生活的环境。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卖了房子！ 　　尤记得当初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朱筱桐曾问李希幸目标是什么。李希幸说，她想一辈子做音乐，所以她希望她的音乐能够赚得到钱。但是现在，钱还没赚到，房子都搭进去了。 　　朱筱桐坐在电脑前，久久无言。 　　她很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倘若李希幸在卖房前告诉她这件事，她或许会劝李希幸再想想。但现在木已成舟。 　　——李希幸已经做出了背水一战，孤注一掷的决定。 　　片刻后，朱筱桐扶正键盘，开始打字。 　　“加油。”她说，“你一定会成功的！” 　　“谢谢。”李希幸说。 　　关掉对话框之后，朱筱桐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再次打开音响，循环播放李希幸刚才发给她的重新编曲之后的《翅膀》。 　　“曾经稚嫩的孩子们/ 　　如今都已张开了翅膀/ 　　没有辜负那年的青春……” 　　层次分明的配乐和李希幸磁性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冲击她的耳膜。 　　她闭上眼睛，听着歌，眼前浮现出许多零碎的场景。 　　有的场景像是上个世纪香港动作片那样昏黄的基调，穿着低胸红裙的风情女郎坐在赌桌上吞云吐雾；有的场景像是法国文艺片那样色彩鲜明的，抱着吉他穿着白衬衫的女孩儿在树下弹唱；也有的场景像是美国商业大片那样特效华丽的，穿着紧身皮衣的漂亮女孩潇洒滴从从火光冲天的爆炸堆中走出…… 　　虽然没有故事，虽然没有剧情，有的只是场景和人物。但她很想把这些场景和人物写下来，为它们制造一个个故事。 　　这种充满激情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她睁开眼睛，把音响调轻，然后打开文档。 　　片刻的思索后，她开始运指如飞地敲击键盘。 　　李希幸的歌打动了她，她很想努力地做点什么。她为李希幸取得的成绩与有荣焉，但她也希望，除了与有荣焉之外，还能有些其他的什么…… 　　假如有朝一日，她也能够和李希幸，和那些她爱着的、爱过的人们一起并肩站到舞台上就好了。不是聚光灯闪烁的那个舞台，而是属于每一个人自己人生成就的舞台。 　　===== 　　朱筱桐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写完了一个短篇。她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快地完成一篇作品了。她写完稿子的时候窗外的天光已经亮了，她自己重读了一遍，将这个短篇发给了自己的编辑，然后拉上窗帘，一头栽到床上睡大觉。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直到晚上天快黑的时候她才睡醒，简单洗漱了一下，她又坐回电脑前。刚一打开聊天软件，数条新消息就弹了出来。 　　她点开，最先弹出来的消息是她的编辑发来的。 　　“你发过来的短篇我看完了！！！好看！！！” 　　“我说实话你不要生气啊，你之前给我投的稿子感觉都没有灵气，所以我才说你的创作状态不太好。但是这篇稿子又找到了之前那种感觉！我一口气看完，有趣，非常棒！”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有趣的人或事情了？” 　　朱筱桐看着编辑发来的消息，开心地直乐。 　　她回复：“对啊，最近不全职写东西了，找了个新工作，很有趣。虽然忙了，但反而觉得创作的效率比以前高啊！” 　　“很好很好，非常好！恭喜你啦！”编辑说，“我这边没问题了，初审通过！我已经把你的稿子交给主编了，她审定之后给出最终意见。我给你打包票，肯定能过稿，你就等着收稿费吧！” 　　“谢谢啦！” 　　“应该的！再接再厉吧，加油！” 　　跟编辑聊完以后，朱筱桐又打开群聊。 　　之前她用李希幸的照片做了一套日历，上传到了群共享里面。现在群里有很多@她的消息。 　　杏子-道道：【@杏子-桐心桐话，啊啊啊桐桐你做的日历太精致了！！！！！】 　　杏子-落花：【@杏子-桐心桐话，桐桐我爱你！】 　　杏子-太子：【@杏子-桐心桐话，放电脑里看好不过瘾，我想要实物啊！】 　　杏子-檀香：【@杏子-桐心桐话，我也想打出来放在桌上翻。谁知道哪里可以做日历的？】 　　杏子-西瓜：【@杏子-桐心桐话，大家都想要实物，桐桐要不然你统计一下有多少人想要，然后订做一批，我们大家出钱买吧！】 　　杏子-金枝欲孽：【@杏子-桐心桐话，举双手双脚支持！！众筹众筹！！】 　　朱筱桐看着大家热情发来的消息，微微一哂。 　　杏子-桐心桐话：【大家喜欢就好。不是我做得好，关键还是幸幸太美。】 　　杏子-金枝欲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错！幸幸真美！】 　　杏子-道道：【幸幸美，你做得也好！】 　　杏子-桐心桐话：【这是自己做着玩的东西啦，开众筹是侵犯幸幸肖像权的哟！大家要是喜欢的话就自己打印吧，淘宝应该有很多店铺可以帮忙印的。】 　　杏子-檀香：【哎？是这样啊……那好吧，我们自己去淘宝上看看。】 　　杏子-桐心桐话：【嗯嗯，大家自己随意，但是绝对不可以商用哦XDDD】 　　朱筱桐回复完之前的消息，又打开PS软件，一边折腾，一边看群里的闲聊。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在群里圈她。 　　杏子-兰兰：【@桐心桐话，桐桐，我终于搞完第一张图啦！你快来看！】 　　杏子-兰兰：【图片】 　　兰兰还是个中学生，她以前并不会玩PS之类的软件。但十六七岁的少年是最有学习热情的，她看见朱筱桐天天发美图，她也很手痒，想给李希幸做美图，就来找朱筱桐请教怎么才能学会photoshop。 　　朱筱桐很热心地给她推荐了一些教程，也手把手教了她很多基础知识。兰兰每次遇到问题来找朱筱桐，朱筱桐总是不厌其烦地给她解答。 　　如今兰兰终于也开始产出了，她修的图其实还不是很精致，毕竟是个新手，很多地方的处理比较简单粗暴。但群里的大家都在留言鼓励她。 　　杏子-桐心桐话：【棒！兰兰进步真快！】 　　杏子-太子：【喜欢！图收了，感谢！】 　　杏子-落花：【好看好看，兰兰加油！】 　　杏子-道道：【哇哇哇，兰兰你也学会PS了啊！】 　　兰兰刚刚学会修图，能收到别人的夸奖简直开心坏了，又激动又感激。 　　杏子-兰兰：【哈哈哈哈哈哈谢谢大家的夸奖，我好开心呀！都是桐桐教得好！谢谢桐桐，我真的爱死你了！】 　　杏子-桐心桐话：【大家都是杏子，应该的应该的！】 　　杏子-兰兰：【我再去精修一下！我要快点成为大手，天天给幸幸修美美的图！】 　　眼看着兰兰从不会到会，她的进步群里的人全都有目共睹，于是有更多人也心动了。 　　杏子-道道：【天啊，我也想学PS，桐桐可以也教教我吗！】 　　杏子-金枝欲孽：【想学+1，桐桐开班教学吧！】 　　杏子-桐心桐话：【好的好的！大家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只要我有空一定回答！】 　　粉丝群里的人们大多都很热情，大家不光喜欢产粮的大大，也希望自己能够产粮，能做美美的图，能画漂亮的画，能剪有趣的视频，能写感人的文字。这是一件大好事。 　　最近朱筱桐已经把害群之马清出了粉丝群，脸也已经刷熟了，因此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把大量时间耗费在聊天上。于是她省出的时间，就用来教群里想学技能点的小粉丝们怎么使用各种软件。 　　朱筱桐又看了看兰兰的作品，先是鼓励夸奖了一番，然后又对她进行了一些指点。 　　“你可以把对比度和饱和度再降低一点看看。” 　　“你先加一个新图层再弄。” 　　“我给你发一个做光束的教程，这样看起来会更有层次感。” 　　朱筱桐不厌其烦地指点了兰兰很多，兰兰照着她的指点修改，越改越惊喜，改到后面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弄出来的作品——很多东西不亲自动手去做，就觉得很难。然而自己动手做了，才发现世上无难事。 　　“天呐桐桐你怎么可以这么好QAQ真的太谢谢你了！！我爱死你了！！” 　　朱筱桐笑笑，回复她：“你能学会我也很开心啊。你学好了以后，也多教教其他人吧。” 　　兰兰立刻回她：“好！！！！！！一定！！！！！！！！” 　　朱筱桐正跟兰兰聊着，忽然有新消息的提示，她点开一看，是不久之前加了她好友的一个叫做“风筝”的人给她发来的消息。 　　风筝：“桐桐，你好有才华，也好热心呀。我现在手机用的桌面就是你做的图，你上次剪的MV也把我看哭了！” 　　风筝：“话说，你有没有兴趣担任一些职务，为幸幸做更多事呢？” 　　朱筱桐眉头一跳，笑了。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她不紧不慢地敲击键盘回复。 　　“能为幸幸做事，是我的荣幸！” 　　“不知道我可以为幸幸做点什么呢？” 　　☆、第二十章 　　大白天朱筱桐接到左天扬打来的电话, 说是店里出了新品，让她去试吃。于是朱筱桐换了身衣服就过去了。 　　吃火锅的时候, 朱筱桐还一直捧着手机不放, 隔一会儿就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左天扬问她：“李希幸最近怎么样？” 　　朱筱桐说：“她已经开始筹备新专辑了。” 　　左天扬愣了一下，不可思议：“这么快！” 　　“是吧！你猜她找了谁来帮她编曲？”朱筱桐那口气, 俨然一个得意的家长炫耀自家宝贝孩子似的, “谢默东！厉不厉害！！” 　　左天扬的反应一点没让她失望，一双眼睛因为震惊而瞪得铜铃似的大：“谢默东！！！” 　　良久, 他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又是羡慕又是为李希幸高兴地叹道：“真好啊。” 　　过了片刻, 火锅里煮开了。 　　“最近有一档新的综艺节目找到我, 叫我去参加。”他一边往锅里下食材一边说道, “以美食和旅游为主题的，周游全国各地，寻找新的食材, 考验嘉宾的厨艺。” 　　“哎？”朱筱桐猛地抬起头，“哪个电视台？” 　　“网综。” 　　“哦……你答应了吗？” 　　“答应了。” 　　朱筱桐有点意外：“你打算复出了吗？” 　　左天扬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不算吧。我觉得他们的节目策划挺有意思的, 还帮忙宣传我们的火锅店，我就答应了。” 　　这要是搁以前，有人找他上节目, 他必定要想一大堆的事情。节目的播出平台是什么？赞助商是谁？节目组的班底水平如何？这档节目以后能不能火？他在节目中的定位是什么？合作的艺人又有哪些？ 　　光想这些都能把他想得压力山大，晚上睡不着觉。节目接了吧，又怕不成功，浪费时间还掉份儿；节目不接吧, 又怕节目最后火了，他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可现在，节目组找上门来，他听节目组大致讲了一下节目的策划方案，就一口答应了。他现在连个经纪人都没有，自由身，自己说了算。最后节目能否成功，他能收获什么，他是真心觉得无所谓。他只是觉得这个节目听起来有趣，于是他就去玩玩。 　　左天扬想想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感慨道：“有底气真好啊。” 　　朱筱桐：“……” 　　这时候她手机震动，她拿起来一看，QQ有新的消息提示。 　　——风筝邀请您加入“李希幸的小棉袄”群聊。 　　“哎哟，总算来了！”朱筱桐毫不犹豫地点下了同意。 　　昨天晚上风筝来她，两人聊了一阵，风筝说现在后援会管理层就缺技能点多又热情的小伙伴，问她愿不愿意加入后援会，帮忙做些设计的工作，宣传宣传李希幸。朱筱桐自然是一口答应了。 　　当时群管理员不在，因此风筝没有立刻把她拉进群。这会儿想是管理员终于上线了。 　　左天扬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你加了个什么群？” 　　“李希幸后援会，管理层的群。” 　　左天扬“唔”了一声，又去弄火锅了。 　　“李希幸的小棉袄”群里。 　　【桐心桐话已加入本群】 　　小吧主-风筝：【我把桐桐拉进来啦！大家快欢迎！】 　　全国会长-萧萧：【欢迎。】 　　画手-四少爷的刀：【欢迎！】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哎哟喂终于有新人来啦！风筝干得漂亮！】 　　四川会长-黑白：【欢迎欢迎！乐烈欢迎！】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哈哈，黑白又NL不分。欢迎新人！】 　　桐心桐话：【啊啊啊啊大家好！好激动！】 　　上海会长-娜娜：【欢迎欢迎！】 　　桐心桐话：【话说大家的前缀是职务吗？】 　　小吧主-风筝：【是职务。等你有职务了你也加一个。】 　　桐心桐话：【哇塞！这个群好厉害！！全都是各地的会长还有吧主哎！！活的！！】 　　桐心桐话：【天呐，我第一次跟大大们这么接近！！好兴奋！！我真的也可以担任职务吗？】 　　牛肉烫熟了，左天扬捞起牛肉夹到朱筱桐的碗里，顺便凑过来看一眼朱筱桐的屏幕。他看看桐心桐话发在群聊里的“好兴奋好激动”，又抬头看看面无表情的朱筱桐，复又低头看看屏幕，再抬头看看朱筱桐。 　　“你这是走的什么路线？”左天扬一脸嫌弃，“干嘛要这么说话？” 　　“我是个萌新啊，”朱筱桐一脸你不懂别说话的表情，“当然要傻白甜一点。” 　　“哈？什么道理？” 　　“我要是表现得像个老江湖，不就说明我很有经验？”朱筱桐夹起一片烫熟的牛肉，沾了沾酱料，塞进嘴里，竖起大拇指口齿含混地称赞，“好吃！” 　　“有经验怎么了？”左天扬还是不理解，“有经验不是说明你有能力吗？” 　　“嘛，一般的小粉丝都接触不到管理层，也根本不会懂管理层那套。”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口齿清楚了很多，“我要是不表现得傻白甜一样，就说明我以前也接触过后援会。那我之前那么费力引起他们的注意，不是一下就被他们看出来我别有用心了吗？” 　　左天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奇地继续看她们聊天。 　　和当初刚刚加入幻幻当群主的杏子群时一样，朱筱桐将自己塑造了成一个对一切事情半知半解的“萌新”。她可以表现出她知道后援会里有这些管理层的存在，但是她又不能表现得对管理层太了解。 　　原因很简单—— 　　粉丝圈是一个很独特的圈子。它有点像职场，尤其是越死忠越核心的团体，层级分明，机动性高，而且还涉及大量金钱的往来。同时这又是一个很讲情怀的地方，这个圈子的核心凝聚力是某一个偶像，有很强的排他性。倘若她表现出什么都懂，那必定是有丰富的追星经验才能做到的，这很容易让管理层对她产生戒心和不信任感。 　　就好像公司的老板不喜欢一个跳槽跳得太勤快的员工，因为这个员工也随时有可能离开自己的公司；老板也不会喜欢一个和别的公司关系太近的员工，因为他会担心员工是否其他公司派来的间谍。而一旦她得不到管理层的信任，以后管理层就不敢重用她。 　　朱筱桐说：“我猜她第一句话肯定要问我有没有经验。”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萧萧就在群聊里说话了。 　　全国会长-萧萧：【你以前追过星吗？】 　　桐心桐话：【以前也喜欢过一些其他明星哒，现在我就只喜欢幸幸啦！】 　　桐心桐话：【话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找我做事耶！！好激动好开心！！】 　　这时候上海会长出来插话了。 　　上海会长-娜娜：【好奇，你以前喜欢过谁呀？】 　　朱筱桐捏着手机犹豫，竟然迟迟没有下手。她好似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就说我呗！”左天扬不明白她在为难什么。 　　“不行。我在你那里太引人注目了，万一碰上以前也追过你的粉丝，跟我打听我以前的网名什么的，容易暴露身份。你别忘了我现在是‘萌新’。” 　　左天扬撇撇嘴。追个星居然能搞得跟无间道似的，他也是服气。 　　片刻后，朱筱桐深吸一口气，在输入框里打下了“虞青晨”三个字。 　　左天扬看着这个名字愣了一下，瞥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虞青晨跟李希幸没有利益冲突，不容易让人怀疑我是间谍。”朱筱桐说。 　　“你跟我解释干嘛？”左天扬翻了个白眼。 　　朱筱桐被他堵了回来，无话可说，只能悻悻地夹了枚丸子吃。 　　上海会长-娜娜：【哇你居然喜欢虞青晨！！我也喜欢虞青晨哎！！握爪！！】 　　桐心桐话：【握爪！】 　　上海会长-娜娜：【桐桐你是哪里人啊？】 　　桐心桐话：【上海的。】 　　上海会长-娜娜：【哇！！！太好了！！！乡亲！！！抱住！！！以后有机会出来面基啊！！！】 　　桐心桐话：【哈哈，用力抱住！】 　　全国会长-萧萧：【咳咳。】 　　上海会长-娜娜：【……我就跟新人套个近乎！无视我！我最爱的还是幸幸！！！】 　　新人刚进群，大家插科打诨先混个脸熟也是常事儿。而萧萧作为老大则比较严肃。她继续对朱筱桐进行背景调查。 　　全国会长-萧萧：【桐桐，你多大了？在念书还是上班了？】 　　桐心桐话：【二十五岁啦。目前被人养在家里当米虫呢_(:з」∠)_】 　　左天扬又一次用不能理解的眼神看着她：“米虫？” 　　“今天早上刚收到我们家幸幸给我打的钱，顺便还给我寄了两大箱零食。”朱筱桐捧着脸故作花痴状，“我就是一只幸福的小米虫，有什么问题吗？” 　　左天扬：“……” 　　他很想打幺二零叫救护车来赶紧把这个眼前智障抓走，好好去扫描一下她的脑子是不是被什么奇异生物入侵了。 　　以前跟他一起混的时候，这个智障明明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形象，怎么跟李希幸混到一起去，就变成花痴软妹了？ 　　……不过讲实话，他自己也承认，李希幸在某些方面确实比他还要MAN。 　　“好啦说正经的。”朱筱桐不紧不慢地喝了口饮料，“你知道粉丝圈最受欢迎的两种人是哪两种吗？ 　　“两种人？”左天扬想了想：“学生应该算一种？还有一种是什么？” 　　“对，第一种当然是学生。学生又有时间又有热情。”朱筱桐说，“第二种是——阔太太。既有闲，还有钱。” 　　“对哦。”左天扬点头，“我想起来了。以前我的粉丝里就有一个太太团。我的天，我坐什么航班她们就跟什么航班，我住什么酒店她们就跟什么酒店。一开始给我吓的，每天睡觉前都要搬个椅子顶住门。后来习惯了也就还好了。” 　　不光左天扬，许多人气高的明星的粉丝团里都会有这么一个阔太太团。这些阔太太们的丈夫一般常年在外做生意，她们或许没有孩子，或许孩子已经有一定的年纪，不再需要她们过分操心。于是她们有花不完的钱，又有大把的空闲需要打发，追起星来有时比学生都疯狂。她们不会像小粉丝那样挤在接机的人堆里为了偶像呐喊助威，但她们总能弄到偶像的行程，把机票照单全买一遍，跟着全世界各地到处地跑。一旦偶像出了新的作品，学生们为偶像疯狂宣传，阔太太们则大手一挥，一掷千金地给销售成绩添上一笔漂亮的数字。 　　——为什么是阔太太而不是有钱的女强人呢？倒不是因为女强人都不追星，而是女强人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花在追星上。 　　粉头物色管理层人选的时候，顶喜欢的也是这两种身份的人。学生热情，愿意做事，又听话。而阔太太则比较有人脉，做事更牢靠，只是轻易不好差遣。 　　上海会长-娜娜：【米虫？好羡慕好羡慕！我要是能当幸幸或者虞青晨的米虫就好了QAQ】 　　朱筱桐回想了一下今早拆封的李希幸送来的零食，那滋味真是好吃到她舔手指。还别说，能当李希幸的米虫感觉真的是不错。于是她在群里发了个幸福的笑脸。 　　全国会长-萧萧：【这么幸福啊！（偷笑）】 　　桐心桐话：【也没有啦（羞涩）！每天待在家里好无聊，所以只能花痴一下幸幸打发时间啦！】 　　她的误导很有效。 　　网络的另一端，萧萧看着新人的话，正在托腮思考。桐心桐话说了米虫，她就想当然地认为桐心桐话应该是个阔太太了。既然对方不明着说，显然不太愿意说自己是家庭主妇，所以没有必要追问。 　　她试图脑补出桐心桐话的形象：年轻漂亮，热情温柔，刚结婚还没有孩子，丈夫常年在外做生意。年轻的好处是天真而热情，不市侩。这样的人既有类似学生的优势，又有阔太太的优势。不过她这种生活的状态想来不会持续很久，也许过不了几年准备要孩子了就会有变数——可是几年之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目前看来，非常完满！ 　　与此同时，当萧萧对朱筱桐做背景调查的时候，朱筱桐也同样在对她做背景调查。 　　她点进萧萧的QQ资料，第一眼先看对方的等级——萧萧的QQ只有两颗星星，可见这是一个新注册的没多久的账号。再看详细的资料，所在地填了一个国外的地址，显然也是虚假乱填的。 　　她又复制了萧萧的QQ号，用搜索引擎搜索，然而这个账号使用时间短，记录少，并不能搜出什么有效的信息。 　　左天扬眼睁睁看着朱筱桐搞情报工作似的搜来搜去，不能理解地问道：“你干嘛？她有什么问题吗？” 　　朱筱桐搜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暂时放弃，将手机搁到桌上。 　　“你有没有想过，”她平静地反问，“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当上明星全国后援会的会长？” 　　左天扬愣住。 　　☆、第二十一章 　　一个普通人喜欢上一个明星, 最常见的做法就是多看该明星的节目，搜索该明星的新闻, 这种程度, 可以被称为“路人粉”； 　　再热衷一点，就会上网寻找同好, 刷刷论坛, 加几个同好群，更多地收集该明星的资讯。到了这个程度, 能算上是个没有组织的“边缘粉”； 　　更狂热一点，加入该明星的粉丝后援会, 成为地方后援会里的一名成员, 有组织地参与该明星的应援活动。到了这份上, 才算得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死忠粉”了； 　　然而当死忠们粉找到组织加入组织的时候，粉头就已经在那里了，甚至这个组织是由粉头一手打造的。有几个人想过, 这个粉头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为什么会是粉头？为什么是她不是别人？ 　　很多事情，因为已经存在, 所以很少有人会去思考它为什么存在。 　　“首先，她绝不可能是第一次追星，不是第一次当粉头。后援会里这一套她都非常熟悉。”朱筱桐说。 　　左天扬点头。这个很容易理解。第一次追星的人, 很可能根本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粉丝后援会”的存在。 　　“其次，她从一开始目标就很明确，而不是在机缘巧合下随性为之的。我查过她在网上的发言和记录，李希幸第一场比赛在电视上播出的当天晚上, 她就去申请了百度贴吧的吧主。”朱筱桐说，“到了第二个礼拜，当李希幸第二次出现在电视上，她就已经在发帖招募后援会的成员了。” 　　左天扬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的确很奇怪。普通人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喜欢的艺人，正常的反应反应恐怕不会是立刻去申请这个人的贴吧吧主。 　　“那么你觉得，”朱筱桐说，“她图什么呢？” 　　左天扬：“……” 　　“就没有可能，”他不甘心地问道，“就图一个喜欢吗？” 　　左天扬的心里其实瞬间就已经有了答案。可他毕竟曾经做过艺人，他从情感上还是希望更多的粉丝都是单纯的。 　　朱筱桐默默地看着他。 　　做这么多事有没有可能只是出于喜欢？有啊！如果左天扬现在打算复出娱乐圈，她立刻去帮他重建粉丝后援会，想尽办法把流失的粉丝拉拢回来，把新加入的粉丝牢牢地圈起来，而且她分文不收，什么都不图。但那是因为她跟左天扬这么多年下来早已建立了深厚了革命友谊，而不是她只在电视上见过左天扬一面。 　　片刻后，左天扬叹了口气。 　　人都希望别人能够无条件地喜欢自己，可其实心里很清楚，这世上没有什么无条件的事。粉丝追星也是有所图的，图个心情愉悦也好，图个心理安慰也好，正能量本身就是一种收获。要不然追星族为什么只追着明星跑，不去为路边的乞丐摇旗呐喊呢？ 　　粉丝想从优质偶像身上获取正能量，这其实是一种双赢。然而一个劣迹艺人给粉丝带去糟糕的影响，或者一个另有图谋的粉丝想通过追星来给自己谋利，这就是一件很糟糕的事了。 　　“每个人都是有所图的。”朱筱桐说，“真正聪明的人，不是希望别人别无所求，而是在满足别人的同时，自己也能有所收获。你一个所生意的你肯定比我懂这个道理。” 　　“懂懂懂。”左天扬没好气道，“烦死了！” 　　他做生意的时候，当然很懂得怎么去迎合消费者。但是做艺人的时候，心情难免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嘛，说到这一点……其实这次李希幸请我来帮她打理粉丝群，没有经纪公司在后面管东管西，”朱筱桐说，“我有一个想法还蛮想尝试一下的。” 　　“什么想法？”左天扬问。 　　“唔，”朱筱桐没有详说，只道，“我希望……追星这件事情能给小粉丝们带来更多的收获吧。有收获才有情怀，有情怀他们才会更长久地留下来继续支持李希幸。我也希望很多年以后，他们想起当年曾经喜欢过一个名叫李希幸的人，不是用自嘲的语气说自己也曾经有过一段脑残岁月，而是……因为喜欢她，成长了很多，收获了很多。” 　　“当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具体怎么实施得慢慢来。最重要的是……”她停顿了片刻，笑道，“在此之前，我得先篡位呀！” 　　正说着，手机震动了一下，朱筱桐拿起一看，不是群聊的消息，而是一条加好友的系统提示…… 　　【萧萧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朱筱桐挑眉，理所当然地点了同意。 　　没过一会儿，萧萧的消息就来了。 　　萧萧：“我听风筝说，你设计的水平不错，用幸幸的照片修了一套挂历？” 　　桐心桐话：“嗯嗯。会长大大有何指示？” 　　萧萧：“风筝说大家都很喜欢，很多人想众筹订做一套实物。大家出于兴趣爱好自己弄一下没什么，但是后援会是不允许未经官方许可的众筹行为的哦！” 　　不得不说，这几年大家的法律意识都强了很多。早年朱筱桐在左天扬的粉丝群里做事的时候，经常有些小商小贩混进来，惯例的套路是假装粉丝先在群里聊几天，混到脸熟了，就拿明星的照片去定做一些小商品，开始卖东西。一块钱订做的徽章胸针卖五块一个，两块钱定做的扇子卖十块一把，三十块印明星头像的T恤卖八十一件。小粉丝哪懂什么版权肖像权的，恨不得全身上下都印上偶像的照片，因此掏钱包总是掏得格外爽快。 　　这几年倒是好了些，不过某宝上的小商小贩还是屡禁不止。 　　桐心桐话：“嗯嗯，我也想可能会涉及到幸幸的肖像权之类的，就说让喜欢的人自己去打印一份好了，我跟他们说了不许商用哒！” 　　萧萧：“乖，摸头。” 　　桐心桐话：“蹭蹭会长大大。” 　　左天扬又被这种傻白甜的语气膈应了一脸。 　　“她到底想干嘛？”他问。 　　“别急，”朱筱桐说，“你总得给人家一点铺垫的时间。想干嘛她自己会说的。” 　　两人吃着火锅聊着天，几分钟后，新消息的提示又来了。 　　萧萧：“虽然我们不支持大家随便制作周边，不过你有热情还是很好的。有时间的话，你不如来帮我们后援会设计点官方的应援物品吧！” 　　朱筱桐挑眉。 　　桐心桐话：“应援物品？” 　　萧萧：“是啊，杏子们有统一的应援物品的话，等幸幸参加活动的时候，大家一起去应援，更有气势，也更方便我们向路人宣传幸幸。四少爷的刀是我们群里的画手，她画画画得很好，但是不太会做设计。我想让你们两个合作，设计一把专属于杏子的伞怎么样？” 　　桐心桐话：“伞？” 　　萧萧：“对啊，伞。你想想，参加活动的时候，大家统一把伞打起来，是不是很有气势？伞这个东西平时遮雨防晒也都可以用，路上的行人看到了代表杏子的伞，相当于我们在撑伞的时候也为幸幸做了宣传，不是很好吗？” 　　朱筱桐皱着眉头，手指飞快地点击屏幕：“哇，听起来很棒哎！” 　　萧萧：“是吧！” 　　桐心桐话：“那，设计出来以后，是让大家一起众筹做实物吗？” 　　萧萧：“嘛……你只管设计，其他的就别管啦，后援会会有专人负责的。到时候做好了，肯定会先给你和刀刀寄一把的！” 　　桐心桐话：“哇，好期待！” 　　回完消息以后，朱筱桐冷笑一声，放下手机。 　　——萧萧的言下之意，一把免费的样品伞，就是她们做设计的报酬了。 　　只要不用李希幸的照片，找几个画手和设计来搞点跟“杏子”有关的东西，就不用担心涉及到肖像权和版权问题。官方？在小粉丝们的眼里，后援会自己就是官方！只要打着后援会的旗号摇旗呐喊一下，全国当然会有数不清的粉丝抢着掏钱包参与“众筹”。 　　“你看，”她说，“这不就来了么？” 　　“众筹？呵呵！” 　　在还没有顺利混入粉丝后援会的管理层之前，朱筱桐就对目前的全国会长萧萧进行过一番调查。 　　粉丝圈里的严谨，这一点不了解这个圈子的人是无法想象的。粉圈的高层，有很多机会能够接触大量金钱。其实在任何一个公司，能接触大量金钱往来的差事都是一个肥缺，比如采购，比如公关。不说贪污公款吧，只要有能力把合作方打点好了，从合作方拿点回扣什么的都不是难事。只不过大公司里会有很多方法来监督管理，而粉丝圈缺乏这种监管机制。 　　“我觉得她应该是一个职业粉丝——自由职业的那种。”朱筱桐说。 　　“真复杂。”左天扬连连摇头。 　　所谓的职业粉丝，就是将做粉丝当成自己的职业。但就像作者，有人是被公司聘用的职业攥稿人，按月拿钱，也有人是为自己打工的自由攥稿人，盈亏自负。职业粉丝也一样，有被经纪公司聘用的，也有自由的。 　　有这么一些自由的职业粉丝，他们关注着每年的选秀比赛。他们会从海选阶段第一场比赛看起，趁早挑选一个自认为发展前景不错的选秀艺人，然后在这个艺人还没有形成足够大的影响力的时候，迅速占领高地，成为该艺人的“粉头”。 　　这一票干得成功与否，取决于两个要素——一个是动作是否足够快，一个是眼光是否足够准。 　　倘若动作慢了，让别人抢占了先机，再想升级就是个事倍功半的苦差事了；倘若眼光差了，自己看中的艺人早早就被比赛淘汰了，那之前所做的也就成了无用功。 　　倘若动作够快，眼光又够准，自己挑中的选秀艺人名次不错，后来的粉丝越多，他这个粉头的地位也就越高，可图谋的利益也就更大。 　　对于一个自由的职业粉丝来说，最理想的事情发展是这样的——自己有幸在比赛之初就选中了一批千里挑一的黑马。这匹黑马非但最终的比赛成绩好，比完赛热度也没有下降，还能够逆势向上走，成为一枚人气越来越高的优质偶像。这时候经纪公司出来插手，自己想办法哄好了经纪公司，获得“官方”的身份，就能吃两头利。一面享受经纪公司给的酬劳，一面还能从粉丝群里捞油水。 　　目前对于萧萧的身份和动机，朱筱桐虽然没有证据能百分百地确定，但是她的经验和直觉告诉她，八九不离十。 　　左天扬问她：“你打算怎么办啊？” 　　“只能先见招拆招。”朱筱桐夹了块小年糕扔进嘴里，耸肩，“不能太心急。” 　　如果她的判断没有错，萧萧是个“老江湖”，对付起来可不是像幻幻那么简单的。而且萧萧是个很警惕的人，这一点从她专门注册了新的账号就可以看出来。她有真金白银的利益在里面，做事一定更小心，不可能像幻幻那样一个急怒就赌气把群解散了。 　　虽然敌人很棘手，不过朱筱桐对这件事情还是很有信心的。不管怎么样，敌在明，她在暗。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她相信她比萧萧有更强烈一百倍的情感，她希望李希幸能成功。 　　——她始终坚信，无论这个圈子里的水再怎么深，终究还是一个讲情怀的地方。 　　左天扬半晌没说话，随后往朱筱桐的盘里夹了些菜。 　　“什么我能帮得上的，”他淡淡地说，“尽管开口。” 　　☆、第二十二章 　　朱筱桐加入了“李希幸的小棉袄”群里之后, 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先和群里的吧主会长们搞好关系。 　　这些人大多都是萧萧选出来的, 有的人可能是萧萧身边的亲信, 但是绝大多数人肯定还是喜欢李希幸的普通粉丝。可能是因为有能力，可能是因为性格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他们被萧萧提拔成为管理层, 让他们来做事。 　　朱筱桐也需要了解一下他们，如果他们能够胜任现在的职务, 就培养他们继续做。如果不合格，那就等她“篡位”以后再把人换掉。 　　群里的人数并不是特别多, 除了几个大省和直辖市的会长之外, 还有两个小吧主和几位画手、设计, 群里总共就二十几个人，撇去几个不太爱说话的，朱筱桐很快就跟大家混熟了。 　　一大清早, 朱筱桐登陆QQ，就发现群聊里有很多未读消息。 　　上海会长-娜娜：【我今天早上看到一条“PO出你身边的美人”的微博, 老天啊！！评论里真的有好多好多帅哥美女啊！看得我激动的一早上的课都没听进去！】 　　她在群里发了一溜图片，的确各个都是养眼的要命的帅哥美女。 　　娜娜是个颜狗，对一切帅哥美女都没有抵抗能力。 　　小吧主-风筝：【好看好看！】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娜娜你上什么课啊？你不是上班了吗？】 　　上海会长-娜娜：【呃……是单位的培训课啦！】 　　上海会长-娜娜：【我是上班了呀！你们以为我还在读书啊？怎么可能！我都上班好几年啦！！】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哦哦, 你不要激动呀，我就好奇问问嘛，我还以为我记错了。】 　　四川会长-黑白：【辣辣，微博的地址发一个噻。】 　　上海会长-娜娜：【辣辣？你是在叫我？】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黑白, 为什么你打字都可以NL不分？】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黑白是不是用语音输入的？】 　　四川会长-黑白：【对啊。因为我的手指骨折了，语音输路更方便。】 　　上海会长-娜娜：【啊，怎么会骨折的？！】 　　四川会长-黑白：【娘个泥拜前，我去超市买牛年，牛年从架子上掉下来，我用手去接……就骨折了。】 　　上海会长-娜娜：【……两个礼拜前？牛年是……榴莲？】 　　四川会长-黑白：【嗯。】 　　上海会长-娜娜：【……】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 　　小吧主-风筝：【啊，太可怜了吧！心疼，抱抱！】 　　朱筱桐看完群里的对话，不由想象出黑白同学因为用手接从架子上掉落下来的榴莲而把手指砸骨折的画面……说实话，只是骨折而已，也算是比较幸运了……虽然的确很惨，但她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设计-桐心桐话：【摸摸黑白。】 　　上海会长-娜娜：【哟桐桐你来啦！抱住啃一口！】 　　设计-桐心桐话：【回啃！】 　　朱筱桐上线以后，就跟大家插科打诨地聊上了。 　　另一边。 　　李希幸正在琴房练琴，接到了她的经纪人周美雪发来的消息。 　　周美雪给她发了几个活动通知和一份行程安排表。 　　她跟公司争取来了发新专辑的机会之后，公司的资源开始渐渐向她身上倾斜。在她的专辑上市之前，需要给她安排一定的活动，维持她的曝光率和人气。到时候新专辑的宣传发行工作也比较好展开。 　　——很多时候，坐在家里等着，机会并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但倘若自己去争取，就有收获的可能。 　　李希幸跟经纪人确认完了行程之后，就给朱筱桐发消息。 　　李希幸：“接下来要忙了啊。” 　　朱筱桐回复：“加油吧。” 　　朱筱桐放下手机，视线回到群聊的页面，正好看到萧萧出现在了群里。 　　全国会长-萧萧；【@全体成员，我刚刚接到幸幸经纪人的通知，幸幸下周会在上海和北京有活动，请@上海会长-娜娜，和@北京会长-妞爷，做好组织应援活动的准备。】 　　上海会长-娜娜：【天啊幸幸终于有活动了！收到收到！】 　　北京会长-妞爷：【收到！期待！】 　　全国会长-萧萧：【幸幸的活动很多是跟同期的其他选手一起参加的，我们的应援一定要整齐划一有气势，不能给幸幸丢人，也要让路人见识到幸幸的人气。】 　　全国会长-萧萧：【所以请会长们通知下去，参加活动的杏子必须统一着装：后援会的会服、帽子、定制的荧光棒，一样都不能少。会长们统计一下还没有购买应援道具的人数，到@后勤-风船那里去购买。】 　　朱筱桐狠狠一个皱眉。绝大多数粉丝后援会都有自己的会服，这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帽子？连荧光棒都要特殊定制？而且她还在准备定制扇子和阳伞等东西……这个萧萧，吃相还真不是一般地难看！ 　　上海会长-娜娜：【明白啦，这就去统计！】 　　北京会长-妞爷：【……】 　　全国会长-萧萧：【怎么，妞爷有什么问题吗？】 　　北京会长-妞爷：【有会服就行了吧，这么热的天还要戴帽子？大白天用荧光棒干嘛？】 　　全国会长-萧萧：【就算这次不用，以后也总归是要用上的。为了方便起见，这三样东西是统一寄售的，你去统计人数就可以了。】 　　北京会长-妞爷：【……】 　　全国会长-萧萧：【除了娜娜和妞爷，其他各地的会长也赶紧准备起来了，等幸幸到你们那里再准备就来不及了！@全体成员】 　　四川会长-黑白：【收到！幸幸什么时候来成都啊？】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我在广东已经望穿秋水！】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我大胡建……下周我直接飞北京去见幸幸吧！】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啊那我跟你一起啊，你什么时候订机票叫我！】 　　设计-桐心桐话：【@全国会长-萧萧，会长大大，幸幸的活动你会来参加吗？】 　　萧萧没料到竟然会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不由愣了一下。 　　全国会长-萧萧：【我下周比较忙，这两个活动我估计来不了。】 　　设计-桐心桐话：【啊！好可惜！会长大大你是哪里人呀？】 　　全国会长-萧萧：【江苏的。怎么了？】 　　江苏人啊……朱筱桐默默记下了。 　　设计-桐心桐话：【江苏很近啊！以后幸幸来包邮区参加活动，会长大大你会来吗？好想见见你！】 　　全国会长-萧萧：【有空就来。不过你想见我干什么？】 　　设计-桐心桐话：【因为你是幸幸的全国后援会会长啊！！听说后援会是你一手建起来的，我简直崇拜死你了！！】 　　设计-桐心桐话：【而且你还能跟幸幸的经纪人联系，天呐，好想当面抱大腿啊！！】 　　萧萧看着桐心桐话发来的消息，哈哈一笑，心道：又一个傻子。 　　全国会长有什么牛逼的？只要来得够早，谁都能当上。建立后援会？也简单得很，只要做过两次，就轻车熟路了，前期稍微忙碌一点，等到大权在握了，事情其实都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做的。也就这种年轻的追星族，天生对权力有崇拜的心理，把她这个粉头也当成是个偶像来崇拜。 　　萧萧之前因为听说了桐心桐话跟西瓜联手排挤幻幻的事情，还有点担心这个桐心桐话是个比较有野心的人。接触以后才发现，野心好像谈不上，就是比较抱别人的大腿，以前西瓜建新群，她就去抱西瓜的大腿，现在进了管理层，就来抱自己这个全国会长的大腿。 　　——这样也挺好。毕竟，这样的傻子最好利用啊。 　　☆、第二十三章 　　正如朱筱桐所料, 萧萧的确是个职业粉丝。李希幸已经是她追过的第四个艺人了。 　　这么多年来，从以前的星星台到月亮台, 再到太阳台的《超级声音》, 什么选秀比赛红火，收视率高, 她就看什么比赛。而且永远在首播的第一时间就蹲在电视机前看。从海选开始, 每一位选手在电视上露面短短的几分钟之后，她就要做出判断, 哪一位选手更有发展潜力了。 　　其实判断的依据也很简单。第一是看脸，第二是看才华。如果脸和才华兼具, 那别人都不用看了, 认准此人就行了。 　　今年比赛刚开始, 她就认准了李希幸。作为一个职业粉丝，她自觉自己看人的敏锐度还是有的，她相信李希幸有大红大火的潜质, 于是生怕被别人先下手为强，电视里李希幸刚刚下场, 节目都还没结束呢，她就冲到电脑前，去抢注李希幸百度贴吧的吧主。 　　然而她这个宝押得不能说糟糕, 却也不算很理想。她本以为按照李希幸的实力和人气，进入前三名绝不是问题，谁料想到，因为临场发挥的问题, 以及导师的个人口味，最后李希幸竟然只拿了个第五名！ 　　这个不上不下的名次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尴尬。 　　虽然比赛结束之后大家都会说一场比赛不算什么，以后的路还长着。但一般在选秀比赛里拿不到前三名的，以后也很难再出头了。选秀比赛流行了十多年，鲜少有例外。 　　因此打从比赛结束之后，萧萧就一直在犯愁。 　　她今年已经把宝押在李希幸的身上了，现在改换门庭太迟了，所以不管是好是坏，她今年想要开张，就只能死死绑住李希幸和杏子。然后明年新一届比赛开始，她再去开拓新的阵地。 　　不过现实的情况比她想得还糟糕。 　　——李希幸比完赛之后，本该趁热打铁地到处参加商演和活动。结果整整几个礼拜的时间里，李希幸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能当上职业粉丝的，在这个圈子里也摸爬滚打好些年头了，圈子里人脉多少有一点。萧萧马上联系人去打听，才知道李希幸居然在庆功宴上把公司高管的脑袋给开瓢了！ 　　这消息可把萧萧给气得呀！金勇受伤住院，估计最心疼的不是金勇的亲戚朋友，而是远在千里之外跟他连一面之缘都没有的萧萧！ 　　当时萧萧就判定，李希幸的前途八成是完了。 　　一个聪明的职业粉丝，在对待不同明星的时候有不同的策略。如果她粉的明星前途大好，那么她会选择放长线钓大鱼，以免吃相太难看引起公愤，反而失去了长远的利益；如果她粉的明星事业下滑，那么她会想尽办法榨干粉丝们的剩余价值，然后拍拍屁股改换门庭。 　　对待李希幸，萧萧就采取了后者的态度。而且是非常穷凶极恶的态度。统一后援会会服、帽子，再到特殊定制的荧光棒，还有正在设计的阳伞、扇子等物，要是有可能的话，她恨不得能把杏子们的内衣裤都承包了。因为她非常担心李希幸会被就此雪藏，以后都再也不会露面，她只能把自己能捞的每一票都当成是最后一票。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绞尽脑汁想怎么捞钱的时候，李希幸的经纪人忽然找到了她这个目前的会长，并且通知她接下来一段时间李希幸的活动会逐渐多起来，让她组织好应援的活动。 　　这个回光返照让她很是意外。她并不清楚李希幸是怎么起死回生的，但这对她而言并不是个坏消息——李希幸的曝光率增加，粉丝的人数也会增多，那她弄的那些应援物品也就能卖出去更多了。 　　当然，她也并没有就此乐观起来。李希幸的经纪人来找她的时候，她试着探了探经纪人的口风，然而对方的态度很保守。 　　——假如公司打算力捧李希幸，经纪人的态度应当会更明了一些，或是对她直接拉拢，或是对她提出种种不满和打压。毕竟经纪公司是不会放任自家的宝藏在外面被别人随意发掘的。但是那些都没有。经纪人就只是通知她一下，就没有任何闲话了。 　　以萧萧的经验，她推测经纪公司目前对李希幸也处在观望的状态。是否投入，投入多少，他们准备根据观望的结果来进行调整。 　　这让萧萧颇纠结了几天的时间。她是否需要调整策略，放长线钓大鱼呢？ 　　或者，趁着这回光返照的机会，好好捞她一票。毕竟，对于一个签了九年卖身契还不受公司重视的选秀艺人而言，逆势上挫，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啊…… 　　===== 　　朱筱桐收到一条私聊的消息，点开一看，是上海会长娜娜发来的。 　　娜娜：“桐桐，幸幸在上海的活动你会来参加吗？” 　　朱筱桐回复：“当然会啦。” 　　娜娜立刻发过来几个开心的表情。 　　“太好啦！那我先把你拉进上海群！” 　　不一会儿朱筱桐就收到了邀请加群的消息，她点了同意。 　　一个追星比较狂热的粉丝，往往会加很多群。有的是随便加的同好群，像地方后援会这种就属于比较正式的群了。按照地域分类，方便组织活动和同城面基。 　　朱筱桐进了群一看，上海后援会的群里有一百来个人。这个人数不算多也不算少。毕竟李希幸刚刚比完赛，成绩也不是特别理想。 　　这并不是说明李希幸在上海只有一百来个粉丝。要知道只有比较狂热的粉丝才会加入后援会，而绝大多数粉丝是根本不知道后援会的存在的。随着李希幸曝光率的增加，找到组织的粉丝会越来越多。当然，如果曝光率越来越低，退群离开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桐桐，你说你以前喜欢过虞青晨，那你有没有加入过他的后援会呀？”娜娜问。 　　这个问题让朱筱桐有点犯难。她想了一会儿，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复。 　　“算是加入过吧，不过时间很短，没怎么深入接触。怎么啦？” 　　“那你懂得怎么管理地方后援会吗？你知道都需要做点什么吗？” 　　“……” 　　“呃……”娜娜道歉，“对不起啊……我第一次当会长，我不是很懂。虽然萧萧给我讲过一些，但我还是有点忐忑……如果有一个比较懂的人帮我，我就能安心很多！” 　　朱筱桐看着娜娜发来的这条消息微微皱眉。 　　“那萧萧为什么让你做上海会长？”她问，“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只是好奇问问。” 　　“唔，那时候萧萧和风船找人定做了一批后援会的帽子，我觉得还蛮可爱的，就买了一百顶，打算送给同学们，顺便跟同学们安利一下幸幸。”娜娜说，“萧萧觉得我挺热心的，正好后援会缺人，她就问我有没有兴趣管理上海分会。我就……答应了……” 　　朱筱桐：“……” 　　朱筱桐：“送给同学？” 　　“呃……我是说老同学啦！！校友会什么的还是会见面的嘛！！” 　　“……” 　　这个娜娜显然有点奇怪，不过这并不是朱筱桐目前要关心的。她更关心的是——萧萧真是比她想象的更胡来！ 　　这几天短暂的接触之后，从种种迹象可以看出，萧萧并没有把李希幸当作一个长期发展的对象，她是打算坑一票就走的。 　　片刻后。 　　“有什么问题你就问我，虽然我不一定都懂，但毕竟人多力量大嘛。”朱筱桐回复娜娜，“大家一起出主意，有什么问题总归能解决的。” 　　“太好了！”娜娜很开心，“有你我就安心多了！那现在我应该怎么做呢？去群里发活动通知？统计一下有多少人要来参加活动？” 　　李希幸下个礼拜就要来上海，参加的活动是某汽车集团举办的十周年庆典活动，活动晚上七点开始，九点结束，举办的地点在某露天广场。包括李希幸在内，该集团一共邀请了十来名艺人来参加商演。因为是露天的演出，主要目的是为了商家造势，演出是不收门票的，也不设座位，群众可以自发围观。 　　朱筱桐先去看了一下活动的详情，然后给娜娜发消息。 　　“你去问问萧萧，有没有活动主办方的联系方式？如果能跟主办方联系上，就先跟主办方确认一下活动的详细流程，以及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规定，比如他们那里不允许携带荧光棒之类的，以免到时候到了现场发生不愉快的情况。” 　　“哎？”娜娜完全没想到还会有这些问题，忙道，“好的好的，我去问问。” 　　娜娜去找萧萧了解详细情况了，朱筱桐则去继续在网上查详细情况。 　　过了会儿娜娜回来了。 　　“萧萧说她也没有主办方的联系方式，让我自己去找。我应该去哪里找啊呜呜呜呜~~~~(>_<)~~~~” 　　朱筱桐失笑。这个娜娜还真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做啊。 　　片刻后，她直接发给娜娜一个网址。 　　“这是主办方自己发布的活动通稿，你去看一下，底下有主办方的联系方式。” 　　娜娜完全没有组织活动的经验，朱筱桐说怎么做，她就跟着怎么做。她刚点进朱筱桐发来的网址。朱筱桐又给她发了一份文件，她打开一看，瞬间惊了！ 　　朱筱桐发来的是一张地图，上面用红圈圈出了庆典活动举办的地方，用蓝圈圈出了附近地铁站的位置，并且用几个绿点标出了附近可以停车的地方。 　　不仅有详细清楚的地图，朱筱桐还在底下用文字详细说明了现场的情况。 　　“乘坐地铁三号线或者十四号线到达XX站后，从一号口地铁口出站，向右走800米，穿过两个红绿灯，即可到达会场。 　　或乘坐公交111路到达XX站，下车后顺着YY路走三百米，左转再行两百米即可到达会场。 　　开车前往的杏子可将车停到万达广场的地下车库，停车费10元/小时。 　　如有需要在外解决晚餐者，万达广场地下一楼有美食广场。 　　活动将于七点正式开始，杏子们请于六点半在广场外喷泉处集合。请大家尽量不要迟到。” 　　朱筱桐说：“我查了下现场的交通情况，大概整理了一个出行攻略。你再跟主办方确认一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写进提示里，然后再到群里去通知一下，贴吧和论坛里也可以去发个招募贴，统计一下具体有多少人回来参与。” 　　娜娜在电脑的另一边已经把嘴张成了O形。 　　她能够做上后援会上海会长这个职务，除了当初她一口气买了一百顶后援会定制的帽子让萧萧觉得她非常热情之外，还有一点也是因为她入圈很早，当时后援会非常缺人手，萧萧很急切地想把后援会的架子给搭起来。 　　当萧萧提议让她担任职务的时候，其实她是很忐忑的。她问萧萧，她什么都不会，她能够担任好这份职务吗？萧萧说，这份职务的工作就是组织一下活动，统计一下人数，完全没有难度，只要有心就都可以做好。萧萧说得很简单，她自己也觉得很有趣，于是她就接下了这个职务。 　　她以为所谓的组织活动，就是接到活动通知，然后把活动通知发下去，想参与的人自己来参与就好了。却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么多细节工作可以做，跟主办方沟通、查询路线、组织集体行动…… 　　“对了。”朱筱桐说，“你发帖的时候记得把你的联系方式留一下。如果别人有什么疑问来找你，你要尽量帮忙解答。虽然我已经把几条最方便的路线写出来了，但难保有的人认路的水平比较差，还是有可能会迷路。他们四处找不到方向，有可能会向你求助。所以你最好能提前研究一下活动场地四周的情况，看地图也可以，或者如果有空的话，提前去现场看看是最好的。” 　　娜娜：“=口=” 　　娜娜：“我的天哪，桐桐你也太细致太能干了吧？！我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情况！” 　　朱筱桐说的这些让她想起来，有一次她去看一个展会，主办方除了时间和地点之外什么都没提醒，她自己做功课查好了路线乘地铁过去，到了地点才发现，场馆的大门因为修路被封掉了，只能从侧门进去。但她根本就不知道侧门在哪里，场馆又很大，周围的地形也比较复杂，她自己方向感还很差，结果在那里团团转了一两个小时，好容易找到门进去，展会都要结束了。最后那个展会的情况非常冷清，因为很多人都像她一样不知道大门关闭的情况而没能顺利看到展。 　　如果当时主办方能想得更周到一点，事先把情况说清楚，又或者在她自己团团乱转的时候能知道给谁打个电话求助一下，想必她能开心地看到展，观看那个展会的观众也会多很多。 　　“太谢谢你了桐桐！”娜娜说，“我之前不知道自己能干嘛，心慌慌的。你这么一说我心定了好多！谢谢你！你真好！” 　　“哈哈，小事啦。因为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当过干部，组织过一些活动，所以这方面稍微有点经验。”朱筱桐说。“其实说白了，组织者的作用就是‘与人方便’。记住这个原则不会错的。” 　　她本来还有点担心，如果事情比较多比较麻烦，会浇灭娜娜的热情，让她撂挑子不干了。不过娜娜显然还是很有激情的，并没有因此而受挫懒怠，反倒是更有活力了。 　　“我先去联系主办方了啊！”娜娜说，“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不明白，再来问你！” 　　“好的好的，没问题。”朱筱桐回复，“娜娜辛苦啦！加油！” 　　☆、第二十四章 　　一周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很快就到了李希幸参加商演活动的那天。 　　活动是晚上七点开始，但是下午三点, 朱筱桐就提前先去了现场。 　　她到达约定的地点后, 等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终于看见一个穿着红色T恤、戴着红色鸭舌帽、背着一个超大的书包的女孩一瘸一拐地朝着她所站的地方走过来, 一边走还一边四处张望。 　　虽然之间她们从未见过面, 但是朱筱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她向女孩挥手：“娜娜。” 　　娜娜眼睛一亮，跛着脚加快速度朝朱筱桐跑过来。 　　朱筱桐之所以能一眼认出素未谋面的娜娜, 是因为娜娜身上穿着的T恤和头上戴的帽子上都画着Q版的图像，是一个可爱的女生抱着一枚又圆又大的杏子——毫无疑问, 画的就是李希幸和她的杏子了。这就是李希幸粉丝后援会的会服。 　　直到娜娜跑近了, 朱筱桐将她看清楚后, 微微有些吃惊。 　　娜娜的个子不是很高，一米六不到一些，身材虽然不算胖, 但是脸圆圆的，充满了胶原蛋白, 婴儿肥还没有尽数褪去。她的五官说不上多漂亮，但是眼睛和鼻头也都是圆圆的，是一个乍一看就让人觉得很可爱的姑娘。然而让人感觉不太和谐的是, 她化了一个不适合她自己的妆。她本身的皮肤并不是特别白皙，但是粉底的色号选得太白了，使她的脸和她的脖子之间形成了一道楚河汉界。她还化了浓粗的眼线，贴了长长的假睫毛, 并且用了正红色的唇膏。这个妆画在一个成熟的女性的脸上或许会很好看，然而却在她身上就显得比较违和了。 　　像娜娜这样青春朝气的女孩子，即使要化妆，一个清淡素雅的妆容突出一下自身的优势条件就已经很好了，而这样的浓妆艳抹，使得她看起来平白老了好几岁。 　　然而朱筱桐此刻最关心的却是娜娜的脚。 　　娜娜这一路走过来都跛着脚，很别扭的样子。她的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细高跟鞋，鞋跟细的跟筷子似的，跟足有六七厘米高，如果不是常穿高跟鞋的人，怕都难以驾驭这样一双鞋。看鞋子的皮质就知道这应该是一双挺名贵的鞋，但风格却比较老气，适合中年的女性，而不是娜娜这样的小姑娘。这双鞋穿在娜娜的脚上，其违和感就好像小女孩偷穿了妈妈的鞋子——没准事实就是如此！ 　　“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穿着这双鞋实在是走不动路。”娜娜盯着朱筱桐打量了一会儿，喜笑颜开地扑上来给了她一个拥抱，“桐桐你真好看！怪不得有人愿意养你做米虫！啊啊啊啊好羡慕！” 　　“你脚怎么了？受伤了吗？”朱筱桐问。 　　娜娜松开朱筱桐。一脸痛苦：“这双鞋磨脚，我脚好痛。” 　　今天朱筱桐和娜娜提前来这里，是因为被朱筱桐提醒之后，娜娜觉得自己确实有必要提前来熟悉一下周围的情况，以免碰上后援会的小粉丝迷路向她求助她自己也一问三不知的情况。不过调查路线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她想和朱筱桐“面基”。这些天她们经常在网上聊天，娜娜很喜欢朱筱桐做的图，而且接触之后，她发现朱筱桐是个又有能力又温柔的人，不管她有多白痴的问题请教朱筱桐，朱筱桐都会不厌其烦地给她解答。她心里已经拿朱筱桐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所以约她今天提前几个小时出来，两人在周边逛逛，聊聊天，一起吃顿晚饭。她提出邀约后，朱筱桐一口答应了。 　　朱筱桐低头一看，发现娜娜脚跟和脚踝都磨红了。而她们今天是来调查周边环境的，接下来肯定要走不少路， 　　“要不我们先去旁边的商场看看，买双好走的鞋吧？”她提议。 　　娜娜立刻眼含热泪地点头同意了。 　　商场就在不远处，两人进了商场，娜娜随便进了一家运动品牌的店，挑了双夹脚拖。一双拖鞋三百多块，她眼睛也不眨就刷手机付款了。 　　换上新鞋以后，她站起来蹦跶了两下，瞬间原地满血复活！ 　　买了新鞋，她们并没有立刻离开。娜娜从包里掏出一个袋子递给朱筱桐。朱筱桐接过一看，正是萧萧打造的应援物品大礼包——后援会会服、后援会帽子、特制荧光棒。 　　朱筱桐于是掏出一百块递给娜娜。 　　萧萧给应援物品定的价——会服六十元一件、帽子三十元一顶、荧光棒十元，一套加起来正好一百元。 　　娜娜连连摆手：“你不用给我钱了啦。这套送你。” 　　朱筱桐挑眉：“咦？萧萧给了你免费送人的权限吗？” 　　“没有没有。”娜娜摇头，“我自己多买了几套，想拿来送朋友嘛。我又不会画画，又不会剪视频，也不会写东西，我只能这样卖卖安利啦。这几天你帮了我好多，这套算我送给你的啦！” 　　朱筱桐失笑。 　　即使娜娜故意浓妆艳抹地想把自己打扮得更成熟，但是依旧挡不住她身上的稚气。朱筱桐觉得她看起来顶多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撑死了是个大学生，搞不好可能还是个中学生，总之实在不像已经走入职场的样子。再结合她平时在网上说话时也时不时会露出一些马脚，朱筱桐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她是个伪装成上班族的学生。她家里的条件应该挺不错，平时零用钱压岁钱应该攒了不少，所以才会随随便便买一百顶后援会的帽子送人。 　　她问娜娜：“你在哪里上学？” 　　娜娜随口答道：“我在第二……”刚漏了一点口风，她猛地刹住了嘴，一脸惊恐地看着朱筱桐。 　　“上、上什么学啦！我都上班了！”她转了转眼珠子，心虚地又不上一句，“我天生娃娃脸啦，所以看起来比较显年轻！” 　　“喔。” 　　朱筱桐不知道她究竟为什么要骗人，但她直觉这小姑娘应当是没有什么坏心眼的，八成还是跟她接了这个上海会长的职务有关，可能是担心年纪太小不能服众，得不到别人的信任之类的。于是她也只是稍稍试探了一下，并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地非要拆穿不可。 　　她坚持把钱塞到娜娜的手里：“我还用你给我卖安利吗？” 　　娜娜不肯接，还要把钱推回去。 　　“话说，你自己买了好几套，是不是如果后援会里有人嫌这些东西太贵，或者不喜欢，你就准备不收他们钱了，把东西送给他们？”朱筱桐问。 　　娜娜一愣。说实话，她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因为之前就已经有人抱怨过这些应援物太贵、质量太差之类的。 　　朱筱桐看她的反应，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下彻底明白萧萧为什么非要选这么个姑娘来做上海分会的会长了。 　　她捉住娜娜的手，把钱郑重地放进她的手心里。 　　“如果后援会里有人不愿意买，那就不要买，这是他们的自由，你不用管萧萧怎么说。”她看着娜娜的眼睛，认真地说，“但有人自愿要买，你就收钱，而不是你买下来送给他们，不管你是不是在乎这点钱。这才是你担任这个职务应该完成的职责，你明白吗？” 　　娜娜愣愣地看着朱筱桐。 　　职务这两个字触动到了她，她终于不再坚持，把钱收下了。 　　朱筱桐收下应援物品，塞进包里。不管萧萧在里面是否有私利，这些东西她本来就打算买一套的。买一套才能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走吧。”朱筱桐起身，“我们到附近逛逛去。” 　　两人熟悉了一下周边的地形，又一起吃了顿晚饭，到晚上六点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打电话来联系娜娜了。 　　“娜娜我迷路啦，我现在背后是一家全家超市，对面有一家丰裕生煎，我现在该往哪儿走啊？” 　　“你先面对全家，然后顺着右手的方向一直走，走到路口，就能看到万达商场啦！” 　　虽然朱筱桐已经准备了尽量详细的出行攻略，奈何还是会有一些路痴一上马路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幸亏她们两个提前在周围走了一圈，所以有人向她们问路求助，她们很快能够给人指明方向。 　　到了六点半，朱筱桐和娜娜就去指定的喷水池边集合了。 　　这次的活动杏子一共来了几十个人。因为这只是一场商演，不是什么特别正式的活动，这个出勤率已经算是比较高了。之前有想要买会服的人已经在网上登记过了，等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娜娜先把会服发了。大家把红色T恤往身上一套，扎堆站咋一块儿，还是很有气势的。 　　发完了会服，清点完了人数，娜娜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凑过去悄声问朱筱桐：“现在我们就带他们进场了？” 　　“先别急。”朱筱桐说，“进场之前先交代一下纪律吧。” 　　“什么纪律？”娜娜惊讶地瞪大眼睛。 　　“我来说吧。” 　　“好好好。” 　　朱筱桐清了清嗓子，大家的目光就都聚拢过来了。 　　“现场是没有座位的，大家都是站着看演出，过去以后，大家不要拥挤，也不要乱丢垃圾，一百米外就有垃圾桶，有垃圾都丢到垃圾桶里去。或者不愿意走开的，可以把垃圾交给我，我这里有垃圾袋。” 　　“活动一共两个小时，除了幸幸以外还有其他的艺人来演出。其他艺人表演的时候，如果觉得不错，大家就鼓鼓掌，捧个场。” 　　立刻就有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别人表演的时候我们也要捧场？今天可是还有魏茜也来哎，魏茜演出的时候难道我们也要鼓掌？” 　　问这话的人倒不是像幻幻一样对魏茜有什么反感之处，而仅仅是因为，魏茜和李希幸一样都是从“超级声音”里出来的，还是同一届的选手，粉丝们难免要把她当成竞争对手来看待。 　　不远处魏茜的粉丝也已经开始集队了，但可能是组织的问题，可能是人气本身就不高，他们来的粉丝人数并没有杏子那么多。提问的人很担心自家原本是占据优势的，却因为仁厚对待“对家”，反而让自己处于劣势。 　　朱筱桐笑道：“也不是让大家疯狂尖叫喝彩，如果唱得不错，给鼓个掌也没什么嘛。我们今天虽然是来为幸幸加油的，但大家大热天的专程跑过来，开开心心看一场演出最重要，不要有心理负担。“ 　　一般做粉丝的，一旦把别的艺人视为“对家”，不说喝倒彩，至少都会很吝惜于鼓掌和喝彩。以免自己帮别人的偶像鼓了掌，等自家偶像出来的时候，对家的粉丝不理不睬，倒显得自家偶像很受人冷落。 　　尤其是选秀出身的艺人和粉丝。因为选秀艺人往往都是签了同一家公司，而且单个艺人难以挑大梁，所以公司很喜欢把选秀艺人们扎堆打包在一起，搞“拼盘演唱会”之类的活动。让十几二十几个艺人轮流演出，每人唱一两首歌，各家粉丝买票，这样才能把场馆坐满。 　　类似这样的拼盘演唱会上往往会出现一种很奇特的景象—— 　　某个艺人上台演出了，满场满馆全都保持静默，只有一小块区域的人站起来疯狂尖叫喝彩，挥舞手中的荧光棒。等该艺人演出完下去了，刚才热闹沸腾的区域迅速陷入静默。随着另一个艺人的上台，另一块方阵又开始疯狂…… 　　会发生这种奇景是因为，粉丝们为了让自己的应援看起来更有气势，买票的时候往往都是按区域来买。于是场馆里就自动划分出了一块块区域，谁家爱豆上台谁负责应援，其他人绝不管你死活。 　　这种事情朱筱桐见得很多了。但说实话，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事实上无论是在台上演出的，还是坐在台下看演出的，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舒服。 　　台上艺人的感受很好体会——自己在台上卖力演出，偌大的场馆里只有一小块区域的人有反应，其他坐在台下的观众都当你是个死人一般，多影响表演的激情和心情啊？ 　　而台下的观众其实也不好受。因为到了演出最后的环节往往所有艺人还需要一起登台一起，所以又不能提前离场。在场馆里坐上两三个小时看表演，自家爱豆只唱一两首歌，其余时间都如同坐老虎凳一般，不能好好地欣赏演出，还一直在心里计较某家粉丝的人数是不是比我们多？应援声势是不是比我们大？为什么这个艺人还不赶紧滚下台去？ 　　其实很多人本身并没有那么计较，但因为身处在团体里，也不得不从众。有些粉丝本身很博爱，喜欢的艺人不止一个，但如果他的屁股坐在A的方阵里，B出场的时候，他高兴地鼓个掌喝个采，就会被身边的小伙伴狠狠拉下来训斥，周遭的人也都会对他翻白眼。万一他身后坐的是个气性大的人，搞不好还会用灯牌或荧光棒“不小心”地磕他几下，教训他不识时务的行为。结果一场演出看下来，别提有多憋屈。 　　“总之，大家放轻松，”朱筱桐说，“我们是来欣赏演出的，不要有压力。大家开心最重要。” 　　交代完之后，朱筱桐和娜娜就带着大家一起向舞台的方向进发了。 　　☆、第二十五章 　　演出的场地是一个圆形的下沉式地下广场, 整个数百平米大的广场被打造成了舞台，而观众们则站在一楼的栏杆边上看演出。 　　朱筱桐和杏子们讲完了规则, 就带着杏子们早早过去, 占据好的观看位置，以免去得晚了好位置都被人占完了。 　　七点, 一楼看台的栏杆边上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最里层的几乎全是今天会来参与演出的艺人们的粉丝。他们早早得到了消息, 特意赶来观看自家爱豆的演出，当然提前占好了最佳的观赏位置。而外圈围着的则是来看热闹的路人。这里毕竟是闹市区,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很多人看到有演出就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七点之后, 演出就正式开始了。 　　此时此刻, 李希幸正在休息室里等待。 　　这一次的商演活动主办方请来了十几个艺人, 李希幸的出场排在中间靠后。这段时间里她需要在休息室等待，直到主办方通知她出场。 　　这是她比完赛之后第一次参加商演活动，不得不说, 她心里是有一点紧张的。她抱着自己的吉他坐在角落里，漫不经心地拨着和弦。 　　每一个艺人出去之后, 她都能听见外面传来欢呼声和尖叫声。她心里想着，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人来看她的演唱。假若等会儿她出去之后，没有一个人为她鼓掌, 那难免还是叫人有些失落的。 　　就在这时候，她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拿出一看，是朱筱桐给她发的消息。 　　朱筱桐给她传了一张在现场刚刚拍摄的照片，照片上朱筱桐背对着栏杆, 手机镜头被她举得很高，拍出了她身后的广场舞台和她身边一片红艳艳的人群。而她自己对着镜头，笑得非常灿烂，手贴在脸边比了个大拇指。 　　“大家都在等你出场哦。已经迫不及待啦！” 　　李希幸看着照片忍不住笑了起来，心定了许多，紧张感也得到了缓解。 　　她回复：“谢谢。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加油！”朱筱桐发来消息，“期待你等会儿的表演！” 　　朱筱桐给李希幸发完消息，收起手机，继续看表演。一个艺人表演完了，她身边的人群都为艺人的演出而鼓掌喝彩。 　　朱筱桐回头望望身遭，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亢奋的。气氛已经完全HIGH起来了。 　　原本，为别人精彩的演出叫好喝彩就是人的本能，就算是在大马路上看见有街头艺人表演得很精彩，绝大部分人也都会留下驻足观看，并且奉上真诚的掌声。而被商家邀请来参加商演活动的，都是专业的艺人，水平又能差到哪里去？专业的歌手，专业的乐队，昂贵的音响设施，再加上灯光的烘托……在这么热烈的气氛下，倘若有人一脸冷漠那才是不正常的。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心甘情愿为别家的爱豆奉上自己的喝彩。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些人端着架子的，但是因为朱筱桐一开始已经讲过了规矩，所以那些吝啬付出自己掌声的人也就没有道理去指责自己的伙伴们。一个团队里最重要的是氛围，如果身边所有人都苦大仇深的，自己肯定也高兴不起来；可如果身边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自己想要愁眉苦脸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渐渐地，大家一个个受到感染，觉得非要摆出高冷的架子似乎没有任何意义，也就全都放开了，会唱的歌就跟着一起唱，不会唱的也跟着节奏摇晃身体，完全沉浸于演出之中。 　　然而杏子这边兴高采烈的，其他的观众就未必都是这么和谐了。 　　由于看台是圆形的，完全将下沉式底下广场包围起来，各家艺人的粉丝都在看台边上占据了一道圆弧。今天被邀请来的艺人里又有几个是选秀出身的，选秀粉都比传统艺人的粉丝攀比心态要重一些，还是有那么几家粉丝比较吝啬于在观看演出之后奉献自己的喝彩的。虽然站在外圈围观的路人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捧场再说，可是内圈扒着栏杆的粉丝更显眼，因此大多艺人在演出的时候，圆圈上总会有那么几段弧形的表现比较冷漠，让人感觉违和。 　　没过多久，魏茜出场了。 　　朱筱桐带头大叫了一声魏茜的名字，冲着广场挥舞手中的荧光棒。她身边的杏子们也都很捧场地欢呼，给魏茜营造了不小的声势。 　　魏茜乍一出场，只看到上方看台周围黑压压地围满了人，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哪一块是自己的粉丝，凭借着艺人的本能，谁最捧她的场她就先对谁招手，于是她上台后倒是先对着杏子们招了招手，随后才找到她自家粉丝“芡实”站的位置，对他们挥手献吻。 　　等魏茜演出完毕下台之后，芡实们的方阵里都在议论刚才的事情。 　　“哎，话说那边的杏子还挺友好的，茜茜演出的时候他们都很捧场啊。” 　　“毕竟都是超级声音同一届的选手嘛，貌似茜茜和李希幸的关系也还不错的。” 　　“那等会儿李希幸出来，我们要不要也帮他们应援一下？” 　　带领芡实们来应援的正是魏茜上海后援会的负责人。她发话道：“等会儿李希幸出来，我们也表现得热情一点！大家一届的选手，不要让别人觉得我们太小气了！” 　　今天来参加演出的，有好些个选秀艺人，但这些人不全都是从“超级声音”里出来的，也有一些是从别的节目里出来的。有时候人的心理很奇怪，在一个小圈子里，就很容易把小圈子里的人当成竞争对手看待。但出了这个小圈子，到了一个大圈子里，又把原来身处的小圈子里的人看成了是自己的同伴。 　　芡实家小粉头的话很快就在芡实群里传了开来，大家都纷纷表示明白了，已经蓄势待发了。 　　终于，在又一个艺人演出结束之后，李希幸抱着吉他登场了！ 　　即使在休息室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在迈出从黑暗中踏往灯光底下的那一步的时候，她还是难免地感到了些许的紧张。即便她并不属于那种需要靠着万众瞩目才能得到能量的人，但无论是优秀的人还是平凡的人，没有人不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她听到之前其他艺人们都得到了热烈的喝彩，假若轮到她时冷了场……既对不起请她来演出的商家，也对不起特意来看她演出的人。 　　然而当她完全站到灯光下的一刹那，看台上爆发了山呼海啸般的尖叫与掌声！ 　　整个圆形看台，气氛热烈，没有一处是冷场的！ 　　李希幸愣了愣，笑了。 　　她走到话筒前，摆正了话筒的位置，向身后伴奏的乐队比了个手势，音乐声响起。 　　看台上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全都开始认真聆听她的演唱。会唱的人们跟着她的音乐合唱，不会唱的也跟随节奏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 　　娜娜都惊了，一边看着李希幸在广场里演唱，一边凑到朱筱桐耳边小声嘀咕：“我的天哪，大家都好捧场啊，我本来还有点担心我们帮人家应援了，人家不管我们的死活。没想到各家粉丝人都挺好的啊！” 　　朱筱桐微笑。 　　虽然很多人不太愿意主动地向别人施加善意，但其实绝大多数人在别人施与善意的时候，都是很愿意回馈善意的。他们这些杏子，穿着李希幸后援会的会服，举着写有李希幸名字的灯牌，他们爱着谁一目了然，并不需要再靠故意冷落其他艺人来证明自己的爱有多坚贞不渝。而且像这种商业演出，主办方花钱请艺人来，还特意租下了闹市区的场子，目的当然是为了越热闹月吸引眼球越好，而不是来调查哪个艺人更受欢迎、粉丝更会应援的。把所有人的面子都给到了，别人又有什么理由不给你面子呢？ 　　李希幸连唱了两首歌，表演结束，看台上再次爆发出了疯狂热烈的欢呼与喝彩！ 　　毫无疑问，演出到现在，表演得到最热烈反响的艺人非李希幸莫属！ 　　李希幸的目光在场边巡视了一圈，距离有些远，灯光又比较刺眼，她不太看得清看台上的人们。她三百六十度转着圈向观众们挥手致谢，终于，她看到了举着她名字的、一片红色的区域。 　　她开心地笑了。 　　李希幸退场之后，外圈围观的人们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 　　“刚刚唱歌的那个人是谁啊？唱得蛮好听的，好像是个大明星啊！到处都是她粉丝，叫得我耳朵都快聋了！” 　　“你没看今年的《超级声音》啊？那个是《超级声音》出来的李希幸！” 　　“哟，我没看过。我回家搜搜去，这个明星真的很不错哎！” 　　到了演出快结束的时候，主办方请的主持人出来说话。这次商演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给XX汽车集团成立十周年造势，主持人回忆了十年来XX汽车集团的光辉岁月，又说了一些展望未来的话。 　　很多观众对这些没有兴趣，看完明星表演就转身离开了。然而在朱筱桐和娜娜的带领下，杏子们依旧将捧场进行到底，兴高采烈地呼喊着XX汽车集团的名字。这也颇引来了一些路人的围观，得知原来这边是XX汽车集团在搞活动。 　　活动彻底结束之后，人们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人群一散开，早已准备好的保洁人员们就提着扫把簸箕出来了。每回碰上这样的活动，保洁人员们都要加班加点的工作，因为狂欢的人群离开之后，必定会留下满地的垃圾。这里是商业中心，他们必须赶快把满地垃圾打扫干净，以免影响到商场的运作。 　　然而保洁人员们涌上来一看，才发现有一道圆弧边上干干净净，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垃圾，和其他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里刚才没有人站吗？怎么这么干净？”有人疑惑地问道。 　　“怎么可能没有人站，刚才到处都站满人了！我记得这一块站的都是穿红色衣服的人！” 　　保洁人员们当然是不懂明星粉丝的那一套，只依稀记得有一群穿红衣服的人。然而保洁人员不懂，却还是有人懂的。 　　活动结束之后，负责活动策划的工作人员也在场边，指挥收拾演出的道具和指挥安保送明星们离场。 　　像这样的商演活动，并不是出资的集团自己举办的，而是找了专业的广告公司来负责一系列的活动和宣传公司。广告公司当然也会只为一家集团策划活动，他们天天都在与各大集团打交道，承接各种公关、宣传和活动策划。 　　本场活动的负责人此刻就站在场边，他看着最后留下的工作人员们忙里忙外的收拾，自己却有点出神了。 　　有时候他们请明星来演出，如果明星的人气很高，他们知道来的粉丝人数会很多，于是他们往往会主动跟明星的粉丝后援会沟通，告诉他们现场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但有些后援会的人对他们爱答不理，嫌他们事多，觉得自己只是过来应援爱豆的，根本没必要给主办方面子，也轮不到主办方对他们指手画脚限制他们的行动。如此一来，粉丝们到了现场，很有可能因为事先的沟通不到位，跟现场的工作人员发生冲突。一旦出了这种事，不管这个艺人再怎么出名，他们以后也会尽量避免请这个艺人来活动了，毕竟谁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但这次活动之前。李希幸的粉丝竟然主动联系了他们，询问他们现场的注意事项，这种积极配合的态度让人非常舒服。而整场活动下来，在多家粉丝之中，李希幸家的杏子无疑也是最出色的。 　　片刻后，他掏出手机，在工作群里给他的同事们发了条消息。 　　“以后有活动，多请李希幸来演出吧。艺人好，粉丝也很好啊！” 　　☆、第二十六章 　　活动结束以后, 天色已经很晚，前来观看演出的人们就各自回家了。 　　“桐桐你怎么回去？”朱筱桐刚走出没多久, 娜娜就追了上来。 　　朱筱桐指指不远处的地铁站。她坐地铁一号线回家。娜娜问了她要坐到的站点, 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那我们住的地方很近哎，就差两站路！以后可以经常出来面基啊！”网上数日的聊天, 再加上今天半天时间的相处, 娜娜已经全然将朱筱桐当成一个可靠的朋友了。 　　“没问题。”朱筱桐笑道，“既然顺路, 我们一起走吧。” 　　两个姑娘上了地铁，一路上正聊得开心呢, 娜娜的手机铃声响了。她拿出来一看,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朱筱桐扫了眼她的屏幕, 看见她来电显示人的名字是“妈”。娜娜犹豫了几秒，没有接通，而是掐断了来电, 打开微信准备给她母亲发文字消息。然而对方显然很心急，她刚挂断电话, 微信的页面还没打开，第二通来电又急匆匆地追了进来。 　　娜娜再次掐断，打开微信, 没打两个字呢，第三通电话又追来了。 　　朱筱桐心里有数，自己也掏出手机来看，不去关注娜娜。 　　娜娜犹豫了一会儿, 终于接起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对面严厉的女声就传了过来：“游小娜，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 　　娜娜——也就是游小娜，心虚地看了朱筱桐一眼，见她正低头看手机，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背过身去，捂着话筒小声道：“妈，不是说了我今天在周倩家里复习吗？我等会儿就回来了。” 　　“我刚刚跟周倩他妈发了消息，周倩他妈说你今天晚上根本就没去过！” 　　游小娜：“……” 　　她出来之前，特意跟闺蜜周倩串通好了，让她盯着点家里的电话。如果自己母亲打电话过来，就说自己在她家里复习。如果母亲让自己接电话，就说自己正在上厕所，不方便接电话。这样应该就能应付过去了。却没想到母亲竟然早就跟周倩妈妈的交换了联系方式，根本没往家里打电话，一通消息就把她的谎话戳穿了。 　　游小娜一个头两个大。事出突然，她不知道要怎么圆谎才比较可信。 　　“你是不是又跑出去追星了？！”母亲愤怒地质问。 　　“我现在在地铁上，信号不太好，你说话我听不清楚。”游小娜硬着头皮敷衍，“等我到家了再跟你说。”她得在回家之前好好想个借口，应付过去。 　　“你知不知道自己马上高三的人了？！都十点钟了你还不回家！你明天早上还要上补习班！！”母亲越说越愤怒，“一天到晚就知道明星明星明星，那几个男男女女的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你房间里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海报，要么长得像小白脸，要么就跟狐狸精似的！我明天就拔掉家里的网线，没收你的手机，我看你还昏不昏头了！” 　　“谁是小白脸？！谁是狐狸精？！他们哪里不好，你凭什么这么说他们？！”游小娜被母亲一通训斥，脾气也上来了。要不是地铁上全都是人，她恨不得放开嗓门跟母亲狠狠吵上一架。 　　“我说他们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脑残追星族说的就是你！”母亲恨声道，“你马上给我回家！” 　　游小娜万分光火，语气很冲地顶了回去，“不是告诉你我已经在地铁上了吗？半小时就到家了，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电话那头还要再训，游小娜却直接掐断了电话。 　　她打电话的时候，朱筱桐虽然一直作势在玩手机，其实也有在关注她的谈话。娜娜母亲的声音很响，穿透力很强，她虽然没有听清楚完整的对话，但还是听到了几个关键词。“高三”、“补习班”…… 　　朱筱桐的心里暗暗吃惊。 　　国内很多省市的高中会对学生采取封闭式教育，要求学生在学校住宿，连周末也要上课。但是在北京、上海等地，由于教育资源的倾斜，发达城市的教育环境会相对宽松一些。在上海很少有高中会要求学生住宿，周末也不开设强制补习，但是担心孩子学习成绩落后的家长们还是会自发给孩子报班补课的，因此孩子们的高中生活也不算太轻松。 　　她虽然早就怀疑娜娜是伪装成上班族的学生，但看娜娜平时表现那么活跃，似乎空闲时间很多的样子，周末也是一整天都在外面游荡，她还以为娜娜应该是个大学生，却没想到居然是个马上要升入高三的准高考生？！ 　　游小娜心虚地看着朱筱桐，不知道刚才的对话被她听去了多少。 　　朱筱桐叹了口气。 　　“你最近‘工作’很忙吗？”她说，“幸幸的活动什么时候都会有，不要耽误了你自己的生活。” 　　游小娜赧然点头。 　　“那个……”过了片刻，游小娜支支吾吾地说道，“桐桐，我怕我之后有段时间会比较忙，有些事情没空处理……你愿不愿意做上海后援会的副会长啊？” 　　“当然可以啊。”朱筱桐几乎没有犹豫，很痛快地答应了。 　　游小娜长长地松了口气。 　　当初萧萧来找她做上海后援会的会长，她心里又是忐忑又是期待。她忐忑是因为害怕自己做不好，期待是因为她还是很期望自己能在后援会里做点什么的。当时萧萧问她，你是大学生还是已经上班了？这个二选一的问法让她愣了一下，旋即她就意识到她高中生的身份在后援会里恐怕是不合适的。 　　如果是因为她的能力或者资历不够，不能担任上海会长的职务，她当然没话说，她也不想因为自己不够格而把后援会搅得一团乱。但是萧萧说这个事情没什么难的，她一定可以胜任。这让她很舍不得只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小就放弃机会。她觉得大学生和白领这两个身份，白领听起来似乎更加值得被信任，于是她鬼使神差地回答萧萧，自己刚刚毕业，已经工作了…… 　　此时此刻，她提议让朱筱桐来做副会长，其实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今天一天下来，朱筱桐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可见能力比她强得多，比她更适合会长这个职务。她倒不是不愿意摘下上海会长这顶帽子，其实只要能让她在后援会里做点事，不管大的小的职务她都是很愿意的。但是如果要更换会长，她一直以来说的谎就很有可能要被戳穿了。而且更换会长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肯定要萧萧来决定。然而朱筱桐加入杏子的时间还不长，萧萧未必会同意。所以她就想着，不如先让朱筱桐做个副会长，以后的事情慢慢再说。 　　游小娜不知道的是，这个主意其实也正中朱筱桐的下怀。 　　朱筱桐这么积极地参与这次商演的应援活动组织，其实有三个原因。一来，这本来就是她的职责所在，她应该为李希幸做好应援的工作；二来，她是趁此机会接近考察一下娜娜，看看她是否能够胜任职务；三来，她要在上海后援会里混个脸熟，捞个职务做一做。至于是会长、副会长还是其他什么职务，她倒是不大在意，毕竟这本来也只是暂时的。 　　——除去在网上担任一二职务之外，她很需要在后援会内部有个落地的身份，这样她才能有群众基础，才有机会展现自己的能力并且形成自己的影响力。以后才能一步步往上走，有话语权和萧萧对抗，才有资格接替萧萧的位置。要不然不管她做什么吧主还是论坛管理员，萧萧一句话把她撤了，她根本没有办法。 　　眼看地铁快要到站，游小娜就要下车了。 　　两个姑娘刚上地铁的时候聊得喜笑颜开的，可因为刚才的那通电话，两人之间略微有些尴尬，已经有几站路没怎么说话了。 　　游小娜下车之前，几次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纠结地咬住了嘴唇。 　　“路上小心，”朱筱桐说，“到家以后给我发条消息报平安。” 　　游小娜点点头。 　　车开门之后，她就神色匆忙地跑出去了。 　　朱筱桐回家之前，收到了娜娜发来的平安到家的消息。 　　没过多久，她也到家了。 　　她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认真研究了一下萧萧做的“应援套装”。 　　因为并不是常穿着的衣物，绝大多数人乍一看觉得“过得去”就不会深究了。但假如稍微懂点门道，还是能够看出问题的。 　　会服的面料一看一摸就知道比较低廉，做工也不怎么样，正面喷印的图案比较模糊，而且新衣服上有一股化工的味道，凑近了闻比较刺鼻；帽子的材质也很一般，和T恤一样，喷印不清晰，工艺劣质。 　　至于荧光棒，那就更不用提了。虽然一颗杏子的形状的定制荧光棒看起来比较酷炫，但其实定制这种工艺品，假如做得少的话工厂开版的费用确实比较高，但是随着制作数量越多，后面增加的价格几乎就只是材料费，而材料又是极便宜的，按照萧萧制作的数量，成本撑死了也不过两三元而已，她却卖到了十元一根！ 　　若是没有接触过这些商品，对于商品的成本不了解也是很自然的。然而朱筱桐当年可是给左天扬做了许多年的职业粉丝，无论是会服还是灯牌，各种各样的周边工艺品她几乎都经手过。只不过那时候她做的一切都是经纪公司授意的，目的是为了应援左天扬，而不是牟利。但因为有经验，这些东西的制作过程和成本她都是大概了解的。 　　朱筱桐正研究着呢，手机震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娜娜发来的消息。 　　娜娜：“桐桐，你看群聊了吗？我应该怎么做啊？” 　　朱筱桐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登陆QQ。 　　刚一上线，她就发现娜娜给了她群管理员的身份。打开群聊，今天来参加活动的人们几乎都在表达感激。 　　娜娜：【对啦，大家注意一下，以后@桐心桐话就是我们上海后援会的副会长啦！@全体成员】 　　道具：【恭喜恭喜，桐桐今天一米八！】 　　帅气熊猫：【谢谢会长和副会长，今天现场看了幸幸，还和大家见面聊天，好开心啊！希望以后幸幸多来上海参加活动！】 　　樱花雨：【会长和副会长真的超贴心！虽然之前已经写了出行攻略，但是路痴如我还是迷路了！幸亏娜娜指路我才找到现场！听说会长和副会长提前几个小时过去熟悉地形，感动cry了！】 　　大多数人都是兴奋开心，意犹未尽，然而也有人在吐槽抱怨。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感谢会长和副会长，今天玩的很开心。不过还是想说一句不太开心的……】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话说后援会会服的质量也太差了吧？我今天刚拿到手，才穿了几个小时，回家脱下来准备洗，就发现衣服已经开线了！】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图片】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娜娜，会长，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啊？】 　　道具：【呃，我的会服也泡水盆里了……虽然没开线但是褪色好严重啊！刚泡五分钟水都红了！】 　　道具：【大家千万别把会服和浅色衣服一起洗啊！】 　　两人都在群里发了她们拍的照片，正如她们描述的那样，衣服的质量实在堪忧。 　　娜娜发了一个扶额的表情，显得很不知所措。这就是她找朱筱桐说为难的原因了。 　　她又给朱筱桐发消息。 　　娜娜：“我要补给猪猪一套新的会服吗？” 　　朱筱桐反问：“萧萧给你权限了吗？” 　　娜娜：“没有……” 　　朱筱桐失笑。这小姑娘可真是，该她用的权力她不敢用，不是她的责任她却傻乎乎地往自己身上揽。 　　“这衣服的质量确实不好。”朱筱桐问她，“如果每个人的衣服都破了，你打算每个人都补一套吗？” 　　娜娜：“……”一套两套她补得起，可如果每一件都不行的话，她还真就解决不了了。 　　“娜娜啊……”朱筱桐问她，“你是不是担心在你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会影响别人对你的看法？你觉得你自己，或者说，你把你自己想象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游小娜捧着手机，狠狠怔住，半晌不知该怎么回复。 　　就在这时，卫生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游小娜！你都进卫生间多久了，你在里面下蛋吗？！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钟了？明天早上八点你就要出门去上补习班！” 　　游小娜心烦地啧了一声，喊道：“行了行了，别催了！马上出来了！” 　　她又拿起手机，给朱筱桐发消息。 　　“桐桐，太晚了，我得先下线了……” 　　朱筱桐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想打点什么，却最终摇头叹了口气。 　　“你去睡吧。”她说，“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回完娜娜的消息之后，她重新回到了群聊的窗口，看着群里人们的吐槽，微微一笑，开始打字。 　　☆、第二十七章 　　桐心桐话：【@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道具，应援套装是全国统一制作的, 娜娜只负责分发, 所以出什么问题找她也没有用。】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那怎么办？我自己找裁缝去补一下？】 　　一般愿意花钱买应援物品的人，其实不会太在乎物品的质量。毕竟应援物品本身就是消耗品, 并不是拿来收藏用的, 而且这里面还有巨大的情怀价值。像“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和“道具”会在群里发图片，主要的目的还是吐槽, 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桐心桐话：【唉，上海是幸幸的大本营, 以后幸幸估计会经常来参加活动的, 会服穿的频率还是挺高的。如果质量太差确实成问题啊。】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是啊！才穿一天就这样了！也不知道是我这件的质量特别差还是怎么的, 衣服的线头特别多！】 　　桐心桐话：【唔……我也不知道是特例还是普遍都这样。话说买了应援物品的大家都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看看？@全体成员】 　　桐心桐话：【我是想，这些东西是全国统一制作的，做的数量应该还蛮多的。如果只是一件两件有问题, 我们就去跟全国会长萧萧申请一些更换的名额。】 　　道具：【呃……说实话啊，我估计普遍的质量都不咋地。这衣服我浸了四盆水了, 水还是红的。不知道洗完以后衣服颜色是不是都变了……】 　　朱筱桐怎么会不知道应援物品普遍的质量都不好呢？她这么说，无非是引导大家关注一下自己购买的应援物品罢了。要知道大多粉丝们是不会主动去检查自己的会服的，回家就脱下扔一边了, 等到下次要穿的时候再找出来。即使发现了质量问题，也不会像平时消费时那样去维权，往往自己重新买一套或者缝缝补补也就算了。 　　桐心桐话：【如果是普遍都有问题的话，我觉得就更应该跟总会那边反应一下了。可能是找的工厂太黑心, 价格明明也不算便宜。如果问题多，我们一起反应上去，没准可以让总会找工厂谈一下赔偿的问题？】 　　桐心桐话：【如果能得到赔偿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多做几件应援周边发给大家呢O(∩_∩)O】 　　道具：【哇！！新周边！！太好了！！那大家快去看一下自己的衣服有没有问题啊！！】 　　樱花雨：【……马上去看！】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有道理。这个价格确实不便宜。如果是工厂偷工减料，肯定要让他们拿出赔偿的方案来。毕竟全国几千几万的杏子呢！不能就这么随便让人坑了啊！】 　　帅气熊猫：【说得对！我也去看一下！】 　　朱筱桐坐在电脑前静静等待。 　　大多数人之所以不说什么，其实只是懒而已。如果折腾了一通，最后也得不到什么，还不如算了。而她之所以抛出“向偷工减料的工厂索要赔偿”、“新的应援周边”的话题，就是为了让大家知道，做这件事情是有可能得到收获的，这样一来就能鼓励很多怕麻烦的人也参与其中了。 　　不片刻，就有人来汇报情况了。 　　樱花雨：【我看了一下才发现，衣服的线头是真的很多啊，领口和袖子收边的地方都已经开线了……这质量真的是……】 　　帅气熊猫：【话说我的荧光棒已经坏掉了！怎么弄都不亮了！】 　　招财小丸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道具：【丸子怎么了？】 　　招财小丸子；【我家住得比较远，我现在才刚到家！】 　　招财小丸子；【我这个人比较容易出汗，今天天还蛮热的，我全身衣服都被汗浸湿了。我刚才把会服脱掉，简直吓一跳！这会服掉色太严重了吧！我里面穿的白色内衣都被染红了！】 　　招财小丸子在群里发了一张图片，被汗浸透的内衣真的有些地方已经被染成了粉色。 　　樱花雨：【我天……】 　　群里在线的成员都去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物品，几十个人里，衣服褪色的问题普遍存在，已经开线的也有那么两三个，还有四个人的荧光棒不亮了。 　　这下大家都知道应援物品的性价比有多低了。 　　其实不管买的是什么，花钱买了东西就有给自己维权的权利。情怀看似无价，其实也是有一个限度在的，当被消耗到了一定的程度，再浓厚的情怀散去，剩下的也是一地伤心。这样的事情朱筱桐见过不少。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倘若偶像出一张专辑，粉丝们必定疯狂地买买买，甚至有不少人为了给偶像打榜和冲销量会成箱上百张地买专辑回去送人；而如果同一张专辑，换个包装制作成两个不同版本的纪念版，大多数粉丝也还是会双收的；可如果同一张专辑，换十二种不同的包装，打造出一个“十二生肖纪念版”或者“十二星座纪念版”，那除了极个别的死忠粉还会全收，也许很多本来都已经准备好零花钱要收它几十张的粉丝却连一整套都不愿意买了。还会有大量粉丝失望地退圈，从此只当偶像是路人。 　　因此所有明智的经纪公司都会避免过度消费自己旗下的艺人，情怀只是看似无价，而不是真的无价。而李希幸通过自己的努力给杏子们营造出的情怀，又凭什么要被别有用心的人人消费呢？这一笔一笔的小账，即使目前看来影响不大，其实都是在消磨大家的情怀。 　　朱筱桐绝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不该忍的地方就不能忍。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桐心桐话，桐桐，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反映给总会啊？】 　　桐心桐话：【总会的会长就是贴吧的吧主，不然大家去贴吧发个帖说明一下情况？吧主大大应该会看到的。】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好，那我现在就去发帖！】 　　樱花雨：【猪猪你发吧，我们帮你顶贴！】 　　道具：【嗯。大家都拍个照上传一下吧。】 　　招财小丸子：【帖子发了记得在群里发个地址啊！我去贴图片！】 　　不多时，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就在群里发了一个网址，是她在贴吧里发的贴。 　　几乎是同时，朱筱桐另一个群聊有新消息提示，是“李希幸的小棉袄”群。她忙点进去看。 　　小吧主-风筝：【@全国会长-萧萧，@后勤-风船，萧萧和风船，你们在不在？】 　　全国会长-萧萧：【来了，怎么了？】 　　小吧主-风筝：【我刚才一刷新看到吧里有个新帖，说是会服质量不好，今天刚拿到的新衣服马上就开线了。这个楼主问是不是后援会找的工厂偷工减料，说希望后援会能找工厂要赔偿。你们要不要去看下这个帖子？】 　　全国会长-萧萧；【……】 　　全国会长-萧萧：【地址给我。】 　　风筝于是在群里发了个地址。 　　没过半分钟萧萧就看完贴回来了。 　　全国会长-萧萧：【这人神经病吧？】 　　后勤-风船；【就是啊，衣服开线了找个裁缝补一下不就行了，还找工厂要赔偿……故意挑事呢吧？】 　　全国会长-萧萧；【我也觉得这个人是故意来找事的，不知道什么居心。我把帖子删了。】 　　全国会长-萧萧：【小吧主们你们盯着点，再看到这样的帖子赶紧删掉。如果这个楼主胡搅蛮缠，就封号。】 　　北京会长-妞爷：【……】 　　小吧主-风筝：【呃……删帖就算了，封号会不会有点过分？】 　　全国会长-萧萧：【为什么过分？一点小问题被她说成这样，摆明了故意要找后援会的麻烦！】 　　北京会长-妞爷：【……】 　　北京会长-妞爷：【说实话，会服的质量确实一般。很一般。】 　　后勤-风船：【唔，是这样的。为了能让杏子们都能穿上会服给幸幸应援，订单下的比较急，工期很赶，所以难免会有个别一两件出现质量问题吧。这个就算是大厂大单子也在所难免的。而且会服的价格摆在这里，我们也用不了太高端的料子，对吧？】 　　全国会长-萧萧：【对啊。这人拿到的会服质量有问题，她找地方后援会的会长给她换一件不就行了？你们手里肯定有多的会服，碰上这种情况直接给他们换了就算了。最后统计好了再报给风船嘛。而这个人居然直接跑到贴吧里发个帖，这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没准是别家的间谍，故意来搅浑水的！】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呃……我刚才去看了下她的发帖纪录……就，还蛮正常的，不太像……间谍……】 　　全国会长-萧萧：【我不想跟你们讨论她到底什么身份，我也没空去详细调查。我只知道她这种做法影响非常坏。我不希望有人挑事，我要维护后援会的形象，这是我的职责，懂吗？】 　　后勤-风船：【萧萧说的对，后援会是一个整体啊！这人发这种帖子真的过分了。】 　　小吧主-风筝：【好好好，萧萧你别生气啊，我现在就去吧里盯着！】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明白了。】 　　管理层的群里，萧萧严厉的发言暂时占了上风，无人敢再说话，群里归于沉静。 　　而与之相反的是，另一边，上海后援会的群里却沸腾了起来！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我靠，什么情况？！我的帖子被删了？！】 　　招财小丸子：【晕！我上传图片用了点时间，刚要回帖，帖子怎么不见了？】 　　樱花雨：【这……会不会是误删？】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行，就当是吧主误删吧。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重发一遍！这个事情肯定要他们拿出个交代来！】 　　☆、第二十八章 　　几分钟以后,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果然又在贴吧里发了第二个帖子。 　　上海后援会的人们呼啦啦进去顶贴，还没来得及顶几贴呢, 帖子就又被删除了。 　　如果说第一次删除还有可能是误删, 那么第二次，很明显, 帖子是被人故意删掉的。吧主不愿意在吧里看到这里的帖子。 　　这下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是真的愤怒了。不止是她一个人愤怒, 上海后援会里目睹了整个事情经过的大家都群情激奋了。 　　其实从一开始，朱筱桐就知道, 这个问题的源头应该是出在萧萧的身上。但是她并没有针对萧萧，而是把目光瞄准了工厂, 毕竟群里的人都是杏子, 谁也不想起内讧。像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和道具他们原本的目的也不是要为难谁, 或是要从谁那里得到赔偿，而是希望自己提出的意见能让后援会改进，以后做得更好。毕竟追星这个事情嘛, 难道还花钱买品质来了？花钱只为了买个高兴而已。 　　有些事情能疏不能堵，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在刚发帖的时候还是把整个后援会都放在同一个阵营的, 目标只是做坏了衣服的“工厂”。假如萧萧聪明有远见一点，她不应该去申辩，而是应该顺着一只特立独行的猪的话, 就说去问问工厂，拖一段时间，敷衍一下，这件事很可能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她一申辩, 而且连续地申辩，就相当于站在了一只特立独行的猪的对立面。那接下来，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当然就会调转枪口，不再炮轰所谓的黑心工厂，而把萧萧当成了目标。 　　很快，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又开了第三个贴。这一次她发帖的时候不仅仅说会服的质量问题了，还顺带质疑吧主凭什么要删她之前的两个帖子。 　　而且不光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一个人发帖了，群里的人担心她又被炮轰，道具和招财小丸子也各自开了个帖子以示声援。 　　这一次，这三个帖子都没有被立刻删掉。 　　此刻虽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但因为是周末，而且今天又有李希幸第一次商演的repo贴，所以贴吧还活跃着的人不算很少。 　　不一会儿，三个帖子的浏览量就已经好几百了，回帖也有几十条了。 　　朱筱桐当初加了好些个杏子群，自从混进了后援会以后，别的群她发言就少了，毕竟她没有三头六臂，没有那么多时间到处兼顾。不过她偶尔也会进群看看大家的发言，有时候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此刻，她加的几个群里一直有新消息提醒，她点开看，发现已经有几个群里在讨论后援会会服的事情了。 　　倒也不是贴吧里的帖子传播速度太快，而是萧萧申辩的行为惹怒了上海后援会里的粉丝们，而上海后援会的人也不止加了一个群，他们不光去发帖声援，也会在自己别的群聊里帮忙传播这件事，一个群传一个群，这件事情的传播速度当然就大大加快了。 　　而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他们发的帖子之所以没有立刻被删除，是因为时间比较晚了，两个小吧主一个已经躺床上看临睡前打发时间的小说了，另一个则去洗漱了——管理员毕竟也是人不是机器，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电脑前不干别的事。 　　半小时后，等风筝洗漱完回来一看，顿时傻眼了！ 　　在删了两个贴之后，因为有几分钟没看到新的帖子，她也不太好意思真的把人封号，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这人会放弃，于是她就洗漱去了。没想到这会儿非但有了第三个帖子，而且第三个贴子的点击已经好几百了。要知道现在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这个点击量已经很高了！ 　　风筝照着萧萧的指示，准备删了一只特立独行的猪的第三个帖子，但是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点下删除键——她已经感受到对方的执着了，她毫不怀疑删了第三贴还会有第四个帖子。封号？现在贴吧的第一页上除了一只特立独行的猪的帖子之外，还有另外几个人发的联动贴，都是关于应援物品质量问题的。可见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一个人有意见了。就算她封了一个，但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封掉啊！ 　　风筝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拉黑封号不是一个好主意。而且年轻人喜欢熬夜，她也不可能整个通宵守在电脑前封号。这个事情终归还是想个办法解决掉，才是一劳永逸的。 　　于是她又回到群里发消息。 　　小吧主-风筝：【@全国会长-萧萧，萧萧，现在不止一个人发帖说应援物品的问题了，怎么办啊？我觉得光封号没有用，最好还是出个公告回应一下这个问题？】 　　她等了几分钟，萧萧没有回应。这都快凌晨了，萧萧交代完封号的任务之后自己就去睡觉了。 　　这下风筝有点为难了。 　　小吧主-风筝：【群里还有没睡的人吗……谁给我出个主意，现在要怎么办才好啊_(:з」∠)_】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回应。其实群里的人倒并不是全都休息去了，但就算没睡觉的，也潜水装死不说话。毕竟这个事情大家都觉得很尴尬。有些地区的分会长甚至是比较乐意见到有人这样闹的。 　　倒不是因为他们已经察觉了萧萧谋私利的事情，也不是因为他们对萧萧和管后勤的风船有什么意见，而是因为李希幸还没有到他们那里活动，所以他们也还没有大量组织后援会成员购买应援物品。既然现在发现应援物品的质量有问题，他们希望这个事情能早点解决，更换一批质量更好的，以免到时候他们负责分发应援物品的时候给自己添麻烦。 　　而萧萧所说的，这种帖子影响整个后援会的形象，这一点他们其实是没什么感觉的。应援物品的制作他们完全没有参与，是萧萧和风船两个人一手把控的。那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也只有萧萧和风船两个人，她们想办法把这事儿解决了不就完了么？ 　　于是，往常很热闹的群里，就一直没人说话了。 　　片刻后，风筝收到了北京会长-妞爷发给她的私聊。 　　“我没睡。”妞爷说。 　　“啊啊啊啊啊妞爷！”风筝急道，“你快上贴吧看看！” 　　“看过了。”妞爷说，“我建议你别删了。如果只有一个人，删帖还能解决。人多了，事情已经传开了，靠删帖压不下去。而且应援物品很多人都已经收到了，质量怎么样，大家心里有数。越删帖越显得心虚。” 　　“可是……”风筝问道，“我明天怎么跟萧萧交代？” 　　“你就说你睡前已经把能删的都删了，没想到你睡了以后又有人发帖。”妞爷说，“十二点多了，你还是赶紧去睡吧。” 　　“嗯……” 　　风筝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索性把电脑一关，上床去了。 　　第二天，朱筱桐一觉醒来，先上贴吧看了一眼。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发的帖子现在已经有百来条的留言了。除了她的贴之外，首页还有好几个热帖，都在讨论应援物品的问题。虽然各地后援会的会长们还没有大规模组织粉丝们购买应援物，但是早先有不少死忠粉已经自发地购买了，因此全国各地的人都参与了进来。事情的发酵很顺利，现在问题已经不局限于上海后援会了，所以朱筱桐也不必担心萧萧会拿上海后援会开刀。 　　她看了会儿帖子，然后出门吃了个早饭。回来以后她就打开文档写东西去了。 　　萧萧直到中午的时候才上网。她上网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于是没有先上QQ，而是先登录贴吧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大跳！ 　　这贴吧的首页上，有四分之一的帖子都在谈论应援物品的问题，昨天她让风筝封号的那个一只特立独行的猪，非但没有被封号，她发的质疑帖这都好几千的阅读量了！！ 　　萧萧皱着眉头，点进帖子去看。 　　不同于昨晚发的第一个贴，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已经不是口气委婉地讨论工厂是否黑心了，而是矛头直指萧萧本人，要求她这个总会长出来解释一下应援物品的质量问题和究竟为什么要再三删她的帖子！ 　　萧萧迅速滚动屏幕。 　　底下的回帖里，有一些认为楼主过分计较以及认为楼主的说过的话太过了，毕竟很多人不知道前情后果，并不认为因为一件衣服开线就要上升到攻击后援会会长的程度。当然，也有一些买了应援物的人出来表示赞同楼主的。这两派人马你一眼我一语地掐了起来，所以盖楼的速度很快。 　　说实话，质疑应援物质量差的，这并不是萧萧最害怕的。这衣服的质量再怎么烂，开线了、褪色了，那也还是衣服。应援物的质量属于捏着鼻子还是可以忍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忍不了，甚至可以说，绝大多数人都懒得去闹，宁可捏着鼻子继续忍。 　　萧萧草草翻阅，当把帖子翻到后面几页，当看到后面讨论的话题时，她的头“嗡”一下就大了！ 　　也不知道从哪一层楼开始，从哪一个人的引导开始，这个帖子讨论的话题歪了——刚开始的时候，话题始终围绕着应援物的质量是好是坏，由质量问题引到了性价比的问题，由性价比的问题又进而引申到了钱的问题。 　　回帖里开始有人质疑应援物的定价，淘宝上一件三十块的T恤质量也并不比会服差，会服为什么要卖60元？淘宝上到处都是十几块钱一顶的鸭舌帽，使用的材质跟会帽完全一样，为什么会帽要卖三十元一顶？用两次就坏的荧光棒，又凭什么卖十元一根？凭什么这些东西又要打包卖？ 　　萧萧最害怕的，就是看到有人讨论钱！ 　　她想起昨天晚上自己交代给小吧主的任务，简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说好的删帖呢？！说好的封号呢？！怎么就任由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她气势汹汹地登上QQ，准备让风筝和薛定谔的狗给她一个交代。然而她刚打开群聊，却发现她没找人给她交代，却已经有别人先找她要她给个交代了！ 　　画手-四少爷的刀：【…………………………………………………………………………………………………………………………………………………………………………………………………………………………………………………………………………………………………………………………】 　　四少爷的刀刷屏似的发了数不清的省略号，以展现她无法描述的心情。 　　画手-四少爷的刀：【贴吧里的帖子我看到了…… 　　画手-四少爷的刀：【@全国会长-萧萧，@后勤-风船，请给我个解释……】 　　画手-四少爷的刀：【说好做好了应援物先给我寄一份，我到现在没收到。上网看帖才能看到……】 　　画手-四少爷的刀：【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画被印成那个样子了……这色差……这像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萧萧顿时头更大了。她没去找人兴师问罪发泄怒火，找她兴师问罪的人却已经上门了！ 　　☆、第二十九章 　　四少爷的刀是群里最活跃的画手。她最擅长画q版, 画得又好又快，只要短短几天就能交出一副精美的画作。而且她不光画得好, 人也很好说话, 萧萧让她改稿她从来都任劳任怨，有时候一张图改了七八次都不嫌烦。而最重要的一点是, 她不要稿费！ 　　萧萧第一次找她约图的时候, 用试探的语气说，画稿是用来给后援会用的, 没有稿费，但是东西做出来以后会多给她几份实物作为报酬, 而且也会署上她的名字, 让全国的杏子都知道她是应援物画手。她开出的这个条件, 四少爷的刀非常爽快地一口答应了。 　　要知道粉圈里虽然会画画的画手并不少，有热情愿意免费劳动的人也不少，但是少的是画技高超的、画风成熟的画手。画得好, 意味着画得多，见得世面也多, 很了解自己的画价值几何，也不那么容易被人忽悠。而那种十几块几十块钱就愿意接稿的画手，即使他们愿意画, 萧萧也不敢把他们的画制作成周边。 　　而且四少爷的刀接了稿以后，非但不要钱，对这件事情也特别上心。她得知自己的画要被印到T恤和帽子上，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还专门去做了很多功课，研究T恤上喷印的工艺，以及什么样的画比较适合烫印、怎样烫印出来效果更好……等到她交稿的时候，还专门跟萧萧讨论了很久关于T恤、帽子的工艺的问题。 　　萧萧当时虽然心里觉得她多事，但也很热情地跟她聊了，各种承诺一定会尽自己的努力做到最好。 　　或许是因为约稿的时候四少爷的刀太好说话了，或许是她一直以来在群里表现出来的都是没什么脾气的样子，以至于萧萧完全把她当成了一个好捏的软柿子来看待。 　　四少爷的刀帮萧萧画了很多图，萧萧总是答应应援物做好之后寄给她几份作为报酬。但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到会服和会帽——这倒不是萧萧故意赖她的帐，毕竟一套应援物价格也没有多少钱，她还没有抠搜到连邮费都不愿出的地方。只不过她和风船最近分发应援物实在是忙得很，而且她自知这样的成品送到四少爷的刀手里，这位画手大大怕是会有微词。那还不如拖上一阵，等应援物该卖的都卖得差不多了，再把这份酬劳送过去，到时候就算画手大大有什么意见，也都木已成舟了。 　　因此，一直没有拿到实物的四少爷的刀就只能在网上看别人晒的图片。前几天也有已经拿到会服的人晒过，但这些人大都是穿在身上拍的，远远一张照片，还加了各种梦幻的、美美的滤镜，以至于她看的时候虽然隐约觉得图片有色差，也以为是滤镜导致的。直到今天，很多人在贴吧里发帖repo，各种高清图片，各种细节都拍出来了，四少爷的刀这才看清楚衣服本来的样子。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就炸毛了！ 　　——很多事情，外人看来很简单，其实只有下了功夫的人才知道自己有多用心！ 　　为了能让人一眼就认出自己画的是杏子，四少爷的刀真的是花了很多的心思。水果嘛，不管桃子梨子李子苹果，都是圆圆的一颗，画得要有辨识度，关键还在于用色。她不光自己上色的时候很认真，为了能确保她画的颜色能在布料上体现出来，她专门找了家工厂，自掏腰包试了好几种工艺，最后选出效果最好的那种推荐给萧萧。 　　结果呢？实际上衣服上的杏子图案，非但不是她画的那种诱人的杏黄色，居然还有点偏绿，怎么看怎么像生梨！ 　　不仅如此，她担心印刷出来以后细节会比较粗糙，萧萧给她的像素要求是35*1125px，她自己整整放大了一倍来作画的！结果印出来的实物图片依旧还是毛糙模糊。 　　说实话，像四少爷的刀这样的劳动者，她并不是真的别无所求的。既然她投入的是情怀，不收钱财，那她想要收获的也是同样的情怀。她想看见的，无非就是自己的作品被用最好的效果呈现在人们眼前，是全国各地无数的同好们能穿戴上印有她作品的应援物，是听到大家怀着爱意地对她称赞一声：大大你画得真好。 　　可结果呢？展现在她面前的却是如此粗制滥造的产品！ 　　画手-四少爷的刀：【萧萧……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为什么印出来的图片会是这样……请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 　　萧萧心烦地揉了揉太阳穴。得罪几个小粉丝不要紧，得罪一两个会长问题也不大，但四少爷的刀是真不能得罪的。不光不能得罪，还得好好哄着，万一没哄好，这家伙去论坛上挂她一下，那这局面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全国会长-萧萧：【啊，我昨天晚上凌晨才睡，今天早上一大六点就起床，跟风船一起跑工厂，到现在饭还没吃，刚有空上线看一眼。】 　　全国会长-萧萧：【刀刀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贴吧上的帖子？你先别急，这个情况有点复杂，我慢慢跟你讲。】 　　萧萧在群里发完消息，就去戳四少爷的刀，想要跟她私聊。毕竟群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被四少爷的刀各种质问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而且她为了安抚这个心碎的画手，必定要做出许多承诺，这种事情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双眼睛盯着。 　　没想到她给四少爷的刀发了几条消息，对方都不回她，还是坚持在群聊里说话。 　　画手-四少爷的刀：【不要私聊，就在群里聊吧，大家都看着。】 　　萧萧：“……” 　　这个刀刀，怎么突然那么聪明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上线之前，朱筱桐也在私下里和四少爷的刀聊了一会儿。 　　因为萧萧安排朱筱桐和四少爷的刀一起负责后援会新周边的事情，所以这些天朱筱桐和刀刀经常沟通一些绘画和设计方面的事情。一个画手如果自己不会做设计的话，那她在为周边作画的时候其实有很多地方她的考虑是不周全的。 　　一个糟糕的设计很可能会和画手闹矛盾，设计提出自己的要求，但是并不能说服画手。设计觉得画手刚愎自用，画手觉得设计玷污自己的作品，双方互相都觉得对方是个傻逼，最后撕破脸皮再不往来。 　　而一个好的设计，一定有沟通的技巧。她提出每一个诉求和修改意见时都会阐明自己的理由。设计是需要比画手更有大局观的，毕竟最后做出来的成品是一把扇子、一把雨伞，而不是单纯的一幅挂画。画手可能只需要让自己的画好看，设计却需要让整体和谐好看。所以如果设计本身有足够的审美，又有沟通的技巧，那在合作的过程中，画手也是可以学到很多的。 　　毫无疑问，朱筱桐就是这么一个有能力的设计。她在左天扬麾下做了多年职业粉丝，虽然不是样样东西都由她亲自操刀设计，但至少各种各样的周边她都经手过，经验丰富，审美合格。而四少爷的刀则又是一个认真好学的人，她们越聊越投契。现在除了作画的设计的正事之外，四少爷的刀偶尔也会来找朱筱桐聊一些私事，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一个可靠的朋友了。 　　今天四少爷的刀看完贴吧的帖子，气得发抖，进群来质问萧萧。她消息刚一发出去，朱筱桐就立刻私聊她了。 　　“你的画不应该被这样对待。”她说。 　　她说这话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其实现在事情已经闹出来了，不管四少爷的刀掺不掺合，萧萧最后肯定都会被逼着给出一个交代的，要不然民愤会越积越大。 　　朱筱桐这么说，是真的明白一个画手看到自己的作品被如此糟蹋之后会有多气愤多难过。这时候四少爷的刀需要的不是一句“摸头”、“抱抱”之类的无力安慰，而是需要被人理解，需要一个切切实实的交代，才能对得起她辛劳的付出。 　　网线的另一端，四少爷的刀本来只是气得哆嗦，在看到朱筱桐发来的消息之后，她瞬间控制不住地飙泪了！朱筱桐所说的，就是她最想听到的话！ 　　她最害怕的就是有人跟她说，你不就是一个画手吗？你的画能印出来就不错了，要求那么多干嘛？像素低点怎么了，有色差怎么了，除了你自己谁会在乎啊？如果听到那些话，那她就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一腔热血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她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于是把自己整个作画的过程中所做的一切都告诉了朱筱桐，还把她和萧萧的聊天记录复制给朱筱桐看，包括那些萧萧对她做过却食言了的承诺。 　　她问朱筱桐：“现在该怎么办啊？” 　　“她应该给你一个交代，并且除了口头上的交代之外，她还应该拿出实际的解决方案。”朱筱桐说，“等会儿萧萧上线了，她很可能会像以前那样私下跟你谈。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跟她私聊，在群里讲。私聊的话她很可能为了敷衍你说一些不可靠的话。在群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做的承诺就不敢轻易食言。” 　　“嗯，你说得对！”四少爷的刀恍然大悟，“等她上线看她怎么说吧！” 　　于是当萧萧再次试图私聊四少爷的刀，想把她从群聊里拉出来的时候，四少爷的刀却怎么都不肯配合了。 　　“刀刀，群里人多口杂，影响不好。我们私下说。”萧萧给刀刀发消息。 　　“李希幸的小棉袄”群。 　　画手-四少爷的刀：【群里都是后援会的管理员，有什么情况大家都应该了解。什么叫人多口杂？@全国会长-萧萧。】 　　萧萧一看，差点昏过去。这还得了？她私下给刀刀发消息，刀刀在群里回她，结果非但还是让群里的人都知道她说了些什么，还显得她很防着大家，观感更差！ 　　不得已，萧萧只好放弃了私聊，把对话框切回了群聊的状态。 　　全国会长-萧萧：【我不想在群里说是因为这个事情现在我们还在跟工厂协商的阶段，我本来是想打算等协商结果出来再告诉大家的。】 　　全国会长-萧萧：【应援物的质量的确是有点问题的。昨天晚上我删掉那个帖子，是不希望事情闹大了影响后援会的形象。结果我不知道为什么小吧主们没把该删的帖子删掉，导致我今天一上网看到贴吧上都在讨论这个事情。】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呃……因为今天早上还有课，我昨晚十二点就睡了，没想到后来还有那么多人发帖……我也是半小时前刚下课回来……】 　　小吧主-风筝：【昨晚我也睡了……】 　　全国会长-萧萧：【现在已经这样了，追究你们谁的责任都没有用了。我删帖的目的是为了维护后援会，而不是说要逃避这件事情。其实这个事情即使大家不说，我跟风船也会想办法处理的。】 　　全国会长-萧萧：【会服做成这样，完全是因为工厂那边的失误。当时拿到货的时候我和风船就觉得货不对板，结果工厂拒不承认也不肯负责。我们又急着要，毕竟马上要给幸幸应援，所以就先拿了一批回来。这么多天，我们一直在跟工厂沟通，希望工厂能给我们一个解释和解决的方案，但是那边的态度也很强硬。】 　　昨天晚上风船还信誓旦旦地说有一两件衣服质量不佳是很正常的，萧萧也嘴硬地认为抱怨会服质量的人是故意来挑事的。可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人在“挑事”了，她再坚持质量没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她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当然是甩锅给制衣工厂。 　　早知道会这样，其实昨天晚上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发帖的时候，她就应该顺着一只特立独行的猪的话去说，这样大家都把矛头对准厂家，她也不会引火烧身，把自己摆到了这么一个为难的局面。 　　——其实从她的角度来看，她并不觉得昨晚自己删帖的决定是错的。如果只是一个人在闹事，那么最轻松的解决方式无疑是直接镇压。第一次闹删帖，第二次闹封号，第三次闹直接连IP都封了，一个人能折腾出什么水花来？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从一开始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就不是一个人，萧萧这个总会长早就被很多双眼睛注视着了。 　　就在这时候，朱筱桐在群里说话了。 　　桐心桐话：【会长大大，是哪家工厂啊？既然他们这么不负责任，在网上把他们挂出来，看以后谁还敢找他们合作！】 　　☆、第三十章 　　萧萧当然不可能把工厂给公布出来。且不说工厂其实只是个背黑锅的, 就算这次工厂真的有什么责任，她也不能公布工厂的地址和联系方式。要不然粉丝们去联系一下工厂, 核实一下成本价格, 她还玩什么呢？！ 　　全国会长-萧萧：【真要闹到这个地步就撕破脸皮了，现在还没有到这个地步。我和风船会继续跟工厂协商的, 协商出什么方案来会及时告诉大家。】 　　朱筱桐也知道萧萧不可能把跟她合作的厂家说出来的, 她不过是在试探萧萧的态度，也让群里的其他人对萧萧产生更多的怀疑。 　　此刻, 一直潜水不出声的几个会长也出来说话了。 　　北京会长-妞爷：【萧萧，风船, 我有一姐们儿是做律师的, 在北京很有名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干。工厂要是不配合, 咱就走法律途径，是他们的错他们还不负责，那就告他丫的！需要找律师就跟我说！】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那个, 我有同学在服装厂干，如果有什么专业的问题也可以问问我同学？】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是喔, 他们可能是看你跟风船两个女生好欺负，那就叫大家一起帮忙啊！工厂在哪里，叫当地的杏子们一起杀过去！】 　　小吧主-风筝：【哈哈哈哈这主意好啊！举双手双脚支持！】 　　群里的人每出一个主意, 萧萧的头疼就加重一分。她自己做贼心虚，看群里的管理员们说的话，好似是相信了她的说辞于是顺着她的话帮忙出主意，又好似是在怀疑她, 故意拿话嘲讽她。她已经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是真心哪个是假意了。 　　设计-桐心桐话：【会长大大！工厂不肯负责是不是因为要他们赔钱呀？】 　　设计-桐心桐话：【我有个朋友以前做过一些周边，所以也有跟工厂合作的经验！我刚才特意去问了下朋友，我朋友说发生这种情况，让工厂赔钱工厂一半不太愿意，毕竟已经收进去的钱让他们吐出来很难哒！但是工厂做坏了东西，让他们重做一单，他们还是会答应哒！】 　　设计-桐心桐话：【毕竟重做一单，对工厂来说也就是个材料钱，他们还有得赚！我觉得买应援物的粉丝们也就是想拿一份质量没问题的东西，所以如果工厂能答应重做一单，大家就都没问题了！】 　　四川会长-黑白：【有道拟。支持！】 　　画手-四少爷的刀：【对，让他们重做！】 　　北京会长-妞爷：【这个可以有。话说下单的时候肯定有跟工厂签合同吧？合同上就没有规定赔偿的条款吗？我刚才也去问我的律师朋友了，她说工厂不按照原定的工艺制作，肯定算违约的，这种情况下让他们赔一单肯定没问题！】 　　萧萧气得想扔手机！ 　　所以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愿意在群里说事情的缘故。群里人那么多，不是个个都傻白甜，总有一些聪明人会想到一些好主意，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事情就越来越难办。 　　本来嘛，她说去协商赔偿的事情，这个事情她自己全权负责，怎么协商的她没必要交代，直接说一个协商的结果就好。 　　她刚才都想好了，稍微掏点钱出来，就说是工厂给的赔偿款，拿这笔钱去做点小玩意儿，什么扇子啊卡套啊贴纸啊之类的，小粉丝们又喜欢，价格又便宜，给所有买了应援套装的人发一份当做补偿。其实大家这么闹，也不是说非要这钱花得有多值，主要还是心里不痛快了。趁着这不痛快的程度还不高，给点小恩小惠其实很容易就能哄痛快。 　　可偏偏，现在群里的风向已经变成了，让她重新定做一单！ 　　如果真的重新做一单，工厂当然不可能免费帮她做，她肯定得自己掏钱去做。说实在话，她现在给应援物定的这个价，就算重新做一单，其实钱还是有剩的，但剩的就很少了。等于她这么长时间折腾了一通，白忙活了！ 　　萧萧心里这个恨啊！她肯定是不想答应这个条件的，可是如果不答应，这件事情要怎么收场？ 　　人的胃口都是越来越大的，一旦看到了更好的选择，那次一等的就选择就不入眼了。现在人人都叫着要重新制作，哪里还肯接受小恩小惠的处理方式？ 　　萧萧真是别提有多后悔了。她觉得自己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应该顺着第一个闹事的人，把责任推卸给工厂，然后在别人提出解决方案之前，她自己先拿出一个态度来，补偿一点是一点。假如她先说了补偿的方案，别人认为她已经跟工厂协商好了，也不太可能再逼着她重新去跟工厂讨价还价。可就因为她想着敷衍，错过了机会，被人给“停在杠头上”了。 　　这个事情就像炒股票。股票刚开始跌的时候，心里想着再等等可能会涨回来，于是傻乎乎等着；过两天，股票又跌停了，心想着早知道前面把股票抛掉就好了，至少损失小，现在还是舍不得抛，想着哪怕能涨回前两天的位置也好…… 　　然而，假如不果断割肉，股票再次跳水腰斩都是有可能的！ 　　萧萧陷入了沉思之中。 　　因为群里人多口杂，萧萧心情又很差，只觉得每个人都在添砖加瓦地出馊主意，因此她并没有注意到每次抛出话题把她往越来越深的坑里带的人究竟是谁…… 　　过了片刻，又有人在群里圈萧萧。 　　小吧主-风筝：【@全国会长-萧萧，现在吧里有个新帖子，一下顶了好几十楼了，说希望后援会能公布账目明细。我看大家情绪都还蛮激动的，你和风船要不要去回应一下？】 　　萧萧吓了一大跳！ 　　她立刻打开贴吧看帖。 　　怀疑的引子一旦种下了，那发酵就很快了。 　　早前之所以没有人质疑过萧萧的财政问题，是因为萧萧动手动得早，她刚刚开始筹备应援物的时候，后援会管理层里有几个会长都还没来呢。刚开始的时候管理层就那么几个人，这几个人还都是她选出来的。她也会在群里汇报进度，譬如今天设计稿完成了，明天送去工厂打样了之类的。 　　关于定价和成本的事情，她也顺嘴提过一句。是个人都知道这个定价肯定比成本要高，但成本具体多少，萧萧没有细说过，只说卖应援物筹到的钱，刨去成本之外，剩下的会作为后援会的经费。大家知道是这么个处理方式，也就没问详细的了，也没人找萧萧要过讲法和账本看。 　　之所以大家都不看账，有两个原因。这其一，自己站在什么立场上去要账看？自己的职务又不是管账的，萧萧说多少就是多少了，难道还说萧萧你把账本和合同拍个照片给我过目一下？对会长这点信任都没有，以后待在群里也尴尬。这其二，是因为另一个很重要的人物——风船。 　　萧萧本人其实是不经手钱财的，她就像个CEO，操控全局。而风船比较像财务。萧萧安排这个画手那个设计去做这么一件东西，拿到设计稿以后去找厂家下单定做，筹钱管账的事情都是风船负责的。那些应援物做好了也都放在风船那儿，谁想买，去找风船交钱领东西。 　　于是这么一来，钱不从萧萧的手里过，也就很少有人会去质疑萧萧别有用心。虽然北京会长妞爷也对会服这事儿有意见，但她的意见是萧萧为什么要把这一套应援物打包卖，以及应援物的质量不合格，也不是针对萧萧本人的。而大家为什么不去质疑风船？那风船不是有萧萧监督着么！ 　　可是风船又是怎么当上后勤管理的呢？她跟萧萧是什么关系？谁也不知道。她是最早的一批管理员之一，大家来的时候她就在了。于是大家就估摸着，风船估计也跟自己一样，因为积极活跃或者能力比较强，就被萧萧给选上了。而且风船这人挺严肃挺神秘的，一般不在群里冒泡，有啥正事儿才会出来讲一下，大家对她都不甚了解。 　　于是老的人稀里糊涂的没出声，新来的人一看老人都不说啥，觉得可能是大家心里都有数，于是新来的人也什么都不说。而后援会成立的时间还不长，杏子的人数本身也不是特别多，所以一直都挺风平浪静的。 　　萧萧自己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毫无预兆地，后院就起火了。 　　贴吧上，有个新注册的小号发了个贴，质疑应援物的定价不合理，要求后援会公布具体的账目，交代清楚多收的钱去哪儿了。 　　这帖子一出，吧里瞬间就沸腾了！ 　　今天贴吧的流量都比平时多了很多，想必是应援物这事儿已经通过群聊、论坛等其他的方式在杏子群里传开了，大家都在关注，这才没几分钟，帖子都翻好几页了！ 　　底下跟帖的，有的是吃瓜看热闹的；有的是表示震惊的，因为这事儿要是没人提出来，绝大多数人根本就想不到买个应援物还有这么深的水；还有一些则是表达对后援会的失望和愤怒之情的。这事儿不管是怎么个前因后果，闹到台面上来就已经很难看了，很伤害那些用爱发电的粉丝们的感情。 　　而就在很靠前的一层表达失望愤怒的楼的底下，有个叫“自己的锅自己背”的ID回复了一段话。 　　“所有应援物的众筹和制作，只有两个人经手过。一个是总会长兼贴吧吧主萧萧，另一位是管后勤的风船。除了他们之外，连画手和设计都没有跟厂家直接沟通过一个字。各地分会的会长也都是从萧萧和风船那里领来应援物发下去的。所以，与其说让后援会给个交代，或者应该说，请萧萧和风船这两位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条回复底下简直炸开了锅。人们都对所谓的内幕非常感兴趣，有人询问回复者的身份，希望她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而那些个原本把矛头对准整个后援会的，立刻全都剑指萧萧，要她出来给个交代！ 　　萧萧看到这条回复，瞬间血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人一定是管理群的某个人！！！只有管理群里的人，才会对内幕那么清楚！！！ 　　她立刻点进“自己的锅自己背”的资料看，然而这是一个新注册的账号，什么信息都查不到！ 　　萧萧咬牙切齿，打开群聊的名单，目光顺着一个个名字往下看。 　　是谁？！到底是谁在背后阴她？！ 　　☆、第三十一章 　　萧萧真是看谁都觉得觉得可疑。 　　四少爷的刀？为了会服的质量这事儿她火了, 连跟自己私聊都不肯，非要在群里当着大家的面说话, 可见她有心要把这件事情闹大, 现在又闹上贴吧，她很有嫌疑！ 　　北京会长妞爷？这家伙一直就是个刺头, 平时在群里说话一点不给自己面子, 好像对自己这个会长颇有微词，是她也不奇怪！ 　　上海会长娜娜？会服的质量问题貌似一开始就是个上海的粉丝先跳出来闹的, 然而从昨晚到现在，作为上海会长的娜娜一句话没说过, 头像也一直暗着, 搞不好是在潜水计划着什么！ 　　桐心桐话？这新人进群时间不长还不了解, 她以前在别的群里就搞过事，现在潜伏进管理层搞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小吧主风筝？小吧主薛定谔的狗？自己昨晚说好了让她们删帖，她们非但没删帖, 还任由事情酝酿到这个地步，谁知道她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还有那各地的会长, 一个个也都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哪一个都不能完全洗脱嫌疑啊！ 　　萧萧找这些人来组建成一个班子，无非是需要让后援会运作起来, 最终保障她自己这个粉头的地位不动摇。说实话，像她这种职业粉丝。对哪个圈子都不可能有归属感，因此她也压根没有打心底里信任过谁，把谁当成自己人过。东窗一事发, 她觉得人人都有可能背叛自己。 　　这么一瞬间。萧萧都不想干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走人算了！留下来，大家已经对她起疑了，而且她还得想办法解决应援物这事儿，这可不是笔赚钱的买卖，反倒是逼着她把先前吃进去的吐出来的亏本生意！ 　　可要真就这么走了……这一届选秀比赛才刚比完，下一届还得等上大半年的时间，这大半年里她干什么去？而且。李希幸现在刚有所起色，前两天她打听到，李希幸之所以活动开始多了，是因为她争取到了年内发片的机会！！ 　　萧萧当然知道发片对于一个歌手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说一发片就肯定能大红大紫吧，可至少发了片，意味着事业的上升，意味着长期的发展。说不定……说不定李希幸还真就是一支潜力股呢！就这么抛售，未免太可惜了！ 　　短短几分钟内，萧萧脑子里过了很多的东西。 　　她在衡量利弊得失。闹到这个地步，删帖和镇压肯定是没有用了。非但没有用，还会引起人们更加逆反的心理，反而把矛盾推向高更峰。 　　那么，如果现在放点血，先稳住自己的地位，放长线钓大鱼，以后有没有赚回来的可能？赚回来需要多久？ 　　如果李希幸真的能在年内发片……到时候新韭菜收割一波，是个赚钱的好机会啊！而且其实也没有几个月了！ 　　这么一想，萧萧就打消了一走了之的念头。 　　既然要留下来，她就得先办法平息民怨…… 　　半小时后，萧萧在贴吧里发布了一条公告。 　　【关于应援物的公告】 　　“所有应援物是由李希幸全国后援会统一制作。针对这两日来大家提出的疑问，我代表李希幸全国后援会给出如下解释。 　　1、关于应援物的质量问题 　　应援物的质量的确存在一定的问题，这并不是后援会几位负责人的责任，而是工厂偷工减料造成的。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跟工厂洽谈赔偿的问题，一旦有了结果，会立刻通知大家，并且给予购买应援物的杏子们补偿。 　　2、关于应援物的定价 　　应援物的定价是由后援会几位管理员商量后决定的。筹的款项除去成本费、仓库费、物流费用之外，剩余的资金全部作为后援会的会费。会费将来会用于给李希幸投票、应援等事上。 　　3、关于后援会的账务 　　管账的负责人这两天家里有点私事要处理，很忙碌，现在还没有上线。等她上线以后，我们核对过账目，会在贴吧里公布，欢迎大家监督。 　　PS：我们所有后援会的成员们不收取一分酬劳，连餐费和交通费也是自负的。画手和设计熬夜赶稿，后勤的小伙伴大热天天天跑工厂盯进度，年轻小姑娘撸起袖子就跟工厂老板吵架，还差点被工厂的工人欺负了。这些事情本来我们都不想说的。大家都是因为爱李希幸才聚到一起，能够为杏子做事是后援会大家的荣幸，即使辛苦也是甘之如饴的。所以也请大家给我们一些信任，不要被一些别用有心的人挑拨离间就对后援会产生怀疑，这样既伤害李希幸，也伤害所有的杏子。” 　　朱筱桐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贴吧，一刷新看见置顶多了一条公告，她就点进去看了。 　　不得不说，萧萧这条公告写得还是很漂亮的。之前的舆论攻势已经从针对后援会转变成了针对萧萧本人，但萧萧在这条公告里绝口不提自己，绑死了整个后援会，想把自己给摘出去。她动不动说“几位管理员”、“成员们”，可究竟是哪几位管理员？“们”指的又是哪几位？绝口不提。 　　至于卖应援物多出来的钱当做会费，这一点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要知道制作一件商品再送到每个人的手中，需要支出费用的流程是很多的。制作费，储存大量商品需要租用仓库的储存费，如果需要请人工来帮忙发货还需要付人工费，以及运输的物流费用等等。如果把这些费用统称为成本，那也分成前期成本和后期成本。所以一件商品不可能核算得清清楚楚然后以成本价送到每一个人手里。 　　一些成立时间比较久的、发展比较成熟、又有艺人本人或者经纪公司作后台的后援会，或许会采取一套更成熟也更复杂的会员机制，譬如购买艺人的唱片火书籍、给艺人投票、参加艺人的活动……通过种种应援方式获得一定的积分，然后用积分可以免费兑换应援物和周边。但是建立这么一套机制，需要艺人本人有强大的凝聚力，有数量庞大的死忠粉丝群体，有大量的工作人员参与这套机制的运作。而绝大多数的后援会是没有这个条件的。因此，大多后援会采取的也正是萧萧所说的这一套，众筹商品盈余的钱当做后援会的会费使用。 　　而在公告的最后，她还打一把苦情牌。 　　其实萧萧最大的问题并不在于她给应援物定的价格太高，而在于她妄图一手遮天、账务不透明。你说盈余用来当会费，那会费是多少，会费怎么用，也得说出来呀！这笔钱总不能只存在于你说的话里吧！ 　　其实朱筱桐一直认为，职业粉丝有存在的必要。要不然，她也不会答应李希幸，再一次踏上职业粉丝的道路。 　　说白了，职业粉丝应该是一个服务性的工作，他们负责搭建起粉丝和明星之间的桥梁，让追星这件事情能带给粉丝们更多的快乐和收获。这些事情完全靠爱发电是不行的，靠爱发电反而会导致一些原本心性纯良的人在接触到爱以外的诱惑之后心理陡然发生变化，最后迷失本心。想那些如今满眼铜臭的职业粉丝们，他们会进入这一行，有多少人是从一开始就抱着圈钱的目的杀进来的呢？曾经心里多多少少都是有过一份爱的，只是爱最终被利益腐蚀了。因此给予职业粉丝一定的酬劳，并且建立一个很好的制度将他们管理起来，这才是一个良性的发展。 　　其实萧萧完全可以按照自己付出的劳动来领取一定的劳务费用，前提是，她得把账目公开透明，至少是在管理层内公开，接受大家的监督，而不是由她上下嘴皮一动，就任意消费大家的感情和信任。 　　朱筱桐看了一下回帖。 　　群众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虽然萧萧一力捆绑整个后援会，但是底下还是有人质疑，要求她说出负责人员的名单。当然，这条回复毫无疑问被萧萧无视了。 　　也有人在回复里提出了要求重印的方案，并且得到了很多的支持。毕竟，这个方案的确是大家最愿意接受的方案，花钱买了东西的人并不指望退一部分回来，只要这钱花舒心了就行。 　　朱筱桐看了一会儿，就把贴吧关了。 　　她这回主导了这么一件事，并不是要一举把萧萧拉下马，而是有两个主要的目的：其一，让大家对萧萧产生质疑，不再傻白甜地对萧萧说的话照单全收。其二，她要看到萧萧公开账目。 　　虽然闹出这么一件事来，对后援会的形象多少会有损害，也会让一些粉丝感到失望，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如果不是迫于群众的压力，萧萧绝对不会愿意割舍利润拿出一个好的解决方案来，也更不可能主动公开账目。 　　而且这个事情宜早不宜晚，随着李希幸事业的发展，以后的粉丝群体会越来越庞大，到时候再闹出这种事来，影响更加恶劣。现在也只当是提前给天真的小粉丝们上一课，让这些年轻人们在未来的人生中不要再这么轻信于人。 　　萧萧现在虽然没有立刻公开账目，但至少她答应了要公开。想来她是需要一些时间来做账，而且她拿出来的帐一定是她动过手脚的——要不然她忙活这么久到底在忙活啥呢？但是不要紧，只要她能把账目公开出来，就给了别人进一步揭穿她面目的把柄！ 　　朱筱桐打开qq的好友名单，翻找到一个名叫“节操掉满地”的家伙，点开和她的对话框。 　　桐心桐话：“在不在？” 　　不到半分钟，对方的回信回来了。 　　节操掉满地：“盗号狗死全家！［鄙视］” 　　桐心桐话：“……” 　　桐心桐话：“操操，别闹！有事找你帮忙。” 　　节操掉满地：“……” 　　节操掉满地：“不充话费！不充点卡！不借钱！嫖.娼被抓不保释！” 　　桐心桐话：“……” 　　朱筱桐啼笑皆非，直接发了段语音过去。 　　“节操掉满地！不充话费，不充点卡，不借钱……你才嫖.娼被抓了呢！” 　　节操掉满地：“……艾玛，你真是桐桐？没被盗号？！” 　　桐心桐话：“要开视频验明真身吗？” 　　节操掉满地：“啊哈哈哈哈，视频就算了！我现在正蹲马桶上玩手机呢，别熏着你！” 　　节操掉满地：“你也不能怪我怀疑你啊，我这叫警惕性高！这年头谁还用‘在吗？’当开场白啊！您这是多少年没上网了？懂不懂现在年轻人网络聊天的礼仪啊？” 　　朱筱桐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过去。 　　节操掉满地，是当年朱筱桐给左天扬做粉丝的时候认识的姑娘。这家伙人如其名，非常没有节操，网上聊天的时候完全一副抠脚大汉的既视感，真人却是个个子娇小皮肤白皙的小姑娘。 　　这家伙掉节操的语录数不胜数，然而她干过的最没节操的是，莫过于她的网名—— 　　这姑娘是个追星族，而且花心的很，三天两头爬墙，爱豆一大堆。每当她爱上一个人，就会给自己的名字前面冠上自家偶像的名称。 　　这种事倒也不是她一个人爱干，很多追星的年轻人都喜欢。自己犯犯花痴，不招谁也不惹谁是吧？譬如有的小姑娘自己名字叫花花，又喜欢小李子，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小李子的花花”。 　　但问题就在于，这家伙的网名不叫花花草草，叫做“节操掉满地”啊！当年她喜欢左天扬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左天扬的节操掉满地”，结果粉粉黑黑搞不清楚，平白挨了好几顿掐。 　　当年朱筱桐跟她的关系可是非常好的。节操掉满地一开始只是个普通的小粉丝，但因为热心、愿意干活，被朱筱桐看中，也提拔为了左天扬粉丝后援会里的管理员。而且那时候的管理层都是有经纪公司认定的，按月发工资的。也就是说，节操掉满地也能算上是个职业粉丝。 　　节操掉满地：“说吧，桐桐小宝贝儿，你找我啥事儿呀？” 　　☆、第三十二章 　　“话说, 我这里有一件衣服，你有没有可能帮我查到这件衣服是哪个工厂做的？”朱筱桐问节操掉满地。 　　节操掉满地：“………………” 　　节操掉满地：“姐姐, 您没睡醒吧？” 　　桐心桐话：“很清醒啊。” 　　节操掉满地：“那你在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你知道全国有多少制衣工厂？你觉得我是会算命还是会开天眼啊？对了, 我有个闺蜜最近玩塔罗牌玩得上瘾，我介绍你们认识, 让她给你算一卦？” 　　桐心桐话：“别闹。” 　　节操掉满地：“你才别闹……怎么一段时间不联系, 感觉你吃错药了？是不是瞒着我偷偷在吃壮阳药？当心假药伤身啊！” 　　桐心桐话：“……” 　　即便她已经习惯了这家伙口无遮拦，这段对话还是让她啼笑皆非。 　　桐心桐话：“你先听我说说详细的情况嘛！” 　　节操掉满地：“说说说！” 　　朱筱桐把会服摊到床上, 拍了张照片，然后发给节操掉满地。 　　节操掉满地：“这啥？” 　　节操掉满地：“杏子是哪个明星的粉？你现在又开始追星了？” 　　桐心桐话：“嗯。” 　　桐心桐话：“李希幸。” 　　节操掉满地：“哦哦哦, 超级声音的那个是不？会自己写词写曲的小姐姐很牛逼啊！而且唱歌也还挺好听的！我今年看了几场比赛, 唯一有好感的就是她。” 　　节操掉满地终于意识到朱筱桐的确是认真的, 也就不再插科打诨了。 　　节操掉满地：“咋回事啊？这衣服咋了？” 　　于是朱筱桐就将自己现在正在做李希幸的职业粉丝、粉头萧萧如何圈钱的事迹如此这般简单地说了一下。 　　节操掉满地：“哦，怪不得你想知道这衣服是哪家工厂做的，查到了直接把单子往她脸上一甩, 看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桐心桐话：“所以你有可能查得到吗？” 　　朱筱桐之所以会找节操掉满地问这事儿，因为节操掉满地家里也是开制衣公司的, 而且家里就住在杭州。以前在后援会里有什么做会服之类的的事儿，都是找她来做的。 　　很多行业都有个地域集中的现象。因为当地政府的政策支持、人才的集中、市场的集中，会导致某一个行业都密集在某一块区域。国内最大的服装集散和批发地在广州与杭州。 　　之前朱筱桐问过萧萧是哪个地方的人, 得知萧萧也住在包邮区。要知道萧萧和风船订做那么一批会服，肯定是选择一个离她们比较近的厂家来做。一来生产的过程中她们是要去看进度的；二来订单做完了，还要送到她们手里，地方越近, 物流费用就越便宜。因此这订单肯定是找包邮区的厂家做的，不可能千里迢迢找到广州和北京的厂家去。 　　既然是在包邮区，那范围就好确定了。朱筱桐以前和节操掉满地聊天的时候听她侃过一些服装行业的事儿。嘉兴桐乡出产羊毛衫和皮大衣，嘉兴海宁出产皮革，杭州余杭则产T恤衫。甭管这衣服最后是在哪买到的，可原产地就这么几个地方，就好像在菜市场买一条海鱼回家，这鱼不外乎就那几片海域里捞出来的，而不会是家门口的小河浜里捕捞上来的。 　　而且，前几天大家在群里闲聊的时候，聊到假期旅游的事儿，有人提到了杭州，萧萧也来参与了这个话题的讨论。从她话里话外的，朱筱桐得知她前段时间才到杭州去过——这不就有可能是为了定制会服的事儿才去的杭州吗？！ 　　可即使如此，这点信息还不够。光是猜到厂家所在地，朱筱桐也不知道要怎么找到具体的厂商。她想着节操掉满地又是杭州人，又是内行人，在行业内比较有人脉，也许能有办法。 　　然而节操掉满地并没有立刻给她一个让她非常满意的回答。 　　节操掉满地：“嘛，我明白你的想法。但说真的，这个事情你想得有点简单了。首先，她说她找的厂家，其实一般工厂都是不对接销售的，是开档口——也就是那些服装公司的人，接了她的订单，再去找工厂下单定制。所以如果你想要了解她的订单详情，你得找到她下单的档口。但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在做服装行业吗？大大小小的服装公司好几百家呢！……PS：这个道理告诉你，厂家直销都是骗人的！” 　　朱筱桐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就好像出版社也没有自己的印厂，他们只负责做书，做好以后再找印厂下单印书。想了解这书的出版详情以及作者的版税，找印厂是没有用的，必须得找到做书的出版社。 　　——但是，工厂却是一个可以作为突破口的地方！ 　　桐心桐话：“档口难找，那有没有可能先找到接单的工厂，再从工厂那里打听是哪家公司接的单呢？” 　　节操掉满地：“这个思路是可以，一家工厂供好几家公司。范围的确小很多。但就算从工厂这边入手去查，数量也还是不少。而且，万一她要不是在杭州下的单，那真的就彻底抓瞎了！” 　　桐心桐话：“所以……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节操掉满地：“唔……” 　　节操掉满地：“这样吧，你把下单的时间、订单的数量，还有所有你知道的信息都告诉我，衣服也寄一套给我，我看看衣服的做工，还有工厂出单的速度，可以缩小一点范围，然后尽量帮你去打听。反正我就住余杭，离厂区也不远……但你也不要报太大的希望就是了，我不一定真能打听到。毕竟老娘不是名侦探柯南啊！” 　　桐心桐话：“哈哈，那就麻烦你了。” 　　虽然萧萧没有讲过订单的具体信息，但是很多事情是可以推算的。网上发招募贴的时间都可以查，画手和设计交稿的时间可以问，包括萧萧为了让更多人来参加众筹，在网上PO过一些制作的进度，她还给四少爷的刀发过一张工厂的工人低着头在缝纫机边上认真缝制衣服的照片。虽然一张照片还不能让节操掉满地一眼认出这是哪个工厂的工人，但最起码能给她缩小一点范围。 　　节操掉满地：“我尽量帮你打听吧。” 　　节操掉满地：“哎哟喂，这算不算人肉啊？第一次做这种事，我竟然觉得有点刺激啊！也亏你想得出，她要是知道有人这么调查她，绝逼吓得尿裤子啊！” 　　节操掉满地：“这几年实体经济很不景气啊，我家公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倒闭了。我这回要是真帮你查到了，也算是找到了一条新的职业道路啊，以后咱们合伙开家侦探事务所去！” 　　桐心桐话：“哈哈哈哈哈哈哈！” 　　桐心桐话：“侦探事务所就交给你了，不过我倒是真想到了一个侦探小说的梗，等会儿我就写大纲去！” 　　节操掉满地：“拿到稿费记得请我吃饭啊！” 　　桐心桐话：“一句话。饭店随你挑！” 　　桐心桐话：“对了，衣服我明天就给你寄。如果查不到具体是哪家工厂做的，你就帮我多找几家档口，按照这衣服的材质、做工、工艺、数量给我几个报价吧。” 　　节操掉满地：“这个太简单了！小事一桩！” 　　桐心桐话：“谢谢啦。” 　　朱筱桐当然希望能够找到萧萧下单的商家。只要找到商家，别说把萧萧的脸打肿，怕是能直接一巴掌把她抽到外太空去了！如果找不到，那么找一些业内的人士给报价和分析，虽然有隔靴搔痒之嫌，但是也能够说明一定问题的。如果萧萧还是咬死她找的商家就是黑心报高价还偷工减料，至少证明了她的能力有极大的问题，不足以胜任全国后援会会长一职。 　　按理说，想要揭穿敌人的真面目，瓦解对方的利益集团、挖对方知道内幕的墙角是很好的一招，但朱筱桐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从风船这个人身上下手。她宁愿费更大的功夫，自己想尽办法去查证，也不打算从风船嘴里套话。 　　——毫无疑问，风船跟萧萧是一伙的。风船要么是长期以来萧萧默契的合作伙伴，要么很有可能就是萧萧的亲戚家属！萧萧安排进这么一个职务，可以说很聪明也很有必要。而这么关键的一个职务，她也是绝对不可能安排给一个自己不足够信任的人的。所以打风船的主意是很愚蠢的，除了打草惊蛇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但除了风船之外，群里的其他管理员，倒应该都和萧萧没什么关系，是被萧萧从粉丝群里选出来的——多一个帮手当然是好的，但是多一个“自己人”，就要多一个人瓜分利益。所以只要不涉及到金钱的职务，萧萧肯定是挑选免费劳动力来做的。 　　朱筱桐打开某订票软件，订了一张过两天飞北京订机票。 　　随后她给北京会长妞爷发去消息。 　　“妞爷，下周幸幸在北京的活动，我也来参加。” 　　妞爷马上就爽快地给她回信了。 　　“行！你啥时候到，我来接你！请你吃饭！” 　　☆、第三十三章 　　最近李希幸除去商演和其他的一些工作之外, 其余的时间不是泡在录音棚里录音，就是在琴房里练琴练歌。而谢默东一有空也会到录音棚里来。 　　谢默东有个习惯, 凡是他自己参与编曲的歌, 他同时也要担任这首歌的制作人。就好像他自己写的剧本，也要自己当导演来拍, 以免别人曲解他的用意, 对着他指手画脚。几乎他愿意接下李希幸三首歌的编曲工作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儿，他要把这几个月的工作时间都花在李希幸的身上了。 　　凡搞创作的人, 大多都有点傲气，对自己的作品有种执着。谢默东如此, 李希幸也是如此。 　　即便谢默东是李希幸自己千辛万苦请来的, 即便李希幸非常认可谢默东的才华, 谢默东也同样欣赏李希幸，然而他们有一拍即合的地方，也有许多的分歧, 还常常因为分歧僵持不下。 　　有时候李希幸录音录到一半，会突然被谢默东叫停。 　　“你这一段应该表现出更多忧愁、伤感, 你完全没唱出这种感觉！” 　　“老师，”李希幸不卑不亢，“我觉得这一段就应该大气一点。” 　　“你看你这段歌词表达的意思, 旧日的时光已经远去，曾经的人们也都渐渐离你远去了，这不伤感？” 　　“这段歌词的意思是与过去挥手作别，而不是在缅怀旧时光。我觉得洒脱的处理会更好。” 　　“什么乱七八糟的！”谢默东用力皱眉。 　　两人又从唱法争论到了伴奏。谢默东坚持认为这一段需要处理得更强烈, 用钢琴快节奏的伴奏迅速把气氛推上去。李希幸却认为这一段应该表现得更恣意洒脱。 　　两人都各自坚持自己的观点，争执不下，谁也不肯退让。 　　“你用你自己的想法唱一遍，然后按照我说的唱一遍，我们对比一下！”谢默东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李希幸欣然同意。 　　于是她又录了两遍。一遍还是按照自己原来的唱法，一遍按照谢默东的想法，故意营造出忧郁的感觉。 　　“矫揉造作，你是故意的吗？！”谢默东听完却更加不悦。“再来一遍！” 　　然而李希幸来回反复试了许多遍，怎么也达不到谢默东想要的效果。他试着帮李希幸回忆往昔，以唤起她的情感；也试着严厉训斥，把李希幸代入情绪之中；还试着亲自上阵，仿佛在面对一个初学声乐的新人，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唱…… 　　可是不管怎么样，李希幸都唱不出他要的感觉。 　　他生气了。 　　谢默东平日里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他清心寡欲，即不在乎钱财，也不贪图名望，因此从不与人相争。然而独独在音乐这件事上，他要求极高，执着地可怕，只要有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达不到他的要求，他就会死盯不放，说什么也过不去。 　　就这么两句歌。两人纠缠了整个上午，眼看着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工作人员叫来了盒饭。 　　谢默东板着脸提着自己的饭盒走开了。 　　李希幸只扒了两口就不吃了。她不喜欢在吃饱的时候录音，这会影响她的嗓子。 　　谢默东戴着耳机坐在角落里，谁也不理，一遍一遍重听刚才李希幸录制的几个版本。一开始她觉得是李希幸唱得不好，唱不出他想要的感觉，总是少了些什么。可是在来回反复听了许多遍之后，他却觉得李希幸所坚持的原本的唱法，似乎越听越有味道。 　　他摘下耳机抬起头，看见李希幸正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轻声哼唱着小曲儿。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还是天生心眼就大，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一派无忧无虑的样子。 　　谢默东怔住了。 　　他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即使那一回李希幸说，她只是在装逼而已，但她的确比同龄人更多一份从容和洒脱。 　　这份洒脱的背后是什么？是自信。 　　混迹于娱乐圈的人往往很容易抑郁，原因有很多。一则是文艺工作的特性，从事这行的人大多天生比较多愁善感；二则环境不好，总被各种娱记追着跑，隐私少得可怜；三则竞争太大，工作压力太大，心态容易失衡。 　　原本大家起点差不多，都是同一场比赛里出来或者同一所院校毕业的，你攀上高枝或是遇上伯乐，时来运转，瞬间把我甩开十万八千里。这还不是你比我多吃一两顿饱饭的差距，而是你从此以后豪宅香车，万众瞩目，而我却还在原地踏步，只能沦为你的陪衬。而且有时候这种差距还真不是天赋和才华造成的，或者说相差的那一点点天赋和才华不值当被人甩下那么多，欠的还就是那么点机遇。这叫哪个人心里能舒坦？那些个如今已经大红大紫的天王天后回忆起往昔来，也大多是潸然泪下地回忆着自己曾遭受过的不公待遇，极少有人能开开心心地感恩自己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贵人的。 　　然而李希幸身上却有一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洒脱。她从来不追悔过去自己曾错失了什么机会、可惜了哪一场比赛发挥得不够好。她似乎坚信着，眼下没有得到的，往后必能得到；如今错失的，日后也都能挣回来。 　　这一点从她写的歌里也有所体会。她创作的歌里几乎没有以爱情作为主题的。爱情这玩意儿，好的时候太腻味，不好的时候又太矫情。她的创作主题，大多围绕着友情、青春、梦想与成长，偶尔有一些大开脑洞天马行空的奇思。在她的歌里，即使有忧伤也是淡淡的，最后总是积极的。 　　谢默东终于明白李希幸按照他的要求唱，那种违和的感觉在哪里了。 　　他的处理，或许在技巧上的确是更胜一筹的，但那不是李希幸的风格。是她还没有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也好，是她天性洒脱也好，又或者是她还没到回忆往昔需要黯然神伤潸然泪下的年纪……至少现在的她，就是朝气蓬勃的，闪闪发光的。 　　谢默东看着李希幸闭着眼睛微笑着轻声哼歌的样子，脑海中忽然闪过很多乐章。 　　他立刻抓起一张空白的乐谱，在乐谱上运笔如飞，写一段就抱起吉他试一段，然后继续写。 　　李希幸听到他拨弦的声音，睁开眼睛挪了过来。 　　创作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无论是写歌还是写文章，有时候整天整天对着空白的稿纸或是空白的乐谱，把自己整个人生里值得回忆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强行催生出各种喜怒哀乐的情绪，把八辈子学来的创作技巧也都用上了，写出来的东西还是差那么点滋味。 　　可有的时候，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因为身边人和环境的影响，特别容易迸发出一些奇妙的灵感。五分钟写完一首词，半小时写完一首歌，一晚上写完一篇小说，还比精心雕琢出来的作品精彩得多。 　　对于谢默东来说，他特别喜欢录音棚，这个地方是他最容易迸发灵感的地方。歌手在棚里唱歌，他听着歌手的歌声，看着歌手唱歌时的神情和动作，他的眼前会浮现出一张乐谱，耳边仿佛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一个个音符会出现在乐谱上，一段段旋律会从乐器里弹出来。 　　谢默东搁下笔，把乐谱递给李希幸：“你试试这段。” 　　谢默东弹，李希幸唱。唱完之后，谢默东露出满意的表情，李希幸眼中闪过惊喜的神色。 　　他没有再坚持自我，他保留了李希幸的特色，并且用自己的技巧让李希幸的特色能发挥得更加充分。 　　“继续录吧。”谢默东说，“就照你的感情来唱。” 　　录完音从录音棚出来，李希幸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有三通未接来电，都是她的经纪人打过来的。她在录音棚里的时候，总是会把手机调成静音，以免受到干扰。 　　她拨了个电话回去。 　　“希幸啊，你在哪儿呢？” 　　“刚录完音。” 　　“哦，还顺利不？” 　　“嗯。你找我什么事儿？” 　　“唔……是这样的……”经纪人的语气很尴尬，“你这张专辑，增加预算的事儿，我给你报上去过了，但是上面不同意。我之前也跟你说了，批下来的可能性很小的。” 　　李希幸皱眉。 　　“我也知道，谢默东，大才子嘛！想法很多，人家是玩音乐的。但是这是你自己的专辑，关键在你，不是让他、让别人炫技的东西。你说你找个吉他手找个贝斯手给你伴奏都不是问题，你非要找一整个民乐团给你伴奏，还要那种好的乐团，这是不是稍微有点过？买专辑的人就听你唱得好不好，伴奏好坏差那么一点点他们哪里听得出来？而且音修一下就更没差别了对吧？所以这个事情你还是自己再跟谢默东商量一下吧？” 　　李希幸写了一首《星星》，是那种天马行空不拘一格的奇思作品，谢默东听了以后，在编曲的时候选择了用西洋乐和民乐结合，大胆创新，鬼马跳脱。然而这种创新可是要用真金白银堆出来的，又要请乐手，又要请优秀的民乐团，还有各种奇思妙想，预算上当然就刹不住了。 　　这个结果，李希幸并不意外。 　　“预算批不下来？” 　　“批不下来。” 　　“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你还是放弃吧。” 　　“不放弃。”李希幸平静地说，“那麻烦你帮我重新拟份合同吧。这钱我自己出。” 　　“……” 　　经纪人也知道李希幸把房卖了的事儿，重重叹了口气。 　　“希幸啊，你说你这何苦呢？你这张专辑，万一，我是说万一，成绩不好，怎么办？你自己出钱做专辑，公司也不会改跟你的分成比例，你图什么呢？” 　　“如果我自己出钱，能决定我的作品以什么样子来呈现，那我就图这个。”李希幸说，“我对艺术是有追求的。” 　　经纪人无话可说。 　　谢默东收拾好东西从录音棚里出来，看见李希幸正好挂了电话。 　　“有事？”他问。 　　“没什么事。”李希幸道，“老师，我们走吧。” 　　===== 　　李希幸的商演活动是礼拜天，但朱筱桐提前了几天，周三就去了北京。她这一去倒也不是有什么正经事儿，只不过北京是个特别有文化底蕴的城市，很吸引文化人。她以前也去过几回北京，每回都待不够。光北京的博物馆，那就是几个月都逛不完的。所以她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在北京玩几天，也给自己充充电，不然总宅在家里思维是会枯竭的。 　　飞机晚上九点到北京，朱筱桐领完托运的行李，走出接机口，被栏杆外面黑压压的人群吓了一跳！ 　　放眼放过去，机场大厅里几乎全都是年轻女孩，有人手里捧着鲜花，有人手里抱着公仔，都是准备送人的礼物。姑娘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期待神情。这要是不知道的情况的，还以为自己不是从机场的通道里出来，而是从剧场后台里出来，走上舞台了呢！ 　　这阵仗朱筱桐并不陌生，一看就知道——这是撞上哪位大明星的粉丝接机现场了！ 　　作为一个职业粉丝，看粉丝接机的阵仗都能够估算出这明星的咖位来。今天这接机人数，来的明星不是一线也得是个准一线，而且还得是最近有作品正好大热的那种！ 　　她一边打量着粉丝们的行头，一边猜测着来人是谁。人群里虽然有人举着灯牌，但因为爱豆还没到，灯牌的开关没开，黑乎乎一片。朱筱桐常年看电脑，视力稍微有些模糊，她眯起眼试图辨认灯牌上的名字…… 　　就在这时候，暗着的灯牌猛地亮了起来，同时震天的欢呼尖叫声闯进她的耳朵里！ 　　“啊！！！！！！晨晨我爱你！！！！！！！！！” 　　朱筱桐被忽如其来的尖叫声吓得一哆嗦，也终于看清灯牌上三个大字——虞青晨！ 　　与此同时，五六个人簇拥成一团从接机口走了出来！ 　　这五六个人里，有三名是保镖，两三个工作人员，而被人们围在最中间的，是个身材高挑、穿着纯白T恤和牛仔裤、戴着鸭舌帽和大墨镜的年轻男人。 　　朱筱桐呆立站在原地。 　　即使用帽子和墨镜遮掉了半张脸，虞青晨也是人群中最抢眼的那一个。他一张容长鹅蛋脸，皮肤白皙干净，墨镜下的鼻梁非常挺拔，嘴唇丰满红润，显得很有亲和力。关键还是他的身材，一米八五的个子比身边人都高出一截，看似随意简单的打扮，却将他的身材比例衬得很好，宽平肩，身材挺拔，四肢修长…… 　　几年不见，这家伙已经很有大明星的气场了。 　　虞青晨在人群的簇拥下快步向外走，他走过来一直目不斜视，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朱筱桐，然而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漫不经心地向旁边看了一眼，正对上朱筱桐的目光。 　　隔着反光镜片，朱筱桐无法看见虞青晨的眼睛，但是她看见虞青晨微微地张开了嘴，步子明显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错愕。 　　——他认出她了！ 　　☆、第三十四章 　　然而虞青晨并没有停下脚步。 　　他似乎是想停下的, 可是边上的保安和工作人员紧紧拥着他，仿佛组成了一架人肉冲锋坦克, 冲进疯狂的人群之中, 并且试图开辟出一条路来。 　　粉丝们拼了命将准备好的礼物往虞青晨手上递，然而他们人太多了, 准备的礼物也太多了, 饶是虞青晨有三头六臂也拿不过来。而且想送花的粉丝根本挤不进人群中间，没办法把花束送到偶像的手里。有人一心急, 开始将手里的花束往里抛，于是花瓣飞扬, 水珠四溅。 　　一时间, 场面简直混乱至极！ 　　朱筱桐稍一走神, 也被涌上来的粉丝们团团围住了。 　　如果早知道今天会在机场碰上虞青晨，早知道会有这样的接机场面，她肯定穿上轻便的运动鞋和运动服, 也许还能混在人群中跟着叫两声“虞青晨我爱你”过过瘾。然而问题就在于，她并不知道居然会遇上这样的突发事件, 于是怀着美美出游的心情蹬了一双小高跟，穿了一身连衣裙。 　　她踩着高跟鞋本来重心就不稳，同时还要护住自己沉重的行李箱和背包, 被人群冲来撞去，立刻就显得很狼狈了。 　　也不知谁踩了她一脚，又谁在背后推了她一下，她几步踉跄, 眼看就要扑街…… 　　忽然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震慑全场。 　　“别挤！！” 　　整个接机大厅里的粉丝瞬间就跟中了定身术一样僵住了。 　　——是虞青晨的声音！ 　　他当年好歹也是练过声乐的，气沉丹田，横膈膜共振，干净洪亮的声音竟然就盖过了小姑娘们咿咿呀呀的叫声！ 　　朱筱桐立刻趁着这个机会把被人踩掉的鞋子穿好。 　　定身术的效果只持续了短短两秒的时间，听到偶像发声的小粉丝们呆了两秒后，立刻开始兴奋地尖叫，尖叫声几乎将机场的屋顶掀翻！ 　　然而爱豆亲自发声，效果还是不错的。内围的粉丝自发形成一道人墙，以免挤伤了爱豆。外围的粉丝们虽然还想往里挤，但挤得含蓄了不少。而粉群里的小头目们也终于从近距离见到偶像的花痴中恢复清醒，开始主动维持秩序。 　　朱筱桐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拉着行李箱杀出重围！ 　　她从粉丝群里脱身之后，回头望了一眼。虽然被人群团团围住，但出于身高的优势，虞青晨在人群中还是很显眼的。他也正在看她。 　　当看到她顺利离开包围圈之后，他就收回了目光。 　　虞青晨在保镖和工作人员的保护下开始缓慢地向机场的出口移动。他尽可能地接过了大家递来的花束和玩偶，并向热情的粉丝们道谢。 　　“谢谢。谢谢。谢谢大家。” 　　“早点回去吧，明天还要上学上班。”他看到人群中有几个明显年纪很小的孩子，低声出言规劝。他的好意又引得粉丝们一阵激动地尖叫。 　　终于，明星艰难地杀出了机场，粉丝们也跟着鱼贯而出。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大厅又冷清了下来，旅客们拖着行李来来往往，接机的人们安静地站在出口等待。 　　朱筱桐目送虞青晨一行人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后，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几年不见，这家伙真的是越长越帅了。当年就已经很逆天了，现在简直帅得发光。 　　直到她手机铃声响起，才将她的神智拽了回来。 　　她甩甩脑袋，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妞爷”，她忙按下了接听键。 　　“桐桐，你到了没有？”电话那头的妞爷张嘴就是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到啦，我就在接机口，你在哪儿呢？” 　　“你是不是那个穿蓝色裙子的？” 　　朱筱桐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衣服的颜色：“嗯。” 　　“往右看。” 　　朱筱桐照着她说的往右边一回头，就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留着短发、穿着T恤短裤的年轻女孩儿在跟她招手。她连忙挂了电话，拖着行李箱跑过去。 　　妞爷在网上给人的感觉就是酷酷的，真人和在网上的形象很像，打扮利索，话也不多，伸手接过朱筱桐的箱子就说：“走吧！” 　　“我自己来自己来！”朱筱桐连忙去抢。她打算在北京多待几天，行李箱里塞的东西还挺多的，上飞机前称了一下重，二十来公斤，差点没超重。这一路拖得她气喘吁吁。交给别的妹子帮忙，还真是不太好意思。 　　“算了吧，就你这小胳膊小细腿的，别跟我瞎客气。”妞爷拉起箱子就走，朱筱桐只能快步跟上去。 　　出了机场，妞爷叫了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打开后备箱，正想搭把手帮忙，妞爷却轻轻松松拎起朱筱桐的大箱子就塞进后备箱里了。四十几斤的东西，提着跟玩儿似的。 　　“我靠，社会我妞爷啊！”朱筱桐忙竖大拇指。这位小姐姐真的是厉害了！ 　　妞爷看着虽然瘦，却很结实，胳膊肌肉线条流畅，仔细看看就能发现，平时没少锻炼。 　　妞爷让她一夸，微微笑了笑，拉开车门，酷酷地甩头：“上车！” 　　朱筱桐麻溜地就跟上去了。 　　朱筱桐来北京之前，妞爷得知她是一个人来的，就邀请她到自己家里住。妞爷自己独居，房子虽然不算大，但家里多睡一个姑娘，地盘还是很足够的。她提出邀请以后，朱筱桐欣然就同意了。一来可以节省房费的开支，二来她一个人待在北京也是无聊，多个人说话总是好的。 　　车开到妞爷家楼下，两人下车以后，妞爷单手拎起朱筱桐的箱子就往楼上走。她家住在六楼，居民楼没有电梯。朱筱桐这回没跟她客气，乖巧跟上。 　　妞爷的家是个一室一厅的小户型，房间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虽然是个女孩子的家，家里没有玩偶抱枕之类可爱的小玩意儿，反倒是放着一些高达模型和和汽车模型之类的东西。还真是很符合妞爷那酷酷御姐的形象。 　　“你饿不饿？”进屋以后，妞爷打开冰箱，问道。 　　“不饿，飞机上吃过晚饭了。” 　　“那喝罐酸奶吧。”妞爷从冰箱里拿出两罐酸奶，丢了一罐给朱筱桐。 　　时间已经不早了，喝完酸奶以后朱筱桐就去洗澡了。 　　她洗完出来，妞爷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在玩，她不想玩手机，就无聊地打量起妞爷的房间来。 　　不一会儿，她注意到了一套叠好放在床头的白色道服。这种道服朱筱桐在电视里经常看见。 　　“哎？你是学武的？” 　　“啊。”妞爷漫不经心地答道，“我学散打的。” 　　难怪臂力这么强，体力这么好。 　　“你学了多久啊？”朱筱桐随口问道。 　　“有十几年了吧。”妞爷头也不抬地回道。 　　“……”朱筱桐突然觉得今晚和妞爷睡在一屋特别有安全感。 　　房间里有个立式书柜，朱筱桐走过去，想看看妞爷平时都看什么书，结果却在书柜里看见了好几块奖牌和奖状。 　　“哇，你这也太深藏不露了吧！” 　　妞爷抬头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都是些小比赛，什么几校联合赛，还有区里市里的比赛。” 　　“那还不够牛逼啊？” 　　“也就还行吧，全国比赛我的名次就不好。” 　　她拍拍身边的小沙发，示意朱筱桐坐过去。 　　朱筱桐跑过去一看，妞爷正在聊QQ。 　　李希幸的小棉袄群里，原本大家正在闲聊，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厚道的家伙先开了个头聊起食物的话题，于是肚子饿了的大家开始哀嚎连连。有人丧心病狂地开始在群里刷美食图片报复社会。 　　全国会长-萧萧：【啊，肚子好饿，想叫宵夜吃。】 　　这条消息是萧萧三分钟前发的，从她发了消息之后，群里忽然就跟大家集体掉线了似的，刚才还聊得热火朝天的，一下没人说话了。 　　自从那天萧萧发了公告以后，外面的小粉丝倒是有不少信了她冠冕堂皇的话，还以为她真的又辛苦又委屈，但是管理群里的大家却变得微妙起来。 　　——这个事情明明就只是你跟风船两个人负责的，我们一点边都没沾，可是你却硬是捆绑了整个后援会，好像大家都有责任似的。这就很尴尬了。而且大家本来可能没怀疑过应援物的事情有什么问题，但是这事情都闹出来了，再不起点疑心可就太傻太天真了。 　　尤其是各地的会长们，作为小粉丝们能最直接接触到的管理层，这些天一直在被人问。问制作应援物这个事情你有没有参与？问为什么你们后援会负责人还不把账目公开出来？还有些比较犀利的，就直接问自家的会长，应援物定价这么高，总会那里扣一笔会费，是不是你们这些地方后援会还要再扣一笔地方的会费？这会费是多少，怎么用的，你这个地方会长是不是也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钱这个东西是很敏感的。有些人自己可以很大方，掏几千几万块出来眼睛都不眨。但是自己没沾过的钱，哪怕就一百块，硬说自己沾了，这个委屈就没几个人受得起了。 　　虽然没几个人会当面找萧萧撒气，但是背地里只要有人来问他们，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内情，而不会主动把萧萧的锅分一半自己接。而且打那以后，他们再看到萧萧，也觉得尴尬，不再像以前那样愿意跟她像个朋友似的插科打诨闲聊了。 　　萧萧能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尴尬吗？她当然知道啊！她看到大家闲聊，就故意来插个话，也是想融入大家，缓和一下关系。 　　这些会长虽然都是她选出来的，但她选人的时候，虽然希望选出来的人都是听话好控制的，但她判断听话与否的依据并不是这些人是否愿意围着她萧萧溜须拍马，而是是否脾气好、性格软。她做职业粉丝这么久，看人还是有一定水准的。真有那种看见她是个总会长就对她鞍前马后恭维着的马屁精，她也不敢重用。这种人心术不正还不干实事儿，早晚是要跟她抢食吃的。她挑一批各地的会长出来，那是真的指望会长们干活的，会长们得把各地的粉丝组织凝聚起来，只有各地的会长把后援会的架子搭起来了，她这个全国总会长才能坐得稳。哪怕她选择了娜娜做上海会长，也不光是因为娜娜很不在乎钱，而是因为娜娜既不在乎钱还特别有热情干活，她才把任务交给娜娜。 　　就因为她选人选得还算不错，李希幸全国后援会的架子的确用很短的时间就搭起来了，别的竞争者一看没戏，就不会再来抢生意。而她唯一看走眼的也就是个妞爷了。其他人确实脾气都挺好，性子也很软，平时不出事的时候大家都很其乐融融。可一旦出了事，谁也不是你萧萧的走狗，不会主动帮你把你的黑锅往自己身上背，也不会帮你拉帮结派搞个人主义。 　　因此萧萧在管理层里，正在渐渐失去人心。 　　群里冷场了好几分钟之后，妞爷的手悬在键盘上犹豫了片刻，还是打下一条消息发了出去。 　　北京会长-妞爷：【萧萧，话说你和风船什么时候能把账做完？北京这边天天有人在我问呢。】 　　本来嘛，萧萧想缓和和大家的关系，结果一出现直接冷场了，她心里也很不舒服。妞爷这时候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更让她窝火。 　　全国会长-萧萧：【我说了会公开就是会公开的！你知道这个工作量有多大吗？！是不是你觉得别人就应该不要吃不要喝不要工作不要睡觉，只做你想让别人做的事？】 　　全国会长-萧萧：【妞爷，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有意见你就说，咱们坐下来解决，你别整天阴阳怪气地找茬！我们现在待在这里都是为了李希幸，你记住后援会是一个整体！】 　　后勤-风船：【萧萧别生气。】 　　后勤-风船：【我可以理解大家的心情，我也很着急，莫名其妙被人质疑一通，我也想赶紧公开账目自证清白。然而这些天我们还一直在跟工厂洽谈赔偿的事宜，而且数量这么大一批订单，各项收支非常复杂，做账真的很耗时。我和萧萧这礼拜没有一天睡觉超过四小时的，希望大家多体谅。】 　　萧萧和风船这波节奏带的还是不错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愣把妞爷正常的一句问话给歪解成了她对萧萧有个人情绪。 　　小吧主-风筝：【摸摸萧萧和风船。虽然我不太懂做账的事情，但是听起来真的很辛苦啊……】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注意身体，别太心急。】 　　朱筱桐看了眼一旁的妞爷，有点担心她会不会也让萧萧一波节奏给带过去了。 　　然而妞爷比她想得要聪明。 　　北京会长-妞爷：【……】 　　北京会长-妞爷：【难道你们平时从来都不做账的吗？现在才开始做？】 　　朱筱桐笑了笑，坐在妞爷身边掏出手机登陆QQ。 　　设计-桐心桐话：【那个，最好每天都能做账噢。不然时间一拖久了后面真的很难算清楚呢。别说后援会那么大的组织了，我自己家里每天的帐不记清楚过两天就难算了。】 　　设计-桐心桐话：【萧萧和风船真的还蛮辛苦的，两个人要管那么多事……如果你们这里有详细的流水，只是需要做汇总工作的话，要不在群里多找几个人帮忙？要不然累病怎么办？】 　　萧萧和风船瞬间都不说话了。 　　像这种管公账的人，最最起码的要专门注册一个公用账户，所有收支从这个账户里走。而及时做账也是很有必要的，即使有时候没空天天做账，把流水拉出来一看清清楚楚，三五天一算问题也不大。 　　萧萧和风船不可能说自己的流水都不清楚——就算以前没人监管吧，那是大家信任你们，不代表你们就没有这个义务和责任了。敢说账算不清楚，群众的唾沫都能淹死你！ 　　她们也不可能找人来帮忙做账——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朱筱桐几句话把她们的路全给堵上了，除了沉默也就只能沉默了。 　　过半晌，风船才灰溜溜冒出来说了句话。 　　后勤-风船：【不用，快弄好了。大家耐心点再等几天。】 　　设计-桐心桐话：【加油加油！辛苦啦！】 　　萧萧和风船拖的时间久，朱筱桐并不怕。这种事情她们不可能指望拖着拖着就拖没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反而是他们拖得越久，大家的疑心就越重，到时候你拿出来的帐没问题别人都会想办法拼命给你找点问题出来。而且萧萧和风船这么长时间拿不出账，就说明她们的帐问题非常大，绞尽脑汁都抹不平，那她们可被人抓的把柄也就越多。 　　朱筱桐一抬头，发现边上的妞爷正盯着她看呢。 　　“你丫行啊！”妞爷说，“我早就怀疑你是不是个肚里黑，还真是！” 　　朱筱桐托着下巴歪着头，笑眯眯地盯着她看：“那你还爱我吗？” 　　“爱！爱死了！”妞爷拽拽地一挑下巴，“每次看你把萧萧怼得没话说，我这心里贼舒坦！” 　　她伸出手掌，两人配合地击了个掌，笑成一团。 　　这时候妞爷的QQ又闪了，她点开一看，是北京后援会里的消息。 　　天然卷：【@妞爷，会长，幸幸参加活动，我们要不要提前两天去布置一下现场呀？】 　　☆、第四十五章 　　第二天是礼拜一, 妞爷早上就出去了，朱筱桐和陆池由于周末玩得太累, 一觉睡到快中午才起来。 　　起床以后, 两人懒洋洋地叫了外卖上门，准备等中午的烈日过去了再出门去逛。 　　在等外卖的时候, 俩姑娘闲来无事, 就抱着手机上网。 　　朱筱桐刚一登陆QQ，就看到群里有@她的消息。 　　小吧主-风筝：【@北京会长-妞爷, @设计-桐心桐话，@福建会长-不要吃我, @广州会长-爱吃胡建人, 话说你们在A校发生什么事了？我看网上石任远的粉丝和A校的学生掐起来啦！】 　　这条消息是风筝昨天晚上十二点多发的, 昨晚上几个人因为参加完活动太累了所以一回住处就睡着了，都没上网。 　　设计-桐心桐话：【出什么事了？】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哎哎哎？我跟桐桐刚起床，我们错过了什么？！】 　　于是风筝大概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其实昨天晚上活动刚结束, 就有几个A校的学生在网上发微博，抱怨石任远的粉丝素质太低, 大周末的在他们学校里闹事。本来嘛，学生只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吐槽发泄一下负面情绪，没想到粉丝们都是整天在网上搜自家爱豆名字的。这一搜, 搜到了学生发的微博，一些粉丝就立刻跑到别人的微博底下开骂了。 　　粉丝们是一个群体，可人家A校的学生也不是与世隔绝的啊！最早发微博的学生一刷微博发现自己被人喷了满头满脸，学生的火气也上来了, 马上到学生群和校内论坛上吐槽。 　　要知道A校有怨气的学生多了去了，只是大家懒得去说。结果被骂了的学生一诉苦，大家一看，你们到学校里搞得乌烟瘴气就算了，别人说两句实话，你们还有脸追上门来骂人？这还了得？ 　　于是一些A校的学生也上微博加入战局。 　　要知道名校的学生们的集体荣誉感并不会比追星的粉丝差到哪里去。事情在几个校友群里一传播，那些A校毕业的有影响力的大v们一看，在母校发生了这种事，那能不做声？ 　　大v们加入了，营销号们再一看，这波热度可以蹭啊！也跟着掺合进来搅混水！一眨眼，“石任远粉丝在A校闹事”居然都变成热搜话题了！ 　　这下可好，本来就是一次学校里的小活动，脑残粉再怎么招人嫌，那也就是在千把人里闹一闹。这互联网一推波助澜，影响力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硬生生变成一次全网热门事件了！ 　　风筝刚把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件大概讲了一下，另一位小吧主就跳出来汇报最新情况了。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妈呀，A大的官方微博发公告了！】 　　众人一惊，立刻上网去看。 　　全网的舆论自然都是指责石任远的粉丝是脑残粉的。既然都说脑残了，人家还能乖乖认错任打任骂不还手吗？其实这事儿发酵到了后来，跟A校的师生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是全网怒斥脑残粉。但粉丝又没有办法全线开战，于是大家就把矛头盯住了A校的师生，说是A校故意欺负他们家石任远、A校对请来的艺人踩一个捧一个、A校师生欺负粉丝……从昨晚到现在，粉丝们对学校和师生的各种攻击不停，一些粉丝还去把A校的贴吧给爆了。 　　一步错，步步错。 　　哪个学校能容忍别人这样辱骂自己的师生？A校还能怕了这些追星族不成？于是就用官博发了篇公告。 　　“我校于X月X日举办校园歌手大赛，请了两位艺人来参加活动。某位艺人的粉丝未经校方允许，在校内悬挂横幅等物品，破坏校园环境；在活动时，对另一位艺人做出喝倒彩的行为；在活动前后，因不理智行为与我校师生发生冲突。 　　针对网络上的一些言论，我校现做出如下回应： 　　1、我校对请来的两位艺人一视同仁，不存在打压谁的行为。 　　2、我校师生拆除某艺人粉丝搭建的应援物，是出于维护校园环境和治安的考虑，并非欺负粉丝。 　　3、请大家理智追星。” 　　一小时后以后，朱筱桐和陆池吃完午饭准备出门，又上网刷了下微博。 　　令她们略感惊讶的是，这一回李希幸的名字竟然也上了热搜！ 　　陆池的心立刻悬了起来：“我靠，幸幸不会也被拖累了吧？” 　　朱筱桐也皱着眉头，有点担心。A校为了给艺人留面子，所以没有指名道姓地批评石任远的粉丝。会不会果仁趁机甩锅，把这个黑锅扣到她们的头上？ 　　于是两人赶紧点开热门话题，看大家都是怎么说的。 　　然而看了没多久，她们紧锁的眉头就舒展开来。 　　因为她们昨晚没上网，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情闹得有多凶。就算A校没有指名道姓，从昨晚闹到现在了，还有人不知道某艺人的粉丝指的是石任远家的果仁吗？而李希幸之所以会上热搜，则完全是因为A校发的公告里的那一句“在活动时，对另一位艺人做出喝倒彩的行为”。 　　本来嘛，网民们就对果仁群情激奋了，一听说他们居然还在校园活动的时候给别的艺人喝倒彩，那简直对受害的艺人同情坏了！热门话题下的微博全是在表达类似的观点。 　　“什么？！石任远的粉丝居然还给李希幸喝倒彩？！这也太过分了吧！” 　　“靠！！心疼李希幸！！超级声音比赛的时候我就很喜欢她，没想到她居然被人这么欺负！！” 　　“去搜了一下李希幸是谁，是个很有才的创作歌手啊，粉了粉了！” 　　“搞笑，石任远家的果仁以为李希幸没有粉丝吗？” 　　两人正看着呢，又收到数条QQ消息。 　　四川会长-黑白：【突然好多人申请加群，发生什么了！】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我这里也有哎。】 　　小吧主-风筝；【妈呀，贴吧的会员数五分钟不到就涨了四五百个了！】 　　朱筱桐也当了几个群的管理员，包括上海后援会在内。同样的，她做管理员的群也瞬间收到了许多新人加群的申请。 　　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要知道在粉丝圈里，大粉们挑动小粉丝的情绪，最喜欢用的一招就是被迫害妄想。 　　“公司欺负我们哥哥”/“某艺人欺负我们姐姐”/“某电视台打压我们爱豆”……对于小粉丝们来说，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欺负了还得了？于是原本一般喜欢的，会变得更加喜欢；原本就很喜欢的，简直要发狂！这一招指哪打哪，百试百灵！ 　　而这一招不光对粉丝有用，对路人也同样有用。人们都倾向于同情受害者，同情是一种正向的情绪，正向的情绪是很容易互相转化的，今天是同情，明天也许就会变成喜欢。而那些原本游离在外的“路人粉”，也会趁着这机会来寻找组织。当然，这些人最终能否留得住，还要看艺人本身是否足够值得被人喜欢，以及粉丝圈的氛围能不能留住人了。 　　甭管怎么说，至少这一回，有赖于猪对手的超常发挥，硬生生让李希幸蹭了一波热度，涨了一波粉。也算是额外的收获了。 　　唯一有些可惜的，就是石任远了。 　　===== 　　李希幸收到工作人员发来的消息，告诉她她登上了热搜的时候，她自己也吃了一惊。 　　她一上网，发现微博系统消息提示她竟然一下涨了几十万粉丝。她点进热搜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频频摇头。 　　片刻后，她发了一条新的微博。 　　“昨晚能和@石任远 一起参加A校的校园歌手大赛，是我的荣幸。选手们的表现非常出色。石任远也是个很优秀的原创音乐人。期待以后还有机会能够合作。” 　　瞬间，她新发的微博就有上千条转发评论了。 　　她接到了新来的短信，拿起来一看，是她的经纪人发来的。 　　“你也太傻了，现在舆论都往你这边倒，你没事去发条微博帮人家说话干什么？多说多错啊，肯定会有人骂你蹭热度假清高的！” 　　李希幸不以为意，把手机丢到一旁。那些不断增加的评论和转发，她也没有点进去看。 　　几分钟后，她收到了一条新私信的提醒。 　　石任远：“谢谢。真的，谢谢你。” 　　===== 　　朱筱桐和陆池在北京待又了两天，就该回家去了。 　　她们定了同一天的航班，妞爷把她们两人送去机场，在机场门口依依不舍地告别。 　　进了机场以后，先换好登机牌，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朱筱桐和陆池就找了家甜品店坐着，一边吃甜品一边聊天。 　　她们先聊了会儿李希幸和粉丝群里的事儿，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到了朱筱桐的作品上。 　　“童心大大……”陆池欲言又止地问道，“是不是你老公不让你写东西啊？” 　　朱筱桐一愣。陆池也以为她是家庭主妇，而这一年多来她在写文这件事上大大减产，一来是她的时间被恋爱占据了太多，二来是她的创作状态不好，写了稿子也频频被退。在读者的眼里看到的，就是作者似乎已经不太写东西了。 　　朱筱桐沉默了一会儿，摇头笑了。 　　“我喜欢的人，一定是一个能够让我变成更好的我的人。”她笑着说，“所以，你放心，写作这件事我是永远不会放弃的。” 　　陆池顿时喜上眉梢：“那就好那就好！我真的好怕你不写了啊。我等你的新书，记得给我一个配角喔！” 　　“没问题。” 　　陆池的航班比朱筱桐早起飞，她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先去登机口排队了。朱筱桐的航班起飞还有一段时间，她继续在甜品店里坐着玩手机。 　　忽然，她收到了一条左天扬发来的新消息。 　　“话说，我刚听说了一个新的八卦，我觉得你会感兴趣。” 　　左天扬是个很喜欢八卦的人。虽然他自己不在娱乐圈里混了，但他圈里的人脉还是有不少的，整天能打听到各种大明星小艺人的八卦。大到某男星出轨小三怀孕，小到两女星后台互翻白眼，他自己再添点油加点醋，每次描绘得绘声绘色，给朱筱桐提供过不少创作的素材和灵感。 　　朱筱桐回复：“什么八卦？说来听听。” 　　左天扬：“梦想音乐公司的副总杨平为了‘真爱’离婚了。” 　　朱筱桐一愣。她并不关心别人离婚结婚，也不认识这个劳什子副总。但梦想音乐公司，就是李希幸所在的经纪公司！这让她难免对这条消息产生了兴趣。 　　“真爱？谁？” 　　“柳洋。” 　　柳洋是上一届《超级声音》的选秀选手，名次一般，去年比完赛之后也一直没什么水花。 　　在梦想音乐公司里，老总是不管艺人事务的，而掌管艺人经济事务的，最大的是公司的副总，也就是杨平，往下是艺人总监、经纪人、执行经纪人、经纪人助理……柳洋能够傍上杨平，还是凭着“真爱”傍上的，可见她往后在公司里的地位和从前相比，将会不可同日而语。 　　朱筱桐迟疑了一会儿，问道：“这个，会对李希幸产生什么影响吗？” 　　“谁知道呢。”左天扬说，“总之，你提醒她注意着点，总是没错的。” 　　☆、第四十六章 　　朱筱桐回家以后, 刚一上网，就发现萧萧发了个公告, 宣布会服已经开始重制, 等重制完成后会补偿给购买的杏子们。 　　最近萧萧很少在群里发消息，因为她说话大家都不怎么搭理她, 经常出现冷场的情况。一次两次三次, 大家都很尴尬，而且大家一问起会服和会费的事儿, 萧萧也答不上来，于是索性也就不出来惹人嫌了。 　　今天她一发完公告, 马上就在群里冒头了。 　　全国会长-萧萧：【我发了公告, 大家去看一下吧。】 　　小吧主-风筝：【哇！！会服重制了！！好棒！！】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萧萧威武！】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重制了？好的好的！】 　　四川会长-黑白：【点赞。】 　　画手-四少爷的刀：【重制就好！】 　　全国会长-萧萧：【本来工厂是不愿意重制的, 毕竟这是一笔比较大的单子，重制他们就亏了。我跟风船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最后终于跟那边谈下来，订单重做, 因为质量不好他们有很大的责任，所以重制的订单他们会给我们一个比较便宜的价格。幸好之前会费还有剩, 可以覆盖这笔支出。所以就不要大家另外补交钱了。】 　　北京会长-妞爷：【……】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哎？还是要给他们钱啊？】 　　全国会长-萧萧：【能达成这个结果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我知道还是会有人不满意，但这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为了能让大家拿到满意的应援服, 我和风船这些天一直在跟工厂扯皮。风船都累病了，我也感冒了。我们都很长时间没好好睡觉了。】 　　全国会长-萧萧：【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做的不知道有多辛苦。我也不想说太多了。总之大家互相体谅吧。】 　　小吧主-风筝：【天呐，心疼。萧萧和风船好好休息啊！】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保重身体。】 　　画手-四少爷的刀：【……好吧，能重制就好了QAQ希望不要再让人失望了。】 　　朱筱桐看着聊天记录, 摇头。 　　之前她让节操掉满地帮她找了几家档口问价，成本是非常便宜的，即使把旧会服作废，萧萧收的“会费”也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她到现在还没有公开账目。 　　然而她打了苦情牌，说自己累病了，于是想让她赶紧公布账目的人也不好意思再问了。 　　——人都说自己病了，还催，是不是太没有人情味了？等几天再说吧，反正也不着急这几天，账目早晚是要公开的。 　　关掉了群聊的对话框，朱筱桐打开了节操掉满地的聊天窗口。 　　桐心桐话：“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有结果吗？” 　　节操掉满地正好在线，很快就回复了。 　　节操掉满地；“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桐心桐话：“……” 　　既然有好消息，那就说明，节操掉满地是查到了一些东西的。坏消息可能是，她查到的东西不够关键，比如找到了萧萧下单的档口，但是对方不愿告知订单详情？ 　　朱筱桐一面猜测，一面继续打字。 　　桐心桐话：“先说坏消息吧。” 　　节操掉满地：“坏消息是，你得请我吃大餐了！我会放开肚皮吃穷你的哇哈哈哈哈！” 　　桐心桐话：“………………” 　　桐心桐话：“快说好消息！！！！！！” 　　节操掉满地：“哈哈，难得看你这么激动！” 　　节操掉满地：“搞得我想再多卖卖关子怎么办？” 　　桐心桐话：“……” 　　节操掉满地：“这样吧，一个好消息，一个额外的惊喜，你想先听哪一个。” 　　桐心桐话：“先说好消息！！！” 　　节操掉满地：“哎呀呀，我有点困了，要不我先去睡个午觉？” 　　桐心桐话：“……” 　　桐心桐话：“求你！” 　　节操掉满地：“叫爸爸！” 　　朱筱桐简直没有任何犹豫。 　　桐心桐话：“爸爸！你是我爸爸！” 　　节操掉满地：“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节操呢！” 　　桐心桐话：“送给你了！全部都给你！” 　　节操掉满地：“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发发善心吧。” 　　节操掉满地：“我把工厂都跑了一圈，还真让我找到了制作你们这件会服的工厂，然后又通过工厂，打听到了你们那位会长大人下单的档口。一般来说，档口是不太愿意透露订单的详情的，但比较巧的是，这家老板跟我家亲戚认识，而且你们那位会长最近做了件事，把他给得罪了，所以他就把订单的详情告诉我了。” 　　当初朱筱桐之所以找节操掉满地来帮她查这事儿，就因为节操掉满地家里也是做这一行的，有人脉，有路子，由她出面比较容易查出结果来。果然，调查进行得比她想象的更顺利。 　　桐心桐话：“萧萧把商家得罪了？为什么？” 　　节操掉满地：“她说衣服的质量太差，要求商家赔偿，重制订单。” 　　桐心桐话：“……” 　　节操掉满地：“嘛，我听老板说，当初做衣服的料子、工艺等等，都是你们那位会长自己选的。她选那个料子的时候，老板就提醒过她，染红色肯定是会掉色的，是她自己说不要紧，反正也不是常穿的衣服，没人会在意，只要价格便宜就行了。还有她选的工艺，烫出来的画肯定是不清晰的，也是她自己说不要紧的，怎么省钱怎么来。” 　　节操掉满地：“从打样到大货，她一直都说没问题。现在交货都交了那么久了，上礼拜她突然找来门来，说衣服质量不合格，要老板赔偿，你说老板怎么可能乐意？” 　　桐心桐话：“那老板赔了吗？” 　　节操掉满地：“本来你们那个会长就不占理。你知道她想出了一个什么损招吗？她跟老板说，这个衣服是给李希幸全国粉丝后援会定做的，现在全国成千上万的粉丝都非常不满意，如果老板不愿意赔偿的话，她就把他们家名字公开出去，全国的粉丝都会来骂他们，而且以后人家上网一搜就知道这家的东西质量不好，没人敢再来找他们下单！” 　　桐心桐话：“我去，这都行……那老板同意了？？” 　　节操掉满地：“没全赔。全赔老板亏死啦！最后商量了个结果，大家各让一步，重制的费用双方各承担一半。总之老板忙活着么几个月，最后什么都没赚着，自己还得往里贴钱，别提多憋屈了！” 　　难怪萧萧说，能达成这个结果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可不是吗！她这一招够阴损够不讲理，也是欺负商家并不了解后援会的情形，真被她吹的牛给吓着了。其实萧萧哪敢在网上公开商家的信息啊，人没把商家骂死，先用口水把萧萧给淹没了还差不多！ 　　但甭管重制的费用到底是萧萧负担的还是商家负担的，能够重制，拿出一件质量合格的东西来，对于后援会来说就是好事。萧萧因此得罪了商家，对于朱筱桐而言当然更是好事了。 　　桐心桐话：“那你说的额外的惊喜又是什么？” 　　节操掉满地：“嘛，这个可真的就是额外的惊喜了。其实吧，就算你们那会长威胁老板去网上挂他，对老板来说大不了就是档口改个名，虽然麻烦是麻烦点，但比起赔几万块钱，这点麻烦也不算啥。之所以最后老板同意了这个解决方案，因为你们那位会长算是个老顾客了。” 　　桐心桐话：“！！！” 　　桐心桐话：“快！！快告诉我她还下过什么订单！！” 　　桐心桐话：“节操爸爸！你简直是我亲爸！！” 　　节操掉满地：“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萧肯定不是第一次做职业粉丝了，她的手段和能力也能体现这一点，朱筱桐是早就知道的。朱筱桐当然很想知道萧萧以前还做过谁的职业粉丝，假如能够发掘出她的黑历史，那想要扳倒她就更加轻松了。然而这件事情想得容易，操作起来可并不容易。 　　朱筱桐在进群的第一时间就调查了萧萧用的账号。然而萧萧很谨慎，她用的所有账号都是新注册的，非常干净，没有任何留底。新账号里所有的内容都是关于李希幸的，简直是一个死忠的不能在死忠的杏子，而且平时不管在群里还是在贴吧论坛里，她都绝口不提除了李希幸之外的任何明星，简直无懈可击。 　　然而或许是她想不到会有人能够查到她下订单的档口，毕竟全国做衣服的商铺没有十几万也有几万家，又或许是和有过合作经验的合作伙伴再次合作更省事儿。总之在处理这件事上，萧萧就没有这么谨慎了。 　　这对于朱筱桐而言，真的是个天上掉下来的意外之喜！ 　　节操掉满地：“她还定做过毛利惠子的应援会服。” 　　桐心桐话：“毛利惠子……是不是日本女团的那个？” 　　节操掉满地：“对。就是她。” 　　朱筱桐立刻上网去搜。毛利惠子是目前日本某个正当红的女团的人气成员，不仅在日本有很高的影响力，在中国的人气也不差。 　　她在搜索栏输入关键词“毛利惠子”+“应援会服”，跳出来的第一个搜索结果就是一个“毛利惠子内地后援会会长携款潜逃”的贴。她眼皮一跳，立刻点进去看贴。 　　被挂出来的毛利惠子内地后援会会长的网名叫做“爱惠”，这个帖子细数了爱惠的几大罪状，其中有一条就是高价贩卖质量糟糕的后援会会服以及各种盗版周边。 　　撇去那些渎职之类的罪状之外，这个“爱惠”最最严重的罪状，也正是这个帖子的标题所写——她非法集资，然后携款潜逃！ 　　这就要从毛利惠子所在的女团说起。这个团体的形式很像国内早些年流行的选秀的模式，每年要举行一次人气选举，让粉丝们花钱投票，得票高的成员会得到公司提供的相应的资源，有更好的发展事业的机会。 　　由于选举是在日本那边举办的，投票的流程也比较复杂，国内粉丝投票不易。于是粉头会公布一个账号，让大家集资，用集资的钱去投票。 　　朱筱桐一看到“集资投票”，就知道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好不了的。之所以好不了，关键还在于人性。 　　且不提能当上粉头的，本来就有很多是居心叵测的职粉。哪怕原本初衷真是好的人，结局也未必会好。 　　花钱参与集资的粉丝，自己出了几十块几百块，不觉得这点钱算什么。因为不算什么，所以往外掏也掏的很痛快。然而收钱的粉头呢？倘若收到的也只有几十几百元，或者几千几万元，为了对偶像的爱，拿去投票也没什么。可问题就在于，集资的人筹集到的资金往往是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的巨款！有多少人可以拍着胸脯说，这些钱对自己毫无诱惑力？有多少人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跟对爱豆的爱比起来，这点钱根本就不算什么？或许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话要反过来说才对——跟这么多钱比起来，对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看得见摸不着的爱豆的爱根本就不算什么！ 　　真有良心的，拿出筹集到的资金的大部分真的用在投票的，自己赚一笔不菲的“劳务费”，已经算是感天动地了。而且毕竟投票年年有，群众基础搞好了，以后可以经常玩。没有良心的，筹到钱以后直接就人间蒸发了，粉丝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总而言之，这个“爱惠”去年坑了毛利惠子的粉丝们一笔钱之后就携款潜逃了，至今下落不明。而既然节操掉满地找到的商家说，订做李希幸后援会会服的人和订做毛利惠子后援会会服的人是同一个人，那么萧萧和爱惠也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之前朱筱桐嫌弃萧萧吃相难看，简直还“冤枉”萧萧了。比起给毛利惠子当职粉那会儿，萧萧在李希幸后援会的表现已经算得上吃相很好看了。她还愿意在群众的呼声下重制会服，可见她对李希幸的未来发展是抱有不小期望的！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差别也不奇怪。携款潜逃的恶性事件，往往在外国明星的粉丝圈里出现的比较多。主要是因为外国明星的经济公司也在国外，管不了国内的事儿。而且外国明星来中国活动的机会很少，于是别有居心的人想圈钱也不容易，往往圈一笔是一笔，吃相就特别难看了。而同样的人，到了国内明星的粉丝圈，态度就会有所收敛，毕竟国内有经纪公司盯着，小打小闹人家可以不在乎，阵仗闹大了就势必会出手来管了。而且国内的艺人的活动一直就在国内，目光放长远一点，赚钱的机会还是不少的。 　　这个意外的收获是在是让朱筱桐激动不已。她抱着手机，看着和节操掉满地的对话框，恨不得对着手机狠狠亲几下！ 　　桐心桐话：“节操，你把所有能够查到的萧萧的个人信息都发给我。” 　　节操掉满地：“OK！” 　　节操掉满地：“话说她本人是会去那边看衣服的，我已经跟老板说了，下次她人来了，马上通知我。我过去假装是路人，拍几张她本人的照片发给你。” 　　桐心桐话：“……” 　　桐心桐话：“节操！！！！我爱死你了！！！！” 　　☆、第四十七章 　　节操掉满地答应了帮朱筱桐去调查萧萧的个人信息。朱筱桐刚关掉和她的对话, 群聊又有新消息的提示，她便点进去看。 　　全国会长-萧萧：【话说会服的重制已经开始了, 顶多下个月就可以完成了, 各位会长赶紧再统计一下还需要购买应援套装的人数，报上来给风船。另外之前一直忙着会服重制的事情, 别的我都没空管, 各位画手和设计，扇子和伞的设计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群里一时间没人应声。 　　之前因为出了应援会服的事儿, 理所当然的，其他应援物的设计都暂停了。谁也不是傻子啊, 谁还乐意这时候继续给萧萧卖苦力啊？而且解决方案没有拿出来之前, 广大的杏子对后援会管理层也失去了信任, 就算东西做出来了，谁会买呢？ 　　现在萧萧确定了重制方案，那其他应援物的制作就可以继续推动下去了——之前的她没捞着啥, 可不得急着想新的法子捞钱么！ 　　片刻后，终于有人应声了。 　　画手-四少爷的牛：【最近比较忙, 画还没完成。】 　　全国会长-萧萧：【那尽快吧。】 　　画手-四少爷的牛：【哦。】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画手忙也许是真的忙，也可能并不忙，但反正画是没有画的。说自己忙, 那都算是给萧萧台阶下了。萧萧也不好说什么，就让画手尽快完成。 　　朱筱桐默默窥屏，并没有打草惊蛇。 　　在她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她想要动摇萧萧的根基, 就不得不借助群众的力量，逼迫萧萧解开自己的钱袋子，拿出账目，以期萧萧能够露出更多的马脚。然而当她有了可以真正击败萧萧的把柄的时候，她反而不打算公之于众了。 　　要知道萧萧之前拿整个后援会的形象说事，虽然她的目的是为了推卸她自己的责任，但她说的也并不是全无道理的——在外面不明情况的杏子们看起来，后援会的管理层确实一个整体，一个会长出了问题，就会导致大家对整个管理层的信任开始产生动摇。 　　闹出一次问题，大家等着看你怎么解决，解决得好也就算了。可如果闹出两次三次问题，甭管最后怎么解决，大家的信任破碎了就不好弥补了，人心散了队伍也不好带了。 　　“革命”是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才革的，而“革命”也是需要付出“流血”和“牺牲”作为代价的。如果手里有足够的底牌，那么就全无必要“闹革命”了。“禅让”也好、“篡位”也好，总之，悄无声息地完成权力的和平交接才是最好的选择。 　　——在此之前，朱筱桐决定“我就静静地、微笑地看着你装逼：）”。 　　朱筱桐又打开了自己的另一个杏子群，群里的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杏子-兰兰；【我拿幸幸在北京活动的照片做了张九宫格！】 　　杏子-兰兰：【图片】 　　杏子-金枝欲孽：【哇！好看！】 　　杏子-西瓜；【舔屏！！！】 　　朱筱桐放大图片看了看细节。 　　杏子-桐心桐话：【哟，兰兰进步好大！】 　　杏子-兰兰；【师父！！！！！】 　　杏子-太子：【抓住桐桐！！！！！】 　　杏子-落花：【哇，桐桐出现了！！】 　　杏子-西瓜：【我靠，桐桐你死到哪里去了，好久不见你了！！】 　　朱筱桐一冒泡，群里瞬间刷过去好几屏，都在庆祝失踪人口的回归。 　　这是朱筱桐最早当上管理员的群，也是她群众基础打得最好的一个群。有些群她自从进入管理层以后就不怎么说话了，毕竟事情太多管不过来。这个群里她还是会时不时地冒个泡，只是因为之前去北京玩，没空一直挂在网上，所以才被群里列为了“失踪人口”。 　　面对大家的热烈欢迎，朱筱桐开心地跟大家打哈哈。 　　杏子-兰兰：【师父！！你好多天没出现了！这几天我做了好多图，我发给你看！】 　　杏子-桐心桐话：【来来来，拿来我看看。】 　　兰兰之所以管朱筱桐叫师父，是因为她一直管朱筱桐请教如何用Photoshop修图的问题。她以前是完全不会用PS软件的，就是因为看到朱筱桐每天在群里发美图，把她诱惑得不行，她就也开始学习怎么修图了。而她的修图技能也是朱筱桐一手带出来的，刚开始的时候她天天有一堆问题请教朱筱桐，朱筱桐全都不厌其烦地指点了她，现在过了几个星期，她已经出师了。 　　兰兰在群里发了一堆她精修过的图片。 　　杏子-桐心桐话：【哇，我就几天没来看，你进步的速度够快的啊！】 　　杏子-兰兰：【真的吗真的吗？师父我真的进步很快？】 　　杏子-桐心桐话：【真的！进步非常快！你自己把你一开始做的图和你现在做的图放一起对比一下，你这水平简直突飞猛进啊！】 　　杏子-西瓜：【真的，我作证！】 　　杏子-檀香：【真的+1，如果我不是看着兰兰一点点进步的，你现在的水平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刚学会PS。】 　　杏子-兰兰：【?(? ???ω??? ?)?好害羞好害羞（用力夸，不要停！）】 　　杏子-桐心桐话：【哈哈！】 　　兰兰刚学PS那会儿，朱筱桐和群里的大家夸她的话大多是为了鼓励她，但现在还真不是。这段时间兰兰确实很用心，只要一有空就练习PS的技术，每天都能弄出一大堆图片来。本来嘛，很多东西就是一个熟练功，就算修图需要审美，可审美并不完全是天生的，也是能在修图的过程中逐渐提升的。谁肯花这么多时间用心地去做这件事，就没有做不好的道理。 　　除了兰兰之外，当时也有别人在朱筱桐的鼓励下学了PS，不过学得没有兰兰认真，进步自然也没有兰兰那么大了。 　　杏子-道道：【看了兰兰做的图……我都没脸发我自己做的了……】 　　杏子-金枝欲孽：【没事，还有我垫底呢。你好歹还做出图来了，我自从下载了Photoshop的软件以后，我……连压缩包都还没解呢……】 　　杏子-落花：【哈哈，你们跟人家兰兰好好学学！】 　　杏子-桐心桐话：【来，道道做的图发给我看看。】 　　在朱筱桐的鼓励下，道道也发了一张她自己的作品。还是看得出很重的新人的痕迹，很多地方的处理过渡不够自然，但她已经用了不少PS中的功能了。只要多练练，练熟了，水平提升也是很快的。 　　杏子-桐心桐话：【也很不错了。你们这水平，再练两三个月，自己设计点海报啊周边啊都没问题了！】 　　杏子-道道：【我也可以？？】 　　杏子-桐心桐话：【为什么不可以？你看你现在做的图，放两个星期前你相信这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吗？做了就发现，其实很简单的对吧^-^】 　　杏子-道道：【……也对！！】 　　杏子-道道：【谢谢桐桐的鼓励！！不说了我继续去P图了！！】 　　杏子-金枝欲孽：【不说了，我去把文件解压了……】 　　杏子-桐心桐话：【哈哈，大家先别走。我有个事情问一下大家。】 　　杏子-兰兰：【什么什么？师父你说！】 　　杏子-道道：【说说说！】 　　杏子-金枝欲孽：【嗯？什么事呀？】 　　朱筱桐同时打开了两个聊天窗口，她一边在杏子群里聊，一边也在看“李希幸的小棉袄”的群聊。 　　管理群里，萧萧把所有工作人员都催了一遍，大家或情愿不情愿地回应了萧萧的催促之后，萧萧就潜水了。 　　见萧萧不再说话，朱筱桐便在管理群里发消息。 　　设计-桐心桐话：【话说，我有一个想法。】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哇！桐桐出现啦！抱住桐桐狠狠亲一口！】 　　北京会长-妞爷：【抱住桐桐！】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那我也偷偷抱一下（害羞】 　　小吧主-风筝：【……你们在北京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桐桐变成团宠了？】 　　画手-四少爷的牛：【桐桐是我的，你们都不要跟我抢！桐桐亲一个，么么哒！】 　　设计-桐心桐话：【群么！】 　　北京会长-妞爷：【桐桐你想说啥？】 　　设计-桐心桐话：【是这样滴。之前我经常做些图片和剪些视频放在网上，有很多小杏子也想给幸幸修图，所以会私下来找我请教怎么使用PS还有怎么剪辑MV。我是很乐意教给大家的，不过其实很多人的问题都大同小异，一个一个教效率太低了，所以我想办个学习班，把想学的人拉到一个群里，然后一起教。学的人也可以互相讨论统共进步。】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我靠，桐桐你是小天使吗？】 　　吧主-薛定谔的狗：【这么好！我也想学做视频了！】 　　设计-桐心桐话：【我还没说完呢。】 　　北京会长-妞爷：【你接着说。】 　　设计-桐心桐话：【嗯。我就想，我可以教大家PS和剪视频什么的。反正大家都是杏子，学好了，杏子里能多几个产粮的大手，也是为幸幸服务嘛！但是我一个人时间和能力有限，教不了多少人。我就想到，我们可以搞一个分享技能点的活动。招募一些有一技之长、也愿意教给别人的小杏子，让他们开班教学，根据他们自己的生活安排确定一个上课的时间。有兴趣的杏子们报名加群就可以啦，但是一旦上了课就需要按时交作业。】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听起来很有意思啊！！！我非常喜欢这样的活动！！！举双手双脚表示赞成！！】 　　设计-桐心桐话：【吃吃，你技能点那么多，你也可以开个班啊！】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没问题啊！我可以教日语！虽然我水平不咋地，但教教小萌新应该够了。而且日语平时不怎么用，水平也会退步的。教别人的同时也算是帮我自己复习了。不过说真的，我对别人的技能点更感兴趣啊！我可能会报很多很多班把自己忙得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哈哈哈哈哈！】 　　四川会长-黑白：【支持！】 　　画手-四少爷的刀：【唔……我也觉得这个主意蛮好的，但是有一个问题。想报名学习的人应该很多，但愿意开班教学的人应该不多吧？】 　　四少爷的刀之所以会这么说，自然有她的考虑。 　　首先，愿意报名学习的杏子会有很多，这个肯定是毋庸置疑的。其实很多多媒体软件的应用，比如PS，比如剪视频，有些学校的多媒体课上也是会教的，只是学生们的学习热情往往不是很高。关键还在于，他们没有找到学习的动力。电脑老师丢一张蝴蝶的照片给学生练习抠图，谁闲得没事喜欢去抠蝴蝶啊？但如果把蝴蝶换成俊男靓女，那学习热情就肯定不一样了啊！ 　　在粉丝群里开学习班，小粉丝们又能学到技能，又能把技能用在自家爱豆身上，而且从老师到同学全都是自己粉圈同好，那学习热情还用说？只要招募贴一发出去，报名的人肯定爆满！ 　　但自己拥有技能点，愿意把自己的技能点拿出来教给别人的人是否有那么多，就不好说了。四少爷的刀自己就是个画画大手，她经常会收到很多很多萌新发来的消息，请教她一些绘画上的问题，或者直接让她手把手教自己学画画。对于一些简单好回答的问题，如果她有空她还是愿意回答的。但一个人的时间精力是有限的，如果教了别人自己却得不到什么收获，时间久了，还真的没有什么动力能够坚持下去。 　　四少爷的刀提出来的这个问题，朱筱桐当然想过。 　　设计-桐心桐话：【我们可以设计一些奖励嘛。比如我们做了那么多应援物，其实应援的时候也用不到那么多东西啦，未必全部都要拿出来众筹，完全可以用会费来订制成纪念品，当做奖品发给有贡献的杏子。另外我们也可以跟幸幸的经纪公司联系一下，让她们拿点幸幸的签名照，或者是见面会的门票作为奖品。】 　　画手-四少爷的刀：【！！！】 　　画手-四少爷的刀：【要是真的有幸幸见面会的门票！！算我一个！！我可以教大家画Q版的幸幸！！】 　　刚刚还担心大家没有教学热情的画手大大自己已经率先沦陷了。不光是四少爷的刀，群里的小伙伴们大多都沦陷了。 　　北京会长-妞爷：【……我好像只会散打，咋办？教个旋风腿？】 　　四川会长-黑白：【我教大家搓麻将行不行……我搓得很好的，真的！】 　　小吧主-风筝；【我可以教高数吗QAQ】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以前迷过几年韩团，我韩语的水平还凑合吧。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我……我可以教点美妆护肤小知识？】 　　设计-桐心桐话：【……】 　　广州会长-爱吃胡建人：【……】 　　小吧主-风筝：【……】 　　肖可艾一说完话，群里瞬间一大片省略号刷屏。 　　北京会长-妞爷：【小可爱，你……】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你们不要误会QAQ我是学化工的，在化妆品行业工作，所以这方面的知识会懂一点……】 　　设计-桐心桐话：【……】 　　广州会长-爱吃胡建人：【……】 　　小吧主-风筝；【……】 　　虽然肖可艾解释了一番，然而大家还是用一串无言的省略号来回复。最后还是妞爷帮他打圆场。 　　北京会长-妞爷；【没事，我们都懂。】 　　广州会长-爱吃胡建人：【对对对，懂的懂的！】 　　设计-桐心桐话：【懂了^-^】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你们到底懂什么啦！！怎么感觉越说越奇怪！！】 　　朱筱桐坐在电脑前，看着大家都在故意欺负肖可艾，笑得肚子都疼了。 　　甭管大家怎么插科打诨，她的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鼎力支持。萧萧和风船许是已经下线了所以没出过声，不过也没什么人觉得搞这个活动还需要请示总会长的同意。小吧主们和论坛管理员们摩拳擦掌地等着朱筱桐一发招募贴就给她加精置顶，而各后援会的分会长除了愿意贡献自己的技能点之外，也都说好了等朱筱桐做出详细的计划，他们就去各自的后援会群里帮忙推广。 　　朱筱桐在另一个杏子群里发问。 　　杏子-桐心桐话：【兰兰，道道，还有会修图的小伙伴们，你们愿意也去教其他的杏子修图吗？】 　　杏子-兰兰：【我当然愿意啊！如果不是桐桐你这么耐心地教我，我现在还什么都不会呢！不过我的水平可以教人吗？】 　　杏子-道道：【我……我也可以教别人？】 　　杏子-桐心桐话：【可以啊，当然可以。我们可以分很多班，初级班，中级班，高级班，道道教初级班可以了，兰兰的水平教中级班没问题。如果大家还有别的技能点愿意教别人的，也可以拿出来分享哦！教得好有礼物送^-^】 　　群里瞬间就炸锅了！ 　　☆、第四十八章 　　杏子-金枝欲孽：【礼物？还有礼物？】 　　杏子-兰兰：【啊, 桐桐这么辛苦地教我，我教别人也是应该的。我不需要什么礼物啦！】 　　杏子-桐心桐话：【礼物由后援会提供, 大致会有一些幸幸相关的限量版纪念品、幸幸签名照、签名海报、签名专辑之类的。如果有可能的话还会有幸幸见面会的门票之类的^-^不过现在还只是一个初步的计划啦, 没有完全确定。】 　　杏子-道道；【！！！】 　　杏子-兰兰：【我收回前面说的话！！！我要！！！我要！！！我都要！！！】 　　杏子-金枝欲孽：【等我两个礼拜！！！我从今天开始不吃不喝我练好PS，我也能教人！！！】 　　杏子-桐心桐话：【哈哈, 不要那么激动。除了PS, 有其他技能点愿意拿出来跟别人分享，而且有时间也有耐心愿意教给其他杏子小伙伴的也可以哦！】 　　群里在线的人们顿时积极踊跃地不得了。有技能点的杏子纷纷报出自己的技能点, 感兴趣想学技能的也纷纷举手，聊天记录刷得太快, 朱筱桐简直眨一下眼睛就来不及看。 　　她在这个群里率先提出这个事情, 也是想先试试水, 看到大家的反响这么热烈，她也就放心了。 　　开粉丝学习班这个事情，并不是她的心血来潮, 而是她计划了很久的，只是直到现在她才有时间、也才有话语权去做这件事。 　　而搞这样一个活动, 她的最终目的，是增加杏子这个团体的粘性度与活跃度。 　　其实粉丝这个群体，比大家、也比粉丝们自己想得更薄情。别看死忠粉们整天哭着喊着“XX我爱你一辈子”。实际上今天要死要活的, 明天可能就半死不活了。而且今天为了你要死要活，明天为了他要死要活的事儿也多了去了。 　　人就像一瓶水，容量就这么大。疯狂往外倒，一会会儿就倒完了；细水长流地往外淌, 那还能淌得久一点。初时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都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整个心全扑在这人的身上。身上用的所有东西最好都能跟TA沾上边，跟朋友谈论的话题全是TA，吃饭时候想着TA，睡觉了梦里见到的还是TA。这也就是刚喜欢时的狂热，真喜欢个三年五载的，没几个人还能这么疯，都是自己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了，顶多偶尔提起TA的名字，笑着说句“这人我喜欢”而已。 　　若是还想让这瓶水能倒得更持久更热烈一点怎么办？那么在它往外淌的过程中，还得想办法给它往里补才行。 　　怎么补？补什么？那就得从粉丝追星到底能收获什么说起。 　　其实粉丝追明星，看起来痴心绝对不求回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哪天粉丝觉得自己的投入得不到回报，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了。而这个“回报”，在两种层面上可以获得：一种是粉丝从明星本人身上汲取的，比如明星美颜不衰，任何时候看到都能让人心情变好；而另一种是粉丝在追星这个过程中得到的，比如在后援会里交到了朋友，比如在追星的时候学到了知识。 　　第一个层面的收获，那是李希幸要做的事，朱筱桐没办法插手，也帮不上忙。而第二个层面，朱筱桐作为一个被钦定的职业粉丝，那可是大有空间所为！ 　　能办起粉丝学习班，杏子们就能在做杏子的过程中有所收获。这件事情的核心凝聚力是李希幸，而在做这个事情的过程中，核心凝聚力又会得到不断的强化。大家会越来越喜欢做杏子的体验，就算李希幸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成绩，就算李希幸曝光率低，杏子们也不会着急离开。 　　这就是当初朱筱桐跟左天扬说的——她做李希幸的职业粉丝，她的目标是希望所有的粉丝都能在追星的过程中有所收获。这可不是她想做活雷锋，而是她清楚地知道，大家收获了能量，才会对李希幸倾注更多的能量。 　　粉丝学习班这个事情是由朱筱桐提议的，那么详细的计划自然也由朱筱桐来制订。不过管理群里的大家还是很踊跃地给她提供一些意见和想法。 　　小吧主-风筝：【话说报名的门槛一定要提高点，我可以帮忙出一套身份认证题。要不然万一别家粉丝混进来蹭课怎么办？】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同意。就算不是别家粉丝，路人过来蹭课也是有可能的。】 　　风筝和薛定谔的狗是做小吧主的，网上经常碰到粉粉黑黑各种挑拨乱战，因此对这方面的事情极其敏感。 　　然而朱筱桐对此却很看得开。 　　设计-桐心桐话：【蹭课就蹭课呗，那也不要紧吧？】 　　小吧主-风筝：【哎？？】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他们不喜欢幸幸，凭什么给他们蹭课？】 　　假如这个杏子们的学习班搞得很有趣，不是杏子的人也想来蹭课，朱筱桐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 　　首先，这只是个学习班，又不是什么机密之所。管理员需要对间谍严防死守、以防间谍渗入高层是理所当然。但学习班里交流的是技能点，而且也不是那种不能外传的祖传技能，让人听了就听了呗！真有心想学的，去哪儿学不到？这里提供的只不过是一个让人更有热情和动力的学习氛围而已。 　　其次，既然是杏子学习班，那素材肯定是围绕李希幸展开的。教PS的，P的全是李希幸的图，上课P五张，下了课再交五张上来当作业；教日语的，上手第一句话先教会大家怎么用日语说我爱李希幸，下课了写一篇赞美李希幸的小作文当作业。如果黑子混进学习班，待不了两天就得疯了！要是没疯那绝对是真爱黑！要是路人混进来蹭课，时间久了，稍微有点良心的路人也得混成个路人粉了吧？ 　　所以在朱筱桐看来，这个门槛设不设，问题都不大。 　　不过这个事情说起来简单，真做起来还是比较麻烦的。首先是统筹的工作，虽然没有难度，但绝对很费时。能招募到多少有技能点又愿意开班教学的杏子？这些人的水平是否真的足够教别人？他们是一时兴起还是确实有心认真做这件事？这都是需要人去一项项考核的，而不是发个帖子招到人就了事了。要不然好好一个计划，被一些没有定性的人一搅合，很容易就流产了。 　　最终经过管理层大家的讨论，决定先开五个小班试试水。五个小班都教PS，除了朱筱桐之外另找了四位比较有责任心的设计各带一个群。每群先收一百人，授课的人自己制定上课时间，但上课时间必须固定，每周上课时间四小时以上。 　　报名学习的杏子们可以根据授课的人和授课的时间自行决定要报哪个班。报班之后，每次上完课都需要交作业，有事可以请假，但如果超过三次不交作业则踢出群。 　　定好了规则之后，朱筱桐就去网上发贴了。 　　帖子刚发出去，报名的人数瞬间就爆满了！ 　　本来嘛，很多人看到大大们整天在网上发美图，自己也心痒想学，技多不压身啊！可之所以一直没认真开始学，说简单了是懒，说明白了其实是缺少一个契机和动力。现在契机和动力都有了，还有这么多同好小伙伴陪着，不报名等什么？ 　　由于报名太火爆，帖子发出二十分钟后就结束了报名活动。没赶上的人还怨声载道的，问后援会能不能多开几个班。 　　于是朱筱桐又把招募贴一发，大致说了下自己的计划，让有技能点的杏子到帖子里登记自己的技能点，而没有技能点的杏子们也可以投票表明自己最想学习的技能是什么。 　　新帖瞬间又火爆极了！ 　　然而这个事情并不能操之过急，既然决定要做，就要靠谱地做。要不然草率地开头，把头开坏了，把大家的期待辜负了，以后就什么都做不起来了。 　　于是朱筱桐决定一边根据五个小班的试水情况总结有可能出现的问题，一边统筹考核招募贴里招募到的小伙伴们。 　　她在电脑前坐了一整天，处理这些杂事处理到晚上十点多，直到肚子咕咕叫了，她才想起来自己连晚饭都还没有吃呢！ 　　她打开冰箱，拆了一包速冻水饺下锅，煮好饺子端回电脑前。 　　刚一坐下，收到了李希幸发来的消息。 　　“在忙？” 　　朱筱桐伸了个懒腰，回信：“刚忙完。” 　　片刻后，她收到了对方发来的视频邀请。 　　朱筱桐愣住。 　　她迟疑着点下了同意键，下一秒李希幸微笑的表情出现在她的电脑屏幕上。 　　大晚上，李希幸没有化妆，穿着一袭黑色宽松的连衣裙，长发被随意地扎起。即使是素面朝天，也有一种年轻的朝气的美。 　　她看到朱筱桐面前的水饺，微微蹙眉：“这么晚才吃饭？” 　　“前面事情比较多。” 　　“注意身体，别太累。” 　　“还好吧。我现在在做一些统筹的工作，也就前期忙一点，等架子搭起来了，以后就轻松了。” 　　“嗯，辛苦了。” 　　朱筱桐问道：“怎么突然跟我打视频？” 　　李希幸起身，把手机放到一个架子上。朱筱桐这才看清镜头那边的全景——此时此刻，李希幸正坐在一架钢琴的前面呢！ 　　“哎？” 　　“给你听首歌。” 　　“好。” 　　李希幸背脊挺直，端坐于钢琴前，调整呼吸。片刻后，一串动听的音符从她的指尖流淌出来。 　　她从小学习乐理，什么样的乐器都会捣鼓几下，平时虽然吉他弹得最多，但她弹得最好的还是钢琴。 　　朱筱桐一边吃饺子，一边欣赏李希幸的演奏直播。欣赏着欣赏着，她饺子也放下不吃了。 　　——好听。 　　关于音乐她说不出那些专业的词汇，她的第一反应唯有好听或是不好听。然而闭上眼睛听着乐曲放纵自己的想象力，她仿佛能看到这样一幕场景：蓝天白云下，漫山遍野盛开的鲜花中，两个年轻人在山上欢快地奔跑。他们跑累了，便纵身扑进花海中，晒着和煦的阳光，听着山间虫鸣鸟叫，无忧无虑聊起有关未来的话题…… 　　几分钟后，曲毕。 　　朱筱桐睁开眼睛。她的鼻腔里仿佛还留着浪漫的气息。 　　手机被李希幸拿回来自己面前。她问道：“好听吗？” 　　“好听！你新写的歌？” 　　“对，就在半个小时前，刚刚写完。” 　　朱筱桐眼睛一亮：“哇塞，那我是不是第一个听众？” 　　李希幸笑着“嗯”了一声：“我最近状态不错。这是我迄今为止，写过的我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歌。” 　　“哇！！”朱筱桐听到李希幸自己这么高的评价，也跟着激动了，“那这首歌会放进新专辑里吗？” 　　“新专辑的十首歌都已经选好了。”李希幸说，“这首歌放下一张专辑吧。” 　　“连第二张专辑都筹备起来了啊。”朱筱桐竖起大拇指，“小姐姐牛逼啊！” 　　“一步步来吧。” 　　片刻后，李希幸看着镜头里狼吞虎咽吃饺子的朱筱桐，问道：“你有没有兴趣帮我这首曲子填词？” 　　“噗——！”朱筱桐一口饺子渣全喷碗里了！ 　　☆、第四十九章 　　“咳咳咳……”朱筱桐被呛到了, 不住咳嗽。 　　李希幸忙道：“喝点水。” 　　朱筱桐起身出房间倒了杯水回来，重新在电脑面前坐定。 　　“你刚才说什么？让我填词？” 　　“嗯。你写过歌词吗？” 　　朱筱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从来没填过吧, 那倒也不是。作为一个网络写手, 平时各种二次元文化圈接触一些，倒是曾经给一些同人歌或者古风歌写过词的；可要说填过吧, 那都是小圈子里小打小闹弄着玩的, 她可从来没给正经歌手的正经歌写过正经词啊！ 　　按理说，面对这种自己不敢碰的活儿, 朱筱桐应该直接拒绝，避免把这事儿砸在自己的手里。可她不知道怎么的, 鬼使神差地, 竟然说了句：“我压力山大……” 　　李希幸安慰道：“没事, 不难。填词的格式我会给你的。” 　　“还是不要了吧”就在嘴边，可是朱筱桐几番张口就是说不出来。刚才，李希幸说, 这是她自己写的最喜欢的一首歌。而她把给这首歌填词的机会给了自己…… 　　这种情绪，真的是非常非常的矛盾。一方面,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很担心自己做不好，那还不如不要做；可另一方面, 她又不想辜负李希幸的期望…… 　　李希幸问她有没有兴趣填词？ 　　——她有！！哪怕明知道自己没有这个金刚钻，可是真的很想揽这个瓷器活啊！！ 　　朱筱桐稍微平静了一下情绪，问道：“你真的让我写？” 　　“真的。”李希幸的态度很认真，一点不像在开玩笑。 　　“为什么？” 　　“嗯……”李希幸问道, “你知道我写出这首曲子的灵感是从哪里来的吗？” 　　朱筱桐当然摇头。 　　于是李希幸起身走开。不一会儿，她回到了镜头前，手里多了一本书。朱筱桐愣住——是她的作品《靡它》！！ 　　“几个星期前就开始看了。”李希幸说，“不过因为工作比较忙，平时坐飞机坐车的时候看得比较多，所以直到今天才看完。看完挺有感触的，有很多想法，就跑到琴房写歌。没想到这么顺，一口气写完了。而且写的曲子我自己还非常满意。” 　　朱筱桐：“……” 　　“在我写这首歌的同时，我就在想，如果让你来给这首歌填词，会是什么样的效果？我觉得应该很有意思。” 　　朱筱桐：“……” 　　片刻后，李希幸对着摄像头挥了挥手：“怎么不说话？” 　　“太感动。”朱筱桐说，“感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希幸失笑：“嗯？” 　　“我们写小说的，如果作品能打动到别人，让画手愿意为我们的作品画画，剪刀手愿意为我们的作品剪视频，真的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朱筱桐说，“这还是第一次。有歌手因为我的作品而写歌。” 　　她停顿片刻，半真半假地吸了吸鼻子，“我快感动哭了。” 　　哭当然还不至于，但感动也是真的。 　　搞创作的人图什么呢？就图自己的作品能够打动别人，那简直比嗑药都爽。而且如果能收获一二知己，那效果更是成倍的。如今她的作品能够打动到李希幸，并且让李希幸为之产生灵感，写出一首歌来……说真的，她甚至觉得，自己的书没有白写！这种满足感和认同感，是给多少稿费都换不来的。 　　“都一样啊。”李希幸微微笑道，“我写歌的心情也是这样的。” 　　她们都在为了描绘出自己心底最真实的东西以及打动别人而不懈努力着。 　　“如果我的歌也能打动你。”李希幸说，“那你就试着为它填一首词吧。” 　　朱筱桐终于不再推脱了。 　　“可是歌词的平仄押韵之类的有很多讲究吧。”她说，“我完全不懂这些。” 　　虽然同样都是卖弄文字，可是写小说和写歌词完全不是一码事。歌词是要唱出来的。用词措句都有讲究，一旦写得不好唱出来就会十分拗口。以前她给同人歌写词的时候，连韵都不怎么压。歌词拗口了其实无所谓。可如果是要放进李希幸专辑里的歌，还是李希幸那么喜欢的一首曲子，她真怕自己的词写得不好给糟蹋了。 　　“没关系，我唱的不是口水歌。韵押的上就押，押不上也不用太刻意，如果为了押韵生搬硬凑才糟糕。”李希幸说。 　　朱筱桐想想也是，她听过多少流行歌，那个词唱起来或许是挺顺的，可真要想想歌词到底在说些啥，就发现其实根本狗屁不通。一看就是为了押韵乱填的。 　　“你写吧。”李希幸说，“写完了如果有哪里不合适，我再给你改改就行了。” 　　朱筱桐咬咬牙：“好！” 　　她看看时间，这会儿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你明天还有活动吧？” 　　“嗯。一个商家剪彩的活动。” 　　明天上午李希幸有一个给商家剪彩的活动，就在上海。不过朱筱桐不打算去，而且不光她自己不去，她也没有组织安排后援会进行任何的应援活动。 　　——剪彩嘛，无聊得很！一群杏子去了能干吗呢？傻站半天，看李希幸拿把剪刀剪个彩，傻乎乎拍几张照，就完了。前后不超过一小时，也没有什么演出。应援又能应援啥呢？剪得好，剪得妙，剪得呱呱叫？这么个活动，实在犯不上兴师动众地集结一帮子人跑过去。 　　朱筱桐说：“你还得早起化妆吧？早点休息吧。我收拾一下也准备睡了。” 　　“好。晚安” 　　“晚安。” 　　挂了视频，朱筱桐立刻上网，买了一堆诗词歌赋的书，准备给自己好好充充电。下完单，她又在电脑前忙了会儿杂事，才上床睡了。 　　翌日一早，朱筱桐睡到天大亮了才醒，醒了以后还赖在床上不高兴起来。她抓起放在床头的手机，懒洋洋地躺着查看新消息。 　　一解锁手机，她发现居然真有好几条未读消息和两通未接来电。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瞬间就困意全无了！ 　　这几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都是来自于娜娜的！ 　　自从上一次参加完上海的活动之后，娜娜就不怎么在网上出现了。朱筱桐估摸着她八成是被家里人给禁网了。之前朱筱桐在北京的时候，娜娜上线了一次，说是想找她聊聊天，然而那时候朱筱桐正忙着，没陪她聊上，后来再找她，又一直找不到了。 　　朱筱桐连忙点开未读消息。 　　“桐桐，你今天会去看幸幸吗？” 　　“我心情好差呀，如果你来的话，我们一起吃顿午饭说说话吧？” 　　“幸幸的剪彩活动是在XX商场没错吧？” 　　“嘤嘤嘤嘤，我迷路了，你知道三号线地铁下来以后该怎么走吗？” 　　朱筱桐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想了想，回拨了一个电话回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娜娜竟然关机了！ 　　朱筱桐用力皱了下眉头。她看了眼时间，由于她醒得晚，现在李希幸的剪彩活动已经开始了。娜娜的手机关机了，有可能是出门的时候忘记给手机充电，电量耗尽了；也有可能是手机被人偷了；又或者…… 　　她心里总觉得不安，坐在床上迟疑了约莫半分钟的时间，心烦地抓抓头发，翻身下床。她跑到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梳头，十分钟后回到房里，随手抓起一套衣服换上就出门去了。 　　☆、第五十章 　　游小娜昨天晚上就和家人吵架了。 　　她马上就要升入高三了, 学习成绩却一直令人忧心。她所在的学校是一所区重点中学，每年的一本率都在70%朝上。然而她的成绩, 却恰好排在年级的80%左右。倘若高三不狠狠往上冲一把, 她将来是不太有希望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的。 　　自从她上次参加完活动，家人就限制了她上网。零花钱断供, 原本她自己攒下的积蓄也统统没收。只有每周五放学回家, 给她两小时的自由上网时间。 　　昨天就是周五，游小娜吃完晚饭就冲进书房玩电脑了。 　　刚玩没多久, 她的母亲郭素蕾进书房来拿东西。 　　郭素蕾从她背后走过，看见她正在刷的网页, 把脸一板：“又在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明星的东西！” 　　游小娜想也不想, 张口就反驳：“我的上网时间, 我看什么你还要管？” 　　郭素蕾也很不爽：“明年要高考的人了，你就不会在网上搜搜别的学校做的题目，看看别人的学习心得？” 　　游小娜：“……” 　　“毛病啊？”她翻了个白眼, “我每天做多少卷子？一个星期就给我两个小时上网，你还让我上网找题目做？你要是每天给我两小时上网, 我就拿一个小时出来搜你说的那些东西。” 　　她跟母亲拌着嘴，父亲从书房门口路过，也停下脚步插了句话。 　　“你现在跟你妈吵架, 过几年你就会后悔了。”她爹说，“现在这年头的小明星，一个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小姑娘。她们能红几天啊？过几个月就没人认识他们了！” 　　游小娜不知道自己过几年会不会后悔, 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非常生气。 　　“谁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我喜欢的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你们知道吗？不知道就别瞎说！！”她大声道，“谁说过几个月就没人认识他们了？他们会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的！！” 　　——这经纪公司和大粉头们为了煽动小粉丝的情绪，整天说偶像受了什么样的委屈，这种行为是在虐粉。这当爹妈的整天说自家女儿喜欢的明星哪里哪里不好，也同样是在虐粉。虐粉虐多了，路人粉也得变成真爱粉。 　　她爹还真不知道女儿喜欢的明星叫啥名字，长啥样倒是有点印象——女儿房里的墙上贴满了海报，进去瞅一眼就能看见了。至于为什么要说这些明星不好……翻一翻新闻，新闻里不都是这么批评的么？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小伙儿，戏也演不好，歌也唱不好，却拿着天价的出场费……反正现在的小明星都这样！ 　　郭素蕾瞪她：“吼什么吼？跟父母说话这种态度？谁教你的？” 　　“只准你们说话，不准我说话？” 　　她爹又道：“你妈伺候你不容易，别老跟你妈吵架，多听听她的话。” 　　游小娜：“……” 　　游小娜的爹妈都是职场强人，她爹自己开公司做生意，她妈在某知名出版社做总编，工作虽然也很忙，好赖比她爹空闲多一点，于是平时对女儿也管教得更多一点。有些人家里爹妈分工明确，一个唱白脸儿，一个唱红脸儿。而游家父母的分工也很明确，娘负责训，爹负责给娘敲边鼓。 　　游小娜深吸一口气，什么都不想说了，继续抱着电脑上网。 　　时间一到，郭素蕾就催女儿回房间去学习。 　　游小娜依依不舍地关了电脑，回到屋里做卷子。做了一面卷子，她就犯困了，于是打开自己的柜子，打算找出自己的百宝箱给自己提供点精神食量。 　　然而柜子打开之后，精神食粮没吃到，柜子里面空空如也的情形却让她傻眼了…… 　　“妈？？！！”游小娜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出房间，“我箱子呢？？！！” 　　郭素蕾正在电脑前工作，闻言推了下眼镜：“什么箱子？” 　　“我放CD和海报的箱子啊！” 　　那是游小娜的宝贝，她收集的明星周边全装里面了。有虞青晨的海报、虞青晨演的每一部剧的珍藏版碟片、李希幸的海报、印有李希幸照片的《超级声音》宣传画册、还有她自己打印的李希幸的挂历等等…… 　　“哦，”郭素蕾冷冷道，“那些东西影响你学习，我给扔了。” 　　游小娜：“！！！！！” 　　游小娜好几秒没出声。郭素蕾抬起头，只见女儿站在房间门口，两只眼睛通红，呼吸急促，胸口大幅度地起伏。 　　游小娜做了数个深呼吸，稳定住自己的情绪，颤声道：“妈，你别骗我。你把东西还我，我回去写卷子了。” 　　郭素蕾皱眉：“真扔了。” 　　“还我！” 　　“……” 　　母女俩对峙良久，郭素蕾道：“站在这里干嘛？作业做完了？每天半小时听力听了吗？明天要上的补习班的课温习了吗？” 　　“还我！” 　　“扔了就是扔了！” 　　游小娜死死盯着母亲的双眼，想从她眼睛里看出一丝说谎的痕迹。可惜她看不出来。 　　“什么时候扔的？？扔哪了？？？” 　　“早就扔了！谁让你不好好做作业。我看到你好几次写作业写到一半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翻出来……” 　　游小娜崩溃地大吼：“我问你扔哪里了！！！” 　　郭素蕾被女儿的高分贝吓了一跳，说到一半的话也被打断了。 　　她也不明白一箱破海报烂CD怎么值得女儿发那么大脾气。然而她不知道，那箱子里许多不起眼的小东西都是限量版珍藏版，是游小娜守在电脑前争分夺秒抢拍，甚至是求爹爹告奶奶用高价收来的。那都是她宝贝的不能再宝贝的东西。 　　游小娜的父亲听到吼声从房里出来，看见女儿双目通红，满脸是泪，也吃了一惊。他走上前，搂着女儿的肩膀把她往屋里带，哄道：“好了好了，这么点小事情有什么好哭的？等你高考完了，我给你钱，想买多少买多少。现在先去把卷子做了吧。” 　　游小娜狠狠甩开父亲的手，冲回房间，把门重重一甩，上锁了。 　　片刻后，房里传来游小娜嚎啕大哭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郭素蕾来叫女儿起床。 　　“快点换衣服吃早饭，九点要去上补习班了！” 　　“不去！”游小娜把头闷在被子里，“你不把东西还给我，我就不去上补习班！再也不去了！” 　　郭素蕾急了，上来掀被子：“你以为你念书是为了我在念啊？那是为你自己念的！搞搞清楚！赶紧起来！” 　　游小娜用肿得跟桃子似的眼睛瞪了郭素蕾一眼：“为我自己念的？没觉得！我就觉得我是为了你们读的！因为你们整天在逼我！”又把被子拉上来，蒙住自己的头。 　　“你起不起来？”郭素蕾道，“你再不起来，我把你房间里这些海报全撕了！” 　　母女俩又是一阵对峙，最终以母亲的胜利告终。 　　游小娜黑着脸起床，一言不发地进卫生间洗漱。 　　郭素蕾进厨房忙活了一会儿，把早餐端上桌，叫道：“娜娜，弄好了没有？过来吃早饭！” 　　然而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娜娜？你还在卫生间吗？”她又叫了几声，依旧无人响应。 　　等她把家里找了一圈，傻眼了——游小娜不见了！！ 　　===== 　　游小娜在地铁上，手机在口袋里不停地震动。她掏出手机，掐掉来电，想给朱筱桐发条短信，结果消息还没打完，又一通电话进来，她手抖点下了接听键。 　　接都接了，她也不挂断了，把手机拿起来贴到耳边。 　　“游小娜！”郭素蕾气呼呼道，“我再说一遍，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家！” 　　“我也再说一遍。”游小娜不甘示弱，“你不把东西还给我，我就不回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数秒，郭素蕾的气势弱下来一点：“行，你现在回来，我就把东西还你。” 　　游小娜将信将疑：“你到底把我箱子丢了还是藏起来了？” 　　“你回来，”郭素蕾并不正面回答，“回来你就知道了。” 　　“我不！”游小娜继续犯倔，“你拍照给我看，我的东西一样没少，我才回来！” 　　“你现在还敢跟我讨价还价！” 　　郭素蕾正要发飙，没等她把话说完，游小娜直接把电话掐断了。挂断电话以后，她睁大眼睛往车厢顶上看，迅速抹了把眼睛，不想被地铁上的人看出她哭了。 　　她给朱筱桐发消息。 　　“桐桐，你今天会去看幸幸吗？” 　　“我心情好差呀，如果你来的话，我们一起吃顿午饭说说话吧？” 　　朱筱桐始终没有回她的消息。 　　她又试着给朱筱桐打电话，然而地铁上信号不好，她拨出去的电话没响两声就断了。 　　下了地铁以后，她在商场附近晃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李希幸剪彩的地方。口袋里的手机还在震个不停，震得她心烦意乱，直接就把手机给关机了。 　　===== 　　朱筱桐住的地方距离李希幸剪彩的地方距离并不是很远，她拦了辆出租车，一路疾驰。休息日的上午不堵车，司机一路开得很顺，十分钟后，出租车在商场门口停下，目的地到了。 　　她付完车费跳下车。停在她坐的车前面的一辆的士上走下来一名打扮精致的中年女性，跟她一样脚步匆匆地往商场里走。 　　朱筱桐不经意地侧头看了那名女子一眼，不由愣了一下。这个女人跟娜娜长得有四五分相似！女人一面脚步匆匆，一面不停拨打手机，然而她打的电话始终打不通，因此她满脸烦躁。 　　——好巧不巧的，朱筱桐遇上的这人，正是娜娜的母亲郭素蕾。 　　到底是出版社总编，智商还是很跟得上时代的脚步的。她出门前查了一下电脑里娜娜昨晚浏览的网页记录，找到了李希幸今天会在商场剪彩的消息，于是直接就打车杀过来了！ 　　两人前后脚跑到正在搞活动的商铺的门口，只见一群人围在商铺外看热闹，其中不乏一些抱着红袖短炮拍照的记者。人群的中间，是几名穿的西装革履的男子，以及被请来助阵的李希幸等艺人。人们一字排开，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剪刀，站在长长的红色彩带面前，只等司仪宣布剪彩，就动手剪断彩带。 　　而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穿着红衣戴着红帽的年轻女孩。她疯了似的朝着正在剪彩的人大喊，宣泄自己的情绪。 　　“李希幸！！我爱你！！” 　　现场没有什么粉丝，有的都是围观的路人。因此除了参与剪彩仪式的人，这个女孩也吸引了不少路人们的目光，人们对她指指点点，她却浑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郭素蕾一眼锁定了正对着李希幸大喊的游小娜。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娜娜的肩膀，把她的身子扳过来。 　　游小娜全没想到母亲居然能找过来，一脸错愕地迎上母亲愤怒的目光。 　　郭素蕾扬起手掌，一个蓄势待发的巴掌已经准备好了—— 　　然而她的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从后面抓住了！ 　　朱筱桐吓出一身冷汗来。 　　她已经大概猜到郭素蕾和娜娜的关系，也大概猜到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事。幸好她来得够及时，要不然娜娜就要大庭广众下挨一个耳光了。正在叛逆期年纪的女孩子要真是众目睽睽被人打了脸，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而且这里几家媒体的记者正拍着呢！某商家的剪彩仪式其实根本没什么好拍好写的，记者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回去写完稿子占不了什么版面。可这对母女要真在这里闹起来了，可是给记者提供写社会新闻的大好素材啊！ 　　那边已经有敏感的记者把镜头转过来了，就等选个好的角度拍几张冲突激烈的照片。 　　如果娜娜母女真因为这种事情被拍了照片登上新闻，她们以后会怎么被人看待？矛盾要怎么修复？李希幸呢？李希幸又会不会因此被拖下水被记者乱写？不管怎么样，都绝不能让她们在这里闹起来！ 　　游小娜看见母亲对她举起巴掌都吓傻了，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郭素蕾被人这么一拦，冲头的怒火稍稍降了些。 　　朱筱桐连忙挤进去挡在她们母女中间，柔声道：“阿姨，我们到边上的咖啡馆坐坐，我请您喝杯咖啡吧。我想跟您聊聊。” 　　☆、第五十一章 　　郭素蕾用质疑的目光打量着朱筱桐。朱筱桐语气很温和, 表情很诚恳，这让她放下了一些戒心。 　　郭素蕾其实也不是真的想打人。游小娜现在不是八岁, 是已经十八岁了, 个子都跟自己一样高了。她实在是一大清早发现女儿从家里偷偷跑了，又在电话里跟她吵了架, 还把手机关机了。跑过来又看到女儿打扮成这样, 对着明星大喊大叫，一时情绪上头, 才会那么冲动。刚才那巴掌要是正落下去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郭素蕾深深看了游小娜一样, 又看了朱筱桐一眼。 　　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 不喜欢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片刻的犹豫后, 她转身就走，朝着一旁的咖啡馆走去。 　　朱筱桐松了口气。 　　这边剑拔弩张的态势暂时缓解，记者们很失落。几个记者一直等着捕捉冲突场面呢, 哪料到这么悄无声息就结束了，一桩不错的新闻素材就这么泡汤了。他们只能悻悻地转回镜头, 继续拍摄剪彩的画面。 　　朱筱桐拉起游小娜的手，往咖啡馆走：“走吧。” 　　游小娜迟疑着不想过去。她早上溜出来也是一时冲动，同样没想过怎么收场。现在觉得有些害怕了。 　　朱筱桐也不催她, 就停下脚步看着她。 　　游小娜一开始逃避朱筱桐的目光。毕竟在此之前她可是连朱筱桐都骗了。片刻后，她终于忍不住心虚地抬头看了朱筱桐一眼。她并没有从朱筱桐的眼里看出拆穿她谎言后的质疑、轻视等情绪，相反的，她竟从朱筱桐的双眼中看到了理解和鼓励。 　　“走吧。别怕, 有我在。” 　　朱筱桐的这句话让游小娜莫名心安。她终于抬起脚步，跟随朱筱桐朝着咖啡馆走去。 　　三人在咖啡馆里坐定。上午咖啡馆里人不多，环境十分安静。 　　郭素蕾盯着游小娜看，但游小娜却别过头不看她。桌上的气氛很尴尬。于是郭素蕾也心情很坏地收回了视线。 　　“先点喝的吧。”朱筱桐把菜单递给她们，“看看喝什么？” 　　郭素蕾点了一杯黑咖啡，游小娜点了一杯星冰乐，朱筱桐则要了一杯热茶。朱筱桐问游小娜有没有吃过早饭，游小娜摇头。她就是趁着母亲做早饭的空挡溜出来的，这会儿肚子还饿着呢。于是朱筱桐又为她点了一份三明治。 　　点完单之后，尴尬的气氛稍稍缓解。 　　郭素蕾率先开口。她上下打量着朱筱桐，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娜娜的朋友。” 　　“什么朋友？”郭素蕾语气不善地问道，“追星的朋友？” 　　没等朱筱桐回答呢，游小娜也同样语气很冲地顶了回去：“我怎么交的朋友你都要管？” 　　“你！”郭素蕾道，“我是你妈，你交什么样的朋友难道我不能管？” 　　眼看母女两个凑到一起又要吵架，朱筱桐略感头疼，忙道：“娜娜，你先去边上那张桌子坐会儿吧。我想和你妈妈单独说几句话。” 　　游小娜愣住，郭素蕾也愣住了。 　　母女俩都以为，朱筱桐是帮游小娜来跟母亲吵架的，又或者说不是吵架，至少也是帮她争论。结果朱筱桐却要把游小娜支开，单独郭素蕾说话。 　　说实在的，游小娜丝毫不觉得自己追星有什么不对，但她口才不好，也说不出自己有什么对的。因此每次被父母训斥，她都只能硬犟，说自己凭什么不能这样凭什么不能那样。最后父母说服不了她，她也说服不了父母。大家暂时地偃旗息鼓，过不了多久又会因为同样的原因再次开战。她倒还真想听听，朱筱桐能说出些什么来。如果有道理，以后她也打算借来用。结果朱筱桐一上来就把她支走…… 　　犹豫几秒后，游小娜还是乖乖地起身换去了另一张桌子。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她就是相信朱筱桐。 　　看到女儿竟如此听话，郭素蕾诧异地又打量了眼朱筱桐一番，对她略略有点刮目相看。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郭素蕾问道。 　　“阿姨，您知道娜娜为什么要追星吗？” 　　这个问题让郭素蕾皱眉。她还想知道为什么呢！那几个小明星，长得也就比普通人稍微好看一点，可能还会唱个歌跳个舞的。要说优秀，那也就比普通人稍微优秀一点，哪里就值得粉丝用那么狂热的情感去痴迷他们？ 　　“你可别跟我说是因为你们喜欢的那个明星有多值得被人喜欢啊。”郭素蕾面带嘲讽。很显然娜娜曾经尝试过这样说服她，“我并不觉得这些明星有多好。可以让中学生为了他们书都不要念了！” 　　“好不好见仁见智吧。”朱筱桐温和地说，“不过我并不觉得粉丝是‘为了’明星而做什么。相反，是因为他们有那么多的感情需要寄托、宣泄，他们才会去追星。” 　　这个说法让郭素蕾微微一愣，疑惑地看着朱筱桐。 　　“我追了几年星，认识了一些追星的人，也观察了一些追星的人。这些是我自以为是的结论，您可以姑且听听看。” 　　她不急不缓地道：“任何行为背后往往都有一定的动机作为支持。动机越强烈，行为就越疯狂。喜欢、欣赏、爱当然是一种动机，如果只是出于欣赏，他们或许会把零花钱拿出来买偶像的专辑——但也仅此而已了。超出这个程度的更狂热的行为，他们的动机就不仅仅是喜欢那么简单了。” 　　郭素蕾迷惑地看着她，还有些不太明白她想说什么。 　　朱筱桐接着道：“追星最狂热的大多都是十几岁的学生。这个年纪的孩子，刚刚从父母的羽翼下出来，急切地想要彰显自己的个性，寻找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位置。如果不是追星，他们去做别的事情，也会同样狂热，比如网游，比如动漫，比如竞技……他们之所以狂热，是因为——他们有强烈的动机想大声喊出来，告诉别人他们喜欢什么，他们讨厌什么。他们迫切地想要让这个世界来了解他们。您眼中的脑残行为。或许对她来说，她只是在用力地喊：你们来看呀！我喜欢这样的！这就是我呀！” 　　郭素蕾狠狠怔住。 　　他们有强烈的动机……迫切地喊出来……让这个世界来了解他们…… 　　郭素蕾生孩子比较晚，她小时候是没有追星和打电子游戏这种事的。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小时候就不像你一样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喜欢的东西都很健康很积极。可她没有办法说，我没有那么热情地喜欢过一件事，我没有过想要被人理解的感受。 　　而她对于娜娜的爱好，一直选择了不理解，并试图打压。 　　片刻后，郭素蕾懂啊：“好，就算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想要被人理解。那我们做家长的难道不应该告诉她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理解她？然后让她为所欲为？你觉得她补习班不上跑到这里来追星难道是对的吗？” 　　“当然不对。但是对错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至少对您的女儿来说，没有那么重要。而真正重要的是，不管您喜不喜欢，年轻的、向往自由和向往被认同的热情是很难被熄灭的。” 　　郭素蕾张了张嘴，再一次短暂地词穷了。 　　她很疑惑地看着朱筱桐。她曾经以为年轻的追星族都是一群失去理智的人，她以为朱筱桐把她叫过来会跟她说一堆关于追星没有什么不好的歪门斜说。可她没有想到朱筱桐竟是如此理性，如此洞察人心。 　　片刻后，她揉了揉太阳穴，道：“你现在没有孩子，你说话是轻松。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 　　“的确，我没有体验过您的辛苦，所以只能站在我狭隘的角度上和您聊聊。如果我说话有什么让您不舒服的地方，也希望您可以不要生气。娜娜她追星，她偷懒不好好学习，只是想用轻松走捷径的方式让自己得到短暂快乐。可您又何尝不希望这世上的事都有轻松的捷径可以走呢？” 　　“我？我怎么了？”郭素蕾皱眉，“你以为我很轻松？我每天上班八九个小时，下了班回家还要管她吃饭做作业……” 　　“当然，您把娜娜养这么大，您的辛苦谁也比不上。” 　　朱筱桐这么说，让郭素蕾心里舒服了一些。有时候有些道理她也不是不懂，可是她是孩子的母亲，她辛辛苦苦把孩子带这么大，别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家自己养个十几岁叛逆期的大闺女试试？ 　　“可是，”朱筱桐道，“指望她做她应该做的事情，并且成长为您期待的样子，这对您来说不也是一种偷懒吗？” 　　“我偷懒？！”郭素蕾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不是吗？指望别人都老老实实去做别人应该做的事，这对于自己而言难道不是一种偷懒？”朱筱桐道，“可是您对她有那么大的期待，想要让她成为您所期望的样子，是不是也该花那么多的精力去理解她，然后引导她？” 　　郭素蕾瞪着朱筱桐。她又想说，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她花了多少精力，朱筱桐又怎么知道？！ 　　朱筱桐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于是扭头看向坐在另一桌的娜娜。 　　“娜娜。” 　　游小娜正在隔壁桌埋头啃三明治，听到朱筱桐叫她，茫然地抬起头。 　　“过来。”朱筱桐对她招手。 　　于是游小娜端着餐盘走回朱筱桐和母亲的那一桌。她疑惑地看看朱筱桐，又看看母亲。朱筱桐面带微笑，郭素蕾的表情则有些古怪。 　　“娜娜，你想过以后要考什么学校吗？”朱筱桐问她。 　　娜娜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都是他们跟我说什么学校好，我其实没有什么很想上的学校。考上什么就上什么，考不以上一本就上二本呗。就算本科都考不上，那我就念大专，我不觉得念书念不好这辈子就完了。我认识一个朋友，他也是专科毕业的，毕业以后自己开公司，现在也很厉害了！” 　　“你！”郭素蕾忍不住要反驳她的谬论，告诉她考不上好大学她的未来会有多悲惨。然而她的话还没出口，朱筱桐在桌子底下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专科啊……上专科会比较辛苦。”朱筱桐道。 　　“啊？”娜娜不解地看着她。 　　“其实越好的大学管得越宽松。重点大学大多连上课都不点名，课余时间全部由学生自己安排。相反反而是一些专科院校，对学生的管理很严格，每天有早晚自习，还要点名，晚上不得外宿，寝室要查房……比高中管得还严。” 　　“哈？！还要早晚自习？？”娜娜一脸反感。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快点从高中毕业。按照小说里写的和电视剧里拍的那样，只要一进大学，她就进了天堂，她就获得了自由的新生。要是跟中学一样被管着……非但天堂不见了，她不是还要再过几年地狱般的生活吗？！ 　　她忙道：“那我还是考个本科吧！我……我尽量！” 　　郭素蕾：“……”朱筱桐压根没有提远大前程之类的宏大目标，居然靠着一句没有晚自习，就激励了娜娜上本科的信念。 　　“桐桐，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游小娜问道。 　　“我？我是T大毕业的。” 　　游小娜和郭素蕾都是一愣。T大是上海一所985的名牌大学，在全国的排名也很高。 　　“你是T大的？？学霸啊！！”游小娜激动了，“那你和虞青晨不是校友吗？！” 　　朱筱桐听到虞青晨的名字，微微一愣，旋即弯着眼笑了：“是啊。校友。他比我大一届。T大的帅哥美女很多的喔！以前虞青晨也只是校草之一，还有几个跟他分庭抗礼的呢！” 　　“！！！”游小娜的积极性完完全全被调动起来了，两眼放光，“虞青晨！！校草！！还之一！！” 　　“对啊！而且T大的食堂也很好吃。我们那有四个食堂，麻辣烫、牛肉拉面、石锅拌饭什么都有，比外面做的还好吃。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逛逛。看帅哥美女，吃好吃的！” 　　“好好好！”游小娜咽着口水，捣头如蒜。 　　“我……我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想考T大了。”她纠结道，“可是T大分数好高……” 　　郭素蕾都傻了。她和孩子她爸花了好多口舌给游小娜说哪个学校好，哪个专业好，结果游小娜却一直表现得兴趣平平，关于未来一点规划都没有。仿佛读书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父母读的。可现在呢，朱筱桐没说这学校的历史，没说这学校的故事，也没提什么专业，就冲着“明星校友”、“帅哥美女多”、“食堂饭好吃”这三点，就成功让游小娜表示出对于这所大学的兴趣了！ 　　“我不太清楚你现在成绩怎么样。”朱筱桐道，“你回去可以自己查一下每个专业的分数，看看你对什么专业有兴趣。等到明年两月份左右，重点大学都会有一次自主招生的考试。如果能通过自主招生考试，你就可以被学校提前录取。自主招生比高考的难度要低，笔试占一部分分数，面试占一部分分数。面试呢，其实主要看你是不是大方开朗礼貌，能不能给考官留下一个好印象。这你肯定占优势啊！而且要是你真的被提前录取了。你就能比别人少吃小半年的苦，不用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去参加高考了。” 　　游小娜已经被她说得心都飞了，恨不得现在立刻冲回家去做题，一口气把题刷完。最好明天就是自主招生的考试，她好早点考完早点解放！ 　　朱筱桐看了郭素蕾一眼，郭素蕾沉默。 　　她终于明白朱筱桐所说的理解是什么了。理解孩子想要的是什么，然后投其所好地加以引导。而不是简单粗暴地告诉她对和错，并且指望她自己按照对的去做。 　　“娜娜。” 　　“嗯？”正在亢奋中的游小娜听到朱筱桐叫她，连忙抬眼望向朱筱桐。 　　“只有你自己足够强大，你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朱筱桐认真地注视着她的双眼，“只有你自己赚来的钱，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决定买什么。你做完一切事情后得到的假期，你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不是指望你的父母朋友因为爱你而永远让着你、惯着你。” 　　她的一席话让娜娜从激动中平静了下来。 　　帅哥美女也好，美食也好，那都是暂时的激励。可以让她在疲惫的时候打一针鸡血。但效果到底有限。学习的辛苦可以消磨她对美人的爱，可以减少她对美食的向往。而真正能让她在迷茫的时候坚定信念的，终究还是追求自由的信念。 　　片刻后，娜娜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我回去会好好读书的，先以明年T大的自主招生作为目标吧！” 　　如果真的以T大的自主招生作为目标，即使她最终考不上T大，她的提升或许也足够帮助她考上其他比较理想的大学了。 　　朱筱桐笑了。 　　☆、第五十二章 　　郭素蕾没有再责怪游小娜。 　　“我们回家吧。”她说, “我中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虾。” 　　游小娜不死心地问道：“我的那箱东西，你到底是扔了还是藏起来了？” 　　郭素蕾嘴唇动了动, 欲言又止地沉默片刻, 叹气：“我再给你买……” 　　听了这话，游小娜跟个泄气的皮球似的, 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从昨晚发现东西不见, 她一直不肯接受这个现实，还寄希望于或许母亲只是把她的东西藏起来了, 过段时间还是会还给她的。然而现在她终于死心了。郭素蕾是真的把她的宝贝全丢了。 　　“你根本不懂！”她眼眶又红了，“很多东西有钱都已经买不到了！在你眼里可能是垃圾, 可那些对我真的很重要！” 　　郭素蕾听着娜娜伤心的控诉, 紧抿嘴唇。 　　片刻后, 她道歉：“娜娜，对不起。” 　　游小娜愣住。 　　说实话，她活了这么大, 印象里父母对她道歉的事情简直寥寥无几。郭素蕾的一句对不起，让她的火气瞬间下去了一半。 　　母女俩又能有多大仇呢？郭素蕾低声劝慰了几句, 又许诺了几句，游小娜虽然还是伤心，可脾气终于是软了。 　　于是跟朱筱桐道别之后, 郭素蕾就带着游小娜回家去了。 　　母女俩走后，朱筱桐伸了个懒腰，走出咖啡店，回到刚才李希幸剪彩的地方。 　　人群已然散去, 剪彩活动已经结束了。 　　这时她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正好是李希幸发来的消息。 　　“我刚才看见你了，出什么事了？” 　　这会儿朱筱桐回想起来，才感觉有点后怕。如果她今天醒得再晚一点儿，或者早上犯懒不高兴出门，明天的新闻标题会是什么样的？ 　　“高三女孩因痴迷李希幸，离家出走。其母大闹剪彩现场。” 　　“不理智追星，女孩儿因李希幸与母亲反目成仇。” 　　“震惊！大庭广众下，母亲为了李希幸，怒扇女儿耳光！” 　　——这些新闻标题要真出现在媒体上，李希幸真叫一个躺着也中枪了！ 　　“没事啦。”朱筱桐回复，“已经解决了。你今天活动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 　　朱筱桐收起手机，又在商场里逛了一会儿，挑了一件漂亮衣服，然后开开心心回家去了。 　　下午，朱筱桐正坐在电脑前准备PS教学班的教材，突然收到一条群消息提示。 　　“您已成为李希幸上海后援会的群主。” 　　她愣了一下，打开群聊，发现上海后援会群里的杏子们也都在对这项变动发出疑问。 　　道具：【发生什么事了？群主怎么换人了？】 　　樱花雨：【啊？怎么了怎么了？】 　　帅气熊猫：【话说娜娜好久没出现了。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事很忙，管不了后援会了，所以把会长的职位让给桐桐了？】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有这个可能。】 　　大家正猜着呢，娜娜就出现了。 　　娜娜：【通知；很抱歉由于个人原因，我将不能再担任李希幸上海后援会会长一职。经过慎重考虑，我将这个职位让给@桐心桐话，相信她一定会做得比我更好。】 　　娜娜：【真的对不起大家。】 　　樱花雨：【没事没事，生活更重要。恭喜桐桐，桐桐威武！】 　　帅气熊猫：【猜对了……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啦，好好生活吧！】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以后就要辛苦桐桐了。】 　　道具：【抚摸娜娜。桐桐加油！】 　　桐心桐话：【不辛苦。娜娜加油。】 　　过了一会儿，朱筱桐收到了娜娜的私聊。 　　娜娜：“桐桐！[哭][哭][哭][哭][哭]” 　　桐心桐话：“哎？怎么了？回家以后又挨骂了吗？” 　　娜娜：“没有没有！” 　　娜娜：“话说你跟我妈说了什么？回家以后她非但没有骂我，还跟我聊了半天，问我为什么喜欢幸幸和虞青晨。以前我说了她都会反驳我说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之类的，今天她都没有反驳！我给她听了幸幸的歌，她居然说幸幸真的唱得不错！她还说如果我把成绩提上去，可以把零花钱和上网时间都还给我！天呐，我快高兴死了！” 　　朱筱桐看到消息笑了笑。如果娜娜的父母能以零花钱和上网时间作为短期奖励，这对娜娜倒也是个不错的激励，至少比“远大前程”对她来得更有吸引力。其实人都是目光短浅的，一个宏伟远大的目光很难敦促人时时刻刻不停努力。若是能揉碎成一个个有短期收益的小目标，对人的激励效果反倒来的更好一些。 　　桐心桐话：“其实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是你的父母爱你，所以他们愿意多在乎一些你的感受。如果换了别人，我说什么也没有用。” 　　娜娜：“……” 　　少年们总是有强烈的动机，想要对这个世界喊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想要让这个世界来了解他们。然而真正愿意听他们喊的，其实也就只有他们身边的亲朋好友了。残酷的世界只会在他们呐喊之后冰冷地为他们打上“脑残”的标签。随着少年们的成长，终有一日他们会明白，想要真正让这个世界来了解自己，喊得再大声也没有用。唯一的方法，就只有依靠实力。 　　然而朱筱桐并没有对娜娜说这些。若不是情非得已，她也不喜欢对人说大道理。因为很多道理，用耳朵听是没有用的。唯有自己一步步走下来，甚至是一个个苦头吃下来，才会真正成长。 　　娜娜：“唉，我就是上线移交一下群主。我等下就得去写卷子了。” 　　桐心桐话：“去吧。” 　　娜娜：“我也不知道下次上网是什么时候……等我高考完，我要天天看着幸幸舔屏！” 　　桐心桐话：“好好好，这个位置我暂时替你代管着。一年以后你还有兴趣，上海会长的位置还是你的。” 　　娜娜；“呜呜~~~~(>_<)~~~~桐桐你真的太好了，遇到你我很幸运。” 　　桐心桐话：“好啦好啦，快去吧！” 　　娜娜：“谢谢桐桐宝贝儿！我下啦，拜拜！” 　　桐心桐话：“拜拜。” 　　娜娜下线前，把她交出上海会长位置的公告在李希幸的小棉袄群里也发了一遍。 　　按理说地方会长的任免之类的工作都是应该由萧萧来决定的，或最起码原地方会长卸任前推荐了人，也得要萧萧这个总会长同意才行。然而娜娜没那么多时间泡在网上，所以自说自话就决定了。 　　她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群里的大家也都没有什么意见。 　　小吧主-风筝：【哎？这么突然？】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工作太忙吗？加油吧。等你回来。】 　　北京会长-妞爷：【恭喜桐桐。】 　　广州会长-爱吃胡建人：【摸摸娜娜，娜娜加油。话说桐桐以后就是上海会长了啊！下次来上海找你玩啊！】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桐桐也是会长啦！】 　　没过多久，萧萧出现了。她看到娜娜发在群里的消息，很是无语。 　　全国会长-萧萧：【……】 　　全国会长-萧萧：【后援会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如果有人事任免的情况，请提前通知我，不要自说自话地做决定。】 　　然而她的消息发出后，群里无人应声。 　　倒也不是大家故意排挤萧萧，而是娜娜已经下线了，而各位会长们自己又没有想要辞职卸任，去接这茬干嘛呢？而且桐桐都已经接任了，现在去应和小小的话，难道是要让桐桐卸任吗？ 　　然而大家或许不是故意针对萧萧，可是萧萧盯着手机看了半天，得不到回应，心情却非常烦躁！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个全国会长好像莫名其妙就变得没有地位了。以前有什么决定，都是她说了算，她布置下去任务，让大家去执行。然而最近一段时间，都是大家有什么注意，大家在群里商量一下就决定了，甚至都没有人来征询她的意见！ 　　昨晚她上线以后，突然发现后援会办了一个粉丝学习班。这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什么坏事，可问题在于，帖子发了，加精了，大家报名了，新群也建了，这一切都完成之后，她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再这么下去，她这个全国会长做的还有什么意义？ 　　其实上海会长是娜娜来做，还是桐心桐话来做，她倒是没什么所谓的。反正撤掉了这个，她在上海也没有别的亲信来接替职位。她最终要找的不过是一个能够干活的人罢了。可就因为这个决定她没有参与，为了她这个全国会长的地位和尊严，她决定——不承认桐心桐话接任的合理性！ 　　她的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跳动打字。 　　“如果娜娜不能胜任上海会长的职务，可以辞职。但是无权擅作主张地……” 　　她的字还没打完，一直沉默的群里就跳出了新消息提示。 　　设计-桐心桐话：【啊，萧萧来了！】 　　设计-桐心桐话：【对啦萧萧，昨晚刀刀把应援伞的初稿完成了，给我看了一下，我提了点意见，她现在在继续改稿。她画得可好看啦！@画手-四少爷的刀，在群里发给大家看看呗？】 　　画手-四少爷的刀：【不要不要，初稿见不得人。等我画好了定稿再给大家看吧！】 　　萧萧：“……” 　　她表情扭曲地看着群里的对话，看了半天，最终把自己没打完的字删掉了。 　　按理说，地方会长的任免本不该如此草率，然而她本来就因为会服和公告的事儿把管理层不少人都给得罪了，还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说她小话呢！现在如果强行否定桐心桐话接任的事，不知道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几个人。桐心桐话在群里的人缘是真的不错，而且她还是个设计，是给自己干活的…… 　　片刻后，萧萧终于又发出消息。 　　全国会长-萧萧：【总之以后有人不想干了，提前跟我说，不可以擅自做决定。这次就算了，先这样吧。桐桐你加油。】 　　设计-桐心桐话：【嗯嗯，谢谢。】 　　于是朱筱桐这个上海会长的位置就这么毫无疑义地坐定了。 　　简单说了两句之后，萧萧就转移了话题。 　　全国会长-萧萧：【话说我今天又去了趟工厂。新一批会服已经做好了，等运回来风船会安排人手给大家发货。】 　　全国会长-萧萧：【图片】 　　萧萧在群里发了几张新制的会服的图片。光看图片，就能看出质量比上一版要好不少。烫画清晰，色差也没有之前那么夸张了。 　　画手-四少爷的刀：【棒！】 　　全国会长-萧萧：【刀刀，应援伞需要的图你还需要几天？】 　　画手-四少爷的刀：【快了，这周内应该就能画好了，画好我就发给桐桐。】 　　全国会长-萧萧：【桐桐呢？你有时间的吧？稿子要的比较急，没空趁早说，我好安排别人来接手。】 　　设计-桐心桐话：【有时间的。】 　　全国会长-萧萧：【好。】 　　萧萧把所有该催的人催了一遍，就又潜水不见了。 　　半小时后。 　　朱筱桐的QQ一阵闪烁，有新消息提示。她一看到发信人的头像，就忍不住笑了。 　　节操掉满地：“猜猜我今天弄到了什么？” 　　桐心桐话：“萧萧今天去工厂了？” 　　节操掉满地：“靠！你怎么知道的？” 　　桐心桐话：“她刚刚自己在群里说了。” 　　节操掉满地：“……好吧。” 　　半分钟后，节操掉满地发来一个压缩包。 　　朱筱桐接收文件，解压。压缩包里装着的是几张照片，有节操掉满地拍的商铺的图片，有她拍的衣服的图片，还有她着两个女人偷拍的几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应该就是萧萧和风船了。 　　节操掉满地：“你们那位会长签合同用的名字是XX，手机号是XXXXXX。她让商家给她寄东西的地址是XXXXXX。” 　　下单订制服装，当然是需要签合同的。商家要跟下单人联络，那手机号之类的自然也是要提供的。另外商家只管制作服装，是不会帮忙发货的，所以做好的衣服得运给下订单的人，让下单人自己决定这些订单要如何处理。 　　因此节操掉满地一旦确定了萧萧下订单的商家，那各种个人信息也就都收集到了。当然，这些个人信息未必完全真实，毕竟像萧萧这样的人，肯定有几个假名字和暂用的手机号。但这些信息至少给了人顺藤摸瓜的藤——就算名字和手机号都是假的，她收货的地址呢？这么多商品囤积着，她要发货，应该至少会租一个中长期的囤货地点。那租赁房屋是不是又需要提供个人信息？ 　　如今这是个信息社会，每一步都要留下大量的个人信息。信息多了，就不怕露不出马脚来。 　　节操掉满地：“我发现我还真有做私家侦探的潜质！今天我假装成也是去下单的顾客，在她身边逛来逛去拍了好几张照片，她都完全没发现我有什么不对！本来她离开以后我还想跟踪一下看看，不过害怕打草惊蛇就算了。” 　　桐心桐话：“啥时候开侦探社，跟我说一声，我注资！” 　　节操掉满地：“哈哈哈哈哈哈哈必须的！” 　　朱筱桐给节操掉满地发去了一堆怒赞的表情包。 　　她又检查了一下节操掉满地发来的文件，随后又打开了之前收藏过的“毛利惠子内地后援会会长携款潜逃”的贴。她注册了一个新的论坛账号，然后给那一贴的楼主发消息。 　　☆、第五十三章 　　当初在论坛发帖挂出爱惠携款潜逃的楼主网名叫做“爱你是不悔的旅程”。而朱筱桐新注册的账号名叫“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 　　她给对方留言。 　　“你好。我看到你发的帖子。我想请问一下, 当初爱惠携款潜逃之后，你们报警了吗？” 　　对方不在线, 因此并没有立刻回复。 　　朱筱桐倒也不急。 　　她又留了一条言。 　　“我这里有一些可能和爱惠有关的线索, 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所以上线之后请务必回复我一下。” 　　发完消息之后，她就备课去了。 　　今天晚上她的PS课程就要正式开启了。这是第一次课, 当然要开一个好头, 这关系到她策划的粉丝学习班以后能不能顺利地进行下去。而且今晚的这堂课，除了报名上课的粉丝们会来听, 她找的另外几名授课的设计们也会来旁听。 　　那几位设计以前都没有教过别人。要知道自己能够做好一件事情，不代表也能够教好别人做这些件事情。所以朱筱桐今晚这堂课的目的, 除了教粉丝们要怎么对PS入门之外, 也是在教那几位设计如何教课。这件事情她真的很重视, 所以这几天她几乎把时间全花在上面了。 　　晚上开课之前，她又在群里通知了一遍，让大家不要迟到。 　　到了正式上课的时间, 朱筱桐提前十分钟登陆网络直播间。 　　不多时，陆陆续续的, 报名上课的杏子们也都来了。由于粉丝们报名上课就是自己选择好了上课时间之后才报的名，他们报了这个班就意味着他们这个时间段有空。而且这又是第一堂课，大家都很有积极性, 所以上线率是非常高的。一百号人，最后只有三个人缺勤了。 　　这次的课，兰兰也来听了。她过几天也要开始给别人授课了。虽然她学PS的时间还不长，但因为她特别肯花时间精力, 所以她现在的水平已经足够给新人们讲解了。而且因为她是大学生，平时空闲的时间多，又有热情，所以第一批选“老师”的时候，朱筱桐把她也给选上了。她今天来，就是来听朱筱桐准备怎么教别人。 　　在开始上课之前，朱筱桐先宣布了一下上课的规矩。规矩不多，一共就四条： 　　第一条，上课请准时。如果有事缺勤，请提前请假。无故缺勤三次，踢出群。 　　第二条，上课时不准在公共频道内闲聊，以免影响其他人听课。违反者，第一次警告，第二次禁言一小时，第三次踢出群。 　　第三条，即使有疑问，也不要打断授课者的话。每讲三十分钟会给大家五分钟的时间用来提问，提问时间可以尽情提问。 　　第四条，课后必须完成作业。如果有事不能完成，请提前说明缘由。无故缺交作业三次，踢出群。 　　把规矩都讲清楚以后，朱筱桐很严肃地对着麦补充了一句：“不多，就四条，请大家记住。我不希望之后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兰兰听着，颇感惊讶。朱筱桐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温柔友善的，不管她有什么问题去问，朱筱桐每次都会很耐心地讲到她听懂为止。所以她也在暗中发誓，等她教别人的时候，她也要拿出十二万分的温柔来。却没想到，这次一上大课，朱筱桐竟然不温柔了，上来就做规矩，把本来很热烈的气氛一下就搞得严肃了。 　　大家都是杏子，是出于兴趣爱好来学技能的，不是学校里的师生。兰兰有些不安：搞得这么严肃会不会不太好呢？ 　　兰兰还在胡思乱想呢，朱筱桐说完规矩就已经正式开始授课了。 　　既然这是杏子的学习班，那她用的素材肯定都跟李希幸相关。她打开一张李希幸的美图，聊天框里马上就出现了许多发言。 　　“哇哇哇，幸幸好美！” 　　“舔屏！” 　　“这张图是不是十强比赛那场拍的？” 　　“是的是的！我还记得那场比赛幸幸唱的歌叫《无双》！” 　　“咳咳！”朱筱桐对着麦出声警告，“我不想再重复一次规矩哦。上课时间不准闲聊。结束以后大家爱怎么聊怎么聊。刚才所有发言的人全部警告一次。” 　　聊天窗口马上就干净了。 　　兰兰愣住了。 　　其实会发生这种情况也是很正常的，大家都是李希幸的粉丝，看到爱豆的照片难免会激动一下，有想要找人聊天的欲望。虽然朱筱桐几分钟前刚刚讲过规矩，但大家没太往心里去，而且因为这个群的特殊性，有些人会觉得，我们聊李希幸，这应该不算闲聊吧？这是正经聊天啊！ 　　结果朱筱桐真的就一点情面都不讲，说警告就警告——聊天什么时候都可以聊，只是不应该是现在。 　　这说明，朱筱桐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她所针对的，也正是这种情况。 　　兰兰一开始有点担心这么严肃会不会让其他杏子觉得不开心？但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警告完以后，所有人都很乖了，没有人再讲和上课无关的事情。 　　这么一想，兰兰终于意识到，朱筱桐的先礼后兵是多么重要。其实很多事情，坏就坏在打头的时候规矩没有做好。很多坏事的人也并不是故意搞破坏，而是并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就比如刚才大家聊李希幸，如果话题真的展开下去了，两个小时很可能就被大家闲聊掉了。一次两次大家可能聊得很开心，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但时间久了，就没有人愿意来上课了——聊天哪里不能聊？干嘛专门凑时间跑到这里来聊？来学东西的人总学不到东西，也不高兴再来了。 　　等到时间久了，恶劣的影响造成了，再去纠正犯错的人，犯错的人也觉得很冤枉：你为什么不早说？现在事情不好了你来怪我？你是不是想甩锅给我呢？因此一开始就做好规矩，是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 　　因为朱筱桐规矩说得清楚，执行得也严格，所以接下来的交流很顺利。本来嘛，来上课的人都是有心学习的，又不是故意来捣乱的，就算不小心犯了错，被提醒一下心里就有数了，不会故意跟人对着干。 　　两个小时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第一节 课，朱筱桐主要就是做好了规矩，并且给想学PS技能的小杏子们讲了一些基础的入门的概念，然后布置了一些非常简单的作业——简单到手快的人花一分钟就可以做完，手慢的人顶多花十分钟也能够搞定了。 　　结束以后，兰兰来找朱筱桐问情况。 　　杏子-兰兰：“桐桐，话说每一次上完课都要给大家布置作业吗？” 　　桐心桐话：“是的，你一堂课里讲了什么东西，你找一两个知识点让大家自己去操练一下就行了，没必要布置很难的作业。” 　　杏子-兰兰：“那大家交了作业，我要改吗？一百人的作业量也蛮多的，我怕时间不够。” 　　桐心桐话：“不用改。你自己做个EXCEL，记录大家的名字，谁缺勤谁不交作业，你记一下就行了。不然除非别人有疑问来找你解答，你不用一个个去盯大家的学习进度，太累了。” 　　杏子-兰兰：“哎？那如果我不看的话，他们会不会为了交差而乱交作业？” 　　朱筱桐看了这个问题，无奈地笑了笑。 　　“我们又不是学校的老师。大家都是自己想学技能，才来我们这里报名的，他们自己不想学了，那就不学了呗。”朱筱桐打字回复，“我办学习班的目的也只是给大家提供一个好的环境和氛围，合则来，不合则去就是了。至于为什么不遵守规矩的人要踢出群，不是我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好，只是不想让他们影响了想学技能的人的学习热情而已。” 　　她又接着回道：“布置作业也只是一种手段，不管一分钟还是十分钟完成，让大家下了课之后至少也有机会去打开一下PS软件。只要大家开了软件，就有更多可能花时间来练习。” 　　兰兰顿时明白了。所以说这些规矩并不严格，而且非常有必要。 　　杏子-兰兰：“谢谢桐桐！我懂了！” 　　课程结束以后，群里马上就热火朝天地聊起来了。刚才上课的时候大家都不好意思闲聊，这会儿已经攒了许多话题要说。还有很多人马上就开始温习刚才学到的知识了，于是也有不少人在讨论关于PS的话题。这些人引得部分已经关了软件的人重新打开软件，一起加入讨论。别说，粉丝群只要风气好，还真是一个很适合互相促进学习的好地方。 　　朱筱桐围观了一会儿群聊，并没有参加大家的话题讨论，就把群关了。她又打开了前不久刚刚打开过的娱乐八卦论坛，刚一登陆，就收到了新消息的提示。 　　她连忙点看新消息查看。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你是谁？？？？你知道关于爱惠的线索？？？？” 　　从那一连串的感叹号，朱筱桐隔着屏幕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情绪有多激动。这也是很正常的，当初大家都是满怀着爱意与信任，才会隔着网络在连对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给对方转账。这种超乎寻常的信任一旦被辜负，愤怒也会是很强烈的。 　　朱筱桐连忙打字回复。 　　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是的，我知道一些事情。请问你们当初报警了吗？”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报警了！就是我报的警！妈的，说到这事儿我就来气！爱惠捐款跑了以后，后援会有很多人怕惹事儿不敢报警，说追星被人骗是件见不得人的事，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进局子。我们爱惠子有什么见不得人？？？我们被人骗又有什么见不得人？？？所以我就自己报警了！” 　　朱筱桐会找到爱你是不悔的旅程，也是因为这家伙的怨气非常大，在几大论坛里都发了贴，而且他发帖的措辞也很激动，明摆着不愿意把这事儿随便就揭过了。现在看来，果然找对人了！ 　　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报过警了就好，不然网上再怎么挂她，其实也没有用。”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是啊！我在网上发帖，就是为了给大家提个醒，不要像我们这么傻。我们对惠子的爱，就这么被爱惠那个贱人给利用了，实在太可恶！当初集资的时候，光我一个人就给那骗子打了两万多！” 　　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 　　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唉！” 　　虽然听说对方一个人就被骗了这么多钱，她也很替对方惋惜。不过得知对方已经报警，她很是松了口气。 　　要知道在粉丝圈发生这种事，其实并不是很稀奇。从日韩流在内地开始流行之后，大大小小的明星的粉丝圈里，各种糟心事出过不少。卷款以后直接潜逃的可能不算很多，但贪污的那肯定不少。然而出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年年还是有一模一样的剧本在不同的圈子发生，就是因为，这么多事情没有一桩闹大的，再怎么闹也都是小范围的闹，所以骗子今天骗完这个圈子，明天拍拍屁股又可以去另一个圈子继续行骗，大家还是一样没有抵抗力。 　　而之所以这些事情闹不大，并不是因为这不是个好的社会新闻的素材，而是因为，大多数被骗的人都不想闹大。要知道虽然骗子卷了一笔巨款跑了，但这笔巨款分摊到每个出钱的人头上，其实也没有多少。想想自己被人骗了几十几百的，好像也不值得专门去报个警备个案。而且追星的粉丝大多年纪小，碰上事儿了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被骗的粉丝们还是比较在乎自家爱豆的形象的。要知道这种事情要是真的闹上新闻了，新闻的标题肯定是“某某明星粉丝被骗”，媒体才不会好心地来个知名不具。一想到自家爱豆要因为这种事情上新闻，真爱粉有几个不心塞的？因为害怕被自家爱豆抹黑，所以很多人最后就选择息事宁人了——这个心态也很常见，朱筱桐也是一样的。就像这次的事情牵扯到了萧萧，但她却希望能借毛利惠子的事情不动声色把萧萧给解决了，而不要牵扯到李希幸和杏子。她绝对不想李希幸会因为自家粉丝后援会会出现诈骗事件而上新闻，这对她的形象也是一种损害。 　　然而爱你是不会的旅程报了警，这说明，此人不是一个愿意息事宁人的人，他会不怕麻烦地追究下去。而且警局有了备案，后续的事情方便很多，要不然时间一拖久当初的证据证人之类的有可能就找不到了。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你到底知道关于爱惠的什么事情？”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爱惠当初是不是定制过一批后援会的会服？这个事情是她负责的没错吧？”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是的、当时她是后援会的会长。这个事情的确是她负责的。”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是这样的。我也挺喜欢毛利惠子的，但没有混过后援会，对于前会长卷款潜逃这个事情略有耳闻。我最近因为朋友的关系，认识了一家制衣店的老板，听说他那边经常会接到一些明星后援会的会服的订单，我稍微打听了一下，结果打听到有客人曾经在他家定制过毛利惠子家的会服……”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我要这个老板的联系方式！！！马上给我！！！” 　　一连串的感叹号根本不足以表现爱你是不悔的旅程内心的激动之前，事实上，他看到朱筱桐发来的消息，激动得差点把鼠标给砸烂了！ 　　要知道这个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差不多一年了，但是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没有放弃。他隔三差五就打电话给当初帮他备案的警察问一问这个事情有没有进展，或者在网上搜一搜爱惠的账号有没有新的登陆记录，但是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就在前几天他还幻想，如果有机会能够找到爱惠这个骗子，他恨不得先狠狠扇这骗子两个耳光，再把她送到警察局里去！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之所以这么恨骗子，除了他被骗了一大笔钱之外，还有非常关键的一点——去年的选举中，毛利惠子因为票数不够只拿了亚军！毛利惠子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这可以说是对她最关键的一次选举了，他们这些死忠粉都是攒了很久的钱全都掏出来了，就希望自己的爱豆能够把握住最后的机会问鼎一次冠军！听说今年他们筹到了很多很多钱，如果不是爱惠那个贱人携款潜逃，毛利惠子是有机会问鼎冠军的！！因此，爱豆输了选举的痛，自己的信任被人辜负的痛，种种伤痛累加在一起，全都转化成了对骗子的痛恨！ 　　然而他心里也有点犯嘀咕，这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网友可靠吗？会不会是来涮自己一把的？这知道这一年来他也不是没碰上过给了他希望又狠狠让他失望的人。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好的。其实我这边已经稍微收集了一些爱惠的个人信息，我一起发给你。”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你可以先去确认一下我提供的信息的真实性。不过有可能的话，最好不要打草惊蛇。我觉得像爱惠这样的人，做事应该还蛮小心的，万一这次让她跑了，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了。” 　　朱筱桐把萧萧下订单的商铺的地址发了过去，顺手把节操给她的压缩包一起扔过去了。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收了朱筱桐发来的文件之后，激动地一下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要知道这么久以来，虽然也有人尝试过给他提供信息，但那都是网络上语焉不详的信息，根本没有什么用。但是这一次，连照片都有了，看来对方是真的掌握了爱惠的信息了！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很抱歉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我只能给你提供消息，不能一起来参与这个事情。”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可以理解！别说你这个没什么关系的人了，后援会里很多汇过款被她骗了钱的人也不愿意追究，大家都怕麻烦！”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说实话，我本来都快放弃了。因为爱惠那个骗子真的很狡猾，她在网上留的个人信息都是假的。我报了警警察也没办法，只能先备了案，然后就让我等消息。因为汇款投票的事儿跟会服这事儿没什么关系，所以我当时也没想起来去跟警察说。没想到今天忽然能有人能给我提供这个线索，我简直……”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如果这次能抓到她，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只要能逮到她，我给你五百块感谢金吧？” 　　显然，这个爱你是不悔的旅程是个不差钱的主，闹来闹去不是为了他被骗走的钱，而是单纯咽不下这口气——朱筱桐最需要的也正是这口气！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不不不，我什么都不要。如果真的能让坏人罪有应得，我就很开心了！”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话说你最好不要在电话里问老板这件事。我怕老板以为你才是骗子，而那个爱惠又是老主顾，老板可能会找她通气，结果就打草惊蛇了……”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有道理！商铺在杭州，还好，不远，我坐个高铁两小时就到了！我明天就请年假，亲自去一趟！” 　　他真的心急如焚，一边在网上跟人发消息，一边已经打开订票的网站下单去买高铁票了。等他卖完高铁票回来，看到对方又给他发了一段消息。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嗯嗯。我也不知道爱惠以后还会不会去那边的铺子，不过既然她认得老板，而且她以前也去过，那说不定老板是可以把她约出来的。只要老板肯帮忙，你就可以见到她本人了！”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一想象到他和爱惠那个骗子面对面的情形，他就已经热血沸腾。但他还是保持了一定的理智，毕竟骗子要是真的那么好抓，也不能逍遥一年了。他考虑了一下自己可能遇到的障碍，发消息询问。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那老板会不会不肯帮忙？”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我觉得是有可能的，我要是老板我也怕事。不过只要你验证了我说的话的真实性，你就可以叫警察来嘛，反正报过警有记录。由警察出面，让老板配合，老板肯定会配合的。到时间把爱惠给约出来，当场抓个现行！”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好主意！！！这样，我明天过去了先假装也要定制明星后援会的会服，问老板有没有相关经验，只要确定了他做过惠子家的衣服，那基本就是下单的爱惠没跑了！然后该报警的时候我就报警！”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对的对的！就这样处理！” 　　其实朱筱桐也担心，服装店的老板会不肯帮忙。倒不是说老板要包庇萧萧，但是出于少惹事的心态，他是有装傻充愣的可能性的。因此她给爱你是不悔的旅程出主意，最好他自己能先查证一下，以免打草惊蛇。必要的时候就可以让警察出面了！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谢谢你了！！！”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不要谢我，应该的。有什么问题你再找我。虽然我不方便出面，但是有什么我能做的我一定会尽量帮你的！我等你的好消息！”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好！等着吧！” 　　☆、第五十四章 　　早上七点, 李希幸早早起了床，洗漱过后, 吃了早饭。没多久, 她接到司机电话，于是下楼。 　　今天她和同公司的几个艺人有一个拍摄的活动。活动定在早上十点开始, 她乘坐商务车到达工作地点, 正好早上九点四十分。 　　她进入室内化妆等待。 　　十点左右，陆陆续续来了几个艺人。 　　十点半左右, 又来了两个。 　　十二点左右，大家的化妆造型都搞定了, 然而活动迟迟没有开始——还有一位艺人没到。 　　所有人都坐在化妆间里等待, 有人低头玩手机, 有人小声交谈，有人闭目休息。化妆间里的气氛古怪而沉闷。 　　人们似乎有很多怨言，可又攒着一口气, 谁也不肯先把怨言说出来。 　　下午一点，李希幸等不下去了。 　　她问工作人员：“请问你们联系过柳洋了吗？她还有多久能到？” 　　所有等待着的艺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 殷切地等待工作人员的回答。 　　工作人员道：“一个小时前联系过了，她的助理说已经在路上了。” 　　李希幸看了眼手表。 　　片刻后，她皱着眉头提出要求：“能不能让我们先拍摄呢？我下午还要去录音。” 　　工作人员一脸为难。 　　“再等一下吧。”他说, “就快来了。” 　　化妆间里有人的脸上是烦躁，有人的脸上是麻木，有人的脸上是不忿。但是谁也没说什么。 　　转眼又过了一个小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柳洋还没有到。 　　有人一脸懊丧地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 　　“喂，小陈，我晚上的飞机恐怕来不及了，你帮我改下机票吧。” 　　“改几点？我想想……改晚上十点以后的吧。”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这边的活动到现在还没开始呢……” 　　人们沉闷地互相看着，都希望此时此刻能有人站出来说点什么。哪怕说什么并没有用，就算抱怨两句，能够替大家发泄一口怨气也好。 　　李希幸起身，再次走向工作人员。 　　“能更改拍摄安排吗？”她问道。 　　工作人员也等得不耐烦了，但还是不松口：“没有她没办法拍。再等等吧。都等了那么久了。” 　　“那么改变我的工作安排吧，”李希幸道，“我还有别的工作，我想退出这次的拍摄。” 　　工作人员赔笑：“再等一会儿吧。应该快了。” 　　就在此时，楼下响起汽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有人跑到窗口一看，叫道：“来了！” 　　一辆豪华的保姆车停在楼下，从车里下来一个带墨镜、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子。她下车以后，身后又跟下来一连串的助理、化妆师等工作人员。这架势，俨然是个天王巨星！ 　　——这女人正是姗姗来迟的柳洋。 　　——并且她也并不是什么天王巨星。 　　前不久朱筱桐把从左天扬那里听说了梦想音乐公司的八卦，说是上一届的选秀艺人柳洋和公司的副总杨平好上了，还是真爱的那种好法。杨平甚至为了柳洋跟自己的结发妻子提出了离婚，由于涉及的财产分配问题比较复杂，所以目前正在走离婚的程序。但这足以看出他是有迎娶柳洋的诚意的，而不是一场有钱有势的男高层和漂亮势力的女明星之间的单纯的财色交换。 　　朱筱桐听说了这个八卦之后。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希幸。然而即使她不说，李希幸也不会搞不清状况——事实上，那两位也并不怎么低调。或者应该说，他们非常高调。 　　柳洋原先在梦想音乐公司只是个边缘人物，她参加了去年的《超级声音》选秀节目，然而堪堪进了前十就被淘汰了。她无论哪方面的资质都不出众，比完赛后的这一年多来也没有任何成绩，说她是个十八线艺人一点不为过。谁也没料到她专业能力虽然不出色，却别有所长，毫无征兆地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忽然之间，她的一切待遇都变了。杨平亲自接手了她的经济事务，她的座驾升级为了高级保姆车，身边的排场也一下比从前铺张了几倍。 　　于是整个梦想音乐公司上下，再没有人不知道柳洋攀上了高枝的事儿。 　　迟到了几个小时的柳洋扭腰摆胯、款款走进化妆间，化妆间里众人表情各异。 　　有人堆起满脸笑容凑上去跟她打招呼：“洋洋你来啦！” 　　有人背过身去偷偷翻了个白眼。 　　然而依旧没有人对她的迟到发表任何意见。 　　柳洋慢悠悠地入座，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化妆师赶紧冲上来要为她化妆，然而柳洋抬手制止了他们。 　　“不好意思。”她笑吟吟道，“我有自己的化妆师。” 　　然而柳洋的化妆师丝毫不急于给她做拍摄的准备，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掏出一件件东西摆到桌上。 　　“我有点饿了。”柳洋扭头对自己的助理道，“给我拿点吃的。” 　　助理连忙将早已准备好的食盒和保温杯拿出来，食盒里装着洗干净的圣女果和切好的蔬菜，保温杯里装着打好的果汁。 　　在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注视下，柳洋毫无自觉地吃喝起来。 　　此刻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按照原本的安排，下午一点左右拍摄工作就可以结束，而李希幸约了谢默东下午三点去录音棚。中午的时候她估算着来不及，已经跟谢默东联系过了，把时间改约到了下午四点。可是很显然的，现在就算是下午四点也已经来不及了，而柳洋还在继续拖延时间。 　　李希幸拿起手机给自己的经纪人打电话。 　　“明姐，我今天的拍摄能取消吗？” 　　她的经纪人孙月明一惊：“取消？你今天没去吗？现在还没拍完？” 　　“现在还没开始拍。我等下还要去录音棚，来不及了。” 　　“还没开始拍？！现在都两点半了啊！”孙月明默了一默，马上就猜到是什么情况了，“有人迟到了？” 　　“嗯。” 　　混娱乐圈的当然很熟悉这种情况了。多位艺人一起参加某项工作，如果有人迟到，那这项工作就很难推进下去，大家都得等迟到的人。有的时候是无奈，毕竟艺人们经常天南海北的到处跑，赶上飞机误点之类的也是没办法的事。 　　然而今天的拍摄活动参加的全部都是梦想音乐公司自己旗下的艺人，大家的工作安排都很清楚，应该没有谁是要今天一大早专程从外地赶来的…… 　　孙月明问道：“是不是柳洋迟到了？” 　　孙月明又一次很聪明地猜到了事情的经过。柳洋和杨平的事儿，公司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天的这个拍摄活动，跟柳洋的关系也很密切。 　　公司接下来会有一些巡演的活动，所以要让旗下的艺人拍宣传片宣传。公司里顶尖的那几位会另外单独拍摄，而公司里二三线的这一批会今天统一拍摄。本来柳洋在公司里只能算是五六线开外的，应把她塞进来，公司内部抬升她地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而且今天的拍摄柳洋甚至是会被当成主角的，让一众二三线艺人为她做配，众星捧月。 　　因此除了柳洋，应该也没有谁敢胆大包天地迟到大半天。 　　李希幸对着电话“嗯”了一声，抬眼看向柳洋。 　　柳洋竟然也在看她，表情似笑非笑的，略带点嘲讽之意。一面看她打电话，一面不紧不慢地抓起一枚圣女果丢进嘴里。 　　电话那头的孙月明一阵头疼。她劝道：“你既然都等了大半天了，再等等吧，这个毕竟是公司的安排。都这个点了，你跟录音棚那边说一声，取消今天录音的安排吧。” 　　李希幸皱着眉道：“我不想拍了。” 　　“忍忍吧。”孙月明继续劝，“你今天不拍，早晚还是要拍的。而且除了你，这么多人不也等着呢吗？你走了，大家还要为了你重拍一次吗？” 　　李希幸眉头拧得能打结。 　　即使一万个不情愿，孙月明的这个说法却让她无从反驳。她不想因为她的原因影响所有人。 　　她挂掉了电话后，给谢默东发短信。 　　“老师，很抱歉，我这里的活动不太顺利。今天恐怕不能去录音了。” 　　两分钟后，谢默东的回信来了。 　　“你在哪？地址。” 　　柳洋吃饱喝足之后，才让她的化妆师给她上妆。 　　“化完妆给我烫个头发吧。”柳洋说，“我要上次拍红茶广告时候的那个发型，我那个发型最好看。” 　　有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发型的人当场脸色就难看了——那是一个看似随性其实非常精致的造型，做发型起码要两个小时！ 　　不是说艺人不能追求自己的形象中最完美的一面，问题是你想搞那么复杂的造型，你倒是早两个小时来做头发啊！大家已经等了你这么久了，你再花两个小时做头发，是要这些一早上就来了的人等到天黑才能开始工作吗？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每个人都期待着有人能站出来说点什么，或者制止柳洋这种自私过分的行为，可没有人想自己成为那个勇士。 　　一片沉默之中，有人站了起来，走到柳洋的面前——还是李希幸！ 　　满屋子的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所有人屏住呼吸，紧张地期盼着。 　　“前辈，”李希幸礼貌且不卑不亢地说，“可以请您动作快点吗？大家已经等很久了！” 　　一瞬间，化妆间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若是别的艺人，被人当面指出自己迟到拖延了大家的时间，怕早就老脸一红，就算不道歉也总归抓紧时间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然而柳洋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对于李希幸敢当面对她提意见这件事，她微微地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 　　“来，吃点圣女果吧。”她把食盒往李希幸的方向推了推，竟然还气定神闲地给她推销起自己的点心来。 　　李希幸当然不会动她的食物，只是冷静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了一会儿之后，柳洋感觉不悦了。但她的脸上还保持着招牌式的微笑。 　　“希幸。”她淡淡地问道，“你等会儿还有什么安排吗？” 　　“我要去录音棚录音。” 　　“哦。”柳洋并没有觉得意外。她好像早就知道李希幸的这个工作安排，却故意有此一问。随后，她抬起头，细长的眼晴里闪烁着锐利的光，针锋相对地迎上李希幸的视线。 　　“筹备新专辑？”她若有所指地笑道，“急什么呢？我觉得你的专辑——根本不用急呢！” 　　李希幸微微一愣。 　　她隐隐觉得，柳洋这句话似乎话里有话！ 　　就在此时，化妆间的门被人敲响。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不明所以地将门打开，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人，不由一愣。 　　整个化妆间的人，在看到来人之后，全都愣住了。 　　谢默东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麻织衬衫，一条宽松的休闲长裤，明明是很随性的打扮，然而他竟然比在场的所有浓妆艳抹艺人都更有气场。 　　他走进化妆间，目光巡视一圈，在李希幸身上落定。 　　身为歌手，尤其在场的几乎全都是刚出道不久在歌坛还没混出什么成绩来的小歌手，有几个看到谢默东这种级别的制作人能不激动的？虽然行为都矜持着，其实好几个人的内心已经恨不能虎狼一般扑过去抱住谢默东的大腿哭着喊着请大咖也帮他们写首歌做张专辑了。 　　一瞬间全化妆间的人都站了起来，也包括柳洋在内。 　　“谢默东老师好！” 　　“谢默东前辈好！” 　　谢默东点头向人们示意。 　　工作人员上前问道：“老师，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来接我的学生去，我们下午有很重要的录音安排。”谢默东抬头看了眼化妆室墙上的挂钟，整个人充满了不怒自威的气场，“请问你们的活动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开始？” 　　虽然没有人用语言回答，但所有人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柳洋。 　　柳洋的表情顿时十分尴尬。她怎么也没想到谢默东今天竟然会跑到这里来。她再怎么敢在同公司的同事们面前作威作福，这也不代表她不想在歌坛金砖面前好好做人。 　　谢默东拔步朝着柳洋走了过去。 　　柳洋忙露出迷人的微笑：“我今天早上有些工作耽误了，所以来晚了。老师，我非常喜欢您的音乐，您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谢默东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我不喜欢拖别人后腿的歌手。” 　　柳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得，人家对她的厌恶不光写在脸上，还直接用嘴巴说出来了，提醒她赶紧打消心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小九九。 　　——真的不甘心啊！这可是谢默东啊！找他写一首歌比花多少资源力捧都更有可能大火的谢默东啊！ 　　“我希望一个小时以后可以接我的学生走。”谢默东冷冷地说。 　　柳洋的表情又难看了几分。 　　“我的时间很紧。”谢默东道，“晚上我还要接受采访。” 　　这下柳洋的脸色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了。 　　而化妆室里的其他人，则一个个俱是幸灾乐祸，恨不得仰天大笑几声。 　　谢默东轻易不接受采访的，能采到他的，说不得也是高逼格的媒体大影响力的节目。到时候要是把他采访延后或者取消，记者们当然要问，谢默东老师遇上了什么事呀？ 　　在场的艺人都是梦想音乐公司旗下的艺人，大家对柳洋敢怒不敢言，既不能发微博吐槽，也不敢对媒体乱说，等了也是白等。可人家谢默东还会顾及你柳洋是哪根葱吗？杨平亲自来求他他也不会放在眼里。到时候他对着媒体说一句话，直接影响你柳洋在业内的口碑，你就等着被人骂死吧！ 　　柳洋哪里还敢说什么，强笑着对谢默东说了一句：“老师，我尽快。”就催促着化妆师和造型师赶紧给她收拾起来。 　　☆、第五十五章 　　朱筱桐一觉睡到快中午, 是被快递给吵醒的。 　　她收了快递，拆开包裹一看, 是她买的几本诗词和格律的书到了。 　　虽然李希幸跟她说, 让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写歌词，写完了如果有什么不合适, 她还会再帮她改一改。然而朱筱桐却非常重视这件事, 如果要做，至少要做到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程度。 　　她高高兴兴地把新书摊在桌上, 拍了张照片，发给李希幸。 　　李希幸不知道在忙什么, 过了好一阵才回了她消息。 　　“这么用功？” 　　“那是！你都说这是你最满意的一首曲子, 还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我, 我当然也不可能草率！” 　　又过了几分钟，李希幸又发来一条消息。朱筱桐打开一看，消息很短, 只有两个字。 　　“加油。” 　　朱筱桐看着这条消息，略略皱了下眉头。 　　李希幸虽然一直不是什么话多的人, 但是这种情况下回消息回得这么简略，还是比较奇怪的。她买的两本书是她自己在网上看别人推荐的，按理说以李希幸的性格, 可能会按照自己的喜好也给她推荐一两本书看，或者跟她交流一些填歌词的经验之类的。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加油”这两个字…… 　　朱筱桐捏着手机想了想，八成李希幸现在正在忙工作的事情, 所以没时间跟她多说吧。她也就不打扰对方的工作，把手机丢到一旁，自己看书去了。 　　过了两个小时，手机铃声响了。朱筱桐拿起一看，还是李希幸发来的消息。这一次李希幸给她发来了两本跟诗词和格律有关的书名，以及几个着名填词人的名字。 　　“你本来就是写作的，文笔和词汇储备量肯定都没问题。找上面这几位老师写的歌词看一两遍，基本就能找到感觉了。”李希幸说。 　　“好的，这就去看！”朱筱桐一边回消息，一边已经打开了电脑，在搜索栏搜索李希幸提到的几位词作人的作品。 　　“你工作忙完啦？”她给李希幸发消息问。 　　“没有，正准备去忙。”李希幸回信。 　　朱筱桐：“……” 　　正准备去忙？那刚才回消息那么简略难道是没有在忙？如果不是因为忙才没空回消息……难道是遇上了什么事情所以没有心情聊歌词的事儿？不过很显然的是，现在的李希幸已经很有心情了。 　　没几秒，李希幸又发来消息：“我最喜欢晨光老师和武川老师的词，他们写的东西很有画面感。不过我始终觉得，歌词最重要的是真情，真情才能打动人。”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文字这个东西，最后真正能打动人的都是一个‘真’字。”无论是歌词还是小说，都是一样的。 　　“是的，就是这样。我现在比较忙，晚点有空了我们好好讨论一下吧。” 　　“好，你去忙吧。我先自己看会儿书。” 　　李希幸跟朱筱桐聊了一会儿，脸上带着笑意，把手机收回口袋里。 　　没多久，柳洋的造型做好了。于是摄影师赶紧叫大家过去站位。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一群艺人们横向排开，各自摆好POSE，准备拍合照。正如人们早就料到的那样，柳洋站到了正中间。 　　对于这样的安排，很多人是敢怒不敢言的。 　　在娱乐圈，一群艺人拍合照，每个人的站位是非常有讲究的。这可不是学生们拍毕业照，大家按照高矮胖瘦随便往镜头前一站就行了。艺人们每一次站的位置、摆的动作，那都是和艺人当下的咖位、名气息息相关的，是绝对不能乱来的。 　　而反过来说，站位这个事情，对于艺人的咖位和逼格，也是会有那么一点点影响的。对于真正的吃瓜路人来说，除非是家喻户晓的那种大明星，要不然几个差不了太多的艺人往那一站，路人本能地就以为站在中间的是最厉害的那个。倘若他们认得站在边上的人却不认得站在中间的人，那他们便会对中间的艺人产生一种期待：喔，原来她比我认得的人更有名气更厉害！ 　　因此这样的站位，说是柳洋踩着同事们往上爬，也不为过。拍摄一组宣传照和一条宣传片其实并没有什么，然而这并不只是一组宣传，这更是一种预示——预示接下来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很多很多次！这叫人怎么不心塞？ 　　不过唯一叫这些被人当成台阶踩了的艺人们心里觉得舒坦点的事情是，站在人群最中间的柳洋，她的脸色也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本来吧，今天对于柳洋来说应该是个好日子。她舒舒服服睡到快中午才起来，坐着高级保姆车来到工作地点，所有人都众星捧月围着她转。结果谁也没想到，谢默东竟然会出来搅合一下！ 　　她原本想好了要做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发型拍摄，然而那个发型需要折腾两个小时的时间。被谢默东一催，她哪里还敢折腾？最后造型师做主，选了个简单好打理的，十分钟就给她把头发弄完了。 　　她总觉得造型师弄得发型显得她脸大，可她又不敢让造型师给她重新弄。宣传片丑一波就丑一波了，为了个宣传片把圈中大佬得罪了，傻不傻啊？于是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她一天的好心情全让这糟心的发型给破坏了！ 　　一想到糟心的发型，柳洋就忍不住瞥了眼与她相隔一人而立的李希幸。 　　李希幸正在被摄像师指点着调整动作。她一脸茫然，并没有意识到有人正在注视着她。 　　柳洋默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心情又莫名地明媚起来了。 　　当摄影师开始倒计时，各怀心事的艺人们全都将心事收了起来，对着镜头露出了自己最甜美最灿烂的笑容…… 　　拍摄活动进行得很快。兴许是有一位大咖在那里等着，谁也不好意思拖延了进度让人家等太久，整个流程异常地顺利，没多久就全部拍完了。 　　拍摄结束，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拍完后，李希幸立刻进入更衣室更换服装，准备离开。 　　另一头，谢默东正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闭着眼睛，耳中插着耳机，等待李希幸工作结束。忽然，他听见有人在叫他。 　　“谢老师。” 　　谢默东睁开眼，看见坐在他身边的人，微微一愣。 　　柳洋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坐得离他很近，一双细长的眼睛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眼神实在可以称得上真挚。其实柳洋的长相并不算特别漂亮，但她一双眼睛生得好，有神，只要她用心盯着谁看，目光的杀伤力还是很强的。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见到谢老师本人，我真的太激动了！谢老师简直又年轻又英俊！” 　　柳洋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见谢默东睁眼，忙递过来。 　　“谢老师，您能帮我签个名吗？我是您的粉丝崇拜您很久了！” 　　柳洋所谓的又年轻又英俊，并不是说谢默东的年纪真的很小，而是针对他的成就而言的。谢默东被人称为音乐鬼才、编曲天才，他在歌坛崭露头角的时候年仅二十，如今驰骋歌坛整整十四年了，也不过才三十四岁。他已经参与创作了几百首歌，拿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奖项了。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的确算得上年轻，许多年纪比他大很多的音乐人还得管他叫一声前辈。 　　谢默东垂眸看看她手里的纸笔，又抬眼看看面前那双写满兴奋的脸。不管怎么看，对方都是一个崇拜他的小粉丝的形象，而完全没有自己也是个明星的架子。 　　谢默东怔了片刻，神态中不再有先前那样的鄙夷，接过了她手里的签名本和笔…… 　　柳洋的眼睛更亮，笑容也更灿烂了。 　　也就是谢默东突然出现的时候她没有心理准备，要不然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有把握给谢默东留下一个好印象。现在虽然初始印象差了点，那也不是不能挽回的嘛！要知道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老祖宗传下来的话那是经过了无数次的验证的！ 　　对于柳洋而言，对那些她看不上的人，她可以耀武扬威。可是对于她看得上的人，她的态度是可以极其谦逊极其诚恳的。 　　“谢老师，我真的喜欢您很长时间了。”柳洋说，“您参与创作的每一首歌我都听过，我最喜欢的您的作品是《风华》。您的编曲简直是神来之笔……” 　　谢默东默默听着，低头在本子上给她签名。 　　柳洋知道，“诚恳”这一招对于谢默东是很奏效的。 　　当初李希幸找来谢默东给她编曲当制作人的时候，这事儿在梦想音乐公司里也是轰动了一下的。这些做选秀艺人的公司一般都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资源，别说李希幸这个地位的，就是公司力捧的一哥一姐，那也是不可能给请到谢默东这个级别的制作人的。因此大家都知道，这个资源是李希幸自己弄来的。 　　那李希幸是怎么弄到这么厉害的资源的？当然会有很多人去打听去研究啊！微博博客又不是什么封闭的平台，有心人翻一翻就能发现，原来李希幸一直在网上给谢默东留言写乐评，原来李希幸玩的是“死缠烂打”这一招！ 　　这个消息马上就在梦想音乐公司上下传开了。有人很佩服李希幸居然能想出这一招来，也有人觉得李希幸心机太重，还有人直接就照着学了，也天天去网上给自己想合作的大咖留言。最搞笑的是，有几个艺人最想合作的人就是谢默东，而且他们认为别人用完管用的招式自己用来也一样会惯用，所以所以也有样学样地整天给谢默东留言。搞得谢默东还以为梦想音乐公司在组织什么特殊的员工活动，把骚扰他当成是考勤作业呢！ 　　柳洋是不会去重复别人用过的套路的，她有自己的套路。最关键的是，她通过李希幸的事情，摸清了谢默东是个什么样的脾气，谢默东比较吃哪一套。那么她有信心她不会比李希幸做得差到哪里去——她自认对付男人，她可比李希幸手腕高得多！ 　　在柳洋喋喋不休的表白声中，谢默东签好了名，合上本子还给她。 　　“谢老师，我能不能加您一个联系方式？”柳洋眼睛亮晶晶地问道，“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您，我也非常非常热爱音乐，希望能有机会得到您的指点。” 　　“指点你？” 　　在柳洋殷切的目光中，谢默东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掏出手机。然而他并没有打开通讯app添加柳洋，而是打开了浏览器。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虽然他一进门就怼了柳洋一通，但其实他压根连柳洋是谁都不知道。 　　“……”柳洋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老老实实地答道，“柳洋。杨柳的柳，海洋的洋。” 　　谢默东在搜索栏输入柳洋的名字，搜索结果跳出来几段柳洋比赛的视频。于是他随便点了一段进去听。 　　柳洋：“…………” 　　半分钟后，谢默东关掉了视频。 　　他表情平静地说：“我才疏学浅，你另请高明。” 　　柳洋：“………………” 　　白痴都听得出来谢默东并不是真的在谦虚，而是在鄙视柳洋的唱功。而且还是直接宣判死刑的那种鄙视。如果李希幸听到了，估计要为自己当初从谢默东那里得到了“一般般”和“一塌糊涂”这样的评语而颇感自豪了。 　　然而柳洋并没有就这么放弃。她要是这么经不起挫折，也不会有今天了。 　　“谢老师。”她露出一个微微有些可怜的表情，“今天真的非常抱歉，上午我突然被公司叫去开会，来的路上又碰上车祸堵在路上一个多小时，所以才来晚了，让您等了这么长时间。我……” 　　“不要跟我道歉。”谢默东打断了她的话。 　　他环视了一圈休息室，看着陆陆续续走进来的艺人们，严肃地说：“你应该跟所有人道歉。” 　　柳洋：“……” 　　如果换了别人，被谢默东这么一顶，估计就下不来台了。但柳洋实在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她不把谢默东怼她的话当作是在怼她，而就当成指点来听。她竟然真的站了起来，对所有人大声说道：“今天因为另外的工作安排，我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实在非常抱歉！请大家见谅！”说完对着人较多的方向九十度举了个深躬。 　　回到休息室里的人们都傻眼了。 　　谁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柳洋前后表现得两个人似的，肯定是因为谢默东说了什么呗！要知道好几个人拍摄完衣服也不换水也不喝就跑到休息室来，就是希望有机会能跟谢默东搭上几句话啊！谁晓得这种事情都让柳洋给抢先了，大家又不好意思上来劫胡，只能眼巴巴地盼着柳洋少说两句，给别人也留点时间。 　　现在柳洋来这么一出，还不就是做给谢默东看的吗？有人在心里骂柳洋臭不要脸，有人却在心里默默佩服柳洋。 　　管你真情假意的，关键是这表现，人家谢默东愿意看啊！谢默东说道歉，柳洋马上站起来鞠深躬大声道歉。自己要是谢默东，自己也喜欢柳洋啊！自己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这态度就没得挑。谁不喜欢这么乖巧的人呢？ 　　“谢老师。”柳洋鞠完躬重新坐下，表情非常诚恳，双眼直视谢默东的眼睛，“等会儿我会去跟所有的工作人员再道一次歉的，不管我有什么理由，确实是我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但您马上要走了，我怕耽误您等会儿的工作，所以能不能加个微信或者留个手机号？我真的从您创作第一首歌《飞翔》就开始喜欢您了，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甚至可以说是因为被您的作品打动才促使我走上音乐这条路。我希望能有机会跟您交流一下音乐。” 　　柳洋的态度已经非常有诚意了，谁能在她说了这么一大段剖白心迹的话之后还拒绝她，那得是哥非常铁石心肠的人了。 　　谢默东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她的表情，似乎在确定她的诚意。 　　柳洋毫不回避他的目光，竭力展现自己最殷切的目光和最迷人的微笑。 　　片刻后，谢默东问道：“你是在学李希幸？” 　　柳洋一愣。 　　学李希幸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吗？是的，当然是！ 　　人家谢默东又不是傻子，而且这段时间梦想音乐公司的艺人们都跟疯了似的往他身上贴，他能不知道原因吗？柳洋也并没有否认，只道：“如果论对谢老师的喜欢和崇拜，我相信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这句话真的非常大言不惭了。但甭管这话到底有多少水分，谁不喜欢听好话？谁不喜欢被别人喜欢和崇拜？柳洋在夸奖别人这件事上，真的是非常厚得下脸皮，有一分就能说成是一百分。好话不嫌多，再假的话她坚持说一百遍，也能说得她自己信了，别人也信了。要知道这一招已经帮她攻略了很多对她有用的人了。 　　然而这次她却碰壁了。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已经换好便服的李希幸走了进来。 　　谢默东看到李希幸，一直严肃的脸上微微露出了几分笑意。 　　他又回头看了柳洋一眼，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他冷淡而疏离地说：“她有的东西，你学不来。”说完之后，他起身向李希幸走了过去。 　　“对不起，让老师等了那么长时间。”李希幸连连道歉。 　　谢默东不以为意。毕竟今天浪费时间的罪魁祸首又不是李希幸。 　　“走吧。”他说。 　　两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休息室，留下不甘心却无可奈何的柳洋，以及或惋惜或幸灾乐祸的其他人。 　　到最后谢默东也没有给柳洋自己的联系方式，他唯一给柳洋留下的，是柳洋让她给自己签的名。 　　柳洋拿起签名本，谢默东把笔夹在了他签过的那页。她打开一看，看到上面谢默东写的话，又一次傻眼了。 　　谢默东不光给她签了名，还附赠了一句她想要的指教—— 　　“请遵守时间观念。谢默东。” 　　☆、第五十六章 　　朱筱桐看了一会儿书, 又听了一会儿歌，直到研究歌词研究累了, 才上网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这不看不要紧, 一打开qq，群图标拼命闪烁, 她定睛一看, 发现李希幸的小棉袄群里居然吵起来了！ 　　要知道这个群里的人都是后援会里的高层，一般情况下大家还是很合作的。毕竟大家都知道自己在粉丝群里影响力比较大, 如果两个人之间有矛盾冲突最后很可能演变成为两大群人之间的矛盾冲突，所以能克制的大家都会尽量克制。 　　但有些情况, 有些人, 光靠克制已经没有用了。 　　这一次起冲突的双方, 是妞爷和萧萧。 　　朱筱桐打开群聊的时候，萧萧显然已经非常愤怒，开始在群里放狠话了。 　　全国会长-萧萧：【@北京会长-妞爷, 我真的忍你很久了！怎么做事还要我教你？如果你不想干你就走，不要整天在后援会里挑事！】 　　别说朱筱桐没见过人在群里说出这么严重的话, 想必李希幸的小棉袄群成立到现在，都没有发生过这么严重的争吵。 　　朱筱桐吓了一跳，连忙点开聊天记录, 看自己不的时候到底都错过了什么。 　　矛盾的起因，是妞爷先在群里发了一条@萧萧和风船的消息。 　　北京会长-妞爷：【@全国会长-萧萧，@后勤-风船，话说你们对账的进度怎么样了？有没有个准话, 到底什么时候能公开账目？】 　　全国会长-萧萧：【……】 　　全国会长-萧萧：【前两天工厂刚刚交货，我跟风船今天上午刚刚发完最后一批，会服这两天就会寄到你们这些地方会长手里。这么多事情都是我们在做，事情要不要一件一件来？】 　　北京会长-妞爷：【辛苦了。但是我北京群里一直有人在问账目的事情。我作为会长，也有义务给他们一个交代吧？】 　　北京会长-妞爷：【如果你们最近很忙，没时间做账，至少给个时间吧。而且之前不是说过吗，其实很多事情未必非得你们两个人做，我们大家都可以帮忙。】 　　全国会长-萧萧：【北京后援会里一直有人在问？谁？你让有疑问的人直接来找我！】 　　萧萧这么说，显然是怀疑妞爷所谓的北京群一直有人在问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因为这么久以来其他会长都没说过什么，唯有妞爷一次两次三次催促，每次催促的理由都是她也被自己群里的人催促了。萧萧简直怀疑妞爷是不是编造了一出戏，然后故意来找她的茬。 　　北京会长-妞爷：【………………】 　　很显然，妞爷看懂了萧萧的怀疑。她什么都没说，直接截了一张聊天记录的图片发到群里。 　　图片上，的确是有杏子在北京后援会里提问，问之前明明说了要公开账目，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公开？有人提出了这个话题以后，群里有不少人附和，提出让妞爷去总会问一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或许首都的小伙伴就是法律意识和维权的意识比较强，其他后援会没有出现追着问的人，但北京后援会里偏偏就是有，而且还不止一个，大家都在关注这个话题。这并不是妞爷故意捏造出来的。 　　全国会长-萧萧：【……】 　　萧萧看了妞爷发出来的截图，也是没话说。她说让有疑问的杏子直接来找她问，可现在不止一个人有疑问，难不成还真让她一个个加好友去解释吗？哪有这个精力！或者把她加到北京后援会的群里让她去解释？开玩笑，她压根就不想解释，这种糟心的家伙就该她手下的人们去打发掉，不然她找了那么多人组建后援会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全国会长-萧萧：【说真的，我每天忙得都快吐血了，还要跟你们汇报工作的进度和情况，我真的是身累，心也够累的了！有人质疑后援会，你们是各地的会长，你们倒是去解释去安抚啊！你们什么都不做，出什么事情就往上闹，搞半天所有责任我跟风船两个人来负，所有活儿我跟风船两个人来干？！】 　　全国会长-萧萧：【别人不理解我们，算了，他们不懂做事情有多累。可如果连你们都不理解，那我真的觉得这个群解散算了！什么李希幸后援会，你们都不认可后援会是一个整体，碰上事情就知道甩锅，那你们到底待在这里干嘛？！】 　　萧萧一通看似义正言辞的发泄，居然还把理给占上了！ 　　萧萧和妞爷两个人争执的时候，其他人都潜水没说话。不说话是因为不想在管理群里吵架，而且别人吵架自己说什么都尴尬。可是萧萧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终于有人忍不住站出来了。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萧萧，别这么说。妞爷没有甩锅的意思，只是想把事情都弄清楚吧。】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嗯……萧萧你这么说有点过了。】 　　四川会长-黑白：【大家都先消消气。】 　　全国会长-萧萧：【我哪里说错了？！作为地方会长，是不是有管理好地方后援会的职责？如果什么都要我来管，那各地的分会都取消好了！】 　　北京会长-妞爷：【呵呵。】 　　北京会长-妞爷：【萧萧你别发火，发火有什么用？你别觉得我来找茬，我是来跟你讲道理的。】 　　北京会长-妞爷；【第一，你想让我安抚大家，那你是不是得先给我一个说法，我才能去给别人说法？我今天不是来催你马上把账本交出来的，我就是想要你告诉我一个可以给大家交代的时间，那么我可以去把这个时间告诉所有在问的人，让大家安心。你说我整天来催你，那我是不是也一直安抚大家的情绪安抚到现在了？可每一次都说以后会公开以后会公开，却说不清楚这个以后到底是什么时间，这是很伤害大家对后援会的信任的！】 　　北京会长-妞爷：【第二，是的，你和风船很辛苦，我们大家都知道。你说活儿都你们干了，责任都你们担了。但就像之前桐桐说的，你们为什么要把活儿全干了？找人帮忙啊！我们后援会是一个整体，完全可以大家一起来做！我不懂你们为什么不肯把活分出来。】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这个……我最近比较闲，我也有做账的经验。或者我可以帮点忙吗？】 　　然而萧萧无视了陆池的话。 　　全国会长-萧萧：【妞爷你够了！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以为做账是你想的那么方便？流水一拉就可以公开了？很多开支都是我跟风船垫付的！这部分统计起来非常麻烦，你们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北京会长-妞爷：【……】 　　这不是站着说话腰疼不腰疼的问题了。如果连支出明细都搞不清楚，那根本就是搞了一本糊涂账，说明萧萧和风船做事的方法有问题啊！ 　　全国会长-萧萧：【我再说一遍，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说了。活儿是我们干的，你不是干活的人你不知道事情多难做，不知道我们处理了多少麻烦！没干活，就闭嘴！都是成年人了，我不想再教你集体荣誉感几个字要怎么写！】 　　萧萧很少在群里发这么大的火。她说的话如果仔细追究是能发现很多漏洞的。这一点难道她自己不知道吗？她当然知道！所以她现在靠卖惨卖苦已经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了，她必须把自己的情绪升级，用更理直气壮的和更强势的态度来强行镇压所有对她有意见的人！ 　　一般人看到她发那么大的脾气，甭管自己有理没理，都先认怂了。因为人都是想要尽量避免冲突的。 　　妞爷看到她这么说，其实也不太想再跟她吵了——本来也不是来找她吵架的啊！只是想让她给个说法啊！ 　　北京会长-妞爷：【行吧，你说什么是什么。我现在就想问你，你打算让我怎么给大家交代？】 　　妞爷这句话其实已经算是服软了。她懒得去纠结萧萧和风船到底是怎么做事的了，她的意思只是想让萧萧拿一个说法，比如说再等半个月一个月的。那么萧萧给了这个时间范围，她就去跟在北京群里闹着的杏子们解释。哪怕萧萧给的时间会有人不满意认为拖太久之类的，她也会想办法先安抚下来。 　　然而可能是妞爷的语气不太好，让萧萧误以为她在说反问句；也可能是萧萧甩狠话甩上瘾了，居然没有接妞爷给的这个台阶，而是选择了继续发飙。 　　全国会长-萧萧：【@北京会长-妞爷，我真的忍你很久了！怎么做事还要我教你？如果你不想干你就走，不要整天在后援会里挑事！】 　　北京会长-妞爷；【……………………】 　　朱筱桐用一目十行的速度浏览完了群里争吵的过程。尤其是看到萧萧的最后一句话，她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妞爷在群里一直就是刺头，这和她本人的性格有关。她一个能参加全国散打比赛的女子，还能怕了萧萧不成？反倒是萧萧一直对妞爷有所顾忌。 　　萧萧的顾忌很好理解。如果全国总会长是皇帝，那么各地的分会长就是地方大员。而且北上广那是全国重地，光北京或者上海一座城市分会的人数可能就好几千，而内蒙啊新疆啊之类的边陲省份一个省的粉丝总人数也许就几十个上百个。所以名义上每个地方会长的地位是平等的，但其实肯定是北上广等重地的会长更有话语权，说话分量也更重，因为人家需要管理的人数也更多啊！ 　　萧萧早八百年就想换掉妞爷这个北京会长了，但是她一直没有这么做。虽然说理论上全国会长是有权力更换掉地方分会的会长的，但实际操作就比较麻烦了。 　　如果对方愿意交出大权，比如像娜娜这样，主动自发地把各种东西都移交给了朱筱桐，那事情就比较顺利了；可如果对方不愿意交出大权，皇帝硬要裁撤地方大员，很可能就导致地方割据势力独立甚至造反了！要知道地方群是人家建的，团建一直是人家搞的，人家什么错误都没有犯，地方粉丝也都认可这个会长。现在你说要换人，你猜猜北京后援会里的粉丝们是听北京会长的呢还是听你这个压根不知道是干嘛的全国会长的呢？ 　　这要是个内蒙会长青海会长，也不怕她造反，强行撤换就换了。偏偏，人家妞爷是北京会长。 　　这个事情如果有经纪公司撑腰还比较好办，问题是，现在萧萧自己都没得到经纪公司的认可呢！如果真的搞到后援会分裂，北京分会独立，那经纪公司是不会去帮你收服北京的，只会以后有什么北京的活动就越过你这个全国会长直接去找人家北京会长商量了。时间久了，如果经纪公司对你这个全国会长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索性就把北京会长扶植起来取代你，这个事情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所以萧萧一直对妞爷比较顾忌，就是因为，跟妞爷硬碰硬对她而言是个两败俱伤的事情。但是现在，萧萧却无比硬气，狠话一句接着一句往外甩，好像丝毫不担心把妞爷得罪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别人可能不理解萧萧今天为什么会突然爆发，但是朱筱桐一下就猜到了萧萧的用心——她是在用激将法，想逼妞爷自己走！ 　　相处了这么久，妞爷的性格脾气萧萧也已经了解了。用权势压她肯定是行不通的，糊弄也糊弄不了。要说妞爷有什么弱点，那就是脾气比较犟。这种性格的人，往往最受不了激将法！ 　　果不其然，萧萧还在群里继续激将。 　　全国会长-萧萧：【有谁求着你来当北京会长吗？大家都是在为李希幸做事！我告诉你，如果你就是个小粉丝，你现在怎么找我的茬我都没话说！但你也是会长，哪怕我有什么错你都得承担一半！如果你不想干了你就走，没有人会拦着你！】 　　萧萧把妞爷的脉摸得很准。在她的连续激将之后，妞爷也已经非常火大了。 　　北京会长-妞爷：【呵呵！】 　　北京会长-妞爷：【我接了这个职务，有什么任务给我，我都会好好做。我做错了什么事，我的责任我也一定担。但如果你找了我们这些人来，就只是来帮你背锅的，那这个锅我还真的不想背了！】 　　全国会长-萧萧；【那你就辞职啊！】 　　朱筱桐毫不怀疑，妞爷下一刻真的会很潇洒地甩出一句“再见”就退群走人！而且如果她真的就这么走了，她不可能耍赖不交出各项群主管理员之类的权限。而万一她真的交出去了，日后想要再拿回来可就难了！ 　　眼看革命就要胜利，决不能让萧萧再把后援会搅得一团乱！ 　　朱筱桐运指如飞，迅速在群里发消息。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 　　生怕打字速度太慢，朱筱桐先甩出去一串感叹号震住大家，让大家有话说的先把话吞回去。 　　与此同时，相隔万里之外的北京，妞爷已经打完了“可以，那我辞职”几个字，正要点击回车发送，忽然看到群聊里弹出的一串感叹号，让她愣了一愣，犹豫着收回了悬在回车上的手指。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妞爷别冲动！！】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先听我说两句！！！】 　　而另一个城市里的萧萧，原本正紧张地盯着屏幕，就等妞爷在她的激将下自己乖乖走人。眼看剑拔弩张气氛已经被推到了最顶峰，她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只等系统提示妞爷退群的消息，结果——结果竟然被人用一串感叹号打断了！！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A片演到快高潮的时候，屏幕上突然跳出来一个内裤外穿的超人。超人一拳揍到男主角，解下披风披到嘤嘤呜呜的女主角身上，大义凛然地对女主角说：“别怕，我不会再让坏人欺负你，我来拯救你！” 　　——拯救个屁，你他妈倒是出来捣的什么乱！！ 　　萧萧一口气吊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她恶狠狠地盯着桐心桐话的ID，恨不得穿过屏幕把她揪出来打一顿！ 　　怎么又是这个桐心桐话呢？！ 　　☆、第五十七章 　　朱筱桐发完几条的消息, 见妞爷一直没吭声，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妞爷看到她发的消息了, 正在等她说话。 　　于是朱筱桐继续猛敲键盘。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萧萧, 后援会不是你一个人的后援会，为什么有人跟你意见不合, 你要叫别人辞职呢？这么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萧萧一下就愣了！这个桐心桐话居然直接就针对着她来了？！没搞错吧？！ 　　要知道朱筱桐在萧萧面前装傻白甜也装了够久了, 现在她自己已经坐稳了地方大员的位置，而萧萧的根基也已经摇摇欲坠了, 所以她完全没有必要再回避锋芒。 　　让萧萧觉得更过分的话还在后面呢！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萧萧，我怎么觉得你在用激将法, 想让妞爷走呢？你老说妞爷针对你, 可是我看到的, 是你总是在针对妞爷啊！】 　　萧萧：“！！！” 　　她的确是在用激将法没有错，但是她以为这一招别人是看不出来的！她所考虑的那些复杂的后援会的局势，包括必须要让妞爷主动交出北京会长的位置才能免除她的后顾之忧之类的问题, 按说除了她自己，别人根本不可能想得到啊！这个桐心桐话, 聪明得也太过分了吧？！ 　　而朱筱桐的消息发在群里之后，一直窥屏不说话的管理层们也都有些吃惊。 　　毕竟是管理层，大家的年纪都不是很小了, 大多已经离开学校踏上工作岗位了，群里最年轻的也最起码是个大学生。因为已经过了一碰上事情不分青红皂白就热血冲头的年纪，所以群里的人相对而言比较理智，碰上有人吵架, 不是急着站队加入战争，而是劝双方不要争吵，或者劝不动就潜水不说话。 　　今天萧萧和妞爷吵成这样，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萧萧有点无理取闹了。但是萧萧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其实也可以理解。可能是事情太多压力太大，心态崩了。人嘛，谁还没有点情绪呢？ 　　然而桐心桐话这么一说，大家再拉上去看看聊天记录，也觉出不对劲了。桐心桐话说的对啊！对事不对人的一直是妞爷，而萧萧才是那个对人不对事的啊！妞爷一再重复这个事情你要给我一个交代；而萧萧则一直在说，想干干，不想干滚。并且她不停用多种不同的说法强调同一件事：你赶紧给我辞职！ 　　——这可不就是激将法吗！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我不觉得妞爷说的话有任何错，萧萧，你和风船把所有的事情揽过去了，却想把做事的责任分担出去，这不合理！妞爷想要一个说法，北京后援会的杏子们想要一个说法，这个说法除了你别人都给不了！】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北京会长-妞爷，千万不要辞职。你辞职了没有任何用。现在你是北京会长，你还可以为北京后援会的大家发声。如果你走了，换一个人上来，你知道换上的会是谁？会不会比你负责？局面会不会比现在更糟糕？所以请你千万千万不要辞职！】 　　朱筱桐毕竟是个写小说的，多年赶稿练出的手速非常不一般，她一串一串消息往群里发，大家刚看完上一条下一条就已经来了，别人根本就来不及插话。 　　妞爷看着朱筱桐接二连三发来的消息，先是怔了一会儿，随即便觉得醍醐灌顶！ 　　她刚才完全被萧萧的话冲昏了头脑。萧萧说她只要做着北京会长这个位置，就没资格说三道四。于是她就想着，那她不干这个北京会长了，她有意见就是要发表意见！可如果她真的辞去了会长的职务，她果真能发表意见吗？反而她说话更加没人理了啊！ 　　而且天知道她走了，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来接替她！萧萧现在对她这么不爽，就是不爽她不听话。那接下来的继任者，萧萧肯定会选个听话没主见，除了帮着分锅别的啥也干不了的家伙啊！ 　　她要真撂挑子不干了，可能因为逞一口气暂时地爽到了，可接下来不爽的事情就多了去了。不光她不爽，北京后援会的小伙伴们也都会跟着不爽，唯一舒坦的就只有萧萧啊！ 　　片刻后，冷静下来的妞爷在群里发消息。 　　北京会长-妞爷：【桐桐说得对。我不辞职。萧萧，我现在就一个问题，你给我一个具体而且准确的时间，什么时候把账目公开？】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不辞职就对了！】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既然要谈到我们这些管理层的责任，那么我觉得把后援会越做越好，让杏子们都能信任后援会、加入后援会，这才是管理层的责任。现在有人对后援会产生质疑，敷衍不是解决的办法，拿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全国会长-萧萧：【……】 　　全国会长-萧萧：【桐心，你现在是在教我怎么做事？】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我认为你的做法有问题，所以就提出我的意见。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大家可以坐下讨论。】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你现在是在教我怎么做事？”你这样说话，居高临下的姿态很明显啊，我感受到的潜台词是——“你有什么资格来教我怎么做事？”难道因为你是总会长，我们连意见都不可以提？有理说理、有事说事叫讨论，用姿态压人那就不叫讨论了！】 　　全国会长-萧萧：【………………】 　　全国会长-萧萧：【所以你现在不光要教我怎么做事，连我怎么说话你都要管了是吗？！】 　　群里所有正在窥屏的人都紧张得心都快吊到嗓子眼了！ 　　大家从来没有在管理层群里见过这么激烈的对峙，这要是面对面，那估计下一秒就要操起砖头互相拍脑门了啊！ 　　先前妞爷和萧萧虽然也在吵架，但妞爷在说事，萧萧则是无理取闹地吵着“你辞职你快辞职你不辞职你没种”，那都没有上升到对对方本人的言行举止进行攻击的程度。可现在桐心桐话一站出来，句句话都是针对着萧萧来的，那是半点都不委婉的正面硬肛啊！！ 　　刺激！太刺激了！！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我哪句话说得不对，请你指出！】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如果你指不出我哪里说错，那么就请不要回避“责任”这个话题。我相信群里的每一个人都愿意共同分担责任，而且非常希望自己能为后援会出一份力。那么也请会长大人不要让大家不明不白地背锅，而是组织大家有活儿一起干！】 　　萧萧试图带节奏，想把朱筱桐从“就事论事”这件事上带跑。如果朱筱桐顺着她的节奏走，回答“是的我就是要教你怎么做人做事”或者“我不敢教你做事说话”，那话题就偏了。萧萧再带几波节奏，最后两人之间的争执会完完全全变成一场情绪的对抗，谁都没有道理了。 　　然而朱筱桐死守住自己的阵地，坚决不被带跑。稍稍绕一个小弯，戳穿萧萧的陷阱，马上又把话题带回处理方法上来。 　　另一边的萧萧气得都想砸手机了！ 　　她现在终于发现，从一开始，她就对桐心桐话这个人看走眼了！什么傻白甜？傻个屁！白个屁！甜他大爷的！这压根就是一个腹黑！这家伙一直以来装得跟真的萌萌哒似的，结果呢？一张嘴就要吃人，每句话都把她往深渊里带，这是要把她整死啊！ 　　萧萧哆嗦着打字，因为气得手抖，连续几次打错字，一句话打了半天才打完。 　　全国会长-萧萧：【很好，你厉害！所有漂亮话都让你说了！】 　　全国会长-萧萧：【我让你们背锅了吗？当初是我答应了要公开账目的，我答应了就会做的！是不是我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不能有，必须不停做事干活儿？】 　　兜了一圈，又兜回来了。萧萧没有别的牌可以打，只能再次打起了苦情牌，让大家体谅她的辛苦。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什么活这么累？我在上海，离你很近。我最近也很空，如果隔着网络帮忙不方便，我可以跑过来帮忙。整理账本核对开支还是帮忙发货，我都可以做啊！】 　　萧萧：“……” 　　得！这下连喊苦喊累的后路都被人给封了！ 　　上海-桐心桐话：【之前我就问过工厂是哪一家，但你一直推脱不肯说。然后每次一碰上什么问题，你就喊苦喊累，可是让人分派工作你又不肯分派，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你是不愿意分派工作，还是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交给别人做的？！】 　　全国会长-萧萧：【我没有不肯分派工作！以前人手不够，所以事情都只能我自己来做。而在事情我跟风船已经做掉一大半的情况下，如果另外找不熟悉情况的人来接手，问题只会更多！我再讲一遍，你不是干活的人，你不知道我都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就不要站在旁边指手画脚！】 　　全国会长-萧萧：【真的够了！出钱出力都是我，最后讨不到一句好话，还要被人这样质疑，我受够了！】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唉，分派工作不愿意，别人出的主意你不采用，解决方案又拿不出来。叫苦叫累难道能解决问题吗？】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如果精力和能力不够，你可以考虑辞职。你没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 　　萧萧：“……………………………………………………” 　　就在不久之前，她对妞爷用的激将法，现在居然有人一模一样地还给她了！ 　　叫她辞职？开什么国际玩笑！！！ 　　萧萧被人踩到了底限，彻底怒不可遏了！ 　　全国会长-萧萧：【桐！心！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和人品吗？！】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我就想解决问题。问题总是得解决的吧？】 　　系统提示：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已被群主全国会长-萧萧移除出本群。 　　北京会长-妞爷：【！！！】 　　广州会长-爱吃胡建人：【………………】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 　　四川会长-黑白：【？？？】 　　朱筱桐又一次打字打到一半眼睁睁看着群聊窗口闪退，然后收到了被群主踢出群的消息，不由愣了一愣。 　　但她没有急也没有恼，只是摇摇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啧，对方被她逼急了啊！ 　　萧萧这次的确是被逼到极限了。 　　即使她明明知道这种利用权限强行踢人的举动是会被人非议的，但是被人非议又怎么样？！如果任由桐心桐话再这么胡说八道下去，她就要连全国会长的位置都坐不住了！！那她宁可强势一回，先度过了眼下的这个难关，其他有意见的人，再慢慢想办法安抚。 　　全国会长-萧萧：【我把人踢了！】 　　全国会长-萧萧：【账目最多再过两三个礼拜吧，我会公开的。答应的事情我就会做到的！】 　　全国会长-萧萧：【你们不要以为我是不接受意见所以踢人。第一，桐心这个上海会长的位置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是娜娜自说自话让给她的。她没有经过后援会的考核，所以她也没有理由继续做下去。第二，有事说事，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本人进行人身攻击，这非常影响后援会的团结！哪怕她攻击的人是不是我，是群里的其他人，我也不能容忍她这种行为！后援会是一个大家因为爱而团聚到一起的地方，不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弄得乌烟瘴气，整天撕逼掐架！】 　　北京会长-妞爷：【呵！呵！】 　　北京会长-妞爷：【现在说她名不正言不熟了？她帮你作图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一言不合就踢人？厉害！】 　　全国会长-萧萧；【我还是这句话，妞爷，你不想干，你可以走！】 　　北京会长-妞爷；【可以。我走！】 　　广州会长-爱吃胡建人：【别啊！】 　　系统提示：北京会长-妞爷已退出本群。 　　广州会长-爱吃胡建人：【我去……】 　　萧萧冷眼地看着群里的消息。 　　她现在已经走到了滥用权势的地步。这是下下策，她自己也知道，但是她别无他法。 　　桐心桐话虽然是个理论上地位不输北京会长的上海会长，但她根基不稳，这个会长做了还没几天，而且确实不是用名正言顺的方法做上的。她想要强行褫夺桐心桐话的权限，实行的难度肯定比扳倒妞爷要小得多。至于妞爷，还是继续用激将法，让她老老实实交出权柄就好了。 　　……她应该会交出来的吧？ 　　朱筱桐被踢出群以后，马上就给妞爷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数声以后，对面终于接起了电话。 　　朱筱桐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妞爷！你可别冲动啊！” 　　朱筱桐很了解妞爷的脾气，妞爷是个有血性讲义气的人。自己被踢了，妞爷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要是妞爷也辞职，那后援会就真是要乱上一乱了！ 　　“在我接起电话的两秒钟以前，”妞爷说，“我刚刚退出了小棉袄群。” 　　“………………” 　　朱筱桐揉揉太阳穴，一阵无奈：“你……” 　　“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妞爷说，“我只是退群，表达一下我的不满，宣布我以后不听她的了。但这不代表我就辞去北京会长这个位置了。” 　　“……” 　　“如果萧萧就这态度，那我就造反咯！北京分会独立了，我们不跟她玩！” 　　“哈哈哈哈好！”朱筱桐拧紧的眉头立刻就舒展开了，“就是这个态度没有错！” 　　“你呢？”妞爷问道，“你这个上海会长怎么办？” 　　“我会继续做的。” 　　“嗯，好。” 　　“不过你虽然退群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是先不要在北京群里说。”朱筱桐道，“后援会最好还是一个整体，不要把事情闹大，变成群体性撕逼。” 　　妞爷问道：“可是萧萧这样……” 　　“会解决的。”朱筱桐笃定地说，“我们管理层内部的矛盾，就让我们管理层自己来解决吧！没有必要让更多人参与进来，以免伤害大家的感情。你现在只要管好北京群，不要被萧萧忽悠两句就傻乎乎地退群让位就行了。” 　　“好的。”妞爷听出了朱筱桐似乎已经有主意了。她爽快地答道，“没问题！” 　　刚挂了和妞爷的电话，朱筱桐看到QQ图标闪烁，于是点进去看。是上海后援会群里的道具给她发的私聊消息。 　　道具：“桐桐，你在吗？” 　　桐心桐话：“在。” 　　道具：“呃……刚才我收到了全国总会长萧萧发来的私信，她问我有没有兴趣当上海会长……我一下都懵了，上海会长不是你吗？出什么事了吗？” 　　萧萧的动作非常快，前脚刚把朱筱桐踢出群，后脚就已经开始物色新的上海会长的人选了，可见她彻底把朱筱桐清出去的决心有多强。道具是个平时在论坛上非常活跃的杏子，于是萧萧就找到了她。 　　然而萧萧不知道的是，虽然朱筱桐坐上上海会长这个位置的时间并不久，但由于之前娜娜学业繁忙，其实应该会长做的团建工作一直都是朱筱桐做的，所以她在上海群里的威望并不比其他正常上位的会长们要差。道具被总会长找上门以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激动兴奋，而是困惑，所以她马上来找朱筱桐问究竟。 　　桐心桐话：“我刚才因为会服和账目的事情跟总会长吵了一架，被总会长踢出群了。如果你信任我的话，请不要答应她。这个问题我会解决的，我想要继续做好上海会长这个职务。” 　　道具：“……” 　　道具：“明白了。那我先去拖住她好了，免得我不答应她又去找别人。” 　　当初会服的事情就是从上海群里先闹起来的，即使朱筱桐不细说事情的经过，道具都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上海群还是很团结的，萧萧的这个主意打错了。 　　这边还没跟道具聊完呢，朱筱桐又收到新消息的提醒。她被踢出小棉袄群聊以后，反倒找她的人更多了！ 　　朱筱桐点开新消息一看，原来是陆池建了一个新的讨论组，把朱筱桐、她自己、妞爷和肖可艾四个人一起拉到了讨论组里。 　　爱吃胡建人：“呜呜，桐桐和妞爷，你们就这么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不要吃我：“是啊……萧萧这次也太过分了……” 　　爱吃胡建人：“话说我们四个要是一起揭竿起义！造反！能不能推翻萧萧呀？” 　　陆池和肖可艾虽然也已经很反感萧萧了，但他们的性子没有妞爷这么爆，所以现在还没有跟萧萧撕破脸皮，还在小棉袄群里待着。他们不管从情义还是道理上都站在朱筱桐和妞爷的这边，所以暂时担当起了双面间谍的职务，一边向她们汇报她们退群之后群里的人们都说了什么，一边商量要怎么对付萧萧的策略。 　　陆池提出了“造反”的计划，结果响应最热烈的人居然是肖可艾，妞爷也持相同的意见。反倒是之前跟萧萧掐得最凶的朱筱桐，此时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片刻后，陆池又开始汇报萧萧的最新动向。 　　爱吃胡建人：“萧萧又开始在群里叫苦了。唉！我直接复制过来给你们看！” 　　爱吃胡建人：“全国会长-萧萧；【刚刚又接到了工厂打来的电话，让我周末再过去一次，说是他们手里还剩一批瑕疵货，让我亲自过去确认一下。如果瑕疵不严重，是可以折价贩卖的。事情真的一件接着一件，忙得我都快晕了！我拜托大家，不要再给我找麻烦了，谢谢你们。】” 　　爱吃胡建人：“说她又要跑工厂，不知道真的假的，不会是拖延交账的时间的借口吧？” 　　不要吃我：“我现在很担心她到底对公帐做了什么手脚，这么久拿不出来……” 　　妞爷：“我也觉得问题很大。” 　　桐心桐话：“：）” 　　爱吃胡建人：“……桐桐你这个笑脸怎么感觉怪阴险的？” 　　不要吃我：“桐桐好像不是第一次发这个表情了。总感觉每次看到这个笑脸就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啊……” 　　妞爷：“……？” 　　桐心桐话：“总觉得跑工厂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呢：）” 　　☆、第五十八章 　　往后的几天时间里, 陆池一直在积极地推进她的造反大计。每次有一点收获，她就会在四人讨论组里汇报。 　　爱吃胡建人：“我刚才跟四川会长还有浙江会长私聊, 我去试探他们的口风, 结果发现原来大家都对萧萧很不满！” 　　爱吃胡建人：“我以前还以为只有我们几个觉得萧萧有问题呢。搞半天原来大家都看出来了，就是都不好意思主动提！” 　　陆池在讨论组里发了几张她和管理群里另外几位会长聊天记录的截图。就如她说的那样, 当她把话题引向对萧萧的不满后, 原本平静聊天的会长们忽然都变得很激动，连文体都从小清新体变成了咆哮体！非但各种附和她说的话, 甚至主动吐槽对萧萧的不满！ 　　不要吃我：“原来大家都一样啊……那我也去问几个人！” 　　妞爷：“我也试试。” 　　陆池贴出来的聊天记录证实了一件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萧萧虽然一直把大家当成傻子来糊弄，但其实谁都不是傻子。萧萧一再推诿公开账目的事情, 并且死活不肯找别人来帮忙。不管她找了多少看似合理的理由, 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明白——这位全国总会长在经济方面有问题！ 　　有句俗话说,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这句俗语放在粉丝圈里其实能解释很多事情。 　　就比如说画手四少爷的刀，她给后援会画周边她不要一分钱稿费，还自己往里贴钱打样看工艺。如果当初萧萧花钱去找了个商业画手, 把稿费跟人家结清了，只要钱给够了, 那会服不管做成什么鬼样子，人家画手可能也没有意见，毕竟自己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而四少爷的刀呢？她免费供稿所隐含的条件是, 我对跟我作品相关的东西永远保有话语权，你做事情必须要照顾我的感情！如果我的感情你照顾不好，那么对不起了，我会让你付出比稿费多得多的代价！ 　　画手是这样, 其他的管理员也是一样的。毕竟画手花时间花力气画稿子，管理员们管理后援会也没少花时间花力气。大家都在为了爱做一件事，最后发现我的爱被你给利用了，我出力气你赚钱，那不管再铁的朋友都是要翻脸的！而且最可恶的是，萧萧还想让大家一起帮她背锅！有的锅背了就背了，没什么大不了。但有的锅那是打死都不能背的！ 　　如果萧萧只是脾气不好，或者有别的什么讨人厌的缺点，又或者哪怕她完全没有能力而把后援会搞得一团糟，也许还是有很多人会原谅她容忍她。但牵扯到钱了，这个容忍的底限就被打破了！ 　　于是陆池去撬边，全都一撬一个准。被她问过的人大多都很快就表了态：造反大计，算上自己一个！自己再也不想在萧萧的手下做事，帮她背黑锅了！ 　　爱吃胡建人：“话说现在我们这些会长加起来，差不多有祖国的半壁江山了吧？简直就跟打游戏攻城略地一样2333” 　　不要吃我：“不过话说我们要造反的话，具体应该怎么造反啊？” 　　爱吃胡建人：“……” 　　爱吃胡建人：“其实我也不知道……总之先把人一个个都拉拢过来吧？” 　　爱吃胡建人：“妞爷，桐桐，你们有啥具体的计划和想法没有？” 　　妞爷：“问桐桐吧，我觉得她有想法。” 　　桐心桐话：“嗯……总之先把人都拉拢过来吧！” 　　爱吃胡建人：“……” 　　这不是说了等于没有说吗！ 　　大家都以为朱筱桐会很有想法和主意，然而朱筱桐的表现却非常平静。对于造反这个事情，她似乎并不是特别的热衷。但是她的不热衷，又好像不是不想看到这件事情成功，而是她有一种信心——她觉得这个事情一定能成功，所以反而没有必要花大力气去努力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陆池肖可艾还包括妞爷，都在努力们不断地去挖萧萧的墙角，一个个确认小棉袄群里的管理员是否愿意反对萧萧。反倒是朱筱桐，除了几个群里跟她关系好、主动来找她表示同情和支持的人之外，她并没有去刻意拉拢过谁。 　　而陆池他们并不知道，朱筱桐虽然没有关注管理员们的意向，但是她有在认真地关注一件事——她每天都会登陆娱乐八卦论坛，查看有没有新的消息。 　　直到周末都过完了，终于在周二的下午，朱筱桐照例上论坛检查的时候，看到了几条新的私信！ 　　她已经等了太久，立刻点进去查看。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抱歉，前两天太忙，还接受了一家记者的采访，所以一直没来跟你汇报进度！”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谢谢你，真的！既然你不要感谢金，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怎么表达我的感谢。总之就是，谢谢你！！” 　　爱你是不悔的旅程并没有详细地跟她说事情的经过，而是直接给她发了一条新闻链接。 　　朱筱桐点进去，只看了个标题，她就笑了。 　　当看完新闻的内容以后，朱筱桐的q/q图标又开始闪烁。 　　爱吃胡建人：“我去，萧萧又玩什么新花样！” 　　妞爷：“怎么了？” 　　爱吃胡建人：“刚才风船在群里发消息。说萧萧家里有些事情，可能要有段时间不能上网。这是不是她们拖延交账的新方法啊？” 　　爱吃胡建人：“我复制给你们看。” 　　爱吃胡建人：“后勤-风船：【通知：萧萧最近家中出了些事，将会有段时间不能上网。后援会的事务将暂时由我代为打理。请大家耐心等待萧萧归来。】” 　　爱吃胡建人不光复制来了风船的话，还复制来了一些小棉袄群里其他人的反应。 　　画手-四少爷的刀：【……萧萧要多久不能上网？】 　　后勤-风船：【现在还说不好。】 　　四川会长-黑白：【你代理会长……那你公布账目？】 　　后勤-风船：【……】 　　后勤-风船：【有些东西在萧萧那里，我这里没有。账目会公开的，大家不要心急，只是可能要比原来说的时间晚一点。等萧萧回来再说吧。】 　　小吧主-风筝：【萧萧家里出什么事了啊？】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就……这个时候出事，稍微有一点……】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那个……我问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啊……】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风船你……该不会……是……萧萧的……小号吧？】 　　后勤-风船：【……】 　　后勤-风船：【什么乱七八糟的！！！】 　　朱筱桐看了陆池贴过来的聊天记录，顿时就笑喷了！ 　　也难怪肖可艾会怀疑风船是萧萧的小号了，毕竟她们两个太亲密无间了，就算是超铁的朋友之间偶尔也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而风船平时轻易不出现，出现就表现得跟萧萧的复读机一样，被人怀疑她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也不奇怪。 　　其实确实是有风船这么个人的，当初节操掉满地拍回来的照片也是两个人，一个是萧萧，另一个应该就是风船。毕竟后援会里的事情是很多的，萧萧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所以有个帮手是很正常的。只不过这个帮手肯定不是她从粉丝群里选出来的，而应该是一个本来就在她身边的人。 　　风船平时不爱在群里说话，想必是因为她不够爱岗敬业。人家萧萧要做杏子的会长，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李希幸，肯定还是要把李希幸给研究透彻的。至于风船，她肯定不是李希幸的粉丝，她一个管后勤的好像也不怎么需要参加李希幸的活动，于是她就懒得研究李希幸。因为不了解，所以群里闲聊她一般插不上嘴，只有在讲正事的时候她才会出现。而她跟萧萧能表现得如此之协调，那是因为她跟萧萧的关系已经超越了很铁的朋友——人家是利益共同体啊！ 　　爱吃胡建人：“我觉得大家在那个群里表现得还是太克制，都不好意思吐槽，忍得我胃都酸了。” 　　爱吃胡建人：“话说，我们把已经确认过有造反意向的人都拉到这个讨论组来吧！我已经不想一个个私下里去听大家真实的心声了。拉到这里来，大家可以放开了一起吐槽！” 　　陆池刚发完消息，突然收到系统通知，他们的四人讨论组被升级被Q群了！ 　　陆池一惊，在群里发了个问号。 　　讨论组是被朱筱桐升级的，因此她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群主。群的名称也被她给改了，改成了“李希幸的小火炉”——棉袄已经不够温暖了，升级版变成火炉了！ 　　桐心桐话：【讨论组太寒酸了。】 　　桐心桐话：【就把这个变成新的管理层群吧。】 　　桐心桐话：【我们去把所有人都拉进来吧XDDD】 　　爱吃胡建人：【！！！】 　　妞爷：【！！！】 　　不要吃我：【！！！】 　　这么些天来，他们三个人一直在讨论到底要怎么揭竿起义推翻萧萧，朱筱桐都没怎么参与他们的讨论。 　　他们一直觉得，造反这个事情应该是一件很隆重的大事。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在他们的计划里不可能绕开萧萧这个人。他们可能要跟萧萧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撕逼，如果能让萧萧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失去民心而主动退位让贤那是最好的。可如果萧萧不同意滚蛋怎么办？强行架空的话，会不会产生什么不良的后果呢？会不会导致整个杏子群体的分裂呢？一考虑到这些问题，造反大计就只能慎之又慎，只能先招兵买马，不敢轻易起事。 　　然而桐心桐话似乎压根就没考虑那些。她就趁着萧萧“家里有事不能上网”，直接把群一升级，轻描淡写地说一句这就是新的管理群了，把大家都拉进来吧！ 　　——这真的不会太草率了吗？！ 　　桐心桐话这是想等萧萧上线以后，发现自己的墙角被人挖了，给她来一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吗？？？ 　　然而就在他们震惊的时候，群里已经有新人加入了——朱筱桐已经开始把管理员们一个个往群里拉了！ 　　爱吃胡建人：“……” 　　爱吃胡建人：“等等等等！可我们还没来得及问完所有人的意见啊！万一有人不同意怎么办？” 　　这几天陆池他们一个个和小棉袄群里的管理员们聊天，确认大家的意向。但有的人不常在线，而有的人比较谨小慎微，不敢轻易表态。所以一直到现在，他们还没能确定所有人都有推翻萧萧的意愿。 　　然而朱筱桐却不在意这个。 　　桐心桐话：“先把所有人都拉进来吧，我有事情要跟大家说。” 　　朱筱桐都这么说而且直接开始动手做了，其他几个人一看，那还能怎么办呢？ 　　——反正都是要搞事，与其精心挑选一个黄道吉日，不如就一鼓作气搞了吧！ 　　于是陆池妞爷他们索性也豁出去了，直接把人一个个往群里拉。不一会儿，就把原群里大半的人全都给拉进新群了！ 　　突然被拉进新群的人还都有点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在群里发出疑问。 　　风筝：【哎？？这是个什么群？？】 　　黑白：【新群？小火炉？这就正式开始了吗！】 　　薛定谔的狗：【什么情况？】 　　四少爷的刀：【啊，这么快就拉新群了？】 　　风船：【？？？】 　　陆池一边拉人进群，一边欣赏大家的一脸懵逼，体会造反举事的刺激感。然而在看到看到某个新进群的人的ID的时候，她真的被刺激得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鼠标都扔了！ 　　风船？？？风船？？！！谁特么把风船也拉进来了？？？！！！ 　　几乎是同时，朱筱桐的电脑屏幕一阵狂抖。好几个情绪激动的人给她发新消息，光发消息已经不能表达他们的情绪，他们生怕朱筱桐看不到，于是同时好几个人都给朱筱桐发了窗口抖动！ 　　朱筱桐被晃得一阵眼晕，等窗口抖完了，才能看大家说的话。 　　不要吃我：“糟了糟了，有人把风船也给拉进来了！” 　　爱吃胡建人：“快把风船T出去！风船肯定会去通知萧萧的，我们的机密就这样泄露了QAQ” 　　四少爷的刀：“桐桐你快看看，是不是有人拉错人了，怎么把风船也拉到新群里来了！” 　　大家都还以为朱筱桐是打算背着萧萧偷偷搞事，因此看到风船的加入，都很紧张。朱筱桐懒得一个个回复，直接切换到了群聊的窗口。 　　每个人都知道风船和萧萧的关系，于是自从风船在群里三个问号之后，新群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紧张地盯着群聊，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发展。 　　朱筱桐不紧不慢地在群里打字。 　　桐心桐话：【啊，风船是我拉进来的。】 　　风船：【？？？】 　　爱吃胡建人：【！】 　　妞爷：【？】 　　不要吃我：【……】 　　四少爷的刀：【……】 　　薛定谔的狗：【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桐心桐话：【如果大家没有什么意见的话，这个群就是新的管理层群了。我把风船拉进来只是暂时的啦，因为有些话当着风船的面一起说清楚比较好哦：）】 　　风船：【？？？？？？】 　　☆、第五十九章 　　此时此刻最懵逼的人就是风船。 　　被拉进新群里的其他人, 多多少少事先已经在私下里被陆池他们探过口风了。所以就算不了解具体情况的，稍微观望一下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而风船的懵逼还不仅仅是今天的这个新群。事实上, 从前两天开始她就陷入了一种恐慌和茫然之中。 　　萧萧突然出了事情, 她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由于事发突然，她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 还想着过段时间萧萧的事情解决了, 她们还可以继续捞钱。因此现在萧萧不在，她得先把局面给稳住。 　　然而她刚刚在群里发了个公告, 忽然收到一个新群的邀请。点进来一看，还是这么群人, 但是小棉袄升级成为小火炉了！而且人家还明着说了, 这个群以后要当成新的管理层群了！ 　　这是什么行为？这特么是造反啊！！而且早不造反晚不造反, 偏偏挑了这个萧萧出事的时候造反。这不是玩她吗？！ 　　风船内心虽然非常地不安，然而她的态度表现得十分硬气——只有硬气，她才有可能镇压下这次的造反行动！ 　　风船：【你们疯了吗？！】 　　风船：【桐心违反后援会规定被踢出群了, 她已经不是后援会的人了！另外几位会长你们是在干什么？想跟着桐心一起被清出后援会吗？!】 　　朱筱桐却根本不理风船说的话。 　　桐心桐话：【@全体成员，萧萧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也没有资格再担当李希幸后援会的会长了。我们大家重新组建一个新的后援会吧。】 　　风船：【你在自说自话个什么劲？！你疯了吧？！】 　　风船：【萧萧只是家里有点事，短时间内不能上网而已！】 　　风船是真心觉得桐心桐话疯了，她说这个话的时候自己都没觉得心虚。萧萧出事的事情压根没有几个人知道, 而且她出事的原因也和李希幸后援会没有关系。因此她理所当然地以为，这帮杏子也不可能知道萧萧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事实上，除了朱筱桐之外，其他人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爱吃胡建人：【哎？萧萧不会回来了？怎么回事？】 　　妞爷：【桐桐你是知道什么吗？】 　　桐心桐话：【链接】 　　朱筱桐直接把新闻链接甩在群里了。 　　群里的所有人都感觉莫名其妙, 点进去看她到底发了个什么东西。 　　风船也是很烦躁地点进了这个链接，想看看桐心桐话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然而当她看到新闻标题的时候，她猛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上的血色瞬间就褪尽了！ 　　新闻的标题是——“粉丝后援会集资数十万，粉丝头目卷款潜逃今落网”。 　　这则新闻风船没有看过，她试图定下心去看看新闻到底都写了些什么，然而她却心慌手抖，看了好几行文字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些什么…… 　　片刻后，有看文字速度快的人已经把新闻扫完了，回到群里发消息。 　　爱吃胡建人：【我的天，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风筝：【好可怕啊！居然利用粉丝集资，然后携款潜逃！】 　　四少爷的刀：【我有个同学也喜欢毛利惠子，这个粉头携款潜逃的事情我听说过！现在终于抓到了啊？】 　　妞爷：【这事儿跟萧萧有关？】 　　不要吃我：【不太懂……是说萧萧也是这种坏人的意思吗？】 　　毕竟都是追星的人，大家看完新闻都心有余悸，对被骗的粉丝非常能够感同身受，也很害怕自己哪天也会遇上这种糟心事。说实话，萧萧手脚不干净大家都已经意识到了，但是也不能因为别的后援会出了这种事，所以就说萧萧也是这种人吧？这似乎有一点危言耸听了。 　　风船勉勉强强看完新闻，切回群聊，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却始终不知道该打些什么。 　　她在内心祈祷桐心桐话之所以会发这么一个新闻，只是有感而发，而不是真的已经知道了什么。 　　……应该不会是已经知道了吧？她怎么可能知道呢？？如果她知道了……那就全完了啊！ 　　朱筱桐等了一会儿，本以为风船还会嘴硬狡辩两句，没想到风船脸皮没有她想得那么厚，居然半天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惋惜地啧了一声，直接在群里公布了答案。 　　桐心桐话：【新闻里的爱惠就是萧萧。】 　　此言一出，群里瞬间就炸了！ 　　爱吃胡建人：【什么？？？？？？】 　　不要吃我：【不会吧？？？？？】 　　薛定谔的狗：【我靠！我靠！！我靠！！！这他妈到底什么情况！！！】 　　四少爷的刀：【黑人问号表情】 　　妞爷：【真的？？？？？？】 　　就连妞爷这么霸气的人都不淡定了，可见这则新闻的惊人程度！ 　　风船在看见桐心桐话的发言之时，瞬间眼前一黑，手里的手机落掉了地上。 　　她知道……她竟然真的知道！！！ 　　四少爷的刀：【桐桐你别吓我………你是认真的？？？】 　　爱吃胡建人：【风船呢？！怎么不说话了？！所以这是真的？！】 　　不要吃我：【…………我的天！】 　　数秒后。 　　系统消息：风船已退出本群。 　　爱吃胡建人：【………………】 　　不要吃我：【………………】 　　四少爷的刀：【我靠！！！！！！】 　　风筝：【风船退群了？？？主动退群了？？？！！！】 　　薛定谔的狗：【今天真的太刺激了……】 　　朱筱桐说，萧萧就是新闻里的爱惠。这个新闻确实很劲爆，因为太劲爆了，群里的人都感觉她在讲一件很玄幻的事情，一点都不真实。 　　即使理智已经让他们开始思考这件事的真实性，但其实他们的内心还是期待着朱筱桐再补上一句“我是开玩笑的”，或者风船能解释点什么…… 　　但是没有。 　　风船连个屁都不敢放，直接就退群了！而她退群的举动，也让那些还抱有疑心的人彻底相信……原来这是真的…… 　　风船先退了小火炉群，接着又把小棉袄群也退了。她退掉了她的所有李希幸粉丝群，又打开好友列表，准备把里面的人全部都拉黑。然后这个号也可以做废了，以后都不用了！ 　　她第一个准备拉黑的人就是桐心桐话。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点下拉黑，对方正好发来了新的消息。 　　桐心桐话：“你猜猜萧萧是怎么被他们找到的？” 　　桐心桐话：“你再猜猜，我都做了些什么？” 　　“！！！” 　　风船登时倒吸一口冷气！ 　　她的手指悬在拉黑按键上，迟迟没有点下去。 　　她也很想知道，事情都过去一年了，萧萧到底是怎么被人找到的？桐心桐话到底是什么人？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又或者她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下一秒，对方的新消息又来了。 　　风船紧张又好奇地看了一眼。 　　可惜对方并没有解答她的疑惑。 　　桐心桐话：“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把剩下的会费交出来吧：）” 　　风船：“…………” 　　所以这该死的桐心桐话到底是什么人？！简直要疯了！！. 　　朱筱桐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风船的回复，轻轻叹了口气。 　　她也只能故作神秘地糊弄一下对方了，如果对方被她吓到，老老实实交出会费，那是最好的。如果对方抵死不从，那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 　　而且她其实也不清楚萧萧和风船具体是怎么分工的。现在萧萧都落网了，风船还能逍遥多久？搞不好没过两天也进去了呢？ 　　好在萧萧她们手里剩余的会费应该也不是很多，即使拿不回来，也就只能这么算了。早点把这样的毒瘤清除出去才是这次最大的收获，要不然后患无穷。 　　朱筱桐又回到了群聊之中。 　　群里的大家还在感慨这件事情的不可思议。但他们已经从极度不可思议之中缓过来了，接受了这就是现实。只不过他们对朱筱桐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感到非常奇怪。 　　爱吃胡建人：【桐桐人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桐心桐话：【来了。】 　　桐心桐话：【这个事情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地解释一下吧。】 　　桐心桐话：【我有一个朋友家里在杭州开服装公司的，当时贴吧里闹出了会服质量的问题，进而又牵扯到了后援会账务的问题。我就想找我的朋友了解一下成本之类的内幕消息。】 　　桐心桐话：【其实也是巧了。我这个朋友不光自己家里做服装，她有很多亲戚朋友也是做服装的。她说她有次吃饭的时候听一个远房亲戚说起接了一笔定制的单子，是哪个明星后援会做的会服，她就去打听了一下。结果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居然就是我们杏子的会服！】 　　爱吃胡建人：【这么巧！！！】 　　其实并不是真的这么巧，这件事可是节操掉满地花了很多时间一家家工厂去走访调查，最后才查出来的结果。但是朱筱桐并不打算跟大家说这些细节。只要让大家知道结果就可以了。 　　桐心桐话：【是的，就是这么巧。于是我朋友就去问了一下详细的情况，结果得知，定制杏子会服的人，是那家店的老顾客了，在此之前，她还定制过毛利惠子后援会的会服！】 　　爱吃胡建人：【我去！】 　　桐心桐话：【我听说这个事情，上网搜了一下，结果就看到了爱惠卷款潜逃的事情。当时我还不敢相信萧萧跟爱惠是同一个人，担心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所以不敢乱说。直到今天，我朋友给我发了这个新闻的链接，告诉我去店里看会服的人被警察带走了，我才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 　　不要吃我：【原来如此……】 　　妞爷：【难怪。】 　　朱筱桐这么一说，大家终于都明白了。难怪朱筱桐这么笃定地说萧萧就是爱惠，难怪她要重建一个新的管理组。 　　——当然要重建了！别说萧萧回不来了，就算她回来，谁还敢跟着她混啊！ 　　以前在小棉袄群，有些人是对萧萧敢怒不敢言。而有些人则是完全被蒙在鼓里，并没有认清楚萧萧的另一面。但现在大家都没有什么顾忌了，顿时该吐槽的吐槽，该发泄的发泄，新群里立刻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等大家把情绪宣泄的差不多了，终于有人想起正经事儿来了。 　　薛定谔的狗：【话说，萧萧是罪有应得了，可我们还是需要有一个新的会长的吧？】 　　黑白：【是哦！这是一个大问题！】 　　风筝：【那我们是现在就选一个新会长还是怎么样？要怎么选啊？】 　　桐心桐话：【是的，我觉得我们需要尽快推选出新的负责人。现在后援会里烂摊子一堆，需要人来收拾。】 　　桐心桐话：【关于新的负责人，我有一个想法。】 　　妞爷：【你说说看。】 　　四少爷的刀：【桐桐说吧。】 　　桐心桐话：【首先，我觉得我们现在急匆匆选择一个新会长出来，可能会比较草率，如果选得不好，以后还会有很多麻烦事。其次，萧萧风船留下的烂摊子很多，我们需要干活的人也很多。只有一个负责人的话恐怕忙不过来。】 　　桐心桐话：【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先推选三四个左右的人一起担任代理会长，大家先齐心协力把现在的麻烦都解决了，而解决麻烦的时候对于大家也是一段考验的时间，最后自己能否胜任，自己心里也清楚，别人对你的能力也有一个直观的了解。那时候再正式选一个新的会长也不迟。】 　　朱筱桐会提出这么一个想法，当然不是临时起意的，事实上无论是后援会的利益还是她自己的情况她都已经考虑清楚了。目前在管理层里，她的资历比较浅，大家也不够了解她的能力，如果马上要推选一个新的会长出来，她被选上的几率并不是很大。所以如果能够同时多选几个候选人，那么就能够增加她入选的概率。给她一段时间展现她的能力，以后就名正言顺了。 　　其次，后援会管理层目前的情况确实比较混乱，有些职务需要重新选人，有很多事情需要人来做。而且经过萧萧的事情以后，大家对负责人的信任肯定会打折扣，那么多选几个人出来，大家一起出力能快点理清混乱的局面，而且人多了互相监督也更容易被大家信任。 　　朱筱桐的这个提议可以说已经想得很全面了，所以马上得到了大家的支持。 　　妞爷：【我同意。】 　　爱吃胡建人：【听起来很好啊！】 　　不要吃我：【支持！】 　　黑白：【支持！】 　　四少爷的刀：【支持！这个主意听起来很靠谱！不愧是桐桐！】 　　这个方案几乎得到了大家的全票通过。经过一番讨论后，大家一致同意把代理会长的人数定在了三个人。 　　而这三个人选，也很快就被大家选出来了。选择的依据是目前管理的地方后援会的人数以及会长自己的性格和能力。很巧的是，新选出来的三位代理会长正好是三位北上广的会长——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北京会长妞爷以及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 　　☆、第六十章 　　朱筱桐忙完后援会的事, 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关了Q群，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 紧绷的神经也松了, 这让她很想泡个热水澡，睡个好觉。 　　花了这么长的时间, 总算是当上了代理会长。然而这并不是一个终点, 相反这是一个起点，往后李希幸的事业要怎么发展, 她要怎么帮李希幸打理后援会，这都得一步步来。 　　她去洗了个澡, 临睡前登录微博刷了一下。 　　她的微博是她的作者号, 平时会发布一些小说、段子和新书宣传的内容。她登陆之后, 看到有一条新的留言。 　　她微博的粉丝有六七万，都是她的读者。以前她的微博曾经是很热闹的，她每发一条新微博就有很多读者给她留言, 有插科打诨的，有催更的, 有告白的。不过这一年多来她一直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新作品，于是微博的留言也变少了。有时候她发一条新微博，只有几个转发十几条的评论, 对比她的粉丝数简直是个讽刺。 　　——现在，几万粉丝就只是一个数字了，这几万人里也不知有几个还在持续关注着她的。 　　从这一点来说，作者和艺人是一样的。作为一个输出者, 他们让这个世界了解他们的渠道是他们的作品，即使有人会因为他们的作品来关注、喜爱他们本人，但最终他们还是要靠作品来说话的。如果长期拿不出好的作品，自身受到的关注度就会越来越低。作品才是真正的他们和世界建立联系的桥梁，其他一切都是附属而已。 　　朱筱桐点开了那条新的留言。 　　给她留言的人的网名叫做“晨曦易夕”，头像是条绿色的蛇，不知道是从哪个游戏或者CG动画里面拿来的蛇妖图，看着还挺酷炫的。 　　晨曦易夕：“好久没有看见你的新作品了。” 　　之所以只有一条新的留言，是因为她有一段时间连新微博都没有发过了。这个晨曦易夕给她留言发在了她好几天前的旧微博底下。 　　晨曦易夕这个ID朱筱桐看着很眼熟。以前她活跃的时候，发一条新微博就有几十几百条留言，因为给她留言的人多，所以她很难记住其中的某一个人。近段时间来由于她没有新作品，她自己也不好意思整天在网上跟人闲扯淡，于是发的微博也少了，留言也少了，所以如果有读者坚持给她留言，她就很容易记住对方。而晨曦易夕就是一个这样的读者。 　　朱筱桐回复对方的留言。 　　“最近确实写得比较少，不过还是有新作品的！” 　　她打完这句话，准备发出去，自己重新看了一遍，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然后才点下了发送键。 　　童心：“最近确实写得比较少，不过还是有新作品的！谢谢你的期待，我会继续努力的！” 　　后面这句谢谢看起来似乎只是一句客套话，但是的确是她现在最真实的心情。虽然别人对自己的欣赏、支持和鼓励在任何时候都是很宝贵很令人感激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最最让人铭记和感动的支持其实发生在两个阶段——其一，相识于微时；其二，未弃于落魄时。 　　朱筱桐现在在写作这件事上，就可以说正处于落魄时期。因此到现在还没有放弃她、还在期待她新作品的读者，她是真的非常感激的。 　　她回复完留言，又刷了会儿首页，正打算关机睡觉，突然收到了一条未关注人私信。她点进去看，发现还是晨曦易夕发来的。 　　晨曦易夕：“很久没有看见你出新书了。” 　　朱筱桐看到这条私信，顿觉羞愧。 　　童心：“这个……确实有段时间没有写长篇了，所以没有新书。不过最近还是写了一些短篇的，发在杂志上。等杂志上市以后三个月，我会把作品发在微博上的。” 　　晨曦易夕：“你最近很忙吗？” 　　朱筱桐平时是不太跟读者聊自己的生活状态的，但因为对方是个经常给她留言的死忠读者，而且她这么久拿不出新作品也不放弃她，让她觉得自己有义务给对方一个交代。 　　童心：“主要原因倒不是忙，是一直找不到一个比较好的写作状态。” 　　童心：“辜负了你的期望，我很抱歉。” 　　对方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消息。于是朱筱桐关了电脑，躺到床上，换手机玩。 　　几分钟后，晨曦易夕的消息又来了。 　　晨曦易夕：“你的人生，为什么要跟我说抱歉？” 　　童心：“……” 　　晨曦易夕的这句话很眼熟，只不过类似的话以前是她对别人说的，现在竟然由别人对她说出来了！ 　　——“你哪有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他们会喜欢你，是因为你已经给他们带去过快乐和感动了！如果你失败，你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啊！” 　　——“你与其总是跟你的粉丝道歉，还不如跟他们说说你有什么新的计划，或者你最近都做了些什么。我想那才是他们更想知道的吧。” 　　这些话，都是她很多年以前对虞青晨说的。 　　那时候还在上大学的虞青晨去参加了某个电视台的选秀比赛，因为外形条件出众，从海选开始就一路备受关注，人气高涨，最后稳稳当当一路进到了四进三的半决赛，被人们视为冠军的有力竞争人选。 　　那一年的选秀比赛还是靠观众投票的数来决定选手们的最终排名的。能够最终进入到决赛环节的，已经都是各方面条件很出众且人气非常高的选手们了，谁也不比谁差太多。原本虞青晨在人气上还是有一些优势的，但也许是他的竞争对手被频繁待定，处境比他更加惊险，也收获了更好的虐粉BUFF。结果在两人同台PK的惊险环节，他的竞争对手竟然上演了一出非常励志的票数大逆转，致使虞青晨爆冷出局，竟然只得了比赛的第四名！ 　　在刚比赛完的时候，虞青晨得的这个第四名倒也帮他狠狠虐了一把粉，使他更涨了一波人气。那时候的他，别说对比季军，就是对比当季的冠军，人气也是丝毫不输的。但比赛并不是一个终点，而是一个起点，他比完赛之后的路可谓走得相当不顺。 　　公司资源差劲，只能让他唱烂歌、接烂片；公司不重视他，就算接了烂片，他都只能演烂片里的烂配角；他没资源没人脉还没经验，就连烂片里的烂配角，他还演得很烂！ 　　现在的虞青晨已经大红大紫，但是他比完赛刚出道的那一两年，现在回头去看，简直就是一部虐粉大片，那真的是昨天虐，今天虐，天天都往死里虐！ 　　那时候选秀节目刚刚兴起不久，人们对于选秀出身的艺人的评价两极分化很严重。粉丝们固然是极其喜欢的，要知道选秀节目可是将追星族这个消费群体从日韩港台市场手里抢回内地市场的重要载体！然而外界，尤其是所谓的传统文艺圈，对于选秀艺人的鄙夷那也是想当赤裸裸的！ 　　某一次虞青晨去参加一档节目，节目里遇到了一位以嘴毒闻名的艺人前辈。那位前辈简直是口无遮拦，当着虞青晨的面在节目里先喷选秀节目，再喷选秀艺人，最后直接对着虞青晨本人冷嘲热讽。而虞青晨从头到尾对这位前辈一句都没有还嘴。 　　节目结束以后，虞青晨拒绝一切采访，自己悄悄离开现场，结果还是被某家媒体的记者堵在了路上。记者追着他，非要他对自己的粉丝说点什么。他一路往前走，记者一路拼命把话筒往他的嘴边塞。他终于忍无可忍，对着话筒和追拍的镜头开了金口。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就这么一路走，一路重复道歉的话，直到走到来接他的车前，记者终于不能追了。上车前，他回头看了眼镜头，唯一的一眼。镜头里，他的眼眶有点红。 　　那时候的虞青晨是真的很消沉。他本来就是个话不多的人，那时候更是不喜欢说话。他很难得在社交媒体上发表一个新的动态，就是对粉丝表达歉意；他在活动现场或者是接受采访时，挂在嘴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竟然是“对不起”！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有了朱筱桐对他说的那些话。 　　她说那些话的本意是为了鼓励虞青晨从消沉里走出来。过分的愧疚已经影响到虞青晨的日常状态了。她希望虞青晨能把身上的担子放下一些。 　　此时此刻，这个晨曦易夕的话，让她又回想起了数年前的那段时光。然而角色交换，她成了被人灌鸡汤的那一个。 　　她看着晨曦易夕的这句话走了一会儿神，然后叹了口气。 　　——她想起她对虞青晨说那些话的时候，她自己还是一个刚刚年满二十的朝气蓬勃的元气少女。因此她灌给虞青晨的那些鸡汤……着实是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她难道不知道这是她自己的人生吗？她难道不知道她只能对自己负责吗？可是刚才，面对着一个长期以来对她抱有期望的读者，她就是不由自主地说出了道歉的话。被人寄予希望的感觉是很美好的，但也的确是很有压力的。 　　让别人感到失望而道歉，和努力使自己强大到不必对任何人感到抱歉……她也知道后者或许是更正确的。但后者也的确是一条很累很难走的路啊！ 　　就在朱筱桐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晨曦易夕的消息的时候，对方又发来了一条新的消息。 　　晨曦易夕：“你现在还在追星吗？” 　　朱筱桐一惊！ 　　童心这个账号是朱筱桐的作者账号，主要发布的内容都是写作相关的。至于追星的事情，她是有另外的账号专门用来追星的。之所以这样区分开来，倒不是她有多自矜于作者这个身份，而是因为关注“童心”的人，几乎都是她的读者，人家对她的小说感兴趣，未必对她喜欢的明星感兴趣。整天刷明星和粉丝圈相关的内容的话，非但她自己会掉粉，搞不好还会引起路人对她的爱豆的厌烦。 　　所以，她的读者竟然知道她是个追星狗这件事情，让她比较意外。 　　不过她倒也不是从来不在微博上提明星和爱豆的事。不管是以前给左天扬当粉丝的时候，还是现在给李希幸当粉丝，又或者是一直以来对待虞青晨，如果他们出了什么新的作品，或者有比较重大的活动，她都会用童心这个账号转一发，毕竟这个账号粉多。她的语气会刻意表现得好像个路人粉，诚心诚意地夸奖几句，这样反而比较容易给真正的路人们卖出安利。 　　朱筱桐回头去翻了下自己前段时间发的微博，发现不久以前她转发过一条李希幸参加比赛时的视频，语气也是稍稍装了一下。 　　她的微博写的是——“哇，自己写曲填词，还唱得这么好听，小姐姐好有才华！我要路转粉了！” 　　——好吧，怪不得晨曦易夕问她是不是现在还在追星了。 　　她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必要否认，于是回复了“算是吧”三个字。 　　片刻后，对方的新消息又来了。 　　晨曦易夕：“别人的人生终究是别人的。也请你为了自己，还有为了那些喜欢你的人们，好好努力吧。” 　　朱筱桐看着这条消息，愣住了。 　　☆、第六十一章 　　上午李希幸去了趟公司开会, 她离开公司的时候，正巧柳洋也从公司里出来, 身边依然是前仆后继地跟着好几个工作人员。 　　李希幸看见柳洋, 礼貌性地跟她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她们两人虽然是同公司的艺人, 但因为并不是一届比赛出来的, 平时的工作交集很少，因此她们的交情顶多也就到点头之交为止了。 　　然而柳洋看见李希幸, 脚步停顿了一下，竟然改变方向朝她走了过来。 　　“希幸, 你下午有什么活动安排？”柳洋竟然破天荒主动关心起李希幸的工作来了。 　　“去电视台录节目。”李希幸答道。 　　“哦, 录节目啊？挺好的。”柳洋问完了话, 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笑吟吟地看着李希幸。 　　两人站在公司大堂里对视数秒。 　　柳洋身后一串工作人员跟着，大家都傻站在那里, 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 　　僵持了片刻后，柳洋再次开口：“我最近也挺忙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 李希幸终于反应过来了。 　　“哦。”她问道：“你去参加什么活动？” 　　柳洋要的就是她这句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加深了几分。 　　——这实在不能怪李希幸反应迟钝。她跟柳洋的私交的确没有好到会随便闲聊的程度。而且她实在不知道柳洋这次又在哪里挖了个坑等着她。 　　就在前两天，柳洋也这么随便跟她“搭讪”了一下。 　　那会儿她正低着头跟人发消息, 柳洋从她身边路过，停下脚步，问道：“你在跟谁聊天呢？” 　　李希幸：“……” 　　数秒后，她不咸不淡地回答了两个字：“朋友。” 　　以她跟柳洋的关系, 面对这种越界的问题，她没有给出“关你什么事”这样的答案，已经很给面子了。 　　然而人家柳洋也不是真的关心她在跟谁发消息，因为就算她说出名字来，柳洋也不认识。这就只是个打开话题的开场白而已。 　　柳洋接着就问道：“你和谢默东老师的关系很好吧？” 　　李希幸看了她一眼，继续保持惜字如金：“嗯。” 　　——她和谢默东的关系，很难用“好”或者“不好”来概括，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但是谢默东对她而言是个非常好的良师益友。不过她没有兴趣也没有必要和柳洋说这些。 　　“前两天我们拍摄的时候，谢老师不是也来了吗？”柳洋说，“你换衣服的时候，我和谢老师聊了一阵，聊得很开心。我还跟谢老师说好了，下次有机会请他吃饭，我想跟他讨教一些关于音乐的问题。但是当时他工作赶，走得比较急，我们忘记交换联系方式了。你能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吗？” 　　李希幸歪着头看了柳洋一眼。 　　她不知道柳洋来找她说这番话，是想挑拨离间，还是单纯地想从她这里套出谢默东的私人联系方式，又或者想用她来搭个桥梁，建立和谢默东之间的关系？ 　　她平静地回答：“好的。我现在有点事要处理，等会儿就发给你。” 　　“那就多谢了。”柳洋得到她的回答，笑了笑就离开了。 　　柳洋的这番话，可以说给李希幸挖了一个坑。如果李希幸不打算当面得罪她的话，她的这个要求李希幸很难拒绝。而李希幸也的确答应了。 　　答应了以后，李希幸不管给不给她谢默东的私人联系方式，都会很难做人。不给她吧，答应的事情却不做，理亏。而且还给她留下一个话柄：小心眼，不允许别人接近自己勾搭上的前辈；可要是把联系方式给了她吧，那李希幸在谢默东那里又很说不过去了。谢默东是不是会觉得，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随便把我私人联系方式给别人？ 　　而且等柳洋拿到了谢默东的联系方式，添加谢默东的时候完全可以对谢默东说，是李希幸介绍我来加老师您的。这样谢默东看在李希幸的面子上，也不太好意思再拒绝她。 　　当然，她这样厚着脸皮往上贴，李希幸大可以到外边去宣扬，说她的坏话，让大家一起来嘲笑她不要脸。不过她完全不在意别人会怎样议论她。于她而言，只要该讨好的人讨好到了，该勾搭的人勾搭上了，其他人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又怎样？反正又不可能真的把她的脊梁骨戳断！ 　　她走出没多远之后，手机震动，李希幸的短信发过来了。 　　她点开一看，李希幸给她发了一个名片，乍一看似乎是微信名片。她心中一喜，正要添加，然而再定睛一看——这压根不是微信名片，而是个微博地址啊？！ 　　李希幸还跟了一句简短的文字解释。 　　“老师说他不用微信。请您加他的微博。祝您成功。” 　　柳洋：“……” 　　神经病吧？！微博名片还用你专门给啊？傻子都会搜好吧！加个微博还“祝您成功”？你到底失败一个给我看看？ 　　…… 　　因为有了前两天的经验，李希幸着实不晓得这一次柳洋来找她搭话，又有什么居心，因此简单回答了一句之后就等着柳洋继续往下提问。哪想到这一次柳洋并不是来套她话的，反倒是有什么话想跟她说，因此开启了一个话题，就等着她反问呢！ 　　李希幸get到对方的点之后，终于给面子地关心了一下柳洋接下来的活动安排。 　　柳洋弯了弯眼睛，答道：“我准备去录音了。” 　　李希幸微微一怔。 　　“最近天天往录音棚跑，工作安排很满啊。”柳洋捏了一下小粉拳，做了一个很励志很友好的动作，“一起加油哦！” 　　说完以后，她便潇洒地带着自己的一群工作人员转身扬长而去。 　　李希幸看着她的背影，皱眉，心里隐隐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她走出公司大门，看到来接她去电视台的商务车，拉开车门正准备上车，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回头一看，是她的经纪人孙明月追了出来。 　　“上车吧，我陪你一起去。”孙明月说。 　　李希幸平时去参加活动，孙明月很少会跟她。毕竟孙明月的手下十二个艺人，李希幸就只是她的十二分之一而已。除非这十二个艺人里的好几个一起去参加某一档活动，孙明月才会跟着出来。 　　然而今天的节目就李希幸一个人去参加，孙明月却很有空地跟出来了。 　　上车以后，孙明月非常热情地跟李希幸聊天。 　　“最近的工作还顺利吗？” 　　“嗯。” 　　“跟谢默东相处得好不好？他这种大才子，性格应该比一般人难相处吧？” 　　“挺好的。老师人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我跟你说啊，谢默东这条大腿你一定要抱紧了！你这个人平时不怎么圆滑，这一点我能理解，你也是大才女嘛，有才华的人都有性格！不过为人处世上你还是可以稍微学一点，平时多给谢默东送点东西，也不一定要多贵重，人家肯定不缺钱，主要是你表现一个心意。然后想办法让他给你多介绍点人认识，在任何圈子里人脉都是最重要的。你只要能抱紧谢默东这条大腿，就算现在暂时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利的，以后的发展谁知道呢？说不定过几年你就比任何人都混得好！” 　　孙明月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李希幸始终安静地听着。等孙明月停下喘口气，她低头看了眼表。 　　从公司到电视台距离不远，十几分钟就可以到了。而接下来的时间安排还挺赶的。 　　于是她点头“嗯”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到了电视台，孙明月极其热心，又是跟电视台确认流程，又是帮她对台本，各种该管的不该管的她全都管了一遍，生怕自己这个经纪人有什么不称职似的，简直是从没有过的工作热情。 　　数个小时之后，节目录制结束，李希幸和孙明月从电视台出来，天都已经黑透了。 　　“去我家吧。”孙明月提议，“反正你明天也没有什么工作安排。我家里有酒，咱们喝点酒，好好聊聊。我们平时工作都太忙了，都没什么机会好好聊天。今天正好赶上了！” 　　李希幸看着孙明月的脸。 　　片刻后，她点了下头：“好。” 　　孙明月年纪三十出头，工作忙，没有交往对象，一个人住一间七八十平的公寓。房子总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客厅很大，开放式的厨房还做了一个吧台。这房子无论用来友人PARTY还是开商务会议都很合适。 　　进了屋子，孙明月径直过去打开酒柜，酒柜里琳琅满目，什么酒都有。 　　孙明月问道：“想喝什么？” 　　“有咖啡吗？”李希幸问。 　　孙明月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笑道：“大晚上喝什么咖啡啊！我这里好酒多得很，喝醉了都行，反正明天没工作，你晚上就住我家好了！” 　　“我想喝咖啡。”李希幸说。她知道自己需要保持清醒的神智来面对接下来的谈话。 　　孙明月无奈，只得关上了酒柜。她家里倒还真的什么都不缺，不一会儿就给李希幸端了一杯上好的现磨咖啡过来，而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李希幸喝了一口咖啡，很苦，很提神。 　　“月姐，你说吧。”她平静地问道，“公司对我有什么安排吗？” 　　孙明月：“……” 　　李希幸很聪明，态度也很干脆，开门见山，不想绕弯子。 　　孙明月抿着嘴唇，酝酿了一下，开口：“你的这张新专辑，公司非常重视。毕竟你的才华大家都看得到，而且又请来了谢默东助阵……公司想拿出最好的资源来打造你这张新专辑！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像孙明月这样的人，想让她撇去那些塑料姐妹花似的假客气直接说正事是很难的。 　　李希幸完全不理她这些假大空的话，继续直逼主题：“所以？” 　　“……”孙明月尴尬地笑了笑，“好东西需要精雕细琢。公司不希望这张专辑做得太仓促，影响了专辑的质量。所以发行的日期想往后挪一下……挪到明年的……三四月份吧。” 　　李希幸深吸一口气，桌子下的手捏紧了拳头，指甲抠进掌心里！ 　　☆、第六十二章 　　当初李希幸一争取到了今年发片的机会就告诉了朱筱桐, 两人都开心得不得了。这是因为，发片的时间, 对于一个刚出道没多久的歌手来说是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选秀艺人的人气来得快, 几场比赛就能收获成千上万的粉丝；然而选秀艺人的人气去得也快，比完赛过不了几个月, 活跃的粉丝数就剩下刚比完赛时的零头了。 　　而且别说本来就没有什么作品的选秀歌手了, 就是正儿八经有一定名气的艺人，一年两年不出新作品, 一样迅速flop。圈子竞争那么激烈，等你再出现的时候, 谁还买你的帐啊？ 　　想要改善这种局面, 唯一的办法就是——出作品, 出作品，出作品！ 　　要知道唱片公司的内部竞争往往比影视公司的内部竞争激烈得多。一家唱片公司一年发片的数量是有限的，而且出一张新专辑需要投入的资源是非常多的。发行、宣传、渠道各方面都得打点讨好。为了上榜单增加曝光率还得冲销量, 要组织粉丝甚至公司内部自行回购。如果想参加颁奖典礼捞几个奖项，那要打点的方面更是多了去了。 　　这还是一般的唱片公司。要知道一般的唱片公司拢共也就签那么几个歌手, 有多少资源就捧多少人。可是做选秀的公司呢？一届比赛就要签十几个甚至几十个新人！比赛还年年都办，僧多粥少，那竞争更是激烈得可怕！ 　　李希幸问孙明月：“为什么？要我给谁让路？柳洋？” 　　孙明月似乎还想说点假大空的话糊弄、或者说安慰一下李希幸, 但在李希幸炯炯的目光的注视下，她最终什么废话也没说出来，只是点了下头。 　　是的。李希幸的专辑延后，是因为, 公司要在年前给柳洋发片。 　　以梦想音乐公司的能力，并不可能在同一时期同时帮两位艺人发专辑。孙明月在梦想音乐公司干了许多年了，这种事情看得非常多。只要公司里两位艺人想要同期出专辑，那么其中一个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把另一位搞下去。她带的艺人搞过别人，也被别人搞过。你死我活，别无他法。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舒服。”孙明月苦笑，“我真的帮你争取过，可是……你知道的，这没办法。” 　　她这句话是真的。她确实帮李希幸向公司争取过，却被上面随随便便就给打发给回来了。能咋办呢？人家柳洋抱对大腿了！你说谢默东也牛逼，是，真要说的话谢默东比杨平牛逼了去了！可有啥用啊？梦想音乐公司不是谢默东开的，谢默东没有一毛钱的股份，他再牛，公司的事情他说了不算啊！ 　　“你真的不喝点酒吗？”孙明月再次询问。 　　李希幸摇头。 　　“好吧……其实呢，这个事情你真的不用太放在心上。”毕竟放在心上也没有用。“你看你这张专辑，制作真的很精良了，就算晚个半年出，影响其实也不是很大啊？到时候该火的还是一样火！” 　　这话孙明月自己说着都觉得心虚。要是晚半年无所谓，那人家柳洋干嘛不晚半年啊？说真的，柳洋其实也真不差这半年了，她那点人气早消磨完了，再等个一年半载的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但柳洋照样想抢时间尽早出。早肯定比晚好啊，少跑一个粉丝是一个！多卖一张专辑是一张！ 　　可这半年，对于李希幸来说，是真的很关键了。李希幸可是刚刚比完赛，正热乎着呢！差半年，那热度少说能差一半！而且一旦专辑拖到明年去了，公司现在这点资源肯定也不会往她身上放了。今年年底的各种音乐盛典啊颁奖啊，她全都赶不上，都得等到明年去！明年新人又来了，谁还记得她呀？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孙明月也就只能拿李希幸专辑的质量来安慰她，也安慰自己了。 　　“你那几首歌的demo我都听了，真好听！不是我说，你这专辑什么时候出都能大卖！晚点发行呢，你就好好再琢磨琢磨，咱争取做到完美！而且公司做了这个决定，肯定会想办法从别的地方补偿你，你有什么要求你就提……” 　　李希幸的嘴唇在颤抖。她有很多话想要说，但她也知道，说了没什么用。 　　“我就想要照常发我的专辑。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到？”李希幸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 　　孙明月沉默了片刻，叹气：“没有。” 　　她有点想开玩笑说，不然你去把杨平从柳洋手里抢过来，或许就有办法了。但这玩笑她还真不敢跟李希幸开。回头李希幸别一酒杯砸她头上了。 　　李希幸有一阵没有说话，但是孙月明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愤怒。 　　李希幸的眼里燃着熊熊的怒火，脸已经涨红了，肩膀也因为愤怒微微颤抖。孙明月从来从来没有见过李希幸这么生气的样子，但她完全可以理解——如果是她自己碰上这种事，她可能已经拍桌骂娘了！这是得要多好的教养，才能忍住到现在都不骂人啊！ 　　片刻后，李希幸猛地站起来，调头就往外走。 　　“哎，别走啊。”孙明月连忙挽留，“你有什么情绪你可以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李希幸理都不理她，快步走到玄关，低头换鞋。 　　孙月明追出来：“柳洋也就找了袁达喜那样的给她当制作人，你想想她的专辑怎么能跟你的比？就算比你抢先半年，你的专辑从质量到销量肯定也能吊打她的嘛！只要想想她到时候脸色有多难看，就不会觉得那么难受了。” 　　毫无疑问，孙月明也不喜欢柳洋这样的女人。她平时不敢跟人说，现在终于找到机会跟自己的艺人吐槽几句。现在就发扬阿Q精神，取得精神胜利也是好的。 　　她这句话终于让李希幸有反应了。 　　“我只想做我自己的音乐！！”李希幸几乎是低吼着说出了这句话。 　　她不是为了销量赢过谁而创作，更不是为了看到谁难堪的表情而唱歌。她从头到尾就只是想好好做自己的音乐而已！ 　　孙明月愣住，无话可说。 　　李希幸迅速换好了鞋子，打开门，在跨出大门之前，她的动作停了一下。 　　孙明月以为她终于忍不住要骂人，也做好了被她迁怒的准备。 　　李希幸一字一顿道：“垃圾公司！” 　　骂完之后，她用力关上门，扬长而去！ 　　===== 　　大半夜，朱筱桐洗完澡正准备上床睡觉，忽然接到了李希幸的电话。 　　“你在哪儿？”李希幸问道。 　　“哎？我在家啊。”朱筱桐听出来李希幸的声音不太对劲，问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你家地址？我现在过来。” 　　“……”朱筱桐说，“我微信发给你。” 　　“好。” 　　李希幸挂了电话，朱筱桐立刻把自己的住址发了过去。 　　半小时后，门铃声响起，朱筱桐冲过去把门打开，只见戴着鸭舌帽的李希幸站在门口，手里还提了一个袋子。 　　就算是大半夜，一个公众人物独身在外走动，也还是有被人偷拍的风险。朱筱桐赶紧把李希幸拉进屋，关上房门。 　　“陪我喝酒。”李希幸把手里的袋子放到茶几上，那是她买的一袋啤酒。 　　“你明天没工作？” 　　“没有。” 　　“好。”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李希幸开了两罐啤酒，递了一罐给朱筱桐。朱筱桐从她手里接过酒，问道：“出什么事了？” 　　李希幸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喝掉半罐酒。放下易拉罐的时候，朱筱桐发现她的眼睛竟然有点红。 　　这让她非常地吃惊。 　　“公司想把我的专辑发行日期延后半年。”李希幸说。 　　“什么？！”朱筱桐惊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延后半年会对李希幸造成多大的影响，她作为一个职业粉丝，简直不能再清楚！ 　　李希幸便将柳洋的事情和刚才孙明月的话全都告诉了朱筱桐。 　　“我靠！”朱筱桐听完之后气得一把捏扁了易拉罐，骂了和李希幸一样的话，“这他妈什么垃圾公司！！” 　　片刻后，她问李希幸：“那你打算怎么办？有什么想法吗？” 　　李希幸靠到沙发上，闭上眼睛。也许是忙了一天的工作，也许是不胜酒力，她的神色十分疲惫，薄薄的眼皮微微颤抖者，眼皮上青红的血管显了颜色，使她看起来难得的脆弱。 　　朱筱桐心里一揪。电视上的李希幸一向是宠辱不惊的，从海选到淘汰，她没有红过一次脸，没有流过一滴泪；私下认识的李希幸也是淡定到有时有点缺心眼的地步。可是这样的李希幸，连房子都卖了的李希幸，却被人逼到心力交瘁，大半夜提着酒来找她倾诉。 　　何其操蛋啊！ 　　李希幸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 　　片刻后，她一字一顿道：“我想解约！” 　　朱筱桐怔了一怔，旋即将手搭到她的膝盖上。 　　“解！”她坚决道，“我支持你！” 　　☆、第六十三章 　　第二天中午, 朱筱桐和鸭舌帽墨镜齐备的李希幸出门，叫了辆车直奔“左先生很爱吃”火锅店。 　　进了包厢, 左天扬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们了。 　　“说吧。”左天扬道, “具体怎么回事？” 　　昨晚上大半夜朱筱桐听李希幸说完那操蛋的公司里的破事儿，立刻给左天扬发了条消息。那时候左天扬还没睡呢, 马上一个电话打回来, 约她们白天出来当面聊。 　　李希幸想跟公司解约。这虽然不是一时之间的气话，但是从做决定到施行计划再到计划成功, 这中间种种麻烦不是赌气甩两句狠话就能解决的，是要坐下来把因果利弊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想清楚的。 　　朱筱桐再怎么有经验, 她也就是个职业粉丝而已。而左天扬则是选秀出身的艺人, 是真正的圈内人。即使他自己没有打过解约官司, 但是这里面的事情他看得多，也懂得多，能给她们两个出出主意, 甚至帮上点忙。 　　当李希幸把柳洋的事情说完，左天扬已经气得狂翻白眼了。 　　“柳洋这个小贱人！” 　　“杨平是脑残吗？他真的相信他柳洋对他是真爱？？他年轻的时候是得有多diao丝啊, 一把年纪好容易熬出头，就为了演这种弱智戏码？” 　　“还有杨平的老婆，当年怎么会眼瞎地嫁给这么杨平这种男人啊？现在说离婚就离婚？！我要是她, 不把杨平阉了，我死也咽不下这口气！” 　　“你们这个垃圾公司到底是怎么办了这些年还没倒闭的？请把投资人介绍给我认识好吗？我也想和人傻钱多的智障做朋友啊！” 　　左天扬毒舌起来是丝毫没有任何顾忌的，先把所有他想喷的人全都狠狠喷一遍，长长吐出一口恶气, 心气儿才顺了一点。 　　“你们合同怎么签的？”他把恶气吐完了，终于开始问正事了，“签了几年？违约金多少？” 　　“九年。”李希幸答道，“一千万。” 　　“啧啧，这些破公司真是越来越黑心了。”左天扬道，“这价码是跟着房价一起涨的吧？” 　　当年他签约的时候，合同是八年为期，解约金五百万。这也没过多少年，合同年限涨了，连解约金都跟着翻了一倍了。 　　朱筱桐忐忑地问道：“话说跟你一届的乔木晨当初不是也跟公司解约了吗？他那时候违约金是怎么赔的？” 　　“干嘛？”左天扬斜她一眼，“难不成你们还想自己赔违约金啊？” 　　“不一定。”李希幸说，“但至少做好最坏的准备吧。” 　　李希幸和朱筱桐都不是很了解具体的解约流程要怎么走，所以昨天晚上她们把各种可能性都讨论了一遍。其中也探讨过如果走到了必须要自己赔钱的地步，应该怎么想办法去筹钱。 　　“别想了。”左天扬道，“我跟你说，违约金赔多少，怎么赔，这些不是你该想的事儿，你也不用害怕。你要是真的想跟你们公司解约，你唯一要考虑的就只有一件事——下家找好没有？” 　　李希幸犹豫片刻，没点头也没摇头。 　　左天扬想也知道她肯定还没做决定。要是下家已经找好了，那她们也不用来找他来帮忙出谋划策了。 　　要知道昨天晚上挂了电话以后，朱筱桐还给他发了条消息，应该是她瞒着李希幸偷偷发的。她问他，如果李希幸准备跟公司撕破脸皮了，他能不能借点钱给她打官司？如果他肯借钱，她愿意用自己的房子为李希幸做担保。因为她相信李希幸一定能顺利度过这个难关的。 　　左天扬收到朱筱桐的那条消息以后，心情很复杂。他看得出两个姑娘的心里有多不安。但事实上，李希幸的处境并没有她们想得那么糟糕。 　　他整理了一下头绪，决定先给两个姑娘打强心针。 　　“乔木晨当初赔了多少违约金我不知道，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他新东家帮他赔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没有新闻报道里说得那么夸张，而且我估计实际上根本就没赔多少。”左天扬道，“我之所以跟你们说，解约金不用害怕，因为合同这东西，除了它的法律效应，还有一个威慑作用，说白了就是——吓吓你。” 　　“别说一千万违约金，就算后面加一个零，加两个零，那也没有用。这种霸王条款基本上就是用来吓唬人的，法律是不会支持这种条款的。实际上打解约官司的，法院会让经纪公司出具证明，培养你这个艺人一共花了多少钱，在这个基础上加一点，违约金差不多就是这个数了。公司要是只往你身上投了一百万，就是捅破天他也不可能让你赔超出两百万去。” 　　“而且，你看有谁是打官司打到最后让法院出判决书的？没有的，最后全部都是庭外和解。”左天扬摊了摊手，“商业社会，不管什么矛盾最后都是坐下来谈价钱。谈到一个大家都有可以接受的价码就行了，没人真想撕破脸皮。” 　　别看左天扬现在说起合同来侃侃而谈，潇洒淡定得不得了。实际上当年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韭菜的时候，也曾经被各种各样的霸王合同吓得好几晚睡不着觉，各种做噩梦。他现在已经混成了老油条之后，回想一下自己当年小韭菜时的心态，觉得怪好笑，也怪悲哀的。 　　左天扬对着朱筱桐笑了笑，安抚道：“所以，安心，别怕。” 　　朱筱桐听左天扬说完之后，悬了一晚的心真的定了不少。 　　其实以前她刚写文的时候也碰到过类似的坑爹的合同。某平台想要签她的小说，给了她一份满满都是霸王条款的合同。只要她签了合同，她就把自己的作品的版权低价转让给了平台，以后她的作品怎么样都跟她没关系了。 　　当时她还是新人，什么都不懂，只想着如果自己的作品能够被更多人看到，价格低也不是不能接受。好在她还没傻到一拿到合同闷头就签的地步，而是先去找自己学法律的同学咨询了一下。她的同学看完以后，立刻制止了她签合同的想法，并且告诉她：这种垃圾合同千万不要签！当然，如果已经签了也不要怕，去打官司也就是费点劲，这种合同一告一个准，告完就作废。 　　法律对于很多情况都是有明确规定的，比如版权天然属于作者，不可以被转让，只能授权改编。合同这个东西，只能是在现有法律条款的框架之中做一个补充和明确，想要跳出这个框架是不可能的，合同编出花儿来都不可能！朱筱桐签版权合同是如此，李希幸签经纪约也一样是如此。 　　“谢谢。”朱筱桐感激一笑。她知道左天扬说了这么多，是为了安抚她和李希幸的焦虑。 　　“你跟我还说什么谢呀！”左天扬摆摆手，“而且我跟你们说，赔违约金才不是最坏的情况呢！” 　　强心针打完了，也该分析真正的困境到底是什么了。 　　“最坏的情况是，下家不接手，上家不放人，把你雪藏几年，来个杀鸡儆猴。那你真的哭都没处去！” 　　“真要打官司解约，这个流程长着呢，少说也要一两年。这一两年里老东家别说给你活儿干了，不往死里整你那都是客气的！如果没有新东家接手，那事业基本上就停摆了。你连半年都耽误不起，耽误一两年，那基本就等于砍号重来了。以后有没有人肯带你重来都是问题！” 　　“我想你解约，也不是为了从此退出娱乐圈，或者有能耐自己开个新公司自己玩吧？”左天扬道，“如果你还想混下去，那么解约的正确流程是：找到新东家，先斩后奏签好新合同，跟着新东家先干起来。这时候老东家别无选择，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找你谈赔偿。价码谈妥，各自欢喜，再见还是好朋友。” 　　左天扬到底是做生意的人，思路清楚，直击要害，让李希幸和朱筱桐那些毫无必要的担忧瞬间就消散了。 　　李希幸若有所思地点头。 　　“所以现在有没有哪家公司主动来找过你呢？”左天扬问道。 　　李希幸道：“有过两三家。但我之前已经拒绝了。” 　　“…………”左天扬翻了个白眼，“靠！我就讨厌你们这些才子才女！” 　　当年他都没有背官司在身，是跟老东家合约到期自动解约，却没有家靠谱点的新公司来签他。而现在，李希幸的合约还压在那儿呢，居然真有公司来勾搭她，还不止一家！ 　　就算左天扬现在完全是站在李希幸的立场上帮她出谋划策，可被这样血淋淋地对比一下，也不免觉得扎心了。 　　片刻后，左天扬问道，“哪几家公司找过你？” 　　李希幸道：“最强音乐、快乐音乐和守望者音乐公司。” 　　左天扬：“………………” 　　“守望者音乐的人也找过你？？”左天扬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希幸，“然后你拒绝了？？你？？拒绝了？？？” 　　最强音乐和快乐音乐是两家新成立不久的小公司，说实话没比李希幸现在所在的梦想音乐公司靠谱到哪里去，李希幸会拒绝也不奇怪。但是守望者音乐，已经是一家挺不错的靠谱的公司了，能签进去的都是有一定知名度的歌手。李希幸能被他们看上，说明他们真的很欣赏李希幸的才华。然而，李希幸居然拒绝了？！ 　　“那时候她已经在筹备新专辑了，”朱筱桐替李希幸解释道，“所以不想横生枝节。” 　　她们昨晚喝着啤酒敞开心扉聊了几乎一整晚，这些状况李希幸都跟她说了。 　　李希幸拒绝守望者音乐的事情过了已经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守望者音乐的人和李希幸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可见对方对于能否将李希幸收入麾下这件事情并没有很强的意愿。 　　这种情况下，如果老东家愿意爽快放手，新东家或许会爽快接手。然而如果老东家坐地起价，新东家八成就拍拍屁股走了。所以李希幸才会考虑自己想办法解约，再找下家接手的可行性。 　　“啧！”左天扬满心烦躁，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不然还是去试探一下守望者音乐的人的口风吧？”朱筱桐想了想，目前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了，“如果他们还有意向，或许是个机会。” 　　最强音乐和快乐音乐这两家公司，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去考虑的，因为这两家的确不是什么很靠谱的公司。李希幸想跳出一个火坑，可不想再跳进第二个火坑。守望者音乐，还可以再争取一下。 　　“好，”李希幸道，“我会试试的。” 　　然而即使手里有了选择方案，左天扬也并不怎么乐观。 　　他警告道：“除非新东家已经把盖好章的合同放到你面前让你签了，要不然不管他们承诺什么你都不要轻举妄动。在你们公司那里，先装着听话的样子，别让他们发现你有二心！要知道你之前已经拒绝了守望者音乐，现在碰上麻烦了又想找他们出手相助。在这圈子里混的都是人精，他们坑你一把也不是没可能的！” 　　他道：“就算专辑拖到明年出，也好过被雪藏几年连专辑都出不了吧？” 　　李希幸面色沉静如水。 　　昨天她在气头上的时候，确实有冲动一纸解约书拍到公司高层的办公桌上，来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但现在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谢谢。”她说，“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第六十四章 　　下午朱筱桐急匆匆赶回家, 稍微吃了点东西，就打开电脑准备。晚上有她的PS教学课。 　　快到点的时候, 朱筱桐提前十分钟登陆直播间。等到上课时间, 直播间里一共来了八十二个人。 　　朱筱桐的PS教学班已经开了四次了，今天是第五堂课。五趟课程下来, 一共有四个人因为违反了她定的规矩被踢出群了。要知道群里有一百个人, 这个数字已经是非常不错了。而且到了第五次课，还有超过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学生上座率——他们的课原本就是自由报名的兴趣班, 而且开课时间是跟着教课人走的，本来就不可能人人有时间上课。朱筱桐想着每次都有一半的人来上课就不错了, 现在这个情况比她事先预想的要好太多了！ 　　前面四次课, 她已经把PS里一些基础功能都教给大家了。她教的杏子里, 有一些热情比较高的，通过自己的练习，已经能够拿出简单的作品了。 　　这些学生们到杏子群、贴吧和论坛上把自己的作品一发, 反响很热烈。倒不是说这些初学者修出来的图有多好看引起了大家的热烈反响，而是其他没报上名的杏子眼睁睁看着报上名的人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开始产粮了, 也激发了他们好学的心，于是各种催促后援会赶紧再新开几个班。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学PS的，就算不想学PS, 其他人多多少少也会有自己想学的技能点。朱筱桐之前开的那个招募楼都已经被顶了上万条回帖了。大家看到学PS的人都已经出成绩了，于是很着急地催促后援会，希望更多教学班能赶紧正式地办起来。 　　朱筱桐上完第五堂ps课以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又打开小火炉群。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话说我这边ps的课已经上了五次了，算上另外几位设计大大，一共有二十几堂课了，经验教训总结的差不多了。】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我看论坛上反响挺热烈的，我觉得我们可以尽快把更多学习班开起来了。】 　　广州会长-爱吃胡建人：【啊，这么快？之前不是说先试两个月吗？】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哈哈，我有点心急嘛。其实上了几次课我觉得可以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看现在大家热情正高着，不如早点弄吧！】 　　这个杏子学习班的事情完全是朱筱桐策划的，大多事情都是朱筱桐在做，其他人只是帮了点忙而已。因此现在朱筱桐有新的主意，大家也不会去反对。 　　北京会长-妞爷：【你觉得行就行呗，反正都是你在管。】 　　小吧主-风筝：【招募贴反响真的很热烈啊，我每天没事儿就去刷刷那个楼，杏子里有才华的人好多啊！什么技能都有人会！我今天还看到一个说能教大家算命，我都有点想去学了！】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这种不靠谱的还是算了吧。】 　　小吧主-风筝：【哎？不靠谱吗？】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嗯……咱们尽量还是接地气一点吧。】 　　那个招募贴朱筱桐也一直有在看，靠谱的人多，不靠谱的人也很多。有说自己能教大家观星象看运势的，有说自己能教大家用塔罗牌算运势的，还有要教大家风水易学的。 　　倒也不是说朱筱桐完全不相信这些人里真的有能人异士，但是这些比较玄乎的东西，确实碰到骗子或不靠谱的人的几率更高。 　　毕竟是以后援会的名义举办的活动，总归还是谨慎点的好。哪怕放跑了一群真正的大牛，都没有碰上一个骗子败坏了后援会的形象来的损失大。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话说我准备加快进度了，所以最近事情比较多，谁最近比较有空可以来帮忙的吗？】 　　小吧主-风筝：【我呀。我还挺闲的。】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哈哈，你没看我最近天天泡网上嘛！我已经放暑假了，除了一三五晚上要上吉他班以外我都挺空的，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哇吃吃你放假好早！不过我也快了，再过十天我考完试也放假了，到时候会很闲，也可以帮忙！】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你并不是马上要放假了，你是马上要考试了好吗？赶紧去复习：）】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桐桐你这个笑脸让我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吧我滚去复习了QAQ】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真乖XDDD】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最近后援会里事情还挺多的，需要招募几个新的帮手。大家看到有靠谱的、勤劳的杏子可以分享出来哟。我们考察一下确定人不错，就可以招进来帮忙了。】 　　小吧主-风筝：【好的！】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好哒，会关注哒。】 　　朱筱桐找了几个愿意帮忙的人，就开始统筹新的教学班的事儿了。 　　本来她还觉得这事儿不急，先用ps教学班稳扎稳打地试验两个月，看看粉丝学习班这个事情怎么弄最好。而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她也需要去考核一下那些愿意开班教学的人是否真的有开班的资格和能力。 　　但现在她决定加快进度了。 　　时间对于李希幸是很宝贵的，拖越久，她的人气流失越严重。本来流失了就流失了，等她发了新专辑，大家自然又都回来了，还会有更多新人加入。 　　可现在，新专辑这个事情有点悬了。那朱筱桐更得想办法竭力帮李希幸维持住粉丝的活跃度和忠诚度。这对李希幸找新公司可能会有一点帮助。 　　或者即使李希幸找新公司不顺利，只能老老实实等明年的档期发新片，那粉丝的凝聚力强点，到时候的购买力也能强一点。 　　忙完以后又是凌晨了。 　　临睡前，朱筱桐躺在床上用手机刷了会儿微博。 　　她看到李希幸转发了一首谢默东发的歌，于是给李希幸的微博点了个赞。 　　片刻后，她又收到了新的私信提醒。 　　晨曦易夕：“你为什么会追星？” 　　给别人点赞过的微博有时候会随机出现在首页上，想必是她刚赞过的微博被晨曦易夕看到了。 　　当初为什么会追星呢？ 　　其实她追的第一个星不是左天扬，而是虞青晨。但她跟虞青晨的关系能不能算是追星也不好说，毕竟她追虞青晨的时候，虞青晨还不是星。 　　那会儿朱筱桐刚进大学，还是一个少女心满满的颜控花痴少女。她对虞青晨绝对是一见钟情。 　　正式开学第一天，新生在操场集合，进行新生动员大会。 　　所谓的新生动员大会，就是花几个小时的时间听各位学校领导讲话。上海九月的天气还是很炎热的，一群学生们站在操场上听校领导们哔哔了两个小时，全都已经生无可恋。 　　终于到了最后的几个环节，校领导说，请上一届的学生代表上台给新生们讲几句话。 　　操场上响起稀稀拉拉的鼓掌声。 　　朱筱桐站着都快睡着了，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拍了两下手，就算是捧场了。 　　忽然之间，从操场前方爆发出了一阵女生们激动惊讶的呼声，并且迅速从前往后地蔓延开来，人们开始热烈地为新生代表鼓掌！ 　　朱筱桐当时就站在操场很靠前的位置，被身边人突然爆发的惊呼声吓得一个激灵，从昏沉中清醒过来。她抬眼往前方一看，惊了！并情不自禁地跟着惊呼出声：“哇塞！！！” 　　台上站着的那位学生代表，着实帅得有些惊人了。这么说也丝毫不夸张——这绝对是她十八年来见过最好看的男生，不输电视上的任何一个明星！ 　　这位上一届的学生代表，无疑就是虞青晨。 　　往下虞青晨都为新生们说了些什么，朱筱桐一句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帅哥帅哥帅哥帅哥这脸这身材犯规了吧帅哥帅哥帅哥帅哥……” 　　等虞青说完下台，台下的新生们再次疯狂而热烈地鼓掌！ 　　朱筱桐也在人群中拼命拍手，拍得巴掌都红了，恨不得能跟看演唱会的时候似的对着台上喊几句安可，请帅哥别走，再讲它两个小时的。 　　虞青晨离场之后，朱筱桐立刻抓住身边的人询问：“刚才讲话的学生代表叫什么名字？哪个学院的？哪个系？念大几？校领导介绍了他半天，都说了些啥？” 　　被她拉住的女生一脸懊恼：“不知道啊，我刚才也没认真听。我怎么就没认真听呢？” 　　朱筱桐身边问了一圈，然而大家纷纷表示非常后悔，因为谁也没料到新生代表居然不是个四眼学霸而是位超级校草，而校领导之前又哔哔了太长时间，因此都没听得太认真。只记得帅哥名叫虞青晨，大二的。 　　开学没多久，朱筱桐就对虞青晨了如指掌了—— 　　学校里谁也不眼瞎呀，虞青晨都长成这样了，那还能不是校园风云人物？压根不用费什么力气，只要报出这个名字，就能从姑娘们口中得到一大堆情报，详细到连他穿的鞋码都有了。 　　如果说校园明星也算星的话，那朱筱桐从她大一就开始了追星之路。 　　虞青晨上什么课，她也去报那个班，由于他们是一个学院的，她大一就上了一堆大二的课，到了期末惨烈挂科数门；虞青晨参加什么社团，她也去报那个社团，甚至连写作这件事，也是因虞青晨而开始的。 　　那时候虞青晨参加了学校的话剧社，朱筱桐也颠颠混进话剧社去。刚开始她也没什么特长，就混了个剧务当，帮社里的人端茶送水搬道具，或者出演各种路人甲和被人一招KO的小反派，她全都毫无怨言——她就是为了看帅哥来的，只要能看见帅哥，干什么都无所谓。 　　然而在话剧社里没心没肺地混了两个月以后，有一天她气冲冲地回到寝室，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扔，发誓：“我要写作！我要当编剧！以后我写的故事，我想让谁演，我就让谁演！” 　　——有创作能力的人太少，大家平时都演一些经典的剧本，如果有谁能写出一本精彩的原创故事来，那简直是话剧社里的稀缺人才！因此在T大的话剧社里，编剧的地位是很高的，很多时候能决定自己写的角色让谁来演。 　　前一段时间虞青晨一直在准备一出原创剧本里的男主角的角色。他是真的很认真，上课的时候也在看台本，下课的路上都在背台词。然而眼看没两个礼拜就要在学校的大礼堂演出了，社里突然决定，要把虞青晨这个男主角撤了，换人来演。 　　临时换人的原因，是写剧本的女同学号称自己的剧本里的男主角是以话剧社里另一位男生为原型创作的，虞青晨完全不符合她的人物设定，她强烈要求换演员。如果不换演员，就是不尊重她这个编剧，不尊重她熬了一个月的夜写出来的作品，以后她再也不给话剧社创作了！ 　　其实这位女同学突然闹起来的原因，在话剧社里也不是秘密。女生已经追了虞青晨一个学期了，三次告白，都被虞青晨给拒绝了。正所谓事不过三，前两次被拒绝之后她还能继续痴心不改，可第三次鼓起勇气还是被人拒绝，她实在气不过，打算再也不做没尊严没底线的花痴女了，她要翻身做女王，给虞青晨点颜色看！ 　　——要知道那会儿她还在写剧本的时候，到处跟人说自己的男主角是以虞青晨为原型创作的。现在快演出了，她又说虞青晨不符合她的人物设定，变脸也是变得很快。 　　社里的人都很为难，一方面有创作才华的编剧是不好得罪的，另一方面虞青晨也算社里的台柱子，也不好得罪。双方僵持了几天之后，虞青晨为了话剧社同僚们的和谐相处，主动让步，弃演了。 　　虞青晨几个礼拜的努力和付出付之东流，他自己没说什么。可这事儿虐粉啊！作为小粉丝的朱筱桐被虐得那个生气呀，一回寝室就打开文档写大纲，又下载了一堆剧本学习。磨了两三个月，还真让她磨出一部剧来。 　　从此以后，朱筱桐就成了T大话剧社的编剧。也是从那个时候，她开始了创作。 　　虞青晨升入大三之后，话剧社一群人去火锅店聚餐。好巧不巧，隔壁桌坐的人正好是电视台的编导。编导一眼相中了虞青晨，竭力邀请他去参加选秀。虞青晨喜欢唱歌，喜欢演戏，同学们又都鼓励支持他，于是他被游说心动了，也就去报名参赛了。 　　他参赛以后，朱筱桐也依旧是他的小粉丝。虞青晨参赛，她四处动员自己的亲朋好友们给他投票；虞青晨比完赛参加活动，她去现场举灯牌应援…… 　　刚比完赛的时候，虞青晨着实也是火了一下，可惜他很快就开始走下坡路。 　　终于有一天，虞青晨告诉她，他已经跟公司说好，暂停工作，先出国深造一段时间，调整一下心态，要不然他怕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他说的时候语气和表情还是比较轻描淡写的。但是朱筱桐了解他那时候的状态。如果他不从那个泥泞里走出来，他说的坚持不下去，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朱筱桐说，那我等你回来。 　　虞青晨出国以后，朱筱桐被在经纪公司工作的表姐找上。表姐知道她曾经是虞青晨的粉丝，有追星的经验，问她有没有兴趣成为职业粉丝。 　　那时候朱筱桐大学还没毕业呢，对这个提议很是感兴趣。一来有钱赚，二来这份工作听起来很有趣，三来等哪天虞青晨回来了，她有了做职业粉丝的经验，或许可以为他做点什么，离他更近一点。于是朱筱桐当场就答应了，从此踏上了职业粉丝的道路。 　　那时候她对虞青晨，真是粉丝追星那般的态度。她虽然整天追在虞青晨的屁股后面跑，但她从来没有告过白，没有任何过线的举动。她只要接近他、看到他就很开心。其他的，她不敢肖想，生怕把她的青春喜剧演成一出青春的阵痛剧。 　　如今回来起来，她可以自我感动地淡淡一笑，说，虞青晨才是我真正的初恋。可实际上，那与其说是一场恋，倒不如说，那就是她的青春。 　　朱筱桐没有回复晨曦易夕的私信。她并不打算跟读者交代自己的生活。 　　片刻后，她打算放下手机睡觉了，晨曦易夕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越界了，晨曦易夕没有再追问那个问题的答案。 　　晨曦易夕：“我等你的新作。” 　　☆、第六十五章 　　李希幸一向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跟左天扬聊完以后，她就主动给当时跟她接洽的守望者音乐那边的经纪人王雍雍发了消息。当然, 采取的风格并不是她一贯的开门见山式, 而是迂回婉转式—— 　　“王姐，我在你们公司附近发现一家很好吃的饭店, 下次有机会一起去吃吧？” 　　这条消息是左天扬发在群里——他们三个人拉了一个微信群, 一起为李希幸出谋划策——李希幸直接复制，一个字没改动就发过去了。 　　她的消息发出去没多久, 王雍雍很快就热情地回应了。 　　“好呀，我这周都在上海, 你什么时候比较空呢？” 　　于是李希幸和王雍雍马上确定了一个碰头的时间。 　　李希幸去和王雍雍见面之前的一天, 左天扬和朱筱桐还在微信群里给她模拟了多种可能出现的对话情景。大家戏很多地把几种情景都演了一遍。之所以会这样, 是因为左天扬和朱筱桐都对李希幸不太放心。 　　——按照普世价值观来说，李希幸着实不能算得上一个情商高的人。当然她不是乱说话惹人讨厌的那种人，只不过她比较耿直, 很难适应应酬和谈生意的局面。如果不是左天扬的身份不合适，他还真恨不得亲自掳袖子上去帮李希幸谈！ 　　左天扬甚至出了个主意, 让李希幸带着录音设备和过去。她一边王雍雍谈，一边在群里直播，左天扬在耳机里说一句, 她就跟着说一句，来个同声传话。 　　不过这个主意没等李希幸反对，朱筱桐就先给驳回了——这又不是拍谍战剧，李希幸是去跟人聊天的, 不是去搞情报工作的。先不说万一被人发现了会有多尴尬，就算双簧真的唱得很成功，可左天扬和李希幸两个人也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呀！人家又不是完全没跟李希幸接触过，对于李希幸是个什么样的人已经有一定的了解了。李希幸要是真来个左天扬附体，回头别一顿饭吃下来，生意没谈成，人家还以为李希幸是个超会演的戏精，这不是得不偿失么！ 　　最后左天扬也只能对李希幸叮嘱了一些绝对不能犯的错误，剩下的就只能让她自己去谈了。 　　到了李希幸和王雍雍见面的那天，李希幸提前十五分钟进了包厢，刚坐下还不到五分钟，对方就来了。 　　“哎呀呀，亲爱的，终于见到你了！”王雍雍上来就很热情地给了李希幸一个拥抱，那态度仿佛李希幸是她相交十年以上的闺蜜似的。 　　要知道，虽然她们之前通过网络有过几次交流，这还是她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这个圈子里的人大都修炼出了自来熟的技能，张口闭口“亲爱的”“甜心”“宝贝”，这样叫一来是显得亲密，二来是认识的人太多，怕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或是叫错了对方的名字，那还不如统一叫亲爱的；见了面先拥抱，然后各种挽手摸腿交头接耳，倒也不是为了占谁便宜，就是这样在社交场上更吃得开。 　　李希幸已经在这圈子里被浸淫了一段时间了，但这样的场面她还是不太适应，稍显僵硬地回抱了一下对方，然后各自入座。 　　“今天能见到你我真是太开心了，从看你第一场比赛开始我就超爱你的！因为你，我一直追着《超级声音》看，你的比赛结束了我就不看了！”王雍雍坐下来先是一堆或真或假的恭维，“我好几年没有看到像你这么有潜力的歌手了。你不光唱得好，自己能写歌，你长得还这么漂亮！电视上看你就已经够美了，你现实里比电视上还美一万倍！当演员也不会差！天呐，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完美的人？我实在太爱你了！” 　　“……谢谢。”李希幸淡淡地回应以微笑。 　　关于社交礼仪的方面，昨天晚上左天扬也跟她说了很多。如果是对方有求于她的时候，不管对方怎么跪舔恭维，她都可以保持她的高冷。但是现在并不是对方有求于她，两边是合作的关系，甚至她的需求比对方更迫切，那么她有必要在社交礼仪上花点功夫。 　　如果现在左天扬在跟她同声传话，那么左天扬一定会用比王雍雍更夸张的语气反夸回去—— 　　“老天，你的皮肤是怎么保养得那么好的啊？你看起来简直像个高中生！你都用什么护肤品？” 　　“哇，你的头发简直油光水滑，你是怎么保养的？你也教教我！” 　　“我真觉得当经纪人实在太委屈你了，你这个条件，完全可以出道当艺人啊！肯定比你手底下那些艺人还要红！” 　　因为没有办法同声传话，左天扬教了李希幸一些秘诀。简单来说，就是对方夸你，你要更加夸张地夸回去。她漂亮你就夸她漂亮；她不漂亮你就夸她身材好；她身材还不好你就挑细节，头发皮肤指甲妆容搭配包包……不用担心夸得太假，你以为对方恭维你的时候就很真心实意吗？少自恋了！ 　　如果左天扬现在在现场，听到王雍雍说了这么多，而李希幸只说了两个谢字，他肯定会气得吐血三尺，然后把李希幸推到一边亲自上阵，好好跟王雍雍比拼一下谁更会花式夸人。 　　但那毕竟是左天扬，不是李希幸。李希幸只能说，谢谢。她认为对方的夸奖是真心的，她的感谢也是真心的。 　　面对李希幸太过简单的回应，王雍雍稍微尴尬了一下，但她这样的人是不会让场子冷下来的。 　　王雍雍又就李希幸的发型、皮肤、搭配进行了一番花式夸奖，似乎想先通过这样的方式把气氛热起来，可惜李希幸不是一个热络的人，王雍雍抛出来的一系列话题，几乎全都掉到了地上。 　　终于，王雍雍抛出的一个话题对上了李希幸的点。 　　王雍雍说：“听说你现在在跟谢默东老师合作？真好啊，我非常喜欢谢默东老师的《年华》。” 　　李希幸眼睛一亮：“我也非常喜欢《年华》，这是我最喜欢的老师的作品之一。我在《翅膀》这首歌里，有两句歌词就是对《年华》的致敬。” 　　她们聊起了音乐，聊起了谢默东，聊起编曲，李希幸的话变得多了起来，终于不再是王雍雍单方面说话，李希幸微笑点头了。 　　聊了一阵以后，王雍雍真心地感慨了一句：“谢默东老师愿意做你的制作人，是真心赏识你的才华。你将来一定能大红大紫的——如果有一个好的发展平台的话。” 　　李希幸看着她，认真地说：“我也希望，我能有一个好的平台。” 　　王雍雍挑眉，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混这行的人都精着呢，今天李希幸为什么会忽然提出邀约，她有什么意向，王雍雍能不明白吗？ 　　“我好奇问一下，”王雍雍道，“你们公司对你有什么样的规划呢？”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专心筹备新专辑。本来定今年十月发行，但是前几天公司说，可能要拖到明年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希幸的动机，目的，全都已经非常清楚了。 　　王雍雍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我也听说了一些你们公司的事情。怎么说呢，你们公司的管理可能存在一些的问题，像这种情况在我们公司就不会发生。” 　　柳洋和杨平的事情，早就被很多业内同行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来讲了。” 　　王雍雍又道：“我们公司的签约艺人不是很多，今年年底的时候正好没有人要发新片。” 　　李希幸抬起眼，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包厢里一时很安静，谁都没有开口。 　　——左天扬再三叮嘱过李希幸，她可以用一切方法去暗示，但她一不能主动说梦想音乐公司的坏话，二不能主动提出我想跟你们签约。她必须等对方来开这个口。 　　这并不是为了架子和面子，而是因为，这个圈子里是没有真正的秘密的，她不可能指望对方帮她保守秘密。 　　有时候不是别人有意出卖她或者往外抖落她的事情。八卦这个事情的本质是交换信息，有时候我想从你那儿打听什么消息，那我也总得拿出点消息来跟你交换。于是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出去了。 　　李希幸可以百般暗示百般试探，但是就是不能主动亮底牌。这决定了有朝一日消息万一流传到梦想音乐公司的人耳朵里，他们听到的究竟是“李希幸想跳槽去守望者音乐”还是“守望者音乐想从我们这里挖走李希幸。” 　　足足半分钟的静默之后，王雍雍笑了。 　　她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公司不光能帮歌手发唱片，我们这里还有更多更大的机会。你知道，我们不是那种传统的唱片公司，我们是‘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我们的业务范围大着呢。” 　　李希幸微微一愣。 　　王雍雍继续道：“所以我们一直想签一些更接地气，更有综合素质的艺人，打造全面发展的偶像明星。你的条件就很不错啊，唱歌好，有才华。长得还好看。你有没有兴趣往更全面的方向发展呢？” 　　☆、第六十六章 　　如果左天扬在场, 他听了王雍雍的话，势必要感慨, 历史真是一个又一个轮回。 　　王雍雍说他们想打造多栖艺人, 这新鲜吗？一点都不新鲜！ 　　选秀节目最早开始流行的时候，虽然都是以比赛唱歌为形式的, 但选出来的艺人有几个真的去当歌手了？都是试试唱歌, 试试演戏，试试综艺, 还有去当主持人的。最后转型为演员的比继续当歌手的都多。 　　之所以会这样，原因有很多, 其中一个比较主要的原因是：这些草根明星里的绝大多数, 可以说百分之九十八, 在唱歌这方面确实是没什么出众才能的。那他们也只能，有什么活儿就干什么活儿了。每条路都走走看，逐渐闯出一条自己能走的路。 　　而自从当年广电总局出手, 取缔了选秀节目中观众投票的环节，导致选秀节目不能再以观众的喜爱度作为评选标准, 那节目就只能被迫往更加专业的方向去发展了。 　　于是这些年的选秀节目，唱歌比赛就真的看中唱歌水平。节目选出来的艺人在声乐方面往往是有一定造诣的，比赛结束之后选手成功成为歌手的比例也比从前高了不少。 　　可是随着泛娱乐化时代的来临, 各种娱乐综艺节目火爆，别说真正的歌手了，就是真正的演员，那也没剩几个。一个火遍全国的明星拿出来, 问路人此人是谁，路人都知道；问路人此人干嘛的？唱过什么歌演过什么戏有什么作品？路人就不知道了，只能说出，这人是明星。 　　现在的造星思路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以前想要打造顶级明星，讲究的是神秘感和高逼格。可现在，没有曝光率就是死路一条。于是这也导致了一些经纪公司不管合适不合适把什么艺人都往真人秀节目里塞。有些艺人安安静静当花瓶明明挺讨人喜欢的，上真人秀节目一曝光，马上就被观众骂的狗血喷头。 　　话说回来。 　　李希幸倒也不是排斥唱歌以外的活动。别说她了，就是一个顶级的大红歌星，跟老板说我只唱歌不演戏不接代言不上节目——那对不起，没有老板愿意带你玩，你只能自己开公司自己当老板了。 　　但现在，王雍雍专门把这个事情拿出来说，而且是一见面别的条件都没谈就先谈这个，那就涉及到他们公司对李希幸的定位——如果他们签下李希幸，那么将来他们是打算把李希幸打造成一个偶尔也干点别的事儿的歌手，还是一个比较会唱歌的偶像明星。 　　李希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口。 　　如果对方在几分钟前说这个话，她可能直接就说，抱歉恐怕我们理念不合。但是对方先说了，我们可以帮你发片。这让她有些犹豫。 　　王雍雍看出了她的迟疑。 　　“你知道，做唱片赚不了多少钱。”王雍雍把话说得更直白了，“以前是赔钱，现在版权时代来了，总算又能赚一点。可辛辛苦苦忙几个月，投入那么多人力物力，最后还不如一个广告代言赚得多。所以现在做纯粹的唱片公司，活不下去；做纯粹的歌手，吃不起饭。” 　　守望者音乐公司之所以被李希幸和左天扬视为靠谱的公司，是因为在此之前，他们是为数不多还坚持着做靠谱的音乐和经营靠谱的歌星的公司。然而靠谱这个事情有多难，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因此守望者音乐公司正在试图转型，他们未来的重点将不再放在音乐上，而是放在艺人经纪部上——这才是泛娱乐化时代下真正能赚钱的部门！ 　　作为一个曾经靠谱了一些年头的人，王雍雍所说的话，也难免带了些抱怨和诉苦之意。 　　“只要你有名气，哪怕你就只会唱一首歌，就唱这一首歌，参加一场商演怎么也能赚个几十万吧？做一张唱片挣的钱，跑几场演出就挣到了。” 　　“我知道，一些比较清高的艺人——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会觉得这样不好，做音乐就好好做音乐，自己是歌手，不是偶像。我还听一位歌坛老前辈抱怨过，说这时代太操蛋了，歌星不像歌星，演员不像演员，都不好好干自己的事儿。但说真的，我觉得你们这辈人其实是赶上好时代了！” 　　“你想想十几年前的歌手和演员，想挣点钱，还得去做生意。女明星想过点轻松日子，就只能去嫁豪门。可现在不一样了，一边做艺人，一边很轻松地就能把钱挣着了。挣够钱了你想做什么不行？你想找谁给你当制作人就找谁当制作人！你想花多少钱做专辑就花多少钱做专辑！现在不是很流行一个词汇叫‘财务自由’吗？赚够钱才能谈自由啊！” 　　不得不说，这个大饼画得很诱人。 　　李希幸默默地听她说完，才终于开口。 　　“你们没有以前没有做过这样的偶像明星，是吗？” 　　“……是。” 　　守望者音乐公司正在转型期，而且他们有意向将李希幸当作第一批试水转型的对象。 　　王雍雍以为李希幸是在担心他们没有足够的资源捧人，忙道：“亲爱的你放心，我们老板的人脉广得很，好几台综艺节目我们这边都可以推人上，我们还有……” 　　“我是说，”李希幸打断了她的话，“你们要怎么掌握度呢？” 　　王雍雍一愣。 　　“我很感激你们对我的赏识。”李希幸很平静地说，“但我不是一个全能的人，我的立足之本，只有音乐。” 　　王雍雍默了默：“可是公司的立足之本是经济效益。” 　　“我理解。”李希幸道，“所以我才问，你们打算怎么掌握度？” 　　王雍雍慢慢地眨了下眼睛。她进包厢这么久，第一次让话掉到地上。李希幸的问题，她一时之间竟然答不上来。 　　是的，任何公司都需要盈利，否则公司活不下去。但公司能够决定自己的业务方向。如果一家公司的主要业务方向是做音乐，那他们就只能绞尽脑汁把音乐做好，才能让公司赚到钱。可如果一家公司的业务是赚快钱，那他们就会在赚快钱的路上越走越走，要怎么样才能停下脚步赚一笔慢钱甚至不赚钱？这时候就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了。多少部门的同事等着领奖金呢，多少合作伙伴等着分红呢！他们会被无数的东西裹挟绑架，越走越远——钱是个好东西。但未必挣到了更多的钱，就能有更多的自由。 　　片刻后，王雍雍从兜里掏出一包烟，自己叼了一根，将烟盒递给李希幸：“宝贝儿，抽吗？” 　　李希幸取了一支：“谢谢。” 　　王雍雍给两人点上火，深深吸了两口，道：“怎么说呢，我们还是一家有情怀的公司。不然，我们也不会来找你，对吧？” 　　如果说，前面的那些恭维多多少少都有些吹捧的成分，那么这句话是她的真心话，不含一点水分的真心话。 　　——如果不是欣赏李希幸的音乐才华，他们又何必要来找李希幸呢？这条艺人经纪发展路线，去找个只会喊麦的网红主播，又能差到哪里去？何况李希幸的身上还背着另一份公司的合约呢！ 　　李希幸吐出一口长烟。 　　“我不是除了唱歌之外就什么都不愿意做。”李希幸道，“但是，我有自知之明。也许我能成为一个被人认可的创作歌手，但我不会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偶像明星。” 　　她顿了顿，认真地说：“我的能力，仅此而已。” 　　王雍雍：“……” 　　她接触过很多新人，都很有雄心壮志。问喜不喜欢唱歌，说唱歌是自己的生命；问有没有兴趣演戏，说让演什么就演什么；问愿不愿意上综艺？说自己综艺感特别强，保管能圈粉。 　　当然也有清高的，一般已经成名的艺人会清高一些。说自己讨厌那些乱七八糟的活动，只想安心搞作品。 　　而李希幸是第一个对她说，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能力就那么点的人。 　　两人默默地抽完烟，王雍雍笑了笑，又回到了最初塑料姐妹花的画风，甜腻腻地笑道：“亲爱的，不着急。你回去考虑一下吧。我还是很希望能有机会和你合作的。毕竟我是那么地爱你。” 　　“谢谢。”李希幸再次道谢。 　　出了饭店，坐上车，李希幸掏出手机一看，左天扬已经在微信群里问了。 　　左天扬：“饭吃完没有？聊得怎么样了？” 　　李希幸：“吃完了。” 　　朱筱桐：“怎么样？” 　　左天扬：“顺利吗？他们现在还愿意签你吗？” 　　李希幸捏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将方才王雍雍的话大致概括了一下，发到群里。 　　朱筱桐：“……” 　　左天扬：“……” 　　下一刻，朱筱桐和左天扬就起了分歧。 　　左天扬：“我觉得王雍雍说得挺对的。他们现在不是不肯帮你发唱片，只不过希望你能有更大的商业价值，帮他们赚更多的钱。你也不要太排斥，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你不行？” 　　朱筱桐：“我觉得他们本末倒置了。” 　　左天扬：“本末倒置？怎么倒置？我觉得他们思路挺清楚的，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玩法。” 　　朱筱桐：“他们是一家有情怀的公司，他们找了有情怀的歌手，然后把有情怀的歌手打造成网红？那情怀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用来自我安慰？‘你看我们还是一家有情怀的公司’？” 　　左天扬：“……” 　　左天扬：“可能我俗，反正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好。而且你们要明白，李希幸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如果没有别的公司来找她，那么梦想音乐和守望者音乐，她就只能二选一。孰优孰劣，很明白吧？” 　　李希幸现在的处境，很像是古时候待嫁阁中的大姑娘。她除了被动地等着别人来上门提亲，她很难主动出击去追求真爱——除非她有百分百的把握确定真爱跟她是两情相悦，一定会带着她私奔。 　　左天扬提出的问题很现实，群里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无人发言。 　　几分钟后，朱筱桐在群里连发了数条消息。 　　朱筱桐：“我虽然不认同人唯有安于清贫才能安心创作。但我知道，过于浮华琐碎的生活会消磨人的创作激情。“ 　　朱筱桐：”即使我们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会有江郎才尽的那一天，可至少，人都会有瓶颈，有低谷期。” 　　朱筱桐：“在瓶颈、低谷的那一天，回想起自己曾经才思泉涌的黄金创作时代，那时候我们把时间都用来做了什么？我会深恶痛绝自己做过的每一件毫无营养的事情。” 　　朱筱桐：“真的，深恶痛绝。” 　　朱筱桐的消息发完之后，群里又归于沉寂。 　　许久之后。 　　李希幸：“是的。” 　　李希幸：“就是这样。” 　　左天扬：“唉……” 　　左天扬：“总之，你也先别把话说死了，先吊着他们，大家互相当个备胎。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选择吧。” 　　左天扬：“还有，我估计我这话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该求的人，好好去求；该抱的大腿，死命抱住不要撒手；想往你身上踩的人，用力扇肿她的脸！到你成功的那一天，你有足够的能力回报每一个曾对你施以善意和援手的人。可如果你不成功，你就什么都没有。” 　　左天扬：“别把这个世界让给那些我们看不起的小贱人！” 　　☆、第六十七章 　　是否要跟守望者音乐公司签约, 又或者跟别家公司合作，这个事情毕竟是李希幸自己的事情, 朱筱桐除了在她迷茫的时候跟她说说自己的想法之外, 并不能帮她拿主意。而且她也没有这方面的人脉可以给李希幸提供帮助。 　　然而她并不是只能看着李希幸干着急，她还是有许多事情可以做的。 　　关掉微信之后, 朱筱桐登陆QQ。 　　如今她的QQ群已经有几十个之多了, 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杏子群。她在群列表里找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想找的群。 　　这个群的名字叫做“杏子学习班”, 是她最近新建的群。她开始在群里打字。 　　PS1班-桐心桐话：【话说大家的学习群人数都满了没有？】 　　绘画1班-本仙女没有良心：【满了满了，前两天就满啦！】 　　PS6班-小妖精爱吃鱼：【我这里也满啦！】 　　视频后期1班-爱撸猫的鱼：【已满。】 　　摄影1班-蓝色蝴蝶：【已满。】 　　…… 　　之前朱筱桐他们开的算是试验班, 而这个群里的人是朱筱桐和后援会的杏子们花了一段时间选出来的第一批杏子学习班的授课者。这一批一共开设十五个新班, 招生人数由授课者自己决定, 基本在二十人到一百人之间。这是因为有些课教的内容比较简单，开大课大家一起听也没有问题。有些课教的内容比较复杂，有时候需要一对一教学, 学生人数太多老师顾不过来，所以只能少收点人。 　　第一批开课的人都是朱筱桐再三确认过比较靠谱的, 而且这一批的课基本还是以多媒体技能点为主的。各种图片后期、视频后期、音频后期还有绘画班，参加的杏子们自己能学到东西不说，学了这些技能还可以为爱豆产出, 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而第二批教学班的审核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了，过一段时间也会开始运营，供大家选择的学习内容会更丰富。 　　PS1班-桐心桐话：【这周大家就要开始授课了。加油哦！如果碰上什么问题，就找我们后援会的负责人, 我们会尽量帮大家解决的。】 　　绘画1班-本仙女没有良心：【好的好的！】 　　视频后期1班-爱撸猫的鱼：【话说这个粉丝学习班的主意真的蛮好的！我以前给我室友卖幸幸的安利，一直卖不出去。前两天我跟她说我们杏子在搞粉丝学习班的活动，有教PS有教画画还有教摄影的。我室友一直想学摄影来着，就是没动力开始学。她一听我说了粉丝学习班的事，马上就说她也想来报名，哈哈！】 　　摄影1班-蓝色蝴蝶：【呃……可你室友不是杏子吧？她要是真的来蹭课不太好吧？】 　　视频后期1班-爱撸猫的鱼：【她以前的确不是杏子。但是她听说了粉丝学习班的事情以后，因为想蹭课，所以就去补了幸幸比赛的视频。她现在顺利入坑啦！她的手机屏幕都已经换成幸幸的照片，手机铃声也换成幸幸的歌了！】 　　摄影1班-蓝色蝴蝶：【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是杏子就欢迎！】 　　PS1班-桐心桐话：【真好XDDD】 　　PS1班-桐心桐话：【大家也可以给身边的小伙伴们多宣传宣传，我们搞教学班的目的不是为了排外，是希望能够吸引更多同好啊！所以就算有人是为了学技能来关注幸幸，我们也是很欢迎的！】 　　视频后期1班-爱撸猫的鱼：【会的！我一直在致力于卖出更多幸幸的安利！】 　　PS1班-桐心桐话：【辛苦啦！】 　　跟即将要开课的“老师”们确认了一遍各种注意事项之后，朱筱桐又打开了小火炉群。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全体成员，话说各位会长们，最近各地后援会群来的新人多吗？】 　　北京会长-妞爷：【多。】 　　北京会长-妞爷：【就这一个礼拜，北京后援会已经新开了两个群了，都加满了，正准备开第三个。】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福建这边也加满一个新群了，今天刚开第二个新群！】 　　四川会长-黑白：【四川跟胡建差不多！】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那广东这边最多。从上周末到今天，一下多出来三个新群！】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广东后援会的群是以前比赛的时候建的，那时候加后援会的杏子不多，所以就拉了几个广东大群。现在人越来越多了，我觉得大群很难管了，最近打算再分细一点，按城市来分，广州一群广州二群，深圳一群深圳二群这样，更方便管理。】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而且我最近找了几个广东的杏子小伙伴帮忙，组了一个广东管理群，不然事情太多真的管不过来了2333】 　　四川会长-黑白；【我也要找更多人帮忙了……我这边两个副会长，也已经忙不过来了。】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大家自己组团队吧，有什么问题不懂的就在群里问。】 　　四川会长-黑白：【好！】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我这边刚把三个原来的江苏群接手，正准备开新群，我去论坛上宣传一下。】 　　爱旧觉罗是朱筱桐她们几个代理会长上任以后新选出来的江苏会长。原来的江苏会长上线少，不太管事，不能够胜任地方会长的职务，所以被她们开除了。她们选了个新的比较靠谱的人上任。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江苏会长-爱旧觉罗，怎么样，新官上任还适应吗？有什么问题吗？】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没有，挺好的。江苏的小伙伴们都很配合。】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那就好。】 　　北京会长-妞爷：【加油吧。】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嗯嗯！】 　　朱筱桐当上了全国代理会长之后，基本就已经站在杏子管理层的顶峰了，于是她再没有任何顾忌，立刻开始大展拳脚。 　　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扩大李希幸全国后援会的规模和影响力。这并不是说她有本事去给李希幸制造多少新粉丝，圈粉这种事情还是要靠李希幸自己出马的。她做的事情，主要是整合和管理。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喜欢李希幸的人都会去加入后援会。可能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后援会这么个组织的存在，可能他们知道但是就是没有兴趣加入。一般会自发主动来找后援会的都属于比较狂热死忠的粉丝了，而外面的“散兵游勇”的数量其实远比团体粉要多得多！ 　　朱筱桐作为一个管理者，如果她想把她的工作做到出色，那么她需要做的不是去拉拢一个两个甚至一百个两百个杏子，她要做的，是想办法把“李希幸全国后援会”这个组织架构给搭好，让更多人能轻松找到组织，也吸引更多人愿意来加入组织。 　　于是宣传工作就很重要了。 　　她先让各地的会长们经常去贴吧、论坛等地方发帖，招募大家加入各地的后援会群。并且也号召已经加入后援会群的杏子们去自己加的一些散粉群里打打广告，邀请大家按照地域加群。 　　接着就是组织各种后援会的活动。有李希幸去活动的地方就组织应援，李希幸不常去的地方，大家也可以自己线下出来聚聚会，加深一下感情。 　　包括粉丝学习班这个事情，她一面策划学习班，一面其实也是在给后援会打广告。她的招募贴一发，就让更多人知道后援会的存在，也更有兴趣来加后援会了。 　　于是在她的种种努力之下，最近一段时间李希幸后援会的规模扩大得很快，数不清的散粉都来找组织了。各分会几百人的新群一个接一个地开，各地会长都快忙不过来了，纷纷组建起自己的小团队。 　　对于管理层们组建自己的团队这个事情，朱筱桐是很支持的。管理层们自己建立团队，也是在给后援会这个架构做补充。想要让杏子这个群体的组织度高，纪律性好，那肯定是需要更多人共同来参与管理的。朱筱桐再怎么有三头六臂，她都不可能事无巨细样样管到位，她所能做的，就是监督好后援会里最高层的管理员们，并且把握好后援会的大方向。只要确定了最高管理层的人都是靠谱的，那么就让靠谱的人再去组建靠谱的小团队就行了。 　　要知道当初朱筱桐加的第一个杏子群，也就是幻幻当群主的那个群，那样的群还有很多很多，而类似于幻幻的害群之马也有很多很多。她是没有精力一个个去揪出害群之马，并把他们从群体中清理出去的。那对面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呢？其实她只要能把后援会做大，凝聚力做强，把散粉们都拉拢到后援会里来，那么类似幻幻这样的家伙们在杏子群里的影响力就会越来越小，根本用不着她再去费心费力地打压。 　　确认了一下最近取得的成绩，朱筱桐很满意。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大家一起再接再厉，让后援会更壮大吧！】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嗯！新群一个接一个开，真的好有成就感啊！】 　　北京会长-妞爷；【是啊。桐桐你出的主意都挺好的。】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话说以前都没有发现桐桐这么能干，感觉你什么都懂的样子！】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以前做过一些人事方面的工作，所以比较有经验XDDD】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不愧是我偶像！我下学期要发几篇论文，我决定要把你加入我的神牌套装里，保佑我写论文顺利！你快点选一张好看的照片发给我！】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桐桐的神牌！想想就好好笑！】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 　　北京会长-妞爷：【哈哈哈哈！】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妞爷怎么连你也笑QAQ】 　　北京会长-妞爷：【太好笑了。吃吃多做一套送我。】 　　小吧主-风筝：【神牌？我记得上次听桐桐说过，吃吃做了保佑自己各种顺利的是不？我也想要一套！】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来吧，众筹！群里人手一套！】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没问题！桐桐你快点自己选张照片给我！不然我就用上次在妞爷家偷拍你的睡觉的照片了哟2333】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喂喂喂？风太大，WIFI信号不好，我听不见……】 　　群里众人顿时笑成一团。 　　===== 　　孙明月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进来。” 　　孙明月推门进去，只见杨平正坐在办公桌前等着她。 　　“你坐吧。”杨平指了指沙发。 　　孙明月有些忐忑地坐下。 　　“杨总您找我什么事？” 　　“唱片的事情你跟李希幸说了吧？她什么反应？” 　　“嗯……她虽然有点个人情绪，”孙明月说，“但还是服从公司安排的。” 　　杨平点点头。 　　片刻后，杨平开口：“她最近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现吗？我听说，守望者音乐那边的人好像在打听她，有挖她过去的意思。” 　　“哎？有这种事？”孙明月想了想，摇头，“我没觉得她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能是守望者那边单方面的想法吧？” 　　“嗯，没有就好。但毕竟她发片的时间被延后了，我想她可能不太能够理解公司的想法，所以难免会有点个人情绪。你最近盯紧她一点。” 　　什么公司的想法啊，那不就是你个人的想法吗！孙明月在内心吐槽。但她嘴上当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好的好的。”孙明月赔着笑满口答应。 　　“还有，你有找人打理李希幸的粉丝群吗？” 　　“……”孙明月小心翼翼地答道，“这个，艺人经纪部这边有同事统一在管。” 　　李希幸在梦想音乐公司的地位不是很高，连经纪人都不是专属于自己的，何谈有专人给她打理粉丝群呢？在梦想音乐公司里有工作人员专管这一块，手里捏了一堆诸如“李希幸全国后援会”、“魏茜全国后援会”等等官方蓝V的账号，平时根本不登陆，有活动了才上去发一条。因为没有专门运营，所以这些账号的粉丝数也少得可怜。 　　“那你找个同事专门负责一下吧。”杨平说，“最近对李希幸上点心。” 　　杨平最近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但他还不能确定是别家公司单方面对李希幸感兴趣，还是李希幸也有意跳槽。不过老实说，在专辑出问题的情况下，李希幸意志不坚定，有跳槽的意向也不是件稀奇的事情。 　　如果李希幸留下没走，那么管好她的粉丝群很有必要，免得专辑延后的消息传出去，粉丝群哗变了，跟公司唱反调；如果李希幸真的被人挖走了，那么把她的粉丝群体牢牢掌握在手里，各项数据做得漂亮一点，也好跟接手的下家谈价钱。总而言之，眼下这个情况，他们有必要对李希幸的粉丝群多上点心了。 　　孙明月忙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专人好好打理李希幸的粉丝群去！” 　　☆、第六十八章 　　朱筱桐一觉睡醒, 登录微博看了一下，发现昨天晚上李希幸全国粉丝后援会的蓝v账号发了一条新微博。 　　微博的内容是：“来聊聊你们最喜欢李希幸比赛时唱的哪一首歌吧！” 　　发微博的时间是昨晚八点半, 截止到今天早上十点, 这条微博一共收到了三十几条留言，四五个转发, 四十几个赞。 　　朱筱桐点进去看了一下, 之所以有三十几条留言，是因为有两个人在评论区聊起来了。撇去他们瞎聊的内容, 其实一共也就十来个人回复了官博的留言。这个官博混到这个份上，也着实是够惨的了。 　　朱筱桐自从当上了李希幸的职业粉丝之后, 就关注了这个微博账号。这个微博共有一万三千来个粉丝, 每发一条微博, 比较稳定的状态是收到二十几条留言、个位数转发和几十个点赞。按照这个数据来看，这一万三千粉里估计三千是真粉，一万是买的——这公司倒也真是抠门, 一万粉也就一百块钱，好歹倒是买它个七八百块的啊！ 　　之所以数据这么差, 倒不是因为李希幸的人气真的只有那么低，而是因为这个账号长期以来疏于打理。 　　之前李希幸比赛期间，这个账号倒是发微博发的比较勤快。除了转发李希幸比赛的片段之外, 还转发一些《超级声音》官方的消息以及其他选手的视频——当然，其他选手的后援会微博也会转发李希幸的视频——等比赛结束之后，微博就发得很少了。李希幸有什么活动的时候官博会来发一条，有时候李希幸发了什么微博, 官博也会转发。但是很明显，这位操纵官博的人上线的频率并不高。李希幸本来发微博就不多，这位官博还能攒到李希幸已经发了三四条微博以后一次性转发！ 　　以前左天扬的粉丝后援会的官方账号都是朱筱桐在操作。所以这里面的门道她很清楚。无疑这个官博是梦想音乐公司的员工在打理，但这位员工肯定不止打点李希幸一个人的后援会账号——要不然他的工作也忒轻松了点——想来梦想音乐公司旗下一大堆艺人的后援会官方账号都是这位仁兄一个人打点的，因为几个账号的画风基本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么后援会的官方账号，肯定是没什么人会去关注的。这账号没内容，没趣味，而且也没啥宣传，大多人压根都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号，就算知道了点进来看看也被乏味走了。能关注的都是超级真爱粉了！ 　　要知道管账号的这位仁兄几乎就没有发过一条原创的内容，昨晚上竟然了条原创微博，还试图跟粉丝互动，虽然粉丝们并不买账……总之这个情况并不太寻常。 　　朱筱桐在这方面是很敏锐的。她立刻点进梦想音乐公司旗下另外几个艺人的后援会账号去看，发现还是没有什么新内容。这个互动的提问，只有李希幸这边有。 　　朱筱桐皱了皱眉头。 　　她拿起手机，在微信群里发消息。 　　朱筱桐：“晚上一起吃饭？” 　　李希幸：“好。” 　　左天扬：“我让服务员留包间。” 　　朱筱桐：“不去你店里了吧……老吃会吃腻的……” 　　左天扬：“就你事多！” 　　左天扬：“那你们来我家吧。” 　　朱筱桐：“你做饭？” 　　左天扬：“行呀，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朱筱桐：“哟！你还会烧饭？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没见你下过厨！” 　　左天扬：“那今天就让你们饱饱口福！我晚上七点左右到家，你们七点半过来吧？” 　　朱筱桐：“ok。” 　　李希幸：“好。” 　　这些天李希幸没什么通告，比较闲。而朱筱桐本来就是个自由职业，有什么活儿抱台笔记本电脑甚至拿个手机跑哪儿都能干活。于是最近他们三个常聚。 　　一来李希幸心情比较差，跟朋友吃吃饭说说话心情能好点；二来李希幸最近都在想跳槽的事儿，朱筱桐和左天扬也能帮她出点主意。 　　晚上七点刚过，朱筱桐就到了左天扬家里。 　　前几年她倒是常去左天扬的住处，那时候左天扬还住一个小两居。这两年左天扬越来越有钱了，买了大房子，几个月前刚刚搬进新家。这新家她还没来过。 　　刚进门，朱筱桐就忍不住感慨了一声：“哇，豪宅啊！” 　　左天扬的新家，两百来平的四居室，客厅大得能当练功房练舞蹈了。因为是新房，各种新风地暖声控设施齐备。而且必须要承认的是，GAY，尤其是文艺圈的GAY，那审美实在是比普通人高杆不少。 　　朱筱桐刚一进门，就被性冷风的装修吸引得眼前一亮。而且左天扬还艺高人胆大，竟然刷了一整面黑墙，搭配原木色和白色的家具，竟然一点都不突兀，反倒显出一种额外的高贵感。 　　左天扬一脸得意：“怎么样？我新家不错吧？是不是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 　　朱筱桐环视新家一圈，又回头看看左天扬。 　　“是的。”她面无表情道，“但你拉低了这个房子的档次。” 　　“呵呵。”左天扬赏她一对白眼：“嫉妒使人丑陋。” 　　朱筱桐：“……” 　　好吧……她确实很嫉妒没有错…… 　　“好好写书吧。”左天扬拉开冰箱，给她倒了杯果汁，“现在版权时代来了，文化产业又值钱了。你写几本畅销书，版权卖给影视公司拍几部大火剧，过两年你就能搬过来给我当邻居了。” 　　“想畅销就畅销的话，我还搬过来给你当邻居？”朱筱桐接过他递过来的饮料，“没有上下十层，没有一千平的游泳池和黄金吊顶，不能每天从两百平米的大床上醒过来的房子，我都看不上！” 　　左天扬哈哈大笑。 　　朱筱桐来得早，是想着左天扬真要下厨，她可以帮忙打打下手，免得晚上左天扬端出来招待她们的食物太可怕。然而左天扬似乎并没有要进厨房的意思，只是坐在客厅里跟她聊天。 　　“话说李希幸有没有想过怎么对付柳洋？”左天扬问道。 　　“算了吧，她不是这种人。”朱筱桐端起果汁喝了一口，“你让她去演宫斗剧，我觉得她可能比较适合演皇帝。那种别人都掐得暗潮汹涌剑拔弩张了，她还不知道两个人到底有什么不合的那种皇帝。” 　　左天扬：“……” 　　想想也是。 　　李希幸在跟人勾心斗角这方面着实是没有什么天赋的。自从得知自己被人摆了一道，李希幸已经很努力地在为自己抗争了。她试图去跟自家公司争取，她也积极和其他公司接洽，但她还真没想过要去对柳洋做什么——她又能做什么呢？ 　　左天扬忿忿不平：“难道就这么算了？我都咽不下这口气！” 　　朱筱桐搁下手里的杯子。 　　她平静地笑笑：“我也咽不下。” 　　从上学时候开始，她最无法容忍的事情就是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欺负了。倘若受欺负的是她自己，就如同她刚进话剧社那会儿，被那位看出她对虞青晨居心不良的编剧学姐呼来喝去地差使，最苦最累的活儿都交给她来干，还让她演剧里样相百出的丑角，她都觉得无所谓。可直到那位编剧学姐欺负到了虞青晨的头上，她才忍无可忍地爆发。 　　“你圈子里人脉广，八卦来源多，你帮忙打听打听，柳洋的男女关系。比如她的前男友都是些什么人？” 　　左天扬顿时就来劲了，眼睛都亮了：“你有什么计划？快说快说！” 　　“我现在能有什么计划？”朱筱桐见他一听到八卦两个字就神采奕奕的样子，好笑道，“这不是先得想办法知己知彼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为什么是调查前男友？”左天扬问道，“你怀疑她劈腿？” 　　“不是——当然如果她劈腿那简直是给我们送人头，不过我觉得她还没那么蠢。。” 　　“其实我一直在想，杨平到底看上柳洋什么？”朱筱桐说。作为一个小说作者，她得想办法把人物的心理和动机吃透彻了，才能推动剧情按照她想要的方向往下走。“年轻、美貌、身材、才华……我哪怕不带个人偏见地说一句，我也真的觉得，柳洋也就那样。梦想音乐公司里面比她条件好得多了去了。” 　　“嘴甜会哄人呗。”左天扬哼了一声，“这种小贱人我见多了！” 　　“嗯，我也觉得她能给杨平提供的更多的是情绪上的东西。”朱筱桐分析，“光嘴甜还不是。能坐到高管那个位置的，难道恭维话还听少了吗？人家高管也知道，你恭维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坐的这个位置。最最起码，她得比别人嘴甜得更到位。” 　　“背后biao得飞起，当着老男人的面就卖单纯善良人设。”左天扬不屑地说，“谁上当谁智障！” 　　朱筱桐摇头：“不是。我觉得她在杨平面前卖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单纯善良的人设。要是的话，她背地里还真不敢这么嚣张！” 　　都说娱乐圈里没有真正的秘密，要卖白莲花人设，起码做戏要做足全套。两面派真的是最最低级的手段了。能被这一套给蒙住的，这智商基本也告别高管位置了。 　　“我觉得，她应该是有能力，给对方营造‘特殊感’的那种人。”朱筱桐说，“她有能力让男人觉得，‘我是特殊的，我特殊是因为我就是我。她对我是真爱，没了我她活不了’的那种人。” 　　作为一个小说作者，朱筱桐很清楚人们内心的爽点是什么。很多人以为对于女性读者来说，“霸道总裁爱上我”是爽点，对于男性读者来说，“傲娇大小姐被我睡”是爽点。其实无论男女，大家内心真正的需求都是一致的——不是“霸道总裁”，也不是“傲娇大小姐”，而是“特殊感”。 　　对别的女人都爱答不理的霸道总裁独独对我无可奈何，对别的男人都高傲冷漠的大小姐独独在我怀里娇羞嘤咛，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特殊的人，我是无可取代的——这才是人们内心最高的情感需求！如果一个对所有女人都是暖男的总裁和一个人尽可/夫的大小姐，就算“爱上我”了，也会被读者们怒批为渣男渣女！ 　　左天扬愣住。 　　的确。如果有谁能让他觉得自己是无可取代的，如果有谁绝对离不开自己……这人长得够帅，那自己八成真就爱上他了；这人要是不够帅……好赖也多关照他一点吧？ 　　所以说，未必杨平对柳洋是真爱，而是柳洋有本事让让杨平相信，她对杨平是真爱！ 　　老男人真喜欢单纯善良的女人？其实所谓单纯善良，也就是希望女人乖巧听话。那要是这女人在别人面前高傲任性，但是对自己言听计从，不也很好吗？ 　　朱筱桐看着左天扬若有所思的表情，摊了摊手。 　　“所以如果她真有这个本事，”她说，“我不相信她会只对一个男人用。不说四处勾搭吧，至少她应该能让每一位她交往过的男性都相信，自己是她的真爱。” 　　那么，如果能让“真爱”发现，原来她对谁都是真爱。这份特殊感被打破，真爱还成立吗？ 　　左天扬冷笑：“有意思。我发动我所有人脉，也要把她扒个底朝天！” 　　朱筱桐道：“看你的了。” 　　她并不是因为柳洋找了李希幸的麻烦，所以就要找柳洋的麻烦。她是担心，如果李希幸跳槽不成功，还得在梦想音乐公司混下去，那她就得尽自己的全力，让李希幸能走得更顺。 　　正说着，门铃声响起。 　　李希幸来了。 　　☆、第六十九章 　　李希幸进门以后, 朱筱桐和左天扬也就不聊柳洋的事儿了。 　　“饿了吗？”左天扬看了眼挂钟，发现已经七点半了, 于是问道, “现在吃饭？” 　　“你菜做好了？”朱筱桐很是诧异。她本来是来帮忙打下手的，可别说打下手了, 就是号称要让她们尝尝自己手艺的大厨左天扬本人也压根没进过厨房啊！ 　　“你们去桌边坐着吧, 我把菜端出来。”左天扬起身往厨房走。 　　朱筱桐和李希幸满腹狐疑地走到饭桌边坐下，猜测着左天扬是之前已经请保姆做好菜了, 又或者是叫了外卖。 　　不一会儿，左天扬就把菜端出来了。 　　——许多盘菜, 生的。 　　——他请她们吃, 火锅。 　　朱筱桐和李希幸看着左天扬摆到桌上的电热火锅, 无语凝噎。 　　“所以搞半天我们还是要吃火锅？！”朱筱桐望天，“那你把我们请到你家来的意义是什么？” 　　左天扬翻了她一眼白眼：“老子只会做火锅。爱吃吃，不吃饿着！” 　　朱筱桐：“……” 　　李希幸噗嗤一下笑了。 　　既然没得选, 那就也只能有啥吃啥了。 　　“你跟另外两家公司的人接洽过了没有？”左天扬问道。他指的是也同样对李希幸表达过兴趣的最强音乐公司以及快乐音乐公司。 　　李希幸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 　　“不合适。” 　　她和守望者音乐的王雍雍好歹还见面谈了一下, 而另外两家公司的人面都没见，就在微信上简单聊了几句，她就觉得还是不靠谱。 　　左天扬叹气。 　　“话说, 你新专辑录得怎么样了？”朱筱桐转移了话题。 　　“还差最后一首歌就录完了。”李希幸说，“老师最近去北京了，要过段时间才回来，所以最近没去录音棚。” 　　“你想解约的事儿跟谢默东说过了没有？”左天扬又把话题给拽回去了, “他人脉那么广，你让他帮你想想办法啊，他应该能给你介绍比守望者音乐还靠谱的公司吧！” 　　李希幸沉默。 　　数秒后。 　　“我去！”左天扬不可思议地问道，“你难道还没跟他说过这事儿？” 　　李希幸笑了笑，继续沉默。 　　左天扬：“……” 　　朱筱桐看了看李希幸，又看了看左天扬。 　　“谢默东老师最近在北京，工作比较忙吧？”她给左天扬夹了片刚涮好的牛肉，“等他回来再说呗！急什么！” 　　左天扬想说点什么，张开嘴，又咽下去，最后摇摇头，低头吃牛肉。 　　片刻后，他叹气：“我是搞不懂你们这些有才华的人啦。反正要是我的话，我可能已经跪在地上磕头叫爸爸了。清高能值几个钱啊？” 　　“拉倒吧你！”没等李希幸说话，朱筱桐就先开口怼了回去，“当初公司让你演雷剧，是谁跟经纪人拍着桌子说就算退出娱乐圈也不演这玩意儿？你还跪下叫别人爸爸呢，人家跪下叫你爸爸你都不会去演！别说的你自己就很豪迈似的！” 　　“……” 　　“我当初那是年少无知好吗？”左天扬翻了个白眼，“……再说一般雷也就算了，那个剧实在雷到侮辱演员人格的程度了啊。开场第一幕戏让我对着镜子感慨‘世界上怎么会有我皇甫凤轩这么帅这么完美的男人’……神经病啊！” 　　“反正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朱筱桐继续怼。 　　“……” 　　左天扬被她气消了，屈起手指敲敲桌子：“喂！当初你给我当粉丝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护短啊！” 　　朱筱桐耸耸肩，一脸“我就这样我乐意”的表情，端起一盘虾滑往煮开的火锅里下。 　　李希幸被他们的斗嘴逗得笑了笑，放下筷子，仰靠到椅背上。 　　“我不是清高。”她平和地看着左天扬，“如果有人因为崇拜你的演技，求着你为她拍了一部戏。后来她处不好人际关系也要麻烦你，她搞砸了工作也要请你帮忙——你难道不觉得她得寸进尺？” 　　她顿了顿，道：“我不想合作完这张专辑，就被老师拉进黑名单。” 　　左天扬愣住。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漏勺，开始舀火锅里的菜：“吃吧吃吧，再煮就老了！” 　　三人换了个话题，边吃边聊。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朱筱桐拿出手机刷了刷，发现李希幸全国后援会又发了一条新微博。 　　——“你们觉得幸幸哪个发型最好看呢？” 　　朱筱桐随手点进后援会的账号，一看吓一跳：“哇！” 　　早上她还在腹诽公司抠门不给后援会账号多买点粉，才一万三的粉丝量，比她自己的作者微博号粉都少！可能是对面感应到了她的腹诽，现在居然变成八万三的粉丝了！一天时间整整翻了六七倍！ 　　“怎么了？”李希幸凑过来看了一眼。 　　朱筱桐攥着手机想了一会儿，说：“你发条微博吧。” 　　“嗯？”李希幸疑惑地看着她，“发什么？” 　　之前李希幸确定了十月发片的时候，曾经拍了一张录音棚的照片，并且发了条微博向粉丝汇报自己的工作进度。那条微博的内容是“正在筹备新专辑，今年有望和大家见面。” 　　数分钟后，李希幸又转发了那条微博。 　　“如果今年不能顺利和大家见面，请大家等我，我们明年见。” 　　她的微博一发出去，瞬间就有许多粉丝留言，询问为什么要专辑延后，是否遇上什么麻烦了。 　　她正拿着手机，又收到了谢默东发来的消息。 　　“我明天回上海。后天下午两点录音，我们把最后一首歌录完。” 　　李希幸很快回复谢默东。 　　“好。” 　　===== 　　两天后的下午，李希幸来到录音棚，进门看见录音棚里坐着的人，就是一愣。 　　她的经纪人孙明月正和谢默东坐在沙发上聊天。 　　孙明月满脸堆笑，谢默东则冷漠地板着一张脸。 　　“哟，希幸来啦！”孙明月站起来，“你今天最后一次录音了，我来看看。你这张专辑谢老师帮了很大的忙，我都还没机会好好谢谢他。晚上录完了一起去吃饭——我请客！” 　　孙明月今日来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来看李希幸录音。她是来探谢默东的口风，以及敲打李希幸的。 　　经纪人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职业。经纪人虽然是受聘于公司的，但是他们的收入又主要源自于手下艺人的收入抽成。所以经纪人究竟是跟公司更加紧密一体，还是和自己手下的某一个艺人更加荣辱与共，这就是个比较微妙的课题了。 　　对于孙明月来说，一边是公司，一边是十二分之一——虽然是十二个里最出色的那一个——反正，她的选择并不难做。 　　她早早来了以后，就和谢默东套近乎。前不久她还跟李希幸说，该抱的大腿要抱紧，争取从谢默东这儿挖出点资源来。可现在她又担心李希幸真的抱着这条大腿叛逃了。于是她就亲自来试探了。 　　在李希幸来之前的几分钟。 　　“谢老师，希幸应该跟你说了吧，专辑发行日期延后的事情……”孙明月说一半就停住了，因为她看见谢默东狠狠皱了下眉头，面色非常不虞。 　　“她没说过。”谢默东严肃地问道，“延后？为什么？” 　　孙明月颇感吃惊。她以为李希幸会第一时间找谢默东求助，不说别的，至少让谢默东动用点人脉跟公司交涉一下，或者给公司高层施个压之类的。看到谢默东的这个反映，她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吐槽，李希幸真的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傻子。 　　她也不好明说公司高层的那点破事，只能隐晦地说：“是我们公司内部的安排。年底撞档发片的艺人有点多，为了更好的资源分配……” 　　即使她说得再委婉，谢默东在圈里混了那么多年，石头扔河里听个响儿他就知道河水有多深了。 　　眼看谢默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孙明月连忙补充：“谢老师您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公司对李希幸是非常重视的，她绝对是我们计划明年开始重点打造的艺人！我们公司……” 　　“行了！”没等她说完，谢默东就打断了她的话，“专辑发行被延后，你做了些什么？” 　　“啊？”孙明月微微一愣。她不太懂谢默东的意思，还以为谢默东要把这事儿的责任推给她，忙解释道，“我就是个经纪人，这是公司高层做的决定……” 　　“你就是个经纪人？”谢默东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该拍的桌子你拍了吗？该骂的人你骂了吗？该求的人你求了吗？” 　　谢默东一连串的发问，把孙明月说得愣在当场。 　　“你到底是艺人经纪人，还是公关部发言人？！”谢默东冷冷地打量孙明月，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今天来找我，不是开口求我帮忙，而是跑来告诉我，你们公司很重视的李希幸？！” 　　孙明月：“……” 　　“可笑。”谢默东冷笑，“你真是个好经纪人！” 　　孙明月：“……” 　　她尽力挤出满脸的笑容：“老师，如果你愿意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谢默东抱胸靠到沙发上，冷漠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这时候，李希幸终于来了。 　　李希幸看看谢默东，又看看孙明月，皱眉。 　　“出去！”谢默东蒙然开口。 　　李希幸一愣，孙明月也是一愣。两人都站着没动。 　　“我让你出去！”谢默东心情显然很差，声音都比往常沉了八度，“我录音的时候不喜欢被别人打扰！” 　　孙明月这才恍然大悟，一脸尴尬，灰溜溜地退出了录音棚。 　　李希幸怔怔地看着谢默东。 　　谢默东没有看她，也没有说别的，只是径直走到监听音响旁边坐下。 　　“准备好了就进去录。” 　　数分钟后，李希幸进入隔声门。 　　今天李希幸的状态不是很好。这是专辑里的最后一首歌了，也是难度最大的一首歌，多处采用了转音和高音的技巧。然而她试了几次，高音都没有唱上去。试到第四次，终于没有走调。她正准备接着往下唱，就听到谢默东带着怒气的声音在录音室里响起。 　　“停！” 　　“我给你三分钟，你自己调整一下状态，重新来！” 　　李希幸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歌词本自己找状态。 　　三分钟后，录音继续。 　　李希幸刚唱了两句，再一次被打断。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谢默东平时是个温和的、毫无架子的人，但他一旦做起和音乐相关的事情，就会变得严肃并且严厉。 　　而今天，他比平时更加地严厉。 　　“出来！” 　　李希幸从隔声门里走出来。 　　谢默东重重地把耳机放到监听设备上。 　　“会唱歌吗？要我从头教你怎么唱歌吗？” 　　“这就是你作为一个专业歌手的能力？” 　　“当初请我来帮你做专辑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是怎么保证的？” 　　“你心不在焉就给我把心事解决了再进录音室！不要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你搞清楚，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作品！多少人为了你这张专辑付出了心血你知道吗？”谢默东一字一顿，掷地有声，“要装逼你自己回家去装！我不想看到我的工作被人这么无视！” 　　李希幸始终低着头。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歌词本，歌词本已经被她攥得发皱扭曲。 　　终于，她把头抬了起来，也许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严厉地斥责过，她的眼眶竟泛红了。 　　“老师，”她深呼吸着，努力平稳自己的气息，“对不起。” 　　“你说什么？”谢默东还在发火，“大声点！没吃饭吗？” 　　“老师！”她吸气到底，大声道，“求您帮帮我！” 　　谢默东微微一愣。 　　短短数秒后，他的怒气奇迹般地平息了。 　　“好。” 　　谢默东抬起手，或许是想替李希幸理一下凌乱的头发，或许是想替她揉揉眼睛，又或者是想接过她手里的歌词本。但是他的手在空中悬了两秒之后，又放下了。 　　“我帮你。”他说，“我会给你制造机会，但能不能把握住，还是要看你自己。” 　　☆、第七十章 　　李希幸的微博发出之后, 在杏子群里颇引起了一阵讨论。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你们看到幸幸的微博了吗？好像意思是专辑要推迟啊！】 　　小吧主-风筝：【啊啊啊啊啊啊啊！之前幸幸说在筹备新专辑，我都跟我的同学们都说了幸幸今年要发专辑了！为什么要推迟啊！！我期待很久了！！】 　　画手-四少爷的刀：【是不是专辑的制作周期延长了？如果是为了把专辑做得更好, 我愿意等到明年也没关系。】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嘛, 应该跟制作周期没什么关系。】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我以前迷过韩团，见过一些类似的事情。录制一张专辑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是一群人在做, 一步步都规划好的。时间肯定是给充分的。如果之前都定好发行日期了，不太可能是制作周期出问题。】 　　画手-四少爷的刀：【哎？那是为什么？】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我觉得可能是撞档了, 需要避开跟谁同期。或者是公司内部抢资源什么的……反正我以前关注的团出过这种事。】 　　北京会长-妞爷：【撞档？什么意思？】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是不是有大牌歌手同期发片所以需要避开？找一个竞争力小一点的档期好竞争各种排行榜之类的？】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你们等等，我去查查今年年末有谁要发片的。要发片的现在应该都放出消息了。】 　　不用等薛定谔的狗去费心费力地查信息, 朱筱桐直接在群里扔了两张截图。 　　一张是柳洋的微博截图。微博文字是“最近正在紧锣密鼓地录制新专辑, 让大家久等啦！”配图是一张录音室的照片和一张她自己的自拍照。 　　另一张是柳洋微博底下评论的截图。有柳洋的粉丝问她新专辑什么时候能上市, 柳洋回复了一句“应该是今年十月。”。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 　　画手-四少爷的刀：【……】 　　广州会长-爱吃胡建人：【……】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卧槽！！！十月吧？？那不就是幸幸本来说要发专辑的时间？！我这乌鸦嘴！！！难道真的让我说中了？？！！】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乌鸦嘴好歹是预测。然而这似乎已经是事实了……】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日！！！！！！！！】 　　小吧主-风筝：【真的是被人抢资源了？？妈的！火好大，我要骂脏话了！】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幸幸那么久之前就在说新专辑的事了，这柳洋最近才开始录……这什么破事啊！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话说柳洋的微博大家不必到处去传, 我发在群里只是想我们管理层有必要了解一下目前的情况。当然，这个事情也未必跟柳洋有关系, 目前还是我们自己的猜测。】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如果谁有朋友跟梦想音乐公司搭的上边的，可以去问下具体的情况。我也拜托朋友去问了。】 　　北京会长-妞爷：【我刚才去柳洋的微博底下看了下，已经有些杏子在骂了。】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动作太快了吧……】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要真是她抢资源踩幸幸, 把她骂到退出娱乐圈最好！！！】 　　管理层群其实还是比较理智克制的，底下可真的是闹翻天了。 　　粉丝里会扒皮有推理能力的人还是很多的，薛定谔的狗能推断出的情况，贴吧、论坛、q群里也有很多人能推断出来。包括柳洋的微博, 这些公开的信息有心人一翻就翻到了。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杏子群都在关注和讨论这件事情，有人猜到了真实的情况，但也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谣言在粉丝群里流传。愤怒而失望的粉丝们到处寻找可以diss的对象。 　　这种混乱的时候，就需要管理层出面来维持秩序了。 　　朱筱桐并没有组织大家一起去讨伐柳洋，正相反，她希望阻止那些群情激奋的人。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全体成员，话说大家去后援会群里组织一下吧，让杏子们不要去别的艺人的微博底下攻击，不管是柳洋也好别人也好，现在都是不确定的事情，误伤了别人给幸幸树敌就不好了。】 　　即使朱筱桐明知道这个事情就是因柳洋而起，但她也并不希望杏子们去柳洋微博下面骂人。骂人有什么用啊？柳洋这样的人还会因为被粉丝骂了几句就悲愤欲绝良心发现？算了吧！她看到杏子们愤怒伤心的样子，估计得意还来不及呢！ 　　而且这个事情不光波及到了柳洋，还有一些莫名其妙无辜躺枪的艺人和工作人员也被攻击了。粉丝们的脑补能力实在是太强了，爱豆一条云淡风轻的微博，大家简直已经写出好几个推理剧本了！ 　　可微博啊论坛啊毕竟都是公开的地方，粉丝骂人，不管有理没理，给路人的观感都是很差的。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如果小杏子们有怨气想发泄，就让大家去梦想音乐公司的官博那里问吧，或者给公司发邮件。语气记得礼貌客气一点。向官方传达我们的呼声才是最有效的。】 　　北京会长-妞爷：【好，我去北京群里说一下。】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我也去。】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收到！】 　　这种时候就是体现粉丝群体的高组织性的作用的时候了。朱筱桐费了那么大力气想尽办法把散兵游勇们集结起来，就是为了后援会有什么行动和想法，可以尽可以能地通知到更多人，大家一起往一个方向去努力。 　　要不然如果大家各自为政，A群觉得应该这样，B群觉得那样才好，两边目标相违背，自己就先内讧打起来了。 　　当然，朱筱桐也不可能阻止所有去别的艺人的地盘撒野的杏子。要知道有些人天生攻击性强，他们就是想掐架想骂人，这跟他们追不追星追哪个星都没有关系，只是不幸被他们顶上了杏子的名号而已。 　　朱筱桐要做的就是把握好大方向，不让杏子群出现有组织地大规模去攻击其他艺人的事情发生。让大家矛头一致，这样就可以了。组织纪律再好，还是会有零零碎碎管不到的人。不过这些人影响力有限，别人也能理解，直接拉黑就行了，不太会影响到整个杏子群体的形象。 　　===== 　　朱筱桐睡完午觉起来，收到一条加好友的认证信息。 　　对方的网名叫“霍格沃兹的莹子”，验证信息为——“我是梦想音乐公司的工作人员。” 　　朱筱桐挑眉。 　　从她看到李希幸全国后援会的官博突然开始活起来，她就已经准备好这一刻的到来了。因此她内心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她点击确定，爽快地通过了对方的好友认证。 　　霍格沃兹的莹子：“你好。” 　　桐心桐话：“你好你好！” 　　霍格沃兹的莹子：“我是梦想音乐公司的工作人员。你是李希幸后援会的上海会长？” 　　桐心桐话：“是的是的！您真的是幸幸公司的工作人员吗？” 　　霍格沃兹的莹子：“[图片]” 　　这位工作人员发来的是一张对着工作证拍的照片，梦想音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艺人经纪部，金莹。 　　桐心桐话：“啊啊啊啊！天啊，难道您是幸幸的经纪人？” 　　朱筱桐一边在QQ上表现着接触到了爱豆家的公司的工作人员的激动，一边给李希幸发短信询问。 　　“你知道你们公司艺人经纪部有个叫金莹的人吗？干嘛的？” 　　李希幸的消息很快就回来了：“她是经纪人助理。” 　　朱筱桐“哦”了一下。在梦想音乐公司的艺人经纪部，最大的是副总，然后是艺人总监，然后是经纪人、执行经纪人、经纪人助理。经纪人助理就是帮艺人们打点通告，以及负责很多杂活儿的。想来这位就是掌管后援会账号的官博君了。 　　霍格沃兹的莹子：“算是吧。我是李希幸的经纪人之一。” 　　桐心桐话：“哎？艺人不是只有一个经纪人的吗？难道有好几个？” 　　霍格沃兹的莹子：“谁跟你说的？你知道艺人需要多少工作人员打点他们的工作吗？不懂就别瞎说！” 　　桐心桐话：“……” 　　哎哟呵，态度还挺傲慢的。 　　在明星经纪公司干活的工作人员，尤其是掌管艺人经纪这块的工作人员，有不少人会自带一种优越感。尤其越底层的工作人员，这种优越感表现得越明显。可能他们之所以会去明星经纪公司应聘，因为他们原来也是明星的粉丝，十分仰慕明星那看起来五光十色的生活。于是当他们顺利地比普通人更靠近明星一步之后，他们便会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高人一等了。 　　如果不幸摊上这样的工作人员，对于明星来说还真是碰上了猪队友。他们傲慢地对待明星的粉丝也就算了，有时候会狐假虎威地对着各种合作的工作人员逞威风，比如电视台的员工、杂志社的摄影师、剧组的场务等等……平白给明星本人树敌无数。 　　而且如果这狐假虎威的真是明星身边亲密的工作人员也就算了，帮熟人背锅也就背了。可有时候还真不是。像这个金莹，她是公司里拿着最微薄的底薪干着最琐碎工作的经纪人助理，却号称自己是李希幸的经纪人之一…… 　　霍格沃兹的莹子：“你们原来那个全国会长呢？萧萧，怎么联系不上了？” 　　桐心桐话：“萧萧出了点事，已经不是我们的会长啦！” 　　霍格沃兹的莹子：“出事？你们这也太乱了吧！” 　　霍格沃兹的莹子：“那现在你们粉头是谁？你吗？” 　　桐心桐话：“算是吧。” 　　霍格沃兹的莹子：“你们有管理群吧？把我拉进你们管理群去！” 　　桐心桐话：“哎？您要进我们的管理群？为什么呀？” 　　霍格沃兹的莹子：“别废话，我让你拉你就拉啊！想不想知道李希幸的消息了？给李希幸投票，给李希幸应援，我都得给你们这些粉丝传达指令啊！” 　　桐心桐话：“哦哦，好呀好呀，您稍等，我马上拉你进群！” 　　之前金莹曾因为业务需要和萧萧联系过，现在萧萧已经不是杏子的会长了，她不得不在网上重新找人。现在杏子里其实是由朱筱桐、陆池、妞爷三个人一起做代理会长共同管理的，但朱筱桐无疑是最活跃的，网上各种征集帖招募贴都是她在发，所以金莹理所当然就找到她来了。 　　朱筱桐满口答应金莹的要求，然后把qq切换到离开的状态，那她晾到一旁，自己看小说去了。 　　梦想音乐公司里。 　　金莹坐在电脑前等待。 　　孙明月从她背后路过，问道：“怎么样？顺利吗？” 　　金莹忙说：“顺利顺利！他们那边的粉头还是蛮听话的，我已经让她把我加进后援会管理群了。” 　　孙明月有点不敢相信：“很听话？你小心点，这些粉丝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金莹作为经纪人助理，工作时间并不怎么长。她心想，不简单？能有多不简单？不就是一群为了接近爱豆发疯发狂的追星族吗？你们爱豆在我身边，你们想知道爱豆的消息得通过我，还能不听我话吗？ 　　她不以为意道：“月姐你放心吧。” 　　孙明月看看她，走开了。 　　于是金莹就等着朱筱桐把她拉进管理层群里，让她好好给大家讲讲规矩。 　　然而她在电脑前一直傻坐到下班时间，对面的人一直在离开状态，不管她怎么催促，收到的都是自动回复——“对不起，我现在有事正忙，稍后和您联系。” 　　眼看着要下班了，金莹心里又是急躁，又有点傻眼。 　　朱筱桐刚看完自己追的小说的更新，忽然收到左天扬发来的消息。 　　左天扬给她发了一个微博地址，她点进去一看，是一个加v认证过的人，人她不认识，粉丝数也不算多，看认证信息，这人是个超跑小开，微博的内容也大多和跑车相关。 　　朱筱桐问左天扬：“这人谁啊？” 　　左天扬说：“你要我找的人呐。” 　　朱筱桐一愣。 　　“柳洋前男友？！” 　　“嗯。”左天扬兴奋道，“来吧！一起搞事情吧！” 　　☆、第七十一章 　　柳洋的前任男友是谁, 左天扬其实没花什么心思就打听到了。超跑小开，虽然不是个圈内人, 但是这种经常跟女模特女明星交往的小开, 娱乐圈里认识他的人还真不少。当初他们俩恋爱的时候搞的又不是地下恋情，所以这个消息还真的是不难打听。 　　“柳洋没参加《超级声音》之前, 有给一些小杂志拍照片什么的, 算是个平面模特吧，那会儿他们就在一起了。据说是一共在一起了一年左右？等柳洋参加了《超级声音》, 比完赛没过多久他们就分手了。” 　　“你去看看他微博。”左天扬说，“他到现在还关注着柳洋呢, 不过柳洋已经把他给取关了。他那边还有一些跟柳洋相关的微博一直没删呢。啧啧！” 　　朱筱桐忙翻微博列表。 　　超跑小开的微博名叫Eric梁亦福, Eric是他的英文名, 梁亦福是他的中文名。他平时发微博的内容不多，基本上不是超跑俱乐部的活动就是各种跑车相关的内容，难得发一些日常。 　　朱筱桐往前翻了没多久, 就看到梁亦福有一条纯文字原创微博。 　　“是我不懂事，不知不觉竟已将你伤得那么深。你不肯原谅我, 也是我自作自受，无论如何，你一定好照顾好自己。你永远是住在我心里的小女孩儿。” 　　这条微博发的时间是去年九月份。 　　Eric梁亦福毕竟不是圈内人, 粉丝不是很多，所以微博底下的留言也不多。这条微博底下有二十几条留言，朱筱桐点开一看，这些留言基本上是一些好友在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有那么几个ID和头像引起了她的注意。 　　爱洋洋的小青：“你跟洋洋分手了？？？” 　　我是洋洋的豆沙包：“天呐！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洋洋的事？洋洋该有多伤心！！亏我当初还祝福过你！！” 　　这几个ID一看就是柳洋的粉丝, 而且还是戏比较多的那种粉丝。 　　柳洋从来没有在网上公开过自己的恋情，以前和梁亦福没有，现在和杨平也没有。不过粉丝们的侦查能力和推理能力是不容小觑的，他们整天盯着爱豆的各种蛛丝马迹呢，想挖的话没什么挖不出来的。 　　朱筱桐再往前翻，很快就知道为什么柳洋的粉丝能找到Eric梁亦福这里来了。 　　去年七夕节，柳洋曾经发了一条微博，微博的内容是“愿我们都能得到那个让我们幸福的人[心]”，配图是一张麻雀搭桥的照片。而梁亦福转发了她这条微博，啥也没说，就发了个爱心的表情。 　　如果光看柳洋这一条微博，其实也看不出啥来。想把它理解为单身宣言或者是爱的宣言都可以。而Eric梁亦福的转发，本身也没透露什么信息，不知情的人很容易把它理解为粉丝为爱豆的示爱。 　　可问题是，梁亦福这位爷的微博是认证过的。人家一超跑小开，一富二代，给您一十八线的女明星做粉丝，这不合常理吧？再点开这位爷微博底下的评论，好几个现实里的朋友都无所顾忌地调侃着呢。 　　超跑俱乐部_陆清：“哟哟哟，发狗粮了。” 　　超跑俱乐部_小K：“下次带嫂子一起出来吃饭啊。” 　　模特小雁：“真羡慕嫂子。” 　　…… 　　所以说，柳洋是没有公开过，可这位超跑小开那可是一直大大方方公开着呢。但凡心细点的粉丝，找过来并不难。 　　朱筱桐一路往前翻，发现梁亦福陆陆续续转过柳洋几次微博，或者单方面发过几条恋爱状态，虽然没提柳洋名字也没圈柳洋，反正一看就知道是跟柳洋有关的。 　　朱筱桐正看着呢，左天扬的电话打了进来。她连忙接了起来。 　　“梁亦福微博你看了没有？” 　　“正在看。” 　　“你看到他们分手时候那条了吧？啧啧，‘你永远是住在我心里的小女孩儿’……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说直男莫不都是傻子吧？怎么就能被柳洋这样的女人哄得团团转啊！” 　　“你别老觉得别人傻啊。”朱筱桐无奈道，“这只说明柳洋段位够高。你要是对她有利用价值，保不齐你也被她玩一把。” 　　“…………………”左天扬因为过于惊吓都破音了，“不许侮辱我的智商！！” 　　“……” 　　“好好好，我错了。”朱筱桐忙安抚道，“我就是想说，这个未必是人家直男蠢，也可能是柳洋手段高，最起码是情商高，对吧？” 　　这还真不是朱筱桐抱着个人偏见所以刻意抹黑柳洋。要知道作为一个作者，描写一幕对手戏，刻画人物的情绪的时候可不是只要把握住某一个角色的性格就可以了，那是要根据当下的情形、其他角色的反馈不断调整的。好脾气的人永远对着任何的人都好脾气？不是，也会有爆发的时候；性格恶劣的人对着谁都恶劣？不是，也有温情的时候。一个对a来说薄情寡义的人，对b也许就是情深不寿的痴情种子！ 　　左天扬看到梁亦福在微博卖痴情人设就觉得梁亦福傻，可朱筱桐看到梁亦福的微博，想到的是柳洋究竟给了梁亦福一种什么样的反馈，能让梁亦福都分手了还公开卖深情人设呢？ 　　要知道人都是讨厌被别人指责的。就算自己真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会给自己找理由，一旦被别人指责，就很容易陷入对抗情绪，最后变成相互攻击的撕逼大战。多少曾经爱得要死要活的情侣到了分手的时候都恨不得把对方撕成碎片。 　　“我这么说吧，你在什么时候会承认是你错了、是你不好？”朱筱桐说。 　　“我什么时候都没错！”左天扬哼了一声，“我怎么可能不够好？！” 　　“哈哈……”朱筱桐被他傲娇的语气逗笑了，“对啊，人都是这样的，谁还不是小公主怎么的？如果柳洋对梁亦福说，你这个混蛋你这里不好你那里不好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觉得梁亦福会说对对对都是我不好，就算分手了你也永远是我内心里的小女孩吗？” 　　“……” 　　左天扬沉默了一会儿：“这种剧情听起来比较像是女神和跪舔女神的diao丝，而不是高帅富和十八线女明星。” 　　“对！想让一个人承认所有的错都是自己的，而不对对方进行任何指责，只有两种情况：第一，有求于人，不得不违心跪舔；第二，对方给足了他面子，让他在这段关系中充满优越感，作为一个高位者，他承认自己不好反而是在展现他的高姿态！你再去看看梁亦福那条微博，你有没有觉得他看似在操深情人设，但他的优越感都快溢出屏幕了？” 　　“……” 　　左天扬此时此刻正看着梁亦福的微博呢。他很不可思议地把屏幕拉上去，找到那条梁亦福分手时发的微博，重新读了一遍。 　　“是我不懂事，不知不觉竟已将你伤得那么深。你不肯原谅我，也是我自作自受，无论如何，你一定好照顾好自己。你永远是住在我心里的小女孩儿。” 　　他第一遍看的时候就觉得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经过朱筱桐这么一分析，他再重新读一遍，终于找到是哪里让他觉得怪了！他读出了梁亦福的潜台词！ 　　“是我不懂事，不知不觉竟已将你伤得那么深。”——在这段关系里，我姿态比你高，我条件比你好，你对我的需求远比我对你的需求大，所以平时平时我对你没那么关心。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没有我，你连你自己都照顾不好。噢，你这个让人心疼的小可怜！ 　　“你永远是住在我心里的小女孩儿。”——这就是纯粹是在自我感动了。“你们大家快来看，我是一个多么深情的男人啊！” 　　这么一解读，左天扬突然觉得，柳洋好像有点可怜？！一个痴情的姑娘爱上了一个不羁的高帅富，得不到高帅富足够的关爱，最后被伤得遍体鳞伤，黯然离开…… 　　——等一下！！说好的他才不会上柳洋的当呢？！怎么突然之间立场就不坚定了！！这种解读只是他的脑补，是不是事实先两说，但有一个很明确的事实是：至少柳洋的确给了梁亦福这样的认知！ 　　“如果这段剧情让我来写小说，那我会这么写——”朱筱桐道，“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地对男人说：‘我那么爱你，把你当成我生命的全部，但我却只能在你的人生中占据一小部分。你太优秀了，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这样的感情让我们都很累，即使我知道我不可能再遇到像你这么好的人了，但我还是决定放你自由。你一定要幸福，只要你幸福，我就满足了。’于是男人心疼地说；‘哎呀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 　　左天扬：“……” 　　“你觉得怎么样？”朱筱桐问。 　　“……我服！”左天扬说，“真的服！我记得你没写过宫斗文啊？怎么这么懂行？” 　　“宫斗算什么。”朱筱桐不屑，“粉丝圈里的撕逼大战，可比宫斗精彩多了。” 　　“你下一本写宫斗吧，真的！”左天扬说，“肯定畅销大卖，改编大IP剧，收视率大爆！你搬来给我做邻居指日可待了！” 　　“承你吉言。” 　　两人胡扯了几句，发现扯远了，左天扬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搞？” 　　“杀杀这位小开的优越感咯。”朱筱桐说，“几句话就够了。” 　　片刻后，朱筱桐打开了一个新浪微博的小号——职业粉丝没别的，就是小号多——给Eric梁亦福发去了一条私信。 　　未闻花名：“梁先生，我是柳洋的好朋友。她已经找到了她的今生挚爱，不日就将走入婚姻的殿堂。她是真的很爱他，绝对不能失去他。而她和你之间的感情早已经过去了。所以请你把你微博上那些有关洋洋的内容全都删掉好吗？请你不要影响她的幸福！谢谢！” 　　☆、第七十二章 　　朱筱桐的私信发出去以后, 对方并没有立刻阅读。小开同志生活应该还是很丰富的，不会整天泡在网上。 　　朱筱桐也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呢, 于是就去忙自己的了。 　　临睡前, 她看到自己的私信还没有被阅读，也没有太心急——她现在已经知己知彼, 想好计划了。如果对方不看私信, 她就直接发评论了。再不行，她就让左天扬走走关系弄到梁亦福的手机号呗！ 　　于是她心很定地去睡觉了。 　　第二天上午, 朱筱桐起床上网，一开Q就收到数条消息。 　　霍格沃兹的莹子：“？？？” 　　霍格沃兹的莹子：“我不是让你拉我进群吗？人呢？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加我？” 　　霍格沃兹的莹子：“快点拉我进群啊！我找你们有正事好吗！” 　　对方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朱筱桐却丝毫不着急。她倒是挺想再把对方晾个十七八天的, 不过如果晾太久了, 这位经纪人助理八成也就不找她而去找别人了。 　　于是她终于回复了。 　　桐心桐话：“来了来了！抱歉啊，昨天工作太忙，一直在加班, 所以就忘记这件事了。” 　　霍格沃兹的莹子：“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身份啊？工作证都拍照给你看了！你是不是要我让李希幸过来跟你视频一下？” 　　桐心桐话：“……” 　　该怎么说呢。这位金莹的态度真的是非常的高傲了。朱筱桐倒不觉得如果自己说了想看，金莹能真的为了这么点破事把艺人专门叫过来一趟, 金莹自己跑过去拍个照拍个视频还是有可能的。但她这么说话，明显在传达一种“我跟你们爱豆很熟”“我连你们爱豆都叫得动，你们最好也好好听我话”的高傲感。 　　桐心桐话：“没有不相信啦, 真的是因为工作忙，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对吧？粉丝也是人嘛：）” 　　霍格沃兹的莹子：“……” 　　桐心桐话：“好啦，那我现在邀请您进群。” 　　她说完之后，就给对方发去一个邀请。 　　与此同时, 金莹也终于收到了一条系统消息——“李希幸后援会管理群邀请您加入”。她赶紧地点了通过。 　　霍格沃兹的莹子：【你们好。我是梦想音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艺人经纪部的工作人员，金莹。】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欢迎欢迎。】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你好。】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你好。】 　　北京会长-妞爷：【你好。】 　　…… 　　几个在线的管理员都出来排队说了你好，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然而坐在电脑前的金莹却有点愣——杏子群对她这个态度，未免有点太过冷淡了吧？！她可是明星经纪公司的员工，是李希幸身边的工作人员哎！不说大家有多激动多热烈地欢迎她吧，这“你好”后面哪怕跟个感叹号呢？句号是什么鬼啊！ 　　殊不知，昨天晚上，朱筱桐就已经跟小火炉群里的一众管理员们都通过气了。 　　——昨晚的小火炉群里。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话说幸幸经纪公司的工作人员联系我了，她有联系你们吗？】 　　小吧主-风筝：【哎？！经纪公司的工作人员？！】 　　北京会长-妞爷：【没有。】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我也没有！经纪公司的人找你为了什么？不会是因为大家给公司的官博留言和发邮件，他们生气了吧？】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她说想加我们的管理群，说有指令要传达给我们。】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原来经纪公司真的会来找大粉，还要加管理群。长见识了。】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经纪公司的人！他们是不是可以经常见到幸幸？如果邀请工作人员进群，能不能让工作人员把手机给幸幸，让幸幸也跟我们聊几句？】 　　四川会长-黑白：【我也有点兴奋了！】 　　小吧主-风筝：【啊啊啊啊啊快拉进来！】 　　所以，在昨天晚上，杏子的管理层们对于会有工作人员来临幸这件事情，还是兴奋过的。可惜这个兴奋劲并没有过多久，就让朱筱桐给打破了。 　　朱筱桐也没干别的，她就是直接截了自己和霍格沃兹的莹子的聊天记录丢到了群里。 　　聊天记录让群里的气氛一下就变了。 　　北京会长-妞爷：【这人怎么说话的！】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工作证上都写了经纪人助理，她硬说自己是幸幸的经纪人，这也太……】 　　广州会长-爱吃胡建人：【这聊天记录看得我有点生气。这工作人员的态度也太傲慢了吧？】 　　画手-四少爷的刀：【桐桐你脾气真好，换我的话可能已经跟她吵起来了。】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我们公司大领导来视察的时候都不会是这种态度……】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大家确实会对爱豆身边的工作人员很羡慕很憧憬，如果对方愿意来跟他们分享点爱豆的资讯他们也是非常欢迎的。但如果对方是来跟他们耍威风的……那对不起，您谁啊您？ 　　有些人以为粉丝追着明星跑就没有尊严。先不说大家的理智程度不一样，但就算是最脑残的粉丝，也不会真的自己认为自己是没有尊严的。就算嘴上叫着“爱豆打了我左脸我会把右脸也贴上去给ta打”的人，也就叫叫而已。爱豆真来了给不给打还不好说。而且你都不是爱豆本人，你也想上来占点便宜，换谁谁不得给你颜色看啊？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我也觉得她的态度让我不太舒服。而且我跟吃吃的想法一样，我很担心她是来找茬的。】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幸幸的专辑出问题，难道还不许粉丝有意见？这说不过去了啊！】 　　画手-四少爷的刀：【就是！】 　　北京会长-妞爷：【不理她，她能怎样？】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直接不理的话感觉不太好。毕竟是经纪公司，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给幸幸施压什么，或者用官方账号乱说什么……】 　　北京会长-妞爷：【那怎么办？你有想法吗？】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不要正面冲突，阳奉阴违就行啦。我们这边吊住她，架空她，至少她就不会去想别的主意。】 　　——这可能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但这至少是一个拖延时间的好办法。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支持！是谁给了他们粉丝就一定会听公司任由公司摆布的错觉啊？】 　　北京会长-妞爷：【怎么操作？】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我们拉个伪管理群吧：）】 　　——"伪"，意虚假。也表示不合法的窃取政权，如：伪政权，伪军，伪组织。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李希幸后援会管理的“伪群”。 　　金莹入群之后，立刻在管理群里质问。 　　霍格沃兹的莹子：【你们是不是组织粉丝在我们公司官博下留言，还给我们公司发邮件？】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啊？有这回事？】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没听说啊？】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没有吧。】 　　霍格沃兹的莹子：【？？？？？】 　　北京会长-妞爷：【请问幸幸的专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为什么发行日期要延后？】 　　霍格沃兹的莹子：【没出问题！】 　　北京会长-妞爷：【哦。我们什么都没干。】 　　霍格沃兹的莹子：【…………】 　　金莹坐在电脑前，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在今天早上，杨平大发雷霆，把她和孙明月一起叫到办公室臭骂了一顿。 　　最近这两天，杏子把梦想音乐公司的官方微博、网站都给攻占了，留言倒还蛮客气的，基本都是复制黏贴的：“请问李希幸的专辑出了什么问题，请公司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还给公司发邮件询问。最过分的是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弄来了公司几位高管的邮箱，分别给高管们发邮件。 　　这两天全公司上下都在议论杨平的私生活问题，就连老总都把杨平叫去问话了。公司老总倒不是要插手艺人经纪，老总只管融资和把握公司发展的大方向，没精力也没心情去管某个小艺人出不出专辑。在艺人这块，杨平是副总，就是最大的负责人了，谁也管不了他。老总也只是跟他询问一下情况，稍微敲打他一下。 　　但这也足够让杨平火冒三丈了。他把孙明月和金莹叫过去一顿臭骂，让他们管好李希幸的粉丝。 　　回来以后，孙明月和金莹上网看了一下李希幸最近的热度指数，结果让他们大吃一惊。 　　公司会有同事定期监控分析艺人们的各项大数据，以了解艺人的热度，以及监控公司投放的营销资源的效果。一般的选秀艺人，尤其是不太红所以接不到各种代言和热门通告的艺人，比完赛热度就会一路下滑。但是公司并没有在李希幸身上投放什么营销资源，李希幸的热度却反弹过两次！ 　　一次是北京A大校园歌手比赛，李希幸因为上了热搜，热度猛增了一把。另一次，也是最奇怪的，就在最近——最近一段时间，李希幸的各项指示正在稳步上升！稳步！上升！ 　　这绝对是非常非常不合常理的！一个没有什么活动也没有被营销炒作的选秀艺人，热度只可能迅速下滑，下滑幅度慢都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上升，而且是还稳步上升，那简直是奇迹啊！ 　　殊不知这都是朱筱桐近来的一系列举措，很好地维持住了杏子们的粘性和热情，还把大量散粉们也都吸引组织了起来。 　　金莹还不太懂这里面的门道，孙明月已经隐约意识到杏子这个群体的不寻常了。明星人气高粉丝忠诚当然是件好事，可好事的基础是建立在粉丝们给经纪公司挣钱的基础上。如果这些粉丝掉过头来怼公司，那就是件坏事了。 　　孙明月管着一堆艺人，可没空来管这些。因此她叮嘱金莹，一定要想办法拉拢杏子们的粉头，接管这个团体。 　　很可惜，她的期望是不正确的，金莹已然出师未捷身先死。 　　被晾了一天的金莹此刻已经意识到，粉丝这个群体并不是由着她呼来喝去的。于是她的态度也比昨天客气了不少。 　　霍格沃兹的莹子：【如果不是你们组织的，那希望你们现在能组织一下，让杏子们不要再闹了。】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哦。】 　　北京会长-妞爷【哦。】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哦。】 　　霍格沃兹的莹子：【……】 　　她有一种拳头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非常的无力。昨天她还高傲地以为她自己算个皇亲国戚，今天就有种从天上掉到地下的感觉。这些杏子们的态度看似配合，然而是否真的配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可她能怎么办呢？她也试过用官方账号安抚大家，可问题是那个号疏于打理，根本没什么粉丝啊！现在官方对杏子的影响简直小的可怜，她又没办法深入粉丝内部，她唯一能使力的也就是这些管理层了。然而人家团建工作都做完了，她想去接手胜利的果实，又岂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呢？ 　　金莹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十分的绝望了。 　　应付完了金莹，朱筱桐又登陆自己的微博小号。 　　她点开已发送私信，顿时眼睛一亮——私信有“已读”的标示，对方已经看到了她的消息！ 　　不过梁亦福并没有回复她。 　　她又打开梁亦福的微博，发现就在今天早上，梁亦福发了一条新的微博。非常短，两个字，两个感叹号。 　　Eric梁亦福：“呵！呵！” 　　从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和两个标点符号里，朱筱桐仿佛能感受到超跑小开同志那种气得吐血又无法发泄的憋屈感。看来她昨天的私信的确戳到了点上。 　　梁亦福微博底下已经有一些评论。 　　超跑俱乐部_小k：“你咋了？” 　　Eric梁亦福回复超跑俱乐部_小k：“晚上出来喝酒。” 　　模特小雁：“哥怎么啦？有什么烦心事吗？” 　　梁亦福没回复这位小模特。 　　朱筱桐去翻了一下，发现梁亦福真的已经把跟柳洋相关的微博都删了——昨晚她已经把这些微博全部截图存档过了。 　　她继续给梁亦福发私信。 　　未闻花名：“我看到你新发的微博了。你约人喝酒可以，但拜托你不要跟你的那些朋友再提起洋洋了好吗？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你说的话很快就会传到别人耳朵里。难道你真的想毁掉洋洋的幸福你才甘心吗？” 　　未闻花名：“洋洋真的很不容易！她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错误，如今终于找到了她的真爱。她亲口告诉我，遇到了对的人之后，她才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的！所以我拜托你不要再害她了，就当你来没有认识过她吧！” 　　几分钟后，梁亦福又发了一条新微博。 　　Eric梁亦福：“操！！！我去你妈的真爱！！！” 　　朱筱桐刷新了一下，发现这条微博底下已有两条回复。 　　模特小雁：“哥，你到底怎么了？我好担心啊！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Eric梁亦福回复模特小雁：“好！” 　　朱筱桐微微一笑，没有再继续进行发私信了。既然有红颜知己主动凑上来帮忙敲边鼓，那就让他们自己先好好聊聊吧。 　　☆、第七十三章 　　朱筱桐出去泡了杯茶回来, 发现李希幸在三人微信群里发了条消息。 　　李希幸：“老师明天晚上会安排我和章丽莉见面。” 　　朱筱桐稀奇地“咦”了一声。 　　朱筱桐：“哇，章丽莉！有点厉害啊！他是想给你拓展一下圈子里的人脉关系吗？” 　　章丽莉是一位着名的前辈歌手, 是被称为华语流行乐坛天后的人物。圈子里跟谢默东关系好的天王天后有不少, 朱筱桐心想，谢默东或许是想给李希幸拓展一下人脉, 人脉广了资源也多, 方便李希幸找下家。 　　左天扬：“他是给你和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牵线吧。” 　　朱筱桐：“哎？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左天扬：“你不知道？你自己去搜一下，这家倾城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跟章丽莉结婚好几年了！” 　　朱筱桐：“……” 　　她连忙上网去搜。 　　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名叫陆丰, 而章丽莉是倾城文化里大姐大级的人物。以前媒体曾经报道过陆丰和章丽莉的绯闻，不过他们俩一直都没有承认过, 所以作为吃瓜群众的朱筱桐还真不知道这里头的关系。而左天扬是圈内人, 各种八卦消息灵通, 他说这两人早已结婚多年，那想必是不会错的。 　　朱筱桐还以为谢默东是在间接地给李希幸提供帮助，没想到人家谢默东直接着呢, 上手给李希幸引荐的就是大公司的老板娘！ 　　倾城文化虽然成立的时间不是很久，但它颇有一番背景。它是由几家老牌唱片公司资源整合以后诞生出来的新公司, 公司里有不少业界大牛。而且他们还跟一些世界级的音乐公司是长期战略合作关系，所以这家公司在音乐方面的资源可以说是相当出色！ 　　毫无疑问，这家公司比守望者音乐更有前景。至于梦想音乐公司, 那简直是被甩开不知道多少条街了！如果倾城文化愿意接纳李希幸，那对于目前的李希幸来说这绝对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是远远超出预期的选择！ 　　左天扬：“谢默东出手果然靠谱啊！” 　　左天扬：“唉……说真的，我真是有点羡慕。” 　　朱筱桐：“哇，我刚才搜了一下, 发现章丽莉几首成名作都是谢默东参与创作的，她跟谢默东的关系很好啊！这次谢老师介绍你们认识，你进倾城文化很有希望啊！” 　　李希幸：“老师说，他只引荐我们认识，给我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机会，要看我自己的实力。” 　　朱筱桐：“哎？实力？什么实力？” 　　李希幸：“不知道。” 　　朱筱桐：“……” 　　左天扬：“……” 　　这个说法让朱筱桐和左天扬都颇觉疑惑。既然是谢默东攒的局，应该不会是考验李希幸为人处世的能力。那其他还有什么实力值得考验？演员可以现场试演一段，歌手是要现场试唱一段？其实一个艺人实力如何，按理说大家应该都已经有目共睹了啊…… 　　然而这么一家大公司，就算是看在谢默东的面子上，也不可能说收人就收人，普通员工进公司还得笔试面试呢！想来他们也有自己的考量吧。反正李希幸的实力，朱筱桐还是很看好的。 　　“加油吧！”朱筱桐在群里发消息，“等你的好消息！” 　　左天扬则继续他的商业风格。 　　“你提前调查一下章丽莉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喜好啊！或者问问谢默东你到时候怎么表现比较好。”左天扬叮嘱，“务必把握好这次机会！加油！” 　　===== 　　第二天晚上，李希幸收到短信下楼，谢默东的车已经停在她楼下等着了。他来接她一起去赴宴。 　　李希幸上车，坐定系好安全带：“老师。” 　　谢默东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化了个淡妆，穿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衬衫和西裤，满意地点点头，发动车子。 　　“老师，”李希幸问道，“章前辈是个什么样的人？” 　　面对这个问题，谢默东先是一愣，随即微微一哂。 　　“你跟我见面之前，”他问道，“有调查过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李希幸还真没调查过。她跟谢默东的见面是非常突兀的，虽然在那之前她已经对谢默东“死缠烂打”了很久，但由于谢默东从来没有一点要松口的意思，所以当谢默东蒙然打电话给她约她见面谈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半点心理准备。那天她一路冲到见面地点，头脑还是一片空白的，什么都没想。 　　“是不是有人给你出了什么主意？”谢默东说，“问这种问题，不像你的风格。” 　　李希幸诧异地挑了下眉头。她有点意外，谢默东比想象中的更了解她。 　　“别在意，也别紧张。”谢默东在一个红灯前停下，缓缓说道，“我看得出来，你这段时间的状态不是很好，也许是因为你遇到的事情，让你对你做人的方式产生了自我怀疑。现在的你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更拘谨、更小心。但我并不认为这是好现象。” 　　红灯秒数读完，跳转绿灯，谢默东重新发动了车子。 　　“这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有些人甜言蜜语，就可以讨别人的欢心。而有的人，不必在琐事上花费心思，也可以让别人尊重，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实力。”谢默东的车开得很稳，即使边上有人超车加塞，他也始终不急不缓地保持着自己的速度向前，“即使你遇到了一两个急功近利的人，他们让你受到了挫折，你也不要受他们的影响。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目光短浅的人，也有真正欣赏你的实力的人。” 　　“就好像当初我答应来帮你做专辑，不是因为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缠着我，而是因为，你有足够的实力，让我相信你值得。而我愿意介绍人给你认识，也不是因为你请我帮助，而是因为我想帮你。”谢默东侧头看了她一眼，“因为你值得。” 　　李希幸和谢默东已经认识一段时间了，因为工作忙碌的原因，他们除了一起工作之外，很少有私交。谢默东也从来没有对她说那么多和音乐无关的事情——这是第一次。 　　而谢默东说的每一句话，都针针见血，直中靶心！ 　　他说挫折令她自我怀疑了，是的，她真的有些迷茫了；他说她应当坚信自己，他说她是有实力的，他说他欣赏她的实力——天知道，她最想听到的真的就是这些话！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久之后，她认真地看着谢默东，道：“老师，谢谢你。” 　　车很快就开到了约定的吃饭地点。 　　谢默东把车停好，解开安全带。开车门下车之前，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李希幸的头顶。 　　此时此刻的他，俨然已经不是录音棚里那个严格肃穆的制作人了。他微微笑着，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前辈，以及，朋友。 　　“你要相信，”他说，“你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第七十四章 　　谢默东和李希幸进了包厢, 几乎是前后脚，章丽莉也来了。 　　章丽莉今年已经三十九岁了。然而女明星的年纪往往是很难在脸上看出来的, 她保养得很好, 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她的打扮很干净朴素，一头长直发, 穿着t恤牛仔, 淡淡的妆容，完全没有天后的架子。 　　她进门以后, 李希幸和谢默东都站了起来。 　　“章前辈，您好。” 　　“丽莉。” 　　章丽莉跟谢默东的关系已经很熟了, 对他点个头笑一笑就算是打招呼了。她大方地向李希幸伸出手：“希幸, 你好。” 　　李希幸忙与她握手。 　　章丽莉上下打量李希幸一番, 笑道：“经常听谢老师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本人了。” 　　其实章丽莉年纪比谢默东还大几岁。私下里他们关系好，会互相直呼姓名, 可为了表示对谢默东的尊重，她始终习惯在别人面前还是将谢默东称呼为谢老师。 　　李希幸面露诧异之色。谢默东竟会在章丽莉面前多次提起她？ 　　“多少歌手求谢老师帮忙制作一首歌, 排队都要排到十年后了。你这第一张专辑，谢老师就帮你做三首歌的编曲，还当制作人, 你以为这个待遇很寻常啊？”章丽莉故意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为了你这张专辑，谢老师可是连我这边的工作邀请都推掉了。他说一定要把他爱徒的第一张专辑做好！这话要是传出去，好多人都眼红死了！” 　　李希幸看了谢默东一眼。她不知道章丽莉这话是不是有夸张的成分在, 但至少谢默东没有提出异议的意思。 　　“坐下聊吧。”章丽莉很自然地说，“先点菜。” 　　章丽莉在圈中虽然地位很高，专业上取得的成就也高，但她一直比较低调。和老板结婚也是多年隐婚。她工作的重心一直放在音乐上，不炒作不上综艺不演戏，可以说是如今圈子里比较少见的纯歌手了。 　　李希幸最近打交道的人大都含着橄榄说话——舌头撸不直。客套来客套去，有话不直说，真正要表达的意思全藏在弦外之音里了，要没点超人的理解能力还真听不出来对方到底在说什么。然而章丽莉也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这让李希幸刚进门时的那点局促感很快就消失了。 　　章丽莉问道：“我听谢老师说，你打算和你现在的经纪公司解约？” 　　开门见山，毫无废话。 　　李希幸点头：“是的。” 　　“那你有意向要加入我们倾城文化吗？” 　　“非常想。” 　　章丽莉笑了笑：“很好。” 　　“听说你现在正在筹备新专辑，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录音已经全部完成，现在在后期制作阶段。” 　　“你如果要和我们公司签约的话，是打算带着这张专辑一起来？” 　　“是。”李希幸道，“我希望贵公司能帮我发行专辑。” 　　章丽莉点点头，表示情况自己已经基本了解了。 　　“一般情况下，我们公司是不会发行别司制作的唱片，这也是为了我们公司的品牌，以及为了保证作品的质量。但是既然你这张唱片有谢老师帮你当制作人，他也给我们试听了一些Demo，我们相信作品的质量是过关的，所以可以给你特殊待遇，帮你发行唱片。” 　　李希幸紧张地看着章丽莉。她知道重点在后面。 　　“你的基本情况谢老师已经跟我和陆丰说过了。一般来说，我们公司是不会签新人的，尤其还是官司缠身的新人。但谢老师跟我们推荐了你……” 　　李希幸以为章丽莉又要说“有谢老师推荐所以我们可以给你特殊待遇”，然而章丽莉却并没有这么说。 　　“于是我们去看了你的比赛，听了你的歌。”章丽莉含笑看着李希幸，“我和陆丰都很欣赏你的才华。” 　　李希幸愣住。她微皱的眉心瞬间就舒展开了。 　　“谢谢前辈，”她诚恳地说，“我也仰慕前辈很久了。” 　　“哈哈，不用跟我客套，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章丽莉接着道，“先不说官司的问题——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你要知道，如果我们签约，未来的好几年里我们都会是同事，是合作伙伴。所以这不是一件可以草率做决定的事情，我想你至少得拿出实力来让我们看到，你有资格成为我们公司的合作伙伴。” 　　倾城文化公司很大，业务也很多，他们有很多和别家公司合作的项目，所以艺人经纪并不是他们公司盈利的重点。这么大一家公司，旗下一共只有九位艺人。如果李希幸加入，就将成为这家公司的十分之一。倾城文化有那么多的资源，对于自己旗下的艺人，他们当然会给予很多好的资源来捧。那么他们当然也会对接纳艺人非常挑剔。不可能只因为谢默东的一句推荐和李希幸的几场比赛，就轻率地决定将她纳入麾下。 　　而章丽莉说的话，也完全能够体现出一家大公司的格局——他们将旗下艺人视为自己的合作伙伴，而不是一个可以肆意压榨的员工。 　　“前辈要我怎么做？”李希幸问道。 　　“老实说你的唱功还有可提升的空间，但没关系，你还年轻，还需要打磨。如果你能加入我们公司，我们会帮助你学习和提升。真正让我欣赏你的地方，是你的创作才华。”章丽莉道，“你在比赛里唱的几首歌都是你自己作词作曲的，说真的，非常有灵气！但这毕竟都是你参加比赛以前写的歌，我不能确定这些是不是你昙花一现的水平，或者说，这就是你才华的巅峰了。” 　　“正好我现在也在筹备我的下一张唱片，顺利的话明年上半年发行。我想邀请你为我写一首歌，如果能够让我满意，我会把它收录进我的新专辑里。如果不能让我满意，那很抱歉，其他的事情也需要从长计议。” 　　李希幸一怔。她没想到章丽莉会开出这样的条件。 　　要知道如果她写的歌真的被章丽莉采纳了，先不说签约的事情，这机会对于后辈来说就已经是一种提携了。像章丽莉这种级别的歌手，她唱片的受众和销量是很有保证的。大家拿到唱片一看，哎，这首歌是李希幸写的？这对于李希幸的知名度和逼格无疑是一种提升。 　　可问题是，创作这个东西是要讲灵感讲状态的。状态好灵感强的时候，一天写一首歌都不是问题。状态差没灵感的时候，一年都拿不出一首好作品来。章丽莉的新专辑既然已经在筹备中了，那给她的时间绝不会很宽裕！ 　　果不其然，章丽莉道：“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拿出一首让我满意的歌。如果你不确定我的口味，那你可以多写几首，反正只要最后有一首歌可以让我满意，那么发行你的专辑、跟我们公司签约、以及摆平你上一家公司的官司，这些你就全都不用担心了。” 　　李希幸皱眉。 　　一个月，这时间真的是非常仓促了！要她一个月写几首歌出来，这不难。写要她一个月写一首绝对能让章丽莉满意的歌，别说是她，就是谢默东，或者圈中大佬们，也没有一个敢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一定能做到的！ 　　但这个时间又确实不能再长了。且不说章丽莉新专辑的制作周期摆在那里，就是她自己的专辑，她想要尽快发行，也没有多少时间来给她拖延。她必须尽快拿下倾城文化的合同，让倾城文化赶紧安排各种发行事宜，要不然她也赶不上好的发片档期了！ 　　片刻后，李希幸咬咬牙，道：“好！” 　　章丽莉掏出手机，和李希幸交换了自己的私人联络方式。 　　“有什么疑问你可以直接跟我联系，你写完了作品也可以直接发给我听。”她笑道，“那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从头到尾，谢默东始终安静地坐在一旁，没有任何帮腔助势的意思。他完全遵守了自己事前对李希幸说的“我只是给你提供机会，能不能把握住机会要看你自己”的话。 　　当听到李希幸一口答应下章丽莉的要求时，他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认可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高山仰止地喝自己的茶去了。 　　晚上，李希幸离开饭店，回到自己的家中，拿出手机一看，有经纪人孙明月发来的一系列通告安排。 　　之前梦想音乐公司给李希幸安排通告，是因为要配合她的新专辑造势。但最近因为新专辑被推迟了，所以来自公司方面的优惠政策也被取消了。可是最近孙明月又从营销市场部那里接到了不少新的工作机会给李希幸，这就完全是李希幸自己，或者说是杏子们的能耐了。 　　要知道公司给艺人接活儿，有些工作是经纪人或者公司领导可以决定让哪位艺人去上的。比如说双方是战略合作伙伴，我给你提供优惠和资源，你也得给我一些机会让我捧我想捧的人；又或者有一些捆绑的工作，比如对方邀请了公司的一哥一姐去参加活动，公司说一哥一姐可以给你但我还得搭几个小艺人。这时候搭的是谁对方往往无所谓，公司也就想塞谁就把谁塞过去了。 　　但是有一些工作，就不是公司想派谁去就派谁去的了。出钱的那方自己也要挑。挑人的依据撇去一些主观因素之外，往往是大数据分析之后得出的结果。这时候他们自己把邀请名单丢给经纪公司的营销市场部，营销市场部再把名单转给经纪人，经纪人也不用忙活别的了，直接通知自己手下的艺人去参加活动就行了。 　　就譬如说，最近某家着名的KTV十五周年庆，要搞一系列大型线下活动给自己的品牌宣传造势，所以就找到梦想音乐公司的营销市场部，问他们要一批艺人到各大城市的旗舰店参加商演和宣传活动。这批艺人想要谁，他们公司自己分析了一下各种网络数据以后，拿了来一张邀请名单来——李希幸就在此邀请名单之中！ 　　由于朱筱桐把杏子群体打点得很好，原本该下降的各项数据稳步回升，导致李希幸渐渐甩开了公司里原本同一层次的选手们，成了各种商演活动邀请中的热门人选。连孙明月都在考虑要不要提升一下她的出场费了。 　　然而李希幸收到短信之后看了一眼，很冷淡地回复了两个字—— 　　“不去。” 　　片刻后，孙明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我刚才发给你的那几个通告和商演，哪个你不想去？你跟我说一下，我来安排。” 　　“一个都不去。” 　　“……” 　　“希幸啊，”孙明月语重心长，“你不会还在因为专辑的事情跟公司闹脾气吧？你可别犯傻。专辑的事情已经没有办法了，你现在不工作，公司才不会有什么损失。公司里上百个艺人呢，你不去大有别人去，真正损失的人是你自己！” 　　“我生病了。” 　　“哎？”孙明月惊道，“严重吗？” 　　“很严重，头疼的什么都做不了。” 　　“这么严重？！那你要去医院好好看看啊，别落下什么病根子！”孙明月无奈道，“好吧好吧，那这礼拜就先不给你安排工作，你赶紧把身体养好，缺什么你就跟我说。早点休息吧。” 　　李希幸挂了电话以后，立刻来到琴房，支好空白乐谱，抱起自己的宝贝吉他。 　　一个月的时间，闭关奋战开始！ 　　☆、第七十五章 　　朱筱桐又登陆小号看了一下, Eric梁亦福虽然始终没有回复她的私信，但他发的那两条怨气满满的微博底下已经有很多评论了。 　　超跑俱乐部_陆清：“Eric咋了啊？” 　　Eric_梁亦福：“遇到傻逼了！” 　　超跑俱乐部_陆清：“谁啊？怎么你了？有事儿跟哥几个说啊！” 　　Eric_梁亦福：“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一起出来喝酒的时候说。” 　　超跑俱乐部_Jack杨：“真爱？是之前那个不？早跟你说了别相信那种小明星说的话, 就你犯傻！这种人逮着每一个有钱人都说是真爱！其实就是在钓凯子呢！” 　　Eric_梁亦福：“是，我早没听你的。现在真他妈开眼了！” 　　模特小雁：“哥别生气了, 那个女人太过分了, 她的真面目早晚会被人看穿的！” 　　Eric_梁亦福：“不生气，我根本没空理她！” 　　我是洋洋的豆沙包：“你在说谁？？？” 　　Eric_梁亦福回复我是洋洋的豆沙包：“关你屁事！拉黑不送！” 　　朱筱桐看着这些对话, 笑着摇了摇头。 　　梁亦福虽然没正面跟她争辩，估计人一富二代也觉得私信里和一个不知身份的家伙吵架挺丢份的。可虽然他不正面回应, 他发的微博, 他回复自己朋友的话, 不都是对她的一种回应吗？他明知道她这个“柳洋的好朋友”在看他的微博，在翻他的评论，他故意用态度来表达——这是老子自己的微博, 老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而这些对话，也让朱筱桐确定, 她脑补的故事已经十分接近真相了。 　　她并不担心梁亦福会去和柳洋对质，从而拆穿她这个“柳洋好友”的身份。假使柳洋聪明点，这种时候就不应该再和前男友有任何的联系。真联系上了, 柳洋说不认识这么个人，梁亦福就信？自己可是字字泣血地站在柳洋的立场上帮她说话呢！而且自己说的话也基本都是事实啊！ 　　就在这个时候，朱筱桐发现有一个新粉丝的提醒，点进去一看, 乐了！ 　　她的粉丝列表里，多了一位万粉黄v的认证号，名字是——模特小雁！ 　　这下事情可越来越有趣了！ 　　朱筱桐没有再去私信Eric梁亦福，而是回到主页上，用小号发了一条新微博。 　　“可恶的老女人，他都已经不爱你了，你为什么还死缠着他不放？拿孩子来捆绑男人真是太不要脸了！他以前会跟你这样的女人结婚是因为他那时候没得选。现在他这么优秀，也找到了真爱，你真觉得你还配得上他吗？拜托给女人争点气，赶紧放手吧！真是心疼洋洋碰到这种事情！一起加油吧，我们一定都能得到真爱的！” 　　微博刚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有新留言了。 　　模特小雁：“天呐，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才真的给女人丢脸！” 　　过数分钟，又有数条新留言提示。 　　超跑俱乐部_小K：“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真是我今年看过最好笑的笑话！” 　　超跑俱乐部_Jack杨：“卧槽，真够不要脸的！杨平他老婆好歹在杨平那傻逼屁都没有的时候跟了他。柳洋算是个什么东西？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别他妈以为世界上的男人都是傻逼！想玩？我保你们怎么被玩死的都不知道！” 　　超跑俱乐部_陆清：“别理上面那个家伙。小妹妹，你这是小号吧？我觉得你特有趣，想跟你交朋友。你大号叫啥？你是模特吗？有空一起出来玩，哥开车带你去兜风！没准哥就是你的真爱哟[笑]” 　　娱乐圈其实就那么点儿大，这些超跑俱乐部的公子哥儿们，各种八卦消息保不齐比左天扬还灵通。柳洋和杨平的事儿，杨平在离婚的事儿，他们肯定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 　　好戏已经开场了，现在该怎么办？那当然是添柴加薪，让戏演的更火热一点咯！ 　　朱筱桐运指如飞地敲击键盘，一一回复小模特和诸位超跑俱乐部的公子哥们。 　　回复模特小雁：“你凭什么骂人！你就是嫉妒洋洋跟梁亦福好过，你嫉妒她比你更受男人欢迎！” 　　回复超跑俱乐部_小K：“笑话？哪里好笑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回复超跑俱乐部_Jack杨：“你是苏姗姗的朋友吗？这么帮她说话！”——苏姗姗，那位正在和杨平打离婚官司的发妻的名字。 　　至于陆清这种摆明过来瞎搅合的，她就不回复了。 　　朱筱桐可以想象这票人私下里肯定有个微信群，没准群里还加了点小模特小演员啥的，此刻这个群应该正吐槽她这个奇葩吐槽的不亦乐乎。虽然跑来给她留言的就那么几个，想来还有一帮人正在暗中看热闹，或者即将到达战场。 　　在已经赶来的几位超跑小开里面，小K是个纯粹看戏的，陆清是个玩世不恭的，而Jack杨则是脾气最暴的火药桶。 　　在她分别回复之后，战斗力最强的火药桶同志继续跟她掐了下去。 　　超跑俱乐部_Jack杨回复未闻花名：“你说别人是老女人，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有胆子出来亮亮相！让大家欣赏欣赏你的整容脸和硅胶胸！你们还真把男人都当凯子了？别傻了，你们在男人眼里也就是野鸡而已！” 　　这位Jack杨同志不知道经历过什么。他情绪一上头，妄图把争论拐到“外围女和凯子”这个点上，然而朱筱桐死守自己的战场，再次把话题扯回“杨平”和“老女人”上。 　　未闻花名回复超跑俱乐部_Jack杨：“我哪有说错？她自己连男人都看不住，还找一帮人来骂人，太不要脸了吧！” 　　超跑俱乐部_Jack杨回复未闻花名：“我去你大爷的！谁还能比你们不要脸？我告诉你，你真的把老子惹毛了！你们讨厌老女人是吧？我还真就准备帮帮那个老女人了！” 　　未闻花名回复超跑俱乐部_Jack杨：“你想干嘛？想帮她破坏洋洋的感情？你别做梦了！洋洋和杨平是真爱，谁也别想拆散！” 　　超跑俱乐部_Jack杨回复未闻花名：“你这么捧柳洋臭脚，是不是指着她给你介绍凯子啊？你俩都别想了！什么狗屁真爱，就是把当初骗Eric那套现在又拿来骗别的男人了！我告诉你，Eric这聊天记录可都还留着呢，你猜猜杨平看到了会不会觉得特眼熟？” 　　电脑前的朱筱桐在看到这条回复之后，情不自禁地笑了——她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句话！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虽然已经在呼喊着发啊发啊你们倒是快点发啊！然而做戏还是要做足全套的，这时候如果再正面硬肛，实在有点不合常理，很容易被人看出是黑装粉了。 　　于是她果断删掉了刚发的那条微博，并给Eric梁亦福发私信认怂。 　　未闻花名；“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不要把和洋洋聊天记录拿出来给别人，不要破坏洋洋现在的感情，不然洋洋会杀了我的！求你了！” 　　发完私信，打开另一个浏览器，登陆又一个微博小号。点进模特小雁的微博，点开一张最新的自拍，评论。 　　霜糖蛋糕：“你长得也就一般般，凭什么能当模特！” 　　又点进超跑俱乐部_Jack杨的微博，选了一条晒车的微博，评论。 　　霜糖蛋糕：“炫什么富啊，谁知道你的钱来路干净不干净！” 　　评论以后，她并不在乎对方会怎么回复她，直接退出了微博。煽风点火到了这个程度，她的戏份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接下来她就要变身观众，坐等看戏了。 　　☆、第七十六章 　　一整个上午, 金莹都满腹郁闷。 　　严格来说，并不是从今天上午开始, 而是自从她加入了杏子的管理群以后, 她每天都非常地憋屈。 　　要知道她是一个上班族，她加粉丝群是为了工作, 用的QQ也是个工作号, 所以有什么事情自然都是上班时间说的。 　　她经常一大清早就在群里说话，结果甭管她怎么呼唤, 一上午没人理她。中午才有人上线，简单应和她两句就又消失了。晚上她下班以后, 群里才开始热闹起来, 以至于她有时候为了干点什么事儿, 不得不被迫加班。 　　这些人是不是故意排挤她？人家说，不是啊！群里有些人是大学生，大学生整天熬夜, 早上起不来，就是睡到中午才醒嘛！至于上班族, 人家要上班呀，上班时间整天盯着Q群聊天不好吧？当粉丝只是个消遣，又不是职业, 你又不发工资给我们，你对我们有什么要求？ 　　最初加粉丝群的时候她有一种错觉，以为她自己是经纪公司派下来的钦差大臣，这些粉丝们就会巴着她。但是这种错觉在被人晾了两三次以后很快就破灭了, 杏子们用行动让她清醒——人家一点都没稀罕她！ 　　可不管别人稀罕不稀罕，她还是得完成工作啊！完不成领导布置的任务，拿不到奖金，还要挨领导的骂啊！她还得想办法把粉头们拉拢过来，让粉头们肯乖乖听她的话。因此她不得不放下自己最初架子，想办法跟粉头们打好关系。 　　隔着网络，想要搞好关系，方法也就只能是聊天了。 　　每次只要她提起李希幸，讲讲李希幸平时的一些小八卦小故事，群里的人马上就会热情起来，追着她问爱豆的事情。可问题是，李希幸是个很低调的人，而且她作为经纪人助理，跟李希幸接触的机会根本就不多，就算加上道听途说的也就那么点料，没多久就讲完了！而且就算拿李希幸的小料来吸引大家，她还得想办法避开音乐这个话题，不然一提到李希幸的歌大家马上就会把话题引到新专辑上，她又没法给杏子们解释新专辑被延后这个事情。于是她再一避开音乐这个话题，那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每次好容易稍微得到一点关注，聊完了大家就又该干嘛干嘛去了。 　　她也试过加入大家的闲聊，可问题是，她一个上班族，晚上六点就下班了。可群里真正热闹起来的时间往往是在晚上七八点吃完晚饭以后。她都是每天早上一开群发现大家又闲聊了几页。除非她天天晚上自觉自愿加班，要不然跟有时差的人真的是没办法交朋友啊！ 　　今天的一大清早，她又在群里群里发了消息。 　　霍格沃兹的莹子：【@全体成员，话说大家帮忙转一下这条微博啊，有跟李希幸相关的内容！到你们的后援会群里发一下，让有微博的人都转发评论点个赞！】 　　——她说这条微博跟李希幸有关系，然而事实是，这条微博梦想音乐公司的官V发的一条广告，内容跟《超级声音》品牌授权有关，跟艺人们根本没什么关系。非要说跟李希幸有关，那就是官博在评论区里@了包括李希幸在内的一众艺人，希望他们帮忙转发。然而李希幸最近正在闭关呢，压根没上微博，所以也没有转发。 　　她早上八点发在群里的消息，十点还无人回应，于是她又发了一遍。 　　霍格沃兹的莹子：【有人在吗？】 　　没有。 　　十一点半。 　　霍格沃兹的莹子：【@全体成员】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刚起床……先去食堂吃饭，回来再看。】 　　北京会长-妞爷：【已转。】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转了。】 　　朱筱桐顺手丢上一张几百粉的微博号冷冰冰地“转发微博”的截图。 　　群里再度归于沉寂…… 　　金莹这个郁闷啊！这几个压根没什么微博粉丝的人帮她转发微博有什么意义啊！她需要的是这些粉头们发挥自己真正的能量，把粉丝们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啊！ 　　霍格沃兹的莹子：【你们倒是去后援会群里组织一下啊！】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好的。】 　　北京会长-妞爷：【好的。】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好的。】 　　霍格沃兹的莹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她布置下去什么任务，大家的态度都是合作的，至于怎么合作，合作的效果怎么样，那就天知道了。如果真的是对李希幸有好处的，比如给李希幸投票之类的，她丢个地址，杏子这个群体的组织度瞬间就显示出来了。可如果是跟李希幸没什么关系的，甚至是为了公司的利益有损李希幸的利益的事，那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然而问题是，不管她说什么，每一次杏子们的态度都是配合的，以至于她经常怀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毕竟如果杏子们肯合作，省了她不少力气，她懒得再去另外想辙儿。结果人家不管嘴上怎么说，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等她发现行不通，再要想什么后手的时候，都已经晚了。 　　其实金莹不知道的是，管理群里冷清，可另一个小火炉群可一直跟火炉一样热闹着呢！早上八九点，她发了消息以后，小火炉群里已经有早起的人们在讨论了。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话说金莹发的那条微博，我们要组织人帮忙转发点赞吗？】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随意吧。这个微博跟幸幸其实没啥关系。大家愿意的话就转，不愿意也无所谓的。】 　　既然跟李希幸没啥关系，谁还愿意费这个事去给他人做嫁衣啊！要是说金莹特别讨人喜欢跟李希幸的关系特别好，就当帮她个忙大家也出点力了。可金莹讨人嫌还来不及呢，谁吃饱了撑的管闲事呢？ 　　要知道，如果是李希幸给什么品牌做了广告代言，那粉丝们肯定是会努力要操热度的。但像这种公司自己的广告，大家热情地去帮了忙，也没什么好处，公司不可能因此就给李希幸什么资源；而视置之不理，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公司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记恨哪个艺人啊！甚至除了管理官V的员工之外，根本没人会知道帮转点赞的都是些什么人，顶多也就看一个转发点赞数。 　　所以这个事情的本质，其实是金莹想要利用杏子们做免费劳动力。如果能把热度搞上去了，她本人还是有收获的，至少可以在领导和同事面前吹吹自己的功绩，而不是每天忙来忙去结果什么都没干成…… 　　可惜结果并不如她的意。 　　午休时间，金莹郁闷地走出办公室，去吃午饭。 　　她路过会议室，只见空旷的会议室里有个女人坐着，垂头丧气的，像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不顺利的事。 　　金莹想看看这是哪个部门的同事，结果定睛一看，颇为吃惊——会议室里孤身一人作者的，不是柳洋是谁？！ 　　柳洋打从跟了杨平以后，走哪儿都一群助理保姆跟着，骄傲的不得了，架子俨然跟公司里的一哥一姐差不多了。极难得的，竟能看到她一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 　　金莹满心好奇，忍不住扒在会议室门口多看了几眼。柳洋似乎感受到了别人的目光，抬起头，冷冰冰瞪过来！ 　　金莹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快步走开了。 　　今天的柳洋，着实很郁闷。 　　一大早，苏姗姗来梦想音乐公司找杨平，跟也来公司的柳洋正巧撞了个正着！ 　　目前杨平和苏姗姗的离婚官司还没走完，所以名义上杨平和苏姗姗还是夫妻。正宫和小三见面，分外眼红。 　　然而柳洋一见苏姗姗，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亲亲热热地叫道：“苏大姐，您来找杨总啊？他在办公室呢！” 　　像柳洋这样的人，平时甩脸色摆架子那都是摆给无关紧要的人看的。真碰上敌人了，她反而又变得很亲热友善了。要知道，倘若大家光明正大地撕一番，估计苏姗姗的心里还好受点。可柳洋一副苏姗姗压根不配被她当成敌人的样子，才真的能把人气吐血！ 　　苏姗姗狠狠瞪了她一眼，却没像以前一样冷冰冰地骂她几句“不要脸”之类的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苏姗姗反而也一反常态地对她展开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就撇下她进公司找杨平去了。 　　柳洋还真没怎么在意遇上苏姗姗这件事。她跟杨平走到这一步，苏姗姗有什么能耐她早见识过了，她的笑容不是在打心理战，那是真的不把苏姗姗放在眼里。于是她也进公司找经纪人商谈工作去了。 　　等到中午，柳洋去找杨平一起吃饭，在杨平办公室门口等着，不一会儿苏姗姗就从杨平办公室里出来了。 　　苏姗姗跟早上进公司时的状态完全不同了，整个人神采奕奕，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她迎面碰上柳洋，还没等柳洋跟她打招呼呢，她破天荒主动对着柳洋盈盈一笑：“中午好啊。” 　　柳洋一愣。 　　苏姗姗也不管她什么反应，嗤笑了一声，昂着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又片刻，杨平从办公室里出来。 　　柳洋笑眯眯地迎上前，想勾杨平的胳膊：“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杨平的袖子，就被杨平一个侧身让开了。 　　柳洋怔在当场。 　　往日杨平看她的眼神总是温柔宠溺的，可今天，他脸上带着警惕的表情，眼神竟然很陌生！ 　　柳洋茫然地睁大眼睛：“……杨总？” 　　“我还有事。”杨平冷冷道，“你自己吃吧！” 　　说完之后，就丢下一脸震惊的柳洋快步离开了。 　　苏姗姗那什么态度对她，柳洋不在意。可杨平的态度，她就不可能不在意了。她根本没心情去吃午饭，就一个人跑到会议室里坐着想心事。 　　可她左想右想也想不通。苏姗姗手里有什么牌要打早打了，现在都到了这个份上了，离婚官司都在走流程了，她到底又是想出了什么主意，竟能让杨平对她忽然冷淡了下来呢…… 　　☆、第七十七章 　　下午, 金莹在杏子的管理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霍格沃兹的莹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霍格沃兹的莹子：【有人没有？跟你们分享一则八卦啊！】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群里的人格外的有热情。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谁的八卦啊！跟幸幸有关吗？】 　　这个问题让金莹略略思考了一下。要说没关系吧, 那也不是完全没关系, 毕竟李希幸发片的档期被人抢了，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但这些话她就不能跟杏子们说了。 　　霍格沃兹的莹子：【跟希幸没什么关系啦, 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同事的八卦。】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什么同事？什么八卦呀？】 　　霍格沃兹的莹子：【我们公司有一个女同事, 她做了我们公司某个领导的小三。领导为了她闹得都要离婚了。今天早上，这位领导的夫人来我们公司了！】 　　北京会长-妞爷；【。】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然后呢？】 　　四川会长-黑白：【求继续！】 　　果然, 人人都有八卦心态，瞬间群里所有潜水的人都被炸出来了！ 　　金莹幸灾乐祸地群里继续发消息。 　　霍格沃兹的莹子：【领导刚跟小三好上的时候, 正宫夫人貌似也闹过几次, 但都没什么用, 我们领导很坚决，为了小三一定要离，听说找到了真爱什么的。但是今天早上, 夫人来了一趟以后，领导对小三的态度突然就不一样了！中午小三找领导一起去吃饭, 结果被领导拒绝了！还是当着正宫夫人和几个同事的面拒绝的！哈哈哈哈哈哈！】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正宫夫人跟你们领导说了啥？】 　　霍格沃兹的莹子：【不知道啊，关起门来说的。反正说完出来，领导脸色都不对了！刚才领导路过我们办公室, 那脸还是黑的！小三已经提前回家去了！】 　　霍格沃兹的莹子：【太劲爆了，我们全公司上下都在讨论这件事呢，大家都想知道正宫夫人说啥了，小三是不是好日子到头了哈哈哈哈！】 　　四川会长-黑白：【喜大普奔！】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这个女同事是艺人吗？还是普通员工？】 　　霍格沃兹的莹子：【不是艺人, 就普通员工啦，你们不要瞎猜。】 　　金莹不光在杏子群里聊八卦，同时还开着好几个群发八卦。在她关系比较好的朋友群里，她就没有这么隐晦了，直接就把当事人的名字都说了出来。 　　霍格沃兹的莹子：【哈哈哈哈哈哈哈柳洋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霍格沃兹的莹子：【你们没有看到今天杨平那个脸色，不知道他老婆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是不是柳洋给他戴绿帽了？反正我看到柳洋离开公司的时候还一脸懵逼，她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哈哈哈哈哈哈！】 　　在娱乐圈，有的是无中生有的绯闻和添油加醋的八卦，而几乎没有秘密。且不说明星自己嘴牢不牢，要知道明星每天接触多少工作人员，有自己的团队，有整个公司的员工，有合作方。基本上会进这个行业工作的人，那就没有几个是内向话少的，相反，有很多人正是因为喜欢八卦才会找到这种工作！ 　　除非有些事情本身的影响力就不大，可八卦性不高，而且明星跟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关系比较好，那大家还是有可能为了维护明星的形象把嘴闭闭牢的。如果明星本身做人就做得不好，把身边的工作人员给得罪了，那可能连你拉屎臭、上完厕所不洗手这种事情都要被人拿出去说。而像一些本身就很较劲爆的消息，知道的人又多，那就不管明星本人会不会做人了，烧香拜佛都不可能指望守住消息！ 　　此时此刻，不止金莹，梦想音乐公司里好多员工都偷偷地电脑、手机上给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们发布关于柳洋和杨平的八卦。要知道公司里还真没几个人喜欢柳洋的，且不说跟她有没有私交，就是完全不熟的人，听说了她跟杨平的事，也早就等着看她的笑话了。杨平瞪她一眼都能被大家猜好久！ 　　要不是怕被人发现，金莹简直有冲动披上马甲去娱乐论坛上直播今天的事情。不过这种明星经纪公司对自己的员工都是有规定的，肯定不允许大家随随便便去网上爆料，泄露艺人的隐私和感情状况。为了公司的形象，也为了自己的工作，金莹只能在好几个友人群里过过自己的八卦瘾。而她之所以在杏子群也说了这事儿，一来是她有吐槽的欲望，二来是她也想靠着八卦跟大家拉拉关系。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求后续！】 　　霍格沃兹的莹子：【暂时没有后续了，女同事回家去了。明后天要是有什么新进展，我来跟你们说！】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期待！搬小椅子坐等！】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想听！我爱八卦！】 　　霍格沃兹的莹子：【跟你们讲八卦没问题啊。我早上发的那条微博你们倒是帮忙找人转发点赞啊！】 　　看在八卦的面子上，几位会长们就到群里丢了一下地址，让大家愿意转就转，不愿意也随意。很快，一些比较善良的杏子们陆陆续续来帮忙贡献了热度。 　　金莹之所以敢在杏子群里说，因为她以为柳洋和杨平的事情粉丝们都不清楚。毕竟这种事情媒体是不可能去报道的——公司里的公关部不是吃白饭的啊！吃瓜群众们的消息来源主要还是依赖媒体。她说是个普通女同事，就觉得大家估计真就以为是个普通女同事了。 　　——杏子群里的其他人有没有猜到始末不好说，但当金莹讲出八卦的第一句的时候，朱筱桐就已经知道她说的是柳洋没跑了！ 　　果不其然，她登上自己的微博小号一看，收到了好几条私信的提醒。她连忙拉上去按照顺序看。 　　有几条是昨晚收到的的。 　　超跑俱乐部_Jack杨：“傻X，你以为换个号我就不知道你是谁？这事儿没这么容易完！等着吧，老子说到做到！” 　　模特小雁：“你以为Eric哥还会被柳洋这种女人骗吗？柳洋是个什么样的人，哥哥已经很清楚了！” 　　还有今天上午收到的。 　　超跑俱乐部_Jack杨：“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超跑俱乐部_Jack杨：“傻眼了吧？你是不是还没告诉你的好闺蜜你干了什么好事？我已经听说柳洋今天离开公司的时候还是懵的呢！” 　　超跑俱乐部_Jack杨：“呵呵，我可什么都知道！” 　　朱筱桐扑哧一下笑出来，心里默默给这为什么都知道的Jack杨点了个赞。 　　金莹正跟人聊着八卦呢，忽然收到公司内部消息，提醒大家半小时后到会议室开大会，杨平也会参加这个大会。 　　部门的同事们几乎同时收到了这条消息，不约而同地往杨平办公室看了一眼，心里默默给自己和同事们点了根蜡烛——过会儿可不要不愤怒的副总给迁怒了才好。 　　此时此刻，办公室里的杨平的确正在大发脾气。 　　今天早上苏姗姗来找他，一开口就说要跟他聊聊柳洋的事情。杨平当时一点没好气地打断了她，让她别说废话。 　　该说的该吵的以前苏姗姗早就跟他吵过了。没用，越吵越惹人烦。有一回苏姗姗严词厉色地说让他好好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年轻美貌的女明星怎么可能会真心看上他的时候，他冷笑一声，回道：你看不起我，以为别的女人也都跟你一样有眼无珠？行了，咱俩到底夫妻这么多年，何必讲那么难听的话呢？ 　　然而这一次，他驳回了苏姗姗的话，苏姗姗并没有如往常那样顽固地跟他讲他根本不认可的狗屁道理，而是把手机往他面前一放，让他自己看。 　　——那是几张柳洋和梁亦福的聊天截图。 　　杨平很是不以为然。说实话，在这行里混的人，不说男女关系有多混乱，但至少几乎没几个人还有人会去指望一辈子身心唯一的。柳洋有前男友，有几个前男友，杨平压根就不在乎，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关于前任的事情，他们茶余饭后都可以拿来当做谈资。而且柳洋说起前任时的态度，其实让他非常高兴。 　　然而当杨平看了第一张图以后，他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曾经的我很幼稚也很傻，遇到过错误的人，受过伤，也怀疑过爱情的存在。可是直到我遇到你，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爱情存在。我喜欢你用宽厚的手掌握住我的手，那是我从未感受过的温暖；我喜欢你工作时的样子，我为你着迷；我喜欢你抱着我，让我融化在你的怀里。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真正爱一个人的是这样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感谢老天让我遇到你！” 　　——他也从柳洋嘴里听到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这他妈，是复制黏贴的吗？！ 　　☆、第七十八章 　　在跟章丽莉吃过饭后的第四天, 李希幸在三人群里发了一段一分半分钟的demo。这是她花了三天的时间写出来的第一首歌，目前还只是一段纯音乐, 没有填词。 　　以前李希幸有什么新作品, 都第一时间找朱筱桐听。现在闺蜜组多了一个左天扬。 　　片刻后，听完的两人就在群里给了评价。 　　朱筱桐：“蛮好听的。” 　　左天扬：“感觉一般。” 　　左天扬比较毒舌, 所以他的评价往往会偏低。朱筱桐也不是在客套, 她确实觉得好听，只不过这个好听的程度不高, 所以她的语气也很平淡。 　　这个评价让李希幸烦躁地摇头叹气。 　　她退出群聊，打开和谢默东的对话, 想将这段demo也传给他听听。然而她犹豫了一会儿, 最终还是退出了对话。至于直接发给章丽莉？那就更别提了。虽然章丽莉说过她有成果了可以直接给她, 但在确定自己的作品拿的出手之前，她并不想用不成熟的作品拉低章丽莉对她的评价。 　　她锁了手机，将手机丢到一旁, 支起空白乐谱，继续。 　　又过三天, 李希幸在群里发了第二首demo。 　　左天扬：“……” 　　左天扬：“具体说不上来。你这歌要是给我写的我肯定不挑。但是给章丽莉的，我觉得还是缺了点什么。” 　　朱筱桐：“是不是因为录音的设备比较简陋？填上歌词效果会不会更好一点？” 　　李希幸自己在家创作，写完了谱子自己弹琴自己录音, 当然比专业录音棚录音以后又经过后期制作的歌曲的效果要差很多。 　　——然而她最早给朱筱桐发歌听的时候，也都是她自弹自唱的，得到的评价可不是现在这样的！一首歌的旋律是否好听，其实不怎么受到音质的影响。 　　李希幸叹出她这几天以来叹的第N口气。 　　李希幸：“我继续。” 　　朱筱桐：“不用心急, 你这三天就能写一首歌，一个月你好歹能写七八首了，总有一首满意的！” 　　左天扬：“找谢默东给你点建议？” 　　李希幸没回复，把手机放到一旁，抱起吉他随意拨弦，试图寻找感觉。 　　如果有需要的话，她当然会去找谢默东帮忙的。毕竟这是一件对她影响非常深远的人生大事，不是她可以随随便便解决的小麻烦。问题是，就算请谢默东帮忙，也只能是锦上添花，她得先把锦给做出来才行。 　　到了第十天，李希幸写出了第三首歌。这次都没录音，她自己照着谱子来回反复弹了数遍，自己放弃了。 　　放下琴休息的时候，她收到了几条群聊的消息。 　　朱筱桐：“晚上一起吃饭吧？” 　　左天扬：“行，我今晚有空。” 　　朱筱桐：“不吃火锅。也不去你家。” 　　左天扬：“……” 　　左天扬：“有本事以后你都别来吃！” 　　朱筱桐：“你们有什么想吃的不？” 　　李希幸想了想，在群里回复。 　　李希幸：“我家附近新开了一家西班牙餐厅，之前点外卖尝过，挺好吃的。” 　　朱筱桐：“那我们来你家，吃外卖！” 　　李希幸：“好。” 　　李希幸和左天扬毕竟都是公众人物，平时下馆子，得尽量选有包厢的大餐厅，不然吃顿饭也不安生。有时候明星也想尝尝新馆子和小馆子，那怎么办呢？外卖服务就能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了。 　　晚上七点多，朱筱桐和左天扬来到李希幸的住处。 　　李希幸卖了房子以后租了个两室两厅，两人一进门先看到的是被改造成了琴房的客厅，大厅里放着钢琴、吉他等乐器，没有餐桌，只有沙发和茶几。 　　而两间房间，一间是卧室，一间是工作间。工作间里放着电脑和录音设备，地上整齐码放着许多乐谱。 　　左天扬不敢乱动，探出头打量地上的乐谱。 　　李希幸说：“这都是一些灵感片段。” 　　就跟写作时候会先想出很多梗和情节片段来一样，想出精彩的梗不难，可是把它转化成一篇精彩的文就有难度了。 　　“还没写出来啊？”左天扬问道。 　　李希幸摇头，心情不佳地抓了把头发。 　　“先叫外卖吧。”朱筱桐说，“边吃边聊嘛。” 　　李希幸家没有餐桌，所以三个人只能围坐在茶几边上。好在谁也不挑剔——左天扬虽然现在已经是身价颇高的老板了，可他当年没少在凌乱肮脏的剧组里捧着盒饭吃。挑剔只是为了装逼而已，对着没什么必要装的人，自然也就没什么必要挑了。 　　“你写得怎么样啦？”朱筱桐问道。 　　“不顺利。”李希幸老老实实坦言，“我没给章丽莉那种风格的歌手写过歌。” 　　李希幸以前自己玩音乐的时候给朋友写过歌，但是她的绝大多数作品都是给她自己写的。现在要考虑章丽莉的风格，就不那么得心应手了。 　　“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啊？”朱筱桐问道，“你这十几天没出过门了吧？” 　　李希幸把手指插进浓密的长发里，下巴搁在桌上，发呆。 　　的确，她已经闭关很多天了。然而一直找不到状态。 　　有些人在一个高强度压力工作环境下会爆发出惊人的创造力，而有些人则需要相对闲适轻松的环境才能创作出东西。李希幸也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了。 　　就在此时，李希幸的手机响了。她拿起一看，是孙明月打来的。 　　“你的病养得怎么样了？”接了电话以后，孙明月问道。 　　这段时间里孙明月每隔两三天就打电话或发消息来问一下李希幸的情况，但李希幸一直称自己的病还没有好。 　　“你还没有好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这周末海南有个活动，出场费给的还蛮高的。下周三杭州也有场商演。最近放暑假了，活动很多，你这两个月勤快一点多跑跑演出，你卖房的钱都赚回来了！别懒在家里啦……” 　　李希幸切换了公放模式，孙明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朱筱桐和左天扬都听到了。 　　左天扬用口型说了几个字，然后又用手指指指脸，做了一些指示的动作。李希幸看懂了他的意思，对着电话道：“前两天的病好了，但是我最近药物过敏，脸上发了很多东西，不能见人。” 　　孙明月：“……” 　　李希幸这人一向比较直，从来不骗人，所以当初她说她病了，孙明月没怎么怀疑就相信了。可现在病了这么久了，一病接一病，难免让人有点起疑了。 　　这时候左天扬站了起来，在房间里发出一些脚步声，然后捏着嗓子模仿护士的语气叫道：“504号朱筱桐，请到皮肤科03号诊室候诊！” 　　“……”孙明月道，“你现在在医院？” 　　“嗯。” 　　“我听你那边挺安静的，是私立医院吧？”孙明月道，“防护工作做做好，不要被人拍到了。这种事情被人拍照曝光太影响你的形象了。” 　　“嗯。快轮到我了。” 　　“好吧，那你先看病吧，赶紧治好。别的毛病也都算了，皮肤过敏这个真的是……唉！反正这几天你好好养吧，好了赶紧告诉我！” 　　“嗯。” 　　李希幸正准备挂电话，那头的孙明月忽然想起来什么，阻止了她挂断的意图。 　　“对了，跟你说件事！”孙明月压低了声音，道，“最近柳洋和杨总的感情好像出问题了。前两天柳洋从杨总的办公室里出来，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她本来有个捆绑邬秋秋一起上的通告也被取消了，让魏茜去上了——就因为你最近一直在生病，不然这个通告我其实也可以帮你争取一下的！” 　　邬秋秋是上一届《超级声音》的冠军，也是目前梦想音乐公司里最火、最有商业价值的艺人。青睐她的商家有很多，公司也经常会把一些想捧的小艺人跟她捆绑在一起，提升小艺人的知名度和曝光率。最近这段时间，因为杨平正在力捧柳洋，导致柳洋都快变成邬秋秋的附属品了。 　　“嗯……”李希幸听完八卦也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要详细打听的意思。她还真不是一个热爱八卦的人，也不关心柳洋和杨平那档子破事。 　　可她不爱听八卦，左天扬爱听啊！他急得在旁边拼命用口型给她示意，恨不能撕开自己护士的假面主动去孙明月好好扯扯八卦了。 　　好在孙明月自己也有倾诉欲，没有因为李希幸态度冷淡就住嘴。 　　孙明月道：“他们之间具体出了什么问题我倒不太清楚，现在公司里的同事都在猜，虽然好像还没有彻底闹掰，但已经闹得蛮僵了。这对你来说真的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柳洋出专辑的机会本来就是从你这里抢过去的，你说你多露露脸，多给公司创收，跟领导们拉拉关系，现在还来得及。只要柳洋和杨总崩了，那机会不还是你的吗？可你真的太不争气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 　　李希幸听了孙明月一串恨铁不成钢的抱怨，心情还是很平静，敷衍地继续以“嗯”作为回应。 　　毕竟是《超级声音》这个舞台给了她进入这个圈子的机会，所以曾经的她也一心一意地待在梦想音乐公司里，拒绝了浮华的诱惑，只想好好把握住自己已经拥有的一切。她寄希望于公司能赏识她的才华，能好好帮她打造她的作品。即使遇到矛盾，她也不断退让了。公司不重视她，不给她批足够的经费，那她就自己补。可当专辑的发行被推迟，她的底限终于被人彻底地踏破了！ 　　——这并不简简单单是发行日期晚半年，致使她事业要被耽误半年的问题。而是这件事让她明白原来这座庙是完全不稀罕她这尊小菩萨的。她已经彻底心灰意冷了。 　　李希幸冷淡的态度让电话那头的孙明月不禁无语一会儿。她以为这个消息会让李希幸充满斗志好好干活，没想到李希幸居然这么没有上进心。 　　片刻后，她叹气道：“唉！等会儿你问问医生，你过敏的皮肤上化妆会有什么影响。如果不严重，化妆品盖一下还是可以继续工作的。” 　　“哦。我要去候诊了。” 　　“……那就先这样吧。晚点我再打电话给你。” 　　孙明月总算把电话给挂了。 　　通话切断以后，憋了许久的左天扬给朱筱桐竖起一双大拇指：“牛逼！！柳洋和杨平还真让你给搅合了，我收回你该去写宫斗文的话，你就应该去演宫斗！！你简直是宫斗本斗啊！！！” 　　左天扬那夸张的语气让朱筱桐和李希幸都笑翻在地毯上。 　　员工和公司的关系，与恋人之间的关系有很多地方都是共通的。你赏识我，我也看好你，我们互相信任，共同进步，创造美好的未来。可倘若你根本就不重视我，却想用一纸霸王合约限制我本该拥有的美好未来……那就对不起了，咱们连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都没有。而最过分的是，你想拿我当接盘侠，那我也不能跟你客气，你就老老实实当我的备胎吧。咱各使各的心计，直到我找到愿意和我互相信任一起成长的另一位为止。 　　李希幸不关心柳洋未来的发展会如何，其实朱筱桐也并不完全是为了出气才去搅这个浑水。她只是在帮李希幸吊住梦想音乐公司这个最末等的备胎而已。 　　“刚才说到哪儿了？”朱筱桐想了想，“哦！说到你要不要出去走走，调整一下状态啊？” 　　没等李希幸回答，朱筱桐自己又摇头否决了自己的话：“算了，别被人拍到了，你毕竟还在装病呢。” 　　李希幸耸肩。 　　“没关系。”她笑着说，“跟你们聊天就很放松了。” 　　“那我有空就多来陪陪你！” 　　三人高高兴兴吃完晚饭，把李希幸这十几天闭关的压力驱散了不少。左天扬让李希幸把她那些没写完的乐章都弹出来让大家听听，看哪个感觉最好，她接下来的时间可以尝试重点补全那些乐章。 　　李希幸正要去拿琴，朱筱桐叫住了她。 　　“你顺便把这首歌也弹唱一下吧。”她从包里掏出一张打印纸放到茶几上，眨眨眼，，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想听你唱。” 　　左天扬和李希幸好奇地凑过来一看，发现那是一份歌词。歌词暂时起名为《我们的梦》。 　　——是李希幸让朱筱桐填的那首歌词，她终于填完了！ 　　☆、第七十九章 　　李希幸将歌词填抄到乐谱上, 抱起吉他，开始调弦。 　　她抱着吉他坐在沙发上, 朱筱桐和左天扬则盘腿坐在她面前的地毯上, 手里还各拿了一把筷子当成荧光棒。 　　校完音准，微型演唱会就开始了。 　　一段流畅的前奏之后, 李希幸开口, 磁性的嗓音和着乐声响起。 　　“他们总说我们太过莽撞/ 　　冲动向前容易受伤/ 　　他们不懂/ 　　梦想是我们的信仰/ 　　带给我们战胜一切的能量/” 　　她的目光从乐谱上挪开，看了眼坐在地上的朱筱桐。朱筱桐满脸笑容地看着她, 对她挥了挥手里的“荧光棒”，活脱脱一个为爱豆打CALL的小粉丝。 　　李希幸也笑了。 　　“我们都一样/ 　　追梦的路上跌跌撞撞/ 　　仍然全力以赴抓住希望/ 　　我们的爱一样/ 　　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我会在你身旁/ 　　在我最快乐的时候我愿与你分享/ 　　我需要时借你肩膀/ 　　你的笑容给我力量/ 　　岁月见证我们共同成长/” 　　她浅吟低唱着。 　　“我为你歌唱/ 　　你为我鼓掌/ 　　哪怕世界改变模样/ 　　哪怕未来充满风浪/ 　　只要我们坚信爱与梦想/ 　　风雨之后会有美丽阳光/ 　　未来就是我们的奖赏/” 　　她唱完了整首歌, 也许是新的歌词还不熟悉, 最后的几句竟然走了调, 带了些许的鼻音。 　　朱筱桐填词的时候，李希幸曾跟她说过，最能够打动人心的, 是真实。而朱筱桐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写出来的这首歌词, 正是为她们两人而写的，最真实的情感。 　　她们都在追梦。她们会一起共同成长。 　　琴声的回音在小房子萦绕不去，也给了李希幸调整调整呼吸的时间。直到音乐完全静止, 她微微笑道：“谢谢。” 　　“我一定会好好唱这首歌，让它成为我的经典歌曲。” 　　“好听，”朱筱桐拼命挥舞“荧光棒”，“真的好听！” 　　一旁的左天扬眼红红的, 用力揉了揉鼻子。 　　“讨厌，都怪你们！”他愤愤道，“搞得老子也想杀回娱乐圈继续唱歌了！” 　　朱筱桐：“……”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不要这么煞风景。”朱筱桐一脸嫌弃，“这么好的气氛，你一唱歌全毁了。” 　　“……去死！”左天扬狠狠翻了个白眼。 　　三人哈哈大笑，刚有一点抒情的气氛就这么被打破了。 　　李希幸小心地把歌词和填好的乐谱收进抽屉里，随后将工作间里自己这些天写的乐曲片段都拿出来，一一弹给朱筱桐和左天扬听。 　　朱筱桐和左天扬听了之后，选出了几段感觉比较好的，三人又交流了一阵关于音乐和歌词的想法。 　　天黑之后，两人就回去了。 　　===== 　　转眼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下午一点，谢默东开车来接李希幸，直接去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办公大楼。 　　一路上李希幸都没怎么说话。 　　等红灯的时候，谢默东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李希幸。她目无焦距地注视着前方，无意识地咬着嘴唇。 　　显然，她在紧张。 　　谢默东说：“放轻松……”他本来似乎想往下接什么话，结果没说出口，又咽回去了。 　　数秒后。 　　“即使不成功，”他说，“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其他朋友。” 　　李希幸睁大眼睛很诧异地看着他。 　　“老师觉得我那几首歌不行？” 　　李希幸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一共写了五六首曲子，其中有些她自己衡量过后觉得没什么希望的也就不拿出来了，最后一共拿出了三首自己认为还能见人的作品。这三首歌她都发给谢默东听过了，谢默东给出的评价不高也不低，每次的回复都差不多——“还可以。有更好的吗？” 　　这个评价可以说在李希幸的意料之内。 　　文学小说也好，歌曲也好，一部作品让创作者自己非常满意并且充满信心的点往往来自于“灵感”。由灵感而生的作品，即使粗糙，即使有缺陷，都没有关系，因为它往往都有格外的动人之处！可是灵感这东西太调皮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在什么场景下会突然出现，假如不及时地将它抓住它就又跑得无影无踪了。 　　而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李希幸还真没迸发出什么绝妙的灵感来。 　　没有灵感不能创作吗？那倒也不是。创作还是有套路的，就像写小说，只要把握住起承转合的套路，总归是能交出一篇作品来的。这作品的好坏，就得看创作者的技巧和水平了。 　　因此这三首歌，只能说，在李希幸的水准之内。虽然不算差，但也着实没有好到哪里去。 　　谢默东听过了李希幸的歌，却提到了另外介绍的事情，似乎他认为李希幸的这些作品是不能够帮她拿下倾城文化的合同的。 　　不过谢默东没有正面回答李希幸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自己觉得呢？” 　　李希幸叹气，沉默。 　　虽然不能说毫无希望，但这几首歌也没能让她自信到如果被拒绝就认为是对方有眼无珠的程度。因此，忐忑。 　　“有些事情讲机缘。”谢默东道，“你尽力了就好。” 　　这是第一次谢默东在音乐这件事上没有表现出自己苛刻的要求。因为李希幸所面临的困难他完全能够理解。既然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那再强求什么就没有意义了。 　　两人到了倾城文化的办公楼，进入会议室等待片刻，章丽莉就来了——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来了两位中年男子。 　　“谢老师您好。希幸你好。我是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CEO，陆丰。”穿衬衫的男子自我介绍。陆丰，倾城文化的首席执行官，也就是章丽莉的丈夫了。 　　“两位好，我是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音乐总监，冯成。”穿T恤的男人自我介绍。 　　——这下公司的CEO和音乐总监都带来了，可见对于是否招徕李希幸这件事情，他们是极其认真严肃的。而对于考察李希幸的才华的这件事，他们也不是可以讲讲人情就可以随意闹着玩的。 　　众人互相问好之后就各自落座。 　　章丽莉开门见山，全无客套寒暄：“你的作品带来了吗？” 　　李希幸解下身上背的琴盒，取出吉他和乐谱。 　　然而还没等她正式开始，一直在旁沉默的谢默东忽然开口了。 　　“我没有带琴，”他说，“麻烦你们借一把给我，我帮她伴奏。” 　　李希幸非常诧异地转过头，看向谢默东——谢默东要帮她伴奏？！ 　　要知道因为时间比较赶，这三首歌她几乎都只完成了主旋律，两首歌简单填了词，还有一首连词都没有填，毕竟章丽莉要看的是她作曲的能力，如果她写的歌真的被采用，会有更好更有名的作词人帮章丽莉重新填词的。 　　因为只有主旋律，她的表演方式是自弹自唱，听起来多少会有点单薄。然而谢默东突然提出要帮她伴奏，多一把琴，音乐效果自然会丰富很多，而且伴奏的旋律是谢默东自己决定的，这就相当于谢默东简单帮她编了曲！！！ 　　谢默东是编曲天才，他的能力甚至是能化腐朽为神奇的。这次只有一把吉他和一些简单的伴奏，虽然不可能有点石成金的成效，好歹给作品润润色，加加分，那是不在话下的！ 　　李希幸不知道这是谢默东临时决定的，还是来之前就早有准备。这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一个极大的帮助，是她完全没有幻想过能够得到的帮助！ 　　就在来的路上，谢默东还那么平静地告诉她，讲机缘，尽力就好，不成功还有别的机会。让她以为谢默东很不看好她这次的作品。 　　——然而他却用行动说明，他其实真的很希望她成功。他想帮她。 　　李希幸垂下眼，看着谢默东修长漂亮的手指。一时间，惊讶、感动、惭愧等情绪纷纷涌上，使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而倾城文化的三人以为这是他们早就说好的，因此并没有对谢默东的提议感到惊讶，很快就让人又找了一把吉他过来。 　　谢默东调了下琴弦，低声道：“琴谱给我一份。” 　　李希幸除了自己弹奏的时候要看谱子之外，也要给倾城文化的人看。因此自然打印了很多份谱子。她拿出一份递给谢默东。 　　“谢谢老师。”递出谱子的时候，她低声道。 　　谢默东把谱子架好，平静地说：“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李希幸深吸了几口气，垂下眼，看着自己的琴弦。片刻后，一串流畅的音符从她指尖溢出。谢默东紧跟而上。 　　第一首歌结束，对面坐的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并未表态，拿起第二份谱子，示意两人继续。 　　第二首歌结束，对面坐的三人小声讨论了几句，然后拿起第三份谱子。 　　第三首歌结束，对面坐的三人开始交头接耳。 　　这一次他们讨论的时间久了一些。李希幸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而且，从他们相对平静的声色上也看不出他们的态度究竟是认可还是不认可。只能看出，他们三人的态度似乎有点分歧。 　　片刻后，章丽莉终于开口了。 　　“你今天带来的就这三首歌了吗？” 　　李希幸点头。 　　章丽莉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只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确实很仓促。其实不一定非要是你在这一个月里面创作出来的东西，我也知道这个要求其实很难做到。如果你以前还有一些未发表的作品，你能在这段时间里把它改成适合我的作品，也是可以的。” 　　“所以，”她停顿了片刻，抬起头直视着李希幸的双眼，“还有别的歌吗？” 　　一瞬间，李希幸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回答。 　　章丽莉说的，她闭关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她以前的确有过不少作品，但是这些作品里真正优秀的其实不可能有非常多，她比赛里唱过了几首，做新专辑时收录的自然也是她自己最满意的。这样一来，还真没剩下什么很棒的歌了。 　　——只剩下一个答案。 　　然而她咬着牙，沉默了数秒。 　　“没有。”她回答，“对不起，没有了。” 　　☆、第八十章 　　李希幸说完之后,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沉默着，足有好几秒的时间, 谁都没有说话。 　　章丽莉、陆丰和冯成又低声聊了几句, 似乎在作最后的决定。 　　片刻后，由陆丰开口：“歌还不错。但是我们倾城文化是否和你签约是一件比较重大的事情, 不能仓促做决定。所以你先回去吧, 等我们这边同事开个会，商量出最终的结果, 我们会通知你的。” 　　谢默东没再说什么。他会提供他可以提供的帮助。但是过界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 　　李希幸起身向众人鞠躬：“谢谢。” 　　章丽莉笑了笑，起身道：“我送你们出去。” 　　倾城文化的面试结束, 谢默东还有别的工作, 因此自己开车走了。倾城文化派了辆车送李希幸回家。 　　李希幸上楼打开房门, 朱筱桐就在客厅里，穿着睡裙盘腿坐在地毯上，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 正在做自己的工作。她看到李希幸回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结果怎么样？”她期待地问道, “合同拿到了吗？” 　　昨天晚上朱筱桐住在李希幸的家里，陪她聊天。她听她准备好的歌，她跟她畅想签约后的未来, 她跟她说粉丝们对她的希望和喜爱。 　　今天她们已经准备好如果签约成功的话就去左天扬的火锅店里好好搓一顿。如果不成功的话……谁又会在一件事情没做之前就说自己不成功来灭自己的威风呢？然而该做的准备，朱筱桐在做，李希幸自己也在做。 　　“他们说，开会商量一下, 通知我结果。” 　　“哎？”朱筱桐的兴奋情绪马上降了下来，“就这样？他们有没有更明确一点的表态？比如跟你商量商量合同和待遇问题？” 　　李希幸摇头。 　　一般员工去公司面试，如果面试结束公司给的答复是“我们考虑一下，你回家去等通知”，那么等来通知的几率往往不是很高。当然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可能，这种时候公司其实对你并不很满意，兴许会把你列为备选之一，实在找不到更好的人选，那还是有可能凑合一下就让你上了。 　　——可是对于倾城文化而言，并不存在他们岗位缺人非要找一个员工来干活的情况。 　　——如果连合同和待遇都没有提的话，对方实在没有多强烈的意愿想要促成这次合作。那样，他们会再来找李希幸的可能性真的很低了。 　　“你不是准备了三首歌吗？”朱筱桐不甘心地问道，“就没有一首他们觉得很满意的？他们听完给了什么评价呢？” 　　“章前辈问我——还有别的吗？” 　　“……” 　　还有别的吗？意思就等于，这几首我都不太喜欢啊。 　　“那你怎么回答的？”朱筱桐忙道，“你不是还准备了几首你自己不是非常满意所以没有拿出来的歌吗？你试了没有？也许他们会喜欢？你以前应该也还有没发表过的作品吧？有没有给他们听听看？” 　　“没有。”李希幸继续摇头，“作品好坏我知道，没必要浪费他们的时间。” 　　朱筱桐：“……” 　　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当然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只要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她都希望李希幸去争取。可是倘若设身处地想一想，她要把自己的小说送去参加文学奖项的评选或者刊登在什么重要刊物上，她也会选出自己最满意最有水准的作品。如果连那些她自己认可的作品也被拒绝了的话，即使她再想要这个机会，她也不会把那些自己都不满意的作品全都一股脑丢过去凑数，去搏那一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浪费大家的时间不说，这还会拉低别人对她的评价。 　　朱筱桐深吸了两口气。她此刻固然挺失望的，但她知道李希幸比她更要失落得多。她不应该再给李希幸增加什么负能量，此时安慰和陪伴才是最重要的。 　　“嗨呀！”她走回电脑前坐下，“这么大一家公司谨慎点也很正常。既然让你等通知，搞不好过几天通知就来了呢？我们晚上……” 　　说到一半，她突然卡壳了。她看到了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文档——那份前不久她刚刚完成的给李希幸的填词！ 　　两秒后，她猛地从地上蹦起来！ 　　“你不是还有一首歌吗？！就是你让我填词的那首啊！！”她激动地跑回李希幸面前，“你肯定没把这首歌给他们听吧？那首歌好听，真的特别特别好听的！你也说了那是你最满意的作品啊！！” 　　李希幸正准备回房间换衣服，闻言停在了房间门口。 　　“你把这首歌发给他们听听啊！”朱筱桐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如果这歌他们都还不满意，那就是他们有眼无珠，不合作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在倾城文化公司的会议室，章丽莉问李希幸，还有没有别的歌的时候，李希幸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也是这首歌。 　　章丽莉的风格其实并不怎么特立独行，她能驾驭的风格很广泛，就是流行乐，比较擅长抒情。若是把那首歌拿给她唱，其实都不需要怎么改动。可以说，这的确是李希幸当下最好的选择了。如果那首歌都不成功，那么她的确可以彻底放弃倾城文化的合同，另谋他路了。 　　然而李希幸还是摇头了。 　　“那不是我一个人的作品。”她说。 　　她答应过朱筱桐，会把这首歌放进她的第二张专辑里，打造成她的经典歌曲。她甚至都想好第二张专辑的名字就用这首歌的名字来命名了。 　　“什么？”朱筱桐愣住，“不是你一个人的作品？” 　　她第一反应是李希幸请了别的作曲者来帮她一起完成的这首歌，直到数秒后她才反应过来。 　　她好笑道：“你不会是指我填了词吧？” 　　李希幸看着她，表情认真，点头。 　　“你……我……” 　　朱筱桐用力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她的表情起先极是无奈，太多想说的话一股脑往上顶，结果竟然不知要从何说起。忽然，她的神色又整个舒展开。她咧开嘴笑了。 　　“你等着！” 　　她冲进房间，猛地把睡裙一掀，又把连衣裙往头上一套，整个换装时间不到半分钟。她又草草抓了两下头发，用皮筋扎起一个马尾，连镜子都没照。 　　前后一分钟的时间，打扮妥当。她跑回客厅，抱起李希幸刚放下的琴盒，塞回李希幸的怀里。 　　“我们走！” 　　“……去哪儿？”李希幸惊讶。 　　“倾城文化！”朱筱桐回头看了眼时钟。现在是下午三点半，还来得及！她懒得穿自己的绑带鞋，随便从李希幸的鞋柜里取了一双夹脚拖蹬上，反正她们俩的鞋码差不多。 　　“快！换鞋！马上走！”朱筱桐催促。 　　李希幸愣愣地看着她。即使朱筱桐没有化妆，但她的眼神很亮，她的笑容很灿烂，她神采奕奕，身上充满了令人振奋的能量。 　　李希幸抓着琴盒犹豫着没有动。 　　“笨蛋！”朱筱桐的笑容明媚极了，“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你倒是帮我争取一下啊——你怎么知道我不希望我写的歌词能被章丽莉唱？要是她能把我写的歌词也一起给采用了，我简直——荣！幸！至！极！” 　　李希幸又是一怔。 　　“说不定我就这么一炮而红了呢？以后各位天王天后都来找我写歌词，我马上就要出任CEO，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了！到时候看在你跟我的情谊上，我也可以勉勉强强再关照你一下，给你填个十七八首歌词什么的……当然啦，你得拿你最好的作品来找我，不比现在这首歌好的我都不想听！而且你还得比现在混得好吧，你不混出点出息来我没准就看不上你了！” 　　她不说你将来还可以写出令你自己更满意的歌；她不说你可以为我写的词另外谱首曲子；她不说你的前途比一份心意更重要……她说，笨蛋！我荣幸至极！ 　　片刻后，李希幸也忍不住笑了。 　　“傻笑什么，”朱筱桐瞪她，“你倒是赶紧换鞋啊！” 　　“怎么办？我好开心啊。”她笑着说，“非常开心。非常非常地开心。” 　　她想拿下倾城文化公司的合同，她想写出十七八首更好的歌，她想混得比现在出息得多得多。然后让朱筱桐勉为其难地赏赏光，再关照关照她！ 　　李希幸蹬上一双鞋，朱筱桐拉起她就往外跑。没跑两步，李希幸挣开她的手，又回头进屋。 　　“怎么了？” 　　李希幸鞋也不脱也踩上地毯，跑到柜子前，拉开抽屉，取出一份乐谱，对着朱筱桐扬了扬。 　　“这个不能忘！” 　　她收好谱子，两人冲下楼，开车直奔倾城文化公司而去！ 　　下午四点一刻，李希幸再次出现在倾城文化的办公大楼下。 　　“你自己上去吧。”朱筱桐说，“我在停车场等你的好消息。” 　　李希幸看了她一眼，拉起她的胳膊，径直往办公楼里走。 　　“你陪我！” 　　她进了办公楼，给章丽莉打电话。 　　“章前辈，我是李希幸，您现在还在公司吗？我又回来了，我还有一首作品，想给您听一下。” 　　二十分钟后，公司的前台把李希幸和朱筱桐带进会议室。章丽莉、陆丰和冯成都坐在那里等着她们了。 　　李希幸去而复返，谢默东走了，她又另外带来了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这让三人觉得很奇怪。 　　“这位是？”陆丰问。 　　“是我的好朋友，是一位出版书作家，笔名叫童心。也是为我等会儿要弹的歌填词的人。” 　　朱筱桐笑嘻嘻的：“我也是她的粉丝。” 　　倾城文化公司的三位大人物面面相觑，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李希幸又向朱筱桐介绍了一下三位大人物，双方客气地问好，然后各自落座。 　　“希幸，如果还有什么好作品你可以一下都拿出来，”陆丰说。他隐晦地对李希幸的去而复返表达不满，“我们等会儿可都还有工作要忙，不会时刻都在公司里待着。” 　　“就这一首。”李希幸说，“最后一首。” 　　朱筱桐起身将刚刚复印好的几份乐谱分发给众人。 　　章丽莉拿着乐谱扫了一眼，道：“那就开始吧。” 　　☆、第八十一章 　　这一次没有了谢默东的伴奏, 只有李希幸自己一个人，一把琴, 以及坐在她身旁的朱筱桐。 　　她架好谱子, 抬起眼，看了眼房间里所有的人, 然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章丽莉不禁一愣。 　　她跟李希幸私下里一共只见了三面, 其中第二面就是在几个小时之前见的。她看过李希幸的比赛，她总觉得李希幸在舞台上的样子和现实里不太一样。舞台上的李希幸是有魅力的, 是引人注目的，然而现实里的李希幸只是一个比较拘谨的后生晚辈, 和她见过的数不清的小艺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她并不知道, 其实原本台上台下的李希幸是没有什么差别的。前两次见面之所以留下的印象不怎么出彩, 那是因为最近的李希幸正处在备受挫折的低谷期。 　　而此时此刻，李希幸看起来几个小时前既然不同了！不同之处并不在于她的妆容打扮，衣服还是那套衣服, 区别只是之前正式的皮鞋换成了一双随性的夹脚拖，而且因为来回奔波没有时间补妆, 她脸上的妆还比之前花了一些。 　　可她看起来却忽然自信有魅力了很多。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场。 　　章丽莉忽然之间就对她即将要带来的这首歌充满期待了。 　　李希幸低头拨弦，放声开唱。 　　“他们总说我们太过莽撞/冲动向前容易受伤……” 　　“我们都一样/追梦的路上跌跌撞撞……” 　　“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我会在你身旁/在我最快乐的时候我愿与你分享……” 　　倾城文化公司的大佬们拿着谱子，随着她的节拍, 或轻点脚尖，或摇晃脑袋。章丽莉忍不住轻轻跟着哼唱起来。 　　“你的笑容给我力量/岁月见证我们共同成长……” 　　“风雨之后会有美丽阳光/未来就是我们的奖赏……” 　　李希幸唱完最后一句歌词，却并没有弹奏原本的尾奏。她突发灵感，目光从乐谱上挪开, 手指飞快地在琴弦上游走波动，来了一段即兴的吉他SOLO。SOLO结束，她又承接上了原来的尾奏，干净利落地收尾结束。 　　弹奏结束，她将手掌按在琴弦上，止住了余音。琴声戛然而止，然而屋中的几名听众还沉浸在乐曲中没有回过神来。 　　朱筱桐颇有鼓掌的冲动，然而这毕竟是在倾城文化公司的会议室，是李希幸的面试现场，她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随便鼓掌的话可能会破坏气氛。 　　然而正当她蠢蠢欲动的时候，她听到屋内响起了啪啪啪的掌声。 　　第一个鼓掌的人是章丽莉，她脸上带着肯定的笑容，一点不隐藏自己的情绪，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很满意。紧接着陆丰和冯成也开始跟着鼓掌，不过他们二人就沉稳的多了，面上并不显山露水。 　　朱筱桐这才高兴地跟着鼓起掌来，并偷偷地给李希幸竖大拇指。 　　陆丰淡淡道：“这首歌挺好。” 　　这个评价和口吻朱筱桐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下：明明都称得上惊艳的好听了，还只是“挺好”，要求会不会太高了一点？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之前李希幸弹奏了三首歌，对方也没有鼓过掌，除了最后让她回家等消息的时候说了一句客套话之外没有任何夸奖，这样的评价已经很高了。 　　“这首歌你什么时候写的？以前没有发表过？”章丽莉问道。 　　“两三个月前吧。”李希幸老实回答。 　　章丽莉点头。这首作品完成的时间肯定不会很早，要不然这么出色的歌曲李希幸没有理由不把它收录进自己的第一张专辑里。 　　她又问道：“为什么刚才我问你还有没有别的作品的时候你不拿出来？走了以后又回来？” 　　李希幸不禁和朱筱桐对视了一眼。 　　“这首歌刚刚创作完成的时候我自己非常喜欢，特别邀请了我的朋友来帮我填词。她没有填词的经验，为此做了很多功课，付出了很多时间。她填完词以后，我承诺过会将这首歌当成我下一张专辑里的主打歌。所以我当时没有舍得把这首歌拿出来，担心辜负了我朋友的一片心意……非常抱歉，让几位前辈为了我又跑一趟。” 　　朱筱桐听李希幸一口气把实话全说了，忍不住在心里默默为她捏了把汗。 　　这家伙真的太实诚了。来的路上她还跟李希幸说，如果前辈们问起，就说因为找朋友填了词，不好意思自作主张，回去征求了一下朋友的意见后还是觉得这首歌比较合适。她现在把她们对这首歌的不舍之情都表达出来了，万一章丽莉觉得你既然这么不舍得那我就不要了怎么办？ 　　果不其然，章丽莉皱了下眉头。 　　“那我要是真拿了你这首歌，”她说，“不就变成我夺人所爱了？” 　　朱筱桐担心李希幸这个直肠子回答不好这个问题，恨不得能自己上阵帮她说话。可她的身份又不方便随意开口，只能在边上干着急。 　　“现在我的确会有一点舍不得，”李希幸道，“因为这首曲子的确是超越我平时水准的作品，而且我还把我的朋友也卷了进来。所以会想留给自己唱。” 　　朱筱桐继续捏汗。这话说的，不藏拙也就罢了，何必把超越自己平时水准这种话也说出来呢？ 　　“请原谅我的促狭，我想——这应该是人之常情。”李希幸接着道，“但我朋友说的一句话打动了我。我不光是一个歌手，我也是一个创作者，如果我的作品能够得到章前辈的青睐，由前辈来演唱，或许比我自己留下能发挥出更大的价值。而且，我真的非常希望能跟贵公司合作。” 　　她的这番话让朱筱桐悬着的一口气终于呼了出来。看来跟她和左天扬待久了，李希幸说话的艺术还是有提高那么一丢丢。而且李希幸说的也不是恭维话，是实话——无论从人气，还是从唱功上来说，章丽莉都比现在的她高出太多了，撇去个人情绪，理智客观地讲，被章丽莉演绎的歌曲肯定是比李希幸自己演绎更能扩大作品的价值的。 　　不仅是朱筱桐，坐在对面的倾城文化的三位大佬的表情也都舒展开了。 　　“你的想法我非常理解！”冯成点头说，“作品就是创作者的宝贝，会舍不得很正常。以及这首歌——真的很不错！” 　　他是倾城文化的音乐总监，他自己虽然不唱歌，但他经常会参与作曲编曲的工作，所以他也是一个创作者。因为他自己不是歌手，所以不存在想把好作品留下来给自己的想法，但他如果写出了自己满意的歌曲，他也会有私心，或者想给更有名气更优秀的歌手来唱，或者觉得自己的歌谁唱都会红就想给跟自己关系更好的朋友唱。于是有时候就会发生明明是给A写的歌却留下给B唱的情况。因此，他非常能理解李希幸的心情。 　　章丽莉也点点头，再没有不悦的情绪：“理解。” 　　“这样吧。”倾城文化的CEO陆丰突然起身，“你们两位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们到旁边去开个小会，商量一下。等会儿来告诉你们结果。” 　　李希幸忙道：“好的！” 　　当三位大佬走出会议室，关上会议室的门，朱筱桐和李希幸就同时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有戏！！！ 　　虽然这一次还是“等结果”，可跟几个小时前的情形已经完全不同了！三位大佬都已经表达了对这首歌的肯定，而且这次不是让她们回去等，是让她们就在这里等着，可能过一会儿他们回来的时候手里就要拿着样板合同了！ 　　“我就知道这首歌一定可以！！超级好听的好吗！！”朱筱桐凑到李希幸身边坐下，“成了成了成了！晚上别去吃左天扬家的火锅了，去吃大餐吧！你请客！！不能低于人均一千！！” 　　“行啊。”李希幸笑得眼里有光，“想吃什么，你挑！” 　　朱筱桐立刻拿出手机查找上海的豪华餐厅。 　　两人讨论了半天吃点什么做点什么来庆祝胜利，正在兴奋劲儿上呢，会议室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章丽莉、冯成又回来了，然而这一次陆丰没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短发、带着黑框眼镜、打扮非常干练的中年女性。 　　“这位是我们公司管艺人经纪的刘总监。”章丽莉介绍，“陆总还有别的工作，所以就先走了。” 　　李希幸和朱筱桐起身向刘总监打招呼。两人虽然有意想维持矜持，可脸上兴奋的笑容绷都绷不住。朱筱桐的眼睛停在刘总监手里的文件夹上挪不开，内心疯狂地呐喊——样板合同！样板合同！样板合同来啦！！ 　　然而众人落座之后，章丽莉他们却并没有立刻提起签约事项，也没把样板合同拿出来给李希幸过目，而是又提起了刚才的那首歌。 　　“那首歌我很喜欢，”章丽莉语气调侃，“如果你舍得的话，我就把它收到我新专辑里。” 　　李希幸点头。朱筱桐在一旁拼命点头。 　　“不过关于歌词……”章丽莉停顿了一下。 　　听到歌词这两个字，朱筱桐不由一愣，狂点的脑袋停了下来。 　　这首歌的歌词本来是为了李希幸而写的。现在歌要给别人了，如果章丽莉把歌词也一起拿走，其实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就像她之前说的，章丽莉的听众更广，万一歌红了，搞不好还真的帮她操一波热度什么的。可她更希望能希望能给李希幸唱，毕竟首歌是为了李希幸写的…… 　　横竖都是纠结。 　　“前辈。”李希幸道，“这首歌词可以请您一起收下吗？” 　　朱筱桐诧异地看向李希幸。 　　“唔……”章丽莉道，“这首歌的歌词有点问题。” 　　李希幸和朱筱桐同时一怔。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歌词的立意不错。这首歌描写的是两个好友之间的友情。是写的你们自己的故事吧？”章丽莉看着两个姑娘，笑了，“我刚才和冯成讨论了一下，我们一致认为，这个歌词，应该改一下。改成——对唱歌曲，是不是更能体现出它所描写的意境呢？” 　　李希幸和朱筱桐同时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对唱？！ 　　☆、第八十二章 　　章丽莉的提议实在太太太出乎李希幸和朱筱桐的预料了！ 　　李希幸傻在那里不说话, 还是朱筱桐小心翼翼地提问：“章老师，您说的对唱, 是指您和李希幸一起对唱吗？” 　　“不然呢？”章丽莉笑着反问道, “既然是希幸自己的写的曲子，你写的歌词也是为她写的, 我刚才听了她的演唱, 觉得她演绎得不错。那她当然是最好的人选了。” 　　朱筱桐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脸上的纠结之色渐渐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狂喜！李希幸，和章丽莉对唱！！ 　　先且不说她为李希幸写的歌词李希幸又能唱了——这比起合唱歌曲能够带给李希幸的好处来说简直算是微不足道小事了——重要的是, 这首歌会被收进章丽莉的新专辑里！！ 　　这是什么概念？ 　　章丽莉可是流行乐坛天后级的人物！李希幸再怎么有才华, 现在的她, 就是一个还没有摆脱掉“选秀歌手”头衔的新人而已！如果章丽莉仅仅是采用了李希幸写的曲子，这固然是可以帮助李希幸提升一下知名度的，可是不关心作曲者的路人还是很多的。然而对唱就不同了！听歌的听众们一播放新歌就能听见李希幸的声音, 一点开歌曲第一行看到的演唱者的名字里就有李希幸三个字！ 　　要知道在演艺圈，前辈提携后辈, 可以捆绑上通告捆绑接代言，但是这种提携的效果是非常有限的，其实也就是让后辈也有赚一笔通告费的工作机会。真正有意义的提携, 其实还是专业上的。比如演员前辈带着后辈上戏、演对手戏，歌手前辈带着后辈合唱，以及带着后辈给自己的演唱会做嘉宾！ 　　和天后级前辈的一首合唱，而且唱的还是李希幸自己写的歌, 这足以让无数人迅速了解并接受李希幸这个创作歌手的身份！！ 　　章丽莉看向李希幸：“你觉得怎么样？” 　　李希幸犹在震惊中。直到朱筱桐耸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然而她还是没立刻说话——她感动到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数秒后，她站了起来，向章丽莉鞠躬：“谢谢！前辈，非常感谢您！” 　　朱筱桐也跟着起身，一起给章丽莉鞠躬。 　　章丽莉哈哈大笑。 　　“那你进倾城的见面礼我就收下了。”章丽莉道，“刘总监会给你看下我们公司签约的样板合同，合约的条款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跟她谈吧。还有你出专辑的事情，可以跟我们冯总监沟通。我也还有活动，就先走了。” 　　李希幸忙道：“前辈再见。谢谢您！” 　　章丽莉摆摆手，推门出去了。 　　章丽莉收下的这首李希幸的歌，与其说是李希幸给她的见面礼，倒不如说，这是她给李希幸的见面礼。 　　新片发了以后，章丽莉肯定要上很多通告进行新片的宣传，还会发很多新闻稿。有了这首歌，她就有很多机会可以带着李希幸一起露面。而且她明后年的巡回演唱会，也可以名正言顺地邀请李希幸作为嘉宾出席。 　　目前李希幸在知名度上是有所欠缺的。今年年底李希幸会发新片，明年章丽莉出新片又可以带着李希幸。可以说，未来的两年时光会是李希幸的快速上升期，如果顺利的话，她就是坐着火箭往上窜！ 　　朱筱桐忍不住道：“章老师人真好！太好了！” 　　李希幸用力点头。 　　今天的收获实在大大超出了她们的预期了！如果不是还在人家公司的会议室里，朱筱桐简直恨不得抱住章丽莉抱住李希幸狂亲几口，然后拨扩音器大播宝莱坞歌曲，好好尬舞几曲！ 　　然而喜悦归喜悦，正事还是要理智冷静地商谈的。 　　倾城文化公司的刘总监开口道：“希幸，我给你看一下我们公司的样板合同吧，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赶紧沟通一下。” 　　她说是这么说，却没有立刻把合同从文件袋里拿出来。 　　朱筱桐很识趣，忙起身道：“我有点饿了，先去楼下咖啡店吃点东西，你出来了找我。” 　　这种合同往往是有保密条款的，朱筱桐在场肯定不太合适，所以她就先行离开了，去外面等李希幸。 　　两个小时后，李希幸才从倾城文化的办公大楼出来，天色都已经黑了。她并没有今天立刻签合同，因为签这么一份合同双方肯定是要进行很多协商讨论的，如果要对样板合同进行更改，公司里还要走流程，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当天立刻签约。他们今天只是确定了双方的合作意向，以及对李希幸如何跟梦想音乐公司解约的步骤进行了一些探讨，就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李希幸一出办公楼，立刻匆匆跑向朱筱桐等待的咖啡厅。 　　她跑进咖啡店，只见朱筱桐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正低头玩手机。 　　“抱歉，久等了。”李希幸气喘吁吁地上前，“我们走吧。” 　　朱筱桐看见她来了，先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扑上去给了她一个拥抱。 　　这家咖啡店因为位置比较偏僻，店里没有什么人，没人注意到李希幸这个公众人物。于是李希幸高兴地抱起朱筱桐转了个圈。 　　“谢谢！” 　　“现在说谢太早啦！”朱筱桐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并且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李希幸先歇口气再走。 　　李希幸挨着她坐下，喝水调整呼吸。 　　朱筱桐把自己的手机拿给她看。那是她作者号的微博，她的后台收到了一些私信。 　　“我看了你在新月刊上的短篇，很有趣，又找回几年前的感觉了。”李希幸随口念出一条私信，又看了眼发信人的ID，“晨曦易夕？” 　　“哎哟，不是让你看这条。”朱筱桐摆摆手。 　　打从她之前回复晨曦易夕的私信以后，他们两人就会偶尔聊聊天。有时候聊作品，有时候也随便闲聊。一般是晨曦易夕主动来找她说话，不过晨曦易夕在线的时间很少，不会经常来打扰她，偶尔闲聊几句大家都挺高兴的。 　　“我是让你看这条啦。”朱筱桐指了指另外一条私信。 　　“晋江文学城？”李希幸问道，“你要跟网站签约，写网络小说了吗？” 　　“嗯，”朱筱桐道，“你签了新公司，我也要找新东家签约，重新开始写长篇小说啦！” 　　“你以前的作品好像都是出版书？”李希幸问道，“在网上写的小说也能出版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朱筱桐说，“我是从大学的时候开始写小说，一开始给杂志投稿，被选上了，后来就一直跟几家杂志社长期合作。短篇给他们刊登，长篇也给他们连载，然后让他们帮我出版。因为那时候混得还可以，所以就懒得改变。” 　　“我以前觉得走实体路线逼格高——那个年头逼格确实高——可现在早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所以，我也是时候改变一下自己的状态了。” 　　几年以前，作品在杂志上刊登，或者出版成书的实体作者，和在网络上发表小说的作者之间有一道比较明确的分界线，一边被视为逼格更高的传统作者，一边被视为代表快餐文化的网络作者。如今这道分界线已经快消失不见了。传统作家也会在网络上发表作品，而网络作者们的作品一样出现在新华书店的畅销书架上或者被改编成影视剧。 　　不过朱筱桐想转型，倒不是出于逼格的考虑。 　　就在前几天，她忽然收到了一笔从杂志社发来的稿费，她对着这笔钱回忆了半天都想不起来这钱的来源到底是什么，于是去询问了自己的杂志编辑。编辑告诉她，这钱是她七八个月以前投稿的某个短篇，这个短篇在两个月前上刊了，于是稿费今天终于发下来了。 　　七八个月前投稿的文章，也难怪朱筱桐不记得了这件事了，她就连那篇小说到底写了什么内容都快忘记了！ 　　走实体路线，最大的弊端就是获得报酬周期实在太长！杂志往往一个月或者半个月才出一本，一本杂志收录的小说就那么几篇。作者写得不好要被退稿，写得好也不是立刻就能上，前面还有好多稿子压着呢！除非是大神作者或者跟杂志长期合作的作者，不然别的作者就算过了稿都得排队等着上刊，一等就是几个月。上了刊，也不是立刻就有稿费拿，靠谱的大杂志社是在上刊一个月内给作者汇款。但实体市场不景气，小一点的杂志社经常出现资金周转不灵拖欠稿费的情况，什么时候打款还真不好说，而且很可能没发稿费就已经倒闭了！ 　　短篇小说上刊物是这样，而出版长篇小说的周期就更长了。从交稿到成书就得等几个月的时间，成书以后什么时候上市要看出版社的安排。而稿费则得等到书上市以后三个月才会发下来！碰有良心有实力的出版社，或者是自己有地位有头脑的作者，往往会在交稿的时候就先要求预付百分之二三十的稿费。如果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作者，那就只有傻等着的份了。所以从交稿到拿稿费，这之间隔个一年的周期根本都不算什么稀罕事！ 　　对于心态乐观一点、生活压力也不大的实体作者来说，每收到一笔稿费，这钱都跟从天上掉来似的惊喜——毕竟都是太久以前付出的劳动了，忘都快忘记了，现在收钱可不就是惊喜么？ 　　“嘛，收款周期长也还是有好处的。比如说，一个处在低谷期的作者，往往得在一年两年写不出东西以后才惊喜地发现：哎哟喂，老本吃完了！就快饿死了！”朱筱桐自嘲一笑，“坏处是，发现自己快饿死了，又没有办法立刻赚到钱，所以就只能赶紧先出去找个工作了。” 　　“网站是不是会及时给你发稿费？”李希幸想了想，“虽然实体作者听起来的确感觉更厉害，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还是跟网站签约更好啊。” 　　“是啊。说实在的，撇开那些金字塔顶尖的大神。实体作者也就是看着逼格高，实际上赚得真不多，拿稿费时间还久。”朱筱桐叹了口气。 　　她拿起包，起身，示意李希幸可以离开了。 　　“所以，就换条更好的路走吧！” 　　这会儿都已经晚上七八点了，再要去吃人均一千以上的大餐肯定来不及了，于是这顿大餐就先欠着，两人按照原计划杀去了“左先生很爱吃”，找左天扬一起吃国民美食火锅来顿好好的庆祝大餐。 　　一进包厢落座，左天扬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顺利不顺利？” 　　李希幸和朱筱桐对视一眼，含笑点头。 　　“漂亮！”左天扬用拳头敲击了一下掌心，“我就知道！” 　　他又八卦兮兮地问道：“倾城文化的合同怎么样？他们跟你签几年？怎么分成？有没有保证多久帮你出一张专辑？” 　　合同虽然有保密条款，有些细节不能透露，不过有一些属于业内众所周知的秘密。李希幸挑着能回答的问题回答了。 　　“我靠！”左天扬感慨道，“这合同听起来真不错，比那些破选秀公司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嗯。”李希幸点头，“出乎我的意料，很惊喜。” 　　当初和梦想音乐公司签约的时候，几乎是公司拿出的制式合同什么样，选手们就得签什么样的合同。已经成名的歌手或许还能跟公司谈一谈条件，但像李希幸这样的新人们那是完全没有任何磋商的余地的。而且那会儿签约的时间早，海选完就开始签人。新人们不懂行业的规矩，也不知道未来发展前景如何，自己又没有什么人脉背景，往往很茫然且盲目地签下了包含许多霸王条款的合同。 　　至于公司从海选时期就签了这么多选手应该怎么办呢？毕竟管理这么多员工也是需要成本的啊！于是合同上就有一条极不公平的协议：如果选手不能进入十六强，公司有权单方面解除合同！至于选手自己，想解除合同？好好赔违约金吧您内！ 　　当然，公司敢制定出这样的合同，并且还有选手们前仆后继地签约，那是因为公司手里掌握了选秀平台这个资源。对于一无所有的新人而言，这个平台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条件再怎么苛刻也签了。而且公司清楚地知道霸王合同有多坑，对于选手们的剥削有多重，为了能最大程度地为自己牟取利益，签约的时间越来越长，违约金还越订越高。动辄九年十年一签，就是生怕选手们的价值越来越高，需求也会更高。所以早点把长约签死了，甭管你未来有多好的发展，你都得老老实实被我压榨，别想半道上水涨船高地跟我谈条件！ 　　然而要知道，一份合同的签订，所达成的协议撇去由那些文字写下的条款之外，其实还有一些不成文的约定，也在同时被双方认可了——处于更强势地位的一方，有权欺压处于弱势的一方！那么公司可以在艺人们一无所有的时候让艺人签下卖身契一样不公平的长约，而艺人也可以在自己有能力有地位的时候抛弃公司撕毁合约。毕竟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嘛！ 　　当初和梦想音乐公司的合同是那样，而到了倾城文化公司，情形却完全不一样了。由于倾城文化将艺人们视为自己的合作者而不是自己的劳工，所以他们制定合同的思路方向是“合作”而不是“捆绑”。 　　明明倾城文化公司的盘子要大得多，提供的条件也要好的多，但他们在合约上反而要宽松很多。即使李希幸现在还是个没什么地位的新人，公司给她的合同也没有比那些已成名的艺人差太多——毕竟她以后的发展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嘛！ 　　说实在的，明星们赚那么多钱，花也花不完，有时候还真不在乎多那五个点十个点的分成。只要公司待得舒服，团队合作得愉快，就懒得为了一点利益折腾来折腾去了。你跟我签四年约，合作得好，下一个、下下一个四年我还跟你签。在我式微时你对我宽厚，在我强盛时又岂有不知恩图报的道理呢？可就算你跟我签十年，却不尊重我，那我一分钱都不想帮你挣，什么时候有机会走我立刻拍拍屁股就走了！这也是运营选秀选手的经纪公司为什么总是留不住人的原因。 　　“那你什么时候会跟梦想音乐谈解约？”朱筱桐问道。到了解约的那时候，她这个职业粉丝恐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刘总监说，让我先不要泄露任何消息，梦想音乐那里暂时配合。”李希幸道，“等我们的新合同签好名盖好章，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们。” 　　朱筱桐点头：“不错。” 　　倾城文化果然靠谱，这个提议完全是站在李希幸的立场上考虑的。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签约新公司的事情，话题渐渐发散开，开始闲聊起火锅和美食之类的话题了。 　　“对了，我下周就要开始参加网综的录制了。”左天扬道，“之前跟你们说过的，那个美食类的综艺。” 　　朱筱桐眼睛一亮。 　　“怎么办？奴家一身不事二主，”她靠到李希幸的身上，李希幸配合地搂住她的肩膀。她嘤嘤道，“我已经是幸幸的人了，无力再侍奉你这位旧主了~~” 　　“嘁！”左天扬翻个白眼，“朕现在是什么地位？还用得上你？你赶紧跪安吧！” 　　片刻后，他正经道：“哎呀，我就是去玩票的。做人嘛，开心就好了！” 　　三人哈哈大笑，一起举杯。 　　“干杯！” 　　☆、第八十三章 　　交出的歌曲得到了倾城文化的认可后, 李希幸回家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下午四点才醒。这一觉睡了足有十五个小时，可醒来之后她依旧感觉昏昏沉沉的。 　　之前一个月的时间她一直不间断地听歌弹琴练琴写曲子改谱子, 干活的时候其实并不怎么觉得累, 精神始终很亢奋。然而如今此事告一段落，先前透支精神力量的后果才一下爆发出来了。 　　她忍着难受从床上爬起来, 量了下体温, 三十八度。 　　——这下是真的生病了。 　　她并没有去医院，毕竟这只是疲劳导致的免疫力下降, 休息休息就好了。她找出药自己吃了，正准备再回床上躺一会儿, 忽然看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她拿起手机一看, 发现一共里有七个未接来电和数条未读消息提醒, 全部来自她的经纪人孙明月——昨天晚上她为了能睡个好觉，特意把手机调到了静音状态。 　　她忙点开消息看。 　　孙明月：“你的病好了没有？你别忘了这个月二十号有一场九九巡演啊。” 　　孙明月：“别的活动你不参加就算了，九九巡演你不管怎么样都得出席！这可是几个月前就定好的, 宣传都打出去了，票也已经卖了！” 　　孙明月：“你在干嘛？为什么不接电话？” 　　孙明月：“你到底真病还是假病？你都多少时间不露面了, 电话不接还不回信息，你在搞什么啊！！” 　　孙明月：“我的耐心已经快被你用完了！我听说守望者音乐那边的人跟你联系过，你是不是想跳槽？？别傻了, 你跟公司签了九年合同，一千万违约金你赔得起吗！还是你以为守望者会愿意为你赔？别太天真！你要是聪明就好好给公司工作，争取得到公司的重视才是你唯一的希望！” 　　孙明月：“我警告你，九九巡演你要是敢不来, 你就等着吃官司吧！你自己回家找出签约合同好好看一看，想赔五十万违约金吗？！” 　　李希幸皱眉。 　　她用不着翻合同看，也知道孙明月说的违约金是怎么回事。当初跟梦想音乐公司签约的时候，那份合约上对作为甲方的经济公司的义务规定少得可怜，对于作为乙方的艺人的义务规定却很多。其中有一条是艺人并须无条件参加二十场公司自行或者公司委托第三方举办的演出活动。 　　这个演出活动一般情况下指的是公司和电信集团联合举办的巡演活动。宣传的时候号称会到九十九座城市办九十九场演出，所以简称九九巡演。 　　今年的第一场九九巡演在上海举办，公司早就决定好了参加巡演的艺人名单。这个事情都不用跟艺人本人商量，只要跟经纪人确定一下工作安排，然后经纪人再去通知艺人。是通知，不是商量——合同上都说了，无条件配合嘛！ 　　那所谓的五十万违约金又是怎么回事呢？ 　　虽然是“无条件配合”的演出义务，不过艺人还是有酬劳可以拿的——参加一场演出，可获得酬金五千元，税前。如不配合演出，则赔偿违约金，五十万起，上不封顶。之所以不封顶，因为合同上写的是如果给公司造成更大的损失，那么多出的损失也还是要由不配合的艺人来赔偿的。简单翻译一下就是说，如果这位艺人的出场费已经超过了五十万，那赔偿五十万当然就不够啦！ 　　李希幸拿起手机，给孙明月回消息：“好的，我会去参加的。” 　　她还没把消息发出去，忽然门铃响了。 　　李希幸过去把门打开，站在门外的人赫然是孙明月！ 　　“你在家？在家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你到底想干什么？”孙明月满脸的怒气，鞋都不脱就走进门来，“你是不是装病躲在家里谋划什么？” 　　李希幸已经称病一个月的时间了。孙明月因为手里艺人多，忙不过来，这一个月来还真没闲着，所以没空来查证李希幸的病情真伪。可今天她准备找李希幸说九九巡演的事儿，结果打了数个电话发了数条消息李希幸都不理睬，她的怒气越积越深，终于忍不住杀上门来了。 　　“我是你的经纪人，我跟你荣辱一体！”孙明月自说自话地往屋里走，“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商量，但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满腹怨言还没发完，进了屋，看到李希幸刚吃完放在桌上还没有收拾好的药片，一愣。 　　“月姐。”李希幸开口。她嗓音沙哑，带着鼻音，一听就知道，这是真的生病了。 　　孙明月：“……” 　　她伸手摸了摸李希幸的额头，有点烫。 　　“你真病了啊……”孙明月瞬间冷静了下来，“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好？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啊？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她脑海中过了几种可能的重病，吓得触电一般收回搭在李希幸额头上的手，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李希幸得的病该不会传染吧？天呐，她今天干嘛要亲自上门啊！ 　　李希幸并没有注意孙明月的动作。她垂着眼。因为发烧，她的脸色本来就比较红，很好的掩饰了她的心虚。 　　“有点反复，”她哑声道：“之前好了，今天又发烧了。早上在睡觉，手机切了静音，没听到电话。抱歉。” 　　孙明月保持着距离，上下打量李希幸，见她除了面色潮红之外看起来好像确实不想有什么大病的样子，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 　　“那九九巡演怎么办？”她急道，“宣传都宣传了，票也卖了，你不可能不去啊！” 　　“我去。”李希幸举起手机，给孙明月看她刚才没来得及发出去的短信，“我一定会去的。” 　　孙明月这才松了口气：“那之前你病能养好吗？你到医院看病，检查报告你给我发一份啊！” 　　“可以。能养好。” 　　李希幸对于自己的身体还是比较有数的，从现在开始到二十号，还有好几天的时间。这几天她去医院挂水，好好静养，在那之前肯定能好。而且就算不好，作为艺人，带病演出也是很正常的。 　　虽然在巡演上她只会唱两首歌，虽然这个演出活动不是她自愿接的，虽然这场演出几乎没有酬劳可言。不过既然卖了票，一定会有她的粉丝来看演出，那她就一定会去演的。 　　而且，这应该是她为梦想音乐这位老东家贡献的最后一场演出了。 　　“只要有人愿意听我演唱，”她哑声却坚定地说，“我就会唱给他们听的！” 　　☆、第八十四章 　　早上孙明月进公司, 在公司的走廊上迎面碰上了杨平。 　　她连忙向杨平打招呼：“杨总，早上好！” 　　杨平对她点了下头, 停下了脚步。 　　“李希幸那张专辑的进度怎么样了？”他问孙明月。“我记得按照之前的时间安排, 现在后期制作应该差不多已经完成了吧？” 　　“啊？”孙明月一愣。因为发行的时间被大大往后拖延了，所以她还最近真没去盯过这个事情。 　　杨平看看她的表情, 又低头看了眼手表。 　　“我先去开个会。”他跟孙明月错身而过, 往会议室走，“一个小时后你来我办公室, 跟我汇报一下。” 　　“好好好，”孙明月忙应道, “杨总您慢走。” 　　孙明月看着杨平离去的背影, 心中瞬间思绪万千。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最近一段时间公司里的人一直在讨论杨平和柳洋到底怎么样了。关系大不如前是肯定的, 但好像又还没有到闹崩的程度，有时候能看到他俩在一块儿说话。但是公司给柳洋的资源却渐渐在减少…… 　　现在杨平又突然关心起李希幸这张专辑，难道说…… 　　孙明月正想着呢,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月姐！”她回头一看，是金莹。 　　“我刚看到杨总跟你说话, ”金莹八卦兮兮地问道，“说什么了？” 　　“他问我李希幸的专辑的制作进度。” 　　金莹也是一惊：“啊？怎么回事？难道说……”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同一种可能性！ 　　“哇塞, 柳洋不会真的要完了吧？”金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和语气都是非常幸灾乐祸的。 　　柳洋和孙明月还能算是有利益冲突——毕竟李希幸是孙明月手下的艺人，李希幸的资源被人抢了，孙明月也会减少收入。不过柳洋跟金莹还真没任何利益冲突, 金莹看她不顺眼，完全是作为一个女性的本能。 　　两人一起往办公室走。 　　“可我昨天还看到杨总开车载柳洋走。”孙明月狐疑道，“他们俩又不像已经分手了。” 　　“哎哟，男人对送上门来的还有不要的道理啊？”金莹嗤了一声，“以前当真爱，现在不当真爱了，也不至于就要甩了嘛。跟个年轻漂亮的女艺人谈恋爱，只要别傻头傻脑地娶回家，他又不亏的咯！” 　　“……”孙明月想了想，“也是。”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忽然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像金丝雀跟金主这种事情，倘若成了，她们必定是鄙夷不齿的。可如果不成，最后的结局是讨好金主的金丝雀惨遭抛弃，她们就算幸灾乐祸，也只是一时的，最后冷静下来想想，反倒还觉得有些同情。 　　金丝雀到底只是被人豢养的金丝雀。没有了这一只，早晚会有下一只！虽然她们都不愿意承认，可是想想自己辛辛苦苦工作，再看看那些走捷径捞资源的金丝雀，她们内心其实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嫉妒的。可那点嫉妒算什么呢？仔细想想，其实她们真正嫉妒的不是金丝雀，而是那位手握资源的金主啊！ 　　所以那到底什么样的结局才是能让人拍手称快的？应该是以权谋私的金主能倒点大霉，才叫真正的皆大欢喜啊！ 　　想是这么想，可谁也不敢把自己的那点心思说出来。到了办公室门口，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一进办公室，孙明月就赶紧联系人去询问李希幸的专辑制作进度去了。 　　一小时后，孙明月来到杨平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杨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孙明月连忙推门进去。 　　“坐吧。”杨平问道，“李希幸专辑的制作进度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孙明月连忙回答，“还有一点收尾工作，用不了几天吧。” 　　杨平点点头。 　　“MV呢？什么时候能拍完？？” 　　孙明月噎了一下。 　　为了打歌，新专辑里最起码要挑出两三首主打歌拍MV。不过一般都是等歌曲制作完成了才会去拍MV。虽然现在歌制作的差不多了，可问题是发行日期改了，拍MV的事情就不急了，哪怕等明年再拍都来得及。所以她现在还真就没有安排这块的工作。 　　不过孙明月也算是个职场老油条了，杨平这么问她，她肯定不会回答“没有”——领导来问你一项工作做了没有，甭管这个事情到底是不是你的责任，你要是回答没有，肯定都会显得自己失职或无能啊！ 　　于是孙明月很巧妙地回答：“杨总您放心，这张专辑一共拍三支MV，一定会在专辑发行之前把所有工作都做好的。” 　　——发行前做好工作，那什么时候完成工作，得看您让我们什么时候发行。 　　杨平点了点头。 　　“尽快安排。”他说，“九月前，把一切工作全部完成，绝对不可以影响到专辑的发行。” 　　“！！！” 　　孙明月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进副总办公室之前她还只是隐隐有些猜测，但现在，杨平的话，一步步印证了她的猜测。 　　“这张专辑的发行日期……”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按照原计划，十月发。”杨平面无表情地说，“有什么需要其他部门同事配合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给你批文件。这张专辑一定要做好！” 　　孙明月的脸上渐渐绽开一个欣喜的笑容。 　　兜来兜去，又兜回原点了。李希幸要发专辑，她这个经纪人能不高兴吗？杨平怎么也是个副总，朝令夕改不能总是玩。而且公司这么大个盘子运作着呢，不可能让他再多折腾几回了。所以虽然过程曲折了一点，至少现在做了这个决定，就不可能再变一次了——李希幸这张专辑，稳了！ 　　“杨总您放心！”她拍着胸脯道，“这张专辑一定没有问题！” 　　===== 　　朱筱桐一觉睡到快中午，打开电脑。 　　她刚登陆QQ，又收到一波申请加群的消息提示。 　　从她接管打理后援会以来，每天都有很多找到组织的新人来加后援会。要不是每个群里都有好几个管理员来处理这些事情，她每天光通过新人的加群申请都要花费很多时间。虽然新消息有点烦人，但能够最直观地看到杏子这个群体逐渐壮大，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李希幸闭关的这一个月，她也没有闲着，一直都在处理后援会的事儿。 　　她先是把管理层进行了一个更详细的分流。以前因为人少，萧萧组团队的时候把所有算得上是高级粉丝的人全都拉在一个群里了，包括各个论坛的管理员、地方的会长、还有美工设计之类的。但现在后援会人数多了，管理员的人数也变多了，而且以后肯定还会越来越多，全混淆在一起并不利于管理。所以她按照职能把管理层们也给区分开了。 　　美工和设计放一个群，论坛、贴吧的管理员和外交官放一个群，各地的会长和副会长们放一个群。 　　然后她又鼓励每一个地方会长都搭起自己的小团队。每位会长起码都得找一到两位副会长。如果地方后援会经常有线下聚会或者其他的活动，可能还会需要一些财务啊美工啊之类的人手帮忙，反正这个团队由会长们自己去组建去管理。 　　而最高层对于地方后援会，比起以前只管到会长层面，现在又多迈出了一步，管理到副会长的层面。 　　就算现在看下来会长们人都不错，只要管理得当应该不会发生哗变、闹独立之类的事情。但是粉丝是一个有流动性的群体，保不齐哪天谁不喜欢李希幸不想干了，或者工作学习太忙没空管了。副会长们是会长们的候补，因此他们的人品和能力有必要得到最高管理层的考察。至于再往下的地方团体，最高管理层就不插手了。毕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要管得面面俱到，谁也没这个精力。 　　按照职能详细划分管理层之后，朱筱桐的群列表里又多了几个群。看似有什么任务要布置下去似乎更麻烦了，其实长远来看，这绝对是有利于管理的。就好像一个机器，做得越精巧，制造的时候肯定越麻烦，但功能肯定越多。而且划分以后，一个群里大家能聊的话题也更专业了，美工设计聊美工设计的心得，管论坛的聊管论坛的方法，管地方的聊地方的事儿。 　　当然，分流之后，朱筱桐并没有取消小火炉群——聊了这么久，大家都混熟了，也有感情了，哪怕当成一个插科打诨的闲聊群也挺好的。追星这个事情毕竟不是工作，效率要讲，感情更要讲啊！ 　　朱筱桐先忙了一会儿后援会的事儿，随后登录了自己的作者号微博。 　　昨天晚上她熬夜写好了新文的大纲和文案，但因为时间太晚了，她写完就去睡了。这会儿，她发了一条新的微博，公布了自己跟晋江文学城签约的消息，并且放上了新文的文案链接。 　　几乎在微博发出去的瞬间，右上角就跳出了数条转发和评论的提醒！ 　　她忙点开看。 　　小笼包：“哇！！大大终于要在网上连载小说了啊！！好期待！！” 　　小相公：“终于等到大大的新作品了，还好我没放弃！” 　　孙二娘：“大大跟晋江签约了！太棒了！以前大大的小说都在杂志上连载，一个月才看一期，抓心挠肝的。大大以后在网上连载要日更啊！” 　　苹果君：“大大我爱你，新作品一定会支持的！” 　　短短几分钟时间，朱筱桐就收到了几十条评论和数百个赞！要知道之前她低估期的时候，已经沦落到发一条微博好几天都只有个位数评论，甚至没有评论的情况了。她都怀疑自己那几万粉丝是不是在这一两年的时光里已经渐渐不玩微博，或者被僵尸粉给取代了。 　　发现原来还有那么多人潜水关注着她，期待着她的新作品，她瞬间又找回了久违的感动，恨不得一口气去码它个几万字，好好回报读者们的期待！ 　　——想法是很好的，不过实施起来是有难度的。一个作者的日常心理是：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码字！所以……先摸五分钟鱼再说。 　　于是在正式开文档工作以前，朱筱桐又刷了会儿微博，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闻和有趣的内容。 　　这一翻，她在首页上看到了虞青晨的名字。 　　虞青晨转发了一条由“虞青晨个人工作室”这个蓝V账号发布的新闻。新闻的内容朱筱桐漫不经心地扫了一遍。当看到某个关键词，她猛地瞪大了眼睛，马上坐正身体，认真地把新闻又看了一遍！ 　　——捕捉她注意力的关键词是，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新闻的内容是，虞青晨成立个人工作室，并和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签约！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虞青晨的新工作室将会挂靠在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旗下，他和李希幸即将成为同事！！ 　　倾城文化不光在音乐这一块上有很好的资源，在影视这块也有不少资源，和多家影视公司有合作。虞青晨目前是一个以演戏为主，偶尔唱歌和参加综艺的多栖艺人，可以说，挂靠在倾城文化旗下对他而言是个非常好的选择！ 　　朱筱桐的心情忽然一下变得非常好。 　　她先给虞青晨的微博点了个赞。想了想，又打开评论框。 　　“啊啊啊啊啊成立个人工作室了好棒！晨晨我永远支持你！” 　　打完字以后朱筱桐检查了一番，看着自己花痴的语气笑得合不拢嘴，然后她点下了发送键。 　　虞青晨的微博可不像她自己的微博，她自己收到几十条评论已经惊喜不已了，虞青晨二十分钟前发的微博评论早就破万了。她的评论一发出去，瞬间淹没在茫茫评论海之中。 　　她又刷了会儿微博，最后看了一遍读者们给自己的鼓励和留言，正准备关掉网页开始工作，忽然，右上角跳出数条新评论提醒。 　　一秒钟，5条新评论。 　　两秒钟，25条新评论。 　　三秒钟，78条新评论！ 　　这个数字疯狂地往上跳，朱筱桐都傻眼了：什么情况？就算她的新文炸出了许多潜水的读者，可就算是她人气最高的时候也没有这个待遇啊！ 　　她满心茫然地点开评论。 　　晨晨的小老虎：“卧槽！！！我老公给你点赞了！！！” 　　我是晨晨的小土豆：“天！！！！！晨晨是手滑吗？！！！！！” 　　高价收购虞青晨的胖次：“羡慕哭！！！我也想被晨晨赞！！！晨晨不赞我，那我就赞你！！！这样我就赞了晨晨赞过的评论了！！！！！！” 　　二水人青：“童心大大？？？难道晨晨也看过童心大大的小说？？？不然怎么会给童心大大点赞啊？？？” 　　…… 　　朱筱桐傻眼。 　　☆、第八十五章 　　她立刻点进一条评论, 查看原微博，于是页面跳转回了她评论过的虞青晨的微博。在评论区, 原本瞬间就被淹没的她的评论现在居然已经被顶到了第一条, 评论下方还有一条小的红字提醒： 　　——“虞青晨点赞了这条微博”。 　　——因为被原PO点赞，所以评论被置顶了！ 　　就这么短短一小会儿的时间, 她的这条评论底下已经有三百多条羡慕嫉妒恨的回复和七百多跟风点赞了。虞青晨如今的人气, 真的高到爆炸啊！ 　　朱筱桐死死盯着那个红彤彤的赞。说实话，虞青晨的这波操作令她有点窒息…… 　　她就大学就开始写作, 虞青晨无疑是知道她的笔名的，或许还知道她的微博。作为校友和旧友, 虞青晨给她的评论点个赞, 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问题是, 虞青晨，要怎么，才能, 从几万条评论里，找到, 她发的这一条？？ 　　不是说明星不看粉丝的留言，有些人还是会看的，但是绝对不可能仔细地看, 只能一目十行地随便扫扫，或者随缘看几条。人气越高的明星越是如此，因为留言真的太多太多了，根本看不过来。如果在这种随缘的情况下, 虞青晨还能正好随缘到她，那他们的缘分真的是很强了…… 　　——如果缘分不能解释这个巧合，那还有一种可能：虞青晨关注了她，所以好友的评论会特别提醒！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朱筱桐立刻手忙脚乱地回到虞青晨的微博首页。然而虞青晨的头像下方，明晃晃地写着“已关注”三个字，而不是“互相关注”——她单方面关注了虞青晨，但是虞青晨并没有回粉她。 　　…… 　　还有一种另外可能…… 　　悄悄关注……微博有一个悄悄关注的功能，如果虞青晨悄悄关注了她…… 　　没等思维发散开，朱筱桐立刻摇摇头，把那些胡思乱想都给甩出去了。想什么呢！虞青晨悄悄关注她？不如用这臭不要脸的脑补能力来写一篇《霸道皇帝俏皮王爷帅气将军统统爱上我》的玛丽苏小说吧！搞不好人气大爆啊！ 　　所以说，这肯定还是缘分。缘分啊，真是妙不可言…… 　　虞青晨的这个赞连带着她的微博居然也涨了一波粉。不过这些粉丝大多是出于好奇才来关注，毕竟只是一个赞，他们不至于就产生什么恶意。假若觉得朱筱桐的微博有趣，可能就留下了。没发现自己想要的，过阵子自然会取关的。 　　因为评论已经被虞青晨的粉丝刷爆，她不得不暂时关掉了评论提醒。最后回到自己的微博，看了眼刚才自己发的新微博底下属于自己的粉丝们的留言。 　　晨曦易夕：“大大加油！我也会永远支持你的[doge]” 　　这位晨曦易夕同志以前聊天的时候很少会带表情，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很好，居然带了个doge的表情，一下给人感觉活泼了很多。 　　朱筱桐盯着晨曦易夕这个ID和“也”字看了数秒。 　　她又迸发出了一场自恋至极的玛丽苏幻想…… 　　数秒后，她再一次用力甩甩头，决定把这波灵感用在码字上。她给晨曦易夕的评论点了个赞，然后终于关掉微博工作去了。 　　====== 　　孙明月从杨平那里得知李希幸的新专辑能今年发行以后，简直乐得合不拢嘴。她马上就给李希幸打电话，通知她这个好消息。 　　然而打了两个电话过去，李希幸都没有接。 　　孙明月都已经习惯了。李希幸闲着没事儿就会在家里练琴，练琴的时候手机都会调成静音，所以经常不接电话。 　　她捏着手机想了一会儿，勾起嘴角，啪啪打字。 　　“身体好点没有？我给你安排下周一拍摄《翅膀》的MV怎么样？” 　　“有没有觉得很突然？猜猜看为什么这么快就给你安排MV的拍摄工作？” 　　她偏不一口气把答案说出来。 　　只要李希幸看到她的这两条留言，估摸着有可能会猜到专辑又有戏了。那时候李希幸必然会特别心急地找她确定答案。她就是要让李希幸急一急，好好吊吊李希幸的胃口。谁让李希幸老不接她电话！ 　　孙明月满心愉悦地把手机收进口袋里。她等会儿有个会要开，就等着开会结束看看能收到李希幸多少未接来电和消息了！ 　　二十分钟后。 　　坐在会议室里的孙明月假装不经意地按亮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未接来电，没有回信。 　　她摇摇头。 　　半小时后。 　　她再次按亮手机。 　　没有未接来电，没有回信。 　　孙明月：“……” 　　她气闷地锁掉手机。 　　五十分钟后。 　　没有。依旧什么都没有。 　　一小时后。 　　孙明月捏着手机走出会议室，都气笑了。她在内心默默吐槽：李希幸是不是被外星人给绑架了啊？肯定是！！ 　　要知道吊人胃口这件事，不光被吊胃口的人难受，吊胃口的那个人也难受啊！她等着看对方胃口被吊起来的样子，可是对方一直不给她看到这个样子，岂不是她自己的胃口也被吊起来了吗！ 　　片刻后，孙明月忍不住了，继续给李希幸发消息。 　　孙明月：“哎你在忙什么，又不回消息？好啦我不跟你卖关子！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拼命为了你向公司争取，之所以一直没跟你说，是担心最后不成功又让你失望。现在我终于可以告诉你了——你的专辑！！可以今年十月发了！！！” 　　孙明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是不是特别开心！！你打算怎么感激我？一顿大餐绝对少不了吧！” 　　发完消息以后，她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真么说可不是真的为了从李希幸那儿捞一顿饭，她再怎么着还不至于缺这一顿饭吃。要知道她这个经纪人想要笼络自己手底下的艺人们的心，就得靠抢功劳这招！ 　　搞选秀的公司和普通的经纪公司不一样。大部分经纪公司走的都是少而精路线，有商家找上门来请艺人合作，那就是冲着艺人本人来的，所以直接就联系到艺人的经纪人来谈合作。或者经纪人自己主动出击去帮艺人争取某一份工作。 　　但搞选秀的公司呢，走的是薄利多销路线。整个公司上下拿得出手的艺人就那么一两位，不靠打包促销还真的拉不到活儿。所以很多时候商家不是冲着某个艺人来的，是冲着《超级声音》这块招牌来的，或者有些活动想请很多艺人一起来热热场，其他地儿没办法一口气拉到这么多人，就只好找到这儿来了。因为这种特殊情况，大多数的工作其实都是商家先跟选秀公司的市场营销部接洽，市场营销部接了活儿以后分派给经纪人，经纪人再安排艺人去参加工作。 　　像孙明月这种手里带十几个艺人的，她手里的艺人肯定一个也不红。她又没什么厉害的资源，想要混下去，那就只能对上谄媚讨好，对下夸耀功劳了。 　　她最近发现李希幸对她的态度真是不怎么殷切，似乎完全没把她这个经纪人放在眼里。要知道今年李希幸这张新专辑发了以后，没什么意外的话李希幸就会成为她手底下最有发展潜力的一个艺人！所以她必须要笼络住李希幸的心！ 　　她把公司安排李希幸发专辑的功劳完全抢到了自己身上，就是希望，李希幸能对她感恩戴德。她想象着李希幸看到消息后欣喜若狂的表情，愈发笑得合不拢嘴了…… 　　数分钟后，李希幸终于看到了孙明月的消息。 　　还真不是她有意晾着孙明月。她平时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就在家里练琴，今天早上烧退了几分，所以她又去练琴了。她练琴的时候手机不会带在身边，所以不能及时听到提示音。 　　“你的专辑可以今年十月发了……”她看到孙明月发来的消息，不由一惊。 　　公司又把发专辑的机会给她了？！ 　　说真心话，虽然又一次得到了公司的重视，但这个消息还真没让她感到开心。她心想：这公司简直了……这种事情都能变来变去的？ 　　兴许是和朱筱桐还有左天扬待久了，她现在仿佛已经能够听到左天扬犀利的毒舌和朱筱桐腹黑的吐槽了。这种幻想让她不由笑出了声，于是她随手把孙明月发来的消息截了张图丢到三人群里。 　　随后她给孙明月回消息。 　　“拍MV恐怕不行。20号前我要静养，以免影响九九巡演。抱歉。” 　　☆、第八十六章 　　李希幸回完孙明月的消息, 三人群里朱筱桐和左天扬的吐槽已经开始了。 　　左天扬：“…………………………” 　　左天扬：“还真把出专辑的机会又给你了。这公司绝了！杨平绝了！” 　　左天扬：“不说了，我决定今晚就去勾搭他们公司的投资人。把钱投给这种公司为什么不投给我！！！” 　　朱筱桐：“前任什么的, 果然是人间杀器啊：）” 　　左天扬：“呵呵。” 　　左天扬：“讲真我想想他们知道你跟倾城文化签约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我简直爽得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当初他们对你爱答不理，现在他们已经对你高攀不起了！” 　　朱筱桐：“话说, 你经纪人下周一就让你去拍MV？这么仓促？MV的剧本什么时候完成的啊？请谁来帮你拍啊？” 　　左天扬：“剧什么本啊？这种肯定是找个空房间, 或者支块白板，拍你左脸唱歌、右脸唱歌、正脸唱歌, 一天就拍完了，然后让后期拼拼剪剪, 就完成了。不能更简陋！” 　　朱筱桐：“……” 　　朱筱桐：“第一张专辑的主打歌, 这么敷衍真的好吗？” 　　左天扬：“你是对选（kou）秀（bi）公司有什么误解吗？你指望他们给你找个古堡请着名导演请特效团队或者请几个当红小鲜肉小花旦拍一支精美MV？孩子, 醒醒！” 　　朱筱桐：“哦，我错了：）” 　　李希幸看着他们的吐槽，笑得停不下来。 　　而另一边, 收到李希幸回信的孙明月却笑不出来了。 　　说好的感恩戴德呢？说好的欣喜若狂呢？！口气这么平淡就算了，还拒绝她的工作安排？！她恨不得敲开李希幸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都是什么东西！李希幸绝对绝对是她带过的情商最低的一个艺人了！！ 　　孙明月气得打了一大行文字, 还没发出去，又想起李希幸现在已经在手机边上了，于是她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几声铃响后, 李希幸接了电话。 　　“月姐。” 　　“你看到我发给你的消息了吗？”孙明月深呼吸，尽量保持情绪稳定。李希幸一定是生病生太久了，眼神不好或者头脑不清醒，没看明白她的消息上写的是啥。她一字一顿道, “公司，安排你，十月份出新专辑噢！” 　　“……嗯。” 　　孙明月：“…………” 　　她真的是醉了。彻底地醉了。 　　要么是她没睡醒，要么是李希幸病太久烧坏脑子了。这是个正常人的反应吗？！你他妈倒是给我一点成就感和存在感啊？！你这样的人还有人愿意跟你做朋友吗？！ 　　其实如果孙明月再细心一点，她就能听得出，李希幸对于她说的话，非但不兴奋，反而有些尴尬。如果孙明月再敏感一点，她或许能猜到，李希幸这段时间反常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但她都没有。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内心无限吐槽李希幸。 　　像她这个地位的经纪人，在公司里带的基本都是那些虽然说不上完全籍籍无名但也没什么水花的艺人。有才华的不是没碰到过，问题是就算再有才华也经不起一个糟糕的平台的消磨。有些人头两年可能还恃才傲物挺有脾气的，过两年被现实压垮就老实了。她觉得，李希幸应该也是这种缺少教训的蠢蛋。 　　而且作为内行人，她非常清楚。选秀艺人除非有极好的条件或者极大的运气，不然是真的没几个人有能力解约的。至少她自己手里的艺人一个也没跑过。所以哪怕杨平叮嘱她注意一下李希幸，哪怕她有听说守望者音乐那边打听过李希幸，她都觉得别人多虑了。她也跟守望者音乐那边探了下口风，发现守望者音乐其实根本没什么诚意要挖李希幸过去。这正中她的猜想！至于谢默东？李希幸跟谢默东才认识多久，谢默东这个级别的人随随便便帮一个选秀新人这么大忙？闲的吧！所以她真不相信李希幸还能有别的后路可走。 　　说白了，无非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希幸啊，难道你不想出专辑了吗？”她问道。 　　这个话题李希幸可一点不犹豫。 　　“我想。” 　　“哦，原来你想啊？”孙明月阴阳怪气地嘲讽。“我还以为你一点不想呢。” 　　李希幸：“……” 　　一个有满腹火气想要发泄的人最害怕的是什么？是碰到一个根本不搭理她的人。这让孙明月更加火大，想要激怒李希幸，最最起码打破她这份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什么态度啊你？”孙明月爆发了，“我给你安排工作你不去，让你跟公司领导搞好关系你不搞！我给你打电话。你还一天到晚不接！我看你不光不想出专辑，你是根本就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李希幸：“……”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给你争取这次出专辑的机会我下了多大功夫？我到处求人，为了你还跟boss吵架！”孙明月激动地张口就来，“我拼命给你抢工作机会！我最重视的艺人就是你！我对你这么好，你却丝毫不懂得回报！” 　　李希幸：“……” 　　孙明月：“……” 　　“喂喂喂？你还在听吗？”始终得不到反应，孙明月怀疑那边是不是已经挂机了，“你说话啊！” 　　“嗯。”李希幸说话了。 　　她始终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她总不好对自己的经纪人说你少瞎扯淡吧…… 　　孙明月：“……” 　　她气得头都昏了。 　　“如果你这么不珍惜机会的话，我可以去跟公司说，专辑还让柳洋出算了！”孙明月甩下狠话，“或者张洋李洋王洋，后面一大堆人排队等着呢！” 　　李希幸“……” 　　“月姐，”她不解地问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孙明月：“………………………” 　　孙明月，K.O！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搞了半天，人家连她为什么发火的点都没有get 到！暴击啊！ 　　或许是气过头反而没脾气了，孙明月忽然不想再跟这个榆木疙瘩说话了。 　　“我不跟你说了。”她道，“行了，我随便你，mv你不拍拉倒。我什么都不管你了。就这样吧，再见！” 　　孙明月掐断了电话。她低头看着发烫的手机，狠狠翻了个白眼。 　　到头来，她还是没能从李希幸那里听到一句谢谢！——因为邀功邀习惯了，她手底下那些小艺人或许是天真，或许是配合她的演出，反正大家都表现得挺感恩戴德的。于是时间久了，她吹嘘自己的功劳时非但不觉得心虚，还真心实意觉得自己就是有这么多功劳，就是应该被人感激涕零。没能从李希幸那里得到她想要的反应，她真是失望透顶。 　　她在心里冷哼一声。她倒要看看，李希幸这么不懂事不会做人的家伙，能在这个圈子里走多远！ 　　李希幸挂断和孙明月的对话，打开三人群，只见朱筱桐和左天扬还在吐槽，只不过吐槽的对象已经从梦想音乐公司转到当年左天扬签过的坑爹公司去了。她想了想，发了条消息。 　　李希幸：“谢谢你们。” 　　左天扬：“啊？” 　　朱筱桐：“谢什么？” 　　李希幸：“我的新专辑。” 　　左天扬：“哦哦这个。我没什么功劳啦，主要是桐桐，反正我看戏看得很爽啊哈哈哈哈哈！” 　　朱筱桐：“我演戏演的也很爽XDDD” 　　左天扬：“讲真这样的小贱人请你再给我们一打，实在太有意思了！” 　　朱筱桐：“……那还是别了。” 　　李希幸笑了。虽然她现在已经不用梦想音乐公司再给她机会了，但是她也知道，为了这个机会，她的朋友们为了做了很多事。 　　总是对朋友说谢未免太生疏，她看着手机，看着聊得欢快的两人，微笑着，自言自语地轻声又说了一句。 　　“谢谢。” 　　===== 　　两天后，李希幸再次来到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大楼。 　　她往里走的时候，迎面正好碰到几个人走出来。走在中间的男人非常引人注目。他个子很高，身材比例极好，简直就是行走的大长腿。他的皮肤白皙干净，五官非常立体，英俊极了。他天生自带一股强大的气场，能让哪怕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在心里想：这人一定是个大明星吧？ 　　他的确就是个大明星。 　　李希幸虽然几乎不看电视剧，但这人她还是认识的。对面的大楼上就挂着他的巨幅代言海报呢！ 　　——虞青晨。 　　这种过道上狭路相逢的情形是社交难题之一。装没看见不礼貌，打招呼又没话说，就连对方知不知道她是谁她也不知道。 　　她犹豫着往前走。 　　当走到李希幸面前的时候，虞青晨竟然主动放缓了脚步。 　　李希幸仰头看向虞青晨，发现虞青晨也在低头打量她。 　　“李老师。”虞青晨竟然主动跟她打招呼，“你好。” 　　李希幸：“……” 　　“虞老师，”她投桃报李，“你好。” 　　虞青晨：“……” 　　两人停下脚步。然而毕竟不认识，没什么话可说。而且他们也都有事，没时间尬聊。 　　虞青晨看着李希幸，忽然瘪了瘪嘴，好像有点不大高兴。 　　李希幸：“……” 　　“下回见。”虞青晨开始告别。 　　“再见。” 　　然后……分道扬镳。 　　李希幸被工作人员领进会议室，让她稍等，刘总监很快就来。 　　然而这个稍等着实久了一点。二十分钟以后，刘总监终于姗姗来迟，还带着一位戴贝雷帽、留小胡子的中年男性。 　　——这打扮，一看就是做导演的。 　　果不其然，刘总监开口：“这位是李希幸，这位是石荣飞石导演。” 　　石荣飞是圈内很有名的专拍音乐mv的导演。合作过不少着名歌手，也得过不少mv相关的奖项。 　　那天李希幸刚拒绝了孙明月，刘总监就找上门来了，正好也提起mv的事情。让她今天到公司来一趟，要跟她商量商量mv的具体拍摄事宜。 　　李希幸忙起身与石荣飞问好握手。 　　倾城文化公司非常有诚意，即使签约合同还没正式走完流程，严格意义上来说李希幸还不算是他们公司的艺人。或许是本着信任的原则，或许是卖谢默东面子，总之还没有正式签约他们就开始给李希幸安排工作了。毕竟距离新专辑的发行的日子已经没有多久了，很多事情再不做起来就来不及了。 　　李希幸在倾城文化还没有自己的经纪人，所以她的事情暂时由刘总监来负责。 　　石荣飞从包里掏出厚厚一沓稿纸递给李希幸。 　　“你先看一下，”他说，“我们会给你拍三支mv，这里是一些初步的方案。每只mv我们暂时准备了三个方案，你看看你比较喜欢哪个，或者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 　　李希幸忙双手接过稿纸。 　　还没等她翻阅，刘总监含笑道歉。 　　“不好意思刚才让你久等了。因为我们过来的路上遇到人简单聊了几句，然后给你带来一个惊喜。” 　　李希幸抬眼茫然地看向她。 　　“虞青晨说，”刘总监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他愿意出演你的mv。” 　　李希幸：“………………” 　　☆、第八十七章 　　如果不是来的路上也看到了虞青晨, 李希幸恐怕会以为刘总监口中的虞青晨另有他人。 　　虞青晨来给她演mv？这真是……杀鸡焉用牛刀啊！ 　　“谢、谢谢，”因为过于惊讶, 李希幸都体会不到喜悦了, “贵司真是……藏龙卧虎。” 　　她这签约流程还没走完呢，又是跟章丽莉这样的天后合唱, 又是找当红流量小鲜肉给她拍mv。真是藏龙卧虎, 藏龙卧虎。 　　刘总监：“……” 　　“不是我们公司安排的。”她说，“是他主动提出的。他说, 他有一个好朋友非常喜欢你，所以他愿意跟你合作。” 　　李希幸：“……” 　　十几分钟前。 　　刘总监和石荣飞也在前往会议室的路上迎面碰上了虞青晨。他们两个都跟虞青晨有过合作, 因此大家停下脚步简单寒暄了一下。 　　虞青晨是来处理一些工作室的事情的, 刘总监和石荣飞简单提了下他们是来和李希幸商讨拍mv的事宜的。没想到李希幸三个字引起了虞青晨的兴趣。 　　是虞青晨自己主动开口的。 　　“李老师的mv, 我来参演，怎么样？” 　　刘总监：“……” 　　石荣飞：“……”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跟李老师马上就是同事了。”虞青晨说, “就当作是见面礼吧。” 　　刘总监：“……” 　　石荣飞：“……” 　　“不不不，”刘总监忙不迭地拒绝, “青晨你不用这样。你愿意跟我们公司合作，我们公司上下都特别开心，特别欢迎你,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合作得非常愉快的。” 　　虞青晨：“……” 　　很显然，刘总监以为虞青晨是因为刚刚来到倾城文化，想表现自己的诚意，所以那么积极揽活儿。其实如果虞青晨愿意给他们多拍几部电影电视剧的男主角他们就很开心了。演mv什么的……实在是…… 　　虞青晨瘪嘴。 　　“让我演吧。” 　　“不用不用！你这么忙, 演什么mv啊！” 　　“不忙。刚拍完戏，正好有一段休息时间。mv两三天就能拍完了吧？没问题的。” 　　他刚结束了跟旧东家的合约，个人工作室的事情也算尘埃落地，所以手上的工作当然也已经全都告一段落了。正是最有空的时候。 　　“你不会以为我们公司是那种压榨员工的周扒皮公司吧？”刘总监道，“你难得有时间休息就好好休息。过段时间又好几个大项目要启动了！” 　　虞青晨：“……” 　　所以说，做人不能傲娇。非要说什么给新同事的见面礼，搞得刘总监以为公司要承他这个人情，死活不肯答应。 　　他叹口气：“是我自己想演。” 　　刘总监、石荣飞：“……” 　　“……我有个朋友很喜欢李老师，”面对两张懵逼的脸，他不得不说了实话，“所以，让我演吧。” 　　“……我演，免费！”他最后又补了一句。 　　刘总监、石荣飞：“……” 　　以上，就是整个事情的经过。 　　倾城文化一共准备给李希幸拍三支mv，一支是主打歌《翅膀》，并且李希幸的这第一张专辑就准备以《翅膀》来命名。还有两首歌是这张专辑里比较有特色的两首，《星星》和《她的舞鞋》。 　　《翅膀》是李希幸最擅长的偏民谣的风格，因此被选作为主打歌；《星星》是一首天马行空的幻想作品，后现代主义，没啥主题。谢默东给这首歌编曲的时候要求请一个民乐团来演出，却被梦想音乐公司以经费原因拒绝，最后还是李希幸自己想办法搞定的；《她的舞鞋》描述的是一个痴迷舞蹈的女孩跳完整场舞会，以及在舞会上遇到的很多人和这些人对她说的话的故事，歌曲的主题是坚持自我。 　　李希幸看完了刘总监和石荣飞带来的几个拍摄方案。 　　她抬起头，发现对面坐的两位有点愁眉苦脸的，一直在嘀嘀咕咕不知道讨论什么。 　　李希幸问道：“怎么了？” 　　石荣飞叹气：“你觉得虞青晨演你哪一首mv合适啊？” 　　李希幸：“……” 　　这是一个好问题。 　　李希幸就不是走情歌路线的。《翅膀》是一首跟爱情完全没有关系的歌曲，本来的方案是李希幸自己和一个女演员搭戏演，或者直接找两个年轻女孩来演，李希幸就负责对着镜头唱唱歌。 　　《星星》这歌跟人都没关系了，所以也不打算用演员了，找特效团队跟着歌词的描绘做绚丽好看的动画。 　　《她的舞鞋》……听这歌名就知道主角是“她”。虞青晨能演啥？是反串演女主啊？还是演个就一俩镜头的路人甲啊？？ 　　镜头不给够，表现不突出，那还不如别让虞青晨来演呢。要不然肯定让他的粉丝们剥皮拆骨啊！ 　　可以说，李希幸的这三首歌真的对这位当红小鲜肉非常地不友好了…… 　　“不然《翅膀》把两个女主角改成一男一女？虞青晨和李希幸演对手戏？” 　　“不好！”李希幸率先反对了。她不是对虞青晨有什么意见，而是她这首歌的主题是友情，一男一女来演容易让人想歪。第一张专辑的主打歌，跟歌手的风格是有很大关系的，不把握好方向绝对不行。 　　“是不太好。”石荣飞也否决了。他也没信心能拍把俊男靓女拍出纯纯的友谊的感觉。 　　“那让虞青晨套上星星玩偶服演星星？”刘总监提议。 　　“……你认真的吗？”石荣飞一脸惊悚地看着她。 　　“开个玩笑。”刘总监自己先笑了两声，“不好笑吗？” 　　石荣飞不得不哈哈干笑两声，以示敬意。 　　李希幸：“……” 　　“要不在《她的舞鞋》里……”刘总监继续出谋划策，“里……里……算了，想不出来，当我没说。” 　　三人继续一筹莫展。 　　虞青晨都主动请缨了，还肯免费出演，不让他演实在说不过去。且不说面子问题，有他帮助对李希幸这张新专辑的知名度和销量都是有极大好处的！虞青晨的粉丝群体如此庞大，大家买碟打榜，在ktv点歌，各种自来水帮助宣传，这得帮公司省下多少营销宣传费？这得帮李希幸多卖多少碟？ 　　可是演，演啥呢？别说这三首歌了，就是找遍李希幸整张专辑，也找不出一首又能体现歌曲，又能好好给虞青晨发挥的歌啊…… 　　“不然还是《翅膀》，把两个女主角换成两个男主角？”石荣飞说，“虽然性别变了，好歹友情和奋斗的主题能体现出来……” 　　刘总监想了想，点头：“可以有。” 　　李希幸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于是点头同意。 　　就这样，百合生生变耽美了。但好歹终于把几首mv的拍摄方案都给定下来了。 　　☆、第八十八章 　　今年发专辑的人又变成了李希幸, 这个变化让梦想音乐公司艺人经纪部上下的诸位员工全都十分吃惊。当然也包括金莹在内。 　　上午孙明月出外勤去了。中午金莹在公司附近的餐厅遇到了孙明月，忙过去跟她搭讪。 　　“月姐, 李希幸专辑的事儿我听说了, 恭喜你啊！”金莹说。手下的艺人有实绩，经纪人可不就有更多赚钱的机会了吗！ 　　谁知道一提到李希幸的名字, 孙明月没点欣喜的样子, 反而摇头叹气。 　　“怎么了？”金莹问道。 　　“太有性格，”孙明月说, “不听话。” 　　不听话三个字引起了金莹的共鸣。她也忍不住开始诉苦。 　　“是啊，李希幸看起来就不是那种很配合的艺人, 月姐你带她真的是辛苦你了。”她说, “而且李希幸家的粉丝也这样！不听话！我去找魏茜的粉丝, 那些芡实就特别乖！让干嘛干嘛，态度好得不得了，还给我送礼物……” 　　说到这里, 她停了一下，没再往下说。粉丝给她送礼物, 是为了让她多多关照魏茜，因为她平时经常跟粉丝们吹牛皮，让大家因为她很厉害。其实她还真没有这能耐能关照魏茜什么。 　　“李希幸那边的杏子就完全不一样了, ”金莹把话题扯回杏子身上，“跟他们讲什么他们就阳奉阴违，他们自己想做的事情才去做，他们不想做的事情就当我没说过。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孙明月摇摇头：“怪不得有人说粉随明星, 这话还真的有点道理。” 　　因为之前的一个多月里李希幸一直称病在家，没参加什么活动，所以金莹也就没去管杏子群的事儿。毕竟她的工作可不是职业粉丝。她已经猜到了她待的杏子管理群可能是个伪群，真正的管理群应该另有其群。因为杏子展现出来的组织度和团结度都是很高的，而她就没在群里见过管理员们谈管理的正事儿，可见正事儿都去别地儿谈了。 　　“我对他们的态度真的是够好了。为了能跟他们搞好关系，有时候我都下班了还加班陪他们闲聊。”一说起这些，金莹就满腹怨言，“但他们呢？一点都不懂事！” 　　“你也是没有经验。”孙明月听完金莹的抱怨，说，“他们能团结，是因为他们现在是一个比较稳定的团体，而且他们应该有一个比较强势的带头人。你想把他们整个团体拉过来听你的，没用，他们还是听原来的带头人的。” 　　她顿了顿，接着道：“但是这种不听经纪公司话的粉头要来干嘛？你不应该拉拢他们这个团体，你应该瓦解这个团体才对！他们管理层里面难道就没有一个两个对现任粉头不怎么满意或者想自己当老大的人吗？你去扶植这样的人，把原来的粉头废掉，那你扶植起来的人还不肯定听你话吗？” 　　金莹一愣。 　　有道理啊？现在杏子的局面很特殊的，说是原先的全国会长走了，于是北上广三地的分会长一起做代理会长，共同管理整个后援会。不过金莹观察了一段时间以后发现，做事最多最积极的是上海会长桐心桐话。由于桐心桐话太过强势，北京会长妞爷和广州会长爱吃胡建人都已经没有什么存在感了，和其他地方会长简直没区别。仿佛桐心桐话将来升任全国会长已经大势已定！ 　　明明是三人一起代理，你把风头都抢光了，其他人心里能开心吗？这些杏子表面上看似和谐，搞不好背地里也在明争暗斗的呢！ 　　金莹还没来得及跟孙明月详细说明李希幸后援会的情况，孙明月已经吃完了。她看看表，叫服务员买单。 　　“我还有事，你看着办吧。”孙明月说，“别忘了你自己是手握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什么粉头，再怎么也就是个粉丝，想跟你对着干，她是有毛病吗？” 　　——这句话她不光是在为金莹谴责不配合的粉丝，更是在抒发她自己的情绪。 　　“真是粉随明星啊！”她又最后感慨了一句，买好单起身离开了。 　　金莹的思绪却完全沉浸在孙明月刚才说的话里了。 　　她之前一直想着她没时间没精力深入基层粉丝群体，所以她就只能想办法去拉拢后援会管理层，让他们配合自己做事。这种做法，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一旦人家不肯配合，她就束手无策。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被动、这么憋屈呢？谁不老实听话的，她就该让那人付出代价；谁肯乖乖听她的话，她也该给那人一点甜头吃！这才是事情应该的发展方向啊！ 　　北京会长妞爷和广州会长爱吃胡建人，已经被桐心桐话压迫太久了。现在，该是她帮助她们奋起反抗的时候了！ 　　===== 　　朱筱桐吃完饭坐到电脑前，正好收到妞爷发来的私聊。她点开一看，妞爷丢了个网址给她，她点开一看，发现是一个“UFC格斗之夜”的宣传页面。 　　桐心桐话：“哇哇哇！” 　　桐心桐话：“这是什么？是你要参加的比赛吗？！看起来好牛逼啊！！” 　　妞爷：“没有。这是世界大赛，去参加比赛的都是世界级的高手。我还没这么厉害能去打UFC。” 　　桐心桐话：“哎？你不参加？我还以为可以看你打比赛了呢QAQ” 　　妞爷：“哈哈，以后有机会一定叫你来看。” 　　桐心桐话：“说好了！拉钩拉钩！” 　　朱筱桐又回去翻下了妞爷发来的网址，看了下选手介绍，果然都特别厉害的样子。自从她知道妞爷练习散打以后，她也开始对武术和格斗产生了一点兴趣。当作者的嘛，什么都了解一点，以后说不准能当成素材写进小说里呢！ 　　妞爷：“UFC大赛的中国首秀，可以说这是世界最顶级的赛事之一。我打算去现场看，你有兴趣陪我一起去吗？比赛就在上海。” 　　桐心桐话：“有兴趣！你来，我包吃住！” 　　妞爷：“行。那说定了！” 　　桐心桐话：“哇，想想就好鸡冻！我还没有现场看过格斗比赛呢，感觉一定特别热血沸腾啊！” 　　她的消息发出去以后，等了一阵没收到妞爷的回应。她想妞爷可能暂时有事去忙别的了，因此也缩小了聊天窗口，打开文档干自己的活儿去了。 　　殊不知，妞爷并不是忙别的去了。她还坐在电脑前，只是突然收到了金莹发来的消息，于是就和金莹聊上了。 　　霍格沃兹的莹子：“妞爷，在吗？” 　　妞爷：“啥事儿？” 　　霍格沃兹的莹子：“你想成为李希幸后援会全国会长吗？” 　　妞爷：“……” 　　这一串省略号，代表着妞爷莫名其妙的心情。然而在金莹看来，这却是妞爷过于震惊、激动，以至于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此刻的金莹充满了搞事情的兴奋感。她已然幻想出自己成功瓦解李希幸后援会那看似牢不可破的阵营，扶植起了属于自己的势力，把不听话的桐心桐话气得跳脚撒泼的情形了。 　　霍格沃兹的莹子：“告诉你一个消息。经过我的不懈努力，不断向公司高层传达你们的意见和不满。现在公司已经决定，按照原计划发行李希幸的专辑。今年十月，李希幸的专辑就能上市了！” 　　妞爷：“！！！” 　　妞爷：“真的假的？？？” 　　金莹看到妞爷激动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 　　霍格沃兹的莹子：“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还能骗你吗？” 　　妞爷：“天！太好了！” 　　霍格沃兹的莹子：“你看，为了李希幸能发展得越来越好，大家都在努力。但是有些事情光靠我来努力是没有用的，还需要你们这些粉丝的配合啊！” 　　妞爷：“配合？啥？” 　　霍格沃兹的莹子：“说实话，这段时间你们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霍格沃兹的莹子：“不过我知道，这不是你们所有人有问题。怪当初我看走眼，先找了那个桐心桐话，让她把我拉进群。我知道，那应该不是你们真正的管理群吧？桐心桐话这个人真的太看重权力了，说好你们三个人一起担任代理会长，就她一个人拼命抢风头，想把整个后援会攥在她自己手里。这还不算，她居然连我们这些经纪公司的人都不放在眼里！她就不怕把我们得罪了，让李希幸受罪吗？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她完全只顾着她自己，根本就不是真心为了李希幸好！” 　　霍格沃兹的莹子：“所以我决定，支持你做李希幸后援会的全国会长。你放心，只要你肯配合公司做事，我们公司会为你撑腰。有经纪公司帮你，你做全国会长肯定不是问题！而且我们还可以给你一些特殊的福利，比如你来参加李希幸的活动，活动结束以后特别安排你跟李希幸私下见面，让她跟你握手，给你签名。像李希幸的周边，别的粉丝都要花钱买，你也可以免费获得。” 　　霍格沃兹的莹子：“怎么样？你考虑一下，给我个答复吧。” 　　发完一长串的消息，金莹自己又回头看了一遍，胸有成竹地笑了。 　　这么好的主意，她早点怎么没想到呢？完全是被那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桐心桐话给骗了啊！不过没关系，现在也不晚，她会让这些粉丝看到，乖乖听话的，有你们的好处。不听话的，就等着自取灭亡吧！ 　　妞爷半天没有回复。 　　金莹并不着急。忽然碰到这种事，正常人都会很震惊，需要时间消化消化也是情理之中的。 　　片刻后，妞爷回来了。 　　妞爷：“你的话我没看明白。” 　　霍格沃兹的莹子：“哪里不明白？我给你解释。” 　　妞爷：“不明白的地方有点多，我就挑重点。” 　　霍格沃兹的莹子：“嗯，你说吧。” 　　妞爷：“【她就不怕把我们得罪了，李希幸受罪吗？】——你刚说的这一句，我不明白。先不说桐桐是什么样的人，粉丝不拿你说的话当圣旨听，你们就要给自己的签约艺人罪受？” 　　妞爷：“你们这是啥公司？黑社会吗？” 　　霍格沃兹的莹子：“……” 　　——妞爷之所以半天没回复，确实是信息量太大，她需要时间消化。只不过她需要消化的并不是那些金莹以为的惊喜，而是，槽点太多，她简直不知从何吐起…… 　　☆、第八十九章 　　这段时间朱筱桐在后援会做了不少事儿, 的确风头大大超过了同为代理会长的妞爷和陆池。然而金莹不在他们真正的管理群里，并不知道朱筱桐平日里的做事风格是什么样的, 所以就想当然地以为, 她抢了大家风头，其他的会长多少会对她不满意。 　　然而事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有些领导的风格是强势型, 自己想好一个方案, 马上布置下去让大家配合，连个理由也不说, 哪怕这人的能力确实很强，想出来的方案也都是好方案, 但难免因为不能被人理解而受人诟病；有些领导的耳根子过分软, 别人说什么是什么, 缺少主心骨，虽然能跟整个团队搞好关系，但是大事儿却一件也做不好。 　　而朱筱桐, 她既并不是个专行独断的人，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当她决定做一件事情的时候, 她往往已经沉思熟虑，把利弊全都想好了。但是这些利弊可不是只存在她自己的脑子里的，她把条理梳理清楚之后, 就会以商量的口吻和管理员们一起讨论。她出的主意是好主意，那自然能说服大家一起来执行。而大家去做事的时候，也不会有“代理会长要求我做什么事”的感觉，而是“我们大家商量以后觉得这件事情不错所以决定一起做”。如此, 何来怨言可言？ 　　另一点，朱筱桐还真得感谢萧萧。萧萧给她留下的领导班子当真是个不错的班子，因为萧萧绝不希望有人来跟自己争夺权势，所以当初她挑选的人，都不是那种很爱来事儿的人。 　　群里的人要么在上学，要么在上班，反正都有自己的生活，不会在追星这件事情寄托过分的情感。这一点非常重要。有些人追星追得连自己的生活都没了，因为寄托了太多，所以想要的也太多，又想收获爱，又想收获存在感，甚至还想从中赚点钱。而正因为现在管理层的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可能没有很多时间和很多激情为后援会做事——这没有关系，只要多找点管理员大家一起帮忙就可以了——但同样的，他们也不会想从追星这件事上谋取太多不该从这里得到的东西。 　　当初正是因为朱筱桐提议三人一起担当代理会长，妞爷和陆池才答应了这个提议。如果真让妞爷或者陆池自己去做全国会长，其实她们根本就不会接受，因为她们干不来，也怕自己干不好。三人一起承担，她们才敢安心接下这么大的责任。 　　所以，金莹以为妞爷会跟桐心桐话有矛盾，她还真是以己度人了。 　　妞爷反问金莹的问题，一下把她给噎住了，她想不出该怎么回答，憋了半天，只能扭扭捏捏地认错。 　　霍格沃兹的莹子：“呃……是我的表述有问题，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当然会对李希幸好啊，我很喜欢李希幸的！我只是想说桐心桐话这个人太自私，不适合做粉头。” 　　霍格沃兹的莹子：“所以，你愿意当全国会长吗？愿意配合公司行动吗？” 　　她的消息发出去之后，妞爷又是半天没回话。 　　这一回妞爷不是在寻找槽点，而是直接把她发来的消息转发到小火炉群里，跟大家伙儿一起吐槽去了。 　　如今小火炉群已经不是公事群了，不过依然是管理员们最常用的聊天群。因为金莹的话槽点太多，怕群里的小伙伴们一下混乱，妞爷没有把所有聊天记录一股脑全丢出来，先丢了幸幸要出专辑的这部分。群里的大家伙儿瞬间就炸了！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真的吗？？？幸幸的专辑要出了？？？】 　　四川会长-黑白：【开心地转圈圈！】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这……有点百感交集啊。这么变来变去的，这公司靠不靠谱啊？我都不敢太高兴了，怕过段时间又失望……】 　　小吧主-风筝：【不管那么多，只要专辑能出就好！！！！！】 　　画手-四少爷的刀：【希望专辑能做得精美一点，不要因此而敷衍！】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这个……虽然我也很高兴啦，但是就我一个人注意到她说幸幸能出专辑是她帮忙争取来的吗？她要是幸幸的经纪人也就算了，可她就是个经纪人助理啊！这大话说的有点过分了啊orz】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只要幸幸能出专辑，她喜欢抢功劳就抢嘛，哄哄她开心没什么不好的！不过她为什么不在群里说，要找妞爷私聊啊？】 　　于是妞爷放出了完整的聊天记录。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 　　四川会长-黑白：【……】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 　　画手-四少爷的刀：【这个经纪人助理有毛病吧？桐桐你别在意啊！我们都了解你的！】 　　小吧主-风筝：【抱抱桐桐，别生气。】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妞爷怼得好！虽然我也想跟幸幸握手，让幸幸给我签名，但是我好不喜欢莹子的语气啊。他们把艺人当什么了，工具吗？】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不光是他们把艺人当什么了，他们还把粉丝当什么了？】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她又不了解桐桐，怎么这么说桐桐啊！而且我们哪里不配合了？只要跟幸幸有关的事情我们一直很配合呀。】 　　小火炉群里吐槽得热火朝天的，金莹那边一直遭到冷遇，她渐渐有些不安了。 　　她之所以在爱吃胡建人和妞爷之间选择了先从妞爷下手，因为妞爷性格比较稳重，不爱来事儿。平时她要是在群里说了什么不遭待见的话，爱吃胡建人可能还嘻嘻哈哈跟她闹一闹，妞爷都懒得跟她说话。这种懒怠反而给了她一种妞爷对她印象还不错的错觉。 　　然而当妞爷说出“先不说桐桐是什么样的人”的时候，金莹已经意识到，她恐怕找错人了——这个北京会长，原来和上海会长是穿一条裤子的啊！ 　　她等了一会儿，迟迟等不到妞爷的回应，心里后悔不迭，还是硬着头皮给妞爷发消息。 　　霍格沃兹的莹子：“你先考虑考虑，不着急，你可以想好了再告诉我答案。” 　　她虽然话说得委婉，但内心其实已经放弃了妞爷这条路。她给妞爷发完消息，然后直接找到爱吃胡建人的头像，点开私聊窗口，复制，黏贴，把刚刚发给妞爷的话一模一样发过去了！ 　　——之所以连字都懒得改，因为她完全没想过妞爷竟然会把她刚才的聊天记录发到群里去给大家一起看。但凡妞爷有点私心，这事儿自己稍微再琢磨一下，或者她跟桐心桐话是穿一条裤子的，所以私下里跟桐心桐话通通气，但跟广东会长总归是竞争对手没错吧？ 　　——然而金莹又想错了。北上广这三位杏子会长，那是睡过一张床，喝过一杯水的。人家三个人都是穿同一条裤子的。 　　给爱吃胡建人发了消息以后，金莹等了很久，都没有收到回信。 　　因为陆池收到消息以后，一秒就把对话截图发小火炉群里吐槽去了。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她居然给我也发了一份！一模一样！一字没改啊哈哈哈哈哈哈！我快笑得滚到地上去了！】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不给我也发一份啊！宝宝要有小情绪了！】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有小情绪+1】 　　四川会长-黑白：【有小情绪+2】 　　广西会长-秋秋：【有小情绪+3】 　　…… 　　小吧主-风筝：【她到底想干嘛啊？】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她想养个傀儡吧：）】 　　画手-四少爷的刀：【神经病！我们是在追星，又不是在搞政治。我们只不过想要幸幸能有一个好的发展。如果他们好好对幸幸，我们怎么会不配合？】 　　原先金莹只给妞爷一个人发了消息的时候，大家的想法还只是觉得金莹太自以为是，可能因为经常被杏子们晾着所以不爽了就想找事。可现在陆池也收到消息以后，群里的管理员们是真的都恼火了。 　　会长们所谓的有小情绪只是说着玩的，让大家真正不爽的点是：金莹现在的做法显然是在挑拨离间，想要分裂他们这个团结的后援会！而且，她摆明了想找一个听经纪公司话的傀儡。这种行为既不尊重李希幸，也完全不尊重他们这些粉丝们！！ 　　群里正对金莹进行吐槽和抨击呢，一张截图忽然打断了大家的话题。 　　薛定谔的狗在群里发了一张柳洋微博的截图。柳洋这个微博是从去年她参加了比赛之后开始用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也发了有近百条微博了。然而在这张截图里，柳洋的微博数只剩下0了。头像底下一片空白。 　　——柳洋忽然之间把自己所有微博全删了！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我刚才看你们说幸幸的专辑又改成今年发了，我就去柳洋的微博看了下，发现她把自己的微博全删了，包括之前她说她也要发新专辑的事儿。两件事放在一起看，我估计这回是柳洋出专辑的事儿黄了。】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看来我们之前没有猜错。专辑的发行日期变来变去，是因为公司内部的资源竞争啊！之前是柳洋抢走了幸幸发专辑的档期，现在幸幸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扳回一城了。】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不懂，这是什么竞争啊？】 　　看着大家的对话，朱筱桐的手指悬在键盘上，犹豫。 　　她其实有想过要不要假托“我有一个朋友在梦想音乐公司工作”为借口向杏子们透露柳洋和杨平的事儿，但她一直没有这么做。这个消息一旦传开，杏子们一定会去对柳洋口诛笔伐，可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一来她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让柳洋死得有多难看，而是柳洋想用不正当手段竞争，那么大家就各显神通比比谁更有手段好了，反正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二来，戾气这道门一旦开了，就很难关上。她不希望看到杏子变成一个戾气很重的群体。 　　片刻后，她打了一行字发出去。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什么竞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事情都可以变来变去，这个公司真的是不靠谱啊！】 　　北京会长-妞爷：【对！】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同意。】 　　画手-四少爷的刀：【一下发生这么多事，我对这家公司真的挺失望的。】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话说选秀公司就没有几个靠谱的……要是幸幸能解约，去一个更大更好的公司就好了。】 　　群里的众人一阵长吁短叹，不再吐槽金莹那让人无语的做法，而是上升到对整个梦想音乐公司的不满了。有人说，真希望幸幸能跳槽啊。也有人担心如果跟公司解约，可能会背负官司，还要承担高额的违约金。 　　朱筱桐想了想，又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不要太担心，我们相信幸幸自己的选择吧。”她写道，“从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相信，她是一个强大的人。她有能力对她的人生负责。” 　　===== 　　金莹坐在电脑前傻等了很久，妞爷和爱吃胡建人两个会长明明都在线，可都迟迟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就在她琢磨着是不是有必要再去逐个击破其他几位分会长的时候，忽然妞爷和爱吃胡建人的消息都回了过来。 　　妞爷的消息是她一贯的简练风格。 　　“不考虑。谢谢。” 　　三个字，不考虑，丝毫不拖泥带水；两个字，谢谢，并非表示感谢，而是明晃晃掐灭对方幻想的苗头，告诉对方，你丫别想了！ 　　而爱吃胡建人的回复则就客气地多了。她并没有直截了当地回绝，反而抛了一个问题出来。 　　“那个，你觉得，我们追星是为了什么呢？” 　　金莹看着这个问题，十分莫名。 　　霍格沃兹的莹子：“为了什么？” 　　爱吃胡建人：“为了爱，也为了回馈我们所爱之人。” 　　爱吃胡建人：“哎呀，这样说感觉好中二哦！” 　　霍格沃兹的莹子：“……” 　　爱吃胡建人：“总之，我们追星不是为了勾心斗角和提前体验社会竞争的残酷啊。我们现在的后援会很好，是一个能让我们感受到爱和快乐的地方。所以所以分裂后援会什么的，还是请您放弃吧XD” 　　☆、第九十章 　　周四, 李希幸再一次来到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办公大楼。这一回刘总监亲自下楼来迎接她，把她带到会议室。 　　刘总监从文件夹里掏出一份已经盖好公章的合同递给她：“你再仔细看一下, 看看有没有哪里有问题。” 　　这份合同李希幸在网上已经看过了, 里面的很多条款都是她跟倾城文化的人反复协商之后确定的。现在，这份合同终于打印成实体, 倾城文化的公章也盖好了, 只等她签字以后，合同就能生效了！ 　　她拿起合同, 按捺住行动的基情，认认真真地把每一条都看了一遍, 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于是潇洒地挥笔签上自己的大名。 　　“一式两份。”刘总监把其中一份签好名的合同收回文件袋, 另一份递给李希幸，“你自己收好。” 　　李希幸却并没有立刻把合同收起来。她掏出手机，对着自己的签名和倾城文化公司盖公章的地方拍了张照片, 打开微信，点击默东老师, 点击三人群，发送。 　　“谢谢老师！！！我今天签约了！！！” 　　“谢谢你们！！！签约了！！！” 　　“你是不是拍给谢默东老师看的？”刘总监笑着问道：“这个好消息是该第一时间通知他的。” 　　“嗯！”李希幸笑得阳光灿烂，“给老师发了消息, 还有我的好朋友们。” 　　发完消息，她才把厚厚的合同收回包里。 　　再抬起头时，一只手忽然伸到了她面前。 　　“李希幸，欢迎加入我们公司。”刘总监笑道, “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伙伴了！” 　　李希幸握住刘总监的手。 　　“谢谢。请多关照！” 　　签约之后，刘总监立刻将合同送去法务部录入，并且带李希幸正式参观了一下倾城文化传播有限的办公楼，跟各个部门的同事见面。 　　李希幸在倾城文化待了一上午的时间，除了各部门同事们互相认识之外，还重点认识了一下公司分配给她的新经纪人余念馨。 　　余念馨今年三十出头，入行也有快十年的时间了。她曾一手带红过两位如今在圈内已经功成名就的明星。如今她手里除了李希幸之外，还有另一位同为倾城旗下的歌手。她带过的艺人全是歌手，她在乐坛的人脉和资源都是很好的，她自己在音乐上也有一定的造诣。 　　李希幸和她聊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建立了初步的了解，彼此印象都还不错。 　　到了中午，李希幸和余念馨一起出去吃午饭，继续聊天。 　　“你在梦想音乐那边的工作应该都结束了吧？”余念馨问道，“我这边马上就要开始给你安排工作了。一个是专辑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做掉，还有就是发行专辑前你的曝光率要增加，肯定要多上点通告。” 　　当倾城文化跟李希幸达成签约意向之后，就叮嘱过李希幸不要再从老东家那里接任何工作、签任何合同了。免得到时候交接有麻烦。 　　李希幸点头：“其他的都结束了，只有后天的一场九九巡演，就在上海。这是之前就定好的。我明天下午还要去彩排。” 　　“九九巡演？”余念馨一愣。 　　《超级声音》每年比赛结束之后不久都会举办拼盘巡演活动，这个巡演余念馨当然听说过。 　　“这样啊……你现在已经跟我们公司签约了，我们公司这边的同事很快就会跟你的老东家联系，协商为你解约的事宜，毕竟早点把手续都办好，以后的纠纷也少。”余念馨道，“你周末去巡演，别的倒没什么。只是担心你再跟那边碰头，你会觉得尴尬。” 　　一般艺人有了解约的意向，跟新东家搭上线以后，就会回避跟老东家的接触。一来是怕艺人嘴不严，透露了不该走漏的消息，影响未来的谈判；二来毕竟双方闹到分手的地步，互相肯定都是有颇多怨言的。这时候让专业的人士出面，大家可以就事论事。而艺人本人出面，就很容易陷入被道德谴责和人情绑架的尴尬境地。 　　“没关系，”李希幸说，“工作总要完成的。” 　　余念馨闻言微微一怔，哈哈笑了。 　　“你说的没错！”她说，“工作总是要完成的！好好干吧，加油！” 　　跟余念馨吃饭午饭以后，李希幸拿出手机，发现自己收到了谢默东、朱筱桐和左天扬的回信。 　　谢默东一个字都没有回，直接分享了一首英文歌给她，歌名叫做《You deserve it》。 　　朱筱桐和左天扬则在群里聊上了。 　　朱筱桐：“终于！！！！！” 　　左天扬：“好极了！！！！！” 　　左天扬：“不过，李希幸小姐，不是我说你啊。一句谢谢就完了？！你敢再抠门点吗？！” 　　左天扬：“淮海路最近开了一家网红火锅店，人均一千五，生意还贼好。今天晚上你请客！我倒要去看看凭啥卖这么贵，凭啥生意这么好！我要去学习学习！” 　　朱筱桐：“那不行。她明天要彩排。后天要演出，不能去吃火锅，别影响了演出。今晚要约饭的话就吃沙拉吧！” 　　艺人在大型演出之前的一段时间都会非常注意自己的生活习惯，以免身体不适影响演出状态，或者发生演出到一半突然想拉肚子之类的尴尬情况。 　　左天扬：“……你就知道帮她省钱！” 　　朱筱桐：“那不能够。我的意思是，大餐改到礼拜一或者礼拜二嘛！我也早就想去吃那家贵族火锅店了，毕竟你店里东西都快吃腻了^-^” 　　左天扬：“吃腻了？很好。以后你来我店里一辈子都不要想拿到折扣了！” 　　朱筱桐：“我要折扣干嘛？反正来你店里吃东西我从来也没给过钱啊╮(╯▽╰)╭” 　　李希幸看着他们互相斗嘴的聊天记录，笑得直不起腰来。 　　她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想打点什么文字发出去，想了想，又什么都没打。她学着谢默东的样子，分享了一首歌发到群里。 　　——《来日方长》 　　===== 　　九九巡演的彩排从晚上六点开始。下午五点，李希幸到达体育场。进场以后在彩排开始之前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不过因为不是带妆彩排，不用化妆换演出服，所以时间已经非常充裕。 　　场馆外的大屏幕正在滚动着《超级声音》诸位选手的大照片，为明日的巡演做宣传。而场馆外已经有一些穿着五颜六色应援服的粉丝们在提前布置现场，为明天的应援做准备了。 　　李希幸下车之后，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由偏门进入了场馆。 　　今天的活动，孙明月也来了。由于这是梦想音乐公司和电信集团主办的演出，所有的艺人都是梦想音乐公司旗下的艺人，孙明月自己手里好几个艺人都要来参加演出，因此她也就跟到现场来了。 　　她远远看见李希幸，就走了过来。 　　“你身体好了没有？”孙明月问道。她对于李希幸已经跟倾城文化签约的事情还丝毫不知情呢！ 　　“好了。”李希幸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谢谢月姐关心。” 　　孙明月一愣。难道李希幸这么懂客套。不过客套归客套，她对李希幸依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因为李希幸最近推掉了太多的工作，使得她也跟着平白失去了很多增加收入的机会。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孙明月问道，“之前叫你拍MV你也不拍，你自己不拍难道你还指望公司找个特效团队给你做CG动画？还是请几个当红的演员来帮你演啊？ 　　她自己觉得自己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说完以后自己先笑了。 　　李希幸：“……” 　　“其实呢，我不想这么跟你说话的，但是我觉得你真的需要清醒一点——”孙明月摇头叹气，“你啊，先掂量掂量你自己的分量吧，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你真以为别人都要求着你啊？哪天你哭着求别人的时候有你后悔的！十月份你的专辑就要上市了，你算算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给你浪费？” 　　李希幸：“……” 　　“怎么不说话？”孙明月道，“你又来了。客气点跟你说你听不懂，直白点跟你说你又不肯听。你知不知道跟你说话真的很费力！” 　　以前孙明月对李希幸并不是这个态度。至少在几个月前，她对李希幸还是很客气的，有话都要绕着弯子说。那是因为她手里带的艺人多，其实跟谁的关系也不密切，不像那种一个经纪人就带一两个艺人的，双方往往又是合作伙伴又是好朋友。而她跟自己手里那么多艺人，全都只是公事公办的同事关系而已。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她对李希幸的态度逐渐发生了变化。那是因为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更了解李希幸了。 　　——李希幸这个人，实在是太自命不凡了。她需要有人给她泼泼冷水，让她清醒清醒。 　　孙明月自认为自己接触过很多不同性格的艺人，李希幸这款的也不是没有见过。太清高的人，你越是捧着他顺着他，他就越拿自己当回事，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比如那天她把李希幸带回自己家，李希幸居然敢甩门走人；比如这段时间她给李希幸安排工作，李希幸老是称病不接。这都是因为，她之前对李希幸太顺着了，让李希幸不知轻重。再这么下去，以后李希幸肯定还要各种挑剔和拒绝安排下来的工作呢！ 　　孙明月甚至对于公司安排李希幸今年发行专辑这件事情感到矛盾。虽然她手下的艺人能早点发专辑对她来说也有好处，可是她也挺希望公司真的把李希幸晾上半年，这半年的时间里好好打磨一下那满身的傲骨，让李希幸清楚地知道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个需要卑躬屈膝求口饭吃的小喽啰而已——就跟孙明月自己一样！ 　　“我也不知道跟你说什么才能让你清醒一点了。”孙明月自我感动地又叹了口气，“哎！别觉得我的话不好听，我这是恨铁不成钢。你看我有没有这么说过别人？毕竟我是你的经纪人，除了我也没人能跟你说这些。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听完她的长篇大论之后，李希幸也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月姐。”她平静地说，“对不起，我要跟公司解约了。” 　　孙明月：“……” 　　其实倾城文化的人叮嘱过李希幸不要自己去提这件事。虽然现在合约已经签了，木已成舟，但他们是站在李希幸的角度想的，担心李希幸单枪匹马的可能受到责骂甚至威胁。但现在李希幸还是说出来了。 　　——她不是个善于掩藏秘密的人。她已经忍了太久太久了。 　　“我不需要清醒，我知道我有才华，而且我的才华有人认可，有人欣赏。”她笑了笑，充满自信，“所以，月姐，如果您欣赏不来的话，就请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孙明月：“………………” 　　她上下打量李希幸，试图从她的神色判断出她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赌气。然而李希幸从容镇定，半点没有信口开河的意思。 　　但是，孙明月依然不相信。这太突然，太匪夷所思了！ 　　——这肯定是在说气话！ 　　“你？解约？行啊！”孙明月拍手为她鼓掌，“你要不要再叫的大声一点，让大家都听到，最好让公司老板也听到，直接把你叫过去跟律师谈？你家的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还有几套房可以卖？一千万解约金你赔得起吗？” 　　“还是有别人愿意帮你赔？谁啊？你这个性格我看你也不可能去傍个大款什么的……所以你找好新公司了吗？” 　　“我今天就跟你说句实话好了。你要真的想解约，你先去找到一家愿意帮你打官司的公司，等他们把合约盖好章了，放倒你面前了，让你签好名了，你再来跟我说你要解约。不要以为有些野鸡公司私下里来撩拨你几句，你就很红很抢手了。我手下那么多艺人你以为有几个没被人问过？那种野鸡公司骗子多着呢！第一他们不会帮你打官司赔钱，第二你要真敢跟他们合作他们能逼得你卖血！” 　　李希幸几番想开口，然而上思想教育课上的正起劲的孙明月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弄得她根本插不进话。她只能不断地低头看表，看看彩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始。 　　“艺人都过来！点个名，彩排马上要开始了！”现场导演终于开始用大喇叭喊话。 　　孙明月的思想教育课不得不中断了。 　　“你先去彩排吧。”她拍抚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我刚说的话，你好好想想清楚！真的，忠言逆耳，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告诉你这些！” 　　李希幸笑一笑，退后两步，对着孙明月鞠了个躬。 　　“谢谢月姐这段时间的关照。”说完之后，她转身大步向着舞台跑去。 　　孙明月愣住。 　　这怎么……搞得跟真的似的？李希幸不会还真打定主意要跟公司解约了吧？ 　　…… 　　她正胡思乱想，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她掏出手一看，来电显示人的姓名是杨平。 　　舞台上彩排已经开始，场馆里异常吵闹，她接起电话喂了两声，只听见电话里传来叽里呱啦的声音，但根本听不清楚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杨总您等一下！”她声嘶力竭地吼道，“我这里太吵了，我换一个地方接电话！” 　　孙明月捏着电话跑了百米远，远离舞台，躲进一个通道里，才把手机重新拿回耳边。 　　“杨总您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你怎么做事的！！”杨平的声音非常愤怒，“刚才公司的法务接到倾城那边的电话，说要约我们谈李希幸解约的事情！李希幸到底是不是你手下的艺人？！她跟人家合同都签好了！！你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孙明月捏着手机，傻眼了。 　　“真、真的假的？！” 　　“我他妈吃饱了撑的有空在这里跟你开玩笑？！” 　　“……” 　　孙明月吓得手机都快拿不住了。 　　“倾、倾城？”她磕磕巴巴地问道，“哪、哪一家倾城来着？李希幸真的跟他们签合同了？？” 　　“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章丽莉的那家公司，刚刚签了虞青晨的那家公司！！”杨平吼道，“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注意李希幸吗！你到底是怎么注意的？！” 　　“我、我、我听您说了守望者音乐对她有意向，”孙明月急得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我还特、特意托我认识的，在守望者那边工作的朋友打听来着。他们说那边早就放弃了……” 　　“全世界只有守望者音乐一家公司吗？那你就滚去守望者音乐干活啊！”杨平怒不可遏，“玩忽职守还敢狡辩！你这种人除了欺上瞒下你敢会干什么？根本就不干实事！我告诉你，刚才董事长亲自电话来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自己去跟董事长解释吧！” 　　孙明月：“……” 　　“啪”的一声，电话被掐断了。 　　孙明月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傻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第九十一章 　　彩排一直进行到晚上十点多才终于结束, 结束以后人人都很疲惫。经纪人们和助理们组织着艺人退场，安排车辆送人。 　　“晚上早点回家, 都别出去了啊。好好休息, 明天演出别给搞砸了！” 　　这一次参加巡演的大多是本届比赛选拔出的选手，都是些初出茅庐的新人, 因此经纪人们不放心地叮嘱着大家。 　　原本有几个精力旺盛的毛头小伙们趁大家难得聚在一起, 还想约着晚上再出去搓一顿，结果都被自己的经纪人给提醒了。 　　“别出去吃宵夜了, 不干净！到明天演出结束之前，饮食注意点！饿了就自己回家煮点粥煮点青菜。别吃萝卜之类排气的食物, 要不然明天在台上出丑也是你们自己！” 　　毛头小子们想象了一下自己在台上一边唱歌跳舞一边嗙嗙放屁嗷嗷打嗝的样子, 顿时就萎了。得, 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啃菜叶子去吧！ 　　艺人这职业，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干的。要是没点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和承受力, 那肯定是干不好的。 　　李希幸没有要人帮她安排车辆送她回家——她今天晚上有人来接。因此彩排一结束，她就大步离开现场。 　　快走到场馆出口附近的时候, 她发现孙明月就在场馆门口站着。 　　孙明月倒不是故意在守李希幸，她就是在这儿等着艺人们出来叮嘱几句明天的事情。远远看到李希幸，她的脸就拉下来。 　　然而李希幸的视线并没有在孙明月身上停留, 她略过了孙明月，目不转睛地盯着出口。 　　孙明月心中冷笑。呵，心虚了！连看也不敢看我！ 　　当李希幸目不斜视地从孙明月面前经过的时候，孙明月终于开口了。 　　“你厉害。”她说。 　　李希幸脚步一顿。 　　“你真的厉害。恭喜你, 居然真的找到新东家了。所以——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李希幸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我哪一点对不起你？我真想听听看。我一直真心对你，能争取的我都帮你争取，我说的话可能有时候不中听，但也都是为了你好。我以为你这人虽然情商低一点，但最起码你心眼不坏。结果呢？你就这样来回报我！” 　　李希幸一脸无奈。她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这种情形了。 　　孙明月正打算继续声讨，忽然一个低沉的男声打断了她。 　　“李希幸是你的朋友吗？” 　　孙明月一惊，猛地回头，发现谢默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竟然就站在她的身后！原来李希幸并不是一直盯着大门口看，人家是在看谢默东呢！ 　　由于谢默东的忽然出现让孙明月太过吃惊，谢默东的问题她一下竟然没答上来。 　　“至少在我看来，并不是。你们似乎就只是工作上的关系。”谢默东自己为自己方才的问题作出了解答。 　　孙明月：“……” 　　她一时之间也不好否认，毕竟李希幸人就站在这里呢。她们本来就私交很浅，她硬要说她掏心掏肺把李希幸当成自己的好朋友，也挺没意思的。 　　“所以，你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可言，”谢默东冷冷地问道，“你为什么跟她打感情牌？” 　　孙明月：“……” 　　“谢老师，您是在我圈中非常尊重的前辈，”孙明月整个人转向了谢默东，“但是这事儿您插手不合理吧？这是我跟李希幸的私事儿。” 　　“这是私事？”一直没开口的李希幸突然开口，很是惊讶，“这不是公事吗？” 　　孙明月：“……” 　　对啊，解约的事儿都不是公事儿，那还有什么是公事呢？ 　　孙明月忽然就有些头大了。李希幸自己嘴笨舌拙不会说话，居然找了个靠山来帮她说话，还是那种靠气场就让人不敢胡搅蛮缠的大靠山。这也算了，她并不老老实实闭嘴站在一旁，关键时刻还跳来出来搭个话。要知道李希幸彩排的这几个小时，孙明月在台下是越想越生气，想了一肚子的委屈怨愤要发泄，结果这师徒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绝好，一句“别打感情牌”“这是公事儿”把她的情绪全给顶回去了！ 　　“行，这不是私事，我不打感情牌，这是工作上的事儿，我们就说工作。”孙明月咬牙道，“那么签约到现在，你把你的工作做好了吗？你为公司做了什么？合约你履行了多少？没有！你在家装病一个月，回来就背信弃义地跟公司解约了！” 　　“她是没为你们公司做什么，”谢默东道，“那你们公司又为她做了什么？” 　　孙明月一愣。他们公司……提供《超级声音》这个平台让李希幸进入了这个圈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李希幸出一张专辑，制作人还是她自己找来的。 　　“你们公司要是这么对你，你也会跳槽。”谢默东说。 　　孙明月：“……” 　　“还有，”谢默东的神情分明是放松的，他不经意地挑了下眉毛，却有一种不怒自威感，“如果要说李希幸工作不敬业，那么请问贵司从副总至她的经纪人，有哪一位是爱岗敬业的？” 　　孙明月：“……” 　　“总是现在是她撕毁了合约！”孙明月心烦道，“我不是律师，我说不清楚……” 　　“那又何必要说？”没等孙明月说完话，谢默东再一次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他扬扬手，示意李希幸过来跟他走，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意义。”谢默东淡淡道，“你在这里指责李希幸，也只是想发泄你的情绪，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还不如好聚好散，把心思花在怎么做好你的工作上。毕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孙明月：“………………” 　　一直致力于给李希幸上思想教育课的她，此时此刻，被谢大佬给反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课！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啊！ 　　谢默东说完以后，不再和孙明月纠缠，转身朝停车场走去。李希幸快步跟上。跟孙明月擦身而过的瞬间，她轻声道：“谢谢您的关照。再见” 　　孙明月怔在原地。她神色茫然地看着谢默东和李希幸并离去的背影，片刻后，她重重叹了口气，苦笑摇头，找自己的其他艺人干正事儿去了。 　　上车之后，李希幸心情很好地系好安全带。 　　“谢谢老师。” 　　今天是谢默东听说了她要来参加彩排活动，主动给她发了一条“晚上我来接你”的消息。原因他虽然没有细说，但李希幸知道：他怕梦想音乐公司的人知道了她解约的事情，有意为难她，因此特意来帮她解围的。 　　李希幸有拒绝过谢默东的好意，因为她实在不好意思这种事情都要麻烦谢默东，然而谢默东还是来了。 　　“老师，您真的太好了。”李希幸咂咂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您。” 　　谢默东将车开出停车场，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他的心情似乎也很好，窗外照进来的路灯将他的眼神照得很柔和。 　　“我不是帮你。”谢默东道，“我一直看不惯那样的经纪人。经纪人和歌手就应该荣辱一体，像她这样的人，不知道耽误多少真正有才华的歌手。” 　　李希幸摸了摸自己额头。 　　“总之还是——谢谢老师。” 　　谢默东没有再说什么。他打开车载音响，选中一首歌，点击播放。他放的依旧是那首——《You deserve it》。 　　“老师……”李希幸听着歌，忍不住笑了，“我突然发现，原来您还挺幽默的啊……” 　　☆、第九十二章 　　李希幸要参加巡演活动, 朱筱桐自然也有得忙了。 　　她倒没有像其他家的粉丝那样提前去布置现场——在朱筱桐看来，布置现场这种应援行为真的比较幼稚。除非是粉丝自己租了场地给爱豆办惊喜趴体, 不然去任何地方标记领地其实都挺傻的。因为那不是粉丝真正的领地, 随意标记很可能引发冲突。场馆的工作人员可能会制止，而其他家粉丝也会来争夺地盘。弄得不好跟别人发生冲撞, 那才真的是得不偿失。 　　然而虽然没去现场乱贴乱挂, 其他的工作朱筱桐还是做得很尽心尽力了。比如组织杏子们团体订票，比如定制灯牌等等。 　　这毕竟是比赛结束之后选手们第一次参加大型的演出活动, 而且又是跟同公司的艺人同台竞技。这对于每家粉丝来说都是值得重视的大场面，谁都不想让自己所属的团体和自家的爱豆丢人输阵, 于是凡有机会来看演出的人几乎全都报名买票了。 　　比赛前一天的晚上, 上海群里的杏子们都异常兴奋, 都在讨论第二天演出的事情。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桐心桐话，话说桐桐，明天一共会有多少杏子来啊？】 　　桐心桐话：【差不多有五百人吧。】 　　樱花雨：【哇！！五百个！！这么多人！！】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啊, 才五百个啊？】 　　樱花雨：【……】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樱花雨：【五百个还少啊？】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呃，五百个算很多了吗？那个不是万人体育馆吗？一共十五个艺人演出, 得要七八百人才到平均数呢……】 　　群里的小杏子会就人数发生这样的分歧其实并不奇怪。樱花雨和一只特立独行的猪都有自己的道理，不过按照朱筱桐的经验来说，樱花雨是对的, 能有接近五百个杏子来看演出，已经是一个很令人惊喜的数字了！ 　　首先场馆号称万人馆，其实并不是真的有一万个座位，实际上只有八九千。而且并不是每一张门票都能卖掉的, 最后实际上来看演出的可能只有六七千人。 　　其次，虽然这场演出有十五个艺人来参加，但艺人们的人气可绝对不是平均分布的，那差距甚至不是粉丝们拼命搏一搏就能比上的！实际上真正的情形是，全场二分之一的人气都会让某一两个艺人占据，其他所有艺人瓜分四分之一（当然这四分之一也不是平均分配），还剩下的四分之一则是来看热闹的路人——毕竟《超级声音》这块招牌还是能吸引到不少路人来看演出的。 　　而且，也并不是所有杏子都会跟着团体一起买票。当初为了能抢到好的位置，团票下单的时间是比较早的，那时候有些粉丝可能还没找到组织，有些粉丝可能还在犹豫。这些人最后或许会自己订票来看演出，所以就不在朱筱桐统计的人数里。就算按平均数算，杏子的人数都超过平均数不少了。 　　桐心桐话：【@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不能这么算哦，五百人已经很多啦。这次演出可是有邬秋秋来呢。万人体育馆里很可能有一半的位置都让邬秋秋的粉丝给买了。要知道邬秋秋要是一个人在万人体育馆开唱，都有可能把票卖完的！】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啊？这样啊？如果扣掉邬秋秋占的那一半位置，再算平均数……那好像五百人确实是挺多的了。】 　　邬秋秋是《超级声音》上一届的冠军，也是几届比赛里少有的真正大爆的选手。她的风格非常独特夸张有个性，任何歌曲由她来唱，不管歌曲本来是什么风格，都能被她演绎成她自己那种独特的风格。她虽然不是唱功有多厉害，但她非常有舞台魅力和情绪渲染力，可以说，她是一个天生的艺人。 　　以她的人气，能在万人体育馆开唱并不夸张。现在这是拼盘，她个人表演时间大大减少，愿意买票来看的粉丝也会减少，那剩下一半确实差不多。 　　选秀选手们的粉丝往往竞争心态都比较强，看不惯别的选手比自家爱豆资源多、人气好。但是大家对邬秋秋都没有这个竞争心态，至少杏子们没有。一来不是同一届的选手，二来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三来……人家邬秋秋是真的大爆了，承认也得承认，不承认也得承认。因为差距太大，所以反而没什么好比了。也因此，朱筱桐说人家邬秋秋一个人能担一半的票，群里的大家伙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也没什么好不服气的。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不过既然邬秋秋都一个人能扛一场演唱会了，为什么不给她办个人演唱会，还要让她参加拼盘演出啊？】 　　道具：【毕竟是《超级声音》的巡演，她是《超级声音》里最有特色的选手了，可能主办方觉得有她更好吧？】 　　这个问题让朱筱桐忍不住笑了笑。 　　真要给邬秋秋办个人演唱会，事情可多了去了，一来是她有没有那么多作品可以用来开个人演唱会。二来筹备个人演唱会，方方面面的事情多了去了，给她的酬劳和分成也不会少。可是拼盘演唱会就不同了。梦想音乐公司的艺人们的合同上都签着呢：五千块一场，无条件配合。既然给邬秋秋五千块的报酬就能用她卖出一半的门票，公司怎么可能放着她不用呢？ 　　不过这毕竟是邬秋秋的事了，朱筱桐没必要跟杏子们详细解释这些。 　　总之，这次能有五百个杏子来参加应援，这个人数绝对已经是非常惊喜的了，明天绝不会给李希幸丢脸！ 　　桐心桐话：【不说别人啦。明天就能看幸幸演出了，好期待！】 　　樱花雨：【我也好期待啊！等了好久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石板桥上的郑板桥：【上一次幸幸在商场演出，我正好没时间所以没去看。这还是我第一次能看幸幸的现场，我怕我今晚会激动得睡不着觉！】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同期待。其实我更期待哪一天能看到幸幸开个人演唱会就好了！拼盘演唱会她只能唱两首，好不尽兴啊！】 　　道具：【个人演唱会！想想就激动啊！！不过……幸幸现在才刚出道，少说也得等个三五年吧QAQ】 　　上海群里大家的话题又回到了李希幸的身上，而朱筱桐还有别的事要做，便暂时把群聊给关了。 　　她给江苏和浙江两位会长发去消息，让她们去关心一下她们那边提前来上海的杏子们是否都已安全抵达酒店。 　　这一次的巡演活动，不光上海本地能来的杏子都来了，很多周边城市的杏子也会组团来，毕竟大家对爱豆赛后的第一场大型演出都很有热情。而且现在交通那么发达，周边城市坐高铁一两个小时也就到了。 　　朱筱桐事前就协助江浙两地的会长一起确认人数、策划行程，并且自己做功课给他们提供了一份简单的攻略，推荐了场馆附近性价比比较高的几家酒店，并做好了全套的交通攻略。上海这边甚至有几个比较热情的杏子，因为和异地的杏子玩得好，所以主动去火车站和客运站接人，把大家送到酒店的。 　　朱筱桐的消息发出去之后没多久，就收到江苏会长和浙江会长的回信。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我在群里问了下，今天提前去的人已经全部安全到达酒店了，还有一批明天出发。刚才群里大家都在说，上海的小伙伴都特别热情特别亲切。非常感谢！” 　　浙江会长羽翼：“艾玛桐桐你人真的太好了！又帮我们推荐酒店又帮我们做交通攻略，这么晚了还不忘关心我们一下。今天幸好有你的攻略，出来走得特别顺，一下就到酒店了。我也是今天来的，我们浙江这边的酒店全订在一起，我已经跟大家都碰上头啦！放心！” 　　收到大家的回信，朱筱桐松了口气。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小区里一家家灯火都暗了下去。直到这个时候，朱筱桐才有空打开文档，开始做自己的正事。 　　她在晋江新写的小说名叫《与梦》，主角是一群音乐学院的学生们，讲述的是以青春和梦想为主题，围绕这些年轻人的有关成长、友情和爱情的故事。 　　青春和梦想，是她一直以来最喜欢的题材。然而这样的题材并不好驾驭，而且如果不是写的极其精彩，销量往往很难上去。之前一两年的时光里，她之所以始终处于瓶颈期，因为她渐渐找不到那种青春热血的感觉了。而这种类型的小说，一旦热情稍稍欠缺，那就会味同嚼蜡。 　　编辑曾建议过她改变风格，去尝试一些受众更广、大家接受度更好的题材，比如把故事的重心放在大撒狗血的爱情上。以她的文笔，就算没有灵感，靠着创作技巧和创作套路说不定也能卖个不错的销量。但朱筱桐始终不愿意。她执拗地想坚持她自己的路线，如果找不到状态，那就调整自己的状态去找，因为她想向世界传递的始终还是那些东西！她不想服输！ 　　——现在，她终于找到了。 　　夜深人静，朱筱桐关掉了所有网页和聊天工具，打开文档，运指如飞。 　　她一气呵成地写了很久，直到写到女主角小杏入学后第一次上台演唱时，她卡壳了。 　　她靠到椅背上，闭上眼睛，默默想象着究竟需要一场怎样的演出能够让女主角的第一场表演就打动人心呢？绚丽的舞台背景？令人惊艳的歌喉？从紧张到自信的情绪变化？ 　　为了给自己提供灵感，她忍不住在脑海中回放着李希幸一次又一次在舞台上演唱的模样。然而李希幸在舞台上的经历实在少得可怜，也就只有那几场比赛，就算勉勉强强把商演也算上，还不超过十场。 　　朱筱桐想了许久，始终想不出一个好的情节。她睁眼一看，发现竟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想到明天还要去现场看演出，她忙关掉了电脑，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下午，朱筱桐来到体育场外，场馆外已经有不少人。 　　穿着各色各样的应援服的年轻人们成群结队地说笑走动，全都是来为今晚演出的艺人们应援的粉丝。朱筱桐到的时间其实很早，这么早来的粉丝除了闲得没事先来附近逛逛的之外，大多都是来布置现场的。 　　年轻的小粉丝们爬上爬下挂气球拉海报，朱筱桐就只是微笑看着，心里一点都不着急。 　　她在集合地点等待着，杏子们陆陆续续赶来，队伍渐渐越来越庞大。 　　演出晚上七点开始，六点半放人进场，到了六点左右，杏子的大部队几乎已经集结完成了。 　　朱筱桐预料得没有错，除去当初一起团票的粉丝之外，杏子这边还来了不少自己买票的散粉和路人粉，最终来的人数点不清楚，但一定超过了五百！庞大的粉丝群几乎把体育馆边上一条圆弧给占满了，为了不挡路，大家尽量散在道路两边，一眼望过去，红色的队伍浩浩荡荡，简直没有尽头！ 　　路过的人群不断发出惊叹声。 　　“我的天呐！我远远一看不知道是哪家的，走过来才发现是李希幸的粉丝。他们到底是来了多少人？李希幸人气居然那么高？！”——这是几个穿着蓝色会服的小粉丝路过时的议论。 　　“我靠，杏子人怎么这么多？感觉比我们的人多好几倍！”——这是路过的魏茜的粉丝芡实的感慨。 　　“李希幸？今天李希幸办演唱会啊？好厉害啊！”——这是某个不知情的路人路过时看到粉丝队伍和粉丝们手拿灯牌时的疑问。 　　朱筱桐正忙着清点人数纷发团购的门票，发到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时，正听见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和樱花雨兴奋的讨论。 　　“我刚来的时候转了一圈，真的是我们人数最多了。芡实那边貌似只来了一百多个人！” 　　“是啊，我刚找集合地点的时候也兜了很大一个圈子，好几家粉丝就只来了几十个人而已。我们这里五百个真的是超级多了！” 　　朱筱桐笑着把门票递给她们，在名册上她们的名字边上打钩。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和樱花雨没有说错，今天来参加活动的粉丝，除去人气最高的两届冠军之外，杏子们可以说是人数最多、气势最高涨的群体了。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局面，并不是因为李希幸的人气真的远超其他人，而是因为，杏子的组织度远超其他粉丝群体。 　　对于很多小粉丝来说，即使他们有钱有闲想来看演出，但很可能身边没有同好，找不到人陪伴而放弃。毕竟愿意一个人出来看演唱会的人真的非常少。所以一旦组织得好，大家的热情自然会被调动起来，很多潜在观众就浮出水面成为了真正的观众。 　　而且上一次李希幸在上海商演，在朱筱桐的组织下，来参加活动的小伙伴们都玩得很开心。大家回到群里以后各种夸奖，并且热情地期待着下次的活动。这样一来，上次参加了活动的人们自然愿意再一次出来参加活动；而上一次没参加的，在群里看到别人玩得好，自己也会蠢蠢欲动想加入。其实粉丝们出来参加活动，撇去看自家爱豆的演出之外，能跟群体聚会也是他们一向非常大的动力。大家花钱花时间，最后图的就是一个开心而已，只要开心了，什么都值得。 　　由于朱筱桐的组织架构做得太好，远远甩开其他粉丝们，于是落到实处以后体现出来的，也就是李希幸的人气似乎远高于其他几位本该在在统一层次的选手了。至于更高层次的？邬秋秋的粉丝们反而不会组织集结，人家能占场馆的一半，自然没必要聚集，所以他们的气势只有在演唱时才能体现出来。 　　杏子们没有到处绑气球，没有四处贴海报拉横幅，却用一个事实让大家看到了李希幸的粉丝凝聚力！ 　　朱筱桐正发着门票呢，忽然一双热乎乎的小胖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第九十三章 　　捂住朱筱桐眼睛的家伙故意压着嗓子, 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粗犷。然而她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气息很不平稳, 娇喘声和嫩嫩的小胖手都出卖了她——这分明是一个年轻少女！ 　　“娜娜。”朱筱桐拉住那双小胖手, 一秒戳穿。 　　游小娜：“……” 　　她松开手，撅了撅嘴, 想装出委屈的样子, 可笑意却藏都藏不住，眼睛都弯成了一道月牙。 　　“哎呀, 你怎么一下就猜到了，一点都不好玩！”游小娜撒娇似的抱住朱筱桐的胳膊, “说, 你想了我没有！” 　　“要不是想你想得觉都睡不着, ”朱筱桐故意调戏她，“我怎么能一下就认出你呀？” 　　游小娜越发笑成了一朵花儿。 　　久未露面的娜娜出现，上海群里的小伙伴儿们纷纷跟她打招呼。也有些新加入的杏子们不认得她, 一打听才知道，这小姑娘居然是原先的上海会长, 很是惊奇。 　　游小娜跟大家打了一圈招呼回来，从朱筱桐手里接过名册，帮她一起做发门票的统计工作。 　　“你现在在放暑假？”朱筱桐问道。 　　“对啊, 都快开学了！”游小娜说，“好讨厌啊，高三开学都比别的年级早两个礼拜！” 　　“你上学期期末考考得不错吧？”朱筱桐笑着看了她一眼，“所以今天被放出来看演唱会了？” 　　游小娜一咧嘴, 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嘿嘿！” 　　看她这表情，朱筱桐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我跟我妈说我想来看演唱会，结果我妈跟我说，只要我期末考试能考进班级前十，就给我我买票让我来看。”游小娜说，“以前考试我都在班上排三十名左右的。” 　　朱筱桐诧异地打量她。这才多少时间，游小娜就能从三十名考进前十？这孩子莫不是个神童吧？ 　　游小娜摆摆手：“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啊！我又不是天才，怎么可能一下就考进前十啊！我说前二十五，我妈说前十五，反正一通讨价还价以后，最后定了前二十名。” 　　“噢！”朱筱桐了然点头。这才说得通，那种一受刺激立马变身超级赛亚人似的各种神逆转吊打对手的主角也只能出现在热血漫，普通人还是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走。 　　“其实还是运气好，蒙的几道题目居然都让我给蒙对了。”游小娜不好意思地用笔尾刮了刮自己的鼻子，“嘿嘿！结果正正好好考了第二十名！于是就来啦！” 　　“那还是有进步的，”朱筱桐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游小娜用力点点头，继续傻笑。 　　就算运气好蒙对了不少分，但能从三十名进步到二十名，和娜娜自己的努力肯定还是分不开的。而且不光是成绩有进步，她和她妈妈的关系显然也好转了不少。至少郭素蕾不再是用强压的手段来逼迫游小娜进步，她愿意用自己从前不能理解也看不上的“追星”作为奖励方式鼓励游小娜自发上进，而且居然还能通融地任由女儿讨价还价，从前十名砍价砍到前二十名，改变不可谓不大。 　　等朱筱桐和娜娜把门票都发完，进场的时间差不多也到了。于是大家纷纷向着检票口涌去。 　　由于大家的消费能力不同，所以大家买票的价位也不同。近五百个杏子里，有四百左右买了内场票，也有几十人买了看台票。这么些人来看演出，怎么团票其实也是一门讲究。 　　倘若完全分散开，成为一个个散兵游勇，那自然是不行的。万人体育场，四五百人撒进去就像是一把沙子洒进了鱼缸里，一点阵势也没有了。而且散兵游勇若是混进了别家的阵营，保不准要受人排挤欺负。但倘若四五百人全部聚集成一团，其实也不好，就像一块石子落进了石头堆里，引人注目倒是引人注目了，问题是太引人注目，反而原形毕露。 　　所以能不能用有限的兵力发挥出无限的效果，就要看主将排兵布阵的能力了。朱筱桐在这方面可是很有经验的，她比别家粉丝都早一步统计团票人数，抢票的时候也和几个杏子管理员们早早蹲守，因此抢到的票大多都是她瞄准的位置，可谓非常成功。 　　众人入场后，落座。 　　游小娜买的是黄牛票，她不差钱，一挥手就买了张很靠前的位置。不过她用前排的票跟人换了座位，换到了朱筱桐的边上。毕竟爱豆的演出要看，能跟好朋友边聊天吐槽边一起看演出也是很重要的。 　　入场后不多时，灯光关闭，现场一片漆黑。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 　　又几分钟后，音乐响起，聚光灯照向舞台中央，穿着白裙的艺人随着升降台升起，出现在舞台上——第一个上场的人竟然是柳洋！ 　　现场…… 　　冷场。 　　“这人是谁啊？”游小娜一脸茫然地问朱筱桐，“我怎么没见过？” 　　因为新专辑的事儿，柳洋最近在杏子群里的讨论度还是比较高的，不过娜娜这两个月一直闭关读书，很少上网聊天，所以没注意过。上一届的比赛她就看了最后几场，柳洋又淘汰得早，所以她压根不认识柳洋。 　　“上一届的。”朱筱桐淡定地回答，“不重要。” 　　“哦……”娜娜安静地继续看演出。 　　要是别的什么歌会晚会，演出者在观众眼里是就是“明星”，所以上台的人甭管观众自己喜不喜欢都叫唤两声。但像这种选秀选手的拼盘演唱会，选手自己要是没点人气那是非常尴尬的，因为演出者在别家粉丝的眼里统统被视为“我家爱豆的竞争者”，别家粉丝是绝不会帮你应援的。 　　柳洋不能说完全没有粉丝，但人气着实是低得可以，所以在偌大的场馆里，那几声可怜巴巴的应援真的是被完全淹没了。 　　柳洋唱完第一首歌，又唱了第二首歌。 　　她唱完第二首……又唱了第三首。 　　她开唱第三首的时候，场馆里已经开始有议论声了。 　　“我靠，她到底唱几首？” 　　“这人为什么被排在第一个出场啊？好无聊啊，我都快睡着了！” 　　“不是，我就不明白这场演出为毛要请她来？她谁啊她？” 　　即使最近柳洋跟杨平的关系已经陷入了僵局，但演出安排是很久以前就定好的，所以也就没有改动。 　　一般这种拼盘演唱会，按照规矩，每个艺人各唱两首歌，人气最高的能唱歌三四首——毕竟人家的粉丝是买票的主力军，肯定得多给点表演时间。而且人气最高的选手往往会被安排在压轴出场，在最后还会让所有艺人一起出来合唱一两曲。这样安排是为了避免某个艺人表演完但演出还没结束就发生观众大规模退场的事件。 　　而不光压轴有讲究，其实第一个出场的艺人也是很有讲究的。开场的艺人未必人气要有多高，但应该是风格欢快、能够调动气氛的唱跳型歌手。毕竟第一个表演的人是要承担热场工作的。柳洋也确实挑了几首比较欢快的歌曲，也很尽力地在台上蹦蹦跳跳了。但这并不是她最擅长的风格，所以……感觉挺违和的。 　　柳洋的第三首歌唱完，终于没有再继续第四首，鞠躬退场。 　　她唱前两首的时候全场观众一直反应平平，直到她退场，大家很热烈很捧场地纷纷鼓掌，并伴随无数感慨声。 　　“还好没唱第四首。所以到底凭什么让她唱三首啊？” 　　“总算下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家爱豆……” 　　朱筱桐看着柳洋在观众们的欢送中下场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她从柳洋的身上仿佛看到了两个大字——“捧杀”！ 　　于此同时，后台的几个工作人员正在闲聊。 　　“老大，话说这次有几个人的报批手续都没走完，演出不会有问题吧？” 　　“没事儿，这种情况有时候是会发生的。”被称为老大的男人摆摆手，抱怨道，“那些有关部门贼鸡儿烦，一个破手续就能给你整那么多花样还办不下来！” 　　“可是手续没办好，照常演真的不会出事儿吗？” 　　“一般都没事儿。先斩后奏演完了，只要不出乱子，也不会有人专门吃饱了撑的来找麻烦。就算找来了，跟领导说说好话，送送礼就过去了。”老大说，“你干久了就知道，这不人情社会吗？没那么严！再说，有什么事儿也不是我们兜着，你怕啥？” 　　问话的人想想也是，就不说了。 　　☆、第九十四章 　　艺人一个接一个地出场。由于节目单并没有在网上公开过, 除了压轴的必定是邬秋秋之外，其他粉丝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爱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朱筱桐偷偷给李希幸发了条消息。 　　“你第几个出场啊？” 　　片刻后, 李希幸的回信就来了。 　　“第十三个。” 　　一共十五个艺人, 李希幸被安排在了倒数第三个。 　　朱筱桐把写有李希幸名字的灯牌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拍了张照片, 给李希幸发了过去。 　　“今天真的来了好多人, 还有很多从外地专程赶过来的杏子。等会轮到你上台的时候，记得好好跟大家打个招呼^_^” 　　正在后台候场的李希幸捏着手机, 看到朱筱桐发来的短信，既开心, 又颇感压力。 　　竟然还有很多从外地专程跑来看她演出的粉丝？可她今天不过就只能唱两首歌而已。会不会让粉丝们失望呢…… 　　朱筱桐噼里啪啦发着短信, 一旁的娜娜凑过来问道：“你跟谁聊呢？” 　　“一个好朋友。”朱筱桐笑了笑, 把手机收起来了。 　　舞台上的灯光明了又灭，风格各异的艺人们轮番登场，场馆里的音乐时而舒缓温柔, 时而热情奔放。朱筱桐的心里默默数着出场的人数。 　　当留着长发的摇滚男青年王飞飞登上舞台，朱筱桐心道：第十二个了！下一个就是李希幸了！ 　　后台的李希幸也已经起来热身, 脑海中默背着歌词，随时准备登场了。 　　就在此时，后台一间休息室的门被人大力拍打。 　　“砰砰砰！砰砰砰！” 　　“谁啊？”坐在休息室里聊天的几个工作人员谁都懒得起来, 高声对着门口吼道，“门没锁，自己进来！” 　　门“哗”地一下被推开，一名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闯进休息室。 　　“敲门这么用力干嘛？强盗……”背对着门口坐的年轻工作人员不高兴地回过头, 在看清进门的人是谁之后，他猛地一怔，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原本瘫坐在椅子上的几个工作人员全都一个激灵，哗啦啦瞬间全站起来了，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无措。 　　“威哥。”一个小年轻扯了扯年纪较长的工作人员的衣摆，小声道，“咋办？” 　　被叫做威哥的人是这些工作人员里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此时此刻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领导，”威哥堆起满脸笑容，“您咋跑这儿来了？小张，快给领导搬张凳子坐！” 　　闯进休息室的中年男子是某有关部门的某领导。今天的演唱会，他在现场监察来着。 　　“你们怎么回事？”某领导怒不可遏，一进门就用力拍桌子，“现在上台演出的人是谁？没报批过的人你们怎么可以让他上台？！给我马上终止演出！！” 　　在某领导闯进休息室的时候，众人其实就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像演唱会这种大型集会，除了要向当地的公安部门备案之外，还得向文化部门报批，每一个要上台的艺人都得报。有关部门审查以后通过了，艺人才能登台。此政策也是出于国家安全的考虑。要不然若是一个国家分裂分子或是恐怖主义分子混上台对着上万人进行煽动演讲，造成的后果谁来负责？ 　　这次的巡演，主办方当然也向有关部门报批了，但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十五个艺人里，最后居然有三个艺人的批文没拿下来。可问题是宣传都已经宣传了，票也已经卖了，临时更改演出人员名单的话，买票的粉丝们肯定会大闹。而且别人也就算了，最关键的邬秋秋居然也没拿到批文！邬秋秋要是不上台，半数观众都要退票，这损失主办方承担不起啊。所以主办方就动了点歪脑筋，决定铤而走险，来个先斩后奏。 　　其实这样的情况虽然不常发生，却也不算十分罕见。每一场大型演出，上台的可能就那么几个人，可要把台下参与流程的工作人员一起算进去，那能扯出上千人来。万一哪个环节出点篓子，很可能就是大纰漏。 　　一般碰上批文没下来的情况，多数主办方都会装傻充愣来个先斩后奏。毕竟只要演完了没出事，走走关系说说好话都能把事情圆过去。而且主办方也不相信能出什么事——虽然正规手续没办下来，但自己请来的艺人什么样自己心里能没数吗？这些小艺人也就会唱唱歌跳跳舞，谁会跑到台上大放厥词地说点政治敏感的话题啊？不想活了吗？那肯定不能够啊！ 　　所以一边是口碑败坏、观众大量退票，另一边是事后通关系，主办方肯定选择后者。就算通通关系可能要送礼，但送礼能送几出张门票钱啊？ 　　对主办方来说是这么个情形，可对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来说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还傻愣着干什么啊？！”某领导简直怒发冲冠，“马上让他下台啊！还有谁没报批过的，绝对不准上台了！不然你们这场演唱会都别办了！” 　　“领导您坐，您别急，先喝口茶。您抽烟吗？”威哥给大家使眼色，“小李，快！去把桌上那包中华拿过来啊！” 　　“别给我来这套！”领导继续怒目而视，“你们停不停？不停我马上打电话让人给你们断电了！” 　　“不至于不至于。”威哥好声好气地哄道，“领导，这些艺人都是一个公司的，都排演好的，我跟您保证不会出事的。” 　　“你跟我保证有屁用！你知不知道最近马上要开一个XX会议，万一出什么事儿，谁负责？！” 　　“我负责我负责。”威哥继续敷衍，手脚麻利地拆开一包新烟，殷勤地递给某领导，“领导您抽。 　　“你负个屁责！”某领导指着他骂道，“你能负什么责啊？我告诉你，只要上台的人说错一句话，我们所有人全部得遭殃！” 　　这边威哥正想方设法拖延时间，那边几名工作人员悄悄溜出房间，火烧屁股似的朝着舞台和艺人化妆间奔去。 　　舞台上。 　　王飞飞弹奏着吉他，用力甩动着一头脏辫儿，声嘶力竭地唱着歌。他简直是一个用生命呐喊的摇滚乐手。 　　音乐震天响，大地跟着疯狂的摇滚乐一起颤抖。观众们甭管爱听不爱听，都忍不住跟着节拍晃动身体。 　　朱筱桐虽然不是特别会欣赏摇滚乐，但反正作为观众，她看演出看得挺乐呵。 　　“桐桐！”为了能盖过音乐声，娜娜凑到朱筱桐的耳边，同样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说他这一头脏辫抽在脸上疼不疼啊？”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娜娜喊得更用力：“我说！脏辫！抽脸上！会不会很疼！” 　　“应该会吧！我看着都觉得疼！” 　　话是这么说，朱筱桐也忍不住跟着摇头晃脑起来。还真别说，王飞飞这种激情澎湃的风格确实挺感染人的。 　　一曲终了，振聋发聩的音乐声终于暂时停止了。 　　“你们喜不喜欢我的音乐！”王飞飞继续嘶吼。 　　“喜欢！！！”粉丝们疯狂应援。 　　“要不要再来一首！” 　　“要！！！” 　　现场摄影师给了王飞飞的脸一个特写，舞台两边的大荧幕上映出王飞飞亢奋的表情。 　　“好！那我就再唱一首《我为你疯狂》！我！为了你们！疯狂！” 　　“哇！！！”王飞飞还没疯，他的粉丝们都快疯了。 　　然而音乐迟迟没有响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诡异的安静让王飞飞脸上那狂热的表情渐渐降温了。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耳麦，好像有人在通过耳麦对他说话。不知道他到底听见了什么，神情忽然变得很犹疑。 　　“什么？”他嘀咕了一句。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因为话筒没关，他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场馆的各个角落。 　　观众们也跟着莫名其妙起来。 　　片刻后，说好的《我为你疯狂》并没有开唱，一脸茫然的王飞飞抱着吉他下台了。舞台灯光关闭。 　　没有灯光，没有音乐声，整个场馆安静了一两秒钟的时间，然后立刻哗然！ 　　“怎么回事？怎么不唱了？” 　　“不知道啊，刚才好像是有人把他叫下台去了。” 　　“搞什么啊？” 　　所有观众都在交头接耳，先弄清现场的情况，但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迷茫。 　　黑暗大约持续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虽然舞台上没有灯光照明，其实夜视能力好一点的人可以看见舞台上的人在迅速移动，原来的伴唱下台，新上台的伴舞正在找位置。这种情况，应该是一个艺人表演完了，要换人演出了。 　　片刻后，沙哑的女声忽然响起，一段清唱声终于打破了长时间的宁静。 　　观众们懵了一秒，然后瞬间爆发出热烈的尖叫声，几乎将场馆的顶盖掀翻！ 　　“邬秋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秋秋来了！！！” 　　“秋秋我爱你！！！” 　　——即使灯光还没有亮起，人们无法看清舞台上的情形，但是所有人都已经认出了邬秋秋那独特的沙哑的嗓音！ 　　朱筱桐完全懵了。 　　王飞飞之后不就应该轮到李希幸了吗？演出顺序为什么忽然换了？！ 　　不光是朱筱桐傻了，全场的杏子都傻了。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演出顺序是什么，但有常识的人都知道邬秋秋是压轴大将。怎么自家爱豆没出现，大将已经登场了？ 　　邬秋秋作为上一届的冠军，比其他人都多点舞台经验。她的这段清唱是她自己临时发挥的。因为突然改变计划换人演出，工作人员们都还没做好准备，现场安静的时间已经太长了，所以邬秋秋很聪明地主动加了一段，想要拉回观众们的注意力。 　　不得不说，邬秋秋不愧是邬秋秋！ 　　即使没有音乐的伴奏，即使看不见伴舞的舞姿，她凭借那独特的嗓音和鬼马的唱腔，在一片黑暗中就成功将观众们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关门中立刻就把刚才王飞飞忽然下场的古怪状况给抛诸脑后了，也没人在意还有两位艺人没登台的事儿——除去这几家出状况的粉丝自己还在纳闷。 　　邬秋秋清唱了几段之后，聚光灯终于亮起！ 　　舞台上，邬秋秋的一众伴舞们已经摆好姿势，伴奏们也都翻好了谱子，伴唱站在话筒前，蓄势待发。 　　演职人员还是很敬业的，即使发生突发状况，但没有一个人的脸上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邬秋秋大声问道。 　　“准备好了！！！”观众齐声回答。由于她的粉丝人数太多，即使不花心思排兵布阵，也靠着人海战术营造出了全场欢呼的效果。方才那些一块块的粉丝方阵完全被邬秋秋的粉丝们给吞没了。 　　“那我的演出开始了！”邬秋秋快乐地喊道。 　　全场又是一阵欢呼！ 　　伴奏声响起，邬秋秋的演唱正式开始了！ 　　她的确是一个非常有舞台魅力的艺人，开场还不到半分钟，她就通过自己的表演以及和观众的互动完全地点燃了全场的激情。倘若朱筱桐没有心事，也必然会沉浸在她精彩的演出中，然而此时此刻，朱筱桐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使她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欣赏邬秋秋的表演。 　　“出什么事了吗？”她给李希幸发短信。 　　☆、第九十五章 　　朱筱桐的短信发出去之后, 半天没收到李希幸的短信。 　　她并不知道，后台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数分钟前, 还没上台的艺人和演出完下来的艺人们正在化妆室里休息闲聊, 忽然一名工作人员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一进门就大声嚷嚷。 　　“邬秋秋！准备上台了！” 　　邬秋秋愣了, 李希幸愣了, 所有艺人都愣了。 　　“要换节目顺序？”李希幸问。 　　“王飞飞唱完下一首让我上？”邬秋秋问。 　　工作人员一边对着对讲机大声嚷嚷，让各部门的同事准备, 一边又对艺人下达指令。 　　“没时间解释了！”他说，“王飞飞这首唱完就换你！你现在就过去！马上！” 　　这是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的决策。这一次十五个艺人里一共有三个艺人没拿到批文, 分别是王飞飞、邬秋秋和李希幸。威哥几个人在休息室里想尽办法地拉住领导拖延时间, 其他工作人员则去安排调换演出顺序, 立刻让邬秋秋上台演出。 　　之所以做这样的更改，因为今天邬秋秋无论如何都得上台。原本的计划是让她独唱三首，然后最后的十五人大合唱由她领唱。现在三首独唱不指望了, 甭管一首还是两首，反正她必须得上台, 要不然她的粉丝能把场馆给拆了！ 　　至于另外两位没拿到批文的艺人？王飞飞被临时拉下台，也不指望再让他上去了，反正他已经唱过一首了；还没上台的李希幸？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邬秋秋最重要！ 　　于是这才有了邬秋秋临时登台的事情。 　　眼看邬秋秋一首歌已经唱过半了，朱筱桐捏着手机，始终没收到李希幸的短信。她满心狐疑，忍不住胡思乱想。 　　难道因为要跟公司解约, 所以公司忽然不让李希幸演出了？不，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这种时候不是公报私仇的时候，主办方肯定还巴不得多几个艺人来演出呢，好多卖几张门票嘛！ 　　难道李希幸自己出事了？可是除了李希幸之外，还有一位名叫裘波的艺人也没有登台，而且王飞飞明显没按照原节目单演完就被人叫下场了，这不应该是艺人自己的问题，应该还是主办方的问题！ 　　所以，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后台的艺人们也都在到底打听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知情的工作人员要么留在休息室拖延某领导，要么忙得上蹿下跳，都没空解释具体情况，所以大家都很迷茫。 　　下了场的王飞飞回到化妆间，李希幸问他：“怎么了？” 　　“不知道。”王飞飞摇头，“好像是说有关部门不让演了。” 　　化妆室门口又探进来一个脑袋。 　　“裘波准备！下一个到你了！” 　　被点名的裘波一脸茫然地站起来，被赶鸭子上架似的往舞台后方走去。 　　舞台上。 　　邬秋秋唱完一首歌，几乎是马不停蹄立刻开始了第二首歌。以至于第二首歌的前奏都已经开始了，上一首歌的伴舞们还在台上没有退完，哗啦啦地往下退，场面颇有些诡异。 　　好在邬秋秋很有镇场的能力，趁着前奏时间赶紧和观众互动了两句，使观众的注意力都留在她的身上，而不去过分在意舞台上的其他人。表演的节奏也被邬秋秋尽量地掌控住了。 　　邬秋秋是唱跳型歌手，表演非常激情，但也十分消耗体能。她唱完一首歌，本该有一两分钟喘息的时间，靠说些闲话和观众互动来调整气息，但现在这个休息时间没有了，所以第二首歌她的气息明显接不上了。 　　这时候一个艺人的舞台经验就发挥作用了。 　　“来！会唱的跟我一起唱！” 　　邬秋秋把话筒对准观众。 　　她唱一句，观众唱两三句；她再唱一句，又让观众唱两三句。而且她挑那些简单的短句唱，难唱的留给观众唱。幸好她人气够高，粉丝们都配合，气氛始终很热闹。要是换一个人气不够的艺人玩这一招，那恐怕场子是要冷到尴尬了。 　　此刻的后台休息室。 　　某领导直接就站起来打电话了，准备通知人给体育馆断电终止演出。威哥忙冲到他面前，一脸讨好地告饶。 　　“别别别，领导，您可千万别！”告完饶，又马上装模作样地拿起对讲机，口气严厉地呵斥，“干什么呢你们！不是说不准演了吗！邬秋秋唱完这首歌马上让她离场，不能再让她上台了！” 　　再转脸，对着某领导一脸孙子样。 　　“最后一首，这绝对是最后一首了！” 　　不得不说，威哥拖延时间的本领还是很有一套的。先前王飞飞在台上唱着呢，某领导进来叫停，他马上又是套近乎又是哄又是骗的，说是唱到一半把人赶下台，既伤害艺人又得罪粉丝。好歹就让王飞飞唱完这首歌，下面一首就不让他唱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当时某领导的火气就降下来一点。想想也是，人在舞台上卖力唱着，演到一半被赶下台去，确实做得有点绝，于是就勉勉强强同意让王飞飞唱完第一首歌。结果王飞飞唱完第一首，果然没再唱第二首，休息一两分钟换人开唱了。 　　可新上台的人也不对劲，某领导一瞅，邬秋秋？又一个没报批的？！这火气马上噌噌冒又上来了！ 　　威哥又继续哄，继续拖时间。 　　其实这要是搁在平时碰上这种事情，某领导可能真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放过去了，但偏偏赶上现在不是时候，最近正开XX会议呢。从上到下各个部门都特别紧张，就怕这时候出点什么事。要是真有神经病在台上演出的时候说几句不该说的话，数不清的乌纱帽都要被撸下来！所以某领导自然比平时更紧张更严厉。 　　他其实已经放水了，但是王飞飞唱完换邬秋秋，邬秋秋唱完一首还接着第二首，这就实在是太过分了！一首接一首，再等下去不全唱完了吗？这已经不光是会不会出事的问题了，这主办方简直是不把人放在眼里啊！ 　　“怎么办事的？不是跟你们说了不许演了吗！是不是不想混了！” 　　——正在发飙的人不是某领导，反而是威哥。他装模作样地对着对讲机一通吼，仿佛台上的情况他完全不知情，都是其他工作人员不清楚情况瞎胡搞造成的。 　　威哥也知道不可能再拖下去了，人领导又不是傻子，哪能靠一招拖延大法就拖到底的？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领导您跟我来，”威哥点头哈腰地说，“咱们去舞台边上盯着，接下来不可能再让没办手续的艺人上台了！让邬秋秋唱完这首歌，最后一首！接下来我保证保证绝对不会再出一点岔子了！” 　　威哥的这个态度和做法可以说是很有诚意了。某领导狠狠瞪了他一眼，收起手机，大步朝外走去。 　　在邬秋秋第二首歌快要唱完的时候，朱筱桐一直捏在手心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连忙查看，李希幸终于有回应了。 　　“好像是报批手续出了问题。我恐怕不能上台了。” 　　朱筱桐狠狠一怔！ 　　她盯着“不能上台”这四个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杏子们已经在台下苦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李希幸也在化妆间待半天了，结果——不能上台？开什么玩笑！ 　　她第一反应是抬起头，环顾坐在自己左右的杏子们。 　　台上邬秋秋的表演固然很精彩，但杏子们大多都有点心不在焉的，都在担心自家的爱豆到底出了什么事。边上的娜娜还在不停看表嘀咕。 　　“幸幸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啊？难道让幸幸压轴吗？” 　　朱筱桐低下头，目光回到手机，手指悬在键盘上。她恨不得打个电话过去，或者自己冲到后台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会不能上台呢，什么情况不能通融一下？哪怕跟王飞飞一样就唱一首也好呢？她想问李希幸，能不能想想办法呢？有什么人可以求的，有什么关系可以走的？ 　　她打下了“有没有”三个字，犹豫几秒，又把字都删掉了。 　　她想看李希幸演出，难道李希幸会不想上台演出吗？这条消息的语气看似平静，可等在后台的李希幸的心情又怎么可能是平静的呢？肯定比自己还要着急得多啊！ 　　朱筱桐咬咬牙，迅速冷静了下来。 　　片刻后，她重新打字给李希幸发消息。 　　“如果你真的不能上台了，赶紧发条微博，随便写点什么，然后带个地理位置，证明你现在人就在体育馆。你就要跟公司解约了，我怕今天的演出如果不顺利，你们公司可能会把脏水泼给你，说你不配合演出。” 　　打完短信，她自己又看了一遍，按下了发送键。随后她捏着手机，长长吐出一口气。 　　与此同时，已经回家了的梦想音乐公司公关部门的负责人也接到了电话。 　　“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那现在邬秋秋上台唱了没有？还有谁没唱？” 　　“只剩下裘波和李希幸没登台了。”工作人员汇报情况，“邬秋秋唱了两首，不能再唱了。她下台以后让裘波上。但李希幸的报批没下来，她还没上过台，今天她一首歌都唱不了了。” 　　“你们这个事情办的真是……”公关部负责人倒是想骂人来的，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骂谁也不能解决问题。 　　“现在只能想办法收场吧。你们去跟艺人说，不准往外泄露今天的情况，尤其不允许在网上发微博发朋友圈什么的！邬秋秋好歹唱了两首了，她的粉丝就算有意见应该也不会大闹。就只有李希幸一个是没办法上台了是吧？算了，反正她也要解约了，过两天她解约的事情闹出来，买几个营销号引导一下舆论，说她不配合工作，想办法把这个事情带过去吧。” 　　今天的演唱会弄成这样，买票的观众们肯定会有意见的，尤其是李希幸的粉丝。但造成这种情况的真相主办方肯定是不会往外透露的，只能找点借口糊弄过去，就说设备出问题了、艺人突发身体不适之类的，然后给大家送点礼券礼物做补偿，把事情压下去。 　　别的艺人只是唱少了，至少还是唱了，粉丝的情绪还好安抚。但李希幸是没得唱，杏子的情绪肯定不那么好摆平。不过李希幸要解约了，到时候买点营销号和水军，把节奏带跑，也就糊弄过去了。毕竟自家艺人的名誉还需要维护一下，都是别家的人了，不拿她背锅岂不浪费？ 　　此时此刻，舞台上，邬秋秋的第二首歌已经唱完了。 　　一个台风好的艺人不光会唱会跳，还很会调动观众的情绪。有些比较羞涩或者高冷的歌手往往唱完自己的歌一言不发闷头鞠个躬就下去了。而邬秋秋每次唱完还会说些逗贫的话让大家笑一笑，或者帮忙介绍一下下一个将要出场的艺人，让整个活动的流程衔接得更顺畅。但这次她一唱完，立刻就被催着下场了，急匆匆的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甚至她台阶都还没走完呢，灯光唰一下又全暗了。 　　全场观众再度陷入懵逼的状态。 　　哪怕不清楚节目具体流程，但有常识的观众都知道邬秋秋不应该只唱两首歌。这么匆忙退场是怎么回事？下去准备准备再上来唱第三首吗？ 　　又是一两分钟的静默。 　　舞台上聚光灯再次亮起，满怀期待的观众们看向大荧幕，然而大荧幕上被摄影师照着的脸却不再是邬秋秋的脸——出场的人变成裘波了！ 　　全场再次爆发出一阵惊讶的哗然声！ 　　就连裘波的粉丝们在看到自己爱豆后，都晚了两三秒才做出应援的反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裘波我爱你！！！” 　　然而粉丝们的尖叫竟然被满场嘈杂的议论声给盖过去了。 　　“邬秋秋不是压轴？” 　　“这节目怎么安排的？秋秋等会儿还出场吗？” 　　“还有人没唱？我感觉好混乱啊！” 　　朱筱桐捏在手心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她迅速拿起来看，然而这次并不是李希幸发给她的新消息，是她收到新浪的提醒，她特别关注的好友李希幸发了条新微博。 　　李希幸没有解释后台的情况，没有用定位功能带场馆地址，也没有发图片。她新发的微博只有两个字。 　　——“等我！” 　　☆、第九十六章 　　舞台上, 裘波已经开始演唱了。 　　他是一个男高音选手，他选的歌刚开始就有几个高音和转音卖弄技巧, 然而他的高音唱破了音, 他的转音唱跑了调。 　　调好容易找准，刚唱了没两句, 他忽然开始哼哼哈哈——他又忘词了！ 　　裘波也是新年参赛的新人, 没多少舞台经验，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大型演出。刚才在后台, 节目顺序被换来换去的，把他弄得稀里糊涂。然后又被人匆匆忙忙推上台, 这种状态下, 他怎么唱得好歌？ 　　“我的天, 他在干嘛？”娜娜一脸惨不忍睹。 　　朱筱桐没有回应她。她此刻正望着手机屏幕上李希幸新发的那条微博发呆。 　　等她？难道接下来李希幸还有上台的机会？可如果是报批手续没走下来，那应该是没有演出的可能了啊…… 　　娜娜注意到朱筱桐的走神，凑过来看了一眼, 这才发现李希幸居然发新微博了！ 　　“等我？”已经有些萎靡不振的娜娜顿时又来了精神，“幸幸的意思是让我们等她上台演出吗？话说其他人是不是都快演完了啊, 这次不会真的让幸幸压轴吧！” 　　包括娜娜在内的杏子们都还不知道演出后台发生的事情，她们专程赶过来，她们买票进场, 她们坚信着自己今天一定能够看到爱豆的演出。 　　朱筱桐默默将手机收了起来。李希幸绝不是个空口放白话的人，她既然说等她，就必定有她的想法。 　　“总之，”朱筱桐道, “等吧！” 　　此时此刻，舞台两边的大荧幕上正在播放裘波的脸部特写。裘波的长相本是很英俊的，因此摄影师有意把镜头拉近，想让观众能将他的五官看得更清晰。然而这个镜头却让坐在看台最远处的观众都把裘波那紧张到有些扭曲的神色和他脸上的冷汗都看得清清楚楚。 　　观众们的议论声更响了。 　　察觉到异常摄影师赶紧切换了镜头，开始拍全身远景，不再给这位可怜的艺人脸部特写。 　　裘波站在台上，手捏话筒，一魂出窍，二魂归天，嘴巴麻木地动着，简直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了。 　　说实在的，裘波也是倒霉。别说他，今天换了在场的任何一个艺人，被放到邬秋秋之后出场，心理压力都会非常大。而且裘波是新人，他不像那些经验丰富的艺人们有一套自我心理调节机制。他状态越差，台下观众们的议论声越大；观众们的议论声越大，他状态就更差。如此竟然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半首歌都快过去了，他简直就没两句唱到过调上。 　　好在后半首歌裘波可能是破罐子破摔了，心理压力反而减小了一点，终于找回一点状态，唱得至少像是在唱歌了。 　　台下，杏子们一个接一个地发现了李希幸新发的微博。人们互相通知传看。很快，几乎所有在场的杏子都看到了那两个字。 　　而朱筱桐也收到了来自李希幸的短信。 　　“拜托了，”李希幸说，“让大家在观众席多等我一会儿，我会尽我所能唱给大家听的。” 　　朱筱桐很快回过去一个字：“好。” 　　舞台上。 　　裘波一首歌唱完，又唱了第二首。第二首歌结束以后，他并没有下台。 　　观众们又看不懂这是什么节奏了。难道裘波也有三首歌可以唱？ 　　然而局面就那样僵在那里了，半晌没有动静。 　　聚光灯下的裘波一脸茫然，仿佛在思考人生哲学：我是谁？我在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 　　忽然之间，灯光又熄灭了。 　　黑暗中，有工作人员冲上舞台，对着裘波如此这般嘱咐了一番，又跟伴奏老师们交代了几句。 　　灯光再次照亮，舞台上站着的人依旧还是裘波。音乐声响起，他随着音乐唱了几句，然而这并不是他的独唱，他唱完一段以后，舞台两侧十数名艺人鱼贯而入，在舞台上排成一字，竟然开始了大合唱！ 　　当艺人们再次出场，全场一小半人尖叫，一大半人哗然！ 　　——再次看到自家爱豆出场的粉丝们开始尖叫，疯狂叫喊爱豆的名字。而没有看到自己爱豆的粉丝们则非常震惊。李希幸、邬秋秋和王飞飞三位艺人竟然缺席了最后的合唱环节！ 　　要知道这种合唱场面本该是全场最人声鼎沸的时候，粉丝们都会发了疯似的进行应援竞争，以免自家落了下乘。然而缺席的三位艺人，邬秋秋自不用说，李希幸和王飞飞的人气也都是比较高的，因此此刻体育馆中的应援声竟然稀稀拉拉，不成气候。 　　整场演唱会从后半截开始就是一片混乱，此时，观众们的怨言终于到达顶峰了！ 　　“合唱是最后一个节目了吧？？” 　　“卧槽到底在搞什么啊？为什么合唱没有秋秋？” 　　“王飞飞也没有啊！刚才他唱了一首歌被叫下台以后就没再出来了！还有李希幸，根本都没有出场过啊！” 　　“最开头那个不知道什么人都唱了三首，秋秋只唱两首？？？” 　　“确定是最后一个节目了是吧？没有秋秋早说啊！早就可以走了！” 　　一些愤怒的邬秋秋和王飞飞的粉丝不顾演出还没有结束，直接起身退场了！ 　　观众席里一片混乱，舞台上的众艺人们也一片混乱。有的歌词有人抢唱，有的歌词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开口，气氛简直异常尴尬。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是因为突发状况让现在的情况跟排练时完全不同了。原本邬秋秋是压轴，她唱完独唱以后不退场，直接进入最终环节，她起头一段然后众人上台合唱。而最后的大合唱原本一句句歌词都是按照十五人分配好的，有的地方一人一句，有的地方几个合唱，有的地方所有人一起唱。现在缺人了，原本计划就完全打乱了。裘波硬着头皮顶替了原本邬秋秋的位置，其他艺人们则被工作人员不清不楚地交代几句就赶上台了，又怎会不乱呢？ 　　朱筱桐身边的一众杏子们已是坐立不安。 　　“幸幸呢？我怎么觉得演唱会都要结束了啊！”游小娜急道，“为什么到现在幸幸一次都还没有出场？！” 　　朱筱桐的手机也在不断震动，收到许多消息。 　　樱花雨：“桐桐，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会长，怎么还没有幸幸的演唱？我们这边的杏子都在问怎么办了！” 　　道具：“幸幸还会出场吗？” 　　团票的时候，朱筱桐虽然没有把所有杏子都安排在一个区域，但也不是打散的，她分成了几个区块，并且每个区块都安排了资历比较老的杏子主持大局。原本是为了在李希幸演出时营造出更整齐更有气势的应援，此时靠着这些人倒是比较方便的能传达消息了。 　　朱筱桐给每个人都回了消息，内容都只有一个字。 　　“等。” 　　合唱结束，音乐声止歇，艺人纷纷退场。灯光关闭。部分观众开始退场，也有部分观众还坐在原地。他们还没有死心，还抱着期望之后会否有什么惊喜。 　　又过不久，灯光又亮了。 　　——然而这一次亮起的不是舞台上的聚光灯，而是整个场馆的大灯，场馆瞬间被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 　　大灯的开启，宣告着演出已经正式结束了！ 　　音响里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工作人员的提醒。 　　“演出已经全部结束，请各位观众从1号门和2号门退场。请勿遗忘随身物品。演出已经全部结束……” 　　有些观众已心满意足，有些观众仍意犹未尽，有些观众满腔怨言。然而无论怀抱着什么情绪，在白炽灯的照耀下，人们纷纷起身退场。 　　朱筱桐站了起来，左右张望。她看见杏子们的脸上都写着焦虑和茫然，但在老粉们的安抚下，大家全都坐在原地没有动。 　　朱筱桐又回头望向舞台。 　　舞台上的人已经全部离开，留下一些还没撤走的乐器和话筒架子。大荧幕已经变成黑屏，摄像师也从机位上下来了。几个工作人员上台开始搬运乐器和道具。没有了舞美灯光特效的舞台原形毕露，看起来就只是一块有些脏乱的场地，而舞台上走动着的人们也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观众如潮水般退去，场内的人数越来越少，杏子们也渐渐快坐不住了。 　　朱筱桐不断收到电话和消息轰炸。 　　“桐桐，要等到什么时候？幸幸等会儿真的会出来吗？” 　　“我们就在这里傻等吗？人要是都走完了保安会不会过来赶人啊？” 　　“幸幸那条微博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真的是让我们在这里等的意思吗？” 　　一旁的游小娜也在焦急地不断看表。 　　“都快十点钟了，我妈马上要来接我了，今天晚上真的还有机会看到幸幸吗？” 　　“我顶多再等一刻钟，”坐在前排专程从外地赶来的杏子也急得坐不住了，“我等下还要去机场赶飞机！” 　　朱筱桐想着李希幸刚才发来的短信，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安抚所有焦虑的人：“如果有时间的话就稍微再等一下看看吧。” 　　后台。 　　工作人员已经在安排众明星退场的事宜了。威哥点了一遍人头，惊讶道：“怎么少了个人？咦？李希幸去哪儿了？” 　　场馆里。 　　娜娜的手机铃声响了，是郭素蕾打来的。她接了电话。片刻后，她满脸沮丧地背着包站了起来。 　　“我妈已经在停车场等我了，”娜娜说，“我必须得走了。” 　　朱筱桐也没有办法，只能叹了口气：“那你路上小……” 　　话没说完，她盯着舞台的方向，愣了。 　　一个穿着红色上衣黑色纱裙、背着笨重的大琴盒的年轻女生走上了舞台，她的手里还抓着一支话筒架子。她走到舞台的前方，站定，将话筒架子立好。 　　即使观众席和距离隔得有点远，即使没有大荧幕，即使没有聚光灯……朱筱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上台的人正是李希幸！ 　　不光朱筱桐认出来了，杏子们陆陆续续也都认出了自家的爱豆，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阵激动的尖叫！ 　　“李希幸！！！幸幸来了！！！” 　　人群虽然还没有退场完毕，前排的座位大多都已经空出来了，有人激动地想要冲向舞台，更近距离地看看自己的爱豆。 　　“都别往前冲！”朱筱桐忙大声叫道，“都留在原地！” 　　老粉们也连忙帮忙维持秩序，让所有杏子还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不要挤到前面去。 　　场馆里有许多安保人员，正在维持秩序引导观众们退场。由于场馆里人数多，观众全部退干净需要五到十分钟的时间。安保人员不会着急来赶观众走，但倘若观众们不往外走却往前涌，引起场馆的骚乱，那可能就真的会被赶出去了。 　　而且没有大屏幕转播，在这么耀眼的灯光下，这偌大的场地，就算冲到前面去其实看得也清楚不了多少。万一有失控的人对李希幸进行骚扰，那就更糟糕了！所以这时候还是要求大家待在原地为好。 　　舞台上。 　　李希幸拿上台的是一根空话筒架子，上面并没有话筒——演出已经结束，荧幕、话筒等设备已经全部关闭了，此时此刻就算给她一支话筒也是发不出声的。然而她对着话筒架子不停摆弄。 　　舞台上正在搬运乐器设备的工作人员都停止了工作，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一名负责人朝她走了过来。 　　“你是艺人？你在干什么呢？”负责撤场的工作人员说，“演出结束了，你快下去吧！” 　　李希幸把笨重的琴盒放到地上。 　　“请再给我十分钟的时间，就十分钟。”她对着工作人员鞠了个很深的躬，“就让我唱两首歌，拜托了！” 　　工作人员惊呆了。 　　“求你，”李希幸大声道，“拜托了！！！” 　　工作人员动容。 　　今天演唱会混乱的情况即使不在后台的工作人员也已经有所耳闻了。他回头看看观众席上还眼巴巴坐着的观众们，又回头看看深深鞠躬的李希幸。 　　时间倒是不赶的，因为演唱会比原定计划少了几首歌，实际上提前了二十几分钟就结束了。就算提前收拾完了，搬运道具的车子还没这么早来呢。 　　“可是话筒和音响都关了……”他无奈道，“你在这里唱，他们也听不到，也看不清啊。” 　　体育馆的面积是如此庞大，站在舞台的这一头对着那一头声嘶力竭地吼话都不一定听得清，更别说站在舞台上对着观众席了。 　　“我有办法。”李希幸说。 　　工作人员的这句问话相当于是默许了。李希幸再次向他鞠了个躬：“谢谢您。” 　　她蹲下身，从琴盒里取出自己的宝贝吉他挂到身上，又回到话筒架前摆弄了几下。 　　“幸幸在干嘛呢？”娜娜焦急地问道。她刚才给母亲发了条消息，请母亲在停车场稍等她一会儿。因为观众席距离舞台太远了，粉丝们谁也看不清李希幸在干什么。 　　朱筱桐也不知道李希幸想干嘛，只能眯起眼睛仔细地看。她懊恼自己买了内场票就以为能好好欣赏演出，谁料到没有聚光灯和大荧幕实况转播，这么远的距离看人只有手指大小。早知道她就带个望远镜来了！ 　　“手机！”有眼尖的杏子看明白了李希幸的动作，连忙叫喊着通知同伴们，“幸幸让大家看手机！” 　　众人纷纷掏出手机，然而还是有人不明白要干什么。 　　“直播！！！”反应快的人已经明白了，“幸幸开了直播！！！大家快上微博看！！！” 　　李希幸拿了一个空话筒架子上台并不是为了架话筒用的。她用头绳和头饰将手机固定在话筒架子上，刚才她一直在调整手机的位置和镜头的角度。 　　朱筱桐登录微博，李希幸果然发了一条直播同步的微博。她立刻进入直播间。 　　五个观众……二十个观众……一百五十个观众……四百八十个观众……一千两百个观众…… 　　短短几秒时间，直播间里涌进来许多人。来到现场的粉丝们纷纷将手机举到自己的面前，一边看手机，一边看前方舞台上的李希幸。 　　“大家好，很抱歉，刚才后台发生了一些意外，让大家久等了。”李希幸上前几步，让镜头拍到她的脸，她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虽然没有大荧幕，可是近在咫尺的手机镜头比大荧幕的转播更加清晰！ 　　“谢谢大家等我到现在。接下来我为大家带来一首《不起眼的明日星》。” 　　李希幸退后了两步，让镜头能够拍到她的上半身。没有聚光灯，没有话筒，也没有伴奏和伴舞。她孤零零地站在凌乱的舞台上。 　　她调整呼吸，低头拨弦。 　　除了台下安静坐着的杏子们，还有动作慢的观众还没有离场。他们也都放满了脚步，回头望向遥远的舞台。 　　“某年某月某一日……”李希幸开唱。 　　隔着几十米甚至上百米的距离，琴声和她磁性的歌声被手机同步传到了台下每一个举着手机的杏子们的耳朵里，还有那些更远处同样看直播的粉丝们的耳中。 　　“某年某月某一日……”不知哪个杏子起了头，跟着她一起唱。周遭的人们也都纷纷加入。 　　“我梦见曾经的自己……” 　　李希幸歌唱着。 　　“我梦见曾经的自己……” 　　越来越多的粉丝加入跟唱。 　　“那个不起眼的女孩/倔强地向来我走来……” 　　“那年的伤痛早已忘记/我笑着对她说/谢谢你/不曾放弃……” 　　有人将手机举在面前看，有人将手机放在耳边听，还有人索性放下了手机，高高举起灯牌。 　　李希幸的歌是杏子们反反复复循环播放过无数遍的，几乎人人都会唱。数百人一起合唱，成功响彻了整个体育馆中！ 　　“某年某月某一日/我梦见曾经的自己/那个不起眼的女孩/倔强地向来我走来/那年的伤痛早已忘记/我笑着对她说/谢谢你/不曾放弃……” 　　粉丝们合唱的声音甚至传上了舞台，通过李希幸的手机，传向全国各地正在看直播的粉丝们。 　　屏幕上，弹幕疯狂地刷着。 　　“现在是什么情况，求在现场的小伙伴们说明一下啊！” 　　“天啊！！！我听到大家的合唱了！！！我也好想去现场跟大家在一起！！！” 　　一曲终了，李希幸按停琴弦，走回手机前。没有摄影师调整机位拍摄，她就自己移动。 　　“好听吗？” 　　“好听！！！”满场的杏子尖叫，挥舞灯牌和荧光棒。即使在大灯的照明下，灯牌和荧光棒已经黯然失色了，但这不妨碍她们为爱豆应援的心情。 　　“再来一首歌好吗？” 　　“好！！！” 　　李希幸笑了笑，退回后方。 　　台下的杏子们阵阵尖叫。 　　“啊啊啊啊啊幸幸笑起来太美了！！” 　　“幸幸我爱你！！！” 　　之前退场的观众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杏子和一些为了看热闹故意留下来的观众。维持场馆秩序的负责人用对讲机跟主办方的负责人联系，问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怎么办，要不要催促滞留的观众立场。 　　“给他们点时间吧。”主办方的负责人说。他也担心没看到偶像的粉丝们会闹事，现在艺人愿意主动出面安抚粉丝的情绪那简直再好也没有了。“就让她唱两首歌，用不了几分钟的！” 　　现在演唱会已经结束了。没有录像，没有话筒，连观众也剩得不多了，所谓舞台就只是一块不起眼的场地，不再需要拿到什么批文才能上台。 　　李希幸也不再是为了主办方演出。她只为了她自己和爱她的人们而歌唱！ 　　第二首歌，她选择了一曲比较欢快的《惊艳》。 　　虽然观众席已经空了许多，然而几百名杏子分散在几个区块。李希幸一眼扫过去，内场还有看台上，到处都分布着属于她的红色。 　　她笑着垂下眼，手指在琴弦上飞快游走。 　　“日日夜夜/分分秒秒/奇迹降临……” 　　“神魂颠倒/灵魂空洞/心在悸动/人在骚动……” 　　全场人再次一起跟着激情澎湃地合唱。 　　“你让我惊艳！我为你狂欢！” 　　“现在！瞬间！一直到永远！” 　　“永远！” 　　第二曲终了，李希幸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粉丝们竟然极有默契地叫起了安可！ 　　“Encore！Encore！Encore！” 　　直播的屏幕里无数弹幕也在应援。 　　“Encore！Encore！Encore！” 　　她们狂欢着，要李希幸继续演唱下去。即使这是一场条件最简陋的演出，可是心爱的偶像站在台上，那就是最精彩的演唱会！ 　　李希幸惊讶。 　　她回头看了眼舞台上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只是随意地看了眼手表，然后对她鼓掌：“好听！” 　　她又看向台下的安保人员。公安好像已经收队了，舞台下有几个安保人员正兴致勃勃地看她演出呢，还有人拿着手机对她拍照录像，也没有人有上台阻止的意思。 　　李希幸面露犹豫之色。虽然说好了只唱两首歌，可她的手指蠢蠢欲动，她的丹田蓄满了气，她的喉咙想要放声歌唱！ 　　台下的安可声叫得更兴奋了，大家兴致勃勃地等她再来一曲。 　　然而片刻后，李希幸还是歉疚地摇了摇头。 　　“抱歉。” 　　众人的安可声渐渐小了下来。 　　“今天很抱歉让大家等了那么久，没能按照原来的计划给大家带来一场精彩的演出。”李希幸并没有解释后台遇到的突发情况，“我知道大家专程赶过来看我，结果却辜负了大家的期望，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已经很精彩了！”有人尖叫。 　　“幸幸我爱你！”疯狂的高分贝起了头，更多人跟着一起叫，“幸幸我爱你！！” 　　李希幸笑笑：“我也爱你们。” 　　这句话再度引发了全场尖叫声。 　　“我愿意唱给你们听，多少都可以。但是我怕再唱下去会影响到别人的工作。”李希幸说，“所以，下次吧，我们还有很多的机会。” 　　“谢谢。谢谢你们，非常非常感谢你们能这样支持我。”李希幸再度扫了眼观众席上一片片的红色，眼眶也微微红了，“只要还有人愿意听，我就会永远唱下去的！” 　　她凑近手机摄像头，对着摄像头做了个亲吻的动作，又退后数步，站在舞台上，对着全唱送了个飞吻。 　　杏子们叫声连连！ 　　李希幸关掉了直播，取下手机，收好吉他。她先对着舞台下方的粉丝们深深鞠了个躬，然后又转身向给她时间演出的工作人员们鞠躬。 　　“谢谢。” 　　她背起琴盒，走下舞台，身影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观众席里的杏子们仍意犹未尽。 　　当李希幸登上舞台，向工作人员鞠躬请求给予演唱机会的时候，娜娜就已经激动地开始哭了。当李希幸唱完下台，娜娜简直哭成了个泪人一般。 　　她吸着鼻涕转过头，发现朱筱桐双眼通红，竟也是哭过一场了。 　　“桐桐……” 　　朱筱桐递了张纸巾给娜娜，自己也擤了擤鼻涕。 　　当看到李希幸独自一人走上那个平凡的舞台，当听到李希幸朴实的演唱，当跟着全场的杏子一起合唱……她就觉得，这场演出看得值了。 　　在李希幸演出以前，还曾向她表示过担心，担心自己的演出不够精彩，唱得不够动听，会不会让观众失望。然而李希幸并不懂粉丝们的心理。 　　赶了多少路，花了多少钱，人们想看到的未必是华丽的舞台特效和完美的演出。她们更想得到一段值得铭记的回忆。是许多年以后回想起这个混乱的夜晚，这个原形毕露的舞台，能笑着跟身边人吹嘘一句，我曾听她那样唱歌给我听。我曾和大家一起唱过歌。那就值了。 　　今天值了吗？值了。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没有。 　　朱筱桐收起擤过鼻涕的餐巾纸，皱皱鼻子，起身时已换了一副神情。 　　“回家吧。”她笑着拍了拍娜娜的脑袋，“小朋友们可不能太晚回去哦！走了！” 　　☆、第九十七章 　　朱筱桐在从演唱会回家的路上就遭到了各种消息的狂轰滥炸。 　　李希幸今天没能在演唱会上台, 却在演唱会结束之后为自己的粉丝们进行了补唱的事情迅速传开了，所有的杏子群无一例外都在讨论这件事！ 　　不光是群聊爆炸了, 朱筱桐刚一打开QQ, 各种私聊的轰炸几乎把她的程序炸到当掉！因为她是上海会长，所有其他省市的小伙伴儿都给她发消息询问今晚的详细情况。好容易从卡机中回复, 她一翻消息列表, 简直头大不已——这么多消息，就算她有三头六臂都回不过来啊！ 　　于是她先打开了小火炉群, 打算先跟管理员们解释一下事情经过。这样很快所有后援会的小伙伴们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她一开群，看到有99+未读消息, 顺手点了下查看聊天记录, 结果数不清的记录弄得她手机又是一阵卡顿。 　　今晚没能去现场的杏子很多都蹲在网上看现场的小伙伴发回来的图文直播。而从李希幸自己直播开始, 小火炉群就已经开始讨论演出事故的情况了。 　　小吧主-风筝：【天啊，幸幸在直播，大家快去看！】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直播？今天晚上不是有演唱会吗？难道演唱会有现场直播？】 　　小吧主-风筝：【不是！你们上微博看, 是幸幸自己的直播间！】 　　……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直播？什么？我马上去看！】 　　画手-四少爷的刀：【幸幸这是在舞台上吗？为什么条件看起来这么差，连个话筒都没有？】 　　小吧主-风筝：【天啊我听到大家的合唱了, 好燃，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QAQ】 　　…… 　　小吧主-风筝：【啊啊啊啊啊啊啊结束了！！】 　　北京会长-妞爷：【出什么事了？】 　　北京会长-妞爷：【看你们说有直播，我刚打开就已经结束了。】 　　小吧主-风筝：【没关系, 直播我从头到尾录下来了，等会儿去上传！】 　　北京会长-妞爷：【为什么会有直播？今晚不是上海办九九巡演吗？】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我看到有去现场的杏子发帖说今天的演唱会幸幸根本没上台！所以幸幸才事后自己跑到舞台上开直播唱给大家听！】 　　四川会长-黑白：【没上台？？真的假的？？】 　　画手-四少爷的刀：【微博上有人说是因为演唱会的过程中幸幸身体不舒服，临时取消节目。所以她才事后出来补唱。是真的吗？在现场了解情况的快来说一下啊！】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身体不舒服？我怎么看到有人说是现场设备出故障了才改变节目安排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桐桐你在现场你知道吗？@上海会长-桐心桐话】 　　北京会长-妞爷：【幸幸没事吧？现场没有发生冲突之类的事件吧？@上海会长-桐心桐话】 　　…… 　　李希幸虽然公开直播唱了歌，但她的直播一共也只进行了十分钟左右。在现场的人自然反应都很迅速地把直播当成了大荧幕实况转播, 不过不在现场的杏子大多都没赶上直播，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所以有快就出现了很多猜测和道听途说。 　　朱筱桐忙在群里澄清。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来了来了。刚帮几个未成年的小杏子叫了车送他们回家，我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第一，幸幸的确没有在演唱会上正常上台；第二，整个演唱会的流程非常混乱，多位艺人的表演受到影响，李希幸没能正常演出完全是由于主办方的过失造成的，跟她本人无关！第三，演唱会结束之后，幸幸为了苦等她的杏子们，自己上台为来到现场的杏子们唱了两首歌。由于没有话筒之类的设备，她才开了直播；第三，幸幸和杏子在现场都没有和任何人发生冲突！】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我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请各位会长通知下去，让大家不要造谣，不要传谣。各位吧主论坛管理员注意一下，看到谣言赶紧删除。如果有杏子在微博之类的地方转发了谣言，通知他们自己删除。以免被人利用！】 　　虽然李希幸并没有详细跟朱筱桐解释过后台发生的情况，但凭借她透露的一二信息以及现场的状况，朱筱桐基本上已经把事情的始末推断出七八成来了。 　　王飞飞没有唱完就被人匆匆叫下台；本该李希幸出场的时候，上台的人却成了邬秋秋；邬秋秋整个演出过程异常仓促，只唱了两首歌就下台；最后的合唱环节三人缺席…… 　　无疑，没有拿到有关部门批文的就是这三位艺人。演出顺序的调换是主办方选择弃车保帅，而被当成弃卒的正是李希幸…… 　　然而这些细节和经过，她完全没有告诉杏子们，一句”都是主办方的过失“就把大方向给确定了。因为倘若详细去八弃车保帅这件事，很可能造成杏子和邬秋秋粉丝的掐架，这反倒便宜了主办方。要知道，演唱会发生混乱情况，所有艺人和粉丝都是受害者，不应该为了一点面子问题起内讧，把矛头死死对准真正有过失的主办单位才是正确的选择！ 　　不片刻，同样在现场看了演出的江苏会长和江苏会长也在群里出声了。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我刚赶上高铁。事情就是桐桐说的那样！今天的演唱会很混乱，有什么问题肯定都是主办方造成的，跟幸幸完全没有关系！幸幸是为了杏子们，自己上台演的，为了能演出她还给现场的工作人员鞠了几个躬请求别人给她时间T_T】 　　浙江会长-羽翼：【我刚刚回到酒店，明天回家。我现在哭得眼睛都肿了……幸幸真的很棒！】 　　去过现场的人们否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说法，发回了第一手情报。群里的人们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瞬间就炸锅了！ 　　小吧主-风筝：【太过分了！！这么多杏子专程赶过去看幸幸的演出，主办方到底凭什么不让幸幸上台啊！！！】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那些说幸幸身体不舒服的，该不会是主办方为了推卸责任，故意找人造谣带节奏吧？我马上去广东群通知，让大家不要传播谣言！】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已将桐桐的话转发到福建群。】 　　北京会长-妞爷：【我操！！！】 　　北京会长-妞爷：【我看到去现场的人上传的视频，演唱会结束后，幸幸上台唱歌被工作人员阻止，她还鞠躬请求工作人员给她给她演出的机会！】 　　北京会长-妞爷：【操！！！看到幸幸鞠躬我心疼得气都不顺了！！！这垃圾主办！！！】 　　妞爷虽然一向心直口快，但她很少会说脏话。当她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放下身段，小心翼翼地向人们鞠躬，只为了请求获得几分钟的时间，给专程来看她的粉丝们唱歌……她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了！ 　　管理员们各个群情激奋，立刻去后援会通知和动员杏子们，抵制谣言，让大家关注真相！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今晚看了现场演出后陆陆续续回到家中的杏子们却都没有去休息，而是继续上网讨论今天的事情。 　　上海后援会群里也是刷屏不断。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虽然今天最后还是见到幸幸了，但幸幸都没能参加正式的演出，我们能不能去要求主办方退票？】 　　道具：【对啊，他们虚假宣传，要他们退票！】 　　樱花雨：【可以退票吗？桐桐组织一下？@桐心桐话】 　　朱筱桐看着群聊，手指悬在键盘上，犹豫片刻，最后叹了口气。 　　桐心桐话：【很抱歉，非常抱歉！组织大家一起看演出，最后却发生了这么不愉快的事情。如果大家想要维权，我会想办法组织一下。但说实话，让主办方退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大家可能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为好……】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桐桐你别道歉。无论如何这个事情不应该是你出来道歉！更不应该是幸幸出来道歉！】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不过我不懂。为什么退票的可能性不大？我们去消协投诉不行吗？他们应该也害怕闹吧？其实我们也就几百个人，就算全退了也没有很多钱吧？】 　　桐心桐话：【不是这么算的。】 　　今天晚上看完演出，朱筱桐直接就安排大家直接回家了，并没有因为对演出不满意而在现场闹事。因为杏子的整体年纪偏小，绝大多数都是二十五岁以下的年轻人，还有很多学生。粉丝群体以年轻体弱的妹子的为主。 　　一来，年轻人弄到太晚回家家里人肯定不放心，晚上回家也不安全；二来，现场有那么多安保人员在，几百个粉丝想跟主办方闹，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万一搞出肢体冲突最后弄成治安事件，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而且在粉圈混了这么多年，类似的事件她也见过一些。在这种情况下，指望主办方退票，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假如演唱会根本没办起来，那还能说说退票。但现在演唱会办了，就算办得很烂，就算少了一个李希幸，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办成了。已经吃进去的钱，没有人会愿意吐出来的。 　　杏子们说，我是为了看李希幸来的，你没让我们看到李希幸，退我票钱！主办方则大可以说，这又不是李希幸的个唱，就算没让你们看到李希幸，这么多艺人给你们看了，几个小时也演完了。我们大不了道个歉，退钱的事儿您怕是想太多了。 　　主办方怕不怕被掐？怕不怕被闹？怕的。粉丝们掐架闹事，他们还得花钱去公关。哪怕最后花在公关上的费用超过了杏子们买票的票价，或者名誉受损导致的隐形损失超过了票价，他们也不会愿意开启退票这个窗口的。 　　——因为，杏子们买的票上可没写李希幸的名字啊！ 　　桐心桐话：【这场演唱会真的办得很糟糕，幸幸是受影响最大的，但是另外几家粉丝也挺不满意的。一旦主办方给我们退票，其他几家粉丝也一定会闹着要求退票的。对于主办方来说，哪怕他们真的愿意补偿我们息事宁人，但他们没有办法鉴别谁是杏子谁不是，退票窗口一旦开启，那一定是面向所有观众的，不可能只针对我们。这个损失太巨大了，他们不会愿意的。】 　　桐心桐话：【而且，他们不敢开这个先河。其实很多演出都会发生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故，如果今天因为这件事情退票了，那从以前到以后会被观众们闹着要退票的事情还多了去了。同行的口水都能淹死他们。所以他们肯定会死撑到底的。】 　　打下这几行文字，朱筱桐压力不小，但她还是发出去了。 　　如果杏子们群情激奋，都要求主办方退票，那她还是会去组织这个事情的。只不过她可以预见事情的结果是大家闹得身心俱疲，结果却没有任何收获。除非是在一个法制非常健全并且非常维护消费者利益的地方，不然维权真的太难了。这个事情不管是告到消协还是告哪里都没有用，即使主办单位被有关部门罚款了，那罚款也不会拿来补偿给观众的。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那怎么办？难道这个事情就这么算了吗？】 　　道具：【好不甘心啊……】 　　朱筱桐深吸了一口气，把键盘敲得啪啪响。 　　桐心桐话：【不！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就算票子退不了，这口气不可能不出！我们一定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真的吗？其实想退票根本不是为了那几个门票钱，谁要是缺这点钱的话也不会去买票啊！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已！】 　　道具：【猪猪说得对！其实今天最后看到幸幸了，这钱我就觉得花得值了。我只是不甘心这钱凭什么是让那破个公司给赚走了？他们给了幸幸什么？他们给了我们什么？】 　　樱花雨：【只要能为幸幸为杏子出了这口气，或者这件事情能让幸幸有收获，那我也觉得退票不是最重要的！】 　　群里在线的众人纷纷站出来支持。就像猪猪说的那样，大家想闹事，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如果最后能够得到补偿，不管这个补偿是物质上的还是情绪上的，大家心里都会舒服很多。毕竟谁花钱买票都不是指望这票钱最后还能退回来，只是想收获值票价的回忆而已。 　　朱筱桐看到大家的团结，不由颇感欣慰。 　　事实上当这件事情一发生她就觉得，最好的方法是集结所有力量，把这破公司怼到底！让所有人都知道，李希幸是个什么样的歌手，杏子们是个什么样的团体，而这破公司——根本不值得李希幸待下去！ 　　她摩拳擦掌地在群聊里打字。 　　桐心桐话：【那么，来吧，我们一起来搞事吧！】 　　道具：【搞事！搞事！搞事！】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来来来！】 　　樱花雨：【哦嚯嚯嚯，我已经兴奋起来了！！】 　　除了杏子以外，对今晚的演出不满意的粉丝还有好几家。王飞飞、邬秋秋、裘波几位艺人的粉丝都大感委屈。大家回家以后，都是各种吐槽抱怨。 　　然而这几家粉丝因为不是很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今天的演出混乱，所以多少有点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虽然有人抱怨主办方太糟糕，但也有不少粉丝随便揪着一个发泄对象就开火了。 　　比如王飞飞的粉丝跑去攻击邬秋秋，说是因为她身体不适想提前上台才导致了王飞飞的演出被砍；邬秋秋的粉丝又去攻击裘波，说是他抢走了邬秋秋的压轴位置，还用糟糕的唱功破坏了整场演出……几家粉丝们自己掐来掐去，大大削减了战斗力。 　　而杏子呢？ 　　杏子们本身的影响力虽然有限，但杏子们很积极地站出来辟谣，有什么误会就去解释，结果很快就拉拢到了大批战友，跟几家粉丝达成了统一战线。很快，在杏子的影响下，越来越多的粉丝们调转了枪口，一力把矛头对准了主办方！ 　　——那主办方又是谁呢？撇去其他几个无关紧要的合作方，最受粉丝们关注的，那就是艺人们的经纪公司，梦想音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啊！！ 　　邬秋秋的粉丝们是这样骂的： 　　“为什么负责开场的柳洋都能唱三首歌，秋秋居然只唱了两首？还不给秋秋压轴？！为柳洋买票的几个人，为秋秋买票的又有多少人梦想音乐公司你们心里难道没点B数吗！！” 　　“秋秋不光只唱了两首歌，最后的大合唱居然还缺席。主办你们今天把秋秋请来就是为了坑粉丝的钱吗！以后谁还敢买你们的票！” 　　“梦想音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这家破公司明显在捧柳洋，之前好几个活动都把秋秋和柳洋捆绑在一起，让柳洋蹭秋秋的热度。你们想捧谁我不管，但你们想耽误秋秋的前程，我们跟你们没完！” 　　王飞飞的粉丝们是这样骂的： 　　“别人都有两首歌唱，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唱了三首！飞飞只唱了一首就被打断，连合唱环节也缺席，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欺负的！主办不需要给个解释吗？？” 　　“飞飞为了这场演出付出了多少努力你们知道吗？多少粉丝专程从外地赶来看飞飞的演出你们知道吗？整场演出飞飞一共就出场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梦想音乐你们到底是多不重视飞飞这么优秀的艺人啊？！” 　　裘波的粉丝们是这样骂的： 　　“演出流程混乱的一塌糊涂，波波明显是临时被人强行推上舞台的，导致他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就演出，大大影响了他的演出状态！不了解情况的人要是看了演出还以为是波波演唱水平不好。造成这样的局面明明都是主办的错！作为主办单位之一的经纪公司，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不在乎自己旗下艺人的名誉呢？！” 　　除了这三家受到影响比较严重的之外，另外也有几家粉丝想跟进来凑热闹。比如舞台灯光没打好影响了自己爱豆的演出效果，比如找来的伴舞发挥不好是不是主办不重视自家爱豆等等，虽然没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但也顺利把波浪掀得更大了。 　　演出是晚上九点多结束的。当天晚上十二点还不到，#九九巡演演出事故#这个话题就上了微博热搜榜！ 　　而当这场演唱会的演出事故受到人们的关注之后，很快，人们的关注点又发生了延伸和偏移。 　　——这场演出的演出事故，最惨的是谁？不是邬秋秋和她的粉丝，不是王飞飞和他的粉丝，也不是裘波和他的粉丝。是根本连台都没上去，最后自己为粉丝们补唱的李希幸！ 　　没多久，#李希幸#这个话题也紧随其后地上了热搜榜！ 　　多段巡演结束后李希幸在舞台上唱歌的视频全网流传，有的是从李希幸自己的直播里截出来的，有的是粉丝或路人拍的。而这么多人上传的视频里面，最广为流传的两段视频，一段是截自李希幸直播时能听到现场数百粉丝齐声合唱声的视频，令一段则是粉丝拍摄的李希幸独自一人背着沉重的琴盒走上舞台，向工作人员深鞠躬请求给她演出机会的视频。 　　前一段感人，后一段虐心。粉丝们一个个看的是嚎啕大哭，连路人都被感动得不轻。 　　虽然大家不知道主办方到底出了什么岔子致使李希幸没能在正式的演出中现身。但一个艺人，哪怕没有舞美，甚至连话筒都没有，因为还有人在台下等她的演出，她就上台用最质朴的方式为大家演唱……这样努力这样敬业的偶像，谁会不喜欢呢？ 　　视频被大家不断转发，李希幸的热搜指数拼命攀升，最后甚至甩开了#九九巡演演出事故#的话题，攀升到了热搜榜的第一名！ 　　朱筱桐本来还想趁着这件事情好好写点文案，宣传一下李希幸敬业和爱护粉丝的形象。然而等她有空琢磨文案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活儿早已被人争抢，压根就不用她来写了。 　　——李希幸这件事情一上热搜，闻风而动的营销号们都自发主动滴加入进来蹭流量了！ 　　营销号都是些什么人？那一个个都是文案大手啊！为了能写得精彩吸引到大家的关注，营销号一个个简直是往死里煽情，往死里夸奖李希幸！ 　　“这样的歌手才是真正的优质偶像”、“这样的歌手值得所有人喜爱”、“一生追过一次这样的星，值了”、“双商俱在，用直播化解演播事故”…… 　　诸如此类之类的金句接连不断。朱筱桐在微博上搜关键字翻了一下，发现她想写的早都让人写了。她没想到的也有人想到了，还真是给她省了不少力气。 　　而且这事儿一旦上了热搜，营销号们就来蹭热度。营销号们来蹭热度，这事儿就更火！现在还是深更半夜，很多人已经休息了。等明天一早，大家都开始上网，这事儿的热度还得再翻上几番呢！ 　　朱筱桐看了下李希幸名字边上的热搜指数，一晚上的郁闷和压力瞬间一扫而空。这下真可谓是因祸得福，李希幸为梦想音乐奉献的最后一次演出，虽然演出不成功，却成功酝酿出一起全网热门事件！ 　　此时此刻，全国上下不知有多少杏子都在默默祈祷着，希望李希幸能早点和那个不靠谱的梦想音乐解约啊…… 　　☆、第九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 朱筱桐打开q/q，收到的第一条消息, 居然是节操掉满地发来的。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啥也不说了, 你看我的id吧。” 　　桐心桐话：“………………” 　　桐心桐话：“去死！”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怎么说话呢？前几天还叫人家小甜甜。今天居然加人家去死！女人心海底针！最毒妇人心！” 　　桐心桐话：“…………………” 　　碰上这么掉节操的家伙，朱筱桐也是哭笑不得。 　　之前朱筱桐拜托节操掉满地帮她调查萧萧做会服事儿, 自然说起了她在给李希幸当粉丝的事儿, 而且她也给节操掉满地推荐过李希幸，不过当时节操同志的兴趣并不大。没想到今天她居然自己改名字了！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我今天一早上起来, 看到李希幸上热搜，我心想这不你爱豆么, 我就去看了一下。”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我看了事情的始末, 又看了几段视频……卧槽, 说真的，真的燃哭了！！这小姐姐也太太太会圈粉了吧！！这么好的爱豆你不早点卖我安利？！不然昨晚我也在现场了参加粉丝大合唱了好吗！” 　　桐心桐话：“不早跟你卖安利了吗？是你自己不肯吃。”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啊呸！你就应该掰开我的嘴拼命往里射好吗？我就喜欢你对我粗暴一点！” 　　桐心桐话：“……” 　　桐心桐话：“不是，算我求你, 别顶着这个id说这种话，我心脏受不了。”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哈哈哈哈哈！你的心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的！还是说你这次找到了真爱？当初我们粉左天扬的时候你咋就没意见来着！” 　　节操同志爱上谁就在自己的id前面冠上爱豆的名字。当年她的名字叫做“左天扬的节操掉满地”的时候, 朱筱桐那是一点意见都没有。节操同志顶着那个id说了多少掉节操的话，朱筱桐还夸她特别带感呢！现在变成李希幸，那就不行了。 　　“那是因为左天扬在我心里本来就没有任何节操可言啊！”朱筱桐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的前东家。——前东家什么的, 就是拿来吐槽的嘛！ 　　桐心桐话：“求你了，至少加个分隔符号行不？” 　　片刻后。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这样行了吧？” 　　桐心桐话：“行行行！加个符号，起码断句不会断错。这样看起来舒服多了！”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说真的啊，老子是真的路转粉了！李希幸昨天晚上那举动简直是24k纯爷们儿啊！一点不像左天扬, 妖孽得像个小娘们儿！” 　　朱筱桐看得哈哈大笑。节操掉满地这是对左天扬爱得深沉，所以也黑得深沉。要是左天扬知道他被他的前粉丝说妖孽，也不知道他是会高兴还是不高兴。 　　朱筱桐丢了个群号给节操掉满地。 　　桐心桐话：“杏子浙江群，你自己去加入组织吧！”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哦哦好。你们上海群也让我加进来玩玩啊，反正我闲的没事儿也经常跑上海。” 　　既然是关系户，朱筱桐就随手把她拉进群了。 　　正如朱筱桐所料，半夜里李希幸的事情就已经备受关注，天亮之后，关注度更是翻了几倍！ 　　当时李希幸会坚持出来唱歌，这举动连朱筱桐都大感意外。李希幸自己做的时候并没有想过其他，只是不愿意辜负所有为了她特意赶来的粉丝，殊不知，她的这个举动正好戳中了人们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粉丝扛不住，就连路人也被圈粉无数。 　　朱筱桐又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让李希幸发微博自证地点的事情。李希幸最终没有照她说的做，因为她并不是个只要自身清白就好的人。她是真诚地，想要唱歌。她珍视每一个愿意听她歌唱的人。而这，正是她最打动人的地方。 　　这件事的影响力有多大？李希幸三个字在热搜榜上挂了一整晚，她的微博粉丝数暴涨，她的视频被累积转发六位数。而对于朱筱桐来说最直观的就是，因为申请加群人数众多，各地分会又开新群了！ 　　早上朱筱桐处理了一波上海后援会新群的事，好容易闲下来喘口气，便打开了自己的文档。 　　她昨天回家已经很晚了，又为了演唱会的事儿弄到半夜，自然是没时间写作的。现在文档的进度还停留在前天她卡文的地方。 　　那是故事里女主角小杏第一次演出，朱筱桐不知道要怎么写出打动人心的感觉。她又把那段描写重新看了一遍，忽然就有了灵感。 　　——不是华丽的舞台布景，不是天籁一样的歌喉。是无论观众有多少，无论情况有多糟，却怎么都想坚持唱下去的心！ 　　朱筱桐笑了笑，思如泉涌，奋笔疾书地写了起来。 　　===== 　　一觉睡醒，梦想音乐公司公关部的负责人刘勇看见热搜列表上那几个关键词，立马感到一阵晕眩。 　　关键词排名第一，李希幸；关键词排名第三，九九巡演演出事故；关键词排名第七，超级声音。 　　要知道对于梦想音乐来说，他们公司最大的招牌不是某个艺人，不是某一首歌，而正是《超级声音》这个节目！原本在节目不播放的时候，观众们还能对节目保持兴趣，关键词还能上热搜，对于梦想音乐公司应该是件天大的好事。但现在这个上热搜的原因。可真是让刘勇感觉日了狗了。 　　果不其然，他点开关键词一看，网友的评论就没几句好话。 　　“我本来还蛮喜欢超级声音这个节目的，巡演办到广州来的话我还打算去呢。结果居然这么不靠谱，算了吧！” 　　“做超级声音的那个公司真是一言难尽。办选秀节目就好好办选秀节目，非要去办演唱会，没有金刚钻还非要揽这个瓷器活，结果搞得一团乱，失望！” 　　还有一些就纯粹是粉丝们的发泄了。 　　“我以后再也不看超级声音了！” 　　“什么超级声音，简直超级垃圾！” 　　刘勇立刻越看越窝火，立刻拿起手机在某个工作群里发消息。 　　“你们昨天晚上到底怎么搞的？演唱会都结束了不赶紧把艺人都送走，还让李希幸登台？？自己上网看看热搜吧，下次做事情的时候考虑一下后果好吗？” 　　不片刻群里就有人回话了。 　　“昨天晚上李希幸演出的时候没上台，演唱会结束了她几百个粉丝赖在现场不肯走！”昨晚在现场的负责人张明说，“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让李希幸上去唱两首歌，起码能安抚那些粉丝的情绪，最后他们才老老实实回去了。要是昨晚不让她唱，这么多人大闹现场怎么办？今天上的就不只是热搜了，是要上新闻头条了好吧！” 　　不同部门的人负责的工作不一样，大家考虑事情的出发点当然也就不一样。张明只想演唱会结束不要在现场闹出什么乱子，至于后续擦屁股的事，你们公关上呗！ 　　“粉丝闹什么事？那帮粉丝就是一些十几岁的小姑娘，搞不好晚上宿舍还有门禁呢！现场那么多安保人员，她们能闹出什么事情来？你们当时要是想办法哄哄骗骗她们就乖乖回去睡觉了！” 　　刘勇一段又一段地发语音。 　　“李希幸才几个粉丝？就让她们闹又能怎么样？她都要解约了！本来这几天我们就准备发布关于她违约一事的公告。只要找几个营销号引导一下舆论，说她背信弃义、对待工作不敬业，她的粉丝还闹什么？闹内讧还差不多！” 　　本来昨天晚上刘勇都想好了。拼盘演唱会有一个艺人缺演，这个艺人还马上解约了，那这个锅完全可以丢给艺人去背啊！官方当然不能明着说谎，但是找几个营销号带带节奏引导一下舆论多简单的事儿啊！ 　　可李希幸登台一唱，这锅非但扣不到她头上去了，还所有人都知道是主办方的过失导致了这个结果！ 　　“现在不光李希幸的粉丝在闹，几个艺人的粉丝都在闹！连邬秋秋的粉丝都在骂公司！在网友心里李希幸成爱岗敬业的好歌手了，我们公司反倒成黑心后娘了！李希幸解约还能占舆论优势，你们看看你们这个事情办的真的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勇之所以要在微信群里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跟同事吵架。他是觉得这个局面非常不利，担心这场舆论战打不好，最后领导觉得他们这些公关没用。他事前先把责任归好了，要是舆论扳不过来，对上头也好交代——这是因为他们那些人做的事儿太傻逼，我们力挽狂澜，也就只能这样了啊！他顺便把自己原本想好的、但现在已经用不了的计划也交代一下，毕竟从得知李希幸要解约的消息以来他们已经做了两天准备了，现在工作都白做了！ 　　没过几分钟，他又收到了新消息。 　　“李希幸发微博了！” 　　刘勇一惊，连忙点进李希幸首页看。就在两分钟前，李希幸发了一条新微博。 　　“我已委托律师向梦想音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递交解约申请书。” 　　刘勇：“……………” 　　李希幸竟然会主动发微博说解约的事情，这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本来他们还筹谋着先给倾城文化开个高价，如果他们不答应，那公司就发个公告宣布李希幸违约。 　　要知道跟老东家解约这个事情并不罕见，虽然李希幸傍上倾城文化这个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导致公司里的人很意外，但要说大家为此就气急败坏，那还真不至于——谁还没见过这点市面呢？他们现在没有立刻用舆论攻势去讨伐李希幸忘恩负义，是因为这是他们手里的一张牌，是看倾城文化开的价格来决定要不要打出去以及怎么打出去的牌。毕竟倾城文化既然签了李希幸，他们肯定是要好好培养李希幸的，不希望李希幸的名誉受什么损失。出于对李希幸名声的考虑，他们在赔偿条件上可能会进行一定的让步。 　　可现在，他们这张牌还没打呢，李希幸居然自己先公布了！ 　　一般情况下，明星违反经纪约、抛弃老东家跳槽进新东家的怀抱，这多多少少会背负一点背信弃义的名声。所以他们气定神闲不担心李希幸会自己往外跳，谁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给了李希幸一个绝好的时机！ 　　她现在正在热搜榜第一上呢，两分钟前发的微博，现在有已经上万转评了！刘勇点开转评，那都不用细看，粗粗一扫，不出他意料，底下的留言那都是一百万个支持她解约啊！ 　　这一手真是厉害！太厉害了！ 　　这会儿刘勇已经完全没空在微信群里指责其他部门的同事工作不力了。他屁滚尿流地召集公关部同事开紧急会议商量对策去了！ 　　☆、第九十九章 　　李希幸的微博一出, 杏子群里再一次炸开锅了！ 　　小吧主-风筝：【你们看到幸幸的微博了吗！！！她说她要解约！！！】 　　画手-四少爷的刀：【真的假的？马上去看！】 　　北京会长-妞爷：【！！！】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我天！！我昨天才许愿希望幸幸能解约。今天居然真的要解约了！！！】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难道是因为昨天演唱会的事情所以要跟公司解约？虽然能离开这破公司的话很开心，但有点担心幸幸是一时冲动啊……】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嘛嘛, 不要杞人忧天啦。我觉得幸幸不像那种一时冲动的人^_^】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桐桐 1昨天的事情虽然很过分, 但幸幸应该还不至于为此就一时冲动吧。】 　　北京会长-妞爷：【也对。可能从专辑被延期开始，幸幸就有解约想法了。】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帅呆了！！说解约就解约！不愧是我的幸幸！】 　　画手-四少爷的刀：【帅！到！飞！起！我昨晚还郁闷的不行, 看到幸幸说解约, 一下感觉扬眉吐气了！】 　　小吧主-风筝：【啊啊啊啊啊好想知道幸幸解约以后会跟哪家公司签约啊！】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既然已经宣布解约，相信很快就会公布跟哪家签约了吧！】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又期待, 又忐忑啊QAQ】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反正再差也不能比现在的公司更差了2333】 　　李希幸要解约的消息，一下就让所有杏子群里都乐翻天了！ 　　早从专辑的发行出问题以来, 很多杏子就开始希望李希幸能跟梦想音乐公司解约。这个呼声在昨天晚上到达了顶峰！ 　　今天早上朱筱桐甚至在论坛上看到有内心戏比较丰富的杏子说, 因为爱豆在垃圾公司受欺负, 实在虐的她受不了了，所以她决定忍痛决定退圈，从此眼不见心不烦！如果哪天李希幸跟那个垃圾公司解约了, 她还会回来继续做杏子的。 　　结果她宣布退粉圈的帖子刚刚发出去没多久，李希幸就发微博宣布准备解约了！ 　　于是那个帖子一下大火, 瞬间被翻了几十页！有人冷嘲热讽地让楼主走远了千万别回来；有人比较温柔地劝楼主坚持爱幸幸；更多的人则在各种调侃，说楼主简直有特殊的言灵技巧，让楼主试试报一个彩票号码让大家去买。 　　要知道, 希望自家偶像能跟公司解约的粉丝太多太多，不独只杏子这一家。有些是因为公司的确太烂，有一些则是粉丝挑剔觉得什么都配不上自家爱豆。但是这种说解约真的立刻就解约的爱豆，这种昨天虐粉今天就扬眉吐气的爱豆, 这辈子能碰上几个？！ 　　其实按照李希幸原本的人气，她算不上是什么国民级别的艺人，只不过是一场热门选秀节目里出来的一个艺人而已。原本她和什么公司解约和什么公司签约，除了粉丝和黑粉还真没太多人会去关注。但现在因为有了先前的铺垫，那就不一样了！昨晚的事情，不仅仅让群众们注意到了李希幸是一个优质偶像，而且多家粉丝一起出力，把这些年梦想音乐做过的不靠谱的事情扒了个底朝天，也让大家明白，这家公司虽然能够做好超级声音这个节目，却根本没有能力经营一群优秀的艺人以及运作各种大项目！而且还有各种边缘人士出来向群众科普了选秀艺人和经纪公司签的合约有多么不平等不合理等等平常并不为人所关注的事情。 　　所以现在，李希幸解约这件事情，在群众的眼里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艺人的经纪约变动的事情了，而是一个自身出色的优质艺人想要摆脱一家不靠谱的公司的束缚！ 　　不光粉丝们叫好不迭，微博上的各路人马也纷纷给予支援。称赞李希幸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支持她尽快解约。当然，也有人出于担心李希幸的立场，怕她是一时冲动行事，所以劝她三思而后行。 　　本来李希幸已经挂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的热搜第一，群众们渐渐对演唱会事故一事的热情有所减退，她的热搜名次也已经下滑到了第四。然而解约的微博一发出，热搜上她的名字瞬间再次登顶，各项指数也比昨晚更高出许多！ 　　眼看着事情发酵得越来越厉害，当天下午，梦想音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官博赶忙发布了一条公告。 　　梦想音乐的公告有如下几点内容： 　　“1、李希幸目前仍是我司艺人 　　2、早在九九巡演之前，艺人李希幸已擅自违反合约，与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签约。对此行为我司提出严重抗议，谴责艺人李希幸背信弃义的违约行为，谴责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不规范行为！并且我司将依据相关法律，对李希幸和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提起法律诉讼！ 　　3、演出事故属于意外，严肃谴责利用此次事件进行炒作的人！所有发布不实谣言、对我司名誉造成侵害者，我司将保留法律诉讼的权利。 　　4、我司对于旗下艺人一项秉持和平、自愿、共同进步的原则。请大家勿听谣传谣！” 　　梦想音乐公司发这则公告显然发得很着急。公告中提到的所有法律程序都还只是“将要”、“保留权利”。公告微博下配了一张图，是他们和某律师事务所合作的文件，但是跟这次的事件并没有关系。说明他们至少到目前为止还完全没有将所谓的法律手段付诸实践——也许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去做，也许是他们本来就没有想闹到那个地步。 　　而他们之所以急匆匆地发布了这则公告，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李希幸的解约微博一发，得到大量群众的支持。这其实还不算什么大事。可糟糕的是，她开了这个头以后，梦想音乐旗下诸多艺人们的粉丝们都跟着大闹起来，纷纷叫嚣支持自家爱豆解约！而且网络上对于梦想音乐公司的议论和扒皮也越来越多了！ 　　对于梦想音乐来说，他们倒不是怕粉丝闹，也不是怕路人说。毕竟不是谁都是李希幸，就算其他艺人想解约，不是粉丝闹闹就能闹出个新东家来接手的。问题是粉丝整天闹，公司以后再想圈粉丝的钱就难了；而且路人各种骂，影响了《超级声音》这块招牌才是梦想音乐公司最不能忍受的！ 　　于是，他们急匆匆拿出了这个公告。这个公告的主要目的有二，第一是让别家粉丝赶紧别闹了；第二，是告诉热心群众，李希幸才不是因为演出事故而要解约呢，她是早就已经忘恩负义地搭上新东家了！她是在炒作！ 　　梦想音乐公司的这条微博发完之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李希幸那条有关解约的微博底下的评论风向竟然瞬间就变了。 　　“没想到你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我们都被你骗了！” 　　“竟然用这种事情来炒作，你真不要脸！” 　　“《超级声音》让你成为明星，你却背信弃义，你会遭到报应的！” 　　这些留言被杏子们截图发到群里。 　　小吧主-风筝：【怎么办啊，我们要组织杏子们骂回去吗？】 　　朱筱桐看完那些留言，只是微微一笑。 　　“哟呵，”她说，“请了不少水军嘛！” 　　☆、第一百章 　　朱筱桐也在时刻听着网络上舆论的动向。在这方面她可是很有经验的, 梦想音乐官方公告一出，她就知道公司下一步肯定是要请水军引导舆论了。果然不出她的所料, 梦想音乐官博和李希幸的微博底下立刻就出现了不少水军的身影、 　　水军的评论其实很好甄别。最简单的一个甄别方法是, 水军有那么多账号，不可能一个账号想一句台词, 大多都是复制黏贴重复那几句话。所以看到反复说同样台词的, 基本就是水军没跑了！而水军的账号点进去仔细看一下，也能发现他们的微博很古怪, 他们的账号不是由用户管着的，而是用软件自动抓取复制别人的微博内容, 因此他们的账号看起来非常像精神分裂患者。 　　显然, 买了一堆水军来引导舆论, 是因为目前舆论的形式对梦想音乐公司非常不利，所以梦想音乐公司已经急眼了！ 　　一发现公司竟然请水军黑自家爱豆，杏子们都快气炸了。 　　画手-四少爷的刀：【好生气啊！这什么破公司, 居然还找水军来黑幸幸！】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真的，实在太low了！真要有理的话, 就好好说理啊，找水军到底是有多不要脸！】 　　四川会长-黑白：【非常非常不要脸！！】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这公司真是太让人无语了！】 　　北京会长-妞爷：【既然是水军，有没有办法找微博投诉把他们的评论删了？】 　　妞爷这时候又恢复了冷静, 积极地想办法来解决问题。然而她想到的办法并不太管用。不等朱筱桐说，比较有追星经验的小吧主就已经说出了她的想法的不合理性。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删帖？那肯定不能啊，不然那些水军公司还靠什么赚钱？】 　　北京会长-妞爷：【那有什么办法啊？总不可能去跟水军吵吧！】 　　朱筱桐忙在群里打字。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大家没有必要去理睬那些水军。如果有人在幸幸的微博或是其他大号的微博底下发了不好的话，我们就说我们自己的话, 把他们刷下去就行了，没有必要去回复他们。】 　　北京会长-妞爷：【有道理。把水军的评论顶起来的话。反而更多人会注意到。】 　　小吧主-风筝：【可是有一些我也分辨不出来是不是水军怎么办？】 　　上海会长：【意见相左的统一当成水军吧，不要理他们就好了。我们就说我们自己的。有眼睛的人会自己看的。】 　　性子急的粉丝看到自家爱豆被骂，都很着急，想要跟那些水军好好论一论对错。然而水军那根本都不是活人，怎么可能与他们讲道理？跟水军对话只是白白浪费力气。 　　至于不是水军的人，其实也没必要去跟他们争论。要知道，舆论战的输赢，判断的标准绝不是看双方说服了多少对方阵营的人。双方真正需要争取的，其实是那些没有预设立场的路人！ 　　所以，把力气花费在跟人争论上，简直是浪费己方的战斗力！谁也没有办法阻止别人说话，同样的，别人也没有办法阻止自己说话，所以大家就应该尽可能地去讲自己的道理。道理摆在那里，愿意看的人自然会来看的，不愿意也强求不来。而且对于已经被对手拉拢过去的人来说，其实把他们放置不理或许比想尽办法纠正他们、让他们承认自己的错误更有效——因为从人性的角度上来说，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不对。粉丝们越想去纠正别人，反而越可能引起对方的反感！而让他们自己说自己的，他们的立场本来其实也没有那么坚定，过不了多久，看看粉丝们的话有道理，也许立场自动又变过来了！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我是这么觉得的啊，大家看看有没有道理。打舆论战这个事情，是要争取大方向的胜利，而不是剿灭对方的所有兵卒。毕竟那样不可能做的到，太执着的话反而浪费精力。我们不要试图去说服一个两个人，而是想办法把这个事情的影响力扩大，让更多人看到我们的想法。】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桐桐说的对。反正就把所有说幸幸不好的人都当成是水军好了，不要理他们！】 　　画手-四少爷的刀：【虽然道理是这样，可是还是好生气啊。不理就算了吗？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些人是那个low公司请来抹黑幸幸的水军啊！】 　　小吧主-风筝：【我也是，生气！我看到有人说不管梦想音乐公司有多不好，幸幸违反合约就是幸幸不对。我忍不住想去跟他吵架！凭什么公司对幸幸那么不好，幸幸却要死守霸王合同？】 　　杏子们激愤的情绪很难平息下来。 　　毕竟粉丝往往不是一个理智的团体，特别冷静理智的人一般也不会去追星。所以说很多时候碰到一些事情，粉丝自己不知道用发泄情绪的方式去处理不好吗？粉丝自己不知道这么做非但没有用甚至可能会抹黑自己的集体吗？其实不是不知道的，而是情绪必须要找到一个发泄口——毕竟人不是机器啊！ 　　越是像现在这种时候，粉丝们的攻击性越是强。他们的目标已经不局限于梦想音乐公司。有谁跟他们的立场不一致，不支持李希幸，就有可能成为他们的攻击目标。 　　但这样并不好。两方掐架，站队的人只是少数，中立的路人还有很多。如果其中一方过于偏激，就很容易就把路人逼到对方的立场去。所以这个时候，就很需要粉头的正确引导了。既要让粉丝们有发泄情绪的途径，又要做一些真正有用的事情。 　　该怎么做，朱筱桐早就想好了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谁说就这么算了，呵呵。】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我正在做长微博呢！竟然请水军抹黑艺人，这是生怕我的素材不够多啊：）】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各位让后援会的大家再忍一忍，等我长微博做完，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长微博！！】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求快出！】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快了！】 　　正如陆池之前说的，假如梦想音乐公司真的把理都占上了，假如他们自己不心虚，哪里还用得着去请水军引导舆论？他们只要摆事实讲道理，自然会得到网友的支持。可惜，李希幸解约的事情他们不能说完全不占理，但他们自己也知道，不管是对李希幸还是对其他的艺人，他们理亏的地方很多，根本经不住人深八！ 　　那怎么做能战胜对手呢？当然是去做对手最害怕的事咯！ 　　梦想音乐公司不想被深八，那朱筱桐就要好好八一八他们公司那些不公平不合理的制度，还有他们做过的那些不靠谱的事儿！ 　　不多时，朱筱桐就把长微博给整理出来了，上传到群共享里。 　　小吧主-风筝：【我靠这么快！】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桐桐威武！】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我天，你这手速太牛了吧！】 　　朱筱桐做的长微博的内容，整理出了梦想音乐公司种种不靠谱的事迹和不公平的条款，其中包括他们推迟李希幸的专辑日期，以及找水军来黑他们口口声声声称“仍是我司艺人”的李希幸！ 　　而她之所以能这么快就把梦想音乐公司的种种罪状罗列出来，因为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从李希幸说打算跟公司解约，她就开始搜集证据了。柳洋虽然不久以前已经把自己的微博都删掉了，但朱筱桐早就截图保存过了，马上就能把证据甩出来！而且巡演的事情一出，几家粉丝都在掐梦想音乐公司，其他粉丝也提供了人不少料，她拿来整理一下就能用，所以速度当然很快。 　　小吧主-风筝：【我靠，这长微博回顾一遍更生气了，幸好现在幸幸要解约了。不然在这个公司里待着实在太憋屈了！】 　　北京会长-妞爷：【这条微博谁发？还是就发在幸幸的微博评论里？】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可是我们微博粉丝都不多，我们这样发有用吗？】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动员后援会的杏子们一起帮忙转？】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不，我们不要自己发，影响力太小。我们想办法让营销号们去发。等营销号发了，我们再搬运到各种娱乐论坛上，尽量让更多人知道这些事。】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可是营销号不是收钱才会帮忙发帖的吗？难道我们要筹集会费买营销号？】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不不不。营销号也不是发什么内容都收钱的啦。一般来说有两种情况营销号是很愿意帮忙发帖的。一种是收了钱，另外一种是有热点蹭。昨天不是就有很多营销号转发了幸幸演唱会后唱歌的视频吗？那些就不是买的啊！】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现在幸幸解约的事情正在风口浪尖上，关注的人很多，我们把爆料、证据都整理好了给营销号，他们又可以蹭热点，又省了自己找内容的力气，肯定会有人愿意帮我们发的！】 　　大家一想，都觉得有道理。营销号确实不是只有收了钱才愿意发东西的。他们想要吸引到金主的注意，首先得先想办法运营好自己的账号，所以只要往上一出现什么热点事件，营销号们立刻就会蜂拥而上，根本用不着谁去收买。那么多营销号，杏子们一个个找过来，肯定会有人愿意发的。能有几个营销号发布长微博，肯定比粉丝们自己去传播更有影响力，也更有说服力啊！ 　　大家说做就做，朱筱桐先找了一份营销号的名单来，大家把任务分配了一下，马上分头去给营销号们发朱筱桐提供的爆料和证据。 　　到了当天晚上，陆陆续续就有好几个营销号真的发布了朱筱桐整理出来的长微博！ 　　营销号们也很聪明，他们知道粉丝发过来的内容应该不是独家发给他们的，所以他们并没有直接照搬朱筱桐整理的图文，而是或自己添油加醋润色一番，或自己对内容进行了一些删减。 　　这些营销号们把内容一发布，早已按捺不住的杏子们立刻拼命转发评论，再把爆料的内容搬运到各大娱乐论坛上去。 　　在粉丝们的推波助澜之下，事情的热度不断地持续发酵。虽然营销号们在发帖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按照朱筱桐做的框架来，但大家都是根据朱筱桐提供的脉络来写文案的。最后网友们把几个营销号发的内容合并梳理一下，整理出来的八卦资讯——那还不就是朱筱桐想要让大家知道的那些事情吗？ 　　热搜榜上#九九巡演演出事故#的关键词早已下榜，而#李希幸解约#和#超级声音#两个话题依旧高高挂在榜上。不仅如此，热搜榜上又多了一个事件相关人物的名字！ 　　——柳洋！ 　　要梳理梦想音乐公司的罪状，当然不能绕开李希幸的专辑。而提到李希幸的专辑，又不能绕开柳洋。朱筱桐在她整理的长微博里没有详细八卦柳洋和杨平的事情，毕竟以她的立场本不该知道太多事情。然而她起了这个头，别人难道不会往下接吗？ 　　事情的发展简直比朱筱桐想象得更顺利。柳洋抢走李希幸出专辑的档期的爆料一出，梦想音乐旗下各家粉丝简直蜂拥而上，大有要把柳洋扒皮拆骨之意！其中最凶狠的，要数邬秋秋的粉丝。 　　先前杨平为了捧柳洋，长期把她和邬秋秋捆绑在一起，邬秋秋的通告带她上，邬秋秋的商演带她去。就连九九巡演，柳洋被安排在第一个出场连唱三首歌，而邬秋秋不是压轴就算了，还只唱了两首歌！据说有一些商家请邬秋秋的时候不愿意带上柳洋这个拖油瓶，为了捧柳洋，害得邬秋秋都失去了一些不错的工作机会！ 　　邬秋秋是受害最严重的，同公司另外还有几位发展势头比较好的、也曾经被柳洋捆绑蹭热度过，又或者不被捆绑的，也可能在拍宣传照站位或者其他工作机会上被柳洋踩了一脚。 　　对于粉丝来说，公司要捧谁，粉丝其实管不着。但以牺牲自家爱豆利益捆绑自家爱豆为代价去捧谁，哪家粉丝还能忍那简直就是忍者神龟啊！以前就有几家粉丝抱怨过这些事情，但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而这一次李希幸解约、杏子们手撕梦想音乐公司的事件给了大家一个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好机会！ 　　梦想音乐公司发的公告和请来的水军，刚把舆论的态势挽回一点，结果又迅速遭到了疯狂反扑，而且还是遭到自家诸多艺人的粉丝们狂怼，那处境，怎一个狼狈了得？ 　　于是当天晚上，眼看形势越来越不妙，梦想音乐的高层们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管艺人经纪的副总杨平、管市场营销部的副总郭道成、公关部的负责人刘勇，以及梦想音乐的董事长史荣华全都参加了会议！ 　　☆、第一百零一章 　　九九巡演上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得到网友的关注, 李希幸成为风口浪尖上的红人，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自然也没闲着, 毕竟他们可是李希幸的新东家！李希幸会选在那个时机发布跟老东家解约的微博, 可是得到了新东家的大力支持的！ 　　不过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其实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原本倾城文化并不想把李希幸解约的事情闹大。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 最好两家公司私下里顺顺利利地把钱谈妥了, 他们低调地接手李希幸的经纪事务，那么一切皆大欢喜。毕竟明星虽然需要曝光率, 但是打解约官司这种事可不是什么好的炒作素材，搞不好弄一身腥, 让李希幸背上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反而得不偿失。所以当他们跟李希幸的合同签订成功, 他们马上就去找梦想音乐洽谈帮李希幸解约的事，给出的补偿条件其实也算得上是比较宽厚的了。 　　然而梦想音乐那边对他们给出的条件却并不满意，而是狮子大开口地提了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条件。于是谈判的局面就这样僵在那里了。 　　其实解约这个事情, 两家公司肯定都是倾向于早点达成庭外和解的。对梦想音乐来说，打官司耗时耗力, 收益却少得可怜——一千万违约金什么的那是吓唬吓唬艺人的，公司对公司，双方都知道这是一条废言, 最后违约金赔偿多少，那是根据公司在艺人身上投入了多少来判的。而梦想音乐一共也没在李希幸身上投入多少，所以打官司反而得不偿失。 　　那对于倾城文化和李希幸而言，只要一直拖下去就高枕无忧了吗？其实也不是。这事儿如果不能妥善地解决, 就相当于结了一个仇家。梦想音乐没能得到自己满意的补偿，他们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算了。但凡以后李希幸有点好事儿，他们就可以往外放点半真半假的料、甚至凭空造个谣去抹黑李希幸，这种事儿根本不需要什么成本。圈内曾经有一女星得罪了某公司，结果该女星成功转型之后，那公司就三天两头往外放点该女星转型之前的“黑历史”。女星千辛万苦花了好多年才让观众忘记自己曾经的形象，公司只要放几张照片或一段视频让营销号转一下，马上又让观众想起女星的过往，把那女星气得想砍人，却又无可奈何。 　　所以结阴仇这种事儿，搁谁身上谁能受得了啊？李希幸受不了，倾城文化肯定也受不了。他们接手了李希幸，就是对她抱有美好希冀的，他们拿李希幸当成绩优股，可不希望最后股票砸在自己手里啊！ 　　因此，双方肯定都还是希望能够达成共识的。只是在达成共识之前，争斗也是在所难免的。 　　倾城文化的公关团队也盯着网上的动向呢。梦想音乐在买水军，他们也在试图引导舆论。结果他们很快发现，他们的工作意外地轻松——因为他们的队友简直给力得不可思议！ 　　像这种涉及到明星的舆论战，疯狂的脑残粉们很可能因为攻击性太强太不理智而做出拖后腿的举动，这原本也是倾城文化很担心的一件事。然而这种脑残粉在杏子里数量非常少。杏子们明显很有组织也很有素质，而且还非常有头脑！他们把邬秋秋、王飞飞等艺人的粉丝都拉拢过来做自己的盟友不算，还不知道使了什么方法，竟然拉拢了不少营销号做他们的助力！要知道这些事情原本都应该是倾城文化这边花公关费去干的事儿，结果粉丝们居然没花钱就都给干成了！ 　　于是倾城文化的公关团队这边完全不需要逆势而行，只要推波助澜一下，就能很好地控制住舆论的方向了！ 　　面对这样的情形，这些常年做公关的工作人员们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李希幸真是有一群好粉丝啊！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倾城文化这边的人高高兴兴的，梦想音乐那边的人却都愁眉苦脸的。 　　梦想音乐一群高层们召开紧急会议，会议上最坐如针毡的人当属杨平。 　　杨平和柳洋的事儿，公司上下没几个人不清楚的。但高管们平时并不太在意。说实话，所有的高管们，谁敢摸着良心说自己真的一点私心都没有？奋斗了这么多年，好容易坐上了高位，肯定不是得到那点工资就能满足的，权力本来就是人们的渴求之一。而使用权力的快感，没有私心的人还真体验不了呢。高管往公司里安排一个两个关系户，或是利用职权给自己身边人某点福利，只要对公司的贡献大于损害，那其他人大多时候还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然而杨平这回这个事情，真的闹大了。 　　他滥用职权用得太过，结果把李希幸这个好苗子逼得要跳槽了，公司里其他几位当红艺人的粉丝们也闹着要造反。这还不算，艺人的事情起码还都是他们艺人经纪部的事情。可现在，李希幸解约的事情在网上闹得那么厉害，超级声音的节目受到了影响，公司的品牌也受到了影响，这个篓子就不是杨平一个人能兜得住的了！ 　　会议上，除了商量应对的策略之外，一些高层领导的怨气藏都藏不住，各种话夹枪带棒地就对着杨平来了。 　　“希望大家都能以公司的利益为重，公司的资源是公司的，不是哪个个人可以随便滥用的。”——市场营销大佬郭道成冷冷地看着杨平说。 　　“这次艺人经纪出的这个事情真的影响到我们整个公司的声誉了，我很担心不好收场啊。”——公关部大佬刘勇一边暼着杨平一边说。 　　“好自为之，适可而止。”——会议结束之后董事长史荣华一脸失望地对杨平说。 　　整场会议，除了回答别人的问话，杨平几乎没有主动开口说过的话。等到会议结束，他整个人已经如同霜打了的茄子。在史荣华说出“散会”之后，他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送之下，灰溜溜地迅速离开了。 　　☆、第一百零二章 　　在杏子们和倾城文化的努力下, 梦想音乐公司的第一次公关行动可谓全线溃败。 　　他们抖落出李希幸已经跟倾城文化签约的事情，而且是在九九巡演之前就已经签了, 是想要引导网友认为这次事件是李希幸和倾城文化在炒作。然而这个做法网友们并不买账, 还起了相反的效果！ 　　首先，如果要说这个事件真的是一起炒作事件的话, 那么说整件事是梦想音乐公司带着自家艺人一起炒作, 可能还会有人会信。但问题是李希幸早就要解约了，她怎么炒作？难道演唱会上出的一系列乌龙事件还能是她主导的不成？反而是梦想音乐公司既然早就知道李希幸要解约, 那是不是公司为了打压不听话的艺人，所以故意不让她在演唱会上出场呢？是不是不靠谱的公司不顾买票前来看演出的观众, 随意改变节目单？反正这个事情, 怎么说梦想音乐公司都不占理！ 　　其次, 其实网友们并不是真的在意李希幸是什么时候决定要解约的。大家支持李希幸解约的根本原因是梦想音乐这家公司不靠谱，而九九巡演只不过是摆到台面上让大家看到了这家公司到底有多不靠谱而已！而倾城文化呢，无论是口碑还是业绩, 都比梦想音乐好太多了，他们签下了李希幸, 其实从侧面说明了李希幸是一个很有才华、值得更好的培养的歌手。就好像一篇小说在某家小杂志社不受到器重，却被某国际大型出版社拿过去当做重点打造的项目，那不明真相的群众是会认为这篇小说不被杂志重视肯定写得不好看, 还是认为这个小杂志社没有眼光呢？ 　　于是，梦想音乐试图泼给李希幸和倾城文化的脏水没泼出去多少，自己反倒是惹了一身腥！ 　　这种全网热门事件，左天扬自然是不会错过的。他最近正在拍摄真人秀综艺节目呢, 然而忙碌的工作并不能阻挠他热爱八卦的心。只要他一找到机会，立刻上网跟进度，抽空还在群里跟李希幸和朱筱桐交流想法，或是帮忙出出主意。 　　他进行完一天的拍摄工作，一上网，就发现柳洋的事情被人踢爆。他看八卦看的神清气爽，忍不住给朱筱桐发消息庆贺。 　　“这回杨平和柳洋算是完蛋了！”左天扬说，“活该啊！大快人心啊！” 　　“柳洋和杨平？都完蛋？”朱筱桐半信半疑的，“我知道柳洋以后不好混了，不过这事儿对杨平的影响也很大吗？” 　　明星和舆论的事情她比较了解，不过公司管理层面的事情她就不太懂了。在她的印象中，似乎每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倒霉的只有被潜规则的一方，而潜规则的那一方好像并不会受到影响。当然，会出现这种局面也不奇怪，因为被潜的那一方妄图依附别人向上爬，失去依靠，他们自然就一无所有；而潜人的那一方原本就有权势和地位，这个根基是不怎么容易被动摇的。因此她才会对左天扬说的话有些疑惑。 　　左天扬：“开玩笑！他当然要完蛋！我告诉你，你别看别人光鲜亮丽的，那只是他们倒霉的时候你不一定能看到而已。他被董事会骂了会让你知道吗？他辞职了会让你知道吗？他以后再找工作受影响会让你知道吗？反正要知道他倒霉不倒霉，就看他捅出的篓子有没有超过他的能力范围。只要超过了，他就绝对落不着好！” 　　左天扬：“你看，现在这个事情可不是‘杨平潜规则女艺人’，是‘梦想音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副总裁潜规则女艺人’，整个公司形象都让他给败坏了！而且事情闹到这么大，追根溯源，虽然梦想音乐这公司本来就不怎么靠谱，但是事情的内幕还是杨平嘛！我敢打赌，他这份工作就快保不住了！” 　　朱筱桐深觉有理，顿觉神清气爽。 　　朱筱桐：“那就好XD” 　　左天扬：“哎呀，梦想音乐这家公司要是聪明点，现在就应该安静如鸡，跟倾城文化赶紧把合同签了，双方达成友好合作关系，然后让李希幸和邬秋秋出来帮公司说两句好话，赶紧让这波事情过去。过段时间群众就忘了。不过我估计他们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梦想音乐现在想解自己的困境，就想把脏水往李希幸身上泼。似乎把自己的对手拉黑了，自己就能显得白一点。其实就算他们真的成功了，在围观群众的眼里，顶多就是“狗咬狗一嘴毛”，他们自己的形象也救不回来。而且他们抹黑李希幸，李希幸和粉丝和倾城文化这边对他们最好的反击也是拿出更多证据证明他们是多么不靠谱，所以李希幸解约的选择是多么正确。硬碰硬，他们的处境会越来越糟糕。 　　左天扬说的方法其实是对梦想音乐最好的方法了。但是两军交战，大家都有点箭在弦上的意思，除非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了，不然还真没那么轻易肯收手的。 　　还有一场恶仗要打。 　　朱筱桐：“那也没办法。不过现在局面还是不错的，他们再怎么想抹黑李希幸，也顶多只能说她忘恩负义。忘恩负义有男高层潜规则女明星吸引人眼球？不能够的嘛！想比谁会带节奏，他们输定咯╮(╯▽╰)╭” 　　左天扬：“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腹黑！！你那时候让我查柳洋前男友的事情，我还以为你会在网上踢爆他们那些破事呢，结果你居然只是偷偷摸摸搅了下浑水，别的就没干什么了。原来你就等着今天啊！！” 　　朱筱桐：“王炸出早了没有用，当然要留着最后出：）” 　　柳洋和杨平的那些破事儿，很多圈内人知道，但网络上这件事情却没怎么受到过关注。现在这件事情被爆出，顿时给八卦的群众们打了鸡血！谁想知道李希幸是不是真的忘恩负义啊？大家当然要看男高层和女艺人潜规则的八卦啊！！ 　　其实娱乐圈就这么大，各种知情人士本来就很多，以前吃瓜群众们看不到爆料，可能是有料的人懒得上网爆，也可能是有料的人虽然爆了料，但是没有得到群众的关注。就比如柳洋和杨平，如果搁几个月前有人在网上发个帖子，指名道姓说“柳洋和杨平是一对奸夫淫妇”，估计压根没几个人会点进去看，看了也没几个人会往心里去，因为大家不知道杨平是谁，知道柳洋是谁的人也少得可怜。反而遮遮掩掩说一句“《超级声音》某选手和公司高层潜规则”受到的关注还多一点，因为群众们会往有名的那几位选手身上去猜——因为十八线小明星的事，群众真的不关心嘛！ 　　但是现在有了前情铺垫，这个事情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想看看，什么人能把李希幸排挤走？什么人把邬秋秋的粉丝气得跳脚？梦想音乐还能有多不靠谱？什么，这还涉及到了男女之间的那点龌龊事？那真是喜闻乐见啊！ 　　于是这个事情就被越炒越热。很多娱乐圈边缘人物，比如杂志记者啊摄影师啊工作人员之类的，纷纷跑出来爆料。什么柳洋做小三破坏杨平的婚姻生活，什么杨平为了柳洋抛妻弃子滥用权力……很快，柳洋和杨平的事情就被人给扒了个底朝天！ 　　而且吃瓜群众里不乏心细如发的侦探以及一些知情的观众。虽然Eric梁亦福已经把当初他和柳洋相关的微博都删了，可他这个前男友还是被人给挖了出来！一大波吃瓜群众跑到Eric梁亦福的微博底下给他发时下最流行的绿帽表情包，还有叫他也出来爆料。 　　超跑小开同志估计是觉得被卷入这样的战争太low，因此他倒是没有特意站出来说些什么。但显然他对柳洋还是有怨气的，在某条微博底下有人让他评价一下柳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回复了“呵呵”两个字。这个意味深长的回复也被人截图以后传遍全网。被前男友用呵呵两字评价，成为了柳洋的诸多笑料之一。 　　朱筱桐手里还有不少之前收集的柳洋和杨平这件事的边角料。如果梦想音乐持续抹黑李希幸，她就一点一点把料往外放。很明显，她手里的料比梦想音乐抹黑李希幸的那点料吸引人多了。想要带节奏，谁怕谁呢？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从此以后，柳洋恐怕一辈子都很难跟“潜规则”三个字脱开关系了。她要是有特别出众的才华，兴许还有机会剑走偏锋走出一条独特个性的路，可她除了对付男人之外其他方面还真数不出什么特长来。于是艺人的这条路，她怕是走到尽头了！ 　　不过这也不是朱筱桐早就计划好了要秋后算账的。原本她不把这个事情在网上闹大，那是因为没有必要，毕竟从头到尾她的目的都不是要让柳洋倒霉，所以当初她的目的达成了，别的事情就没有去做的必要了。但现在梦想音乐坚持不让李希幸好过，那她也没有客气的必要——她现在已经不是冲着杨平和柳洋这两个人去的，而是让大家好好看一看梦想音乐这家公司里的龌龊事！ 　　左天扬：“厉害，真厉害！哪天我要是开家公关公司，我肯定聘你来当CEO！” 　　朱筱桐：“那就说好了。我升职加薪，出任CEO，迎娶高帅富，走上人生巅峰的事情就全看你的了XD” 　　===== 　　正如左天扬所料，梦想音乐公司果然没有老老实实收手，他们被逼急了，一心想着把李希幸一起拖下水，仿佛踩着李希幸他们就能上岸。 　　忽然之间，各种营销号、娱乐论坛上出现了许多关于李希幸的黑幕。什么李希幸耍大牌啦，什么李希幸做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啦，什么李希幸背信弃义狼心狗肺……梦想音乐公司还请来了大量的水军，似乎质量不行，就想用数量取胜。打开李希幸的微博一看，水军的数量竟然超过了正常评论！如果有不知前情的人来看一眼，还以为李希幸才是那个遭到万众唾弃的。 　　然而这些手段都比较低劣，毕竟这么多年八卦看下来，吃瓜群众早就有长进了，谁也不是活在李希幸的微博评论里的，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到，舆论究竟是倒向哪一边的。 　　江河日下，梦想音乐真的已经很难力挽狂澜了。 　　眼看形势越来越糟糕，短短两三天的时间，杨平在公司里的地位也急速下滑，变得越来越尴尬。 　　上午他来到公司，在走廊上迎面碰上几个不知道哪个部门的年轻女孩，一边走路一边笑成一团，从她们叽叽喳喳的谈话中，杨平甚至都能听见“柳洋”、“小三”之类的关键词。 　　几个小姑娘走得近了，认出杨平，马上停止了谈话。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虽然尴尬，却有种藏都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杨总好。”“杨总早上好。”几个人纷纷跟杨平打招呼。 　　杨平冷着脸点点头，跟她们擦身而过。 　　刚走出没几步，他听见身后又热闹起来。几个姑娘不再叽叽喳喳大声谈论，但是悉悉索索小声谈笑。谁又能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呢？ 　　杨平停下脚步，转身向后看了一眼。 　　身后的那几个年轻女孩也都在背后看他。那眼神，全都不加掩饰，有轻蔑的、有奚落的、有嘲弄的…… 　　众人目光相对，女孩们显然没想到杨平会突然回头，顿时吓了一大跳，几个人迅速转身逃离。一面跑，一面还有人忍不住在偷笑。 　　看着几个年轻女孩消失在走廊拐角处，杨平袖子下方的手早已攥成了拳头。 　　片刻后，他猛地掉头朝着公关部门的工作地点走去！ 　　刘勇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跟新闻圈的朋友打电话，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捂住话筒叫道：“进来！” 　　外面的人推门走进来。刘勇看了眼来人，微微一愣。他没有立刻理睬来人，继续打自己的电话。来人不着急，自己现在沙发上坐下。 　　不多时，刘勇打完了电话，把手机收起。 　　“杨总，”他客气但疏离地问道，“您怎么来了？” 　　“我有办法。”杨平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推到刘勇的面前，“你看这个怎么样？” 　　刘勇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愣住。 　　——那是一张跟李希幸有关的照片。 　　☆、第一百零三章 　　晚上李希幸练完琴, 一拿起手机，就看见左天扬发来的消息。 　　左天扬：“我去！梦想音乐居然找了个狗仔说你傍上了圈中大佬, 说你才是那个靠潜规则上位的！这他妈也太没下限了吧！” 　　左天扬：“虽然没有指名道姓, 但这明显是在说谢默东啊！你要不要赶紧发条微博解释一下，然后去跟谢默东沟通沟通, 让他知道这是公司在抹黑你, 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要不然像他这么清高的人，被这种事情卷进来应该会很生气的吧？” 　　李希幸看到谢默东这三个字, 不由一惊。 　　李希幸：“什么爆料？跟默东老师有什么关系？” 　　左天扬直接给她发了一张截图，截图的内容是某个着名狗仔发的微博。 　　娱乐圈的小记者：“你们整天喊什么潜规则不要脸, 老实告诉你们吧, 柳洋跟梦想音乐副总那是真的在谈恋爱呢！如果这种都算潜规则, 那不好意思，你们心目中当成白莲花的那位李希幸她也没少“潜”！她早就傍上了一个圈中大佬级别的人物。你们以为她凭什么能跟倾城文化签约？就是因为背后有那位大佬在给她撑腰呢！你们这些盯着柳洋骂的人快省省吧，真是被人当枪使了自己都不知道！” 　　这条微博不光有文字, 底下还放了几张图片，是李希幸和一男子在餐馆吃饭或是一起走在路上的时候被人拍下的照片。照片基本都拍到了李希幸的正脸, 男子却只有背部火戴着帽子。但如果是熟人的话，还是能够认出，照片上的男人正是谢默东！ 　　这个“娱乐圈的小记者”是一个很有影响力的娱乐类营销号, 运营这个账号的博主是一名娱记。因为职业的关系，他在圈内挺有人脉，确实知道一些真正的内幕消息，他虽然也会收钱放料, 可他放料的时候他都挑那些可信的消息放，之前他爆料了几次男明星出轨、女明星怀孕之类的消息，很快都被证实是真的了。所以他跟那些只要收了钱就随便胡说八道的营销号还不一样，他在吃瓜群众心目中一向是个有权威的狗仔！ 　　这次小记者放出这个消息，不知道是梦想音乐给了他足够的钱，还是梦想音乐给他提供了什么信息让他真的相信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他的这条爆料一出，舆论瞬间再次被推向一个新的巅峰！短短一个小时，这条微博就已经有六万多的转发量了！ 　　李希幸刚一登陆微博，就被无数新的评论和转发给淹没了。然而这一次，她收到的不再是那些支持她鼓励她的留言，也不是水军那些复制黏贴的抹黑，而是真正的群众们发来的冷嘲热讽。 　　“呵呵，娱乐圈里果然没有一个好鸟！” 　　“你们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前两天我就等着反转呢，现在终于来了。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亏我之前还真的相信你是朵白莲花。我真是瞎了！天下乌鸦一般黑！” 　　此时此刻，杏子群里也炸锅了！ 　　杏子群炸锅，倒不是因为他们像吃瓜群众那样对自己的爱豆失望了。要知道对于粉丝们而言，自家爱豆的内幕他们可能是第一个知道的，但却总是最后一个相信的——在真爱的光环下，这种捕风捉影的消息是不足以击溃他们的。他们之所以着急，是因为娱乐圈小记者一条微博真的瞬间逆转了舆论局势。就在几个小时以前，网络上明明还是大众支持李希幸和黑心公司解约，然而现在突然变成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各种各样贬损李希幸的消息看得他们心急如焚！ 　　小吧主-风筝：【那个小记者疯了吧？！他怎么能这么造幸幸的谣啊！肯定是收了梦想音乐的黑钱！】 　　画手-四少爷的刀：【就是啊，那几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啊，不就是一起吃饭一起走路吗？这都算潜规则谁他妈没潜过千八百遍啊！】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太生气了！我虽然不知道幸幸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位朋友，就算真的有好了，幸幸自己的才华自己的努力这些人都看不到吗？凭什么说幸幸是靠别人撑腰才有今天的？】 　　北京会长-妞爷：【别理他们。有病。】 　　不光杏子们知道娱乐圈的小记者放出来的消息是梦想音乐公司在背后做推手，围观群众其实也知道。可那又怎么样？有料大家就看，有八卦大家就追，有所谓的黑幕大家就骂。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上海会长-桐心桐话，现在有什么好办法应对吗？】 　　平时出什么事儿，朱筱桐总能提出一个方向让杏子们团结一致去做，做完了往往也很有效。所以碰上这样的危机，大家又照常地把希望寄托在朱筱桐的身上，希望她能带领杏子们力挽狂澜。 　　然而这一次，朱筱桐还真有点不知所措。 　　她也没想到梦想音乐竟然会把脏水往李希幸和谢默东的身上泼。李希幸这一路走来，可以说谢默东真的帮了不少忙，谢默东是她的恩师，也是她的贵人。谁一生中还没遇到过一个两个贵人的？把这种事情往潜规则上去套，实在有够叫人恶心。 　　可八卦这种事情，怕的不是对方凭空造谣，而是对方真料假料参杂着一起上！就像现在，小记者甩出几张李希幸和谢默东同框的照片，说谢默东在潜规则李希幸。照片上两个人虽然没有任何亲密的举止，可小记者一引导，大家就真的信了，把这当成实锤来看，还是那种铁得不能再铁的实锤——毕竟普通的小情侣也不会随便在街上拥抱亲吻啊！说你们俩关系不正当，你们俩就是关系不正当！ 　　搞不好小记者除了照片，还能拿出点谢默东帮李希幸引荐新公司的证据之类的。要是真有这些，那更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这下是真正遇上危机了。如果这次公关处理得不够好，以后李希幸身上也一辈子带污点。毕竟就算她澄清一百遍一万遍，都有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这个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远超过朱筱桐能解决的范畴了。她的脑筋急速运转，希望自己能想出一个完美的公关方案，即使她自己不能执行，也能去给李希幸出出主意帮点忙…… 　　就在此时，她忽然收到微博特别关注的提醒——李希幸发了一条新微博！ 　　她连忙点进去看，李希幸的新微博就三个字加三个问号。 　　李希幸：“这都行？？？” 　　朱筱桐愣愣地把这行文字反复看了三遍。 　　她仿佛能够看到李希幸看见爆料时那种震惊的表情，仿佛能听到李希幸用气愤的语气说出“这都行”三个字。李希幸的这个反应太真实了，是每一个正常人在看到自己被卷入这种事件之间之后都会有的反应！ 　　片刻后，朱筱桐忽然不心急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想那些完美的公关方案。恐怕经纪公司也是这么想的。每当明星碰上什么事，生怕自己说错话，都不敢立刻表态，而是马上召集一群公关高手开紧急会议。高手们商讨过后拿出一份每一个字都仔细斟酌过的声明。然而这种声明真的完美吗？或许从文字上看来无懈可击，可最后难免有种不真实感，会让围观群众们怀疑，你们是不是私下里有不为人知的交易？是不是已经花钱摆平这件事了？总之，完美往往意味着虚伪。 　　然而李希幸是个真实的人，也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给人们看。也许没有智囊团在背后出谋划策，她的文字会授人口柄。可是这有什么关系？既然自己内心坦然的话，何不就将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呢？毕竟无论什么样的形象都会遭人误解，可最打动人心的永远是真实啊！ 　　朱筱桐伸了个懒腰，起身离开电脑前活动活动。这件事情就交给李希幸自己去解决吧，想必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她也不是一个愿意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就算真有什么疏漏，事后大家再齐心协力去弥补就好了啊。 　　此时此刻，李希幸正捧着手机，对着和谢默东的聊天框出神。 　　她斟酌一会儿，打下几个字。 　　“老师，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原因……” 　　写了一点，因为不知道怎么措辞比较好，她为难地抓抓头发，又继续想。 　　谢默东是个很低调的人。他从来不参与任何炒作，如非必要，他极少会在镜头前露脸，一直专心做自己的幕后工作。观众们经常能从各种天王天后口中听到或者从新闻报道里看到“谢默东”这三个字，但大多人对他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如今他帮李希幸的忙，却给自己帮出了一身腥，想必是非常不快的。 　　李希幸想直接打个电话过去，但她怕自己口笨舌拙，通了电话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又对着聊天窗口继续发愁。 　　她也不知道这破事儿要怎么说清楚，最后把其他文字全删了，只留下一句道歉的话发了过去。 　　“老师，非常抱歉。” 　　消息刚发出去，微博就弹出来一条提醒——谢默东也发了新微博！ 　　李希幸一怔，忙打开看。 　　谢默东转发了娱乐圈小记者的那条爆料微博。 　　“照片上的人是我。如有疑问，请来提问，我会为诸位解答。” 　　☆、第一百零四章 　　谢默东的微博上一贯除了音乐之外不谈其他的事, 这还是他第一次发布与音乐无关的内容。他原本的粉丝数不多，因为他毕竟不是站在台前的明星。然而他的微博发出之后, 瞬间就被狂转, 粉丝数也疯狂暴涨！ 　　要知道大家围观娱乐圈八卦这么多年，每次都跟追连续剧似的。AB双方吵架, 常常是今天A说了点什么, 过个一天两天B才给回应。B回应完了，又等一天两天, A再给出回应。这连载的速度着实让人抓心挠肝。而明星们每次给出的理由都是“前两天出国了”、“前几天在剧组没上网”云云……其实谁不知道明星们是去想公关策略去了呢？ 　　因此虽然有连续剧追，可追的总是不过瘾。观众们一直希望哪天能看场在线直播的撕逼, 那才酣畅淋漓呢！ 　　于是他们盼啊盼的, 这就给盼来了。 　　李希幸看到娱乐圈小记者的爆料, 立刻就发微博了。谢默东更好，人家都没指名道姓说是他，他自己主动跳出来承认。承认还不算, 在线直播还带互动模式的，他居然开通了粉丝提问环节！ 　　吃瓜群众们简直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了啊！这辈子就没追过这么贴心的八卦啊！ 　　于是谢默东的那条微博底下, 迅速就被无数的问题给淹没了！ 　　来提问的，大多还是围绕着小记者的爆料，询问他八卦的真实性。 　　“李希幸被潜规则了吗？” 　　“你跟李希幸是什么关系？” 　　“李希幸进倾城文化是因为你给她撑腰吗？你到底是什么背景什么来头？” 　　“请解释一下那些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 　　当然, 也有一些趁机问其他问题的。 　　“章丽莉和蔡英两位天后，您觉得谁唱功更好？” 　　“您参与创作的那么多作品里，请问您最喜欢的是哪一首歌呢？” 　　“大佬，听说章丽莉和倾城文化的老板是一对, 是真的吗？” 　　…… 　　毕竟谢默东是自己站出来承认的，而且还特别主动地让大家提问。所以来给他留言的人里，多数人是比较理智客气的，虽然问出来的问题很尖锐，但至少人们不是像疯狗一样扑上来就咬人。而更多的没有出声的围观群众，其实内心已经倾向于相信他们了——这么坦然的态度，也只有真正不心虚的人才会有吧？！ 　　接下来就只等谢默东和李希幸会怎样具体地回应这个传闻。只要能够回应得当的话，这场舆论危机就能被化解了！ 　　李希幸看着谢默东发出的那条微博，内心五味杂陈。她的手机忽然震动，她拿起一看，是谢默东回复了方才她道歉的消息。 　　谢默东什么也没说，又分享了一首歌给她。歌名是——《it's not your fault》。 　　打从混熟了以后，谢默东就老用传歌的方式来说话。李希幸看着他发来的歌哭笑不得。片刻后，她点下播放键。悠扬的歌声从音响里传出，烦躁的情绪渐渐随着歌声消散了。 　　半个小时后，谢默东的消息又来了。 　　谢默东：“是否介意我将聊天记录曝光？” 　　李希幸回复：“不介意。” 　　谢默东：“好。” 　　李希幸：“老师，除了道歉和道谢，我也不知还能说什么……” 　　谢默东又分享了一首歌——《Don’t say anything》 　　李希幸：“……” 　　又不多时，谢默东在微博上发布了一篇头条文章。 　　多少人正眼巴巴地等着呢，微博一推送，无数人涌上去看。也包括朱筱桐在内。 　　然而朱筱桐才看了开头的第一句话，她就晕了。 　　谢默东开头第一句话—— 　　“我与李希幸仅是朋友——反正目前如此。” 　　朱筱桐：“………………” 　　这一句话就把她砸晕了，还晕得不轻，下面的内容都看不进去了。这时候她手机铃声响了，她拿起一看，是左天扬打来的，她赶紧地接了。 　　“卧槽！卧槽！卧槽！！你看到谢默东发的声明了没有！！！”左天扬激动的吼声从话筒里传出来，差点把朱筱桐的耳膜给震破，“什么叫反正目前如此？！所以以后就不如此了吗？！啊！他是不是喜欢李希幸啊？！” 　　朱筱桐颤抖着把手机拿远了一点，避开左天扬的魔音。 　　“应该不会吧？！没听她说过啊……” 　　“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 　　“……” 　　朱筱桐竟然无话可说。 　　“就……也有可能，他只是不想把话说死。”片刻后，朱筱桐道，“而且他这样说，反而比一口否认更有说服力。让人相信，他们真没没有什么——反正目前没有。” 　　“还‘反正目前如此’”左天扬嗤道，，“谢默东这简直是在一本正经的傲娇好不好！” 　　朱筱桐：“……” 　　虽然有点牙酸，但她不得不承认，当她看见这句话的时候，她也情不自禁地脑补出了谢默东抱胸冷哼一声的样子…… 　　“不行不行，我才看了第一句话就忍不住来找你吐槽了，”左天扬熊熊八卦之魂终于熄了一些，“我继续往下看啊！” 　　朱筱桐也在继续往下看谢默东的声明。 　　谢默东在文章的开头先说重点，将娱乐圈的小记者说到的内容一一有条有理地澄清。 　　“我因赏识李希幸才华，担任她新专辑的制作人。我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希望自己参与创作的作品能以最好的方式呈现，而在合作过程中我与梦想音乐因许多理念不合，导致矛盾频发。在征询李希幸的意见之后，的确是由我牵线介绍李希幸与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人认识。” 　　“我不知这位爆料人缘何称我为‘大佬’。我不过在圈中认识三五好友，我所做的也仅是介绍双方认识，我并未干涉、也无权干涉倾城文化的决策与李希幸的决定。我只是一名音乐人，我从未参与任何商务工作，也无相关兴趣，只想好好做音乐。因此绝无‘撑腰’之说。承蒙高看，担当不起。” 　　谢默东不愧是谢默东，两段话就把小记者泼过来的脏水解释得清清楚楚。态度谦逊，解释诚恳，不卑不亢。 　　然而他也不是清高地表个态就结束了，他显然是极有诚意要将这件事情一口气解释清楚的。于是开头说完重点以后，他在下方又附上了不少证据。 　　他贴出了当初李希幸给他写乐评、邀请他为她编曲的留言和聊天记录，由于留言是公开的，这些记录任何人想查都还可以查到。这足以说明他们认识的经过。他还贴出了几张他和李希幸几张近期的日常对话，对话中他们几乎只谈论音乐的话题，李希幸一直尊敬地管谢默东叫老师，绝无半点暧昧迹象。 　　除了和李希幸的对话之外，他还拿出了自己和倾城文化的某大佬的聊天记录。这位大佬的名字被他打了马赛克。 　　聊天记录是这样的—— 　　谢默东：“先前和你提过，我最近正在为李希幸的新片担任制作人和编曲的工作。在制作过程中，我们与她现在的经纪公司矛盾频发。李希幸是一位很有才华的歌手，这也是一张很不错的唱片，不知倾城是否有可能接手？” 　　某大佬：“既然谢老师这么说，找个机会我们和李希幸见一面吧。” 　　某大佬：“能否接手现在不好轻易说。毕竟这个事情涉及方面很广，而且她现在还跟别的公司有经纪约在身。我们可以先认识一下，如果她的确是个有才华、有能力、有人品的歌手，那我们可以再进一步深入接触，互相了解。我们公司对优秀的艺人还是很渴求的。” 　　谢默东：“当然。” 　　朱筱桐一看这个聊天记录就知道被马赛克掉的人是章丽莉。因为章丽莉是倾城老板娘的事儿知道的人不多，所以谢默东在征得章丽莉同意之后抹掉了名字放出了聊天记录。这个马赛克并不要紧，一般人不太会注意这个，只要倾城文化这边不跳出来否认说我们没有这么个人跟谢默东说过这些话，那就不会有人因为马赛克而怀疑聊天记录的真实性，只当做是倾城文化这边哪位高层不愿意自己的名字被人贴出来而已。 　　这些聊天记录，足以说明，谢默东绝没有娱乐圈小记者所说的那样的权势，他的的确确就只是做了一个牵线搭桥的工作。最后李希幸和倾城文化能够签约，是因为他们双方都互相认可了。 　　谢默东在自己的声明文章里并没有对梦想音乐做出具体的指责，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理念不合”。然而这个理念到底不合在哪里呢？到底有多不合呢？他不用自己的语言去表述，而是甩出一份当初孙明月给他发消息的语音记录。 　　“谢老师，我看了您申报的项目，不好意思啊，经费超过了。要不然您再看看《星星》那首歌，可能换一种简单点的编曲效果也不错呢？您要请的那个伴奏的乐团是真的有点贵啊。” 　　“谢老师，我知道李希幸这张专辑的发行延后了您很生气，我们都知道这个事情……也是没办法的。”孙明月说的比较隐晦，但围观过前情后果的人都知道她口中的没办法指的是什么事，“您别跟我置气啊……” 　　简单几段话，几张聊天记录和几段语音，谢默东就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呈现得非常清晰了。这才是真正的“铁锤”，比娱乐圈小记者甩出来的那几张光明正大的照片要铁的多的锤！ 　　文章的最后，谢默东也没有忘记针对那几张他和李希幸的“绯闻照”做出回应。 　　“我查了一下日程，确认‘娱乐圈小记者’这位博主发出的第一张照片是X月X日在XX地点，第二张照片是Y月Y日在YY地点，都是结束录音工作之后的小聚闲聊。两次都有李希幸的前经纪人在场。照片由谁拍摄我已记不清楚，但因心中坦荡，并未避嫌。” 　　“我并非艺人，也一向低调，我的生活很简单。而李希幸此前亦非绯闻人物。很难想象竟会有狗仔盯上我二人。此照片从何而来，流言又从何而来，心寒胆战，不敢细思。” 　　整篇回应文章至此结束。 　　“我靠，谢默东不愧是谢默东，这声明写的，逻辑清晰，文字凝练，没有一句废话啊！”朱筱桐看完声明，不由感慨，“他整篇文章没有一个字在攻击对手，但是该表达的质疑全表达出来了，实在漂亮！” 　　“我说谢默东真的很不一般啊？？”左天扬又把话题给绕回去了，“你就没注意到他把李希幸跟梦想音乐解约的事情揽到他自己身上了吗？！” 　　“注意到了……” 　　当初明明是李希幸忍无可忍，才请谢默东帮忙。然而谢默东自己写的这篇文章里，他简简单单三言两句竟然把李希幸给撇出去了，反倒成了他自己和梦想音乐理念不合，撺掇李希幸跟老东家解约！ 　　如此一来，他连李希幸跟老东家解约而不得不背的“背信弃义”的锅都给抢过去了！ 　　“老狐狸啊老狐狸！”左天扬感慨道，“他说目前没有，以后要是真有了，也不怕被人拿出来说！” 　　“……不开心。”朱筱桐说。 　　“你不开心什么？” 　　“一个脑残粉的自我修养。”朱筱桐说，“爱豆是我的，谁也不许抢。” 　　“……神经病！”电话那头的左天扬好笑地翻了个白眼。片刻后，他感慨道，“梦想音乐那帮人，怕是要气吐血了啊……” 　　谢默东的声明文章一发，短短十几分钟，转发评论就破万了！ 　　由于李希幸和谢默东都在第一时间进行了回应，他们这样坦荡的态度无形之中已经提高了群众对他们的信任度。而且谢默东把各种证据一甩，事情的始末就已经很清楚了。 　　这样一篇有力的回应，迅速就把舆论形式给给扳回来了！ 　　此刻此刻，不光无数的吃瓜群众们都在追着八卦看，所有事件的相关人士们也都在紧盯着局势的变化，包括梦想音乐的高层们。 　　当谢默东发第一条微博的时候，杨平的心就已经凉了半截。而当谢默东发长文回应，他点进去看了一眼，甚至都没看完，也不敢看底下的评论转发，他就直接把网页关掉了。 　　当初他想出这一步棋的时候，并不是打算洗白他自己和柳洋。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是洗不白的，他只是打算来一招祸水东引——处理一个绯闻，如果澄清不了，那么就爆出一个更大更刺激的内幕来吸引群众的注意力，让大家尽早忘了前事，那么损失也就止住了！ 　　他本以为，李希幸和谢默东的关系本来就很亲近，说不准真的有点男女之情。而且李希幸能跳槽去倾城文化，肯定是有谢默东从中斡旋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所谓证有不证无，造他们的谣，就算他们长了几张嘴巴也说不清楚啊！ 　　而且他还以为，谢默东这样的人肯定是不愿意掺合进这种破事儿来的。谢默东向来自视清高，以往他对待绯闻和流言都采取了“爱信不信反正我不解释”的态度。他越是这种态度，就越授人口柄。 　　可杨平万万没想到，他所有的猜测都错了。这一回李希幸和谢默东毫不怯懦退缩，用最快最直接的回应方式破了这个看似凶险实则不堪一击的局！ 　　杨平知道，这次是彻底全完了…… 　　谢默东的文章发出之后，很快，这件事情收到的关注度又上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因为越来越多的名人大佬都掺合进来了！ 　　首先是倾城文化这边。 　　倾城文化的ceo陆丰理直气壮地转发了谢默东的文章。 　　“我与谢老师是多年好友，私交甚笃，平日也愿意买谢老师的面子。然而倘若有人认为谢老师的面子值得我司冒着赔巨额违约金的风险签一位艺人，那么说出这种话的人恐怕毫无社会经验。事实是，我司各部门同事经过综合考察分析之后，认为李希幸是一位非常有才华并且有潜力的艺人，我们才会决定与她进行长期合作。” 　　章丽莉自己发了一条微博。 　　“我个人非常欣赏李希幸的创作才华，已邀请她为我的新专辑写歌，尽请期待。” 　　另有许多歌坛中天王天后级别人物也纷纷出来点赞或者转评谢默东的文章以示支持。 　　要知道在娱乐圈，如果碰上什么好事，各路亲朋好友都会踊跃积极地跳出来支持，但若是碰上什么坏事，大家都会很爱惜羽毛地保持缄默，以免莫名受到牵连。谢默东的确没有什么商业身份，他不在任何一家公司担任职务，没有买任何一家公司的股票，但他凭他自己的才华和人品获得了不可小觑人脉。 　　舆论形式已经完全一面倒了。梦想音乐公司再难翻身。而无数群众已经开始抓心挠肝地期待起李希幸的新专辑来了！ 　　到底是多有才华的歌手，让谢默东愿意为她当制作人？让倾城文化愿意为她承担巨额违约金？好想听听看啊！ 　　各大视频音频网站上，早就成为老黄历的李希幸的各种比赛视频也都被人翻了出来，瞬间登顶热播榜单。 　　而杏子群里的粉丝们也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小吧主-风筝：【陈羽训给谢默东点赞了！】 　　小吧主-风筝：【林甫伦转发了谢默东的微博！】 　　小吧主-风筝：【陆曼菲评论了谢默东的微博！】 　　小吧主-风筝：【天哪，谢默东也太牛逼了吧，他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啊！这么厉害的大佬都赏识幸幸，真不愧是我幸！】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不愧是我幸！】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不愧是我幸！】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不愧是我幸！】 　　…… 　　杏子们看着一个个出来站队的大人物，简直乐得不行，疯狂在群里直播。这些大人物虽然都是为了挺谢默东才出来的，可是粉丝们也同样觉得沾光。 　　朱筱桐乐呵呵地看群里的人直播。或许哪一天，再遇上类似的事，这些人不再是为了谢默东站出来，而是为了李希幸站出来，那就更好了……不，其实还是不要再碰上这种事情比较好啊。 　　小吧主-风筝：【我的天！！连虞青晨也转了谢默东的微博！！！】 　　朱筱桐看见虞青晨三个字，一愣。 　　小吧主-风筝：【错了错了错了，我打谢默东都打习惯了！虞青晨转的不是谢默东的微博！】 　　小吧主-风筝：【虞青晨是转了幸幸自己的微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群里众人哗啦啦地刷屏，朱筱桐却把聊天窗口一关，忙不迭登上微博查看。 　　就在几分钟以前，虞青晨忽然转发了一条李希幸许久以前说自己正在筹备新专辑的微博！ 　　虞青晨：“我看了李老师的比赛，非常欣赏李老师的音乐。期待有机会可以和李老师合作[互粉]。” 　　朱筱桐：“？？？！！！” 　　虽说虞青晨一字没提解约风波的事儿，可是他这个时候出来表态，站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啊！ 　　一般像虞青晨这样的当红炸子鸡的粉丝都会比较介意自家爱豆对其他异性表露好感，但在虞青晨这儿，这样的现象很少。或许是因为虞青晨自己这一路走来并不怎么顺，于是当他事业取得成就之后，他一直非常乐意提携后辈。他会在网上向粉丝推荐自己欣赏的新人歌手、新人演员，会在采访和节目中帮后辈争取镜头，所以粉丝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而且他一口一个李老师，丝毫没有半点暧昧，粉丝们自然也就不会因此而嫉妒或介意了。 　　这下可好，天王天后和当红小鲜肉的粉丝们纷纷赶赴战场。什么水军？就是再来一百个水军公司都只能被粉丝们吊打啊！！ 　　朱筱桐：“虞青晨说他看了你的比赛！！他说他欣赏你！！还说要跟你合作！！” 　　朱筱桐激动地拿起手机在三人群里发消息。 　　左天扬：“嘁，他们现在都是倾城文化的人了，说不定是公司让他帮忙转的。你激动什么！” 　　李希幸：“啊，我忽然想起来，上次我去倾城的时候碰到虞青晨了，他还说要演我的MV。这个事情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们了？” 　　朱筱桐：“什么？？？？？？？？” 　　左天扬：“What？？？？虞青晨？？？？给你演MV？？？？？？” 　　李希幸：“嗯，那时候在忙巡演的事情，忘记说这事了。” 　　朱筱桐：“……” 　　左天扬：“……” 　　李希幸：“桐桐你喜欢虞青晨？” 　　朱筱桐：“……” 　　李希幸：“虞青晨确实蛮帅的，真人比电视上还好看。你要他的签名照吗？” 　　朱筱桐：“……” 　　李希幸：“啊，有点吃醋啊……” 　　朱筱桐：“……” 　　她一边捧着手机在三人群里聊天，一边用电脑看微博。她看看手机，又看看电脑，把虞青晨刚发的那条微博来回反复看了数遍。她盯着虞青晨最后那个卖萌似的互粉表情看了半天，忽然感觉一阵牙酸。 　　虞青晨说他欣赏李希幸…… 　　李希幸说虞青晨很帅…… 　　他们要一起拍MV…… 　　——这种仿佛自己的老公和自己的老婆出轨在一起了的感觉，真是十分的酸爽啊…… 　　☆、第一百零五章 　　数日后, 梦想音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对李希幸和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提出起诉。 　　不管从舆论角度出发还是从法律角度出发，提出起诉都是必须要走的程序。然而起诉以后, 双方就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赔偿问题了。 　　又数日, 梦想音乐的几位高层与倾城文化的相关负责人约定会面。会面地点——倾城文化办公大楼的会议室。 　　上午，李希幸来到倾城文化的法务部。 　　“希幸你来啦。”法务部的负责人付法务招呼道, “进我办公室, 我们先聊聊。” 　　李希幸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关于你的经纪约，下午梦想音乐的人会来谈判, ”付法务看看手表，“谈判的会议需要你一起出席。” 　　“好。”李希幸一口答应。 　　她以为付法务把她找来是要谈谈违约金支付方式的问题, 便问道：“违约金可以让公司先帮我垫付吗？从我以后的收入里扣。因为我现在没有钱。” 　　付法务一愣, 笑了。 　　“不会让你赔钱的, 放心吧。”他摆摆手，“我们打算用‘三方经纪合作协议’来解决这次的纠纷。你毕竟也是三方里的一方，所以让你来亲自坐镇, 免得有些条款你自己不同意，我们也不方便擅作主张。” 　　“三方经纪合作协议？”李希幸不太明白。 　　“你, 倾城文化，梦想音乐。我们就是三方。”付法务抽出一份合同草案递给她，“你可以先看一下我们拟定的协议草案, 心里好有个数。” 　　一般情况下，艺人只会与一家经纪公司签约，从此在合同期内所有的工作都由这一家公司来打理，所有的收入也只和这一家公司分成。但是像李希幸这样合同期内要跟原公司解约又跟别家公司签约的情况就比较复杂了。这种复杂情况, 很多时候会用三方经纪合作协议来解约纠纷。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不打算以一次性赔付一大笔违约金的方式来结束你跟梦想音乐的合约，而是以收入分成的方式。”付法务给她解释，“从此以后，你的工作全部由我们接手，但你的演出收入，我们会继续给他们一定比例的分成。” 　　李希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认真看手里的合同草案。 　　三方经纪合作协议，条款往往是这样规定的：从此以后，艺人的所有工作都由新东家接手，老东家无权干涉。但是艺人的演艺活动的收入，不只要跟新东家分成，还是会按照一定的比例给老东家分成。当然，这个分成的比例并不高。 　　乍一看，小点数的分成确实不多。但这是一个长期合同，未来几年里李希幸很多的工作收入都还需要给梦想音乐分成，这个数字加起来就很可观了！ 　　如今李希幸已经大致清楚如果真的打官司的话自己需要赔付多少违约金。她草草计算了一下按照新的三方协议需要付给梦想音乐的数字，顿时有些迷茫了。 　　“这样划算吗？”她问道，“最后赔给他们的钱应该会超过按照正常程序需要赔偿的违约金的金额吧？” 　　“只要你正常工作的话，那当然是会超过的。但你要知道，一笔赔付几百万和几年累积赔付几百万的概念是不一样的。你去贷款，还有利息呢。” 　　李希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让她现在一下拿出一两百万的违约金，她是拿不出的。但让她五六年的时间交出三百万，压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签了三方协议，从此我们就成了利益共同体，你不用再担心他们会在背地里抹黑你。”付法务说，“这份协议就是你的护身符！” 　　李希幸一怔，随后豁然开朗。 　　假若真的能签订三方经纪合作协议，那么这份协议对三方都有好处。对于梦想音乐而言，以后他们不用再对李希幸进行任何投入，但却一直有分成吃，相当于躺着收钱；对于倾城文化而言，他们得到了李希幸，不用骤然支出一笔大额赔款，而且给梦想音乐的分成实际上他们只承担小部分，大部分是由李希幸自己承担的；而对于李希幸而言呢？当然也是很好的！首先她得到了倾城文化这个更好的发展平台，其次收入的几个点对她来说并不重要，能用这几个点去买几年的平安，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事吗？ 　　原本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结了梦想音乐这个仇家。她的出走，对于梦想音乐而言，最重要的并不是经纪上的损失。一来梦想音乐害怕她的出走可能会给其他艺人做一个糟糕的榜样，让别的艺人也不再畏惧霸王合同；二来前不久的舆论战里，李希幸和倾城文化大获全胜，而梦想音乐一败涂地，损失惨重。就冲着这两点，梦想音乐都会对她怀恨在心，以后时不时给她下点绊子、阴她一把，那简直防不胜防，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但现在，这份三方协议把梦想音乐也给绑到一条船上来了。以后李希幸混得好，梦想音乐能拿到的分成也多。他们就算不帮忙，也不至于拖后腿。利益面前，什么样的恩怨情仇都大可抛到一边去！ 　　李希幸很快看完了协议的条款，把文件还给付法务。 　　“我没有任何问题。”她说，“但是梦想音乐会答应吗？” 　　付法务转了转笔，不语。 　　从一开始，他们就向梦想音乐提出了三方协议的解决方式，但是梦想音乐并不答应，还开出了一个很高的违约金数字。一场闹剧过后，梦想音乐的态度已经有所软化，所以才约了今天的会谈。可他们能不能同意这份协议，又能同意到什么份上，付法务也不敢保证。 　　“总之，我们公司是你坚强的后盾。”付法务道，“就算有任何事情你都不用怕。” 　　没过多久，上面发来了短信通知，说梦想音乐的人已经到了，让付法务带着李希幸一起去会议室。短信上还写了梦想音乐方派来的人员名单。 　　付法务立刻把短信拿给李希幸看。 　　这一次梦想音乐公司来了三位重量级人物，分别是董事长史荣华、副总裁郭道成、以及王律师。 　　“杨平不来？”李希幸惊讶。 　　杨平和郭道成都是梦想音乐的副总裁，只不过他们一个主管艺人经纪，一个主管市场营销。像今天这样的谈判，原本最应该出席的人就是杨平，然而他却缺席了，反倒是来了一个市场营销大佬！ 　　“看来今天他们很有诚意啊！”付法务看了一遍人员名单，笑了，“这下你就放心吧。今天的事儿，一定能谈成！” 　　众人来到会议室。除了李希幸和付法务之外，由于梦想音乐公司董事长和副总裁亲自出席，倾城文化的CEO陆丰以及主管艺人经纪的刘总监也礼貌性地到场了。 　　双方数人见面之后，友好握手，微笑叙旧。连见到李希幸这位叛将，史荣华和郭道成的脸上也没有什么不虞的神色，还随口闲聊了几句。 　　——即使先前双方已经进行了一场撕逼大战，然而混到这样高层位置的人，头脑自然比孙明月那样的要清楚得多。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这种事情最终是胜是负都是公司层面的事儿，把公家恩怨转化为私仇那简直是再愚蠢不过的行为！所以大家见面，该客气的时候就客气，该严肃的时候再严肃。 　　简单聊了几句开场白以后，双方就切入正题了。 　　付法务率先开口：“关于李希幸的经纪合同一事，我司愿意和贵司一起签一份三方经纪合作协议，不知贵司意下如何呢？” 　　梦想音乐的几位大佬对视了一眼。 　　董事长史荣华脸上喜怒难辨：“你说说详细的。” 　　听这口气，就是可以往下谈了。 　　于是付法务拿出几分草拟的合同，分发给梦想音乐的几位大佬。 　　“几位可以先看一下我司草拟的方案。” 　　几位大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早就知道所谓的三方协议都有些什么内容。前面那一条条也没有必要细看了，直接跳到最后看分成的比例。 　　数分钟后，代表梦想音乐的王律师大致浏览完了协议草案，冷冷道：“这个分账比例也太不公平了吧？” 　　付法务不慌不忙：“请问您觉得哪里不公平呢？” 　　“演艺事业的五大类别，唱片、演出、衍生产品开发、创作和其他类。只有唱片和演出还跟我方分成，后三项都不再分成？” 　　“是的。”付法务微笑着回答，“毕竟你们不再经手李希幸的演艺工作，她的肖像权和她创作的作品都跟你们没有关系了，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王律师看了眼董事长和副总的脸色。 　　“创作的分成我们可以不要，但是衍生这一项，我们必须保有一定的权利！” 　　所谓的衍生，指的一般就是肖像权、姓名权等。梦想音乐想要争夺这一块的权利，倒不是为了多分点账，而是因为李希幸毕竟是从《超级声音》这个节目里走出来的，他们在运营《超级声音》这个节目的时候，很多时候很多地方可能会用到李希幸的肖像和名字。本来他们随便怎么用都没人管，现在他们要是一个不小心，自己反而还变成侵权的一方了，那得多蛋疼啊！ 　　于是双方就这块内容进行了一番扯皮。 　　李希幸一直安静地坐着旁听，没有插话。双方的争论非但没有让她觉得难受，心情反而放松了不少——对方愿意扯皮，就说明对方有意签署这份三方合作协议了！ 　　她在桌子底下偷偷给谢默东、朱筱桐和左天扬发消息，汇报这份喜讯。 　　一阵扯皮之后，双方达成了初步的共识，然后又开始扯掰正题了。什么是正题？那当然是钱啊！ 　　“演出活动给我方的分账，头三年百分之十，后三年只有百分之五？！”王律师表情严肃，“说实话，这个比例在我方看来，非常没有诚意！” 　　王律师毕竟是高学历的律师，假如换一个粗俗点的人来表达跟他同样的意思，那就应该是——“你们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其实你们算一下账就会发现，这份协议真的非常有诚意了。”付法务说，“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就算这个官司打到底，最后法院判决下来，顶多也就是一两百万的违约金。可是按照这份三方协议来执行，最后给你们的分账一定是超过应付违约金的，不是吗？” 　　倾城文化经纪合约的年限没有梦想音乐那么长，一共只有六年。因此三方协议的分账时间，前后三年加起来，也只有六年。 　　“账可不是这么算的。”王律师推了推金丝边框眼镜，“一次性赔偿两百万和六年累积赔偿两三百万是一个概念吗？” 　　付法务摊了摊手：“可是唱片这一块，我们让利了非常多不是吗？” 　　由于李希幸的第一张唱片大部分的制作都是在梦想音乐完成的，倾城文化接手以后只需要负责一些收尾和宣发的工作。所以这第一张唱片，倾城文化主动提出分百分之五十的利润给梦想音乐。而李希幸以后六年里所有的唱片，也都以百分之二十的比例跟梦幻音乐分账。 　　这次没等王律师说话，梦想音乐的董事长史荣华先开口了。 　　“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吧？”他轻轻叹了口气，“唱片业的市场是什么形势，大家都心知肚明。” 　　会议室里沉默了三五秒钟的时间，又陆陆续续传来几声叹气声。 　　如今这年头，做唱片不赔钱的都是少数。之所以还坚持做唱片，是因为有了作品艺人才有立足之本，才有资格参加商业活动赚钱。如果不仅坚持做唱片，还愿意做出精美优质的唱片，那真的是靠情怀在支持！所以唱片这一块，二十个点还是五十个点的分成其实根本就没意义，拿这二十个点去换演出收入的两个点都是赚的！ 　　“唱片我们可以让十个点，但是演出必须多给我们十个点！” 　　双方都没有要让步的意思，谈判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僵持之际，郭道成开口了。 　　“陆总，”郭道成说，“听说你们最近在搞一个风暴娱乐项目，我们公司对这个项目也很感兴趣，不知道有没有合作的可能呢？” 　　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陆丰闻言笑了。 　　“今天晚上我请史总、郭总一起吃顿晚饭吧，”陆丰意味深长地说，“吃饭的时候我们可以详细聊聊这个项目。” 　　董事长史荣华和副总裁郭道成对视一眼。 　　桌子底下，郭道成轻轻踢了王律师一脚。 　　桌子对面，付法务给李希幸丢了个“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眼神。 　　——当看到梦想音乐与会人员的名单，看到来的人不是艺人经纪大佬而是市场营销大佬，付法务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有戏！ 　　当公司和个人有纠纷的时候，最后一定是靠一笔具体金额的钱来摆平，因为除了钱之外，双方也没有什么别的资源可以交换了；然而当一家公司对上另一家公司，那就大可不必谈钱了。谈钱多庸俗？合同的条款、公司的资源，这些才是有的谈的！梦想音乐虽然在艺人经纪上一塌糊涂，但《超级声音》这块牌子还是很不错的，而倾城文化的盘子大，项目也多。大家携手合作，共同致富，非但不用结仇，还大可以做朋友嘛！ 　　王律师将三方经纪合作协议的草案收起，一直强硬的态度在此刻终于软化了下来。 　　“这个协议的条款我们需要回去以后认真考虑一下。”王律师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眼镜，“我们会尽快将考虑的结果通知贵司的。希望我们能尽快达成共识。”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 　　离开之前，史荣华和郭道成又与李希幸握了握手。 　　“加油吧。”史荣华神情不咸不淡地拍了拍李希幸的肩膀，也没有更多的话想说，转身走了。 　　出了办公楼，李希幸坐在回家的车上，拿出手机，看小伙伴们给她的回复。 　　谢默东给她分享了一首理查德·克莱德曼弹奏的钢琴曲。这次倒不是通过歌名传达什么含义，只是他觉得这首歌适合李希幸当下的心境听而已。 　　李希幸戴上耳机，播放音乐，然后又去看朱筱桐和左天扬发来的消息。 　　左天扬和朱筱桐都对这个好消息表示庆幸。朱筱桐尤为的开心。要知道她可比李希幸自己还担心梦想音乐会使阴招！眼下化敌为友，她往后的工作少了很多麻烦。 　　朱筱桐：“话说你今天没有见到杨平了吗？他没有为难你吧？” 　　李希幸：“他没来。” 　　朱筱桐：“咦？这种谈判他都不来？” 　　左天扬：“你们不知道吗？杨平已经辞职了。” 　　李希幸：“……” 　　朱筱桐：“啊？这么快？” 　　左天扬：“嗯，他的婚也离了。” 　　杨平给公司捅了个巨大的篓子，董事会自然容不下他。作为副总，他手里有公司的股份，又不好轻易辞退，于是就给他来了个“职务调动”，简单来说，就是发配去了一个没有实权的虚职。杨平自己心里有数，也就老老实实辞职了。感情没了，好好的工作也没了，他老婆还跟一臭老爷们儿耗着干嘛？于是他那纠缠已久的糟糠之妻也没了。 　　至于柳洋？当杨平把柳洋从“真爱”降格为“潜规则”的时候，柳洋就不打算再跟他耗着了，早就去发展其他的路线了。然而哪知道李希幸的解约官司一出，她跟着上了热搜，该抖落的不该抖落的全被抖落出来了。如今杨平走了，其他路线也被断了，公司还把她给冷藏了。她九年长约在身，又不像李希幸有新东家愿意接手。她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也就只有天知道了。 　　李希幸对着手机出了会儿神，笑了笑，将手机塞回口袋里。 　　她戴着耳机，听着谢默东分享的音乐，望着窗外迅速后退的景色。她的心情很明朗，脑子里音乐跳跃着，让她想要写歌，想要歌唱。 　　===== 　　“催更！！！今天的更新写完没有！！！” 　　朱筱桐刚登上QQ，就收到了陆池发来的消息。她的新文《与梦》自从开始连载，陆池就是每天追更新看的忠实读者。一旦朱筱桐更晚了她就会催更，有时候追到激情处，还会要求朱筱桐把存稿黑箱给她，让她先一睹为快。 　　“来了来了，还没写完。”朱筱桐回复陆池，“刚写了半章。” 　　“我不管！”陆池说，“半章你也先拿来给我看看！” 　　“行，那你看完了给我提点意见。”朱筱桐直接就把存稿发过去了。 　　自从在网站连载之后，她发现这种连载方式比起以前在杂志写连载有激情得多。杂志上半个月一篇连载，没有任何人与她互动，她只能自己闷头写。即使能收到读者的反馈，那也是非常不及时的反馈。有时候她已经把第七篇连载的稿子交上去了，刚看到读者对于第四篇连载的意见，此时就算想调整也来不及了。然而写网文，每天更新完马上就能看到读者的互动，这能给她带来不少新的灵感和激情，而且也方便她随时调整自己的状态。 　　不多时，陆池就把她的存稿看完了。 　　“好看好看！但是我有一个意见，”陆池说，“你给小杏多加点戏啊！我不要看男主角，我只要看小杏！！” 　　《与梦》写的是音乐学院里学生的故事，女主角的名字又叫黎杏，无疑，这个角色的身上有不少李希幸的影子。可以说朱筱桐写这篇作品，大多灵感和激情都是李希幸带给她的。同为粉丝的陆池当然看得出这一点，于是她强烈要求给小杏加戏。什么男主角，再讨喜的男主角都不要，她只要看小杏！！ 　　“哈哈哈哈哈哈！”朱筱桐回复，“我也喜欢写小杏！写着就开心！” 　　“那就写啊！！”陆池激动地说，“看得超开心好吗！我想看所有人都喜欢小杏！想把这个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小杏！” 　　“会有的会有的！”朱筱桐说，“该有的都会有的！” 　　正跟陆池聊着呢，又一条私聊进来了。 　　晨曦易夕：“前几天有点忙，我刚补完了你最近的更新。” 　　“好看吗？”朱筱桐回复。 　　晨曦易夕：“好看。” 　　晨曦易夕：“但我有一个意见，可以说吗？” 　　桐心桐话：“嗯？当然可以啊！” 　　晨曦易夕：“你能不能给男主角宇辰加点戏？大家都是主角，黎杏写得那么出彩，宇辰的出场凭什么那么少？[doge]” 　　桐心桐话：“……” 　　QQ和微博的私信同时闪烁着。 　　爱吃胡建人：“女主角，加戏！！” 　　晨曦易夕：“男主角，加戏！！” 　　☆、第一百零六章 　　在《星星》和《她的舞鞋》的mv都快制作完成后, 李希幸才终于接到经纪人余念馨的通知，让她去拍摄《翅膀》这首歌的mv。 　　大清早, 李希幸就赶到拍摄现场。她正化妆的时候, 虞青晨来了。 　　“李老师，您好, 我们又见面了。”一见面, 虞青晨立刻主动上来跟李希幸握手问好。 　　“虞老师，您好, 很高兴见到您。”李希幸连忙起身相迎。 　　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在倾城文化的办公大楼走廊里。由于两人各自都有工作要忙，拍摄MV的事情一直是工作人员两边分开沟通。所以这是两位“老师”第二次碰面。 　　“能出演李老师的MV我很荣幸。” 　　“谢谢虞老师愿意出演我的MV。”李希幸忙说, “之前虞老师帮忙转了我的微博, 也一直没机会跟您道谢。谢谢。” 　　“李老师千万不要这么说。”虞青晨道, “是我自己想来出演的，还因为我的缘故拖延了大家的拍摄日程，实在很抱歉。” 　　原本《翅膀》这首歌的mv计划是第一个拍摄的, 然而拍摄日程一改再改，被拖到了现在。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的确跟虞青晨有关系。 　　倒不是虞青晨不配合工作，而且因为这首歌的MV请来了他这尊大佛，发生了尾大难掉的情况。 　　MV请个大牌明星来演, 其实不算稀奇。演艺圈里大家都有自己的人脉，歌手请自己的好朋友来拍个MV帮忙宣传造势多正常的一件事。但这支MV需要两位演员，一个角色请了虞青晨来，那另一个角色谁演？ 　　太磕碜不行, 毕竟是要跟虞青晨搭戏的；可要是用有名气有地位的演员，别人也不愿意啊！虞青晨演，那是他自己的人情。别人没这人情，怎么会愿意出演一个新人歌手的MV呢？ 　　找了一圈，颇花了些时间，最后才终于定下了一个勉强合适的人选——林天喆。 　　不过虽然制造了些许的麻烦，比起虞青晨能够带来的收益而言，这点麻烦着实算不上什么了。 　　“虞老师……”李希幸犹犹豫豫地叫道。 　　“嗯？” 　　“您真的实在太客气了。” 　　“没有没有。” 　　“有的。”李希幸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我不是很会说话。您这么客气，我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虞青晨：“……” 　　周围的一众工作人员：“……” 　　从两人无比客气的尬聊开始，工作人员们就一直用一种很诡异的眼光打量他们。 　　虞青晨其实不是个特别客套的人。毕竟他的人气和地位摆在这里了，他只要随和谦逊、不耍大牌就能获得大家的好感，如果太客气反而让人觉得虚伪。 　　而李希幸呢？她跟客套这两字也着实扯不上啥关系。人家走的是真诚礼貌的路线，没事儿不会逮着人就胡乱恭维，该感激该道歉的时候也一点不含糊。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凑一起，忽然画风就不对了，互相客气互相恭维，听得大家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幸好李希幸演不下去了，率先结束了这场客套之争。 　　虞青晨心里默默想：说我客气，难道你不客气吗？要不是你这么客气，我能客气成这样吗？但是仔细回忆一下，的确是他先动的手……而且两次都是…… 　　于是他眉头轻轻一挑，肩一耸，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李老师。”虞青晨在李希幸身边坐下，从包里拿出几张李希幸的照片递过去，“您能帮我签个名吗？我有位朋友特别喜欢您。” 　　李希幸：“……” 　　众人：“……” 　　“当然。”李希幸双手接过他递来的照片，放在桌上，又把手伸进自己的包里捣鼓一会儿，竟然也拿出几张虞青晨的照片。“虞老师您也帮我签个名吧，我也有一位朋友很喜欢您。” 　　虞青晨：“……” 　　众人：“……” 　　客套之争又开始了。 　　两人各自签完名，互相把照片交换回来，然后继续化妆。 　　不一会儿，导演石荣飞进了化妆间。他曾经给虞青晨自己的歌也拍过MV，因此两人有合作经历。虞青晨见了他，完全不是方才跟李希幸见面时那样的拘谨客气，而是像哥们儿似的说笑开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等下拍摄的事情，石荣飞就出去了。 　　虞青晨转过头，一脸开朗的笑容在看到李希幸之后迅速收敛了，又变成了一个端着的微笑。 　　“李老师。” 　　李希幸：“……” 　　“虞老师，”她说，“我不太习惯被人叫老师，不然您叫我名字吧？” 　　“……”虞青晨说，“其实我也不太习惯。” 　　“嗯……” 　　两人对视数秒。 　　李希幸什么话都没说，但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是你先动的手，请你先收手”。 　　虞青晨：“……” 　　没多久，李希幸化好妆了。造型师跑过来，给她整了整衣服，小心翼翼地绕开她刚做好的发型，帮她背上吉他。全部弄好以后，造型师向坐在化妆室里的其他人询问意见。 　　“怎么样？” 　　虞青晨点头肯定：“好看！” 　　虞青晨的小助理配合地鼓掌：“哇！你背着吉他特别帅气！” 　　李希幸微笑着说了句“谢谢”，就出去拍摄了。她并不参演MV的故事剧情，只有一些唱歌的镜头，所以今天她的部分会先进行拍摄。 　　等李希幸出去以后，虞青晨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助理。 　　“很帅吗？”他问道。 　　小助理莫名其妙：“不帅吗？” 　　虞青晨：“……” 　　“夸女生请夸漂亮！”他微微撇了下嘴，随后看向自己的化妆师，“继续吧。” 　　小助理：“……”简直莫名其妙哦！ 　　没多久，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生走进了化妆间。 　　男生长得很英俊，个子一米八出头，皮肤很白，五官线条深刻，嘴角似弯非弯，天生玩世不恭的长相。这是一张非常适合上镜的脸。 　　——这就是今天要跟虞青晨搭戏的林天喆了。 　　林天喆进了化妆间，直奔虞青晨，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晨哥，几个月不见，怎么又帅了这么多？”林天喆坏笑，“我要爱上你了！” 　　虞青晨淡定地“哦”了一声。 　　“这么冷漠？”林天喆一副受伤的表情，“难道你就不怕我变心吗？” 　　其实林天喆已经习惯了虞青晨对他的不正经爱答不理的样子了，本来就是开开玩笑，谁也不会当真。然而不知道他这句话哪个词戳到了虞青晨的点，虞青晨的嘴角竟然抽搐了一下。 　　片刻后，虞青晨轻轻哼了一声。 　　林天喆：“……” 　　他不以为意地哈哈一笑，在虞青晨身边坐下。 　　林天喆刚出道一年多，目前正在事业上升期，是他们公司力捧的小鲜肉，目前已经有一些粉丝基础了。他前不久刚跟虞青晨一起演了一部古装戏，他的角色虽然番位不是很高，但他出演的是虞青晨的弟弟，两人的戏很有基情。那部戏下个月就要上了。这一次他也是听说了虞青晨来演李希幸MV，于是主动请缨接下了这个角色。 　　“晨哥，你怎么想到来拍这个MV的啊？”他皱了下眉头，颇有些嫌弃似的，“MV？” 　　“那你为什么来？” 　　“我是为了晨哥来的啊！”林天喆毫不避讳，“看到又有机会能跟晨哥合作，我连其他通告都推掉了！” 　　林天喆团队的想法，虞青晨其实很清楚。他们上一部戏里合作的戏份比较基情，因此林天喆想跟他炒一波CP，把戏里的卖腐延伸到戏外来。简单来说，就是林天喆想蹭他的热度上位。戏马上就要开播了，正好那时候李希幸的新专辑也差不多要发了。新戏接着MV，正是个炒作的好机会！ 　　对此虞青晨倒是无所谓的。自从他走红以来，想跟他炒CP的人太多了，他的态度是来者不拒。而且对于后辈，他一向能提携就提携，并不吝啬。这样一来，由于想跟他捆绑的人太多了，反而谁都捆绑不住。娱乐圈里混久了就知道，绯闻这东西，诚惶诚恐地去澄清，既容易得罪人，还被人当做此地无银三百两。反倒是大大方方由着人们开玩笑，人们却不会当真了。 　　一化完妆，林天喆立刻掏出手机来。 　　“晨哥，来，我们拍几张照。”他凑到虞青晨的身边。 　　虞青晨无所谓，随意摆了个表情，林天喆立刻有样学样，跟他摆出一样的动作神色，连照数张。 　　“小姐姐，帮我和晨哥拍几张照片可以吗？”林天喆又把手机递给化妆师妹子。 　　化妆师伸手接住，正要将他的手机拿过来，然而林天喆却不放手，两人一人捏着一头，陷入僵持。化妆师茫然地抬起头，正对上林天喆那双暧昧的桃花眼。 　　林天喆弯了弯眼睛，柔声道：“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化妆师愣了一愣，脸唰一下红透了！ 　　林天喆坏笑着松开手，回到虞青晨的身边，继续摆POSE拍照。 　　“晨哥，”拍完照，林天喆一边修图一边说，“等会儿我微博发了照片，你给我转一下呗。” 　　“可以。你现在先别弄了。”虞青晨拿起剧本，“马上要拍了，先对下戏吧。” 　　林天喆一愣。 　　“对戏？这还要对戏？就一MV，台词都没有！” 　　虞青晨看着他。 　　三秒后，林天喆放下手机，举手投降。 　　“好好好，对戏对戏！” 　　===== 　　李希幸拍完一场下来休息，虞青晨和林天喆已经化好妆出来，在一旁候场了。 　　刚才林天喆来得晚，李希幸还没跟他打过招呼，于是便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你好林老师，”李希幸伸手，“很高兴见到你。” 　　然而她的手在半空中悬了三四秒，林天喆却迟迟没有伸出手来和她握手。 　　李希幸迷惑地抬眼看向林天喆。林天喆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两人对视数秒。 　　“我在电视上看过你的比赛，当时只觉得你唱歌特别好听，”林天喆一双桃花眼中波光粼粼，语气惊讶，“我没想到你真人竟然这么漂亮！” 　　李希幸：“……” 　　林天喆勾起嘴角。这个套路他玩得很遛。只要遇到一个漂亮点的女人，他就先把对方稍稍戏弄一下，等对方怀着不悦情绪来与他对视的时候，他会用深情的眼神盯住对方，并且毫不吝啬地用各种溢美之词夸赞对方。就凭这一招，十个女人里九个能被他撩得心花怒放！ 　　他等着看李希幸脸红羞涩回避他目光的样子，可惜并没有看到。 　　李希幸淡定地回了句“谢谢”，把一直受冷落的手收回去了。 　　林天喆意外挑眉。在他看来，李希幸是个新人，年纪又轻，没太见过世面，应当是最容易撩拨的那种。 　　“我可以叫你幸幸吗？”林天喆并不气馁，“你叫我天喆就好。” 　　他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李希幸的双眼，不把她看到脸红誓不罢休。 　　李希幸终于垂下眼。 　　来了来了来了！终于扛不住哥哥我的眼神攻势了吧！林天喆嘴角的笑容加深。 　　他正准备继续攻略，忽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破了他营造出来的气氛。 　　“你就这一句台词？”虞青晨说，“刚才跟化妆师也是这一句。” 　　林天喆：“……” 　　他忙给虞青晨使眼色，示意虞青晨别拆他的台。虞青晨却并不理他。 　　“别听晨哥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林天喆继续道，“我从你比赛的时候就喜欢你，这次听说你的MV在招演员，是我自己主动跟公司申请来的。能跟你合作我很荣幸。” 　　李希幸：“……” 　　“李老师，”虞青晨继续拆台，“那边好像有人在叫你。” 　　“是的虞老师，”李希幸微笑，“我先去补个妆，等会儿还有镜头要拍。” 　　“去吧。” 　　被无视的林天喆：“……” 　　李希幸走了，林天喆无奈地耸耸肩，跟虞青晨到一旁坐下。 　　“她最近在网上很红哎，”林天喆说，“她解约的事情闹得好大。唱片还没发都在热搜上挂好几天了。我看这首歌搞不好真的能火！最好能火，不枉我特意抽了两天时间出来拍这玩意儿！” 　　“你看过她的比赛？”虞青晨斜了他一眼。 　　“我哪有空看那个？”林天喆耸耸肩，“看了段她演唱会后的视频。毕竟上热搜了嘛！” 　　顿了顿，饶有兴致地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李希幸：“不过说真的，女歌手长得这么好看的可不多！” 　　林天喆的目光追随着李希幸来回移动。李希幸忽然转头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刻就把目光收回去了。林天喆心中得意，愈发肆无忌惮地盯着看。 　　果然还是羞涩了。他心想，小女生就是小女生，套路一下一个准。啧啧啧！ 　　在他的注视下，李希幸低下头，掏出了手机。 　　“见到活的戏精了。”她在三人群里感慨道，“男演员真可怕啊。” 　　☆、第一百零七章 　　虽然是李希幸自己的MV, 但她自己的镜头并不多，只要换几个场景唱几句歌就结束了, 其余的剧情都由演员们来演出。 　　她将她的镜头都拍完以后, 并没有急着离开，毕竟下午已经没有其他的工作了, 石荣飞邀请她留在现场看看拍摄的进度, 假若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及时交流。 　　“帮你要了几张虞青晨的签名照。”李希幸一边看拍摄，一边用手机闲聊, “如果你想见真人，要不要来探个班？” 　　“不用了……”朱筱桐回复。 　　“八卦请不要说一半好吗？”左天扬插话, “戏精是谁啊？虞青晨吗？” 　　朱筱桐：“……” 　　朱筱桐：“肯定不是！” 　　左天扬：“你着什么急啊？我看就是！” 　　朱筱桐：“不是, 虞青晨招你惹你了？你diss他干嘛？” 　　左天扬：“嘁！李希幸你说说看, 是我比较帅还是虞青晨比较帅？” 　　李希幸：“……” 　　朱筱桐：“哦我明白了。嫉妒使人丑陋：）” 　　左天扬：“……” 　　要说虞青晨招惹过左天扬吗？那还真没有。当年左天扬没退出娱乐圈的时候，还跟虞青晨因为工作原因合作过几次。就算说不上是好朋友，但绝对没有矛盾。他为什么看虞青晨不顺眼, 倒跟朱筱桐有点关系。 　　许多年前的某一天，他在上海举办一场见面会。作为他的职业粉丝, 朱筱桐当然义不容辞地要组织应援活动。然而就在活动前两天，朱筱桐突然告诉他，该组织安排的已经都组织安排得差不多了, 其他事情交给副会长去做了，到时候她就不去见面会的现场了。 　　工作有事需要请假也是很正常的，左天扬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她为什么不能来。朱筱桐给的答案是——虞青晨要在邻市参加一个商业活动, 她想去给虞青晨应援。 　　当时的左天扬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而虞青晨出国了一年刚刚回来，已经是跌到谷底的状态。而且左天扬的见面会上安排了很多热闹有趣的活动环节，虞青晨参加的那个只是一场磕碜的不能再磕碜的无趣的小型商业活动。 　　当得知朱筱桐的决定，左天扬很难说出自己的心情是什么。嫉妒？其实也说不上。不爽？肯定是有一点的。 　　然而朱筱桐只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是诸多促使他将自己和虞青晨拿来比较的引子之一。他们同样是选秀出身，同样曾红红火火，同样都走了下坡路。他从此一蹶不振，虞青晨却东山再起，再次回到泰山之巅。 　　羡慕嫉妒恨他坚决不承认。但暗中比较，却是在所难免的。 　　李希幸也不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忽然吵起来，莫名地耸耸肩，坐在一旁继续看拍摄。 　　《翅膀》这首歌描述的内容是两位主角少年时曾坐在操场边一起幻想自己的未来，后来两人离别，各自成长，经历自己的人生。许多年后好友重逢，当他们再次回忆起年少时的梦，分享多年来成长走的路，辛苦也好，孤独也好，至少他们都没有辜负那一年最美好的青春。 　　因为是这样一个故事，所以拍摄取景取在了校园里。 　　拍到下午两点多，大家肚子都饿了。工作人员们从学校的食堂打了盒饭来，分发给众人。 　　林天喆打开盒饭看了一眼，皱眉，又把饭盒的盖子盖上。他期期艾艾挪到虞青晨的身边。 　　“哥，我们一起出去吃一点呗？” 　　“我想吃学校里的饭菜。” 　　林天喆在虞青晨碰了壁，又来找李希幸。 　　“希幸，”他笑眯眯道，“我请你出去吃饭好不好？” 　　李希幸摇头：“不饿。” 　　林天喆自讨了个没趣，于是带着自己的助理出去了。 　　吃完饭还有一段休息时间，李希幸坐在操场上发呆。忽然她身边有动静，她回头一看，是石荣飞过来了。 　　“导演。” 　　她要站起来，石荣飞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动，自己在她身边坐下了。 　　“你觉得虞青晨演得怎么样？” 　　“很好。”李希幸说。这次她不是在客套，刚才看下来，她确实觉得虞青晨演得很不错。 　　“嗯，”石荣飞说，“虽然虞青晨是自己请缨来演的，当时我们也是考虑过的，虽然有他演当然很好，但如果实在不合适，也不能强行用他对吧？后来我是跟他好好聊过，才最终决定要他来演的。果然他也的确做得很出色。” 　　“嗯？”李希幸问道，“你们聊了什么？” 　　“很多。他说他想来演出你这支MV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有个特殊的朋友很喜欢你，所以他想演给他的朋友看。还有一个原因，他说你这首歌让他很有感触，所以他想演。”石荣飞道，“还聊了一下他对你这首歌的理解吧。他的理解让我觉得他是真的喜欢你这首歌。” 　　演员演戏之前需要试镜，MV当然不可能有电影电视剧那么高的要求，不过导演和演员简单沟通一下，其实也算是一种试镜。 　　石荣飞还在继续往下说。 　　“他说，成长的过程中难免和一些人走散了。其实大家都知道，过去的人总是会渐渐走散的，未来的人生也还会认识更多的人。可有些人，哪怕走远了，远到不知道以后人生是不是还会有交集，却还是会想要再次接近。可又害怕强行接近，最后的结局依旧是一样的，所以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去打扰。”他顿了顿，道，“其实如果能像你的歌里写的，有朝一日重新聚首，哪怕坐在一起聊聊这些年各自的经历都很好。” 　　李希幸一面听着，一边看了眼不远处。虞青晨独自一人坐在操场边的草地上，目无焦距地望着操场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说的，我也能懂，谁的人生里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故人呢？”石荣飞道，“当时我开玩笑地跟他打趣，他说的是不是初恋情人之类的？他回答了我一句话，让我特别有感触。” 　　“他说，那些相识于少时，不弃于微时的人，是一辈子也放不下的人。” 　　☆、第一百零八章 　　晚上, 朱筱桐登陆QQ，打开和杏子-兰兰的对话框。 　　桐心桐话：“兰兰, 你帮我代的课还顺利吗？” 　　杏子-兰兰：“顺利顺利。你安排的作业我都布置下去了！” 　　桐心桐话：“好哒, 辛苦了！” 　　杏子-兰兰：“应该的应该的！” 　　粉丝学习班的事情朱筱桐一直都在做，而且这个事情是一定会长期做下去的, 这可是个非常好的线上团建的活动, 无论是吸引新人还是留住旧人都非常有用。之前刚开始办学习班的时候，因为找不到带头人, 加上要朱筱桐自己亲自去实践才能了解可能会出现的问题，所以她一直在自己开课。 　　但现在李希幸的新专辑已经进入预热期了, 很多宣传预热的工作要做, 她自己还要写作。事情越来越多, 她已经快分身乏术了。如果挤得出时间，她还是尽量给杏子们上课，如果时间不够, 她就只能找人来帮忙代课。 　　好在上课这个事情，老师带出了学生, 学生又可以当老师继续带学生，这是一个正向循环。就好像兰兰是她教出来的第一个学生，现在兰兰已经出师, 非但自己的水平不错，连教课的水平也从朱筱桐这里学到了。现在朱筱桐手里带的班还剩下最后几堂课，这一批学生们也能出师了。等她把自己的课程结束掉，就会专心进行统筹工作。 　　很多事情只要她把头开好, 就不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了，要不然神仙都忙不过来。 　　朱筱桐问兰兰要了地址，从网上买了点零食给她寄过去，就当做感谢她帮自己代课的酬劳了。 　　然后她又打开小火炉群看了一眼。小火炉群的人都混的很熟了，大家不可能永远只聊跟李希幸有关的话题，各种生活啊游戏啊之类的话题也经常在群里瞎聊聊。 　　朱筱桐一开群，就看到肖可艾和陆池在聊他们玩的游戏的事儿。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吃吃，你是不是好几天没上游戏了？这周的签到礼物都是我帮你领的。】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嗯，最近没怎么上。】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你最近很忙？公会里的人都问我你啥时候上。你不上线我们最近下本缺T啊！】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之前我开你的号玩了几次，我玩不好，坑的大家团灭了几次。现在他们已经不让我玩了QAQ】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噗，小可爱你平时玩什么职业啊？】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奶妈……】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哈哈哈哈哈！吃吃玩T，你玩奶妈，感觉有哪里不对，可是仔细想想竟然又觉得哪里都对！】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奶妈怎么了，不要歧视奶妈→_→】 　　肖可艾和爱旧觉罗聊起来了，反倒是陆池有一段时间没说话。 　　杏子群里的人几乎都是因为喜欢李希幸而认识的，唯有陆池和肖可艾是例外。当初朱筱桐第一次跟他们见面的时候就听他们说过，他们两个很早以前一起玩游戏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们之所以会成为杏子，也是陆池先看了比赛，喜欢上了李希幸，推荐肖可艾去看，才把他一起拉进坑的。 　　虽然陆池是个姑娘，肖可艾是个汉子，然而陆池玩每个游戏都喜欢玩T的职业，冲锋陷阵勇往直前感觉特别爽；而肖可艾则每次注册完游戏都会选个奶妈号，而且还是人妖号的那种。不过他对于自己爱玩人妖号的理由也很充分：因为他喜欢可爱的妹子。游戏里的奶妈妹子形象总是特别可爱，每天上号的时候都赏心悦目啊！而且给自己的奶妈号买各种时装头饰，就跟打扮自己的女朋友一样，多开心啊！让人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条单身狗的悲哀呢！（朱筱桐表示这种阿Q精神的自我安慰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咪咪的心酸……） 　　而现实中，虽然外形不符，不过陆池是个大大咧咧一往无前的性子，肖可艾则温柔细致贴心，两人的性格倒是很符合他们爱玩的游戏角色的。 　　几分钟后，陆池终于在群里说话了。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你让公会再招个骑士吧，你们重新组个固定队。】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啊？为什么重新招人？难道你不玩了吗？】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嗯，不想玩了。你帮我到公会里去问一声，我的号谁喜欢就让谁拿去玩吧！】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啊？？？你真的不玩了啊？是最近没空玩还是以后都不玩了？】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以后都不玩了。】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是不是这个游戏玩腻了？要不我们换个游戏玩？】 　　陆池和肖可艾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一起玩过许多游戏。一个游戏玩腻了，就一起转战到下一个游戏也是常有的事情。他们不是因为李希幸而聚在一起，也不是因为某一个游戏聚在一起，他们之间本身就有很深厚的革命友谊。 　　然而陆池的回复却很冷淡。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再说吧，最近没什么心情玩游戏。】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好吧。你不玩，我也不想玩了。那过段时间我们再看看有什么新的好玩的游戏吧！】 　　陆池没有再回复了。 　　朱筱桐看着群聊，隐约感觉陆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而且应该不止是今天心情不好，好像最近几天时间陆池的情绪都比较低落。要知道之前陆池每天都会来找她催更，讨论她更新的内容，但最近陆池已经好几天没来找过她了。 　　片刻后，朱筱桐打开了陆池的私聊。 　　桐心桐话：“我最近攒了两章存稿，你有没有兴趣看看？” 　　爱吃胡建人：“啊，要看！” 　　于是朱筱桐把文档发了过去。 　　半小时后，朱筱桐又戳了下陆池。 　　桐心桐话：“看完了吗？感觉怎么样？” 　　爱吃胡建人：“看了。好看的。” 　　陆池一向是个很有活力的人。搁平时，如果她对小说的内容满意，她会用很激动的语气好好夸奖一番，并催着要看后文；如果小说有什么地方她不喜欢，她也会马上提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见，跟朱筱桐进行讨论。然而今天，她居然只给了“好看”两个字的评价，这太不正常了。看来她的心情是真的不好。 　　桐心桐话：“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剧情你不喜欢？” 　　爱吃胡建人：“没有没有，真的挺好看的！” 　　爱吃胡建人：“是我自己心情不好啦……” 　　陆池承认了，果然是她心情出了问题。 　　桐心桐话：“出什么事了吗？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爱吃胡建人：“没什么事……” 　　爱吃胡建人：“哎呀，就是生理期了嘛！心情起起伏伏的，过两天就好啦！过两天我就活蹦乱跳又是一条好汉Ｏ（∩＿∩）Ｏ～～” 　　陆池显然是不想谈自己的烦心事。朱筱桐手指悬在键盘上，不知道能怎么安慰她。她想了想，给陆池发了个抱抱的表情过去。 　　陆池没有再回复了。 　　第二天上午，朱筱桐简单打扮了一下就出门了。她前往的地点是——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办公大楼。 　　她到了办公楼以后，给李希幸的新经纪人余念馨拨了个电话。 　　“馨姐，我现在在大堂啦。”她说，“我上几楼来找你？” 　　“哦哦你到了啊！”余念馨说，“你稍等一下，我马上下来接你。” 　　朱筱桐在大堂里等了没多久，余念馨和李希幸都下来了。 　　“你们稍等啊，”余念馨说，“我先去上个厕所！” 　　于是朱筱桐和李希幸先到一旁坐下闲聊。 　　“你上午在公司干嘛呀？”朱筱桐问道。 　　“馨姐带着我把每个部门都跑了一遍，”李希幸伸了个懒腰，“给同事们送礼。” 　　“哎？”朱筱桐问道，“你会不会不喜欢这种事？” 　　“还好吧。”李希幸道，“馨姐没有让我做什么，我就就大家打打招呼就好了。其他话都是她在说，事都是她在做。” 　　“那你这个经纪人很好啊。”朱筱桐笑道，“跟大家搞好关系还是挺有必要的。” 　　李希幸自己不是个会来事儿的人。这没什么不好的。她要是把时间和心思都放在社交上，也写不出那么多作品来。而且她这样直来直去的性格，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的。不过她的身边也确实需要有几个会来事儿、会做人情的人帮衬她。毕竟这个行业不是靠单打独斗能打拼出来的。人们是一个团体，要有很多人分工做好自己的事情，大家才能一起共同进步。 　　余念馨显然就是那个很会来事儿的人。其实孙明月也会来事儿，不会来事儿干不了经纪人这一行，可是余念馨和孙明月最大的不同是：余念馨说的少做的多，而孙明月说的多做的少！ 　　眼下李希幸的专辑马上就要发行了，到时候宣发的事情多着呢，各个部门都需要配合工作。余念馨就先带着李希幸把每个部门都跑一遍，给每个同事送点小礼物。就买点小零食，还有商家赞助的样品等等，礼不重，但关键是人情。有了这份人情，以后同事们帮忙做事的时候多少能更上心一点。 　　可不能小看了这份心意。后期给你修得漂亮点儿，文案给你写得感人点儿，宣传帮你多谈两个微信公众号的推广……每个岗位上的每个工作人员都是一颗螺丝钉，积少成多，这效果哪怕乍一看不起眼，时间久了差距就拉开了。 　　李希幸点点头：“嗯，馨姐人很好。” 　　“哦对了，”李希幸猛地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几张她上次要来的虞青晨的签名照，交给朱筱桐，“这个给你。” 　　朱筱桐：“……” 　　她就随便一说，没想到李希幸居然真的去找虞青晨要了签名照！ 　　她哭笑不得地接过照片。 　　这是虞青晨最新的硬照，照片上他穿着西装，表情不羁，手正在扯自己的领带。这张脸比从前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和自信，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干净。她还记得虞青晨以前的字体圆圆胖胖的，跟本人一点都不像。但照片底下的签名龙飞凤舞，已经完全能看出巨星的风采了。 　　“谢啦！”她笑着扬扬照片，把照片塞进包里。 　　余念馨上完厕所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哟，你喜欢虞青晨啊？”她忙道，“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他工作室看看？要是运气好还能碰上他本人呢！他人很随和的，你想跟他拍拍照什么的他都会答应的！” 　　“……”朱筱桐窘迫地摆手，“不用不用。” 　　“？”余念馨好笑地打量她，“你怎么好像脸红了？害羞什么？你是那种女友粉吗？” 　　朱筱桐：“……” 　　“哈哈哈哈哈，跟你开个玩笑的啦！” 　　余念馨就是随口一说，见朱筱桐无意她就不提了。 　　“走吧走吧！”她说，“我们上楼去聊聊。希幸你先回去吧，车子我给你安排好了，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李希幸下午还有其他工作，跟朱筱桐和余念馨告别之后就先行离开了。 　　余念馨带着朱筱桐上楼，进了一间无人的办公室，开始跟她谈正事了。 　　“我听李希幸说，你是她个人聘用的职业粉丝，是吗？”一谈起公事，余念馨方才那副亲切和蔼的模样全然不见了，眼神忽然变得很犀利。 　　“是的。” 　　“我听她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我非常意外。我很少见到艺人会自己去做这种事情，可以说她的前公司在某些方面比较失职吧，他们对手下艺人的粉丝后援会竟然会完全束手无策！当然，后果他们也尝到了。” 　　余念馨顿了顿，道：“你以前有做过这方面的工作吗？” 　　“有。”朱筱桐道，“您知道左天扬吗？” 　　“知道。”余念馨点点头，“李希幸大概跟我说了。所以你的相关工作经历，就只有给左天扬做过粉头是吗？” 　　朱筱桐微笑：“是的。” 　　余念馨挑了下眉头：“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听说你一直在写作，作家这个职业倒是挺好的。所以这么多年你完全没有再接触过相关的工作？” 　　面对余念馨的连串追问，朱筱桐表现得不慌不忙。 　　“是的，”她实话实说，“是有几年没接触过了。” 　　“这些年每个行业变化都非常大，娱乐圈，粉丝圈都一样。这些年连门户网站都换水过一批了。以前是有些公司会找你们这样的职业粉丝去当粉头，几个人就能把后援会打理的差不多了。”余念馨道，“现在的形势可完全不一样了，数量级都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现在经纪公司想搞好粉丝经济，那可不是找一两个人去做事，是都包给营销公司去做的！粉头也都是受过专业培训的！” 　　“嗯，”朱筱桐点头，“我知道。” 　　“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余念馨手指交叉，上下打量着朱筱桐，“你觉得，你一个人，能跟专业的营销公司比吗？” 　　朱筱桐抬眼，与余念馨目光交汇。 　　“当然……”她的态度不卑不亢，“不能。” 　　☆、第一百零九章 　　朱筱桐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份应聘指南, 说是去面试一份工作的时候，面试官问你能不能做某件事, 哪怕不能也要回答能, 大不了回家自己赶紧学；面试官问你做不做得到一件事，一定要回答做得到, 让面试官看到你有克服困难的决心。总之先把自己想要的工作拿下再说。 　　今天余念馨把她约到办公室面谈, 她并不是很清楚余念馨的用意。直到余念馨坐下来开口之后，她才明白, 这是一场“面试”。 　　然而余念馨问她，你能跟专业的营销公司比吗？她的答案是, 不能。 　　这个答案让余念馨的眉头跳了一下, 身体靠到椅背上, 叉手。 　　“我们公司既然签了李希幸，就是非常看好她未来的发展，也是要好好打造她的。方方面面都要做好。所以……”余念馨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其实作家这个职业真的很不错。如果我有这个才华的话，我也挺想成为作家的。” 　　——这似乎是一句婉转的劝退。 　　朱筱桐却不以为意。 　　“写小说的确很有趣,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业余时间完全可以写写看。”她说。 　　余念馨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显然，她想听到的不是这句话。 　　朱筱桐笑了笑。她也在观察余念馨的态度，当发现余念馨在期望着得到她的回答的时候, 她的心放下了许多。 　　“您刚才说了那么多，好像都是在担心我做不好这份工作。由于您的问题有点多，我就一条一条跟你解释一下。” 　　“是这样的。首先，您拿我跟营销公司比, 那我肯定不好说能比。”她幽默道，“要不然你们真把该找营销公司的活儿给我做，我就拿这么点报酬，多亏啊！是不是？” 　　“哦？”余念馨顿时来了兴致，“你好像很自信啊？” 　　“当然。”朱筱桐笃定道，“我已经做了好几个月了，我的确有这个自信。” 　　余念馨挑眉。 　　“我的确有几年没有接触过相关的工作。不过您所说的变化，变的只是做事的方法，而不是做事的思路。常用的门户网站变了，唱片从实体转向数字，可工作的本质不还一样是该炒热度炒热度，该冲销量冲销量？我这些年只是没有人给我发工资了而已，又不是与世隔绝，被时代淘汰了。” 　　朱筱桐思路清晰地回应她的每一条质疑。 　　“至于您说的经纪公司应当和艺人的粉丝后援会建立联系——那是当然的，我非常赞同。公司想要搞好粉丝经济，而对粉丝后援会来说，如果能得到官方的认可和扶植，后援会也能得到良性的发展，大家追星的体验也会变好。如果我不认同这一点的话，我今天就没有必要来这里了。” 　　“并不是公司有良心不圈钱，粉丝追星就追得更快乐。粉丝们就是有那么多钱想要花。比如说周边这事儿，官方不出正版周边，那粉丝们就花钱去买那些粗制滥造的盗版了，最后钱还是花了，体验却不咋地。当然公司太黑心地圈钱也不行。经纪公司的目的是赚钱，而粉丝的目的是花钱买开心，大家的诉求不能说完全一致，却肯定是有重合度的，最重要的是找准那个重合度。那么公司和粉丝之间存在一个耦合就非常有必要！” 　　“再说回您所说的都包给营销公司这件事儿。该找营销公司的时候当然还是得找营销公司。可是很多我能做的事情，营销公司却做不了——或者这么说，营销公司的那一套我都懂，我只是没有那么多的资源。而我的这一套，营销公司不懂，也做不到！” 　　“woo！”她的语气让余念馨忍不住惊叹了一声，“这么说你觉得你很有能力？” 　　“是啊。我的能力如何，贵公司应该已经有个初步的了解了吧？” 　　余念馨眉峰挑得更高了，不置可否。 　　数秒后。 　　“馨姐，”朱筱桐忽然笑了，“我们还是赶紧聊聊幸幸的专辑上市以后，后援会要怎么和公司一起配合宣传造势吧。” 　　余念馨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正如朱筱桐所言，朱筱桐的能力，她其实已经有所了解了。她接手李希幸经纪人的工作之后，当然会对李希幸的情况进行调查。李希幸的粉丝后援会、李希幸相关的各项数据，她统统做了功课。调查的结果让她很惊讶。 　　李希幸粉丝后援会的组织度、凝聚力以及活跃度在同级别艺人的粉丝里那可以说是非常出众！余念馨甚至怀疑过是不是梦想音乐找了什么厉害的营销公司来运营杏子这个群体，可是在李希幸和梦想音乐闹解约的时候，杏子们也出了不少力，所以这个结论不成立。于是她疑惑地去问了李希幸本人，才知道了朱筱桐的存在。 　　她今天把朱筱桐叫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开除”朱筱桐。她前面那一连串的质问，其实都是在试探。毕竟她对朱筱桐这个人一无所知，网上那些事情是不是全都是朱筱桐本人做的她都不知道，李希幸转述的内容也未必完全真实，她总得自己考察一下吧？这个职业粉丝的能力如何，品德如何她都得自己调查清楚啊！ 　　最关键的是，这个职业粉丝能不能跟公司合作？她的理念是什么样的？就算这人能力再强，如果她非常反对公司插手粉丝的事儿，想动员粉丝像对待梦想音乐一样来对待倾城文化，那这人肯定也是留不得的。然而朱筱桐说经纪公司和粉丝后援会的那段却说得让余念馨非常满意，几乎要给她拍手！ 　　这一番谈话下来。余念馨的心里已经基本有数了。朱筱桐不仅是聪明，连情商都很高，她既能揣摩别人的心理，又懂得给人台阶下。这样的人，应该留下！而且要好好留住！ 　　要知道做这一行，营销投入动辄几百上千万。聘用一个职业粉丝的工资才多少钱？这买卖划算极了啊！ 　　“我不知道李希幸是怎么找到你的，但我必须地说……”她略略停顿了一下，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的眼光很好！” 　　“那当然啊，”朱筱桐笑道：“我的眼光也非常好啊！” 　　兵完了，礼也完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正事儿。 　　要发专辑，除非是正当红的歌手或者天王天后级别的，任性，随意发，闭着眼睛都能卖。要不然一个普通歌手发新专辑，都得提前预热一下，一般发行前一个月就可以开始炒作了。 　　而炒作这个事儿，还分老实的路数和奇葩的路数。 　　老实点的路数是，让歌手在某个典礼、晚会之类的上去唱个歌，各种电台、媒体上铺一下知名度，然后就可以发专辑了。 　　要是歌手豁得出去，那还可以走奇葩点的路。比如找狗仔拍一下约会、离婚之类的绯闻，或者在微博上没事儿找事儿的去贴个当红的流量怼一下，或者用偏激的话发表一下意见言论，再或者闹闹侵权啊辟谣啊之类的事儿撕上一把…… 　　李希幸，肯定是走老实的路数的。可虽然如此，九九巡演上发生的事儿以及她和梦想音乐解约的事儿闹得风风雨雨，已经帮她做足了预热，取得的效果让那些拼了老命恋爱分手离婚复合的人们哭晕在厕所…… 　　下周，李希幸的第一章 专辑就会在QQ音乐首发。接着各种打榜的事情需要公司和粉丝一起合力。随后公司还会安排李希幸进行巡回签售活动，签售需要后援会好好组织粉丝们参与。等持续宣传期结束，粉丝们还需要继续卖力，做做视频找找话题，继续刺激销量…… 　　余念馨向朱筱桐交代了一下接下来李希幸的工作的行程安排，而朱筱桐也向余念馨汇报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和想法，有哪些需要配合的地方，双方花了很长的时间进行探讨。 　　商讨出一个大致的工作安排之后，朱筱桐就该回去了。接下来有些细致的工作还需要实际操作以后做出具体的调整。 　　余念馨把朱筱桐送下楼，为她安排了车辆。 　　“我听了你和李希幸一起写的那首歌。”临别前，她说，“我很喜欢。” 　　“谢谢。”朱筱桐道。 　　“李希幸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余念馨笑着拍了拍朱筱桐的肩膀，“真好。真的很好。” 　　☆、第一百一十章 　　李希幸的新专辑《翅膀》定于十月三日晚上九点在QQ音乐首发。 　　在首发前的一小时里, 杏子群的气氛非常紧张，粉丝们的心情简直跟要赶赴奥运赛场一样。 　　小吧主-风筝：【啊啊啊啊啊还有五十七分钟！马上就能听到幸幸的新专辑了！】 　　四川会长-黑白：【紧张地想下楼跑圈！】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大家再确认一下哦, 每个后援会群的群共享都上传了软件和教程吧？】 　　北京会长-妞爷：【已确认。】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已确认+1】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啊, 吃吃你终于出现了！你都好几天没上线了！】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已确认+2】 　　陆池没理肖可艾。 　　其他各地的会长们又接着排队下去了。 　　四川会长-黑白：【已确认+3】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已确认+4】 　　…… 　　音乐平台上的榜单一般都分为人工榜单和自然榜单。所谓的人工榜单就是那些带有“推荐”两个字的榜单，比如最新推荐榜、最热推荐榜等。这些榜单其实是平台提供的广告位, 给够广告费就能上；而自然榜单, 都是通过大数据分析出结果，成绩出色的歌可以上。 　　于是乎, 经纪公司买广告位，粉丝们刷排行榜。 　　朱筱桐分享的软件和教程, 正是在QQ音乐刷排名的软件和教程。不同的软件针对的榜单不同, 有的软件可以批量导入QQ号, 增加听歌的用户数；有的软件则可以加速播放，增加播放次数和在线听歌时长…… 　　每当一个明星出了新作品，需要打榜宣传的时候, 明星是否拥有一个高组织度高凝聚力的粉丝团体就尤为重要了！只要核心粉丝们的战斗力够强，粉丝们就完全能够帮助自己爱豆增加曝光率, 甚至逆袭咖位！ 　　在这方面，做得最好的要数韩饭。 　　这些年来各种韩国偶像团体、韩国艺人以及从韩国归国的中国艺人火遍全国，他们走的全都是狂热粉丝先开路、影响力逐渐扩大到群众的路线。其实这些艺人刚到国内的时候, 知名度根本就不高，但是他们的粉丝都极其狂热，战斗力一个顶一百个都毫不夸张。粉丝们疯狂地攻略各种排行榜，疯狂地为自家爱豆刷热度, 营造出了一种自家爱豆特别火爆的样子。这时候其实真正的路人们还在满脸懵逼：这明星是谁啊？根本没听说过啊！ 　　但在路人都还没有买账的时候，金主们却已经买账了。这是一个大数据的时代。金主们可没空去做地面调查，网上用软件一算数据，得出的结果是什么样他们就会为这个结果买单。普通粉丝们每天在网上提自家爱豆一次，狂热的韩饭们则每天在网上提自家爱豆一百次。于是只要普通艺人的粉丝数不能百倍碾压韩星，那就会被反过来碾压！金主们一看大数据的分析结果：哟，这人挺红啊？似乎变现能力不错？那就选他吧！ 　　于是乎，金主们手里的各种资源都往这些个拥有狂热粉丝的明星身上招呼，各种杂志封面、广告代言、综艺活动、影视剧邀约……很快，这些明星们真的铺天盖地出现在了各个地方！到了这个时候，路人们只能接受从天而降一个“巨星”，不买账都只能买账了。因此，强大的粉丝团体是完全有能力把假红的艺人变成真红的明星，把假流量担当变成真流量巨星！ 　　这一套粉丝经济的学问其实从选秀比赛开始就渐渐发展出来了，玩得最遛的是韩饭，如今各家都开始用了。只不过理论知识摆在这里，最终实践结果如何，还是要看各家的本领。 　　会长们最后一遍到群里确认还有没有人不会使用刷榜软件，让大家有问题赶紧提问。而朱筱桐此时此刻却打开好友列表，找到了一个名叫“爱晨晨的阿火”的人。 　　她给爱晨晨的阿火发去消息。 　　桐心桐话：“阿火，还有半个多小时幸幸的唱片就要首发了喔！” 　　对方很快回复了她的消息。 　　爱晨晨的阿火：“我知道，看着呢。你放心，每个群都帮你们宣传过了。而且我这边两个大群的人手都组织好了。” 　　桐心桐话：“好的，谢谢！” 　　爱晨晨的阿火：“你这边也别忘了。” 　　桐心桐话：“放心吧，群号给你了，你自己派人加进来看就行了。” 　　爱晨晨的阿火：“好的。我这边也是，你们的人可以来我们群里监督啊。” 　　桐心桐话：“哈哈哈，说什么监督，太见外了！咱们这是友好交流！” 　　爱晨晨的阿火：“是是是，友好交流→_→” 　　爱晨晨的阿火是晨迷（虞青晨的粉丝）的大粉，这一次晨迷那边也组织出了两个大群的人手帮李希幸的新专辑一起打榜。朱筱桐找她，正是要提醒她“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让他们那边的人做好准备。 　　而晨迷之所以愿意帮杏子一起给李希幸打榜，原因有二： 　　其一，虞青晨出演了《翅膀》的MV，如果这首歌能火，虞青晨也是有收益的。不说一支MV能给虞青晨增加什么人气吧，但好歹能体现出虞青晨的变现价值啊！而这歌要是悄无声息地沉寂了，杏子们伤心，晨迷也跟着一起丢脸啊！ 　　其二，这是一场互利互惠的行动，晨迷们的帮忙可不是免费帮的。正好现在虞青晨主演的古装新戏《灯影流年》开播，虞青晨那边也有很多需要投票、打榜、宣传的事情，杏子也得组织相应的人手来帮忙。大家互利互惠，互相帮助。 　　在粉丝圈里，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粉头，那不光要把自家的小粉丝们给团结好，还要学会和别家粉丝合纵连横。粉圈是一个大江湖，这个江湖的背景类似于春秋战国，每一个粉丝团体都是一个小国家。为了壮大自己，为了打击敌人，人们必须要学会互相帮助以及互相利用。 　　朱筱桐正跟爱晨晨的阿火聊着呢，忽然一颗扎双马尾的小圆脑袋冒出来，挡在她的电脑屏幕前。 　　“哟！”娃娃音的妹子开口，“你跟虞青晨家大粉聊天呢？” 　　朱筱桐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拿鼠标的手一抖，不小心按了一下。 　　她无语地捏住妹子单侧马尾，把这颗挡住她视线的脑袋从屏幕前扯开。 　　“你不是说自己是来帮忙干活的吗？”朱筱桐道，“那就好好干活去！” 　　“切！”妹子从她手里抢回自己的马尾辫，搬了张小板凳在她身边坐下，“我现在没什么可以做的事儿嘛！” 　　忽然出现在朱筱桐家中的妹子正是节操掉满地——现在她已经改名为“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了。 　　节操掉满地，性别女，年龄二十五岁，身高一五五，真名曹婕，萝莉身材，娃娃音，拥有一颗真·抠脚大汉的内心。当初朱筱桐给左天扬做粉头的时候，曹婕也是她提拔起来的职粉。最近曹婕也喜欢上了李希幸。正好赶上现在国庆长假，李希幸又新专辑首发，曹婕估摸着朱筱桐应该很忙，自己又在家里闲着没事做，所以跑到上海帮忙来了。 　　朱筱桐把她加进了几个群里，让她帮忙指导那些不会打榜的小杏子们。但现在打榜还没开始，她就比较闲。 　　“你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朱筱桐淡定地说，“比如洗衣、做饭、扫地。” 　　曹婕：“……” 　　“嘛，”曹婕自说自话道，“我还是去论坛上多发几个贴宣传宣传吧。” 　　朱筱桐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 　　爱晨晨的阿火：“？” 　　爱晨晨的阿火：“你抖我屏干嘛？” 　　刚才节操掉满地同学突然蹿出来，把朱筱桐吓了一跳，手一抖，给正在聊天的阿火同学发去了一个窗口抖动。 　　朱筱桐无语地斜了眼坐在她边上的曹婕。 　　“哈哈哈哈，我家电视里正好在放《灯影流年》，我看到晨晨的脸太激动了。”朱筱桐噼里啪啦打字，“所以给你展现一下我扑通扑通颤抖的小心脏。“ 　　爱晨晨的阿火：“……” 　　桐心桐话：“晨晨的新戏我可是天天在追哦，还安利所有人一起看。不瞒你说，我喜欢晨晨好多年了，其实我是一个潜伏在杏子群里的晨迷！” 　　爱晨晨的阿火：“啊哈哈哈，那可真是巧了！其实我也是潜伏在晨迷群里的杏子，我从李希幸比赛的时候就很喜欢她了！” 　　于是两个人开始互相恭维对方的爱豆。朱筱桐说的是实话，但是对方不一定会当真。对方说的也不一定是实话，很可能只是客套话。不过真话假话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关系搞好，以后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现在很多投票打榜之类的活动，有的榜单可以刷，有的榜单门槛很高，比如一个注册多少时间以上的账号才能参与一次，这时候就比较考验真正的人气了。粉丝们费心费力去找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拉票，拉到的票也很有限。但如果能有几家关系比较好的“盟友”，那大批大批拉票就很容易了。 　　桐心桐话：“合作愉快！” 　　爱晨晨的阿火：“合作愉快！” 　　此时已经晚上八点三十。 　　坐在朱筱桐身边的曹婕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 　　“哎呀，”曹婕说，“没劲，我先去打盘游戏！” 　　八点四十分。 　　朱筱桐坐在电脑前，看着群聊发呆。 　　曹婕跑到厨房晃了一圈，从冰箱里拿了两罐酸奶回来，继续打游戏。 　　八点五十五分。 　　朱筱桐已经打开QQ音乐的页面，时不时地看一眼时间。 　　曹婕又开了一盘游戏，操作了没几下，各种失误操作不断。她索性停止了操作，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发出去：“李希幸的新专辑要发啦，我先去听歌了，你们加油！打完这盘记得也去听听新歌哦。拜拜！”然后强退游戏。 　　她抬起头，发先朱筱桐一脸鄙夷地看着她。 　　“我有在好好帮忙宣传！”曹婕说，“你看我连游戏里都不忘宣传一波！” 　　“你坑队友的时候就不要暴露身份了好吗？”朱筱桐摇头叹道，“一粉顶十黑啊，说的就是你！” 　　曹婕嘻嘻赔笑，抓起酸奶喝了一口。 　　八点五十九分。 　　朱筱桐和曹婕都严正以待地坐在电脑前，一遍又一遍地刷新页面，等待李希幸的新歌出现。 　　这种心情很难解释。明明不是什么限制购买的商品，明明什么时候都可以听，甚至她都已经抢先听过了。可就是有一种奇怪的动力支撑着她，让她守在电脑前，想抢在专辑出现的第一个时刻，购买，收听。 　　这种动力不止支撑着她一个人，还支撑着无数的粉丝们。一直活跃刷屏的杏子群忽然都安静了下来，粉丝们全都去守购买页面了。 　　心跳加速，莫名的紧张，期待！ 　　当又一次点下刷新键，《翅膀》和李希幸三个字忽然出现在页面上，朱筱桐用最快的手速点下了确认购买的按键！ 　　播放量飞速增长，一千二、三千八、七千六、一万！ 　　李希幸那充满磁性的歌声伴随着动人的音乐，响彻整个房间。 　　“那天我们坐在操场旁/ 　　淋过雨的青草油亮/ 　　年轻的我们聊着梦想/ 　　我记得你眼中闪着光……” 　　“我们聊起年少的梦/ 　　曾经稚嫩的孩子们/ 　　如今都已张开了翅膀/ 　　没有辜负那年的青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一些歌朱筱桐事先已经通过“黑箱”听过了先行版, 然而当她用最高音质把正式的专辑放出来的时候，那种奇妙的感觉依旧让她激动。 　　这种激动的感觉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渐渐平息了, 接着, 朱筱桐和曹婕就开始一边指挥打榜一边好好欣赏新歌了。 　　李希幸的专辑一共十首歌，主打歌是《翅膀》, 放在第一首播放。这首歌是李希幸最擅长的偏民谣的风格。 　　第五首歌是《她的舞鞋》, 歌曲放到高潮的时候，朱筱桐忍不住看了边上的曹婕一眼, 曹婕也几乎是同时扭过头看了她一眼。 　　“哇，这歌……”曹婕说, “这歌肯定能火！” 　　“我也觉得！”朱筱桐用力点点头, “这首歌特别有灵气！” 　　李希幸这一整张专辑, 可以说每一首歌的质量都很不错。参加比赛之前她自己玩音乐也玩了不少年了，积累了许多作品，这是她的第一张专辑, 意义非凡，她精挑细选地从自己所有作品选出了最出色的十首歌, 没有一首是凑数敷衍的。 　　朱筱桐和曹婕都不是很懂音乐，她们分析不出门门道道来，但是作为听了多年流行乐、口味随大流的听众, 她们对于一首歌是否好听，是否能受欢迎，还是挺有直觉的。 　　第六七八九首歌依旧水准在线。可以说，这张专辑只要宣传到位, 一定是可以取得很不错的成绩的！ 　　第九首歌放完，整张专辑就剩下最后一首《星星》了。在《星星》播放之前，朱筱桐在回想《她的舞鞋》里的段落。那首歌给她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她准备等整张专辑播放完成之后回去重点循环一下那首歌。 　　然而当《星星》的前奏一起，朱筱桐就怔住了。 　　当《星星》播放了一段之后，朱筱桐脑海中所有关于《她的舞鞋》的内容就全部消失了！ 　　这首歌的每一个音符仿佛都是活泼跳跃的。吉他的颤音由弱到强，鼓点的节奏由慢转快，在力道逐渐加重的连击和左右手轮击中，歌曲进入了副歌！而就在听众情绪激昂，却又抓心挠肝觉得仿佛缺点什么的时候，民乐团的伴奏忽然加入，将歌曲推向高潮！ 　　在民乐的伴奏响起时，朱筱桐忍不住“哇”了一声，而曹婕直接叫了声“卧槽”！ 　　天马行空，古灵精怪，挥洒自如！ 　　“卧槽卧槽卧槽！”当歌曲进入的结尾的篇章，节操掉满地同学忍不住连爆三句粗口，“这歌简直绝了哇！这不是好听，这简直是惊艳啊！李希幸能写出这种歌，也太牛逼了吧！！” 　　如果在几个月前，朱筱桐听了这么一首歌，她也会狂竖大拇指力赞这个歌手，并且去找出这个作曲者的所有歌来听。不过跟李希幸混了几个月以后，她从李希幸这里也学到了一些音乐的知识。这首歌能给人带来如此惊艳奇妙的感受，身为作曲者的李希幸自然功不可没，然而身为编曲者的谢默东才是那个神来之笔的缔造者！ 　　歌曲放完，朱筱桐早把其他歌都抛到脑后，点击《星星》，单曲循环。 　　“这歌不火绝对没天理了！”曹婕说，“这歌真的，为什么不拿来做主打歌啊？《翅膀》确实不错，可这首歌明显更容易火啊！” 　　“不是这么说的。主打歌不仅仅是根据好听不好听、能不能大爆来决定的。”朱筱桐解释，“歌手一张专辑里面一般会有各种风格的曲子，但是主打歌只有一首。主打歌的曲风一定会选择和这个歌手的风格接近的曲风，主打歌里要体现出歌手本人的风格和特色。比如一个苦情歌手也会去唱一些温馨的歌曲，但是他的主打歌肯定还是苦情歌。” 　　“原来如此。” 　　曹婕一脸“长见识了”地点点头。虽然以前左天扬也出过专辑，但他唱歌的水平是真不怎么样，专辑制作的水准也就勉勉强强，粉丝们的心情都是“看你长这么帅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听听吧”。朱筱桐也是在认识李希幸这样真正的歌手之后，才开始了解一些音乐相关的知识的。 　　晚上十点半，朱筱桐正循环播放着《星星》，指挥杏子们打榜，忽然收到一条加好友的提示。 　　她点开一看，申请人的名叫“天吉吉的小苹果”，验证的信息是：你好，我是林天喆后援会的会长。 　　曹婕凑过来看了一眼：“哟？林天喆家的粉头？她来找你干嘛？” 　　“谁知道呢。” 　　朱筱桐耸耸肩，通过了好友申请，开始跟对方聊天。 　　桐心桐话：“你好。” 　　天吉吉的小苹果：“你好你好，你是李希幸后援会的会长吧？我是林天喆后援会的会长。” 　　桐心桐话：“幸会幸会！” 　　天吉吉的小苹果：“今天李希幸发新专辑啦！恭喜恭喜啊！自从天喆给李希幸拍了MV之后，我们甘蔗都很关注李希幸。刚才我一直忙着动员甘蔗们都帮忙给李希幸打榜，一直忙到现在呢。” 　　桐心桐话：“啊呀，你们也太好了吧？太感谢啦！” 　　天吉吉的小苹果：“说什么感谢，太见外了！我们家天喆帮你们家希幸拍了MV，那甘蔗和杏子就是好朋友啦！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 　　桐心桐话：“哈哈哈哈，是啊是啊！” 　　坐在一旁的曹婕凑过来看了一眼，连啧三声。 　　“你谢她个屁哦！”她说，“她肯定是有事要找你帮忙，先装模作样地跟你套套近乎，还假装她先帮了你的忙！” 　　“我知道啊。”朱筱桐随手拿起酸奶喝了一口，“先看看她想干什么呗。” 　　此时此刻，网线另一端的小苹果一边跟朱筱桐聊天，一边还开着另一个聊天窗口和甘蔗里的另一个大粉说话。 　　天吉吉的小苹果：【我加上杏子的粉头了！】 　　小油桃：【你先不要跟她说明来意，先假装要跟他们做朋友，不然目的性就太明显了。】 　　天吉吉的小苹果：【我知道，放心吧。】 　　小油桃：【不过说真的，我是不看好李希幸那些粉丝的。李希幸才有多少人气啊？就拿了个《超级声音》的第五名。要是能跟晨迷结盟才是真的。】 　　天吉吉的小苹果：【你以为我不想？晨迷的粉头油盐不进，不想跟我们扯上关系，连我加他好友他都根本不通过！】 　　小油桃：【妈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虞青晨都出道多少年了，也就这个样子，过几年还有多少人记得他？】 　　天吉吉的小苹果：【就是啊！稀罕他的，简直狗眼看人低！杏子就算寒碜点，能利用就行！】 　　小油桃：【嗯，歌手的粉丝都比演员的粉丝单纯点。争取把他们忽悠住了，加油！】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苹果打开了几个群聊, 截了几张图给朱筱桐发了过去。 　　一号群： 　　天吉吉的小苹果：【李希幸的新专辑已经发行了哦！大家记得去QQ音乐购买！】 　　二号群： 　　天吉吉的小苹果：【天喆跟李希幸是好朋友，大家一定要多多支持李希幸的新专辑！】 　　三号群： 　　天吉吉的小苹果：【大家记得多跟身边的亲朋好友安利一下《翅膀》这首歌, 让更多人去购买正版专辑。当然, 不光要听歌，还要看MV喔！】 　　这几章群聊的图片显示她似乎在很卖力地帮李希幸的新专辑吆喝。 　　很快, 她收到了朱筱桐的回信。 　　桐心桐话：“啊啊啊啊啊啊好感动！你真是个好人啊！” 　　并且发来了几张开心地转圈圈的表情包。 　　小苹果看着对方那感激感动的语气, 一边冷笑，一边噼里啪啦敲键盘。 　　天吉吉的小苹果：“哈哈哈哈哈应该的应该的！就当我们两家交个朋友嘛！” 　　顺手也回了几个拥抱的表情包。 　　两位会长就跟好友似的互刷起表情包来, 气氛十分友好融洽。 　　片刻后，小苹果又找来几张购买李希幸专辑的截图发给朱筱桐。 　　天吉吉的小苹果：“这是甘蔗们在群里晒的购买记录, 甘蔗们真的很支持李希幸新专辑, 都在说歌很好听呢！” 　　桐心桐话：“哇！太感谢甘蔗们的支持了！” 　　桐心桐话：“林天喆演的真不错, 这支MV我都看了好几遍了，好多杏子也都在夸林天喆演技又好，长得又帅！” 　　小苹果哈哈一笑。进展如她所想, 十分顺利。她强行给对方送去一波人情，现在对方不说已经对她感恩戴德了吧, 至少好感度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要知道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别人请你去帮忙，而是别人莫名其妙帮了你的忙。这个人情欠下了，到时候你就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方式让你偿还了。 　　小苹果一边跟朱筱桐聊着, 一边聊天记录截图发到某个甘蔗的大粉群里。 　　“不错不错。”小油桃看了之后说，“她就没问你你有什么目的啊？” 　　天吉吉的小苹果：【没有，她就一直在说感谢我们，没怀疑我们还有别的目的。我感觉这家伙好像挺单纯的。】 　　小油桃：【哈哈哈哈哈哈, 单纯？这是傻啊！她还真以为我们平白无故去帮忙啊？她也不想想，李希幸凭什么？杏子凭什么？】 　　小油桃：【杏子们摊上这么傻的粉头也是作孽啊哈哈哈哈哈哈！】 　　天吉吉的小苹果：【可能她以为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吧╮(╯▽╰)╭】 　　小油桃：【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快要笑死了！】 　　天吉吉的小苹果：【笑完之后别忘了去干正事。我这边想办法把她笼络好，大家可以赶紧打入杏子内部去拉票了！再不抓紧，投票活动都要结束啦！】 　　小香蕉：【好好好，我马上去申请加杏子群！不过万一我们去拉票，他们觉得我们居心不良，把我们踢了怎么办？】 　　天吉吉的小苹果：【笨笨，你以为我为什么费心费力地拉拢他们的粉头啊？你可别小看了大粉在粉丝群里的影响力，他们的个人情感是可以左右整个粉丝群里的舆论风向的！只要他们的管理层觉得欠我们人情，把我们当朋友，他们就会不好意思删我们发的贴，不好意思把我们的人踢出群。只要能跟他们的大粉搞好关系，不指望他们主动帮我们宣传，至少我们自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拉票。】 　　小油桃：【而且我们是伪装成喜欢天喆的杏子去拉票的好不好？干什么，喜欢李希幸就不准喜欢其他艺人了？太霸道了吧！】 　　小香蕉：【可是万一呢？万一他们的粉头也没有那么傻……】 　　天吉吉的小苹果：【万一他们真的禁止我们拉票，那我就去挂他们忘恩负义！我把我跟她们粉头的聊天记录贴出去，这人嘴上对我说感谢感谢，转脸却拼命打压杏子群里对天喆有好感的人。你觉得这个事情闹起来了谁比较占理呢？】 　　小香蕉：【如果真的闹起来，杏子会向着我们吗？】 　　天吉吉的小苹果：【至少会让杏子里本来就对天喆比较有好感的那部分对他们的粉头产生反感吧？这时候我们挑拨离间一下，墙脚不就挖过来了吗？】 　　小香蕉：【对哦……有道理！】 　　小油桃：【讲真，挖杏子的墙脚我还不稀罕呢。我们赶紧去把晨迷家的墙脚挖了才是正经事！而且小香蕉，杏子向不向着我们根本不重要，就没指望他们。关键是，甘蔗们一定会向着我们的，这才是最重要的。你懂吗？】 　　小香蕉：【啊？甘蔗不是本来就向着我们吗？】 　　小油桃：【哈！这你就不懂了！“虐粉”这词听说过吗？】 　　这些个甘蔗的大粉，也有不少职业粉丝。小香蕉就是被朋友刚入伙的，对这里面的门门道道还不太懂，所以需要别人跟她解释。看到小油桃开始教育头脑不那么灵光的伙伴，小苹果笑了笑，又回去看了眼她和桐心桐话的对话。 　　看着聊天记录，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她心道：单纯的小杏子啊，就让姐姐给你好好上一课吧！ 　　与此同时，网线的另一端。 　　“单纯”的朱筱桐正在一边啃薯片，一边刷网页。当她刷到某个网址的时候，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吮吮手指。 　　“嗯？”一旁的曹婕问道，“你在‘哦’啥呢？” 　　朱筱桐指了指电脑屏幕：“那个小苹果加我应该是为了这个吧！” 　　“什么什么？”曹婕忙凑过来看。 　　那是某个着名视频网站举办的投票活动。 　　“就这个投票，看到没？林天喆现在排第二，跟第一的票数还差了不少，”朱筱桐扫了眼投票的规则，“只有会员能投票啊……看来他们是想来我们这里拉票啊！” 　　那是一个视频网站搞的投票活动，网站找了几个半红不红的艺人来参加，得票数最高的艺人可以得到一个粉丝向的访谈，而且网站会用一个好位置进行推广。对于网站来说，这个活动可以刺激艺人的粉丝们购买会员，对于艺人来说，这也是个增加曝光率的好机会。 　　粉丝们想要福利，当然会拼命为自家爱豆投票。可问题是，只有会员能投票，而会员是要花钱买的，所以这不是一个可以随便刷票的活动，这就比较考验艺人真实的人气了。热情的粉丝们当然会为了爱豆砸钱多买几个账号投票，问题是粉丝自己的购买力是有上限的，与其掏空自己，不如想办法去找别的群体，让其他群体里有会员资格的人帮忙投投票。 　　这种时候，其他艺人的粉丝群体就会成为粉丝们拉票的好选择。比如自家爱豆合作过的对象，比如自家爱豆的同门师兄弟……只要不是这次活动的竞争对手，就都是拉票的好对象嘛！ 　　“哦哟！”曹婕明白了，“他们来找你，是希望你帮忙在杏子群里给他们拉票？” 　　朱筱桐摇头。 　　“应该不是希望我帮忙。其实他们要是直说的话，不是不可以合作，反正幸幸又不参加这个活动。”朱筱桐继续啃薯片，“但她们到现在都不跟我打直球，我想他们是打算自己行动了。” 　　“自己行动？”曹婕不解，“什么意思？” 　　“比如找些人假装成双担粉，加我们的粉丝群，在我们的贴吧发帖，宣传林天喆，号召大家给他投票。”朱筱桐想了想，说，“他们应该是觉得先跟我或者另外几个杏子的管理层搞好了关系，我们就不好意思删他们的拉票贴？他们帮我们宣传了幸幸的专辑，所以我们也有义务帮他们投票？” 　　“我去！他们也把人想得太善良了吧？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啊？”曹婕吐槽，“她给我们画画大饼，我们就要帮他们忙？凭啥？” 　　“不帮的话……”朱筱桐摇了摇头，“就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虐粉的好机会啊！” 　　“啊？”曹婕一愣，“虐粉？” 　　“嗯。我现在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跟我说话了。如果我们不允许他们宣传拉票，她就可以把她跟我的聊天记录贴出来，说杏子忘恩负义——‘你们看！我们甘蔗是多么友好，主动帮你们家爱豆宣传打榜！结果你们却视我们为仇敌，对我们严防死守！过分啊过分，心寒啊心寒！’” 　　“要虐粉，就要想办法构建出一个假想敌来。”朱筱桐道，“假想敌会让粉丝们团结一致。那些粉头很喜欢玩这一招的。假想敌能刺激小粉丝砸锅卖铁给偶像投票，能刺激他们更加团结，这样一来，粉头们自己就能竖立更强的威信了。一举两得。” 　　“我去……”曹婕感慨道，“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这些甘蔗怎么比我还没节操！” 　　朱筱桐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这种遗憾的口吻是怎么回事？节操掉满地同学掉节操还掉出荣誉感来了？ 　　“不过这些都是我猜测的，也有可能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说，“你这边有人手吗？去调查一下呗！” 　　“有有有！”曹婕马上撸起袖子，“我办事，你放心！人手我早就安排好了，你等着，我马上去查！” 　　朱筱桐这个职业粉丝在倾城文化那里转正之后，她向公司提出了申请，她需要几个帮手。对于这个要求，经纪公司是很乐意的，马上就同意了。要知道能力出众的职业粉丝，工资不多，能创造的收益却很多！不少经纪公司和营销公司都会从职业粉丝里面去挖人，希望能把有营销才能的人招揽为自己的员工呢！ 　　于是有了经纪公司的支持以后，朱筱桐就开始发展自己的团队了。她没有从后援会管理层里面去发展，因为现在的管理层很好，大家都很有爱。而且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学业和生活，他们追星的目的是娱乐，不是赚钱。不管从生活状态还是从性格上说他们都不适合做职业粉丝。朱筱桐也不想打破这份爱。 　　因此朱筱桐第一个拉来的帮手，是自己的老朋友——节操掉满地，也就是曹婕同学。 　　她并没有让曹婕当地方分会的会长，毕竟现在各地的会长都有人担任了，大家做的挺好的，维持现状就好。曹婕有更大的用处。朱筱桐给曹婕的职务是——斥候小队长！ 　　十分钟后。 　　“查完了。”曹婕说，“我这边加的几个甘蔗群没有一个在宣传幸幸的新专辑的，讨论MV的倒是有。” 　　“哦？” 　　“他们的贴吧跟论坛我也看过了，”曹婕说，“有讨论帖，但是绝对没有宣传贴！” 　　曹婕挑选了一些人，组了个群，名叫“斥候小分队”。这个小分队里的人需要潜伏到跟李希幸有关的艺人们的粉丝群里去，朱筱桐倒不希望他们去做什么挑拨离间或者挖墙脚的事，主要目的就是打探打探消息，了解一下别家粉丝群里的舆论方向。如果别家对他们很友好，那他们完全可以合作；如果别家对他们很排斥，那他们起码不要自己傻乎乎地拿别人当朋友看。 　　林天喆作为一个刚刚给李希幸的主打歌演了MV的艺人，曹婕当然早就在对方的粉丝群里安插好眼线了。 　　小苹果发了几张群聊过来，说甘蔗群都在宣传李希幸的新专辑。于是曹婕就让自家潜伏在林天喆粉丝群里的小斥候们去看看有没有这回事。小斥候们发回的情报里都说，讨论MV的人是有的，但是宣传专辑是没有的。论坛和贴吧上就不需要小斥候去打探消息了，自己直接上去看一眼就行了。同样，在公开的论坛上，有讨论，但绝对没有宣传！ 　　什么叫有讨论却没有宣传呢？群里也好，论坛里也好，的确有关于《翅膀》这首歌的MV的讨论，毕竟林天喆参演了MV，那肯定有粉丝讨论啊！至于宣传，最起码要把这张专辑的信息和购买方式贴出来才叫宣传吧？在甘蔗的地盘上，曹婕完全没有找到跟李希幸的专辑有关的信息！这就说明，那些管控粉丝群舆论方向的甘蔗的高层并不因为自家爱豆演出了其他歌手的MV，就鼓励粉丝们去购买这位歌手的专辑！ 　　虞青晨家的晨迷那边就完全不一样。今天李希幸的专辑首发，他们的贴吧里还特意公告了一下李希幸新专辑的首发时间和购买方式。倒不是晨迷乐于助人，只不过在他们看来，既然虞青晨演了MV，那这首歌就是虞青晨的作品，值得粉丝们去支持正版，就跟支持爱豆影视剧和代言是一个道理。而且虞青晨本人就是个很愿意提携后辈的人，他又是转发李希幸的微博，又是给李希幸演MV，在他的这种态度下，粉丝们也觉得支持一下怎么了？所谓的粉随明星，是有一定道理的，往往什么样性格的粉丝会去喜欢什么样性格的偶像，反过来偶像的行为也会对粉丝造成一定的影响。反正在晨迷看来，支持李希幸的专辑没有什么不好啊！ 　　同样是参演MV，这两家的粉丝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态度。晨迷大气，甘蔗小家子气。不过就算小家子气，本来也是无可厚非的——如果他们没有撒谎的话。 　　坐在朱筱桐身边的曹婕突然“呵呵哒”了一声。 　　朱筱桐一边啃薯片一边问道：“怎么了？” 　　曹婕直接把电脑屏幕转过来给朱筱桐看。 　　那是一张杏子小斥候发来的截图，截图上有天吉吉的小苹果在某个甘蔗群里的发言。 　　甘蔗小九：【会长，话说我们要不要发帖让大家去买《翅膀》支持一下啊？毕竟有天喆参演。】 　　天吉吉的小苹果：【你愿意买的话没人拦你，但我们不鼓励甘蔗去买。MV是免费的，甘蔗多多转发MV，就已经算是帮李希幸打歌了。】 　　甘蔗小烟：【说真的，我真的觉得天喆去给一个新人演MV亏大了！听说天喆还为了这个MV推掉了别的公告……要不是虞青晨也演了，我简直要对李希幸转黑了！反正天喆演了MV就已经帮李希幸很大忙了，我们转发MV，那些杏子就该对我们感恩戴德了好不好？还让大家花钱去买她专辑？凭什么啊！】 　　甘蔗灵灵：【就是啊，一张专辑二十块钱呢！有这钱还不如多充两个会员号给天喆投两票！】 　　天吉吉的小苹果：【哈哈，灵灵说得对，有钱去买人家爱豆的专辑，给自家爱豆多投两票不是很好吗？所以大家愿意买就买吧，我们肯定是不会去鼓励的。】 　　甘蔗小九：【哦哦好吧，既然会长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看看MV好了！】 　　朱筱桐很快就把截图的内容看完了，忍不住啧了两声。 　　“小气倒是没什么，但是空手套白狼就是她不对了。”她冷笑道，“大家都拿出点诚意来合作不是挺好？弄成这样就没意思了嘛！” 　　“你直接把她拉黑算了！”曹婕说，“她要是说你忘恩负义，就把这份群聊截图甩她脸上！” 　　“那不太好，”朱筱桐摇头，“不是迫不得已的话，还是尽量不要树敌嘛！” 　　朱筱桐可不希望杏子成为别家的假想敌和成为别家用来虐粉的工具。人家虐粉，把他们自己的团队凝聚力增强了，还会鼓励一群疯子来攻击假想敌。李希幸现在第一张作品刚刚面世，还在建立口碑的时期，树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打算怎么搞？”曹婕问道。 　　“对手没节操，”朱筱桐笑了笑，把吃完的薯片袋子丢进垃圾袋，抽了张湿巾纸擦擦手，“那当然是要比他们更没节操喽！” 　　节操掉满地同学一听没节操的话，眼睛顿时亮了！ 　　朱筱桐随手打开几个根本没什么人的垃圾群，学着刚才小苹果给她看的截图的语气发了几段话。 　　杏子-桐心桐话：【幸幸跟林天喆是好朋友，大家也要多多支持林天喆喔！有XX网站账号的人都去给林天喆投个票吧！】 　　发完消息，截图，丢给小苹果。小苹果给她发了三张群聊截图，她就截了四张发回去。截图做人情什么的，谁不会嘛！ 　　曹婕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那她还给你发了甘蔗购买幸幸专辑的截图呢。你咋办？”她问道，“你找几个账号投完票截图给她发回去？” 　　“不用啊。你怎么知道她的截图哪里来的？人家不是都说了，花钱给别人的爱豆投票，干嘛不把这钱拿来多买几张自家爱豆的专辑？” 　　朱筱桐放大了一张刚才小苹果发来的购买截图，指给曹婕看。 　　“这图没截全，看到没？” 　　曹婕仔细一看，发现小苹果发来的图片，底下短了一截！没心眼的人看到截图没截全并不会多想，可是假如起了疑心，马上就觉得这不对劲了。 　　“我去，她这是网上找来的图，然后把水印截掉了？！”曹婕叹为观止，“这空手套白狼套的……不过你这观察能力也真厉害啊！这都被你发现了！” 　　“那是，不都说好了以后一起开侦探事务所吗？”朱筱桐笑了笑，“这点水平都没有，以后不得喝西北风去啊！” 　　她登陆微博，随手搜了几张甘蔗晒的投票截图，去掉水印那半截，给小苹果发了回去。 　　小苹果给她三张群聊截图，她还四张。小苹果给她五张购买截图，她还六张。并且复制了小苹果刚才发来的话，改了改又发回去了。 　　那边，小苹果还在跟甘蔗们炫耀自己在杏子这边取得的成绩。 　　天吉吉的小苹果：【我真觉得杏子那粉头看起来挺单纯的。李希幸的人气低了点真是太可惜了，要是虞青晨家的粉头也像她那么傻，晨迷的墙脚早被我们挖完了！】 　　她消息刚发出去，就看见朱筱桐给她发来了新消息。她随手点开。 　　桐心桐话：“这是杏子们在群里晒的投票记录。不用太感谢我们，应该的应该的，这样大家就扯平啦：）” 　　桐心桐话：“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晚安^-^” 　　小苹果顿时就傻眼了！ 　　这他妈什么群的群聊，随便截个图就好意思拿来讨人情？这他妈截图为什么全都少一截？哪找来的图啊！——不是，这算什么？说好的单纯呢？学的也太快了吧！ 　　欠人情？不好意思，根本不存在！ 　　☆、第一百一十三章 　　打发完了找上门来的小苹果, 朱筱桐伸了个懒腰。她正准备去上厕所，刚站起来, 又想起一件事。 　　“哦对了, ”她对曹婕说，“找一两个你安插在甘蔗群的人, 不要那种藏的深的, 就找几个刚刚混进去的，在甘蔗群里号召一下让甘蔗们去购买《翅膀》” 　　“嗯？”曹婕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双马尾, “那他们不是很容易被踢吗？” 　　“踢就踢了吧。”朱筱桐微微一笑：“记得截图，存证。” 　　曹婕愣怔片刻, 迅速明白过来, 随后哈哈大笑！ 　　“你的节操都去哪儿了！！”她甩着辫子道, “我都要甘拜下风了！！” 　　“近墨者黑啊！”朱筱桐长叹一声，摇摇头，为自己日益破碎的节操哀叹三秒, 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她洗干净手指上的薯片味又回来了。 　　“人已经被踢了！秒踢！”曹婕指指她的电脑, “包括刚才小苹果在群里的聊天记录，全都打包发给你啦！” 　　“好的。”朱筱桐微笑，“我现在就去通知, 如果有人在杏子群里给林天喆拉票，格踢勿论！” 　　——就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做人也不能一直被动挨打。偶尔也得先抓住主动权嘛！ 　　曹婕笑趴在电脑桌前。 　　虽然朱筱桐已经跟小苹果说了晚安，并且随手对小苹果设置了一个在线对其隐身, 不过她并没有打算那么快就去睡。今天是李希幸的专辑首发日，到现在她激动的心情都还没有平复下来呢！ 　　她打开qq音乐，一首歌一首歌的循环，认认真真地写一篇又一篇的乐评，发表…… 　　朱筱桐和曹婕两人一直在电脑前坐到凌晨，直到天快亮，她们才挂机睡觉去了。 　　翌日大清早，李希幸就接到了经纪人余念馨打来的电话。 　　“你知道你专辑销量多少吗？”余念馨语气激动，“一晚上！！数字专辑就卖了六万多张！！销售额就已经破百万了！！！” 　　李希幸愣怔片刻，脸上泛起一个笑容：“嗯！” 　　她的这声“嗯”可以算是非常有力的“嗯”了，然而这并不能让经纪人满意。 　　“你不激动吗？！你不开心吗？！”余念馨嚷得差点破音，“新人能有这个成绩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开心，激动！” 　　相比起那隔着网络都能感受到唾沫四溅的激动劲儿的余念馨，李希幸的语气听起来的确是相当平静了。但这并不是因为她不激动，而是她就是这么个人儿，余念馨要是知道她第一次和谢默东见面时的情形，想必就会感到释然了。 　　“我激动得一整晚没睡着呢。”李希幸用八风不动的语气叹了口气，“现在头还晕着。” 　　余念馨愣了片刻，哈哈大笑！ 　　激动劲儿过去之后，她忽然又有许多感慨涌上心头。 　　“真好啊……真的好。”余念馨感慨道，“这么多年了……终于又盼到这个时候了……真好。” 　　“嗯？”李希幸听出了余念馨的怅然，安静地等她抒发情绪。 　　余念馨没有立刻开口，她在平稳自己的情绪。 　　片刻后。 　　“你知道邱霄吧？他刚出道的时候也是我带的，几年前来着？我想想……哎哟，已经五年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余念馨停顿了片刻，叹气道，“他跟你一样，也是个很优秀的歌手，就是……没赶上好时候。早个十年八年的，或者晚个五年，就好了。” 　　——早个十年八年，能赶上唱片的黄金时代。晚个五年，就能赶上现在的数字时代。然而夹在中间，那就是整个乐坛最黑暗的盗版时代。 　　“我记得那时候他的第一张专辑，发行三个月，我们拼命发通告吹他达成五万张销量……就这五万还是吹出来的呢！实际上才卖了三万多张，那已经是很好很好的成绩了……”余念馨长吁短叹，“现在呢？现在只要你够优秀，新人又怎么样？一晚上就是能卖它个五六万张，还不含水分！！” 　　“我实话跟你说，你这张专辑我第一次听的时候就给我听哭了。不是因为感人，就是特别触动我。打从邱霄以后我就没再带过新人，都五年了，不是没遇见过有才华的，就是……就是没办法……那年头有本事吃得起音乐这口饭的人太少太少了。” 　　从余念馨叹出第一口气开始，李希幸就已经知道她的感慨从何而来。 　　从十几年的盗版时代里幸存下来的音乐人真的太少太少了。歌手出张唱片，和唱片公司往往是利润一九分成。公司负担了制作、宣传和发行的成本，所以要拿大头。倘若是极为有名的歌手，或许能在多要上一两成的分成。然而撇去金字塔顶的那极个别人，其余歌手发唱片都是血亏到底，何来利润可言？就算是金字塔顶的那几位，靠那一二成的利润也吃不起饭，八九成的利润更是养不起唱片公司。 　　那年代里，不光艺人无法立足，整个行业边边角角所有的人都难以生存！唱片公司粉丝倒闭，作曲人、编曲人、填词人甚至公司的前台小妹都纷纷转行……即使如今数字时代的来临一夜之间结束了盗版时代，即使李希幸有幸赶上了这个较好的时代，然而她对于盗版时代留下的摧残依旧是深有体会的。 　　——优秀的设备都是国外进口的，优秀的团队都是从国外请来的，先进的理念全是国外传来的！十几年的盗版时代里，中国音乐产业整个裹足不前，发展停滞。而能够经过那个黑暗时代的洗练并且至今还屹立不倒的，也就只有谢默东那样塔尖上的人物了。 　　“所以现在遇见了你，我就想，我一定要把你带出来！”余念馨的语气再度激昂起来，“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今天了，天时地利人和算是统统赶上了。咱一定要争出这口气来！” 　　李希幸不是个爱画大饼的人，也不是个爱赌咒发誓的人。她更喜欢踏踏实实地去做事。 　　她笑着应了一声：“好！” 　　朱筱桐虽然凌晨才睡下去，然而也是一大清早就醒了。一醒就立刻上网看新专辑的成绩。 　　一晚上过去，十首歌都已经收到了数百乐评，《翅膀》和《星星》更是早已收获999+乐评。她再到各大门户网上上一搜，李希幸的新专辑简直好评如潮哇！ 　　不用说，困意全无，又是斗志满满的一天。 　　《翅膀》发行二十四小时，李希幸的首张专辑销量突破十万大关！ 　　晚上，朱筱桐收到了李希幸发来的短信。 　　“桐桐，我和章前辈商量了一下，章前辈说，你可以把你写的那首《我们的梦》的歌词发到微博上，然后@我，说这是你送我的礼物。”李希幸说。 　　朱筱桐拿起手机，刚看完第一条短信，李希幸的第二条消息又迅速进来了。 　　李希幸：“哦对了，用你的作者号发，不要弄错了！” 　　朱筱桐微微一愣，笑了。她已经在电脑前坐了一整天没有挪过窝了，原本腰背有些酸痛，可李希幸的这两条消息，让她心里暖暖的，连那些不适感都全部消失了。 　　她想了想，似乎有挺多想说的，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就回复了“谢谢”两个字。 　　“你还要跟我说谢？”李希幸的消息秒回过来，“见外。” 　　朱筱桐不禁一哂。 　　“谁要谢你了？自作多情。”她回道，“这句‘谢谢’是让你帮我转达给章天后的！” 　　李希幸：“……” 　　李希幸：“哦。” 　　李希幸坐在窗台上，一手抱着吉他，一手拿着手机。她把吉他放到边上，伸了个懒腰，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朱筱桐发来了几个『抱大腿』的表情。 　　搞笑的表情包让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捏着手机，双手打字。 　　“早就谢过章前辈啦。”她回道，“连你和我的份一起，都谢过了。” 　　朱筱桐看来李希幸的消息，嘿嘿一笑。她没有急着去发微博，而是跟李希幸闲聊了起来。 　　“你的新专辑真的非常棒。”朱筱桐问，“首发之后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李希幸：“一晚没睡，好像踩在云端上，飘飘忽忽的。” 　　朱筱桐：“啊？难道不会觉得终于脚踏实地了吗？你终于是个真正的歌手了哎，有作品的歌手！” 　　李希幸：“嗯，都有。” 　　朱筱桐问道：“都有？” 　　倘若能同时兼具不真实感与踏实感，这种矛盾的感觉着实很适合…… 　　朱筱桐：“那你现在不会很有创作的灵感和激情吗？” 　　李希幸：“是啊，写了一天的新歌了。” 　　朱筱桐：“继续加油吧！你的第二张专辑已经指日可待了！” 　　第一张专辑才刚刚发行，朱筱桐已经忍不住开始展望起第二张专辑了，这心急程度，着实让人压力不小。李希幸笑了笑，将手机放到一旁，又重新抱起吉他。她闭上眼睛，随性地拨弦，欢快的旋律从她指尖溢出，她的身体随着音乐有节奏地律动，并轻声哼唱起来…… 　　另一边，朱筱桐伸了个懒腰，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儿。 　　“操操，”她扭头刚刚补觉醒来正窝在沙发里啃薯片的曹婕叫道，“你过来替我。” 　　“哦。”曹婕从沙发上跳下来，“指挥打榜是吧？” 　　粉丝打榜这事儿还真是个技术活。 　　需要打的榜单有好几种，一种是社交网站的榜单，譬如新浪、豆瓣和一些专门做音乐推荐的门户网；一种是地面媒介榜单，比如杂志、电台、电视台包括MTV的那些；还有一种就是音乐平台，如QQ音乐、IOS商店、网易音乐、喜马拉雅等等。 　　一般打榜都不可能完全覆盖，唱片公司会挑一些重点广告位来买，粉丝们也只能挑一些重点的榜单来攻。这时候一个好的指挥者就跟古代会打仗的将军一样，得有排兵布阵的能力。首先，要对己方的战斗力有一个比较准确的估计，要不然大家一窝蜂涌去攻陷那种不可能攻陷的榜单，浪费力气不说，最后还取得不了任何成绩；其次，要对榜单的“性价比”有一定的了解，别把力气花在没有用的地方上；然后还要估算的出自己跟对手的差距，什么时候只要再努把力就可以把对手碾压下去，那就赶紧把兵力集结过来！ 　　这可不是什么投机取巧。现如今哪家粉丝不为爱豆刷话题？不为爱豆刷流量？可是取得什么样的效果，就要看各自的本领了。 　　曹婕蹬蹬蹬跑到朱筱桐身边：“你准备去休息一会儿啦？” 　　“没有。”朱筱桐说，“我准备去工作了。” 　　“啊？”曹婕看着她的电脑发愣。这不是正准备把工作交给她交给她接手吗？什么叫准备去工作？ 　　“我是说，”朱筱桐笑笑，“我要干正事儿了！” 　　“哦哦哦，”曹婕终于反应过来了，“你要写文了是吧！” 　　昨天李希幸专辑首发，朱筱桐就没有更新。今天再不更新，她的读者们就要有意见了。 　　“战场就交给本大帅！”曹婕斗志满满地撸起袖子，“你去好好写吧！我只有一个条件——请把你的小说里最没有下限的那个角色给我，我要友情出演！” 　　朱筱桐：“呵呵。” 　　她退出QQ号，把号丢给曹婕上。正式打开文档工作之前，她先登录了微博，将《我们的梦》的歌词黏贴上去。她又重新看了一边，然后在结尾句添上一句。 　　——“你是指引我前进的明灯，我愿永远追随你的脚步。我爱你，我亲爱的姑娘@李希幸。”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专辑《翅膀》首发第三天, 李希幸还没有离开新歌榜，就已经登上了热歌榜！ 　　第一首登上热歌榜的是主打歌《翅膀》, 并且排名不断地缓缓攀升。当《翅膀》从第九名上升到第八名的时候, 一个忽然的惊喜让杏子们都大感意外——《星星》这首歌居然直接空降到了热歌榜的第五名！ 　　这就不仅仅是粉丝们拼命打榜打出来的成果了，能够空降到这么高的位置, 说明这首歌是真的得到了听众们的喜爱！ 　　与此同时, 公司花钱给买的各种推荐榜李希幸也牢牢占据其上，简直营造出了李希幸制霸各大榜单的壮观感！ 　　粉丝们将制霸榜单截图发到杏子群里, 连日打榜奋战的杏子们看到自己爱豆取得的成绩，一个个都激动得快哭了。 　　小吧主-风筝：【我就知道我幸可以！！我就知道我们可以！！太棒了！！】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我操太燃了！！这简直比我自己期末考拿了最高绩点的感觉都要爽！！】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虽然我不应该在这时候煞风景, 不过狗狗你打完榜还是要记得去好好学习哦^-^】 　　北京会长-妞爷：【我去, 我居然鼻子一酸。】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啊啊啊啊啊啊！！！】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本来这段时间心情有点低落, 看到幸幸的这个成绩我一下感觉原地满血复活了！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哇塞，两首歌同时上热歌榜，太牛了！】 　　画手-四少爷的刀：【我真的感动哭了！我妈刚才路过房间门口问我在干嘛, 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QAQ】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大家辛苦了！！！】 　　各个群里的杏子都在欢欣鼓舞地庆祝阶段性的成果，然而在美妙的时刻里, 偶尔也会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小插曲。 　　几分钟后。 　　小吧主-风筝：【唉……】 　　小吧主-风筝：【我刚才发了条微博庆祝幸幸双曲上榜，居然有个KY怼我。啊，好好的心情都被他影响了！要是平时我就骂回去了, 今天幸幸上榜，算了算了，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平时如果朱筱桐被人在微博上怼了，她是不会单独怼回去的。吵架在她看来没有意义。然而她今天心情好, 于是就爬到风筝的微博上去看了一眼。 　　在风筝的庆祝贴下面，有人回复她道：“我是搞不懂你们这种追星族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明星一会儿开心一会儿不开心的。明星跟你本人有什么交集吗？傻不傻啊！那些东西都是虚假的你不知道啊？” 　　看完这条留言，朱筱桐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好一个自以为是，指点江山的KY。 　　她想了想，摆正键盘，在回复栏里噼里啪啦打字。 　　网线的另一端。 　　风筝今天的心情本来是极好的，开心到忍不住要发微博跟大家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却没想到会碰上一个讨人厌的KY。她嘴上说着算了算了，心情却难免受到了影响。 　　她想把那个KY拉黑，然而拉黑之前，她忍不住又把对方的留言重看了一遍。 　　都是虚假的？这人凭什么这么说！她想要反驳，可思绪太多，一时间难以理清。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认可这样的话，又竟然真的因这人所说的“虚假”而惆怅…… 　　就在这时，她忽然收到了一条新留言的提醒。她茫然地点了进去。 　　桐心桐话：“年轻的我们胸腔里那些满的快要溢出的情感是真实的，伙伴们聚在一起齐心协力为一个目标而努力是真实的，看到共同爱着的人取得的成绩而互相分享的喜悦是真实的……欢愉是真实的，激动是真实的，所有的情感体验全都是真实的。人生原本不就是一场精彩丰呈的体验吗？各有各的人生体验，他们不理解，也不必叫他们理解，自己体验就好^-^” 　　风筝愣住。 　　桐心桐话并没有去怼那个KY，帮她争出一个输赢对错来。可桐心桐话就好像钻进她的心里，看清楚了她那些纷乱复杂的思绪，然后温柔地帮她梳理清楚。于是她心里那些义愤和怅然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 　　她的心情再度明朗起来。 　　她回复道：“谢谢桐桐！” 　　李希幸的新专辑不仅音乐平台上取得了良好的成绩，各大门户网站上，李希幸的风头也一时无两！ 　　人生一旦开始一个向上的势头，就很容易进入一个正向循环。反之亦然。如今李希幸就已经进入了这个正向循环。 　　公司力推，粉丝们给力，于是取得了不菲的成绩；不菲的成绩让她拥有了更多粉丝，也更得到公司的重视，于是又得到了更好的资源。 　　《翅膀》这首主打歌冲到热歌榜的第七之后难以再向上攀爬，渐渐落榜；然而《星星》这首歌却后劲十足，一路冲上热歌榜第二名！ 　　各大社交门户网站、电台、音乐平台上，李希幸、翅膀、星星这三个关键词组合上榜，接连数日，热度非但没有褪去，反而有越演越热的趋势！！ 　　倾城文化这边，不仅买起营销推荐来毫不手软，通稿也是一篇又一篇不遗余力地吹。 　　“李希幸新专辑首发当日销售额破百万！” 　　“《翅膀》发行一周，累积播放次数破千万！” 　　“李希幸首张数字专辑打破新人唱片销售记录！” 　　“李希幸《星星》降临，创神话破纪录！” 　　各种含水分、不含水分、大含水分的通稿把李希幸和新专辑的热度继续吹上一个新的的高度。 　　随着热度的持续上涨，各方各界的人也都开始注意了。 　　首先是甘蔗这边。 　　当李希幸双曲同上热歌榜的时候，甘蔗的大粉们就颇震惊了一回。 　　天吉吉的小苹果：“《翅膀》居然上热歌榜了？李希幸不是新人吗？这么牛逼？” 　　小油桃：“我去！！《翅膀》才排第八，你看第五啊！！第五的《星星》也是李希幸的！” 　　天吉吉的小苹果：“……” 　　天吉吉的小苹果：“不会吧！！！” 　　天吉吉的小苹果：“李希幸这张专辑要火？！难道我们太小看杏子了？！” 　　小油桃：“你上次没把杏子的粉头给拉黑吧？？？” 　　天吉吉的小苹果：“没有……她好像在线对我屏蔽了，所以我也在线对她屏蔽了。本来以为以后不会再跟他们扯上关系了……” 　　小油桃：“哎哟，没拉黑就好，先放着吧。指不定以后还要打交道！” 　　另一边。 　　虞青晨最近已经进了新戏的剧组了，他进组以后拍戏忙，所以上网的时间不多。好容易得了一天休息，他上网一看，《翅膀》取得的成绩也略略让他有些意外。 　　毕竟也是自己参与的作品，他心里也是开心的。他找到一篇李希幸转发的通稿，也跟着转发了一波。 　　“恭喜李老师！我为李老师打CALL！[互粉]” 　　随后他又习惯性地点击悄悄关注列表，点进“童心”的微博，一边翻阅，一边随手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数秒后。 　　“噗！”地一下，咖啡喷满了手机屏幕！ 　　另另一边。 　　李希幸练完琴，拿起手机，看到一条新的微信消息，是林天喆发来的。 　　“幸幸，明天晚上你有空吗？一起吃顿饭啊！”——by林天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新专辑发行之后, 李希幸和朱筱桐的生活都忙碌……不，是充实得飞起。 　　李希幸自然不必说, 新片发行之后, 新闻发布会、全国巡回签售、各种宣传活动……而且因为专辑销量优异，广受好评, 各种工作纷纷找上门来。她的日程越排越满, 未来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她就要把飞机当成自己的半个家了。 　　而朱筱桐呢？当李希幸的数字专辑发行之后，她需要组织粉丝们在网上配合经纪公司一起宣传打榜制造热度；紧接着, 实体唱片上架，李希幸又要进行全国巡回签售, 她要安排各地的后援会进行应援。再加上写作, 这日子过得可真是从睁眼忙到闭眼了。也幸好现在有人帮着搭把手, 要不然她还真不一定忙得过来。 　　晚上朱筱桐正坐在电脑前忙着呢，曹婕挪过来递给她一杯酸奶。 　　“话说我的事儿干完了，要不要替你一阵？”她道, “你今天还没写文呢！” 　　朱筱桐一看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 　　“那你跟经纪公司沟通一下, ”朱筱桐交代，“了解上海签售活动的整个流程，然后统计一下上海地区报名参加签售活动的人数, 你做个签售地点的交通攻略图给大家。” 　　“OKOK，”曹婕答应，“交给我。” 　　曹婕虽然平时说话没节操了点，但做事还是很靠谱很细致的, 这也是朱筱桐一直愿意找她做事的缘故。 　　“话说你最近来得及更新吗？”曹婕随口问道，“感觉你都没多少时间写文呐！” 　　“来得及。”朱筱桐一边开文档，一边回答，“还多存了几章稿子呢。过几天就要去北京和广州参加幸幸的巡回签售，路上可能没时间写文，正好用存稿顶上。” 　　“什么？！”曹婕大吃一惊，“你还存稿了？我去！我感觉你这两天根本就没写多少时间啊！你这是刷榜把手速都刷出来了？” 　　“写作讲的是状态，不是手速，”朱筱桐笑笑，“你还真以为我在搬砖呐？” 　　曹婕：“……” 　　朱筱桐最近每天写文的时间变少了，但她每天的产出并没有减少，因为工作的效率提高了。最近充实的生活给她注入了许多能量。创作是很讲状态的工作，在她灵感勃发的时候，一个小时能写出四五千字来；状态不好的时候，在电脑前坐一整天，憋出了千八百字，修改一遍又全给删了。 　　“哦……”曹婕随口问道：“那你现在连载的成绩怎么样啊？” 　　朱筱桐悬在键盘上的手指停顿片刻，不咸不淡地答道：“还可以吧。” 　　“还可以？”曹婕听她语气，似乎不怎么理想的样子，不由奇道，“难道看得人不多？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什么青春小说教主、知名天才畅销作家吗？不是有很多读者的吗？” 　　“……” 　　一听到那些个称号，朱筱桐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节操掉满地同学并不看朱筱桐的小说。主要是她嫌青春小说口味太淡。她平时爱看的都是高H十八禁父子兄弟人兽那一类的……不过以前朱筱桐的新作上市，作为好朋友她都会跑到书店去买几本送给亲朋好友。那些“青春小说教主”、“知名天才畅销作家”之类对朱筱桐的介绍都是出版书上写的。 　　“求放过！”朱筱桐扶额，“那都是出版社为了吸引人眼球瞎吹的好吗？我自己拿到书，看到上面的作者简介，我自己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当初出版社还想吹她是什么超级美女作家，被她强烈抗议给驳回了。别说她是一根本不用露脸的作家了，就是整天露脸的专业歌手，甚至是专注演戏的演员，都不喜欢别人往自己脸上吹。大家心里都清楚，就是因为缺乏实绩，才要整出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来吹。真要是厉害，把各种奖项成绩拿出来晒一晒，哪需要自封一堆绰号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曹婕想象了一下朱筱桐被自己的作者简介膈应得不行的画面，顿时笑得直打跌，“你这些称号确实是有点俗，什么教主啊天才啊。要吹就应该往大了吹嘛！我要是你编辑，我至少也吹你是青春小说龙傲天！知名日天日地作家！保证你本本大卖！” 　　“……”朱筱桐嘴角抽了抽，“不愧是节操掉满地。” 　　笑完之后，曹婕又正经起来了。 　　“我说真的啊，你这么久没出新作品，现在终于回归了，你的读者还不前仆后继赶来支持？” 　　曹婕一边说，一边随手搜了下朱筱桐的专栏，点开一看，成绩好像……确实不怎么样。 　　“毕竟换了个平台嘛。本来看实体的读者和看网文的读者的重合率就不是非常高，而且这么长时间没有好作品……”朱筱桐停顿片刻，淡淡一笑，耸肩，“我还没有优秀到，让很多人愿意一直等着我的程度吧。” 　　曹婕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开了一个不该开的话题，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人生本来就是有起有落的。重新来呗。”朱筱桐并不怎么介意，挑眉道，“毕竟——我是青春小说教主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曹婕撸起袖子，斗志满满，“教主大大，你赶紧去忙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朱筱桐于是关掉了所有乱七八糟的程序，把自己白天空闲时早已梳理好的剧情噼里啪啦地转化成文字写了下来。 　　她全神贯注地写了两个小时，终于把想写的剧情告一段落。她看了下字数，不由乐了：又是一次超常发挥！这个效率若能再保持几天，等她去北京和广州的时候，就可以彻底放松地好好玩耍，不用愁更文的事儿了！ 　　她伸了个懒腰，转身问曹婕：“怎么样，你的事儿做完了吗？” 　　“做完了。”曹婕说，“你刚才忙着写文，我不好意思打扰你。你赶紧自己来看看吧，杏子群都爆炸了，所有群里的人都在找你！” 　　“啊？”朱筱桐一脸莫名地走到她身边，“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找我？” 　　曹婕用脚一蹬地，带轮子的座椅就从电脑前让开了。 　　“教主大大，”她嘿嘿笑道，“你先登陆微博看一下就明白了。” 　　她一说微博，朱筱桐很快就猜到发生什么事儿了。她赶紧打开微博，果不其然，她收到了成千上万条的转发评论提醒，粉丝数也暴涨了一万多！ 　　先前她给李希幸写《我们的梦》这首歌词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署名，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很有趣也很有意义。然而当李希幸说，征得了章丽莉的同意，让她把这首歌词用作者号发到微博上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自己没有在意的事情，李希幸却帮她放在心上。李希幸想趁着这次机会帮她提升一下知名度！ 　　作者和艺人一样，作品也是面向大众的，再优秀再有才华的歌手也需要包装营销。而再出色的作者也同样需要得到别人的关注。这不是一个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只有配合一定的宣传，他们的才华才有机会被更多人看到。 　　看着不断攀升的转发数字，朱筱桐的心跳也加快了。她点开转发提醒，由于转发数量太多，她索性直接点进李希幸的微博去看。 　　李希幸的转发是这样写的—— 　　“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我会在你身旁，在我最快乐的时候我愿与你分享。岁月见证我们共同成长。谢谢，我很喜欢！我也爱你们，我亲爱的杏子们！” 　　李希幸直接引用了歌词里的内容。别人看不懂，但朱筱桐懂。 　　朱筱桐把这行文字来回看了数遍，忍不住勾起唇角，脸上笑意止也止不住。 　　“哇，你这条微博也被章丽莉转了！”曹婕提醒，“你快看看！” 　　她的话音刚落，朱筱桐看见转发评论和粉丝数一阵狂飙！ 　　章丽莉是转发了李希幸转发的内容：“这歌词写得不错，我也挺喜欢[拇指]” 　　她这一转，既为她们之后合唱这首歌的事情做个铺垫，也帮朱筱桐好好宣传了一波！ 　　“我操，教主大大你这波真的要火啊！”曹婕说，“快看看你涨了多少粉丝了！” 　　然而…… 　　“看不到。”朱筱桐指着自己的电脑说，“浏览器卡死了……” 　　曹婕：“……” 　　李希幸这个风头正劲的新人，加上章丽莉这样真正的巨星，两人一合力，直接就把朱筱桐的浏览器给整瘫痪了！ 　　浏览器卡在那里动不了，朱筱桐索性打开了QQ，想看看群里的小伙伴们都是怎么说的。结果刚一打开，又是一波巨卡，差点把她的电脑给卡死机。 　　可怜的电脑奋力挣扎，好一阵才终于从垂死边缘把自己救了回来。朱筱桐一看，她收到了数不清的私聊和群聊。 　　她只能一个一个慢慢点开。 　　杏子-西瓜：【哇！！！幸幸转发了一个粉丝的微博，那个粉丝好像还是个作者，你们看到了吗？】 　　杏子-落花：【马上去看！】 　　杏子-落花：【童心？？童心书我很喜欢啊！我还以为她不写了呢！没想到她居然也是幸幸的粉丝！看到幸幸的微博我才知道童心又写新作品了，我去看看！】 　　杏子-檀香：【我以前经常买的杂志上也有个叫童心的作者，是一个人吗？我也蛮喜欢那个作者的！】 　　杏子-金枝欲孽：【幸幸转发的时候复制了一段歌词，是不是幸幸下一张专辑会采纳这首歌啊？天啊粉丝写的歌词被偶像唱了简直太幸福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羡慕嫉妒恨啊！】 　　杏子-兰兰：【卧槽卧槽卧槽！！我刚才听别的群的朋友说师父就是童心？？？师父你快来认领一下！！@杏子-桐心桐话】 　　杏子-道道：【什么？？？？？真的假的？？？？？桐桐是童心？！】 　　杏子-西瓜：【What？？？？？难道幸幸转发的是桐桐的微博？？！！】 　　杏子-檀香：【@杏子-桐心桐话，桐桐你快出来！！！！】 　　在群众的呼唤下，朱筱桐出现了。 　　杏子-桐心桐话：【[害羞]】 　　杏子-兰兰：【抓住师父！！童心真的是你？？？？？？？？】 　　杏子-西瓜：【卧槽！！！！！！深藏不露啊桐桐！！！！！！！！！】 　　杏子-道道：【我的天啊！！！！！！！】 　　朱筱桐的电脑卡的连字都打不了了，她千难万难发出一个表情，结果引发了群里又一番爆炸，被震惊了的杏子们疯狂地刷感叹号，给朱筱桐那已经难以为继的电脑雪上加霜。 　　她只能换成手机登陆，海量的消息使得软件一打开就闪退了两次，但好歹卡机的情况没有电脑那么严重了。 　　她点开第二个群聊，那是一个作者群。 　　作者沦陷：【我靠！童心你的微博居然被明星转了！@童心】 　　作者边边：【真的吗？我去看看！】 　　作者边边：【哇！是李希幸啊！话说她的新专辑真的好好听啊，我最近一直在循环播放！】 　　作者边边：【我的天，连章丽莉都转了你的微博！@童心】 　　作者拉拉：【我也在听李希幸的新专辑，那首《星星》真的太好了，还有《她的舞鞋》我也特别喜欢。好羡慕童心啊！】 　　作者群跟粉丝群不一样，大家对李希幸没有那么狂热，关注的重点反而是在朱筱桐的身上。不过正因为他们不是粉丝，朱筱桐看到他们对李希幸的评价，很是开心，在群里发了几个手舞足蹈的表情。 　　作者沦陷：【哎哟喂，瞧把你给得瑟的！你趁着这机会赶紧好好写文呐，你新文我也在追，真的好看！】 　　朱筱桐又点开了小火炉群。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到了什么！！！！！！@上海会长-桐心桐话】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吃吃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我靠！我也看到了！】 　　北京会长-妞爷：【嗯？桐桐咋了？】 　　小吧主-风筝：【………………………………………………】 　　小吧主-风筝：【桐桐前几天发微博上的歌词被幸幸转发了！！！！！！】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我揉了两次眼睛……我点进幸幸的微博看了半天……居然真的是幸幸本人……】 　　四川会长-黑白：【幸幸说，她爱杏子们QAQ她真的是个超好超好超好的人！】 　　画手-四少爷的刀：【天啊！！！羡慕哭！！！】 　　画手-四少爷的刀：【要是幸幸哪天也能转发我的画，我愿意在小区里裸奔十圈TT_TT】 　　小火炉群里的管理员们是知道朱筱桐的笔名的。前几天朱筱桐在微博上发了歌词，大家也都看到了。今天李希幸一转发，他们马上就知道被转发的作者“童心”就是朱筱桐。不过对于这件事情大家并没有想太多，毕竟很多接地气的明星都会在网上跟自己的粉丝互动。大家只觉得……森森的羡慕啊QAQ 　　朱筱桐翻阅着大家的聊天记录，当看到四少爷的刀的发言时，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本来在看到刀刀第一句话的时候，她还想偷偷给李希幸发个消息，让她多转发点赞一些杏子里高产的画手设计的微博，这样大家一定会很开心的。但又看到刀刀说要裸奔……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幸幸要是知道你要为此裸奔……她估计就不敢转了233333】 　　画手-四少爷的刀：【！！！】 　　画手-四少爷的刀：【桐桐你终于出现了！！！】 　　四少爷的刀只不过随口一说，要是知道她一言不慎很有可能真的就错过一个好机会……她怕是真要含恨在小区里裸奔十圈了…… 　　朱筱桐一出现，管理员们立刻都热情地涌出来了。 　　画手-四少爷的刀：【桐桐我要跟你决斗！你居然敢抢我亲爱的姑娘！！】 　　四川会长-黑白：【你们都闪到一边去！幸幸明明是我的！】 　　北京会长-妞爷：【都别争了，幸幸和桐桐都是我的。不服擂台上比比？】 　　广州会长-爱吃胡建人：【妞爷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比擂台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跟我斗琴！输了的话你们全都是我的后宫！】 　　小火炉群的杏子们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大家羡慕肯定是羡慕的，但也都是真心为朱筱桐高兴的，于是就开起了玩笑。 　　朱筱桐看着大家的斗嘴，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不一会儿，管理员们又有新的发现。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天啊，我刚发现连章丽莉也转了！】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哇塞！我也看到了！】 　　北京会长-妞爷：【章丽莉人真好。】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对对对，天后真的是个大好人啊。幸幸进了倾城以后，她对幸幸特别提携，之前说要请幸幸帮她写歌，现在又帮忙转发幸幸和桐桐的微博！果然能混到那个高度的人，不光歌唱的好，人品也特别好！】 　　小吧主-风筝：【桐桐我要做你的腿部挂件！！！！】 　　北京会长-妞爷：【腿部挂件+1】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腿部挂件+2】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腿部挂件+3】 　　浙江会长-羽翼：【腿部挂件+4】 　　……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童心大大收下我的膝盖！！以后请你带我装逼带我飞！！！】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哈哈哈哈说好了！过几天幸幸到广州签售，我来找你啊！】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来！！不住满一个月你别想走！天天带你吃美食，保证一个月不重样！】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我也来！我也想吃广东美食！】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哦。】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可以。你来，我和桐桐就可以一起吃福建人了。】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要不要这么偏心！！】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我就这么偏心，你能怎么样！】 　　福建会长-不要吃我：【不、不敢_(:з」∠)_】 　　一阵插科打诨之后，众人对于转发微博事件的兴奋劲渐渐褪去，朱筱桐终于成功地把话题转移到了李希幸的巡回签售上。 　　倾城文化对李希幸真的是倾注了不少资源，这一次的巡回签售，北上广深自然是少不了的，哈尔滨、成都、杭州等等大城市也都有所安排，如果销售火爆，很可能还会继续增加新的场次！ 　　这样的巡回签售，对于各地的粉丝们来说可就是个面基的好机会了。本地的赶紧约，异地的若是方便也能约一场，时间有多大家还能顺便一起旅个游。追星除了爱豆本人带来的快乐之外，最大的乐趣就是跟同好社交了。天南海北各行各业的伙伴们因为同一个爱好走到了一起，这种感觉奇妙又美好。 　　朱筱桐又回了些群聊和私聊的消息，总算把自己的电脑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中解救出来。她看着大家的闲聊，又刷了刷微博，带着明媚的好心情干活去了。 　　===== 　　虞青晨结束一天的拍摄，坐上车，准备回酒店。 　　在回去的路上，他拿出手机，刷了下微博。刷到一条新内容的时候，他对着手机愣了一会儿，随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的助理发现他状态不对，忙问道：“晨哥，你怎么了？” 　　虞青晨放下手机。 　　“想做的事情被别人抢先了……”他说。 　　“哎？”助理问道，“什么事儿啊？” 　　虞青晨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不语。 　　他先前一直用小号鼓励朱筱桐快点写新的作品，就是想着等朱筱桐的新书要上市的时候，自己能帮忙宣传一下。哪想到现在李希幸和章丽莉居然都转了朱筱桐的微博？！那还有他什么事儿啊！ 　　助理见他不愿多说，想了想，瞎出主意道：“那你现在做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会给别人添麻烦。” 　　他先看到李希幸转发了朱筱桐发的那份歌词，马上想到让自己的经纪人去联系李希幸的经纪人，寻求合作，两人可以合唱一曲。反正最近他经常和李希幸互动，也不多这一次。然而他还在构思合作的方式，再一刷新，居然看到连章丽莉都转发了！ 　　如今现在他再进去参一脚，三个明星转发一个作者写的歌词，这路人会怎么看？不是营销炒作都变成营销炒作了啊！炒作也就算了，关键是炒的太过，容易造成捧杀，惹人反感。他现在再搀和进去，一定会有很多人去攻击朱筱桐，说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明星们转发她的微博…… 　　再者，他的确希望能帮朱筱桐的作品宣传一下，但也是宣传作品，而不是宣传她为哪个“亲爱的姑娘”写的歌词=_=+ 　　助理问道：“那晨哥你之前为什么没做呢？” 　　“为什么？”虞青晨看了他一眼，瘪嘴，“怕给别人添麻烦。” 　　助理：“……” 　　哪里来的那么多麻烦哦！ 　　助理：“那别人怎么不怕？” 　　虞青晨：“……” 　　这个问题吧虞青晨问倒了。 　　数秒后。 　　“我就是爱装逼，”他咬牙切齿地憋出一个答案，面无表情道，“行不？” 　　助理：“……” 　　“哈哈哈哈哈哈，”助理被他逗笑了，笑完之后正色道，“晨哥，你人真的特别好，就是有时候太小心了。丰哥都说了，别老活在你过去不行的回忆里，你现在是个大明星好不好？拿出日天日地的气势嘛！” 　　虞青晨：“……” 　　助理：“？” 　　虞青晨：“你说谁过去‘不行’？不要说这么让人误解的话好吗？这话传出去我解雇你信不信？” 　　助理：“哈哈哈哈哈哈！” 　　助理笑得跟抽了羊癫疯似的，虞青晨无语地摇摇头，把目光投向窗外。 　　片刻后，他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数日后, 李希幸全国签售活动正式开始了。签售第一站，地点是——上海。 　　这已经是朱筱桐第好几次组织上海后援会的杏子们参加活动了, 前期的组织行动都很顺利, 然而等到签售当天，朱筱桐和曹婕到了现场, 还是吓了一跳。 　　——来参加签售活动的人数大大超过了他们的预料！ 　　要知道活动开始之前她们统计过后援会内部报名的人数, 她们也知道实际上参加活动的人数肯定是会比报名的人数多的，毕竟不是所有的粉丝都是团体粉, 游离在组织外的散粉还是很多的。但是按照朱筱桐以往的经验，这种活动肯定是有组织的团体粉占了大多数, 散粉是少数。然而现场人山人海的情况却告诉了她们一个相反事实——这次散粉的人数比团体粉都还要多！！ 　　“我天, 这得来了多少人啊？” 　　曹婕沿着队伍走, 走了好一段路都没走到底。她踮起脚尖，试图寻找人群的尽头在哪里。然而她的个子太矮了，周围的人都比她高, 别说看超过三十米的长队了，就是三米外的人她都看不到！ 　　朱筱桐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此时伸长脖子眺望了一下。 　　“人数肯定有四位数了！”她说。 　　曹婕在原地蹦跶个不停，还是看不到。 　　她搡搡朱筱桐：“你把我抱起来看看！” 　　“抱起来你也看不到啊，”朱筱桐摊手, “太远了，我看不到尽头，除非你站到两米高的地方去。” 　　“那就让我骑你脖子上！”曹婕开玩笑。 　　朱筱桐呵呵一笑，捏了把她肉嘟嘟的小肚子, 让她自己去体会。 　　“唉，这时候就希望自己能有个一米九几的男朋友啊。”曹婕状似忧伤地叹了口气。 　　队伍中间，有个个子很高的男生。他听到一个娃娃音的女生在说话，而且说话的内容让他稍稍有点兴趣，于是他下意识地回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他就发现说话的人是个长相很符合声音的扎双马尾的娇小萝莉——这一款正好是他的菜！于是他不由开始浮想联翩，脸上浮现了一层红晕。 　　“不过要真找个这么高的男朋友，老子估计就只到他菊花高，”曹婕忽然用她的娃娃音开起了黄腔，“他放个屁会不会崩老子一脸啊？啊哈哈哈哈哈！” 　　男生：“…………………………………………” 　　他脸上的红晕迅速退去，面无表情地把头扭回去了。 　　目睹了整个事件经过的朱筱桐目眺远方，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认识旁边的这个人。 　　来到现场参加签售活动的人数显然也超过了主办方的预料，眼看着人数越来越多，他们临时找来很多栏杆把队伍弄得更加蜿蜒曲折，好使得场馆里站的下更多人。即使这样，长长的队伍尾巴还是排到了场馆外面。 　　“看来幸幸这张专辑是真的红了哇！”曹婕感慨。 　　红不红的判断标准，不在于粉丝到底有多狂热，还在于路人的接受程度。这一次来的路人粉甚至超过了团体粉，他们都是看到了网上有关签售活动的宣传自己跑过来的！ 　　路人粉跟团体粉不一样，团体粉出来参加活动，除了能够见到爱豆之外，能趁着这个机会跟朋友聚会面基，这也是他们出门的一个重要的动力。但是对于路人粉来说，他们参加活动的意义就是买签名唱片支持李希幸。为了一张自己网上已经听过很多遍的唱片，他们愿意千里迢迢跑过来，花几个小时的时间排队，可见他们对这张专辑的喜爱程度了。 　　“红就对了，”朱筱桐一脸“也不看看是谁爱豆”的表情说，“大家又不聋！” 　　这回朱筱桐来参加李希幸的签售活动，当然不止是来凑个热闹这么简单的。她要是真的只为一个签名或者当面见见李希幸，什么时候都可以。作为后援会的会长，她来参加现场活动，当然是有工作要做的。 　　每次的线下活动，都是将散粉吸收进组织的好机会。很多散粉来参加活动就是为了寻找组织的，他们看到穿着应援服的人就抓着问要怎样加入组织。因此朱筱桐安排了一些老粉，在队伍里宣传后援会，把还没有找到组织的人都拉拢进来。 　　这样一来，后援会的组织规模能变大，而散粉们也更有凝聚力，不会过于轻易地流失了。 　　…… 　　李慧倩和郭燕妮此时正排在队伍里。她们前面的队伍弯弯绕绕，还有好几十米，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着。 　　两人饶有兴致地讨论着李希幸的新专辑。 　　“话说我真没想到今天会有那么多人，李希幸这张新专辑真的好火啊。”李慧倩说，“我表姐本来今天也想来的，结果她临时加班来不了了，拜托我一定要帮她带张签名版回去。” 　　“我昨天晚上发了条朋友圈，也有好几个朋友让我帮忙带一张回去的。”郭燕妮说，“这张唱片每一首歌都好听。我们系下个月搞活动，我跟几个同学要表演舞蹈，我们已经说好要用《她的舞鞋》当伴舞曲了！” 　　“好呀好呀，到时候我来你们学校看你演出啊！话说这张专辑里你最喜欢哪首歌？”李慧倩饶有兴致地问自己的好朋友。没等郭燕妮回答，她就先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觉得《星星》最好听！” 　　“我最喜欢《她的舞鞋》啊，然后是《翅膀》。”郭燕妮回答。每个人喜欢的风格不一样，最火的歌也不一定每个人都喜欢。 　　正在这时，朱筱桐穿着应援会服，手里举着牌子从栏杆边上走过。 　　“我们是李希幸上海后援会的成员，有想加入组织的小伙伴可以加群哦！”她一面走一面宣传。 　　马上有人问道：“李希幸在不在群里啊？” 　　朱筱桐：“……” 　　“那倒没有，”朱筱桐微笑道，“不过群里有很多同好。大家加群的话可以更方便地了解幸幸的最新动向。后援会也会经常组织一些有意思的活动，线上线下都有。” 　　“我要加我要加！”那人问道，“QQ群还是微信群啊？” 　　“都可以。” 　　李慧倩和郭燕妮也看到了朱筱桐。 　　“哎，那边有后援会的人！”郭燕妮道，“我们要不要去加个群？” 　　“不要！”李慧倩拉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好友，“别去加什么粉丝后援会。我跟你说，后援会里面都很乱的，整天掐架，撕来撕去，还各种搞小团体！进去以后糟心的不行！” 　　“啊？”郭燕妮有点愣。 　　“这些还不算，那些粉头还很喜欢圈钱的。动不动让你交几百块钱会费，卖一些粗制滥造的周边给你。有这个钱还不如多买几张唱片收藏或者去买票去现场看演出呢！” 　　李慧倩不是第一次追星了，她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吃过的苦头也不少。她现在对粉丝群深恶痛绝，只想圈地自萌，不愿意再去搅浑水了。 　　“这么可怕的？”郭燕妮被好友吓住了，忙道，“那算了，我还是别加了。” 　　忽然，排在她们前面的一个姑娘回过头看着他们。 　　“不会的。我就在后援会群里面，杏子群里很好的，我没看见过什么人掐架啊？”姑娘听到了她们刚才的谈话，认真地说，“那个举牌子的就是我们上海会长，她人很好的！我们每次有什么活动都是算好帐现场AA，回去以后账目也都会在网上公开的，没有什么乱收会费的情况。” 　　李慧倩、郭燕妮：“……” 　　“是、是吗？那很好啊！”李慧倩尴尬地笑了一笑，却暗中给自己的好友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相信粉丝的说辞。 　　等姑娘把头转回去，李慧倩凑到郭燕妮的耳边跟她说悄悄话。 　　“别听她忽悠，搞不好这人也是个大粉，”李慧倩小声道，“这些大粉就是会忽悠人，其实什么实事都不做的，一出事就甩锅！这种我见过很多了！” 　　郭燕妮点头：“哦哦！” 　　朱筱桐的宣传也只是让那些想加入组织的人知道怎么加入而已，她不可能逼那些不愿意加入组织的人进来。他们又不是传销组织嘛！ 　　她把要加群的人都加好了，回答了新人几个疑问，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队伍里有人叫她。 　　“会长会长！” 　　朱筱桐扭头一看，叫她的人是上海群里的道具同学。 　　“会长，这里太热了！”道具说，“你要是不排队的话，能不能帮我去外面小卖部买根冰激凌啊？” 　　附近马上有几个后援会的小杏子跟着撒娇。 　　“会长，我也想要。这里真的太热了，连个风扇都没有！” 　　此时明明已经是秋天了，朱筱桐发现好多人都已经汗流浃背。场馆里的气温的确非常高，可能是因为人多挤得紧的缘故，一人呼一口热气，就把整个场馆的温度给捂上去了。 　　后援会里的杏子们都在请朱筱桐帮忙，没有加过后援会的杏子听到冰激凌也嘴馋的不行了，然而他们不认识朱筱桐，不好意思跟着凑合，就只能眼巴巴看着。 　　“你们等等，”朱筱桐说，“我去找主办方的人沟通一下，看能不能开个空调什么的。” 　　说完她就跑了。 　　郭燕妮正好排到靠边上的位置，她好奇地用目光跟随朱筱桐。她看到朱筱桐跑到场馆边上，试图跟工作人员沟通。工作人员一脸不耐烦，虽然郭燕妮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看神情和动作，工作人员明显是在推脱。 　　朱筱桐的表情变得严肃，很认真地说了些什么，工作人员愣了一会儿，终于不情不愿地拿出对讲机跟人对话。 　　不一会儿，一个一看就明显职务更高的人走过来了。朱筱桐又跟那人沟通了半天，最后那人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段时间，场馆里的温度明显降低了，队伍里前胸贴后背的人们都感觉到凉快多了——经过朱筱桐的交涉，主办方真的让场馆把空调给打得更足了！ 　　郭燕妮忍不住道：“那个后援会的会长人还真的蛮好的啊，一直跑来跑去的，做事也很热心，很靠谱。” 　　李慧倩有些尴尬，不服气地说：“哎呀，这都是小事啦！换了我我也能做啊！反正我觉得粉头没有一个好东西！我已经吃过很多次亏了！” 　　郭燕妮耸耸肩，没再说什么了。 　　两人又继续排队。 　　由于到现场的人数大大超过了主办方的预期，没多久，签售活动又出幺蛾子了。 　　一名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沿着队伍一路往下走，一边走一边用扩音喇叭大声通知：“后面排队的人注意，一个人只允许买一张专辑！不允许重复排队！再说一次，后面的人注意……” 　　“什么？！” 　　排在队伍里的人立刻就骚乱了起来。 　　“为什么只允许买一张？！”有人抗议道，“我看到前面的人都是一摞一摞买的！他们一个人就买那么多，占用那么多时间，我们排几个小时的队，就只能买一张？！” 　　“就是啊！”李慧倩也急了，“我答应帮我姐带一张回去的！一人买一张也太少了吧！” 　　李慧倩的表姐自从得知今天有签售会之后已经期待很久了，真的是因为被单位临时抓去加班来不了，才只能托李慧倩帮忙带。昨晚上李慧倩答应之后，表姐因为感激，马上在淘宝下单了一支口红寄给李慧倩。礼物都买了，现在说不行，让她怎么跟表姐交代啊？ 　　不止李慧倩，队伍里有不少人都答应了帮自己的亲朋好友带签名唱片回去！主办方要是一开始把规则定好了，谁都不许多买，那大家也就认了。现在队伍排了这么久了，忽然说不行，这不是愚弄人吗？！ 　　人群里怨声载道！没有组织的散粉们乱哄哄的，不知道该找谁去理论。而后援会里的团体粉们则把希望寄托在后援会身上，希望后援会能帮助他们。就算可以放弃自己多收，可是早就答应好要帮别人带专辑的，那是真的没办法跟别人交代啊！ 　　朱筱桐一听说这个消息，马上去找余念馨交涉。 　　余念馨本来陪在李希幸身边，看到朱筱桐远远对她招手，她忙走了过去。 　　“馨姐，”朱筱桐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出新规则了？唱片不够卖了？” 　　“是啊……”余念馨也是一脸无奈，“真的是没想到。我们按照以往的经验，已经比以往多带很多出来了，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能卖成这样！我们都吓到了！” 　　虽说现在数字时代结束了盗版时代，专辑又卖得动了，那也是数字专辑卖得动，实体唱片行业依然日暮西山。如今实体唱片只剩下两个用途——第一是粉丝买来收藏，第二是拿来送礼做人情。 　　之所以要给歌手举办巡回签售会，一来是为了宣传，二来也是提升实体唱片销量，把库存货赶紧卖出去。这次倾城文化按照以往的经验估算了一个销量的数字，已经觉得可以敞开了卖了，没料到来的人数大大超过了他们的预期，带来的唱片都快不够卖了！ 　　粉丝们买唱片的确是为了收藏没错，但很多粉丝，尤其是狂热粉丝是不会只买一张收藏的。爱豆签售的机会非常难得，很多死忠粉都是十张八张一买。要不是怕买太多运不回去，有些个土豪粉简直恨不得买它十七八箱地带走啊！而且因为这张专辑火了，很多人是帮亲朋好友代买，买十张八张的未必是自己多收，是真的有这么多亲朋好友也想要啊！ 　　主办方真的是严重低估了李希幸新专辑的卖气。如果是再红点的艺人办这样的签售活动，可能从一开始主办方就会限定好一个粉丝只能买多少张唱片只能要多少份签名，公平对待。可这次活动主办方本来只是希望大家都多买点，赶紧把库存买空了才好。直到发现唱片不够卖了他们才开始着急，所以出现了临时改变规则的情况。 　　“不能叫人加急送过来吗？”朱筱桐问道，“现在签售才签了半个多小时，跟场地方沟通一下，把活动时间延长点，马上叫人送，应该还来得及吧？” 　　“不行啊，”余念馨说，“这次我们把上海这边仓库全部的库存货都带过来了，所以才很笃定地以为肯定够卖。结果……卖完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我们已经通知厂方去加单制作了。” 　　朱筱桐：“……” 　　调货还有可能紧急调来，但如果要工厂制作的话，那真是打死工人们也不可能这么快把唱片赶制出来啊！ 　　余念馨苦笑：“抱歉啊，第一场签售会就出幺蛾子。延长签售时间不是问题，现在最怕的是连人手一张都保证不了了。我们已经在想办法，可能排在后面的人只能拿海报顶一下，买不到唱片的人签张海报送他们，至少不让他们白来一次。” 　　朱筱桐：“…………” 　　因为不是每一个城市都有签售，现场不少人是从周边城市赶过来的。专程跑过来参加活动，排几个小时的队，结果连唱片都没买到，只能领一张海报回去……性格好一点的人或许就算了，要是碰上脾气暴点的，肯定当场就要闹起来啊！而且如果问题不能得到妥善的解决，这笔账他们会记在谁头上？倾城文化吗？他们冲着李希幸而来，最终不愉悦的体验也多多少少会迁怒到李希幸身上的啊！ 　　朱筱桐皱眉沉思片刻，马上拿定主意，冷静道：“还有唱片的话你们尽量想办法再调点过来，我也想想办法！” 　　…… 　　队伍里的人听着工作人员拿大喇叭一遍又一遍地通知新的购买规则，心里都很着急。排在中段的在想着自己答应帮亲朋好友带的唱片带不了了，排在末端的更担心排到自己的时候一张都不剩了啊！ 　　焦躁的情绪蔓延了整个场馆，人们愤怒地抓住工作人员质问情况，有人甚至想从栏杆里跳出来。主办方连忙调集了更多保安来维持秩序，然而保安的出现并没有人焦虑的人们冷静下来，反而使人们对立的情绪更加严重。局面一时间变得剑拔弩张！ 　　“我就问一句凭什么？！我看到前面多少人一袋一袋唱片拎出去，就因为他们比我们早一会儿到场？！那我们还比他们多排半天的队呢！”一个尖嗓门的人叫道，“你们一开始不把规则讲好，现在搞这一套区别对待算什么？有本事你们让前面多买的人把专辑退回来啊！” 　　“就是就是！” 　　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让前面已经买完的人把多买的退回来，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首先买卖都成交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有反悔的道理；其次很多人买完都已经走了，让他们去哪里把人找回来啊？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只见一批背着大包小包、早就已经离开的杏子们忽然出现在了场馆的门口！ 　　“桐桐！”樱花雨眼尖地看见了朱筱桐，对她招手。 　　朱筱桐忙跑过去：“你们这么快就回来啦！” 　　“嗯，没走远嘛，”樱花雨说，“本来我们几个想去旁边的商场唱K来着，KTV人很多，要排队。收到你的消息，我们留了猪猪一个人在那里排队，其他人都赶紧回来了。” 　　很多还排在队伍里的人也注意到了门口杏子们去而复返的情况。 　　“不会吧？？”郭燕妮震惊道，“那个后援会会长还真的把已经离开的粉丝们叫回来了啊，她是让她们退专辑？！” 　　李慧倩则是满脸的怀疑，皱着眉道，“我非常怀疑排在前面一口气买很多的都是他们后援会的大粉，先把专辑买光，后面的人没的买了，他们就可以当黄牛高价出售了！” 　　“高价出售？？”郭燕妮惊讶极了。“还有这种事情？！” 　　“为什么没有？如果是你你会愿意退吗？”李慧倩冷冷道，“他们为了早点排到多抢几张唱片，听说今天一大清早就来了！等了好几个小时才抢到那么多。这唱片原价五十块一张，如果排到我们没有了，我们肯定不能白来一趟，他们就是卖两百一张我们也只能认了啊！不信你就等着看吧！” 　　郭燕妮一脸茫然，不知该说什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批粉丝们去而复返之后, 没过多久，倾城文化的工作人员也跑了过来。工作人员跟门口的保安交涉了几句, 把已经买完专辑退场的杏子们重新带回了会场里。 　　这一批人刚进场, 又有几个背着大包小包的杏子匆匆忙忙地跑回来。 　　很快，又有两个男杏子抬着一个箱子回来了。 　　“桐桐, 你说现场专辑可能不够了, ”男杏子把箱子放下，抬起胳膊擦擦额头上的汗, “我们跑了附近的几家书店和唱片行，把他们那儿的存货都买回来了！不过幸幸的专辑卖得太好了, 那几家也没多少存货了。” 　　朱筱桐忙道：“辛苦你们啦！” 　　就连李希幸的经纪人余念馨都跑过来, 对去而复返的粉丝们不住道谢。 　　这些事情本来应该是主办方想办法解决的, 没想到粉丝们居然这么热情这么主动地帮忙，简直让领工资的工作人员们都无地自容了！ 　　倾城文化给李希幸定了多场全国巡回签售，他们真的非常重视李希幸。对公司来说, 卖专辑的钱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宣传, 帮李希幸一炮打响！这次会出现这样的失误，实在不是他们的本意。好在这只是第一场，第一场难免会出现一些情况, 有了第一场的经验，后面几场就知道要怎么改进了。 　　于是工作人员帮忙和粉丝一起把新买回来的两箱专辑运了进去。 　　目睹了这一切的郭燕妮犹犹豫豫看了眼自己的好友。 　　她以前其实也追过星，但是没有进入过后援会之类比较核心的团体，只是游离在散粉的层面, 所以也没遇到过什么坑爹的事情。对于李慧倩说的话，她并不太相信，只是不想为此跟好友争执罢了。 　　就目前看到现在，这个后援会的会长明明就是个很好的人啊！她一直在尽力帮助粉丝们解决问题，和主办方进行协调，可以说是粉丝和主办方之间的润滑油了。而且那些已经加入后援会的粉丝们明显都特别信任她也很听她的话。如果不是一个真正有人品有能力的人，又怎么会能做得到这一点呢？ 　　现在连明星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掺合进来了，不管怎么说这肯定不能是高价贩卖的黄牛了吧？ 　　郭燕妮现在已经对后援会心生好感了，而李慧倩呢？她也在狐疑地打量着朱筱桐和那些去而复返的粉丝。 　　她嘴上没有再说什么，但当看到工作人员和粉丝们混到一起的时候，她的内心就已经波涛汹涌了。 　　不可能的吧？！绝对不可能的吧？！真有人占到了便宜还愿意回来的？别说这些签名专辑今天在现场都能加价卖掉，他们回家攒一段时间，等李希幸名气更大，这些肯定都可以高价卖的啊！还特意跑回来粉丝到底都是怎么想的啊？ 　　还有这个后援会的会长，她到底是个什么人啊？她的号召力也太强了吧！！ 　　队伍逐渐向前移动，一个又一个空箱子被撤下去，一箱又一箱全新的专辑被搬上台面。回到会场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这些去而复返的粉丝们，的确都是因为多买了专辑而被朱筱桐给叫回来的。 　　一口气收多张专辑的粉丝大多都是死忠粉，既然是死忠粉，那理所当然早就加入后援会了。他们今天早早就来排队，参加完活动就成群结队聚会去了。这附近就是商区，方便起见，大家都没走远，有的就在旁边的甜品店吃甜品聊天，有的去唱歌玩桌游。朱筱桐在群里一叫，他们很方便地就赶回来了。 　　对于死忠粉们来说，买了签名专辑以后高价倒卖？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还有这种操作啊！ 　　粉丝多买多收，其实并不是自己真的需要收藏多少张才能满足，毕竟买多少张回家都一样是收进柜子里，又不可能拿来吃喝！之所以多收，主要还是出于支持爱豆唱片销量的心态。 　　而且粉丝来参加签售活动，最主要的目的是近距离接触爱豆啊！多买几张让爱豆签，就可以赖在签售桌前多跟爱豆说几句话，这个需求他们已经得到满足了！现在因为他们买多了，导致后面的人买不到了，虽然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反而都觉得愧疚。因此一得到消息麻溜就回来了！ 　　赶回来的樱花雨问朱筱桐：“桐桐，现在咋办啊，专辑不够，我们多买的退回吗？” 　　朱筱桐摇头：“不不不，不退回。” 　　买都买了，退回给主办方，这个不太好操作。而且现在并不知道具体会有多少人买不到专辑。万一大家全退了，主办方不是还要带着一堆签名专辑回去吗？ 　　“我们在这里等一下吧，看看最后缺多少。” 　　“好啊！”樱花雨说，“你也忙半天了，等会儿都弄完了跟我们一起去唱歌呗！” 　　“好！” 　　回来的粉丝们就聚在一旁聊天，倒也是很热闹。大家并不心急，反正赶回来的人今天都是来面基玩耍的，不急着回家，所以就乖乖等朱筱桐发号施令。 　　朱筱桐跑去跟场馆里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不一会儿，拿着大喇叭的工作人员又开始沿着队伍宣布通知。 　　“大家注意一下，后面排队的一人只允许买一张唱片签名！唱片余量不够了，后面可能会有些人买不到唱片。没买到唱片的先领一张免费海报去找艺人签名！” 　　人群一片哗然！ 　　“买不到唱片什么意思？”有人急了，“我路上来回两个小时就为领一张海报？？” 　　“大家听我说完！”工作人员忙抬高分贝，“在场馆右边角落的那些粉丝愿意出让自己刚刚买到的签名专辑，如果还有购买专辑需求的人，大家可以自己去找他们沟通！” 　　“他们愿意出让？”立刻有人问道：“是原价出让吗？” 　　工作人员茫然地看了眼朱筱桐。 　　“当然是原价。”朱筱桐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扩音器回答道。她看了眼提问的人，笑眯眯地说笑，“虽然已经是二手了，但情况特殊，大家就不要嫌弃了。并不能给大家打折哦！” 　　人群再度哗然！ 　　问是不是原价的人当然是担心那些粉丝转一道手要加价。朱筱桐一句不打折，虽然是在化解尴尬，但也是在声明：绝对不会加价的！ 　　郭燕妮笑了。 　　李慧倩则是一脸的尴尬，完全不知道郭燕妮如果问她她要怎么往下接。她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让郭燕妮等着看呢。可现在呢？她说的话一句都没有应验啊！ 　　幸好郭燕妮是个比较会照顾人情绪的人，此时此刻她在内心里已经为李希幸后援会的杏子们和那位会长点了许多赞了，但她并没有跟李慧倩说什么。总算没让李慧倩陷入更尴尬的境地。 　　“会长会长！”队伍里的散粉刚才有听见别人管朱筱桐叫会长，忙跟着叫道，“会长，我也想加入后援会，能给我下群号吗？” 　　“当然，欢迎所有喜欢李希幸的人加入！”朱筱桐忙掏出手机加人。 　　之前朱筱桐和老粉们已经加过一轮新人了，不过还是有很多人没有加。他们可能是对混圈没有兴趣，也可能是对后援会不够信任。可当他们看到明明都已经立场的后援会粉丝们竟然真的会因为后面还有人没买到专辑而特意赶回来，许多人的态度都动摇了。 　　——看起来，这似乎真的是个很有爱的群体啊！ 　　朱筱桐站在栏杆边上，许多人涌过来要加群，差点影响了排队的进程。几个老粉丝连忙过来帮忙，让大家能一边排队一边加群，顺便也回答一下新进群的粉丝们的各种问题。 　　很快，旧群加满了，现场开新群继续加人！ 　　当朱筱桐又一次从李慧倩和郭燕妮身边路过的时候，李慧倩低着头假装看自己的鞋子。郭燕妮看了眼自己的好友，最终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时候，李慧倩的手机震动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她表姐发来的消息。 　　表姐：“唱片买到了吗？李希幸本人跟电视上有差吗？拍张照片给我看看！” 　　李慧倩捏着手机，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排到了李慧倩和郭燕妮。轮到她们的时候，桌上的专辑已经所剩不多了，但她们还是一人买到了一张专辑。 　　她们走到李希幸坐的桌子面前。 　　“幸幸，《她的舞鞋》这首歌真的特别特别好听！”郭燕妮兴奋地表白，“我太喜欢你了！！我能不能跟你握个手？” 　　李希幸笑着签下自己的大名，然后大方地将手伸出来。 　　“谢谢。” 　　郭燕妮握住李希幸漂亮纤长的手，感觉到李希幸手心传来的温度，开心得灵魂都要出窍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回家以后都不洗手了！！” 　　郭燕妮心满意足地抱着专辑离开，李慧倩上前。 　　李希幸签完李慧倩的专辑，抬起头，盯着李慧倩看了几秒。 　　“怎么了？”她歪了歪头，问道，““你心情不好吗？” 　　李慧倩万没想到偶像竟然会主动开口询问她的心情，顿时吓了一大跳！脸色涨得通红，支支吾吾拼命摆手：“没、没有……不、不是的！” 　　她来参加签售，心情本是很好的，然而一系列的事情让她的心情变得很复杂。她只买到了一张专辑，还在想给表姐代购的应该怎么办。她倒是很想去边上找朱筱桐他们问问能不能转让自己一张，但刚才她和郭燕妮说后援会的坏话，又让那个会长给听见了，她实在不好意思去开这个口…… 　　李希幸主动伸出手。 　　李慧倩盯着伸到自己面前来的那只手愣了几秒，才猛然醒悟过来，双手握住。 　　“谢谢你的支持，”李希幸笑道，“祝你开心。” 　　李慧倩：“……” 　　她灵魂出窍、脸红成了一个苹果，抱着专辑支支吾吾地开口。 　　“我能不能跟你拍张照啊？” 　　李希幸没有任何推脱，从座位上站起来，上半身倚过去，隔着桌子搂住李蕙倩的肩膀。 　　李慧倩掏出手机自拍了一张，迭声道谢，抱着专辑从签售台上下来了。 　　“啊啊啊啊李希幸人好好啊！！！”她已经陷入了癫狂的花痴状态！ 　　“对啊人超好！！！比电视上还好看！！！我刚才近距离看了一下她脸上毛孔都没有！！！” 　　李慧倩和郭燕妮签完下来都激动坏了，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爱的力量，恨不得绕场跑三圈！ 　　“她的手好暖好暖！我回家不洗手了！！” 　　“她搂了我肩膀！我这件衣服不洗了！！” 　　“哈哈哈哈！” 　　“嘿嘿！” 　　“……” 　　“那我们现在……” 　　“呃……” 　　激动劲退去之后，两人站在会场里，很是纠结。他们都答应了帮别人代买专辑回去。但因为临时限购，现在她们人手一张，是自留还是给朋友啊？ 　　“要不我们去问问他们能不能转让给我们一两张吧？”郭燕妮提议，“毕竟你答应给你的表姐带，我也答应给我的同学带了。” 　　李慧倩朝等在角落里的人群看去。朱筱桐被众人围在中间，正好也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 　　李慧倩迅速收回目光，别别扭扭地转过身，不好意思过去。 　　郭燕妮明白她的心情，索性也不拉她，自己朝着朱筱桐他们过去了。 　　李慧倩假装自己只是在等待好友，时不时故作漫不经心地朝郭燕妮看一眼。暗暗期待她能帮自己也要到一张回来。 　　郭燕妮走到朱筱桐的面前。 　　“会长，请问你们如果有多买的能不能让两张给我？我答应了要帮朋友带的。” 　　“你已经买到了就请稍微一会儿吧。”朱筱桐和颜悦色道，“我们先确保今天来的每个人最起码都能买到一张，其他还有特殊情况的话，可以等最后再商量。” 　　郭燕妮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 　　片刻后，李慧倩看见郭燕妮空着手走回来了。她心里的期待落空，失望地勾起好友的胳膊，准备离开。 　　“我们走吧。” 　　“别急啊，再等等！”郭燕妮说，“他们说了，先等今天来的人每个人都买到专辑，有特殊情况想多收的人可以跟他们商量，后援会里的人愿意原价转让的！” 　　李慧倩一怔，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一眼。 　　人群不断向前移动，队伍越来越短，专辑的数量也越来越少，排到最后还剩下几十个人的时候，主办方带来的专辑是真的售罄了。工作人员忙拿出多余的海报来分发给排队的人，让他们先上台找李希幸签海报。 　　签海报是为了给每个人一个跟爱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签完海报，他们就去找旁边后援会的粉丝们购买专辑。 　　李希幸签完最后一个人，揉揉酸胀的手，从桌子边上站起来。她遥遥望向守在会场角落里的粉丝们。 　　粉丝们也在看她，此时接收到她的目光，众人都雀跃起来，尖叫挥手。 　　“幸幸我爱你！！” 　　李希幸的目光落在人群之中的朱筱桐身上。四目相对，她们相视而笑。 　　“我可以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吗？”李希幸转身问余念馨。 　　余念馨有些迟疑。 　　“拜托了馨姐，他们已经已经等很久了。” 　　余念馨想了想，也是。如果今天不是这些粉丝特意赶回来帮忙，事情还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呢！现在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了，过去打个招呼，也无可厚非吧？ 　　于是余念馨稍稍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行吧。今天他们也等很久了。” 　　余念馨叫了几名工作人员过来陪同，然而这个提议一出就遭到了其他工作人员的反对。 　　“这怎么可以？”工作人员道，“李希幸，你真要过去，就是羊入虎口！那些粉丝还不把你衣服都扒了？签都签完了，就赶紧走吧！” 　　“我去打个招呼就走。”李希幸说。 　　工作人员又劝了几句，不料李希幸竟然很坚持。艺人本人都这样说了，工作人员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新人就是这样，看到自己有几个粉丝就高兴得不得了。什么时候让疯狂的脑残粉纠缠上了，吃过苦头，就知道不要没事找事了！ 　　最终，李希幸还是在几个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朝着自己的粉丝们走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粉丝们看见爱豆靠近，顿时兴奋地尖叫起来！ 　　工作人员紧张地护着李希幸，生怕疯狂的粉丝会扑过来，心想：看看我说什么来着！非要自己往狼群里凑！ 　　然而出乎工作人员意料的，粉丝们虽然尖叫声震得人耳膜都疼，却竟然都很乖地站在原地，没有一个往前冲！ 　　工作人员震惊了。这届粉丝素质不一般啊？！ 　　李希幸走到众人面前，亲切地跟众人打招呼。 　　“辛苦了。”她含笑看了眼朱筱桐。 　　朱筱桐对她挤眉弄眼。 　　粉丝们特意赶回来，本是为了帮助那些没买到专辑的同好，谁想到竟然还会有这种亲密接触爱豆的福利，简直高兴惨了！人群把李希幸围了起来，但老老实实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七嘴八舌地向爱豆提问。 　　“幸幸，我超喜欢《星星》！以后还会写那种风格的歌吗？” 　　“我有在跟谢默东老师学习更多编曲的技巧，“李希幸答道，“各种风格我都会尝试一下的。” 　　“幸幸那你第二张专辑什么时候能出呀？” 　　“我正在攒新歌，争取明年吧。” 　　“啊啊啊啊太好了！” 　　李希幸和众人聊了几句，时间不早了，她该走了。她扫视了一圈众人，一张张灿烂的笑脸映入她的眼底。她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朱筱桐的脸上，停顿数秒。 　　两人心照不宣。 　　“今天谢谢大家了！”李希幸退后两步，弯下腰，向人们鞠了一躬！ 　　在粉丝们的尖叫声，她终于退场了。 　　此时此刻，李慧倩和郭燕妮也在人群之中等着交换专辑。当李希幸过来的时候她们就震惊了；而当李希幸被粉丝们包围却没有粉丝往前冲的时候，她们再度震惊；而当李希幸如好友一般和粉丝们聊起来的时候，她们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种粉丝圈的氛围，她们从来没有见过啊！ 　　李希幸离开以后，未完成的交换活动又继续下去。 　　先是所有没能买到专辑的粉丝全都从先前多买了专辑的粉丝那里原价收到了签名专辑，接着有特殊原因想要多收几张的人也跟先买的粉丝们交涉，只要理由充分的，也成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专辑。 　　郭燕妮把朋友拜托她代买的聊天记录给樱花雨看了一下，樱花雨也很大方地让了一张给她。 　　当人们纷纷交涉完成的时候，李慧倩还犹犹豫豫站在一旁，不好意思过去。 　　“你不是要给你表姐带吗？”郭燕妮抱着专辑回来，奇道，“你不过去吗？” 　　李慧倩抬头看了一眼。朱筱桐和之前排队时站在她前面的后援会成员都在人群里，她们都看着她，神情友善，丝毫没有半点敌意。 　　李慧倩回想起自己刚进场时说过的那些话，脸热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但她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那个，你们还有多的专辑吗？”她小声道，“我答应要给我的表姐带一张的。” 　　她把跟表姐的聊天记录拿给朱筱桐看，朱筱桐忙转身询问道：“还有谁手里有多的专辑吗？” 　　无人吭声。 　　大家多收的专辑在刚才几乎都已经转让完了，剩下的是自己要的了，不能再让了。 　　李慧倩：“……” 　　她心中的失落简直无法言喻。回去以后应该怎么跟表姐交代啊！ 　　“我这张让给你吧。” 　　在李慧倩失魂落魄的时候，一张签名唱片出现在她眼底。她不由一愣，猛地抬起头，看见樱花雨和善的笑脸。 　　“哎？”李慧倩惊讶道，“这不是你的最后一张了吗？你给我的话你自己不是没有了吗？” 　　之前樱花雨买了一袋子的专辑，可她把专辑都转让完了，现在袋子空空如也，她手里这张已经是她最后一张了！ 　　“没关系啊，你先收着吧。”樱花雨笑道，“反正幸幸之后还有其他场次的签售。我让后援会里其他地方的小伙伴帮我带几张就好啦！你来一趟不容易！” 　　对于樱花雨来说。她这次来的目的主要就是近距离接触一下李希幸以及支持专辑销量，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专辑以后再收也不迟。 　　“我过两天就去广州。”朱筱桐道，“我帮你带吧。” 　　李慧倩看看朱筱桐，看看樱花雨，又低头看了看递到她面前的专辑。 　　片刻后，她伸手接过专辑：“我扫码转账给你吧。” 　　“好啊。”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哈哈你也太客气啦！大家都是杏子嘛！” 　　樱花雨感觉手机一震，忙道：“钱收到了！”然而她打开一看，除了转账通知之外，还有对方加她好友的申请…… 　　郭燕妮见好友已经买到了专辑，事情都结束了，正打算拉着好友离开。没想到李蕙倩反拉住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会长！”李慧倩问道，“我也可以加后援会吗？” 　　朱筱桐一愣，笑了。 　　“当然。”她说，“随时欢迎。”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两日后, 朱筱桐和曹婕一起扛着行李箱出门，前往机场, 准备赶赴下一个目的地——广州。 　　曹婕最近闲得很, 一听说朱筱桐要去广州跟李希幸的签售会，二话不说也买了机票一起去。她还没去过广州呢,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玩玩, 顺便好好品尝一下传说中的广州美食。 　　候机大厅里，朱筱桐收到了陆池发来的消息。 　　爱吃胡建人：“开始登机了吗？飞机没有延误吧？” 　　朱筱桐回复：“快了。应该不会延误。” 　　爱吃胡建人：“好哒！那你起飞前再给我发条消息, 等会儿我到机场来接你们！晚上带你们去吃地道的广州美食！” 　　桐心桐话：“我的口水已经要留下来了（﹃）” 　　朱筱桐正跟陆池聊着呢，忽听身边的曹婕惊讶地叫了一声“卧槽”。 　　“这特么什么情况？”曹婕惊道, “没搞错吧？！” 　　“怎么了？”朱筱桐凑过去问道。 　　曹婕把手机递给朱筱桐看。 　　那是某个门户网站几个小时前出的一则娱乐新闻, 新闻的标题是“林天喆李希幸私下密会, 人气小生与才女歌手疑似恋情曝光”。 　　光看一个标题，朱筱桐也忍不住“我靠”了一声！ 　　她迅速把网页往下拉，只见娱乐新闻里有几张李希幸和林天喆被拍到一起在某家餐馆吃饭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照片林天喆抬着手，疑似正在摸李希幸的脸, 动作的确十分暧昧。 　　“炒作！”曹婕斩钉截铁地说，“一定是炒作！” 　　朱筱桐又把网页继续往下拉，看底下的评论。 　　不光曹婕看的出这是炒作, 对于套路早已深谙于心的资深网民们当然也看得出这是炒作啊！这年头，似乎只有出轨、打人、裸照之类的丑闻才是真正出自狗仔之手的，连个牵手接吻都没有的正常吃饭，哪个狗仔闲得没事去偷拍这个啊？没有爆点的新闻, 必然是炒作无误！ 　　底下的评论大多也都在说这事儿。 　　“李希幸的团队实在太浮躁了。一个新人，才刚出一张专辑，接二连三炒作个不停，也不怕炒糊了？” 　　“说真的李希幸的新歌我还是蛮喜欢听的。但之前参加演唱会的时候炒作，跟公司解约的时候炒作，现在连跟人吃顿饭也要炒。作为一个歌手，不好好出作品却天天占版面，炒得太过了吧？好感度都快败光了！” 　　“真受不了。李希幸才女的人设还没立起来呢，又去炒这种恋情绯闻，这不是自己毁自己的人设吗！” 　　这些评论让朱筱桐双眉紧锁。 　　当然，也有一些认为是林天喆在炒作的评论。 　　“凭什么说是李希幸炒作？我看林天喆炒作还差不多！林天喆的团队真的谁火抱谁大腿，每部戏都要炒一段绯闻，参加综艺也要炒，现在连拍个MV都不放过歌手！” 　　“我也觉得林天喆炒作还差不多！最近《灯影流年》在播，他一边贴着虞青晨炒CP，一边又贴着女歌手炒绯闻，太不要脸了！” 　　“你们看照片上明明是林天喆比较主动，还去摸李希幸的脸，难道李希幸还能逼着他摸自己啊？谁炒作不是一目了然吗！” 　　当然也有认为两边都脱不开关系的。 　　“不懂你们吵什么。林天喆去捏李希幸的脸，李希幸要是不愿意难道不会躲开吗？明显是说好了一起演，要么也有可能是真的在谈恋爱。” 　　“一个出新歌，一个上新戏，这种情况肯定是双方互利互惠各取所需啊！娱乐圈里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网友们都在猜，还一个个都说的头头是道的样子。 　　“这些人知道‘炒作’两个字怎么写就把自己当福尔摩斯了哇？简直瞎鸡巴乱猜！”曹婕忿忿不平，“什么合作啊？还有说李希幸单方面炒作的，简直瞎的没谁了！这摆明就是林天喆在炒啊！” 　　曹婕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因为她喜欢李希幸，所以先入为主地把锅扣到林天喆的头上。即使她不是杏子，她也会这么想。 　　正如某条留言所说，李希幸走的是才女路线，可以说这是一条高逼格路线。而林天喆呢，走的就是玩世不恭坏小子路线，相对更接地气。一条娱乐新闻出来，想知道谁在炒作，一看谁获利多，二看谁损失小——毕竟炒作的确可以提升曝光度，也同样会惹人反感嘛！ 　　这样的绯闻，一定不是李希幸的团队在炒作。倒不是说走高逼格路线的人就不炒作，炒也是要炒的，只不过炒作的方向是往逼格的方向去炒。譬如李希幸发专辑前后，倾城文化给她买的通告全都是“专辑销量破XX纪录”、“某某着名音乐人盛赞李希幸新专辑”、“李希幸，歌坛新生代最有风格的音乐才女”等等。倾城文化是想将她打造成实力派的，最起码也是实力出众的偶像派！这时候去跟一个小鲜肉炒作恋情，这不是自毁人设吗？！而且前阵子她才被梦想音乐往她和谢默东头上泼了一盆污水，虽然最后澄清干净了，但对于一个女性来说感情上的故事太多很容易给人留下私生活不检点的恶感，所以这种新闻对她来说有害无利。 　　反观林天喆，情况就不同了。他出道一年多，上映了两部戏，这两部戏里都跟女演员有暧昧传闻，连虞青晨这样的当红小生都被他贴着炒了一波CP。他走的就是万人迷坏小子的路线，只要不公开承认一段稳定的恋情，他炒的CP越多，越强化他“万人迷”的人设，有什么损失可言？至于说花心会被人骂？人家要攻略的对象也不是那些喜欢老实人设定的观众啊！ 　　而且，很多人喜欢跟有“高雅”“禁欲”“天仙”这样人设的对象炒绯闻，对方越禁欲，就显得自己越有能耐啊——“瞧瞧，这样的对象都被我给攻略了，我是不是很有魅力？” 　　因此熟悉这个规律的人一看到这条娱乐新闻，马上就知道，这肯定是林天喆的团队在运作！ 　　朱筱桐直接把新闻地址发到三人群里。 　　朱筱桐：“@李希幸，幸幸你看到这个娱乐新闻了吗？怎么回事啊？” 　　李希幸似乎有事在忙，并没有立刻回复，倒是左天扬先有了反应。 　　左天扬：“我去！李希幸你这是被这个林天喆给摆了一道吧？肯定他约你出去吃饭，然后自己叫人来拍的。这拍摄角度，这时机抓的，没预谋谁信啊！” 　　左天扬：“以后你可千万别再搭理他了。沾上这种人以后麻烦事儿多着呢！” 　　几分钟后，李希幸出现了。 　　李希幸：“……” 　　李希幸：“我刚看到。有点吃惊……” 　　左天扬：“你也是傻。你跟他单独出去吃饭干嘛啊？你俩很熟吗？你就没想过他在利用你啊？” 　　朱筱桐：“想不到也很正常吧。你现在就不要说这些啦。” 　　李希幸：“不熟。他之前就约过我，那时候我说工作忙拒绝掉了。” 　　李希幸：“昨天我们正好在同一个场地录通告，他说《翅膀》大卖，有他一份功劳，让我请他吃顿饭感谢一下他。我就答应了。我带了助理，他带了经纪人，本来是四个人，到了餐厅门口，他的经纪人说想去边上的进口超市买点东西，让我助理陪她去了。结果才剩下我们两个。” 　　朱筱桐：“……” 　　左天扬：“……” 　　朱筱桐：“套路真深啊！” 　　左天扬：“这不是他们第一回 坑人了吧？一套一套玩得够溜啊！” 　　左天扬原本还有些责怪李希幸太傻太天真，然而听李希幸这么一说，这事儿还真不能怪李希幸，要怪就怪林天喆和他的经纪人太有心眼。要是林天喆说自己感谢李希幸给他机会合作，要请李希幸吃饭，那李希幸找个理由拒绝也说得过去。可林天喆非说要李希幸请自己吃饭感谢自己，这要是脸皮不够厚的人还真不太好意思拒绝，顶多吃完了这顿以后就跟他江湖不见。而且原本说好了是四个人吃饭，那更是让人放松警惕，谁会想到对方挖了这个一个坑等着呢？就是左天扬自己，也不能保证他避得开这么个坑啊！ 　　左天扬：“那他摸你脸的照片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借口你脸上有什么东西帮你弄掉？” 　　李希幸回忆了一下。 　　李希幸：“不知道。我跟他没话聊，进了餐厅就一直低头吃东西来着，没注意他手在干嘛。估计他自己手在那儿瞎比划，正好被偷拍的人抓到了这么个角度。” 　　左天扬：“……” 　　朱筱桐：“……” 　　朱筱桐：“那家餐厅应该很好吃吧？” 　　李希幸：“嗯，牛舌做得特别好吃，我忍不住点了两份。下次请你们一起去吃。” 　　朱筱桐：“好啊好啊！” 　　左天扬：“……” 　　左天扬：“跑题了喂！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李希幸：“我去问问馨姐吧。” 　　这时候，机场广播响起了通知。 　　“先生们女生们，您乘坐的XXXX号航班已经开始登机了，请从05号登机口检票登机。” 　　于是朱筱桐不得不暂时收起手机，跟曹婕一起上飞机了。 　　李希幸把新闻链接转发给余念馨，余念馨看到也是吃了一惊。她在这行混了好几年了，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需要澄清吗？”李希幸问道。 　　“先不要吧。”余念馨说，“我看了一下，这新闻目前没啥影响力。要是正儿八经去澄清，反而让更多人注意到了。到时候明明不是我们在炒作，人家也觉得我们想把事情闹大，我们心思不正。而且一旦把话说到明面上，就等于公开指责对方炒作，很容易跟对方结仇的。总之我先去跟对方的团队交涉一下，让他们不要再打歪主意了。” 　　“好的。”李希幸答应。 　　几小时后，朱筱桐和曹婕乘坐的飞机在广州机场降落。 　　下了飞机以后，朱筱桐立刻打开手机，查收消息。 　　李希幸把余念馨的原话转达给了朱筱桐。 　　朱筱桐上网搜索了一下，发现这条新闻的影响力的确很有限，前阵子有些明星闹出轨离婚的大战，到现在战事还没平息呢！像这种在公开场合吃个饭被人拍到的，口味太清淡，不太能吸引胃口已经被养叼的观众们的注意力。所以余念馨选择不去理会，让事件自然地被人忘却，倒也不是为一种可行的处理方法。 　　朱筱桐想了想，扭头对曹婕道：“你让人看看，现在林天喆的粉丝群里有没有注意到这条新闻？他们是什么反应？” 　　“哦哦！”曹婕连忙掏出手机，给自己斥候小分队的人发消息。片刻后，小斥候就把情报发回来了。 　　曹婕直接把手机递给朱筱桐看。 　　甘蔗小九：【我的天哪！你们看到新闻了吗？吉吉跟李希幸吃饭被拍了！】 　　甘蔗灵灵：【什么？？？地址拿来！】 　　甘蔗小烟：【我看到旧浪娱乐发微博了，还有照片……】 　　甘蔗灵灵：【我靠！！这绝对是炒作！！吉吉怎么可能看得上李希幸！肯定是李希幸那边找人偷拍的照片，想借吉吉炒作！】 　　天吉吉的小苹果：【对，肯定是李希幸在炒作！大家去新闻下面澄清，指出李希幸炒作的事实，让路人不要被迷惑了。】 　　朱筱桐：“……” 　　“咱们要不要也通知粉丝去留言？”曹婕说。 　　朱筱桐没有立刻下这个指令。她想了一会儿，直接给余念馨打了个电话过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此时此刻, 林天喆刚刚录完一个通告。出了演播厅，他一头钻进车里。 　　他的经纪人郭小娟把手机递给他。 　　“通稿已经发啦！”郭小娟说。 　　林天喆接过来看了一眼, 一脸不爽地啧了一声。 　　“怎么都发了几个小时了, 评论这么少？都没人关注？李希幸最近不是很火嘛！” 　　“可能最近事情太多了吧？”郭小娟说，“之前那谁和那谁不是才被拍到出轨, 又是亲吻又是摸屁股的……大家胃口都被养刁了, 普通吃个饭大家都不高兴看了。” 　　“啧啧，”林天喆惋惜道, “摸脸不够劲爆是吧？早知道我当时选个好点的角度，借位拍张亲吻的照片, 那没准能爆一下！” 　　“那就有点过了, 后面不好收场啊！”郭小娟说, “现在这样就行了。这波没炒起来，就当是个铺垫了，以后还有机会嘛！” 　　“嗯？”林天喆不是很明白。 　　“话说李希幸有没有联系过你？”郭小娟问。 　　林天喆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倒是有几条姑娘们的留言，都是他在各个场合勾搭上的, 不过并没有李希幸的。 　　“没有。” 　　“她经纪人也还没来找我。”郭小娟皱着眉道，“他们是还没看到这新闻吧？反应也真是够迟钝的！” 　　“哈哈！李希幸要是看到了，可不得把我骂一顿！”林天喆说是这么说, 却笑哈哈地不以为意。“她这人说话挺直的，很不给人留面子呢！” 　　“她要骂就让她骂呗，反正她们又没有证据说是我们在炒作！”郭小娟又低头看了眼手机，似乎很期待收到什么人的消息。 　　“娟姐, 你等谁给你回信呢？”林天喆问道。 　　“李希幸的经纪人余念馨啊！”郭小娟说，“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去找李希幸吗？因为我以前跟余念馨在一个公司待过，我了解她的为人。她就喜欢带她的艺人走阳春白雪的路线，什么才子才女，什么高逼格，一点儿不接地气！她也不擅长跟人撕逼，更不愿意因为这种事情去打舆论战，她觉得这事儿丢人！等她看到了这条新闻，她八成会来找我，找我私下解决。” 　　“哎？要是她真来找你，”林天喆兴奋地提议，“你问问她，索性让李希幸跟我炒情侣呗？要是真谈恋爱我也很乐意啊！那些才女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的，难得看到李希幸这么漂亮的，我很感兴趣啊！” 　　“当然啦，他们要是愿意合作那就再好不过了。李希幸也是新人，你也需要曝光度，而且跟她这样走才女路线的人炒情侣很赚好感度的。”毕竟在观众看来，被一个有才华的人看上的人，肯定也有过人之处嘛！ 　　郭小娟说：“不过他们不一定肯答应。余念馨有时候对她手里的人保护太过了，不喜欢曝光艺人的感情，说什么过度曝光感情生活会影响观众对艺人专业性的评判，短期受益，长期必然受损……怎么着，会唱歌会演戏的人就不要谈恋爱了啊？曝光度高一点有什么不好？先把名气打出来，人设以后可以慢慢洗嘛！以前为是这些事儿我跟她吵过好几次。希望她现在头脑比以前灵活了吧。” 　　林天喆哈哈大笑。 　　“你别笑，我说真的呢，”郭小娟哼了一声，“你信不信等你火了以后，我也能把你洗成坚贞不渝的情圣？反正她花十年才能做成的事情，我一年就做成了！” 　　林天喆痞痞地吹了声口哨，给郭小娟鼓掌：“社会我娟姐！” 　　他显然是很认同郭小娟这一套的，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配合。这一年他在郭小娟手里的发展，他自己十分满意。 　　他问道：“不过他们要是不答应合作怎么办？” 　　“不答应？不答应就没办法咯，”郭小娟冷笑，“余念馨肯定想息事宁人，大家都不回应，过几天大家就忘记这个事情了。她是不会先跳出来说什么的，因为她怕跟人结仇。但我们可以先发制人啊！他们不配合，我们就说他们借我们炒作，然后把这件事闹大！” 　　林天喆挑眉。 　　这个提议听起来不错。这些年娱乐圈出了好多无头公案，都是公说婆炒作，婆说公炒作。观众对男演员和女歌手一起吃饭没有兴趣，可是观众对男演员和女歌手撕逼有兴趣啊！ 　　一想到这里，林天喆顿时兴奋起来了。 　　车子发动，开始将他往酒店送。 　　就在这时候，郭小娟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来电人的名字，笑了——正如她所料，余念馨真给她打电话过来了！ 　　她故意等手机铃声响了一会儿，才不慌不忙地接通。 　　“喂？念馨啊？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林天喆凑过去，示意郭小娟开免提，他好奇想听余念馨会说什么。 　　“好久没联系了，你还是一点没变啊。”余念馨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我看到新闻了。” 　　“什么新闻？”郭小娟还故意装傻。 　　“别装了，”余念馨说，“是你通知人去拍林天喆和希幸吃饭的吧？我问了希幸，她都跟我说了，林天喆约了她好几次她都拒绝了。那天是因为你和她的助理都在场她才答应去吃饭，没想到你半路把她助理给拉走了，全都是你算计好的！” 　　“这都是你的猜测，”郭小娟气定神闲，“你有证据让别人相信吗？” 　　电话那头，余念馨哑然了。 　　“合作吧，”郭小娟开门见山地提议，“你看李希幸和天喆都是新人，他们现在名气差不多，都需要曝光率。《灯影流年》收视率大爆，现在天喆又收到好几个片约了，马上要进新剧组，以后谁的发展更好还不好说呢，其实你们挺占便宜的啊！” 　　余念馨：“……” 　　“你的脑筋就不要像以前那么死了嘛，大家各取所需，不是一件好事吗？” 　　余念馨：“……” 　　余念馨一直不说话，林天喆忍不住了，凑过去油腔滑调地开口：“馨姐，我真的挺喜欢李希幸的，我去追她，你不会阻拦吧？” 　　余念馨：“……” 　　见余念馨始终没什么反应，林天喆有些迷茫地看了郭小娟一眼。这个态度应该就是不肯合作的态度了吧？ 　　“怎么样？你考虑考虑？”郭小娟忽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天喆惊讶地看着郭小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却听郭小娟气定神闲地开口。 　　“要不你也去问问李希幸自己的意见嘛，你怎么知道艺人自己不想炒呢？”郭小娟道，“你以前带过的邱霄，多好一个苗子啊，就是因为你选的路线不对，你还傻乎乎地想走十年前那套，好苗子都给你砸手里了！解约的时候，他是怎么哭着责怪你耽误了他的你都忘了吗？要不要我帮你重温一下？” 　　话筒里传来余念馨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这一刀，狠狠扎人心窝。 　　林天喆虽然不知道以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听郭小娟这两句话，大致也能猜到怎么回事了。他不由给自己的经纪人竖了个大拇指，夸她攻心攻得好。 　　双方陷入了僵持。 　　片刻后，余念馨颓然地开口：“所以，郭小娟，饭店的那一幕，还真是你策划啊？” 　　“是啊。”郭小娟不明白她为什么到现在还在纠结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得意洋洋地承认了，“那饭店我还去看过，位置也是提前定好的。怎么样，选的位置不错吧？” 　　“嗯，你果然没变啊。”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合作吗？” 　　“我的答案啊……”余念馨忽然也笑了笑，“你等着吧，我等会儿发消息给你。”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听到挂机的声音，郭小娟和林天喆同时一愣，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啊？她是考虑一下还是什么？”林天喆无语，“这还要卖关子的？” 　　郭小娟蹙眉想了一会儿，眉头渐渐舒展开。 　　“她肯定是同意了！”郭小娟笃定地说，“我了解她这个人！她要是不同意，打电话的时候她直接就发飙了！她没发火，就是她也觉得这提议很好，但是她抹不下面子，非要吊吊我们的胃口，好显得她架子大！真的，她这人就这样，要不然她也不会总幻想走那些阳春白雪的路子。” 　　林天喆嘿嘿一笑：“那我要不要也给李希幸发条消息，再约她吃饭？” 　　“随便你。”郭小娟对于林天喆这副没脸没皮的浪子行径早就习以为常了，丝毫没放在心上。她得意地感慨道，“余念馨这个人，终于成长了啊。以前她的脑筋真的太不灵通了。我那时候就跟她说过，她总有一天会知道，我才是对的……” 　　正说着呢，她手机一震，余念馨的短信回过来了。 　　郭小娟满怀期待地打开短信，然而当她看到余念馨发来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她的脸色骤然变了！ 　　——余念馨居然发过来了一段音频！ 　　郭小娟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非常糟糕的猜测，但她还是抱着怀疑的心态，不可思议地点开那段音频。 　　“所以，郭小娟，饭店的那一幕，还真是你策划啊？” 　　“是啊。那饭店我还去看过，位置也是提前定好的。怎么样，选的位置不错吧？” 　　她们刚才的对话从郭小娟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余念馨竟然把对话录音了！！！ 　　郭小娟和余念馨算是多年旧相识，或者还可以称一句老朋友。她自以为她非常了解余念馨，她以为这种时候余念馨只会想息事宁人。因为以余念馨的脾气是不喜欢跟人结仇的，大家一个圈子里，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余念馨绝不愿意为了这点事情闹得大家难堪。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余念馨居然会跟她玩这一手！ 　　数秒后，又一条新的消息进来了。 　　余念馨：“我已经成长了：）” 　　☆、第一百二十章 　　朱筱桐和曹婕取完行李出来, 就看见陆池站在栏杆边上对她们招手。 　　“桐桐桐桐！这里！” 　　几个月的时间没见，陆池原本的长发剪了, 换了一头清爽的短发, 笑容还是一样大大咧咧的，隔着老远就看到她一口闪亮的大白牙。 　　朱筱桐拉着曹婕走出通道, 陆池扑上来就是一个熊抱！ 　　“桐桐又见面啦！” 　　“么么哒！” 　　陆池松开朱筱桐, 好奇地打量站在她身边的曹婕。 　　“这位是节操掉满地。”朱筱桐介绍。 　　陆池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由于曹婕并没有被拉进小火炉群，她也不是广东人, 所以陆池和曹婕按理说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不过曹婕进入李希幸的后援会以后，很快就出名了, 所以陆池对她也有所耳闻。 　　一来是曹婕的网名起的,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哪家粉丝看了哪家粉丝都蛋疼啊, 好在她在朱筱桐的要求下给自己的名字加了两个分隔符，至少避免了她被群情激奋的粉丝当成黑子来群殴。二来这位同学的画风的确很符合她的ID，平时在网上各种掉节操, 已经掉到小有名气的程度了。没见到真人以前，陆池还以为这是一位抠脚大叔, 谁想到会是用粉红头绳扎双马尾的年轻妹子。 　　“哈哈哈你好你好，”曹婕主动张开双臂拥抱陆池，“你叫我操操就好啦！” 　　“好哒好哒！你叫我吃吃就好啦！” 　　陆池接到了朱筱桐和曹婕, 三个人并没有立刻离开机场。这次的广州签售肖可艾也来，他的航班比朱筱桐他们那班晚半小时落地，所以三个人准备接到他以后一起走。 　　到底是年轻妹子，又都是开朗的性格, 在等肖可艾的时候陆池和曹婕开始天南海北地瞎胡扯，不一会儿就混熟了。 　　“话说你跟肖可艾认识多久了？”朱筱桐问道。 　　陆池歪着头想了想：“念本科的时候在游戏里认识的，现在……也有四五年了吧。” 　　“哇，这么久了！” 　　陆池笑了笑，目光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十分钟后，肖可艾从通道出来了。 　　他看见陆池和朱筱桐她们，顿时眼睛一亮，赶紧提着行李箱跑过来。朱筱桐和曹婕跟她打了招呼，然而陆池的态度却很冷淡。 　　“我们走吧。”她甚至都没跟肖可艾打招呼，就说，“先去宾馆放行李，饭店我已经定好了。” 　　肖可艾愣了一下，显然有点失落。但他还是笑着跟朱筱桐打了招呼，又跟曹婕互相认识了一下。 　　陆池走在最前面带路，肖可艾紧随其后，似乎想跟陆池搭话，然而他说几句陆池才不甚热情地回复一句。 　　朱筱桐和曹婕跟在后面，默默看着他们。 　　“他们两个有奸情啊。”曹婕小声嘀咕，“像是闹别扭的小情侣。” 　　朱筱桐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事实上她早就看出来了，前几天陆池一直心情低落，很显然跟肖可艾有关系。虽然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请，但她不是一个人——肖可艾这个呆头鹅明显也不知道嘛！ 　　“啧啧啧，年轻人啊。”曹婕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感慨，“是脚不好抠还是游戏不好玩？谈什么恋爱，自寻什么烦恼？” 　　朱筱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四人出了机场，打了一辆的士车前往宾馆。肖可艾坐在副驾驶，三个女生挤在后排，咿咿呀呀地聊天。 　　司机开着收音机收听电台广播。忽然，电台里的主持人说道：“下面，为大家播放一首李希幸的《翅膀》！” 　　“噢噢噢噢！” 　　车上的四名乘客同时发出了兴奋的叫声！ 　　司机吓一跳，差点就一脚刹车踩下去了。等回过神来，震惊道：“你地搞乜啊？”（你们搞什么啊？） 　　“这首歌超好听的！”陆池兴奋地给司机师父卖安利。 　　“哦……”司机回过神来，“再好听，你们也不用那么兴奋嘛！” 　　“师傅你也听过？”朱筱桐问道。 　　“听过听过！”司机说，“这首歌好红啊，广播里天天都在放！确实很好听啊！” 　　朱筱桐开心地笑笑。 　　每个粉丝都真情实感觉得自己的偶像红破天际，因为粉丝每天待的圈子就是这么个圈子，接触的人也都是这么些人，所以容易一叶障目。可如果连路人都在夸，那就说明爱豆的确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而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不光是李希幸的专辑的确质量过硬，也离不开倾城文化的力捧。这年头数字音乐的销售额是上去了，不过广告费也跟着水涨船高，光一个北京电台中歌榜的打榜套餐就要花费近百万。林林总总的宣传费用加起来真不是个小数字。李希幸的新专辑虽说卖气喜人，最终有没有赚还真不好说——不过倾城文化也没指望她这张专辑能赚到什么钱，当初签三方合同的时候倾城文化就非常大方地把这张专辑最终利润的百分之五十让给了梦想音乐。为什么这么大方呢？因为早就想好了没打算有什么利润嘛！ 　　电台里开始播放歌曲，四名杏子直接就跟着唱了起来。 　　司机大叔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听过《翅膀》很多遍，也拉开他那口大烟嗓跟四名杏子一起合唱起来。 　　大叔车技不错，但是唱功……当大叔一个人把四个人的调全部带跑以后，朱筱桐默默地把车窗关上了。 　　但不管怎么说，在车里合唱一曲之后，大家的心情都变得很不错，赶飞机的疲劳都被驱散了。到达目的地之后，司机大叔还很热情地给他们推荐了广州好吃的餐馆和好玩的景点。 　　陆池在念研究生，自己有学生宿舍住，她在学校附近帮朱筱桐、曹婕和肖可艾定了两间房间。 　　四个人到宾馆把行李放下以后，天都已经黑了。众人又马上出门吃晚饭。陆池订了一家老字号酒楼，广州美食果然名不虚传，一桌餐被四人吃得精光，离开酒楼的时候一个个都已经吃得肚皮滚圆。然而刚走两条街，又看到路上有卖小吃的摊头。那香味，勾得人不犯罪都不行。 　　众人想一想自己在广州逗留的天数，再想想广州美食种类之多，不把自己往撑死了吃那是百分之一都尝不完啊！那怎么能对得起这趟广州之行呢！ 　　于是曹婕又买了一份牛杂。朱筱桐也没经受住诱惑，买了一份鸡仔蛋。肖可艾更好，又端了一大碗萝卜牛腩回来。 　　四人一面走一面吃，刚消化一点，又买新的食物填上。 　　等走到宾馆的时候，一个个都已经是扶着墙步履艰难了。 　　“我……觉得我……还能再战三百回合……”曹婕抱着肚皮说。 　　“你自己去吧。”战斗力大损的朱筱桐摆摆手，“我实在吃不动了。” 　　“哈哈，还是明早再战吧。”陆池说，“明天早上我来找你们啊，带你们去吃正宗广式早茶！” 　　“好！”朱筱桐和曹婕一口答应。 　　陆池转身要走，肖可艾连忙追了上去。 　　“吃吃，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陆池淡淡地拒绝，“我宿舍就在边上，过三条马路就到了。” 　　“那我陪你走三条马路吧，晚上你一个人走不安全。” 　　“这里很安全啊，我经常走的。”陆池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吃早茶。” 　　肖可艾：“……” 　　“走了，拜拜。” 　　陆池头也不回就走了。 　　肖可艾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走远，失魂落魄地掉头回来。 　　朱筱桐和曹婕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今天一晚上还是玩得很开心的，但陆池明显不怎么愿意搭理肖可艾。可她们也不知道人家到底闹得什么别扭，乱出主意搞不好还出了馊主意。因此她们也不太好说什么，只好先上楼去了。 　　进了房间，朱筱桐掏出手机一看，有余念馨给她发来的消息。 　　余念馨：“搞定[OK]” 　　朱筱桐回了个笑脸过去。 　　之前她一下飞机就给余念馨打电话，问余念馨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事情，她好配合着控制一下粉丝内部的舆论方向。余念馨说，她打算私下里去跟林天喆的经纪人交涉一下，让对方的团队不要再进行这种炒作。 　　当时朱筱桐问她：“对方会配合吗？” 　　余念馨愣了一下，反问：“为什么不配合？” 　　炒绯闻这种事情，双方配合，你来我往，这才炒的起来啊。如果他们不愿意，对方还贴着炒，不是等着被人打脸吗！ 　　朱筱桐说：“那个，我好奇问一下，他们这样买狗仔买版面炒作要花多少钱啊？” 　　余念馨想了想，报了个数字。 　　“我有点担心啊，他们花了这么多钱，就这么一点水花都没有的过去了，他们能甘心吗？”朱筱桐说，“馨姐，我看了下林天喆之前拍戏的时候跟女演员传出来的绯闻，有的似乎是双方配合炒的，有的似乎没有谈妥，双方都出了通稿，说是对方借自己炒作。具体情况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我觉得林天喆他们倒打一耙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他们也这样对幸幸怎么办？他们要是先反咬一口，说幸幸借他们的名义炒作，怎么收场啊？” 　　余念馨：“……” 　　朱筱桐说的这一点余念馨还真没想到。 　　每个经纪人的风格不一样。像余念馨，她以前带的基本都是实力派，是真正的歌手，她的工作不是怎么帮手下的艺人炒绯闻，更多的是怎么帮手下的艺人撇清绯闻。她在音乐圈比较有人脉，她可以帮自己手下的艺人和一些专业性很强的前辈牵线合作，也可以拿到一些逼格较高的演出资源。但是打舆论战，就不是她的擅长了。 　　而林天喆的经纪人郭小娟呢？在给林天喆做经纪人之前，她的工作其实是宣传，后来才转行成为经纪人的。她在媒体圈有自己的人脉和资源，带艺人的思路基本靠炒作，只要炒红了，工作自己会找上门来的嘛！ 　　两个不同风格的经纪人，做事和思考的风格当然也是不一样的。余念馨不喜欢跟人撕逼，她觉得撕逼掉逼格，所以对于别人贴上来炒作这事儿，她觉得拒绝掉就完了难不成别人还能硬绑着炒啊？大家和气生财嘛。可是郭小娟只想把林天喆炒红，你不跟我炒绯闻我就跟你炒撕逼，反正横竖我这宣传费丢出去了，就一定要见到水花来！ 　　如果真被郭小娟他们倒打一耙了，那这事儿真的就说不清楚了啊！李希幸和余念馨要是不反击不是被人往脸上踩吗？反击的话不就正和了对方的意思，变成一场捆绑的撕逼大战了吗？横竖郭小娟都有后手，因为她豁得出去；而余念馨却很被动，因为拉不下脸。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余念馨问朱筱桐。 　　朱筱桐其实早就想好了，只不过毕竟余念馨才是经纪人，她不好意思越界，只能抛砖引玉。现在余念馨自己开口问了，她才好提出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想要保护好幸幸，最好的办法就是别把幸幸卷起这种破事里，在对方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之前就阻止他们。”她说，“比如，有没有可能，拿点对方的把柄在手里？” 　　余念馨想了一会儿，答应：“我知道，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本来朱筱桐要是没跟余念馨打这个电话，余念馨可能忙完手里的事情就大喇喇去了，警告一下对方别再搞事情。然而接了朱筱桐的电话以后，她冷静下来想了想，先上网搜了一下林天喆以前的绯闻。果然就如朱筱桐所言，林天喆和上一部剧里的某个女演员闹掰了，双方互相出通稿指责对方恶意炒作，但因为那时候他俩名气都不大，所以没掀起多少水花。 　　余念馨又找关系联系了一下那位女演员身边的工作人员，得到的答案是：林天喆非但炒作，还倒打一耙，泼别人脏水！ 　　也就是说，朱筱桐担心的事情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于是乎，余念馨长了个心眼，给对方打了则录音电话。 　　当郭小娟收到录音的时候，她是真的很懵逼，因为她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大姐！不就是一起吃个饭拍个照，炒个绯闻吗？！又不是出轨离婚，至于搞得这么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演什么商战片呢！！ 　　于是听完录音，郭小娟和林天喆面面相觑了好几秒钟。 　　“她疯了吗？”林天喆不可思议道，“她录音想干嘛？给媒体吗？！” 　　“她应该……还没有那么疯吧？”郭小娟说。她现在已经不太敢把话说死了。 　　林天喆：“……” 　　“就炒个绯闻……至于吗……”他无语地说。 　　郭小娟也觉得不至于。这一招她都用了许多年了，有愿意跟她合作的，也有合作不成撕逼的……多大点的事儿嘛！为这点事情结仇。那是他们看不开，是他们心眼小！就因为觉得不至于，所以她也没什么戒心。 　　可问题是，他们觉得不至于都没用，余念馨觉得至于啊！ 　　在郭小娟和林天喆忐忑不安的时候，余念馨把录音也给李希幸发了一份。 　　李希幸听完之后。问道：“馨姐，这个先不要公开了吧？” 　　“嗯。”余念馨说，“不公开。只是那是他们的把柄，让他们不要再轻举妄动！” 　　余念馨录音，本来也不是为了公开。她的目的是威慑对方，不要把李希幸卷起这种无谓的纷争之中。如果公开录音，那就跟她的初衷背道而驰了——这逼非但撕了，而且还是往死里撕啊！ 　　而且，说白了，她和郭小娟是理念不合，做事风格不同。这娱乐圈里有很多不能放到明面上说的事儿，这事儿还真没到非要弄个你死我活的地步。她今天把这事儿闹大了，以后很多人就不敢跟她说实话了，长期来说，对她而言也是弊大于利的。除非对方做出了更加不可饶恕的行为，这张牌非打不可了，那时候再打也不迟。 　　而现在，捏住这张牌，远比打出去好！ 　　晚上，郭小娟又收到了余念馨的电话。 　　“你去找人把那稿子给撤了！”余念馨要求。 　　郭小娟：“……” 　　稿子虽然是她找人发的，但说发就发说撤就撤，这不是耍人吗！撤稿，花的公关费可比发稿还多！而且不光要花钱，她以后也不好做人啊！以后她再找人发什么稿子。人家也要掂量掂量，你这人是不是特别善变？发完了你又让我撤，我这一期开天窗怎么办？ 　　“你不撤稿，我就找人发稿了！”余念馨说。 　　“姐，我叫你姐姐。”郭小娟讨饶，“你看，这些通稿真没几个人看到，也没啥影响力，我保证没有以后了，大家就当无事发生好不好？” 　　“不行，稿子必须撤！” 　　即使现在没什么影响力，以后还是有可能时不时被人翻出来做做文章啊！ 　　郭小娟：“……” 　　郭小娟心里这叫一个憋屈啊！她也知道余念馨其实不会轻易把录音放出去，只是想当做一个拿捏他们的把柄。可她敢赌吗？她不敢啊！就算她喜欢炒作，那也只是炒她认为对自家艺人无伤大雅的话题。这录音要是被放出去，就算李希幸也会被卷进来，可她和林天喆那是以后都混不下去了啊！这一注，她还真的不敢赌，那就只能老老实实装孙子。 　　“好吧，我想想办法，把稿子撤了……” 　　“还有！”余念馨说，“我还没说完呢！” 　　“……” 　　你狮子大开口啊你！妈的这就几年不见，跟之前还真是不一样了，难道在倾城文化这些年你还真的成长了啊？郭小娟在心里默默吐槽，却只能咽下一口老血，嘴上继续赔客气。 　　“你说，还有啥？” 　　“还有。你让林天喆发条微博澄清！” 　　“啊？” 　　“微博的内容我来定！” 　　“你……” 　　“你什么？有意见？” 　　“……” 　　郭小娟朝天翻了数个白眼，脑海中把能想到的骂娘的词汇都想了一遍。 　　“那你先把要发的微博内容发给我看看吧。” 　　“等着！”余念馨把电话挂了。 　　晚上朱筱桐洗完澡出来，坐在床上的曹婕一脸兴奋地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快快快！快过来！” 　　朱筱桐早就习惯曹婕的无下限了，这会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曹婕想演什么戏码。什么“小妞儿快来伺候本大爷”、“让小爷我检查一下你洗的干净不干净”之类的。 　　“不好意思，奴家卖艺不卖身！”她把头一昂，一副坚贞不渝的样子。 　　曹婕：“……” 　　“你神经病啊？”曹婕一脸鄙夷，“发什么痴。” 　　朱筱桐：“……”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也会有被节操掉满地吐槽的这一天！！ 　　“你过来看，”曹婕眼睛亮亮的，“林天喆发微博了！” 　　朱筱桐一怔，连忙跑过去。 　　林天喆果然发了一条微博。 　　“李老师是我非常尊重的歌手，那天是我在录完通告后约李老师吃饭，原本我们双方都有工作人员在场，后来临时有事走开了。所谓的摸脸是我当时看到有一只小虫飞过，所以伸手赶了一下，没想到因为角度问题竟然会出现这样的误会！给李老师和媒体朋友们带去的困扰和麻烦我非常非常抱歉！” 　　朱筱桐看完满意的点了点头。很显然，这条微博是余念馨让林天喆发的。虽然看起来语气很委婉，其实就差把“对不起啊是我在炒作”几个字帖脸上了——稍微懂点门道的人都能看出这个意思了。要不然同样是被“偷拍”，林天喆道的哪门子歉？不光对李老师道歉，还对媒体朋友都道歉呢！ 　　也许会有路人觉得林天喆的态度还不错，不过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也差不多了，总要给别人留条活路，要不然林天喆和郭小娟也不能答应。 　　“幸幸没说啥吧？”朱筱桐问。 　　“没有，”曹婕说，“理都没理他！” 　　“哈哈！” 　　什么叫高逼格？你弄出来的烂摊子你自己去拾掇，我云淡风清，根本就不稀罕搭理你！ 　　朱筱桐又登陆八卦论坛看了一下，发现林天喆已经被敏锐的八卦群众们挂起来群嘲了。谁炒作，谁灰溜溜地道歉，谁自己打自己的脸，一目了然啊！ 　　再看林天喆的粉丝圈，那也是炸成一团了！ 　　甘蔗小九：【啊啊啊啊啊吉吉居然道歉了！】 　　甘蔗小烟：【天啊！为什么吉吉要道歉？难道不是李希幸在炒作吗？】 　　甘蔗灵灵：【我靠，我看到娱乐论坛都在挂吉吉，我都气哭了！】 　　甘蔗小烟：【吉吉的经纪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他的团队也太差劲了吧！这种事情居然让吉吉道歉！无能至极！！】 　　朱筱桐看完前线发回来的情报，微微一笑，摊手表示无奈。今天晚上甘蔗或许睡不好了，但她肯定睡很香。 　　“睡觉吧！” 　　她在床上躺下，正要闭眼睡觉，边上的曹婕露出了淫魔一般的笑容，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美人儿，今天晚上你可要好好伺候本大爷。先让本大爷检查一下你洗的够不够干净！” 　　朱筱桐：“……” 　　该来的果然还是逃不掉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这一晚上朱筱桐睡得很香,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就醒了。 　　她醒了以后，曹婕还在边上呼呼大睡。她闲来无事, 就开始玩手机。 　　刚一上线, 发现自己收到了“爱晨晨的阿火”发来的消息。 　　爱晨晨的阿火是虞青晨家的大粉，之前虞青晨和李希幸合作了《翅膀》的mv, 朱筱桐就加了阿火的联系方式。 　　一开始是出于客套, 两人互相聊聊对方的爱豆。不过朱筱桐本来就关注并喜欢着虞青晨，她跟阿火聊天的时候, 阿火能感觉到她不是在虚与委蛇，是真的对自家爱豆很欣赏。可能是出于投桃报李的想法, 她也去认真听了《翅膀》这张专辑。 　　好的作品自然能够吸引人, 听完《翅膀》以后, 阿火也是真心喜欢，所以又去听了李希幸比赛时唱过的一些没有收录进专辑里的歌。 　　于是两人也从客套地聊对家爱豆变成了真心地讨论对家爱豆，一来二去, 算是混的不错了。 　　爱晨晨的阿火：“卧槽卧槽卧槽！” 　　爱晨晨的阿火：“我看到林天喆的微博了！你们家那位的团队有点牛逼啊！！居然能让林天喆发这么一条打自己脸的微博！！” 　　爱晨晨的阿火：“我早就烦死林天喆和他的团队他的粉丝了！他本人整天拈花惹草绯闻不断，他的团队就会抱大腿炒绯闻, 他的粉丝还贼爱炒CP挖墙脚，真是从明星到粉丝全部都是奇葩！！” 　　爱晨晨的阿火：“我看到他和李希幸吃饭的新闻就知道，肯定又是他的团队策划的炒作！简直雁过拔毛啊, 女演员不放过，男演员也不放过，现在连女歌手都不放过！不过这次你们反杀得太漂亮了，怎么做到的？你知不知道内幕消息啊？求透露一点！” 　　阿火的消息是凌晨的时候发来的, 那时候朱筱桐已经睡了，因此大清早才看到。 　　朱筱桐忍不住登陆娱乐八卦论坛看了看，发现大家全在群嘲林天喆。不光是晨迷，还有以前那些被林天喆炒作过碰瓷过的女演员粉，大家都把林天喆的黑历史八出来了。 　　朱筱桐想了想，给阿火回复了一句“可能是经纪团队进行了什么交涉，具体的我不太清楚”过去。 　　没想到她的消息刚发过去阿火的回信就来了。 　　爱晨晨的阿火：“哟，醒了啊？” 　　桐心桐话：“哇，你也醒这么早？我看你昨晚凌晨还在发消息啊！” 　　爱晨晨的阿火：“咳，我还没睡呢。” 　　桐心桐话：“……修仙啊你！” 　　爱晨晨的阿火：“嘛，看小说看得上瘾，看了一通宵，正打算去睡觉，你的消息就回过来了。” 　　桐心桐话：“什么小说？好看吗？好看的话推荐一下。” 　　爱晨晨的阿火：“好看啊！文名叫《与梦》，作者叫童心，推荐你去看看！” 　　朱筱桐：“……” 　　作者本人又一次被其他人推荐了自己的小说，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朱筱桐嘿嘿一笑，继续打字。 　　桐心桐话：“这本书真的很好看？” 　　爱晨晨的阿火：“对啊，真的很好看！” 　　桐心桐话：“有多好看啊？” 　　爱晨晨的阿火：“我一整晚没睡觉，好不容易追到最新章节，你说有多好看？” 　　桐心桐话：“哇塞！真的这么这么这么～～～好看啊？” 　　爱晨晨的阿火：“……” 　　爱晨晨的阿火：“你干嘛问个不停的？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桐心桐话：“^_^” 　　这不是作者本人想听别人多夸几句嘛！朱筱桐被夸得简直合不拢嘴。 　　爱晨晨的阿火：“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聊小说了，再多说就剧透了。反正你自己去看吧，保证你看了不后悔！我再跟你吐槽林天喆的粉丝几句就睡了！” 　　桐心桐话：“嗯！林天喆的粉丝怎么了？” 　　爱晨晨的阿火：“那些甘蔗，特恶心人！” 　　爱晨晨的阿火：“他们装成CP粉和双担粉，跑我们这儿来挖人。他们的套路是先把晨迷发展成CP粉，然后夹带私货给粉丝洗脑。他们帮林天喆卖‘痴情小受’人设，给我们家那位卖‘花心渣攻’人设！！！” 　　爱晨晨的阿火：“妈呀你能想象吗？林天喆？？痴情小受？！晨晨是花心渣攻？？讲道理，晨晨这些年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绯闻，都是别人蹭他热度。林天喆呢？那些爆料贴里都说他人渣一个好不好！！” 　　爱晨晨的阿火：“最可怕的是真有一帮缺心眼的脑残，把同人CP的设定代入到真人的身上，各种心疼林天喆，还反过头来DISS青晨！！！简直要把我气死！！！” 　　桐心桐话：“……” 　　萌真人CP的粉丝大多年纪很小，至少心理年纪很小，搞不清什么是现实，很容易把自己看的同人小说的内容反代入到明星本人的身上去。很多时候，CP粉眼里的某某明星和唯粉眼里的某某明星，那完全是天南地北两个形象！ 　　打从朱筱桐当了杏子以后，倒是没怎么受过这种困扰。女明星的CP粉相对来说比较少，而且李希幸既不走中性路线，也不演偶像剧，难得闹个绯闻，都是立马就澄清了，没啥CP好萌的。不过朱筱桐也不是不清楚CP粉圈的事儿，相反，她再清楚也没有——当初她给左天扬当粉丝的时候，这种事情可见太多了！ 　　当年左天扬参加的是一个全男生的选秀，选手——至少走到最后的选手全都是帅哥美男，而且比赛制度让选手们有许多互动，那卖腐简直卖的飞起！某些热门CP粉的人数甚至不输热门选手的唯粉！ 　　要知道cp粉和唯粉之间是很容易相互转化的，只要操作得好，利用cp粉从别家那里挖墙脚还真心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儿。所以当时各方唯粉争夺CP粉的有生力量也是一场颇有意思的大战，各种合纵连横，各种乱斗，简直能写一本比宫斗还精彩的小说！朱筱桐作为一个写手，当年也干过不少借笔杆子帮爱豆卖人设的事儿。现在粉丝们的那些个手段，可以说都是她玩剩下的了。那些cp粉们，叫她一声祖师奶奶她也受得起！ 　　于是她给爱晨晨的阿火出主意。 　　桐心桐话：“这个青天CP的时间不长吧？”——虞青晨X林天喆的CP被粉丝称为青天CP。 　　爱晨晨的阿火：“就是《灯影流年》开播以后才出现的。以前晨晨和林天喆又没有合作过。但虽然时间不长，但是他们现在越搞越大啊，我很担心！” 　　桐心桐话：“我刚去同人站看了一下，很明显的确是有有心人在带节奏。他们发的那些改编文故意都挑花心攻X痴情受设定的文，这是有意引导同人圈风向嘛。” 　　爱晨晨的阿火：“是的啊！！以前不是没有别家搞过同人，但是这么恶心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我已经各种严防死守了，我们这看到有关林天喆的帖子就删，可是架不住就是有人源源不断往他们那里跑！” 　　桐心桐话：“别怕。我跟你说，堵不如疏。同人圈能拉到人，不一定是那些粉丝真的多萌这对同人，就是有粮吃就过去吃一口，吃多了才变得真情实感的。只要没粮吃，就算他们真萌同人CP，萌不了三两天也就忘了！” 　　爱晨晨的阿火：“哎？那我怎么办？他们那么多粮，难道我找黑客去黑了那些产同人粮的人的电脑吗？” 　　桐心桐话：“哪有那么多粮？我翻了三四页，就两三篇原创，其他全是改编文，侵权啊！” 　　爱晨晨的阿火：“啊？” 　　萌演员真人同人的都是小朋友，哪有什么真正有能力的作者？所谓的粮，都是他们找来原创文的盗文，把主角的名字替换成演员的名字，就变成所谓的“同人文”了。朱筱桐身为一个作者，被改编文侵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桐心桐话：“去网站投诉盗文，让他们删帖。如果网站不理会，就去找原作者和首发网站/出版社，让作者和网站/出版社去维权！只要把盗文删完了，他们还有什么粮？” 　　去掉改编的盗文，剩下的那些……差不多也就是小学生作文了。 　　爱晨晨的阿火：“卧槽！好主意！！” 　　桐心桐话：“还有啊，他们不是用同人设定给粉丝洗脑嘛？你大可以洗回来呀！找几个文笔不错的去写同人，就写几个短篇好了，不费力。林天喆的人设怎么渣怎么来，给他搞点小三小四小五小六，感情戏怎么膈应怎么写。你想想，粮就剩下这么点，粮里还满是玻璃渣，这圈子谁还待的下去？用不了几天人就跑光了！” 　　爱晨晨的阿火：“卧槽！卧槽！” 　　桐心桐话：“粉丝圈的事儿，永远谁产粮，谁说了算。如果你们不喜欢别家跟你们炒cp，想把人留住，找你们圈子里的画手作者多产水仙粮。知道水仙是啥意思不？就是自攻自受。比如虞青青X虞晨晨。攻也是你，受也是你，爱的依旧只有你一个，但是吃粮的欲望也得到满足了，那些cp粉不就留住了嘛！” 　　爱晨晨的阿火：“卧槽！卧槽！卧槽槽！” 　　桐心桐话：“哈哈哈，也就是《灯影流年》这剧刚播没多久，这个同人圈刚刚起步，现在把她们扼杀在摇篮里还来得及。要是这同人真的已经火了，那就不好补救了。” 　　爱晨晨的阿火：“大佬！！收下我的膝盖！！！” 　　桐心桐话：“^_^” 　　爱晨晨的阿火：“我马上找人去分配任务去！只要能把这恶心人的同人cp掐死，下次你们要打什么榜搞什么宣传，只管开口，我这边一定尽量找人帮你们！” 　　桐心桐话：“好说好说！加油吧，祝你成功，有什么问题你再来找我，我帮你出出主意。” 　　爱晨晨的阿火：“艾玛，你真好！” 　　桐心桐话：“毕竟我也不想看到我老公被妖艳贱货利用嘛^_^” 　　爱晨晨的阿火：“卧槽！想跟我抢老公，打一架先！” 　　桐心桐话：“哈哈哈哈哈来战啊！” 　　两人又嬉闹调笑了几句，窗外的天光越来越亮了。 　　爱晨晨的阿火：“行了不扯了，我去找人干活儿去了，布置完任务就去睡觉，要不然我真要升仙了。记得看看我推荐你的小说啊！真的好看！” 　　桐心桐话：“好的好的，等你下次有空的时候再仔细跟我说说这本小说到底有多好看啊！” 　　爱晨晨的阿火：“……神经病！反正就是超好看，你自己去看啦！” 　　天光大亮之后。曹婕终于醒了。 　　上午，陆池把朱筱桐、曹婕和肖可艾带去一家广州着名的酒楼吃早茶。 　　一笼又一笼的点心被送上桌，很快就摆了满满一大桌。有玲珑剔透的水晶虾饺，有焦黄喷香的榴莲酥，有红香酥软的豉汁凤爪……五颜六色，琳琅满目，让人胃口大开。 　　“要不我们把机票改签，再住一个礼拜吧，我不想走了！”曹婕一边啃凤爪啃得满嘴是油，一边说道。 　　“住呀住呀！”陆池兴奋地说道，“我天天带你们吃好吃的，保证不重样！” 　　“一个礼拜都不够。”肖可艾咽下一口莲藕酥，长叹道，“真想一直留下来不走了……” 　　陆池：“……” 　　肖可艾看了眼陆池，大眼睛亮亮的，似乎在期待什么。 　　陆池一下把脸板起来，冷哼一声，夹了个叶儿耙到自己的碟子里，开始剥荷叶皮。 　　肖可艾：“……” 　　肖可艾脑袋耷拉下来，又抓起一个蛋挞塞进嘴里。 　　桌上的气氛忽然变得迷之尴尬，大家都自顾自夹点心吃，谁都不说话。 　　片刻后，曹婕偷偷在桌子底下拿出手机，给朱筱桐发消息。 　　“他俩到底怎么回事？”曹婕问道。 　　“我也不知道。”朱筱桐回复。 　　“福建小可爱是不是在追吃吃？可惜妹子好像对他无意啊。” 　　曹婕发完消息抬头看了眼桌上闷头吃早点的几个人，发现陆池夹走了倒数第二个马蹄糕，她赶紧拿起筷子把最后一个夹回自己碗里，生怕下手晚了就要被人抢了。 　　“看不懂啊看不懂。”朱筱桐端起普洱茶喝了一口。 　　两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会儿，别人的感情世界实在是搞不懂。于是纷纷收起手机，专心享受美味的广州早茶。 　　四个人又是吃到肚皮快要撑破才从茶楼里出来。朱筱桐摸摸自己鼓鼓的肚子，想象了一下从广州回去以后体重会增加多少，顿时打了个寒颤。然而这个可怕的幻想瞬间就被她抛诸脑后了——管它呢！来了美食之都就要敞开肚皮吃，要不然不是白来了么！ 　　吃完早茶，陆池带着三人在市区里逛了一圈，又吃了顿午饭，然后就赶往签售的会场。 　　他们已经提前了不少时间去了，毕竟陆池是广东会长，她要配合主办方进行组织和维持秩序的工作。然而他们赶到会场以后，发现现场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了。 　　接下来，源源不断有人赶来。到了签售会正式开始前十分钟，现场已经是人山人海！ 　　“我的天，这么多人！”陆池和肖可艾都震惊了！ 　　朱筱桐和曹婕已经在上海见过大场面了，广州的这一场虽然人比上海还多一点，但她们都没有太吃惊。 　　很快，李希幸入场，签售活动正式开始了！ 　　汲取了上一场在上海签售活动的经验教训，广州的这场主办方带来了足量的专辑，对人流的管控也做得更好了，不断有人心满意足地捧着签名专辑离开会场。 　　由于这次是广东的主场，朱筱桐和曹婕没怎么帮忙，肖可艾本想帮忙，却也被陆池赶走了于是三人就跟普通粉丝一样，排在队伍里聊天。 　　半小时后，他们排到了。 　　李希幸签完一个，一抬头，发现朱筱桐已经快排到她面前了。她先对着朱筱桐笑了笑，随后目光回到桌子前，站在她面前的是个白白净净眉目清秀的年轻男生。 　　男生拿了两张专辑递到她面前，红着脸开口。 　　“幸幸，这张是我帮朋友带的，能不能给个特签啊？” 　　“可以啊，”李希幸说，“签什么？” 　　“签什么都可以！她特别喜欢你，只要是你写的，不管什么她什么都会很开心的！”男生说，“写个To吃吃就好了，吃饭的吃，这是她的昵称。” 　　这已经是李希幸的第二场签售了，她签了上千个人，要特签的不少。特签只要字数不多，她都会尽量满足，字数多那就不行了，毕竟签售时间有限，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等着。哪怕粉丝让她写点掉节操的内容，她也无所谓，大家开心就好。但是最让她头疼的其实是粉丝要求她自由发挥…… 　　哪来这么多脑细胞自由发挥啊？ 　　男生继续说：“她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 　　李希幸提起笔，写下“To吃吃”，然后又挥笔写下“谢谢你喜欢我”，最后画了个笑脸，签上自己的名字，随后将唱片还给男生。 　　男生笑逐颜开：“谢谢谢谢，幸幸你人真好！”估计是怕耽误太多时间，他自己的那份就没要特签了，让李希幸签了个名他就拿走了。 　　男生下去之后，又上来一个扎着双马尾的个子娇小的妹子。 　　“幸幸你真好看！”妹子一脸花痴。 　　“谢谢。”李希幸笑着道谢。 　　“我也想求个特签！”妹子提要求。 　　旁边的工作人员提醒：“只能写十个字以内哦！” 　　“好的好的！”妹子说，“我要这句——‘李希幸爱节操掉满地’！九个字！” 　　李希幸：“……” 　　工作人员：“……” 　　曹婕刚刚提完要求，忽觉背后灼热，无数怨恨的目光几乎将她的背脊射穿。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排在后面的粉丝们全都一脸“这是哪里混进来的黑子？来砸场子的吗？”……等她签完下去，搞不好会被粉丝们往头上套个麻袋拉到小巷子里揍一顿…… 　　“算了算了，还是换一个，”曹婕打了个哆嗦，认怂了，“反过来吧，写‘节操掉满地爱李希幸’……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节操掉满地！节操掉满地就是我！” 　　李希幸：“……” 　　工作人员：“……” 　　好好一个软妹子，给自己起的啥名字呢！ 　　李希幸大笔一挥，满足了她的要求，把专辑递还给她。 　　下一个，朱筱桐上来了。 　　两人相视，唇边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要写什么？”李希幸问道。 　　“不用啦，签个名就好。” 　　李希幸想了想，提起笔，噙着笑写下一行字。 　　“我也爱你，我亲爱的姑娘。” 　　朱筱桐接过唱片，脸红耳热，赶紧把唱片收进袋子里，生怕被别人看见了。 　　签完之后，三人就在外面等着陆池。 　　陆池做为广东会长，一直忙到最后一个人上台签售。好在这次广东签售非常顺利，没发生什么幺蛾子。 　　她忙完出来找到朱筱桐他们。虽然累坏了，却还是很兴奋。 　　“今天人太多了，两个新群居然全都加满了！” 　　“我问了下主办方，说是光今天一场，就卖了三千多张唱片！照这个成绩，幸幸全国跑完妥妥能破五万销量了吧！” 　　“啊，腿都酸了，嗓子都哑了，但是感觉好幸福啊！” 　　朱筱桐忙掏出一瓶水递给她。 　　“谢啦！”陆池接过水瓶，咕嘟咕嘟喝掉大半瓶。然后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啊……” 　　肖可艾从包里取出一张唱片递给她。 　　“这是给你带的。”他说。 　　陆池接过唱片，看到上面李希幸的to签，愣了愣，冷着脸把唱片收进包里，连句谢谢也没有。 　　“走吧。”她说，“回宾馆休息一会，然后去吃晚饭。” 　　朱筱桐和曹婕看了看满脸失望的肖可艾，又对视了一眼。 　　回到宾馆，因为就休息一阵，陆池没回自己的住处去，跟着朱筱桐和曹婕进了她们进了她们房间，顺便聊聊天。 　　朱筱桐进屋后把包放下，转过身，看见陆池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肖可艾帮她带的那张专辑，神色茫然地对着上面的特签文字出神。 　　“吃吃，”朱筱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和小可爱怎么啦？” 　　陆池：“……” 　　她一脸别扭，似乎不想说。 　　“吃吃妹子，他是不是在追你？”曹婕插话，“那个啥，你要是不喜欢他，就跟他保持距离？要不然两个人都难受。” 　　陆池：“……” 　　“你们搞反了。” 　　她叹了口气，把写着“谢谢你喜欢我”的唱片放到桌上。 　　“是我跟他表白以后，被他拒绝了。” 　　曹婕：“…………” 　　朱筱桐：“？？？！！！” 　　两人大惊，回想起这两日陆池的冷淡和肖可艾暧昧的接近，忍不住都在内心咆哮：我去，看不出来啊！真是渣男啊渣男！！！ 　　隔壁房间的肖可艾：“……阿嚏！”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朱筱桐、陆池和曹婕参加完签售回到酒店休息了几分钟, 门外响起敲门声。 　　朱筱桐跑过去把门一开，外面站的人是肖可艾。 　　“我看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你们打不打牌？”肖可艾笑嘻嘻地问道。 　　朱筱桐：“……” 　　肖可艾：“……？” 　　朱筱桐：“不玩。” 　　肖可艾：“啊？” 　　肖可艾莫名其妙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衣服扣子没有扣错, 裤子没有穿反，鞋子也没有问题。那为什么朱筱桐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他看？ 　　“那……下棋？或者玩桌游？”肖可艾再次提议。 　　“不下, 不玩。” 　　肖可艾：“……” 　　“呃……那你们在干嘛呀？” 　　“聊天。” 　　“那……你们聊天也带我一个？”肖可艾挠了挠头, 可怜巴巴地说，“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好无聊呀。” 　　肖可艾长得白白净净,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平时若他做出这样的表情, 能萌翻一票小姐姐们。然而此时此刻, 朱筱桐却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肖可艾：“？？？” 　　朱筱桐：“不聊。” 　　肖可艾：“………………” 　　就在这时候, 曹婕从朱筱桐的背后冒了出来。 　　“女人家的话题，臭男人走开走开！”曹婕一脸嫌弃地摆摆手。 　　肖可艾：“……” 　　要知道几个小时以前，曹婕还一口一个“本大爷”、“你爷爷我”怎么怎么的, 还说肖可艾萌萌哒像个软妹，一晃眼变成“女人家”和“臭男人”了…… 　　“砰”一声, 门在他面前关上了！ 　　===== 　　李希幸签售结束以后，就坐车去了郊区。 　　车子一路开，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车窗外的高楼大厦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稻田和绿树，还有农舍。平坦的大路终结，道路开始变得崎岖颠簸, 她仿佛来到了与喧嚣繁华的城市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许久之后，车在一处农庄外停下了，李希幸下车。 　　十月的农田绿意里夹杂着金黄，在一阵阵的风里，麦浪翻滚着，莎莎声仿佛天然的乐曲。天边火烧般的晚霞仿佛油画一般，美不胜收。 　　李希幸瞬间被被景色吸引住了。她走到田埂边研究了一会儿麦浪的韵律，晚风吹得她太舒服，她索性在田埂边坐下。 　　傍晚，农村里活动的人很少，偶尔有人从她身边经过，也没有认出她是谁。乡里人淳朴地对她笑一笑。她也回之以笑容，双方交换笑容之后又分别。 　　乡间并不是安静的，风声、麦穗声、蝉鸣鸟叫声……曾有科学家研究过，过份的安静反而会让人产生焦虑感。而频率稳定的白噪音能够让人倍感放松舒适，甚至让大哭的婴儿停止哭泣。乡间的声音，正是大自然的白噪音。 　　徐徐晚风将她连日来的疲惫尽数带走，她几乎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她想就这样躺下睡一觉，又想手里能有一把乐器，即兴弹唱一会儿。 　　就在这时候，欢快悠扬的音乐声响起。 　　李希幸猛地回过神来，扭头一看，只见谢默东穿了一身素色的棉麻长衣，坐在农家门口的小板凳上。他旁边还摆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壶茶和一些点心。 　　李希幸连忙拍拍屁股爬起来。 　　谢默东弹奏的正是《星星》里的副歌，他手里拿的乐器是——二胡！ 　　二胡这个乐器，很考验弹奏者本身的气质。要是气质邋遢点，那在自己眼巴前摆个碗，没准拉一天下来能挣不少钱。谢默东虽然穿得挺随性，然而人往那一坐，甭管手里拿的东西有多寒碜，搞艺术的气质是半点藏不住。 　　他拉了一个乐章，收弓，转身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热茶。 　　“老师，不好意思，久等了。”李希幸在谢默东身边坐下。 　　谢默东摇摇头，表示不介意。李希幸来与不来，他都是打算在这地方闲坐看田听鸟吹风，并不心急。 　　李希幸来广州签售，听说谢默东最近也在广州，于是便想着约谢默东一起吃顿饭。于是谢默东就给她发了个农家的地址。这里不是什么农家乐，也不是什么旅游景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谢默东是个很闲散随性的人，他并不在任何一家公司任职，只要忙完了工作，他就喜欢找一处高山幽地或是村野人家住上一段时间。不同的生活体验能让他长期保持创作的灵感。 　　李希幸不知道谢默东是怎么找到这块地方的，这地方给人的感觉太舒服，以至于她在田埂边上一坐就是大半小时，差点忘了自己是来找谢默东的了。 　　“老师，哪儿来的二胡啊？”她问道。 　　“这里的农家借我玩的，”谢默东把手里的二胡递过去，“给你玩玩？” 　　李希幸接过二胡，谢默东附身靠过来，捏住她的手简单指导。 　　“这样……这样。” 　　谢默东的手指很长，毕竟是音乐才子，没有这样一双手也玩不了那么多的乐器。而且他的手干燥而温暖，令人舒适。 　　片刻后，他松开手。 　　“会了吧？” 　　对于一个音乐人来说，学会一门新乐器并不是难事。李希幸学过乐理，学过弦乐，学过打击乐，略懂管乐。不同弦乐的原理是相通的，二胡又是最容易操作的乐器之一，谢默东想她上手应该不难。 　　“会。”李希幸眨眨眼，“我最近有在研究民乐。” 　　谢默东诧异挑眉。他给李希幸的《星星》编曲的时候曾经问过李希幸会不会使用民乐的乐器，那时候李希幸还说没有尝试过来着。没想过过了这一段时间，她竟自己学过了！ 　　“老师编曲的《星星》给了我特别多的想法。我想争取明年上半年攒一张EP出来，三首歌，全都采用民乐和西洋乐合奏的形式编曲。”李希幸扬了扬手里的二胡，“所以最近正在研究民乐。” 　　谢默东挑眉：“巧了。” 　　“嗯？”李希幸一愣，“什么巧了？” 　　谢默东笑笑，没有回答，只道：“我帮你伴奏。”说完他起身进屋去拿乐器。 　　李希幸坐在小板凳等着。她以为谢默东会拿出第二把二胡来，然而片刻后谢默东出来，手里拿出来的赫然是……一把油光蹭亮的小提琴！ 　　李希幸：“……” 　　谢默东还真是，简直没有什么他不会用的乐器。 　　谢默东说：“你拉吧。” 　　“拉什么？”李希幸问道。 　　“随便你，即兴发挥。” 　　李希幸想了想，先拉起《星星》来。她起了个调，谢默东马上就跟上了。 　　拉完前奏，她调子一变，开始演奏《飞翔》——那是谢默东的成名曲。谢默东微微一笑，立刻跟上。 　　片刻后，李希幸又换了个调，拉起了瞎子阿炳的名曲——《二泉映月》！ 　　谢默东微微一愣，嘴角噙了一丝笑意，认真低头凝视着小提琴，运行琴弓。 　　《二泉映月》是二胡名曲，表达的是一种饱经人间辛酸和痛苦的思想感情，是电视剧里乞丐们最爱拉的街头名曲，也是丧礼上常用的哀乐。按理说，这曲子的风格和小提琴是不怎么搭的。 　　然而这难不倒谢默东。他缓缓运弓揉弦，用小提琴模仿出了二胡的音色，即兴编曲伴奏，柔和婉转的小提琴琴与二胡悠扬的琴音交相辉映，竟奏出了琴瑟和鸣的感觉！ 　　小提琴音域广，音色效果丰富变化细腻，与二胡的音色也比较接近。他的加入，非但没有令《二泉映月》一曲失去原有的情感内涵，反而通过小提琴的细腻将哀乐的感情描绘得更加细腻了。 　　片刻后，谢默东道：“换我了。” 　　李希幸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呢，谢默东就已经“切歌”，演奏起了小提琴名曲《云雀》。 　　《云雀》是在小提琴高音E弦上绝无仅有的颤音名曲。它的旋律极为明快，E弦音色清悦透明。一般给它伴奏的都是简练而富有动感的钢琴，而此刻李希幸手里拿的却是街头乞丐标配…… 　　这下可真把李希幸难住了。 　　小提琴的音域比二胡广，因此不管二胡拉什么曲子，小提琴想跟都能跟得上，只是跟的和谐不和谐，那就要看演奏者的水平。然而小提琴的曲子，却让二胡二胡望尘莫及。 　　李希幸索性停止运弓，仰头看向谢默东。 　　傍晚的天色半明不暗，夕阳已半沉入地平线，谢默东站在田埂边上，他的身后，灰蓝的天空、橘红的晚霞，绿色的青苗和金色的麦穗……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的景，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动听的乐曲，从来没有这么……向往。 　　谢默东眉目柔和地对她一笑。 　　“跟跟看。”他说，“考考你的水平。” 　　李希幸为难地龇了龇牙，不得不低头重新审视自己的二胡。 　　她不知道有没有人用二胡给小提琴伴奏过《云雀》，就算有，但她从来没有听过。因此她也就无法采用别人现成的编曲。谢默东是在考验她，要她即兴创作一段伴奏，不光旋律要合，还要她自己手里的乐器能够表现出来的。 　　谢默东这个音乐鬼才，折腾人的手段也是一套一套的。如果是几个月前，这对她来说或许真的有些过分为难了。然而打从认识谢默东以后，谢默东时不时给她出些题，如今她抗压的能力都提升了不少。 　　她管谢默东叫一声老师，这已经不单单是一声尊称，她是真心将谢默东当成老师来看，谢默东也耐心将她当做弟子来教。谢默东曾跟她说过，当初她能够打动他的地方，不仅仅在于她由天赋带来的才华，更重要的是她还有巨大的潜力，而那是经过正确的指引和自身的努力可以被发掘出来的。 　　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潜力，只不过对于很多人来说，终其一生内在的潜力都是一座死火山，无法被开发。但李希幸不会。因为谢默东从她身上看到了更重要的另一点特质——大胆！ 　　李希幸闭上眼睛，认真聆听。 　　广袤的田野忽然变成了茂密的森林，E弦的颤音仿佛云雀争鸣声，明快、欢腾。她的脑海中亦闪现出无数音符。片刻后，她架起手臂，默数节拍，跟上！ 　　她先是轻轻敲弓，弓杆与琴筒有节奏地相撞，仿佛小动物在林间走动时发出的脚步声。然后她开始快速运弓。 　　她无法用二胡奏出高音的云雀叫声，索性自说自话地把《云雀》改编成了《树林》，树林里有高音的云雀，也有欢快的鹿鸣，有狼声，也有空山鸟语。二胡的音色同样明快，与小提琴的高音结合在一起，虽然抢走了风头，也竟意外的和谐！ 　　谢默东脸上的笑意加深。 　　等两人放下乐器时，都已是一身热汗，酣畅淋漓。 　　“进步很快！”谢默东夸奖。 　　他刚认识李希幸的时候，李希幸还是一块璞玉。她的确会做音乐会唱歌，也有天赋，但她缺乏经验。制作完了她自己的第一张专辑之后，她和更多的专业人士接触，懂了很多知识，现在她无论是作曲还是编曲的能力都比之前更加成熟，能够驾驭的风格也比之前更广了。最重要的是，她怀有一颗热爱音乐的心，这让她有不懈学习和进步的动力。 　　“做新ep之前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合作一个项目练练手？”谢默东道说。 　　李希幸问道：“什么项目？” 　　“嗯……”谢默东轻手轻脚地把小提琴收回琴盒里，不疾不徐地说道，“你知道国际XBD交流会吗？这个交流会明年会在广州召开。我最近到广州来，就是为了这个项目。” 　　“听说过。”李希幸点点头。国际XBD交流会是一个各国文化和艺术交流的大会，每三年举办一次，举办地点会在各个国家之间轮换，明年的那一届中国申请到了东道主。 　　“组委会邀请我创作主题曲。”谢默东说。 　　李希幸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谢默东，不敢相信他接下来准备说什么。 　　“因为是个国际性的大会，主题又是文化艺术的交流，我觉得将西洋乐和民乐融合在一起是个不错的想法。”谢默东放下琴盒，抬眼看向李希幸，“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合作作曲、编曲。不过演唱的话可能要让其他风格更成熟的歌手来唱。怎么样，你有兴趣吗？” 　　李希幸倒抽一口冷气！ 　　当谢默东说出主办方邀请他作曲的时候，她就隐约猜到谢默东所说的合作是什么了。但她不敢相信，觉得自己猜错了。然而现在，谢默东居然真的说出来了！ 　　——他们一起，为国际XBD交流会创作主题曲！！！ 　　作为一个音乐人，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作品传遍大街小巷，甚至传播到国外，形成国际影响力。李希幸不想吗？开什么国际玩笑，当然想！想得要命！可她不敢点头，她甚至都没有感受到开心和兴奋。就好像她刚刚搭了架航模，就有国家科学院的人就跑来跟她说，少年我看你手艺不错有没有兴趣过来跟我们一起造航母？ 　　……这也太不现实了吧！ 　　谢默东打量李希幸的表情，便猜到她在想什么。 　　“有几点我要先说清楚。”他开口，“你知道组委会为什么会找我吗？” 　　“……为什么？”李希幸愣愣地问道。 　　“首先当然和我之前的履历以及我的人脉有关，这是一定的。”谢默东说，“不过找到我的工作人员着重夸奖了《星星》这首歌……是的没错，他们也听了这首歌，这些人可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我想他们之所以会提到《星星》，因为他们需要的就是这种民乐、西洋乐的融合，流行和民谣风格的碰撞。” 　　“你这张专辑出了以后，网上的乐评我也看过不少。我见过《星星》这首歌的评价有双方争论起来。一方说写出这首歌的你是天才，另一方说这首歌所有的功劳都应该归于我这个编曲人。这两种说法都太极端。即使这首歌最终呈现的效果大多是由我创作的，但如果没有你的音乐，我也不会有这些灵感。缺了你，或者缺了我，都没有这首歌。” 　　李希幸点头。《星星》这首歌完全是她的脑洞之作。某天她练琴练累了，随手一顿乱拨，拨出感觉来了，于是就一口气写下了这首歌。最终谢默东能把她这首歌呈现出这个效果，连她自己都很惊喜甚至惊艳，但要说这全是谢默东一人的功劳，而不计她的灵感，她也是不能服气的。谢默东这番话可以说很中肯。 　　“这是第一点。是想告诉你，这个工作机会本来就和你有关系。”谢默东说。 　　李希幸迟疑片刻，缓慢地又点了下头。 　　“第二，组委会可不止找了我一个人来创作。最后一共会有十首歌送去给组委会评选，他们会从这十首歌里选出一首中标的歌曲作为主题曲。”谢默东说。 　　这不难理解，这种国际大会，连主办方都要由几个国家竞选，主题曲又怎么可能一锤子敲定把宝都压在一个人身上呢？自然也是需要层层选拔的。而且竞争的对象可不像当初李希幸参加《超级声音》比赛时面对的那些菜鸟新人，少不了都是些圈内大咖级的人物。 　　“所以，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对我来说也是。我也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选上，之所以找你，是因为你能给我带来灵感，是因为我相信我们的合作能带来火花，是因为我很想拿下这个机会。” 　　李希幸再次点头。谢默东这样一解释让刚才飘在云端上的她终于感觉脚下似乎踩到实地了。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说，一个人单独创作，更自由，更能发挥个人特色。而合作创作，只要双方足够契合，那是可以用灵感碰撞出更绚烂的火花，缔造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的。 　　“第三，无论我们分工如何，最后都要联合署名。我在前，你在后。” 　　李希幸用力点头。这可不是谢默东贪功，能够让她参与，并且给她署名的机会就已是极大的提拔了。而且出于政治性等原因的考虑，必须让谢默东的名字在前，他们才有被选上的可能性。 　　“还有第四点。” 　　“嗯？”李希幸一脸认真，“老师你说。” 　　谢默东看着她，表情不再严肃，眼神有些许无奈。 　　“第四，保护好你自己。”他说，“不要再被小人利用。” 　　李希幸愣住。 　　片刻后，她笑了起来。 　　“好的，老师！” 　　“走吧，”谢默东提起琴盒，“肚子饿了没？进去尝尝这里的农家菜！” 　　“饿死我了都！” 　　===== 　　余念馨接到李希幸发来的短信，差点一口水喷在手机上！ 　　为了给筹备新EP练练手，所以去给国际XBD交流会创作主题曲？这不就像是为了参加校运会的长跑比赛，所以先去跑个奥运会热热身吗？！ 　　她马上打电话给谢默东，了解了一下整个事情的起因经过。确认情况属实，她简直兴奋地要跳起来！ 　　李希幸接到了这份工作以后，她本人的想法还停留在如果她跟谢默东一起拿下这次机会，她们就让更多人听到他们的作品，能让他们的作品能够走上一个更大的平台。然而在余念馨的眼里，这已经完全不是这个层面的事了啊！ 　　国际XBD交流会在民间的影响力其实不太大，知道这个会议的老百姓也不是很多，所以这份工作的商业价值其实很有限。然而关注这个会议的大多都是业内人士，而且还会有一些政要人物参与会议！如果李希幸和谢默东的作品能够入选……不，哪怕最终没有入选，这对于李希幸而言，逼格的提升都不是一点两点，而且还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一个平台的大门！ 　　谢默东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他曾经也参与了不少这样的工作，甚至有可能都得不到署名，然而正是那么多年的积累缔造出了现在的谢默东。现在李希幸可以参与工作、联合署名，以后就会有更多类似的机会优先落到她的身上。她也更有可能得到优惠政策的扶持，更有资格登上更大的舞台。可以说，这个工作让她有机会走上一条真正的优质偶像的道路！ 　　余念馨又想起前几日的绯闻，顿时一阵后怕。 　　想要成为一个优质偶像，公众形象是非常重要的。像郭小娟那样的人，满脑子都想着钱，她带出来的艺人，黑红黑红，或许的确能赚到钱，可是五年后在哪里？十年后又在哪里？能上春晚吗？能上更大的舞台吗？这根本就是杀鸡取卵而已！ 　　也幸亏她之前留了一手，把对方的恶劣炒作扼杀在了摇篮里，要不然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李希幸的路可就不那么好走了！ 　　想到这些，余念馨决定下次一定要好好请朱筱桐吃顿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时间：晚上。 　　地点：餐馆里。 　　人物：朱筱桐、曹婕、陆池、肖可艾。 　　气氛：尴尬。 　　十分, 非常，特别地尴尬。 　　肖可艾一脸懵逼地坐在餐桌旁, 小心翼翼地打量一下这个, 又小心翼翼地打量一下那个。脑海中不断飞过一张头顶三个问号的黑人大兄弟的脸。 　　从好几天前开始，陆池就怪怪的。从前他们经常在网游里做着无聊的日常一直做到天亮, 又或是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边打语音电话打到深更半夜。然而某一天开始, 陆池忽然就对他冷淡下来。原因……不明。 　　他这回来广州，就是想修补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结果花了一天半的时间, 陆池依旧对他爱答不理的不说，现在朱筱桐和曹婕也忽然开始用一种控诉式的眼神看他了！ 　　明明签售活动结束的时候还好好的, 回了趟酒店, 一切就莫名其妙改变了。 　　他这叫一个纳闷啊！ 　　眼看着陆池面前的水杯空了, 他忙起身去端茶壶，想要给陆池加点水。然而还没碰到茶壶呢，就被距离茶壶更近的曹婕截了胡。 　　肖可艾的手僵在半空中, 片刻后讪讪地收了回来，委屈地坐下, 鼓了鼓腮帮子。 　　服务员又送着一盘点心上桌。 　　肖可艾连忙夹了一块想要送到陆池盘子里，给她献殷勤。 　　“吃……” 　　结果他还没送到呢，陆池自己眼疾手快地先夹了一块点心到自己碗里。意思很明显：别给我夹菜, 我自己有手！ 　　肖可艾：“……” 　　他的手已经在桌子中间了，这时候把手收回去实在太尴尬，于是他求助似的看了眼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朱筱桐。 　　虽然朱筱桐也觉得肖可艾对陆池这事儿做得不太地道，但大家伙一起出来吃饭游玩, 弄得太尴尬谁也不舒服。于是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肖可艾连忙把半道上的点心送到她碗里，算是解了围了。 　　“吃、吃吧。” 　　三个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开始肖可艾还试图插入话题，后来发现自己一开口会让气氛变得更加古怪，他就索性不说话了。 　　唉！做人真难啊_(:з」∠)_ 　　吃到一半，朱筱桐起身去上了个厕所。 　　等她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看见陆池也来了，此刻正在洗手池前用纸巾擦拭衣摆。她的衣服上沾了一滩油渍。 　　朱筱桐走到她旁边的水池洗手。 　　“怎么了？” 　　“不小心把凤爪掉衣服上了。” 　　“喔……加点洗手液试试。” 　　“嗯。” 　　片刻后，朱筱桐洗好手，正在甩干，只听旁边的陆池忽然开口。 　　“桐桐……”陆池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衣服。 　　“嗯？怎么了？” 　　“抱歉啊，因为我最近心情不好，事情也没做好，还弄得你们跟着我一起不开心。” 　　最近陆池一直心不在焉的，后援会的事儿都没怎么管。好在后援会的架构早就搭好了，广州后援会也有自己的班底，有不少人一起帮忙做事，陆池怠怠工也不要紧。至于不开心……朱筱桐倒没有什么不开心，只是多多少少有些尴尬而已。 　　她擦干手，走过去，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张开双臂，挺直腰板。 　　“来吧，借你埋胸！B杯的，别嫌弃。” 　　陆池一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个子正好比朱筱桐矮一些，头一扎，就埋进朱筱桐的胸口。片刻后，她感觉舒服多了。 　　“桐桐……”她仰起头，“我还有半年，研究生就要毕业了，所以要写论文什么的，学业会比较忙。而且……” 　　她顿了顿，“而且，我不想跟他有交集了——至少，这段时间吧。” 　　朱筱桐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陆池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话说出来了。 　　“所以，广州会长这个职务，我想，还是交给别人吧。” 　　朱筱桐：“………………” 　　===== 　　晚饭吃完，大家忙了一天，也都累了，没心情再去吃夜宵，于是陆池把三人送回宾馆，自己也回学生宿舍去了。 　　一路上，肖可艾都觉得自己背脊发凉。刚才吃饭的时候，朱筱桐看她的眼神还只是古怪，吃完晚饭，那简直可以用敌意来形容了喂！ 　　——当陆池在洗手间表达出消极的情绪之后，朱筱桐忍痛表示了支持。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生活更重要。然而陆池可是后援会里的一员干将。朱筱桐现在的心情，只想把肖可艾举起来摔到地上，然后大吼一声：“为汝这孺子，几损我一员大将！” 　　陆池离开以后，朱筱桐、曹婕、肖可艾三人进了宾馆，一起坐电梯上楼。 　　他们住在宾馆十几层，电梯要升到楼上，颇有一段时间。进了电梯以后，谁也没说话。 　　当电梯爬到六楼的时候，肖可艾突然开口了。 　　“那个……我这两天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啊？”肖可艾小声问道，“我觉得你们好像生我气了……” 　　朱筱桐：“……” 　　曹婕：“……” 　　两人看着肖可艾一脸委屈无辜的表情，还有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心底不由生出一种罪恶感，仿佛自己是在校园里霸凌了同学的小流氓。肖可艾现在不像小可爱了，简直像个小可怜！ 　　“是不是吃吃跟你们说了什么？”肖可艾手指揪着衣摆，眼巴巴地看着她们，“能告诉我吗？我也想知道她最近为什么怪怪的。” 　　朱筱桐：“……” 　　曹婕：“……” 　　她们面面相觑，同时在内心咆哮：这人如果不是太会演，那就是缺心眼啊！！！他到底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嘛……”朱筱桐委婉地说，“既然你无意的话，还是尽量保持点距离吧。女孩子比较敏感，容易误会。” 　　肖可艾一愣。 　　电梯门到达楼层，门开了，朱筱桐和曹婕率先走出电梯，肖可艾紧跟而出。 　　“什么无意？”肖可艾一脸懵逼，“什么误会？” 　　朱筱桐和曹婕再次对视了一眼。这要真是在演的话，演技会不会太好了一点？ 　　“她不是跟你表白，被你拒绝了吗？”曹婕懒得绕弯子，直奔主题。 　　肖可艾：“？？？？？” 　　“你说她跟谁表白？”他一脸震惊地问道。 　　“跟你啊！” 　　“跟我什么？” 　　“表白。” 　　“谁跟我表白？” 　　“……吃吃。” 　　曹婕的语气逐渐从笃定变成不确定了。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啊？从欢喜冤家变成悬疑推理了？这脑洞要是再开大点，来点时空错乱和外星人洗脑之类的，就直接变科幻故事了啊！ 　　肖可艾：“……”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每个人都是一脸懵逼。 　　他们的房间虽然在一层楼，但并不在一个方向。为了问话，肖可艾已经跟着朱筱桐和曹婕走到他们的房间门口。 　　走廊上不时有人经过，站在外面谈话也不像个样子，朱筱桐就打开门把肖可艾放进房间了。 　　“吃吃跟我？表白？她自己说的？？”肖可艾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到底怎么说的啊？是不是你们误会什么了？” 　　朱筱桐：“……” 　　曹婕：“……” 　　朱筱桐长这么大，语文就没低过80分，现在还当上了一名作家。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质疑她的中文理解能力！！ 　　“要么是你误会了，要么是她误会了，”她面无表情地说，“反正肯定不是我们误会了！” 　　“就是就是！”曹婕拼命点头：“你们小年轻自己乱演琼瑶戏，还怪别人看不懂，这样是不对的！” 　　肖可艾：“……” 　　他简直要怀疑人生了。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没有失忆。打从他发现陆池不对劲以后，他还特意来回看了几遍他们之前的聊天记录，想找找自己到底是哪里说错话了，也没找出来。告白？除非陆池委婉到把“你吃饭了没有”或者“下副本吗”当成是“我喜欢你”来说……这也不至于吧？！ 　　青天大老爷，他真的冤枉啊！冤枉死了啊！ 　　三人在桌边坐下，索性都把话摊开了讲。朱筱桐和曹婕把陆池的原话复述了一遍，肖可艾则指天发誓自己没有收到过表白。 　　按照传统的套路来说，估计是妹子太羞涩，不打直球只暗示。然而男生呆头鹅一个，没能接收到正确的信号，于是一集能讲完的故事硬生生变成了三四十集的《好想急死你》。然而陆池的性格看起来还是比较直爽的，她又明明白白用了“表白”这个词，应该不至于来个爱你在心口难开？当然，也有可能人一谈恋爱就变成了智障…… 　　“话说，”朱筱桐不解，“你难道就没有问过她怎么回事？” 　　“我问了，”肖可艾一脸苦逼，“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她说没有。” 　　朱筱桐扶额。 　　这个事情就真的有点玄幻了。 　　曹婕觉得这不是自己能搞懂的事情，于是索性不再管，跑到床上看自己的高H十八禁耽美小黄文去了。 　　肖可艾抓耳挠腮的，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洗刷自己的冤屈。这时候他看到茶几上摆着一张李希幸的专辑。他本是因为着急目光乱瞟而随意瞟过，然而他忽然一愣，目光又回到桌上的专辑上，随后整个表情都石化了。 　　专辑的封面上，赫然写着李希幸特签的几个大字——谢谢你喜欢我。后面还加了个爱心附赠的笑脸。下午的时候看这个笑脸觉得可爱，可现在，怎么看怎么像一张嘲讽脸啊！ 　　——他想起陆池这一晚上难看的脸色……这真是……这叫什么事儿呀！简直是让人欲哭无泪啊！ 　　“桐桐，你能不能帮我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肖可艾可怜兮兮地请求。 　　“我问？”朱筱桐指了指自己，无语，“你为啥不自己问……” 　　“我问了她不说怎么办？”肖可艾可怜得都能掐出水来了，“拜托拜托TT_TT” 　　朱筱桐：“……” 　　按理说别人的感情事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然而小可爱……不，是小可怜同学的表情让她不帮这个忙好像太残忍了。而且——假如这一切真的是个误会，解开这个误会的话，陆池是不是就不会辞职了？！ 　　想到这里，朱筱桐二话不说掏出手机，给陆池打电话，开了免提。 　　铃声没响几声，陆池就接了。 　　“喂，桐桐？怎么啦？” 　　朱筱桐总不能拿起电话开门见山就问陆池到底是怎么跟肖可艾表白的，于是就先闲扯了几句，从今天的晚饭说起，又说到晚上一起回来的时候肖可艾非常失落，问她们为什么陆池心情不好。 　　“他好像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朱筱桐委婉地发问，“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陆池说，“没有吧。” 　　“……” 　　朱筱桐只好说得再直白一点，“你是不是‘表白’的比较委婉，他没懂你意思？” 　　对面的肖可艾一脸殷切。看来应该是这么回事了。 　　看着肖可艾的表情，朱筱桐忽然也有点小激动了。这一切要真的是个误会，两位分会长莫不是要喜结连理？人大概也能留住了哇！ 　　然而陆池的话却给他们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不可能吧。”陆池说。 　　“呃……为什么不可能？你当时是怎么表白的？” 　　“就‘我喜欢你’啊……”陆池的语气很茫然，“还能怎么表白喔？” 　　朱筱桐和趴在床上的曹婕同时扭头，两道质疑的目光射向肖可艾！ 　　肖可艾：“？？？” 　　What？！When？Where？！Who？！ 　　“那……他怎么回答你的？”朱筱桐问道。 　　“他说，呵呵。” 　　朱筱桐：“……” 　　肖可艾简直急得抓耳挠腮，拼命摆手，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说过这种话！ 　　朱筱桐和曹婕都醉了。这简直是一场罗生门大戏啊！！ 　　肖可艾拼命用口型示意朱筱桐，问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然而还没等朱筱桐开口，陆池已经自己接着往下说下去了。 　　“其实他不喜欢我，很正常。他还来找我，我也能理解。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这么多一起玩过的游戏，一起做过的事，还有那么多共同的朋友……他不想因为这个跟我闹僵，还希望能继续做朋友。我也不想因为这点事情连朋友也没得做了，一直想假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我发现我真的做不到……” 　　陆池顿了顿，声音发苦：“他把我跟他告白的话告诉别人，我真的很难接受。” 　　朱筱桐：“……” 　　她再次扭头，看向肖可艾。 　　肖可艾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挺直了身体。他不再是那副六月飞雪天下奇冤的小可怜样，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了。 　　===== 　　一个月前。 　　陆池下课以后回到寝室，先是登陆QQ看了看群聊，李希幸今天没什么新消息，群里也没什么特殊的话题。于是她关了群，开游戏。 　　刚一上线，她就发现肖可艾也在线，于是马上丢了条私聊过去。 　　爱吃胡建人：“刷日常不？” 　　数秒后，对方的回信过来了。 　　不要吃我：“哦。” 　　肖可艾的态度似乎有一点冷淡，但陆池也没放在心上，直接开了个传送过去跟肖可艾组队。他们玩的游戏有一个日常运送任务，其实就是跑地图。陆池找到肖可艾，丢了个组队申请过去，对方马上通过了。 　　爱吃胡建人：“语音？” 　　不要吃我：“不方便。” 　　爱吃胡建人：“哦……好吧，那就走吧。” 　　有时候肖可艾会在晚上在单位加完班以后现在单位里打一会儿游戏再回家，因为怕回家太晚了日常任务来不及做。陆池猜想他现在估计还在办公室里，也就没说什么。 　　日常任务里需要清一些小怪，陆池和肖可艾的等级都已经很高了，打起来丝毫没有难度。陆池一边打怪，一边还有空打字。 　　爱吃胡建人：“我今天又去上吉他课了，话说我最近一直在练幸幸的《不起眼的明日星》，现在已经能弹前奏部分啦！虽然还弹得有点磕磕巴巴的……下次我们视频，我弹给你听！” 　　爱吃胡建人；“我跟你说，今天我们的吉他老师……” 　　陆池blabla讲了起来，就跟往常一样。她跟肖可艾之间一向是无话不说的，小到今天食堂里的打饭师父换了一副眼镜，大到美国总统今天又发表了什么新的言论。她一直说，肖可艾没怎么回应，她以为肖可艾还在办公室，也没觉得不对劲。 　　殊不知，此时此刻，肖可艾本人并不在办公室，而在家中的厨房里……刷碗。 　　坐在电脑前，用着“不要吃我”这个账号的人，名叫肖得艺——也就是肖可艾的堂兄。 　　肖得艺操纵着人物前进，余光瞥到鼠标底下垫着的鼠标垫。鼠标垫上李希幸的笑脸。他嗤了一声，嫌弃地挪动鼠标，遮住李希幸的脸。 　　肖得艺就比肖可艾大几个月，他们这对堂兄弟从小关系就不错，也经常一起打游戏。现在两家人家就住对门儿，有时候肖得艺家里父母不在，他就会跑到对门堂兄弟家里来蹭个饭。 　　肖可艾现在玩的这个游戏，肖得艺也在玩。今天晚上他到肖可艾家里蹭饭，吃完了肖可艾刷碗去了，他就来玩电脑。他坐下以后发现肖可艾账号没退，索性就玩了起来。陆池找来做日常任务，他想着这个任务几分钟就做完了，于是就接了。 　　肖得艺是知道陆池这个人的。他跟肖可艾的关系好，堂弟的很多事情他都知道。不过他对陆池并不怎么看得顺眼。倒不是因为陆池本人哪里得罪了他，而是因为，肖可艾因为受到陆池的影响而做出的改变，让他看的很不顺眼。 　　他知道肖可艾经常换游戏玩，只要陆池说玩腻了，他就弃坑玩新的。他也知道肖可艾会关注一些明星的事情，因为陆池喜欢那些明星。这些行为他很瞧不起，他不止一次跟肖可艾说过，男人就要有男子气概，别把女人当回事。肖可艾就笑笑，然后不把他说的当回事。 　　这些还都算了，而就在今年，他已经跟肖可艾吵了几次架了，而且都跟陆池有关！要知道他们兄弟俩二十几年一起长大，几乎就没吵过架。因为肖可艾从小就是一副好拿捏的软性子，甭管什么事儿都让着他。可现在，他们俩兄弟却为了陆池这个女人而吵架了！ 　　第一次吵架的原因，是因为某天他到肖可艾家蹭饭，在肖可艾的房间里发现了后援会的会服和帽子，还有灯牌。他问肖可艾这些是什么东西，肖可艾告诉他，自己现在在追星，而且因为追得早，居然还阴差阳错被人选中当上了后援会里福建分会的会长。肖得艺听了这话，当时就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 　　“明星后援会？还会长？！是不是又是那个广东妹让你干的？” 　　“嗯，她很喜欢李希幸。”肖可艾说，“我看了比赛以后，也确实觉得，挺好的，她眼光一直很好。” 　　肖得艺：“……” 　　“追星这种事情，只有那些傻逼女人才会干！”肖得艺一脸鄙夷，“我看你是被那个广东妹下降头了！” 　　肖得艺以前谈过一个女朋友，那个女朋友就是个追星族，电脑桌面手机壳和水杯上都印着明星的照片。他特看不起，就跟那个女朋友说：“这傻逼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我跟他你选一个！”然后……然后女朋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小白脸，一脚把他踹走了。从此以后，他就对追星族深恶痛绝。在朋友圈里看到有追星族晒爱豆都要上去嘲讽几句。 　　平时他说什么，肖可艾笑笑就过去了，不会跟他多争论。然而这一次肖可艾却很不愉快地告诉他：“你别说这种话，我不喜欢听。” 　　肖得艺非但没有就此住口，还恨铁不成钢地继续给堂弟洗脑。 　　“你一个大男人，为了个女的，去给一个女明星当粉丝，太丢脸了！” 　　两人争论了几句，最终还是以肖可艾不还嘴结束了这场争执。 　　之后，他听说肖可艾去北京追星，兄弟两个又吵了几句。 　　而就在不久之前，他们俩发生过一次比较严重的争吵。争吵的原因是，他听说肖可艾最近在跟公司申请，想要调到广州去工作！ 　　他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抓住堂弟就是一顿乱喷。 　　“你疯了吧？去广州？为了那个广东妹？？？你想跟她好，我不反对，让她来找你！从古至今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就该乖乖跟着男人跑，你还想倒插门吗？！” 　　“哥你别这么说，”肖可艾无奈地说，“我就想先离她近一点。以后的事情，慢慢来。” 　　“拉倒吧！女人就应该做男人的附属品！” 　　结果兄弟两个又吵起来了，而且这一次是他们吵得最严重的一次，吵完之后，整个两个礼拜肖可艾都没理睬肖得艺。结果还是肖得艺为了弥补兄弟关系，破天荒头一回跟肖可艾道了歉，两人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这笔账，肖得艺全都记到了陆池的头上。 　　游戏里，陆池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爱吃胡建人：“话说今天导师跟我聊天，我才一下意识到，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我就要毕业了。时间过得好快啊，我们都认识多久了？那时候我还在读本科呢，得有四五年了吧……” 　　说起时间，电脑另一头的陆池忽然就惆怅起来。 　　陆池还记得，她在游戏里的第一个ID叫做“吃吃爱吃可爱多”，肖可艾叫“不要叫我可爱多”。因为他的本命，被人起了不少绰号，可爱多就是其中之一。就因为这两个ID，两人一见如故。后来他们换了很多ID，都大同小异，包括现在的“爱吃胡建人”和“不要吃我”。 　　游戏里，两个人物走过月老庙的门口。 　　这会儿正好是七夕节上下，游戏里正在搞七夕活动，陆池从某个NPC面前走过，居然触发了一个随机任务，NPC的脑袋上开始出现文字泡，是一个猜字谜的任务，答对会奖励节日指定道具。 　　字谜的谜面是： 　　顾寻残月自身影， 　　古来别离相思回， 　　情债难了又相系， 　　伊人唯盼尔相归。 　　因为是七夕任务，所以方向是很明确的，陆池几乎不费什么功夫就猜出来了。 　　爱吃胡建人：“我喜欢你” 　　NPC：“恭喜玩家【爱吃胡建人】完成七夕猜字谜活动，奖励道具：爱心发夹】 　　不要吃我：“搞完了？快点走吧。” 　　爱吃胡建人：“嗯。” 　　爱吃胡建人：“小可爱。” 　　不要吃我：“？” 　　接下来，整整一分钟的时间，骑士都没有动弹。 　　不要吃我：“掉线了？” 　　爱吃胡建人：“我喜欢你。” 　　这行字陆池早就打完了，她删了打，打了删，最后终于手一抖，发出去了！按下回车之后，她的心跳急遽加快。 　　这句话她想说很久了，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和肖可艾什么都聊，他们甚至一起畅想过未来，但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没有谈过恋爱，这么久以来，他们之间有一种奇妙的平衡，难以打破。今天赶上了好机会，她一个冲动，居然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她以为自己可能要等很久才能等到回应，却没想到，对方的回应一秒钟后就来了。 　　不要吃我：“呵呵。” 　　不要吃我：“先继续做日常？” 　　爱吃胡建人：“……” 　　爱吃胡建人：“那……先把日常做完吧。” 　　做完日常以后，不要吃我就下线了。陆池则坐在电脑前发了会儿呆，也下线了。她说不上自己始终什么样的心情，她揣摩不出“呵呵”两个字到底是什么含义。 　　她去吃了点东西，晚上她又再次上线。 　　公会里，有人在叫下副本，她赶紧过去集合。来到集合地点以后，公会里一个流氓职业看见她，立刻在频道里说起话来。 　　我是你大爷：“哎哟喂，瞧瞧谁来了！这不是我们的女汉子嘛！” 　　我是你大爷：“小妹妹，你玩游戏这么生猛，是不是平时追男人也很猛啊？” 　　陆池：“……” 　　她瞬间有种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的感觉。我是你大爷这个人是肖可艾的堂兄弟，她是知道的。 　　她立刻私聊我是你大爷，手指发抖，打了无数错别字，半天才打完一句话 　　爱吃胡建人：“肖可艾跟你说了什么？” 　　我是你大爷：“我什么都知道，哈哈哈哈哈哈！” 　　三秒后，陆池下线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朱筱桐听陆池讲完事情的始末之后, 挂断了电话。 　　原本躺在床上看高H十八禁小黄文的曹婕也爬起来了，一脸严肃地回到桌边坐下。 　　而肖可艾呢？他脸色铁青, 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捏成了拳头！ 　　“怎么回事啊？”朱筱桐问, “为什么连你都不知道的事，令兄却知道了？” 　　“因为那天我的号就是他上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他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过！”肖可艾咬牙, “这人简直……混蛋！” 　　朱筱桐认识肖可艾也有一段时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肖可艾生气的样子。 　　“你哥什么毛病？”曹婕问道：“他吃错药了吗？” 　　肖可艾便郁闷地把他和肖得艺的那些事儿告诉了朱筱桐和曹婕。 　　虽然大家一个姓, 血缘关系也挺近，然而肖得艺和肖可艾是截然两个性子的人。肖得艺仗着自己是肖可艾的堂哥, 做事情一点没有分寸感, 简直不知道做了多少让肖可艾为难的事情, 然而肖可艾看在亲戚的份上，都没跟他计较。 　　就在前不久他们两个吵架，肖可艺还发了挑朋友圈, 内容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被脑残小女生带坏了。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居然还去追星！你们说可笑不可笑？”配的图片是他自己从肖可艾房间里翻出来拍照的应援物。 　　因为这一条朋友圈, 弄得肖可艾非常尴尬。首先是家里很多不明真相的亲戚都来关心他，问他是不是被坏女人给骗了。而且有一些他和肖得艺共同的朋友也开始跟着笑话他。 　　这些事情他都忍了，没说什么。可没想到, 肖得艺居然用了他的游戏账号，跟陆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筱桐和曹婕听完事情的始末以后，也是非常恼火。 　　“你要是想给他点颜色看看，”曹婕特别见不惯肖得艺这种男人, 于是她翘着二郎腿，一副社会老大哥的样子：“你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朱筱桐看了她一眼。按照曹婕的脾性，她没准会去印点色情小卡片，写上肖得艺的手机号，往宾馆里撒。 　　“你别闹。”朱筱桐按住曹婕。她又转向肖可艾，“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这要是朱筱桐自己碰上这样的事情，她肯定会给肖得艺一点小颜色看看。但这毕竟还是肖可艾的亲戚，怎么说还是要给肖可艾一点面子。如果肖可艾不想跟自己的堂哥计较，她们其实很难对肖得艺做什么，就只能去安抚陆池了。 　　肖可艾沉默了片刻，随后开口。 　　“我会去跟吃吃道歉，解释清楚的。我堂哥那边……我……我……” 　　他磨牙嚯嚯地，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朱筱桐和曹婕以为他还是心软，谁料到肖可艾抓起手机噼里啪啦开始查东西。 　　朱筱桐凑上去看了一眼，只见肖可艾查询的内容是“骂人大全”。 　　朱筱桐：“……” 　　敢情小可爱同志憋了半天，是在想骂人的话。可惜他脾气太好太软了，连骂人都不会。 　　“算了吧，你骂他有什么用，”朱筱桐说，“而且你还骂不过他。” 　　肖可艾：“……” 　　朱筱桐说的确是事实…… 　　“那我应该怎么做啊？”他很丧气地问道。 　　“我觉得，你堂哥这种人，就算是为了他好，你也应该给他点教训了。要不然以后他只会在别人手里吃更大的亏。”朱筱桐说。“而且，这也是你建立起和他之间的边界的好机会。要不然你一忍再忍，他一犯再犯，对你来说也是极大的麻烦。” 　　肖可艾认可地点头。 　　以前的事情他都认了，但现在这个事情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不打算再容忍了！只要朱筱桐和曹婕给他出点好主意，他愿意去做！ 　　朱筱桐见他认可，才继续往下说。 　　“那么对付这种人，我一向认为最好的方法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朱筱桐解释道，“这么做有两个好处。第一，这件事是他先做的，你有样学样，所以他无权来指责我。第二，傻逼的人之所以干出傻逼事儿，最大的毛病在于他们缺乏同理心。只有让他自己切身感受一下他的做法给别人带去了多大的困扰，他才能稍稍了解自己的傻逼之处。” 　　“嗯……”肖可艾眨眨眼，“怎么以牙还牙呢？” 　　“他既然整天DISS你追星，那他有什么爱好吗？”朱筱桐问道。 　　“有啊。”肖可艾想也不想就说，“打游戏，看直播！” 　　“我去！”曹婕吐槽，“一个整天打游戏看直播的人，鄙视你追星？他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他心里到底有没有点B数？” 　　自己的堂哥被人这样说，肖可艾非但没有生气，还很赞同地点了点头。人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和娱乐方式嘛，他从来不觉得谁比谁高贵，只是他不想去指点别人而已。 　　“那他有女朋友吗？”朱筱桐又问。 　　“没有。”肖可艾摇头，“不过他最近在相亲，他有想长期发展的对象。” 　　朱筱桐呵呵一笑，摊手：“那就行啦！” 　　====== 　　肖得艺刚上游戏，正好看到公会频道里有人在问肖可艾的下落。 　　红拂：“话说爱吃胡建人好久没来了。最近连不要吃我也不见了，他是不是也弃坑了啊？” 　　肖得艺嗤了一声。 　　我是你大爷：“他这几天又跑外地追明星去了！” 　　红拂：“哦，这样啊。那他以后还上不上游戏了啊？我们工会缺奶妈啊！” 　　我是你大爷：“不知道他还玩不玩。他脑子简直有坑。二十几岁的大男人，跟着脑残小女生学追星，傻逼么不是！” 　　红拂：“……” 　　红拂：“你俩不是兄弟么，你怎么这么说你弟弟？” 　　我是你大爷：“这有啥！他做了傻逼事儿还不让人说啊？我从小都是这么说他的！” 　　公会频道里一片安静，没人发言了。 　　就在这时候，他的房间门“啪”一下被人推开了！ 　　肖得艺猛地回头，看见他妈喘着粗气站在门口，他爸也紧随其后。 　　“你们干嘛？”肖得艺不满地说，“进我房间不会敲门？！” 　　“肖得艺，你打游戏充了六万多块钱？！”他妈的满脸不可思议。 　　肖得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你还给女主播打赏了两万多块钱？？？”他爸也从门口挤了进来，异常愤怒，“你他妈到现在连个正经女朋友都带不回来，你在网上看那种东西？！你疯了吧！！” 　　肖得艺吓得瞬间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了：“谁跟你们说的？！” 　　他这话无疑等于是承认他充钱和打赏的事情了。 　　老两口一听，全身的血往脑袋上涌。他爸气得卷起袖子挥着拳头就冲过来了！ 　　“你一个月工资才几千块钱？！二十好几的人了，吃家里的，用家里的，老婆讨不到，孩子也没有。你就把钱花在那种下流地方？！” 　　“什么下流地方？”肖得艺连忙四处躲闪，辩解道，“那是游戏主播，又不是色情主播！” 　　他爹妈会管是游戏主播还是色情主播？反正知道了这事儿是真的，那就是罪不可恕啊！肖得艺自己要是一个月能赚十万，他花几万块钱老人家也不说什么了。可他一个月工资就那么几千块啊！ 　　他爸气得脸红脖子粗，追着要揍他；他妈则气得站在门口抹眼泪。 　　肖得艺都多少年没挨过揍了，没扛住挨了他爸的几记老拳。他慌得都没神儿了，怎么也想不通这种事情父母是怎么知道的。好容易他爸追他追累了，他还特愤怒特委屈。 　　“到底谁跟你们说的？！” 　　“你自己看看朋友圈吧！”他爸说。 　　肖得艺一惊，马上拿起手机，打开朋友圈。翻没几页就翻到了肖可艾半小时前发的一条。 　　肖可艾：“我那不争气的堂哥不认识什么脑残小女生，也二十好几的人了，天天打游戏看直播，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配图是肖得艺自己在朋友群里炫耀自己打游戏充了多少钱，给女主播打赏了多少钱的聊天记录，以及他自己晒出来的扣款记录。 　　肖得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什么？这摆明了是报复啊！肖可艾拿自己以前发过的朋友圈内容，直接改动了几个字就发了。自己diss肖可艾一个大男人追星，肖可艾就diss他打游戏看直播。他觉得肖可艾追明星丢人，但不觉得自己打游戏看直播丢人，哪个男人不打游戏不看直播？而且充了很多钱在朋友面前还备有面儿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自己跟朋友晒！可问题是，在长辈们的眼里，花几万块钱打游戏看直播，比追星更加罪无可恕啊！！ 　　他妈一顿哭，他爸一顿骂，肖得艺啥也不敢说，要不然他爹妈真把他赶出家门去，他那点工资啥也干不成。 　　好容易，他爸骂不动了，他妈也哭累了。 　　“从今天开始，我们不会再给你钱了，而且你每个月得往家里交生活费！”他妈擦着眼泪说，“直到你找到女朋友为止！” 　　肖得艺顿时一阵肉痛。他正要讨价还价，然而他爸大手一挥，把他的话给打回去了。 　　“交什么生活费？要么你滚出去自己租房子住，要么直接把工资卡上交你妈，让你妈替你管着！等你什么时候结婚了什么时候还给你！” 　　肖得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上交一部分生活费，就是能花的钱少一点。好歹吃住在家里，日子也不是不能过。工资卡一上交，他就没有任何自由了啊！还打什么游戏？看什么直播？跟朋友出去吃顿酒都得跟老妈要钱，这还过什么日子啊？！ 　　他爹妈被朋友圈几万几万的截图刺激得血压都高了，根本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他爸直接去阳台上抽烟，他妈回自己房间去了。 　　父母离开以后，肖得艺气得手都抖了，拿起手机就给肖可艾打电话。然而他一拨过去，对方就掐了，根本不愿意接他电话。 　　他气得直接发消息过去骂人。 　　“你他妈疯了吧？！” 　　肖可艾以前这么揉扁搓圆的一个人，忽然之间反咬他一口，咬得他简直措手不及。他满腔怒火，噼里啪啦打出一串骂娘的话来。 　　还没等他打完，对面忽然发来几张图片。 　　肖得艺点开一看，傻眼了——那都是他平时骂老板傻逼骂同事傻逼骂亲戚傻逼的聊天记录！肖可艾是个脾气特别温和又有耐心的人，肖得艺有什么负能量都往他身上倒，倒完了就舒坦了。他也从来没想过这有什么问题，直到现在肖可艾随便截两张图出来他就慌了！ 　　肖可艾：“我那不争气的堂哥觉得身边的人都是脑残，二十好几的人了，整天骂天骂地骂社会，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这一条肖可艾没有发朋友圈，而是私聊发给他。这是一个威胁，意思是：你给我小心点，不然我就把这条也发朋友圈去！ 　　肖得艺更着急了！他们的朋友圈里加了不少共同的人，不少被他骂过的人也在共同好友里。而且肖可艾虽然不认识他老板，但是认识一些他的同事，他骂老板的记录被同事看见了，肯定会传到老板耳朵里。他连工作都要保不住啊！ 　　肖得艺赶紧把那些骂娘的话全删了，重新打字。 　　肖得艺：“你想干吗？？？我这么信任你，你就这么对我？？？” 　　肖可艾的消息瞬间就回过来了。 　　肖可艾：“我也曾经信任你，所以让你进我房间，翻我东西，用我电脑，玩我账号。” 　　肖得艺愣住了。 　　这下他终于明显肖可艾为什么会突然发作了。看来是去了广州追星，跟陆池见上面对上话了。 　　肖得艺：“我他妈还不是为了你好？！” 　　肖得艺：“为了个女人你跟我来这出？？” 　　系统提示：肖可艾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发送好友验证请求，验证请求通过后，才能聊天。 　　肖得艺：“………………” 　　肖可艾居然把他给拉黑了！！！ 　　他马上发送好友验证过去。 　　肖得艺：草泥马你这煞笔！ 　　一分钟后，对方没有通过。 　　他又发过了一条过去。 　　肖得艺：给我通过！！ 　　两分钟后。 　　肖得艺：加回来，哥跟你说话呢！ 　　三分钟后。 　　肖得艺又拨了几个电话过去，然而电话始终忙音——对方把他的号码给屏蔽了！！ 　　肖得艺瞬间慌神了。他平时逮着一点可以嘲笑肖可艾的地方就抓住不放，现在因为害怕自己见不得人的地方被曝光，他仔细一回想，才发现他做过的龌龊事儿说过的龌龊话居然那么多！他平时眼睛里只看得到别人的不是，却忘了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肖可艾要是真把他那些料给抖出去，他就不能做人了啊！ 　　肖得艺急得快哭了，不停给肖可艾发送好友验证。 　　肖得艺：弟，加我，我们好好说话！ 　　…… 　　肖得艺：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我们谈谈吧。 　　…… 　　肖得艺：我求你了，求求你了…… 　　===== 　　“妈！我求你了行吗。我对他真的没感觉！”陈蕾蕾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什么没感觉，感觉可以培养的！他到底哪点不好？”陈妈喋喋不休，“你都二十九岁的人了，你到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爸妈都老了，以后谁来照顾你？” 　　“我干嘛要别人照顾我？”陈蕾蕾说，“我现在赚的钱也不少了，我非但不要人照顾，我还能照顾你们呢！” 　　“就你拍点小视频什么的，现在是能赚几个钱，可是又不稳定！”陈妈说，“万一哪天你赚不到钱了怎么办？肖家那个孩子工作就很稳定，不挺好？你周末就跟他一起出去啊，你现在家里本来就没什么事，人家都来约你了，你干嘛这么冷淡！” 　　陈蕾蕾被催婚催得快要崩溃，怎么讲都讲不通，气得一头钻回自己房间去了。 　　她回到房里，拿起手机，发现自己收到了一条好友验证。她点开一看，发现对方的名字叫肖可艾，不由一愣。 　　她最近被家人逼着跟肖得艺相亲，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肖得艺。甚至可以说，她对这个自大的男人很反感！她现在的工作是一个舞蹈老师，而且这两年跟几个朋友一起创业，做自媒体。现在的收入不说大富大贵，但能养活自己，也能每个月给爸妈点生活费。小日子过得特滋润，一点都不急着结婚生子。 　　问题是她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她自己不着急，她爹妈却着急得要死，觉得她过了三十岁就再嫁不出去了，非逼着她去相亲！肖得艺是她妈的一熟人介绍的，她爹妈了解了一下肖家的情况，发现这家人家的条件跟自己家里算是门当户对，肖得艺本人的工作比较稳定，模样也不算丑。于是她爹妈就觉得这人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非逼着她继续，搞得她都快精神崩溃了。 　　她记得有一次吃饭的肖得艺跟她提过，说自己有个堂弟，名字特搞笑，叫小可爱，人跟名字挺符合的，没啥男子气概，而且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跟小姑娘去追星！ 　　当时肖得艺是用嘲笑的口吻跟她说的，顺带还炫耀了一下自己多像个男人。她听了觉得很不舒服，就让肖得艺不要说了。因为肖可艾的名字很特别，所以她有印象。 　　陈蕾蕾都快烦死肖得艺了，现在肖得艺的亲戚来加她，她想也不想就准备拒绝！她真的不想再跟肖家扯上什么关系了！ 　　然而鬼使神差的，在拒绝之前，她先点进肖可艾的朋友圈看了一下。虽然是陌生人，但对方朋友圈开放十条可见，里面有照片也有文字。 　　看了之后，她感觉有些意外。肖可艾长得很面善，看文字也是个很有涵养很温和的人，跟他那怼天怼地怼社会的堂哥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她突然有些好奇，对方找她干什么？ 　　于是她通过了肖可艾的好友验证。 　　陈蕾蕾：“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 　　肖可艾：“陈老师您好您好。我是肖得艺的堂弟肖可艾，之前堂哥截了你朋友圈的图片给我看过，所以我才知道您的联系方式。忽然唐突地来找您，因为有些事情想告诉您，如果打扰到您非常抱歉。” 　　陈蕾蕾囧了一下。她的朋友圈里晒生活照比较多，肖得艺截图发给别人看？这让她挺不舒服的。毕竟她跟肖得艺现在还只是相亲对象，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不过肖可艾还挺有礼貌的，让她不怎么反感。 　　陈蕾蕾：“没关系，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肖可艾：“我堂哥不是什么好男人，您最好不要跟他走得更近……” 　　陈蕾蕾：“啊？” 　　肖得艺现在是在追她，但如果不是迫于父母的强大压力，陈蕾蕾连面都不想跟肖得艺见，别说更进一步了。她很惊讶肖可艾竟然会跟她说这种话。 　　陈蕾蕾：“什么情况？” 　　肖可艾：“我堂哥私下里跟我说过一些不太好的话，如果您愿意看的话我可以发给您看。但是那些话可能会很冒犯您，让您感觉不舒服……” 　　陈蕾蕾：“没事，我想看，你发吧。” 　　片刻后，肖可艾丢了几张群聊的截图过来。 　　陈蕾蕾刚点开第一张图片看了两行，就恶心得快要吐了！ 　　【肖得艺：我今天相亲这女的感觉还不错，看她朋友圈发的，会做饭还会做饼干蛋糕，贤惠，娶回家当老婆挺合适！ 　　荣哥：长得咋样？ 　　小博：有照片吗？ 　　肖得艺：脸长得就那样吧。太漂亮的我也不敢要，漂亮女人事儿太多，玩玩就算了。娶老婆还是得娶个贤惠的！而且她是个舞蹈老师，身材不错[色]】 　　【肖得艺：我上回相亲那女的，就那个舞蹈老师，都认识快一个月了，我今天让她做我女朋友，她居然不同意！我真服了，她都快三十了，还挑挑拣拣的！ 　　小博：一个月还好吧？如果三个月还没点进展，那可能是对你不满意。 　　肖得艺：她还对我不满意？真以为自己是阿鸡巴巴呢？ 　　肖得艺：算了！看在她条件还不错的份上我就再忍她一段时间。反正她也就剩这几年还能作一下了。等过了三十，看她还敢挑不敢挑！到时候她哭着求我娶她还来不及！】 　　陈蕾蕾一阵生理性反感，简直没法往下看。 　　肖可艾的消息发出去以后，很久都没有得到陈蕾蕾的回应。 　　约莫一个小时以后，肖可艾手机一震，突然收到了陈蕾蕾的回应。 　　陈蕾蕾：“谢谢你啊。” 　　肖可艾：“不用不用。” 　　陈蕾蕾：“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毕竟不管怎么说，他是你亲戚。” 　　肖可艾：“嗯……其实不太好意思说_(:з」∠)_” 　　陈蕾蕾：“啊？” 　　肖可艾：“因为他做了让我无法原谅的事情，我要报仇=_=+” 　　陈蕾蕾：“……” 　　陈蕾蕾：“什么事啊？我能问吗？” 　　于是肖可艾便把陆池的事情告诉了陈蕾蕾。 　　陈蕾蕾：“卧槽！这人太过了吧！！” 　　肖可艾：“是的。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肖可艾：“其实我还是觉得很抱歉。之前看到我堂哥说的那些话，我就觉得很不舒服，但我又不认识你，而且他毕竟是我亲戚，我不好说什么。这次也是因为我跟他翻脸了，所以才把这些事情告诉你……” 　　陈蕾蕾：“没关系，可以理解的。你能告诉我我就很高兴了！” 　　其实当肖可艾来找到陈蕾蕾，把肖得艺的事情告诉她，她就已经猜到这两兄弟之间肯定是发生什么矛盾了。如果肖可艾藏着掖着不说，只说自己是为了她不受骗上当的话，那陈蕾蕾可能礼貌地说一声谢谢就没有后话了。但是肖可艾很坦然，说清楚了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而且还对她道了歉，反而让陈蕾蕾对他好感倍增。 　　而且又得知了肖可艾平时自己被人欺负都觉得无所谓，但是自己喜欢的女生被人欺负了，就算是亲堂哥也说翻脸就翻脸。陈蕾蕾更觉得肖可艾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了！ 　　陈蕾蕾：“真的非常感谢你！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堂哥，但我爸妈非逼着我跟他见面。我不去见面，他们能念我一整天，弄得我都要疯了！刚才我把你发给我的消息拿给我爸妈看了，他们都震惊了！” 　　陈蕾蕾：“我刚跟他们掏心掏肺地谈了一个小时，他们也承认之前逼我逼得太过。我与其嫁给这种男人，还真不如一辈子自己过呢！所以他们现在也答应我会给我多点自由和空间，我也答应他们会对自己的事情多上心的。” 　　陈蕾蕾：“总之，你帮了我一个超级大的忙！” 　　肖可艾：“啊啊，那太好啦！[愉快]” 　　陈蕾蕾：“嗯，谢谢！话说我现在开心得要命，真的，我都被我爸妈逼好久了，以前怎么都说不通，如果不是你，他们死活都不相信嫁错人会比不嫁人更糟糕！所以我很想报答你，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你的地方吗？” 　　肖可艾：“啊？不用了不用了！” 　　陈蕾蕾：“不行，不做点什么我心里都过意不去！” 　　陈蕾蕾：“对了，话说我记得听肖得艺说过，你跟你喜欢的姑娘一起追星？你们喜欢的是哪个明星呀？” 　　肖可艾：“是李希幸。” 　　陈蕾蕾：“噢噢我知道！我有看《超级声音》！她的歌很好听的！” 　　肖可艾：“是啊，她很有才华的！” 　　陈蕾蕾：“其实我现在跟几个朋友一起开了个舞蹈工作室，我们会自己编舞自己跳，然后录下来发到网上，有时候也会做直播。做了一年多了，也积累了一点粉丝量吧，虽然不是特别多。你到B站可以看到我们的视频的。” 　　陈蕾蕾：“有时候会有一些网络歌手为了推他们自己的歌找我们合作。如果编舞编得有意思的话，也是能给歌和歌手带去一点流量的。我现在有一个想法，因为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想用你爱豆的歌编一些有意思的舞蹈。说不定也能帮忙贡献一点流量什么的……” 　　肖可艾：“啊？！” 　　陈蕾蕾：“你会不会觉得我说这个话特别自大啊？毕竟你们家幸幸本来就是明星了。其实是因为除了编舞之外，我也不会干什么别的事情，然后我现在又特别高兴，特别有干劲儿想做事，所以就只能想到这个了。不瞒你说，我刚刚买了李希幸的数字专辑，现在正在听呢！” 　　肖可艾：“……” 　　他原本只是为了以牙还牙地给肖得艺点颜色看，顺便帮助陈蕾蕾不要跳进火坑。却没想到对方投桃报李，居然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肖可艾立刻放下手机，叫道：“桐桐，操操，你们快过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朱筱桐正坐在电脑前工作呢, 听到肖可艾的招呼，起身走过去。 　　而曹婕懒得下床, 只是从躺着变成了坐起来, 伸长脖子往那儿看。 　　“怎么了？”朱筱桐问道。 　　肖可艾把手机拿给她们看。 　　看完肖可艾和陈蕾蕾的聊天记录，朱筱桐也略略吃了一惊：“这还是个UP主啊？” 　　朱筱桐知道B站有个舞蹈区, 不过她平时不看那里的视频。她看到陈蕾蕾发过来的名字, 回到自己的电脑前搜了一下。 　　“哎哟，粉丝还蛮多的呢！”她找到陈蕾蕾工作室的账号以后, 不由感慨了一下。 　　“多少啊？”曹婕问道。 　　“七万多了。”朱筱桐回答。 　　“七万算多吗？”肖可艾其实也不太懂这些。 　　朱筱桐点了几个舞蹈区排行榜上的UP主，对比了一下粉丝量, 肯定了自己的结论。 　　“算多的。”她说, “视频播放量也挺高的, 平均都有十几万，最多的有三十几万播放量。” 　　作为追星狗，这种几万几十万的数字并不能让曹婕、肖可艾他们感到震撼。毕竟他们整天关注的明星, 那都是百万千万甚至上亿量级的。 　　“那个舞蹈老师说，他们改编舞蹈还能给歌手和歌曲带去流量？有这么厉害吗？”曹婕挺不可思议的。她总觉得那个陈蕾蕾在说大话。 　　“这个要看情况了。”朱筱桐想了想, “她不都说了吗，他们跟网络歌手合作比较多。网络歌手跟明星不一样，自己本身也只有几万几十万粉, 所以肯定是有需要他们带流量的。不过明星团队跟这种up主应该没什么合作，毕竟明星团队确实是看不上这点流量。” 　　曹婕眨了眨眼。她平时看小黄文小黄漫比较多，不太了解自媒体这块。 　　朱筱桐则比曹婕了解得稍微多一点。 　　像B站的用户，关注二次元的人比较多, 所以做游戏的商家投钱最多。游戏区自然是不用说了，各种做讲解的up主们简直要被金主爸爸们圈养起来了！而其他区的up主也会被金主爸爸们照顾一下。有些游戏商会给翻唱区粉丝点击达到一定数目的up主广告费，要求他们翻唱游戏里的歌曲，舞蹈区也类似。撇去游戏商这个最大的金主，其他小打小闹的商业合作也是有不少的，比如网络歌手和舞蹈up主合作，淘宝卖家跟影视区up主合作…… 　　像陈蕾蕾他们这种流量的自媒体，商业合作是有的，但也没火到所有的工作都是商业的。他们自己还是需要想办法做点好的内容来吸引更多粉丝，这样才能得到更多商业合作的机会。所以陈蕾蕾说他们用李希幸的歌去编个舞，他们肯定是会好好去做这个事情，因为没人给他们钱，他们唯一的指望就是做得足够有趣，给他们自己也捞点关注，才不算白忙活一场。 　　朱筱桐随便点开陈蕾蕾他们的一段舞蹈视频看了下。 　　陈蕾蕾他们自己对歌曲进行了一点改编，几个年轻人一起跟着音乐舞动，除了舞蹈之外，他们还会根据歌词的内容插入一点演戏式的夸张表演。又活泼，又搞怪，又有创意，的确是蛮有意思的。 　　“既然人家愿意做，那就感谢一家人家吧。”朱筱桐说。反正不花钱的么，蚊子再小也是肉。她虽然没抱很大希望，但嘴上还是说道：“自媒体嘛，说不好的。万一他们的作品戳到了大家的G点，一下爆红也是有可能的！” 　　肖可艾点点头，低下头摆弄手机，跟陈蕾蕾道谢。 　　朱筱桐关掉了视频，转身问道：“你跟吃吃解释得怎么样啦？” 　　肖可艾：“……” 　　朱筱桐：“……” 　　曹婕：“……” 　　“还……还没……”肖可艾磕磕巴巴地说，“还没有跟她说……” 　　“啊？？？”朱筱桐和曹婕都傻眼了。 　　刚才朱筱桐帮肖可艾出主意报复了一下肖得艺，后来陈蕾蕾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复，她就跟肖可艾说，让他赶紧去跟陆池解释，毕竟现在陆池都心塞到想要退出后援会了！她怕肖可艾不懂女生的心理，也问过要不要她帮忙出出主意啥的，结果肖可艾说让他自己想想应该怎么说。毕竟是别人的感情事，过多插手不好，所以她就走开干自己的活儿去了。 　　然而，这都一个多小时了，肖可艾居然说，他还没跟陆池说过话！ 　　“我……我没想好怎么说……”肖可艾一脸为难。 　　“这有啥好想的？”曹婕不能理解。按她平时看的那些小黄文的套路，这种时候其实啥也不要说了，按倒啪一顿就行了！啪一顿还不行那就啪两顿，啪两顿再不够啪三顿！不过人家肖可艾和陆池演的是纯纯的初恋戏码，要演到按倒啪一顿的那场大戏估计还需要不少时日…… 　　朱筱桐也是无语了。 　　“我没想到她已经跟我表过白了……”肖可艾脸渐渐红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朱筱桐：“……” 　　曹婕：“……” 　　看来需要被按倒狠狠啪几顿的人应该是小可爱同志！ 　　“你喜欢吃吃吗？”朱筱桐问。 　　“喜欢！”肖可艾没犹豫就用力地点了好几下头。 　　其实之前他跟陆池互相之间虽然没有表过白，但是已经暧昧很久了。他们会一起探讨未来，会幻想一起做更多的事，他也已经开始计划着要来广州了。毕竟隔着上千公里，总不如面对面的真实。 　　“那你，就说，喜欢，不就，好了吗？” 　　“可是……我之前跟公司申请想调来广州，公司没有批准……我有试过往广州的公司投简历，也没有收到回音……”肖可艾纠结地扯着衣摆。 　　朱筱桐愣了愣，不解：“这个你们可以商量着来啊，她肯定也有她的想法吧。这和你跟她解释清楚有什么关系？” 　　肖可艾不扯衣摆了，开始拔手指，低着头不说话。 　　朱筱桐几乎要以为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陆池，所以不肯踏出关键的一步。然而下一刻，她眼睁睁地看着肖可艾白白净净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从脸颊，到耳朵，到脖子，红透了。 　　朱筱桐：“……” 　　搞半天，借口扯了一大堆，其实就是，害羞了…… 　　朱筱桐好笑地摇了摇头。人有的人冲动随性，随波逐流；有人则谨慎缜密，准备万全。肖可艾没有谈过恋爱，他把这个事情看得过于隆重……于是，他紧张坏了。 　　朱筱桐看了眼时间，现在也有点晚了。搞不好陆池都已经睡了。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她说，“其实你明天当面去说也好。重要的事情当面说能减少很多误会。” 　　肖可艾娇羞地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曹婕看着他的背影，啧啧摇头。 　　“年轻人啊，”她鄙夷道，“幼稚！” 　　朱筱桐用无语的眼神看着她。据她所知，曹婕的感情经历，那也是没有比陆池和肖可艾丰富到哪里去的。 　　“切，你懂什么！”曹婕感受到了她的质疑，不屑道，“老夫看过的diao比你见过的男人都多！” 　　朱筱桐：“……你在哪里看的？” 　　曹婕傲娇地昂头：“黄文！黄漫！钙片！” 　　朱筱桐：“……” 　　厉害。佩服。 　　曹婕甩甩双马尾，跳下床洗澡去了。 　　朱筱桐坐在电脑前，继续工作。 　　她在写小说，最近正好也写到感情戏的部分。在她的故事里，男女主角也如同陆池和肖可艾那样，相互暗恋，暧昧，却谁也没开口。 　　这么写倒不是为了洒狗血来个虐恋情深，而是因为她的故事的主线是青春和成长，她不想用感情戏占去太多戏份。以及……暗恋的心态是她最擅长描摹的。 　　俗话说得好，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她写着故事的时候，脑海中也会不由回想起她自己的青春和感情。 　　——她自己就曾经暗恋过虞青晨很长的一段时间。 　　她的整个大学生活，最浓墨重彩的三个字就是虞青晨。大一入学就追进话剧社给他当剧务，大二又为他开始做编剧，大三大四当他的粉丝。 　　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喜欢，但看穿她不良居心的人也不在少数。 　　她记得有一回，她和话剧社里一个剧务学姐留到最后一起收拾东西，那学姐问她，你是不是喜欢虞青晨啊？ 　　她表现得太明显，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她很坦然地承认了，说，喜欢啊！ 　　学姐问她，那你表白过没有？ 　　她说，没有。 　　学姐问她，为什么不表白呢？ 　　她前十八九年里除了好好念书之外，感情经历要么就是别人暗恋她，要么就是她暗恋别人。而她那几段暗恋终结的原因分别是：毕业了，男生长痘了，以及男生长胖了……所以她也是没有正儿八经好好谈过恋爱的…… 　　人对于没做过的事儿多少容易有点犯怵。加上虞青晨太帅了，每天光走在路上都能碰到几个上来要联系方式要交朋友的，表白的人跟洪水一样往上扑，他也跟抗洪一样把人往外挡。朱筱桐左右打量自己好像也没比那些洪水好到哪里去，所以也没有信心自己能是冲垮大坝的那股水，还不如继续暗恋，好歹赖在虞青晨身边，虞青晨没理由把她往外挡。 　　其实也是有点少年人爱面子的原因，她当时特振振有词地编了一套理论出来。她说，我才不要表白呢！我暗恋，那是我一个人的事，多自由呀？我今天喜欢这个，明天还可以喜欢那个嘛！万一真的告白了，他要我负责怎么办？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喜欢你，跟你无关！ 　　她说这话其实也就是在朋友面前放个嘴炮装个逼，阿Q式的精神胜利，好显得自己特洒脱。事实证明，后来挺长一段时间里，朱筱桐喜欢的也还是虞青晨，没再暗恋过别人。 　　那天她和学姐说完话，推门出去的时候，看见虞青晨就站在门口。当时真把她吓了一跳！但虞青晨的表情和态度都没有什么不对，只说是自己落下了东西在活动室所以回来取。 　　到现在朱筱桐也不知道那天她说的话虞青晨听到了没有。或许是没听到，或许是听到以后一笑而过，或许还在心里吐槽一下这个小学妹内心戏还真多嘿！ 　　她现在再回想起当初那些事儿，也觉得他们没有打破那层纱其实挺好——或者这依旧还是一种阿Q式的精神胜利。至少她现在想起那时的心情，依旧是甜甜的。有遗憾，但，没有后悔。 　　曹婕洗完澡出来，见朱筱桐还坐在电脑前。 　　“你去洗不？” 　　“我等会儿。” 　　“哦，我困死了，那我先睡啦！” 　　“要关灯吗？” 　　“大灯关了吧，你写字台那儿灯开着没事。” 　　房间里大灯关闭，暗了不少。 　　朱筱桐写完一段剧情，还是不怎么困，而且可能是写嗨了，精神居然还挺亢奋的。于是她打开网页开始刷微博。 　　自从上一次李希幸和章丽莉转发了她的微博之后，她的粉丝数就经过了一轮暴涨。原本她微博还不到十万粉，现在都有二十几万了。不得不说。明星效应还是很厉害的。 　　不过最终能留下这么多粉丝，也不完全是李希幸和章丽莉的功劳。她自己毕竟写了不少作品了，很多人以前在杂志上、在书店里、在图书馆里看过她的作品，只是没有关注作者本人。结果明星一转发，大家才知道原来作者也有微博，就过来关注了。当然也很有很多新粉，关注以后看看她的微博和她写的小说，觉得挺有意思的，人就留下了。不感兴趣的，早就取关了。 　　不光微博粉丝多了，她的新作品关注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这让她最近写文都觉得很有动力。 　　她想了想，既然最近在写感情线，那正好微博上也来个相关的互动。 　　于是她发了一条新微博。 　　“话说大家有暗恋过什么人，却从来没有表过白的吗？不敢表白的原因是什么？来说说自己的故事吧。” 　　时间虽然已经很晚了，但网络上夜猫子还真不少。微博刚发出去，评论数就蹭蹭往上涨。 　　“我以前暗恋过我们学校的校草，我喜欢他三年，从来没有开过口，因为我知道他也有他喜欢的人了。” 　　“我大学喜欢我们班的班长喜欢了四年，没有表白过。因为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而且我知道他是直的。” 　　“我现在正在暗恋我的同事，但我不敢开口。他太好了，我怕我自己配不上他。” 　　…… 　　朱筱桐正浏览着大家的评论呢，突然电脑发出一声提示音。她点开一看，她收到了一条新的私信，是晨曦易夕发来的。 　　晨曦易夕：“你怎么突然发起这个话题？” 　　朱筱桐现在还不想睡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和晨曦易夕闲聊起来了。 　　童心：“最近写文正好写到暗恋的剧情，而且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也让我比较有感触。” 　　晨曦易夕：“……” 　　晨曦易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能说吗？” 　　童心：“唔……我有一个朋友，他喜欢一个妹子，他跟妹子是异地，他明明都已经在计划着想要跟换工作到妹子的城市待着了。却不敢开口跟妹子表白。可能是因为他没有谈过恋爱吧。” 　　晨曦易夕：“噢，是你朋友的事儿啊？” 　　晨曦易夕：“[鼓掌][鼓掌][鼓掌]” 　　童心：“……” 　　童心：“这啥表情？” 　　晨曦易夕：“开心啊。” 　　童心：“所以你为啥开心……” 　　听说别的男生不敢跟妹子表白，这件事很让人开心吗？！ 　　晨曦易夕：“呃……等等！” 　　晨曦易夕：“话说，这不是我的朋友等于我系列吧？” 　　童心：“啊？什么鬼？？？” 　　晨曦易夕：“那个女生也不是你吧？” 　　童心：“不是啊！是我的两个朋友！” 　　晨曦易夕：“[鼓掌][鼓掌][鼓掌]” 　　晨曦易夕：“开心=v=” 　　童心：“……” 　　这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接的？ 　　晨曦易夕：“其实你那个男生朋友的心情，我挺能理解的。” 　　晨曦易夕莫名其妙发了顿痴，突然又开始说正经话题了。 　　晨曦易夕：“可能只是因为他自己还不够强大吧。我也曾经有过那个阶段。” 　　童心：“哟，这口气，听起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晨曦易夕：“那是［抠鼻］” 　　童心：“来！说出你的故事！话筒给你！” 　　晨曦易夕：“我的故事正好很契合你今天的问题［doge］” 　　晨曦易夕：“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那时候……算是人生的低谷期吧。” 　　童心：“没表白？” 　　晨曦易夕：“嗯。” 　　童心：“为什么？” 　　晨曦易夕：“嗯……那时候没有钱，事业也一塌糊涂，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吧。我害怕自己会被抛弃，所以索性连这个抛弃我机会都不要给对方。” 　　童心：“……” 　　晨曦易夕：“听起来是不是很自私？不过那时候会给自己找很多借口的。比如怕给不了喜欢的人美好的生活，怕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等等。其实说白了，是我把自己想得太好，所以无法接受一个糟糕的我自己，所以不敢让任何人接受我。” 　　晨曦易夕：“直到有一天，我跟自己和解了，我发现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我才想明白，原来那时候的我是很自私的。可惜想明白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 　　童心：“呃……” 　　晨曦易夕：“人生只要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往下走的话，该有的东西总会有的。但是人……错过了这一个，换了谁都不是她了。” 　　童心：“……” 　　童心：“那个……” 　　晨曦易夕：“嗯？” 　　童心：“你是男生啊？” 　　晨曦易夕：“………………………………………………” 　　另一端，捧着手机的虞青晨表情裂了。 　　你、是、男，生、啊？ 　　What the fu*k？？？ 　　他们都已经聊了好几个月了，现在，她问他，你是男生啊？？！！ 　　其实这也不能怪朱筱桐。不管是粉丝还是看她小说的读者，都是以女性为主。所以如果不是特别说明她往往会默认对方的性别为女。而且晨曦易夕这个名字也确实挺……中性的。当然，之前她不是一点没怀疑过晨曦易夕的身份，但后来想想觉得应该是自己多心了，就没再往深了想，对方在她心目中又恢复了默认设定：女性，读者，偶尔还爱给人灌点心灵鸡汤。 　　于是对方发来的话她越看感觉越不对，直到出现了“她怎么怎么”，她才彻底意识到——这跟说好的人设不一样啊！ 　　然而当她发出疑问，而对方回过来一串震惊的省略号的时候，她又有点迷惑了。这年头，喜欢“她”的也不一定就是“他”对吧？ 　　童心：“那个，我绝对没别的意思啊！你要是妹子就当我没问。我只是惊讶你跟我想象的稍微有点不一样而已。” 　　虞青晨：“…………………………”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郁闷得想吐血的感觉了！一瞬间，他简直有冲动打个视频电话过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剧组副导演的消息通知：“明早三点半开始化妆，请各位演员不要迟到。” 　　由于拍的是古装戏，每天化妆做造型都非常耗时，经常早上很早就要开工了。虞青晨一看时间，已经快凌晨十二点了。 　　他崩溃地往床上一躺。片刻后，又重新拿起手机。 　　晨曦易夕：“我！是！男！人！” 　　童心：“……对不起对不起！” 　　晨曦易夕：“［生病］” 　　晨曦易夕：“下次再聊吧，我必须得休息了。” 　　童心：“好好好，晚安。” 　　晨曦易夕：“对了，你的收件地址给我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童心：“啊？不用了不用了，我不收读者礼物的。” 　　她挺害怕别人给她送什么贵重礼物的，受不起啊！ 　　晨曦易夕：“也不算礼物吧，我看你喜欢李希幸，所以要了几张她的签名照想给你。之前一段时间工作太忙了，差点忘了这个事儿。” 　　朱筱桐看到李希幸签名照几个字不由愣了一下。这确实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估计对方是知道她喜欢李希幸以后特意想办法弄来的。如果不收的话，对方的一番心意就辜负了。 　　她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给对方发去了一个离自己家比较近的快递代收点的地址。 　　晨曦易夕：“好。我明天让人给你寄。” 　　童心：“谢谢［可爱］” 　　晨曦易夕：“晚安［二哈］” 　　童心：“晚安。” 　　☆、第一百二十六章 　　翌日上午, 朱筱桐和曹婕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 肖可艾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大清早她们就收到了肖可艾的短信, 说让她们陪他一起去找陆池，解释先前的误会以及正式告白。 　　开门之后, 朱筱桐打量了肖可艾几眼。他看起来虽然精神不错, 但是气色明显不太好，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觉。 　　——其实肖可艾不光是没睡好, 他几乎是一整晚没睡，一直在看网上各种表白攻略和表白经验, 连其他人表白的经典台词他都抄了好几十句…… 　　“走吧。”朱筱桐说。 　　三人出了宾馆大门, 曹婕大摇大摆地往陆池学校的方向走去。然而刚走两步, 肖可艾就一把把她拉住了。 　　“等等等等！” 　　“干嘛？”曹婕不解地看着他。 　　“我不能空着手去啊……”肖可艾不好意思地说。 　　曹婕：“……” 　　“那去买花还是什么？”朱筱桐问道。 　　肖可艾点点头。他昨天晚上把这附近的礼品店地址都查好了，此刻拿出手机一导航，直接就跟着走了。 　　于是三个人就先来到花店, 买了一捧玫瑰花。然而买好花之后，肖可艾又带着她们走了四条马路, 找到一家玩偶店，进去买了一只差不多有一个人那么大的玩偶熊——他说陆池喜欢这个。 　　花也买好了，熊也买好了, 按说差不多可以了，结果肖可艾又把朱筱桐和曹婕拉去了商场，在化妆品专柜买了只前不久陆池在朋友圈说喜欢的色号的口红。 　　在前往学校的路上他们路过一家书店，肖可艾又忽然想起陆池之前说过想收藏一套《不知道起啥名字》小说的原版, 于是他把大熊玩偶和玫瑰花暂时交给朱筱桐和曹婕保管，自己又跑进书店买书去了。 　　当肖可艾提着一摞书从书店里走出来，曹婕都无语了。 　　“朋友，你这已经不是去表白了。你再买点东西，可以直接去下聘礼了！” 　　“不、不好意思……”肖可艾羞涩一笑：“麻烦你们了。” 　　要是没有朱筱桐和曹婕帮忙，他这么多东西自己也根本没办法提回去。 　　“你还想买啥？想不到话要不要现在查查送礼大全？”朱筱桐说。 　　肖可艾还真一脸认真地想了起来。 　　朱筱桐：“……” 　　她就是故意逗逗肖可艾，这人怎么还认真了！再买下去她们就要找个搬家公司来帮忙了！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再晚都该吃午饭了！”朱筱桐说。 　　他们走出没多远，又看见一家饰品店。肖可艾才刚多看了一眼，就被曹婕和朱筱桐火速一左一右拉走了。 　　“给自己留点机会吧！”朱筱桐说，“要不然你明年情人节准备送什么？” 　　肖可艾想想也是，就没再买东西了。又想到明年情人节他可能会跟陆池一起过，他害羞地把脸埋进大熊玩偶怀里，结果差点因为看不见路撞到电线杆上去。 　　朱筱桐给陆池打了个电话，确定她现在在学生宿舍，三个人就奔着学生宿舍去了。 　　来到研究生学生宿舍楼下，朱筱桐让肖可艾自己打电话叫陆池出来。然而肖可艾迟迟没行动。他先是把自己要送的礼物全部检查了一遍，仔仔细细把玫瑰花束整理了一下，把玩偶熊身上蹭到灰的地方拍掉，又检查了一下每本书的包装没有损坏。 　　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T恤和休闲裤，又开始纠结。 　　“我这样穿会不会太随便了呀？她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没有诚意？可我来广州，一共就戴了两套衣服……” 　　“帅帅帅！帅呆了！”朱筱桐拼命给他比大拇指，“我跟你说，女生就喜欢你这种打扮得特别干净的男生，真的！” 　　开什么玩笑，要是肖可艾现在再去买套衣服，她就要掀桌了！ 　　朱筱桐给曹婕使眼色，曹婕立刻心领神会，也跟着夸了起来：“就你这长相，这打扮，啧啧啧，女人看了喊救命，男人见了不要命！” 　　朱筱桐：“……”她就不该指望曹婕能说出什么正常的话来。 　　肖可艾：“……”这是在夸人吗？ 　　肖可艾拼命用手扇风，让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下去一点，好容易鼓足勇气，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叫陆池下楼。他正翻着电话簿呢，忽听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 　　“王振！” 　　他抬头一看，只见陆池抱着一个文件夹从宿舍楼里跑了出来。陆池并没有看到他们，直直冲着不远处一个站在大树下的男生跑了过去。 　　肖可艾愣了，朱筱桐和曹婕也愣了。 　　陆池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那个叫王振的男生以后，就跟他站在树下聊了起来。那男生不知说了什么，把陆池逗得哈哈大笑！ 　　这几天陆池的心情一直比较沉重，几乎就没怎么在他们面前开怀笑过。肖可艾上一次看到陆池这样开朗的笑容，已经是好几个月前了。因此看见这一幕，他心里顿时揪了起来！ 　　陆池和男生说笑了一会儿，估计是感觉到旁边有目光在看她，于是漫不经心地扭头看了一眼。当看到脚边放着一大堆东西肖可艾以及他身边的朱筱桐和曹婕时，陆池也惊呆了！ 　　“小池，快中午了，我请你去吃午饭吧？”王振说，“就当做你借我资料的感谢。” 　　两分钟前，她接到王振的电话，说要问她借一些学习资料，就在宿舍楼下等她。她和王振是同一个导师带的研究生，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于是她拿上资料就下楼了。没想到肖可艾他们居然也在这里…… 　　“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么一个请你吃饭的理由。”王振晃了晃手里的学习资料，笑着说，“所以，不要拒绝我哦，我会伤心的。” 　　陆池有些慌乱，头微微低下，眼神乱瞟，脸色也不自然地泛红。 　　“怎么，我吓到你啦？”王振继续自说自话。 　　眼见陆池表现出一副不知所措心慌意乱的模样，王振还以为自己的示好让她害羞了，不由得脸上笑容更甚。他想了想，觉得这是自己趁热打铁的好机会，于是伸出手摸了摸陆池的头顶。 　　“小池，你真可爱。” 　　陆池吓了一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干嘛？” 　　王振也是一愣：“啊？”示好之后来个摸头杀，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呃，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了什么？”陆池扶额，“我没听清楚。” 　　“……哪句没有听清楚？”王振问。 　　“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所以……”陆池说，“你刚说的话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王振：“…………”一句都没听清楚你脸红什么！你娇羞什么！ 　　实际上，当陆池看到肖可艾朱筱桐他们的那一刻起，她满脑子都是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我头还没洗！卧槽我的刘海用了根傻逼的皮筋扎起来了！卧槽我衣服还没换！卧槽我刚吃了半只烧鸡嘴还没擦呢！卧槽为什么他们这个时候会在这个地方啊！坑爹啊…… 　　另一边，朱筱桐担心地看着肖可艾。 　　很明显那个叫王振的男生对陆池有好感，说话没说两句，居然还去摸陆池的头。当王振上演摸头杀的时候，她清楚地听到肖可艾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都变了！她很担心，肖可艾那怂得要命的性格，会不会就这样转身跑掉…… 　　但是肖可艾没有。 　　他非但没有转身走开，几秒钟后，他竟然径直朝着陆池走了过去！刚才为了给陆池打电话，他买的一堆礼物都暂时放在地上或是让朱筱桐和曹婕帮忙拿着，此刻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 　　陆池也傻了。 　　她刚刚还在内心祈祷希望肖可艾朱筱桐他们没有认出她这副邋里邋遢的样子。但是肖可艾非但认出来了，还过来了。这时候她只能……赶紧先揉下眼屎吧！ 　　当肖可艾走到陆池和王振身边的时候，正好听见王振开口。 　　“好吧，既然你没听清楚，那我就再说一遍。小池，你是个很可爱的女生，我对你有好感很久了。希望我们可以……” 　　他话还没有说完，打斜里忽然蹿出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男生，一把抓住陆池的手腕，把陆池给拽了过去！ 　　陆池猛地撞进肖可艾的怀抱里。这个怀抱虽然不算很强壮，但也挺温暖的。 　　“不要！”肖可艾的语气从来没有那么坚定，态度从来没有那么强势，“吃吃，我喜欢你。你不要答应他！” 　　王振：“……” 　　陆池：“……” 　　我喜欢你。肖可艾说，我喜欢你！ 　　陆池傻了。 　　她幻想能听到这句话幻想很久了，她想过肖可艾会在QQ上或是游戏里打出这四个字，幻想过肖可艾会在YY或视频里用软软糯糯的声音说出这四个字。但现在，不是文字，不是语音，是真人站在她的面前。她能听到他的声音，能看到他的脸，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你……” 　　“那天是我堂哥上了我的号，我根本不知道有那件事，所以也不知道你这段时间为什么会不开心。”肖可艾说，“陆池，我喜欢你！” 　　他想了一晚上要怎么把整件事情解释清楚，他查了一整晚的告白攻略，他甚至还写了小作文，从他们相识到他们一起走过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结果真正到了实战的时候，竟然两三句话就把要解释的解释完了。简简单单四个字，就把告白说出来了！ 　　“……你堂哥？”陆池惊呆。 　　他们平时打游戏，有时候关系好的人会互相上别人的账号玩。但一般上着别人账号的时候，如果有人来说话，第一反应肯定是先声明自己“不是本人”。而那天肖得艺做完整个日常都没说明，所以陆池也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她也不是没觉得奇怪过，但恋爱中的人都喜欢脑补，她自己想了很多种可能性把故事中逻辑不严密的地方给串起来了。她也给肖可艾找过理由，比如肖可艾是不小心说漏嘴了等等等等，她还想如果肖可艾找她道歉解释，她就接受，独独没想过肖可艾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可能性！而她之所以没有主动去问……一个女孩子告白失败已经够丢人的了，难道还要追着问你为什么不接受我、凭什么不接受我么？ 　　“这件事他做得太过分了！”肖可艾说，“昨天我已经跟他划清界限了！桐桐她们可以为我作证！” 　　陆池沉默。 　　“同学……”王振忍无可忍地开口了。这种时候，怎么能认输呢？再不赶紧争取，他就要被人截胡了啊！他看肖可艾那么霸道，上来就拉人，于是也伸出手，想把陆池从肖可艾身边拉走。 　　然而下一秒，陆池忽然抬起胳膊，搂住肖可艾的脖子，把脸用力贴在他胸口！肖可艾愣了一秒，也反手紧紧搂住陆池，把脸埋进陆池的颈间。 　　王振：“……” 　　他明明是来想办法解除自己自己单身狗诅咒的，结果居然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口狗粮，简直是超级无敌霹雳暴击啊！他悬在半空中的手僵持片刻，终于还是无奈地收回去了。 　　又过两三秒，他一言不发，抱着学习资料转身走开了。 　　陆池和肖可艾紧紧相拥，宛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然后……半分钟过去了。 　　“现在咋办？”曹婕低声问朱筱桐。 　　“让他们缠绵一会儿吧。”朱筱桐说。 　　一分钟过去了。 　　“还没抱完啊……我肚子都有点饿了。”曹婕揉揉肚子。 　　“再等一会儿吧。”朱筱桐说。 　　一分半钟过去了。 　　“我勒个去……”曹婕已经忍无可忍地想要踹翻面前这盆狗粮！ 　　朱筱桐也快忍不住了。虽然她很愿意看到陆池和肖可艾有情人终成眷属，但问题是，这大中午的，太阳还挺晒人的…… 　　两分钟过去了！ 　　“我去！都抱了几分钟了！你好歹亲一个啊！”曹婕快崩溃了。她倒是想先撇下这两人去吃饭，问题是一堆礼物还放在脚边呢，她们要是走开了东西被人拿了怎么办？ 　　朱筱桐走近两人，轻轻咳嗽了两声。 　　然而肖可艾和陆池还是没放手。 　　“我、我害羞……”肖可艾的脸埋在陆池颈间，不肯抬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他不好意思让大家看到他红得像猪肝似的脸。 　　“我没梳头……”陆池也把脸贴在肖可艾胸口，不想让人看到她平时蓬头垢面的鬼样子。 　　朱筱桐：“……” 　　最终，两人还是放开了，都红着脸低着头，像是在比谁更娇羞似的。殊不知，他们已经给围观群众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 　　“礼物。” 　　朱筱桐默默咽下狗粮，在肖可艾身后小声提醒了一句。 　　肖可艾这才想起自己为告白做的那么多准备，忙把陆池拉到礼物堆的边上。陆池刚才就看到地上放了一堆东西，只是她满心想着自己的形象问题，没太注意那些东西。当肖可艾说这些都是给她的礼物的时候，她简直又惊喜又惊吓。 　　“呐！”肖可艾先将大熊公仔递给她。 　　她伸手一抱，直接就抱了个满怀。 　　肖可艾又把玫瑰花塞给她，她艰难地用手握住了。 　　肖可艾看了看，把口红塞进了花束之间。 　　剩下那一摞《不知道起啥名字》的原版书，陆池是无论如何拿不了了。朱筱桐忙接过来，陪她一起回去把礼物放了，他们再一起去吃午饭。 　　上楼以后，由于陆池的宿舍里还有其他同学，朱筱桐帮她把东西放下就出去了，而陆池则赶紧换衣服梳头打扮。 　　她的室友对她下一趟楼带这么多礼物回来深表惊讶，忍不住好奇地围着陆池带回来的礼物研究。 　　“这是什么？” 　　陆池刚换好衣服，回头一看，发现她的室友从小熊公仔的领口抽出了一张塞在里面的唱片。陆池忙伸手接过来，才发现那是她昨天落在朱筱桐她们房里的那一张。 　　李希幸写的那句特签仍在，然而底下另一个人用隽秀的字体又加了一句话。 　　“谢谢你喜欢我。” 　　“我比你喜欢我，更加喜欢你。” 　　陆池怔了片刻，把唱片捂在胸口，笑开了花儿。 　　肖可艾毕竟还要上班，当天晚上他就要坐飞机回福建去了。而朱筱桐和曹婕也有别的行程，因此选了跟他差不多的时间回程。 　　四人又最后相处了半天的时间，陆池把他们送去机场。 　　路上，朱筱桐开口：“吃吃啊，广东会长……” 　　“我当我当！”没等朱筱桐说完呢，陆池就急不可耐地抢话，“之前的话你当我没说过！” 　　“不会影响你的生活？”朱筱桐问道。毕竟之前陆池说要辞职，除了因为肖可艾的事情之外，她马上要研究生毕业，所以生活比较繁忙也是原因之一。 　　“不影响，我能调节好！”陆池拍着胸脯保证。 　　她其实是个学霸级的人物，毕业论文这事儿她一直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忙的确是忙，但也只是时间上的繁忙，心力上绰绰有余。至于找工作，其实她早就收到很多offer了。之前她之所以想要放弃广东会长的职务，是因为原本对她来说，追星是一种休闲娱乐的放松，但和肖可艾的事儿让这混这个圈子对她来说成了一种心理负担。现在负担不在了，她怎么舍得放弃呢！ 　　而且这段时间在她的努力以及朱筱桐的帮助下，整个广东后援会的架构都已经搭起来了，会长、副会长、宣传、财务、后勤等等职务，都有小伙伴们一起帮忙，早就不是她一个人忙一堆事儿了。所以就算生活上忙碌点，处理后援会的工作对她来说也是戳戳有余的。 　　“那个……”肖可艾插话，“过段时间，我的福建会长可能要让给别人了。” 　　他现在已经和陆池互相坦白了心意，多年网恋差不多也该奔现了。之前他就跟公司申请过调到广州来，但是公司没有批准。他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对他来说广州也是个不错的发展的地方，实在不行他就在广州重新找一份工作。等他真的来了，福建后援会的工作他自然就担当不了了。 　　朱筱桐看了他一眼：“哦。” 　　肖可艾：“………………”差别对待要不要这么明显啦=_=+ 　　朱筱桐和陆池相视一眼，哈哈笑了。 　　倒不是朱筱桐看不起肖可艾，一来管后援会的事儿，陆池确实比肖可艾能干；二来原先陆池说要退出，那是真的退出了，而肖可艾辞职，也只是从福建跑到广东来帮忙而已，人还是在的。而福建后援会那边的工作，自然有副会长顶上，不会受太大的影响。因此他调任，朱筱桐自然也就不痛不痒了。 　　陆池和肖可艾悄悄说小话去了。曹婕捧着手机继续看小黄文，弥补自己今天吃狗粮受到的伤害。朱筱桐也拿出手机，偷偷给李希幸发消息。 　　朱筱桐：“他俩在一起啦！↖(^ω^)↗” 　　她昨晚就把陆池和肖可艾的事情告诉了李希幸。李希幸也没想到自己随手一个特签居然能闹出这种乌龙事件，颇有些愧疚，还问过朱筱桐自己能不能做点什么帮上忙。好在今天误会解除，有情人终成眷属，也让李希幸松了口气。 　　李希幸回复：“那就好。” 　　到了机场以后，众人依依惜别。陆池只能送到机场门口就回去了，肖可艾、朱筱桐和曹婕办好机票以后，一起在候机大厅里聊天等待。 　　肖可艾的航班比朱筱桐她们的航班早起飞，他听到广播里的登机通知，拎起背包准备走了。 　　“我先走啦，下次再见！”肖可艾挥手告别。 　　朱筱桐举着手机挥了挥，笑道：“刚才幸幸发了段新视频，有空回去看。拜拜！” 　　肖可艾匆匆赶去检票登机。等坐上飞机以后，距离起飞还有一些时间，他便拿起手机，打开微博。 　　就在几分钟前，李希幸发了一段视频。肖可艾点开。 　　视频里，李希幸坐在车上。这视频显然是她临时起意录的，条件很简陋，时不时车子还颠簸一下。 　　她说：“今天听说了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所以把这首歌送给你们。” 　　既没有专门的伴奏，她手里也没有乐器，她就这样在路上清唱了一首《爱的祝福》。 　　“喜庆的日子/温暖的气味/ 　　梦的绽放盛开着心的花蕊/美好的祝愿/梦想都成真/ 　　幸福的恋人要相亲相爱/相依相偎/ 　　绚烂的烟火/飘香的酒杯/ 　　花的芬芳弥漫着爱的滋味/ 　　多彩的欢呼/真情的相会/ 　　浪漫的恋人是天造一双地设一对/ 　　祝你们永远都幸福……” 　　肖可艾听着李希幸磁性的声音，笑得合不拢嘴。他听完一整首歌以后，给陆池发去消息。 　　不要吃我：“幸幸的微博你看了吗？” 　　爱吃胡建人：“刚看到！” 　　爱吃胡建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幸幸唱歌好好听！！” 　　不要吃我：“好应景[脸红]” 　　爱吃胡建人：“是啊，就像是送给我们的歌一样[偷笑]” 　　不要吃我：“不管不管，就当它是送给我们的嘛！” 　　爱吃胡建人：“嗯嗯！超开心的！！” 　　肖可艾笑着望向窗外，耳机里不断循环播放着李希幸唱的歌。而刚刚回到寝室的陆池也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即使距离甚远，他们的耳边却回荡着一样的旋律，仿佛又将他们拉到了一起…… 　　☆、第一百二十七章 　　阿火刚一打开QQ, 就收到了朋友发来的喜讯。 　　鱼家猫猫：“阿火阿火，好消息！” 　　鱼家猫猫：“L站那边的青天同人也都被删掉了！L站可能是嫌麻烦, 侵权文太多了他们挑不出来, 所有打青天TAG的被他们一刀切了！哈哈哈哈哈哈！！！” 　　爱晨晨的阿火：“我靠，居然这么好的事？太棒了！” 　　鱼家猫猫：“这样一来, 几个同人站子都被一网打尽啦！我前两天上论坛搜的时候还看到他们有五百多篇同人文, 今天上去一看，只剩下最后三十几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些CP粉现在肯定都傻眼了！！” 　　阿火, 也就是爱晨晨的阿火，晨迷家的大粉。 　　自从虞青晨和林天喆参演的《灯影流年》上映起来, 青天CP（虞青晨X林天喆）这股势力也拔地而起, 一度弄得阿火非常头疼。其实虞青晨各种同人CP还真不少, 有男男的，有男女的，有剧情向的, 有真人向的。但是像林天喆家这么难缠的，阿火还是第一次见。 　　她先前曾经想过不少办法打压禁止青天CP在晨迷内部蔓延, 但都没起到效果。没起到效果也就算了，最可恨的是，林天喆家的那些粉居然趁此机会大做文章, 把晨迷塑造成对家，说虞青晨欺负林天喆，说晨迷排挤甘蔗，以此来虐粉！结果真叫他们把大批原本中立的CP粉过去拉拢了过去, 甚至连立场不够坚定的晨迷都被她们拉拢过去不少！ 　　这可把阿火给气得呀，气得她都上火长痘痘了！那天她实在是忍不住，才找朱筱桐吐槽了一下这些破事儿。她知道朱筱桐也不喜欢林天喆和甘蔗，本来只是想吐个槽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没想到的是，朱筱桐给她出了不少让她觉得很靠谱的主意。 　　阿火能够做上晨迷里的大粉，她本来就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于是她当即说干就干，马上在晨迷里找了几个帮手一起做事。 　　他们找到那几家青天同人粉集聚的论坛，去投诉那些侵权的同人改编文。同人文里侵权的实在太多了，不侵权的才是少数。一些比较正规的网站接到投诉以后，核实了一下，发现确实存在侵权盗版的问道，于是就把那些文给删了。 　　有的网站的管理员装死不理睬，于是阿火他们就去找到了原着作者们，告知他们的小说被同人粉侵权的事情。原着作者对于自己的作品都是很爱惜的，一看自己心爱的角色居然被粉丝改名替换成了明星的名字，那叫一个膈应啊！马上也去要求同人论坛撤文。在原着作者和首发网站的双重压力下，不想惹事的网站就把那些同人文给删了。因为侵权的文章数量太多了，到底是不是侵权的也不好查，有的网站索性直接一刀切，把所有青天CP文不管是不是改编的全给删了！甚至明星真人同人也不让发了！ 　　也有特别不要脸的同人论坛，哪怕原作者都打上门来了，他们也依旧拒绝删文。于是被侵权的原着作者们就联合起来一起声讨侵权网站。 　　同人CP有粉丝，难道原着作者们没有粉丝吗？原着读者们看到自己喜爱的小说被改编成明星同人，那也是非常不爽的。于是大批读者杀去侵权的论坛，在文章底下抗议，骂声一片，要求搬运改编文的楼主立刻停止搬运。这样一来，原本的同人贴全被原着读者给占领了，同人楼主搬文的热情大受打击，同人粉们的阅读体验也大受影响，很多楼主就弃坑不填了，同人粉们也弃文不看了。这样一来，阿火他们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阿火打开微博，搜索了一下“青天cp”这个关键词。不出她的所料，那些同人粉们发现自己的粮没有了，个个都欲哭无泪。 　　“我的天哪，为什么那些青天cp文忽然都没有了？没有粮吃我该怎么活啊！” 　　“夭寿啊！青天cp里好看的文怎么全都被删掉了？剩下那些都是什么东西啊？简直一言难尽！捏着鼻子看了两篇文，看得我对这对cp都没爱了！” 　　“青天cp圈出啥事了？帖子突然都被删了。算了，还好我还红豆cp，去找红豆粮吃吧！” 　　以前阿火搜青天cp这个关键词，跳出来的结果全都是“萌翻了”“萌炸了”以及各种同人梗分享，每次看没两条就把她膈应得不行。现在的搜索结果，可把她给乐坏了！ 　　然而这还只是阶段性的胜利，阿火并不打算就此收手。 　　她打开晨迷的大粉群，在里面发言。 　　爱晨晨的阿火：“话说大家去找几个文笔不错，最好会写小说，最近也比较有时间的晨迷一起来帮忙吧。” 　　鱼家猫猫：【怎么了，要帮什么忙？】 　　鱼家小忠犬：【我文笔还可以，需要写什么？】 　　爱晨晨的阿火：【青天同人文。】 　　鱼家猫猫：【什么鬼？？？？？】 　　鱼家小忠犬：【[黑人问号]】 　　鱼家小西：【EXCUSE ME？？？】 　　鱼家小西：【我们花了这么大功夫才让那些论坛把青天同人都删得差不多了，现在我们自己去写同人文？？？】 　　爱晨晨的阿火：【对，就是我们自己写。】 　　鱼家小西：【这是什么操作啊我不懂啊？！】 　　爱晨晨的阿火：【我们不是都知道甘蔗那边有人在故意引导舆论吗？他们故意找了很多渣攻贱受文来改编，毁坏晨晨在同人粉心中的形象，引导同人粉心疼林天喆，最后从我们这里挖墙脚。现在我们只是把他们那些侵权文给删了，这还远远不够，我们应该以牙还牙，让他们也感受一下我们的感受！】 　　鱼家猫猫：【啊，你的意思是，我们也用同人文引导风向，把林天喆塑造成渣渣，让同人粉来心疼晨晨，把同人粉拉回我们的阵营？】 　　鱼家小忠犬：【何必呢……讲真，那些会被甘蔗挖走的人，是他们自己瞎，就让他们走吧。有什么好稀罕的！】 　　林天喆刚刚冒头，其实真正的粉丝数量并没有多少。所以甘蔗们想方设法地拉人，不惜从别家粉丝那里挖墙脚。而虞青晨可是当红流量小生，粉丝数众多，所以晨迷们完全不稀罕跑掉的那一个两个人。 　　爱晨晨的阿火：【我也不稀罕把他们拉回来。但是青天这个同人圈就是个祸害，只要这个圈子在，以后麻烦事儿还多着呢！所以我们自己找几个人，去把这圈子给爆破了！】 　　阿火此言一出，晨迷群的人瞬间都惊了！ 　　死忠晨迷们对青天同人都是非常反感的，但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排挤同人粉。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人说，把同人圈给爆破了？！这是什么骚操作？听起来很流弊啊！！ 　　鱼家猫猫：【卧槽，爆破！听起来好酷！】 　　鱼家小忠犬：【快说说你的计划，我已经激动起来了！】 　　爱晨晨的阿火：【其实这不是我的主意，是杏子家的会长给我出的主意，我觉得她说的特别有道理。就算我们把那些侵权的同人文都删了，这个圈子还在，那些同人粉还在，问题就还没有解决。现在是个很好的占领这个圈子的机会，我们自己派人去写文，怎么膈应人怎么写。同人粉不是要看爱情吗？我们就去写那种完全没有爱的故事，结局全部BE掉，气死他们！你们想想，如果一个同人圈里全都是糟心的作品，那根本用不了几天，同人粉就全部都脱粉了！】 　　混粉圈的，大多都了解CP粉圈是个什么情况，甚至自己曾经也萌过CP。阿火这么一说之后，他们仔细代入自己想想，觉得这主意真的可以啊！如果是他们自己萌某个CP，能长期萌下去，一定是因为这个CP里的粮香甜可口。如果把这个CP的粮一啃，发现全特么是烂的粮。看一篇憋屈一篇，看一篇BE一篇，好心情都给看坏了，那谁还愿意萌这个CP啊！抖M吗？！也用不着多，只要连啃三四口烂粮，那肯定就从此退圈，江湖不见了！ 　　现在青天同人CP里的侵权盗文都被删了，整个同人圈子很疲敝。他们想扭转同人圈的风向，这就是个再好不过的时机了。如果动手晚了，同人圈重新壮大起来，可能就来不及了！ 　　鱼家猫猫：【卧槽，感觉很有道理啊！那个杏子的会长是个人才啊！】 　　鱼家小忠犬：【不光是人才，简直是天才啊！我还真冲动有去写篇文好好膈应一下那些同人粉了。】 　　鱼家花花酱：【那赶紧的啊！我认识几个文笔不错的，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阿火的提议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当然，也有心存怀疑的。 　　鱼家小西：【这能行吗？把我们家的人拉去写那种恶心人的玩意儿，我觉得这是浪费时间。】 　　爱晨晨的阿火：【当然大家没必要为这事儿写个几十万字的长篇，写个几千几万字的短篇，意思到了就行了。不强迫，有人愿意写就去试试。】 　　鱼家小忠犬：【我愿意去写。说白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浪费时间，而且写个几千字的短篇其实一天就够了，浪费不了多少时间。但如果让林天喆的团队和他的粉丝继续这么捆绑下去，我觉得对于我们来说，损失比浪费点时间要大得多！】 　　晨迷几个大粉一合计，马上就去找人了。 　　要知道甘蔗他们虽然有心用同人作媒介从晨迷那里挖墙脚，但他们自己本来人数就少，人才更少，所以他们只能通过盗版侵权的方式去改编原创文。而晨迷呢？虞青晨已经出道许多年了，一步一步走过来非常踏实，所以他的粉丝基础也打得特别好。晨迷不光人数众多，拥有各种技能点又很热情的人才也不少。晨迷的大粉们一出动，没几小时的功夫，居然就找到了几十个愿意参与计划的晨迷写手出来！ 　　爱晨晨的阿火拉了一个“同人圈爆破行动”的群，把找来的写手们都拉进去。大家各自分享了一下脑洞和创作计划，马上就开文档写文去了。 　　===== 　　教室里。 　　数学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课，讲台下方的一众学生们死气沉沉。 　　秦艳艳竖起课本挡住自己的脸，在台板底下悄悄摸出手机，打开收藏夹，点进论坛。然而刚一打开论坛，她就傻眼了！ 　　她昨天晚上追一篇青天同人文追到一半，因为时间太晚了她不得不去休息。她一上午想剧情想得抓心挠肝的，课都听不进去，所以忍不住在上课的时候偷偷拿出手机想继续把文看完。然而她翻遍论坛，怎么也找不到那篇文了。不仅是她追一半的文不见了，昨天晚上论坛还有好几十页的帖子，今天居然只剩下三页了！这什么情况啊！ 　　秦艳艳还以为是手机信号不好，论坛里剩下的内容加载不出来，于是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然而不管她怎么刷新，论坛里始终只有三页，再加载不出第四页来了。 　　没办法，秦艳艳不想听课，只想看文，于是就打算随便跳个坑打发一下时间。 　　她扫了眼同人论坛的首页，有些文她以前点开看过，因为文笔和剧情实在太烂了她没看下去。于是她随便点开了一篇以前没看到过的新文。 　　看了几段以后，秦艳艳觉得自己淘到宝了！ 　　这篇新文的文笔还真不错，不像很多小白文连人称代词都用不对。而且小说的背景是现实向的，不是那种莫名其妙的架空向。秦艳艳还是比较喜欢看现实向的同人小说的，毕竟更加有代入感嘛！ 　　于是秦艳艳就聚精会神地看下去了。 　　然而刚看没多久，她就感觉不对了。 　　在这篇现实向的同人小说里，第一个出场的人是林天喆。而且林天喆刚一出场就拈花惹草左拥右抱，有一大堆露水情人。这个设定让秦艳艳十分意外。要知道她以前看的同人文里，被设定为花心的那个往往是虞青晨，而林天喆大多时候都是痴情小受的形象。她本来是一个比较偏向虞青晨的粉丝，但就因为被同人文洗脑洗多了，她现在看到虞青晨本人都觉得虞青晨太渣太花心，反倒是林天喆楚楚可怜惹人喜爱。于是她的心渐渐朝着林天喆偏过去了。 　　因为文荒，虽然这篇文的设定跟她设想的不一样，但她还是看了下去。 　　可是看了半天之后，这篇小说居然还是在写林天喆怎么勾三搭四，而虞青晨根本连出场都没有出场过！这什么鬼啊！ 　　秦艳艳有点吃不消了。奈何这篇小说的文笔着实不错，她加快了速度往下浏览。 　　然而接下来的剧情可谓是平地一声惊雷，把秦艳艳一下给雷焦了！ 　　——林天喆乱搞，把自己女助理的肚子给搞大了！！而剧情发展到这里，虞青晨都还没有出现过！ 　　秦艳艳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因为想知道作者打算怎么收场，她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就在下一章，虞青晨终于出场了。做了错事的林天喆痛哭流涕地跪在虞青晨的面前求他原谅自己，然而虞青晨一脸冷漠地说了两句。 　　第一句是：“你真恶心。” 　　第二句是：“滚。” 　　说完两句话之后，高冷的虞青晨转身而去。 　　——全文完。 　　“卧槽？？！！” 　　秦艳艳看到“全文完”那三个字的时候，虎躯一震，不受控制地叫出声来了！这他妈什么小说啊？！作者是出来报复社会的吧？！ 　　然而她忘记了自己还在上课，全班的目光瞬间就朝着她聚过来了！正在写板书的数学老师也猛地回头看向她。 　　“秦艳艳，你干什么？！” 　　秦艳艳吓得赶紧把手机藏进课桌里，结结巴巴道：“老、老师，我看到一只虫子……” 　　数学老师皱着眉头打量了她一会儿，信了她说的话。 　　“一只虫子有什么好怕的。打死就好了嘛！”老师说完以后又转过身去继续写板书了。 　　秦艳艳吓出一身冷汗。 　　过了一会儿，她又偷偷把手机拿出来了。刚刚啃了一口玻璃渣，把她膈应坏了，她现在迫不及待想吃点小甜饼安抚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于是她又点开了一篇新文。 　　这篇文也是现实向的，也是一上来就描写林天喆，好在没过多久虞青晨就出场了。 　　这篇文的剧情是，林天喆为了想红，不断捆绑虞青晨上位，各种利用虞青晨炒CP炒绯闻。虞青晨因为善良，并没有拒绝他。然而林天喆越做越过分，把虞青晨骗出来见面，又约狗仔偷拍，然后倒打一耙说虞青晨对他有不良企图。这件事情让虞青晨很生气，于是断绝了和林天喆的往来。谁想到林天喆继续贼喊捉贼，又泼脏水说整个事件是虞青晨在炒作，虞青晨故意请狗仔偷拍设局拉他下水…… 　　可以说，这篇文真正是非常现实向了。小说里许多事件都是真实取材，只不过把林天喆对其他女明星做过的事情嫁接到了虞青晨的身上。 　　由于小说的文笔足够好，而且剧情的设计逻辑严密，秦艳艳看着看着入戏了，一面看一面在心里痛骂文里的林天喆渣得够可以。 　　紧接着，小说里林天喆因为被人出卖，真相曝光，虞青晨得到了清白，而林天喆则成为了过街老鼠。为了挽回声誉，他又去找虞青晨，希望虞青晨能帮帮他。 　　秦艳艳以为这时候剧情要开始往渣受被虐的剧情上走了，于是期待起能看到小攻把小受按在床上疯狂入肉三百回合的“惩戒”桥段。然而……同人文作者并没有满足她的期待。 　　虞青晨一脸冷漠地对着痛哭流涕的林天喆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活该。” 　　第二句是：“滚。” 　　——全文完。 　　秦艳艳：“…………………………………………” 　　如果不是已经有第一篇文给她打好了心理基础，当她看到“全文完”三字的时候，恐怕又会忍不住大叫出声然后怒摔手机！ 　　这他妈是什么同人文啊？！说好的攻宠受呢？说好的十八厘米大diao攻呢？！说好的肉呢？！这特么根本连爱都没有，除了玻璃渣，就只有玻璃渣啊！！ 　　这两篇小说都不长，所以两篇看完了，数学课都还没上完。但是秦艳艳已经没有勇气再打开第三篇文了。 　　她扫了一眼论坛首页，看着那一个个“青天王道”的标题。以前她看到这四个字就会激动不已，但现在，她竟然有种心如止水，看破红尘的感觉。连续两篇玻璃渣可以让她失去对同人的爱，连续三篇玻璃渣可能她就连耽美都不想看了，如果连续四五六篇玻璃渣，那可能从此以后她连小说都要戒掉了。 　　她放下手机，连做数个深呼吸。为了抚平同人文带来膈应感，她努力回忆愉快的事情。 　　这一回忆，她马上就想起自己昨晚看到一半的小说了。那真是一篇很好看的文，人物有血有肉，剧情跌宕起伏，主角之间的感情也让人感觉温暖。然而这篇文却从论坛上消失了。 　　秦艳艳此时此刻强烈地需要那篇文来治愈自己。她还记得小说的文名叫做《好一朵美腻的白莲花》，于是她就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下。 　　搜索出来的结果让她有些惊讶——这篇文的主角并不叫虞青晨和林天喆，作者也不是同人写手，而是一个叫钟晓生的原创写手。原来这是一篇被同人作者自说自话盗走改编的原创文。 　　秦艳艳以前几乎只看同人文，然而此时此刻，她急于知道自己看了一半的故事的后续，因此管它是同人还是原创呢，她急不可耐地点了进去。刚开始看的时候她还有些别扭，因为主角的名字跟她一开始看的时候不一样了。但看着看着，她习惯了之后，就觉得非常精彩了——原来原创文也很好看的嘛！ 　　正看到聚精会神处，她的后座同学突然用一个尖物戳了她两下。 　　她不满地回头：“干嘛！” 　　后座同学一脸惊悚，拼命给她使眼色。 　　她一开始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然而当她意识到班级里似乎安静得不像话的时候，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猛地回头，果然看见一脸严肃的数学老师就站在她的课桌旁边！ 　　秦艳艳：“……” 　　“上课看手机，没收！”数学老师收走了她的手机，推推鼻梁上的镜框，“回家写一篇千字检讨，家长签名，明天上课前交给我，我就把手机还给你。” 　　秦艳艳：“……” 　　她简直欲哭无泪。现在对她来说千字检讨都无所谓了，她只想赶紧看完那篇精彩的小说啊！为什么全世界都在阻止她QAQ 　　下课之后，她的好友兴冲冲地跑到她身边，掏出手机给她看。 　　“你看，你们家天喆上午在微博上发了一张新的自拍。”好友知道她喜欢林天喆，特意来跟她分享。 　　然而秦艳艳盯着林天喆的帅脸看了一会儿，非但不觉得激动，反而觉得很别扭。她一看到这张脸，脑子里忍不住冒出刚才看过的同人文里的情节。她忍不住想，林天喆是不是真的那么花心啊？好像他的绯闻真的很多。他是不是一直在利用虞青晨？的确每次都是他找话题跟虞青晨互动，以前萌CP的时候觉得这是正主发糖，可现在头脑突然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难道不是林天喆在刻意抱大腿吗…… 　　秦艳艳本来就是个很容易受影响的人。所以本来她明明更喜欢的人是虞青晨，却因为同人圈带节奏，她生生从晨迷变成了甘蔗。然而现在又受到同人的影响，她又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对林天喆脱粉了…… 　　===== 　　短短几天的时间，晨迷的“同人圈爆破行动”就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论坛里、贴吧里、微博里各种同人粉们怨声载道。 　　“卧槽，最近怎么回事，连看三篇文篇篇都恶心得不行。受不了了，我退圈行了吧！” 　　“青天王道的作者最近是不是都被人下降头了？要么是根本看不懂在写什么的小学生文笔，要么就是莫名其妙的玻璃渣，就没见过这么让人无语的同人圈。我还是萌别的CP去吧。” 　　“之前好多看了一半的文都不见了，记得一些文名，上网搜了一下找到了原着。跳了原创坑以后发现好文好多啊，感觉几年都不会文荒了，开心！” 　　“最近看了几篇青天文，虽然都是BE，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觉得写得都很真实，好像现实世界真的就是这样的……算了，这CP有毒，我是不敢再萌了。” 　　最能够直观说明问题的，还不是这些同人粉们的抱怨。晨迷家的大粉们搜了一下“青天CP”的关键词，发现短短几天的时间，这些关键词的搜索热度骤然下降了一半！！ 　　要知道之前一段时间，这个同人CP的热度可是一天高过一天。这还是这对CP横空出世以来第一次热度下降，而且是腰斩一般的骤降！ 　　同人圈是一个跟风很严重的地方，很多画手、写手并不是真的因为萌CP而去创作。当他们认为某个圈子关注的人足够多的时候，他们就会跑到这个圈子里去产粮，目的其实是为了给自己吸粉。等圈子的热度降了，他们马上做鸟兽状散了，又去下一个热圈继续圈粉。所以一旦青天这个CP被炒起来了，那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同人CP会越滚越热，对粉丝圈和明星真人的影响也会越来越大。 　　而现在呢？阿火他们在这个圈子还没大爆之前，先把他们给爆破了！圈子里一些原本已经开始产粮的作者，发现支持者越来越少，于是没有热情继续，就弃坑走人了。而有些还在观望要不要进坑的人，一见这个情况，也拍拍屁股走了。只要没有粮吃，有再多啃粮的人也没有用。这个圈子的寿命被大大缩短，迅速走向衰亡。 　　晨迷们的心头大患，就此解决。 　　当爱晨晨的阿火把同人粉的反馈和同人圈的数据贴到群里的时候，这些参与了整个计划的晨迷们都不敢相信他们居然这么快就取得了这么卓越的效果。 　　鱼家小西：【我之前还怀疑来着，这下我真的服了。】 　　鱼家小忠犬：【我倒是一开始就觉得会有效，但我以为会是一场艰苦的消耗战，没想到见效这么快！感动！】 　　鱼家花花酱：【阿火，你之前说这个主意是谁帮你出的来着？】 　　爱晨晨的阿火：【杏子家的会长。】 　　鱼家小西：【哦哦，李希幸家的啊？阿火你可千万不要得罪她，感觉如果得罪她的话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发生……】 　　鱼家小忠犬：【这个杏子会长可以说非常牛逼了。上次阿火你说了之后，我就去杏子那边看了一下，他们的后援会组织纪律那叫一个好！你多跟她讨教讨教，我们真的可以学学。】 　　虞青晨的粉丝众多，自然也会面临一个粉丝难以管理的情况。所以晨迷们看到杏子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羡慕了。 　　爱晨晨的阿火：【我没事得罪她干什么？她也挺喜欢晨晨的，我们现在是朋友。】 　　鱼家花花酱：【啊哈哈哈，那太好了啊！朋友好啊！就冲着她帮我们出的这个主意，我都想认识她，感觉是个奇人啊！】 　　李希幸和虞青晨不存在任何竞争关系，一个是歌手，一个主打演戏，又签了同一家公司，关系可谓不错。而且两人也没有任何绯闻和暧昧，所以两家粉丝之间自然没理由相互排斥。晨迷家的几个大粉虽然没有跟朱筱桐本人有过任何接触，但是经此一役，朱筱桐在他们心中已经留下一个很深的影响了。而且朱筱桐帮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他们不光对朱筱桐，对整个杏子群体都生出不少好感来。 　　爱晨晨的阿火：【哈哈，有机会我把她介绍给你们认识啊！】 　　鱼家花花酱：【非常期待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朱筱桐和曹婕从广州回到上海, 曹婕浪够了，就自己滚回杭州去了。朱筱桐则一回家就倒头大睡。 　　她这一觉睡到下午才醒。醒来以后, 她摸出手机一看, 发现有一条通知她去取快递的短信。 　　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洗了把脸, 换了件衣服, 下楼去了。 　　等快递拿到手，她发现那是一个很大的箱子。她试着抱了一下, 还怪沉的，她不由在心里默默吐槽现在的快递小哥真是越来越偷懒了, 老是把快递往代收点一扔, 都不给送上门。这么沉一个箱子她自己从快递代收点抱回家得多吃力啊！ 　　但也没办法, 她只能吭哧吭哧地把东西扛回去了。 　　好容易回到家，她累得一身汗，坐下歇了一会儿, 才有力气找了把剪子来拆封。一开封她就愣了——箱子的顶层放着三张李希幸的签名照。 　　她这才想起来，之前晨曦易夕说要送她李希幸的签名照。看来这是晨曦易夕寄来的东西。 　　——原来是她冤枉快递小哥了。不是快递小哥不给送上门, 而是她不想给未曾谋面的网友透露自己的家庭住址，所以当时她给晨曦易夕的地址就是快递代收点的地址。问题是，她以为对方顶多寄几张签名照过来, 谁曾想对方竟然会寄这么一大箱东西过来！！ 　　由于签名照底下的东西用塑料泡沫纸裹着，她也不知道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她赶紧停下了拆快递的手，拿起手机给晨曦易夕发私聊。 　　童心：“那个，你寄来的快递我收到了, 很感谢^_^” 　　童心：“但是你怎么给我寄了这么一大箱东西过来呀？我跟你说过我不收礼物的啦。你给我个地址，我给你寄回去吧。” 　　这一回她之所以同意让对方给她寄东西，也是因为对方说要给她送李希幸的签名照。显然对方是为了她特意去要的签名照，如果拒绝的话，实在有点不近人情了。要不然她也不会随便收礼，毕竟无功不受禄嘛！ 　　不过她没有告诉晨曦易夕，明星签名照这个东西，除非是面对面看着明星亲笔签名的，要不通过走关系拿来的签名照，基本上不太可能是明星本人签的。倒不是说明星都耍大牌，而是明星们实在签不过来啊！他们整天到处跑，每个场合都会遇到无数人。各种保安啊司机啊后勤啊化妆师啊之类的工作人员都有可能跑过来问助理要几张签名照回去送朋友送亲戚或者自己收藏。这种小的人情不给的话显得太冷漠，都给的话又严重增加了工作负担。而且明星们都特别忙，觉都不够睡了，哪有时间不吃不喝坐在桌子前签几百上千张照片啊？因此许多明星的助理入职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学会模仿明星的签名。李希幸进了倾城文化以后，工作越来越多，身边也招了很多专门的工作人员，签名这个事情当然也有人代劳了。 　　然而朱筱桐的消息发出去之后，晨曦易夕似乎不在线，半天都没回消息。 　　于是朱筱桐单独把李希幸的那几张签名照拿了出来，箱子则推到墙角，准备等晨曦易夕给了地址，再把东西给他寄回去。 　　然后她打开电脑上网。 　　一打开QQ，就看到杏子群里的人在庆祝好消息。 　　小吧主-风筝：【哇哇哇，幸幸的数字专辑销量已经快三十万张了！！！】 　　小吧主-风筝：【[图片]】 　　风筝贴了一张截图，截止至目前，李希幸在几大音乐平台的数字专辑的销量累积已经二十九万八千多张了！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激动啊！新人第一张专辑能卖这么多，我幸太牛了！！】 　　画手-四少爷的刀：【刚卖了张画，收了点稿费，我再去买五张支持一下！赶紧破三十万啊啊啊啊啊！】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我刚发了工资，我也再去买几张！】 　　数字专辑虽然只要买一张就能无限听，还不会像以前的磁带和CD那样卡带或损坏。但音乐平台还是开通了多买了功能，一个人想买多少张都行。这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与其说“买专辑”，倒不如说是一种打赏行为，粉丝花钱买高兴，愿意给自家爱豆多砸点钱，五张专辑一百块，其实也就一顿下馆子的钱。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哇！我刚下完单，我的铭牌数已经是NO300106了！已经突破三十万了！！！】 　　所谓的铭牌数，也就是购买者购买的专辑是第几张，数字就是几。所以看铭牌数就能知道销量具体的数字是多少。 　　小吧主-风筝：【这么快？！】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对啊，是不是因为网络有延迟啊？我截图给你们看！】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图片]】 　　距离风筝刚才看到销量是二十九万八千多张过去了也就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卖一千张专辑，这销售速度简直能赶上首发当天了！ 　　小吧主-风筝：【哇！！真的破三十万了！！！我去贴吧发个帖庆祝一下！！！】 　　为了庆祝爱豆的专辑销量又突破一个档次，杏子们都高兴坏了，纷纷在群里发口令红包庆祝，大家一边领红包一边排队。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庆祝幸幸专辑销量突破三十万，撒花！】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庆祝幸幸专辑销量突破三十万，撒花！】 　　四川会长-黑白：【庆祝幸幸专辑销量突破三十万，撒花！】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庆祝幸幸专辑销量突破三十万，撒花！】 　　北京会长-妞爷：【庆祝幸幸专辑销量突破三十万，撒花！】 　　…… 　　高兴之余，不少人又去买张专辑庆祝庆祝，下了单就贴出自己新买专辑的铭牌数。差几秒的时间，铭牌数就能差好几十，可见此时此刻许许多多的人正蹲守在平台前买专辑呢！ 　　四川会长-黑白：【我的天，一下多一百多，一下又多一百多，照这个速度下去，月底前是不是就有希望破三十五万了？！】 　　朱筱桐一边在群里发红包，一边也关注着音乐平台，时不时刷个单看下销量。她第一次买的时候销量是三十万零一百多张。她刷新一下，多几十张，再刷新一下，就只多几张了。 　　可见销量的确还是在增长的，不过涨幅掉下来了。估计是刚才其他杏子群里的人也像小火炉群里的人一样注意到专辑销量逼近三十万大关，所以大家都想赶紧凑个整，就都去多买了几张，结果瞬间就把销量给拉上去不少。 　　每到凑整的关头，什么十万评论，二十万转发，三十万播放，粉丝们的热情都会特别高，一下呼啦啦全涌上去。等大关破了，大家就又恢复正常了。所以现在的涨幅才是正常的。至于风筝说的月底前销量突破三十五万，朱筱桐觉得可能性不大。如果年底能破三十五万，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粉丝为爱豆高兴归高兴，还是要讲讲基本法的。一张新唱片上市以后，黄金销售期顶多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唱片公司买宣传买榜单，大多也就买一个月。第一周是唱片发行之前的期待期，第二周是唱片正式发行后的爆发期，第三周是深入期，第四周是持续期。时间越长，销量的涨速就越慢。这一点很好理解，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信息瞬间就能传达到指定用户的面前，用不着一传十十传百，而且购买也极其方便，不用出门不用排队，拿起手机按个指纹，瞬间完成。所以愿意掏钱的用户第一天就掏了，如果一个月都还没掏口袋，那一年以后掏口袋的可能性也不大。 　　所以说，对于大多数的歌手来说，一张数字专辑头四十八小时的销量，基本上已经占据了一年总销量的三分之一甚至是二分之一！ 　　有例外吗？有啊，李希幸其实已经是例外了！ 　　李希幸这张《翅膀》，首发的头两天卖了十二三万张，现在也就发行一个月的时间，已经突破三十万了！越是能打破规律逆势上涨，越是说明这张专辑的质量喜人啊！就像电影的票房，一般都是头一个礼拜最高，往后越来越低。如果能够逆袭，那肯定是依靠自身过硬的质量营造出了口碑，靠口碑打开了更大的市场。 　　总之，李希幸的这张专辑的销量已经让她的粉丝们非常自豪了！ 　　除去自豪的人，也有人为这个成绩跌破眼镜，扼腕痛惜。比如——梦想音乐公司的董事长史荣华。 　　史荣华坐在电脑前，随手刷了下娱乐新闻，看到李希幸专辑销量突破三十万张的时候，他不由一愣。 　　他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然后又看了眼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日期。 　　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居然就卖了三十万了？！ 　　虽然经纪公司都喜欢吹牛，但数字专辑销量是不会造假的，因为网上都能查得到。要吹牛，也顶多是用一个看起来更有气势的说法吹，比如卖了五万张专辑不说卖了五万，而要说突破一百万销售额。现在倾城文化能大大方方说出三十万这个数字，说明李希幸的专辑真的就是卖了这么多！而且这还只是数字专辑，还没算上实体的销量呢！ 　　史荣华正在惊讶中，外面秘书打电话进来，说是副总郭道成来找他。他忙让秘书放郭道成进来了。 　　郭道成是来找史荣华汇报公事儿，正好说起他们跟倾城文化一起合作的风暴娱乐项目。既然说到了倾城文化，史荣华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刚刚看到的李希幸的新闻。 　　“话说你记不记得邬秋秋上一张专辑销量多少来着？”史荣华若有所思地问道。 　　郭道成：“……” 　　郭道成主要管的是市场营销部，并不管艺人这块儿。不过邬秋秋作为梦想音乐的一姐，她取得的成绩肯定是全公司上下都在关注的。 　　“她年初出的那张……现在好像快破三十万了吧……呃，也许已经破了也说不定。” 　　史荣华皱眉：“这样啊……” 　　郭道成默默汗颜。其实史荣华忽然问出这个问题，郭道成就知道，应该是跟李希幸有关系。郭道成倒没有看李希幸的新闻，但营销部好多同事都在聊呢！李希幸最近的风头非常足，又是给章丽莉写歌，又是跟谢默东合作，各种音乐排行榜轮着上。艺人经纪部那边可能比较压抑克制，但市场营销部的人对于“叛将”是没什么感觉的——他们又不管艺人的事情，李希幸也不是被他们赶走的，聊聊有什么的！于是郭道成虽然没有刻意去关注，但从同事这边也了解了不少李希幸的新动向和取得的成绩。 　　史荣华叹了口气，摇摇头。 　　邬秋秋是他们公司人气最高的艺人，而且邬秋秋今年出的专辑也是她自己成绩最好的一张专辑了。这都快一年时间了，也就三十万左右的销量。谁能想得到，李希幸只花了一个月，就追上邬秋秋一年的成绩！ 　　这倒不是说李希幸的知名度和商业价值已经超过邬秋秋了。但是这足以说明，群众们对李希幸的作品的认可已经超过对邬秋秋的作品的认可了啊！有作品开路，日后李希幸的知名度、商业价值、变现能力追赶上来那可不就是分分钟的事儿吗？！ 　　最可气可恨的是，这张专辑还是在他们梦想音乐做的，只不过被倾城文化拿去发行了而已！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假如当初把人和专辑留下了，现在欢呼雀跃的就是他们了！ 　　郭道成一看史荣华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郭道成忙宽解道：“李希幸的新专辑卖得不错是吧？当初我们本来还想拿专辑的分成点数去换演艺活动的分成点数呢，现在看看没换也挺好，我们这不是也赚了嘛！” 　　“呵！” 　　他的安慰并没有让史荣华觉得好受，反而冷笑了一声，心里想道：赚个屁啊！亏他妈大发了！ 　　这梦想音乐公司，收入的大头其实不在艺人身上，而在《超级声音》这块招牌。光节目品牌运营、商标注册、品牌授权这一块，每天躺着都有大笔大笔的钱进账。那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还要经营艺人呢？因为有了选秀艺人，才有选秀节目。像邬秋秋现在人气高，曝光率也高，但她每一次出现在观众的眼里，都能让观众想起《超级声音》。 　　给邬秋秋发通稿，她的头衔是“《超级声音》冠军邬秋秋”；邬秋秋参加节目，说法是“继《超级声音》之后，邬秋秋又参加了XX节目”；每年新一届《超级声音》，邬秋秋还会回去帮帮唱。只要艺人还在梦想音乐公司的手里，他们就能把超级声音这个标签始终贴在艺人身上，艺人取得的成绩，最后都能或多或少反馈到《超级声音》这块招牌上。这隐形的收益，可不是那几十万的出场费和几百万的销售额能比拟的！ 　　而且现在公司艺人经济部正面临青黄不接的窘境。今年没出什么大爆的选手，前两届也就只有一个邬秋秋能看。万一邬秋秋不红了或是也被别人挖走了，他们指望谁去啊！好容易出来李希幸这么一个接棒人，他们一点好处都还没沾到，就被别人抢走了！气人不气人？简直气死人了啊！ 　　这一点史荣华清楚，市场营销大佬郭道成能不清楚？但现在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哭着笑吧！ 　　“对了，杨平现在去哪儿了？”史荣华问道。一想起李希幸，他就想起杨平了。 　　“呃……他从我们公司离开以后，先是去了A公司，没待两天又走了。”郭道成说，“现在好像自己创业呢。” 　　“自己创业？”史荣华嗤了一声。 　　这个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部门里的小职员偷偷摸摸干点什么坏事，换家公司可能就没人知道了。可杨平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那业内还能有人不知道的吗？总之他找新工作找得很不顺利，所以只能自己单干了。 　　“改天我去找他投资人聊聊。”史荣华冷冷地说。“风投这种事情，还是要谨慎一点的。” 　　郭道成默默在心里为杨平默哀了几秒钟。 　　投资圈也就这么点大，史荣华自己就是个投资人。这么看来，杨平的创业路怕是要未起头便夭折了。 　　不过能怪谁呢？他自己惹下的祸当然得自己承担，也是很活该了。 　　郭道成汇报完工作就出去了。 　　他离开以后，史荣华在办公室里又看了会儿李希幸的新闻，想到公司最近不太喜人的业绩，真是又气又恼又忧心，于是一个内部电话打去艺人经纪部，让艺人经纪部现在的负责人好好责问一下李希幸当初的经纪人孙明月。如果这个经纪人工作能力很差的话，就给开了吧！公司不养这样的饭桶！ 　　打完电话，他又新建了一个会议文档，准备给全公司的人开一场员工大会，好好整改一下公司内部的风气了。 　　另一边，杏子群里还在为自家爱豆取得的成绩而欢欣鼓舞。 　　这种好时候，除了发红包和抢红包之外没有更好的庆祝方式了。有些人上线得晚，上来一看聊天记录，都傻眼了。 　　福建会长-请好好享用>_<：【啊啊啊啊！我居然错过了这么多红包！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哈哈哈哈哈谁叫你来这么晚！】 　　福建会长-请好好享用>_<：【刚才在开会嘛_(:з」∠)_】 　　小吧主-风筝：【……】 　　北京会长-妞爷：【……】 　　四川会长-黑白：【……】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我去！这谁？！】 　　画手-四少爷的刀：【小可爱你改名字了？！】 　　刚才很多人都看到陆池的群名片后面加了个表情符号，但并没有多想。直到此刻肖可艾出现，大家才惊觉……怎么就从“不要吃我”变成“请好好享用”了？！这是什么情况？！ 　　还是风筝眼尖，不光注意到两人名字的改变，还看出了其他的玄妙。 　　小吧主-风筝：【你们换情侣头像了？？？？？】 　　——广州签售刚刚结束，除了朱筱桐和曹婕之外，还没有人知道陆池和肖可艾的喜讯。当然，现在，大家全都知道了。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坏笑表情]】 　　福建会长-请好好享用>_<：【[害羞表情]】 　　北京会长-妞爷：【你们好上了？】 　　福建会长-请好好享用>_<：【嗯嗯>_<】 　　北京会长-妞爷：【终于……】 　　陆池和肖可艾有奸情，大家其实也不是特别意外，很多人刚看到他俩原来的网名的时候，还会对他俩竟然还不是一对感到奇怪。现在他们终于关系更进一步，可以说是很值得高兴了。然而…… 　　本来粉丝群里有对象的人就很少，大多都是单身狗。现在可好，追个星，都能被人塞一大盆狗粮，这简直是拉仇恨啊！ 　　肖可艾还以为自己能收到大家的祝福，结果一个都没有，几乎所有人都默默举起了手里的火把。 　　小吧主-风筝：【愤怒地一脚踢翻面前这碗狗粮！】 　　四川会长-黑白：【愤怒地一脚踢翻面前这碗狗粮！】 　　画手-四少爷的刀：【愤怒地一脚踢翻面前这碗狗粮！】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愤怒地一脚踢翻面前这碗狗粮！】 　　浙江会长-羽翼：【愤怒地一脚踢翻面前这碗狗粮！】 　　北京会长-妞爷：【啥也别说了，直接烧死吧！】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默默举起火把。】 　　福建会长-请好好享用>_<：【饶命啊嘤嘤嘤嘤】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瑟瑟发抖]】 　　朱筱桐看着群里的插科打诨，笑得合不拢嘴。笑完之后，忽又觉得有些惆怅，忍不住叹了口气。 　　——狗粮什么的，吃多了还是有点塞牙的！ 　　她伸了个懒腰，目光瞥到了刚才放在桌上的李希幸的签名照。她随手拿起签名照翻了翻。 　　晨曦易夕一共给她寄了三张李希幸的签名照，翻到第三张的时候，她微微愣了一下。这张照片上的“幸”字，不知道是签名的人手抖了还是什么，有一笔明显写岔了，多描了两笔给补救回来了。 　　签名照这东西，既然都是助理帮忙签的，照片又不值钱，助理也不差时间多签一两张，一般写坏就扔了，不然拿签坏的签名照送人影响不好。除非是明星本人当面签的，照片就那么几张，又是明星真正的手迹，所以写坏了也值得收藏。 　　若是换了别的什么人，朱筱桐约莫也不会在意这个细节。但偏偏是晨曦易夕……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明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却又有很多地方让朱筱桐感觉怪怪的。 　　她盯着签名照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对着签名照咔嚓拍了张照片，然后给李希幸发了过去。 　　朱筱桐：“幸幸，这照片是你签的吗？你有印象吗？” 　　不多时，李希幸的消息就回过来了。 　　李希幸：“咦？这照片怎么到你手里了？” 　　李希幸：“有印象的。拍MV的那天，虞青晨拿给我让我签的。他说他有个朋友很喜欢我，他帮朋友要的。” 　　李希幸：“……” 　　李希幸：“你不会就是虞青晨的那个朋友吧？” 　　朱筱桐：“……………………………………”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朱筱桐以前不是没有怀疑过晨曦易夕的身份, 但是现在，就这么看着李希幸发来的虞青晨三个字, 她还是……被SHOCK到了。而且是被狠狠地, 狠狠地SHOCK到了！ 　　她发了一会儿呆，又拿起手机给李希幸发消息询问。 　　朱筱桐：“你确定？” 　　朱筱桐：“毕竟你签过这么多签名照, 怎么就能确定这三张是虞青晨要的呢？” 　　李希幸：“没有啊, 我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动手签照片了。这两个月来应该就签了那么一次，所以印象很深。” 　　那些由助理发出去的签名照, 根本就没有经过她的手，都是助理自己签的。倒是会有很多人当面来找她签名, 但很少有人自带照片过来要签名的, 一般都是拿着一张唱片过来或者一张明信片或者索性就是一本空白的本子。再加上当时给虞青晨签名的时候, 她手抖了一下，差点写错，所以她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李希幸：“这照片怎么到你手里的？没听你说过你认识他啊？如果他所谓的朋友是你的话……” 　　李希幸：“我回想一下那天的情形, 尴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如果两人的朋友是同一个人的话, 那天她和虞青晨尬客气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朱筱桐：“……”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希幸的问题。 　　晨曦易夕真的就是虞青晨吗？也不一定，也有其他的可能性嘛！比如，也许就是李希幸记错了？也许晨曦易夕是虞青晨的一个好朋友？也许……也许……她编不下去了。 　　片刻后, 她连滚带爬地回到电脑前，再次打开微博！ 　　刚才她给晨曦易夕发消息要地址把礼物寄回去，可直到现在，晨曦易夕也还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她心情复杂地点开晨曦易夕的微博主页, 希望能从里面获得一些蛛丝马迹。然而晨曦易夕的微博里几乎没有什么内容。她又点开了晨曦易夕的相册，里面也是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头像的图片。 　　于是朱筱桐就点开了那张头像。 　　晨曦易夕用这个头像跟她聊天很长时间了，她一直以为那个头像是条绿色的蛇，因此从来没有在意过。直到今天，打开大图，认真一看，她才意外地发现……这其实不是条绿蛇，而是一条青龙！ 　　朱筱桐：“……” 　　青龙…… 　　当年她在T大的话剧社写的第一个剧本，名字就叫《青龙》。这也是虞青晨出演的她笔下的第一个人物。 　　她之所以会走上创作之路，是因为当时话剧社的编剧欺负虞青晨，她气不过，为了争取话语权，所以她索性自己开始撸剧本。经过许久的苦思冥想，她写出了一个名叫《青龙》的故事。 　　故事是这样的： 　　青龙本是一个小神仙，到凡间渡劫。毕竟是龙嘛，理所当然的，他在凡间投胎当上了皇帝，名字叫做晨。晨是一个冷漠而能干的君王，为了治理好国家，他绝偏袒任何人，也不肯因私情破坏国家律法。但晨的内心其实又是很温暖很善良的，每次看到法不容情造成的悲剧，他的内心其实很痛苦。 　　一般来说，按照正常故事的套路，这种霸道帝王的身边应该有个温柔善良的解语花。朱筱桐也确实给他设置了一位温柔解语花，解语花的名字叫作夕。 　　夕是一个着名的夜行侠，他总在晚上出没，帮助那些律法无法帮助到的可怜人，有些因皇帝的无情而受到伤害的人，也会得到他的帮助。 　　可以说，夕是一个性格和立场都跟晨完全不同的人。但他们却机缘巧合地成为了“笔友”。因为他们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写完了还都喜欢把日记往御书房里藏，结果他们彼此发现了彼此的日记，就在日记里聊起来了。 　　晨在日记里倾诉自己的压抑和不被人理解，夕却懂得他的无奈；夕在日记里诉说自己能力有限，所谓的大侠其实只能帮助个别人，反而是晨这样的人才能让更多人得到幸福，晨却觉得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总之每个白天，晨处理完政事，跑到御书房一看夕留下的日记，都能感动得稀里哗啦，一阵嗷嗷地哭；而夕每天晚上行侠仗义完回来看看晨写的日记，也是开心得掩卷痛哭，涕泪横流。 　　可以说，晨和夕简直就是一对伯牙子期似的贴心知己。 　　——而且他们不光是好知己，他们还丫的是同一个人呢！ 　　——是的，小青龙因为太压抑太苦闷，直接给压抑到人格分裂了！白天的霸王帝王人格是晨，晚上的温柔大侠人格是夕。 　　晨白天都在皇宫里待着，夕却总在晚上蒙上脸跑出去做善事，这样一来，不光他自己不知道自己丫的居然是个精分，其他人也都不知道帝王和大侠其实是一个人，由此闹出了不少笑话和趣事。 　　反正，一来二去，晨和夕之间，我佩服你的果决，你羡慕我的仁义，知己啊知己，挚友啊挚友。两人在日记里一合计，要不索性见一面，拜个把子，或者成个亲算了！ 　　然而，面肯定是见不到的。在一番令人忍俊不禁的剧情之后，两人也终于放弃了笔友奔现的想法，决定一起守护这个国家，也当成是永远在一起了。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青龙》这部话剧在T大演出之后，受到了学生们、尤其是女学生们的空前欢迎！朱筱桐也由此一举成名，奠定了自己在话剧社里的编剧地位。能取得如此这般的好成绩，话剧组的大家都说朱筱桐剧本写得好。然而除了朱筱桐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剧本真正的妙处到底在哪里。 　　——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她在剧本里简直夹带了满满的私货！ 　　一来，虞青晨是这个故事的绝对主角，男一也是他，男二还是他，能让他在一部剧里饰演两种完全不同性格的人物，多过瘾呀！二来，故事总归要有点感情戏才好看，可是自家欧巴，配给谁都觉得亏了，那就只有一条路——让欧巴自己和自己搞水仙呗！自攻自受，自己的烦心事自己安慰，自己的错误自己弥补，自己的管自己撸……岂不美哉？ 　　朱筱桐的这个想法，牢牢地把握住了女学生们的心理。虞青晨可是T大的校草，坐拥迷妹无数，话剧社里帅哥靓女是不少，可是颜值能够跟他站在同一个高度的，那还真没有。不管把他配给谁，迷妹们都觉得亏了。唯有让他自己跟自己配，才皆大欢喜，普天同庆啊！加上剧本里笑料颇多，虞青晨演得也不错，岂有不成功的道理？ 　　…… 　　朱筱桐看着青龙头像走了会儿神，猛地清醒过来，甩甩头，回归现实。 　　如果真是虞青晨的话…… 　　她赶紧打开自己跟晨曦易夕之前的聊天记录，看看自己之前有没有说错什么不该说的话。 　　刚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前两天在她在广州的时候，晨曦易夕说的那番关于表白的话。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 　　“人生只要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往下走的话，该有的东西总会有的。但是人……错过了这一个，换了谁都不是她了。 　　朱筱桐：“………………………………” 　　快来一个人打醒她！告诉他她是不是在自作多情！再不来一个人泼她一盆冷水的话，她的尾巴就要翘上天了！！！ 　　看着聊天记录，她突然想起晨曦易夕给她寄的一大箱东西，因为她之前打算给人寄回去，所以一直没拆。 　　她纠结了一会儿，终于拿起一把剪刀，又跑回箱子边上去了。 　　等她把所有塑料泡沫纸都拆开，看到里面的东西以后，简直哭笑不得。 　　满满一大箱，有虞青晨出过的唱片和EP，虞青晨出的写真，虞青晨演的电视剧和电影的CD……总之，全部都是虞青晨的作品，连市面上已经绝版的早期作品都给她弄过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摸出来一看，晨曦易夕终于给她回消息了。 　　晨曦易夕：“我给你的东西你要寄回来还我？为什么？” 　　晨曦易夕：“这箱东西你拆了吗？” 　　朱筱桐一看到这个名字就有点发晕，只能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打字回信。 　　童心：“拆了……” 　　晨曦易夕：“哦。我看你微博，不光有关注李希幸，也有给虞青晨点赞评论什么的，我以为他们两个你都喜欢呢，就给你寄点他们的签名照和作品，也不算什么贵重的礼物吧？” 　　晨曦易夕：“为什么给你李希幸的签名照你就肯收，送你点虞青晨的作品你却要退回来？[右哼哼][右哼哼][右哼哼]” 　　童心：“………………” 　　童心：“都喜欢都喜欢！不退了不退了！” 　　童心：“那个，我一开始看到一大箱东西被吓到了，不知道是什么，担心是贵重的礼物，所以才说要退还给你的。刚才拆开看了，才知道原来是虞青晨的作品。” 　　晨曦易夕：“听你这个语气，虞青晨的作品你不喜欢？” 　　朱筱桐：“……” 　　她很难想象信号另一边的人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在跟她聊天。想一想就觉得很销魂。 　　童心：“没有没有，很喜欢！超喜欢！” 　　晨曦易夕：“真的？” 　　童心：“真的真的！比钻石都真！[星星眼]” 　　晨曦易夕：“你喜欢就好[可爱]” 　　以前她跟晨曦易夕聊天，她是作者，对方是读者。突然之间，粉丝变偶像，读者变男神，这可真是……带感啊！ 　　她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也不知道她对于虞青晨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只知道，即便有可能是在自作多情，但是这种自作多情真的让她太开心了。 　　晨曦易夕：“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童心：“没有啊？我一直都这样的呀！” 　　童心：“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晨曦易夕：“……” 　　晨曦易夕：“好吧……” 　　童心：“不过你说你送我李希幸和虞青晨的签名照还有作品，怎么李希幸就只有三张签名照，虞青晨的东西占了一大箱啊？” 　　晨曦易夕：“你仔细找找，李希幸的作品也在里面。” 　　朱筱桐抱着箱子扒拉了一会儿，终于从最底下扒拉出一张李希幸的唱片来。不怪她一开始没看到，一大箱东西里就这么薄薄一小张，跟虞青晨那一摞摞的作品对比起来实在很可怜啊！ 　　晨曦易夕：“她自己作品少，不能怪我[摊手]。” 　　童心：“喔。”好好好，你作品多，你好棒棒哦，给你鼓掌要不要？ 　　她抱着虞青晨给她寄来的东西，走到书架边上，把CD、唱片和书本等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放到书架上。全部整理好之后，她后退了两步，整体打量了一下。她的书架里原本虞青晨的每一样作品都至少有一份，现在，都至少有两份了。而且之前光虞青晨的东西就占据了她书架的一栏，现在新增了一整套，一栏都放不下了，本来她书架里还空了一栏，是用来收藏李希幸的作品的，现在不得不用虞青晨的东西占据了李希幸的位置。 　　就这样把位置让给虞青晨？才不呢！看来她该买新书架了啊！ 　　朱筱桐把东西都收拾好以后，重新回到电脑前，发现她又收到了晨曦易夕的新消息。 　　晨曦易夕：“对了，好奇问你个问题。” 　　童心：“嗯？什么问题？” 　　晨曦易夕：“你为什么喜欢虞青晨？” 　　朱筱桐看着这个问题愣了三秒种，忍不住哈哈大笑！她仿佛看到一条大金毛犬星星眼地蹲在她面前求夸奖求摸头……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 　　童心：“你猜猜看？” 　　晨曦易夕：“……” 　　晨曦易夕：“是不是因为他长得比较帅？” 　　童心：“比较帅吗？没有吧。” 　　晨曦易夕：“……” 　　虞青晨瘪瘪嘴。哼！瞎说！ 　　童心：“哪里是比较帅哦？简直是宇宙超级无敌霹雳帅！全中国，全世界，全宇宙，全银河系，在我眼里没有一个男人能比他还帅！” 　　虞青晨看到这条消息，不禁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给摔了。他把这句话来回反复看了数遍，笑得合不拢嘴。 　　一旁的助理看见了，奇道：“晨哥，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什么东西这么好笑也给我看看呗？” 　　“一边去！”虞青晨立刻把手机翻过去，“我跟人聊天呢！” 　　助理：“……” 　　“聊什么那么好笑哦。”助理嘀嘀咕咕地走开了。 　　虞青晨把手机翻回来，噼里啪啦打字。 　　晨曦易夕：“这么夸张？” 　　童心：“一点不夸张！都是事实！” 　　晨曦易夕：“那除了帅，还有别的吗？” 　　童心：“有啊有啊！他聪明能干，善良温柔，闷骚，还有才华……” 　　虞青晨坐在剧组里候场，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他不得不用一只手捂住合都合不拢的嘴，故作镇定，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一大波夸奖中间好像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童心：“对了，我记得你之前说你喜欢过一个人，但是没有告白。我对别人的感情故事很感兴趣的，可以当成写作的素材嘛！所以你也给我讲讲啊。” 　　晨曦易夕：“嗯。” 　　童心：“你喜欢的那个女生是个什么样的人？漂亮吗？可爱吗？聪明吗？” 　　套路什么的，有来有往才有趣嘛！ 　　晨曦易夕：“她啊，又漂亮，又可爱，又聪明……是个很温暖的人。” 　　虞青晨看着手机屏幕，目光柔和得要滴出水来。 　　晨曦易夕：“她是我心里永远无法取代的人。” 　　===== 　　十几个晨迷坐在大巴车里，叽叽喳喳聊着天。他们马上要去影视基地探班自家爱豆了，一个个都兴奋坏了。 　　这次探班活动的带头人正是阿火。而在阿火边上坐着的是晨迷家的一个画手妹子，名叫阿桥。 　　“阿桥，你画的那个晨晨的水仙漫简直太精彩了！虞青青和虞晨晨自攻自受，看得我乐死了。”阿火说，“大家都说，现在你是晨迷里的第一水仙大手呢！” 　　“哎哟，不敢当不敢当，”阿桥说，“那个漫画不是我原创的啦！我之前在网上找到了晨晨在大学参加话剧社时演过的剧本合集，里面有一个剧本名叫《青龙》，就是写晨晨自攻自受的！我找到T大话剧社的人，让他们帮我联系了编剧，跟编剧要到了授权，我就把《青龙》给改编成漫画了。” 　　“啊？《青龙》还有剧本的啊？是晨晨演的？” 　　“对啊对啊！可惜现在网上已经找不到视频了，不然好想看啊！” 　　“哈哈哈哈哈，这个编剧肯定也是晨晨的迷妹，所以写晨晨搞水仙！” 　　“我猜也是。” 　　之前朱筱桐给阿火出了主意，让她为了留住CP粉，多搞点虞青晨的水仙。于是她找了晨迷里的许多画手和写手还有剪视频的大大们一起产出，一时间，虞青晨的水仙大作在晨迷里满天飞，还真是把数不清的CP粉都给拉回来了。连阿桥自己都因此涨了不少粉丝。 　　很快，车开到了影视基地门口，一群晨迷们兴高采烈地下了车。 　　虞青晨出道好几年了，从高峰到低谷再回到高峰。他的粉丝组织也发展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大家相对还是比较守纪律的，到了影视基地以后没吵没闹，就乖乖守在角落里看。 　　阿火追虞青晨追的时间比较长，虞青晨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认识她了。助理看见了，忙跟虞青晨示意了一下。虞青晨也看到她们了，就主动冲着他们走了过去。 　　“啊啊啊啊！”粉丝们看见偶像过来，开心地尖叫。 　　虞青晨忙对粉丝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喧哗。现在虽然没到他的戏份，但剧组里其他人还是在忙的。 　　粉丝们也怕会被剧组的人赶出去，连忙互相把嘴捂住了。 　　虞青晨私下里还是很平易近人的，粉丝们想合影想握手想签名甚至想拥抱，他都尽可能地满足了。毕竟大家千里迢迢跑过来一次不容易。 　　“晨晨，你接下来有什么工作计划？”小粉丝问道。 　　“明年可能会拍两部电影。”虞青晨很有耐心地回答粉丝的提问。 　　“晨晨，那些绯闻都不是真的吧？”另一个粉丝问道。 　　“大家开心就好。”虞青晨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晨晨，你以后还会唱歌吗？” 　　“有机会的话会考虑的。” 　　虞青晨陪粉丝们聊了一会儿，导演叫他，他就走开了。轮到他拍戏了，他就很认真地工作了起来。 　　半个多小时以后，他一场戏拍完了，又下来休息补妆。他补妆的时候，粉丝们又都凑过来了。 　　粉丝们来探班，经常一待待很久不走。毕竟难得来一趟，有些粉丝甚至是从外地赶过来的，哪能看个五分钟十分钟就走呢？但其实待的时间久了，粉丝们兴奋归兴奋，并没有那么多话可以跟自家爱豆聊，往往到后面就是盯着狂看狂拍照，甚至有可能开始尬聊，聊到后面就奔着隐私敏感的问题去了。 　　所以虞青晨在这方面很会照顾粉丝情绪，他会主动找话题跟粉丝们聊。粉丝们开心了，觉得来值了，就早点回去了，他也能专心投入工作。对双方都有好处。 　　“我刚看你一直盯着手机，看什么这么好看？”虞青晨问阿火。 　　阿火被虞青晨主动CUE到，顿时受宠若惊，忙拿出手机给他看。 　　“我在看一篇小说，很好看的！文名叫《与梦》，作者叫童心！”面对爱豆的提问，她一口气把能交代的全交代了。 　　虞青晨眉头微微跳了一下。 　　“啊这篇确实蛮好看的，阿火有推荐给我们看！”阿桥把话接了过去，“我觉得这本书的男主角跟晨晨有点像呢。名字也像，宇辰，说不定作者就是照着晨晨为原型写的……” 　　虞青晨眉头又跳一下。 　　“哪里像了？我不觉得！宇辰虽然平时在别人面前好像很酷的样子，但私底下太闷骚了！”也有看过小说的粉丝不服气的，抢着给虞青晨讲解剧情，“那个男主角有一次看到一面单面玻璃，还以为是镜子，对着一通挤眉弄眼，结果女主角就在玻璃对面，全程用手机给他录下来了，超搞笑！” 　　虞青晨：“……” 　　其实他很想跟朱筱桐抗议，请不要把真实生活里发生过的糗事写进小说里。如果写的话，也请把主角的名字起得不要那么容易让人联想好吗？他不要面子的吗！ 　　“晨晨才不像男主角那么傻呢！”忠心耿耿的粉丝说。 　　虞青晨：“……” 　　老铁，扎心了。 　　他趁着休息的时间，又和粉丝们聊了会儿。等他再次准备开工的时候，粉丝们都已经很开心很尽兴了。于是他劝大家赶紧回去，等天黑了，路上也危险。 　　粉丝们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拍完一天的戏，他回到酒店里，拿出手机，又翻了翻和朱筱桐的聊天记录，尤其是宇宙超级无敌霹雳帅那段，看得他笑的是见牙不见眼的，一天的疲倦都消除了不少。 　　用晨曦易夕这个身份去和朱筱桐聊天，其实他是很纠结的。他并没有打算完全隐藏自己的身份，不然不会用这个头像起这个名字。但要什么时候表明自己的身份，他还没想好。毕竟分别了许多年，想要再次接近，免不了小心翼翼地接近和铺垫，不然一上来就吓坏了对方怎么办？ 　　坦白的事情，他是打算当面去做的。在此之前，能用这样的身份，得到对方的一些真心话，着实是很开心的。 　　他暗暗想道：不知道当他在朱筱桐面前坦白自己身份的时候，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想想就觉得很有趣呢！ 　　☆、第一百三十章 　　自打陈蕾蕾跟肖可艾说好了要用李希幸的歌编舞以后, 她就把李希幸的歌推荐给了自己工作室的小伙伴们听了。 　　一帮子搞音乐搞舞蹈的人听了以后，对李希幸的歌都挺喜欢的。但是选哪首曲子编舞, 大家有点犯难。 　　“我觉得李希幸的歌好听归好听, 但是用她的曲子来编舞的话，很难做出很受欢迎的舞蹈。毕竟我们的卖点是舞蹈而不是歌曲本身啊。”工作室里一个叫麦花花的舞者说, “所以我不赞成选李希幸的歌来搞我们的新作品。根本是浪费时间。” 　　李希幸的歌都不是那种节奏啊律动啊很强的歌, 不是说就不能编舞了，但是他们做自媒体的想要红, 肯定是想搞一些比较通俗的接地气的东西出来，那样传播度才更广。他们是一个商业性质的工作室, 他们不是去参加学校的文艺汇演, 他们创作一个作品最主要的目的是能不能受欢迎, 能不能吸引大家的关注，而不是质量好不好。 　　工作室里有几个小伙伴支持麦花花的意见。 　　“可是我觉得《她的舞鞋》的歌词还是很有意思的。”陈蕾蕾想办法争取，“这首歌的歌词给了我很多灵感, 我觉得是有很大发挥空间的。” 　　肖可艾帮她解决了她人生中的一个大麻烦，最近她父母对她的要求放宽松了很多, 虽然还会念叨一下让她赶紧找个对象，但已经不会再逼着她出去相亲或者逼她跟她一点都不喜欢的人见面了。所以她当时一个激动，已经跟肖可艾夸下海口了, 不说最后取得的成绩怎么样吧，如果这件事连做都不做，面子上怎么过的去？而且李希幸的歌她听完以后也是真的蛮喜欢的，给了她一些编舞的灵感。她还是很想让工作室的小伙伴们都一起来参与这个项目的。 　　他们工作室里的人不是很多, 把摄影师也算上还不到十个人。而工作室里主要负责编舞工作的其实就两个人，一个陈蕾蕾，还有另外一个名叫普阳的男生。所以陈蕾蕾和普阳的话语权还是很高的。 　　此时此刻，陈蕾蕾把目光投向了普阳，希望能得到他的赞成票，那这个项目实行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普阳却很犹豫。 　　一方面他觉得麦花花说的有道理，一方面他跟陈蕾蕾的私交又很好，以前他有想法的项目陈蕾蕾都力排众议支持他，所以这次他不帮陈蕾蕾也有点说不过去。 　　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她的舞鞋》这首歌，虽然旋律不是很合适，但是歌词可圈可点可利用的梗确实是很多的。要不然，我们试试把这首歌改编一下？” 　　“我赞成！”陈蕾蕾连忙复议。 　　说到改编歌曲，工作室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一个胖胖的男生。这个胖子是他们工作室的编曲大神，名叫霍胖。霍胖擅长编曲，但他可没有谢默东那样各种风格各种乐器灵活掌握的本事，要不然他也不跟人一起搞工作室了，早就混成音乐圈大佬了！他这个所谓的“大神”其实是“鬼畜区大神”——他特别擅长把音乐改得朗朗上口，还带些鬼畜的恶搞元素。 　　于是霍胖插上耳机，把《她的舞鞋》又听了一遍。听完之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嘿嘿一笑。 　　“交给我吧，我试试！” 　　几天以后，众人再次来到舞蹈房。霍胖把电脑连上音响，年轻人们排排坐，准备听歌。 　　音乐声起，主旋律还是李希幸原本写的主旋律，但播了一段以后，大家都来精神了！连一直对这件事情报以不赞成不感兴趣态度的麦花花眼睛都亮了。播到中间部分，一些鬼畜元素插入，大家顿时笑成一团。 　　等整首歌放完，霍胖得意洋洋道：“怎么样？不错吧？” 　　“好极了！”陈蕾蕾鼓掌，“就这样了，我现在已经满脑子舞蹈动作了，我们简直现在就可以排练起来了！” 　　她环视一圈，这回没有一个人表示反对，而且所有人都充满干劲。 　　“胖子，你真是个人才啊！”普阳称赞。 　　“也不全是我的功劳，”霍胖说，“我也没想到这首歌改出来会这么有意思。” 　　他这话也不完全是在谦虚，做鬼畜素材是不需要很大才华的，更需要的是眼光。他没有改动李希幸原本的主旋律，他也没这个能耐去改人家专业的创作歌手的曲子，他只是用自己的鬼畜技巧增强了歌曲的律动感，加了一些频率极高的重复段落，制造出了欢快搞笑的感觉。经过他这样的加工，并不是说歌曲就变得更好听了，但是更朗朗上口，也更适合改编舞蹈了。 　　陈蕾蕾说干就干，马上就和普阳一起着手起编舞工作来了。 　　数日后。 　　陈蕾蕾给肖可艾发了一个网页地址。 　　她发消息过来的时候肖可艾还在上班，所以就没点开。等下了班回到家，他打开一看，才发现是陈蕾蕾他们新编的舞曲。 　　肖可艾以前没有看过舞蹈区和鬼畜区的视频，心里也没抱什么期望，随手点开了。 　　然而他打开视频，才刚几秒钟，一看到舞者出来他就忍不住喷饭了！！ 　　这首歌名字叫《她的舞鞋》，然而出场的“她”竟然是一个身材颀长健硕的女装帅哥！帅男带着金黄的假毛，化着浓妆，穿着裹胸和齐X小短裙，露出了标准的八块腹肌！而且帅哥还蹬了一双尖头高跟鞋，这身高看起来能有一米九啊！ 　　这种强烈的反差感瞬间给肖可艾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居然还带这么玩的？！ 　　因为视频已经上传好几个小时了，播放数已经不少，弹幕也攒了很多了。 　　此时的弹幕被各种“yooooooo”刷屏，还有各种吐槽。 　　“女装大佬666666” 　　“卧槽八块腹肌还有人鱼线！！求帅哥的联系方式啊！” 　　“哇哇哇，小哥哥穿裙子比我还好看，我不活了！” 　　“比我好看+1口水流下来了！”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视频！” 　　“弯了弯了弯了！” 　　视频才发了短短几个小时，弹幕都快把整个屏幕给遮掉了。肖可艾连视频里的内容都快看不到了，但弹幕吐槽太欢乐，他又舍不得把弹幕全关掉，于是赶紧把弹幕跳成了半透明。 　　《她的舞鞋》里有一段，原本的歌词是“她摇摆，她旋转，她走过舞池”。结果经过陈蕾蕾他们的改编，把这一段给鬼畜了五遍。女装大佬摇摆到一半又倒回去重新摇，摇摆到一半又倒回去重新摇……在鬼畜特效下，女装大佬跟抽了羊癫疯似的，肖可艾简直笑得要疯掉了！ 　　弹幕里也是各种吐槽。 　　“他抽搐，他发疯，他抖过舞池……” 　　“快打精神病院电话，院长你们家病人跑出来啦！” 　　“哈哈哈哈哈这个up主太会玩了！” 　　“这一段我已经循环五遍，我出不去了！” 　　“前面的大兄弟，别循环了，赶紧出去吧。往后看，后面更精彩！” 　　肖可艾继续往下看。 　　《她的舞鞋》这首歌的主旨其实是表现一种坚定的信念，舞会上有各种人对她闲言碎语指指点点，有各种异样的、不认同的目光，她都视而不见闻而不听，始终坚持自我。在原歌曲的MV里，导演就是按照歌词里的内容拍的，专门租了个大舞厅请了一帮演员来，搞出了舞会的气氛。但是陈蕾蕾他们工作室可没有那么多的经费，不可能真的去搞一个舞会，也不可能请很多群众演员来。那他们怎么表现出“不畏人言”的感觉呢？ 　　接下来的内容让肖可艾再度喷饭了！ 　　只见女装大佬朝着一群正在排队挑广场舞的大妈们走过去，一脸骄傲地跳着自己专属的style，从广场舞大妈中间穿过。这些广场舞大妈可不是工作室找的托，那都是真正的群众。女装大佬混在广场舞大妈中间，那个格格不入啊，那个反差感啊，再一次给观众们制造出了强烈的冲击。 　　而视频里，跳着舞的大妈们的视线也全部都被女装大佬给吸引了，还有一位北方口音的大妈估计是被女装大佬给吓到了，带着浓重的口音说了一句“哎呀我帝麻呀”！ 　　工作室别的音都没收，偏偏就把这句话给收进去了，再经过一些鬼畜处理，大妈吐槽的效果简直搞笑得不行了！ 　　女装大佬还用自己的style跟广场舞领舞大妈斗舞挑衅，他激发起了大妈的斗志，两人真的尬起舞来了！ 　　肖可艾笑得看不下去了，不得不按下暂停键暂时休息一下再继续往下看。四五分钟的视频，他断断续续看了快十分钟才看到最后，马上又想拉回去重新看一遍。不过他也有点担心，这段视频里面，广场舞大妈们显然是毫无准备就被拍了，现在视频这样放上网，会不会造成侵犯肖像权之类的？ 　　然而在视频的最后几秒种，歌舞都放完了，屏幕上出现了一段文字说明。 　　“我们拍完之后，已跟所有入镜者说明情况，并征得他们同意，才将视频发出。” 　　下一帧。 　　“大妈们得知我们在制作视频以后，还非常热情地向我们提出了各种意见和建议。” 　　再下一帧。 　　“哎呀麻呀小伙子，你们录视频啊？放网上啊？那你们记得给我磨个皮啊！”大妈A说。 　　“我也要磨皮，你们给我修瘦点啊！”大妈B说。 　　“你们发哪个网站上啊？是不是那个BOY站？”大妈C问。 　　“哟阿姨您还知道BOY站？”女装大佬惊喜地问。 　　“那是，我孙子天天上！”大妈的语气非常自豪。 　　这年头的大妈们也是非常时尚了。而且会出来跳广场舞的，心态都比较年轻，不会特别顽固保守，很容易跟年轻人打成一片。 　　肖可艾又笑喷了，赶紧把视频地址发给陆池看。 　　爱吃胡建人﹃：“这啥？” 　　请好好享用>_<：“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一个朋友打算用幸幸的歌编舞吗？他们已经做出来了！” 　　爱吃胡建人﹃：“哦哦我记得！就是你堂哥的相亲对象！” 　　请好好享用>_<：“对对对，就是她。我刚看完，好好玩啊！原来舞蹈能做得这么搞笑的！” 　　爱吃胡建人﹃：“我马上去看！” 　　肖可艾正打算在小火炉群里也给大家推荐一下，结果居然有人动作比他更快。 　　小吧主-风筝：【我刚刚上B站，看到首页在推送一个舞蹈区的视频，用的BGM是《她的舞鞋》，我就点进去看了。视频做得超搞笑，我快笑死了！】 　　风筝把视频地址发在了群里。 　　朱筱桐点进去，看到UP主的名字，觉得有点眼熟，一回忆就想起来了。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这不就是那天跟你聊天的那个姑娘吗？@福建会长-请好好享用>_<】 　　福建会长-请好好享用>_<：【哈哈哈哈哈对哒，我也刚想给你们推荐，没想到风筝速度比我还快！】 　　肖可艾毕竟上班耽误了几个小时，他也没想到就这几个小时里，视频已经几万点击了，B站那边的运营估计是觉得这个视频有潜力，还给了个首页推送的位置。 　　朱筱桐开始看视频之前，先看了一下视频的数据。这视频发了四个小时，已经三万多的播放量了，而且目前在线观看的人数上百个，弹幕更是有千条之多！ 　　之前肖可艾给朱筱桐提了陈蕾蕾的事情以后，朱筱桐就对舞蹈区稍微做了下研究。所以她一看到个这个数据就吃了一惊——这是真的要火啊！没想到她之前随口说一句，还成真了！ 　　她赶紧点开视频看里面的内容。 　　接下来，她的反应就跟肖可艾差不多。 　　“哈哈哈哈怎么那么好笑！哈哈哈哈太有趣了吧！哈哈哈哈哈人才啊！” 　　她看过陈蕾蕾他们之前其他的作品，有趣也是有趣的，但《她的舞鞋》这一支绝对是超水平发挥。爆笑不断，已经不是一般的有趣，是极其极其有趣啊！ 　　看到一半，发现有人在刷“求BGM”的弹幕，她赶紧随手回上一条。 　　“BGM是李希幸的《她的舞鞋》哟，原曲也超好听的！” 　　把整个视频放完以后，朱筱桐已经笑得脸酸肚子疼了。她顺手就把视频分享到更多杏子群里去了，还单独给曹婕发了一份。 　　几分钟后曹婕的回信就来了。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我去，他们居然真的搞出来了！效果很不错啊！”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我看了一下，几个小时就几万播放了，可以的！” 　　桐心桐话：“我刚才上微博搜了一下，发现很多二次元大大都转发了，以后这视频有几十万上百万播放量应该不是问题。”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那蛮好啊。不过就算这视频真的火了，对幸幸有用吗？” 　　桐心桐话：“多少会有一点吧。” 　　桐心桐话：“我看过弹幕区和评论区，求BGM的人还是不少的。假如说五百个观众里面有一个人会去听原歌，那五万观众也能给李希幸增加上百个新的听众了吧？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呃……但是最后掏钱买专辑的会有几个啊？一千个人里面估计都没有一个吧？” 　　桐心桐话：“嗯，是有这个可能。” 　　桐心桐话：“不过我觉得他们这个舞蹈搞得真的是蛮有意思的，可以利用一下。只要总量上去了，就算转化率再低，也还是有收益的嘛！”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怎么利用？去给他们买营销吗？” 　　桐心桐话：“未尝不可。”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什么？？？你有这个钱？？？朋友你是不是最近中彩票了？？？” 　　桐心桐话：“当然不是我买，让经纪公司去买啊！”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他们会同意？” 　　桐心桐话：“唔，我是想，我们先用自己的方法试着运作一下，如果能取得一定的成绩，那经纪公司那边肯定就会加入进来了。”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What？朋友你打算怎么搞啊？” 　　桐心桐话：“等这个视频的播放量到一定数字以后，我想动员大家去模仿。”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模仿？”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嗯……”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我有点懂你意思了。” 　　曹婕跟着朱筱桐混了这么久，她也不是傻白甜。 　　鼓励模仿行为是一种营销模式。“模仿”本来就是人的一个本能，看到一件有趣的事情，就会有人去模仿；看到大家都在模仿一件事情，于是更多的人也会跟风去模仿。就比如前些年很火的冰桶挑战，大家自发主动地把营销信息传递给身边的其他人，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开了。 　　陈蕾蕾他们编的这个舞蹈视频，梗可以说非常多。比如女装大佬这个梗本来就可以模仿，他们编的舞蹈的难度也不大，很多动作可以学。而整段视频最搞笑的是广场舞大妈的那句“哎呀我帝麻呀”以及女装大佬跟领舞大妈尬舞的桥段。这么一回想，可以模仿的点真的太多了啊！抓住精髓好好营销一波，的确是有希望搞出成绩的啊！ 　　朱筱桐说干就干，先是用自己的作者号转发了一下那个舞蹈视频，并且又去作者群里推广了一下。年轻的作者们本身就是比较关注二次元的，他们的粉丝数也比较多，经过朱筱桐的推荐，不少人也帮忙转了。 　　杏子群朱筱桐自然也没放过。这都不需要朱筱桐怎么卖力吆喝，就把视频地址一扔，粉丝们看到跟自家爱豆有关系，马上就自觉自愿地帮忙打广告操热度去了。 　　朱筱桐又去找了晨迷。她最近跟晨迷的大粉关系着实不错，于是把这个视频推荐给晨迷的大粉看了一下。晨迷的大粉们也觉得蛮搞笑蛮有趣的，就默许了朱筱桐带人在他们的地盘上打打广告的行为。 　　陈蕾蕾他们自己也没闲着啊，他们搞出了这么一个视频，自己觉得很满意很有潜力，也发动了自己所有的资源去宣传。 　　在工作室自己的努力和杏子们的努力下，这视频上传几天之后，点击数就破百万了！弹幕简直多到视频一开就卡，配置不好的机器能直接给卡到死机！这个数据，已经打破了B站舞蹈区的历史最好成绩。别说舞蹈区了，就是那些番剧区、游戏区之类的热门大区，破百万的视频也是不多的。而且这还是只是B站的点击数，在微博等很多地方转载视频的流量还没算进来呢！ 　　到了这个程度，这支歌舞虽然不敢说大爆，但真的已经红了。 　　这时候，朱筱桐马上开始了下一步的动作。 　　她在后援会发起了一场模仿秀的活动，号召杏子（尤其是男杏子）去模仿这支舞曲。有舞蹈功底最好，即使没有舞蹈功底，愿意尝试的也都欢迎。重点模仿的是广场舞大妈那一段，倒不一定真的要去打扰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可以找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们一起扮演广场舞大妈嘛！大家也可以自己加创意，怎么搞笑怎么来。最后大家把视频上传以后，杏子们可以投票，选出模仿秀获奖的前三名，奖励后援礼包、李希幸签名唱片、周边等东西。 　　朱筱桐怕没人参加，也打起了学习班的注意。她的粉丝学习班已经搞了有一段时日了，前阵子尝试着新开了个舞蹈班，采取的也是网络教学的形式。她让学习班的“老师”们布置功课，让学习班的杏子都来参加模仿秀。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她是多虑了。她的活动一颁布，很多杏子们马上就参与进来了。即使不为了奖品，这种活动也很有趣啊！ 　　当然，杏子们不会搞得很专业。有些就在自己的学生宿舍里搞搞。比如一个同学扮演女装大佬，其他室友们扮演广场舞大妈，在模仿的基础上自己又增加了各种恶搞，简直笑料百出。 　　杏子这边的模仿秀是搞的风生水起了，但是光有杏子们参与还不够啊！ 　　朱筱桐和曹婕一起，又暗戳戳地动员了一批小斥候，假装成粉丝，去给网上一些其他的舞蹈区up主和模仿达人等潜在发展对象留言。 　　“大大，最近《她的舞鞋》的改编舞好火啊，好多人都在模仿，好想看你跳！” 　　“巨巨，舞蹈区好多人在模仿《她的舞鞋》，你什么时候也跳给我们看？” 　　“求模仿《她的舞鞋》！” 　　大多网红本来就是跟热点的，而粉丝推荐就是他们获取热点的方式之一。推荐的人多了，他们肯定就会关注一下大家都在说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他们去看看数据，好像这个视频确实挺火的；再搜一下关键词，的确是不少人在模仿。 　　于是很快的，网红们也参与进来了！ 　　网红们逐渐加入之后，事件的热度呈几何式爆发，越来越人关注并且参与进来。 　　于是，一场无本的营销事件就这样轰轰烈烈地发酵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刘规打开微博, 收到了许多新的评论。他点开评论看了看，大多都是在他之前的作品下面评价“哈哈哈哈哈”的, 也有一些催他出新作品的。 　　“玫瑰大大什么时候更新啊？心情不好, 想看你的视频！” 　　“玫瑰玫瑰，你有没有看过《她的舞鞋》的改编舞？好想看你跳！” 　　“求《她的舞鞋》+1” 　　“求《她的舞鞋》+2” 　　…… 　　刘规是一个网红, 一个专门做搞笑视频的网红。 　　这年头很多网红都是帅哥美女, 但刘规却不是走这个路线的。他从小就胖乎乎的，虽说不丑, 但跟帅哥两个字也不沾边。但他一直很有搞笑的天赋，擅长扮丑, 还想过要当喜剧演员, 可惜考电影学院没考上。好在自媒体行业的崛起给他找到了另外一条出路。 　　他给自己起了个网名叫做“妖艳黑玫瑰”, 一开始他自己拍一些模仿经典喜剧桥段的小视频放到网上，本来只是自己过过瘾弄着玩的，没想到因为他表演得够夸张够放得开, 居然吸引了不少粉丝关注。于是得到激励的他拍了更多的视频，有时候自己做原创恶搞内容, 有时候也跟风来点模仿秀。很快，他就被营销公司给看上了。于是他跟营销公司签了合同，原本的工作也辞了, 专心做自媒体。他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短短一年的时间，已经积累了百多万的粉丝数，在同行里大出风头, 很扬眉吐气地把那些卖脸的网红都给踩在了脚下。 　　不过网红这一行也不是那么好做的。赚钱虽然多，竞争也很激烈啊！各路牛鬼蛇神都在抢饭碗，一旦松懈，就很容易过气了。他不仅得保证更新的频率，免得时间一长自己的粉丝都被别人吸引走了；还得保证更新的质量，不然胃口已经被养叼的粉丝很快就会不买他的帐。 　　他平时除了做视频之外的时间几乎都用来关注网络热点了。想要做好网红，追热点是很重要的一门功课，一来追热点可以吸引很多新粉丝，二来一直做原创内容的话灵感早晚会枯竭，追热点可以省下不少脑细胞。 　　最近有什么热点事件呢？也就是《她的舞鞋》的改编舞了。 　　刘规一看到他的许多粉丝们推荐他去表扬《她的舞鞋》，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作为一个搞笑视频博主，肥宅反串美少女可是一个他非常爱用的梗，这一点看他的网名“妖艳黑玫瑰”就知道了。可以说，《她的舞鞋》非常适合他来模仿！ 　　可他为什么一直没模仿呢？因为他前几天度假去了。 　　忙了一年好不容易有几天时间休息，他在外面连网都没怎么上。等回到家才发现最近网上火了一个《她的舞鞋》的改编舞曲。可问题是，当他发现的时候，这个热点已经火了好几天了，热度逐渐下降了。而他现在再去拍个视频，拍摄完了还要后期制作，怎么着也得几天才能出成品，等到那时候大家都已经审美疲劳了，谁还关注这个梗啊！网络上的热点日新月异，如果赶不上趟儿，就等于白忙活一场。还不如把这时间节省下来去干别的事儿。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营销公司的老板打来的。他忙把电话接了起来。 　　“玫瑰啊，”老板也习惯用网名来称呼他，“度假结束了吧？该开始工作了吧？” 　　“是，休息完了，是准备开始干活儿了。” 　　“新视频有啥想法没有啊？” 　　“……暂时还没有。” 　　“那你抓紧啊！你都多少天没更新了？最近网上出来几个新人，杜鹃啊茉莉啊，风格跟你挺接近的，粉丝涨得嗖嗖快！你这礼拜再不出新视频，你的粉丝都被别人给挖走了！” 　　刘规烦躁地抓抓头发。以前网红都是帅哥靓女，所以他这搞怪肥宅一出来，大家都觉得很新鲜，马上就火了。可是他火了以后，想复刻他成功路线的人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往外冒，搞得他危机感十足。他虽然自己也模仿别人，但是看到别人模仿自己，就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帮杜鹃啊茉莉之类都给撕个稀巴烂！ 　　“最近网上《她的舞鞋》很火啊！”老板说，“风格也挺适合你的，你要是没有新的灵感，那就录个《她的舞鞋》啊！总之你这个礼拜肯定得出个新作品了！” 　　刘规脑子里还在想象自己撕扯杜鹃茉莉的画面，又听老板也提起《她的舞鞋》，正打算说这个热点自己已经来不及跟了，然而话还没出口，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 　　对啊，《她的舞鞋》的确很适合他来演绎啊！追热点这个事情吧，有两种追法。一个是拼速度，热点一出来马上跟，蹭上第一波流量。还有一个就是拼质量，如果质量出众，有自己独特的梗，那时间对他的影响就会小很多了。现在他脑子里就已经冒出很多专属于他的梗了！ 　　“行我知道了！”刘规一改方才犹犹豫豫的语气，“我马上去准备！老板你也准备好，等我新作品出来，全公司的营销号可都得帮我转啊！” 　　“那当然。”老板说。 　　营销公司手里都签了好几个营销号，大家一条绳上的蚂蚱，当然要整天抱团互暖了，你转我的我转你的，互相带流量。 　　刘规挂了电话，说干就干，马上工作去了。 　　===== 　　杏子模仿秀活动的截止日期到了以后，朱筱桐把参加活动的杏子们拍摄的视频打包整理好，给陈蕾蕾发过去了一份。 　　桐心桐话：“麻烦你们啦！” 　　蕾蕾今天很开心：“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蕾蕾今天很开心：“也谢谢你们啦！” 　　桐心桐话：“不谢不谢，应该的^_^” 　　“蕾蕾今天很开心”是陈蕾蕾的网名。就在不久以前，陈蕾蕾的网名其实叫做“蕾蕾今天不开心”。为什么不开心？因为天天被爹妈催婚催得快疯掉了，哪里还开心得起来啊？自从肖可艾给他发去了肖得艺不为人知的一面之后，她在父母那里得到了解放，简直就跟重获新生一样，就把网名也给改了。 　　之前朱筱桐觉得陈蕾蕾他们做的舞蹈视频是一个很好的炒作热点，又是积极地动用各种人脉关系转发扩散视频，又是组织粉丝群体搞模仿秀活动。但她做这些事情也不是默默无闻去做的，她在做之前，就找肖可艾要来了陈蕾蕾的联系方式，把自己的想法和运作手段全都跟陈蕾蕾说好了。 　　——毕竟如果真的把这个热点给运作起来了，李希幸是能得到一定的好处，可更直接受益的陈蕾蕾他们工作室啊！他们的舞蹈视频得先火起来，才有后续的一切事情。朱筱桐又不是活雷锋，帮他们操热度，肯定是要让他们知道的。这样才可以理所当然地问他们讨要回馈，大家有来有往，以后就是好朋友了嘛！ 　　当时朱筱桐跟陈蕾蕾说了自己的想法以后，陈蕾蕾马上就把工作室的小伙伴们全叫过来了。 　　对陈蕾蕾他们工作室来说，他们最缺的就是人手和水军。他们一共不到十个人，没时间披马甲去微博啊论坛啊之类的地方宣传，也没精力去其他网红那里装粉丝，更没能力发动模仿秀之类的活动。但是这些，杏子全都有啊！ 　　那朱筱桐对陈蕾蕾他们的要求是什么呢？一个是希望在他们工作室的官博和成员们的私人微博上宣传推广李希幸的作品；另外一个是希望他们来担当杏子模仿秀活动的评委。既然做了评委，那肯定也需要在他们的微博和专栏里面宣传一下杏子们的活动了。简单来说，朱筱桐的目的就是尽可能地把陈蕾蕾他们得到的流量也分享给李希幸和杏子们。 　　从一开始陈蕾蕾决定选李希幸的歌来编曲，就有想报答肖可艾的意思在。那宣传李希幸的作品，对他们来说当然是没什么问题的。至于给杏子们的模仿秀当评委，又何尝不是在帮他们自己继续制造话题呢？何乐而不为啊！ 　　于是工作室的小伙伴们简单商量了一下，马上全票通过，合作！ 　　接下来，朱筱桐很有诚意地向他们展示了杏子们的手段和能量。前后一个礼拜的时间，陈蕾蕾他们工作室的官方微博粉丝数量从几万暴涨到了百万！这还不算，每天都有无数商业合作找上门来，把他们给感动的啊，感觉一下就走上事业巅峰了啊！于是他们对朱筱桐和杏子的回报也是很有诚意的，天天跟自己的粉丝们安利李希幸的歌曲，转发李希幸相关的微博也毫不手软。 　　陈蕾蕾接到朱筱桐传来的视频合集以后，马上就跟工作室的小伙伴们一起看了，然后选出来几段他们觉得还不错的。 　　陈蕾蕾又去给朱筱桐发消息。 　　蕾蕾今天很开心：“我跟朋友们选了几段比较有意思的，但我们的想法是，不要光由我们几个来评选。我们把这些视频发到我们官方微博和B站，让大家一起选，最后把点赞数和硬币还有收藏量加一加，决定排名。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一来，不光宣传的工作做到位了，也调动了更多网友的积极性，让大家一起参与进来。有了参与性，大家自然也会更关注啦！ 　　桐心桐话：“这主意非常好！其实我一开始也有类似的想法，就是担心你们未必愿意，所以没提。” 　　蕾蕾今天很开心：“哈哈，这有什么不愿意的。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工作室的人喜欢李希幸了，没有什么不好啊。我们的小伙伴们也确实都挺喜欢李希幸的！” 　　桐心桐话：“嘿嘿。” 　　桐心桐话：“那我就去跟投稿的杏子们说明一下情况，得到他们的授权以后，就在你们的微博和专栏里发布视频吧！” 　　蕾蕾今天很开心：“OK！” 　　很快，朱筱桐就跟投稿被选中的杏子们说明了情况，大家都欣然同意。得到授权以后的陈蕾蕾就把视频发出去了。 　　她现在工作室的官方微博上发了一遍，然后又打开B站，准备在舞蹈区也投一份稿子。 　　点开B站的首页后，她发现翻唱区、舞蹈区和鬼畜区简直一溜儿都是《她的舞鞋》。这个盛况让她不由微微一笑。 　　以前他们是不喜欢被人模仿的。毕竟是自己先想出来的东西，不喜欢让别人学。还有一个原因是，以前他们自己得到的关注度就很有限了，如果有人学习模仿他们，搞不好关注度会反过来超越他们，这就让人非常不愉快了。但是自从《她的舞鞋》大火以后，谁都知道那些跟风的只不过是在模仿而已，而且每多一个跟风的人，相应的也会多一些关注回馈到他们自己的身上。这种情况下，他们就不怎么介意被人模仿了。 　　原本舞蹈区的榜首位置已经被他们霸占好些天了，底下二三四五六七一溜的都是模仿视频，但点击量比他们差好几个零。现在他们因为时间到了所以下榜了，别人才有摸一摸榜首的机会。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新的榜首，发现也是一个跟风《她的舞鞋》的。又看了眼点击量，结果把她吓了一跳！ 　　这新视频也才上传几个小时而已，点击量居然就有几十万了！这数据，可比当初陈蕾蕾他们刚上传视频的时候还要好啊！按说现在热度已经降下去一点了，跟风的人能蹭几万流量就不错了，这匹空降的黑马是从哪疙瘩冒出来的？！ 　　陈蕾蕾再仔细一看，up主的名字叫做“妖艳黑玫瑰”。 　　这名字她见过，是个今年挺火的搞笑视频博主。网红嘛，自带流量也是正常的。但这人本来不混舞蹈区的啊，咋也跑这儿来了？ 　　陈蕾蕾满心的莫名其妙，忙点进去一看究竟。 　　这时候她的同事普阳正好从她身后路过，因为好奇，也停下脚步一看究竟。 　　“咦？这不是黑玫瑰吗？”普阳看到一个穿着古装戏服的胖子出现在视频里，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他以前也看过不少黑玫瑰的视频。 　　“是啊，是黑玫瑰！”陈蕾蕾说，“我在舞蹈区看到的！” 　　普阳在她身边坐下，跟她一起看起视频来了。 　　妖艳黑玫瑰到底是个网红，他就算跟风，也不会像普通人那样有样学样来一遍就算了。他要引人注目，一定是会拿出自己独特的梗来的。所以他刚一出场，那扮相就把人给震住了——他虽然也反串了，但并不像陈蕾蕾他们的男舞者那样穿个齐X小短裙，而是穿了一身清代的古装戏服，脑袋上还顶了个旗头，并且在旗头中间别了一朵黑玫瑰。 　　“这是什么啊？”普阳一头雾水，“COS《嬛嬛传》？” 　　陈蕾蕾仔细打量一下黑玫瑰的扮相，确实有点像《嬛嬛传》。 　　黑玫瑰本来就不是很会跳舞（看他那胖滚滚的身材就知道），又顶着旗头穿着戏服踩着高底的旗鞋，简直别扭得不行了。但他很卖力地跳起了舞。理所当然的，他跳得狼狈不堪，样相百出——但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弹幕里刷满了各种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心疼我玫瑰啊！” 　　“我们玫瑰太敬业了哈哈哈哈！” 　　“不行了，笑得我肚子都痛了！” 　　“玫瑰加油！你可以的！” 　　陈蕾蕾和普阳本以为黑玫瑰也就是这样靠卖卖狼狈和滑稽来吸引人了，谁料到视频里突然又出现了几个群众演员，看的他们两人都是一愣。 　　群众演员是黑玫瑰的朋友，跟他一样都是男人反串，也是穿着戏服戴着旗头。本来在陈蕾蕾他们的版本里，舞者走进了广场舞大妈之中，还跟领舞大妈斗了下舞。而在黑玫瑰的版本中，显然他是让这些反串宫妃来扮演广场舞大妈的角色了。 　　然而群众演员们一出场，弹幕竟然瞬间爆炸了了！这里明明还没开始搞笑呢，弹幕居然比前面的哈哈哈哈都多！ 　　陈蕾蕾和普阳一下看傻了，连忙定下神认真看弹幕里刷的都是什么内容。 　　“卧槽卧槽卧槽！黑玫瑰这是在DISS杜鹃和茉莉吗？！” 　　“夹带私货，这样就没劲了吧？” 　　“杜鹃和茉莉怎么了？我挺喜欢的，黑玫瑰这样影射他们很过分啊！” 　　“哪里过分了？杜鹃和茉莉整天模仿黑玫瑰，是他们不要脸！” 　　陈蕾蕾和普阳定睛一看，只见新出场的群众演员里有两位，旗头中央真的戴着大朵的杜鹃花和茉莉花，可不就是在明目张胆地影射杜鹃和茉莉么！ 　　“哦哦哦我知道了！”普阳拍手道，“杜鹃和茉莉是最近新出来的两个网红，也是拍搞笑视频的。他们经常被人说他们模仿黑玫瑰。黑玫瑰这是想在视频里教训他们啊！” 　　弹幕之所以突然爆炸的原因，是几家网红的粉丝们在弹幕里撕起来了。 　　陈蕾蕾和普阳继续往下看，只见黑玫瑰先是跟“杜鹃”尬舞，用圆滚滚的肚皮把“杜鹃”顶翻在地，然后用他的“舞鞋”踩在“杜鹃”的胸口，一脸得意地笑。 　　接着，他又跟“茉莉”尬舞，一屁股把“茉莉”撞飞出去，然后又用他的“舞鞋”对着茉莉一顿乱踩。 　　最后，斗败了的“杜鹃”和“茉莉”都鼻青脸肿的跪在黑玫瑰的脚边，为他捶腿捏脚。 　　整个视频的效果做的还是非常搞笑的。弹幕里俨然分裂成了两派，一派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笑为敬的哈哈党，另一派则是觉得被膈应到了根本笑不出来的撕逼党。 　　陈蕾蕾和普阳看完整个视频，笑倒是笑了，笑完以后面面相觑。 　　黑玫瑰这与其说是在模仿他们，倒不是说是借《她的舞鞋》和《嬛嬛传》的梗，跟他自己的对手们宣战。 　　网红圈的事情跟陈蕾蕾他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他们耸耸肩，继续传自己的视频，做自己的事去了。 　　===== 　　余念馨开完会出来，拿起手机一刷微博，看到“她的舞鞋+黑玫瑰”上了热搜榜，不由一愣。她连忙点进去看是怎么回事。 　　黑玫瑰出视频影射杜鹃和茉莉，杜鹃和茉莉当然也不能善罢甘休啦！于是三方就你来我往地撕起来了，有人直接用文字开骂，有人做视频回敬。 　　对于杜鹃和茉莉来说，他们的确是模仿了黑玫瑰。那又怎么样？他们只是想红而已，现在黑玫瑰主动开战，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一撕起来，关注的人马上就多了，管他是支持的人多还是骂的人多，反正红了就行！ 　　于是网红们轰轰烈烈地一撕，把“她的舞鞋”这个关键词又给顶上热搜去了！ 　　余念馨大概围观了一下事情的始末，哭笑不得，给自己负责宣传的同事打了个电话，让同事赶紧跟公司申请去新浪去买个热搜，关键词就用“她的舞鞋+李希幸”——这波热度不能不蹭啊！ 　　跟同事交代完工作以后，余念馨想了想，又拿起手机给朱筱桐发短信，先发了三个大拇指出去。 　　“你可真厉害！”余念馨说。 　　这回朱筱桐搞了这么一个热点出来，她不光没有在陈蕾蕾那么那里默默无闻地做活雷锋，也没有在余念馨这里做好事不留名。从她做完整个计划，到她执行每一步工作的时候，她都跟陈蕾蕾还有余念馨汇报了。 　　——在职场上，适当合理的邀功还是有必要的嘛！至少得让领导和同事知道，这件事情的确是你做的，有你的功劳在。要不然一声不吭把事情做好了再去找领导同事说，人家还以为你莫名其妙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呢！而且，让余念馨和倾城文化看到了她的能力，以后她就能够获得更多的话语权，而不至于过分受制于经纪公司。 　　“我觉得你也不要做职业粉丝了，太大材小用了。”余念馨忍不住又发了条消息过去，“到我们公司来吧，直接跟希幸做同事啊！我们这里有职位给你！” 　　经纪公司是很需要营销人才的，很多经纪公司都会从职业粉丝和自媒体里挖掘人才。 　　她的短信发出去以后，朱筱桐的回信很快就来了。 　　“哈哈，不用啦，我现在这个工作做得蛮好的！” 　　余念馨看到回信以后，惋惜地啧了一声。如果倾城文化把朱筱桐给挖过来当自己公司的员工，那他们就肯定不会让朱筱桐住负责李希幸一个人了。太大材小用了！但余念馨也知道，朱筱桐和李希幸私交甚笃，而且她自己也有写作的事业要做，所以暂时不愿意换工作，是情理之中的。 　　“人才啊！”余念馨对着手机叹息了一声。 　　刚开始朱筱桐跟她说这么一个计划的时候，她以为朱筱桐是在伸手问她要营销资源去炒作那个视频，于是她比较婉转地拒绝了。倒不是她小气，毕竟这不是李希幸的个人工作室，她们是倾城文化的员工，要花公关费买营销，那是要跟公司领导打报告的！这个事情回报率有多少，一开始谁也说不好，所以公司是很难同意花钱去炒这么一段仅仅是用了李希幸的歌作为BGM的舞蹈的。 　　没想到的是，朱筱桐跟她说一开始并不需要资源，她会用自己的手段去运作这件事，只是希望如果她能做出一定的成绩，公司再参与进来锦上添花。 　　当时余念馨觉得朱筱桐的口气有点大，但既然她愿意做，没道理不让她做吧？所以也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默默关注着这件事。 　　没想到的是，朱筱桐居然真的成功了！而且还非常的成功！ 　　在“她的舞鞋”这个关键词第一次上热搜的时候，余念馨马上跟公司汇报，立刻买了个热搜，没别的，就是在“她的舞鞋”旁边加上了“李希幸”三个字。提醒找这首歌听和找舞曲看的人们，这首歌的原唱歌手是李希幸哟！ 　　然后他们又发动自己的人脉，让媒体圈的朋友们在推送这个热点的时候，不要忘记带上李希幸。这个舞曲火了，很多媒体本来就是要跟这个热点的，无非是在写这个稿子的时候多搭一两句话夸夸原曲和原歌手，举手之劳的事情，关系好的媒体连公关费都不用收。 　　因此对于倾城文化而言，他们基本上就花了个买热搜的钱，取得的收益却是极高的！ 　　这几天李希幸的热度噌噌往上涨不说，本来已经开始下落的专辑的销量都回升了，一个礼拜又卖了三万多张出去。这热搜买得太值啊！ 　　而且这都一个礼拜了，热度刚退下去，又被人给顶上来了，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此时不蹭热度更待何时？ 　　现在倾城文化公司上下很多人都知道李希幸有个特别能干的职业粉丝了。余念馨递出橄榄枝招揽朱筱桐，可不是她自己做主想帮公司挖掘人才。就刚才开会的时候，她领导还特意跟她提了下这事儿呢，说是朱筱桐的名声已经传到公司营销部去了，希望余念馨能帮着搭个桥牵个线，把朱筱桐拉到公司里来。 　　虽然已经被朱筱桐拒绝了一次，余念馨还是没有彻底死心，想了一会儿，又给朱筱桐发了条短信过去。 　　…… 　　朱筱桐码完字，拿起手机一看，看到了新消息。 　　“我知道你现在事情比较多，可能抽不开身。不过你也不要急着拒绝嘛，再考虑考虑。等李希幸发展得更好了，你应该给自己换个更大的平台。只要你有这方面的意愿，一定来我们公司，我们随时欢迎！” 　　朱筱桐看完简直哭笑不得。她不打算跟余念馨解释太多，想了想，回了句敷衍的话过去。 　　“谢谢，我会考虑的。” 　　回完消息，正准备放下手机，忽然收到了私信提醒。她连忙点开，果然是晨曦易夕发来的。还没看对方发了什么内容，只看到这个ID，朱筱桐就忍不住弯了嘴角。 　　上回她收下晨曦易夕的礼物以后，他们聊得越来越频繁了。毕竟以前都是晨曦易夕来找她，她是不会主动去找对方的。而且以前毕竟不熟，双方浮于表面地聊上几句就结束了，话题很难深入。可现在却不同了。 　　朱筱桐主动了一点，虞青晨约莫以为自己的努力终于把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便更加热情。与时只要有空闲，两人就会聊上几句。 　　晨曦易夕：“刚忙完，好累啊。” 　　童心：“忙什么呢？” 　　晨曦易夕：“工作。” 　　朱筱桐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虞青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了，在那装的神秘兮兮的，整天工作工作，不敢说自己在做什么工作。 　　晨曦易夕：“最近工作太多，没时间坚持锻炼。今天背几十斤的东西背了几个小时，全身酸痛。等忙完这阵还是要多运动啊。” 　　朱筱桐心疼地皱了一下眉头。拍戏是很辛苦的，虞青晨对待工作又是比较敬业的，能不用替身的戏就很少用替身。 　　然而下一秒，一个小恶魔的念头就驱散了她的心疼。 　　童心：“多运动好呀！” 　　童心：“话说最近网上有个很流行的舞，好多人都在跳，你可以跳跳看→_→” 　　晨曦易夕：“……” 　　晨曦易夕：“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舞，但是看你这个表情，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朱筱桐直接把《她的舞鞋》的改编舞的视频地址丢过去了。 　　几分钟后。 　　晨曦易夕：“[doge][doge][doge]” 　　童心：“你有没有兴趣也拍个模仿视频啦！现在好多人都在学的！” 　　晨曦易夕：“………………” 　　晨曦易夕：“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要面子的啊！” 　　童心：“这有什么丢面子的啦，很好玩的^_^” 　　晨曦易夕：“不要！” 　　童心：“TT_TT” 　　晨曦易夕：“………………” 　　晨曦易夕：“反正我不可能拍这种视频！你以为我跳舞谁都能看的啊？” 　　童心：“不是谁都能看，那到底谁能看啊？女朋友？” 　　晨曦易夕：“……” 　　晨曦易夕：“[撇嘴]” 　　童心：“你女朋友真幸福啊，好羡慕呢^_^”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李希幸坐在飞机上。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段时间, 她就拿出手机来刷了刷。 　　她打开微博，收到很多@她的消息, 点开大概看了看, 都跟《她的舞鞋》有关。她没时间细看，随便点了几个, 感觉比较有趣的, 就给发视频的人点一个赞。 　　之前《她的舞鞋》的改编舞刚火起来的时候，朱筱桐跟她说过, 假如她不介意的话，可以帮陈蕾蕾他们的视频转一发。 　　朱筱桐之所以怕李希幸会介意, 因为改编舞曲这个事情就像给原着小说写同人似的。陈蕾蕾他们可不光是编了舞, 连歌也给进行了一定的改编。旁人看同人可能会觉得很有趣, 而且还会因为同人去关注原作。但是原作者自己看同人那就未必有趣了，很有可能因为自己的作品被人改得OOC而不爽，而李希幸又是个比较有艺术追求的人, 更有可能看不上娱乐性的改编。 　　不过李希幸看完了以后并不觉得介意。反正不管人家同人怎么造，她的原着就放在这里, 又不会因为同人而把原着的质量给毁了。所以她也觉得这个视频挺有意思的，就跟着转了一发。 　　这种大方的、玩得起的态度又为她赢得了一波路人好感度。毕竟这是个全民娱乐时代，端着架子的明星容易让人觉得装, 反而跟群众打成一片，大家会觉得原来明星也在看我们看的视频，原来明星也在玩我们玩的游戏，就很有亲近感了。 　　李希幸自己转发点赞, 让大家发现明星本人在关注这件事，这也是后来模仿秀能搞的风生水起的原因之一。 　　看完几段视频，李希幸又翻了一下新微博，发现几个小时前虞青晨发了条新微博。 　　虞青晨去年拍的一部电影马上要上映了，他在微博上为这部电影宣传。电影的海报用的是一张他的侧脸照，他线条深刻的五官、恰到好处的配色排版让这张海报看起来非常吸引人，很有大片感。 　　李希幸进了倾城文化以后，就和几个同样是倾城文化旗下的艺人在微博上互相关注了。此刻她发现那几个艺人都转发了虞青晨的这条宣传微博，而且大家转发的台词都差不多。 　　“晨哥好帅！” 　　“晨哥真帅！[赞]” 　　“青晨帅呆了！[鼓掌]” 　　毕竟这电影海报上最主要的元素就是虞青晨那张帅脸了，硬要夸别的，也夸不出啥来。 　　李希幸随手也转发了一条，台词都懒得想，很从众地选择了跟大家伙儿一样的话。 　　李希幸：“晨哥真帅！” 　　虞青晨平时也没少转发她的微博帮她打广告。这种事情嘛，商业互吹，大家都懂，不用担心会因此惹出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来。 　　转完微博，机组的乘务人员在广播里提醒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于是李希幸就把手机关了。 　　最近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又是忙全国巡回签售，又是录各种通告，忙得恨不能把一天劈成七十二小时来用。在整整住了一个多月的飞机和宾馆之后，她才终于得到了几天休息的时间，可以回家了。 　　回家以后，她累得连东西都懒得收拾，洗了把澡以后倒头就睡。睡到第二天大清早，她就被闹钟给吵醒了。 　　其实今天公司并没有给她安排工作，闹钟是她自己定的。 　　她在床上赖了几分钟，第二波闹铃声响起，她猛地甩甩头，起床洗漱去了。 　　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她戴上帽子和墨镜出门。楼下已经有车在等了，她坐上车，几十分钟后，车在一条弄堂里停下。 　　她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找到地方，敲门。 　　片刻后，房门打开，一个短发男人出现在门口。 　　“你来了。”男人侧身让开进门的路。“进来吧。” 　　李希幸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一愣。男人开口说话的时候，她又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非常吃惊的表情！ 　　“老师？！” 　　谢默东挑眉。 　　李希幸非但没有进门，反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谢默东。 　　月余未见，她差点就认不出谢默东了！从发型到穿着打扮再到气质，谢默东整个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以前谢默东的头发较长，虽不到长皮披肩的程度，但也两鬓过耳。和许多音乐才子一样，他以前的形象比较随性不羁。如今他却突然剪了一头短碎发，又精神又清爽。而且头发一短，他的五官也更清晰地露了出来。原先李希幸只觉得谢默东是长得好看的，如今换个发型才发现，原来谢默东的长相可算是相当清俊的！浓眉长眼高鼻梁，脸型也很清瘦啊！ 　　而且以前谢默东总喜欢穿棉麻质地宽松的衣服，舒适是舒适，风度也很翩翩，如果手腕和脖子上再戴几串金刚菩提子的话，完全就是个居士的形象了。今天他却换了一身剪裁利落的灰色针织衫，一条休闲长裤，难得的显出了身材。他虽不像现在的很多年轻人那样经常去健身房用器材训练肌肉，不过他一直有跑步的习惯，生活的起居也一向规律。因此他虽没有强壮的肌肉块，可身材着实不错！ 　　谢默东本来年纪也不算很大，三十四，比李希幸年长九岁，其实也差不多算是同辈人了。但因为他平时的打扮和做派，以及他的成就，旁人很容易给他添上几岁，以至于觉得跟他平白差了一个辈分。如今他把老成的气质一敛，说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也没什么差别。 　　见李希幸傻了半天没进来，谢默东从喉咙里发了一声，表示疑问。 　　李希幸猛然回过神来，赶紧进屋。 　　“老师，你剪头发啦？” 　　“嗯。” 　　“怎么突然剪短了？”李希幸问道。 　　“懒得经常去理发店，索性一次性剪短点。” 　　“哈哈哈。”李希幸忍不住笑了，“好像音乐才子都喜欢留长发，是不是都因为懒得去理发店？” 　　“八成是吧，”谢默东自嘲一笑，“理发店里放的那些音乐，听多了耳朵会聋。” 　　李希幸又被他逗笑了。 　　她自己虽然也是个玩音乐的，但她也一直对“为什么玩音乐的男人爱留长发”这个问题感到困惑。现在这个疑惑终于被解开了。 　　想想也对啊！才子都天天蹲在家里搞音乐，哪有空去理发店一坐几个小时搞发型？别说才子了，就她自己，如果不是为了上节目，她也实在很懒得给自己做造型。 　　李希幸忍不住又把谢默东的新造型打量了好几眼。她有心想夸几句，刚才谢默东开门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这帅哥打哪儿来的？认出是谢默东，她真是吓了一跳！可她转念想想，要真从长相上着手去夸奖谢默东，搞不好还会被谢默东认为肤浅，所以她索性就不说了。 　　她多看了几眼之后，就收回视线了。 　　“今天外面冷吗？”谢默东问道。 　　“不冷，天气挺好的。” 　　李希幸把外套脱下，挂到门口的衣架上，跟着谢默东走进去。 　　这里是谢默东的个人音乐工作室，李希幸也是第一次来。整个工作室一百多平的面积，西北角落里放着工作台和电脑，朝南有一件小小的休息室，其余地方就是一个开阔的大厅，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有钢琴，有吉他，有提琴，有架子鼓等，还有几样民乐乐器。 　　李希幸进门扫视了一圈，眼睛发亮，忍不住“哇”了一声。这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啊，等她赚够了钱，肯定也要给自己弄一间这样的工作室。 　　工作室里还有一个人，是一个红毛小青年，此刻正坐在工作台前。那红毛小青年是谢默东的助手，名叫石海林，李希幸以前见过他几回。 　　李希幸一进门，就发现石海林面色诡异地盯着她和谢默东看。 　　李希幸对他招了招手：“嗨。” 　　“嗨！”石海林憋着腮帮子，好像憋笑似的，把头转回去了。 　　李希幸：“？” 　　工作室里正在放音乐，放的曲目是迈克尔·杰克逊的《You are not alone》。 　　“海林，”谢默东说：“别放了，把音乐关了，我们要谈事。” 　　石海林坐在电脑前，愣了几秒，连忙“哦”了几声，手忙脚乱地打开播放器，把音乐关掉了。 　　随后谢默东和李希幸来到桌边坐下，一人拿了一只笔和一本笔记本，还有一沓资料。。 　　今天谢默东把李希幸叫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两个人一起讨论一下给国际XBD交流会创作主题曲的事儿。之前谢默东就已经给李希幸发过许多关于XBD大会的详细内容，让她好好看看了。 　　创作主题曲这事儿，就像是个命题作文。如果想要拿高分，不光是有才华写得好，还有一个很关键的点是，你得知道出题老师想看的是什么，顺着老师的思路去创作，才更有机会得到老师的赏识。要不然天马行空一顿乱写，就算写出一本《红楼梦》来，不切合主题，老师照样是不给分数的。 　　谢默东和李希幸先把这个大会的主旨、精神讨论了一下，总结了一些想法，随后谢默东又嘱咐石海林放音乐。 　　“海林，把历届最终入选的主题曲放一下。” 　　石海林早就准备好了，按时倒叙的时间顺序，从最近的一首放弃，慢慢往前放。 　　谢默东和李希幸一面听一面总结交流，有时候听着听着来了些片段的灵感，就赶紧在本子上记下来。有的歌让他们比较有想法或者争议，就会来回多放几遍。 　　就这么简单寻找一下方向，总结一下想法，大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这也就是刚开了个头呢。真要最后把主题曲给创作出来，恐怕能来回折腾几个月的时间。因此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李希幸都得和谢默东经常在一起工作和交流。 　　原本李希幸往后一段时间工作应该是挺忙的，毕竟出了张新专辑，刚取得了一些成绩，有必要趁热打铁赶紧在圈子里把脚跟站稳。然而她接了给国际XBD交流会写主题曲的工作以后，经纪公司全力支持，余念馨在她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上也是花了很多心思。除了一些性价比很高的活动之外，其他工作就很少接了。接也接附近城市的，那种来回路上就花去两三天的活儿，就算价给的高也不去。 　　这样一来，在维持一定曝光度的情况下，尽量把她的时间都给空出来，让她能有一个比较好的创作状态，全力去拼国际XBD交流会的机会。就算最后拼不上，她也能有很多收获，且不说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和经验，光是跟谢默东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她自己的提升和成长也不容小觑啊！再则创作这个过程嘛，总会有些富余的灵感火花迸发的，搞不好在这段时间里她能把她新EP的创作工作也给完成了。 　　而谢默东呢？他也是推掉了不少工作，专心来做这件事。 　　两人正讨论着呢，一直安静在边上做自己的事儿的石海林忽然插了一句。 　　“老大，小幸，你们肚子饿了没？” 　　两人低头一看表，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都下午两点了。 　　于是石海林点了外卖来。吃好饭以后，三人就各自休息一会儿。 　　谢默东的休息方式也很高雅，他走到钢琴边，略略沉思片刻，随手弹起歌来。他弹的是一首《Last Night On Earth》。 　　“I text a postcard， sent to you/ 　　我写了一张明信片寄给你/ 　　Did it go through/ 　　不知道它有顺利到达吗？ 　　Sending all my love to you/ 　　我将我的爱寄给了你/ 　　You are the moonlight of my life every night 　　你是我生命中每个晚上的月光” 　　李希幸这段时间是很缺觉的，工作的时候不觉得，可现在一吃饱闲下来，又听着温柔的钢琴曲，她就有些犯困了。 　　于是她走到门外，拿了根烟出来抽。 　　她靠在门框上发呆。 　　片刻后，她听到有人在她身边轻轻咳了一声，她回过神，发现谢默东竟然出来了。钢琴声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停下了。 　　“老师。” 　　谢默东盯着她手里的烟头。 　　“对嗓子不好。”他说。 　　李希幸愣了一下，走到垃圾桶附近把烟头掐了。 　　“你现在不觉得。十年二十年后就知道了。”谢默东看着她把烟头丢进垃圾桶里。 　　李希幸点点头，但好似有些不以为意。 　　“就你现在这唱功，我觉得你至少还有二三十年的提升空间吧。”谢默东又一次在对音乐的评价上发挥了自己的毒舌功力，“我很好奇你的水平上限在哪里。” 　　李希幸：“……” 　　她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忍不住眉目舒展地笑了。她也知道吸烟对嗓子不好，只是一时半刻看不出影响，也就懒得去想这事儿。 　　“不抽了。”李希幸爽快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一起丢进垃圾桶，“那是最后一根，我戒！” 　　顿了顿，又语气轻快补上一句：“谢谢老师！” 　　谢默东点头，微微笑了笑。 　　他们又回到桌边继续讨论工作了。 　　对李希幸来说，平静而充实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 　　对石海林来说，这可真是非常有趣的一天。不，应该说，有趣从昨天就开始了。 　　昨天，谢默东工作间歇休息的时候，拿起手机刷了一会儿。不知道刷到了什么，他突然对着手机愣了一下。然后他就开始神游天外了。 　　等两人的工作结束，一起出去吃晚饭。路上他们经过一家理发店，理发店好像正在搞优惠活动，发型师都跑到大街上发传单来了。 　　好死不死，发型师就把谢默东给拦下来了。 　　“帅哥，剪个头发吧？我们今天总监理发打对折。” 　　谢默东目不斜视，准备绕过他离开。 　　没想到发型师并不善罢甘休，就认准了谢默东是他可以发展的顾客，跨一步上前，继续挡住谢默东的去路。 　　“帅哥，你现在的发型弄得跟个玩音乐的人似的！” 　　谢默东：“……” 　　石海林：“……” 　　“搁上个世纪还能骗骗小姑娘，现在不行，过时啦！你看看这个，这个发型绝对适合你！”发型师指着宣传单上的某个造型对谢默东吹嘘，“剪一个吧？保证你出去迷倒一大片年轻小姑娘！” 　　谢默东：“……” 　　石海林：“……” 　　石海林给谢默东当助手已经有两三年时间了，他自认为对谢默东非常了解。发型师这种台词忽悠忽悠他还行，那对谢默东肯定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的！ 　　石海林正打算上前解围，没料到谢默东居然若有所思地朝着理发店里看了一眼，那神情，好像真有点被说动了的样子。 　　石海林：“……” 　　然而谢默东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很厌恶地皱了下眉头，绕过发型师走开了。 　　石海林连忙追了上去。 　　“哈哈哈，老师，刚才我还以为你真想剪个头发呢。”石海林笑着说。 　　“是该剪了。”谢默东说，“但是换一家，这家放的音乐我听不下去。” 　　石海林：“………………” 　　刚才那家理发店里放的是“你是我的好妹妹，我是你的好哥哥”这样的网络神曲。 　　谢默东对自己的外表吧，不能说不在乎，但是的确不追求——人一不上台前当明星，二不靠脸吃饭，何必追求这个呢？他每天都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但是穿衣打扮，怎么舒适怎么来，常年的布衣布鞋，同一款衣鞋买了十几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爱换衣服。如果他的头发过长了，有时候就让石海林帮忙剪一下，或者街口大爷五块钱搞定，简单又方便。除非要接受采访或是参加活动，才会有专门的造型师帮他打理一下。 　　但是，现在，谢默东居然主动对理发店感兴趣了…… 　　吃晚饭，他们从商场穿过，在橱窗里的男装前，谢默东居然也破天荒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然后悠哉悠哉地走进了专柜。 　　石海林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才跟进去。 　　“帮我选一套好看点的。”谢默东说。 　　石海林一愣：“我、我选？” 　　“嗯。” 　　谢默东对时尚是真的一点不感冒，但石海林还是个比较时尚的小青年，于是他就理所当然把这项重任交给了石海林。 　　“老师，您要参加什么活动吗？”石海林小心翼翼地问，“选西装还是休闲的啊？” 　　“休闲点。”谢默东自动忽略了前一个问题。 　　“……哦。” 　　石海林挑了一会儿，选中了一套纯色针织衫和休闲裤。款式简单又大方，而且大品牌，靠合身的剪裁带来时尚感。这一套挺适合谢默东。 　　“先生要试一下吗？”服务员问道。 　　然而谢默东买衣服从来不高兴试，直接选了个适合自己的尺码。 　　“给我拿十套。”他说。这是他买衣服一贯的习惯。 　　石海林：“……” 　　营业员：“……” 　　他们这是名牌店，营业员倒是碰到过“这个这个和这个不要，其他全部给我来一件”的土豪，但是这种一样货品买十套的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是衣贸市场搞批发呢？ 　　“很抱歉先生，这款衣服限量的，每个尺码都只有两套……” 　　“老师，我再帮你选几套！”石海林连忙解围。 　　最后他选了几套简单大方比较适合谢默东的款式，谢默东还是懒得试，刷了卡就走了。 　　好在第二天，谢默东穿着新衣服来工作室，衣服还是很合身的。 　　他们刚到没多久，李希幸就来了。 　　在门口，李希幸说，老师你怎么剪头发了？谢默东说，懒得经常去理发店，索性剪短点。 　　坐在工作室里的石海林一口口水就喷屏幕上了。神他妈懒得去理发店！真要懒的话，您倒是剃个光头啊？！ 　　就在他觉得好笑的时候，谢默东说，海林，音乐别放了。 　　石海林：“？？？”老师，这音乐明明是十分钟前您自己循环播放的啊！ 　　吃过午饭以后，谢默东开始弹琴了。以往谢默东也有饭后睡前弹弹曲子的习惯，不过他一般弹古典乐比较多，今天居然弹了首情歌…… 　　问题是，人姑娘压根没在听，直接跑门外抽烟去了！于是缺少听众的谢默东弹了一会儿就不弹了，跟出去了。 　　谢默东说，抽烟伤嗓子。 　　石海林又喷了！ 　　他可是见过某烟枪天王跟谢默东一起吃饭，那天王一顿饭抽了七八根烟，从头到尾烟就没离过手。虽然那天王走的就是烟嗓路线，但嗓子也在半毁不毁的边缘了，听说声带都已经做过手术，就是戒不掉烟。就连石海林都看不下去了，劝了句哥您少抽点。但谢默东从头到尾没劝过一句，因为他就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结果，现在，他却对一个姑娘说，你的唱功至少还有二三十年的提升空间吧。 　　如果石海林是李希幸的话，他嘴上肯定是不敢说什么的，但心里八成会吐槽，大哥你神经病吧？！ 　　不过李希幸倒是很痛快地把烟掐了。而且，她说，我戒。 　　晚上李希幸走了以后，石海林跟谢默东一起收拾工作室。 　　“老大，”他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在追李希幸啊？” 　　谢默东正理着资料，闻言动作停了下来。 　　工作室陷入沉默。 　　石海林顿时就忐忑了。要死要死要死，老大要生气了！ 　　然而谢默东并没有黑脸，而是疑惑地看了石海林一眼。 　　“你看出来了？” 　　石海林：“………………”我现在把眼睛戳瞎就看不出来了。 　　见谢默东并不对这个话题反感，石海林马上就来劲儿了。他跟谢默东挺熟了，他知道谢默东严肃的时候所有人都得严正以待，不过谢默东要是放松的时候，偶尔蹬鼻子上脸也没事儿。 　　“老大，你是不是没什么追姑娘的经验啊？”石海林八卦兮兮地问道。 　　谢默东果然没生气，平静地“嗯”了一声。 　　“那你以前那几段恋爱怎么谈的啊？” 　　谢默东也三十四岁的人了，当然不可能没有谈过恋爱。圈内圈外都有过。只不过他大多数的情感和天赋都放在音乐上了，在感情上一向比较淡，合则来，不合就去了，一向没有过多纠缠。 　　谢默东看了石海林一眼。 　　“呃……”石海林问道，“难道都是她们追的你？” 　　谢默东理所当然地又“嗯”了一声。 　　石海林：“……” 　　都是男人，自己鞍前马后伺候着，才能得到漂亮姑娘一个赏识的笑容。自家BOSS编个小曲儿，多少明星都争先恐后往上扑……这差距实在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然而他想想李希幸那作风，再想想谢默东这作风，忽然又幸灾乐祸起来了。总感觉，以后就有好戏看喽！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气一天又一天地转凉, 转眼，就到年底了。 　　普通人忙了一整年, 到了年底该是闲下来休息休息的时候了, 然而艺人们却愈发地忙碌了。 　　年末各大电视台都要搞晚会演出，艺人们接通告接到手软。不光歌手要去唱歌, 演员只要够红, 管你是不是五音不全，一样收到很多演出邀请让去唱歌的。毕竟唱歌是最容易呈现的演出方式嘛！ 　　除了各种晚会庆典活动之外, 各大颁奖典礼也都筹备起来了，过完年以后就会陆陆续续开办, 对上一年进行总结盘点。 　　李希幸最近表现不俗, 也接下了某卫视跨年晚会的邀请。大型晚会可是个很好的演出机会, 一来可以趁机拓展人脉，娱乐圈嘛，到底是个人混的圈子, 用生不如用熟，只要一次合作愉快了, 以后有什么工作机会也会率先想到你；二来这是个很好的增加舞台经验的机会，大型晚会方方面面的事情很多，参加几次以后各种演出就都不会怯场了。 　　谢默东也没闲着, 比李希幸更多的活动等着他参加。因此年底的一段时间里，给国际XBD交流会写主题曲的事儿就只能暂时搁置一下。 　　李希幸都有这么多工作要做，虞青晨那就更忙了！ 　　他天天都幻想着当他出现在朱筱桐面前，告诉她自己就是晨曦易夕的时候, 朱筱桐的表情该有多惊讶。一想到这一幕，他简直兴奋得睡不着觉。倘若他有翅膀的话，当下就直接飞过去了！ 　　可惜身为一个当红炸子鸡，他的工作实在太多了！紧赶慢赶的，手里的戏总算在年底之前杀青了。可是年底各种电视台晚会、品牌年会、商家庆典活动多到爆炸。能推的工作他已经想法设法给推了，然而许多工作并不是钱这一层面上的事，而是情面上的事，这一类的工作无论如何都得做，仅是这些工作，就足以把他的生活填的满满当当。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虞青晨打开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安排看了看。片刻后，他扭头跟自己身边的助理说话。 　　“话说我二十号那天不是没有工作吗？为什么还留在北京？你看看重新安排一下，我要回上海待一天。” 　　“啊？”助理愣了一下。工作是经纪人帮忙接的，不过买机票订酒店安排行程这些事情都是助理在做。 　　“晨哥你要回上海？有事？” 　　“嗯，想跟朋友聚一聚。” 　　“你十九号在北京录通告，二十一号在天津又有工作。我是想就一天的休息时间，回趟上海太赶了，还不如在北京好好休息一天。”助理说，“不过你非要回上海的话，那我现在订机票也行。” 　　虞青晨捏着手机，在和朱筱桐的对话框里打下了一行“你这个月二十号有没有时间”的文字，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发出去。 　　“你先帮我看看航班。”虞青晨对助理说。 　　于是助理马上打开软件，查询二十号前后的机票。查完以后，他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表和机票购买页面一起推到虞青晨的面前。 　　“晨哥你自己看哦，你十九号录完通告都要晚上十一二点了。除非半夜坐红眼航班走，不然就只能二十号早上十点多飞，到上海也已经下午了。但二十号晚上你又要赶到天津，二十一号一大清早就要从天津出发的。”助理一边回报，一边给他分析，“你为了回一趟上海，就得两天不休息。哪怕不休息，你在上海顶多待五六个小时又要走了……” 　　虞青晨听得频频皱眉。 　　“你这个朋友一定要二十号见吗？”助理劝道，“换个日期行不？” 　　虞青晨揉了揉眉心。 　　先不说他能不能两天不休息，要是真把朱筱桐约出来了，五六个小时够做什么？把她吓一跳，吓完了拍拍屁股就去赶飞机吗？这不是惊喜，这简直是恶作剧啊！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原来的安排吧。” 　　“好。” 　　又过片刻，助理手机响了。他接了个电话。 　　放下后，他说：“晨哥，是Andy哥打来的。他说给你发了个新剧的本子，暂定明年四月开拍，让你抽空看看有没有兴趣。”Andy是虞青晨的经纪人。 　　“没兴趣。”虞青晨连看都不看就拒绝了，“除了已经谈好的两个电影，明年什么工作我都不接了。” 　　“啊？”助理一惊。他已经跟了虞青晨几年了，在他心目中，虞青晨简直是个劳模，一整年下来休息的时间恐怕没有十来天。他现在突然说要减产，助理简直都怀疑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怎么，怕我工作少了养不起你们？”虞青晨笑着跟助理打趣。 　　助理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晨哥你真的该好好休息了！” 　　片刻后，助理忍不住好奇心，还是把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那个，晨哥，你怎么突然想通了，要减少工作了啊？” 　　虞青晨望着车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车窗上映出他温和的笑脸。 　　“钱赚够了。”他说，“所以，想追求点别的东西了。” 　　助理：“……” 　　不知道为什么，虞青晨的这句话突然让他脑海中蹦出了一句说出来肯定会被暴揍的话。 　　他想到的是：饱暖思淫欲哇…… 　　===== 　　“唉，好希望能变成孙悟空啊！” 　　朱筱桐刚一上线就收到了虞青晨发来的这条的消息。 　　她愣了两秒钟，第一次反应是：“变成孙悟空？为什么？因为孙悟空有一根说长就长说短就短坚硬无比的大棒棒吗？” 　　如果对方是左天扬，那么她这句话就这么发出去了……可惜，对方不是脸皮厚过城墙的gay蜜，而是男神虞青晨。 　　朱筱桐为自己黄黄的小脑洞羞涩了几秒钟，然后扶正键盘，正儿八经地打字回复。 　　童心：“孙悟空？为什么呀？” 　　晨曦易夕：“如果能变成孙悟空，只要拔几根头发就能变出好多分身！让分身去工作，我就可以在家休息了。” 　　童心：“喔喔。” 　　童心：“注意休息啊，不要太辛苦了。” 　　虞青晨坐在车里，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平日坐车的时间就是他补觉的时间，然而此刻他却舍不得睡——难得他和朱筱桐都在线，就这么点聊天的时间了。等会儿上了飞机，除了睡觉也没别的事情可干了。 　　晨曦易夕：“忙完这阵就休息了。明年会少接点工作。” 　　童心：“少接点工作，你们老板不会说你嘛？” 　　晨曦易夕：“不会。我现在跟你差不多，算半自由职业者，可以决定自己做什么工作。” 　　明星开个人工作室，为的就是自己能多些话语权。然而倘若开一间个人独资的工作室，话语权倒是足够大，可上上下下需要自己打点的事情也就多了，风险也全由个人来承担；像虞青晨这样，开了个人工作室，但挂靠在倾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旗下，一来很多杂事可以让公司帮他打点，二来也有公司帮他一起分担风险。当然，他每年得为倾城文化做出一定的贡献，但主要的话语权还是在他自己手里，可能反而还比自己独资工作室更轻松。一年一到两部电影，再接几个代言，足够了。 　　朱筱桐装傻。 　　童心：“半自由职业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虞青晨微微一笑。 　　晨曦易夕：“秘密。” 　　朱筱桐呵呵一笑。 　　童心：“这么神秘啊？搞得我心里痒痒的，好好奇啊！” 　　晨曦易夕：“以后有机会告诉你。” 　　童心：“好吧，期待能早点知道！” 　　虞青晨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很想回句“到时候你被我吓到了怎么办”。但如果再说下去，就透露得太多了。对方如果真的猜出他的身份，那见面时的效果岂不是要大打折扣？于是他强忍着把继续吊胃口的欲望给克制了下去。 　　车停下，机场到了。 　　晨曦易夕：“我有事先去忙啦。” 　　童心：“去吧去吧，我也去做事了。” 　　到了年底，朱筱桐也有许多事情要做。 　　首先的一件事是，就是竞选全国会长。当初萧萧下台之后，资历不够的朱筱桐为了能迅速爬上管理层的最高位，提出了三人共同代理后援会会长的想法。现在时限到了，该把代理两个字去掉，选出一个真正的全国总会长来了。 　　不过这事儿大家几乎都快忘得差不多了，因为后援会发展得太顺风顺水了。等约定的时间都过去好几天了，群里才终于有人想起还有这么一茬事儿来。 　　小吧主-风筝：【我靠，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小吧主-风筝：【萧萧下台是不是已经超过三个月了？我们是不是该选新的全国会长了？】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啊！对哦！】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时间过得好快啊，三个月一下就过去了！】 　　画手-四少爷的刀：【你们不说我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那个……还用选吗？】 　　福建会长-请好好享用>_<：【我也觉得不用选了2333】 　　北京会长-妞爷：【嗯，不用选了吧。】 　　总会长这个事情，朱筱桐还是很有信心的。当初她不能拿下大权，那是因为她进粉圈的时间还比较短，大家也不清楚她的能力。这几个月下来，资历已经混够了，她除了没有总会长的名头之外，实质上完全做的就是总会长的工作了，成绩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但不管怎么说，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以免以后落人口舌。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还是选一下吧，毕竟之前说好的嘛！】 　　北京会长-妞爷：【也行。】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那就走一遍形式吧2333】 　　虽然结果大家都已心知肚明，但也能理解朱筱桐希望自己继任的名正言顺的想法，所以还是按照原先说好的竞选方式来了一遍。 　　早在三个多月前大家就商量好了，为了公平起见，竞选的方式是在论坛开一个匿名投票贴，大家都看不到谁投票给了谁，只公开最终的投票结果。这么做是以免有人心中有想法而不敢表达。当然，有资格参与投票的只有管理层的这些人，倒不是不给普通小粉丝话语权，而是小粉丝们对管理层做的事情并不了解，真让他们投票他们八成会投自家会长，最后就变成哪个地域人多哪个会长当选了。所以一开始就说好了，管理层才能投票。 　　风筝很有行动力，马上就去把投票帖发了。因为发的时候不是所有管理员都在线，于是投票帖挂了两天时间，终于每个人都投出了自己的选票。 　　结果是毫无疑问，朱筱桐以一个遥遥领先的票数当选新任全国后援会总会长，而妞爷和陆池继续做自己的北京会长和广州会长。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恭喜桐桐！】 　　北京会长-妞爷：【恭喜恭喜！】 　　小吧主-风筝：【哈哈哈哈，以后就要叫你桐桐老大了！】 　　朱筱桐麻溜就把自己的头衔给改了，居然真有种打完天下登上皇位的成就感。 　　全国会长-桐心桐话：【行吧，看到你们都这么识相的份上，以后老大罩你们！】 　　四川会长-黑白：【抱住桐老大大腿！】 　　画手-四少爷的刀：【老大以后我就是你的狗腿子！】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桐老大座下一号狗腿子报道！】 　　画手-四少爷的刀：【……我才是一号！】 　　浙江会长-羽翼：【桐老大座下二号狗腿子报道！】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桐老大座下三号狗腿子报道！】 　　画手-四少爷的刀：【喂喂喂！你们先别急着排队啊，先把谁是一号搞清楚！】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桐老大座下四号狗腿子报道！】 　　画手-四少爷的刀：【……】 　　画手-四少爷的刀：【桐老大座下五号狗腿子报道QAQ】 　　群里人顿时一顿狂笑。 　　当初萧萧“当政”的时候，她一上来就是全国会长，整个草台班子的构架都是她搭出来，因此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质疑过她的权威。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一件件事做的，把自己的招牌给做砸了，于是甭管她的资历有多老，大家很快就都不服她了。 　　而朱筱桐进群的时间甚至比群里的大部分人都要晚，但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完全是靠能力和感情让管理员们都真心想选她做会长。狗腿子之类的话自然是因为感情好而开开玩笑的，却也说明，大家对朱筱桐是真的挺服气。 　　朱筱桐在群里发了一张火锅的图片。 　　上海会长-桐心桐话：【小狗腿子们，给你们看看狗老大的伙食。】 　　小吧主-风筝：【啊啊啊啊老大你报复社会啊！】 　　北京会长-妞爷：【肚子饿了……】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靠，口水流下来了，去马上叫外卖！】 　　福建会长-请好好享用>_<：【我去订机票！】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啊？订机票？】 　　福建会长-请好好享用>_<：【嗯，周末飞广州，我们一起去吃火锅！】 　　四川会长-黑白：【……】 　　四川会长-黑白：【刚想说我现在就出门去吃火锅来伤害你们。结果门还没出呢，就先被扣了一万点hp……】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桐老大，什么都不说了，把这对异性恋踢出去吧！】 　　江苏会长-羽翼：【踢出去+1】 　　画手-四少爷的刀：【踢出去+2】 　　小吧主-风筝：【踢出去+3】 　　福建会长-请好好享用>_<：【手下留情啊～～～再也不敢啦～～～】 　　===== 　　年末的时候，各大颁奖晚会也都提前筹备起来了。 　　余念馨收到了不少主办方打来的电话，想邀请李希幸去参加颁奖礼。 　　一个经验的经纪人深深了解，颁奖典礼的门道是很多的。每个颁奖典礼，只要一听名字，她就知道该怎么应对。 　　“是xx颁奖礼啊！想邀请李希幸？不知道李希幸都入围了哪些奖项呢？” 　　“哦，入围了这个奖啊。那不知道她获奖的希望有多大呢？” 　　“不方便透露？透露一下嘛，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真的不能透露？好吧，那不为难你了。是这样的，其实李希幸的工作真的特别多，能不能来参加颁奖典礼恐怕很难说，如果【情况有变】我们再联系？” 　　“好的好的，那再见。” 　　…… 　　“是yy颁奖礼啊？你们邀请李希幸，准备给她什么奖呢？” 　　“最受欢迎新人奖？那不知道最佳新人会给谁呢？” 　　“这样啊，那我们考虑考虑吧。” 　　…… 　　有些颁奖典礼的奖项直接可以花钱买；有些颁奖典礼虽无法操纵结果，却可以提前得知获奖情况，那明知道不能获奖也就不必去了；还有的颁奖典礼的结果比较“灵活多变”，去了就给奖，不去就不给；当然，也有颁奖典礼铁面无私，获奖结果当场公布，奖杯在典礼现场刻名字，杜绝提前泄露的可能。 　　理所当然的，越是铁面无私的颁奖典礼，就越有含金量。而商榷余地越大的奖项，也就越不被人看在眼里了。 　　其实主办方也不想啊！谁不想把自己搞成全国甚至全球最有权威性的奖啊！奈何前期想把颁奖典礼办起来的时候，肯定希望把自己的奖颁给重量级的大牌。可你这奖颁出去，人家得愿意来捧场，要不整场颁奖典礼都是主持人都在台上对着空气尬聊。 　　“这个奖我们颁给了xxx，请xxx上台领奖。哦，xxx没有来，没关系，我们在网上找到了他七大姑家二儿子的高中同学来代领这个奖，相信奖杯很快就会送到他手里的。” 　　“这个奖我们颁给了yyy，但是yyy也没有来。这不要紧，我们在网上找到了yyy经纪公司的地址，我们会给他寄过去的，希望经纪公司不要把快递当成垃圾给扔了……” 　　——这是哪门子的颁奖典礼啊？这不是自娱自乐的笑话么！ 　　可大牌们哪有这么容易请得动呢？倘若他们来了，自然不愿意空手而归，要是白白给别人做了陪衬多么没面子啊！于是他们要求主办方势必提前透露获奖情况甚至更改奖项内容。 　　主办方妥协了这个，势必又会妥协那个。时日一久，规矩没了，口碑和权威性自然就坏了。 　　可若是主办足够硬气，又确实把口碑做出来了，那一场含金量比较高的颁奖礼，艺人们又都愿意去捧场，即使拿不到奖也并无怨言。这其中的矛盾，没有天时地利人和是很难调和的。 　　余念馨一天接了三四通电话，刚挂掉一个，手机铃声又响了。她拿起一看，这回是章丽莉打来的。她忙把电话接起来。 　　“丽莉姐，啥事儿啊？” 　　“念馨啊，我接受了黄鹂奖主办方的邀请，”章丽莉说，“我会给这一届的黄鹂奖当评委。” 　　“啊？黄鹂奖？？”余念馨一愣。 　　黄鹂奖是内地一个含金量相对比较高的流行音乐奖项，如果歌手能拿个黄鹂奖，那还是很有成就感的。黄鹂奖每年会请一批专业人士来当评委，章丽莉在乐坛地位比较高，今年就被请上了。她当评委，特意来跟余念馨知会一声，那肯定有其他目的啊！因此余念馨瞬间就兴奋起来了。 　　“您找我，是不是李希幸……” 　　“对，”章丽莉笑着说，“李希幸入围了最佳新人，她那首《星星》还入围了最佳编曲——不过那奖是给谢默东的。总之，我就是帮忙传个话，你到时候让她来出席黄鹂奖颁奖典礼吧。” 　　“好好好！”余念馨马上就一口答应了。 　　“那个，丽莉姐，这次李希幸获奖的可能性有多大啊？”余念馨问道。 　　黄鹂奖含金量高，一般是不会提前透露获奖名单的。不过在中国，绝对铁面无私的事儿是很少的，只要有人参与的事儿，多多少少就得走点人情关系。要是别人来通知，余念馨可能还不敢问，可章丽莉来传话，同一个公司的人，那有什么不好问的？ 　　“另外两个竞争这个奖项的入围者，一个是梦想音乐的王飞飞，还有一个是石任远。”章丽莉也不藏话，直接就照实说了，“我不站在倾城文化的角度，就站在专业的角度来说，我觉得李希幸获奖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我也不会因为公司避嫌，所以我这票是会投给李希幸的！” 　　今年的几个新人，余念馨也在关注，王飞飞和石任远的作品她都有听过。的确都是不错的新人，但是她也有底气挺直了腰板说：我们家希幸更优秀！这样一想，她就觉得李希幸拿这个奖的希望很大了啊！ 　　余念馨越想越高兴，忍不住对着电话“耶”了一声。 　　可能是她表现得太自信，身为评委的章丽莉反而担心起来了。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也不要给李希幸太高的希望，免得到时候她失望。”章丽莉说，“我不担心王飞飞，也不担心石任远，但评委这里我有点担心……” 　　“啊？”余念馨一愣，“评委怎么了？” 　　“今年的评委里，有郭辉。而且到时候，他还会是颁奖嘉宾之一。” 　　余念馨捏着手机愣住了。郭辉？！ 　　她接手李希幸的经纪事务之前，调查过李希幸的背景。李希幸刚参加完《超级声音》的比赛，就在庆功晚会上把他们公司那个艺人经纪部总监金勇的脑袋给开了瓢的英勇事迹，余念馨自然是听说过的。而这位总监金勇，是《超级声音》的天王导师郭辉的表哥，这层关系，她也是清楚的。 　　她突然就头疼了。 　　李希幸参加的第一届的黄鹂奖，好死不死的，竟然撞上了郭辉也是评委…… 　　☆、第一百三十四章 　　“妈的, 我就是今年流年不利，倒霉的事儿都让我赶上了！以后要是让我知道是那个王八蛋在整我, 我一定要他好看！” 　　金勇跟郭辉坐在饭店的包间里喝酒。金勇多喝了两杯, 开始骂骂咧咧。 　　之前他犯了事儿，被警察当场抓获, 在局子里拘了好一阵子。后来又给送进了戒毒所, 好一顿折腾，直到现在才有点自由。 　　要知道他犯这事儿可不是一年两年了。人在刚开始做坏事儿的时候还会有点愧疚的心理, 时间久了，就开始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 反倒觉得自己一点错没有, 还把责任都怪到别人的身上, 仿佛会发生这种事儿是有人害了他他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现在的人，一点都不懂规矩！”郭辉也很替金勇鸣不平，“你最近好好休息着吧。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 我再给你找点事儿做。” 　　“嘿，好久没听你说这句口头禅了！”金勇乐道, “听着真亲切！” 　　——“现在的人，一点都不懂规矩。”了解郭辉的人都知道，这句话是郭辉最爱说的口头禅之一。 　　郭辉是老牌歌手了, 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好几十年了，现在都是奔五的人了。不知道是他那个年代的氛围和现在的氛围不一样还是怎么着，又或者是他自己出身的缘故，他身上的江湖习气很重。 　　现在的娱乐圈, 很多事情他都看不顺眼。最经常让他蹦出他的口头禅的一个原因是：如今有些年轻人，就因为名气大，粉丝多，合照的时候就敢往中间站？出场费就敢比他还贵？懂不懂规矩？早年他出来混的时候，这些年轻人还不知道在哪疙瘩吃奶呢！ 　　“辉子，还是你对我最好！到底是兄弟！”金勇给郭辉的杯子里也满上酒，跟他碰杯，“等熬过这阵子，老子就是给你当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哪里的话，咱俩还分你我吗？” 　　“是是。兄弟，我再敬你一杯！” 　　金勇这一进宫，身边的狐朋狗友跑了不少。有的是自己也不怎么干净，怕跟他沾上也会出事；有的是自己没犯什么事儿，就怕跟他混会沾上事儿。对他最不离不弃的还是郭辉。 　　一来他们是表兄弟，有层亲戚关系在；二来郭辉跟金勇一起共同奋斗多年，两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对了，辉子，”金勇说，“我最近看新闻，李希幸那娘们儿跑倾城文化去了？出了新专辑，好像卖得还不错？” 　　他直到最近才有时间和心情关注一下新闻资讯，结果就看到李希幸各种大出风头的新闻。看得他那叫一个气啊！ 　　“你不会还想着她吧？”郭辉皱眉。 　　“想个屁！”金勇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能在脑门上摸出一条肉虫来。那是当初被李希幸一酒杯拍下去，砸出来的疤。他愤愤道，“我想她赶紧倒霉！老子一世英名，差点毁在这个娘们手里，轻易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金勇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睡过的男男女女着实不少。他一向喜欢对新人下手，新人嘛，胆子小，没有背景，也容易犯急功近利的错。当然，拒绝被他睡的男男女女也不少，他稍微吓唬吓唬给点颜色看也就完了。但敢把酒杯拍到他脑袋上的，李希幸可以算是头一号！还他妈是在公司的庆功酒会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真是一丁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金勇被送到医院缝针的时候，当时在医院里就放下话儿来了，以后一定要李希幸好看！连怎么用他艺人经纪部总监的身份好好收拾李希幸这个小艺人，他都全想好了。谁想到狠话刚放出去没两天，他就被警察逮了个正着，计划全泡汤了。 　　原本他想着李希幸要是还在梦想音乐公司，他在梦想音乐公司里的职务虽然没了，可关系总还有一些，能给李希幸下下绊子教训教训她。谁想到一转眼李希幸都跑新公司去了，这可真是叫他郁闷啊！原来在他倒大楣的这段时间里，人李希幸混得可风生水起呢！ 　　“辉子，你也是。”金勇埋怨道，“她当初敢这么对我，就是完全没把你放在眼里。你说你怎么就没好好收拾她一下，怎么就让她跑倾城文化去了？” 　　“你还说？”郭辉瞪他，“那段时间不一直在想办法捞你吗？光你的事儿就够让我焦头烂额的了！” 　　金勇一脸悻悻。 　　“再者说，我好容易给你在梦想音乐争来一个艺人总监的位置，不就是指望你把话语权拿住了么？”郭辉烦躁地说，“结果，你就这么把工作丢了。我在梦想音乐就那点股份，我能拍板什么事儿？” 　　他从第一届《超级声音》比赛开始就给《超级声音》当梦想导师了。原本按照他的咖位，一季节目他就能拿几千万的出场费，但他一分钱都没收——他把自己的出场费都兑成梦想音乐公司的股份了！ 　　但光拿那些股份还不够啊，第一届的导师人人都有股份，还有那么多投资人。如果想要在公司里得到更多的实权和话语权，还是要自己的势力安插进公司里担任一些关键的职务。原本金勇可以说是他在梦想音乐里最重要的一棵棋子了！杨平这个副总固然才是艺人经纪部最大的BOSS，但人家管的层面更高，实际上各种资源啊油水啊更多都是从金勇的手里过的，多好的位置啊！结果还没派上啥用场呢，这颗棋子就自己倒下了，连带着郭辉在公司里的话语权都大大降低啊！ 　　“嗨，我也不是怪你，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金勇说，“而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气。辉子，你想想。当初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我是和你的表哥，我是你的人，她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拿酒杯来砸我，那不光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更是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啊！” 　　郭辉冷笑了一声。 　　老牌歌手给选秀比赛当导师，跟古时候的大臣想去给科举当考官的情况挺相似的。科举靠出来的人才，都算是考官的门生，以后要把考官当成自己的老师来敬重。选秀比赛出来的艺人，也常常把导师当成自己的恩师，以后都在一个圈子里混，学生对老师，天然欠了些恩情。 　　当然，有些人喜欢当导师，完全是出于想要发掘新生代歌手的爱才之心；而郭辉，他身上的江湖习气很重。他出道早，成名早，早年是圈子里大哥级的人物，但圈子更迭多快啊，眼看着青苗一茬儿一茬儿地冒，买他账的人越来越少了，他心里就很担忧。因此给选秀比赛当导师，很有种在新生代迅速扶植自己势力的意思。 　　当初《超级声音》比赛的时候，他还给李希幸投过几次票呢。他一直觉得李希幸最后能拿到这个名次，他可是居功至伟。抱着这么一种心态，一个受过他恩惠的小新人，一酒杯子把他兄弟给开瓢了，他能不火大吗？ 　　当时他就想过要给李希幸教训，然而金勇的事情已经让他忙得焦头烂额了，而且公司到底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他安插在艺人经纪部的势力已经没有了，他就只是跟杨平聊了聊，嘱咐了几句，后来听说杨平把李希幸发专辑的日期给延后了，他就先这么着了。谁知道再听到李希幸这三个字，居然是李希幸跟公司解约，跳槽去倾城文化了！ 　　这可是新仇添旧恨啊！作为梦想音乐公司的持股人，作为《超级声音》的导师，李希幸简直就是把他的面子撕下来狠狠扔在地上踩啊！就为了李希幸做的这点儿事儿，他私底下不知道当着多少人的面骂过了，那句“现在的人一点都不懂规矩”的口头禅金句也为李希幸祭出了不知多少回。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就把电话接通了。 　　“哦？入围名单已经定下来了是吧？好的，邮件发给我吧，我等会儿就看。” 　　他挂了电话以后，金勇问道：“谁啊？” 　　“黄鹂奖的，找我去做评委。”郭辉说。 　　刚说完，手机“叮”的一声，有邮件进来了。 　　郭辉打开一看，黄鹂奖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已经很迅速地把入围名单给他发过来了。他迅速翻阅。 　　金勇也凑过来看。 　　“操！” 　　郭辉正草草翻着呢，金勇忽然一下按停了他的手。他看到了一个让他非常敏感的名字——李希幸！ 　　郭辉把名单返上去，果然在最佳新人的入围名单上看到了李希幸的名字。 　　“这他妈，都混上最佳新人了！！”金勇磨牙嚯嚯，“别的奖也就算了，咱管不着。可是这个……辉子，你就算不为了兄弟我，就为你自己的面子，你一评委兼颁奖嘉宾，你亲手把这奖送到她手里，这合适吗？” 　　郭辉皱眉。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是一点不想让李希幸拿奖。他又看了看这个最佳新人奖里入围的其他人。一个是石任远，一个是王飞飞。 　　石任远跟李希幸差不多时间从选秀比赛里出来，也是个创作歌手。他的新作品郭辉听了，才华是有的，但风格单一，前景太小，对于评奖很不利。 　　至于王飞飞，那也是梦想音乐的艺人，而且是今年《超级声音》比赛的冠军。比赛的时候他拿了第一，李希幸第五，可以说他是远远地把李希幸甩在后面了。万万没想到，比完赛还不到一年呢，两人就马上又竞争上了。而且王飞飞还没出专辑呢，就发了几首单曲，数量上就输人一筹。郭辉是很想偏袒自家艺人的，但就算他坚持王飞飞本人音乐造诣胜过李希幸，可梦想音乐那个班底，和有谢默东加持的李希幸，真的能比吗？！ 　　“我确实是咽不下这口气。”郭辉烦心地喝了口酒，“可黄鹂奖不是一票否决制。最佳新人有十个评委，谁票数多谁拿奖，我怕我操纵不了结果。” 　　“评委都有谁啊？你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呗！”金勇撺掇。 　　郭辉想了想，也觉得是。于是他把评委名单翻了出来。金勇忙凑过来一起看。 　　郭辉因为经常要签名，有随身带笔的习惯。金勇抽了张纸来，把十个评委的名字一一抄下来。 　　这能被黄鹂奖请来当评委的，肯定是圈子里有头有脸有成绩的人物。郭辉金勇兄弟在圈子里混了这个多年，不敢说各个都有多深的交情，但至少想跟谁搭关系都能搭得上。 　　金勇拿起笔，想也不想就在“章丽莉”的名字上打了个叉。不是说他们跟章丽莉就没有半点交情，但李希幸的事儿去找章丽莉谈交情，这不搞笑吗？ 　　郭辉把笔接过来，在丁哲和张波的名字上各打了一个勾。这俩都跟他交情还不错，他觉得这俩肯定能买他面子。 　　三个入选人，十个评委，如果其中一个入选者能拿到四票以上，那基本就能晋级了。郭辉把名单又重看了一遍，想了想，又挑出两个名字打了个勾。只要能搞定这四个人，再加上他自己这一票，五票，还不保证王飞飞拿奖么？说实在的，就算王飞飞是梦想音乐的人，但其实这奖究竟是王飞飞拿还是石任远拿，他都无所谓。反正只要别给李希幸拿去了就行！ 　　===== 　　大清早余念馨带着李希幸出发前去机场。中午，两人到达北京，先去酒店把行李放了，接着就往演出场馆赶。 　　余念馨帮李希幸接了一档土豆卫视的跨年晚会演出，她会在晚会上献唱两首歌。土豆卫视不是北京的台，不过很多卫视都在北京上海借场地借班底录制节目。这对艺人来说倒也是好事，上午录完北京台的节目，中午出个门转个弯，又去录武汉台的节目了，多方便啊！ 　　跨年晚会是以直播的形式播出的，所以电视台方面非常重视，不容出错。提前好几天就要开始进行多场彩排。李希幸这就是彩排来了。 　　这第一次彩排，余念馨亲自陪着来，顺便跟台里把一些合同上的细节谈妥了，以后就由李希幸自己来了。 　　李希幸来到场馆，只见一些艺人和工作人员已经候着了。土豆卫视是国内一档知名的卫视，逼格不低，所以自家跨年晚会请来的艺人都是有一定知名度和人气的艺人。换句话说，基本都是出道了一段时间，有一定积累的艺人，极少有新人，李希幸算一个——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她刚一出道就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在场的艺人里李希幸几乎都认得，但认得李希幸这个新人的人却不多。唯一称得上有交情的就一位——虞青晨！好巧不巧，虞青晨也受邀来参加土豆卫视的跨年晚会了！ 　　李老师和虞老师一见面，目光交汇，很有默契地同时露出了带有敬意的笑容，各自点头示好。 　　余念馨带着李希幸和现场的艺人们互相认识了一下，接着就抛下她找土豆台的工作人员谈事情去了。 　　处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李希幸多多少少有点尴尬。艺人们也是挑熟络的人聚在一起聊天打发时间，倒不是要排挤谁，但是不熟的人互相之间都尴尬啊！李希幸本身不是个很擅长交际的人，只能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 　　朱筱桐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李希幸在三人群里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有很多明星，但朱筱桐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之中的虞青晨。他正被几个男艺人围着说话呢。 　　左天扬：“你这是在哪儿啊？” 　　李希幸：“等彩排。土豆卫视的跨年晚会。” 　　左天扬：“我看到虞青晨了。” 　　李希幸：“嗯，是虞青晨。” 　　李希幸：“@朱筱桐” 　　朱筱桐看到消息了，却装死不回。先前因为签名照的事情，李希幸有问过她跟虞青晨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她每次都以装死或者转移话题的方法让李希幸忘记追问。现在看到了虞青晨本人，李希幸又想起这一茬来了。 　　李希幸：“你好像还没告诉我你和虞青晨是什么关系。” 　　李希幸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假如朱筱桐随便编个理由，说自己跟虞青晨七姨的二侄子是同学，签名照是托关系要来的。李希幸肯定就信了。然而朱筱桐每次都采取回避的方式，却也不说自己不想说，这反而导致了李希幸的好奇。 　　左天扬：“……” 　　左天扬：“你现在是不是有种捉奸的感觉？” 　　李希幸：“啊？” 　　左天扬：“我跟你说，你这种感觉我也有过好几年！这不靠谱的家伙，她一看到虞青晨就叛变！有一次我跟虞青晨同台演出，演完了找她去喝酒，她身上穿着虞青晨家的粉丝服就出来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李希幸：“……” 　　她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又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虞青晨。她突然有种冲动，叫虞青晨过来决斗吧！ 　　左天扬：“@朱筱桐，说吧！你最爱的人到底是谁！” 　　话说到这个份上，朱筱桐已经不能再装死了。 　　朱筱桐：“反正不是你。” 　　左天扬：“呵呵。” 　　左天扬：“跪在我的脚边说你爱我，你就有机会终身免费吃火锅。考虑一下，现在还来得及！” 　　朱筱桐：“……” 　　朱筱桐：“爸爸！左爸爸我帮你捶捶腿好不好？” 　　左天扬：“呵呵，算你识相！早点弃暗投明吧！虞青晨能请你吃火锅吗？有本事你让他请哪怕一顿！” 　　朱筱桐被左天扬一顿怼，却并没有不开心，反倒是一阵心情明朗。她倒不是非要瞒着李希幸和左天扬，只不过如果她说虞青晨有可能暗恋她的话……左天扬一定会以为她写言情小说写坏了脑子，李希幸那直肠子搞不好直接去找虞青晨求证……那她不就看不到虞青晨自以为吓唬到她时的样子了嘛！ 　　朱筱桐笑了笑，放下手机，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就去厨房找吃的。 　　然而她在厨房里兜了一圈，发现家里的存货已经少的可怜了，于是换了身衣服，出门去超市采购。 　　她家附近就有一家超级大卖场，水果蔬菜肉类海鲜一一齐全。她进了大卖场，推了辆小车，慢慢逛了起来。 　　她的心情很不错，一边挑选着商品，一边哼着小曲儿。她选了几瓶酸奶，正要推车离开，然而前面有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她还在看酸奶的包装呢，余光看见挡在车前的是个穿蓝色毛衣的男人，于是一边把手里的酸奶扔进车篮子里，一边礼貌地开口。 　　“先生，能不能让……” 　　话没说完就卡住了。她抬起头，看清了挡在她车篮子前的人是谁。 　　——江黎！ 　　“筱桐，好久不见。”江黎双手插在兜里，气定神闲地看着她笑。 　　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朱筱桐和他说完分手以后，就将他的一切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了。江黎有换过其他账号试图加她，被她识破之后也全部拉黑，时间一久，江黎也就放弃了。 　　“好久不见。”朱筱桐对江黎笑了笑。 　　半年多不见，江黎的相貌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从前那个嚣张跋扈的气场似乎收敛了一些。 　　两人隔着购物车对视了两三秒钟，朱筱桐率先收回了视线。 　　“能请您让一让吗？”她说。 　　两边都是冰柜，路比较窄，江黎往那儿一站她的购物车就没法推了。 　　江黎挑眉。他又在原地站了几秒，直到朱筱桐似乎有准备向后退的趋势，他才侧身让开了。 　　朱筱桐推着车过去，江黎自然而然地跟上了。 　　“最近在忙什么？”他的态度就像老友见面那样自然。 　　“老样子。”朱筱桐回答。 　　“我把上次美国那边的合作项目给定下来了。”江黎主动谈起自己的工作。 　　“那恭喜啊！”朱筱桐笑着道喜。 　　江黎又闲扯了几句，朱筱桐都随和地应答。 　　朱筱桐的东西挑得差不多了，于是推着车往结账的柜台走。 　　“对了，你什么时候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江黎笑着问道，“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弄得像中学生那样吧？” 　　闻言，朱筱桐的脚步停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江黎今天开车从附近路过, 他知道朱筱桐就住在这里，经过的时候有意放慢了速度, 并且留心关注马路两边路过的人群, 幻想着有没有可能看见朱筱桐。也真是巧了，居然还真让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往大卖场里走！ 　　当时他想都没想, 马上把方向盘一转, 把车开进停车场里去了。 　　他停好车，跑进大卖场, 一顿乱找，终于看见了站在冰柜前面挑选酸奶的朱筱桐。他没有立刻过去, 还特意找了个反光的货架当镜子, 把头发理了理, 衣摆扯扯平，呼吸调整均匀了，才走过去挡在朱筱桐的推车前面。 　　他说, 你这半年过的怎么样啊？我事业发展得很顺利哦！ 　　他说，你什么时候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没必要弄得像个中学生那样吧？ 　　他说完之后, 朱筱桐就停下来了。 　　江黎满心期待地看着朱筱桐，看到朱筱桐对着他微微笑了一下。 　　“我今年十八岁。”朱筱桐微笑着说。 　　“……啊？”江黎莫名其妙。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会说一些甜言蜜语，比如我家宝宝永远十八岁之类的。但朱筱桐现在莫名其妙说这么一句话是几个意思？ 　　“所以, ”朱筱桐又笑了一下，“我就是个中学生，不好意思。” 　　江黎：“………………” 　　什么鬼啊！！ 　　朱筱桐无意再跟他瞎扯，继续推车去结账。 　　江黎哪里能就这么甘心, 又继续跟了上去。 　　“筱桐，你最好不要误会。”他双手插着口袋，慢悠悠地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交往有一段时间了，所以我对你早就没有任何想法了。” 　　朱筱桐对此并没有反应。 　　江黎微微皱了下眉头。 　　“对了，我女朋友说不定你也认识。”他说。 　　朱筱桐终于有反应了，吃惊地看了他一眼。她也认识？难道是双方共同的朋友？ 　　江黎抿了抿嘴唇，想要假装成漫不经心的态度，但还是没能藏住表情里的小得意。 　　“她有时候会去电视台录录节目什么的。” 　　朱筱桐愣了一下，了然了。哦，原来交往了一个小明星啊！ 　　“恭喜恭喜。”她说。 　　江黎：“……” 　　他试图从朱筱桐脸上看出不悦和嫉妒的情绪来，然而并没有。要么是朱筱桐隐藏得太好了，要么是朱筱桐真的不在乎。 　　这样一来，他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江黎自认自己条件算是很不错了，一直以来多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主动倒追他，他都没瞧上，而是选择了朱筱桐。他觉得自己配朱筱桐挺绰绰有余了。所以当初他被甩了，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这半年他可没有为朱筱桐守身如玉。相反，分手没多久以后他就开始找新女友了，他想找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比朱筱桐好的，让朱筱桐后悔！ 　　但是自己的好对方如果看不到，那又怎么能后悔呢？所以他就一直希望什么时候能再跟朱筱桐碰个面，或者重新加上好友，让朱筱桐好好看看他现在的生活。 　　“我可能明年就要结婚了吧。”江黎继续添油加醋。 　　——你看，本该是你享受的待遇，就因为你自己不好好珍惜，被别人抢走了吧！ 　　朱筱桐又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道：“是要我给红包吗？” 　　江黎：“……” 　　他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难不成朱筱桐还以为他图那几个红包钱吗？！神经病啊！ 　　“你呢，你现在就还是老样子？在家里写写小说？”江黎强颜欢笑，继续搭讪。 　　朱筱桐已经排到收银柜台了，开始把车篮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掏。 　　“对了，我听说你最近在追星啊？不是我说，你现在又不是中学生了，还真以为自己十八岁呢？现实一点，好好找个男人定下来吧，把感情寄托在明星身上也太不靠谱了，明星能跟你谈恋爱吗？” 　　其实这半年他也一直有通过朋友了解朱筱桐的最新动向，也会偷偷视奸朱筱桐的微博。他知道朱筱桐还是一直窝在家里写东西，而且好像还开始追星了——这不是越混越回去了吗？！二十好几的人了，自己的恋爱不好好谈，居然去追星？！ 　　一想到这点，江黎简直充满优越感——你看看你，只能给人家当粉丝。你再看看我，我直接就找了个明星谈恋爱！ 　　朱筱桐挑眉看了他一眼：“这话你听谁说的？” 　　“啊？”江黎一愣。怎么着，还不好意思承认了？ 　　“苏姗姗告诉我的啊！” 　　“哦。”朱筱桐点点头。跟前男友长舌的人，回去可以删好友了。 　　营业员把商品的价格结算完，江黎下意识掏出钱包想要帮忙买单，朱筱桐动作更快地把手机页面亮给营业员。 　　“支付宝。” 　　营业员扫码成功，朱筱桐提起买好的东西就往外走。 　　始终没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反应，江黎有些焦躁了。 　　他说了那么多，拼命刺激朱筱桐，就是想挑动对方的神经，让他看到朱筱桐后悔也好、生气也好、难过也好的反应。可他出的拳头全打到了棉花上，他仿佛就是一个演独角戏的小丑，根本没人在意他。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无视就是最好的瞧不起！ 　　眼看着朱筱桐就要走出大卖场了，他咬了咬牙，放慢了脚步。 　　“朱筱桐！”他在后面叫道，“做个朋友都不可以吗？你就这么小气吗？” 　　朱筱桐终于又停了一下，但连头都没有回。 　　“谢谢。但我不缺朋友。”说完以后，她推开商场地玻璃门，大大方方地离开了。 　　江黎：“……” 　　眼睁睁看着朱筱桐越走越远，他满心都是无力感，只能对着空气狠狠挥了一拳！ 　　在他所有交往过的女朋友里，朱筱桐是让他最开心的一个。朱筱桐很聪明，哪怕他还什么都没说，她就能猜到他的心思，她也总是能理解他的想法。他喜欢给她制造惊喜，他喜欢自说自话地为她安排很多事情，虽然美其名曰是“为了你好”，其实是看到别人对他感恩戴德的时候他会有种强烈的满足感，最终都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掌控欲。在刚开始交往的时候，朱筱桐很好地满足了他，以至于他以为一直以来是他在哄她开心。可直到分手以后回忆往昔，他才发现，原来每次都是她在哄他高兴。 　　于是有一天，她不愿意哄了，于是他就被打回原形，无所遁形了……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就在他焦躁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他的新女朋友给他打来的电话。他犹豫了几秒后，不耐烦地接了起来。 　　“亲爱的，我听人介绍了一家专门做怀石料理的店，据说做得很好吃，下次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小女友说。 　　江黎本来觉得自己挺喜欢这个新女朋友的，可是今天见了朱筱桐一面以后，他听着电话里娇滴滴的声音，突然就兴趣缺缺了。 　　“下次再说吧。” 　　他敷衍地挂掉了电话。随后他又往朱筱桐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早就已经没有人了。 　　他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原本他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放下了，然而再一次见面之后，他终于确定——他还是不甘心！ 　　…… 　　朱筱桐走在回家的路上，感觉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居然是她大学话剧社的群。 　　大家都毕业好几年了，生活交集越来越少，虽然朱筱桐还跟其中个别人保持着朋友的关系，不过群里真的是八百年没有人说过话了。以前虞青晨也在这个群里待过，后来他出国以后换了号码，就没再加回来了。 　　朱筱桐点开一看，发现居然是一个话剧社的老同学在找她。 　　汪洁：“@朱筱桐，你刚才是不是在XX大卖场买东西啊？你旁边还有个男人，是你男朋友吗？我远远看见你们了，没好意思过来打扰你们。” 　　朱筱桐：“……” 　　今天什么日子，出门买点东西，居然不停遇故人。 　　沉寂好几年的群，因为汪洁的话又活了起来，又有几个老同学冒头了。 　　付清平：“哇，我差点都忘记还有这么一个群了，大家好多年没联系了啊。筱桐的男朋友还是之前那个吗？准备什么时候摆酒啊？” 　　朱筱桐：“那个不是我男朋友啦。” 　　汪洁：“啊？不是啊？我看他有点眼熟，好像以前在朋友圈看到过你们的合照，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看来我搞错了。” 　　朱筱桐：“不是，是前男友。超市里偶遇所以说了两句话而已。我现在没有男朋友。” 　　汪洁：“哦哦，是这样啊！” 　　误会已经解除，但多年没消息的群忽然被顶起来，勾起了很多人的情思。 　　付清平：“大家现在都混得怎么样啦？很久没联系了，我们要不要找时间聚一聚？” 　　叶城：“好啊，我同意，找个时间聚聚吧！” 　　付清平：“@全体成员，愿意聚会的都在群里吱个声啊！” 　　叶城：“对了，谁还跟虞青晨有联系啊？聚会的话有没有可能把他也叫出来啊？能的话我就把我老婆也带上，我老婆可是他的粉丝啊哈哈哈！” 　　王若：“我去联系他看看。不过能不能请动他就不好说啦！” 　　因为一次偶遇挑起的话题，群里的人接二连三开始冒泡了，尤其是说到了虞青晨，把更多潜水的人都给炸出来了。昔年的老同学如今已经是超级大明星了，多值得感慨啊！ 　　朱筱桐一边捧着手机看着大家聊天，一边慢悠悠回家去了。 　　===== 　　演播厅里。 　　李希幸正摆弄着手机呢，忽听耳边响起了一个温和的男声。 　　“李老师，好久不好。” 　　她一抬头，果然是虞青晨过来了。她忙把手机收了起来。 　　“虞老师，好久不见。” 　　虞青晨刚跟几个熟人聊天，看李希幸一个人坐在旁边，就跟朋友们打了声招呼过来了。 　　“李老师这次会唱什么歌？”虞青晨问道。 　　“我唱两首。一首是独唱的《翅膀》，一首是跟几位老师合唱的《你最红》。你呢？” 　　“我唱《最好的朋友》和《与你相依》。”虞青晨主动和李希幸聊起了唱歌的话题。 　　其实李希幸也知道虞青晨是好意，他看她一个人坐在边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孤零零的，所以就来找话题陪她聊聊天。 　　由音乐的话题切入之后，两人之间的拘束和尴尬感消除了不少，双方都渐渐放松下来，开始聊些别的话题了。 　　“对了李老师，”虞青晨说，“年后有机会的话我想请你吃顿饭。” 　　“嗯？” 　　“之前我不是跟你提过我有个朋友特别喜欢你吗？”虞青晨说，“我想带她见见你本人。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吧，可以吗？” 　　李希幸一愣。 　　当她的签名出现在朱筱桐手里的时候，她就有点怀疑虞青晨口中说的那个朋友该不会就是朱筱桐吧。可是转念想想又觉得不对，要真是朱筱桐的话，虞青晨没道理来问自己要签名照啊，更没道理说要带朱筱桐来见自己吧！ 　　于是李希幸迷惑了一会儿，还是排除掉了虞青晨的朋友是朱筱桐本人的想法。可能是他们之间有个共同的朋友，所以签名照才会阴差阳错传到朱筱桐手里去的吧！ 　　“好的。应该我请虞老师吃饭，感谢虞老师出演我的MV。” 　　虞青晨笑笑：“一顿饭就不用争了吧？何况我要带朋友的。” 　　“嗯。我也想带个朋友来，之前也提过的，她很喜欢你。” 　　虞青晨微微囧了一下。他一开始以为李希幸是跟他客套的，毕竟混娱乐圈的，大家没点商业互吹的本事怎么混得下去呢？现在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所以李希幸是真有这么一个很喜欢他的朋友吗？ 　　——同样的困惑，也浮现在李希幸的脑海里。 　　这照片传到朱筱桐手里，她就很质疑虞青晨是真有那么一个朋友，还是好心捏造出一个朋友来给她捧捧场。可既然都说要带出来见面了，那应该是真有其人吧？ 　　怀着同样想法的两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试图从对方表情里看出点什么来，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等我跟朋友说好了，再跟李老师约时间好吗？”虞青晨说。 　　“好的，那我等虞老师消息。”李希幸答应。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就各自对台本准备彩排去了。 　　…… 　　晚上彩排结束，虞青晨上车回酒店。 　　上车以后，他拿出手机，发现自己收到了好几条消息，都是老同学王若发来的。 　　打从他进入娱乐圈以后，跟原来的同学就很少有联系了。不是当了明星就耍大牌，而是彼此之间的生活已经完全没有了交集，非要维持彼此之间的关系反而很刻意。因此除了个别关系极好的，或是工作搭界的，其他人难免就渐行渐远了。 　　王若不光跟他同是T大话剧社的，而且毕业以后王若进了传媒这一行，两人工作上还有交集，于是毕业以后也就还有联系。 　　虞青晨点开新消息，发现王若给他发来几张群聊截图，正是话剧社群下午的聊天记录。 　　虞青晨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然后“唰”一下坐直了！ 　　“晨哥，你干嘛？”旁边的助理被他吓了一跳。 　　虞青晨死死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又气鼓鼓地重新靠回座椅上。 　　王若给他发群聊的截图，就是想问问他他有没有兴趣参加大学话剧社的群聚，截的时候索性把最上面老同学在大卖场偶遇朱筱桐和前男友的部分也一起发过来了。 　　朱筱桐这个前男友的事情，虞青晨是知道的，也都是听王若说的。 　　他有时候闲来无事会约王若一起出去吃饭，王若经常会跟他聊点老同学的八卦。王若是个比较喜欢搞交际的人，毕竟混传媒圈的，人脉要广。他跟当年话剧社的好多同学们还有联系，跟朱筱桐关系也不错，他还给虞青晨看过朱筱桐和江黎的照片。直到几个月前两人见面闲聊，王若又随口扯起老同学的八卦，说到朱筱桐似乎已经跟男友分手了，虞青晨才开了个晨曦易夕的号去找朱筱桐聊天，想要重新修复关系。 　　他这边还在慢慢推进呢，哪想到，那该死的前男友居然又冒头了！ 　　没事跟她跑一个大卖场去干什么？！还聊天，聊什么天，分都分了，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好不好！ 　　虞青晨气得磨牙嚯嚯。要不是他现在跟朱筱桐不在一个城市，恨不得让司机直接掉个头就杀过去了！ 　　前男友什么的，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生物！！！ 　　===== 　　丁哲写歌写到一半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他这儿正灵感勃发呢，想把不知趣来打扰的电话掐了，结果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郭辉打来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电话接起来了。 　　“郭老师，您好啊，”他接起电话，“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老丁啊，”郭辉跟他寒暄，“最近忙什么呢？” 　　“我还能忙什么？”丁哲说，“就在家里写歌呗！” 　　丁哲是一个着名音乐人，词曲都会创作。他以前跟郭辉合作过几次。 　　“哦，有什么新作品先拿来给我欣赏一下。”郭辉说，“我明年也准备发新片了，到时候找你写歌啊！” 　　“好说好说。” 　　丁哲以为郭辉给他打电话就是为了新作品的事儿，没想到郭辉只是随便起了个话题，然后又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丁哲不笨，马上就知道郭辉找他肯定有别的事儿，但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所以先东拉西扯跟他套近乎。 　　丁哲这急着把歌写完呢，胡扯太多打乱他的思路。他也是个老江湖了，脑子稍微转了转，大概猜到郭辉是为了啥事儿来找他。于是他直接就开始试探了。 　　“郭老师，您这回好像也被黄鹂奖邀请当评委了是吧？挺巧啊！” 　　“对对。现在乱七八糟的颁奖礼那么多，要我说这个黄鹂奖还是比较靠谱的，我看了下评委名单，发现有你的名字，我就知道这主办方还是很专业的。”郭辉果然接了这个茬，一边夸奖丁哲，一边顺便把自己也给夸进去了。 　　“哈哈，说的是啊，这个黄鹂奖还是不错的，请了郭老师当评委是他们有眼光！”丁哲顺着郭辉的话跟他互相抬举。 　　“对了，前两天他们把这届的入围名单发给我看了。”郭辉开始引入正题，“你收到了没有？” 　　“收到了，我看过了。这两年市场好，做音乐又有钱赚了，作品的水平明显比前几年有提升啊！”丁哲忍不住抒发感慨，“尤其最近出来几个新人都不错，像李希幸啊，石任远啊，这些年轻的创作歌手都特别有才华！” 　　郭辉：“……” 　　丁哲说完话等了几秒钟没等到对方的回音，很疑惑地拿开手机看了看。 　　“喂喂喂，郭老师您听见我说话吗？” 　　“听见了……”郭辉一阵无语。 　　他找丁哲就是想说这个最佳新人的事情，想让丁哲把票投给王飞飞。结果他还没开口，丁哲居然主动先把李希幸和石任远夸了一下。总共三个入围的新人，他夸了两个不夸一个，明显就是没看上那个。自己却要他把票投给他看不上的人，多少有点尴尬。 　　但不管怎么说，丁哲这一票肯定还是要拉的。 　　“老丁啊，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这个最佳新人的事情。” 　　丁哲：“……” 　　丁哲听他语气，也发现自己好像说了不合适的话，忙道，“郭老师您说。” 　　“其实我觉得这次入围最佳新人的三个人里面，最应该拿奖的是王飞飞。”郭辉完全无视了丁哲刚才说的话，“现在音乐圈就缺王飞飞这个风格的，所以把这个奖给他很有必要。我们要多鼓励这样的年轻人啊！” 　　虽然他最主要的目的是别让李希幸拿奖，但他总不能跟人说我表哥被李希幸用酒杯砸过，所以你们别把票投给李希幸吧？反正他是《超级声音》的导师，又在梦想音乐有股份，那就直接帮王飞飞拉票吧！ 　　丁哲：“……” 　　任何一个颁奖典礼，要说绝对的公平公正，那是不可能的。艺术这个事情本来就没有绝对的高下之分，每个评委都有自己的主观喜恶。而且有的时候大家的评判标准还不一定是“好”和“坏”，而是站在一个更高的层面去考虑。比如国家政策或者说文艺圈希望鼓励什么样风格的艺人出头，那大家就会把票去投给这个风格的人，其他风格的歌手就算再有才华也只能吃这个亏。现在郭辉用的就是一个更高层面的理由来给王飞飞拉票。 　　——问题是，你郭辉是谁啊？！你是广电总局的领导还是组委会主席啊？你说音乐圈需要王飞飞，音乐圈就需要王飞飞啊？你凭啥说这个话？ 　　不过丁哲当然不会去反驳郭辉。他不是第一次给颁奖典礼当评委了，郭辉的话一出口，他心里就已经门儿清了。 　　说白了，郭辉想走后门呗！任颁奖典礼再怎么公平公正，也只能做到程序上是公正的，想要彻底杜绝人情关系，除非把评委换成一堆机器。 　　“郭老师说得对，音乐圈确实挺需要王飞飞这样的新鲜血液的。”丁哲一边在心里吐槽王飞飞到底新鲜在哪里，一边却违心地顺着郭辉说话。郭辉毕竟在圈子里有一定地位，两人也有交情，犯不上为这种事得罪他。 　　“那你这票投给王飞飞，没有问题吧？”郭辉说得更加直白了。 　　“我是没问题……”丁哲舔了舔嘴唇，“可是评委这么多人，就算多我这一票，结果也……” 　　“那你就不用管了，王飞飞拿这个奖本来就名副其实。你答应了就行！” 　　丁哲虽然不乐意，但碍于情面，还是满口答应了。 　　“郭老师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没问题！” 　　“行，老丁你够意思！下回请你喝酒！”郭辉拉票成功，就不跟他闲扯了，“那不打扰你了，先挂了！” 　　“哎，郭老师再见。”丁哲掐断了电话。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丁哲挂了电话, 本想把他刚才没写完的歌再继续写下去，结果坐到乐谱前, 头脑却一片空白了。 　　——接了郭辉一个电话, 把他刚才那勃发灵感全给驱散了！ 　　他对着填了一半的乐谱憋了半天，愣是想不起之前的思路。顿时一股无名之火往上冒, 难免也迁怒到了郭辉的头上。他在心里默默把郭辉骂了一顿, 随后只能干别的事儿去了。 　　几天后，丁哲受邀去参加一个跟音乐相关的协会召开的会议。 　　进了会场, 会场的每张桌子上都放了名牌，大家自己按照名牌入座。丁哲溜达了一圈, 没找到自己的名牌, 正茫然呢, 忽听有人叫他。 　　“大哲！” 　　丁哲回头一看，谢默东坐在位置上对他招手。他连忙跑过去，果然看见谢默东边上的位置上放着他的名牌呢。 　　“巧了, 我跟谢老师坐一块儿啊！”丁哲一屁股在谢默东边上坐下。 　　丁哲跟谢默东也有过几次合作的经历，彼此之间关系还不错。 　　“最近忙什么呢谢老师？”丁哲主动开口寒暄。 　　“给国际XBD交流会写主题曲。”谢默东说。 　　“哎哟！”丁哲不由吃了一惊, 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他比谢默东年纪还大点呢，但人家谢默东年仅二十的时候就被人誉为“音乐鬼才”，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奖项早拿遍了。自己呢？三十几岁才混出点名气来。其实自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四五十还混不出样子的大有人在呢。只不过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要扔啊！ 　　“真不错啊。”丁哲羡艳地鼓励道，“你可得加油了，这么好个机会！在国际上给咱内地音乐人长长脸！” 　　谢默东点点头：“你呢？最近忙什么？” 　　“我在帮阿谈筹备新专辑。还有就是最近给黄鹂奖当评委呢。” 　　谢默东“哦”了一声：“今年几个新人都挺不错的。” 　　丁哲正打算跟着附和,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呢，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谢默东刚帮李希幸做了张新专辑，这事儿可人人都知道！一提到黄鹂奖，他张口就奔着新人的话题去了，明明他自己还入围了一个最佳编曲呢——当然他也不差这个一个奖了——但他别的都不提，就说起新人的话题，是不是也有帮李希幸拉个票的意思？ 　　其实真让丁哲自己选，他是愿意把票投给李希幸的。他自己是个音乐创作人，所以对创作歌手天然有好感，比起王飞飞那一号，他觉得原创歌手更值得被鼓励。 　　但问题是，郭辉已经跟他拉过票了，谢默东如果再来拉他这一票，他很难做人啊！ 　　以前就发生过这种事情，某个评委身边两股势力都来找他拉票，希望评委把他的票投给自己的人。而且拉票还不是私下底偷偷摸摸进行的，人估计是觉得这圈子风气就这样，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没什么见不得人，所以双方拉票拉的都很光明正大。理所当然，消息传出去，双方都知道了对方的存在。这一下可不得了了！其实投票是匿名的，本来评委大可以想投谁投谁，投完了两边各自忽悠一下就过去了。可这矛盾一摆到明面上来，双方对评委都是死追猛打，非逼着评委表明自己的态度。于是评委不管把票投给谁，他都注定要得罪一方势力了。要是两边都不选？那更是把两边都得罪了啊！ 　　滑稽的是，等颁奖典礼结束了，这两方敌对的势力还能够化敌为友，以后该合作合作，该竞争继续竞争，人觉得大家各自为政是很正常的，犯不上为这点事儿计较。可评委得罪了的人，就真的跟结了仇似的，很难再挽回关系了。 　　一想到这里，丁哲就忍不住满肚子怨气。他疑心谢默东要跟他拉票，即使谢默东还没开口，他已经开始抵触了。 　　——我又不愿意得罪郭辉，也不想开罪你谢默东。既然你们都要来难为我，那就别怪我两边敷衍喽！投票？除非你们盯死我，不然我宁愿把票投给石任远，这样我谁也不偏帮。以后看见你们，我心里也舒坦！ 　　“今年影视金曲的竞争也很激烈吧？”谢默东说。 　　“……啊？”谢默东的话题切换得太快了，丁哲一下没跟上。 　　“《千年》和《夜奔》入围了没有？”谢默东说，“这两首歌我都喜欢。” 　　丁哲眨了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话题已经过去了。 　　“入围了入围了！”他忙道，“也两首歌确实很难选啊，不知道最后谁能拿奖。” 　　谢默东点点头。 　　不一会儿，大会就开始了。 　　丁哲偷偷看了眼边上准备开会的谢默东，不由为自己刚才的小人之心汗颜了一把。 　　会议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开比较认真。然而台上的人喋喋不休讲了十几分钟的“思想”、“精神”之后，台下众人的精神就都涣散了。 　　开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聊的事儿，甭管对小学生还是国家领导人来说都一样。俄罗斯官员开大会的时候，梅德韦杰夫总理还一样偷偷用IPAD看视频呢！这帮音乐人能比梅德韦杰夫更有觉悟吗？并不能！很快大家就开始看手机的看手机，打瞌睡的打瞌睡了。 　　丁哲也掏出手机刷朋友圈。 　　不一会儿，他刷到一条张波发的朋友圈。 　　张波发的这条朋友圈的内容是：“今天在活动上巧遇郭大哥，跟郭大哥交流了对音乐圈未来发展的看法。郭大哥真是一个把音乐当成终身事业来热爱的前辈[握手]” 　　文字底下还配了张图，是他跟郭辉勾肩搭背的合照。 　　丁哲不由啧啧了两声。 　　张波是一个着名乐评人，也是本届黄鹂奖的评委之一。音乐圈再大也就这么点大，圈子里有点资历的人大多都互相认识。郭辉跟张波有交情，丁哲跟张波的关系也不差。 　　丁哲之前要是没接到郭辉的电话，可能还真以为张波和郭辉对整个内地音乐圈的发展做了展望呢。现在他心里可有数：瞧瞧这张波！不愧是玩笔杆子的，多会说话？一拉票行为让他说得跟忧国忧民的大情怀似的！ 　　他一边在内心吐槽，一边顺手给张波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刷完朋友圈，丁哲一斜眼，发现边上的谢默东也在偷偷摆弄手机，而且也在刷朋友圈，页面还正好停留在张波发的那张合照上。 　　丁哲：“……”这可真是巧了。 　　片刻后，谢默东收起手机。 　　“今年郭辉有什么作品送黄鹂奖评选了吗？”谢默东小声问丁哲。顿了顿，他自己否定了这个答案，“不对，他今年好像也是评委。” 　　“啊？对，郭老师今年也是评委。”正是因为郭辉今年没作品，才会被选为评委。要不然自己的作品肯定是要避嫌的。 　　“我前两天遇到陈宁老师、何牧杨老师，他们当天都跟郭辉约了饭局。昨天跟王劳勇打电话，也替他提起郭辉。”谢默东淡淡笑了一下，“好像都是今年黄鹂奖的评委？如果郭辉自己不是评委的话，我还以为他在拉票呢。” 　　丁哲：“……”他就是在拉票啊谢老师！！ 　　丁哲听谢默东报了一串名字出来，心里也是有点吃惊。郭辉跟王飞飞到底什么关系啊，为了个最佳新人奖，这一圈评委都给他拉遍了啊？！ 　　再看谢默东，谢默东耸了耸肩，一副想不通就不想了的样子，继续低头刷手机了。 　　台上的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讲话，丁哲撑着脑袋发呆，神游天外去了。 　　回家之后，丁哲打开电脑，登陆黄鹂奖的投票网站。 　　黄鹂奖已经创办了几年了，口碑也渐渐做出来了，成为两岸三地一个公认的比较有含金量的奖项。之所以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因为黄鹂奖一直很严格地执行着一套规矩。这套规矩是：一、保证所有评委的投票都是匿名的；二、投票结果绝对保密。 　　早几年大家投票还是采用手填投票卡的方式，每个评委填完投票卡把卡往投票箱里一扔，箱子就封起来了，不到颁奖典礼当天不打开，开了也不知道哪张票是谁投的。现在科技发达了，用不着把评委们都拉到一个小黑屋里去投票了，大家网上就能投。组委会随机给每个评委发一张账号卡，刮掉卡上的涂层才能知道账号密码。用账号密码登陆专门的投票网站，保证每个评委投票都是匿名的，这样评委才敢放心大胆地投票。 　　到了颁奖典礼正式开始的当天，专门的工作人员才能拿到权限上网看投票的结果，然后现场制作颁奖卡送到颁奖嘉宾的手里，颁奖嘉宾在颁奖现场公布结果。这样一来，无论是工作人员、评委还是颁奖嘉宾，都无法提前预知结果——除非有黑客破坏网站的安全系统。然而这就一颁奖典礼，又不是国家机密，明星们还犯不上找黑客来帮忙，真找了黑客那传出去也是惊天大丑闻啊！ 　　这一套程序执行下来，最大程度地减少了投票结果遭受外部势力影响的可能性。至于评委被人私下拉票，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人家答应来当你的评委，你就把人家锁小黑屋里关起来吧？再者说，每个奖项都有多名评委参与投票，要真能煽动那么多的评委，也只能算你有本事了。 　　这几天丁哲认真地把所有评奖的作品都研究了一下，心里早就有答案了，所以很快就把几个选项填好了。唯独那个最佳新人，让他犹豫了几秒。 　　最终，他一咬牙，选择了李希幸，然后把投票页面拉到最底下，提交投票结果！ 　　——去他娘的，老子才是评委，老子就要遵从自己的内心来！反正你郭辉把评委全找了一圈，也不差我这一票喽！ 　　下一秒，“投票成功”的提示就跳出来了！ 　　看到结果，丁哲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顿时全身轻松啊！ 　　这时候，他手机“叮”的一声，一条新消息进来了。他拿起一看，好死不死，是郭辉发来的消息。 　　“老丁，等黄鹂奖结束，我请你去喝酒！” 　　——郭辉估摸着是算到这两天该投票了，又来找他敲边鼓了。 　　丁哲看到郭辉的名字，忍不住心虚了一下。然而票都投完了，又有什么好心虚的？他很快就理直气壮地回了几个握手的表情回去。 　　…… 　　郭辉又发完一圈短信，收到了评委们的回信，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给金勇发了条短信过去。 　　“全部搞定！” 　　金勇给他回了一串大拇指。 　　===== 　　到了年底，朱筱桐也在忙碌地组织杏子们打榜。 　　线上线下大大小小的颁奖典礼，除去那些专业性的奖项之外，还有很多人气奖，是根据粉丝们的投票数来决定的。 　　当然，李希幸的工作要支持，她自己的工作也不能落下。 　　她的新文《与梦》已经连载了几个月的时间了，现在开始进入收尾的阶段了。 　　这篇小说取得的成绩，可以说十分出乎她的意料。小说连载至半，李希幸和章丽莉转了她的微博开始，给她狠狠带了一波人气，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点击量水涨船高，小说上了各种榜单，被微博上各种读书号推荐。每天读者的评论和来信多得简直看不完！ 　　除了外在的成绩之外，更令她高兴的是她自己的状态。在写这篇文之前，她已经瓶颈了一年多了，她开文之前是很忐忑的，生怕自己依旧走不出低谷。然而随着连载的进度，她越写越有感觉，非但找回了以前的写作状态，而且还大有超越！她现在简直下笔如有神，每天一打开文档，就有源源不断的灵感往外冒，工作都成了一种享受啊！ 　　她正高高兴兴写着文呢，突然收到一条加好友的申请。她看了眼对方的名字，通过了好友申请。 　　影视策划小雪：“请问你是作者童心吗？” 　　桐心桐话：“是的。” 　　影视策划小雪：“作者你好，我是黄香蕉影视公司的影视策划。请问你的作品《与梦》的影视版权卖掉了吗？” 　　桐心桐话：“策划您好。《与梦》的影视版权还没有出售。” 　　影视策划小雪：“那就好。我们公司想购买《与梦》的影视版权，你心理价位多少？” 　　桐心桐话：“……” 　　桐心桐话：“那个，我想先了解一下贵公司的情况，以及贵公司对这本作品改编的想法，然后我们再谈价格，您看如何？” 　　影视策划小雪：“公司情况你自己百度一下黄香蕉影视公司，百度上都写着呢。改编想法？这你就不要管了，我们会去找编剧改编的。” 　　桐心桐话：“……” 　　桐心桐话：“是这样的，除了您之外，还有几家公司也在问这本书呢。所以我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再考虑是否合作呢^_^” 　　早在几个礼拜前，就有影视公司的人来联系朱筱桐，想购买《与梦》的影视版权，把她这本小说改编成电视剧或者电影了。刚收到第一家询问的时候朱筱桐很是兴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想要改编她的作品呢！她当下挺有冲动立刻答应的，但权衡再三之后还是忍住了。 　　就像那会儿她陪李希幸跟梦想音乐解约的时候一样，李希幸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曾心急过，但事实证明，一个自由的经济市场，有眼光的人多得是。现在有人找上门来了，这说明她的作品有改编价值，那自然也会有别的影视公司看到她的。 　　果不其然，这几个礼拜，她陆陆续续收到了四五家影视公司的来信，这几家影视都有意购买《与梦》的影视版权。今天又来了一个。 　　影视策划小雪：“啊？还有哪几家问过？” 　　桐心桐话：“这个就不透露啦！总之我现在还没有决定要把影视版权卖给哪家公司。所以如果贵公司有意的话，我们可以先沟通一下具体的想法，是否合作我会认真考虑的^_^” 　　影视策划小雪：“……” 　　坐在电脑前的小雪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忍不住皱了下眉头。短短几句对话，这个作者已经让她非常不爽了。 　　黄香蕉影视公司是一家比较大的影视公司，这几年已经拍了不少知名的作品了。小雪其实做影视策划的时间还并不长，在她短暂的职业生涯里，因为公司的原因，她接触的作者有两类：一类是知名大神；另一类作者不是特别有名，小作者希望能跟黄香蕉这样的大公司合作，所以态度往往会特别谦逊。 　　小雪在来找朱筱桐之前，有搜索过朱筱桐过去的创作经历。虽然朱筱桐有几本出版书，但上一本卖的还可以的作品都是几年前的了，而且这作者也没有出售影视版权的经历。无疑，这不是一位大神级的作者。既然不是大神，还不老老实实按照她的节奏来，还说什么另外也有几家影视公司在问这本书之类的话给自己自抬身价……糊弄谁啊？ 　　小雪“嗤”了一声，给朱筱桐回消息。 　　影视编辑小雪：“哦。那我提醒你一下。我们公司也不止在考虑你这一本书，我也不止在接触你这一个作者。” 　　朱筱桐：“……” 　　她有点哭笑不得。这人是来合作的还是来抬杠的啊？ 　　刚才小雪来自报家门的时候，她已经去搜索了一下黄香蕉影视公司的详细情况，发现这是一家资历还不错的公司，迄今为止拍过一些质量不错人气也不错的作品，在目前来找她合作的几家公司里算是门面最大的一家了。如果对方有诚意好好合作，确实是一个可以考虑的合作对象。但这黄香蕉招的员工怎么这么不靠谱啊？问公司情况让百度，问合作情况让别问，这不开玩笑么？那还不如考虑其他门面不那么大但也靠谱的公司呢！ 　　于是朱筱桐关掉了和小雪的聊天窗口，继续工作去了。 　　那边的小雪也是满心不爽，关掉了和朱筱桐的聊天窗口。没过多久，她的领导从她身后走过。 　　“对了小雪，你跟《与梦》的作者联系过没有？”领导问。 　　小雪别扭地吭了一声。 　　“怎么，作者现在不在线？这本书很适合改编，现在人气也很高，等完结以后估计还会更高。所以你赶紧去联系，现在要是能谈下来，价格估计还便宜呢！别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小雪：“……” 　　领导说完以后就走开了。 　　小雪没办法，只能再次打开跟朱筱桐的对话框。 　　朱筱桐正写文呢，忽然又收到新消息，她点开一看，小雪给她发了一段黄香蕉公司的公司简介和公司的拍摄过的作品。 　　影视编辑小雪：“你看下吧，公司简介发你了，我们公司拍过好多大制作，你不要拿我们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公司比。” 　　朱筱桐又囧了一下。这小雪估计年纪不大，进了家大公司，就把公司的成就当成自己的优越感了。就像粉丝圈有很多小朋友，粉了一个大明星，就把爱豆的成就当成是自己的，对待别的不那么有名气的艺人的粉丝也会有种莫名优越感。其实谁不是追个星打发打发时间呢，至于么？谁不是打个工养家糊口，至于么？ 　　不过虽然这个策划本人不太靠谱，黄香蕉的招牌还是可以的。朱筱桐想了想，觉得可以先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等跟公司接上线，要求换一个策划就行了。 　　于是她又回复了对方的消息。 　　桐心桐话：“那，请问贵公司对于这本作品的改编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和想法吗？是电视剧、网剧、院线电影还是网大？会对作品进行什么样的改动吗？什么时候能开机呢？” 　　影视策划小雪：“……” 　　小雪那不耐烦的劲儿又上来了！作者问公司有什么样的想法，其实说白了就是作者对自己的作品改编有要求呗！作者不是不能有要求，问题是作者要求一多，她这个策划就得帮作者去跟公司协调，帮作者实现想法，这工作量就大大增加了啊！大神作者也就算了，这童心算哪根葱啊？ 　　然而因为是领导布置的任务，小雪也只能忍着不悦，跟对方继续沟通。 　　影视策划小雪：“你有什么要求你说吧。” 　　桐心桐话：“嗯……我的确有一些想法，那我就直接说啦！” 　　影视策划小雪：“你说。” 　　桐心桐话：“第一，我希望能参与剧本改编的工作。因为这本书是对我有特殊意义的一本书，所以我不太放心完全交到别人手里；第二，我希望作品两年内可以开机；第三……第三点不算要求啦，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的奢求。我希望贵公司能跟虞青晨联系一下，问问他愿不愿意出演《与梦》的男主角……当然，如果他不同意就算了，只是希望能问一下试试……还有，能不能让李希幸来唱主题曲啊？” 　　…… 　　黄香蕉影视公司里。 　　忽然之间，全办公室的同事都听到小雪大声说了句骂人的话。 　　“靠，这神经病！” 　　☆、第一百三十七章 　　早在第一家影视公司来联系朱筱桐的时候, 朱筱桐就把这个喜讯告诉李希幸和左天扬了。李希幸和左天扬都很为她高兴。她的作品要是真能改编影视剧，她就等于往文娱圈里更迈进了一步, 以后大家的交集就更多了。 　　主题曲的事儿还是李希幸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呢。李希幸说, 如果朱筱桐的小说影视化了，主题曲一定留给她来创作, 灵感她都已经有了。当然, 这个约定朱筱桐不会上来就告诉影视公司的人，肯定是等双方达成合作意向以后, 再找个由头把这个事情说出来。 　　她跟小雪提出的三条要求，不是她故意为难小雪。对待每一家来寻求合作的影视公司, 她都会把这三条说出来。 　　第一条她想参与编剧工作, 是她担心不靠谱的策划和编剧会胡来, 明明买了本青春励志题材的小说，又看人家都市剧火，于是也往她的作品里掺点婆媳撕逼之类的戏码, 这她可吃不消； 　　第二条要求两年内开拍，是希望影视公司买走了影视版权, 真的会把剧给拍出来。很多影视公司看一部作品或者一个作者有潜力，为了不让竞争对手抢走，会早早先把版权买下来, 却屯着不拍。过几年作者红了，版权涨价了，他们有可能还给倒手卖出去，赚一笔差价； 　　至于第三条……想请虞青晨来演《与梦》的男主角, 纯粹是她自己的一点私心。她在塑造男主角的时候在这个角色上寄托了不少对虞青晨的情感，从男主角名字叫宇辰就能看出这一点。她没跟虞青晨提过这事儿，也不奢望虞青晨非演不可，毕竟虞青晨肯定有他自己的工作规划。她只是想试一试，成就成，不成也没办法。 　　而且这一条要求提出来也是有意义的。并不是大神作者把自己的作品当宝藏，普通作者就拿自己的作品当稻草。既然要拍，谁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好好拍呢？不说非得请到虞青晨吧，但如果影视公司答应去尝试，至少能说明他们是拿一个什么样的诚意来对待这部作品的。 　　然而朱筱桐的这三个要求，在小雪的眼里，用四个字就可以概括了——痴、人、说、梦！ 　　如果不是领导看中了《与梦》，让她来接洽，她才压根看不上朱筱桐这样的作者呢！ 　　她呵呵了一声，打算帮这个头脑不清楚的作者找准她自己的位置。 　　影视策划小雪：“虞青晨演你作品的男主角？你知道虞青晨演一部剧片酬是多少吗？你知道虞青晨一年拍多少作品吗？我还想虞青晨做我男朋友，他答应吗？” 　　桐心桐话：“……” 　　影视策划小雪：“《与梦》这本书的影视版权，XX万，卖不卖？愿意我就把合同发给你，不愿意就算了。你可以去问问其他几家公司，看能不能给到这个价，看有没有人能帮你请到虞青晨！” 　　小雪甚至有点怀疑，童心这个作者所谓的有另外几家影视公司也在接洽，是不是她自抬身价的说法。所以也懒得多说了，直接亮底牌。 　　然而朱筱桐没有接她的茬。 　　桐心桐话：“所以我的几条要求贵公司都不同意喽？” 　　其实黄香蕉影视公司跟虞青晨是有合作过的，去联系虞青晨也不是联系不上。哪怕没合作过，这年头找个人还不容易吗？但是一来，他们对《与梦》这本书的评级没有那么高，二来是小雪的个人感情因素，她就没把朱筱桐放在眼里，想要好好杀杀这个小作者的威风，别整天想点不切实际的东西，不然万一真合作了，这个作者以后还不整天给她找事儿么？ 　　影视策划小雪：“呵呵。可能你有点不太清楚自己的定位。我也不想说太多。” 　　桐心桐话：“好吧，既然这样，很遗憾我们不能合作。那我继续写文去了，拜拜。” 　　影视策划小雪：“如果你不愿意合作，这对你来说的确很遗憾。” 　　朱筱桐耸耸肩，懒得跟小雪浪费时间打嘴仗。她关掉对话框，把状态改成请勿打扰，然后继续专心工作去了。 　　黄香蕉影视公司的办公室。 　　领导问小雪：“你跟作者联系上没有？” 　　“联系上了。”小雪黑着脸说，“她不肯卖。” 　　“啊？”领导惊讶，“她嫌我们的报价低了吗？她心理价位多少？” 　　“她没报价，我给她报了价，反正她没答应。”小雪说，“领导，这个作者头脑不是很清楚，还是算了吧。” 　　领导皱眉。小雪入职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领导对她的为人有一个初步的了解。这个年轻人有点眼高手低，喜欢抢大项目。她对待自己听说过的大神作者和听说过的有名气的作品，就会特别来劲，还天天在朋友圈里吹嘘自己参与了什么大项目。可对待她没听说过的作者和她没听说过的作品，她就兴趣缺缺，工作态度不够积极。可是年轻人嘛，总归是需要历练和成长的。 　　“你怎么跟作者说的？有没有跟作者介绍我们公司的背景，介绍我们参与制作的作品？”领导问道。“她是觉得我们的报价低了，还是她觉得其他公司更靠谱？” 　　小雪有点心虚。她并没有跟朱筱桐聊那么多。 　　“她跟我提了一堆要求。她说她的作品一定要虞青晨出演男主角，她还要李希幸给她演唱主题曲。我说我们可能做不到，她就一口把我回绝掉了。”小雪告状，“她这不是开玩笑吗？她就是一个作者而已，当自己是谁呢！” 　　领导微微一怔。很多作者会跟影视公司推荐自己喜欢的演员，影视公司也会主动询问作者觉得哪些演员比较符合他们心目中的角色形象。一般情况下大家只是说一说，做个参考而已。如果作者强烈表达自己对某个演员的偏好，影视公司又觉得这个演员的确合适，那去问一下也是没问题的，成最好，不成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如果作者非要指定一个当红明星来出演主角，不演还不行，那这件事肯定是作者过分了。 　　领导不由惋惜地叹了口气。她真的挺喜欢《与梦》这本小说的，没想到作者竟然是个这样的人。看来人品和文品真的不是一回事啊！ 　　…… 　　朱筱桐一口气写完了更新的章节，检查了一遍错别字以后，把更新贴到了网站。 　　写完以后，她下楼活动了一圈回来，查收自己收到的新消息。 　　除非粉丝群的日常聊天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影视策划给她发了消息。 　　金春影视策划阿锦：“大大，你刚更新的内容我看完啦！看到小杏毕业前的最后一场演出，我又去回顾了一下小杏入学时的第一场演出，人物的成长刻画得真好，看得我感动死了！” 　　金春影视策划阿锦：“大大还有多少字完结？每一个角色我都好喜欢，好想看到他们都能收获自己的爱情，都能走上自己理想的人生道路。不过大大你在结尾留点悬念也不错呢，这样可以给大家留个念想，影视化以后关注的人肯定会更多的，到时候还可以继续写第二部 ！” 　　阿锦是两个星期以前找上门来的影视策划，在一家名叫金春传媒的公司里工作。在最近跟朱筱桐接洽过的几个影视策划里，她是最热情也最有诚意的一个。她在朱筱桐面前的身份不光是编辑，还是一个热情的读者，天天追着朱筱桐的更新看，会跟朱筱桐讨论剧情，还会提很多适合影视改编的想法。 　　别的且不论，至少朱筱桐感觉得到，阿锦是这几个影视策划里最真心喜欢《与梦》这部小说的。 　　阿锦找朱筱桐聊了会儿剧情的内容，然后就开始切入正题了。 　　金春影视策划阿锦：“大大，你之前跟我提出的要求，我跟制片人都商量过了！” 　　桐心桐话：“嗯嗯，制片人怎么说的呀？” 　　朱筱桐跟几家影视公司都提了同样的想法，大家的态度不一样。小雪的态度无疑是最差的，她就差把“你算哪根葱”贴在自己的脸上——不，是贴在QQ签名上了。其他几家，大多都觉得朱筱桐的要求有点高，有的说要回去问问领导，有的跟她讨价还价。讨价还价当然可以，谈合同本来就是个双方谈条件的过程啊！可如果谁觉得对方连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那就不是合作的态度了。 　　金春传媒虽然不是来找朱筱桐合作的几家公司里最大的，但却是最有诚意的。 　　金春影视策划阿锦：“我们一条条来说啊。大大你希望参与剧本的编写工作，那你之前有编剧相关的工作经历吗？” 　　桐心桐话：“我大学的时候参加过话剧社，写过一些话剧的剧本。我可以把剧本发给你。” 　　金春影视策划阿锦：“好哒。这一条我跟我们制片人商量过了，没有什么问题。《与梦》这本书很适合改编青春剧，拍电影也很好，剧情并不需要很大的改动。如果合同签下来，我们会请专业的编剧老师来改编，大大可以一起参与。然后编剧费您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呢？先说一下，您毕竟不是专业编剧，所以价格可能不会很高。” 　　桐心桐话：“意思意思就行^_^” 　　金春影视策划阿锦：“哈哈哈哈，真的吗？” 　　桐心桐话：“真的。我提这个要求的目的不是为了钱啦。” 　　她想参与编剧工作的主要目的是希望编导们不要乱改她的故事，哪怕不收劳务费都可以。 　　金春影视策划阿锦：“那太好啦！那我们再说下第二条。” 　　朱筱桐的第二条要求是希望两年内开机。这个要求双方扯皮了一会儿。 　　一般签版权合同，签的都是授权期限五到十年，这不是一个开机的日期，而是整个授权的日期，超过这个期限以后影视公司就无权再用这个版权来盈利了。阿锦保证他们有诚意做好这个项目，会尽早拍摄，但是不同意把两年这个期限体现在合同上——一旦体现在合同上就有法律效应了，万一有个意外，他们还得负担赔偿责任啊！不过为了表现他们的诚意，他们同意签一个比较短的授权期限，就五年。这样一来他们肯定会尽早开拍，毕竟拍完到发行卖钱还有段时间呢，不抓紧时间，等到授权过期钱不是都打水漂了嘛！ 　　扯皮过后，双方各退一步，达成一致了。 　　接下来就到朱筱桐的第三个要求了——她想要虞青晨和李希幸。 　　金春影视策划阿锦：“说真的，就算大大不提，我和制片人讨论的时候也觉得最理想的男主角就是虞青晨了！李希幸我们也都挺喜欢的！如果能签下这本书，我愿意陪着制片人老师天天去骚扰虞青晨和李希幸的经纪人！” 　　桐心桐话：“噗……” 　　金春影视策划阿锦：“不过说是这么说，结果我不敢打包票……” 　　桐心桐话：“嗯，我明白。” 　　金春影视策划阿锦：“其实这本书如果能早几年就好了……我听圈子里的朋友说过，虞青晨前几年简直是工作狂，拍戏没停过。如果有好本子的话，哪怕不是大IP他也愿意接。但自从他自己开了工作室以后，就减产了。我听人说，他以后每年只拍一两部作品，还在尝试往幕后转型……还听说他明后年工作量已经满了，可能不接新了……” 　　朱筱桐有些惊讶。这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虞青晨眼下分明正是大红大紫之际，有些明星这时候简直恨不能把自己劈成十二份到处轧戏，他却开始减产转型了？ 　　金春影视策划阿锦：“总之，我和制片人老师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撒泼打滚也好，抱大腿哭也好，全给他来一遍！” 　　撒泼打滚当然是开玩笑的，但是阿锦很想把虞青晨给谈下来，甚至她和制片人比朱筱桐更希望能搞定虞青晨！ 　　要做出一部影视作品，他们需要先拿下一本作品的影视版权，然后用这个版权去找编剧找导演找演员……拉出一个班底，同时靠着这部作品和这个班底吸引投资人投资。等资金到位了，班底凑齐了，这个项目才算成了。 　　现在好多年轻的小鲜肉和小花旦，名气很大，演技一塌糊涂，可剧组还是喜欢用，因为用了这些流量明星就能拉到投资啊！投资人可没有什么艺术追求，他们只希望自己投出去的钱能翻倍地回来而已。 　　虞青晨眼下红透半边天，是个炙手可热的大流量。如果他们能谈下虞青晨，就不是他们跪着去求投资人爸爸给点打赏了，是投资人爸爸们抢破头要来给他们送钱啊！拿到了投资，导演还是问题吗？女主还是问题吗？男二三四五六和女二三四五六还是问题吗？都不是问题了啊！可以说，虞青晨就是一块吸铁石，要真能把他拿下来，整个剧组其他部分就都会自动吸附过来了。 　　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怎样拿下这块吸铁石…… 　　桐心桐话：“问问看吧，不成功也没有关系的，只是我一个小小的梦想啦。不强求。” 　　金春影视策划阿锦：“嗯，也是我的梦想！那大大您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吗？” 　　阿锦已经拿出足够的诚意了，制片人也都找好了。而且她找的制片人给朱筱桐介绍过，虽然不是特别有名气，但是很靠谱，不浮躁，作品的质量都拿得出手。 　　朱筱桐原本并不着急出售影视版权，毕竟她的作品还没正式完结，她知道自己还有挑选的机会。但阿锦的诚意打动她了。 　　她犹豫片刻，给对方发了条消息。 　　桐心桐话：“阿锦，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金春影视策划阿锦：“说吧！” 　　桐心桐话：“你不觉得我要求太多吗？毕竟我不是大神。” 　　金春影视策划阿锦：“啊？怎么这么说呢？” 　　朱筱桐还真有点好奇阿锦是怎么想的。当她提出她想要虞青晨的时候，哪怕她并没有斩钉截铁地说非虞青晨不要，哪怕她只要求对方答应尝试一下，但是大多人连试都没试就或委婉或直白地拒绝了。又或者口头敷衍，而且一看就是在敷衍。原因很简单，他们觉得朱筱桐这个作者不够有名，《与梦》这部作品影响力不够大。所以他们没有必要为了这个不够格的作者和这部不够格的作品白用功。唯有阿锦，即使在朱筱桐还没有答应把版权卖给他们的时候，她就已经拿出十二万分的热情和诚意去做这件事了。 　　金春影视策划阿锦：“谁不是千辛万苦，一步一步成长为大神的呢？” 　　金春影视策划阿锦：“《与梦》这部作品我真的非常喜欢，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与其仰望大神，如果我能成为大大你成神路上的一个伙伴，我会觉得更开心，也有更成就感啊！” 　　朱筱桐不禁笑了。 　　桐心桐话：“谢谢^_^” 　　桐心桐话：“如果贵公司合同拟好了的话，先发给我看看吧。” 　　金春影视策划阿锦：“啊！马上发过来！” 　　===== 　　虞青晨快步走出演播厅，一头钻进早已候在外面的汽车。他的助理匆匆忙忙追出来，挤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把车门关上。 　　虞青晨一边看表一边嘱咐司机：“开车吧，开快点！尽量在半小时内赶到机场。” 　　助理在一边叹气。 　　“晨哥，你真的今天非去不可啊？什么人这么急着见面啊？” 　　虞青晨没有说话。 　　“换个时间不行吗？这匆匆忙忙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准备什么？”虞青晨说，“你现在马上帮我安排上海的车辆来接就行了，别的不用管。” 　　助理无语。 　　虞青晨的工作是几个月前就全排满了的，也都是他自己同意了的，说是年后想放松下来，所以年前把该做的事情全做掉。可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他突然想抽空回趟上海，说是见一个朋友。由于时间安排太紧凑，助理好容易劝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然而这还没安生两天呢，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说是等不了了，自己订了机票，非要趁着工作间隙回去一趟不可。 　　由于事前一点准备都没有，连接机的车都是临时安排的。而且虞青晨只订了自己的票，助理没办法跟着去，真怕他在机场或是路上被人认出来，身边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助理好劝歹劝，毕竟他回去一趟也只能在上海停留几个小时而已，可虞青晨就跟小孩犟着脾气非要去糖果店买糖果似的，怎么劝都不听。 　　“唉！”助理重重地叹了口气，吐槽，“我觉得我把你送去机场以后都不用回酒店了，直接在机场睡一觉得了，反正几个小时以后又要来接你的机。” 　　“你回去休息吧，不用接，帮我安排下车就行了。” 　　助理摇摇头。他不跟着去上海就已经够不放心的了，怎么可以不接机呢？ 　　司机把车开得飞快，眼看机场已经出现在视线里了，虞青晨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把口罩拉高。幸好现在是冬天，大家捂得都挺严实，夏天出门戴个口罩墨镜还真容易被人认出来呢。 　　车在机场门口停下，虞青晨和助理一起下车。 　　助理帮虞青晨换好登机牌，虞青晨就安检去了。分别之前，助理再三叮嘱：“晨哥，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啊，千万别丢东西了。” 　　虞青晨摸了摸口袋：“哪有东西能丢？” 　　助理想想，也是。由于虞青晨回去的时间太短了，行李箱都不用带，就揣了个手机和身份证。 　　“好吧。反正你自己一个人当心，多点东西无所谓，少了可不行。”给明星当助理，就要有种给明星当妈的觉悟。 　　虞青晨沉默了片刻，忽然微微笑了一下。 　　“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多个嫂子回来。” 　　说完这句话，他就头也不回地进安检去了。 　　助理：“……” 　　助理：“？？？” 　　助理：“！！！” 　　机场响起登机广播。 　　几十分钟后，飞往上海的飞机起飞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江黎把车停在路边, 熄火，摇下车窗, 然后对着斜对面的小区大门发呆。 　　他又一次把车开到朱筱桐家小区门口来了。 　　本来今天他的原计划是结束工作之后带着女朋友一起去吃大餐, 然而白天的时候女友使小性子跟他作，非要他讲出一百条他爱她的理由。他说了五六条出来, 女友不依不饶, 说是一百条少一条都不行，不然就是他不爱她。面对这种小性子, 他忽然一阵没来由的厌烦，甩出一句“那就不爱吧”, 然后直接把人拉黑了。 　　工作结束以后, 他心烦地开着车在市区里一阵乱兜, 兜着兜着，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已经开到这里来了。他索性就在边上停下了。 　　他自己都有点茫然了。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明明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了, 明明无数次下定决心再也不到她这儿来找气受了。可是莫名其妙的，越是压抑, 就越是控制不住…… 　　江黎没有下车，也没有进小区去找人。他这点自尊心还是有的，他不想被人当成是对前任纠缠不清的变态。可他又真的很想见她一面, 想跟她说说话…… 　　这种纠结的感觉快把他弄疯了！ 　　江黎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五点四十五分。他心想，一个小时吧。就在这里等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内能见到她, 说明他们之间还有那么点缘分在，那他就去找她，这次要好好说话，不要再弄得像上次那么难看了。而如果一个小时里见不到她，说明他们真的缘分已尽，他就彻底死心，以后再也不来了！ 　　下定决心以后，江黎把车的座椅往后调了调，使得座位更加宽敞，然后就在车里发起呆来。 　　…… 　　虞青晨出了机场，找到助理帮他安排的车辆，上车，给司机报了个地址。 　　昨天晚上他在网上问过朱筱桐，今天有没有什么事。朱筱桐说，我能有什么事儿？就在家里写写文呗。虞青晨问她，一整天都待在家里吗？没有什么特殊安排？比如跟朋友出去聚个会什么的，或者把朋友叫到家里来聚个会？朱筱桐说，没有，就宅在家里长草。 　　朱筱桐还开玩笑地跟他说，你问我在不在家干什么？你打算来找我玩啊？ 　　当时他也用开玩笑的口吻回答，对啊，我来找你玩，欢迎不欢迎？ 　　朱筱桐回了他一串哈哈哈哈哈哈，还说有本事你就来，我在家里等你。 　　虞青晨坐在车里，拿出手机，又重温了一遍昨天晚上他和朱筱桐的聊天记录，心里又是雀跃，又是忐忑。 　　朱筱桐一定以为他是在说笑。当发现他是说真的的时候，朱筱桐会是什么反应呢？会高兴吗？如果她要是不高兴怎么办……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紧张的感觉了…… 　　…… 　　江黎又低头看了眼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距离他给自己定下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可他还在小区门口没有离开。 　　冬天的白昼很短暂，七点钟的时候天已经完全地黑了，只剩下道路两旁黄幽幽的路灯来照亮。一些小虫在路灯旁飞舞，汲取寒冬里难得的一点温度。 　　江黎打开车门，从车里出来，在路边站着。 　　外面的寒风吹得皮肤生疼，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凉。他呆呆地望着路灯旁的飞虫出神。 　　不知又过了几分钟，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小区里走了出来。 　　…… 　　晚上朱筱桐想喝酸奶，打开冰箱才发现家里的最后一瓶早在昨天就被喝掉了。于是她套了身棉衣，准备下楼到对面的便利店买酸奶喝。 　　出了小区大门，她准备过马路，左右张望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马路对面的那辆眼熟的大奔，以及在大奔边上站着的男人。 　　朱筱桐愣了一愣，江黎也愣了一愣。 　　江黎站在原地没有动，而朱筱桐的第一个反应是向后退了半步！这半步让江黎脸上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然而朱筱桐也只退了半步而已。她犹豫了一会儿，见左右无车，穿过马路，朝着江黎走了过来。 　　——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有什么话，还是早点说开了好。 　　朱筱桐刚穿过马路，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掏出来看了一眼，见是一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把电话掐了。 　　她走到江黎面前，发现江黎的鼻头都被风吹红了，看起来似乎等了很久的样子。她不由叹了口气。 　　“你有什么事吗？”朱筱桐大大方方地开口。 　　江黎迟疑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我……今天，跟女朋友分手了。” 　　朱筱桐怔了怔：“……嗯。” 　　两人都沉默。 　　江黎本以为朱筱桐会出言讽刺她几句，但是朱筱桐没有。看她神情像是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好像又觉得不合适咽回去了。 　　终于，江黎再次开口了。 　　“自从……从跟你分开以后，我想了很久……”他缓缓说道，“想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之间问题到底出在谁身上。有时候想通了，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做错了。可是过不了多久，我又想不通了，我觉得我没有错……我一直，一直在反复。” 　　朱筱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有，我对你的感情，也一直在反复。”江黎又道，“有时候我觉得我已经忘记你了，有时候我又疯了一样想来找你，有时候觉得我只是不甘心，我想……想看到你后悔。对，我希望你后悔，希望你还能想起我的好。可当我看到你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的时候，我才发现……也许所谓的不甘心，只是因为，我根本还放不下你。” 　　憋了这么久，江黎终于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忽然就觉得轻松了很多。 　　那天在大卖场，他对朱筱桐说了一些攻击性很强的话，其实都是为了挑起朱筱桐的情绪。如果激不起爱意的话，那激怒也好，他讨厌极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情绪上下起伏，而对方却冷静得如同世外之人的感觉。 　　朱筱桐听他说完之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理解。” 　　“你理解？”江黎有点茫然地问了一句。说真的，连他自己都有点不理解他自己了。 　　“嗯，我理解。” 　　人终归不是机器，哪怕道理都明白，可真正要说服自己接受，却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在这个过程中还会来回反复。今天想明白了，明天又想不明白了。感情上的事儿尤其如此。朱筱桐真的理解。 　　“其实那天和你在大卖场遇到，回去以后我也想了很多事情。”朱筱桐平静地说，“我想跟你说一声，抱歉。” 　　江黎一愣，惊讶地看着朱筱桐。他没想到朱筱桐竟然会向他道歉。 　　“上一次我们见面，我对你表现出了敌意。如果伤害到你，我很抱歉。”朱筱桐说。无论是恋爱还是分手，人们的目的都只是想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没有人的目的是为了叫别人难堪。 　　“分手的时候，我说了一些指责你的话，我也为此道歉。”朱筱桐接着道，“那不是你的错，那就是你的性格，那些东西我不喜欢，却或许有别人很喜欢。恋爱中没有那么多的对和错，只是不合适。” 　　江黎有些慌。今天当朱筱桐向他走过来的时候，他心底蓦地重新腾起一股希望。可现在朱筱桐每多说一句，这个希望又减少一分。 　　“我不想把你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不想跟你做朋友，始终跟你保持距离，真的不是因为讨厌你。而是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还存在误解的可能性。”朱筱桐耸了耸肩，“谁都有意志力不坚定的时候。万一什么时候一个空虚寂寞冷，又看到前任在眼皮子底下晃，就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这不是彼此折磨吗？” 　　“……为什么是彼此折磨？”江黎不死心地问道，“旧情复燃不可以吗？” 　　“我们已经用了一年的时间来证明，我们不适合，再浪费多少时间也还是一样的结果。”朱筱桐说。她不是没有过纠结的过程，只不过她的纠结在分手之前就已经完成了。 　　她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地说道：“而且，如果我有了新男朋友，不说要他跟前任老死不相往来吧，至少我不希望看到他们还经常联系着，朋友圈互相点个赞之类的。既然如此，将心比心，我也舍不得让我的新男朋友被这种事情膈应。所以既然分手了，还是不要再做朋友了吧。” 　　江黎：“……” 　　江黎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头顶的夜空。良久，他叹了口气，哈出的气在冬夜里形成了一道白雾。 　　“你知道吗，”他自嘲地笑了笑，“以前我跟别人分手，分手以后，我也把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全删除了。她当时哭着问我为什么要这么绝情，分手以后难道真的不能做朋友吗？我没你想得这么远，什么未来的下一个。我其实只是觉得她太麻烦，所以理直气壮地告诉她，爱过的人怎么能够做朋友——这么说，听起来好像我才是那个用情更深的人。” 　　他顿了顿，接着往下说道：“直到我遇见你。你跟我说了分手以后，我一次又一次给你发送好友申请，一次又一次地跟别人打听你的消息。我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我想让你看到我过得怎么样。我才知道，原来口口声声想要做朋友的那个人，才是真正放不下的人。” 　　朱筱桐抿了抿嘴唇。她是真的喜欢过江黎的，而且和江黎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一心一意的，没考虑过其他的可能性。但无法否认，在这段感情里，江黎的用情比她更深。 　　“对不起。”她慢慢地向后退了一步，狠下心，开口。 　　“请你以后真的不要再来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让你有任何产生误会的可能性。请不要再为我浪费时间和精力。” 　　这番话让江黎的心仿佛被人用力捏了一下。他不禁微微弯下腰，慢慢调整呼吸，等觉得好受一点，才又直起身子。 　　“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很温柔的人，”他苦笑，“其实你比我绝情多了。” 　　朱筱桐并不辩解。 　　“那，最后一次……”江黎无助地向朱筱桐张开双臂，“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来了。最后让我抱一下，好吗？” 　　…… 　　车在马路边上停下，虞青晨下车。 　　朱筱桐家的地址他以前就知道，他本来不清楚这些年朱筱桐有没有搬家，不过上次他给朱筱桐寄李希幸的签名照和自己的作品集，朱筱桐给了他一个快递代收点的地址，还在原来的小区门口，所以他知道朱筱桐还住在这里。 　　他拿出手机，给朱筱桐发消息。 　　晨曦易夕：“你现在有空吗？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发完消息，他局促地等待。然而五分钟过去了，他都没有收到朱筱桐的回信。 　　路上不时有人经过。 　　虞青晨靠在墙边站着，把帽子拉得更低，口罩拉得更高。 　　天已经很黑了，没人想到一个大明星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偶尔有人走过的时候看他一眼，见他全副武装，还以为他感冒了，忙走得更远一些。 　　虞青晨等不到回信，就直接拨电话过去了。毕业以后朱筱桐换过号码了，不过之前他问老同学要到了新的手机号，给朱筱桐寄快递的时候朱筱桐自己也给过他一次。 　　然而铃声响了没几下，对方非但没接，还掐断了通话！ 　　虞青晨不由一愣——估计是看到陌生号码，以为是广告，就给掐了。 　　他又等了几分钟，还是没等到回信，看了看时间，有些心急。他只有两三个小时就又得赶回机场去了。 　　思索了一会儿，他决定还是先进小区，总比站在大马路上好。 　　他向小区走去，刚走到门口，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显眼的白色大奔。他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这一打量，他发现大奔车边上还站着一男一女，这大晚上的，好像是情侣在吵架。 　　再多看一眼，他的表情僵住了——这身影，很眼熟啊！！ 　　他大脑空白了几秒钟，拔腿朝着大奔车跑了过去！ 　　…… 　　江黎的神色憔悴而脆弱，很让人心疼。 　　然而面对他张开的双臂和近乎可怜的请求，朱筱桐却还是拒绝了。 　　“我不是刚说过吗，”朱筱桐摇了摇头，“不要再有一点误会的可能了。” 　　江黎的胳膊在半空中停滞了几秒钟，最后他还是失望地把手放下了。 　　“你真是……”他苦笑，“不知道以后什么样的男人能讨你喜欢。” 　　朱筱桐犹豫了一下，没说什么。 　　然而她的表情变化被江黎捕捉在眼里。江黎惊讶。 　　“难道你现在已经有了？” 　　“嗯……也许是吧。” 　　江黎倒吸了一口气。其实这都半年了，他还不能完全放下，也是因为听共同的朋友说，朱筱桐到现在还每天宅在家里写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偶尔出趟门还是追星去了。朱筱桐一直没有对象，这让他觉得他还有机会。然而朱筱桐这个态度，虽然回答得不够坚定，那也只是说明两人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可至少发展对象已经有了啊！ 　　江黎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又想知道这人什么样，又很抗拒知道什么样的人在朱筱桐心目中胜过了自己。一番纠结之后，即使明知道是自虐，他还是问了出来。 　　“那个人，比我好吗？” 　　“嗯。”朱筱桐点头。 　　江黎：“……”前一个问题她还有点犹豫，但是这个问题她想都没想就点头了！ 　　江黎垂在身边的手不禁用力捏成了拳头。哪怕他刚刚已经说服自己不要再为难彼此，可现在，他依旧感受到了强烈的不甘心和不服气！ 　　那男的，比他高？比他帅？比他家境好？比他事业有成？他不信！肯定是朱筱桐自带滤镜看人……当然这滤镜让他更加更加更加不爽！！！ 　　就在这时候，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跑了过来。 　　江黎原本并没有在意那个人，然而那人跑到不远处，放慢了脚步，最后在朱筱桐身边停下了。虽然朱筱桐还没有注意到这个人，但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江黎皱了下眉头，上下打量这个男人。 　　个子比他高……长相蒙着脸看不出来，但光看眼睛和鼻子的轮廓，好像非常英俊……家境和事业从脸和身材上看不出来，但看到这人穿的衣服的品牌LOGO……江黎的眼皮不禁跳了一下。 　　朱筱桐注意到江黎视线的偏移，于是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她这才终于发现了身边的虞青晨。 　　“哎哟我去！” 　　身边突然出现个大活人，吓得她一个小跳步！她的脚底踩到上街沿的边缘，人不禁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小心！” 　　江黎和虞青晨同时出声，然而虞青晨靠得更近，一把把她拉了回来。江黎悻悻地收回再一次落空的手。 　　朱筱桐站稳之后，震惊地盯着虞青晨看。 　　开玩笑，江黎没认出这是大明星，她还能不认识吗？！昨天晚上虞青晨问她今天在不在家，她还以为虞青晨又要给她寄个快递什么的，结果居然是真人亲自跑过来了？？！！！毕竟虞青晨的行程安排后援会那里都贴着呢，她知道虞青晨今天应该在北京录通告啊！！！ 　　数秒后，她猛地醒过神来，拉着虞青晨的胳膊掉头就跑。跑出好几步，她才想起江黎。 　　她转过身，看到江黎还傻站在原地。她抿了抿唇。 　　“对不起。谢谢。”她顿了顿，“还有，再见。” 　　她深深低下头，一切想说的话全都凝练在这三个短句里。片刻后，她再次拉起虞青晨，往小区里跑去。 　　虞青晨被朱筱桐拉起胳膊的时候微微怔了一下。他没有任何反抗，乖乖跟着朱筱桐走，口罩下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并且一扬起来，就压不下去了。 　　朱筱桐步履匆匆把虞青晨拉进居民楼，左右看了下，没有人，又做贼似的把他拽进电梯里。 　　电梯门合上，她才松了口气。 　　“学长，你怎么来了？？”在网上她会跟粉丝一起叫晨晨之类的昵称，但当着本人的面，她习惯了叫学长。 　　“就你一个人？你经纪人呢？你助理呢？没人跟着？路上没碰到狗仔吧？”她一抬头，看到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忙紧张地拽拽虞青晨。 　　“低头低头，电梯里也有监控！” 　　虞青晨眼睛也弯了弯，没低头，还往监控录像看了一眼。他口罩帽子都没摘呢，这会儿如果不是熟人和死忠粉丝，想认出他还是有点难度的。 　　朱筱桐很怕虞青晨被人发现，这附近也没别的什么隐蔽的地方可以去了，于是她没多想，就先把虞青晨给带回家了。进了门，看到自己乱糟糟的房间，她才感到有点窘迫，赶紧把沙发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把房间门一关，眼不见为净。 　　虞青晨进门之后，换了双鞋，摘掉了帽子和口罩。 　　朱筱桐已经有几年没和虞青晨私下接触过了，这张帅得掉渣的脸近距离展现在她面前，她还是情不自禁地看傻了。 　　其实这些年虞青晨长相变化不大，但当了明星以后，造型有专人收拾，气质也修炼出来了，再配上这张俊脸，简直帅得让人腿软。 　　虞青晨温和地开口：“我吓到你了吗？” 　　“啊？啊……”朱筱桐总算从美色中回过神来，点点头。 　　“抱歉，有点突然。”虞青晨歉疚地笑了笑，“本来不是这么计划的，但是我心急了。有些话我想当面和你说。” 　　“啊，坐下说。”朱筱桐忙拿了个干净的杯子，给虞青晨倒了杯温水。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学长你今天没有通告吗？”朱筱桐还沉浸在虞青晨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惊讶中。 　　“有。”提起这个，虞青晨不大开心地瘪了瘪嘴，“两个小时以后我要出发去机场，回北京。” 　　朱筱桐微微一怔。所以虞青晨是百忙之中专门飞过来找她的？ 　　“时间比较仓促，我就直接说了。” 　　虞青晨抬起眼，双眼亮晶晶地看向朱筱桐：“其实，我就是晨曦易夕。” 　　朱筱桐：“……” 　　我去！光顾着惊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忘记还有马甲这一茬了！ 　　虞青晨见朱筱桐怔住，眼睛弯了弯，眼神愈发期待。虽然不做铺垫忽然抛出这个消息可能会吓到她，但时间紧迫，就这么来吧。 　　数秒后。 　　“哇！”朱筱桐双手捧脸，“晨曦易夕是你？！真的假的？！” 　　虞青晨用力绷住嘴角，以免自己笑得太过。 　　“真的，是我。” 　　“哇！！！”朱筱桐再次发出了夸张的惊叹声。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朱筱桐的反应稍稍有些出乎虞青晨的意料。 　　怎么说呢……假如这样一幕戏让虞青晨来演的话, 在“惊喜”这个情绪里，他会更加偏重“惊”。但朱筱桐那眼神里的光, 那嘴角的弧度, 很显然，她更多的情绪是“喜”。 　　而虞青晨亦被她的喜感染着, 心里雀跃起来。他之前可是忐忑很久了, 万一朱筱桐很反感他假扮成网友跟她套近乎怎么办？如今知道她没有不悦，他就已经如释重负了！ 　　“是我, 真的是我，”虞青晨怕她不相信似的, 还拿出手机, 想证明给她看, “你看我微博，我登录着呢。” 　　朱筱桐眨了眨眼。她虽然演技不太好，不过她会写剧本呀！眼下这一出戏虽然上演得有点突然, 但是剧本她可早就构思好了！ 　　“学长，那你为什么要用晨曦易夕这个号来跟我聊天呢？我还以为你是我的读者呢！”朱筱桐努力睁大眼睛, 表现出自己的惊讶。 　　虞青晨：“……”不知道为什么，朱筱桐字正腔圆，给了他一种照本宣科念台词的感觉。一般演技不太好的演员都容易犯这个毛病。 　　不过他现在也很紧张, 于是就没往深里去想了。 　　“你还记得我在网上和你说的那些话吗？我说的那个女孩，是你。”虞青晨摸摸鼻子，好心地给朱筱桐一些时间来回忆消化，“你可以回想一下我都说过什么。” 　　朱筱桐：“……” 　　虞青晨以为他说那些的时候她不知道他的身份, 所以都没有代入感，就听过且过。其实她哪用回想啊！好几天晚上睡觉前都回想一遍偷着乐呢！句句都记得！ 　　但为了配合虞青晨的演出，她还是摆出了认真思考的样子。 　　一边思考，一边时不时装出惊讶的样子看看虞青晨。看着看着……她脸红了。 　　——这脸红可不是配合表演出来的了。 　　这么一个帅得惨绝人寰的人大帅哥，现在就坐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这个帅哥还是她少女时期的梦中情人；而且这个梦中情人也喜欢着她…… 　　她对虞青晨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她以前一直不愿深想，就当是花痴好了，就当是崇拜好了。想太多只会自找麻烦。可当她发现原来不是那么触不可及的时候，满心都是欢喜。 　　欢喜得不得了，欢喜得了不得。于是她也不必去细想她对虞青晨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了。假如这还不是喜欢，那又是什么？能叫人这样欢喜的，是什么她都认了！ 　　在朱筱桐“回忆”的时候，虞青晨也是思绪万千。 　　他对朱筱桐的想法当然不是一夕而成的，事实上他想很久了。而且有那么几次，他准备说出口了，却因为想的太多，或是时机不对，没有办法说出来。好容易盼到朱筱桐和前任分手，如今哪怕有点仓促他也要把话说明白，要不然朱筱桐又被别人追走，他就要气吐血了！ 　　“筱桐，我喜欢你！”虞青晨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朱筱桐还在装模作样地回想呢，那边忽然一个直球就打过来了！她沉睡许久的少女心，仿佛被高速路上开到一百二十码的快车狠狠撞了一下！扑通扑通，满地打滚！ 　　刹那间，她早就编好的八百套剧本全被抛到脑后，她傻愣着，不知作何反应。 　　虞青晨：“……” 　　“会不会吓到你了？”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 　　朱筱桐又傻了一会儿，红着脸点了下头。 　　虞青晨看着朱筱桐泛红的脸颊……他的脸也渐渐红了。 　　“嗯……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我只是想早点把这句话告诉你。”如果不当面说，他担心会因为双方胡思乱想发生不必要的误会。“总之，我会耐心等你的答复。” 　　朱筱桐：“……” 　　此时此刻她才终于发现，她严重地高估了她自己。 　　在此之前，她曾经就告白的这一幕幻想好了无数的可能性。比如，她会翘着二郎腿，露出一个女流氓似的坏笑，勾起他的下巴对他说：小弟弟，姐姐等你这句话等很久了哟。 　　又比如，她会一脸傲娇地抱胸，用勉为其难的语气说：唉，看在你长得这么帅的份上，答应你也不是不行。 　　再或者，她会一甩飘逸的秀发，轻描淡写地说，这么巧啊？你喜欢我？正好我也挺喜欢你的，要不然咱们就谈个小恋爱试试？ 　　…… 　　然而实际的情况是，她脸上烧着火，头都不敢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除了点头之外……就是点头。 　　虞青晨笑着掏出手机：“那，你把我的号码记录一下吧。” 　　朱筱桐忙把手机找出来，先把虞青晨的手机号加进通讯录里，然后私人微信、QQ……该加的全都加上。以后他们终于可以不再用微博聊天了。 　　添加完之后，朱筱桐看了眼未接来电，吃了一惊。 　　“哎？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她这才想起过马路的时候看到一个陌生来电，当时她没想太多就给挂掉了，原来是虞青晨打来的！ 　　虞青晨也想起了刚才的事，不高兴地瘪了瘪嘴。 　　“刚才那个男人是你的前男友吗？”他问道。 　　朱筱桐：“……”这他居然知道？ 　　“嗯，是的……”她点头，“不过该说清楚的我跟他已经都说清楚了，不会再见面了！” 　　虞青晨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这才又开心起来。他想了想，又给朱筱桐发了份东西过去。 　　朱筱桐打开一看，发现那是虞青晨接下来的行程安排表。 　　“这一两个月我的工作还是比较多，忙完这阵，会有一段休息的时间。你呢？” 　　“我的这篇小说也快写完了。”朱筱桐说，“你有时间的话，只要提前几天告诉我，我可以看着安排我自己的工作。毕竟我是自由职业者嘛！” 　　虞青晨用力点头。 　　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两人面对面坐着，脸上都挂着傻气的笑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之前都是隔着网络的交流，此刻久别重逢，竟然有种网友奔现的感觉。 　　“嗯……你吃过晚饭了没有？”朱筱桐打破尴尬。 　　“没有。”虞青晨摇头，“没关系，等会儿回程的飞机上有飞机餐吃。” 　　朱筱桐一看表，都晚上八点多了。他一会儿去机场，再坐飞机，都得半夜三更了！ 　　她忙说：“我家有速冻水饺，给你煮点垫垫吧？” 　　虞青晨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 　　朱筱桐忙起身去厨房，把水烧起来。 　　不多时，她端着煮好的饺子出来，只见虞青晨正站在书架前。她把饺子在桌上放下，走过去站到虞青晨的身边。 　　书架上，虞青晨的作品整整齐齐按照时间顺序码放着，哪怕被他自己视为早年黑历史的唱片和写真集都不缺。因为虞青晨自己寄了一套作品集过来，所以朱筱桐的书架上基本上每样作品都有两份以上。 　　“咳，”这些年来花痴的小心思被虞青晨亲眼撞破，朱筱桐老脸发热，“先吃点东西吧。” 　　虞青晨转过身，目光柔和，面带笑意。他略略犹豫了一会儿，抬起手，轻轻按在朱筱桐的头顶上。 　　朱筱桐没有反抗。 　　“我很后悔，”虞青晨轻声道，“浪费了很多时间。” 　　朱筱桐垂着眼，脸上一波温度未退，一波又烧起来了。 　　由于刚才在楼下耽搁了一段时间，虞青晨刚吃完东西，心急的司机已经开始给他打电话催促，怕他误了回北京的航班。 　　虞青晨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你快走吧。”朱筱桐说，“等会儿错过航班就糟了。” 　　虞青晨依依不舍，却也没办法。 　　他换了鞋，披上外套，戴好帽子，正准备戴口罩，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 　　“噢对了！你年后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去见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朱筱桐好奇地问道。 　　“一个小惊喜。”虞青晨露出一个深藏不露的笑容，“见到了你就知道了。” 　　朱筱桐：“……”是什么老同学老朋友吗？当年话剧社里有些玩的不错的同学，毕业后出国了就没联络了。 　　于是她挑了一个虞青晨也有时间，自己也有空的时间段。两人刚约好时间，虞青晨的手机铃又响了。他拿出一看，是助理打来的电话。 　　“晨哥，你那边事情结束没有？出发去机场了没？航班一个半小时以后就要起飞了，你早点去啊，别延误了。” 　　“知道了。”虞青晨答道。 　　他正要挂电话，只听电话那头的助理八卦兮兮地问道：“对了晨哥，嫂子搞定了没有？” 　　虞青晨：“……” 　　他看了眼一旁的朱筱桐，朱筱桐正好奇地看着他呢！ 　　他想了想，回答道：“我晚上吃的饺子。” 　　助理：“？？？” 　　“饺子很好吃！” 　　助理：“……” 　　“我马上去机场！”虞青晨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朱筱桐一脸莫名其妙。 　　“饺子很好吃吗？”她问道，“我买了好几包，要不要给你带几包回去？” 　　虞青晨：“……”嫂子能打包带走吗？ 　　朱筱桐：“？” 　　“不用了……” 　　“哦，饺子是xx牌的，你可以让你的助理帮你买点。” 　　“……哦。” 　　朱筱桐把虞青晨送下楼，还准备把他继续送出去，虞青晨却停下了脚步。 　　“回去吧，外面天冷。” 　　朱筱桐依依不舍地道别：“学长再见，路上小心。” 　　“以后可以换一个称呼，不要再叫学长啦。”他又伸出手，摸了摸朱筱桐的头发，眼角眉梢满满的温柔笑意，“回去吧。下次见。” 　　朱筱桐在虞青晨的目送下，平静地转身回去了。 　　她的脚步平稳，内心却已是山呼海啸。 　　卧槽我老公又摸我头发了！卧槽我老公跟我表白了！卧槽我老公让我不要再叫他学长了！卧槽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叫老公了吗？！ 　　…… 　　几个小时后，虞青晨赶回北京，回到酒店。 　　在酒店的走廊上，他又遇到了李希幸。因为他们在参加同一个电视台的节目，所以电视台给他们定的是同一家酒店。 　　眼下已经升级凌晨了，李希幸也是刚刚忙完工作回来休息。她看到虞青晨，向虞青晨点头示意。没想到虞青晨竟然停下脚步。 　　“李老师，你下个月二十到二十五号之间哪天比较方便呢？” 　　李希幸一怔：“嗯？” 　　“之前说过的，”虞青晨道，“我带朋友请你吃饭。” 　　“哦哦！”李希幸恍然大悟，掏出手机看了下日程表，“那就下个月二十号？不过我也得跟我朋友确认一下时间。” 　　虞青晨给了她一个“OK”的手势。 　　“那就说定了。” 　　“说定了。” 　　虞青晨心情极好，哼着小曲儿回房间去了。他心道：等朱筱桐见到李希幸，该会有多惊喜呢？ 　　===== 　　小雪的领导名叫林筝若。林筝若打开电脑，看到更新提醒，点开一看，发现《与梦》刚刚更新完大结局，这篇小说就此告一段落了。 　　林筝若做这一行，很关注网上人气高、有潜力的作品，所以她在上班时间看小说也是名正言顺的——这就是她的工作嘛！ 　　《与梦》这本小说，是她最近最关注的作品之一。这种青春励志的题材，虽然缺了点狗血元素，但只要运作的好，没准能成为经典呢！ 　　林筝若很快看完了《与梦》的大结局。故事的结尾比较开放，女主角小杏收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邀请，她把自己拾掇的漂漂亮亮，精神饱满地背上吉他出发了。全文就断在了这个地方，和故事开头的第一幕，小杏收到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怀着期待而忐忑的心情去学校报道正好首尾相应。 　　林筝若不由感慨：这结局，太适合影视改编了啊！ 　　这可以说的上是一个圆满的结局，毕竟主角们都踏上了自己理想的道路，但也让读者牵肠挂肚，很想知道主角们在他们新的征途上走得到底顺不顺，因此而对这本作品难以忘怀。最重要的是，这种开放性的结尾很适合写续集。一个ip一旦火了，资方当然会希望能够持续不断地运作下去。就像美剧那样。只要有市场就可以一季一季往下拍，主角从平凡的小人物一步步成长为不可一世的璀璨巨星，多好啊！不像很多作品，作者一口气把能写的全写完了，等IP火了，大家还想利用这个IP圈钱，就只能狗尾续貂，反倒把原作的口碑都给弄坏了。而《与梦》这本书，从故事到结局，都很适合开发啊！ 　　林筝若甚至都开始在头脑里幻想找那些演员来出演主角比较好了。她第一个想到的男主角，也是虞青晨。 　　可能是因为作者在写宇辰这个角色的时候就在一定程度上把虞青晨当作原形了，她不得不承认，虞青晨的确是最适合这个角色的男演员。 　　林筝若也想把虞青晨请来拍这部戏。能和虞青晨合作谁不愿意合作啊？问题就在于，这个作者说请不到虞青晨就不卖版权。这就实在是越界了。她当自己是琼瑶阿姨啊？金庸老先生还没这么多要求呢！ 　　一想到这里，林筝若就无比惋惜。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一个微信群收到了新的消息。 　　制片人小江：“话说《与梦》这本书的版权谁买了？前两天有朋友推荐给我看，我看完觉得不错，刚才去联系作者，她说已经卖了。” 　　作者没细说是哪家买走的，可能是觉得不方便透露。其实大家都一个圈子的，消息传得可快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在群里回答了：“好像是金春买的吧？@金春传媒小赵” 　　金春传媒小赵：“对，是我们公司买的。” 　　林筝若吃了一惊。 　　她连忙私聊小赵。 　　林筝若：“小赵，你们拿下了《与梦》？” 　　小赵：“对啊，若姐有啥事儿吗？” 　　林筝若：“多少钱拿下的？” 　　小赵：“嘛……不贵。” 　　谁买走的没什么好保密的，但涉及到具体金额问题，还是不太方便详细说的。 　　林筝若试探了一下：“超过xx万了吗？” 　　小赵：“差不多吧，具体就不说啦。” 　　林筝若又问道：“那作者有没有给你们提一堆要求？” 　　小赵：“什么要求？” 　　林筝若：“如果你们不能把虞青晨谈下来，她就不卖版权给你们。” 　　小赵：“……” 　　小赵：“怎么可能有作者提这种要求啊？” 　　林筝若：“她没跟你们提？？？” 　　小赵：“啊？难道她跟谁提过？” 　　林筝若：“嗯……我是这么听说的，所以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小赵：“呃……这本书不是我管的，我去问问……” 　　几分钟后，小赵就回来了。 　　小赵：“若姐，我问了阿锦，那个作者是说建议请虞青晨来演男主角，还有她想自己参与编剧工作，但没说非要不可啊。若姐你听谁说的啊？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 　　林筝若：“……” 　　这就奇怪了啊。如果说这个童心没有对金春传媒提这种要求，难不成是她故意为难黄香蕉影视公司？金春传媒这家公司算是一家还不错的公司，但肯定没有他们黄香蕉的背景大啊！哪有这种道理的？ 　　她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高声对着外面叫道：“小雪！” 　　小雪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呢，忽听领导叫她，茫然地抬起头：“啊？” 　　“你过来一下！” 　　小雪莫名其妙，起身走到林筝若的桌子前。 　　“我听人说，《与梦》签给金春传媒了。” 　　小雪一愣。 　　“她当时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小雪：“……”她瞬间就有些慌了。怎么突然提起这一茬来了啊！ 　　“她真的说了非虞青晨不可？” 　　“嗯……”小雪支支吾吾，“是、是的……” 　　林筝若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虚，于是一皱眉，伸手：“那你把聊天记录给我看看，我看她到底怎么说的！” 　　小雪：“……” 　　当时朱筱桐给她提了一堆要求，她心里不痛快，又嫌朱筱桐给她找事儿，于是没跟领导商量就自作主张给回掉了。可她又不敢跟领导说她是嫌对方麻烦，就把锅扣到了朱筱桐头上。当时林筝若没多问，她以为这事儿都过去了，怎么又提起了啊！她们那聊天记录哪能给林筝若看啊？！ 　　林筝若见她站着不动，愈发怀疑，直接起身向她的电脑走去。 　　“给我看看！” 　　其实如果换一个人，人家怎么说，林筝若估计也就怎么信了，不至于还要去查聊天记录。然而小雪这个人平时眼高手低、踩低捧高的事情不是没做过，于是一出问题，她就对小雪产生了疑心。 　　小雪虽然不情不愿，然而林筝若坚持要看，她还能怎么办？也只能老老实实打开了和朱筱桐的聊天窗口。 　　林筝若看聊天记录，看到一半就开始倒抽冷气了。 　　她光知道小雪这人不踏实，哪知道她做事居然这么不牢靠？！作者问她要个公司背景资料，她居然让作者自己去百度？！作者问改编想法，她让作者不要管？！在她口中，作者是个弄不清楚自己位置的大爷，实际上真正的大爷明明是小雪本人啊！ 　　“你当时是怎么跟我说的？”林筝若严词厉色地指着她的电脑，“你现在再跟我说一遍，作者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鸦雀无声，所有目光朝着林筝若和小雪聚拢了过来。 　　这两天小雪可没少把这事儿当成笑话跟同事们说，说有一个叫童心的作者，过气几年了，好容易写本成绩不错的书来，找她买版权，张口指名要虞青晨演男主角李希幸唱主题曲，以为自己谁呢？有这本事直接把虞青晨和李希幸圈家里养着得了！同事里也有在关注童心和《与梦》这本书的，还把这事儿引为笑谈。然而今天听林筝若这语气，难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小雪支支吾吾的：“她又不是什么超级大神，她提的要求本来就很过分啊……再说，的确是她自己说不卖了，又不是我说不买了……” 　　林筝若被她的强词夺理气得都快笑了。她回忆一下从前小雪办过的事儿，凡是没办成或者没办好的，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小雪欺上瞒下在中间坏事。 　　她指指电脑屏幕，又指指小雪的鼻子，恨声道：“你最好祈祷这部作品成绩不怎么样。要是人家把这个IP做出来了，你就自己写辞职报告吧！” 　　☆、第一百四十章 　　翌日早晨, 朱筱桐醒来，发现自己收到了李希幸的短信。 　　李希幸：“你下个月二十号有空吗？” 　　对于朱筱桐来说, 作为一个自由职业者, 只要提前约她，她到时候早点处理完工作专门把时间空出来就行了。于是她回复李希幸：“有啊！” 　　她起床刷了个牙洗了个脸回来, 又拿起手机, 发现自己收到了虞青晨的短信。 　　虞青晨：“下个月二十号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朱筱桐：“……” 　　这可真是有点不凑巧了，就在几分钟前, 她刚刚答应了李希幸来着。 　　朱筱桐：“啊，对不起, 二十号我已经约了别人了。能换一天吗？” 　　虞青晨：“没事, 那换一天。” 　　又几分钟后, 虞青晨的消息又来了。 　　虞青晨：“二十二号呢？你有时间吗？” 　　朱筱桐：“有的有的(*^__^*)” 　　刚回复完虞青晨没多久，李希幸那边又来了。 　　李希幸：“那你下个月二十二号有事吗？” 　　朱筱桐打开新消息，眼皮不由一跳。今天这是什么情况？虞青晨跟李希幸杠上了吗？ 　　她知道做艺人的都很忙, 不说天天都有工作吧，可他们天南海北到处跑, 想要约在某个时间在某个城市见一面确实不容易。所以不管拒绝谁她都特别有罪恶感。可她刚答应这个，那个又来了。刚答应那个，这个又来了。这可怎么整？ 　　朱筱桐：“我几分钟前刚跟别人约了二十二号见面……” 　　李希幸：“哦, 那再换个时间吧。” 　　朱筱桐：“……” 　　要不她索性把李希幸和虞青晨一起约出来，来个三人行算了。到时候她可以跟虞青晨说，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然后跟李希幸说,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不知道他们两个互相会是什么反应…… 　　李希幸：“那你给我一个你有空的时间段吧。” 　　朱筱桐：“我平时都挺有空的……不过你约我什么事啊？” 　　李希幸：“你不是喜欢虞青晨吗？正好他约我吃饭，说想带一个喜欢我的朋友一起来，我就想把你也一起带上。” 　　朱筱桐：“………………” 　　如果她嘴里含了点什么，肯定瞬间都喷在屏幕上了！原来这就是虞青晨跟她说的惊喜啊！真是好惊喜啊！！ 　　幸亏她问了这么一嘴，不然这两人这么跟她约下去，那这顿饭怕是这辈子都吃不成了…… 　　片刻后，朱筱桐在三人群里发了条消息。 　　朱筱桐：“提问。” 　　左天扬：“啥？” 　　李希幸：“嗯？” 　　朱筱桐：“小李和小鱼约饭局，两人各带一个朋友，那么最后一共有几个人一起吃饭？” 　　李希幸：“……” 　　左天扬：“哈？什么鬼？这是什么最新的脑筋急转弯吗？” 　　朱筱桐：“最后的答案是：三个人。你们猜为什么？” 　　李希幸：“………………” 　　左天扬：“为什么？” 　　李希幸：“你……” 　　李希幸已经反应过来了。 　　李希幸：“所以你真的就是虞青晨的那个朋友？？” 　　左天扬：“关虞青晨什么事？？？” 　　朱筱桐：“应该是吧……而且，可能很快，‘朋友’前面要再加个‘女’字了……” 　　李希幸：“……” 　　李希幸：“我去喝口水冷静一下……” 　　朱筱桐：“嗯……我也去吃个早饭冷静一下…… 　　左天扬：“卧槽？？？什么情况？？？” 　　左天扬：“喂喂喂？？？？” 　　左天扬：“你们冷静个屁啊！！！谁来理我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朱筱桐到达机场的接机大厅，一看时间还早，就找了个空地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刚过完年，这个月是颁奖的高峰期，不管是音乐还是影视，各大奖项频频出炉。朱筱桐的小说收尾以后，就一直在指挥杏子们打榜。 　　这个新年，李希幸的收获可说非常丰厚。线上线下大大小小的颁奖典礼她均有提名，不是“最佳新人”就是“最受欢迎新人”，还获得了某网络平台颁发的“年度最佳创作歌手”奖，一时间可谓是风头大盛。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呢。黄鹂奖还没有举办，李希幸在黄鹂奖也得到了“最佳新人”的提名，能不能拿奖还未知。前不久朱筱桐在网上看了一个帖子，是讨论歌手们的实际成绩的。作品销量和奖项都是实绩中非常重要的部分。假如李希幸能够拿下黄鹂奖，那她就是近五年中当之无愧实绩最好的新秀歌手！ 　　朱筱桐非常期待这个黄鹂奖。只可惜“最佳歌手”是要靠专业评委们投票来决定的，粉丝们出不上什么力。杏子们就只能翘首以盼。 　　朱筱桐捧着电脑工作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妞爷”，她忙接起电话。 　　“我下飞机啦，”妞爷那口脆爽的北京腔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在等行李呢！” 　　“好哒，我就在候机大厅等你，”朱筱桐说，“你出来就能看见我啦。” 　　朱筱桐合上电脑，没一会儿，就看见穿着一身黑色皮夹克的妞爷拖着行李箱从通道里走出来。她看见朱筱桐，步履轻健地飞奔过来。 　　“嘿！”妞爷搂了搂朱筱桐的肩膀，豪迈道，“走吧！” 　　“北京不冷吗？”朱筱桐上下打量她一番：“你穿那么少？” 　　妞爷上身穿了件皮夹克，里面是一件看着就不怎么厚实的薄毛衣，下半身一条窄腿裤和一双高帮皮靴，连条围巾都没有。这身打扮酷倒是很酷，然而裹得像狗熊似的朱筱桐看着她就觉得很冷…… 　　“北京怎么可能不冷？”妞爷一皱眉，“冷成狗了！我是看上海暖和，才把棉袄扔行李箱里了。” 　　“……”朱筱桐嘴角抽了抽，“上海暖和？你是对上海有什么误解吗……” 　　妞爷惊讶：“我看天气预报说，上海白天气温有八度呢。北京才零下八度！” 　　“嘛……”朱筱桐说，“我建议你还是把棉袄拿出来穿上吧……” 　　妞爷平时不太出远门，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冬天来上海。虽然她以前在网上看过南北气温之争，都说北方的冷是物理攻击，南方的冷是魔法攻击。但作为一个没有经历过魔法攻击的麻瓜，难免对于这种高阶技能不够敬畏。她左思右想想不通零上八度能冷到哪里去。她看着朱筱桐裹得那里三层外三层的样子，有点疑心是不是南方人平时饮食习惯跟他们不一样，所以扛冻的能力也跟他们不一样。 　　虽然朱筱桐好心好意地提醒了，可她的行李箱上了锁，钥匙被她收钱包里了。她嫌开锁取衣服太麻烦，又对自己自幼习武的身子骨比较自信，于是她拒绝了这个提议。 　　“没事，走吧。反正在室外待不了多久。” 　　朱筱桐看看一脸无畏的妞爷，深知不亲自体会一下魔法攻击的麻瓜是不会明白大自然的魔力的。于是她没再劝，带着妞爷往外走。 　　来到机场出口，妞爷推开大门。迈出第一步，她脸上泰然的表情凝固了；迈出第二步，她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迈出第三步，她停在远处，花了两三秒的时间思考人生，然后老老实实退回机场大厅内部。 　　“等一下，我把衣服拿出来……” 　　朱筱桐面带微笑，摊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 　　妞爷跟朱筱桐回到住处，从包里掏出两张门票，其中一张递给朱筱桐——那是明天“UFC格斗之夜”的比赛门票。 　　几个月前妞爷就跟朱筱桐约好了，这是世界上最顶级的格斗大赛之一，也是第一次在中国举办。妞爷自然是不能错过这个比赛的，因为比赛地点在上海，她就约了朱筱桐陪她一起去看。 　　不过很巧的是，不久之前黄鹂奖的时间地点也定下来了，颁奖典礼在上海举办，而时间正好是UFC格斗之夜结束后的一天。黄鹂奖颁奖典礼的现场粉丝们是进不去的，但是在典礼开场之前有走红地毯的活动，到时候各家粉丝都会去现场看爱豆走红毯并应援。于是妞爷定回程机票的时候索性晚订两天，看完黄鹂奖的红毯再回去。 　　晚上两人忙完手里的活儿，就一起窝在沙发里，妞爷抱着电脑给她介绍明天会参加UFC的选手以及UFC大赛的规则和历史等等。 　　朱筱桐对于格斗一点都不了解，但她又对什么都很好奇，因此妞爷的讲解她听得的是津津有味。 　　“对了，我以前在网上看过，说女性和男性身体素质相差巨大，女性就算练武得再好，也肯定打不过男人。”朱筱桐问妞爷，“真的是这样的吗？” 　　妞爷想了想，回答道：“如果在擂台上的话，应该是这样。不过街斗的话可不一定。” 　　“擂台？街斗？”朱筱桐眨眨眼，表示自己不明白。 　　“擂台就是打比赛，打比赛其实打的是规则。”妞爷解释道，“武术分那么多派别，散打、空手道、跆拳道、泰拳……其实就是规则不同。比如说拳击只准用拳，而泰拳就拳腿膝肘都可以用，但攻击的角度和攻击部位有限制……街斗，就是指大马路上打架，爱怎么打怎么打，什么规则都没有。” 　　“那为什么街斗里，女的就可以打赢男的呢？”朱筱桐还是不理解。 　　“因为街斗可以打要害啊。”妞爷笑了笑，“比赛里有很多规则的目的都是为了保护选手不会受到严重的伤害。比如说，任何大型比赛都不会允许选手攻击对手的后脑、咽喉、裆部等关键部位，因为攻击这些地方会给选手造成不可逆转甚至是致命的伤害。但是在街斗里，只让能要让对手迅速丧失攻击能力，什么手段都可以用。” 　　妞爷伸出手，做了一招“猴子偷桃”，五指成爪，狠狠一捏，一拧，然后阴恻恻一笑。瞬间，朱筱桐仿佛看到了一个八尺大汉捂着要害跪在地上哀嚎的样子…… 　　“这两天我教你点防身术！”妞爷说，“反正你也不会跟人打比赛，哪天真要动手，一定是碰上坏人了。那时候千万别乱，真要打王八拳，女生肯定吃亏。保持冷静，记住三个字就行：打、要、害！” 　　…… 　　妞爷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她给朱筱桐介绍完UFC的选手，看时间还早，就从沙发上跳下来，在客厅里给朱筱桐传授起防狼招式来。 　　“如果他从后面抱住你，你就这样往后拍，手刀砸他裆部！” 　　“如果他骑在你身上，你可以这样手肘抡圆，用肘尖攻击他裆部。” 　　“如果他从正面过来，冲膝冲击他的裆部。” 　　“还有……” 　　妞爷一边讲，朱筱桐一边学。正学着呢，她手机一震，进来一条新消息。她拿起来一看，是虞青晨发来的。 　　虞青晨：“你在忙什么呢？” 　　朱筱桐：“在学习防狼术呢！很有收获，等会儿好好跟你说！” 　　虞青晨：“……”什么鬼，学习防狼术？这算是对他的警告和提醒吗？ 　　没过多久，朱筱桐跟妞爷学完了几套招式，妞爷就先去洗澡了。朱筱桐则抓起手机继续跟虞青晨聊天。 　　朱筱桐：“学完啦！还蛮有意思的呢！改天跟你交流交流！” 　　虞青晨：“跟我交流？你学防狼术不会是防我吧→_→” 　　朱筱桐：“……” 　　朱筱桐：“不是，你想多了。” 　　朱筱桐：“我是想说，你的美色太招狼了。改天我得教你几招，没准你用得上^_^” 　　虞青晨：“………………” 　　虞青晨怒摔手机！ 　　…… 　　第二天一大早，妞爷是活生生给冻醒的。她想起床喝杯热水暖暖身，然而刚刚把被子掀开一个小角落，钻进来的寒风就让她立刻放弃了这个决定。她就这么可怜巴巴地裹着被子思考人生，直到朱筱桐美滋滋地睡醒。 　　“你们没有暖气……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妞爷牙关战战地问道。她在擂台上打败过多少凶猛的对手，却竟然没有勇气从被窝里出来。 　　“贫穷给我勇气，”朱筱桐做了三个深呼吸，猛地揭开被窝坐起来，光速给自己穿上衣服，“在我买不起装了地暖的大房子以前，还是得每天起床赚钱啊……” 　　妞爷出发之前查了一下上海天气预报，作为一个对魔法攻击怀有轻蔑之意的麻瓜，她这次出行可谓是简装便行，除了一件大棉袄之外，基本就没带什么厚衣服。然而在湿冷的海边城市，一件厚棉袄根本顶不上任何用场。寒风都跟成了精似的，能从四面八方往人身体里钻，一直冻进骨头缝里去。 　　好在妞爷身材跟朱筱桐差不多，朱筱桐借了她一套保暖内衣、几件厚实的毛衣和围巾，这才让她有胆子走出门去。 　　于是第二天，两人一起去看了格斗比赛。 　　UFC格斗之夜不愧是世界级的大赛，赛事异常激烈，纵使是对格斗不了解的朱筱桐也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回家写几篇搏击竞技类的小说出来。 　　比赛结束以后，两人一起吃了大餐，又在市中心逛了逛，回家去了。 　　回家以后打开电脑，杏子群里正聊得热火朝天的，都在讨论马上要举办的黄鹂奖。 　　小吧主-风筝：【明天就是黄鹂奖了，在上海的小伙伴们多发点现场照片回来啊！】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我看到论坛上好多人都在压奖，压幸幸得最佳新人的人数是最多的！】 　　四川会长-黑白：【那必须啊！我幸肯定众望所归！】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我听我媒体圈的朋友说，黄鹂奖含金量蛮高的，业界很多人都盯着。如果能拿到最佳男女歌手、最佳新人那几个奖，马上就能得到很多杂志封面和代言之类的资源呢！】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啊啊啊好想看幸幸拍杂志大片！】 　　浙江会长-羽翼：【我现在就有点紧张了，等明天看直播的时候我要准备一瓶麝香保心丸……】 　　北京会长-妞爷：【我和桐桐明天去看红毯。】 　　画手-四少爷的刀：【真羡慕你们北上广的，你们怎么总是能见到幸幸QAQ】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同羡慕，明天我要加班去不了QAQ】 　　小吧主-风筝：【记得多拍点照片啊！！】 　　妞爷和小火炉群里的人聊起来了，朱筱桐却在和上海群里的杏子们聊天。既然活动在上海举办，那她理所当然地又要组织应援喽！ 　　她在几个上海群里跟大家确认了一遍集合的时间地点，并且重申了一下活动现场的规矩。正跟大家伙儿说着呢，她忽然收到私聊，原来是娜娜上线了。 　　娜娜：“我也好想去看红毯啊，但是下周有联考我妈不让我去_(:з」∠)_” 　　朱筱桐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娜娜了。之前放寒假的时候娜娜都没怎么上线，好像是忙着参加补习班和过年走亲戚。高三开学早，年刚过完，她这下半学期就已经开学了，而且大大小小的联考也都来了。 　　朱筱桐忙关心了一下她最近的情况。 　　桐心桐话：“最近怎么样？好像还没听你说过你上学期期末考的成绩。” 　　娜娜：“嘿嘿，你猜猜我期末考多少名？” 　　朱筱桐还记得娜娜上一回被放出来看拼盘演唱会是因为考进了班级前二十。听她这语气，看来是又有进步了。 　　桐心桐话：“进前十了？” 　　娜娜：“那倒没有。第十二名啦！” 　　桐心桐话：“哇！进步很大啊！” 　　娜娜上的学校本来就是一间不错的重点中学。一个学期过去，她又进步了这些名次。最后一个学期只要她继续努力，别掉链子，考上一间不错的大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了。 　　朱筱桐想了想，又给她加点激励。 　　桐心桐话：“话说我现在是后援会全国会长啦！本来上海会长的工作我要交给别人的，但是因为之前答应过你，这位置我就再占几个月。只要你考上一本线，上海会长还给你做，怎么样？” 　　娜娜：“啊啊啊啊啊桐桐你也太好了吧QAQ” 　　桐心桐话：“我还有个朋友在倾城文化上班。如果你能考上重本，我就请我朋友帮忙开个后门，但你去倾城看看李希幸或者虞青晨。” 　　娜娜：“！！！！！！” 　　娜娜：“桐桐你是天使吗？！” 　　桐心桐话：“重本哦→_→” 　　娜娜：“什么也不说了，我现在就去复习了！！！” 　　郭素蕾倒了一杯热牛奶来到书房门口，正打算端进去让游小娜喝，却看到游小娜关掉了电脑显示器，转身向外走。 　　“咦？”郭素蕾很吃惊，“你不玩电脑了？” 　　自从那回和朱筱桐聊过以后，郭素蕾知道督促孩子学习也要劳逸结合，所以每周会定个时间让游小娜玩电脑放松一下。以前每次到了说好的时间，游小娜还是磨磨蹭蹭的，屁股跟沾了胶水似的，根本舍不得从电脑前挪开。然而今天她还远没到规定的上网时间呢，居然自己把电脑给关了！ 　　“不玩了！”游小娜接过母亲手里的玻璃杯，仰头一口气把牛奶喝完，舔舔嘴角的白渍，“我背单词去啦！” 　　郭素蕾震惊地看着游小娜钻回自己的房间。片刻后，游小娜的房里传出一阵阵背诵单词的声音。 　　郭素蕾走到女儿的房间门口站了会儿，看着女儿认真学习的背影，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别学习学得太辛苦啊，”她破天荒地说出了一句从来没说过的话，“该放松的时候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 　　翌日早上，李希幸还是如往常一样，先去了谢默东的工作室。 　　他们最近已经创作了几首作品出来，不过将哪首作品送去评选还没有决定。他们会把几首歌都进行编曲、录音、修改润色，然后挑选出最合适的。其他的作品当然也不会浪费，适合李希幸风格的她会拿走收录到自己EP里去，不适合的也可以交给别的歌手来演唱。 　　李希幸、谢默东和其他助手、乐手们工作了一上午，吃过午饭，他们就离开了工作室，往电视台去了。晚上他们将会一起出席黄鹂奖的颁奖典礼。 　　路上，李希幸一直在哼歌。 　　谢默东问她：“你紧张吗？” 　　李希幸点点头：“有一点。” 　　她这两个月已经参加了几场其他的颁奖典礼，算是有一定经验了。不过黄鹂奖是一个她自己也比较期待的奖项，难免还是有些紧张的。 　　“我也有一点。”谢默东道。 　　李希幸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谢默东差不多已经拿遍各大颁奖典礼的编曲大奖了，黄鹂奖他也不是第一次拿，照理说这对他不算什么大场面啊？ 　　“老师紧张什么？”李希幸问道。 　　“要走红毯啊……”谢默东感慨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下午, 朱筱桐带领着一群杏子们来到东方艺术中心。 　　艺术中心的门口红毯已经铺出来了，工作人员们正忙碌地布置着现场。大屏幕上滚动着今晚黄鹂奖几个大奖的入围作品。 　　时间还早, 粉丝们就在附近占了位置闲聊, 等待仪式开始。 　　而此时此刻，李希幸正在化妆间化妆试衣服。 　　“试下这套礼服。”造型师递给她一袭纯白一字肩鱼尾礼服长裙。 　　李希幸：“……” 　　“能不能给我套长袖的西服套装？”她绝望地问道。不是她不爱美, 这外面的气温低得都快结冰了啊！穿个长袖套装, 里面好歹还能穿件保暖内衣打底，再贴点暖宝宝。 　　“你可是要竞争最佳新人的, 一定要惊艳全场！”造型师说，“快去试！” 　　李希幸无奈, 只好去更衣间换裙子。 　　她换完裙子出来, 造型师顿时眼前一亮！ 　　李希幸身高超过一米七, 腰细腿长，虽然不够有料——这玩意儿可以垫的嘛！总之，这身高, 这比例，完全就是个衣架子啊！ 　　造型师马上又找出一双恨天高给她。 　　“穿这个！保证谁跟你合照谁倒霉！” 　　李希幸看了眼拢共就几根带子的凉鞋, 更绝望了。 　　“我能不能穿运动鞋？反正这裙子长，里面看不见。”要是穿运动鞋，还能穿个羊毛袜之类的暖暖脚。 　　“想什么呢？”专业的造型师瞪她一眼：“快换！” 　　李希幸无可奈何, 只能把鞋换上。 　　像这种颁奖典礼、晚会之类的活动，正是明星们——尤其是女明星们——争奇斗艳的好时机。想要在人群中出挑，身高可是很重要的一项优势。李希幸虽然本身就比较高，可这一米七的身高还不足以秒杀竞争对手们, 人家穿得高，她也得穿得高，才能继续保有自己的优势啊！ 　　但其实要真的只是为了在人群中出挑的话，穿件臃肿的羽绒服和雪地靴去走红毯肯定能在一堆争奇斗艳的鲜花里成为最抢眼的那个……不过真要那么穿的话，估计还没上红毯就保安当闹事的给赶走了……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李希幸把造型妆容都弄好了，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主办方通知她准备出发。 　　…… 　　谢默东等在化妆间外，不多时，李希幸走了出来。 　　谢默东正靠在墙边听音乐，听到脚步声，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他愣住了。 　　“老师。”李希幸对他笑了笑。 　　谢默东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微微点了下头，神情竟有些无措。 　　“谢老师，我们希幸漂亮吗？”李希幸的助理问道。 　　谢默东又是半天才“嗯”了一声，多的一句话都没有了。 　　这个反应让外向助理妹子很失望。她以为谢默东不喜欢李希幸这身打扮，喜欢的话好歹应该多夸几句。 　　“谢老师评价一下啊！”助理妹子说。 　　谢默东嘴角动了动。他还没憋出词来呢，李希幸就替他解围了。 　　“老师，我们快走吧，”李希幸说。“时间要到了。” 　　谢默东笑了，点头。 　　助理为李希幸裹上了大棉服。等会儿走红毯拍照的时候再把棉服脱了，能少冻一会儿是一会儿，要不然冻出毛病来就得不偿失了。 　　下楼的时候，助理在后面为李希幸拾起了裙摆，谢默东则在边上搀扶着李希幸——恨天高加上拖地长裙，这种搭配谁穿谁美丽，不过行动难度简直跟托马斯全旋有的一拼啊！ 　　几人上车之后，车便缓缓朝着艺术中心驶去。 　　谢默东坐在李希幸的身边，嘴角始终挂着笑容，片刻后，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歌。 　　“Pretty girl you are the light of my life， 　　I mean my everything……” 　　…… 　　晚上七点，各家的粉丝和记者们都已兴奋地围在红毯大道的两边。寒风萧瑟，粉丝们的热情却极为高涨。 　　一辆黑色加长型轿车在红毯前停下，车门打开，率先从右侧车门的是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士。他下车以后马上走到左边打开车门，准备扶车上的女士下车。 　　男士刚下车，群众们已经尖叫开了——倒不是因为这名男士的人气有多高。对于围观群众来说，只要见到有名人来，管他三七二十一，都先叫为敬。等叫完了再交头接耳地讨论来的人究竟是谁。因此类似场合下，所有名人出场时都会收获至少两波叫声。前一波是好事群众的捧场，而从第二波起才是粉丝们真正的应援了。 　　然而这位男士只收获到了一波捧场，就没有第二波了——因为没有人认识他。红毯两边的人群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这人谁啊？” 　　“不认识……是新人吧？” 　　“会长，这人谁啊？”一名小杏子问朱筱桐。 　　朱筱桐远远地看了会儿，认不出。她来得比较早，因此抢占了一个有利的位置，站在她旁边的就是某报社扛着专业设备的摄像师和记者。 　　“记者小哥，那个人是？”朱筱桐问娱乐记者。 　　然而记者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先拍，压根没认出来自己拍的人是谁。他算是天天跟名人打交道了，这男士也是头一回见。 　　车上的女士似乎在整理裙子，因此动作慢了些，好一会儿才终于从车里下来。刚才还满脸茫然的杏子们在看到下车的女士后，瞬间从呆滞进入癫狂状态，尖叫声响彻红毯大道！ 　　“啊啊啊啊啊啊是幸幸！！！” 　　“李希幸我爱你！！！” 　　“我去！”娱记这才反应过来：“这帅哥是谢默东？！” 　　谢默东虽然名气不小，但毕竟负责的都是幕后工作，很少走到台前来。不是记者不认得他，而是以往就算他在人前露面，也是一副一看就知道这人是个音乐才子的扮相，怎么随性怎么舒适怎么来。这还是记者头一回看到他剪了一头清爽短发、穿着西装的样子，这模样，完全不比男明星们差啊！ 　　再看李希幸，一头浓密的黑长卷发，一袭纯白长裙……这身高，这长相，这气势，别说在歌手里了，就是在演员里，那也根本不输阵啊！ 　　于是记者和摄影师们架起机器对着两人一顿狂拍。 　　李希幸挽着谢默东走上红毯，大大方方地向红毯两边的粉丝们和记者们挥手示意。谢默东平日走路都很快，此时却把速度放得很慢，目光始终注意着脚下。当发现李希幸有踩到裙子的危险时，他便轻轻拍拍李希幸挎在他臂弯里的手，提醒她注意。 　　“幸幸我爱你！”朱筱桐混在人群中兴奋地对着李希幸挥手。 　　李希幸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向她所在的地方走来，并笑着对她和她周围的粉丝们招手。 　　朱筱桐周遭的杏子们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激动的可不止是粉丝们，还有站在朱筱桐边上的娱乐记者。小报的娱乐记者拿不到专访的权利，所以就只能在红毯边上拍拍照。如果运气好能跟明星互动两句，那就是个独家新闻啊！而且李希幸可是最佳新人的热门人选呢！ 　　“希幸！希幸！”记者一边大喊，一边隔着围栏伸长了胳膊把话筒往里送，“你这次有把握拿奖吗？！” 　　他很幸运地引起了李希幸的注意。 　　“希望能有收获吧。”李希幸回答。 　　下一位嘉宾的车已经在红毯边停下了，纵使李希幸愿意让粉丝们多拍点照片，也不好挡了别人的路。她往后看了一眼，有准备离开的意思了。 　　娱乐记者也知道时间紧迫，能问的问题有限，只能选择最有爆点的问。于是他话筒的方向一偏，竟然是放弃了向李希幸提问，而把目标转向谢默东！ 　　“谢老师！”记者大声问道，“这是不是你第一次走红毯啊？！” 　　在记者的提问下，谢默东平静地点了点头。 　　“是的。” 　　周遭的杏子们，包括朱筱桐在内，听到这个问答都吃了一惊！ 　　“什么？！” 　　因为谢默东跟李希幸合作，杏子们当然对谢默东都进行过一定的了解。可是大家都知道谢默东拿奖多，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有个从来不走红毯的习惯！ 　　谢默东虽然名气不小，然而他做的毕竟都是幕后工作。他不爱招摇，连颁奖典礼出席的都很少，就算来，也是寻常打扮直接进会场去。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在红毯上、 　　就连李希幸，都略带诧异地看了谢默东一眼。谢默东竟然是第一次走红毯？！难怪之前他说他也有点紧张…… 　　“为什么呢？”记者急急忙忙地提问。眼看着下一位嘉宾已经向着这边靠近了，他知道自己能问的问题不多了。 　　“因为冷啊。”谢默东言简意赅。 　　记者：“……” 　　这还真是个好理由。颁奖典礼都爱放在冬天举办，纵使男士能比女士多穿一点，风度翩翩的西装革履也还是冻得够呛的。 　　“那您这次为什么又跟希幸一起走了呢？之前您跟李希幸……”记者一边提问一边意味深长地瞟站在他身边的李希幸。 　　边上的朱筱桐微微皱了下眉头。 　　音乐鬼才谢默东第一次走红毯，还是跟风头正劲的新人李希幸一起，肯定会受到人们的关注。谢默东的同行能为李希幸多博点版面，这当然是件好事。但是凡事过犹不及，这位记者想把话题往绯闻的方向带。假如谢默东回答得不好的话，很有可能被为了抢头条而没有节操的娱记乱做文章啊！ 　　谢默东看了眼提问的娱乐记者，很有风度地微微一笑。 　　“剪了个新发型，”他挎着李希幸的胳膊，却绝口不提李希幸的名字，淡淡地说，“我想给大家看看。” 　　记者：“……” 　　粉丝们顿时乐成一片。谢老师这是又闷骚又幽默啊！ 　　“谢老师您帅呆了！！”有个小杏子捧场地尖叫。 　　现场的杏子们顿时齐声欢呼，为谢默东打CALL！ 　　“帅呆啦！！” 　　“谢老师我们都爱你！！” 　　谢默东被杏子们一顿猛夸，不由也真有些乐了。两人挥挥手跟粉丝告别，继续向前走去 　　红毯的尽头是一个小型舞台，谢默东搀着李希幸走上舞台，工作人员给了他们一人一支笔，让他们在签名墙上签名。签好名，他们又被引到舞台中央，主持人会跟他们简单聊两句。 　　“哇，东哥，我差点都不认识您了！”主持人不是第一次采访谢默东，看到谢默东的新造型，也是吃了一惊。 　　“东哥您怎么突然改变造型了？”主持人八卦兮兮地问道。 　　“为了走红毯啊，”谢默东不慌不忙地答道，“所以就剪了个头发。” 　　“哈哈哈哈，”主持人大笑，“看来东哥您非常重视这次的黄鹂奖啊！” 　　谢默东点头：“嗯。” 　　刚才的娱记：“……” 　　走红毯是因为剪了个头发，剪头发是为了走红毯。谢老师，打太极的人才啊！ 　　“希幸，”主持人问道，“第一次参加黄鹂奖，有什么感想吗？” 　　李希幸：“……”典礼都还没开始，能有啥感想？ 　　每个颁奖典礼，刚走完红毯后都会有个主持人跟嘉宾简单聊天的环节，但这个环节每次都特别尴尬，主要原因是这个环节的主持人水平都很菜——水平好的都直接进内场支持典礼去了，还用在这儿吹风么？ 　　“你走红毯的时候在想什么？有没有想等会儿如果拿了奖要怎么庆祝？”主持人继续提问。他对绝大数嘉宾都是这么一套问题，只是为了在下一对嘉宾到来之前打发一下时间而已。 　　李希幸想了想，老老实实回答。 　　“走红毯的时候在想什么？”她打了个哆嗦，“冷死我了……” 　　台上台下众人愣了一愣，然后都哈哈大笑！ 　　一般这种时候嘉宾都会对黄鹂奖做一下展望，说些客套话之类的。反正大家都是为了打发时间嘛！然而李希幸是以耿直出名的，在这种该客套的时候说点实话，反而效果很好啊！ 　　主持人又问了李希幸和谢默东几个简单的问题，下一对嘉宾上台，两人便下台准备进场了。 　　照片也拍得差不多了，问答也做完了，谢默东立刻解下西装外衣披到穿着风凉的李希幸身上。 　　谢默东的西装并不厚，但带着他身上的热度，让瑟瑟发抖的李希幸瞬间感觉好多了。 　　“谢谢老师。”她感激地看了谢默东一眼。 　　“快进去吧。”谢默东扶着她加快脚步向有暖气的会场里走去。 　　…… 　　不多时，颁奖晚会就正式开始了。 　　粉丝们不能进入典礼现场，但也没有立刻就散去。大家找了一家快餐店坐下，点了些小吃和饮料，一起看黄鹂奖的颁奖直播。就跟球迷们喜欢去酒吧看球一样，这事儿很讲究气氛，大家一起为爱豆紧张，一起为爱豆庆祝，可比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脑有趣多了！ 　　黄鹂奖的开场是由几位艺人一起演出的歌曲串烧，演出过后，场子瞬间就被暖了起来，主持人出来介绍本次黄鹂奖的颁奖情况，并请出第一对颁奖嘉宾颁发第一个奖项。 　　“会长，最佳新人第几个颁啊？”快餐店里，小杏子问道。 　　“第八个。”朱筱桐早就做好功课了。 　　虽然距离爱豆的出场还有一段时间，不过杏子们依然看直播看得津津有味的。毕竟黄鹂奖一上来最先颁的就是两个大奖——最佳男歌手和最佳女歌手！ 　　最佳男歌手和最佳女歌手，也被称为歌王歌后奖，是每一个歌手都想得到的大奖，或者说，是一个歌手职业生涯中不可或缺的大奖。只要拿到了这个奖，歌手就相当于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以后发通稿的时候也能理直气壮地吹一声天王天后了。 　　先是最佳男歌手，大屏幕上开始滚动播放每一位入围的歌手和他前一年的代表作。 　　“哦？有邱霄？”朱筱桐看到大屏幕上出现邱霄的脸，微微吃了一惊。 　　“邱霄怎么了？”妞爷问道。这个男歌手并不是很有名，她不太关注。 　　“他以前的经纪人就是馨姐。”朱筱桐说。杏子们都管李希幸的经纪人叫馨姐。 　　之前李希幸发新专辑的时候，余念馨跟她感慨了几句自己以前带过一个好歌手，只可惜没赶上好时代，说的就是邱霄。余念馨那番话说的李希幸也很有感触，于是跟朱筱桐闲聊的时候顺嘴提了一下这事儿。 　　“啊？原来邱霄以前也跟过馨姐？”樱花雨说，“我还蛮喜欢邱霄的歌的呢！” 　　“邱霄早期的歌好听。”一只特立独行的猪说，“中间几年简直不知道在干嘛，去年那张新专辑水准才回升了一点。” 　　“对对对！”樱花雨非常赞同，“他早期的作品很不错的，中间几年莫名其妙去跟风，跟又跟不像，他自己的特色都丢了，太可惜了！” 　　“他没赶上好时代。”一只特立独行的猪说了句公道话，“他早期的歌放现在肯定能火的，那时候都是盗版，可惜了……” 　　大屏幕已经滚动完了，颁奖嘉宾准备宣布结果。 　　直播间的弹幕上被提名的艺人的粉丝们拼命刷着自家爱豆的名字，唯独刷邱霄的人很少——他现在的人气实在是不怎么样。 　　最后，奖项公布，得奖的是一位已经得过不少奖的老牌男歌手。而邱霄无缘此大奖。 　　摄像师把镜头切给得了歌王的歌手。由于邱霄就坐在不远处，镜头自然而然地带到了邱霄。他可能是没有想到镜头会突然给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控制好，眉头紧紧皱着，牙关紧咬，似乎有些愤怒。他这张愤怒的表情忽然出现在颁奖现场的大屏幕和直播镜头前，现场的艺人们愣了一下，看直播观众们也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的邱霄自己也愣了。 　　艺人们都很有职业素养，大家都当做没看到，颁奖环节继续下去。然而直播间的弹幕却瞬间炸了！ 　　“邱霄刚才的表情有人截下来了吗！” 　　“好一副小人嘴脸！” 　　“邱霄真恶心！” 　　刚才被提名的时候没什么人关注他，此刻别人得了奖，他因为一个糟糕的表情，受到的关注度反倒比获得歌王的人还高了！ 　　杏子们也讨论了几句。不过因为他们刚才得知邱霄曾和自家爱豆跟过同一位经纪人，难免生出些怜悯之情，没多说什么。 　　很快，最佳女歌手的奖项也颁布了。很巧的是，得奖竟然也是一位得奖颇多的天后级歌手！一些相对比较新的面孔纷纷落选。 　　第三个颁发的奖项是最佳作曲奖，而第四个就是最佳编曲奖了！ 　　“啊啊啊啊！”快餐店里的杏子们顿时一阵激动！因为《星星》这首歌入围了，所以摄像师给了坐在台下的谢默东和李希幸一个镜头。看到自家爱豆的粉丝们都来劲了！ 　　“别叫别叫，”朱筱桐忙说，“不要吵到别人啦！” 　　粉丝们坐在快餐店的二楼，因为晚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快餐店里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其他人坐着的。 　　当颁奖嘉宾念出《星星》和谢默东的名字的时候，镜头在一次切到了坐在一起的李希幸和谢默东身上。 　　杏子们看到爱豆的歌曲得奖，兴奋极了，又不能尖叫，顿时一个个都切换成了震动模式，在椅子上咯咯咯咯狂震。 　　谢默东拿类似的奖已经拿到手软的程度了，他上台拿奖的时候，倒还真比他走红毯的时候更淡定几分。 　　“《星星》这首歌是我非常喜欢也非常满意的作品，”谢默东说，“虽然最终是我拿到了最佳编曲奖，而不是她拿到了最佳作曲奖，但我依然要说，是她优秀的作品给了我创作的灵感。她是一个很棒的创作歌手。” 　　摄像师连忙又给了李希幸一个镜头。 　　李希幸怔了片刻，绽出一个开朗的笑容。 　　杏子们再一次忍不住地“哇”声一片。幸幸笑起来怎么能够这么好看！ 　　然而此时此刻，一个坐在现场的男人在听到“李希幸”这三个字的时候，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颁发完最佳编曲奖，就进入了表演环节。现场的工作人员悄悄来到刚才冷哼的男人身边，小声道：“郭老师，您现在可以去后台准备了，等会儿最佳新人奖您来颁奖。” 　　郭辉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朝着后台走去。他从王飞飞身边经过的时候，脚步放慢，拍了下王飞飞的肩膀。 　　王飞飞吓一跳，抬起头，看到是郭辉，忙露出殷勤的笑容。 　　郭辉可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本来他给《梦想音乐》当导师，就有在新生代扶植自己势力的想法。他帮王飞飞拉了这么一波票，那能不告诉王飞飞么？虽然不至于昭告天下——毕竟这事儿本身就不怎么光明磊落，但在梦想音乐的高层那儿，在王飞飞那儿，他该邀的功都邀过了。 　　对着王飞飞，他没说的太直白，毕竟他要端导师的架子。就是在颁奖典礼的前几天，他找到王飞飞，一脸轻描淡写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小子，到时候要是拿了奖，请我吃顿饭就行。” 　　王飞飞也不懂具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这是公司福利呢，已经对郭辉千恩万谢过了。 　　郭辉捏了捏王飞飞的肩，松手，大步向后台走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郭辉在音乐圈, 是曾有过如日中天的那么几年的。能被《超级声音》请来做导师的，那一定在音乐圈有一定的专业性和地位的人。今天来到颁奖典礼现场的, 十个人力有九个看到郭辉都得喊一声大哥——毕竟他五旬的年纪放在这儿, 资历肯定是比大多人都老。 　　然而人有如日中天的时候，就一定有日暮西山的时候。这做音乐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文化部门的公务员换了一茬又一茬, 传媒圈的人也换了一茬又一茬，就连观众都换了许多茬！到了如今, 郭辉有时在生活或是工作时碰上一些年轻人，年轻人认出他来, 一张口, 说的不是“哎哟这不是唱了《XXX》的郭辉吗”, 而是“这不是《超级声音》的导师郭辉么”！ 　　打从他参加了《超级声音》之后，他在社交媒体上发个声儿，给他留言的人比往年多了许多, 但这些留言的内容大多跟他没啥关系。 　　“郭辉老师，我特别喜欢飞飞, 请您比赛的时候把票投给他！” 　　“郭老师，请你帮我们告诉邬秋秋，皮球永远爱她！” 　　“您一定要支持裘波啊啊啊啊啊啊！！” 　　…… 　　按说参加了这么一档子节目, 郭辉自己的人气也有所回升，代言的身价和出场费都高了，他应该挺高兴的。可他心里就是有那么点失衡。现在大家看到他，都不管他叫歌手郭辉了, 管他叫导师郭辉；这邬秋秋的出场费涨得都跟他看齐了；他说话的分量，没有其他导师重…… 　　凡此种种，都叫他大不痛快！ 　　然而今年这黄鹂奖，郭辉在评委之间游走一遭，又找回点儿当年如日中天的感觉来。这评委们见了他，一个个都特客气，张口叫老师闭口叫大哥。他把话放出来，大多人一口就答应了；虽然有个别人表现出了为难，但他摆出老大哥的架子来，那些人最后也还是答应了。可见他郭辉在这圈子里，肯买他帐的人还是多啊！ 　　郭辉在后台候场，一个年轻的主持人也在后台，就坐在他不远处，捧着手机看的津津有味。 　　“小乔，你看什么呢？”郭辉闲得无聊，跟主持人搭话。 　　“辉哥，我在看直播呢。”主持人小乔忙把手机屏幕转给郭辉看。 　　黄鹂奖不止小乔一个主持人，还有很多颁奖嘉宾，接下来一连串环节都不用小乔出场，他闲着无聊就在后台看起黄鹂奖的网络直播来了。 　　郭辉凑过去看了一眼，皱眉：“黄鹂奖的直播？你们年轻人也真奇怪，你人就在现场，看什么直播？” 　　“有弹幕啊！”小乔说，“看看网友的吐槽还挺有意思的。” 　　郭辉看到屏幕上密集的一行行文字飞过，几乎把所有嘉宾的脸都给挡住了。 　　此时此刻，舞台上正在颁发的奖项是“最佳作词奖”，得奖的不是专业作词人，而是一位歌手。不过这位歌手也不是什么新人，出道好多年了，以前拿过一些唱歌类的奖，这还是第一次因为给自己的歌填词而获奖。 　　郭辉听见外面颁奖的声音，点点头，表示自己对这个奖项的认可。 　　然而就在此时，一条弹幕从屏幕上飞了过去。 　　“今年的黄鹂奖怎么回事？颁奖颁到现在，一直都在炒冷饭！” 　　这条弹幕引起了一些观众的共鸣，屏幕上类似主题的吐槽越来越多。 　　“前面那个炒冷饭的站住！我也这么觉得！” 　　“感觉是搞怀旧主题啊？歌王歌后作曲编曲作词，没有一点新面孔……” 　　“是不是前两年没选上的，今年给补奖啊？” 　　其实歌王歌后颁给老歌手不稀奇，但是这些歌手今年并没有特别出彩的表现，评委们也是矮子里面拔高个，最后选出来的歌王歌后都是入围好几届的歌手，给了观众们一种补奖的感觉。 　　“唉，内地歌坛真是青黄不接啊！” 　　“什么青黄不接，优秀的新人明明很多啊！我觉得是评委的问题，评委就好那一口！” 　　“对对对，每次颁奖典礼我都有这个疑问。评委都是哪里找来的啊？” 　　“很明显评委圈老龄化严重啊！” 　　“评委圈老龄化哈哈哈哈哈哈，你是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蚂蚁花呗吗？！” 　　小乔也没想到弹幕突然就开始吐槽评委了，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可他这时候把手机收回去又很刻意，只好尴尬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身为评委之一的郭辉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评委年龄偏大，在黄鹂奖里的确是存在这个现象的，在大多数以专业为卖点的颁奖典礼上都会存在这个问题。毕竟主打专业性，那评委肯定得是圈子里有资历有建树的人，这样的人的年纪起码也是三十朝上了，四五十的不少，十几二十岁的却全军覆没。可观众里有很多是十几二十的年轻人啊！于是观众和评委在口味上难免就会有些差距。倒是一些“最受欢迎”类的奖项，是观众直接投票或者由大众评审团投票选的，这些人年龄层比较低，选出来的往往是时下最流行的。 　　弹幕上的风向渐渐又变了。 　　“我现在比较期待最佳新人奖。” 　　“期待最佳新人奖+1” 　　“期待最佳新人奖+2” 　　“乐坛真的很需要优秀的新人啊。真怀念十几年前两岸三地百花齐放的时代！” 　　“赌五毛钱最佳新人奖是李希幸的！” 　　这最佳新人奖还没到呢，因为现在台上正在等待颁发的是相对来说群众关注度不高的最佳制作人奖，于是看直播的群众们已经提前讨论起最佳新人来了。爱豆入围了最佳新人的粉丝们赶紧在弹幕上应援自家爱豆，然而非常明显的，应援李希幸的弹幕数量远远比石任远和王飞飞更多！ 　　郭辉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把手机推回小乔那边：“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乔以为他是看到观众质疑评委而不悦，忙附和道：“网友什么都不懂，都是乱说的，辉哥别放心上！” 　　手机拿回来以后，他自己也不好意思看了，只好干坐在一旁。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跑了过来。 　　“郭辉老师，下一个就是最佳新人奖，你可以准备上台了！” 　　郭辉起身，理了理衣襟，朝舞台走去。 　　此刻此刻，快餐厅里，杏子们全都无比紧张。有人屏息看着手机，一动也不敢动；有人捧着手机拼命在弹幕里打李希幸的名字；有人不停说话。 　　“艾玛好紧张好紧张！” 　　“我手心都出汗了！” 　　“我靠，这个奖是郭辉颁的？！”当杏子们看到主持人把颁奖嘉宾郭辉请上台的时候，都有点慌了，“要是幸幸得奖了，郭辉不会为难幸幸吧？！” 　　杏子们都看过《超级声音》，对自家爱豆老东家的情况也很了解。郭辉既是《超级声音》的导师，又跟梦想音乐公司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最关键的是，这郭辉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在超级声音比赛的时候有一回他给选手提了意见，选手不服气反驳了两句，他当场爆发，一顿狂骂，连说了好多句“现在的人一点都不懂规矩”，直接把选手在台上给骂哭了！ 　　“这个郭辉超喜欢倚老卖老的！”樱花雨皱了皱眉头，“那几个导师里面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他！怎么让他来颁这个奖啊！” 　　朱筱桐现在可顾不上郭辉。她紧张地盯着屏幕：“还是先祈祷幸幸能拿奖再说吧。” 　　每一个奖项都会有两名颁奖嘉宾一起颁布。最佳新人奖，除了郭辉之外，另一名颁奖嘉宾是一位着名女主持人，名叫赵伊。 　　上台以后，赵伊就先跟郭辉聊了起来。 　　“这一届最佳新人的几个入围人选都是从今年的选秀比赛里出来的，”赵伊吹捧道，“而且其中有两位都在辉哥当导师的节目里做过选手，辉哥你对为乐坛培养新人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啊！” 　　郭辉挺爱受人捧，也没谦虚一下，笑着就接受了。 　　赵伊是做主持人的，口才很好，为了让颁奖典礼更有看头，她不急着走流程，继续跟郭辉互动。 　　“辉哥，这次入围的几个人里，你比较看好谁呢？”赵伊问道。 　　“我最看好的当然是王飞飞啊。”郭辉说，“今年超级声音我跟其他几位导师选了他做冠军，就说明我很欣赏他。” 　　赵伊不由愣了一下。她抛出这种问题，按照正常的套路，对方应该顺势把每一位入围者都夸一遍，也是顺便向观众们介绍几位入围者的信息了。颁奖嘉宾表示一下每个人都很优秀，很难选择，把观众们的胃口也给吊起来，接下来再宣布结果，效果就很好了。可她没想到郭辉居然这么护短，直接就说了自家选手的名字。 　　“石任远也还不错，我也挺欣赏他的。”就在赵伊愣神的片刻，郭辉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说完这句，他就没有想再补充任何话的意思了。 　　赵伊：“……” 　　说实话，如果郭辉只夸王飞飞一个，她还觉得这位老大哥挺耿直的。可三名入围选手里，他夸了王飞飞，夸了石任远，独独拉下李希幸一个，这就不是耿直了，这是情商低，而且——小心眼！ 　　赵伊倒是不知道郭辉的表哥金勇跟李希幸的那点事儿，不过李希幸跟梦想音乐解约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郭辉明摆着看不上李希幸，敢说跟这事儿没关系？郭辉的脾气，圈子里人也都是有所耳闻的。 　　“嗯……我觉得李希幸也很不错啊！她的新专辑很好听哦，刚刚有一首《星星》已经获奖了，我很看好她呢！”赵伊说道。 　　郭辉冷冷地瞪了赵伊一眼。他的喜恶已经表现得很明确，他觉得赵伊说这种话是在故意跟他对着干。 　　赵伊接收到郭辉的信号，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啊！作为主持人，她的习惯就是每个人的面子都得照顾到。她的确挺喜欢听李希幸的歌的，但要不是郭辉明确表现出个人喜好，她也不会这么说的。郭辉越是要让李希幸难堪，她就越是得想办法帮李希幸找补啊！ 　　“总之，我们先来看一下入围的几位新人的代表作吧！”赵伊连忙过流程，结束眼前的尴尬局面。 　　舞台上灯光暗了下来，大荧幕亮起，开始滚动三位新人的主打歌。趁着这个机会，工作人员跑到舞台上，把装有获奖人名字的卡片送到了郭辉的手里。 　　大屏幕滚动结束，现场灯光再次亮起。 　　赵伊的头凑向郭辉，看郭辉拆信封。 　　“获得本届最佳新人奖的人就是——”赵伊拖长了语调。 　　郭辉想用手指把合上的信封拨开，然而纸张贴的有些牢，他拨了两下都没拨开。原本从台下到台上，他的心里一直是比较笃定的，可不知怎么的，难缠的信封好似给了他什么预兆，他心里忽然的就有些发慌了。 　　导播不断在三名候选者之间切换镜头。 　　石任远垂着眼抿着嘴唇，好似不太自信；王飞飞嘴微张着，神情很期待；李希幸抿着唇，比较紧张。 　　郭辉终于拨开了信封，镜头也回到了颁奖嘉宾的身上。 　　赵伊已经有些急了，主动伸手，把塞在信封里的卡片抽了出来。 　　当看到卡片上白纸黑字写着的名字的时候，郭辉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收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获奖的人是——是谁呢？是——是——！”赵伊激动地重复着，用手肘偷偷顶郭辉，示意郭辉跟她一起报出获奖人的名字。然而郭辉却只是死死盯着那张卡片，没有出声。 　　念出获奖的名字？开玩笑，他现在只想咆哮！我去你们大爷的！一群狗日的混蛋！王八蛋！说好的“大哥你说什么是什么”呢？！说好的“郭老师您开口了当然一句话的事儿”呢？！说好的“您放心绝对没问题”呢？！ 　　是哪几个混蛋跑了票？！他妈的到底是谁！！ 　　赵伊见郭辉无反应，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头，索性撇开他不管了。 　　“当当当，获奖人是——李！希！幸！” 　　赵伊响亮地念出了这个名字：“恭喜李希幸！！” 　　“哇！！！” 　　聚在快餐店和无数坐在电脑前的粉丝们都激动地叫了起来！ 　　颁奖典礼的现场亦响起热烈的掌声！几位评委在听到结果时发出了哗然的惊叹声，又或是露出了心虚的表情，全都淹没在人们捧场的庆祝中了。 　　摄像师把特写镜头给到了获奖的李希幸。 　　当李希幸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主持人口中念出时，她只怔了很短暂的零点几秒，旋即眼睛就亮了起来，微笑着对镜头比了个耶的手势。喜悦，大方，并且自信。 　　她起身，第一个拥抱了坐在她身边的谢默东：“谢谢老师。” 　　谢默东拍拍她的背：“恭喜。” 　　周遭的人纷纷和她拥抱或是握手，向她表示祝贺。随后她走上舞台。 　　礼仪小姐用盘子拖着奖杯来到两位颁奖嘉宾的身边，示意郭辉和赵伊为李希幸颁奖。 　　郭辉脸色如锅底般黑，冷冷地看了眼奖杯。他以脾气大着称，这时候也没想着要打个圆场，反倒是继续摆脸色，明晃晃地把自己的不爽写在脸上。 　　赵伊想着尊重前辈，把颁奖的事儿让给郭辉，于是也没伸手。台上就这样僵持了三五秒钟。 　　热闹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台上台下的人们都因为郭辉的不捧场而尴尬了起来。 　　而通过直播镜头目睹了这一切的粉丝们也由兴奋转为了愤怒！ 　　“卧槽，郭辉居然黑脸？！” 　　“神经病啊！他想干嘛！” 　　连妞爷也忍不住骂了声“卧槽”。她恨不得自己就在现场，一个扫堂腿把郭辉赶紧从台上扫下去，别在那儿碍眼又碍事儿！ 　　播间的弹幕里，观众们也从庆祝李希幸得奖转为质疑。 　　“颁奖嘉宾在干嘛？？？？” 　　“郭辉真是一言难尽……” 　　“郭辉跟李希幸有什么过节吗？求科普！” 　　“估计就是为了李希幸解约的事情吧……” 　　“有毛病吧？？解约什么了？？有前辈这样欺负后辈的吧？？郭辉简直傻X！” 　　赵伊反应还是比较快的，气氛干了那么几秒钟，她马上拿起奖杯，捧着送到李希幸的手中：“恭喜你啊！” 　　“谢谢伊姐。”李希幸鞠了个躬，从她手里接过奖杯。她又看了眼郭辉。虽然郭辉既没有念她的名字，也没有颁奖给她，但她还是很有礼貌很有气度地也向郭辉鞠了个躬，“谢谢郭老师。” 　　郭辉这才终于正眼瞧她。然而他并没有因为李希幸的客气就化解自己的敌意，相反，他冷笑了一声。 　　“还好组委会的要求比较简单，”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不懂感恩，不会做人，只要会唱歌，就可以拿奖。” 　　他这一番话出口，李希幸愣了，赵伊愣了，全场所有人都愣了！ 　　不懂感恩、不会做人。这明晃晃的是他对李希幸的指控！ 　　这是国内最盛大的音乐颁奖典礼之一，是网络同步直播的盛典活动。而现在，郭辉一个颁奖嘉宾，竟然当众讽刺获奖的歌手！ 　　郭辉说这样一番话，也并不全是冲动。他卖“真性情”人设卖了许多年来，敢讲敢做敢发火，只要不得罪真正不能得罪的人，他这“真性情”并不会给他很大的麻烦，还能博不少眼球。 　　他和李希幸最大的过节在于金勇。然而金勇这事儿没有多少人知道，倒是李希幸和梦想音乐解约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他今天已然失态，不如索性趁着这个机会发作出来。李希幸背弃梦想音乐，纵使有再多理由，他作为《超级声音》的导师，就是看不惯！他就是这个性情和脾气！ 　　原本颁奖典礼欢喜的气氛被郭辉一顿冷嘲热讽，变成了剑拔弩张之态势！ 　　赵伊咽了口唾沫，紧张坏了，赶紧打起了圆场。 　　“今年的几位新人都非常优秀，希幸你能拿到这个奖真的是不容易。”假装没听见郭辉刚才说的话，“我特别喜欢你的《翅膀》，我的小侄女也很喜欢你的歌，不过她最喜欢《她的舞鞋》，因为那首歌在网上很火。” 　　《她的舞鞋》的改编舞在网上很火，也很搞笑，她希望借此活跃气氛暖场子，然而台下众人依旧是木然的，显然没有缓过神来。李希幸也无甚反应。 　　“呃……”赵伊只能硬着头皮走流程，“总之，恭喜希幸得到了最佳新人……说几句获奖感言吧。” 　　李希幸平静地点了点头，走向话筒。后方，礼仪小姐将完成任务的赵伊和郭辉请下台去。 　　舞台上，就只剩下李希幸一个人了。她没有立刻开口，垂着眼睛，沉思片刻，似乎是在想应该怎么说。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 　　“感谢主办方给我这个奖。感谢所有参与、帮助我完成《翅膀》这张专辑的人，感谢支持我的粉丝们。”李希幸一一细数她这一路走来需要感谢的人们。 　　然而被感谢了的粉丝们并没有为此欢欣鼓舞，反而一个个懊恼地捏紧了拳头，或是拼命打字发弹幕，痛骂刚才郭辉的言行。她们很希望李希幸能说点什么，哪怕对着郭辉骂回去都好，因为郭辉刚才说的话实在是太气人了！然而李希幸出于涵养，似乎并不打算回敬，只想简单地把事情揭过。 　　粉丝们心急如焚，也只能在弹幕里为爱豆澄清。事实上早在当初解约风暴的时候该说的早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梦想音乐公司的种种不靠谱，公司领导层的种种不作为，是非早就说得很明白。只是郭辉为了耍他自己的真性情而把旧事重提，粉丝也只能把梦想音乐拉出来再鞭一次尸。 　　“对我帮助最大的人是谢默东老师，”李希幸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说着感言，“如果没有默东老师，就没有《翅膀》，没有《星星》，没有我的第一张专辑。跟他一起做音乐，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导播给了谢默东一个镜头。谢默东面色沉静如水。 　　人们以为李希幸已经说完了，但是李希幸还站在舞台上，一手捧着奖杯，一手拿着话筒。 　　片刻的沉默后，她再次开口。 　　“今天我能拿到这个最佳新人奖，我还要感谢太阳电视台和梦想音乐文化传播公司，他们一起办了《超级声音》。” 　　台下众人哗然！很显然，她突然提到《超级声音》，是准备回应刚才郭辉挑起的话题了！ 　　导播愣了零点零一秒，立刻反应过来，急道：“快快快！把镜头给郭辉！” 　　摄影师迅速锁定了已经回到座位上的郭辉，导播马上调了一个双画面。于是直播间里，大的画面上播放着正在舞台上讲话的李希幸，而小画面上放出了郭辉的面部特写。 　　“我很感谢《超级声音》这个舞台，如果没有这个舞台，我也不会这么快被大家认识。” 　　直播的画面上，李希幸神色温和大方，郭辉则眼神凶恶阴鸷——他并不知道镜头正在拍他。 　　“是《超级声音》给了我的机会，因为这个机会，我才能走上更大的平台，才能认识更多优秀的人，才有资格坚持做我喜欢的音乐。选秀节目给了我，和很多人们诞生的机会，然后我们才能努力成长为自己想要的样子。” 　　台下的音乐人们纷纷忍不住地点头。不可否认，选秀节目最大的贡献就是为那些有才华有潜力的人们制造机遇。然而机遇之后，剩下的往往就只有拖累和负担了。选手们需要费尽千辛万苦，才能摘去选秀的帽子，才能摆脱原公司的负累。这个现状，圈里圈外的人都清楚。 　　但是，身在其中的人，能看清这一点，并且仍怀有感恩之情，这是有气度的人才能做到的。 　　“我从未忘记感恩。至于做人，”李希幸看了眼台下的郭辉，微微耸肩，“有机会的话，我还是跟郭老师讨教一下做音乐的话题吧。” 　　全场再次哗然！ 　　——李希幸这话什么意思？郭辉这个人，聊做音乐还行；聊做人？可算了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黄鹂奖可是国内最盛大的音乐类颁奖典礼之一, 这么盛大的事情，相关行业的人们当然是不容错过的。 　　此时此刻, 梦想音乐公司里的很多人正捧着手机或是坐在电脑前看直播。而董事长史荣华和副总郭道成正在出差的路上, 一边在车上看文件，一边也不忘时不时地上网看一下颁奖结果和进度。 　　当看到谢默东凭借《星星》再次拿下最佳编曲奖, 史荣华忍不住叹了口气, 摇摇头。 　　李希幸首张专辑《翅膀》的销量超过了梦想音乐的预期，也超过了倾城文化的预期, 截止到上个月底，已经卖出四十万张的好成绩了！一个新人, 还不到半年, 首张专辑卖了四十万, 这势头还得了？去年邬秋秋被视为横空出世的大黑马，可这匹大黑马跟李希幸比起来，简直是古道西风瘦马啊！ 　　这么好的一个苗子, 本来是属于他们的，就这么活生生给人抢走了……就算专辑卖得好, 他们拿的分成也多，可这点违约赔偿顶什么用呢？一个优秀的、有前景的艺人对公司的意义可远不仅仅是能给公司赚多少钱啊！ 　　史荣华只能把郁闷的情绪发泄在工作上，专心致志地看文件。 　　不一会儿, 坐在他边上的郭道成忽然开口。 　　“哎，马上要颁最佳新人奖了。”郭道成沉吟道，“这个奖是不是郭辉颁的？” 　　史荣华闻言放下了手上的文件。 　　之前他们看的是文字版的直播，但听说要颁最佳新人奖, 史荣华忍不住掏出手机登陆了网络直播间。 　　在黄鹂奖评委投票的时候，郭辉还找他们说过，说今年的评委大多都是他的老朋友，都卖他面子，他特意为王飞飞拉了票，今年的最佳新人奖应该非王飞飞莫属了。 　　这史荣华和郭道成都混迹商场多年，混到今天这位子，看人的眼光是很老辣的。郭辉那点心思还能瞒得过他们？郭辉给王飞飞拉票，一来他确实比较喜欢王飞飞的，因为王飞飞跟他音乐风格接近。但二来，最重要的一点，还不是郭辉看李希幸不顺眼么？还不是为了当初他表哥那点破事儿吗？他这个人江湖气太重了，老觉得自己特了不起。李希幸那一酒杯砸下去，砸碎的不光是金勇的色心，还是他的面子！ 　　梦想音乐的两位大佬登上直播间的时候，正好看到舞台上赵伊和郭辉在做颁奖前的互动。 　　赵伊问郭辉，辉哥你最看好谁？郭辉毫不避嫌地把王飞飞夸了一顿。这还没什么，关键是，夸完王飞飞，他又专门把石任远拎出来夸了两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史荣华忍不住皱眉：“这郭辉！” 　　郭道成也在一旁摇头。郭辉这表现得也太明显太刻意了点吧！ 　　本来，郭辉喜欢谁不喜欢谁根本不关他们的事，可问题是，《超级声音》这个节目给郭辉的事业带去了第二春，反过来，郭辉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超级声音》这节目啊！《超级声音》办了几季了，好些导师都换过了，但郭辉是从第一季到现在从不缺席，而且今年节目组还打算继续跟郭辉续约呢。毕竟郭辉这个暴脾气能制造很多节目效果和话题。所以作为长期合作伙伴，梦想音乐希望郭辉在外面能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少惹是非。 　　郭辉的表现让颁奖典礼的气氛尴尬了一下，好在赵伊把场子救回来了。接下来就到了正式颁奖环节了。 　　当赵伊从信封里抽出写有获奖者名字的卡片，郭辉竟然明显地变了脸色！ 　　史荣华和郭道成见状，面面相觑，同时在心里骂了声“卧槽”！ 　　毕竟郭辉来跟他们邀过功，话说的还挺有信心的，所以他们也理所当然地相信这奖肯定落到王飞飞的手里。可现在这局面怎么回事？什么狗屁的买他面子，敢情人家压根没把郭辉放眼里，他自己还挺自大呢？！ 　　果不其然，下一刻，赵伊就响亮地念出了李希幸的名字。 　　“呵！”史荣华直接冷笑了一声。 　　“这郭辉，平时老说他人脉广，面子大，其实就他吹牛吹得最大！”郭道成悻悻地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看来明年他的出场费我们得重新考虑一下了！” 　　《超级声音》节目找明星导师，考虑的可不止是明星导师的音乐水平和知名度，还很看中导师的人脉和背景。甚至可以说，节目组对明星导师的人脉背景的看重程度更胜过对导师自身水平的看中程度。 　　毕竟他们找来的是导师，不是表演嘉宾，他们也希望找来的导师对这档选秀节目和他们这个公司方方面面能帮得上忙，节目结束之后也真的能带学员做出点成绩来。当初选择跟郭辉合作的时候，郭辉可是放了不少大话，就差没说自己天地人三界都能吃得开了。但这么一场颁奖典礼，就在郭辉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他哪有他自己吹的那么大面子、那么大腕儿啊？可拉倒吧！ 　　看到李希幸上台颁奖，大局已定，史荣华不悦地摇摇头，准备把直播关了继续看工作文件去了。 　　然而他点了一下退出键，点偏了，没立刻退出来，就耽误这么两三秒的时间，他发现舞台上气氛又变了。 　　郭辉又开始耍脾气，不肯把奖杯颁给李希幸，最后还是赵伊把奖杯送到了李希幸的手里。 　　“不懂感恩，不会做人，只要会唱歌，就可以拿奖！”郭辉在台上，当着全场人的面，当着直播镜头的面，如此说道。 　　史荣华瞬间倒吸一口冷气，而郭道成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屏幕上郭辉那张难看的脸。 　　“他妈的……”史荣华忍不住连脏话都骂出来了，“疯子！” 　　郭辉骂李希幸不懂感恩，不会做人，他用什么身份来骂？当然是超级声音导师的身份啊！他这么一骂，好像显得他很讲义气似的，可他凭什么代表《超级声音》啊？！ 　　李希幸刚解约那会儿，双方该打的口水战早就打完了，梦想音乐还吃了不少舆论的亏呢。现在郭辉当众旧事重提，准备坑谁呢？！这舆论战打得越厉害，梦想音乐被扒皮也就越厉害，本来保密的合同条款都快在网上被人泄露完了！这样一来，不光影响观众们对《超级声音》的看法，也很影响有潜力有才华的新人来报名参加节目的热情啊！各种选秀节目竞争这么激烈，观众不爱看了，选手不爱报名了，这他们还怎么往下玩？！ 　　史董事长看直播的时候并没有开弹幕，他并不知道，现在弹幕上的粉丝们已经开始积极地科普梦想音乐公司的种种黑历史和黑料了。知道的话，他的火气想必会更甚。 　　郭道成一脸的惨不忍睹，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赵伊和郭辉被司仪请下台，李希幸在台上说起了获奖感言。当他们看到直播屏幕上出现了双画面，郭辉的表情也被实时同步直播传播到了所有观众面前——而且他自己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史荣华已经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导播不嫌事大，而郭道成则撇开脸，更加不忍心往下看了。 　　李希幸的态度大方坦然。 　　郭辉的神情凶狠阴鸷。 　　放在同一个屏幕上一对比，效果简直是惨不忍睹。 　　李希幸也是个不怕事儿的人，倘若换个胆小的，当众被前辈导师讽刺，可能也就忍气吞声了，顶多回去发通稿卖卖惨。然而李希幸不。人当面骂了她，她也要当面回敬。 　　“我从未忘记感恩。至于做人……有机会的话，我还是跟郭老师讨教一下做音乐的话题吧。”她毫不畏惧地将目光投向了郭辉。 　　坐在舞台下方的郭辉那叫一个窝火啊！他很想放开了跟她吵一架，他可是前辈导师，李希幸算什么？就一新人学员而已！他肯定能把理给占了！可问题是，现在人家站在舞台上，手里拿着话筒。他坐在台下，什么都没有，除了干瞪眼，根本没法回敬啊！这简直就是不公平的单方面挨打啊！他再怎么疯，也不能冲到舞台上去抢话筒啊，要不然真变成闹事儿了！ 　　郭辉恶狠狠地瞪着舞台上的李希幸，李希幸也正在看他呢。于是他用口型对着说了句话，因为没有话筒，除了他身边坐的几位，没人听见他说了什么。片刻后，他又对着李希幸竖起了中指。 　　“XXX！” 　　站在监视器前的导播同时监视着几个画面，因此他看到郭辉动嘴的时候一下没回过神来，直到看见郭辉竖中指的动作，才骤然反应过来郭辉刚说了些什么！他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去！ 　　“快！快把画面切掉！！”他手忙脚乱地指挥。 　　这一刻，他心里简直懊悔极了！他以为李希幸提起《超级声音》，只是打算侧面回应一下郭辉刚才对她的指责，完全没想到李希幸会指名道姓地正面回应！可更没想到的是，郭辉这么小肚鸡肠，居然对着一个女性后辈又是竖中指又是骂脏话！！ 　　他当时切个双画面出来，确实是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理，觉得这样更有话题性。可他哪能想到事儿会那么大啊！大到把他吓尿了啊！这可是直播，这种不雅的行为一旦播出去了，就是播出事故啊！ 　　颁奖典礼虽然是直播，但直播也是有延迟的。只要工作人员们反应够快，是可以避免一些糟糕的镜头出现在观众面前的。可惜的是，由于李希幸说的话和郭辉的反应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了，导播虽然已经尽快切画面了，但还是晚了那么一点点。 　　所有坐在屏幕前的观众们都看到了这样一幕。 　　李希幸在台上回敬完了郭辉对她的指责，微笑着举起奖杯。而台下的郭辉，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并将抱在胸口的手抽了出来……在他举起中指之前，双画面忽然被终止，郭辉从屏幕上消失了！ 　　——导播紧赶慢赶，只赶上了切断郭辉竖中指的画面，却没来得及把他骂脏话的镜头切掉。 　　几乎所有的观众都愣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然后弹幕瞬间就爆炸了！ 　　“郭辉刚才是在骂XXX吗？？？” 　　“什么明星导师，素质太差了吧！！！” 　　“卧槽！！郭辉不知道镜头在拍他吗？？？” 　　“？？？？？郭辉居然骂这种话？一生黑！” 　　“我的天，这下有大新闻了……” 　　看到这一幕的史荣华和郭道成怔了几秒钟，也要跟着骂娘了。史荣华迅速关掉了直播，拿起手机给公司公关部的负责人打电话。他已经完全可以想象一个小时后什么样的关键词会登上热搜榜，什么样的新闻报道会铺满整个网络。郭辉是死是活他不管，但他必须抓紧时间尽可能地把梦想音乐摘出来，别连带着沾一身污水。 　　郭道成也赶紧给《超级声音》节目组的负责人打电话。 　　“喂，节目跟郭辉今年的合同签了吗？什么？！已经签了？违约条款有哪些，你发给我看看！还有，你们赶紧物色一下，有没有新的导师人选？！” 　　…… 　　而这一刻，读懂了郭辉的唇语的杏子们也全都爆炸了！ 　　“卧槽！！！我想打死郭辉！！！” 　　“不行了，我快气炸了！！！” 　　“这郭辉是有多不要脸啊？！” 　　快餐店里，杏子们一个个怒火冲天。从郭辉上台开始，大家就已经攒着火儿了，到了此刻，简直是火药桶被点燃了！ 　　一群人聚在一起，很多人的手机都在直播，因此朱筱桐马上退出了直播，登陆QQ查看消息。果不其然，每个杏子群里的杏子们都在爆炸，大家都恨不得飞到现场去把郭辉暴揍一顿！ 　　朱筱桐打开一个资源组的群。 　　桐心桐话：“刚才的镜头你们都录下来了吗？” 　　小米：“你说郭辉那段？录下来了！” 　　依依：“我也录下来了。妈的，我已经在剪了，我快气死了！” 　　每个后援会都有专门的资源小组，平时录录视频，扒扒图片，整理收集资源供粉丝们花痴用。像这种直播节目，后援会事先早就安排了几位专门的组员录制视频。 　　桐心桐话：“剪完马上上传！” 　　其实这事儿都用不着杏子们去引导舆论了。郭辉在这么大一个颁奖典礼上闹出这种事儿，多少双眼睛看着呢，这事儿肯定马上就能闹得满城风雨。杏子们无非也就是快一点剪出视频和动图来，给已经在写稿的媒体记者们节省一点收集素材的时间，赶紧把这事儿闹大，省得对方公关的反应速度太快——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怕对方的公关速度快过筋斗云也没法把事儿压下去了。 　　…… 　　场外，一场来势汹汹的舆论风暴正在酝酿之中，而典礼现场内，除了导播之外，几乎没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李希幸不知道，郭辉不知道，台下的嘉宾们只觉得李希幸的回应还挺得体的，并不知道直播镜头已经把郭辉的举动转播给了全国观众。 　　李希幸下台以后，捧着奖杯回到谢默东身边坐下。 　　“老师。”李希幸摸摸鼻尖，小声问道，“我会不会说错话了？” 　　她来参加颁奖典礼之前，余念馨还嘱咐过她对着媒体少说点话呢。毕竟她参加大型活动的经验不多，颁奖典礼之后不管她拿不拿奖都会有采访的环节，余念馨是怕记者会挖坑给她跳，所以让她少说少错。 　　“没有。”谢默东说，“你说得很好。” 　　李希幸点点头。谢默东说好，她就信了。 　　颁奖典礼的流程继续往下走，一组嘉宾表演完之后，后续的奖项继续颁发。 　　当颁奖典礼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李希幸获得最佳新人奖始末的视频剪辑和郭辉骂脏话的动图已经在各大网站上转载上万条了！ 　　颁奖典礼结束，其他人陆陆续续开始退场，而颁奖嘉宾们则被请到一旁，接下来还有媒体采访的环节。 　　艺人们来到休息室休息，准备挨个接受采访。李希幸弯下腰，把那双要命的恨天高解开，准备先换上球鞋好轻松一点，然而新鞋还没穿上呢，工作人员就冲着她跑了过来。 　　“快点快点！”工作人员急匆匆地催促，“外面的记者都等着采你呢！你赶紧去！” 　　“我？”李希幸有点惊讶。一般记者们会先采腕儿大的艺人，怕大腕儿时间紧，不赶紧采人就走了。没想到她居然是第一个。 　　“快快快！”工作人员拼命催。 　　李希幸只好把脚往球鞋里一踩，连鞋带都来不及绑，提着裙子匆匆忙忙往采访区走去。 　　她刚一到场，瞬间无数话筒将他围了起来，亮成一片的闪光灯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希幸希幸！”记者问道，“你知道刚才郭辉老师用脏话骂你了吗？” 　　“嗯？” 　　“直播的时候！你在台上说话，他在台下说了一句XXX！” 　　李希幸挑眉。当时她在看郭辉，郭辉用对她骂了脏话，还对她竖了中指，她当然看到了。 　　“镜头拍到了？”李希幸有点诧异。 　　“这么说是真的了？他说的真的是XXX？？”记者追问。 　　这时候如果是个圆滑一点的人，可能还会帮郭辉找补两句。可李希幸显然不是。她也不知道镜头到底都拍到了什么，所以也就很耿直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只看到口型，没听到郭老师说了什么。不过既然他竖了中指，那可能真的是吧。” 　　“什么？！”记者大为震惊，“郭辉还对你竖了中指？？？” 　　“镜头没拍到吗？”李希幸疑惑地皱了下眉头，“抱歉，我不知道。” 　　记者们瞬间炸锅了！本来以为直播里的镜头已经很劲爆了，没想到事后的采访更劲爆啊！ 　　“郭辉为什么对你这么不满，就因为你比赛之后和梦想音乐解约了吗？”一名记者抢着问道。 　　李希幸沉默。很明显她是想到了什么，但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倒不是她要给郭辉和金勇留面子，而是这件事情涉及的方面比较多，可能关乎整个梦想音乐公司的形象。就算她现在解约了，两家公司之间也是友好合作的关系。而且她在娱乐圈里混了大半年了，她也知道，很多事情必须深思熟虑才能开口，一旦不能一口气说清楚，很容易被记者或是有心人曲解意思，从而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 　　片刻后，李希幸道：“你们问郭老师吧。” 　　“为什么？”记者问道，“你不方便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李希幸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郭老师是怎么想的，所以想先听听郭老师怎么说。” 　　记者想再就她跟郭辉的矛盾挖掘出点什么来，可惜李希幸始终表示让郭老师这个前辈先发声，她再进行回应，除此之外，不愿多说了。 　　不一会儿，余念馨和李希幸的助理也都来了。 　　今天的颁奖典礼对李希幸很重要，经纪人当然不能缺席。典礼举办的时候她们进不了演播厅，就在附近等待，跟其他艺人的工作人员聊天。直播环节一出事，她们马上就知道了，所以到了采访环节，她们立刻赶来解救李希幸。 　　“今天希幸拿了最佳新人奖，特别高兴，大家问点奖项和音乐上的事情吧。”余念馨说，“我们赶时间要回去了，所以大家抓紧吧。” 　　这就是在提醒记者们不要再挖坑了，如果记者继续围着郭辉打转，她们就“赶时间”不采了！ 　　记者们没办法，只好回到正题上。其实李希幸本来就是最佳新人奖的热门人选，她今天能得奖，可以说是众望所归了，这件事情本身没有什么爆点可以写。但有得问也总比没得问好，于是大家又问了一些获奖心得和未来规划之类的问题，余念馨就把李希幸领走了。 　　=====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今天颁奖典礼的直播，连金勇也没有错过。他好赖也是在娱乐圈里混的人，这事儿他关注很久了，又有郭辉参与，他自然是不会落下的。 　　当看到李希幸拿下最佳新人奖的时候，他的反应比杏子们还要激动，比郭辉还要惊讶！ 　　“卧槽！！！” 　　郭辉干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谁想到这奖居然还是落到李希幸手里去了？！ 　　他本来都想把直播关了不看了，哪曾想郭辉和李希幸两个人顶上了。他想知道结果，又不得不看了下去。 　　当李希幸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而导播却切换了双画面给郭辉镜头的时候，他就有点急了，在心里把导播祖宗八代都拎出来问候了一遍。郭辉那脾气还有谁比他更了解吗？八成不会给什么好反应啊！ 　　当郭辉对着镜头做出骂脏话的口型的时候，金勇猛一拍额头，心道大事不妙。他是做过经纪人的，接下来媒体会怎么写，舆论会怎么说，他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他气急败坏地在房间里走了几圈，情绪激动地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老刘，你现在马上给我找几个人！” 　　“她们现在在东方艺术中心，一会儿就该出来了，你让人跟着。到没人的地方，吓唬她们一下，让她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第一百四十四章 　　虽然出现了一些小插曲, 然而李希幸今天成功拿下了最佳新人奖，她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距离艺术中心不远的地方有条小食街, 本来她和余念馨说好了典礼结束以后一起去小食街吃个宵夜放纵一下——为了最近这一系列的晚会和典礼之类的活动, 她可是连过年都没敢放开吃点儿好的啊！ 　　可惜的是，颁奖典礼上突发起来的事情让余念馨没了大吃一顿的兴致, 她得赶紧回去跟媒体朋友联系一下, 准备准备通稿。 　　余念馨不去了，李希幸却依然兴致不减, 于是她在后台卸了个妆，换了身朴素的衣服, 便准备带着自己的助理武小莎去好好大吃一顿了。 　　离开会场的时候, 正巧碰上谢默东刚接受完采访出来。 　　“老师, ”李希幸邀请道，“一起去吃宵夜吗？” 　　今天颁奖典礼来了很多平时没机会碰到的人，谢默东一会儿还约了人谈点工作, 于是他摇头拒绝了。 　　“在外面小心点，早点回家。”谢默东叮嘱。大都市的夜晚还是很安全的, 他叮嘱李希幸小心，只是怕她在外面被人认出来，可能会遭到骚扰而已。 　　李希幸应道：“好。” 　　另一边。 　　颁奖典礼已然结束了, 天色很晚了，聚在一起看直播的粉丝们也都该回家了。 　　朱筱桐和妞爷先送几个年纪小的杏子上了车，她们自己却没有立刻回去。 　　“我们去吃宵夜吧！”朱筱桐提议，“我知道附近有条小食街, 那里的夜排档食材很新鲜。” 　　妞爷明天就要坐飞机回北京了，她们早早回家待着也没啥事儿做，倒不如到处逛逛吃吃，毕竟妞爷难得来一趟上海。 　　“行！”妞爷爽快地应了，“走吧！” 　　两人打车到了小食街，虽然已接近晚上十一点了，夜排档还是很热闹的。各种烧烤店、粥店、面店人声鼎沸。最受欢迎的店铺门口甚至排了好几米的长队。整条街上香气扑鼻。 　　朱筱桐和妞爷口水都要下来了，看什么都想吃，一番商议之后，两人分开排队，妞爷先去买饮料，朱筱桐先去买烤串。 　　朱筱桐走到烤串队伍里，排在她前面的姑娘一回头，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愣。 　　“桐桐？” 　　“小莎？” 　　——好巧不巧的，朱筱桐居然跟李希幸的助理武小莎排在了同一条队伍里！武小莎理所当然是认识朱筱桐的， 　　“幸幸在那边呢！”武小莎悄悄给朱筱桐指了一下。 　　朱筱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李希幸就靠在墙边等着，身上裹了件厚实的长款棉大衣，竖起的高领遮掉了小半张脸，头上戴顶毛线帽，鼻梁上还架着副黑框眼镜。这大晚上的，就算是朱筱桐也没能一眼把她认出来，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只顾着看食物呢，谁也不会盯着别人的脸瞎打量，因此没人认出她是个明星。 　　李希幸也看到了朱筱桐，笑着对她招招手。 　　两人排队买完烤串，走到李希幸的身边。 　　“你一个人？”李希幸从武小莎手里接过烤串，一边吹凉一边问朱筱桐。 　　“还有一个朋友，她去买饮料了。”朱筱桐说，“是杏子的北京会长。” 　　李希幸歪着头想了想，道：“要不我们一起吧。人多能多点点儿吃的。” 　　朱筱桐自然欣然同意。 　　妞爷正排队买饮料呢，忽然接到朱筱桐的电话。她忙接起来：“桐桐？咋了？” 　　“你多买两杯啊！”朱筱桐说，“碰到俩认识的人，说好跟我们一起吃。” 　　妞爷心想可能是遇到了两个也来吃宵夜的杏子，于是一口答应下来：“行，知道了！” 　　几分钟后，妞爷终于买好饮料，走到跟朱筱桐约定见面的地点。只见朱筱桐在马路边上站着，身边还跟了俩姑娘，看打扮有点眼生，不是今晚见过的人。 　　妞爷有点莫名，提着袋子向他们走过去。走近几步，她发现朱筱桐身边的两个人似乎有点眼熟。 　　随后她先把武小莎给认了出来，毕竟武小莎没做半点变装。妞爷心想，我去！这不是幸幸的助理么！这么巧？边上这个也是幸幸的工作人员吗？ 　　再仔细一看，这工作人员长得跟幸幸还挺像的。 　　等走得更近了，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迟疑，脚步也越来越慢。忽然间，她迈出的腿僵在半空中，眼睛瞪得滚圆，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哪儿是像我家爱豆啊？！这他妈根本就是我家爱豆本人啊？！ 　　李希幸推了推眼镜，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妞爷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她就跟中了定身术似的，在原地傻了好半天。直到朱筱桐上前，在她耳边猛地打了个响指。 　　“嘿，回魂了！” 　　妞爷一个激灵，出窍的魂魄回归本体，还是不敢置信，盯着李希幸一顿猛瞅。倒不是李希幸妆前妆后有多大差别，只是平日里穿着打扮和妆容都光鲜亮丽的，此刻一张面孔素净，忽然就平易近人了许多。 　　“我想去吃海鲜烧烤，”李希幸说，“你们呢？” 　　妞爷还是一脸懵，朱筱桐直接勾起她就走了。 　　“走吧走吧！” 　　一直到她们四个人在烧烤店里坐下，妞爷还有点神志不清的。 　　妞爷毕竟也是管理层，平时跟李希幸以及助理武小莎的接触比普通粉丝多不少。但这也是她第一次跟爱豆坐在一起吃饭，而且吃的还是大排档……真是很梦幻了。 　　妞爷很紧张，时不时环顾一下四周，担心有人会过来骚扰或者偷拍李希幸。不过大排档里烟雾缭绕，一桌桌客人们都嘻嘻哈哈地吃着东西聊着天，她们又把李希幸塞在了最里面的位置，因此也没人认出她来。 　　“别紧张，”李希幸对着妞爷笑了笑，“你一紧张，弄得我也跟着紧张了。” 　　“那个，”妞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我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跑到这种地方来……你还跟我们一起吃东西……” 　　朱筱桐想了想，把一对蒜蓉焗扇贝推到李希幸面前。 　　“出场费，收下吧。” 　　李希幸低头看看扇贝。 　　“这也太寒酸了点吧？”她又拿了一对海带子，“这样还差不多。”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连妞爷也跟着乐了，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几个姑娘点了一堆烧烤，又叫了两瓶啤酒。一开始妞爷还有点拘束，看朱筱桐和武小莎都挺自然的，渐渐也就放开了。她们聊起了今天晚上颁奖典礼上发生的事儿。 　　朱筱桐和妞爷看的是直播，还担心直播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听了李希幸和武小莎的话她们才知道，非但没有误会，而且当时郭辉在现场的态度远比直播里她们看到的更加过分！听说了实情，两人更是义愤填膺的。 　　李希幸看聊这事儿大家心情都不好，于是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到了自己的作品上。大家伙儿这才开心起来，吃东西也有滋味多了。 　　酒足饭饱从烧烤店出来，李希幸低头一看表，已经快凌晨十二点了。 　　“这么晚了，我送你们回去吧。”李希幸主动提议。朱筱桐住的地方不远，她正好顺路，车上的座位足够再载两个姑娘。 　　妞爷又是一惊。今天这什么日子，跟爱豆吃了顿饭还不算，还要让爱豆送她们回家！ 　　“走吧！”李希幸不等她们回答，直接就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去了。 　　因为今天早就决定好颁奖典礼之后要出来吃顿宵夜放松放松，因此李希幸没让公司派司机，事前直接把自己的车给武小莎让她开到艺术中心的停车场去。她们出来吃宵夜，就把车停在了小食街附近的地下车库里。 　　四个女生一边聊天，一边慢慢向地下车库走去。 　　地下车库里，两个男人靠在墙边，一边抽烟一边聊天。时间已经很晚了，空旷的车库里稀稀拉拉停了几辆车，却一个人都没有。 　　“都几点了，还不来！”一个叫马七的平头男青年把手里只剩截屁股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 　　“别他妈是去会情人了吧？不会一晚上不回来吧？”叫刘九的男人打了个哆嗦，“这地方真他妈冷啊！” 　　马七摸出烟盒，正打算再点一根，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他摸出手机一看，是王十三打来的。 　　“七子，她们现在回来了。又带了俩女的，一共四个人。” 　　马七挂了电话，很疑惑地跟刘九对视了一眼：“怎么又多了俩？” 　　“没事，不就多俩女的么？又不是多了俩老爷们儿。女的再来七八个也所谓！”刘九活动活动有点冻僵的手脚，“咱们赶紧的吧！” 　　两人把帽子戴上，衣服领子拉高，弯腰拾起脚边的工具包，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们刚才待的位置是地下车库的监控死角。这俩人的职业就是流氓，经常被人找来干这种事儿，都是老行家了。 　　他们径直朝着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走去——那正是李希幸的车！ 　　马七从包里取出一把小刀，在车身上划了好几道，又在边上蹲下，猛地在汽车轮胎上扎了几刀，把轮胎都给划破了。 　　刘九则对着后视镜砸了几下，把后视镜给砸碎了。 　　随后两人又各取出一罐喷漆，对着车身喷了起来！ 　　不一会儿，车子就已经被喷的面目全非。他们往后退了几步，完整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成品。 　　他们用红色喷漆在车身上写了好几个“杀”和“死”字，喷漆没干的时候液体往下滴，仿佛淌血一般，效果十分恐怖。若是胆子小点的人看到这车，怕心脏病都要犯了。 　　两人满意地点点头，把工具收了起来。 　　马七的手机又震了，他拿出一看，盯梢的王十三又发了条消息来。 　　“四个女的已经进车库了。” 　　他收起手机，等了没几分钟，空旷的车库里远远传来了脚步声和女生们说笑的声音。 　　马七和刘九交换了一个眼神，做好准备。 　　包括王十三在内，他们三个人是被金勇找来的地痞流氓。他们平时干的最多的事情是帮放高利贷的去讨债，吓唬人特别有一套。今天晚上金勇找他们来就是为了吓唬李希幸的。 　　他们的计划是，破坏李希幸的车辆，然后在李希幸回来的时候，故意走过去撞人，寻衅滋事，凶神恶煞地说点恐吓她的话，让她以后老实点，不要乱说话。 　　这已经不是金勇第一次找他们来做这种事儿了。他们以前吓唬过小艺人，也吓唬过多事的记者，目的就是为了让对方闭嘴。而且他们吓唬人的时候也不会提起金勇的名字，不然万一对方录个音留个证据什么的就很麻烦了。他们只要点到为止地说句“老实点”，被威胁的人会自己反省自己最近得罪了什么人，然后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 　　艺人也好，记者也好，当感觉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谁不害怕？他们之前的几次行动都很顺利。而且对于金勇来说，他也不用怕后续有什么麻烦，马七他们作为流氓地痞，很有流氓地痞的素养，他们就算被抓了，也不会供出金勇来的。因此哪怕受到胁迫的人心知肚明幕后主使是谁，但他们没有证据啊！就算他们在网上曝光这事儿，也不敢明着说这事儿就是金勇和郭辉干的，要不然金勇分分钟能告损害名誉罪告得他们倾家荡产！更有甚者，对于胆子小的人来说，连报警都不敢报，马上屁滚尿流地道歉认错，从此以后再不敢生事儿了。 　　因此，金勇很喜欢找马七他们合作，给他们的报酬颇为丰厚。 　　又过一会儿，李希幸一行人出现在了马七他们的视线内。 　　“后面那男的好像一直跟着我们。”朱筱桐悄声对妞爷说。 　　妞爷回头看了一眼。 　　刚才她们在外面，人多的时候没有察觉。可一来到地下车库，大半夜车库里没有其他人了，空旷的环境里有一点声音都特别明显，她们终于察觉到了王十三的尾随。 　　王十三戴着帽子，衣领拉得很高，眼神阴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不光妞爷和朱筱桐察觉到了，李希幸和武小莎也察觉到了。她们都停止了说笑。车库里，脚步声更加清晰了。 　　李希幸皱了下眉头。对方一直跟着她们，她也不确定对方是碰巧顺路还是居心不良。她只能加快了脚步，往停车的地方走。 　　当她们就快找到停车位的时候，突然前方也响起了脚步声，只见两个同样黑衣黑帽的男人径直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如果只有王十三一个，还有可能是巧合。可大半夜的，地下车库，三个打扮的差不多的鬼鬼祟祟的男人一起出现，这就绝对不是巧合了！ 　　朱筱桐眼神一紧，立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个点车库里都没人了，不过每个车库都是有保安，保安不在这个片区，在车库入口的地方，以车库的传音效果，只要她们放开声音叫，保安应该能在半分钟之内赶到！ 　　就在此时，妞爷一个箭步上前，挡在李希幸面前，对着迎面走来的马七和刘九暴喝道一声。 　　“你们是干什么的？！” 　　妞爷气场异常强大，面对两个男人也毫不怯场，反倒把马七和刘九震得一抖。 　　其实马七和刘九的计划是走过去迎面撞李希幸一下，然后凶神恶煞地拿话吓唬她。杀人放火的事儿他们可没想过，也不敢想。上海这地方治安还是很好的，到处都有监控录像和治安人员，要是真搞出大事儿来，他们铁定跑不掉。别说他们不敢，金勇也不敢啊！李希幸好歹是个明星，公众影响力摆在那儿，真弄出什么大事儿来，所有人都得完蛋。他们就是打算利用一下人的恐惧心而已。 　　对于妞爷的挺身而出，马七和刘九面面相觑了一下。虽然多了两个年轻姑娘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但看朱筱桐和妞爷这身板，他们没怎么放在眼里。 　　于是马七和刘九继续大步朝着李希幸走了过去。 　　后方的王十三也加快了脚步。 　　朱筱桐警惕地推了李希幸一把：“快跑！小莎，报警！” 　　马七已经走到妞爷面前，一脸轻蔑地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这姑娘体重估计也就一百斤，他心里盘算一下，自己把她拎起来就跟拎个小鸡仔似的。 　　“小姑娘，不想吃苦头就赶紧滚！”马七说。他的脸天生凶相，他面无表情地往那儿一站，女生们都不敢靠近他。他摆个凶恶的表情，能把胆小的人吓哭。 　　他话音刚落，妞爷的眼神猛地一紧——她看到了后方被喷上恐怖威胁的车子！ 　　马七继续向前走，准备用肩膀撞开妞爷。然而就在下一秒，妞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上勾拳精准地勾在他的下颌上！ 　　下颌是非常脆弱的地方，马七只觉自己的下颌猛地撞到上颌，脑袋如同撞钟一般嗡嗡几声，眼前的视线花成一片，身体失去了平衡，跌跌撞撞后倒去！ 　　已经绕过妞爷准备接近李希幸的刘九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重重的倒地声音。他还以为马七把妞爷给撂倒了，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暗骂马七出手太重。不是他怜香惜玉，他是怕马七把妞爷摔出个什么好歹来，他们很可能会被警察局多拘留几天啊！ 　　于是他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妞爷潇洒转身。 　　两人四目相对。刘九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瞳孔收缩！ 　　妞爷从到头脚毫发无伤，反倒是人高马大的马七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刘九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什么情况？？？这小姑娘把马七撂倒了？？？这才几秒啊？！ 　　妞爷甩甩拳头，一脸不屑：“这么弱！” 　　可不是她装逼，这个马七的身手确实不怎么样，肯定没学过武，基本的防御意识都很缺乏。人体有很多薄弱的地方，用不着多大力气，只要打弱点，一拳就能把人KO了。 　　刘九：“？？？！！！” 　　这里毕竟是全国治安最好的魔都，风土人情跟北方也不一样。就算是当地痞流氓的，平时跟人动手打架的机会也是很少的。他们平时的工作就是搞搞破坏、放放狠话、收收保护费，还真是不怎么会打架。 　　妞爷朝着刘九走了过来。 　　刘九本来是没打算动手的，但看到马七那样儿，一下就慌了，脑袋放空，拎起拳头就朝着妞爷砸过去了！ 　　妞爷灵活地矮身躲过，一记扫踢扫向刘九。刘九匆匆忙忙一接，好巧不巧，竟然还真让他把妞爷的腿给接住了！他心中不由一喜，以为自己抓住了妞爷的一条腿，已经把妞爷给制住了。他心道：毕竟是个女的，想跟男人打架？想什么呢！ 　　然而下一秒，妞爷猛地一拧身！刘九猝不及防地松了手，只见妞爷飞身而起，一记剪刀腿锁住他的脖子！刘九只觉一股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旋转力控制住，完全无法挣脱，猛地被带着转了几圈，脖子又被死死扣住，天旋地转！ 　　他重重摔倒在地，眼冒金星！ 　　前后不过十来秒，妞爷已经把两个流氓都放倒了。 　　而另一边，王十三想要靠近李希幸，却被朱筱桐给拦了下来。 　　“小姑娘，不关你的事，让开点。”王十三敞着胸怀，流氓兮兮地用身体撞朱筱桐，想把她撞开。 　　朱筱桐：“……” 　　她起腿就是一个提膝！ 　　王十三正挺着个肚子耍流氓呢，哪能想到人年轻姑娘一点不怕流氓，直接冲着他最流氓的地方就来了！ 　　他顿时一声痛不欲生的惨呼，捂着要害倒下了。 　　朱筱桐拍拍胸口，松一口气。她到底不是妞爷，这时候还是比较紧张的。要搁平时她的第一反应可能就躲开了，好在昨天晚上妞爷刚刚教过她一招，没想到那么快就用上了…… 　　…… 　　半分钟后，听到呼叫声的停车场保安赶到。 　　几分钟后，接到报警电话的警察也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第二天, 朱筱桐一觉睡到中午才醒，醒来以后拿起手机一看, 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多到吓她一大跳！ 　　她先点开未接来电一看, 全都是熟悉的杏子朋友和虞青晨打来的。而一上午的时间，光虞青晨就打了十个电话给她！ 　　她忙给虞青晨拨了回去。电话铃响了没两声, 对面就接起来了。 　　“筱桐？”虞青晨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你没事吧？” 　　“啊？我有什么事？没事啊！” 　　“你在哪里？早上怎么不接电话？”虞青晨问道。 　　“在睡觉，刚刚才睡醒……”昨天她和李希幸、妞爷在警察局做笔录做到凌晨三四点, 妞爷又是早上的航班回北京，因此做完笔录她索性把妞爷先送去了机场才回家, 早上天都亮了才睡下去。 　　“怎么了？”朱筱桐问道。 　　“你没有受伤？”虞青晨的语气很焦急, “我看到视频了！” 　　“视频？什么视频？”朱筱桐一头雾水。 　　虞青晨没说看到了什么事情, 反而把电话给挂断了。朱筱桐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声，一脸茫然，坐到电脑桌前, 打开了电脑。她没跟虞青晨提昨晚的事情，反正都已经解决了, 没必要让虞青晨担心。可听虞青晨的口气，怎么他好像已经都知道了啊？ 　　就在这时候，手机又响了, 虞青晨反拨了一个电话回来——这次是视频电话。 　　朱筱桐：“……” 　　她赶紧揉揉眼屎，理理头发，然后才接起了视频电话。虞青晨严肃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看他身后的背景, 他似乎正坐在保姆车里。 　　“手机拿远点，给我看看。”虞青晨紧张地问道，“你真的没受伤吧？” 　　朱筱桐只好把手机拿高，照出自己身上的小熊睡衣。 　　“真没有啦……你看到什么视频了啊？” 　　“你不知道吗？”虞青晨说，“昨天晚上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录像，网上都传开了！” 　　“啊？”朱筱桐不由一惊。她猜到了虞青晨会那么紧张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停车场的监控录像居然这么快就流出来了！ 　　“你真是……那种事情你逞什么强啊？” 　　虞青晨一想到今天早上自己在录像里看到的画面，现在还觉得一阵后怕。当得知朱筱桐一切平安之后，他悬了几个小时的心总算放下了。可担心的情绪过去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生气！就算朱筱桐再怎么喜欢李希幸，她自己也只是个身材瘦弱的女生，万一碰上的是凶残的歹徒，那可如何是好？！ 　　一看到虞青晨气势汹汹要发火的样子，朱筱桐认怂的速度简直比神舟七号都快。 　　“对不起……”她可怜巴巴地道歉，“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别说虞青晨了，就算她自己想起昨晚的事儿，还有点后怕呢！还好那几个流氓不是那种穷凶极恶型的，而且可能是他们没把她们几个姑娘家家的放在眼里，对峙的时候麻痹大意了，她又看出那个流氓一心只想冲着李希幸去，对她缺少戒心，才被她得了手。以后再碰上这种事儿，她未必还敢这么做。 　　虞青晨整个上午的时候酝酿了一肚子教育人的话，还没来得及给朱筱桐开课呢，就被她一句“对不起”给堵回来了。他看着朱筱桐那怂兮兮的样子，责备的话已经说不出口了。 　　“你知道错了？” 　　“知道了。” 　　“以后不会了？” 　　“不会了！” 　　“真的不会了？” 　　“向党和人民发誓，保证不会了！” 　　虞青晨被她逗得严肃的表情终于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片刻后，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对不起……”他轻声道。 　　“啊？”朱筱桐一下愣了。虞青晨突然道的什么歉呀？ 　　虞青晨却没再往下说。早上看到新闻的时候，他真的是又气又恼。气流氓可恶，也恼他自己缺席。如果他能多些时间陪在朱筱桐的身边就好了……如果昨天晚上他在，就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这时候，保姆车的门被人推开，助理的脑袋从门口伸了进来。 　　“晨哥，你好了没有？”助理说，“摄影师在催了。” 　　虞青晨正在拍一组外景的硬照，朱筱桐一个电话打过来，他跟工作人员们打了声招呼，就钻进保姆车里接电话了。现在他得继续去工作了。 　　“你赶紧去忙吧！”朱筱桐说，“我真的没事！” 　　虞青晨却没有立刻挂断视频通话。他依依不舍地，想再多看一会儿，哪怕能多看几秒也好。他一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神色恢复柔和。 　　“我知道你有喜欢的、想要保护的人，”他伸出手指，指腹划过屏幕上的人的脸颊，柔声道，“但你要记得，有人更喜欢、也更想保护你。” 　　朱筱桐怔了良久，脸色渐渐红了。 　　“嗯！”她用力点了下头。 　　“好好休息吧，都有黑眼圈了，”虞青晨说，“我先去工作了。三天以后我就回来，等我。” 　　朱筱桐连连点头。 　　挂断和虞青晨的视频电话之后，她捂着发烫的脸傻笑了好一会儿，才打开电脑上网。 　　刚一登陆QQ，又收到无数杏子和群友们的慰问。 　　小吧主-风筝：【啊啊啊啊啊桐桐和妞爷到现在都没回消息，天呐不会有什么事吧？】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我给桐桐和妞爷发的私信她们都没回，我给桐桐打电话她不接，给妞爷打电话她已经关机了……】 　　福建会长-请好好享用>_<：【她们会不会还在警察局啊？】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这都一晚上了，如果还在警察局，那就是被拘留了啊！天呐，打架会不会被拘留啊？】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应该不可能吧。那两个流氓又是划车又是推人的，这肯定属于正当防卫啊！】 　　小吧主-风筝：【到现在都没消息，好担心啊……】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我再打个电话吧！】 　　然而还没能陆池去打电话，朱筱桐就出现了。 　　全国会长-桐心桐话：【啊，抱歉！我凌晨才到家，一觉睡到现在才醒，看了聊天记录才知道害你们担心了……】 　　小吧主-风筝：【啊啊啊啊啊桐桐来了！！！】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桐桐你没事吧？！】 　　浙江会长-羽翼：【终于出现了QAQ桐桐你再不来我都已经找上海的小伙伴准备杀过去了！】 　　全国会长-桐心桐话：【我没事我没事！大家放心吧！】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妞爷呢？她电话怎么一直关机啊？给她打好几个了！】 　　全国会长-桐心桐话：【应该是在飞机上吧，她今天早上的航班回北京。她也没事，早上我送她到机场才走的，放心~~】 　　画手-四少爷的刀：【没事就好，早上看到新闻快吓死了TT_TT幸幸呢？幸幸也没事吧？】 　　全国会长-桐心桐话：【没事！那两个坏人都没碰到她！我们半夜在警察局做完笔录，馨姐就把她接回去了，说是最近一定会派人好好保护她的，让大家放心！】 　　很多社会新闻的记者经常会在派出所附近蹲点找素材，昨天晚上她们一行人刚到派出所没多久，就有嗅觉灵敏的社会版记者来了。很快，娱记也闻风赶过来了。朱筱桐料到了这事儿肯定会上新闻，只不过没想到传播的速度那么快，她刚睡了一觉，感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似的。 　　按照虞青晨的说法，已经有现场视频流出来了，她准备去看看流出来的视频是怎么样的。还没等她自己去搜呢，一个娱乐APP就主动给她推送了一条内容。 　　“最佳新人李希幸凌晨在车库遇袭，惊魂一幕被监控拍下[视频]” 　　朱筱桐赶紧点了进去。 　　果不其然，所谓的视频是昨天半夜在车库的监控录像。这肯定是娱记弄出来的。一般公共场所的监控录像没有那么好调，调了也不是说公开就公开的，所以就算经纪公司想用这个话题炒作，还真没这么大的能量。倒是娱记们，为了抢头条，简直各种神通广大，这么快把监控录像给放出来了。 　　监控录像里，两名黑衣人从死角里走了出来，掏出工具，开始破坏一辆黑色的轿车。小编好心地在字幕上标注了一下，提醒看官们被破坏的车辆是李希幸的私家车。 　　当朱筱桐看到马七从包里取出小刀划车身扎轮胎的时候，不禁又吓出了一身冷汗。幸亏她们昨晚解决的比较迅速，要不然这几个流氓掏出刀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马七和刘九划了车后没几分钟，她们几个就出现在了视频里。马七和刘九对视一眼，就冲着她们过去了。紧接着，就是妞爷动作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两个流氓，前后不超过半分钟的时间，两个大男人就都被她放倒了！ 　　朱筱桐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叫了一声好！昨晚上她只顾着阻拦王十三，根本没看到妞爷是怎么出手的。等回头的时候两个大男人已经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了。现在看了监控才发现，妞爷真是当代女侠啊！简直帅得让人合不拢腿！ 　　而在录像里，她也看到了她自己。那王十三顶着个大肚子往她身上撞，她临危不乱，膝起膝落，王十三瞬间就滚到地上去了。从录像里看自己昨晚的英姿，倒也格外潇洒啊…… 　　录像只到三个流氓倒下就结束了，没截出后面保安和警察赶来的部分。而在新闻的文字报道里，记者提了一句目前三个寻衅滋事的男子已被警方控制，艺人李希幸并无大碍。由于朱筱桐和妞爷不是明星，而且也没什么事，所以记者没再特意交代一下她们的情况，这才导致了虞青晨和杏子们因为不清楚后续情况又联系不上她们，担心了一整个上午。 　　这条新闻里并没有说明这三个流氓为何要寻衅滋事——因为记者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警察审问了半天，三个流氓嘴还挺严的，坚称没人雇佣他们，是他们自己看李希幸不顺眼，才想了这么一个损招出来。但是记者虽然没有答案，并不影响他们猜测一个答案出来，并使用春秋笔法把他们猜测的答案暗示给读者。 　　——新闻报道的主要内容虽然是说李希幸昨晚遇袭的事儿，但特意提了一下李希幸跟梦想音乐解约的历史，以及昨晚黄鹂奖颁奖典礼上李希幸赫尔郭辉发生摩擦的始末。倒未必是记者已经知道这事儿的幕后黑手就是郭辉和金勇，也有可能他们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搞事情博眼球。但不得不说，媒体的这一波节奏可以说带的很准了。 　　朱筱桐拉到底下看了下网友们的评论。评论里大多的内容是在讨论那三个流氓的身份的。 　　“卧槽，李希幸得罪什么人了啊？大半夜守在车库，毁了车还想打人，太可怕了！幸好有两个保镖保护，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这网友是看妞爷身手太牛逼，直接把她当成李希幸的保镖了，连带着朱筱桐也跟着一起沾光。 　　“是不是郭辉找的人啊？因为颁奖典礼上李希幸把他得罪了？！” 　　“早就听说郭辉脾气很差，实在太可怕了！” 　　“我有个朋友以前因为工作原因跟郭辉接触过，他说郭辉这个人戾气很重，好像因为出道前在社会上混过。所以这事儿还真有可能是郭辉主使的！” 　　当然，也有人质疑这个说法。 　　“不会吧？这黄鹂奖才刚办完，郭辉就马上找人去堵李希幸？” 　　“郭辉毕竟是老前辈了，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事情就跟李希幸这个新人计较啊？” 　　还有人在评论里质疑这是不是李希幸主导的一场炒作，毕竟现在泛娱乐时代，炒作博眼球的手段太多了，大家看什么都想炒作。不过这个质疑很快就被比较理智的吃瓜群众们驳斥了——如果没有破坏汽车的那一段，说是炒作那可能还有不少人会信。但是大半夜蹲守在停车场把汽车毁成那样，手段太下作了！连警察都出面了，新闻也说那几个当事人已经被拘留了，谁炒作会下这么大血本啊？ 　　另外还有一些歪楼的，说监控里那小姐姐的剪刀腿太帅了，想求小姐姐的联系方式。这类人倒是也有不少。 　　朱筱桐看完了几家媒体的报道和网友们的评论，又重新回到杏子群里。 　　此刻，杏子群里也在讨论幕后黑手的问题。 　　小吧主-风筝：【@全国会长-桐心桐话，那几个流氓昨晚为什么要袭击你们啊？】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我把网上的报道和讨论都看了，很多人说可能是郭辉雇的人，桐桐，是真的吗？】 　　朱筱桐对着屏幕犹豫。 　　昨天凌晨在警局的时候，她跟李希幸讨论过。李希幸混迹娱乐圈也有大半年了，她的确有很多竞争者，刚刚拿下黄鹂奖的最佳新人奖，肯定会遭到一些人的嫉妒。可竞争者又不是仇家啊！我输你赢多正常的事儿，要是为了这点矛盾要请人来威胁恐吓，只怕娱乐圈里的人天天都要聚众斗殴了！或者不是竞争对象，而是有一些过节和摩擦的，譬如林天喆那样的，那顶多也就是结个怨，不至于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要说的上有仇的，李希幸想来想去，就觉得只有金勇一个了。说实在的，这大半年的，她都快忘记金勇这个人了。然而颁奖典礼上郭辉那么一闹，她才又想起金勇来，才又想起郭辉和金勇的这层关系来。而且事情发生在这个时间点，更叫她不做他想。 　　片刻后，朱筱桐在群里回复了大家的疑问。 　　全国会长-桐心桐话：【我不确定。昨天晚上警察审问他们，但他们不承认，说没有人指使。所以，我不想用我的主观判断来影响你们。】 　　全国会长-桐心桐话：【先不论到底是不是吧，我们就按照我们自己的节奏来。就算没有车库的事儿，难道颁奖典礼的事儿就这么算了吗？】 　　全国会长-桐心桐话：【肯定不能嘛！所以，咱们一笔账一笔账，慢慢算：）】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朱筱桐写完帖子, 自己来回检查了几遍，然后发到了小火炉群里。 　　她写的是一个爆料贴, 爆料的内容正是李希幸和金勇的过节始末, 以及金勇、郭辉还有梦想音乐公司的关系。很多地方她的措辞非常谨慎，比如当初左天扬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 用的是“潜规则”这个词。但是在她写的爆料贴里, 她就没有使用这个词，而写的是“金勇在酒会上用言语和动作骚扰李希幸”。 　　这年头舆论对于女性还是比较苛刻的, 出现类似的新闻，哪怕女性是受害者, 也可能会遭到舆论的谴责, 认为双方都有问题, 一个巴掌拍不响。而且很多人喜欢断章取义地脑补，“潜规则”这个词是一个双方都参与的词汇，如果写“金勇潜规则李希幸未遂”, 很可能传着传着“未遂”两个字就被人扔了，最后演变成双方交易谈不拢才翻脸。所以在写爆料贴的时候, 朱筱桐写每一句话都非常严谨仔细，确保不会产生歧义。像“骚扰”，这就很明确是一个单方面的动作了, 是金勇一厢情愿，而且李希幸当下拒绝地也非常干脆——酒杯爆头，没有比这更干脆的态度了！ 　　朱筱桐把她写的东西发到群里以后，小火炉群里的人瞬间全都爆炸了！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卧槽！！！！！真的假的, 居然还有这种事！！！！！】 　　全国会长-桐心桐话：【真的，在派出所里幸幸亲口告诉我的，确有其事。】 　　那天在派出所大家是分开做笔录的，朱筱桐和李希幸确实私下交谈过，其实她们是在讨论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不过别人不知道她们具体聊了什么。 　　北京会长-妞爷；【…………………………】 　　小吧主-风筝：【卧槽？？？？？】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我的天！！太无耻了！！！幸好幸幸够坚定，当时怎么没一杯子把那个混蛋砸成脑瘫算了！！！】 　　画手-薛定谔的狗：【不行了，我要气死了！这金勇，这郭辉，让他们原地爆炸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北京会长-妞爷：【妈的！我当时下手怎么那么轻！】 　　那时候在车库里，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制止那几个流氓对李希幸出手，所以下手还是很有所保留的，把人放倒以后就没趁胜追击了。她要是早点知道前因后果，当时说不得要把对郭辉和金勇的怒火发泄在那几个流氓身上！ 　　福建会长-请好好享用>_<：【曝光吧！必须给他们曝光！】 　　全国会长-桐心桐话：【是的，我现在就是准备曝光这件事。】 　　朱筱桐在动手写帖子之前，已经跟李希幸和左天扬交流了。其实她有点担心，现在金勇郭辉他们就敢找流氓来闹事，如果真的彻底撕破脸皮，他们会不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来？反倒是李希幸这个当事人比较乐观。 　　“我觉得那天晚上他们应该只是想恐吓我，不一定真的敢做什么。”李希幸说。当时在派出所的时候警察告诉他们，那三个流氓都是有案底的，以前经常找人催债什么的。那几个流氓自己也招供，只是想吓唬吓唬李希幸，并没有打算真的伤害她。 　　“反而把该曝光的都曝光了，他们就没有理由威胁我了，还想做什么就属于打击报复了。”李希幸说，“好歹我们都是公众人物，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胆子真有那么大？这可是法治社会！” 　　不光李希幸本人比较乐观，左天扬也支持把这事情曝光。当然，他的想法又是从另一点出发的了。 　　“这个事情不一定要李希幸来说啊，”左天扬说，“当时参加酒会的人那么多，随便开贴爆个料，谁知道是谁说的？现在颁奖典礼和你们遇袭的事情已经闹很大了，多少人在关注，知情人出来爆个料不奇怪吧？” 　　当初金勇跟李希幸在酒会上那件事，虽说没闹大，但也确实不是秘密——不然左天扬也会知道了。只不过当时李希幸不怎么出名，而且在场的基本都是利益相关的人，所以大家没怎么声张，这事儿也没什么人关注。可现在，李希幸早已今非昔比了！ 　　而且对待坏人，你越退让，他就越知道你怕事，于是得寸进尺。反而态度强硬，他就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未必还敢轻举妄动。 　　于是大家一拍即合，就准备把这事儿好好给他曝光一下了！ 　　朱筱桐在群里说完金勇的事以后，大家都义愤填膺的。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桐桐，要怎么做你说吧！】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对！有什么计划快点说吧，我等不及要爆炸了！】 　　福建会长-请好好享用>_<：【坐等！】 　　管理员们都急不可耐了，只等朱筱桐说出计划，他们就马上摩拳擦掌组织人手去干活了。朱筱桐的计划很简单，她会先去论坛里发帖爆料，让大家一起讨论顶帖。现在因为颁奖典礼上的事情和李希幸在车库遇袭的事儿，现在郭辉和李希幸的热度非常高，这个时候爆料，想必立刻能得到大量的关注！一旦关注度起来了，大家就去给营销号和娱记们留言发私信，争取让营销号和娱记赶紧跟进。那些人跟进以后，事情就能够在更大的平台上曝光，这个事件才算彻底炒起来了！ 　　除了这些之外，朱筱桐还在群里发了几张男人的照片。 　　小吧主-风筝：【这三个人是谁啊？】 　　妞爷认出来了。 　　北京会长-妞爷：【那天晚上三个流氓的照片！】 　　那天晚上警察来了把那三个流氓往回押的时候，朱筱桐给他们拍了几张清晰的照片，就等着给他们曝光呢！ 　　全国会长-桐心桐话：【是的，是那天晚上三个流氓的照片。大家扩散一下，微博微信朋友圈。一个是提醒大家小心，以后看到这几个人躲远点。还有一个，他们不肯承认他们是被谁雇来的，我觉得他们肯定不是初犯，他们在派出所有案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给他们曝光一下，说不定有人能认出来，还给警察提供点线索呢！】 　　北京妞爷-妞爷：【我靠，桐桐，还是你想的周全！】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马上去扩散！！！】 　　朱筱桐把计划一说，大家说干就干，马上就组织人手去了。 　　这时候，朱筱桐又收到了曹婕的私信。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来了来了！差不多了！” 　　桐心桐话：“都整理好了？发给我看看。” 　　曹婕发来一个文件。 　　之前朱筱桐让曹婕组织她的斥候小队去各大娱乐论坛的爆料贴和微博上收集郭辉的黑料。郭辉毕竟是老牌艺人了，资历放在这里，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敬重的心理。这些年他公关做的也还不错，即使他脾气大，公众对他的形象的认知只是“真性情”，而并不知道他私下真实的样子。这回颁奖典礼的事情发生以后，即使他竖中指骂脏话当众给后辈难堪，帮他说话的人还不少呢，就因为他是前辈是导师，很多人觉得李希幸这个后辈应该尊重导师，有什么冲突都是后辈的错。 　　因此杏子们需要找出更多证据来旁征博引的，才能引导舆论风向。 　　朱筱桐看了下曹婕整理发来的内容。这种爆料贴往往有真有假， 她筛选了一下有用的内容，又加上一些她托左天扬找人去打听的爆料，整理完了以后重新发回给曹婕。 　　桐心桐话：“可以了，按照这个发吧，让我们好好给郭大神重新操一下人设！”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哈哈哈哈哈！”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放心，包在我身上，保证完成任务！” 　　所有行动都布置完毕，接下来就看执行的效果了。 　　朱筱桐打开ip代理，登上论坛，发帖去了。 　　===== 　　这两天金勇实在很不顺心，上网看新闻，每一条新闻都让他非常生气。 　　黄鹂奖结束的第二天上午，车库的监控录像就流出来了，金勇一看就喷饭了——这他妈什么玩意儿啊？！他是找了三个傻子吗？！三个大男人，就这么被俩妞儿三拳两脚给放倒了？！李希幸身边的高手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要知道按照原来的计划，马七刘九他们几个毁了车，吓唬完李希幸就跑。就算李希幸报警，警察也很难抓到他们，因为监控根本没拍到他们的脸。现在他们就这么被几个女人放倒了，还被带回了警察局，案底记录多了一笔不说，最糟糕的是他们的照片也在网上被曝光了！就算他们嘴够严，不把自己供出来，可这么折腾一回，自己要花的钱多了很多不说，麻烦也多很多啊！ 　　就算他不主动去找新闻看，这资讯时代，每个软件都拼命给他推送新闻。一整个上午，几乎所有软件都给他推送了一遍李希幸车库遇袭的新闻，就连购物软件都在推送李希幸遇袭当晚戴的帽子的同款！！ 　　金勇气得当时就把所有软件的推送通知都给关掉了。 　　可惜这事儿不是他不看就不存在的，网上的舆论风波正在轰轰烈烈地发酵，而且越闹越大。 　　到了晚上，金勇正愁怎么捞人呢，突然手机铃声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媒体圈的老朋友。他以前是做经纪人的，媒体方面人脉广得很。 　　他接起电话：“喂？！” 　　“金哥，你为什么要性骚扰李希幸？”媒体朋友开门见山，一个问题就把金勇给问傻了！ 　　人家不问有没有，不问是不是，上来就问为什么，可见这事儿是非已经很清楚了。搞媒体的有这个人脉，找当时在场的人打听一下就清楚了。虽然当时很多目击者被公司下了封口令，不准到处说，可哪有那么多人真的那么听话呀！ 　　金勇一惊：“李希幸说的？她这是造谣污蔑我！” 　　“不是，不是李希幸说的。”记者说，“有人在网上爆料，好多营销号转了，现在全网都传开了！网上各种人在八你呢金哥！” 　　吃瓜群众已经开始扒皮金勇了，他跟郭辉的那点亲戚关系，他从前给郭辉当过经纪人，他是怎么成为梦想音乐公司的艺人总监的，大家已经八卦起来了，传遍全网只是时间问题了。 　　金勇沉默了一下。他没看过爆料贴，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兄弟，改天请你吃顿饭，这新闻你就别写了！”他说。 　　记者在电话那头笑了两声。 　　“饭还是我请金哥吃吧！哥您要是真拿我当兄弟，不如给我个独家专访，我给您往好点写，写完了还按照老规矩给您审个稿再发，够意思吧？”记者说。以前金勇当经纪人，记者发点金勇手下艺人的稿子，还得给金勇审稿，金勇不同意的地方就得改。 　　他这个提议真的很厚道了，就等于金勇想怎么给自己开脱，他就帮忙把金勇的开脱之词发出来。反正只要他能最早拿到金勇的专访，不管是正面负面的，都足够抢头条了。 　　然而就这样，金勇还是不同意，因为他压根不愿意把这事儿曝光出去。 　　“就没这回事！别听人乱说，也别他妈乱写！”金勇说，“你别乱写，改日我送你几条烟和几瓶好酒。你要是敢瞎写，小心我告你诽谤！” 　　记者又呵呵笑了两声。 　　“金哥您考虑一下吧，愿意接受专访就打电话给我。记得先找我啊！一会儿找您的记者还多着呢！” 　　金勇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他正准备上网看看所谓的爆料贴是怎么回事，手机又响了，是别家记者打来的。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直到他不堪其扰关掉手机，各种电话就一刻都没停过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越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一旦见了光，传播的速度就越是快。没过多久, 当初酒会上的故事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事情刚刚被曝出来的时候, 虽然很多吃瓜群众已经开始看戏，但相信传言的人却并不多。之所以不相信原因有很多, 比如觉得如果真有这样的事儿李希幸为什么不早点站出来说呢？或者觉得郭辉和金勇应该不可能那么坏呢？又或者觉得李希幸一个新人敢往公司的艺人总监头上拍酒杯子的做法太激烈了, 不相信她敢这么做……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相信的人却越来越多了。原因很简单, 因为当事人的态度。 　　其实要真被人冤枉了，而且还是这么骇人听闻的事儿, 当事人早就该火冒三丈了, 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站出来澄清, 斥责造谣者甚至诉诸于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权益。然而一天两天过去了，郭辉没敢站出来说自己没在颁奖典礼上对李希幸竖中指以及自己没有金勇这么一个亲戚；金勇也没敢站出来说他从来没有骚扰过李希幸。当然，他们不是坐以待毙的, 他们动用了很多公关的手段想删帖，也买通了一些媒体和营销号想改变舆论风向, 可惜这时候这样的手段已经没有用了，大家都等着他们亲自站出来说话。而且他们越想办法删帖，就越证明他们心虚, 愤怒的杏子们和好事的吃瓜群众们反弹得也就越厉害。 　　朱筱桐上微博和论坛看了一下讨论贴，发现现在大部分群众已经对郭辉和金勇充满怀疑，不过对于杏子们说的话也多少有点将信将疑的。还有少部分可能是郭辉的歌迷，又或者是被郭辉原来的人设洗脑了的, 他们到现在还坚持郭辉以及郭辉的表兄弟不可能有问题，一切都是李希幸在炒作。 　　于是朱筱桐给曹婕发了条消息。 　　桐心桐话：“差不多了，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李希幸的*节操掉满地*：“哈哈哈哈，来吧！我的大哔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 　　桐心桐话：“那就赶紧的吧！” 　　朱筱桐的下一步计划是——对金勇再进行一个更深度的扒皮！ 　　她刚开始写爆料贴的时候，并没有把金勇曾经吸du被抓的事情写进去。当时曹婕还质疑过，她认为这是一个打舆论战时非常有利的证据，朱筱桐为什么不用？当时朱筱桐的回答是，用，当然要用，但正因为这是一张大牌，所以要等更有用的时候再打出来。 　　那时候她也不清楚郭辉和金勇的能量有多大，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公关，以及会不会突然发生点其他的大事件，比如某流量巨星谈个恋爱或者离个婚出个轨的，就把群众的注意力给转移掉了。所以她需要攒一两张大牌在手里，控制好节奏。而且一股脑倒出太多信息，群众的消化能力有限。但一点一点往外倒，大家就能吃透了。 　　而现在，时机已经差不多了。 　　于是很快，对金勇的新一轮扒皮行动就在网上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 　　“你们要换导师？！”郭辉不可思议地呆滞了几秒，旋即怒火上头，脸涨得通红，对着手机吼道，“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我跟你说，想都别想，我们合同都签好了！” 　　“郭老师你冷静点。”电话那头，《超级声音》的节目总导演说。 　　“冷静个屁！”郭辉毫不留情地骂了回去。他可是从《超级声音》办第一季起就开始当导师的，《超级声音》对他的事业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平台，失去这个平台，他将损失很多机会。这些都算了，关键是在这个时间点上，刚刚发生了这样的事，节目组弃用他，那观众们会怎么想怎么看？不就等于把那些他不肯承认的内幕全都坐实了吗？！而且现在他的事业已经很受影响了，抓住《超级声音》，他还有翻盘的机会；失去这个机会，他不知道得哪年哪月才有机会改变观众对他的看法了！ 　　“没你们这么不懂规矩的！”郭辉怒道，“我可是从第一季就开始当导师的，超级声音能办成现在这样，梦想音乐公司能做起来，我功不可没！我要不是为了超级声音，我要不是为了梦想音乐，我能在颁奖典礼上那样？！我现在能有那些黑幕吗？！” 　　电话那头的总导演沉默了几秒钟。 　　郭辉以为对方被自己震住了，火气稍稍降了一点，正打算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没料到那头的人又忽然开口了。 　　“郭老师，您这样说真没意思。”总导演平静地说，“不管是咱们节目组，还是梦想音乐公司，跟李希幸都没仇没怨的，早就和解了。您是为了咱们节目还是您那表哥才闹成这样的？大家心里都清楚。” 　　郭辉一下卡了壳。他老说自己是为了李希幸背叛公司不懂规矩而针对她，说的他自己都有点信了。实际上他录过的节目多了去了，节目组跟谁有矛盾，那是节目组的事儿，关他屁事儿？真正导致他闹出一堆针对李希幸的事儿的，还是私人矛盾。 　　“您对咱们节目的功劳，节目组肯定永远都记得，观众也一定会记得。我也相信郭老师是一心为了节目好的，所以为了节目能办得更好，我们适当地对节目进行一些调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希望郭老师多体谅吧。”总导演说，“再说了，以后我们可能还会有合作的机会嘛！” 　　他给郭辉戴高帽子，口口声声为了节目好。其实郭辉也知道是为了节目好，以往节目里要是哪个艺人有劣迹，他肯定也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换人的，免得影响节目过审和节目的收视，对他自己造成影响。可现在要被换掉的成了他自己，他又接受不了了。 　　“合同好几个月前就签好了，你们现在打算忘恩负义，看过合同上违约金的数字了吗？”郭辉恶狠狠地威胁。他这个级别的导师，违约金可是非常高的！ 　　“郭老师，不如您也仔细看看违约条款？”总导演不慌不忙地说。 　　任何一个节目组签艺人，都会要求艺人保护好自己的公众形象，大到不能有反d反社会的言论，有些细的甚至会细到艺人不可以随意改变发型等等。节目组决定换人，也是因为郭辉的形象坏了。 　　“你们非要这么破坏规矩的话，就等着接律师函吧！”郭辉恶狠狠道。 　　挂断电话以后，郭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在房间里来回转圈。 　　这时候门铃声响了，郭辉看了眼可视电话，看见金勇那张油腻腻的肥脸出现在屏幕上。他烦躁地按下了开门键。 　　不一会儿，金勇就坐电梯上来了。 　　“狗仔甩干净没有？”郭辉问道。 　　“应该都甩掉了吧……”金勇迟疑着，也不敢把话说死了。 　　这两天郭辉都不敢出门了，各种活动也都推了——这风口浪尖的，那些个主办也不敢请他啊！ 　　而金勇不是明星，也被娱记堵的够呛，好歹还是比郭辉好一点的。 　　“你办的这叫什么屁事！”郭辉刚接到了节目组的坏消息，现在一看到金勇就发脾气。 　　“我哪知道他们那么废……”金勇也很委屈。 　　郭辉越想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之前金勇犯事儿从梦想音乐被革职，已经让他很恼火了，但好歹那事儿对他的影响不是很大，而且金勇不是艺人，这事儿也没在媒体上曝光。可现在呢？金勇在网上突然被人扒皮了，连他之前吸du的事情也一块被曝光了。这下可好！舆论风向瞬间就一边倒了！ 　　“妈的，都怪李希幸！”金勇抱怨道。虽然到目前为止李希幸没有出来公开正面表态过什么，但网上接二连三地有人爆料，他总觉得幕后黑手就是李希幸！ 　　“去你X的！都怪你自己！”郭辉愤怒地说。 　　眼下他对金勇的怒火早就远远超过对李希幸的了！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完全是被金勇给拖累了！要不是因为金勇，他跟李希幸哪来的那么大仇怨？又怎么会发生颁奖典礼上那些破事儿？而且他也就是在颁奖典礼上骂了几句脏话，竖了个中指——不是说他就没干别的缺德事儿，至少被观众知道是他干的也就这么点儿了——这他妈才多大点事儿啊？大不了他放下架子道个歉，能闹到要被节目组解约的程度吗？还不是因为金勇，又是吸du又是性骚扰，还雇流氓恐吓，才拖累得自己也跟着完蛋！ 　　“我警告你！”郭辉指着金勇的鼻子道，“别再他妈给我整出点阴招损招来，尤其是对李希幸。她现在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全完蛋！” 　　现在他不光不敢对李希幸干什么，他还得祈祷李希幸长点眼睛，别自己走个路摔一跤，媒体记者都能说成是他派人去绊的！李希幸要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舆论唾沫能把他给淹死，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金勇今天是来找郭辉商量对策的，哪想到郭辉跟吃了炸药似的，上来对着他就是一顿呛。这几天他过得也够憋屈了，此时不由得脾气也有点起来了，但还是尽量压了下去。 　　“行，我现在哪里还敢找她麻烦啊？我去给她烧香拜佛祈祷她安安稳稳行不？” 　　“你找的那些个流氓，你自己想办法摆平。”郭辉冷冷道，“还有你干过的那些破事，性骚扰、吸du、你都赶紧想办法摆平！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绝对不许牵连到我！” 　　金勇：“……” 　　金勇看出来郭辉有想跟他撇清关系的意思，终于忍不住火气了。 　　“辉子，你这话说的可就没意思了！什么叫我干过的那些破事儿？！这都跟你没关系？！”他们两人又是表兄弟，金勇又给郭辉干了好多年的经纪人，很多事儿都是郭辉不方便干的，才由他去干，“当年我为了你……” 　　眼看着金勇翻起旧账来了，郭辉立刻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 　　“少他妈在这儿跟我扯这些！这几年我亏待你了？李希幸是我叫你去招惹的吗？！” 　　“你也别扯李希幸！我为你干的事儿不够多？现在出点事儿，你就想着把兄弟扔了？你就是这么当兄弟的？” 　　两人都火气上头，你一眼我一语激烈地吵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郭辉手机铃声又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他的助理打来的。 　　“辉哥，大事不好了！”助理焦急地说。 　　“别瞎嚷嚷！我现在够他妈衰的了，还能有什么更烂的事儿？”郭辉皱着眉头骂道。 　　“以前那个光明小报的记者也在网上发微博了！还有还有，以前被勇哥骚扰过的一个小艺人接受了媒体的采访……” 　　郭辉怔了片刻，脚下一软，一屁股跌进沙发里！ 　　光明小报的娱记前些年拍到郭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也是金勇找人威胁恐吓，才把这事儿给压下去。金勇会想到恐吓李希幸，因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手段了。而他当初酒会上骚扰李希幸，也不是头一回啊！现在李希幸的事儿一爆出来，以前吃过亏的人一个接一个都跳出来了。 　　这下可好，墙倒众人推，痛打落水狗，他们兄弟俩谁都跑不了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早上李希幸下楼, 接她的汽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她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正是谢默东。 　　李希幸钻进车里, 摘下帽子和围巾：“老师, 早上好。” 　　谢默东“嗯”了一声，发动车子。 　　这几天李希幸只要跟谢默东一起录音, 都是谢默东亲自接送的。倘若公司派了车, 那谢默东也会要求司机先接了他再去接李希幸，晚上回家也同样是先将李希幸送回家之后才走。 　　李希幸当然明白谢默东是担心她的安危, 不过这对谢默东来说绕了很多路。她劝过谢默东不必浪费这个时间和精力，她还是挺安全的。而且说实在的, 如果金勇郭辉他们真想干出丧心病狂的事儿, 谢默东在旁边也顶不了什么事儿。 　　不过谢默东并不听她的劝, 只要能跟她待在一起的时间都尽量待在一起。 　　前几天他们给国际XBD交流会写的主题曲就完成了，现在已经送审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制作李希幸的新EP了。在创作主题曲的时候, 他们用富余的灵感将EP三首歌填了出来，词也找人填好了, 接下来剩一些编曲、录音的工作要做。顺利的话，上半年就能把EP发了，那时候国际EXB交流会的评审结果差不多也能出来了。 　　谢默东把车开到录音棚。 　　他上一次帮李希幸录音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了, 这半年多的时间，李希幸参加了很多演出，也参加了一些培训学习，在唱功上进步不小。再加上这几首歌的创作过程都是她和谢默东一起完成的, 两人对于歌曲的情感、理解早就已经达成一致，录音的过程异常顺利，短短几个小时就把一首歌录完了。 　　录完以后，两人没回家，谢默东开车载着李希幸来到一个高档小区。 　　——他是带李希幸来看房子的。 　　在制作第一张专辑的时候，李希幸卖掉了自己原本的房子，一直在租房住。她租的小区虽然不是什么贫民窟——毕竟那时候她已经是个艺人了——但也高档不到哪里去。毕竟上海这地方寸土寸金，就算每个月花上一万租金也租不到多好的房子。而且她需要待在家里的时间着实不多，犯不上为此花太多钱。至于买新房，这大半年来她虽说赚了点钱，可跟上海那恐怖的房价还是颇有距离的，而且她工作忙得也没时间操心这些事儿，就还在原先的地方住着。于是乎，她现在住的地方是个中等住宅，小区有安保，安保的等级不是很高。 　　本来她住在那里，倒也还凑合。但自从发生了地下车库的事情以后，就算她自己心比较大，她身边的人却都吓得够呛。倾城文化专门给她请了保镖，现在但凡她到人多的地方，身边总有一群人将她团团保护起来；朱筱桐整天关注着事情的进展，希望至少能用舆论的压力让幕后黑手不敢轻举妄动；连左天扬也提出请李希幸到自家豪宅暂住一段时间，避过了这个风头再说。 　　不过谢默东的动作比左天扬更快。某天他送李希幸回家，把李希幸现在住的小区来回来去查探了一遍，严肃地指出了多处安保不足的地方，并认为李希幸不能再住在这种地方了。 　　“我有几处房子，安保比这里好很多。”谢默东说，“我可以借你住。” 　　李希幸也确实应该换地方住了。先不说金勇雇流氓恐吓她，她现在住的这个小区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她是艺人，她出入经常被人指指点点，还有人往她信箱里塞信，这都让她很困扰。而且住到左天扬家里还不如问谢默东借房子住，毕竟跟左天扬住是同居，就算左天扬是个GAY也怪别扭的。而谢默东是独立住房借给她。 　　于是就有了两人录完音一起去看房子的事儿。 　　谢默东把车开到了滨江。 　　车还没进小区，李希幸就已经忍不住了。 　　“老师。” 　　“嗯？” 　　“你真有钱……” 　　谢默东：“……” 　　在上海这地方，又要地段好，又要居住条件好，这房价简直奔着天价去了！谢默东带她来的这地方这地方紧邻市中心，是个闹中取静的绝佳之地，而且还是新开发的文化产业园区。小区房价少说不得十五万一平，能住这地方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 　　“还好，买得早。”谢默东平静地说，“我不懂理财，所以手里有点钱就全拿去买房了。” 　　李希幸：“……” 　　房子买得多，买得早，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理财了吧…… 　　谢默东把车开进小区。这果然是个安保非常严密的高档小区，电子眼会自动识别户主的车辆并放行，外来车辆只能开去临时停车区域。小区人车分流，每个人进出都需要刷卡，小区内保安众多，身份不明的人员想要随意混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儿。而且住在这地方的人档次也高，不是商界新贵就是文化名流，住这里不必再担心会出现被邻居骚扰偷窥的事件。 　　谢默东在车库停好车，就在车库坐电梯，电梯刷卡直接入户。 　　“这房子平时没人住，所以没什么家具。”谢默东说，“你要是住进来，得自己花点时间布置一下。” 　　客厅十分宽敞，除了最基础的家具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墙上连副挂画也没有。李希幸在房子里走了一圈，把每个地方都参观了一下， 　　“隔音效果很好。”谢默东说。这是搞音乐的人第一关心的事儿。“你在房间里弹琴唱歌，只要把门关好，隔壁都听不到。” 　　“老师。” 　　“嗯？” 　　“你真的很有钱……”李希幸再一次感慨。这么好的房子都能闲置，谢默东平时住的得是什么样的豪宅啊？ 　　谢默东：“……” 　　这房子的面积不小，好一会儿两人才全参观完。 　　“怎么样？”谢默东问道，“觉得可以的话你就先住到这里来吧，你那里真的太不安全了。” 　　这房子李希幸简直挑不出毛病来，而且她急着要搬家，另外去找房看房还得浪费不少时间，这可以说是最完美的选择了。 　　谢默东见李希幸思考，慢吞吞地说：“这样以后我们一起工作也很方便。” 　　“嗯？”李希幸问道，“你也住这附近吗？” 　　“挺近的。” 　　谢默东走到门口，打开大门。这房子的结构，一层楼只有两户人家。他指指对面那户：“我住那儿。” 　　李希幸：“………………” 　　“老师。”她一脸真诚地看着谢默东。 　　谢默东挑眉：“？”怎么，住得太近了李希幸不喜欢吗？ 　　“你真的真的很有钱啊……”李希幸发出了今天的第三次感慨。买豪宅跟买鞋子似的，一买还买一双啊！ 　　谢默东：“……” 　　其实谢默东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他是艺术世家长大的，从小就玩音乐。因为他出道得早，赶上了好时代，年纪轻轻就赚了不少钱。他的心思全在音乐上，拿了钱也不知该怎么花。他家里家境本来就很好，非但用不着他往家里拿钱，家人索性还给他贴了点，全都拿去买房了，他十几年下来买了不少房。当初他来看这房子，觉得地段条件都不错，就把一层两户全买了，想着以后家人朋友可以过来一起住。不过他的父母早就定居国外了，他平时自己也很少在家住，房子一直闲置着，没想到这时候派上用场了。 　　谢默东这人在吃穿用度上一向不上心，因此显得很朴素。他对钱的数字也不敏感，自己有多少房产也不记得，大都交给经纪人和助手去打理。前几年文化市场不景气的时候，身边有些朋友以为他整天搞音乐一定很穷，于是三不五时请他出去吃顿大餐，想帮他改善改善伙食，增加一些营养。某天吃完饭，路过一小区，朋友驻足停留，说想在这块儿买个新房子改善一下居住条件。谢默东若有所思地说，我好像有一间房子就在这个小区，不然我卖给你。朋友吓一老跳，说你一玩音乐的，能在这买得起房子？你知道这里房价多少吗？谢默东问，多少？朋友报出一个数字，把谢默东也吓一老跳！这房价是坐火箭攀升的吗？！从那以后，朋友找谢默东一起吃大餐，就再没买过单了。 　　谢默东带李希幸看完房子，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开车把李希幸送回家。 　　“回去以后你赶紧收拾一下，明天你就搬过来吧，”他说，“宜早不宜晚，你那个地方，多住一天都不放心。先搬点必需品来就可以住了。剩下的东西找人帮忙慢慢搬。” 　　李希幸点头：“正好我明天没工作。” 　　两人又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儿，车开到了李希幸的住处。 　　谢默东准备锁车，然后把李希幸送上楼。 　　“不用送了。”李希幸戴好帽子，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天这么冷，老师早点回去吧。” 　　这小区的安保虽然没有这么严密，不过晚上人已经很少了，而且小区里也有保安在巡逻，应该还是很安全的。 　　谢默东动作慢了一点，李希幸就已经下车了，关上车门，在车窗边上对他招招手。 　　“谢谢老师，明天见。” 　　她道别之后，拉起围巾遮着脸，转身向居民楼走去。 　　走出没几步，花坛的拐角处突然蹿出一个人来，正巧跟她撞了个满怀！ 　　李希幸猝不及防，冬天穿得太厚实，行动不便，一个倒栽葱摔了下去。撞她的人跟她一起倒下去，栽在她怀里。这人重得很，李希幸比较瘦，被压得动弹不得。 　　片刻后，她身上的重量忽然消失了——压在她身上的人被一股大力给扯走了！ 　　李希幸定睛一看，只见刚才撞她压她的人是一个小胖子。小胖子的个子已经很高很壮了，一百来斤的样子，但看那嫩生生的小脸蛋，年纪应该也就十岁出头，只是营养特别好。 　　谢默东拎着那小胖子的胳膊，眼神冷得能把人冻成冰。他胸口上下起伏，气息很不平稳，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冲过来的时候跑得太快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在玩游戏……”小胖子揉着摔疼的膝盖不停道歉。 　　后面又跑过来两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也跟着一起道歉。这几个是住在小区里的孩子们，晚上吃完饭在小区里玩耍，不小心把李希幸给撞了。 　　谢默东松开小胖子，那几个少年忙扶着小胖子到一旁休息去了。 　　谢默东把李希幸从地上扶起来，李希幸刚才摔这一跤，正好磕到了后腰，摔得也够呛的，缓了半天才有力气走路。 　　“我扶你上去。”谢默东二话不说搀起李希幸。 　　李希幸没逞强，一瘸一拐地跟着他走。 　　上楼以后，来到家门口，只见铁门外面放着一大束鲜花。李希幸一见那鲜花就忍不住皱眉头。 　　这不是第一次了。不知道是哪个邻居或者哪个粉丝知道她住在这里，就经常往她门口放点鲜花之类的礼物。因为送的是花而不是刀子，她也只能认了，晚上睡觉把门锁锁好，反正她回家住的时间也不多。但自从停车场事件发生以后，哪怕门口被人放束花，也怪让人毛骨悚然的。这也是她急着搬家的原因之一。 　　谢默东的脸色从她在楼下被小胖子撞开始已经很不好看了，此刻看到这束鲜花，他脸色简直黑得吓人。他示意李希幸开门。 　　进屋以后，李希幸想去给谢默东倒杯水，却被谢默东拉住了胳膊。 　　李希幸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他：“老师？” 　　谢默东显然是有话要说，才会进屋来。可他一时间情绪纷杂，似乎不知应该从何说起，于是好半天都没有开口。 　　李希幸就这么老老实实地站着。 　　“希幸。” 　　“嗯。” 　　“你在车库被人袭击的那天，你什么都没有跟我说。第二天早上我看到新闻，不停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有接。” 　　那天李希幸也是凌晨才回家，上午一直在补觉，因此没有听到电话。后来她醒了才给谢默东回电，当时谢默东说了一声没事就好，也没多说什么。 　　“那个上午，我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头脑一片空白。”谢默东说。 　　李希幸微微一怔。 　　“这几天我一直跟你待在一起，你说让我不用总接送你，你很安全，公司会派人保护你。”谢默东缓缓说道，“其实我跟你在一起，想保护你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很担心，担心到连工作都做不了。只有看到你，了解你的状况，我才能安心。” 　　李希幸的表情已有些惊讶。 　　“所以，我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他停顿了片刻，一字一顿地说，“我是说，我喜欢你。”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朱筱桐起床以后就开电脑上网。 　　她才刚打开浏览器, 右下角就弹出一个推送新闻的窗口。新闻的标题是：“郭辉表兄金勇接受媒体专访，称一切都是误会。” 　　看到这标题, 朱筱桐不由眉头一跳。媒体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几天事情闹得够大了，金勇的名气快赶上明星了, 大家都知道他姓甚名谁干过什么好事儿。但媒体写稿的时候还唯恐天下不乱地带上了“郭辉表兄”四个字, 生怕大家把郭辉给忘了。这新闻让郭辉看见了，怕又是要一阵搓火了。 　　朱筱桐点进去看新闻。 　　时隔几天之后, 金勇终于站出来接受了媒体的采访。首先，他承认了自己曾吸du被捕的事实, 因为这事儿无可狡赖, 他为此向公众道歉；接着, 他又称当时《超级声音》的庆功酒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误会，他当时喝多了酒，跟李希幸聊天时有言辞不妥的地方, 被李希幸误认为是性骚扰，才发生了一系列的冲突, 而且他和李希幸之间的误会郭辉并不知情；再随后，他又称对李希幸在黄鹂奖的颁奖典礼之后在车库遇袭的事情完全不知情，他愿意配合警方的调查。 　　看完这则专访新闻以后, 朱筱桐嗤之以鼻。虽说金勇出来胡说八道一气歪曲事实，不过她并不着急上火，反而可以说，这是他们已经取得了舆论战胜利的标志——金勇这回出来接受采访, 是最后的垂死挣扎。他们真正的目的不再是改变舆论风向，因为他们已经赖无可赖，只能弃车保帅，由金勇把雷全给扛下来，尽量保郭辉置身事外。 　　然而他们的目的可没有这么容易达成。 　　朱筱桐拉下去看了看评论，正如她预料的那样，评论里一片斥责之声。 　　误会？拉倒吧，这借口骗小孩儿呢！不知情？骗鬼哦！警察叔叔们快点查出真相打脸吧！ 　　至于把郭辉摘出去？那也别想！大家伙可不会在关键时刻忘记郭天王的！金勇毕竟只是一个幕后人员，大家最感兴趣的还是台前的明星。评论里十个有五个人都提到了郭辉，有些好事群众生怕大家忘记了郭辉在黄鹂奖颁奖典礼上的表现，各种帮忙分析回忆，让人想忽视都难。 　　当然，评论里提到李希幸的也不少。 　　“所以李希幸酒杯爆头是真的啊？天呐，想想就觉得太帅了！要是有人拍到现场视频就好了，好想看啊！” 　　“突然想起监控录像里那个用剪刀腿放倒流氓的女侠。网上说那姑娘是李希幸的粉丝来着。果然有什么样的爱豆就有什么样的粉丝，从爱豆到粉丝都是女侠啊，简直给跪了！” 　　“楼上的，别忘了那天还有个撩阴腿的女侠啊！好像说那俩都是李希幸的粉丝。撩阴腿虽然没有剪刀腿那么厉害，但一击致命也很酷炫了！李希幸真是一个神奇的明星，杏子真是一个神奇的群体！” 　　“杏子好像在办粉丝学习班，我要是从今天开始当李希幸的粉丝，能不能请女侠小姐姐教我武功啊？” 　　朱筱桐看评论看得直乐。 　　郭辉和金勇现在是垂死挣扎，距离他们死透已经不远了。有曾被他们恐吓过的人勇敢地站出来说明情况，也有被性骚扰过的女艺人出来指认金勇。对此郭辉和金勇假装看不见，可网友不会视而不见，警察想必也有所行动了。这两天郭辉还云淡风轻地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在微博上照常发发日常，但他已经关掉了评论，可见他心虚极了。而且关评论也没用啊！转发里骂声一片，想必郭天王出道这么多年都没被那么多人骂过。 　　这种时候，热爱八卦的左天扬也没闲着。朱筱桐听左天扬说，最近郭辉各种着急上火，以前整天摆老大哥的架势，现在跟孙子似的到处求人。可惜这时候已经没用了，谁还搭理他？而且听说黄鹂奖有评委匿名举报郭辉存在行贿拉票的行为，黄鹂奖为了自己的招牌，暂时没有公开这事儿，不过私底下已经在查证了。一旦查证情况属实，想必会对郭辉做出一定的处理。 　　而且可能是最近刚过完年，明星们都特别安生。既没有公布恋情的，也没有结婚怀孕的，也没有离婚出轨的。因为一直没发生什么新鲜事儿，吃瓜群众们的注意力就还在这事儿上。 　　骂完郭辉和金勇，大家就开始挖别的点了。李希幸当然是不用说了，还有很多人把注意力放在了两位打到流氓的“女侠”上。朱筱桐是沾了妞爷的光，也忝列女侠之位。然而妞爷那一晚的举动可是当之无愧啊！那段监控录像别说别人了，朱筱桐自己都忍不住来回看了七八遍，妞爷的上勾拳和剪刀腿真的是太帅了啊！ 　　网上对两位女侠，尤其是对身手不凡的妞爷感兴趣的人不少，如果她们趁此机会出来亮个相，炒作一下，搞不好能就此走上成名之路。不过朱筱桐和妞爷都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出名。朱筱桐还是想好好写好自己的小说，让大家因为小说关注她本人；妞爷则希望能在比赛场上打出成绩，她觉得自己跟几个流氓动手，就算赢了也怪丢人的。 　　因此，她们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是很低调的。监控录像的像素本来就很低，根本看不清楚人脸，就连她们身边的不知道她们在追星的亲戚朋友看了新闻都没认出这是她们。只有熟悉的杏子们认出了她们，见她们无意宣扬，也就没帮她们乱宣传。于是吃瓜群众们对两位女侠感兴趣，可因为找不到具体的当事人，他们就只能把兴趣范围扩大到了整个杏子群体上。 　　还有人在网上开玩笑说，现在没点绝技傍生，都不好意思追星了！ 　　朱筱桐在她本人被八卦的时候很低调，然而当杏子这个群体受到关注的时候，她马上又变得很高调。 　　她先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宣传了一波杏子们的学习班，又组织大家参加一些公益活动。当然，做好事要留名，她问余念馨要了些营销资源，希望倾城文化参与进来，趁此机会好好帮杏子这个粉丝群体炒作一波。 　　余念馨一开始听到朱筱桐提的要求，说要炒作粉丝而不是炒作明星的时候，觉得挺新鲜的，但也马上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这大半年来李希幸的新闻够多了，虽然有些时候不是她们故意找事儿，而是事情找到了她们身上，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一个明星事情太多，观众不管是不是你主动炒作，总归容易审美疲劳，甚至因此产生逆反情绪。但是如果把炒作的点放在粉丝身上，这对群众来说是个比较新鲜的点。最重要的是——这很正能量啊！ 　　追个星还能学习各种技能点，追个星还参加公益活动。杏子这个群体里还藏龙卧虎有很多高人，这多有趣啊？多吸引人啊？人们追星的目的本来就是多种多样的，有的是对明星本人爱得要死要活，有的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有的则是有社交目的的。只要这些人本来就对明星本人有一定的好感度，那追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根本不重要。那些个号称自己爱得多纯粹的粉丝也未必真的多纯粹，很可能是他们自己都没认清自己的内心呢！所以通过粉丝群体自带的吸引力，把路人拉拢到粉丝群里来，这不也挺好的嘛！ 　　余念馨觉得朱筱桐提出的这个方案很好，但有点担心公司不会批准。毕竟把有限的营销资源用在营销粉丝而不是营销明星上，很少有人会这么做，也不清楚这钱花出去性价比如何。 　　不过事实证明，余念馨多虑了。她的申请一打上去，公司马上就批准了！ 　　公司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营销也要讲创意，整天玩人家玩剩下的有什么意思？营销一个正能量的粉丝群体，搞不好比营销艺人本人的收益还大呢！毕竟新鲜的套路更吸引人眼球嘛！ 　　而且吧，追星这个事情跟买东西差不多，宣传明星就等于宣传产品，但宣传粉丝后援会，相当于宣传产品的配套服务。这配套服务做得好，非但能吸引用户来购买产品，而且这批用户一进来就是黏性特别高的死忠用户——喜欢明星的路人粉可能要经过一番波折才会成为团体粉。但被粉丝团体吸引的，一进来就是团体粉。这团体粉肯定比散粉更忠诚嘛！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个主意是公司里另外一个明星的粉丝后援会提出来的，公司还真未必会答应。之所以答应把资源用在杏子身上，是因为打从李希幸进入倾城文化以来，杏子们的表现公司上下有眼睛的都看到了，公司知道杏子是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于是经过杏子们自己的努力以及倾城文化的配合营销，“李希幸粉丝后援会”和“杏子学习班”的关键词上了热搜，而且还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两天都不下来。后援会的人数又是一轮猛增，搞得各省市分会的管理层都开始扩招人手了，要不然后援会人多的都快管不过来了！ 　　朱筱桐上了会儿网，处理了一些后援会的杂务，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梳妆打扮去了。 　　等她化好妆换好衣服，她的手机铃声响了。她忙拿起来，来电显示的名称是——“鱼帅帅”。 　　她接起电话，虞青晨那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我在你家楼下。” 　　朱筱桐忙道：“你等一下，我马上下来！” 　　“不着急。”虞青晨温和地说，“慢慢来。” 　　挂了电话，朱筱桐赶紧又最后整理了一下头发，下楼去了。 　　一下楼，她就看到一辆黑色路虎停在楼下。车窗上贴了黑色的膜，完全看不见车里的情形。她从楼道里走出来，路虎的车窗微微摇下来一些，虞青晨帅气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上车。”他笑了笑，一口洁白的牙格外招人。 　　朱筱桐拉开车门上车。 　　虞青晨穿着一身白色的高领毛衣和黑色的休闲裤，干净清爽，即使坐在车里，也能看出这身衣服剪裁利落，将他的身材衬得极好。他今天不用工作，自然没有化妆，然而他的皮肤本就干净白皙，瞳仁是天生的隽黑，亮晶晶的，让人不敢久视，生怕会被那双漂亮的眼睛勾去魂魄。 　　朱筱桐在看虞青晨的时候，虞青晨也在看她，嘴角不住上扬。 　　“你这身衣服很好看。”他抬起眼，目光从朱筱桐的服装落到她的脸上，眼中笑意加深，“你更好看。” 　　估计是车里空调开得足，朱筱桐的脸一下就热了，笑得一脸傻气。 　　“不，还是你更好看！”她花痴地说。 　　虞青晨：“……？？？”这是正常女朋友被男朋友夸了以后的反应吗？！ 　　他准备发动车子前，又看了朱筱桐一眼。 　　“安全带。”他提醒道。 　　朱筱桐这才恍然回神，发现自己一上车就开始犯花痴，居然连安全带都忘了系！真是帅哥误国啊！ 　　发车以后，虞青晨开着车向火锅店驶去。 　　朱筱桐则掏出手机，在三人群里发了条消息。 　　朱筱桐：“我出门啦！” 　　不一会儿，李希幸和左天扬也回信了。 　　李希幸：“我也出门了。” 　　左天扬：“马上！” 　　☆、第一百五十章 　　之前虞青晨和李希幸约饭局, 约来约去四个人变三个人，差点就攒不成局了。虞青晨一直不晓得朱筱桐在做职业粉丝的事情, 朱筱桐把前情后果都跟他交代了一下, 他才恍然大悟。虽然是误会一场，可三个人想一想, 既然饭局都约了, 那索性还是吃吧！ 　　可是三人行，怎么都有点尴尬。这算是一对男女朋友带上李希幸一个电灯泡呢？还是粉丝和爱豆组合加上虞青晨一个电灯泡呢？又或者是俩艺人朋友, 加朱筱桐一个电灯泡呢？三人行，人人都觉得自己是第三者, 怎么想都觉得这顿饭的滋味会很奇妙。 　　于是大家一合计, 索性再叫一个人, 四人行就不尴尬了。 　　可应该叫谁呢？不用多想，左天扬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以前左天扬没退圈的时候和虞青晨也合作过几次，两人也算得上是朋友了。而且左天扬如此热爱八卦, 自家好闺蜜朱筱桐泡上了当红小生虞青晨，这种事儿他能错过吗？于是乎, 大家一拍即合，这么一个一波三折的饭局总算是定下来了，而吃饭的地点就定在“左先生很爱吃”。 　　虞青晨开着车, 开到一个红灯前停下。他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啦？”朱筱桐问道。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做职业粉丝。”虞青晨说。 　　朱筱桐给左天扬当过粉丝这事儿虞青晨是知道的。而且还有一些朱筱桐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那时候虞青晨出国深造，在国外待了一年的时间。但并不是一整年他都在国外，这中间, 他也曾回来过。 　　那次他回来的时间并不长，一共就三天，回来是为了办些手续。去掉倒时差、办手续以及和家里亲戚见面等，他几乎已经没有自由的时间了，因此他没有约任何一个朋友见面。而在最后准备去机场之前，他终于得到小半天的空闲。在这最后半天的时间里，他鬼使神差地，哪里都没去，却偏偏来到了朱筱桐家的楼下。 　　其实他出国以后，和朱筱桐的联系并不多——他和谁的联系都不多。那时他已有些抑郁的症状，虽说出国是调整状态，但调整并不是调养去了，而是要用繁忙的生活充实自己，尽快改变糟糕的局面，并且让自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他的学习日程安排得特别紧，一年就读完了本该一年半的课程。他这次回来，自知没有空闲，因此也没有提前约人见面，只是在去机场之前，他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想见面的人选，就自己跑到这地方来了。 　　那天他来到小区外，站在马路对面，捏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朱筱桐自己现在就在她家楼下。他来得突然，并不知朱筱桐眼下在不在家、有没有空，而且即使见了面，他的时间也很有限，说两句话就要出发去机场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他发现几个年轻女孩走到了马路对面的小区门口。她们穿着统一的粉色体恤，T恤上印着卡通人像，她们手里还提着荧光棒海报等物。虞青晨参加过选秀节目，一看便知那几个年轻女孩是追星族。 　　就在这时候，一个眼熟的人影从小区里跑了出来。 　　朱筱桐身上穿着和那几个年轻女孩一样的粉色T恤，脸颊上贴着卡通贴纸，背后背着一个巨大的鼓鼓囊囊的书包，里面不知装了多少道具，手里还扛着一块巨大的灯牌。灯牌上写了几个字——“左天扬我爱你”。爱不是用文字写的，而是一个大大的爱心。 　　她身材较瘦，一人扛着这么大一块灯牌看起来十分费力。虞青晨下意识往她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但那些女孩子们动作更快，马上就冲上去帮她一起分担。 　　虞青晨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他看见了朱筱桐，但朱筱桐并没有看见他。她抱着写有左天扬名字的灯牌，对着同伴们笑得无比开怀，不知谈到了什么，还抬手摸一下她贴在脸颊上的画着Q版左天扬的贴纸。 　　朱筱桐和那几个女孩穿过马路，向他走来。他听到那几个女孩管朱筱桐叫“会长”。他还听到有一个女孩问朱筱桐说，会长，你怎么这么能干啊？他听到朱筱桐笑嘻嘻地回答，因为我有经验啊，这不是我第一次追星了！那女孩又问她，会长，你以前还喜欢过谁啊？ 　　然后虞青晨从朱筱桐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朱筱桐说：我以前还喜欢过虞青晨呢！ 　　那天他戴了鸭舌帽和口罩，许是他变装得太到位，许是她们聊天聊得太投入，又或许是“喜欢过”的人就已经“过去”了。几个姑娘就这么说说笑笑地从他面前走过，谁也没有认出他来。因为有旁人在，他也没有过去打搅她，眼看着她们上了车，他就离开去机场了。 　　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她是追星的。 　　——原来她一直当做在追星！ 　　他又想起有一次他参加完话剧社的活动，刚离开没多久发现拉了东西，于是回去取，却在话剧社门口碰巧听见朱筱桐和话剧社里另一位女生的聊天。 　　那天那个女生问朱筱桐，你是不是喜欢虞青晨？她很爽快地应了，说，是啊！ 　　他听见这个对话，心跳忽然就漏了几拍，去推门的手收了回来。虽然这么做很不地道，但他既没有进去也没有走开，就这么站在外面，还把耳朵往门的方向贴了贴，忍不住想听她们说下去。 　　他听见那个女生问朱筱桐，既然喜欢，你为什么不表白呢？ 　　朱筱桐却说，我才不要表白呢！我暗恋，那是我一个人的事，多自由呀？我今天喜欢这个，明天还可以喜欢那个嘛！万一真的告白了，他要我负责怎么办？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喜欢你，跟你无关！ 　　他当时听了这话，心里很是失落，却还是装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 　　朱筱桐是个颜控，她是从相遇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虞青晨。然后立刻发动攻势，追着虞青晨进了话剧社。然而许是少女的矜持，又或是初恋的忐忑，她一面大胆地前进，一面又小心翼翼地后撤，仿佛生怕给了虞青晨任何拒绝她的机会，她就不能再名正言顺地犯花痴。因此在公开的场合，她毫不介意表现出她对虞青晨的欣赏；然而她又回避与他的私下独处，即使独处，也是前所有未的正经，回避一切暧昧的契机。 　　然而虞青晨闷骚又慢热，初识时只觉得朱筱桐漂亮聪明又热情，虽有好感，却也未至于就产生男女情愫。他对她的感觉，是在相处中点点滴滴累加的，越接触就越喜欢。可每当他向前一步的时候，她却又会后退一步。 　　当他觉得自己喜欢上她的了时候，他听见她说，她今天喜欢这个，明天还可以喜欢那个。万一表白了，他要她负责怎么办？ 　　当他发现自己最想见的人是她，还是想叫她负这个责的时候，又看见她欢欢喜喜地抱着灯牌去看别人的演出，就像她曾许多次坐在台下看他的演出时一样。他还听见她说，她喜欢“过”自己。追个星而已，又有什么特殊的呢？ 　　他才终于知道那天她在话剧社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可以向世界宣布她喜欢她，但她绝不会告诉他。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决定，喜欢他是她一个人的事。正因为只是一个人的事，她可以随时抽身离去。而他怎么样，对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那天他去到机场，登机之前非常愤慨地编辑了一条带有指责意味的短信。 　　“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但是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去。他也是个骄傲的人，而且越是处在逆境中的人，就有越强的自尊心。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之外，别无他法。 　　后来他学成归国，先和大学时最要好的朋友见了一面。见面结束之时，老朋友问他要不要以前的朋友们的联系方式。 　　他出国前的号码已经停用，换了一张新卡，那时还没有云储存的功能，通讯录里的信息自然也都遗失了。而且互联网日新月异，曾经常用的那些社交网站逐渐淘汰，他和昔日的同学朋友们也就渐渐失去了联络。而朱筱桐前不久丢了一台手机，也更换了新的号码。 　　他让朋友把联系方式拷给他，当拷到朱筱桐的时候，朋友忽然想起八卦，和他分享。 　　朋友说，大学时苦追了朱筱桐几年的一个学弟终于用诚意打动了朱筱桐，朱筱桐同意和他交往试试了。 　　他听着这个消息，手指在添加通讯录的按键上停留了半天，最后点下了取消。 　　后来他的事业越走越顺，签了新公司，拍的新戏大爆，被名导选中，出演大制作电影。他的粉丝越来越多，台下经常出现的那个身影也终于消失不见了。 　　他的工作越来越忙碌，也试过和圈内女星交往。然而或许是工作繁忙的缘故，他实在提不起心思谈恋爱，两人半年总共见了三面，于是友好分手。 　　后来他也会从老朋友的嘴里听说朱筱桐的事。 　　朋友说，朱筱桐和那学弟只交往了短短一个月就分手了。空窗一年多之后，现在似乎又有了新的交往对象。 　　再后来，他在机场遇见了朱筱桐。 　　时隔多年，朱筱桐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笑起来还是那样眼睛弯弯的。他忽然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夏天，他在台上演出，台下观众稀稀拉拉，酷暑让所有人无精打采，连他唱歌也唱得有气无力，可台下举着灯牌的少女却满面笑容，充满了活力和希望。只有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她会肆无忌惮地大喊——“虞青晨，我爱你！” 　　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想从舞台上走下去，牵住那个女孩的手，告诉她，我也爱你。 　　虞青晨想起种种往事，忽而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忽而又叹气。 　　“筱桐。” 　　“嗯？” 　　他本想问问她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想了想，又觉得过去的事情深究起来并无意义。无非是那时候她还太年轻，他也太年轻。 　　“我喜欢你。”他说，“喜欢很久，很久了。” 　　朱筱桐乐得见牙不见眼的，不甘示弱地回应。 　　“我也喜欢你，很久很久很久了！” 　　车开到停车场，虞青晨把车停好，两人上楼，来到左天扬早就准备好的包厢。 　　左天扬到得最早，见朱筱桐和虞青晨走进来，他盯着虞青晨看了半晌，确定是真的，忍不住“我靠”了一声。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朱筱桐把虞青晨领进来的时候，这个爆炸性的新闻还是让他饱受八卦浸淫的小心脏被冲击了一下。 　　几乎是前后脚，李希幸也到了。她推门进来，虞青晨朱筱桐刚跟左天扬打完招呼，还没入座呢！ 　　李希幸看到朱筱桐和虞青晨站在一起，也跟左天扬一样，即使有心理准备，还是受到了一点点的冲击。 　　“李老师，您好。”虞青晨忙跟她打招呼。 　　“虞老师，你好。”李希幸像之前许多次那样客气地回应。 　　“给你介绍一下，”虞青晨搂住朱筱桐的肩膀，开玩笑道，“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朋友。” 　　朱筱桐：“……” 　　李希幸：“……” 　　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了，虞老师还搞这么一出正儿八经的介绍，摆明是在争风吃醋，宣誓主权呢！ 　　李希幸一脸茫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往下接梗。 　　数秒后，朱筱桐忽然一把把李希幸拉过来，也搂进自己怀里。 　　刚刚松开朱筱桐的虞青晨不由一愣，惊讶地看着她们。 　　李希幸：“……” 　　“也给你介绍一下。”朱筱桐干笑两声，“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老婆。” 　　虞青晨：“………………………………” 　　坐在桌边一直被忽视的左天扬此刻只想抓住他们的脑袋，一个个按进火锅里！你们一个个老婆老公的，有没有人考虑过我的感受啊？！坑爹呢这是！ 　　☆、第一百五十一章 　　打从《与梦》的影视版权卖给了金春传媒以后, 小雪和林筝若就一直关注着这个项目的动向。 　　林筝若就不用说了，在《与梦》这本书连载的时候她就很喜欢这部作品, 本来差点就拿下自己做了；至于小雪, 她则是极不希望这个项目能做出什么成绩来。就因为这本书，她把林筝若给得罪了, 最近她在公司里非常不受领导和同事的信任。而且最关键的是, 当初她自己到处放话嘲笑不自量力的作者作者，结果这项目要是真做好了, 她在黄香蕉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啊！ 　　然而她们的关注一直是远远地从各种渠道探听消息。很快的，他们有了一次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就在前不久, 黄香蕉收到了某文学网站的邀请, 赴广州召开一场文学-影视相关的会议。除了黄香蕉之外, 业内影视传媒公司都收到了邀请。 　　林筝若是一早就决定了会出席这个会议的。本来公司还有另外一位年轻女策划会与她同行，但是就在出发前几天，女同事因为感冒引发了肺炎, 住院了，出差自然是去不了了。公司里其他同事大多也有事在身, 于是兜了一圈，这个跟林筝若一起出差的任务落到了小雪的头上。 　　到了开大会的前一天，林筝若和小雪一起坐飞机去了广州。主办方给受邀来参加会议人员统一安排了酒店。由于与会的都是影视圈的人, 大家都是熟面孔了。当天下午，一群来的比较早的人就约好了晚上一起出去吃晚饭。 　　到了饭店，包厢里坐的有影视传媒公司的工作人员、有文学网站的影视编辑，还有几个制片人。没有什么领导和大腕儿, 大家就比较随意地入座了。 　　林筝若坐定之后，左手边坐的是小雪，右手边做的是个制片人，名叫邵辰。 　　上菜之前，林筝若跟邵辰随意聊了起来。 　　“辰姐，”林筝若小声问道，“《与梦》这个项目是你们买的吧？” 　　“你知道啊？”邵辰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这书很红啊，很多人都在关注呢。”林筝若说。 　　邵辰笑了笑：“对。” 　　“你们现在开始筹备了吗？”林筝若问道，“到什么阶段了？” 　　“先找人写了开头几集的剧本。”邵辰说，“主角和导演都在谈，几家投资方也在接触了。” 　　林筝若“哦”了一声。一般一个影视项目前期筹备阶段都是这么一步步来的。先把主要演员和导演给谈下来，然后定档期，然后根据档期继续把人员全凑齐，戏就能开拍了。 　　服务员端了几个凉菜上桌，大家都开始动筷了。小雪一边漫不经心地夹菜，一边却很专注地偷听林筝若跟邵辰的对话。 　　过了一会儿，林筝若忍不住又继续问了下去。 　　“我听说你们在跟虞青晨接触？” 　　邵辰一怔，乐了：“消息传得那么快？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林筝若也不好意思说那是因为自己一直在关注，随意打了个哈哈。 　　“那你们谈得怎么样了？”她假装八卦地问道，“要是能把虞青晨签下来的话，这个项目以后就很顺利了吧？” 　　其实林筝若自己内心也挺复杂的。她一面不希望《与梦》剧组能把虞青晨拿下来，一面却又有点希望真的能看到虞青晨出演。不希望的原因很简单，毕竟这个项目她失去了，看别人做得好心里肯定很懊恼；可她既喜欢《与梦》这本书，又很欣赏虞青晨这个演员，抛开个人立场，站在一个观众的角度来说，她很希望这个项目能取得一个让人满意的成绩。 　　林筝若的这个问题让邵辰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也想把虞青晨谈下来啊，哪有这么容易！”邵辰回答，“你没听说吗？虞青晨这两年不接新了！” 　　“那就是失败了？” 　　“嗯。”邵辰点点头，“今天早上我刚跟他的经纪人接触过，提了下这个项目，详细的都还没说呢，他们连了解都不想了解就拒了。说是虞青晨这两年不想再接戏了。” 　　“这样啊……”林筝若听了这个答案，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而一旁听了这番谈话的小雪，要不是还坐在饭店里呢，简直要高兴地跳起来比个YEAH的手势！ 　　她就说嘛！这个童心也太不自量力了，当自己谁啊，还虞青晨呢？看到没有，人家一听你这笔名和书名，了解的兴趣都没有就给你拒了！这制片人也是，想什么呢？还真去问虞青晨了？指不定被人家当笑话看呢！ 　　听说了这个“坏消息”以后，小雪腰板都挺得更直了，吃饭也有滋有味了。最近这段时间她在林筝若面前都夹着尾巴做人，可现在她忽然之间觉得，她其实也没做错什么事嘛！ 　　林筝若似乎是感觉到了小雪的得瑟，忍不住回过头瞪了她一眼。 　　这时候邵辰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不方便在桌上接，就拿着手机起身出去了。 　　“领导，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虞青晨就是不会接的嘛！”小雪赶紧凑到林筝若的耳边嘀咕，“而且这个故事也不够狗血，缺乏流行的元素。我看他们能拉到多少投资都不好说，最后搞不好就是个小成本制作！” 　　林筝若本来也是有点庆幸虞青晨没接的，但看小雪这副得瑟的样儿，突然又觉得很惋惜。她现在倒宁愿这剧大爆，她也好有理由让小雪赶紧滚蛋。就小雪这工作态度，简直影响整个部门的效益啊！ 　　小雪正嘀咕着呢，邵辰接完电话回来了。 　　邵辰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开心药，满脸的狂喜之色，走路走得颠颠儿的，差点没撞椅子上去。 　　等她回到椅子上坐定，林筝若忍不住问道：“啥事儿啊？你中新股了还是中彩票了啊？” 　　“知道刚电话谁打来的吗？”邵辰因为太兴奋，忍不住都爆了句粗口，“卧槽！虞青晨工作室打来的！” 　　林筝若一惊，小雪刚盛了一勺水晶虾仁，手一抖撒了好几颗在桌上。 　　“我刚不跟你说，早上他经纪人想都不想就把我拒了吗？刚才来了点电话，说是又去问了下虞青晨本人的意见，结果虞青晨本人竟然想都不想就答应接下来了！说他自己特别喜欢这本小说，他非演不可！” 　　林筝若惊呆了。 　　小雪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虞青晨接了？！而且还是本人非接不可？！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我得赶紧吃完赶紧走了，那边催得急，说让我赶紧回去跟他们讲讲这个项目的详细情况，还特意叮嘱我男主演别找别人了，定了就定了，大家好好合作。哎妈呀，这叫什么事啊！”邵辰嘴上说着像是抱怨的话，其实乐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我跟你们说，这个作者也真是神了。她一开始指名说想要李希幸唱主题曲，要虞青晨演主角，我还以为这事儿挺难办的呢！”她一面说一面匆匆忙忙地往碗里勺菜，“结果呢？李希幸那边一接触，二话不说答应下来。虞青晨哪儿先是拒绝了，没多久又来主动请缨。这作者简直是个福将啊！” 　　林筝若：“……” 　　小雪恨不得往邵辰嘴里多塞点东西，让她闭上嘴好好吃东西，别再说了！ 　　邵辰还真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她得赶紧吃完回去办正事儿了！ 　　林筝若凉嗖嗖地瞥了眼她身边的小雪。 　　事已至此，小雪的心可谓凉透了，送进嘴里的食物都变得味同嚼蜡。不用林筝若说什么，她自己也知道，她以后在黄香蕉怕混不下去了，回去还是老老实实写辞呈吧…… 　　===== 　　虞青晨的经纪人帮他拒了《与梦》这事儿，他还不是听经纪人说的。而是四个人聚会的时候，坐在火锅边上，朱筱桐正好接到阿锦的来电，告诉她金春传媒这边已经把李希幸唱作主题曲的事情给确定下来了。但他们跟虞青晨的经纪人接洽过了，很不幸，被拒绝了。接下来他们会去接触其他的人选，也想参考一下朱筱桐的意见，看看朱筱桐还觉得哪些男女艺人比较合适的。 　　因为朱筱桐接电话，包厢里另外三个人都没开口说话。阿锦的声音又比较大，于是她说的话被虞青晨从头到尾从头到尾全听见了。 　　虞青晨当时就愣在那儿了。 　　等朱筱桐挂了电话，全桌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虞青晨。 　　阿锦的这个电话来得不太是时候，这样的场面多少有点尴尬。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满脸心虚的人居然是朱筱桐，而不是推掉了片约的虞青晨。 　　——朱筱桐心虚是因为，她从来就没跟虞青晨提过《与梦》改编影视的事儿。 　　虞青晨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朱筱桐。他一开始有点生气，渐渐的，表情变为无奈，最后他叹了口气，伸手用力揉了揉朱筱桐的头发。他泄愤似的把朱筱桐的头发揉乱了，然后拿着手机起身出去了。 　　于是乎，李希幸和左天扬疑问的目光又齐刷刷落在了朱筱桐的身上。 　　朱筱桐：“……” 　　虞青晨的经纪人推掉片约的事情，并没有跟虞青晨说过。当然，这不怪经纪人自作主张，而是接下来的两年里虞青晨已经接了三部电影。一部电影拍两三个月，再加上些杂七杂八的工作，一年里工作一大半的时间，休息一小半的时间，这是他自己想要的工作节奏。所以也是他先前自己告诉经纪人，两年内不接新片了。 　　然而空出时间来休息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多顾点生活，好好谈恋爱嘛！拍女朋友写的以自己为原型的主角，这也是一种千载难逢的生活啊，更是个好好谈恋爱的机会！这能错过吗？ 　　不一会儿，虞青晨拿着手机回来了。 　　“听说这次你也参与编剧工作？”他回到椅子上坐下，瞅着朱筱桐问道。 　　朱筱桐点点头。 　　“听说是你指定，想要我出演男主角的？” 　　朱筱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次点点头。 　　“哦。那这戏开拍以后，你得天天跟组。我不是很好伺候的，我会天天缠着编剧改剧本的。”虞青晨看了她一眼，气定神闲道，“自己选的男主角，跪着也得编完！不许后悔！” 　　朱筱桐：“……” 　　数秒后。 　　左天扬竖起两指，自插双目：“啊！我到底为什么要来吃这顿饭！单身狗没人权啊！” 　　他悲愤地转向李希幸，想要向她寻找共鸣，不料李希幸并没有被狗粮伤害到的意思，反而若有所思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李希幸微微笑了一下。 　　左天扬：“……？？？” 　　☆、第一百五十二章 　　李希幸微微一笑的深意, 左天扬不了解，朱筱桐却知道。 　　两天前的一个晚上, 朱筱桐刚写完一集剧本, 就收到了李希幸的消息。 　　李希幸给她发了一长串的省略号，足有数行之多。 　　朱筱桐不由一惊！李希幸一向是个很淡定的人, 这么刷屏纯属罕见, 可见她内心情绪之多已经超过了语言表述的范畴。 　　于是朱筱桐连忙回信：“出什么事了？” 　　过了好几分钟，李希幸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朱筱桐接起电话：“幸幸？” 　　“老师跟我表白了。”李希幸开门见山地说。 　　朱筱桐：“………………” 　　打从李希幸跟梦想音乐解约, 遭到梦想音乐泼脏水，谢默东站出来公开声明的时候起。她跟左天扬就猜测过谢默东是不是对李希幸有意思。然而这回听李希幸亲口说出来, 她还是吓了一跳。 　　“呃……那你……什么反应的？” 　　“我想了一会儿。”李希幸说, “然后我就笑了。” 　　“……”朱筱桐惊讶, “你笑了？” 　　“嗯……”李希幸说，“我一开始以为老师帮我做一张专辑就不错了。后来他又帮我做了一张ep。现在看来以后我的专辑他得包了。” 　　朱筱桐：“……” 　　李希幸憋了几秒，不知如何表示自己的高兴, 破天荒地用了一种夸张的手法，“哈、哈、哈、哈！” 　　朱筱桐：“……………………” 　　“那……你也喜欢谢老师？”她问道。 　　“喜欢啊。”李希幸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回答了。过了片刻, 她似乎明白了朱筱桐在担心什么，不由失笑。 　　“音乐是老师的一部分，也是我的一部分。”她想了想, 认真地说，“就像人的长相，性格……音乐也是一样的。” 　　朱筱桐微微一愣，旋马上明白了自己多虑了。 　　她方才问出这样的问题, 的确是有些担心李希幸只是因为想跟谢默东一起做音乐，于是忽略了自己的感情。然而李希幸是个成年人，怎么会不明白自己要什么呢？就好像她自己作为一个颜控狗，一眼就被虞青晨那张帅的惊天动地的脸给吸引，并逐渐爱上虞青晨。李希幸会被谢默东的才华所吸引，也是一样的。 　　“那就恭喜你啦！”朱筱桐说。 　　——虽然朱筱桐听到的版本似乎非常顺利，不过事实上当时的事情发展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些波折的。 　　由于当时李希幸已经脑补到了自己的第十张专辑要做什么风格的，因此谢默东告白之后，她的思考时间其实是很长的。 　　长到谢默东都有点忐忑了。 　　当时，谢默东是这么说的：“我不会急着要你马上给我一个答案的，你可以慢慢考虑。” 　　李希幸回过神来，又想了想，是这么回答的：“就不用考虑了吧？” 　　谢默东：“……” 　　谢默东以为她就这么不留余地地拒绝了，挣扎道：“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李希幸：“……” 　　两人僵持片刻，李希幸不确定地问道：“老师的意思是，我应该再矜持一点吗？” 　　谢默东：“……” 　　谢默东：“？？？” 　　谢默东：“！！！” 　　于是第二天，李希幸一早就顺利地搬到谢默东隔壁去了。 　　…… 　　…… 　　火锅店里。 　　为了安抚左天扬连续遭到打击的小心灵，朱筱桐想了想，提了个提议。 　　“我跟剧组商量一下，”她说，“给你的火锅店来点免费广告呗！” 　　虽说一般广告植入都是要钱的，而且越大投资的剧组广告费越昂贵。不过等《与梦》的剧组成立，朱筱桐是原着兼编剧，虞青晨是主演，李希幸是主唱，左天扬怎么也算得上是个重要关系户了。到时候在剧里设计一两场主角们吃火锅的情节，帮他友情打个广告，他则请剧组吃个火锅就行了。 　　左天扬哼了一声，这才有点消气。 　　他的情路虽然不顺，这几年事业却是越走越好。且不说火锅店的生意越做越好，分店越开越多。不仅如此，连他作为艺人的事业都迎来了第二春。 　　年初的时候，左天扬先前录制的美食类网综上线了，到目前为止，已经播出了好几集了。 　　本来左天扬并没有对这个节目寄予多少希望，毕竟是个网综，制作班底不是很牛逼，来参加的嘉宾也没有什么特别大腕的明星。他之所以会去参加，也只是觉得这个节目比较有趣而已。然而让他自己没想到的，让绝大多数人都没想到的是，这节目竟然一播出就迅速走红了！ 　　这档子节目虽然是小成本，省下来的也只是请大咖和拍摄地点的成本，在对待食物上节目组可谓是诚意十足，把重点放在了制作食物的过程和嘉宾们享用美食的反应和感受上了。到底是民以食为天，光靠着美食的元素，这综艺节目迅速红遍微博和朋友圈，成了无数人的下饭之选。 　　而且撇去美食这个元素之外，节目组选嘉宾选得也很有意思。每个嘉宾都各有特色。 　　有一个新人女演员，十指不沾阳春水，做事又总是慢半拍，在各种做菜的过程中简直是个超级大杀器，几次差点把厨房搞到爆炸，简直笑料百出；还有一个男主持，刚开始做节目的时候看起来似乎很会做菜，渐渐的大家发现他其实只会一招，做什么菜都放一样的调料，于是做出来的所有菜都是一个味道，也闹出一系列的笑话来。 　　节目最大的看点其实还在左天扬的身上。以前左天扬也是个走偶像路线的，身上的偶像包袱很重，可惜他除了一张脸比较帅之外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他参加这个综艺，大概也是放开了，生活中的各种毒舌属性在节目里完全爆发，各种吐槽金句不断，大大颠覆从前花瓶人设。可以说，这档综艺一半的笑点都出自左天扬的吐槽和白眼，节目组当然也把大量的镜头给了他。 　　连左天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有综艺的天赋。这档综艺节目播出以后，最近想找他签约的经纪公司以及想找他合作的综艺节目纷至沓来。 　　所以说，左老板虽然情场失意不断，职场却很得意。 　　火锅里的肉烫熟了，虞青晨给朱筱桐夹了点。 　　朱筱桐左右看看，又给李希幸夹了点。 　　李希幸犹豫片刻，看向左天扬。 　　左天扬：“……” 　　“哼！”左天扬傲娇仰头，撸起袖管，自己给自己夹。他露出的胳膊上一块新买的钻石表blingbling，简直闪瞎人狗眼。 　　夹完肉，左天扬还把胳膊在桌上晃了一圈，这才总算收回手去，爱怜地抚摸自己的土豪表。 　　“恋爱使人堕落，”左老板对满桌恋爱的酸臭味嗤之以鼻，冷笑道，“赚钱使我快乐！” 　　朱筱桐、李希幸、虞青晨：“……” 　　竟无法反驳啊！ 　　晚上聚餐结束以后，左天扬在店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另外三人则来到地下车库。 　　虞青晨见李希幸没开车的样子，问道：“李老师有人接吗？” 　　李希幸还没回答呢，不远处一辆汽车里下来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几人一看，马上认出了那是谢默东。 　　谢默东虽然买了几处豪宅，不过他对豪车丝毫没有兴趣，开得还是一辆福特牌老车。在停了诸多奔驰宝马的车库里，这老爷车倒也怪有个性的。 　　几人忙向谢默东走了过去。 　　“谢老师您好，我是虞青晨。”虞青晨和谢默东打招呼。 　　谢默东与他握了握手，又看了看朱筱桐。他有些疑惑地打量了朱筱桐一阵，将她认出来了：“是你！” 　　朱筱桐有些吃惊：“谢老师认识我？” 　　“那天晚上在车库里的人是你吧？”谢默东问道。 　　其实那天走红毯的时候，李希幸走过去和朱筱桐他们说话，谢默东就已经见过见过朱筱桐了。后来他也看了车库的监控录像，因此把朱筱桐给认出来了。 　　“她是我朋友。”李希幸说，“也是个作者，最近写了本书叫《与梦》，快开拍了。我给她创作主题曲，虞青晨出演主角。” 　　“作者？很厉害啊！”谢默东说。 　　“没有没有，就是平时写点东西玩玩的。”朱筱桐忙谦虚道。 　　“你给她写主题曲？”谢默东想了想，道，“有几首插曲，我一起做了吧？我今年还没有接什么工作。” 　　朱筱桐：“……” 　　谢默东可是音乐鬼才，他除了不爱做歌手外，作、编、弹样样全能，要是有他来操刀这部剧里的音乐，那音乐元素一定能给剧大大加分啊！ 　　“谢谢谢老师！！”朱筱桐迭声道谢。 　　谢默东淡淡地笑了笑。 　　四人简单寒暄了几句，时间不早，该回去了。于是李希幸上了谢默东的车，朱筱桐坐上虞青晨的车，就此分别。 　　李希幸上车之后，谢默东问道：“这家火锅店好吃吗？” 　　“好吃。”李希幸说，“老师以后一起来吃。” 　　谢默东点点头。 　　“顺便带老师好好认识一下我的朋友们。”李希幸看了谢默东一眼，“以前都是老师介绍朋友给我认识。” 　　谢默东微微一愣，笑了。 　　“好！” 　　…… 　　…… 　　虞青晨开车把朱筱桐送到楼下，朱筱桐却并没有立刻下车。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朱筱桐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虞青晨跟她对视片刻，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朱筱桐被他捏成了小鸡嘴，可怜巴巴地没有反抗。 　　“影视改编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偶怕理难做。”朱筱桐被他捏着脸，口齿不清地答道。她虽然很想让虞青晨出演《与梦》的男主角，不过她担心虞青晨不想演，又不好意思拒绝她，就会很难做。而通过正常的正常的途径向他发出工作邀约，无论他最后接受了还是拒绝了都不会尴尬。 　　虞青晨叹了口气，松开了她的脸。 　　“那‘你老婆’唱主题曲，你也是让剧组去约的？”他问道。 　　朱筱桐：“……”她跟李希幸可是早就商量好的。 　　虞青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答案。 　　“所以，为什么要跟我这么见外？”他缓缓问道。 　　朱筱桐无话可说。 　　虞青晨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说下去了。他伸出手，再一次搭上朱筱桐的头顶。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揉乱朱筱桐的头发，而是顺着她柔顺的发丝一路下滑，最后停在了她的颈后。 　　朱筱桐：“……” 　　虞青晨向她靠近，手下微微加力，她的身体亦向前仰去。两人的脸越靠越近。 　　“以前的就算了。”虞青晨挑眉，“以后还见外吗？” 　　朱筱桐的脖子被他固定，不敢乱动，脸烧了起来。 　　“不见外！再也不见外了！” 　　虞青晨得到这个答案，满意地笑了笑。 　　“以后，请多关照。”他闭上眼，温柔地吻了上去。 　　朱筱桐：“……” 　　妈呀妈呀妈呀！！这么近看简直要帅晕了！！这么近都看不到毛孔，到底是怎么保养的？！啊啊啊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入春以后, 气温终于有所回升。 　　周末大清早，阳光普照, 天气格外得好。朱筱桐起床洗漱完来到阳台上, 发现晒在外面的衣服都被太阳烘得暖暖的。 　　她先把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换上昨晚早就选好的毛衣, 在毛衣外面又套上红色的会服。然后她简单梳妆打扮了一下就出门了。 　　她提前来到集合地点, 在集合地点已经有几个出门早的杏子在等着了。因为今天天气比较暖和，有人跟她一样, 在毛衣外面套了身会服T恤，有人把会服穿在开衫里面, 也有人比较怕冷没穿会服, 但特意穿了身红色的大衣。 　　过了一会儿, 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杏子，最后聚集了二十来个人。 　　朱筱桐点完人头，看大家都到齐了, 便道：“走吧！” 　　今天并不是李希幸有什么活动，而是朱筱桐组织上海的杏子们参加公益活动。 　　一般在各地粉丝后援会里, 除了爱豆搞活动的时候大家会一起去参加之外，平时粉丝们自己也经常会搞点线下聚会之类的。自从杏子的人数越来越多以后，朱筱桐就开始动脑筋让杏子们参加点社会公益活动了。比如说去社区里帮忙打扫打扫卫生, 去敬老院看看孤寡老人，去福利院照顾照顾孤儿什么的，把线下聚会和公益活动结合在一起不是挺好吗？不然每次聚会大家都是唱歌玩桌游，玩多了其实也会腻的。 　　她刚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 很多粉丝听说要去福利院和敬老院做公益活动还挺囧的。现在怎么追个星都要劳动了啊？但活动真的办起来以后，参加的人其实也不少。 　　对很多人来说，他们出们的主要目的就是跟朋友们聚会。至于聚会的内容是唱KTV还是玩桌游还是逛公园，其实他们真无所谓，那付出点劳动去参加公益活动其实也是一样的，只要大家伙聚在一起那做什么都很开心啊！而且用后援会的名义做公益，也算是帮爱豆的应援出一份力，这不是很有意义吗？ 　　于是这活动就顺利地办起来了。上海后援会第一个试水，取得不错的效果以后各地后援会也纷纷跟进。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热情最高，一说聚会和搞公益呼啦啦一下出来了百来个人。后来新鲜劲过去以后，有些人开始犯懒了，有人不高兴去离家远的地方，如果离家近就出来支持一下。总之每个月搞一到两次线下活动，就算是最寒冷的冬天，每次至少也能出来二三十个人，这就够了。 　　除了线下的公益活动，朱筱桐也关注了很多线上的公益活动。各种捐书捐衣服植树造林的活动，都很积极地组织杏子参加。 　　粉丝参加公益活动的意义有很多。一来这种活动能够做团队建设，增加粉丝内部的凝聚力；二来这对粉丝个人来说是一种很有意义的体验；三来，这还是一种非常好的为爱豆应援的行动。 　　很多粉丝团喜欢集资给自家爱豆买广告，集个十几万块钱其实也就够在闹市区让爱豆上一次大荧幕。这大荧幕播放看起来是很酷炫，实际上宣传效果有多少呢？十几万块，足够以爱豆的名字在贫困山区建造一所希望小学了——这希望小学还能以爱豆的名字冠名呢！造一所希望小学，这成就感，这宣传效果，难道不比上爱豆上一次大荧幕来得多吗？ 　　所以先前朱筱桐提出让余念馨那点营销资源出来给杏子打打广告，她也是很有底气的。杏子又搞学习班又做公益，多正能量多有爱的一个群体，凭啥还不能打打广告了？ 　　今天，上海的二十几个杏子们聚会，又是走访福利院去了。 　　去福利院的路上，大家开开心心欢欢喜喜地一面走一面聊天。朱筱桐正带队呢，一个扎马尾辫的年轻姑娘快步跑了上来，跟她说话。 　　“会长，”李慧倩说，“你真是太厉害了。打从我初中毕业以后，我就没再参与过这种公益活动！” 　　朱筱桐哈哈一笑：“那不是挺好吗？有没有种回到年少的感觉？” 　　李慧倩用力点点头：“我现在快乐得像个初中生，哈哈！” 　　以前念小学初中的时候学校经常组织公益活动，什么去敬老院慰问孤寡老人啊，什么去社区街道打扫卫生之类的。李慧倩平时宅得很，自从上了高中以后没人逼着去参加，她就没再参与过了。今天她一大清早出门，母亲问她干嘛去，她说去福利院做公益，给她妈吓得，还以为她参加了什么传销骗人的组织呢！她解释了老半天才出门，差点没迟到。 　　“怎么样，”朱筱桐问她，“去年签售会的时候我跟你说的，没骗你吧？” 　　一听她提起这老黄历的事儿，李慧倩不由得老脸一红。 　　“哎呀，那都什么年代的事儿了！”她笑嘻嘻地拍马屁，“会长说得对，咱们杏子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后援会就是不一样！” 　　李慧倩是去年参加李希幸上海签售会的时候才加入后援会的。参加签售会的那天，她还说了不少误会杏子的话，后来是看到了杏子大粉们的组织力和普通杏子们表现出的团结友爱，她才加入了后援会。 　　做杏子不是李慧倩第一次追星了，以前她还陆陆续续喜欢过不少明星，也加过不少粉丝后援会，不过那些粉丝后援会大都让她非常失望。 　　要么是后援会里拉帮结派，撕逼现象严重，搞得乌烟瘴气，让人心生厌烦；要么一些大粉以权谋私一天到晚集资搞一些不靠谱的事情，账目也不公开透明；还有一些后援会里还会有老粉丝排挤新粉丝的情况。新人刚加进粉丝群没几天，就被充满优越感的老粉丝一通冷嘲热讽，根本融不进去，于是还没等发现后援会里有什么龌龊事就心灰意冷地退出了。 　　可能是李慧倩的运气不太好，之前几次追星都遇到了不太美好的糟心事，导致她后来再喜欢哪个明星，也就远远地当一个路人粉，就花钱买正版作品支持一下，连明星的活动都不太高兴去参加了。那天她会去参加李希幸的上海签售会，其实是因为好朋友郭燕妮也想去，有了同伴的陪伴，才让她有兴致报名。 　　后来她再想起签售会那天的事，简直要感谢郭燕妮。如果不是郭燕妮找她去，她就不会有机会加入李希幸粉丝后援会！进了以后才发现，这个后援会是真的不一样！ 　　杏子这个群体的氛围真的非常好。这种好氛围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句粉随明星可以解释的，这绝对是管理层付出了努力才达成的结果。在李慧倩看来，最直观的一点就是这个粉丝群里有规矩，而且规矩执行得很公平——就光这一点，绝大多数的粉丝群都根本做不到！ 　　有些粉丝群里根本就没有规矩可言，而有些粉丝群虽然有规矩，甚至规矩也制定得挺完整挺严格的，可是执行起来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粉丝群这个地方，特别容易“讲人情”。对于新人来说违反规矩可能就被清理出去了。可是那些待得时间久、混出一定资历的老人违反了规矩，管理员们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是毁掉一锅粥，只需要一两颗老鼠屎就够了，姑息纵容是绝大多数群体最终分崩离析的原因。而杏子们呢？因为一开始规矩就做得好，害群之马都被清出去了，剩下的人也非常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于是乎，群体就非常和谐有爱了。 　　而且对于李慧倩来说，成为杏子以后，除了追星这件事情本生带来的精神收获和通过追星交到的志同道合的朋友之外——这些是不管追哪个明星都能够获得的收获——她还有更多额外的收获。 　　“会长我跟你说，”李慧倩兴奋道，“我几个月前报名了咱们的摄影学习班。上个月我一张作品被系里面的老师看中，送到学校去评奖了！要是能拿奖，有五百块钱奖金呢，到时候我请会长和大家一起吃饭啊！” 　　朱筱桐听了这个好消息，很替她高兴。 　　“恭喜你啊！”她摸了摸肚子，“那我可等着大吃一顿了！” 　　李慧倩嘿嘿一笑。其实她很早就想学摄影了，自己从网上下载了不少资料，也买了一些相关的教材，但总是没有长性，资料下载了就没打开过，书籍翻了两页就扔边上吃灰了。但是参加了粉丝学习班以后这个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有了老师的讲解，肯定比自己看书看资料掌握得快，而且每天有同好们一起讨论，学习氛围好，学习热情也高。她自己看看自己的摄影作品，真的是一周一个样子。当看到自己的进步以后，学习的积极性就更高了！ 　　“这个粉丝学习班的想法真的是太好了！”李慧倩说，“办得也特别好。我打算这学期再报个绘画班呢！” 　　“那你可得好好学，”朱筱桐说，“学好了帮咱们后援会产出。” 　　任何一个后援会，能写会画能产粮的人是永远不嫌多的。产粮的人越多，粉丝群的战斗力也就越强，这也是朱筱桐积极置办粉丝学习班的原因之一。 　　“那肯定啊！”李慧倩一口答应下来。 　　不一会儿，杏子们就来到了福利院。因为这一次有个别杏子是第一次来参加公益活动，在进去之前朱筱桐又跟他们重申了一下福利院里的各种规矩和注意事项，等大家都清楚以后她才带领大家进去。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来福利院了，朱筱桐事先也跟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打好了招呼，他们一到，就有人把他们领了进去。 　　福利院收养了很多弃儿和残疾儿童，这些可怜的孩子有不少智力或是心理出了问题。在专业人士的引导下，如果能经常有些爱心志愿者来陪他们玩玩游戏说说话，对他们的成长是有一定好处的。 　　进了福利院以后，杏子们纷纷拿出自己的家伙事儿来。 　　有会吹口琴的把自己的口琴带来了，有会弹吉他的把自己的吉他带来了，有会画画的带了些绘画工具来。想李慧倩最近刚学会了摄影，把自己的相机给带来了。大家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教小朋友们学习才艺。 　　如果自己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的，也没关系，陪小朋友们玩玩游戏也可以。 　　大家正玩着呢，福利院的负责人突然把朱筱桐给叫了过去。负责人知道朱筱桐是粉丝志愿者里面管事儿的人。 　　“外面有记者，”负责人说，“说想进来拍摄采访。” 　　朱筱桐一愣：“你们找的记者吗？” 　　杏子们做公益，当然是希望受到外界关注的，能为自家爱豆长长脸嘛！但他们不可能每次都招摇过市。公益这个事情还是要点点滴滴慢慢去做的。不过有的时候哪怕他们自己不声张，别人也会帮他们声张的。比如说福利机构就很乐于组织志愿者搞活动，并且乐于帮志愿者宣传。这样一来福利机构自己也能得到社会上更多的关注，会有更多爱心人士来给他们捐助。 　　然而负责人否认了这个说法。 　　“不是啊，”负责人说，“我还以为是你们找来的呢！” 　　“没有，我们没找过记者。”朱筱桐摇头。 　　“那我让记者进来了？”负责人说，“我听记者的意思好像知道你们在这里，想问我们几个问题，也想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接受采访吗？” 　　虽然记者不是福利院找来的，但既然有记者来了，那他们还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让记者写稿帮福利院宣传宣传的。 　　“行啊！”朱筱桐一口答应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到福利院来采访的记者名叫钱风南。他是某门户网站的社会版的记者。 　　钱风南的确既不是杏子找来的, 也不是福利院找来的。不过他是通过杏子才知道今天的活动——他有一个小侄女就加了李希幸粉丝后援会，整天在微博和微信朋友圈分享一些自己参加粉丝学习班和杏子们集体活动的内容。他小侄女虽然因为课业问题不能来参加今天的活动, 但是没少在朋友圈里疯狂宣传。 　　以前, 钱风南看到小侄女朋友圈的那些内容是比较不屑的。追星的人他见得多了，都跟入了邪教似的, 什么都是我们家爱豆最好, 我们团体最棒，没的能说成有的, 有的能吹到天上去。一般碰到这种经常刷屏的追星狗，钱风南可能就直接屏蔽了, 但他因为很喜欢自己这个侄女, 所以没舍得屏蔽, 还隔三岔五看一看。 　　时间久了，他看小侄女分享的内容看多了，从不屑渐渐变成了疑惑——一个明星的粉丝后援会, 总是参加跟自家明星并没有什么关系的慈善活动？还搞什么学习班？这还是追星的粉丝团体吗？这不会是什么慈善团体吧？ 　　他有时候跟小侄女见面，也会跟侄女聊聊这方面的内容。小侄女都信誓旦旦地说真有这些事儿, 还说自己报了个粉丝学习班里的日语班，最近日语水平提升得杠杠的，看动漫不用字幕也能看懂大半了！ 　　钱风南毕竟是社会民生版记者, 不是娱乐版记者，如果在他笔下出现追星族，那基本都是批判社会不良风气的反面例子。他越听越觉得小侄女说得事情超乎他对追星族的理解。正好最近快到截稿的日子了，但他没有新鲜的素材可以写, 又看到小侄女在朋友圈分享杏子走访福利院的事，他心里一动，觉得这事儿要是真的，那可以拿来报道一下，所以就直接杀过来了。 　　钱南风到了福利院门口，说明了一下来意，福利院的人马上就把他领进去了。福利院的人还是挺欢迎记者来报道的，而且钱南风任职的网站还是一个挺大的门户网站，流量很大，能给福利院做报道是好事儿。 　　进去以后，工作人员先带他参观了一下福利院，介绍了一下福利院的基本情况。对福利院进行一定的了解以后，钱南风就把话题引到了杏子们的身上。 　　“我听说那些粉丝已经不是第一次跑你们这儿来做义工了？”他问道。小侄女说杏子经常搞公益活动，他有点将信将疑。 　　“对啊！”工作人员大大方方地说，“他们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来。” 　　钱风南听到这个答案不由一惊。还真的每个月都来啊？ 　　“那他们都为福利院做过些什么呢？”他继续问道。 　　“他们有给我们捐款、捐一些玩具之类的，还有就是陪我们这里的孩子玩。”工作人员说。 　　钱风南又跟工作人员了解了一些杏子的情况，终于确定，这些追星的粉丝们是真的在做公益，既不是一时兴起的玩乐，也不是在作秀。 　　问得差不多了，工作人员就带他去看孩子和杏子们了。 　　到了活动室门口，钱风南听见里面欢声笑语的，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在外面观察了一下。杏子们年纪都不大，大多还是学生，有中学生也有大学生，自己都是个半大孩子。年轻人很有活力，跟小孩子们也处得来，整个活动室里朝气蓬勃的。 　　他赶紧掏出相机拍照片，抓拍了不少半大孩子和福利院的小孩子们其乐融融的相处瞬间。 　　拍了几张照片以后，钱风南就进去采访了。说是采访，其实就是拿支录音笔过去问几个问题。 　　杏子们看记者来了，一开始都比较不好意思，毕竟谁也没被记者采访过。于是朱筱桐作为领头的，就主动站出来回答记者的提问。 　　钱风南问朱筱桐：“你们是李希幸的粉丝？怎么会想到组织粉丝后援会来福利院慰问儿童的呢？” 　　“因为我们希望能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也帮助到其他人的事情。福利院的孩子们也确实很需要爱和关怀。”朱筱桐说，“而且除了慰问福利院之外，我们后援会也会组织参加一些其他的社会公益活动的。全国各地的杏子都有这样的活动。” 　　“哦？还全国各地都有？”钱风南觉得这个事情很神奇，“那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们做的这些跟李希幸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李希幸本身就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啊。她也经常会关注公益事业，我们都受了她很多的影响。”朱筱桐趁机为爱豆做一下宣传。 　　钱风南忍不住点头。一个偶像如果能给自己的粉丝带去这样的影响，那真的算得上是一个优质偶像了。 　　他正打算继续往下问，然而朱筱桐的话还没说完。 　　“而且，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们因为她，得到了很多很多的爱和温暖。”她笑眯眯地说，“我们希望能将这些爱与温暖分享给更多的人啊。” 　　钱风南愣住。 　　他见过很多追星族，整天满口嚷嚷着爱，爱得要死要活的。偶像对他们笑一笑，他们开心得不想活了；偶像谈个恋爱，他们又伤心得不想活了。他以前一直觉得这些追星族嘴里喊的爱莫名其妙，他根本无法理解。然而这是他第一次，从一个粉丝的嘴里听到“爱”这个字，他却竟然有点被触动了。 　　“姐……姐。”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忽然颠颠地跑过来。他看起来似乎智商有点问题，讲话的口齿也不是很清楚，脸上的表情也呆呆的。 　　“吃……吃。”他把捏着的小拳头往朱筱桐手心里塞，朱筱桐忙伸手接住。 　　小男孩松开手，一颗糖果落在朱筱桐的手心里。 　　朱筱桐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小男孩的头顶：“谢谢宝贝儿，你真好。” 　　小男孩看着朱筱桐剥开糖果纸将糖果塞进嘴里，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钱风南看着这个灿烂的笑容愣了零点零一秒，几乎是本能地举起相机，迅速抓拍下了这个精彩的瞬间。 　　工作人员在小男孩面前蹲下，问道：“小华，你喜欢姐姐吗？” 　　被叫做小华的小男孩傻笑着点点头：“喜……欢……” 　　钱风南看了眼自己刚刚拍摄下的照片。此刻已是正午时分，耀眼的阳光将小男孩团团裹住，他在阳光下笑，仿佛天使一般。 　　他忽然明白刚刚朱筱桐所说的那些话让他触动的点究竟是什么了。他见过很多追星的孩子整天嚷嚷着不被家人理解，不被亲朋好友理解，甚至追个星简直弄出了要跟全世界为敌的架势。然而爱这个东西，是需要分享出来，才能被人理解，才能传染给更多人的。 　　作为一个职业记者，钱风南的脑海里瞬间已经洋洋洒洒写出一篇上千字的稿子了。可惜他是个社会版的记者，他的重点需要放在福利院上，他要引起社会各界更广泛地对儿童福利院的关注，而不应在粉丝和偶像的身上花费太多笔墨。不过没关系，这是一个很好的素材，他完全可以把这些素材交给娱乐板块的同事，让他们好好报道一下。 　　采访结束之后，钱风南给朱筱桐和杏子们看了一下自己刚刚拍摄的照片，询问他们是否愿意自己的照片被刊登在新闻里。有些杏子比较羞涩的，不愿意露脸，钱风南尊重他们的意见。有的就比较大方，还觉得自己能上新闻很有意思，欣然同意。挑完照片，钱风南跟朱筱桐交换了联系方式，答应回去以后把自己今天拍的照片也传给她一份，然后再由她分享给杏子们。 　　“其实我小侄女也很喜欢李希幸。”活动都结束以后，钱风南跟朱筱桐闲聊，才终于聊起这个话题。 　　“您侄女也加了我们后援会？” 　　“嗯。”钱风南点点头，“你们今天这个活动我还是看她朋友圈知道的。” 　　“哦？那她叫什么名字啊？” 　　“她网名叫招财小丸子，你知道吗？” 　　“哦哦，是她啊！我知道！”朱筱桐点头。她现在还兼着上海后援会的会长呢，上海群里比较活跃的杏子她都有印象。 　　“您给我们写好点啊。”她开玩笑，“回去我给小丸子加鸡腿！” 　　“哈哈。”钱风南也笑了，“其实我和她爸妈以前是不怎么支持她追星的。不过你们要是真能经常搞搞这样的活动，还有你们那个学习班。那以后我肯定支持她，还会在她爸妈面前帮她多说说好话” 　　“没问题！”朱筱桐爽快地一口答应了。这本来就是她的计划。 　　几天之后，钱风南写的报道果然在网站上登出了。而他在娱乐版工作的同事也通过他的介绍，联系上了朱筱桐，向她了解他们参加更多公益行动的详细情况，准备给他们好好报道一下。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杏子们做公益的事情刊登以后, 颇引发了一些关注。 　　明星做慈善的事情多了去了，反而哪个明星要是不做慈善还有可能被骂。不过以明星后援会的名义来做公益, 这事儿就比较新鲜了。 　　钱风南所在的网站报道以后, 又有几家媒体也来联系杏子，对他们参与的各项公益活动进行了相应报道。陆陆续续的, 又有一些公益组织和团体也找到了杏子, 希望跟他们进行合作。 　　…… 　　李慧倩现在已经是大三的下半学期了。课业减少，她开始找实习的工作, 为自己毕业以后正式找工作攒经验和资历。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开始后悔自己上了大学以后一直浑浑噩噩的。说是过得逍遥自在, 其实就是过得特别颓废。她的同学们有的拿了很多奖学金, 有的攒了很多工作实习的经验, 有的已经在申请出国留学继续深造的事儿了。而她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宅女，上了大学以后，整天宅在寝室里追剧看小说, 要么就是花痴明星，学习只能说不太差, 和优秀尚有距离。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去跟自己的同学们竞争。 　　到了写简历的时候，她想来想去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长处值得被写进简历里，于是就跑到杏子的上海后援会群里找大家帮忙出主意。 　　倩女不幽魂：【话说群里有没有做HR的杏子？我最近在找实习工作, 求助简历要怎么写比较好啊？】 　　樱花雨：【你大几了？】 　　倩女不幽魂：【大三。】 　　樱花雨：【学习成绩怎么样啊？拿过奖学金没有？得过什么奖吗？】 　　倩女不幽魂：【呃……成绩就一般……没有拿过奖学金……】 　　樱花雨：【好吧……你们大学生也没有什么工作经历，成绩好的话就吹吹自己的成绩、拿过的证书。成绩一般的话就多写写自己获得过的荣誉啊，参加过的课外活动、社会活动啊，兴趣爱好和特长也可以好好写一下。你要是会什么乐器写上去能加分的, 我记得你之前有摄影作品送学校评奖了？也可以写写。还有就是针对对方公司招人的需求，你可以迎合一下。】 　　李慧倩一边跟群里的人聊天，一边看着自己的简历。她想了想，在特长里写了个摄影。但是获得过的荣誉和和参加过的活动她还真想不出。别说社会活动了，就连学校的社团活动她都懒得参加。参加漫展和明星签售会能算参加社会活动吗？ 　　倩女不幽魂：【我真的想不出有啥好写的的，追星算不算参加社会活动QAQ】 　　樱花雨：【……】 　　道具；【噗！】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倩女不幽魂：【_(:з」∠)_】 　　招财小丸子：【倩倩你不是跟大家一起参加了几次公益活动嘛？那个应该可以写进简历里的吧？】 　　倩女不幽魂：【啊？那个可以写吗？】 　　招财小丸子：【为什么不可以？】 　　倩女不幽魂：【呃，如果让同事知道我追星的话会不会觉得我不务正业？求已经工作的人出来说一下，如果我真把那些写进去的话，到底是加分项还是扣分项啊？】 　　樱花雨：【当然是加分项啦！你确实参加了社会公益活动啊，不管你是以什么身份去参加的，你做了那些事情是事实啊。你以为你的同学们参加的社会活动有多高大上啊？可能也就是一些爱好者协会之类的。】 　　李慧倩一开始说把追星当社会活动写进简历里只是开玩笑的，就算她确实跟着杏子们一起做了很多正经事儿，但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追星好像不是什么正经事儿。结果群里大家都说可以写，说的她自己心动了——除了这些，她确实也没什么别的好写的了啊！ 　　桐心桐话：【网址】 　　桐心桐话：【你不光参加了活动，你还上了新闻呢！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写吧2333】 　　李慧倩点开朱筱桐发的链接，那是钱风南发的报道，其中一张她和福利院小朋友玩儿的照片被登在了新闻里。 　　经过大家的鼓励，李慧倩自己也有了不少的底气。她把自己在后援会里参与过的社会公益活动都写进了简历里，甚至厚着脸皮把新闻链接都一起扔进去了。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投简历失败呗！反正本来以她这么单薄的简历，被看中的机会也不大嘛！ 　　于是做完了简历，李慧倩就给几家正在招实习生的公司投了过去。 　　…… 　　数日后，李慧倩打开邮箱，查收新邮件，发现自己收到了几封回信。她先点开了第一封，迅速看完，不由激动地“耶”了一声！ 　　然后她又打开了第二封邮件。看完以后，她整个人呆在了电脑前，半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又过了几天，上海后援会群里的小伙伴们正在闲聊，李慧倩突然插了进来。 　　倩女不幽魂：【同志们！！！！！！】 　　倩女不幽魂：【亲爱的同志们！！！！！！】 　　倩女不幽魂：【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啊？】 　　樱花雨：【噗，倩倩你咋了？】 　　招财小丸子：【倩姐你是不是中彩票了？！】 　　倩女不幽魂：【彩票倒是没有中，但我进X公司实习了！！！】 　　桐心桐话：【哇，恭喜你啊！】 　　上海的小伙伴大多都听说过X公司，这是一家全国知名的大企业。大学生们找实习工作，大都希望能进一些大企业。大企业环境好，规范，在里面学东西快。而且有在大企业实习的经历，毕业以后找工作是一个很好的加分项。甚至做得好的话，以后直接就在这家单位留下来了，起点线就比人家高了很多。 　　倩女不幽魂：【会长，太感谢你了QAQ】 　　倩女不幽魂：【还有所有帮我出主意的小伙伴们，太谢谢你们了，我能拿到这个机会，全靠你们啊！】 　　李慧倩说完就在群里发了个红包表示感谢。 　　前几天她收到了几家公司的面试通知，其中就有X公司的。她当时就惊呆了，简直怀疑X公司发错邮件了！就算只是实习，想进X公司也是很不容易的，他们班拿过奖学金的优等生也给X公司投了简历，结果都被拒绝了。她虽然也给X公司投了简历，不过她根本就没报什么希望，纯属碰碰运气。没想到她这一碰运气居然给她碰上了！ 　　因为一开始就没幻想过能进X公司，所以她去参加面试的时候也抱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想法，甚至都做好了去了以后被告知通知发错了的准备。可能因为她心态比较轻松，面试的时候表现也不错，结果就真的顺利把这个实习的机会给拿下来了！ 　　到公司报道第一天，吃午饭的时候她在饭店里碰到了面试她的HR小姐姐，她就跟小姐姐坐一起边吃边闲聊。聊了几句混熟了，她就厚着脸皮问了一句公司为什么会录取她，毕竟她的成绩并不怎么出挑。 　　HR小姐姐告诉她，成绩只是一个方面，公司还很看中她的社会活动经验。大学生愿意花时间做公益的人少了，尤其是她还上了新闻！新闻上那张她抱着福利院的孩子教小孩子摆弄相机的照片触动了当时负责审简历的几个人，大家相信她是一个有爱心的人。另外她有摄影的特长也给她加了分，公司里就需要她这样比较活跃的年轻人，平时公司里经常搞团建活动，她还可以帮大家拍拍照。 　　于是吃完饭一回公司，李慧倩就迫不及待上QQ群感谢杏子们了。 　　倩女不幽魂：【我都不好意思告诉我们HR小姐姐，其实公司看中我的地方都是因为我在追星……不晓得她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不会把我给辞退了吧_(:з」∠)_】 　　朱筱桐看着李慧倩的发言，简直哭笑不得。追星族里也有很多不同的人，有的人是“我追星我了不起”，恨不得要跟全世界嚷嚷自己追星有多疯狂；有的人呢，一面追星，一面又觉得自己不务正业，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李慧倩就属于后者。 　　樱花雨：【怎么会？你瞎操心什么呢！】 　　桐心桐话：【是啊，人家都还没说什么，你别先自己心虚了啊！】 　　桐心桐话：【倩倩，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你确实是学到了那么多东西，做了那么些事呀！你想想，人家学日语的可能是因为看了动漫，学韩语的可能是因为看了韩剧，理由也未必有多高大上对不对？爱好不分高低，最重要的是结果嘛！】 　　李慧倩看着朱筱桐发来的话，不由一愣。 　　可能是因为她内心深处有点自卑，的确，她看别人的经历总觉得各种高大上，自己的就觉得拿不出手。别的同学经常当一些志愿者，参加一些活动之类的，她就觉得别人特别厉害，仔细想想，这跟她做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倩女不幽魂：【也对啊……】 　　倩女不幽魂：【我一直觉得别人都是现充，只有我是死宅……突然间发现原来我也不知不觉算个现充了？！】 　　樱花雨：【哈哈哈哈！没错，你已经是现充了！】 　　招财小丸子：【噗，幸幸使我们现充！】 　　倩女不幽魂：【啊啊啊啊啊！感谢组织的培养！太感谢了QAQ】 　　朱筱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粉丝们年纪大多偏小，很多还是学生。组织他们去参加一些社会公益活动，担当志愿者，对他们的未来是很有好处的。像是以后申请出国、申请学校、找工作，参加过的这些社会活动都能在简历里为他们加分。看到她做的事那么快就能为杏子们带来收获，她自己也感到了满满的成就感。 　　===== 　　余念馨打开工作邮箱，又是满满一箩筐的工作邀请函。 　　天气转暖了，各种商演活动的邀请越来越多。不过李希幸最近正在录制新的EP，工作安排已经不少了。 　　余念馨先简单扫了一下收到的邮件，然后一边对日程表一边看详细内容。 　　她点开下一封邮件，看到邮件发件人，不由一愣——联合国儿童基金会？ 　　她仔细看了一下邮件的内容，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正在策划一个今年的新的慈善项目，他们想要邀请李希幸合作，为项目创作并演唱主题曲，还有更多的合作方式希望能够跟她详谈。 　　余念馨对着这封邮件出神了一会儿，随即笑了。 　　她和李希幸想走一条正能量艺人的路线，公益和慈善活动自然是少不了的。最近找上门来合作的慈善组织和机构越来越多了，甚至已经有来头不小的机构想要聘请李希幸担任慈善使者了。能有这样的收获，除了他们自己的努力之外，和李希幸的粉丝们的努力也是分不开的。粉丝们努力参加公益，不光为爱豆挣来了许多报道和版面，还反哺了爱豆的公众形象。 　　都说一个优秀的艺人能够给粉丝们带去正能量，同样的，一群优秀的粉丝们，也能为爱豆带来很多提升和助力啊！ 　　余念馨一边点开回复邮件，一边在心里地无数次感慨：李希幸真是摊上了一群好粉丝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清早, 李希幸听见门铃声响起，跑过去把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正是谢默东。今天他们要一起去录李希幸EP里的最后一首歌。 　　李希幸忙把谢默东迎进门。 　　“老师你等我一会儿。”她抱歉地说, “我东西还没收拾完。” 　　“你慢慢收拾。”谢默东说，“不急。” 　　李希幸趿着拖鞋噔噔噔跑回房间里去了。 　　谢默东自己在屋子里闲逛起来。 　　他让李希幸搬进这里来已经有段时间了。李希幸因为工作忙的缘故, 东西只能慢慢收拾。她搬了几箱东西过来, 每次工作完回家就整理一点。于是谢默东每次来，屋子里都会多一些新的东西。 　　这房子面积大, 四室两厅两百来平。别说住一个人了，就是住两个人都绰绰有余。只可惜他和李希幸的关系进展得还没有这么快, 目前只能对门“分居”。 　　李希幸用不了这么大的地方, 目前只在客厅里放置了自己的一些乐器, 另外占用了两间房间，一间是卧室，一间是书房, 还有两间房依旧空着。 　　谢默东走进书房。 　　他发现书柜里比他前几天来的时候又多了几份大大厚厚的文件夹，文件夹的封皮上写着《学习笔记》123456……于是他忍不住拿起一本《学习笔记》拿起来翻了翻。 　　这份学习笔记是李希幸自己整理的。里面有乐谱, 从主旋律到伴奏都有，有她自己手写的备注、分析和心德感悟。譬如两分零五秒时插入的鼓声将副歌部分推向了高潮、四分五十五秒那个带有回声的关门声让歌曲有了一个让人意犹未尽的收尾等等…… 　　谢默东翻开第一页看到的第一首歌就是自己的作品。他继续往后翻，第二首也是自己的作品, 第三首也是…… 　　他迅速翻完，这厚厚的一整本全部都是他编曲的作品！ 　　他忍不住又拿起了第二本。 　　第二本笔记里也全都是他的作品，只不过第一本是他编曲的作品，第二本是他作曲的作品。这些学习笔记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纸张已经有些泛黄。而且显然笔记的主人经常翻阅它，页脚的地方因常被手指摩挲而发皱。 　　谢默东摸了摸发皱的页脚，想象着李希幸翻页时的动作和看笔记时认真的神情，想得胸口都发烫。 　　他站在书柜前，小心翼翼地一页一页往后翻。李希幸的字迹不像很多小女生的字迹那样娟秀，她的字略有些草，笔锋遒劲大气。谢默东一向相信字如其人，只不过字与人相像的点并非简单的美或丑，而是字迹往往能够体现出一个人的性格。这一点在李希幸的身上得到了体现。 　　谢默东大致地又翻完一本，不经意间一抬眼，看见了书柜玻璃上照出的自己的脸。他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嘴快咧到耳根。这表情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好像从没见过自己笑这么豁的样子。 　　他放下笔记，又翻了翻后面的几本。 　　李希幸当然不止整理了谢默东一个人的作品当做学习资料。一个好的创作人，必定是要集众家所长，最后形成自己的风格。谢默东看了另外几本笔记，那里面也有很多别人的作品分析，只不过那些笔记不再是按照创作人来整理的，然而按照风格来整理的，R&B一类，民谣一类，摇滚一类……也就是说，在李希幸的学习笔记里，或者说在李希幸的音乐生涯里，谢默东都是能称得上最独特的那一个！ 　　谢默东默默地把学习笔记放归原位，然后揉了揉自己笑得发酸的脸。 　　这不是第一次，但却是最强烈的一次，让他觉得自己为音乐创作所付出的一切是如此的值得。 　　也让他突然有种冲动，抱起他的吉他冲到李希幸面前，穷尽他毕生的才华为她弹唱，直到天荒地老都不要停下…… 　　谢默东从书房出来，李希幸也恰好从卧室出来，东西都收拾好了。 　　“老师，我们走吧！”李希幸说。 　　谢默东等了这么久，脸上没有丝毫不快的表情，反而如沐春风一般接过李希幸手里的包。 　　“走吧！” 　　到了录音棚，他们先简单沟通了一下，李希幸就进去录音了。 　　李希幸今天录的是EP里的最后一首歌，歌名叫做《知己知彼》。作曲和编曲都是她和谢默东共同完成的，歌词是倾城文化为她找来的词作人写的。这首歌对她有特殊的意义——这是她的第一首情歌。 　　细心的歌迷都知道，在李希幸的第一张专辑《翅膀》里，没有一首歌是以爱情为主题创作的。很多人猜测过这是什么原因，各种乱七八糟的说法在网上流传，有人说这是因为李希幸想走不沾地气的仙女儿人设；有人说是因为李希幸曾经在恋爱中受过非常严重的创伤，所以至今不愿意演唱跟爱情有关的歌曲；甚至还有人猜是因为李希幸的性向与众不同，她在歌曲里唱的友情其实就是爱情…… 　　有些媒体在网上看了网友们的瞎猜之后，也用这个问题采访过李希幸。李希幸很坦诚地照实回答了，可惜的是她明明说了实话，却有很多人根本不相信，继续阴谋论。 　　她的实话是——“不擅长”。 　　《翅膀》这张专辑，筹备工作很多都是她自己完成的。每一首曲子都是她自己作的，歌词她也写了不少，有些是她的朋友写的。这几首歌的创作大多都是在她出道前就完成了，后期只是润色而已。如此一来，她所选出来的歌肯定都是她最擅长最满意的作品。她也是选完歌才发现里面没有一首情歌——毕竟她确实不擅长这个，能怎么办呢？ 　　等她进了倾城文化，她有了更大的团队，又有谢默东鼎力相助，自然能尝试更多的风格和玩更多的音乐元素了。《翅膀》这张专辑发行以后，公司就给她介绍了两位圈中比较有名的词作人，双方经过一段时间的互相了解和磨合，已经弄出了一些作品出来，以后也会有更多很长远的合作。 　　而《知己知彼》这首歌，就是着名词作人林谦老师为她量身定做的一首情歌。 　　伤心情歌往往喜欢描绘一种你不爱我我就活不下去的感情状态，而甜蜜情歌则喜欢描绘情侣之间你侬我侬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的状态。然而《知己知彼》却两者都不是——林谦不愧是一位老道的词作人，和谢默东编曲一样，一个音乐作品最重要的不仅仅是“好听”，而是“合适”。既然是为李希幸打造的作品，那当然要写出一首适合李希幸的风格的词来才行！ 　　《知己知彼》所描述的是一段“舒适”的爱情。没有死去活来的爱恋，没有甜言蜜语的誓言，而是彼此相知相惜，势均力敌。李希幸第一次看到这歌词就觉得很满意，马上就收录进自己的EP里，当成自己的第一首情歌来唱。 　　然而虽然这首歌她很喜欢，在录音的过程中还是出了一些小小的问题。 　　“谁又能天生只爱哪一个/无非你最了解我/与你最多话可说……” 　　“呃……”李希幸尴尬地停下了。这已经是她这段词唱错第三遍了。 　　最近她工作太忙，昨天晚上工作到凌晨两点多才回家，今天的状态实在不怎么样。 　　这要搁在平时，她用这种状态来录音，谢默东怕是早板起脸骂人了。然而今天的谢默东整个人如沐春风，无比耐心。 　　“没关系，”他脸上甚至还带点微笑，“再来一遍。” 　　李希幸：“……”老师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她来回默念了几遍歌词，又重新唱了第四遍。这回总算是唱对了。 　　录了一上午，李希幸从录音室出来，跟谢默东边吃午饭边聊天。 　　“你自己以前写过情歌吗？”谢默东问道。 　　“……写过。”李希幸犹豫了一下才回答。 　　“回头给我看看？”谢默东说。 　　李希幸：“……” 　　她自己回想了一下，不由哆嗦了一下。 　　“都是黑历史，”她连连摇头，“还是算了吧！” 　　在筹备第一张专辑的时候，她把自己以前写的东西全整理过一遍，为数不多的几首情歌，要么不知所云，要么无病呻吟。她还整理出一首好几年前自己写的情歌，里面有一句歌词是这样的——“我喜欢你/胜过喜欢芝士/虽然芝士真的很好吃/啊芝士/美味的芝士……”。她看到这段歌词的时候真是无语问苍天，无法回忆起自己在写这首歌的时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谢默东心痒痒的，很好奇李希幸那些稚嫩的黑历史到底是什么样的，不过既然李希幸不愿意，他就不强迫了。 　　“老师，你有黑历史吗？”李希幸问。谢默东可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就出道了，就算现在回首去看他十几年前写的歌，依然觉得很经典，好像“黑历史”这个词在谢默东的人生中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谢默东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 　　“有的。”谢默东说。 　　李希幸好奇地盯着他看。 　　“我也是前两年整理东西的时候才发现的，”谢默东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时候我大概十二还是十三岁？刚刚学会作曲，然后写了我人生中原创的第一首歌。” 　　李希幸眼睛都亮了。谢默东人生中的第一首歌！！ 　　“写什么的？”她问道。 　　“那时候我同桌偷吃了我的零食，我很生气，于是专门为他写了一首歌，歌名叫《大坏蛋》，并且在歌词里诅咒他从今以后吃零食全都拿不到食品卡。”当年各种膨化食品的包装袋里都有赠送食品卡，有旋风卡，有宠物小精灵图鉴，有水浒卡……很多小朋友买零食甚至都不是为了吃零食，而是为了得到里面的赠品……吃零食拿不到食品卡的诅咒可以说是相当恶毒了。 　　李希幸一愣，顿时就忍俊不禁了。看不出来，谢默东居然也有过这种黑历史，高大上的音乐鬼才瞬间就很接地气了。 　　“你的呢？”谢默东再次把话题引了回去。 　　李希幸稍稍迟疑了一下，想了想把她自己雷得外焦里嫩的芝士歌，还是很不公平地摇头拒绝了。 　　谢默东遗憾地叹了口气。 　　“好吧，那就不谈黑历史了。咱们谈点将来的。”他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李希幸的学习笔记，又是满面春风，“从今以后你每一首情歌的制作，我都包了。” 　　李希幸：“……” 　　“你不愿意吗？”谢默东见李希幸没什么反应，连忙问道。 　　“不是。”李希幸说，“我只是在想，如果你说话不算数的话，我就曝光你以前诅咒你同桌吃零食没有赠品卡。” 　　谢默东：“………………” 　　所以说，黑历史什么的，还是不要随意暴露的好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李希幸的EP一共收录了三首歌曲, 分别是□□、《知己知彼》和《亚热带的季风》。三首歌曲都录制结束以后，准备发行之前, 为了这张EP究竟该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众人也是颇费了一番脑筋。 　　比较省力的方式是和《翅膀》一样，直接把主打歌的名字当成EP的名字, 但难免不够有特色。 　　公司也帮忙想了一些名字, 李希幸自己也找朋友们征集了一些灵感，都觉得差了些感觉。最后还是朱筱桐给她想了一个她觉得不错的名字。 　　朱筱桐说：“既然你这张EP三首歌的编曲全都是采用西洋乐和民乐合奏的方式, 那就叫《D调的宫商》怎么样？” 　　朱筱桐虽然不懂音乐，但听李希幸介绍了一下她EP里的主打歌是D大调的, 又有民乐的元素。中国古代没有西方的音符, 人们用宫、商、角、变徵、徵、羽、变宫来表示do、re、mi、fa、so、la、si, 于是她觉得《D调的宫商》这个名字似乎比较能体现这张专辑的特色。 　　李希幸跟谢默东讨论了一下，都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只不过从音乐风格上来说, 《D调的徵羽》更加符合。于是最后EP的名字就确定了这个。 　　而在确定发行档期的时候，倾城文化也经过一番研究, 最后把发行档期定在了五月中旬——因为国际XBD交流会主题曲的最终遴选结果会在五月上旬出。如果李希幸和谢默东的作品能被选上的话，无疑是个宣传的好机会。如果没选上，四月底章丽莉的新专辑发行, 里面有和李希幸合唱的歌曲，也是个互相造势带销量的好时机。 　　而这时候，朱筱桐也是忙得团团转。 　　她最近一直在忙《与梦》的剧本。虽说剧组找了一位有经验的编剧与她合力一起完成剧本的创作工作，但诸多杂事还是把她忙得够呛。正式参与进来了才知道, 写剧本和写小说根本不是一回事儿，和当年写舞台剧的剧本也完全不是一回事。这电视剧牵扯到方方面面，光是开会就总也开不完。一个月能开十几次会，简直把人头都开大了！ 　　而且最蛋疼的是，小说是她这个作者一个人说了算了；而写剧本，比编剧说了算的人就太多太多了！ 　　投资方肯定是说了最算的，没有人大爷出钱，这戏还拍啥呀？大爷说想怎么来，编剧就得老老实实怎么编；制片人也说了算，制片是管账的，一看剧本，说你这场景设计要超投资预算了，编剧立刻就得麻溜地改；而咖位大一点儿的演员团队说话分量也很重，经纪人一开口，哎呀我们家小X不拍吻戏的，那编剧还是只能老老实实改吧…… 　　…… 　　下午四点，又开完一场会的朱筱桐生无可恋地走出会议室。 　　沈雨珠跟出来，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你没事吧？” 　　朱筱桐哭丧着脸回头，丢给她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 　　沈雨珠是制片人找来跟她合作的编剧，在业界挺有资历的，干编剧这行已经干了好多年了，参与过不少着名电视剧的编剧工作。当初朱筱桐第一回 见她，心想剧组给请了个阿姨辈的前辈编剧来，倒是挺稳妥的。结果一交流才知道，哪是什么阿姨啊？这沈雨珠其实也就比朱筱桐大了两岁，至于外貌看着像是老了二十岁，那纯是干编剧这行给摧残的！ 　　她俩奋斗了两个月，来回来去开了无数个会，经过无数次改动，好容易把三十集分场给写完了。今天跑过来开了个会，后十集又得推翻重来了！ 　　“这叫什么事儿呀。”朱筱桐无语问苍天。 　　沈雨珠见怪不怪地替她顺气儿。 　　“习惯就好，”前辈的境界已然超脱红尘，“这才刚开始呢。等你跟完一部戏就知道，剧本能改到杀青前的最后一刻。” 　　朱筱桐：“……” 　　当时她钦定了虞青晨做男主角，虞青晨说他是一个事儿很多的男主角，会经常磨着编剧改剧本。当时朱筱桐以为虞青晨是在开玩笑。虞青晨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她不知道，但她做了编剧才知道，这种事情还真不少。编剧可不是交了剧本等开拍就万事大吉了，到时候跟剧组，导演演员一言不合让改剧本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一想到接下来几个月的悲惨生活，朱筱桐简直两眼发黑。 　　“一起去吃晚饭不？”沈雨珠问道。 　　“啊，下次吧，”朱筱桐说，“我今天约了人了。” 　　“好吧，回去联系。”沈雨珠跟她挥手告别，转身离开了。 　　朱筱桐走到停车场，一辆熟悉的黑色路虎已经等在那儿了。她跑过去拉开副驾驶座的门，钻进车里，迅速把车门关上。 　　“会开得怎么样？”驾驶座上的虞青晨问道。 　　他不提还好，一提朱筱桐顿时就跟憋了气的气球一样，软绵绵地顺着椅背往下滑。 　　虞青晨失笑。 　　“怎么，又让你们改了？”他伸出手，搭到朱筱桐的后颈上，温暖的指腹微微用力，为她揉捏酸胀的脖颈。 　　被他这一捏，朱筱桐的身体软得更厉害了。车里空调打得足，热的人要发汗。 　　她无力地爬起来坐好：“嗯，又要大改……” 　　虞青晨叹了口气。改剧本这事儿也没办法，剧组这么庞大一个架构，牵扯到成百上千人，协调起来很不容易。别说他是男主演，就算他是导演，是投资人，有时候该改还是得改，没办法的事儿。作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这时候他也就只能做好后勤工作了。 　　“走吧，带你去吃点好的补补！” 　　虞青晨早就订好了一家高级日料，环境很幽静，有私人包间，各种鱼生海鲜畅吃。 　　进了包间，朱筱桐拿起菜单，打开第一页，看了眼价格，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这里的鳌虾、金枪鱼刺身特别新鲜肥美，海胆也不错。”虞青晨不是第一次来了，一边翻着菜单一边给她介绍，“海参花胶汤应该挺补的，你要不要来一份？” 　　朱筱桐找到他说的菜品，看着标价，眼皮无法控制地又是几下抽动。 　　虞青晨正翻着菜单，听对面似乎没声儿了，不由抬起头朝对面看了一眼。只见朱筱桐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我问你个事儿啊，”她压低声音，仿佛生怕谈话被人偷听去了，“新闻报道里你的片酬有多少水分啊？你自己到手能拿几成？” 　　她之前看新闻里说现在的流量小生小花旦拍个戏动不动就是个天文数字的片酬，她一直很好奇这里头到底有多少水分，或者到明星本人手里能有多少。《与梦》筹备的时候她很八卦地跟制片人邵辰打听了一下主演们的片酬，也包括虞青晨的。的确，虞青晨的片酬很高很高，不过跟她以前看的新闻还是有点差距的。所以让她有点怀疑以前看的新闻的真实性。 　　这个问题让虞青晨怔了一怔，忍俊不禁。 　　“这就打听起我的老婆本啦？”他笑着问道。 　　朱筱桐老脸一红。其实她主要是好奇虞青晨这个流量的明星到底能拿多少片酬，然后……顺便了解下老婆本的情况当然也不赖…… 　　“接《与梦》的时候怕被别人抢了。而且这现代戏，剧本不长，拍摄时间也短，所以片酬是比上一部戏降了点儿。”虞青晨不紧不慢地说。 　　这一点朱筱桐猜到了。她追问道：“降了多少？” 　　“不多不多，”虞青晨微笑着说，“也就一半吧。” 　　朱筱桐：“……” 　　“嘘，”他眨眨眼，“别说出去，不然我下一部戏就不好意思要价了。” 　　朱筱桐：“…………” 　　“至于你说我自己能拿几成……”虞青晨想了想，“我自己开工作室以后，八成吧——当然，税还是要扣的。” 　　朱筱桐：“………………” 　　数秒后，她合上菜单，豪气冲天地叫道：“服务员！把你们这里最贵的东西全都给我来一份……不，都来两份！” 　　虞青晨怔了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朱筱桐化悲愤为食欲，各种燕窝海参鲍鱼花胶吃的肚皮滚圆。虞青晨要开车，不能喝酒，本想给她点酒，也被她拒绝了——时间紧凑，吃完饭回去她还得赶剧本呢！虽然剧本一改再改，工作量一加再加，可死线的时间并没有变，今年年底就要开机了！ 　　吃完以后，虞青晨就载着她回家了——回的是他自己的家。 　　虞青晨毕竟是个公众人物，在外约会多有不便，于是最好的约会地点其实是他家。可别说，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在他家里能玩的东西还挺丰富——并不是指在床上那啥的玩法——虞青晨在郊区买了套独栋别墅，光地下室就有两层，楼上三层还带个阁楼。家里还有家庭影院和桌球，客厅里甚至还能打个羽毛球！ 　　而且他这高档小区，配套设施也够齐全，乒乓球羽毛球网球游泳健身房……真是要多健康有多健康。打从朱筱桐跟他约会以来，身上赘肉都减了三五斤了！ 　　然而这回虞青晨把朱筱桐接回家，两人却哪儿也没去。朱筱桐往沙发里一窝，打开电脑就开始写稿子了。虞青晨则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开始研读电影剧本。 　　最近这是他们约会常有的状态，毕竟工作都忙。朱筱桐要赶剧本，虞青晨这个月没什么工作，但他在拍《与梦》之前要先拍一部电影，再过半个月就得进组了，他得看看剧本备备戏。 　　朱筱桐写了一会儿，忽然捧着笔记本电脑，顺着长沙发朝另一头的虞青晨爬了过去。她吭哧吭哧爬到虞青晨面前，把电脑转给虞青晨看。 　　“哎，你帮我看看，我这么写到时候好拍么？”她毕竟比较欠缺写剧本的经验，小说和剧本不一样，小说怎么写都行，剧本还得考虑写出来以后能否在屏幕上实现。有时候她自己在家里写，碰上问题就去找沈雨珠问。不过现在虞青晨就在边上，他拍戏这么多年，有些东西懂得比沈雨珠还多点儿。 　　虞青晨放下手里的纸剧本，一手接过她的电脑，一手顺势一捞，就把她捞自己怀里了。 　　他先把朱筱桐写的东西看了一遍，随后指着屏幕温和地说：“这里，‘小狗把头扭开’‘小狗生气地转身’……主角养的这只小狗你尽量少写一点它的神态和动作。放在小说里很有趣，但是拍摄的时候很难实现，毕竟动物不一定会那么听话的。就算你写得再怎么精彩，到时候导演也会根据临场的情况自行调整的。” 　　朱筱桐了然点头。 　　虞青晨又指点了一些如何改成更适合镜头的表述，朱筱桐听完觉得有理，也都认真地改了。 　　改完以后，她正要爬回沙发的另一头，虞青晨却箍住了她的腰，将她圈在自己怀中，不让她离开。 　　“我不看剧本了，我看你写。”他将下巴搁在朱筱桐的肩窝里，开玩笑道，“我监督你啊，给我多加点戏，写得高大上一点。我过几年能不能多攒点老婆本就全靠你这个剧本了！” 　　他呼出的热气吐在朱筱桐颈间，弄得她痒痒的。脖颈痒，心里也痒，当下就想把电脑一合不写了！ 　　写啥剧本？看啥剧本？她当这编剧是为了累死累活写剧本来的吗？必须不是啊！明明是为了潜规则如花似玉的男主角来的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为了好好体验潜规则男主角的神仙日子, 在虞青晨去拍电影的前几天，朱筱桐索性搬进了他的豪宅里。 　　撇去那些没羞没臊的潜规则, 余下的时间里, 两人就常常坐在一条长沙发的两端，一个备戏, 一个写戏。 　　朱筱桐每天写完剧本以后就把自己写的内容给虞青晨看看, 跟他讨论一下。她能从虞青晨那儿得到点小说语言转化成镜头语言的经验，虞青晨也能通过跟她的讨论更加吃透这个角色。 　　有一回讨论着, 朱筱桐忽然想起件事儿来。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在连载这篇小说的时候, 你就偷偷摸摸让我给男主角加戏！”朱筱桐问道, “你是不是那时候就想演这个角色了？” 　　虞青晨一脸理直气壮：“你这角色不就是为我写的吗？我还能让给别人？” 　　其实那会儿他的确想过《与梦》要是影视化了, 宇辰这角色他一定要自己来演。不过那时候毕竟还早，除了久远的计划之外，还有一个另外的原因——他第一回 看这本书就知道宇辰这角色是以他为原型写的, 而且对于男主角长得有多帅的描写简直是写得天花乱坠，把他看得又羞耻又虚荣。他想看朱筱桐到底会怎么塑造这个角色, 他想看朱筱桐对这个角色寄托了什么样的情感，当然就希望朱筱桐能多写一点。 　　一想到这里，他还不大高兴地瘪瘪嘴：“你偏心, 给宇辰的戏份这么少！” 　　“不偏心不偏心，”朱筱桐摸着他的脑袋哄道，“你看，这不是给你加戏了嘛！” 　　在写小说的时候, 朱筱桐给女主角黎杏安排的戏份可比男主角宇辰多多了。这到底是本青春女性向的小说，这么安排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改编成剧本以后那就不一样了，别说她自己偏心，人剧组第一次开会就跟编剧说了，必须给虞青晨加戏，而且他的角色得好好塑造——毕竟他才是扛起本剧收视率的顶梁柱啊！ 　　“加戏有什么用？”虞青晨还是不高兴，“你说，你最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是你，是你，就是你！”朱筱桐捧着他的俊生生的脸蛋儿，笑眯眯地凑上去亲了一口，怎么看怎么喜欢。 　　刚谈恋爱的时候她还比较矜持，这会儿神仙日子都过上了，还矜持个什么劲儿啊？本性立刻就完全暴露出来了。 　　虞青晨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意：“真的？” 　　朱筱桐一只手按在心口，一只手竖起三根手指，一本正经地说：“真的！我向党和人民发誓！” 　　虞青晨被她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嘴唇红红的，牙齿白白的，眼睛弯弯的，一笑起来跟画儿似的好看。他笑得朱筱桐痒痒的，又想伸出手摸摸，撅起嘴亲亲，扑上去抱抱。 　　可惜这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最近业务拓展，找她的人也越来越多，陌生号码也得接。 　　“喂，您好，”她按了接听键，“请问找谁？” 　　“请问是朱筱桐朱老师吗？”对面传来一个客气的男声。 　　这声音朱筱桐听着有点耳熟。然而她在头脑里搜索了一遍自己的异性友人，又一个都对不上号。 　　“我是。”她答道，“请问你是？” 　　“哎呀，老师你好！”对面的声音瞬间热络了，“我是刘小亮啊！” 　　朱筱桐怔了几秒钟，吃惊：“哎？刘小亮？！” 　　边上的虞青晨听到这个名字，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朱筱桐这会儿才想起这声音为什么听着这么耳熟了，她有看过刘小亮的节目嘛！刘小亮是一个男演员，有点名气，算是二三线的。前不久她才听制片人说，《与梦》这部戏的男二号定了刘小亮。不过除了虞青晨和李希幸之外，定演员这事儿跟她其实没啥关系，她既没插手，也没跟刘小亮见过面，没想到刘小亮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啊，您好您好，刘……老师。”朱筱桐犹豫了一下该怎么称呼对方。别说，老师这词儿还真挺好用的。“您找我有什么事？” 　　“朱老师，前阵子邵大姐找上我，想让我出演马剑平这个角色。我本来档期是比较紧的，但是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一口气看完了您写的这本书，写得真是太好了，我特别喜欢！所以我把别的工作都推了，专门空出档期来演这部戏！”刘小亮口若悬河，“我听邵大姐说，您既是原着作者，又是这部剧的编剧。我还上网搜了一下您的资料，发现您不光这么有才华，还长得特别漂亮！有机会真的很想跟您认识一下，一起讨论讨论剧本，所以就问邵大姐要来了您的联系方式。” 　　虞青晨坐在旁边，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他怕朱筱桐经受不住糖衣炮弹的洗礼，于是担心地看了眼朱筱桐。然而朱筱桐面色如常，还有心情玩弄他的手指。 　　“哎呀，那可真是太巧了！”朱筱桐一边饶有兴致地玩着虞青晨修长的手指，一边随口吹捧回去，“我也看过您的戏，特别喜欢您演的戏，您能来演马剑平我特别高兴。您长得那么帅，演技又那么好，现在像您这样的男演员实在不多了。您要是愿意跟我讨论剧本，我当然特别愿意啊！” 　　电话那头的刘小亮：“……” 　　他入行这些年，跟不少编剧接触过。一般越年轻的新人编剧，尤其是以前从写小说这行转过来的，越是扛不住糖衣炮弹。原因很简单，作者整天对着电脑写东西，跟人接触少，见的世面少，比较老实单纯。所以打这个电话以前他还挺有自信的。然而对方一开口，他就被震住了——这哪儿是什么新手啊，这简直是个深谙商业互吹精髓的老江湖啊！ 　　然而就算碰上硬茬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他的表演。 　　“那可真是太好了！对了，老师住哪个城市？” 　　朱筱桐答道：“上海。” 　　“老师明天或者后天有时间一起出来吃顿饭吗？我正好这两天有空，想很您聊聊剧本和马剑平这个角色。”为了展现诚意，他急切道，“我现在就去订机票！” 　　虞青晨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 　　朱筱桐好笑地伸出手，用指腹碾平他的眉结。 　　“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特别忙，最近好容易抽出几天空陪我约会。我不方便在这个时候去见别的男人！” 　　刘小亮：“………………”什么鬼！！这朱编剧的男朋友什么人啊，能比他一个明星还忙吗？！ 　　他忍着问道：“那您什么时候比较方便呢？” 　　“我真的挺忙的，刘老师应该也特别忙。讨论剧本的话咱还是网上聊吧？或者开机进组前，大家肯定都会碰面的。” 　　刘小亮：“……”等开机的话就来不及了！ 　　他强笑道：“那老师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您跟我说，我还是希望能跟您当面聊聊。而且趁着您现在剧本没写完，我有一些想法想跟您交流，我真的特别想把马剑平这个角色演好！” 　　谈话至此，刘小亮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 　　朱筱桐不跟他继续打太极了，要不然不知道得周旋到什么时候去，她这儿忙得快连潜规则的时间都不够了。 　　她开门见山地问道：“刘老师，你是想让我给马剑平这个角色加点戏吗？” 　　刘小亮一惊！看看，这哪里是个新人编剧，这简直是老江湖中的老江湖啊！ 　　“怎么说呢……”他干笑道：“就是希望马剑平这个角色能塑造得立体一点。” 　　“你真的特别喜欢这个角色？”朱筱桐问道。 　　“真的！”刘小亮语气无比诚恳。 　　他手边放着制片人邵辰送来的《与梦》的资料，资料正翻到马剑平这个人的人物小传。他一边盯着人物小传上的介绍，一边抑扬顿挫，“马剑平这个人看似冷漠功利，其实他的内心特别柔软，对朋友也很仗义。我觉得这个人物跟我是有点像的。我特别希望这个人物能再丰满再立体点儿，多加点他的家庭背景，他的感情故事就好了。” 　　“哦……”那边的朱筱桐沉默了一会儿，居然真松口了。“要不我给马剑平加一条跟甄春的感情线？” 　　甄春？刘小亮赶紧翻手边的资料，然而并没有在几个主角的人物小传里找到甄春这个人。不过只要能加戏，总归是好事儿。 　　“我觉得挺好啊！甄春这个人物我也挺喜欢的！” 　　“行吧，那就这么说定了，那我先去跟我男朋友约会了。” 　　“……”刘小亮眼皮一抽，“好……那我们网上联系……” 　　挂了电话，刘小亮赶紧打开网页，搜索“与梦”+“甄春”。他其实就看了制片人送来的大纲、人物小传和前五集的剧本。看原着小说？哪来的那个美国时间啊！这不是想糖衣炮弹忽悠忽悠编剧，好让编剧给他加戏嘛！ 　　他这一搜，很快就搜到了跟甄春有关的段落描写。 　　“甄春跑进教室。他气喘吁吁……” 　　刘小亮才看了一行，眼睛就瞪得滚圆。他？？他？？？什么玩意儿，甄春是男的？！ 　　接着，他又看到了一段外貌表情。 　　“甄春的脑袋又大又圆，头发常年油腻腻的，不知道多久洗一次。他的脸上最让人过目难忘的是他的蒜头鼻，两个鼻孔和他的脸一样，都是正圆形的……” 　　刘小亮看了没两行，眼前一黑。他想起自己刚才跟朱筱桐的对话，简直一口老血喷出！这编剧，真是大大的狡猾啊！ 　　…… 　　另一边。 　　朱筱桐挂了电话，虞青晨已经笑得快坐不住了。 　　“给马剑平和甄春加条感情线？真亏你想得出！” 　　“人物小传是我亲自写的好不好？”朱筱桐摊手：“那玩意儿写得我都头疼死了。” 　　做艺人的功利点其实她并不反感，谁出来混也不容易。可一部剧，投资就这么多，剧本就这么长，给刘小亮加戏份，别人就得减戏份。就算朱筱桐口口声声说着要给虞青晨加戏，她也是在优先考虑了剧本的结构、故事的精彩程度、目标观众的定位等等因素之后，才会出于私心把虞青晨的角色写得更讨人喜欢一点，但也不可能把整个故事给改得围着虞青晨转了——那还不如重写一本呢！ 　　其实真要给刘小亮加戏也不是不行啊，可他总得有点过人之处吧？他需要自己钻营着往上爬的，说明他就是个没背景的普通人，只能靠他自己。那他要是特别努力，真把原着的故事吃得特别透，对人物特别有想法，让大家感觉他这个演员能成为这部剧的大亮点甚至是灵魂，不说往死里捧他，给他多写五场十场精彩的戏也不难。然而看了个大纲和人物小传就就想靠嘴甜忽悠人，也忒不厚道了点儿。 　　“我一开始还担心你扛不住人家的糖衣炮弹呢……”虞青晨啧啧道，“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坏了？” 　　朱筱桐挑眉，勾起虞青晨的下巴，坏笑。 　　“那你要不要好好领教领教我的坏？” 　　虞青晨：“……”这幕戏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编剧大人正跟男主角正调着情呢，手机铃又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居然还是刘小亮打来的。这家伙脸皮也是够厚的了。 　　朱筱桐接起电话。 　　“朱老师。”再次通话，刘小亮已经不是刚才那副甜腻腻的腔调了，语气正经了很多。 　　“你好，有什么事吗？” 　　这一次刘小亮开门见山：“你给我加一百分钟的戏。” 　　朱筱桐：“……” 　　刘小亮冷冷地说：“我给你一百万。” 　　朱筱桐：“………………”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说实话, 在听到一百万这个数字的时候，朱筱桐的内心还是稍稍震颤了那么一下的。 　　娱乐圈可真是一个挥金如土裘马轻肥的地方, 随便张个嘴就是百万级的。还有多少非洲的孩子吃不上饭, 还有多少贫困山区的孩子读不上书，还有多少小孩买不起玩具, 还有多少可怜的小白领买不起房……啊, 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刚刚脱离了赤贫阶层的朱筱桐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对妄图对她行贿的刘小亮和黑暗的社会进行了强烈的批判！ 　　然后她还是刚正不阿地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提议。 　　“抱歉，这个事情我恐怕不能做主哦。” 　　电话那头的刘小亮皱眉。 　　他知道他这个提议对编剧来说是有点难的。他其实是给了朱筱桐砍价的余地。她要真在剧本里给他加一百分钟的戏, 按照现在三十集剧本动辄剪成五六十集的尿性，放到荧幕上观众能多看他好几集, 戏份能追平男主了！原本他以为一百万这个数字对朱筱桐这样的新人编剧来说诱惑力应该足够大了, 只要她表现出犹豫, 那大家就能坐下来商量商量，一来二去也就谈成了。可朱筱桐却连商量都不跟他商量，似乎并无商榷的余地。 　　“两百万！”刘小亮不死心地继续加码。 　　朱筱桐：“……” 　　不愧是男演员, 角色切换够快的。刚才还走糖衣炮弹路线，这才几分钟, 突然切换成霸道总裁路线了！ 　　“刘老师这事儿我真做不了主啊，”朱筱桐说，“要不我跟邵制片商量商量吧。” 　　刘小亮：“……” 　　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跟制片人商量, 制片人要是能同意，他还用得着私下里找编剧商量吗？！这朱筱桐摆明在装傻。 　　眼见朱筱桐油盐不进，刘小亮咬了咬牙，使出杀手锏。 　　“你考虑考虑吧, 这角色不够立体我就不演了！”他威胁，“剧组未必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演员！” 　　朱筱桐挑眉。 　　的确，刘小亮还挺适合马剑平这个角色的。他长相不错，人气有一定的基础，片酬要得也不高——从他想花钱贿赂编剧给他加戏这事儿就看得出，他拍戏赚钱还在其次，他最主要的目的是想红。 　　而且这戏年底就要开机了，时间很紧凑。几个主演的人选本来定下来就不容易，现在要去另外找的话，确实不一定还能找到比刘小亮英俊、有名气的演员了。 　　对此，朱筱桐表示遗憾。 　　“好吧，”她说，“那您也再考虑考虑，您未必还能碰到这么有趣的本子。您要是错过这剧真是怪可惜的。” 　　刘小亮：“………………” 　　短暂的沉默之后，刘小亮怒挂电话！ 　　朱筱桐把手机扔到一边。 　　虞青晨正打算夸奖朱筱桐高风亮节，朱筱桐却突然把脸一垮，情不自禁地哀嚎。 　　虞青晨被她变脸的速度吓了一跳。 　　“我拒绝了什么？！”她惨叫道，“两百万？！两百万啊！！！” 　　虞青晨：“……” 　　“这种事情常见吗？”朱筱桐悲愤地问道，“你们当演员的都这么挥金如土？” 　　虞青晨失笑，摇头。 　　“不常见。”他想了想，比较含蓄地说，“上升期的演员比较有可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朱筱桐想想，也是。名气不够，想要往上爬，才能想出这些幺蛾子来。有些新人为了个丫鬟的角色能跟副导演睡觉，刘小亮这花个一两百万想收买编剧也能理解了。 　　幸好虞青晨说刘小亮这种现象不多，要不然她以后要是隔三岔五接个这样的电话，被人拿巨款诱惑诱惑，再坚定地革命意志也早晚得被腐蚀啊！人性哪经得起这种诱惑啊！ 　　“你没干过这种事儿吧？”朱筱桐问道。 　　虞青晨不屑地撇撇嘴：“我有这钱，不拿着好好攒老婆本，去干这事儿？” 　　朱筱桐：“……” 　　虞青晨要是真能钻营，当年也不会大起大落的。他能走到今天这份上，一是累积够了，二是机遇到了，终于厚积薄发。 　　而他到了现在这地位，也无需再费力钻营了。他演多演少，片酬都是打包算的，少演点还轻松呢！可他要是演少了，投资方还不肯干呢，他是收视率的保障，花这么多钱请来，当然要拼命压榨啦！ 　　“胡说！你明明也有贿赂过编剧！” 　　“哈？”虞青晨挑眉。 　　“你说你是不是出卖色相，贿赂本编剧？” 　　虞青晨：“……” 　　他失笑片刻，举手投降：“是是是。那编剧大人，我这贿赂还到位吗？” 　　朱筱桐上下打量着虞青晨。瞧这帅脸，瞧这大胸肌，瞧这小细腰…… 　　她一开始的眼神还挺心满意足的，虞青晨被她那餍足的眼神看着心里也跟着满足。可看着看着，朱筱桐的心态和眼神又变化了。 　　她刚刚拒绝了两百万！两百万！！原来她的潜在价值这么高！一个刘小亮都能随便一出手就是一两百万砸她，她花在虞青晨身上那点心血得值多少钱啊？！这四舍五入一下，可不约等于她斥一个亿的巨资潜规则了虞青晨！一个亿啊！！！如此巨款，不把虞青晨的剩余价值压榨干净，她简直夸大发了！ 　　虞青晨：“……” 　　他不知道朱筱桐刚才在头脑里做了一道怎样的数学题，他只知道，朱筱桐看他的眼神，像极了狡猾的狐狸在打量自己的猎物…… 　　===== 　　晚上，朱筱桐又接了一个视频电话，这回是沈雨珠打来的。因为是合作完成剧本，她们每天晚上都会确认一下当天的工作进度。 　　两人先把正事儿都聊完了，沈雨珠问道：“对了，刘小亮最近找过你吗？” 　　朱筱桐点头。 　　屏幕上，沈雨珠皱起了眉头：“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要给我一两百万，”朱筱桐照实回答，“让我给他加戏。” 　　沈雨珠紧张地问道：“你没答应他吧？” 　　”没有。”朱筱桐摇头：“他也找你了？” 　　这剧本有两个编剧一起来负责，刘小亮找过朱筱桐，理所当然应该也去找过沈雨珠了。 　　“嗯，你没答应就好，”沈雨珠松了口气，“他要是再来找你，你就推给我，说这些事情不是你负责，让他来找我就行。” 　　沈雨珠好歹干了好多年编剧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见得多了，处理起来比较得心应手。刚才刘小亮来找她讨要戏份，她打太极推掉了，但当时她心里最担心的就是刘小亮也去找了朱筱桐，她又怕朱筱桐意志力一个不坚定就答应了。毕竟对于新人编剧来说，这一两百万可真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我跟你说，你要是真的答应他，就把你自己给坑了！先不说乱给他加戏破坏故事的结构，你收了这钱，等于自己把话语权交出去了。以后他让你这里删删那里改改，你能不听他的吗？多来几次，以后你都不会写故事了，变成人家让你写什么就写什么的写字机器了！真的，我不是危言耸听，这种事情我见过不少！” 　　沈雨珠想起圈里的乱象，忍不住叹气。随即她又肃容道，“但是如果不贪眼前小利，好好做好你自己的事，这些钱以后早晚会有的，而且会有更多。一定会的。” 　　朱筱桐连连点头。她知道沈雨珠跟她说这些是出于好心。 　　“如果他威胁你，你也不要理。虽然演员拿的钱比我们多，但我们的地位是平等的，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不用怕他。” 　　朱筱桐继续点头：“谢谢沈姐！” 　　沈雨珠见朱筱桐这么懂事，很欣慰，也不禁有点好奇。 　　“你就这么把他拒绝了，好歹也上百万，”沈雨珠说，“你就不心动吗？” 　　朱筱桐忍着心痛，保持微笑：“不心动，根本不心动。” 　　沈雨珠挑眉。看来这小朱家底不错啊！毕竟对于这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来说，上百万的钱怎么也不可能是一笔小钱。 　　朱筱桐抱着电脑，看了眼坐在她对面的虞青晨。虞青晨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显然也很好奇她会怎么说。 　　“我男朋友特有钱！”朱筱桐昂起头，一脸骄傲，“几百万算什么，小数目，小数目！” 　　对面的虞青晨差点笑出声来。 　　沈雨珠：“……” 　　“我靠！”她一拍大腿，“你男朋友那么有钱，那你还当什么编剧？！这累死累活的图什么啊？体验生活啊？！” 　　朱筱桐：“……” 　　“反正等我赚够钱了，打死我也不当编剧了。”沈雨珠羡艳地看着她，“你说，你到底图什么呀！” 　　“我图……能潜规则男主角啊。”朱筱桐看了眼对面的虞青晨。她弯了弯眼睛，“为了能一辈子潜规则男主角。” 　　他们若想要长长久久地走下去，就必然要站在同样的高度。岂有让千辛万苦攀上高地的人低就的道理？只有两人一起并肩向上才行。 　　沈雨珠一愣。 　　“哈哈哈哈哈！”沈雨珠以为她在开玩笑，愣了片刻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这话你可千万别让你的土豪男朋友听到了哈哈哈！” 　　虞青晨：“……” 　　“也别让咱们的男主角虞青晨知道了！他要是知道你想潜规则他，他都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哈哈哈哈！” 　　虞青晨：“…………” 　　===== 　　刘小亮的经纪人张凯坐在他的对面。 　　“亮子，这合同你还不签啊？” 　　刘小亮翘着二郎腿，烦躁地点了根烟。 　　《与梦》的片约他口头上应了以后，合同却一直拖着没签，各种找借口找理由。 　　他觉得自己时间宝贵，拍一部戏就得进组几个月的时间，因此必须想办法利益最大化。张凯同时也在帮他接洽其他戏，现在看下来，《与梦》这个项目是前景最好的。毕竟有虞青晨这个大流量在，这部戏基本肯定会火。 　　可他还是不甘心。虽然他接的是《与梦》的男二号，可是这是一部群像戏，就算是男二的戏份也不多，和男三男四没多大差别。他可不想花了这么多时间最后落个不温不火的结局。 　　“再拖一拖吧。”他说。 　　“再拖他们找别人怎么办？”张凯问道。 　　“都这时候了他们找谁去？越拖越难找。”刘小亮说。 　　有时候去剧组会把演员当备胎，有时候演员也会把剧组当备胎，嘴上说的好好的，合同却拖着不签，一遍接洽其他的演员/剧组，找到更好的就换。到底谁拿谁当备胎，这就得看演员和剧组谁的格局比较大了。 　　如果是小角色，换了谁演都一样。但马剑平是个比较重要的角色，不可能随便找新人。所以刚开始刘小亮拖的比较有底气。 　　这时候，张凯的手机铃声响了。他忙接起电话。 　　几分钟后，他挂掉了电话。 　　“《离歌》剧组已经找到男二的人选了。”张凯说，“你还是赶紧把《与梦》签了吧。要不他们要是也找了别人。你后半年的档期就空出来没工作了！” 　　刘小亮皱眉。 　　他犹豫了半天，终于不情不愿地说：“那你把《与梦》的合同打出来给我吧。” 　　演艺合同剧组早就发了电子版的给他，是刘小亮这边一直找借口不动。现在他们终于把合同打出来了，刘小亮挥笔签上自己的名字，张凯跑出去给《与梦》的制片人打电话。 　　“邵姐，合同我们签好了，我明天就给你寄吧，你盖好章给我寄回来。” 　　“合同？”邵辰问道，“什么合同？” 　　张凯：“……” 　　他震惊道：“就是跟我们亮仔的合同啊！马剑平这个角色的！” 　　“哦哦，这个啊，你们一直不签，我以为你们拒绝掉了，所以我们这边已经定了别人啦，真是不好意思。”邵辰说，“我这边忙着呢，先挂了，有机会下次合作啊！” 　　张凯：“……” 　　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电话就已经被掐断了。 　　邵辰挂了电话，呵呵一笑，把手机扔到一旁。 　　前不久朱筱桐和沈雨珠把刘小亮私下要求她们被他加戏的事儿告诉了她，她马上就明白刘小亮在搞什么鬼了。她也不去戳穿，马上私下里其他演员接洽，也过多久，就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对方也很爽气地马上就把合同签了。 　　年轻人，功利不是错，但浮躁到这个程度的，做什么事都难成功。 　　邵辰摇了摇头，干别的事去了。她在心里已经给刘小亮画了个大叉，《与梦》不合作了，以后，她也不会再找这个演员合作了。 　　☆、第一百六十章 　　《D调的徵羽》终于正式发行了。 　　新的EP并没有再出实体, 只出了数字专辑。数字专辑首发第一天，销量就达到了十五万张！ 　　这个首发成绩对比起李希幸大半年前发的专辑, 虽说进步并不算非常大, 可要知道，《翅膀》这张专辑是李希幸的首张专辑, 当初倾城文化可是下了大力气铺天盖地地宣传, 死忠粉丝们更是掏空了零花钱鼎力支持。而《D调的徵羽》因为只是一张EP，公司的宣传投入比较有限, 粉丝们也不像当初买专辑时那样疯狂。在这样的情况下，《D调的徵羽》能卖出首发当日十五万张的好成绩, 这足以说明, 李希幸的知名度已今非昔比了！ 　　而EP发售之后, 好消息也一个接一个地来。 　　章丽莉的新专辑也是销量大火，她们合唱的那首歌上了无数合唱歌曲的榜单，这对李希幸自己的EP销量甚至是之前的专辑的销量都起到了不小的带动作用； 　　李希幸又在大学生音乐节上得到了最多的票数, 成为最佳女歌手，接到了多所高校的活动邀请。 　　紧接着, 一个重磅级的好消息来了！她和谢默东合作的歌曲顺利被国际XBD交流会的组委会选中，成了本届交流会的主题曲！ 　　这个好消息杏子们甚至比李希幸知道得还要早。 　　当时李希幸还在为新歌跑宣传，忙得天昏地暗的。而倾城文化收到了XDB大会的组委会发来的通知邮件, 迫不及待地在官博宣布了这个好消息。杏子们看到这个好消息，立刻就炸锅了！ 　　小吧主-风筝：【啊啊啊啊啊你们看到公司官博发的消息了吗！幸幸太牛逼了！！！】 　　小吧主-薛定谔的狗：【什么什么？我现在去看！】 　　江苏会长-爱旧觉罗：【我靠，虽然我不知道国际XBD交流会是干吗的，但是看起来很牛逼啊！！！】 　　广东会长-爱吃胡建人﹃：【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交流会年底在广州开, 我们这儿去年就开始修路了！好多老房子都给重新漆了一遍！】 　　福建会长-请好好享用>_<：【哈哈哈哈哈哈，又修房子又修路，看来这个大会很有分量啊！】 　　北京会长-妞爷：【牛逼！！！】 　　李希幸和谢默东给XBD交流会写主题曲的事儿，之前一直挺低调的。一来是因为这个事情它逼格虽然高，但娱乐性不强，很多老百姓连这个XBD交流会是交流什么的都不清楚，所以关注度也就差了点。二来是因为之前还在竞选的阶段，最终花落谁家并不清楚。如果造势造得很厉害，结果没选上，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所以之前李希幸和谢默东参选的这件事儿，并没有在任何公众平台上说过。 　　现在既然尘埃落定选上了，那就到了该夸的夸，该就自豪的自豪的时候了。 　　朱筱桐没在群里跟大家一起庆祝这个好消息。她已经第一时间跟倾城文化的人联系上，讨论这个事情要怎么宣传一下了。 　　朱筱桐给李希幸干了这么久的职业粉丝，她的营销能力早就得到公司上下的认可了。余念馨已经不止一次跟她提出公司想要聘用她，甚至他们艺人经纪部的刘总监都亲自找上门来邀请过。可惜一直请不动她。 　　虽然不能把这尊大佛挖过来，可只要是有关李希幸的宣传，公司负责宣传的工作人员经常会来找朱筱桐商量一下。朱筱桐很了解粉丝的心理，有时候能给他们出一些挺好的点子。就算她没有什么特别好的点子，提前跟她商量一下，参考参考她的意见。如果她觉得合适，就会大力组织粉丝们配合官方的宣传，那样也能给宣传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次倾城文化是希望能用主题曲的这事儿给李希幸刷一刷逼格，给新EP带一波销量。但是宣传的通稿该怎么写，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事儿。说实话，这个主题曲并不是一个很好利用的宣传。这毕竟不是奥运会世博会，国际XBD交流会逼格虽然高，可知名度却没那么高。而且大会还有大半年才正式召开呢，等召开的时候全国上下自然会来关注，但现在就算扯开嗓子拼命吆喝，观众有可能看一眼标题觉得挺深奥的就不点进来看了。所以怎么宣传，这是一个技术活。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写出来的稿子，可能一个无人问津，令一个就能引起轩然大波。 　　朱筱桐跟宣传人员们一起好好梳理了一下这次宣传的重点。 　　第一个可以好好利用的点，无疑是为国争光。国际XBD交流会，重点在“国际”两个字上。沾上这两个字，为国争光那是没跑了！通稿里完全可以好好渲染一下这个会议到时候会有各国哪些大牛大咖来出席，反正一定要给群众传达出一种让他们觉得“卧槽这也太牛逼了吧”的感觉。 　　第二点，应该放在中国风上。既然是为国争光，格局一定要大，不能是李希幸和谢默东个人的荣光，而是国家层面的荣誉。李希幸是在国际舞台上让更多国际观众接触并了解中国风。而且中国风这个宣传点就完全能跟她的新EP联系在一起了——她的EP走的也是中国风啊！ 　　第三点，这时候再结合一些她参加慈善活动的新闻，一个优质偶像的形象就完全立起来了！ 　　大家确认了宣传方向，马上就开始行动了。宣传部门去联系媒体发通稿，朱筱桐也开始组织粉丝们配合宣传。 　　而李希幸，参加完宣传活动，累得一上车就闭上眼睛睡觉了，都没拿出手机来看一眼。 　　车把她送到家，她上楼，没先回自己屋，而是先去按了谢默东的门铃——他们说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吃晚饭。 　　李希幸按完门铃，就乖乖站在门口等着。几秒后，门开了。 　　“老……” 　　她一句老师还没叫完，谢默东突然冲出来，抱起她猛地转了个圈！ 　　李希幸惊呆了，赶紧搂住谢默东的脖子。可还没等她站稳，谢默东又忽然把她推到墙上，用力吻了上去！ 　　虽然是楼道里，但这一层楼一共才两户人家，这两户都被谢默东买下来了，不必担心会有别人过来。 　　李希幸很少看到谢默东这么激动的样子。前几天他整理房间，从一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本他自己都没印象的房产证。这简直是从天而降一笔巨款，他也就皱着眉头打开看了眼，嘀咕了一句“还有这玩意儿”就塞回抽屉里去了。他难得的兴奋，往往都是因为写出了一首他自己非常满意的作品。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高兴，然而受到他的传染，疲惫尽消，亦跟着开心起来。 　　“老师，怎么了？” 　　谢默东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满脸的笑意。 　　“选上了！” 　　李希幸怔了几秒，也反应过来了。她的眼睛越来越亮：“我们的歌选上了？！” 　　“对，我们的歌选上了！” 　　许是因为他们说话的声音太轻，声控灯忽然暗了。楼道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黑暗中，李希幸搂住谢默东的脖颈，用力狠狠地回亲了几下！ 　　为国争光也好，宣传中国风也好，这些在创作的时候，她都曾想过，她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在创作，也因此在创作的过程中进行了很多考量。然而当真正得知他们的作品被选上了的时候，什么格局，什么眼界，瞬间全都被她抛到一边。 　　她只知道，她的音乐，他们的音乐，要走上国际舞台了！ 　　她只知道，这条路，他妈的没选错！！ 　　“老师，谢谢。”她的气息难得的有点颤，“遇到你真好！” 　　黑暗里，她看不到谢默东的表情。但谢默东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她感觉到谢默东在摇头。 　　“这句话该我说。遇到你真好。” 　　他停顿了一下。 　　“我希望能一辈子和你一起做音乐，为你创作。”他亲吻她的眼睛，又抓起她的手指。她的指腹不像一般女生那样柔软，有很多坚硬的茧，那是多年弹琴留下的。他温柔地依次亲吻她手指上的茧。 　　“李希幸，”他哑声道，“你是我的缪斯女神。” 　　===== 　　国际XBD交流会的主题曲尘埃落定之后，各种好消息随之接踵而来。 　　原先某联合国慈善组织在选择中国区的青年代表，然而他们一直在几个人选中悬而未决。当这个好消息公布以后，他们便向李希幸团队发来了正式邀请，请李希幸出任青年代表。李希幸欣然接受了邀请。 　　各种国外的演出活动、慈善晚宴、义演活动、以ZF为背景的宣传文艺演出……越来越多的平台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而李希幸的最新EP《D调的徵羽》，也在发售一个月后，成功突破了百万销量！ 　　☆、第一百六十一章 　　李希幸的工作不断推进, 后援会自然也有大把事情等着人做。宣传、打榜、线下应援，还有各种日常活动……然而这段时间朱筱桐又要忙着写剧本, 简直分身乏术。 　　好在后援会在她手里运作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在她的带领下，杏子们对于各项工作早已得心应手。她把工作分派下去, 大家就都有条不紊地执行, 没出任何岔子，这叫她很是欣慰。 　　五月中旬的时候, 游小娜在群里冒头了几次。 　　上海和全国其他地方不一样，高考志愿并不是高考结束之后才填, 而是在五月中旬就填报了。杏子里学生很多, 各个学校的大学生都有, 游小娜填志愿之前到群里询问，想参考大家的经验，听取一些意见。 　　她填好志愿以后, 就把自己的志愿表拍了张照片，发给朱筱桐看。 　　之前朱筱桐有建议过她去参加各个高校的自主招生考试, 好歹在高考前多一个机会。游小娜也听了她的建议，去报名了，可惜的是, 由于自招考试的时间比较早，游小娜之前的基础不够好，经过一通恶补还是没能考上。但自招考试并不是白考的，她以这个考试为目标进行了大量的努力, 等于比别人提前进行了全力冲刺，成绩着实提高了不少。 　　朱筱桐看了她的志愿表。零志愿无疑是那几所名校。而她所填的几个志愿，基本都跟法学专业相关。 　　朱筱桐问她：“你以后想做律师吗？” 　　“嗯！”游小娜坚定地回复。 　　几个月前，她还不知道自己想念什么学校，想读什么专业，对于未来一片迷茫。那时候朱筱桐为了激发她的学习热情，跟她推荐过的自己和虞青晨念过的T校。但T校并没有出现在游小娜的志愿里——可能因为T校是以工科为主，法学专业水平不怎么样。 　　这无疑是件好事。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游小娜终于找到自己的目标了。 　　“之前幸幸和梦想音乐公司的时候，大家都特别着急，怕幸幸解约不成功，或者要赔巨额违约金什么的。我那时候不太能上网，一上网就关注事情的进展。那时候看了很多关于明星经纪合同的科普。”游小娜说，“后来幸幸解约成功了，我还在网上搜了很多相关的案例看，觉得很感兴趣。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是个很厉害的律师就好了！谁敢欺负幸幸，我就帮幸幸打官司！” 　　“所以我就产生了读法律系的念头。等我以后学成出来，我要当大律师，谁敢欺负我喜欢的人，我就告到他们赔得倾家荡产！”游小娜雄心壮志地发出宣言。 　　朱筱桐十分欣慰。学习的动力往往是来自于兴趣爱好，李希幸的事情能让游小娜因此对法律产生兴趣，谁说不是机缘呢？ 　　“加油啊！”朱筱桐说，“等你凯旋归来！” 　　这话可不是客套话，她是真的迫不及待盼着游小娜赶紧回来了。她现在身兼上海会长和全国会长的位置，其实全国会长主要负责统筹调度的工作，具体工作执行有别人去执行，因此工作量倒也还好。反倒是上海会长这个工作，虽然有副会长帮忙，但还是很多事情都要亲历其为，确实有点忙不过来了。她等着游小娜赶紧回来接管上海会长了。 　　“好！我拼了！” 　　游小娜雄赳赳气昂昂，跟朱筱桐聊完，就去进行最后的复习冲刺了。 　　===== 　　李慧倩上的摄影课已经告一段落，她最近报名了新的绘画班，还拉了自己的好朋友郭燕妮一起来上课，两人一起学，更加有动力。 　　她们报名的绘画课转眼就开始上课了。 　　因为摄影班上下来效果很不错，李慧倩对绘画班也抱了很大的期望。然而上了几节课以后，她们的学习体验却不是太好。 　　课后，郭燕妮跟她抱怨：“倩倩，你以前上的学习班也是这样的吗？我感觉根本听不懂啊！” 　　李慧倩有点尴尬：“摄影课不是这样的，这次的绘画班的老师确实有点自己说自己的，不管大家……” 　　郭燕妮是第一次上粉丝学习班，所以她不清楚。但是李慧倩比较了解。粉丝学习班的规矩是后援会统一设立的，所以上课体验的差距，完全取决于授课老师个人的水平。之前教摄影的老师很有耐心，从入门的基础开始讲起，几个月的时间就把一票小白给带的小有水平了。然而这次教绘画的老师，则比较缺乏耐心。 　　教绘画的老师名叫做一颗大芝麻。芝麻老师教课，上来就从中级的内容教起，讲得也很跳跃。可是报班的杏子里有许多基础薄弱的新手，听课听得云里雾里，根本跟不上。于是到了提问环节，大家就会问出许多小白问题来。一般她回答几个问题就不耐烦了，让大家自己去补课。 　　而李慧倩和郭燕妮都属于基础比较差的，几堂课下来，她们根本没学到多少东西。 　　不管怎么说，这个课是李慧倩拉郭燕妮来上的，效果不尽如人意，李慧倩也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为一颗大芝麻找理由。 　　“不过也没办法嘛。”她说，“这毕竟是个免费的课程，芝麻大大肯花时间来教课就不错了。” 　　这一点郭燕妮也表示同意。 　　“芝麻大大虽然教课教的不咋地，但是她画画真的画得超好啊！简直大触！！”郭燕妮感慨，“虽然听课听不懂，看她画画也蛮有意思的。” 　　“对对对！她的画张张都是精品！”李慧倩非常同意，“杏子里真的人才辈出啊！” 　　一颗大芝麻这个班上的学生水平都不怎么样——真要画得不错的，谁还来报班学习呢？一堂课上到后面，往往学生们都放弃了，老师也懒得讲了，结果就变成了直播作画。不过一颗大芝麻确实自己的专业水平很厉害，画画的时候还经常来点炫技的内容。于是大家就当看直播画画也看得挺有意思的，至于学习——反正学到多少是多少吧。 　　过了一阵子，李慧倩和郭燕妮相约周末一起出去逛街。 　　两人逛街逛累了，就找了家甜品店坐下吃点东西休息休息。到了店里，两人拿出手机来刷。 　　刚一打开QQ，就看到绘画学习班的那个群里不断弹出新消息，聊得热火朝天的。 　　郭燕妮点开一看，是一颗大芝麻在群里发了自己的新作品。那幅画乍一看就很好看，点开放大看细节，更是让人惊叹。 　　郭燕妮兴奋道：“哇塞，好厉害！这个裙子画得也太精致了吧！我要是什么时候也能有她这样的画技就好了！” 　　她想跟小伙伴好好讨论一下这幅画有多牛逼，然而扭头一看，却发现李慧倩皱着眉头，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郭燕妮奇道，“你不喜欢这幅画吗？” 　　李慧倩犹豫了一下，摇头：“没有。” 　　两个人刚开始上绘画课的时候，是李慧倩处处为一颗大芝麻说话，而郭燕妮不太喜欢这个老师，毕竟是李慧倩把郭燕妮拉近学习班的。但是时间久了，两人反过来了，郭燕妮被一颗大芝麻的画技折服，都快变成画手大大的小迷妹了。倒是李慧倩越来越不喜欢这个老师。 　　李慧倩皱着眉头，看着群里的对话。 　　一颗大芝麻晒了自己的新画作以后，精美的画炸出了无数成员，大家都在膜拜大触的功力。当然，毕竟是学习班，加了这个群的人都有颗学画的心，这时候有人向一颗大芝麻提问。 　　海蜇琼琼：【老师老师，这头发是怎么画出来的？】 　　一颗大芝麻：【我在微博上传了作画的过程，去我微博看吧。】 　　海蜇琼琼：【我看了……那个第二步能再详细讲讲嘛？我没太看明白_(:з」∠)_】 　　一颗大芝麻：【现在不是上课时间。等以后上课的时候我一起教给大家吧。】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在课后向一颗大芝麻提问。但每次她都不高兴回答，以“以后上课会讲到”为理由敷衍。但实际上大家问的那些问题她上课的时候一次也没讲过。 　　无论是她上课时的态度，还是她课后的态度，都让李慧倩觉得，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教别人画画这件事。自己喜欢做一件事情，却不喜欢教别人做这件事情，其实也挺正常的。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为什么要报名开粉丝学习班呢？ 　　郭燕妮见李慧倩若有所思的，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大芝麻的画她说不是，那就可能是不喜欢这个人了。 　　“你不喜欢芝麻大大吗？”郭燕妮问道。 　　李慧倩点头：“有点……怎么说呢，我觉得她开班的目的不单纯，她像是在给她自己圈粉。” 　　“啊？”郭燕妮一惊。但她想了想，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一颗大芝麻上课的时候不积极，下了课却特别积极，在群里各种炫自己有多厉害。她的课上课的人越来越少了，不过群里的人大多还是挺服她的，毕竟她的专业水平确实不错。 　　而且郭燕妮以前没上过别的学习班她不知道，但是李慧倩知道——在别的学习班的群里，一般大家是不会这么整天闲聊的，聊的基本都是跟学习技能有关系的事情。而唯独这个群的风气，在一颗大芝麻的带领下，跟别的学习班群不一样！ 　　要知道每个学习班肯定都会开一个新群，老师和学生都加在群里。但是等教学活动结束以后，这个群就会被解散掉——这是当初朱筱桐定下的规矩。群太多是很不方便后援会进行管理的，对于粉丝们来说也很不方便，东一个群西一个群的，每天看消息都看晕了。所以为了保持粉丝凝聚力，为了方便管理，该裁撤的群就得裁撤。 　　那如果上完教学班，老师学生们感情很好，依旧需要一个平台让大家能够继续交流怎么办？很简单，升级。后援会除了按照地域划了许多群之外，还按照兴趣特长划了许多群。比如“杏子PS特种部队”、“杏子摄影特种部队”、“杏子视频制作特种部队”……教学班上完了，但凡比较活跃的学生，应该也已经小有水平了，那就完全可以升级到“特种部队”群里去了，原先玩得好的人还能在一起，还多了更多同好可以交流。 　　因为这个原因，一般大家不会在教学群里进行太多的闲聊，聊的大都是和学习的技能有关的内容。真对这个技能有兴趣的，肯定想赶紧提高水平，好升到更高级的特种部队里去；学着学着觉得没兴趣了的，也不用在这里培养感情了，反正这就是个临时群，过不了多久就要关门的。 　　但是这个一颗大芝麻，却聊天聊得那么积极，她难道不知道这只是个临时群吗？ 　　李慧倩正思考着呢，旁边的郭燕妮忽然用胳膊肘耸了她一下。 　　“你看，她在群里发了个群号！” 　　李慧倩回过神，定睛一看，群里又多了好几条消息。 　　一颗大芝麻：【对了，大家都来加这个群吧。群号123456789】 　　海蜇琼琼：【这是什么群啊？】 　　一颗大芝麻：【杏子群。】 　　妮妮很忙：【啊？是传说中的杏子绘画特种部队吗？我听说上完学习班，交出毕业作品，才能进新特种部队啊！】 　　一颗大芝麻：【不是的啦。官方后援会整天就喜欢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设立那么多门槛，特没意思！这是我自己开的群，群里都是杏子，大家百无禁忌，随便聊什么都行！】 　　一颗大芝麻：【大家都来加这个群吧！因为我们这个群是临时群，等课程结束以后就会被解散的。但是加了新群，以后大家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交流，还随时可以找我问绘画技巧的问题。都来吧都来吧！】 　　“我靠！”李慧倩看到大芝麻在群里说的话，立刻忍不住吐槽，“现在问你你都没耐心回答，到了新群你就有耐心？！” 　　李慧倩看不惯一颗大芝麻在群里说后援会的坏话，立刻捏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为后援会解释。 　　“什么叫官方后援会整天搞乱七八糟的东西？粉丝学习班不就是官方后援会搞的吗？没有后援会哪来的这个班啊！而且特种部队门槛哪里高了，只要有作品就可以进，这已经是最最低的要求了吧？大家都想进特种部队跟更多厉害的人交流学习，如果一点门槛都没有，特种部队又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厉害的群呢？” 　　她打完一大串文字，还没发出去，忽听身边的郭燕妮叫了一声。 　　“哇塞，”郭燕妮感慨道，“这个新群里人还蛮多的呢！” 　　“你真去加那个新群了？”李慧倩无语，“什么乱七八糟的群你加来干嘛？” 　　“我好奇看看嘛！”郭燕妮把手机亮给她看，“你看，这群里居然都有四百多个人了！” 　　李慧倩定睛一看，群人数居然真的有四百二十五了！这已经是一个大群了啊！ 　　她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明白一颗大芝麻的目的了！她以前加过不少明星后援会，乱七八糟的事情见了很多。像一颗大芝麻这样的人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说原群体的坏话，然后把人拉拢到新的群体里去，这不就是要另立门户吗？！每一个原本团结的群体都是这么开始分裂的！ 　　李慧倩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把自己刚刚打的一大串文字全部删光。她找到一颗大芝麻刚刚发在群里的群号，也发过去了一个加群申请。 　　短短几秒以后，她的申请就被通过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颗大芝麻粉上李希幸的时间并不长。 　　而喜欢李希幸, 也不是她第一次追星了，在此之前, 她是有比较丰富的追星经验的。而且无论她粉上谁, 她一直都是粉丝里号召力不可小觑的大粉——毕竟她是画手，画技不错, 又勤快, 能吸引一票追随者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她开始关注李希幸，并且加入杏子这个群体之后, 她立刻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个群体跟其他的粉丝群体对比起来，也太过于团结了吧？居然就一个后援会独大, 再没有其他的组织打对台？！要知道很多明星都不止有一个后援会, 什么“官方后援会”“全国后援会”“家族后援会”, 有些组织管理比较混乱的，一个明星甚至能有七八个后援会！而李希幸现在在迅速上升期，她的粉丝人数也不少了, 又是怎么做到如此团结统一的？ 　　对于这个现象，大芝麻经过一番粗浅的观察和思考之后, 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估计是因为李希幸出道的时间还不长，也就一年，粉丝群里能人异士有限。加上后援会宣传工作做得的确还不错, 所以到现在都没个竞争对手。 　　大芝麻对现有的官方后援会稍微进行了一些了解以后，又得出了一个结论——她不喜欢这个后援会！因为后援会里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不允许画手设计等私下随意制作周边，必须跟后援会合作！而且后援会的组织架构已经十分严密, 她入坑时间晚，想要在后援会现有的构架里迅速上升，成为一个有地位有话语权的大粉，实在太难了，也太耗时间了！ 　　于是她就有了一个想法——我不跟你们玩了，我自己另起炉灶！ 　　之所以想要在粉圈里快速形成自己的影响力，大芝麻享受的可不光是喜欢受人追捧的快感，她也是有很多利益在里面的——要知道她正经画一幅商稿，也就千八百块的收入。可画一幅同样完成度的明星周边，自印以后卖给粉丝，就能赚上万甚至更多！爱豆的人气越高，她在粉圈里的号召力越强，她赚到的钱也就越多！ 　　追星，对她来说，早已不是一种享受，而是一门生意了。 　　抱着这种想法的大芝麻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盟友——暖玉生烟。 　　暖玉生烟比大芝麻在杏子里的资历老一点，她做杏子已经做了几个月了，但是不久之前，她被官方后援会给踢出群了——她的性格太爱挑事儿了，经常在群里说其他艺人的坏话，还试图组织杏子们一起去黑其他艺人。管理员警告她一次无效，第二次就直接把她踢出去了！而且杏子的“共享网络”还做得特别好，当她被一个群踢出去以后，屏幕上噌噌噌一下连续弹出几个窗口提醒，把她都看傻了——后援会里所有她加过的群，同一时间全部把她给踢出去了！ 　　暖玉生烟当时在电脑前简直是气懵了！不过她倒是没就此跟李希幸江湖不见，而是决定从此跟后援会自立门户，势不两立，打造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来！ 　　而一颗大芝麻之所以会和暖玉生烟走到一起，起因是暖玉生烟开了自己的群，到处宣传拉人，顺带还各种抹黑后援会。拥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朋友了！ 　　对于暖玉生烟来说，她挺需要像一颗大芝麻这样能产出有影响力的人物帮忙把人吸引过来；而对于一颗大芝麻来说，她也挺需要暖玉生烟这样的人来负责行政工作，毕竟她的本职还是一个画手，没时间整天弄些加人、踢人、发帖打广告的杂事儿。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成了盟友。 　　当时两人还对未来的前景放下了豪言壮语。 　　暖玉生烟说：“那个破后援会，这不许那不许，老子到底是追星还是坐牢来了？老子追星混圈图什么？不就图个快活！那种破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 　　“就是！”一颗大芝麻深以为然，“什么破后援会，还不许人贩卖周边，还非得和后援会合作！太霸道了吧！我自己画的画，我爱怎么卖他们凭什么管？” 　　“反正以后我们就自己玩我们的！他们不带我们玩？我们还不带他们玩呢！”暖玉生烟说，“我知道讨厌后援会的人很多的，他们莫名其妙踢掉了不少人呢！我去把那些人都拉进来，我们自己建群，以后人说不定比后援会还多！” 　　“哈哈哈哈哈太好了！”一颗大芝麻兴奋极了，“那我们赶紧建新群吧！” 　　秉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暖玉生烟真的拉拢来了很多当初被后援会除名的杏子进来。这是她们拉拢来的第一批小伙伴。 　　可问题是，会被后援会踢出来的，肯定不能是什么善良可爱的小天使啊！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简直把群里弄得是乌烟瘴气，每天负能量爆棚，还吓走了不少新人。 　　某日，一颗大芝麻完成了一幅画作，得意洋洋地发在群里。 　　紫色瞳孔：【这人的动作怎么感觉怪怪的？不协调啊！】 　　粉红妖姬：【这脸是不是画崩了？】 　　白虹天堂：【谁画的？感觉一般般，跟我上初中的小表妹画得差不多！】 　　赤色火焰：【不如xxx画手画得好！】 　　——xxx，是一颗大芝麻最看不顺眼的竞争对手。 　　几分钟后。 　　【系统消息：一颗大芝麻已退出本群。】 　　暖玉生烟上线后看到一颗大芝麻退群的消息，顿时吓尿了！这不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俎，这是创业初始就分崩离析啊！ 　　她赶紧去私聊安抚。 　　暖玉生烟：“我去！你怎么退群了？！” 　　一颗大芝麻：“你是从哪儿搞来这么一票智障的？” 　　暖玉生烟：“……” 　　一颗大芝麻：“我受不了了！” 　　暖玉生烟：“………………” 　　这些都是当初被杏子群踢出去的人，他们之前已经气走很多人了，这下连自家老大之一都给气走了，实在是一群很熊的家伙。 　　暖玉生烟左哄右哄，好容易哄得一颗大芝麻消了气，一颗大芝麻要求把那帮熊人踢了她才肯回去继续她们自立门户的大业。 　　然而当初她们为了迅速壮大队伍，打出了“宽容”“自由”的旗号。号称只要进群了就是朋友，不像后援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谁料打脸来的是这样的快，这还没几天呢！ 　　没奈何，熊兵兵可以丢，创业伙伴不能丢。于是暖玉生烟找了些由头，慢慢地把第一批请进来的小伙伴们又一个个请出去了。 　　总之经过一些波折，她们的创业之路还在继续。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们并没有打算去后援会挖墙脚。天底下那么多人，把那些没加过后援会的人拉拢过来不就好了？但是真的开干以后，她们发现这也并不容易。 　　她们会拉人，后援会难道不会吗？朱筱桐一接手后援会，就建立了一整套完整的体系，按照地域、爱好特长、职能等方式划分了许多小团体，每一个小团体都有专门的宣传人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发帖宣传，把潜在的粉丝或者游离的粉丝拉进后援会。而且新来的粉丝不管是想在现实中找人面基还是想在网上找同好，都能按照后援会的划分方式找到自己想找的群体。 　　而暖玉生烟和大芝麻想跟后援会抢生意，根本抢不过。她们手里人本来就少，不可能再好好分类。于是她们拉进来的人乱七八糟的，根本没有什么组织纪律性。而且被她们拉进来的人，真的有心想找团体的，很快也会发现正儿八经的后援会的存在，一旦加入后援会，就从他们这里离开，或是潜水再不出现了。 　　她们两个努力了一段时间以后，杂七杂八也拉拢来了三四百个人。看起来人是不少了，但实际上问题却非常多。 　　由于她们创建的群实在没什么特色和吸引力，最终留下来的人往往都是闲得无聊随便加个群聊聊天的，真谈不上对李希幸有多高的喜爱程度。大芝麻想让他们掏钱买周边，首先总人数就不够多，肯掏钱的也没几个。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大芝麻决定另想办法。 　　本来她画的好又勤劳，但因为后援会不允许商用，她没了赚钱的动力，她勤劳的优点已经丢了。但她靠着好画技，还是能吸引不少喜欢她画技的粉丝。问题是这些粉丝并不死忠，如果她公开跟后援会唱反调，粉丝们可未必会帮着她——后援会里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会画画的大大！而且万一闹大了，她被后援会拉进黑名单，她粉还没圈到几个，黑却圈一群，得不偿失啊！所以在她有资本跳出来之前，她决定先想办法培养自己的核心小团体。有了肯为她说话帮她办事的观音兵，一步步扩大影响力也就不难了。 　　什么是扶植自己势力最好的方法？两千五百多年前的孔子就教给了后人们一个非常好的方法——收弟子！君不见古往今来多少正的邪的社会团体都是从传道授业开始的！ 　　于是乎，一颗大芝麻就去报名了后援会的粉丝学习班。 　　朱筱桐最近忙得很，很多事情没空管，都教给别人去处理了。大芝麻在被审核的时候表现得也不错，顺利混过了审核，成功开起了绘画学习班。 　　她没兴趣也没时间真的去手把手地教别人画画，她开班的目的，是建立自己的小团体。于是她上课的时候课不好好讲，却各种炫技。 　　虽说如此，杏子小天使们还是很可爱的。 　　某天她在群里发了一幅画，很快就得到了热烈的响应。 　　西瓜很忙：“啊啊啊啊老师太牛了！！这人体比例画的太棒了！！” 　　草莓甜甜：“老天，老师真是大触！我要是有老师一个零头的水平就好了QAQ” 　　玉米棒棒：“美呆了！！！！！！舔屏！！！！！” 　　大芝麻当时就感动地咬手帕了！这票可爱的小天使，甭管怎么说，她都得想办法圈过来！ 　　就这么着，她把李慧倩也给圈来了。 　　朱筱桐刚写完一集剧本，一上线，就收到了李慧倩发来的告密消息。 　　倩女不幽魂：“报告会长！我加了一个私人群！” 　　桐心桐话：“私人群？什么？” 　　朱筱桐有点不理解。后援会并没有规则不许别人开私人群，那也太霸道了！大家玩的好，自己开个私人小群，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李慧倩便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跟朱筱桐说了一遍，还把群成员列表截图给朱筱桐看。 　　朱筱桐看完，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话。 　　桐心桐话“哦～～～～～我明白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经过大芝麻和暖玉生烟的努力, 他们自立的门户总算是小有成就。群里几百号人，由于都是新人, 大家对新群比较有热情, 群里每天的活跃度还挺高的。 　　晚上大芝麻干完活儿，上群里一看, 她刚从粉丝学习班里挖回来的几个小杏子们正在聊天呢。 　　西瓜很忙：【话说这个群不是后援会的群？】 　　草莓甜甜：【我是看芝麻大大发了群号我才加进来的, 我也很迷茫。这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群呀？】 　　暖玉生烟：【新人们好~】 　　暖玉生烟：【这就是个闲聊群，跟后援会没有关系。后援会里乱七八糟的规矩太多了, 他们的管理员们还特喜欢摆谱，这不许那不许的, 特别不自由。所以我们就自己拉了个群, 希望大家都能开开心心地聊天~】 　　草莓甜甜：【我进后援会没多久, 还有这种情况啊？】 　　暖玉生烟：【嗯嗯，你在后援会待久了就会知道的。大家追星，不就图个开心嘛？我们为什么要被人管着呢？后援会太拘束了, 反正我是受不了，所以我早就退掉了。还是喜欢在这里跟大家聊天, 更轻松啊~】 　　她明明是因为违反群规被管理员踢出去的，到了她嘴里却成了她自己不喜欢后援会的氛围。 　　这个群里的人，一部分是没有加过后援会的, 一部分是加了后援会没多少时间被挖墙脚挖来的，真的很了解后援会的人也不会闲得没事随便去加个群聊天了。暖玉生烟这样暗搓搓地说点后援会的坏话，给很多新人先入为主地留下了后援会不怎么样的印象，这样一来以后这些人就不会往后援会跑了。 　　一颗大芝麻大致地扫了眼聊天记录, 然后把自己刚完成的画作发到了群里。不出她的所料，一下就炸出一群人来。 　　玉米棒棒：【哇！！！芝麻大大我真的太喜欢你的画了！！！】 　　奶油泡芙：【好看好看！】 　　西瓜很忙：【求无水印版！想用来做屏保！】 　　一颗大芝麻得意地享受着大家的夸奖。等大家夸得差不多了，她打下一行字：“我打算用这张图做一把扇子，天热了正好能用。”——大大一般不直接卖东西，直接卖姿态不好看。她抛出一个话题，先说给自己做。必定会有喜欢的人表态也想要。等多两个人表态，她就可以顺水推舟发起印量调查，然后再为难地表示一下印量不够不好制作。于是想要的小伙伴们就会赶紧帮她宣传推广，勾引更多人来拼单购买了。 　　然而她的消息还没发出去，群里聊天的话题却突然偏了。 　　倩女不幽魂：【哇！给芝麻大大打CALL！话说杏子里厉害的大大真是超级多啊！除了芝麻大大之外，还有石头大大、兔子大大、玻璃大大……都是大触！】 　　倩女不幽魂说完就在群里发了一堆杏子里的画手们画的李希幸。有素描的，有Q版的，有油画的。一个个全是大触，精美得不得了，哪个都不比大芝麻差。 　　玉米棒棒：【！！！！！】 　　草莓甜甜：【哇哇哇哇哇哇！这么多！】 　　西瓜很忙：【天啊，杏子里人才太多了吧！】 　　倩女不幽魂：【我听说这些大大全都在后援会的特种部队群里。芝麻大大你快点教我们画画吧，我们也想进特种部队群！】 　　玉米棒棒：【对对对！想学画QAQ】 　　草莓甜甜：【有生之年我也能混进特种部队群就好了_(:з」∠)_】 　　被大芝麻从后援会里挖墙脚过来的杏子们经过李慧倩的提醒，都想起了正事。他们加入大芝麻的学习班，是为了学画画来的啊！学好画画，可以进更高级的群，可以认识更多画手大大啊！ 　　而没加过后援会的群成员看到李慧倩发出来的一堆图片，也被震住了。 　　风月无边：【哇塞，这些都是谁画的啊？】 　　李大白：【还有更多吗？太好看了，好想收藏啊！】 　　倩女不幽魂：【有的有的！这些图都是我从后援会的资源站收来的，我给你们后援会的官博和资源站的地址！】 　　一颗大芝麻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在讨论她的作品的时候话题拐到其他的画手身上去。她马上就去找暖玉生烟私聊。 　　一颗大芝麻：“这个倩女不幽魂太KY了吧！她怎么老提后援会？” 　　暖玉生烟：“呃，这个人好像就是你从后援会挖过来的。” 　　一颗大芝麻：“……” 　　她们现在毕竟还在起步阶段，收人的时候重量不重质，如果不是问题很大，一般不会轻易踢人。尤其暖玉生烟几分钟前还在那里说后援会规矩多，她们这里轻松自由，转头就因为别人多提了几句后援会就把人给踢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没办法，也只能忍下了。 　　一颗大芝麻重新回到群里，想把话题给拽回来。 　　一颗大芝麻：【我打算用我刚画的图做一把扇子。】 　　谁料她刚抛出个话题，又被人打岔打走了。 　　倩女不幽魂：【对了！说到扇子！我之前买了一套后援会出的周边，价格超便宜，质量超好，而且还特别好看！我拍照给你们看！】 　　一颗大芝麻：【……】 　　倩女不幽魂：【图片】 　　玉米棒棒：【我靠！好好看！】 　　倩女不幽魂：【这把扇子才十五块钱！】 　　草莓甜甜：【啊啊啊还有卖吗？求购买链接！！！】 　　一颗大芝麻：【……】 　　作为一个后援会，肯定是需要会费的，这一点杏子也不例外。有的后援会直接集资，找个“给爱豆投票”“给爱豆买礼物”的由头，在网上公布一个账号，让粉丝们往里打钱，打多打少看你爱得有多深；有些后援会则通过贩卖周边的形式来筹集资金。朱筱桐选择了后者。 　　而在杏子里最难得的一点是，账目完全公开透明。就算是靠贩卖周边来筹集会费的那些组织，也没几个会把成本公开，这一点李希幸后援会却做到了。制作成本、制作数量、人工成本等等，每一项都清清楚楚。而且后援会每个月月底还会在网上公布收支和开销，让人非常放心。 　　——这也是大芝麻最讨厌后援会的一点！她做一把扇子卖，起码要卖三十几块，可后援会才卖十五块，这让她怎么做生意？！而且后援会那儿卖十五块，制作还特别精良。她要是按照那个质量那个定价去做，她非但没得赚了，弄不好还要赔！因为后援会的制作量大，周边一印就是几千上万份，成本自然低。可她能卖个几百份就不错了。她拿什么去跟后援会比？ 　　如果她去跟后援会合作，后援会会给她稿费，但是只会按照市场价格给她一张正常商稿的稿费，剩下的她根本赚不到。就这样，她还不一定能轮得上，毕竟后援会那儿厉害的画手设计一大堆呢！而且还牵扯到肖像权版权的问题，后援会不允许人随便用李希幸的肖像去商用，就算后援会自己卖的周边，也是后援会设计的杏子LOGO和图像，不会侵犯李希幸的肖像权……反正总而言之，就是她没钱可赚。 　　李慧倩在群里提了下后援会的周边，顿时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一群人在群里求网址，都想去收一套。不过倒也还有人记得一颗大芝麻的画。 　　草莓甜甜：【后援会的周边我下单了！如果芝麻大大也出扇子，我也想收！】 　　玉米棒棒：【对啊对啊，十几块一把扇子好划算哦！】 　　然而虽然还有人有购买热情，大芝麻却根本不敢在群里说话了。她实在好意思在人家刚刚买了十几块的扇子以后说我这里起码三四十，显得她也太黑心了。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要扔啊…… 　　…… 　　过了一天，群里又来了几个新人。 　　武林高手：【群里有没有天津的小伙伴？我看新闻说李希幸下礼拜到天津来演出，我很想去，有人一起吗？】 　　还没等群里其他的天津人出来应话，李慧倩就非常积极地跳出来了。 　　倩女不幽魂：【你加天津后援会的群吧，里面都是天津人！】 　　武林高手：【啊？还有天津后援会？】 　　这武林高手是个新人，是因为看到李希幸演出的新闻才想到要找组织的。结果阴差阳错正好在论坛看到暖玉生烟发的群号，就稀里糊涂加进来了。他压根不知道后援会的存在。 　　倩女不幽魂：【有的有的，你等等，我去找群号发给你！】 　　倩女不幽魂：【987654321】 　　越来越懒的圆子：【啊！有湖南的群没有？我也想找湖南的小伙伴！】 　　倩女不幽魂：【有有有！全国各地都有的！】 　　倩女不幽魂：【[链接]这个是后援会群的汇总贴。有地域群，有兴趣群，每个分类都很清楚，想找同好应该都能找得到！】 　　越来越懒的圆子：【啊啊啊，谢谢你！太好了，我现在就去申请加群！】 　　暖玉生烟：【……………………】 　　她好不容易弄来点新人，还没来得及混熟呢，就被这个倩女不幽魂忽悠去加后援会了？！ 　　如果说之前讨论杏子的画手讨论到了后援会身上，还算是自然聊天聊到的。那现在李慧倩这么热情地在群里宣传后援会，就很过分了。可暖玉生烟一时间也不好确定李慧倩到底是真的热心眼，还是别有用心。她只能继续阴阳怪气地说后援会的坏话，想把准备去加后援会的那些新人给拦下来。 　　暖玉生烟：【我建议你们不要去加后援会。后援会乱七八糟规矩特别多，管理员还特自以为是，一言不合就踢人！】 　　倩女不幽魂：【啊？是不是你碰到的管理员比较奇怪？我加了好几个群，我感觉我碰到的管理员人都挺好的呢！不光管理员，后援会里其他人也都蛮好的。之前我找工作写简历，在后援会的群里求助，好多人帮我出主意，还帮我顺利找到实习工作啦！】 　　暖玉生烟：【…………………………】 　　暖玉生烟被这番话怄得一阵胃疼！最可怕的不是对手反驳你的话并且跟你吵架，而是先赞同你的观点，然后发表自己的观点。这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还手。 　　人倩女不幽魂都说了，可能是你碰到的管理员奇怪，其他管理员都很好。那她还能说什么？说后援会所有管理员都很糟糕吗？这话一听就是为黑而黑啊，毕竟谁也不可能接触过所有管理员嘛！ 　　而那些本来因为暖玉生烟的话对后援会心存疑虑的人，被李慧倩这么一说，疑虑也打消了——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那就不要偏听偏信，自己去试试吧。应该也没有运气这么差正好遇到不好的吧？ 　　假如暖玉生烟有千里眼，能看到此刻群里有多少人正在向后援会发出入会申请，怕是她要气得撸起袖子去找李慧倩打架了！ 　　一颗大芝麻忍无可忍，又给暖玉生烟发去私聊。 　　一颗大芝麻：“把这个倩女踢了吧！这一看就是后援会派来的卧底！” 　　这次暖玉生烟什么都没有回——她直接就照做了。 　　捧着手机的李慧倩忽然收到被踢出群的通知，不由愣了一下。不过她早有准备，既没有重新发加群申请，也没有找谁理论，而是没事人一般地忙去了。 　　几个小时后。 　　微风细雨：【咦？倩女不幽魂怎么不见了？】 　　微风细雨：【我刚刚加了她推荐的后援会，发现后援会里好有趣啊，还有粉丝学习班，我马上去报名了一个！想回来谢谢她，群成员里怎么找不到她了？】 　　妮妮很忙：【难道是被踢了？】 　　越来越懒的圆子：【啊？为什么把她踢了？】 　　暖玉生烟看到这对话，心里咯噔一下。她只能硬着头皮装傻。 　　暖玉生烟：【没踢啊。可能她自己退了吧。】 　　妮妮很忙：【这样啊？那可能吧……】 　　妮妮很忙：【对了，后援会真的挺有意思的，还没加入的大家可以一起来玩啊！】 　　西瓜很忙：【对，后援会的粉丝学习班挺有意思的。要不是因为粉丝学习班，我还不会认识芝麻大大呢！】 　　草莓甜甜：【是啊是啊，好开心！我还想去报个PS班呢！】 　　玉米棒棒：【哈哈哈，我也是被芝麻大大从粉丝学习班里拉到这里来的。】 　　武林高手：【你们说的那个粉丝学习班，怎么报名的？】 　　于是一群新人和被大芝麻从后援会挖来的人就聊起来了。 　　屏幕前的暖玉生烟气得快要抓狂了！刚刚清出去一个倩女不幽魂，又一帮人聊起后援会来了！现在怎么办？全踢出去吗？！且不说踢人出去等于打脸她自己说的“自由”“轻松”。把人都踢完了，她们还开个什么群啊？！ 　　而此时此刻，与暖玉生烟截然不同的，李慧倩正坐在电脑屏幕前笑得合不拢嘴。 　　她早就做好会被踢出群的准备了，因此事前把小号也加进群了，准备大号被踢了换小号继续。还有郭燕妮的号也在群里。反正暖玉生烟和大芝麻她们号称宽松，加群也没任何门槛。她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继续，结果都不用她出手，大家自己就聊起来了嘛！ 　　…… 　　翌日，又有新人加群。 　　小新新：【群里有人会PS吗？】 　　妮妮很忙：【后援会里有很多PS高手哦！我给你个地址你自己去看吧。】 　　小新新：【好的好的。】 　　暖玉生烟：【操！！！！！】 　　暖玉生烟：【别他妈再提什么狗屁的后援会！！！想加那个极品后援会的就别在这里待着！！！！】 　　泥人都有三分脾气，这暖玉生烟本来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先前为了笼络人心，还装得和蔼可亲。可三番两次这么来，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几分钟后，群里人数稀里哗啦往下掉，一下就掉了好几十个。 　　…… 　　群里的人数加了又减，好几天下来，队伍没建起来，周边也没卖出去。 　　而暖玉生烟和一颗大芝麻还因为“创业”理念不合闹矛盾了。 　　一颗大芝麻并不想跟后援会公开翻脸——至少在她的号召力强大之前，她翻不起这个脸。她更希望的是能游走在灰色边缘，把钱给赚到手。而且对她来说，她从后援会里挖过来的墙角比一颗大芝麻从网上拉来的乱七八糟的人更有可能成为她的潜在客户。 　　然而对暖玉生烟来说，她另立门户的目的就是要跟后援会叫板。 　　两人的目的部分重合，却也有部分不重合。于是就吵起来了。 　　暖玉生烟：“你从后援会挖过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整天在我们群里给后援会打广告！妈的这么多天了，我们群里的人数居然越来越少了！现在群里一整天就没几个人说话！” 　　一颗大芝麻：“我靠！你居然好意思说我？我还没说你找来的都是什么人呢！以前那批智障我都不想说了，现在你把我找来的人都赶走了，剩下的都是些土鳖！一把扇子三十几块居然有人跟我说门口小摊上扇子卖五块钱一把！Excuse me？？？这点钱都没有追个屁星啊！” 　　暖玉生烟：“你钻钱眼里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弄出我们自己的队伍，让后援会的那帮人好好看看！” 　　一颗大芝麻：“看什么？看我们有多穷酸？” 　　暖玉生烟：“你的目光还能再短浅点吗？” 　　一颗大芝麻：“好好好，我目光短浅。我没时间精力在这儿瞎耗了，您自己玩吧！” 　　暖玉生烟：“……你真是个垃圾！” 　　…… 　　朱筱桐正忙着呢，忽然又收到李慧倩发来的数条消息。 　　倩女不幽魂：“会长会长！暖玉生烟和一颗大芝麻拆伙了！！一颗大芝麻退出那个群了哈哈哈哈哈！” 　　李慧倩非常兴奋，朱筱桐却只是淡淡一笑。她从一开始就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不过李慧倩这么积极，还是值得鼓励一下的。 　　桐心桐话：“干得漂亮！给你一朵小红花！” 　　倩女不幽魂：“嘿嘿嘿，谢谢会长！” 　　李慧倩从一开始地反感后援会，到现在对后援会已经非常有归属感了，所以她非常不能容忍暖玉生烟和一颗大芝麻那样诋毁破坏后援会的行为。 　　那天她一发现敌情，就急匆匆来找朱筱桐汇报，希望朱筱桐拿个主意把暖玉生烟和一颗大芝麻给手撕了！然而朱筱桐什么都没做，只是很轻描淡写地丢给她一句话。 　　——“那你就在那个群里宣传宣传我们后援会，帮我们打打广告吧！” 　　李慧倩其实挺想和暖玉生烟还有一颗大芝麻好好吵一架，争出个对错来，不许她们再说后援会的坏话。但是朱筱桐说这样没意义也没必要。由她们说她们的去，谁也没办法阻止别人说话。 　　当时朱筱桐还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们能做的，就是把我们该做的事情做好。只要我们自己做好了，就什么都好。” 　　李慧倩早就对朱筱桐很服气了，于是朱筱桐这么说，她也就这么去做了。她从头到尾没跟暖玉生烟和一颗大芝麻发生正面冲突，她只在群里帮后援会打打广告。她也没私下里去找任何人说小话，结果反倒是很多人主动来私聊她，说感谢她推荐了后援会，找到了有趣的组织。别人来谢她，她心里也特别高兴！ 　　她不知道，其实朱筱桐掌管后援会这一年的时间里，类似暖玉生烟和一颗大芝麻这样的人和事儿早已不是第一次了。想篡位的也有，想另立门户的也有，但一个都没成气候。 　　有时候别人动静闹得大了，朱筱桐会稍微出手管一下。绝大多数的时候，她压根没搭理过那些人，那些人却没过多久就自己退败了。 　　要说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其实拢共也就两件事——第一件，把后援会打造成一个有趣的地方，让进来的人都能有收获；第二件，做好宣传工作。 　　幻幻也好，萧萧也好，暖玉生烟和大芝麻也好，这样的人多了去了，真要一个个手撕，撕到哪年哪月也撕不完。从前她要撕逼的时候，那是为了往上爬没办法。可她接手后援会以后，她的格局已经比那些人大多了，她只要能把自己的事儿做好，别人做得不如她，也就只能是以卵击石了。 　　…… 　　一颗大芝麻和暖玉生烟翻脸以后，心里颇责怪自己——她怪自己当初看走了眼，怎么会选择去和暖玉生烟这样的人合作，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 　　那条路没走通，她就只能换一条，总之现在后援会里钻营着，不急着另立门户，还是先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再说。 　　因为她从粉丝学习班拉进新群的几个人又被暖玉生烟给赶走了，她也把这些人给得罪了。她左思右想，决定先好好上几节课，跟大家修补一下关系再说。 　　她花了两天的时间备好课，眼看开课时间看快到了，她正准备去上课，却突然收到了群主发来的一条私聊——由于上完课，群都是要解散回收的，所以每个学习班群的群主都是后援会里专门负责管理这块的人。只不过这些人一个人要管好多群，不会一直关注群聊内容，大芝麻才能在群里偷偷挖墙脚。 　　群主：“很抱歉地通知您，由于收到多名杏子们的投诉，您违反了学习班的规定，现已取消您的教学资格。” 　　大芝麻不由一惊！ 　　她都还没来得及回复什么，屏幕上突然噌噌噌跳出来数个提示——她被所有的杏子群踢出群了！ 　　大芝麻瞬间傻眼了。 　　…… 　　上课时间快到的时候，李慧倩上线了。她其实已经不想上一颗大芝麻的课了，但她有点担心大芝麻会在上课的时候胡言乱语说些什么，于是她还是来了。 　　然而当她登陆直播间一看，却惊呆了。 　　画手-四少爷的刀：【大家好！因为一些特殊情况，以后就由我来教大家画画啦，希望我的课能让大家有所收获^_^】 　　群里顿时沸腾的了！ 　　四少爷的刀！杏子里最有名最大触的刀刀大大！！这课必须得上啊！！ 　　至于那不负责任的前老师？瞬间就被众人遗忘到西伯利亚去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转眼就到了六月。 　　最后一门考试考完的当天下午, 游小娜就回到了杏子群。 　　娜娜：【我考完啦！！！考完啦！！！！考完啦！！！！！！】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哇，恭喜娜娜！】 　　樱花雨：【恭喜恭喜！！】 　　道具：【娜娜我简直想死你了！考得怎么样啊？】 　　娜娜：【哈哈哈哈哈, 管它靠得怎么样！反正老子考完了！解放了！】 　　招财小丸子：【恭喜！！！明年就轮到我上战场啦QAQ】 　　游小娜没说自己考得怎么样, 不过看她那兴奋劲，显然自我感觉很不错。要真考得不好, 这会儿怕是已经找个地方躲起来哭了。 　　娜娜回归, 群里的老杏子们都很兴奋，群里也有很多新杏子并不认得她。不过游小娜天性开朗, 没一会儿就跟不太熟的新人们都混熟了，群里好不热闹。 　　游小娜先在群里跟大家胡侃了一番, 侃高兴了, 就赶紧来找朱筱桐报备。她为了高考奋战了这么长时间, 现在最后一役完结，她非但没觉得精疲力竭，反倒是压在身上的大石被卸走, 全身轻松。她满满的活力没处释放，只想赶紧找点事做！ 　　朱筱桐问她：“怎么样, 还有没有兴趣在后援会里担个职务？” 　　娜娜：“想！做梦都想！！真的！！” 　　娜娜：“不过……会不会不太好啊？毕竟我都这么久没来了……” 　　如果要问娜娜想不想做事，她简直恨不得李希幸明天就来上海开演唱会，她能现在马上撸起袖子亲自给李希幸盖一座体育馆出来！不过她为了备战高考, 都大半年没怎么在群里支过声了。她怕朱筱桐把上海会长的位置还给她，她已经不能服众。 　　桐心桐话：“慢慢来。我当然不能现在马上就让你当会长，不说能不能服众，规矩你也不熟悉。现在的后援会跟以前不一样, 我们规模更大了，规定当然也会比以前完善。我给你个职务你先做起来，过几个月你要是还想做，而且也能胜任，我就把会长的位置给你。” 　　娜娜：“啊啊啊，太好了！我会好好干哒！” 　　娜娜：“话说回来，这大半年多了好多人呀！上海后援会居然都已经七个群啦！以前我当会长的时候，一个群才刚满人……” 　　娜娜：“不过不过！以前那些熟面孔基本都还在！好开心！” 　　在娜娜全力备考的时候，她也经常会疲劳倦怠。在她倦怠的时候，想到考完以后就能开开心心地追星，就能回归原来的群体继续和大家一起玩耍，这是她继续努力下去的动力之一。但她也时不时会担心，毕竟她离开的时间很长了，她怕她大半年以后再回归，从前的群体已经物是人非了，那些熟悉的面孔都已不再，被她不认识的新人们替代……那样的幻想总是让她非常的焦虑不安。 　　但幸运的是，她回归以后才发现，新人的确多了许许多多，以前熟悉的朋友也难免走了几个，可大多数相熟的面孔都还在，这个群体还是这么熟悉友善，她并不需要花时间重新融入。这真的让她太感动了！ 　　娜娜：“啊啊啊啊啊啊刚才我妈进来给我送水果，她问我怎么哭了，我说是打哈欠打出来的眼泪QAQ” 　　桐心桐话：“啊？你哭了？怎么啦？” 　　娜娜：“嗯……我刚才把群成员列表从头到尾翻了一遍，都是熟悉的名字，眼泪控制不住就下来了……” 　　朱筱桐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过去。 　　游小娜脱离组织那么久，最需要的就是这个感觉。她忍不住跟朱筱桐一起回忆了许多以前在后援会的趣事儿，等情绪平复，才又回到正题上来。 　　娜娜：“桐桐你说吧，我能干点啥？” 　　于是朱筱桐给她传了一份文件。 　　正好前阵子新的福建会长上任了，朱筱桐给福建会长做培训，把后援会里各项规矩以及地方会长的职责梳理过一回，现在正好给游小娜看。 　　虽然游小娜离开了一段时间，但朱筱桐还是很想让她来接任上海会长的位置。一来游小娜是个心性很好的孩子，又善良又热情，当初朱筱桐承诺等游小娜回来还让她做会长，也是因为看好她的品格；二来游小娜这个年纪，在后援会里做点事情，其实对她的能力也是一种历练。 　　对于年轻人来说，这个年纪多体验多经历点，对未来的工作肯定是有好处的。倒不光是说参加社会活动、慈善活动之类的能让简历变得好看，而是追星这个事情本身，就是对社会模式的提前熟悉。所谓后援会，这个词语本身就是源自于政治后援团，而后援会的存在也是一种社会组织。年轻人在后援会里做做事，一定会比同龄人成熟。而且这其实也是一种资源的积累，朱筱桐接触过很多娱乐公司、经纪公司、传媒公司的员工，有不少员工之所以会进入这一行，也是因为学生时代追星，提前熟悉了整个行业的运作模式、学会了各种软件操作，毕业以后就很顺利地找到了相关的工作。因为能力强，职位和工资提升也挺快。 　　给游小娜讲完规矩，朱筱桐就先分派了她一些简单的工作，让她自己慢慢上手，然后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一个月后，高考成绩公布了。 　　游小娜发挥很不错，比一本线高出三十来分，她理想的学校应当是稳了！ 　　放榜当天，娜娜同志简直高兴坏了！为了好好庆祝这个成绩，她选择了一个十分土豪的方式——她在数字音乐平台上怒买了一百张《翅膀》和一百张《D调的徵羽》，还买了几十本刚刚上架的《与梦》新书送给自己的亲朋好友。 　　此举引得众人大为感慨——真是壕无人性啊！ 　　…… 　　虞青晨的电影拍了三个月以后杀青了。他这部电影拍完，接下来不算那些零零碎碎的通告，有一两个月的休息时间，再往后就要进《与梦》剧组继续新剧的拍摄了。 　　然而这一两个月可不是真给他闲在家里休息的，他得用这段时间好好调整一下状态——他在电影里演的是个整天在外奔波查案的刑警，为了增加硬汉的感觉，拍电影前他专门晒黑了许多，还把身材练得十分精干。现在要演音乐学院里的翩翩校草殿下，当然得赶紧白回来，顺便还得稍微增点肥。他现在的脸颊都有点凹了，得稍微养圆润点，才有少年校草的贵气感。 　　于是某天晚上朱筱桐写完剧本，一抬头就看见虞青晨期期艾艾地挪过来，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肚皮上摸。 　　“你摸摸，胖点儿没有？” 　　朱筱桐摸摸他的腹部，平坦结实，一点儿赘肉都没有；她的手又往上摸，腹肌一块一块的，线条清晰；又继续往上摸，摸到胸肌，手感十分劲道，弹性十足，捏一下，弹一下；拨一下，抖两下；掐一下，“啊”一声…… 　　虞青晨无语地捉住她乱摸乱掐的手：“摸哪儿呢？” 　　朱筱桐回味无穷地咂咂嘴。 　　“有没有比前两天胖一点儿？”虞青晨问道。 　　“嗯……我再感受感受……” 　　朱筱桐笑嘻嘻地又把手探过去了。这回她没再从下往上摸，而是从上往下摸，指尖划过他胸口，游走过结实的腹肌，又继续往下探……直探到一根比腹肌更坚硬结实的东西…… 　　虞青晨：“……” 　　他又一次捉住朱筱桐的手：“又摸哪儿呢？” 　　朱筱桐眨眨眼，一脸无辜：“你让我摸的。” 　　虞青晨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问道：“手感怎么样？” 　　“勉勉强强吧。”朱筱桐啧啧摇头。她没觉得他比前两天“胖”呀！ 　　虞青晨：“……” 　　每一个男人都讨厌被别人说“不行”，每一个男人都不喜欢听到“勉勉强强”的评价，每一个男人都喜欢被人夸奖他的棒棒好棒棒！于是为了把这句勉强变得不那么勉强，虞青晨不得不拿出了自己的实力…… 　　…… 　　又一番不知羞耻的潜规则交易过后，虞青晨抱着朱筱桐温存着，不知道想到什么，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怎么了？”朱筱桐仰起头看他。 　　刚刚运动完的虞青晨额上一层微微的薄汗，脸色十分红润，眼神略带迷离，格外招人。她忍不住凑过去在他光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一口不够，再来一口。 　　虞青晨垂下眸看了她一眼：“我今天早上上秤，比昨天重了零点六千克。” 　　“嗯？”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自己刚才消耗掉的热量，语气幽怨：“好容易养点肉，估计现在又都减回去了……减掉的可能还不止零点六公斤呢！” 　　“……” 　　“所以，为了能把我养肥，以后你自己动，好吗？” 　　“…………” 　　朱筱桐笑容迅速收敛，面无表情把魔爪伸向他Q弹Q弹的胸肌，揪住就是一顿掐！ 　　虞青晨登时嗷一声惨叫，又没办法还击，只能委屈兮兮地瘪嘴。 　　朱筱桐一声冷哼，把头埋进他胸口，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枕着。 　　开玩笑，她四舍五入花一个亿潜规则的男主角，怎么能允许他这么偷懒！ 　　☆、第一百六十五章 　　数天后, 朱筱桐又一次坐上了前往广州的飞机。 　　到了广州的机场，她熟门熟路去排队取了行李, 又熟门熟路从通道出来, 小伙伴已经在接机大厅里等着她了——这回来接她机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桐桐！”陆池扑上来就是一个大熊抱, 　　肖可艾过来, 接过了朱筱桐手上的行李。 　　朱筱桐看看陆池，又看看肖可艾。这两人比上次见都稍稍胖了一些, 尤其肖可艾，以前清瘦清瘦一个小伙子, 现在已经不显瘦了。看来广州的美食果然养人。 　　“最近过得挺滋润啊？”朱筱桐打趣, “人家都说恋爱是最好的化妆品, 瞧你们俩脸色红润的。” 　　“快别提了！”陆池勾起朱筱桐的胳膊往外走，“最近刚开始工作，事情多得快烦死我啦！” 　　肖可艾一脸傻笑地摸摸头, 跟上她们的脚步。 　　陆池最近研究生毕业了，她没有选择继续深造, 而是开始工作了。陆池本来就是个学霸，找工作的事儿自然是不愁的，还没毕业就被一家不错的公司给签走了。然而学生生涯正式结束, 开始成为一员社会人，这身份的转变她还有点不大适应。 　　按说新人刚入职，各种业务都得快点上手，实在是很繁忙的时候, 这时候还要操持广州后援会的工作就有点分身乏术了。不过好在肖可艾也来了广州，现在是夫妻档一起上，而且广东后援会也早有一个管理团队了，她忙一点倒也不碍事。 　　陆池一路和朱筱桐嘀嘀咕咕，虽说是在抱怨生活里的那些鸡毛蒜皮，可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可见即便遇上了什么烦恼，也都是幸福的烦恼。 　　三人回了住处，把东西放下，朱筱桐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妞爷发来的消息。 　　“妞爷说她到广州啦！”朱筱桐说。 　　“要不要叫她晚上一起出来吃个宵夜？”陆池兴奋地问道。 　　“吃宵夜会不会影响她明天的状态啊？”肖可艾担忧地问道。 　　“嗯，”朱筱桐点头赞同肖可艾，“他们比赛前好像要控制饮食，不能乱吃东西。” 　　“啊，这样啊……”陆池有些失望，但很快又兴高采烈，“那我们自己去吃！上次你来的时间太短了，好多好吃的都没来得及带你去，这次我们吃个痛快！” 　　这回朱筱桐来广州，是来和陆池、肖可艾他们一起应援的——不过这一次他们应援的对象并不是李希幸，而是妞爷。 　　今年童话杯女子散打比赛又开始了，妞爷顺利地通过了前几轮的选拔赛，马上就要进入决赛，而决赛的地点就在广州。本来就在广州的陆池和肖可艾自不用说，妞爷还请了朱筱桐来看她比赛，为她加油助阵。 　　此刻虽然大家都到了广州，不过妞爷跟她的教练和队员在一起。明天就要开始比赛了，今天得好好调整状态，也不能在外面乱吃东西。 　　于是到了晚上，朱筱桐他们三个就高高兴兴出去逛街吃美食去了。 　　“你们说妞爷明天能不能赢啊？”陆池吮着凤爪说道，“我真的觉得妞爷超厉害啊！她之前在地下室监控那个录像，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她那身手肯定能拿个好名次的吧！” 　　肖可艾拼命点头表示赞同：“还有上次在A校，她一个旋风腿就把那些果仁给震慑住了。这一段在杏子里都快成传说了！可惜那天我们没看到那一幕。” 　　朱筱桐用力点点头。那两次妞爷大显神威，她可都在现场看着呢！她是不太懂功夫，反正就冲着妞爷那两下，她已经是妞爷的小迷妹了。而且妞爷还是她师父呢，她对妞爷可以说是充满信心！ 　　这时候服务员送上来一份马蹄糕，朱筱桐率先夹起一块咬了口。 　　“哇！！！”她惊喜地瞪大眼睛，“好吃！超好吃！！！这绝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马蹄糕！！！” 　　肖可艾正准备也夹一块尝尝，却被朱筱桐制止了。 　　“等一等！这么好吃，得先拍个照！” 　　…… 　　晚上妞爷吃完定餐回到房间，关上门，就全身无力地往床上扑。 　　虽然小伙伴们对她充满信心，然而光他们有信心没用啊，她自己可实在没什么信心！前几天，她几乎每到半夜就会找朱筱桐聊天，言语间坦露出许多她的不安来。 　　别看妞爷这人平时大大咧咧酷劲十足，她的抗压能力却不是很好。每次到了大赛前，她就特紧张，紧张到提前几天晚上就开始失眠。而且这一年又一年的，她已经在黄金运动生涯的尾巴上了，再拿不到好成绩，她在格斗这条路上基本也不可能再往上走了。越是这样，她的压力就越大。压力越大，她对自己就越是没信心。这可真是陷入了一个很不妙的局面。 　　就在她闷着头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只听嗡嗡几声，她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跟木柜子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这声音把她从低沉的情绪中拽了出来，她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手机。 　　朱筱桐给她发了几张图片来。 　　头一张图片是一碟马蹄糕，其中一块还被人咬了一口。马蹄糕晶莹透明，黄澄澄的膏体里看得见一块块的马蹄，卖相十分诱人。 　　后面几张图片都是朱筱桐、陆池、肖可艾三个人凑在一起，摆出各种各样的POSE来。有三个人都张着嘴围着马蹄糕摆出一副抢吃模样的，有三颗脑袋挤在一起傻笑的。 　　朱筱桐：“这家的马蹄糕好吃到爆炸！！！你明天比完赛，我们一起再去吃一顿吧！真的，好吃到爆炸！！！” 　　妞爷对着照片上三张没心没肺的笑脸看了半天，仿佛也受到了传染，情不自禁地跟着傻笑起来。 　　…… 　　第二天，妞爷吃完饭，做完热身准备，就往比赛场馆去了。 　　坐在车上，她一直戴着耳机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摘下耳机回头，她教练正看着她。 　　“跟你说话都听不到，音乐开那么响？” 　　妞爷耸耸肩。她正在听李希幸的歌。不过她听的不是新歌，而是她最喜欢的一首，也是当初她看超级声音一下就被李希幸圈粉的那首《不起眼的明日星》 　　“某年某月某一日/我梦见曾经的自己/那个不起眼的女孩/倔强地向来我走来/那年的伤痛早已忘记/我笑着对她说/谢谢你/不曾放弃/” 　　“别那么紧张。”教练说。 　　“没紧张。”妞爷面无表情地回答。 　　教练看看她那抖得跟触电似的腿，又好笑又无奈。 　　这孩子实力是真不赖，就是心理素质不够好，其实前两年她也是输在心理素质上了。明明实力不差，一上台就大脑一片空白。要是能克服这一关，她早该出好成绩了！ 　　于是教练不停跟她说话，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缓解她紧张的情绪。然而不管跟她说什么，她都心不在焉的，好似一点没有回话的兴致。没奈何，教练只能让她戴着耳机继续听歌去了。 　　…… 　　朱筱桐他们三人背着大包小包来到比赛的场馆。场馆并不大，所以算上亲友团和记者，观众一共也就百来人。朱筱桐他们三个拿到的就是妞爷给的亲友票。 　　刚一进场，他们就得到了无数目光的注视——因为他们身上穿了统一的应援服。 　　这毕竟是武术比赛，虽然选手们也不是没有粉丝，不过搞出应援服这么正儿八经的还没人见过——当然，他们也不是专门为妞爷定制了一套应援服，他们三个身上穿的正是杏子的会服。会服上没印李希幸的照片，只画了个Q版的抱着杏子的小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画的就是妞爷呢！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比赛选手们就进场了。 　　妞爷迈进体育馆大门，一眼就看到观众席里坐着的三个小伙伴——没办法，红色会服实在太扎眼了！ 　　三个小伙伴们看见了她，立刻站起来，无比兴奋地对她挥手。她也对他们笑笑。 　　就在这时候，朱筱桐忽然从包里抽出一卷红色的横幅来。 　　妞爷看到横幅，不由愣了——她不知道他们还有这个准备。 　　等三人将横幅拉开，妞爷瞬间目瞪口呆！ 　　横幅上的文字是——“妞爷妞爷你最牛，我们都是你的妞！” 　　朱筱桐和陆池一人一端把横幅拉开，肖可艾站在中间，娇羞地双手捧脸，像朵小花儿一般。 　　全场哗然！ 　　“噗……”教练一口茶水喷出来，“这几个是你朋友？这横幅什么鬼？！你的妞……中间那男孩子也是？！” 　　妞爷先是震惊，接着是害羞，随后乐不可支。这横幅这标语，这朱筱桐这陆池，还有这娇羞的肖可艾，他们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 　　教练看看观众席里那三个兴奋的年轻人，再看看自己边上的爱徒。爱徒那出了宾馆抖到现在的腿，终于不抖了。 　　没多久，几轮选手比赛结束，就要轮到妞爷上场了。 　　妞爷走到等待席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跟个冷面女杀手似的，可脚下又开始踩节拍，腿一抖一抖的，根本停不下来。 　　观众席上的三个人站了起来。 　　“妞爷妞爷——”朱筱桐和陆池扯开嗓子喊。 　　“你最牛！！！”肖可艾手握成喇叭状大叫。 　　“我们都是——”朱筱桐和陆池接着喊。 　　“你的妞！！！”肖可艾扭腰摆臀地舞动几下，彰显自己是全场最美的妞儿，然后又立刻羞涩地双手捂脸。 　　全场观众大笑！ 　　妞爷再次噗嗤一下笑出声，一直发虚的腿又踩实了。 　　裁判宣布下一组选手上场。 　　妞爷绑上拳套，教练帮她戴好护齿，又检查了一下她的护具。 　　“去吧！”教练拍拍她，“正常发挥就行！”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 　　人之所以会紧张，无非是害怕；之所以会害怕，无非是在乎。 　　别的事儿妞爷都没露过怯，连地下停车库里碰上三个人高马大的流氓，她都想也没想就一拳上去了。说实在的，她这对手也没比那晚上的流氓厉害到哪儿去。何况对手一拳一脚都在规则范围里，再怎么打也伤不到哪儿去，这一点流氓还更可怕点儿。 　　——可偏偏她总在这时候紧张，因为她太怕自己会输。 　　以前每一次大赛前，她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万一比输了，她身边的人会有多失望，她对不起自己这么久以来的辛苦训练……然而这一次，她却只想起朱筱桐昨晚给她发来的那张咬过一口的马蹄糕的图片。 　　好像真的很好吃的样子。 　　不管输了赢了，反正今天晚上都能吃到最美味的马蹄糕啊！ 　　紧张的情绪不知不觉就已烟消云散。 　　她睁开眼睛，大步走向擂台中央！ 　　☆、第一百六十六章 　　晚上, 朱筱桐、陆池、肖可艾三人来到饭店门口。 　　没等多久，一个穿着全身黑的高个女孩朝着她们跑了过来。 　　“妞爷！”朱筱桐眼见地先看到了来人。 　　“嘿, 我的妞儿们！”妞爷快步跑上来, 左手搂住朱筱桐，右手搂住陆池, 对着肖可艾霸气的一扬下巴, “我最可爱的小妞儿？” 　　肖可艾的脸瞬间红成了一颗大苹果。 　　两边的路人纷纷为之侧目，围观这出伦理大剧。 　　众人笑成一团。 　　“你今天太棒了！”朱筱桐说, “以后我就能往外吹牛，说我的师父是全国散打冠军！看谁还敢欺负我！” 　　“就是就是！”陆池兴奋地摩拳擦掌的, “你今天那几招太帅了！尤其是最后那一个鳄鱼摆尾的踢腿, 我都给你拍下来了！我以后肯定逢人就炫耀我有你这么帅的女朋友！” 　　“我也好想学啊！”肖可艾说, “妞爷你最后那招教教我。以后谁敢打吃吃的主意，我也好吓唬吓唬他们！” 　　朱筱桐、陆池、妞爷：“……” 　　就肖可艾这样的，陆池还担心真让他去对付他的情敌, 万一情敌迷上他了怎么办！ 　　“行了，赶紧进去吃吧！”妞爷说, “搞了一下午乱七八糟的活动，我都快饿死了！我要吃你们昨天吃的那个超好吃的马蹄糕！” 　　“走走走！” 　　四个人说说笑笑走进饭店，点了满满一桌菜, 开始大快朵颐。 　　吃完饭，时间还早，他们在街上逛了会儿，又去了陆池的住处, 因为陆池说要给他们好好露一手。 　　到了陆池家里，陆池跑回房间，不一会儿抱着一把吉他跑了出来。 　　“哟！”朱筱桐和妞爷眼前一亮。 　　还记得那时候她们跟陆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陆池才刚开始学吉他，还做了张李希幸的小卡片当神牌拜，保佑她学琴顺利。这大半年过去，看她抱琴的架势，已经不是新手那青涩的样子了。 　　“这首歌我最近一直在练呢，你们听听我弹得怎么样！”陆池调好弦，开始弹前奏。 　　她的调子一起，三人立刻就知道她要弹的是哪一首歌了——是朱筱桐作词，李希幸作曲，和章丽莉合唱的那首以梦想为主题的歌曲。 　　“他们总说我们太过莽撞/冲动向前容易受伤/他们不懂/梦想是我们的信仰/带给我们战胜一切的能量……” 　　这首歌每一个杏子都会唱。陆池边弹边唱，两句之后，朱筱桐和肖可艾也陆陆续续跟了进来。妞爷不爱唱歌，就在边上鼓掌为他们打节拍。 　　“追梦的路上跌跌撞撞/仍然全力以赴抓住希望……” 　　朱筱桐、陆池和肖可艾都不是唱歌的料，如果让他们独唱，各个拎出来都是车祸现场。然而三个人的声音合在一起，你走调的地方我补上，我忘词的地方你跟上，听起来也竟然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我需要时借你肩膀/你的笑容给我力量/岁月见证我们共同成长……” 　　陆池一整首歌像模像样地弹了下来，偏偏最后几个音，一不小心弹错了。就算几个五音不全的小伙伴，也听出了她弹得不对。 　　“哎呀都怪你！”陆池收手，怒瞪肖可艾。 　　“怪我？？”肖可艾瞪大眼睛，十分无辜。 　　“你跑调跑得太厉害，把我也带跑了！” 　　“……”肖可艾委屈兮兮的，“好好好，怪我怪我！” 　　陆池被肖可艾那受气包的样子逗得不行，笑倒在朱筱桐怀里。 　　连妞爷也笑弯了眼睛。 　　每次比赛上场之前，她总是会想，输了该怎么办。越怕输，她就越发挥不出来。唯独这一次，她上场之前，看到坐在台下为她加油鼓劲的朋友们……他们并不是让她忘记了输赢，而是忽然让她觉得，输了又怎么样呢？ 　　——输了又怎么样呢？也没有那么糟糕啊！ 　　妞爷舒展了一下腿脚，发出感慨。 　　“今天晚上那家店的马蹄糕，真的很好吃啊！” 　　…… 　　左天扬参加的综艺节目点击率一期高过一期，他的人气也随之大大回升。 　　这倒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左天扬参加综艺节目，只是觉得好玩，并没想过复出之类的事儿。然而节目一火，全世界都在说他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每周综艺节目播一集，左天扬就要上一次热搜。有时候是他怼人的名言金句，有时候是他做的美食——左天扬同学一直觉得自己没啥艺术特长，当明星火不了也是活该。哪想到这年头综艺多元化，会做美食也能出头了！ 　　以前左天扬走的是精致乖巧小王子路线，这回再出现，却变成了一个gay里gay气小碧池形象。他放飞自我以后的新形象，给人的冲击感和新鲜感都非常强。他现在的知名度，甚至已经超过了当年选秀的时候他被人称呼国民弟弟的时候了。 　　现在每周都有粉丝制作他的毒舌语录，剪辑他各种怼人的视频合辑。他火锅店的生意也是随之大热。 　　他这一火，他曾经的很多粉丝也都回归了。几百年没人发过言的粉丝群都重新有了热度。最近很多跟朱筱桐多年不联系的粉丝老朋友都来找朱筱桐追忆往昔了！ 　　朱筱桐忙完一天的工作，刚登录微博，就看见左天扬又挂在热搜话题上。她点进去刷了会儿，忍不住拿起手机给左天扬发消息。 　　“哈哈哈哈哈！网友剪的你翻白眼的合辑你看了没？”朱筱桐说，“太好笑了！” 　　左天扬的回信马上就来了：“啥视频？来个地址我看看。” 　　朱筱桐十分惊奇：“你居然还没看过？” 　　以前左天扬特喜欢在微博上论坛上搜自己的名字，还会偷偷摸摸开小号潜入粉丝群看大家怎么说他。他是个内心挺敏感的人。然而朱筱桐看的这视频发上网已经有一阵了，转发都好几万了，按左天扬从前的脾性，怕是第一时间就看了。 　　朱筱桐丢了个地址过去。 　　“你转性了？不上网搜自己了？” 　　“节目刚播的时候搜了看过。”左天扬说，“看到一群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儿瞎几把乱说，就懒得看了。随他们说去呗！” 　　朱筱桐挑眉。以前左天扬看到网上有人误解他的言行举止，还会开个小号去解释。他也会因为莫名其妙被人攻击而伤心。她劝了他很多次别去搜别去看，他就是忍不住。 　　“朋友，你终于能懂这个道理，我很欣慰。”朱筱桐说。 　　几分钟后，她收到了一张左天扬发来的截图。她点开一看，是一张QQ余额的截图。 　　朱筱桐：“……” 　　左天扬：“你要是赚到这么多钱，你也会成长的，朋友。” 　　朱筱桐：“…………” 　　左天扬的新形象，有人喜欢有人喷。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比以前走花瓶路线的时候形象更鲜明了。 　　——也更欠揍了！ 　　===== 　　朱筱桐站在会场大门口。人群不断从她身边经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每个人嘴里都念着自家爱豆的名字。 　　朱筱桐低头看了眼手机，还有十分钟活动就要开始了。 　　她“啧”了一声，找到通讯录里“节操掉满地”。播出电话。 　　“喂？你到哪儿了？”朱筱桐催促道，“活动都要开始了！” 　　“来了来了！”曹婕喘着粗气，“我看到你了！” 　　朱筱桐扭头一看，果然远远看到曹婕跑了过来。 　　只见曹婕身上穿着一件经年的黄色会服，额头上用黄笔写着左天扬三个大字，脸蛋两边各贴了一张左天扬的贴纸，头上顶着发光的头箍，手上抱着一块巨大的写着左天扬名字的灯牌。 　　朱筱桐因为震惊而傻了几秒，回过神来就赶紧上去帮忙。 　　“我去！你不是说就来凑个热闹吗？！”她帮曹婕抱起灯牌，“你这简直全副武装啊！” 　　有朱筱桐接手，曹婕松了口气：“爱玛，沉死我了！”她这么小的个子，抱个这么沉的灯牌，一路跑过来实在累的够呛。 　　今天是某节目举办的发布会。自从左天扬重新出名后，他的综艺天赋被发现，无数综艺节目向他抛出橄榄枝。他也接了一些自己觉得有趣的节目。今天的发布会就有他参加。 　　消息公开以后，是曹婕主动找到朱筱桐，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发布会看看。 　　“小贱贱现在复出了，咱俩要不要去看看。”曹婕当时是这么说的，“好歹当年从他手里拿过工资，这么多年没见了，我怪想他的。一起去凑个热闹吧！” 　　曹婕好歹也曾经是左天扬的职业粉丝，是少数早早就看破了左天扬乖巧花瓶伪装的人之一。她对左天扬爱得深沉也黑得深沉，给左天扬起了无数小傻逼、小贱贱之类的黑称。 　　她一提议，朱筱桐就欣然同意了。 　　没想到曹婕的“凑个热闹”，凑得如此隆重，这可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是真的来凑热闹的。什么都没准备。 　　“现在小贱贱连个后援会也没有，”曹婕说，“咱给他捧个场，他这么要面子一个人，别让他太冷清。” 　　左天扬销声匿迹这些年，当初的粉丝组织早已七零八落。现在他迅速走红，粉丝已经多了很多了，只是暂时还没什么组织性，以散粉为主。 　　朱筱桐上下打量曹婕。曹婕平日里脸皮极厚的一个人，居然被她看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看什么？”曹婕拉她，“快开始了，我们赶紧进吧！” 　　朱筱桐嗤笑一声。 　　“粉随真主。”她说，“有一点你跟左天扬还真有点像。” 　　曹婕下意识地问道：“啥？” 　　“你猜？” 　　曹婕歪着头想了想：“美丽？” 　　朱筱桐：“……” 　　曹婕：“善良？单纯？聪明？伟大？你从我们身上都看到了人性的光辉？” 　　朱筱桐：“…………” 　　好吧，没节操的这点最像！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朱筱桐和曹婕进了会场, 会场已经满满都是人了。 　　这次发布会颇有两位人气还不错的鲜肉花旦，这两位的应援方阵也是一眼就能在会场里看见。其余受邀的几位艺人走的不是流量路线, 粉丝没有统一的应援着装, 一眼望过去也看不出谁是谁的粉。 　　朱筱桐和曹婕在人群之中眺望了一下。攒动的人头中，她们隐约能看到几个像曹婕一样找出了多年前压箱底的会服的, 只是人数少得可怜。 　　“完了完了！”曹婕紧张地说, “等会儿小贱贱出来，要是没人给他应援, 他不得伤心死！” 　　左天扬这人虚荣得很，以前参加活动, 要是别人人气很高待遇很好他却被冷落了, 他能关起门来偷偷伤心难过好几天。 　　“不会的。”朱筱桐乐观地安慰他, “自从《我的食堂》播出以后，他现在人气可比以前还高呢！指不定所有没穿统一服装的人都是来看他的。” 　　曹婕一脸见鬼似的表情看着她，显然觉得她在胡说八道。 　　曹婕还记得左天扬退圈之前参加的最后一次正式活动, 也是一场发布会。那时候左天扬的人气已经严重下滑，那场发布会, 她和朱筱桐拼命宣传造势，想要给左天扬营造一个热闹的应援现场，然而她们已经尽力了, 可是最终去到现场的所有粉丝，包括她和朱筱桐在内，一共只有——十八个人。 　　曾几何时，左天扬也有过万八千粉丝, 熙熙攘攘，多到连会场都挤不进。然而他最终的落幕退场，就只剩下区区十八个人陪着他。何等凄凉，何等落魄！这事儿在左天扬心里是个疙瘩，在粉丝的心里又何尝不是？以至于一直到现在，左天扬在曹婕心里都是个小可怜的形象。 　　——要是她知道现在她的小可怜银行卡上的数字，她也许会吐血三尺，并决定从此以后除了她自己之外绝不再可怜世界上的任何人了！ 　　朱筱桐和曹婕进场之后没多久，所有粉丝和记者都落座了，活动就开始了。 　　活动初始，主持人上台介绍这档综艺节目的特色、播出平台和合作伙伴，话说到一半，忽然台下传来几声尖叫打断了他的话语，接着全场惊呼！ 　　只见一众明星嘉宾依次从会场侧门入场。他们本意是想低调地进来，奈何粉丝们眼睛太尖，有几个人率先发现并尖叫出声，他们的尖叫声又提醒了在场所有的粉丝们，大家都看到了自己爱豆，顿时所有人都激动起来！ 　　明星们远远地对着观众席挥手，欢呼声更高了！ 　　粉丝疯狂地呼喊着自家爱豆的名字，曹婕和朱筱桐也大声喊着“左天扬、左天扬”。不过现场所有声音夹杂在一起，分辨不出究竟谁在叫谁的名字、谁的呼声更高一点。 　　等观众们激动的情绪平复，主持人才开始活动流程。 　　左天扬坐在台下坐定，翘起二郎腿。有记者绕到旁边拍照，左天扬微微调整角度，把自己最好看的侧脸亮给记者。 　　虽说阔别镜头已有两三年了，然而再次面对镜头他非但没有露怯，反倒是比从前更他镇定、自信、大方。 　　记者咔嚓咔嚓拍个没完，他就配合着摆出一些pose，拨弄自己银色的头发，露出耳朵上赞助商给的耳环、显摆自己价值七位数的土豪表。 　　不一会儿，主持人走完一个流程，接下来该请明星嘉宾上台了。 　　第一位小花旦被主持人请上台，台下立刻响起了疯狂的尖叫！ 　　台下的左天扬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 　　来之前，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了。他不在乎自己网络上各项数据如何，不在意别人怎么评价他，也不在乎有没有人来接他的机参加他的活动。 　　然而真的到了这儿，居然还是有些紧张。不说别的，所有人上台底下都一片欢呼，唯独他上台的时候底下一片死寂，怎么说也太丢人了。 　　刚才所有嘉宾一起进场的时候，他其实有假装不经意地眺望了一遍全场。并没有看到曾经很熟悉的黄色方阵……想来在场没几个人是来看他的。好在那时候他跟在人群里，蹭着大家的光，也糊弄过去了。可等到每一名嘉宾轮流上台做介绍，就混不过去了，该显形的总得显形…… 　　又一个嘉宾被请上台，台下又是一片尖叫。 　　再一个嘉宾上台…… 　　…… 　　每上台一个嘉宾，曹婕和朱筱桐都会关注尖叫应援的人群。她们在判断每家粉丝的位置和规模。去掉那些粉丝团体，约莫能判断一下剩下的还有多少人是为了左天扬来的。 　　然而上台的人越多，她们心里就越不安。 　　这前后左右各区域的，好像都被各家粉丝给占了。左天扬的粉丝群现在缺乏组织，会有人专程为他赶来吗？会有人为他应援吗？ 　　终于，主持人叫到了左天扬的名字！ 　　左天扬心跳加快，头脑一片空白地起身，向台上走去。 　　他站起的那一刻，不同于刚才其他人上台时的热闹，会场里十分安静。安静到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的心忽忽悠悠，快速跳动着向下沉…… 　　然当他迈出第一步，场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女生高声尖叫—— 　　“啊！！！！！左天扬！！！！！” 　　这一声尖叫似乎唤醒了人们的神志。方才那些没有听清主持人念的是谁的名字的粉丝们瞬间明白过来，跟着张开嘴—— 　　“左天扬！！！！！” 　　“扬扬我爱你！！！！！” 　　四面八方传来的尖叫声瞬间充满整个会场！ 　　左天扬被忽然爆发的尖叫吓了一跳！正要迈上台阶的脚悬在半空中，好半天才踩下去，踏踏实实地落地。 　　一开始，尖叫着应援着的人们各自为阵，混乱地叫着左天扬的名字。叫着叫着，人们找到了默契，喊声越来越整齐。也越来越响亮。 　　“左天扬！左天扬！左天扬！……” 　　每迈出一步，左天扬脸上皱着的眉头就舒展一分，笑容就加深一分。当他走到舞台中央的时候，他的嘴角已经快咧到耳根了。然而当他转过身面朝观众的时候，那得意的笑容瞬间就被完全压下去了。他微微扬着下巴，高傲地扫视全场。 　　人群之中，他稀稀拉拉能看见几件眼熟的黄色会服。他阔别舞台太久，曾经的粉丝们也离散多年，还能找出当年的会服的人着实不多了。可他在人群中看到了朱筱桐，看到了曹婕，看到了许多许多眼熟的脸…… 　　他怎么压也压不住，嘴角又勾了起来。 　　台下的曹婕和朱筱桐合力举高灯牌。 　　如此热闹的应援阵仗不仅出乎左天扬的意料，也出乎她们的意料。进场之前朱筱桐说没穿会服的都是左天扬的粉丝，这不过自我打气说说而已的。虽说没有那么夸张，然而事实竟然也差不离了！这一次左天扬的粉丝没什么组织，大家都是自发自愿来的，进了会场也没能聚成团体，而是分散在各个地方。然而因为人数够多，这种缺乏组织性的分散反而让他们遍布了会场的各个角落，将各个粉丝方阵包围在其中。当他们全部站起来的时候，那些方阵瞬间就被吞没，仿佛在场所有人都在呼喊着左天扬的名字！ 　　毫无疑问，今天的应援阵仗，左天扬非但没丢脸，还挣到了最足的面子！ 　　持续了十几秒后，在主持人的示意下，粉丝们终于逐渐平静了下来。 　　“哇，今天来看你的粉丝很多啊！”主持人忍不住说。 　　左天扬的嘴角勾起来，就再没压下去过。 　　每一位嘉宾上台之后，大荧幕上都会播放一段嘉宾的vcr。放完左天扬的vcr之后，主持人又按照正常的流程问了他一些问题，做了一些跟节目相关的互动。 　　该问的问题都问的差不多了，眼看要忘下一个流程进了，主持人看了看台下的观众们期待的眼神，不由又多问了个问题。 　　“天扬，你离开娱乐圈也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又回到大家的视线里，还有什么多支持你的人坐在下面，你有什么想跟大家说的吗？” 　　粉丝们听主持人cue左天扬，又是个跟粉丝互动的问题，不由再次激动地尖叫！ 　　当左天扬接过话筒，台下激动的人群迅速安静，翘首期待。 　　左天扬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捏着话筒，几次张嘴，又没说出什么。 　　所有人都安静地等着。 　　左天扬再一次环视全场。 　　他看到人群之中的朱筱桐和曹婕，看到她们手里举着的写着自己名字的灯牌，目光停留。片刻后，他克制不住，嘴角越咧越大，眼睛越眯越弯，露出了一个十分不精致却无比灿烂的笑容。 　　他捏着话筒，一字一顿地大声道：“我——回——来——啦——！” 　　一刹那，被他高亢的回归宣言冲击，朱筱桐居然鼻子一酸！ 　　全场再一次爆发出激烈的欢呼，久久不停！ 　　朱筱桐扭头看向曹婕，想跟曹婕吐槽左天扬这小碧池忽然之间来这么一下怪煽情的，结果她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曹婕吓了一跳——曹婕的眼泪喷涌而出，眼妆都给哭花了！ 　　“我去！”欢呼声中，朱筱桐摸出纸巾递给曹婕，“你至于吗？” 　　“不至于！”曹婕打开纸巾，毫无形象地用力擤了下鼻涕，没擤干净，顶着个鼻涕泡笑了。“就是特高兴！真的，特高兴！” 　　那个年少时喜欢的偶像，曾痴迷过，曾倦怠过，曾怀疑过。也曾在某个瞬间回首过往，想起自己曾喜欢过这么一个人，暗自嘲笑自己年少时的品味。然而看到这个人再一次光芒万丈地站在舞台上，时光又仿佛回到很多年前，站在台下为他疯狂尖叫欢呼。 　　看到他的成就，多么快乐啊。能这样喜欢一个人，多么快乐啊！ 　　曹婕再一次奋力举高灯牌，对着台上放声大喊。 　　“啊！！！！左天扬，我爱你！！！！！” 　　…… 　　数日后，朱筱桐接到李希幸发来的消息。 　　“我为《与梦》写的主题曲，写完了，我发给你听听。” 　　☆、第一百六十八章 　　年底, 《与梦》剧组准时开机了。 　　也不知是娱乐圈的人都有些迷信，又或是早年留下的规矩, 甭管信不信大家也都跟着做了。反正每个剧组开机当天, 都要在现场烧香拜佛。制片人、导演、监制、编剧之类的工作人员都得参加，主演以及所有当天试妆、出定妆照的演员也得参加。 　　于是前一天晚上大家就到宾馆住下了。开机当天大清早, 天还没怎么亮, 宾馆就有人来叫早了。 　　早上六点半，所有人在宾馆大堂集合, 准备坐车出发。 　　朱筱桐睡眼惺忪走出电梯，只见不少人已经在大堂里了。她扫视了一圈, 虞青晨还没下来。 　　半分钟后, 电梯再次停在一楼, 门还没打开，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笑声。 　　“哈哈哈哈……” 　　电梯门打开，只见电梯里站着虞青晨和剧组里的一位年轻女演员王煜煜。 　　“晨哥你太逗了！”王煜煜娇嗔地用小粉拳砸了下虞青晨的肩膀。 　　虞青晨一回头, 正好和朱筱桐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下。 　　刚才王煜煜和虞青晨亲密的那一幕，大厅里所有人都看见了。 　　“哟, 你们俩怎么是一起下来的？”剧组里嘴碎的人直接开起了大尺度的玩笑，“你们昨天晚上别是住一起了吧？” 　　这个玩笑让朱筱桐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王煜煜没生气，只是嗔怪地瞪了眼说话的人：“胡哥你别乱说！” 　　“就是, 别乱说！”虞青晨走出电梯，斜了眼乱说话的人。“让我女朋友知道了，她生我气你负责啊？” 　　朱筱桐一愣，大厅里所有人都是一惊！ 　　“晨哥你有女朋友了？？？”王煜煜刚被人乱开玩笑的时候还笑嘻嘻的, 倒是听到虞青晨这句话反而笑容僵住了。 　　制片人邵辰也是大惊：“你有女朋友了？没听说过啊！” 　　虞青晨将目光投向朱筱桐。 　　朱筱桐心脏狂跳，下意识地往人群后面躲去，生怕别人注意到她。 　　“你女朋友是谁啊？能说不？”邵辰开玩笑，“这么多年没见你跟媒体公开过哪个对象，我听说有些人都怀疑你性向了。我有些男性朋友还蠢蠢欲动呢！” 　　“我有女朋友了啊。”虞青晨笑笑，“不过暂时不方便公开。” 　　朱筱桐顿时松了口气。她刚才还真怕虞青晨当众把她拉出来，她还没准备好承受大家的目光和议论呢！ 　　“哦……”邵辰开玩笑道，“不公开好啊！改天你要是换了个女朋友，大家伙儿也不知道。这一公开，可就要被人骂了！” 　　大厅里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虽说都挺好奇虞青晨女朋友是谁的，但也没人追问。这里虽然没有记者在场，但人多嘴杂的，虞青晨要真把女朋友的名字说出来，保不齐明天消息就在各种娱乐八卦论坛的爆料贴里疯传了！而且虞青晨到底有没有女朋友还两说呢，这也有可能只是他对别人过界的玩笑的一种比较幽默的回应方式而已。 　　等人都到齐以后，接剧组的巴士车也来了。大家出门上车。 　　“晨哥！” 　　众人刚来到巴士车前，王煜煜又贴上来了。虽然虞青晨刚已经说了自己有女朋友，不过她不是很在乎，反正女朋友又不在剧组么！她现在故意过来跟虞青晨搭讪，等一起上了车，就能很自然地坐在一起了。 　　虞青晨回头看了她一眼。 　　“晨哥，你这件毛衣是品牌赞助的还是你自己的？”王煜煜随便找了个话题。 　　众人往前走，一个接一个上车了。王煜煜紧贴着虞青晨一起向前。 　　朱筱桐在后面偷偷瞪了王煜煜一眼。王煜煜什么心思她能不知道吗？但她又不能上去把人扯开。她只好转身张望，找到了人群中的沈雨珠，准备走过去跟沈雨珠一起坐。 　　“朱老师！”虞青晨响亮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等会儿上车以后我想跟您一块儿坐，有些事想跟您讨论一下！” 　　朱筱桐回头，撞上虞青晨似笑非笑的视线。而站在虞青晨身边的王煜煜，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尴尬。 　　虞青晨叫住朱筱桐以后，才回头搭王煜煜的话：“你刚问我什么？抱歉，我没听清楚。” 　　王煜煜：“……” 　　前面的人都快走完了，她再不重新找个搭子，上车就只能一个人坐了。她只能讪讪道：“没什么，等会儿再说吧。”然后回头找别人去了。 　　朱筱桐有点紧张，生怕虞青晨的提议引起别人异样的目光。不过剧组的人都不以为意——演员跟编剧聊聊天，这不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于是上车之后，虞青晨就拉着朱筱桐一块儿坐下了。 　　所有人上车完毕，车子就启动出发了。 　　朱筱桐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这大冬天早上从被窝里爬起来实在是件太痛苦的事儿了，她平时晚睡习惯了，昨天虽然很早就躺下了，但也超过十二点才睡着。结果早上四五点被叫醒，她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刷牙洗脸都是闭着眼睛完成的。 　　车子刚刚发动，车里的暖气还不足。朱筱桐忍不住蜷成一团，拼命把手往袖子里缩。突然间，虞青晨捉住了她哆嗦的胳膊，把她冰凉的手从袖子里捞出来，捏在自己的手心里。他的手很暖，暖到发烫。 　　他的举动却让朱筱桐大吃一惊，赶紧把手往回收，生怕被人看见！ 　　虞青晨却稳坐泰山，捏着她的手不放。 　　“被人看见了怎么办？”朱筱桐紧张地小声说道。 　　“你别乱动，”虞青晨非但不放，反而与她十指交握，不住摩挲：“就不会有人看见。” 　　剧组派来接人的是一辆巴士车，每一排的位置并不宽敞，别人若不是特意把脑袋凑过来看，确实很难看见他们交握的手。可朱筱桐要是用力挣扎，就保不齐把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于是朱筱桐顿时不敢动了。 　　过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没人在意，朱筱桐终于放松下来。 　　“哼，”她一放松就开始跟虞青晨算账了，“你大清早跟人女演员聊什么呢？把人逗得心花怒放的！” 　　“我没逗她啊！”虞青晨十分冤枉，“她正好跟我住一层，早上我一出房门就碰到她，等电梯坐电梯的时候她一直在跟我说话。我没啥想说的就一直嗯嗯啊啊的。她跟我说，‘晨哥原来你话那么少的？’我又不能说我不想跟你聊天，就说了句‘困得没力气说话’，她就莫名其妙笑个不停，还拼命拿拳头砸我……” 　　朱筱桐：“……” 　　什么叫拼命拿拳头砸你，人姑娘跟你打情骂俏，说得跟揍了你一顿似的！ 　　朱筱桐又轻轻哼了一声：“我不喜欢你被别的女人用拳头砸！” 　　“好，我以后一定躲开。”虞青晨笑着捉起她的手，轻轻往自己胸口捶了两下，“以后只给你砸。” 　　朱筱桐生怕被人看见，赶紧把手压下去，还瞪了虞青晨一眼。 　　虞青晨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想必是刚才那两下小粉拳砸得他怪舒服的。 　　一到冬天，朱筱桐总是四肢冰凉，仿佛自体丧失了发热的能力。然而虞青晨的手却暖得像热水袋，很快就把她僵得动弹不了的手捂活泛了，热度还顺着她的胳膊一路向上传递，整个人都随之暖和起来。 　　这一暖和，困意就更强了。朱筱桐眼睛半睁半闭，脑袋不由自主地朝着虞青晨的肩膀滑去…… 　　“青晨，等会儿开机仪式结束，你第一个去试妆。你有三套造型，今天都要拍完。” 　　“行，我知道了。” 　　制片人邵辰和虞青晨的对话声在耳边响起，朱筱桐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听见人说话了。 　　“嗯。等会儿有记者采访……” 　　记者…… 　　记者采访…… 　　朱筱桐忽然一下从睡梦中惊醒！ 　　她的脑袋靠在虞青晨的肩膀上，垂在底下的手还十指交握着！ 　　她猛一下睁开眼睛，从虞青晨肩上弹起来！ 　　“醒啦？” 　　朱筱桐回头，看见邵辰站在虞青晨边上，正笑咪咪地看着她。 　　“呃……嗯……” 　　朱筱桐想把手指从虞青晨手里抽出来，没想到虞青晨捏得很紧，她根本抽不动手。邵辰就在旁边看着，她又不敢乱动，她脸上唰一下就烧起来了！虽说私底下他们什么没羞没臊的事情都做过了，可真到了人前，虞青晨又是这个身份，连握个手心里都刺激得跟坐过山车似的！ 　　朱筱桐和虞青晨挨得很近，交握的手夹在两人中间，邵辰并没有看见。她只看见朱筱桐睡迷糊了靠在虞青晨肩膀上，也能理解，不以为地笑笑。 　　“这天起这么早是挺难受的。”邵辰对朱筱桐说，“车还得开半个小时，你再睡会儿吧。” 　　她跟虞青晨交代完事情，就回自己位置上坐下了。 　　邵辰一走，朱筱桐整个人瘫软下来。这大冬天的，她居然生生憋出了一身汗！ 　　“你干嘛不松手啊！”她气急道，“人家差点看见了！” 　　“不会的。”虞青晨不以为意。 　　“怎么不会？”朱筱桐瞪他，“不是说好别让人发现吗？” 　　在他们两人交往了一段时间以后，他们讨论过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他们之间的恋情是否要对外公布？ 　　当时，朱筱桐率先表态——不要公开！ 　　虞青晨眼下正当红，人气极高，如果公布恋情，对他的事业必然会造成不小的影响！而且朱筱桐并不算是娱乐圈的人。如果因为这件事让她走进公众的视野，她在大众眼里的身份不会是《与梦》的作者兼编剧，而是“虞青晨的女朋友”。可想而知，她会承受多大的压力，会被多少疯狂的女友粉攻击！ 　　要是朱筱桐的工作只是个普通小白领，不玩微博，完全不面向公众，那倒也算了，就算有女友粉想骂她也不知道去哪儿骂；要是朱筱桐也是个艺人，那也还好，毕竟接受公众的评论也是艺人的工作之一。可偏偏她这工作性质，既不可能完全切断跟公众的联系，又没道理要承受公众对她感情生活的指指点点…… 　　那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公开。他们偷偷谈他们的恋爱，虽然难免憋屈一点，但好歹对两人都是一种保护。 　　虞青晨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笑了笑：“就算邵姐看见了，她也不会说出去的。” 　　邵辰毕竟是制片人，见过很多大场面，不至于嘴碎到到处跟人八卦。 　　朱筱桐想想也是，就没再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虞青晨用指尖轻轻刮了刮她的手心。 　　“筱桐。” 　　朱筱桐侧过脸看着他。 　　“就算我们没有必要拿着大喇叭向全世界宣布，我也会有想握着你的手的时候。”虞青晨轻声道。“别把我甩开，好吗？” 　　朱筱桐怔怔地看着他。她总觉得虞青晨说这句话，好像是打算做点什么，可虞青晨又能做什么呢？ 　　很快，车开到了目的地。当车里所有人都站起来的时候，虞青晨就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朱筱桐的手。 　　☆、第一百六十九章 　　众人到了影视基地, 工作人员匆匆忙忙布置现场，演员去化妆补妆。时间还早, 朱筱桐吃了点东西就在边上休息。 　　等时间差不多了, 人陆陆续续都来了，《与梦》开机发布会就要开始了。 　　发布会的流程, 就是所有主创们一起去刚搭好的坛子前烧烧香拜拜佛, 剪个彩，记者们拍拍照, 问点问题。然后下午演员们去定妆试妆拍照，编导团队去为明天的正式拍摄工作做好最后的准备工作。 　　朱筱桐走到人群里, 准备一会儿过去烧香。 　　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 在她身边停下, 两人对视了一眼。 　　朱筱桐认得他。这人也是个挺有名气的男演员——当然跟虞青晨比不了——名叫钱葛葛，他是顶替刘小亮来出演马剑平这个男二号的。 　　“你好，”钱葛葛很外向, 主动跟朱筱桐打招呼，“你是新人吗？演哪个角色的？” 　　朱筱桐愣了一下。钱葛葛昨天好像有通告, 所以没有提前到宾馆下榻，刚刚才匆匆忙忙赶过来。在此之前，他们也没有见过面, 所以钱葛葛不认得她。 　　“我不是演员啦。”她连忙摆摆手，“我是童心，是作者，也是编剧。” 　　“啊！您就是童心老师！”钱葛葛恍然大悟, “抱歉抱歉，实在不好意思。我特别喜欢《与梦》这本书，有机会出演马剑平这个角色我很荣幸！” 　　钱葛葛看朱筱桐年轻，外形条件也好，下意识就以为她是剧组里的演员，结果一搭话才知道是原着兼编剧。钱葛葛跟刘小亮不一样，他虽然也是接到演出邀请才知道这本书，但他并没有看个剧本大纲和人物小传就出来糊弄事儿了，他是真的做好了功课，看完了原着，吃透了角色，才接下了这份工作。 　　他跟朱筱桐聊了会儿对马剑平这个角色的理解，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来把他叫走了。 　　所有人依次去取三根香，点上火以后去拜佛像，然后把香插进香炉里。虞青晨一下取了六根，点燃以后回头分了三根给朱筱桐。两人就顺势一起往祭坛上走。 　　“‘马剑平’怎么老是来勾搭你！”虞青晨不高兴地轻哼了一声。之前有个刘小亮来套近乎献殷勤，现在又来了一个钱葛葛！ 　　朱筱桐看他一脸醋相，不由乐了。 　　“那个钱葛葛刚才跟我聊了下角色，感觉他还挺靠谱的，反正比刘小亮靠谱多了！”之前跟刘小亮闹翻的时候她还有点担心，怕马剑平这么重要的角色找不到合适的演员来演。现在见到钱葛葛以后，她的心就放下了。 　　当然，夸完钱葛葛，她也不忘狠狠拍下虞青晨的马屁，“不过谁也没有我老公靠谱！我老公全天底下最厉害！” 　　虞青晨原本听她夸奖钱葛葛的时候，嘴已经往里瘪了，又听她及时拍了马匹，这才露出点笑意。 　　“以后你写新书，男性角色写我一个就行了！省得那些男演员整天给你打电话发微信！” 　　“全剧组就你一个男演员，剩下都是如花似玉的女明星？”朱筱桐想起早上王煜煜跟虞青晨套近乎那画面，到现在还觉得牙酸，“嘿，你想得可得美！” 　　虞青晨：“……” 　　“给你写后宫还是写种马啊？”朱筱桐嗤笑，“不可能！以后我偏偏都要写男人戏，全剧组的大老爷们儿，让你回家看到只母蚊子都觉得新鲜！” 　　虞青晨：“…………” 　　朱筱桐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嗯……你应该不会搞基吧？” 　　虞青晨：“………………” 　　要不是这光天化日，人多眼杂，他很有想法现在就抓住她搞一搞，让她看看他到底是搞基还是搞什么的。还搞基，敢情他们平时那些都白搞了吗？！ 　　正好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听到某些关键词，回过头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虞青晨。 　　虞青晨：(╯‵□′)╯︵┻━┻ 　　跟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虞青晨不方便再说什么，于是忽然指着朱筱桐的脸惊呼了一声：“咦？你脸上沾了什么？” 　　没等朱筱桐反应过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揪住朱筱桐的脸蛋子拧了一把，以作为对她乱说话的抗议。 　　朱筱桐捂着脸，看了眼迅速假装若无其事的虞青晨，又好气又好笑。 　　两人走到祭坛前鞠躬，又把香插进香炉里，然后就退到一边等着。 　　“你说咱剧组有人信佛吗？”朱筱桐小声嘀咕。 　　“不知道。”虞青晨小声回答，“前辈里信的还多点儿，现在二三十岁的这一代信的很少了。” 　　朱筱桐“嗯”了一声。据她所知，连制片人邵辰也不信这些——或者也不能说她不信。她脖子里贴身戴个十字架，家里挂块佛牌，钱包里还随身塞几张道观里求来的符，也是很中西结合了。 　　“其实也不是真指望菩萨保佑，”虞青晨说，“就是求个无错无责。” 　　就算真信这一套的，也没指望烧个香拜个佛就能平平顺顺大红大火了。要不然大家都不用好好干活了，反正菩萨保佑怎么胡来都能红；也不用规规矩矩做事了，反正菩萨保佑怎么瞎搞都不会出错……要知道剧组这么庞大一个架构运行，多运作一天就多烧几十上百万的真金白银，每天都会发生大大小小的错误和事故，那都是正常的。无非烧香拜佛是最简单的一件事，至少烧了这个香，拜了这个佛，不会发生自己所有事儿都兢兢业业干完了结果成绩不够理想就被投资人抓去大骂“都怪你这傻逼开机的时候没烧香”这样的傻逼事儿——这样，这佛就算没白拜了。 　　于是乎，这套规矩就一直传下来了，每个剧组都老老实实跟着干。 　　烧完香，媒体记者们也都到位了，开机仪式正式开始了。 　　既然是个仪式，最开始的环节必然是领导发言。有关部门的领导发完言，合作单位的领导发言；合作单位的领导一圈发言结束，剧组的领导继续发言。 　　冗长无聊的流程结束，接下来就到了媒体采访环节。 　　到了这环节，气氛一下就活跃起来了。 　　记者们一开始还比较克制，都问一些和新剧有关的问题，问着问着就开始跑偏问八卦了。而虞青晨理所当然是大家重点关照的对象。 　　“青晨青晨，你觉得这次合作的几位女演员谁最漂亮？”记者问道。《与梦》是一出青春群像剧，剧组年轻美貌的男女演员真不少。 　　“哇你这是给我挖坑啊！”虞青晨直接揭穿记者的险恶用心，不过他用的是说笑的语气，让气氛更活跃，“谁最漂亮？你这个问题要是问虞青晨，答案就是大家都很漂亮。这个问题要是问宇辰，那肯定是黎杏最漂亮。” 　　虞青晨把抛给他本人的问题绕回剧作的角色里，既巧妙地避过了记者给他挖的坑，又让大家的注意力更多放在新剧上，可谓回答得十分巧妙。 　　然而记者们不打算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为了能有点劲爆的内容写稿，记者致力于继续给他挖更多的坑。 　　“那你跟蒙飞菲是什么关系？”记者问道。蒙飞菲是虞青晨之前合作的女主角，因为他们的新戏刚上映不久，为了宣传新戏，他们最近的互动比较频繁，于是就有绯闻传出来了。 　　虞青晨答道：“好朋友。” 　　“好朋友？不是女朋友吗？” 　　“不是。” 　　“那你会考虑追她做你的女朋友吗？” 　　记者越问越过分，朱筱桐在不远处听得直皱眉头。 　　她虽然知道做明星的免不了要被人问这些问题，说的话免不了会被人拿出去乱做文章，免不了会被无中生有地编造出许多奇奇怪怪的绯闻来……可现在虞青晨明明是她的男朋友了，她听着自己的男朋友被和别的女人放在一起说三道四，她除了充耳不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憋屈。 　　记者抛出的这个问题，虞青晨没有立刻回答。他垂着眼，微微抿着嘴唇，似乎在考虑什么。 　　记者们瞬间就兴奋起来了！看起来有戏啊！虞青晨在娱乐圈浸淫了那么多年了，早就混油了，打太极总是打得飞起，被这种问题卡住还是破天荒头一回啊！看来他这是要放大招啊！难道他和蒙飞菲真有不一般的关系？！ 　　片刻后，虞青晨似乎是想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敛去了方才回答问题是那种轻松调侃的笑容，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所有记者和摄像师们都紧张地屏住呼吸。他们有预感，有一个大新闻即将出炉了！ 　　数秒后，虞青晨认真地开口。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 　　此言一出，全场惊爆！ 　　朱筱桐的心脏几乎停跳，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即使今天大清早虞青晨当着剧组成员们的面已经说过一次这句话，不过当时很多人以为他开玩笑的，或者对于明星来说交往个露水情人也是很正常的，大家都没太往心里去。可现在，在发布会的现场，当着那么多记者的面，他再一次说出这句话——这他妈是来真的啊！！ 　　记者们都疯了，闪光灯闪成一片，大家都疯狂地想要拍摄下这一幕。 　　“她不是艺人。我们私下里也商量过，她不想公开，她害怕被人过分关注，害怕被人攻击。我也不希望有任何本不应该有她承受的压力被强加到她的身上。”虞青晨平静地娓娓道来，“所以我不会说出她是谁，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我恋爱了，我有女朋友了。” 　　人群哗然！ 　　记者们各式各样的明星都见过，有公开秀恩爱的，也有隐瞒的滴水不漏的，但像虞青晨这样，大大方方公开恋情，却不公开女方是谁，这种情况实在很少见，大龄已婚的明星身上还有可能发生，正当红的流量明星谁会这么做啊？！ 　　要说他炒作的话，他还真不缺这点话题度。而且找个同样人气很高的女明星炒绯闻远比这样好多了！他公开恋情，非但没什么收益，还会因此面临大量粉丝的流失啊！他这是疯了吗？！ 　　无数记者抢着提问，台下简直乱成一锅粥了，但大家的问题都大同小异——虞青晨为什么要忽然用这种方式公开？ 　　“虽然她不是艺人，虽然能够理解我的工作性质……”虞青晨一开口，哄闹的现场顿时又安静下来了，所有人屏息听他说话。 　　“她和我谈恋爱，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牵手上街，不能整天在朋友圈发照片秀恩爱，甚至因为工作的原因，我们经常一分开就很长时间……”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朱筱桐。朱筱桐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两人眼神交汇。虞青晨目光温柔。 　　“我已经让她受了很多委屈。所以我希望至少不要有更多让她不开心的事情发生。”虞青晨笑了笑，收回视线，向台下的记者们卖了个萌，“所以，拜托各位记者小哥哥记者小姐姐，以后就别问我跟其他女性的绯闻啦，咱们写新闻的时候也少写点那些有的没的好不好？谢谢大家啦～要是实在没东西写，你们可以问我三围嘛！” 　　台下的男记者们一个个都傻了，女记者们则被刚才那通发言弄得眼泪汪汪。就只是为了少一点让女朋友少受点委屈，不怕事业受损，也不给女方制造压力，单方面宣布自己脱离单身……虞青晨简直就是个宠妻狂魔啊！！！ 　　☆、第一百七十章 　　虞青晨公布恋情之后, 现场久久不能平息。 　　记者们疯狂地追问，想从虞青晨嘴里挖出更多信息来。奈何虞青晨兜起圈子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说不透露更多就不透露更多。甭管记者抛出什么问题来, 他都想办法拐回《与梦》这部剧上。 　　很快，记者采访的时间到了, 艺人们该离场去试妆定妆了。 　　一堆工作人员冲上来护住虞青晨离场, 阻挡记者继续追问。 　　制片人邵辰快步追上虞青晨一起离场。 　　“我的天！”邵辰也被他刚才的一通发言震撼得不轻，“你来真的啊？！” 　　虞青晨笑了笑。 　　邵辰凑到他耳边, 小声问道：“你女朋友是不是……” 　　然而那个名字在她嘴边悬了一会儿，她最终放弃了, 没有问出来。她拍了拍虞青晨的肩膀：“好小子！” 　　片刻后, 又忍不住扼腕叹息：“哎呀！这么大个新闻, 你说你要是留到咱们上映的时候再公布多好！可惜，太可惜了！” 　　虞青晨身为男主角，是第一个定妆试妆的。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 两三个小时以后，他的几套定妆照都拍完了。摄影师让他回去好好消息, 明天就要开始正式拍摄了。 　　《与梦》因为是青春校园剧，拍摄当然要在校园取景。剧组经过一番考量之后，把拍摄地点定在了T校——也就是虞青晨和朱筱桐的母校。一来T校风景优美, 二来毕竟朱筱桐写的校园生活本来就是以T校为原型写的，在这儿拍倒是刚刚好。 　　于是乎，开机仪式结束，朱筱桐跟导演一起在T校逛了一圈, 讨论了一些明天拍摄时剧本上需要修改的细节问题。 　　刚聊完，口袋里手机震动，她拿出来一看，是虞青晨发来的消息。 　　“我肚子有点饿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导演说，“既然是你母校，你带我一起去食堂，有啥好吃的菜你推荐啊。” 　　朱筱桐锁上手机屏幕塞回口袋里。 　　“一直往前走，走到前面那个桥的时候转弯，食堂就到了。那里面石锅豆腐特别好吃！”朱筱桐抱歉地笑笑，“导演，我忽然有点急事要处理，就不陪你去了……” 　　“啊？”导演愣了一愣，只能说，“好吧，那你去吧。” 　　“还有什么事儿您给我打电话就行！”朱筱桐甩下一句话，转身快步跑开了。 　　年底已经放寒假了，学生们都回家过年去了，学校里人少得可怜。 　　朱筱桐熟门熟路地跑过一条石板路，穿过一片小树林，绕过一个池塘，跑进一栋教学楼里。教学楼里没有人，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上回荡。她不由地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上楼，推开一间教室的门——这是他们话剧社以前常用的教室。 　　虞青晨就坐在教室第一排的桌子上，听她推门的声音，笑着站起来。 　　朱筱桐站在门口，跟他对视了三秒，快步冲上去往他怀里扑！ 　　虞青晨赶紧张开双臂，然而他没做好准备，朱筱桐又扑得格外凶，把他撞得后退了两步才停下。他怔了怔，随即紧紧搂住朱筱桐的腰。 　　朱筱桐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脑袋，先在他唇上用力啄了几下，还嫌不够，又在他脸颊上亲了几下。虞青晨不甘示弱，反客为主，搂住她的脖颈，温柔而深入地吻了上去。 　　许久之后，两人才松开。朱筱桐搂着虞青晨的脖颈，把脸埋进他颈窝里。 　　“你怎么那么傻呀？你干嘛要说那些！”她嘴上说着责怪的话，手却搂得更紧了。 　　他们之前就商量过不公开，既是为了虞青晨的事业发展考虑，也是为了朱筱桐免受舆论的攻击。然而虞青晨却选择了这种方式，他将他作为男友该承担的都承担了，却保护着朱筱桐不让她承受她不该承受的。 　　“整天要解释各种绯闻我也很头疼啊，”虞青晨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现在可算找到你了，不知道帮我省了多少力气。” 　　朱筱桐搂得更紧了。 　　她忽然很想就这样大大方方地牵着虞青晨走出去，对着全世界炫耀：你们看，这是我的男朋友！我男朋友是不是超帅？是不是超好？你们可都别打他主意了，他的女朋友就是我！ 　　过了一会儿，她仰起头，看向虞青晨。看看他的眼睛，看看他的鼻子，看看他红润的嘴唇，满心都是欢喜。 　　总有一天，他们会手拉着手上街，他们会大大方方地一起出去旅游，把亲密的旅游照上传到网上，他们会不在意任何的流言蜚语。 　　为了那一天，她会更加努力地工作，更加努力地生活。那时候，人们提起她，不会是“虞青晨的女朋友”，而就是她朱筱桐。 　　——这不光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她不想成为给虞青晨丢人的存在。 　　她吊在他的脖颈上晃了晃，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笑着松开手。 　　“走吧！”朱筱桐说，“我得回去继续改剧本啦！” 　　虞青晨牵起她的手：“走吧。” 　　===== 　　年底的时候，李希幸又出了自己的第二张个人专辑，名字叫《明天》。 　　自从跟谢默东在一起以后，她每天都灵感如泉涌，一年里攒出了一张EP一张新专辑，还包了几首包括《与梦》在内的影视歌曲。不管是作品成绩还是话题度，都节节攀升。 　　忙完年底的一堆演出工作之后，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李希幸的通告少了很多。然而这并不是为了让她好好休息，而是为了憋大招。 　　——公司已经在为她筹备她的第一场个人演唱会了！ 　　开演唱会可不是个容易活儿，而是个大体力活。一场演唱会两个多小时，得接连不断地唱二十几首歌。还不是光唱，有几首得自己弹，有时候还得跟着跳，中间还得打仗似的换好几身衣服。这种强度一般人还真完成不了。因此在开演唱会前几个月，歌手不光要把歌舞排练准备起来，还得提前锻炼身体，把心肺功能练上去，以免到时候演唱会开一半就上气不接下气了。 　　于是乎，李希幸除了一有时间就往健身房跑之外，还养成了晨跑的习惯。 　　之所以选择晨跑，因为谢默东也一直有晨跑的习惯。每天早上起来以后喝杯热水，先出去跑上五公里，再回来吃点早饭，一天的精气神都特别足，晚上睡觉也睡得香。李希幸就理所当然地加入了他的晨跑行列。 　　情人节那天，李希幸和谢默东都没接任何工作。两人早上先跑完步，回家把屋子收拾了一下，中午一起出去吃饭。 　　停好车，两人有说有笑挽着胳膊进了饭店，不一会儿就被人认出来了。 　　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摸摸拍照，但是忘了关声音，快门键一按，“咔嚓”一声。 　　谢默东听到快门声，回头朝偷拍的人看了一眼，也没生气，端起杯子喝自己的茶。 　　有胆子大的粉丝直接跑过来搭话。 　　“幸幸，我能不能跟你合张影？” 　　“可以。”李希幸大大方方地答应了。说实在话，比起偷拍的，她倒还宁愿人家过来找她合影，毕竟合影的时候她能看见自己在镜头里啥样，能摆个好看点的表情。有时候她在网上看到自己被路人偷拍的照片，那些人的拍照技术她实在是不敢恭维。 　　粉丝跟她合了几张照，特开心地给她看了下刚才拍的几张，询问她自己能不能传到网上去。 　　李希幸看了看，拍得都挺好看的，微笑回应：“可以啊。” 　　“幸幸你人真是太好了！你比电视里漂亮好多！”粉丝激动地一顿狂夸，又转向谢默东，“谢老师你也好帅啊！” 　　谢默东礼貌地回应：“谢谢。” 　　“祝你们俩情人节快乐！”粉丝说。 　　李希幸往粉丝身后看了眼。一大男生坐在边上等着，显然是小姑娘的男朋友。 　　“同乐。”她说。 　　粉丝开心得要上天，捂着脸晕晕乎乎走回去了。 　　李希幸和谢默东都不是高调的人。打从他们在一起之后，没有特意跑出来宣布一下恋爱喜讯，也不公开秀恩爱。但他们并不是在谈地下恋爱。消息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好像是圈内人八卦到了媒体记者的耳朵里，也好像是两人一起出街被人拍到了。总之当记者来问恋情的时候，他们很自然地承认了。 　　这新闻刚出来的时候，颇引起了一阵议论。 　　有议论李希幸的，也有议论谢默东的。还有好事的人翻出当年解约风波时梦想音乐给李希幸泼的脏水，说李希幸傍大佬的，当时李希幸和谢默东都不承认，现在他们真在一起了，算不算打脸？然而这种挑事的人基本没人理会——这两年李希幸已经用作品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了。有才华的人相互吸引，何来“傍”不“傍”之说？为何要用俗言秽语来玷污别人爱情呢？ 　　总之，对待这桩恋情，有负面的报道和评论，但更多的是祝福的声音。 　　吃完情人节大餐，谢默东问道：“要不要去旁边商场逛逛？一起去挑礼物吧？” 　　谢老师百分百纯直男，所有的艺术审美技能点都加在音乐上了，对于其他东西的审美实在一言难尽。去年过节的时候他自己去某名牌店给李希幸选了条花花绿绿的裙子当礼物，价格虽然很到位，但品味实在不敢恭维。李希幸硬着头皮穿出去几次，结果害她的造型师背了个大锅——无数评论都在指责李希幸的造型师毫无品味，怎么给她选了这么一条稀奇古怪的裙子，活生生把个漂亮姑娘打扮得跟棵圣诞树似的！ 　　打那以后，谢默东再也不敢给李希幸选礼物了，每次老老实实把李希幸领出来，让她自己挑。 　　李希幸想了想，摇头：“我没什么想买的。”她本来就对那些奢侈品不是很感兴趣，而且打从红了以后，有穿不完的品牌赞助，也不需要自己掏钱了。 　　谢默东想了想：“那要不给你换台新琴？” 　　“不用啦！”李希幸说。她想了会儿，笑着说，“老师，你要送我礼物的话……等我开演唱会的时候，你来给我当嘉宾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完结章 　　年中, 李希幸的第一次唱个人演唱会举办，举办地点在上海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 　　这第一场演唱会意义非凡, 理所当然, 哪怕是远在异地的杏子，能赶来的也全都赶来了。 　　于是乎, 提前好些天, 朱筱桐就忙碌着迎接从各地赶来的小伙伴们。为了方便行动，来看演唱会的杏子们几乎都订了同一家宾馆入住。 　　到了演唱会的前一天晚上, 该来的人差不多都来了，于是大家就约了一起吃饭。 　　朱筱桐是东道主, 理所当然提前一些赶到饭店。不一会儿, 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来了。 　　等人都到齐, 大家一看，小火炉群的杏子们差不多都到齐了！ 　　这两年大家本来也跟着李希幸跑了不少活动，大多都已经见过面了, 也有一些是初次见面的。于是大家上来先做了一轮自我介绍。 　　小吧主风筝目前还是个大学生，脸圆圆肉肉的, 看着就是个很好相处的妹子； 　　四川产美女，四川会长黑白正是个天府之国滋养出来的大美人。她一进门让大家都惊艳了一下，黑长发, 皮肤雪白，身材姣好。然而她进门一开口，一口地道的NL不分的川味普通话让大家瞬间就乐了； 　　四少爷的刀有点出乎大家的意料，网上给人的感觉是个软萌的妹子, 现实中一见面，居然一脸高冷。等大家聊了一会儿才发现，其实她不是高冷，只是慢热害羞，再加上眼睛近视，就容易给人一种不好亲近的感觉了。 　　薛定谔的狗去年大学毕业了，因为刚毕业工作忙，已经辞掉了粉圈里的职务，最近出现的也比较少了，不过这次的演唱会她还是专程请了年假赶过来了， 　　妞爷来了，陆池和肖可艾这对小情侣也来了，娜娜同为上海的东道主当然不可能缺席，还有江苏和浙江的会长平时也都是常跑上海的，这次都来了。 　　大家伙许多都已经见过面了，有些虽然因为头一次见面比较矜持，但都是一个群里聊了那么久小伙伴了，隔阂感和陌生感很快就被消除，人们很快就开开心心地像在网上那样聊起天来。 　　“哎呀，”风筝率先感慨道，“想一想，我们都认识两年了！” 　　“什么？！”黑白吃了一惊，“已经有两连了？！” 　　“当然有啦！我刚认识你们那会儿我刚大三放暑假呢，现在我大学毕业都快一年了！”薛定谔的狗唏嘘。她刚刚经历了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对于时间的流逝的感受是最鲜明的。 　　“对啊！我也开始找实习工作啦！明年我也要毕业了！”风筝说。她和薛定谔的狗一样，也是正处在生活变迁的阶段。 　　“我考上研究生了，”四少爷的刀说。 　　“刀刀你是学霸啊！”风筝称赞，“你以后是不是要当艺术家？” 　　“没有没有！”四少爷的刀摆摆手，“只是想在学校里多呆几年，还不想那么快上社会。” 　　“我也不想工作，”薛定谔的狗哭丧着脸，“还是上学的时候开心！可惜我没考上研究生……” 　　“嘿嘿，”娜娜笑嘻嘻地插了进来，“我也考上大学了！” 　　众人：“……”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让年轻的人们成长蜕变。 　　“我讨厌你们这些连轻棱！”黑白欲哭无泪，“我都工作好几连了！” 　　黑白的年纪也不算大，只是她追星就是从她已经工作的时候开始的，不如这些刚刚毕业升学的少年们有这么强烈的体会。 　　“我们不跟这些小朋友说话！”坐在黑白边上的陆池搂住她的胳膊。她虽然也是刚毕业，但是她毕竟是研究生毕业，跟这些刚刚中学毕业大学毕业的小朋友们不是一伙儿的。 　　不过陆池毕竟是学霸，她对于身份的转换适应的还不错，非但没觉得工作以后不轻松，反倒是自己拿薪水以后自在多了。 　　黑白当然也不是原地踏步。她毕竟年轻，也是人生向上走的时候，两年的时间升职加薪了不少。 　　老友相见，免不了要追忆一番往昔。他们说起当年初识时的种种，说起伪装成大人的娜娜；说起被萧萧骗的团团转的风筝；说起明明早已相互喜欢却谁也不敢开口的陆池和肖可艾；说起被榴莲砸伤手指的黑白；也说起当年的朱筱桐…… 　　“桐桐当年就特别厉害！。”陆池说，“当然啦，她现在更厉害了，都是大作者大编剧了！” 　　“对对对！”四少爷的刀用力点头赞同，“刚认识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特别聪明，把萧萧收拾得一愣一愣的！” 　　一桌人回想起当初朱筱桐的的英勇事迹，纷纷表示赞同。 　　朱筱桐不住地笑。 　　她没有告诉他们，当她遇到他们的时候，其实正是她人生最落魄的时候。不过，从遇到他们，还有遇到她和他之后，就开始她人生最快乐最美好的日子了。 　　“为李希幸干杯！”朱筱桐举起手中的饮料。 　　桌上并没有几个人喝酒，大家的杯子里装的都是五颜六色的饮料，有雪碧、可乐、橙汁、椰奶……但每个人都热情地举起了手中的杯子。 　　“也为我们的友情干杯！” 　　“干杯！” 　　…… 　　第二天晚上吃完晚饭，梅奔文化中心门口就已经聚满了人了。 　　来到这里的大多都是年轻人，多数人的身上穿着红艳艳的衣服，手里拿着荧光棒和灯牌，成群结队兴奋地等待着开场。 　　娜娜、妞爷、陆池他们也都到了，环视一圈，却没有看见朱筱桐。 　　“桐桐呢？快开场了，她还没来？”陆池问道。 　　“她说临时有点事，晚点来，叫我们不用等她，自己进去。”娜娜说。 　　“好吧……”妞爷有点失望。 　　时间一到，朱筱桐还没来，她的朋友们就纷纷进场去了。 　　等场馆外大部分人都进去了，朱筱桐才终于在场馆附近现身。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个子高高的戴鸭舌的男人——正是虞青晨。 　　天色已经晚了，数步以外就很难看清别人的长相了。而来到这里的人满心也只想着要看爱豆的演唱会，除此之外一概不关心。因此朱筱桐和虞青晨大大方方地走着，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 　　他们晚了一些进场，场馆里灯光已经黑了，李希幸马上就要登台。黑暗为虞青晨打了个极好的掩护。当他们在VIP区入座，背景音乐正好响起。 　　“啊！！！”全场的粉丝尖叫。人们听了个前奏就已明白，开场的第一首歌，正是《翅膀》！ 　　聚光灯照在舞台中央，李希幸尚未出现，但她充满磁性的歌声已经响起。 　　“那天我们坐在操场旁/淋过雨的青草油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爱豆人生中的第一场演唱会，人们都太兴奋了，满满的情绪需要发泄，没有人在听歌，尖叫声久久不断。 　　在粉丝们的尖叫声中，李希幸吊着威压，从天而降！ 　　她穿着一身华美的红裙，美丽的长卷发披在身上，妆容精致，与她的裙子相映衬的红唇十分亮眼，简直漂亮极了！ 　　这样的形象，与她第一次站上《超级声音》的舞台时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她的背后多了一双华丽的翅膀！ 　　她就这样惊艳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挥舞着她的翅膀一路走到现在。 　　当她在台上站定，人们太过的兴奋终于稍稍平息，开始认真听她歌唱，亦有无数粉丝跟着她一起唱起来。 　　第一首《翅膀》结束，第二曲《亚热带的季风》的前奏随之响起；第二曲结束，第三首《了不起的明日星》继续接上。 　　几乎每一首歌，台下都有许多人跟着合唱。李希幸出道两年，出了两张专辑和一张EP，歌的数量并不多，但每一首都是粉丝们耳熟能详的好歌。 　　朱筱桐听着每一首歌，都会想起一段时光。 　　听《翅膀》的时候，她想起那时她陪着李希幸奔进倾城文化的公司大楼，拦住快要离开的章丽莉和音乐总监他们，请他们再给李希幸一次机会；《亚热带的季风》让她想起李希幸出EP的时候，她领着粉丝们轻车熟路地为她打榜；《了不起的明日星》又在瞬间将她拉回了一切的起点，她坐在左天扬的火锅店里，拉开房门，李希幸从门外走进来…… 　　两年时光倥偬而过，李希幸终于站到了这个舞台上，而朱筱桐也终于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迈上了新的台阶。 　　几首歌唱完，李希幸放慢了节奏，开始和台下的观众们互动，调整自己的呼吸。 　　“灯光师能帮我照一下吗？”她说，“我想看看今天来了多少人。” 　　于是现场的灯光师打起一束光，巡游全场，将每一个角落照到。偌大的场馆里，座无虚席！ 　　李希幸笑了：“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演唱会。” 　　台下再一次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叫声！ 　　这不是李希幸第一次站在场馆的舞台上。第一次是超级声音的拼盘演唱，她错失了演出的机会，只能在散场之后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台上坚持完成自己的演出。那一天她曾说过，只要有人还想听，她就会一直唱下去。 　　而这一次，她终于拥有了属于她一个人的舞台，为所有热爱她的音乐的人们歌唱。 　　“一首《星星》，送给你们！” 　　她一曲又一曲地往下唱。舞台灯光熄灭，再次亮起时，她变幻了造型继续开唱。时而是炎烈红唇的狂野，时而是抱着吉他的叛逆，时而又是蓝裙白纱的温柔。 　　时常至半，李希幸唱起了她经典的影视歌曲《长亭暮》。 　　“这次演唱会的嘉宾是谁啊？”虞青晨扭头低声问朱筱桐，“差不多该出来了吧？” 　　“嘉宾？是谢默东。”朱筱桐说。 　　“谢默东？”虞青晨略吃了一惊。请谢默东来当嘉宾，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他是李希幸的音乐伙伴，也是李希幸的男友，能给这次演唱会制造不错的话题。可问题是，谢默东名气虽大，却一直做着幕后工作。谁也没听过他唱歌——至少他没在公开的场合唱过。 　　“谢老师这人这么严肃，”虞青晨有点担心，“不知道他唱歌什么路子。不会冷场吧？” 　　《长亭暮》唱罢，音乐声停了下来。 　　“接下来要请出我这次演唱会的嘉宾了。”李希幸笑着说，“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音乐人，也是我音乐路上最重要的老师……” 　　台下的观众们已然开始尖叫欢呼。在欢呼声中，李希幸叫出了谢默东的名字！ 　　没有人知道谢默东会唱什么歌。他这么多年来作品无数，他准备唱他写给李希幸的歌，还是唱他其他的代表作品？ 　　“请谢老师为我们演唱一首——《大坏蛋》！” 　　全场的观众们愣了几秒。《大坏蛋》是谁的歌？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灯光再度熄灭，李希幸下台，谢默东准备上台。 　　在观众们的茫然中，比聚光灯更先亮起的是舞台的大屏幕。屏幕上显示出歌曲的介绍。 　　歌名：《大坏蛋》；演唱：谢默东；作词作曲：谢默东；编曲：谢默东；制作人：谢默东…… 　　“这什么歌？你听过吗？”虞青晨惊讶地问道。 　　连朱筱桐都是一脸懵逼。 　　屏幕暗去，聚光灯亮起，谢默东乘着升降台登上舞台！ 　　“大坏蛋/昨天课间你偷吃我的零食/全部被你吃完/包装袋你都舔一遍……” 　　所有观众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这是传说中那位高大上的谢默东吗？！是对音乐追求严格甚至能把天王天后给骂哭的谢默东吗？！ 　　“我把手伸进桌板/桌板里面空荡荡/你这个坏蛋……” 　　谢默东西装笔挺地站在舞台上，一脸正经地演唱着他十三岁时处女作。 　　“我存了好久的钱/ 　　躲过看门的大爷和时时刻刻监视的老师/ 　　才把零食带到教室里面/ 　　课间我去了个厕所/ 　　你就全部吃完/ 　　大坏蛋/ 　　你这个大坏蛋/ 　　我诅咒你以后你吃方便面没有叉子和调料/ 　　你打开的每包奇多妙脆角/ 　　没有宠物小精灵卡片/ 　　大坏蛋/ 　　你这个大坏蛋/ 　　谁让你把我的零食吃完……” 　　谢默东非但没有如人们担心的那般冷场，欢快的音乐，反差的演出，反而把全场的气氛推向了又一个高潮！ 　　除了观众们无比欢快，来到现场的记者们更是高兴。谢默东的演出真是又有爆点又有趣味，回去稿子不愁怎么写了！ 　　《大坏蛋》结束，换好衣服休整完毕的李希幸又回到舞台上。谢默东并没有退场，他们又一起合唱了一首歌。 　　——那是李希幸的第一首情歌，也是为她和谢默东量身订做的情歌《知己知彼》。 　　时至今日，他们也已相识两年了。两年前她还是一个只能在网上为他写乐评的姑娘，她坚持不懈地给他留言，请求他为她编曲。如今，他们已能并肩站在这个光芒万丈的舞台上；他们已是最知己知彼的亲密恋人。 　　唱着唱着，谢默东牵起了李希幸的手。 　　当音乐停止，谢默东没有立刻松开话筒。大荧幕上转播出他对李希幸认真而深情的凝视。 　　“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就是当初接受了你的邀请，和你一起做音乐。”谢默东噙着笑，抬起李希幸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个灼热的吻。 　　在满场的欢呼声中，谢默东离去，将舞台交还给李希幸。 　　她一首接一首地继续往下唱，唱她的歌，唱他们的歌，唱她们的岁月。 　　她的第一张专辑，她的第二张专辑，她的EP，她的影视歌曲……她的作品还不够多，于是她唱她的每一首歌，让今天所有为她来到这里的观众们能够尽兴。 　　一曲唱完又接一曲，灯光明明灭灭，音乐停停起起。 　　时间愈晚，她每唱完一首歌，台下都会响起整齐的“安可”声。人们都知道，快要结束了，可是谁也舍不得，想再听她为他们继续唱下去，一直唱下去。 　　灯光又一次熄灭，音乐声再次停止。 　　然而全场上下没有一个人离场，所有人再一次默契地挥舞着手上的荧光棒和灯牌继续呼唤。 　　“安可！安可！安可！ 　　“安可！安可……” 　　然而这一次，整整两分钟的时间，聚光灯顽强地没有打开。 　　呼唤的声音不再那么坚定。 　　“是不是真的结束了啊？”观众们不舍地讨论着，“还会再出来吗？” 　　“可能真的没有了。我数了一下，两张专辑和EP里的歌全部唱完了，已经没歌唱了都……”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啊！我还没听够啊！再来几首吧，唱什么歌都行啊！” 　　终于有人犹犹豫豫地站起来，开始向出口走。 　　一个人影响了两个人，两个人影响了更多人，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座位，一步三回头地向外走。然而绝大多数的人依旧坚持守在原地，喊哑了嗓子，也在继续呼唤。 　　“安可！！安可！！” 　　就在这时候，舞台的灯光又一次亮了！ 　　全场的观众愣了那么一两秒，立刻兴奋至极地欢呼起来！欢呼声几乎要将建筑的穹顶掀翻！ 　　这一次李希幸没有吊威亚，没有乘升降台，她就这样直接地站在舞台上，身上的衣服又换回了第一次出场时穿的红裙，身上抱着一把吉他。卸去了翅膀后，她的形象，一如初见。 　　谢默东也回到了舞台上，然而他没有来到李希幸的身边，他和乐队站在一起，也抱着一把琴，为李希幸伴奏。 　　李希幸拉着琴凳走到舞台的前端。灯光下，她看见了站在观众席第一排的朱筱桐。她对她微笑。 　　“还有最后一首歌，送给我最重要的朋友。” 　　她曾准备了一些话要说，可最后，她只说了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其余的，都在歌里了。 　　“送给你，送给你们。《与梦》。” 　　“我们相识在懵懂那年/ 　　越过茫茫人海/ 　　你走到我面前/ 　　笑着说要和我做友人/ 　　因为幼稚说下太多诺言/ 　　因为骄傲以为世事简单/ 　　哪知岁月遍布悬念/ 　　总有残缺的华年/” 　　“放弃的话说过几遍/ 　　迈出脚步再三拖延/ 　　却还哭红了眼反复排练/ 　　来来回回青春眷恋/ 　　走走停停怀缅挂牵/ 　　不愿亏欠/ 　　那张说着我们都是最好的人的笑脸/ 　　“感谢岁月恩赐/ 　　给予充足时间/ 　　将曾经诺言兑现/ 　　让我能与梦/ 　　与你共度这些年。” 　　”让我能与梦，与你，共度这些年。”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本来还想写点番外，后来考虑了以后把原本番外想写的东西放到正文里了，因为我自己很喜欢这个结局，所以决定就停在这里。 　　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 　　接下来打算写的新文计划是《绿茶爆破事务所》（暂名）（BG）和《妄人朱瑙》（古代耽美），有兴趣的大家可以进我专栏提前收藏一下文案~~等我存点稿子就开。 　　另外欢迎关注我的微博“钟晓生”，开新文和更新的时候我都会在微博通知的，还会抽奖什么的~~ 　　再次感谢大家！ 本书由 玲丫头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