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恋一世的爱》 作者:酥芙蕾   文案:   宁缈少时,父母接来一个身世凄楚的孤女。   孤女两幅面孔,人前可怜无助,人后嘲讽她除了会投胎还会什么。   宁缈:“我还会抢走你那个长得挺不错的青梅竹马呀!叫萧行言是吧?”   【切开来都是黑的技术宅x家里有矿的美艳小作精】   宁氏千金宁缈含着金汤匙出生,嫁的老公科技新贵萧行言有颜有钱,命好的人人称羡。   只有宁缈自己知道,她跟萧行言婚后压根儿不怎么见面,塑料夫妻各自潇洒。   某日,有人在豪门八卦贴里爆了个大料——   宁缈的老公,其实是她从寄居宁家的孤女手里硬夺来的!   “不稀奇,她出了名的骄纵跋扈……”   “不就仗着投了个好胎么,欺负孤女真不要脸……”   “我亲戚在子夜科技,听说萧大佬根本不待见她,迟早跟她离婚……”   萧行言的办公室里,宁缈被抵在办公桌上,被迫听他读她自己披马甲的回帖:   “‘呵呵,追宁缈的男人从东京排到巴黎,巴不得她恢复单身好上位’——”   他贴近她,眸色暗沉危险,“都有谁,说来听听?”   相关帖子全部消失。   萧行言搂着怀中倦极酣睡的宁缈,在历来只发表技术文章的主页上,更新了一条个人信息:   “至今记得第一次遇见我太太时,我的心说,Hello, World.   终此一生,她是我的偏爱、首选和唯一。”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主角:宁缈,萧行言 ┃ 配角:接档文《欲拔不能》专栏求预收^^ ┃ 其它:he,1v1   一句话简介:先婚后爱,把她宠坏 ============== 第1章   -Chapter 1-   一年四季中,夏天是宁缈最喜欢的季节。   景城名流圈子里有句戏言,如果说英国女王的花展是伦敦社交季开始的信号,那么七月里宁家小公主盛大的生日会,则标志着景城的社交季正式进入了高l潮。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宁缈的生日会后,景城各种慈善晚宴时尚沙龙密集,热闹非凡。   今晚的热闹,属于宋家与卓家的订婚宴。   宁缈刚一到场,平日里以她马首是瞻的几个富家千金就亲亲热热地围了过来。   “亲爱的你今晚又美翻了!这裙子太仙了吧~”   “就是,还是Dior最能抓住你的气质呀,仙女本仙了……”   宁缈今天穿的这件斜肩长裙,渐变晕染的氤氲色彩犹如一幅流动的水墨画,蓝紫色调更衬得她肤白胜雪。乌黑发丝挽起蓬松的低髻,明艳眉眼透着股飞扬的神采,美得张扬夺目。   都是金字塔顶层出身的千金小姐,眼皮子自是不浅。这裙子无疑是高定,时刻关注宁缈朋友圈的她们最清楚,前些天她在巴黎高定周,又眼也不眨地定了起码七八条新裙子。   而她随意握在手里的晚宴包,也是镶钻石的稀有皮定制款,妥妥得往八位数上靠。   景城各路白富美多如牛毛,可若论起真正的头号名媛,从来都毫无疑问,是宁家这颗掌上明珠。谁让宁家背景深厚,做的又是能源生意,名副其实的家里有油田呢。   “诶,你先生呢,怎么没一块儿来呀?”彩虹屁轮番吹过盛世美颜衣服发型妆容包包珠宝,该刺探男人了。   宁董事长为宝贝女儿挑选的结婚对象不是哪个世家子弟,而是白手起家的科技新贵萧行言,着实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关于这场婚姻的内幕,外人各有猜测,不过有个事实不是秘密——萧行言出身贫寒,年少时,曾受过宁氏的资助。   无论如何,敢娶以骄纵奢靡闻名的宁大小姐,萧行言也是够胆,难怪能在短短几年间将子夜科技做到这么大,很多人如是想。   宁缈优雅微笑,“他有事走不开。”   鬼知道他有事没事。婚后这一年,除了必要场合,她跟萧行言压根儿不怎么见面,她过得跟婚前一样自由逍遥,风生水起,想必他也一样。   “……缈缈肯来,已经是大度赏脸了好吗?”有人含笑朝今晚的女主角卓媛媛瞥了瞥,千金们眼神交换,心照不宣。   要说这中间有什么梁子,那还是男人惹的祸——人尽皆知,今晚订婚宴的男主角,卓媛媛的未婚夫宋子平,曾经高调地追求过宁缈。   宋子平资质普普情史泛滥,宁家联姻也不可能挑中他。但这不妨碍卓媛媛将宁缈视为宿敌,处处别苗头。   最近闹的一出,是卓媛媛想把订婚宴安排在宁缈生日会那天。   这就是□□的挑衅了。   众人暗搓搓等着看宁大小姐手撕卓媛媛,然而宁缈仿佛不知道有这回事,依然悠悠哉哉满世界看秀度假,岁月静好。   与此同时卓媛媛在到处碰壁,最终被订不到场地的现实教做人,乖乖将订婚宴日期往后推。   事情解决得兵不血刃,撕逼大戏没看成,不少人其实内心很失望。   “卓家暴发户,能攀上宋家,可不得显摆显摆?瞧这排场,不就是想压过你的生日会,只是这品味嘛……”   宁缈从侍者的托盘上端起一杯香槟,漫不经心地瞥了说话人一眼。   卓媛媛抢日子失败,力求在排场上找回场子,不仅包下了最大的宴会厅,装饰布置上也极尽浮夸铺张,金晃晃的洛可可风闪瞎人眼,就差没在桌布上撒钱了。   只是这话明贬实酸,挑拨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   气氛微僵,马上有人不动声色地转开话题。虽然看热闹不嫌事大,但要惹恼了宁大小姐,她可不会给谁留脸。   主家席位旁,卓媛媛紧挽着宋子平,姿态小鸟依人,眼神却从宁缈进场就一直追着她甩刀子。一扭头,发现未婚夫又在盯着这女人看,魂都被勾走了,她不由着恼,“子平,你……”   “我去趟洗手间。”宋子平不耐地推开她,走到拐角处时,冲大厅中的一个侍者使了个眼色。   见对方点头确认,他阴沉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不识抬举的贱人,傲个什么劲儿?晚点有你求着爷上你的时候!   虽然被底层穷鬼出身的睡过了,但人|妻也别有一番滋味……想着,宋子平心头邪火愈加旺盛。   卓媛媛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提着裙摆冲到宁缈面前。   “你要不要脸?我可没请你!”勾人的狐狸精!再装模作样,也掩不住那股子由内而外的婊里婊气!她一手指向门,咬着牙,“有点廉耻就赶紧滚!”   宁缈还没开口,身边的千金们抢先出头:   “卓媛媛,你太无礼了!”   “就是,缈缈当然是被邀请的贵客——是吧缈缈?”   有人眼神闪烁,想到另一种可能。   以卓媛媛的莽性子,还真做得出不给宁缈发请帖的事来!难道宁缈自恃是宋子平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故意来订婚宴膈应人?   说起来她老公很久没回国了吧,难道,这不甘寂寞……   哇靠那也太婊了吧!   眼见即将有大热闹可看,正当这时,门口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大概又有什么重磅宾客到场,一时间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转了过去,就连斗鸡似的卓媛媛也忍不住扭头张望。   ……瞧瞧这些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宁缈不爽地望向门口,刚才她入场都没这么大动静,她倒要看看是谁,难不成能比她还好看,还艳惊四座?   目光透过挤挤挨挨的人群,落在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上。   燥热的夏夜,这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却犹如一股朗月清风,书本上所说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仿佛一下子有了具象。   水晶吊灯光芒璀璨,他清隽的面庞如同玉石一般白皙无暇,眼眸漆黑如星,眉宇如剑,神情清清淡淡,斯文温雅中透着一股淡漠的疏离感。   宁缈整个人僵了一瞬。   他怎么来了?他来干嘛?   ……这特么不是打她的脸么?   果然,有人“咦“了一声,目光闪烁:“缈缈你先生来了呀!刚不是说……”   不是说走不开么。   仿佛有所感应般,男人忽然抬起深海似的眼眸,淡淡的目光投了过来。   视线猝不及防地在空中交汇。   宁缈狠狠瞪了他一眼,旋即转头,冲卓媛媛眼梢一挑,眼波流转似笑非笑,“上帝向人间泼洒智慧的那天,你撑伞了吧?”   卓媛媛愣了半晌,才听明白她在讽刺她蠢,“你……”   “你这个智商,在小说里都活不过两行半。”宁缈才不会因为场合而让她半分,这是她自找的,“宋爷爷和我爷爷是老战友,于情于礼,怎么可能不向我们家递请帖?而我来,是代表宁家——否则,你以为凭你,能请得动我?”   虽然能如愿嫁给宋子平,可是连这点人情往来都搞不清,这张蠢桌子以后要怎么在宋家混啊!宋家那潭水可不浅。   不过路是卓媛媛选的,这也不归她操心。   “缈缈!”宋大姑见势不对,挤过来亲热地挽住宁缈,“快过来坐,怎么没说小萧也要来?”   扭头剜了卓媛媛一眼,“你不跟子平一块儿,愣在这儿干什么!”   这外地来的暴发户就是不行,没教养也没眼色,要不是公司资金紧缺……唉!   今晚为了排场,请来的宾客众多,层次参差不齐,不少人还在交头接耳,打听刚才来的人是谁。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是萧行言,子夜科技的创始人!”   “子夜科技是什么,很牛吗?”小模特何思萌今晚来蹭活动想混点人脉,对这圈子尚不熟悉,忍不住发问。   子夜科技这个名字,无论是在资本圈还是权贵圈,都如雷贯耳。创立不过短短几年,已然成为不可撼动的科技巨头,如今稳坐网络安全的头把交椅,是独角兽中的独角兽。   据说创始人是个技术大神,不世出的天才,子夜的核心技术尽数出自他手,只是为人低调,作风神秘,鲜少在社交场合露面。   “好厉害哦,还这么年轻……”何思萌遥望着高大俊美的男人,眼神扑闪。   可惜英年早婚了呢,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   侍者拉开宁缈右手边的座位,萧行言落了座,目光深幽掠过她白皙玲珑的香肩,落在她脸上,“裙子很漂亮。”   宁缈冷着脸,“裙子漂亮,就是我不漂亮了?”   所以刚才进门被瞪不是错觉,大小姐看来心情不佳。   萧行言轻轻一哂,没有计较。她见到他,大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都漂亮。”   “哦?”宁缈挑眉,“你的意思是,我的美貌只配跟穿过一次就不要的衣服一个level?”   “……”   动辄几十上百万的高定服装,也就只有她有底气穿过一次就弃如敝履吧。   “太太今晚,是想争夺阿基米德终身成就奖?”   男人尾调上挑,富有磁性的温醇嗓音拂过耳畔,宁缈慢了半拍才回神,“你说谁杠呢?”   她美眸圆瞪怒视向他:“你才杠精!你全家都杠上开花!”   萧行言没接话,慢条斯理地转动无名指上的婚戒。   他的意思宁缈却秒懂——   diss他全家,岂不是把她自己也包括进去了?   宁缈深深吸气,保持住优雅微笑。贝齿紧咬着磨了磨,字一个个地从齿缝里挤出来:“你知道,总裁为什么会被夫人送去非洲挖井三年吗?”   “非洲?”这个问题萧行言没很懂。   他认真地沉吟了两秒,“挖井,浇水……沙漠里开花?”   宁缈:“……”   我看你是想吊城门上暴晒三天,晒个脑门开花!   话不投机半句多,恰好这时司仪上台活跃气氛,宣布订婚仪式开始,宁缈气呼呼扭过脸,不想理他了。   仪式流程很程式化,比起醉得满面通红,坐立不安像是屁股底下长了刺一样的男方,女方明显要激动投入得多。   宁缈给宋子平的营业态度打了个大大的差评。明明是自己同意的这桩婚事,又没人拿刀架着他的脖子,现在摆出这副逼良为娼的死样子给谁看?   爸爸说的没错,宋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她眼梢的余光里,萧行言向后倚着,长腿在身前伸展,姿态闲适慵懒。冷白的修长手指夹着高脚杯的细脚,指尖轻敲杯壁。   他仅仅是坐在那里,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存在感,也让人有种这里是以他为中心而形成的感觉。   一如很多年前,他还是个瘦削的少年,穿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蓝色条纹已经洗得有些发白,身姿挺拔像棵白杨树般立在主席台上,领取宁氏优等助学金的时候。   当年不名一文的穷小子,转眼一跃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科技新贵。   然后在她爸的安排下娶了她。   宁缈勾勾手,侍者顶着宋子平从主座投来的焦灼视线,为她换上一杯红酒。   爸爸自然有爸爸的谋划,萧行言也受益于显赫的岳家。强强结合,利益捆绑,所谓婚姻,不外如是。   宁缈端起酒杯,灌了一大口。   ——————   以下与正文无关,热爱空口鉴抄的疯批听好:   有盘上盘,没盘祖安。   空口哔哔,天打雷劈。   作者有话要说:  “夫人,总裁被您送到非洲挖井已经三年了。”   “肯认错了吗?”   “还没,但会唱是你让我看见干枯沙漠开出花一朵了。”   -----------   仙女们我来啦~晨间八点档,不见不散哟o(* ̄3 ̄)o   下本打算写暴戾纨绔x咸鱼美人的追妻火葬场,在专栏里求预收^^   《欲拔不能》文案:   宗家太子爷宗衍长相出了名的好看,脾气也是出了名的暴躁乖戾,对女人更是没有半分耐心。   某日晚宴上,封氏重提联姻的旧话,宗衍不耐,随意一指,“行,就她。”   众人哗然。他指的不是封家正儿八经的千金,而是前不久才被认回来的私生女封窈。   发小私下劝宗衍:“那女人勾魂眼杨柳腰,长得不安于室,当情妇还可以,娶回家大可不必……”   宗衍把玩着打火机,英气的脸散漫不羁:“玩玩而已,谁会当真?”   封窈接过宗少未婚妻的头衔,看在脸的份上,总是顺着宗衍的脾气。   圈中盛传封窈狐媚手段过人,千依百顺只为勾住宗少的心。   有天宗衍在气头上提了句解除婚约。   封窈顺着他:“好呀。”   封窈被甩的消息传开,一众千金纷纷赶着看笑话。   校门外,众目睽睽之下,宗衍一脚踹飞了纠缠封窈的男人。   他紧攥着她的手腕,眼底血红,“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同意解除婚约!”   *复合路漫漫,追妻火葬场 第2章   -Chapter 2-   萧行言突然出现,完完全全出乎宋子平的意料。偏偏卓媛媛把他缠得死死的,他心急如焚,却找不到机会吩咐自己的人收手。   一杯红酒下肚,宁缈又要了一杯。   司仪喜气洋洋地念着祝词,宋子平瞟向宁缈,只见她莹白的小脸渐渐被酒意染上了一层桃花般的薄绯,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反应。   不应该啊……难道是下人随机应变了?   倒还挺机灵……不过就算出了问题,大不了全推到身边这蠢女人头上,现成的背锅人选……   宋子平本该放下心来,然而那股心浮气躁感却如附骨之疽,甚至愈演愈烈。额间汗水不停地冒,难言的燥热像不受控制的山火般,烧遍了全身,朝一处汇聚……   不对劲,身上这反应,分明是——   宋子平脸色怪异如坐针毡,卓媛媛正要戳他一下提醒他注意,孰料这时,他猛地站了起来。   所有人俱是一愣。   众目睽睽之下,他满脸涨红气喘如牛,涣散的眼神满场乱转,下一秒,他侧弓着身子,用极其不自然的姿势匆匆朝门的方向冲去。   “哎,子平你去哪儿……”卓媛媛不明就里,起身拉住他的衣角。   宋子平一个大男人,被她一拉扯,竟然跟纸糊的一样,整个人栽了过来,撞得她向后倒——   “嗷!”   卓媛媛后腰磕在桌沿上,冲力带倒了桌子又重重叠摔在地上,被宋子平压得惨声痛叫。   司仪和两家人回过神来,都慌忙去扶,一时间惊叫声,吆喝声,询问声……   前一秒还喜气洋洋的仪式,顷刻间如雪崩般乱成了一片。   宁缈端着酒杯红唇微张,茫然地眨了眨眼,觉得大脑完全跟不上眼睛——   宋子平这……什么情况?   几个头孢啊喝成这样?   萧行言拿走她手里的酒杯,起身拉她,“结束了,走吧。”   “可是可是,这个……”   宁缈脑袋懵乎乎的,刚站起来,身体一晃差点栽倒,“哎呀……”   萧行言扶住她,见她迷迷蒙蒙的,索性揽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纤腰款款,不盈一握。他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收紧,“一杯倒,还敢喝酒。”   “说谁一杯倒?”宁缈不乐意了,“我明明喝了一杯半!”   她伸出五根玉葱般的纤指,几乎要怼到他脸上,抬着下巴睨着他,重重强调,“1.5!”   美人嗔恼,酒意晕染的眼稍微微泛着红,水亮迷离的眼波流转,风情万种,又透着楚楚的娇媚。   萧行言喉结滚了滚,眸光暗沉了几分。   这场铺张的订婚宴,由于宋子平“突发不适”而草草结束。   散场时分,萧行言身边围上了不少人。   网络安全是新兴产业,但凡有点眼光和远见的人,都知道未来发展潜力无限,就算不懂技术的潜力,没有人会嗅不到“钱力”的味道。自然要抓紧机会上前打招呼攀谈,尽力结交这位年轻的大佬。   社交场就是名利场,现实得赤l裸裸。   不过很可惜,萧大佬搂着娇滴滴不胜酒力的太太,彬彬有礼地先失陪了。   宁缈还没来得及听塑料姐妹们八卦一下刚才的状况,就被带出了宴会厅,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车里了。   车行驶平稳,都市霓虹璀璨的夜景在车窗中倒退着闪过。   “等一下,这不是回家的路。”宁缈蓦然醒觉,吩咐司机,“掉头!我要回檀湖。”   她和萧行言的婚房在泰铭花园,但她还是习惯住在檀湖的宁宅。在她心里,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踏足过的泰铭花园,自然不能称之为“家”。   车子没有应她要求掉头,而是继续向前飞驰。灯光透过车窗明明灭灭,萧行言半张脸淹没在阴影里,下颌线清隽漂亮,看不清楚面容上的神色。   “这五个月我都在硅谷,今天本来是要飞港城。”   宁缈兴趣缺缺:“哦。”   车不掉头,她倒也不急不慌,反正只要一个电话,家里的司机自然会来接她。   “临时绕道回来办点事。”   “哦。”   “事情办完了,现在去港城。”   “哦……嗯?”   宁缈倏然张大了双眸。对哦,这是去机场的方向……   她就纳了闷了:“办完事你走你的啊,又晃过来拖上我干嘛?”   萧行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刚办完。”   “……?”   什么刚办完?他刚办了什么事?什么时候办的?   宁缈满脑袋都是问号。   总不能他专门绕回景城来,要办的事,就是去现场围观宋子平扑街?   那他也太未卜先知了吧,这么厉害,是神仙么?   宁缈差点被这个想法逗乐了。   神仙能掐会算,极客技术宅们心目中的萧大神,更精于权衡取舍分析利弊。能跟宁董事长联手,他连她这个公认的骄纵败家千金,都能毫不犹豫地娶来供着呢……   萧行言看着她一会儿懵懂迷惑,一会儿又乐了起来,贝齿咬着嫣红的唇瓣,艳若桃李的小脸上,表情精彩纷呈。   不知道那颗脑袋里在转些什么念头,倒是难得的安静乖巧。   ……   路况很好,机场很快就到了。   浓浓夜色中,银白色的猎鹰公务机如同一只大鸟,静静蛰伏在停机坪上。舱门开着,萧行言的助理徐安易垂手候在台阶下。   宁缈抬手掩口打了个呵欠。马上就可以掉头回家睡觉,然后明早去泡泡参汤,做个spa,顺便找闺蜜阮季雅八卦一下宋子平到底什么情况……   “宋子平是吃了□□。”   男人嗓音低醇云淡风轻,宁缈怔愣一瞬,随即差点惊得跳了起来:“哈?!”   “你怎么知道?”她的困意不翼而飞。   萧行言看了眼车窗外,语气遗憾,“说来话长,没时间了,下回再说吧。”   宁缈急了:“那你不早点说!”   “我看你在想事情想得入神。”   ……那还要谢谢你体贴不打扰了??   好奇心杀死喵,这下不弄清楚,宁缈今天觉都要睡不着:“你长话短说!”   “短不了。”   “……”   黑色宾利刚停稳,徐安易迎上前拉开车门,“一切妥当,马上可以起飞……呃,太太?”   他差点没忍住抬头看看天。是天要下红雨,还是大晚上要出太阳了,太太居然会十八相送,送萧总来机场?   须臾,轻纱裙角曳动,裙摆下露出的一小截脚踝白得耀眼。高跟鞋细细的鞋跟落在石板地面上,轻微的叩响声仿佛敲打在人心上。   徐安易见到宁大小姐——现在是萧太太的次数并不多,可每回见到,都会忍不住被狠狠惊艳到。   此刻她婷婷袅袅地立在猎鹰庞大的机身前,夜风吹拂起缥缈的裙摆,这画面,宛如女神降世一般。   不过女神没兴趣搭理他,连个眼神都欠奉,脚步声嗒嗒清脆,猫步架势端得十足——   走成一只歪歪扭扭的小企鹅。   上台阶的时候,更是踩到裙角,婀娜的背影一晃,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所幸萧总大长腿迈步不疾不徐,就跟在她身后,探臂轻松将人捞住。   差点扑街的女神扭着挣了下,被萧总打横抱了起来,两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舱门内。   徐安易把脱眶的眼睛装了回去,抬头望天。   景城这空气质量,唉,真的太差了!不然他早该看出,今天天有异象啊。   ……   飞机内部空间宽敞,专门隔出了一间卧室,供主人在繁忙的行程间休憩补眠。   被丢到柔软的大床上时,宁缈整个人都是懵的。   “哎,不对,你等等……”   清冽的男性气息占据着她的呼吸,坚实的胸膛隔着薄薄的布料,散发着灼人的热力。心跳声在耳畔怦怦响如鼓擂,一时间分不清是来自他的胸腔,还是她自己的小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她和萧行言虽然谈不上夫妻感情,但夫妻生活还是有的。主要是第一回 稀里糊涂滚到一块儿去了之后,这种事情往往有一就有二,虽然极其偶尔,上一次都是好几个月前了,但是……   “你还没说清楚……”   “等会儿再说。”   舷窗外,夜色深沉如墨。   猎鹰引擎轰鸣如野兽嘶吼,机身穿透柔软的云朵,在云层间时隐时现,恣意翱翔……   ***   景城机场。   阮季雅起了个大早,开车直奔专供私人飞机停靠的区域。   宁缈走下飞机,身后跟着萧行言的另一个助理,姓吴,负责护送她回来。吴助理话不多,没什么存在感,宁缈也懒得计较他的亦步亦趋。   吴助理默默地跟着上了车,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萧总汇报平安到达。电话只响一声就接通了。   “所以你老公带你上天打了个高空炮,又把你打包原路寄回来了?”阮季雅觑着宁缈软绵绵一脸困倦的模样,笑得直打鸣。   还没来得及说话的吴助理:“……”僵着手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更不敢出声。   “是我自己要回来的!”宁缈强调。   骗、炮、渣、男!!折腾了她一路,她都快散架了,他倒是神清气爽,穿好衣服又是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还妄图叫她在港城的酒店里乖乖等他……   想得美呢!   “是是是,可怜啊我的喵,听听,这小嗓子都哑了。”阮季雅憋着笑,掰着指头计算:“飞一趟几个小时来着?看来咱们萧总很厉害……喂喂,不能袭击司机啊!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厉害什么厉害,”宁缈收回手,竭力忽视浑身的酸软,不屑地嗤之以鼻,“男人,哼,关了灯不都一个样?”   手机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嘟嘟”,电话挂断了。   吴助理的冷汗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宁喵喵:【伸出五根玉葱般的纤指】   小心眼:明白了,五次,no problem.   ------------------   评论继续发红包b( ̄▽ ̄)d 第3章   -Chapter 3-   一夜过去,昨晚那场热闹,牢牢占据着圈中热门八卦榜首。   宋子平后来的状态太过不可描述,一片鸡飞狗跳中,导火.索是宋大姑质问了卓媛媛一句,“是不是你?!”   这一问可捅了马蜂窝了。   卓媛媛本来就又羞又恼又为未婚夫担心,乍然被怀疑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是自己做的,她当场就爆了:“你什么意思,啊?你说清楚!”   宋大姑振振有词:“只有你离子平最近,难道不是你今晚想……但是没算到起效这么快?”   卓媛媛兜头接了这么一大盆脏水,气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不过不要紧,动不了口,还不能动手么?她又不是什么君子!   宋大姑一时不备,差点被卓媛媛摁在地上胖揍。宋家人自然是呼啦啦上去拉架。   卓父一看,他们人多势众欺负他女儿一个,怒了!   卓父先前是做矿产生意,俗称煤老板。虽然进了城转了型,不再戴大金链子大金表,人也安逸了,可骨子里那股狠劲还在。攀上宋家固然能提升阶层,但最主要的,还是女儿看上了宋子平。   女儿连头花都被扯掉了,是爹就不能忍。来赴宴的有不少卓父的老乡兄弟,他一句吆喝,大家就撸着袖子上了。   多方混战激烈,保安拉都拉不住,后来闹得动静太大,连警察都惊动了……   ……   “本来还指望你从前线给我发来第一手消息呢,结果你一夜失联……要不是听那群八婆说你老公来了,我差点都要报警了!”   阮季雅公关出身,专长宴会策划,像昨晚卓媛媛的订婚宴这种正是她的业务范围。然而她和宁缈交好,卓媛媛自然不会找她,而是交给了她的老对头。   从乡村洛可可的土俗会场设计,到最后的闹剧收场,对头这次可谓是全方位塌台,这种八卦她当然喜闻乐见,后续八得眉飞色舞。   宁缈咬牙“哦”了一声。   昨晚酒精妨碍了她思考,后来……咳,也没法思考,其实真相分明一直在她眼前晃悠——   萧行言!   他哪是什么未卜先知,他是来亲眼验收成果的吧!   还跟她扯什么说来话长……   “嗯?”阮季雅停下车等红灯,狐疑地眯起眼,“‘哦’就完了?你就不好奇,那是谁干的?”   宁缈一惊:“你知道是谁?”   虽然不知道宋子平怎么得罪那个小心眼了,他要这样整他,整就整了吧,他可别笨到把自己赔进去啊!   “这个嘛……”阮季雅撇撇嘴。   闹成那个样子,两家都誓要查清楚是谁在捣鬼。然而查来查去,查到了……宋子平头上。   那药,就是他自己买的,人证物证确凿!   “变态吧?”阮季雅啧啧感慨,“药瓶子还在他自个儿兜里揣着呢,现在是个人都知道了,丫就一死变态!呸,死变态当初还有脸追你,真他妈恶心,就该给他来个割以永治……”   宁缈听着,思绪渐渐发散。   也是,萧行言行事向来滴水不漏,他要出手对付宋子平,那宋子平肯定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应该跟宋子平追过她,没什么关系吧?   肯定是有别的梁子,或者单纯看宋子平不顺眼……吧?   ……   檀湖宁宅占地广阔,称得上是一座宏大的庄园。   恢弘气派的雕花铁门缓缓打开,阮季雅绕过雕塑喷泉,越往里开,越在心里感叹宁家之壕。   阳光的金辉下,宽广的花园泳池,静谧的人工湖,后方的私人高尔夫球场,仿佛都闪着熠熠金光。   在门前停好车,阮季雅睇着宁缈坏笑,“好了雨打娇花,快回去好好补眠吧……要我扶吗?”   “……闭嘴吧软鸭鸭。”   吴助理很有眼色地先下了车,替宁缈拉开车门。   他的任务是要看着太太平安到家,现在进了家门,照理说他该向萧总汇报,不过前车之鉴,在阮小姐下线之前,他是不敢动了。   ……免得阮小姐又说出什么可怕的虎狼之词来。   阮季雅挥挥手,一溜烟开车走了。   宁缈冲迎到门口的管家点点头,径自穿过门厅,手放到楼梯扶手上,她顿了顿,回过头看向吴助理,“他去港城做什么?”   吴助理如实回答:“是港通科技收购后的重组。”   宁缈了然的“哦”了一声。   企业重组必然伴随着管理层的大换血,旧势力往往不会甘心就此退场,嫡系人马的接管也需要磨合,还有技术项目的对接……   总之很麻烦。   也就是说,他要在港城待上一段时间了?   哼,正好,她乐得清静。   楼梯上到一半,宁缈又回头,“对了,你跟他说,二伯下礼拜六生日,他爱回来不回来,随便。”   吴助理不知道太太为什么不直接跟萧总说,他也不敢问:“我马上转达。”   “急什么,又不重要。”   “……”   宁缈足尖动了动,又补充,“告诉他,没空就算了,无所谓。”   “……明白了。”   吴助理皱着脸。随便、不重要、无所谓什么的……   他可太难了!   ***   港城。   写字楼高耸入云,会议室的落地窗临瞰美丽的海港。明净的玻璃窗外海天一色,湛蓝的海面上白帆朵朵。   长会议桌两侧的几人面沉似水。萧行言坐在上首,神色清淡,白皙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深木色桌面。   来送咖啡的女秘书好容易才将目光撕开,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捧着脸对同事闷声尖叫,“咱们萧总的手也太好看了吧!当他女朋友肯定超幸福呜呜呜……我有一个,不,我有很多大胆的想法……”   “这么快就‘咱们萧总’了?”同事睨她,“谁昨天还在痛骂黑心资本家趁火打劫来着?”   “咱们萧总又不是资本家!”小秘书完全倒戈,“科技公司本来就该技术大佬掌舵,你还不清楚,要不是那帮不懂技术的猪整天勾心斗角,公司怎么会……”   “就怕他勾心斗角玩不过那几个。”   “哎呀那怎么办!老油条最会抱团耍阴招了,他那么温文尔雅的人,1v4肯定要吃亏的……”   ……   会议室里,一番眼神交流后,为首的耿鑫国开了口。   “这个我们不能接受。”他不客气地扔开手里的文件,纸张呼啦散落一桌面,“萧总大概是对管理不熟悉,否则也不会针对我们几个老人,搞出这么异想天开的回购协议来。就算是宁董亲自来,也没有逼迫元老出让股权的说法!”   这小子搞技术出身,纵然外界把他吹得神乎其神,他又走运攀上了宁海泽这个岳丈,可技术和管理,完全是两码事。   程序员就该乖乖去敲键盘,还想冲他们这些元老发号施令,妄图夺权?呵,他们动动指头,就能叫他在公司寸步难行!大不了大家慢慢耗,耗到最后,还不是得乖乖跪下来求他们做事?   萧行言淡淡道,“几位误会了,我并不是针对谁。”   而是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徐安易在心里默默补充。   “港通的问题太多,公司结构过于松散,就像程序里bug堆积,”萧行言态度平淡,“我没空一个个去打补丁,不如一键清除,重新开始。”   ……好个一键清除!   耿鑫国冷笑,其余人也面色不虞。   回购股权说得好听,且不提港通被收购重组后前景看好,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卖出,一旦让出了股权,就等于退出了决策层——不,是被驱逐出了决策层!   简直欺人太甚!   “第二个误会,我不是在征求诸位的意见。”萧行言微微侧首,看了徐安易一眼。   徐安易拿起平板,清清嗓子,平铺直叙地开始念:   “朱安亮。201X年1月17日,花旗银行海外户头入账570万,括号,未缴税,当月港通向丰盛实业采购设备价值五千万。201X年2月14日,与两名女下属在丽景酒店开房,有自拍视频为证。201X年……”   “住口!!”朱总监在第一条就坐不住了,腾地起身想去抢徐安易手中的平板。   这时静守在角落,仿佛跟墙壁融为一体的几个保镖动了,轻松强行按住了他,以及另外三人。   徐安易念完了朱总监的事迹,继续下一位:“周胜。201X年1月20日……”   公开处刑。   这就是公开处刑。   这几位的事迹实在太丰富,徐安易好几次都差点没法保持正直脸。要不是每个都有实打实的证据,他都想象不出花样还能那样玩。   “你这是罗织罪名!是诽谤!”耿鑫国气得脸颊的肌肉发颤。   徐安易不乐意了:“每一条都有证据,明明白白,假一赔十。”   ……谁特么要你赔十!   “所谓的银行记录,视频,这些从何而来?”另一位齐姓高管强自镇定,她的清单最短,“这严重侵犯了我们的隐私,我们可以起诉你!”   “起诉”两个字一出,反应最大的反而是其他三人——真要上法庭告侵犯隐私,这些东西都得作为证据提交!   这是能交给法庭的东西么?!   耿鑫国的脸更是刷地白了。   他想到了更严重的问题——   怪不得他要按着他们的头,把每个人见不得光的阴私事当众摊开……彼此手里有了相互的把柄,这样他们还能毫无芥蒂地抱团合作么?   怕是他们几个之间,分分钟都能斗起来!   这是阳谋,无需挑拨,就达到了分而化之的效果……   萧行言从徐安易手中接过平板,在八只眼睛灼灼的瞪视中,打开系统。   “一键清除,有时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他按下reset,屏幕随即转黑,「正在删除所有文件」的一行白字格外显眼。   “诸位,懂了吗?”   删掉了……   四人面面相觑,又闪烁着躲开了彼此的视线。   谁敢相信,这是唯一一份呢?   况且即便这是唯一一份,以他的能耐,重新获取想必也不是难事……   十分钟后,徐安易认真整理着签好的股权回购协议。一份不少,至此,大佬完成了对港通的绝对控制。   会议室门打开,脸色灰败的几人鱼贯而出。耿鑫国落在最后,脚步在门口顿了顿,又转回来。   “萧总好手段。”   萧行言颔首,“承让。”   耿鑫国面皮抖了抖。乳臭未干的小子,比他儿子也没大几岁,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说起来,数年前我跟宁董打过交道,有幸见过宁小姐。”   耿鑫国皮笑肉不笑,作回忆状,“记得那会儿,我们正开着会,宁小姐直冲进来,嚷嚷着要跟什么人结婚——是叫谢什么来着?”   萧行言的眸光一点点冷了下来。   “显然宁小姐没能如愿,不过嘛,我倒能理解宁董的选择——从前不是有句戏言,说找对象要找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这世间孤儿不少,可像萧总这般能力出众的却是难得,难怪宁董不惜棒打鸳鸯。想必宁小姐也能理解这一番苦心,将前缘放下了吧。”   打人打脸,骂人揭短。耿鑫国紧盯着萧行言,意图在那张年轻俊美的脸上捕捉到狼狈失态。   萧行言淡淡一哂。   “记忆错乱伴有臆想,耿先生这是老年痴呆……抱歉,是阿兹海默症犯了?”   他不再看耿鑫国,慢条斯理地整理起了衬衫袖口,姿态从容,“说到前缘,早上我太太送我来港城时,倒是缠着我说起了年少时的趣事。”   随着他的动作,扣得严整的衬衫领口移位,隐隐露出白皙颈侧上一抹暧l昧的咬痕。   “说到她在十六岁生日会上,就当众许愿要嫁给我——”   他蓦然想起般顿住手,“哦,我太太的生日会门槛比较高,也难怪耿先生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吱吱 5瓶;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Chapter 4-   守在门边的徐安易微微侧目。   他们凌晨抵港,太太被吵醒时发了好大一通火,他在外面都听到了……   当然,萧总想怎么编就怎么编,男人的面子重要。耿鑫国这老匹夫竟敢挑拨,暗示萧总头顶……呸!老王八犊子!   耿鑫国错着后槽牙,“萧总开心就好,人生嘛,难得糊涂。”   丢下这阴阳怪气又意有所指的一句,他转身欲走,却被萧行言叫住。   “耿先生请留步。”   萧行言站起身,颀长身形居高临下,无形间压迫力十足,“耿先生这么关心我的家事,礼尚往来,我突然想起,你去年为了避税,几乎将所有资产都转移给了在加国的妻儿?”   耿鑫国脸色一变,“你敢动我儿子!”   萧行言淡淡道,“耿先生多虑,我的原则是商场归商场,不累及家人。方才那么多桩事情,无一牵涉到你们的家人,不是吗?”   耿鑫国回想,发觉确实如此。   他的第一任老婆只生了两个丫头片子,期间外面也有几个女人怀上过,可全是丫头,都打掉了。后来终于有人怀了儿子,他马上把她扶了正——老耿家的命根子,可不能落个私生子的名声。   瞧瞧宁海泽,财势滔天有什么用,生不出儿子,就算费尽心机挑了个孤儿女婿,还不是便宜了外人?   在生儿子这一条,他就比宁海泽强!   萧行言扫过他得意洋洋的脸,“把全副身家都交给令公子,耿先生真是舐犊情深。”   耿鑫国从鼻孔哼了一声。儿子是他唯一的根,他毕生的积累不给他给谁?姓萧的没爹没娘,眼红罢了。   “为人父者,难免护犊心切,”耿鑫国笑得怜悯,“换作是萧总的父亲,也会……噢,瞧我,失言了。   徐安易想一平板拍爆他的秃瓢。还来劲了是吧!   萧行言面色清淡,并未放在心上。   他和宁缈的婚礼上没有男方亲属出现,他无父无母孑然一身的事实,早已不是秘密。   然而外人并不清楚,他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不过是个酗酒滥赌,暴力成性的人渣罢了。母亲离开后,那个男人只要一喝醉,便把火尽数撒在他身上,肆意殴打谩骂。   不在世大概是那个男人唯一的优点了。他从未对那个男人、对亲情有过任何期待,自然也不会有失落。   萧行言笑笑,指间把玩着一个小巧的银色U盘,“倒让我犹豫,是否该把这条记录了某份亲子鉴定报告被人为篡改的系统log,交给耿先生?”   耿鑫国不觉间拳头紧攥。   他素来谨慎,儿子当然早验过DNA,确认过是自己的种。   可是亲子鉴定……被篡改?   “得了吧,”耿鑫国面颊的肉跳了跳,不屑道,“伪造个什么log对你来说多容易,你当我会信?”   “确实容易,”不想萧行言点头同意。   只见他手指灵活一转,U盘在指间旋出一道银色的弧光,倏而消失在掌心。俊脸上云淡风轻,“所以耿先生不必介怀,就当我没提过。人生,难得糊涂。”   徐安易差点笑出声来。这不是耿鑫国刚才的话么,当场原路奉还可还行?   耿鑫国面色铁青。   情感上他自然不愿想象,有任何一丝可能,他被糊弄了二十年,倾尽所有给别人养了儿子。   可理智上他不得不考虑——   只要私下再做一次DNA鉴定,结果一看便知,姓萧的撒这种谎毫无意义……   他越想心越乱,甚至浑身都微微发起颤。徐安易紧盯着他,怕他当场来个中风,又警惕他暴起发难。   最终耿鑫国咬牙丢下句,“无稽之谈!”转身像头发怒的公牛般冲了出去。   半秃的脑壳在徐安易眼中划出一道绿光。   如此美妙。   徐安易欣赏完,转头欲请示:“萧……”   话音猝然顿住。   萧行言立在落地窗前,颀长的身影如孤松般冷峻,一贯的温和淡然仿佛假面破碎,露出底下的寒冰棱角。清隽的下颌紧绷着,幽暗的黑眸中乌云汇聚,暗沉得令人心悸。   就这么一言不发,迫人的压力如有实质,徐安易竟生出了些许寒意。   哦对,谢那什么的……   耿鑫国那只绿毛龟难道没瞎编,还真的有那么个谢某人的存在?   落地窗外海阔天高,白色的海鸥振翅翻飞,水天一片无边无际的碧蓝。   萧行言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抬步朝外走。   她是怎样为了谢锦润向宁董争取过,并不重要。情愿与否,她现在是萧太太,他只需要维持现状。   感情于他,从来都不是必需品。   “告诉巴黎那些高定作坊,她定的东西都送到泰铭花园去。”   徐安易脑子险些没转过来,“可是那边……”   虽然有专人打扫维护,可泰铭花园那栋天价的1号公馆就是块昂贵的老婆饼,里面没老婆啊。   “还有那些她喜欢买的牌子,让他们搞清楚东西该往哪儿送。”   “……明白。”徐安易应是,接着请示:“要安排周六回景城的行程吗?”   萧行言脚步微缓。   吴小山转达的原话是随便、不重要、无所谓,她的意思,显然是不想要他回去。   最终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默许了。   ***   宁缈一身小香早春度假系列的刺绣套裙,现身G.A.画廊的开业酒会,一如既往,是全场众星捧月的中心。   画廊主人葛青陪着她看了几幅画,察觉大小姐兴趣不大,他一拊掌,“对了!我这次在威尼斯挖掘到一个新人,let me show you——”   画廊后方,他从箱子里取出一副油画,小心翼翼地摆在展架上,热情介绍:“画家名叫Grace Yao,特点是线条细腻,层次丰富,我非常看好她……”   宁缈的注意力没有放在画上,她盯着右下角的签名,杏眸微眯。   Y的提勾卷曲,闭合成扁状的椭圆,像一个小小的音符。   宁缈蓦然笑了。“原来是她。”   姚昙惜的这个书写习惯,跟萧行言一模一样,从过去到现在,始终如一。   不知道是想昭示什么呢。   世事就是这么讽刺,如果不是姚昙惜,她或许根本不会认识萧行言。   她第一次遇见萧行言,还是在十四岁的生日宴上。   她的生日宴一向盛大,当红的明星歌手欣然献艺,作为小寿星的她头戴精巧的钻石王冠,熟练地接受着认识的不认识的叔姨爷奶们热情洋溢的夸赞。   穿白衬衣黑马甲的侍者们在宾客间穿梭,她无意间瞥见姚昙惜把一个侍者拉到楼梯拐角,俩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   “……宁小姐认识Grace?”   葛青惊喜的声音让宁缈回神。目光从画上移开,她漫不经心一笑。   “我讨厌她。”   说完她翩然转身,丢下满脸错愕的葛青,踩着细高跟红底鞋,婷婷袅袅离去。   姚昙惜的父亲和宁缈的父母,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发小。据说宁缈妈妈本来要跟姚父结婚,然而旦夕祸福,姚家一朝败落,彻底跌出了这个阶层,婚事自然不了了之。   上一辈的事情,宁缈不太清楚。总之有天,爸妈告诉她,要接一个大她一岁的小姐姐来家里住。小姐姐父母双亡,她父亲临终前向旧友托孤,鉴于姚家没有别的靠谱亲戚,他们决定将她接过来,正好两个女孩子做个伴。   宁缈很开心。爸妈都忙,家里没人陪她,这下多了个玩伴,她兴奋地挑了不少新衣服和芭比娃娃,准备送给新姐姐。   然而姚昙惜来得并不情愿——当然,那是宁缈后来才明白的,当时姚昙惜只是满脸写着“我虽寄人篱下但是我很有骨气,我不稀罕你们有钱人廉价的施舍”,端的是清高孤傲。   宁缈送过去的东西全被她退了回来,她说自己什么都有,不习惯别人穿过的旧衣。   那些衣物都是崭新的,只是没有吊牌和标签而已——新衣送来家里,佣人们都会先拆掉标签熨烫整理好,以备她穿用,这是惯例。   类似的事情有过几次,宁缈不高兴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交朋友的心思也淡了。   她再不高兴,宁董夫妇也不可能把姚昙惜送走,免得落人口实。反正宁家不差这一口饭,也不缺人伺候,无论如何总能保证姚昙惜富足地长大。   可是这下,姚昙惜又觉得自己受了刻意的冷待,寄人篱下的小白菜,凄凄惨惨戚戚。   宁缈懒得理她,视她为空气,在学校里见到也当没看见。   外面传言一直不断,说宁大小姐骄横跋扈,仗势欺负寄居的孤女。   传言这种东西,无根无据,却有鼻子有眼。   像这晚她的生日宴这样盛大的场合,她打扮得精致高贵像个小公主,而姚昙惜穿了条灰扑扑的棉布格子裙,对比之下,还真像是被恶毒继姐欺负的灰姑娘。可想而知,回头传言又不缺新素材了。   宁缈知道她是故意的。   但宁缈不care。   可是当跟姚昙惜说话的那个侍者微微转过脸来时,宁缈正要移开的视线不由顿了顿。   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   比刚才唱歌走调的那个偶像歌手还好看。   美貌是有磁性的,宁缈的目光一时间被吸住,下一瞬,蓦然与他投过来的视线撞上了。   紧接着姚昙惜也跟着看了过来,泛红的眼眶我见犹怜,看到是宁缈时,眼中立刻充满敌意和警惕。   偷瞟帅哥被抓包没什么,但是被姚昙惜抓包,宁缈脸上挂不住。她霍然转过身,戴着王冠的头扬得高高的,上楼回房间了。   一周后,她被爸爸的董秘请进车里,驶向城西的一中。   宁氏蓝海集团的助学基金长年资助家境贫困的学生,还设有优秀奖学金,由宁董事长亲自颁发。偶然得知女儿会考成绩一塌糊涂,宁董决定带她去瞻仰学霸,试试看学渣能不能受点激励,好歹抢救一下。   宁缈意兴阑珊,巴不得赶紧发完奖好回家看漫画。不过当她的目光扫过领奖人时,她禁不住“咦”了一声。   白皙清隽的少年身姿挺拔,正是那晚的那个侍者。土兮兮的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不仅不难看,反而显得格外干净清爽。   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一样。   他拿的还是特等的优秀奖学金。   在他上台发言时,台下女生们皆都满脸花痴不已的神情,宁缈还听到了一两句窃窃私语,什么校花追了他很久也没追到什么的。   校园男神啊,还是朵不近女色的高岭之花呢……姚昙惜的眼光不赖嘛。   后来当爸爸又提起请家教时,宁缈心头一动,嘟起嘴不情不愿道:“那个拿特等的,叫什么名字来着?你不说他跳级还年年都拿奖,多么多么牛吗?就他吧。”   没过两天,姚昙惜愤怒地闯进她的房间,大声质问她想干什么。   反应可真大。   宁缈趴在床上看漫画,头也没抬,“那你叫他拒绝好了嘛。”   姚昙惜激愤非常:“你们家有钱有势,他有说不的余地吗?你有事冲我来,少打他的主意!”   宁缈缓缓转过脸,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然后嫣然一笑:   “我、偏、要。”   宁缈不知道这会儿萧行言就在楼下,同时到的还有来教她钢琴的谢锦润。姚昙惜两眼含泪,捂着嘴冲出去的委屈模样,正好被两人看到了。   谢锦润怜香惜玉,在宁缈下楼后,说了她两句。   她气不过,转头问萧行言,“你呢,你也觉得是我欺负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小仙女,酥酥已经在线营业三……四天了。”   “还继续么?”   “继续,但她想要收藏和评论。” 第5章   -Chapter 5-   宁缈问出口就后悔了。人家跟姚昙惜从小是邻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会站哪边显而易见嘛。   况且就算她真的欺负了姚昙惜,那又如何?   反正人人都说她欺压孤女小白菜,说得都跟亲眼见过似的,她白担着虚名,也挺不好意思的呀。   这么一想她兴致全消,“算了,就当我欺负她了吧!”   “真的吗?”   他的嗓音也很好听,清亮磁性的质感犹如低音提琴,那天他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时,宁缈就注意到了。   她怔了下,才没好气道:“我说假的你信吗!”   萧行言的眸光定在她的脸上,须臾点头:“我信。”   骄傲如宁大小姐,还不至于因为一个人说了句相信她,就感动得无以复加。   但是,被相信确实是一种非常好的感觉。   非常非常好。   ***   巴菲特有句评价富国银行的话,后来广为流传,大意是当你在厨房发现一只蟑螂,那么周边肯定还有它的亲朋好友一大窝。   宁缈从前对这句话没什么感悟,她几乎没进过厨房,家里负责卫生的佣人成群,怎么样也轮不到那种恶心的生物嚣张。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就好像那幅姚昙惜的画是第一只蟑螂,她时不时就会看到听到跟她有关的东西——   某公众号报道双年展,吹捧Grace Yao这位才貌双全的艺术女神;   佣人整理储物室,翻出来一箱她的旧破烂;   网上冲浪,有人开贴八一八姚家覆灭背后你不知道的权势之争;   ……   还真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阴魂不散。   就连阮季雅也在闲聊的空档问她:“我听到一些风声,说姚昙惜要回景城办个展?”   “爱办就办呗。”宁缈泡在红参汤浴里,阖着眼懒洋洋趴在岸沿上,“我总不能禁止所有画廊跟她合作吧,不然岂不是又要说我欺压她了?”   “你放话不许任何人在你生日会那天把场子租给卓媛媛时,也没顾忌过什么啊。”   “卓媛媛先动的手。”   “……”   阮季雅担忧,“你确定她想回来,不是对你老公贼心不死?”   “随便她啊,”宁缈漫不经心,“我管她呢。”   阮季雅忍不住嘀咕,“你这是消极应对……”   “那不然呢?”宁缈反问。   阮季雅一时语塞。也是,姚昙惜还没做什么,好像确实不能把她怎么样……   宁缈懒懒地掬起一捧水,清亮晶莹的水滴从指尖滑落。   她认识萧行言近十年,虽然中间有几年断了联系,她对他多少也算了解。   清雅温润的外表之下,萧行言是个野心勃勃、事业欲极其强烈的男人。   恰恰他又拥有配得上那份野心的才能与魄力,更不缺勤勉自制。虽然出身贫寒,可他仿佛生来就注定要势如破竹,一举冲上金字塔顶。   比起他实现野心的欲望,什么风花雪月哪值一提。不管那几年里他和姚昙惜如何,宁缈觉得以萧行言那么精于权衡取舍,又是个实用主义的工作狂,他应该没那个闲心再去搞婚外情。   ……毕竟连婚内骗个炮都脚不沾地,生怕耽误他天凉港破呢。   阮季雅另起话题,“对了,说起卓媛媛……”   话刚起了个头,外面突然闹腾了起来。隐约能听见一道女声在嚷嚷:   “滚开!我就问她一句话!问清楚就走!”   这家高端SPA会所是宁缈大姑姑的产业,这是宁缈的专属VIP间。外面的喧闹声由远而近,不难分辨出来人是谁——   “卧槽,丫是曹操吗?”阮季雅瞪着眼。   宁缈本来有点不爽,可不知道怎么被戳中了笑点,扑哧笑了出来,“什么呀,人家明明是乱世娇花董卓!”   她从汤池起身,抓过浴袍裹上,扬声道:“让董小姐进来吧!”   门一开,卓媛媛像只火车头一样冲了进来。   “哎哎,干嘛呢你?”阮季雅想起传闻中卓媛媛暴打宋大姑时的勇猛,赶紧拦在宁缈前面,保护我方喵喵。   “宁……”   卓媛媛眼神直勾勾,一时间有点卡壳。   汤池氤氲的水气弥漫,似雾非雾犹如朦胧轻纱。轻纱之间,乌发雪肤的女人斜倚坐在沙发扶手上,漫不经心地用毛巾擦拭着发梢,松松垮垮的浴袍反而更凸显出玲珑的曲线,举手投足间流露着一种惑人心魄的妩媚。   就是网上说的那种,又纯又欲……   她干瞪着眼不说话,气氛就有点怪怪的。   宁缈擦好了头发,丢开毛巾,上下打量她:“你腰没事?”   她记得她那晚摔的那一下子可不轻,果然是皮糙肉厚耐摔么?   希望把脑子里的水都摔出来了。   卓媛媛回过神来,脸颊烧了起来。她竟然看女人看呆了!   “关你什么事!”她下意识恶声恶气。   阮季雅不乐意了:“你怎么不知好歹呢!”   卓媛媛冷哼,“少假惺惺了!我知道你们一个二个都在背后嘲笑我,看我的笑话。”   宁缈杏眼圆睁,掩口夸张惊讶:“什么!你又有笑话可以看?”   阮季雅噗的喷笑。   卓媛媛:“……”   什么叫“又”!   她咬了咬牙,倒是克制住没有继续吵下去。一来她确实有问题要问,二来么……   她一直把宁缈视为情敌,可这几天一连串的事情发展下来,她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承认,宁缈从头到尾,都没搭理过宋子平。   不过不等于不关她的事——   “我问你,”卓媛媛抽空白了眼阮季雅,“宋子平吃了那药,是不是你做的?”   “喂!”阮季雅脸一沉,“你少血口喷人!你那个变态未婚夫,自己买的药证据确凿,关喵喵什么事!”   “他不是我未婚夫了!”卓媛媛涨红脸,“已经不是了,婚约取消了,反正……反正不是了。”   宁缈微微讶然,旋即又觉得是意料之中,毕竟两家闹成了那个样子,都结仇了吧?   “那恭喜了?”宁缈更多的是好奇,“什么叫是我做的?我能做什么?你再莫名其妙没逻辑,好歹也先解释清楚,怎么就跟我扯上关系了?”   “因为他本来是想给你下药啊!”   卓媛媛一句话脱口而出,阮季雅和宁缈都愣了一下,顷刻同时腾地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两人爆发出的气势太骇人,卓媛媛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后才反应过来:   “你……你不知道?”   知道个鬼!   宁缈盯着卓媛媛,眸中闪着愤怒的小火苗,“说!给我从头到尾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所有的一切,都给我说清楚!”   说就说呗。   卓媛媛竹筒倒豆子,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卓家虽然是外地暴发户,可卓父背后还是有不少三教九流的关系。发生了这种事情,宝贝女儿吃了大亏丢了大脸,索性脸也撕破了,他当然不能善罢甘休。   正常手段治不了宋子平,他还有灰色地带的手段嘛。   宋子平被套麻袋废了一条腿,抖罗了一堆有的没的,包括他本来想做什么。   卓父震惊之余,认定这小子是故意挑拨,想拖宁家下水。   退十万八千步讲,就算真是宁家知道宋子平起了歪心思,将计就计要整他,卓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自家连带受损——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去招惹宁家?   但卓媛媛才不怕。   “我就是想弄清楚!这么不明不白的,我咽不下这口气!”   宁缈冷着脸,“怎么,咽不下这口气,还想给宋子平报仇不成?”   卓媛媛一怔,“我没……”   “说来说去,就是宋子平那个软包不经打,随口胡诌了一句,就凭这个,你就跑来向我兴师问罪了?”   “我不是……”   “我还当有目击证人亲眼目睹我给他灌药呢!看你冲进来的架势,是不是还想手刃我来替夫报仇啊?”   “我没有……”   卓媛媛被她连番质问逼得退无可退,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没有……我,我就是不甘心……”   “本来辣颠高高兴兴要订婚……哇……”   “我知道他不好,可是我,我第一次……哇……我只是想弄清楚……呜呜……”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宁缈嫌弃地退后,示意阮季雅扔条毛巾给她。   “你想弄清楚什么呢?事实是,宋子平是个人渣,那种药他不管打算用在哪个姑娘身上,他都是个恶心的人渣!而如果真像你说的,他的目标是我,那他不仅坏,还蠢!”   她抬手一撩长发,下巴高抬,傲气凌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也是他配肖想的?”   卓媛媛呆呆的。   宁缈继续:“就算是你,他也不配!你长点心吧!人和人渣不是一个物种,是有生殖隔离的!”   卓媛媛愣愣的。   “真、真的吗?可是,可是她们都说,是我高攀了宋家……”   “她们懂个屁!”   “……”   “行了别在这儿哭唧唧了,你丑到我了。”宁缈按铃叫来了人,指着满脸鼻涕泪痕的卓媛媛,嫌弃得紧,“把她带去拾掇一下,做个facial,好歹弄个人样出来。”   卓媛媛傻愣愣地被美容师牵走了。   宁缈轻轻舒了一口气,转头对上阮季雅若有所思的目光,她心头一跳,“……干嘛?”   “哈!”阮季雅眯起眼,抱臂睨她,“宁喵喵,坦白从宽!”   不待宁缈抵赖,她竖起手掌,“我还不清楚你?你咄咄逼人强词夺理把卓媛媛绕晕,是想掩盖什么?”   宁缈:“我说的又没错!”   “你说的特别好!”阮季雅给她鼓鼓掌,“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鬼!”   宁缈:“……”   她先前一瞬的怀疑过后,很快认定自己是想多了——宋子平追过她这点小事,萧行言哪可能会介意?   结合卓媛媛刚爆出的信息……如果是宋子平作死想冲她下手,就算只是塑料夫妻,萧行言也不能坐视不理对吧?否则万一出了事,他可没法跟爸爸交代……   “说不说?”阮季雅伸出魔爪,奸笑着作势要挠她痒痒。   “我说!”宁缈秒投降:“就是,萧行言……”   阮季雅听得两眼发光。   “卧槽!这就是雷霆一怒,千里护妻啊!A爆了有没有!”   ……有吗?   宁缈想到他拐自己上飞机那么顺手,只想呵呵。特意亲自跑这么一趟,顺带还解决了生理需求,狗男人一点也不亏呢。   何况他也不一定就是因为……   “绝对就是!”阮季雅拍板定论,“不是我直播铁锅炖自己吃自己,汤都给喝光!”   宁缈:“……duck不必?”   ……   礼拜六如期而至。   宁缈起了个大早,造型团队已经在楼下候着了。   虽然是家庭聚会,她也不允许自己从头到脚有任何一点不精致。   走进堪称梦幻的化妆间,宁缈在镜子前坐下,吩咐发型师:“不要太正式,随意一点。”   发型师手指翻飞忙活了起来。随意可比正式要难得多,费尽心机但又不能留下任何刻意的痕迹,才能出来天然毫不费力的效果。   宁缈拿起手机,在列表里找到萧行言,破天荒地发了条消息过去:   【什么时间到?】   他回得挺快:   【雷暴天气,刚起飞。】   宁缈眉心一跳。什么意思这是,是冒着雷暴强行起飞了,还是受雷暴影响,刚等到能起飞的条件?有雷暴,他还在飞机上玩手机?   她打打删删,斟酌了半晌,还是不回了。   想象一下——   「男子万米高空惨遭雷劈!原因竟是与妻子发微信」   要是不幸成为这种沙雕新闻的女主角,她这辈子还有脸见人吗?   宁董夫妇从国外飞回来,下飞机会直接去二伯家。宁缈算算时间,等她打扮妥当,萧行言应该也差不多快到了。   那她勉为其难地顺便在家里等他一下好了。   反正也是顺便。   头发做到一半,造型师正在讲的八卦被走过来的管家打断,“小姐,谢先生来了。”   “哪个谢先生?”宁缈茫然。   “谢锦润先生。”   “哦,他啊!”宁缈恍悟,旋即疑惑,“他来干嘛?” 第6章   -Chapter 6-   谢锦润是宁缈二伯母的娘家表侄,拐弯抹角还算连着亲。   谢家是音乐世家,谢锦润更是从小就在钢琴上展露出了过人的天赋,小小年纪就赢得了不少重量级奖项。   那时候宁缈还小,看见什么都想试试,当然主要是看谢锦润小哥哥长得好看,弹钢琴的样子特别优雅绅士。   宁缈发了话,谢锦润自然得奉陪。她反正只是学着玩玩,谢锦润也教得轻松。   后来姚昙惜加入了进来。   …………   宁缈换好衣服,站在落地镜前,前后照了照,蹙眉示意腰侧:“有点歪,拆了重系。”   “真没想到,今天过来,还能听到谢先生的琴声呢。”造型师一边拆开丝带重新打结,一边笑着感叹。   谢锦润被晾在楼下也没闲着,客厅里那架水晶亨泽曼在他手下如同高山流水,琴声隔着楼层传来,听得佣人们如痴如醉。   不愧是演奏会一票难求的钢琴王子。   从头到脚再无一丝不妥,宁缈裙摆翩然下了楼。   偏厅的一侧,谢锦润坐在水晶钢琴前,全身心沉浸在音乐中,直到一曲结束,才察觉到她来了。   “缈缈。”他回过头,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她今天穿了件一字肩缎面连衣裙,香肩纤细,锁骨玲珑。藕粉色裙子清新鲜嫩,绸缎质感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伞状的裙摆更显得纤腰不盈一握,腰带系成大蝴蝶结垂在一侧,凭添几分俏皮可爱。   “好久不见,你比我记忆中……更美了。”   宁缈挑眉,“你在记忆里丑化我?”   谢锦润:“……”   宁缈昂起下巴,盛气凌人:“我任何时候都是最美的!你记忆中的我没现在美,那不就是在丑化我吗?”   谢锦润愣了愣,哑然失笑,“Sorry,我收回。缈缈跟我记忆里一样,依然是最美的。”   他长了张风流多情的脸,微长的卷发在脑后扎起,艺术家的浪漫气质满点,笑起来更是电力十足。   宁缈本来就是个看脸下菜碟的人,再杠下去也没必要,又不是真的要争夺阿基米德终身成就奖。   “哼。”表示揭过了。   谢锦润笑容加深,拍了拍身边,“来,我看看你这两年有没有偷懒。”   长长的钢琴凳容两人并坐绰绰有余,但宁缈没动:“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昨天刚到。”谢锦润道,“听表姑说你在家,正好我顺路,接你一起过去。”   目光掠过她无名指上闪耀的鸽子蛋,他方才恍悟地哦了一声,站起身:“看我,真是……还当跟小时候一样,忘了你都嫁人了。萧行言呢?”   宁缈看了眼座钟,“应该快到了吧。”   谢锦润迟疑:“你们……分居?我听惜惜说……”   “她说什么?”宁缈像只被踩着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我们好得很!我老公只是工作忙而已,我们天天煲电话粥,恩爱得如胶似漆!叫姚昙惜管好她自己,少像个长嘴乌鸦一样天天叭叭别人!”   “惜惜只是关心你……”   “她也配?”   “……”   “好了好了,”缈缈对惜惜的偏见由来已久,惜惜不管怎么表达善意都会被她曲解,谢锦润不想又因为这个跟她吵起来,“不说这个了,既然还要再等一会儿,介意赏脸弹上一曲,让小老师检验一下吗?”   宁缈哼了一声,在凳子上坐下,“你可不是小老师。”   谢锦润好脾气地附和:“是是,我们都长大了。”   宁缈并不是这个意思,“小老师”这个称呼,她只对某一个人这么叫过……   宁缈晃了晃头,没再说什么,摊开纤纤十指,按下琴键。   ……   琴声叮咚如山泉淙淙,女孩披散着波浪卷发,一袭粉裙明艳娇俏,纤细指尖在黑白琴键上灵巧地跳跃,流淌出一串串轻快的乐符。男人倚着钢琴阖眸倾听,一手虚打着节拍,不时伸手指点。   透明的水晶钢琴在两人之间折射着七彩阳光,如梦如幻。犹如童话里王子和公主快乐的生活在城堡里。   萧行言仿佛被施了魔咒一般,脚步凝固住。   真正的艺术家和半吊子的区别,在于半吊子很难进入全然忘我的沉浸境界。宁缈很快在余光里瞥见了一道身影,指尖一颤,音调全乱了。   ……搞什么啊,一个人孤零零杵在那边,阴沉沉默不作声?   仗着自己身高腿长身姿挺拔,cos门厅的罗马立柱啊?   “不弹了,手疼!”没再听谢锦润的指正,宁缈扭身望向萧氏罗马柱,“你怎么这么慢嘛?”   这一声软软糯糯,似抱怨似娇嗔,她自己都愣了一下。下一瞬她蓦然想到,谢锦润过后很可能会跟姚昙惜通气,她刚才号称什么来着——   “恩爱得如胶似漆”?   宁缈当机立断,提裙奔上前,乳燕投林般扑进萧行言怀里,又娇又软,“人家都等你好半天了!”   然后抬脚偷偷踩了他一脚,示意他配合一点。   萧行言:“……”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回拥住她,嗓音温淡:“路上有点堵,等急了吗?”   ……哦豁,看不出这家伙反应挺快,演技切换自如嘛。   宁缈想着差不多就行了,就要往后退。   却没能退开。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像铁一样,她一动,反而箍得越紧。   谢锦润看着旁若无人相拥的夫妻俩,娇小的女人倚在男人胸前,乖顺得像只小奶猫。   “萧行言!还是该叫萧总了?好久不见。”谢锦润突然有股出声打破这一幕的冲动。   萧行言目光淡淡扫过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好久不见。”   谢锦润的手指紧了紧。   从前就是这样。他从小就是受人瞩目的钢琴神童,人人都捧着他,可萧行言永远是这副清清淡淡的样子,目中无人。   或许一个人态度真的能潜移默化地影响身边的人,在萧行言出现,成了宁缈的家教后,他明显感觉到宁缈不如以前那么粘着他、崇拜他了。   不过是个烂赌鬼的儿子罢了。   谢锦润面上带笑,语气调侃,“虽然我不介意你们就这么抱下去,但时间真的不早了。”   宁缈胡乱掐了萧行言一把,瞪着他小小声:“可以了啊!”   “车在外面等着。”萧行言手臂微松,依旧揽着她的腰,然后看向谢锦润,略带迟疑,“谢先生……自己开车来的吗?”   就差没明说请他自便了。   谢锦润差点气笑了。不过他是一个出身良好卓有风度的绅士,没必要跟小家子气的下等人一般见识。   “我过来接缈缈,多一个人也不多,车上坐得下。”他扬了扬车钥匙,“还是一起吧,减少不必要的碳排放。我近年一直在关注倡导环保——说起来,缈缈前几天是不是去了蓝色星球环保基金会的晚宴?我是蓝星的荣誉董事之一。”   宁缈纯粹是为了秀新裙子去的——好吧,可能有那么1分是关心环保,其余99是秀高定。   但她嘴上肯定不能承认:“是吗?蓝星的项目都非常有意义,我一直有捐款支持。”   谢锦润笑:“我就是在捐赠人名单里看到了你的名字。我相信,这颗星球会感谢你。”   听听,这颗星球会感谢你,这话多动听!宁缈笑逐颜开:“对了,我们家那个慈善基金……”   “时候不早了,”萧行言沉声打断两人的你来我往,“到底走不走?”   宁缈被他带着朝外走,嘟着嘴咕哝,“走就走嘛,凶什么凶……”   谢锦润落在后面,嘴角的笑意加深。   不一样的阶层出身,决定了不一样的眼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就算硬爬了上来,也不可能真正的融入。   谢锦润开的是辆特斯拉,环保人设贯彻得很彻底。   他拉开副驾的车门,含笑看向宁缈,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很多遍。   萧行言就像没看见一样,径直打开了后座车门,手护在车门上框,目光淡淡投向宁缈。   宁缈:“……”   坐进了后座。   萧行言俯身捞起垂到车门外的裙角,塞进车里,然后关上了车门。   “Oops!”谢锦润笑着摊了摊手,“以前缈缈都是坐我的副驾,习惯太顺手了……”   萧行言长腿微抬,姿态从容地坐进了副驾。   他坐得气定神闲,全无关门的意思,谢锦润愣了一下,只好伸手为他合上车门,然后绕去了驾驶侧。   直到系上了安全带,谢锦润才恍然意识到不对——   艹,好像他是酒店门口专门拉车门的门童一样!   宁缈有股错觉,像是看了场宫斗戏里的高手过招。   ……坐个车而已,至于么?男人就是戏多。   谢锦润深呼吸,打开音响,钢琴声如潺潺流水倾泻而出。   “说来遗憾,我错过了你们的婚礼。”他瞟向后视镜,与宁缈的视线对上,“真可惜,没能看到你穿婚纱的样子。”   萧行言指节轻叩,面色冷淡。   宁缈偏头怔了下,才想起来,“哦对,你那时候是……摔断了腿?”   她仔细回想,“诶,怎么断的来着?我记得特别搞笑。”   谢锦润:“……”   他只是游泳在岸上踩到水不小心滑倒,搞笑吗?   摔倒的瞬间他克服了本能,没有以手撑地。虽然双腿骨折,但保护了双手的完好,当时公关团队抓住这点运作“琴痴”人设,颇收割了一大波人气……   “啊我想起来了!”宁缈小手一拍,“二伯母说你其实本来只摔断了一条腿,另一条腿是踢到拐杖,踢折了对吧?哈哈哈哈哈,真行!”   她笑得花枝乱颤,银铃般的笑声洒满车内。萧行言以手握拳抵着唇,紧绷的唇角微松。   谢锦润脸都绿了。   他竭力维持住表情,试图把话题转回去:“无论如何,没能看到缈缈穿婚纱是什么样子,是我人生一大憾事了。”   “嗯?”宁缈止住笑,“我朋友圈不是发过那么多美美的婚纱照吗?难道你手也断了,没法刷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鉴表达喵已上线! 第7章   -Chapter 7-   当初为了宁缈的婚礼,名设计师专门为她精心设计的婚纱华丽精致,美轮美奂,足以被收入博物馆流传后世。婚礼上她请了专业的摄影团队全程跟拍,务必要全方位各角度记录下她每一个美丽的瞬间。   美是稀有品,仙女就要大方一点,让凡人欣赏膜拜嘛。   宁仙女极度不爽:“这都多久了你竟敢没看过?有没有诚意啊!还好意思说是人生憾事?那你打开手机,就能收获死而无憾了呢。”   谢锦润:“……”   “不是,”他察觉不对,“我从来没有刷到过你的动态……”   后视镜里宁缈抱着胳膊,小脸上明晃晃写着“我就看你接着编”,谢锦润心生恼怒,低头就要去找手机。   “——小心。”   萧行言倏然伸手拉了一把方向盘,车向右一摆,避开了贴近的左车。   “我没说让你现在看啊!”宁缈吓了一大跳,“算了算了,不跟你说话了,太危险。”   说完把小嘴闭成了蚌壳。惜命第一名。   谢锦润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僵。他挨个活动着手指,确认十指的指节还是一如既往的灵活,悄悄舒了口气,也沉着脸不再开口。   一路无话,很快车拐进胡同,在一扇朱红大门前停下。   二伯生日,平辈小辈们都要来贺寿,枝繁叶茂的一大家子聚在一起,隔着门已经能感受到里面的热闹。   宁缈下了车就要自顾自进去,刚抬脚又收回,转身紧紧挽住萧行言的手臂。   ——如胶似漆如胶似漆!   如今谢锦润就等同于姚昙惜的耳目,她和萧行言今天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经他转述,传到姚昙惜耳中。   “老公我们进去吧?”宁缈嗲声嗲气。   萧行言垂眸深深地看着她。   须臾,他揽着她的纤腰,将她拉到树荫下。   “宝贝稍等一下,”萧行言下巴微扬,示意正转进胡同口的一辆车,“还有给二伯的礼物。”   她一向喜欢在人前演恩爱夫妻,他不介意配合。   宁缈的耳尖烧了起来。   ……他他他叫她什么?   演技太浮夸了吧!   树上蝉鸣鼓噪声声,宁缈抬手在发烫的脸颊旁扇风,嘴里含糊嘟哝,“哎呀外面热死了……你不早说,礼物我有送……”   二伯是个雅人,宁缈准备了一幅名家书画,已经提前送过来了。   眼看着那辆车上跳下来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小心翼翼像是在搬什么大件下来,她不由有点担心,“你弄的什么啊?”   可别不对路,马屁拍到马腿上……   谢锦润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一切。   表姑父可不是个容易讨好的人,只喜欢些富有文化底蕴的东西,那可不是有钱暴发就能入手……   “哇。”宁缈小小地惊呼一声,看清楚了那东西的全貌——   那是一盆足有一人高的盆栽。   下方崎岖的山石勾勒出悬崖峭壁的一角,苍劲松柏宛如破石而出,枝干粗壮虬结扭曲,枯木如白骨铮铮,葱郁的绿枝从中延展向上,让人仿佛能感受到它挣扎成长过程中的步步惊心,于奇险中透着勃勃的生命力。   那份与天争命的不屈,感染力十足,竟令人禁不住有些眼眶发热。   盆栽一抬进去,二伯就眼睛一亮,围着打了好几个转,看得舍不得移开眼。   一贯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好好,这个好。”   连着说了三个好,可见着实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这还没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初步欣赏过,他终于挣扎着移开视线,看向萧行言,锐利的目光将他从头细细打量到脚,仿佛重新认识他一般。   然后扫过他牵着宁缈的手,点了点头,“好。”   宁缈眨眨眼睛,也偏头睨向萧行言。嗯,颜值肯定是没得挑的,她的眼光不容置疑,可二伯又不是没见过他,他今天也没长出三头六臂来啊?   “二伯母~”她转头嘟着嘴不满,“你看二伯好偏心,光夸他不夸我!”   小丫头这胜负心!二伯母笑弯了眼,“听见没老头子!”   二伯大手一挥:“都好!”   一时间满堂欢笑,热闹非凡。萧行言静静地看着宁缈跟长辈们撒娇卖乖,把每个人哄得喜笑颜开,个个恨不得把她疼到心坎里。   家族亲情是一种什么体验,萧行言其实并不了解。未曾体会过,也谈不上渴慕。他走到今日,靠的从来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向来看得很淡。   “哎哟哟,我刚才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棺材脸二哥居然笑了!小缙结婚都没见他这么开心吧?”言笑晏晏中,一道女声格外尖酸,“一连说了五个好,这可是头一遭儿?咱们缈缈真是,找了个五好老公啊,女婿里头也是独一份……”   宁缈听到这个声音就想翻白眼。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也不知道奶奶是不是生到最后没墨了,最小的小姑姑,堪称全家的智商盆地。   年轻时不顾家里反对,死活要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校工,甚至不惜未婚先孕,拿肚子逼迫家人。那校工就校工吧,职业不分贵贱,只要人上进,凭宁家的资源稍微提携一下,怎么样也差不了。   ——这么想就太天真了!   校工小姑父眼高手低,撞大运成了宁家女婿,人还没胖就先喘上了,高不成低不就的,至今一事无成,最大的本事就是撺掇小姑姑向娘家要好处。   更不堪的是,前几年还闹出了在外面养女人的丑事。   小姑姑又哭又闹,搞得鸡飞狗跳,却打死不肯离婚,只求他回心转意回归家庭,还把劝她离婚的人都埋怨上了。   二伯气得再没给过小姑姑好脸色,还放了话不许她男人再上门,否则叫警卫丢出去。   宁缈真不知道小姑姑每天得用猪油糊多少遍眼睛——或者真正的爱情就是如此盲目?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让宁缈不快的是,小姑姑刚才这话一拉一踩,踩着二伯的亲儿子宁缙,给萧行言拉仇恨是几个意思?   “二伯明明经常笑啊!宁缙结婚时他全程笑得见牙不见眼呢。”宁缈杏眸扑闪,表情无辜又不解,“难道二伯对小姑姑不笑的吗?为什么呀?”   ……灵魂暴击。   偏厅里众人聊天的聊天打桌球的打桌球,面上很正经,暗里都在憋笑。   小姑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肚子火却没法发出来。   不都同样是出身低微吗,凭什么她老公受尽家人白眼挑剔,宁缈嫁的这个不过是运气好赚了几个臭钱,就能当得起个好了?还是个孤儿,搞不好是刑克六亲的命!   宁缈一直在密切注意谢锦润的动向,正好这时他的视线朝向这边,她忙用牙签扎起一颗红提,举到萧行言嘴边,“啊——”   萧行言配合地张口。   提子圆润饱满,轻轻咬破薄脆的表皮,清甜芬香的汁水充盈唇齿间,甜入心扉。   “缈缈。”他突然开口,在宁缈下意识转过头时,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凑了过去。   宁缈的心脏差点停跳。   倏然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她都能数清他的睫毛——她早就想说了,男人的睫毛长这么浓这么长做什么?   偶尔在……那个亲密的时候,关了灯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就会变得异常敏锐,她有时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睫毛拂过她的皮肤……   打住!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他垂着眼一直盯着她的唇,凑这么近是想干什么?   总、总不会是当着这满满一屋子亲戚的面,想、想……   扑通——扑通——   在宁缈僵着身体,心脏就要跳出喉咙眼的前一秒,他终于动了。   拇指移到她的唇角,指腹轻缓地擦过。   “口红,这里蹭到了。”   宁缈懵懵的:“哦……”   “唉哟瞧这小两口,黏糊起来真是没眼看了!”   有长辈打趣,引来一片附和的调侃。宁缈懵完,扭头跺脚装羞恼。   谢锦润转开了头。   从他的角度,看到的是萧行言吃了宁缈的爱心投喂,旁若无人地回之以一吻。   惜惜一直坚信,萧行言娶宁缈是迫于宁家权势,无奈之下的权宜之策。现在看来,这个IT男比他想象中更有手段,把缈缈哄得死心塌地,难怪爬升得这么快……   谢锦润想起方才在车上的争执,心头一动,拿出手机,点开宁缈的朋友圈。   一片空白。   ……   宁缈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确认自己没有别处的妆花了,才气鼓鼓地将小镜子塞回包里。   讨厌鬼,口红花了不会告诉她吗?非要搞的那么……那么……   “缈缈姐,你的手镯真好看!”小姑姑的女儿刘羽芊眼珠子滴滴溜,目光从刚才起就一直绕着宁缈手腕上的满钻猎豹手镯打转。   这个表妹一贯的风格是“你的XX不错,但下一秒就是我的了”,宁缈才不惯着她。她笑容浅淡:“谢谢,我也很喜欢。”   一般人听到这话,就该知道人家没有送出去的意思,然而刘羽芊跟她妈一样,不是一般人。   “姐姐好看的首饰那么多,”刘羽芊眨巴着眼睛,一脸理所当然,“这个手镯送给我吧,我真的好喜欢。”   宁缈比她更理所当然:“当然不行啦!你喜欢又不如我喜欢。”   刘羽芊一愣,没想到她会拒绝。明明家里名贵珠宝堆成山,想在钻石里泡澡都可以,却连一只手镯都舍不得给?   “那我不要了,”刘羽芊撅起嘴,“借我戴一下总可以吧,我过几天还给你。”   “就借你妹妹戴几天呗,她小孩子看什么都新鲜。”小姑姑嗑着瓜子不以为然。   偏厅里打桌球的宁缙几人齐齐翻白眼。又开始了又开始了!谁不知道这位表妹是有借不还,再借还敢,别问,问就是骚凹瑞弄丢了。   宁缈轻笑,抬手抚上腕间,正要开口,萧行言倏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指一并捉住。   他淡淡瞥了小姑姑母女一眼,“这个是我送缈缈的,恐怕不便外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心眼:我送的,感动吗?   表妹:不敢动…… 第8章   -Chapter 8-   准备婚礼那会儿,萧行言派人送过不少珠宝来。不过宁缈的珠宝首饰成堆,今早挑中这个手镯,还真没想起它的来历。   宁缈眸光闪动,瞟向萧行言。不愧是过目不忘的天才,送出过什么,账记的还真清……   “人家老公送的礼物,表妹就别打主意了吧!”堂姐宁纬似笑非笑地插话。   这个姐夫长得过分好看,刘羽芊被他看了一眼脸就红了,可还是不甘心,咬着唇拿眼瞅着她妈。她妈不满:“芊芊小孩子知道什么?缈缈也是,不早说!”   哟呵,还怪到她头上来了?   宁缈眉梢一竖,却又被萧行言抢了先。他语气温淡:“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哪里值得挂在嘴边。”   不值一提的玩意儿,有人还巴巴的讨要呢。   几个兄姐悄悄冲宁缈比了个赞,之前没看出来,这个斯斯文文的小妹夫,嘴巴还挺厉害!   宁缈的唇角高高翘起。虽然她自己就能把人怼哭,可是……   哎呀不对!   宁缈扭头张望,目光四下巡梭寻找谢锦润。   他可务必得看到刚才这幕——然后原原本本绘声绘色地转述给姚昙惜,萧行言是怎么维护她的啊!   萧行言目光微垂,眸底冷光粼粼。   “——我们没迟到吧?”   外面忽然起了一阵热闹,各种招呼声络绎,夹杂着二伯母佯作恼怒,“就等你俩了!待会儿自己罚酒吧!”   “爸爸!”宁缈闻声眼眸一亮,从沙发上弹起就要冲上前,却忘了自己的手腕还被萧行言攥着,趔趄了一下。   萧行言扶住宁缈,礼貌地向进来的宁海泽夫妇招呼,“爸,妈。”   宁海泽长相深邃硬朗,不过总是笑眯眯的显得十分随和。夫人谭幼仪却是个冷美人,一身象牙白色的改良旗袍勾勒出依旧窈窕的身段,精致的面容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优雅中透着股清傲淡漠。   宁海泽摸了摸宁缈的头,笑着跟萧行言问起港通的进展。   谭幼仪的目光落在宁缈身上,柳眉深蹙,“站没站相,像什么样子。”   至于旁边的萧行言,她仿佛根本没看见。   宁缈咬了咬唇,索性软体动物似的整个挂在萧行言身上,眼中满是挑衅,“恩爱夫妻的样子呗~”   她妈妈是个目下无尘的人,从小到大,在妈妈眼里,她反正永远不是这不好,就是那不如姚昙惜,永远挑得出毛病。   不过都无所谓,在十六岁那件事之后,宁缈都看开了。   “来坐来坐,今天是家宴,都随意啊!”人已到齐,二伯母招呼着大家入席。   在楼上书房里下棋的大伯和大姑姑等一拨人下了楼,边走边还在争执刚才的棋局。一大家子人围着大圆桌落座,把宴客厅塞得满满当当。   五星级大厨做了满桌佳肴,香气四溢引人食指大动。桌子中央摆着童子献寿桃造型的大蛋糕,胖乎乎的童子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这谁定的蛋糕啊,真土!”刘羽芊刚才没要到手镯,心里正不爽,消极哼完生日歌,就撇起了嘴,“还是翻糖的,一看就很难吃。”   “是我定的。”大伯面无表情。   小姑姑赶忙掐了女儿一把,瞪她:“就你话多!”   宁纬咬着腮帮子憋笑。一物降一物,小姑姑最怕大伯!   大伯叹了一声,“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的喜好,我是看这蛋糕上的小娃娃,多喜庆,想想咱们家里,都多少年没有小孩子满地撒欢儿了……”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宁纬赶紧把脸往酒杯后面藏,接着一顿——不对啊,这里有好几对已婚未育的呢,她一个单身狗怕什么催生啊!   想到这里她挺直了腰板,甚至还吃起了瓜。不能怪她没有手足情谊,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果然大伯视线转向宁缙,“小缙你跟忻然是什么打算啊?你爸在你这个年纪,你都上幼儿园了……”   孙忻然笑得羞涩,在桌子底下猛掐老公大腿。宁缙龇牙干笑,“我们……这个,随缘,随缘哈。”   大伯哪里听不出来他的敷衍,叹了口气,满怀希望地看向宁缈和萧行言。   萧行言看了眼宁缈,“我们……”   “我才不生孩子!”宁缈的余光扫到正望着窗外出神的谭幼仪,忽然有感,“万一生出来我不喜欢,那小孩子岂不是太可怜了?”   宁海泽失笑,指头点点她,“净说傻话!”   谢锦润不着痕迹地审视着萧行言的反应。   萧行言神色不变,唇角浅笑弧度完美,“缈缈还小,我们也随缘。”   “人小两口才结婚多久,还要过二人世界呢!大哥你就别心急了!”二伯母打了个圆场,转而拿自家女儿开刀:“倒是宁纬!你比缈缈还大好几岁呢,我问问你,我跟你爸这辈子还看得到你结婚的那天吗?”   宁纬吃着瓜,转眼瓜架就塌自己头上了。   她端起酒杯,“爸爸生日快乐!长命百岁!”   二伯母掩面哀叹:“完了,这是要我等到一百岁啊!”   满桌大笑,祝寿的吉祥话不断,饭桌的气氛再次和乐起来。   宁缈偷眼瞟向身边,她不知道萧行言原本打算怎么应答,但从她那句话出口,她总有种错觉,身边的空气仿佛冷凝了几分。   男人垂着眼,清隽的侧颜弧线完美,看不出半分情绪,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认真地剥着虾。   果然是错觉吧……   虽然从来没有谈过生孩子的话题……哦不对,勉强要说的话,算是涉及过?   那是在婚礼前夕。   塑料姐妹们按照国际惯例,为宁缈办了场华丽的告别单身party,叫了一堆男模来助兴,个个长相身材养眼,甜言蜜语管够。   次日清晨她醒来,察觉身后贴着个男人时,第一反应是自己昨夜喝高了,把某个男模给睡了。   因为她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好像有抓着哪个男的,嚷嚷着“这个最好看,我要带走”……之类的?   ……别慌,稳住,问题不大!   反正婚礼之前她都还是单身,不存在对不起谁;虽然是她的第一次,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没敢回头看这男人到底长什么样——万一是她醉眼看人帅,其实不怎么样,那岂不是得膈应一辈子?   她搬开横在自己腰间的胳膊,下床时腿一软,差点摔倒。   “……去哪儿?”   男人的嗓音带着惺忪的睡意,多了几分沙哑,但不妨碍宁缈辨识出来。   她一僵,转头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萧行言看着她,幽黑眼眸深沉似海,“你以为是谁?”   ……鬼他妈知道啊。   不过比起什么男模,是他倒还好,反正要结婚了,问题不大……   宁缈匆忙把衣服往身上套,“没谁……那什么,我先走了你自便哈……”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她还在奋力解救被后背拉链卡住的头发,萧行言已经穿好了衣服,顺手帮她拉好拉链。   “我送你回家。”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乖乖的拎着包包,跟着他上了车。   空气中满是沉默的尴尬,她扭头盯着车窗外放空,直到药房的招牌一闪而过,她蓦然醒觉,“哎,停——算了,待会儿再看到药店,记得停一下。”   车速明显放缓,萧行言眉心蹙起,上下打量她,“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好吗。   她翻了个白眼,“买事后药!”   萧行言像是怔了一下,再开口时,嗓音中多了抹冷硬。“不用吃药,我做了措施。”   ……   “可以吃了。”   “啊?”宁缈眨眨眼睛,目光从萧行言的脸向下移到他骨节分明的手,落到他放在自己面前,堆满了白嫩虾仁的细瓷小碗上,“……哦。”   孙忻然掩口直笑,“小妹夫秀色可餐,宁小喵都看呆了呢!”   转头冲宁缙甜笑:“认真给老婆剥虾的男人最帅,老公你说对不对呀?”   宁缙闷头剥虾:“对对对!”   宁海泽也夹了只虾,边剥边笑道,“这话一出,二嫂今天备的虾可就不知道够不够剥了啊。”   一时间男人们纷纷效仿,连心情大好的二伯都凑趣剥起了虾,二伯母笑得见牙不见眼:“管够管够!再不够叫人去市场现买都成!”   和乐融融间,小姑姑脸色难看。   故意的是吧?就因为二哥顽固偏见,不许她家刘学文登门,就她没男人在没人给剥虾,专门给她难堪是吧?   谭幼仪小口吃掉了半个虾仁,放下筷子,用餐巾沾了沾唇,慢条斯理的开口,“二哥,外面那盆松柏盆栽可否割爱?我新近设计的一方庭院,正缺一盆柳彦之大师的作品作为点睛之笔。我可以用一幅齐白石的画来交换。”   大姑姑讶然:“柳老?他闭门谢客有小十年了吧,之前李部长想要都不行。二哥哪儿入手的?现在市面上的很多是模仿他的风格冒名行骗……”   她怕二伯被人钻了空子,听说是萧行言送的,大姑姑放了心,“那肯定没问题。”   “可不好说!”小姑姑风凉插嘴,“这送礼啊,送的是心意,真心还是假意,可别看岔了眼。”   宁缈眼梢微挑,“是吗,我怎么记得小姑父给大伯母送过假燕窝呢?那还是入口的东西呢。”   小姑姑变了脸色,“你小姑父又不懂!他还不是好心……”   宁缈“哦”了一声:“合着就小姑父是好心,别人都不是咯?”   小姑姑否认:“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宁缈:“那小姑姑是哪个意思呀?”   小姑姑被她杠得有点急眼:“不知者才无罪!但保不齐有的是为了投其所好,弄虚作假呢?”   宁缈恍悟:“原来小姑姑的意思,是我老公为了拍二伯马屁,故意送了盆仿冒的柳大师作品啊。”   小姑姑本来只是阴阳怪气,嘴皮子痛快一下,哪想到会话赶话掰开说这么明?   她悻悻地想描补,“我也没说一定就是……”   “妈咪!”宁缈才不给她机会,直将矛头掉转向谭幼仪,“听见没,小姑姑都能鉴定出外面那盆是假的呢,怎么你眼瘸看不出来,还巴巴的跟二伯要呀?”   要论这家里谭女士最看不上谁,那非得是小姑姑莫属。宁缈挑拨得赤l裸裸。   谭幼仪淡淡斥她:“少跟傻子说话,传染。”   小姑姑拍桌:“你说谁是傻子,啊?”   谭幼仪没理她。身体力行地贯彻,不跟傻子说话。   小姑姑就要跳脚,被宁海泽笑眯眯地扫了眼,“宁海萍,注意你跟嫂子说话的态度。”   小姑姑指着宁缈,“你闺女刚才跟我说话,又是什么态度?”   宁海泽挑眉:“缈缈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吗?”   “她……”小姑姑待要数落,但却愕然发觉,宁缈刚才虽然有一句杠一句,说了那么多话,却挑不出半句不礼貌的!   宁缈抬着下巴,得意飞上眼角眉梢。   傻了吧,本缈缈就是这么无懈可击吖!   萧行言看着她眉飞色舞,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谭幼仪倒是没想到,自己一进门就注意到的那盆松柏,来自萧行言。宁海泽兴致盎然,“你跟柳彦之那倔老头儿有交情?”   萧行言笑笑:“交情谈不上,只是凑巧,帮过柳老一个小忙。”   这家里除了小姑姑外都不是傻子,谁都听得出,这明显是谦虚——区区“小”忙,可没法让柳彦之破例。   能够撬动别人撬不动的资源,这叫作实力。   既是寿礼,谭幼仪自然不再提拿画交换。小姑姑吃瘪暂时消停下来,一顿饭总算是热热闹闹的吃完了。   饭后,棋瘾大的几个又上楼厮杀去了。宁缈拿起桌球杆,兴致勃勃地上场。   然后被宁缙毫不留情地压着打。   气得她直跺脚:“你就不能让我一下嘛!”   宁缙昂头:“球场无兄妹!”   心里默默吐槽,虐个菜怎么了,看你老公带的好头,剥虾剥的哥指甲都离肉了,还疼呢!   谢锦润走过来,“要我帮你报仇吗?”   宁缈一怔。   ……如胶似漆!   她猛然扭头,眼神跟正和宁海泽说话的萧行言对上,她冲他勾勾手,娇娇嗲嗲地呼唤,“老公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9章   -Chapter 9-   宁缈嗲完,一回头,对上谢锦润略显怪异的神情。   “呃……”她意识到自己有点突兀,心念急转,勉强想了个台阶,“你……别伤了手?”   萧行言从宁缈手里接过球杆,目光清淡,从谢锦润的手上一掠而过。   谢锦润的手猛地一缩。短短一瞬,他竟然有种那球杆会落在自己手上,指节寸断的错觉。   宁缙一看萧行言掂球杆感觉重心的动作,心道哟呵,这家伙竟然不是生手?   不过搞技术的阿宅嘛,运动大都不行,不足为惧。   宁缙眼珠一转,挥手把老婆和一众堂表兄弟姐妹都喊了过来,一边嘿嘿笑道,“小妹夫,哥可不会手下留情啊!”   搞大了……   宁缈手心捏了把汗。糟糕,光想着如胶似漆,都忘了问萧行言了——他到底会不会打桌球啊?   但气势上绝不能输,她回呛宁缙:“得了吧!我老公分分钟把你打到叫爸爸!”   众人纷纷鼓噪着表示不可能,宁缙的球技可不赖!   说起来,大家都没怎么跟萧行言打过交道,不少人此前只在婚礼上见过他一面。对这位妹夫的印象,除了长相极为出类拔萃外,只余下为人神秘,寡言内敛之类。   谢锦润面露嘲意,连他都没把握一定能赢宁缙……   宁缈借着帮萧行言卷袖口,小小声问他,“喂,你行不行啊?”   萧行言轻瞥了她一眼,拎着球杆走到桌边。   宁缈:“……”   几个意思?行还是不行??   两颗主球摆放到位,宁缙和萧行言分立两侧,俯身在开球线后架好球杆,同时击出——   一声清脆的砰响,球碰到底边,又弹回。   宁缈小手交握抵着唇,杏眼睁得圆溜溜,一瞬不瞬地盯着球静止下来,立刻鼓掌:“老公好棒!”   萧行言气定神闲地直起身,拿过壳粉擦了擦杆头。   宁缙嘁了一声,让到一边。首局开球权而已,待会儿还指不定鹿死谁手呢!   观众议论纷纷:   “小妹夫架势还不错嘛!”   “难说,我还是押宁缙……”   宁缈回头一瞪眼,说话人赶紧闭嘴望天。   球摆放好,球局正式开始。   随着萧行言一杆接一杆打下去,宁缙从摩拳擦掌,到惊疑不定,再到难以置信,直至拄着球杆表情麻木——   妈的,这是完全不打算给他摸到球桌的机会!   围观众人惊叹纷纷,宁缈眸光熠熠生辉,举着手机狂拍。   原来男人打桌球这么帅啊……   他俯身目光专注,黑眸深邃锐利,袖口卷到了手肘,小臂的肌肉线条清晰流畅。从修长的指尖到劲瘦的腰背到西裤包裹的笔直长腿,全身流畅优雅中蕴含力量,犹如一只捕猎中蓄势待发的猎豹。   挥杆间潇洒惬意,带着一股掌控全局的从容气度……   一杆清台!   宁缈手都拍红了,不忘冲宁缙做鬼脸,“哈!现在知道谁是爸爸了吧!”   宁缙嘴角直抽,“有外援了不起啊!”   宁缈得意叉腰:“爸爸就是了不起!”   宁缙气得哇哇直叫,“再来再来!搞不好是狗屎运呢!哥就不信了!”   然而绝对的实力面前,容不得他不信。   再次碾压过宁缙,不乏有人技痒求战,萧行言歉意道:“先等一下。”然后招手唤宁缈,“缈缈过来。”   宁缈从他手中接过球杆,满脸莫名看着他又拿起一根球杆,“干嘛?没必要吧……”   萧行言摆好两颗主球,冲她扬了扬下巴,“试试?”   ……试试就试试。   宁缈一杆捅下去,等到两颗球停下来,她看看球桌,又看看萧行言,“……我先?”   萧行言浅笑:“太太请。”   围观群众齐齐翻白眼。这水放的,三峡大坝开闸泄洪了吧!   接下来大家纷纷表示没眼看——   见过选手千方百计给对手摆球,还带技术姿势指导的吗?   宁缈虽然菜,还没到糊不上墙的程度。所以没有悬念,她很快就赢了。   可这么赢了又怎样?   她满头雾水地放下球杆,便见萧行言对宁缙说:“三哥刚才输给了我,对吗?”   宁缙:“……对。”   萧行言点头:“正好,缈缈赢了我。”   宁缙:“……”   围观群众:“……”   靠!打球就打球,突然塞什么狗粮呢?   宁缈明白过来,顿时嘚瑟得尾巴翘上了天:“哈哈哈宁小缙!你输给我老公,我老公输给了我,所以四舍五入——我才是爸爸!就问你服不服!”   宁缙不服:“不是,这是什么四舍五入……嗷!老婆你又掐我干嘛?”   孙忻然:“我为什么光掐你,不掐人家的老公,你反省一下?”   宁缙:“……”哈哈我不活啦.jpg   堂表兄姐们吃撑了狗粮,又有人跃跃欲试下场挑战。   大姑姑家的表兄拍着萧行言的肩,“兄弟牛逼!下回出来一起玩啊,我要给徐五那帮孙子开开眼!”   谢锦润站在热闹之外,看萧行言被众星捧月般围着,宁缈小脸红红举着手帕,狗腿地给他擦汗。   这感觉很新鲜,通常都是他弹着琴,万众瞩目欣赏。   新鲜,但他不喜欢。   ……   坐进车里,宁缈还意犹未尽,杏眸晶晶亮,“我怎么都不知道你技术这么好?从前好像没见过你打桌球啊。”   萧行言刚才收到了一大票新的好友请求,他一个个点通过,一边轻嗯了声,“在美国的时候,团队经常切磋。”   宁缈“哦”了一声。   她记得,在她高中毕业那年,萧行言的子夜科技已有雏形,硅谷一家有名的孵化器向他发出了盛情邀请。硅谷大大小小的科技孵化器不少,那家不论资金还是人脉,都是最顶尖的,那些年势头最猛的科技独角兽半数都诞生自那里。   可巧,跟姚昙惜所在的艺术学院离得很近。   异国寂寞,又是青梅竹马近水楼台,看到姚昙惜晒起了跟萧行言出双入对时,远在牛津的宁缈倒没觉得太意外。   然后拉黑了。多看你们一眼算我输。   哪知时隔几年后,萧行言又入了爸爸的眼。宁董事长决策向来干脆果决,联姻绑定立刻提上了日程。   而萧行言……   宁缈可还记得当年姚昙惜的质问,你们家有钱有势,他有说不的余地吗?   所以这回她特地去找萧行言,叫他放心拒绝,要是怕惹恼爸爸有什么损失,她可以补偿给他。   “补偿?大小姐打发乞丐吗?”   彼时萧行言一手搭在车门上,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她,倏而笑了,“不必,我恰好,还缺一个家世显赫,带出去有面子的太太。”   她真是用尽了毕生的涵养,才没有挠花他那张理直气壮的脸,“姓萧的你少做白日梦了!我宁缈这辈子就是嫁给天桥下的乞丐,也不可能看得上你!”   她狠话撂得响亮,萧行言连眉梢都没动一下,似乎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也是,又不是正经夫妻还讲你情我愿情投意合。他想要什么说得很明白,坦坦荡荡不骗不装。   生怕她想多了一样。   呵呵,她还怕他想多了呢。   宁缈朝车门挪了挪,坐得尽量离萧行言远一些。   “太太是打算贴到玻璃上当窗花吗?”萧行言眼皮微掀,拿眼角瞥了她一眼。   还在腾挪中的宁缈:“……”   就在这时,后座的车窗玻璃“砰砰”被叩响。   宁缈一转头,隔着暗色的玻璃对上谢锦润的脸。   她条件反射般贴到萧行言身上。接着才想起来降下车窗,“……干嘛?”   谢锦润眉梢微挑,脸上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很快敛了异色,笑着道,“差点忘了提,我这次回来,是为国内巡回演奏会做准备,第一站就是景城。届时我送票给你……们?”   萧行言沉声,“心领了,不必……”   同时宁缈点头:“好呀!多给我几张——”   她转头瞪他。你不去就不去呗,我还有一整个塑料姐妹团呢!   “萧总很忙吗?”谢锦润面露遗憾,“那可惜了……缈缈要带朋友一起来吗?”   萧行言环住宁缈的肩,冲他淡淡一笑,眸底冷凝,“太太既然想去,我自会抽时间陪同。还有事吗?时间不早,我们该回家了。”   谢锦润“哦”了一声,“说起来是有件小事,听说萧总是黑客高手,或许能帮我解惑。”   他扬了扬手机,“是这样的,不知从何时起,我就看不到缈缈的朋友圈了,其他朋友都正常,唯独她的不可见。我确认过没有屏蔽她,你说……会不会是有人黑进缈缈的账号,屏蔽了我?”   宁缈起先不以为然,可听到自己的账号可能被黑,她变了脸色,“不会吧?!”连忙从包包里翻出手机。   面容自动解锁,屏幕上赫然现出一张局部放大的照片。   满满当当霸占整个屏幕——   深色西装裤,因俯身的姿势而微微绷紧,完美地勾勒出,一道紧实圆翘的弧线……   ……   宁缈手一抖,迅速把手机倒扣在腿上。揽在自己肩头的那条手臂,存在感突然前所未有的强烈。   她、她也就是发了几张他打桌球的照片给阮季雅……   然后,听了那女人没节操的评价,她又点开图片,重点放大观赏了一下被赞叹的部位……   作者有话要说:  宁喵喵:哈哈我也不活啦.jpg 第10章   -Chapter 10-   盛夏燥热的空气,鼓噪喧嚣的蝉鸣,争相从开着的车窗扑进来。   头顶男人温热的吐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宁缈的鼻尖冒起一层细汗,只觉得对着他的那只耳朵要烧起来了。   稳住,别慌,问题不大——   只要她刚才给手机翻面的速度够快,萧行言的视线就追不上她!   再说……再说他就算瞥到了,他也未必就能认出来,那是他自己的……的尊臀,对吧?   宁缈拼命说服着自己,一面动着手指在屏幕上盲划,只想赶紧退出那个要命的对话框。   “怎么了?”谢锦润目光狐疑,从坐姿突然僵硬眼神飘忽的宁缈,看向眼角眉梢意味莫辨的萧行言,“我……”   “——卧槽你老公屁股很翘的嘛!啧……”   猝不及防一道女声从倒扣着的手机里响起。   宁缈倒吸一口气,反应过来赶紧火急火燎地要制止——妈蛋怎么就好死不死按到了阮季雅的语音啊啊啊!   偏偏心急手滑,手机刚掀起却没捏稳,竟然脱手飞了出去——   “……啧啧瞧这公狗腰,还敢说不是电动马达打桩机,你这个嘴上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女人……”   穿着驴牌壳子的手机叭叭个不停,在半空被萧行言伸手接住。   又被宁缈饿猫扑食般一把抢了过来。   到了这个地步,宁缈满脑子只剩下叫它闭嘴一个念头,乃至全然没注意到这条语音已经播完了,细白的手指头恶狠狠地戳了下去。   鸡言鸡语再次响起:   “卧槽你老公屁股很翘……”   啪——   宁缈的心态彻底崩了。   阿西巴!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谢锦润目瞪口呆。   他突然想起他姐谢锦纯说过,别小看女孩子,她们私底下聊天,比你们男的还黄暴……   前方的吴助理努力假装自己不存在。   那把嗓音,还有那虎狼之词,一听就是那位阮小姐,真猛人也……   宁缈低垂着头,萧行言的目光扫过她红得快要滴血的小巧耳朵,心头倏然一软。   乍然听到那条语音时,他是有几分着恼的。   她倒是挺大度,任由着别人放肆评价他,那轻佻的口吻,让他想起当初她的单身派对上,那群衣不蔽体,供富家女们肆意狎玩取乐的所谓男模。   他在心底微微一哂,不愿再深想下去。   “谢先生的提醒我知道了,”萧行言温声道,“待会儿回了家,我会帮缈缈好好检查她的账号,有没有被入侵的痕迹。”   宁缈耳尖蓦地一动。   检查她的账号??   不必了不必了!没有一个女孩和闺蜜的聊天记录是可以见光的,就算哪天她要猝死,也要先爬起来删除和阮季雅的聊天记录,再徐徐去世……   谁特么提醒你了!谢锦润忍不住在心里爆粗。   他明明是暗示缈缈,姓萧的有足够的能力和动机,私自进她的账号屏蔽了他,更可能随时监视着她的社交往来——这难道不可怕吗?   他待要挑明:“我记得萧总……”   “不对啊谢锦润,”宁缈突然抬头,“真不是你设置了不看我的朋友圈吗?”   “怎么可能?”谢锦润失笑,“我怕有误操作,还特意确认过了。”   宁缈伸手,“我看看?”   谢锦润一怔,旋即大方将手机递给她。他新换的手机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   他忍不住看了萧行言一眼。对方一言不发异常沉默,不知怎么的让他有些不安……   “——谢锦润你脑子有泡吧!”   娇斥来的始料未及,谢锦润懵怔住。   宁缈一脸无语,指尖戳着屏幕,“你自己看看!在资料设置里,‘不让她看’和‘不看她’,你统统是绿的!你怎么不干脆把我拉黑算了啊?”   “不可能!”谢锦润不信,“我之前明明检查过,设置选项都是off……”   宁缈斜睇他一眼,轻点了两下,又退回她自己的页面,再点进朋友圈——   宁大小姐多姿多彩的生活,赫然呈现。   她没好气地把手机给他丢回去,“行了知道你古典王子穿越过来不容易,没事好好学习一下现代科技吧!还黑客……我就呵呵了,哪个黑客会这么无聊啊!”   谢锦润半张着嘴,抓着手机来回翻了又翻,额角青筋根根绽出,钢琴王子的优雅尽失。   ……怎么会这样?   他非常确定,自己之前的设置绝对不是这样的,明明是在没有选择“不看她”的情况下,却完全看不到她的任何一条动态……   “原来如此。”   这时萧行言轻笑了笑,嗓音不疾不徐,温润如春风,“谢先生警觉性很高,确实,网络安全问题不容轻视。不过既然问题被缈缈解决了,这下你应该可以放心了。”   宁·问题终结者·缈有一瞬的得意,旋即脸色变了变。   ——什么“警觉性高”,分明是被害妄想吧!   要不是谢锦润拦着她扯什么黑不黑客的,她哪里会拿出手机,又怎么会……   憨批害我!!   宁缈伸手按下按钮,车窗缓缓上升,她挥挥小手,鄙视的眼神送给谢锦润,“拜拜,我妈不让我跟傻子说话,传染……”   谢锦润:“……”   隔着缓缓闭合的车窗,他的目光越过宁缈,死死地盯住萧行言。对方眼神轻漫,眸中分明闪过一抹不容错认的讥诮。   ……果然是他!   ……   宁董夫妇好容易回来一次,今天自然是要回檀湖。   吴小山将车开得平稳。换成徐安易,估计会对车内异常沉默的空气感到窒息,但吴小山本来话就不多,安静反而让他觉得自在。   安安静静,总好过被阮小姐的虎狼之词荼毒耳朵……还有心灵吧。   后座里,宁缈抱着胳膊目不斜视,巴掌小脸被墨镜遮住大半,粉唇抿得紧紧的,精巧的下巴高抬。   外表高贵冷艳,内心慌得一批。   这男人一直不说话,是不是在心里大肆嘲笑她?在得意?在暗爽?   搞不好还以为她有什么特殊癖好?   ……他该不会脸大如盆,以为她迷恋他的,那个,肉l体吧?   宁缈紧绷着神经如临大敌,大脑飞转,预演着萧行言各种可能的出招,以及自己要如何完美应对。   一面在心里把害人的谢锦润骂了一遍又一遍。   倏然间,在她眼角的余光里,萧行言换了个更闲适的坐姿,深色西装裤包裹的长腿伸展,修长漂亮的手指在膝头轻叩了叩。   “刚才……”   “她阮季雅说的话,跟我宁缈有什么关系?!”   他才刚开口,全神戒备的宁缈立刻炸着毛顶了回去。   萧行言:“……”   他要说的并不是这个,不过……   “是吗?”他眉梢微挑,目光意味深长的朝下扫了眼。   那只鸡言鸡语惹祸的手机,被宁缈悄摸摸塞到了屁股底下坐着,眼不见为净。被他这么一扫,她不自在地在座椅上扭了扭,总觉得底下烫烫的。   鼻尖沁了汗,墨镜直往下滑,宁缈飞快地抬手推了推。   “爱信不信,是手机先动的手。是……bug!”   宁缈重新抱好胳膊,小下巴昂得更高,斩钉截铁:“没错,就是Siri这个人工智障又出bug了!”   小手一端,与我无关.jpg   萧行言默了默。不管他信不信,她看起来已经先信了。   他很轻地笑了下,“我信。”   宁缈轻哼一声。信就对了!   吴小山在前面听得面皮直抽。   一个真敢说,一个真敢信……   车驶入宁宅大门,夕阳洒落,雕塑喷泉在余晖中闪着熠熠金芒,花圃里姹紫嫣红,墙角一簇蔷薇开得如火如荼。   宁缈进了家门就上楼直奔浴室,萧行言则被宁海泽叫去了书房。   宁缈没兴趣打探他们翁婿又在密谋什么,反正无非是天凉王破之类,野心永无止境。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她敷着面膜坐在窗前,由佣人给她吹头发。   湖面映着夕阳的晕红与浅金,渐渐往深紫色中下沉。宁缈把玩着今天戴的手镯,高贵优雅的猎豹满身细钻璀璨,祖母绿镶嵌的双眼流光溢彩,比波光粼粼的湖面更耀眼。   她突然吩咐道,“跟厨房说一声,晚上甜点加一道巧克力熔岩舒芙蕾。”   佣人应是,心中却疑惑,小姐不是讨厌这种过于甜腻的东西吗?先生太太也都不怎么喜欢巧克力啊。   对了,这个好像是萧先生的口味……   ……   跟宁海泽聊完公事,萧行言出了书房,拿出手机扫了眼。   上面有不少未读消息和邮件,他捡着重要的先作回复。手指翻飞间,倏然想起天降横锅的Siri,他忍不住勾唇轻笑了一声。   亏她想得出。   抬步上了楼梯,萧行言穿过铺着地毯的宽阔走廊,走到宁缈的闺房门前。正要敲门,门呼啦一下从里面打开了。   宁缈正要出去,差点迎面跟萧行言撞了个满怀。   “……干嘛啊你?”她穿着平底拖鞋,脖子得仰得高高的才能直视他,不由朝后退了一步。   萧行言长腿一迈,重新拉近了距离。   外面天色已暗,房间里亮着壁灯,暖黄色的光线柔和。   她刚沐浴过,满头青丝披散,吹弹可破的肌肤白里透红,在柔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嫩生生像只饱满的水蜜桃,散发着丝丝甜气。   真正的活色生香。   萧行言在心里算了下时间。可惜时间不够了,连一次都不足……   “我晚上有个饭局,”他眼眸微垂,目光在她身上缓缓游移,嗓音带了几分心不在焉,“不用等我,结束估计会很晚,之后我直接飞港城。”   宁缈本来觉得这男人的眼神不对,心中的警铃才刚起了个前奏,接着她一愣,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你再说一遍?”   “我晚上有……”   “下一句。”   萧行言:“……不用等我?”   宁缈仰着小脸看着他,倏尔展颜一笑,挽住他的胳膊,像之前娇娇嗲嗲,“老公~”   萧行言恍了下神,不由自主地随她后退,退到了门外。   宁缈松开他的胳膊,冲他甜甜笑着回到门内。然后骤然沉下脸,“砰”地一声,大力把门拍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狗男人在想peach呢!   爱走不走!谁给他这么大的脸,当她会眼巴巴等他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心眼:老婆像只水蜜桃(ˉ﹃ˉ)   宁喵喵:你想peach 第11章   -Chapter 11-   装潢高雅的奢侈品店里,连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都透着贵气。   修着精致柳叶眉的男SA见到阮季雅,翘着兰花指颠颠的领她去贵宾室,“宁小姐正在试衣服呢~阮小姐要喝点什么,香槟,红酒,还是气泡水?”   阮季雅还记得,从前她自个儿来逛的时候,SA可是鼻孔朝天,问什么包都没货,话里话外暗示她先配够货再谈。   这就是金钱社会,真他妈现实啊。   柳叶眉没说错,宁缈是在试衣服。   不过不用她亲自试。   她端着一支香槟,慵懒地倚在沙发里,一手托着腮,漫不经心地看试衣模特来来回回,为她一套套展示秋冬新款。   好几个SA环侍在她身旁,服务殷勤周到。   阮季雅再次感慨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像她这种平民女孩平日里逛街,试衣服才是主要的乐趣,试一堆一件不买都开心。   谁曾想有钱人会嫌试衣服一件件穿脱太累,为此品牌店里都会备着不同体型的试衣模特,专门负责试给她们看呢?   阮季雅坐下,从托盘里拈了块造型小巧精致,沾着金箔的巧克力慕斯。一口下去入口即化,口感丝丝柔滑,浓香四溢。   她感动到落泪,“好赞!”   一个SA忙介绍,“今天的点心来自法国甜品大师Cédric Grolet,用料是最顶级的比利时巧克力。”   她一面在心里记下,待会儿要打包一盒送给阮小姐。伺候宁大小姐这个级别的大金主,就要无微不至,连她的闺蜜也要照顾好。   宁缈听见“巧克力”三个字,胃里又是一阵翻腾,赶紧抿了口香槟压一压。   昨晚她隔了一会儿下楼,那脸大如盆的狗男人已经走掉了。   她憋着股无名火,直到餐后甜点上了巧克力熔岩舒芙蕾,她才想起来忘记吩咐厨房撤掉了。   谭幼仪素来嫌恶这种看一眼都能胖三斤的高热量甜食,餐桌上一般不会出现,宁海泽随口问了句,佣人当然照实回答。   宁缈撑着理直气壮:“就是我点的怎么了?我突然想吃这个了,不行吗?”   然后她非常硬气地,一勺一勺,吃掉了一整个巧克力舒芙蕾。   甜腻得烧心……   想不通当年补课时,佣人端来这道点心,某人怎么能吃得露出那种惊为天人的表情,还把她挖了一口嫌太腻推开的那份,也默默扫了个干净?   这还不算完。吃完之后,她被谭幼仪奚落毫无自制力,贪馋一时,肥胖一世。   宁缈被刺激到了,换上泳衣游了一个多小时的泳,才累计把多余摄入的热量消耗掉了。   累得她差点没能从游泳池里爬出来。今早起床穿衣服,胳膊都酸得抬不起来……   总而言之,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阮季雅打量着她这副软绵绵的小模样,眉毛一点点挑起,大胆猜测:   “操劳过度?”   宁缈差点被香槟呛到。   “吃的都堵不住你的鸭嘴!”她抓起靠垫丢向阮季雅,“还没算你的账呢!”   阮季雅接住靠垫,挡着脸死命憋笑……憋笑失败。   她狂笑到打鸣,“我……哈哈哈哈哈当时的场景我简直没法想象!你老公……噗哈哈哈你老公真的没有打你屁屁,顺便来一场爱的调♂教?”   回答她的是宁缈铺天盖地的靠垫攻击——   “你还哈!三天之内把你做成烤鸭,鸭毛都给你扬了!”   宁缈今天心情不佳,买起东西来格外不手软。反正也不用她自己大包小包的拎,店员包装妥当后,会直接给她送到家里。   这家商场是景城有名的销金窟,阮季雅陪着大小姐逛了会儿,感觉自己膨胀了。   居然开始觉得那双打完折4999自己还没舍得买的靴子,简直便宜得像白送有没有?   ……回头就买了它!   “这俩尾巴,”阮季雅瞟了眼不远不近辍在前后的两个保镖,刚才几番有男人想跟宁缈搭讪,都被他俩吓退了。   “是你老爸派的,还是你老公?”   宁缈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萧行言啊,怎么了?”   她从小身边常有保镖跟随,早就习惯了。现在用的这拨人是萧行言经手的,之前听爸爸提过。   阮季雅:“那岂不是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中?”   “我不就是逛逛街买买东西吗,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宁缈坦荡荡,“再说我买东西都记他账上,他收到刷卡通知,也知道我在干嘛了啊!”   倒不是她想花萧行言的钱,她自己又不是没有,只是婚后还自己付账,圈子里那群闲得蛋疼的八婆肯定要说三道四。   当初头一回刷了萧行言的卡后,她要把钱还给他,结果……   狗男人连理都没理她呢。:)   行叭,今天你对我爱理不理,明天我让你卡还不起——宁缈当时愤愤地想。   然而遗憾的是,截止到目前为止,这项成就她还没能达成……   阮季雅无语凝噎。   连这女人都养得起,搞科技怕是比贩卖军l火还赚钱吧?   ……她现在改行还来得及吗?   阮季雅想想还是觉得不对,“不是,这哪儿是见不见得人的问题啊!你不觉得,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你看那儿。”宁缈仰着脸东张西望了一圈,抬手指着天花板的一处角落。   阮季雅眯眼望去,“监控摄像头?”   这玩意儿如今到处都是,几乎涵盖所有的公共场所,高档商场自然也不例外。   “如果萧行言想的话,这些都可以是他的眼睛。”宁缈波澜不兴,“要搞监视方法多了,神不知鬼不觉,不比派两个傻大个杵在旁边强?”   阮季雅:“……”   乍一听挺有道理,仔细想想好像不太对劲——   “不对啊喵!那不是更可怕了吗?你想要是他真黑了你的手机,进了你的微信账号什么的……”   宁缈不以为然。   萧行言哪有那么多闲心关注她?连她发朋友圈都从不点赞评论,活得像个僵尸号一样的男人,会无聊到黑她账号?笑话。   这笑话不足为外人道,对阮季雅也不行。   “他黑我账号?”宁缈眉梢微挑,眼波流转透着小小的狡黠,“那不是正好?我才把他的备注改成了‘大脸狗’,正好气死他!”   阮季雅:“……”   她有点好笑,“‘大脸狗’是什么东西?我只听过大脸猫……”   “嗯?”宁缈死亡瞪视,“谁脸大,你说谁脸大?!”   阮季雅毫无立场:“萧总大!萧总最大!”   她这一嗓子不小心拔得有点高,两个保镖按规矩保持的距离,本是以既能对突发状况及时反应,又留给雇主足够的隐私为宜,然而她这个音量,他们想听不到都难。   接着他俩看见萧太太使劲点头,“大的不得了,要上天了!”   两个保镖相互交换了一个奇异的眼神,又默契地移开。   女人聊天的信息量……好大……   宁缈在这边挥金如土,千里之外的港城,萧行言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叮”响个不停。   每“叮”一次,徐安易眉心就是一跳,心都在滴血。   搞不懂萧总为什么要开着刷卡的账单提示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花钱听个响”?   “她最近买的东西,都送去泰铭花园了?”萧行言突然问。   徐安易忙点头,“是的,按照您的吩咐。”   萧行言略微回想自己这位翻脸如翻书的太太近段时日的买买买战绩,淡淡评价了句,“心还挺大。”   徐安易心道可不是嘛,那么多死贵的商品没收到,寻常人早急了,太太居然还完全没察觉……   宁缈很快逛累了,但又不想回家面对谭女士,阮季雅于是建议,不如找个地方喝下午茶。   周日的下午,顶层的花园咖啡厅坐得满满当当。   繁花绿叶环绕,精致的桌椅摆设充满法式风情,鸟语花香中,打扮入时的人们谈笑聊天,几个浓妆网红脸在各种角落凹造型狂拍照。   何思萌举着手机调整角度,又把购物袋拉得近一些,让上面的白色山茶花挤进画框,占据足够显眼的一角。   大牌就是大牌,虽然她只买了个钱包,包装袋却巨大又精美,配上这里标志性的藤萝花墙背景,真是怎么自拍都美。   “唉,每次来这儿啊,我都有种birkin是人均标配的错觉。”酸溜溜的女生眨着欧式大双的眼睛,山根高耸入云。   “长得都不怎样,真是白瞎了~”她对面的同款欧式大双眼皮使了个眼色,“瞧那边那个肥婆,把logo都撑变形了,嘻嘻……”   满桌嘻嘻哈哈,何思萌也心头泛酸。就是啊,这些女的还没她长得好看身材好,凭什么呀……   她换了个滤镜,正打算招呼旁边的蛇精下巴一起自拍,这时,镜头画面里突然闪过两个年轻女子,在她身后隔着一道花墙的座位里落了座。   何思萌的手一顿。   其中一个她不认识,可另外那个长相明艳逼人,皮肤白得发光的女生,不是宁家那位千金宁缈吗?   那天在宋家的订婚宴上,她方才见识了子夜科技的萧行言萧总这号人物,自然也看到了坐他身边的萧太太。对那个好命的女人,何思萌简直酸得出血。   不过后来了解了一下宁家……她酸不动,也不太敢再肖想那个男人了。   何思萌心不在焉地跟小姐妹们聊着天,一面在纠结,要不要凑上去跟宁小姐打个招呼,拉拉近乎?   “……说认真的啊宁喵喵,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你跟你老公,老这么分居两地也不是办法呀?”   何思萌移出去的脚尖收了回来,身体朝后仰,耳朵支得高高。   隔着一道花墙,宁缈托着下巴,“有什么好打算的,自由不好吗?”   “你给他的自由过了火啊!”阮季雅恨铁不成钢:“我跟你说,像你老公这样的超优质男人,在外面可抢手得很,随时有大把的小妖精,排着队等着当三当四五六,露水情缘都乐意……你这样放任他不管,不怕他乱搞?”   宁缈不服气了:“你什么意思?他抢手,我难道就不抢手了吗?告诉你,我要跟他各玩各的,还指不定谁的后宫开得更大呢!”   阮季雅:“……”好杠一女的。   还有这该死的胜负欲,绝了!   何思萌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么惊人的内幕,一时间心绪浮动。原来这对只是表面夫妻,各过各的吗……   阮季雅正要再说,这时骤然传来“哗啦”一声巨响,接着是一阵叮铃咣铛,餐具落地,瓷器碎裂。   “……卓媛媛你疯了吧!你有没有教养?”一个女声气急败坏。   同时另一道女声在尖叫,“啊!我的kelly!!我才刚拿到的!!”   紧接着是卓媛媛大大地“呸”了一声。   “教你妈的养!你妈的教养就是躲在背后嚼人牙根?有种当着你奶奶的面再嚼一遍,说我不照照镜子还做梦想嫁进宋家是吧?说我暴发户倒贴货,那晚肯定是我急不可耐,闹出了事被退货了是吧?”   她再呸:“就宋子平那烂货,谁他妈爱要谁要去!姑奶奶之前是瞎了眼,刚治好一睁眼,就看见你们两个傻逼在表演……”   哎哟不错哦,这flow,单押×3呢!   没看出来,卓媛媛还是个平平无奇的rap小天才。   宁缈和阮季雅不约而同地端起了杯子,事不关己喝茶看戏。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对方哪能乖乖挨骂,“掀桌子骂人像个泼妇一样,说你没教养就是没教养……”   “我的嘴巴可比某些人的心眼干净多了!”   卓媛媛今天小嘴叭叭格外利索,“说我没b数想高攀宋家?你俩刚才唾沫星子飞上天,哔哔人宁缈怎么空虚浅薄怎么配不上她老公,恨不得自己拉上人家老公去扯证的时候,咋不拿b数算算钥匙十元三把,你俩加起来够配几把?”   宁缈的眼睛眯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MC圆圆:没想到吧 我有嘻哈 敢问您马 配个几把~peace 第12章   -Chapter 12-   这样完全不顾体面的掐架,在这个层次的场所难得一见。喝下午茶的淑媛们表面还在喝着下午茶,实际耳朵都支楞着,在心里激动狂喊,打起来打起来!   “你少含血喷人!全世界都知道是你自个儿看宁缈不顺眼,还想安到我们头上?”   一个涨红着脸矢口否认,另一个还在跳着脚心疼自己的包,“这个鸵鸟皮的,我等了几个月的special order啊啊啊!!!”   卓媛媛继续呸:“怂比,敢说还不敢认了!早知道我就该给你们录下来,那酸鸡样儿……”   那边吵得不可开交,这边雅座里,阮季雅看着宁缈对着小镜子补好口红,从包包里拿出墨镜。   墨镜架上精致高挺的鼻梁,宁缈施施然站起身,高抬着尖俏下巴,步伐从容婀娜走向战圈。   阮季雅赶紧跟上。   “你个泼妇!巴不上宋家也别这么自暴自弃啊,还想给我们泼脏水?有本事你去跟宁缈说……”   “跟我说什么?”   宁缈凉凉一声插l入。   她墨镜遮面,红唇冶艳,一身几何印花撞色裹身裙,柔软垂坠的布料勾勒出窈窕曲线,明艳的气势逼人。   卓媛媛没想到她也在,呆愣愣张大了嘴巴。   另两人也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换了副亲热面孔。   “缈缈!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可不是巧了嘛!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呀……”   宁缈不咸不淡:“是挺巧的。”   这俩人她认识,一个叫程爽,一个叫朱明月,约莫算是处于她的塑料姐妹团的外围,印象中彩虹屁吹得还不错。   鸵鸟皮kelly之仇不共戴天,朱明月眼刀子剜着卓媛媛。这暴发户泼妇跟宁缈本来就有梁子,正好今天借着宁缈的手,非弄死她不可……   “你别听她乱泼脏水,她可真是什么都敢编!”朱明月一脸控诉,“我看正好暴露了她自己的想法,她说你……”   “问你了吗?”宁缈冷冷打断她。   看也没看噎住的朱明月,她睨着卓媛媛,“她们真是那么说的?”   卓媛媛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眉梢竖了起来:“我吃饱了撑的编瞎话?不信拉倒!”   “你冲缈缈吼什么吼,心虚了吧!”既然卓媛媛刚才自己都说没有录下来,程爽的底气格外硬,“说话要讲证据,张口就来污蔑我们说缈缈坏话,你的挑拨真是越来越低级了,简直是侮辱智商!”   阮季雅对这位刮目相看。   这话说的有点水平,先维护宁缈,接着话里话外暗示,傻逼才会信卓媛媛的空口无凭,“越来越”更是不着痕迹地提醒宁缈,卓媛媛可是有跟她作对的前科呢。   这一军将得够狠,卓媛媛怕是应付不来。   果然卓媛媛急眼了,吼得更大声:“我挑拨?!我就算看她不爽,也从来没在背后哔哔赖赖过,不像你们敢做不敢认,脓包!”   阮季雅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   宁缈也受不了:“你再大点声,说你看我不爽?翠果都想打烂你的嘴。”   卓媛媛:“……”   程爽和朱明月眼中露出一丝喜色。没脑子的货,自己作死……   “你们两个,过来,”宁缈把守在两米开外的两个保镖叫过来,指了指程爽和朱明月。   “一人一个嘴巴,别打太重,肿了就行。”   两人齐齐变了脸色,“你敢……”   宁缈有什么不敢的。   啪啪两声脆响发生得很快,宁缈勾起唇,“我又不是法官,讲什么证据?比起证据,我更相信卓媛媛的智商。”   卓媛媛从瞠目结舌,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有点类似感动的情绪。   “宁缈……”   “哦,说错了,”宁缈轻飘飘道,“确切来说,是我相信卓媛媛没那个智商。”   卓媛媛:“……”   阮季雅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宁缈凉凉道:“背后说我还不过瘾,当着我的面,还想把我当傻子糊弄?拿我当枪使,哼,你们配吗?”   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吧~”,她施施然转身就走。   阮季雅和保镖紧随其后,俨然如同大小姐出行的护卫仪仗。   卓媛媛在原地愣了几秒,跺了跺脚,追了上去。程爽和朱明月二人丢了大脸自然也不愿多留,逃也似的飞速离开了现场。   咖啡厅里观众们看得意犹未尽。   何思萌那桌更是开了眼了:   “卧槽那女的谁啊?那身材,特么绝了!气场好强,好大的威风啊……那两个看穿着打扮也不是一般的白富美了吧,被扇了耳光居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听着是叫宁什么,宁妙?不知道哪个宁家,什么背景哦……”   “等等,只有我一个人关心那个鸵鸟皮kelly吗?泼了咖啡还能要吗?”   “Kelly算个鸟啊,你没看到宁小姐手上的钻戒吗?我擦,那是多少克拉啊,不嫌沉吗……”   “她看着也不大,这么早就婚了?唉,肯定是嫁的好吧……”   “切~戴着墨镜看不清脸,说不定底下是个丑八怪……”   羡慕嫉妒的议论声嗡嗡,何思萌心中思绪纷呈,猫抓过的线团般的一团乱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述的隐隐的希望,不可控制地滋长。   宁小姐这样的威风,这样的底气,除开家世,至少有半数是来自于她嫁的够好,有个无比成功的丈夫吧?   她长期分居、关系冷淡的丈夫,那位俊美多金的萧先生……   ……   “……你跟着我干嘛?”   宁缈目光落在卓媛媛身上,立刻被辣得转开,郑重对阮季雅:“重金求购一双没见过她这身打扮的眼睛。”   卓媛媛人如其名,长得有点圆,个子小小,身材肉肉,皮肤略黑。算不得顶美,可也不失为一个元气妹子。   奈何她上穿泡泡袖一字肩短上衣,颜色是死亡芭比粉;下搭豹纹包臀小短裙,脚底的细高跟绑带凉鞋一路绑到小腿肚,生生把肉脚缠成了蹄膀。腰里还系了条金色的粗链条腰带,巨大的双C金晃晃闪瞎人眼。   视觉污染度堪比核泄露事故。   卓媛媛不服气:“我的打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停,别再往我眼前凑了啊,”宁缈竖起手掌,“墨镜都挡不住每看你一眼,眼球就像是挨了一拳。”   卓媛媛炸裂:“你懂不懂时尚啊!我这是当季最流行的少女风mix熟女风,又纯又欲性感无敌,和尚看了也破戒!”   “杀戒吗?”宁缈诚心问。   “……”卓媛媛气得想打她。   但也就是想想。刚才动手抽人的那俩男翠果不远不近虎视眈眈呢,那两声清脆的啪啪,仿佛还回荡在她耳边。   ……别说,还怪好听的哩。   卓媛媛圆脸一撇,“跟你说不清。”   顿了顿,她别别扭扭,“那什么,刚才,我可没有添油加醋啊!那就是那俩货说的话,尤其是你老公的部分……”   阮季雅也是服了这妹子了,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眼看着宁缈的眉梢都挑起来了,她正要打个圆场,就听见卓媛媛继续咕哝,“两只杂毛酸鸡做什么彩虹鸡毛梦呢,你不配难道她们配吗,还想推到我头上,我可不馋人家老公……”   阮季雅:“……”可算听明白了。敢情是想澄清啊。   “你刚才砸的杯子盘子赔了吗?”宁缈凉凉问道。   卓媛媛:“……嘎?”   宁缈眼梢微挑,“你掀完桌,不赔偿就跑了?”   卓媛媛:“……”妈的忘了!   店家居然也没追着要……瞥了眼两个五大三粗的翠果,她心想估计是没敢。   “我当然会去赔!”卓媛媛没打算逃避责任,转身急匆匆就往咖啡厅跑。   跑得太急,绑带高跟凉鞋还差点崴了蹄……哦,脚。   宁缈:老爷爷地铁看手机.jpg   “噗!”阮季雅不小心笑出了声,又觉得自己太不厚道,“她可真是……哎,耿直到这么傻fufu的也不容易,咱就别欺负她了。”   宁缈不满:“我欺负她了吗?”   “没有没有!”阮季雅忙道。   真想欺负卓媛媛,就不会提醒她主动回去赔偿了,随便她以抠门逃避赔偿再次沦为笑柄吧。   刚把阮季雅送回了家,宁缈接到泰铭花园那边管家的电话。   “V家的fitting团队?”宁缈才想起来,前两天设计师是问过她今天方不方便,她应了ok的。   做一件高定裙子,通常至少要经过三次fitting,一般都得本人一趟趟飞去巴黎。不过宁缈这个级别的客户,品牌会派团队上门为她服务。   ……上错门了吧,怎么跑到那边去了?   又不是第一次做衣服,居然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宁缈难免不悦。   但正好她不想回去受谭女士的精神压迫,于是没有计较,掉转车头,直奔泰铭花园。   今天要试的是条深V领的白色长裙,前面极其简洁优雅,设计亮点在后背。束腰式的绑带令腰身玲珑不盈一握,刺绣精美的裙摆倾泻,身姿曼妙背影迷人。   宁缈提着裙摆转了个圈,心中相当满意,让人给她各个角度拍了不少照片。   正要选几张发朋友圈,她心头倏然一动。   萧行言,挺会招蜂引蝶的啊。   记得当年还在读书的时候,他学校里就有一堆女生追。现在他有钱有地位,就像阮季雅说的,小妖精只会多不会少……   宁缈举起手机,对着镜头拉了拉深V领口,半露不露,凹出清纯中带点小放荡的撩人姿势。   电眼含情,眼神带着小勾子,真正的和尚看了也破戒。   咔咔自拍了几十张,宁缈挑了张最满意的,加上滤镜,在列表里找到跟萧行言的对话框,发了过去。   手机响时,萧行言刚走出会议室。   “卞总刚下飞机,大约半小时后到……”紧跟在后的徐安易不防他猝然脚步一顿,差点撞上去,忙跟着放缓了步子。   前方萧行言一直盯着手机不挪眼,半晌才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他的汇报没。   徐安易很有窥探一下的心,但没有那个胆。萧总对重组进度很不满意,把卞胖都提前从欧洲召了过来,刚才会议气氛非常紧张……   宁缈平时一般不会主动联系他,萧行言摸不准她为什么突然发来一张照片。   还是非常性感的自拍。   他轻触输入框,缓缓地打出一个【?】   宁缈一看到“对方正在输入”,迅速赶着按了撤回。接着云淡风轻地追了条:   【发错人了】   ——哼,如此撩人的照片,很纠结我是想发给谁吧?   慢慢猜去吧!   萧行言删去那个还没发出去的问号。   原来是发错了。   估计是想发给她那个闺蜜,不小心误发给了他吧。   刚才一时失神,没来得及保存。不过即便撤回,照片数据依然存在服务器上,他的太太想必不知道。   回到办公室,萧行言没费什么力气,重新获取了那张自拍照。   在电脑屏幕上打开放大,欣赏了片刻,他想起还没回复宁缈,拿起手机回道:   【哦。】   作者有话要说:  宁喵喵:我刀呢(微笑 第13章   -Chapter 13-   宁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哦”?   他竟敢“哦”她?!   ……不是,他“哦”就完了??   阮季雅在电话另一端听完宁缈的血泪控诉,同仇敌忾:“艹!竟然对我们美貌无双性感爆表激情营业的仙女喵使出直男‘哦’!技术直男不配拥有爱情!!”   宁缈:“……”本、本来也不是什么爱情吧。   这时阮季雅又忽然“咦”了一声,宁缈问:“怎么?”   “其实,他会不会是在暗示,那个?”阮季雅笑得古里古怪,“嘿嘿嘿,你把那个字拆开看……”   宁缈怔了一下。“哦”字,拆开……   “啊啊啊你这只脏脏鸭!!”她反应过来,尖叫着直捶床:“又来玷污我纯洁的心灵!!My eyes my eyes!!”   阮季雅振振有词:“你发那么黄的图,男人嘛,这反应不是很正常?”   “……滚滚滚!”   宁缈火急火燎地把那条聊天记录删了。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再直视那个字了……   拜阮季雅所赐,宁缈这晚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的怪梦,醒来又是一通捶床。   ——男人都是害人精!   她一向有择床的毛病,不过好在泰铭花园这边的床具都是按照她的习惯定制的,睡了一晚倒还算习惯。   下楼瞥见茶几上的高定catalogue,宁缈蓦然想起来——嗨呀,昨天试裙子的照片,都忘了发朋友圈了!   发圈收彩虹屁是宁大小姐的人生乐趣之一,她选来选去,选中了一张纯背影图。夕阳剪影,意境朦胧,十分有仙气飘飘的艺术感。   仙女营业,虽迟但到!   ……   萧行言的办公室里,卞鹏智没骨头似的歪在沙发里,沉重的吨位把垫子压得深深凹陷。   “不行了……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他身为子夜科技的创始团队元老,还是得被压着连轴转,想想不禁悲从中来,“我连时差都没倒,落地就要干活,你是周扒皮转世吧……”   萧行言淡淡提醒:“休息时间还有十分钟。”   “……萧扒皮你没有心!”   卞鹏智安静了五秒,嘴又闲不住,“哎,你养的猫儿怎么样了?”   他眯缝小眼斜着萧行言,啧啧摇头,“早跟你说,名贵血统娇贵难伺候,你非不听……我啊,要是有你那张脸,只要勾勾手指头,自带小鱼干凑上来的都够开连锁猫咖了,环肥燕瘦左拥右抱不香吗……”   任他哔哔叨,萧行言一如既往的屏蔽他,“歇好了就赶紧干活。”说着拿起一旁震动的手机,点开扫了眼,他的眼神微凝。   啧,真冷血。   卞鹏智小眼一转。   以不符合体重的敏捷窜了起来,他冷不防把萧行言的手机抢到了手,只一眼,眼就直了——   “握艹这是哪个仙女!”   “卞鹏智!”萧行言沉着脸,纵身追上满办公室乱窜的灵活胖子,劈手将手机夺了回来。   屏幕上是宁缈刚发在朋友圈的fitting照。   她一身白色长裙,背对镜头站在落地窗前,夕阳勾勒出婀娜柔媚的剪影,绣满蔷薇的轻纱裙摆荡开,如梦如幻。   萧行言手指轻划退出图片,目光不经意落在评论区。   然后全身都僵住了。   萧行言:仙女姐姐awsl   萧行言:在吗康康正面   萧行言:[色][色][色]   萧行言:约吗我可以   ……   “这个……”卞鹏智搓了搓圆短的手指头,一脸讪笑,“美女使我头脑发热,手快……手快了……”   宁缈正躺在瑜伽垫上假装在运动,冷不防看到来自某人的评论,惊得手机差点砸脸上。   她坐起身,使劲揉了揉眼睛。   ……所以人只要活得够久,真的什么都能看到对吧?   什么awsl,什么在吗康康,什么我可以……都能看到。   宁缈眼神发直盯着手机,还戳进去看了下——   竟然是他本人,不是阮季雅假扮的?   ……难不成被盗号了?   身为网络安全大佬,自己被盗了号,这像话吗?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宁缈退回去截了个图,发给他,试探性的:【???】   对方回得很快:   【同事拿我手机发的,已删。】   宁缈眼眸微眯。同事?男的女的?   不对,在那之前——   宁缈:【先证明你是本人】   两秒后,对方发来了视频通话请求。   屏幕上出现一张清隽出尘的俊脸,“是我。”   宁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他身处的背景,看起来是办公室。   她眼眸一转,“我听说现在有AI换脸技术,骗子可以伪装成任何人,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换脸伪装的?”   萧行言微微一笑,“这题不难,太太不妨问问你手机里的Siri,上回把我的哪个部位……”   “可以了可以了!”   宁缈头皮都要炸了。只不过想小小的刁难他一下而已,狗男人非要提醒她……   什么谦谦君子,什么优雅温润,那都是骗人的!萧行言本质上就是个小心眼,恶劣得不得了!   “你那个同事呢?”宁缈扬起下巴,眼神睥睨,“叫过来我看看,什么人胆子这么大!”   “恐怕不方便。”   宁缈眼眸眯起。   “他在卫生间里刷马桶。”萧行言顿了顿,“是卞鹏智,你见过的。”   ……那个不着调的肥宅?   宁缈记得在婚礼上见过他一面,喝醉了哭得稀里哗啦,拉着她絮叨了半天他哥们儿太苦太不容易,求她对他好一点,别欺负他……   哼,她是那种人吗?   “叫他多刷几个!”   “这一整层的都归他,够吗?不够再加几层。”   “……”   “可以啦,”宁缈噘起嘴,“好歹是你们创始团队的元老,小惩大诫一下得了,别真伤了情分。”   萧行言眼睫微动,深幽黑眸中泛起细碎的星光。   “好。”   话说到这里似乎可以结束了,几秒钟的沉寂后,宁缈清了清嗓子,“那,没别的事我先——”   “你回泰铭花园住了?”萧行言问得十分自然。   宁缈倒不意外他看出来了,不过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她就火大:“你都不知道!要不是过来一趟,我还没发现原来我最近买的东西,统统都送到这边来了!”   “你看看啊——”她索性切换摄像头,进衣帽间拍了一大圈,“这边的管家笨死了!不会处理就全堆在这儿,里面还有以前的东西,都快没处下脚了!你看这到处乱的呀,这还是我收拾了大半天的结果……”   ——确切来讲主要是佣人在收拾,可她要指挥怎么收,也是很辛苦的好吗!   镜头晃得人眼晕,萧行言静静地听着她娇娇糯糯的抱怨,俊脸上神色自若,半点没有是自己下令把东西送去那边的心虚。   “不急,放着慢慢收,”他说,“等我回去帮你收。”   宁缈嗤了一声,“等你回来?这些怕是都要生根了吧。”   话说出口,她觉得不太对味儿——怎么好像透着股独守空闺的怨妇feel?   不待她补救,只见萧行言薄唇勾起一道温浅的笑弧。   “放心,我很快就回去了。”   ……   挂断了视频通话,宁缈还有点晕晕乎乎的。   狗……小心眼今天吃错了什么药?怎么说起话来,那个神情语气,她好像听出了一股温柔缱绻的味道?   “什么情况,如胶似漆后遗症吗?”宁缈撇撇嘴,“鬼的很快!八成又是爸爸叫他回来办什么事吧……”   说起来,也不知道谢锦润有没有如实向姚昙惜转述?当然最好略掉鸡言鸡语那一par……   手机一直叮叮叮的不断弹出消息通知,宁缈眼尖瞥见一条:   【大脸[狗]:[图片]】   她想也没想的先点开。   打开来一看,是她刚才发给他的那张截图。   只是多了个红色的方框,把那一竖排四个【大脸[狗]:】框了起来。   下一条是照搬她的前一条:【???】   宁缈:“……”   喵的震惊过度大意了!   所以到底是谁限制的超过两分钟就不能撤回了?出来挨打??   ……   萧行言原本和宁缈没有什么共同联系人,可那天打完桌球后,他的列表里就多出了一堆宁家的堂表兄姐。   他刚才虽然删得还算快,但这些人还是有几率看到了卞胖那几条评论……   譬如宁缙就在评论区里震惊:   【小妹夫,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小妹夫?!】   【???怎么删了】   还有大姑姑家的表兄许显阳:   【不是,我刚明明看到小妹夫回了相当不得了的东西,怎么一刷又不见了?】   眨眼间又冒出一条,是宁纬回复许显阳——   【你没看错!我截图了!】   萧行言:“……”   只能一个个解释了。正当这时,手机又震了震,是许显阳私敲他:   【兄弟是个狼灭啊】   【喜欢哪个医院的ICU,哥先帮你订上,甭客气哈】   萧行言面无表情。   回头吩咐徐安易:“去盯着卞胖别偷懒,刷完这层继续刷楼下。”   ……   说是很快,但等卞鹏智完全接过手,又足足花了三四天。   第四天傍晚,萧行言回了趟下榻的酒店。   这些年他几乎以酒店为家,随意扫了眼这套装修高雅的空旷套房,他竟然一时有点想不起来,这里跟他以往住过的酒店,好像都是一个样子的?   这念头不过转瞬即逝,萧行言随即转身,长腿大步出了门,跟以往每次离开时一样,毫无留恋。   在酒店大厅里遥遥望见那道高大的身影时,何思萌心跳砰砰,感叹缘分妙不可言。   她这回来港城,是陪一个搭上了小开的姐妹,来找据说超级灵验的大师求子。可惜见大师要红包88888,不然她也想求个姻缘。   这一定是上天的指引……   眼看男人是要往出去的方向,这一出去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回来,何思萌当机立断,迈着自己最好最气质的模特步,与他迎面擦肩而过。   “哎呀!”何思萌小小地娇呼一声,转头唤他,“这位先生……咦,是萧先生吗?”   萧行言脚步微顿,蹙眉不耐地扫了何思萌一眼。以他卓绝的记忆力,他很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人。   眼见他抬步要走,何思萌忙道,“你的表勾到我的裙子了!”   她扯着裙子一侧勾花的蕾丝,咬着下唇不卑不亢,表情温婉中透着丝丝缕缕的委屈,又有几分为自己伸张的坚强勇敢。   宁小姐当众抽人那么跋扈,显然不是萧总喜欢的类型。所以……男人应该都是吃这一套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人都是害人精,不搞男人又不行╮(╯_╰)╭   不造有眼尖的小天使发现了吗,其实迄今为止小心眼对宁喵喵说过三次“等我”了,每回得到的待遇都不一样~本酥酥建议他反省一下(推眼镜 第14章   -Chapter 14-   穷玩车富玩表,但事实上萧行言对这两者的兴趣都不大。   他手上戴的这块定制款百达翡丽,是来自岳父宁海泽的礼物,也是他平日里最常戴的一块。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对自己的提醒:宁董从来不吝于稳固有利的利益结合。   所以宁缈即便不情愿,也依然成了他的太太。婚姻捆绑,在他身边,实实在在的触手可及,唾手可得。只要他与宁董的联盟稳固,她就不可能离开。   至于这种手段是否卑劣,萧行言不愿去深究。他生来一无所有,想要的一切都要自己去争取,没有人会放在银盘子上端给他。那么他自己去拿,有何不可?   高大俊逸的男人沉默着像是在思量什么,何思萌心中暗喜,不拒绝就是有戏,这种财势显赫的男人,美女投怀送抱怕是见的多了,只看想不想顺水推舟罢了……   “有证据吗?”   何思萌一愣,以为听错了,“……啊?”   萧行言冷声:“没证据,碰瓷?”   何思萌傻眼。碰、碰瓷?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男人看也没再看她一眼,转身长腿大步离去了。   无足轻重的小插曲,萧行言并没有放在心上。那女人是什么心思他不是不明白,这些年他见过不少,扭捏作态,完全是耽误他的时间。   一辆宾利等候在酒店门外,萧行言上了车,向机场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景城,宁缈的车正缓缓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她下午结束了塑料姐妹下午茶后,转头去了公司找宁董。   虽然朱明月和程爽已经被逐出了塑料姐妹圈,但那天那句“空虚浅薄”,到底被宁缈听进了心里——她怎么说也是牛津毕业的高材生,哪里空虚浅薄了?   然而扑了个空,宁董临时出差去了。   下班高峰道路拥堵,车动得比蜗牛还慢。宁缈无聊,在微信里一通乱点,不小心点开了跟“大脸[狗]”的对话框。   那天在【???】之后,他又追问了一句:   【我脸大吗?】   时隔几天再次看到,宁缈依然没忍住翻了个小白眼。您脸大不大自己心里没数么。   下一条是她试图敷衍过去:【脸大有福没听过吗?】   接着是萧行言发来一张对话框的截图。   宁缈手贱又一次点开那张截图,然后再一次气晕——   对话框顶部中央,他给她的备注,俨然改成了“大脸[猫]”!   大脸[狗]:【有福同享。】   ……   宁缈实在忍不住,敲阮季雅真心求问:【不要的老公哪里可以换不锈钢脸盆?】   阮季雅直接哈×140。   阮季雅:【哎呀人家就是想跟你情侣名啦~多浪漫~】   阮季雅:【别问,问就是直男.jpg】   阮季雅:【多喝热水.jpg】   宁缈:【……】   宁缈:【他给了你多少钱】   宁缈:【分我一半】   阮季雅:【……难道不是你出双倍??】   宁缈:【再问就是我七你三】   阮季雅:【呵,烂钱咱不恰】   阮季雅:【再说英俊潇洒财大器粗直男宠妻会心一击的萧总哪儿需要买水军啊(本条五毛)】   ……   驶过拥挤路段,很快进入了泰铭花园。   宁缈倒也不是在这边住上瘾了,主要是谭女士似乎打算在景城待一段时日,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着想,宁缈决定先不回宁宅了。   才刚进门,阮季雅又发来一条:【刚才说到恰烂钱我想起来,姚昙惜开始给自己造势了呢,我最近看到几篇软文了,啧啧,人设艹到飞起】   接着给她转了一篇公众号文章,标题为「新锐画家Grace Yao:征服我们的不是她的美貌,是她的才华和自强」。   宁缈先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坐到沙发上,点开链接。   配图里的姚昙惜还是万年不变黑长直,神情清冷自以为不食人间烟火,裱个框能直接当遗像。   文章作为一篇励志鸡汤,噱头倒是十足。   出身于落魄名门姚家的女孩,年少父母双亡孤苦无依,后来寄居豪门。表面处处在讲豪门多么慷慨照拂她一介孤女,读起来字里行间都是寄人篱下的卑微艰辛,春秋笔法使得娴熟。   转折发生在她遇到了自幼便是钢琴神童、现已是著名钢琴家的谢锦润。对方亦师亦友,带她一起弹琴,非常看好她的天赋,甚至预言,未来她必将作为钢琴家大放光华。   然而好景不长——   “或许优秀是一种原罪,”文章里这样写道,“如果当时的Grace知道,她将会与鞭子一道跌下楼梯,摔裂的手骨令她与钢琴再也无缘,那么她一定会告诫自己,要忍,无论什么被夺走也要忍,那样,至少你还有琴。”   钢琴梦碎,但坚强的她没有屈服,转而拾起了画笔……吧啦吧啦多么努力,成了艺术界看好的新锐画家。   文章不长,任谁扫完都会忍不住感佩,多么坎坷曲折的人生,多么才华横溢自强不息遗世独立的一朵奇女纸啊。   宁缈看完文章,目光在“阅读 10万+”上略停了停。   阮季雅及时发来语音解惑:“阅读量注水是业内基操了,刷到10万也就几千块而已。”   ……是吗。   “优秀是一种原罪“,呵。宁缈冷笑着截了那段发给阮季雅,“鸭鸭你说实话,你看了这一段,有什么想法?”   一分钟后,阮季雅连来两条:   “这个,虽然遮遮掩掩语焉不详的,但字里行间不就是在内涵,她太优秀遭人嫉妒,拿鞭子把她抽下楼梯摔得再也不能弹——卧槽!”   “她说的是你?!”   宁缈抿了一口水,咕咚咽下,漫不经心,“怎么,我看着不像一言不合就把人抽下楼梯的恶毒千金吗?”   阮季雅:“我不信!你不是那种人!”   “你不信,多的是人信呀。”宁缈红唇翘起,笑意沁凉,“连我妈都信呢。”   ***   十六岁的宁缈一身飒爽骑装,手里拎着马鞭,大步穿过门厅。   今天是小老师来补课的日子,估计马上就要到了,她刚骑马出了一身汗,得赶紧先去洗个澡。   “站住,你给我说清楚——”   宁缈充耳不闻,继续上楼,直到鞭尾猛然被拽住,她顿住脚,低头睥睨站在比自己低几级台阶上的姚昙惜。   “瞧你急的,我不就是生日会上输了大冒险,得找个人当众说想嫁给他么?”她唇角随意勾起几分不经心的笑意,“不过就算是真的,你是他什么人,轮得到你说话?”   她索性撒手丢开了马鞭,“送你玩吧。”便急着回房洗掉这一身黏腻的汗。   姚昙惜眼见她要离开,下意识想要再抓住她,脚下急着追赶,不想脚尖绊在了阶梯沿上,顿时失去平衡——   “啊……”   宁缈听见声音,条件反射地转身伸出手,却抓了个空,只能眼看着姚昙惜从大理石楼梯上滚了下去。   “……喂!”宁缈快步冲下去,“你没事吧?来人——”   大厅里一下子慌成了一团,佣人们唤人的唤人,叫车的叫车。很快谭幼仪下来,拧着眉脸色冰冷,“怎么回事?”   宁缈盯着姚昙惜棉质白裙上刺目的血迹,神色还有几分恍惚,“她自己不小心摔下来……”   “我没问你!”谭幼仪看向姚昙惜,声音放柔,“惜惜,怎么回事?”   姚昙惜被轻手轻脚地抬起,一张小脸惨白如纸,捂着左手冷汗涔涔。   她下意识般先抬眼望向宁缈,目光交触,她明显瑟缩了一下,迅速转开的视线又仿佛不经意般,落在楼梯中央躺着的一条沾血的马鞭上。   她咬着唇,仿佛在忍受莫大的痛苦,最后低下头,牙齿将苍白的嘴唇咬得死紧,整个人颤抖得像秋风中的树叶。   “是我自己……不小心……”   ……   宁缈仿佛是站在二楼,上帝视角般看着她自己傻乎乎的松了一口气,还觉得姚昙惜也没那么糟,至少没有趁机说谎陷害她;   她看着自己目送担架被抬出去,认为没自己什么事了,转身就要上楼去洗澡,然后被谭幼仪叫住;   她看着谭幼仪扬手,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在她脸上,眼中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儿!”   她看着自己完全懵住,捂着脸颊久久回不过神……   视角一转。   透过大敞着的门,她看着门外台阶下,萧行言挺拔的背影立在正要被送入急救车里的担架旁,姚昙惜攥着他的衣角,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   宁缈蓦然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怔怔坐起身,摸了摸脸颊,对着黑暗出神。   谁说最高明的谎言是半真半假?最高明的谎言,分明是100%真话,却能让所有人都认定是假……   水声骤歇。萧行言腰系浴巾走出浴室,脚步倏然一顿。   “……吵醒你了?”   宁缈没出声,抱着膝盖眼神放空,在黑暗里小小的一团。萧行言走到床边,微微俯身,将掌心贴上她的额头。   “怎么了,不舒服?”   暗夜静谧,男人低醇的声线分外磁性。   宁缈眨了眨眼睛,重新聚焦的视线扫过他的宽肩窄腰,匀称流畅的肌肉线条,对上一双灿若寒星的黑眸。   她抬起藕臂,环抱住他的脖子轻轻一勾。   勾着他向后倒在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cp就是大脸狗x大脸猫,就是这样。   宁喵喵:是仙女喵!仙女——!!(破音   明日入v,希望金主仙女们捧场~(^з^)-☆   给接档文《欲拔不能》求个预收~还有我的作者专栏收藏一下嘛^^   【暴戾纨绔x咸鱼美人】   宗家太子爷宗衍长相出了名的好看,脾气也是出了名的暴躁乖戾,对女人更是没有半分耐心。   某日晚宴上,封氏重提联姻的旧话,宗衍不耐,随意一指,“行,就她。”   众人哗然。他指的不是封家正儿八经的千金,而是前不久才被认回来的私生女封窈。   发小私下劝宗衍:“那女人勾魂眼杨柳腰,长得不安于室,当情妇还可以,娶回家大可不必……”   宗衍把玩着打火机,英气的脸散漫不羁:“玩玩而已,谁会当真?”   封窈接过宗少未婚妻的头衔,看在脸的份上,总是顺着宗衍的脾气。   圈中盛传封窈狐媚手段过人,千依百顺只为勾住宗少的心。   有天宗衍在气头上提了句解除婚约。   封窈顺着他:“好呀。”   封窈被甩的消息传开,一众千金纷纷赶着看笑话。   校门外,众目睽睽之下,宗衍一脚踹飞了纠缠封窈的男人。   他紧攥着她的手腕,眼底血红,“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同意解除婚约!”   *复合路漫漫,追妻火葬场 第15章   -Chapter 15-   后半夜下了一场暴雨, 直到清晨才停。   雨后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怡人的香气,庭院里的草木吸饱了雨水,尽情舒展着枝叶, 青翠欲滴的叶片上挂着点点雨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闪闪发光。   厚重的窗帘将日光阻挡在外面,房间内一片昏暗, 宁缈醒来时, 迷迷糊糊的还以为一觉睡到了天黑。   她下意识想翻个身, 但是失败了。   半是因为浑身酸软无力,另一半则得怪那条横在她腰间的胳膊,从身后将她牢牢地箍在怀里。   匀称绵长的呼吸显示他正处于熟睡中,但她不过稍动了下,坚实手臂便又紧了紧,还不满地含糊嘟哝了句什么,接着继续惬意地沉睡。   呵,男人。   前一秒还摆出一脸关切的样子, 下一秒,只要她一个邀请的眼神,立刻化身野兽……   她的主动更是不知道打开了什么开关,他就像个天降巨款一夜暴富的人, 迫不及待尽情挥霍似的,大有不一口气挥霍到破产不罢休的架势……   还有不知道哪儿来的新毛病——   就……都准备好,箭在弦上了, 他突然停了下来,手掌遮挡住她的眼睛。   然后啪地一下把台灯打开了。   昏黄的灯光柔和,她的眼睛很快适应了光线,他的手随即移开,而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软绵绵的抗议,便被紧随而来的狂风暴雨淹没,直到她没有力气也顾不上再抗议……   以前明明都不开灯的,谁知道这男人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多此一举……   平心而论,她和萧行言虽然感情谈不上和谐,但为数不多的夫妻生活,还算是合拍的。   与他亲密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他身上有股清冽好闻的气息,像是雨后雪松林的清新,总是干干净净的。从前就是,校服侧边的蓝条纹都洗得发白了——金堆玉砌长大的她,那时才第一次知道,原来衣服洗多了,竟然会褪色。   长相身材都没得挑,硬件条件么……咳,她没有别的经验可供比较,但应该,也是远超平均水准吧?   ……太抬举他了!   凭他能睡到她这样的顶级仙女,他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   宁缈半边胳膊压得有点发麻,奈何却动弹不得。幸亏房间冷气够足,不然抱这么紧非热出痱子不可……话说他这是把她当抱枕用吗?   宁缈费劲地扭过头朝身后瞟,始作俑者一无所觉,阖着眼眸浓睫低垂,神情舒展餍足,睡得香甜不知今夕何夕。   ……啊,真是让人莫名火大。   宁缈深吸一口气,曲起膝盖,朝后一脚用力踹在他的小腿胫骨上。   “……!”   男人猝然惊醒,迷迷瞪瞪似乎一时间还搞不清楚状况,宁缈趁机翻身挣脱了他的桎梏。   “……你踢我?”   他一头黑发睡得有些凌乱,俊脸上睡意朦胧,显得格外无辜,低哑的嗓音尤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倒像是委屈巴巴的控诉似的。   宁缈把为自己伸张了正义的jiojio藏到毯子底下,面不改色,“你少冤枉人啊!谁知道你梦见了什么就自己踢自己?算你走运没踢到我,不然告你家暴。”   萧行言:“……”   他是刚睡醒,又不是睡傻了。   他坐起身,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目光清淡瞥向她,剑眉微挑,“家暴?”   宁缈靠在床头伸懒腰正伸到一半,高举在半空的小手僵住,一时无处安放。   他有副漂亮的骨架,后背上宽下窄,背部肌肉线条分明,皮肤很白,上面几道泛红的挠痕,就格外醒目……   宁缈若无其事地放下胳膊,拉起毯子把爪子也藏好,表情是一脸无辜。   这个东西我没办法跟你解释,因为我只是一只小猫咪.jpg   “咕叽——”   冷不防轻微的一声,自毯子底下传出来。   “……”宁缈按住肚子。   可惜镇压失败,扁扁的肚子紧接着发出一串抗议,“咕叽,咕叽咕叽。”   热意一点一点攀上脸颊。   萧行言倏地发出一声轻笑。   “……笑什么笑你?”宁缈羞恼得瞪圆了眼睛,顺手抓了个靠枕丢过去,“也不看看都几点了,正常人都饿坏了好吗!”   萧行言轻松地接住靠枕,目光扫过床头的时钟,这才发觉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了。   他记不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一觉睡这么久了。   可能过了婴儿时期以后,就从来没有过吧。   这几日为了让卞鹏智尽快接手港通的事务,他几乎不眠不休,把胖子熬得叫苦连天,直嚷嚷自己都瘦了一大圈——瘦的实在太不明显,反正他是没看出来。   “……也是服气,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能睡的,呼哧呼哧跟猪一样……”   宁缈嘟哝着起身下床,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他跟猪一样,那她四舍五入岂不是被猪拱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身后萧行言悠悠应道,“是我睡过头了,抱歉……猪太太。”   瞬间一个枕头横飞了过去——   “你才是猪!!”——不对,宁缈又抓起一个枕头,“你……你给我滚!”下一个是柱形靠枕,“滚滚滚!!”   萧行言毫不费力地把枕头一个个都接住,轻轻放回床上,然后大长腿步伐悠然,滚去了衣帽间。   宽大的飘窗透进来明亮的日光,上百平的衣帽间分成几个区域,如今里面多了不少东西,不再像之前那么空荡荡。   不少还没完全分门别类收好的衣物鞋帽盒子袋子堆在一旁,几乎所有的柜子架子都被初步占用,看样子,要填满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只有偏角里的一个细窄的衣柜,貌似是专门划给他的。   他为数不多的几件衣物挤在里面,在衣帽间满目琳琅的衬托下,宛如一群灰头土脸自惭形秽的难民。   挂衣服的金属横杆上,吸附着一个牌匾形的磁贴,蓝底红框烫金边的宫廷式样,上书:   【冷宫】   萧行言:“……”   修长的手指将磁贴揭了下来,微顿了顿,他轻哂,又重新贴了回去。   仅仅是打入冷宫,没直接拖出午门,该谢主隆恩了。   简单的洗漱完毕,萧行言不急不缓地跟在宁缈身后下楼。   这栋房子从装修完至今,主人在家的日子寥寥无几,男女主人齐聚更是罕见。今天一大早,厨师忙着去采购了大堆新鲜的食材,等来等去,夫妻俩可算是起床下楼来了。   餐桌旁是巨大的落地窗,盛夏正午阳光酷烈,白亮的光线迎面而来,宁缈微微眯了眯眼。   萧行言走到窗前,将薄纱窗帘放了下来,光线顿时不再那么刺眼。   “你今天很闲吗?”佣人们忙着将菜肴摆上餐桌,宁缈接过咖啡,瞥向在对面落座的男人。   他穿得很休闲,普通的衬衣裤子,穿在他身上,也别有一股清贵之气。衬衣扣子开着两颗,袖口随意地挽起,露出肌肉匀称的手臂,长腿伸展坐姿闲适,整个人显得非常放松。   让宁缈想起去非洲safari时,看到草原上的雄狮,在饱餐过一顿后,餍足地眯着眼趴在树荫下休憩,慵懒惬意。   “今天休息。”   话一出口,萧行言自己倒是微微一愣。   “休息”这个词,于他而言,陌生得近乎奢侈。   全年无休才是他的常态,少时是为了生存生计,近几年则是为他一手创立的子夜科技。   他很清楚,以徐安易为代表的部分下属常在背地里吐槽,怀疑他其实是个超仿生的高级人工智能,全天候高速运转,不需要度假休息。   他当然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只是他的时间太紧迫,逆水行舟,经不起任何浪费罢了。   满桌菜肴精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宁缈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饿过,提筷大快朵颐。   要是谭女士在,八成又要挑她吃得太快,嘴巴张得不够秀气……或者干脆就是呼吸了太多空气吧。   此刻这里的空气中谭女士含量为零,窗外花园绿意盎然,景致静谧怡人,隔桌对坐静静吃饭的男人更是赏心悦目。   这么看来,搬过来还真是搬对了……   宁缈吃到六七分饱,便放下了筷子,刚端起咖啡,对面萧行言也停了筷。   “昨晚……”   他嗓音温淡,仿佛没注意到她手一颤差点泼了咖啡,“是做噩梦了?”   宁缈打从醒来,就在防备他问起她昨夜突如其来的热情,噩梦当然是最合理的解释——   “是啊是啊,可吓人了!”宁缈猛点头。   萧行言记得,当初他讲完题,问她会了没,她也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会了会了太简单了!”   然后一做就废。   “梦到什么了?”萧行言问。   宁缈垂下眼睫。   不过是一点往事罢了。   谭女士那一耳光抽得真心实意,她的脸火辣辣的,很快就肿了起来。她冲回了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不愿意见任何人。   待到她脸上终于褪去了红肿的痕迹,姚昙惜刚在医院做完手部手术,据说不能再弹钢琴了。   据说不论被谁问起,姚昙惜都只是低垂着头,怯怯地重复,是自己不小心摔下了楼梯。   宁家上下对外统一口径,事情顺利地被定性为一场“失足意外”。   ……然而谁真的信呢?   姚昙惜一遍又一遍的承认,看在所有人眼里,不过是寄人篱下的识大体,不过是惧怕跋扈大小姐的忍让罢了。   这样“识趣”的“受害人”,有的人满意,有的人心疼。   更多的人同情——天可怜见,为了替大小姐遮掩,被“失足意外”了呢。   那个时候,宁缈才恍悟:原来如此,在姚昙惜颤抖着说是她自己不小心的那一瞬间,她任何关于事实真相的辩解,都成了谎言。   那个时候宁缈才明白,什么叫做百口莫辩,什么叫做有力使不出的憋屈。   就连爸爸心里,恐怕也觉得是她一时失手吧。他只是不在意这点小事,无条件袒护她而已。否则他也不会问也不问就下了封口令,让这件事成为不可说。   多可笑啊……上了法庭的被告尚且可以为自己喊冤叫屈,不服判决还可以上诉,可她连喊一句“不是我”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根本没人说是她,连提都没人敢提啊。   至于萧行言……   那之后宁缈就被送去了英国过暑假,两个月后她归来时,风波早已平息。   她再没有提起过那件事,反正信与不信,她都无法辨别——哪怕萧行言说他相信她,谁又能保证他不是也像其他所有人一样,早已在心中认定了她是罪魁祸首呢?   姚昙惜的这一步棋,走得真是妙啊。   不过妙又如何——   你敢来梦里恶心我,我偏睡你心心念念的男人,略略略。   宁缈放下咖啡杯,随意撩了撩长发,单手搁在桌上支着下巴,“我梦见,我身边的人都变成了鬼,只剩下我一个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哦不,是所有鬼,都说我才是恶鬼——恐怖吧?”   ……这么多鬼,所以需要阳气?   “那我呢?”   宁缈的脑海中,又闪过他被姚昙惜攥着衣角,站在担架旁的背影。   那时她冲上楼把自己锁进了房间,不许管家放任何人上来,补课这种小事自然不了了之。   她不清楚萧行言接下来的去向,不过看姚昙惜哭得那么楚楚可怜,想来他是陪着姚昙惜去医院了吧。   “你?”宁缈用眼梢睨着他,轻哼一声,“你是个背面鬼,只长背面没有正面,丑得吓人的新品种。”   萧行言没说话。   须臾他点了点头,“可以理解。”   宁缈:“……?”理解什么了你就理解?   “其实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表现。”萧行言语气悠淡,“谁让太太的Siri出bug时,聚焦的是我的……背面呢。这种罕见的bug,连我都是第一次见到,难怪太太会印象深刻,念念不忘。”   “……”   宁缈只觉得一股热气自脚底涌向头顶,火烧一样从脸上燃过,粉嫩小脸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涨红:“谁念念不忘了!你不要太自信了!!”   萧行言眉梢微扬,随即轻叹一声,像是做了莫大的让步。   “好吧,太太说没有就没有。”   宁缈:“……”   啊啊啊过不下去了!   跟这小心眼的狗男人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   下午宁缈约了瑜伽私教上门。做完一个小时的瑜伽出来,她擦了擦汗,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水,倚在吧台上小口抿着。   余光随意环顾一圈,发现某人连人影都不见了。   呵呵,躲得倒挺干净。   之前说塑料夫妻都不准确,更确切点,倒不如说是塑料炮l友,下了床相看两相厌……   “——缈缈。”   冷不防淡淡的一声从楼上传来,宁缈耳尖动了动,头也不抬,只当是野猫在叫。   “缈缈。”   “上来一下。”   “……太太?”   没完没了了啊!   宁缈仰脸瞪了过去,只见萧行言高高立在楼梯上头,一只手搭在栏杆上,微微俯视着她。   可恶,就算是这样的死亡角度,他那张脸依然清雅隽逸,帅得出尘。宁缈原本要冲出口的恶声恶气都不自觉软了几分,“……什么事嘛?”   “上来。”   “……”你叫我上去我就上去?   宁缈岿然不动。   萧行言语气清淡,“不来的话,衣帽间,我就按我的想法来收拾了。”   话落他转身,长腿迈步不疾不徐,颀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宁缈的视线里。   宁缈愣了愣。   随即想起来,她把他的衣服都打入冷宫了……这小心眼该不会是想动她的衣服包包,妄图找回场子吧?   宁缈这下子坐不住了,放下杯子蹬蹬蹬跑上楼,火急火燎地冲进衣帽间,“你不许乱动我——”   男人长身挺拔,站在一团混乱的衣物堆间,将一条酒红色的长裙拎在眼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裙子胸口凌乱打结的流苏。   ……的衣服。   呃,好像不用他乱动,这里也不能更乱了……   “我没动你。”萧行言扫了眼她站在门口和自己之间的距离,表示自己清清白白。   宁缈:“……我是说衣服,衣服!”   萧行言哦了一声,“衣服,应该怎么收拾?”   “收拾?你?”宁缈的眼神透着怀疑。   “不是收拾我,是我来收拾。”萧行言瞥向她,“不是说过,等我回来帮你收?”   宁缈当然记得他说过这话,只是,就像爸爸说会去看她的芭蕾汇演、马术比赛、毕业典礼……却总是太忙而错过一样,她就没指望过会兑现。   “你不是说今天休息吗,就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宁缈总觉得有诈。   “休息日应该做什么?”萧行言问。   “你平时休息日都做什么?”宁缈理所当然的反问。   “我没有过休息日。”   “……”   这话若是换作任何一个别的人来说,宁缈连个白眼都懒得给——卖什么惨呢听你丫鬼扯。   但是由他,由萧行言这样轻轻淡淡平铺直叙地说出来,宁缈知道,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想起当初补课的时候,时间都排在周末或是晚上,时常在这边结束后,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奔忙。   说起来,给她补课这件事在姚昙惜眼里,就是她在缠着萧行言,压榨占用他宝贵的时间,影响他做更重要的事情。   而宁缈付酬劳给他,更是“施舍的嘴脸”,是“仗着有几个臭钱侮辱人”。   “第一,按劳取酬天经地义,跟施舍没有半毛钱关系——”   当时宁缈漫不经心地吹着刚涂好的指甲,连个眼风也懒得施舍给姚昙惜,“第二嘛……不然你养着他,好让他心无旁骛地去做‘更重要的事’?”   这一句可不小心戳爆了姚昙惜敏感的肺管子——谁让她自己还是被宁家养着的呢?   姚昙惜流着两行委屈的清泪,收拾东西坚持要搬回自己家。   赶回来的谭女士把宁缈训斥了一顿,不知道怎么安抚住了姚昙惜,这场争执才暂时告一段落。   ……   思绪从陈年旧事中抽离,宁缈侧眸睇了萧行言一眼,“这还不简单?”   “先按款式,上衣、下装、连衣裙、外衣等等这些,都有划分好不同的区域。然后再细分——”   “比如裙子要分长袖半袖泡泡袖无袖吊带斜肩一字肩抹胸,长度基本上可以分为mini、midi、maxi,日常休闲款和鸡尾酒裙和正式的晚宴裙都有专属的空间……”   “不同衣料材质也要分门别类,丝绸要分开放,然后是按色系分区,同色系下,再按照颜色的深浅……”   萧行言听着,不时点头。   然而直到宁缈说完,又等了半天,一直等到他非常耐心地将交缠成团的流苏一根一根,理得整整齐齐,又将那条不规则设计、形状奇怪的裙子翻来覆去的研究。   却迟迟没有把裙子挂进任何一个衣柜的行动。   宁缈:“……其实你根本没听懂吧?”   萧行言淡然的俊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秒的空白。   “我只是,对于划分的标准,略有疑问——”   他慢吞吞地扯起自己好不容易确定,是裙子仅有的半边袖子,“这条裙子,只有一条左袖,那么是该以这条袖子为判断标准,将它归为长袖,还是应该取平均值0.5,算作半袖?”   宁缈:“……”神他喵的取平均值。   后知后觉的,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世纪难题——   要怎么跟一个纯技术直男,解释清楚女人衣服的复杂讲究?   “……算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宁缈果断放弃,从他手中抽走裙子扔到一边,“这些还是交给我的衣橱管理师,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吧,过几天她就休完产假回来了,真是没她不行……”   宁缈一伸手指:“看见那边那一堆了吗?”   衣帽间的一侧,堆积着大量没拆封的礼盒礼袋。   萧行言随手拿起一个扎着银灰色丝带蝴蝶结的白盒子,打开来,是一套造型别致的瓶瓶罐罐。   盒子正中央嵌着一张巴掌大的心形卡片,浮雕镂空的纹样精致,萧行言记得在卧室的梳妆台上见过这个牌子。   心形的卡片展开,形成了两颗相连的心。他与宁缈的名字并排而列,正中写着: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原来是结婚礼物。   萧行言扫了眼身边这一堆,猜测可能都是结婚礼物。当初婚讯传出时,很多人都挖空心思送了礼。但显然,他的太太没有兴趣一个个拆开,一直堆积着懒于问津。   毕竟收到礼物对她来说,是太过稀松平常的事情。   “什么东西啊?”宁缈凑过来瞟了眼,皱起了小脸,“天啊,这是埋了多久挖出来的古董啊?我还当这边这堆是我最近买的呢……”   她随便拿了一瓶翻看底部,“咦,保质期还挺久的嘛!我问问鸭鸭要不要。”   她忙着用手机拍照发给阮季雅,萧行言不动声色把手里的卡片收进了衣兜里。沙发上都堆得满满当当,他将扶手上搭的一摞衣服挪开,坐下继续拆起其他的盒子。   宁缈的手机震个不停,阮季雅的熊猫头表情包不断刷屏——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gif】   【谢谢金主爸爸.jpg】   【你能包养我吗我不想努力了.jpg】   【手中抓住了未来.jpg】   ……   宁缈冷酷地甩给她一个:【《怎样投胎》作者:仙女喵.jpg】   她眼梢的余光里,萧行言倚坐在沙发扶手上,两条长腿随意地伸展着,专注着手上的工作。   拆出来的东西被他大致分了类,空的包装则另叠成一堆,整整齐齐,干净利落。   按劳取酬算什么,姚昙惜怎么也想不到吧,现在就算是分文不给,这男人还不是得为她干活儿?   至于他难得一个休息日,驱使他劳动人道不人道的问题……哼,是他主动请缨的,怪她咯?   宁缈悄悄打开摄像头,若无其事地偷偷对着萧行言拍了张照。   打开P图软件,裁剪了一下图片,把他的脸裁掉,只露出一抹清隽分明的下颌线。   画面中,阳光从一侧照进来,淡淡的金色光晕被撕成丝丝缕缕,洒落在男人身上,让他看起来仿佛在发光,居家的模样,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味道。   宁缈发了个圈,配文案:   【有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连衣橱都要靠老公整理[心]】   她偶尔会发个秀恩爱的圈,毕竟结了婚了,盯着她的眼睛向来不少,她如果长时间绝口不提老公,马上就会有碎嘴八婆猜测她是不是婚姻危机了。   ……再说万一有好事的人转给姚昙惜,一不小心把姚昙惜气死了呢?连吃个糖都有可能噎死人,这种好事也不是没可能发生对不对。   宁缈的圈子里最不缺富贵闲人,无论她什么时候发圈,都捧场者众。   其中有阮季雅一贯的画风私敲:   【大白天你俩就窝在衣帽间里热火朝天的搞了起来?】   【我是说整理[doge]】   其他评论都是一水的各种羡慕嫉妒的鸡汤彩虹屁:   “太幸福了吧!我又相信爱情了[心]”   “嫁给爱情的模样[玫瑰][玫瑰][玫瑰]”   “这是什么神仙老公!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   ……塑料炮l友配谈个毛线的爱情。   宁缈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抽空抬眼朝萧行言瞟了一眼。   他正在拆一个淡粉色的盒子,骨节优美的手指挑开黑色纱带绑的蝴蝶结,然后掀开了盒盖。   宁缈的目光落在盒盖上花体的「Agent Provocateur」上,心头突然有股不太妙的预感。   与此同时,萧行言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眸光微凝。   下一秒,他扬起眉梢,长指勾着两条细细的丝带,将那团黑色的蕾丝布料拎了起来,举在眼前——   “——啊!”宁缈瞬时发出一声土拨鼠的尖叫,下意识扑了过去,“什么鬼东西!这不是我买的!!”   “哦?”萧行言站起身,仗着身高优势轻松避过她的爪子,将这件轻飘飘没多少布料,遮盖面比男人的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衣服”,高高拎起。   蝉翼般的薄纱透明缥缈,朵朵蔷薇刺绣精致,点缀着钻石的绑带交织,几条细得危险的吊袜带垂落……   华美精心的设计,将欲遮还掩的风情演绎到了极致。只消想象衬着婀娜曲线与凝脂雪肤,会是何等惊心动魄、令人血脉偾张的诱人风情……   宁缈也要喷血,是冤的:“真不是我买的!”   “我信。”   “……”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宁缈才不信他真的信了——狗男人脸大如盆,心里指不定脑补了什么,有多暗爽呢!   “给我!!”宁缈气得小脸通红,几乎要跳脚。   “我相信这不是太太买的,”萧行言不住地扭身闪避她伸长的爪子,“但太太又这么急着抢,”他手中那件性感爆棚的内衣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飘摇,俨然如同一根逗猫棒——   宁缈仰着小脸,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盯他的手,围着他团团打着转,追逐着扑腾了半天,累得气喘吁吁,却连根吊袜带都没抓到。   萧行言气定神闲游刃有余,“那这件衣服,太太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我扔掉!”   “可这是礼物。”   “……哈?”   “盒子里有卡片。”   “……”   宁缈低头,果然在盒子里找到一张卡片,粉色的十分精致,上面写着恭贺新婚百年好合,来自Agent Provocateur品牌的御用主设计师。   性感内衣品牌送的结婚礼物,当然是性感内衣,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套更是特别为宁缈设计,全手工刺绣。仔细看的话,内内的后腰处还绣着她的姓名字母缩写,N.M.。   M的尾部向上勾起,俨然如一条骄傲得高高翘起的小猫尾巴。   ……也是很用心了。   萧行言用指腹抚过那条小猫尾,“确定要扔掉?万一被人捡了去……”   “……!”   绣着她名字的内衣被别人碰一下……宁缈成功的被膈应到了。   “装回去装回去,”她把盒子胡乱塞回给他,“找找找个犄角旮旯收起来……反正这辈子都不会穿的。”   萧行言扬着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始叠那件衣服。   没两块布料的东西,也不知道有毛好叠的,他还叠得那么认真,修长白皙的手在轻薄脆弱的黑色蕾丝上轻缓地划过……   宁缈移开眼神,脸颊没来由的有点热。   正好这时她的手机“叮”了一声,是宁董的秘书发消息来,告诉她宁董回来了。   宁缈昨天吩咐过秘书,要是爸爸回来了让他通知她一声。她立马一跃而起,冲到收拾过的几个衣柜前挑起了衣服。   象牙白色的真丝衬衫搭配包臀鱼尾裙,简约优雅,再化个干练的妆,换上细高跟红底鞋,气场强大,又美又飒,大杀四方的冷艳女强人范儿。   宁缈对这一身效果非常满意,特意在萧行言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   萧行言:“好看。”   宁缈等了几秒,意识到这两个字就是他的全部评价了,“……就这?”   萧行言微顿,“美?”   很好,索性缩减到一个字了。   这男人就只有在跟她抬杠的时候,能言善辩气死人不偿命,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给自己写了个阿基米德智能抬杠程序。想听句好话,他就惜字如金起来了。   当年就是这样,除非她成绩进步非常大,能得到一句夸奖,其他时间他都在变着花样拿新题折磨她。偏偏她为了那一句夸奖,还真的认认真真学习起来了……   往事不堪回首。   宁缈决定大度的不跟他计较,拎起包包,翩然转身就要出去。   “你去哪儿?”萧行言叫住她,眉心微微拢起。   “上班!”宁缈答得潇洒。   “……”   萧行言抬腕看了眼时间。这个点,正常的上班族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该下班了。况且——   “你哪来的工作?”   ……这问题怎么听着这么瞧不起人呢?   宁缈虽然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工作过,可她名下有信托有房产,有各种投资项目,钱滚钱利生利,她的资产每一秒都在增加,工不工作也就是缺了个事业的名头而已。   连姚昙惜那个全靠谭幼仪找名人教授推荐才进了顶级艺术学院,半路出家的什么鬼画家,居然都能捧成艺术界的一颗冉冉新星,她堂堂宁大小姐,美貌与智慧并重的顶级仙女,却被人说成空虚浅薄……没天理了!   宁缈走到萧行言身前,伸出白嫩的爪子按在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反正呢,我去上班了,你乖乖在家里好好收拾,我回来要检查的哟~”   直到坐进车里,回想起萧行言那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宁缈还要忍不住乐出声。   从前他每次布置完习题,都要加一句“下回要检查”,风水轮流转,总算轮到她说这句话了!   下午四点十分,宁缈走进蓝海集团大厦。   没像往常一样走董事长专用的直达电梯,她走到员工电梯前,按下按钮,等待电梯下行。   面板上的数字缓缓往下跳,有人走过来,在她身后站定。   光滑干净的电梯门映照出他的样貌,四五十岁年纪,中等身材,头发用发胶抹得很光滑,眼角鱼尾纹深刻。   也将他频频低斜着视线,贼眉鼠眼朝着某个方向——或者说某个部位瞄的动作,照得一清二楚。   “——看哪儿呢死变态?”   宁缈沉下脸,猝然转过身,美眸喷火,“信不信我用鞋跟把你那对下流的眼珠子挖出来?”   “我……”   “你什么你?”她绝对没看错,这老流氓就是一直在偷瞄她的屁股!“你妈是学不会垃圾分类,才把你放出来了吗?半截身子入土的有害垃圾,还是出门火葬场直走吧!”   “这位小姐,”老男人手伸向她,“你……”   “脏手敢碰我一下试试!”   宁缈朝后退了几步,杏眸圆瞪。她这条包臀裙尽显曲线,老流氓色胆包天还敢动手——   “保安!”她扬声喊道,“把这个变态给我抓起来——”   “你的裙子后面黏了东西。”   老男人貌似无奈地说,怕她不信般又加了句,“真的。”   “……”   宁缈半信半疑,伸手在身后摸了摸。   然后在鱼尾的皱褶处,摸到了半块芒果干。   ……空气突然安静。   宁缈攥紧芒果干,一时间尴尬得头皮发麻。她在路上吃了半袋零食……   保安小跑过来,正要开口,她飞速抢在他之前:“没什么散了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然后脚步哒哒飞一样逃了。   ……   蓝海集团这么大,景城这么大,世界这么大,反正这老……大叔也不认识她,虽然她跑得太快忘记道歉了,但反正估计一辈子也不会再碰到了吧。   稳住,别慌,问题不大!   宁缈改乘董事长专用电梯,上了顶层。   “爸爸!”她走进宁海泽的办公室,照例先撒了会儿娇,正要提正事,被宁海泽打断。   “先等一会儿,爸爸有个会要开。”   他望向门外,笑着扬声招呼,“宗总!快请进。”   宁缈回过头,随即瞬间石化。   进来的人中等身材,发胶光滑。看着相当眼熟,毕竟,她刚刚才指着鼻子把人家臭骂了一通……   “这是我女儿缈缈。”宁海泽揽着宁缈介绍,“缈缈,这是威荣海工的宗玉山宗总。”   “……幸会。”宁缈笑容僵硬。   宗玉山似笑非笑,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她脚下的红底细高跟,“有这么如花似玉的千金,宁董真是好福气。”   宁缈异常乖觉地先退出去了。   在外间晃了一圈,她忍不住向秘书打探:“爸爸跟这个宗总,是要谈什么?”   “是关于海上风电场的租约。”秘书解释道,“我们集团的可再生能源业务里,有近半的风电机组在外海上,海域是从威荣转租的。之前已经谈妥,以每年一亿的价格续租十年,就差签字了。”   只是续租啊,这倒是简单。   果然会议持续的很短,宁缈不过去了下盥洗室,出来时那位宗总已经离开了。   宁缈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一眼瞥见宁海泽脸色不虞。   “怎么了爸爸?”她疑惑地问道。   宁海泽沉着脸冷笑。   “宗玉山坐地起价,要求租金翻倍。”   “什么?”宁缈杏眸愕然张大。“不是说谈妥了吗,怎么会突然——”   她戛然顿住。   眼神飘忽。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的大肥章来啦~感谢金主仙女们订阅支持o(* ̄3 ̄)o 第16章   -Chapter 16-   “那, 如果万一,不能续租的话,还有别的解决办法吗?”宁缈小心翼翼地问。   “谈不拢的话, 只能另租海域,搬迁风电机组。”   风电在蓝海集团的业务中只占很小的一部分, 即便增加十亿成本宁海泽也不至于放在眼里,然而宗玉山出尔反尔的行径, 令他相当不悦。他一扫平日里笑眯眯的和煦, 冷沉的脸色显露出多年商场杀伐的迫人气势。   宁缈咽了咽口水, 白嫩的手指绞成一团。   另寻合适的风电海域,重新谈妥协议肯定要花时间,搬迁风电机组的成本也很高,进退都是巨大的损失……   “找我有什么事吗?听秘书说,你昨天就来过?”宁海泽问道。   他话音刚落,秘书就来敲门,提醒他十分钟后该出发赴局了。   宁缈才刚坑完爹,这会儿面对一无所知的亲爹, 她的满腹壮志全化为心虚,“没……没什么啊,就是,就是我……想你了嘛。”   她拎起包包, 乖乖巧巧:“那爸爸忙吧,我先回家啦。”   女儿来去如风,宁海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事务繁忙无暇细想,很快便抛在脑后了。   出了蓝海大厦,宁缈火急火燎的一个电话打给阮季雅:“五分钟,我要知道宗玉山最近会出席什么场合!”   在宁缈看来,这件事其实倒也不难解决。既然是她的误会惹恼了宗玉山,那她去跟他诚心诚意的赔礼道歉,消除不良影响,再用个人魅力感化他,大家握手言和,签约合作,不就完了吗?   唯一的问题是,她刚跟秘书打探了下,宗家在南洋势力很大,但宗玉山并不常住景城——她总不好去敲他酒店房门吧?   所以最好能找个合适的场合,跟他聊聊……   作为宴会策划师,阮季雅消息向来灵通,这道更是送分题,“这不是巧了么?两天后就有个环保慈善晚宴,是我经手的,宾客名单上有他。”   宁缈眼眸一亮,阮季雅接着道,“不过如果你急的话,我听说他每天傍晚都去道一会所打网球。”   宁缈当然急,非常急。解决问题宜早不宜迟,她当即吩咐司机,直奔道一会所。   夏日白昼长,五点钟的太阳依然挂得高高的,像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员工,要在岗位上坚持到最后一秒。   萧行言接到汇报,说太太在公司待了半小时不到就出来了,忍不住轻声失笑。   下班还挺早。   徐安易正盯着往书房里搬运电脑组件的人,不住地叫他们动作小心点。他刚才来到泰铭花园时,发现太太果然又不在,不禁感叹这块天价老婆饼里终究还是没老婆,也就更疑惑萧总为什么要把办公设备搬了一整套过来,看着似乎是打算在此常住的架势。   此刻觑见萧行言的神色,徐安易却是微微一愣。   倒不是萧行言平日里有多阴沉,相反,他向来温文尔雅卓有风度,鲜少发脾气动怒。徐安易觉得这很正常,本事越大的人越没有脾气,那是因为别人不敢惹他,就算有人不长眼蹦跶,伸指头摁死就完了,哪里犯得着发怒。   但是他这么放松舒展的状态,徐安易还真是极少见到。这些年,他眼中的萧行言更像一台上紧了发条的机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背后追赶他,懈怠一秒就会来不及似的。   萧行言不知徐安易心中所想,他转身上楼,去让佣人把那些空包装清理出去,免得一会儿太太下班回家,对他收拾的结果不满意。   正当此时,保镖又发来汇报,说太太去了道一会所。   萧行言有一丝意外。   怎么,下了班还去消遣一下?   他上楼吩咐完佣人,接着调转方向,长腿迈步去了书房。   宽敞的书房以黑灰色调为主,装潢简约大气。中心的工作台上摆着电脑和各种电子设备,数面屏幕呈扇形排开,科技感十足。   萧行言落了座,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飞舞,不一会儿,调出了宁缈进入蓝海大厦后的监控视频。   他还真的挺好奇,他的太太人生第一次上班,都干了些什么,经历如何。   萧行言的目光追随着画面中的宁缈,看到她站在电梯门前,接着有个男人停在了她身后。   萧行言眉心微蹙,轻敲键盘将画面放大。   放大的画面将那个男人的表情和眼神显示得一清二楚,屏幕的光映在萧行言深幽的眼眸中,须臾,他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不可抑制的怒意如火般上涌。   ……   道一会所作为高端私人休闲会所,实行严格的会员制,不仅年费昂贵,且新会员入会除非得到邀请,否则需要三名以上的老会员推荐。这样的筛选机制保证了来往此处的客人非富即贵,也能满足这个阶层对私密性的要求。   会所内部网球场、泳池、SPA……一应设施齐全,又有餐厅和吧台,雅致的包间隐在葱郁的林木繁花中,是景城名流们social消遣的常去场所。   宁缈把两个保镖留在了门外,没让他们跟随。   她平日里来这里来得不多,领班的侍者表现出了十二分的惊喜和热情。进门没多会儿,就遇到了好几张熟脸。简单的招呼寒暄过后,她直奔网球场。   ……没有宗玉山。   日头西斜,紫外线依旧强烈。宁缈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来早了,不打算在这里晒着太阳等,她调转脚步,走向隔着泳池位于另一侧的吧台。   “……真的吗?酒店?”   “如假包换!我一姐们儿在大厅里自拍,就那么刚刚好,背景里扫到了,给你们瞧啊……”   “哇擦!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泳池旁的阳伞下,有几个穿着泳装的女人聚在一起讲八卦,叽叽咯咯笑得像生蛋的母鸡。   可巧,其中有两道声音的主人,宁缈不久前才赏过她俩耳光。   狗改不了吃屎,八婆改不了背后八卦,宁缈见怪不怪,更懒得给她们眼神,目不斜视从阳伞后面走过。   “……我下午才刷到她在票圈秀恩爱呢,啧啧啧……”   “哦哟那条啊,我也看到了,还评论了羡慕她好幸福呢!怪不得连脸都没露,谁知道究竟是不是她老公哦……”   “哎,你们说,她究竟知不知道她老公在港城养女人呢?”   “你太过分啦!说不定不是养,只是酒店开房打了一炮而已呢,嘻嘻……”   “男人在外面睡个女人有什么啦,说不定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啦……哎,还要强行秀恩爱,咱们还得违着心表示神仙爱情好好羡慕,呕……”   宁缈的脚步顿住。   这个“她”,该不会是她吧?   “看她使唤狗腿子打人那跋扈劲儿,切,还不是连老公都看不住,看她得意到几时……”   这道属于程爽的声音,让宁缈确定了,还真的就是她。   港城……酒店?   宁缈脚尖一转,脚步哒哒走向那几个八得浑然忘我的女人。   “烤糊了,不翻个面儿吗?”宁缈抱着胳膊,凉凉开口。   女人们抬头的抬头转脸的转脸,然后纷纷露出背后说人被抓包的心虚表情。这时候就反映出人各不同的心理素质来了,有的人很快调整过来,面上撑出若无其事,有的则心理素质不行,担心害怕羞愧逞强在脸上轮番上演,比打翻的调色盘还精彩。   程爽显然属于心理素质强悍的那一类,还有闲心反应过来,宁缈在讽刺她们是烤乳猪……或者烤的别的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宁缈今天没带保镖,一vs多显得势单力薄,给了程爽底气。她站了起来,下巴一抬,“怎么,这会所是你家开的啊?我们做个日光浴,还要向你申请,得到你的允许不成?”   宁缈指尖抵着下巴,略作沉吟,“噢,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这里还真的有我大姑姑的股份,四舍五入,跟是我们宁家开的也没多大区别?”   程爽:“……”   朱明月脾气更冲动一些,“横什么啊你,不就是偷听到我们说话了?我们说的都是事实!自己男人在外面勾搭偷吃,管不住男人偷嘴,倒来管我们说?”   她说着把手机朝前一递,举到宁缈眼前,“有图有真相!”   宁缈的眼睛先是被这张噘嘴瞪眼的大脸自拍辣了一下。   随即注意到背景一角里的男女。   两人面对面站得很近,女人高挑纤细,身材比例不错,这个角度看不见女人的脸,但能看到她面前高大的男人微微垂眸,目光放在女人脸上。   至少在这一个定格的瞬间,看起来很专注。   男女站一起说话而已,然而地点背景是酒店,就难免令人浮想联翩,生出诸多猜测了。   宁缈轻嗤一声,面上若无其事,甚至流露出几分百无聊赖,“我当是什么呢!我老公当时就跟我说过,路人而已,可惜要让你们失望了啊。”   “是吗?”程爽拉了拉朱明月,让她收起手机,阴阳怪气道,“失望谈不上,大概是我们多虑了吧。不过男人呢,最好还是看牢一点,好让我们继续相信爱情啊。”   宁缈螓首高昂,睥睨轻笑:“那就不劳你操心了,与其盯着别人的老公,有那个时间不如把肚子上的赘肉减一减——你说你一条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天天套个游泳圈岂不是多此一举?”   程爽下意识收腹,旋即气结:“你!”   宁缈眼神冰冷扫了一圈,其他几个都嗫嗫低头,须臾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夕阳渐沉,日光染上了一抹姜黄的暮色。回到网球场,宁缈一眼便望见了一身网球服,正在场外的长凳旁做热身动作的宗玉山。   “宁小姐!”宗玉山目视着向他走来的宁缈,扬眉招呼,“真巧,又见面了。”   “不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宗总。”宁缈微笑着直言。   宗玉山“哦”了一声,“我的荣幸,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他眯起眼,目光上下掠过她,又着重在她的红底细高跟上流连。   宁缈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定了定神,礼貌道,“我是来道歉的,之前因为我的误会,说了一些不太礼貌的话,冒犯到了宗总,我感到非常抱歉。”   “哦,那个啊,”宗玉山笑了笑,眼角的鱼尾纹更密而深,“小事而已,我没放在心上。”   宁缈微松一口气,“太好了!那明天可以约个时间,照之前协商的价格签续租合约吗?”   宗玉山似笑非笑:“可以约,但我不会签。”   宁缈愣住,“可是你明明说……”   “宁小姐的冒犯,我确实没放在心上,”宗玉山道,“之所以不签约,是因为另有人出价双倍租那块海域,除非蓝海能match,否则我想不出理由拒绝。”   宁缈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缘由,不由问道,“是哪家出双倍?”   “这个就恕我不便透露了。”宗玉山转身拿起长凳上的网球拍。   与宁缈擦肩而过时,他的视线低垂掠过她挺翘的臀部,流连片刻,他突然压低声音笑道,“那块果脯真是个不错的掩饰,宁小姐身材窈窕曼妙,我领略过的女人不少,像宁小姐这样诱人的尤物,真是难得一见的人间极品……”   宁缈倏然张大了眼睛,望着他不可置信,“你——”   宗玉山抚了抚球拍,看着她勾起嘴角,“宁小姐很想要那份租约吗?不如这样,你陪我一晚,我考虑……”   “变态!”宁缈气极,扬手朝宗玉山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抽去,却被他捉住了手腕,指头还趁势在她的皮肤上摩l挲。宁缈感觉像是被恶心的爬虫爬过,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几欲呕吐:“死变态!放开我!我要喊人了!”   网球场内不止他们两个人,另有几个人虽然隔得远,但也注意到这边,侧目望了过来,但不知是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人过来。   宗玉山到底放开了手,微微一笑道,“宁小姐尽管喊人,我的说法是,宁小姐要求签租约不成,胡搅蛮缠起来,方才我只是在尝试制止。不管旁人相信谁,我是男人反正没有损失。”   宁缈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宁小姐可以考虑一下,一晚不方便的话,一次——”   “缈缈!”   一道熟悉的低醇嗓音从入口的方向传来,宁缈闻声转头,只见萧行言长腿大步朝这边而来。   男人清隽的脸上乌云遍布,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步伐犹如挟裹着雷霆怒气,一阵风般到了近前——   “砰!”   宗玉山被一拳头狠狠地砸在脸上,连人带球拍一起摔飞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许光汉 3个;易烊千玺、miumiu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吱吱 5瓶;季岑、庄 3瓶;差不多2333、啦啦~ 2瓶;孤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Chapter 17-   宁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眼睁睁的看着萧行言一只手抓着宗玉山的肩头,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没错,这个动作就是拎, 而且是拎死狗的那种粗暴拎法……   宗玉山中等身材,不算太高但也是个成年男人, 就这么被萧行言随随便便看似没费什么力气地拎在手里,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宁缈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萧行言。她认知中的萧行言除了在床上之外, 永远都是衣冠楚楚斯文温雅, 堪称动口不动手的君子典范。   她不清楚的是, 宗玉山这会儿眼冒金星,脑子嗡嗡作响,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这个年轻男人绝对是练过的,看着一身白衬衣斯斯文文,轻描淡写的模样,捏着他肩头的手却轻易地仿佛把骨头都捏错了位一般,他的胳膊像是没了知觉般抬不起来……   在萧行言扬起的拳头冲着宗玉山的脸再次落下之前,宁缈终于醒过神来, 冲上去拦腰抱住他,“别打了!”   要打也等回头套了麻袋,再往死里打啊!   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万一打出个什么好歹, 收起场来岂不是很吃亏?!   眼见事态火爆升级,球场的其他人都围了过来,一边询问打听是怎么回事, 一边七嘴八舌和稀泥劝架。   萧行言没吭声,眉眼深寂阴冷,垂眸掠过宁缈牢牢抱着他腰间的胳膊,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萧行言微微一怔。   她仰着小脸望着他,一双澄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乌亮的眸光中满满地浮着担忧,他在她的眸底深处,似乎隐隐看到了一丝惊惧。   他吓到她了……吗?   萧行言忽然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个暴力成性的男人,还有在他的拳脚l交加下瑟瑟发抖的母亲。   有种说法是,暴力因子会通过基因延续向下一代,萧行言并不相信。他时刻自律,他从不怨天尤人,他的性格行为,他的成就,他所有的一切,都跟那个男人截然相反。   然而在他放大了电梯前的画面,看清楚宗玉山跟在一无所知的宁缈身后,神情眼神中满是明晃晃的觊觎,那一瞬间,他几乎按压不住胸中的那股戾气……   萧行言缓缓地松了手。   宗玉山失去支撑,像团烂泥般瘫倒在地,接着被旁人扶了起来。宗玉山抬手,抹了一把流到嘴边的鼻血,口中嘶嘶痛吟。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仅会所的管理急匆匆赶了过来,会所里大多数客人,包括泳池边的八婆姐妹们,也都赶过来看热闹。一时间网球场上人头攒动,各种意味的目光聚集在事件中心的三个人身上,更不乏有人指尖在手机上飞舞,向亲友群组通报圈中最新的大八卦。   “这这,想来是有什么误会吧?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几位要不移步先雅间……”会所经理擦着汗试图打圆场,心中暗暗叫苦。   他清楚自家的幕后老板与宁缈的大姑姑私交甚笃,而这位萧先生更是传闻手腕惊人,绝对不是好得罪的。但问题是,宗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什么叫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就是那个倒霉催的小鬼。   “跟那种恶心的变态没什么好说的,我怕我会吐出来。”宁缈厌恶得看也不想再看宗玉山一眼,直接挑明冲突的原因。   说什么他是男人没有损失,当她是无知的小姑娘能被吓住?   宗玉山吐出一颗带血的牙,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嘶……”他的声音因疼痛而更显扭曲,“宁小姐刚才百般勾引我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哦哦!围观群众的眼睛亮了。   所以是红杏出墙,丈夫捉奸,痛打奸夫的戏码?   萧行言面色阴寒,正要开口却被宁缈抢先:“你们宗家是破产了吗?连块镜子都买不起?你干嘛不去对着马桶照照你那颗老猪头,你长什么样,我老公什么样?”   围观群众看看宗玉山鼻青脸肿的猪头脸,再看看长身挺拔玉树临风的萧行言。   这……也是哦。   宗玉山擦着嘴,语带暧昧,“既然宁小姐坚持要倒打一耙,你所求的那件事,恕我不能帮忙了。”   围观盲生们又发现了新的华点。要是宁缈另有所图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越是富豪阶层嘛,三观底线就越低,各种糟污事都见怪不怪,利益交换可不看脸……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萧行言倏然轻笑了一声。   所有目光瞬间聚集到他身上,他却若无所觉一般,语气轻描淡写,“我太太有什么事情不找我,会去舍近求远?宗总怕是对自己的能力和处境,都太过高估了。”   他明明是对着宗玉山说话,宁缈却莫名有种感觉,那句“舍近求远”,好像同时也是在谴责她一样。   在场的围观群众大都是人精,萧行言后面这句话,怎么听都似乎暗藏玄机。正当大家窃窃议论,试图分析做阅读理解时,外面又起了一阵热闹。   随着“警察怎么来了”的私语声,一队制服笔挺的警察长驱直入。   会所经理对手下发出死亡瞪视:谁特么报的警,谁??   这种大人物间的撕逼掐架,又没造成严重后果,私了就完了,报什么警啊报?还嫌麻烦不够大??   雇员们纷纷摇头,表示不是自己。   会所的客人非富即贵见多识广,还不至于被一队警察唬住。只是自家后花园一样的私密social场所被闯入,多少总会有不虞之感。   带队的警官出示了证件,接着直接转向宗玉山,仿佛没看到他鼻青脸肿血迹未干一样,面无表情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告知他:   “宗玉山先生是吗?我们在例行检查中,在你居住的酒店套房内发现了枪l支和大量弹药。请你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宗玉山的脸色变了变。   他生平有一大爱好,打猎。看着挑选中的动物被他的枪l口瞄准,还在一无所知的悠闲自在,下一秒钟,他扣动扳机——   砰!血花绽放,猎物倒地抽搐,成为他这个优秀猎人的又一战利品……   这种令人血脉偾张的刺激,让宗玉山深深沉迷。这些年他经常在全球到处打猎,这次本打算过几天去西边的山林中过把瘾,装备都已经准备齐全,在这个管控严格的国家要弄到这些,还走了不少灰色的路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房间里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宗玉山面上镇定,“我要见我的律师,另外,我不是华国国籍,你们不能随便抓我。”   铁面警官不为所动:“不管你是哪国人士,哪怕你不是地球球籍,在华国的土地上,就要遵守华国法律。等到了警局,你自然会有机会请律师。”   见他不动,警官又道,“如果你拒不配合调查,我们有权强制执行。”   宗玉山咬了咬牙,又牵动一阵疼痛。是他一时忘了,景城到底不是宗家的地盘……   他突然道:“警官先生,在贵国的法律中,这位萧先生殴打他人,是不是也该受到惩处?”   铁面警官仿佛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他脸上的五颜六色,仔细端详了一番,说:“你可以申请伤情鉴定,不过除了你的口供外,还需要一定的人证,证明是萧先生所为。”   围观群众各个都调转了视线。   没人开口作证。   在场的没有哪个是傻子,这出戏从疑似三角狗血,到现在进入法制时段,有点脑子的都看懂了,宗玉山这是打错了主意,踢到铁板了。   就那点儿伤看着吓人,真要鉴定连轻微都算不上,谁吃饱了撑的出头给他作证,跟萧行言过不去啊?   他们这些人,谁还没点儿见不得人的不可说,谁又想当下一个宗玉山呢……   随着宗玉山被带走协助调查,其余闲杂人等也都散了。   宁缈跟着萧行言,上了车,车随即开动。   车内太过安静,宁缈偷偷用余光觑着身边的男人,他白皙清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睫微垂掩住了眸光,看不出分毫的情绪。   宁缈放在膝头的手指绞成一团。她……她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吧?   谁知道宗玉山会是个变态啊。   “那个,”宁缈试探着开口,“枪l支……什么的,不会是你放的吧?”   萧行言眼也没抬,“你看我像贩卖军l火的吗?”   “……”   不是就不是呗,冲什么冲。宁缈扁了扁嘴。   想到酒店套房,她脑中又闪过那张照片里,跟萧行言面对面的那个高挑女人。她虽然在程爽那几个八婆面前驳斥得淡定,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疙瘩。   可现在这个氛围,好像不太适合质问……   沉默间,车驶入了檀湖的宁宅。   宁缈不知道萧行言是什么时候跟爸爸通的气,几乎在他们到达的前后脚,宁海泽也回来了。   只不过才几天没回宁宅,再次踏入她出生长大的家园,宁缈却无端地有几分陌生感。唯一的好消息是谭女士出席活动去了,不用跟她打照面。   宁海泽挥退了管家佣人,大步流星进了书房。萧行言紧随,宁缈跟在他身后,坐到了长沙发上他的旁边。   “宗玉山不能留了。”   萧行言落座后的第一句话,就让宁缈睁大了眼睛,倏然扭头望向他。   书桌后的宁海泽点头,“你有什么想法?”   “宗家二房三房,一直对宗玉山不满,可以推一把。”萧行言语气平淡,好像正在说的不是要把别人的家族搅个天翻地覆,“宗玉山近期脱不了身,我有些东西交给二房三房,他们自会把握机会。”   宁缈微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要把宗玉山搞下去,不是……做掉啊。还好还好。   煽风点火挑拨离间这种手段,宁海泽玩得炉火纯青,对此自然没意见:“确保他们答应,我要那块海域。”   “那是自然。”萧行言应道。   宗玉山的命运就这样被愉快的决定了,翁婿俩接着开始讨论别的事务。   宁缈怔怔地看着萧行言线条完美的侧脸,他的神色泰然自若,仿佛对一切都胸有成竹。很少有人能在宁海泽的气势面前保持镇静,更遑论这样,俨然如同平等的交流……   “扩展子夜科技的景城研发中心,这个决策很好,国内市场广阔,组建一个大型研发基地,于公于私都大有好处。政策方面的问题去问你二伯,”宁海泽向后一靠,笑呵呵道,“你送的那盆盆栽,他喜欢得不行,见人就显摆。”   萧行言笑笑,“好的。”   宁海泽接下来要连夜飞欧洲,很快起身逐客:“行了,你们回自己家里去吧。”   目光落在宁缈身上,他又转头对萧行言补充交待了一句,“看好缈缈。”   萧行言点头。   宁缈:“……???”   为什么轮到她了,就是要被人看好???   直到回了泰铭花园,宁缈还鼓着脸,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提不起兴致。   她也没有那么白目,今天的事情算起来,她确实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这点她还是敢承认的。   主要是出门没看黄历,上面一定写着今日不宜出门,有变态出没……   “过来。”   萧行言看着她换完了鞋子衣服,淡淡丢下一句,随即长腿抬步走向浴室。   宁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听话的跟了进来,接着便被他拉到了洗手台前。   明净的镜子映照出两个人的样子,萧行言站在她身后,手臂如环抱一般将她圈在身前,男女间身高的差距,他的下巴正好抵在她的头顶,镶嵌般完美的契合。   他打开了水龙头,牵起她的手放在水流下冲洗。   宁缈微怔。哦对,是被宗玉山摸过的……   因为实在太恶心了,宁缈不自觉想到都恶心,刚才一路上,她时不时会搓一下手腕,想搓掉那种像被爬虫爬过、如跗骨之俎般的油腻感。原本白嫩的皮肤都被搓得泛红了……   原来他注意到了啊。   哗哗的水流温热,像是能把所有的难受都冲走,宁缈垂眸看了一眼,却愕然发觉萧行言右手的指结红肿,“你的手!”   “没什么。”萧行言避开了她伸来的手指,继续替她冲洗手腕上洗手液的白色泡沫。   “都肿起来了!”宁缈急了,“给我看看!”   萧行言拗不过她,只好摊开任她看。   人的头骨是相当坚硬的,拳头砸在别人的脸上,用的力越狠,相应的指节也会受到损伤。   “快叫医生叫医生!”宁缈越看越觉得严重,抓着他的手腕就往外走,一边唤着佣人,“先生手受伤了,去把家庭医生叫过来,赶快!”   萧行言任宁缈拖着他出了浴室,按在卧室的沙发上,听着她嘀嘀咕咕的数落,“他不是有个网球拍吗,你就不会先把他的球拍抢下来,然后抡起来使劲照脸给他抽个螺旋升空?非要赤手空拳,傻了吧唧的,吃亏了吧……”   “……你不害怕吗?”萧行言突然问。   宁缈怔了怔,没明白,“啊?怕什么?”   萧行言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我打了宗玉山。”   “我也想打他啊!”宁缈柳眉竖起,下一瞬耷拉下来,小声嘟哝,“可惜没打着。”   萧行言:“……”   隔了几秒,他问:“那为什么拦住我?”   不是,因为厌恶暴力吗?   宁缈的气势又起来了:“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人呢?目击者那么多!就不能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把他套上麻袋拖到死胡同里,然后往死里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萧行言:“……”   须臾倏然很轻地笑了。   她啊。   ……   次日,萧行言带着在宁缈的强烈要求下,被绷带层层包裹的右手上班去了。   宁缈一觉睡到快中午。   起床时突然想到一个被自己忽略了的问题——   不对啊,萧行言是怎么知道宗玉山心怀不轨,及时赶来揍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晚一点更,晚上11点左右吧,到时记得看哦~ 第18章   -Chapter 18-   “真的来了吗?”   “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我早上看到了一眼,是萧大佬本人无误!太帅了我的天,我差点当场晕倒……长这么帅还不靠脸吃饭, 简直是不给凡人活路有没有……”   过去几年间,萧行言一直坐镇硅谷, 作风低调神秘。这回宣布要扩张子夜科技在景城的研发中心,透露出常驻国内的意思, 公司上下都沸腾了。茶水间食堂里, 员工们私下都在讨论这件事。   “我看群里有人说, 萧总手上缠着绷带,像是受伤了!”   “什么!!?”   “那可是一双价值连城的手啊!一手破解了号称最安全的某某加密算法,打造的辰星防御系统在检测、防御、阻止入侵恶意攻击上无人能敌,最可怕的是还能做到智能逆向追踪……谁胆敢伤了这双神之手,谁?!”   “有一说一,破解开发用的是大脑……”   有男同事实事求是的插了句嘴,立刻被女士们拍了回去:   “可萧总的手好看啊!那不是手,是无价的艺术品!艺术, 懂吗?”   “唉,可惜艺术品上早早的套上了婚戒的枷锁啊……说起来,有谁见过萧总的太太吗?长什么样子?配不配得上咱们萧总?”   “配不配得上嘛不清楚,但隐约听说她家世牛逼为人跋扈。”有人提醒道, “劝你们别起什么歪心思啊,还记得之前有个秘书是怎么被fire的吗?”   比起依仗家世的二世祖,白手起家的技术大神显然更传奇。智商卓绝, 相貌脱俗,这样一个兰芝玉树般的男人,怎能不让人心动?   不免有人不止蠢蠢欲动,还心急地付诸行动了。   结果么……   前车之鉴惨烈,现在大家都不敢动了:)   不敢动归不敢动,但八卦之心就像山林野火,扑是不可能扑灭的,一点风吹草动只会烧得愈发旺盛。   “太惨了吧,这么才貌双全的男人,我心中的男神【公/众/号:xnttaa】No.1,居然娶了只母老虎……”   “惨什么啊!各取所需罢了,”有人老神在在地理智分析,“你们不知道吧,萧总夫人家里是做能源生意的,属于传统行业,咱们子夜科技是新兴产业,old money和new money联姻,互补互利基本操作了~”   “啊,这么说来,萧总和夫人应该没什么感情了?不知道怎么,我的心里好受了一点,哈哈……”   “呵呵,小孩子才谈感情,贵圈的成年人只看利益……”   ……   员工们私底下八得如火如荼,高管层却没有那个闲工夫。大半天的会议紧锣密鼓,每个人的弦都绷得紧紧的。   不紧不行啊,顶头的萧大佬不好糊弄,对各个项目进度了然于胸,各项数据信手拈来,无能的人连借口都不用找,只会被要求当场表演一个卷铺盖回家自己吃自己……   徐安易憋了大半天,终于还是憋不住,瞅了个空档向吴小山打听,“诶,萧总的手怎么了?”   吴小山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包起来了。”   徐安易:“……”谢谢你啊我不瞎。   他差点都忘了,吴小山这厮不仅沉默寡言,八棍子打不出半个闷屁,还极度缺乏正常人该有的好奇心。现在想来,萧总总派吴小山去太太身边,就是看中他人蠢话不多吧。   技术会议结束,走出会议室,徐安易看着时间提醒萧行言,下一个视频会议还有五分钟开始。   萧行言“嗯”了一声,目光扫过自己被包得连指节都无法弯曲的右手,随口问了句,“太太在做什么?”   “在您的书房里,在尝试打开您的电脑。”徐安易答道。   萧行言:“……”   他书房里的电脑防卫系统严密,非正常的开启尝试都会被记录并采集操作方的生物特征,同时发出警报。   徐安易补充:“已经试了大半个小时了,还没能打开。”   回到办公室里,萧行言单手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遥控打开书房里的摄像头。   实时画面随即显现在他面前的屏幕上,同时宁缈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   “——狗男人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密码设得这么难猜!”   画面中,她倚坐在桌子上,一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小手啪啪拍桌:“我把家里所有人的生日都试过了,还有他的身份证各种证件号什么的,连星座我都试了,都不对!”   电话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宁缈俯身在键盘上按了几下,电脑旋即发出“嘟”的一声报错声。   “……我就说不可能是婚礼的日期吧,试都不用试的好吗。”宁缈气鼓鼓地一巴掌呼在显示器上,把可怜的显示器拍得一个趔趄,“我就该让医生把他的手再包厚一点,缠成猪蹄才对,看他热不热,啊我真是太仁慈了……”   萧行言眼眸微垂,眸光掠过右手上的绷带。   随即回想起宁缈以怕伤了筋骨恢复不好会留后遗症为由,坚持要求医生给他包起来。当时萧行言只当她是担忧太过,现在想想……   那双乌亮灵动水波盈盈的眼眸中闪动的,分明是恶作剧得逞的狡黠……   徐安易眼观鼻鼻观心,用眼梢的余光瞟向萧行言,看着他慢条斯理地一圈一圈解开手上的绷带。   把绷带丢开到一边,萧行言抬手轻敲下一个按键,接着不疾不徐地开口,嗓音低缓:   “太太想看我的电脑?”   “——啊啊啊!!!”空无一人的书房里冷不防响起一道人声,宁缈吓得汗毛倒竖,尖叫着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   这一声尖叫太过惨烈,很快有佣人跑来查看状况。“……太太?”   宁缈捂着如同有千万只兔子在怦怦狂跳的胸口,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挥退佣人,“没什么,出去吧。”   待佣人退下,宁缈骨碌碌转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四下搜寻,一边试探着出声,“萧行言?”   萧行言看着画面中她杏眼圆睁全身警惕,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小猫咪露出飞机耳,压低着爪子随时准备攻击。   摄像头如果被她找到,怕是会死无全尸。   萧行言低低地轻笑了一声,“嗯。”   宁缈确定了声音的来源是书架旁的一个小喇叭,但附近并没有发现类似摄像头的东西。   “你变态啊?在家里装摄像头?!”宁缈没好气地咬牙,“你这么变态爸爸知道吗?”   “只有书房有,安保措施而已。”萧行言远程开启了电脑,态度坦坦荡荡,“太太不是想看我的电脑吗?请。”   宁缈:“……”   她是有点小怀疑萧行言是不是偷偷监视她,所以摸过来想检查一下他的电脑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可是事情怎么就演变成了现在的局面——这男人堂而皇之地通过不知道藏在哪儿的摄像头偷窥她,更堂而皇之地把电脑打开给她看??   ……话说在她知情的情况下,还能叫偷窥吗?   徐安易开了眼了。   恍然间有股错觉,眼下的情况,不就像离家在外的主人,通过监控摄像头逗弄家中的猫咪有没有?   宁缈满脑子乱七八糟的疑惑愤然等等情绪,在看到电脑桌面的瞬间哑了火。   取而代之的是羞恼——   “啊啊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宁缈急得用手去遮,随即意识到遮了也没意义,呆了几秒终于想起来抓过鼠标,手忙脚乱地随便点了个图标,企图让打开的窗口遮住中央的照片。   然而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程序的东西,打开后只是闪了一下,接着就消失了……消失了……   桌面上干干净净,是她穿着深V小裙子,白皙酥软半露不露,望着镜头眼神纯真中带着迷离,仿佛藏着无数的小勾子,饱满的红唇轻咬……   “不是太太发给我的吗?”萧行言的声音从喇叭中响起,听起来带着真诚的疑惑。   宁缈拔掉了显示器后面的那根线,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屏幕依然闪亮。她急恼之下索性把屏幕整个倒扣在了书桌上。   眼不见为净。   “我……”她那不是假装发错了,很快就撤回了吗?   宁缈强撑:“我发错人了!撤回了!”   “哦,我手比较快,保存了。”   “……”   手快了不起啊?就该给你缠成猪蹄……   “你、你干嘛用这个当桌面?”宁缈终于抓住了重点。   “好看。”   这一句回答不带停顿,像是不假思索一般。虽然又是贫瘠的两个字,但是成功地让宁缈的尾巴高高翘了起来。   “哼,算你还有点眼光!”   “我一向很有眼光。”萧行言唇角微勾,瞥了眼时间,“我还有个会,先不打扰太太检查我的电脑了。”   宁缈:“……”   还检查个屁啊……敢亮出来给她看,里面肯定什么都没有……   宁缈出了书房,把书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将摄像头窥探的视线牢牢的关在里面。   穿过走廊,进入客厅,宁缈倏然顿住脚,视线四处游移梭巡。   ……应该不会真的变态到在家里装摄像头吧?   “如果真的有鬼,他应该不至于把书房里那个暴露出来给我知道,”宁缈嘀咕着分析,“再说这家里有什么可看的,看佣人做家务吗?”   不过有句话,萧行言算是说对了。   他一向很有眼光。   他要一个家世显赫,带出去有面子的太太,她不就是不二之选吗。   ***   道一会所里以警方重拳出击收尾的那场冲突,足足在圈子里被津津乐道讨论了好几天。   不少人扼腕惋惜,为什么当天没去道一会所,错过了直击现场的机会。   动手揍人的萧行言全身而退,被揍成姹紫嫣红的宗玉山身陷囹圄,更不乏有嗅觉灵敏的人察觉宗家近期暗潮汹涌,一时间各方对于萧行言的忌惮更深了几分。   有这样手腕的人,谁傻谁去得罪他。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萧先生冲冠一怒为红颜,大家都是这么说的。”谢锦润单手插兜立在画室中,端详着挂在墙上的一幅油画,赞赏了一句,“你的用色又进步了,惜惜。”   谢锦润在准备演奏会的间隙,来意大利拍了支广告,顺道来探访孤身飘零在此的姚昙惜。   窗外河水绿波荡漾,两岸绿荫笼罩,艄公熟练地撑着小巧的贡多拉,载着观光客们缓缓飘荡在交错水巷中,驶过一座又一座的拱桥。   窗前摆着大大的画架,一身宽松白裙的女孩黑发披散,坐在画架前的高椅上,风卷起裙角,女孩的身影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   谢锦润目露怜惜。   姚昙惜用笔刷调着色,“你觉得,他们的感情很好吗?”   谢锦润回想起寿宴那天的情形,那些让他感觉不自然之处,他笑了笑,“这我可说不好,不过有一点——我感觉,他们挺希望别人相信他们的感情很好。”   “阿言如果这么希望,他就一定能做到。有了这冲冠一怒,现在大家都相信了吧。”姚昙惜想到萧行言,不由低头微微一笑。   那个她的邻家哥哥,长成了如今无所不能的男人呢……他已然不再需要借宁家的势,而她,会让所有人看到,谁才是足以匹配他的女人。   不过在那之前,那位小公主的日子,过得还是不要太顺遂比较好呢……   送走了谢锦润,姚昙惜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谭阿姨吗?不好意思打扰到您,只是,这件事,我实在不知道该跟谁商量……”   姚昙惜咬着唇,“是这样的,我之前应邀做了几个访谈,但不知道为什么,文章被全面撤掉,不许发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04 16:15:07~2020-03-06 23:0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许光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umiu 7瓶;陈皮超人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Chapter 19-   时近夏末, 空气中的热气渐渐消散,早晚间添了一丝让人不易查觉的凉意。   随着休完产假归来的衣橱整理师麻利地将衣帽间规整完毕,宁缈逐渐习惯了泰铭花园的里里外外, 乃至偶尔会有一种感觉,仿佛自己由来已久, 一直都生活在这里似的。   其实这里和檀湖宁宅的格局明明很不一样……宁宅是按照谭女士的喜好,偏古典欧式宫廷的风格, 而泰铭花园则装成了宁缈喜欢的art deco style, 几何图案, 金印色彩,奢华复古又亮眼,华丽丽的纸醉金迷。   说起来她和谭女士虽是母女,可从性格到喜好到品位到生活方式,还真是判若两极,没一点相似的地方呢。   晨曦微露,萧行言习惯早起,没有吵醒仍在熟睡中的宁缈。   他今天要去安城出席一个国际信息安全大会, 昨晚跟他的太太提起时,她正在敷面膜,闻言只从眼角飞给他一个眼神,红唇微动含糊地鄙夷了一句:“变态开会。”   斜飞的眼神潋滟含嗔, 带勾子似的,萧行言被勾得心痒,把她压到床上之后, 他伸手却在床头柜里摸了个空。   套用完了。   宁缈拉起毯子,半张脸藏在毯子后面,吃吃笑得格外得意,活像只偷了腥的猫儿。   不知道她在得意什么,既然口口声声骂他是变态,那么变态对于这种事情,总会有更多的解决办法不是吗。   但终究没有最亲密的那种方式,来得痛快……   萧行言心不在焉地盘算着回去要去趟超市,一面长腿大步走入会场。   作为大会的keynote嘉宾,萧行言展示了新一代辰星系统的几个技术细节,一下台便被蜂拥而上的与会者和媒体记者淹没。   选择性地回答了几个问题,他卓有风度地表示另有要事,很快被保镖环绕着离开了鼎沸的人群。   “你还真是,走到哪儿都是这么受欢迎啊~”   港通作为子夜科技的子公司,首次以新面貌在展厅里亮相,卞鹏智这回亲自带队过来。他眯眼打量着神色清淡自若的萧行言,身上找不到一丝被围堵的狼狈,不由再次感慨——帅比就是帅比啊。   身为一个合格的不嘴贱不舒服斯基,卞鹏智一脸贱贱的表情,拿手肘拐了拐萧行言,“哎,瞧你这春风满面的模样,看样子,跟老婆的sex life……啊不对,说错了说错了,是跟老婆的感情很和谐咯?”   萧行言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有空关心我,不如汇报一下港通的第五十二号……”   “啊展台那边有人在叫我!”卞鹏智迅速打断他,脚底抹油开溜,“我去去就来!”   灵活的胖子窜进人群便消失不见了,看样子是一去不再来了。   萧行言微微一哂,脚步不停出了会议中心,坐进门外等候的车里,接下来他还有个商务饭局。   车辆平缓前行,萧行言不经意抬眼,看着深色的车窗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修长的手指在膝头轻叩。须臾他倏然问道,“太太在做什么?”   又来了又来了。徐安易很想说你自己的老婆你打个电话问一下不就完了吗?或者暗搓搓黑进她的手机里,用手机麦克风偷听一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嘛?   但打死徐安易也没这个胆,他只能迅速跟泰铭花园的管家check了一下,然后转告答案:“宁太太上门探访,母女俩在喝茶。”   萧行言的手指顿了顿,接着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谭女士不喜欢他,这一点萧行言心知肚明,但他并不关心也不在意。因为谭女士的想法左右不了任何人,既不能左右宁海泽的决策,也左右不了宁缈最终会妥协,接受宁董的决定。   换言之,谭女士的态度,对于萧行言得到想要的结果,其实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萧行言从来都是一个务实的人。对于这样一位没有实质影响力的岳母,保持面上的客气就足够了,不值得他多花心思。   安城道路拥堵,萧行言抬腕看了眼时间,衬衫袖子移位,露出小臂上一小块将消未消的牙印。   月牙形,齿如编贝,非常整齐。   萧行言用指腹摩l挲着那块皮肤,唇角缓缓地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卞鹏智那句调侃,至少前半句说对了。   至于后半句,他和她的感情如何……   萧行言薄唇抿起,那抹愉悦的笑意转瞬即逝。   他曾经给宁缈补过三年的课,那三年间,他一直都是她跟另一个女孩较劲的工具。   倒不是他妄自菲薄,自我定位是个“工具”,而是……他听见宁缈亲口所说。   那还是他去了硅谷的第一年。创业初期有多忙碌,只有体会过的人才清楚,他是直到两三个月后,意识到宁缈自从去了牛津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才发现自己被她拉黑了。   当时的他非常不解,不假思索地直接进了宁缈的手机。   好巧不巧,那个时间点,宁缈正在跟友人通话中。   “……什么帅哥家教?噢,那个啊……早没兴趣了,之前也就是用他刺激刺激姚昙惜,看她每回跳脚挺有趣的,哈哈……你说的对,这一套玩这么久都腻了,再说隔这么远也玩不起来了呀。不说这个了,没意思,你们院男生质量怎么样,我周末打算throw a huge party,你记得叫上……”   他没有继续听下去,很快退了出来。那也是他至今唯一一次窥探宁缈。   人心是经不起窥探的。萧行言垂下眼,转了转左手上的婚戒。   正如他说过的,他从来都是一个务实的人。她是天上星,也已经被他摘了下来,与其去追求感情这种缥缈不定的东西,不如握在手心里,实实在在。   ……   谭幼仪上门的时候,宁缈正在跟私人理财师盘点自己的各项资产。   虽然她的女强人之路遭遇了一点预料外的小波折,但问题不大,她的投资眼光一向不错,除了偶尔的小失手外,资产增长向上的趋势良好,连私人理财师都对她的规划表示认可。   “真是稀客啊。”   宁缈冲被管家迎进门来的谭幼仪扬了扬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还是谭女士第一次登门呢。   私人理财师很有眼色地告辞离开了。   谭幼仪落了座,接过管家递来的茶,掀开闻了一下,放到了一边的茶几上。   宁缈小小地翻了个白眼。谭女士是个讲究人,这是嫌弃茶不合口味呗。   爱喝不喝,宁缈不想兜圈子,直截问道,“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吗?”谭幼仪坐姿一如既往的优雅,视线扫过宁缈身边沙发上的一沓资料,柳眉微扬,“投资项目?”   宁缈“嗯”了一声。   谭幼仪点点头,“你也该做点正事了。多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不要光凭着任性喜好胡乱投。”   宁缈扬起眉梢,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事实上,她个人名下的资产,一直都是自己自主在打理,各项投资由她拍板决定,理财师只是提供建议辅助而已。   胡乱投?不存在的。她大学毕业论文用的投资portfolio,不是什么虚拟模型,而是她真金白银实打实的投资数据。   谭女士也算难得关心她一句,宁缈随口应了句,“知道了。”   这表情一看就是没听进去,谭幼仪轻叹了口气,“你如果闲来无事,我的设计事务所正好还缺一名助手,不需要什么专业技能,我相信你可以胜任……”   她话还没说完,宁缈就噗地笑了出来:“‘正好还缺’?那也太‘正好’了吧!还不需要专业技能?妈妈费心了,不过妈妈的意思似乎是,需要专业技能的工作我都胜任不了咯?”   谭幼仪轻轻蹙眉,“你不要抬杠。”   宁缈冲她虚假一笑:“谢谢妈妈突如其来的关心,不过不必了。我就喜欢闲闲无事,反正我老公养得起我。”   谭幼仪深吸一口气。她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唯一的女儿仿佛生来就是要跟她对着干一样,滚刀肉似的油盐不进,说一句顶一句,从小就是这样……   “所以抢男人就是你人生最大的成就了吗?”谭幼仪难掩失望。   想到一个男人在一无所有时就能引起两个女孩的争抢,她的女儿甚至堂而皇之的以抢到了为荣,谭幼仪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无光,“从前的事情也就罢了,你的选择我也不做评价,但我不允许你仗着与生俱来的优势,对不如你这般幸运的人赶尽杀绝。”   宁缈挂在脸上的假笑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赶尽杀绝?这可就严重了。”她直视着谭幼仪,面无表情道,“妈妈介意说得明白一点吗?您知道的,我天天无恶不作,您不说清楚一点,我很难确定是哪桩呢。”   谭幼仪再次深深吸气,感觉自己的耐性已经快要到达极限。她纵有再好的修养,也屡屡被逼得破功。   “惜惜的访谈,为什么施压让媒体封杀?”   宁缈看着谭幼仪,眼眸不可置信地张大。   半晌,她“哈”了一声,倏然不可抑制地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原来……原来姚昙惜被我叫媒体封杀了?哈哈哈,谢邀,人在家中,刚刚听说,有笑到!”   宁缈向后朝沙发靠背一仰,换了个慵懒随便的坐姿,抬手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花,直摇头,“贼喊捉贼的戏码,她还真是演不厌啊。不过一招鲜吃遍天嘛,谁让妈妈就吃这一套呢?”   没有人愿意轻易承认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谭幼仪也不例外,“你想说惜惜撤了自己的文章,放弃新人难得的曝光机会,就为了栽给你?”   宁缈不意外谭女士不信,事实上,她对她连失望的情绪都已经很难再生起。宁缈耸了耸肩,“Whatever,爱信不信。”   怪不得谭女士要给她安排工作,原来是觉得她闲的没事干,才非要跟姚昙惜过不去?   “哎,我一直挺好奇的,”宁缈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盯着谭幼仪,“不如我们找个时间,你、我、姚昙惜,我们去做个DNA测试吧?说不定结果有惊喜哦!或许,您跟姚昙惜,才是失散多年的亲生母女?”   “说的什么浑话!”谭幼仪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如果不是你做的,好好说话证明清白不会吗?阴阳怪气朝我身上泼脏水……我是你妈妈!”   “真的吗?我不信。”   “……”   谭女士一介冷美人,向来清冷自持,难得被自己逼得脸红脖子粗,宁缈却没有多少胜利的快l感,只想端茶送客:“好了姚阿姨,我这个恶人还要忙着毁灭世界呢,恕不远送了啊。”   一句“姚阿姨”,又把谭幼仪气得脸色更红了几分,“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话!”   “真可惜,我说话不太需要姚阿姨的许可呢。”   “……”   谭幼仪强压着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忽然觉得很疲惫,“缈缈,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完美的母亲,你也并不是爱情的结晶,”谭幼仪放在膝头的手收紧,“但是我们这样的家庭,不都是这样的吗?我和你爸爸只有你一个女儿,你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为什么就不能做一个更优秀的人?”   “我对你的诸般要求,都是为了你好,反而是你爸爸从来不管束你,把你纵得满身坏习气。结果呢?我多做多错,你对你爸爸百依百顺,对我却是百般怨恨,满身是刺……这对我不公平!”   谭幼仪难得表露出如此强烈的情绪,宁缈怔愣过后,点了点头,声音轻不可闻,“原来,妈妈是这样想的啊。”   “你不是一个完美的母亲,但你想要一个完美的女儿。可惜我不是,我怎么样都达不到你的要求。正好,姚昙惜来了,姚昙惜符合你的期许,填补了这个空白……我猜,姚昙惜的父亲在你眼里,也比我的父亲优秀吧?”   宁缈支起一只手掌,不听谭幼仪愠怒的反驳,“我就随口一猜而已~不过要是妈妈当年对姚叔叔坚定一点,不要接受家里的安排,不就不用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了吗?”   宁缈忽然庆幸,“好险!虽然很不好意思是个失败品,但我还是很感谢妈妈给了我生命。我们这样的家庭,讲究各取所需,既然妈妈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女儿,我可以保证,绝不主动对你的好女儿出手,就当是我在你的肚子里住了十个月,付的租金吧。”   ……   “……活了二十几年才发现,爸爸是走钱不走心的,妈妈是认贼作女的,老公是塑料的……我穷的就只剩钱了,嘤……”   宁缈趴在床上跟阮季雅打电话。   电话另一端的阮季雅:“……最后一句话成功的击散了我满腹安慰的话。”   话虽这么说,阮季雅免不了担心,“你没事吧?要出来吃饭吗?”   宁缈有气无力地翻了个身,瞟了眼窗外暗下来的天色,“不了,天黑以后不能吃东西,会长胖。胖了可能连性l生活都没了。”   阮季雅:“……”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被地平线吞没,天际橙红的霞光黯淡下来,转为深沉的墨蓝色。   萧行言长腿大步走进家门,两道好看的剑眉旋即蹙起。   太l安静了。   宁缈有种神奇的能力,有她在的地方,哪怕只是多了她一个人,整个空间便像是活了过来一样,空气被各种热闹的声响充满,不管是她上楼下楼的脚步蹬蹬,走来走去到处找东西,或是叫佣人花式夸她服饰搭配……   “太太不在家吗?”萧行言扯松领带,随口问管家。   “太太在房间里,”管家惴惴地补充,“晚上没有吃饭。”   萧行言的眉心深深拢起。   宁缈爱美,对于身材的追求近乎苛刻,饮食一向严格控制,但基本的三餐还是不会跳过的——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不吃饱哪有力气用美貌营业?   萧行言上了楼,推开主卧的房门。   室内光线昏暗,宽大的床上毯子鼓起一个小包,隔着薄毯也看得出,像是婴儿蜷缩在母体子宫中的姿势。   ……跟谭女士吵架了?   管家并不清楚母女俩谈了些什么,只道谭女士看着很生气,倒是太太一直在笑。   看来似乎不尽然。   萧行言走到床前,微微俯身,把鼓包连人带毯子一起抱了起来。   “……哎!”宁缈不是没听到萧行言的脚步声,只是不想吭声而已,哪想到他直接动手。她扒拉着把脑袋从毯子里露了出来,“放我下来。” 第20章   -Chapter 20-   宁缈没吃饭, 到底没多少力气,又作茧自缚裹在毯子里,她的些微挣扎, 对于萧行言来说无异于小猫挠痒。   萧行言步伐丝毫不乱,抱着她不疾不徐地下了楼。穿过客厅, 进入餐厅,将她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宁缈扯开身上的毯子, 用余光悄然瞟向萧行言。他今天穿的是偏正式款的衬衫, 领带已经摘了, 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衣襟在她的挣扎下有些凌乱,清清淡淡的模样,很有股斯文败类的禁欲气息……   宁缈移开视线,嘟着嘴咕哝,“不会叫我吗。”   萧行言拿眼角瞥了她一眼,“叫你你会乖乖的下来吗?”   宁缈:“……”当然……不会。   餐桌上摆好了饭菜,新鲜的时蔬式样清淡。宁缈扫了一眼, 没有向餐具伸手的意思,“天已经黑了,天黑以后不能吃东西。”   “……谁规定的?”萧行言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   宁缈怔了一下。   是谭女士规定的。女孩子要控制体重,控制口腹之欲, 贪嘴一时,肥胖一世……   萧行言问:“既然天黑以后不能吃东西,那为什么冰箱里会有灯?”   宁缈:“……”   ……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   萧行言直接把筷子塞进宁缈手里, “快点吃,吃完跟我出去一趟。”   宁缈微讶,下意识捏住了筷子,“去哪儿?”   “超市。”   “……?”大大的眼睛更大的疑惑.jpg   萧行言迎着宁缈疑惑的目光,向她耐心解释道:“超市就是商品开放陈列,顾客自我选购……”   “停,我知道什么是超市,”宁缈打断他的科普,感觉自己的生活常识受到了严重的侮辱——她虽然很少需要自己去超市购物,但好歹也不至于白目到闻所未闻啊。   “我想问的是,去超市做什么?”   萧行言的回答言简意赅:“买东西。”   ……   宁缈长这么大,还没有被男人约过——姑且算是约吧,这不是提前打招呼了么——去一起逛超市。   震惊之余,鬼使神差地,在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她已经跟萧行言站在了一家高档进口超市的入口。   晚上七八点钟,似乎是超市的人流高峰时段。   超市里灯火辉煌,逛超市的人熙熙攘攘,有衣着光鲜的白领,有打扮休闲的主妇,有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太,也有拖家带口,将小朋友放在购物车上的父母。   萧行言拉过一辆购物车,见宁缈盯着一个坐在车上的小孩看,他扬起眉梢,“太太要坐吗?”   宁缈不可思议地白了他一眼。开什么国际玩笑?   萧行言冲超市里的一处扬了扬下巴,宁缈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赫然看见一对小情侣,女孩儿蜷在购物车里坐着,大男孩推着车,两人有说有笑,清脆的笑声穿透力十足。   ……不了谢谢。宁缈满脸写着拒绝。   这辈子都不会坐的。死也不会坐的。   萧行言黑眸微闪,倏地轻笑了一声,宁缈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耍了。   宁缈恼得伸手就要去拧他的胳膊,却被萧行言趁势将她的手夹在了臂弯下。   “好了,牵好,人多别丢了。”   在宁缈光鲜亮丽煜煜生辉的二十四年的仙女人生中,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做挽着老公逛超市这么居家、这么有烟火气息的事情。   “……你到底要买什么啊?”宁缈跟着萧行言走了一会儿,见他推着车似乎漫无目的,忍不住道,“我们家在郊外有个有机农场,新鲜的时蔬肉类每天都会送来家里,都是有机健康的,根本不需要买啊。”   萧行言漫不经心“嗯”了一声,“买不健康的。”   宁缈:“……”   两人一车很快到了零食区,来自世界各地的进口零食琳琅满目,各种饼干巧克力糖果膨化食品……满满几个货架望不到边。   宁缈有种置身卡路里的汪洋大海,分分钟会被热量淹没的错觉。   好吧,家里确实没有这些东西。就连宁缈上回吃的那半袋芒果干,还是之前在某个活动上阮季雅塞给她的,她只吃了一小半,就强迫自己把剩下的丢掉了。   贪嘴一时,肥胖一世……   宁缈偷眼瞥向停在巧克力货架前,神色认真挑选着巧克力的男人。他的个子高而身形挺拔,浑身肌肉紧实没有一丝赘肉,可以说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范,而且不是那种花架子,上回拎死狗宗玉山的力道可见一斑……   倏然间萧行言转过脸,直直与宁缈的视线对上。   宁缈一怔,下意识要开口说话,嘴巴才刚张开,突然被他塞了一小块东西。   香甜的味道很快在舌尖化开,巧克力香醇浓郁透着些微的苦,又隐隐有着波本红酒的醇厚口感,一种很新奇的味道组合。   “好像是新出的口味,好吃吗?”萧行言看着她问。   宁缈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你拿我来试口味??”   ……震惊我全家,这是人干事???   她圆睁着水盈盈的大眼睛,一副像是被全世界背叛了的表情,满是不可思议的控诉,红唇微分,花瓣般饱满而诱人。萧行言心头倏然一动,突然有股想亲亲她的冲动。   他想这么做,于是就行动了。亲自己的太太,有何不可?   俊脸突然在眼前放大,唇被覆住时,宁缈的眼睛睁得更圆,整个人都懵住了。   亲……也不是没亲过,做都做过那么多回了,激l情中深吻什么的,比这个激烈多了,她又不是什么不通人事的清纯小姑娘了……   就是……就是……为什么?   萧行言察觉到她的僵硬,很快分开,若无其事的道,“嗯,味道还不错。”   旋即拿起一包波本巧克力,丢进购物车里。   宁缈深吸一口气。   所以……又拿她来尝味道??人干事???   “吃这么多甜食,胖不死你!”宁缈没好气地抬步朝前走。   “我消耗大,不怕。”   “……”   哦,好气。   尤其是再想想这是真的,这男人确实吃这么多都不会胖的……哦,更气了。:)   不行,自己对爸爸点头答应结的婚,就算是利益结合的塑料夫妻,就算狗男人再气人,也要坚强的笑着过下去……   宁缈闷着头转过拐角,目光倏然被另一边的文具区吸引住。   她读书的时候,学习虽然算不上特别上心,但是一直很喜欢收集各种精美的笔和本子。现在不读书了,兴趣渐渐消减,不过看到漂亮的文具,还是免不了眼冒星星奔过去。   满架少女心粉嫩嫩的各种笔中间,不知道是谁把一支画风明显不属于这个架子的带风扇的笔插在了里面。   宁缈拿起这只粗壮的笔。   笔身是雷神锤哥,扇叶则是他的胳膊举着喵喵锤。一打开开关,锤哥便抡着锤呼呼直转,送来阵阵微风。   真是新奇又逗比的设计……   宁缈开开关关,驱使着可怜的锤哥呼哧呼哧抡锤,抡得几欲起飞,她笑不可支地举向身旁,“哎你看这个——”   一转头,对上一双碧蓝的眼睛,宁缈一愣,旋即窘得收回了手,“Oh, sorry, I thought you were my husband…”(抱歉,我以为你是我老公。)   这家进口超市光顾的外国人很多,蓝眼睛的主人年轻高大,脏金色的短发清爽,长得非常帅气。   帅哥冲宁缈挤了挤大海般碧蓝的眼睛,用中文回道:“真是我的荣幸。”   宁缈身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被搭讪的经验素来丰富,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被撩了。   撩中带捧,又恰到好处的很有风度,一看就是个情场老手,宁缈无意跟他过招,笑笑道了句excuse me,就要去找萧行言。   才一眨眼的功夫,狗男人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宁缈鼓着脸四顾张望,甚至动起了去服务台广播寻人的念头。   长这么大还没机会试过广播寻人,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需要帮忙吗?”碧眼帅哥热心问道。[獨]   “……不用了,谢谢。”这时,宁缈已然发现了萧行言的身影。   高大的男人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十分显眼,颜值更是拉高了整个超市的平均值,引得主妇少女们频频回首。   但男人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径直向她走来。   宁缈心中免不了升起一股小小的虚荣。   碧眼帅哥恍悟地“噢”了一声,此时萧行言长腿大步已经到了近前,目光冷淡掠过碧眼帅哥,然后定在宁缈身上,眉心微蹙,牵起她转了个方向,“怎么乱跑?”   “我哪有?明明是你跑不见了。”宁缈一边走,一边猝然将背在身后的锤哥笔举起怼到萧行言面前,打开开关,“看招!”   锤哥麒麟臂抡着喵喵锤,呼哧呼哧虎虎生风,风迎面糊了萧行言一脸。   萧行言:“……”   宁缈:“……给点反应?”   萧行言:“风太小。”   ……要求还挺多。   宁缈收起锤哥,轻哼一声,“人家是王子,给你扇风不错了,还挑……咦,你车呢?”   一转头发现她不见了,萧行言哪里还顾得上购物车。   见宁缈摆弄着那支笔爱不释手,他语气平淡,“喜欢外国人?”   宁缈随口道,“长得帅的都喜欢。”   ……倒是实诚。   萧行言很快在方才的货架前找到了留在原地的购物车。宁缈把锤哥笔放进车里,刚一抬眼,脸颊迅速烧了起来,“……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买东西。”萧行言面不改色地从货架上扫了好几大盒子的安l全l套,丢进购物车里。   锤哥劈头盖脸被淹没在冈本里,宁缈拿起两盒朝架子上放回去,“那也用不了这么多……”   萧行言继续往下拿,宁缈接着往回放,折腾了半天,宁缈发现购物车里……怎么好像还变多了?   导购远远站在一边,迟疑着迟迟不敢上前。   这……也是夫妻情l趣?   结账的时候,宁缈离得远远的,恨不得装作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更跟他买的东西没有半毛钱关系。   逛超市的时间总是不知不觉消磨得很快,转眼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超市门口的手工意大利冰淇淋店似乎也快要打烊了。   萧行言捕捉到宁缈飘过去的视线,“……想吃?”   宁缈忙摆摆手,“不要,这个点吃冰淇淋,会胖死的。”   她还没拒绝完,萧行言已经迈开长腿大步到了橱窗前,转头问她,“要什么口味?”   宁缈真实心动。   她就吃一口,剩下的给他,要胖也是他胖,对吧……?   宁缈挑了个开心果味,萧行言选了巧克力,胖胖的店主面容敦厚,看见这一对俊男美女,心里一高兴,豪爽地给他们多添了一个香草球。   冰淇淋入口凉爽,口感细腻绵软,甜而不腻。宁缈坐在店里的高脚凳上,吃得眉眼弯弯,早把“就吃一口”忘到了天边。   谁吃到好吃的冰淇淋能只吃一口啊!还是人吗!   “——开心一点了?”   冰淇淋店里灯光朦胧,男人英俊的五官显得更加的立体深邃,深眸暗沉落在她的脸上,宁缈微微怔住,“嗯?”   萧行言伸指抹过她的唇角,“看来开心果有用。”   “……”宁缈倏然噗地笑了出来:“你……这梗,噗!比冰淇淋还冷。”   她越想越好笑,“不行了……哈哈,你们公司的人知道你还会讲冷笑话吗?”   萧行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精致明艳的脸。笑容绽放,犹如海棠舒展开花瓣,张扬起娇艳姝色。   ……算了,比起蜷在毯子底下一动不动,还是神采飞扬更适合她。   今晚萧行言是自己开车出来的,回家的时间还不算太晚,街上依然车流如织,霓虹招牌把夜空衬得如同白昼,光影闪烁映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立体而漂亮的轮廓。   宁缈偏头打量着萧行言,心中蓦然生出一个念头——能生出这么出色的孩子,他的妈妈是什么样子的?   她这么想着,就问了出来。   萧行言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微微一怔后,他回答道:“记不太清了。”   ……敷衍。   过目不忘的天才大脑,怎么可能连自己的老妈都记不清了?   可是只是不想跟她敞开心扉聊这么私密的话题吧。宁缈很识趣地住了口。   “她很柔弱,”萧行言从来没有跟人聊起过这个话题,一时间连回忆都似乎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总是在哭,后来……她就走了。”   “怎么走的?”宁缈问出口又觉得不妥,不管生病还是意外,失去母亲都是难以释怀的伤心事,她怎么能这么刨根问底呢?   她正要补救一句,只听萧行言淡淡道:   “坐车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许光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umiu 7瓶;陈皮超人、22482123 2瓶;胡一天的小仙女 1瓶;   我好像报名参加了那个科技兴国活动,所以大家有营养液欢迎投给我哦~好像空投月石也算投票?不是打负分的那种!! 第21章   -Chapter 21-   坐车走的……   坐车走的……车走的……走的……的……   宁缈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喵喵锤打到了, 足足花了两分钟的时间,来处理这四个字的信息量。   “不是,”她整个人都很懵, “……你妈妈,她, 还,活着??”   “嗯。”   “……”   国家是不是应该立法禁止男人用口字旁的单字回答妻子的问题?   宁缈看过萧行言的户籍, 上面干干净净, 只有他一个人。独门独户, 真真正正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当然那是在婚前,现在上面应该多了宁缈这个配偶,是两个人了。   宁缈只知道萧行言的父亲是个烂人,酗酒滥赌,唯一的优点是死的还算早,然而即便在他死后,萧行言还得继续替他还清了生前的赌债。至于萧行言的母亲,因为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 宁缈一直以为,她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走了。   不是“坐车走了”的那种“走”,而是,两眼一闭, 阴阳两隔的那种,走了,gone, dead,拉丁语里叫Sopor Aeternus……   当然坐车走了也不算太说不通——一个女人,一个柔弱的女人,摊上那么个烂人丈夫,据说还很暴力,日子想必过得很不好。换成是宁缈也要连夜逃跑,跑得远远的,天涯海角这辈子都叫他找不到才好。   可是、但是、然则——   “她就一个人走了?没有带上你??”   萧行言的回答又是平平淡淡的一个字,“嗯。”   宁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可悲的事实是,只要生l殖系统生理功能正常,任何男人和女人都可以成为父母。然而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配做父亲,也不是每一个女人都配做母亲。   但是配与不配,从来都不是能不能的先决条件。   车子在路口转弯,驶过一段弯道,进入泰铭花园的大门,闹市的喧嚣一下子退去,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夜幕黑沉如墨,乌压压的不见一颗星子。道旁精致的雕花路灯洒下橘黄的柔光,修剪精美的灌木丛舒展着枝叶,晚蝉躲在树间阵阵轻声哼吟,湖畔不时传来一声蛙鸣,让夜晚显得格外的深沉静谧。   萧行言将满满的纸质购物袋从后备箱中拎出来,转身时,见宁缈还站在车边,乖乖的像是在等他一起进去。   往常只要不是在人前,她下了车都是自顾自先走,公主殿下唯我独尊,没有什么人值得她驻足等候。   萧行言掀了掀唇角,腾出一只手牵起她,低醇的嗓音在夜色中透着几分薄凉,“怎么,同情我?”   他从来不爱提这些事情,一来时间过去得太久,不论记忆还是感受,都早已变得模糊。   更何况,他不需要同情,任何人的,都不需要。   “我看起来像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吗?”宁缈眼梢一挑,斜睨着白了萧行言一眼,“我只是……嗯,被shock到了!”   进了门厅,宁缈踢掉鞋子,“这么重要的信息,你就没想过告知我一声?好歹还天天太太太太的叫的亲热,这种事都敢瞒报,真是不得了了……”   门厅里,佣人迎上前想接过纸袋,被萧行言用眼神挥退。下一瞬,宁缈只觉得身体一轻,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她被男人扛在肩头上,视野之中是两条笔直的大长腿,步伐不疾不徐,正朝楼梯上走。   “……你干什么?”宁缈两眼发懵。   上方传来萧行言不紧不慢的嗓音,“将功折过。”   宁缈:“……你能立什么功?”   “帮太太消耗掉那支冰淇淋。”   “……”   ………………   在经历了两次起床失败后,躺到日上三竿的时分,宁缈才终于软手软脚的起来了。   大脸狗男人,仗着那个什么买的多,挥霍起来简直丧心病狂……   塑料姐妹群里未读消息几百条,宁缈打开随便扫了一眼,原来是昨夜有姐妹直播跟某小鲜肉男明星共度良宵。   自古以来富豪圈跟演艺圈之间就是千丝万缕,逢场作戏各取所需,万千少女心中的偶像是女富豪乃至男富豪的入幕之宾,实属太过稀松平常的事情。   宁缈素来不爱沾这些,动动指尖划了出去。   姚昙惜这回还是下了点本钱的,宁缈搜了一下,包括那篇10万+的「新锐画家Grace Yao:征服我们的不是她的美貌,是她的才华和自强」,现在都显示“根据国家相关政策法规,该文章已被移除”。   倒也难怪谭女士怀疑她呢。   宁缈就有点不明白了,姚昙惜这么折腾,拿谭女士当刀捅她一下,固然能恶心到她,可是这对姚昙惜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损人不利己么这不是。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世上就是有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奇葩,宁缈放弃尝试去理解奇葩的心理。   她打了个电话给阮季雅:“有个活儿交给你做,你看着工作量开价吧。”   阮季雅以为宁缈又要办宴会,熟门熟路地爽快应下,“成!什么主题什么规模还有什么特殊要求,列个单子给我。”   “哦,是个比较特殊的活儿,”宁缈在梳妆台前坐下,指尖轻敲了敲桌面,“你手里有不少新媒体资源吧?”   阮季雅秒懂:“宁想黑谁?”   “我是那种人吗?”宁缈没好气,“我不黑,我捧——我要捧姚昙惜。”   电话陷入了几秒钟的沉默。   “……不是,你说谁?”阮季雅慌慌的,“我没戴眼镜听不清,捧谁???”   “姚昙惜不是想给她自己造势吗?就那么一点一点润物细无声的,太慢了,没效率。我友情帮她一把——”   宁缈嫣然一笑,“叫所有的媒体准备好,定个时间大家一起来捧我们的才女大画家,使劲儿夸,就照气死达芬奇,羡哭毕加索,梵高看了想拜师,克林姆特羞得要封笔,大都会卢浮宫争相宣布烧了所有藏品以后只供奉她……差不多这个标准来吧。”   “……”阮季雅连喘气的声音都快没了。   阮季雅是公关出身,哪里会不懂造势艹人设这种事情,就是要一点一点润物细无声,姚昙惜之前就做得非常聪明。   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尤其艺术界最讲究资历讲究逼格,横空出世可是要摔断腿的,强捧灰飞烟灭啊。   “哦,别忘了顺便夸夸她的美貌,艺术家那么多歪瓜裂枣,都要感谢她凭一己之力拉高了大众对艺术家颜值的认知嘛。”宁缈托腮沉吟了半秒,“唔,差不多就这样。写几个版本的文案发来我看看,我这边还有一些媒体,挑个黄道吉日,咱们送Grace Yao C位出道。”   阮季雅毫不怀疑,愿意卖面子给宁缈的媒体只会多不会少。   这么大的排面……   这他妈是C位出殡啊。   阮季雅:“你确定要这么干?”   宁缈二话不说先给她打了100万,云淡风轻道,“不够开口。”   阮季雅:“好的爸爸!谢谢爸爸!”   挂了电话,宁缈想起来那支锤哥抡锤风扇笔,兴冲冲地找到躺在地上的购物纸袋。   埋着头在里面翻了半天,把袋子翻了个底朝天。   ……没有?   宁缈先问了佣人,佣人们纷纷表示没有动过这个袋子。她拿起梳妆台上的手机,发信问萧行言。   大脸[猫]:【你看见我的锤哥了吗?】   消息提醒弹出时,萧行言正在看技术组演示beta阶段的产品。   拿起手机扫了一眼,眸光掠过“我的锤哥”时微沉了沉,薄唇溢出一个无声的呵字。   满身肌肉一脸蠢像的外国人。   在收银台结账的时候,宁缈躲得远远的,他便随手丢进不要的东西里了。   大脸[狗]:【袋子里没有?】   大脸[猫]:【我把东西都倒出来找了,没有】   大脸[狗]:【那可能是收银员漏掉了吧。】   大脸[猫]:【怎么这样】   大脸[猫]:【生活不易美喵叹气.jpg】   表情包里那只小猫咪长腿伸展坐姿妖娆,侧脸微垂透着忧伤。萧行言薄唇轻勾,低笑了一声。   抱着电脑正在做演示的产品小组长无意间瞥见这抹笑,手一抖不小心把界面关了。   “排序算法有bug,”萧行言没抬眼,嗓音淡漠开腔,“问题出在约束条件上。”   小组长:“……!”   迅速的一番检查过后,整个小组倒地拜服。这么隐晦的bug,自动化生成的测试集都运行下来了,大概只有大佬的火眼金睛能一眼从代码上看出问题来吧?   而且似乎还在一心两用……   大脸[狗]:【下回再给你买。】   宁缈扁了扁嘴。切,谁稀罕你买。   大脸[猫]:【你说的啊】   大脸[猫]:【拿小本本记下来.jpg】   大脸[狗]:【看来你是不缺笔。】   大脸[猫]:【……】   大脸[猫]:【小气!!!】   ***   阮季雅不愧是职场精英,活动策划业界TOP,很快把C位出道计划安排得明明白白。   正如她所料想的那样,哪个媒体会不卖面子给宁缈啊,更何况宁大小姐不差钱。   偶尔有老实人指出过犹不及容易造成反效果,aka强捧灰飞烟灭。   宁缈眼神斜睨,娇蛮千金任性十足:“Grace可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她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帮她实现梦想就是我的梦想,我什么都要给她最好的,我要让全世界给她打call,不惜血本!”   老实人不说话了。   好深沉的姐妹情,真是不知道该羡慕Grace,还是该给她点根蜡呢……   “——太太这几天都在忙什么?”   听到萧行言这个问题时,徐安易已经麻木了。   “除了日常的社交活动之外,太太集中见了几个在艺术界很有影响力的媒体,”徐安易想象自己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汇报机器,“太太要他们联动力捧一个叫Grace Yao的新人画家。”   萧行言揉捏眉心的手微顿,须臾黑眸缓缓睁开,“Grace Yao?”   徐安易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资料库:“Grace Yao,中文名叫姚昙惜,本科毕业于加州艺术学院,现今在欧洲游历。”   萧行言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着深色的木质桌面,眸光深幽晦暗不明。   在他出生长大的那栋旧单元楼里,姚家就在他家的隔壁。记忆中姚父是个气度儒雅的中年男人,姚母则有几分小市民的尖酸刻薄。   萧行言对姚家的印象不多,毕竟他忙着在一个喜怒无常酗酒暴力的父亲手底下讨生活,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关心别人的家庭状况。   后来姚父姚母相继去世,姚昙惜被人接走,走之前来找他哭了一场——萧行言至今想起,仍然觉得非常莫名,他跟她又不熟,有人养她是好事,有什么好哭的?   再后来,就是他为了还人情而替人顶班,服务宁家那位小公主的晚宴。   姚昙惜见到他,又是莫名其妙的开哭,既不顾及场合,也不管他有工作在身。当时他满心烦躁,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看到了宁缈。   在那之前,萧行言并不关心这场奢华晚宴的主角,甚至没有朝众星拱月的中央瞟上一眼。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会发生交集,也就不值得他费心。他一向如此务实。   萧行言看到了宁缈,是因为宁缈在看他。他对女孩子的目光并不陌生,她高高地昂着戴着钻石皇冠的脑袋,像只骄傲的小孔雀般上了楼,更证实了他的判断。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会发生交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几颗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西 10瓶;文 1瓶;   仔细研究了一下那个征文规则,第一阶段貌似月石不可以,还是要营养液,所以……   小心眼:我,直男,打营养液。 第22章   -Chapter 22-   萧行言一贯是个理性绝对大于感性的人。   那个燥热的仲夏夜里的惊鸿一瞥, 随着宴会曲终人散,他离开了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回到黑乎乎的旧单元楼, 躺在狭窄的硬板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泛黄的痕迹, 楼上传来夫妻咒骂争吵小孩哭闹的声响……   再回想起那个明艳张扬、鲜活得不可一世的女孩,他忽然有种庄周梦蝶, 不知是真是幻的错位感。   她是真实存在的吗?又或者整个夜晚, 都是一场幻梦, 让他短暂地瞥见了另一个世界?   生活依旧继续。几天后,他有一笔可观的优秀奖学金入账。   萧行言从不自恃清高,钱很重要,即便他得在那个女孩饶有兴致的目光下,当着全校师生向她的父亲致辞感谢,他也不至于像有几个受捐的同学那样,觉得丢脸伤自尊。   命运给每个人安排的起点不同,他只是没那么幸运, 但那不是他的错。   仪式结束后,有老师通知萧行言去校长室一趟。   刚走到校长室门口,他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来:   “……有个环节引起了我的严重不适,就是让贫困生轮流当众朗诵感谢信那里, 听得我头皮发麻,尴尬癌都犯了……”   萧行言的面色微微冷了下来。原来出生在罗马的大小姐,背地里是这样嘲讽的嘴脸……   “那是教育他们知恩图报, ”宁董听起来心不在焉,有点敷衍。   “知恩图报难道不是看行动吗?我每年的压岁钱都捐给了助学基金会,也有几百万了吧,可我没想过会把人拎到台上排成一排,一手交钱,一手念肉麻兮兮的感恩信啊……搞得像什么施舍交易似的……”   “就是个流程罢了,学校嘛,坚持要搞。”   “哈!”女孩很不以为然,“学校这么大张旗鼓,还不是拍你的马屁?我就不信按着头逼人嘴上感激涕零,有什么意义……喂!爸爸!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有有有,好好好,你说你说……”   “啊你果然没在听!!”   ……   有些时光的片段藏在布满尘埃的记忆深处,现在再拎出来看一看,萧行言只觉得有趣。   宁董当时或许完全没在听,但是宁缈卯起劲来,很少有人拗得过她。   至少在接下来数年间,学校取消了她看不顺眼的全校公开仪式,改成了私下的捐赠,不再要贫困生当众陈述窘迫家境,千恩万谢表决心了。   与宁缈相识多年,萧行言对她的脾性多少也算了解。要说大小姐是为了捍卫受捐人的自尊心,恐怕连她自己都要矢口否认。   她大概只是单纯的,本能的,反感那种形式罢了。   “你是说,太太要力捧,Grace Yao?”萧行言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瞳眸深处掠过一抹莫测的波动。   当年他接受了为宁缈做家教,进出宁家,少不了会遇见寄居宁家的姚昙惜。   姚昙惜似乎很喜欢找他追忆过往,怀念旧单元楼里的童年生活,劝慰他对父亲的去世节哀,又或是倾诉她寄人篱下的苦楚。   说实话,萧行言对自己的童年没有任何怀念,那个男人的离世,他也并不感到哀伤。之所以肯耐着性子听姚昙惜说几句话,是看在姚父姚母在世时,时而对他展露过善意。   有姚昙惜在场的时候,宁缈会对他表现的格外热情,这一点萧行言不难察觉。   后来知道自己是她跟姚昙惜较劲的工具,萧行言倒也没有太意外。他从来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的对手只是时间。   令萧行言产生疑惑的是——时隔几年,他的太太总不会转了性,想跟姚昙惜握手言和了吧?   “呃……”徐安易回忆了一遍自己得到的情报,“太太是这么说的。”   萧行言微微眯眸。   “盯着点。”   ***   夏季是艺术圈活跃繁盛的时节,但是谁也没料到,时至夏末,艺术圈最大的热闹来了!   几乎在前后脚的时间,各大公众号、营销号、大众艺术媒体纷纷头条推送,文案各异配图不同,但都殊途同归,倾力推崇一位新人画家——   Grace Yao,中文名姚昙惜,少时以成为钢琴家为目标,后弃乐从画,在大名鼎鼎的加州艺术学院进修后,转而游历欧洲,创作出令人惊艳的作品无数。   更令人惊艳的是她的无双美貌,有多美呢?也就是如果送去和亲,至少能保地球和平五百年的程度吧。如果五百年间不幸发生了战争,那么一定是各国为了争抢她而大打出手。   当然,作为一名画家,还是要用作品说话——接下来就是Grace的大作赏析。   用艺术评论语言堆积了无数溢美之词的彩虹屁,将Grace的每一幅画作都吹出了人文历史哲学美学的新高度。   每一笔线条,每一处用色,都能分析出画家对人生的思考,都蕴含着宇宙的终极奥义。   不要说跟当代的同期画家比,就算与艺术大师们在这个年纪的作品相较,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艺术评论家嘛,也是文人,为了恰饭而捏着鼻子吹出的彩虹屁,不用怀疑,绝对阴阳怪气。   ……   如此前所未有的大阵仗,Grace Yao这颗横空出世的天降紫微星,迅速登上了舆论热门。   这一水儿不遗余力的吹捧赞美,不出意外,成功地激起了大众的逆反心理。   路人纷纷表示震惊:   “撒玩意儿??想红想疯了吧??你咋不说把她的画投射到大气层,能抵挡外星人入侵呢???”   “bbbbbbbbbbbbbbbbbb数呢?bbbbbbbbbbbbbbbbbb脸呢?”   “艹艹艹以为是什么天降紫微星,点开画一看我笑了,这鬼画符,我侄子一天能画个几十张不带喘气儿的。哦我侄子昨天刚出生,六斤半。”   “恰这种烂钱,良心呢?是家里人等着火化着急用钱,还是出殡出到一半骨灰盒打翻了等着要钱买吸尘器啊?”   “不是,都把爷给看糊涂了,这到底是水军呢还是高级黑?”   “配的姚小姐的照片都是精修图呢,你家黑这么精致啊~瞧这阵仗肯定砸了大把的银子,没有黑会下这么大的血本吧!”   “同意楼上+20200310”   “姚小姐赶紧把公关团队炒了吧!这水平看不下去了【老爷爷地铁看手机.jpg】”   ……   震惊之余,吃瓜群众免不了有很多问号:   “bdjw,这位姚小姐到底什么牛逼的背景?资本的宠儿?大佬的情儿?哪家的公主??”   “大佬会喜欢这种寡淡小白莲?噢不过也难说,毕竟有艺术家滤镜加成呢[doge][doge][doge]”   “随手挖了一下,这位貌似是宁家养女,就是蓝海集团那个宁家,家里有油田的哦[doge]”   “握艹,我以为楼上是开玩笑,搜了蓝海集团才知道,是真的有油田啊……有钱真好,一个养女都能想当钢琴家就当钢琴家,想当画家就当画家,没在怕的[doge]”   “有钱真好+1”   “有钱真好+2”   “有钱真好+3.1415926”   ……   阮季雅办事向来面面俱到,除了媒体推送之外,她还安排了一部分水军。   “有些人也太酸了吧?我觉得Grace Yao画的很好看啊,为什么不能给新人一个机会呢?”   “这么多媒体都夸她,难不成你们觉得自己的艺术鉴赏水平比专业人士还好?”   “你行你上啊,你比她画得好吗?”   ……   水军下场控评护主,造成的结果只可能是一种——路人变怒人。   #炒作咖姚昙惜##Grace Yao带上你的水军滚出艺术圈##让艺术回归纯粹##地球容不下的姚吹吹#……   话题很快刷得如火如荼,直冲热搜。   被萧行言要求“盯紧点”的徐安易一路盯下来,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这,太太说要捧姚小姐,是这么个捧法?   ——这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   萧行言听完徐安易的汇报,沉默一瞬后,开口问道,“太太在做什么?”   ……又来了又来了!   徐安易这回实在没忍住:“您打个电话给太太,问一声不就知道了?”   说完他对上萧行言抬眸望过来的视线,只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就你长嘴了!就你会哔哔!为什么不学学锯嘴葫芦吴小山!   萧行言冷冷地扫了徐安易一眼,嗓音淡漠道,“你先出去吧。”   徐安易如蒙大赦,出门时贴心地带上了门。   ……   手机屏幕忽然转为来电画面,看到显示是萧行言时,宁缈微微讶然。   她联系萧行言多是用微信,当然也就是最近才聊的多了那么几句,基本上不会打电话。或许是因为打字聊天双方都有反应的时间,而电话却要求给出实时的反应吧。   这个点他打电话给她……   该不会是来质问她,网上的事情是不是她做的吧?   铃声很有耐心地一直在响,宁缈接了起来,“喂?”   听筒中传来萧行言独有的低醇嗓音,透着电波仿佛更添了几分磁性,开门见山地问:“在哪儿?”   这男人其实很少说废话,包括抬杠时都是一击KO,仿佛是按字数收费一样。不去当律师真是亏了。   宁缈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也惜字如金:“车上。”   “去哪儿?”   “你猜。”   “……”   他的无语让宁缈有那么一咪咪的成就感,旋即十分唾弃这么容易满足的自己——总有一天,要正面把他杠得哑口无言!   “根据你的行进路线,”萧行言语气悠然,“是去你妈妈的园林设计工作室?”   宁缈:“……”   “你怎么知道我的路线的?你监视我??”宁缈震惊了。   “我有两种选择,”萧行言低醇的嗓音慢条斯理道,“第一,你的两个保镖在后车上跟着,我可以问他们;第二,你的车载有GPS,我可以调看。太太觉得,我用的是哪种?”   ……太太已经不想知道了。   宁缈轻哼了一声,“干嘛,你想跟我一起去啊?”   “你妈妈不会想见到我。”萧行言平淡道。   宁缈顺口接道,“真巧,她也不会想见到我。”   说完她怔了一下,须臾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他俩还真是,都很不受谭女士的待见呢……   萧行言没有笑,“那你去做什么?”   ——当然是去耀武扬威啊!送了谭女士的心肝C位出道,让她了解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宁缈纤白的手指缠搅着肩头垂落的一缕发丝,咬着唇迟疑了片刻,拿不准萧行言是不是知道了网上的事情跟她有关,又或许是看不得姚昙惜被口诛笔伐?   “你问这个做什么?”   用问题回答问题,防备的态度如同竖起的倒刺,萧行言自然感受到了。   “待会儿我去接你。”他说。   话头转得有点突兀,宁缈微愣,“啊?”   “带你去买那支丑笔。”   “……我锤哥才不丑!”   萧行言不予置评,“你可以再吃一个冰淇淋。”   宁缈:“……”   难、难不成,他还又想帮她消耗一下啊?   谭幼仪的工作室所在的白色小洋楼就在前方,远远的能看见楼房在葱郁的树木间露出的一角。   电话收了线的瞬间,宁缈脑中倏然灵光一闪,好像有点明白萧行言为什么说要带她去买笔,还有冰淇淋了……   是因为,上回谭女士登门离开后,她很不开心……吗?   难道,他担心她待会儿见完妈妈之后,又会不开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糖糖糖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糖糖糖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20瓶;不请长缨 13瓶;叶叶叶、阿西 10瓶;miumiu 6瓶;摘星星 5瓶;为大大花钱最开心! 3瓶;藕野、云琉、22482123 2瓶;胡一天的小仙女、ABJJKL 1瓶;   我好感动!! 第23章   -Chapter 23-   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 但实际上富豪阶层的夫妻幺蛾子更多,在金钱权势的加持之下,糟污狗血起来突破想象力, 小说都不敢那么写。宁缈从小到大见过的实在太多太多,反倒是恩爱夫妻才是凤毛麟角, 一般只要能维持住表面的和谐,作为一个利益共同体, 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模范家庭了。   所以能像萧行言这样, 从不干涉她铺张奢侈的生活方式, 在外人面前给她面子,连爸爸都放心把她的安全交给他,宁缈觉得就算作为塑料老公,他也该算是航天级聚酰亚胺那种比黄金还贵几倍的高级塑料吧。   因此萧行言拿她当“出身显赫带出去有面子”的花瓶太太供着也好,曾经跟姚昙惜有过怎样的一段也罢,宁缈都可以不当回事。连她自己本身的存在都不是爱情的结晶,还做什么狗屁爱情梦呢——用阮季雅的话来说,是all了秀场全系列不好玩, 还是包个群岛度假不快乐?   胸腔中那群失控的野兔子在疯狂蹦跶怦怦乱撞一通后,渐渐平静了下来。   想多了吧。   以萧行言一贯的实用主义做派,十有八l九是又想用一支冰淇淋骗l炮吧……   骗l炮渣男是惯犯了!   宁缈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松开不知不觉间蜷起的手指。   天有点阴, 宁缈打开顶灯,从包包里拿出小镜子,理了理发型和妆容, 美得冒泡完美无缺。她高抬着精致的小下巴,亮片Jimmy Choo脚步嗒嗒,昂首挺胸走进了工作室。   这个时间,谭幼仪正在办公室里修改设计稿,看见宁缈,明显的很意外。   上回母女不欢而散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谭幼仪摸不准宁缈的来意,于是便没有开口。   助手端来了茶点,宁缈环顾打量着这间工作室,端庄优雅清冷,是很谭幼仪的风格。外面中间是一方精致的小庭院,流水潺潺,松柏青翠,禅意十足。   浅蓝色的墙面上,挂着一些设计稿和景观照片,位置遍布世界各地,另一面墙上陈列着无数的奖项奖杯。   这些年谭幼仪作为知名园林景观设计师,花在这些项目上的时间,比花在她身上的时间多多了吧,宁缈漫不经心地想着,收回了目光,从包里拿出iPad。   “妈妈不怎么爱上网,或许还不知道,”宁缈把打开的iPad放在谭幼仪面前,笑容嫣然,“你们家惜惜C位出道,红透半边天了呢。”   她一手撑在桌面上,姿势绰约地斜倚着桌沿,唇角弯弯看着谭幼仪浏览那些彩虹屁文,她一边甜甜地道:   “您上回,不是跑来质问我为什么封杀姚昙惜吗?那种小家子气的事情,我说我没有,您又不相信。那我只好给您,还有给姚昙惜演示一下,我不仅不会拦她的路,还会大力给她铺路——通天路哦!保证送她上天。”   谭幼仪浏览下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虽然对网络世界不甚了解,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这样铺天盖地的宣扬一个人,尤其是一个艺术新人,根本就是把人架在火上烤!   谭幼仪骤然抬起头,“你不是保证不对她出手吗?”   “我说的是,不【主动】对她出手哦!”宁缈晃了晃手指,“谁要她污蔑我封杀她在先呢?我只不过是以德报怨,送给她一份回礼罢了。”   面对着她盈盈的明艳笑脸,谭幼仪揉了揉额角,忽然觉得一阵无力,“你为什么一定要闹成这个样子?如果之前是有什么误会,为什么不能优雅的理智的解决,一定要这样针锋相对吗?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后果我当然想过啊!”宁缈竖起食指,美甲精致的指尖轻轻抵着下巴,“如果姚昙惜的业务能力足够能打,好风凭借力,送她上青云——那这一波就是我给她做嫁衣了。”   她的笑容倏然加深,“但是很可惜,她的艺术才能,似乎并没有得到大众的认可呢。”   事实上,“没有得到大众的认可”绝对是一句轻描淡写的描述。现在的实情是,网上沸反盈天,甚至都不怎么需要水军搅浑水。   艺术鉴赏是件见仁见智的事情,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像先前G.A.画廊的主人葛青就对姚昙惜颇为欣赏。而以姚昙惜背靠宁家和谭幼仪所能得到的人脉资源,依照她之前循序造势的计划,只要开上几场个展,媒体评论家给面子捧一捧,假以时日绝对是艺术圈中一颗闪耀的新星。   然而现在这颗新星还没升起来,先在地面上接受了人民群众惨无人道的围观。   宁缈说要捧姚昙惜,就一定不会打折扣,绝不会故意挑烂画,选择发出来的画作,都是代表姚昙惜个人较高的水平。   但是人民群众不给面子。   “谢邀,人在法国,学画十多年。姚小姐的画说实话,空有匠气,毫无灵魂,给人的印象就是,空洞。艺术是用来表达思想的,建议姚小姐在笔刷中注入‘宇宙的终极奥义’之前,先往脑子里注入一些思想吧。”   这种评论是属于比较客气的,而更多的是毒舌攻击:   “建议红岸基地即刻将姚小姐的画作发往三体世界,过段时间我们会接收到三体人的回复:莫挨老子!莫挨老子!莫挨老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觉得应该是:姚了我吧!姚了我吧!姚了我吧!”   “三体人:My eyes! My eyes! My eyes!”   “歌者文明不想跟你说话,并丢来一块二向箔。太阳系遭受降维打击,坍缩成了姚小姐的画。”   “我屮艸芔茻我要投诉!禁止篡改原著!!说好的坍缩成梵高的星空呢?(╯‵□′)╯︵┻━┻”   “还记得梵高临终前不甘的感叹吗?既生高,何生姚~~~”   ……   这些梗谭幼仪看不懂,徐安易却是刷得不亦乐乎,频频露出蜜汁笑容,令吴小山投来看傻逼的眼神。   不过徐安易也没忘记萧行言交给他的任务——严防火烧到太太身上。   吃瓜网友既然八出姚昙惜是宁家养女,自然有人顺藤摸瓜去八宁家。当然宁家能被普通人八到的信息极少,宁缈的个人信息更是一向都被保护得很好。   饶是如此,徐安易依然得了萧行言的吩咐,不许让他们八到太太,连提都不许提。   换句话说,只要别湿了太太的红底鞋,萧总才不管它洪水滔天。   “看得我都有点同情姚小姐了,惹谁不好非要惹太太,”徐安易跟吴小山感慨,“女人之间的战争真可怕啊,杀人不见血……”   吴小山心有戚戚,难得点头表示赞同:“是啊……”   天际乌云压得很低,黑沉沉的似乎要下雨,隐隐有沉闷的雷声传来。谭幼仪看着笑容灿烂的女儿,心中也沉得喘不过气,“毁掉一个人,就这么让你快乐吗?”   “大街上随随便便一个人当然不会啦!我又不是反社会人格。”宁缈轻嗤,“但是捅我一刀还想全身而退,那就想得太美了。妈妈与其指责我,不如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要当那把捅向我的刀呢?”   宁缈站起身,望着窗外仿佛是瞬间暗下来的天光,“算算时差,姚昙惜差不多也该要起床了吧?作为她异父异母的亲姐妹,我只能帮她到这里啦,接下来你们自己处理吧,我还要跟我老公约会呢,ciao ciao~”   如同来时一样,她像头上戴着王冠般高昂着精致的小下巴,踩着袅娜的步伐,脚步嗒嗒翩然离去。   几乎在宁缈前脚刚出去,后脚谭幼仪桌上的电话就响了,是姚昙惜打来的。   ……   暴雨来得太快,宁缈才刚走到门廊,伴着一道轰响的惊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往下砸,雨势密集倾盆如注,石板地面上不一会儿便积起了一个个水坑。   宁缈拎的mini kelly小巧可爱,里面是不可能装伞的。门廊跟大门之间还有几米的距离,她蹙着眉低头看了眼脚上的亮片细高跟。   ……踩水也不想。   余光里似乎有车灯闪了一下,宁缈抬眸望过去,有辆车缓缓地停在了大门外的台阶下。   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宽肩窄腰身形挺拔,撑着一把黑伞,两条笔直修长的大长腿格外抢眼。   男人长腿大步穿过朦胧的雨幕,顷刻便到了她的面前。   雨声嘈杂,宁缈微微仰起脸,雨水的气息夹杂着独属于他的清冽味道,充盈在鼻息间,她的心没来由的跳得有点快。   “怎么了?”萧行言抬手摸摸宁缈的脸。怎么这么直愣愣的看着他,还发起了呆?   宁缈蓦然回过神来,热意涌上脸颊,“没……什么啊。呃,你怎么来了?”   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是没话找话,果然萧行言黑眸睨了她一眼,接着把伞柄递向她,“拿着。”   宁缈下意识地把伞接了过来,下一瞬,她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打横抱了起来。   “撑好。”萧行言淡淡地提醒她,见她将伞歪在一边,又不知道在发什么愣,他意识到小公主可能连撑伞都不会,低醇嗓音中多了一抹无奈,“你这样会淋湿的,太太。”   “……哦。”宁缈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将伞撑直。黑色的大伞笼罩住两个人,仿佛隔离出一片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私密空间。   看着她撑好了伞,萧行言迈开长腿向外走。   密集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噼噼啪啪作响,男人长腿步伐沉稳,皮鞋踩在湿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宁缈靠在萧行言的胸前,紧了紧环着他脖子的手臂,脸埋进他的颈窝里蹭了蹭。   她难得如此乖顺,萧行言不自主地放缓了脚步。   然而脚步再慢,这段路实在太短,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车旁。   将撑伞技术实在令人不敢恭维的太太塞进了副驾,萧行言眸光在她身上轻掠而过,还行,没淋到。他随即绕过车头,也上了车。   车门一关上,雨声顿时消减了许多,打在玻璃上的雨水汇聚,像瀑布般不断向下流淌。   “好大的雨啊,”宁缈感叹了一句,然后转头问萧行言,“还买笔吗?”   萧行言:“……”还有心情惦记那支丑笔,看来这回不算糟糕。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超市下雨又不关门。”   下雨天超市确实不关门,不光不关门,人还特别多。   宁缈望着收银区长长的队伍,小脸皱了起来,“我们能把这间超市买下来吗?我最讨厌排队了。”   萧行言垂眸看她,“真的想要?”   “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有间我很喜欢的餐馆总是排长队。”宁缈望向萧行言,明眸扑闪,“你猜后来怎么着?”   这还用猜?   侧方有人推车经过,萧行言揽住宁缈的纤腰,将她朝这边带了带,搭在她腰间的手没有移开,“你把餐馆买下来了?”   “确切讲是我和我表哥——啊,就是许显阳,大姑姑家的,桌球打的稀烂那个,”宁缈像是没察觉到她整个人几乎是被他揽在怀里,仰着明艳小脸笑容得意,“我读书没有时间管嘛,所以只出了钱。你别看许显阳桌球打的烂,运营餐馆还挺有一套的,那几年我不光去吃饭随时有专属位置,还赚了不少钱,厉害吧?”   萧行言沉吟半秒,“许显阳是挺厉害。”   “……我是说我!”宁缈鼓着脸。   萧行言眉梢微扬,讶道,“太太除了吃,还干什么了?”   宁缈:“……”   她恼得伸爪子在他腰间拧了一把,“我躺着赚钱难道不厉害嘛?再说收购餐馆的deal是我谈下来的~”   “哦,厉害,”萧行言轻松压制住她的爪子,气定神闲,“那要买吗,超市?”   宁缈没好气:“当然……不要啦!”   好在快捷checkout的队伍移动迅速,结完账出来,又去买了冰淇淋,宁缈想起来有几天没发圈秀恩爱了,赶紧招呼萧行言把他的冰淇淋靠过来。   “对,就这样别动,我拍张照。”   两只冰淇淋头挨头靠在一起,握着华夫筒的手一大一小,无名指上的对戒闪亮。   宁缈给冰淇淋加上了表情贴纸,一个是亲亲的(╯3╰),另一个是害羞的o(*////▽////*)q,还给害羞的冰淇淋加了个小皇冠。   P完她兴冲冲地举着手机给萧行言看,“怎么样,可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心眼:可爱,想……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叶叶 18瓶;唸 10瓶;miumiu 7瓶;25875593 2瓶;   挨个╭(╯3╰)╮   注释一下:   ①Ciao=意大利语的你好/再见,女孩子有时会说ciao ciao,比较可爱亲昵^^   ②三体梗出自刘慈欣的科幻小说《三体》,书中人类通过红岸基地向宇宙发射信号寻找地外文明,信号被三体文明的一个个体接收到,好心发来【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的信息,警告地球人不要暴露自己的坐标,以免被宇宙中的其他文明锁定而带来灭顶之灾。另外三体人由于思想透明,是没有文化艺术的哟~   二向箔是一种维度武器,能通过降维打击将三维空间坍缩成二维,像我们3d立体人被降维打击就会变成2d纸片人【。   书中描写太阳系被平面化的画面,就是梵高的《星空》那个样子~ 第24章   -Chapter 24-   白皙精致的小脸上笑容明媚, 一如既往的明艳张扬。看来明着阴了姚昙惜一把,确实让她心情不错。   宁缈这回针对姚昙惜是与谭幼仪有关,这一点萧行言不难推断。   萧行言的印象中, 谭幼仪一向对姚昙惜多有关照,或许是怜惜她父母双亡孤苦伶仃。谭幼仪总希望两个女孩能和平相处相亲相爱, 然而现实并不随她所愿,宁缈跟姚昙惜合不来。宁缈又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性子, 母女之间的分歧可想而知。   刚才这一趟去找谭幼仪, 应该是找回了场子。萧行言心中大致有数, 只是宁缈既然从始至终绝口不向他提起,萧行言便也不打算主动过问。   不论是作为斗气的工具,亦或是别的角色,他都没兴趣搅入宁缈和姚昙惜之间旷日持久又毫无意义的争端。   两只冰淇淋的图片用了少女风的滤镜,色彩粉嫩嫩的,可爱诱人。萧行言只随意瞟了一眼,眸光深幽落在宁缈白嫩娇艳的小脸上,流连着, 沉暗的嗓音带着几分心不在焉,“嗯。”   ……哦,听听,这敷衍的语气!   国家真的应该立法禁止男人用口字旁的单字回答妻子的问题……   宁缈腹诽着发完了朋友圈, 没去看蜂拥而入的各种羡慕嫉妒彩虹屁。   就像那天程爽朱明月那几个八婆在背后说的,她强行秀恩爱,她们违着心吹神仙爱情好好羡慕。人生如戏嘛, 大家演的一个比一个起劲,心里都敞亮着,谁也不比谁更入戏。   所以她自己就更不能入戏了。要是带着滤镜不小心误把塑料当了真,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宁缈接过自己那支牛油果椰子口味的冰淇淋,目光掠过萧行言无名指上设计简约大方的婚戒,略微停留了半秒。   萧行言这样的男人在外面,就算手上戴着婚戒,也挡不住大把女的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往上扑吧,就像此刻,往来人群中都不时有女的把目光投向他……   宁缈心不在焉地舔了一口冰淇淋。搞婚外情他估计不至于,就是不知道逢场作戏的事情有没有……比如,港城酒店里的那个高挑女人……   “——哎呀!”   冷不防一道力量猛地从后面撞在宁缈腿上,直撞得她一个趔趄,穿着细高跟的脚随即扭了一下,同一时间她感到脸上一凉——   “小心。”萧行言反应很快的及时扶住了宁缈,可在猝不及防的冲击之下,宁缈手里的冰淇淋,不幸和她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奶白色的冰淇淋糊花了她的小脸,华夫筒接着脱了手,啪嗒一声掉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不待萧行言应对,下一瞬,他眼见宁缈皱起了小花脸,揪着他的手臂面露痛色:“脚踝,我的脚踝,好疼……”   萧行言俊脸神色一凝,倏地低头敛眸望去。   她右脚上的鞋子细细的鞋跟像是扭断了,纤细玲珑的脚踝泛着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下雨天不光超市人多,整个商场都人满为患,小小的意外吸引了不少投过来的视线。方才撞到宁缈的小孩子的父母满脸歉意,抓着闯祸的熊孩子致歉,“对不起对不起……轩轩,快给姐姐道歉!”   宁缈疼的眼里泛起了泪花,想低头看又不敢看,泪珠在眼眶里滚动,“怎么样啊……是不是,是不是断了……?”   叫轩轩的熊孩子指着宁缈的脸,做着鬼脸哈哈大笑,“哈哈哈!你的脸,好好笑,花脸猫一样……”   “轩轩!”父母慌忙呵斥,“快说对不起!”   萧行言俊脸冷沉凝重,无心理会这一家三口,俯身将宁缈打横抱了起来。   宁缈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刚才脸上一凉是怎么回事。   她霎时呆若木鸡仿佛石化,连火辣辣钻心般疼痛的脚踝都暂时忘却了。   只觉得整个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脸上,她糊着冰淇淋的花脸上——   “啊!!”宁缈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捂着脸往萧行言的怀里一埋,瓮声瓮气催他,“走!!快走!!!”   不用她说,萧行言早已迈开长腿快步朝外走,边走边拉起她的披帛将她兜头盖住,低声安慰她道,“没事,没有人看到,我们现在去医院。”   ……明明那么多人!   宁缈死死地咬着唇,紧闭着眼睛心如死灰,脚踝更是疼得她浑身直冒冷汗。   羞耻,疼痛,无论哪一样,都是宁缈娇生惯养的人生不能承受之重。   我不活了……毁灭吧这个世界……   “缈缈?”怀中的她不停地在颤抖,萧行言只嫌停车场不够近,眸光沉沉扫过她红肿的脚踝,紧绷的嗓音透着沙哑,“疼得厉害吗?忍一下,乖,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羞耻,疼痛,无论哪一样,宁缈都不能忍。   一下都不行。   宁缈抓着披帛的一角拼命擦脸,但不管怎么擦都感觉脸上黏糊糊的,越擦越黏;她很想干脆晕过去算了,然而脚踝疼痛钻心,连晕过去都做不到。   “不去医院……”她死也不愿这个形象去医院被更多的人看见,“我不去医院,我要回家……呜……”   ……   暴雨倾盆的下午,景城的天黑得像是晚上。隔着六个小时的时差,水城威尼斯却正是明媚的早晨。   然而姚昙惜的心情跟明媚分毫不沾边,灰暗得正如景城此刻的天空。   “对不起,谭阿姨,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缈缈的气……”姚昙惜死死地紧握着手指,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的软肉里,她却浑然不觉,“我相信,我相信她只是好意……”   “你不用帮她说话!”果然谭幼仪更加生气,“她就是——”   就是什么,谭幼仪像是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半晌叹了一口气,“她太胡来了。”   姚昙惜在心中冷笑。   到底是亲生的母女,宁缈毁了她的整个艺术生涯,谭幼仪也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胡来”,如此而已。   “谭阿姨,我没关系的,”姚昙惜咬着牙,微颤的嗓音透着坚强,“真的,我……我只要能闷着头安静的画画,就足够了。您知道的,我本来,也没有太大的野心,不能弹钢琴之后,画画就是我唯一的慰藉了。   姚昙惜深吸一口气,乐观地笑了笑,听起来却是强颜欢笑的意味,“或许,或许等时间久了,大家会忘记了这件事呢?也许到时候,我还是可以办个小小的展览,朋友间欣赏一下,我就很满足了……”   她一直都是这么懂事,懂事得让谭幼仪心疼,“你别担心,事情不是不能解决。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放宽心态,阿姨可以帮你解决,明白了吗?”   “阿姨你这么忙,就别操心这个了吧,”姚昙惜只会更加懂事,“我就安安静静的不回应,网上就随便他们骂好了,回头我跟缈缈道个歉……”   “你道什么歉?你又没做什么!”她一味的委屈退让令谭幼仪更加无法心安,“这不是你的错,你别想太多。”   别想太多?   她苦心积累的一切,她计划好的载誉归国,她要势均力敌堂堂正正的站在阿言身边……全都被宁缈毁于一旦!   损害已经造成了,她被人嘲笑谩骂,她的作品被贬低诋毁,名誉尽失……哪里是一句轻飘飘的“解决”,就可以真正解决的?   指甲断裂在手心,姚昙惜浑然不觉,沉默几秒后,她再开口时,语声带着些微的哽咽,“谭阿姨……从前爸爸和我提起你时,总说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后来,我没有了妈妈,也没有了爸爸,刚到宁家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但是我知道,爸爸从来都不会骗我,谭阿姨一直都对我这么好,反而我一直在给您添麻烦……”   电话的另一端,谭幼仪久久地沉默着。   良晌,谭幼仪道,“你放宽心,这不是什么大事。人生偶尔会有挫折,跨过去之后路会变得更广阔。”   毫无意义的鸡汤,只让姚昙惜无声冷笑,嗓音却愈发真诚,“我明白的,谢谢谭阿姨,我会努力的。”   通话结束,姚昙惜随手将手机扔在桌上。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贡多拉上艄公唱着歌,说着各种语言的游客们叽叽喳喳兴奋的声音在河上飘荡。   令人心烦。   姚昙惜走到窗前,啪地关上窗,转身面对着画架。须臾她抬手攥住画架的两侧,狠狠地朝旁边一砸——   砰!   画架倒地,木质支架脆弱的部分裂开,纸张发出哗啦的脆响。   什么谭阿姨,真是恶心……姚昙惜一脚踩在画纸上,用鞋底狠狠地碾磨。   贱人!贱人!   就是这个自诩清高的贱人,害妈妈总是和爸爸争吵,明明嫌贫爱富另嫁他人了,还能让爸爸念念不忘,爸妈只要吵架,十有八l九都是因为这个贱人……   贱人生的女儿,也是贱人!仗着投了个好胎,什么都要抢,什么都要抢她的……   脆弱的画纸在地面上摩擦,很快破了一个大洞。姚昙惜将纸一脚踢开,黑直的长发垂落,阴影下她姣好的面容扭曲不定。   不行,阿言还困在宁缈的身边,她不能坐以待毙,把希望全寄托在谭幼仪的“解决”上……   ……   宁缈死活不肯去医院,萧行言路上打了电话给家庭医生,到家不多会儿,医生便风里雨里赶到了。   医生到时,宁缈正好刚洗完脸。   之前她包着头被萧行言抱着进了家门,管家和佣人们都吓了一跳,觑着萧行言凝重的脸色,眼观鼻鼻观心的噤若寒蝉。宁缈呜呜咽咽的喊疼,又闹着非要先去洗脸,萧行言只好先抱她上楼去洗脸。   进了浴室关上门,宁缈依然包着披帛不肯露脸,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你把头转过去,不许看。”   萧行言:“……好。”   洗脸台水声哗哗,萧行言盯着宁缈的脚踝,眉心深蹙。她的鞋子在车上已经脱了,光l裸的玉l足踩在咖色的地毯上,右脚腕红通通的高高肿起,跟纤细玲珑的左边对比,触目惊心。   宁缈冲洗了好几遍,才终于觉得洗掉了脸上的黏腻感,拿干毛巾擦着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边不停的往下掉,“呜……疼死了……”   ……疼还非要先洗脸。   萧行言无声地叹了口气,抱起她下了楼,把她安置在沙发上。   所幸医生检查后道,只是踝关节扭伤,定时冰敷,小心静养即可。   “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止痛吗?”萧行言看着宁缈疼得煞白的小脸,拧着眉转头问医生。   “我可以开一些止痛药。”   医生给完药,向萧行言示范好冰敷的手法,回答了一系列诸如饮食禁忌之类的问题,才被允许离开。   止痛药逐渐起效,疼痛的感觉变淡了不少。   宁缈斜倚在沙发上,扭伤的那只脚搭在萧行言的腿上。萧行言手里拿着冰袋,动作轻柔地贴上她红肿的脚踝。   冰凉的触觉让宁缈瑟缩了一下,萧行言旋即攥住她纤小的脚丫,眼皮微掀瞥向她,“别乱动。”   “……”   宁缈咬着唇瓣,委屈兮兮的看着萧行言,随即想起造成自己这副惨状的罪魁祸首来了,“那个熊孩子!我要把他的屁股打肿!”   萧行言“嗯”了一声,手略微移动着冰袋,防止一个地方冰敷太久会冻伤皮肤,“等你好了再去。”   “可是上哪儿找他去啊?”宁缈扁起了嘴。人都放跑了,可恶……   “监控。”   “……”   对哦,有监控……不对!!   “把监控给我抹掉!”想到自己被冰淇淋糊脸的全过程都被监控记录下来了,宁缈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坐起身攥住萧行言的袖口,“你把那段监控抹掉!我不允许任何人看到!绝对不许!”   “……好,”萧行言压住宁缈的小腿,怕她牵动到脚踝,“你别乱动。”   宁缈闷闷嘟哝,“我也得能动啊……”   她的视线落在萧行言的胸口上,看到衬衫衣襟上有一块明显的污迹,显然是被她蹭上去的。   他平日里总是干干净净的,污迹仿佛与他是绝缘的,此刻他却像是完全没察觉,眼眸微垂神色专注。   他的侧脸线条分明,深邃又清冷,鼻梁高挺,漂亮的浓眉微蹙着,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宁缈的目光下移,看到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捏着自己的足尖,带着温暖的热度。男人微带薄茧的指腹擦过娇嫩的肌肤,酥酥l痒痒的感觉,像是有一股电流从足尖向上窜。   宁缈无意识的一颤,柔嫩的脚心再次擦过男人略显粗粝的指腹,那种感觉就更奇怪了……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宁缈看向另一边的沙发,召唤佣人,“把我的包拿过来。”   从包里翻出了不停作响的手机,宁缈见是阮季雅,接了起来,“喂?”   “哇你是跟你老公正亲热呢还是刚亲热完,怎么小嗓子软中带哑,这么色l情呢?”阮季雅的大嗓门叭叭的从听筒里传出来,“哦,我没打断什么好事吧,嘿嘿……”   嘿你个头!   宁缈用手捂着听筒也没能阻挡声波的传递,距离这么近,萧行言基本上没可能听不见。   宁缈用眼梢觑了萧行言一眼,清了清嗓子,语气甜甜暗含警告,“我老公就在旁边,你要跟他打招呼吗?”   “……”阮季雅顿时像只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   半晌她小心翼翼:“Hi,萧总,您好。”   宁缈:“……”   您??   “你好。”萧行言嗓音淡淡。   很好,天在打招呼阶段就成功地被聊死了。   宁缈:“有事?”   阮季雅:“没事。”   宁缈:“……”   阮季雅:“……”   一通电话轰轰烈烈的开始,悄无声息的结束。   过了几秒,阮季雅发微信给她。   【我刚才是要跟你说,姚昙惜有关的话题炸了好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樾、糖糖糖① 10瓶;如希 5瓶;云琉、糯米汤圆 1瓶;   啾咪(^з^) 第25章   -Chapter 25-   话题炸了?   宁缈打开微博看了一眼, 果然与姚昙惜相关的好几个热门话题,诸如#炒作咖姚昙惜#和#Grace Yao带上你的水军滚出艺术圈##地球容不下的姚吹吹#这些,都变灰了。   手动搜索了一下话题试试, 结果只显示【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话题页未予显示。】   哦豁。   阮季雅:【我怎么不知道姚昙惜还有这么大能量, 说炸话题就炸,还一炸一大片?】   阮季雅:【不明嚼栗.gif】   宁缈心道姚昙惜或许没有这么大能量, 但是姚昙惜会哭啊。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咯。   但谭女士显然不了解互联网, 这样简单粗暴的炸话题, 怕是帮不了姚昙惜,反而是火上浇油,点燃路人更多的怒火吧?   宁缈随意浏览了一下,果然有不少人质疑姚昙惜到底是什么不可说的背景,凭什么只准吹不准骂,未免太霸道太不要脸。   诸如此类的攻击不断,眼看着愈演愈烈。   不过宁缈现在的关注点早就不在姚昙惜那边了,姚昙惜失去的只是几个话题, 她失去的可是一条腿啊!   宁缈:【管她呢】   宁缈:【我现在只关心我什么时候还能再站起来】   阮季雅:【!!!】   阮季雅:【你老公玩这么激烈的吗???】   阮季雅:【你要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jpg】   宁缈丢给这只黄色脏脏鸭一包浓缩去污粉。   她打开相机,对着自己肿成馒头的可怜脚踝拍了张照,发给阮季雅,简单地描述了一下来龙去脉。   阮季雅:【卧槽这也太惨了……我可怜的喵[抱抱][抱抱]】   阮季雅:【那熊孩子哪个学校的?过两天就开学了吧?我要去上学路上堵他!!把他的暑假作业都抢过来丢进臭水沟里!!】   宁缈不小心扑哧笑了出来。   这招够损……她喜欢!!   阮季雅很快发现了照片中的华点:【那是你老公的手没错吧?萧总他抱着你的jiojio, 亲自在给你冰敷?】   ……也没有,“抱着”吧?   她的jiojio就是,很自然的, 很正常的,搁在萧行言的大腿上,而已……吧。   宁缈抬眸飞快地瞟了萧行言一眼。还有这个“亲自”,是几个意思?给她冰敷是很纡尊降贵的事情吗?   阮季雅:【嗷我懂了!你这个暗搓搓秀恩爱的女人!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阮季雅:【带上我的祝福快滚(床单去)吧![柠檬][柠檬][柠檬]】   阮季雅:【反正爱情不都这样.jpg】   宁缈:“……”   天地良心,这画面有什么可秀的?   她的脚踝肿得这么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丑过,尤其在萧行言那双骨节优美修长白皙的手的衬托下,更加衬得她的脚踝像只猪蹄——还是泡发了的猪蹄……   不往这个方向想还好,这么一想,这画面简直惨不忍睹!   宁缈才刚重建好的心态,又开始摇摇欲坠,有崩溃的迹象。她下意识地抬了抬腿,想把脚收回来,“……我不敷了!”   “怎么?”萧行言按住宁缈的腿,手指收紧捏了捏她光嫩的小脚,触感微凉,“冷?我叫人拿毯子来。”   “不是啦!”宁缈抓起身边的靠枕,想把自己不堪入目的猪蹄挡住,嘟着红唇小声咕哝,“反正不要你敷了……我自己来。”   萧行言淡淡瞥她,“你会?”   宁缈:“……”   “刚才医生教过了。”虽然她光顾着哭唧唧喊疼,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点萧行言自然一清二楚。   萧行言薄唇微掀,凉凉地“哦”了一声,眸光清淡仿佛在睥睨她,“那你说说看,每次敷多久,间隔多长时间,要冷敷几天之后换成热敷?”   宁缈:“……”   这个眼神,宁缈非常熟悉——就跟从前他讲完一个知识点,回头考她时她却记得七零八落,他给她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   手里的手机一震,阮季雅又来了:   【我从这张照片的肢体语言里看到了满满的爱意诶~你老公完全就是你的裙下臣嘛喵~】   ……就萧行言这学神鄙视学渣的睥睨眼神,这态度,就差骑到她头上了吧,还裙下臣??   宁缈:【你什么时候成肢体语言专家了?】   阮季雅:【我一直铁口直断的好吗!你忘记上回方芬菲的老公跟纪梦秋在活动上坐一起,我一看就断定他俩肯定睡过了?】   这事儿宁缈倒是记得,那回是方家珠宝品牌的周年活动,请了包括纪梦秋在内的几个女明星。晚宴时纪梦秋的座位挨着方芬菲的老公,不过俩人全程表现得相当客气生疏,至少连宁缈都没注意到不对劲。   但阮季雅一看就说这俩人肯定有一腿,狗男女盖戳。   结果没过多久,俩人偷情时被方芬菲捉奸在床。当时闹得挺大的,当然闹的目的也并不单纯,多少跟利益相关,不过狗男女早有一腿的事实确凿,纪梦秋至今头顶小三标签,女明星事业一蹶不振。   阮季雅:【还有前年皇家阿斯科特赛马会上那个基督山伯爵的小儿子,我看照片就跟你说这家伙迷上你了,你还不信。结果赛马会一结束他就直接单膝下跪跟你求婚了吧?】   ……这个事情嘛也是有的。   宁缈当时当然没说yes,只委婉地表示双方还不够了解。但她其实不用进一步了解也知道,一个不能继承头衔的N世祖,爸爸大概率不会看得上。   对方的心意还挺坚定,各种邀宁缈约会,送花送礼物,表示愿意等她了解自己,希望她能给他一个机会。   英伦贵族风度翩翩攻势猛烈,当时不少人都猜测宁缈要嫁入贵族家族了,而事实上,宁海泽也的确在权衡,虽然幼子不能继承伯爵头衔,但家族人脉的价值,或许依然值得。   不过这一切在一桩惊天丑闻被爆出后戛然而止——   媒体收到来自匿名人士的一份文件,里面证据详实确凿,锤死了现任伯爵有恋l童l癖好,多年来性l侵过多名男童,罪行滔滔令人发指,受害者家庭迫于金钱权势都被封口。   这桩丑闻随即在国际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媒体闻风深挖,司法介入……   宁缈被恶心的不行,而宁海泽绝不可能让宁家跟一个在漩涡中下沉的家族联系起来,那位小儿子于是就彻底出局了。   现在想想,宁缈还得感谢那位正义爆料的匿名人士,要不是及时揭露了那个披着贵族皮的人渣禽兽,说不定她已经是人渣的儿媳妇了——多恶心啊!   不过那样的话,也没后来萧行言什么事了吧……   宁缈:【是海恩斯伯爵】   阮季雅:【哎呀没差啦~我的point是,我是不会看走眼的[推眼镜]】   不会看走眼……吗?   宁缈指尖轻划,翻到上面看着阮季雅的那句话,心口忽然怦怦直跳。   外面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了,天依然很黑,宛如夜晚提前降临。萧行言看着时间,将已经半融化的冰袋从宁缈的脚踝上拿了起来。   仅仅一次冰敷当然起不了太大的效果,脚踝依然肿的高高的,好在她没再掉着金豆子软软的喊疼了。   顶上金属线条造型的吊灯洒下柔和的光,宁缈微垂着眼,浓密的长睫轻颤着,在白嫩得吹弹可破的脸颊上投下一片浅灰阴影。   长睫阴影翩翩,犹如蝴蝶翅膀扇动,卷起一股小小的风。   那股风仿佛是吹在人的心头上,勾得人心痒。   萧行言黑眸沉沉眸光深暗,须臾他一手握着宁缈纤细的小腿,小心避开了她受伤的脚踝,另一只大掌探过去,捞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将她抱到了腿上。   宁缈前一秒还在入神地推敲什么“爱意满满”,什么“裙下臣”,冷不防间,突然就被换了个位置。   她还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就坐到萧行言腿上了,睁大眼睛刚张口想抗议,却被萧行言堵住唇吻了下来。   萧行言攥着宁缈的膝弯按着她,防止她乱动,一手扣在她脑后,重重含住她的唇。   宁缈怔忪之下,控制不住轻轻吞咽了一下,完全是下意识的细微反应,却像在轻吮他的舌尖似的。   下一瞬,她感到萧行言顿了一顿,紧接着扣在她脑后的大掌倏然收紧,长指没入她浓密的发丝间,她被用力压着向他贴近,没有半分动弹的余地,只能任他霸道地越吻越深。   触电般的酥麻感如海浪一般,一波推着一波,不停的冲刷过背脊。终于被放开时,宁缈已是唇瓣红肿,整个人都软了。   “……搞什么啊!”宁缈重重地喘着气,眸光水润迷离,似怒还嗔瞪向萧行言。   萧行言的衬衫领口被她扯得凌乱,黑眸暗沉定定地看着她,须臾他抬手,拇指缓缓抹过她水光潋滟的唇瓣,喉间低低地笑了一声,薄唇勾起,“收点报酬。”   这个模样语气,很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意思……宁缈的心跳不争气地漏了大半拍。   随即明白过来——他就给她冷敷了一下脚踝,就这,还要收报酬?!   啊,多么深的领悟,一切来自萧行言的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实用主义的狗男人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狗屁的裙下臣哦!她真是差点就信了阮季雅的邪!   明明就是撞了大运娶到她这样的顶级仙女做老婆,娶都娶了,索性人尽其用,想睡就睡想亲就亲,爽就完了……   ***   一条腿有多重要呢?这么说吧,宁缈随时愿意重金收购百八千个紫菱的爱情,来交换一个完好的脚踝。   不能走路之后,宁缈很快发现自己处处受制于萧行言。   上下楼都得靠他抱,这个就不提了。   洗澡要他先给浴缸放好了水,然后把她扒光光放进去,洗完还得他把她捞出来。   就连她半夜想上个洗手间,也要先推醒萧行言,让他把她抱过去放在马桶上……   当然宁缈还有另一个选择,就是自己单脚跳——但是金鸡独立单脚蹦跶这么不优雅不美丽的动作,就算是在自己家里,宁缈也坚决拒绝,想也不用想!   萧行言当然不介意为太太服其劳,只是可惜买冰淇淋时计划的夫妻生活,因着这意外的受伤而泡了汤,他的太太本来就娇气,现在就更加只能看不能吃了。   那就先记账攒起来好了。   网上关于姚昙惜的热议,在话题被炸后,一度沸反盈天。   只是姚昙惜到底不是什么当红明星,在有意的压制之下,加上宁缈又放手不管了,过了两天还是慢慢地冷却下去了。   宁缈的脚踝在第三天达到了肿胀的巅峰,这个时候别说姚昙惜了,就算姚昙惜的父母双双诈尸复活了,她也分毫不care!   “你确定我的脚还能恢复吗?”宁缈眼泪汪汪望着医生。   被紧急召唤过来的医生无奈的再次保证:“这是正常的现象,接下来可以改用热敷,继续静养,慢慢消肿之后就好了。”   宁缈无法释怀:“可是这么肿着真的好丑啊……”   医生:“……”那我也没办法啊!   医生又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终于被高抬贵手放走。宁缈的目光转向刚换了衣服出来的萧行言。   “我有个饭局,”萧行言扣着领口的扣子,眸光对上宁缈,“不会太久,有事打电话给我。”   “我在家里能有什么事?”宁缈恹恹的没有什么精神。   她一向喜欢热闹爱party,不良于行在家里闷了几天,早就闷坏了。再看这衣冠楚楚准备出门的男人,她就更闷了。   一看就是出去招蜂引蝶的!   萧行言出了门,坐在车里,想起宁缈气鼓鼓像只小河豚的模样,薄唇微勾轻轻一笑。   想出去玩的心思全写着小脸上了,真是难为她了。   前日的雨水过后,空气中明显多了股凉意,道旁的树木叶子开始转黄,早秋的气息扑面而来。   黑色宾利拐进一条胡同,在胡同深处的雕花大门前停下。   与道一会所的西式格局不同,这家看似不起眼,内里却别有洞天的私人会所是中式的风格。   回廊重重,亭台拱桥,曲水流觞,晚上各处亮起灯,颇有一种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氛围。   侍者恭敬的在前面引路,萧行言穿过长长的回廊,进了挂着「湘君」竹牌的包间。   “萧总!”今晚组局的周庆迎上前来,殷勤招呼他上座。   打牌的男人们纷纷停了手,起身招呼寒暄。年轻漂亮花枝招展的女孩们皆是眸光闪亮,视线或明或暗,围着高大英俊的萧行言打转。   何思萌咬着唇,激动得微微发颤,却没有跟其他女孩争抢坐到萧行言身边的机会。   上回的经验告诉她,萧总可能不喜欢太主动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umiu 4瓶;藕野 2瓶;IFFVD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Chapter 26-   上回在港城碰了壁, 之后何思萌懊恼了很久,后悔当时妆容打扮都不是最好的状态,仓促之间贸贸然上去, 借口也找的太烂,白白错过了上天给的好机会。   怪不得香奈儿女士说, 每天都要打扮得精致漂亮再出门,因为你不知道你今天会遇见谁……   不过何思萌知道自己今天会遇见谁, 能出现在这个局上, 就是她千方百计打听到, 想尽办法争取来的。   组局的周庆是个二代,为人圆滑玲珑,摸牌间三两句介绍了几个生面孔,其他人萧行言都见过,都是家里资源不错的二代三代。   男人局嘛,当然永远少不了美女。今晚这些是周庆亲自挑的,明星模特环肥燕瘦,莺声燕语巧笑倩然。   周庆转头冲一个粉裙姑娘道, “愣着干什么?去,给萧总点根烟。”   周庆点的这个面容清纯,最近演了个小火的校园剧,已然是圈中势头良好的小花, 身段却放得极软,闻言起身婷婷袅袅地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打火机。   清纯姣美的脸上挂着清甜浅笑, 微微曲膝俯身,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小抹事业线,她抬手轻撩长发,细声细气,“萧总您好,我叫许纯兮,久仰大名,真是幸会~”   萧行言靠在沙发里,漫不经心地抽出一张牌打了出去,连眼皮都没掀一下,俊脸神色淡淡,“站远点,挡着光了。”   许纯兮一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明亮的光线从头顶精美的吊灯照下来,她怎么样也不可能挡到啊……   人精如周庆,哪里不知道这是没看上这女的,见许纯兮还愣在原地,摆了摆手不耐道,“听见没,别挡着光。”   许纯兮在男人面前很少受到这样的冷遇,不甘心却又不敢发作,只得先悻悻地退到了一边。   何思萌咬着腮帮子忍住没笑出来,其他几个女孩也交换着眼神,眸光流转心照不宣。许纯兮自以为是当红大明星,眼睛长在头顶上,对她们爱答不理的,这下碰了一鼻子灰吧!   女人间的暗流涌动明争暗斗,男人们没察觉也不关心。   周庆今晚组这局,一来是这些相熟的发小二代三代们想结交萧行言,二来自然也有自己的目的。   如果说原本还有人对萧行言多少看不上,认为他发迹是因为娶了宁家那位小公主,在最近南洋宗家变了天,宗玉山深陷麻烦自身难保,大房节节败退,二房上位几乎是板上钉钉,而这一切背后是有萧行言插手的消息流传开后,没人再敢小觑这位圈子新贵的能力手腕。   子夜科技炙手可热,任谁都想搭上快船分一杯羹。周庆笑眯眯试探性地提起投资,以及自家在近郊那块很适合建研发基地产业园的地皮。   萧行言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捏着纸牌,眸光漫不经心,气定神闲地打着太极。   许多企业为了拉投资得求爷爷告奶奶,不过子夜科技现金充足,换言之根本不差钱。至于地皮,并非子夜科技的核心,萧行言的选择就更多了,主动权全在他手里。   周庆当然也心知肚明,谁让这是自己在求着对方做生意呢?牌桌上谈生意,你来我往相互试探彼此的底线,言语间才是真正的牌局。   ……再试探下去,他可是退让得连底裤都要亮出来了!   萧行言始终气定神闲,从上桌起就没输过。华灯之下,他坐姿闲适随意,笔直的大长腿伸展开来,模样看上去慵淡而蛊惑人心。   丢下手中最后两张牌,萧行言扫了眼时间,这会儿回去,正好赶得上伺候公主殿下入浴。   “——哎呀!”   这时突然一声娇呼响起,萧行言感到一阵香风从身后袭来,他身体微倾,朝旁边避了一下。   下一瞬,一个穿水蓝色一字肩裙子的女人朝前扑倒,挥舞的手臂从萧行言身侧擦过,却没能挨到,接着堪堪抓住了沙发靠背,才险险站稳。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有人推了我一下……”何思萌花容失色像是惊魂未定,又带着几分楚楚可怜,委委屈屈地解释道。   她明明算好了应该扑到萧行言的背上,软玉温香背后环抱杀,又完全是一场意外,何思萌自认足够自然。   只是没算到萧行言避开了……   “怎么回事儿?”周庆满脸不悦,视线落在所处的位置唯一有机会推人的许纯兮身上。   事实上许纯兮也确实动手推了何思萌一把,但那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她今晚碰了钉子失了颜面,又被这群没她红的红眼病野鸡抱团排挤,心情多少受了影响,刚才被何思萌用肩膀撞了一下,许纯兮想也没想就反手推了她一把。   “是她先撞我的!”许纯兮也很委屈,“而且我根本就没有用力……”   “我只是从这边经过,想去给萧总斟酒,”何思萌眼神怯怯瞟向萧行言,“可能走路不小心蹭到许姐姐了,我没注意,对不起……”   其他女生眼神闪烁目露恍悟,萧总没给许纯兮面子嘛,许纯兮当然也不想别人露脸表现咯。   许纯兮还要辩解,周庆已经不耐烦了,“行了行了!”他最烦女人之间扯头花撕逼争风,“都给我滚下去!”   “嗨!多大点事儿,”有怜香惜玉的出来唱了个红脸,“不如两位美女一人敬萧总一杯,怎么喝萧总说了算,怎么样?”   周庆缓了面色,拿眼睛睨着何思萌,“还不快去倒酒?”   不待何思萌行动,萧行言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形挺拔,嗓音清淡道,“不必了,时间不早,太太还在家等我,我先失陪了。”   周庆微愣之后,露出一个“我懂的”的笑容。   家有河东狮,难怪这一整晚对着一屋子的美女都目不斜视……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那成,咱们改日再聚。”周庆索性爽快地散了局,准备吆三喝六再去旁处续摊儿——夜生活这才刚刚开始呢。   萧行言对二世祖们的夜生活不感兴趣,长腿迈步沿着回廊行至院中,前方不远处便是门口,这时他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他。   “萧总!”何思萌一路小跑着追了上来,带着几分气喘,“请、请等一下。”   萧行言转身,眸光淡漠,“有事?”   何思萌抬手撩了撩头发,平复了一下呼吸。面前的男人面容俊美,颀长身姿笼罩着她,颇有股居高临下的气势,荷尔蒙十足,令她有几分面红耳赤。   “我是想向您道歉,上回……在港城酒店里,是我误会了萧总。我后来让经理调取监控看过了,确实不是萧总挂到我的裙子,可能是我之前在别处不小心……总之,我很抱歉,误会了您。还有刚才——”   何思萌浅浅地吸了一口气,抬眼直视萧行言,“刚才确实是有人推了我,我没有撒谎。”   萧行言心不在焉地听着,眸光散漫落在何思萌裙角的荷叶边上,心中想到宁缈不久前穿过一件类似款式的裙子。   宁缈很喜欢穿露肩的衣服,她的肩膀纤细平直,锁骨精致玲珑,白皙脖颈修长,线条如天鹅般优美,水蓝色穿在她的身上,行走间裙摆绕着白细小腿如海浪翻飞,清新俏皮中透着一丝勾人的性感。   她管这个叫什么来着?   哦,纯中带欲,浪里清新……   何思萌一番话说完,拿眼觑着萧行言的神色,“我就是,想解释一下,虽然我确实很仰慕萧总,但我不是您说的那个,碰瓷……”   萧行言收回逸散的神思,黑眸掠过何思萌,“你叫什么名字?”   “……何思萌。”何思萌心中微喜,“思念的思,萌……”   “哦,何小姐。”萧行言打断她,转了转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似笑非笑地提醒她,“我结婚了。”   何思萌咬了咬唇。她当然知道他结婚了,她还知道他跟他太太没什么感情,她亲耳听见那位宁小姐亲口说的。他刚才提到太太,八成就是告辞的借口而已。   既然是表面夫妻,那婚姻又算得了什么?萧总这样优秀的男人,在外面还能少了女人吗?   “我不在乎的,”何思萌鼓起勇气,“我……”   “何小姐,”萧行言再次打断她,嗓音清淡得如同徐徐夜风,“我结婚了的意思是,除了我太太之外,任何女人凑上来,在我这里一律视为碰瓷。”   言毕,他没再给何思萌任何眼神,转身长腿大步离去。   何思萌怔愣在原地,良久,才失魂落魄地离开。   在她离开之后,一道窈窕的身影从弯曲的回廊后面绕了出来,赫然是许纯兮。   许纯兮看着手机上刚刚偷偷拍下的照片,眸中精光闪动,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敢在老娘面前玩手段……等着那位大小姐好好收拾你吧!   ……   萧行言回到家中,径直上了楼。   宁缈百无聊赖之下,正靠在床上刷剧。   校园题材的少女漫改编的电视剧,轻松甜蜜不带脑子,男主角个子高高,穿蓝白校服的样子干净清新,某些角度让她想到当年的萧行言。   甜甜的校园恋爱啊,已经没机会了呢……宁缈咕哝着回忆,“我当年都干嘛去了?大好的青春时光,居然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啊,都怪那个小心眼,天天压着我做题!明明可以捐个图书馆,偏要靠实力考进去……”   萧行言进门时正好听见最后一句,黑眸睨向宁缈,“靠实力不好吗?”   “……哇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宁缈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拍着胸脯惊魂未定,“想吓死我好继承我的牛津学位啊?——嗯?”   她突然蹙眉皱着鼻子嗅了嗅,目光落在萧行言身上,美眸眯起,冲他勾了勾手,“你过来。”   萧行言走了过去,他刚才喝过酒,不多,但身上多少沾了酒味。   眸光微垂,他看宁缈皱着小鼻子拱在他身上嗅,不由轻声失笑,“我先去洗澡……”   “萧行言!”宁缈倏然抬起小脸,怒火在眸中燃烧。她闻到了一股香水味,是那种又甜又婊的斩男香,夹杂在酒精的味道中很不明显,但分明是有——   “你真恶心!”宁缈抬手推了他一把,嫌恶得有股想吐得感觉,“玩完女人好歹把味道洗洗吧!带回家来是想故意恶心我吗?用这种没品味的香,想必也不是什么高级货色,你——你给我滚!别脏了我的地!”   “缈缈!”她边骂边推他,萧行言捉住她的手,差点被她反手挠了,眼看她伸腿就要来踢他,伸的还是扭伤的那只脚,萧行言伸手压制住她,语气沉沉如风雨欲来,“乱想什么?我没碰女人。”   宁缈“哈”了一声,动弹不了只能用眼睛瞪他,“难不成你还想说这味道是分子做布朗运动,运动到你身上的?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还知道布朗运动?”   “……我读过书的!”   宁缈快被他气死了,“放开我!你脏死了!”   “自己都说出正确答案了,却不往卷子上答,是挺傻的。”萧行言索性整个用身体将宁缈压在床上,黑眸沉暗望着她,“太太反应这么激烈,我会觉得,你是吃醋了。”   宁缈:“……”   她被这男人的厚颜无耻惊呆,一时间大脑甚至没法思考,半晌才找回了声音,“你……你真是脸大如盆!凭你能让我吃醋?简直是笑话!我说过,我这辈子就是嫁给天桥下的乞丐也不会——”   “不会看上我?”萧行言替她补完,这句掷地有声的誓言,他当然不会忘,“可惜太太大概不知道,现在有救助站,天桥下早就没有乞丐了。”   宁缈:“……”   萧行言微微偏过头,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那个印着谢锦润演奏会logo的信封。   他紧盯着宁缈的眼睛,黑眸幽深似海,眸底深处翻滚着汹涌的暗流。   “晚上,有谁来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然呆 20瓶;阿西 5瓶;吉吉 3瓶;22482123 2瓶;藕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Chapter 27-   墙上的电视里, 戴着小兔子发卡的女主角被男主角在楼梯间壁咚,红着脸小鹿乱撞。   宁缈被萧行言按住,高大的身躯整个压在她身上, 俊脸悬于她上方,那双幽暗的黑眸中若有乌云汇聚, 暗沉得令人心悸。   他的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气,身上有烟草的气息, 而那股婊气冲天的香味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下无限放大, 宁缈想象到萧行言跟那个用斩男香的女人勾搭成奸的画面, 只觉得大脑里燃烧成了一片熊熊火海。   “你少转移话题!”要不是嫌脏,宁缈恨不得咬他一口,“放开我!我要回家!明天就去离婚!”   萧行言俊脸倏地阴沉下来,霎时便像是笼罩了一层无法融化的寒冰。   她说的什么味道,他并没有感觉到,或许有,可能是在包间里处于同一空间而沾染到了,又或许, 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   或许她只是见到了谢锦润,到底心有不甘,随便找个理由跟他闹罢了。   连离婚的话都敢说出来了……   萧行言如墨一般的眸子紧盯着她,就这么一言不发, 宁缈莫名地感到一阵深深的寒意。她张嘴想再说话,却被骤然翻了个身。   “你——”宁缈脸朝下埋在松软的枕头里,男人沉重的身躯压在她的后背, 下一瞬,她只觉身上一凉——   “看来太太不光伤了脚,脑子也不太好,”萧行言低沉的嗓音在她脑后响起,慢条斯理中透着丝丝冰冷,“这里就是你的家,萧太太,你还想回到哪里去?”   “——你!”   宁缈看不见萧行言的脸,也几乎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即便注意到了,她也顾不上,“你……你把手拿开!”   萧行言不仅没有拿开,反而更加放肆,声音却好整以暇,不紧不慢仿佛不带一丝温度,“饭局上都有哪些人,你尽管去问,我是几时离开,又是何时到家,太太读过书应该会算术吧?”   “不过太太可能记性不好,那也没关系,”过去的夫妻生活,足以让萧行言对宁缈的身体了如指掌,他清楚她的弱点在哪里,此刻他毫不吝惜地直取她的脆弱,暗沉的语气依然不疾不徐,“我不介意再帮太太回忆一下,就那点时间,够不够我做什么。”   “……你混蛋!”宁缈的手腕被扣住,全然动弹不得,她张口抗议,嗓音出口却软而带着明显的颤音,反倒像是羞嗔的撒娇似的,“我……嗯,我不要,你……放手!”   “哦,不要我放手?”   萧行言俯身凑近宁缈耳畔,薄唇贴上她耳后敏感的肌肤。灼热的呼吸扑在她迅速泛红的小巧耳朵上,他一字一句,低低沉沉,让她听清楚:   “——放心,不会放的。”   电视屏幕中,校服青葱的少男少女在课堂上偷瞄彼此,青涩地相互试探着彼此的心意。   宁缈纤白的手指蜷起,紧紧地攥着枕头的边角,她感觉自己仿佛是暴风雨中的一片树叶,被一阵接一阵的狂风卷起飞向天空,不知飘向何方……   ***   徐安易一大清早到了办公室,刚跟萧行言打了个照面,瞬时有种被台风边缘扫到的错觉。   徐安易的印象里,萧总近段时间的心情明明相当不错啊,连下班时间都提早了不少。公司绝对没出什么大事,这点徐安易非常确定,所以他想来想去也猜不透,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萧总的脸色如此冷峻,就像是罩着千年的寒冰一般。   看上一眼,都冷得他心惊肉跳……   “——阿嚏!”   宁缈捂着嘴打了个秀气的喷嚏,佣人赶紧过来,把洞开的窗户合上。   今年的秋天似乎来得格外早一些,上个礼拜分明还是烈日当空暑气蒸腾,这才短短几日,气温就像高台跳水一样,迫不及待地一头扎进了秋天。   佣人关好了窗子,又给宁缈倒了杯热水,接着拿起热敷包,继续给她敷脚踝。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见太太膝盖上的红印,还有脖子上斑斑点点暧l昧的红痕。   皮肤太白,果然容易留印子,看着格外的触目惊心啊……先生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个人,没想到下手居然这么狠……   “今天消肿了不少呢,”佣人知道宁缈天天都迫不及待巴望着脚赶紧好,怕她没注意到好转的迹象,“看这样子,过不了两天就能恢复了!”   宁缈支着下巴,懒懒地“嗯”了一声,望着窗外兴致寥寥。   她真傻,真的,她单知道萧行言是个斯文败类,只是没想到他会败类到……到那个程度!   那句“不会放的”,是萧行言昨晚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不管她怎么哭唧唧喊不要,甚至到后来哭唧唧求饶,他都不为所动。   他的动作不带一丝温柔,发了狠一般,想要把她撞散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像是要证明自己“子弹”充足,没有用在别处。   其实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宁缈也知道自己可能是小题大做了。   那股斩男婊的香味,淡的若有似无,不大可能是近距离接触沾染上的。萧行言是个聪明人,真要在外面做了什么,应该不至于蠢到把证据带回家来,生生将把柄送到她的手上。   ——真要有那么蠢,他在商场上怕是早就死了十回八回了,诸如仙人跳之类的手段,竞争对手什么肮脏下流的阴招使不出来?   但宁缈还是很不爽。   退十万八千步来讲,就算真是她搞错了,冤枉了萧行言吧——他就不会好好的解释吗?   非要……非要那个样子,就好像,好像她是个什么物件,属于他的物件,可以任他占有,随他摆布一样!   早上萧行言起床时,宁缈也跟着醒了。她背对着他,闭着眼睛装睡,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响在她身后响起,她仿佛能感觉到一股很低的气压,紧接着不一会儿,室内重归宁静。   萧行言就那么一言不发,看都没看她一眼,穿好衣服就走了……   什么叫拔diao无情,什么叫用完就丢!   更可恶的是,他还说她脑子不好!!   “不可原谅!”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儿都不能忍——宁缈一拍沙发扶手,咬着牙吩咐佣人,“去叫司机,我要回家!”   想起昨夜萧行言那句“这里就是你的家”,宁缈又愤愤地补充了一句,“回檀湖!”   佣人没有动,迟疑了片刻,才为难道,“可是先生吩咐过,要太太好好在家里养伤,不要乱跑……”   宁缈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他敢禁我的足??他凭什么?!”   佣人:“……”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啊。   宁缈这会儿要是双脚完好,绝对要当场来个说走就走,满世界溜达一圈给萧行言看看,没人能禁她的足——   除了她自己的足。   确切来讲,是她自己的脚踝……   宁缈:【我自闭了.jpg】   宁缈:【SOS】   收到宁缈的求救短信时,阮季雅正忙得脚不沾地,为一场游艇上的慈善酒会做准备工作。   百忙中了解了一下来龙去脉,阮季雅乐了:   阮季雅:【小黑屋囚禁play??】   阮季雅:【wow.gif】   阮季雅:【快把车门打开,这辆车我一定要上.jpg】   宁缈:【……】   确切来讲她并没有被囚禁,如果宁缈愿意金鸡独立单脚蹦出去,佣人们想必也不敢拦着她。   问题是,这幢1号公馆,位于泰铭花园的最里侧,保证隐私的同时也意味着,从这里出去到大门口开车都要几分钟。   就算她不要面子,不顾形象地单脚蹦跶出去,等她一步步蹦到了能打车的路口,怕是天都要黑了……   宁缈想象了一下,自己一只脚沿着车道朝前蹦跶,蹦一步歇两步,管家佣人一大串跟在后面,不敢拦又怕她摔了……   这特么是什么喜剧片的场景吧!   宁大小姐风风光光的人生中,成为喜剧演员绝对不是她的目标之一,所以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去,到楼上把我床头柜上的那个信封拿来。”宁缈吩咐佣人道。   昨晚谢锦润来送他的演奏会的票,宁缈当然还没忘记这个憨批多疑害她丢脸的事情,但因为困在家里几天实在太无聊了,她还是打起精神招待了一下。   聊了一会儿,谢锦润试探地问起前几日网上关于姚昙惜的风波来。   宁缈直言不讳,表示就是自己干的。   她没做过的事,谁也别想随便扣到她头上,但是是她干的,她绝对不会不敢承认。   谢锦润倒没说什么,想必早猜到了是她的手笔。宁缈却有几分意外,她原本觉着以谢锦润和姚昙惜的交情,多少要出言指责她两句来着。   不过回想起来,当初姚昙惜滚下楼梯摔坏了手,不能再弹钢琴了,谢锦润信不信是宁缈推的姑且不论——八成是信的,谁不信呢?   但他并没有为这件事找宁缈理论过,而是遵从了宁董的封口令,对此事避而不谈。   谢锦润对姚昙惜的怜香惜玉,大概只针对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并不会为姚昙惜同宁缈、同宁家闹翻。   至于为什么,宁缈想了想,倒也不难猜到——谢锦润视钢琴如性命,八成是不希望与她交恶,带来任何会影响到他钢琴家事业的风险。   啊,多么可有可无的领悟。宁缈发现自己果然是太闲了,谢锦润想什么关她屁事呢。   “太太,床头柜上没发现您说的信封。”佣人过来报告。   宁缈一愣,想到有可能是昨夜……咳,太那个什么,万一碰掉了,她多问了句,“地上呢?”   佣人道,“附近的地上我也看过了,没有找到信封。呃,为防万一,我还问了负责清扫的李姐,她说没有看到。”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一个信封还能长翅膀飞走了不成?   在这座房子里,能进主卧的人不过,福尔摩斯说过,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选项,剩下的那一个即便看起来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萧、行、言!   这狗男人毕生的目标,就是来跟她作对的是吧??   宁缈拿起手机,杀气腾腾地把屏幕戳得咚咚响。   大脸[猫]:【我的票呢???】   今天是个大阴天,灰白的天空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会议室里,LED大屏幕的光映在萧行言清隽的脸上,光影交错之中,他冷峻的脸色像是阴得能滴出水来。   大脸[狗]:【什么票?】   大脸[猫]:【我放在床头柜上的,演奏会的票!VIP票!装在一个黑底烫金的信封里!】   大脸[狗]:【没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心眼:听不懂,打游戏去了。感谢在2020-03-15 01:16:35~2020-03-16 19:5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天然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羊咩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糖糖① 10瓶;阿西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Chapter 28-   “没看到”……?   宁缈觉得自己跟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大脸狗男人没什么可说的了, 一气之下索性把他拉黑了。   然后再次考虑了半秒单脚蹦跶出去的可能性。   ……不行,她是下凡营业的仙女,不是欢乐喜剧人。   这家里的管家佣人, 都唯萧行言的命是从,宁缈倒是可以从宁宅叫人来接她, 但那样势必会惊动谭女士,一个搞不好, 她跟萧行言闹矛盾的事情就会传到姚昙惜的耳朵里……   不行不行, 绝对不行。让姚昙惜看她的笑话, 宁缈宁愿去厨房扯根意面,吊死在萧行言那个贴着“冷宫”牌匾的衣柜横杆上算了。   宁缈的目光落在自己略微消了肿,但依然丑得像猪蹄的脚踝上,一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如果……如果她跟爸爸告黑状,就说,就说萧行言家暴她,丧心病狂把她的脚腕打折了呢?   ……算了吧, 爸爸又不是傻子。   爸爸八成只会笑她无理取闹,然后再吩咐萧行言看好她。   宁缈想来想去,她此刻束手束脚——主要是脚,唯一能“制裁”萧行言的手段, 好像也只有微信拉黑他了。   哦,多么悲伤的领悟……   不知道微信是不是也遵循像是“联系人数守恒定律”之类的潜藏规则,宁缈才刚拉黑萧行言, 下一秒就收到了一个新的好友请求。   宁缈虽然很闲,但还没有闲到跟陌生人聊天的地步,没打算理会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好友请求。   没一会儿,这个人又来了。   这回带了验证消息:【宁小姐你好,无意打扰,只是有事相告,与你先生萧总有关。】   ——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宁缈点进这个昵称叫“某某”的资料看了一眼,头像是毫无特色的蓝天白云,ID是默认的那一大串wxid_xxxxxxxx,地区是阿尔巴尼亚,一看就是随手乱选的。   结论:这是个小号。   宁缈通过了这个小号。绝对不是因为ta说有什么事情跟萧行言有关,而是因为……因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好友请求刚一通过,“某某”就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很快发来了一大段话。   某某:【宁小姐你好,我是太一会馆的一名工作人员。冒昧打扰你,是因为昨晚在我当值的时候,无意中看见萧总被一个年轻女子纠缠。原本这不关我的事,但是我不久前才经历过丈夫被不要脸的女同事纠缠的糟心事,想来想去,觉得有必要告知宁小姐一声。】   这罗里吧嗦的一大片,加上标点符号,宁缈顶多信个3%……5%,不能更多了。   首先这位“某某”绝对不是会所的工作人员——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作人员,哪来的途径打听到她的联系方式?宁缈的微信号又不是列在城市黄页上,随便一翻就能查到。   至于什么类似经历同病相怜的故事,呵,编的不及格。   宁缈按兵不动。就这点真真假假假多于真的料,还不值当她给个反应。如果这位“某某”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她待会儿就要请ta去黑名单里凉快去了。   大概是等了半天不见宁缈回复,对方按捺不住又来了:   某某:【我知道口说无凭,当时我拍了一张照片,宁小姐需要的话,我可以发给你。】   宁缈缓缓地牵起唇畔笑了。   还是个聪明人,言语试探,不贸然把照片发过来,大概是怕她收到照片就把ta删了,让ta还有别的话没机会说了吧。   宁缈:【哦?】   对方得到了回应,这次很爽快,直接发来了一张黑乎乎的高糊图。   某某:【抱歉,当时光线不好,而且偷拍总是不大好的,我有点紧张,所以照片比较不清楚。】   糊归糊,至少能看清是一男一女站在庭院里,男的高大挺拔,不知道他这会儿在黑名单里凉不凉快;至于这个女的……   宁缈杏眸眯起,指尖放大了照片仔细打量。   这个高挑的身材……栗色长卷发……肩膀的线条……   其实不需要那么多特征,仅凭这一道身影,宁缈也差不多能肯定,这就是港城酒店的那个女人。   程爽,还是朱明月来着?给她看的那张照片,因为角度是从女方背后照的,看不出来两人间的距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位的关系,两人看起来像是挨得很近。   但这张高糊图是侧方的角度,很明显两人之间隔着半米远,是很正常的社交距离。   宁缈:【你认识这位女士?】   某某:【我只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很抱歉我并不认识她,偶尔撞见拍下来,只想给宁小姐提个醒而已。】   宁缈呵呵。   “某某”小姐跟这高挑女肯定认识,不是有利益冲突,就是有恩怨纠葛,费这么大劲捅到她面前来,看来仇还结的不小。   某某:【这张照片我已经彻底删除了,没有存档也不会发给别人,宁小姐可以放心。】   某某:【另外我想冒昧补充一句,据我所见,是这个女人单方面在纠缠萧总,萧总拒绝了她。】   宁缈眉梢微挑:【你听见他们说话了?】   “某某”的回复打字打了足有大半分钟:【距离太远,具体内容我没有听到,但当时的情形很一目了然。】   宁缈扑哧轻笑了一声。   这个“某某”小姐挺有分寸的,知道什么能编什么不能编,她这个问题纯属直钩钓鱼,根据这张照片呈现出的拍摄者和被拍者之间的距离,“某某”小姐要是说自己听得一清二楚,那除非是萧行言和这女的在演暴雨中大声对吼的偶像剧情节。   宁缈:【你想要什么?】   某某:【我就是告知宁小姐一声,不是要交换什么。我会自删好友的,有缘再见,祝好。】   “某某”小姐相当干脆,宁缈在几秒后试探地给她发了个句号,就得到了红色警示,下方显示“某某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的提示字样。   Hmmm,有意思。   宁缈一手托腮,手指漫不经心地轻敲着沙发扶手,觉得这件事着实有意思。   “某某”小姐明显是拿她当刀使,想借她的手给照片里这女人点颜色看看。   宁缈很不喜欢被人当刀使——上回当众赏耳光给程爽和朱明月,跟卓媛媛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她讨厌那俩人把她当傻子糊弄,想拿她当刀对付卓媛媛,还想跟她你好我好继续当塑料姐妹。   “某某”小姐倒是不贪心,或许是知道自己的司马昭之心瞒不过宁缈,没有得寸进尺妄图跟她交好,而是很麻利的匿了。   而且还主动帮萧行言证明了清白,既是一种示好,也是力求避免引起他们夫妻不和,一把火搞不好还会烧到她自己身上吧。   “人精啊……”宁缈懒洋洋地推测了一下,“十有八九是娱乐圈的人,这女的骨架高瘦,可能是个模特——八成又是扯头花,谁挡了谁的路吧。”   谁挡了谁的路,宁缈并不关心,但这高挑女跟萧行言至少有过两次交集,那么就有两种可能——   一,他们在港城约过,回到景城,高挑女想再续前缘,萧行言出于这样那样的考量,表示拒绝;   二,两次都是高挑女主动勾搭,萧行言出于这样那样的考量,表示拒绝。   哦,不对,还有第三种可能——   高挑女是个商业间谍,专门搞美人局仙人跳的那种,目的就是要破坏她和萧行言的夫妻关系。细想一想,当萧行言后院起火,跟宁家闹崩……   可以从中获利的商业竞争对手,可不在少数……   “哼,还敢说我脑子不好?我分析事情明明逻辑清晰,条理分明,滴水不漏ok?”宁缈沿着阴谋论的方向一路狂奔,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宁缈坐直了身子,拿起手机,把那张黑乎乎的高糊图发给了萧行言。   总而言之,先听听他怎么说吧。   座钟滴答滴答,宁缈喝了半杯茶,等了半天,也不见萧行言回话。   怎么回事,连句解释都不屑给了吗?宁缈再次打开对话框,想发给他一串问号,接着手一顿,突然想起来。   ……嗨呀,忘了,她刚才,把他拉黑了……   子夜科技顶层办公室门外,徐安易冲产品经理摆了摆手,示意他晚点再过来。   台风又升级了,远离风暴中心,先保住狗命要紧。   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萧行言一手握拳抵着紧抿的薄唇,俊脸含冰。   她又拉黑了他。   不好的回忆被勾起,萧行言不愿深想下去。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拥有了她,从各个层面上,不管她情愿与否,至少不会再冒出一个什么伯爵幼子,轻轻松松伸手便想攀摘下她……   命运给每个人安排的起点不同,他的起点离罗马很远,当他的对手是时间,这样的威胁在所难免。   萧行言闭了闭眼眸。他明明已经跑赢了时间,为什么还是会有一种,会失去掌控的感觉?   手机“叮”的响了一声,萧行言垂眸扫过宁缈发来的东西,两道好看的剑眉蹙得更深。   偷拍?   萧行言沉着脸正要回复,接着想起来自己被她拉黑了。   隔了没一会儿,手机忽然“叮叮叮”的响个不停,对话框开始疯狂刷屏:   大脸[猫]:【你能收到我发的信息,但是不能回我对吧?】   大脸[猫]:【能回你就回一个?】   大脸[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脸[猫]:【是不是很憋屈呀】   大脸[猫]:【叉腰狂笑.jpg】   大脸[猫]:【我就算骂你你也还不了口对吧】   大脸[猫]:【混蛋骗子小心眼】   大脸[猫]:【略略略.jpg】   萧行言:“……”差点被她气笑了。   隔了几秒钟,嘚瑟的“大脸[猫]”又甩来一张图。   图上是猪圈里的三只小猪,肥头大耳仰脸望着镜头,看着还有点乖巧的样子。   萧行言盯着这张图,从猪研究到背景的猪圈,也没想明白他的太太这是想表达什么。   紧接着下一条消息就跟进来了:   大脸[猫]:【四只猪疯狂对视!!!】   萧行言:“…………”   宁缈抱着手机,想象萧行言现在的表情,倒在沙发上笑得不能自已。   “哈哈哈傻眼了吧!单向输出真是太爽了……不给你支点,我看你还怎么杠起银河系?哦,感谢发明拉黑功能的人,我决定,小心眼这辈子就在黑名单里呆着吧!”   宁缈美滋滋地畅想着单向压制萧行言的美好未来,越想越美,jiojio高高地跷向沙发靠背。   下一瞬,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嗷!”   作者有话要说:  向小天使们说声抱歉,由于跟傻逼掰头浪费了时间影响了心情,导致更新迟了,一天迟天天迟,进度赶不上明天可能也够呛_(:з」∠)_   下面这段可以不看。   我呢一向不爱在作话提撕x掰头的破事,小天使看文图个乐子,没必要影响大家的心情。之所以今天在这里提起,是因为我在评论区激情辱骂了某位千里送马人,非文明用语可能污染到路过评论区的小天使的眼睛和心灵,对此我非常抱歉。   但是对于辱骂送马人这件事,我一点都不抱歉。空口鉴抄鉴“像”是对一个作者最大的侮辱,尤其那位送马人的读者专栏里,最近10条评论有3条都是在其他文下空口鉴像某篇文,或许其他作者脾气好,看到野狗来自家院子里乱撇大条,捏着鼻子默默捡了就完了,我不,我非拿棒子追着把ta狗头打歪不可。   Ta说我骂ta是恼羞成怒,提出两个所谓“像”的模糊的情节,其中没有一个细节能跟我的文对得上——别问,问就是ta没仔细看,ta没时间做盘。Seriously???   我为什么会怒,打个比方吧,你十月怀胎跟爱豆生了个可爱的baby,某天有傻逼跑来嚷嚷,唉哟你baby跟隔壁王麻子好像哦,我没时间告诉你哪里像,反正感觉就是像,又不是我一个人觉得像,你自己心里没数么——不把ta连人带马锤进墙里抠不出来,都对不起我天天上健身房ok?   Again,不好意思影响到可爱的小天使们,无论如何,骂人,哪怕是骂送马人,都是不文明的行为。   我下回还敢。   感谢在2020-03-16 19:58:43~2020-03-17 19:2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1933749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Chapter 29-   萧行言接到管家的电话, 直接赶往医院去的时候,宁缈还在抽抽噎噎,试图跟医生讨价还价, 不要给她的脚腕打石膏。   “我不要,石膏也太丑了……”宁缈吸了吸鼻子, “我保证再也不乱动了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打石膏?”   “您的脚腕错位,X光显示有轻微的骨挫伤, 这种情况我们建议用石膏固定, 避免踝关节灵活度高而活动频繁, 影响伤情恢复,或者造成二次损伤。”医生耐心的解释道。   宁缈:“……”   她听出来了,这个医生就是在内涵她。   什么叫得意忘形,什么叫乐极生悲——她不过是一时嘚瑟忘记了,把jiojio跷得太高,不小心撞到了沙发靠背,然后吃痛之下,下意识把腿放下来时, 又磕上了沙发扶手……   木质的沙发扶手坚硬,宁缈发誓,她肯定听到了脚腕处“咔嚓”的一声响——   然后她就哇的一声疼哭了。   管家佣人们紧张得乱成一团,叫司机的叫司机, 扶宁缈的扶宁缈,把她送到医院里来一番紧急检查,得到了令人遗憾的结果。   她本来已经开始消肿, 眼看就要好了的脚腕,又伤上加伤了……   萧行言猜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心下又好气又好笑,看她哼唧唧喊疼,浓密如扇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先前的气闷早就烟消云散。   “别胡闹,”萧行言摁住宁缈,直接对医生道,“给她打石膏固定吧。”   宁缈还想抗议,无奈她的细胳膊细腿哪里是萧行言的对手,之前是别人都不敢动她,这会儿有萧行言不由分说镇压着,医生很快麻利地将她的脚腕打上了一层白色的石膏,又套上一条固定带,用以固定住踝关节。   宁缈生无可恋。   萧行言假装没听见她小声嘟哝,翻来覆去骂他是“混蛋”“暴君”“小心眼”,甚至诬赖他,说这都是他害的。   “我有不在场证明。”萧行言淡淡地提醒她。   宁缈:“……”   待到听见医生说,完全恢复至少要四到六周,宁缈就更不好了——   “那我的春夏时装周怎么办?!”   春夏时装周马上就要到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宁缈都会米兰巴黎纽约伦敦飞一圈,她本来准备过两天脚好了,就开始准备看秀的行头……   回到家的时候,宁缈像只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   这回是真的自闭了。   萧行言虽然不理解时装周的重大意义,但他还记得去年宁缈在看秀期间,朋友圈格外活跃,打扮精致前排看秀,与名设计师下午茶聚会,玩得不亦乐乎。   刷卡也刷得不亦乐乎。   “明年不是还有吗?”萧行言看宁缈可怜兮兮,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都已经入秋了,马上就是冬天,现在看春夏的衣服有什么用,又穿不了。”   宁缈:“……”   春夏时装周就是在秋季举行,而秋冬时装周则是在冬天,所以时装周所披露的是半年之后的流行趋势,从小就前排看秀、永远走在时尚前沿的宁缈,以为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   萧行言被科普了一番常识,依然觉得这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可以看直播,也是一样的。”   宁缈:“……”   坐在第一排现场看秀,和蹲在家里看秀场直播,那是天跟地的差别好吗?就像自己去吃满汉全席,和看满汉全席的吃播,那怎么可能是一样的!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宁缈看到萧行言,尤其是看到他迈动笔直的大长腿,行动自如气定神闲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被绑的像木乃伊一样,完全不能动的右脚,嫉妒使她面目全非:“你走开,我要静静!”   话音还未落,宁缈的手机就叮铃铃响了起来,是堂哥宁缙的电话。   “我是要静静,又不是要宁缙缙……”宁缈嘟哝着接起电话,“干嘛?”   “呀,怎么火气这么大?”听筒里传来一道爽朗的女声,是堂嫂孙忻然,“我拿你哥的手机打的电话,我的手机这会儿找不着了。干嘛呢在?脚好点了吗?我刚跟我妈喝茶,她无意间提了一嘴,说有一跌打损伤的偏方,我想到你前儿不是扭伤了脚么?不过你应该好差不多了吧?”   ……本来是好差不多了。   宁缈无精打采:“别提了……”   孙忻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惨事,对她深表同情,“可怜的宁小喵……啊,那米兰时装周你还去吗?”   宁缈更自闭了。   “哎呀,我本来还想蹭你的飞机呢……得了你也别乱跑了,好好儿养着吧,”孙忻然道,“我回头让人把那偏方膏药给你送过去,过两天我跟你哥回景城了,再过去看你啊。”   孙忻然想必是转头就把宁缈的伤情告诉了宁缙,然后经过宁缙大嘴巴的广而告之,很快全家人都知道了。   宁缈接慰问电话接到手软,还有各方的微信问候,几乎一整晚都没有消停下来过。   萧行言看她业务忙碌,好歹不再像之前那样蔫巴巴的,他便先去了书房,处理赶去医院而搁置的工作。   电脑桌面上,宁缈精致的俏脸明艳,媚眼如丝放着小勾子。   萧行言想到她嘚瑟的小模样,然后下一秒乐极生悲,禁不住低低地轻笑了一声。   傻乎乎的。   打上石膏也好,她也不用想着去什么演奏会了。   萧行言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高效地处理好工作,又和欧洲的高管开了个视频会议。   手机“叮”的一声,弹出一条消息:   大脸[猫]:【我要洗澡】   萧行言的目光掠过上面那条【四只猪疯狂对视!!!】,眉梢微微扬起。   想把自己从黑名单里移出去,对萧行言来说倒是不难,不过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倒想看看,她什么时候才会把他再加回去。   许是没等到他出去,消息又来了:   大脸[猫]:【喂喂?】   大脸[猫]:【哦我又忘记你不能说话了】   大脸[猫]:【羊驼扭屁屁.gif】   大脸[猫]:【你说我把书房的门从外面反锁起来怎么样?】   大脸[猫]:【机智如我.jpg】   萧行言:“……”   看来是一点教训都没有接受。   萧行言站起身,慢条斯理地卷起衬衫袖口,一边长腿迈步朝外走。   男人的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漂亮的小臂,肌肉线条紧实流畅,宁缈的视线掠过,不由自主地流连了片刻。   紧接着她身体一轻,被萧行言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单项输出使人快乐,宁缈张口正要说话,这时萧行言忽然腾出一只手来,巴掌在她的小屁股上抽了一下。   啪地一声响声清脆,宁缈倏然睁大了双眸,不敢相信:   “……你敢打我屁股?”   萧行言长腿迈步不紧不慢,俊脸上神色好整以暇,“看你那个扭来扭去的表情包,手有点痒。”   说着又是一下。   宁缈惊呆之余,一时间甚至不知道是该先记住自己的屁屁,还是该掐死这个手欠的狗男人。   “手痒你不会给你自己两下子吗?”   “我又不傻,”萧行言淡淡地睨她一眼,“再说太太的手感好。”   宁缈:“……”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的赏识啊?   她瞪着萧行言,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愤怒的:“混蛋!”   “哦,混蛋要帮你洗澡了。”   “……”   一只脚打着石膏,洗澡也变成了一件格外有挑战性的事情。   萧行言抬起宁缈的小腿,让受伤的右脚抬高,避免石膏沾到水。这姿势又别扭又羞耻,宁缈闭着眼睛,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飞快地洗白白,然后抬手:“我要起来。”   这动作台词,明明应该是很有老佛爷的气势的,如果她此刻的状态不是光溜溜坐在浴缸里的话……   宁缈没有一刻比此刻更能认识到手脚健全的重要性。   主要是脚。   再不把人捞起来,都要红成煮熟的虾米了。萧行言薄唇轻勾,给她裹上浴巾,抱出了浴室,放到卧室的床上,又拿了条毛巾,给她擦拭打湿的发梢。   壁灯洒下橙色的暖光,柔和的光线下,宁缈白皙细腻的皮肤泛着淡淡的光泽,比上好的绸缎更光滑。   她的手感确实很好……萧行言眸光流连,有几分心不在焉。自小生活优渥,堆金砌玉养出来的女孩儿,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瑕疵,怕是从小到大都没人动过她一根指头。   灯光给明艳精致的女孩儿镀上了一层光晕,有种油画般的质感。萧行言恍然间,忽然生出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他真的,已经拥有了她吗?   “——你还没解释呢!”   清脆甜糯的声线,让萧行言从恍然中略微回神,“嗯?”   “嗯什么嗯?”宁缈抬着下巴,用眼梢睇睨着萧行言,重重提示他:“照片!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忘了?”   哦,那张偷拍的照片啊。   萧行言沉吟半秒,“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宁缈:“……”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是什么意思?有什么难以解释难以启齿的吗?难道,难道是她分析的第一种可能,之前约过……   “确切讲,是没什么可解释的,”萧行言接着道,“那位女士我不认识,之前在港城遇到过一回,她说我挂到她的裙子,碰瓷的,我没理。”   宁缈眯起眼睛,“真的没理?”   萧行言放下毛巾,“太太不放心的话,要看酒店的监控吗?”   “……回头再看,”宁缈看他态度坦然,暂时先放下这一节,“那昨晚呢,你俩站院子聊什么呢?是不是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啊?”   萧行言:“……”   “怎么不回答?”宁缈咄咄逼人,玉葱般的指尖几乎要戳上他的脸,“是不是心虚了?”   萧行言捉住她的指头,啼笑皆非,“我有什么好心虚?她说了一堆话,我没仔细听……哦,好像是说仰慕我。”   ……她就知道!!   宁缈撇了撇嘴,轻哼一声,“切,得意什么?仰慕我的帅哥多了去了,从东京排到巴黎。”   萧行言黑眸微眯,眸光幽深盯着她,须臾“哦”了一声,“那可惜了,太太脚不能动,去不了东京也去不了巴黎。”   宁缈:“……”   宁缈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回头还可以在微信上对他单向输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她仙子报仇可以一天到晚,不急不急,不争一时之气……   “那然后呢?”宁缈继续问。   萧行言眉梢轻扬,“然后?”   “她说仰慕你,然后呢?”   “哦,然后我就回来了。”   “……”   宁缈结合那位“某某”小姐的说法,以及萧行言的口供,暂时认为他应该是清白的。   那么就不得不认真考虑第三种可能了——   宁缈正了正神色,“你知道什么叫美人局吧?”   萧行言眸光微闪,俊脸上掠过一抹奇异的神色:“难道太太认为……?”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宁缈很严肃,“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正好在你下榻的酒店遇到,又正好出现在你去的局上?肯定是有目的有计划的,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派,还能掌握你的行踪……”   “商业间谍?”萧行言俊脸也神色严肃。   不严肃他怕会笑出来。他的太太这颗小脑袋里,转动的奇思妙想真的很丰富……   “你不要小看这种局!”宁缈抬起小下巴,认真教导他,“多少人就是栽在美女间谍手里——远的不说,许家二房那个许英光你知道吧?就是因为中了仙人跳,竞标的项目资料被泄露了出去,底裤都快赔掉了……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萧行言努力压下翘起的唇角,“太太继续说,我在仔细听。”   宁缈继续道,“这种事情太多了,我爸爸都遇到过,爸爸英明不上钩,他们就变着花样儿来……有回还搞错了,把人送到我房间里去了。你能想象吗,我晚上回酒店,打开房间,一个半l裸的女的姿态妖娆在床上等着?”   大概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她的小脸嫌恶地皱成了一团,萧行言看得好笑,“后来呢?”   “当然是叫保安把她丢出去了啊!不然请她留下来吃宵夜吗?”   宁缈顿了顿,把话题拉回来,“所以说,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既然这个女人有嫌疑,那就应该查清楚——她跟什么人接触过,可能是受了谁的指使,要把她背后的势力挖出来啊!”   萧行言深吸一口气,把涌上喉间的笑意憋了回去。   “嗯,太太说的有道理,”萧行言严肃地表示赞同。   宁缈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没下文了,柳眉扬了起来,“既然有道理,那就行动呀!”   萧行言:“……”   她杏眸潋滟紧盯着他,萧行言这才明白是要求他立刻采取行动。努力把笑意压制在胸腔里,萧行言当场打了个电话给徐安易,“帮我查一个叫何思萌的女人。”   大晚上接到萧总的电话,要他查一个女人,徐安易以为自己是不是睡着了在梦游,“……啊?”   “查她跟什么人接触过,可能是受了谁的指使接近我,把她背后的势力挖出来。”   徐安易半晌才发出“呃”的一声,像是被噎到了。   “就这样。”萧行言正要挂断,想起昨夜的风波,又沉声吩咐了一句,“我不想再看到她出现在我面前。”   挂了电话,萧行言看向宁缈,“太太满意了?”   宁缈还在想他最后那句话,不想再看到那个何思萌出现什么的,视线倏然与他深邃的黑眸对上,她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脸颊有些发热。   “……我满意什么?”宁缈挺直了胸,“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毕竟如果你中了这种低级的招数,丢人的不光是你,传出去我也要跟着丢脸。”   她非常认真地强调:“所以你不要脸大如盆,以为我是介意这个女的……什么的,我只是丢不起这个人,明白了吗?”   ……   直到次日午间开完会,萧行言想到宁缈明艳小脸严肃,认真叮嘱她的小模样,还忍不住想笑。   从台风过境到艳阳高照,中间只隔了一晚而已,徐安易想不透是怎么回事,索性放弃了。   “您让我查的那位何小姐……”   徐安易刚开了个头,被萧行言打断,“不用管了,别让她再出现了。”   徐安易:“……”我连夜加班查到大半夜!   宁缈之前伤得不重,本想着几天就好,自然拒绝拐杖轮椅这种辅助工具。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这个状况,除非她打算足不出户憋上一两个月,轮椅就很有必要了。   第一次坐轮椅出门之前,宁缈临时喊停,转头吩咐佣人,“去给我拿条丝巾来,要大一点的。”   佣人依言拿来了一条大丝巾,宁缈扯起丝巾披在头上,两端在面前交叉裹住脸,像中东女人一样,把自己遮得只剩一双眼睛。   然后又拿起墨镜戴上。   萧行言端详着她这副装扮,黑眸中笑意闪烁。   “请问太太,是要去抢银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报告大家,明天我想请假一天,因为感冒反复横跳,我又有点咳嗽,保险起见去做了个检查……   核酸结果还没出来,不过CT看起来肺部没问题,基本可以排除是病毒,就是人还是很不舒服,需要休息一下_(:з」∠)_   感谢在2020-03-17 19:21:28~2020-03-18 23:3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冰 40瓶;miumiu 20瓶;季小七 10瓶;不请长缨 8瓶;浅香 6瓶;快乐 5瓶;36866911 3瓶;倦爷的小鲸鱼 2瓶;七宝、芝士奶酪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Chapter 30-   “要你管。”丝巾下传来宁缈瓮声瓮气的的声音。   她从社交场合销声匿迹了一两个礼拜了, 那些晚宴酒会下午茶会,缺少了她的出席,可想而知是多么的星光暗淡。   今晚是谢锦润国内巡回演奏会的首场演出, 演出前还有个pre-party,宁缈本来是打算趁着月黑风高, 看演奏会反正也是坐着看,正好出去透个气。   装着票的信封虽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但宁缈的身份本身就是VIP票, 哪会真的需要出示那一张纸片。   出乎她意料的是, 萧行言居然换上了一身正装,打算陪同她一起去。   这男人长身挺拔,宽肩窄腰骨架匀称,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剪裁合体的正装更衬得他俊逸优雅,一双笔直的大长腿惹人嫉妒。   对比之下,宁缈只能窝在轮椅里,用长长的裙摆将右脚丑丑的石膏遮住。   门前的镜子里映出一高一矮的两道人影, 宁缈的目光扫过,觉得这落差有点刺眼。   看着简直都不般配了……   “不去了不去了!”她突然泄气地将墨镜头巾都扯了,“我不想去了。”   不想去了更好,萧行言接过她的丝巾, 俊脸神情平淡,“临时变卦,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宁缈瞬时瞪圆了眼, 理直气壮,“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了。”她自己给轮椅转了个向,“哼,你想去可以自己去啊。”   穿得这么招蜂引蝶,谁知道他想去干嘛哦。   萧行言随手扯松了领带,迈动长腿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对了,那个撞到你的小朋友,给你写了封道歉信。”   宁缈倏然转头,“你真找到他了?”   想起这一切灾难的源头,那个讨人嫌的熊孩子,宁缈的手就痒痒。熊孩子还敢嘲笑她是花脸猫……   “嗯,父母说已经揍过了,”萧行言推着宁缈回了客厅,“信在车上,回头让管家拿过来。”   管家前脚刚出去,这时有个佣人拿着一个信封过来了。   “太太,这个是您前些时候在找的那个吗?”佣人将那个黑底烫金,看着十分眼熟的信封递了过来,“刚才打扫的时候我挪动了一下床头,这个掉下来了,可能是卡在床头跟墙之间的缝隙里。”   宁缈接过信封,下意识地先瞟了萧行言一眼,然后打开信封看了下,确实是演奏会的VIP票,一张不少。   卡在缝隙里……难道还真的是错怪了萧行言,不是他拿走了?   “这就是你之前问我的信封?”萧行言语气淡淡。   宁缈没接话,盯着佣人问,“我之前叫你们去找,你们就没好好儿的找吗?”   “这……”佣人想说自己绝对有认认真真的到处找过,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而且每天打扫,缝隙也不会放过,绝对没有见到这个信封的影子啊。   正要开口时,她感到男主人的目光扫了过来,不咸不淡的却莫名压力十足。   话到嘴边便改了口,“我们把地板、地毯下面到处都找过了,这个……要是卡在缝隙里不上不下……”   那也是够隐蔽的。   宁缈虽然性子骄纵,但不是那种爱为难佣人的人,再说现在找到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她挥挥手,不打算继续计较下去了。   佣人松了口气,先下去了。   宁缈顺手把信封丢在桌上,转头对上萧行言幽深的眸光,她一怔,“……干嘛?”   萧行言的目光轻轻掠过那个信封,温醇嗓音不疾不徐,“太太是不是,还欠我点什么?”   “哈?”宁缈装傻,“我能欠你什么?”   “太太当时是怎么说的,哦对——‘我的票呢???我放在床头柜上的,演奏会的票!VIP票!装在一个黑底烫金的信封里!’——”   萧行言以一种平铺直叙毫无起伏的语气,一字不差地复述出宁缈那两条质问的微信,“太太不是不相信我的回答么。”   ……过目不忘了不起啊,show什么show,宁缈腹诽。   不过她确实没信,还把他拉黑了……   宁缈不愿认错,抢先甩锅:“就算是掉到了缝隙里,那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   要不是他怎样,宁缈突然卡住说不下去了,对上萧行言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的耳根热了起来,别开眼神清咳了一声,“反正都怪你。”   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甩锅就完了。   萧行言眸光淡淡,薄唇溢出一个呵字。   接着抬步上了楼。   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宁缈轻哼一声,转动轮椅进了电梯。   腿长会走路了不起哦?我可以自己坐电梯上楼呀~   萧行言再出现时,已经换掉了那身正装,休闲简单的衣物穿在他身上,干净清爽别有一番清贵之气。   气质真是一种玄妙的东西,有的人含着金汤匙出生,富贵窝里打滚长大,还是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而像萧行言这样,单看他举手投足间的气度,谁会想到他少时过得那么苦呢?   他的物欲好像很低,即便现在身家丰厚,他的生活习惯依旧简单,丝毫没有那些穷人乍富的暴发习气,连衣物都少得可怜,玩车玩表玩女人就更没有了……   宁缈想着想着,莫名就有几分心软。   但道歉还是不可能道歉的。   顶多回头找男装设计师给他多定做点衣服。嗯,这个可以有……   萧行言仿佛没察觉到宁缈纠结的视线,长腿轻抬去了书房。   全程被当空气的宁缈:“……”   什么情况,狗男人打算跟她冷战吗?   “有什么了不起?谁先开口谁是狗。”宁缈气哼哼地把自己挪到了沙发上,打开电视,把音量一路调高。   须臾萧行言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厚厚的文件,臂弯里夹着电脑。   宁缈也对他采取无视待遇,两只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   身边沙发一沉,萧行言高大的身躯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两条长腿随意地架在茶几上,接着清脆而有节奏的键盘敲击声响起,间或停下,夹杂着纸页翻动的声音。   宁缈目不斜视,仿佛这部她随手乱选的古装偶像剧出奇精彩,被柔光滤镜磨的看不清五官的角色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似的。   叽叽哇哇无比脑残的对白很快就让宁缈有点受不了了,身边这狗男人好像丝毫不受影响一般,她用眼梢的余光扫过去,他的一举一动都气定神闲,清隽的侧颜弧线完美,神情专注认真。   目光再转回电视上,男主角鼻孔大张表情夸张,一张长脸屏幕都快装不下了,宁缈只觉得再多看一眼,自己的眼睛都要贬值了。   视线又悄然瞟向身边的萧行言。   台灯柔和的光线落在他身上,白皙面庞如同玉石一般无暇,眼眸如星,眉宇如剑。电视里哇哩哇啦的对白仿佛如潮水般退去,宁缈的思绪渐渐飘远。   那时候,萧行言讲完知识点,有时会当场给她出几道题。   她咬着笔头努力解题的时候,他便抽空拿出书看。厚厚的英文书,上面全是代码公式,宁缈瞥上一眼都觉得脑子要爆炸。   他好像从来不肯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有回宁缈被题目卡住,突然起了玩心,在草稿纸上撕下一片,刷刷写下“小老师,你有最后一题的答案吗?”   想了想,又在底下加上一行小字,“P.S.你们班有女生上课给你传小纸条吗?”   随后她将小纸条揉成一团,照着萧行言的脸丢了过去。   萧行言明明看书看得专注,却像是长了第三只眼睛一样,轻松地接住了飞来的纸团。   宁缈盯着他修长的手指展开纸条,接着看他提笔在纸上写字,写完又将纸揉成团,轻轻一抬手。   纸团飞过来,落在她面前的本子上。   宁缈捡起来飞快地展开,只见她的第一个问题,“小老师,你有最后一题的答案吗?”的下面,多了一个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字:   “有。”   宁缈盯着这个简简单单的有字,久久无语。   她当然知道他有,她想要的是答案啊!   至于她P.S.的问题,他根本没费心去回答,不过宁缈觉得,就算有想不开给他传小纸条的女生,怕是收到回复都噎死了吧……   现在想想,这狗男人的可恶真是一如既往,气死人不偿命,从未改变……   “——好看吗?”   低醇磁性的嗓音乍然响起,近在咫尺,宁缈神思恍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视线与萧行言似笑非笑的眸光对上,她怔过之后,随即大窘:“你你你脸不要太大了,自恋狂……”   “嗯?我是问电视好看吗,”原本是计划晾她一下,她倒盯着他走起神来了……萧行言俊脸满是不解,语气清淡透着几分意味深长,“难道太太看的不是电视?”   宁缈:“…………”   ……切,无论如何,是他先开口的!宁缈很快找到了挽尊的理由,谁先开口谁是狗,反正她赢了。   “你管我看什么,”宁缈拿眼梢睨了萧行言一眼,正要找个话题转移一下,目光掠过他手边摊开的文件夹时,倏然一顿,她“咦”了一声,手伸向那份文件,“这是周家那块地吗?”   宁缈社交活跃交游广泛,消息自然也十分灵通,不过她能一眼认出来,还是让萧行言有几分意外,“对。”   “哦……”宁缈大致翻阅了一下,这是对方提出的方案报价,她浏览着,指尖在几处略作停留,接着抬眸看向萧行言,“你打算接受?”   萧行言不置可否,“还在看。”   周奇的那块地皮位置大小各方面都非常合适,否则萧行言也不会花时间听他打太极。双方试探到这个阶段,周奇已经让步不少,这个方案是final offer,周奇口中的不二价。   萧行言当然还有手段继续压,不过就是稍麻烦些,他也要考虑多花功夫时间值不值得。   “我觉得,还可以再逼他一逼,”宁缈眼眸流转,小脸明艳灵动,“南城清溪那边不是迁走了一批厂房,现在有块空地吗?你找二伯,让他放个口风,就说那块地要重新规划,给子夜科技做产业园用,地段虽然差了些,但优惠得像白送啊~周奇听了肯定急。”   萧行言从来自己解决问题,并不习惯借助家族的力量,他的手段里自然不会考虑这个。   “就是二伯一句话的事情,多简单!”宁缈说着拿起了手机,眸光闪闪望向萧行言,“这会儿他应该还没睡。”   向长辈寻求帮助,着实不是萧行言习惯的事情,“太麻烦二伯了。”   “一家人麻烦什么呀?二伯多喜欢你啊,爸爸说的,”宁缈说着有点酸溜溜,“哼,当然二伯还是最喜欢我,爱屋及乌,多少给你点面子罢了。”   宁缈很快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萧行言眼睑微垂,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眸中的神色。   一家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喵喵是巨蟹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umiu 20瓶;一块西瓜糖 5瓶;浅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Chapter 31-   宁缈的招数虽然简单, 但非常有效。   风声一放出去,周奇果然有点坐不住了。他也不是傻子,当然会考虑这消息是烟雾弹的可能性。   这就像扑克牌局上诈牌唬牌,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是进是退, 端看各人的判断抉择了。   又经历一番谈判过后,最终周奇仍是再退了一步, 与子夜科技达成了合作协议。   且不提周奇如何在背地里吐槽萧行言脸白心黑滑不溜手, 萧行言此番便宜占得确实不小, 而且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这都得感谢谁呀?”宁缈拎着那份最终的协议哗啦啦抖了抖,尾巴嘚瑟的翘上天,“我算术不好,萧总能不能帮我算一下,我给你省了多少钱来着?”   无怪宁缈今天心情超级好,鉴于她这段时间一直表现老实乖乖养伤,医生说她的脚腕愈合状况良好,可以拆掉石膏了。   拂面而来的风泛着凉意, 明明她受伤时还是吃冰激凌的夏天的尾巴,仿佛才一眨眼的功夫,外面已经是落叶满地的秋天了。宁缈嗅着空气中清甜的桂花香,一时间还真的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萧行言穿了件柔软的灰色圆领毛衣, 清隽的眉眼神情清淡,却也带着股温暖气息。他俯身把宁缈抱上了车,拿过她手里的协议, 随手塞进了文件夹,“是吗,给我省钱?”   这轻描淡写的语气,登时召来宁缈的怒目而视,她的据理力争还没出口,只听萧行言慢条斯理道,“我的不就是太太的么?”   他的脸离得很近,近得宁缈几乎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宁缈的目光从他低垂的睫毛,掠过他高挺的鼻梁,接着向下,落在他形状优美的薄唇上。   安全带扣“咔嗒”的一声轻响,宁缈几乎没有注意到,直到萧行言抬起眼眸,四目蓦然相对,他黑眸深邃明亮就像月光下的湖面,宁缈在里面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扑通——扑通——   宁缈看着萧行言薄唇微动,他好像是说了句什么,但是她自己的心跳声太吵,吵得她完全没听清,“……嗯?”   “傻了?”她大眼睛睁得圆圆的,黑白分明水润清澈,山间小鹿般无辜中透着不知所措,萧行言抬手抚过她上挑的眼梢,又柔声交待了一遍,“拆了石膏也不要乱动,知道吗?小心又乐极生悲。”   “……”宁缈这回听清了。   一种近似恼羞成怒的情绪上涌,宁缈一把挥开他的手,没好气地嗔斥道,“你才乐极生悲!你才又!”   萧行言轻笑了一声,直起身子,关上车门前,吩咐了前面的司机一句,“别让太太乱跑。”   切,她要乱跑谁敢拦?宁缈嘟着脸腹诽中,车子徐徐开动。   开出一段路,宁缈再转头朝后望时,门前已经不见了萧行言的身影。   他接下来要去机场,飞往欧洲参加一场为期一周的科技峰会。   连她去拆石膏都不陪,还有脸说什么他的就是她的……切,嘴上说的好听罢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信了他的邪。   拆石膏的过程相当顺利,时隔一个月之久,右脚终于摆脱了硬邦邦的束缚,宁缈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脚腕,几乎要感动得猛喵落泪——   哦,自由的滋味!   “不要做剧烈运动,可以适当做一些脚踝的功能锻炼,譬如不负重的走路,但一定要注意不要再造成二次伤害,另外可以结合热敷,慢慢就会痊愈了。”   医生的嘱咐宁缈听得很认真,虽然“不要再造成二次伤害”的“再”字依然让她感觉有被内涵到,但重获自由的喜悦让她决定大度地不计较。   阮季雅第一时间发来贺电,并问宁缈要不要喝茶庆祝一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喝茶又不属于会造成二次伤害的剧烈运动,宁缈欣然应允。   秋高气爽的时节,阳光照在道旁的银杏树上,金黄色的银杏叶通透而发亮,仿佛一片金灿灿的海洋,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心情敞亮。   “不是,咱们喝茶怎么喝到这儿来了?”阮季雅一进贵宾室的门,就没忍住吐槽,“这是男装店没错吧?”   宁缈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茶,轻飘飘睨了她一眼,“这儿难道没茶给你喝吗?”   不光有茶,还有精致的点心,就算想要香槟要红酒要威士忌,店里招待VIP客户也一应俱全,管够。   阮季雅斜眼瞟宁缈,“我说的是茶吗?啧,就算没赶上春夏时装周,你也不至于突然逛起了男装店吧?”   “男装店怎么啦?”宁缈不服气,“我就不能给我爸给我大伯二伯堂哥表哥们买衣服了吗?”   “哦哟哟~”阮季雅挑着眉毛,声调拉得老长,“男性亲属列得够全的啊,怎么好像独独少了某一位呢?哎呀呀……”她捏着下巴,作沉思状,“少了谁来着?”   “……你好烦!”宁缈抓起一个靠垫丢了过去。   依然是由试衣模特来来回回,一套套展示品牌的秋冬新款,宁缈端着茶浅啜,看见中意的便示意店员留下。   阮季雅歪在沙发里,不住地往嘴里塞着点心,半晌突然开口,“这件风衣他穿肯定帅呆。”   “对吧?”宁缈眼眸晶亮,兴致勃勃道,“他个子高腿又长,就适合这种……”对上阮季雅似笑非笑的揶揄眼神,她倏然顿住,接着羞恼,“我是说我爸爸!”   “哇哦!”阮季雅一脸发现了新大陆但又不可说的夸张表情,“原来你会叫你老公……那个啊,啧啧啧,想不到,你们玩得真有情趣~”   宁缈:“……”   宁缈黄不过她,索性破罐破摔了,“萧行言就没多少衣服,我给他买几件怎么了?”   “不怎么不怎么,”阮季雅摆着手吃吃直笑,“给老公买衣服天经地义,谁的老公谁心疼嘛!哎,我们喵喵长大了,也学会贤惠了,妈妈我深感欣慰……”   “你的鸭毛是不是不想要了?”宁缈对阮季雅发出死亡瞪视。什么贤惠……那种土兮兮的词汇,怎么可能跟她这种顶级仙女扯上半毛钱的关系?   “要的要的,冬天快到了,没毛会冻死的。”阮季雅见好就收,认真帮她参谋起来,“唔,我觉得这些大衣都挺赞的……”   宁缈一向喜欢这个牌子的设计剪裁,尤其是今年秋冬系列的风衣大衣,线条干净利落又不失严谨,彰显低调潇洒。萧行言颀长挺拔气质文雅,穿起来效果一定比模特还要好看得多。   宁缈几乎all下了整个系列,又挑了些领带袖扣之类的小配饰。   刷卡时,她的手顿了顿,换成了她自己的卡。   ……算起来,她用萧行言的卡也买过不少东西了,这些就当是一点回礼吧。   没错,就是回礼。   礼尚往来,这是人之常情。   这家扫完,接着转战下一家。宁缈熟门熟路地被迎进VIP lounge,阮季雅还在消化刚刚听到的震撼消息——   “不是,你还有个婆婆?活的??”   宁缈先前已经震惊过了,这会儿非常淡定:“对啊。”   阮季雅:“……”   “你等等等等,”阮季雅脚下团团打转,差点撞到了端着香槟托盘的店员,她这才消停下来,坐到宁缈身边,“那她现在在哪儿呢?”   宁缈奇怪地看她一眼,“我哪儿知道?”   阮季雅:“……你就没想过打听一下?万一她哪天突然冒出来了呢?”   宁缈更奇怪了,“她冒出来干嘛?”   “认亲啊!”阮季雅道,“儿子这么出息了,当然要认回来啊——这种情节不是很常见吗?”   “那也得看萧行言认不认她啊。”宁缈觉得萧行言这么多年都没去找过他妈妈,足以说明他的态度了。   “那要是她想从你这边入手,诉说自己多可怜多不得已,搞道德绑架呢?”阮季雅想想都忧心。   宁缈不以为然:“我没有道德,她怎么绑架我?她可怜不得已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有同情心,为富不仁没听说过吗?”   阮季雅:“……”好狠一女的。   不过现在说这个也的确没什么意义,阮季雅只好先按下不提了。   宁缈隔了这么久重新出山,心情靓丽花钱更不手软,除了给萧行言添置的衣物配饰,也给宁董等一干亲属都买了礼物。   堆成小山的购物成果,次日便送到了泰铭花园。   宁缈在衣帽间里指挥着佣人腾出了几个衣柜,把划给萧行言的“冷宫”扩建了一番。   全部归拢完毕,男主人的衣物数量跟女主人比起来,虽然仍然是九牛一毛,但样样都是精挑细选过,考究精致,整整齐齐的挂在衣柜里,透着一股贵气的精英范儿。   再挂上“冷宫”的牌匾,似乎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宁缈想了想,还是把那块磁贴挂了回去——管它合不合适,反正他又不在,没有资格发表意见。   窗外阳光明亮,偌大的别墅里,佣人们来来回回忙碌。宁缈在桌前坐下,不知道怎么,心里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一出去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到了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她忍不住小声嘟哝。   等等,姚昙惜也在欧洲……   这个念头蓦然闪过脑海,宁缈的心口倏地砰砰直跳。   要是,要是他跟姚昙惜在那边来个浪漫偶遇,又旧情复燃了的话……宁缈想到这种可能,白生生的手指不知不觉紧紧地蜷起。   “叮铃铃——”   手机突然又响又震,把宁缈惊了一下。她定了定神,扫了眼屏幕,发现是萧行言打来的。   断线的风筝终于连上线了?   宁缈接了起来,“喂?”   半秒的停顿后,萧行言低醇磁性的嗓音响起,“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怎么听起来心情不好?”萧行言嗓音低沉,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一大清早,谁惹你了?”   ……她就说了个喂字,他就知道她心情不好了?   宁缈望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都几点了,还一大清早?”   “你不总是睡到这个点,太阳晒到屁股才起床吗?”   “……你是不是仗着我不能顺着信号过去打你?”宁缈咬牙。   回答她的是一声轻笑,低低的萦绕在耳畔,仿佛一根羽毛,撩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宁缈捏住发热的耳垂,问他,“你在哪儿?那边几点了?”算了算时差,她不由蹙眉,“都三点多了,你不睡觉干嘛呢?”   电话的另一端,远隔重洋,萧行言半倚在床头上,长腿随意地曲着。   房间里没开灯,月光从落地窗透进来,漆黑的天幕中散落着星子三两颗,不远处埃菲尔铁塔静静地伫立着,轮廓孤独而沉默。   才离开了一天而已,他竟已经如此的想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小心眼走的第一天,想他(;_;)   谢谢宝贝们关心~核酸结果今天出来了是阴性,但我咳得实在太凶,咳到呕的那种,把医生都惊到了,又给我做了个抗体测试……目前就是先吃着药,希望能快点好,实不相瞒我的腹肌都咳酸了_(:з」∠)_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叶叶 15瓶;檀涴 10瓶;6114 6瓶;6v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Chapter 32-   萧行言迟迟没有说话, 整个世界仿佛陷入安静,宁缈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沉沉的, 像是带着温热的气息。   须臾的空白过后,她听见萧行言说, “睡不着,想听你说话。”   男人的嗓音低醇沉缓, 质感犹如大提琴, 宁缈按着胸口, 心间被一股怪怪的感觉充满。   像是一种酸酸胀胀的滋味,又仿佛是有一群蝴蝶在她肚子里扑扇着翅膀,让她有点慌,有点心神不宁。   那种几乎令人坐立不安,无法安分下来的感觉,好像是紧张,又似乎是兴奋……宁缈一时也分不清。   “你……”宁缈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声音不自觉变得又低又软, “你想听什么啊?”   萧行言扯过枕头,随意地躺下,高大的身躯陷入柔软的床垫中,他看着天花板上摇曳的光影, 喉咙间沉沉一笑,“什么都行。”   “……我给你唱首摇篮曲要吗?”宁缈听见那边悉悉索索的动静,猜测他可能躺平了。   真是的, 多大人了,睡不着觉就来骚扰她……   “好。”   ……想得还挺美。   “我不会。”宁缈小小地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你自己数绵羊吧。”   萧行言说:“你帮我数。”   “……数绵羊也能帮的吗?”宁缈扑哧一下轻笑了出来,桌子底下,她的脚尖勾起,轻轻晃悠悠,“懒的你!”   萧行言道,“不要紧,我太太勤快。”   高帽子都给她戴上了,看来不帮他数还不行了。宁缈鼓了鼓脸,伸出指头把骨瓷茶杯当萧行言的脑门戳了两下,“你真烦……好啦,那你快把眼睛闭好——”   “嗯,闭好了。”   鬼知道他闭没闭眼,宁缈又没办法检查,姑且相信他没有谎报军情吧。她清了清嗓子,软软的低声开始数羊。   “一只小绵羊,两只小绵羊,三只小绵羊,四只小绵羊……”   转眼有佣人抱着换上了新鲜鸢尾花束的花瓶过来,宁缈数羊的声音一顿,觉得有点丢脸。   所幸佣人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听见,摆好花瓶,转身就退下了。宁缈顺手从花瓶里抽出一支,突然忘记自己数到哪儿了。   她不太确定地继续,“……呃,三十五只小绵羊?三十六只小绵羊,三十七……”   “请太太用心一点,”萧行言突然出声,语气严肃,“这三只小绵羊说,它们都已经被数过一次了。”   宁缈:“……”   “我看你是成心想为难我,”宁缈没好气地嗔道,“请问萧总您小时候也这样吗,大半夜不睡觉折腾人?”   萧行言隔了几秒,说道,“不会,我父亲脾气不好,会打人,连我母亲一起打,怪她没用哄不住孩子。”   他的语气很平淡,轻描淡写一般,听在宁缈的耳中,却让她莫名有点心酸,同时心中有股熊熊的愤怒——打女人打孩子算什么本事,孬种一个!   死的早真是便宜他了!   ……算了,还是早点死了的好,免得活着说不定还会祸害萧行言。   “不过我知道有人小时候肯定爱半夜哭闹折腾人,”萧行言嗓音低沉,带着揶揄的笑意,“唔,有人就在不久前,还天天大半夜把我打醒,使唤我……哦。”   他顿悟般,换上一副恍悟的语气,“终于明白我今天为什么睡不着了——就像那个等着楼上第二只靴子落下来的人,太太今天还没动手……”   “……我哪有打你!”宁缈抗议着打断他,“我明明都是很礼貌、很nice的叫醒你,你不要胡乱歪曲事实ok?你自己爱睡不睡,还敢甩锅给我?”   回答她的又是一声低低的轻笑,经过电流转换钻入耳孔,多了几分撩人的磁性。   狗男人今天吃错什么药了?还是巴黎的水土有什么问题?   又或者……难不成被吸血鬼给咬了,乱飙荷尔蒙诱惑人?   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花园里,亮得晃眼。宁缈揉着热得快烧起来的耳朵,“你到底还睡不睡觉了?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萧行言轻“嗯”了一声,“马上就睡。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这时花园里突然传来一阵嗷啊啊啊的怪叫声。   叫声尖锐刺耳,非常难听,而且是两道声音交织,此起彼伏,还夹杂着激烈的翅膀扑腾声。   “——谁把孔大孔二都放出来了?”宁缈捂住耳朵,瞪着花园里那两只翻飞扑腾,不停向对方呼巴掌并不时激烈互啄的孔雀,她扬声唤管家,“快来人,去把他俩分开,关回笼子里去!”   前些日子她窝在家里,表哥许显阳送了两只孔雀过来,说是没事开开屏给她解闷。不知道许显阳在想什么,可能是为了保障开屏率100%吧,两只都是公的。   宁缈一开始还挺高兴,左右她家花园够大,养两只漂亮的孔雀倒也不错。她一高兴还给取了名字,一只叫孔大,另一只叫孔二——排名不分先后,她反正也分不清哪只是哪只。   很快宁缈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这俩货长得美是美,可是叫声也太太太难听了!嗓门还特别大,整日哇啊啊啊的扯着嗓子像小孩怪哭,魔音穿脑伤耳朵。   更让人头大的是,两只还爱打架!   明明可以做一对优雅的美男子,文明地展示才艺,比拼谁开屏开得更好看,孔大和孔二却热衷于武斗,动不动就打得吱哇乱叫羽毛横飞,枝叶扑簌簌凌落。   对此许显阳表示,不喜欢就杀了吃掉呗。然后还贴心地发来了几个食谱。   到底放在家里养了几天了,还取了名字,宁缈别说杀了吃掉了,就连把这两只送走,她都有点犹豫,只怕送到别处,可别回头就被拔了毛炖成汤了……   最后还是萧行言让人送来了两个大笼子,安置在花园的最北角。   孔大和孔二被分开关押起来,出来放风的时间也错开,好歹解决了两只一言不合就打架的问题。   听筒里传出嘈杂的声响,孔雀的叫声扑腾声不断,间或传来佣人们的惊呼,还有宁缈在大呼小叫指挥抓捕,不时交待佣人,让他们小心别被孔雀抓伤。   萧行言听着对面的闹腾,薄唇轻勾,眼前仿佛可以看见那一幅热闹的景象。   她总是这么活力十足,有她的地方,永远这样热热闹闹,生机勃勃。   抓捕行动很快收尾,响动平息下来,过了一会儿,萧行言听见宁缈的声音,清脆甜软,“喂?……你还在吗?”   萧行言勾着唇角,没有出声答话。   “……诶,睡着了?”宁缈嘀咕着,声音放轻了几分,低低软软的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哝,“可算睡着了……什么人啊,一会儿不肯睡,一转头又秒睡了……”   “一把年纪的大男人了,还一点都不省心,以为自己是小朋友吗?睡着了也不挂电话,看你明早起来手机没电关机了才傻眼呢……”   萧行言听着她叽叽咕咕碎碎念,猜想她很快就会挂掉电话吧。   然而隔了许久,电话也没有挂断。   月华清冷如水洒落,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雄鸡的啼鸣。   听筒中有轻微的电流声,萧行言阖着眼眸,须臾他听见宁缈小小声的咕哝,“算了,看你一个人睡觉怪可怜的,我就勉为其难的先不挂了。”   萧行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陷入沉睡的。   清早醒来时,手机已经电量耗尽关机了。   她还真的没有挂电话。   萧行言眼睑微垂,骨节优美的修长手指轻轻划过黑色的手机屏幕,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   她上次说过那个词,“一家人”。   他是她的丈夫,自然也是她的家人。   只是,如果不是他,宁董也会挑中别的人——贵族后裔,世家子弟,青年才俊,总有人足够优秀,足够适合。宁缈同样会顺从宁董的决策,嫁给那个男人,她会与那个人朝夕相对,同床共枕,那个人会成为她的家人,享受她的陪伴,享受她的一切美好……   一直以来,萧行言从不愿多去考虑宁缈的想法——与其说不愿,倒不如说是不敢。   他不需要提醒自己,她是有多不情愿,是他罔顾她的意愿,借由宁董的手强行将她绑入婚姻。或许正因如此,他一直随心所欲地向她索取,仿佛这样就可以证明她归他所有,为他占有。   这样就够了,萧行言曾经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结果。感情于他从来不是必需品,只要她属于他,触手可及,就够了。   但这样远远不够。   萧行言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明明跑赢了时间,却时而还会有一种失去掌控的感觉,仿佛拼图缺了最重要的一块。   那一块,是心。   他想要她的心也属于他。   只属于他。   ……   一整日宁缈都心神恍惚,唇角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一不留神就会往上弯起。   时隔一个多月之久,她终于重返社交舞台,出席了一场慈善募捐茶会,免不了要被围着各种关心问候。   宁缈笑盈盈地一一应答,一双清澈的水眸潋滟,明艳波光顾盼生辉。   “知道吗?你现在脸上就写着四个字——怀、春、少、女。”阮季雅抽空揶揄她,“哦不对,你应该是少妇才对?”   宁缈掐了阮季雅一把,粉脸娇艳含嗔,“说什么呢你!”   “妈呀,我要是个男人,这会儿骨头都要酥了……”阮季雅啧啧有声,“恋爱中的女人果然美得发光,恋爱中的仙女照镜子的时候,会不会被自己美晕?”   这彩虹屁吹得还不错,就是前提有待商榷——   “什么恋爱?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阮季雅又是一连串的啧啧啧:“是谁睡不着就想听你说话,要你哄睡觉来着?要不是你说,打死我都不信萧总还会撒娇——卧槽,简直了好不好,我完全没法想象,甚至有点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块西瓜糖、凤赖邪 10瓶;柚子奶青 5瓶;6v6、3686691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Chapter 33-   “……撒娇?”宁缈明显一愣。   阮季雅被她愣得自己也愣了一下, 须臾她面露古怪,“你该不会……都没意识到,他那是在跟你撒娇吧?”   宁缈娇俏的小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秒。她是觉得萧行言像吃错了药, 有点怪怪的,但是吧, 还怪可爱的——   可问题是,不管是“可爱”, 还是“撒娇”, 这种肉麻兮兮的字眼, 宁缈想都没想过会跟萧行言这种……这种脸白心黑杠上开花拔diao无情骗炮熟练的实用主义24k纯直男,搭上边吧……   阮季雅用看傻瓜的怜爱眼神睨着宁缈,半晌又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看你哄萧总哄得那么得心应手,又是数绵羊又是不挂电话陪l睡的,一通操作猛如虎,我还以为你是个王者,搞了半天原来是个青铜……啊不对, 失敬了,你应该是传说中的天生王者,自带满级buff的那种——”   阮季雅霎时如醍醐灌顶,换上一脸瑞思拜的表情, “啥也不知道,全凭盲操,照样打出完美combo, 是你,就是你!你果然是个平平无奇的恋爱小天才!”   宁缈:“……”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而且感觉不像是什么好话。   不过宁缈心不在焉的还在消化萧行言撒娇这件事,没闲心跟阮季雅斗嘴,刚好这时又有媒体凑过来,她拿眼角瞥了阮季雅一眼,收回心思,落落大方地应付起了媒体。   今天的慈善下午茶会是由宁氏助学基金会和一个艺术机构牵头,目的是为一项旨在为偏远不发达地区的少年儿童提供艺术教育的公益项目筹款募资。   宁缈虽然总体来说是个富贵闲人,她又不像其他名媛一样,没事给自己凹个设计师啦时尚买手又或是艺术收藏家之类有逼格的title,闲的理直气壮。不过宁缈身上多少也还是有几个头衔的,其中之一,就是宁氏助学基金会的理事。   大小姐在自家的慈善基金会里挂个理事的名,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外人大都默认她就是个挂名的甩手掌柜,但事实上,宁缈一直有在参与基金会的管理。   这个名为“彩色的翅膀”的公益项目,就是她前些天行动不便窝在家里时,牵线促成的。   为慈善欣然捧场的有跟宁缈一样的富贵闲人名媛贵妇,也有不少明星名人。收到来自卓媛媛的捐款支票时,宁缈倒是有几分意外。   “……你那是什么表情?”卓媛媛瞬时瞪圆了眼睛,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冒犯,跳脚嚷道,“怎么,瞧不起我的钱吗?还是我没你们高贵不配做慈善?”   宁缈今天心情好,懒得计较她的态度,甚至可以原谅她这一身亮瞎眼的大红配大绿。   ……原谅个45%吧,不能更多了,实在太伤害眼睛了。   “我一直觉得你很像一个什么小动物,这下我终于想起来了——”宁缈笑盈盈地转头问阮季雅,“你看,她这个瞪着眼睛龇着牙,一蹦三尺高的样子,像不像那只叫Lucky的吉娃娃?”   阮季雅噗地喷笑。别说,还真挺像的……   “你你你!”卓媛媛气得又要跳脚,想到一蹦三尺高才勉强按捺下来,瞪圆的眼睛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结果就是把自己的一张圆脸憋得黑里透红。   “好啦,谢谢你的爱心和慷慨解囊,”宁缈正色浅笑道,“做慈善无非是有力出力,有钱出钱,有什么配不配的?基金会定期会公布善款的使用明细,欢迎你监督。”   卓媛媛觉得自己的脑壳可能有问题,这女人第一次没有婊里婊气损她,也没像有些人那样,阴阳怪气说她乡下暴发户也学人做慈善给自己贴金,而且好像,还很正面的肯定了她……   她居然觉得,有那么一咪咪的,受宠若惊?   “话说回来,”宁缈眼眸潋滟,唇角上挑,打量着卓媛媛的脸,还有身高体型,她由衷感慨:“你真的,越看越像吉娃娃诶。”   ……呸!受宠若惊个屁!   卓媛媛竖着眉毛正要回怼宁缈,就在这时,她在眼角的余光里,捕捉到一道修长帅气的身影正朝这边过来。   宁缈眼睁睁看着卓媛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起了凶相,还挤出了一脸的小娇羞,不禁叹为观止。   哇哦.gif,没看出来,还是一只会变脸的吉娃娃……   宁缈杏眸中闪着兴味,转而看向让吉娃娃变脸的人。目光掠过这人英俊清秀的脸,她微微一顿,眉梢一点点挑起。   是她那天刷的那部校园剧里,演学霸男主角的,演员叫陆……陆什么来着?凭着这个角色小爆了一把,最近人气还挺火的吧。   凭心而论,颜值确实不错,唇红齿白小鲜肉,尤其剧里一身蓝白校服的造型干净清爽,高冷校园男神的形象非常吸粉。   不过比起当年的萧行言,还是差远了,宁缈漫不经心地想。萧行言那是真学霸——不,是学神,真材实料,不是这种本身文化水平不高却硬演出来的“学霸”能比的。   失去了校服造型加持,人虽然还算是帅的,但宁缈从小到大身边往来的帅哥靓女演员明星海了去了,以她的眼界还不至于被惊艳得移不开眼。之所以多看了两眼,是因为她总觉得,好像还在别处哪里见过这个人……   “媛媛,不介绍一下吗?”陆绍钧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营业微笑,微微侧过脸,熟练地让自己更上镜的左脸用最完美的角度展露在宁缈的目光中。   “嗯?……哦!”卓媛媛被主动搭话,圆脸涨得通红,一时间不知所措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眼神忽闪着磕巴道,“这、这是宁缈。”   宁缈……宁氏?   陆绍钧迅速明了了宁缈的身份。从她的衣着首饰,手里拎的包,周围人对她的态度,他不难猜到她是个很有背景的白富美,只是没想到背景这么大。   “宁小姐,幸会,我是陆绍钧。”陆绍钧伸出手,嘴角勾起,脸颊上露出清浅的酒窝。   宁缈没有伸手,她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扒拉出来了——   之前塑料姐妹群里不是有人直播跟小鲜肉共度良宵么?群里聊天记录上百条,她只随便拉过去扫了一眼,转头就抛到脑后了,连看剧的时候都没想起来对上号……   还是因为蓝白校服干净清爽的形象太加分了吧。宁缈想到自己在看剧时居然觉得他有些角度让她想到萧行言,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   脱下校服笑起来,怎么看都透着股挥之不去的油腻……   陆绍钧的手悬在半空,不尴不尬的,阮季雅赶忙伸手跟他握了一下,“幸会幸会,我是阮季雅。”   “陆少一直号召粉丝做公益,我们军嫂有公益小组,陆少自己也积极参与了很多慈善项目的!”卓媛媛对宁缈的态度很不满,忍不住为偶像张目。   旁的都不论,积极做公益总是好事,宁缈真心评价道,“那很好啊。”   不过她有点好奇,“陆少,哪个陆家?”宁缈拿眼打量陆绍钧,“你还参过军?”   有军嫂,就是结婚了吧,结婚了还在外面约……虽然在这圈子实属常见,但宁缈还是很瞧不上。   这接连两个问题角度都太清奇,陆绍钧甚至有些怀疑宁缈这么问,是不是故意想引起他的注意。粉丝们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想引起他的注意,他红起来之后这些日子实在见过太多了。   陆绍钧本来就有心交好宁缈,混娱乐圈最重要的是人脉,多一个有背景的白富美粉就是多了一份强大的资源,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加深,“其实我……”   “你是来搞笑的吗?”卓媛媛斜眼冲宁缈“哈”的一声,正好打断了陆绍钧:“陆少是我们粉丝对他的昵称,因为他名字叫——喂你那是什么眼神?非得像你们生在豪门才能叫少爷叫小姐吗?”   自从将卓媛媛的特征和吉娃娃联系了起来,现在不管她怎么瞪眼嚷嚷,在宁缈眼中都像是那只叫Lucky的暴躁吉娃娃,呜哇呜哇狂咬主人的手指。   宁缈眨眨眼,嫣然笑开,“噢,这样啊。”   她笑容慵懒又漫不经心,卓媛媛有种拳头打到棉花里的感觉,不过还是没忘记为陆绍钧澄清:“他不是参过军,军嫂是我们粉丝的名字!你太孤陋寡闻了吧!”   “确切来说是女友粉老婆粉。”阮季雅飞快地小声在宁缈耳边补充了句。   “媛媛太夸张了,我还只是个新人,刚刚起步而已。”陆绍钧笑得谦逊,对卓媛媛那句也恰到好处透着淡淡的亲昵。   宁缈不追星,自然不太懂这些粉圈的弯弯绕绕,不过反正卓媛媛爱怎么追星也不关她的事。   她嗓音懒散“哦”了一声,“谢谢你们对‘彩色的翅膀’项目的支持啊。”   陆绍钧见宁缈转身要走,拿出手机道,“加个微信吧,支持贫困儿童的艺术教育非常有意义,有机会我希望能进一步参与,略尽绵薄之力。”   明星亲自参与的号召力对公益项目大有好处,宁缈爽快地跟他互加了微信。   回到家里,宁缈先去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时,基金会工作人员已经发来了下午茶会的通稿。宁缈看完,改动了几个地方,发回去让他们跟几个参与的明星工作室协调好,适时发出去。   忙完已是夕阳西沉,余晖的金光洒落,不知道是孔大还是孔二在花园里散步,顶着高耸的羽冠,拖着华丽的大尾巴,步伐姿态骄傲,蓝绿相间的羽毛折射着金色的余晖,漂亮得绚烂。   这样才对,只要不开口鬼叫,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多赏心悦目。   不过有人比它更安静呢……宁缈戳了戳手机,算算时差,萧行言那边快中午了吧?   ……该不会睡过头,到现在还没起床吧?   宁缈咬着唇瓣,指尖轻动,发了个信息过去。   大脸[猫]:【起床没?】   发完她才想起来,嗨呀,他好像还处于被拉黑状态,没法回复……   这么久应该也凉快够了,宁缈决定大发慈悲一回,把萧行言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宁缈想提醒他一句,免得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刑满获释了,又觉得自己主动告诉他,挺没面子的。想来想去,她倏然眼眸一转,打开备忘录,轻点小铅笔,玉葱般的指尖在屏幕上横竖横竖横竖横竖横,一笔呵成。   截屏前她想了想,又在最顶上的横线上加了个火柴小人。   这暗示应该够明显了吧?   ——给你个台阶,你自己下来吧!   刚把图发给萧行言,阮季雅的消息弹了出来。   阮季雅:【姚昙惜回国了你知道吗?】   宁缈一怔。   她之前还想过,欧洲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虽然姚昙惜在意大利,可谁知她会不会突然跑到巴黎去,跟萧行言来个偶遇呢?   异国他乡,孤男寡女,还是青梅竹马有过一段的孤男寡女……   可是姚昙惜居然不声不响的回国了?   阮季雅:【她要作为素人嘉宾上一个综艺节目,靠,算她牛逼,之前网上的争议风波反倒是帮她预定了话题热度?】   宁缈倏然轻笑了一下。这才像姚昙惜嘛,永远能利用劣势为自己谋取到好处,就像当年她滚下楼梯伤了手,却能借着谭女士的愧疚怜惜,让谭女士想方设法将她送进了一流的艺术学院。   这回有谭女士出手压下了舆论,姚昙惜果然也没有坐以待毙啊。   阮季雅:【怎么样,要给她搅黄吗?】   阮季雅:【放开我我要做大胆的事情.jpg】   宁缈懒懒地朝后靠,一盆冷水浇熄了阮季雅的摩拳擦掌。   宁缈:【不了,我向谭女士保证过,不会主动对姚昙惜出手。】   说出来谭女士可能不信,其实只要姚昙惜别来惹她,她从来懒得主动给姚昙惜一个眼神。   谭女士爱信不信,既然这个保证是宁缈在她肚子里住了十个月的房租,宁缈打算认真履行,不打一分的折扣。   秋日的巴黎阳光明媚,萧行言结束了发言以及随后蜂拥而至的提问,总算有时间看了眼手机。   大脸[猫]:【起床没?】   萧行言薄唇轻勾,唇角弯起一道轻浅的笑弧。懒猫才会以为谁都跟她一样,会赖床赖到太阳晒到屁股吧?   他点开宁缈发的图,目光落在那条歪歪扭扭弯弯折折的手绘曲线上。   哦,等等,上面还有个小人。   ……是人吧?   萧行言眸光微凝,饶是以他过人的智商,一时也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艺术鉴赏本来就不是他的长项,更何况这副……抽象主义画作,实在太抽象了。   萧行言轻点输入框,缓缓地打出一个,【?】   问号发出去,没有出现红色警示和提示信息,萧行言微微一怔,意识到自己不再是被拉黑的状态了。   噢——   黑眸中闪过一抹恍悟,萧行言再去看那张图,喉咙间低低地闷笑了一声。   楼梯……台阶……原来如此。   手机接连震了两下,宁缈扫了眼,赶紧打开。   大脸[狗]:【[图片]】   大脸[狗]:【来了。】   图还是她发给他的台阶图,只是本来在台阶顶上的火柴小人,被移到了右边最后一级平地上,确实是顺利的自己下了台阶呢。   不仅如此,他旁边还多了个扎着双马尾穿着小裙子,头上顶着小王冠的小人,两个小人手牵着手。   宁缈咬着唇瓣,却依旧不能够阻止唇角上扬的弧度。   哼,给个台阶让你下就不错了,还想占便宜牵手手……脸真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心眼:请叫我当代毕加索。   咕咕,sorry昨天鸽了,鸽芙蕾挂完水有点不良反应_(:з」∠)_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没有糖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wxcxj 40瓶;nicole 7瓶;阿西 6瓶;YANG 5瓶;LJH、_池卿 3瓶;去去武器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Chapter 34-   闺蜜存在的意义, 就是用来第一时间分享关于男人的有的没的。阮季雅首当其冲,被这对当代毕加索夫妇的图糊了一脸。   阮季雅:【我新来的,请问是直接酸还是走程序?】   阮季雅:【不管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阮季雅:【你再多说点吧,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jpg】   宁缈暂时没工夫劝她坚强地活下去,因为萧行言紧接着又发了一张图来。   还是那段歪歪扭扭的一笔画台阶, 不过只剩下台阶,手牵手的两个小人都不见了。   大脸[猫]:【歪头疑惑.gif】   大脸[猫]:【人呢?】   对话框里很快跳出了两条回复:   大脸[狗]:【去超市买冰淇淋了。】   大脸[狗]:【开心果味的。】   宁缈盯着冰淇淋三个字, 热意一点一点的攀上脸颊。   倒不是她还在因为熊孩子事件而生气——那个叫轩轩的熊孩子给她写的道歉信, 开头第一句就是“最最漂亮的仙女姐姐你好”, 算他那双小眼睛还算识相。而且信纸上有被眼泪洇湿的痕迹,看来确实是挨过了一顿胖揍。   宁缈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人,还不至于跟个小屁孩斤斤计较耿耿于怀。至于随后的被冰淇淋糊了脸——   只要她说服自己忘记得够快,丢脸就追不上她!   况且萧行言特意说明是开心果味的,指的应该是之前那回,就是,咳,消耗热量, 什么的……   男人果然没有好东西,都是下半身动物,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宁缈飞快地截了个图发给阮季雅:【我怀疑他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ω?●)】   阮季雅:【你看我脸上车轮轧过的印子, 长得像不像证据?】   阮季雅:【我应该在车里不应该在车底.jpg】   宁缈:【那我应该怎么回他?】   阮季雅:【发张果照给他】   宁缈:【……】   阮季雅:【或者你发段嗲嗲的语音给他,内容不重要,没有内容单音节更好, 嗲就完了你懂的[机智][机智][机智]】   宁缈:【有没有不会被扫黄大队带走的回法?】   阮季雅:【tan90°.jpg】   阮季雅:【你说你一个自带满级buff的天生王者,向我一只母胎solo请教怎么谈恋爱,这合适吗?】   阮季雅:【带上我的祝福快滚.jpg】   阮季雅:【不要影响老娘相亲】   宁缈:【……都说了不是谈恋爱啦!】   婚都结了还谈个毛线的恋爱哦……宁缈撇撇嘴嘟哝,随后才反应过来,【诶不对等等,相亲???】   阮季雅:【意不意外,惊不惊喜.jpg】   阮季雅:【我大姨给安排的,不来不行啊╮(╯_╰)╭】   宁缈安慰她:【相亲也没什么啊,说不定刚好就遇到合适的呢?】   阮季雅:【哪有那么刚好的事哦~指望这个概率我还不如去买彩票[白眼]】   宁缈再安慰她:【不合适大不了就撤嘛,你看我还是包办婚姻呢,就算想撤都难过我爸那一关】   阮季雅:【啧啧,劝某人说话小心一点,怕不是又想倾情出演小黑屋囚禁.avi了】   阮季雅:【我看好你哟.jpg】   宁缈:【……】   宁缈:【闭上你的鸭嘴相你的亲去吧!】   阮季雅:【冷知识:鸭嘴是黄色的】   阮季雅:【噢他好像来了……先不跟你说了】   阮季雅暂时闭麦了,宁缈当然希望她相亲顺利,可另一边,她跟萧行言的对话还停留在那一句“开心果味的”。   她打打删删,半天也没想出一句最完美的妙言妙语神回复来。明明平日里小嘴叭叭怼人特别利索,这会儿好像一下子变笨了。   谈恋爱真难……   ……   ……呸呸呸!差点被那只小黄鸭带偏了,不是恋爱不是恋爱!   宁缈抬眸望向窗外,太阳慢慢落山,锦缎般燃烧的满天晚霞也由亮变暗,天际转为一片漂亮的玫瑰色,粉粉紫紫的,看起来像是冰淇淋味的。   宁缈打开相机,对着晚霞拍了张照。   同一片天空下,一万多公里之外的巴黎沐浴着正午灿烂的阳光。市中心车流缓慢,萧行言坐在后座,微微后仰着靠在柔软弹性的椅背上,两条长腿随意伸展,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徐安易刚汇报完太太今天做了些什么,随后赶紧把嘴巴闭得死死的,假装自己是一颗历史的尘埃,已经随风消失了。   他又不是故意要提起太太跟那个叫陆绍钧的当红小鲜肉聊了天,还互加了微信——可那边就是这样报上来的,他也只能如实向萧总汇报啊。   萧行言白净修长的手指在膝头轻叩,须臾淡淡地开腔道,“让他换个号吧。”   是他疏忽了。宁缈平时出行身边都带着保镖,男人轻易接近不了她,但在活动上就不一样了,有太多空子可以钻。   徐安易轻吸了一口气,“……明白。”   “让他换个号”真是委婉的说法,换句话说就是让他不得不换个号,再换句话说……   他号没了。   陆小鲜肉可能想破头也不会明白,自己好好的号怎么说炸就炸了吧。希望他的钱包里没放多少钱,徐安易一边迅速给陆绍钧安排的明明白白,一边不无恶趣味地想。   “确保他明白为什么。”萧行言嗓音清淡,接着补充了一句。   徐安易:“……”   也是,与其让陆小鲜肉百思不得其解,不如叫他当个明白鬼,知道哪家的门不能敲,想都不要想。萧总英明!   车缓缓驶过协和广场,成群的鸽子和悠闲的人们晒着太阳,埃及方尖碑旁的河神喷泉在阳光下折射出缤纷的色彩,像是一把五光十色的大伞。   徐安易的目光被这美丽的景象吸引住,险些没听到后座的萧行言吩咐停车。   司机听见了,依言在广场旁边停下了车。萧行言下了车,迈动长腿朝喷泉的方向走了过去。   徐安易看着长身挺拔,举着对着阳光下的喷泉拍照的萧行言,一双眼睛瞪得几乎要脱眶。   萧萧萧总……是这种有闲情逸致的人……吗?   秋风夹着丝丝凉意,喷泉冲天的水雾被风吹向岸边,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美妙的彩虹。萧行言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张照片,打开相册回看。   他垂着眼在看手机,有人在看他。隔着喷泉,方尖碑的另一侧,一个年轻女孩子远远地发现了帅哥,激动地拉着身边的女伴们,“快快快看那边!你们!好帅!”   “什么帅……我靠!真的诶……”   “妈呀,来巴黎这一趟旅游值了……”   “能不能有点出息?千载难逢遇到这么极品的大帅哥,不上去要个电话?万一呢?”   “就是嘛,巴黎是什么?浪漫之都!河神喷泉下浪漫的邂逅,说不定勾搭一下就脱单了呢?”   “哎呀让我酝酿一下……不对,他不一定是华国人吧?”   女孩子们的叽叽喳喳被水声人声盖住,萧行言眸光专注,从相册里挑出了最漂亮的一张,发给宁缈。   几乎在发出去的同一时间,他也收到了宁缈发来的照片。   大脸[猫]:【[图片]】   大脸[猫]:【老板来这个味的冰淇淋[馋嘴]】   粉色的晚霞和深蓝色的天交相错应,水彩般的深浅层次铺满整个天空,如果是冰淇淋,应该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萧行言的脑海间几乎能勾勒出宁缈坐在窗边,托着粉腮看着夕阳垂落晚霞满天,只想把云朵当冰淇淋舔一口的馋猫样。看得到吃不到,只好拿手机拍下来了。   萧行言薄唇勾起一抹浅笑,不知怎么的,曾经读过的一句诗倏然闯入了脑海——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大脸[猫]:【哇这个彩虹好漂亮!】   大脸[猫]:【漂亮得简直像p上去的】   大脸[猫]:【你跑协和广场去干什么?旅游啊?】   萧行言直接点了视频通话。   视频很快接通,屏幕上出现宁缈的小脸,在略显黯淡的光线下,依然精致明艳。她穿着和服式的丝绸家居袍,秀发半挽着,露出白皙脖颈修长优美,锁骨纤细玲珑。   “有事吗?”哗响的喷泉声中,她的嗓音软而清甜。   萧行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微微转身,让镜头能照到他身后的喷泉,“给你看一下,彩虹。”   宁缈:“……”   “视频也可以p的。”宁缈偏要故意抬杠,“X音就有彩虹特效滤镜,你不知道吗?”   萧行言还真不知道,但他知道怎么治杠精:“哦,那太太现在开的是什么滤镜,美颜吗?”   “你讲什么笑话呢?”宁缈瞬时瞪圆了眼睛,非常不服气:“拜托,像我这样的顶级仙女,360°无死角经得起前置摄像头考验的神仙美貌,用得着美颜滤镜?简直是开——噢!”   她突然恍悟,小脸上露出一抹压制不住的喜色,纤手托着下巴,得意飞上眉梢,“你是说我前置摄像头直拍的美貌像开了美颜滤镜一样能打吗?”   萧行言看着她俏脸扭来扭去,俨然在把镜头当镜子照,自恋的小模样令他忍俊不禁。   “那个……要拍照的话,我可以帮你哦。”正在这时,旁边一道细弱的女声响起。   年轻女孩子针织衫配短裙,头戴乳白色针织贝雷帽,打扮青春甜美。女伴们站在不远处握拳做表情给她打气鼓劲,她见萧行言举着手机背对着喷泉,以为他是在自拍,机灵地把这个当切入点。   “我的摄影技术还不错……”贝雷帽女孩对上男人深海般的黑眸,心神一荡,红着脸笑得更羞涩了,“呃,你是华国人吧?……speak Chinese?”   视频通话的另一端,宁缈瞪大了眼眸,简直不敢相信——   哪里冒出来的野咕咕,当着她的面,勾搭她的老公?!   宁缈鼓着脸,唇瓣紧紧抿起,决定按兵不动,看萧行言怎么应对。   须臾萧行言的声音响起,在喷泉哗啦的水声掩映下,清冽如同玉石碰撞的脆响。   “谢谢,我太太会介意。”   宁缈:“……”谁说她会介意了?大言不惭!   贝雷帽女孩整个人都愣住了,太……太太?   远远看见极品帅哥太激动了,她居然都没注意到,男人的手除了白皙修长骨节优美外,无名指上套着一枚简约的戒环,在阳光下闪着光,俨然是婚戒。   麻蛋,果然好男人都英年再婚了,嘤嘤嘤……   贝雷帽女孩慌得连声道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捂着脸跑开了。   女伴们迎着她围住,一番询问后,俱都是面露失望,七嘴八舌的安慰她,隐约飘过来一句,“……谁让那女人不看好自己老公,放他一个人出来乱晃的?不知道很危险吗……卧槽他是不是听得见?走走走我们换个地方吧,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萧行言不知道宁缈听没听见,不过她肯定不会检讨放他一个人出来乱晃很危险。   连他自己都是第一次知道,结了婚的男人一个人出来乱晃很危险。   萧行言迈开长腿朝车的方向走,深幽眸光凝在屏幕上气鼓鼓的小脸上,“怎么了?”   “哈?”宁缈别开眼神,一副不想看他的样子,“不怎么,我是不是破坏了什么啊?你想照相,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呀,没听见吗,人家摄影技术好着呢。”   萧行言顿住脚步,须臾“哦”了一声,作势要转身往回走。   宁缈一直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屏幕,瞬时便注意到了,她猛然转过头,杏眸圆瞪,“你敢!”   萧行言眉梢微扬,“不是太太让我追上去么?”他的语气转而变得低暗,低低哑哑的如同蛊惑一般,“太太的样子,是吃醋了?”   宁缈的神色微微一僵,须臾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毛都炸起来了,“……你你你胡说什么呢!”   画面猛的一阵抖动,是她激动之下差点把手机脱手了,“我我我只是觉得丢脸——当着我的面勾勾搭搭,我不要面子的啊?”   “哦,”萧行言一脸恍悟,“当着面不行,那不如,我把电话挂了再追上去?”   宁缈更怒:“背着我勾勾搭搭,你当我死了啊?”   “当着面不行,背着也不行啊……”说话间,萧行言长腿迈步已经到了车边,抬腿坐进了后座,“所以太太不允许我跟人勾勾搭搭?”   ……那还用说吗?   天光完全暗了下来,华灯初上,景城进入了晚间时分。宁缈起身走进偏厅,在桌前坐下,把手机靠在花瓶上,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果茶。   头顶椭圆形的吸顶灯洒下均匀而柔和的光,她眼眸流转,眸光潋滟,嫣红的唇瓣轻轻勾起一抹弧度,似狡黠,又透着些许的凉薄。   “倒不是不允许,”她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要干什么,我允不允许很重要吗?但是我这个人呢,最讲究公平。”   宁缈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晃了晃,“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大不了各玩各的——”   “宁缈。”   萧行言骤然沉声打断了她,俊脸上阴云密布,紧盯着她的黑眸暗沉得深不见底,“这个词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第二遍,你想都不要想。”   车向前驶动着,副驾座里的徐安易捏着一把冷汗,大气都不敢出。   为什么要讨论这种死亡议题呢,这是作死呢还是作死呢还是作死呢……   宁缈已经很久没被萧行言这样连名带姓的叫过了。   起初他叫她宁小姐,或者宁缈小姐,礼貌疏离。宁缈在家里不是个爱摆架子的人,家里服务年头久一些、看着她长大的佣人都会亲昵地叫她缈缈,后来做了她一段时间的家教后,萧行言便也跟着叫她缈缈。   后来……结婚后,他总是叫她,太太。   起初宁缈非常不喜欢这个称呼,总觉得他像是在有意无意的提醒她,她的身份她的归属,他终究是心想事成,有了个出身显赫带出去有面子的太太。   只是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她再不喜欢,听多了也习惯了。况且他用低醇的嗓音从薄唇中说出那两个字时,有种难以言喻的亲昵亲密,就好像……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恩爱夫妻,她是他心心相印的另一半似的。   她都快忘了,他也会像这样,冷着脸连名带姓的叫她,像是她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一样。   “是吗,萧行言?”连名带姓喊人谁不会啊?宁缈也冷下了脸,“嘴长在我身上,我要说什么还需要经过你的批准不成?我就说!各玩各的各玩各的各玩各的各玩各的各玩各的!”   她凑近镜头,一脸“你来打我啊”的挑衅:“我说了,我还说了……”她还凝眉认真数了一下,小下巴一抬,“五遍!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就差没伸舌头略略略了。   萧行言:“……”   这副小学生吵架,梗着脖子偏要对着干的样子,让人突然觉得跟她生气好不值得。   萧行言抬手揉了揉额角,满心无奈,方才那股怒意无形中烟消云散,甚至有点想笑。   “嘴长在你身上,我能把你怎么样?”萧行言微微垂眸,眸光暗沉掠过她嫣红饱满的唇瓣,倏然低低哑哑的轻笑了一声,“等我回去,你就知道我能把你怎么样了。”   宁缈喝茶的手顿住。   眨了眨眼睛,眼眸倏然张大。   ……等等等等,这狗男人是不是又开车了?   ***   “你睁大眼睛看看我脸上纵横交错的车轮印?”阮季雅躺在SPA床上直翻白眼,“自信点,去掉是不是,大声告诉你自己——没错!他就是又开车了!速度120迈!”   宁缈:“……”只看见您脸上的面膜,白花花怪惊悚的。   前一秒还在生气,一副要跟她大吵一架不行就掐死她的样子,转眼就一言不合就开车?   男人到底是什么神奇的生物?   “男人用海绵体思考,很正常。”阮季雅深沉的表情掩盖在面膜之下,深沉得恨不明显,“话说你吃醋就大大方方的承认嘛!男人就喜欢女人为他吃醋,你要是承认,萧总肯定高兴死了。”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男人似的,你个母胎solo。”宁缈忍不住吐槽。   阮季雅挺起Acup:“我虽然没有实践经验,但我理论知识丰富啊!我话搁这儿了,你昨天要是承认你就是吃醋了,萧总绝壁高兴得把协和广场买下来送给你。”   宁缈:“……”那也得看人法国人答不答应吧。   她哼了哼,“我为什么要让他高兴?”   阮季雅的白眼快翻倒脑袋后面去了:“工地上还缺个人抬杠,我看你很适合。”   宁缈:“你看我像穷得需要工作的人吗?”   阮季雅:“……”   她作势要起身,“我走了,连夜敷着面膜搬着砖走的!”   “……好啦好啦别走嘛,”大白天的连个毛线的夜哦,宁缈拉住她,换个话题,“说说你的相亲对象?人怎么样,看对眼没?”   “嗯……”阮季雅沉吟片刻,“是个电视台的编导,长得么,还行吧,谈吐也还行。”   宁缈听得有点失望:“就‘还行’啊?”   阮季雅扑哧乐了:“拜托,这是相亲,哪有什么天雷勾动地火?还行已经很不错啦,相亲遇极品的故事你难道没听过吗?”   宁缈又不是生活在真空里,何止相亲遇极品,联姻遇极品的故事也一点都不罕见,最后撕得满地鸡毛,屡见不鲜了。   “所以呢,珍惜吧,”阮季雅语重心长,“别老作来作去的,男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你看你昨天,萧总肯定生气——”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宁缈的手机“叮叮”的连响了两声,阮季雅眼尖,瞥见是某“大脸[狗]”的消息:   大脸[狗]:【太太早。】   大脸[狗]:【[图片]】   照片显然是从酒店窗户拍的巴黎晨景,晨曦微露,天际仿佛撕开一道金灿灿的裂口,铁塔耸立,蓝色的天空白云浮动。   阮季雅突然想起在哪里看过一句鸡汤,如果你看到明媚的日出,美丽的晚霞,一定要记得发给你爱的人,因为它代表着,我想你了。   生什么气啊,人家好着呢。   “……作吧作吧你尽情作吧!”阮季雅躺回SPA床上,闭眼喃喃,“都是惯出来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   “彩色的翅膀”公益项目的启动井井有条,几个参与的明星都在社交媒体上做了官宣,粉丝们积极参与,超话标签很快刷了起来。   陆绍钧那天加过微信之后就没音信了,不过宁缈丝毫没在意,反正基金会的工作人员会直接跟他的工作室对接协调,他本人不过是个门面,出脸就行了。   到底是自己一手牵线拉起来的项目,宁缈歪在头等舱休息室的沙发里,把自己废弃已久只偶尔吃瓜用一下的微博号翻了出来,转发了几条带#彩色的翅膀#话题的博。   这周末她一个大学同学在东京办生日会,她打了个飞的过来参加。   顺便逛街扫了不少货,有她自己的也有给家人的,还有给萧行言的,满满当当十几个大箱子,有专人负责给她送回家,她拎着包一身轻松,在这边等飞机回去。   航空作为服务业,自然是顾客至上。航司记录着常飞头等的重要顾客的习惯喜好忌讳,不会出现空姐跟人打探旅客叫什么的事情——除非那空姐不想干了,飞之前连旅客名单这种最基础的功课都不看。   “宁小姐您好!”空姐面带微笑,熟练地按照宁缈的习惯,拿起一条马牌毯子,替她铺在座位上,接着给她端来了一杯气泡水。   宁缈坐下不久,忽然听到了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   不对,是两道,模模糊糊的——   “我有通告要赶……”   “啊,我晚上定了半岛酒店的……”   宁缈微微偏头,视线与卓媛媛对上,接着目光越过卓媛媛的头顶。   男人戴着帽子口罩又垂着脸,擦肩而过可能乍一眼认不出,但宁缈认出来了,是陆绍钧。   什么情况,结伴游东京?   晚上……酒店??   宁缈不禁对卓媛媛刮目相看——可以啊!这才几天啊,已经从小粉丝晋级成为……那个叫什么,军嫂,正牌的?   四目相对,卓媛媛先是一愣,随即第一反应是跳了起来,企图遮住陆绍钧。   宁缈睨着她,唇角微挑,“你再跳高一点?说不定能打到我的膝盖。”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之前操作失误,不小心黏贴了两次,已经更新过啦。订阅早的小天使麻烦刷新一下,多送了几百字聊表歉意^^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十 10瓶;糖糖糖① 8瓶;25875593 5瓶;玲致 4瓶;还有明天 2瓶;去去武器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Chapter 35-   卓媛媛气得直瞪眼, 只是到底顾忌着场合和陆绍钧的身份,不想闹出大动静来,咬着牙压低声音, “你在这儿干什么?”   宁缈觉得这一幕像极了一只吉娃娃龇牙瞪眼想咬人,然而绳子被主人攥在手里, 冲不上来只好凶狠地汪呜两声。   这问题问得太蠢,连卓媛媛自己也意识到了——在飞机上不是坐飞机还能干什么?对上宁缈似笑非笑看傻子的眼神, 她恼羞成怒:“怎么走哪儿都是你, 阴魂不散!”   宁缈嗤的笑了出来, “你还是先把时尚品味提升到不伤害阳间人眼睛的水平,再来跟我说话吧。”说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卓媛媛可以退下了。   陆绍钧站在卓媛媛身后,一声没吭,不知道是不是怕被人认出来。空姐在一旁密切注意着事态发展,准备一有不对及时介入调解。   让空姐松了一口气的是,卓媛媛只是狠狠地剜了宁缈两眼,然后扯了扯陆绍钧的袖子, 朝另一边自己的座位去了。   宁缈敏锐地察觉到了陆绍钧的态度,与下午茶会那天的表现大不相同。   那天他笑得油腻兮兮,无非是男性版的花枝招展,类似孔大孔二抖着尾翎开屏, 不遗余力地展示自己的魅力。演艺圈人士嘛,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宁缈觉得很正常。   可是今天陆绍钧不仅连招呼都没打, 甚至一直垂着头没朝她这边看,像是在避免与她眼神对上,简直有点避之犹恐不及的意思。   当然这可以理解为女朋友在侧,自觉做好自我隔离,坚决与其他女性划清界限。   宁缈想到这里,倒是有点对陆绍钧刮目相看了。男人就该这样嘛!   反观萧某人,还想着在外面勾勾搭搭妄图让她吃醋,还对她大呼小直呼全名,还敢给她摆脸色……   呵,没再次请他去黑名单里凉快一下,算她人美心善仁慈大度,念在他后来改正态度良好,没再惹她生气,还有,撒娇还挺可爱……的份儿上了。   宁缈不是没动过心思——就那么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吧,她有考虑过要不要去一趟欧洲,当然肯定不是为了见萧行言什么的,就是,就是她自己想去玩呗。虽然时装周都结束了,这段时间的欧洲好像也没什么可玩的……   那万一萧行言就以为她是专门去见他的呢?他又没主动开口要她去,她巴巴地跑过去,以他惯来的脸大如盆,搞不好还以为她有多离不开他呢。   不能让他无限制的膨胀。   说起来,他昨天又跑到德国科隆不知道办什么事去了,办完也该回来了吧……   三个多小时的飞行不算太长,宁缈戴上真丝眼罩,躺平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吃了点烟熏三文鱼和鱼子酱奶油搭配小薄饼的点心,刷了一集单口喜剧综艺节目的时间,飞机已经开始缓缓降低高度了。   正当这时,卓媛媛起身,走到宁缈的座位旁边,蹲下身,清了清嗓子。   “那个,有个事情,要拜托你一下。”   宁缈正被单口演员刚讲的种族笑话逗得咯咯直笑,差点笑出眼泪来,隔了一会儿才发现蹲在旁边的卓媛媛,她摘下耳机,脸上还带着笑,“嗯?你说什么?”   她笑得眉眼弯弯,眼眸明亮水光潋滟,明艳的笑脸仿佛把昏暗的机舱都点亮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卓媛媛是人,当然也爱看美人,一时看得有点呆住了。   宁缈:“……hello?”   见卓媛媛蹲着不动,宁缈正要问她腿不麻么,忽然想到另外的可能,她面上露出一丝关切,“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肚子疼?”   卓媛媛:“……”   “你才来大姨妈呢!”卓媛媛回过神来没好气道,片刻终于想起正事来,“我是想跟你说,就是那个……”   她并不擅长拜托别人,那个那个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才终于说出口:“就是,我跟陆……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往外说?他这一行……你懂的,传出去会影响他的事业。”   宁缈眉梢微挑,“所以你算什么,地下女朋友?”   卓媛媛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等等,”宁缈的眉梢挑得更高,“你该不会连女朋友都不是吧?”   “怎么可能?”卓媛媛下意识扬声反驳,旋即声气又弱了下去,“我……我们只是还没来得及谈这个事情……再说,再说名分什么的,又不重要……”   宁缈无语。   “你开心就好,”宁缈把耳机塞了回去,“放心,我没兴趣跟人八卦你的事情。”   得了她的保证,卓媛媛的心情却没有变得轻松。这时空姐甜美的声音在广播中响起,宣布本次飞行即将抵达目的地,请旅客们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卓媛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相邻的座位里,陆绍钧帽子压低遮着大半张脸,抱着手机正在打游戏。   “哎,”卓媛媛没忍住伸指头戳了戳他,“阿钧?”   陆绍钧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眼也没抬,透着几分不耐,“干嘛?”   “就是,那个……”卓媛媛吭哧了半天,“我们现在,算是,在交往吗?”   陆绍钧的手微微一顿。   他正处于上升期,当然不可能交固定的女朋友,那不等于是事业自杀吗?如果是宁缈那个级别,娶了能少奋斗三百年的顶级白富美,他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不过可惜宁缈已经结婚了,老公还很强势……   陆绍钧想到不久前收到的警告,还有几分不寒而栗。   对方绝对不是他惹得起的人,陆绍钧一向很识相。如果早知道宁缈也在这班飞机上,他甚至会考虑改签去别的航班。   “怎么突然问这个?”陆绍钧拍了拍卓媛媛的手背,“我觉得现在给我们的关系下定义,还为时过早。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和别的女生不一样,我现在的压力很大,不要像我之前遇到的女生那样逼我,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卓媛媛内心踌躇,她有些不安,但又不想像他说的那样,跟别的女生一样咄咄逼人。   她一时没有说话,陆绍钧收回了手,“我明白,我这个情况,也不想耽误你,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值得更好的……”   “不是的不是的!”卓媛媛忙否认,“我……我没关系的,我就是随口提起而已。”   她飞快地看了陆绍钧一眼,脸颊泛红,“你很好啊……你就是最好的。”   陆绍钧嘴角微勾。真是一点难度都没有。   说话间,飞机轰鸣着俯冲向跑道,在景城机场平稳降落。   宁缈拎着包步伐款款,熟门熟路地走向贵宾通道。在她身后,卓媛媛拉着行李箱,陆绍钧依然是帽子口罩遮得严实,眼睛不离手机,从飞机降落解除飞行模式起就一直在忙着回微信。   接近贵宾通道的尽头,感应门哗啦一声向两边打开,正当此时,宁缈的手机响了。她放慢脚步,从包里翻出手机,见是萧行言,她接了起来,“喂?”   卓媛媛本来就只落后了几步的距离,她还惦记着陆绍钧要赶通告,步伐飞快,宁缈这一慢,三个人倒几乎是同时走出了门。   “我刚下飞机啊,你什么——”宁缈倏然抬眸瞥见外面的情形,脚步一顿。   栅栏外乌压压守着不少人,还有人扛着单反相机,还有人举着各种标牌,上面赫然是陆绍钧的名字。   宁缈即使不追星,也多少对接机文化有点了解,见状立刻意识到,想必是航班信息泄露,粉丝接机。   不知道粉丝们是怎么修炼出的火眼金睛,陆绍钧都遮成那个德行了,她们居然还能大老远一眼认出来,“陆少!”“钧钧!”“我们爱你!”沸腾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有闪光灯亮起,宁缈迅速拿包包遮住脸,还好她今天拎的是镶钻的喜马拉雅,遮挡面积挺大的,很有安全感。   同时转头睨了卓媛媛一眼,宁缈发现这只吉娃娃已经惊呆了,完全愣住不知所措。而陆绍钧不知道什么时候往旁边挪出了好几步远,若无其事地朝栅栏外的粉丝们挥了挥手。   “我看到你了。”听筒里传出萧行言低醇的嗓音,与此同时,一辆黑色迈巴赫驶了过来,停在宁缈的面前。   本来这不关她的事,但谁让她人美心善呢?宁缈用两根手指夹住卓媛媛的袖子——没办法,这件绣花夹克实在太丑了——朝迈巴赫打开的车门走去,一边道,“闭嘴,快走,除非你想被那些粉丝人肉爆锤。”   卓媛媛:“可是……”   “没有可是。”宁缈把卓媛媛的箱子留给司机,推着她塞进了副驾,随后自己也跳上了车。   车门合上,车立刻驶动绝尘而去,将混乱的现场以及陆绍钧留在一团尾气中。   卓媛媛肯定安排有来接的车,陆绍钧不会有问题。宁缈从车窗外收回视线,转头对上萧行言深潭般的黑眸。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她今天穿了件红毛衣,毛茸茸的质感柔软,鲜艳的红衬得她的肌肤愈发的显得白皙,一字领露出玲珑纤直的锁骨,自然蓬松的长卷发以一条窄丝巾斜斜绑束在一侧,身形窈窕婀娜纤细,透着十足娇俏的妩媚气息。   “刚到。”萧行言的目光扫过宁缈的全身,停留在她明艳精致的小脸上。   他的飞机降落在私人飞机停机坪,正要过来接她,就听说了这边有大批粉丝接机。   男人眸光深幽不见底,宁缈在他的注视下,莫名有几分羞涩,“那,还挺巧的哦。”   这种感觉很微妙,明明不过是一个礼拜没见而已,突然见到了人,叫近乡情怯好像也不太合适。眼前的男人清隽俊美,倒也不是变陌生了,人还是那个人,只是……   四目交接,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不巧,我算了时间,差不多会跟你同时到。”   萧行言低沉嗓音轻描淡写的一句,让宁缈的心跳不小心漏了半拍,“啊?为什么?”   萧行言看着她,唇角似笑非笑,“太太猜猜看?”   宁缈:“……”   “不猜!”宁缈噘起嘴巴,“谁知道你想什么呢。”   萧行言扬眉,“交白卷?至少写个解字,还能酌情给一分。”   ……要一分有什么用啊?   宁缈没好气地斜睨他,“你现在不是小老师了ok?不许再出题折磨我。”   “那个……”副驾座的卓媛媛扭着身子,实在没忍住出声,“那个箱子……”   烦死了不会看气氛的吗?宁缈一个眼刀横向卓媛媛,“待会儿还你!”   “不是,”卓媛媛皱着脸,“那个箱子是陆绍钧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叫我韩大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啊啊猪皮不见啦 5瓶;半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Chapter 36-   回想起来, 陆绍钧身上除了背着一个goyard的斜挎包外,的确是两手空空,一身轻松。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宁缈恨铁不成钢, “你是什么,他的老妈子吗?他自己难道没长手, 就看着你给他拖箱子?”   “平时都是他的助理在做,他只是习惯了……”卓媛媛的辩解在宁缈的睨视下有点气弱, 她飞快地扫了萧行言一眼, 努力挺直了脊梁, “我就不信,难道你就没帮你老公拎过包?”   “没有。”宁缈非常干脆。   卓媛媛:“……”   宁缈看她吃瘪,火上浇油道:“别说拖箱子拎包了,我要是不想走路,我老公还会抱我走——对吧老公?”她盈盈浅笑着转向萧行言,眸中明晃晃的写着:给我配合点。   在外人面前撑起恩爱夫妻的场面,都快成她的本能了……萧行言想到前段时间她脚踝扭伤,出出进进上上下下不都是他在抱么?   卓媛媛扭着脖子, 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萧行言薄唇轻勾,清淡嗓音含着宠溺,“嗯, 当然。”   “……”   我不酸,我不痛,就当是一场梦, 醒了很久还是很感d……   啊啊呸好酸!!!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卓媛媛开始有点怀疑人生。   “懂了吧?”宁缈手指卷着长发,唇角弯弯,“就算男人帮你拎包,也不能100%说明他真的爱你,但是反过来,让你鞍前马后拖箱子,自己当个甩手掌柜悠哉悠哉,那只能说明he’s just not that into you——他没那么在乎你,明白吗?”   卓媛媛咬着唇,扭过脸没有说话。   从前……从前她跟宋子平在一起的时候,宋子平经常会很不耐烦,嫌东嫌西的,可陆绍钧就完全不一样。   陆绍钧说话很温柔,明明是大明星,喜欢他的粉丝那么多,他还跟她说他没有她想的那么好,她值得更好的什么的……   就算他还没那么在乎她,如果她很努力很努力的话,或许,或许他对她的喜欢能变得更多一点,再多一点呢?   宁缈看卓媛媛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听进去。   罢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该提醒的已经提醒过了,日子是卓媛媛自己的,她又不能替她过。   宁缈失去了兴致,懒洋洋道,“箱子你回头再找个时间还给他不就得了,又不是里面装着呼吸机,缺了就一天也活不下去了。”   卓媛媛能有什么办法?现在也只能先拿着箱子,回头再约个时间还给陆绍钧了。   啊,这么说来,倒是有理由再见到他了……   车在卓媛媛所住的高档小区外停下,卓媛媛在宁缈嫌弃的眼神中下了车,别别扭扭的道了声谢,转身拖着半人高的银色日默瓦行李箱走了。   “跟吉娃娃拉雪橇似的,简直是虐待小动物……”宁缈看着她的背影,不忍直视地吐槽了一句。   耳畔传来一阵像是车窗升起的微响,宁缈下意识转头一看,只见前后座之间的隔板,正缓缓地升起。   伴着一声轻微的“咔嗒”,隔板完全合上,将后座隔离成一片私密的空间。   “你干嘛……”宁缈才刚开口,下一瞬,她的腰间一紧,萧行言坚实有力的手臂揽过她的纤腰,将她抱起揽了过来。   宁缈口中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小手下意识地揪住了萧行言的领子,反应过来时,她整个人已经面对面跨坐在他腿上了。   等等她下面穿的是短裙——   宁缈也不知道为什么闯入自己脑海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本能地伸手想去扯裙摆防走光。   随即意识到,什么裙摆啊走光的,这个暧l昧过头的姿势,她所坐的位置,才是大问题吧……   是真的,大,问题……   热意升腾,一点一点攀上宁缈的脸颊,萧行言的眸光饶有兴致,看着她从胸口到颈间白皙的肌肤都迅速染上了一层绯色。   他勾起唇角,低哑开腔,尾音微扬透着揶揄,“太太害羞什么?”   “……谁害羞了?”宁缈小小声反驳。   这个姿势,她比他要微微高出一点点,他温热的呼吸扑打在她的颈间,宁缈只觉得热得灼人,搭在他颈后的手指无意识地紧了紧,指尖轻轻地划过他浓密短发的发茬。   柔嫩的指尖挑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从后颈沿着脊椎蔓延开来,萧行言的眸光又暗沉了几分,贴在她后腰间的大掌收紧,用力将她向自己贴近。   “是吗?”萧行言微微仰起脸,黑眸中映着宁缈那张嫣红的小脸——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容易脸红?像只熟透了的红苹果,粉嫩诱人,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没有就是没有。”宁缈嘴硬地否认到底,“你……你还没说呢,为什么要算好时间跟我差不多时候到啊?”   车子压过小坎,稍微颠簸了一下,紧贴之处的摩擦令萧行言的呼吸微滞,喉结上下滚动。   再开口时,他的嗓音染上点点暗哑,乌沉沉的黑眸紧盯着宁缈的眼睛,“因为……想要一回来就见到你。”   想要一回来就见到你……   一回来……见到你……   宁缈瞳眸微张,好像明白他说了什么,又好像不明白他的意思,“……啊?”   “为、为什么呀。”她咬着唇瓣,浓睫微垂,眸光扑闪从长长的睫毛下瞟向萧行言,心砰砰直跳。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萧行言轻轻拨开她脸颊边的发丝,捏住她红得滴血的耳垂揉了揉,“谁让我太太不乖乖待在家里,跑到日本去了?我不算好时间,怎么能在回来的第一时间见到她?”   我不算好时间,怎么能在回来的第一时间见到她……   回来的第一时间见到她呢……   第一时间……见到她……   “哦……”宁缈抿着唇,努力压制住唇角上扬的弧度,“那,为什么这么想见我呀?”   还真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了……“因为,”萧行言搂着她的手臂收紧,让她温软的身体更加紧贴向他,嗓音暗哑仿佛在忍耐着什么,“因为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宁缈的脑中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   虽然阮季雅天天叨叨说他给她发各种美景照片,打电话跟她东拉西扯闲聊,都是因为想她了,可是……   萧行言之前,时常几个月不回来,她已经习惯了那样彼此分开的生活。不常见面很少联系,各自过得很好很自在,塑料夫妻偶尔营业,她可以接受这样的安排,甚至觉得就这样凑合着过下去也不错。   就像她当初鄙夷宋子平接受了联姻又作出一副逼良为娼的死样子,既然接受了塑料婚姻,就不该生出多余的期待来,自古以来,人的悲剧都是源于贪心。   宁缈最讨厌期待落空的失望,伤心也就罢了,更可怕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会伤面子。   所以就算近期相处多了一些,不管狗男人撒娇有多可爱,聊天会让她开心,气氛有多暧l昧……   只要她给自己洗脑洗得够快,动摇就追不上她。   ……除非他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说他想她了。   此时此刻,宁缈的内心动摇得厉害——不,这已经不是动摇,而是十几级的大地震了——她真的,可以对他,有期待吗?   “怎么,傻了?”   萧行言望进宁缈的眼眸中,大掌轻抚着她的后背,沙哑的嗓音低低的,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很想你,你不想我吗?”   宁缈嫣红的唇瓣微张了张,第一反应是否认。   否认这件事,她一向做得得心应手。   就像当初看到姚昙惜晒她跟萧行言勾搭到一起同进同出的证据,她可以第一时间拉黑处理,后来当有人问起她那个帅哥家教时,她已经能轻轻松松地表示那不过是拿来刺激讨厌的人的把戏,早就腻了没兴趣了。   只要态度说法无懈可击,大家一笑而过,她的颜面和骄傲都毫发无损。   “我……”宁缈望进萧行言深邃幽黑的瞳眸中,在他的眸底深处,从他停顿住动作,掌心像是无意识般收紧攥着她后腰,从他浅得仿佛是屏住了的呼吸中,她似乎察觉到了一丝……期待?   冥冥之中,在这一瞬间,宁缈有种感觉,如果她否认的话,他会很失望吧……   “我……”宁缈眸光微垂掠过男人精巧漂亮的喉结,就在她开口的时候,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好像是在紧张。   他也会期待,也会紧张吗……   萧行言迟迟没有等到宁缈的回答,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他无意逼迫她,也知道不该操之过急,但他不想再等下去了,既然放任她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那么他——   “嗯。”   低低软软的轻不可闻的一声,让萧行言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什么?”   宁缈抬眸飞快地看了萧行言一眼,随即更快地低头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瓮声瓮气地小小声,“一点点。”   怀里像揣着一只小奶猫,小小的,软软的,让人心都要化了。萧行言微微偏头,望着她饱满漂亮的后脑勺,嗓音放得很轻很柔,“就一点点吗?”   “就一点点,”宁缈软软地轻哼了哼,“你别太贪心了。”   ……一点点也行。   萧行言心想,子夜科技刚起步的时候,也只有一点点。从无到有是最难的,由少积多就容易多了。   就是太害羞了不太好办。   车驶进泰铭花园,在1号公馆前缓缓停下。   宁缈手脚并用地从萧行言身上下来,下了车急匆匆闷着头就想往家里冲。只是她的动作远没有萧行言快,男女力量的悬殊更让她毫无反抗之力,轻轻松松地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趁她还没来得及又学鸵鸟把脸藏起来,萧行言飞快地在她嫣红饱满的唇上亲了亲,黑眸含笑,“刚才是谁说,不想走路,老公会抱你走?”   宁缈:“……”   太犯规了吧!   管家佣人们迎到门口,迎接男主人归来,对男主人抱着女主人这一幕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反正之前太太脚受伤,就是抱进抱出的,小场面了。   进了门,宁缈的目光落在偏厅里堆成山的盒子袋子上,微微怔了一下,“这些不是我买的吧?”   都是她熟悉的高奢品牌,看包装大小,可以判断有衣服有包包有鞋子,估计还有饰品首饰。   萧行言在小山堆旁把宁缈放了下来,“不是没去成时装周吗?给你带回来了,看看喜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心眼:这是朕为你打下来的江山~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耶耶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嘟嘟嘟哒啦 34瓶;快乐 5瓶;25875593 2瓶;小絮、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Chapter 37-   时装周在万里之外进行得如火如荼, 朋友圈晒照争奇斗艳,自己却缺席第一排,只能打着丑丑的石膏窝在家里是一种什么体验?   宁缈的郁闷程度难以用语言形容, 那段时间,她索性把去了的人的朋友圈全屏蔽了——免得看到更郁闷。   某人大言不惭的发表过“去不了现场在家里看直播也是一样”这种让人连白眼都懒得对他翻的言论, 宁缈还没忘记呢。   所以她完全没想过,他去欧洲工作的时候, 会把这些秀场新款给她买回来……   看来他没撒谎, 他应该, 真的有好好的想她吧?   宁缈唇角高高翘起,眼波潋滟斜飞了萧行言一眼,“哼,算你有心。”   她平日里最不耐烦一个个拆箱把买的东西拿出来,有佣人习惯性地过来准备帮她拆包装,可让佣人意外的是,宁缈飞速护在这堆东西前面:“谁都不许碰!我自己拆。”   萧行言看她这副霸道的小模样,只觉得像极了一只喜欢霸占钱财珍宝堆积起来睡在上面的恶龙, 嗷呜嗷呜的要把靠近的人都赶走。   “……干什么呀?”   宁缈刚撸起袖子准备大拆特拆,冷不防被萧行言攥住手腕,拉过去拥入怀中。她懵懵的眨了眨眼,抬眸望他, “干嘛突然又抱我啊……”   萧行言在她柔滑的发丝上蹭了蹭,“觉得你可爱,想抱抱。”   宁缈:“……”   干嘛啦, 想抱就抱,以为她是抱枕啊?   宁缈抬起小手环住萧行言的腰,他的身材修长,劲窄的腰身环抱起来很舒服。她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上,嘟着嘴哼哼唧唧,“我本来就很可爱,还用你说吗?”   萧行言搂着她低声轻笑,笑意在胸腔中闷闷的震动,都随着贴合的身体传给了宁缈。他轻轻亲了亲宁缈泛红的耳垂,知道她又害羞了。   有人说,拥抱是最亲密的姿势。两个人相拥时,彼此都将最柔软最脆弱的肚腹袒露给对方,胸膛相贴,心与心的距离是最近的。   就这么静静地拥抱着,不用说话也很美好。   “嗷啊啊啊——嗷啊啊——啊啊——”   可惜总有人——不,总有鸟不甘于安静,扯着破锣嗓子在花园里怪叫。   宁缈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萧行言的胸前抬起头,磨了磨牙:“不如我们晚上喝孔雀汤吧?”   萧行言还记得许显阳建议杀了吃掉时,宁缈把许显阳骂了个体无完肤,痛批他暴殄天物来着。   “不是说太好看了不忍心吃吗?”萧行言牵起宁缈的手,“走,出去看看。”   虽然是秋天,花园里却不见萧条,依然五彩缤纷。花草被园丁们精心修剪得整齐,玉兰花洁白如玉,一片紫苑开得灿烂,松柏常青,几株枫树红了叶子,火焰般的红叶被秋风吹起,如同蝴蝶飞舞。   孔大和孔二站在紫苑花丛前,高高地昂着头,头顶高耸的羽冠轻摇,蓝绿相间的羽毛色彩绚烂如翡翠,可谓是鸟比花娇。   经过一段时间的关押磨合,这两只可算是不见面就互殴,可以大体上和平相处了。   繁花缤纷似锦,孔雀羽翎绚烂,这画面十足的赏心悦目。   如果不是它俩不时地张嘴“嗷啊啊——”一声的话。   宁缈想拿橡皮筋把它们的鸟嘴绑起来。   这时两只孔雀注意到了携手出来的二人,相继偏过头,黑豆豆般的眼睛转了转,接着拖着大尾巴,不慌不忙地迈着方步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停在了萧行言面前。   “……干嘛干嘛,孔大孔二你俩想干嘛?”宁缈拦在萧行言前面,“几天不见不认识了吗?不许啄人啊我警告你们,不然再把你们关起来。”   孔大孔二对她的威胁充耳不闻,三两步绕过了她,接着对着萧行言抖了抖尾翎,哗啦哗啦——   两只孔雀相继展开尾翎,犹如展开了一把镶嵌宝石和碧玉的碧纱宫扇。   张开的尾屏还不停地抖动着,生怕他看不见尾羽上的眼斑反射着光彩有多绚烂似的。   宁缈:“……”   萧行言也一时陷入静默。   孔大&孔二:“嗷啊——”   隔了足有十几秒,宁缈才反应过来,先是想笑,接着一想又不对——   孔雀开屏,是求偶的意思……对吧?   “啊啊啊你们这两只gay鸟!”宁缈挥手驱赶这两只取向有问题的贼孔雀,“走开走开!你——你是孔大还是孔二?再给我抖一个屁股试试?信不信我把你毛都拔光!”   萧行言在一旁淡淡地开口道:“不如我们晚上喝孔雀汤?”   宁缈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俊脸,倏然福至心灵——诶,他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恼得很想把这两只鸟都拔秃,但又努力要维持住优雅淡然的形象……   假·淡定,真·恼羞成怒嘛……   “哈哈哈哈哈!”宁缈倏然爆出一阵大笑来,她伸出白嫩的手指头,戳了戳萧行言的脸,笑得趴在他肩头。   “老公你……噗,你的美貌,还真是不分物种不分性别的,获得了认可呢,哈哈哈!”   “嗯?”萧行言捏住她的手指,眸光扫过她张扬明艳的笑脸,黑眸微眯了眯,“叫我什么?”   宁缈银铃般的笑声戛然顿住:“……”   孔大孔二悻悻地收起尾屏,被佣人赶到别处去了。   花园里很快重归宁静,阵风吹过,只有草木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只松鼠飞快地窜上树干,消失在了浓密的枝叶间。   宁缈咬着唇瓣,有几分懊恼。刚才她没怎么思考,就那么脱口而出了……   可恶,有种输了的感觉……   事实上,宁缈除了在外人面前凹恩爱夫妻人设的时候,会一口一个“我老公”口吻甜蜜,平日里私下面对萧行言时,她是从来不会这样叫他的。   这个称呼太亲密、太亲热,不适合他们这种塑料夫妻,宁缈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就像萧行言总是叫她“太太”这种文雅客气的称呼,而从来不用土一点俗一点但更亲密的“老婆”一样。   宁缈曾经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她觉得以萧行言的小心眼程度,“太太”可能还有一层含义——“太太”是冠夫姓的,他或许是在借此提醒她,她当初再怎么撂狠话,还不是成了“萧太太”?   宁缈这个猜测虽然不全对,但也不算猜错。   萧行言确实抱着几分提醒的心态,不仅是提醒宁缈,情愿与否,她的新身份都是萧太太,她最好适应起来。同时,“太太”这个充满归属感的称呼,仿佛是一种无形的保证和安慰,每次开口唤她太太时,他都像能得到再一次的确认,她已经属于他了。   曾经萧行言觉得这样就够了,现在想想,怎么会够呢。   “叫我什么,嗯?”萧行言收紧手臂箍住宁缈的纤腰,不准她逃跑,凑近她娇俏粉嫩的脸庞,几乎鼻尖相抵。呼吸缠绕间,他笑了,“老婆?”   男人尾调微微上挑,慵懒嗓音裹着温热的气息,宁缈还在懊恼自己的出言不慎,冷不防间怔住了,“啊?”   等一下,他他他叫她什么?   被她圆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这样看着,分明就是无声的邀请。萧行言再也忍不住,俯首含住宁缈的唇。   宁缈从他看自己的眼神中,预见到了这个吻的到来。   只是她生不出什么抗拒的心思,事实上,她的心像是打开的汽水瓶子,不停地冒着欢腾的泡泡,腾起雀跃的期待,期待与他亲密。   宁缈闭上眼睛,抬起藕臂环抱住萧行言的脖子,试探性地轻吮了一下他的舌尖。   仿佛是得到了她的鼓励,萧行言用力将她紧抱住,随即而来的是更加热烈而深入的亲吻。   又起了一阵风,花丛摇曳,火红的枫叶打着旋从树上飘落,仿佛一群精灵,环绕着花园中拥吻的男女跳舞。   秋风有点凉,男人的怀抱里却是火热的,唇舌相依,酥麻感犹如一波接着一波的海浪,沿着脊椎冲刷而下,宁缈的膝盖发软,只能紧紧地攀附着他……   “老婆。”四唇分开,萧行言黑沉的双眸浓郁得像是化不开的墨,暗哑着嗓音低低地道,“我们进去吧?”   宁缈红着脸轻“嗯”了一声,任由着他打横抱起了自己,朝屋里走去。   ……   小别胜新婚。   别说孔雀汤了,宁缈连晚饭的点都差点错过了。   “你……你快点去漱口啦。”她捂着红得快要滴血的脸,不住地把萧行言往浴室推。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狗男人刚才对她做了什么……   什么嘴长在身上,什么他能把她怎么样……天地良心,她想都没有想过,那天视频吵架的时候她说的话,会被这个小心眼这么强行曲解……   萧行言剑眉微挑,须臾抬手,拇指缓缓抹过下唇瓣,低低地笑了一声,“老婆刚才不是很享受吗?”   “啊啊啊你不许说!”他这副模样实在太斯文败类,刚才做的事情更是败类得没边了,宁缈整个人快烧起来了,“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你这个讨厌鬼!”   “嗯?”萧行言作势要再压住她,“讨厌鬼?看来你是想再复习一下……”   “不要不要!”宁缈见势不妙,“不要了,我饿了……”   萧行言黑眸沉沉盯着她不说话,宁缈的目光不经意掠过他形状优美的薄唇,又不小心想起他做了什么,像被烫到了一样赶紧移开。   她眨眼望着他小小声,“老公……起来嘛,我真的饿了。”   这又软又甜的小模样,让萧行言实在不想就这么放过她。可看看时间,若是错过了饭点,以她的习惯,过后可能就真的不肯吃饭,要捱到明天去了。   萧行言总算肯起身,长腿迈步去了浴室。   宁缈松了一口气,探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扫了一眼。   阮季雅:【过完性l生活了没?】   阮季雅:【打扰了,我明天再来】   宁缈:“……”   宁缈飞快地回了一个:【?】   阮季雅几乎是秒回:【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吗?】   宁缈:【我在看电视ok?】   阮季雅:【真的吗我不信.jpg】   阮季雅:【有种开个视频看看】   宁缈没种。   阮季雅:【看穿一切的眼神.jpg】   阮季雅:【你跟陆绍钧同一个航班回来的?还有卓媛媛?】   宁缈愣了一下。她落地之后至今,时间都被萧行言占据,根本还没来得及跟阮季雅说遇到那俩人的事情。   宁缈:【你怎么知道的?】   阮季雅:【在你忙着跟你老公酱酱酿酿的时候,卓媛媛都被人肉翻了你知道吗?】   宁缈不仅不知道,更不能理解——她明明眼疾手快把吉娃娃牵走了啊?   阮季雅甩了个微博链接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ANG 8瓶;还有明天 2瓶;庄、千玺的小漂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Chapter 38-   宁缈打开链接, 有点被震撼到了。   贵宾通道的门和外围栅栏之间隔着车道,接机的粉丝在起码十米开外的栅栏外,可这位名叫“军嫂1号-陆绍钧生图个站”的网友的照片拍的, 也太清楚,太专业了吧……   宁缈暗自庆幸, 还好她反应迅速,遮脸遮得够快, 绝大部分照片都没拍到她。   她是躲开了, 可卓媛媛拖着大箱子一脸呆滞的样子, 被拍了个正着。尤其卓媛媛身上穿的那件gucci的真丝绣花夹克,上面绣满了大团大团红黄蓝绿的各色花朵绿叶和蝴蝶,门襟拼着两条少女粉,领口袖口是标志性的红蓝条纹针织。   丑是真的丑,抢眼也是真的抢眼。   不光有照片,这个“军嫂1号-陆绍钧生图个站”还发了几段视频,不过因为宁缈带着卓媛媛遁得很快,视频多是陆绍钧独自一人直到等到车来接。   让宁缈不能理解的是, 陆绍钧见势不对早就跳到了几步开外装路人,至少除了同时出了门之外,看起来跟卓媛媛是没关系的。就算卓媛媛是个行走的时尚灾难,粉丝们也不能随便人肉人家吧?   宁缈带着疑惑看了眼下面的评论, 发现热评都在说箱子。   “陆少の小娇妻:11太速度了吧!昂~又是想在老公腿上荡秋千的一天呢[兔子]srds旁边拿箱子的工作人员是工作室新来的吗?生面孔之前没见过呢[可爱][可爱]”   “我才是陆少的小甜妻呐:老公帅呆!!对厚,这个工作人员没见过,怎么穿得花里胡哨的[嫌弃脸]”   “-余生钧是你-:不是说是私人行程吗?工作人员也跟?[疑惑][疑惑]”   “年绍有钧666:艹怎么回事?不会是有私生趁乱抢了我们陆少的箱子跑了吧?我X, 旅行箱里装的肯定都是私人物品……细思恐极[害怕][害怕][害怕]”   “一陆有你_小桃子:哇不会吧!@陆绍钧工作室到底是不是工作人员?我哥的箱子没被人偷走吧?”   “京城第一军嫂:我感觉就是私生……你们看陆少一出门就躲那么远,如果是工作人员他会躲吗?”   ……   宁缈就纳了闷了。   那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银色日默瓦旅行箱么,又不是什么稀有限量款,她自己也有好几个啊,这些粉丝怎么能一眼就断定这个是陆绍钧的?   阮季雅:【贴纸啊!箱子侧面有个“AMEN”的贴纸,陆绍钧上节目的时候说过自己怕飞行,所以行李箱上都有“AMEN”的贴纸,这个箱子他之前被拍到用过,上面还有个凹痕,她们这些看多了机场图的粉丝都很熟悉了】   宁缈:【……牛】   宁缈:【我有个问题,她们为什么要说卓媛媛是私生?私生子就会偷箱子吗,这是哪里来的刻板印象?】   阮季雅:【???】   阮季雅:【不是私生子,是私生粉,就是那种对偶像的私生活过度关注,会跟踪偷拍在偶像家门外蹲点甚至有闯进家里的狂热粉丝】   宁缈:【哦~stalker?】   阮季雅:【差不多吧】   阮季雅:【总之呢有个有渠道的陆粉拿到了航班的乘客信息,发现卓媛媛就坐在陆绍钧的隔壁,你知道私生粉的一种操作就是故意买爱豆相邻的座位,所以卓媛媛基本被锤死了是私生】   宁缈不知道私生粉的操作,但宁缈有点被吓到了。   她知道个人隐私信息泄露已经成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但没想到严重到这个程度——航班的乘客信息,也是随便能被人拿到的?   阮季雅:【害~不然你以为粉丝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去接机?有黄牛专门卖明星行程啊】   阮季雅:【那个所谓有渠道的粉很可能是航司内部人员呗】   ……也是,要么是黑客黑进了航司的信息系统——考虑到这家航司用的是子夜科技的辰星信息安全防护系统,这种可能性不用想,绝对为零。   那就只能是航司内鬼了。   既然拿到了航班的乘客信息,那宁缈的名字肯定也在上面,只是座位不在一起,扯不到她身上来。   哦不对……宁缈浑身一凛,她牵走了吉娃娃,不会也被连坐吧?   阮季雅:【目前为止都在声讨卓媛媛的私生行为】   阮季雅:【然后有人挖出了她的微博,好多人跑去骂她,还有人说报警了】   宁缈:【羊驼问号.gif】   宁缈:【陆绍钧呢,没出来说句话?】   阮季雅:【没呢,so far安静如鸡】   卓媛媛的微博如今一点也不难找,被陆绍钧的“军嫂”们高高的挂在墙头上的那个就是了。   宁缈点进“小圆桌圆又圆”的主页,封面图就是陆绍钧的精修脸部特写,卡片背景也是陆绍钧,最新一条微博也是转发的陆绍钧相关。   很好,起码狂热粉丝的身份很容易坐实了。   “小圆桌圆又圆”的粉丝不过数百,其他微博的评论都寥寥无几,只有最新一条有几百条评论。   宁缈随手点进去看了一眼,然后立刻退出来了。   不堪入目。   喜欢陆绍钧的大都是些小姑娘吧,怎么骂起人来这么脏这么恶毒呢?都是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吗?   “过分了啊,”宁缈喃喃嘀咕,“要是这些人知道吉娃娃还睡到了陆绍钧,岂不是要集资要做掉她?再吊在电风扇上转三天?”   “……电风扇?”萧行言刚从浴室里出来,就听见“吊在电风扇上转三天”这样的惊悚发言。   “哎呀,你不知道——”   宁缈懒洋洋地抬眼瞟向萧行言,却倏然一下子忘了本来想说什么。   男人长身挺拔,骨骼修长肌理匀称,腰间只围了条雪白的浴巾,几滴调皮的水珠从发梢滴落,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沿着肩背和腰腹劲瘦的肌理淌下去,到人鱼线和胯骨,倏然没入浴巾里。   ……太犯规了吧。   萧行言抬手擦着湿漉漉的短发,白玉般的俊脸上神色慵懒,眉宇间带着一抹惬然与放松。   柔软微湿的碎发垂落下来,有几缕垂在他的额前,宁缈莫名想起刚才她忍耐不住,双手不自觉地按在他的头上,手指插l入他浓密的头发中,一会儿想拼命按住,一会儿想使劲将他推开,一会儿又蜷紧了手指揪着他的头发……   “老婆这么看着我,是想拿我当晚饭吗?”   低醇嗓音带着淡淡的揶揄,宁缈回过神来,红着脸抓起一个抱枕丢了过去,“还不快去穿衣服!”   萧行言轻松接住抱枕,轻笑着转身,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通往衣帽间的门后。   只是不一会儿,他便又回转了。   依然只是腰间围着浴巾,萧行言长腿大步走来,三两步便到了宁缈的面前,托着她的臀将她抱了起来,向衣帽间走去。   宁缈怕掉下去,本能的用腿紧紧地夹住他的腰,手也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干嘛呀,不是让你去穿衣服吗?”   “衣服太多,需要老婆帮我挑。”   “哪里就太……噢。”在扩建了N倍的“冷宫”前被放下地,宁缈唇角弯弯一旋身,豪迈地展开双臂:   “这都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喜欢吗?”   何止是喜欢,完全是惊喜。   萧行言从小到大,对穿着服饰都没有多少追求。从前是没有条件,即便现在有条件奢侈,他也懒得花心思,平日里都一切从简,最简单的基本款,干净整洁就够了。   萧行言没有想过,在他不在的时候,宁缈会为他添置了这么多衣物。   即便他不懂时尚,也看得出,这些都是精心挑选搭配过的,样样精良考究。   他的神情和眼神说明一切,宁缈心生欢喜,满满当当的成就感。   “这个浅蓝色的v领羊绒衫,搭深色的裤子,简单清爽就很好看了。”宁缈拎着衣服,转头瞥见萧行言腰间的浴巾,怔了一下,抬下巴指向旁边那个柜子,“内裤在第一个抽屉里。”   萧行言动作利落,换上了她挑的衣服。宁缈上下前后打量了他一圈,高大英俊赏心悦目,她非常满意,“很好。”   “哦?”萧行言转身搂住她,“什么很好,我还是衣服?”   宁缈睨他一眼,眼神明亮得意,“是我的眼光好!”   萧行言失笑,抵着她挺翘的小鼻尖蹭了蹭,低低地道了一句,“谢谢。”   “……谢什么啦,”宁缈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小手牵住萧行言的手把他往外拖,“好啦快下去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   萧行言长腿迈步不疾不徐,收紧手指与她十指相扣。   一颗心满满胀胀。   ***   卓媛媛被骂到第二天,不管是陆绍钧还是陆绍钧工作室都依然安静如鸡,没出来回应。   宁缈看到现在,对吉娃娃同学充满了同情。   陆绍钧就算不打算承认恋情,起码出来说句话,让粉丝别那么疯魔的口吐芬芳吧?   “要澄清不是私生,就等于承认他俩有关系,他怎么可能承认?那么多女友粉老婆粉,当场脱粉回踩你信不信?”阮季雅如此分析道。   “切,孬种。”宁缈鄙夷。   “没办法,靠流量靠粉丝吃饭的,硬不起来啊。”阮季雅一针见血。   硬不起来还到处约?宁缈对那只吉娃娃更同情了。   同情归同情,当事人自己不出来处理,宁缈也不可能越俎代庖替她怎么样。   宁缈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无奈这件事却不肯放过她——   陆绍钧的粉丝在翻遍了卓媛媛的微博,挖出她家是煤老板暴发户背景,八出了卓家现在开的酒店,甚至摸到了她家其中一套房子所在的小区之后,把目光转向了跟卓媛媛一起消失的红毛衣——也就是宁缈。   理由很简单:俩人认识,肯定是共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29 02:54:33~2020-03-30 05:4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5875593 3瓶;庄、去去武器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Chapter 39-   作为前PR人, 无论是出于职业习惯还是个人爱好,阮季雅都一直坚守在吃瓜前线,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反倒是亲历过现场的宁缈嫌那些脑残粉的污言秽语太污染视线, 没怎么亲自去关注,而是开开心心的忙着拆偏厅里堆成小山的那一堆大包小包。   曾经宁缈很不能理解网上很火的各种开箱视频, 不管是乐呵呵录的人还是乐呵呵看的人,她都理解不了——毕竟当你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分分钟就能买到手, 拆包装就只不过是一道枯燥的工序, 没什么好快乐的。   这次她却好像能理解开箱的快乐了。不仅能理解, 她还兴致勃勃地拍了个开箱视频,发到朋友圈。   视频里宁缈盘腿坐在地毯上,周围堆满的高奢盒子袋子几乎要将她淹没。她像开盲盒一样随手抽了一个大盒子,拆掉丝带,打开,是一个马卡龙彩虹拼色的包包。   春夏气息的粉嫩色彩像冰淇淋,又像甜甜圈,宁缈爱不释手, 当即背上,起身翩然转了个圈圈。   视频发出去,宁缈的手机几乎被点赞评论的提示不间断搞成了持续振动模式。   “这不是SS秀场新款吗?配色绝美!!我去看秀的时候就当场预定了,品牌跟我说最早下下个月能拿到??”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猜测……你周围那些, 不会全都是秀场新款吧?!”   宁缈想起前段时间她缺席了时装周,有些人明里暗里揣测她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变故,更离谱的还有传她婚变的。   她统一回复道:   “是呀~谁让我脚受伤没去成时装周嘛, 我老公只好把新款给我搬回来啦(●ω●)”   秀得赤l果果。   之前宁缈发秀恩爱的圈时,塑料姐妹们那些慕了慕了又相信爱情了的评论,大抵不过是营业性彩虹屁罢了。   但这次的慕了慕了又相信爱情了,酸就多了股真酸了的味道——   这成山的美衣美包美鞋,秀场上才下来预定都还拿不到的新款,男人万里迢迢给搬回来——谁看了不真情实感的痛恰一颗大柠檬呢?   心情正靓丽时,接到阮季雅打来通风报信的电话,宁缈的不悦可想而知。   “我本来可以很快乐的继续拆箱,都是脑残害了我。”   “……我去,这都两天了你还没拆完呢?”阮季雅咋舌,“你老公到底给你买了多少东西,把巴黎搬空了吗?”   “反正有点多啦。”宁缈眉眼弯弯,唇角高高翘起。   阮季雅隔着电波都能想象出她一脸春光的嘚瑟样,“呵呵。”   之前那个所谓有渠道的陆粉脑子大概是还没完全被追星追残掉,倒是没爆出头等舱所有乘客的名字,可能想避免得罪太多人吧,只爆了紧邻着陆绍钧座位的卓媛媛。   宁缈当然不会大呼走运——笑话,做这种泄露乘客个人信息的事情,难道她还要感激ta高抬贵手放她一马不成?   宁缈反手就向航司高层打了个投诉电话。   航司连夜发了声明,表示已调查,查明是分部一名周姓员工所为,公司根据管理规章已将该员工解雇。   有人丢了工作,却也没能遏制住针对卓媛媛的人肉,毕竟正主陆绍钧和工作室都没出来发声,这些狂热粉丝只觉得自己是在讨伐私生保护哥哥,是正义之师呢。   宁缈就更纳了闷了——那些粉丝根据黄牛售卖的明星航班信息去机场蹲守堵人,还是明知道那是私人行程的情况下,这本质上跟私生行为又有多大差别呢?   至于网上那些,刷着私生拍的图,讨伐别人私生……谁比谁高贵啊,怎么脸都这么大啊?   “也不一定全是真的脑残粉啦,”阮季雅向宁缈科普,“这种情况,说不定也有对家黑子披皮在里面煽风点火搅浑水,刷路人反感度呢。”   宁缈震惊:“什么鬼,追个星还搞无间道?”   阮季雅:“Welcome to 粉圈~”   “小圆桌圆又圆”的最新一条微博评论数已经过千了,大都是惨烈的人参公鸡,质问箱子去哪儿的,威胁她赶紧自首的,还有人真的报警了,只是因为不是丢箱子的失主本人,警方表示不受理。   还有跑去各大app上给卓家的酒店刷差评的……   只是小圆桌始终一声不吭,大概是单向输出太没劲,总有人闲得蛋疼去挖接机粉丝上传的视频,这一挖,还真挖到点东西——   “x愿钧心似我心x:集美们!大家注意这个红毛衣,虽然被那辆黑车挡住了,但我放慢一帧帧看过了,私生桌是被她拉上车一起走的!可见两人是认识的!具体看截图,注意我画圈的地方[下箭头]”   这位真是有心了,远距离视频放大那么糊,她还真能截出来宁缈拿两根指头夹着卓媛媛的丑夹克袖子的那一幕。   评论区众人纷纷表示:   “靠居然有共犯!差点就放过了,给列文虎克姐妹加[鸡腿]”   “可惜航司的jm被小人举报惨了,查不了人了……yjgj这红毛衣一看就是个心机婊,光把自己脸挡住,都不提醒私生桌,看来也是塑料罢辽”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她穿得很婊里婊气吗[白眼]怕不是想引起我们陆少的注意吧[白眼]”   “一个俗一个婊,好一对私生姐妹呢~”   ……   “所以卓媛媛人呢?跟陆绍钧一起躲在哪个防空洞里,准备把这波硬苟过去吗?”宁缈发问。   他们俩想怎么苟宁缈不管,火引到她头上了可不行。   卓媛媛没躲在防空洞里,不过她的打算确实是硬苟过去。   那天她第一时间跟陆绍钧说了行李箱在她这里,陆绍钧不仅没生气,还安慰她说没关系,回头找个时间拿过来就好,一如既往的温柔,让卓媛媛备受感动。   这么温柔真诚的男人,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不愧是她从他还不红时就关注的人呀。   只是没想到,箱子被眼尖的粉丝注意到,事情渐渐闹大失控了。   卓媛媛的心中有过一份隐隐的期盼,如果能像娱乐圈小说里的情节那样,陆绍钧能霸气的向所有人宣布,她其实是他的女朋友,拿走他的箱子理所当然……   当然生活不是小说,卓媛媛知道要是陆绍钧这么干,粉丝们才不会像小说里那样祝福她和他,甚至磕真人cp。   陆绍钧的粉丝成分,以女友粉老婆粉居多,正主恋爱,她们只会脱粉回踩,说不定还要咒陆绍钧早日糊穿地心。   所以陆绍钧不愿意回应,打算冷处理,卓媛媛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反正互联网的记忆只有三天,只要不回应,风头过了就没人记得这回事了,】陆绍钧心里很烦,造成现在的状况,还不是因为卓媛媛多事把他的箱子拿走了?这样的状况下,他肯定不能回应,回应等于自爆,但不回应又会被对家黑是心虚,左右都是坑。   烦归烦,他还是得耐着性子,发微信安抚卓媛媛,【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能为了我,再稍微忍耐一下下吗?】   不出陆绍钧的意料,卓媛媛很好安抚。   为了心爱的人忍辱负重对抗全世界什么的,蠢女孩最容易自我感动。   陆绍钧才宣了“彩色的翅膀”公益项目的明星大使,希望借此搭上宁家,接下来还有个重要的代言,只等过两天风头过去,就可以官宣了。   这就是个小坎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陆绍钧心里盘算着,一边打字飞快回复之前约过的另一个白富美,【我还好[抱抱]就是一个人在家有点寂寞~今晚有空吗?】   那些评论,宁缈看了几条就气炸了。   更可恶的是,前线吃瓜的显然不止阮季雅,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塑料姐妹私下敲宁缈,问红毛衣是不是她。   塑料姐妹能认出她倒也不稀奇,毕竟她挡脸的那只镶钻喜马拉雅是定制款,看包识人不会错。   宁缈才刚秀了一波恩爱,转眼就被人吃上瓜了,当她不要面子的吗?   她气鼓鼓地把评论截了个图,发给萧行言告状:   大脸[猫]:【老公有人骂我╰(‵□′)╯】   另一端还没挂线的阮季雅向宁缈发出鄙视:“你的处理方式就是向老公告状?喵子你堕落了。”   “不向老公告状难道向老妈告状吗?我是成年人了。”宁缈理直气壮。   阮季雅:“……”竟无言以对。   正在工作中的萧行言看到截图,眉心深深蹙起,召来徐安易问,“这是怎么回事?”   徐安易火速了解了一番状况,顿时捏了把汗。   他当然还记得之前萧行言吩咐过,不许网上八卦八到太太。只是这件事乍一看跟太太八竿子也打不着,完全不在他的雷达之下,要不是萧行言说那个挡着脸的是太太,他都没认出来好吗……   萧行言不关注娱乐圈,那天知道有粉丝接机,不过他很快将宁缈接走了,因而不曾预料到会有这样的风波。   大脸[狗]:【别生气,我来处理。】   ……宁缈的心被这几个字击中了。   没有废话,没有拖泥带水,简简单单的一句“我来处理”,她完全可以想象萧行言回复时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像那回在爸爸的书房里,他语气平淡的一句宗玉山不能留了,那一脸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拂掉一粒灰尘,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情。   就……很帅啊。   心中的小鹿扑腾乱撞,宁缈忍不住把对话截了个图发给阮季雅:【= ̄ω ̄=】   阮季雅:【就这?不过如此!就这?不过如此!就这?不过如此!就这?不过如此!就这?不过如此!】   宁缈:【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   阮季雅:【走了鸭.jpg】   跟阮季雅斗着图,宁缈突然想起来——等一下,萧行言上回处理宗玉山,是怎么处理的来着?   宗玉山涉嫌非法持有枪l支弹l药,现在还在羁押候审中……   大脸[猫]:【等等等等】   大脸[猫]:【先不要处理陆绍钧】   大脸[狗]:【嗯?】   大脸[猫]:【我们“彩色的翅膀”公益项目的明星大使才宣布了有他,你不要突然把他搞成法制咖了,会影响项目形象的】   宽大的办公桌后,萧行言垂眸看着手机,额角跳了跳。   “把他搞成法制咖”?   好像他会炮制证据,栽赃陷害陆绍钧似的……   那些对宁缈出言不逊的评论,萧行言已经让人取证后,知会平台删除禁言了,之后若有也会第一时间处理。至于陆绍钧其人……   萧行言上回听徐安易汇报叫陆绍钧的当红小鲜肉跟宁缈在活动上聊了天,还互加了微信时,只授意徐安易给了陆绍钧一个警告,他没去了解陆绍钧长什么样。   方才随手搜了一下,才将名字和脸对上号。原来是宁缈前段时间看得起劲的电视剧的男主角。   大脸[狗]:【为什么选他?】   宁缈刚得知了卓媛媛的下落,正要出门杀过去,收到萧行言这条回复时,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为什么选……哦!为什么选陆绍钧当“彩色的翅膀”公益项目的明星大使是吧?   宁缈坐进车里,顺手回道:【他形象好呗】   司机将门合上,发出一声轻微的砰响,几乎是同时,萧行言的回复跳了出来。   大脸[狗]:【哦。】   ……哦?   宁缈截图发阮季雅投诉一条龙:【他哦我!】   阮季雅:【这集看过了】   阮季雅:【你把”哦“字拆开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umiu、一个小圆圆? 20瓶;柚子奶青 4瓶;   宝贝们,你们手里白白的液体再不浇就过期了哦!疯狂暗示.jpg 第40章   -Chapter 40-   哦……拆开看……口……我……   宁缈差点都忘记了, 那回她把性感自拍发给萧行言又假装发错人,萧行言反应平平“哦”她的时候,这集好像确实演过了……   只是那个时候, 萧行言还没做过那么败类的事情,也没有得寸进尺像前晚那样, 眸光暗沉意有所指地盯着她的唇……   啊啊啊打住打住!狗男人想peach呢!   宁缈只庆幸自己这会儿不是在吃东西喝水,不然非当场呛死不可。她闭着眼睛胡乱发了一堆表情包刷屏, 把这条刷出了屏幕之外。   不忍直视不忍直视……   宁缈:【拜托你下次搞黄色之前能先预个警吗?】   阮季雅:【那我岂不是一天到晚啥也不干光预警去了?】   阮季雅:【警钟长鸣】   宁缈:“……”对自己的认知也太清醒了鸭!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阮季雅搞黄一天到晚, 自己选的闺蜜,除了由着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很快车在一栋金碧辉煌的大楼外停下。   现在还是白天,外面的霓虹灯没亮,但是从这栋楼里里外外暴发气息十足的装修风格,不难想象晚上亮起灯来,会是多么的七彩缤纷,闪瞎人眼。   卓父身为土豪,商业上并不短视, 在煤矿业日薄西山后,他便举家迁到了景城,除了定位中档的连锁酒店外,还开了会所, 另外也有涉足餐饮业,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会所不是什么高端会所,是带足浴KTV养生娱乐的那种, 反正不是平日里宁缈会光顾的地方。   宁缈下了车,脚下这双烫满钻镶珍珠的仙女细高跟,也是萧行言买回来的,珍珠莹润水钻璀璨,比她之前崴到脚腕坏掉的那双还仙,她喜欢得不得了。   宁缈拎着限量款的钉珠小lady,身后跟着保镖,猫步踩得婷婷袅袅,鞋跟叩在大厅里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哒哒的响声清脆悦耳。   大白天里会所没什么客人,门内保安站得松松垮垮。   前台服务生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宁缈,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呃,您好……欢迎光临。”   大概是宁缈看起来实在太不像本会所的客户群,服务生一时有点拿不准该不该向她介绍会所的服务。   “卓媛媛在哪儿?”宁缈开门见山。   服务生又“呃”了一声,半是犹豫半是警惕:“请问您是……?”   他又不瞎,这位小姐身材纤细看着弱不禁风,可身后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万一是来找大老板的女儿寻仇的,他要是把她领去了,结果打起来了……回头大老板岂不是要削死他?   不行不能色令智昏,这妞长得再好看也不行……   宁缈没有为难服务生的爱好,直接道:“你去跟她说一声,我姓宁。”   服务生见她挺讲道理,松了一口气,“好的,您请稍等一下。”说完转身出了服务台,消失在右边的走廊里。   不一会儿,服务生去而复返,礼貌地抬手道,“宁小姐,这边请。”   右边是KTV区,头顶的水晶吊灯和两侧的墙壁上的壁灯,将镀金雕花的墙面装饰照得金灿灿一片,闪闪发光。   这短短一路,宁缈觉得自己的视力起码下降了0.1。   再想到她无辜被牵连,惨遭连坐,卓媛媛居然有心情躲在这里……唱K?!   怒气值上升了.jpg   服务生在最里面的包间门前停下,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卓小姐在里面。”   “谢谢。”门虚掩着,宁缈抬脚,用脚尖开了门,吩咐两个保镖在门外等着。   包间宽敞,装修是一脉相承的富丽堂皇。卓媛媛坐在沙发上,脊背挺得邦邦直,努力想撑出主场气势来,“你,你怎么来……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看在宁缈眼里,只觉得卓媛媛坐姿端正得像个小学生。   宁缈不知道这里的沙发被什么油腻老男人坐过,她一点也不想沾,索性抱臂站在中央,眸光懒懒瞥了眼墙上暂停定格的屏幕,“哟,还有心情唱歌呢?怎么不给自己点首《凉凉》?”   卓媛媛:“……”   “一个人唱歌多没劲?”宁缈凉凉道,“陆绍钧呢,干嘛不把他叫过来陪你唱啊?”   卓媛媛:“……”   陆绍钧怎么可能会来这里,他现在尤其不能跟她扯上关系。她在景城又没有朋友,除了一个人在这里排遣发泄一下郁卒,还能怎样?   卓媛媛抿了抿嘴,肩膀耷拉下来,挺得邦邦直的脊背也弯了几分,“要你管。”   宁缈轻嗤了一声,“约个炮把自己约到被骂得不敢出头,还要连累无辜的我,就你这干啥啥不行犯蠢第一名的蠢样,给我十年阳寿我都懒得管你,还不够被蠢到折寿折的。”   ……这也太羞辱人了!   卓媛媛瞪着眼睛:“谁约l炮了?我们……我们反正不是约l炮。再说我哪儿连累你了?”至于后面那段说她蠢样……她姑且当作没听见算了。   “谁让我好心让你上了我的车呢?粉丝搞连坐咯。”宁缈想到那些评论,还气得牙痒痒,“你说你哪儿连累我了?”   卓媛媛愣了一下,慌忙拿起手机查看。为了屏蔽网上那些腥风血雨,她这两天都不敢上微博看。   “不用看了,”宁缈手指卷着长发,翘着唇角嗓音慵懒,“我老公都让人删掉了。”   “……”卓媛媛想拿手机朝那张明艳张扬的脸上丢过去。   妈的不秀会死啊!   当然丢是不敢丢的,那俩男翠果还在门口守着呢。虽然会所里也有保安,但是在保安冲进来之前的时间,那俩男翠果早能把她揍成猪头了。   卓媛媛倒不怀疑宁缈的话,这女人虽然嘴巴毒又讨人厌,但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她说有被连累到,那估计就是傻逼“军嫂”真的搞连坐了。   卓媛媛低低地“哦”了一声,“那……抱歉。”   宁缈眉梢微挑,“是你叫那些脑残骂我的?”   “……?”卓媛媛迷茫摇头:“当然不是啊。”   “那你抱个哪门子的歉?”宁缈用鄙视的眼神睥睨她,“你这脑袋空的,喊一声是不是能不停回音五千年?”   卓媛媛:“……”   好的明白了,这女人今天就是专程来羞辱她的是吧?   宁缈站得脚疼,仙女鞋美是美,美的代价就像小美人鱼长出了腿以后,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的目光掠过沙发,落在卓媛媛身上,冲她勾勾手,“把你的开衫脱了。”   卓媛媛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把开衫脱了下来,递给宁缈了。   她看着宁缈把她的范思哲开衫铺在沙发上,随后坐在了上面,两条细长的腿交叠着,翘了个很随意的二郎腿,姿态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   卓媛媛:“……”   “看什么看,就你这丑开衫,用来垫屁屁我都嫌丑,”宁缈一进门看见卓媛媛身上这件黄与黑的巴洛克花纹搭玫红色的镶边的衣服时,简直差点窒息,“你怎么每回都能精准地淘到各大品牌最丑的单品?”   卓媛媛张嘴想反驳,然而目光扫过宁缈这一身蓝色印花丝缎裙子,丝绸光泽印花清新,不对称的荷叶边裙摆烂漫飘逸。整套服饰搭配与她的美貌相得益彰,优雅妩媚又不失娇俏的活力。   “就买最贵最显眼的呗。”卓媛媛泄气地嘟哝。   ……原来如此。   宁缈今天不是来跟卓媛媛讨论穿衣搭配的,她把话题拉回来,懒得再绕圈子,“陆绍钧昨晚约炮去了,这是证据。”   说着她在手机上点了两下,递给卓媛媛。   陆绍钧的炮友还挺多,昨晚约的那个也在宁缈的塑料姐妹群里,但还不是之前直播的那个。富家女中不乏作风豪放之辈,会分享约过的明星男模,宁缈问了句,对方便欣然把聊l骚记录截图都甩过来了。   还给陆绍钧的床技作了评价,总体中评,优点在年轻人帅体力好,缺点是size一般硬度麻麻——宁缈恨不得自己没看见这条评价,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卓媛媛的小圆脸白成一片。   她的第一反应是要质疑要否认,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拿着这几张截图来给她看,她非撸袖子上手把这造假p图的司马玩意儿朝死里揍不可。   但这是宁缈。   宁缈diss她奚落她,都是当着面直接来,还不至于搞几张假图来抹黑陆绍钧。   陆绍钧说这种事情最好冷处理,让她为了他,暂时忍一下。   卓媛媛知道,等这波过去了,陆绍钧只要暗示一下对方已将箱子送还,他不愿跟一时糊涂的粉丝计较,忠粉会相信,还会觉得他大度,连对私生粉都这么宽容。   她在网上被骂翻天,结果他开开心心的在约别人?   如果他只是想把她当炮l友,为什么不一早就说明白?为什么要让她以为是恋爱给她希望呢?   她从他还不红的时候就关注他了,如果他一开始就说明是想约l炮,她滤镜破碎可能会脱粉,但她还是会祝福他以后事业顺遂的呀……   “你自己乐意挨骂就算了,你们家酒店不是被脑残粉刷差评了么,不影响生意吗?”宁缈看向低着头不说话的卓媛媛,有点恨铁不成钢,转念又一想,“啊,你爸少赚点钱,是不是能让你少买两件丑衣服?”   卓媛媛:“……”   她抬眼怒火冲冲:“我很伤心的!能不带我的衣服下场吗?!”   “这两者本质上是一回事啊,”宁缈耸耸肩,“归根结底都是品位的问题——说来说去,你喜欢陆绍钧什么?”   被她拿衣服打了个岔,卓媛媛的情绪都不连贯了,半晌才没好气道,“长得帅不行啊?”   就这?   宁缈撇嘴不屑,“你是不是没见过我老公?”   卓媛媛:“……”   啊啊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好啦,本仙女日行一善,今天的善已经行完了。”宁缈姿态优雅地起身,“不打扰你关起门嚎啕大哭一场了。”   “……我才不会哭!”这下卓媛媛就算想哭,也绝对要把眼泪憋回去,反正绝对不能让她说中!   宁缈不置可否,转身欲走,这时卓媛媛开口唤她,“哎,你等等。”   宁缈扭过头,卓媛媛站起身,迎着她的视线,支支吾吾地道,“那个……你微信多少?”   ……   网络上,最先把火引到宁缈头上的“x愿钧心似我心x”和一众评论出言不逊的人很快被删帖禁言。   删得太干净,不免有人惊了:   “什么情况,我之前看到有人讨论那个红毛衣,有照片有视频的,难道是我梦游了?还是记忆错乱了?”   “删帖倒计时,小黑屋预备……只要[桃]红毛衣,必然神秘消失[嘘]”   “卧槽细思恐极”   “mjd纯路人,单纯想说,那位的包起码百万往上,图太糊看不清有没有镶钻,有的话更贵。而且这种包只有定制,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言尽于此,你们要是还想讨,请继续。”   “贫民震惊!啥包?多儿钱??”   “社会阅历上升了.jpg”   ……   这些宁缈都没有看到,她沉迷开箱不可自拔,反正萧行言说他会处理,那就肯定会安排得明明白白。   萧行言晚上有饭局,回来得有点晚,进门时已经八点多了。   灯光柔和,宁缈窝在沙发上,光着的脚丫翘得高高的,抱着平板刷得起劲,连萧行言进来的脚步声都没注意到。   “……哎呀!”jiojio突然被捏住,宁缈痒得直往回缩,抬眸没好气地睨过去,“讨厌,放手啦!”   秋意渐深,晚上气温低,萧行言把莹白可爱的玉足攥在掌心里揉了揉,口中淡淡斥道,“又不穿袜子,小心着凉。”   宁缈哼唧,“光着舒服……哎呀真的痒,放手放手!”   萧行言攥着她纤细的脚腕,将她翘高的长腿拎了下来,他坐进沙发里,顺势将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探臂揽过她,“看什么呢?”   目光扫到平板上陆绍钧的照片,他黑眸微眯了眯。   白天她是怎么说的,选陆绍钧做公益项目的明星大使,是因为他“形象好”?   “看八卦呗,”宁缈没骨头似的靠在萧行言怀里,白嫩的指尖戳着平板给他看,“吉娃娃不装死了,咬人战斗力不是盖的,直接发博撕陆绍钧渣男骗炮了。”   “是吗。”萧行言心不在焉地瞥了平板一眼,眸光微垂。她歪着身子,领口自然滑落到一侧肩头,露出半个莹润的肩膀,白皙肩头上一点将消未消的红痕,如同雪地里绽开的一朵红梅。   宁缈道,“撕得好,撕完就想开点吧,反正陆绍钧长得还算挺帅的,她睡到也不算太吃亏……”   萧行言嗓音平平地“哦”了一声。   挺帅的?   怪不得之前看那个电视剧看得那么入迷。萧行言拿眼角瞥了眼平板上滑过的图。   不过尔尔。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心眼:哦哦哦哦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记秋晴望 40瓶;陈陈 20瓶;叶叶、如希 15瓶;羊咩咩、墨染、许光汉、追文少女、听得到 10瓶;35196707、25875593、YANG、5 5瓶;还有明天 2瓶;去去武器走、啦啦~、千玺的小漂亮 1瓶;   好多,嗨森b( ̄▽ ̄)d 第41章   -Chapter 41-   ……又“哦”?   宁缈都快对这个“哦”字产生PTSD了。   虽然明知萧行言肯定不可能知道阮季雅搞的黄, 然而出于一种莫名的心虚,宁缈竭力不作出任何反应,视线固定在平板上避免跟他对上, 若无其事地继续刚才的话题,“陆绍钧的形象一直维持得不错, 好像还很宠粉,吉娃娃都锤这么实了, 好多人还是闭着眼睛不信呢……唔, 估计都是颜粉吧?看脸粉上的……哇。”   说话间宁缈不小心点进了陆绍钧的超话。   最顶上一条的配图, 是他在那部校园剧里的截图剧照,而且是宁缈很有印象的一幕——学渣女主忘带书了,怕被老师骂,眼看老师就要走到这边了,刚才还讽刺她脑子比核桃还小,一副等着看她出糗的欠揍样的高冷学霸男主,冷不防把自己的书推到了她面前。   剧里这一幕相当的甜,青葱的蓝白校服干净清爽, 滤镜色彩也很清新,让陆绍钧的颜值都up up了几个level。   “虽然但是,陆绍钧这造型是真的挺帅的,”宁缈点开大图划过九宫格, 理性地感慨,“谁在学生时代没幻想过跟帅帅的高冷校草谈恋爱呢?唉,这么甜的情节, 代入这张脸,还是很能满足少女心的,角色滤镜太厚了呀,难怪粉丝不肯轻易脱粉……”   萧行言俊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一直到她感慨完才出声,淡漠得没有声息般,“哦。”   宁缈一滞:“……”再给我哦一个试试?   萧行言嗓音平平,“我晚上没吃饭,饭局结束出来的时候,碰到许显阳了,跟一个妆很浓的女人在一起。”   话题急转弯转得太突然,宁缈足足怔了有两秒:“诶?”她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精神一振,“哦?妆很浓的女人?长什么样?”   大姑姑最讨厌浓妆艳抹的妖艳贱货了,许显阳这是顶风作案要作死啊!   萧行言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凉凉:“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没吃饭?”   宁缈:“……”   我怎么觉得你在无理取闹?宁缈腹诽着,从善如流地问道:“那你为什么没吃饭呢?”   萧行言冷哼一声,“你不是更关心陌生人么?”   ……谁关心陌生人了,那不是抓表兄小辫子的本能么?   宁缈正要说点什么,这时萧行言松开了她,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形居高临下。   又是一声冷哼。   接着他转身,迈动大长腿就要朝外走。   “……哎?”宁缈望着那道颀长的背影,怎么看都觉得好像透着股硬邦邦气鼓鼓的感觉,“等等,你去哪儿?”   “你继续,爱干什么干什么,不用管我。”   冷硬的高大背影几步便出了主卧的门,消失在走廊拐角。   宁缈窝在沙发上,眨了眨眼睛,完全是一头雾水。   ……哈?   她丢下平板,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正要追上去,到了门口却是脚步一顿。   等等,他这是……因为他回来她都没关心他一句,所以他生气了?   开放式的厨房外面,吧台上方精致的吊灯犹如瀑布垂落,洒下明亮而柔和的光。   萧行言坐在高脚凳上,长腿随意地伸展着,一边的胳膊肘撑在深黑烫金纹的大理石吧台上。长长的睫毛低垂,眸光专注在手机上,骨节优美的修长手指在屏幕上飞舞,仿佛全然没注意到蹑手蹑脚下了楼,像只猫儿一样不声不响偷偷靠近的宁缈。   直到后背扑上来一具柔软的娇躯,偷袭般猛然抱住了他的腰,男人依然无动于衷。   宁缈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朝他的手机屏幕上瞥了一眼,立刻被黑色背景上飞速滚动的一行行白色代码滚得眼都晕了。   “老公~”她抱着萧行言的腰晃了晃,“老公你累不累?饿不饿?饭局上谈了什么呀?”   萧行言垂眸扫过环在自己腰间的藕臂,在宁缈握成小拳头的手上略作停留,接着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嗯”就完了?   这家伙的小心眼程度不是盖的,宁缈想起那两只乱开屏得罪了他的疑似gay雀,这几天都老老实实的在笼子里关禁闭,连到花园里放风的时间都被取消了。   虽然笼子里空间够大,还不至于构成虐待动物,但宁缈每次去看它俩时,四只黑豆豆般的鸟眼里都像是透着股可怜弱小无助,仿佛随时会张开鸟嘴高歌一首二重奏的铁窗泪。   ……算了,就那俩破锣嗓子,还是别唱了。   萧行言今天穿了件深麻灰色的圆领针织衫,还是宁缈昨晚给他挑好的,偏冷淡风的设计衬着他出尘的气质,让他整个人像是一块打磨至臻的美玉,将温润与冷凝的气质融合到了极致。   哼,石头一样又冷又硬。   宁缈下巴搭在萧行言的肩头上,偏头看着他的侧脸,“你生气啦?”   萧行言不咸不淡,“没有。”   宁缈:“真没生气?”   “当然。”萧行言抬眸望向端着宵夜过来的佣人,不紧不慢地放下手机,“我没什么可生气的。”   宵夜是五宝云吞面,外表看上去并不起眼,然而扑鼻而来的香气却鲜得让人垂涎欲滴。看似寡淡的汤是用新鲜的大地鱼和河虾熬出来的,薄而韧性十足的云吞皮里,饱满的馅儿料是上好的鲍鱼、蟹籽、虾仁、瑶柱和鲜肉,食材本身的鲜美达到了极致。   宁缈咕咚咽了口口水。   萧行言拿起筷子,瞥了像只馋嘴的猫咪一样趴在他肩头上的宁缈一眼,“吃吗?”   “……不吃!”宁缈坚决拒绝,“会长肉的。”   “不会。”萧行言笃定道。   “……”   又想说帮她消耗掉?   萧行言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只小巧的云吞,看起来似乎准备开始大快朵颐了。鲜香的气味飘进鼻间,宁缈觉得有几分悻悻,正要松开手,那只云吞被送到了她嘴边。   萧行言偏头看着宁缈,示意她张嘴:“啊——”   宁缈:“……”   到底还是没有抵挡住香味的诱惑,张嘴咬住了云吞。   “好吃吗?”萧行言看着她嘴里包得满满的,像只小松鼠一样鼓着腮帮子咀嚼,隔了几秒问她道。   宁缈点点头,“好吃。”   “哦,那就好。”萧行言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又夹起一只云吞,边往自己嘴里送边悠然道,“我没吃过,随便点的。”   宁缈:“……”   所以是拿她当试菜员啊?   宁缈磨了磨牙,飞快地摊开小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掌心里的巧克力包装拆了,然后把巧克力丢进了萧行言的碗里。   巧克力被宁缈捏在掌心里捏了一会儿,本来就有点化掉,接触到热汤,迅速融化成一坨黄黄褐褐的东西。   渐渐跟云吞面混在了一起。   宁缈早就跳开躲得老远,嚣张地叉腰。   ——来啊,互相伤害啊!   云吞之前是好吃的,可加了巧克力的五宝云吞面还好不好吃么……她可就不知道,也不会帮他试了!   ***   这边夫妻俩的互相伤害,跟网络上的一片腥风血雨比起来,完全是毛毛雨。   时间倒退回下午,在宁缈走后,卓媛媛垂头丧气地发了会儿呆。   可能真的是她的品位不行吧,又一次瞎了眼看错了人。   陆绍钧到底是她当作星星仰望崇拜了那么久的男人,卓媛媛一会儿觉得伤心,一会儿恼恨,一会儿又觉得是自己太贪心,跟他恋爱什么的,本来就不是她应该奢望的。   唉……算了,就这样吧,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吧。   然而卓媛媛回头就看到某些“军嫂”在卓家连锁酒店的每一个分店下面,都刷了不少差评,捏造污蔑酒店设施不好,甚至造谣是黄赌毒的窝点,还有人扬言要向消防举报。   ——骂她也就算了,做酒店服务业的都知道消防有多难缠,用这种莫须有的理由,万一被抓典型整顿,对生意的影响可不止一星半点!   卓媛媛赶紧跟卓父打了个电话,听说公司已经向平台投诉,在处理这些恶意差评了,其他该打点的也都打点好了,才松了口气。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发了个微信给陆绍钧:【你能不能跟那几个大粉说一下,让她们不要再跟我家酒店过不去?】   陆绍钧回得很快:【[抱抱][抱抱][抱抱]】   陆绍钧:【委屈你了宝宝,再忍一下,很快就过去了[抱抱]】   盯着那个他跟约炮对象也发了不少的[抱抱]表情,卓媛媛“算了”的决定,彻底爆炸成了一朵蘑菇云。   妈的,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   拜这场风波所赐,卓媛媛原本没什么人气的微博,现在的阅读量高涨。虽然都是骂她的,但流量就是流量,流量意味着她有了发声的平台。   卓媛媛憋着一股气,一口气敲完了一篇长微博,还原事实真相。   发出去之前,她犹豫了一下,在微信上敲了敲宁缈:【你觉得我这么做可以吗?】   宁缈给她的回复是:【你不要我觉得,你要你觉得。你得想好,他是明星,脑残粉无数,有经纪有公关有水军,你是素人,除了钱你一无所有。跟他正面刚,你要面对的不仅是比现在更猛烈的骂声,还会有各种□□羞辱,哥哥怎么会骗炮呢,都是你这个不洁身自好的坏女人,blahblahblah此处省略脏话无数——你觉得你能面对这些吗?】   宁缈的意思,卓媛媛懂。   当初跟宋子平那一出之后,明明是宋子平当众出丑,她却没少被泼污水,被宁缈赏了耳光的那两个不过是不走运被她撞到了,其他人在背后说的难听话更多。   可那又怎样呢?   卓媛媛想起那回自己闯进宁缈的SPA间,在宁缈的几句质问下哭得稀里哗啦。那时她很委屈很介意别人说她高攀了宋家,宁缈是怎么说的来着——   “她们懂个屁!”   她们懂个屁啊,卓媛媛心想,陆绍钧有水军,可她有钱啊!她少买几件丑——呸!少买几件衣服,请水军跟他对着打,who怕who?   说干就干,卓媛媛编辑好微博,把聊天记录定机票的记录给陆绍钧买礼物的收据挑了部分截图上传,闭着眼睛按下了发送。   接下来不出意料,是一场腥风血雨。   如此猛的料,各大娱乐营销号,乃至各路大V,如同见了血的鲨鱼,第一时间扑了上来,转发吃瓜。   八卦论坛屠版,全是讨论这件事的。   陆绍钧的忠粉一边发出猛烈的辱骂,一边拿起了显微镜,寻找逻辑漏洞和p图的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心眼:我没生气。   喵喵:那就好,继续看八卦去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ing、miumiu 20瓶;汤小圆 14瓶;七月榕树下 10瓶;樾 9瓶;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Chapter 42-   标题:把小圆桌打成私生追着骂的6粉们, 知道你们哥哥艹粉骗炮还吃软饭吗?   路人粉一枚,已脱粉,想问这两天zqsg激情开骂的各位女友粉老婆粉们现在是什么心情?人家小圆桌睡到了lsj szd, 姑娘还傻乎乎以为是谈恋爱呢,同游日本机票酒店钱都是小圆桌出的, 就这还被骂私生,骗炮软饭男p都不敢出来放一个可还行?   回应:   1楼   害, 憋问了, 军嫂们忙着众筹买显微镜找p图证据呢[狗头]   2楼   得了吧, 能不用这个称呼吗?小聋瞎们少侮辱真正的军嫂了,她们也配??   3楼   同意楼上,每回看到她们舔着脸自称js,本真·光荣军嫂有被侮辱到。   啊话说回来,陆少奶奶们不是信誓旦旦xyz身上小两万的gucci外套是山寨么?来回头等舱东京五星酒店你们陆少一毛都没出哦[狗头][狗头]   4楼   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现在舞得最欢的是哪家的粉。黑也没用,代言在手,接下来还有两部戏的一番, 我们闭麦笑看疯狗就行了。   5楼   来了来了!前排活捉少奶奶   哥哥清清白白,xyz是对家派来的仙人跳哈哈哈哈哈你们真的信啊   6楼   路人这波站xyz,艹粉骗炮吃软饭不可,看着xyz被打成私生挨骂还不吭声, rp更是大大的不可   ……   陆绍钧的经纪人急得嘴上起了个泡,火急火燎地跟公关团队开会研究怎么危机公关。   “你怎么搞的,不是让你安抚好她吗?怎么突然??”经纪人问陆绍钧。   “我怎么知道?”陆绍钧也是懵的, 之前明明都好好的,冷不防给他来这么一手,他给卓媛媛发微信打电话,微信不回电话关机。陆绍钧火大地在屋里踱步,“是谁在搞我?!”   陆绍钧首先想到的,无非是其他几个流量小生的团队,趁机买通了卓媛媛,狠狠地给了他一击,来抢他手里的资源。   可恶,卓媛媛装得一副对他一往情深的样子,居然给别人当枪使来害他……   事已至此,再纠结这些也没用了。   公关团队制定的方案是,陆绍钧先低调不发声,让水军下场带节奏,引导分析俩人之前应该是在偷偷恋爱,但女方心思不纯,机场故意在镜头下拿走陆绍钧的箱子,就是想借此曝光两人的关系。   所谓的抓私生,也不过是女方自导自演的苦肉计罢了,陆绍钧傻乎乎差点上当了,还好工作室拦住了他,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没发声——工作室不让呗,他就是个艺人,可怜弱小又无助,他能有什么办法?   期间工作室试图与小圆桌协商,结果谈崩了。小圆桌是那种得不到他就要毁了他的恶毒货色,现在搞这一出,妥妥就是想毁掉陆绍钧。   至于机票酒店什么的,陆绍钧会缺那点钱吗?肯定是小圆桌主动要自己定的,为的就是保存收据拿着当把柄。这不就用上了吗?心机深沉的女人恐怖如斯啊。   总而言之,女人是恶毒的心机婊,陆绍钧是傻白甜的纯情男,这一招百试不爽了。   水军蜂拥出动,装路人的装路人,假黑实洗的洗得起劲,起先一边倒的风向渐渐有所改变,陆绍钧纯情傻白甜的人设慢慢立了起来。   另一边,卓媛媛闭着眼睛把微博发出去后,就第一时间把手机关机了。   她大约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怎样的腥风血雨,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她守不守着手机都一样。   晚饭桌上,卓媛媛把自己干了什么先跟卓父交代了。   卓父的土豪圈子里养外围包小明星的多了去了,卓父虽然比起女人更喜欢玩车,但耳濡目染,他对所谓的明星光环也没多少敬重,对粉圈圈粉那一套更不了解,但有一样他听明白了——   “那小子的丝儿不分是非,骂个没完了是吧?”   卓媛媛:“……是的吧。”   想想她不久前,也还是“那小子的丝儿”中的一根,还自以为是最特别最独一无二的一根呢。   “CTNN!”卓父当即去摸手机,就要打给弟兄。   “哎别啊!”卓媛媛赶忙阻拦,“我现在可占着理呢,你别把他腿卸了,到时候闹大了查到我们头上,那可就说不清了啊。”   卓父想想是这个理,暂且作罢。   转头大手一挥,给卓媛媛打钱:“拿去买点人,骂咱咱就骂回去,搞热闹点儿!咱光脚不怕穿鞋的,他是明星他要脸,有脸才有钱挣,咱可不一样,咱出了名,甭管是什么名,横竖都是赚的——商务老李今儿跟我说,这两天酒店那什么搜索什么指数的,暴增!入住率涨了有两三成,比打广告都合算。”   卓媛媛:“……”   对老爹的皮厚心黑有了新的认识。   怪不得这两天闹得沸沸扬扬,她心虚得看见老爹都躲着走,结果他一句话都没说,原来是闷声在数钱呢……   “什么买点人……那叫买水军。”   卓媛媛的心理负担减轻了不少,吃完饭也没开手机,直接扎进了舞蹈房。   泰铭花园的1号公馆里,萧行言瞥了眼云吞面上融化成一滩黄黄褐褐的稀糊,模样可疑令人食欲全无的巧克力,抬眸看向躲得远远的宁缈。   接着他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起身。   “你想干什么?”宁缈见他朝自己走来,扭头拔腿就跑,“我好心给你加点酱料,你不要不识好人心!”   萧行言没说话,仗着自己手长脚长,在楼梯拐角处便追上了她,从身后拦腰将她拎了起来,“赔我的宵夜。”   宁缈手脚扑腾着,“你的宵夜不是好好儿的在楼下嘛!”   “哦,”萧行言长腿迈步不疾不徐,拎着宁缈径直走向主卧,“我发现了更好吃的宵夜。”   宁缈:“……”   宁·宵夜·缈被吃干抹净的时候,距离景城大约三小时车程的安城的一处综艺摄影棚里,姚昙惜刚刚结束了拍摄。   这是一档明星与素人组队比拼才艺的游戏类综艺,谢锦润之前受邀来做过嘉宾,向节目组推荐了姚昙惜。   录影的间隙,棚里八卦的话题都是流量男明星陆绍钧和一个什么小圆桌,骗炮仙人跳什么的,姚昙惜不是很关心。   姚昙惜知道其他的素人嘉宾们在背后抱团,说她装b装高冷拽什么,但姚昙惜无所谓。   因着之前那波不了了之的捧杀炒作,现在的她可以说是自带话题度,节目组欣然接受了谢锦润的推荐,不正是想借着她第一次亮相在大众前,收割一波热度么?   一拍两合的事情,节目组给姚昙惜的镜头很多,剪辑也会偏重她,可惜那几个没脑子的素人,不懂她们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还抱团想抢镜,简直是拎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姚昙惜根本不屑于理会。   出了电视台的大楼,迎面而来的秋风萧瑟,姚昙惜系紧了风衣的腰带,叫了辆出租车。   姚昙惜回国后没有回景城,而是一直待在安城,不仅是为了录节目,还有另一个原因。   出租车在一处老旧的小区外停下,姚昙惜付钱下车,朝二单元的门洞走去。   老楼房的楼梯有些逼仄,台阶很陡,令姚昙惜想起小时候住过的单元楼。   那时候多好啊……爸爸妈妈还在,隔壁的阿言哥哥品学兼优,她是学校里所有仰慕他的女生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因为她只要串个门就能随时见到他,请教他功课。古诗里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说的不就他们么?   那时候妈妈说,阿言长大一定是个有出息的,所以我们现在要对他好一点,把人情做足,这样他就欠着咱们家的,往后说不定就有回报。   妈妈说得没错,阿言当然是最有出息的,只是世事无常,抢走了爸爸的心的那个贱女人,生的女儿又抢走了她的阿言哥哥。   不过,来日方长。   姚昙惜停在四楼左户门前,抬手按了按门铃。   “叮咚——”   内里很快起了一阵穿着拖鞋的脚步声,“谁啊?”   “秀姨是我,惜惜呀。”姚昙惜一扫之前的矜傲,抿着嘴笑得甜美温柔。   门很快打开,露出一张微有些圆润的脸,眉眼轮廓间依稀留存着年轻时候的秀美,疲惫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讶然,“惜惜啊……哦,快进来。”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过来,”姚昙惜歉意地笑笑,走进门,从包里拿出一把印着头像的扇子,“上回跟小庆说可以试试帮他要许纯兮的签名,今天录节目刚好遇到了,我想他应该——”   “许纯兮的签名?!”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小胖子从里间冲了出来,抢过那把应援扇,高兴得手舞足蹈,“天哪,真的是签了名的!惜惜姐你真牛!”   “这孩子……”段文秀没什么力道的轻斥了句。这时里间又走出来一个清秀的女孩儿,看着比小胖子要大一点,礼貌地打招呼:“惜惜姐。”   姚昙惜抿唇笑着,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拿出一个亮晶晶的发卡,“造型师说是旋风少女团之前录节目的时候戴过的,我记得小敏喜欢,就要了过来——我没记错吧?”   女孩儿眼睛一亮。   “这怎么好意思?”段文秀招呼姚昙惜坐下,“可不能惯着他们……”   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不大,装修很简单,住一家四口,尤其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大了,到处挤得满满当当。   “录节目刚好嘛,”姚昙惜阻止了段文秀去倒水的举动,“不用了秀姨,我坐会儿就走。”她看了眼欢腾的姐弟俩,抿嘴笑,“小敏和小庆高兴就好。我一见他俩就觉得很亲切,就好像是我的亲弟妹一样……”   段文秀想起两周前,她遇到姚昙惜时,几乎没能把眼前清丽出尘的年轻女子和记忆中的小丫头片子联系起来。   隔了这么多年,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   当年她在嫂子的鼓动下,好不容易逃出了火坑,后来就到了安城,嫁给了现在的丈夫,生了一个女儿,隔年又有了一个儿子,每天柴米油盐酱醋茶,为丈夫和一双儿女操持忙碌,几乎没有喘气的功夫。   午夜梦回时,她偶尔会想起那个被她留下的孩子。   没有母亲愿意留下自己的孩子,可那时候嫂子反复说,不能带,女人带着拖油瓶,一辈子就毁了,你跑了男人还可能算了,你要带着他的儿子跑,他说不定会穷追不舍,反正你要是执意带个拖油瓶,我就没法帮你了……   她也是没有办法呀,那样的日子,她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姚昙惜看得出段文秀的心不在焉,事实上自从她出现,段文秀每次见到她,都魂不守舍欲言又止,像是想问什么又不敢问。   姚昙惜随意闲聊了两句,便起身告辞,“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时间确实不早,再晚女孩子一个人在外会更不安全,段文秀便没多作挽留,招呼姐弟俩向姐姐告别,她拿起电灯将姚昙惜送出门,一路送下了楼。   今晚丈夫值夜班不会回来,段文秀把姚昙惜送出了单元楼,又借口院子里黑,一直送到了小区门口。   “好了秀姨,我在这里就能打到车了,天气凉,您快回去吧,别冻感冒了。”姚昙惜体贴道。   路灯昏黄,门口没有别人,两三米开外,门卫在岗亭里打瞌睡。段文秀踌躇了半晌,终于还是问了出来,“那个……你,你跟阿言,还有联系吗?”   段文秀对萧行言的现况一无所知,姚昙惜并不意外。生活层次完全不同,就像你去菜市场随便拉一个阿姨,问她现今最牛的网络安全公司的创始人是谁,她是不会知道的,这是超出了她的眼界,在她关注之外的事情。   姚昙惜有几秒钟没有说话,段文秀的心中渐渐升起一股失望,失望中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   她还没想好能不能,或者要怎样面对那个孩子,所以,或许没有联系了更好……   “不能说没有,”半晌姚昙惜才开口,段文秀像受惊般猛地抬头,投向姚昙惜的目光流露出极其复杂的情绪。   姚昙惜轻叹一声,“阿言……他现在的处境,有些复杂。秀姨知道子夜科技吗?”   ……   宁·宵夜·缈一觉醒来,都已经快中午了。   “真是小心眼……不就是没吃上宵夜吗?居然害我吃不上早饭……”宁缈骂骂咧咧地坐起身,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摁了几下,屏幕都没有反应,她才意识到,昨晚没顾得插上充电,没电关机了……   手机充上电,一开机,未读消息无数,其中有阮季雅的好几十条。   宁缈先恶狠狠地给萧行言发了个:【四只猪疯狂对视!!!.jpg】   然后去看阮季雅又在搞什么黄。   阮季雅:【艹艹艹艹艹睡了没别睡了快来看狼人自爆!!!】   阮季雅:【[转发微博]】   阮季雅:【[转发微博]】   阮季雅:【[转发链接]】   阮季雅:【[转发自X瓣X组]】   阮季雅:【今夜吃瓜群众无眠!X浪程序员又要秃头了吧】   ……   阮季雅:【日=morning=早上好】   阮季雅:【好的我过两个小时再来】   阮季雅:【你老公也太猛了吧,这都几点了你还下不了床???】   宁缈:“……”   宁缈点进阮季雅一个多小时前发的吃瓜总结帖,看了一眼,震惊了。   陆绍钧的微博号,昨天大半夜突然自曝了几张跟不同炮友的聊天……或者叫撩骚记录?   而且还自曝了几张他入行接受包装之前,土得掉渣的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  近期有事,这几天更新时间会不太稳定,会尽量赶起来~   感谢在2020-04-03 00:43:56~2020-04-04 00:28: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Chapter 43-   陆绍钧的经纪人自诩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然而过去的48个小时,堪称他入行以来的噩梦。   原本按照公关团队的策略,水军下场, 装路人的、假黑真洗的、拖对家下水的,营销号洗地……养号千日用号一时, 经过一晚上孜孜不倦的带节奏,陆绍钧在“宠粉”“怕坐飞机”“温柔善良”等等人设标签之外, “傻白甜的纯情大男生”人设也立起来了。   起码大部分忠粉是信了, 各个粉丝群里, 几个大粉按工作室的指挥部署任务,小将们努力到处控评,誓要守护最好的哥哥。   尤其是小圆桌发完微博,丢完猛料就跑了,完全没回应任何的质疑——陆绍钧的经纪人恶毒地希望她是被车撞死了——沉默最好,对方沉默意味着己方牢牢掌握住了话语权,想怎么洗就怎么洗。   入夜后,风向基本稳定了下来, 陆绍钧的经纪人小松了一口气。   圈里比这恶劣的黑历史多了去了,那些艺人过后还不是混得风生水起?只要忠粉保住了,后续各种资源再跟上,粉丝嘛, 无非就是韭菜,割过一茬还有一茬。这个看脸的时代,只要有一张出众的帅脸, 不愁吸不到粉,经纪人很有信心。   再次跟公关团队沟通过,又叮嘱陆绍钧这几天低调点,身心俱疲的经纪人准备去眯一会儿。   才眯了一个小时都不到,凌晨快三点,手机铃声大作,是公关负责人打来的,劈头就问:“陆绍钧搞什么鬼?!”   经纪人一看陆绍钧的微博,鼻子都险些气歪了——刚刚才叮嘱他低调点,这是光长脸不长脑子,不想混了吗??   就在不到两分钟前,陆绍钧连发两条微博,一条是跟不同女孩子的撩骚聊天记录,还贴心的给女孩子的头像打了厚码。   另一条更不得了,是他入行前的旧照!   平心而论,陆绍钧本身的底子不差,比普通人肯定是帅的,否则也轮不到他被经纪公司挑中。经过造星工业的专业包装——当然少不了这里那里微调一下,打理好发型,加上造型化妆,打光PS……方才成就了被粉丝鼓吹颜值的顶流偶像。   就怕货比货,跟包装PS后熠熠发光的安利照比起来,陆绍钧的旧照,就显得格外的黯淡无光,土得掉渣……   经纪人手里自然有陆绍钧微博账号的密码,当机立断登录上去先把这两条删掉了。   然而他很清楚,别说两三分钟的时间,哪怕发出来几秒钟,也绝对有人截图留证了,营销号们绝对不会放过这种料,各大八卦论坛马上会再一次屠版。   经纪人和公关负责人意见一致,趁现在半夜人少,赶紧先堵住。   所谓堵住,换句话说是删帖大法,能悄无声息的删个干净无疑是最好的,反正之前也没少花钱删帖,熟门熟路了。至于营销号,他们要的无非是钱,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凌晨三点钟的陆绍钧工作室群里,一片忙碌。公关负责人拟了个盗号声明,打算观望下堵住的成果,再决定要不要发。   睡意惺忪被叫起来的陆绍钧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会发那种东西?   经纪人倒也不觉得自己带出来的艺人会蠢到这种程度,他紧急找了个据说很牛逼的黑客,让对方帮忙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点蛛丝马迹,到底是谁盗了陆绍钧的号。   这无疑是对家干的,经纪人很恨地磨牙。如果能找到证据,绝对反过来干死丫的!   卓媛媛关机一晚,第二天早上醒来开机,看到热搜顶上的#陆绍钧约炮##陆绍钧整容#,完全惊呆了。   她本来打算由着他们先洗一波,洗差不多了她再放点料,看看who怕who。   结果她这是……躺赢了?   主题:[梨][桃],他都do了哪里?   双眼皮肯定加深了,鼻峰比之前挺了,下巴好像也不太一样?所以不是上帝偏心的美貌,而是捏脸师傅的杰作吧~   主题:来来来接龙,一人一句陆氏名言~   一个人好寂寞,我的宝贝在哪里?[抱抱]   妹妹不坏哥哥不爱~[奸笑]   底下一溜儿都在刷[抱抱][抱抱][抱抱]和[奸笑][奸笑][奸笑],这俩已然成了新的渣男专用表情。   卓媛媛随便刷了一下八卦论坛,飘在顶上的高楼都是陆绍钧,让她不禁怀疑,陆绍钧的团队是不是集体吃了毒蘑菇,都还在ICU里躺着昏迷不醒?   他团队的控评删帖能力,不至于这么差吧……   卓媛媛只是怀疑,陆绍钧的经纪人连同整个团队却在怀疑人生。   首先经纪人怀疑那个所谓很牛逼的黑客是个水货——查了大半天,他居然告诉他,那两条微博都是从陆绍钧自己的手机发出去的,登录操作记录都没有任何问题?   陆绍钧指天发誓他昨晚是自己一个人睡的,家里就他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有人拿了他的手机发微博。更何况被卓媛媛锤了之后,他吓得把之前撩骚的聊天记录全清空了,一点不剩。   这件事已经够邪门了,更邪门的是,他们花了大力气到处删帖,帖子删是删掉了,可隔了一会儿,就跟诈尸似的,一个个又恢复了!   而且越是讨论陆绍钧丑的帖子,恢复得越是快……   “你们惹上大神了。”黑客反正是先收钱后办事,事也办了钱也到手了,留下一句结论就匿了。   “这特么是何方神圣,有这本事干点什么不好?忒特么太无聊了吧!”经纪人再一次刷到首楼挂着陆绍钧土掉渣丑照的几十页高楼,气得想摔手机。   ……   主题:听说只要说lsj丑,帖子会被投诉删掉,然后会仰卧起坐诈尸复活?   试一试~   回应:   1楼   删前留名   2楼   滴,复活卡   3楼   这就是都市传说中的375号公交车,会神秘消失又神秘出现吗?   4楼   Lz你没放图,据说放图可以加速复活   ……   大黄鸭:【哈哈哈哈这个现在都成都市传说了】   大黄鸭:【吃瓜群众们继p图大赛之后的新活动——复活大赛,看谁能刷新复活速度记录】   小圆桌:【虽然不知道是哪路大神天降帮了我,信女愿茹素一顿(仅限宵夜)】   小圆桌:【我爸给我买水军的钱都省了】   小圆桌:【又可以买衣服了ヽ(^o^)丿】   宁喵喵:【我有很多问号】   宁喵喵:【首先@阮季雅是谁允许你拉群的?】   宁喵喵:【@小圆桌再说一遍,买什么??】   “小圆桌”修改群名为“三个美少女”   宁喵喵:【@小圆桌你地址给我,我寄面镜子给你】   “宁喵喵”修改群名为“仙女喵与鸭与吉娃娃”   小圆桌:【……】   小圆桌:【汪的一声哭了粗来.jpg】   宁喵喵:【我这两天在忙别的,谁给我补下课,什么大神天降?】   宁缈只赶上了第一波陆绍钧深夜狼人自曝,当时她跟阮季雅都猜测是陆绍钧的对家趁他病要他命,感慨了一下卓媛媛运气还算不错,接着她就去忙“彩色的翅膀”公益项目的事情了。   搞一个公益项目当然不是光掏钱那么简单,涉及到方方面面,当然宁缈可以选择只掏钱,不过问具体的事项,只是她到底挂着“理事”的头衔,总要负点责任。   要是弄出实际执行时有人投机取巧,拉着偏远地区的孩子们摆拍一下,发点照片通稿就完事了,又或是学校又搞什么感谢仪式……宁缈不能接受。   所以具体的跟学校对接,到挑选老师,设计艺术课程,乃至采购材料,方方面面她都会过问。   这会儿她刚从基金会出来,待到补完了错过的课,了解到“越丑越复活”的神秘现象,以至于业内以及坊间流传起了都市传说……   宁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像……那天晚上,萧行言莫名其妙生气的时候,在那之前,她是不是连着夸了陆绍钧好几句帅来着?   该不会……   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宁缈总觉得不太可能,萧行言哪有这么无聊?但是,能做到这件事,会做这件事的人……好像也不多吧?   萧行言这会儿应该在公司,宁缈想了想,眼眸一转,吩咐司机去子夜科技。   她懒懒地靠在后座里,去找了张陆绍钧的土掉渣图,发给萧行言。   大脸[喵]:【你不觉得网上有点过分了吗?跟素人比也还算帅的嘛】   不知道萧行言这会儿在干什么,反正他回得很快,而且很不客气:   大脸[狗]:【不觉得。】   大脸[狗]:【你上次查视力是什么时候?】   宁缈一双杏眸瞪得圆溜溜,又是恼,又是想笑。   他这个回复……基本上是从侧面证实了,是他搞的鬼吧?   这时“仙女喵与鸭与吉娃娃”群里有人说话。   大黄鸭:【啧,都这样儿了还有粉丝在洗相信陆少,肯定是对家嫉妒哥哥的美貌,用这种贱招黑他呢】   宁缈想也没想:【嫉妒他的捏脸师傅技术强吗?】   小圆桌:【其实也不无可能啊~虽然我很感谢大神出手啦,但大神会不会太执着于把姓陆的打成丑男了?】   小圆桌:【发射出思想的光辉.jpg】   宁喵喵:【上帝都笑了,你那十成新的脑袋怕不是思想的黑洞】   小圆桌:【……啊?】   宁喵喵:【没有一丝光能逃逸出来】   小圆桌:【我要开始打人了.jpg】   宁喵喵:【拿什么打,用你配套的小圆凳吗?】   大黄鸭:【你们不要再打了啦!要打去练舞室打!.gif】   大黄鸭:【不过我也好奇大神的动机,要么是受哪个对家指使,要么是秃头程序员看不惯陆绍钧这种花美男?】   宁喵喵:【就不能是路见不平曝光渣男吗?】   大黄鸭:【哦哟哟】   大黄鸭:【某人很袒护这位不知名的大神嘛】   大黄鸭:【此刻一只洞悉了一切的鸭鸭路过.jpg】   小圆桌:【[视频文件]】   小圆桌:【洞悉什么?我错过了什么?】   阮季雅那鬼机灵洞悉了什么,宁缈不用想都知道。这家伙,刚才是故意那样说,就是为了试探她吧?   宁缈哼了一声,顺手点开卓媛媛的视频。   点开后她惊呆了。   要打去练舞室打……她还真去练舞室录了一段啊??   仔细看完了视频,宁缈更惊了。   这只吉娃娃居然……跳得还挺专业的?   卓媛媛的肤色偏小麦色,平日里在以白为美的审美中可能不太起眼,可是当她跳起舞来,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嘻哈风的编舞轻松愉悦又不失力量,不仅没了平时那股蠢蠢的劲儿,好像还有点……酷?   宁喵喵:【你竟然会跳舞???】   大黄鸭:【你竟然会跳舞???】   小圆桌:【……】   小圆桌:【喂你们俩用得着这么惊讶吗?我还不能有点才艺了?】   大黄鸭:【不是,你之前被人肉那么惨,怎么没见你跳舞的视频什么的?】   小圆桌:【早删光了啊!宋子平他妈不喜欢,说这种舞不正经,我都删光了】   ……还是一个差点被豪门耽误的dancer呢。   宁缈突然有了个想法。   宁喵喵:【我们公益项目还需要舞蹈老师,你有兴趣吗?】   小圆桌:【啊?】   ……啊什么啊,蠢样儿。   宁喵喵:【没兴趣就算了】   小圆桌:【不不不我有兴趣】   小圆桌:【我有我有我有[举手]】   子夜科技与基金会都在市中心,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   司机下车打开车门,宁缈对卓媛媛道了句“回头见面聊”,便下了车。   秋高气爽,下午阳光正好,写字楼高耸入云,玻璃外墙倒映着蓝天白云,恢弘气派。   阳光透过写字楼大门上方透明玻璃钢结构的雨棚,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宁缈踩着细高跟,步伐优雅,走进大厅。   随即顿住脚步。   她转过头,朝大门望去。   门外台阶下是人行道,不时有白领打扮的行人路过,步履匆匆。   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在人行道旁,神态局促脚步徘徊,不时伸头朝里面张望,与来回衣冠楚楚行色匆忙的白领对比,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   方才擦肩而过时,宁缈感觉这位女士好像是抬了下手,不知道是不是想叫住她。   宁缈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这阿姨看着柔柔弱弱老实巴交,透着股无所适从,看着像电视里那种从乡下进京千里寻亲的样子。她好歹也是子夜科技的老板娘,万一真是哪个员工的亲戚呢?   宁缈唤来保安,“去问问那位女士,看她是不是需要帮助。”   作者有话要说:  补更~   明天更新应该还是会在晚上   感谢在2020-04-04 00:28:17~2020-04-04 22:45: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嘿嘿嘿 5瓶;杳无音信、庄、去去武器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Chapter 44-   宁缈还是第一次来子夜科技的办公楼, 保安虽然不认识她,然而这么一个明艳逼人的大美人的吩咐,他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所谓日行一善, 宁缈吩咐完保安去关怀一下那位迷途的阿姨,这一善就算行完了。   她心安理得地转身, 脚步哒哒,径直走向前台。   “你好, ”不待挂着职业微笑的前台秘书开口招呼, 宁缈直接道, “直达电梯在哪里?我找萧行言,我是他太太。”   前台秘书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   天啊!出现了!传说中的总裁夫人!   大门外面,犹豫踌躇中的段文秀看见一个保安出来,朝她走过来,她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匆匆忙忙地快步逃开了。   保安:“……”大姐跑什么?他长得很吓人吗?   段文秀闷着头朝前走,直到转过拐角, 长放慢脚步。   那晚送走了姚昙惜,段文秀辗转反侧了一夜,都没能合眼。   她不懂得什么电脑技术,也没听说过子夜科技, 她让女儿小敏用手机帮她搜索了一下,净是子夜科技跟大企业大银行乃至国家部门合作的新闻报道,一看就很厉害。   可惜新闻里连一张阿言的照片都没有。   段文秀只要合上眼睛, 眼前浮现的,全是她离开那天的画面。   那天哥嫂开着一辆借来的旧面包车,在巷子口等她。她实在是被那个男人打怕了,也有人来调解过,可只要男人认个错,调解的人只会说这是家务事,会劝她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别让家散了。但是她真的怕,那个男人喝醉了酒,下手根本没有轻重,她真怕哪天他下了死手,她会连命都没了……   她不知道向哥嫂哭诉过多少回,他俩才终于肯带她走,但嫂子说了,带她都是冒着风险,带拖油瓶绝对不行。   那时候阿言还没有她的腿高,段文秀记得,在她出门之前,那孩子仰着脸,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问她,“妈妈你要出去吗?”   她总觉得那孩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阿言是个早慧的孩子,一向聪明又乖巧,虎毒不食子,到底是亲生的父子,那个男人总不会对亲儿子太差……   当时她胡乱地点了点头,努力把涌上眼眶的眼泪憋回去,交待他,“你乖乖在家里,妈妈……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   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是最干净的,干净得她几乎不敢直视。半晌他点了点头,低低地“哦”了一声。   段文秀原本以为,她已经彻底地将那一段人生抛在了身后。就像嫂子说的,她还年轻,嫁了新的丈夫,还会再有孩子。后来她生了个女儿,公婆摆脸色,说她没本事生不出儿子,直到隔年她又生了小庆,公婆总算满意了。   这些年她的时间都被丈夫一家和一双儿女占满,洗衣做饭孝敬公婆,一大家子的里里外外,足够她从早忙到晚,忙到她不再去回想,被抛在景城的那一段人生,以及那个孩子。   直到又遇到姚昙惜,昔日隔壁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从才学会走路就像跟屁虫一样,总爱跟在阿言后面。   小丫头已经长大成人,出落得亭亭玉立气质清婉,不知道她的阿言,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安城离景城有三个小时的车程,说远不远,却也不是段文秀想来就能来的,她一没理由来,再说她一天不在家,家里饭谁做,碗谁洗?   只是正好,小庆学校来景城参加英语集训,公婆最宝贝大孙子,指派段文秀陪孩子一起来,免得不安全。   段文秀到底没忍住,来到了子夜科技所在的地方。段文秀想着,她只要远远地看一眼就好,看看她的孩子现在的模样。   繁华都市的中心,写字楼干净又气派。段文秀在这里徘徊许久,才意识到,现在这个点不早不晚,不到下班的时间,阿言恐怕不会出来。   她没有勇气找进去,犹豫踌躇着,刚才差点想拦住那个年轻姑娘打听一下,可对方通身的穿着打扮太精致,那份矜贵的气质,令她又没了开口的勇气,更何况,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问,问什么。   段文秀浑浑噩噩地走过了几个街区,才恍然觉察到时间不早,小庆那边可能快结束了。   她慌忙找了个人问路,上了公交车,驶向举办英语集训的学校。   办公楼里,宁缈的背影刚消失在通往电梯间的拐角,前台秘书火速拿起手机,在工作小群里播报:【来了来了!萧总夫人驾到!】   小群里立马炸了:   【擦!传说中把萧总的手打折的母夜叉出现了?想报警】   【夫人长啥样?有多丑?】   【求图】   ……   前台秘书:【绝美好吗!!!】   小群里开始刷表情包:   【真的吗我不信.jpg】   【真的吗我不信.jpg】   【上图】   前台秘书:【爱信不信,绝壁是大美人,身材绝赞~】   有人质疑:【你看身份证了吗,该别是妖艳贱货冒充的吧?】   前台秘书:【你当我傻还是瞎啊?夫人那气质,一看就是大小姐,身上一身都是香奶奶,拎的稀有皮bk,更别提她手上那颗鸽子蛋,看着比我家房子还值钱】   前台秘书:【大小姐跟萧总站一起一定超级养眼啊!这俩真的是表面夫妻吗?有点可惜耶】   群里众人:   【无图无真相】   【无图无真相+1】   ……   宁缈乘直达电梯到了顶层,一出电梯,就看见抱着文件夹脚步匆匆的徐安易。   徐安易看见她,惊得差点文件夹都掉了:“太太!呃……您来找萧总?”   说完徐安易就想打自己嘴巴。太太不来找萧总,难不成来找他?   “对啊,”宁缈点点头,“他在吗?”   “在在在,”徐安易忙不迭引路,“萧总在办公室里。”   “你们好。”宁缈冲齐刷刷站起身,好奇地投过视线来的秘书组大方一笑,将手里的一个精致的纸盒递了过去,“一点小点心,你们工作辛苦了。”   “哇是那家Chef Josette!”一个秘书认出包装是那家很贵很难买到的甜品店,激动道。   “不辛苦不辛苦,谢谢太太。”   “太太真体贴。”   ……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宁缈被拍得很高兴,推门进去时还是笑眯眯的,眉眼弯弯心情很好。   日光透过明净的大玻璃窗,将宽敞的办公室照得敞亮。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背对着光,光线勾勒出他的轮廓,肩膀宽阔,手臂修长,整个人宛如一块散发着润泽光晕的美玉。   认真的男人最帅,他垂着眼眸神情专注,侧脸轮廓淡雅清隽,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怎么看都完美得像是时尚杂志封面。   ……装相吧?   宁缈就不信,她刚才在外面跟员工们打招呼说话,他在里面就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回想起来,他这两天都很忙,昨晚到家时她都已经睡着了,他还是把她弄醒折腾了一通,做完抱着她倒头秒睡,一大早她还没醒,他就起床又来工作了。   也不知道他是累还是不累,宁缈在心里翻白眼。   不就是那晚没第一时间关心他嘛,她都拿着巧克力下去要哄他了,谁让他先小心眼拿她试菜,气得她把巧克力丢他碗里了?   小气鬼,喝凉水!   宁缈在心里略略略,走近桌前,轻咳了一声。   萧行言像是这才注意到她,抬眸瞥了她一眼,旋即视线又回到文件上,嗓音淡淡的,“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下午茶呀~”宁缈斜斜倚坐在办公桌边沿上,将手里的袋子放下,一手撑着桌面,姿态慵懒婀娜,歪头打量萧行言,“中午吃的什么?饿了没?”   “吃的饭。还好。”萧行言没抬眼。   ……啧啧,问一句答一句,答得还这么敷衍,看来她刚才又夸陆绍钧帅,把这家伙气得不轻呀。   “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男人俊脸上神色冷淡。   宁缈敢打赌,她要真这么回去了,他肯定会更生气。说不定一气之下,陆绍钧的狗命都没了。   宁缈不怎么关心陆绍钧的狗命,她只是觉得,萧行言这副小心眼暗搓搓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虽然她之前从来没有来看过他,但宁缈依然理直气壮。   萧行言的回答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眸光凉凉瞥了她一眼。   ……哼哼哼,你是猪啊就会哼。   宁缈大度不跟他计较,打开手边的袋子,里面是一个方形的盒子,打开盒盖,内里分割成十六格,每格摆放着一块小点心,有巧克力慕斯,迷你杯子蛋糕,覆盆子黑巧小方……个个造型精致,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盒子外面连着一个圆环形的框,框里嵌着一杯奶茶。   宁缈把奶茶拿出来,插上吸管,“都说这个鲜奶芋泥很好喝的……你尝尝。”   她起身绕过办公桌,一点也不客气地挤过去一扭身坐到萧行言腿上,举着奶茶凑到他嘴边,大眼睛扑闪。   萧行言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须臾才赏脸,噙住吸管喝了一口。   随即皱起了眉头,“没味道。”   “怎么可能?”宁缈愣住。她怕胖从来不喝这些东西,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啊,这个奶茶香甜的气味四溢这么浓郁,怎么可能没味道?   “不信你自己尝尝。”萧行言语气平淡。   宁缈当然不信,她正要尝一尝,吸管还没沾到唇,这时萧行言倏然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薄唇覆住了她的唇瓣。   宁缈他的唇舌间尝到了鲜奶芋泥奶茶的味道,甜甜的,有鲜奶和香芋的清香,还有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像雨后雪松林的清新,又像是这样一个秋日的午后,暖暖的阳光晒在她为他挑选的羊绒衫上,有一种独特的亲密的柔软的味道,令人着迷。   “……骗子。”结束了这个奶茶味的吻,宁缈小脸红红靠在萧行言胸前,开始怀疑狗男人生气也是装的。   狗男人气定神闲:“之前可能味觉失灵了,刚才尝到了,”他的眸光掠过她娇嫩欲滴的嫣红唇瓣,意味深长,“很甜。”   “是吗?”宁缈哼哼唧唧,“我怎么尝到是酸的?跟醋一样~奶茶么肯定是甜的,那这醋味我就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了。”   “哦,那老婆可能不光要查视力,还要查下味觉。”   “……”   “哦?原来没人吃醋啊。”宁缈作势要起身去盖上点心盒子,“我突然想起来,陆绍钧这两天承受了太多不该他这个颜值承受的被骂丑,好歹是公益项目的前·明星大使,不如我去慰问一下……哎呀!”   话没说完,她感觉腰间一紧。萧行言攥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将她按住无法动弹,黑眸沉沉紧盯着她。   “你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04 22:45:10~2020-04-05 20:1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糖糖糖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0瓶;耶耶 8瓶;6v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Chapter 45-   宁缈是个视觉动物, 萧行言非常清楚。她喜欢一切漂亮的人和物,理直气壮地看脸下菜碟,如果是长得又好又有才能的人, 就更能得到她的青睐。   当年他给她做家教时,他的课有时会排在谢锦润的钢琴课后面。   谢锦润的音乐天赋毋庸置疑, 不仅有天赋,难得他还十分努力, 人品性格姑且不论, 至少于钢琴一途, 谢锦润的能力和水准是货真价实的一流。   那时萧行言就发现,宁缈对谢锦润格外宽容。她能坚持上钢琴课,除了个人爱好外,多少也是出于她喜欢看谢锦润弹琴罢了。   长得好,业务能力出众,这两样谢锦润都占了,谢锦润甚至比他认识宁缈的时间更久。如果萧行言可以自由地挑选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抹消掉,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谢锦润。   而对于像陆绍钧这样一个连大学都没读过, 纯粹商业包装捧红的草包,萧行言还不至于生出像对谢锦润那样的忌惮。   只是,他不喜欢宁缈的目光停留在别人身上。   男人握在她腰间的大手将她钳制得紧紧的,宁缈完全动弹不得。就这表现, 要还不是吃醋了,她就……就跟卓媛媛换衣服穿!   宁缈在心里偷笑,面上却是一派无辜, 小扇子一样的浓睫扑扇,“你很介意哦?”   萧行言冷着脸,不咸不淡,“不是说来看我的么,怎么,还赶场?”   “……噗!”他这副小气巴拉的样子实在太可爱,宁缈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斜睨着他嗔道,“早知道我应该买柠檬茶,酸的跟你比较配。”   她伸手把刚才被萧行言放到桌上的奶茶够了过来,塞给他,“好啦,奶茶放冷了要不好喝了。”又拿起点心盒子,拈了一块红丝绒马卡龙,贤惠地投喂:“啊——”   马卡龙外酥内软,绵密的甜蜜口感馥郁浓厚。宁缈不懂萧行言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爱吃甜食,但看他吃得眉眼舒展,她仿佛也能尝到丝丝缕缕的甜。   俗话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可萧行言接受了爱心投喂,嘴上却没让步,“他有什么颜值可言?”   宁缈又想笑。   萧行言不满,揽在她腰间的大手下移,轻捏了一把,“回答问题。”   宁缈犹记得当年补课的时候,她答不出题,东拉西扯想找理由耍赖,某位冷酷无情的小老师就会淡淡斥责她,好好答题,不许顾左右而言他。   当然补课的时候不会像现在这样,她坐在他的腿上,被他圈在怀里……   宁缈勾住萧行言的脖子,眸中笑意盈盈,“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吃醋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她凑近他的耳旁,小小声呵气如兰,“要论颜值呀……当然是我老公最好看。”   萧行言的面色依然冷淡,嘴角却不自觉上扬,“真的?”   “必须啊!”宁缈抬起下巴,“我门槛很高的,不是最好看的,怎么配跟我做一家人?”   她清澈的瞳仁折射着日光,宝石般通透明亮,盛气凌人的娇嗔模样,像只高贵傲慢的波斯猫,令萧行言忍俊不禁,“那真是我的荣幸。”   宁缈趾高气扬:“本来就是!惜福吧你。”   “是得惜福,”萧行言轻笑着搂紧了她,嗓音低醇近乎呢喃,“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家人,可不能放跑了。”   宁缈微微一怔。   严格来讲,他倒是还有个亲妈,不过他这么多年似乎都没去找过她,宁缈觉得足以说明他的态度了。   这样算起来,身为配偶的她,还真的是他唯一的直系亲属了……   “我才不会跑呢~”宁缈的心里酸酸的,又塞给萧行言一块迷你精致的栗子蛋糕,眼波流转眉梢飞扬,“只要你好好表现,本仙女不会亏待你的。”   栗子香甜,萧行言舔了舔唇,“嗯?老婆是觉得我表现得不够卖力?”   宁缈:“……”   “怪我,昨晚回去太晚了,我看你实在太困,就只做了……”   “你快闭嘴啦!”居然还认真检讨起来了,宁缈红着脸捂住他的嘴,“不是这种表现!”   萧行言眉梢微挑,贴着她掌心的薄唇微动,正要说什么,这时办公室的门咚的一下被推开,一个穿格子衬衫的年轻男人抱着笔记本电脑,兴冲冲地闯了进来——   “解决了解决了!老大!那个算法我终于搞出来——呃!”   来人兴奋狂喜的表情凝固住,盯着坐在萧行言腿上,手还捂着他的嘴的宁缈,一脸呆若木鸡,半晌木呆呆地抬手推了推眼镜,“呃……”   萧总这是被……女妖精劫持了?   ……被劫持了您就眨眨眼?   宁缈反应过来,赶紧松开了手,然后忙不迭站起身来,手悄悄在萧行言手臂上掐了一把。   虽然是她自己进来时忘记锁门了,但不管!反正就怪萧行言!   萧行言捉住宁缈的小手轻捏了捏,漫不经心地撇了格子衬衫一眼,“这是我太太。”   “……哦!”格子衬衫挠挠头,“呃,太太好。”   原来程序员真的喜欢穿格子衬衫啊……宁缈的视线掠过这人年纪轻轻就令人担忧的发际线,用眼角飞快地瞥了萧行言一眼,优雅微笑着回道,“你好。”   萧行言哪能不知道她这一眼是什么意思。他惩罚性地捏了捏她柔软的指腹,被宁缈反手挠了一把。   格子衬衫还眼巴巴杵在一边,宁缈面上优雅体贴,“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萧行言不想放她走,但是这里确实还有工作要处理,只得先松开她,待要再交待她两句,却只见宁缈飞快地俯身,蜻蜓点水般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接着不待他反应过来,转身脚步嗒嗒快步出去了。   直到宁缈逃跑似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良久,萧行言才收回目光,指腹抚过唇角,低低地轻笑了一声。   格子衬衫:“……”   单身狗遭受了十万暴击。   秘书们看见宁缈出来,七嘴八舌地赶忙打招呼。   萧总最近穿衣品味突飞猛进,秘书组有目共睹,早私下讨论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倒不是说萧总以前的穿衣品位差,皮相好骨架漂亮的男人,最简单的基本款也能穿得很有味道,只是到底单一了些。   近段时间就不一样了,衣服的款式颜色都丰富了许多,质感考究剪裁得体,精心的搭配衬托着出众的气质,更是帅得令人垂涎。   就像有人在匿名群里说的,“每天早上唤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萧总今天的男装秀又会帅出什么样的新境界。”   之前小道盛传萧总夫人是只母夜叉,只是命好家世好,而萧总这样的new money需要和old money联姻互补互利,才撞了大运嫁给了萧总,两人不仅没什么感情,上回萧总手上绑着绷带,就是被母夜叉发威打折的。   传闻这种东西再离谱都有人信,甚至越是离谱越是有人信,反正公司里信的人不少。   只是今天终于见到了萧太太……   【谁特么信誓旦旦说萧总夫人丑得不能见人来着?害我白白做梦,以为还有机会,嘤】   【QQ音乐-梦醒时分.mp3】   【帅哥就该配美女,这桩婚事我同意了】   【真的假的?我没看到人,有谁拍照了?】   【钓鱼的滚粗,就算偷拍了萧总的老婆也不敢传群里啊,嫌命长?】   【求私一个】   【求私】   【求】   【一】   【我去,楼上才写了一划就被抓走了?】   ……   匿名群里热热闹闹,宁缈不知道子夜科技员工们对她的好奇,知道也不会在意。   她跟卓媛媛通了个电话,向她介绍了一下公益项目帮扶对口学校的情况,出于她的意料,卓媛媛听说学校不在繁华都市,并没有打退堂鼓。   “我又不是没穷过,”卓媛媛说:“我上小学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还挤在筒子楼的单间里呢!”   ……差点忘了,卓家的发达史还挺短的。   既然她有兴趣,宁缈也很爽快:“可以,欢迎加入。”   将卓媛媛拉进“彩色的翅膀”群里,处理完一些杂事,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是萧行言。   他发来一个链接,是润园的秋季艺术灯会。   这是景城一年一度的活动,蓝海集团是主要赞助商之一,毕竟灯要用能源嘛。宁缈差点都忘了,今年的灯会是今晚正式开幕。   大脸[狗]:【去看看吗?】   灯会花里胡哨的,宁缈又不喜欢人挤人,她正要拒绝,心头倏然一动。   大脸[猫]:【你是在邀请我约会吗?】   发出去之后,宁缈屏着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   须臾新的对话泡泡跳了出来。   大脸[狗]:【不然呢?】   宁缈咬着唇瓣,唇角高高翘起,抱着手机踮起脚尖转了个圈,倒在松软的床上。   大脸[猫]:【那好吧。】   秋意已深,天黑得越来越早。宁缈换好衣服,化了个美美的妆,挑了款茶桂香调的香水,在腕间耳后喷了一下。   这是调香师专门为宁缈调的,茶的香气平衡了花香的甜腻,缠绵的甜美中又保持了些秋的清冷,有种在秋天的风中,在影影绰绰的光影之下,美艳且高傲的韵味。   萧行言回来接人,在楼下等到宁缈下来,凑到她颈间嗅了嗅,“好香。”   “喜欢啊?”宁缈索性抱住他,在他身上蹭了蹭,大方道,“给你沾一点。”   萧行言轻笑,“喜欢。”   笑声低低沉沉在胸腔中振动,宁缈的耳朵有点热,“哼,省得你待会儿万一走丢了,或者被野女人勾跑了,我可以放猎犬出去按味道寻人。”   萧行言牵起她的手,十指牢牢扣住,“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一年一度的灯会是景城盛世,到了现场,宁缈望着挤挤挨挨的人山人海,不禁咋舌:“这些人就没别的事情可以干吗?”   灯会上不光有灯,还有激光水幕光影秀,在广场中心的舞台上,还有杂技舞蹈和民间绝活轮番上演,热闹纷呈。   萧行言护着她避开往来的人,说实话,从来没参加过灯会的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那不如……我们去别处?”   “算了,来都来了。”宁缈指着不远处一盏足有三四米高,通身大红大绿的花瓶形状的灯,“看,那个灯好像卓媛媛哦!啊不行,我要拍张照给她看看,说不定是她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呢?”   萧行言:“……”   图发到群里,阮季雅笑得直打鸣。   小圆桌:【我要退群了!!!】   宁缈很快又发现了一只巨大的天鹅灯,“哇,阮季雅也在!还是进化后的究极形态!”   这回换卓媛媛笑得直打鸣,可是她低估了阮季雅的豁达程度:   大黄鸭:【哇,我好美!】   宁缈哈哈笑着正要回复,倏然间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她的手机。   “约会要专心。”萧行言把宁缈的手机塞回了她的包里。   他的语气淡淡,宁缈却分明听出了一股被忽视的不悦。她嫣然笑开,双手抱住他的胳膊,又甜又软的撒娇,“好嘛,听老公的——可是我想跟你拍照怎么办?”   广场的另一边,段文秀目光焦急地扫过人群,“小庆!小庆?”   儿子这回的英语集训为期三天,要在景城歇两晚。正好今晚赶上灯会开幕,他闹着非要来看,说还有别的同学都要来。   可是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她才一眨眼,就不见了小庆和同学几人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05 20:18:11~2020-04-06 23:4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v6、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Chapter 46-   造型各异的花灯缤纷辉煌, 看得人眼花缭乱。   手牵着手走在人群里,周围满是欢声笑语,烟火气息十足。宁缈举着手机, 兴奋地东拍西拍,不时驻足, 拉着萧行言在灯前自拍。   就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小孩子,就连那些大红大绿设计老土的灯, 她也能看出一种丑萌丑萌的萌感来, 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萧行言高大挺拔的身躯护着宁缈, 挡住接踵摩肩的人流,避免她被冲撞到。   万一又窜出来一个像上回那样的熊孩子,再让她把脚扭了,娇气如她,可能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跟他一起出来了。   方才到了现场,发现人这么多,萧行言其实很有几分懊恼。今晚灯会开幕,还是秘书们下班时私下聊天, 他无意间听见其中一个说要跟男朋友约会去看灯会,他心头微微一动,试探性的问了宁缈一句。   蓝海集团每年都赞助的活动,她怕是早就看腻了。况且现场是这种人山人海的状况——萧行言的印象中, 宁大小姐喜欢的活动,在穿着精美的高定礼服参加酒会晚宴,在游艇上开party, 或是打扮得艳光四射,在秀场第一排看秀……总之,不是在大广场上人挤人。   萧行言紧了紧牵着宁缈的手,眸光扫过她笑容嫣然的小脸。本来他以为,作为第一次约会,这个灯会的提议太欠考虑,属于刚启动就报错,需要下线整改的失败项目。   没想到,她似乎还挺开心的。   “哎呀你看,那边有个孔雀灯,好大!我们去拍张照吧,回去给孔大孔二两只二货看看——咦?”宁缈正兴冲冲地拉着萧行言想去拍孔雀灯,突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她的小鼻子皱了皱,四处张望,“你有没有闻到,好香啊……什么东西?”   灯会园游会这样的市民人气活动,当然少不了卖小吃的摊位。萧行言示意,“那边,卖烤肠的。”   宁缈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顿时眼眸亮晶晶,“哇还有棉花糖!”   广场的一角,几个卖小吃的摊位一字排开。烤肠的香气飘得很远,隔壁是棉花糖摊,还有爆米花、烤饼……旁边还有个老爷爷,在现场做糖人。   每个摊位前都围着不少人,有年轻的小情侣,有学生模样的少年少女,也有带着小孩子的父母老人。   宁缈拖着萧行言的手,兴致勃勃地东看西看,萧行言瞥见一个举着糖人的小孩,眼疾手快地拉了宁缈一把,险险避开了糖人整个粘到她的粗花呢外套上当贴画的事故。   宁缈浑然不觉,眼眸晶亮盯着卖棉花糖的大叔,只见他拿着细木签缓缓划圈,木签上很快缠上了丝丝缕缕如棉絮般的糖丝,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大朵棉花糖,彩虹色的云朵一般,倒是与色彩斑斓的花灯相映成趣。   “这个我要了。”萧行言开口道。   排在前面的情侣中的女孩猛然回头,目光不善,“喂你懂不懂先来后——”   话没说完便戛然止住。没想到对方是个大帅哥,猝不及防地被帅到了,紧盯着一时移不开眼。   随即女孩的男友也回过头来,察觉到女友的失神,他的目光落在萧行言身上,立刻多了股警惕和审视,类似于雄性动物掂量完对手,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忌惮,“我说,插队不好吧?”   宁缈也不知道萧行言为什么要插队,但那不重要,她不喜欢别的女孩子盯着萧行言看个没完,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秋夜寒凉,颀长挺拔的男人穿着件深灰色的风衣,宁缈挑的绝对适合他,衬着他肩宽腿长的出众身材,犹如杂志上走出的男模,俊逸潇洒。   再帅也是她的老公!宁缈把萧行言的胳膊抱得紧紧的,无声地宣示主权。   萧行言摸了摸宁缈的头,直接对卖棉花糖的大叔道,“他们的单我也买了,这个是我太太看着做的,你可以再给他们另做。”   小情侣:“……”   女孩凉凉瞥了自己男友一眼。你看人家,你看人家!老婆看着做的棉花糖都一定要买下来!   男的脸上有点挂不住,“我稀罕——嘶!”   话刚起头,腰侧被女朋友猛地掐了一下,硬生生被掐了回去。   “算了,就让给他们吧……”女孩掐完男友,又给他揉了揉,给他个台阶下,“别的女人看着做的棉花糖,我才不想要,再说有人买单干嘛不要……”   宁缈一手牵着萧行言,一手举着在自己的注视下新鲜现做、又被她的老公强势截胡买下来的彩虹棉花糖,挤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排起了长队的棉花糖摊,开心得几乎要飞起来。   蓬松的棉花糖巨大一团,她忍不住惊叹,“好大!比我的头还大诶。”   话音刚落,只见萧行言凑过来,在她举着的棉花糖上咬了一口。   宁缈:“……”   她瞪他:“我刚跟我的头做完对比,你咬一口合适吗?”   萧行言眉梢微扬,眸光扫过她明艳精致的小脸,落在她嘟起的嫣红唇瓣上,须臾倏然俯首,在她的唇上轻咬了一口。   他的动作太快,宁缈完全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只见他回味般地“唔”了一声,评价道:“还是我老婆更甜。”   ……啊啊啊太犯规啦!   宁缈的脸不争气地热了起来,仗着周遭灯光杂乱,想必红得不会很明显,她轻哼一声,斜睨他一眼,“还用你说。”   “当然要说,”萧行言一脸正经,“我都尝过了,我有发言权。”   行行行,你最有权。   宁缈嗔了他一眼,大度地不跟他计较。旁边相邻的就是烤肠的摊位,烤架上翻转着的烤肠泛着油光,好不好吃她没试过不清楚,但这个扑鼻的香味,是够诱人的。   她这副眼巴巴的馋猫相,看得萧行言忍俊不禁。   金堆玉砌长大的大小姐想必不熟悉这些街头小吃,萧行言其实也没试过,他小时候是没有条件,待到长大后,自然早就失去了兴趣。   不过跟她一起,他倒也起了兴致,想尝试一下。   烤肠摊主拿细竹签一个个扎起刚烤好的烤肠,摊位前等候着的一群初中生模样的少年少女纷纷伸手接过,很快咬着烤肠,嘻嘻哈哈地离开。   萧行言的目光扫过不经意间掠过其间一个偏胖的少年,眼神微微凝住。   “……怎么了?”宁缈察觉到萧行言的异样,询问地看向他。   “没什么。”萧行言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冲她笑笑。   没什么会突然收紧手指,那么用力地捏她的手?宁缈心有疑惑,朝萧行言刚才看的方向瞄了一眼,却只看见一堆人,似乎没什么不寻常的。   事实证明,烤肠不仅闻起来香,吃起来也很香,宁缈颇有股相见恨晚的感觉。   “我们是不是应该买几根回去,让家里的厨师做做看?”宁缈突发异想。   她花瓣般的唇上难得沾着满满的油光,灯光下亮晶晶的,萧行言若无其事地拿手机对着她拍了一张。   “……你干嘛?”宁缈莫名。   “看你可爱。”   “……”   狗男人今天嘴上抹蜜了?   萧行言收起手机,慢条斯理道,“家里的厨师,可能做不出这个味道。”   宁缈不懂,“为什么?我们家的厨师很专业啊。”   “不是专不专业的问题,”萧行言说,“吃东西吃的不仅是食物本身,还有环境和氛围,街头小吃与家里专业厨师做的,不会是一个味道。”   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但宁缈还是忍不住要杠一下:“那我让厨师做好了,去街上烤着吃不就行了?”   萧行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可以,”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到时候你来烤,我来收钱。”   宁缈:“……”   想得未免也太美了吧!   “你来烤,我来收钱!”宁缈抬着下巴,这个夫妻店必须由她来做主。   萧行言沉吟半秒,叹了口气,像是做出了莫大的让步,“算了,还是我来烤,老婆只要负责吃就行了。钱也不用收了,我怕烤的还不够你吃的。”   宁缈:“……”当她是猪啊那么能吃!   再说了,“你就不会多烤几根啊?”   “也对,”萧行言像是才想到,“还得烤几根我自己吃。”   “……那到底还卖不卖了啊!”宁缈笑得靠在他的肩头上,摇了摇头,“算了算了,这个生意看来是赚不到钱了,我们得找别的营生了……”   她换上一脸忧虑的表情,“怎么办啊老公,赚不到钱,到时候我们要饿肚子了。”   “怎么会饿肚子?”萧行言挑眉惊讶,“烤肠不是都吃了吗?”   “……噗!”宁缈笑不可支。绕了一圈,还真给他圆回来了!   手牵着手说说笑笑,漫无目的地慢慢走着,宁缈的目光突然发现了一个看着有点眼熟的人。   那是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阿姨,正一脸焦急地跟一个警察说些什么,神色有点激动。   “哎老公,”宁缈拉了拉萧行言,“那边那个阿姨,我下午在你们楼下看到过。”   好歹是她日行一善的对象,她还有点印象,“她在你们楼下,看着好像是要找人的样子,我怕是你们公司哪个员工的家属,还叫保安去问了她一下,不知道她后来找到人了没——老公?”   宁缈感觉到萧行言握着自己的手很紧,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般。这样的反应很不对劲,至少她从来没有见到他这样过,她不由担心地晃了晃他的手,“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少发了一段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Hu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追文少女 10瓶;miumiu 7瓶;嘿嘿嘿、唸 5瓶;杳无音信、庄、6v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Chapter 47-   灯会上人实在太多, 人声鼎沸音乐喧闹,将段文秀的呼声淹没。   她的嗓子很快就喊哑了,还是没找到小庆, 也没看见他那帮同学的影子。焦急之下瞥见一个巡逻的民警,她慌忙向民警求助。   要是把儿子弄丢了, 被人拐走了……段文秀不敢想,只能不断拜托民警, “警察同志, 我家小庆穿的是件蓝上衣, 黑色灯芯绒裤子,他有,”她比划着,“他有这么高——”   民警一开始以为是幼童走失,结果一看她比划的身高,这孩子起码也得有十四五岁了,“大姐你先别急,孩子有手机吗?”   小庆当然有手机, 他爷爷奶奶给买的最新款,旧的淘汰下来给他姐姐了——段文秀为难,“有是有,可是我没带手机……”   有手机那就容易多了。民警把自己的手机借给她, “先打电话试试吧。”   “谢谢谢谢!”段文秀忙不迭地道谢,接过手机拨了小庆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听筒中传来嘈杂的背景音, “喂?”   “小庆!”儿子的声音让段文秀大松了一口气,她抹了把额上的汗,“你跑哪儿去了?”   “我跟同学在一起我能跑哪儿去?”小庆不耐地嘀咕了一句烦不烦之类的,段文秀丝毫没在意,坚持追问,“你在哪里?”   半大少年正是叛逆不服管的时候,更何况跟同学在一起的时候,老妈还跟他没断奶一样跟着问问问个没完,小庆愈发不耐烦,“你别管我!我玩好了自己会打车回去。”   说完就啪地挂了电话。   ……   宁缈顺着萧行言的目光的方向望过去,广场上巨大的花灯闪耀,放眼一看无论哪个方向的人都很多,可她就像有所感应一般,冥冥中就是知道,他盯着的正是她日行一善的对象,那个中年阿姨。   此刻那个阿姨在抹眼泪,一旁的警察似乎在安抚她。   眼泪……   ——“她很柔弱,总是在哭,后来……她就走了。”   上回萧行言提到他母亲,是这么形容她的吧?   这猜测无凭无据,牵强得近乎离谱,可宁缈不知道怎么的,就像是女人独有的第六感被触动了般,下意识地将这两者联系了起来。   毕竟萧行言的反应,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他牵着她的手握得那么紧,像是无意识的,攥得她的手都有点痛了。宁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发现他的肌肉紧绷,僵硬得像石头一样。   “老公?”   良久,萧行言仿佛是回过神来,浅浅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方要移开视线,恰好在这个时候,段文秀抹着眼睛转过头来。   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视线在半空短暂地交汇。   段文秀本是不经意扫过,紧接着像被雷击中了一般,蓦然怔住了。婆娑的泪眼影响视线,她赶紧抬手又揉了揉,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道年轻高大的身影。   萧行言的目光却是没有任何停顿,好像只不过是随意地扫过陌生的人群,淡漠的俊脸上波澜不惊。   他会一点唇语,算不上太精通,但足够分辨出来,她那么着急忙慌,是在找她儿子。   刚才在烤肠摊,他看到了她儿子,那个微胖的少年,跟一群同学在一起咬着烤肠嘻嘻哈哈。一群初中生结伴,在这样的场合,即便离开了她的视线,又能有什么危险?   那么焦急担心,可真是一片拳拳的慈母之心。   萧行言眼眸微垂,长而黑的睫毛掩住了眸底的寒凉。须臾他拉着宁缈继续向前漫步,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扯起唇角笑了笑,“待会儿是不是还有烟火秀?”   宁缈用眼角朝段文秀瞥了一眼,只见她又像下午在子夜科技楼下的时候那样,满脸的犹豫踌躇,局促中带着为难,像是想出声而又不敢或是不确定,又仿佛是有什么顾虑。   不干不脆的样子,磨磨唧唧好像在备受煎熬似的,看得宁缈莫名生出一股无名火来。   段文秀终究没能开口,直到手牵着手的两个人背影渐渐远去,她还失神落魄地痴痴望着。   倒是让一旁的民警为难:“大姐,您儿子还找吗?”   “儿子……”段文秀喃喃,阿言,她的儿子,比姚昙惜给她看得照片上还要高,还要俊朗。   可是,他完全不认得她了……   这大姐怎么回事?干警察一行,各种奇葩见得多了,民警倒也没深想,正好这时腰间的对讲机响了,别处的同事在呼叫他。   民警向段文秀要回了手机,给她指了警亭的位置以备她之后万一需要求助,便先离开了。   段文秀在花坛边坐下,双手捂住脸,眼泪扑簌而下。   “刚才你怎么了?怪怪的。”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那盏孔雀花灯的下面,闪亮的尾屏像一把巨大的宝石扇子,不少人驻足在前面拍照。宁缈觑着萧行言清隽的侧脸,佯作不经意地问道。   “嗯?”萧行言微怔了怔,旋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没什么。”   他询问地看着宁缈,“要看烟火秀的话,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   这是第二次了,又拿烟火秀转移话题。   别看狗男人嘴上抹蜜,话说得好听,哄得她心花怒放小鹿乱撞,可实际上呢?   真正的心里话却一句也不肯跟她说。   爱说不说,她还不想听呢。宁缈的神色冷了下来,心中有股莫名的委屈油然而生。   她将自己的手从萧行言的掌心里抽了出来,他刚才把她的手攥得那么紧,她都忍了没喊疼,换来的就是他的搪塞糊弄。   “……缈缈?”她突然甩开他的手,扭头就走,萧行言有瞬间的错愕,随即跟上她,“怎么了?”   “没什么。”宁缈绷着一张小脸,硬邦邦地把他的原话丢还给他。   她大踏步走得很快,手里那支被萧行言咬过一口的彩虹棉花糖被甩得颤颤巍巍。这种只有甜味的东西她本就不爱吃,之前想要不过是图个新鲜好看,只是后来没舍得扔,还想着带回去保存起来……   想着就更委屈了,宁缈扬了扬手,想把这破玩意扔了,只是自己的手指紧紧地攥着细木棍,怎么也扔不出去。   萧行言人高腿长,跟上宁缈很轻松,只是她翻脸如翻书,他的手刚碰到她,便又被她大力甩开。   萧行言难得有几分束手无策,“到底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没什么。”宁缈是一台没有感情的复读机。   萧行言:“……”   是了,他方才短暂的异样,在他身旁的她必然是感觉到了。   不管他恢复得再怎么云淡风轻,若无其事地告诉她“没什么”……她显然是不信的。   他无意隐瞒她,只是那些久远的往事,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也不觉得有再提起的必要。尤其在刚刚目睹了那位母亲多么焦急的寻找像眼珠子一样宝贝的儿子,让当年像包袱一样被她毫不犹豫地丢下的他,相比之下简直像个笑话。   他尤其不想在宁缈的面前,表现得像个被母亲抛弃的可怜虫。   “缈缈……”萧行言长腿大步越过宁缈,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迎头展臂将她抱住,不让她再闷着头朝前走了。   猝不及防地自投罗网般撞进了男人的怀里,宁缈挣了挣,抬眼瞪他,“干什么?还是想看烟火秀?想看你自己看去,我要回家了。”   说着她便像只横冲直撞的小火车头一样,硬要继续往前走。   “缈缈,”萧行言拦住她,“宝贝别闹……”他无奈,“就算要回家,广场的出口不是这边,在相反的方向。”   宁缈:“……”   “我就要朝这边走怎么了?地球是圆的。”   ……地球不光是圆的,还能被你撬起来。   萧行言握着宁缈的肩头转了个向,“先回去吧。”   回到车里,宁缈双手环胸望着窗外,小嘴抿得紧紧的,似乎打定主意不理他了。   车驶离了广场,后窗中几道亮光划破夜幕,同时在空中炸开几朵五颜六色的烟花,带着噼里啪啦的声响,是烟火秀开始了。   萧行言垂着眼,淹没在阴影中的俊脸上神色晦暗不明。难得的第一次约会,本来是开开心心的……   “刚才那个,是我母亲。”萧行言出声,嗓音淡漠得没有声息般,“就是你说,在公司楼下见过的那个。”   宁缈的目光仍然盯着窗外倒退的霓虹街景,耳朵却竖了起来。   既然开了头,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萧行言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讲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刚才买烤肠的时候,那群初中生里,有一个,是她的儿子。”   宁缈蓦然转过头,张大的眼眸直视向萧行言。   对哦,那个时候他也表现得怪怪的,不过也被他“没什么”过去了……   “她走的时候我还小,说实话,我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只记得她说她一会儿就回来,让我乖乖在家。”   “我从窗户看见她上了一辆车,开车的是她大哥。后来她就那样没有再回来,我父亲很愤怒……他那个人,愤怒起来变本加厉,而我是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萧行言轻哂,“可我哪知道她去了哪里?”   宁缈的心揪成了一团。那个不干不脆的大婶跑路起来倒是干脆,她难道不清楚自己丈夫是个什么人渣?   竟然把年幼的萧行言丢下,让一个孩子独自面对人渣的怒火……   宁缈伸手过去,抓住萧行言的手,旋即被他反手握住,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   “我上初中的时候,黑进了户籍系统,查到了她在安城,又结了婚,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萧行言的语气平静无波,“后来,我父亲急病死了之后,我去安城看了一眼。”   “她刚接了两个孩子放学回来,车篓里还放着菜,她儿子坐在后座上吃奶油蛋糕。一家人看起来挺好。”   “我们一家人更好。”宁缈不服气般地咕哝了一句。   ……这胜负欲也是够强的。   不过萧行言喜欢听她说“我们一家人”,她只这么一句话,便犹如一缕阳光,拨开他心头堆积起的乌云,显露出万里晴空。   是啊,他已经有了最好的家人,别人的一家人好不好,为什么出现在他公司的楼下,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萧行言揉了揉掌心中柔嫩的小手,嗓音变得柔和,“不生气了?”   宁缈白了他一眼,“我本来就没生气。”   算了,看在他都这么惨了的份上,就原谅他一回好了。   回到家里,宁缈让佣人把那支彩虹棉花糖用密封袋密封了起来,里面放上干燥剂,据说这样可以保存很久。   第一次约会的纪念品,价值二十块,还被某人咬了一口,不知道该算是增值还是贬值了……   “抱歉。”萧行言看着宁缈,突然道。   “嗯?”   “没能给老婆一个完美的约会。”   哼,你也知道啊。宁缈斜睨了他一眼,抬起下巴一脸矜傲,“允许你下次弥补。”   萧行言轻笑着抱住她,承诺般地应下,“好。”   ……   一夜温存,次日宁缈醒来时,工作狂不出意料又早就上班去了。   他昨晚倒是很温柔,珍而重之的样子,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样……   宁缈红着脸在床上滚了两圈,才起身下床。   另一边,段文秀送了小庆去集训场地,接下来的时间,得由她自己打发。   她每天在家里忙家务惯了,猛然间无所事事,一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思绪不由自主又飘回了昨晚。   阿言身边的年轻女子,就是惜惜说的,他娶的妻子,那位样样都好,只是脾气稍微有点骄纵的大小姐吗?   段文秀回想起前一日,在子夜科技大厦外面,她险些想叫住她打听一下情况,只是对方高抬着下巴,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   好像,确实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亏得惜惜还专门捡好话说,只是那种家世的大小姐,看那通身的打扮气派,走起路都目中无人的,哪里是稍微有点骄纵啊……   “滴滴——”   汽车喇叭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离得太近,把段文秀吓了一跳。   黑色的轿车停下,司机走下来,打开后座的车门,冲段文秀微微欠身,“段女士是吗?我们太太请您喝茶一叙。”   段文秀一愣,“太太?”   司机道,“噢,我们家先生姓萧。”   姓萧……   阿言媳妇找她?   段文秀上了车。她从来没坐过这么豪华的车,连座椅的皮质都细腻透着光泽,一看就价格不菲。   这也是阿言的吧……   车停在一条胡同里,段文秀下了车,在穿着黑马甲的侍者的引领下,穿过一方雅致的庭院,侍者打开一间包间的门,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包间里很宽敞,简约优雅的装修,透着股低调的奢华。不时有风吹过,窗前挂的一串风铃发出叮咚悦耳的响声。   宁缈坐在中间的小牛皮沙发上,看见段文秀进来也没有起身,只是随意地抬起她漂亮的手,“请坐。”   她今天穿了件人字纹的羊毛西装外套,铅笔裤包裹着一双纤细笔直的长腿,搭配骑士长靴,英伦风贵气十足。   段文秀在宁缈对面的沙发上落了座,有几分局促,“宁……小姐,是吗?很、很高兴见到你。”   宁缈精致漂亮的眼眸打量着段文秀,须臾嫣然一笑,嗓音轻飘飘,“你高兴得太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07 23:55:54~2020-04-09 03:4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美人骨 10瓶;柚子奶青 5瓶;40771506 3瓶;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Chapter 48-   你高兴得太早了……   段文秀被梗住, 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方才来的一路上,她忐忑了一路,不知道阿言媳妇想见她是为了什么。不是没有期待的, 或许……或许阿言媳妇是得了阿言的授意呢?   段文秀直直地看着眼前这张白净娇俏的脸庞。年轻的女孩子,娇嫩得像花骨朵一样, 比她见过的洋娃娃还要精致漂亮。明艳得带着侵略性的五官虽然是笑眯眯的,眼神姿态却是睥睨般的高高在上, 肆意地散发着千金大小姐的矜傲张扬。   那天, 惜惜说阿言的处境有些复杂, 段文秀此刻,好像有点明白了。   这个金钱势利的社会,寒门出身毫无背景的年轻人,即便有才能,想往上走,哪里是那么容易的?阿言他,要借助宁家的权势,也是身不由己吧……   侍者端来了茶点, 轻手轻脚地放下后,又静静地退下了,动作训练有素,几乎没发出半点响动。   宁缈翘着长腿坐姿随意, 一身飒爽利落的穿搭,为她娇媚明艳的五官凭添了一股英气,又美又飒, 气势逼人。   她明晃晃的眼神不加掩饰,将段文秀打量得仔细。显然,这位落跑母亲没在保养上花心思,上了年纪皮肤难免下垂松弛,眼角也皱起了细密的纹路。不过细看的话,还是能从她清秀的眉眼轮廓中,看出几分萧行言与她相像的地方。   但母子俩的眼神气场,却全然不同。萧行言是清润矜贵的,深邃的黑眸中暗藏着野心的锋芒,在人群中永远是鹤立鸡群的耀眼存在,全然不似这位神情中透着麻木疲惫,普通得泯然众人的大婶。   “昨天在公司楼下,我们擦肩而过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如果知道的话——”   宁缈看着段文秀笑了笑,神色漫不经心,“如果知道的话,我当时就会让你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   “你……”饶是段文秀是个软弱性子,也不免被宁缈这话气到了。   宁缈不在意段文秀生气,她今天把段文秀叫过来,就没打算让她高兴。   谁让段文秀昨晚让萧行言不高兴,连带着也让她不高兴,连好好的第一次约会,都闹了不开心,险些以闹翻收场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又突然想起来自己还生过萧行言这个儿子了,我也不想知道。”   宁缈红唇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下巴微抬,嗓音清晰而明澈,“之所以特意跟你见个面,只是想当面告诉你,不要妄图回到萧行言的生活中——这个资格,你很久以前就放弃了。”   段文秀搭在腿上的手紧握着,十指紧紧抓着裤子的衣料,嘴唇翕动着,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这副目中无人的态度……对待长辈尚且如此,她对待阿言,也是这样颐指气使仗势欺人吗?   “我是不得已的,当初……”想起当年自己好不容易忍痛做下的决定,段文秀突然生出一股激愤来,脱口而出,“当初的情况,你根本就不了解!你这样有钱人家的小姐,你又能知道什么!”   宁缈眸光扫过许是回想起往事,浑身发着颤的妇人,淡淡道,“别激动,喝口茶吧。”   段文秀捧起茶喝了两口,宁缈看着她,轻轻袅袅地道,“我确实不了解,也无从想象和一个暴力的丈夫生活的恐惧,任何评判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想要逃离,无可厚非,能够鼓起勇气离开,对你来说想必并不容易。”   段文秀垂着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是不得已的,我也不想……”   但凡有一丝可能,但凡大嫂不是咬定她带着孩子很难再嫁,她和大哥绝对不养吃白饭的……那是她的孩子,她怎么会想丢下他?   “有关系吗?事实是,你把他一个人抛下,留给了连你都害怕、拼命都想逃离的丈夫。而且,还是因为你跑了,而格外愤怒的丈夫。你不会没想过吧,他会把萧行言怎么样,会不会拿他撒气——”   宁缈只要想象一下年幼的萧行言可能遭受过的,对眼前这个捂着脸哀哀哭泣的柔弱女人,她无法不愤怒,“你逃脱了,却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地狱里。他靠着自己的力量,从地狱里爬了起来,才有了今天。可今天的他,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段文秀早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我只是……我只是,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宁缈挑眉,语气平平地“哦”了一声,“他要是过得不好呢,你能帮他吗?”   段文秀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一个能字。   “所以别在这儿感动自己了,”宁缈眼神凉薄,“你有丈夫有儿女,过得好好儿的,这么多年都没想过要过问他的死活,现在又来装什么关心?一把年纪了,可别把自己感动坏了。”   段文秀不说话,只是不停的掉眼泪。   宁缈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萧行言对母亲残余的印象,是她很柔弱,总是在哭。   真的很能哭啊……   正当这个时候,宁缈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   大脸[狗]:【在做什么?】   宁缈掀眼皮瞥了眼哭个没完的段文秀。他要是看见这幕,会不会觉得她在欺负他妈?   今天这场会面,她没想瞒着萧行言,再说也瞒不住,他随便问下司机,很容易就会知道了。   大脸[猫]:【在扎你妈的心】   对话框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停留了很久,像是萧行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这么坦白的一句。   半晌才有新的对话泡泡跳出来。   大脸[狗]:【乍一眼还以为你在骂人。】   宁缈重新看了一眼刚才那条,差点扑哧笑了出来。   大脸[猫]:【本仙女用语一向文明ok?】   大脸[狗]:【哦,那昨晚骂我禽兽混蛋败类的是谁?】   宁缈:“……”   大脸[猫]:【陈述事实能叫骂么?】   大脸[狗]:【事实与否,晚上再跟你深入探讨。】   宁缈的目光停留在“深入”两个字上,总觉得这狗男人又开车了。   话说他对于她在扎他妈的心——非骂人,就一点意见都不打算发表?是没意见,还是有意见但是不说?   段文秀的抽泣声渐渐小了下来。包间里就两个人,她一个人哭,另一个不理会也不劝慰,甚至抱着手机,眼角眉梢都是娇羞明艳的笑意。   满室似乎都是自己吸鼻子的声音,段文秀颇觉尴尬,拿桌上的纸巾擦了擦眼泪,“我……我待会儿还要去接小庆,”她抬眼看了宁缈一眼,“小庆是阿言的弟弟……”   宁缈从手机上抬起头,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瞟着段文秀,“你该不会以为,你的儿女有资格认大哥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段文秀讷讷。   宁缈轻嗤,“不是就好。”   昨晚听萧行言提了句,广场上她那会儿神情焦急是在找儿子,宁缈气得差点想连夜去掀了那对母子住的宾馆。   她那儿子又不是小孩子了,初中生都快成年了,人多走散了而已,至于急成那样?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那被她扔下的萧行言,就是根野草吗?   宁缈紧盯着段文秀,一字一句足够她听清楚所有的音节,“萧行言现在不缺亲人,他是我的丈夫,我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来攀亲道故的。”   段文秀走时失魂落魄,仿佛精神都被抽离了大半。   宁缈交待了司机把段文秀送回下榻的旅馆,可以的话她甚至想把她和她那个宝贝儿子打包一气送回安城去,叫他们这辈子别再来了。   段文秀倒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宁缈戳刀子扎心,她甚至连回嘴都不怎么会。这样一个不善言辞,柔弱乃至懦弱的女人,偏偏却是萧行言的生身母亲,只这一点,便让她有了伤害萧行言的能力……   秋风萧瑟,宁缈站在廊下,深吸了一口透着凉意的清冷空气。一片枯叶打着旋儿飘落,落在庭院的草地上。   精心维护的草坪四季常绿,虽是秋天,依然葱郁而生机勃勃。   收到宁缈发来的一张草地的照片,萧行言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把照片放大仔细研究了一下,草地上只有草,还有几片落叶,他眼尖还发现了一只隐藏得极好的蚂蚱。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了叩,萧行言瞥了眼进来取文件的徐安易,嗓音淡淡开口道,“如果有人给你发了一张草地的照片,她是什么意思?”   徐安易沉吟半秒:“……有点绿?”   萧行言:“……”   对上老板泛着冷意的眸光,徐安易一个激灵,终于意识到了这个“有人”是什么人——是太太吧?   “呃……”徐安易脑子转得飞快,接着眼睛一亮,随即又吞吞吐吐有点为难,“那个,‘草’字么,就是,您懂的……”   草……噢。   萧行言面无表情:“出去吧。”   徐安易忙不迭地抱着文件溜了,还贴心地顺手带上了门。   大脸[狗]:【这是骂人,还是……请求?】   收到萧行言的消息,宁缈一时没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   什么骂人?什么请求?   她不就发了一张草……   ……   靠靠靠!   这狗男人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她是心疼他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看到这些小草长得这么旺盛,有感而发随手照了一张而已……   宁缈甩给这无药可救的狗男人一记扁鹊三连:   大脸[猫]:【治不了等死吧告辞.jpg】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09 03:42:47~2020-04-10 01:53: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ANG、糖糖糖① 10瓶;Regentropfen? 4瓶;Hua~ 3瓶;肖先生的小姑娘 2瓶;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Chapter 49-   大黄鸭:【他就是馋你的身子】   吉娃娃:【他就是馋你的身子】   仙女喵:【……我只是跟你们曝光一下狗男人的嘴脸!】   大黄鸭:【再多曝光一点吧, 我不差这点儿流量】   吉娃娃:【再多曝光一点吧,我不差这点儿流量】   仙女喵:【@吉娃娃,你是复读机吗??】   卓媛媛入群不久, 就发现了这个群里的食物链——虽然她自己怼不过宁缈,但是阮季雅搞起黄色来非常凶猛, 宁缈也招架不住啊。   犹记得卓父跟她念叨过,好像是哪个打篮球的说的, “如果你打不过他们, 就加入他们”。   卓媛媛认为这句话还可以再引申一下——   如果你打不过她, 就加入她们,然后复制黏贴大黄鸭,so easy!   宁缈对卓媛媛的厚脸皮无语凝噎。   仙女喵:【你们慢慢聊,我去接我老公下班去了o(`ω )o】   大黄鸭:【别的狗都有人接,我这只单身狗什么时候才有人接呢(╯︵╰)】   吉娃娃:【别的狗都有人接,我这只单身狗什么时候才有人接呢(╯︵╰)】   宁缈刚坐进车里,倏然察觉到不对。   仙女喵:【你中午不是还在跟上回相亲的内个徐飞凡吃饭约会吗?】   大黄鸭:【害~别提了,他妈居然打埋伏, 招呼都没打一声,直接也来一起吃饭了】   宁缈柳眉蹙起,这些当妈的怎么回事,都喜欢莫名其妙的突然冒出来?   吉娃娃:【靠, 过分了吧?她怎么知道你们要一起吃饭?徐非凡说的?要我就直接走人了】   大黄鸭:【徐飞凡看着倒不像是知道他妈会来,反正来都来了,就一顿饭, 没必要弄得太难看】   大黄鸭:【然后就开始吃饭,一边吃,他妈一边挑我】   仙女喵:【挑你什么?】   吉娃娃:【挑你什么?】   大黄鸭:【挑我工作太忙,说女人还是要以家庭为重,嫌我公关行业,抛头露面接触的人太多,巴拉巴拉】   仙女喵:【中元节都过去这么久了】   吉娃娃:【就是!清朝古墓里蹦出来的老僵尸怎么还滞留人间呢!】   大黄鸭:【这群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这里的.gif】   大黄鸭:【然后她觉得我的妆太浓了,说正经女孩子都不会化这么浓的妆,不化妆最好,干干净净才天然】   大黄鸭:【天地良心,我就化了个通勤妆】   吉娃娃:【in了in了,我天然的拳头in了!】   仙女喵:【徐飞凡呢,死了吗?】   大黄鸭:【一边儿装死呢,屁都不放一个】   大黄鸭:【我跟她说,阿姨您不知道吧,您儿子私底下妆比我还浓呢】   吉娃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吉娃娃:【爽爽,有谢到】   仙女喵:【[微信红包]拿去买奶茶】   吉娃娃:【[微信红包]奶茶赞助商+1】   大黄鸭:【嗷~谢谢我的喵】   大黄鸭:【忘了那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狗男人,投入我的怀抱吧~让我给你快乐[红唇]】   大黄鸭:【我用吉娃娃那份红包当聘礼[媚眼]】   吉娃娃:【……喂!】   ……   子夜科技里众所周知,顶头大boss萧总是个超级工作狂,甚至有人怀疑他其实是个超仿生的高级人工智能,全天候高速运转,不需要度假休息。   不过今天,萧总早退了。   其实也算不上早退,应该说是按时下班了。   男人清俊的眉眼舒展漾着笑,高大俊逸的身影消失在直达电梯缓缓合上的门后,秘书组几双眼睛唰地转向徐安易,灼灼目光几乎能把徐安易烧出个洞来。   徐安易只透露了四个字:“太太来了。”   秘书组炸了锅:   “那位昨天不是才来过,今天又来啊?盯太紧了吧。”   “你管人家呢?没看见萧总刚才还笑了么,心情那么好~”   “心情好难道不是因为那个很关键的算法问题解决了吗?”   “得了吧,那算法萧总分分钟搞定,不过是给周呆子他们team练手罢了。啊我跟你们说,我昨晚不是跟男票逛灯会么,我总觉得好像看见萧总跟太太了……”   “哇那也太浪漫了吧……”   ……   司机望见萧行言长腿大步出了大楼,忙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   萧行言坐进车里,探臂将宁缈捞了过来。   方才他突然接到她的电话,劈头问道,“你下班了没?我快到楼下了。”   他微微一怔,“楼下?”   “对呀~”听筒里电流送来她又软又甜的声音,“你也不用太羡慕别的小朋友放学有人接,我这不是来接你下班了吗?”   萧行言转念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是因为昨晚他说,当年他去过一趟安城,正看见段文秀接了儿女放学回来?   “哎呀,你干嘛啊……”宁缈还没来得及先发制人,跟萧行言算黄色废料的帐,冷不防被他抱了个满怀。   男人俊脸深深埋在她的颈侧,撒娇一般轻蹭了几下,蹭得她有些痒,宁缈忍不住轻笑,“好了你别把蛋糕压扁了……”   “蛋糕?”   光听声音,宁缈就知道这男人的眼睛亮了。她伸手在身旁的座椅上摸索着,找到蛋糕盒子,拿起来,“这个是赫芙娜的‘致命巧克力’,最底下的一层是膨化的巧克力豆,上面是三种不同产区的巧克力和红酒制成的慕斯,慕斯中又夹杂着脆片和巧克力酱,极致的浓郁,所以叫‘致命巧克力’——巴黎甜点世界冠军获奖作品哦!”   “这么厉害?”萧行言的唇角轻轻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儿子坐在后座上吃奶油蛋糕……他昨天是这么跟她描述的。   “那是当然!比什么路边的廉价奶油蛋糕好多了……”宁缈哼哼,“别人有的我老公也要有,而且还要更好,不然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萧行言闷声轻笑着,在她白皙的颈侧蹭个不停,久久不肯离开。   他温热的呼吸扑打在她的颈间,酥酥痒痒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宁缈推了推他,“起来啦,你的头好重!压得我肩膀都酸了。”她含嗔嘟哝,“脑袋里都装的什么,这么重……”   “你。”   “……”   啊啊啊狗男人是要逆天了!   昨晚错过的烟火秀,此刻在宁缈的脑子里上演,五彩缤纷的烟花噼里啪啦炸响,一朵接着一朵,直到萧行言终于肯放开她,黑眸含笑看了她一眼,接过装着“致命巧克力”的盒子,打开尝了一口,宁缈脑子里的烟火秀仍然没有落幕。   ……诶,不对?   “你什么意思,我很重吗?”宁缈杏眸圆睁,瞪着吃得眉眼舒展,仿佛达到了人生巅峰的男人。   丝滑的口感极致浓郁,巧克力的余香缭绕在唇齿间,萧行言忽然觉得,这蛋糕像极了宁缈——柔软,甜蜜,浓郁,致命的诱惑。   “……喂,你是不是暗搓搓在内涵我?”他不答话,宁缈总觉得他是心虚,又或者……是默认?   “仙女怎么会重?”萧行言一本正经,“是在我的算法里,权重最高。”   宁缈对电脑技术只是一知半解,但她大概知道,权重越高排名越高,那权重最高……   就是排名第一咯?   宁缈红唇唇角高高翘起,抬着下巴轻哼了一声,模样傲娇,“这还差不多。”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华灯初上,黑色轿车行驶在繁华的闹市间,正值下班高峰期,车窗外是车水马龙,整个世界熙熙攘攘。   今晚大姑姑叫宁缈夫妇过去吃饭,路上堵得有点厉害,等到了大姑姑家,天已经几乎完全黑了。   大姑姑是个保养狂魔,自己经营着好几家美容院、SPA会所,这会儿在家里,脸上还敷着面膜。   宁缈一听这面膜是最新的黑科技,立刻嚷嚷着也要尝试,大姑姑爽快地拉着她去了家里的SPA间。   留下萧行言和许显阳在客厅里。   萧行言没有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上回打完桌球,跟宁缙许显阳等人加了微信,平日里也没怎么聊过天。一来他不知道能聊些什么,二来,他也确实没有闲聊的时间。   “害,女人~”许显阳撇撇嘴,转头看向萧行言,热情招呼,“小妹夫玩点什么?吃鸡?光剑?打牌?……噢,不行别打牌,缈缈爱耍赖——”   “耍赖?”萧行言眉梢轻挑。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许显阳一脸的一言难尽,“她小时候霸道得没边儿了,只许她自己赢,不准别人赢,你要是敢赢她,等着吧,她非把牌给你换个乱七八糟,把好牌全抢走不可……”   萧行言忍俊不禁,“这么霸道?”   “可不是么!”许显阳朝沙发上一歪,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口,“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当年奴役我的事情?她喜欢伦敦一餐馆的意大利菜,嫌排队排太久,我说你就把大厨挖来专门给你烧饭不就得了?她偏不,转头就跑来跟我说,她要把那餐馆买下来,问我想不想经营,亏了算她的,赚了五五分。”   “这特么不是空手套劳动力么?”往事不堪回首,许显阳又啃一大口,“我就那么辛辛苦苦矜矜业业地为她开了几年餐馆……”   “喜羊羊你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一声娇喝传来,宁缈从里面走了出来,眼刀横向许显阳。   她头上戴了个毛绒发箍,两只毛茸茸的猫耳朵柔软可爱。萧行言没忍住伸手捏了捏,换来一声娇嗔,“哎呀别捏我耳朵~”   “不许叫我喜羊羊!”许显阳也伸手来捏耳朵,被宁缈不客气地“啪”一声拍在他手上,“边儿去!”   这差别待遇太明显,许显阳捂着手委屈,“这就是你对待哥哥的态度吗?”   “谁让你在背后说我坏话的?”宁缈脸上贴着面膜,只能用眼神斜睨他,鼻腔轻哼,“我老公就从来不在背后说我坏话——是吧老公?”   萧行言点头,“嗯。”   许显阳:“……”   宁缈突然想起来,“诶对了老公,你上回不是说饭局出来碰见阳阳哥,他跟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一块儿吗?”   “——什么浓妆艳抹的女人?”   大姑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透着严厉,“许显阳!”   被老妈连名带姓的叫,通常意味着要倒霉了。许显阳的皮绷得很紧,“我不是我没有……呃,那个浓妆艳抹是有的,但女人应该算不上吧?”   他瞪着眼瞥了萧行言一眼。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妹夫!竟然什么都跟老婆说!   什么都说就罢了,说话还不说全!   大姑姑倒吸一口气,“不是女人?那是浓妆艳抹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0 01:53:17~2020-04-11 03:1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嘟嘟嘟哒啦 50瓶;40771506 4瓶;庄、去去武器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Chapter 50-   “咳咳……”许显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妈你这脑洞也忒大了吧!”   宁缈碍于脸上有面膜,调动了面部的每一根神经拼命憋笑,憋得几乎要抽筋。萧行言轻抚着她的后背, 绷着唇角忍俊不禁。   许显阳没人给拍背,只能自己给自己顺顺气, 迎着老妈“你最好给我如实交代不然打断你的狗腿”的危险眼神,赶紧澄清, “那是表妹啊, 刘羽芊!一小姑娘化那么浓的妆, 要不是她出声打招呼,我都没认出来她……”   瞥见宁缈眼神讶然,许显阳没好气:“小妹夫没告诉你吗?”   萧行言很无辜:“我没认出来。”   许显阳瞪着萧行言,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家伙是故意的,脸白心黑蔫儿坏……   大姑姑一记栗暴敲在许显阳头上,“瞪什么瞪,你瞪人家阿言干什么?你都差点没认出来, 人家才见过芊芊几回?”   “就是!”宁缈也不满,“我老公统共才见过刘羽芊两三回吧,再说女人素颜跟浓妆完全是两个人好吗?认不出多正常。”   许显阳:“……”   合着这个家里只有他不是亲生的吧?   ……现在离家出走还来得及么?   浓妆艳抹的是表妹不是男人,大姑姑放了心。这时她倒是想起来了, “哦对,你小姑姑上回是跟我得意来着,说芊芊被什么大导演看中, 要出道拍戏了。”   “对对,”许显阳点头道,“她那晚上就是在跟制作人什么的吃饭,拉着我介绍了一通,快把我祖宗八辈都抖落出来了。”   “诶,是吗?”宁缈倒还真不知道刘羽芊有志于演艺圈。拉着许显阳介绍,无非就是强调自己是许大公子的表妹,背景不凡嘛。   “你小姑姑说芊芊粉丝可多了,吹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大姑姑说着翻了个白眼,“这不还没出道拍戏么,哪儿来的粉丝啊?”   宁缈平日里跟小姑姑一家的联系就不多,跟刘羽芊虽说表姐妹,但也算不上多熟。再加上许是上回在二伯的寿宴上被她杠得下不来台,那之后小姑姑就没联系过她了。   萧行言对这些更不关心,静静的没插话,从桌上拿起一只蜜桔,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剥开,拈着一片橘瓣塞进宁缈嘴里。   “唔,这个很甜诶!”宁缈眼眸一亮,从萧行言的掌心里掰了一瓣橘子塞给他,“你也尝尝,是不是很甜?”   萧行言轻“嗯”了一声,“是很甜。”   “那倒也不一定,”许显阳猛翻白眼,只不过翻白眼的对象是这对虐狗的夫妻,“小姑姑说的是网上吧,围脖儿D音什么的,网红呗。”   大姑姑对网红这些不太懂,抬手看了眼时间,“好了缈缈的面膜可以洗了,柜子里有护肤霜,喜欢用哪个自己挑。”   宁缈去洗脸的时间,帮佣们忙着往餐桌上摆菜,大姑姑在旁边指挥,“那几个菜,缈缈喜欢的,放到这边来……卤水鲫鱼和长豆烧茄子是给阿言的,就放这个旁边,对对……”   大姑父去多伦多出差了,大姑姑嫌自己一个人吃饭太冷清,才把儿子外甥女和女婿都叫过来,自然专门准备了他们爱吃的菜。   萧行言怔了一下,没想到连他也有份。   大姑姑倏然想起来,转头看萧行言,“上回你二伯寿宴,我看你好像挺喜欢这两道菜,我没弄错吧?有其他想吃的吗,我让厨房再去做。”   萧行言礼貌道,“这就可以了,谢谢大姑姑,我不挑食的。”   “人哪能没点偏好?”大姑姑道,“喜欢什么随便点,别跟姑姑客气。”   许显阳怕萧行言会不自在,假意酸溜溜,“老妈你也太偏心了吧?我呢,我喜欢的菜呢?”   大姑姑拿眼横向他,“你是头猪你什么都吃!”   许显阳哼哼唧唧,“那也是你生的……”然后不出所料地又挨了个栗暴。   “哇好香!”宁缈洗完脸出来,迎面是菜肴的诱人香气,她这才觉察到肚子饿了。   萧行言向宁缈伸出手,她自然而然地牵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样,做完面膜有没有变漂亮?”   哦哦!死亡陷阱!许显阳在心里幸灾乐祸。   没有肯定是死亡答案,要是答“有”么……呵呵,那岂不是说她不做面膜就不漂亮?这就是一道送命题。   萧行言垂着眼,眸光锁在宁缈的脸蛋上。   年轻的脸满满都是胶原蛋白,五官精致明艳毫无瑕疵,吹弹可破的肌肤白嫩中透着自然的红晕,水灵灵的嫩得能掐出水来,让人很想咬上一口——想必是十分的甜。   须臾他像是仔细观察完,才认真地得出了结论一般,低醇的嗓音不掩赞叹,“原来太太还可以漂亮出新的高度。”   许显阳:“……”艹,服了!   大姑姑抚掌朗笑,“不错不错,我们缈缈本来就无敌漂亮,现在又漂亮出新高度了!”   不忘又敲了许显阳一记,“瞧你妹夫多会说话,学着点!”   许显阳:“……”我不活啦.jpg   这答得滴水不漏,饶是杠仙如宁缈都找不到杠点,还高兴得心花怒放,笑盈盈地靠在萧行言的肩头上,“还是大姑姑的面膜好。”   大姑姑开心:“回头我叫人给你送几盒过去。”   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宁缈和大姑姑探讨保养经,许显阳忍不住跟萧行言感慨,“我妈就喜欢漂亮小姑娘,从小就特稀罕缈缈,天天给她买衣服买发卡当洋娃娃打扮。后来小姑姑不是生了刘羽芊么,看着眼热,就老带着刘羽芊来凑热闹,教刘羽芊要东要西的,啧。”   萧行言还记得那个表妹找宁缈要手镯。理所当然的样子,原来这习惯是渊源已久了。   “把我妈烦得不行,我妈有回回来跟我爸抱怨来着,说老刘家基因不行,生的什么歪瓜裂枣。”说到自家老妈的毒舌,许显阳噗地喷笑,“噢对了,以前还有个叫姚昙惜的住在缈缈家,不知道你见过没有,那个我妈也嫌丑,说太小家子气,餐巾纸叠朵花儿,还当自己是天山雪莲呢,哈哈哈。”   宁缈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姚昙惜”这三个字,表面上还在听大姑姑说话,眼神却悄悄瞟向了萧行言,不着痕迹地窥察着他的反应。   大姑姑的那句点评宁缈还记得,她听人转述时笑得前仰后合,觉得真是贴切——姚昙惜那副清高孤傲的模样,可不就是餐巾纸叠朵花儿,还当自己是天山雪莲么?   萧行言白皙清隽的俊脸上神色平淡,宁缈没有在他的神情中看到一丝波澜。是真的完全不在意了,还是表情管理到位?   就在这时候,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将视线转了过来。   四目交汇,宁缈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旋即她眼中的萧行言冲她笑了笑。   笑容清清浅浅,那双寒星般的黑眸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她的心湖像是被人伸手搅了一下,湖面荡起涟漪,层层扩散开,经久不息。   “咳咳。”许显阳没忍住干咳了两声,打断这个散发着恋爱的酸臭气味的对视。   他放下筷子,把碗一推,摸着肚皮,“我吃撑了!”主要是被狗粮撑的。   宁缈也吃得差不多了,萧行言喝完大姑姑坚持要给他添的汤,也停了筷。   大姑姑的喜恶十分分明,就爱漂亮的人儿,看着这对颜值养眼的小夫妻,她越看越欢喜,一欢喜就操起了心,“你俩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先生个女儿吧,肯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大姑姑光想象一下,都心动得不得了,“赶紧生赶紧生,生了我给你带都行!”   “真的假的?我小时候你可是都把我丢给保姆带。”许显阳拆台。   “你是漂亮小姑娘吗?不是闭嘴。”大姑姑很冷酷。   许显阳:“……”我自闭了.jpg   宁缈咬着唇瓣,她能感觉到萧行言的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她脸上,像是交给她来表态。热意一点一点涌上脸颊,她支吾着嘟哝,“那个……还早,我们还没想过……”   大姑姑有一咪咪的失望,不过倒没有给他们施压的意思,“嗨,我就这么一说,生不生什么时候生还是你俩自己决定。不过以我一个过来人的建议——”   大姑姑一脸严肃地看向萧行言:“生女儿吧,臭小子太烦了。”   萧行言:“……”   他忍不住瞥了许显阳一眼。这位表兄到底是有多招他妈的嫌弃啊?   再聊下去,大姑姑怕是要开始给他们灌输生女秘方了,宁缈赶紧转移开了话题。   饭后回到客厅里,佣人端来了茶和切好的水果。   不知道是许显阳无意间提起姚昙惜,还是大姑姑念叨生女儿,又或是两者兼有之,让她的心里乱乱的,像小猫玩过的线团一样,她一时理不清,视线飘忽着不想跟萧行言对上。   萧行言自然察觉到了宁缈的躲闪。   是从大姑姑提起生孩子的话题开始的。   她不愿意,他一直都很清楚。他甚至非常清楚,当初她勉强向宁董妥了协,是打着跟他做一对没有实质关系的挂名夫妻的主意。   那时他知道她的朋友按国际惯例,为她策划了一场告别单身派对。他本来不欲干涉,直到他得知,她的策划人还请了一群男模助兴。   所谓的“告别单身派对”,要对另一半保密,自然也不允许另一半参与。当他突然出现时,那群喝茫玩high了的富家女们竟然以为他也是男模之一——甚至包括宁缈,当他满面寒霜站在她面前,她只是眨着酒意迷蒙的眼睛看着他,继而咯咯笑着搂住他的胳膊。   “这个还可以……总算,有个不错,”她脸颊酡红,吃吃笑着,挥着小手像赶苍蝇一样地驱赶其他人,“不管,这个,我的!我要带走……你们、你们不许,抢。”   他承认,趁她醉得连人都认不清时,带她去了酒店,是趁人之危。   但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君子。   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点也不后悔,次日她醒来,惦记着要去药店买事后药,他也算不上特别在意。   他只要占有她就够了。   萧行言闭了闭眼,按压下在心头如野草般滋生蔓延的那股烦躁。   他和宁缈这段时间关系很好,他能感受到她对他的在意,她会心疼他会维护他,她在慢慢把心交给他……正是因为如此,他开始没有办法忍受她的任何一丝躲闪,那意味着,她对他仍然有所保留。   电视开着,大姑姑拿着遥控器不停切换着频道,想找个不是在播广告的台。   “……诶等等,倒回去倒回去!”许显阳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就刚才那个频道,妈再往前——”   大姑姑没好气地睇了他一眼,依言往回调,直到调到一个在播综艺节目的台。   “对对就是这个!”许显阳指着电视,对宁缈道,“我刚好像看见姚昙惜了!不信你等等,说不定镜头还会有——卧槽!”   镜头切换,屏幕上的那张脸,不是姚昙惜又是谁?   依然是万年不变的黑长直,瓜子小脸上神情清冷,配一身白裙,谁要是不幸晚上撞见她,准会忍不住给她烧点纸,宁缈在心里diss道。   “好好儿的年轻姑娘搞这么素干嘛?像要从电视机里爬出来一样。”大姑姑直接表示这造型不可。   宁缈心想姚昙惜要是知道萧行言坐在电视机前,没准儿还真的会爬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1 03:15:55~2020-04-12 03:3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ANG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Chapter 51-   安城。   段文秀带着儿子坐了几个小时的车, 回到了家里。儿子小庆一进门就喊累死了,段文秀也身心俱疲,却来不及休息, 马上进了厨房,得赶紧准备一家人的晚饭。   那张明艳精致的脸总时不时浮现在段文秀的眼前, 那睥睨的眼神,那一声声的指责, 让段文秀做饭时心神不宁, 菜里不是少放了盐, 就是把味精当成了糖。   丈夫大为光火,吃了两口就摔了筷子,“你天天啥也不干,就洗个衣服做个饭,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段文秀讷讷着涨红了脸,赶紧又去重新下了锅面条,所幸这回总算没出什么大错。   饭后丈夫出去散步遛弯,段文秀在厨房里洗碗, 小敏和小庆知道惜惜姐姐录的节目今晚要开播了,早早把电视调到了那个台。   这个叫《欢乐对对碰》的节目是个长青节目了,主打明星和对抗PK游戏,今年推出的新模式是才艺比拼, 由明星和素人组队,跟专业导师学习一项新的才艺,最后几队用一项比较有挑战性的任务进行对决。   无论是被网友调侃为“三天从入门到精通”的魔鬼训练模式, 还是免不了会有的神队友和猪队友,以及最后的速成结业展示PK,都很有话题性和笑果,节目的热度也屡创新高。   节目最新的才艺主题是“高雅艺术”,导师更是请到了巡演中的钢琴王子谢锦润,明星则是几个小鲜肉小花,素人们背景各异。   观众的关注点在于明星,通常不会主动去关心节目会请哪些素人嘉宾,节目组在开播之前,也没有透露本期会有前段时间被热讨过的姚昙惜。   保持神秘,播出时才会有爆发性的热度,都是老做节目的人了,这一套自然玩得熟练。   虽说互联网的记忆只有三天,但总有记性好的网友,再加上节目的营销助推,姚昙惜一出来,网上便开始有了讨论。   “等等,这是不是那个拳打达芬奇脚踢毕加索的姚炒炒?”   “呵呵,不是把话题都封了不让[桃]吗,还来上节目?脸呢??”   “这是一计不成又施一计,上节目洗白来了吧?退下吧不想给她眼神”   ……   一开始网上的讨论大都是负面的,这在节目组的意料之中。说实话节目组并不在意这讨论是正面还是负面,负面更好,有争议才有热度嘛。   更何况欲扬先抑,说不定可以收割两拨,何乐不为呢。   经历过之前那一波铺天盖地的的浮夸硬捧,路人对姚昙惜的恶感自不必说,水平麻麻还没点b数,把大众都当傻子,强捧灰飞烟灭。   姚昙惜更是清楚这一点,宁缈轻轻松松便毁了她苦心经营的艺术家之路,她不是不恨的。   然而就如同当年被宁缈害的摔伤了手,成为职业钢琴家的梦碎了,她人生的跌入低谷,但她不能坐以待毙,而是要好好利用自己的处境,逆风翻盘。   她不像那位只会投胎的大小姐,想要什么都有人奉上,她姚昙惜想要的,只能自己去争取。   姚昙惜觉得,低谷并不可怕。一个名声上佳的人若是做一点点坏事,就会被口诛笔伐群起而攻之,而相反的,一个众人眼中的“坏人”,只要展现出一丝一毫的积极向上,便会被大力赞扬,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   就连灭人满门的杀人犯,但凡有一点展现人性的言辞举动,譬如饶了小孩子一命,曾经发过善心给筹钱治病的人捐过款,甚至只是扶过老奶奶过马路,不也照样会有大把的人痛惜表示“这个人其实本性并不坏”么?   所以当姚昙惜出现在节目中,外形清丽温婉,言谈举止端庄有礼,就已经有观众开始对她改观了。   而姚昙惜在开始的介绍环节时,手里拿着画板和笔,当嘉宾们轮番介绍完毕,轮到站在最边缘的她,她先是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姓名,旋即温婉一笑,手腕翻转展露出她刚才一直在涂涂画画的画板。   那是一幅速写,寥寥线条勾勒出几位主持人和嘉宾,将各人的动作神态都捕捉得惟妙惟肖十分到位。   ——当然,这是后期剪辑过的,时间太短根本不可能画得多精细,姚昙惜后来又精心描补完善过,剪辑时放进去的是成品画面。   观众可不知道这些,只看她短短时间内完成的画面,这速写功力就很惊人了。   “哇这画工牛逼了”   “小姐姐气质很好啊,不吵不闹不咋呼,很有大家闺秀的感觉~”   “隔壁黄组那个什么贝老是瞪着眼睛卖蠢,动不动就大呼小叫,一对比真就是大家闺秀和乡野丫鬟[白眼]”   “安安静静弹琴的样子好像小说女主哦,好像听谢锦润说了句她右手有伤?”   ……   这期请的明星都是钢琴新手,为了平衡,素人们则是有一定的基础,目标是完成一曲四手联弹。   短短数期的节目间要完成从入门到四手联弹,挑战性还是相当高的。   导师谢锦润一身白西装风度翩翩,一双风流的桃花眼电力十足,弹起琴来流畅优雅,而上起课来要求严格,“再来一遍”几乎是他的口头禅,魔鬼教官的做派跟优雅的外表形成的强烈反差,令观众们嗷嗷喊萌。   明星们的热搜早安排起来了,#润王子再来一遍#话题在榜上的位置不断攀升,同时还有#速写女神姚昙惜#的热度也相当的高。   大姑姑切过来时,节目已经进行了有十来分钟,镜头在各队搭档跟着谢锦润上课时的情形间切换。   跟姚昙惜搭档的是一个叫赵路夏的小鲜肉,卖的是蠢萌人设。魔鬼导师vs蠢萌音痴+气质女神的搭档富有看点和话题性,是节目组主推的重点,剪辑上也非常偏重这组。   谢锦润提到姚昙惜右手有伤时,许显阳飞快地瞥了宁缈一眼。   “看什么看?”宁缈敏锐地察觉到,霎时炸了毛。   “没什么没什么……”许显阳干笑,“就是想起来,你的钢琴不也是跟谢锦润学的吗?”   宁缈很清楚,即便是家里人,也多以为当年姚昙惜滚下楼梯与她有关,顶多不像谭女士那样认定她的故意的,他们觉得她不过是无心失手罢了。   倒不是他们不站在她这一边,恰恰相反,就像她爸宁海泽一样,他们只是无条件袒护她,不觉得姚昙惜摔伤个手这种小事,值当她付出什么代价。   宁缈也懒得再辩解,反正没人说是她干的,她特意辩解一句,反而像此地无银的心虚似的。   “是啊,怎么?”   许显阳听出宁缈语气不佳,“没怎么……”然后闭了麦。   “哎,你别说,这谢锦润弹起琴来,真的是很养眼。”大姑姑爱看漂亮人儿的毛病又犯了,“倒是那个男学员,这么蠢来上什么节目?这年头怎么什么人都能当明星了?”   小鲜肉赵路夏的人设不光是蠢萌,还有耿直,于是cue姚昙惜上回的炒作风波的任务自然在他的台本上。   这问题一抛出来,视频网站上【妈呀这哥也太耿直了吧】【赵耿直你这个样子很容易被打的】弹幕就刷了不少。   电视屏幕上,姚昙惜像是很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头,“这个,就是……”她抬手不经意般,又像是尴尬害羞地撩了下头发,别到耳后,露出泛红的耳朵尖,“我只能说,家里人有时会关心则乱……就,已经沟通过了。”   宁缈不禁有点佩服。不愧是姚昙惜,这个洗白就很高明了。   首先不否认那场炒作跟自己有关,因为这是大众已经认定的事实,一味否认忤逆大众的预设立场,只会让自己站到对立面,甚至还会被认为她在把大家当傻子而进一步激起恶感。   不否认跟自己有关,而一句“家里人有时会关心则乱”,意味深长,暗示无穷——   “家里人”关心她的事业嘛,想替她炒炒身价,只是过犹不及,炒糊了。   而她“已经沟通过了”,想必“家里人”认识到了错误,所以炒作就此终止了。   结合姚昙惜表现出的端庄温婉低调,看着完全不像那种疯狂炒作的人,宁缈毫不怀疑,很多人都会被这番说辞引导着作出锅不在姚昙惜的结论。   ……当然,锅确实不在姚昙惜,那是她干的,虽然是出于报复。   宁缈的眼神悄悄瞟向萧行言,只见他垂着眼在看手机,似乎并没有在关注电视上。   钢琴声再起,是谢锦润在示范曲子,是勃拉姆斯《匈牙利舞曲》中的一首,宁缈练过这曲,听到熟悉的旋律,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情不自禁地随着音乐虚弹起来。   才弹了几个音节,一只大手伸过来攥住了她的手,萧行言清淡的嗓音响起,对着大姑姑语含歉意,“我还有个视频会议,时间也不早了……”   工作重要,大姑姑当然想留他们多玩会儿,可有工作也没办法,“那你们有空多过来玩啊。”   宁缈完全没听萧行言提过晚上还有工作安排,她瞟了眼电视,心道他该不会是想回去关起书房门,一个人好好欣赏姚昙惜的节目,没人打扰他追忆过往?   从大姑姑家里出来,月光清冷流泻满地,夜幕安静。回去的一路上,宁缈也很安静。   她拿出手机,“仙女喵与鸭与吉娃娃”群里,阮季雅向不明就里的卓媛媛科普了一大堆,中心思想是“姚昙惜这丫的坏得很”。   宁缈想看看网上在说什么,才刚打开#欢乐对对碰#的超话页面,手机被萧行言拿走了。   “还没看够?”后座里光线很暗,男人的脸隐没在阴影中,宁缈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低沉的嗓音透着阴沉,绷得紧紧的,仿佛隐隐能看见冒着的寒气。   ……她连看下姚昙惜首次亮相大家的反应的资格都没有了?是什么看不得的宝贝吗?   “我想看就看,你管得着吗?”宁缈恼了,伸手想抢回自己的手机,“还给我。”   “只要你一天还是我老婆、是萧太太,我就管得着。”   萧行言俊脸阴寒淬着冰,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他完全看不懂这个女人的想法。   她来接他下班,带着蛋糕,一口一个老公叫得亲热,像个甜甜蜜蜜的小妻子,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他一样。   只是这一切就像镜中花水中月,只需要谢锦润在电视上出现一下,她就连视线都不愿再与他对上……   所以即便是现在,她仍然更希望自己是跟谢锦润结了婚吗?   宁缈是被像只沙袋一样扛回主卧的,后背摔进松软的大床上,男人沉重的身体随即压了上来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这男人为什么突然发了怒,进门时连门都是被踹开的?   她就懵了这么一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了个七七八八,上方的男人却依然衣衫齐整,深灰的衬衫外面套着暗蓝色的针织衫,她亲自挑选的搭配,愈发显出干净矜贵而温文尔雅。   可他此刻在做的事情,跟温文尔雅完全搭不上边——   “我不——唔!”宁缈只听见一声皮带搭扣和拉链的响声,下一瞬间,她的瞳眸倏然扩大。   她没想到他会直入主题,她还没有准备好,滞涩的微痛令她皱起了眉头。宁缈扬手捶他,“出去!我不要!”   萧行言的回答,是抬手“啪”地一下打开了床头的台灯。   暖橘色的光线倾泻下来,宁缈偏头闭上了眼睛。   “差点忘了,太太似乎说过男人关了灯都一样?”萧行言没有动,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单看他上身完好整齐的衣着,任谁恐怕也想象不到他此刻的状态。   “我什么时候说过?”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宁缈缓缓睁开眼,瞪向这个莫名其妙说翻脸就翻脸的衣冠禽兽。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就行了。”灯光下,她的身体光洁如玉,萧行言掐着她的下颚,浓墨般的眸盯着她可恶的脸。   他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竭力控制住尽情征伐的冲动,嗓音透着粗哑,“真的不要?”   宁缈已经从他突如其来的的闯入中缓了过来,她也不想有反应,可身体有自己的想法,她无意识地动了动,上方衣冠楚楚看似气定神闲的男人立刻倒吸了一口气——   切,板着脸装什么游刃有余啊!   “嗯?”宁缈白嫩的手指勾着皮带的锁扣把玩,又动了下腰,像是没察觉男人的呼吸倏然又变粗了几分一样,一脸的无辜又天真,“我说真的不要,你会放开我吗?”   回应她的话仿佛是从男人的喉骨中蹦出来的,“你休想。”   ……   宁缈喘着气,像是死过一次一样,大脑仿佛仍然漂浮在洁白的云层之上,恍惚着久久缓不过来。   细碎的亲吻落在她的颈间肩头,男人低醇的嗓音透着沙哑,与湿热的吐息一起扑进她的耳朵里,“刚才说的,听明白了吗?”   ……说的什么?   宁缈只记得,开始有点承受不住的时候,自己似乎答应了他什么,在他耳边哼哼唧唧,说了不少的软话,一句句被撞得支离破碎,跟胡言乱语一样,她自己都记不清具体是什么了。   只依稀记得,好像有她是他的,不看别人……什么的。   怪不得都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能信,女人在床上说的话好像也不怎么可信啊……宁缈突然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领悟。   问题是她也没看别人啊?   她不就想看下网上对姚昙惜的评论么,就算她想看姚昙惜本人,他也不至于表现得像她分分钟要红杏出墙给他戴绿帽了一样吧?   她就算想搞拉拉,也不会眼瞎到选姚昙惜啊…… 第52章   -Chapter 52-   话说她如果不怕恶心跟姚昙惜搞拉拉的话, 萧行言要是吃醋,应该吃谁的醋啊?她的还是姚昙惜的?   宁缈思维的小火车一不留神,在岔道上一路狂奔, 跑得有点远。   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萧行言咬住她的耳垂, 濡湿的语调,声线低哑得危险, “说话。”   ……要命。   光是这道嗓音, 这道气息, 就要生生的将宁缈还恍惚着的神思搅得更加粉碎。她像个上课走神开小差,却被老师提问点到名的差生,云里雾里不明所以,“……说什么?”   萧行言没想到,从前她听讲时样样都应答说“听懂了”,转头再考她时,已经脑袋空空全忘了,这个老毛病, 居然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又犯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无奈。   宁缈喘匀了气,总算把飞散的理智抓回了几分。对上萧行言乌沉沉敛着恼怒的黑眸,她眨了眨眼, 倏然抬手抱住他,翻了个身,将他压在下面。   她趴在他的胸口上, 嗓音慵懒娇软,“小老师,我要提问。”   萧行言绷着脸,“先回答我。”   宁缈红唇嘟起,“我不,我胸大我先说。”   “……”   压在他胸前的触感圆润丰满,云朵般柔软得不可思议。萧行言无可反驳。   宁缈低垂着眼眸,玉葱般指尖在他坚实的胸肌上划着小圈圈,从小扇子般浓密的长睫下觑着他,“你说,我的权重最高,是全网……不对,是全世界最高吗?”   萧行言眸光淡淡扫了她一眼,须臾“嗯”了一声。   宁缈接着问,“那,最高的,只有一个?”   “要给你找本字典,查一下‘最’的意思吗?”萧行言修长的手指卷起她的一缕长发,闲闲道,“我依稀记得,‘最’应该表示在程度上达到极点,超过一切同类的人或事物。”   “万一是并列第一呢?老母鸡还会下双黄三黄蛋呢。”宁缈坚持,“你得正面回答。”   萧行言正面回答:“没有并列,只有一个。”   宁缈唇角悄悄扬起,拖长调“哦”了一声,旋即赶紧正了正脸色,“那,第一和第二之间,隔了有多远?”   假设姚昙惜排第二吧,万一第一和第二之间只差了一毫厘呢?   男人最会钻空子了,总得确认清楚。   萧行言没有多想:“以0到10为区间,是10和0吧。”   宁缈一怔。   “或者用你的脑袋能理解的说法,”萧行言瞥了她一眼,“差距大概是珠穆朗玛和马里亚纳海沟的海拔差。”   ……什么叫她的脑袋能理解?她的脑袋完全能理解“区间”的概念好吗?   不过……珠穆朗玛和马里亚纳海沟,这个确实更直观。   所以她站在世界的顶端,即便姚昙惜能排到第二,也是蹲在马里亚纳海沟里,跟那些反正周围黑乎乎什么都看不见索性就随便长长的深海丑鱼做邻居咯?   宁缈扬起的唇畔漾着笑和浅浅的得意,“那,这个权重值什么的,还会变动吗?”   学习的时候怎么就没见过她这么刨根问底,问题一个接一个?   萧行言薄唇微动,正要回答时,心头倏然一动。   他后知后觉地,似乎意识到宁缈这样追根究底的问,是什么意思了——   他以为他已经表现得够足够明确,也清楚地告诉过她,他将她视为唯一的家人。她竟然还需要再三追问?   “你还想变动到哪里去?”萧行言捏住宁缈的耳垂,揉了揉,“珠峰顶上再给你盖座巴比伦塔?”   巴比伦塔……那是要通天啊?   ……倒也不必?   “那,”宁缈眸光闪动,还得再问一句,“马里亚纳海沟以及再往下的呢,会向上浮动吗?”   萧行言垂眸看着她,眼神带着睥睨:“深海压强大,上浮会膨胀爆炸——学过的物理都忘光了?”   宁缈:“……”   “还有问题吗?”被她这样不着调地追问了一通,萧行言心头的那股怒气竟莫名地散去了大半,他勾着她柔软的发丝把玩,语气透着餍足后的慵懒,“你胸大你先问。”   宁缈:“……”   既然已经明确地确认过了,她在他心中是唯一的第一位,姚昙惜什么的被深深地埋在马里亚纳海沟里,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不会活着露出海平面,那么她就没什么可耿耿于怀的了。   说起来……之前她报复性地恶炒姚昙惜时,如果萧行言真的关心姚昙惜,以他的本事,只要稍微调查一下,不难发现幕后的推手是她。可他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出手帮姚昙惜——否则不至于像谭女士粗暴封话题处理得那么粗糙。   所以他应该没撒谎。   想通了这一节,宁缈的心结解开了不少。哼,算他识相~只要他一心一意,她也不会亏待他,会好好保护他这棵孤苦伶仃没娘疼的野草的!   宁缈撑着要起身,刚刚剧烈运动出了一身汗,跟他这样腻在一块儿,肌肤黏腻的有点不舒服,“不问了,我要去洗澡!”   起身失败,男人的大掌扣着她的后腰,让她动弹不得。她稍一挣扎,就……有危险跃跃欲试着要抬头了。   “问完了,该我了。”萧行言神情淡淡,“刚才答应我的,不会已经忘了吧?”   来了来了,那种被点名的差生的感觉又来了——但这不能怪她啊!那种……那种受不住的时候,理智全被丢进了深渊,大脑早已停止运转,他说什么她都敢答应好么?   宁缈理直气壮:“我当然记得,不看别人对吧?”虽然就只记得这个,但不妨碍她理直气壮,“我看谁了,嗯?我们今晚一直在一块儿,我看了谁那你肯定也看了谁——有谁是你能看我不能看的吗?凭什么?这不公平!”   宁大小姐干啥啥都行,胡搅蛮缠特别行。   萧行言一时间还真的差点被绕进去了。   宁缈越发理直气壮了,如果不是姿势的关系,她简直要叉起腰来了,“亏我还去接你下班,给你带蛋糕,你呢?还敢把我当沙袋扛,看你刚才那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的样子,真是恩将仇报!”   ……再说下去,他就罪大恶极了。   正因为她对他的好,他才更加不能忍受她的一丝躲闪,更不能忍受曾经或是将来有任何的一丝可能,她的这份好会是属于别人的——萧行言的心头单单只是掠过这个念头,便足以激发他心中最阴暗的不安与戾气。   萧行言残余不多的幼时记忆里,母亲也曾经悉心照料过他,也曾试着庇护他,至少在她下定决心离开之前,是她在养育他。   可那又如何呢?她终究选择了离开,选择了做别的孩子的母亲。   如果宁缈……萧行言不敢想。   “……哎呀,你轻一点!”宁缈不满地将手伸到自己的背后,摸索着攥住萧行言的手指,没好气地白他,“想把我腰捏断啊?”   萧行言松开不觉间收紧的手指,浅浅地呼出一口气,“抱歉。”   怀中的娇躯软而温热,指腹在滑腻的肌肤上轻轻摩l挲着,他合上眼眸,在她柔滑的发顶蹭了蹭,嗓音低低的带着沙哑,“不要离开我。”   这也是她刚才答应他的吗?   男人的姿态语气透着几分脆弱,宁缈的心莫名就软了一下,一面暗恨自己真是不争气,声音却不自觉地软了下来,软声嘟哝着,“不离开就不离开嘛,你少转移话题,还没说我到底看谁了,能让你醋意大发,人性都没了呢……”   醋意大发?人性没了?   萧行言眼眸微眯:“太太刚才不是挺享受的么?比听人弹琴,要享受多了吧?”   宁缈脸颊一热,下意识就想反驳,“谁享受——”她倏然顿住。   诶?等一下,听人弹琴?   等等等一下啊——   宁缈红唇微张,有点糊涂,又好像有点明白了——他该不会,就因为她看了会儿节目里谢锦润弹钢琴吧?   至于吗……   宁缈想着就问了出来,只听萧行言冷哼了一声,俊脸若无其事,“当然不至于。”   ……很好,这一听就很至于了。   宁缈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有几分啼笑皆非,“你也太小心眼了吧?不就是看个电视吗,那大姑姑还说——”   话说到一半,一件早已被抛到脑后的小事突然浮了出来,让宁缈戛然怔住。   须臾,她清亮的眸中闪过一抹恍悟,恍悟中犹带着几分不可思议:“演奏会的票!果然是你干的!”   萧行言:“……”   神秘消失的谢锦润演奏会的门票……   演奏会那晚,萧行言没有阻拦还打算陪她去,然后换了身正装,打扮得格外招蜂引蝶,像是去比美的……   她决定不去了之后,票又神秘地出现了……   宁缈越想越相信自己的判断,“你……”她几乎想不出词来形容他,“你无不无聊啊?”   萧行言环着宁缈坐起身,长腿伸展下了床,抱着她径自朝浴室走去,“不懂你在说什么。先去洗澡吧。”   ……底裤都掉了,还装什么蒜啊。   这个后知后觉的发现委实太……一言难尽,宁缈坐在浴缸里,懒懒地倚靠在萧行言坚实的胸口上,仍然难以消化,有一种……槽多无口的感觉?   “请问萧先生,萧总,您的心眼面积,有1平方纳米吗?”   萧行言不觉得自己的介怀有丝毫的不正当之处,“你住在里面,你自己去量。”   哎哟哟,这会儿倒是会说她住在他心里了?   宁缈软声哼哼唧唧,“顶多也就针尖大……呵,跟你泡在一个浴缸里,总觉得水都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3 02:40:08~2020-04-14 01:3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umiu 10瓶;去去武器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Chapter 53-   宁缈发誓, 她说“顶多也就针尖大”,指的是他的心眼,绝对、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不然那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可是男人在这种事情的敏感上果然是超出想象。   宁缈很快为自己的言语不够审慎付出了代价。   浴缸里水波荡漾, 海浪般一波又一波溢出白瓷边沿,水声清澈, 水底的春色若隐若现……   ……   萧行言被生物钟唤醒时,天刚蒙蒙亮。   他素来勤勉, 早起早已成为深入骨血的习惯。即便前一晚工作到再晚, 他依然能准时地一早醒来。   晨间有大雾, 窗外灰沉沉的一片朦胧。几只麻褐色羽毛的小鸟不知打哪儿飞来,停在窗棂上。   窗棂的栏杆上挂着一个装饰着蔷薇纹的铁丝小架子,架子上几个精致的瓷碟一字摆开,里面有水,有鸟食,是宁缈吩咐管家弄的。   天下这么大,小鸟能飞到这里就是有缘,然后发现这里竟然有吃的喝的, 多么幸运多么惊喜?于是它们就成为幸运鸟了——她是这么说的。   萧行言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幸运鸟不是带来幸运的鸟,而可以是“来了我这儿算你幸运”的鸟。   她还说什么来着?哦对,“与其期待幸运降临, 不如主动去制造幸运。”   她总是有一堆歪理,歪得理直气壮。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不无道理, 天下这么大,能够遇到她,本来就是一种幸运。   他们的窗前,每天都有幸运鸟光顾,或许还会呼朋引伴,分享散播这份幸运。   今天这几只早起的幸运鸟,尽情地吃饱喝足,或扭头用嘴巴梳理着羽毛,或叽叽喳喳着跳来跳去,不一会儿就四散而去。   熟睡中的宁缈对鸟儿的来去浑然不觉,柔软的被褥下面,她蜷在萧行言的怀里,紧贴着他温暖坚实的身躯,睡得正香甜。   像露着肚皮呼呼大睡的小猫咪一般,收起了爪牙,温驯,柔软。无忧无虑。   萧行言轻轻撩开她散落在腮边的发丝,她白皙的脸颊粉嫩泛红,皮肤柔滑,摸上去是暖的,像玫瑰花做成的豆腐,香香的,嫩嫩的。   他在她微嘟的红唇上亲了一下,紧接着又一下。   或许是关心则乱,当局者迷,一直以来,关于谢锦润的事情,萧行言都很难理智地去考虑。   一个有才有貌的男人,出身良好,远比他更早便结识了宁缈,亦师亦友。只要坐在那里随便拨动几个琴键,便能轻轻松松地吸引住她的目光。即便宁缈有时会直言让谢锦润下不来台,萧行言也觉得,那不过是两人关系熟稔的表现。   是的,从当年做家教的时候起,他就是嫉妒谢锦润的。即便以他对宁董事长的观察了解,他清楚宁董应该不会属意一个艺术家做女婿,那股嫉妒依然如同毒草,深深地扎根在他心里。   更何况,宁董就算不会选艺术家,也更加不会选一个不名一文的穷小子。   萧行言还记得,那个时候,他规规矩矩地做一个家教该做的事情,旁的一切,不论是宁缈娇娇嗲嗲的撒娇挑逗——那通常是在姚昙惜在场的时候,还是她在生日会上输了大冒险,要求她挑一个人当众许愿说要嫁给他,而她选择了他作为这个玩笑的对象……   他都是冷淡以对,不会也不能做出任何超乎家教身份的反应。   宁宅中处处都是眼睛,倘若他表现出分毫的心思,宁董很快便会得知。宁董绝对不会允许一个痴心妄想的人继续留在宁缈的身边,有机会引诱她,妄图一步登天。   萧行言自认是个绝对理性的人,他一直都很清楚,在他实现的价值高到足以进入宁董的视线之前,他想要的都不过是空想,是妄想。   萧行言垂眸望着怀中熟睡的宁缈,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清冷的眉头微微舒展开。   那时耿鑫国抛出那条消息时,自信满满的样子,完全不怕他去查证或者对峙——甚至可以说,耿鑫国是巴不得他去查证,好让他自己亲手把这根刺扎得更深更结实。   正因为如此,萧行言认为,耿鑫国并不是无的放矢。   可是,昨晚宁缈的反应只是觉得他很无聊,她丝毫没有任何心虚,更像是觉得不可思议,乃至毫无顾忌地嘲笑他……   这不光是理直气壮,根本就是坦荡荡。   嫉妒不仅如浓雾般蒙蔽双眼,还会使人理智掉线。直到这一刻,浓雾逐渐消散,萧行言意识到,一定有哪里弄错了。   ……   “珠穆朗昂昂昂玛~珠穆朗昂昂昂玛~”   管家不知道太太为什么从一早就在哼这首歌,反反复复就哼这一句,哼得快乐无比……他也不敢问。   管家不敢问,有人敢问。   “你吃错药啦?”卓媛媛一脸怕怕。   “彩色的翅膀”公益项目的前期准备已经就绪,一批批的书籍画纸颜料乐器连同志愿者老师们,陆陆续续在开赴偏远地区的对口学校,将艺术的快乐带给那边的孩子们。   卓媛媛因为加入的比较晚,她参与的舞蹈课程还需要经过评估验收,才能真正的投入教学。因为是贫困的孩子就随随便便的糊弄一下这种事,宁缈绝对不能容忍。况且出身贫困并不等于没有天赋没有能力,这节课可能就是未来的某个大艺术家的启蒙,谁说得准呢?   让宁缈刮目相看的是,卓媛媛做事竟然非常认真,按难易程度编排了好几组不同的舞蹈,感染力十足,连作为公关顾问的阮季雅都带领着基金会的工作人员鼓掌喊666。   但是宁缈笑得眉眼弯弯一脸甜蜜的样子,显然不是因为卓媛媛跳舞太6,这点自知之明卓媛媛还是有的。无缘无故的,她对自己笑得这么甜……卓媛媛心里毛毛的,跟阮季雅交换了一个眼神。   卓媛媛:当时我感到害怕极了.jpg   阮季雅:我先走你殿后.jpg   宁缈心情好,不跟这眉来眼去的两个人计较,眼神潋滟斜飞她俩一眼,“你们懂什么?你知道珠穆朗玛峰有多高吗?”   卓媛媛当然知道:“8848啊!就那个手机嘛。”   “那玩意儿到底谁会买啊。”阮季雅忍不住吐槽。   “我爸啊!”卓媛媛理所当然。“还有光顾我们家会所的那些老板,挺多人用的。”   阮季雅:“……”行叭。   可是珠穆朗玛峰有多高,跟她翘着红唇笑得一脸春意荡漾有什么关系吗?   “你别告诉我你老公带你到珠穆朗玛峰顶打了一炮吧?”阮季雅的眉梢几乎快要飞进发际线里,“难道不会缺氧吗?剧烈运动会加强高原反应,很危险的哦。”   “哇!”卓媛媛圆睁的两眼中满满地写着“你们城里人真会玩”,惊叹:“牛逼!!”   宁缈:“……”   她耐心地向这俩人解释了一番自己看科普研究过、算得上是现学现卖的“权重”的意义,明艳小脸不掩得意,“懂了吗?我脚下的地方,就是珠穆朗玛峰~”   阮季雅咂了咂嘴,“我还当程序猿都是老实人呢,这说起甜言蜜语来,也是一套接一套的嘛。你别说,还挺有创意的……”   卓媛媛慕了:“那么这样的程序猿在哪里可以领到呢?”   阮季雅:“首先你脚下要有珠穆朗玛。”   卓媛媛:“我家里倒是有雪橇三傻。”   宁缈:“……你俩说相声啊?”   卓媛媛鼓掌:“单押x3,姐妹天团!”   她兴奋地拉起宁缈和阮季雅,“来啊来啊,我们来录个团舞吧!”   宁缈好歹也是个party queen,区区几个舞蹈动作当然难不倒她,索性她今天心情靓丽,难得肯配合卓媛媛,录了一段又酷又性感的爵士舞。   录完卓媛媛当场开始剪辑,宁缈再次刮目相看:“没想到你还是个宝藏女孩,会的技能还挺多嘛。”   “不要小看我们饭圈女孩好吗?”卓媛媛手上不停,给视频加了个酷炫的特效,“虽然我退圈了,但技术还在的嘛。”   说到这个,阮季雅想起来,“我前天看了眼陆绍钧的超话,擦咧,他都被雪藏了,粉丝居然还没跑光,还在超话里喊哥哥冤枉?那句话怎么说的,你永远也叫不醒装睡的粉丝啊。”   卓媛媛耸耸肩,“没办法咯~我最近不是又重新开始发跳舞的视频了嘛,还开了个D音号,然后不断的有陆绍钧的死忠粉私信骂我,骂的可脏了。”   宁缈蹙眉,“你就由着他们骂?”   “怎么可能?”卓媛媛嘴巴一撇,“我雇了一群专业代骂,谁敢骂我,马上就会收获起码十个代骂号轰炸式的回骂,没有最脏只有更脏,让ta一次爽个够~”   宁缈&阮季雅:“……”   吉娃娃狠起来也是很凶的嘛。   “哦对了,”卓媛媛抬起眼,“那个姚不要脸营销的很猛嘛!节目才播了一期,这就洗白白还圈起粉来了?什么大家闺秀气质女神,我呸呸哒!”   宁缈不以为意,甚至还有点得意:“珠穆朗玛会在意马里亚纳有多low吗?”   卓媛媛迷惑:“啥?马拉多纳?”   阮季雅严肃:“不,是西双版纳。”   宁缈:“……你俩真的不考虑相声出道吗?”   要说出道,阮季雅倒是从方才起就在盘算着一个主意,“那什么,我有一个想法……”   “黄吗?”宁缈先确认一下,“黄的话我先报警了。”   “不黄不黄,这回不黄,”阮季雅摆摆手,“是我作为公关顾问的建议——吉娃娃不是马上要下乡去了嘛?音乐舞蹈都是富有感染力的东西,为什么不跟拍下来,做成一个系列vlog呢?”   卓媛媛有几分犹豫,“拍我是不介意拍啦……只是我还在被追着骂呢,好多人骂我不要脸蹭热度想红,会不会影响公益项目的形象啊?尤其陆绍钧之前还是明星大使……”   陆绍钧明星大使的头衔,早就随着他的被冷藏而不了了之了,“彩色的翅膀”是宁氏基金会的项目,他的公司默认了合作终止,才不会不开眼到去开撕。之所以悄无声息的解决,主要就是为了不影响项目的形象。   宁缈偏着头,眨了眨眼睛,“想红又有什么不好的?我捧你啊。”   卓媛媛:“……”妈的好心动!   宁缈:“不过你得把经纪约签给我,捧你不是白捧的。”   卓媛媛:“……”搞了半天是黑心资本家啊。   “不是,你有经纪公司吗?”   宁缈扬唇一笑,拿起手机,给家里的律师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挂了电话,她抬着下巴,笑容明艳傲然,“现在有了。”   卓媛媛:“……这个那个,我又不会演戏……”   “无所谓啊,”宁缈不介意,“你能成个网红也行嘛,只要能给我赚钱,都可以。”   ……哇擦这就是资本家的嘴脸吗?   卓媛媛:“那内个……万一红不起来呢?”   “红不起来你就回家继承家业呗~”宁缈奇怪地睃了她一眼,“难不成你爸还会因为你不红而把你赶出家门?”   卓媛媛:“……”不是那个意思啊喂!   阮季雅在一旁笑得打鸣:“哈哈哈哈哈嘎!吉汪汪你不如就从了她吧,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谁是吉汪汪啊!”   卓媛媛总有种自己好像把自己给卖了的感觉。   “你视频弄好了吗?弄好了发给我。”宁缈吩咐道。   “马上就好!”卓媛媛动作迅速,把做好的成品导出,“……发给你了。”   宁缈手机上收到了,点开播放。一小段舞不到一分钟,节奏动感的音乐搭配性感热辣的编舞,宁缈不知不觉就重复看了好几遍。   然后转手发给了萧行言。   大脸[猫]:【老公在干什么呢?[媚眼]】   隔了差不多一分钟,萧行言的回复来了。   大脸[狗]:【这个视频谁拍的?】   其实是架着三角架拍的,但宁缈眼眸一转,故意道:   大脸[猫]:【当然是我们基金会的摄影小哥哥啦~】   大脸[狗]:【小哥哥?】   大脸[猫]:【是呀~小哥哥说我跳得好呢,老公觉得呢?】   大脸[狗]:【晚上回去再告诉你。】   大脸[狗]:【不许传到网上。】   哎哟哟,听听这命令的语气!不就是不想给别人看到嘛。[獨]   宁缈转脸吩咐卓媛媛,“不许传到网上啊。”   “我没打算传啊,”卓媛媛考虑得很周全,“要是连累你挨骂,你老公打爆我的狗头怎么办?”   “我老公哪有那么暴力?”宁缈不满,“顶多让你社会性死亡。”   卓媛媛:“……”惹不起惹不起。   喜登珠穆朗玛峰顶的宁缈接下来几天都心情靓丽,只要有时间,都会去接萧行言下班,贤惠小娇妻的架势十足。   还拉着萧行言去了一家阮季雅推荐的据说烤肠特别好吃的路边摊。   灯会那晚的烤肠虽然也挺好吃,但后来听萧行言说段文秀的宝贝胖儿子也去买烤肠了,宁缈对那家烤肠的印象被连坐着直接降到了没有星。   阮季雅的推荐倒是还不错,烤肠皮脆肉嫩,撒上辣椒粉和孜然,一嘴下去,肠衣焦焦脆脆,满满的热气,香味四溢。   “你小时候吃过这种路边摊吗?”宁缈突然好奇。   秋夜寂寥,路灯散发出的橙黄的光,将两个人紧挨着的影子拉得很长。暖黄色的光线勾勒出男人清隽的眉眼,一身质感挺括的黑色长大衣更突显他修长挺拔的身材,清贵高雅的气质,宛如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她粉嫩的脸颊上不小心沾到了一点油,萧行言给她擦了擦,嗓音温淡,“没钱。”   宁缈:“……”   她也没吃过,不过是因为太有钱了。   宁缈仰头,轻轻亲了他的下巴,“没事,尽管吃,我请客。”   萧行言扫过她泛着油光的唇瓣,指腹缓缓地抹过下巴上她刚亲过的地方,眸光微垂,落在她娇媚狡黠的脸蛋上。   宁缈扭身拔腿就跑,“我不是故意的……”她拖长了调,接着转头笑得放肆,“才怪!!”   萧行言人高腿长,即便故意放水让宁缈先跑了两步,仍然很快便追上了她,从背后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使坏,嗯?”   后背抵着男人的胸膛,坚实而温暖,有力的手臂环着她,宁缈抓着他的手,咯咯娇笑,“我权重最高~有权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道旁不时有路人走过,朝亲亲热热相拥的一对俊男美女投来或明或暗的目光。   萧行言盯着她透着得意的小脸,漆黑的眸底蓄满了笑意,“请问萧太太打算怎么为所欲为?”   她似乎特别喜欢自己是权重最高的这件事,这几天动不动就要嘚瑟一番。   萧行言转念一想,倒也不难明白。   谭女士是个古怪的性子,与宁缈的母女关系算不上好,如果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一种挑剔性的漠视。而宁董总是公司事务繁忙,虽然很宠女儿,但那份宠爱更像是补偿性的纵容。   宁家其他的长辈,譬如大姑姑,固然对宁缈百般宠爱,但每个人难免都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事业。   生来就什么都有的她,原来其实这么容易满足,只要是全世界第一重要,就够她开心这么久了……   “哎呀!”宁缈忽然惊呼一声,指着前面,“我们的车是停在那里的吧?怎么不见了?”   萧行言抬眸望去,之前停在路口的黑色宾利确实不见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宁缈拖着他的手,拉着他快步前行了几步。   拐角处,露出一辆跑车车头的轮廓。深碳灰色的涂装,流线型的车身,渐渐全部落入萧行言的眼中。   宁缈摊开手,白嫩的手心里变戏法似的出现了一把钥匙。   她看着他,明艳的小脸上笑意盈盈。   “生日快乐啊,萧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4 01:39:52~2020-04-16 03:4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l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668070、美人骨 10瓶;丼丼卤肉饭、吱吱 5瓶;去去武器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Chapter 54-   超级跑车外形拉风, 流线型的车身优雅流畅,极富美感,磨砂质感的深碳灰色, 让它看起来像极了一只猛兽的魅影,如同一团化不开的浓雾般静静地潜伏在夜色之中。   以烧烤一条街闻名的老旧街区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辆酷炫的超跑, 不可避免地吸引了不少目光,驻足围观拍照, 议论纷纷。   “卧槽竟然是帕加尼风神……见到活的了!”   “开几千万的车来撸串?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车钥匙的造型是一辆缩小版的风神, 乖乖地趴在宁缈白嫩的手心里。她黑如玛瑙的眼眸中漾着盈盈的笑意, 波光潋滟,比洒满繁星的夜幕更璀璨。   萧行言伸手,连同她的小手一把握住,轻轻一带,将她带入怀中,紧紧拥住。   他从来不过生日,这世上知道他的生日是哪天的人寥寥无几。不过是个日期而已,在萧行言看来, 这一天跟一年中任何一个其他的日子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所谓“生日快乐”,他也没觉得这一天就比别的日子更值得快乐。   那年他去安城的那天,刚好是他的生日。不过给了他生命的那个女人, 忙着围着别的孩子当好妈妈,看起来早已忘记十几年前的这一天,还曾有过一个孩子降生到这个世界上。   不过没关系, 她给了他生命的起点,他可以选择自己的归宿。   “谢谢。”萧行言低声道。   “谢什么啦……”宁缈抬眸睨他,“我今天一天都没动静,你是不是以为我忘啦?”   她有些娇嗔又有些埋怨,“昨晚我本来准备过了零点,就给你个惊喜的,结果左等右等,等到我都睡着了你还没回来,早上我还没醒你又走了,要不是床上有你睡过的痕迹,我还当你夜不归宿了呢,哼……”   这两天有突发的大规模攻击事件,萧行言在公司忙到深夜才回。   没想到错过了一个惊喜。   “是什么惊喜?”萧行言有点好奇。   “现在说还有什么意义?”宁缈嘟着嘴佯作不高兴,“还是说刚才这下你没有惊喜到?不喜欢吗?”   “怎么会?我很喜欢。”萧行言从她手中接过钥匙,五指沿着她的掌心滑下,扣进她的指缝里,十指交扣住,清隽的脸上笑意舒展,“我老婆真好。”   男人对跑车多多少少都有情结,萧行言虽然不像其他有钱男人那样沉迷于养车炫车,但是在这样一辆堪称艺术品的座驾前,说不喜欢不激动,那绝对是骗人的。   宁缈仰着精致明艳的小脸,朝他得意的笑,“我看你平常用的电脑啊手机什么的,都是乌漆嘛黑的,所以定了这个魅影灰色,低调又霸气有没有?”   帕加尼的每一台都是为客户定制,出货量寥寥,因而无论什么型号都是稀有品,难得一见。所以吸引了很多人围观拍照,也不稀奇。   车灯微闪了闪,鸥翼门缓缓张开。围观者知道车主来了,许多道目光唰唰投向手牵手十指相扣着,边说笑边向这辆风神走近的一对年轻男女。   俊男美女,宝马香车,烧烤一条街从来没有这样蓬荜生辉过,众人心中几乎同时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年纪轻轻开这么壕的车,估计是富二代吧……”有人跟同伴窃窃私语。   “看那女的挺漂亮的像明星,估计又是富二代包养小明星呗!”   “啧,这年头的女的个个儿都物质的很,傍有钱人……”   秋风卷着私语声,将只言片语送进了正要上车的宁缈耳中。宁缈眼眸微闪,拿眼梢瞟了萧行言一眼,倏然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怎么样?”她嗲声嗲气,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路边的围观者听见,“跟了我,这台车就是你的了。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围观群众哗然,带着震惊:   “艹!我的妈,居然是富婆包养小狼狗??!”   “小姐姐我也不想努力了……”   “照照镜子去好么,人家大帅比,有颜有大长腿……”   萧行言低头,淡淡静静的看着在路边招牌的灯光下璀璨狡黠的笑脸,眉梢微扬,“我要什么都能给我?”   难得他这么懂事配合,宁缈一不小心就有点入戏:“车子房子游艇飞机,只要你想,只要我有~”   萧行言淡淡地“哦”了一声,“如果我不答应呢?”   宁缈漂亮的眸子眯了眯,须臾发出一声冷哼,明艳小脸倏然一冷,“不答应?”   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缓缓地划过他的脸颊,抬着下巴神情傲慢,“你全家都在我手里,你敢不答应?”   围观群众再次震惊:擦咧,还是强取豪夺的戏码!?   萧行言一言难尽的表情,让宁缈差点没绷住笑场。她这话要说嘛,其实也不假——他就她一个家人嘛,可不是全家都在她手里吗?   萧行言看她的戏瘾应该差不多过够了,将她还在他脸上摸来摸去的小爪子捉住,低头在她手心里亲了亲,从了她:“好。”   高大俊逸的男人驾着风神,引擎发出野兽般的轰鸣,如同一道魅影划破黑夜,绝尘而去。   围观群众们依然留在原地,久久意犹未尽。   这就是属于大富婆的快乐吗?   ……开了眼了喂!   副驾座上宁缈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老公你演技不错嘛!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往演艺圈发展啊?我有经纪公司,我捧你哦。”   萧行言知道宁缈投资的产业不少,外界多以为她只会败家,其实像她这样的富家千金,起点本来就高,她的投资嗅觉又相当敏锐,用财富来攫取更多的财富,对她来说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你确定?”萧行言眸光轻瞥向她,“我记得你看的那个陆绍钧的页面,上面都是他的粉丝,很多人叫他老公?如果你不介意……”   “你想什么美事呢?”宁缈想象了一下万千粉丝——那么多的小妖精,哭着喊着追着萧行言叫老公……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炸着毛,眼神凶狠瞪向他,“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的写程序吧!哼,连生日都是10月24号程序员节,说明你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知道么?少动别的花花心思了~”   1024是2的十次方,二进制计数的基本计量单位之一。近些年有不少机构和公司倡议将每年的10月24日为1024程序员节,已经成了互联网界的一个不成文的节日了。   今天子夜科技的行政部也策划了一些庆祝活动,吃吃喝喝,给员工送了纪念品,萧行言忙得没怎么关注,更没把这个节日跟自己的生日联系到一起。   被她这么一说,倒像是宿命一样了。   “好吧,”萧行言点点头,“谁让我老婆是个醋坛子呢?”   “你才是醋坛子!”宁缈又想起来这家伙连她看会儿弹钢琴都要生气,又好气又好笑,“连谢锦润的醋都吃,你简直不要太好笑——唔?”   她突然想起一事,噗的笑了出来,“你吃她姐姐的醋都比他靠谱啊,毕竟,当年我差点就跟谢锦纯登记结婚了,哈哈哈……”银铃般的笑声很快化为一声短促的惊叫,“喂!”   萧行言一个猛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望向她,黑眸沉沉眯起,“怎么回事,说说看?”   ……   子夜科技的萧总素来低调,可今天却一反常态,开了辆极其拉风的跑车,以极其嚣张的姿态,停在了他专属的停车位里。   有幸目击了现场的幸运员工表示:妈的帅呆!车帅!人更帅!   近段时间萧太太频繁来公司接萧总,子夜科技的员工们经过多番八卦,渐渐地形成了两派。   一派磕CP,觉得这对夫妻超级养眼登对,希望他们百年好合;   另一派是萧总唯粉,认为萧太太这是紧迫盯人,企图以此盯紧老公别被别的小妖精勾走了。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其实还有一派是萧太太的颜饭——性格人品无从了解,据说跋扈骄纵很恶劣,但那位太太那脸蛋,那身材……美啊。   今天萧总那台三千万的座驾帕加尼风神,毫无疑问是茶水间以及群聊里的热点话题。   跑车是男人的浪漫,高管会议后,有元老级高管忍不住笑呵呵地向萧行言提起了这个话题,“听说风神定制工期挺久的,进来报关也很麻烦,萧总这台花了多久啊?”   朝会议室外走的人都放慢了脚步,竖起了耳朵。大家都没有帕加尼,谁不好奇嘛!   只听萧总优雅低醇的嗓音悠悠响起,温煦中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于……显摆?   “不太清楚,是我太太送我的礼物。”   提问的高管噎了一下,呵呵干笑,“真好……我是说,萧总夫妻感情真好。”   萧行言勾唇浅笑着轻“嗯”了一声。   众高管若无其事地寒暄着四散离去,心中都在疯狂地呐喊——   秀恩爱!丧心病狂!!   ……请问会送帕加尼的老婆在哪里领??   一众高管受到了多大的精神刺激,萧行言并未在意。   回到办公室里,缩小版风神形状的车钥匙静静地趴在深色的办公桌上,宛如一件装饰品。   萧行言白皙修长的手指拿起这枚沉甸甸很有分量的钥匙,将它翻转过来。   车底磨砂质感的表面上,刻着两个小小的花体字母,MY,后面跟着一颗心。   意思是My heart?   又或者,M是缈,Y是言——缈,言,LOVE?   昨晚天色太晚,加之有其他的事情,萧行言没有注意到钥匙上有刻字,今早到了公司才无意间察觉。   说到其他的事情……   萧行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那样的乌龙。   当时她闹着要结婚的对象不是谢锦润,而是谢锦润的姐姐谢锦纯。而那个原因——   “那时候小纯姐在英国想收养一个小孩子嘛,虽然法律规定单身也可以,但在夫妻和单身女性之间,领养机构肯定是优先夫妻,而且当时有一对夫妻也看中了那个孩子。反正英国允许同性婚姻的嘛,我就想着我们可以去登个记,等她领养手续办完了,再解除不就完了?结果爸爸居然直接打包把我拎回来了……”   萧行言想起宁缈昨晚振振有词的讲述,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她那么气愤地冲进宁董的会议,哪里是因为结不成婚,完全是气不过自己被宁董派人直接拎回来了……   亏她想得出那种馊主意,还好被宁董及时制止了……   只是被拎回国,没有被按住揍一顿屁屁,算她走运了,萧行言磨了磨牙。   这时手机在衣兜里震了一下,他拿出来,扫了一眼。   大脸[猫]:【吃烤肠吗?卖烤肠啦,三元一根,十元三根!最后六根!卖完收摊啦—СZZZЭ—СZZZЭ—СZZZЭ—СZZZЭ—СZZZЭ—СZZZЭ】   萧行言唇角微抽,接着很快地轻笑了一下。   大脸[狗]:【为什么买三根反而更贵?】   大脸[猫]:【爱买不买!不买让让啊,你后面的靓仔还要买呢~(大声)靓仔要几根啊?】   大脸[狗]:【我全要了。】   大脸[猫]:【好嘞~先来后到,给你了】   大脸[猫]:【一共20块,刷卡还是付现?】   大脸[猫]:【哦不对,小本生意应该是扫码支付~哎呀看你挺帅的,加个微信,我给你打个9折好了,18块哦!】   大脸[狗]:【稍等一下,我的钱都交给老婆保管了。】   大脸[狗]:【老婆在吗?给我转20块,买烤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626883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Chapter 55-   打完折18块的烤肠, 他敢转头问她要20?宁缈顺手截了个图,曝光这个骗钱的狗男人:   仙女喵:【呵,男人~干啥啥不行, 骗钱第一名,还想多骗我两块钱(*`ェ*)】   大黄鸭:【你醒醒!他哪里是只多骗你两块钱?他是要空手骗你二十块!诈骗犯!快休了他!】   吉娃娃:【就买六根这么穷?怎么不把整个烤肠公司都包下来给你?他就是不爱你】   仙女喵:【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   SPA护理师动作轻柔地做完头颈按摩, 开始为宁缈的头发做精华护理。宁缈一边在群里斗嘴,顺手给骗钱的狗男人转了20块, 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骗钱狗男人光速收了款。   大脸[狗]:【老婆稍等。】   大脸[狗]:【老板, 你这摊位有食品经营许可证吗?】   大脸[猫]:【你问这个干什么?】   大脸[狗]:【看来是没有。】   大脸[狗]:【你涉嫌无证经营,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哦,已经来了。】   大脸[狗]:【进去好好接受教育,不要再做黑心商人赚钱了。】   大脸[猫]:【………………】   大脸[狗]:【烤肠我没收了,辣椒粉留下,我老婆喜欢吃辣的。】   宁缈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鸡贼的男人!   一面骗了老婆20块零花钱,一面把小摊主举报了烤肠没收了……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大脸[狗]:【老婆吃烤肠吗?新鲜现烤加辣的—СZZZЭ—СZZZЭ—СZZZЭ—СZZZЭ—СZZZЭ———】   大脸[猫]:【怎么是你自己在烤?摊主人呢?】   大脸[猫]:【不对等等,怎么有一根只剩签子了?】   大脸[狗]:【被警察抓走了。】   大脸[狗]:【第一次烤, 怕掌握不好火候,我先尝了一下。】   宁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也太理直气壮了吧?   大脸[猫]:【你也太坏了吧?】   大脸[狗]:【老婆有所不知,她明明看到我手上戴着婚戒,还企图用打九折来加我微信。勾搭有妇之夫, 这是正经人吗?】   宁缈:“……”神特喵的不是正经人!   就企图勾搭他一下,把人摊子都抢了……太狠了。   ……她喜欢。   大脸[狗]:【对了,资产上交给老婆。】   大脸[狗]:【[微信转账]520.00】   宁缈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5……520?   宁缈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数字, 一颗心在胸前里扑通通狂跳。   大脸[猫]:【你确定吗?我不是只给了你20么(●°ω°●)】   大脸[狗]:【还有举报无证经营奖励500。】   大脸[狗]:【520,我很确定。】   宁缈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无数烟花。   心中那头小鹿砰砰乱撞,仿佛想要撞破胸腔冲出去,冲到开阔的旷野上,在漫天的烟花雨下尽情地快乐地跳舞。   护理师从镜子中瞥见宁缈脸上甜蜜得要溢出来的笑容,不着痕迹地轻声拍马屁道,“宁小姐的皮肤真好,白里透红又润泽,天生丽质是一方面,另外呀,一定是日子过得超级幸福。”   宁缈摸了摸自己脸,抬眸望着镜子中红唇唇角高高翘起,眼眸黑亮如星,顾盼间神采飞扬的女人。   “嗯……还行吧。”宁缈努力故作淡然,却仍掩不住满脸的春光潋滟。   大脸[猫]:【[已收款]¥520.00】   做好了头发,宁缈出了SPA会所,朝卓媛媛的家进发。   既然要做系列vlog,当然要从卓媛媛准备出发做起,今天就要在家里拍她收拾行装。宁缈不太放心,决定亲自去监督。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仙女喵与鸭与吉娃娃”群里,一鸭一吉娃娃又惨遭聊天截图的会心一击,双双炸裂。   大黄鸭:【我靠我靠我靠太会了太会了!!!怪不得要多骗你两块钱!!!我宣布萧狗赢了!!!】   吉娃娃:【不就是五百二十块吗?谁没有啊!不就是五百二十块吗?谁没有啊!不就是五百二十块吗?谁没有啊!】   大黄鸭:【看把孩子急的】   大黄鸭:【摸狗头.gif】   吉娃娃:【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吉娃娃:【我太酸了】   宁缈中途叫司机停了下车,给酸得不能自已的吉娃娃买了盒马卡龙,希望爆表的糖分能中和一下。   卓媛媛的家位于高档小区禹香苑,顶层四百多平的大平层,可以俯瞰上百亩的景城中心公园。   房间里几个行李箱敞开着,卓媛媛一身LV老花monogram的家居服,正盘腿坐在地毯上玩手机。   宁缈随手把马卡龙盒子放在矮茶几上,轻轻袅袅地在沙发上落座,打量了一下卓媛媛,“你这一身儿,让我想到我之前放过的LV风筝。”   卓媛媛:“……???”   LV连马桶都做,做风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卓媛媛好奇地搜了一下,设计造型倒是很简单,棕色的经典老花图案,形状是最简单的三角,价格也不贵,才7万。   “这玩意儿能飞起来么?”到底是个风筝,卓媛媛还是比较关心它的业务能力的。   “飞得倒是还挺高的,”宁缈接过保姆递过来的茶,优雅地抿了一口,“飞起来整个就是黑乎乎的一块,像只蝙蝠似的,不是特别美观。”   卓媛媛看看手机上的风筝照片,又低头看看自己从头到脚盖满全身的跟风筝如出一辙的老花图案,尤其上衣还是蝙蝠袖的设计,就更像了……   “我不管,我又不上天。”黑乎乎的一块像蝙蝠,那是因为飞高了看不见老花图案,卓媛媛放下胳膊,盘腿坐得扎实。   “先别说我了,你看看这个。”说着,她在手机上点了两下,递给宁缈。   宁缈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往下滑动,越看越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文明地抒发自己此刻的心情。   卓媛媛的手伸向马卡龙盒子,一边开盒子一边道,“我在网红八卦小组里看到有人求扒白富美博主Angel的背景,就点进去看了一下,然后我就震惊了。”   不震惊才怪了——这个ID叫‘Angel的第77根羽毛’拥有过百万粉丝的微博上,发的图片基本上都是宁缈朋友圈发过的,有看秀的,度假的,高定裙子,各种珠宝……甚至还有花园里开屏的孔大孔二。   谁不想看顶级白富美的生活呢?轻轻松松粉丝百万。   “Angel的第77根羽毛”偶尔也会发点自拍,那脸当然不是宁缈的。   虽然妆很浓,滤镜开很大,p得妈不认,每一张都看起来不太一样,但宁缈还是艰难地辨认出来了——   这不是小姑姑家的刘羽芊是谁?!   “……她是打量着我不会发现是吧?”宁缈表示难以置信。   卓媛媛嘴里包着马卡龙,吐词含含糊糊,“你也确实没发现啊。”   这年头大大小小的网红海了去了,宁缈平时又不怎么微博冲浪,刘羽芊也算是艺高人胆大,图fine秒mine,盗图盗得这么猖獗,还真的一直都没被发现……   就这么移花接木,给自己凹了个白富美人设,混得风生水起?   宁缈直接一个电话打给刘羽芊。   ……不接。   哟呵,还知道心虚?   手机铃声响,看到是宁缈打来的,刘羽芊吓得一个激灵。   不是没想过会东窗事发,只是……这一天当然是越晚来到越好啊。   这时手机又“叮”地响了一声,刘羽芊以为又是宁缈,差点直接关机了,接着才看清是姚昙惜发来的信息。   姚昙惜高中毕业出国留学时,刘羽芊还小,见过几面,【公/众/号:xnttaa】算不上太熟。刘羽芊还记得,大概是去年,差不多宁缈的婚礼过后那会儿——记得这个主要是因为,那时候她在微博上发了几张婚礼的照片,那篇微博的阅读量比平时翻了好多倍。   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她收到了姚昙惜的私信。   私信来回聊了几句,刘羽芊对姚昙惜在欧洲学艺术和游历的经历挺好奇的,于是就加了微信。对方温柔又耐心,给了她不少经营个人IP的启示,譬如怎么利用素材,怎么打造人设……像个知心大姐姐,比家里的亲表姐还会为她考虑。   这不,她前两天提了句想上综艺,惜惜姐这就为她联系了节目组,连见面的时间都约好了。   对比某个连个镯子都舍不得给的亲表姐,高下立现,刘羽芊撇撇嘴。   ……   数百公里外的安城,段文秀拉着姚昙惜的手,依依不舍,“这就走了吗?”   “节目拍完了,我也该回景城了。”姚昙惜抿嘴笑笑,“秀姨没事可以带小敏和小庆过来玩啊,住几天也没问题的。”   段文秀想起自己从景城回来后失魂落魄,多亏了有姚昙惜不时来看她,轻声细语宽慰,不禁红了眼眶,“要是……哎,要是你是阿言的媳妇,该多好……”   如果是惜惜的话,应该会从中转圜,而不会像那位颐指气使的大小姐,丝毫脸面都不留,不许她见阿言?   “秀姨快别这么说!”姚昙惜像是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般左右环顾,接着像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脸颊一红,“缈缈的脾气不太好,可千万别在她面前提我……”   这些天每回提到阿言媳妇,这孩子都一副被吓怕了的模样,段文秀又是心疼,想到那天只匆匆看到了一眼的阿言,又抹起了泪,“昨天是阿言的生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他煮碗面……”   “我给阿言寄了礼物的,还有秀姨手擀的面,”姚昙惜拿手帕轻轻地给段文秀擦泪,柔声安慰道,“我直接寄到公司,阿言肯定收到了。我相信他肯定理解您的不易,我想,他应该也是很挂念您的,母子连心啊,怎么可能不挂念呢?”   是啊,母子连心……可是儿子就算挂念她,奈何有强势的媳妇挡在中间啊……   段文秀心中的不甘渐渐堆积。她的儿子一表人才,年轻有为,怎么就娶了个那样的媳妇呢?   ……   徐安易抱着一个纸盒,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外,抬手敲了敲门,听见一句淡淡的“进来”,才推门进去。   先飞快地打量了一下老板的神色,发现他心情似乎不错,徐安易微松了一口气,上前几步将纸盒放在桌上。   “这个包裹是昨天到的,秘书组的小张放在桌子旁边,后来忙活程序员节的活动,忘记给您送进来了……”   萧行言抬眸随意地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快递单上的“安城”两个字上,微微一凝。   “扔掉。”   他的嗓音语气冷得仿佛淬了冰,徐安易忙不迭地抱起盒子,免得继续碍着萧总的眼,“好的,马上。”   偌大的办公室重回静谧。   萧行言打开跟“大脸[猫]”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仍然是对方的【[已收款]¥520.00】   小没良心,收下就不理人了。   萧行言直接给宁缈打了个电话,此刻,他突然很想听听她的声音。   电话很快被接起,甜糯的女声带着独属于宁缈的娇软,“老公!”   比起“喂”,萧行言当然更喜欢她这样打招呼。他轻“嗯”了一声,嗓音中带着浅浅的笑意,“在做什么?”   “在抓小偷!”宁缈咬牙切齿。   萧行言:“……”   这倒是没有预料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心眼:抓小偷,你有证吗?   宁喵喵:这还要证??   小心眼:看来是没有。跟我走一趟吧,小黑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30瓶;miumiu、叶叶 10瓶;吱吱、阿西、摘星星 5瓶;五丿帽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Chapter 56-   千防万防, 家贼难防。   这就像自己的生活被偷走,移花接木嫁接到了刘羽芊那张p的妈不认的脸上,硬凹出来一个“背景神秘的19岁顶级名媛岁月静好的美少女”人设。   凭借这个虚假的人设, 居然吸引了不少粉丝,真情实感的追捧她……   真是荒诞又膈应人。   朋友圈是一个相对闭合的圈子, 宁缈在自己的社交圈里发发照片,从来没打算到公开平台上去晒——她还不至于沦落到用炫富来找优越感。   而“Angel的第77根羽毛”之所以吸引粉丝关注, 无非是晒出来的东西, 比如满墙的爱马仕包, 比如各种高定秀场图,巨大衣帽间里堆积如山的包装盒包装袋,多么让寻常人大开眼界,震惊好奇,这得是什么样的家庭条件?   她最新偷的宁缈的一条朋友圈,是Harry Winston最近在X宫办珠宝展,展品中有几样是跟宁缈借的——这是非常平常的操作,毕竟品牌最高级的珠宝都是为客户定制的, 属于私人藏品。宁缈之所以发了那条圈,不过是因为出借的几样首饰中有一顶钻石王冠,恰好是她在14岁生日会上,也就是她第一次遇见萧行言的时候戴过的。   宁缈这条圈是前些日子发的了, 不过刘羽芊今天才搬到了自己的博上,然后“Angel的第77根羽毛”就火热地被八了。   有个挺火的营销号吆喝着“带你看看真正的有钱人的世界”,做了个长微博, 把“Angel的第77根羽毛”发过的不少照片塞进去总结了一下,转发评论量惊人。   内容被大大小小的营销号论坛二次三次转载,连带着“Angel的第77根羽毛”又猛涨了一波粉,微博评论里全是慕名来打卡观光,瞻仰顶级名媛小姐姐的。   这一火出了圈,宁缈的塑料姐妹圈也注意到了,纷纷敲宁缈通报这事,个个义愤填膺,问要不要帮忙下场锤这个不要脸的盗图婊。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都快透过对话框飘出来了。   宁缈简直不想让人知道,这个盗图的蠢货从血缘关系上来讲,还是她的表妹,亲的!   “我总觉得这件事有问题,”宁缈蹙着眉,心中总有股不对劲的感觉,但是那股感觉犹如笼罩在云雾之中,她一时触摸不到。   “刘羽芊虽然从小就是个讨人厌的伸手党,可是,不是我看不起她……好吧我就是看不起她,她哪有那个脑子会盗图来经营什么人设?她伸手都是要东西,要实物的那种,把自己打造成网红进而进军演艺圈,怎么看都像是有规划有预谋的……”   别说刘羽芊了,就是刘羽芊的爹妈,也不是多有规划有远见的人。小姑父烂泥糊不上墙就不提了,小姑姑一把好牌打个稀烂,连自己的人生都没搞明白呢。   宁缈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单纯,“该别是有谁想借刘羽芊当突破口,打我——或者是我们宁家的主意吧?”   萧行言对刘羽芊全然不了解,不过凡事要按最坏的情况做打算,他认为宁缈的考虑并无不妥。   “如果是这样的话,”萧行言低醇的嗓音舒缓,不疾不徐,仿佛与生俱来着说服力,“不如还是先清理掉,釜底抽薪。如果背后有人,那人再有动作,自然会浮上水面。”   宁缈想了想,觉得确有道理,既然刘羽芊装死不接电话不想沟通,那她就不跟她客气了,“那好吧。”   刘羽芊在咖啡厅见到姚昙惜,先给了她一个拥抱,“好久不见,惜惜姐!”   “是好久了,”姚昙惜抿嘴笑着,“长大了果然是个大美女,待会儿制作人过来,肯定要被惊艳到。”   刘羽芊吐了吐舌头,“谢谢惜惜姐,才刚回来就帮我张罗。”   姚昙惜上的《欢乐对对碰》播出之后,作为节目中最火的素人嘉宾,她现在也算有了一定的路人知名度。咖啡厅里有人认出她,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数道目光投向了这桌。   刘羽芊以为人们是在看她,心中暗自得意。   谁不喜欢被人关注的感觉呢?随着粉丝越涨越多,刘羽芊生平第一次,收获了如此多的关注艳羡的目光。   那感觉令人上瘾,欲罢不能。   虚荣心膨胀起来是个无底洞,前些日子在一部电视剧里演了个打酱油的小配角,在片场看到了演女一的那位当红小花是怎么被助理和工作人员们前簇后拥,忠实粉丝探班,刘羽芊对名利的渴求愈发旺盛。   “对了!”刘羽芊掏出手机,“我们来自拍发微博吧!”   姚昙惜应节目要求开的微博,平时发发拍摄幕后照,发发自己的涂鸦,对挑刺的恶评从不针锋相对,温婉静好的态度,赢得了不少好感,现在粉丝也不少了。刘羽芊想显摆一下自己跟这位新晋的艺术女神的交情。   解锁手机后她习惯性的第一件事是打开微博看一眼自己的粉丝数,那个不断上涨的数字,是她如今的力量源泉。   “……怎么了?”察觉到刘羽芊浓妆的脸上倏然变色,姚昙惜问道。   “我的、我的账号,说是登录异常?”刘羽芊连着试了好几遍,手微微颤抖,“怎么会,是微博出错了吧?”   “我看看。”   姚昙惜在自己的手机上看了一下,柳眉蹙起,“我的关注列表里怎么没有你了?等等我搜一下,Angel的第77根羽毛……咦?”   姚昙惜抬起眼,“用户不存在?”   “怎么可——”刘羽芊想起自己拒接的宁缈的电话,脸刷的一下白了。   “是她……是宁缈!她怎么能直接删掉我的账号?”刘羽芊如坠冰窟,“我的粉丝……我马上就要过150万了!”   “你先别急,”姚昙惜按住她的手,温声道,“应该不会的吧?你不是跟她打过招呼的么?”   “我……”刘羽芊嘴唇翕动,她想起来,最最开始的时候,姚昙惜是提示过她,最好跟宁缈打个招呼。   她不用想也知道,打了招呼惊动了宁缈能有什么好结果?加上姚昙惜就提过那么一回,之后再也没提过,刘羽芊便也只当没这回事,久而久之心安理得了。   “你呀……你明知道她的脾气的,”姚昙惜像是不忍心责备她,叹了口气。   刘羽芊爆了:“她脾气不好又怎样?凭什么我们都得看她的脸色行事?惜惜姐你也是在宁家长大的,我妈妈也姓宁,谁还不是大小姐了?凭什么只许她吃肉,连口汤都不给别人喝?!”   “不一样的呀,她爸爸是宁董事长,她是宁家最受宠的小公主啊。”姚昙惜笑得有点悲哀,“她想要什么,衣服,珠宝,男人,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也有人会替她摘的啊。”   刘羽芊敏锐地捕捉到“男人”两个字,心头一动。   对哦……好像听说,那位英俊多金的姐夫,小时候跟惜惜姐是邻居,是青梅竹马?   刘羽芊想到姚昙惜自从出国读大学,就几乎没再回过国,心中闪过一抹了悟。   果然不愧是宁大小姐,够狠的啊,抢了男人还不够,把人逼得连国都不能回。   惨都是比出来的,刘羽芊看向姚昙惜的目光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同情。唉,谁让她命不好,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呢……   姚昙惜拿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被这种没脑子的蠢货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拿咖啡泼花她那张妆容夸张得像唱戏的脸。   正好这时,余光里制作人推门进来,姚昙惜若无其事地换上一脸微笑,“好了,人来了。”   相互介绍认识过后,姚昙惜示意刘羽芊多向制作人表现,她自己安静地坐在一边,垂眸用手机发了几条信息。   ……   “你确定能钓得到鱼?”阮季雅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作为消息灵通人士,这个盗图狗居然一直没进入她的雷达范围,让她既有些怀疑人生,又很愧疚,“我早该发现的!”   阮季雅觉得直接清理不是个好主意,原因很简单,刚热起来的红人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吃瓜群众只会脑补得厉害,要么阴谋论,要么觉得此女背景果然了得,肯定是她家人为了保护她不被八而出手了云云。   搞不好“Angel的第77根羽毛”还会成互联网上的江湖传说呢……越是不让讨论,越是会激发吃瓜群众的想象力,到时候就更说不清了!   这个问题宁缈也想过,不过萧行言不觉得这是多大的问题,人的记忆是短暂的,只要清理得够干净,这连淹没在历史中的尘埃都算不上,更遑论什么传说。   更何况釜底抽薪,才能逼出幕后人——如果有的话,采取下一步行动嘛。   “不管有没有鱼,刘羽芊这个账号都不该继续存在。”宁缈闲闲道,“反正我已经把这事告诉大伯他们了,包括是怎么处理的。”   本来就是刘羽芊没理,况且小姑姑之前那么多骚操作把兄姐们都得罪光了,大伯等人也不觉得她的处理有任何失当之处。   “来了来了来了——我靠!”阮季雅这次没延迟,很快察觉到了舆论的动向。   消失的“Angel的第77根羽毛”尸骨未寒,吃瓜群众们的讨论热度一时还下不去,猜测纷纭中,有一股尘嚣渐起的声音,把话题引向了宁家。   “忍不住了,开小号上来爆个料,HW那几件首饰是跟宁家借的,不造大家记不记得,最近上综艺的某位艺术女神,就是宁家养女。”   “我靠我记得!之前[桃]过,蓝海集团,家里有油田是吧?”   “麻鸭……那为什么Angel被销号了呢?”   “害,怕是被家人警告了吧?公开炫富,要是有仇富的柠檬网友深扒一扒,扒出什么不该扒的事情,不就不得了了~”   “楼上似乎知道点什么”   “楼上似乎知道点什么+1”   ……   话题引到了宁家似乎有什么不能扒的秘辛,吃瓜群众们燃了。一堆真真假假的料中,有人跳出来说:   “艺术女神姓姚啊……我突然想到久远的江湖传闻,当年姚家也是很牛逼的,跟宁家关系挺好,只是么……呵呵,反正,姚家倒了之后,资源被几个top世家瓜分,不过大头么,是归了宁家。”   “卧槽!这个料的信息量好大”   “所以姚家是怎么倒的?细思恐极(⊙x⊙;)”   ……   豪门倾轧,成王败寇,背信弃义的家族登顶。多么狗血却又现实的剧情啊。   不少人冲到姚昙惜的微博下求证。   当然,截止到目前为止,姚昙惜还只声未做回应。   宁缈看完阮季雅的总结,不屑地冷嗤一声。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Angel的第77根羽毛”不过是个祭天的工具,目的是逼她出手,接着舆论必然反弹一波,而姚昙惜的节目还在播中,存在感早已就位,只需在暗中稍加引导,把话题引向姚家就够了。   宁缈甚至怀疑,“Angel的第77根羽毛”突然被炒火,进入她的视线,这个时间点也是姚昙惜挑好的。   想翻旧案,把宁家打成背后捅刀的小人?   原来姚昙惜的认知是这样的啊……怪不得当初她到了宁家,是那样一副清高孤傲的模样,不得不寄居仇人家族的篱下,很憋屈吧?   不愧是马里亚纳海沟,思想真阴暗,真low啊。   宁缈托腮想着事情,这时,手机震了一下。   大脸[狗]:【什么时候来接我下班?】   宁缈回他:【你今天不是自己开了车吗?】   大脸[狗]:【你来接我,我开车一起回去。】   ……这有什么意义啊?   “恋爱中的人就是喜欢做些没意义的事情啊!”阮季雅表示不稀奇,“记得我大学那会儿,宿舍里有个女的跟她男朋友特别黏糊,晚上她男朋友把她送到宿舍下面,她舍不得男朋友一个人回宿舍,非要送男朋友,之后她男朋友又把她再送回来,两个人送过来送过去……”   宁缈:“……”   “爱情,就是把人变成傻瓜。”阮季雅最后郑重地总结道。   宁缈让管家通知司机,出门去接她家的傻瓜去了。   夕阳渐沉,日光染上了一抹姜黄的暮色,余晖映照在高耸入云写字楼上,折射出暖金色的光。   出租车在写字楼前停下,姚昙惜下了车,手指攥紧了包包的拎手,有种近乡情怯般的紧张。   这不是她计划中最理想的重逢,她应该是成为了备受赞誉的知名画家,站在他的面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因为上了综艺节目而知名。   可她实在等得太久了。   姚昙惜走到前台,礼貌地微笑着开口,“请问……”   前台秘书的目光越过了她,放在别处,但那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她在秘书身后的玻璃上,看到了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迈着长腿正向外走去。   姚昙惜猛然转头,“阿言!”   男人没有听到,脚步不停。在秘书惊诧的眼神中,姚昙惜追了上去,又唤一声,“阿言!”   萧行言顿住脚步,目光落在姚昙惜身上。   须臾他开腔,嗓音淡漠,“有事?”   他素来不喜欢寒暄,姚昙惜虽然心有失落,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抿嘴微笑,“我今天刚回景城,想当面跟你说一声迟到的生日快乐。我从安城给你寄了礼物,应该到了吧?”   萧行言想起徐安易拿来的那个盒子,“是你?”   姚昙惜微怔,“你……没打开吗?”   萧行言的目光落在门外,淡漠的陈述语调透着心不在焉,“扔了。”   姚昙惜嘴角的笑容凝固住。 第57章   -Chapter 57-   进入萧行言视野中的那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减速, 在门前台阶下停住,车门旋即打开。   萧行言唇角微扬,姚昙惜只来得及捕捉到他唇畔漾起的那一抹微笑, 接着便只见他长腿大步的朝门外走去。   姚昙惜忙抬步跟上,“可是那个包裹里面有……”   视线与从车上下来的人对上, 她的话音止住。   前台秘书伸长了脑袋,活像只被捏着脖子的鹅似的, 拼命张望过去, 只恨岗位范围所限, 不能近距离围观。   妈耶……这女的管萧总叫“阿言”,这么亲热,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哦?   还正好赶上太太过来,这下好了,修罗场了吧?隔着这么老远,几乎都能闻到空气中的电火花……   说起来,这黑长直女的,怎么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宁缈一眼望见颀长挺拔的高大男人仿佛掐着点般在门口出现, 就像乖乖的在等她来接一样,她明艳的小脸上漾起一抹大大的笑容。   然而紧随在男人身后,从大门内走出来的女人,却令她瞳孔微缩。   有风吹过, 黑色的长发飞舞而起。沁凉的风吹冷了宁缈的笑容,她下巴微抬,仿佛只是看见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 目光轻慢,轻飘飘的从姚昙惜身上一掠而过。   萧行言长腿几步便到了宁缈的身前,伸手揽她,却被她躲闪了一下,紧接着她又像是改变了主意,双手环上他的腰,黑白分明的杏眸仰望着他,噘着嘴娇嗔的不满,“你是小朋友吗,还非要等我来接?”   她身上的毛衣柔软,温软的语调娇媚,像只蹭着裤脚撒娇的猫咪,让萧行言的心口涨得满满的。   只是,他很快察觉到,她的心思并不在他身上。   她抱着他的腰冲他撒着娇,眼神却越过他的肩膀,飞快地朝他身后瞟了一眼。   萧行言揽在宁缈后背的手收紧。是了,她喜欢用他刺激姚昙惜,跟姚昙惜较劲,时隔几年过去,看来,这兴趣依然不改。   他低头看着她不说话,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却仿佛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宁缈的心直往下坠,同时心中有股怒气升腾而起——他敢当着姚昙惜的面不给她面子?!   从前她是喜欢在姚昙惜面前故意挑逗他,他总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样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看姚昙惜绷不住那股清高孤傲的天山雪莲样,也是够有趣的。   可是,可是他明明才给她转了520,转眼青梅竹马的旧情人重逢,就什么都不算了吗?   姚昙惜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勾起,抿唇笑得温婉大方,出声招呼道,“缈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还是跟以前一样,那时候她到底是年少沉不住气,明明阿言从来没有给过这个死缠烂打厚脸皮的女人分毫回应……   宁缈的视线被男人高大的身形挡住,不过不用看她也知道,姚昙惜此刻脸上有多得意。   她正要松开胳膊,孰料这时,萧行言倏然动了。   萧行言俯首在她嫣红饱满的唇上亲了一下,见她愣愣的没有反应,他抬手捏了捏她柔嫩的脸蛋,旁若无人地再亲她。   ——算了,跟她计较较劲不较劲、工具不工具的,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弯着唇角,低低的嗓音透着磁性,“小朋友是谁?我的老婆,只能接我。”   那样的魅惑人心的声线,连因他的举动而如遭雷击的姚昙惜都忍不住悸动了。   她勉力维持着脸上温婉的浅笑,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不可能的,阿言一定只是在哄她而已,他娶她本来就是不得已,当然不得不做一些违心的事情……   宁缈险些气到出走的理智稍微回笼了一点,知道这会儿不是跟这个狗男人计较的时候,事有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姚昙惜好过。   她横了萧行言一眼,放开他的腰,改挽住他的手臂,言笑晏晏望向姚昙惜。   “我当然无恙啦,”宁缈下巴微抬,冲着姚昙惜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笑语间仿佛在睥睨她,“不过看你印堂发黑,像是有恙,恙得还不轻,头皮以下都得截肢呀~”   这话委实不客气,当然,姚昙惜仍旧只是淡淡的笑着,像是大度地不跟她计较,“缈缈还是这么会开玩笑。”   宁缈嗤的轻笑了一声,明艳艳的笑容不带半点阴霾,却让姚昙惜感觉胃部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她最厌恶眼前这张神采张扬的笑脸。   打从到了宁家的第一天,看见宁缈的第一眼,她就不喜欢这个精致漂亮得过分,活得像个公主一样的女孩。   虚伪的把不要的衣物施舍给她,她就像个被收容的难民,仿佛就合该自惭形秽一样。   她的成绩比她好,她的才艺哪样不比她出色,可那些都没有用,在这位任性霸道又肤浅,除了投了个好胎外一无是处的小公主面前,她永远生不出半点优越感。   即便有,宁缈也依然只会鄙夷高傲的看着她,十几年如一日的,她依旧是这副令人厌恶的高高在上的样子……   明明是宁家卑劣的陷害了姚家,掠夺吞并了姚家的资产资源,才有了今日鲜花似锦烈火烹油的宁氏。如果姚家没事,她本来也可以是千金大小姐,而不是旁人口中沾了宁家心善的光才麻雀变凤凰的孤女……   “老公~”宁缈的眸光转向萧行言,笑容又软又甜,“你们俩叙旧叙完了吗?”   萧行言总觉得这甜甜的笑容底下藏着冰冷的刀锋。   “缈缈你千万别误会,”先开口的是姚昙惜,方才的情绪没有在她面上显露分毫,“刚才阿言跟我只是在说生日礼物的事情。”   阿……言……   叫的真亲热啊。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宁缈挽紧了萧行言的手臂,屈起食指和中指,用两个手指的指节夹起他胳膊内侧的皮肉,夹紧,狠狠地一旋,小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是吗,生日礼物?”   萧行言:“……”   饶是他的忍耐力惊人,也差点没绷住这一下剧烈的疼痛。她从哪儿学来的这么狠的招式?   萧行言牙关微紧,轻轻捏了下她下手不留情的小手。   “不知道什么东西,扔掉了。”他眸光淡淡扫向姚昙惜,“我不收不明邮件。”   “怎么能辜负人家的一番心意呢?万一很贵重怎么办?”宁缈埋怨似的瞥了萧行言一眼,笑眯眯地对姚昙惜道,“不如帮你问一下这边的垃圾是送到哪个中转站,你去找找?说不定,还没运走呢。”   ……垃圾?   姚昙惜咬着唇,抬眸望着萧行言,“没什么值钱的,只是里面有秀姨手擀的长寿面,贵重的也只是心意罢了。”   宁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秀姨”是哪个。她扯着唇,冷冷嗤笑,“我老公不吃来路不明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毒?”   姚昙惜没理她,只拿眼看着萧行言。   萧行言清隽的脸上神色淡漠,仿佛没有受到任何触动,微凉的嗓音平淡无波,“姚小姐觉得贵重的话,可以去垃圾中转站找,自己留着就好。”   姚昙惜倏然张大了眼睛,“阿言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萧行言感觉到宁缈的小手又伸向了他的胳膊内侧,忙把她的手捉住,轻捏了捏,冲着姚昙惜的语气中难免染上一抹不虞,“我已婚,姚小姐还是不要再这么称呼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说完他牵起宁缈的手,“走吧老婆,回家。”   直到超跑红色的尾灯消失在街道尽头,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在写字楼的最顶上,暮色逐渐笼罩下来,姚昙惜依然久久回不过神来。   晚风带着寒意卷起裙摆,灌进衣服中,她瑟缩了一下,才终于从失神中恢复了稍许清明。   一定是因为宁缈在场的关系……   阿言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那样说话,只是因为不想激怒宁缈罢了。一定是这样……   宁缈双臂环胸,望着车窗外,连后脑勺都透着股气鼓鼓的不悦。   狗男人!   她一直努力不去刺探他跟姚昙惜在美国的那一段。   圈子里的联姻夫妻,哪个不是婚前都玩得风生水起,各种精彩?婚前如何,去斤斤计较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   从前她可以只当萧行言是个人帅活好的塑料炮友,而现在,至少在今晚之前,即便她再嘴硬不承认,在内心深处,她已经越来越将他当成往后余生的亲密伴侣。   既然他能视她为权重最高的唯一,珠穆朗玛峰顶和马里亚纳海沟的差距,足以让她喜形于色。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陷得这么深了,她沉迷于眼下,憧憬着未来,哪有闲心去纠结过去。   只是她以为的豁达大度,只需要跟姚昙惜打个照面,就荡然无存。   不去想则罢,思潮开了个头,就像失控的火车头一般,很难刹住车。   宁缈想起当初婚礼前,告别单身派对之后那稀里糊涂的第一次。她醉得厉害,过程到底如何,她醒来后实在没有多少印象。   就算有模糊的印象,男人之前有没有经验,也很难判断吧。   当初姚昙惜晒的照片里,有好几张的背景是萧行言的公寓卧室。都已经同居那么亲密了,做过什么都不奇怪吧……   就算刚才他当着她的面对姚昙惜不假辞色,那也只是当着她的面。谁知道他心里真正怎么想的?说不定是旧情如天雷地火般猛烈复燃,昨日种种在他心中□□replay呢……   宁缈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些画面——萧行言抱着姚昙惜,跟姚昙惜做那些他跟她做过的事情,拥抱,接吻,make love……   萧行言开着车,余光一直在关注着旁边副驾里的宁缈。起初只是觉得她气鼓鼓像只小河豚的后脑勺可爱,只是她迟迟不肯转脸过来,他还真怕她把脖子扭酸了。   在路口转了个弯,萧行言伸手摸摸她的头,“还想吃烤肠吗?”   “别碰我!”宁缈反应很大地一把挥开他的手,接着捂住了嘴巴。   胃中一阵翻腾,恶心的感觉直直冲向喉咙,她伸手胡乱摸索着,摸到了脚边放着的bk包包,一把拎了起来。   “……怎么了宝贝?”萧行言眉心紧蹙,俊脸上难得透出几分慌乱,迅速在路边停下了车。   几乎在车停下的同一瞬间,宁缈对着敞开的袋口,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萧行言抬手轻抚着她的后背,面上满是担忧,“哪里不舒服?”   “别——咳咳咳!”宁缈想叫他别碰她,刚开口却不小心被呛到了,一时间又是呕又是咳,眼眸中很快盈满了泪花,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泪珠在她眼眶中打转,要掉不掉的,萧行言的心揪紧成一团,“等一下,我们去医院。”说着便要掉转车头。   “不……咳!不要!”宁缈总算止住了咳,嘴巴里又酸又苦,倒是跟她此刻的心情挺符合的。   她这会儿不想看见萧行言,车内的空气让她觉得憋闷,她推开车门,脚底踩在道旁堆积的落叶上,下了车。   萧行言却是蓦地僵住了。   瞬息之间,他想到了一种……不太可能的可能。   之前有一回,从大姑姑家回来的那晚,他气怒之下没有做措施。   但日期太近了……会这么快吗?   或者,也可能是更远的之前,毕竟没有措施是百分之百绝对保险的,万一……   风从敞开的车门灌进来,萧行言蓦然醒神,察觉到她竟然沿着人行道闷着头走出去了十几米开外,他忙下车,长腿几步追上她,“缈缈!”   手被拉住,宁缈使劲想挣脱,萧行言索性抱住了她。视线扫过她平坦的小腹,他圈着她的手臂僵硬着,丝毫不敢用力。   他一向万事游刃有余,很少有把握不住的事情,可是对于她的心思,他从来都没有把握。   “别烦我!”宁缈的心很乱,一半觉得自己这后知后觉的纠结来得太迟,另一半则坚持着不肯将那些恶心的画面删除,“找你的亲亲前女友去!我不干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萧行言的脸色倏然一沉。   接着才意识到中间那句,“……什么前女友?”   宁缈的余光里,只见这男人低垂着眼眸,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神色冷峻得仿佛一尊大理石雕像。   这是使脸色不高兴了?   ……他有什么资格不高兴?   男人果然都是混蛋,她果然不该被一句甜言蜜语就冲昏了头脑,他肯定觉得她特别好哄好骗吧……   宁缈突然悲从中来。   “你别碰我……呜呜,”宁缈挣不脱,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她光洁的脸颊往下淌,“你好恶心,你这个水性杨花的狗男人……”   萧行言:“……”   ……???   水性杨花??   宁缈伤心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了,“你都不是第一次了,你以前跟……跟姚昙惜,脏死了,呜呜,恶心……”   萧行言:“……”   又是前女友又是姚昙惜的,他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我哪来的前女友?跟姚昙惜又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心里有数!”   “……”   不时有过往的路人投来八卦的视线,年轻情侣吵架不算太不常见,看样子又是女作男哄,哎,年轻人就是有精力。   萧行言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心里确实有数,我没有前女友,零——最小的自然数,太太读过书的,应该也有数吧?”   宁缈:“……”   等一下,0是自然数吗?   不学数学太久,宁缈记不太清了,“真的没有?”   “你听谁说的我有?”萧行言垂眸盯着她,黑眸缓缓地眯了起来,“……姚昙惜?”   宁缈回忆了一下,确切来说,姚昙惜并没有直言告诉她任何事情。   一张照片胜过一千个字,更何况是一系列的照片,足够的暧l昧,暧l昧到足以她认定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宁缈怔愣着,脑子里有点糊涂。   “她说什么你都信?”萧行言黑眸沉沉盯着她,一口气闷在胸口。   须臾他倏然看着她笑了,“有的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你的。上天给了你脑子,明明还不错,你偏偏不用,真是够潇洒的。”   宁缈:“……”   不是等等,为什么要人身攻击??   萧行言还没完,他拿眼角瞥着她,从鼻腔中冷哼一声,语气不咸不淡,“想想我连你都能送进牛津,足以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不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9 00:44:27~2020-04-20 05:0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egentropfen? 3瓶;去去武器走、你的小甜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Chapter 58-   宁缈泛红的眼眶瞪圆了, “你不要太过分——”   话还没说完,她被萧行言打横抱了起来,长腿步伐沉稳往回走。   暮色渐沉, 昏暗下来的天光为秋日的街头笼上了一层朦胧,这一幕俊男美女当街吵架最后以公主抱结末, 吸引了不少路人或明或暗的视线。   宁缈此刻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而她刚刚, 是不是像个抓马queen一样?   啊好丢脸……   羞耻使人安静如鸡, 所幸宁缈没跑出去多远,萧行言抱着她长腿几步回到了车旁。   他把她放在了座位上,拎起被她扔在地上的包,合上包盖,打开侧旁的后备箱随手丢了进去。   宁缈空着肚子,刚才多是在干呕,吐出来的只不过两口酸水,尽管如此, 她还是对那个包露出了极其嫌弃的眼神。   “嫌脏?”萧行言面无表情,微凉的嗓音淡淡的,再次冷哼了一声。   ……哼哼哼,果然是猪, 就会哼!   宁缈心知肚明,这男人是生气了。   因为她说他脏啊恶心啊水性扬花……什么的吧,这个姑且算她理亏。   可他不是马上就diss她不用脑子了吗?   那副矜傲学神鄙视学渣的欠揍嘴脸, 简直了!   宁缈扯过安全带,啪的一下扣上。眼角的余光瞥见男人高大的身躯坐进了驾驶座,她把下巴一扬,超大声的,“哼!”   理不直气更壮!   萧行言:“……”   鸥翼门缓缓降下,萧行言的目光扫过勒在她肚子上的安全带,伸手过去,将那条安全带轻轻扯松了一些。   宁缈虽然不明白他这多此一举有什么意义,但她绝对不会先开口问。   牛津人永不认输。哼。   正值傍晚的下班高峰期,拥挤的车流中混入了一辆罕见的风神超跑,不时有人降下车窗,伸出手机拍照。   萧行言目视着前方的道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自觉地攥得很紧。   宁缈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感觉这小心眼的狗男人不仅仅是在生气,他的情绪中,好像夹杂着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她用眼梢的余光悄悄地瞟了他一眼。男人的侧脸线条深邃优美,薄唇紧抿着,清隽的下颌线透着几分紧绷。   紧张?忐忑?   又好像……有那么一丝,被竭力压制住的,期待?   男人心海底针,宁缈看不透。   当她发现他把车开进了私立医院时,她就更看不透了——   “来医院干嘛?”   “你不是吐了吗?”萧行言淡淡的瞥了宁缈一眼,“检查一下。”   宁缈:“……”   宁缈发誓,他要是敢说来给她检查脑子,她绝对会把那个弄脏的bk包倒扣在他的狗头上!   好在这男人还没有狗到那个程度,他只是牵起她,对接待的护士道,“我太太的肠胃有些不舒服。”   宁缈吐完确实觉得胃里和喉咙都有些难受,她从来不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于是没有反抗,乖乖地进了检查室,坐在了椅子上。   宁缈在车里用矿泉水漱过口,护士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她端着杯子,优雅地小口抿着。萧行言长身挺拔站在她的身侧,一只手搭在她纤细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舞跃动,很快发送了一条消息。   稍倾,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而入,和气的脸上挂着笑,“萧先生,萧太太。”   “王医生。”萧行言微微颔首。   王医生笑容和煦,心里却有点小紧张。刚才过来的时候,走在走廊上时,他收到了这位萧先生的指示,要求他给萧太太验个血——验孕,要不着痕迹私密的验。   王医生瞬间脑补了一大堆豪门狗血剧情。   譬如萧先生怀疑自己头顶有点绿,想趁着时日尚早连萧太太自己都没觉察到自己的身体变化,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   又譬如萧先生还不想要孩子,或者更渣一点是不想要萧太太给他生孩子,想趁着时日尚早连萧太太自己都没觉察到自己的身体变化,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   ……不能怪他思想阴暗,只是男人想查自己的老婆有没有怀孕,又偷偷摸摸的不想让她本人知道,总不见得,是想亲自告诉她给她一个惊喜吧?   嘿,还别说,或许真就有这样脑回路清奇的男人呢……   王医生不着痕迹地瞟了萧行言一眼。还真的不好说哦。   宁缈回答了王医生的几个问题,像是日常的饮食,平日里有没有肠胃不舒服之类,接着便听医生道,“不排除是肠胃炎的可能性,总而言之,先做一个血常规检查吧。”   “啊?要抽血啊?”宁缈小脸一垮,撅起了嘴巴,“我不想抽血……”   萧行言轻抚着她的肩胛,柔声安抚道,“乖,只要抽一点点就可以了,不疼的。”   宁缈红唇噘得更高,“鬼的不疼……不疼抽你的啊!”   他抽有用的话,他当然不介意。萧行言低头捏了捏她精巧的小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声音很温柔,“很快的,就像蚂蚁夹一下。听王医生的话,嗯?”   王医生:“……”冤枉啊。   好说歹说,宁缈总算不情不愿地由着萧行言将她的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一截如玉般白皙光洁的藕臂。   她是个十足的娇气包,王医生不过才用橡皮软管将她的上臂扎紧,她就忍不住皱起小脸轻嘶了一声。   “马上就好了。”萧行言大掌遮住宁缈的眼睛,轻拍着她的后背,“你的那个什么log,拍的怎么样了?”   “……是vlog啦!”宁缈想起自己在场监督时,卓媛媛那压力山大以至于屡屡说秃噜嘴的样儿,禁不住好笑,“我让卓媛媛自由发挥了,我要是再盯着,就快有种错觉,以为我其实是美杜莎,看她一眼她就石化了似的……”   手掌之下,她的眼眸眨动,卷翘的睫毛像柔软的小刷子一样划过他的掌心,如同带了电流一般,酥酥麻麻的感觉一路传递向心窝。   萧行言唇畔含笑,嗓音变得低沉缱绻,“子夜科技有向贫困学校捐赠电脑设备的公益项目,不过我了解到那些学校都没有师资资源开设编程课程。不知道能不能搭上‘彩色的翅膀’,让那些孩子了解一下编程世界的美妙?”   艺术和科技从来都是相依相生,互相促进发展的,宁缈认为“彩色的翅膀”当然不需要局限于艺术,科技之美同样的重要。   不过她很矜持,“可以,但是要先给钱。”   萧行言移开遮着宁缈的眼睛的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回头让公益部的负责人去向你汇报。”   宁缈重获光明,这才发现血已经抽好了。她竟然完全没感觉到针扎进去的刺痛……   王医生利落地解开了塑胶软管,将装着血样的小瓶子收进盒子里,笑着道,“两位请稍候,报告大约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出来了。”   萧行言修长的手指将她的袖子拉下来,仔细整理妥当,宁缈仰头看着他波澜不惊的俊脸,心知他刚才是故意的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别让负责人空着手来啊,”宁缈睨了他一眼,“你们以往做过什么项目,从预算到执行到各项数据信息,当前的预算和今后的规划,这些资料信息都先准备好了再说,别一问三不知。”   “不是‘你们’,是‘我们’。”萧行言正色纠正道。   “……”   切,谁跟你“我们”,宁缈在心中腹诽。   不过她没有开口反驳,因为她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萧行言刚才的气似乎消得差不多了,只是他的情绪中夹杂着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反而好像更浓厚了。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只是他紧抿的薄唇,手臂上绷得硬硬的肌肉,还有微凉的指尖,无不泄露出一丝紧张忐忑,好像他在期望着什么,又怕落空而努力压制着期待,甚至还有几分不知所措。   这个状态有点像她当初查询牛津大学的录取结果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能进的,但又怕期待值太满,万一没进会很失望。   至于吗,不就是个血常规化验结果么?   就算她真的得了肠胃炎,那又不是绝症……等一下,血常规应该检查不出来什么绝症的吧?   宁缈突然一下子也紧张了起来。   一紧张就想上厕所,刚才可能水喝多了,宁缈腾地站了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萧行言下意识道,“我陪你去。”   宁缈:“……”   什么情况,这是提前预演她生活不能自理的状况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20 05:06:51~2020-04-21 02:4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铜钱、Meteor 10瓶;叶叶 5瓶;无梦为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Chapter 59-   宁缈打开洗手间的门,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像一尊门神似的,就守在门口。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一路回到检查室里,宁缈眼神狐疑, 审视着身边的男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清亮的杏眸眯起, “该不会,姚昙惜的事情, 你交代得不尽不实, 是在糊弄我吧?”   刚才坐在马桶上, 她忽然想到,他刚才,光是否认了前女友……   可是除了正式交往的男女朋友,一对孤男寡女还可以有别的关系,比如单纯满足生理需求的那种,不是吗?   ……差点就大意了!   这么大的漏洞,她方才居然完全没有想到,就傻乎乎的信了他, 轻易地跟他和好了……   宁缈越想越觉得不对,一把攥住他衣服的前襟,“萧行言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给我玩什么文字游戏——”   “什么文字游戏?”萧行言不知道她又想歪到哪里去了,从前她就经常把出题人的意图曲解得乱七八糟, 偏偏自成一体的逻辑有时候还挺能自洽。   每当这种时候,他真想把她那颗漂亮的小脑袋打开看看——到底是哪些脑回路接错了,能不能给她重新接上?   只是, 容易情绪化,爱胡思乱想,是不是也是孕期常见的症状?   萧行言垂眸对上她圆瞪的杏眸,她这个样子,就像只张牙舞爪要挠人的小猫,凶巴巴的气势中又透着股莫名的委屈失望。   他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交代的,我跟她什么都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可能有。倒是你,为什么就认定了我跟她有过点什么?”   “有图有真相啊!”宁缈紧盯着他的眼睛,“你敢说,你没让她进过你的卧室?没让她送吃的去公司犒劳你跟你的团队?”   见他要开口,她忙抢着道,“别扯什么那不是你的卧室——你才到那边的时候拍过公寓里面的样子给我看,那就是你的卧室!都能随意进出卧室了,你还敢说你们没有一腿?异国他乡那么寂寞,又是青梅竹马的,滚到一起去了也不奇怪对吧?还送吃的那么贤惠……你团队里那些人是不是还管她叫大嫂啊?”   萧行言记得,他才到硅谷之后不久,在她好奇的要求下,他确实拍过他所住的公寓里面的样子给她看。   那是他跟人合租的公寓,面积不大,有些简陋。当时他的团队正经历第一轮的快速扩张,他每天忙得天昏地暗,多数时候不过是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眯一会儿,根本没时间回公寓睡觉。   正因为是那么没日没夜的忙碌,他隔了许久,才察觉到自己被她拉黑了。   既然是这样的原因,那她跟朋友电话里说的,玩腻了,隔得太远刺激不到姚昙惜了所以没意思了,又是真是假?   萧行言眸光微垂,扫过宁缈紧攥着他的前襟,指节微微泛白的玉手,抬手捉住她微凉的手指。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进过我的卧室,如果有,那估计是我室友放她进去的。”萧行言低醇的嗓音语调平平,“我很少回公寓,后来索性直接退租,搬去了酒店。”   “至于送吃的,确实是有过一回——卞鹏智你还记得吗?”   ……那个胖子?   宁缈点了点头。   萧行言波澜不惊,“有道菜里放了花生碎,卞鹏智对花生过敏,送去医院抢救,差点没了。”   宁缈:“……”   萧行言语气淡淡,“不信你可以问卞鹏智,这点小事,我相信他还没忘记。你也可以顺便问问他,当时团队里有多少人怀疑她是对手派来投毒的。”   宁缈:“……”   这,差点真成了“死”胖子,算不上小事吧?   “还有什么吗?”萧行言看着宁缈,俊脸平静得让她心头有点发慌,“你出生就在罗马,或许不了解,一个人若是出生在遥远的荒郊野外,却想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罗马,他必得日夜兼程竭尽全力的赶路。什么异国他乡寂寞,那种风花雪月的事情,跟急于赶路的人有什么关系呢?”   宁缈怔住了。   她含着金汤匙出生,世事艰难她没有体验过,也不会去假装自己有多么了解。但是她不是不能想象,他白手起家短短几年创下子夜科技这么大的家业,需要多少付出。   当初婚礼上,卞胖子哭得稀里哗啦,跟她反复念叨萧行言不容易。可是她其实并不完全了解,他一路走来到底有多不容易。   “……为什么?”宁缈想问的是,他为什么,想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罗马?   是个人的野心,还是……她?   可是从前,那个时候,无论她做什么,撒娇也好,真真假假的挑逗也罢,他不是都很无动于衷的吗?   就算在结婚以后,他也一直在外很少回来,塑料夫妻各自自由,直到他这回回来发展新的研发基地。   难道不是这段时日以来,他才开始在意她,才……爱上她的吗?   萧行言张了张口,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一身白大褂的王医生走了进来,“萧先生,萧太太……呃。”   王医生看着这对相对而立含情脉脉相视的夫妻,感觉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   萧行言捏了捏宁缈的手指,让她放开自己被揉皱了的前襟,牵着她的手的掌心因紧张而微微发凉。   王医生过来,想必是血检的结果出来了。   宁缈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转向王医生的视线不免带上了一丝不满,“是化验报告出来了吗?”   四道目光,尤其是来自萧行言的那两道,压迫感如有实质,让王医生感觉压力山大。他不知道自己带来的是不是对方想要的结果,但又不能不如实告知。   顶着男人气势凌厉的视线,王医生摇了摇头。   “没出来?”宁缈的眉梢挑起。   “哦,不是,”王医生忙道,“我的意思是,萧太太您的血常规检测各项指数都很正常,基本可以排除肠胃炎。根据您的情况,可能是轻微的着凉,又或是精神压力导致,但并无大碍,多注意休息就好。”   平白无故的被抽了一管血,就得出这么个结论,宁缈自然不是特别高兴。   但转念又一想——没有大碍,总比发现她得了什么严重的大病要好吧?   这么想的话,宁缈的心里就好受多了。她转头正要跟萧行言说什么,却在他清隽的脸庞上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失望。   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垂眸看向她时,俊脸上已经恢复了波澜不惊,“没事就好。”   方才那一丝失望,就好像只是她的幻觉,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宁缈满腹的狐疑更重。   不过她没说什么,乖乖地跟着萧行言出去,到了车旁,她倏然抬手一摸鬓边,惊呼出声,“哎呀,我的发卡怎么不见了?”   她长长的波浪卷发披散着,鬓边的珍珠发卡不见了踪影。萧行言之前心事重重,一时竟然想不起来发卡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宁缈将发卡攥在手心里,信誓旦旦:“一定是掉在里面了!你在这儿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着不待萧行言反应,她转身一溜烟往回跑。   向前台询问过王医生在哪儿,根据前台的指示,宁缈很快找到了王医生的办公室。   “我老公在搞什么鬼?”她开门见山。   桌后的王医生:“……”   他下意识就要装傻否认,宁缈没时间掰扯,“告诉我,否则我跟我老公说你非礼我。”   王医生睁圆了不大的眼睛。   ……太狠了!!   天已经全黑了,一弯细细的月牙挂在天边,黑沉的夜幕上闪耀着几颗星子。   萧行言回了几封工作邮件,收起手机,望着银勾般的新月,浅浅地呼出一口气。   尽管他一直在告诉自己,那只是不太可能的可能,太过渺茫。他勒令自己不要生出太多的期望,更何况,她明确表示过不想要孩子,他并无十分的把握,能扭转她的想法。   只是,在看到王医生摇头的瞬间,他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股失望。   宁缈脚步轻快,从楼里出来,跑向停车场。   夜色中一团魅影般的跑车静静蛰伏,修长挺拔气息冷漠的男人半倚在车身上,清贵斯文,英俊逼人。   眼神幽深投向虚空,不知道在看着什么,昏黄的路灯落在他的身上,晕染出同样暗色调的光晕,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深藏于骨的……孤寂?   宁缈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了一下。   萧行言听到脚步声,抬头望了过去,深沉的眼眸注视着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影,向他走过来。   下一瞬间,那道倩影加快了步伐,乳燕投林般飞扑投入他的怀中,长发飞舞,卷起一股香风。   软玉温香扑了个满怀,萧行言抬臂抱紧,嗓音低沉缱绻,“找到了?”   “找到了。”宁缈环着他的脖子,脸颊埋在他颈侧蹭了蹭。   找到了一个大傻瓜。   居然以为她……还偷偷摸摸的查,真是傻透了……   她又蹭了蹭他,嗓音又娇又软,“我决定不生你的气了。”   萧行言:“……”   平白无故的被她胡乱怀疑,甚至把自己都恶心吐了,该生气的应该是他才对吧?   可她这样柔若无骨的挂在他身上,娇娇软软的像是撒娇的猫咪,他实在很难继续跟她生气。   心里是这么想的,萧行言的语气却清冷淡漠,“是吗?确定没有别的罪名,需要我再交代的了?”   宁缈含含糊糊地嘟哝,“算你过关了……不对。”   她抬起脸,清澈的眸光盈盈闪动,“那个,罗马,为什么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   萧行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说呢?”   “我要听你说。”宁缈嘟着嘴,晃着他娇娇嗲嗲,“说嘛说嘛……”   “晚了怕我看中的宝贝被人抢走了。”   “……”   宁缈咬着唇瓣,唇角弯弯故意拖长了调子“哦”了一声,“什么宝贝呀,这么抢手?”   萧行言眸光深沉掠过她嫣红娇艳的唇上,低沉的嗓音沙哑,“我的宝贝。”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写你名字了吗?”宁缈眼波流转瞥着他,哼哼唧唧似抱怨又似娇嗔,“人家把你当小老师,你却觊觎人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花瓣般的红唇一开一合,吐出的每一个甜软的音节都是诱惑。萧行言俯首吻了上去。   停车场内不时有车进出,偶尔有视线投向路灯下旁若无人拥吻的年轻男女。   一辆深蓝色轿车里,后座的女孩觉得这画面很养眼,浪漫唯美,忍不住偷偷拍了张照。   长身挺拔的男人用力扣着她的腰身,低头辗转的吻着她,重重的,深深的,缱绻,缠绵。宁缈勾着他的脖子,身体紧贴着他散发着热力的坚实身躯,沉迷在他的气息中,回应着他。   良久,萧行言放开她,气息炙热,指腹轻柔地摩l挲着她染成了绯色的脸颊,她嫣绯的唇被吮吻得有些红又有些肿,在光线下反射出潋滟的水光。   他的嗓音暗哑,透着沉沉的欲l念,“回家吧。”   ……   “哦哟哟哟,瞧瞧我们这小脸被滋润的,面若桃花,人比花娇呀~”   下午时分,才刚打了个照面,阮季雅就啧啧有声,盯着宁缈奸笑不已。   宁缈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昨晚的放肆的激烈,脸蛋忍不住发烫。   那个混蛋男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疯狂,将她逼得寸寸失守,像是要挑战她的感官极限似的,半点也不肯放过她。   她记得自己有尖叫,有迷迷糊糊的哭着求饶,柔软的濡湿亲吻着她不可触碰的敏感,她崩溃得一塌糊涂……   他应该,真的很爱她吧?   明明那么早就暗搓搓的觊觎她了,还装相,哼……   宁缈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正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21 02:44:02~2020-04-22 04:4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应子 20瓶;清水蒸萝卜、叶叶叶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Chapter 60-   正事还挺不少, 首先是卓媛媛新鲜出炉的vlog。   因为之前跟陆绍钧闹的那一出,卓媛媛——“小圆桌圆又圆”,现在在网上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又因着她但凡被骂必定十倍的骂回去的作风,这股刚劲儿, 渐渐地还真的吸引了一波真正的粉丝。   “有人骂也不是坏事,有话题度才有热度, ”阮季雅从传播学的角度分析, “一个十全十美连槽点都没有的人是红不起来的, 无聊的一比,谁要看啊?”   卓媛媛拍的vlog不仅有槽点,槽点还很多——从视频背景里她家在大众看来绝对属于豪宅的大平层,到富丽堂皇闪瞎眼的土豪风装修,到她那一身驴牌老花logo的家居服,乃至她在镜头前的自得自乐毫无包袱,都很有槽点。   她准备的行装中,有不少是给未来的学生们准备的礼物, 有舞鞋,有练功服,还有给小姑娘的头花发带等等小玩意。一边收拾,一边不时地就着手里的东西即兴来上一段, 几个保姆阿姨作为观众在旁边鼓掌,捧场相当的训练有素。   后期剪辑师剪辑出来的效果非常紧凑,配上适当的音效和特效, 整个vlog洋溢着一股逗比欢脱的沙雕气息。   “所以我这是发掘了一颗冉冉升起的谐星是吧?”宁缈看得露出了老爷爷地铁看手机的表情。   阮季雅哈哈大笑:“你可别小看她!昨天晚上——”她不怀好意地似笑非笑瞟了宁缈一眼,“在你忙着巫山云雨的时候,我们在几个平台已经发布了,喏,你看这个数据。”   宁缈确实有被这个数据惊讶到,从昨晚发布到现在,几个平台的播放次数合起来有过千万了,其中一个平台上,光弹幕都已经有近万条,而且还在持续增长中。   【啧,大是真的大,土也是真的土】   【等一下,我依稀看到一个金马桶一闪而过?】   【小姐姐还缺鼓掌的吗,上过大学的那种】   【前面的我怀疑你在开车并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这么有钱真的会去支教?作秀吧】   【哈哈哈这个甩头帅气中透着沙雕~粉了粉了】   ……   里面免不了有一些KY杠精,不过总体的氛围还是很好的。   虽然跟宁缈最初想象的路线不太一样,但是……算了,谐星就谐星吧,喜剧也是艺术形式的一种嘛。   那些质疑卓媛媛是不是真的要去山区的声音,在“彩色的翅膀”官方转发认领了卓媛媛后,有些人无论如何反正嘲就完了,这就是作秀,谁反驳杠谁,但更多的人由此反而被引起了更大的兴趣,十分期待看这个土豪富二代去山区“变形计”。   “卓媛媛人呢?”宁缈问道。   “跟她爹回老家参加喜宴去了啊!她昨晚不是在群里报备过吗?”阮季雅又露出了蜜汁微笑,“当然你跟你老公忙着激情四射,可能没看到吧……”   宁缈:“……”   没看到只是因为手机在包里可能被弄脏了,她相当嫌弃,在清理干净之前都不是很想碰好吗?   不过想到自己只不过呕了两下,萧行言居然以为她是怀孕了,还偷偷摸摸的伙同医生骗她验血,宁缈觉得好气又好笑,“你都不知道我老公的脑洞有多大……”   阮季雅听得黑人问号:“他干嘛不直接问你?”   “谁知道他啊!这个人就是暗搓搓的……”宁缈的唇角又不自觉地翘了起来,“要不是我跟他闹,他怕是还不会承认从前就暗恋我呢~哼,装模作样的,还以为他是什么正经小老师呢……”   阮季雅猝不及防又被秀了一脸。   她被秀得恶向胆边生:“醒醒,他抽的是你的血啊姐妹!一滴精十滴血……呸,错了——女人的血多么宝贵啊!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宁缈摆摆手,“我回头会跟他算账的,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我被马里亚纳海沟耍了这么久,这笔账要怎么跟她算?”   阮季雅的表情变得有点怪异。   “我本来还想问你,”她打开手机点了几下,然后放到宁缈面前,“今晚本来要播的《欢乐对对碰》临时取消换成别的节目了,说是‘技术故障’,就今天才宣布的。”   姚昙惜参与的节目已经播了两期了,收视率和热度都很不错,接下来还有三期待播,而电视台又向她抛出了橄榄枝,邀请她以素人嘉宾的身份参加另一档综艺节目。   “我让徐飞凡打听了一下,据说节目组正在紧急重剪剩下的那三期,”阮季雅挤了挤眼睛,“猜猜要把谁的戏剪掉?”   宁缈注意到的另有其事:“你怎么还跟彩妆天后有联系啊?”   “徐飞凡?他不是真的化浓妆啦,我那就是故意恶心他妈顺带恶心他的。再说呢,”阮季雅摇了摇手指,“买卖不成人情在嘛,做人留一线,万一用得着呢?你看这不就用上了咯。”   ……行吧,不是掉进了妈宝男的坑里就行。   宁缈的心中有个猜测,这又是取消播放又是要重新剪辑的,明显是针对姚昙惜……   “我本来还以为是你干的,既然不是你,除非姚昙惜还得罪了其他的高人,否则……”阮季雅笑眯眯,“看来你老公动手了啊。”   ……   接到节目临时取消播出的消息时,姚昙惜并不觉得特别意外。   宁缈会立刻针对她,这一点也不稀奇。那位大小姐就是一个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如果她没有任何动作,她反而要觉得奇怪。   昨晚她给段文秀打了个电话,告知她她亲手擀的长寿面被扔掉了。   “是……是阿言扔的,还是……?”段文秀抽噎着问。   姚昙惜回想起宁缈挽着萧行言的胳膊,那副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嘴脸。她语声轻柔得仿若呓语,“缈缈的脾气不太好……”   段文秀的哭哭啼啼让人心烦,她耐着性子安抚了她一会儿,自然而然地将话题转向小敏和小庆。   “有阿言这么厉害的哥哥做榜样,小庆一定会很有出息的,打虎亲兄弟,我在外面闯荡的时候,时常会羡慕那些有哥哥姐姐的人,能互相帮助,互相扶持……”   作为母亲,最关心的莫过于儿女的前程。段文秀未必有那个勇气跟宁缈对上,但如果天平的砝码中再加上儿女呢?   姚昙惜结束了与G.A.画廊的老板的会面,打开手机一看,微微一怔。   她到达画廊时发了一条微博,至今阅读量为0。   姚昙惜把这条删掉,重新发了一遍。接着切换到微信,发现之前诚邀她上另一个节目,基本上已经口头协商好了的副导演给她留了言。   【非常抱歉啊姚小姐,因为节目的定位发生了一些变动,先前拟定的计划方向都有不少改变,希望咱们以后还有别的机会可以合作呢^^】   话说得还算委婉,但意思无非就是变卦了,不要她上了。   无独有偶,她近期接触过的一个策展人,也发来了消息,很遗憾地通知她,接下来的几个艺术展的位置都已经满了。   姚昙惜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切换回微博,刚才重新发的那一条,阅读量依然是0。   ……   宁缈向来奉行“你给我添堵,我断你后路”的原则,这回姚昙惜误导她这档子陈年旧事,已经不仅是添堵了——万一她和萧行言就那么错过了呢?   妨碍人恋爱是要被驴踢的!   然而当宁缈磨刀霍霍要对姚昙惜展开打击报复时,她愕然发现,她想做的每一件事都被人抢先了——   姚昙惜的节目被撸了,画展将她拒之门外了,连她每天必发的岁月静好气质女神微博,都停更了……   ……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只是他这么干,让她很没有成就感诶……   宁缈拿起手机,给萧行言发了条消息。   大脸[猫]:【老公你什么时候下班啊(● ̄ω ̄●)】   他一如既往的回得很快:   大脸[狗]:【快了,你要过来吗?】   大脸[猫]:【噢,我就是想说我今天不去接你了】   大脸[猫]:【我有点不舒服(╯︵╰)】   这条才刚发出去,萧行言的视频通话请求就来了。   宁缈狠心拒绝。   大脸[猫]:【我没事】   正在改建中的研发中心里,萧行言盯着这三个字,两道好看的剑眉一点一点拢起。   早上他走的时候,她还睡得香甜。他昨晚把她折腾得狠了,她露在被褥外的白皙肩颈间,凝脂雪肤上点缀着斑斑红痕,像掉在雪里的樱桃……   是累到不舒服了,还是……生气了?   宁缈在家里翻箱倒柜,试了半天,才终于挑中了一个大小厚薄都合适的枕头。   把枕头绑在腰间,再套上一件宽松款的毛衣,宁缈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调整好枕头的位置,最后细心把衣襟整理好。   嗯,这肚子起码得有五六个月了,喜当爹的惊喜,不知道他能handle吗?   宁缈竖着耳朵左等右等,等待让时间显得漫长,但其实没有过太久,终于楼下有了动静。   萧行言回来了。   宁缈立马朝外冲去,“老公——”   萧行言长腿大步匆匆穿过门厅,听见脚步声抬眸望去,只见一道倩影脚步蹬蹬跑下楼梯。   目光落在她鼓得高高的肚子上,他的步伐一乱,险些踉跄了一下。   ……什么,情况?   “老公~~~”   宁缈扑进呆立住的男人怀中,咬唇拼命憋着笑,“老公怎么办?我好像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22 04:45:31~2020-04-24 02:1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夜有缘吗 50瓶;YANG 15瓶;小应子、_池卿、水心 10瓶;40771506 3瓶;一场繁华一场梦、22482123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Chapter 61-   一旁的管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好在他训练有素, 瞬间回过神来,示意佣人们赶紧该干嘛干嘛去,此处禁止围观。   萧行言喉结滚动, 饶是他也算经历过不少大场面的人,也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   方才看着她飞奔下楼的那一瞬间, 他恍然间,竟然有种时空错乱的错觉, 就好像误入了平行宇宙一样……   “老公?”宁缈仰起小脸, 大眼睛扑闪, 眼眸清亮望着怔怔的像是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男人,把满腔笑意拼命憋在肚子里,憋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她努力严肃着脸,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上,“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萧行言:“……”   他只不过迟了半秒没有及时表态,下一瞬间, 只见她小嘴一扁,变脸似的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是不是不想要我的宝宝?想抛弃我们?你这个渣男!负心汉!你果然不爱我了, 嘤嘤嘤……”   萧行言啼笑皆非。   “我当然……开心,”萧行言慢条斯理地开口,手指轻捏了捏她的“肚子”, 手感相当柔软,不知道里面塞的是什么。他好笑又无奈地配合道,“宝宝乖不乖,有没有踢你?”   ……胎儿应该几个月开始有胎动来着?宁缈对这方面只是一知半解。   不过没关系,找个杠点杠就完了——她睁圆了眼眸,瞪着萧行言:“你果然只关心宝宝!我说你不爱我你为什么不反驳?”   “我当然爱……”   “晚了!”宁缈不听,作势就要推开他,“罢了,我要带球跑,消失的无影无踪,找个角落躲起来一个人偷偷的把孩子生下来,等五年之后,你碰巧遇到一个跟你很像的腹黑天才宝贝……”   “……”   萧行言完全听不懂这是什么神奇的剧情发展。   “……哪知你非要抢走我的儿子,还要挖我的肾移植给另一个女人,原来你失忆了,这五年间都把那个女人当成了此生挚爱,那个女人给你洗脑,说我是偷了你的孩子害你失忆的坏女人,你就变着法折磨我,挖完我的肾还要挖我的心……”   ……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你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说?”萧行言索性将宁缈抱了起来,在她嫣红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你想跑到哪里去?你会打车吗?”   宁缈:“……”   这个嘛,她从来都有司机专车接送,连自己开车都少,要说打车的话,她还真的没有经验……   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宁缈不服气,“打车不就是用app嘛,我下载一个不就行了?”   萧行言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抱着她在偏厅的沙发上坐下,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穿梭忙碌着的佣人们十分自觉地远离了偏厅。   夕阳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外面的花园里,两只孔雀难得安静地沐浴着余晖,拖着大尾巴慢慢踱步。   宁缈肚子上鼓着的那个大包横在两人中间,萧行言垂眸扫了一眼,低醇的嗓音不疾不徐,“你猜猜,我发现你丢了,控制住你的手机,定位到你需要多久?”   宁缈:“……”   真是一点也不想猜呢。:)   怎么带球跑竟然是一件这么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吗?是那些成功出逃的女猪脚太厉害了,还是那些让女猪脚成功出逃的男猪脚太弱鸡了?   “就算你把手机扔了,外面到处都是监控,”萧行言凑近她,低低的嗓音伴随着呼吸贴着她,沉缓中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蛊惑,“你以为,你能跑到哪里去?”   男人这副模样语气优雅从容中透着霸道,那股斯文败类的危险气息,性感的一塌糊涂。宁缈忽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你……”宁缈舔了舔唇,小手勾着他的扣子无意识地把玩着,嘟着唇哼哼唧唧,“哼,真是变态……”   “——变态?”萧行言眉梢微扬,黑眸眯了眯。   须臾他低低地轻笑出声,“哦……我记得昨晚,太太一边这么骂我,一边按着我的头……”   “啊啊啊——”宁缈慌忙捂住他的嘴巴,一股热意涌上脸颊,她又羞又恼,“你胡说!”   萧行言薄唇微动,微哑的声音从她的手心下传来,“太太明明很享受变态的伺候,舒服得不要不要的……我真该录下来给你自己听听,一会儿要快一会儿要慢,快了受不了,慢了又不满足,还不许我停,真不是一般的难伺候……”   男人低哑模糊嗓音满满都是逗弄的低笑,下l流得令人面红心跳,宁缈的手心被他的唇摩擦的发痒,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你快闭嘴啦!”   萧行言黑眸含笑睨着她,她一张粉嫩的小脸羞得红透了,就连白皙的脖颈也染上了一抹绯色,圆瞪的眼眸盈盈潋滟,娇羞的模样可爱得让他爱进了心坎里。   察觉他启唇像是要再说话,宁缈实在捂不住他的嘴,情急之下索性凑了上去,用唇直接堵住了他。   男人一声低沉的轻笑闷在喉咙间,像是早料到她会这般,宁缈望进咫尺之外他漾着笑意仿佛闪着细碎星光的黑眸中,牙根有些痒痒。   ……这小心眼的坏家伙!   她不就是用假肚子想逗他一下嘛,狗男人居然反过来调戏她不说,还硬逼得她自投罗网……   细白的贝齿恨恨地咬了他一口,换来的又是一声低哑的轻笑,接着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他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依,呼吸交缠,挡在中间碍事的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抽出来,丢到了一边。   缠绵入骨的一吻结束,宁缈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软软的靠在萧行言的肩头上,细细的喘着气,随即才察觉到自己五六个月的肚子没了。   “缈缈……缈缈……”萧行言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耳畔颈侧,先前不敢奢望的念想,仿佛突然有了希望,他的唇贴着她透红的耳朵,喃喃低语,“宝贝……给我生个孩子,好吗?”   “不好。”   软甜的嗓音毫不犹豫,萧行言的心直直地下坠,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这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庆幸在医院的检查不是另一种结果。如果是,而她坚持要拿掉……   光是想象一下,他的心就像是被割了一刀,血淋淋的痛。   “你想什么呢?”宁缈察觉到萧行言的僵硬,抬起脸没好气地斜嗔了他一眼,嘟着嘴巴不满,“你就这么急着要制造一个第三者啊?原来你根本不想二人世界,还好意思说爱我,哼,骗子,我都还没有谈够恋爱呢……”   萧行言花了几秒钟,才终于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过山车般的大起大落之下,他怀疑她就是故意的,但却提不起半点与她计较的心思。   萧行言收紧手臂,将怀中的娇躯拥得更紧,“我当然不是……不,我是说,我爱你,我不急……”   “哦?”宁缈眼波流转斜睨着他,须臾扑哧轻笑出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把玩着他骨节优美的修长手指,嗓音轻轻软软,“等过腻了二人世界,我们再生宝宝好不好?”   过腻了二人世界……   萧行言突然不确定自己想要孩子了。   “我们可以多生几个,这样你的家人不就更多了吗?嗯,但也不能生太多,”宁缈煞有介事的道,“不然万一生到最后没墨了,最小的一个像小姑姑那样,那不就太不省心了……”   她抬眸看向萧行言,“老公你觉得呢?”   餐厅里,佣人们摆好了晚餐,管家远远眺了眼亲亲热热相拥着私语的夫妻俩,决定先不过去打扰。   唉,小夫妻感情蜜里调油,真好啊……   萧行言轻抚着宁缈的后背,长睫微垂若有所思。   “这个以后再考虑也不晚,”他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话题,“我周末有空,可以请老婆看电影吗?”   宁缈:“……”   刚才急吼吼想要宝宝的人是谁啊?   ……男人怎么这么善变啊!   ……   隔日便是周末,不过大伯召集家族聚会,看电影约会的计划只能推后了。   宁缈和萧行言一进大伯家,先到的宁缙扫过两人紧扣的十指,翻着白眼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   宁缈还给他一个白眼,环顾一圈没看见孙忻然,“三嫂呢?”   “——这儿呢!”从二楼探出孙忻然的脑袋来,眼尖的一眼扫到宁缈脖子上的钻石镶蓝宝石项链,“新定的吗?好漂亮!”   宁缈眉眼弯弯看了萧行言一眼,“是他挑的。”   “哇,小妹夫眼光真好!用心就是不一样。”孙忻然夸了句,旋即把脸一拉,“不像有些人。”   宁缙的白眼翻上天,“是啊,小喵还送小妹夫一台风神,不像有些人。”   “还风神呢!有些人的脸,贴在门上能当门神!”   “哎我说你有完没完,我不就忘记了一个纪念日吗?至于吗?”   “不至于,当然不至于,你就算忘记了还有个老婆都不至于!”   ……   俩人楼上楼下就这么隔空吵起来了。   宁缈正要开口劝个架,这时只听一道女声透着尖利,“——哎哟喂,怎么这么热闹?”   小姑姑带着刘羽芊走了进来,眸光闪烁,“小缙,忻然,又闹矛盾呢?”   又个屁又,宁缙忍着没再翻白眼,“没,闹着玩儿呢。”   小姑姑明显不信,不过孙忻然也不会给她看热闹,笑着打了个招呼,下楼来坐到了宁缙旁边。   宁缈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抬眸望过去,正好撞上刘羽芊还没来得及移开的视线。   ……嗨呀,盗图的帐她都没跟她算,她还好意思瞪她?   这时又听见小姑姑招呼,“哟,三嫂来啦?怎么没见三哥?”   宁缈的手指微紧了紧,旋即感觉到萧行言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接着转向门口的方向,礼貌地打招呼,“妈。”   宁缈也不甚热情地喊了一声,“妈。”   谭幼仪一身优雅的千鸟格套裙,乌发在脑后松松盘起发髻,目光掠过萧行言,落在宁缈身上,然后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宁缈以为她“嗯”完就完了,反正母女之间本来就没什么话说,上回更是不欢而散——用不欢而散来形容都是轻的,毕竟她是故意找上门去气谭幼仪的。   哪知谭幼仪走了过来。   宁缈全身的神经在她抬起手的瞬间绷了起来,乃至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谭幼仪收回了手,淡淡道,“耳环,挂在头发上了。”   “是吗?”宁缈拍了拍胸口,夸张地呼出一口气,“我还以为又要挨打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24 02:13:52~2020-04-25 06:0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夜有缘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夜有缘吗 25瓶;LJH、cly 10瓶;潘、o(╯□╰)o欣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Chapter 62-   ……“又”?   萧行言眸光微冷, 宁缈方才下意识的躲闪反应,他感受得一清二楚。   他与谭幼仪这位岳母没有打过多少交道,对方不喜欢他, 或者说看不上他,他心知肚明, 只是自来不甚在意——反正宁缈与她的关系冷淡,她的态度影响不了宁缈, 甚至她的反感态度可能会激起宁缈的逆反心理, 那反倒对他是有利的。   只是他没想到, 谭幼仪竟然对她动过手……   萧行言抬手环住宁缈的肩,以十足的保护性的姿态将她半揽在怀中,却被她挑着眼梢瞪了一眼。   他一头雾水:“……?”   宁缈是想起来那回挨了谭女士不由分说的一耳光——她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挨打,归根结底,整件事的起因,还是这个招蜂引蝶的狗男人!   看他迷茫的神色透着无辜,就更让人生气了,宁缈想着又嗔了他一眼。哼!害人精!   萧行言:“……??”   两人打着眉眼官司, 落在旁人眼中,小夫妻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甜甜蜜蜜的氛围仿佛笼罩着粉红色的泡泡,浓情蜜意尽在不言中, 仿佛眼中只有彼此,不容其他人插l入。   谭幼仪望着他们,保养得宜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怔忪。一些埋葬在时光中的记忆, 在一瞬间仿佛都浮上了心头。   “三嫂子你怎么还打孩子呢?真是的,三哥知道该心疼了。”小姑姑向来跟谭幼仪不对盘,抓住宁缈这句话,赶紧阴阳怪气的刺了她一句。   谭幼仪从怔忪中回过神来,心头有几分心浮气躁,“在教育孩子这方面,你最没资格插嘴。”   “你——”小姑姑憋红了一张脸,“你什么意思,啊?!”   “连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意思都听不懂,可见你的水平确实没资格。”谭幼仪冷冷的道,“刘羽芊小小年纪,好好的书不读,宁海萍你还好意思跟大哥告状?大哥理你了吗?”   小姑姑气了个倒仰,“我们芊芊想当明星有什么不行?家里那么多人脉资源,凭什么不能用,非要她一个小孩子自己去打拼?”   她忽然将矛头转向宁缈,“你妹妹就用了你几张照片,多大点事?你知道她一个小孩子有多努力吗?你当姐姐的不说主动帮她,你还有良心没有?”   “她努力什么了?”宁缈匪夷所思,“努力从我朋友圈里扒图?还是努力整容啊?”   刚才跟刘羽芊一打照面,宁缈险些吓了一跳——这才几个月不见,刘羽芊的脸大变了模样,原来发在网上那些自拍不仅是p的妈不认,还有整的因素啊……   “我只是微调了一下而已!”刘羽芊不满,“微调算什么整容啊?女明星哪个不打针不微调?”   “你那脸叫微调,那蓝海集团也能算小微企业了……”一旁的宁缙嘟哝了一句。   “整容当然ok的啊,可你好歹对自己负点责任,找个审美好一点的捏脸师傅吧?”宁缈简直不忍直视刘羽芊,本来还算个清秀少女,现在平行双眼皮加粗大的山根,膨膨的苹果肌呼之欲出,整张脸充满了充气感,“你这五官各玩各的,谁也不服谁,搞不好马上就要分家另过了吧?”   “噗……”孙忻然没忍住把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这形容,还真是,挺贴切……   宁缈是真心的感到惋惜:“你打的针是可吸收的吧?吸收完还是别打了。你要是想追究捏脸师傅医疗事故,我可以帮你找律师。”   “你的脸才是医疗事故!!”刘羽芊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一双眼睛圆睁怒瞪,恨不得扑上去抓花宁缈的脸,做过微笑唇的嘴角却依然是固定的上翘弧度。   这不协调的表情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宁缈的唇角抽了抽,正要开口,旁边一直没开口的萧行言漫不经心地瞥了刘羽芊一眼,淡淡的道,“表妹家里缺镜子吗?”   宁缙&孙忻然:“……”狠。   刘羽芊愣住,继而哇的一声哭了,“你们欺负人……你们这是想逼死我……”   “——怎么回事儿?”   正当这时,大伯二伯和大姑姑一行手里抱着蔬菜进来了。   大伯充分发挥中华民族爱种地的传统,在后面花园里辟了一大块菜园,时蔬长势喜人。才刚收完菜回来,就撞见家里的热闹。   小姑姑立刻告起了状。   大伯之前就接到过她的哭诉,说什么缈缈把芊芊的号封了什么的,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他也不懂,今天本来也是打算详细过问一下。   到底是亲兄妹,大伯虽然对这个小妹恨铁不成钢,但骨肉亲情哪里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保姆接过新鲜采摘的菜送去厨房,一家人在客厅里落座。   宁缈自然是和萧行言挨在一起,大姑姑选择坐在他俩对面,小夫妻俊男美女赏心悦目,她可一点也不想看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花了妆的刘羽芊,丑得闹心。   在刘羽芊的抽噎声中,小姑姑添油加醋的把之前的状也一并又告了一遍,“要不是听别人说,我还不知道缈缈搞了个经纪公司,捧卓家那个丫头!”   她转向宁缈,咄咄逼问:“你妹妹哪点不如卓家那个煤堆里出来的黑丫头,啊?她一个外人,你倒是掏心掏肺的,还用家里的项目捧她,你妹妹你不仅不帮,还给她使绊子打压她?这是什么道理?!”   大伯皱起了眉头,目光投向宁缈。   他虽然不喜欢家里的孩子抛头露面去当什么明星,但帮着外人打压自家人,那就不好了。他年纪大了,想看到的无非是家中的小辈们团结和睦,这才是家族的长久之道。   宁缈眼梢的余光扫过坐在单人沙发里的谭幼仪,她低垂着眼眸,盯着杯中的茶水像是在出神。   纵然从没指望过她为自己出头,宁缈仍是在心中轻哂了一声。   “刘羽芊的账号是我让平台封的。”这时萧行言开了口。   他牵着宁缈的手安抚地轻捏了捏,嗓音清淡不疾不徐,“她不问自取,使用了缈缈的照片也便罢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缈缈本不想计较。问题是,有人借题发挥,想将舆论引导向宁家。”   一般来讲,蹦跶得越高的,越是没什么真正了不得的背景。而宁家向来很低调,即便张扬如宁缈,每回出席时尚晚宴电影首映之类的活动,媒体也会识趣地不将她包纳在报道中。   “毕竟照片中的物质条件,很容易让人误会是浅薄炫富,”萧行言语调平淡,陈述事实般慢条斯理道,“而这时有人提起姚家,我想,或许是想暗示宁家的财富来路不正吧。”   宁缈眼梢的余光里,谭幼仪端着茶杯的手在萧行言说出“姚家”二字时,明显地颤了一下。   “简直荒唐!”大伯沉下了脸,二伯也面色不虞。   “姚家那点家底,哼!他们自己败掉的,还能赖到旁人头上?姚家闺女还是我宁家给养大的,说是视如己出也不为过,”大伯说着,看了谭幼仪一眼,“仁至义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萧行言微微一哂,“大众容易被煽动引导,这些天网上多了不少关于当年姚家垮台的真相的讨论,毕竟姚家没了,宁家的后辈还在网上炫富,两相对比,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宁缈看着萧行言清隽英挺的侧脸,对这个男人轻描淡写间四两拨千斤的能力,不得不佩服。他就这么三言两语,先把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不仅给刘羽芊盖了章是“浅薄炫富”,还成功地激起了大伯二伯的怒意。   大伯和二伯最关心的当然是宁家,注意力完全被引向了针对宁家的阴谋,对于给有心人提供了可乘之机的刘羽芊自然也有不满,不过这已经是次要的了。   刘羽芊听得一愣一愣的,连接着哭都忘记了。她才不信宁缈没打算跟她计较——她哪有那么好心?   “是什么人在作怪,能查到吗?”二伯问萧行言。   萧行言眸光淡淡,若有似无地扫了谭幼仪一眼,接着点了点头,“已经查过了。”   “是谁?”宁缙追问,孙忻然也目光灼灼盯着萧行言。   “最先提起姚家的账号,以及一个活跃顶帖的,都来自安城。”萧行言长睫微垂,眸光落在他与宁缈紧扣着的手指上,“现实中是两个中学生,是一对叫金元敏和金元庆的姐弟。”   宁缈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却被他轻拍了拍手背,低醇的嗓音语气清淡,“他们两人的母亲,是我的生母。”   “——咳咳咳!”大姑姑被橘子呛到,咳得惊天动地。   宁缙和孙忻然目瞪口呆。   大伯和二伯也愣住了。   小姑姑指着萧行言,脱口而出,“是你干的?!”   宁缈连白眼都懒得翻给她,大姑姑好容易止住咳嗽,顺手捡了块橘子皮就朝小姑姑丢去,“智商低就闭嘴吧你!丢人现眼!”   萧行言嗓音平淡地继续道,“那对姐弟跟宁家并无交集,不过有一个人,前段时间在安城,一直和他们有联系——姚昙惜。”   谭幼仪猛然抬起头,“不可能!”   大伯二伯和大姑姑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萧行言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既然他说出来了,那么想必是相当的有把握。   没想到养了只白眼狼……   “是宁缈叫你这么说的吧?”刘羽芊听了半天,终于听懂了,绕了这么个大圈,原来是想陷害惜惜姐?   想到姚昙惜一直热心的帮助自己,又想到宁缈的无情嘲笑,刘羽芊激愤不已,冲着宁缈吼道,“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惜惜姐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针对她?当初把她推下楼梯差点害死她还不够吗?”   “刘羽芊!”大姑姑沉着脸断喝一声。   “我说的是事实!”刘羽芊脖子一梗,“舅舅不让提这件事,可谁还不知道啊?惜惜姐的手都摔坏了,连指认宁缈都不敢,她会敢在网上针对宁家?”   刘羽芊伸手指着萧行言,“我看是姐夫指使他弟弟妹妹干的,栽赃给惜惜姐罢了!”   宁缈腾地起身,扬手啪地一下打歪了刘羽芊的手,“再敢指我老公试试?”   刘羽芊捂着手背,哇的又哭了,“你打我?!”   “宁缈你敢动手!”小姑姑急眼了,就要冲上去,却被大姑姑拽住,“你给我坐下!”   萧行言将宁缈拉了回来,牵起她的手,垂眸细细检查。   她那一下子没有留力,白嫩的手心都微微有些泛红了。萧行言心疼地揉了揉,柔声问,“疼不疼?”   “……还好。”宁缈抿了抿唇,“我没有推姚昙惜,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25 06:09:44~2020-04-26 03:4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Chapter 63-   “什么推下楼梯?”大伯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位高权重又繁忙如大伯二伯, 这种久远以前的小事本就微不足道,况且当时已经处理妥当,自然不值得记挂于心。   倒是大姑姑还有点印象, 简单的提醒了一下,大伯才想起来, “哦,那姚家闺女自己不是说, 是她自个儿不小心摔的么?”   当时的情形如何, 没有第三个人看见, 姚昙惜如此识趣地揽下所有的责任,没有额外折腾出什么事儿来,在大伯等长辈的眼中,倒是还落了个懂事的印象。   两个女孩合不来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宁缈也从来不掩饰自己对姚昙惜的排斥,要说嫌疑,多多少少还是有的。只不过事情的经过究竟是怎么回事,谁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纠结, 索性姚昙惜够识趣懂事,总之按摔的处理就完事了。   亲疏有别,不可能为了姚家的闺女,让自家的孩子下不来台, 这是基本的底线。   “惜惜姐敢指认宁缈吗?”刘羽芊擦了把眼泪,大大地“哈”了一声,“你们谁不护着宁缈?惜惜姐说出来能有好果子吃吗?你们敢说真的信不是她推的?三舅不许再提那件事, 还不是心虚!”   “我信。”   “行了!屁大点事儿……”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男人的嗓音低沉坚定,短短两个字,却远比尖利高亢的女声更加清晰而有力。   小姑姑是怕刘羽芊态度不恭惹恼大伯他们,为个外人出头多划不来。听见萧行言开口,她不知怎么的,刚起头的话下意识地给吞了回去。   萧行言没有看她,也没有分给刘羽芊任何眼神。他记得,那年宁缈突然在生日会上当众许愿说要嫁给他,过后她轻飘飘的向他解释,那只是输了大冒险。   隔日,他正常的到宁宅去给宁缈上课,在门口遇上了躺在担架上正要被抬上车的姚昙惜。   姚昙惜扯着他的衣角哭哭啼啼,光哭不说话,令人费解。如果是受伤疼痛,拉着他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医生不会治伤,有空哭哭啼啼,不如早点去医院。   好容易摆脱了姚昙惜,他却被管家告知,补课取消了。接下来,宁缈就去了英国过暑假。   当时他只以为,是因为生日会上的事情,她刻意拉开距离,或许,是怕他想太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想来。   那个时候网络安全还是一个无人关心的孤立领域,他已经开始编写辰星系统的雏形,利用那个暑假他拉起了几人的初始团队,关于未来的构想,他需要争分夺秒去践行……   他完全没有想到,他的一时忽略,竟然不知道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萧行言握紧了宁缈的手,漆黑的眼眸深深的望进她清澈见底的双眼中,“我相信你没有推她。”   宁缈的鼻子倏然一酸。   从姚昙惜在节目上被谢锦润cue到过手有伤,她又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因为手伤而被迫放弃了钢琴的怅然,宁缈就知道,必定有还记得当年那件事的人,会在背后窃窃讨论,无外乎是感慨她有多么的恶毒,毁人前程无异于谋杀云云。   这样的讨论从来不会捅到宁缈的面前来,毕竟没人真的想得罪她。就像是躲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它不出来,你总不能钻进下水道里去追着它打吧?   不过无所谓,反正她问心无愧,她不在乎。   只是再如何骄傲的不在乎,也抵不过他的一句,“我相信”。   “她就是故意的……”宁缈就像是在幼儿园里受了欺负的小朋友,终于等到了家长,满腔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泪水也不听话了。   泪珠晶莹在泛红的眼眶里打着转,要掉不掉,“明明就是她自己摔的,她故意做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别人都以为她是害怕我不敢说实话……明明那就是实话……”   “我知道,我相信,”萧行言捧着宁缈的脸,指腹轻轻地抚去她眼稍的泪珠,“不哭啊,乖……”   大伯二伯大姑姑都脸色阴沉。   宁缈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都是神采飞扬,张扬肆意的,几时见过她这么委屈的模样?   他们先前并未重视过这件事,只当宁缈没吃亏,哪曾想到,恐怕还真是被那个丫头摆了一道!   宁缙和孙忻然默默地对视一眼,孙忻然做了个口型:“靠,那个婊!”   “幼仪,这事儿你知道吗?”大姑姑忽然转向谭幼仪。   谭幼仪嘴唇翕动,目光定在在萧行言的哄劝下刚收住了眼泪的宁缈身上,她的喉咙像是被棉絮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声响。   “妈妈的耳光可清脆了。”宁缈垂着眼,鼻音浓重。她从前一直觉得很丢脸,躲到脸彻底消了肿才肯见人,过后也绝口不愿再提起这件事。   然而此刻,她被萧行言半揽在怀中,靠在他温暖坚实的身躯上,他的臂弯就像是保护着她的盔甲,让她可以不再执着于死撑着那点骄傲。   “没让我给姚昙惜赔一只手,真是谢谢妈妈了呢。”   大姑姑手指点着谭幼仪,胸口上下起伏,“你……你可真是,好啊!”   谭幼仪仍然不愿意相信,姚昙惜是故意误导——或许那孩子真的只是说了实话,是她,是他们这些人,想多了呢?   然而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姚昙惜在回答之前,将目光投向宁缈,明显的瑟缩了一下……   刘羽芊眼看着宁缈居然要洗白了,不服气地还想说话,小姑姑一直觑着大伯的脸色,赶紧使劲扯了她一把,示意她闭上嘴巴。   “糊涂!”大伯沉着脸拍板定论。   谭幼仪紧攥着手指,嘴唇紧抿着,保养得宜的精致面容上一片苍白。   记得那回宁海泽回来,宁缈躲在房间里谁也不见,宁海泽问了下人情况,回到房间里,罕见地掀了桌子发了火。   “就算是缈缈推的又如何?人不是还活着,没缺胳膊没少腿吗?”他的脸色阴翳冷酷,“为姚盛林的女儿打我的女儿?谭幼仪,你要是实在舍不得姚盛林,不妨下去追随他,我绝不拦你——你有那个胆子吗?”   那是宁海泽对她说过的最重的一次话。他们在外人面前是一对和谐的夫妇,私底下向来相敬如冰,在那次之后,就更加冷淡了。   “……总之,姚昙惜通过金家姐弟将舆论引向了宁家和姚家的过往,”萧行言手掌轻轻摩l挲着宁缈的后背,嗓音沉稳,“至于为什么用金家姐弟,或许是用着方便,又或许,是以为我会替他们掩盖吧。”   宁缈微微一怔。   对哦……可能在姚昙惜看来,那两个是萧行言同母异父的妹妹和弟弟,即便追查到他们,萧行言也会替他们掩盖一二,不会捅给宁家人?   “那家人……?”二伯看向萧行言。   宁海泽没有从门当户对的人家里挑女婿,不等于就不会对萧行言的出身背景做调查。萧行言的生母仍在世,这件事宁家的长辈倒不是不知道。   萧行言眼眸微垂,感觉到宁缈的小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他冲她勾唇浅笑了一下,随即转向二伯,淡淡的道,“我会去安城走一趟。”   二伯点点头,看着大伯,“姚家闺女,要找她谈谈吗?到底是姚家最后一根苗了。”   大伯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这样的人想必固执,一门心思认定了宁家是搞垮了姚家的仇人,跟她说是说不通的。罢了,她已经成年,接下来的路,让她自己走吧。”   谭幼仪猛然抬起头。   “让她自己走”,意思就是宁家要与惜惜划清关系,一切与宁家有关的资源,都会将她拒之门外……   ……   “我自己走?”姚昙惜接到刘羽芊的报信短信,冷笑连连。   她的哪一步不是自己走的?   令她意外的,是萧行言竟然直言将金家姐弟推了出来。她猜到宁家会让他去查,只是她以为,当他查到金家姐弟,就会收手了……   “阿言不会这样六亲不认的……他只是一时迷惑,”姚昙惜喃喃,“肯定是宁缈,一定是她在蒙蔽他……”   姚昙惜回到自己居住的高档酒店式公寓,刷了好几次卡,门锁都滋滋报错。   她打了个电话给前台,前台却叫她下去一趟。   “姚小姐,不好意思,”前台仿佛没注意到姚昙惜面上的怒色,微笑职业客套:“我们接到通知,这里恐怕不方便继续招待您了。”   他指着堆在后面房间里的纸箱子,“您房间里的私人物品都在这里了,需要帮您叫车吗?”   姚昙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敢赶我走?”   “不是赶,”前台的职业微笑如同刻在脸上,“是我们接到通知,这里恐怕不方便继续招待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26 03:41:20~2020-04-27 02:0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美人骨、今夜有缘吗 10瓶;无梦为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Chapter 64-   前台就像一台假笑模式的复读机, 只会重复一句“我们接到通知,这里恐怕不方便继续招待您了。”   跟这种低级打工仔纠缠计较,白白辱没了身份。姚昙惜叫了车, 先随便找了家五星酒店,安顿了下来。   宽大的落地窗外, 夜晚的城市灯火辉煌,霓虹闪烁。姚昙惜坐在飘窗上, 手指轻敲着坐垫, 在心中仔细盘算。   刘羽芊把经过说得语焉不详, 只说什么宁缈洗白了,还有阿言查到金家姐弟发帖,联系到了她身上。   在安城的那些天里,她和小敏和小庆姐弟俩相处得很好,两个孩子姐姐长姐姐短,几乎视她为偶像。认识一个公众人物,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是在同学面前很有面子的事情。   他们好奇她的出身经历, 她倒也不吝于分享。就像小的时候妈妈拿着旧报纸,告诉她曾经的姚家是多么风光,爸爸这么有才华,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贵公子出身。   然而树大招风, 群狼环伺,上层的权势利益之争从来都是不择手段——背叛,陷害, 姚家终是倒下了,姓宁的踩着姚家的尸骨越爬越高,连爸爸当时的未婚妻也背叛了他,嫁进了宁家……   “这个宁家太恶心了!姐姐你应该把这些事情发到网上去,曝光他们!”当时小敏听完,非常气愤的说。   “就说你头发长见识短吧!”小庆说,“他们认识惜惜姐,肯定会派杀手干掉她的!”   “没有那么夸张……”姚昙惜笑着摇摇头,“好了,这些事情你们听过就完了,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要到网上去乱说,宁家的势力很大的。”   青少年正是愤世嫉俗的年纪,好像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个堂吉诃德,越是告诉他们那是一个庞然大物,他们就越是要挑战一下。   用刘羽芊偷的那些照片引出了宁家的富贵,姚昙惜特意转给了姐弟俩,又叮嘱了他们一遍。果不其然,姐弟俩看不惯小人得志的炫富嘴脸,积极的去揭露真相。   在把握人心这方面,姚昙惜自问不会输给任何人。宁家想必会让阿言去追查——他们向来就是这样,人尽其用,最会使唤人做事——那么阿言在查到金家姐弟,他的血亲,怎样也不会将他们交到宁家的手里。   阿言是个重感情的人,小时候爸妈对他好,偷偷给他塞吃的,他都会一直记着的……   “他一定是没有领会到我的意思……”初冬夜晚的寒凉仿佛穿透了玻璃窗,姚昙惜战栗了一下,冰凉的手指蜷紧。   怪只怪宁缈将阿言看得太紧,她迟迟找不到机会私下和阿言会面,跟他说明。   “我有证据的,我们可以联手扳倒宁家,就像当年宁家对姚家做的那样,他可以摆脱宁家的控制,到时候宁家的一切都是他的……”   ……   多年的沉冤得雪,宁缈以为自己会想向谭女士耀武扬威,会想质问她,但事实上,真正的到了这一刻,她反而没有了那个兴致。   有什么意义呢?   已经发生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再改变,谭女士说她是个“恶毒的女儿”,当时她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刻在了她的记忆中,那里面有失望,有厌恶……唯独没有爱。   不是每一个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作为那个不幸不被爱的孩子,要接受这一点,无疑是一个很难且很痛苦的过程,但一旦接受了,看开了,就也无所谓了。   更何况她其实也算不上不幸,至少她物质富足,比起这世上的许多许多的人,她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你会怨你妈妈吗?”宽敞雅致的家庭影院里灯光昏暗,宁缈靠在萧行言的肩头上,两个人窝在沙发里,头挨着头看电影。   今晚她本来还有个时尚party的邀请,但她推掉了——什么party比得过跟老公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呢?   穹顶星空闪耀,大屏幕上在播的,是一部叫《恋恋笔记本》的电影。萧行言很少有时间看电影,这部宁缈推崇备至的经典爱情片,他还是第一次看。   穷小子爱上了美丽活泼的富家女,年轻的感情真挚而热烈,如烈火般不可阻挡。然而阶层的差异,家人的阻挠,战争的爆发,这对有情人终究还是分开了,一别就是七年。   “当然会,”萧行言的眼睛看着屏幕,男主角诺亚刚刚发现,女主角和富有的军官订婚了,成了别人的未婚妻。他搂着宁缈的手臂微微收紧,嗓音低沉,“每当那个男人发酒疯的时候,都会。后来在安城看到了她,和她的儿女,怨过之后,反而释然了。”   释然了,也就是看开了,无所谓了。   “那是她的损失。”宁缈又朝萧行言的怀里钻了钻,剥开一颗巧克力塞进他嘴里,“她现在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   浓郁丝滑的巧克力化开,香甜馥郁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萧行言俯首覆住宁缈的唇,与她分享了一个巧克力味的吻。   她知道他喜欢巧克力的甜点,几乎把全世界的不同巧克力都搜罗了个遍,还特意请了个擅长做巧克力甜品的甜品师。   有这么好的妻子,他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此生便足够了。旁人后不后悔,都与他无干。   电影里,男主角按照从前女主角和他的构想,独自一人沉默的重建着那座庄园。   昏暗的光线中,宁缈眸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萧行言的脸庞,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光影交错,勾勒出深邃立体的轮廓,清朗英挺的五官,好看得仿佛会发光。   一不小心就看得有些出神。   “……你再看下去,我可不保证会对你做什么了。”   男人的目光定在屏幕上,俊脸上神情专注,仿佛很投入的在看电影,单看他这张斯文正经的脸,绝对想不到他的手有多不正经的摸到了哪里。   “讨厌~”宁缈娇嗔着抓住他作乱的手,双手抱住不许他再乱动,“好好看电影啦!雨中争吵这一幕可是超级经典,我不允许你不专心!”   萧行言眉梢微扬。犹记得多年以前,宁宅的书房里,他坐在书桌旁,辅导她做功课,那个时候,经常不专心开小差的人,明明是她。   她不专心听他讲知识点的时候,他会直接出题目给她做,只要做对了,就可以跳过,不用再听讲。   时常是她单手托腮,垂眸看着题目,咬着笔蹙眉深思。接着眼眸一亮,提笔唰唰写得认真,乌黑的马尾垂落,柔软的发梢调皮地扫过他的肘弯。   她其实很聪明,只是不喜欢动脑子,平日里也没有人对她施加什么压力。但其实只要稍加点拨,她自然会举一反三。   题目答对了,他怕她又骄傲得翘起尾巴,只淡淡点评一句,“不够熟练。”   那回她嘟起了嘴,鼓着脸不满,“那我也答对了!”   他“嗯”了一声,翻到课本的下一章,正要开口,突然她按着额角,“小老师,我头痛…… ”   他只大她三岁,她从一开始玩笑似的叫他“萧老师”,慢慢就变成了“小老师”。不高兴时,就气鼓鼓的叫他“小心眼”。   明知道她是装的,他还是心一紧:“怎么了?”   “嗯……”贝齿咬着嫣红的下唇,她倏然狡黠一笑,“可能是脑子里知识太渊博,要溢出来了?”   见他一脸无语,她撒娇般地摇摇他的胳膊,“今天不做了好不好?学习是生l命之光,但我们也要节约能源,可持续发展呀……”   ……   电影演到重逢的一夜过后,女主角艾莉赤l身l裸l体裹着毯子,在诺亚的房子里走来走去,四处闲逛,看见了他为她布置的画室。窗外绿树成荫,她拿起画笔,回忆起七年前,这里还是个破旧的小木屋,他们俩在这里共同规划的装修,如今变成了现实……   “呜,太美好了……”无论看多少遍,宁缈还是会被这个浪漫绝美的场景感动到,“——哎呀!”   身体忽然一轻,她慌忙抱住萧行言的脖子,瞪着长腿迈步朝外走的男人,“你干嘛呀?电影还没完呢。”   “下回再看。”萧行言穿过走廊,拐了个弯,低沉的嗓音透着一抹暗哑,“今天我想在书房里……”   “……流氓!!”   ***   不论哪个公司里,八卦老板都是员工们最热衷的活动之一,子夜科技当然也不例外。   上回传闻有个女人来公司找萧总,好巧不巧,正好跟来接萧总的太太撞上了,据说场面一度十分火爆。   据目击了现场的前台秘书说,她后来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女人上过电视综艺节目,就是那个艺术女神——叫姚昙惜,据说是宁家养女,也是名门闺秀?   宁家养女……而太太,又是宁家大小姐。   这就很让人浮想联翩了有没有?   “哎,昨晚《欢乐对对碰》你看了没?好家伙,艺术女神被一剪没了,前两期简直是电视台亲闺女,这期完全没影儿了……还连累了跟她组队的小鲜肉赵路夏,他的粉丝在微博上闹呢。”   “之前技术故障取消播出,原来是回炉重剪去了啊……不造是得罪谁了哦?”   “害,还能有谁……”   “说起来,‘姚昙惜Grace’微博好多天没更新了吧?细思恐极……”   “快别哔哔了,赶紧看赵路夏粉丝在线锤艺术女神造假!”   ……   四手联弹的项目,剪掉一个人的镜头,很难不影响到同组的另一个人。   赵路夏就是那个倒霉蛋儿。   他的粉丝就不干了——哥哥都这么努力了,凭什么不给他镜头啊?节目组当个人吧!   粉丝们组团去节目组微博下血书留言,要一个公道。   还有不少通过节目粉上了姚昙惜的人,也组团去节目组微博下血书留言,要一个公道。   节目组的微博下一时间热闹得像菜市场,粉粉黑黑真假路人,掐得不可开交。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放出了一段未经剪辑的生片,是第一期节目的。   第一期节目里,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情节之一,莫过于姚昙惜露了一手的现场速写。   直接粉碎了不少在先前那场炒作风波中引发的对她的画画水平的质疑。   然而根据这段未经剪辑的生片,姚昙惜当场在很短的时间内画出来的速写,与播出的节目中展示的那一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差距差不多就是iPhone前置摄像头怼脸拍照直出图和百万p图师的精修图,又或是买家秀和卖家秀之间的区别吧……   【靠!这tm属于诈骗了吧??】   【怪不得要一剪没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倒数第二条是什么?诚信有没有?】   【我琢磨着也不符合倒数第三条啊,敬业呢?】   【我向zlx的粉丝道歉,刚才还骂他们撕节目组是无理取闹,原来是受了诈骗姚的连累啊,实惨本惨了……】   【妈的劳资上回就说那么短的时间速写根本不可能画成那样!一群傻逼姚粉非要跟劳资杠!说劳资自己不会不代表别人不会!我呸!造假这么臭不要脸的事情劳资确实不会!】   【@姚昙惜Grace nmslnmslnmsl】   【有没有人扒一下,她所谓的大家闺秀豪门养女人设是不是也是假的?】   ……   《欢乐对对碰》节目的制作人揉着眉心,总而言之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万不该贪姚昙惜那点热度,加上听说她是在宁家长大的,关系必然深厚,说不定可以借这个梯子搭上宁家……   这下可好,狐狸没逮到,还惹了一身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umiu 10瓶;去去武器走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Chapter 65-   住进酒店的第一晚, 姚昙惜几乎彻夜未眠,盘算着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将局势扭转。   她知道,终有一天, 自己会站在宁家的对立面。在她的设想中,那是当她准备好时, 她站得足够的高、有了足够的话语权,萧行言会在她的身边, 同她一起揭开宁家的虚伪嘴脸。   只是她的计划一步步全被宁缈打乱, 这一天在她准备好之前, 突如其来……   与此同时刘羽芊气得快要爆炸了。   大伯他们偏心简直偏得没边了!   明明是宁缈胳膊肘朝外拐,说封她的号就封她的号,转头借着家里的公益项目把那个黑炭一样的煤二代都推红了,结果大伯他们还是个个都向着宁缈,倒是把锅都甩到了惜惜姐头上?!   刘羽芊气得半夜睡不着,开了个叫“浴火重生的小羽毛”的小号,噼里啪啦的爆了一大堆料。   次日一早,谭幼仪来到姚昙惜下榻的酒店。   大堂内侧的咖啡厅里环境雅致, 宽大的沙发将空间隔离开来。谭幼仪的眼底挂着遮不住的青黑,心不在焉地搅着杯中的拿铁,向姚昙惜问起当年她摔下楼梯的那件事。   姚昙惜在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解, “就是……我自己不小心啊,跟缈缈没有关系的,真的。”   谭幼仪看着她, 嘴巴张了张,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   又聊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谭幼仪留下一口未动的咖啡,起身离开了。   没有主动问她要不要回宁宅住,也不像通常那样,会告诉她近期有哪些画展或是画廊在接触新艺术家。   姚昙惜忽然想起来刘羽芊那句语焉不详的“宁缈洗白了”。   可是她说的本来就是实话,自始至终都是,是他们自己得出了别的结论,那能怪到她头上吗?   只是很快,姚昙惜便无暇顾及这件事了。   混艺术圈,人脉非常重要。   当然才华也很重要,但是徒有才华,顶多会成为生前寂寂无名一生潦倒,死后多年作品的价值才被认可的那类艺术家——传奇归传奇,悲情也是真悲情。   要想在生前就功成名就,得到行业的认可追捧,人脉就尤其的重要。   姚昙惜一直都很懂得经营利用人脉,她在欧洲的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威尼斯双年展的场刊对她做过聚焦报道……即便先前宁缈的横插一杠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她也相信自己很快能逆风翻盘。   说到底艺术是阳春白雪的,是属于精英的,普通大众根本不懂欣赏,只不过是盲从罢了。只要她在圈子里的人脉不倒,她的一幅画的价值,足够网上那些穷鬼喷子们搬半辈子的砖了。   只是仿佛一夜之间风向突变,前几天只是有一个策展人告诉她接下来几个展的位置已满,而这两天陆陆续续的,先前已经定好邀请她做嘉宾的艺术沙龙取消了,早已谈妥的来年巴塞尔艺术展的展览机会,也因为“主题冲突”而搁置再议了。   那些人有意无意地提到那段所谓的未剪辑生片,引发的舆论影响不佳,但姚昙惜知道根本不是因为那个。   综艺节目说到底,不过是一种虚构的艺术形式,为了增加戏剧冲击力而渲染夸张的效果,就像电影特效也是假的,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只是借题发挥罢了,究其根本,是她被这个圈子排斥了。   “你到底……唉,”谢锦润在电话里叹息,“我也不问你究竟做了什么了,你去向缈缈道个歉吧,或许还能有一线转机。”   却绝口不提向她提供任何实质的帮助。   姚昙惜很清楚,谢锦润这是也不愿再沾上她。这个见风使舵的男人,先前愿意推她一把,多少是乐见她从宁缈手中夺回萧行言——他未必有多喜欢宁缈,但却更不乐见萧行言顶着宁家女婿这个身份的风光,这点隐秘的心思,她早就看透了。   姚昙惜挂了电话,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里,她却浑然不觉。   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向宁缈低头……   ……   “妈的这年头怎么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人粉啊?”山村里北风呼呼的刮,也没能吹散卓媛媛的火气,“这些人是没见过世面吗??”   清丽的外表,温婉的性格,出众的才华,加上大家出身的神秘背景,“真正的名媛”这样完美的人设,让姚昙惜很是圈了一批粉丝。   就像被锤到土里的陆绍钧时至今日还依然有忠粉不离不弃,哪怕更恶劣的法制咖也永远有真爱粉守护,姚昙惜这点事,自然也有她的粉丝不肯相信:   【谁能证明那就是剪辑前的生片?我不信节目组敢这么公开造假】   【这全网黑的架势,姚姚怕不是挡了谁的路吧】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吧?之前那回恶炒,姚姚只说是“家里人”关心则乱,其实大家都懂的吧,什么关心,没安好心还差不多】   【她的微博好些天没更新了,担心……】   ……   “你不也有人粉么?”阮季雅故意挤兑卓媛媛。   “喂!!”   卓媛媛的大嗓门震得嗡嗡响,宁缈把手机的音量调小了一点。   卓媛媛和其他几个志愿老师以及一批书籍乐器电脑,前天到了云冈山区里的一个叫四鹤镇的偏僻小镇下面的新坳村。   到达当天的vlog视频,浮夸土豪女孩vs落后小山村,像探索新世界一般,有跟村民们鸡同鸭讲的交流,有发现譬如旱厕这种新大陆,卓媛媛各种真实又沙雕的reaction不仅吸引了大量浏览,还为表情包界贡献了不少素材。   而今天在新坳村小学第一次上课的直播,向许多网友展示了山区里的孩子们对艺术的好奇、雀跃和快乐。几个明星大使的声援,加上官媒的宣传,“彩虹的翅膀”公益项目获得了空前的关注度。   “先别管妖魔鬼怪了,”宾利平稳地行驶在通往安城的高速路上,宁缈将脚丫跷在萧行言的腿上,舒舒服服地享受着他的按摩,一边懒洋洋的道,“孩子们的作品,来年春天我打算做一个公益拍卖,所得都捐给学校。另外你要是能培育起来一些好苗苗,我可以让过年的时候那个晚会给你们留一个节目的位置。”   卓媛媛呼吸一滞:“……真的吗?”   宁缈:“骗你有糖吃啊?”   “啊啊啊啊啊——”卓媛媛兴奋得青蛙乱舞,“能能能我当然能!!”她乱激动了一阵,“呜……宁喵喵我简直想嫁给你!”   “不可以。”   萧行言淡淡的嗓音响起,另一端的卓媛媛像是被按了静音键,霎时噤了声。   隔了足足有好几秒,才弱弱的开口,“萧、萧总,您好。”   阮季雅也像士兵见了首长一样,“您好萧总。”   宁缈:“……”   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怕萧行言啊?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挂了挂了,”这两个没出息的家伙,宁缈不想跟她们说话了,“再见。”   “等等等等等——”阮季雅急喊了一声,“先别挂,有情况——我靠!你表妹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刘羽芊的那一通爆料,因为是新号,她的语言组织能力又实在不是一般的烂,让人乍一眼根本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一开始完全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只是当节目的诈骗式剪辑被揭穿,她又下场阴谋论,跟网友掐了起来,被人顺藤摸瓜摸去她的主页。   不得不说,网上的吃瓜闲人实在太多了,结合“浴火重生的小羽毛”的前身“Angel的第77根羽毛”神秘的销号,一番阅读理解做下来,还真扒出了一条脉络出来。   【所以小羽毛的号是被她表姐炸的,她表姐跋扈霸道一手遮天,废了Grace姚的手,抢了Grace姚的青梅竹马,还指使这位表姐夫陷害Grace姚,同时还力捧“黑皮女”,小羽毛怀疑是搞拉拉——是这么个意思对吧?】   【Ls阅读理解满分,清华北大你随便挑一个上吧】   【最近红的黑皮女我只能想到一个,是那个做公益的小圆桌吧?那个不是有黑历史吗,私生前军嫂~彩虹什么的公益项目是宁氏基金会的,所以她背后是宁氏咯?】   【啊,说到私生事件我想起了一个人,只要提起就会被删的,red sweater……】   【什么red sweater?求科普】   【我翻到了Angel的号消失那会儿有个爆料的截图:   “忍不住了,开小号上来爆个料,HW那几件首饰是跟宁家借的,不造大家记不记得,最近上综艺的某位艺术女神,就是宁家养女。”   所以Angel/小羽毛=宁家人,霸道表姐=宁家人=小圆桌的拉拉密友=red sweater?】   【受不了了,遮遮掩掩半天八不到点子上,景城名媛圈里谁不知道宁大小姐宁缈?老公是子夜科技的创始人姓萧,炸个号删个贴还不是小case~】   【握艹!本程序猿激动了!所以萧神是那个被抢的竹马?这是我吃过的最曲折离奇的一个瓜了……】   【程序猿+1!明星的瓜都没这个好吃有木有,我摸鱼一整天了,快乐得像一只在瓜田里乱窜的猹】   【大小姐是不是很见不得人好啊~废人家的手,抢人家的男人,连表妹红一点的账号都不放过……啧啧,估计长得丑吧】   【我好像从小圆桌的关注列表里挖到大小姐的微博了,指路→@喵喵宁喵喵】   ……   “这些人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这个摸鱼的是哪个公司的?”宁缈刷着八卦论坛上迅速盖起的高楼,非常无语。   真是小看了姚昙惜——也小看了刘羽芊的傻逼程度,她以为现在没人敢沾姚昙惜,随便她自生自灭就行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掀起风浪?   宁缈之前吃别的瓜的时候注册过一个小号,索性登录上去,回了个贴。   “都是你招蜂引蝶!”她拿眼梢斜睨着萧行言,轻哼了一声,“你惹的桃花债你自己收拾!”   萧行言认为自己的态度,上回已经跟姚昙惜表现得够清楚了,至于刘羽芊,傻子的脑回路,他完全不懂。   正常人是很难预判二傻子的下一步行动的,因为对方不讲逻辑。   萧行言给徐安易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子夜科技一向只发表产品技术更新的官方号以及公众号上,同步发了一条公告消息:   “账号‘Angel的第77根羽毛’因大量盗取萧总夫人的图片,经举报,由平台依据相关法律法规予以销号处罚。对于‘浴火重生的小羽毛’所发表的不实信息,萧总及夫人保留对其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消息前脚发出去,后脚平台也发了一条公告,说明“Angel的第77根羽毛”的封号原委。   【牛逼,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平台专门解释炸号原因??】   【大量盗取萧总夫人的图片……这么说那些私人灰机啊游艇啊高定啊孔雀啊的,都是夫人的?】   【我怎么从这么一条公告里嗅到了狗粮的气息?萧总堂堂网安大佬竟然是那种“你偷我老婆的图我举报你”……的人?对不起我有点萌到(/□\*)】   【快快,去看小圆桌刚发的微博!】   ———   小圆桌圆又圆V:   还好村里通网,一上网就看见傻逼在造谣,傻逼给我听好!   @姚昙惜Grace 贱不贱呐贱不贱呐贱不贱呐??自己摔伤了手还诬赖别人,你喊萧总一声竹马看他答应你吗?你TM怕不是活在梦里吧!人家夫妻恩爱幸福得不得了,你个癞□□也不找个池塘照照,看看你那一身见不得人的脓包,就是你丑恶内心的写照,异想天开不知道自己多可笑,活该你一辈子都没人要!   @浴火重生的小羽毛 野鸡搁这儿充什么凤凰毛儿呢??秃毛的野鸡配癞□□,我看你俩才是锁死的拉拉,一只咕咕哒,一只呱呱呱,你到处偷图养家,她肖想别人老公被踩在地上摩擦,但你不在乎反正你瞎,peace~   这条微博迅速火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我要笑死了,暴躁桌桌在线rap,可以这很嘻哈[鼓掌]】   【秃毛的野鸡配癞□□,咕咕哒呱呱呱哈哈哈哈哈或画面感太强了】   【现在不流行偷电瓶车养你,改偷图了吗?高端哦】   【划重点:恩爱幸福得不得了,看了子夜科技的公告,我觉得szd】   【萧总夫人好像不太玩微博啊,里面啥都没有╮(╯_╰)╭】   ……   宁缈本来还有点小生气,被卓媛媛这么一搅,只剩下了好笑。   宾利在巷子口停下,萧行言打开车门,宁缈下了车,眼眸一转,抱住他的胳膊。   “老公~”宁缈眼睫扑扇,杏眸中转着狡黠,嘟着红唇撒娇,“我还在生气,你都不哄我,是不是不爱我了?”   萧行言垂眸看着她,“要我怎么哄你?”   宁缈咬着唇瓣,举起手机,将屏幕对着他,“我想听你把这两段念一遍,一遍就够了。”   萧行言:“……”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   五分钟后,宁缈眉眼弯弯,转发了卓媛媛的微博。   喵喵宁喵喵:词写得不错,刚让我老公念了一遍,可惜他不肯让我录下来(● ̄ω ̄●)   这个荒废到几乎要长草的微博第一次涌入大量的评论:   【沙发!!】   【想听大佬念rap】   【多秀点恩爱吧,我不差这点流量[柠檬]】   【确定这是夫人的微博吗?别搞错了吧】   ……   宁缈的塑料姐妹圈里本来在偷偷吃瓜,不敢轻易下场掺和,这下看她发了微博回应,也纷纷凑趣转发。   连子夜科技都来凑热闹转发了:   子夜科技V:我们萧总多才多艺[酷]   萧行言看着这条转发,觉得运营微博的员工今天可能太飘了。   他瞥了一眼身边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的宁缈,终究没要求删掉。   老楼房的楼梯有些逼仄,台阶很陡,宁缈一不留神脚下绊了一下,身子晃了晃,被萧行言探臂捞住。   他转过身,示意她,“上来,我背你。”   男人的肩背宽厚,骨架修长漂亮,带点军服元素的黑色长大衣更衬得他颀长挺拔。大衣和里面的毛衣,都和她身上的搭配是情侣款,是她今早挑出来要求这样穿的。   他对她的纵容,其实比宁董更甚。   宁缈勾住萧行言的脖子,轻轻朝他背上一跃。萧行言托住她的腿,顺势朝上掂了掂,接着转身,长腿抬步继续上楼梯。   作者有话要说:  说来大家可能不信,我的咳嗽到现在都还没好,咳了两个月了,医生的诊断是变异性哮喘。我觉得挺不服气的,怎么就变异了呢?   然后我去百度了一下久咳不愈,看到“肺癌”俩字,我默默的关上了窗口。变异就变异吧……   感谢在2020-04-28 03:09:02~2020-04-30 01:5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nmosang 40瓶;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20瓶;XJZ、LJH、54宥又晨 10瓶;糖糖糖①、取不到好名字 8瓶;小应子 5瓶;啦啦~ 3瓶;_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Chapter 66-   段文秀局促地搓了搓围裙的衣角, 听着客厅里你来我往的争执,心中惴惴,又有些后悔自己心神不定之下, 将萧行言的事情倾诉给了嫂子。   结果嫂子转头就告诉了哥哥,哥哥又捅给了她丈夫……还有小敏和小庆两个孩子, 不知道怎么的也知道了……   客厅里,段文秀的哥哥段文昌口沫横飞, “发达了就不认亲妈了,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要我说, 就该找媒体曝光!咱们华国人可是以孝治天下的,堂堂一个大企业的老总,一点孝道都不讲,这说破天也说不过去!”   金伟平抽着烟,烟雾模糊了他不快的脸色,“当初你们可没跟我说,她在之前还生过一个孩子……”   “咱们现在可不是要纠结过去的事情,”段大嫂忙道, “这还不是为小敏和小庆两个孩子打算?现在的社会竞争多激烈,没点关系得多走多少弯路?像小庆想考省重点高中,他大哥要是打声招呼,那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更别说往后找工作……”   里屋里扎着马尾辫的金元敏扒着门板听了一会儿, 回头问弟弟金元庆,“你想认大哥吗?”   “不是说大嫂很凶吗?”金元庆抱着手机打游戏打得热火朝天,手指狂摁着手机屏幕, 忽然“哇啊啊”的叫了一声,接着火大地把手机一丢,嘴里骂着,“菜鸡坑爹!艹!”   金元庆抓了抓头发,眼睛一转,“不过子夜科技很牛逼的,我一同学的大哥大学毕业进了那儿上班,天天吹逼来着……嘿嘿,他要知道他哥的顶头boss是我哥,不得羡慕嫉妒恨到死?”   他又抓起手机,新开了一局游戏,一边心不在焉地嘟哝,“要是惜惜姐是大嫂就好了……”   金元敏咬着嘴唇,“可是妈当初是抛弃了大……抛弃了他吧?我觉得,我们好像没有什么立场去沾光……”   女孩子到底心思细腻一些,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多少让她对姚昙惜产生了一丝不确定的质疑。   就算是宁家那个大小姐抢走了大……大哥吧,那大哥自己不也是同意的吗?人家都已经是夫妻了,那惜惜姐这样,岂不是想当小三?   再往深里想想,她和小庆激愤之下去发帖揭露宁家的那些,也是惜惜姐的一面之词啊……   客厅里扯锯拉锯的商讨了半天,也没拿出个结果出来。段文昌和段大嫂是想怂恿金伟平夫妇出头认亲,用他们的话说,他俩是舅舅舅妈,到底还隔了一层,要出面还得亲妈不是?   金伟平身为男人,老婆在之前生过一个孩子多少让他不爽,但那也得看那是个什么孩子——有给大企业的老总当爹的机会,恐怕任何人都抵挡不住吧?   但是,就是那个亲家的宁家,让人不能不忌惮……   段大嫂进了厨房,还在围着锅台忙碌的段文秀耳边唠唠叨叨,正当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谁啊?”段大嫂扬声问。   回答她的是又一声“叮咚”,接着是“叮咚叮咚”连续的响。   “……什么人啊,送快递的?”段大嫂嘟哝着走到门口,先从猫眼朝外瞄了一眼。   门外是一对年轻的男女,即便猫眼会让影像变形,也能看得出是一对颇为俊俏的男女。段大嫂怔了有两三秒,才认出外面那个高大的年轻男人是谁。   萧行言极少在媒体上露面,网上完全没有他的照片,段大嫂也只是看过段文秀手机里姚昙惜发给她的一张照片,还不是近照,得是好几年前的了。比起照片,门外的男人更多了一股沉淀下来的成熟气度,贵气不凡。   那他身边五官精致明艳的女人,应该就是他媳妇……宁家的?   段大嫂倒吸一口凉气,指着门转头对客厅里的两个男人使眼色,还没忘记压低声音,“是他!儿子!”   段文昌和金伟平要么没听清要么没听懂,四眼迷茫,这时门铃又是一声,“叮咚!”   段大嫂跺了跺脚,深吸一口气,理了理鬓发,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肌肉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然后打开了门。   “你们是……?”段大嫂先是一副不认识的样子,接着“唉哟”一声,捂住了嘴巴,看着萧行言像是不可置信,“你……是阿言,是阿言吗?我的天,都长这么大了……”   这演技浮夸的,宁缈简直看不下去。   “行了别装了,”宁缈没兴趣陪这大婶儿演什么认亲戏码,挽着萧行言的胳膊,“再尬演我们走了啊。”   段大嫂:“……”   这媳妇果然不行!什么态度!   这时段文昌和金伟平听到了动静,从段大嫂那句话里不难猜到来人是谁,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   ……没办法,虽然知道对方是晚辈,但人总归是慕强的生物,对方的身份和社会地位,让他们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应有的反应。   不速之客被迎进了门,年轻的男人长相俊逸,个子很高,黑色长大衣质感考究挺括,臂弯中的女人身形纤细窈窕,一张白皙精致的脸蛋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这样外形出色登对的一对璧人,站在这间不大的客厅中,仿佛把整个空间都照亮了。   这屋子确实很小,还没有家里的浴室大,宁缈的目光随意地掠过,对上系着围裙匆匆从厨房出来,呆立在厨房门口的段文秀,她笑了笑,“又见面了。”   段文秀的手局促地在围裙上擦了擦,“你们,你们来了啊。”   萧行言清隽的脸上表情冷淡,一双寒潭似的黑眸波澜不惊。今天这趟他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来,该解决的,该面对的,都是他应该做个了结的。   只是宁缈非要跟他一起来。萧行言知道她是担心他,不想让他独自一个人面对。   里间的姐弟俩自然也听见外面来人了,说曹操曹操到,两人面面相觑着,金元庆连游戏掉线了都没注意。   “要……出去吗?”金元敏小小声。   “……”金元庆咽了口口水,“你先去,你是姐姐。”   从小到大,弟弟不想或者不敢做的事情都会推给她,金元敏早就习惯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家里来了客人,躲在里面不礼貌,加上她确实很好奇……   金元敏把门打开了一条缝,悄悄朝外看了一眼。   随即在心中大大的“哇”了一声——   那个,坐在沙发上,姿态无比优雅的女人,是仙女吗?   金元敏之前脑补的宁家人都是穷凶极恶,即便没有青面獠牙,但相由心生,长得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跟清丽温婉的惜惜姐肯定没得比。   眼前的大美人一身修身的黑大衣,长长的波浪卷发披散着,透着些许妩媚的气息,又不失飒爽的英气……   “……真是,眨眼不见就长大成人了,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段大嫂还在没话找话的套近乎,段文昌也搓着手,脸上堆笑,“不知道还记得舅舅舅妈不?”   前一秒还在讨论的人后一秒就突然找上门来了,金伟平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说什么似乎都不太合适,索性沉默着。这时段文秀终于回过神来,扯了扯围裙的边角,“我,呃,我再去多买几个菜……”   “不必了。”   萧行言缓缓地开口,嗓音低沉冷淡,终于说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我们说完话就走。”   说着他转过脸,正对上金元敏从门缝中望出来的视线,他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出来吧。”   金元敏一凛,回头冲金元庆使了个眼色,然后打开门,慢慢地走了出去。   “你……你好。”金元敏有几分局促。   紧接着金元庆也踢踢踏踏地走了出来,七八个人全聚在小小的客厅里,逼仄的空间一下子被塞得满满当当。   金元庆一向是爷爷奶奶的宝贝疙瘩,自我中心惯了,对所谓的空气自然不是那么敏感,大大咧咧地打量萧行言,“你就是我哥?”说着又扫了萧行言身边的宁缈一眼。   青春期的少年看到大美女,被胖脸上的肉挤小了的眼睛亮了亮。   “不是。”萧行言冷冷的道。   宁缈似笑非笑地瞟向段文秀,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段文秀却立刻想到了她上回说的那句,“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来攀亲道故的。”   段文秀霎时涨红了脸,为母则刚,儿女受羞辱,做母亲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出头维护,“阿言……”   “还请段女士不要这么叫我,”萧行言眸光清冷扫过另一端的段文昌和段大嫂,落在金伟平的身上,“我今天来这一趟,一是金先生的儿女在网上发帖造谣诋毁我太太的家人,奉劝金先生,最好严加管教,二则是——”   萧行言唇角撩了撩,笑意不含半分的温度,“不必费心,动些不该有的心思,我的一切,与你们无关。”   他话语中不容错认的冷意,让段文秀的脸霎时失了血色,身体几乎摇摇欲坠。金伟平拧着眉,“什么发帖,什么诋毁?你一个晚辈,这是什么态度?”   金元敏攥着手,清秀的脸上一片苍白。原来……原来匿名发帖,也会被查到的吗?   金元庆则是梗着脖子不认:“我可没有!”   “这话说的,好像生怕我们高攀你一样!”段文昌板着一张长脸,“做人不能忘本,没有你妈哪来的你?我和你舅妈是无所谓,你再有钱再有本事,我们不沾你的光,可你妈怀胎十月含辛茹苦的生下你,当年的情况,你年纪小或许不记得,可她也是没办法了!她那时候舍不得你,天天夜里哭,眼睛都哭坏了……”   “……噗!”宁缈不给面子的笑了,“这么舍不得,怎么不一块儿带走呢?”   “你懂个什么劲儿?”段文昌吹胡子瞪眼,男人说话女人随便插嘴,这媳妇简直是反了天了,“那就是逼不得已的!你不清楚状况,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屁话连篇。”宁缈嗤笑着打断了段文昌,还要再说话,这时她感觉到萧行言握着她的手捏了捏,于是先闭了嘴。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萧行言淡淡的道,“丢没丢下,舍不舍得,都不重要。”   不待段文昌的脸色缓和,他接着道,“重要的是,我的现在,我的未来里,没有你们的位置。”   段文昌和段大嫂都瞪大了眼睛,金伟平脸颊的肌肉抽了抽,看了自己的大胖儿子金元庆一眼,一咬牙,“堂堂的企业总裁,原来是六亲不认,不知道大众会怎么看待?”   他这话一出,段大嫂心道坏了,暗骂金伟平榆木脑袋不会说话。   宁缈眯了眯眼眸,这是威胁?   “大众?”萧行言很轻的笑了一声,“大众的看法,与我何干?”   “得了吧,大众又不是傻子,”宁缈冷笑,“抛弃儿子装死十几年,儿子一朝发达,全家复活准备吸血——谁听了不骂一声无耻呢?”   段文秀忍不住出声,“我没有……”   “我管你有没有!”宁缈毫不客气,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抬起的下巴傲气十足,“好声好气的劝告不听,莫不是真的想试试跟我作对的下场?信不信我让媒体发几篇文章,大众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们?”   段大嫂刚才偷偷摸摸的把手机录音打开了,想刺激宁缈再多说几句,梗着脖子嚷嚷道,“你这是仗势欺人!这是威胁我们!”   萧行言眸光掠过段大嫂藏在身侧握着手机的手,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我太太为人客气,这算不上什么威胁,”他的语气云淡风轻,“金先生有父母有儿女,段先生夫妻老来得子,小儿子才上幼儿园——这些老的老少的少,要是出点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萧行言的眸色转沉,眼神带着如有实质般的压迫力,“这,才叫威胁。”   段大嫂张着嘴,像只被从水里拎起来的鱼,嘴巴翕动着半晌发不出声音。   金元敏和金元庆两个小的从刚才起就吓愣了,此时更是缩在一边不敢发声,金伟平手指点着,“你……你……”   宁缈懒得再多看这一家子一眼,“识相点就别作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不介意让你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告辞。”   段文昌和段大嫂之前考虑过不少认亲的方法和途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春风细雨慢慢感化当然是上上策。   只是什么策都没使出来,对方突如其来的主动找上门,结果就这么一路急转直下,话赶话的全盘崩盘了……   宁缈没再理会表情各异的这些人,挽着萧行言便朝外走。   “等一下……”段文秀泪流满面,伸出手,然而那道高大的背影没有任何反应,径自消失在了门外。   段大嫂慌忙检查手机上的录音,万一以后需要,这就是证据——   “诶,怎么回事儿?”她把音量调到最大,然而录音却只有滋滋的电流声,“——怎么……不可能啊,怎么会没录上?”   牵着手出了楼梯间,走到院子中间,宁缈忽然转身抱住萧行言,仰脸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亲,清澈的杏眸满是认真,“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的。”   外面风很大,吹着她的长发飞舞,萧行言拥紧宁缈,抵着她光洁的额头蹭了蹭,低低的轻笑,“心疼我?”   宁缈轻声哼哼,“我的老公我当然心疼……”   其他几个人也便罢了,最让宁缈生气的是,段文秀当着萧行言的面态度还是偏向那一对姐弟——或许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下意识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反应不是吗?   这么一想更气了呢。:)   也更心疼了……   她的心意萧行言能感觉到,他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一颗心满满胀胀,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语言太过苍白贫乏。   “老公我们生个宝宝吧?”宁缈忽然脱口而出。   萧行言一怔。   宁缈想到可以有一个柔软的小生命,与他血脉相连,会和她一起爱他……她抬眸望着萧行言,“老公?”   萧行言薄唇微抿,眉心微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   她上回说,还没有恋爱够,要等过腻了二人世界,才会考虑生孩子。   ……已经腻了吗?   楼梯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道人影冲出门洞,接着一个急刹车。   金元敏冲出来才看到院中卿卿我我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原地站定后,迎着看过来的两双眼睛,一时羞窘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那个……”她嗫嗫的声音几乎要被呼啸的风吹散,“对……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贝们~各种药各种偏方我都试过了,目前是在吃中药调养。   中药那个味道吧,每回端起碗,我的脑子里都仿佛有个潘金莲在对我说,大郎,该吃药了……药了……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啦啦啦喵喵喵 20瓶;去去武器走 8瓶;啵啵吐泡泡oO 5瓶;25889414 3瓶;21449028、还有明天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Chapter 67-   老实讲, 宁缈对金家这两姐弟的印象都不怎么样。金元庆就不用说了,明显就是个被重男轻女的长辈惯坏了的熊孩子,除非今后发生什么重大事件能让他脱胎换骨, 否则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至于金元敏,存在感不强, 宁缈虽然对她跟她妈一个样的小家子气喜欢不起来,但有权决定怎么对待她的人是萧行言。   “他们叫你来的?”萧行言平淡的语调没有起伏。   夹棉的旧家居服不挡风, 一阵冷风吹过, 金元敏的脖子缩了缩。她先是点了点头, 随后又摇了摇头,“是……他们叫了,但是我自己也想来的。我,”她咽了一下,“我和小庆做错了,我们不该……对不起……”   宁缈更瞧不起那一家人了——几个大人都死了吗,推一个女孩子下来?   萧行言神色漠然,扫过微微打着哆嗦的金元敏, “你回去吧。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   言毕,他揽着宁缈,转身要走。   宁缈扭头看了金元敏一眼, 目光落在她身上洗得有些褪色的家居服上,脑海中倏然闪过当年萧行言穿的发了白的校服。   想到金元庆那圆胖的身材撑得满满的簇新衣服,她眉心微蹙, 对金元敏道了一句,“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离你家人远一点吧。”   直到汽车的尾灯消失在小区门口的拐角,金元敏才回过神来,紧接着打了个喷嚏。   从小到大,家里的任何东西都是弟弟优先,因为弟弟是男孩子,是金家的命根子。明明她的成绩更好,但弟弟可以去景城参加英语集训,她却不能。   这一切都好像是天经地义的,就连惜惜姐,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   宁缈不过顺便一句,至于金元敏听不听,又或是做不做得到,不在她的责任范围内。   那女孩的处境再艰难,能难得过少时的萧行言?那个时候又有谁帮助过萧行言了,还不是靠他自己的努力……   车开得平稳,宁缈靠在萧行言的肩头上,小小的打了个呵欠,眼皮渐渐沉重了起来。   萧行言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她的眼帘低阖,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不时微微扇动着,将睡不睡犯困的模样可爱的紧,萧行言凑过去正要亲亲她,正当这时,她倏然睁开了眼睛。   宁缈半睡半醒间突然想起来,刚才关于宝宝的话题才起了个头就被打断,萧行言还没有表态呢!   四目相对,眼前是男人放大的俊脸,宁缈怔了一下,反应过来,眸中迷蒙的困意褪去,一双杏眸亮得惊人。   “好啊,让我逮到了!你是不是想偷亲我?”   萧行言毫无现行犯的心虚,在她得意翘起的红唇唇角轻啄了一下,一脸的气定神闲,“没有偷,光明正大。”   ……好一个光明正大。   宁缈哼哼唧唧的撒了会儿娇,小手一边把玩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一边把话题转回正题,“我刚才说的,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偷亲吗?”萧行言装傻,“好吧,就算我偷香窃玉——”   “不是这个啦!”宁缈斜嗔了他一眼,提示他:“宝宝!”   萧行言眉梢微挑,唇角意味深长的勾起,应了一声,“哎。”   宁缈:“……”   不是叫他宝宝啦!脸皮怎么这么厚!   但看男人清隽的眉眼漾着笑,好像很喜欢听她这么叫他的样子,宁缈心头刚涌起的几分羞恼,转而化为无奈的嘟囔,“肉麻兮兮……”   “我不嫌弃。”萧行言一本正经地道,“太太再肉麻我也能接受。”   “……还委屈你了是吧!”宁缈小手伸向萧行言的腰间,轻掐他肋下的肉——这男人看似铜墙铁壁,可她再清楚不过,他唯一的一块薄弱之处,就是肋下,怕痒!   萧行言身体颤了颤,按住宁缈作乱的小手,为防万一索性长腿一抬,试图将她纤长的腿也镇压住,“想使坏,嗯?”   “你犯规!”宁缈咯咯娇笑着努力挣扎,当然不肯轻易认输。   奈何以她的细胳膊细腿,哪里是手长脚长的男人的对手?   后座宽大柔软,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一番“扭打”的结果,是她白皙的脸蛋染了一层晚霞般的嫣红,手脚被男人缠住,牢牢地禁锢在身下,不能动弹分毫。   宁缈轻喘着,对上萧行言幽深暗色的眸,咬唇委屈的看着他,软绵绵的控诉,“你欺负我。”   萧行言倒是真的想欺负她。   想不管不顾的欺负她。想得发疼。   车似乎是轧到了石块,小小的颠簸了一下。他的想法随着两人紧贴的身体,如实地传达给了宁缈。   宁缈眼眸微张瞪着他,脸颊的绯色迅速蔓延开,“你……你丧心病狂!”   她只不过是羞恼的一瞪,看在心思荡漾几乎无法掌控的男人眼中,便是万种风情。萧行言咬住她透红的耳垂,嗓音粗哑,“别乱动。”   宁缈不敢动了。   虽然有隔板,虽然窗户是暗色的隐私玻璃,虽然……但她还没有玩得尺度这么大的心理准备好吗!   萧行言眼帘微阖,稍稍平复了一下,坐起身,将宁缈也拉了起来。   不是不想丧心病狂一把,只是车里没有准备保护措施,他不想冒险。若是她其实厌倦了二人世界,想把兴趣转移到孩子身上……   他不允许。   再高智商的男人也是用下l半身思考的,宁缈觉得自己算是看透了。   冬日白昼短,回到景城时,天已经擦黑了。   萧行言晚上还有个饭局,到家换了件衣服,便又出门了。   宁缈美美地泡了个澡,敷着面膜刷了会儿手机。   网上果然人才济济,卓媛媛的微博发了才一天不到,已经配上不同的beat,有好几个版本的rap曲子出来了。   有的还有点好听……   宁缈想起萧行言被她逼着念那两段,念的平铺直叙毫无起伏,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转了质量最佳的那首给萧行言:   大脸[猫]:【看看人家rapper,你就是个reader╮(╯▽╰)╭】   萧行言大概在忙,隔了一会儿才回。   大脸[狗]:【我是你的teacher】   ……宁缈的脑海中没来由地闪过那天在书房,这男人磨着她,非要她一声声地叫他小老师……   大脸[猫]:【我看你是个dreamer】   大脸[狗]:【梦想已经实现,我是winner~】   宁缈盯着那个荡漾的波浪线,一时间有点怀疑这男人是不是被外星人绑架洗脑换了个人格。   大脸[猫]:【你的梦想是什么?】   回复几乎是瞬息便至,简单,毫不犹豫。   大脸[狗]:【你。】   宁缈咬着唇瓣无声地尖叫,在床上滚来滚去,修长的双腿胡乱蹬。   开心到发疯。   她截了个图发到仙女群里,接着跳下床,一蹦一跳地去浴室将面膜卸掉。   哼着歌做完一整套护肤程序,宁缈再回到卧室,拿起手机一看,整个人愣住了——   宁缙:【谁还不是个brother??】   孙忻然:【我看你是个loser】   许显阳:【只有我没有lover】   宁纬:【我好sour】   ……   哎呀糟糕!居然手滑发到家庭群里去了!!   撤回当然早就来不及撤回了,这下可好,全家人都知道她给萧行言的备注是大脸[狗]了……   大姑姑:【没想到阿言还是个sweet talker】   很好,萧行言现在是长辈盖戳的会说甜言蜜语了。   萧行言也在这个群里,这会儿估计已经知道自己风评被害了吧?   宁缈的心里有些打鼓,待会儿他回家来,会不会找她算账啊……   ……   萧行言暂时还没有看到家庭群,盖因姚昙惜出现在了突然饭局上。   虽然大家都日程繁忙,但同在一个圈子里,这些天围绕着姚昙惜的风波不断,刘羽芊发疯似的网上瞎爆已经随后子夜科技的公告,这个瓜谁没在暗地里偷偷吃,那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现场众人相互交换着眼色,别的都不论,至少这两人自幼是邻居,后来一个被宁家收养,另一个做了宁大小姐的家教,结果最终娶了宁大小姐……这些基本的事实,已经足够引人遐想,可以脑补出一台三角大戏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姚昙惜没有顾忌四周旁人的目光,走上前来,一双剪水秋眸望着萧行言。   目前的局势对她太过不利,她已经顾不了太多,必须得将她知道的告诉他——他一定会明白她的苦心的!   萧行言高大的身躯倚在沙发里,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无名指上的婚戒,明明是坐着的,却无形中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不必了。”   姚昙惜咬着唇,“是很重要的事情,你不要被宁海泽骗了,宁家只是想要你为他们卖命……”   周围的视线或明或暗都聚焦在这边,萧行言很低地轻笑了一声,“没记错的话,姚小姐是宁家抚养长大,送你出国留学……说这种话,未免太不知恩图报了。”   “那是因为他们心虚!”姚昙惜紧攥着手,眼眶微红,“姚家被查,是因为宁宇成捏造证据污蔑举报!我在德国找到了当时姚氏的财务,他亲口告诉我,那些所谓的账目都是假的,我祖父根本就没有贪污挪用,他的死也不简单,是被宁宇成灭口……”   在这场合的人城府都不会浅,面上都不显,心中却是啧啧,竟然还有这样的陈年秘辛……   萧行言神色不变,嗓音透着漠然,“你的祖父姚兴国染上赌瘾,每周都要去澳门,宁祖父多次劝阻,他执迷不悟,反而疏远了宁祖父。没错,宁祖父参与了举报,因为姚兴国不仅挪用了资产,他还多次将国家的重要能源情报泄露给外国间谍,造成的损失不光数以亿计,还危害了国家安全……”   “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换作是我也是一样。”萧行言眸光冷淡,“姚兴国畏罪上吊自杀,你说的这个财务,是当时潜逃国外的张文辉吧?想借你的手报复宁家,想得倒挺美。”   “不可能……”姚昙惜摇头,“不可能,你骗人!我妈妈也说是宁家害的,我妈妈根本就不认识张财务,不可能是假的,不可能……”   这时有人嗤的笑了一声,萧行言抬腕看了眼时间,心头升起几分不耐。   “恕我直言,姚姨在服装厂上班,如果不是姚家没落,她怕是连姚家的门槛都摸不到。她从何得知牵涉到高层的事情?我猜姚叔从来没提过当年旧事,否则你不会一口一个妈妈说,而不是姚叔告诉你的。”   这道理实在太浅显可见,方才就有人想到了,被萧行言这样挑明,自然没有人不懂。   “你胡说!”姚昙惜疯狂地摇着头,“这些都是宁缈告诉你的吧?她骗你的,她只是想抢走你,你不知道,她叫你去当家教的第一天,她亲口承认的,她就是偏要跟我作对,就是要抢走你……”   萧行言的指尖一顿,“真的?”   姚昙惜以为他终于听进去了,眼睛亮了亮,“她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她就是跟我过不去……”   姚昙惜呆呆地看着萧行言倏然展开的笑脸,一时间忘了接下来的话。   宽敞的包间里灯火通明,明亮的光线照在萧行言清隽的脸上,像无暇的美玉般温润柔和。   “她不用抢,”萧行言的指尖抚过婚戒,深邃的眼眸如同月下的大海,“我本来,就是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01 04:03:25~2020-05-02 03:0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美人骨、耶耶 10瓶;摘星星、吱吱 5瓶;6v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Chapter 68-   本来就是……她的……   男人声线优雅矜冷, 落在姚昙惜的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砸得她的脑子嗡嗡作响。   周遭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声, 表情各异的脸上像小丑一般不怀好意扯起的嘴角,眼前神色漠然清冷的男人, 白亮的灯光……   整个世界仿佛都变了形,万花筒般在眼前旋转, 姚昙惜脸色白得像抽离了所有的血色, 她捂着胸口, 徒劳的呼吸着,却如同是一只离了水的鱼,没有一丝空气进入胸腔……   姚昙惜的身体晃了晃,猝然向前栽倒。   ……   许显阳:【@宁纬 不要这么sour,谁还不是lemon eater】   宁纬:【我的眼泪流成river,今天我是爱情的believer】   宁缙:【以为小妹夫只会玩computer,典型的直男阿宅character,谁知竟然是个甜言蜜语master, 给男同胞们鸭梨山大的pressure】   大姑姑:【@宁缈 @萧行言 你俩什么时候需要babysitter?姑姑我volunteer[举手]】   ……   家庭群里玩起了单押battle,玩得不亦乐乎。   宁缈简直不敢想象萧行言发现自己人设崩塌风评被害,会是什么表情……   萧行言从饭局回到家中,发现宁缈迎到了门口, 像个贤惠的小妻子一样,伸手接过他的大衣——虽然只是多转了一道手又递给管家,然后挽着他的胳膊, 一边往里走一边嘘寒问暖。   “外面冷不冷?饭局人多不多?吃饱了吗?有没有喝酒?要不要吃宵夜?厨房今天煲的鲜人参炖竹丝鸡汤还不错,我让他们一直温着……”   小嘴叭叭嗓音又甜又软,萧行言越听心中的疑窦越深。   干什么坏事了这是?   萧行言随着她往餐厅走,一个个问题挨着回答,“不冷,不多,没吃饱,没喝酒,好——你干什么坏事了?”   神转折突如其来,宁缈的脚下险些一个趔趄,心虚之下眼神嗔向萧行言,“哈?我一个人在家里能干什么坏事?”   餐厅里的吸顶灯洒下暖白的光线,男人清隽的眉眼柔和,要么是城府太深,等着待会儿跟她算总账,要么……说不定对群消息开了免打扰,还没看到?   太好了,只要偷偷拿到他的手机,把群里的那一大串battle记录删掉……   “饭局上遇见姚昙惜了。”萧行言在餐桌前落座,接过被宁缈从佣人手里抢来、接着递给他的热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一边说道。   “——什么?!”宁缈正要去接勺子的手顿住,瞬时绷直了脊背,瞪圆的眼睛横向萧行言,“她去干什么?去找你吗?然后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要知道详细经过,精确到标点符号,说!”   凶巴巴的小模样,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连她身上散发着的馨香,都透着一股柔软的味道。萧行言轻笑着勾过她的腰,抱在怀里亲了亲,亲得她险些要着恼,才悠然将饭局上的闹剧讲述了一遍。   当然,省略了“她不用抢”的那一句——当着本人的面,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有些难为情的说不出口了。   “……晕过去了?”这个结局的走向着实出乎意料,宁缈呆了呆,“那,然后呢?”   家里的厨师煲得一手好汤,热气腾腾的鸡汤香味扑鼻,萧行言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不清楚,应该送去医院了吧。”   “应该?”宁缈挑起眉梢,眼眸微眯,“你没有接住她,来个公主抱,焦急的飙车送她去医院……什么的?”   “……”   小醋坛子蹭蹭的往外冒酸气,连鸡汤都突然好像有股酸味。   萧行言无奈又好笑,“客人在会所里晕倒,该会所负责,服务生又不是不会打电话叫救护车,关我什么事?”   啧,真冷血。   ……不过她喜欢。   宁缈撇撇嘴,哼哼道,“人家姚昙惜肯定是希望你送她去医院啊,寒冬腊月孤苦伶仃的……哦,”她突然想起来,“她以前就跟我说来着,什么你们有相同的身世,在一起给彼此温暖,我这种高高在上的公主永远也不会懂,呕……”   萧行言剑眉微扬,“身世相同就要在一起?玩消消乐吗?”   宁缈:“……”   “噗!”宁缈倏然扑哧笑了出来,继而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哈哈哈哈……你,你太坏了吧!消消乐……噗哈哈哈!”   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中,萧行言不急不慢地将一碗鸡汤喝了个精光。   动作优雅拿餐巾擦了擦唇角,接着慢条斯理地起身,微微俯身将笑趴在桌子上的宁缈轻松地抱了起来,长腿迈步朝楼梯走去。   男人清隽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饱暖思淫l欲”几个大字,宁缈倏然想到群里大姑姑自告奋勇的要当babysitter给他们哄宝宝,咬着唇乖乖地靠在他的肩头上,默许了他的行径。   夜间起了风,呼啸的北风敲打着玻璃窗,主卧里却春光旖旎,空气被柔情蜜意点燃。   一切轻车熟路,萧行言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怎样的撩拨最能让她情动,他再清楚不过。细细密密的吻沿着她玲珑纤细的锁骨落下,他伸手够向床头柜——   酥酥麻麻令人舒服得飘起的吻倏然停了,宁缈不满地睁开眼眸,水光迷离的眼神落在他手中的空盒子上,她轻“唔”了一声,嗓音绵软含糊的仿佛汪着水,“没了?”   “……嗯。”萧行言低哑的声音透着股难言的燥意——任是哪个男人在这种箭在弦上的关键时刻发现没有套了,都不可能不躁郁——他不死心地又在抽屉里摸了一下,依然是没有。   是了……前天用完了,忘记买了……   萧行言闭了闭眼,抬起大掌抹了把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乎耗尽了全身的自制力,正要翻身下去。   然而这时两条纤细的藕臂勾住了他的脖子,笔直纤长的腿如蔓藤般缠紧了他。盈盈潋滟透着意乱情迷的眸望着他,她软软的小声说:“不用也可以的。”   “……”   妖精。   萧行言紧咬着牙,身上涨得发疼,声气沙哑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行,你不是安全期——”   “没关系啊,”宁缈眨了眨眼睛,他紧绷的肌肉硬的像石头,她不懂他为什么要强忍着,“万一……有了,就有了呗。”   萧行言喉结上下滚动,呼吸又粗重了几分,那股没有发泄的疼痛仿佛又加深了些。他想,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最艰难的境况,莫过于此了。   “我喝酒了,”他的嗓音粗哑得仿佛被砂纸打磨过,“酒精会影响……不好。”   宁缈蹙起了眉,“你刚才不是说没喝吗?”再说她也没尝到酒味啊?   “只喝了一口,四舍五入。”萧行言咬着牙道。   ……还能这样四舍五入?   宁缈还要再说什么,萧行言俯首在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上亲了亲,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柔声安抚道,“我们不要冒任何风险,好不好?等我们都准备好了……到时候再要,嗯?”   宁缈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萧行言趁势翻身下来,又亲了亲她,才下了床,迈开长腿走向浴室。   ***   次日是个阴雨天,气温骤降,北风卷着雨丝,夹杂着微小的雪粒,宣告严冬的到来。   宁缈披散着一头长长的波浪卷发,望着窗棂外跳跃着从盘子里啄食的幸运小麻雀,想起昨晚本来想的什么偷手机,什么删记录……   啊,完全没机会呢。:)   本来萧行言在浴室里的时候她是有机会的,可她那会儿忙着在琢磨到底哪里不对,琢磨着琢磨着,不小心就睡着了……   算了,不就是sweet talker,甜言蜜语master嘛,又不是她逼着他说的,让家人增进一下对他的认识又怎么了……   嗯,问题不大!   ……   子夜科技工作沟通有专门的加密软件,萧行言很少加微信群,宁家那个家庭群又一向不怎么活跃,他直到下午时分才发现,这个开了免打扰的群里有新消息,还有人@他。   打开扫了一眼,他的额角一跳。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目光落在大姑姑的那条【你俩什么时候需要babysitter?】上,萧行言眸光微顿,薄唇抿起一条直线。   昨晚是好容易糊弄过去了,他无法向宁缈直言——这点微妙的心思,近乎于跟一个还连影子都没有的孩子争风,任谁都会觉得他很可笑吧。   一点都不可笑的是,他完全没有把握能争赢……   徐安易敲门进来,觑着萧行言的神色,拿不准这是心情好还是不好。   徐安易将抱着的盒子放在桌上,“太太差人送来的。”   差不多一尺见方的纸盒,上面系着丝带,在顶上打成蝴蝶结。   徐安易厚着脸皮在旁边看着萧行言挑开丝带——谁还没点好奇心啊?反正不赶他就不走。   要是赶他他马上就走。就是这么识相。   萧行言满心的好奇宁缈送了什么来,完全忽略了徐安易的存在。   打开盒盖,里面的内容物塞得满满当当。   萧行言先是掏出来了两个马克杯。   定制的那种,细腻的白色杯身上,印的是微信聊天框的截图。   一个是他举报了无证经营的某烤肠摊主后,转账520的记录。   另一个就是新鲜出炉的,【你的梦想是什么?】【你。】   徐安易眼睛瞪得像铜铃,5.0的视力将杯身上印的截图看得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02 03:03:58~2020-05-03 04:13: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3423726 20瓶;团子 12瓶;啵啵吐泡泡oO 5瓶;芝士奶酪塔 3瓶;川渝西野七濑 2瓶;6v6、无梦为安、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Chapter 69-   萧行言哭笑不得, 发到群里给家人看还不够,还要印在杯子上?   不仅仅是杯子,盒子里还有鼠标垫、手机壳、钥匙扣……   其中手机壳的效果最绝, 本来就是对话框的屏幕截图,做成手机壳大小自然是正合适, 精细的印刷效果,乍一看还真容易以为是屏幕朝外了。   徐安易把掉在地上的下巴捡起来, 拍拍灰, 又装了回去。这……就, 挺意外的。   看不出来,萧总私底下还挺会的……太太也是,真是有情趣的,就是有点点羞耻,尤其是对话框顶上的备注,什么“亲亲老公”……   徐安易感慨着,看着萧行言对着这一堆东西拍了张照。然后冷不丁对上萧行言看过来的视线。   徐安易的身体一凛,迅速把眼神移开, 假装自己根本没看清上面印的图案,心慌之下没话找话:“那个,杯子的寓意您知道吗?”   萧行言拿起一个杯子,捏在手里转了一圈, 骨瓷白皙细腻,他不咸不淡地瞥了徐安易一眼,“什么寓意?”   虽然谐音梗是要罚款的, 徐安易还是硬着头皮:“‘杯’子,就是一辈子。”   萧行言把杯子放在桌上,两只排排站,“那两个杯子呢?”   徐安易:“……”   徐安易现编:“那就是,不光这辈子,还有下辈子。”   “是吗。”萧行言不置可否,唇角却微不可察地上扬。   接着点了点钥匙扣,“这个呢?”   徐安易:“……”   徐安易心里苦,这就是好奇心的代价啊。   索性已经开编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虱子多了不痒话编多了不愁……   “钥匙扣嘛是扣钥匙,钥匙是开锁的,顾名思义就是扣住您的钥匙,不能去开别的锁……”徐安易戛然顿住。   咳咳,钥匙啊锁的,怎么好像有开车的嫌疑?   他赶紧找补,“意思就是想扣住您的心,要对她一心一意……是这么个意思。”   萧行言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正当这时,门上响起两声“笃笃”的轻敲,接着门被推开,从门缝中探出一张精致明艳的小脸来。   “老公~~~咦?徐助理也在呀。”   “太太好。”徐安易打着招呼,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萧总要是再继续问鼠标垫手机壳是什么含义……他怕是真的要编不出来了。   宁缈穿着松软的条纹毛衣,亮橙与淡蓝的撞色大胆张扬,五官生动,干净明丽,浑身都透着抓人眼球的生机勃勃,仿佛将窗外阴冷晦暗的天色都照亮了。   徐安易退出去时还忍不住感慨,萧总真是人生赢家啊……   宁缈刚跟子夜科技的公益团队开完会,商议捐助编程课程的事宜。来都来了,当然要上来看一眼。   “哎呀,这么快就送过来了?”宁缈看见桌上的东西,兴致勃勃地翻看,“哇,手机壳的效果居然这么好?”   萧行言拦腰将她揽过,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看着她麻利地把手机壳套在了自己的手机上。   “备注改了?”他唇角微勾,贴着她柔嫩的脸颊蹭了蹭。   她发在群里的截图,对话框顶上还是“大脸[狗]”,而这些定制品上面是“亲亲老公”,说明是更改备注后重新截的图。   “舍不得啊?”宁缈睨他一眼,“大可不必,我截完图就改回去了。”   萧行言:“……”   “哦,”他不紧不慢,随口提到般,“你看群里了么?”   “嗯?”宁缈疑惑地打开家庭群,随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   萧行言:【[图片]】   照片拍的就是这一堆东西,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拍照的角度格外凸显了“亲亲老公”四个字。   下面众人刷屏热烈:   宁纬:【还有这种操作?.jpg】   宁纬:【@宁缈 妹妹开班授课吗,我占个座】   许显阳:【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这一天天的】   许显阳:【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jpg】   宁缙:【就没有人管管吗就没有人管管吗就没有人管管吗就没有人管管吗】   小姑姑:【我觉得OK.jpg】   宁海泽:【鼓掌.gif】   ……   “……你搞什么啦!”宁缈恨不得咬萧行言一口,这堆东西她纯粹是心血来潮定来好玩,都没打算让他在外面用的好吗!   这下好了,全家都知道她so嘚瑟以至于做了这么多如此羞耻的小玩意了……   “连爸爸都炸出来了……”宁缈真是哭笑不得,“他鼓什么掌啊?看懂来龙去脉了吗他就鼓掌……”   宁董日理万机,当然没有那个闲工夫去关注群里对话的来龙去脉,八成是看小姑姑说OK,随手参与了一下。   又或者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宁缈在心中腹诽。   “爸爸回来了,”萧行言说道,“下午刚到,叫我们晚上过去吃饭。”   宁海泽下半年大都在中东和欧洲之间飞,宁缈上周跟他通电话时,他还在去迪拜的私人飞机上。   回来也没告诉她,倒是让萧行言知道得清楚,宁缈免不了有一咪咪的吃醋,“他可真是够喜欢你的,什么都跟你说。”   萧行言:“……”   他啼笑皆非,“只是因为我今早在跟他沟通蓝海的防御系统升级的事情……是我说可以转达你,如果你更想听他告诉你,那下回——”   “算了吧,”宁缈倒没有真的要计较的意思,更何况,“他十有八l九又是让秘书打电话通知我,呵呵。”   也没什么,他就是太忙了,一年到头见不着人是常态,宁缈早就习惯了。   就连当年她要萧行言做她的家教,具体事宜其实也是秘书去安排的,宁海泽只是点头同意了,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没再见过萧行言——一个家教而已,还不值得他费心。   说起来,爸爸怎么就突然看上萧行言做女婿了?宁缈忽然起了好奇。   “想知道?”萧行言把玩着宁缈柔滑的发丝,嗓音低沉慵懒。   “我爸的眼光很高的,伯爵的儿子都看不上,”宁缈抬起下巴,眼梢微挑睨着萧行言,“你不知道吧?如果爱德华·海恩斯是长子的话,我可能早就是伯爵夫人了。”   萧行言眼眸微垂,微凉的嗓音淡淡的,“哦。”   “海恩斯……老的那个,是个人渣□□,你可能没关注,当时丑闻闹得很大,连爵位都差点被剥夺了……不过后来老海恩斯坐牢,爵位是长子休·海恩斯继承了,”宁缈摇摇头,“爸爸肯定扼腕为什么爱德华不是长子,现成白捡的伯爵头衔,都不用等老爹死了。可惜休早就有儿子了,就算暗杀了他也轮不到爱德华——哎呀!”   宁缈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身体一轻,“……你干什么啊?”   萧行言将她抱起放在办公桌上,随手将那一堆杯子钥匙扣盒子扫到一边。他欺身贴近她腿间,直到身体抵着桌沿,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桌面上,将她牢牢地禁锢住。   “我突然想起来,”萧行言垂眸打量着自己怀中的女人,眼神微微的变暗,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低缓地开口,“有件事情,太太是不是需要解释一下?”   他说着,伸手拿过一旁的笔记本电脑,保持着禁锢着她的姿势,单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宁缈不由自主地扭头望向屏幕,只见屏幕上打开了一个网页,界面是某个流量很大的匿名八卦论坛,再仔细一看内容——   “这个帖子不是早就删掉了吗?!”宁缈震惊。   这个……不就是那个从刘羽芊八到了她,里面不少人信了刘羽芊的话,非说是她抢了姚昙惜的男人,骂她仗势欺人不要脸,还恶毒的揣测她长得丑的那个高楼吗?   她那会儿气不过,披着小号马甲装路人回了几个贴来着……   具体回了些什么宁缈早忘了,只记得回着回着楼就没了……什么情况,怎么还诈尸了?!   萧行言把页面往下拉了拉,低醇的嗓音不紧不慢地从里面挑回帖念:   “请问你的最高教育程度是胎教吗?表妹号没了是因为盗图,很难懂吗?”   “皮肤黑就不能做公益了?谁规定的?”   ……   “抢男人?呵呵,追宁缈的男人从东京排到巴黎,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分分钟换个更帅更好的,用得着抢?”   “——从东京排到巴黎?”萧行言眸光沉沉,薄唇染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分分钟换个更帅更好的?”   宁缈:“……”   周遭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十度,一只大掌攥在她的腰间,威胁感十足。她眨巴着眼睛装傻,天真又无辜,“啊?这谁啊,认识我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03 04:13:28~2020-05-04 03:0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芝士奶酪塔 5瓶;蜜桃养乐多酷脆冰 3瓶;6v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Chapter 70-   反正是匿名论坛, 只要她打死不认,萧行言又能拿她怎么样?宁缈非常理直气壮。   萧行言压根儿没理会她的装傻狡辩,“爱德华·海恩斯算一个, 别的还有谁,都有哪些人选, 说来听听?”   宁缈:“……”   所以她为什么要提起爱德华·海恩斯那个衰仔?不提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萧行言当然还记得那个爱德华·海恩斯,贵族青年, 从出身到教育修养乃至长相, 都无懈可击。交过两任女朋友, 但这在门当户对的联姻中绝算不上什么污点,甚至恰恰相反,只交过两任女朋友,已经算得上是情史简单,作风清正了。   正如宁缈所说,如果爱德华·海恩斯是有继承权的长子……萧行言根本不愿去深想那种可能。   当然不止是爱德华·海恩斯一个,她在读书时就很受欢迎,在牛津的几年间更是追求者众多, 有太多的人可能先他一步,得到成为她的丈夫的机会。   事实上,偶尔在午夜梦回时,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得到了她, 萧行言都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男人眸光暗沉紧盯着她,一言不发。宁缈自知抵赖无用,他既然能在众多回帖里把她挑出来, 以他的手段,想必是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她果断使出撒娇大法,抱住萧行言的脖子,娇娇嗲嗲的蹭他,“哎呀哪里有谁不谁的啊?我的老公就是最帅最好的,我才不换呢~”   如果,仅仅是如果,他没能及时站到足以摘星的高度,如果她被安排嫁给了别人,她是不是也会跟那个人相处出感情来,她会像对他一样对那个人体贴维护,会粘着那个人撒娇,也会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吗?   萧行言知道纠结这个没有意义,人生没有如果,现实是她的丈夫是他,她现在心中有他,她无疑是喜欢他的,这就够了。这应该够了。   只是萧行言很难不去想那个“如果”——   做事业当然不是一帆风顺的,子夜科技也曾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危机,最严重的那一次,是在B轮融资时期,领投的资本临时反悔撤出,还将子夜科技列为高风险项目,实则不过是以此为筹码,想让他出让更多的权益罢了。   当时子夜科技正处于关键的扩张期,一旦资金链断裂,将面临无以为继的风险。然而那家资本的影响力巨大,一时间其他投资机构也持观望态度……   那场危机终究是解决了,正当萧行言打算动用一些算不得正途的手段时,一家属于中东王室的投资机构,GHK资本,找上了他,愿意逆风投资,豪爽得甚至没有多谈条件。   然而像这样的危机,万一如果,没能顺利的渡过……或许,现在站在这里,将她拥在怀中,夜晚抱着她入眠的那个人,就不是他了。   在她的世界里,他不是不可替代的……   纷纷扰扰的念头不过一瞬间,萧行言却感觉仿佛有一只手攥住了他的心脏,猛然的抽痛几乎令人呼吸困难。   他在心中微微轻哂,人果然是不知足,得到的越多,就越是贪得无厌……   男人迟迟不说话,宁缈偷偷从眼睫下觑着他难辨喜怒的神色,心里打起了小鼓。不是吧,真的生气了?   ……这么小心眼的吗?   “老公~~~”没有什么是撒个娇不能混过去的,如果有,那就撒两个——宁缈驾轻就熟了。   她嘟起红唇在萧行言左边脸颊上啪嗒香了一记,接着是右边脸颊,再然后是一个香吻印在他的唇上,像只猫儿一样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委委屈屈的连环发问,“你为什么不理我了?你要降低我的权重了吗?想让我从珠穆朗玛峰上下来了吗?”   萧行言:“……”   “我告诉你你休想!”她用两条笔直的纤腿紧锁住他,整个人化身八爪鱼,缠在他身上,“我就不下来!有本事你把珠穆朗玛峰拆了!就算你把珠穆朗玛峰拆了,我也要化身冰雕跟峰顶冻在一起,向全世界控诉你这个负心汉,嘤嘤嘤……”   说着还嘤嘤假哭起来了。   萧行言满腔的郁气,被宁缈歪缠的竟然无端散去了大半,一时间满耳朵都是她的嘤嘤嘤。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已经成负心汉了……   “如果,”萧行言垂着眼眸,轻轻摩l挲着她纤细的后背,不知道怎么的,那个问题仿佛不受控制般从口中溜了出来,“如果我一无所有,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啊?”宁缈抬起脸,看着他不解的眨眨眼睛,“你怎么会一无所有?”   萧行言张了张口,终究是轻轻一哂。她自小生活优渥,什么叫“一无所有”,她大概没有这个概念吧……   罢了,纠结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更何况,答案其实显而易见。   萧行言正要换个话题,却听宁缈恍悟地“哦”了一声,伸着细白的指头,随意地指了一圈这间宽敞雅致的办公室,“你说这些?万一你破产了是吗?”   宁缈抬起下巴,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就这么睨着他,“这些算什么?你最重要的财富难道不是我吗?就算没有这些,你还有我,算什么一无所有?”她小手拍拍他的肩膀,煞有介事,“死心吧,你是不可能一无所有……唔!”   她的后半段话被尽数吞咽了下去,男人捏着她的下巴,吻得深而绵长,霸道灵活的舌窜进来,像是想把她吃下去一样,越来越深……   缺氧的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宁缈浑身发软,晕晕乎乎间只想到,他应该,不生气了吧?   “萧——”徐安易推开门,本来是要提醒萧行言会议时间快到了,然而看清了办公桌前的情形,他火速退出,“抱歉我什么都没看到。”   徐安易关了门,还不放心,索性像门神一样杵在外面,一夫当关不长眼的莫开。   宁缈面染红霞,羞愤交加的掐萧行言,“你……!为什么不锁门!”   萧行言轻笑着捉住她的手,眼眸中的那抹阴影全然消散开,嗓音低沉缱绻,“我记得,最后一个进来的好像是你?”   宁缈:“……”   “胡说!”她想起来了,“我进来之后徐助理才出去的!”   “哦,”萧行言点点头,“那都怪徐助理。”   “就是……嗯?”宁缈顿住,继而更加恼怒地要掐他,“干啥啥不行,甩锅第一名!”   萧行言展臂将她紧搂住,下巴蹭着她的发顶,低沉的笑意在胸腔中回荡。   这样就好,他只要守好他最重要的财富,就好。   ***   原本要回宁宅吃晚饭,因为宁海泽临时有事而取消了。   宁缈习以为常,反正从小到大,从家长会到芭蕾舞汇演,宁海泽临时有事取消都是常有的事,反倒是她的大学毕业典礼他按时去参加了,倒是令她意外得近乎受宠若惊。   意外之后是恍悟——她马术社团的队友,中东王室成员,家里有一片天然气田的部分股权考虑转手,她先前在中间搭过线,而毕业典礼正好家人都要出席。   果然毕业典礼之后不久,蓝海集团和对方达成合作协议,拿下了那块气田。   虽然不知道参加她的毕业典礼和谈生意对宁董来说到底哪一个是顺便,宁缈也不想纠结,有些事情想太多,除了让自己郁闷外,没有任何帮助。   寒流席卷而下,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负责养孔雀的佣人早早地给怕冷的孔大孔二做好了暖房,避免这两只笨鸟在寒风中哆啰啰变成寒号鸟。   宁缈也怕冷,她最讨厌的季节就是冬天,往年的这个时候,她早就躲到南半球去了。   塑料姐妹们在社交活动上遇见宁缈,纷纷表示惊讶:   “呀,缈缈你还在景城啊?太好了,我以为你又度假去了呢……那下周我生日你要赏脸哦?”   “缈缈当然是在景城有事要忙啦!你们都不关注公益的吗,他们夫妻联手刚官宣了支援偏远地区的科技教育项目,萧总真的很支持缈缈的公益事业呢!”   “哎呀,妇唱夫随嘛……”   “编程教育是我老公本来就想做的,”宁缈笑眯眯道,“正好我们的艺术课程已经步入正轨,‘彩色的翅膀’一边是艺术,一边是科技,两张翅膀刚刚好。”   一片赞不绝口的彩虹屁,不乏有人凑趣想要参与,尤其是卓媛媛通过这个项目在网上红了,听说还要带一群穷小孩上过年那个晚会表演……   不就是拍拍vlog做做直播嘛,谁不会啊?谁不觉得自己肯定比卓媛媛强多了。   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宁缈懒得戳穿。山区寒冷,大雪封山是一年中最艰难的时候,卓媛媛发的视频里,有的孩子穿得单薄破旧,跳起舞却是很投入很开心,还对着镜头笑嘻嘻的说,跳舞暖和。   宁缈自己都没想到还会有孩子在冬天里受冻,她赶紧安排人送了一批棉服棉鞋过去,基金会也收到了很多爱心人士的捐赠,团队这些天都在忙着统筹分配物资。   “可以呀,”宁缈依然笑眯眯,脾气好得让熟悉她的塑料姐妹们心里毛毛的,“但是要先捐钱哦,你捐多少?”   “……”   宁大小姐亲自募捐,成果斐然。   有钱好办事,更多的物资陆续送达。年终将近,宁氏基金会的团队不由感慨,做了这么多年公益,这无疑是最受关注,也是最饱受赞誉的一年,连基金会官方账号的粉丝都翻了好多个番啊……   宁海泽对此也十分满意,慈善为善,却又不仅仅是为善——可以避税,可以提高声誉,多赢。   新年的家庭聚会上,宁海泽特地表扬了宁缈一句,“做的不错。”   宁缈抱着萧行言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爸爸过奖过奖。”   “钱多烧的,拿着家里的钱去给不相干的人。”小姑姑阴阳怪气。   之前卓媛媛diss刘羽芊和姚昙惜引发了一阵rap大赛,小姑姑气得找大伯二伯哭诉,到底是亲侄女,大伯二伯还是出手压下去了。   只是不许刘羽芊再胡闹,至少也得把大学读完。不管小姑姑再哭嚎舍不得,刘羽芊还是迅速被打包送出国了。   小姑姑拗不过大伯二伯,把仇都记在宁缈头上了。她眼珠一转,望了一圈,抬高声音,“哎哟哟,怎么不见三嫂子啊?是不是又在医院里照顾惜惜啊?哎,那孩子一个人,怪可怜的。”   姚昙惜那回晕倒进了医院,至今已经有大半个月了,晕倒的原因据说是压力过大以及精神的刺激。醒来不吃不喝闹绝食,还一度要自杀。   医院里有医生有看护,哪能让她自杀成功。   只是她这么一闹,即便她那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嚷嚷了那些话,宁家也不好太过追究她了——到底是姚家的最后一根苗苗,万一出点什么事,那就是黄泥掉进□□里,说不清了。   不追究归不追究,那些话从姚昙惜口中说出来,宁家人难免觉得寒心,医院探望什么的完全没人提。只有谭幼仪不时会去看她。   宁缈全无所谓,反倒是想起从别人那里听到的转述,姚昙惜像个疯子一样控诉她抢人时,萧行言只说了一句,他本来就是她的。   嘻嘻嘻,就是她的……   难怪把姚昙惜气晕了,哈哈……就是她的,气死她!   小姑姑见宁缈非但没有黯然伤心,反而笑得眉眼荡漾,她磨了磨牙根,正要再加把油戳痛脚。   这时萧行言淡淡的开口:“小姑姑的离婚手续快办好了吗?”   小姑姑一怔,旋即大怒,“你才离婚呢!”   萧行言眸中厉芒一闪而过,接着薄唇微撩笑了笑,似是意外般,“小姑父见了离婚律师,账户的钱都转出去了……难道是替朋友咨询?”   小姑姑呆住了。“你胡说!”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转给了一位叫胡小兰的女士——或许小姑姑也认识?”萧行言把玩着宁缈柔嫩的手指头,漫不经心的道,“哦,差点忘了,小姑父今晚在丽景酒店订了个房间。”   “……那个王八蛋!”   小姑姑腾的一下站起来,拎起包包就往外奔去。   大伯本来伸手想拦,想了想,又放下了手。二伯坐得稳稳的,连动都没动一下。宁海泽跟大姑姑说着话,连个眼风都没飘过来。   天凉了,这个不长脑子的妹妹也该醒醒神了。且让她自己去闹吧,谁也管不了。   不知不觉外面飘起了雪,室内开着暖气,温暖如春。宁缈靠着萧行言,欣赏窗外的雪花飞舞,佣人们端着盘子穿梭,将香气四溢的菜肴摆上桌。   “呕——”   孙忻然突然脸色一变,捂着嘴巴冲向洗手间。   正在偏厅里打桌球的宁缙吓了一跳,丢下球杆赶忙跟了过去,“怎么了老婆?”   宁缈眨了眨眼睛,视线倏然隔空跟大姑姑对上,眼神交接,心领神会,随即同时跳起来追了过去。   萧行言:“……”什么情况??   孙忻然抱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宁缙在一旁帮她拢着头发,不知所措,“怎么了啊?吃坏了?”   “慢点慢点!”大姑姑在另一边蹲下,给吐完还不时干呕的孙忻然拍背,接过宁缈递来的毛巾给她擦了擦,一脸慈爱,“多久没来了?”   “什么没来?”宁缙还在状况外,隔了几秒突然啊了一声,张口结舌半晌,“……我艹!”   宁缈一巴掌拍在宁缙背上,“注意你的语言!”   孙忻然总算缓过劲来,接过水杯漱了漱口,拧着眉头,“我一向不怎么准……呃,这回好像是迟太久了?不会吧?我就是闻到鱿鱼的味道,觉得有点恶心……”   “我……我完全没发现啊?”宁缙还晕乎着,“握——”硬生生把文明用语咽了回去,“这个,是不是得验一验?”   孙忻然呵呵:“我就算肚子大了,你八成也只会笑我长胖了。”   宁缙:“……”他有那么不靠谱吗?   验当然是要验的,佣人火速去买了验孕工具,顺带把家庭医生也叫过来了。   双重验证,结果显然——是怀孕了。   宁缙张了张嘴,闭上。又张了张嘴,再闭上。如此往复,只因为他此时想用来抒发心情的词句,剔除掉不文明的,就没剩什么了……   “……靠!”宁缙突然冲过去,一把抱住孙忻然,“太好了!”   孙忻然摸着肚子,还有点不太敢相信,宁缙赶紧抓着她的手,“别老摸……医生说摸多了不好。”   孙忻然柳眉一竖,“干什么,怕我把你孩子摸坏了?”   宁缙:“不是,我是怕你受罪……”   “得了吧……”   新年聚会突然爆出这么个好消息,全家都沸腾了。谁也没心思好好吃饭,都关心宁家这头一个下一代去了。   起初的震惊过后,宁缙和孙忻然这对新晋的准爸妈眼角眉梢都是喜悦。   萧行言将宁缈投向孙忻然依旧平坦的肚子的眼神尽收眼底,她的眼神中,有惊异,有赞叹,有关切,还有一丝微微的羡慕。   他握着她的小手的手指紧了紧。   “瞧宁缙那傻样……”回去的路上,宁缈想到宁缙手足无措的样子还觉得好笑。   眼梢轻瞟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她忽然想起他之前怀疑她怀孕,偷偷摸摸的去检查,后来她拿假肚子吓唬他,他分明是挺想要宝宝的……   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好像突然就不想要了,上回她提起,他都没有接话,至于那次他号称喝酒了,她都很怀疑是不是借口……   哼,好像她很上赶着跟他生宝宝似的。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宁缈没有再重提要宝宝的事情,萧行言既松了一口气,又为自己松了一口气而感觉到一丝愧疚。   或许是他太自私吧,他希望她的眼睛只看着他,不会有腻的那一天……   ……   仙女喵:【我老公有点怪怪的,最近每天都送东西给我,昨天是包,前天是戒指,大前天是一条脚链,等等】   大黄鸭:【秀,你接着秀】   吉娃娃:【秀,你接着秀】   仙女喵:【……我认真的!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出轨了?我在网上搜了一下,都说男人要是出轨,心虚之下会格外殷勤补偿老婆】   大黄鸭:【你老公就差没在丁丁上纹你的名字了吧】   吉娃娃:【麻鸭这句太黄了我怕复制会玷污我的剪贴板】   仙女喵:【那他心虚什么?】   大黄鸭:【多简单,你把他绑在床头上,穿上性感内衣,小蜡烛一点,小皮鞭一挥,保证你问什么他答什么】   吉娃娃:【拿小本本记下来.jpg】   仙女喵:【我要退群了,免得警察抓人的时候连累到我】   ……   港城。   门童推着四个大行李箱,徐安易跟在交谈中的萧行言和卞鹏智的身后,穿过酒店大堂。   萧行言出门向来轻装简行,徐安易非常清楚,这几个箱子里都是给太太买的东西。在港城待了才三天,火速处理完事情,这就马不停蹄要赶回去了。   啧啧,真是难舍难分呐……   “萧总!”   一句略带异国口音的热情呼声传来,徐安易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西装,体型敦实,头顶微秃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过来。   “阿齐兹,”萧行言冲来人点头微笑,“好久不见。”   卞鹏智的反应更热情,直接跟阿齐兹碰了个拳,“兄弟别来无恙啊!”   阿齐兹是GHK资本的基金合伙人——说是合伙人,其实就是替几位显赫的王室成员管钱的。   当年GHK资本逆风投了子夜科技,虽然在商言商,这笔投资后来获得的丰厚回报足以成为业内最成功的投资案例之一,不过当时的雪中送炭,还是很让卞鹏智感谢的。   萧行言对阿齐兹的态度也是格外的温和,聊了几句,阿齐兹忽然有些感慨,“说实话,当初我做过风险评估,更倾向于不要投资。不过我的雇主很坚持。”   卞鹏智哈哈笑:“或许,王室大户富得流油,不在乎那点小钱钱,就投个寂寞?”   阿齐兹古铜色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异色,“不,就我所知,那笔资金的来源并不是我的雇主——我们经常有隐名出资人,具体情况不是我该打听的,你懂的,有的时候知道的太多会惹麻烦。”   大量的金钱往往伴随着罪恶,尤其是需要隐姓埋名的钱,指不定就是洗过的脏钱——这种事情当然知道的越少越好,卞鹏智表示很懂。   只是那要是什么毒枭或者军火贩子的脏钱,经过子夜科技翻了几十倍,赚得盆满钵满,多少让人有点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04 03:04:10~2020-05-06 04:2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814763 10瓶;6v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Chapter 71-   萧行言先前并未多想, 子夜科技获得的投资来自GHK资本,而GHK资本的背后是以财大气粗闻名的石油国王室,理所当然的那资金应该是来源于这些显赫的巨富。   可是, 隐名出资人……   阿齐兹能做到合伙人的地位,懂规矩是必须的, 听命行事时,不该窥探的不去多窥探, 关于隐名出资人, 他确实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也不关心。   “但这一点都不重要,不是吗?反正GHK已经按照约定退出,”阿齐兹笑呵呵,单是他拿到的这笔投资的管理佣金就十分可观,“大家都赚到了钱,合作愉快,win-win,多么美好的世界!”   “呵呵, 是啊。”卞鹏智对那笔藏头露尾的钱是否是脏钱有些介怀,笑得不是特别真诚。   阿齐兹没有察觉,他接下来另有重要的商务会面,寒暄了几句便很快告辞了。   “怎么样, 要不要挖一下?”卞鹏智看着萧行言,摩拳擦掌。   萧行言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挖一下,然后呢?”   卞鹏智一滞。   也是,对方早就潇洒的套现退出了,挥一挥衣袖,卷走了上百倍的回报——当然,因着这笔雪中送炭的资金,子夜科技得以延续壮大到今日的规模,作为创始人兼实际控制人的获利更是何止百倍千倍。   哪怕挖出隐名出资人的身份是个臭名昭著的大毒枭,可投资获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好像不能也不该做什么……   “算了算了算了,”卞鹏智泄气,“爱谁谁吧,咱又不是太平洋的警察,不管那么宽了。”   车停在酒店门外,门童轻手轻脚地将箱子放进了后备箱。萧行言坐进车里,顿了一下,视线投向车外的卞鹏智,“缈缈说,你过年要是没处去,可以来景城。”   卞鹏智怔了怔,“……诶?”   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卞鹏智的父母恩爱,而他只是个意外。往年过年他多是自个儿过——反正萧行言也是无家可归独自加班,比惨他还算不上最惨。   去年是萧行言婚后的第一个年,虽然他这个老婆娶了跟没娶差不多,但过年自然还是要回景城跟宁家人一起过。   ——这么想有点gay里gay气的,不过卞鹏智免不了有种一起单着的兄弟背叛了革命的失落感,酸溜溜的,还有点羡慕嫉妒恨。   “你确定?”卞鹏智实在很难想象那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小姐会关怀单身狗,主动邀请他去景城过年。   萧行言:“不想来可以不来。”   听这冷淡的语气,瞧这巴不得他不去的态度……卞鹏智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去!公主都发话了我当然去!”   萧行言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关上了车窗。   卞鹏智:“……”   徐安易从副驾探出头,同情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那卞总,我们先走了。”   车子很快发动,被甩了一脸尾气的卞鹏智望着渐行渐远仿佛迫不及待的车尾,抬手抹了把脸。   妈的,有老婆了不起啊!   ……有老婆真的很了不起啊,嘤。   ……   车飞驰在机场高速上,萧行言拿起手机,正要问问宁缈在做什么。   这时,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手机叮叮叮的连响了几声,是宁缈发来的一连串照片。   萧行言的问题从照片中得到了解答——显然,她陪孙忻然去做了产检,接着两个人去逛了街,照片有一大半都是拍的婴儿的小衣服小鞋子。   大脸[猫]:【怎么会这么小!!好可爱!!!(*▽*)】   孙忻然怀孕,她好像比宁缙还激动,看见什么都想给未来的侄子或者侄女买。   别人的宝宝尚且如此,如果是她自己的……萧行言很怀疑,到时候她可能光顾着宝宝,眼里心里都没有留给他的位置了。   大脸[狗]:【我快到机场了,到景城估计七点半左右。】   消息刚发出去,下一秒,宁缈的视频通话就来了。   “老公~~”屏幕上映出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笑容明艳动人,“你忙完啦?”   萧行言的唇角不自觉地浮起一抹笑意,“嗯。宝贝想我了?”   副驾里徐安易缩了缩脖子,觉得牙有点酸。   宁缈咬着唇瓣,眸光流转,忽然扁着嘴委屈道,“今天我去卖烤肠,有顾客投诉我了。”   萧行言:“……哦?”   “说我的烤肠怎么这么咸,盐是不是不要钱,把我的摊子都掀了。”   萧行言板起脸,“谁这么大的胆子?”   “就是上回投诉我无证经营的那个坏蛋!!”宁缈一脸愤愤,接着又一扁小嘴,“他哪里知道,我没有多放盐,只是做烤肠的时候很想你,眼泪掉到了烤肠里。”   萧行言:“…………”   副驾里徐安易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忍笑忍到快要抽搐。   萧行言看着屏幕上委屈巴巴的小脸,差点被她可爱晕了。可惜她不在身边,否则一定要捏捏她的脸,再好好的亲亲她。   萧行言黑眸中漾着星点般的笑意,嗓音轻缓带着调侃,“你确定,不是做烤肠的时候太馋,口水掉进去了吗?”   便见宁缈倏然睁圆了眼睛:“喂!”   “我们馋猫……不是,我们宝贝受委屈了,”萧行言语声含笑,低沉缱绻而又意味深长,“等我回去,叫那个坏蛋好好儿伺候你,伺候到你满意为止,嗯?”   一抹红霞飞上宁缈的脸颊,她娇嗔的眼神瞪过来,“下流!”   萧行言眉梢微扬,“哪里下流了?敢掀我老婆的摊子,难道不该受罚吗?”   “……讨厌,不跟你说了!”宁缈作势要挂电话,“再见!”   萧行言低笑着阻止她,“别啊,再陪我一会儿。”他勾着唇角,补充了一句,“反正你的摊子也没了,应该有时间?”   宁缈圆瞪的清亮杏眸中明晃晃的写着“你是不是仗着我不能顺着电波打你”。   “我也想你。”萧行言指腹抚过屏幕上她的脸,眸光温柔缱绻。   宁缈芙蓉面上依然带着愠色,目光含嗔,红唇唇角却高高地翘了起来,“哼~我很忙的,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值钱吗?想让我陪聊,谁给你这么大的脸?”   “大脸猫给的。”   “……”   再惹下去真的要恼了,萧行言见好就收。   又腻腻歪歪的聊了一会儿,直到机场在前方隐隐可见,萧行言才不舍的嘱咐宁缈,“天气冷,早点回家,乖,我再过几个小时就回去了。”   “……知道啦,”宁缈抿了抿唇,飞快地凑近镜头mua了一下,“注意安全,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萧行言忽然觉得,世间万般情话,恐怕都不如这一句,我在家里等你回来,更让人满腔柔情如水,仿佛暗夜中的大海上亮起的灯塔,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心,安宁,温暖的感觉。   银白色的公务机在跑道上加速冲刺,腾空而起冲上云霄。   萧行言长腿伸展,摊开笔记本电脑,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清脆的响声流泻,黑色的屏幕上飞速地刷过一行行的代码。   GHK资本作为响当当的投资机构,安防自然不会太差。萧行言没有选择强行突破——那太浪费时间了,没有必要。   他很快获取了GHK资本的一名高管的权限,堂而皇之的登入了内部账务系统。   萧行言轻敲键盘,不一会儿,他要查找的那条记录跳了出来。   “汇出……子夜科技……汇入……”萧行言沿着记录回溯,很快锁定了那笔资金的入账记录。   资金的来源是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壳公司,萧行言正要切换页面继续追查这家壳公司时,目光扫到一个签名,微微一凝。   瓦菲特·阿卜杜勒·沙特。   这个名字,萧行言曾经见过。   牛津大学,马术俱乐部。这个名字和宁缈一样,都是马术队的成员。   ……   宁缈先送孙忻然回了家,然后才返回泰铭花园。   寒冬腊月,道旁银装素裹,地上堆着厚厚的积雪,冷风吹动树枝,不时有树枝上的积雪扑簌落下。   空气寂静清冷,连孔大孔二都窝在暖房里不出来,不开屏也不扯着嗓子鬼叫了。   宁缈喝了碗汤先填填肚子,打算等萧行言回来再一起吃晚饭。   说起来,这狗男人就是怪怪的,刚才又是,好像只要是跟宝宝有关的话题,他都不怎么接话……   “出轨应该还不至于……啊!”宁缈的脑中倏然像有一道闪电划过,她全身一懔,想到了一种可能——   “该不会,他是突然发现他自己有什么问题,不育什么的……怕我知道了嫌弃他吧?”   宁缈越想越觉得自己很有可能真相了。   否则要怎么解释一个男人从磨着她想要孩子,到对这个话题近乎避之犹恐不及,这360度的态度大转变?   ……诶?不对,360度那不是又转回来了?应该是180度的大转变——还好没让萧行言听见,不然又要鄙视她的数学了。   这也能解释他最近为什么像补偿似的变着花样每天送礼物给她……   宁缈咬着指尖,觉得这个事情有点棘手。   他不肯说,显然是大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她要是贸贸然戳破,反倒有可能刺伤他。   可是不说穿,怎么去看医生接受治疗呢?现在医疗科学这么发达,他们俩都还年轻,好好配合治疗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啊。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实在生不了宝宝……那就算了呗,她又不会离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06 04:24:50~2020-05-07 04:5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庄、6v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Chapter 72-   “老公——”   萧行言一进门, 一道穿着藕粉色和服式家居袍的纤细身影,像只欢快的小鸟一般向他飞扑过来,轻轻一跃跳进他的怀里, 整个人手脚并用地挂在了他身上。   软玉温香投怀送抱的待遇,没有哪个男人抵挡得住。萧行言将手里的大衣丢给管家, 兜着臀托住她,心头被思念蚕食的那一大块, 在她落入怀中的这一瞬间, 仿佛一下子被填满了。   他长腿迈步边朝里走, 一边轻笑着亲她,“吃饭了没?路上在除冰有点堵,等急了吗?”   宁缈摇摇头,正要说话,余光却瞥见佣人轻手轻脚地拖着几个大箱子进来。   萧行言顺着她的视线瞟过去,解释道,“都是给你的东西,你想现在打开看, 还是待会儿再看?”   平常他送给她的礼物,她总是会迫不及待的想拆开看。萧行言喜欢她拆礼物时兴奋开心的样子,原以为这回也是一样,她肯定会想现在就打开看。   然而这回她没有急着去开箱, 而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有点复杂,不太好形容,像是充满了……怜爱?   宁缈数了下, 是四个大箱子——千里迢迢买这么多东西给她,这得是心里有多愧疚不能给她一个孩子啊?   奇怪的复杂眼神,还有异乎寻常的沉默,让萧行言疑窦丛生。   “怎么了?”萧行言眉梢微扬,“还在生气烤肠摊子被人掀了?”   宁缈:“……”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萧行言柔声道,“老婆不用再想我想到哭,眼泪掉到烤肠里,然后因为不符合食品安全卫生标准,至少要被罚款一千元……”   “……嗯?”宁缈含嗔瞪他,“我的眼泪很珍贵的好吗?比人鱼的眼泪还珍贵,应该额外加高价才对——出得起吗你?”   萧行言不紧不慢地抬步上楼。   “我可以肉偿。”   ……   抱着宁缈轻车熟路地进了主卧,萧行言直接将她抛入松软的床褥中,紧接着整个人覆了上去。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下巴,沿着白嫩的脖子,一路蔓延到玲珑的锁骨。   薄唇带着炙热,细密的吻点起了火,燃烧的火焰一下就呈燎原之势,宁缈轻抓着他的头发,嗓音绵软迷离,“萧行言……”   萧行言修长灵活的手指挑开她的家居袍的系带,光滑的丝绸敞开,眼前突然展现的美景,让他的动作蓦然顿住。   蝉翼般的薄纱透明缥缈,朵朵蔷薇刺绣精致,点缀着钻石的绑带交织,冰肌雪肤与婀娜曲线惊心动魄,令人血脉偾张。   萧行言的漆黑的瞳仁微张,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眸中翻滚着一片化不开的沉暗。   宁缈咬着唇,染着红霞的小脸美得妖冶,一双迷离潋滟的眼眸望着他,“喜欢吗?”   ……勾魂夺魄的妖精。   “喜欢,”萧行言哑着嗓子,“……这是那一件?”   她身上是那件来自大内密探Agent Provocateur的新婚礼物,萧行言探掌摸了一下,在她后腰的边沿摸到了那个刺绣的缩写,N.M.,M的尾笔向上勾起如一条骄傲得高高翘起的小猫尾巴。   男人深幽的眸中不加掩饰的浓稠谷欠念,让宁缈既有些害羞,又有几分得意——不枉她在衣帽间翻了半天,把这件性感内衣找了出来。   小别胜新婚,她穿着新婚礼物迎接他回来,他怎么可能不爱之若狂?   随后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狂风暴雨。   脆弱的蕾丝薄纱经不住男人的胡来,几乎被撕裂成了碎片……   ……   晚饭终究是错过了,变成了宵夜。   宁缈软绵绵的靠在萧行言身上,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张嘴接受他的投喂。眼眸微闪,在心里默默的盘算。   嗯……刚才,他都那么失控了,还是没忘记做好措施。   也可以理解——如果不做措施她却迟迟怀不上,理所应当就会怀疑有问题了,而做了措施,怀不上就很正常,不会去多想。   自尊心也是很强了……   她要怎么在不伤害他的前提下让他知道,她不在乎这个,更不会因此而看轻他半分呢?   “在想什么?”萧行言察觉到宁缈的心不在焉,柔声问道。   “没……”宁缈转念一想,决定不着痕迹的旁敲侧击一下,“我下午陪忻然去做产检的时候,遇到一对夫妻。”   “哦?”萧行言表示自己在听。   “那对夫妻俩结婚一年多还没有孩子,因为丈夫……呃,有点障碍,”宁缈飞快地掠了萧行言一眼,“不过后来接受了治疗,很快就怀上宝宝了,今天也是去做产检的。”   “是吗?”萧行言向她塞了一勺蛋羹,虽然对别人家的事情兴趣不大,还是捧场道,“那挺好的。”   “对吧?”宁缈戳着他衬衫前襟的扣子,又是一眼飞快地掠过他清隽的脸,“医生也说现在这种情况很普遍,只要不讳疾忌医,大都是治得好的。”   萧行言眼眸微眯。   须臾他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垂眸锁住她的眼睛,“你想说什么,嗯?”   宁缈:“……”   要命,这男人要不要这么聪明啊?还是她暗示得太明显了?   ……啊,应该把那对夫妻编成结婚了三年四年多的。   “没有没有,”宁缈生怕伤害到萧行言的自尊心,摇头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没想说——”   对上萧行言似笑非笑的眼神,她蓦然顿住,然后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样否认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她应该装傻才对啊!   萧行言差点被她气笑了。   “丈夫有点障碍”?   她居然怀疑他有——障碍?   这颗脑袋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呢,到底是哪里冒出来——噢。   萧行言深吸了一口气,嗓音暗沉,“你就这么想要宝宝?”   “呃?”宁缈先是一怔,旋即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不着急的,就算没有也不要紧……”   萧行言:“……”   真想把她按在腿上狠狠地打一顿屁屁。   萧行言的脑海中闪过他追踪那家开曼群岛的壳公司,绕经另外两家离岸公司,最后追踪到一个在列支敦士登的信托基金上。   信托基金的受益人只有一个。   那个人,此刻就依偎在他的身旁,被滋润过的小脸在灯下白嫩中透着嫣红,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眸正用一种混杂着小心、怜爱、慌张、忧心……的复杂眼神看着他。   看得人万般好气又无奈,恨不得咬她一口。   心动不如行动,萧行言索性拉过宁缈,压着她的唇肆意啃咬了一通。   “……你干什么嘛,”宁缈捂着嘴巴眼神委屈,“干嘛咬我?”   萧行言抬手用拇指缓缓地抹过下唇,咬着牙一字一句,“因为想吃了你。”   宁缈:“……”刚、刚才不是,才吃过嘛……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棉絮般纷纷飞扬。夜很宁静,静得能听见彼此胸腔中的心跳。   萧行言把宁缈困在手臂里,眸光闪动打量她,须臾从鼻腔中轻哼了一声,“善变的女人。”   宁缈:“???”   她不服气:“我哪里善变了?”   “前脚拉黑我,回头又投资给子夜科技,算不算善变?”萧行言就像没注意到怀中的娇躯微僵,继续道,“上一秒还说没谈够恋爱,转眼就腻了二人世界,心心念念都是要宝宝,算不算善变?”   ——如果不是发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前一件事情,他恐怕至今,乃至今后,也不会有底气问出后面那一句。   宁缈的脑子一空,几乎是下意识的以装傻应对,“投投投什么?”   萧行言剑眉微扬,“太太果然是财大气粗,见多识广,连回报率上百倍的投资都不放在眼里,说忘就忘了。”   宁缈:“……”   萧行言又想起一件事,薄唇中逸出一个呵字,“怪不得太太看不上刷我的卡,还想还钱给我。”   宁缈:“……”   当初刚结婚的时候,她刷完他的卡是想把钱还给他来着,可这狗男人不是连理都没理她吗?   心眼是有多小,要不要记这么久啊!   宁缈不知道萧行言是怎么发现那笔投资的,但到了如今,他们已经成了真正的亲密夫妻,似乎也没有了隐瞒的必要。   她挺起胸脯,理直气壮,“投就投了,怎么样?回报都是我应得的——不要说回报了,连你都是我的!”   这副霸道的小模样让萧行言忍不住失笑,“投都投了,还偷偷摸摸的?怎么,怕我以身相许?”   “什么偷偷摸摸?我只是保护隐私罢了,常规操作ok?”宁缈撇了撇嘴,嘟哝道,“许什么许,强扭的瓜不甜,我可没有low到要当第三者插足……”   萧行言一时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投给我不怕亏了吗?那可是施罗德资本认定的高风险项目。”他勾起她的一缕长发,在指间缠绕,“就算是我自己,在那个时候,也不能保证能百分之百成功。”   “任何投资都有可能会亏啊,生意场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是百分之百能成功的,连我爸也偶尔会失手呢,多正常。”宁缈偏头看着萧行言,“但我不投的话,你肯定很难撑下去吧?”   他当然会设法撑下去,但确实,会很难。非常难。   “再说,风险越高回报越大,”宁缈的眼梢得意地扬起,“你不知道吧,后来帮我出面的那个朋友都后悔,没有跟着我投呢~”   朋友……那个瓦菲特·阿卜杜勒·沙特啊。   “你们关系很好吗?”萧行言状似不经意地问。   宁缈斜睨他一眼,“当然很好啦,不然肯让我借用他的名义?”   萧行言淡淡地“哦”了一声,“他已经有三个老婆,五个孩子了。”   宁缈:“……”这是还查过人家了啊?   她故意道,“怎么,你羡慕啊?”   萧行言摇头,“我同情他,二人世界的美妙,他怕是体会不到了,真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说了,我给预收坑改了个文名,本来想改成《欲罢不能》,但jj说跟有关部门认证的小黄文撞名了不能用,于是我改成了《欲拔不能》   点进专栏就能看到了,求预收,顺便也求个作收^^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814763 20瓶;蜜桃养乐多酷脆冰 3瓶;6v6、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Chapter 73-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鹅毛般大朵大朵的飘落。温暖如春的室内,壁炉的火光跃动,管家佣人们早就识趣地避下去了, 此刻确实是不折不扣的二人世界。   宁缈歪在萧行言的肩头上笑不可支,“人家好歹也是个王子——虽然沙特王子众多, 在利雅得的街上随便扔块砖头说不定都能砸中一个吧——但王子毕竟是王子嘛,同情就没必要了, 再说……他可以娶四个老婆哦, 左拥右抱难道不是男人的终极梦想?”   萧行言不为所动, “我有一个老婆就够了。”   宁缈的眉梢才刚要得意的飞起,只听萧行言又补充了一句,“够够儿的了,一个就这么磨人,多来两个还得了?”   宁缈:“……喂!”   萧行言捉住她的小拳头,放在唇边亲了亲,眸光柔软似水,“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管是投资还是后来的退出, 她都不自己出面,想来是因为误会他跟姚昙惜在一起,而不愿意跟他打交道。   即便如此,在他最艰难的时候, 她还是出手了……   “告诉你好让你得意吗?”宁缈噘着嘴嘟哝,“我看你现在就很得意吧?哼,不要以为我是那种卑微的默默付出的苦情角色——”   她抬着下巴, 资本爸爸的架势十足,财大气粗又云淡风轻,“投资当然是为了赚钱,作为投资人,只要我一天不退出,你就是给我打工的,懂吗?再说又不是多大的风险,我用的是我自己的信托,连我爸都不知道。”   爱面子的大小姐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允许自己有一丝卑微的姿态,傲娇满满的模样,萧行言只觉得可爱,又有几分无奈。   想听她松口承认一句,怕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她还是在床上比较诚实——   萧行言抱着宁缈站起身,迈着长腿不疾不徐,朝主卧回返,“太太不是想要宝宝吗?时间还早,我们抓紧造一个吧。”   “诶?”宁缈怔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地朝他的那个部位瞟,“你确定……?”   “……”   佣人没敢进卧室来收拾,床上依旧保留着大战过后的凌乱痕迹。那套被撕烂的性感内衣搭在床尾,要掉不掉。   萧行言面无表情将宁缈丢到柔软的床褥上,一把扯下l身上的浴袍,坚实的身躯覆了上去。   “——我看你是不想下床了!”   ***   飘飞的大雪静静的下了整整一夜。   宁缈咬着被角深深的检讨,悔不该自己每次都是假装运动做个样子,导致体力远远不及每天雷打不动挤出时间锻炼的男人,这会儿手软脚软的下不了床,只能怪……   当然是怪他啊!!   还逼着她承认了一堆有的没的,比如她以前就喜欢他,什么什么的,可恶……   “——叮叮叮叮叮!”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连续响了有七八声,这个刷屏的频率和手速,一听就是阮季雅。   春节将至,卓媛媛带着云冈山区里的一群孩子回来了景城,顺利的通过了晚会导演组的验收,今天是第一次带妆带观众彩排。   待到宁缈起床梳洗妥当,赶到了1号演播厅时,彩排已经在进行中了。   台上正在演小品,底下观众不时哄笑。宁缈直接去了后台候场区,在穿梭忙碌的演职员中找到了卓媛媛一行。   二十几个孩子们画着浓浓的舞台妆,脸上的腮红打得像猴屁股一样,个个儿眉毛都像蜡笔小新。宁缈不能接受:“这谁给化的妆?带审美了吗?”   “应该是为了表现山区儿童的质朴吧,”阮季雅道,“摄像头吃妆,说不定上了电视效果就好了……”   “质朴就必须得人均高原红吗?这完全是刻板印象。再说你这个编舞是帅气现代的街舞风,妆容这么不搭难道不会影响效果吗?”宁缈觉得这完全不可饶恕。   “当然影响啊,”卓媛媛嘟哝,“我抗议了的,可是没人理我。”   一年到头最受瞩目的晚会,几十个节目上千号人,包括不少的一线明星,区区一个小小的歌舞类节目,还是大山里来的,待遇自然没有那么高,化妆师也没费什么心思。   宁缈目光梭巡,终于在闹哄哄的人群里发现了一个腰间挂着化妆刷、看着像化妆师的人,正要招手喊对方过来,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跑了过来。   “卓媛媛是吧?过来B区集合,赶紧的,下一个到你们了。快快快——”   工作人员连声催得急,这会儿改妆看来是来不及了,卓媛媛只好带着面色紧张的孩子们先过去了。   “没问题吧?我看吉娃娃紧张得脸都青了……”阮季雅有点担心。   “她那脸也画得跟猴屁股似的,隔着几米厚的腮红你都能看出来脸青啊?”宁缈对这个可怕的妆容耿耿于怀。   候场区像菜市场似的,忙碌得人仰马翻。宁缈出了后台,在观众席找到自己的座位,目光落在隔壁座的人身上,她微微一怔,继而翻了个白眼。   “妈妈今天挺闲的啊。”宁缈施施然落座,余光轻飘飘地掠过谭幼仪身边的姚昙惜,她抬着下巴,勾着红唇发出一声轻笑。   谭幼仪被她笑得莫名,“怎么了?”   “哦,没什么,”宁缈懒洋洋地向后靠,“只是想到一个冷笑话,珠穆朗玛峰对马里亚纳海沟说:你好low啊。”   这笑话谭幼仪听不懂,没有接腔。她旁边的姚昙惜非常沉默,一段时日不见,姚昙惜像是瘦了一大圈,苍白的小脸上不见一丝血色,看着很有几分我见犹怜。   看来萧行言那句他本来就是她的,把姚昙惜打击得不轻啊……宁缈支着下巴,眼睛望着台上,唇角得意的高高翘起。   很快到了卓媛媛上场。   舞曲是专门写的,名字就叫《彩色的翅膀》,孩子们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大场面,稍微有些青涩,但动作朝气蓬勃,配合着动感大气的舞美效果,忽略惨不忍睹的妆容,整体完成度相当的好。   台上舞动的不光是这二十几个孩子,背后的几块大屏幕上还不时穿插着国家的各个扶贫公益项目中,受到帮助的孩子们在田间地头,山清水秀的山间,校园操场上,跳舞做操,笑容质朴。   “这就是你塞进去的那个?”谭幼仪问。   “什么塞进去?”宁缈鼓着掌懒懒道,“没听见观众们热烈的掌声吗?导演和观众都认可,不要说得好像是走后门一样。”   她路子再野也不会硬顶一个强推之耻上去——强捧灰飞烟灭,德不配位多伤人品啊!   就是这妆实在太可怕了,服装也太土……谁规定山里的孩子就一定要土里吧唧的?出身山区又不代表不可以潮有范儿!   回头要跟导演提一下……   宁缈盘算着,站起身,“我去下盥洗室。”   盥洗室在走廊的尽头,宁缈推门进去,对着镜子补了补口红。想拿手机看一下萧行言有没有发消息给她,包里没翻到,才想起来彩排不允许带手机一类的摄像设备,她没打算搞特殊,就交给安检处统一保管了。   腰腿还是很酸,宁缈抿了抿唇,暗自磨牙。哼,狗男人!   她抬手理了理头发,这时门又嘎吱一声被推开,眼梢的余光中出现姚昙惜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在头顶白炽灯的映衬下更显惨白,把宁缈吓了一跳。   之前她说姚昙惜的照片裱个框能直接当遗像,那话实在说得太早了——眼下姚昙惜这模样,别说当遗像了,简直像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索命的……   “你干嘛?”宁缈被姚昙惜一双直勾勾的眼睛盯得发毛,下意识地抱紧了手里的kelly包。   姚昙惜盯着宁缈看了一会儿,倏然发笑,带着几分尖锐,“亏心事做多了,果然会心虚啊。”   “心虚?”宁缈眉梢微挑。   接着她抬手轻撩长发,仿佛不经意间,露出白皙的颈侧上如雪中红梅般的点点暧l昧红痕。   “亏心事么是没有的,”宁缈抬着下巴,红唇勾起嫣然一笑,潋滟眸光带着睥睨,“快乐的事情嘛,倒是跟我老公做了不少~”   姚昙惜这一瞬间的眼神,让宁缈怀疑她会冲上来掐她。   搁在平时宁缈是不怕的,可她今天浑身酸软体力不济,进演播厅又没带保镖,万一姚昙惜发疯,她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好在姚昙惜大概是女神范儿凹惯了,没有武斗的习惯,到底没有动手。   “你以为阿言真的喜欢你吗?你如果不是姓宁,脱离了背景家世,你以为,他还会多看你一眼吗?”姚昙惜的声音很轻,隐隐的回声飘荡在空旷的盥洗室里,更显得阴森森的,“连你的亲生母亲都不喜欢你呢,宁愿来照顾我,陪我散心……”   姚昙惜轻笑着,压低的声音宛如气声,“真不愧是亲母女,一样的喜欢倒贴,一样的下贱……”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宁缈的手没有放下,而是照着姚昙惜的另外半边脸抽去,又是一声清脆的“啪!”   “瞧你这脸色,白的跟鬼一样,真是让人看不下去。”宁缈甩了甩发麻的手掌,眸色冰冷,“帮你上点腮红,这样子不是健康活泼多了?不客气。”   姚昙惜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捂着脸不可置信。   宁缈不待她反应过来,拉开门就冲了出去,边跑边喊,“救命啊!来人,有疯子——”   演播厅安保森严,很快有保安跑了过来,问:“怎么了?”   宁缈麻利地躲到了保安身后,指着脸颊红肿追出来的姚昙惜,一脸怕怕,“她突然照她自己的脸甩巴掌!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好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吊水去了,昨天的字数明天再补吧,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_(:з」∠)_   感谢在2020-05-08 02:48:23~2020-05-10 02:04: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应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Chapter 74-   一般来讲, 朝自己的脸甩巴掌这种说法,可信度实在不高。   只是一方是娇滴滴一脸怕怕的大美女,另一方两颊高高肿起, 披头散发红着眼睛像个疯婆子,保安心中的天平很自然的就歪了。   “哎, 你站住,别往前了啊, ”保安拦住姚昙惜, “里面儿正彩排呢, 闹什么事儿啊你,啊?”   姚昙惜自诩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可是看到宁缈躲在保安的背后用眼神挑衅她,她险些按捺不住冲上去抓花那张脸的冲动——   “你打我也就罢了,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说错了话。”姚昙惜到底忍住了,捂着脸颊,眼中泪花闪动, “可你何必再倒打一耙?”   好一朵隐忍的小白花呀。   宁缈张大了眼睛,夸张地倒吸一口气,“原来如此!”   连接演播厅与候场区的通道上人来人往,一波波的演职人员路过, 不少人都听见了宁缈刚才那一嗓子“有疯子”。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深深地刻在基因里。有热闹不看白不看,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明里暗里朝这边投过来, 大家连脚步都放慢了。   “姚昙惜你也太豁的出去了吧!”宁缈一双杏眸睁得溜圆,清亮的嗓音不高不低,恰好够支着耳朵看热闹的人听见,“你突然笑得那么阴险,啪啪把自己抽成这副德性,合着就为了污蔑我打你?我敬你是个狠人……不,是个狼大——你比狠人多一点,还横!”   吃瓜群众不少面露了然——   谁还没看过宫斗戏啊,那种狠起来能把自己搞到流产陷害其他妃嫔的戏码不是很常见么?   再看这位穿戴素净,黑长直发披散,捂着脸颊楚楚可怜的模样……害,这不就是典型的白莲花么。:)   姚昙惜怔了怔,盈在眼眶中的清泪滚落,动了动唇正要开口,宁缈才不给她这个机会——   无论如何先占领舆论的高地再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宁缈抬起终于不发麻了的手,“无非是委委屈屈的认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像我在颠倒黑白一样,让别人以为我欺负得你不敢说实话呗!这招你也不是第一次用了。”   吃瓜群众们略微一想,眼神微妙投向姚昙惜。   这也太阴毒了……   姚昙惜忍不住开口:“我……”   “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宁缈脆生生的打断她,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上回把手摔断了,这回打肿了脸,你的身体能经得起几回这样的折腾?想想你在天国的爸爸妈妈吧!他们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   她纤指微屈,两手虚虚地笼在两边脸颊上,比划了一个脸肿的状态,“他们该多难过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是大不孝呀!”   咣当一顶大帽子扣在了姚昙惜的头上。   吃瓜群众们纷纷表示,别看这个穿的一身雕、手里提着马、一看就是个有钱大小姐的女孩子长得明艳张扬,这心眼其实一点都不坏,还很实在嘛!   听听这一句句的,明明都不是第一次被陷害了,可她还是在为对方考虑,苦口婆心啊!   保安为自己刚才看姚昙惜楚楚可怜的模样有一瞬间的动摇感到羞愧。   “还真有这号儿用苦肉计的啊,啧啧……”   “招数虽老,管用就行啊,这不明真相不就很容易着道么……”   “也是,绿茶都这样儿……”   姚昙惜气得全身颤抖。   “谁准你提我爸爸妈妈!”周遭的目光仿佛充满了恶意的嘲笑,窃窃私语声,笑声,在姚昙惜的脑中无限的放大,震得她的理智之弦一根根断裂,“你没资格!你这个贱人!贱人!!”   “你怎么可以骂人呢?”宁缈很委屈。   她观察着,姚昙惜现在的精神状态,似乎不怎么好?以她的心机城府,不该这么经不起激啊。   别真的给刺激疯了,那就罪过罪过了……宁缈准备就此收场算了,可正在这时,卓媛媛并阮季雅带着一群猴屁股杀过来了。   “姚昙惜你要不要脸!”卓媛媛眉毛倒竖,“又想作什么妖?还是diss track没听够?看你那张猪头,到处蹦跶简直恶臭,生怕别人看不到你的丑陋!”   阮季雅咬着腮帮子疯狂憋笑。猴屁股们N脸迷茫,但小孩子的原则很简单,那就是跟卓老师同仇敌忾,一双双眼睛怒瞪姚昙惜。   宁缈觉得姚昙惜可能又要晕倒了。   正好谭幼仪见两人迟迟没有回剧场,有些不放心,主要是怕姚昙惜大病初愈,于是出来看了一眼。   这一看,正好看到姚昙惜孤身面对宁缈一群人,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   “你们干什么?”谭幼仪快步走了过去,视线落在姚昙惜红肿的脸颊上,眼神谴责望向宁缈,“怎么回事?”   宁缈笑了:“又来?”   谭幼仪的脸色僵了僵。   之前那次,她大概真的是错怪了宁缈。姚昙惜那晚的那番话,她也有所耳闻。   不是不恼的——尽心照顾长大成人的孩子,心中竟然记着所谓的家仇,怎能让人不失望?   可是看她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医院里,没有亲人无人探望,谭幼仪的心又忍不住软了下来。   后来姚昙惜在医院里险些割了腕,幸亏私藏的铁片被护士及时发现了,谭幼仪吓得不轻,这些天都尽量多陪着她,以防她出事。   姚盛林……只留下了这一个女儿啊。   “阿姨你什么毛病啊?”卓媛媛的脾气根本忍不住,“上回就冤枉缈缈,这回还来?缈缈是充话费送的吗?不是你亲闺女?”   宁缈心想这回她还真不冤枉。   不过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偏不。:)   围观群众恍然。   原来是这个的亲妈啊……还以为是那个的亲妈呢。   周遭人群的流动性很大,不时有人被催着去准备化妆准备上台,恋恋不舍的离开,当然也有新人加入,小声打听这是怎么回事。   “狠人……自己抽巴掌……陷害……”   “别看站在那边……是这边的亲妈,对……”   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看笑话,谭幼仪只觉得面上无光。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问一下情况。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   卓媛媛翻了个白眼。问情况问得这么一边倒,好意思么。   就在这时,忽然又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群众们的第一反应是哪个大牌明星出来了,宁缈的目光却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男人穿着质感考究的黑色长大衣,身形颀长挺拔,清隽俊逸的脸庞如美玉雕琢般的完美,迈着一双笔直的长腿正大步朝这边走来。   “老公!”宁缈的脸上扬起明艳的笑容,挥了挥小手,又像嫌距离拉近的不够快,不由自主般朝他快步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萧行言揽住她的肩,俊脸上露出一抹轻柔的笑意,“我打你手机没人接,想起来你来看彩排了。”   “你来晚啦!已经演过了,效果还不错。”宁缈朝谭幼仪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妈妈也在。”   萧行言牵起宁缈的手,向谭幼仪打了个招呼,“岳母。”   阮季雅和卓媛媛看见萧行言,就像小学生见了班主任,不由自主地站得笔直。猴屁股们睁着好奇的眼睛,仰头望着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   “老师,这是谁啊?”有胆大的孩子问卓媛媛,“是明星吗?”   “是宁姐姐的老公。”卓媛媛解释。   保安早就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萧行言冲孩子们点头笑了笑,从始至终,就像没察觉到姚昙惜黏在他身上的目光。   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小孩子的眼睛不光雪亮,嘴还诚实:“那个肿脸的姐姐为什么老看着宁姐姐的老公?”   “噗——”不知道是谁喷笑了。   谭幼仪只觉得今天丢脸算是丢够了,伸手拉了拉姚昙惜,“先回家吧,你身体还没好全。”   “我没有陷害她,”姚昙惜咬着没有血色的唇,不甘地定在原地,“我没有!”   宁缈眉梢微扬,须臾轻叹了一口气,“好好好,是我是我都是我,你别激动别晕倒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少装好人!”察觉到旁人都被宁缈这副无奈的样子引导了,姚昙惜的全身都忍不住发颤,“明明就是你……”   “好的好的,是我是我,你别激动啊。”宁缈忙不迭的承认。   她越是这样承认,越是没有人信。   一如当年姚昙惜承认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了楼梯。   “看她身体不好怕刺激到她啊,唉,真是好心……”   “就怕好心反当驴肝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还想当小三呢,贱死了……”   姚昙惜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是百口莫辩了。   她说她没有,即便宁缈也承认,可依然没有人信……   “瞎认什么。”萧行言摸了摸宁缈的头,眸光淡淡扫向谭幼仪,“姚小姐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岳母最好还是带她去寻求专业的治疗。”   他的话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姚昙惜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双眼,身体晃了晃。   他这是说她……精神有问题?   他怎能这么冷血绝情?!   谭幼仪素来清高孤傲,这辈子都没被人这样围观过,此刻只觉得颜面尽扫。   “够了,回家!”   宁缈表现得异常乖巧:“好的妈妈。”   她考虑过那么一秒,要不要把姚昙惜那句“一样的喜欢倒贴一样的下贱”抖落出来,只是可惜她没有证据,空口无凭,谭女士未必肯相信啊。   好戏散了场,狠人小白莲的事迹却在几千号演职员中间迅速流传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要补更呢还是要玛莎拉蒂?   感谢在2020-05-10 02:04:15~2020-05-11 05:5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771506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Chapter 75-   都是文艺工作者, 虽然多数人一开始没有认出来憔悴脸肿的姚昙惜,可是看了一会儿戏,总有眼尖的想起来她是谁了——内什么欢乐对对碰上剪辑造假被扒了个底掉的伪艺术女神嘛!   不认识姚昙惜的人也很快被科普了她的事迹, 有这样的人品问题黑历史,狠人小白莲的形象就立马变得更加可信了。   “她在节目上弹个琴, 个采里不是还讲了事故摔伤手被迫放弃钢琴梦,还掉眼泪来着?做作的一比, 原来还是她自己摔伤嫁祸别人啊~那她上节目专门提这事不就是故意恶心人?够毒的……”   “可不止呢!她的粉丝在网上带节奏带得飞起, 什么孤女寄人篱下被恶毒千金欺负, 连竹马都被抢了,搞得跟言情小说的苦情小白花女主角似的,这叫什么,表演型人格?”   “啊我想起来了!这么说刚才那个就是宁大小姐?靠,明明人美心善啊!老公也超帅,搞科技的是吧,超登对啊……”   “那群小孩的节目就是她推的,配合的是扶贫主题, 你懂我意思吧……”   ……   八卦传的飞快,踩低捧高是人之常情,卓媛媛在接下来的彩排中很快发现,自己受的待遇好了不少, 不时有人主动来打招呼,态度热情得近乎谄媚。   这个时候,宁缈已经挽着萧行言出了演播厅, 正要朝停车场的方向去。   “等等,”谭幼仪叫住她,“你往哪儿去?”   宁缈歪着头,有点莫名,“回家呀。”   她说的回家,指的自然是泰铭花园。萧行言恍然间想起早前的那个时候,那时她还不把泰铭花园当作她的家,提到回家时想也不用想,必然是她出生长大的宁宅。   唇角不自觉地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萧行言目光看向谭幼仪,语气礼貌中透着平淡,“我们晚上还有约会,就不打扰岳母跟姚小姐了。”   宁缈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今天下班这么早,还过来找她,是想带她去约会啊……   心中一下子晴空万里,她笑得神采飞扬,“那我们先走啦!记得拿冰块敷一敷,消肿比较快哦!”   说罢挽着萧行言的手兴冲冲地转身就走。   高大挺拔的男人与娇小纤细的女人十指紧扣着,依偎而行的背影透着说不出的亲密,仿佛生来就是一体的,密不可分。   姚昙惜闭了闭刺痛的眼睛,此时此刻,她无比清楚地认识到,她所剩下的,只有她身边的谭幼仪了。   雪天路滑,司机开车开得很慢。萧行言捏了捏宁缈的脸,“想什么呢?”   宁缈鼓了鼓脸颊,歪头靠在他的肩头上,牵住他的手指把玩。   “在想我们。”   “哦?”萧行言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我以前,想过我们的未来,”宁缈轻软的嗓音宛若呢喃,“我想,大概就是像爸爸妈妈那样,一年到头见不了几回面,在人前装装样子,人后互不相干。在适当的时候生个孩子,丢给保姆带。可能有一天,我会得知你在外面的风流韵事,那就面临一个选择——要么离婚,要么继续维持着夫妻名义,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搂着她的手臂倏然收紧,宁缈轻笑着挠了挠他的手心,“通常来讲嘛,应该会选后者,因为离婚分割财产太麻烦了,夫妻是利益共同体,当然是利字当先。反正本来就是塑料夫妻,凑合着随便过过,一辈子就过去了。”   萧行言冷哼了一声,“你倒是洒脱。”   宁缈摇了摇头,“可就算想到会是这样的未来,知道你想要的是一个出身显赫的花瓶太太,我还是没有坚决的对爸爸说不。反正得跟一个男人这样过一辈子,不如还是选个喜欢的,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萧行言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拨弄的琴弦,在胸腔中震荡不已。   “我那是在说气话,”他垂眸望进她澄澈见底的眼眸中,嗓音低沉缱绻,“你来找我,我本来有点开心,谁知道你开口就是叫我拒绝,还要拿钱补偿我……完全不给我留下一丝幻想,我太生气了才会说出那句话。”   “……哼。”宁缈嘟着嘴巴不高兴,“那也太过分了。”   “是我不好,”萧行言柔声认错。他所自以为的将她绑在身边就足够了,仔细想来,也不过是自知可能此生都得不到她的心,只能紧抓着她不放手罢了……他在心中轻哂。   “我的宝贝老婆不光带出去有面子,还很体贴,又有眼光会赚钱,为人善良,能言善辩,特别能干……”   萧行言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堆优点,宁缈终于绷不住笑了,“有这么好啊?”   “形容不完的好。”萧行言轻吻她的脸颊,“我只有你,只要你,没有什么凑合,这一辈子都是。”   宁缈的心酥酥麻麻的,明明是数九寒天,却仿佛一瞬间全世界的花都开了。   “啊,我突然想到一首歌……待会儿去KTV唱给你听。”宁缈坐了起来,眼眸晶亮,“还有另一件事情……我刚才,撒谎了。”   “哦,看出来了。”萧行言波澜不惊,更关心她的前半句,“什么歌?”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宁缈睁着一双大眼睛惊疑不定,“……你看出什么来了?”   萧行言骨节分明的手指揉了揉她柔嫩的掌心,似笑非笑,“手打疼了没?”   宁缈:“……”   “你怎么知道的?”宁缈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就是故意用姚昙惜用过的贱招原样返还给她,让姚昙惜尝尝百口莫辩的滋味,明明其他人都信了啊。“你不是也叫我别瞎认吗?”   “总不能拆我老婆的台吧?”   “……”   宁缈追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萧行言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感觉。”   ……得,答了跟没答一样。   说话间,车子开进了商场的停车场。   临近春节,商场里多了不少新年传统的装饰,各个品牌的橱窗里也增添了过年的元素,显得喜气洋洋。   宁缈还惦记着萧行言是怎么看出来的,问不出来,气得抡起粉拳直捶他。   “啧啧,我一拐弯儿就看见缈缈在打妹夫。”   身后传来宁缙带着调侃的声音,还有孙忻然的笑声,“这么巧,你们也出来约会啊?”   既然碰上了,索性就变成了四人约会。   孙忻然怀孕才刚三个月,还没显怀,宁缙却是小心翼翼,像伺候老佛爷一样,一点都不敢错眼,生怕她磕着碰着了。   宁缈想吃日料,被他驳回:“不行不行,生鱼万一有寄生虫怎么办?”   “也对哦……”宁缈一开始是没想到这点,“忻然姐想吃什么?”   老实说孙忻然也想吃日料,虽然按理说只要点熟食就行了,但到底不想冒任何的风险。“不如去楼上的Otto e Mezzo吧?”   意大利餐厅里装潢复古又华丽,窗外是覆盖满了皑皑的白雪,霓虹闪烁的景城夜景。   宁缈拿起一块餐前面包,掰开,沾上初榨的橄榄油,送到萧行言嘴边,“他家的面包一直做得不错的,酥软香脆,老公你尝尝。”   萧行言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须臾点点头,“嗯,确实好吃。”   宁缙直撇嘴,“我都快当爹了,为什么还有一种被虐到的感觉?”   孙忻然哼了一声,宁缙赶紧嘴也不撇了,将涂好黄油的面包递了过去,又给她倒了杯果汁。   宁缈叹为观止:“宁缙缙你终于长大了啊!我好欣慰。”   “……欣慰个屁啊你!”宁缙吹胡子瞪眼,接着想起来,“对了,我怎么听说有人下午又在演播厅里搞事了?”   说着瞟了萧行言一眼。   消息还挺灵通的……宁缈作势要戳他的眼睛,“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有人’搞事关我老公什么事?”   宁缙夸张地朝后一仰,险些碰翻了侍者上菜的托盘,“我就看一下小妹夫玉树临风的脸上有没有猫爪印!”   “怎么会?”萧行言淡淡开口,“缈缈从来不打人。”   宁缙:“……”   刚才在楼下是谁在用小拳拳砸人?砸的又是谁??   孙忻然扑哧一笑,“听说姓姚的自己打肿了脸想栽给缈缈?同样的招数还想来几次啊,一招鲜吃遍天吗?”   宁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望了萧行言一眼。呃,这个,要坦白吗……   萧行言正在切黑松露小牛肉,察觉她的视线,伸手捏了捏她的手,神色坦然语气淡定,“岳母带姚小姐回去,希望会为她的精神状态寻求专业的治疗吧。”   孙忻然怔了一下,想想倒也是,“正常人还真做不出这么恶心的事儿……”   宁缙替孙忻然摆好她的龙虾意面,嗤了一声,“三婶还真是母爱泛滥,一个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东西,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倒还是上赶着心疼呢。”   宁缈叉起一块牛肉,“可不是放下碗骂娘嘛,她还骂我妈下贱呢……确切讲是骂我跟我妈,一样的喜欢倒贴,一样的下贱。”   萧行言的脸色倏然冷了下来。宁缈先前没有提这个,他知道她既然动手必有原因,却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   宁缙和孙忻然双双炸了。   “她说什么?!”宁缙一甩餐巾,“我X了个X他XX的!就这三婶还把她认领回家了?”   “我还没跟我妈说呢,”宁缈扁着嘴道,“里面不能带手机,我又没有录下证据,空口白牙我妈凭什么相信我?”   “凭她是你妈啊!”孙忻然气得不行,手捂着肚子,“要是我女儿说她被人骂了,我肯定相信她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知道了补更……补的更还没码完,会尽快哒_(:з」∠)_   感谢在2020-05-11 05:53:43~2020-05-12 02:1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umiu 10瓶;小应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Chapter 76-   “悠着点悠着点……”宁缙赶紧给孙忻然顺顺气。   大约是即将做母亲的关系, 孙忻然对这事格外的不能忍,“姓姚的到底给三婶灌了什么迷魂汤?”   宁缈的情绪倒是还好,反正她已经照脸打回去出了气了, 至于谭女士,向来就是这般将心向明月, 她早就习惯了。   再说只要想想珠穆朗玛和马里亚纳,她就很难再被姚昙惜挑动情绪了。   就算谭女士不喜欢她又怎么样?爱谁谁吧, 反正, 她在萧行言心里就是第一位哒!   孙忻然嫁给宁缙的时候, 姚昙惜早就出国了,她不仅基本上没跟姚昙惜打过交道,甚至连见过谭幼仪的次数都不多,算不上了解。   宁缙却对上一辈的事情有所耳闻,不屑地嗤了一声:“什么迷魂汤?还不就是心有不甘罢了。三婶儿跟姚昙惜她爸姚盛林是青梅竹马呗,她有种当年就坚定点,像咱们小姑姑一样,就算家人反对, 也一定要跟着姚盛林过穷日子去。”   宁缈偏头想了想,“那不好吧?我妈要是不嫁我爸,那岂不是就没有我了?”   宁缙:“……你这个角度也是很清奇,但好像又很有道理。”   “所以咯, 凡事都是有两面性的,这个世界要是没有了我,该是多么大的损失, 会日月无光的吧!”宁缈看向身边的萧行言,“对吧老公?”   萧行言的面色微微缓和些许,抬手揉了揉宁缈的头顶,“嗯。”   他没工夫也没兴趣试图去理解谭幼仪的心路历程,对姚昙惜如何看待谭幼仪也并不关心。原本他以为,与姚昙惜把话说清楚,让她无法再依仗宁家,切断她利用舆论兴风作浪的途径,她应该不能再对宁缈造成影响了。   现在看来,有些人可能真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吧。   孙忻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陈年秘辛,本来想说点什么,可又想到自己作为小辈不该道长辈的是非。更重要的是,那毕竟是宁缈的母亲,她嘴上说的再豁达,心里应该还是会难过的吧?   孙忻然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对了,三叔过年不回来吗?”   “忙着折腾他的球队呢~”煎牛排软嫩,入口即化,烤诺曼底蓝龙虾肉质紧实鲜甜,宁缈吃得心满意足,“过几天应该会回来吧?”   宁海泽前年买了个足球俱乐部,管理蓝海集团已是事务繁忙,工作之外的精力,都投入到打造球队里去了。   偏偏宁缈对这项运动完全不感兴趣,早先有回去欧洲看秀时,顺便陪宁海泽去看了场球赛。怎么说呢,球赛是挺精彩的,可是不管身价多高的球星,踢完球那一身的汗,实在太臭了……   “哈哈哈!”宁缙显然也想起了这一茬,这件事实在是宁家内部经久不衰的笑话,“小妹夫你不知道吧?当年三叔花九千万欧买来的前锋萨莫雷兹,赛后想给小喵一个拥抱,结果咱们小喵踩着10公分的高跟鞋拔腿就跑,跑得比他还快——”他手指点着宁缈,狂笑不止,“就这位,跑得过萨莫雷兹的女人,牛逼吧?”   “……那是他太臭了!”宁缈一把呼开宁缙的爪子,皱着小脸不堪回首,“那个汗味儿,熏死人了!”   萧行言听宁海泽提过宁缈很嫌弃他的球队,这事倒还是头一回听说。原来是这么嫌弃法。   “男人嘛!”宁缙高高的挑起了眉头,“我就不信小妹夫不出汗?”   萧行言当然也会出汗,汗水还会滴到她身上呢……宁缈的耳朵热了热,眉梢竖起,“我老公出汗又不臭!倒是你宁缙缙,别以为我忘记了,你有回打完篮球回家,脱了鞋子差点被二伯母赶出去……”   兄妹俩忙着斗嘴,孙忻然看了一眼萧行言,俊美的男人唇角含笑,倾注在宁缈身上的目光专注,仿佛根本看不到别人。   哎呀呀,她都是快当妈的人了,确实也还是会被虐到呢……   ***   KTV终究还是没有去成。吃完饭四个人去逛了会儿街,消消食,宁缈跟孙忻然还在试首饰的时候,萧行言接了个工作电话。   宁缈听出来是周奇,说是有家大型半导体企业的电脑遭遇黑客攻击,从一个什么没关闭的端口植入病毒,中毒导致产线停机,损失快二十个亿了,急慌慌的找他牵线,向萧行言求助。   对方老总的私人飞机已经在景城机场降落了,急得不得了。   总有企业的安全意识不够强,出了事才知道信息网络不亚于战场,不做好最严密的防护,一旦被攻陷,损失惨重都是轻的,更严重的,若是核心机密泄露,可能整个都玩完了。   “那你快去吧,”宁缈善解人意道,“我们再逛一会儿,宁缙缙会送我回家的。”   萧行言亲了亲她的额头,转头对宁缙温声道,“雪天路滑,三哥开车注意安全。”   “放心放心!”宁缙摆摆手,一个是他老婆一个是他妹子还有一个是他没出世的娃,他能不小心注意吗?   萧行言走出商场,周奇派来的车已经候在外面了。   车缓缓驶动,后座里萧行言长腿伸展,身体向后靠,垂眸用手机发了条信息给徐安易,吩咐了一些事情。   灯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光柱投射在车内,随着车的行驶快速地移动。身边骤然少了宁缈,没有她温软的娇躯依偎着他,也没有她清甜的嗓音叽叽喳喳,世界仿佛突然就变得冷清了起来,连空气都变得仿若一潭死水,不再生动。   真是恨不得24小时都把她带在身边才好。   萧行言眸光低垂落在手机屏幕上,桌面的壁纸是宁缈照的他们俩的自拍。她趴在他的肩头上,本来是头挨着头,在按下快门的瞬间,她倏然转过脸,嘟起红唇印在他的脸颊上。   “调皮。”萧行言唇角微勾,眸光软柔,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叩了叩,将思绪转回工作上。   企业的系统遭到攻击,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越是大型企业越有风险,不仅是树大招风,当然还有窃取的信息价值更高的因素。   萧行言的神思飘回了两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彼时他正在盘算要如何进入宁海泽的视线,正在那个时候,暗网上出现了号称是蓝海集团的机密数据,高价——应该说是天价出售。   蓝海集团掌握着大量的核心机密,不仅仅是原油储备,勘探数据,还有多项专有的提纯技术,无论哪一项都价值连城。   这样的东西在暗网上,就像是一桶血倒进了满是鲨鱼的池子里。不过萧行言看见的不是血,而是机会。   对方相当的狡猾,他费了一番功夫,终是赶在别人之前,逆向追踪到了那个人,拿走了数据。   彼时面对危机,宁海泽当然没有坐以待毙,一面跟黑客交涉,试图用钱换取对方罢手,一面召集起了一组网络安全专家,尝试修补漏洞,以及挖出这个人。   正当黑客突然陷入沉默,宁海泽担心对方是否和别人达成了交易,准备着手应对这场可能是蓝海集团存在以来最大的危机时,萧行言带着数据和人上门了。   ……   “我的女婿是没得挑的,”飞机遇到气流有些颠簸,桌上的红酒杯里酒液震荡,宁海泽的腿高高跷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指上的扳指,嘴角带着笑,“缈缈别的不说,眼光还行,当年她偷偷给这小子投钱的时候,我没拦她,只当不知道,主要是想给她个教训——她自己花钱买个教训,往后我再给她挑的丈夫人选,想来她也没脸反驳。”   宁海泽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教训没买着,倒是让小丫头大赚了一笔。那个小子,确实有点本事。不过,我还是小看了他,我找的那些号称资深的网络安全专家,竟然没一个比他手脚更快,哎,后生可畏啊。”   视频通话的另一端,大伯的脸色严肃,“你也不要太放心了,有能力是好事,但有能力的人若是起了歪心思,后果更严重。”   大伯当初对萧行言的出身颇有微词,主要是经过了不争气的小妹夫,令他觉得家里的孩子要结婚还是得门当户对才好。只是宁海泽一向很有自己的想法,他挑中了的人,大伯终究没有坚持反对。   “放心,有我看着呢。”宁海泽摆了摆手,又问,“家里都还好吧?我这趟事情办完,差不多可以回去过年了。”   大伯的眉心深深地皱起,“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应该跟幼仪好好谈一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概就是自从姚昙惜摔下楼梯的那时候?宁海泽和谭幼仪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虽然在人前还是一对和谐的夫妻,可大伯比谁都清楚,宁缈的身边全是宁海泽的人,谭幼仪实质上根本插不上手——当然,她也未必有那个心思插手。   不上心是一回事,宁家的孩子自有宁家人操心。可在他明言姚昙惜接下来的路让她自己走,乃至姚昙惜当众污蔑宁家之后,谭幼仪依然护持着她,这就很有问题了。   当然大伯也听说了姚昙惜住院绝食闹自杀的事情,宁家自然是不能担上逼死孤女的恶名,“姚家丫头如何安置,你有什么想法吗?”   “跟她没什么可谈的,”宁海泽的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当初婚前,我还以为她会跟姚盛林私奔,可惜没有。”   语气是真正的惋惜失望。   大伯轻叹了一口气。跟谭家联姻是家里的安排,宁海泽完全是无所谓的态度,只是……唉,门当户对也不一定就有个好结果啊。   许是年纪大了,大伯对宁海泽这个差了十几岁的幼弟总觉得心疼,夫妻关系冷淡,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外人眼中翻手云覆手雨的宁董事长,在长兄的眼中,也还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大伯摇了摇头,缓缓地道,“等你回来再说吧。”   ***   姚昙惜出院以后,一直住在谭幼仪名下的一套公寓里。   目前——或者说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因着宁家的压力,是不会有画廊或艺术商人与她合作的。景城的名媛圈子是宁缈的天下,更不会接纳她,当然她也不稀罕。   姚昙惜人生第一次,在终日的无所事事之中,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迷茫。   “——叮咚!”   门铃响起,姚昙惜走到门边,通过猫眼朝外望了一眼,“谁啊?”   门外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妇女,面相很和气,“姚小姐是吗?我姓李,谭女士叫我过来接您去复诊,她今天有个验收会,走不开。”   姚昙惜在住院的时候,查出来一些贫血经期不调之类的小毛病,医生开了调理的药,隔一段时间要去复诊。   姚昙惜开了门,“你等一下,我拿东西。”   “好的好的。”   李嫂谦卑恭敬的态度让姚昙惜很受用。她收拾好了包包,关上门,跟在李嫂的后面下了楼,上了车。   车开在路上,姚昙惜拿出手机,上网看了一下。   有人偷拍了晚会彩排的几段视频,传到了网上,引发了网友的热议。其中有个不伦不类的舞蹈类节目,一帮小孩穿得土里土气,大红脸蛋的妆容像是八十年代穿越来的,跳的却是洋气的街舞舞步,召来了无数的吐槽。   【段子手看了都萎了】   【这城乡结合部的审美,导演出来挨打】   【那一天人们终于想起,小时候六一节被猴屁股妆统治的恐惧……】   ……   姚昙惜看得嗤笑不已。她自然认得出来那是卓媛媛,这个节目肯定是宁缈推的。   没有一点艺术审美,弄出这么个不伦不类的玩意儿……真是丢人。   姚昙惜津津有味地把针对这个节目的吐槽全部翻看了一遍,浑然不觉时光的流逝。待到她意识到车开得是不是有点太久了,抬起头来朝窗外看了一眼,才愕然发觉不对。   “等等!”窗外俨然是郊区的景象,姚昙惜猛地扭头望向副驾的李嫂,“你到底是谁?带我去哪里?”   “啊?”李嫂像是吓了一跳,“谭女士没告诉您吗?要先带您去康宁中心做个检查,然后再去睦心医院做复诊……”   姚昙惜瞪大了眼睛,“康宁中心?!”   康宁中心是一家私立的疗养机构,主要收治的是精神类疾病的病患,因为先进的条件和昂贵的收费,在景城也算是颇有名气,即使住不起,也听说过。   姚昙惜搭在座椅上的手指蓦然收紧。谭幼仪……竟然送她去,精神病院?   “我不信!”她瞪着李嫂,“你是受谁的指使?是宁缈吧?她让你骗我过来的?”   李嫂吓得捂着胸口怯怯道,“那……您要不打个电话给谭女士?问一问?”   千里之外的湖城,徐安易盯着GPS地图上移动中的车辆。等到萧行言和天骏机电的马总以及团队开完会出来,徐安易迎上前一步,低声汇报,“已经带过去了。”   萧行言理着袖口,微微点了点头,听徐安易继续汇报,“……给谭女士打了电话,当然是打不通的,这两天谭女士给她打电话也不会通,都安排好了。进去的时候不情愿,大吵大闹,不过康宁中心见得多的就是大吵大闹的病人,不吵不闹才奇怪,精神病人欢乐多嘛,嘿嘿。”   萧行言眸光淡淡瞥了徐安易一眼。   徐安易忙敛了幸灾乐祸的神色,“李嫂会一直盯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  分期付款的我来了,算是补了一小半吧||ヽ(* ̄▽ ̄*)ノミ|Ю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仙女宝宝 50瓶;吱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Chapter 77-   康宁中心依山傍水环境清幽, 清新高雅的装潢完全不像是一家医院,更像是个度假中心。各种设施更是比公立医院先进,曾经有人在网上八过康宁中心的环境条件以及服务, 网友们纷纷表示,其实自己也有精神病, 求住到里面去养老……啊不,治病。   姚昙惜不相信谭幼仪会把自己送进这个鬼地方。   即便脑海中闪过萧行言那句“姚小姐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岳母最好还是带她去寻求专业的治疗”, 她依然不愿意相信谭幼仪会听信这样的建议。   一定是宁缈在搞鬼……肯定是她……   康宁中心的医护人员职业素养很高, 对于不情愿不配合的病患,自有一套专业的安抚手段。即便姚昙惜再油盐不进,抗议这是非法囚禁,医护也不急不恼,一遍一遍地解释这里是正规的医疗机构,她的人身绝对是自由的。   而李嫂也只是在一旁帮忙,甚至完全没有阻拦姚昙惜不停尝试给谭幼仪打电话的举动。   所幸隔了一会儿,电话打通了。   “谭姨!”姚昙惜紧攥着手机生怕被抢去, 语速飞快,“谭姨救命!他们把我骗到了精神病院,说是你要我来的,他们想害我!你快点来接我, 在康宁中心……”   听筒中传出谭幼仪的声音,冷静而清冷,“惜惜?别害怕, 只是做个检查,你最近的精神状态让我很担心,或许休养一段时间,对你会有一些帮助。”   姚昙惜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是……是你把我送来的?”   谭幼仪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好好休养吧。等过两天,我再去看你。”   通话嘟的一声切断,听筒中陷入静默。姚昙惜依然举着手机,久久难以回神,更无法面对。   谭幼仪……她竟然,真的把她送到这种鬼地方?   休养,呵……在这个没有公共交通的地方,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根本就是变相的囚禁!   徐安易接到李嫂的汇报,说姚昙惜不再吵闹,而是乖乖的配合了检查,不禁笑出了声。   那通电话的另一端,当然不是谭幼仪本人。声音合成技术现今已经是相当成熟了,只需要几十秒钟的声音样本,人工智能就可以模仿任何人说话——音色、音调、音节、停顿等等,神经网络能够从样本中抓取这些关键特征,足以以假乱真。   这位姚小姐,惹谁不好,非要去惹太太。也不看看,萧总连太太给的那个马克杯都敢用——两个杯子里太太把520那个拿去了,萧总的那个“你的梦想是什么?”“你”就天天摆在办公桌上,徐安易不小心每回瞟到,牙齿就会忍不住酸一下。   “嘶……”徐安易光用想的牙齿就又酸了,赶忙抬手揉了揉腮帮子。   姚小姐怕是不知道萧总狠起来能有多狠……能够白手起家,年纪轻轻走到这么高处的人,靠的可不是温良恭俭让。吃人不吐骨头,完了慢条斯理地擦擦手,面上还斯斯文文云淡风轻,才是萧总的本色啊。   把姚小姐送进康宁中心去,只不过是第一步——关到里面又有什么用?又不能关她一辈子,况且治标不治本,这事儿的关键,还是在谭女士的身上。   ……   如果有一天你被关进了精神病院,你要怎么样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   姚昙惜曾经看到过这样一个问题,答案是无解——如果你一旦被认定为精神病,那么你的一切言行举止都会被这个前提重新诠释,你干什么都会被证明是不正常的,根本无法自证。   姚昙惜不知道谭幼仪跟医院说了什么,以至于她刚到时的情绪激动,让医护对她的精神状态做出了错误的评估,总之她受够了——   她受够了那些检查,受够了护士自以为很隐蔽的观察,受够了那些把人当傻子一样的精神放松项目,受够了她说自己是画家时,护士立刻贴心地送来了画布画笔,还云淡风轻地提了句,这里有好几个画家,隔壁楼的苏老先生也是……   那个苏老头是真正的疯子!精神分裂!   姚昙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拒绝参与病人间的social活动。她不是疯子,不是!!   她再度联系谭幼仪,得到的仍然是推脱——她有事,她很忙,她过两天再过来看她……   “姚小姐别着急,谭女士最近是比较忙,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吗?回头闲下来,肯定会过来看你的。”李嫂在旁边劝慰道。   这样的劝慰听在姚昙惜的耳中,犹如火上浇油。   是啊,马上就要过年了,谭幼仪有丈夫有女儿,有宁家一大家子人,又是贵妇中的贵妇,过年热热闹闹,哪里顾得上她的死活?   怪不得要把她送到这里来……是怕她扎了宁家人的眼,影响她做宁家的好媳妇,阖家团聚喜迎新年了?   人一旦钻进了牛角尖,就很难再拉回来,更何况是姚昙惜现下的处境。   郊区的夜晚安静得可怕,姚昙惜在床上辗转反侧,恨得无法入眠。   姓谭的贱人……当年就背弃了爸爸,爸爸还对她念念不忘,她每回听见妈妈跟爸爸吵架质问他,他都沉默不语,过后妈妈总是会哭,会反复的念叨,那是个不要脸的贱人,嫌贫爱富攀高枝去了,还装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模样,勾着爸爸不放……   现在她又背弃了她!   ……   宁缈完全不知道姚昙惜的下落,也没空关心这个。   彩排偷拍视频泄露了出去,节目的造型被疯狂吐槽,槽得卓媛媛都有些泄气。宁缈把安抚卓媛媛和小孩子们的工作交给了阮季雅,自己带着让御用造型师连夜重新设计的服装和妆容,去跟导演和化妆组解决造型的问题。   导演可想而知忙得焦头烂额,网上的吐槽他也看到了,几经斟酌,还是同意了下一次的带妆彩排换成宁缈的方案。   宁缈还是不放心,再次彩排时索性带了自己的化妆师过去。重新设计的服装加上合适的妆容,给卓媛媛的那套是她的高定——当然根据卓媛媛的体型改了一下,整体效果上了不知道多少个台阶。   “网上那些需要回应一下吗?”台上刚表演完,进入下一个歌唱节目,阮季雅凑到宁缈耳边问,“有人质疑走后门呢,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   宁缈摇头,“不用管,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等大年夜节目上了才见真章。”   网上确实有不少质疑声,虽然上传偷拍视频的人很快就被查出来,被转载的视频也多被删掉了,但依然有人认出了那是卓媛媛。   跑到卓媛媛的微博底下骂得最疯的那些,大都是陆绍钧的粉丝——宁缈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挺奇妙的,一个骗炮渣男,怎么还是有忠粉爱到痴狂不离不弃呢?   “哥哥傻白甜怎么会骗炮呢?当然是女人勾引的啦,”阮季雅耸了耸肩,“坏女人处心积虑的炒作,欺骗了哥哥的感情,还踩着哥哥蹭热度上位想红……大概就是这么个逻辑吧。哥哥沉寂这么久,被全世界背弃,就只剩下她们啦。”   “得了吧,她们哥哥忙着在意大利陪富婆度假呢。”宁缈不巧还恰恰知道是哪个阿姨,只觉得好笑,“要不是她们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去讨伐吉娃娃,哥哥至于糊成这样吗?”   阮季雅一摊手,“成也粉丝败也粉丝咯!”   被讨论的陆绍钧在风光旖旎的意大利阿马尔菲海岸边的度假酒店里,落地窗外,地中海美景尽收眼底。   然后上微博看了一眼,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帮傻逼粉丝是想他死吗??   本来微个调约个炮什么的,根本算不上多大的污点,跟法制咖比可差远了,他只要低调一段时间,不愁没有复出的机会。   可是这些傻逼这是在干什么?还去骂卓媛媛?不知道卓媛媛背后是谁吗??   陆绍钧顾不上女人从浴室里的呼唤,火急火燎的联系经纪人——再不叫这些傻逼赶紧闭嘴,他就要死了!!   ……   年关一天天临近,卓媛媛压力山大,忙着带领一群孩子抓紧排练,虽然知道自己被骂了,也没工夫骂回去。   这么重要的活动,可能是一生一次的机会,还有这些吃苦耐劳的孩子们,她要是搞砸了,可真的没脸见江东父老了!   待到晚间把孩子们送回了酒店,卓媛媛终于有空看了眼手机,发现有一个好友请求,是陆绍钧。   她想也没想,点了拒绝。   ——什么东西,谁他妈有空理你!   卓媛媛截了个图,打开群:   吉娃娃:【[图片]】   吉娃娃:【这货想干嘛?】   大黄鸭:【可能就是想干吧( ▽`)】   吉娃娃:【听见楼下的警笛声了吗?扫黄大队捉鸭来了】   大黄鸭:【鸭鸭什么都不知道,鸭鸭出壳就是这个颜色】   仙女喵:【啊,大半夜突然想吃烤鸭(﹃)】   吉娃娃:【哇,你居然也没有性生活?】   仙女喵:【……】   仙女喵:【吉娃娃逐渐鸭化了】   大黄鸭:【嘎嘎嘎嘎嘎.gif】   大黄鸭:【狗子练舞练傻了吧~她老公出差还没回来呢】   吉娃娃:【文爱电爱了解一下?】   大黄鸭:【螺旋点赞.gif】   大黄鸭:【摸摸狗头.jpg】   仙女喵:【狗子你变了.jpg】   宁缈躺在床上在群里跟阮季雅和卓媛媛斗了会儿图,看了眼时间,小小地打了个呵欠,困意绵绵。   萧行言这会儿应该在飞机上,什么文爱电爱……呸呸呸,睡觉睡觉!   宁缈关了灯,在床上滚了两圈,总觉得床太大太空了。小手伸出在旁边摸了摸,拽过萧行言的枕头,抱在怀里,埋首嗅了嗅。   枕头上还留着他的气味,有跟她一样的洗发水的味道,混着他独有的清冽气息,就像是雨后的雪松林,沉静,清新,悠远,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萧行言不在家的日子里,她每晚都抱着他的枕头睡。   但还是没有抱着他睡舒服……等他回来……   宁缈阖上眼眸,渐渐地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眼前像是笼着一层雾,朦朦胧胧。宁缈立在一人多高的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一身洁白婚纱的自己。   她要结婚了,跟萧行言。   整个筹备婚礼的期间她都没有见他,连婚纱照她都拒绝跟他一起拍,还是两人分开拍,然后由修图师合成到一起的。百万P图师出手,效果杠杠的,毫无PS痕迹。   挺作的,她知道,明明答应了,还非要搞这种别扭的小动作。   不管她怎么作,萧行言都没提出过意见,一切都由她,她想怎样就怎样。就连合成婚纱照这种作出天际的要求,他也配合了。   真的就是不在乎吧。对他来说,她就是个“出身显赫带出去有面子的太太”,只要娶到手就行了,过程完全无所谓吧。   宁缈思考了两秒要不要来一出落跑新娘。   说干就干,她提起裙摆,就往外冲。   “——你去哪儿?”   男人低沉而极有磁性的嗓音在安静的空间响起,宁缈回头,就看见萧行言长身挺拔立在那里,笔挺的黑西装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宽肩窄腰长腿,阳光从天窗照射进来,整个人帅的仿佛在发光。   下一瞬间,她被男人抱了起来。她的视线前方是他的喉结,精致漂亮,下颌的弧度线条也是完美的,说不出的性感。   他眸光低垂投向她,形状优美的薄唇轻启,“你想带着我的宝宝去哪儿?”   宁缈:“……???”   她惊慌低头,却赫然看见婚纱下面自己的肚子高高的鼓起,圆滚滚的。她伸手摸了一下,触感实在,就是她的肚子——   原来她怀孕了啊……这,几个月了?   宁缈正在疑惑中,仿佛只是一眨眼睛,场景全然变幻了。   这是宁宅的书房。   宁缈趴在书桌上,格纹的校服裙子撩到了腰间。书桌被一下下撞得摇晃,她抬眸看向虚掩着的房门,咬着唇拼命忍着,不敢发出声音。   “喜欢吗?”身后传来萧行言不紧不慢的声音。   宁缈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少年。他身上的蓝白校服整洁,即使动作激烈的带着些许粗鲁,清隽的脸上表情也是清清淡淡的,那双深邃暗沉的眼眸仿佛浓得化不开的墨,微勾的薄唇透着几分邪肆,“你想要小老师这么对你,是吗?这么湿……”   “你……”宁缈的膝盖发软几乎站立不住,情l潮难耐,她下意识地向他伸出手,被他握住,十指紧扣着按在桌上。   桌子不停摇晃,桌角的一本书掉落在地毯上,发出啪的一声响。走廊上有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在门前停下。   宁缈抬起脸,迷蒙的视线中,厚重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有人进来——   ……   “嗯……”   宁缈像是泡在温泉里,灼热的水波一波一波席卷着身体,她舒服得像是飘了起来,又犹有几分不满足,像是就差一点点,再一点,就能抵达最快乐的巅l峰。   “快啊,快点……”她无意识的语声破碎,软甜得仿佛透着蜜。   耳畔响起男人低沉的笑声,透着沙哑,性l感得一塌糊涂,湿湿热热的吻落在她的颈侧,她的指尖紧紧扣进男人后背紧实的肌肉里,全身猛烈的一阵颤抖。   宁缈的脑子一片空白,久久的回不过神来,只能软软的任人摆布。待到又被翻了个身时,她才终于恢复了几分神智,挣扎着转头,“你……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怎么不叫醒我?”   萧行言亲了亲她,动作没停,“看你睡得熟……没忍心。”   宁缈:“……”   不忍心叫醒她,倒是很忍心对她动手动脚?她睡得死沉死沉的,这跟X尸有什么区别?   “做了什么梦,嗯?”萧行言咬住她的耳垂,嗓音含含糊糊带着坏心的笑,“都湿透了……”   宁缈顿时羞恼:“……闭、闭嘴!”   ……   大半夜被兴致高昂的男人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通,宁缈又累又困,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是挣扎着想好好看一眼——他真的回来了?这一段不是梦吧?   “我在,”萧行言将宁缈搂在臂弯中,亲亲她红透的脸蛋,然后是她颤动的眼睫,心中说不出的满足,“睡吧,乖。”   宁缈不出意外又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时身边是空的,没有人。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难道,昨夜整个都是梦?   太奇葩了吧……宁缈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想起梦里大着肚子的触感,唇角忍不住抽了抽。   可惜那段卡掉了,如果场景没转换,那接下来是不是应该是带球跑的情节了?   这都是什么奇葩的梦,一个比一个奇葩……   ……不对,等等。   萧行言的枕头和她的并列摆着,床上有睡过的痕迹。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睡衣不是昨晚睡前换的那件——那件在地上躺着。   哦,果然还是被睡了。   睡完就跑,狗男人。:)   萧行言倒是想陪太太多睡一会儿,只是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天光放晴,道旁堆积着不少积雪。宁宅前面的喷泉在寒冬中依然潺潺的飞溅着水花。   谭幼仪下了楼,目光掠过客厅中央长身挺拔的年轻男人,面上闪过一缕讶意。   她对这个女婿并无好感,引起两个女孩子的争斗,还能博得宁海泽的欢心,手段必然是不俗。对方也从来不曾尝试讨好她,因为显而易见,她给不了他什么好处。   所以突然上门造访,很难不令她意外。   “岳母,”萧行言冲谭幼仪礼貌地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有点事情需要岳母过目,方便的话,可否随我来一趟?事关姚昙惜。”   谭幼仪脸色微变,“惜惜怎么了?她不是去星城了吗?”   几天前姚昙惜发信息给她,说要去星城散散心。她想着她离开景城出去散散心也好,反正不时有接到她报平安,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怎么……难道出什么事了?   “哦,那都是假的,”萧行言嗓音平淡,仿佛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寻常小事,“她在康宁中心,我让人借岳母你的名义把她送过去的。”   “你……什么?哪里?”谭幼仪的脑子嗡嗡直响,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行言语调平淡又重复了一遍,接着道,“岳母要跟我过去看看吗?”   “你……你好大的胆子!”谭幼仪气得指尖发颤,“宁缈呢?这是谁出的主意?简直恶毒!”   萧行言脸色微冷,嗓音也沉了几分,“自然是我的主意,跟缈缈没有关系,她完全不知道。缈缈的心太软了,我认为有些事情,岳母还是趁早看清的好。”   谭幼仪面色紧绷,上了车,依然难以置信,竟然有人胆大如斯。同时非常担心姚昙惜,好好儿的一个女孩子,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天啊!她该有多害怕!   车在通往郊区的道路上飞驰,很快到了康宁中心。   谭幼仪下了车,步伐急切就要进去,这时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妇女迎了上来。   “萧总,这边请。”又向谭幼仪打招呼,“您好,鄙姓李,这些天姚小姐是由我在照顾。”   “惜惜怎么样了?”谭幼仪悬着心,“她没事吧?”   李嫂眼神透着几分奇异,看了谭幼仪一眼,“当然没事,姚小姐……您待会儿就知道了。”   谭幼仪被李嫂领着进了一个房间,萧行言长腿迈步不紧不慢,随后也进了门。   “惜惜人呢?”不大的房间里显然空无一人,谭幼仪蓦地扭头,视线射向萧行言,“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行言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李嫂走到墙边按了一下,只见墙上的一幅画倏然变得透明。   单向玻璃。   玻璃的另一边,也就是隔壁,看起来应该是一间活动室。   活动室里分布着一些桌椅沙发,姚昙惜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她的对面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   “廖记者,假的。”萧行言淡淡开腔,“廖记者来康宁中心取材,对姚昙惜的故事很有兴趣。”   “你到底想干什么?”谭幼仪瞪着萧行言,又问了一遍。   萧行言在李嫂搬过来的椅子上落座,两条长腿在身前伸展开,身体向后靠。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扶手,他眸光清冷投向脸色难看的谭幼仪,“岳母不听一听,姚小姐有什么故事要讲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完成补更的我,插会儿腰( ?▽` )?   怎么回事设定好的时间怎么没发出去_(:_」∠)_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_池卿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Chapter 78-   康宁中心有网, 但封闭病房的病人是不能随意使用手机电脑的。   姚昙惜可以在病区里自由活动,看电视,看书, 打牌,聊天, 画画——一切都在李嫂的眼皮子底下。美其名曰是按照中心的规定必须由家属陪护,可在姚昙惜看来, 李嫂这个谭幼仪派来的眼线, 只不过是为了监视她, 免得她跑出去,怕她揭穿她的真面目,打扰她宁太太的贵妇生活。   她可能会被关在这里关到老死……意识到这一点,姚昙惜的整颗心像是掉进了冰窟里,冰凉入骨。   没有失去过自由的人永远意识不到自由的可贵,在囚笼里的日子度日如年,惶惑绝望之中姚昙惜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她不能悄无声息的就这样被消失在这里,她得向外界求助, 得让高高在上的宁家人,包括谭幼仪,付出代价!   “……我没有精神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疯子都说自己没疯。”姚昙惜扣着指甲,视线朝门外望了一眼,李嫂应该被这个廖记者的助手拖住了, 她得抓紧时间,“你昨天采访护士长,不也问了会不会有误诊的情况吗?不仅是误诊,还有污蔑,有人想让我消失!这里就是个监狱!”   廖记者推了推眼镜,斟酌了一下,“姚小姐是觉得,有人在暗处想害你吗?”   “我不是被害妄想症!”姚昙惜瞬时懂了他的意思,不禁大怒,“我告诉你了,我没有病!是蓝海集团的董事长夫人把我骗进来的——你敢写吗?”   单向玻璃的另一边,谭幼仪怒目扫向萧行言,“你这么做,让她误会我,有什么意义?”   萧行言没有看她,只是勾唇笑了笑,漆黑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温度。   当然都是有意义的……姚昙惜不算太蠢,她现在所能依仗的只剩下谭幼仪,除了上回挑衅宁缈,她绝不会轻易表露出对谭幼仪的怨怼,在谭幼仪的面前就更不会。   只是缈缈说,谭女士一定要看证据。   那么他就毁掉姚昙惜对谭女士的所有信任,把她逼到墙角——人被惹急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可就说不准了。   这个时候出现的廖记者,是姚昙惜的一线希望。人只有在陷入绝望中时,才会不顾一切地抓住看到的一线希望。就算是死,也要拉个人垫背,不是吗?   “岳母不妨再听一会儿,”萧行言嗓音清冷,“姚小姐这不是刚开始讲么?”   谭幼仪的脸色黑沉。她想直接闯到隔壁去,然而门口守着人,李嫂就站在那块单向玻璃旁,坐在椅子里的年轻男人长腿伸展姿态放松,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势却无端地让人心生忌惮。   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姚昙惜,能让惜惜深信不疑这一切都是她的安排,而她明明不时会收到惜惜的短信,甚至还有在星城的照片……谭幼仪越想越后背发凉。   “你是说宁董事长的夫人,景观设计师谭幼仪谭女士吗?”廖记者用笔尖敲着本子,面露疑惑,“她为什么要把你骗进来?”   “姓谭的女人会做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就是个两面三刀、虚伪又现实的贱人!”对现在的姚昙惜来说,对亲手把她送进这个鬼地方的谭幼仪的怨气已然盖过了一切,“当年姚家没落了,她就一脚把我的父亲踢开,为了嫁进宁家,爱情算什么?可笑的是,她当着她有钱有势的宁太太,看到我爸结婚了,又来找他,假惺惺的说什么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想帮他……呵呵,婊气冲天。”   一墙之隔,谭幼仪的脸色发白。   “你是说,”廖记者眼镜后面的眼睛亮了亮,“宁太太对宁董事长……不忠?还试图介入你的父母?”   果然记者最感兴趣的是这种男女狗血……姚昙惜在心里冷笑,“我的父亲是个很有骨气的人,没有理会她的示好,但她的行为给我的母亲添了不少堵,这可能就是她希望的吧。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想全天下的男人都围着她转,心里不是很满足吗?”   廖记者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又问,“可是她后来收养了你,你不感恩吗?”   姚昙惜嗤的一声笑了,“宁家把我接过去养,跟多养一只小猫小狗有什么区别?倒是能赚个不忘故旧的慈善名声,划算得很呢。”   廖记者点了点头,似是认同,又有疑惑,“那宁太太为什么突然把你关到这里来?”   “都说了她是个虚伪又现实的贱人了,”姚昙惜抠着指甲,眸光怨毒,“宁家人对她照拂我的事情不满,她怎么可能为了我跟整个宁家对抗?当然是像当年一脚踢开我父亲一样,赶紧把我处理掉,免得影响她继续做她高高在上的阔太太啊!”   廖记者面上的表情不太赞同,“她既然照拂你,怎么样也是有感情的吧?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怎么会突然……”   “感情?”姚昙惜不屑地嗤笑,“她连对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没有感情,对我这个她爱的男人——哦不,是她标榜她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生的女儿,能有什么感情?我之前也以为真的有人这么贱,可现在我明白了,只不过又是她假惺惺用来自我满足的表演罢了,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   谭幼仪的嘴唇抖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来岳母掏心掏肺,对方似乎并不领情。”萧行言波澜不惊地点评了一句。   “……够了。”半晌,谭幼仪闭了闭眼睛,“可以了。”   萧行言看了李嫂一眼,李嫂会意地又按了一下墙壁那个隐蔽的按钮,几秒钟后,透明的单向玻璃又成了那副画框中的油画。   萧行言站起身,高大的身形无形中压迫感十足,“姚小姐就交给岳母了。哦对了,声明一下,她在康宁中心的期间没有受到任何的虐待,吃穿用度不比平时差。如果岳母见证了这一切,还要为姚小姐辩护,继续伤害缈缈……”   他冷淡的眸光扫过脸色苍白的谭幼仪,嗓音淡漠却带着无形的咄咄逼人,“恐怕我也不得不同意姚小姐对岳母的看法了。”   姚昙惜对她什么看法?姚昙惜说她两面三刀,婊气冲天,虚伪又现实,是个贱人……   谭幼仪出身书香门第,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还是来自她素来疼爱的姚昙惜。   室内开着暖气,谭幼仪依然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寒,仿佛整个世界倾覆过来尽数砸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姚昙惜终于能将自己被迫害的真相告知于人,心头绷得像快要断掉的弦的神经都像是放松了几分。她的余光瞥见李嫂的身影从窗口闪过,紧盯着廖记者压低声音,“你会写的吧?你们东方周刊不是宗家的产业么?宁家之前抢了宗家一块风电场,就由着宁家这样仗着权势一手遮天吗?”   廖记者收拾好了纸笔,冲姚昙惜礼貌一笑,“多谢姚小姐的素材。”   姚昙惜只当他这话是应了,微微放下心来。这时李嫂过来,她二话没说,乖乖地跟着李嫂回房。   刚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姚昙惜的脚步顿住了。   “——谭姨?”面色变幻几许,姚昙惜抿了抿唇,一副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怯怯模样,嗓音带着哭腔,“你来了啊谭姨……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她还不确定廖记者会不会写,如果谭幼仪现在就能带她出去,那当然是最好的……   谭幼仪看着她,眼神复杂。眼前卑怯无助,单薄得似乎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女孩子,与方才冷笑连连语气怨毒的,真的是一个人吗?   过了好一会儿,看着姚昙惜泪珠要掉不掉的泪眼,谭幼仪叹了口气,接着转身,“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姚昙惜心头一喜,赶紧快步跟上。好像生怕谭幼仪抛弃她似的,跟得很紧。   萧行言没有与姚昙惜碰面的意思,他要做的事都做完,已经先行离开了。   来时的车依然停在外面,天寒地冻,杨树光秃秃的枝丫上盖着雪,姚昙惜抱着胳膊打了个寒战,赶紧钻进了车里。   车子缓缓行驶在路上,车内很安静。谭幼仪清冷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姚昙惜指尖抠着掌心,有一种异样的违和感。   她穿得这么少,没有穿外套,直接跟着谭幼仪出来了,谭幼仪居然也一声都没问?   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姚昙惜所住的公寓。进了门,谭幼仪立在客厅当中,目光定定盯着姚昙惜。   “……谭姨?”刚打开的暖气还没有送来足够的暖意,姚昙惜的牙齿直打架,“怎么了谭姨?”   “去找件衣服穿,然后,”谭幼仪叹了一口气,“收拾东西,你……搬出去吧。”   姚昙惜倏然张大了眼睛,“谭姨?!我……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我都会顺着缈缈,再也不跟她吵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够了。”   谭幼仪不想再听,“你没错,是我错了。你确实是姚盛林跟别的女人生的女儿,你一点也不像他。虚伪也好,贱也罢,到此为止,你走吧。”   姚昙惜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她听见了?   怎么可能……活动室两边都有很大的窗户,外面根本藏不了人偷听才对啊……   “你在说什么啊谭姨?”姚昙惜攥着手心,“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情,你来接我我真的很高兴,那里太可怕了……”   谭幼仪没有一刻比此刻更明白这个女孩子的意思。没有正面承认——当然不会主动承认,又暗示精神病院太可怕,她是吓着了才口不择言?   谭幼仪摇了摇头,“我假惺惺用来自我满足的表演结束了,就这样吧。”   说着她没再看姚昙惜,转身出了门。   姚昙惜跌坐在沙发上,从指尖到发丝,仿佛都冻住了。   ……   萧行言回到家中,宁缈正在指挥佣人们更换家里的装饰。   花园里布置了华丽的彩灯,客厅里摆上了一盆一人多高的富贵竹,上面挂着一串串精致小巧的红灯笼和小鞭炮。台阶上摆着一盆盆大花蕙兰,雍容大气,娇艳似火。   过年嘛,家里总要有点年味儿。   看见萧行言进来,宁缈小脸一扭,轻哼了一声,继续该干嘛干嘛。   “……怎么了?”萧行言走过去,展臂从身后将她抱住,偏头轻啄她的脸蛋,嗓音低沉含笑,“谁惹我老婆生气了?”   睡完就跑的狗男人,哼!一大早就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   “走开走开,”宁缈拿手肘顶他,这个从背后环抱的姿势,她一不小心就想起了昨夜的梦,就是那个,书桌上的那一段,居然还被人闯入了……宁缈的耳朵发热,赶紧把那个羞耻的画面赶出脑海,“别妨碍我做事!”   “嗯?”萧行言瞥了眼忙碌中的佣人们,薄唇贴着宁缈的耳朵,“太太要做什么事,我帮你做。”   低低的嗓音带着磁性钻进耳中,性感的一塌糊涂。宁缈扭头睨向萧行言,才刚张开口,唇却倏然被他堵住。   这是一个温柔的吻,他轻柔地覆着她的唇瓣,缱绻缠绵的爱意透过相依的唇齿传递过来,她给他同样温柔的回应,无声的告诉他,她对他的思念如潮,不少于他半分。   “缈缈……”萧行言埋首在宁缈的颈侧,鼻息间萦绕着独属于她的馨香,他轻蹭了蹭,嗓音慵懒,“你那天说的歌是什么?”   佣人们来来往往,对先生旁若无人黏着太太见怪不怪了。   宁缈被他蹭得痒,轻笑着闪躲,“这你还记着啊。”   “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   记性好了不起哦。   作者有话要说:  补更什么的,明日复明日(嚣张的我 第79章   -Chapter 79-   “我不记得了。”宁缈耍赖。   “不记得了不要紧, ”萧行言悠悠地提醒她,“我说我只有你,只要你, 这一辈子都是。你说你想到了一首歌——是什么歌?”   男人声线优雅低醇,这样贴着她的耳朵说话, 让她很难集中精神,况且这会儿佣人们来来往往, 唱什么歌啊多奇怪……   “哎呀这个回头再说啦……”宁缈扯了扯他的手, “先让我把家里收拾好嘛, 一会儿卞鹏智要到了。”   说到这个萧行言蹙起了眉,“就不能让他住到酒店去吗?或者梅新苑那边的公寓,还有顶秀景园,银河湾……这些不都能住吗?”   “你要不要这么小气啦!”宁缈知道他是嫌弃家里来个电灯泡,还是哭笑不得,“家里那么多客房又不是不够用,叫人家过来过年,把人孤零零的丢到外面去住是什么操作啦?”   萧行言一点也不觉得这操作有什么问题, 但老婆大人发了话,他自然没有反对到底的意思。不过……   “不如让他跟孔大孔二一起住?暖房不是挺大,还热闹。”   宁缈:“……”   那是热闹过头了吧!!   这时门口响起了管家的声音,说曹操, 曹操就到了。卞鹏智抱着个木盒子,吭哧吭哧挪了进来。   进门就看见萧行言搂着老婆,夫妻俩亲亲热热, 见他进来只是目光清淡瞥了他一眼,完全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是舍不得放开老婆吧?   “你来啦。”宁缈笑着打了个招呼,好奇地看他手里的盒子,“什么东西啊?”   卞鹏智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大桌子上,抬手抹了把汗,“红酒,我的napa酒庄里自产的。”   宁缈走过去拿起一瓶看了一眼,“波尔多?谢谢,正好过年聚会的时候,可以给大家品尝一下。对了,我们家在勃艮第有两个酒庄,你什么时候去法国,欢迎过去玩啊。”   卞鹏智咋舌:“勃艮第,两个……我们new money跟你们old money比起来就是个弟弟。”   “诶?”宁缈一怔,“我没有那个意思……”   “不不不不,”卞鹏智赶忙摆手,“我也没有酸的意思,实事求是,实事求是哈。”   “他不太会说话。”萧行言淡淡开腔,替卞鹏智解释了一句。   宁缈突然想起这胖子那时候拿萧行言的手机给她的朋友圈乱留评,什么仙女姐姐awsl,什么在吗康康正面,什么约吗我可以……   是挺不会说话的。:)   不过技术宅嘛,还是只比萧行言差一点的顶级技术宅,情商跟不上也很正常。上门还带了礼物,相当用心有诚意了,宁缈叫管家把红酒拿到酒窖去放好,又让佣人带卞鹏智去他的房间,顺便可以洗漱换衣服。   “——哗啦!”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摔碎了。宁缈吓了一跳,“什么东西?怎么回事?”   萧行言剑眉微蹙,“好像是储物室。”   储物室在楼下,平时佣人都会定期打扫,不过过年要除旧迎新,还是要再仔细的清扫一遍。   偌大的储物室里,各种物件分门别类放在架子上,整理得井井有条。靠墙的角落里,两个佣人扶着一个将近有一人高的大相框,还有一个人在打扫地上的碎玻璃。   “抱歉太太,先生,”打扫的人一脸惊慌,“我把相框搬过来靠在墙上,想擦洗那个架子,只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倒了……”   无怪佣人惊慌,打碎的相框里,是男女主人的婚纱照。   “小心地上。”萧行言拉住宁缈不让她再往前,怕她踩到地上的玻璃渣。   宁缈目光扫过相框上碎裂的玻璃,先问了句,“你们没受伤吧?”   好在除了其中一个人在把相框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手指被划了一道小口子,倒没人被飞溅的玻璃渣伤到。   “人没事就好,”宁缈看着相框里的巨幅婚纱照,唇角微微抽了抽,“这个……嗯,就先放着吧。”   这个婚纱照……嗯,就是普普通通中规中矩的婚纱照,碧海白沙如诗如画,她手捧花束,层层叠叠的白色轻纱裙摆铺散开,头纱飞扬,萧行言一身黑西装,单手插兜,长身挺拔立在她的身边。   毫无PS痕迹。   任谁也想不到,这压根儿就不是在海边拍的,而且他俩是分开拍的,因为她说不要一起拍,话递到萧行言那边,他也没反对,于是……   不过说实话,P出来这么自然的效果,透视比例堪称完美,修图师值得加鸡腿……   宁缈一瞬间东想西想,飘忽的眼神一不小心和萧行言撞上,莫名有几分心虚。   ……心虚个毛线啊!她就是作了一下又怎样?谁让他那么气人的!   “原来这照片在这里。”萧行言语气平淡,带着几分恍悟。   他还记得刚结婚时,这个巨大的相框是挂在偏厅里的墙上的。婚后没几天他就又去了美国,待到他再回来时,那块墙上是空的,照片已经没有了。   当然,刚娶的老婆也没有了,回到宁宅去住了。   这照片当初当然是宁缈让人收起来的,这么大一张合成假照挂在偏厅里,她看着都嫌尴尬。后来时间久了,她就完全把这茬给忘到脑后了。   “好了老公,我们上去吧?”宁缈晃了晃萧行言的胳膊,“上面还有客人呢。”   “——哎,怎么回事儿啊,我听见一声……噢,”才刚提到客人,客人这就也下来了。   目光落在婚纱照碎裂的相框上,卞鹏智挠了挠头,试图安慰一下,“害,这个,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是说这个,”他挥动手臂比划了一下,“这个东西,不是人哈……”   宁缈:“……”   萧行言冷冷地扫了卞鹏智一眼。这家伙还是闭嘴吧。   卞鹏智怏怏地跟着夫妻俩回到了楼上。他平时明明还好,算不上妙语连珠,也不至于疯狂踩雷啊。难道是第一次当电灯泡太紧张了?   怪不得爸妈干什么都不带上他……   胖子怏头怏脑的看着令人着实不忍,宁缈笑着开口道,“卞胖说的很有道理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老公,不如等过完年,我们再去重新拍一套婚纱照?”   萧行言垂眸看着她,须臾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那就说好了。”   卞鹏智才刚受到了一点安慰,转眼又兜头被塞了一大把狗粮。   ……太难了!   ……   后天就是年三十了,临近登台,卓媛媛每天带着孩子们疯狂排练,力求完美。宁缈知道她压力大,一早说好今晚全都出来放松一下。   压力太大也会影响发挥,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嘛。   宁缈穿着跟萧行言情侣款的雾霾蓝色毛衣,下面是短裙配长靴,柔媚又不失爽利。两人都是一身驼色羊绒长大衣,站在一起登对又养眼。   卞鹏智很能理解公司员工热议萧总穿衣品味的提升——从前这家伙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基本款的衣服,黑白灰走天下,哪像现在天天被老婆打扮得这么有范儿?   卞鹏智扯了扯身上的卫衣牛仔裤,跟着这对时髦夫妻,进了一间包房。   包房很大,非常大,也很吵——二十几个小学生叽叽喳喳,围着一个扎着马尾辫,个子不高的女生。一个孩子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弯腰认真地听着,接着爽朗地大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转过脸来——   卞鹏智的心噗噗直跳,整个世界仿佛潮水般远去。   好可爱……   “宁姐姐好!宁姐夫好!”小萝卜头们七嘴八舌的打招呼。   这称呼还是阮季雅教的——阮季雅除了搞黄色,拍马屁的功夫也是一绝,一个称呼就让萧行言翘起了唇角,“嗯,你们好。”   卓媛媛目光扫过卞鹏智,视线交接,卞鹏智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心神陡然一震,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愣了几秒,才不尴不尬地抬起手晃了晃,“Hi……”   卓媛媛:“……Hi.”   转头用眼神问宁缈:这胖子哪儿来的?走错房间了?   宁缈忍着笑介绍,“这是卞鹏智,我老公的朋友,子夜科技的二把手。”   卓媛媛眼神不可思议扫向卞鹏智。   ……就这?二把手?   “长得挺低调的……”卓媛媛用仅够宁缈听见的音量嘟哝了一声。   宁缈扑哧笑了出来,赶紧憋住,一本正经,“你不要以貌取人。”   卓媛媛呵呵:“你个看脸惯犯好意思说我?”   宁缈理直气壮:“好看的人当然要和好看的人在一起。”   卓媛媛摸了摸脸,赞同点头,“你说的对。”   宁缈:“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我说的是我和我老公。”   卓媛媛:“……”   “卓老师,”一个西瓜皮头的孩子扯了扯卓媛媛的衣角,“那个胖叔叔一直在看你。”   胖叔叔……胖……叔叔……   卞鹏智的心灵遭受了十万点暴击。   卓媛媛瞟了卞鹏智一眼,抬手摸摸西瓜皮头,“因为老师长得好看嘛。好了,都过来吃饭吧!”   菜肴丰盛摆满桌,大屏幕上放着动画片,孩子们看见不认识的菜肴会出声询问,但总体都很规矩懂事。   吃着吃着,年纪小的一个突然嘴巴一扁,哭了。   一问,原来是想家了。   也难怪,远离家乡这么久,这些孩子自打出生以来还是头一回,又是过年的时候,很难不想家。一个开始哭,马上也有其他的也抹起了眼泪。   宁缈完全不会哄小孩,萧行言就更不擅长这个了。卓媛媛刚哄了这个两句,另一个又哭了,像按下葫芦浮起瓢,一时间手忙脚乱。   “注意注意,都安静啊!”这时卞鹏智突然敲了敲杯子,“不哭的乖小朋友有没有?哥哥给大家变个魔术,想不想看?”   有没哭的孩子举手:“想~”   情绪是会传染的,好奇很快占据了上风,二十多双眼睛唰唰看向卞鹏智。其中包括卓媛媛的那双。   “……他还会变魔术啊?”宁缈凑近萧行言小声问。   萧行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微抽,“算是……会吧。”   被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带着好奇盯着,卞鹏智拿餐巾擦了擦手心的汗,接着拿起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又从桌上拈起一颗圣女果,边展示边道,“一个杯子,一颗果子,我把果子放进杯子里。”   他晃了晃杯子,圣女果在杯底滚动。   “现在我把果子拿出来,”他将杯子倒转过来,一只手在底下接住圣女果,随即重新转过杯子,开口朝上。   捏着圣女果的手轻敲杯底,他口中念着“三、二、一”然后使劲一磕杯底——   “哇!”   “穿到杯子里了!”   “好神奇……”   孩子们的惊叹声此起彼伏,卓媛媛嘴巴张成O形,看着在杯里子晃荡的圣女果,“怎么进去的?难道杯子底是破的?”   卞鹏智微微一笑,将杯子递给她,“你可以检查。”   卓媛媛翻来覆去地检查着杯子,杯底当然没有问题。宁缈终于懂了萧行言刚才的表情——   这……确实,算是,会吧。   小魔术虽然简单,哄住小孩子连同卓媛媛是够了。   一顿饭总算是顺利吃完,卞鹏智在孩子们眼中的形象上升了好多个level,从胖叔叔变成了会变魔术的……胖叔叔。   饭毕卓媛媛兴致勃勃地摆弄起一旁的话筒,扭头对宁缈道,“这里可以唱K,音响效果很好诶!”   不仅音响效果好,还有灯光舞台效果。孩子们这些天在演播厅彩排,也看了大哥哥大姐姐们在台上唱歌,纷纷抢着模仿。   宁缈靠在萧行言的肩头上,目光瞟过正在给卓媛媛鼓掌的卞鹏智,她轻笑着和萧行言咬耳朵,“卞胖之心,小孩子都看出来了啊。”   萧行言当然也发现了,“老婆觉得有戏吗?”   宁缈咬着唇沉吟了半秒,“不好说啊,毕竟卓媛媛的前任是陆绍钧,是个大帅……哎呀!”   她捂着被男人咬了一口的耳垂,眼眸流转嗔视他,“小心眼!”   萧行言淡淡地轻哼了一声,抬手揉捏她小巧的耳垂,嗓音漫不经心,“你接着说。”   ……这根本就是威胁。   宁缈也哼:“不跟你说了,我看歌单去。”   说完起身去了点歌的屏幕旁。没一会儿,她又回来了。   灯光闪烁,卓媛媛带着孩子们在唱一首洗脑神曲。宁缈靠向萧行言,下巴搭在他的肩头上,眼眸晶亮,“你问我的……嗯,就是那首歌,我找到了。”   萧行言墨色的眸中映着她精致明艳的小脸,唇角微勾,“唱给我听?”   宁缈点头,“好呀。”   洗脑神曲过后,下一首歌风格突变。舒缓的钢琴前奏后是轻快的鼓点,二十几年前的老歌,曲风经典依然悠扬动听——   “爱过半天,仍然怀念   离别以后方知美   你纵远飞,还留回味   每夜都想你”   宁缈握着话筒,眸光缱绻流转与萧行言的眼神交汇,清甜的嗓音带着慵懒的柔情,看着他哼唱:   “只准我一生,痛快爱一次   除掉你以外,不必有别人   恋一世的爱,要有你的吻   如没有你在,只等你回来……”   小孩子们听不懂粤语歌,更不懂歌中甜蜜婉转的柔情。卓媛媛捂着脸颊在心中无声尖叫,突然有点羡慕萧行言——   会这样甜甜告白的老婆哪里可以领到呢??   变幻的灯光洒落在宁缈的脸上,她眉眼弯弯,目光不离萧行言。   “恋一世的爱,要有你的吻   如没有你在,爱未会改……”   作者有话要说:  吉娃娃:我弯了   《恋一世的爱》是关淑怡的歌,差不多是构思这篇文的灵感来源吧~   感谢在2020-05-16 04:54:52~2020-05-17 03:3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美人骨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Chapter 80-   宁海泽赶在年三十的当天回到了景城。   宁缈和萧行言上午先回了宁宅, 而卞鹏智吭吭哧哧的表示,他担心那群小朋友晚上要上台会紧张,想去一号演播厅看看, 看有什么他能帮忙的。   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谁还不清楚啊。宁缈叫人给他弄了张后台通行证, 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表现,她只能帮他到这里了。   雪后初霁, 天光放晴, 喷泉雕塑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辉。   别墅门口两侧的绿植上挂起了各种红色的精致小挂饰, 有福袋,有锦鲤,有中国结。走进门厅,玄关顶上的灯换成了一个铜制的大红灯笼。   年味儿还是挺足的。   里面非常热闹,一大家子全来齐了,就连大伯的女儿,因为参与某绝密军事研发项目而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宁纪都携丈夫回来了。   “……丁什么克!”大伯正在语重心长地试图说服宁纪,“像你这样的高知家庭, 生育下一代培养成才,不光是你个人的事,也是你对社会对国家的责任!再说等你们年纪大了膝下空虚,到时候再后悔就晚了!”   宁纪短发爽利, 素净的脸上表情满不在乎,“我的项目就是我的孩子,项目成功能守卫国家所有的下一代在和平的环境中成长, 不比我生一个两个有意义多了?再说我们哪有时间带啊。”   大伯立刻道,“我跟你妈帮你们带。”   “那怎么行?”宁纪摇头,“养育孩子是父母的责任,无可替代。生完撒手丢给别人养,那才叫不负责任呢。”   宁缈挽着萧行言刚进门,脚下差点一个趔趄。   这话扫射的……光这个家里,管生不怎么管养的父母,也不是一个两个啊。甚至包括大伯自己,在宁纪小时候他和大伯母都工作繁忙,带娃主力还是保姆呢。   宁纪是个直脾气,在部队上又说一不二惯了,见大伯还想再劝她,索性道:“虽然我的成果不允许透露,但那么多的表彰通报爸你总看见了吧?我明明有建树有成就,你却非要盯着我的肚子,这难道不是歧视?”   “好了好了,”大姑姑出来打圆场,“大过年的,孩子都三年没回家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吵什么吵?”   “来都来了”“都不容易”“大过年的”“还是孩子”不愧是四大宽容铁律,这话一出,大伯把想说的话都咽回去了,宁纪也闭了嘴。   ——反正过完年就回所里了,天高皇帝远,老爹也管不着。:)   这时大姑姑才看到拉着萧行言在一旁安静看戏的宁缈,“唉哟,缈缈跟阿言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声不响的?”   “我们刚到。”宁缈甜甜笑着打了一圈招呼,不忘为萧行言介绍,“这是大姐姐和大姐夫。”   大伯会成为家里的催生狂魔,一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大姐姐和大姐夫决定丁克吧……   宁纪的丈夫长相斯文儒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书卷气十足。目光落在萧行言身上,脸色微微僵了僵。随后点了点头,招呼道,“小妹夫,终于见面了。”   宁缈眉梢微扬,惊讶地看向萧行言,“怎么你跟大姐夫认识的吗?”   宁纪先笑出了声。   “这个……哈哈,倒没什么不能说的,”她拍了拍大姐夫的胳膊,“前年你姐夫主导研发的一个系统,邀请了几组网络安全专家做安全攻防渗透测试,都没有发现漏洞。不过听三叔提到小妹夫把黑了蓝海集团的黑客给黑了,你姐夫不太服气,就联系小妹夫的团队又进行了一场测试。结果么……”   宁缈眼神晶亮,星星眼望着萧行言。她的老公就是这么厉害吖!   “……诶?”下一秒宁缈忽然意识到宁纪话中的问题,“什么叫把黑了蓝海集团的黑客给黑了?前年?”   萧行言俊脸上神色不变,就像没听到她这句,若无其事地开口,态度诚恳谦逊,“大姐夫的设计非常严密,子夜科技的整个白帽子团队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渗透进去,是我们做过的测试中最困难的一次。”   大姐夫不置可否。   宁缈总觉得大姐夫眼镜后面的表情可以翻译成两个字:呵呵。   不过搞系统研发的人还不至于小肚鸡肠到不能正视漏洞,任何系统都有漏洞,这是不可避免的,大姐夫笑了笑,“小妹夫团队的发现,对我们修补漏洞完善系统贡献很大。”   宁纪还有点惋惜,“唉,要是早点知道小妹夫就好了,应该一早就招募到局里,咱们就需要这样的人才啊。”   大姐夫的目光扫过萧行言,落在他牵着宁缈,十指相扣交握的手上。又在心里呵呵。   宁纪真是太天真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于隐姓埋名为局里效力?最起码一条,那样他肯定娶不到宁家这位小公主……   “大姐太过奖了,”萧行言依然谦逊诚恳,“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和子夜科技随时愿意尽一份力。”   这态度没话说,宁纪爽快道,“那就好!”   “——人都到齐了吗?到齐了快都过来,这边准备好了,过来照全家福!”二伯母的声音从偏厅里传了过来。   偏厅开阔敞亮,冬日的暖阳透过落地窗洒落进来,高高的盆栽枝繁叶茂,枝叶间点缀着硕果累累的小金桔,一串串红色的小灯笼垂落,富贵又喜气洋洋,作为背景再合适不过。   正中摆好了座椅,专业的摄影师团队已经布置好了打光板,摄影师站在相机后面,正在调整镜头。   “来来,大哥坐中间,”二伯母招呼着众人,“忻然过来,诶宁缙你给我小心点别撞到忻然……缈缈你爸呢?”   是啊我爸呢?宁缈也想问这个问题。   “——来了来了,”宁海泽提着鱼竿跨进门,脸上笑呵呵的,跟他一块儿的还有二伯,“这就来了啊。”   二伯母视线落在二伯身上,两眼一瞪,“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都没发现?你出去怎么不穿厚外套?一把年纪了逞什么能?回头冻感冒了有你后悔的……”   缩在一角的宁纬揉了揉耳朵,冲宁缈皱脸吐舌头,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妈可太能唠叨了!   难得今年聚的这么齐,一大家人闹闹哄哄热闹非凡。摄影师抱着相机安静如鸡,等他们先整明白谁坐哪儿谁站哪儿,他一个拍照的工具人,没资格发表意见。   宁缈抱着萧行言的胳膊,脸蛋贴在他的肩头上,眉眼弯弯,“老公~等我老了,说不定也跟二伯母一样唠叨,连孩子都嫌弃受不了……老公会不会嫌弃我?”   萧行言只要想象一下,等他和宁缈到了二伯和二伯母的年纪,她还会关心他的去向,怕他没穿厚外套会冻到……   那应该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吧。   “如果需要老婆唠叨,那肯定是我做的不好,需要检讨。”萧行言沉吟半秒,然后神色认真道,“总而言之,先把孩子揍一顿再说。”   宁缈:“……”这就是检讨后的结论吗!   萧行言迎着她含嗔的目光,勾唇轻笑,“敢嫌弃我老婆,揍一顿都是轻的,不如索性赶出去算了。”   宁缈扑哧笑了出来,“赶出去不会才是你的目的吧?”   萧行言很无辜,“不是说受不了么?那干脆把我老婆还给我,两全其美。”   ……鬼的两全其美哦!只有这个小心眼美了吧。:)   三个女人一台戏,大伯母二伯母和大姑姑折腾了半天,一会儿嫌这个太高站中间突兀,一会儿嫌挡着后面的“平安如意”了,被呼来喝去换了几次站位的许显阳都开始翻白眼了,才总算把位置排好了。   宁缈和萧行言站在宁海泽的身后,旁边是孙忻然和宁缙。站好之后她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诶,我妈呢?”   宁海泽的脸色飞快地掠过一抹冷色,很快又恢复了笑眯眯,“她去看你外公外婆了。”   “……啊?”宁缈愕然,旋即担忧,“外公没事吧?”   外公外婆在加拿大,大过年的谭女士怎么突然飞过去了?关键是,外婆是谭女士的后妈,俩人关系可不怎么好,连带着谭女士和外公也不怎么亲近了……   而且去年外公才做过心脏搭桥手术……   “没事,外公身体好着呢。”宁海泽拍拍宁缈的手,“好了快站好,拍完照该吃饭了,你晚上不是还有事?”   宁缈心中十分狐疑。   拍全家福,在宁家是一件很有讲究的事情。   除了本事不大规矩不小的小姑父坚持出嫁女不能回娘家过年的狗屁“传统”,小姑姑听丈夫的话不回来因而缺席,全家人已经失望放弃了之外,除非是像宁纪工作性质特殊,否则有条件得到场,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到场——哪怕你被困在了无人岛上,家里也有私人直升机去接,总之一个都不能少。   换句话来说,不出现在宁家的全家福上,几乎可以被视为不是宁家的一员了。   谭女士的缺席,就显得非常的蹊跷了……   摄影师好容易等到这一大家子准备好了,赶紧抖擞起精神,透过取景框又要求他们稍微调整了一下,“很好就是这样,大家放松——”   萧行言搂着宁缈的腰,余光中,她笑靥如花,精致明艳的小脸神采张扬,顾盼生辉。   咔嚓咔嚓,镁光灯接连闪烁,记录下这个幸福的瞬间。   ***   大年夜是阖家团聚的时候,街上张灯结彩,车流却寥寥。这个点大家应该都在家中,一家围坐着吃团年饭吧。   宁缈身着一袭Valentino标志性的红色高定小裙子,挽着西装笔挺的萧行言进了场,在前排的圆桌落座。   “……年年都送票来家里,可是大伯他们嫌太长看着累不想来,大姐姐嫌无聊懒得来。”晚会还没开始,宁缈靠着萧行言闲聊,“诶,你说卓媛媛这会儿怎么样啊?不会紧张得小腿抽筋吧?”   “没事,卞胖会变魔术给她看。”萧行言云淡风轻。   宁缈忍俊不禁,“他那个真是……说起来今晚节目单上又有魔术,不知道穿帮起来会不会比卞胖更惨烈哦。”   魔术节目通过机位拍摄剪辑,电视机前看效果或许很神奇,现场观众却能看到穿帮,这种情况时有发生。   两人说着话,不时有熟的不熟的人过来打招呼。宁缈忽然想起来之前还有个问题,“大姐姐说的什么前年你把黑了蓝海集团的黑客给黑了,是怎么回事?”   “……一桩小事而已,”萧行言手指点了点宁缈的手包,“晚会很长,我在你包里塞了点巧克力和糖果,饿了可以吃一颗。”   宁缈打开包看了一眼,里面果然塞满了花花绿绿的糖。她抬眸甜笑,“还是老公想得周到。”   然后还没放弃刚才的话题,“是爸爸委托你的吗?”   萧行言:“……”   “没有,是我机缘巧合下发现了,交给宁董的。”   宁缈挑起眉梢,拖长调“哦——”了一声,“好巧哦。”   萧行言颔首,“是啊,真是缘分。”   宁缈眼波流转睨着一脸云淡风轻的男人,实在想象不出他暗搓搓的盯着蓝海集团,使劲找机会想在爸爸面前一鸣惊人的样子。   傻乎乎的,还挺可爱……   她将手放进他温暖的掌心,轻轻摩l挲他修长的手指,笑得眉眼盈盈,“那可真是天大的缘分,还好我抓紧了。”   八点钟一到,晚会正式开场。   节目热闹纷呈,看得人眼花缭乱。摄影机不时扫过,宁缈时而跟萧行言交流两句,看得挺尽兴。   “——哦来了来了!”一听主持人的报幕词,宁缈激动地晃了晃萧行言,“我养的吉娃娃要出来了!天哪我好紧张!”   机会靠人脉,表演凭实力。宁缈给卓媛媛争取到了最好的条件,有牛逼的作曲编舞,派了造型团队,有专人负责饮食后勤,就连节目时间,导演原本安排在临近零点,宁缈知道那个时间点观众都放鞭炮去了收视会下滑,也争取改到黄金时段了。   虽然对节目的质量信心满满,但舞台上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临场发挥出来的效果……   灯光骤暗,下一瞬间,节奏鲜明techno音乐声起,镭射光束闪烁,舞台仿佛变成了深邃的太空。正中央一道人影带着一群明显是小孩子的矮小人影,炫技般来了一段locking。   现场的气氛霎时high了起来!   舞台灯光蓦地点亮,音乐更加热烈,沸腾的气氛中,卓媛媛领着二十一个孩子,力量蓬发舞步炫目。   “天啊是女生!”   宁缈的耳朵捕捉到不知道是谁发出的感慨,心中既得意又骄傲。没想到吧!   燃炸的舞蹈感染力十足,立体舞台后面的大屏幕画面变幻,是一组偏远地区孩子们在山间在地头跳舞的画面。舞台上,卓媛媛退后,将C位让给了一个反戴帽子的小男孩。   小男孩压了压帽子,突然倒立,单手肘旋转,一段地板breaking炸翻全场。   那是这群孩子里天赋最惊人的一个,今年才九岁,特别吃苦耐劳,练习练到手肘都肿了也一声不吭。   一场舞蹈将气氛推至高l潮,随着结尾的定格动作,全景舞台展现出一双巨大的彩色的翅膀。   宁缈兴奋的小脸泛红,鼓掌鼓得手心都麻了。   萧行言还是第一次看到完整的表演,他对舞蹈算不上懂,但无论上观赏性还是感染力,舞台上呈现的效果都是顶尖的。   “呜,我养的吉娃娃没给我丢脸……”宁缈攥着萧行言的手,心中甚是欣慰。   萧行言轻笑,目光柔和,“还是我老婆的眼光好。”   “那是!”宁缈瞬间挺胸骄傲。   阮季雅过年回了老家,吃完饭就躲进了房间里,时刻关注着网上的动向。她提前做了好几个预案,甚至包括万一出了舞台事故,要怎么挽救舆论。   所幸一切顺利,plan B用不上。一般来讲,一个没有大明星的节目引不起太多热议,不过这次的《彩色的翅膀》显然是个例外——   【我靠刚才的舞很好看啊!燃炸!那个单肘转的小孩太强了吧?】   【台前幕后节目里有说那群小朋友来自云冈山区,我刚查了下新闻,真的是穷乡僻壤,今年刚脱贫=口=】   【OMG那么潮完全看不出是山村里来的孩子啊!】   【五分钟,我要知道C位领舞的妹妹叫什么名字!长了张可爱脸但是跳起舞来好帅啊啊啊!这套金线刺绣的衣服绝赞awsl】   【已经有时尚博主扒出来了,衣服是Alexander McQueen的高定,高定哦(⊙o⊙)】   【哇哦.gif】   【只有我注意到观众席前排有个巨帅的大帅哥吗?!】   【黑西装是吧?我也发现了!妈的帅的我合不拢腿……】   【鸡笼警告!他旁边的红裙美女也很漂亮啊,人间富贵花的那种漂亮(﹃)】   【握艹看到截图了!!真的颜值爆表!!】   【这两个人是一对吗?咬耳朵甜到我了!】   【红裙美女的衣服……项链……耳环……戒指……行走的一栋楼吧[跪]】   ……   卓媛媛下了台,整个人都虚脱了。   就像是一直撑着的一口气突然抽离,她的腿软了一下,随即被一只手扶住。   卞鹏智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想收回手又怕卓媛媛摔倒,硬着头皮扶着她,“到这边坐一下吧。刚才……真赞,太赞了。”   “……你在后台又看不到。”卓媛媛坐下喝了口水。   “看不到我听得到啊,气氛那么热烈,”卞鹏智认真道,“跟工具人鼓掌是不一样的。”   卓媛媛噗地一下笑了,差点被水呛到。   工具人鼓掌……哈哈,现场观众的确都带着鼓掌的任务,工具人无误了……   卞鹏智忙着给小朋友们发糖发饼干,一边挨个击掌,摸摸头表扬他们表现得好。   孩子们下午两点过来化妆换衣服,等待上台这七八个小时的时间里,显而易见的紧张。好在有卞鹏智帮忙哄着活跃气氛,卓媛媛真心道,“谢谢你啊。”   卞鹏智摆摆手正要说不用,忽然福至心灵,正色道,“那就请我吃顿饭吧。”   卓媛媛怔了一下,爽快应下,“好啊,你什么时候方便?”   “这个,我还不确定……”卞鹏智顺势拿出手机,“我加你微信吧,回头定时间?”   ……   散场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宁缈还没到跨年敲钟就开始犯困,散场后匆匆见了卓媛媛一面,就打着呵欠表示有事明天说,她要先回去睡觉了。   回去的路上宁缈靠着萧行言,头一点一点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连到了家里被萧行言抱下车,她也只是勉强睁开一条缝,迷迷瞪瞪看了他一眼,便又放心地睡去了。   次日是大年初一,该给长辈拜年。   宁缈睡懒觉起不来,萧行言没忍心叫她,一大清早打了一圈电话,给所有的长辈都拜了年。   直到都十点半了,肚子饿的咕咕作响,宁缈才勉强爬起来,揉了揉眼睛。   总觉得……特别困乏……   可能是之前太担心卓媛媛的现场发挥,精神过于紧张,昨晚尘埃落定放松下来,就特别的累吧……   “小懒猫,可算睡醒了。”   萧行言低醇的嗓音带着笑意在门口响起,宁缈抬起胳膊朝他伸出手,嘟着嘴撒娇,“老公抱抱。”   萧行言长腿迈步走到床边,俯身搂住她的后背,只见她咬着唇眼眸流转,继而抬腿勾住他,手脚并用像只考拉一样缠在了他身上。   “以为是睡美人要公主抱,”萧行言兜着她的臀向上托了托,语调悠然,“原来是只考拉公主。”   “……那你就是桉树!有毒!”   “哦,”萧行言迈步不紧不慢朝外走,“正好只有老婆能吃我。”   “……”   一大清早的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的男人抱着老婆悠然下了楼,将她放在餐桌旁。接过佣人端来的一碗鸡丝粥过来,拿勺子搅了搅,舀起一勺粥,轻轻吹凉。   “啊——”   饭递到嘴边,服务殷勤周到。宁缈吃了一口,鲜香美味,热热的很好地抚慰了闹意见的五脏庙。   “啊对了!不知道昨晚播出的效果怎么样?”宁缈拿过平板,打开视频app,正要搜索却发现主页显眼的位置推荐的就是《彩色的翅膀》节目。   “哇!”宁缈确定这个推荐位不是买的,所以格外的惊喜,“这是真的很有热度才能上吧?”   是很有热度,加上他打了招呼。不过后者萧行言不打算让宁缈知道。   他微微一笑,又将一勺粥送到她嘴边,“昨晚就上热搜了,老婆真厉害——好了,先吃饭。”   宁缈一边接受投喂,一边把视频反复看了好几遍,满意又得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晚会在春节期间在各个电视台不断地重播,各种剪辑的片段在网上随处可见。卓媛媛的微博粉丝暴涨,先前的vlog系列下面多了不少打卡补课的评论。   卓媛媛在大年初一发了一条拜年微博,配图是孩子们刻苦练舞的照片,还圈了宁缈:   小圆桌圆又圆V:谢谢你们,教会了我很多很多。新年好,以及,@喵喵宁喵喵 [心][心][心]   评论数飞速增长:   【舞台上闪闪发光的背后是台下的辛苦啊!圆圆新年好,加油!】   【等一下,喵喵是谁?为什么那么多心心?本i圆吃醋了】   【都闪开课代表来了!“彩色的翅膀”这个公益项目属于宁氏基金会,就是@喵喵宁喵喵 主导的,以为这就完了吗?圆圆所属的经纪公司喵吉传媒,签约艺人只有圆圆一个,可以说是为圆圆成立的……[推眼镜]】   【这是什么社会主义姐妹情?霸道女总裁爱上我?这对我磕了】   【披马甲悄悄透露一句,观众席那个红裙子人间富贵花,就是喵喵……】   【卧槽卧槽卧槽!!!kswl kswl】   【呵呵,靠蹭陆少热度起家的贱女表还没死啊】   【捉到一只活体少奶奶,蹭尼玛的热度,你们糊比哥哥自己都上不了好吗哈哈哈哈哈我嘲笑的好大声】   【别理这阴间玩意儿,大过年的我们还是来磕绝美的百合cp吧[痴汉笑.jpg]】   【爆个小料,圆圆身上那件高定麦昆是喵喵的[嘘]】   【我没了.jpg】   ……   宁缈也是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有一天竟然会被人磕起了百合cp,一时间哭笑不得。   仙女喵:【@吉娃娃 是你飘了,还是你觉得我老公提不动刀了?】   大黄鸭:【前排看戏.jpg】   吉娃娃:【你在说什么我没戴眼镜听不清.jpg】   吉娃娃:【[转发链接]】   吉娃娃:【快看快看,子夜科技员工在线爆料!】   主题:实在忍不住上来八一八我们老板和老板娘这对神仙夫妻!   子夜科技小虾米一枚,大年夜看晚会镜头扫到观众席我就惊了,前排的大美人和大帅比不就是我们老板和老板娘么?!   我们老板萧总是技术大神,白手起家年轻有为,老板娘家世牛逼,起初我们都以为是辣种木有感情的联姻,而且听说老板娘脾气跋扈,感觉配不上我们老板有木有?但我们都错了!   两个人感情好得不得了,每回一起出现,必然是十指紧扣手牵手。去年我们老板生日,老板娘送他的礼物是一台帕加尼风神超跑。据说我们老板用的马克杯,上面印的是他向老板娘表白的聊天截图,因为是老板娘定做了送给他的,就一直用着╮(╯_╰)╭   楼已经盖得很高了,楼主后续在回复里又爆了些不痛不痒的小料,回答了一些关于子夜科技的好奇提问。   【表白吗?我没有见过马克杯实物,但据说是“我毕生的梦想就是你”,据说哦】   【哇……搞技术的也可以这么浪漫?酸了酸了】   【其实观众席上被拍到的互动就超甜啊!萧总看夫人的眼神里爱意满满,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   宁缈这几天老犯困,睡不够似的。靠在沙发上刷着帖子,眼皮又开始直打架,接连打了好几个呵欠。   萧行言从书房里出来,就看见宁缈歪在沙发上,浓密如小扇子般的睫毛低垂,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长长的阴影。冬日和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白瓷般的肌肤通透,透着微微的红润,像只饱满欲滴的水蜜桃。嫣红的唇瓣微嘟,诱人一亲芳泽。   萧行言走过去,俯身在她的唇上亲了亲。她手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萧行言拿起来扫了一眼,返回主楼,接着慢条斯理地朝下拉,把帖子全看了一遍。   包括是bg更般配还是喵喵x圆圆的百合更好磕的争执,一连掐了两三页,还在继续。   “唔……”宁缈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身边有人,费力地睁开眼睛,又是一个呵欠,“老公?”   “嗯。”萧行言爬完楼,又去看了眼最近的热议,额角跳了跳。   什么鬼东西!   他打开宁缈的微博,找到卓媛媛发的那条所谓的告白微博,转发加评论:   喵喵宁喵喵:我只爱我老公,恋一世的爱~[心][心][心]   “老公你干嘛呢?”宁缈呵欠连连,嗓音又娇又软,“是春天到了吗,怎么老犯困……”   萧行言毫无愧疚地关上了宁缈的手机。黑眸扫过她满是倦意的小脸,也觉得她这几天睡的太多了,“是不是暖气吹的?要出去走走吗?”   “不想动……”宁缈抱着萧行言的腰,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胸前。头脑昏昏沉沉的,声音含含糊糊犹如梦呓,“老公我好喜欢你啊……”   萧行言的心头像是汪着一潭蜜水,指尖绕着她柔软的长发,“我也喜欢你。”   宁缈没睁眼,唇角翘了起来,“我好爱你……”   萧行言亲亲她,“我也爱你。”   “……”   又睡着了。   萧行言怕她着凉,将她抱回卧室放到床上,扯过被子盖好。   出了卧室,他紧蹙着眉头,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   医生在电话里询问,除了犯困还有没有其他的症状?萧行言拢着剑眉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有点,特别粘人?”   医生明显默了默。   大过年的,塞什么狗粮啊……   医生接着问,“太太上一次月事是什么时候?”   萧行言怔了一下,一颗心噗噗直跳。   他知道宁缈的周期很不规律,从二十几天到四十天都有过,因而一开始并没有朝这个方向想。   他们从之前那回,她脑洞大开怀疑他那次,之后就没有再做过措施了……   宁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房间里光线昏暗,床边坐着一个人,直勾勾地看着她。   “……啊!”宁缈吓了一跳,瞌睡都吓跑了,“搞什么啊老公,想吓死我啊?”   萧行言薄唇微动,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直接抱起她进了浴室,将她放在马桶上。   接着掏出一个长条形的东西递给她。   宁缈愣愣地接过来,看清这是什么东西,瞬间更清醒了,“……哈?!”   “测一下。”萧行言抿了抿唇,“你总是犯困,很有可能……”   这么一说宁缈也终于意识到了。对哦……   只是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你一定要盯着我吗?”   萧行言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你哪里我没看过?”   宁缈:“……”   爱看就看吧,什么变态的癖好……宁缈一边腹诽着,一边研究了一下这个东西该怎么用。   等待的过程异常漫长,每一秒都像被拉得很长。   两双眼睛灼灼的盯视下,验孕棒上的框框中,终于开始浮现出颜色来。   红色的,两道杠。   “这个……等一下哦,两道杠是有还是没有来着?”宁缈去翻包装盒,“让我看看……”   “有。”萧行言嗓音微哑。   “你确定吗?”宁缈的脑子里有点乱,想高兴又怕弄错了。见萧行言点了点头,她的脸上慢慢地浮起一朵大大的笑容,然后腾地一下跳起来抱住他,“老公我们有宝宝了!”   “小心点……”萧行言抬起手臂环抱住她,又怕太用力会伤到她,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聚集在胸腔中,巨大的冲击之下,连眼眶都微微有些发酸。他开口,声音哑的不像话,近乎哽咽,“我好高兴,我们有宝宝了……”   宁缈抬手,柔嫩的指腹轻轻抚过男人泛红的眼眶,她亲了亲他的唇,满心柔软,“你的家人又多一个啦!宝宝会和我一起爱你的。”   萧行言深吸一口气,捉住她的手,一根根亲吻过她的手指,一滴滚烫的泪珠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谢谢你,老婆。”   每个人来到这世间,都是孤单一人。只是他何曾有幸遇到了她,于茫茫尘世中不再孤独地漂泊。   ……   刚磕上cp的百合党迎来了一记迎头痛击,bg党喜大普奔。   继子夜科技老板娘、霸道女总裁喵喵宣布自己只爱老公后,接下来又有消息传出来,老板娘好像怀孕了!   消息还是技术宅们率先发现的,因为发布在萧总那个历来只发表代码和技术文章,平常人根本看不懂,看得懂的人都跪着看的主页上,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发布个人信息。   ———   至今记得第一次遇见我太太时,我的心说,Hello, World.   我的世界由此开始运行,而现在,她即将带给我另一个奇迹。   终此一生,她是我的偏爱、首选和唯一。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到这里啦~谢谢追文的宝贝们,每天看你们的评论都很开心(^з^)-☆   之后会有几个番外,然后玛莎拉蒂会开哒,可以私信我订阅记录先候车,发车时列车长会通知~   给下个坑《欲拔不能》求个预收,顺便收藏一下作者专栏嘛^^   【暴戾纨绔x咸鱼美人】   宗家太子爷宗衍长相出了名的好看,脾气也是出了名的暴躁乖戾,对女人更是没有半分耐心。   某日晚宴上,封氏重提联姻的旧话,宗衍不耐,随意一指,“行,就她。”   众人哗然。他指的不是封家正儿八经的千金,而是前不久才被认回来的私生女封窈。   发小私下劝宗衍:“那女人勾魂眼杨柳腰,长得不安于室,当情妇还可以,娶回家大可不必……”   宗衍把玩着打火机,英气的脸散漫不羁:“玩玩而已,谁会当真?”   封窈接过宗少未婚妻的头衔,看在脸的份上,总是顺着宗衍的脾气。   圈中盛传封窈狐媚手段过人,千依百顺只为勾住宗少的心。   有天宗衍在气头上提了句解除婚约。   封窈顺着他:“好呀。”   封窈被甩的消息传开,一众千金纷纷赶着看笑话。   校门外,众目睽睽之下,宗衍一脚踹飞了纠缠封窈的男人。   他紧攥着她的手腕,眼底血红,“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同意解除婚约!”   *复合路漫漫,追妻火葬场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ANG、XJZ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