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怀疑你喜欢我》 作者:王三九   文案:   晏城第一千金舒白长相美艳,身材爆表,令无数直男垂涎已久,偏偏她花心又不正经,交往过的男朋友连名字都记不住,圈内人称她欠下的情债无人能及。   直到那位在华尔街功成名就,郁家二少爷郁景归回来,大家才想到,郁少的风流史,和舒白不分上下。   渣男渣女见面后——   舒白:“郁先生不会想请我吃饭吧,不好意思,下午五场约会。”   郁景归:“舒小姐想多了,我还有三个女朋友要接。”   -   后来,舒家郁家喜结良缘。   新婚夜时。   传闻男盆友排出两条长街的舒白。   以及据说欠一屁股风流债的郁景归。   两人都因为经验不足,   在床侧干坐了一宿。   -好巧你也在装逼。   -我以为你是老司机结果他妈连婴儿车都不会开。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主角:舒白,郁景归 ┃ 配角:关一北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对你何止喜欢,简直想 ================== 第1章 1   嘈杂拥挤的小面馆,空气里透发着油腻。   舒白穿过两桌之间的狭窄走道,在角落觅到一张空桌,刚把包包放下,突然想起什么,抽出纸巾擦拭油光发亮的桌椅。   这是一家充满十足烟火味的面馆,每张方桌掉漆的地方都暗示着老旧,但实惠便宜的价格依然吸引众多回头客,尤其受到大学生的喜爱。   在清一色素净的学生中,舒白显得格外出众,肤白貌美,细颈长腿,精致的妆容配上那一身的私家高级定制,和这里的油腻污渍明显不是一个阶层。   自她入门后,旁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没少过。   有人甚至猜忌她身上的家当是正品还是高仿。   毕竟谁会穿着小香风裙子来哧溜……酸辣粉?   舒白自己也没想到。   吃个酸辣粉会被这么多人看着。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前段时间她被甩了。   身为桃花路就没断过的舒家千金,舒白一直以来都是提分手的一方,几年来分手理由各路不穷,从一开始的“分手吧,我们不合适”转变为“分手吧,我累了”再到“分手吧,我家狗病了”,理由越来越敷衍,人也越来越“看破红尘”。   就在前几天,一只00后小奶狗校草小男友在微信上对她说了分手,并且在朋友圈发了张比心手自拍照片表示:【我想看森林和大海】   舒白以为他和她在一起压力太大想出去旅游,谁知昨天人家在朋友圈又晒了和新女友吃饭的照片:【人均1099的日料比不上巷口老爷爷做的酸辣粉】   此前,舒白因体恤他勤工俭学带他吃过人均1099的日料。   小奶狗吃的时候夸她好,分手后就不认人了。   第一次被人分手,舒白心有不服,务必要来体会下比得过人均1099自助的酸辣粉到底是什么滋味。   第一口下去后,她哭了。   真特么……辣!   -   没等舒白用纸巾简单擦拭下唇际,旁边来了两位小姐姐,问她方不方便拼个桌。   舒白点头。   来这里吃饭的都是成双成对,舒白一人显得格外孤单,没人陪她聊天,她偶尔竖起小耳朵听旁边的两个女大学生聊。   听了几段谈话后,舒白估摸着猜出来她们和小奶狗一样也是A大的。   一个女生八卦地道:“诶,你知道大一新来的学弟顾林吧?长得超级帅,今年的校草C位必须得他来站。”   另一个女生耸肩:“我上次见过他,确实不错,可惜他劈腿了,而且劈腿对象还没之前的社会姐姐好看。”   “对,他新女友很一般,又土又low还抢人男朋友。”   “不知道学弟咋想的,社会姐姐漂亮有钱,开的还是玛莎拉蒂,上次我见过,红色的车,大气上档次。”   听到这里,舒白把刚才随手扔在桌上的玛莎拉蒂车钥匙默默攥在手心里。   两个女生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继续兴致勃勃地交谈。   “不过我听说,社会姐姐挺花心的,咱们学校长的好看的帅哥都没能逃脱她的魔爪。”   “是吗,那她这次被戴绿帽子也是活该。”   终于,舒白听不下去了。   一把将筷子放在桌上,她扭头对她们说道:“不好意思,你们说话能小声点吗?”   两个女生一愣。   舒白继续道:“你们说的被戴绿帽子的社会姐姐……是我。”   “……”   沉默一会,其中一个女生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说你坏话的,姐姐你别往心里去。”   另一个女生见舒白眼睛通红,以为她被她们的谈话伤到,忙安慰道:“姐姐你没事吧,我们真的不是有意冒犯的。”   舒白不是小气之人,抿唇柔柔道:“没事。”   女生又安慰:“姐姐你想开点,被渣男分手未尝不是一件坏事,上次新闻报道说一个过气小网红被男友骗五十万,她这个可比你惨多了。”   舒白沉默三秒,说:“……被骗五十万的人也是我。”   两个女生:“……”   -   离开面馆,舒白感觉自己憋在肚子里的一口气始终没发一泄出来。   她可以考虑去烧香拜佛算算命啥的,最近是不是有血光之灾,导致她的霉运环绕在头顶上方,近几个月一直没散去。   正郁闷时,舒白刚巧接到电话。   是发小关一北打来的,问她在哪。   舒白没忍住,把自己刚才被人说成【被戴绿帽子的社会姐姐】以及【被骗五十万的过气小网红】的事给讲一遍。   舒白有理有据地抱怨:“不就三年没拍戏吗?我怎么就成过气小网红了?”   电话那端的关一北耐着性子:“好好好我理解你,那么请问,舒大小姐你在哪?”   舒白:“我之前被骗五十万那是个意外,他说他妈得癌症了,我哪好意思不救,结果是个骗局。该死的臭瘪三,当初害我上了三天热搜,活该蹲两年监狱。”   关一北:“你到底在哪?”   舒白:“我要气死了。”   关一北:“……”   啪地一声,摁灭屏幕,他直接挂断通话。   是他的错,他居然和女人谈逻辑。   五分钟后,舒白回拨电话,说:“我在面馆,朝阳路这边,有事吗?”   “朝阳路?那离得挺近,过来喝酒?”   “不喝。”   “有帅哥。”   “地址。”   把苦水都吐出来,结束这段鸡同鸭讲后,舒白的大脑清醒许多,被小奶狗戴绿帽子的气也看在刚才那碗酸辣粉还算不错的份上,磨灭得差不多。   作为舒白十几年的老朋友兼好兄弟,关一北为了安抚舒白因绿帽子而受伤的小心灵,诚恳邀请她来他今天的场子,并添加油醋地告诉她包厢里的帅哥都是什么范儿,不论是沉稳大叔还是软萌奶狗,他那里应有尽有。   “对了,还有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美男子。”关一北微顿,“前天他刚从国外回来,我去接机时,看他那气派和风度,差点拜倒他西装裤下。”   舒白:“你不去做传销可惜了。”   这推广简直了。   她需要推广吗?她身边的桃花就没断过好吗。   从金发碧眼,到浪漫欧巴,再到土生土长的小奶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美男她都领略过风度。   比起对关一北所说的“美男盛宴”,舒白对氛围更感兴趣,没有什么比热烈酷炫的音乐更能安抚第一次被分手的小心灵。   不到十分钟,舒白的车停在露天车位。   舒白穿过灯红酒绿的门口,看见一路靓女身上的露脐装,发现自己打扮过于中规中矩,便把薄外套拾掇拾掇,两边的拉链处系麻绳似的系着,里面纯白色的吊带裹紧不大不小的软绵,牛仔热裤下长腿迈开,步伐如飞,马尾跟着节奏飘逸,一路走来,吸引一大波路人的视线。   又纯又媚,直男杀手。   好不容易挤进电梯,舒白左手将自己潦草扎起的短马尾放下,右手握着手机,“我进电梯了。”   话刚说完,电梯停住,前方的人可能没稳住脚跟,往后一退,紧接着后面的人跟着退,像是多米诺骨牌似的一波又一波。   舒白像只掀帆的小船随风飘荡,眼看着即将被前方二百斤的大叔撞到后面,脊背突然多了只有力的手,顺势将她扶了下。   “谢……”舒白个子偏矮,都不知道是谁扶的,只能对着空气小声说一句,“谢谢哦。”   大家都在挤,没人理睬她。   舒白被夹在中间,手头里只有一根发圈,没个支撑,不知不觉,左拥右挤间,发圈也被蹭没了。   -   想不到电梯人会这么多,害得她去包厢前不得不先补个妆,这次仔仔细细扑了粉。   再倒霉,也要保持美美哒的状态,保持好心情。   她相信,明天,不,今晚开始,她就会转运的,不能再成为别人口中的“过气小网红”。   几年前舒白闲来无事进击娱乐圈,仗着家里有点资源演了几部网剧,因演技差被网友喷死,便转谋划策投资俱乐部和经纪公司拿分红,没事就和各个俱乐部名下的电竞选手、体育健儿、流量鲜肉眉目传情,你撩我拨,小日子好不自在。   见惯帅哥,她对关一北口中的美男子并没抱太大的希望。   顶着一张漂亮精致的脸,舒白推开包厢的门,笑容风情万种,活泼又矜持的神态引起在座各路小哥的青睐。   “舒大小姐可算来了。”   关一北带头吹起口哨。   舒白没想到他们没人带女朋友,估摸着不是普通趴也不是生日宴,拉过关一北询问才得知,今儿个的场子是为郁少接风洗尘的。   关一北指了指后中央的男人,“喏,他就是今天的主角。”   顺着所指的方向,舒白看见不远处的身影。   男人身形挺拔颀长,笔直利落的长裤一丝不苟地包裹修长的双腿,洁净纯白衬衫颈领松开两扣,显露在外的喉结处,随着从唇间滚落的麦啤而滚动,不经意的动作透着随意的性一感。   因为角度问题,舒白没太看清楚脸,但初步能估摸出来,这人气度确实不凡。   “为什么给他接风的场子没女人?”舒白好奇问。   关一北:“带女人多麻烦,不让喝酒不让打牌,什么事都管,之前说好了,哥几个都不带女人来。”   舒白:“……那你干嘛带我?”   “……”关一北哑然,歪头想想,他好像没把她当女人看。   舒白的小拳头跃跃欲试准备捶死这个狐朋狗友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4S店打来的。   舒白小拳头放下,打算接完电话之后再说。   4S店经理用客套的语调给舒白耐心讲解一番。   “——什么!”还没听完,舒白不由得惊叫,“我刚订的车被人抢走了!!有没有搞错,我定金都付了!!”   经理:“实在不好意思,定金我们会双倍返还,并且那位抢订客户说给你赔偿二十万现金。”   舒白:“我拒绝。”   经理:“那位先生身份尊贵,说是买来急着给人当生日礼物,我们不敢得罪,希望舒小姐您通融……”   舒白:“搞得我缺二十万现金似的,你把他电话发给我,我和他商量。”   经理:“这是客户隐私。”   舒白:“不给的话我向总部投诉你。”   经理左右为难,两边都不好得罪,比起客户隐私,但舒白的投诉更可怕,只能答应下来。   舒白委实气得够呛。   最近都是什么鬼运气。   被戴绿帽子就算了,吃酸辣粉被人说成过气小网红就算了,就连前几天看上的车子也被人抢,对方还嚣张地想用二十万糊弄她。   关一北和其他弟兄们看到她气汹汹的样子,好奇问:“什么情况。”   舒白撇嘴:“我的磨砂红超跑被一个无赖的大混蛋抢走了。”   关一北:“哪个混蛋敢抢你的车?”   舒白:“绝世大混蛋。”   收到经理发来的号码,舒白想都没想,把手机摊在桌上。   她准备让在场的弟兄们见识见识,她是如何让抢车的混蛋受到语言的抨击。   十一位号码输入后,有弟兄慢悠悠道:“这人尾数是77777,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舒白的拨号键摁下去后,紧接着,另一道手机铃声在包厢里突兀响起。   大家的视线顺着铃声的方向,逐渐转移,最后落在后中央的郁景归身上。   和其他人一样,舒白也看过去,先前没看到他的脸,此时才识得真面目。   男人轮廓线条分明刚毅,五官无可挑剔,近乎于完美,只是在这样欢快的场合过于冷清了些,涔薄的唇微微抿起,整张面容辨不出喜怒。   这人不止皮相生得好,举手投足间,天生从容优雅。   接收到大家视线后,郁景归不疾不徐地摸出正在响铃的手机,往桌上一放。   他手机上显示的数字——正是舒白的号码。   “舒小姐。”郁景归音色明晰,沉静陈述,“不好意思,你刚才口中抢你车的绝世混蛋,是我。”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还是一个男主暗恋女主很多年的宠文~~~ 第2章 2   全场安静数秒,尴尬的气氛瞬间蔓延开。   舒白大脑“咔嚓”一下子放佛断电一般,怔怔地望着眼前抢她车的罪魁祸首。   第一个反应就是,原来绝世大混蛋可以长得这么好看,难怪让关一北那个对女人挑剔对男人更挑的家伙称赞说气派足。   但,就算长得再好看也不是他抢她车还施舍二十万现金的理由。   舒白本想用不满的眼神盯得对方发怵,完全不知自己反而像只羔羊暴露在郁景归的视野之中。   她身上不伦不类的薄衫搭配紧身吊带,热裤下双腿细白笔直,眼皮没有眼影装饰,也衬得双眸晶亮透彻,小巧鼻梁下的唇被轻咬着,力度可见其恼羞程度。   男人瞳眸深邃难测,将她此时模样收归眼底,神色始终无波无澜。   舒白还没同他一番理论,不经意地,发现桌上手机旁边居然有一根黑色的发圈。   等等,这不是她刚才在电梯被挤丢的发圈吗?!!   怎么会在他这里。   挤电梯时,她摇摇晃晃地容易跌倒,幸亏后背多一只手将她稳住身形,不知是谁的手,但舒白和那人摩擦之间,手里攥着的发圈不知不觉也被搞丢了。   她以为掉地上了,谁知兜兜转转到郁景归的手中。   一个发圈虽然不值钱,但这样贴身的私密物品被男人拿走,总让人心里不踏实。   舒白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小手指了指桌上的发圈:“这个是……”   听出她语气里的试探和不安,郁景归从容答道:“别人的。”   微顿,薄唇勾起似笑的弧度:“刚才在电梯扶了把姑娘,她就将发圈送我了。”   舒白:“……”   这人居然好意思说是送。   分明趁着混乱给顺走的。   从种种细节来看,他似乎没认出她就是电梯里的人,舒白于是切断认物的打算。   她不想把他们关系从“抢车冤家”,转变为“艳遇男女”。   “哎……”旁边凑热闹的关一北用牙签剔着牙里的提子果肉,打圆场道,“都是巧合,能看上同一款车,说明两人有缘分。”   舒白对这样的缘分无感,斜眼睨着自己的贴身发圈以及霸占自己爱车的男人,颜值再高也改变不了她对他不太好的初始印象。   在俊男靓女的人堆里他不算鹤立鸡群,顶多鹤立鹅群。   比起这种喜欢抢车的人,还是他身边的贵公子更招舒白欢心,起了勾搭的想法。   舒白拉过关一北,准备让他牵线搭桥。   还没开口,关一北了然于胸的模样:“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相中我这儿的帅哥,是景归吧,等着,我现在就给你两做介绍。”   “不。”舒白抬手制止,决然果断,“是他旁边的小哥哥,戴眼镜那个,看着特斯文,你给我介绍介绍。”   “行啊——”   “等等。”舒白轻咳,“我刚才因为生气,表现有些唐突,你介绍的时候能不能给我拉一波好感?”   “拉好感?”关一北跃跃欲试,“我就说你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让他感觉到亲近。”   “不行,你那样说的话显得我很不淑女。”   “那咋说?”   “你可以给我塑造一个特别的身份,显得我与众不同,让人意想不到。”   “说你是我妈?”   “……”   这次,舒白的拳头没收好,扎扎实实扣在关一北肩头,捶得他装腔作势一顿哀叫。   【邻家妹妹】【知心姐姐】这样的身份不香吗,他非嘴欠说是他妈。   挨过小拳头的关一北还没老实,说是给她介绍小哥来纾解被戴绿帽的心,实际上喊她过来凑热闹的成分更大一些,并不想诚心给她介绍小哥。   舒白勾搭贵公子的心思在看见对方眼睛直勾勾伸到陪酒小姐姐胸口后,念头顿时打消,再问关一北,得知那个贵公子二十七八,半点想法都没得了。   毕竟,她最近的恋爱风向是小奶狗。   “你还是给我介绍年轻点的吧。”舒白说。   “小奶狗有什么好,一没房二没车三劈腿。”关一北不由得欷歔。   “但人家00后啊。”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00后。”   “1900?”   “……”   -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劈腿还是被抢车,包厢氛围再好,舒白嗨不起来,跟着某家练习生rap会之后,力不从心,找个借口去洗手间补妆了。   在温水龙头下把手仔仔细细洗干净,舒白又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准备挽起时发现手腕一空,意识到发圈还在郁景归那儿,不由得暗声小骂一句,运气真背。   准备回去时,她看见过道被几个姑娘围堵。   几个年轻小姐姐染着五颜六色的发,穿着亮片闪闪的皮裤皮裙,晃得人眼花缭乱。   舒白本想错开她们,却听见女孩哀哭声。   原来五颜六色小姐姐在打人。   周围有路过的,没见搭把手。   看被打的女孩身上还是规矩的班服,估摸着是大学生,舒白素来讨厌校园一暴力,尤其是以多打少的暴力,心口浮现出不爽感。   她人不傻,不会自个儿闷头闷气地过去见义勇为,去之前拉几个服务生,有理有据地以治安为由把人给拉开。   “哟哟哟哟……”   拉开后,领头的紫毛女显然不服,一阵驴叫后,挑起浓黑眼线,嚣张不羁地瞪着舒白,“我搁这儿治表子,你算什么*东西多管闲事,”   从态度来看,能耐不小,不然也不会让服务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她施一暴了。   然而来头在舒家千金这儿,不值一提。   准备以“社会你舒姐”姿态教育小孩时,却见那个被打的姑娘略显眼熟。   舒白盯着姑娘的脸看了两秒。   三秒。   五秒……   这特么不就是小奶狗的劈腿对象吗。   本以为自己看到这人会气得七窍流血,结果飘在舒白大脑里的只有一个信息:这妹子说的那家老爷爷酸辣粉真好吃。   酸辣粉这该死的甜美。   挨打的妹子也已认出舒白,弱弱道:“我……”   舒白叹息:“顾林呢?”   妹子眼泪汪汪:“我在这里赚生活费,没敢告诉他。”   妹子一哭,更显柔弱了。   果然男生更喜欢这种娇弱不做作的清纯妹子,最好是爱吃酸辣粉,穿白裙,常遭校园一暴力的软妹,此时再来个校霸少年拯救的话,那就又苏又带感了。   可惜没有。   在气势上,舒白并未输于她们,到底是常年混于社交圈的人,手无寸铁,也无队友,依然不慌不乱,慢悠悠道:“有事好好说,打架是要被学校处分的。”   五颜六色毛毛女们根本不屑听她那番说辞,其中一人直接把酸辣粉妹子揪起来,一个耳光扇过去,“我男人也是你能勾引的?”   于是一番乱战再次开始。   听说酸辣粉妹子又勾搭有对象的男人,舒白后悔了,忙往后退。   舒白退得慢了,不知被谁绊了一脚,踉跄地往墙上一碰,额头差点磕着墙灯,这一幕,刚好被出门抽烟的包括关一北在内的几个兄弟看见。   好兄弟被欺负,这哪能忍。   关一北去扶舒白的同时,一把将挡路的紫发女推开,没注意力度,也将紫发女推到墙上,她没舒白运气,她是实打实地撞上墙灯的铁托架。   “哎哟——”紫发女顿时痛叫。   这一声,把双方矛盾彻底拉大。   好男不和女斗,弟兄们过去只是拉架,但因场面混乱,容易给人造成打女人的错觉。   “你们居然敢打我。”紫发女捂着磕疼的额角,大声吆喝,“信不信我叫人来弄死你们。”   闻言,几个公子哥笑了。   他们那包厢,全是富家子弟,其中一个还是惹不起的祖宗,不知谁给她们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紫发女说到做到,当即就一个电话把包厢里的人叫来,“干爹”地叫个不停。   干爹们肥头大耳,满身油腻,没有半点抗击力,但干爹带了强壮的保镖,不多不少,共有八个。   “就是他们欺负的我。”紫发女扭着细腰,嗔一句。   干爹脖子上挂着金项链,剃的是光头,三层下巴,长得又粗又肥,乍一看,气势确实让人畏惧,至少目前看来,几个公子哥都不是干爹和八个保镖的对手。   事出起因,其实是个误会,可惜此时没人去解释。   男人两大信仰:打迷糊的架,泡最野的妞。   气氛紧张之余,舒白却和关一北扯有的没的。   他非要给她买创口贴。   舒白不得不把人拉回来,指着自己只是被蹭破的额头,“根本没破,根本用买创口贴……”   关一北没听她的,嘟嘟哝哝地抛开,还是要给她买。   舒白略显无奈地站在原地,时不时摸摸自己的额头,感慨,她没受伤啊。   和紫发女比起来,她蹭破皮的额头真的不算什么。   紫发女因着受了小伤,正窝在干爹怀里嘤嘤嘤,干爹作势把紫发女往怀里一搂,务必要将自己的英雄救美作风贯彻到底,凶神恶煞对他们道:“小子,知道我是谁吗,敢惹我的人?”   几个公子哥没人搭话,此时此刻,没人会傻到和八个保镖硬刚,大家都是头脑灵活的小伙叽,叫保安和报警都行。   他们有人开始暗搓搓地摸手机了。   “谁欺负的你?”干爹问向自己的小宝贝,“干爹给你出气。”   紫发女把眼前的几个人扫视一番。   推她的人是关一北。   但关一北不在。   所以她抬手指着的人,是舒白:“是她。”   闻言,八个保镖立刻冲上前,团团把舒白围住。   如果之前被郁景归抢车,舒白还在犹豫,但这一次,她确定了,今天是她的倒霉日。   她已经沦落到被给别人当枪靶子的地步,既成全酸辣粉妹子的校园女主身份,又促成紫发女颇具黑色道义色彩的英雄救美情节。   不行,得自救。   “其实,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舒白吞吐道,打算解释她并非酸辣粉妹子的朋友,也并不想见义勇为,相反,她也是受害者。   救了小三,自己却沦为靶子,太特么惨了。   眼看着舒家千金即将卑微地解释以博取同情心——   包厢的门突然开了。   昏暗灯光下,郁景归身型高大挺拔,单手随意抄在裤袋里,嘴角斜咬着烟,指间把玩打火机,是去抽烟区的作势,然不想门口围聚这么多人,被挡路后,英眉微拧,俊脸浮现出不悦。   “郁少。”刚才没出声的公子哥叫一句,像是儿子见着爹似的。   他们怎么把这位大祖宗给忘记了——!   青年时期就属各地不敢随意提及名字且让混混们闻风丧胆的人,后被压迫继承家业意外横扫各大商圈才子成为黑马坐稳第一把手,因玩心太重去华尔街溜达一圈回国继续操起家业。   一个表面温润儒雅私底却能操纵血光的大佬。   大佬出现,如同满级满装备玩家降临初始副本,一个平A就能把小菜鸟秒掉。   自他出现后,在场的人都安静了。   “郁,郁少——”干爹秒怂,仓促地招呼,“您咋在这儿呢,还记得我不,我是金丰银行收贷的小王。”   金丰银行背靠谁家,众人心里有数。   没几秒,情形就变成“校园小霸王想要英雄救美结果发现校长大人就在身后”。   大佬出来后的第一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小怂包舒白身上。   察觉到他视线里的探究,准备动手的保镖立刻从舒白身边撤离。   那位肥头大耳的干爹也心有领会,立马殷勤地问:“郁少,您认识这位小姐?”   郁景归不急不慌地抬手,拿开咬在唇间的香烟,漫不经心地吐出几个字——   “何止认识。”   作者有话说:  郁景归:何止认识,简直想——(晋江不可写   -   感谢地雷手榴弹。 第3章 3   走道乐曲沉缓,冷色调光线照在轻体墙面,在几道厚厚切镜面延转,忽明忽暗折射在男人立于金属门前方的挺括身体。   男人天生的衣架骨,随意往门口一站,便成一处让人移不开目光却又不敢光明正大窥看的美式电影镜头,随性无羁,又雅又野。   这样的大佬摆在眼前,舒白怎么可能不抱大腿,刚才的抢车恩怨立刻烟消云散,挺直腰背,迈开两步,在大佬左手边儿一站,理直气壮地仗势欺人,睨视那群小菜鸡。   “我告诉你们,我和他不止认识,他是我从小到大最好朋友……”   舒白一顿,在大家期待目光下,轻咳两声补充:“的朋友。”   以为她会表达出“何止认识,我和大佬甚至有床笫关系”或者“我是王的女人”,没想到后三个字真实地暴露身份。   来这里的人谁不是朋友的朋友,她和大佬如此浅薄的关系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对她的补充说明,郁景归并未解释纠正,似乎默认了。   其实刚才,即使他不出来,这边的这架也打不起来。   高档会所的治安不是吹的,消息放出去后,保安第一时间赶来,虽然场面消停,他们并未放松警惕,杵在不远处观察情况。   公子哥们没继续杠下去,抽烟的抽烟,解手的解手,也有人回包厢继续呆着。   那个叫干爹的招招手退却自己的八个跟班后,摸出一包黄鹤楼,太监献奏折似的献过去套近乎,有意和大佬搁这儿谈公事,多巴结巴结那祖宗,对他来说终归没坏处。   郁景归手里捏了条,没接递到眼前的烟,状似在听对方巴结,视线却偏离向舒白:“受伤没?”   突然冒出的三个字音调平缓,辨不出深层意思,舒白干巴巴回:“没。”   以为这人是在关心,舒白想回个谢谢,他又将目光收回,继续和干爹说事儿,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和关心二字差出十万八千里。   舒白欲言又止的话噎在嗓子眼儿,上不去下不来,不尴不尬地挠挠额头,突然感觉到额中间疼痛感传来,才知自己其实是受伤的。   刚刚撞墙时没察觉,过了会才觉着轻微的疼。   她皮肤白皙嫩滑,稍微捏一下都泛青,何况撞墙。   想到关一北急匆匆买药这事,还挺让人暖心的。   在外面属实无聊,舒白回包厢一边玩手机一边等人。   没多久,关一北回来。   他跑得急了,一边粗粗喘着气,一边从袋子里取出云南白药,如同村头唠唠叨叨的二大爷似的凶巴巴道:“这他妈都青了还说没受伤。”   舒白自知理亏,但他一凶,她就全占理儿,“我哪知道会留青,我上面又没长眼睛。”   关一北:“赶紧涂药,天天要老子给你把屎把尿的。”   舒白:“……”   五分钟后。   关一北:“我他妈让你涂药,你涂粉干嘛?咋的了,一时半会的美观有那么重要吗?”   舒白:“你这种丑比不懂。”   “胡说,我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丑这个字。”   “那你该换个字典了。”   “我丑咋了,我以后找的老婆肯定比你漂亮。”   “那就是癞蛤.蟆找青蛙,长得丑玩得花。”   “……”   在这包厢里,全是俊男靓女,压根没有丑角。   舒白说的丑比当然是玩笑话,一直以来她和关一北互相嘲讽着长大,没人会在意对方的话里真真假假。   这边斗嘴斗得正起劲,郁景归不惊不动从抽烟区回来,和其他抽烟的油腻大汉不同,他身上混杂着的的气息清冽干净。   小插曲过去,气氛恢复正常,不知谁起的头开始玩骰子,嬉笑闹腾间,屋子里热乎乎的,个个玩得脸蛋通红。   舒白玩两局输得颇惨,被关一北强行拉下来便去一边喝酒。   光喝酒的人除了她,还有郁景归。   想到自己发圈还搁他那里,舒白动了心思,小心翼翼挪到他那边,清清嗓子,指着桌上发圈搭讪道:“郁先生……实不相瞒,你这发圈是我的。”   郁景归“嗯”了声。   他嗯的音调没半点起伏。   舒白丈二摸不着头脑,实在猜不透他那声“嗯”的含义,究竟是“哦”还是“哼”。   “你是不是不信?”舒白咽了口水,“不信的话你闻闻发圈的味道,和我头发味道一模一样。”   说着,把自己散落至肩的长发撩起,有意往他跟前送,“你来闻闻——”   那小脸认真得好似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在男人眼里除了勾引两个字没别的意思。   “舒小姐。”郁景归开口,“你是不是见到男人都想要撩拨一下。”   舒白拉头发的手一僵。   讲真。   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帅哥,也是她最没想法的男人。   不知为何,看到他,舒白不仅觉得自己倒霉,还满怀恩怨。   她把头发拢到后面,露出两边弧形的小耳朵,柔软耳垂嵌着bilinbiling的耳钉,不经意地折出亮光。   和耳钉一样,她整个就一个漂亮又刺眼的女人。   “小气鬼,不给就算。”舒白狠一咬牙,潇潇洒洒丢一句就走,懒得同他费时间。   她都和他说了是她的发圈,他总不能还留着陌生女人的贴身物品做纪念吧,当然也不排除他有收集癖的可能。   舒白继续去那边跟着喊大小,一惊一乍的融于这个气氛,已经是圈子里的老手。   喊得正激烈,舒白手机响了,见是舒老爹的号码,忙出去接听。   她一走,关一北跟着出去。   “啥事啊。”有公子哥随意望了眼。   关一北头也没抬:“她爹电话。”   公子哥:“她爹电话你出去干哈?”   关一北:“她和我在一起,她爹放心。”   公子哥:“……”   敢情这两人的男女友谊比闺蜜友谊还纯情。   没等关一北出去当神助攻,舒白已经接完电话回来了,小脸比出去前沉下一个度。   关一北问道:“咋了啊这是。”   舒白:“我爹说帮我订了门亲事。”   闻言,全场没人当真。   结婚这种事在他们看来都是小事,谈恋爱不好吗,吃喝玩乐到处耍,这个不行换一个。   “得了吧。”关一北也没当回事,拍拍舒白的肩膀,“全城谁不知道你舒大小姐花心风流,哪家贵少敢娶你啊。”   “我也不知道谁那么无聊还玩古代传统的父母之言。”舒白气汹汹道,“听说那家姓于。”   “于?”公子哥们起哄,“咱圈子里有姓于的吗?不会是个打渔的吧。”   听说是亲事,舒白没听明白就把电话挂断,吵吵嚷嚷的也不知老爹说的是什么于,此时心情糟糕透顶,再次确定今天倒霉透顶。   “今天一定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日子。”舒白说。   “不一定,下辈子还长。”关一北说,“也许明天更倒霉。”   “……”   -   尽兴到凌晨,大家伙儿开始各回各家。   有人一边走一边唠叨说身体不行了,哪像现在的零零后,嗨到明早都没问题。   他们十七八岁去网吧开黑玩游戏那会,精神也十分旺盛,睡几堂课之后,黑眼圈就给补回来,但现在就不行了,晚睡两小时,第二天开车都犯困。   舒白喝了点酒,没叫代驾,等着上厕所回来的关一北给她开车。   无聊玩了会手机,发几张自拍,配上夜景,感慨下【星河滚烫,烫死人间理想】,再po几张照片留作以后发。   狂欢后的寂寞,容易被无限放大。   场子散了,舒白不装美了,老老实实擦掉涂粉的额头,给敷上云南白药。   热闹散去,服务生开始着手忙活。   舒白等人的功夫,再次看见酸辣粉妹子。   妹子一身橘红色的工作服,戴着一顶包头发的帽子,步伐轻缓,俯首鞠身的样子很显娇弱。   刚才混战时,酸辣粉妹子溜得还挺快,两帮大佬还没出现时就溜走了。   现在舒白再次看见她,不由得升起一阵恼火,再定睛看去,跟在后面的人不就是她刚分手的小奶狗顾林吗。   “我说了多少次我养你,为什么还要来这种地方陪老男人喝酒?就因为我买不起你想要的gucci包吗。”   “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每次以“你听我说”为开头的故事,舒白很感兴趣,勾长脖子往不远处瞧去。   顾林,也就是第一次对她说分手并把绿帽子扣到她头上的小奶狗,此时正和他的劈腿对象你一句我一句,充满爱恨纠缠地声讨。   酸辣粉妹子其实根本解释不清楚她为什么来这里陪老男人喝酒,她既想要钱又想要颜好活好身材好的男朋友,解释不出来后,只能掉金豆子。   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绿茶天生就有让男人心软的本事,甚至无关外貌。   “好了好了。”女朋友一哭,顾林心软了,搂过她,“我只是担心你会被老男人骗而已,你看你脸上的伤,怎么搞的。”   “刚才……”酸辣粉妹子一边嘤嘤嘤,一边伸手,把手指头往舒白所在的方向一指。   正在感慨绿茶手段高明的舒白一阵懵。   “刚才我被人打的时候,你前女友也在。”酸辣粉妹子小声道,“但是她没打我,我觉得她是个好人。”   “舒白?”顾林一眼便看见那边偷偷吃瓜的舒白,“她怎么这么不要脸?”   她那身打扮,那头发,那妆容……一看就是坏女孩。   发现自己被这对狗男女莫名其妙针对后,舒白心里不由得暗骂,她还没找那绿茶麻烦,绿茶倒恶人先告状了,还表现出“虽然她欺负我但我觉得她是好人”的圣母姿态。   “我只是路过。”舒白用最大耐心陈述,白眼翻得厉害,“还有,你才不要脸,你两都没脸。”   “你……你说我可以,但不可以说顾林。”酸辣粉妹子满眼泪水地反驳。   这种零零后的把戏,身为九零后老阿姨的舒白委实没兴趣和他们继续玩下去。   舒白准备去外面等人时,关一北过来了。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郁景归。   关一北和郁景归身高差不多,高大挺拔,和他们一比,舒白之前的小奶狗男友瘦得跟支竹竿似的。   “哟。”关一北瞅了眼顾林他们,“这不你前男友吗,你咋和他说话,还惦记他啊?”   闻言,似乎感觉到危机的酸辣粉妹子下意识把旁边的男孩挽得更紧,柔柔弱弱道:“亲爱的,我头有点晕晕,你能牵着我走吗?”   顾林也有意在前任面前秀一把恩爱,立刻牵起女朋友的手。   这一幕,让舒白看得既好笑又不甘。   还说“晕晕”,现在的绿茶茶都喜欢用叠字撒娇吗。   她清了清嗓子,也假装绿茶的柔弱口吻:“哎~呀~,我的脚脚好疼疼啊……一北哥哥,你能扶着我走走吗?”   说着,黑葡萄晶亮般的双眸,一眨一眨,撒娇地看向关一北。   那声“一北哥哥”叫得人掉一地鸡皮疙瘩。   三秒后,关一北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两下,问:“你脑子瓦特了?!刚才你不还蹦的老欢,差点和老天爷肩并肩了,脚疼个屁。”   舒白:“…………”   装逼不成,眼看着被顾林他们耻笑,舒白心有不甘,继续扭扭捏捏道:“就因为蹦得欢,才会疼嘛,难道我没资格让人扶吗?”   关一北一副“你可拉倒吧”“老子可不上当”神情。   这时,他身边的郁景归投来凝重目光,嗓音低醇沉厚地问:“脚疼吗?”   愣上片刻,舒白才知他在和她说话,仓促迷茫地点头:“……嗯……有点疼。”   “我扶你?”   “啊?”   她发怔的时候,郁景归已经几步上前,温热的大手穿过她胳膊,抚上她腰际,然后,没费什么力气地,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第4章 4   舒白大脑来不及思考,人已经被郁景归抱在怀里。   隔着衣衫,她感知到男人有力的手劲。   横抱的弧度拿捏得刚刚好,没有给人刻意占便宜的感觉。   但舒白的脸还是刷地红了。   她说的“扶”,和郁景归说的“扶”明显不在一个层面上。   那边的顾林和劈腿女友全程呆愕,饶是再没眼力见也能看出眼前大佬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浑然天成,恰到好处,天生的贵公子范,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此时的景象突然由“和前任撕逼”转变为“一个温润绅士怀里抱着柔弱女孩”,档次被拉高好几个度不说,舒白脸上的温度也嗖嗖嗖地上升。   “这……”还沉浸在【如何揭穿舒白柔弱假假象】的关一北也没想到郁景归会当真,以为他只是习惯性地客套礼貌,不得不解释,“景归你别被她表面骗了,她那哪是脚疼,分明是脑子坏了。”   舒白暗搓搓地使了个警告的眼神:不许说她坏话。   “不管怎样。”郁景归英俊的面容温和得不像话,低沉嗓音从喉间溢出,“她需要帮助。”   关一北:“……”   今天这两人都颠覆他对他们的认知。   舒白要的是个颜面。   想当着绿茶茶的面,学她说叠字字,对男人撒娇娇。   至于是对哪个男人,都不重要了。   由着郁景归抱她来到电梯口,从顾林和劈腿女友视野中消失后,舒白才小声地要求下来,并且郑重其事表达感谢。   她脚疼不疼,关一北心里最有数。   “有那个必要吗?”进电梯后,关一北没忘讽刺,“分手后还在前任面前逞能的只能说明还没放下。”   放不放得下,舒白心里清楚,早就对顾林没什么好感的她现在只对撒娇娇感兴趣。   还蛮好玩的。   午夜的电梯没什么人,舒白站在两个男人中间,安静的空间里撒娇声又嗲又糯:“一北哥哥不要这样说我嘛,小心人家拿小拳拳捶你胸口哦。”   关一北:“还小拳拳,你咋不说你恶心心。”   舒白:“你居然说我恶心。”   关一北:“对。”   舒白:“你敢再说一遍?信不信我能拿榔头捶得你妈都不认识。”   …   舒白和关一北一路都在拌嘴。   之所以停下来是在他们和郁景归分道扬镳之后,舒白突然看见自己的发圈被绑在他的腕上。   舒白惊了。   这人还真的想把她发圈顺回家?   舒白拍了下脑门:“不行,我得去找他。”   关一北:“找谁?”   “郁景归。”   说着,舒白把车钥匙往关一北的怀里一揣。   他们停车的地方不一样,她刚才看见郁景归往A1区走了,而她车停在C2区,也就是说她需要尽快跑过去才能在他车离开停车位之前把东西要回来。   停车位占地面积还不小,舒白跑到那边时,累得不行,喘着粗气,手不由得支在腰际,以一种兴师问罪的姿态往男人跟前一站。   格外宁静的深夜,星光稀疏,四周几乎无声,她呼吸一顿一顿,事业线也跟着上下起伏。   目光自她小脸上绕过一圈,郁景归拧开车门。出来时,他手里多了根香烟,随口问:“有事?”   他拿香烟的手,已经没有发圈。   舒白视线转移,落在他车上,看见自己的黑色发圈和他的烟盒都被放在挡风玻璃后面。   这个变态家伙,竟然真的想把她发圈带走。   舒白感觉自己直接说的话,他一定不会把发圈给她。   很可能还质问她,有什么证据证明发圈是她的。   她得想个办法。   “郁先生。”三年没演戏的舒白突然演技爆棚,瞳眸流露出楚楚可怜之意,“我的车没油了,你能送我回家吗?”   他刚才那般礼貌绅士,一定不会拒绝送一个漂亮的,可爱的女孩子回家。   而舒白刚好趁此机会,坐上他的车之后,偷偷摸摸把东西给偷走。   不对,这怎么能叫偷。   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   舒白的小算盘打得刚刚好,暗暗为自己的聪慧叫绝。   “是么。”   郁景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俊脸维持的神色依然探究不出深意。   舒白继续佯装无助:“如果实在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我一个柔弱无骨的女孩子可以不惧怕深夜的流氓,自己一个人打车回家的。”   “柔弱无骨?”郁景归淡淡回道:“刚才你在电梯不是说能用榔头把关一北捶得他妈都不认识?”   舒白:“……”   哪壶不开提哪壶。   舒白垂眸,脚尖扣着地板,继续学绿茶茶,小声撒娇:“那,郁先生你到底送不送呢?”   “上车。”   “欧耶。”   “?”   “我是说,我太感谢你了。”   目标已经达成,离她拿回自己发圈的时候不远了。   就在舒白拧开车门的时候,不远处,一辆玛莎拉蒂一个漂亮的转弯后直奔他们而来。   车前的两个大灯直晃晃地照着——   最后,车停在郁景归的车前,两车宛在同一条水平线对立着。   看见关一北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此时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你这是干嘛去?不是让我开你的车送你回家吗?”下车后,关一北立刻质问舒白,“怎么连说不说一声就上别人的车。”   同时,郁景归也挑眉看向她:“你这辆没油的车跑得挺快啊。”   舒白:“…………”   -   发圈始终没要回来。   这点小事,舒白也不好意思抱怨什么,回家路上没精打采地挨关一北说教,懒洋洋地始终提不起劲来。   以为她还沉浸在被小奶狗戴绿帽的伤痛中,关一北岔开话题问道:“林晓晓还没回来吗?”   “不知道。”   “她那剧组事就是多,下次别让她自己瞎出去接戏了。”   “她自己乐意。”舒白懒散打了个哈欠,“你那边也是你一个人住吗?”   “嗯,室友还在训练,过几天要打联赛。”   大概是真的困了,舒白走路都迷迷糊糊的,进门时连密码都差点摁错,好在关一北帮她了下,她说句“谢谢”后,又瞪他:“你怎么又盗我我房子密码。”   “切,我要是想去,翻个阳台就能看你挖鼻屎。”   “滚。”   他们所租的房子是大跃层,相当于没花园的复式别墅,大而宽敞,同个楼层阳台相互连接,只隔了一堵墙和门的距离。   舒白和林晓晓住在5101,关一北和另一个男生住在5102。   倒不是他们买不起房子,而是这边的房子不卖,位置奇佳,四通八达。   舒白和林晓晓租后没多久,关一北也找人合租在对面,理由是交通方便。   进门后,舒白草草卸完妆,躺倒在沙发直接就睡。   这一睡就是□□个小时。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听见屋子里头传来捣鼓声。   小偷?   舒白困意全无,打算像个福尔摩斯自己先探个究竟,一个不小心,被地上的行李箱差点绊倒。   看鞋子的款式,她知道是虚惊一场。   是合租室友林晓晓回来了。   林晓晓是她经纪公司一名十八线演员,天天拍戏,天天不火,天天被骂。   这次听说接了个讨喜的角色,兴冲冲跟着剧组跑国外,以为能翻身,却不想骂声并不减。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舒白依着卧室的门,问道,“被骂得受不了了?”   “提前收工,连夜回家。”梳妆台前的林晓晓一边秀眉一边答,“我最近没被骂,你还是看看你吧,我刚才想和你说来着,看你睡得那么香没好意思打扰。”   “我又没演戏,我被骂什么?”   舒白不屑的同时,还是摸出手机翻了翻。   热搜第四——   【舒大小姐会所打压女服务生】   点进去是一则视频。   正是昨晚酸辣粉妹子被紫发女欺负的视频,舒白在里面客串大概几秒钟时间,因为角度问题,确实很让人容易误以为舒白和紫发女是一伙的。   “你好好想想。”林晓晓转动手中的眉刀,语重心长道,“你最近是不是又得罪什么人了。”   “太多了,不知道是谁。”   “……”   林晓晓无语了,这人还真的一点都不慌,被骂成那样还“岁月静好”的模样。   “我发现你不管什么时候总是受到争议,现在是,以前也是。”林晓晓感慨。   舒白没否认,耸肩:“确实。”   以前的她,也备受争议,和现在不同的是,以前她是被人嘲笑外貌。   舒白走到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精巧的脸蛋和纤细的身材,不知不觉陷入一阵沉思,映入眼中的美人画面,逐渐转变成一个穿着校服的胖女孩。   美的时间久了,舒白都忘记自己曾经胖得像头猪的事实。   以前的她比同龄人胖上一圈,减肥后才有现在的容貌。   小胖妞不敢奢想漂亮的小裙裙,不敢去看篮球场上的少年,被漂亮的女同桌诬陷,也没人相信她的话,反而笑她是个肥猪。   回过神来,舒白注意力又落在自己手机上,“让我想想我最近得罪的人是谁啊……上次抢了星成传媒的男艺人,这算不算得罪。”   林晓晓耸肩:“你说呢。”   舒白挑选梳妆台上的面膜,唇角挽起妩媚自信的笑,“又不是我的错,谁让男艺人愿意跟我呢。”   要怪就怪男艺人见女老板生得好看,舍弃好资源,自愿签在她手下。   昨晚睡得迟,舒白挑选一张保养面膜后,便去洗手间了。   修完眉的林晓晓跟过去,“诶——说到星成传媒,我想到一个叫常宁的女明星。”   正在洗脸的舒白漫不经心:“嗯?”   “她之前和星成解约的事儿不是闹得沸沸扬扬吗?”   “哦,没兴趣。”   “那我说个你感兴趣的。”林晓晓轻哼,“你还记得你高中时的漂亮女同桌常宁静吗。”   “记得。”舒白不由得发怔,“所以,你说的这个常宁,原名是常宁静?”   “是啊。”林晓晓唏嘘,“她是咱们一高的校花,大家以为她会嫁入豪门,谁知道来娱乐圈混了。”   舒白沉默许久,她怎么可能忘了常宁静。   当初,校花和舒白做同桌,舒白的日子很不消停,天天收到男生的情书,麻烦她转交给同桌。   在别人眼里,校花常宁长相漂亮,性格恬静,有时候在舒白被人叫做“小肥猪”的时候,出手相救,宛若下凡的善良小仙女。   只有舒白知道,常宁背地里和别人一样骂她是肥猪,并且表示“我和舒白一起玩是因为她的丑可以把我衬得更漂亮”。   -   大早上舒白和林晓晓一边敷着面膜,一边去厨房做潦草的早餐,煎鸡蛋的时候,舒白漫不经心地提一句:“昨天晚上,我老爹给我打电话说订了门婚事。”   林晓晓头也没抬:“少开玩笑。”   “是我爹在和我开玩笑,我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样。”   “哪家的贵公子?”   “打渔的。”   “……”   不管怎么说,舒家都是富贵人家,只有舒白一个千金,就算是嫁渔夫,肯定也是手握几艘大渔船,一出海就是半年的富甲一渔。   在林晓晓好奇目光下,舒白补充:“听说姓于。”   “于?全国百强企业有姓于的单身贵公子吗?”   “没有,所以我怀疑我老爹在玩我。”   “于……于家……”林晓晓才不信长辈拿这种事当玩笑话,左思右想之后,突然叫了一声,“你是不是听错了?不会是郁家吧。”   “郁家?”   “郁家少爷前几天不是回国了吗!我天啊,就是那个不论是生在豪门世家还是生在影娱圈都能特别吃香却偏偏在商圈叱咤风云的郁大少爷郁景归!!!”   林晓晓刚才的介绍,让舒白想起这妮子曾经形容校门口酱香饼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语气:“就是那家又脆又嫩好吃到掉牙齿明明可以上米其林三星却在校门口屈身的酱香饼。”   冗长夸张的形容。   一想到自己发圈还被那家伙霸占着没还,舒白心里不痛快,“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和他订婚。”   林晓晓把手机拿给她:“你问问你老爹到底是谁。”   这倒提醒了舒白,她确实该问问,不能这么不清不白。   担心老爹还会像昨晚那样说不利落,舒白便发了条短信给他老人家,想问个明白。   短信发出去后,林晓晓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我的心跳的好厉害,快要替你激动死。”   舒白:“放心好了,不可能是他。”   林晓晓:“如果真的是他呢?”   舒白:“要是他的话我就把面膜吃掉。”   话音刚落,舒老爹的回信来了:【是郁家,不是于家,这都听不清楚,你昨晚是不是又跑出去嗨歌了?】   舒白不死心,敲出几个字:【郁家?是谁?】   舒老爹回:【郁景归。】   那三个字,准确无误地落入她们两人的视野中。   林晓晓揭下脸上的面膜,递给舒白,问道:“现在吃吗?” 第5章 5   舒白也揭开脸上的面膜,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机上的三个字。   这该死的,要命的缘分。   关一北说得对,当觉得今天很倒霉时不要沮丧,没准第二天更倒霉。   她舒白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居然被家长订婚,对象还是她不太待见的人。   “这个面膜,你还吃吗?”林晓晓斜眼睨着,“要是不吃的话先欠着。”   “欠着。”   “又欠着?你之前还欠两斤屎呢。”   “……”   舒白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表示自己下次再也不会口出狂言,随随便便立flag了。   她现在大脑很乱,需要理一理。   “咋了。”林晓晓用铲铲把煎得快要糊掉的鸡蛋从锅里取出来,放入盘中,往舒白跟前一推,“这么好的婚事你还不开心?你不会还不知道郁少是谁吧?”   “酱香饼。”   “?”   “你之前介绍酱香饼时也说了那么多夸张的词汇。”   “……”   看样子,这妮子还不知道郁少的来头。   不等林晓晓再夸张地把这个“所有单身女性想嫁男人排行榜NO.1”大少爷身份再介绍一遍,舒白摸出手机,给关一北打了个电话。   热搜的事情,舒白再不在意娱乐圈的事情也得澄清下,她才不想白白受冤枉。   那边的关一北嗓音清爽地表示自己会处理之后,补充说:“对了,今天下午三点有人来你公司谈事情。”   “关我什么事。”   “……”   想想也是,舒大小姐开的是挂名公司,平常除了管一管闺蜜林晓晓的事,充当下经纪人,其他艺人的,都不见她上心过。   但是这一次,关一北不得不提醒:“这人你认识,以前是你同桌。”   “不会是常宁静吧。”舒白语气凉薄嘲讽,“能耐了啊你,她刚和上家解约就被你挖来了?对人家还余情未了吗?”   “不是……”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大早上的,舒白被这通电话心情再次拉低一个档次。   果然是校花,走哪儿都有人爱,当初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关一北为了追常宁,天天来她教室晃悠,帮人家擦黑板,整理桌子的,妥妥的一条舔狗。   最后呢,人家常宁不还没要他,陪在关一北身边的始终是林晓晓和舒白。   毕业后,舒大小姐因为关一北找不到工作拉拢一起入伙创业。   非常具备“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喝的”共患难精神,虽然此精神逐渐转变为“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个碗刷”。   挂断电话的舒白继续和老爹发消息。   舒白:【为什么要让我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订婚,亲爹???】   舒老爹:【咱家和郁家多年老交情,怎么能说不认识呢。】   舒白:【可我不认识他。】   舒老爹:【胡说,你两以前一个高中,他还来咱家接过你上学。】   舒白:【接我的是关一北,老爹,您没搞错吧。】   舒老爹:【不管怎样,先见见人家。】   舒白:【见了,不喜欢。】   舒老爹:【为什么?】   舒白:【他把我发圈拐走了。】   舒老爹:【……】   最终,舒白强烈拒绝,表示“她不愿意和不熟的人住在一起”。   而舒老爹态度既温和又倔强,表示“可以先同居慢慢培养感情”。   瞧瞧,这还是亲爹说出来的话吗。   舒白怎么可能先和那人同居,她现在有合租舍友不说,哪怕为了剩余房租费也不会搬出去。   她这里的房租可是贵得要死。   饭余后,林晓晓不着痕迹表达出她们塑料闺蜜感情,喝着红茶包泡的奶茶,长吁一声:“何必呢——郁少娶你,你又不亏,不论颜值还是身材他都可以完全碾压你所有前任。”   舒白翻白眼:“你到底站谁?”   林晓晓:“我认真的,过段时间就是你生日了,到时候不双喜临门吗?”   舒白叹气。   她作为一个不婚不育主义,自由自在惯了,可不想接受婚后伺候老公娃娃的生活。   -   下午。   出于不放心,舒白还是要跟着关一北去公司走一趟,免得他见到初恋之后忘却自我,忘记自己职责所在,签下什么乱七八糟的合同。   不对……她都没打算接受常宁。   下楼后,舒白就见着关一北在不远处等她。老实说,这家伙穿上西装西裤踩上皮鞋还挺人模狗样的。   “走吧。”关一北替她拧开车门,单手覆在上方门框架。   外人看来他动作礼貌绅士,但舒白已经习以为常地认为他所有行为都透着少年的中二气息。   “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件事。”舒白没有上车,不轻不重拍了下关一北的肩,“你和我说的常宁静真的是常宁吗?”   “对。”   “你确定不是重名?”   “不是。”   “不一定吧,你又没见过本人。”舒白对这个名字具有仇恨感,“万一要是重名了呢,毕竟她和我不一样,常宁这个名字很大众的。”   关一北:“你名字不大众?”   舒白:“我名字很独特的好吗?”   两人争执间,不远处一个中年妇人牵着一条白色泰迪犬刚好从他们这边路过,因为泰迪犬想要调皮地扒拉人工草丛,妇人不得不喊一句:“乖,小白,不许这样。”   舒白沉默。   关一北学着中年妇人的语气,含笑来一句:“乖,小白,咱们走吧。”   不出意外,上车之前,他挨了舒白一顿拳头。   -   虽为公司最漂亮可人的女董事,舒白的穿着和平日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不露但也并不传统保守,仗着身材纤细敢露胳膊敢露腿的,依然是笼统的小香风裙裙,纤白的双脚踩着六厘米高跟。   舒白不穿正儿八经的职装不是觉着不漂亮,也不是觉着不女强,而是认为她既然都已经做老板,干嘛还要拘泥于这些,自己的公司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因此之前谈合作的时候,大部人都认不出她是这家公司的董事,还以为只是个普通员工。   关一北开车向来稳,稳得舒白在副驾手丝毫不抖地补眼线。   “等见到人家,别那么没出息,好歹也是律师出生的公司总经理。”舒白聚精会神地对着镜子搞头发,继续说道,“她要是再嫌你穷,你就把车钥匙甩她脸上。”   “我都说了不是……”   “哎,我理解,初恋嘛,总让男人难以忘怀。”舒白斜着“我是过来人”的眼神。   为了帮助关一北,她把包里的车钥匙都拿出来。   舒白买车的时候不管车的各方面性能,只看车屁股的标志,所以摸出来的车钥匙都是女孩子能认出是好车的宝马奔驰保时捷等等。   为了凸显大气上档次,她又把几个车钥匙系在一起,等下车后,郑重其事地交于关一北手中,“好好表现!”   她铁了心认为关一北还惦记初恋。   “你是不是傻?”关一北想骂她,又忍下来,“常宁以前把你欺负成什么样了你还以为我会喜欢她?当初在学校时你要是和我早点说的话我就……”   舒白被他凶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就什么?”   “算了。”   关一北接过那串车钥匙,走得闷声闷气。   写字楼前。   一顶深色遮阳伞格外地引人注目。   更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是伞下的人儿,墨镜一摘,整张脸便完整地显露出来,五官端正漂亮但毫无特色,宛若一线加工厂制作的娃娃。   时隔多年未见,舒白还是一眼就认出人来。   不远处的人也似乎觉得他们眼熟,目光毫无躲闪地落在关一北身上。   等他们走来后,常宁问:“请问,你是关一北吗?”   关一北没否认,点头。   “真的是你啊……”常宁小脸浮现出讶色,“好多年没见了,我快认不出来了,你怎么在这里呀?”   关一北:“我是这里的员工。”   常宁:“是么……你这身衣服蛮正式的,你是做什么的,保安吗?”   神他妈保安。   舒白差点笑出声。   她往关一北身后挪步,仗着他人高能把她挡住,在背后继续偷笑。   关一北脸色一黑,揪小鸡似的把舒白揪出来。   常宁视线转移到舒白身上,“这位是……?”   显然,她认不出舒白。   别说她,拧出任何一个校友都认不出现在的舒白就是当年的小胖妞。   见没人搭话,常宁只能不尴不尬地自己圆话:“是你同事吧?还挺漂亮的,怎么不打伞,现在天热,太阳很毒的,容易把人皮肤晒黑。”   舒白:“谢谢关心,我是晒不黑的皮肤。”   “……”   对方的皮肤确实吹弹可破,常宁心有不甘,因为是陌生人也不好表现得过于欺凌,见时间不早,便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关一北:“嗯。”   常宁:“你想不想留我的联系方式?”   关一北:“不用。”   常宁:“这倒也是,你既然在这里当保安,我们很快就会再次碰面的,我是即将在这里签约的艺人……”   还挺能装的啊,八字还没一撇就说自己是这里签约艺人。   比装逼,舒白可不想关一北输掉。   当即,舒白拉起关一北的手腕,装作不经意地,把他手里的一串豪车钥匙晃了晃。   晃的弧度不小,钥匙串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算耳朵再聋的人也能听见。   常宁当然看见那串车钥匙,但对关一北的印象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抚了把头发,轻笑道:“你有这么多车钥匙啊,看来是我误会你了,你不是在这里的保安吧。”   “他当然不是保安。”见目的达成,舒白洋洋得意地插口,“保安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车钥匙。”   “是啊,只有司机才有这么多钥匙。”   “?”   舒白一愣。   什么鬼?   这人一会儿说关一北是保安一会儿又说他是司机的。   不管她如何努力地想要给关一北包装身份,常宁和当年一样,就是小看他。曾经还因为某样东西是关一北送的而感觉到廉价,一直没把他放眼里。   当年的校花,不会因为某个男生省吃俭用给她买生日礼物而感动,反而感觉到鄙视和厌烦,让常宁真正欣赏的,是出手阔绰的富家少爷或者受人追捧的天之骄子。   她鄙视舒白是小肥猪的同时,把小肥猪的朋友也给鄙视了。   对于常宁话里话外透出的轻蔑,关一北倒是没什么情绪变化,掀起眼皮,面色平淡:“你不是要和经纪公司谈合作吗?进去吧,别迟到了。”   常宁诧异:“你怎么知道我要谈合作……”   话还没说完,关一北已经带着舒白走了。   没走几步,舒白发现关一北面色不太好。   因为常宁说他是小保安,所以受刺激了?   舒白好哥们一般拍拍他的肩膀:“她就是没眼力见,你别放心上。”   关一北心不在焉嗯了声。   常宁没眼力的地方不仅仅在于她没认出舒白。   更在于她竟然把即将和她谈合作的关总认成保安和司机。   再过半个小时就到三点。   不知道到时候他们再碰面的时候,常宁会是怎样的表情?   舒白很期待她是尴尬还是惊讶。   如今风水轮流转,想到曾经的校花贴着脸来找他们合作,舒白心情愉悦,轻拍关一北的肩膀:“你说,待会谈事的时候,常宁要是知道你已经是关总,会不会巴结你?”   关一北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没有搭话。   舒白捅了下他胳膊:“你说话啊。”   “我得告诉你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关一北收回手机,俊脸严肃,“我们5102要来新住户了。”   舒白讶然:“新住户?别告诉我,新住户是常宁。”   关一北皱眉否认:“不是。”   舒白松了口气:“那就好。”   关一北:“是郁景归。”   舒白:“…………好个毛。”   作者有话说:  感谢雪落地雷 第6章 6   舒白那一脸生无可恋的神情被关一北看见之后,斜眼瞅上几秒:“咋了你这是?听说美男来合租,激动得找不到自我了?”   舒白翻白眼。   她那哪是激动。   分明是恼火。   说不出为什么她会对郁景归不太抱有好感,但舒白总感觉和郁景归在一起没好事,和他初遇的那天就特别倒霉。   而舒老爹居然还想撮合他们。   “他为什么要和你合租?”舒白问出关键的地方。   关一北:“交通好呗。”   舒白:“你们都是有车的人,就图个交通好?”   关一北也不知那祖宗为什么会来合租。   可能和他们一样想体验下合租的生活?   舒白之指尖烦躁地扣着桌子板,没什么耐心地质问:“别什么人都放进来合租,问过房东了吗?”   “问了。”   “说什么了?”   “房东允许了。”   “这么快?”   “嗯,因为他就是房东。”   “……”   “也是开发商。”   “……”   舒白咬牙切齿。   她之前还在想,哪个变态的家伙会在最贵的地段盖跃层大别墅还挂出全城没几个人能买得起的价格,偏偏越变态越抢手,炒房炒得正惹祸时人家改变策略突然变成只租不卖,价格昂贵到令普通人叹为观止,也因此更吸引人。   舒白想找理由拒绝此次合租。   说房间不够?不行,那么大的跃层别墅,再来十个都够。   说不方便?又不是和她住一起,哪来的不方便。   想破头皮,舒白也没想出好理由。   让她感动困惑的是,自己真的只是因为一个发圈而不待见郁景归?她怀疑这人以前是不是和她结下什么梁子。   临近三点,舒白打算和关一北去接待室的时候,他突然接到电话。   没说几句,关一北把电话挂断,丢下一句:“好,我知道了。”   舒白:“谁打来的?”   关一北:“助理说常宁临时有事走了。”   舒白:“走了???有没有搞错,她糊成什么样了还耍大牌?我还没说要拒签她呢。”   常宁走了也好,女人在容易惹事,关一北不想她们见面后他又被舒白数落。   少了份差事,舒白无所事事,又不好意思早退,装模作样跟在关总后面熟悉下最近的安排和新晋的艺人和主播。   两杯咖啡也没顶住下午泛起的困意,直到林晓晓喊她去商场shopping,舒白才振作起来,二话不说一鼓作气地走人了。   两个女人再怎么shopping也掀不起大风浪来,四只手都不够提的,提到最后自然是叫关一北过来帮忙。   他来时已经是傍晚,舒白自然而然把袋子递过去,兴冲冲问:“晚上约个火锅?”   “要不要叫陈思域一起?”林晓晓问道。   “他打训练赛呢。”关一北懒散答,“过段时间才有空。”   “对了。”舒白突然想到什么,“他既然是你室友,你拉人一同过来合租的事情,他知道吗?”   “知道,他也认识。”   舒白最后的希望也打消了,多期盼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说禁止合租。   “新室友什么时候来住?”舒白问道,暗搓搓地打算那人什么时候过来她就什么时候出去旅游。   关一北不确定道:“三天后吧。”   整理行李和日常用品是需要时间的,再说人家刚回国,应该也会和家人聚一聚。   吃完火锅后,关一北便送两个女生回家了,把车子后备箱里的东西拾掇拾掇,给她们搬楼上去,购物袋里不止有衣服,还有生活用品,舒白和林晓晓还给他们男生买了洗漱用品和日常家居服,免得他们粗大条不知道补漏。   染了一身火锅味的舒白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洗澡。   美滋滋泡上十来分钟的澡,准备洗头发的时候发现洗发液用完了。   “晓晓。”舒白冲门口喊了句,“能把今天新买的洗发液拿给我吗?”   “在哪?”   “门口的袋子里。”   “没有诶……”   “不会吧,你再找找。”   “只有鞋子。”   舒白裹着浴巾从水里出来,不太相信东西会凭空而飞,扒拉几个袋子后意识到还真的没有后,突然想到之前给关一北的袋子。   那袋子里全是洗浴用品。   她和晓晓只记得把衣服鞋子拿出来,忘记这些东西了。   舒白拿手机给关一北打电话:“你在家吗?把袋子里的洗发液拿给我。”   “洗发液?”   “对,我买了四瓶,忘记拿出来两瓶了。”   “我不在家。”关一北微顿,“你自己去拿吧,密码知道吧,也有你的指纹认证。”   舒白换上睡衣打算出去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林晓晓插一句:“你干嘛去?”   “拿洗发液啊。”   “就穿睡衣吗?”   “5102又没人。”   关一北不在,陈思域在外训练,她穿睡衣过去没问题吧   只是空荡荡的房子,怪让人害怕的。   指纹认证后,舒白顺利进屋。   以为房间乌漆嘛黑的,结果客厅还亮着灯,她松了口气,开始寻找购物袋。   然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袋子在哪。   “关一北是狗吧。”舒白一边找一边骂,“那么大的袋子难道被他吃了不成。”   最后,她好不容易在洗手间的门口看见袋子一角。   不等舒白走过去,洗手间里突然传来一阵水声。   家里来鬼了?   舒白吓得面色惨白,动都不敢动。   两秒钟后,水声停止。   紧接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身体笔直地站在舒白的眼前。   ……是郁景归。   他手上拿着的是洗手液,刚才可能正在洗手,听见外面的动静之后便出来看看。   这一抬头,便看见赤着细白小腿像只小呆鹅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舒白。   温和的灯光映在他黑色瞳仁里,眉间稍稍挑起弧度,安静凝视的同时又给人一种玩味的错觉。   同立于柔白光照下的舒白远没有他那般闲情逸致,浑身血液的温度提升几个度不说,小脸蛋上的红几乎要滴出血来,她怎么也想不到,郁景归会在这里。   虽然她此时没什么好害羞的。   身上的睡裙把人包裹得严严实实,一点都不外露,甚至比她之前出去嗨皮时穿的衣服还要保守遮掩。   但舒白别扭地觉着,再保守的睡裙也终归是睡裙,穿睡裙是一件十分私人隐秘的事情。   舒白露在睡裙外的除了肩膀和线条优美的小腿,以及踩在人字拖上得了两只玲一珑的小脚丫子,但她还是难免紧张。   “抱歉。”郁景归先开的口,“我不知道你会这样出现……有什么需要吗?”   “拿……拿东西。”   她仓促回了句后,不知该进还是退,立于洗手间门口的男人倒是绅士地给她让了地方。   舒白狐疑地看着他的侧影,心有余悸,顾不上那么多,只想早点拿完洗发液早点走人。   显然,他们对互相的存在都颇感意外。   舒白听关一北说这人三天后才搬进来,谁知今晚会出现在这里,就算看房子也应该白天过来吧。   走至客厅的郁景归随手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擦拭手上残留的水,顺便给关一北call了个电话。   “我马上就回来。”那端的关一北先开口,“是不是舒白过来了?你接应下,她要拿袋子里的洗手液……”   郁景归不温不淡调侃一句:“你们进出房间挺随意啊。”   关一北显然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害,她又不是女人,都是兄弟,能不随意吗?”   “真不喜欢她?”   “大兄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了,我要是喜欢她,我就绕着咱们一高的操场跑二十圈。”   “是吗。”   “你咋老是问我这个啊,你不会喜欢她吧?”   “……”郁景归微顿许久,没搭话。   同样沉默的还有在洗手间早已拿完洗发液准备像只小刺猬缩成团鬼鬼祟祟开溜的舒白。   她不是有意听见他们这边对话的。   从郁景归第一句“真不喜欢她”开始她就差点歪到脚。   这人问的都是什么话,她和关一北之间的友谊比万足金还纯。   等听到关一北口中一句“你不会喜欢她吧”时,舒白准备前进的步伐退缩了。   她现在要是从洗手间出去的话会让他知道她听到他们的谈话。   舒白一点一点地,悄无声息地往后挪。   屏住呼吸,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退着退着,没注意到放在墙角下的购物袋。   猝不及防地,脚后跟购物袋绊到,她整个人踉跄两步仍然没稳住身形,扑通一声,直晃晃地侧摔在地。   舒白的手下意识撑在地面,以一个相当难看、尴尬的姿势摔倒。   洗手间外,打电话的男人早已噤声,在听见动静的第一时间过来,折身一看,便见侧坐在地的舒白,模样既狼狈又……撩人。   如同一只小兔机一样瑟瑟发抖,她刚才服服帖帖的睡裙此时……几乎撩到腰际。   视线一触碰到她之后,郁景归便克制收回了,速度很快但也没能及时把刚才视觉接收到的大长腿从脑海里去除。   最尴尬的是,手机通话并没有挂断,电话那点的关一北仓促道:“……反正我不可能喜欢她的,先挂了。”   舒白仓促地把睡裙摆整理好盖住腿,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偏偏因为紧张腿脚不听使唤,站了几次也没能站起来。   这时,男人磁性嗓音不疾不徐响起:“地上可能有水,你小心点走。”   郁景归以为是他刚才洗手弄在地上的水。   殊不知是某只白心虚后退才导致的事故。   似乎察觉到舒白的异样,郁景归英俊面庞依旧斯文淡定,问:“脚扭到了吗?”   “不,不知道。”   “我看看。”   郁景归耐心蹲下/身,如同臣子对女王单膝下跪那般俯首于她眼前,骨节明晰的长指握住她白皙的脚腕,仔细地查看似有似无的伤势。脚踝表皮并未受伤,只是不知是否伤到筋骨,所以他试探性地拿捏了下。   舒白没叫疼。   说明筋骨没什么大碍。   两只小巧白皙的足,指甲圆润泛红,脚尖害羞似的微微蜷曲,再配上刚才那一幕,饶是再禁欲的人看见,也很难不想到其他方面,心猿意马地产生非心理变化。   早在查看伤势时,两人在过于狭隘的洗手间走道距离近乎于零,空间安静得能能听见彼此呼吸声。   郁景归把手递过去,打破沉静气氛:“地上凉,我先扶你起来。”   不等他继续像上次那样“扶”她起来,舒白小声艰难地吐出一句:“你,能不能和我保持一定距离?”   “怎么了?”   “刚才你离得太近,皮带咯着我了。”   “我没系皮带。”   “……”   作者有话说:  不是皮带(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咱也不好开车   -   感谢milk三颗地雷和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第7章 7   本就狭窄的空间,因着那两句对话,气氛里的尴尬变得更加沉重明显。   舒白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再次笃定自己和这人之前或者上辈子有要人命的缘分,不然每次看见他,自己都是窘迫的处境。   咯她的东西不是皮带的话,那就是……   舒白难以再想下去。   她不想从这个看似温和斯文的男人西裤下探究出什么生物性问题来。   郁景归倒是平静自如得很,从容面色下覆着几分薄笑,没有显山露水地表现出来,短暂的凝视却也让眼前的女人面红心跳,惊慌失措。   如她所愿,他稍作远离。   但男人打量她脚踝的视线并未偏离,见筋骨没受伤,表皮也只是泛了点红,估摸出她刚才站不起来并不是因为脚。   ——因为紧张。   没道破其中缘由,郁景归稍微撤离一段距离,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手仍然有给她搀扶的意愿。   犹豫许久,舒白还是接上他的手。   乍一触碰到温热的体温和掌心的薄茧,一股别扭感油然而生,她双眸低垂,心尖燥热,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腕,舒白勉强站起来后,瞪了眼刚才绊她的购物袋。   可恶的袋子,害得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刚才过于紧张,根本不知道旁边男人的反应,只觉有什么硬东西咯着,而且有愈来愈近愈演愈烈的趋势。   她是不小心碰到他的……所以才???太尴尬了——   舒白垂头丧气,脚下提不起力气,慢吞吞地走到门口,期间未曾回头看一眼,但耳后男人脚步声并未中断,直到他不咸不淡地喊一句:“舒小姐,你的脸很红。”   “我……”舒白下意识摸自己的脸颊,越发觉得这人是故意拿她开涮,不然干嘛提这一出。   他补充:“脸红的女孩很可爱。”   “你。”舒白感觉自己的体温更升一个层次,轻咬着唇,“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的婚事听说了吗。”   “……听过,但是。”舒白小心翼翼地问:“能退吗?”   “怎么?”   “我们不熟。”   “我们之前见过。”   “我知道。”   “我是指。”男人语气微顿,眉角蹙起不深不浅的弧度,平缓陈述,“我们以前是校友。”   闻言,舒白稍稍侧首,满脸狐疑。   老实说,先前舒老爹和她提起的时候她半点印象都没有。   这次再由他亲自说一遍,她照样没印象,也许校友里有这样一号人物,但和她的关系绝对不可能熟到能定亲的地步。   感受到他几近目不转睛的视线,舒白脸上稍微退减的红再次泛起,甚至延伸到脖颈,想到刚才两人摩擦直觉莫名其妙升起的火花和一系列的反应,她更是难以接话。   此时郁景归的处境比刚才好很多,指尖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看得出来他大概想借尼古丁压一压刚才的反应,又突然想起女人在这里,二手烟有害健康,搁放在长几上的打火机,始终没有用上。   男人外表依然是俊朗风度,没有半点不适,起火的是他,却气定神闲得很,“舒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慢慢谈……”   “我介意。”不等他把话说完,舒白立刻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不好意思,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还有急事。”   她实在不想在尴尬过后和他提及婚事以及……她根本就没印象的旧事。   以前的事情,她不堪回首,更不相信这人会对那样肥胖的她一见钟情。   “这么晚了。”郁景归看着舒白因为紧张而一时间拧不开门的局促模样,没有过去帮忙,闲情逸致地问,“你有什么急事?”   “我室友……等着我。”   “嗯?”   “等着给她做饭。”舒白扯出一个理由,“她已经一天都没吃饭了,我要是再不过去她就要饿死了,别问我她为什么一天没吃饭,她这人挑食,只吃我做的饭。”   “舒小姐还会做饭?”   “那何止是会啊,米其林知道吧,要是我早出生一百年,那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吹牛从不大草稿的舒白拨开门柄,匆匆忙忙地出去后立刻转身把门带上,彻底隔绝和那个男人的尴尬时光后,仍然心有余悸,需要缓缓。   正巧,关一北从电梯口出来,瞥了她一眼,“你搁这儿站着是想当门神吗?”   他一过来,舒白便闻见扑鼻的香,顺手扒拉下他的袋子,“有我的份吗?”   “嗯。”关一北把分外的包装袋子递过去,“你的烧烤,中辣少孜然。”   刚才的滴落心情被这些香味一扫而空,舒白喜滋滋地接过来。   不经意间,关一北触碰到她的手,温热的异样让他不由得把她浑身上下打量一番。   “你脸怎么红了?”   “有、有吗?”   “跟猴屁股一样。”   “……”   舒白翻白眼。   这就是男人和男人的差别,一个说她脸红很可爱,另一个说她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本来还沉浸在害羞中的舒白一个拳头挥在关一北身上后,顿觉神清气爽。果然她还是喜欢这样的气氛,刚才搞得她实在不知所措。   舒白当然不可能告诉关一北她为什么脸红。   关一北拧门进屋后嗅到不淡不浓的烟草味,顺着气息跟到阳台,一眼看见背光处男人熟悉的身影,提着夜宵走过去时,郁景归也回头,“烟灰缸在哪?”   “直接抖楼下算了。”关一北半开玩笑道一句后,给他递了个盛饼干的半岛铁盒,“用这个将就下。”   他们这屋子里,有不少女生买的东西,空气清新剂也是她们喜欢的味道,住久的人也许察觉不到,郁景归初来乍到容易嗅觉得到,被女生装饰过打理过的房子,会格外温馨。   想起舒白刚才说自己的厨艺堪比米其林的话,郁景归唇角微扬,手中烟灰抖落,被烟熏得三分哑的声音迎着窗外的微风,问:“没请阿姨,你们平日里谁做饭?”   还是只吃外卖?譬如今晚的夜宵。   拧开冰啤,关一北灌自己一口说道,“你没进厨房看看吗?里面有很多厨具,都是舒白买的。”   “她来你这里做饭?”   “她买给我做的。”关一北啧啧感慨,“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人,嘴刁挑食没厨艺,还逼我做给她吃,搞得我现在十八般手艺样样在行。”   “是吗?”郁景归云淡风轻地回,“她刚才说她厨艺也不错。”   “她吹牛的。”关一北拍拍他的肩头,“这不算什么,以后你还能听见她吹她能打败玉皇大帝,以后会习以为常的。”   习以为常听她吹牛吗。   倒是有趣。   -   关于郁景归是他们校友这件事,舒白实在没印象,回去后和林晓晓提了一嘴。   继续雷打不动一边刷剧一边吃爆米花的林晓晓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他是我们校友啊,你不知道吗?”   舒白惊了:“为什么我没印象?”   林晓晓:“大概……你有自动忽略帅哥症吧。”   舒白仔细想想,也对,她那个时候自卑得不行,别说郁景归那种往哪个学校一塞都能稳居第一校草的人,哪怕是班草,不,哪怕是组草,她都不敢多看一眼。   不管郁景归是校友,还是世家少爷,舒白都不想答应这门亲事。   她面对他的时候,容易紧张,又莫名抗拒。   合理怀疑他们以前真的结怨过。   “晓晓。”舒白盘腿坐在垫子上吃烤玉米,一边蹙着眉心问,“你说,我该怎么退他的婚呢?”   “退婚容易啊——什么?!你要退婚?”林晓晓差点被爆米花呛着,“为什么?”   “换做是你,你也不愿意和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结婚吧?”   “我愿意。”   “……”   “我认真的。”舒白深呼吸,“我之前就说过我是铁打的不婚族。”   “你要是这样和你老爹坦白的话,你会被你老爹揍死的。”林晓晓递给她一丢丢同情的目光,“只能和郁景归商量,让他把婚退了。”   这怎么商量?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不太熟,舒白感觉自己差点被那个男人给吃了。   “给个建议呗。”舒白求助的眼睛巴巴地眨着。   “这还不简单,你让他知道你每天换男友不带重样的,让他知道自己以后可能面临绿帽的生活,产生危机感,主动把婚退了。”   经过林晓晓的点拨之后,舒白仿佛找到人生道路的明确方向。   “过段时间不是有校友会吗?”林晓晓再接再厉,“听说201x-201y届的流弊学生都要参加,有美术大触,也有戏剧演员,郁家作为校投资方,郁景归应该会过去的吧,到时候你泡遍全场小哥哥,让他见识到渣女的魅力。”   舒白点头,“有道理。”   大学同学大多来自于外地,基本上没有聚会,本地高中倒是每年都有校友会,只是舒白一直没有参加过,但每次都能听见林晓晓讲八卦,这次聚会又谁和谁看上眼了,高中时的暗恋被续成婚外情,现实中上演一出《回家的诱惑》家庭伦理剧。   为方便交流,林晓晓把舒白拉到校友群里,并且给她报了名。   不知道是谁眼尖手快发现这一点,立马炸群:【舒白也要来校友会?我没看错吧?】   顿时,一堆潜水员出来冒泡。   【舒白?就是那个大名远扬的小肥猪?】   【她来参加的话,麻烦AA的时候出双人份的钱,长得胖吃得多。】   当然也有人看不下去打圆场:【行了行了,哪来的恶臭男,人家女大十八变。】   其他人打趣:【她再变,能变成常宁静吗?】   【少拿肥猪和我女神比,常宁现在可是大明星,越来越漂亮,等吃饭那天我得多拍几张大明星美照。】   【常宁在群里吗?想加女神微信。】   如果是以前,舒白可能退群。   但现在她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他们高谈阔论,就算再把常宁静和她比作“美女与野兽”她也无所谓了。   “算了,别看这些垃圾信息。”林晓晓厌烦地屏蔽群消息,看向舒白,“你不是说洗头发的吗?洗发液带来了吗?”   舒白一愣:“忘了。”   林晓晓:“……那你刚刚在5102逗留那么长时间是在发呆?”   五分钟后,舒白再次敲响5102的门。   旁边的林晓晓嘟哝抱怨,没见过人会在睡裙底下穿短裤,不知道舒白在顾忌什么。   开门的是关一北。   和他一同出来的是郁景归。   似乎没想到郁景归也在这里的林晓晓微微一怔,不知道为什么,主动降低存在感,然后,把舒白往前一推。   舒白磨蹭了会,“那个,能把洗发液拿给我吗?”   关一北和林晓晓同样的疑惑,刚才不是说来5102来洗发液吗,怎么又给忘了。   把洗发液拿给舒白后,关一北又问:“还有事吗?”   “没了。”   “下次自己直接进来,又不是不知道密码。”关一北抱怨道,“还要我下床给你开门。”   一想到自己刚才直接进来所面临的尴尬境遇,舒白难免有些气,缩回准备走的脚步,“先别走,我有话要说。”   关一北:“什么话?”   舒白:“咱们楼层既然来了个男人,以后要多立一些规矩,不许无缘无故进出房间,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这话说得有道理,但总让人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沉默片刻,关一北问:“你的意思是,之前你们都没把我当男的?” 第8章 8   在关一北的脑瓜儿反应过来之前,两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过眼神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遛进自己家里。   关一北后知后觉,不由得气汹汹地拍了两下门。   “喂!”   “你们两个臭妹妹给我出来。”   “把话说清楚!”   没人理他。   屋子里。   隔着一堵墙也感知到外面的恼火。   然而,两个女生心里并无半点愧疚之意,甚至有点想吃东西。   继续把刚才的烧烤风卷残云后,她们又开了一包薯片。   嘎嘣嘎嘣地嚼着时,林晓晓突然抛出一个关键核心点:“话说回来,为什么郁景归会来合租?”   舒白:“我哪知道。”   林晓晓:“你们两家有亲事是很正常的事,但他无缘无故地过来合租,难道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想多了。”舒白翻白眼,“我和他不熟。”   “以前呢?他以前不是咱们的校友嘛。”   “你在开玩笑嘛,我以前那样子,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关于这件事,舒白都不用往深处想,那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确定要退婚的话,也挺好的。”   “为什么?”   林晓晓抓了把爆米花放手心,一边捏着吃一边说:“听说郁景归以前也很花心,和不少女生有过暧昧关系,属于来者不拒的海王。”   海王,也称中央空调,滥情花心,也可以称作广撒网的养鱼人。   “你小心点。”林晓晓压低声音,:“他很有可能和其他男人一样,见到漂亮小姐姐就想撩拨,没说几句就问她们去不去KF。”   舒白:“KF是什么?肯德基的前身?”   林晓晓:“一个词的缩写。”   舒白:“客服?”   林晓晓:“……开房。”   舒白:“……哦。”   林晓晓:“这么简单的缩写,你居然不懂。”   身为一个喜欢养鱼的臭妹妹,连这个缩写都不知道,宛若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这一点,让林晓晓挺意外的。   先前让林晓晓意外的莫过于舒白突然减肥这件事。   以前的舒白胡吃海喝鲜少运动,每天打着“吃饱养足体力再减肥”的旗号,始终没有行动。   然而高考前戏她突然变了个人,好好学习不说,节食运动请私教,在迈入大学前便将自己打造成一个苗条妹子。   减肥后,舒白像换了个人。   想法从之前“小哥哥看我一定是因为我长得奇丑无比”转变为“小哥哥看我一定是见我美若天仙”。   当然,人美多事,她身边的追求者可是一直没少过   那几年网红正兴起,舒白曾经非主流剪刀手的美照常被初中生拿来当扣扣头像。   林晓晓亲眼见识过舒白的无情。以前,某前任在楼下淋一夜雨只为见她一面,结果舒白来一句“你是谁”,把青年的心伤得透透。   舒白解释说不怪她,那人全身都是水,她根本不可能认出来是哪个前任。   她后来不也拿伞给人家安抚早点离开了嘛,也算仁至义尽了。   没人知道舒白为什么突然减肥,也没人想到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见一个撩一个,嘴甜心不动,常被人贴上渣女标签。   “晚上少吃点,容易发胖。”舒白没注意闺蜜凝思的神色,半开玩笑把薯片夺过来,“我可以吃,我又不演戏。”   “白白。”林晓晓一脸认真地问,“当初,你为什么想要减肥?”   舒白嚼薯片的动作一顿。   房间突然陷入了沉静。   -   校友会很快来了。   这天也是晏城一高的百岁庆典。部分精英人士会向母校给予资金上的帮助,同时给三个年级的学生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   演讲内容无非是爱故土爱母校,飞鸿发达后必不忘恩。   其中,最受师生欢迎的自然是常宁静,作为横扫数届的校花,高考取得优异成绩后去京城读大学,她的风光事迹,让不少学弟学妹粉们羡慕。   傍晚,窝在家里的两个女孩才慢悠悠地收拾打扮。   林晓晓对这种没什么档次的校友会并不太感兴趣,之所以前往纯粹是陪舒白去拉风头的,既然要展现出渣女的一面就应该一渣到底,不能畏畏缩缩的。   性格大波浪搞起来。   舒白底子好,即使最胖的那段时间皮肤依然细嫩白皙,星眸水光闪闪,曾经林晓晓就称她是潜力股。   如今舒白卡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的坎儿上,生出一股别致的风情,颦笑时,美目流转,娇媚和清纯并存,让人难以忘怀。   和她比起来,林晓晓中规中矩一些,但样貌依然秒杀众多女星,只是她的脸下颚角偏宽,容易浮肿,镜头前容易显胖。   两人花枝招展收拾打扮一番,从车库开出一辆低调的粉色兰博。   舒白开车,林晓晓在旁边汇报时事新闻。   “她们人都去得差不多了。”林晓晓翻开着群消息,“你记不记得常宁那一帮子姐妹,特别喜欢拿你开涮,常宁为了表现自己善良一面还会站出来帮你说话。”   “我知道。”开车的舒白懒洋洋地应,“她是这样说的,哎呀,你们怎么能这样子呢,人的外貌不是自己决定的,你们不能因为她丑就来嘲笑她。”   语气学得惟妙惟肖。   这句话现在听来婊得很明显。   偏偏男生们很受用,感动得不行,女神果然是女神,长得漂亮不说,还如此温柔善良,更惹他们喜欢了。   这次校友会如果按照历年的习惯来看,常宁不出意外又招揽一大波好感和备胎。   但可惜……舒白没有让她出风头的打算。   -   举办地点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外面停放数辆轿车。   自助厅名为“烟棠厅”,这类俗雅名字向来受到中年男士的喜爱,以托出自己的品格。   入电梯时,舒白和林晓晓二人已经吸引大波目光。   不同之前的小香风,舒白这次装扮上乘惹目,礼服是勃艮第红为基色调,深黑做袖口和衣领以及裙摆的点缀,衣料柔滑,亮钻炫彩却不突兀浮夸,皙白脚底踩着优雅高跟,每一步走得稳而优雅。   舒白的礼服不论色彩还是款式,如果没有极高的颜值撑起,很容易显老,可一旦驾驭得住的话,那就是全场最亮的崽崽。   她们一出场,周遭响起不少男士的惊叹。   “哇,这是哪来的美女,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是咱们学校的吗,怎么比常宁静还漂亮。”   “应该不是,她这身材和颜值,碾压校花不止一个档次好吗,估计是哪个大老板的老婆或者小三。”   “哪家大老板能包这样的美人儿?郁少?”   本来心情尚好享受欣赏目光的舒白在听见“郁少”两个字后,差点没踩稳高跟。   为什么又把他们扯一块儿,还说她是被包的美人儿。   搞笑,她又不是没钱,完全可以包他好吗。   花重金把郁景归包下来后,让他连夜伺候她……洗脚脚。   一想到此等【香】【艳】画面,舒白莫名觉着解气。   “想什么呢?”旁边的林晓晓察觉到异样,暗搓搓捏了下舒白的手,“郁景归他们快来了,你快去做准备,让他尽早知道自己管不住你。”   爱上一匹野马,如果家里没草原的话,那么头顶上可能就有了。   -   厅里,早已热闹一片。   校友们不论认不认识,先打好关系,一回生二回熟的,工作上也可以有所帮助,几个混得好的同学身边早已围绕不少小跟班。   最受男女欢迎的莫过于不远处的常宁,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争先恐后地朝她要签名,不少人的手机镜头焦距对着她疯狂拍照。   她们隔的距离不算远,隐隐约约能听见那边的对话。   “宁宁,你知不知道以前追你的那个学长关一北?”   “嗯?”   “听说他做了经纪公司的大老板诶,开的是大奔驰,又帅又有钱。”   “是吗?”本来没什么兴趣的常宁听到这里,微微惊讶,但还是尽量地保持冷静,“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瞎说的吧,我上次看他的时候还是个保安。”   几个女人只是听说的八卦,并不确定事情真假,闻言面面相觑一番,表示自己并不太清楚。   不知不觉的,她们这边的男士逐渐减少,抬头一看,发现人都往舒白和林晓晓所在的位置去了。   男士们搭讪的招呼无非就是“小姐姐,加个微信吧”“小姐姐,你还单身吗”。   本以为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美女会十分高冷,没曾想舒白直接把手机二维码打开:“来,加吧。”   漂亮热情的美女,给他们免费加微信,傻子才无动于衷。   他们跟菜市场买菜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去扫码,有的没的找话题聊天,嘻嘻哈哈一片。   没人认出舒白是谁,更不会有人把她和小肥猪相提并论。   没多久,舒白旁边就围了一群人。   暗中,舒白对林晓晓小声问道:“郁景归走了吗?”   “还没呢。”林晓晓朝门外看了眼,“他和关一北刚来,怎么可能这么快走。”   舒白继续低声问:“我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林晓晓不知道她要演到什么时候,同情地道:“别急嘛,我刚才看他往我们这边瞥一眼,估计心里有逼数了。”   这个“有逼数”是林晓晓瞎猜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和关一北刚来没多久,郁景归便看见厅中央惹人耳目的舒白。   她刚好立于灯光下的她皮肤被托得细白娇嫩,小脸客人,惟独那身礼服让人看的不顺眼、   尤其是胸口的位置,仿佛一拉就会掉下来似的。   有脚踩旱冰鞋的服务生路过,郁景归从他手中的托盘上取下一杯酒,低声道谢后,并没有饮用,看向旁边的关一北:“舒白一直都这样吗?”   关一北递了个懒散的视线,“你是指她受欢迎这事吗?”   “差不多。”   “她长得漂亮,又是单身,男人找她聊天加微信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关一北耸肩,不以为意,“偶尔她因为被男人缠得烦了,会让我充当她假男友。”   郁景归:“假男友?”   关一北:“对啊,为了给她挡桃花,还要我配合她演戏秀恩爱,可麻烦了。”   “以后这种麻烦事,交给我做。”   “?”   关一北发愣的时候,郁景归已经迈开长腿,指间举着酒杯,步伐稳重地往舒白所在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说:  郁景归:我来抓人了。 第9章 9   在男人堆里,舒白游刃有余地应对,说的一嘴好听话。   那群臭男人们没多久就恨不得拜倒石榴裙下。   当然,成人世界里,论感情未免过于天真。   不管认不认识,关系熟不熟,他们这时也就想和她说说话,聊得开开心心就行。   他们回以漂亮话的时候,舒白会陷入一阵恍惚。   一个学生时代和异性说话都容易脸红悸动的人,现在流转于男人堆里连眼睛都不屑眨一下,她自己都觉得挺可耻可笑的。   舒白漫不经心撩了下头发,低垂的眉眼上,细密睫毛小扇子般似的忽闪忽闪,稍稍往上挑的棕色细眼线让眼睛更加勾人。   她一撩头发,人群中开始起哄。   -只要小姐姐一句好,哥哥随时都能倒。   -撩头发动作迷得我都忘记存款密码了。   -醒醒,你没有存款。   他们的谈笑一句接着一句在舒白的耳畔响起,让她不由得想起一句话。   男人撩你,不一定是因为你长得漂亮,而是因为你看起来容易撩,也容易上手。   这句话对女孩子来说同样在理,如果在街上想朝两个并肩的小哥哥要手机号码的话,通常会选择对看起来亲近的小哥哥开口。   应付他们应付得累了,舒白想找理由离身,又没合适的机会。   林晓晓说要帮她去外面侦察敌情,结果一眨眼功夫人没了。   舒白抬头,视线掠过人堆,试图寻找林晓晓的影子,不经意地,却和一人的视线笔直对上。   男人双眸既如星辰明亮,又如深井深邃,眼角挑起,状似在笑,眼底又没什么温度,以一种玩味的,旁观者的姿态同她对视。   明知道自己这个戏就是演给郁景归看的,但他真正看到的时候,舒白只觉心窝如同一只乱撞的小鹿。   ——不是因为害羞。   ——而是感觉他能一眼把她看穿。   “说到现在,咱们还不知道小姐姐叫什么名字呢?”人堆里继续有人一波又一波地挑出话题,“长这么漂亮,名字肯定也很独特。”   又提名字。   舒白真不想从他们口中听到“巧了我家狗也叫小白”等之类的话。   见不远处郁景归的视线不仅落过来,脚步也在不急不慌地往她这边靠近,没了林晓晓这位“军师”一同并肩作战的舒白临时打退堂鼓。   “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   她还是少和他碰面的好。   舒白走得匆忙,手里只握着一只小型手提包,急促离开大家视野后,没人注意到她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美人走后,不代表话题会终止。   “比校花还漂亮的人儿,我居然没听说过,早知道当年选举校花的时候就给她拉票了。”   “你们不觉得她看起来很温和吗,不怎么喜欢摆架子,刚才我想拍几张常宁静的照片,被她助理一骂。”   “那你是活该,人家大明星可是明码标价的,听说一张签名一千,照片五千,合影两万,就是不知道睡一觉多少钱。”   他们这些人,在校友群里也会肆无忌惮地讨论,恶臭话一句接着一句,偏高的室温和烟酒女人香混杂在一起,很容易让人上头,说话更是没个收敛。   一道清冷男声突然降临人堆里。   “她去哪儿了?”   和这群人不同地,清朗低醇的男声响起时,一时半会,没人第一眼认出眼前的男人是谁。   郁景归来到刚才舒白所处的位置,来时单手抄兜姿势随意,来后,已经伸出单手,拿起舒白落在桌面上的手机,黑白分明的眸稍眯起。   他打量屏幕不过半秒,便将那张二维码给关了。   郁景归侧首,语气依旧保持假温润,“我问你们,她去哪儿了?”   “……洗手间。”有人答。   他们这群奔三或者三十往上走的大老爷们,一丁点眼力见没有是不可能的,依稀能从郁景归的穿搭举止乃至从容不迫的神色可以估摸出,他和他们的差别。   同样是正装,但穿在人家身上仿佛国际模特儿,不故意耍帅,不刻意摆谱,举手投足间也显现出卓越风韵。   这种养尊处优的气质,是后天难以形成的,也是他们难以比拟的,只能仰望,仰望别人六七位数的正装和他们身上几百几千的衣料差别在哪。   人堆里先是呆愣半秒功夫,没眼力见的人继续不声不吭,有眼力见的人猛拍大脑门,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叫一句。   “郁少?”   一声郁少,顿时让刚才还不服郁景归插队的人,鸦雀无声。   ……郁少?   他们知道大佬低调。   可这他妈也太低调了吧。   来的时候都没保镖助理护驾的吗。   他们幻想的这个大少爷每次登场时都有七八台轿车或者几十个保镖跟随的场面显然是不存在的。   但是毫无排面地过来,低调德让他们的小心脏受不了。   反应过来后,马屁声紧接着响起:“这位就是闻名在外,年少有成的郁家大少爷吧?早就听说郁少风流倜傥,貌似潘安,今天终于见上一面,真是咱们大家的福分。”   以为那祖宗会来一句“过奖”“客气”等之类的客套话。   却不想郁景归轻飘飘应一句:“嗯。”   大家:“……”   敢情他是把那番夸奖全部受用了。   大腿就在这里,不抱白不抱,郁家名下任意一个产业,他们倘若能傍上一根小链条,下半辈子的生计也稳当了。   大家冥思苦想,琢磨着如何抱眼前的大腿时,又有眼尖手快的小机灵鬼适当来一句:“郁少,您手机拿的手机是一位小姐的。”   “我知道。”   “郁少也想要加那位美女的微信吗?”   “不是。”仍是懒散的语气,郁景归唇际勾起似笑的弧度,“我想要她这个人。”   “郁少和那位小姐关系很熟?”   “还行吧。”郁景归浅尝一口杯中的麦色啤酒,把舒白的手机收拢于掌心,慢条斯理道:“我是她未婚夫。”   大家:“!!!”   这关系叫还行???   先前不是没人去猜测舒白的身份。   一限量极漂亮小姐姐意外降临,怎么可能没身份没背景,现在证实人家是郁少未婚妻,众人脸上除了惋惜还有“理所当然”的表情。   郁少的未婚妻,没人敢勾搭。   大家都散了,刚才的微信就当做没加过。   他们解散得非常有秩序,谁都不想招惹那位大佬。   只是不知道待会回来的舒白看见空空如也的地盘会作何感受。   刚才她是一个受人仰慕的荣耀王者。   郁景归来了后,她就变成了弱鸡青铜。   手里握着她的手机,郁景归用平生不太充足的耐心等了二十分钟。   始终没等到人。   准备出去时,刚好在门口的关一北喊住他:“你干嘛去?”   “找人。”郁景归晃了晃手机,“舒白东西落下了。”   “她去洗手间了,你在这里等着呗。”   “我去问问。”郁景归神色未变,“时间太长,不放心。”   “这才多久?二十来分钟算什么。”关一北挠头,“人便秘的时候,蹲半个小时的坑都是正常的。再说了,她又不是没蹲过,之前吃减肥药的时候,人差点住厕所里。”   也就关一北认为女孩子去洗手间时间太长可能是便秘。   他就不知道有些女孩去洗手间是为了补妆、换衣服、弄头发等等一系列远比拉屎更优雅别致的事情。   但他的话倒是提醒了郁景归,走之前问道:“舒白之前为什么减肥?”   “想变漂亮呗。”   “什么时候。”   “高考之前。”关一北不以为意,“好像就在你出国留学前后那段时间,天挺热的,我记得她每天傍晚去操场跑步,脸上全是水,累得眼泪都下来了。”   一顿,关一北又道:“你干嘛突然关心起她来了?”   郁景归握紧手里浅白色的手机,眉色敛起,语气趋于平静:“随便问问。”   作者有话说:  平安夜么么哒(づ ̄ 3 ̄)づ   下章更新在周四下午。   -   感谢小可爱营养液 第10章 10   洗手间里。   舒白来这边主要是洗个手,补个妆。   刚才应付那帮臭老爷们脸不红心不跳的,游刃有余得如同一个情场老手,但是当她对上郁景归似有深意的眼神之后,手心不知不觉出了些许汗意。   明明和他一句话都没说,却让她总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擦干净手上的水滴,舒白准备出去时,听见外面常宁的声音。   来人不止常宁,还有和她以前那帮马屁姐妹团。   从她们口中听到自己名字后,舒白正准备出去的脚步一顿,小心翼翼地缩回隔间了,又细致地锁好门。   偷听不好,但背后说人坏话又好到哪里去。   舒白不仅要偷听,还屏住呼吸,把耳朵竖起听。   姐妹团议论声时大时小。   “这么长时间了,舒白怎么还没过来,不会是半路想反悔吧。”   “说不准是因为体型太胖,卡车门口下不来呢。”   “这种人就是社会的累赘,挤在公共场所特别占地方,上次我坐公交的时候就被一个二百斤大妈挤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觉着我应该给交通部门提意见,建议胖子禁止上公交,能省不少社会资源呢。”小姐妹说着,又拿眼看常宁,“常宁姐你说呢。”   走在前方的常宁冷着一张精致如同人偶一样的脸,没搭话。   学生时期可能热衷于这些话题,现在的她很不屑和她们说话。   小姐妹多少感觉到这种被看低的氛围,互相看看之后,带点酸的拍马屁:“宁宁姐心地善良,在公交车上遇到这种烦人的胖子,说不定还会给人家让座呢。”   常宁冷不防地回:“我不坐公交。”   这一句,让场面气氛凉下来不少。   有人站出来打圆场:“哎呀,你们真没眼力见,宁宁姐出门都是宝马奔驰,谁特么坐公交啊。”   其他小姐们紧跟着附和,一句又一句地吹马屁。   吹马屁的同时,她们委婉地表示自己想进娱乐圈混混。   演不演戏火不火地不重要,主要是想抱金主大腿。金主抱不到的话,也想抱一个小鲜肉回家。   常宁最近心情不佳,同原公司闹解约这事没处理完,下家公司还没风向,最近的代言也不一定百分百能稳住。被上流社会烦劳困扰后后,她想去阶层寻找下存在感,接受大家追捧吹嘘,却没想今晚的男士们并没有为她折腰。   而且出乎她意料的,先前校友会还有几个影视圈的人,今天这场竟然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人,传闻中可能会来冒头的郁家大少爷也没见到踪影。   她正烦着呢,身边小姐妹还想抱她大腿进娱乐圈。   “宁宁姐,你就帮我们这一次吧,我们以前可是好姐们。”   “是啊,宁宁长得漂亮,心地善良,人气又那么高,把我们塞过去试镜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姐妹们的叽叽喳喳实在吵闹,常宁恨不得把她们一个个地都撵出去,但碍于自己此时的身份,只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摸出名片,仙女散花似的往地上一扔。   “你们以为试镜很简单吗,没关系的话别说试镜,连门都进不去。”常宁没好气道,“这个导演最近手头里有不少资源,姓王,谁要是能把他摆平了,谁就有机会出头。”   “真的吗?”   姐妹们激动不已地去捡扔在地上的卡片。   看到卡片上的人名和照片之后,姐妹们激动的心情如同浇了一盆冷水。   “天啊,这老头起码四十岁吧。”   “长得好丑。”   “我可不想和这种人合作。”   闻言,常宁冷笑一声,对着镜子补妆的动作并没有停,“这点能耐都没有还想进圈,“非科班、没实力、没背景,你们想一步登天的话简直痴人说梦。”   她们做出为难的样子:“宁宁姐……”   “话我就撂这儿了,谁要是想拼呢就照着上面的电话打,王导喜欢爽快人,别到时候磨磨蹭蹭的,成了呢他就带你们一步一步往上爬,不成呢,就当白白送炮。”   “送炮?”   “不然人家跟你们谈感情吗?”常宁不屑,像个过来人似的提醒,“他不喜欢戴套,去的时候你们自己备药,伺候人家的时候卖力点,现在的老头就喜欢会叫的小姑娘。”   姐妹们都惊呆了。   这哪是娱乐圈,快成窑子了。   不过常宁说的不错,她们没背景没实力,又不想从群众演员日积月累,只想一口吃成胖子的话,除了爬床和高管搞好关系,没其他的办法。   有小姐妹退缩了,也有小姐妹几番犹豫后,把名片收起来。   她们走后,舒白才出来。   那些人未免太恶心了,居然有脸想向交通部门提出禁止胖子上公交。   她们怎么不向国家提出把长舌妇的舌头给割了呢。   本来偷听到一半她想冲出去,但又从常宁嘴边听见“王导”的名字,不由得想起林晓晓下部戏的导演似乎就是这个导演。   为了防止林晓晓受欺负,她准备给关一北打电话问个究竟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落下了。   不会有人偷看她隐私吧。   大脑迅速飘过手机里是否有隐秘的照片——应该没有。   只有微信里林晓晓给她发过各种各样的动态小黄图。   洗手间走道弯曲复杂,舒白左拐右拐到门口,再次碰见常宁静那帮人。   和刚才不同,常宁此时的态度温婉又礼貌,夹起来的嗓音听起来娇娇的。   “郁少,我们之前见过的,你还记得我吗。”   郁景归表面上的冷矜继续维持不动,语气寡淡,“不记得。”   常宁显然没想到能在这里偶遇一直以来想勾搭的郁氏总裁,在走道口看见人的瞬间难免躁动,还好自己先去洗手间整理好仪容,让呈现在男人眼中的自己更加完美。   但她到底高估自己,就算这样站在郁景归跟前,也没见这个男人看上几眼。   郁景归视线没落在她这边,而是瞥着不远处畏畏缩的舒白。   她自认为躲得可以,殊不知一小截裙摆露在外,像只顾头不顾腚的鸵鸟。   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没关系,以后我们还有更多认识的机会。”男人冷漠的回应并没让常宁死心,稍作羞涩地低下头,“你在校友群里吗,我能加你微信吗?”   “我不喜欢加陌生人微信。”   “我们待会可以一起喝杯酒,就不是陌生人啦。”   “不会喝酒。”   “……”   常宁脸上的红不知是刚才的腮红扫多了还是被辱红的。   她自认为自己勾搭男人的本事还不错,圈子里的美人无数,如果没脑子没嘴的话不可能成功上位,她作为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孩,不到十年混成三线已经挺不错,对自己也颇为自信。   但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给她进一步发展的机会。   难道她不觉得她刚才故意说的“啦”字尾音听起来很俏皮可爱吗。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是郁景归手里的白色手机。   号码是林晓晓打来的。   本着不接别人电话的态度,郁景归视线落在不远处自认为隐蔽得很好但小尾巴早已被他看穿的舒白衣服上,清清淡淡的嗓音紧接着响起。   “舒白。”   “你的电话。”   短短六个字——   常宁和她的马屁小跟班们一次又一次地揉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舒白”两个字,确确实实是从这位大佬口中说出来的。   ——而且叫得怎么让人感觉怪亲密的。   ——不对,最关键的不应该是大佬手里居然拿着舒白手机吗。   ——还是不对,舒白人呢,她在哪。   她们满揣狐疑和忐忑的目光随着郁景归所走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那抹全场独一无二的红色礼服,几人大脑隐隐约约有炸开的倾向。   这个刚才一出场就把常宁身边男士注意力全部吸引走了的美人儿是舒白?   重名了吧。   开玩笑的吧。   见鬼的吧。   “假的吧。”马屁团之一安抚常宁的同时也安抚自己,“那么大众的名字,肯定是撞名了。”   “是啊,我们走吧。”   “我看见关一北了,宁宁姐,你要不要和你之前的追求者打声招呼?”   常宁没说话,脸色惨白,被小姐妹拉拢着走了。   同样没说话的还有躲躲藏藏的舒白:“……”   你名字才大众:)   背后说她胖说她丑都行,干嘛又提名字。   从郁景归手里接过手机,舒白目光幽怨又质疑地瞪了眼,才把接通电话。   “喂——舒大小姐,你在哪,我找了你一圈没发现人。”   “你不会和那群男人开房了吧,什么眼光啊这是,那都是群破铜烂铁,就算真的开房也应该选择郁景归那种大帅比啊。”   “他腿长,某方面应该也挺强,你婚后应该蛮幸福的。退婚的事不如再考虑考虑,过了这家村就没那家店了。”   三句话,可以圈起的重点是:【郁景归腿长】+【某方面强】=【舒白幸福】   舒白尴尬得不敢抬头看眼前的男人,压低声音回:“……先挂了,我这边有人呢。”   “关一北和你在一起吗?没事儿,他是自家人,听到也没事。”   “不是。”   “那是谁。”   低低哑哑的男声这时传来:“我。”   听到郁景归的声音后,电话那端的林晓晓:“……”   艹。   啪地,电话挂断。   迷之尴尬感油然而生。   林晓晓人不在,再无地自容也没人看见。   舒白不一样,她此时的每一寸呼吸都能被郁景归看见。   浑身不自在的她左张右望,上看下瞧。   最后,她盯着吊顶上的白炽灯看了会,没话找话:“今天太阳不错啊。”   郁景归顺着她的目光随意瞧上一眼,停顿半秒,答:“嗯。”   舒白:“……”   白炽灯:“……”   啊喂这个人怎么能应呢,她只是随口说一下好吗。   这么一附和把她搞得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   为什么林晓晓的错误要让她承担???   “郁先生。”舒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非常感谢你能及时把手机送给我,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一步。”   “等等,还有东西要给你。”   “啊……?什么东西?”   在舒白疑惑的注视下,郁景归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中多了一只黑色的发圈。   是她之前在电梯里蹭掉的那只。   “这个是?”她更疑惑了。   他之前不是没物归原主的打算,为什么现在又突然想还给她。   难道他想开了?   还是和那群臭男人一样被她的人格魅力吸引到了?   “你头发有点乱。”郁景归没有直接递给她,状似诚恳又热心地建议,“要不要扎起来?”   “扎起来的话。”舒白不知他为什么提及这些,敷衍应道,“我需要一面镜子。”   “我可以帮你。”   “你有镜子?”   “我帮你扎。”   “?”   舒白还没搞懂这个人为什么突然还她发圈并且要求她扎头发,他已经相当自来熟地将她拉到自己跟前。   在扎起来,他的目光瞥到她后背裸露的肌肤上,似乎不悦地蹙眉,指尖一勾,将她的礼服往上提了提。   舒白心想,敢情这人提供扎头发业务之外还帮忙整理衣服?   从刚才到现在,她的大脑没有逻辑,且十分混乱,根本想不到某人帮她扎头发,不过是因为那群臭男人之前说了一句【撩头发动作迷得我忘记存款密码】   不论是真是假,郁景归都不希望有人会忘记存款密码。   因此,纵然和那群人不相识,也会替他们从根源上杜绝这种危险事情的发生。   两人身高差本就不小,舒白背对着他之后,主动权自然而然落入他手中。能感觉得到他不太会做这种事,但动作温柔细心,两指之间的发圈比量后,把一束波浪长发套进去。   舒白感觉到后脖被他指尖触碰的微凉,刺得人更加不自在,一种莫名感觉在心田间蔓延。   郁景归双手生得比女人手还漂亮,骨节明晰,指甲圆润光洁,不经意地触碰到舒白后脖那处细软的婴儿胎毛,视觉上不轻不重被冲击了下。   这几年想流连于他身边的女人众多,更大胆上位者敢在他眼前撩裙摆,然而再骚也没能让他有几分动容,反而看笑话似的,对那些送上门的女人没心慈手软过,千方百计上位的人就会承担苦不堪言的后果。   现在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看个小姑娘皙白的脖颈都觉着漂亮惹人。   渣女大波浪被发圈简单收拢后,舒白透过洁净亮光砖墙壁,看见自己此时的模样,总感觉老了五岁,但头发扎都扎了,她又不好嫌弃什么。   总感觉让郁景归把发圈还给她已经是烧香拜佛求祖宗的好事了,她要求得太多反而显得她更过分。   摸摸扎好的头发,舒白打算走时,身侧的男人再度喊住她:“舒小姐,介不介意加个微信?”   回首,她对上男人敛起神色的瞳眸,强装镇定:“我不喜欢加陌生人微信。”   小姑娘别的不行,鹦鹉学舌本事倒不赖的。   知道自己刚才被常宁搭讪的经过都被她偷听得清清楚楚,郁景归没作掩饰,顺着话柄道:“没事儿,待会喝杯酒就熟了。”   “你不是不会喝酒吗?”   “如果和舒小姐一起的话,我什么都会做。”   作者有话说:  舒:床上某些事你也会吗。   郁:会。   舒:那你把被子叠一下。(*/ω\*)   -   感谢雪落地雷和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第11章 11   他说的“什么事情都会做”,舒白不可避免的,想到某些无法描述的方面。   此时她小脸泛红,应该不是被撩拨的,而是感觉到羞耻,以及林晓晓刚才那通电话带来的尴尬。   “郁先生。”舒白再次试图用这一点提醒,“我们并不熟。”   郁景归仍凝视着她:“我们,之前真的见过。”   这句话,舒白刚才就从常宁口中听说过,不由得蹙眉:“你这个搭讪方式已经过时了,我不上当。”   根据舒白多年对男人的经验,郁景归此番言辞和之前的所作所为只能说明两个字:泡她。   而且是那种很高级的泡,喜欢用花言巧语来衬托你的重要性,靠肢体动作维持两人的暧昧,如果她是个普通女生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坠入爱河,为渣男要死要活的上吊了。   但她不是。   她不仅不是,她还得让这人知道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小手段在老阿姨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郁先生。”舒白清清嗓子,“你不妨出门打听打听我舒白什么名声,上回的场子你也应该有所了解,我没什么其他的爱好,就喜欢换男朋友。”   见他神色未测,舒白压抑住心底的不安,继续道:“就算上次没了解,刚才也应该看明白了吧,要不我现在再给你看看,我微信里的男人加起来能有多少个?”   “那多我一个,无妨。”   “……”   不知是不是舒白自己的错觉,总觉着他看她的眼神如同看小丑表演,表面上一句话都没有,眼神却似笑非笑:我就爱看舒小姐您吹牛皮。   事到如今,舒白只能勉勉强强加上他微信。   成为好友后,她鬼使神差点开他的朋友圈。   嗯,很单调的朋友圈,上条内容是之前发的:【回来了】。   唯一让舒白意外的是,点赞的人居然有自己的亲爹。   “我爸怎么和你是好友?”舒白惊愕地问。   “一直都是。”   “?”   “我们两家是世交,你不知道吗?”   说不知道是假的,只是舒白没想到的是,世交关系能这么亲密?   而且,她感觉舒老爹和郁景归认识很多年的感觉。   可她对他明明没印象。   郁景归加完微信,小计谋得逞之后没做逗留,长腿迈开没走几步,后面的小女人跟了上来。   “不会吧。”舒白迫不及待得拉过他的腕,质问道:“我们之前真的见过诶。”   “舒小姐。”   “?”   “你这种搭讪方式已经过时了。”   “……”   很好,狗男人学会鹦鹉学舌反击了。   -   回去的路上,舒白还想着,可能是她刚才的演技不够,没能让郁景归产生【绿帽危机】。   她准备回去再和那帮臭男人搭讪到郁景归放弃为止时,却发现一件事——   那群臭男人不见了。   ……什么情况?   刚才还不听地拉近关系,怎么她去个洗手间回来,大家都跑了?   跑一个两个就算了,居然全跑了?   现在男人都这么没耐心的吗?   舒白随便朝其中一个男人多看几眼,试着找出答案,但是对方看到她眼神之后,立马回避了,像是看到母老虎一样。   舒白惊了。   她此时充满疑惑的模样,全然落入郁景归眼中,他心安理得地明知故问:“怎么?”   舒白咽了咽口水:“没什么。”   男人都不搭理她。   她演个毛球【交际花】人设。   舒白只能去找自己的好军师问问进一步策略   顺便,不忘对林晓晓一番质问。   瞧瞧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害得她本就薄削的脸皮红成那样,无地自容了都。   以【侦察敌情】出门溜达一圈又回来的林晓晓遭到质问后一脸无辜,“我回来后发现你不在,那些人也都散了,我真的以为你和他们干羞羞事了。”   舒白:“所以呢?”   “打电话给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你和郁少羞羞羞了。”   “胡说什么,我和他都在洗手间。”   “原来你和郁少在洗手间羞羞羞了。”   舒白严重怀疑,这个闺蜜就是上天派过来安排她的。   事实上也不怪林晓晓胡乱猜忌,好端端的人和那群男人都不见了,她不可能不往其他方面想,猜疑之际迅速给舒白打电话,谁能知道郁景归也在旁边。   她们女人在这边你言我语的,男人那边也在谈事务。   “我说真的,郁景归这人应该还可以,给几个老校友安排工作。”林晓晓唏嘘,“那几个校友挺不容易的,上有老下有小老婆还会跟人跑,月薪三四千的普通工作根本不够他们用的。”   其他经营做到行业前端后,恨不得把名表名西装按在脸上显摆,享受女同学仰慕和其他人羡慕,吹嘘自己有多厉害,但老同学希望他们帮个小忙,个个都推脱了。   相比这些精英而言而言,郁景归纯属是来做慈善的,名下产业链多,一份工作只是开开口的事情。   “所以呢。”舒白默默喝了口杯中的果汁,“你劝我嫁给他就因为他挺能做慈善?”   “因为他腿长。”   “……咱能说点正经的吗?”   舒白不知道林晓晓的【两条腿长的男人第三条腿也短不到哪里去】的理论是从哪里得知的,既没科学证据又没专业论文,她还奉为常识。   正经的话题也不是没有,比如关一北。   林晓晓比舒白早过来,也早就观察到好室友关一北是如何被女人围攻的。   不知谁把他是经纪公司大老板的事情传出去,导致常宁那帮马屁团小姐妹们都过去搭讪。   和不易近人的郁少相比,关一北更和蔼亲近,说话也没架子,样子也傻乎乎的,对谁都是热心肠的样子。   这样的小帅哥,落入女人堆里是抢手货。   以至于本来对关一北不屑的常宁偶尔也会搭几句话。   林晓晓端着自助酒杯,喝了一小口的果汁,斜了眼旁边的舒白:“刚才你不在的时候,关一北主动和常宁说话了。”   “他是不是傻?”舒白急了,“他怎么还对那个女的念念不忘?难道他忘记之前常宁对他做过的事情了吗?”   “你先听我说……”   “不行,我得把他喊过来好好问问。他记性不好,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下雨天他好心给常宁送伞,却被嫌弃说伞太廉价,转手扔一边去了,咋了她高贵不成?”   林晓晓:“我知道,你小声点吧,别为这种人浪费口舌。”   舒白:“话说回来,关一北刚才找常宁什么事?”   林晓晓:“他问她是不是刚洗手间回来。”   舒白:“然后呢?”   林晓晓:“常宁说是,他又问,舒白是不是也在洗手间。”   舒白沉默。   没想到这人找常宁问话是来关心她的。   他居然知道关心她。   还怪让人难为情的。   好兄弟之间的关心也属正常。   既然是好兄弟,舒白更不想让他上常宁的圈套,没犹豫太多,领着林晓晓冲开常宁的马屁团,然后二人占领正主为主,在关一北左右边各站着。   两人准备把关一北对常宁那种“舔狗”姿态洗干净时,他刚才还温和俊朗的面容看见舒白后,两眉挑成川,语气又吊儿郎当带着北方腔:“这么长时间才出来,你刚才是掉下水道里了吗?我还准备拿个大铁铲子去捞你。”   当着这么多人,他说她掉下水道里了,还说她那么长时间才出来,别人还以为她便秘了。   “你这是关心我还是骂我?”舒白翻白眼。   “当然是关心了,你要是以前那体型,就算掉坑里了,也卡在坑口,现在瘦成这死样子,风一吹就倒,我能不担心吗?”   “是吗,我这身材风一吹就倒?那不就是林黛玉吗?以后就叫我舒黛玉吧。”   “不叫。”   “是不是兄弟呗?”   “以前你胖的时候,我没叫你舒云鹏,这还不够兄弟?”   “滚!”   他们两讲着讲着,把一群想要搭讪的姐妹们都给忽视了。   这时,有人小心来一句:“关总,刚才和你说的事儿,你看能成吗?我们就是想去镜头前露个脸,试镜个配角也成。”   “不好意思。”对别人,关一北还挺正经的,神色严肃,“不是我不想做,是真的做不到,圈子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需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走。”   “那我呢?”一直端着姿态的常宁这时突然开口,“我和她们不一样,我们可以合作的。”   常宁没想到自己准备谈合作的经纪公司是关一北的。   她当初在门口看见他时,还以为只是个保安或者司机。   如今打脸打得这么快,她只能厚着脸皮,当那件事没发生过,想着能不能借以前的情分,来帮助自己上位。   关一北的公司虽然没什么大一线艺人,但舍得砸钱买营销,好几个流量小生都是从他们这边出去的,因此常宁想进去碰碰运气。   在关一北回答之前。   舒白的视线不冷不热落在常宁身上,插口道:“你怎么了?”   “你……”常宁对上舒白视线,迟疑半秒,不确定地问,“舒白吗?”   “嗯。“   “你是1班的舒白?和我做过同桌的舒白???”   “嗯。”   ——!!   不止常宁。   刚才还以为重名的马屁团都惊得互相对眼神。   太不可思议了。   眼前这个美人儿和之前胖乎乎的小妞根本就不像是同一个人好吗。   常宁之前如果稍微动动脑子想想的话也应该清楚,能和关一北走一起的,和他说话毫无顾忌的,除了舒白还有谁。   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想承认罢了。   常宁到底是走过红毯的女星,相对于其他那些又羡慕又嫉妒的马屁团,她冷静得多,就当做普通的老同学会面,撑起表面微笑。   “没想到舒白你变化这么大,我刚才都没认出来。”   常宁知道舒白家境好,学生时代人均晨光笔的时候,人家就用上几大百的笔,但常宁更意外的是,她的家境可以和郁景归那样的人熟识。   上流社会的人,是常宁一直想勾搭的,却始终找不到机会,但是舒白却轻而易举,甚至没当一回事。   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常宁掺着亮白灯光的视线,看得让人不舒服。   她表面客气,舒白并没有接应的打算,看在关一北以前被调侃的份上,也看在自己被欺辱的份上,她不可能和这人心平气和讲话的。   “是啊。”舒白红唇挽起凉薄的笑,淡声嘲弄,“我也没想到你变化这么大,第一眼看到你,还以为是网红。”   身为明星,哪怕是三线的,也不喜欢自己被贴上“网红”的标签。   对常宁来说,这两个字很廉价,配不上她的身份。   “对了。”舒白没有就此别过的打算,“你刚才说,你想和关一北合作?”   “是啊,怎么了?”   “不好意思,他不会和你合作的。”   “你——”   已经被人冷声冷气说到这个份上,常宁哪肯就这样一直被人踩在脚底下,好在脸上妆容厚重能挡住上头的气红,一直握紧成拳的手还是忍不住张开。   常宁抬手,指了指舒白,又指了指关一北,尽量保持平静:“我知道你们两个关系好,但是工作上的事情,你没资格管他吧。”   “我乐意。”   “你又不是他女朋友,凭什么这样?”   “凭我是公司的董事长。”   “……”   常宁一下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什么情况。   董事长?   舒白是她上次准备谈合作那家公司的董事长?而关一北则是那家的总负责人?   富家大小姐花钱玩公司,并没有不妥的地方,好哥们做总负责人,也都在情理之中。   常宁人站在他们眼前,明明穿着高跟鞋,个头也不比舒白矮多少,但总有一种被人居高临下低看的错觉。   遑论常宁,哪怕那帮马屁团,听到这一句后都傻眼了。   隔得好几米的距离她们都能感觉到常宁此时的尴尬。   “还有什么问题吗?”舒白环手抱胸,饶有兴致地把她们此时的神色收归眼底,“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先走了,祝大家用餐愉快。”   最后一句话明明是祝福,对她们来说却讽刺得很。   之前还讨论舒白没来是不是因为太胖卡在车门口。   谁知,人家不仅来了,还漂漂亮亮地来了,美色和气质碾压全场。   -   夏夜晚风清凉,吹在肌肤上格外闲适。   他们三个人算是提前离席,来到停车处后没有直接离开,关一北说要等等郁景归。   比起今天在校园和校友会拼命想要出风头的精英人士,郁景归不仅低调,做的事情也比他们多,不动神色捐赠母校一栋楼,楼名也不必写他的名字,从头至尾也没让人宣传。   他的目的是做慈善,舒白来校友会的目标就很单纯了,不仅想纠正自己在大家心中的印象,还想假装交际花逼郁景归退婚。   显然,她没做到后者。   舒白斜了眼倚在车身旁的关一北,“以前你和郁景归是不是来我们班级找过我?”   关一北挠挠头,敷衍地应:“有过几次,咋了。”   舒白:“我怎么没印象。”   关一北:“你忙着吃东西。”   舒白:“……”   不等她一拳头捶他身上,不远处一辆车的灯光跃到眼前。   郁景归是开车来的,算起来的话,他们四人有两辆车。   舒白自然是懒得开车的,雇关一北给自己当司机。   林晓晓坐谁的车都行,但如果非要她选的话,她选择避开郁景归,毕竟刚才的电话实在让人尴尬。   下车后的郁景归收起车钥匙,薄唇笑得懒散,“我能搭你们的顺风车吗。”   “走吧走吧。”关一北催促道,“我开车,舒白坐副驾驶,她有点晕车。”   林晓晓当即拒绝:“不行。”   让她和郁景归坐后悔——是怕她还不够尴尬吗。   “你和郁景归坐前面。”舒白没好气道,“这么点路程,我不晕车。”   “不行。”   “那要不我来开车,晓晓坐副驾驶,你们两个男人坐后面。”   “不行。”关一北蹙眉,“我不想和一个男人坐后面。”   “就你矫情,郁景归还没说什么呢。”   关一北不由得用难兄难弟的目光看过去,“景归,你觉得呢?”   “我都行。”   “给个意见呗。”   “那就听舒白的吧。”郁景归说,“她漂亮,她说得对。”   作者有话说:  感谢 王小花很萌哒~地雷 第12章 12   奉承话在圈子里不少见,但从郁景归口中说出来,总让人觉着心情顺畅,仿佛真有这么一回事,若是平时,任意一个美男子变着相夸自己漂亮,舒白心情铁定愉悦。   但对他,舒白莫名有一种不太好的偏见。   最终,关一北还是做了妥协,他开车,两个女生坐后面。   路上,车厢始终没人打破沉静。   不知不觉,舒白睡着了。   就算在后车厢,没靠枕毯子,她也照样睡得香喷喷的。   透过后视镜,关一北瞄到身子倾斜的舒白之后,眉间蹙起,声音不由得压低,吩咐林晓晓把后面的毯子拿来给舒白盖上,他自己也把空调调整到适宜温度。   舒白一睡,另外三个人在寂静的包厢似乎更无话可说。   林晓晓平时话不少,看个电视都能自言自语嚷嚷出两声,这会儿安静如鸡纯粹是刚才的电话尴尬劲儿还没过,她巴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哪还会挑开话题。   临近目的地时,关一北才打破冷沉的气氛,不咸不淡来一句:“舒白生日快到了,晓晓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吗?”   “啊?”被点到名字后,林晓晓讷讷摸了摸鼻子,“我不知道诶,你们准备好了吗?”   问话的时候,不由得加了一句“你们”。   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显然,林晓晓不仅把郁景归当做一份子,而且还在无形之中,自然而然把他和舒白的关系拉得更加亲密。   “我还没想好。”关一北随口答,“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我才问你,结果你也不知道。”   “我知道。”郁景归插话插得很及时,嗓音在寂静的包厢里也压低不少,更加地黯哑,“她想要车。”   “就是你抢她那辆车?”   “不是抢的,我订下那车,本来就是要送给她的。”   “……这么大方?”   关一北稍稍惊讶。   目前,他尚不知道舒郁两家定亲的事情,也没猜出来好兄弟突然搬到5102的原因。   两个不亏都是他最好的朋友,默契得都没有刻意提起。   事情还没定下来,舒白不提是觉着不可能,郁景归也没当正事提过,两人就当顺其自然了。   关一北也顺其自然地认为郁景归送舒白车,不过是因为人大方,闲钱太多,没处花。   郁景归没多做解释,淡淡“嗯”了声。   关一北:“牛逼。”   他打听到那车不便宜,也不容易买得到,舒白当时能定下来当然沾舒家的光儿,但即使如此,另一尊大佛过来,说抢就能抢走。   到目的地后,人都没下车,其他三个注意力都落在后座仍然熟睡的舒白身上。   她怎么那么能睡。   都让人不忍心打扰了。   林晓晓先下的车,替舒白拿起包和手机,又一筹莫展地杵在旁边看向那两个男人,“怎么办?”   把舒白现在叫醒的话……没人能保证她待会还能睡着,大半夜睡不着觉的话,舒白难受,其他人也难受,她要是闹着一个人去蹦迪,他们还不得不跟着。   林晓晓是女生,考虑的是事情后续发展等情况。   而男人,会去想如何解决这件事。   郁景归只简单道:“交给我吧。”   他拧开了右侧面的车门,一眼望去,小女人拢起的头发已经歪歪弄弄散开了,盖住小半张脸,五官精致得就像俄罗斯洋娃娃,别具自己的特色。   “郁少……”林晓晓不确定地绕到他们身后,小心翼翼地问,“你能行吗?”   她看出来郁景归想把舒白抱上电梯。   “嗯。”郁景归把车门拉大一些,“只有这个方法了。”   “还是交给我吧。”最后一个下车的关一北嘴里叼着没点燃的烟,饶有兴致地走过来,“这点小事,景归你歇着吧。”   他突然的打岔,顿时让微妙的气氛更加耐人寻味起来。   林晓晓感觉自己似乎嗅到两男争一女的三角恋气息,屏住呼吸继续观看。   郁景归在车门旁的身形并未移动,模糊在夜色中的俊脸平静从容,“一北,你确定吗?”   “这有什么确不确定的。”   关一北说话的时候,唇间的香烟掉落在地,他捡起来之后,顺势往垃圾桶里一扔,双手抄兜,随意又自然,神色没有半分不适。   相比而言,郁景归的面色冷沉得多,但语调仍是没什么起伏变化,“你要是确定的话,我把她让给你。”   “什么让不让的,现在就给你看看小爷是如何叫醒一个睡得像猪一样的女人。”   关一北说完,人已经挤到郁景归的前面,半个身子探到车厢里。   然后。   贴着舒白的耳边,一字一顿地喊道。   “舒大白。”   “你晕妆了,都成熊猫眼了。”   外面站着的林晓晓:“……”   用这个方法,他怕是没被打死过。   关一北的大嗓门传到舒白耳中,不到三秒,她猛地睁开眼睛,双手摸索着寻找镜子,嘴里呢喃:“不可能啊,我今天的睫毛膏特好,二十四小时持久不脱妆的。”   镜子没找到,但可以对着前方的后视镜照脸。   仔仔细细观察一番后,舒白确定一件事。   关一北最近皮痒痒了。   她的妆好好的,非常完美。   他竟然骗她。   困意,顿时全无,她迅速从车子里钻出来。   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四个。   按理说有男生在,女孩子应该淑女一些。   但舒白根本顾不上什么叫做矜持,鞋子刚落地,直冲关一北:“你给我站住!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揍成熊猫眼。”   关一北跟猴子一样,身手敏捷,和舒白在车子左右绕圈圈,语调依然没个正经,“有本事你来啊,哥绝不还手。”   这么一挑拨,无疑更加惹恼舒白。   大晚上的,两人精力十足,愣是在其他二人看耍猴般的目光下绕着车子来回跑圈。   林晓晓感慨,要是关一北好好说的话,就没这么多事,现在好了,搞成这样。   实在不行,让郁景归把人抱上去也不是不可以。   刚才关一北说交给他的时候,林晓晓还以为他要抱舒白,没想到人家厉害着呢,不仅能叫醒她,还能把舒白气得跳起来。   不知不觉,那二人可能被绕晕了,关一北转移战地,往郁景归身后躲了。   像是老鹰捉小鸡似的,关一北在郁景归站稳脚跟,从侧方朝舒白翻白眼,“有本事你来抓我啊,熊猫眼小白白。”   女生体力到底不如男生,人家活泼乱跳的,舒白不由得停住脚步喘口气,单手抄腰,呼吸一时间难以平缓,但也没妨碍她骂人,“躲什么,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还躲人家后面了。   “我就躲,有本事你过来啊。”关一北继续做鬼脸。   非常嚣张的挑衅。   等同于向舒白宣战。   这就导致。   还没歇息好的舒白再次地冲过去。   这次他们两个不是以车为中心绕圈圈,而是以郁景归作为道具,两人展开激烈的斗争。   你左我右地互啄起来。   奈何关一北像只泥鳅似的手脚灵活,一直没抓住他的舒白不由得急了,眉间染起恼火,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扑过去。   不出意外,关一北自然避开。   而避开的同时,他拿郁景归作为护盾。   这又导致。   舒白直扑到郁景归的怀里。   因为冲力太大,她几乎是撞到他怀里,两只脚都没刹得住车,随着惯性往上抬起,上半身因为惯性无意识地往后跌去。   千钧一发之际,她柔软的腰间被男人的大手结实稳当的扶住了。   那几秒时间,舒白大脑是空白的。   即便回过神来,即便站稳脚跟。   她和郁景归仍然保持异常亲密的姿势。   她目光所在的水平线,正是男人干净整洁的白色衬衫,以及系得工整而仔细的纽扣。   再抬头,是隆起的喉结,以及他稍稍低下来的下颚。   两人目光碰撞之后,舒白的脸就红了。   对于这一幕,林晓晓张大嘴巴,喃喃自语:“刚才突然的拥抱,也太他妈苏了吧。”   对于这一幕,关一北也适当表示自己的看法:“我就说你头脑简单吧,抓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抓住老子。”   涉事二人表面上心平气和,无动于衷,只有自个儿心里清楚,氛围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尤其是舒白。   意外的拥抱和对视,让她心跳得很快,大脑也混乱得很。   以至于都忘记再去找关一北的麻烦。   以至于乘电梯的时候,舒白刻意和郁景归保持距离,但这并不阻止她越来越红的脸蛋。   关一北倒是没注意到气氛的变化,战乱结束后,嚷嚷着在酒店没吃饱,回来还要自己重新做饭。   好在冰箱里还有剩余食材,他可以做四人份的扬州炒饭。   林晓晓探头看向舒白,小心问:“要吃吗?”   舒白:“不吃,不饿。”   话刚说完,肚子“咕”地叫了一声。   于是她改口:“那就吃一点吧,有点饿。”   这时,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咕咕”叫了三声。   在三人目光注视下,舒白:“……行吧,两碗饭。”   女生们在餐厅等着,在饭上来之前,嚼着炒饭备用的火腿。   厨房里,郁景归给关一北打下手。   饶是进厨房,也不影响他继续保持优雅贵公子范,衬衫袖口卷起三分,从腕间摘下表,放到一侧之后,他开口道:“我帮你洗葱?”   “可以。”关一北切着火腿丁,“你会洗吗。”   “不难。”   “那比舒白强,她除了吃什么都不会,跟个废物一样。”   “那是因为有人给她做了,一个人的话,她也会慢慢学的。”   关一北总感觉有地方不对,又说不上来。   半分钟后,他突然来一句:“你为什么一直帮她说话,你不会喜欢上舒白了吧?”   郁景归没答,拈了块火腿丁往关一北嘴里一塞,“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与此同时。   餐桌两边,两个女孩一边看剧一边聊天。   舒白显得漫不经心的,就算剧里的男女主亲嘴嘴也没见她尖叫。   和往常完全不同。   察觉到不对劲的林晓晓悄咪咪瞅了舒白一样,“你的脸怎么还这么红?”   “有,有吗?”   “说话还结巴了,你不会喜欢上郁景归了吧。”   舒白翻了个白眼,从桌上拿起火腿丁,往林晓晓嘴里一塞,“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作者有话说:  感谢营养液 第13章 13   夜宵很快结束。   时间接近深夜十二点。   女生离开后,5102只剩两个男人。   “又剩饭。”关一北瞅了眼桌右边的瓷碗,“每次总觉得自己能吃两碗,最后还是会剩下。”   剩饭的是舒白。   她碗里没剩多少饭,主要剩下青豆。   她不太爱吃绿色蔬菜,碰到香菜,芹菜这类的更是碰都不碰。   “老子做的青豆这么好吃,还挑食。”关一北说完之后,随手从碗中拈了块青豆,动作自然,并没觉着有何违和,没嫌弃那是舒白碗中剩下的青豆。   窗外有风吹来,郁景归单手拢起,挡住烟尾若隐若现的橙红色火苗,燃着后没有直接吸,眉间微拧,欲言又止,最终跳过刚才想说的,问道:“思域的比赛,你要去看吗?”   “那天舒白生日。”   “不去?”   “肯定不去啊,要是不给她过生日的话,我铁定要完犊子。”   从舒白碗中蹭完自己做的绝顶好吃的青豆后,关一北也摸出香烟,说了句兄弟借个火。   室内不宜抽烟,两个男人去阳台和风一起抽烟。   青雾缭乱间,刹不住话的关一北滔滔不绝讲着他们之前上学的事儿。   说他们以前上网开黑,某某某辅助菜得一批;也说他们去山路飙车,一排摩托车从山上阶梯路哧哧哧地颠簸下来,那风景比山里的猴儿还好看。   “你不记得那谁谁谁,对外称是你女朋友,你当时没否认,搞得全校女生都乱认你女朋友,临走前还让别人以为女朋友成堆。”   “我瞅着你也不花心啊,咋就不多嘴澄清一下呢。”   “搞得咱们都不知道你到底喜欢哪个女生。”   关一北的话匣子一打开,那就没完没了。   一根烟结束,郁景归没有再点。   关一北递上一根过去,“再抽一根就去睡觉。”   “不抽。”   “为啥?”   “减肥。”   “……”   关一北差点笑喷。   不知道这货怎么突然把减肥挂在嘴边。   说到减肥他就想起舒白,想起她自然而然要吐槽两句。   当然,他没一句是好话。   抱怨她脾气差,浑身公主病,这辈子也嫁不出去。   除了一起玩到大的朋友,谁还愿意做她朋友。   郁景归始终沉默。   大概觉得自己说着过分了,关一北侧首,迎着风向和漫天夜色,被烟熏过的嗓子沙沙哑哑。   良久,他又来一句:“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她以前过得挺难受的。”   “受人歧视,得过抑郁,生过大病,到现在还有后遗症,我一男人都受不了。”   长时间没和兄弟吐露过心扉,关一北没有太多的保留,想说的,憋在心里很久的东西都跟吐苦水一样慢慢地吐出来。   舒白减肥那段时间,他陪她一起跑操场。   关一北其实挺纳闷,一个连数学题都懒得动脑思考的人儿,是哪来的毅力逼她去减肥,而且是要了命的减肥。   就如同,上帝规定她在三个月时间瘦到一百二十斤,否则就会死掉。   一个无形的,让人心情沉重压抑的命令。   舒白是怎么过来的,只有最亲密的朋友才知道。   他们曾无数次强调短效减肥的危害,但是那些专家的建议对她来说如同耳旁风,她的眼里没有别的,只有瘦。   关一北宁愿她眼里全是肉,也不想变成那样子。   那几个月如同炼狱一般的日子,他们甚至都不敢再提。   “我问过她,为什么突然想要减肥,她一直不肯说,舒白那性子,通过这段时间相处你也应该知道,没心眼,说话没个遮掩。一件让她憋在心里一辈子的事,真不是小事。”   关一北唏嘘着,手中烟灰抖落至阳台栏杆边缘,轻笑,“咱也不敢问,咱也撬不开。”   许久,与风融为一体的声音响起。   “你喜欢她?”   “她是我最好的兄弟。”关一北哑着嗓音补充,“你和思域也是。”   …………   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在车里熟睡的原因,还是吃了不少宵夜,舒白在床上辗转反侧两个小时都没有半分困意。   而神奇的是她也不想玩手机。   大脑仿佛充满思想又空白一片,闭上眼是无尽的黑暗,睁开眼也看不到什么真真切切的东西,仿佛活在梦中一样。   她想出去溜溜弯。   舒白穿上运动短袖短裤准备出去的时候,林晓晓房间的门开了。   两人隔着两米距离对视一会儿,林晓晓揉着眼睛问道:“你干嘛去?”   “夜跑。”   “约/炮?”   “……跑步。”   “这个时候出去跑步,你在开玩笑吗?”   舒白耸肩,她睡不着,这不是她的过错。   林晓晓见舒白素颜着一张小脸,没有出去蹦迪作妖的意思,还算放心。   虽然现在夜场治安和谐,但他们还是不会放任一个女孩子单独出去蹦迪。   林晓晓担心舒白会趁她回去睡觉的时候重新坐回梳妆台化妆,然后再换上衣服去蹦迪,所以为了防止万一,林晓晓把舒白的口红都收起来了。   蹦迪不涂口红。   相当于吃饭不用勺筷。   舒白歪着脑袋静静看着林晓晓搁这里作妖,说实话她要是想去蹦迪的话,都不需要化妆,光是素颜就能秒杀一大片女孩子好吗,只不过是气场足不足的问题。   凌晨三点夜跑。   怕是只有舒白能做得出来。   她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只要过了凌晨两点,她很难再继续入睡。   小区内空无一人,路灯和星月都是孤独者,还有她。   绕着小区走了一圈,舒白才开始慢跑。   就算是凌晨,此时的温度也不低,没多久她的额头上就覆上一层层的细汗,扎起的波浪长马尾随着步伐而飘动。   记忆是在她开始感觉到喘的时候开始哗啦啦放入大脑的,曾经的感觉又逐渐回来似的。   时隔多年也忘不掉那种痛苦。   仿佛在冰火两重天的中间。   左右都是痛苦。   活着就是痛苦。   不减肥=被嗤笑=继续痛苦。   减肥=痛苦。   而这一切的起因。   不是她之前不去细想,就可以当做没发生一样。   学生时代,坐在窗口的舒白曾替常宁收到过几百份的情书,男生们无一不是羞涩道,请把它转交给校花。   而舒白从小到大,没有收到过写给自己的情书。   一份都没有。   也没人喜欢她,男生女生都不喜欢。   就像校友会所说的那样,嫌弃她体型大,占据社会资源。   人讨厌对自己不利的人和物。   舒白的愿望很简单,只是想收获出朋友以外的人送的的肯定和安慰。   后来,她等到了。   她收到一份巧克力和情书。   情书上写,希望她放学后在操场上等他。   因为没有署名,常宁认为那盒进口巧克力是追求者送给自己的。   但舒白坚持认为是送给她的。   巧克力是日本小众品牌,也是她最爱吃的,她笃定那人肯定是打听到她的爱好才买来送她。   而且,巧克力是放在她桌子上的。   舒白怀揣着一天的激动好心情,在放学后去操场赴约。   然而,她没等到那人。   她等到的,是常宁落井下石的耻笑:“我都说那人的巧克力是送给我的,你替我赴约,人家看你长得那么丑,当然不可能露面了。”   常宁以为,那人知道自己搞错对象后,会重新追求她。   但从以后,那种巧克力始终没出现过。   舒白也再没吃过巧克力。   …………   超额运动的好处就是,舒白回来后冲个澡就能躺床上睡着。   坏处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她也没醒。   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地响动,舒白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扫了眼号码后,想都没想就往枕头下一塞。   这个时间点,舒老爹给她打电话过来,准没好事。   她中午再回也无妨,反正老爹知道她喜欢睡周末的懒觉。   眯着眼继续睡两分钟,房门被林晓晓敲开。   林晓晓脸上还挂着面目,说话也不利落,“白白,关一北叫我们去吃饭,你快起床,我先走了。”   舒白没搭话,埋在枕头里的眉头皱深。   提到关一北她就想到昨晚因为那家伙撞上郁景归怀里这事,提到郁景归她就知道舒老爹大早上的电话肯定和婚约有关。   这么一想后,心头难免烦躁,双手抓着枕头,翻了个身,把自己蒙在薄毯和枕头下方,呢喃:“好烦啊……我又不继承家业,干嘛让我结婚……我也不想生孩子……老人那么喜欢小孩咋不去幼儿园当老师。”   被生活勒住喉咙的舒白还是起床了。   这次真应了关一北的鬼话,她成了熊猫眼。   简单洗漱后,她简单换了白衬衫和A字小短裤,屁颠颠地去5102蹭早饭。   准备按密码进去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之前立下的条约,于是规规矩矩地按了门铃。   给她开门的是郁景归。   一碰面,两人衣服相得益彰。   不巧,郁景归今天穿的也是上白下黑。   男人的衣着搭配种类本来就不多,他对这方面的要求并不花里胡哨,基本上都是单色调,白衬衫对他来说只是普通的日常搭配。   而舒白,突然穿的白衬衫就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舒小姐。”郁景归不无礼貌地低头朝她看看,唇间淡笑明显,“今天的衣服很好看。”   舒白低头,看了眼自己瞎搞的搭配。   她脑子坏了去穿白衬衫?   这样一搭配,搞得她是故意和这个男人穿情侣装似的。   “不好意思,我这身衣服有点不合身,我去重新换件。”   舒白故作冷静,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到自家门口后,立刻摁密码遁走。   后背抵着门,舒白的心越来越乱。   明明,是这个人先找上她,并且有的没的撩拨。   怎么到头来,成她碰瓷他了?   看来,她还是应该让他知道她该有的姿态才对。   五分钟后,舒白再次摁响对面门铃。   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乖巧的邻家妹妹。   给她开门的……还是郁景归。   换完衣服回来的舒白眼线挑高几度,眼尾还贴着非主流亮片,粉粉闪闪的,上身衣服是黑灰拼接上衣,下身是同色无规则方格短裙。   一个经典笼统没特色但一眼就能让人认出这就是“夜场小靓妹”的打扮。   知道郁景归此时在打量自己,舒白佯装冷静,慢条斯理又不失风度地给自己高挺鼻梁上架上一个黑色墨镜,夹着嗓子装御女音。   “郁先生,能让让吗?”   郁景归不好对女孩子的穿着做出适当评价,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郁先生一直盯着我看,不会是……想请我吃饭吧?”舒白轻撩一波大长发,“不好意思,下午五场约会,你知道的,我的追求者很多。”   “舒小姐想多了。”郁景归不逊色地回以淡笑,“我没这个意思,何况……我下午也有三个女朋友要接。”   “是吗,好巧。”舒白继续卖弄自己曾被吐槽至退圈的拙劣演技,“我也是个海王。”   “海王是什么意思?”   “有很多那个呗。”   “那个是什么?……水?”   “……”   很多异性朋友!!!   这他妈怎么开起车来了——!!!   舒白感觉自己无力反驳。   她这是给自己挖了个能戳穿地球的深洞?   郁景归确实不知近些年流行的“海王”是中央空调的意义,那般问只是表面意思,见舒白不好回答便不再询问,但也没有就此放过的意思。   视线从她浑身上下打量一番,男人眉头终究还是微拧,“我能冒昧地问一下,舒小姐这身衣服方便吃早饭吗?”   “可能不太方便,但是我乐意。”舒白轻哼,“因为晚上要出去耍,所以提前穿上蹦迪装。”   “这样啊。”   “你觉得怎么样,性感吗?”   衣服整体效果非常好,性感御姐范,只是……她那鞋子……   郁景归的目光落在她那双小黄鸭萌萌哒的拖鞋上面,“……我觉得舒小姐这身蹦迪装,挺有个性的。”   如果不是那双老可爱拖鞋,他还真信了她的性感。   顺着男人的目光,舒白低头,也看着自己的拖鞋以及露在外不尴不尬无处安放的jiojio。   性感小衣裤搭配这双鞋,有个性爆了。   “你们两个搁这里磨叽啥呢,来不来吃饭呢。”   室内,关一北终于没忍住,出来催促,顺带瞅一瞅到底啥情况。   结果,人还没到门口,就看见舒白那身衣服,关一北一边皱眉一边走过去,“舒白,你杵这儿干嘛?”   “我……”   “今天的衣服怎么穿得跟黑乌鸦似的。”   “……”   好吧,舒白得承认,郁景归的“挺有个性”已经是嘴下留情,真正不留情的是这个逼。   “还有,你爹刚才给我打电话。”关一北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指道,“他问你怎么不接电话,是不是对他介绍的对象不满意。”   “我就知道他会问这个。”舒白叹气。   “知道你咋不回电话?”关一北乐了,“他又不是第一天给你相亲,你还没习惯?”   “之前不一样,这次是订婚。”   “就是上次那个于家?”   “上次听错了,是郁家,郁景归。”   气氛突然冷沉下来。   显然,关一北没料到是这样的情况。   刚才还催促舒白进去吃饭的他,此时一动不动地杵在门口,英俊五官头一次方方正正,没露门牙笑也没斜眼嘲讽,他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惊诧和意外。   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掺杂在眼底。   关一北看向旁边的好兄弟:“……什么情况?”   郁景归答得简洁:“家族联姻。”   关一北:“你和舒白要结婚了?什么时候?为什么我不知道?”   这番问话,总给人咄咄逼人的感觉。   周围气息更让人压抑了。   “没定下来。”舒白插嘴回答,“我还没同意……”   不等她说完,关一北突然道:“我也不同意。”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感谢小可爱支持正版,点点作收不迷路。   -   下本开《想想念念》,点击专栏可收-藏。   冬天铺天盖地大雪降临之际,当年沈家那起三角恋,再度成为人们谈资。   姜禾绿,一个艳俗低趣,美到极致的歌女。   她无心无肺,极端薄情,顶尖权贵时怀见拍下数亿粉钻,也难买美人一笑。   美人只钟情于沈家二少。   哪怕她明知,自己不过是个替身。   后来,沈二少的植物人白月光死了。   葬礼那天,大雪染白姜禾绿的长发。   她被沈家保镖押着,膝盖跪在雪地里,十二小时过去,仍然倔强地不肯承认是她害死了人。   深夜,车前长灯划破黑暗。   白雪皑皑间,姜禾绿看见一辆劳斯莱斯朝她缓缓驶来。   车上的男人衣着矜贵整洁,俊容斯文温雅,撑一把黑伞走到姜禾绿身侧,温热的指腹拂去她眉角白雪。   “姜小姐与其做别人的替身。”低哑嗓音从他唇间明晰溢出,“不如,做时太太?”   -   不久后,报纸刊登出一则消息——   桐城顶尖豪门世家时怀见,用一场世纪婚礼,迎娶身败名裂的歌女姜禾绿。   人人惊讶之余,猜忌姜禾绿到底用什么卑鄙手段榜上这位权贵。   直到,时某人用官博发布一条内容:是我卑鄙。   大家:“???” 第14章 14   以关一北和郁景归这种孟不离焦的关系,被完全隐瞒, 确实让人怪意外的。   先前也没有任何的征兆。   关一北只知道郁景归回国除了管理家业, 也有一半的玩心,意有扩展名下的电竞俱乐部国际知名度的倾向, 又因着他先前和管理影娱那边的主要人物吃过几顿饭,给关一北造成郁大少回国是搞事业的错觉。   对女人——自然和之前一样, 没啥太大的感觉,谁能想到一回来就结婚。   光是郁景归和谁家千金小姐联姻就蛮让人意外的, 何况是和……舒白。   一个根本不可能结婚的舒白。   这两人任意其中一个结婚都是让关一北惊掉下巴的事情, 何况是双方联姻——   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行为和刚才语气有所不同, 关一北稍稍做了调整,但喉间比之前哑上许多。   没等他开口, 里屋等到不耐烦的林晓晓迈着慢吞吞的步伐走来,嘴里叼着抹上蓝莓酱的吐司, “你们三个人怎么都站门口, 我都不好意思吃饭了。”   话边说着, 一边把吐司咽下去。   大概受不了那二人疑惑的眼神, 关一北看向刚来的这位:“晓晓,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屋里说不下, 非要在外面说?”   “舒白和郁景归订婚了。”   “哦。”   “你不惊讶吗。”   “我知道啊。”   所以,不知道的人只有关一北。   连接5102和5101关系的人,最活跃的人居然不知道这种大事。   “我真是操了啊。”关一北勾唇无奈笑笑,“你们他妈怎么能结婚呢,你们都是我最好的兄弟, 我……”   几乎没怎么开口,也没有太多神色表露的郁景归似乎凝思很久,才缓缓道:“抱歉……”   舒白也懵懵的。   她以为自己对郁景归的感觉怪怪的,没想到还有个更怪的。   什么情况。   关一北脸上那笑一直挂着没怎么动,似有似无,有点骇人。   在大家屏住呼吸等待他下文的时候,他已经一拳头捶郁景归肩膀上了,继而肆意大笑。   “这他妈不是抱歉的事情,你们两个男的结个锤子婚。”   舒白:“……”   哦:)   她对这个逼是抱有什么该死的,愚蠢的想法吗。   无时无刻,无所不在,关一北永远都是她背后坚持不懈、不屈不挠的黑子。   “不是我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什么家族联姻,你郁家没了舒家难不成会少赚钱不成?”关一北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挑谁不好还挑舒白,你是不知道她有多难伺候。”   如果是平时,舒白可能就直接冲上前撕他丫的,跳他后背上扯。   但是现在。   她莫名其妙地安静了。   可安静的话,又不像她的性子。   舒白几个小碎步迈到门口,单手抵着门,把墨镜往额头上一推,夹在刘海之上,“喂,你刚刚说我的衣服像什么?”   走到茶几上拿烟包的关一北想都没想就回答:“黑乌鸦。”   “再给你一次重说的机会,好不好看?”   “好看,行了吧,舒大小姐。”   “真觉得好看?”   “嗯。”   “那我现在就换掉。”   “……”   没几秒,已经传来隔壁门拧开的声响。   关一北摸出一根细长的香烟,叼在嘴里,啪地一声擦亮打火机,蓝红色火焰蹿上来后,他熟练地给烟尾点上,没注意到外面有风,火苗蹿着蹿着,外火触碰到他指边处,他反应略迟,触电般的灼伤感,时隔两秒才传来,后知后觉感觉到隐隐疼痛。   -   用早餐的时候,他们的话题已经转移到一直没露面的陈思域身上。   陈思域是嘉禾俱乐部的T0级职业选手,这段时间因为训练迟迟没有和他们聚会,而他打决赛那天,又和舒白的生日撞了。   “白白。”林晓晓犹豫片刻,“你生日那天,我可能没空诶,你知道的……我之前就想去看总决赛。”   “没事。”舒白不以为意,“只是个小生日而已,不用兴师动众。”   “不过我会给你准备礼物的。”   “哎呀,客气啦。”   和好闺蜜之间,假客气一番还蛮好玩的。   不想让林晓晓因为没能来生日宴而感到愧疚,舒白转移注意力,把矛头指向关一北:“你呢,臭弟弟,给我准备礼物了吗?去年我可送你礼物了啊。”   “我……”   关一北迟疑许久,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搓搓手,满是为难的欠揍样,“不瞒你说,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那天再告诉你。”   “那我等你准备好礼物再过生日?”   “也行。”   “……滚。”   关一北没打算滚,奈何这时手机铃声响了,嬉笑两句后接通。   听到那端轻柔的女声之后,他面色微变,迟疑半秒后,跑厨房说电话去了。   他的脚步和平时不太一样,鬼鬼祟祟的,像是没啥好事。   林晓晓瞅上几眼后,捅了捅舒白的胳膊,“他干嘛去的。”   舒白懒得管,准备拿桌上番茄酱的时候,另一只男人的手也刚好过来。   还好两人是对立着的,不然又不小心碰到的话就尴尬了。   舒白很快收手,“你用吧。”   郁景归全程没什么话,神色也淡淡的,“你来。”   “男士优先。”   “舒白。”   “?”   舒白愣神的时候,郁景归已经站起来,拿起那袋番茄酱,放在她右手边,因为个子高挺,看人时微微低头,眉眼一如既往地温润,“我还有事,先走了,待会你和一北说声。”   舒白注意力被番茄酱吸引,怔怔地,没去细想他为什么会突然要走。   等关一北从厨房出来后,注意到人少了,他一边去拿手机一边问,“怎么回事,他人呢。”   “走了。”林晓晓搭腔,“走得挺急的。”   郁景归走后,舒白也没碰那袋番茄酱,小脸显得心不在焉的,“你呢,也要出去?”   “嗯。”   “鬼鬼祟祟的,谁给你打的电话。”   “一个女的。”   舒白小脑瓜再不灵活,也能猜到让关一北不肯透露女方姓名以“一个女的”来敷衍的女的只能是一个人:常宁。   林晓晓也大概猜出来了。   被两个女生犀利眼神轮流扫视后,关一北摸摸额头,又不自然地挠挠短发,轻咳一声,“昨天晚上常宁给我打过电话约我见面,我本来拒绝了的,但人家早上又来催我,你们也知道,我这人容易心慈手软。”   “你骂我的时候,我咋没见你心慈手软过。”舒白嗤一声。   “人家是女孩子。”   一边说,关一北已经挪到门口,匆匆忙忙去换鞋子。   备胎的意义在于,不需要的时候扔一边去,需要的时候软言软语地哄过来。   “不得不承认,常宁撩男人的本事挺强的。”林晓晓看着玄关处因为走得匆忙而混乱的拖鞋,感慨道,“这么多年,咱们以为关一北对女人无感了,到最后还不是她一个眼神,关一北就溃不成军了。”   舒白没吭声。   年少的欢喜还是阴影,对以后都有很大影响吧,她总不能因为自己讨厌常宁,去阻止关一北追求自己的喜欢。   “我都怀疑,他帮你开公司也是为了常宁。”林晓晓继续唏嘘,“不然他做他的律师不好吗,非要趟娱乐圈的浑水,好好一青年和老油条们应酬喝酒。”   虽然林晓晓也不喜欢常宁,但根据自己脑补出来的剧情,莫名开始羡慕起常宁。   毕竟,还没有一个男人为她们赴汤蹈火过。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女人。   一直没搭腔的舒白没头没尾来一句:“他之前说过,他不喜欢做律师。”   “不喜欢他干嘛选专业。”   “可能是不想离我们三个人太远吧。”   …………   5102和5101安静许多天。   林晓晓因着拍完戏没多久,想休息几天,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基本上在家躺尸,吃喝全靠外卖。   舒白因为那场夜跑,搞得黑眼圈眼中,养了三天才逐渐好转,她胃口叼,好多家外卖不符合她的口味,之前让家政阿姨给她们做过几顿饭。   而负责炊事的关大厨最近因为追女人,早出晚归。   事情成没成,林晓晓和舒白都不太关心。   她们想的是如何解决口粮这件事。   “说真的,我觉得我们之前的理想挺不合理。”被几天油荤吃腻的林晓晓抱着白米饭和酸菜坛子,盘腿坐在沙发上,乍一看如同一个四五十岁的老阿姨。   舒白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心不在焉地应一句:“什么理想。”   “就是关一北之前说过的,四个人一直都当邻居,一直这样亲密下去,这是不可能的。”   “有个前提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前提是什么。”   “大家都单身。”   细想一番,林晓晓点头,表示赞同。   但凡有一个人娶妻生子,关系就被破话了,谁结婚了还和别人合租。   “还有一个前提。”林晓晓挖了一勺酸泡菜放嘴里,含糊不清道,“咱们四个两两配对成情侣,就行了。”   舒白一样就看穿对方的心思,翻了个白眼,“你想和陈思域凑情侣,能不能别把我和关一北带上???”   两两配对成情侣这个想法,私心很严重啊。   何况,舒老爹现在可劲撮合她和郁家的婚事。   舒白之前听林晓晓谈及过郁景归以前的事情。   说他女朋友遍地走都不为过的那种。   只要谁想,谁就可以对外理直气壮的声称,她们是他的正牌女友,口口声声地叫老公。   而郁景归,对此从没否认过。   甚至被那么多女生围着,也没见他有不耐烦。   “这样的话,我和他挺配的。”舒白也从坛子里摸了块酸菜,慢条斯理地嚼着,“结婚后,咱们还可以各玩各的,谁都管不住谁,而长辈那边也好交代。”   林晓晓:“对吧,简直是完美结婚对象。”   舒白:“而且郁家富得流油。”   “你就不能换个词形容。”   “有钱,牛逼。”   富可敌国,身世显赫这几个词不香吗,林晓晓笃定这个女人是在嘲讽。   两个女孩把泡菜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舒白的手机响了。   一条微信信息。   “肯定是关一北,问我们晚上想吃点什么,这个逼总算记起我们来了。”林晓晓幽怨道。   舒白点到微信页面,发现给她发信息的并不是关一北。   是郁景归。   而他的内容也很简洁,只有一句话。   【如果舒小姐不愿意的话,婚约就此作罢。】   扫完这一行字之后,两个女生都不约而同沉静了。   本来在林晓晓的再三劝告下,舒白觉着这个联姻也还好,只是登记和挂个名分的事情,并不影响她以后耍。   她心间的天平也逐渐从【我拒绝】偏向于【勉强不错】的时候,人家发来这么一条信息,顿时把刚才的想法浇灭得彻彻底底。   舒白自己当然没想法,能不能结婚都一样。   林晓晓不由得惋惜,似乎认为错过一次嫁入豪门的机会,但转念一想,舒家本身条件也不差。   “我怎么觉得这两个人好奇怪。”林晓晓嘀咕道。   看完微信信息的舒白没有回,跳转页面到动态那栏,本来只是随意地刷刷朋友圈,却意外地看见万年不更新的关一北发了条动态。   一张台球桌的照片。   位置虽然没有暴露,但球杆上有贴品牌标签,虽然拍摄得模糊,却还是能看到照片不远处有几个漂亮女郎。   林晓晓不乐意了,“挺野啊他,背着咱们出去玩。”   敢情这家伙接连几天不怎么回5102纯粹是只顾着自己享乐。   还以为他为追求敢情忙碌奔波呢。   林晓晓不爽的结果就是立刻把桌上狼藉收拾收拾,然后迅速去房间换衣服,自己赶忙的同时,顺带把舒白给拉着,“走吧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找关一北。”   舒白睨了眼她,“你确定你是为了找关一北?”   “不然呢?”   “照片上那几个女郎穿的衣服有CK标致,这说明CK战队的队员也在,包括陈思域。”   林晓晓继续装傻:“嗯……?”   舒白:“你想去找陈思域直接说好了,我又不是不……”   话还没说完,舒白的嘴就被林晓晓的手捂住,她拼死狡辩:“没有这事!”   不管有没有,林晓晓都强行拉着舒白以最快速度化妆换衣服,然后漂漂亮亮地出门。   如果不是林晓晓硬拉着,舒白不太想掺和这个场子。   -   1918是集聚高尔夫场、酒吧,KTV等众多娱乐为一体的休闲会所,能在会所前停靠的车辆基本上以保时捷打底,一排排看上去尽是档次高端的豪车。   会所前的停车位是有讲究的,够得上档次才有资格停在显眼的地方。   舒白不是1918的常客,又因为随随便便开了辆车,在门口保安善意的提醒下,还是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库,途径ABC区时,旁边的林晓晓一边看车一边叹息,“1918的有钱人就是多,上次一澳门阔佬来这儿点了五十四个俄罗斯妹子,让她们陪他玩真人版斗地主。”   舒白:“……有没有钱不知道,无聊是真的无聊。”   来之前没和关一北说声,来之后才给他顺带发了条信息。   然而听见手机震动声的关一北也没看,所在的七楼台球馆热闹喧嚣,CK战队男女粉丝无数,成员们来这里消遣的时候,自然而然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他们没日没夜训练挺长时间,为了缓解压抑,上头老板包下台球馆和酒吧两个场子供他们娱乐。   很长时间没见到陈思域,关一北和他打了两局后,他便被女粉丝喊走了。   一个人摸着杆干巴巴杵在原地站了会,身后贸然传来熟悉的男声:“来吗?”   关一北回头,看见后来后到的郁景归一身黑色休闲装,手里把玩着一颗白球,闲适又依怡然。   “不玩了。”关一北放下球杆,“老是输。”   “让让你。”   “傻逼。”   关一北嫌弃地瞪了眼,和郁景归擦肩而过准备走的时候,听见对方不温不淡的嗓音:“我和舒白退婚了。”   关一北脚步一顿,还是刚才那两个字:“傻逼?”   顶上的光照在郁景归的五官上,轮廓线条愈县冷白,偏偏唇际微勾,眉眼又生得细长,眯眸看人时多了几分妖孽的味道,语调又没什么温度:“你喜欢她。”   这一句是陈述句,没有疑问的意思。   这就导致关一北连续七八秒忘了呼吸,回过神来时,不由得嗤笑,按捺住自己手中球杆去敲人的冲动,“不是,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喜欢她?”   “我要是喜欢她,你觉得她身边能有那么多男人?顾林那个逼还没出生我就能把她拐走。”   “老子喜欢的是常宁,知道她是谁吧?高中时我天天往1班跑的那个常宁!”   “给你看看她的照片。”   没顾对方此时答不答应,关一北已经摸出手机,二话不说把自己之前保存的照片翻出来,一张一张地翻给郁景归看。   照片是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关一北几近于暴跳如雷的神情。   他如何地暴躁如何地狂怒,郁景归始终温和,但也只是表面的,眼神逐渐浮现出探究,“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就问你一句话。”关一北就差球杆抵着人家的喉咙逼问了,舔了舔干涸的薄唇,玩味又认真,“你喜欢她吗。”   “嗯。”   “你以前就喜欢人家了?”   “差不多。”   “那就去追啊,不管追不追得到,老子是你的坚强后盾。”   郁景归失笑。   最后,关一北不再嘻嘻哈哈的,面色并不严肃,说出的话甚至是为兄弟好的。   “在你追求之前,我得提醒你,舒白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不会喜欢一个人,不管那个人是高是胖,是矮是瘦。我这么个给你打比方吧,假如某天她几百个前任在她面前集体自杀,她都可以无动于衷,不会掉一滴眼泪。”   -   不需要多打听,两个女生就知道这里最热闹的场是哪里。   前台小姐还是林晓晓的粉丝,看到她们第一眼就热情洋溢地回答她们的问题。   “今天有大老板包场,所有酒水和娱乐措施都免费的哦。”   末了,前台小姐还不忘提醒她们大老板帅气多金。   这些信息不重要,对林晓晓来说,重要的是其他人。   两人出了电梯门口,林晓晓开口问道:“关一北还没回你信息吗?”   “没。”舒白耸肩,“估计是和小姐姐玩了吧。”   “不可能,他根本分清男女。”   不知不觉,两人说话间已经从人群中挤出来了。   大概因为有人包场,混乱的人特别多,鱼目混杂的,不少小姐姐打扮得花枝招展,想来这里钓凯子。   CK战队太引人注目了,身穿标识的队员们往那里一站就冲上去好多粉丝,把他们团团围住。   视线越过重重的人群,两个女生没多久便看见了要找的熟人。   巧的是,陈思域和关一北都在。   更巧的是,两个平日里不沾荤的男人,此时旁边都是小姐姐。   不知在说什么,嘻嘻哈哈的。   陈思域身边的女孩子穿着cos英雄人物的衣服,两条腿又长又细,几乎把游戏里的英雄还原到极致,五官精致漂亮,可妩媚可清纯,开口都是细声细语的。   再次之前,林晓晓还和舒白讨论过,最受男生喜欢的女孩子特征之一便是说话温柔。   当然,也喜欢骚的。   又可爱又骚的,更受喜欢。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骚的话,比如说:哥哥,来艹人家嘛。   不管是温柔还是骚,林晓晓都不沾边。   “我去趟洗手间。”林晓晓没看多久,灰溜溜地遁走了。   好闺蜜一走,舒白也没留下,紧跟着步伐。   舒白想说几句,又无从开口。   陈思域的女粉丝多,被围观更是正常的,俱乐部基本把他当成明星来培养,还接过品牌车和电脑的代言,人气一直居高不下。   虽然他的模样并不出众,甚至和之前的舒白有的一拼,因为长期熬夜而导致的体重失调,队里人常称他是大块头,但因为脾气好,依然招揽众多女粉丝。   因着不知道林晓晓自己什么想法,舒白不好直接安慰。   “白白。”小隔间的林晓晓闷声闷气道,“我想拉屎,你出去等我吧。”   “你没事吧?”   “有点难受。”   “其实没什么的,男人嘛,身边有几个追求者是正常的,你不要太沮丧。”   “你想什么呢,我说我难受是有点便秘!和陈思域没关系。”   “……”   沉默了会,舒白又问:“你拉屎的时候会不会想他?”   “别说了,好恶心。”林晓晓真想提起裤子把舒白给收拾一顿,什么时候了说这种话,让人安安静静拉个屎不好吗。   出于姐妹情谊,舒白没再吭声,乖巧地去外面等。   这里的洗手间比上次五星级酒店装修还要华贵,走道繁多,位置隐秘,非常适合一些憋不住的小年轻来这里适当接吻。   作为名副其实的单身狗,舒白挺不欣赏他们在这种地方亲亲我我,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事情憋一下就好了,干嘛非要无耻地撒狗粮。   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时隔二十分钟,关一北才回她信息:【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他没及时回信息,舒白也不想秒回,收起手机,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一抬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郁景归已经在她对面的墙前站了有一会儿了,指尖捏着忽明忽暗的半支烟,抬手时,袖口间窄边往下缩,露出若隐若现的名贵腕表。   这里没有抽烟区,所以他是来抽烟的吗,素质高得舒白挺佩服,她不是没见过这圈子里的富二代有多吊儿郎当的样子。   本来舒白见着这人就觉得尴尬,收到他微信里的那则信息后,她更是感觉自己无处安放。   想想自己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和避瘟神一样避着他?   这样一想,舒白添了不少底气,没去胡思乱想,大摇大摆地从他跟前走过去。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舒白保持目不斜视,也没注意到脚下突如其来伸过来的男人长腿。   伸的时间掐得刚刚好,对于舒白这种反应慢的女生,根本吃不准会遭这么一套,身体毫无准备,眼看着要往地上摔个狗啃泥的时候,腰间已经被他的手捞起,将她整个人带起来之后,顺势转了个圈,让舒白几近被迫地正面看他。   舒白还没来得及用眼神骂他这个登徒子,郁景归已低声道歉:“不好意思,没注意到你过来。”   游戏里谁先打出“?”谁就是占理的爹,现实中谁先道歉谁就是无辜的那方。   舒白不相信他是因为“没注意到这里有人所以伸伸腿”,除了故意地,她找不出更合理的理由。   想都没想,她把搁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拍开,冷着一张漂亮脸蛋,想骂他几句,不经意地又嗅到他身上似有似无的酒味,不由得皱眉:“你是不是喝多了?”   郁景归没回她,俊容平静似水哪有喝多的模样,但是话却答非所问:“退婚的事,我不同意。”   舒白:“?”   不是,这人有病吧。   之前还微信同意她退婚,现在又不同意了。   她感觉自己被猴子耍了一样,时不时如释重负,时不时亚历山大的,全凭这人一人之词,就来掌控全局吗。   不等舒白打算拿出“老娘教育混小子”的气势,前方的男人突然低头,掺着淡淡酒香的薄唇从她柔软的脸蛋上拂过。   力道轻飘飘的,像是温热柔和的风,在她脸上留下短暂的印记。   为什么……亲脸。   电视剧里不都是亲嘴的吗。   舒白大脑乱得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人半偷半强地给亲了,而罪魁祸首没有愧疚的意思并且还迷糊得可以事后耍赖。   “你喝了多少?”舒白下意识地往后站,离他远一点,“我告诉你,你刚才的行为属于严重非礼。”   依然立于墙边的郁景归神色平静,反问道:“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   “所以,要我负责吗。”他眉头轻拧似乎在做沉思,“还是,你亲回来?”   舒白差点一巴掌挥霍到他脸上,瞧瞧这还是人说的话吗。   亲回来?   无缘无故被人亲了脸颊,舒白只觉不爽,又无处申诉,打算臭骂这人一顿了事的时候,走廊岔口,林晓晓正东张西望地往这边投落好奇的目光。   她刚蹲完坑,走路飘乎乎的,看到这边的两人后更飘了,慢慢吞吞地走过来,满是疑惑地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为了防止从男人狗嘴里吐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舒白飞快地回答:“路过。”   两个人都是碰巧路过吗。   为什么林晓晓感觉自己嗅到了奸情的气息。   还不止一点。   “走吧走吧。”舒白心虚催促,实在不想在这种气氛下继续受煎熬。   头一次被人占便宜还说不出口。   不知那人到底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糊涂。   本来她还在怀疑中,但是走在前方的男人突然脚步变缓,不轻不重在她耳边丢下一句:“舒小姐的脸很香,很软。”   舒白差点气成河豚。   不管这个逼是不是装醉,但亲完后那股得意劲实在让人想去揍他。   台球馆主场,公用的台桌周围围聚着各种各样的男男女女,其中便包括陈思域和他的女粉丝,他的性格闷闷的,又是老好人,基本上不会拒绝女生的要求,给她们签过名,也和过影。   这一幕,无一不落在林晓晓的眼中。   舒白不了解陈思域对林晓晓的意义是什么,偶像还是其他,但是这一幕看的人心里有点怪怪的。   舒白别过目光。   还是看场子里其他小哥哥吧。   林晓晓却是一直盯着那边看,看完之后拉了拉舒白的衣角,苦笑一声:“我给你说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好消息?”   “刚刚那个COS向陈思域表白了,但是他没同意。”   “这是好事啊,那坏消息呢?”   “陈思域说他有女朋友。”   “我天啊……不会说是你的名字吧?”   “他说,是他的一个女网友,两人是网恋。”   舒白的脸上写满惊讶。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么大人居然搞网恋。   而且陈思域并没有保留,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有网恋对象。   “这件事,为什么他没和我们说。”舒白问道。   “可能和你一样,还没机会和关一北说吧。”   “和我根本不一样。”   “一样的,我感觉陈思域也不想我知道他有对象这事。”   “不一样,我不是不想让关一北知道,是事情根本没定下来。”   舒白没撒谎,她确实觉得订婚这种事情没有定数,而且是长辈定下来的,她自己没同意,根本没当一回事,没必要说出去。   “那照你的意思。”林晓晓还是不太相信,“如果觉得是小事才不告诉好朋友的话,为什么关一北知道后会不高兴?”   “他不高兴吗?”   “几天没喊我们去蹭饭,肯定说明他不高兴啊。”   舒白反应迟钝,这几天还真没往那方面去想,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为这种小事没必要不高兴吧?   何况那天他并没有反常的行为。   “我知道了。”舒白突然想到什么,“可能是因为常宁吧。”   提到常宁,林晓晓也觉得有道理。   毕竟人家是女神,要是在关一北耳边说点什么的话,他肯定会见色忘友。   当然舒白并不相信关一北因为那事不高兴,挑了根漂亮的球杆之后,有模有样地走到他们那桌,还和以前一样的态度:“行啊你,自己玩得挺嗨的,怎么不叫上我和晓晓?”   关一北正在打球,没正眼瞧她,漫不经心地回答:“思域在。”   舒白一愣。   敢情关一北是早就知道林晓晓对陈思域的小心思?因为陈思域趁着休息的今天和女粉丝见面,关一北没想让林晓晓知道,所以都没通知。   都说直男想法纯粹,在此之前关一北更是24K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来都来了。”舒白还是那副口吻,“你不教我打球吗?”   “那儿不是有教练吗?”   “有教练怎么了,你教不教?”   “你不是说我技术菜教不动你这尊大佛吗?”   “教不教。”   “我去找景归。”   不等舒白□□脸,关一北的走为上策用得巧妙,已经把球杆收起来,从树形啤酒杯取下其一,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看到郁景归过来,把手中的杆儿递过去,“你要不要教徒弟?”   “嗯?”   “不过这个徒弟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你教的时候注意点,不要骂她笨。”   “要是骂呢。”   “她会反骂你带不动。”   接过球杆,郁景归唇际勾起一抹淡笑,“我教你的徒弟,你干嘛?”   “和女神聊天啊。”   说着,关一北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真要是正经起来,关一北也没那么混,正儿八经的大男人,笑容也自然阳光,当然,前提是没和舒白斗嘴。   没多久,舒白便看见原本属于关一北的球杆,此时握在郁景归的手中,两人身形差不多,她乍看到人影是还以为是关一北,准备骂嚷几句时,才看清人脸。   舒白不是很自然地问:“他人呢。”   郁景归已经走到球桌边,淡淡答:“陪女神聊天。”   短短五个字,不由得让舒白心间无缘生出一团火。   她还担心他不高兴呢。   现在呢,她自己被气得够呛,懒得管那人了。   “我教你?”郁景归尾音婉转,语气看似询问,实际上却不容拒绝,人已经走到她身后,“会握杆儿吗?”   “这个当然会。”   “那也不是很笨。”   “……”   好吧。   舒白肯定关一北刚才肯定说她坏话了。   没想到会这么快进入状态,舒白自己心猿意马,前腰抵着桌边,眼神飘飘忽忽,耳朵也没怎么去听头顶上方男人低醇嗓音说出的是什么。   压于她上方,手把手教导的郁景归突然问:“听懂了吗?”   舒白敷衍:“嗯。”   郁景归:“那你示范一遍。”   舒白:“……”   示范个毛。   她都不知道他在教什么。   打算装模作样示范之前,舒白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别扭的感觉,还是忍不住道:“那个……”   “哪个?”   “你能不能不要顶着我。”   郁景归挑眉,重复她的话:“我顶着你?” 第15章 15   “我顶着你”四个字一遍又一遍地在舒白大脑里盘旋。耳边是男人若有若无似近非近的气息,一寸一点地透过她的肌肤, 温热的触感让人头皮发麻。   听出郁景归尾音处的调侃意味, 舒白忍住浮现于面孔的羞红,面不改色地陈述:“你往后退一点, 我怕捅到你。”   “没事,只要你注意一点, 杆子不会偏离。”   “经验这么老道,以前没少教过女孩子吧。”   “只教过你一个, 信吗。”   说话的时候, 舒白仍然感知到这家伙不但没有后退反而离得越来越近, 打球本来就是俯身的动作,双方都这个姿势的话未免过于暧昧。   不得不承认, 他挺会营造暧昧的气氛。   “把你的精力集中在撩其他小姑娘的话,可能你现在都能得手十个了。”舒白挺起身, 掀起眼皮, 散漫地朝他挑眉, “在我这里, 都是小伎俩。”   海王渣男嘛,最常见手段就是让一个普通小女生相信她在他的心里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大有一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态度。   实际情况是,自己和海王网里的其他鱼一样,可有可无,玩够就散。   郁景归的名号,舒白学生时期不是没听过, 是她以前无法攀高的人。   至于他的风流事迹,不用别人语言描述,光是种种行为以及那张桃花脸便可以看出,应该不少   对于自己在舒白脑海埋深的负面印象,郁景归没做过多辩解,玩味的笑意不减,“舒小姐似乎对很有成见。”   舒白:“自信点,把似乎去掉。”   郁景归:“给个理由?”   舒白把男人含笑又非笑的神情收归眸底后,下巴一抬,紧接着,手中的杆子便不偏不倚地抵着男人的胸口上,让两人保持一个杆儿的距离。   力道不重,但拒绝的意思分外明显。   郁景归:“怎么了?”   “不学了。”   “怪我离得太近?”他倒是没踹明白装糊涂,“我们可以保持距离。”   “不是。”唇角勾起一抹撩人的笑,舒白正儿八经地答,“你长得太好看,我没法安心地学,所以还是找教练吧。”   不管那话是不是开玩笑的,她都没继续留在他这儿。   途径关一北那边时,舒白有所逗留,懒洋洋地搭上几句话,两人对话自然又随意,谈得可能不爽,舒白想举杆打他,但想想又放下。   郁景归静静地看着,一个认知从脑海里跳出来。   舒白对关一北的态度,自然要比他这个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要好。   就算生气,也没下得去手。   甚至,他刚才教她打球的机会,都是关一北让出来的。   关一北和舒白交流两句后便屁颠颠地来这边,没掩盖好奇心,他拿起满上的酒杯,一边递给郁景归一边问:“咋啦,闹别扭了?”   郁景归摆手,没接,也没答,用纸巾擦拭杆上的薄汗,低头玩着球来了。   “啧啧。”关一北感叹,“那丫头脾气又臭又怪又爱作,别说你了,我平日里都受不了,没见过哪家大小姐像她这样。”   说完,他猛灌自己两口酒,抬首眺望不远处的舒白以及教练。   看着看着,眉头皱起来。   桌球这玩意,和高尔夫一样,男人教起女人来,不可能没有身体接触。   难不成指望一个游泳教练百分百避免接触女学员的腰和腿吗。   “常宁微信不理我了,你教教我,怎么哄女孩子呗?”关一北岔开话题道。   专注玩球的郁景归认真正经地回:“不知道。”   关一北环顾周遭围绕在旁边看郁景归打球的女生们,双眉拧成川字,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这特么叫不知道。”   一开始只是三两个女孩子来看郁景归打球,不到五分钟就变成七八个,最后他们快成动物园猩猩一样被围观。   围观的人反而比围观电子竞技的CK粉丝还多。   其中还有不少CK的女粉,本来为偶像而来,莫名其妙被这里的桌球吸引,或者说,被打球的男人吸引得移不开脚步了。   郁景归每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都会引起不小的尖叫声。   关一北在旁边散漫地观量着,并不觉着稀奇,这家伙从小到大集聚的目光和回头率还少吗。   相比而言,关一北像个小跟班似的杵着。   偶尔,有女生小心翼翼地过来,询问道:“那个……能给一下手机号码吗?”   关一北心头闪过一个得意的念头,觉得自己还是有女人缘的。   但下一秒,那女生便抬手指指一旁打球的郁景归,“你和他是好朋友吧,能把他的也给我吗?”   这类事对关一北来说本应习以为常,最近不知怎么,越发不爽起来,没像从前一样客气给女生关于郁景归的联系方式。   休息的功夫,关一北给郁景归递过去一杯冷饮,顺带问:“不够意思啊你,真不和哥们说说怎么哄女孩?”   郁景归淡笑,“你也看到了,是她们自己过来围观的。”   “就看你打个球?”   “你可以自己试试。”   郁景归没和关一北争这方面的风头,杆子放下后便走了。   关一北挠挠头,掂量着球杆,他还没傻到认为打球就能被女生注意到,被关注的前提条件是人长得帅,球打得好。   他五官不比郁景归差到哪里去,各有各的俊朗,只是出生环境不同,气质方面可能有所欠缺。   有些人天生自带矜贵,处事从容不迫,态度宠辱不惊,是他人后天模仿不来的气度。   单论外表和技术,关一北不比郁景归弱。   球桌换人打之后,围绕在旁边的女生并没有减。   方才在竞技区围观的林晓晓走过来,拨开人群看到关一北,脸上没掩讶色,扫量一会,环手抱胸,这样的场面让她颠覆一些认知。   她走到关一北后面,负手而立,一本正经地说:“打得不错啊,还会耍酷了。”   关一北没抬头:“什么耍酷。”   “你刚才转杆的动作,还挺帅。”   “这个啊……”关一北似乎没注意到,“刚才看景归玩过,不知不觉学了几手。”   林晓晓若有沉思的点头,“这样啊,我说你一个二傻子什么时候学会卖弄自己了。”   刚才的转杆类似于男生把玩篮球,不同于赛场一本正经地打球,而是带有娱乐性的卖弄技艺。   按照林晓晓对关一北的认知,这家伙榆木脑袋,什么时候喜欢用花里胡哨吸引女生注意了。   看了眼周围的女生,林晓晓又觉着他这样也好,不然整天跟个钢铁直男一样和舒白斗嘴,活该单身。   关一北没去想哪样好或者不好,不经意地抬眸,看见另一张桌球围着的两人时,手里的杆子突然又凉又僵硬,一个不小心,杆子落在地上。   等他捡起的时候,看他打球的女生们散去一半。   留下的一半开始凑近乎。   她们多是CK的粉丝,彼此间还算熟络。   关一北面容上挂着笑,顺着她们的意思,去竞技区玩。   边走,他边侧首问旁边的林晓晓:“没事吧?”   林晓晓愕然,几秒后,脑袋半低垂,“什么意思。”   “看你闷闷不乐的。”   “哦,没事。”   “思域和他的女网友在一起挺久的了。”   林晓晓头埋得更低,没搭腔。   “他挺喜欢女朋友的,前段时间还为那个女的打了一个月的辅助。”   林晓晓嘴角划过讷讷的笑,“他不是不玩辅助吗……”   “为那女的,没办法。”   “还挺让人感动。”林晓晓脸上哪有半分感动的神情,就差哭出来了,自己打圆场道,“我身为他的女粉丝,应该给他送个祝福。”   “祝福就算了。”关一北有些欠扁道,“他没准会当真。”   路过一面转盘墙的时候,人群杂多,两人的脚步慢了下来,本来不想去竞技区的林晓晓干脆停住脚步,抬头,视线落在转盘上花花绿绿的字体上。   自助真心话大冒险机器,这玩意可真是绝顶无聊。   尤其看见上面的游戏选项,类似于给暗恋的人打个电话之类的命题,看得林晓晓满脑子怨气。   “什么玩意?”   好奇宝宝关一北一边问一边走过去,顺手拨弄了开关,紧接着便听见一阵音乐声,转盘底部开始闪耀起五颜六色的光芒。   像极了街边投币就可以玩的儿童坐骑。   就差音乐声变成“爸爸的妈妈叫什么”。   林晓晓看着上面的转盘指针最后落在“你喜欢的人是谁”上时,唇角闪过嗤笑,“这都什么土不拉几的问题,还有惩罚规则也很幼稚,答不出来就罚十杯酒,这年头谁会把这个当真。”   顿了顿,她看向旁边的人,“是吧,一北?”   刚问完,她便看见关一北拿起旁边摆成小山的啤酒中,拿出一杯,自顾自地饮起来。   “你……”疑惑闪过心头后,林晓晓还是出于爱心将人给拦了下来,“你喝这个干嘛?”   关一北摆出二傻子的表情,“嗯?”   “没人和你玩这个,也没人逼你喝酒,你没必要吧?”   “哦?”   “你怎么跟傻子似的。”林晓晓颇为无奈,“还特别敏感,就算遇到这种问题,第一个想法不是思考答案吗。”   稍微迂回下也不至于傻成这样。   没人逼他回答,甚至没人在意他回答。   是他自己转到这个答案后,想都没想就觉得自己答不出来,然后选择喝酒。   “我就是单纯地想喝酒而已。”关一北把杯子放下,开始为自己辩解,“谁管他什么答案。”   “那边那么多酒,都是免费的,你干嘛非要选游戏区的道具酒来喝。”   “好了好了,我不想和你争。”   “不对啊。”林晓晓轻叫出声。   关一北神色微僵。   打球前后便喝了不少的酒,现在大脑晕晕转转的,行事上可能会有所不妥。   他开始用笑掩饰自己的醉意,“怎么了?”   “你平日里和我们出来玩,不都不喝酒的吗?”   “有吗。”   “对啊,你一直都是给我和舒白当代驾司机的,出来聚会基本不碰酒。”   “想得美,臭丫头。”关一北说,“我才不是你代驾。”   -   不知不觉夜深了。   周遭依然熙攘喧闹。   舒白本来对桌球的兴致就不太大,没和郁景归学会几招已经兴趣乏乏,到了教练这边,注意力散漫随意。   教练俯下身教她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刚才郁景归未必是故意的。   教这个必然少不了身体接触。   所以没过两分钟她便对教练说没兴趣了,只在一旁看着。   没多久,她看见郁景归朝这边走来。   那人过于显眼,跃过她余光后很难从脑子里剔除掉,单手抄兜,姿势随然,白衣黑外套,一身休闲装衬得气质又雅又痞。   两人相隔三四米距离的时候,他挑眉招呼。   舒白全当没看见,别过目光,不太想接受这家伙的叨扰。   尤其是想到他是自己有可能的结婚对象,破坏自己自由的人,她更不想待见。   脑子简单转了转,她把目光放在一本正经教导的教练身上。   “教练小哥哥。”舒白一改刚才冷漠的态度,语气娇软不少,身子抵着桌边,双眸勾出媚意,搭讪道,“你在这里干多久了?”   “不到半年吧。”年轻教练搭腔的语气,难掩意外和欣喜。   来这里的女孩通常都好撩拨,他刚才便想搭讪,奈何舒白看起来好说话,真正相处起来又分外冷淡。   这会莫名热情起来,年轻教练自然没放过机会,打开话匣子,一句又一句地接着话。   舒白的包,衣服,鞋子,都是大众奢饰品,简单易辨,让人一眼便知道是个富家小姐,平日里出手应当也很阔绰。   几眼看下来,教练已经把她当成猎物。   舒白始终懒洋洋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表面不动声色。   眼看着郁景归过来,她唇角勾起笑,没阻止教练往自己跟前靠,继续软着声音道,“教练小哥哥,我刚才没看到,你再重新教我一遍好不好,要手把手教。”   “完全没问题。”教练一边笑应,一边试探,“美女,要不咱们先加个微信?”   “好啊。”   舒白爽快答应下来,但没有直接掏出手机。   不远处的郁景归走到两米远的地方后便停顿脚步,像个看客一样看向这边,似笑非笑。   她没给他太多眼神,一本正经地和教练调起情来。   即使只是教个握杆姿势,她也让教练教得惊心动魄,不论是滑过脖颈的呼吸,还是指尖触碰到他的臂膀,又或者隔空交流眼神,一颦一笑都散发着风情。   热裤下那双笔直细瘦的长腿,白得晃眼,往桌边一站便是移不开目的风景线。   漂亮得别有风味。   郁景归饶具兴致地看了会,很难想象,曾经自卑得恨不得每天低头上学的女孩,会有如此的风采,在她的身上,看不懂过往一点痕迹。   仿佛她天生就该这样漂亮自傲。   年轻教练被舒白勾得早就按捺不住自己,满脑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色心渐起又不敢胡作非为,只能用眼睛瞄,然而舒白衣着凉快却不风俗,看不到一点令男人悸动的一处。   他开始试着用手去摸皙白的大腿。   这时,一根球杆不偏不倚地横过来,力道又准又快,直接敲在教练的骨节处,疼得他痛叫一声,并且下意识缩了回去。   他想骂骂到底是哪个瘪三这样放肆,抬头看见郁景归后,顿时怂了。   ……是今天包场的老板。   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郁景归唇际带笑,:“玩得不错啊。”   舒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头看了眼教练泛红的手指以及郁景归手里的杆后,稍稍皱眉,“你干嘛?”   郁景归没作解释,“时候不早了,一起回去?”   “谁和你一起回去。”   “我没喝酒,开车送你。”   “晓晓和一北呢。”   “待会叫他们一起。”   舒白左看看右看看,来之前没规划,不知道玩什么,这会儿她确实乏了。   正准备和那教练说几句话,他却跟只过街老鼠一样,二话不说地溜走了。   她不解地看看郁景归,他只是淡笑。   “你是不是把我教练吓跑了?”舒白随手扔杆,从桌边拿起一杯冷饮,喝了一口,语气不太好。   “这还不明显吗。”   “?”   “我在吃醋。”   她只觉可笑,小翻白眼,“这要是吃醋的话那我劝你别和我结婚,不然婚后你天天给头上浇除草剂。”   乍一听她说得还挺有道理。   郁景归煞有介事地点头,“我很期待,到时候每天家里备有除草剂的场景。”   “你……还真是顽固不灵。”   “彼此彼此。”   “咱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用不着这般纠缠吧。”   “我们认识。”   “你要是说咱们穿开裆裤的时期一起抢巧克力的那种认识,那很抱歉,我不记得。”   “我送过你巧克力。”   “什么?”   郁景归没继续解释下去,刚巧关一北他们玩够了,也来寻找他们。   陈思域没和他们一起回去,像他这样玩电竞的,熬夜通宵都是家常便饭。   舒白见到关一北的时候,愣是没想到这个逼还是她认识的人。   谈不上酩酊大醉,但醉醺醺得连路都走不稳,还是前所未有的。   细想一番,她从来没见过他喝醉酒的样子。   上车后,舒白回头去问林晓晓,“怎么回事啊他?喝这么多想干嘛?失恋了?”   林晓晓侧首扫了眼,“刚才他自己和自己玩了个真心话,答不出来硬给自己灌十杯酒。”   “什么真心话?”   “问他喜欢谁。”   “这问题有什么难的?我又不在旁边,他直接说呗。”舒白不屑道,“咋了,自灌十杯酒也不愿意说出常宁的名字吗。”   林晓晓耸肩,“估计怕被你听见挨打吧。”   “啧,可怜的孩子,你哄哄他,让他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吧,搞得我不让他喜欢常宁是封建大家长似的。”   舒白回过头来,打算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了,对驾驶座的郁景归道:“找到路吗,要不要开导航?”   “不用。”   “你刚回国,未必识路。”   “没事。”   他这样说,舒白便作罢。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扫了眼号码后,呼吸顿时屏住。   这么晚了,老爹干嘛打电话过来。   不用想,肯定是想探查她的夜生活。   准备好措辞后,舒白接通电话,“喂?”   “准备回家啦?”   “嗯……啊,不是呢,我在家呢,爸。”   “喝了多少?”   “没,我不会喝酒。”   舒白在老爹面前,战斗力瞬间变成弱鸡,几乎句句都有漏洞。   五分钟的通话,让车内气氛紧张。   舒白尽量营造出自己从不通宵娱乐的乖乖女形象。   这时,郁景归突然不温不淡提醒一句:“白白,你系下安全带。”   这三个字,在安静的车厢分外响亮。   耳朵灵敏的舒老爹第一时间听见了,琢磨道:“什么声音?”   舒白:“没有啊。”   舒老爹:“我怎么听见你那边有男人的声音?”   舒白看了眼郁景归,说:“爸你听错了,那是狗叫。”   作者有话说:  更个新。。。TVT 第16章 16   “狗叫”两个尾音落下后,车厢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舒白专注于应付老爹, 压根没care旁边男人的神色。   她苦口婆心, 夸大言辞诉说自己此时处境非常安稳,别说男人, 周围连只苍蝇都是母的。   被暗示成dog的郁景归平静自如,目光温和注视着舒白, 没等通话结束,在她看过来的时候, 突然俯身过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被拉减到最小。   衣料摩擦出细微的声响。   舒白杏眸怒瞪如铃, 还没开口, 听得男人喉间轻飘飘的嗓音:“我帮你系。”   紧接着,男人的手臂越过她的身前, 从腹部擦过去,动作自然地将她右侧的安全带拉过来系上。   整个过程顺其自然, 似乎他们本来就这样亲密, 而舒白哑口难辨。   总不能一车的人因为她没系安全带而逗留吧。   车子顺利行驶, 安稳得让舒白困意袭来, 细长的睫毛时不时垂下。   等红灯时,郁景归打破沉默:“你父亲管你管得很严吗?”   舒白靠在椅背上, 答得散漫:“还行——”   “你是他唯一的女儿,将来要掌管家业的,严一点为你好。”   “你两一根树杈上的吗。”她瞥他,哼出不屑的语调,“我们啥事都没有你倒是为我们家操起心来了。”   “见外什么。”郁景归添一句, “以后都是一家人。”   舒白懒得贫下去,脑海里不由得想到刚才和老爹通话的画面。   舒老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刚才那么容易被她糊弄,估摸着早就听出郁景归的声音了。   女儿和他钟意的未来女婿在一起,这事不仅不计较,没准还心里乐呵。   虽说舒家目前家大业大也算是某类产业龙头老大了,但和郁家比起来完全不值得一提,舒老爹既然和郁家是老相识,联姻念头想必早就产出过,刚好郁景归这小子又有想法,舒老爹肯定不会错过两家强强联手的机会。   因此舒白想要自由的话,得从郁景归这边下手。   如林晓晓所说,务必让他认为和她结婚是件划不来且被绿风险极大的事情。   夜晚风凉,车在露天停车位,离住处还有一段路程,舒白下车后,一阵凉风嗖嗖地刮来,吹得她小腿冷意蹿袭。   刚打了个哆嗦,身上便多了一件男人的外套。   她抬头的时候,看了眼郁景归,想把外套还回去,又没拉下脸逞强。   磨蹭一会,才听红唇慢吞吞吐出两个字:“谢了。”   “你们先回去,我带他去买点药。”郁景归指了指手边扶着的关一北,“这小子醉得不轻。”   舒白正准备走,身上的外套突然被人扒拉下。   再一看,是关一北。   乍一看他不像是醉了,双眼清晰,话也说得利索,“你干嘛和他说谢谢,这外套是我的,我借给他穿的。”   微愣后,舒白略觉好笑,又觉哪里不对,犹豫一番,没和醉鬼计较,问:“那我还给你?”   关一北盯着她的眼睛,许久,说,“不用,你不冷就行。”   喝醉总容易说些胡话,舒白难得地纵着他,吩咐郁景归帮忙照料后便和林晓晓走了。   自助药店就在附近,买东西很快,她们走后的十分钟,5102的两人也回来了。   回到家,关一北没对着马桶吐,也没发酒疯,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单手覆在双眼上,遮住客厅强烈刺眼的光。   郁景归替他把吊灯关了,只留两盏夜灯。   一杯水和一板药被递过去。   关一北没接药,只喝了口水,睁眼半迷糊半清醒地看着郁景归,“我要是你,该多好。”   没继续维持站立姿势的郁景归俯过身,手指掰开锡纸,将药再次递过去,心平气和,“为什么?”   关一北还是没接那药,顿了许久,突然笑出来,“我和常宁聊过微信。”   “嗯?”郁景归似乎没猜出什么来,“聊得不开心吗……”   “她对我说,没想到舒白因为那件事变化会那么大。”   郁景归手指略僵。   关一北继续道:“我问她,那件事是什么。她说,你不知道吗,以前有个本来想对她表白的人,不小心搞错对象,把情书和巧克力都送给舒白了。”   “舒白误会有人喜欢她,欢天喜地去赴约,结果被放鸽子。”   “那次过后便郁郁寡欢,消极一阵子后突然逆袭了。”   讲完之后,关一北抬眸,眼皮出现一道深褶,看人时诡异又不可测,“说来惭愧,作为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人,她减肥的原因,我居然还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   郁景归垂眸,没搭腔,呼吸稍稍沉重。   昏昏暗暗的周遭,寂静了。   关一北倚着沙发,不知不觉闭上眼睛。   过一会儿,水杯掉落在客厅地板上,声音清脆。   -   清晨,舒白被一个梦闹得无法安眠,一个翻身突然惊醒了。   刚巧,林晓晓敲开卧室的门进来,“电脑又中毒了,好烦。”   顺势,她往舒白床上一躺,拉了拉小手,“我叫一北过来帮我修,你把衣服换好,记得穿Bra。”   舒白说:“我今天不想见到他。”   “为啥?”   “我刚才梦见他为了常宁打了我一巴掌,气死了。”   “这不是梦吗,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他怎么可能打你。”   “如果是相反的话,梦里他打我一巴掌,现实里没准能把我腿打断。”   “……”   林晓晓沉默片刻,还是催促她快些起来。   舒白一边起身一边嘟哝:“电脑怎么又中病毒,你肯定背着我看片了,都是姐妹,竟然不分享好资源。”   洗漱后大脑才清醒不少,舒白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嘴馋地想吃蟹黄包和米豆浆,时间不早,再不去的早餐店该关门了。   出门经过5102门口时,刚好看见被林晓晓喊出门的关一北。   舒白没打招呼,擦肩而过的时候哼了声,说:“渣男。”   关一北:“……”   他摸摸头,自个儿似乎没做什么事儿吧。   居然有幸揽到“渣男”这个称号。   外面温度适宜天气晴朗,如果不是接二连三遇到5102的两人,舒白心情应该还算不错。   同一个屋檐下,想不遇见都难。   舒白眯眸,定睛眺望不远方的郁景归后,收回视线,想假装没看见,他倒心安理得地朝她走来,提了提手里的袋子,“一起用早餐?”   大早上的,他衣着比她还随意,黑色的碎发也显得乱糟糟的,却莫名给人一种懒散从容的贵气。   郁家少爷出门买早餐这事,还怪让人稀奇的。   “不要。”舒白果断拒绝,“我要吃包子。”   她口味是偏中式的刁钻,纵使是普通的包子,也要吃刚出笼热乎乎的。   “好。”他眼眸似光,相当有耐性,“我陪你去买。”   “我们没必要这么亲密吧。”舒白耸肩,“还有昨天晚上我爸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干嘛叫我白白。”   “不叫这个叫什么,小白吗。”   他话音刚落,一个中年妇女刚好同他们路过,满脸慌张地唤着:“小白,小白——”   舒白倒抽一口凉气,已经预料到故事结局的她不说话。   郁景归眉梢挑起几分疑惑,“小白?”   中年妇女回过头来,心急地问:“你们有没有看见一条白色的泰迪犬?刚才我遛狗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它弄丢了,急死人了。”   郁景归礼貌询问:“您的狗叫……小白?”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要是看到的话会通知您的。”   “谢谢了。”   舒白咬牙挤出一句:“这位阿姨,小白这名字可能不太适合狗狗,不如换一个有辨识度的。”   “那叫什么?”中年阿姨一脸好奇。   舒白果断建议:“叫塞班吧。”   似乎觉着这名字尚可,中年阿姨认真思考了会后,继续急匆匆地找狗了。   转回头,舒白盯着郁景归,一字一顿强调:“你、不、许、笑。”   “所以。”他点头附应,“还是叫你白白吧。”   这人不论从哪方面都处处地靠近她,居心不轨的意图非常明显,一路走来,舒白认为可以实行计划了。   怎样让他讨厌她,避开她,取消婚事。   “听说。”舒白有的没的挑起话题,“郁少在国外多年,想必见过各色各样的女孩子吧。”   “嗯?”   “我想知道,你择偶标准是什么。”   舒白摆出一副很有诚意的样子,实际上则暗搓搓地计划让自己成功避开他的选项。   郁景归似乎不知是计,若有沉思了会,最后抬头看她,“你真想知道?”   “有点好奇。”   “择偶标准是,你。”   “……”   避个毛啊!   舒白皮笑肉不笑,“我实在搞不懂,我到底哪里招郁少你喜欢了,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话说到这份上,她就不信他还不明白。   郁景归脚步微顿,凝眸看她,笑问:“白白是不是误会了?”   “?”   “我有说过,我喜欢你?”   “……”   仔细回想的话,他确实没说过,但种种事迹表明……也不喜欢她,纯粹的说只是在撩拨暧昧。   如果说梦见自己被关一北打,舒白的怒气值是10单位的话,那么此时她现在是100。   还没法生起气来。   毕竟人家没做错什么,是她自恋。   排队等早餐的时候,舒白接了个电话,当着郁景归的面,和那端聊得轻快。   挂了后,她晃晃手机,微笑看向郁景归,“叫了五个男人来家里做成人做的事情。”   郁景归眯眸,“成人做的事?”   “你要不要一起加入?”她煞有介事,“呀!忘了件事,刚才忘记提醒他们带道具,不过他们都是专业人士,应该会自己准备的吧。”   “……”   “这种人事情一定要人多一点才能做得起来。”   郁景归还是没搭腔,也没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礼貌地替她拎了些东西。   回来后,郁景归被关一北叫到5101,理由是修电脑。   “不知这两丫头做了什么,我实在搞不定。”关一北束手无策地耸肩,“还不给清除文件。”   舒白和林晓晓两人心安理得地往沙发上一坐,一边刷剧一边用早点。   林晓晓挤眉弄眼道,“你怎么和他一起回来的?别告诉我是顺路,我怀疑你两有奸-情。”   舒白咬着吸管,没正面回答,“我头一次遇见这样讨厌的人。”   “咋了?”   “一边撩人,一边否认喜欢。”   “哦,你什么时候讨厌你自己了?”   “……”   想想也是,嘴甜心不动不是她的基操吗。   舒白抬手,指向窗外,“此时,只有那个能形容我的心情。”   “窗帘?”   “不是。”   林晓晓细看一番,“太阳?”   “差不多。”   “你想说你心情如同阳光一样明媚?”   “不。”   “那是什么?”   “太阳的简化字是什么?”   “日。”   “对,这个字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   没多久,门铃声响起。   来人正是舒白在早餐店通话的五个大汉。   舒白忙过去迎接,“进来吧,不用换鞋……工具带了吗……我的卧室在那里。”   这句话刚落,一旁看电脑的那二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来。   五个人身穿一模一样的工作服,板板正正,面色严肃地往舒白的卧室走去,气势浩荡。   关一北问:“他们是谁?”   郁景归:“他们可能就是舒白所说要做成人事情的五个人吧。”   “搬个衣柜而已,什么成人事情?”关一北挠头,“别管了,继续忙吧。”   那边,随着领头的口号,后面的人费力地扛着衣柜,每一步走得缓慢而艰难。   这种难度颇大的体力活……确实是成人才能做的事情。   在早餐店被舒白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要在房间里搞黄色一样。   应该是那丫头故意试探他,看他反应。   郁景归继续低头做手中的事,随口问一句:“她搬衣柜做什么?”   关一北不屑:“搞了个智能衣柜,方便她偷懒。”   “这不叫偷懒,这叫享受生活。”   不知何时过来的舒白,幽幽的嗓音从他们背后响起。   “懒还找出理由来了。”关一北哼道。   “我哪里懒了?”   “一三五美容美甲美发,二四六逛街购物刷卡,周日蹦迪睡觉,你不懒谁懒。”   被他这么一总结,舒白意识到自己这样似乎和奢靡的富二代没什么区别。   “那我待会去公司还不行吗。”舒白轻咳了声,“从今天开始,我要打起精神,准点上下班,争取达成我爸给我的目标。”   关一北瞅她一眼,“确定吗?”   “当然,我要成为美丽又强势的女强人。”舒白感慨,“到时候肯定会有大量美男子跪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等着我去临幸他们。”   关一北毫不客气大笑出声,“属实给爷整乐了。”   “?你认为我在开玩笑?”   舒白拧眉,作势要来揍人,关一北动作迅速地往郁景归身后躲。   他一边躲,一边拉仇恨:“我觉得她就是在想屁吃,景归,你觉得呢?”   一直当看客的郁景归没抬头,语调散漫又正经,“我觉得吧,她想的和长得一样美。” 第17章 17   比起卧室时不时传来搬弄衣柜的声音,客厅清静不少, 话音落后, 郁景归继续操纵鼠标,娴熟又随意。   本来想和兄弟一起骂醒舒白的关一北听了那句后,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大家明明都是母胎单身狗,水平为什么差点有点多, 郁景归偷偷补课了?   实属让兄弟不爽。   舒白却对那句夸赞很受用,拿出镜子补补妆容, 最近睡眠不好, 皮肤比之前差了些, 不过胜在年轻,早睡早起定时饮食一段时间就会把状态补回来。   “关一北, 不是我说你。”舒白不无嫌弃的口吻,“但凡你学你兄弟一点, 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谁说我单身了?”关一北不服。   “啧, 我不信你现在当场能给我变出女朋友来。”   和以往一样, 舒白同关一北说话的口吻, 从来没有正式过,两人小吵小闹很多年, 所有语言和行为都是特有的方式。   大概是舒白充满嘲讽又开玩笑的语气刺激到关一北,他大眼瞪小眼,呼吸加重,逞强道:“你以为我变不出来吗?”   “那你倒是变啊。”   关一北突然拿出手机,怼到舒白的脸上, “你自己看。”   舒白一愣。   眼前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关一北和常宁的微信聊天记录。   他们从昨晚就开始聊。   关系看起来挺融洽的。   看到常宁发的“当年不懂事所以错过了很多”“你要是能让我签你公司就好了”“有机会一起叙旧”之类的信息。   舒白大脑略显空白。   不是看不懂常宁的话。   而是她看不懂关一北把这个给她看的原因是什么。   “所以呢。”舒白嗓音有些哑。   “她要是签公司的话,我就有机会和她在一起了。”   “所以?”她继续哑着声问。   “所以你同不同意。”   舒白笑了。   敢情这家伙是来给她做选择的吗。   明知道她讨厌常宁,但因为他们的友谊,他不得不舍弃爱情。   给她做选择的话,看看她是站友谊,还是继续讨厌常宁,讨厌他们在一起。   “有没有搞错。”舒白以为自己会很生气,然而只是笑笑,“关一北,你单身到现在,不是因为我。”   关一北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视线飘飘忽忽落在别处,嗓音比她还哑还低,“是因为。”   “你傻狗吧你,这种责任还往我身上推,你追不到常宁是因为我阻止吗?分明是人家看不上你,就她那胃口,不嫁个亿万富豪哪能满足。”   舒白好歹也是常宁的同桌,生活中的细节稍微观察下就能明了。   校花只爱贵重的礼物,这又不是她对常宁的第一天认知。   见关一北突然没了话,安安静静地似乎受了伤,舒白琢磨自己的话是不是说得太过。   虽然这小子没心没肺,但对感情可能还是个小白痴,没经历过所以把初恋当成人间第一美好,她如果过于打击的话未免太恶毒了。   “行了行了。”舒白安抚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劝你一句,不如挑个好追一点的喜欢,你要是实在听不进去的话,那当我没说。”   关一北还是没理她。   舒白沉不住气,“行吧,我同意常宁签咱公司还不行吗?”   这委实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看在伟大友谊的份上,她大度地不计较常宁之前的事,只要对方不招惹,她不会刻意刁难。   毕竟是兄弟喜欢的人。   得承认,这是她二十多年来做过最委屈的事情之一,但为关一北以后的下半生考虑,她只能委曲求全。   免得他单身到四十岁的时候把责任推给她。   -   不迟到不早退是舒白立下的flag。   她自由散漫惯了,在公司处于正常运营的状态下,她不会和其他员工上班打卡签到。   某天突然勤快的念头,她才拾掇拾掇,挑了个和裙子相称的车,慢悠悠上路了。   自从她答应签常宁后,关一北最近工作十分认真,都很少和她们聚餐了。   果然,爱情是神奇伟大的力量。   单从商业角度的话,公司签常宁未必有害,相反,她作为还算有流量的女星,没准混着混着能出头。   作为优秀的管理人,不该公报私仇。   舒白这样安慰自己,来到了公司。   有一阵子没来,公司发生不小的变化。   大大小小的装修风格都有所改变。   就连办公室都变了。   “不错啊。”舒白站在办公室门口,喃喃自语,“关一北这小子算他有点良心,还给我换个漂亮的门。”   她办公室等同于摆设,还没关一北的豪华精致,但地理位置极佳,是个看风景开小差的好地方。   除了不办公,其他都好。   因为不常来,里面的设施不多,因此门也弄得潦潦草草,连锁都没有。   这次过来,不仅带锁,还是指纹AI。   舒白刚伸出手去摁,门没有任何的反应,她收回手,想到自己压根就没认证,当然打不开这个门,还得去找关一北。   她刚转过身,办公室里的人听到外面轻微的动静后,走过来开门,一边问道:“谁啊。”   门开了。   舒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常宁。   脑海里冒出一个字:冤家路窄。   不对,是:日了个狗。   “舒白?”常宁不确定问一下,“你怎么在这里……一北呢?”   舒白视线掠过她,简单扫量下办公室里的设施。   嗯,基本都被翻新了。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   除了老面孔还有新面孔。   老面孔既恭敬又胆怯叫了一句:“舒总。”   “可别了吧。”舒白微笑,“我哪担待得起啊,我就一打工的,你说是吧,常,总?”   最后两个字,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   常宁倒是一点都没慌,似乎早有准备,回给她的微笑自然又得体,“不好意思,舒白,这里现在是我的办公室,你可以问一北……”   舒白费劲不小的功夫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把她讨厌的人轰走。   让常宁来这里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身为舒家大小姐从小到大没受过欺辱,只有高三那年和常宁同桌时常被人耻笑也被她捉弄。   有那么瞬间,舒白想把自己受过的苦都推到常宁身上。   而她现在,应该报复地把人赶走。   舒白深呼吸,眼神温柔客气,笑不露齿,然后优雅地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滚。”   “你真的误会了……我没有霸占你地方的意思……”   常宁还想解释。   舒白已经不由分说地抬起手,直接抓住对方的胳膊,将人往外面拽,“我说了滚——这里是我的地方!”   常宁穿着高跟鞋,禁不住这样拉扯,何况舒白正处于情绪激进的状态,一个不小心,两人很有可能双方都跌倒。   “舒白!”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严厉的男声,紧接着,不知是谁插了进来,舒白只觉有人狠狠地推了自己一下,紧接着,她整个人都被推到墙根了。   确切地说,是撞到墙根,脚踝处甚至传来隐隐的疼痛。   “常宁,你没事吧?”   抬头,舒白看见关一北,也听见他对常宁的问候声。   怕她摔着,关一北几乎是半饱着常宁。   像极了宫斗剧里的情景。   可舒白压根就不需要宫斗。   这是她自己的公司。   他们都是她的手下。   干嘛整得这么窝囊。   他们两个如果想在一起的话,那就都滚出这个公司。   她又不是找不到更好的管理人。   从小到大的友谊说散就散,谁稀罕呢。   之前做梦梦到的情景,没想到这么快就还原了。   这些话,舒白还没说出口,关一北抬头,皱眉看她:“你怎么过来的。”   舒白低头,查看自己自己的指甲,还好,没损坏,就是现在的她看再漂亮的东西也索然无味。   “她可能误会了,你给解释下吧。”常宁低声低语。   “我知道,你们继续开会。”关一北说,打开门,安抚常宁进去。   舒白其实挺想说,她不听她不听。   但现实是,她凉凉地看着关一北,看他能说出什么玩意来。   “这个办公室,现在是常宁的。”关一北说,“前几天刮大风,小物件把玻璃刺破了,桌上一片玻璃,我担心你不安全,给你换了个更好更大的,”   舒白抬眸看了眼,“那我谢谢你?”   “我知道你对常宁有偏见,但能不能不要这么激动,看到人家在那里就觉着她要抢你东西。”   “哦。”   知道舒大小姐的脾气不是一般的难伺候。   不吃软不吃硬,只吃玄学,闹别扭后可能让人感觉一辈子不理睬,也有可能没几天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嬉皮笑脸。   那都是之前的别扭。   如果这次他们闹别扭的话,那可能是一辈子。   可他不想哄了。   这么大人,都要结婚了,他们也应该各奔东西。   “好了,别生气了。”关一北还是放低语气,哄了那么一下,“是我不好。”   “你为什么不问我的意见?”   “什么?”   “哪怕这个办公室不好,但我还是喜欢,如果实在不安全的话,可以把桌子移个位置,或者试试其他的,总有解决的办法。”   顿了顿,舒白说,“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这件事,确实是关一北考虑得不充分。   他低头,一副任由责怪的样子。   舒白不知道擅自换她办公室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她也不想猜忌到底是不是常宁在他耳边嚼舌根。   舒白心情不算很好地参观下新办公室,又看了下公司近期的活动,发现有选角名额的时候,估摸着她和关一北肯定又会起冲突。   公司的好资源都给林晓晓了,但烂泥扶不上墙,到时候很有可能送给常宁。   如果常宁不作妖的话,舒白自然欢迎工具人给自己挣钱,她就讨厌常宁仗着关一北胡作非为。   下班后,舒白和关一北一同出的公司。   她是开车来的。   因为心情不好,她不想开,墨镜一戴,钥匙一扔,“车给你开。”   关一北接过钥匙后,似乎颇为为难,“我想送常宁回家。”   舒白低头,从墨镜上方斜斜看了眼他,“你确定?”   不远处,提包的常宁正朝这边走来。   和上次聚会时不同,现在的她,大概因为有人宠爱,所以连走路的姿态都嚣张不少,摆出一番气势来。   过来后,她顺其自然地挽起关一北的胳膊,冲他甜甜一笑。   尽管之前做好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后,舒白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墨镜底下,他们并没有看见,但她上扬的唇角弥漫出不屑,明显得一下子就被人察觉。   “我不管,我要你给我开车。”舒白说。   这番话,多少有试探的语气。   毕竟,他知道她现在因为办公室的事情不高兴。   如果再忽视她的话,两人的关系会越来越僵硬。   关一北被为难到了,“你自己不不能开车回家吗?”   “那她不也能自己打车回家吗?”舒白不客气地问。   “我……”关一北皱眉,“你故意的吧,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黏我。”   “你开不开?”舒白问。   常宁试着插入他们的话题,装出小白花的样子,“要不一北你……”   话还没说完,舒白冷声打断:“我和他说话没你插话的份儿。”   “……”   舒白给关一北长达五秒的思考时间。   没等到他回答之后,她潇洒地从他手中拿出车钥匙,微微一笑,“好了,我逗你玩呢,你和她要过二人时光,我怎么忍心打扰呢。”   她大概知道了关一北的选择。   林晓晓说得对,他们四个人的友谊,前提条件是四个人都单身。   一旦有人真正恋爱的话,他们不可能平和。   她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有了常宁后,那个从小到大对她言听计从的小跟班关一北已经消失了。   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舒白转身的时候,扶了扶墨镜,不经意地,看见一道熟悉的男人身影。   郁景归倚着圆柱,身姿挺拔又随意,往那儿一站犹如国际模特一样,不少路过的女孩频频回头。   他可能在旁边看了许久,唇际略带笑意。   他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几乎和她同款。   舒白心头诧异的时候,见他不急不慌地走过来。   摘下墨镜,郁景归低头,含笑看她,“媳妇,不开心吗。”   谁是他媳妇!   舒白别过脸,“你来干嘛。”   “媳妇上了一下午的班,自然累着了,我来接你回家。”他笑意更深,绅士询问,“可以吗?”   舒白没吭声,鬼使神差地点头。   郁景归顺其自然地拉过她的手,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走到关一北那边,简单打了声招呼。   他们两牵在一起的手,自然落入那二人的眼中。   关一北只瞥了一眼。   常宁心跳加速,因为郁景归一直看她。   “常宁小姐,是吧?”郁景归突然开了口。   “是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星成和常小姐解约纠纷尚未解除,擅自改签其他公司需要赔偿违约金两千万。”   常宁面色顿变,“你怎么知道。”   郁景归语气平缓却带有丝丝冷意,“这笔钱,还请常小姐尽快还清。”   “你、你凭什么催我?”   “因为,我是星成的新老板。”   这句话,让舒白和关一北都懵了。   郁景归继续补充:“就昨天,刚上任。”   和星成的事情,常宁本是想打持久战,和老油条周旋,却不想上任一个新老板,直接拿法律说事。   她紧张得呼吸放缓,“你故意和我作对的吧。”   “想多了。”郁景归轻描淡写,“我只是听说星成管理人经常网黑我媳妇,为了防止这种事以后再发生,我只能收了这家小公司。” 第18章 18   舒白低头看着自己被他牵紧的手。   她刚才被常宁和关一北气晕了,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郁景归带到这边。   大脑昏昏转转的。   听到他那句语气平缓却充斥震慑力的话后, 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好像被人保护了。   是那种小孩在学校受委屈后, 家长过来撑腰的保护。   掌心和脸蛋的温度越来越高,舒白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本来事情因她而起,有人替她出头后, 她乖巧地往郁景归身后一退。   还真一副小媳妇模样。   常宁的状态显然不是很好,脸色奇差, 此时关一北送谁回家根本不重要, 对她来说是这段时间以来和星成的纠纷。   星成也算是支撑影娱业的大支柱, 到郁景归口中,就成了小公司。   常宁现在根本拿不出两千万违约金, 因为星成换老板,导致她连周旋的余地都没有。   下意识地, 常宁看向关一北。   气氛凝固之下, 关一北适时打破几人之间不小的尴尬, “景归, 现在都下班了,公事以后再说吧。”   他没有帮常宁的意思, 只是缓解下氛围。   好兄弟的面子,郁景归自然不会不给,岔开话题,侧首看向舒白,“你刚才和一北吵架了吗?”   “我才不想和他吵。”舒白音量稍稍提高, “一点小事而已。”   “什么小事?”   “他不送我回家。”   “你不是自己开车吗?”   “对啊,我想着我和他住一起,两人坐车回去的话,不就可以省油钱了吗?”   “……”   舒白说得头头是道。   她一身的名牌和包包再加上车钥匙,富二代派头十足,根本不像是“省油钱”的人。   郁景归煞有介事地赞同道:“你说得对,两个人坐车省油钱,所以,我不介意以后你坐我的车。”   “……”   舒白瞅他,这家伙比她看起来更不像省钱的人,说得比她还正经。   这时,常宁突然打岔一句:“对不起。”   因为两个男人在,她嗓音夹得娇软,“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叫一北送我回家,导致你们两个闹矛盾,我以为,舒小姐是会开车的。”   她的眼神,犀利地看向舒白手中的车钥匙。   拿车钥匙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开车。   她这样说,无非是摆明告诉那两个男人,舒白自己手脚健全,而且会开车,却还要让关一北帮她开,不是矫情是什么。   而常宁自己,把柔弱表现得淋漓尽致,一副自责又内疚的样子。   可偏偏,那两个男人不吃这套。   这种小演技,郁景归一眼便看穿,没点破,眼底多了几分探究。   关一北直男等级99+,压根没理会常宁后半句说的是什么,只听见她第一句“都是我不好”。   关一北问:“既然知道都是你不好你为什么不自己打车回家?”   常宁:“……”   怎么和剧本不一样。   她忍住心中的疑惑和不满,继续道:“真的对不起,因为是下班高峰,出租车不容易叫到,我……”   关一北:“你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滴滴打车。”   常宁:“……”   关一北:“真不知道?来来来,我给你下载一个,都什么年代了这个还不会用。”   “……”   关一北说到做到,一本正经地走过去,伸手朝常宁要手机,把软件下进去后又教她怎么用。   整个过程,常宁的内心是奔溃的。   “好了。”教完之后,关一北拍拍她的肩膀,“我刚才帮你叫了一个,你去路边等就行了。”   常宁:“我谢谢你了。”   关一北:“客气啥。”   “……”   常宁走后,关一北回过头来,发现郁景归和舒白都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他毫无意识自己刚才那波直男操作是天秀,一声沉重的叹息,喃喃自语,现在的小姑娘真的笨,连打车都不会。   “走吧,舒大小姐。”关一北懒洋洋地冲舒白哼唧一句,“钥匙给我,我送你回家。”   有那么瞬间,舒白怀疑这家伙对常宁究竟是什么感情。   像个铁憨憨。   她都做好一个人开车回去的准备,郁景归出现后,为什么关一北又突然改变了想法。   还从她手里摸过钥匙,大摇大摆地走去停车位。   舒白看了看郁景归,又看看关一北。   郁景归淡笑:“你坐他的车吧,化解下矛盾。”   闻言,走在前面的关一北回头,“算了,舒大白你都和景归说好了,坐他的车。”   郁景归:“这事别推脱了。”   关一北:“我认真的,你两不都订婚了吗,坐一辆车合适。”   这两个男人一边走一边推脱,浑然没顾舒白的感受。   她黑着脸走在他们后面,从关一北手里接过自己的车钥匙,“我自己开,你两自己坐一车去。”   她说到做到,没多久,一个人钻进跑车里,玻璃窗放下来,她用两只手冲那两人比了个爱心,祝他们99。   -   晚上这事,舒白顺便和林晓晓提了一嘴。   不用拍戏的时候,林晓晓嘴里经常吃着东西,这会儿用勺子挖了一块红心火龙果,放嘴里嚼完后,才含糊道:“说到底,都是常宁小白莲的错,你别因为她和一北闹太僵。”   “没有。”舒白托腮,“我和他从小到大就没有闹僵过。”   一次都没有。   关一北的脾气太好了。   好到不管是谁的错,先低头的人都是关一北。   因为他低头的时间太快,有时候舒白后来察觉到是自己的错,没来得及行动,他就屁颠颠地过来求和了。   “那是因为。”林晓晓神秘兮兮地陈述,“你们从来没有因为异性闹僵过。”   据林晓晓的了解,那两人的矛盾出发点无非是生活中的琐事。   没有一件大事。   “没事,我不会为常宁失去一个朋友的。”舒白认真道,“她不配。”   林晓晓咬着勺子,沉思一会,又摇摇头,再做叹息,沧桑道:“难说,我看他用情挺深的。”   “是吗。”   “毕竟是喜欢很多年的人。”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我争取不找他吵架。”   “那也没用,只要他喜欢,你们不可能继续做朋友。”   “我……没办法了。”   “傻孩子,你不会以为我说的是常宁吧。”   说着说着,突然发现是鸡同鸭讲,舒白有点懵:“不是她是谁?”   林晓晓叹息:“你果然不知道。”   舒白:“到底是谁?”   林晓晓:“你猜,关一北喜欢很多年的人,应该很好猜。”   舒白:“你不直接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有隐情。”   林晓晓:“对。”   舒白陷入沉思,犹豫很久,“他不会真喜欢郁景归吧……”   林晓晓:“?”   她直接笑喷了。   看她一笑,舒白似乎知道了什么,“我就知道你在逗我玩,你一个单身狗,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我就知道。”   林晓晓是单身狗没错,但她有暗恋的人,会掌握一些恋爱经道。   因为自己暗恋过,所以容易看出别人的暗恋。   “你还不如在你的思域身上花点功夫。”舒白笑嘻嘻道。   “人家有女朋友啦。”   林晓晓说得轻描淡写,手却不由得握紧勺子。   她从桌上拿起一瓶饮料,飞快地拧开盖子,笑问:“我昨天偷窥他女朋友的微博,照片还挺好看的,是个很文静的女生,连矿泉水瓶盖都拧不开。”   舒白一愣。   “原来思域喜欢这样的女孩。”林晓晓感叹,“可惜我不仅能拧矿泉水瓶盖,其他的饮料也能拧开。”   她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细微的小心思,舒白还是看得出来的。   她甚至听出林晓晓话音里的哭腔。   “真喜欢思域啊?”舒白不确定地问。   起初以为是因为少女时代看陈思域的游戏操作秀翻天,低沉嗓音说别怕有他在时给人的安全感才让林晓晓产生好感,没想到……这好感延续挺多年。   “既然特别喜欢,为什么不告诉他呢。”舒白蹙眉。   “因为是暗恋。”林晓晓深呼吸,“暗恋就是,你知道他的生活习惯,兴趣爱好,也知道他不喜欢你。”   “晓晓……”   舒白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反应挺迟钝。   在1918时她就应该体会林晓晓的心情。   陈思域有女朋友了,两人很恩爱,他甚至屈身在游戏里给女朋友打辅助。   原先,林晓晓为了他,把所有辅助都练过了,然而根本抵不上人家一句轻飘飘的撒娇。   “没事。”不太会安慰人的舒白拍着林晓晓的肩膀,“以后再暗恋其他人好了,别太难过。”   本着安慰人的想法,舒白打算晚上陪林晓晓一起睡觉。   闺蜜两很长时间没同床过了。   为了不提林晓晓的伤心事,她们没讨论以前的事,反而说起未来规划。   说着说着,林晓晓睡着了。   舒白因为换床的原因,没有直接睡着。   过了一会儿,舒白听见磨牙声。   林晓晓这个妮子,居然磨牙了。   舒白想推醒她,又作罢。   人家失恋了,她得好生伺候着。   舒白只能静悄悄地拧门回自己房间。   夜十分安静。   隐隐约约,舒白又听见水滴声。   她突然坐起来,细听一会,是外面厨房传来的。   滴答滴答地,吵得人压根睡不着。   舒白起身过去一看,原来是水龙头坏了。   池子里是一些碳酸饮料,还有空瓶子,估计是林晓晓心情不好拧瓶盖后直接把饮料倒进去的。   看了眼被拧歪的水龙头,舒白大概明白怎么回事。   这丫头拿瓶盖解气就算了,还拿水龙头出气。   水龙头因为是智能系统,结构脆弱得很,禁不起拨弄。   这样响下去不是办法。   舒白看了下时间,不算太迟,估摸着关一北那边还没睡,便披上外套去敲门。   人刚出去,5102的门突然开了。   和关一北面对面相视后,二人异口同声:“你怎么出来了。”   “我有事找你。”舒白先说。   关一北也说:“我有事要出去。”   “你待会再出去,先帮我看下水龙头,大晚上的漏水,吵得人都没法睡觉了。”   “等我回来再说。”   听这语气,舒白似乎猜到什么,“怎么了,常宁找你?”   “她说她病了,语气很焦急,让我过去一趟。”   “牛逼啊。”   “……”   “那你去吧。”   “你别生气,我马上就回来。”   “我没生气。”   “那就好。”   “所以你不用回来了。”   “……”   关一北赶时间,还是走了,都没怎么解释。   舒白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她没生气……是不可能的。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谁知道是干嘛的。   不过如果真是为那档子事的话,那她的水龙头相比而言不是那么地重要。   舒白准备走时,门口再次站了个人。   郁景归出现得很是时候,适当喊住她:“要不要帮忙?”   他刚才没出来,但应该也听见他们的谈话了。   舒白撇嘴,“你能帮什么忙,你会修水龙头吗?”   郁景归:“不会,但我能解决你不睡觉的问题。”   舒白:“怎么解决。”   郁景归笑了下,身子往旁边欠了欠,“我房间没水声。”   “……”   这不赤-裸裸的暗示吗   舒白狐疑地一瞥。   话说得有道理,但她能答应吗。   摆明是狼窝啊。   但是她现在真的没地方睡觉了。   滴答滴答的水声,听起来像是恐怖片里的声音。   一闭上眼睛,还会想到水龙头流淌红色的血液,池子里可能还有女人的长头发……   想到这些,舒白打了个冷颤。   太骇人了。   林晓晓本来可以陪她一起睡,但那妮子的磨牙声更让人没法睡。   “要不要进来?”郁景归再次询问。   舒白挑眉:“你这句话说得可不像正人君子。”   “反正我说不说,在你心里,我都不是君子。”   “这倒也是。”   舒白思考一会,勉勉强强进去了。   之前又不是没在5102睡过,只不过现在多了个郁景归。   她当然没选择他的房间,往沙发上一坐,然后抱着枕头和毯子,准备躺下。   “一个人在客厅睡觉,不害怕吗?”郁景归突然问。   舒白哪能猜不到他的心思。   果然是个花花公子。   她可没上当的意思,反而想调戏。   舒白伸出小食指,勾了勾,“你过来。”   “嗯?”   “过来下嘛。”   再次催促后,郁景归才走过去。   他个子高,舒白和他讲话时还要抬头。   卸了妆的脸蛋依然漂亮白净,仰起看人时,眼睛一闪一闪的,“再过来点,我有话想对你说。”   这样的她,很容易让自己呈现出媚态。   郁景归不是没看出她故意撩拨,但想一个女孩子能做出什么来,便饶有兴致地探过去,“什么话?”   “近一点。”   “远点不能说?”   “不能,是悄悄话。”   “……”   郁景归只能再俯下-身。   渐渐地,他的下颚抵到她的肩膀。   彼此间近得几乎没有距离。   舒白的呼吸很浅,吹在男人的耳边,弄得痒痒的。   只听她用娇柔的嗓音,在他耳边,一字一句:“你,能不能,帮我关下灯?”   “……”   就这?   郁景归轻笑,这小女生,还挺会来事。   害他白高兴一场。   “能。”郁景归也回她暧昧的口吻,“不过,不能白关灯。”   说完,他的唇从她的额心覆过。   温热的触感,在舒白的额头上停留两秒。   她发愣后,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客厅里的灯已经熄灭了。   这个老家伙,居然偷亲她。   气人。   她应该踹开他的门找他算账。   但那样的话,会不会被反压一手。   算了。   因为生气,舒白一时半会把水龙头的事给忘了,还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她被开门声吵醒。   关一北居然天亮才回来。   舒白揉了揉眼睛,盘腿坐起来,把枕一夜的抱枕拿在手里,准备当武器随时丢过去。   在玄关处换完鞋子走过来的关一北看见沙发上的舒白,“你怎么在这儿?”   “你先回答我,你昨晚干嘛去了?”舒白问,多少还带点好奇心。   不会真和常宁开房去了吧。   但见关一北呆呆的样子,不太像。   “别提了。”关一北叹气,“我昨晚在电话里听错了,不是她生病,是她家的狗生病了,我开车带着她的狗把整个城跑遍了才找到半夜值班的宠物医院,陪狗输了一晚上的液。”   “陪狗?那她人呢?”   “她说她要睡美容觉,先回家了。”   舒白蹙深眉间,一团火压抑不住,从胸腔蹿上来。   气死人了。   常宁可真能折腾,也就关一北听话。   这时。   郁景归从房间出来。   察觉到客厅里的气氛,他稍作停顿,才逐步过去,“怎么了?”   关一北看着舒白,小心翼翼道,“她好像生气了。”   “我知道,我是问你怎么了?”   “我……还好啊。”   闻言,舒白一个抱枕砸过去。   关一北居然觉得还好。   常宁要睡美容觉,他难道不睡美男觉吗。   任由人家摆弄。   “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两都别找我。”舒白一边说,一边穿上拖鞋,准备走,“好好反省后再和我说话。”   还没到门口,就被那两人拦下。   “别这样啊。”关一北立马低头,“是我不好,别不理人。”   舒白问:“知道错哪儿吗?”   “我昨晚不该不听你的话。”   “下次还敢吗?”   “不敢了。”   见关一北认错态度良好,舒白还算满意,继而看向郁景归,“你呢,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郁景归点头:“知道。”   “哪儿错了?”   “昨晚我不该偷亲你。”   “下次还敢吗。”   “看情况。” 第19章 19   显然可见,舒白的“威信”在郁景归这里行不通。   本以为关一北的脸皮已经够厚的了, 没想到还有更甚之。   “所以……”短时间内简单思考出因果的关一北顿了两秒, 打岔道,“舒白你昨晚在这里睡觉的吗?”   舒白点头:“怎么了?”   “这……你……”呢喃许久关一北没说出所以然来, 用手比划了下,笑容有些僵硬, “哦,没什么。”   “谁让你昨晚不来修水龙头, 我被吵得只能来这里睡了。”舒白懒散地打哈欠, “睡得我腰酸背痛, 很不舒服。”   关一北像个傻子似的杵在原地,手机铃声响起, 好似没察觉一样。   过了会,他低头扫了眼手机号码, 没顾虑地接通, 和那端简单说两句。   准备走的舒白听到动静后又回过头来, 警觉道:“常宁说什么了?”   “你怎么知道是她?”   “只有和她说话时你的语气才像个正常男人。”   “那我平时难不成像个娘们。”   “像dog。”   “……”   舒白折回身, 继续质问道:“你还没回答我话了,她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向我道谢。”   “她是不是说, 你很好,我不配,你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下一位。”   “你怎么总是把人想成那样了?她刚才可没这么说。”   “是吗。”   “那话是她前几天说的。”   “……”   舒白耐着性子,“那她刚才到底说什么了?”   “为了感谢我,她待会给我送早饭。”   这倒是舒白想不到的结果。   如果常宁真对关一北好的话, 她绝对不会阻止他们在一起。   问题是,就怕他当备胎被利用。   没多久,常宁果然过来。   因为有门禁,关一北特意下楼去接的人。   常宁送来的早餐是多人份的。   舒白和林晓晓被叫到5102,像是中国式见家长一样,守着吃喝,目视两位佳人。   早餐是粤式早茶风味,量不大但种类较多。   “愣着干什么,吃啊。”关一北像是自家人招呼道,“不合口味吗?景归,你上学时不是喜欢吃烧麦吗,这家的我吃过,口味特正。”   原本路过的郁景归倒是没想到被当话柄,看看坐在沙发上的两位大小姐,估摸着这两人都不太想给常宁和关一北面子,于是他象征性应一句,“嗯。”   嘴上答应,但在单人沙发坐下后,郁景归只是喝了口杯中的水。   打破沉闷氛围的是林晓晓:“所以,你们是在一起了吗?”   低头吃着早餐的关一北头也没抬,“是啊。”   “那……”林晓晓看了眼舒白,不知道风向如何。   到底是祝福还是反对。   她好像都没有话柄。   而舒白,佛系地玩着手机,并没有给面子。   她自然不信常宁是因为喜欢关一北才在一起。   她总觉得他们在一起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常宁欠星成的违约金,如果她和关一北在一起的话,那他们就没必要追要了。   但见关一北自顾自傻乎乎开心的模样,她不忍心捅破了,因此在林晓晓看过来时,不无夸张地拍手,“恭喜啊,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不恭喜呢。”   自己带头鼓掌,林晓晓跟着拍两下。   ……林晓晓委实搞不懂好在哪里。   “晓晓。”舒白没把着重点放在常宁身上,把手机扭过去,“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瞥了眼后,林晓晓耸肩,“我昨晚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说了没用,对方粉丝很厉害的。”林晓晓叹息,“我也想不到自己某天有幸被影帝的粉丝追究,实不相瞒,因为这事,昨天我微博涨了三万粉,全是骂我的。”   虽然被骂已经习以为常,但都是如实骂演技,这次却是骂她碰瓷,林晓晓心里还是有些委屈的。   事情的导火线是她前段时间客串的一个小女配,和演男主的新晋影帝莫名被人剪辑成短视频在各大流量平台传播,除去路人磕CP外还有影帝的大量女粉攻击她碰瓷。   无非是骂她一个三线配不上影帝。   本来拍完戏两人什么关联都没有,偏偏,那位影帝点赞她的微博,这就导致,林晓晓人气暴涨。   “一般这种情况呢,要么对方手滑,要么公司想炒作,但是我觉着这两者在你这里都不太有可能。”舒白做分析道,开始翻看那位新晋影帝的微博。   微博非常单调,直男风明显,上一条内容还是两个月前的。   “长得还不错诶。”舒白简单翻了翻照片,“晓晓,你看看。”   林晓晓撇嘴,“我知道。”   她好歹和人家拍过戏能不知道对方长得好不好吗。   只是她现在压根没心思管这些。   舒白瞄了眼林晓晓的手机,发现这小妮子还在偷窥陈思域女朋友的社交软件。   “他都有女朋友了。”舒白嘀咕道,“你不如考虑考虑其他人?”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看他喜欢什么类型。”林晓晓这样说,把手机上内容划掉,面容的沮丧难以掩饰。   她最近心情低落,导致即使昨晚被无数人私信辱骂,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打起精神来,后天有通告。”舒白走之前拍拍她的肩。   因为没怎么吃常宁送来的早饭,舒白肚子有些饿,去厨房打算找点吃的,发现郁景归也在。   “你干嘛?”舒白打开冰箱,漫不经心地翻着,顺口问,“不会是在做饭吧。”   “嗯。”   “你会做吗。”   “只会简单的西式。”   简单的西式无非就是煎鸡蛋和牛排培根了,也可以温个牛奶。   舒白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功能饮料,在旁边一边喝一边观看,“怎么是两份,不会还有我的一份吧。”   “猜对了。”   “能吃郁先生做的饭,我的荣幸啊。”   “舒小姐愿意品尝,也是我的荣幸。”   舒白啧啧两声,不亏是从外面漂来的海王,酸话不比她少。   本来肚子就有些饿,闻到香味后,舒白没理由拒绝这顿早餐。   反正不要钱。   出乎意料的,口味还不差。   “你挺厉害的啊。”舒白一边吃一边夸赞,“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只会烧开水。”   “是么。”   不经意地抬头,舒白发现对方一直在看她,不由得愣了下,“干嘛看我。”   他指了指唇角,“要擦擦吗?”   “哦……”舒白很快领会,用纸巾擦了擦嘴角。   她早上画的是淡妆,唇色不红但娇嫩,刚才肆无忌惮的大快朵颐,唇上可能只剩下残色。   舒白自己无所谓,但一直被人盯着看,难免有些不自在,“你怎么不吃。”   郁景归轻笑,“饱了。”   “你压根没动过。”   “舒小姐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做秀色可餐。”   “……”   行吧。   敢情这家伙现在就跟只公孔雀似的,可劲开屏撩拨来博取异性好感。   舒白哪会不给面子,非常自然地回以一笑,“郁先生,你想不想尝尝我口红的味道?”   初晨日光刚好,把她的脸蛋衬得红润光滑,眉眼一颦一笑仿佛充满风情月意。   突然热情的回应,倒是打得郁景归措手不及,“嗯?”   “想不想。”   “这个,自然是有想法的。”   “咣当”一声,一只方管口红被扔到他面前,伴随舒白体贴的笑声:“喏,送你了,慢慢尝。”   说吧,优雅地转身就走。   郁景归拿起桌上的口红,望着她的背影,略显失笑。   不一会儿,厨房门口再次来了人。   那张面孔出现后,郁景归温润的眉尖稍蹙了下。   “郁少。”   常宁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句。   并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应。   她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继续谨慎地走过去,“郁少,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郁景归没回应,态度是显而易见的冷淡。   一张泛旧的纸,被铺在餐桌上。   纸的设计和构造不同,单从外表,并不像是情书。   几乎是一瞬间,郁景归的神色沉凝起来。   常宁自然发现了。   郁景归和刚才舒白在这里时,完全不同,眼角看她时,几乎是眯起厉色,“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看过郁少在星成和艺人签约合同上的名字。”常宁低声陈述,“郁少的字体很容易辨认。”   “我是问你这个为什么在你手上。”   郁景归的态度,再次肯定常宁的想法。   当初写信的人,是郁景归。   “郁少,这个是写给我的吗?”常宁问。   “你在搞笑?”   “既然不是我的……那就是舒白的,对吗。”常宁深呼吸,“这封信,是你写给舒白的,约她放学后见面,然而你失约了。”   郁景归望着那张泛黄的纸,上面的内容,他还记得。   字是他亲笔写的,自我风格明显,潦草中又遒劲有力,时隔多年被认出来也不是稀奇事。   “郁少。”常宁像是一切都明白似的,“这件事,你和舒白交代过吗,你知道她这几年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吗,其实都是……”   “不是因为你吗。”郁景归轻飘飘地问。   常宁一愣。   “这张纸在你这里,以及你刚才不确定的询问,不就是说明,你觉着这个是写给你的吗。”   “我……”   “我和她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郁景归淡然摸出一只打火机,将那张纸烧成灰烬,“我也不喜欢被威胁,你既然和一北在一起,那就踏踏实实地过,我不追究你违约金的事情。”   本来是想来威胁人的,却被反道一手,常宁心有不甘,“你不怕我告诉她吗?”   “你可以试试。”   常宁无话可说。   她根本吃不准这个男人会对她怎样。   更吃不准她告诉舒白的话,舒白会怎样。   正如郁景归所说,舒白之所以变化巨大,并非被爽约刺激到,最主要的是,是那一整年被校花同桌的排挤嘲讽,自卑积攒到极致,便是爆发。   走到门口,常宁又回头,忍不住问:“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给她写这个却爽约。”   她不相信郁景归是因为见到舒白真面目被吓跑的。   在此之前他们就见过很多次的。   而他本身也不可能捉弄人。   郁景归并没有给出答案。   常宁抬头,看见关一北的那一刻,似乎明白了。   -   就林晓晓的事情,舒白要求关一北尽快解决下。   虽说对方是大流量,但他们也不是好欺负的,清清白白的,干嘛无缘无故被人骂。   当事人林晓晓依然没放在心上,懒散地倚着沙发,“听说,今天晚上有流星雨诶,咱们去看看吧。”   “我知道。”舒白点头,“不过要去玉山才能看到,好麻烦。”   “麻烦什么啊,咱们带点帐篷,弄套鱼竿,正好去野营啊。”   这么一计划,确实很不错。   “别想了。”关一北瞅了眼她们,“几天前器材店里的帐篷就被人订光了,到时候山上估计一堆人,我才不想跟着去凑热闹。”   “你不是有帐篷吗?”   “我就一顶。”   “正好借我们。”   “去山上干嘛,流星雨有亚索香?”   这时,去过洗手间的常宁走过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一北,我也想去看流星雨,我们一起去吧。”   “那,行吧,我带你去。”   “啧啧。”林晓晓翻白眼,“果然是女朋友的话管用。”   “是啊。”舒白跟着道,“女朋友有亚索香?”   “……”   常宁坐在关一北的旁边,柔声问:“一北,帐篷只有一顶吗。”   “嗯。”   “那我们一起用吧。”   “好。”   “可是这样的话,舒白怎么办,她可是你最好的朋友。”   常宁一边说,一边状似担忧实则挑衅加幸灾乐祸地看向舒白,“你不会忍心看她睡野外吧。”   不等关一北回答,舒白慢悠悠地插一句:“玉山一整排别墅区都是我家开发的,到时候我挑个顺眼的房子,在天台看就行。”   “……”   微顿,她又笑眯眯道:“哦对了,听说山上晚上的蚊子又大又毒,常小姐有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时间,不如先给自己备点蚊香。” 第20章 20   唯一的帐篷在两个女孩之间,本该是“她们两个同时掉水里关一北该选择哪个”的问题, 但事情根本不是常宁所想的那样。   她都没等到关一北给出回答, 舒白自己迎刃而解,并且不露痕迹地炫富一波。   常宁双手不自觉合在一起握紧, 唇里的牙齿也咬得稍重,不得不咽下火气, “谢谢舒小姐提醒,我会的。”   电光火石间, 两个人的眼神摩擦出激烈的交锋。   都是女人, 谁还能不了解肠子里的那点东西。   关一北没察觉不对状, 死脑筋道:“哎呀,你们两个都是老同学, 干嘛叫那么客气,听着怪别扭的。”   也不知故意气舒白还是真想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他给舒白介绍道:“小白白, 看在我是你多年哥们的份上, 给我一个面子。”   舒白皮笑肉不笑, “难道你不觉得我叫她常小姐已经是给你面子了吗。”   “咱们叫亲切点,直接称呼名字就行。”   “那好吧。”   见舒白答应下来, 关一北打算再开导常宁,只不过还没说两句,舒白不温不淡地打断:“我可以叫她名字,但她不可以叫我名字。”   关一北:“咋了?”   “你见过公司员工直呼老板大名的吗。”   “……”   常宁面色微变。   关一北本着好意的出发点,希望她们不要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上冷嘲热讽, 结果倒好,经过他这么周旋,直接把女朋友的地位拉到最低端。   偏偏他还不死心地问一句:“那叫什么。”   “叫舒总啊,还不明白吗?”林晓晓插一句后,翻了个白眼,也不知关一北这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一点觉悟都没有。   他居然还痴人说梦地认为她们给他一个面子,和常宁可以亲切点,也不怕哪天舒白无情起来连他这个朋友都不认。   玄关处这时传来不大不小的动静。   等人踩着拖鞋慢吞吞走来的时候,和舒白一同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林晓晓不知何时早已转变了坐姿。   ——改成鸭子坐。   刚才还乱糟糟的头发被她在半秒时间内迅速拨到两侧,嘴角的食物残渣在紧张之余被迅速舔干净,同一时间牙齿咬了两下唇,让没有口红的唇瓣显得娇红一些。   做完这些后,她眼睛一瞬不瞬望着来人。   来人是陈思域,个头高高大大,体型偏胖,看着壮实憨厚,他一时间没想到5102会聚集这么多人,愣上两秒。   就在他目光一一打量众人,快要看到林晓晓的时候,关一北的声音引走他的注意力:“思域,你咋回来了。”   最近游戏赛区有季赛,作为顶级职业选手的陈思域经常训练,很少回5102,又听闻他交往一个女朋友,因此大家默认在赛事结束前,很难见他一面。   谁曾想,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思域收回扫量的目光,勉强笑了那么两下,吐出两个字眼:“休息。”   关一北问:“教练让你回来的?”   他没回答,还是低着头,自顾自地往厨房走。   关一北追了过去,留下的三人,多少带点好奇心。尤其是林晓晓。   经过厨房门口,陈思域看见郁景归,拍拍肩头算是招呼,自顾自去冰箱里拿冰饮,左右手各拧开易拉罐,一手握一杯,喝得很急。   郁景归看看关一北,表示在问,怎么了。   关一北耸肩,我知道个球。   比赛还没开始,胜负并未分出,因此陈思域此时低落到极致的心情应该和赛事无关。   何况一个老将,摘过世冠,也被新队伍零封过,什么大风大浪没有,不至于在比赛前心态崩塌。   “他这状态让我想起……”关一北话说到一半后,用手指了指客厅方向,“以前的舒白。”   陈思域在他们的印象中是个极致温柔的胖子,老实话不多,能忍能让,相处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他情绪如此糟糕的一面。   在女孩子面前迟钝得如同铁憨憨的关一北此时脑子如同开了灵光,“我知道了,思域肯定是失恋了。”   这话一出,陈思域手里的罐子跌落在地。   郁景归没什么情绪道:“是么。”   “思域之前不是说有女朋友了吗,到现在也没带给我们看看。”关一北说着,也拿了罐冷饮,自顾自喝了口,“不会是个见光死吧。”   陈思域说:“是我。”   “啥意思?”关一北好奇宝宝似的凑过去。   陈思域没多解释,把手机放在桌上。   屏保是女孩的自拍,聊天背景也是她。   从头像来看,还是情侣头像,只不过对话框的另一边已经换成了宠物表情包。   聊天记录也很简单。   【我没想到你就是K神。】   【虽然我喜游戏玩得厉害的男孩子,但你长得……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一北。”陈思域抓住关一北的胳膊,认真地问,“你的恋爱经历丰富,你告诉我,她其实没别的意思,对吧。”   关一北皱眉三秒钟,沉重地把“恋爱经历丰富”这顶大帽子扣在头上,“对……没别的意思,你别放心上。”   由于先前有考到舒白的经验,关一北在这方面的说服能力还是不弱的。   陈思域五官并不丑,只是因为长时间的坐姿以及不均衡的饮食导致他比上学时胖上两圈,即使如此,喜欢他技术和性格的迷妹并不少。   他的网恋对象是个带货小网红,之前一直不知道他的身份,最近因为货卖得快,产生疑心,询问一番才知陪她玩游戏的cp是个职业选手。   如此曼妙的缘分,本该是美好团圆的一对,偏偏陈思域的长相不符合小网红的择偶标准。   她不能忍受在游戏里用低醇男声叫她宝贝的男孩居然是个油腻的胖子。   因为害怕被陈思域的粉丝攻击,所以最后的分手之词也说得委婉。   小网红自己大概也想不到,自己的行为,会让陈思域第一次产生退却职业生涯的念头。   “我不打游戏了。”陈思域音色平静,对他们陈述道,“可能让你们失望了。”   “思域,你这可就不好了。”关一北苦口婆心劝道,“世上又不是就那一个女的,你咋能自暴自弃呢。”   “你不懂。”   “是你不懂,你不该惯着女人,你得学我,给自己留点自由,千万别对她们百依百顺。”   话刚说完,客厅里传来常宁轻柔的嗓音:“一北,我想喝水。”   关一北马上应道:“好,我拿给你。”   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关一北拉开厨房的门,一边出去一边回头叮嘱:“记住我说的话没?”   陈思域:“……记住了。”   “那就行,男人嘛,得有自己的血性和性格,必须刚起来。”   “……”   不一会儿,又听客厅常宁传话:“怎么是冷的,我不喜欢早上和冷水,你帮我热一下吧。”   关一北:“没问题。”   “不要太热,五十度就好。”   “马上来。”   “我好渴,你不要太慢。”   等人回来的时候。   陈思域对关一北的态度发生变化。   看他的眼神变成这样:( ﹁ ﹁ ) ~   关一北一边去烧水,一边为自己辩解:“你不要看我现在对女朋友这么怂,以后……”   郁景归插一句:“以后更怂。”   “……”   陈思域沉默片刻,“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那个人是常宁静?”   关一北:“好眼光,你大概想不到我能把咱的校花女神给搞到手。”   郁景归:“这不是你卑微的理由。”   水烧温后,关一北没急着走,仍然以“恋爱经历丰富”的过来人教导陈思域,不要太把女孩子放在心上,有空多出去看看世界,只要你见过祖国的大好山河,你会发现,还是英雄联盟好玩。   “对了,听说今晚有流星雨,一起去看看呗。”关一北邀请道,“咱们哥几个一起。”   陈思域摇头:“我要补觉。”   郁景归也没答应,懒散散回答:“没意思。”   关一北:“怎么没意思了,多好看的自然景象啊。”   郁景归:“无聊。”   关一北:“舒白也去。”   郁景归:“晚上几点?”   关一北:“见色忘友。”   郁景归:“不是因为舒白,主要是想看看流星雨。”   这些自然景象,对几个大男人来说,确实没什么吸引力。   关一北一边给水试温,一边感慨:“果然,长得帅的人都见色忘友,我也不例外。”   长时间没接触他们圈子的陈思域听得昏头昏脑,“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为什么舒白去,景归就去,他们是什么关系。”   “这还不明白吗?”关一北做了个拇指对拇指的手势。   “我知道了,他是舒白新男友?”陈思域点头,“这么快就换了个,还是我们认识的,这样挺好,之前那些男的,我们连名字都记不住。”   郁景归漫不经心地抬眸,“哪些男的?”   “你不知道吗。”   “有所了解,但……”停顿了会,郁景归笑笑,“我以为是假的。”   -   下午时,5101和5102两间的氛围较为忙碌。   平日里女孩子出去住宿都是大包小包地带着,更何况是一次还算正规的登山看夜景。   舒白听关一北说郁景归也去的时候,既意外又不意外。   意外的是他去干嘛。   但想到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又觉得正常。   圈子里,舒白确实是出名的花心,但并不代表人人可以泡她,反之,是她主动撩男人,掌控所有的主权。   说是渣女,倒不如说是个喜欢养男人的富婆,玩腻的话,也就踹了。   唯一一个把她踹了的人只有顾林。   本以为和前任老死不相往来,却在舒白收拾东西的时候,顾林打来电话。   前任打电话有两个目的:借钱,还东西。   顾林属于后者。   “之前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你的项链落我口袋里了,我在你小区外面,你过来来一下吧。”   听着电话那端的男声,舒白没什么耐心:“你卖了吧,挺值钱的,不意外的话应该够你交几年房租了。”   “姐姐。”   “……”   舒白略觉头疼。   依稀记得和小奶狗交往的时候,他并不爱叫她姐姐,除了撒娇。   小奶狗是她那么多男朋友中她还算喜欢的。   毕竟模样可人,清秀,招疼爱。   “姐姐,我在小区门口等了半个小时,保安不让进,我很难受。”   舒白把手机移开些。   抛开小奶狗和接地气的酸辣粉妹子搞在一起绿她这个事实,顾林这小子还是很聪明的,懂得拿捏尺寸,即使这番求软,语气也听不出娘炮的意味。   当然,并没有到让她心软的程度。   舒白还是直接挂了电话,无情得像是冰箱角落里撬不碎的老冰块。   小区门口,被挂通话的顾林站在炎日下,黑色遮阳帽下,俊俏的小脸烧得通红。   没办法,他和这里保安交通不了,户主不来接,他就进不去。   而舒白口中价值够他几年房租的项链,他不放心交给别人。   本以为这里的保安强硬得如同国外的雇佣-兵,是个狠角色,奈何一辆蓝黑色跑车行驶过来的时候,他们就狗腿地上前巴结。   车窗摇下,保安和车主说着什么。   透过墨镜,顾林隐隐约约感觉那人在看他。   不一会儿,车门启开。   郁景归下车后,视线在顾林身上逗留几秒。   他记忆力还算不错,没记岔的话,眼前这位小哥哥,是之前和舒白发生过矛盾的前任。   两人对视一会。   保安打破沉默的气氛,毕恭毕敬问一句:“郁先生,你认识他吗?”   郁景归:“认识。”   “你认识我?”顾林惊讶问。   “你是舒白的……前男友?”   “对,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舒白男朋友?”   郁景归没自我介绍,只是敷衍地点了下头。   饶是顾林再笨,根据郁景归在这里的推测,以及对他的认知,估摸着对方的身份。   前任遇现任,难免产生尴尬。   顾林手里攥着的项链有些发烫,没有让他转交,而是动了个心眼,“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又是这里的户主,能不能和保安打个招呼,让我进去送个东西?”   “你要送什么?”   “这个……是她的。”顾林指了指项链。   郁景归没多看那条项链,“我帮你送。”   顾林固执道:“我想自己送。”   郁景归问:“你真是舒白前男友?”   “当然了,难道我是假的吗?”   “那行吧。”郁景归回头喊一句,“保安。”   听他叫保安,顾林面上浮现出喜悦,打算进去的时候,又听郁景归说道:“这人是我媳妇前男友。”   保安看了顾林一眼:“郁少的意思是……?”   郁景归补充说明:“把他拉进黑名单,禁止进入。”   顾林:“……”   这未免太欺负人了吧?   眼看着郁景归要坐回车里,顾林忍不住走过去,“喂,你这人怎么这样。”   到底是刚入校园的小学弟,说话语调冲归冲,却没什么缘由和底气。   郁景归墨镜朝下歪了歪,眯出狭长的眼角,懒散应一句:“嗯?”   “你知不知道舒白她最讨厌小气的男友了,尤其是你这种无缘无故为难别人的。”   “是吗。”郁景归不以为意,“她讨厌小气的男友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她男友?”   “我是她老公。” 第21章 21   和刚冒出头,甚至尚在发育中的小屁孩顾林相比, 郁景归什么都不做, 光是气势便压上几分,优雅淡然地站在那里, 说的每个字都理所当然得很。   他是舒白老公。   正儿八经的陈述句。   顾林捏着项链的手心汗意愈发明显,似是迟疑又似在思索, 不确定地问:“你真是她老公?”   郁景归说:“嗯?”声调上扬,语气如此质问, 摆明了告诉对方:这还需要质疑?   “我不信。”顾林摆摆手, “她不可能这么快结婚。”   郁景归没多作解释, 点头朝向他致意的保安招呼,表示刚才的吩咐再次强调一遍, 顾林是这个小区的黑名单。   几秒的时间,顾林先后经历各种各样的心理变化。   除去短暂的惊讶, 难过, 最多的是不甘。   他径直走到郁景归跟前, 抬手把人拦住, “你凭什么证明你是她老公?”   这种事情,怎么证明?   郁景归只当是小孩子游戏, 没搭理。   “你不证明的话,这个东西你就没法替我带给她。”顾林又说,挥了挥手里的项链。   项链是贴身的私人物品,如果分手后一直放在前男友那里,心头总觉得不妥, 舒白无所谓,郁景归倒是上了心。   对上顾林质疑的视线,郁景归还算有耐心,拨通舒白的号码。   “媳妇。”   低哑的嗓音,除了让顾林惊讶,还有接电话的舒白。   舒白正在替林晓晓挑选近段时间合适的剧本,被铃声打通思路不说,那两个字,更是让人猝不及防。   舒白:“你谁?”   郁景归:“我是你老公,听不出来吗?”   “……”   “你前男友有个东西想还给你,我替他代劳,你觉得行吗。”郁景归继续道,“你也知道我小肚鸡肠,并不想前男友和你有什么瓜葛。”   后半句,说到舒白心坎上了,她最讨厌前任的叨扰,因此没拒绝,顺着他的话答应下来。   一通电话,顾林几乎是全程听完的。   难以置信,舒白竟然真的结婚了。   他只能把手里的项链递过去。   “谢谢。”郁景归礼貌地道谢,“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她的东西在你那里?你在哪里发现的?”   “放心好了,不是床上,我和她关系很纯洁。”顾林叹了口气,“她这人一直都粗心大意,丢个东西很正常。”   顾林和舒白交往的时间并不长,但还是知道一些细节。   不是他观察力有多强,而是舒白几乎没有伪装。   喜怒哀乐全在脸上。   圈子里没有比她洒脱更不在意他人目光的大小姐了。   “喂。”见郁景归要走,顾林不客气地喊住他,“你为什么会和舒白结婚,你喜欢她?”   郁景归问:“你们为什么分手?”   “她不喜欢我呗。”顾林耸肩,“虽然是我出的轨,但真正原因是她冷暴力我。”   “什么冷暴力?”   “五分钟不回我信息。”   “……”   “也不和我用情侣网名。”   “……”   “送我的鞋不是我喜欢的款。”   郁景归无言以对。   原谅他不太理解现在的小男生恋爱观是什么样的。   “如果她正常点,我挺喜欢她的。”顾林深呼吸,沉重的口吻,“可惜她太花心了,如果不是对我印象深刻,可能连我名字都记不住。”   “记在脑子里的名字容易忘记。”郁景归说,“所以要让她记在心里。”   当然,郁景归要的不仅仅是她记住他的名字。   -   摁响5101的门铃,郁景归再响起顾林的话。   算细账的话,舒白没对不起顾林,节假日还送礼,只是在小男生看来,一场恋爱中,她不喜欢他,就是天大的错。   一个女生对你笑,对你好,做温柔称职的女朋友,却从未动过心……这确实怪残忍的。   门开了。   舒白穿着睡衣,直挺挺站在郁景归的眼前。   她睡衣款式宽松舒适,倒一点没掩饰上半身曼妙的发育,V领大大方方的敞开,露的不多,但郁景归还是清咳了声,别过目光。   舒白没在意那么多,顺其自然从他手里接过项链,“你还真替我拿这玩意啊。”   “半路碰见,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这样式早腻了,还给我也是压箱底。”她打量着项链,“找个机会捐了吧。”   郁景归朝里面看了看,问:“不请我进去喝杯水?”   舒白挑眉,往前走两步,在玄关处的墙边依着,“你就住在我对面,还朝我要水喝?”   “你这里的水甜。”   “关一北没皮没脸的本事什么时候被你学了去?”   “……”   舒白还是让他进来了。   比起男生们的房子,她们的空间更凌乱些,女孩子小物件多,用完随意一丢,导致偌大的房子差点没有落脚的地方。   舒白并没有因此郁景归的到来,而稍微拾掇下环境。   由此可见,她把他当成关一北那类人了。   对别人的家随意指手画脚未免过于不礼貌,郁景归什么都没说,打量完厅室的目光却分明难掩惊讶。   “怎么了?”舒白懒散地问,“没想到这里这么乱吗?”   “没有。”郁景归不动声色答,“听说漂亮女生的屋子都是这样。”   “……”   舒白递了杯水过去,瞥他,“你在电话里叫我媳妇这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郁景归只是笑。   “你还振振有词地介绍自己什么,老公?”   “嗯。”   “我不是在叫你,我是在问你,你什么时候成我老公了?”   “你要是想的话,现在就行。”   “……”   这让舒白想起以前流行的前任语录:听说你到处和别人说我死了?   到她这里就成了,郁景归到处和别人说她结婚了?   本来这事舒白应该和他好好算算的,但近段时间没谈恋爱的念头,放出她结婚的谣言反而省事。   时间不早,舒白望了眼钟表,才想起晚上有事要做,她该和林晓晓收拾东西了。   顺口她问郁景归一句:“对了,今晚有流星雨,你有兴趣吗。”   “舒小姐要是邀请我的话,我当然有。”   “看不出来我只是在礼貌地问一问吗。”   还真看不出来她是在问一问还是做邀请。   之前和舒白谈恋爱的前男友们,一开始应该也并不了解她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他们对话交往。   郁景归没说有没有兴趣,婉言道:“晚上有个应酬,不一定。”   “这样啊。”舒白似乎挺失望的,“我还想着谁给我开车呢。”   郁景归含笑,果然,小媳妇还是没让人猜错,说的话总隐隐约约带有另一种意思,但实际目的却十分单纯。   比起其他山道,玉山的路道并不算复杂,难度也很小,舒白车技完全驾驭得住,但她习惯别人给她开车,没了关一北,她只能找其他人。   关一北和常宁在一起,估计很长甚至以后的时间里,不再做她的苦力。   舒白想扣他工资的心都有了。   临近傍晚,5101的两个女生开始出发。   四个人本来一辆车足以,但舒白和林晓晓并不愿意和常宁搭车,便分成两车人。   舒白对路况不熟,开了导航也迷迷糊糊的,于是跟在关一北的车后面。   跟着跟着,林晓晓嘟哝一句:“前面的副驾驶真没素质,往窗口丢什么口香糖纸。”   去玉山看流星的闲人不少,此时车辆繁多,舒白一开始不知道她说的是哪辆车,等到她自己亲眼看见关一北的车飘落零食垃圾袋时,不由得皱眉。   从副驾驶扔出来的东西,那必然是常宁做的。   不管是无心还是刻意,都让人败好感。   “有没有素质啊这女的。”舒白低骂一句,没犹豫,脚踩油门冲了出去。   没多久便超过前面的车辆。   超过后并没有直接走,而是稳在关一北的车前,两车都以均速行驶。   副驾驶座上的常宁瞥着前方的靓号车牌和弧度漂亮的车尾,心头莫名来气,“舒白不是让我们带路吗,怎么自己跑前面去了?”   关一北没搭话,继续亦步亦趋地跟着。   “她是想故意和我争的吧?让我们吃她的车尾气?”常宁推测道。   “我在开车,你别吵了。”   “你干嘛凶我?我说错什么了吗?”常宁拧眉,“我只是质问一下,毕竟上路前说的好好的。”   “她不想跟是她的事情。”   和直男吵架是没意义的。   常宁于是灵活地换了个方法,语气温柔:“一北,你看外面的天色不早了,咱们是不是得加快速度?”   比起直接让关一北超过舒白的车,换个委婉点的口吻,也许更奏效。   可惜的是,关一北并没有搭理。   他不是没想过变道,只是稍微一提速,前面的车也加速了。   似乎有意对着干,又在无形之中。   “我不管了,你今天得超过她,我不想吃她的车尾气。”常宁最终难免气急败坏。   关一北:“我做不到。”   常宁:“为什么?因为她是舒白?我就知道你们……”   关一北:“你眼瞎吗?”   常宁:“???”   关一北:“她开的是跑车。”   常宁:“……”   两辆车几乎同时抵达目的地。   玉山是旅游风景区,普通人去排队买票的功夫,舒白已经和林晓晓去私家车道熟悉路况了。   这里的别墅区,她来的次数并不多,大学毕业那会爱玩爱疯,喜欢各地旅游,照片积攒得相册都用不下,近些年因为工作,安定不少。   不出所料,消息一出,平日里以猴为主的玉山,来了不少人。   这里的猴儿不怕生,甚至大着胆子伸手朝人要吃的。   西边夕阳刚好,光彩温柔,一眼望去,淡橘淡紫得像是泼上天的油画。   舒白摘下墨镜,晃着手里的钥匙,和林晓晓商量住宿的事。   “这天还是很热的,住帐篷肯定不行。”林晓晓感慨着说这话时,朝不远处走来的两人看了看。   刚好听见的常宁不以为意笑笑,“当然不能住帐篷,我已经让一北联系了民宿。”   “民宿住着也不舒服吧。”林晓晓说。   换做以前,他们指定是一同住山景别墅的。   只是现在有常宁在,舒白断然不可能邀请常宁一起入住。   不把人赶出去就算好了。   “舒不舒服是人家的事,咱们管不着。”舒白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只是,这山上的环卫工人非常辛苦,某些人可涨点道德心,别再乱扔垃圾了。”   常宁面容有些难堪。   舒白俯身,捡起地上的树枝,指着不远处的猴儿:“这猴看着怪眼熟的。”   “你看过?”身后的关一北搭腔。   “当然看过。”舒白回过头,盯着他,“现在还在看。”   “……”   “你不觉得它长得有点像你儿子吗?”   “我觉得像你。”   林晓晓听着听着总觉得这两人怎么整得跟争论儿子像谁的问题。   “我决定了。”舒白做总结道,“以后就叫这只猴为关一南。”   顿了顿,又指向其他的两只猴:“这只叫关一东,那只叫关一西。”   关一北:“舒白你做个人行吗?”   舒白:“那三个是你失散多年的大兄弟,你不去招呼他们凑一桌麻将吗。”   关一北也学着她的样子,捡起树枝,去指树上的猴,“我也决定了,给这只猴取名叫舒小黑。”   舒白:“……”   “这边的叫舒小红,那边的叫舒小绿,还有……”   等他把这儿的猴冠名后,舒白:“你挺有能耐啊。”   关一北:“跟你学的。”   “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那你别光看着,拿点药给我。”   “……”   林晓晓往两人跟前横插一步,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二位,行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幼儿园毕业。”   时候不早,现在应该买些零食等流星雨的出现。   来的时候没备多少,这会儿,他们一路人去小卖部。   因为人多,小卖部的东西比平日翻倍,烤肠卖上十元一根。   人多的时候,才显现出两人的热闹,来玉山的人不少都是情侣。   舒白和林晓晓挑了块视野高阔的大石块上坐下,一眼望去,星空下是万家灯火。   舒白无聊得很,瞥了眼旁边看手机的林晓晓,“你在和谁聊天?”   “思域的队友。”林晓晓没抬头,“他说思域失恋后,情况挺糟糕,还和经理吵了一架,要不是因为认识老板就被开除了。”   “俱乐部老板是谁?”   “郁景归。”   舒白“哦”了句,“然后呢?”   “我也不知道。”林晓晓犹豫了下,“白白,我现在心很乱,可能要回去一趟,他们说思域的手机关机,不知道人有没有事。”   “现在?”   “对……”   林晓晓站起来,拍拍裤子上刮的灰尘。   舒白眉头皱了皱,“他一个成年人应该没事吧,不就是失恋吗。”   “那个小网红,嫌弃他……”林晓晓没把话说全,因为担心舒白去找小网红的麻烦。   没说完,舒白也大概猜到了。   网恋失败的原因,无非就是见面后失望对方的实际长相,理想和现实相差太大。   “那你去吧。”舒白把车钥匙递过去,“路上开车小心点。”   “你把车钥匙给我,明天你怎么回来?”   “不是有关一北吗?”   林晓晓面露难色。   舒白肯定不想搭关一北的车回去,但是现在情况危急,她只能先回去。   “别管我了。”舒白拍拍林晓晓的肩膀,“我还愁回去吗,一个电话全是来接我的车。”   时间紧迫,林晓晓接过车钥匙赶路了。   舒白掰着手指,算起来,林晓晓暗恋陈思域的时间挺久的了。   现在趁陈思域受伤,多刷刷存在感,争取抓住机会。   身边少了个人,关一北他们自然发现异样。   常宁问道:“林晓晓呢?”   “有急事走了。”舒白搭了一句后,往住处走去。   山上的人到底不多,房子稀稀疏疏,周围昏暗,灌木丛中时不时传来虫子的鸣叫。   关一北和常宁走在后面,舒白在前面走着,目的地是这里视野最开阔的复式别墅。   别墅不算新,除了定期有人打扫,基本没人住过。   毕竟山景别墅离市区远,出行不方便,一年住几次已经算不错了。   舒白站在铁门口,回头望向那两人,“你们干嘛跟着我?”   “舒白。”常宁小跑过去,“我刚得知,民宿的条件很差,所以……”   “所以想换个民宿?”   “……”   “我是说……”常宁还是没直接点明,而是看了看旁边环境深幽静谧的小楼,“你一个人住这么空荡的房子,不害怕吗?”   舒白回以微笑。   真是好笑。   这人想搭方便的住宿,又不想直接说,反而要她觉得是她因为害怕所以邀请他们入住。   好大的脸。   舒白面无表情地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听说,山上有不少坟,到了晚上,孤魂野鬼难保不会出来遛弯。”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他们肯定也想去你那里遛弯。”   “……”   常宁望着漆黑的房子,吓得往后退了退。   “胆小鬼。”舒白冷哼,“就这还想吓唬我?”   关一北似乎知道两个女人的心思,没去掺和,只是说道:“我和常宁就住在下面的民宿,你有事打我电话。”   舒白淡声嗯了句。   下面的民宿位置不好,周围也是人家,还有鸡鸭狗的叫声,别说安宁了,光是夜里的炎热就让人透不过气来。   他们走后,只剩下舒白一人。   她抬头,看看房子又看看手里的钥匙,很是头疼地蹲下来,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如果常宁不说上一道,她倒没觉得怎么样。   一个人住一个大房子而已。   提上一嘴后,舒白满脑子想的都是山上的坟。   她不害怕才怪。   林晓晓不在,车也不在,她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这里的水也很长时间没用了,乍拧开水龙头,会不会流出红水?虽然知道是生锈的水管导致的,但她还是感觉毛骨悚然。   一阵胡思乱想后,舒白始终没鼓起勇气过去。   不远处,有刺眼的车灯照过来。   舒白下意识回头去看,灯过于闪耀,她只看到背光的男人身影,长腿下稳重的步伐,不急不慌地朝她走来。   等眼睛适应光和暗的极快转换,舒白看见郁景归站在她的跟前,男人深邃的眉眼眯起笑意。   很快,熟悉的男人嗓音传来:“小媳妇,我来了。” 第22章 22   两人相隔一两米的距离,借着远方微亮的光, 从郁景归的角度去看舒白, 确实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可怜巴巴地蹲在那里, 像是刚刚被人欺负过。   但谁能欺负得了舒大小姐呢。   舒白抬起小脑袋,朝他所在的方向停顿, 红唇轻咬着,本来没什么事, 他一来, 她倒觉着莫名委屈, 脑海里刚才自我想象的妖魔鬼怪顿时失了胆魄,不敢叫嚣。   要怪还是怪她太胆小。   郁景归走到她的跟前, 伸出一只手,颔首淡笑, “不起来吗?”   舒白伸手去接, 却趔趄了下, 双脚站不住地, 身体摇摇晃晃的,眼看着要跌坐在地, 两只手及时抓住男人的衣角,身子跟着贴过去,几乎是半抱住他的腿。   ——像个要饭的。   “虽然我知道我来让你很高兴,但是也不用行如此大礼吧?”郁景归挑眉,调侃着话, 动作并没有延迟,拉小孩似的将她拉起来。   等人站稳后,他的手没有松开,沿着她的腰身,继续搂着。   姿态暧-昧,却没有得寸进尺或者占便宜的意思,尺寸拿捏得刚刚好。   舒白站起后并没有走,寸步难行,脚下拖千斤似的。   郁景归低头:“怎么了?”   舒白:“脚麻了。”   “我抱你?”   “缓一缓就好。”   “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   鬼和他客气。   舒白扒拉着他的胳膊,把重心都往他身上倾斜,过了会,总算恢复体力。   晚风拂过树丛,哗哗作响。   舒白把钥匙摸给他,“我害怕,你去开门。”   郁景归照她意思做了。   这边的山景别墅并不是全新,看上去有些年头,但因为不常住,除了看上去不够现代风外,没其他挑骨头的地方。   院中有未开花的玫瑰树。   等到进入客厅,被头顶上的吊灯照着,舒白的面色才算正常,往沙发上一躺,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充满活力后,不由得把常宁骂上一遍。   如果没她的存在,他们几人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是隔阂。   骂完后,她又看向郁景归,抛出着重点,“不是说不来吗,怎么突然来了?”   “怕你晚上一个人害怕,所以过来看看。”   “你有预知能力吗。”舒白一个激灵坐起来。   林晓晓走后没多久,这家伙就过来了。   难不成预知到她胆小?   “和预知能力没关系。”郁景归回答,“只是觉着你不在我眼前,在哪我都不放心。”   “你这么说,搞得我很低龄。”   “是我操家长的心。”   舒白歇够了,趿着拖鞋,一步一步走得拖拉,“不管怎样,还是感谢你来帮我驱鬼……哦不对,我的意思是……陪我过夜。”   也不对。   她摁着额心,懒得纠正,问道:“你要喝点什么吗?”   “都行。”   “果汁?”   “可以。”   这里的冰箱里没有食材,但应该有一些饮料。   舒白抱着侥幸的心思,拧开冰箱门,结果只看见两瓶青岛啤酒,还是空罐子。   按理说每周来打扫的家政会负责整理厨房,更换冰箱食材,但此刻的情形只能说明,家政把食材费私吞了。   眺过窗外,舒白看见菜园里有新鲜的蔬果,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冒出脑子里。   不一会儿,她打着手机光亮,从院子里进进出出,回来时,臂弯的塑料篮中,躺着几颗番茄和甜瓜。   番茄汁也算果汁的一种吧。   舒白难免为自己的机智庆幸窃笑。   等她在厨房用不太熟练的双手从榨汁机中捣鼓出不知道什么玩意的蔬菜汁,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郁景归和关一北通完电话,抬头便见舒白捧着盘子,满手血腥地走来。   “你的手怎么了?”他问。   “是番茄。”舒白郑重其事地端起一杯果汁,“我做的鲜榨果汁,你尝尝吧。”   经过舒大小姐双手摧残过的食材,外表再包装华丽,也难掩对其实际的怀疑。   郁景归望着杯中红不红青不青的糊糊,实在想不通,她怎么好意思说是“鲜榨果汁”。   “白白。”郁景归温柔道,“你先喝。”   “你是客人,哪能我先呢。”   舒白把杯子往他跟前一推,没算好距离,也没想到郁景归会侧身避开,她的胳膊被不轻不重撞了下后,手指力度暂失半秒,反应过来时,杯子已经不受控制地斜翻。   一杯由舒大小姐亲自调制的蔬菜果汁,一滴不漏地,全部洒在郁景归的衣服上。   舒白懵了。   郁景归还算淡定,低头看了看本该洁净到一尘不染的衬衫,被果汁沾染后,呈现出地图趋势的图样。   明明是个悲剧,他倒是松了口气。   不是不给媳妇面子。   他实在不放心舒白的手艺。   “啊,不好意思,打翻了。”舒白急忙地抽出纸巾,想去擦拭,发现手里还有一杯果汁,便把杯子递给他,腾出手来,疯狂地帮他擦衣服。   另一杯本来是给她自己喝的。   现在看来,只能送给客人了。   “好像擦不掉诶。”舒白愁眉苦脸地擦了擦汗,把纸巾丢在地上,抬头见郁景归一动不动,“怎么了,你不喜欢喝吗?”   郁景归递过去:“你尝尝。”   舒白接过来,小小尝了口。   没到半秒,她直接吐出来。   又酸又涩又咸。   “我好像……”舒白低头,“把盐当成糖放进去了……不过主要还是因为这个材料不好,瓜没熟,番茄太酸。”   “家里没其他饮料了?”   “没准备,这个还是我从园子里摘的,没人施肥,长得也不好。”   “算了。”   舒白小心翼翼抬头,“你生气了吗?”   “有热水吗,我去洗澡。”   “有的,我送你上去。”   舒白忙上前带路。   一边走,她一边回头,很是苦恼的样子,“郁先生,你是不是生气了?”   人家过来陪她,她却弄了他一身的果汁,不可能不生气吧。   郁景归:“没有。”   舒白:“真的没有吗。”   “嗯。”   “为什么不生气?”   “为什么生气?”   “……你难道不觉得我一无用处贪图享乐屁事都做不好吗?娶回家当花瓶都糟心。”   听到这里,郁景归两步走在舒白前面,拦住她的路,“所以你是故意的?”   “没有,我只是……”   舒白摊手,她怎么可能故意把事情弄糟,要真这样的话,她就不会喝那杯果汁自找难受。   “好了,我知道了。”郁景归做了个禁止的手势。   舒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知道我为了让你退婚才搞出这么多事的?”   “知道怎么让你尽早打消退婚的念头。”   “……”   舒白歪着头,隔着门,大致想象这个臭男人此时的心情。   看他平日里挺爱干净的,不知道洁癖重不重,衣服被弄成那样,居然也没向她发火。   要是关一北的话,估计又骂她愚笨。   不过骂归骂,那小子万万不会对她大凶的,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   舒白走到门前,对着里面喊一句:“家里没你的衣服,你记得把衬衫放洗衣机里洗一下,不然明天早上你可能要裸-奔了。”   许久,就在舒白要走的时候,听见郁景归回应:“谢谢媳妇关心。”   “……”   舒白耸肩,自个儿也去冲了个澡,然后去厨房拿没用完的番茄,一边啃一边坐客厅沙发看电视。   手里抱着和林晓晓聊天的手机,两条长腿翘在茶几上,逍遥自在。   舒白:【陈思域怎么样了?】   林晓晓:【在睡觉。】   【没事就好。】   【你觉得我该如何是好?】   【和以前一样呗,你不会想表白吧?】   舒白的反问让林晓晓有了自知之明。   即使陈思域和网恋女网红分手,她林晓晓又算得了什么,如果他对她有好感的话,早在之前就有戏了。   道理都懂,是她不愿意直接面对罢了。   舒白聊得正上头,没注意到楼梯口什么时候来了人,等到一声轻咳后,她才抬头去看。   郁景归在腰间系着一条纯色浴巾,杵在不远处,面色稍有异样,最后转过了身。   舒白没察觉情况,皱皱眉头,“怎么了?”   “卡通,内-裤。”他清咳了声。   这样的提醒,才让舒白反应过来,她现在的地方,是有男人的,并不是5101,也不是她的房间,而是客厅。   她立马把腿放下来,裙摆压好,端正地坐着。   郁景归走来的时候,舒白的脸和她手里的番茄一样红。   “害羞什么。”他明知故问。   舒白翻白眼,“没有。”   “就算你脸红很可爱,大晚上也应该收敛收敛吧。”   “……”   郁景归倒十分淡然,在她旁边一坐,丝毫不慌,一点都不为“衣服脏了明天到底穿什么”而担忧。   “我怎么会脸红呢。”舒白揉着脸蛋,提高音量,“又不是第一次见男人。”   “嗯?”   “不瞒你说,你这样的男人,我玩过十七八次了。”   “怎样的男人?”   “有点颜值和身材。”   “是么。”郁景归不急不慌,像是很感兴趣,“你怎么玩的?”   “……”   暗中咬碎牙把他骂一顿,表面上,舒白还是理直气壮,“成年人的玩法咯。”   “又是你上次说的那种,叫几个男人,去你房间里,搬衣柜?”   “……”   “还是别的玩法?”   舒白深呼吸,真是够人头大的,遇见个段位比她还高的。   偏偏郁景归说话时离她保持一定距离,口吻也正儿八经得很,她却没有一点招架得住的气势。   算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当他是鬼吧。   舒白关了电视。   顿时静谧的空间,反而比刚才更加诡异。   舒白往边上挪了挪,刻意的动作,自然引起郁景归的注意,她挪多少,他也跟着挪多少,语调还是那般正经,“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穿小熊款式的吗。”   “……什么小熊?”   “刚才我看见了。”   “!”   舒白再次咬牙。   继之前被他发现她穿小黄鸭拖鞋后,现在又被看见小熊内-裤了。   小熊款式咋了,谁还不是个小朋友了。   “你别说了!”舒白横他一眼,“不许再说话。”   “没别的意思。”   “那也不行!你就当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郁景归似乎听懂她的意思,却并没有顺着她的意思,轻描淡写道,“可是我看见了。”   “……”   “还挺可爱的。”   舒白微恼:“你再说?”   郁景归淡笑:“小熊怎么了?”   刹那间,本就离她过近的男人,眼前突然被黑影笼罩。   舒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他的腰上,张牙舞爪,凶得很,咬紧两边小虎牙,“不、许、说、了。”   “不许说什么?小熊吗。”   男人话音刚落,阴影突然落下来。   唇角被人封住了。   意识到是舒白主动吻上来的时候,郁景归先是一诧,手下意识揽过她的腰。   一开始,吻得温柔缱绻,带着青涩和不熟练,浅浅试探,但很快,便凶巴巴地侵袭进来,末了,唇上出现痛感。   他不仅被她强吻,还被她咬了。   舔了舔唇上的血迹,舒白继续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坐着,脸上温度火热,嘴上却冷硬嚣张,“还说吗?” 第23章 23   那抹艳红的血并没有被舒白舔舐干净,抿过之后浸润的面积反而更大, 像个女吸血鬼, 看起来凶悍,却没什么实战能力。   暖色光照下, 那张漂亮的脸蛋强行绷着严肃,可随着时间推移, 底气越来越弱。   冷静下来后,舒白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低头一看, 自己的爪子抵着男人的胸口, 若是旁边有人的话, 明眼就能看出她是在强抢民男。   掌心的温度被他的体温过渡得越来越温热,两颊也在逐渐升温, 舒白盯着空白的脑袋,胡思乱想一会, 最终不太理智地想把手缩回去。   奈何她现在的位置实在尴尬, 不方便下去。   爬到他身上凶他的时候没注意, 现在才知道上下两难的滋味。   于是, 舒白刚刚收回去的手,又重新搁放在男人的身上。   刚才搁的位置属实尴尬, 差一点就碰到两边强壮的胸肌,因此再放的时候,她略加小心。   终于……这一次——   不偏不倚落在他的心房处。   她的手抖了抖,抬眸,便是男人直晃晃的视线。   郁景归从容淡定得很, “虽然我刚才看见不该看的并且违背你的意思,但你现在这种行为,属实构成性骚-扰。”   别说手了,舒白感觉自己全身都无地自容,眼睛不方便四处偷瞄分散注意力,否则更容易让对方认为她资历不行时道行太浅。   只能用理不直但气壮的口吻回道:“你别睁眼说瞎话,我什么时候骚-扰你了。”   “你现在还……”   他话没说完就被她振振有词地打断:“这不是骚-扰,我是在教育你。”   她此时的模样,如同上课时被老师抓住偷吃零食的学生,用一张塞满糖果的嘴巴,狡辩自己没有偷吃。   “舒小姐教育人的方式挺特别啊。”   舒白听出这人的弦外之意,没想理会,往后挪了挪,脚后跟着地后立马打算起来。   身子刚转过去,腰间一股力道突如其来,毫无迟疑地带着她整个人往另一边侧去。   郁景归一个翻身,把原本立在眼前的舒白反压在沙发上。   这回,居高临下的人是他。   无可挑剔的俊颜逆着光,五官轮廓明晰深刻,眸里多多少少挑出几分笑意。   被他一大片光影遮盖住视野,经过一阵头晕眼花和无意识颠簸的舒白,呼吸一顿,继续瞪着他,还没质问,只见眼前的男人倾身而下。   舒白别过脸,生硬问:“你干嘛?”   “我也想教育教育你。”   “不行——你这是骚-扰。”   “用你刚才的方式教育你,怎么就是骚-扰了?”   “我摸你胸和你摸我,性质能一样吗。”   说完,她捂住嘴,打算死不认账。   只要她捂得紧,他就咬不到她。   只要她脸皮厚,耍再大的流氓也只是在教育人。   郁景归身下看着腮帮鼓鼓的小女人,难免好笑,没按她所想那般知难而退,反而贴得更近。   近得感知到她鼻息间的呼吸。   就在舒白以为自己被侵-犯的时候,额间传来一阵温热。   视线全被他挡住,光度更暗了。   她吓得跟受惊的小鹿似的,郁景归却并没有做什么,薄唇在她额间轻轻吻过后,落下低醇的嗓音:“小白白。”   舒白支吾了声:“……嗯。”   “我们结婚吧。”   “???”   “无关长辈,无关婚约,我想和你结婚。”   舒白推开他,一个激灵坐起来,鞋子都没顾得上穿,赤脚踩在地板上,“为什么?你不能因为我温柔漂亮聪明机智多才多艺就想娶我吧。”   “……”   “现在的男人太肤浅,我得等你发现我善良纯真的内在心灵才能相信你的片面之词。”   “……”   郁景归将她拉过来坐着,俯身把地上的鞋捡起,替她工工整整穿好后,他才说:“乖,去睡觉吧,少做点梦。”   舒白低头看着脚上的拖鞋,又看看他。   郁景归面色正经,朝她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她耸肩,迈着悠悠的步伐上楼,走到一半想起今晚的流星雨还没看。   山里蚊子毒又大,还好她提前准备驱蚊水,方便去天台观看。   路过走廊窗台时,一瞥外面无云的夜色,估摸着这流星雨像天气预报一样跑偏了吧。   等流星的时间未免过于无聊,舒白把卧室翻了翻,找到几样怀旧的东西:贝壳,夹笔的记事本,还有老旧的相簿。   贝壳是小时候拾取的,算起来有些年月。记事本上面摘抄曾经的非主流语录,还带有外星文字体。至于相簿,简单翻了翻,舒白发现小时候的她长得还蛮可爱。   十多年前的舒家便是晏城数一数二的富家了,作为从小被舒老爹捧在掌心中长大的舒白,可以说无忧无虑地长大,身边围绕着无数小跟班。   能从小跟到大的,只有关一北一人。   小孩子羡慕她,大人谄媚她,一直以来她都应该是众星捧月的。   一切的转折,不过是高三和常宁静做同桌。   爹爹的宠爱,保镖的护送,生来就有的生活,把这些习以为常的舒白,被人嘲笑外貌体型后,顿时觉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不香了。   也怪她愚笨得一无所知,起初还把身边所有人当朋友。   有一次后排男同学的书桌往前推移很多,导致她的座位空隙不够,和后排的男生商量过,结果并不讨好,反被他们笑话,为什么别人没事,就她舒白嫌挤。   等到常宁静回座位,帮舒白说教,细声细语地拜托两个男生把桌子往后面挪挪,他们禁不住校花的柔声相劝,立马服软。   当时的舒白感激不尽,殊不知那是常宁静的手段。   后来,舒白才知道,是常宁静让值日生把她们的位置调窄一点,至于原因,估计就是想看她笑话,而自己当老好人吧。   前面的十几年,舒白养尊处优,温室花朵一样长大,后面的几年,她变了个人似的,破茧成蝶,虽然没出落成大人物,但至少没那么容易被骗。   一切的变化,从她下定决心减肥那天开始。   舒白不知道该感谢常宁,还是放她鸽子的人,要不是这两人的摧残和历练,她步入社会,没准等舒老爹命丧黄泉那天她还是个傻二愣娇小姐。   外头,传来两道敲门声。   “进来吧。”舒白懒散回一句,又问,“干嘛?”   郁景归径直走进来,没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窗户口,把帘子拉开,似笑道:“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一抬头,舒白看见外面蓝黑色的天空,落下数道长白光,一道接着一道,煞是壮观。   “真的有流星雨诶。”   “你有愿望吗?”   “有。”   “什么愿望。”   “我希望再允许我许五百个愿望。”   “……”   看着舒白合掌虔诚许愿的样子,郁景归饶有兴致问:“你不会真想再要五百个愿望吧。”   “当然了。”许玩愿之后,舒白皱眉,“不对,别人说许愿的时候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否则就不灵了。”   “嗯?那我知道了,怎么办?”   “我哪知道,都怪你,干嘛问我。”   “你亲我下,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舒白别过脸,“你当我傻了,你明明已经知道了。”   “那怎么办?”   舒白若有所思一会,突然想到什么,又双手合十开始祈祷。   ——如果郁景归没听错的话,她口中喃喃细语念着的是:上天开开眼,虽然郁景归知道了,但他不是人。   她在那里念念有词,郁景归拉了把椅子坐下,百无聊赖地翻了翻桌上的相簿。   相簿很老旧了,现代年轻人基本不用,这里之所以存在,还是因为没什么人居住整理的缘故。   簿子里照片不是按年龄段分的,因此很零碎,翻去十几页,他才勉强找到一张自己感兴趣的,感慨道:“我小时候还挺帅。”   闻言,舒白停下来,回头看他,“你也在照片里?”   “嗯。”   “哪个是你?”她感兴趣了。   一直都说他们是旧相识,但她并不记得他们什么时候认识过,如果是小时候的事情,倒也难怪,毕竟她以前除了零食不记得其他的。   “你猜猜。”郁景归说。   他所指的照片里有大约七八个小孩子,有舒白,也有关一北,还有其他的富家子弟,也有保姆的女儿。   思索那么一会,舒白指向其中一个穿小西装的男孩子,“这个是你?”   郁景归否认:“不是。”   她又指另一个抱遥控游艇的,“那是这个吗?”   “也不是。”   “一定是这个,长得挺傲。”   “更不是。”   把小男孩点完,都被他否认,舒白有点慌了。   这里面男孩一共就那么几个,结果都不是,那他是什么?总不能是鬼吧,大晚上的怪吓人。   最终,舒白带着忐忑,紧张的心情,伸出颤巍巍的小爪爪,指着照片上穿裙子的小女孩:“别告诉我,你以前是女装大佬。”   郁景归脸一黑:“……不是。”   “到底是哪个?我不猜了。”   “这都猜不到?”   “太难了。”   “你对你未来老公一点认知都没有。”   “我得纠正下,你不是我未来老公。”   “你对你现在老公一点认知都没有。”   “……”   郁景归拿过她的手,掰出一个手指尖,还没伸过去,被舒白拒绝:“干嘛?”   “我指给你。”   “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手。”   “我怕你认不出来。”   舒白勉勉强强把自己的手给他。   不一会儿,只见自己的手指尖指向照片右上方的路道边上一个模糊的点,经过细看之后,才发现那是个玩沙子的小孩。   舒白沉默了会,“这是你?”   郁景归:“对啊,没想到我们小时候就同框过吧。”   “确实想不到照片上还有一个不到指甲盖大小的你。”   “小媳妇,你相信缘分吗。”   “……”   相信他个毛。   舒白煞有介事地陈述:“你看,我和其他小孩都在玩,你却被孤立了,这说明什么?”   “你们几个都在玩,只有我在盖沙子城堡,这不能说明吗?”   “说明什么?”   “我有建筑天赋。”   “好像是。”   “我家老头子也发现我有建筑方面的天赋。”   “所以呢。”   “所以送我读经济了。”   “……”   舒白又仔仔细细把照片上的小屁孩打量一番,说实话让现在的她探索十多年的记忆去寻找一个存在感不高的小孩,自然是困难的。   细看许久她还是零零碎碎地想起一些幼稚的事情,指着照片,迟疑道:“你不会就是那个经常出现但存在感特别低的小孩。”   郁景归:“嗯?”   “和关一北并称宇宙最厉害奥特曼的小屁孩。”   “……”   “你们是不是还玩过谁打架赢了的话就能娶奥特公主的游戏?”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   比起奥特公主,那年代女孩子更喜欢穿漂亮蓬蓬裙的芭比公主,因为零食玩具最多,长得白白胖胖的舒白被小朋友奉为芭比公主威风好长一段时间,但没想到也因此会被男孩子当成奥特公主。   至于男孩子之间流行的奥特曼是小姑娘很不喜欢甚至有所排斥的,舒白被他们叫成奥特公主时还哭得回家告状。   她很讨厌他们玩打架游戏,小姑娘看来极为粗鲁,奈何小男孩格外喜爱,女生不陪他们玩他们自立门户,玩得津津有味。   那时候小,也没武器,就算打起来也只是小打小闹,最后谁赢了不知道,舒白反正气得够呛。   “你说的游戏我有印象,不过我没参与。”郁景归说,“但我记得你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   “家里亲戚指着你,开玩笑地告诉我这就是我未来小媳妇。”   “……原来你是从那时候起就对我图谋不轨了。”   “没有。”他轻描淡写,“我当时吓着了。”   “……”   “那么骄纵任性的小媳妇,娶回家不得天天收拾我。”   “我哪有那么凶。”   “你知道为什么当年小孩子娶公主游戏的胜利者是谁吗?”   舒白心里咯噔了下。   她哪知道这些。   不会是郁景归吧。   他刚才说他没参与,那么应该不是。   把她好奇心吊足后,郁景归才慢慢悠悠地说:“是关一北。”   舒白沉默。   “不过他并没能娶公主。”   “为什么。”   “你知道这个消息后,把他胖揍一顿,让他以后只陪你玩芭比娃娃。”   “……”   关一北击败其他小朋友,舒白击败关一北,因此舒白是打架最厉害的,这就导致郁景归对大人口中的小媳妇更忌惮了。   后来他关注她,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舒家郁家关系本来就亲密,喜事丧事日常节日都会聚在一起,郁景归经常见到舒白,脸蛋如同名字一样白白净净的,从来都带着灿烂的笑,一直以来,他看见的她都在玩,开开心心的玩。   他上补习班,她在玩。   他学游泳时,她在玩。   他跟随父亲学习礼仪时,她还在朝大人撒着娇。   在他印象里她应该是最无知纯真长大的娇小姐了,可长大后遇见的舒白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现在的她笑起来漂亮,动人,却缺少一种味,没了单纯也没了灿烂。   他想,如果可以,希望以后的她和以前一样。   这是唯物主义的他,对流星雨许下的唯一愿望。   合上相簿,舒白漫不经心地托腮坐着,“我还以为你和我小时候有什么浪漫又狗血的事情,没想到很平淡,看来缘分这东西还是不该相信。”   郁景归轻笑了声,“以前没有,以后会有。”   舒白抬眸,回应他的笑,眼神真挚,伸出一只细白的小手,“你过来点。”   她每次让他过来都没好事,但郁景归还是过去了。   舒白的指腹,在他的唇上擦过。   天气温热,她的手却凉凉的。   看着自己刚才在男人薄唇上咬过的痕迹,舒白问:“疼吗。”   “有点。”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太冲动了。”   “这种冲动,我不介意多来几次。”   “……”   舒白抿唇,似乎在笑,“真的疼吗?”   “还好。”   “你叫我声爸爸,我帮你吹一吹。”   “……”郁景归俯下了身,在她耳边缓声陈述,“没想到,小媳妇喜欢这种闺房乐趣。”   “我说的吹是吹嘴,你想到哪里去了?”   “嗯?我说的也是嘴,是你多想了吧。”   她多想?她想到哪里去了?舒白脸蛋刷地一红。 第24章 24   不知是不是山间空气清新的原因,舒白并没有因为换床而辗转, 反而睡得香甜。   天亮后, 除去看见清晨温馨的日光,还有系着围裙, 在桌前等待她的男人。   简款的白衬衫和西裤将郁景归身形衬得修长匀称,腰间系着的围裙, 又让他看起来像个居家好男人。   舒白走过去,望了眼满满一桌的早餐, 不无惊讶:“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嗯, 花了五分钟。”   “牛逼啊, 五分钟就做了这么多早餐,教教我呗?”   “这怎么教?你手机里没外卖软件?”   “……”   “既然都是外卖, 那你系着围裙干嘛?”   “仪式感。”   “……”   眼前男人系围裙的慢动作都充满仪式感的优雅,而饥肠辘辘的舒白显得格外小家子气, 她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在他对面坐下, 毫不客气地开动。   即使知道整个过程都被对面的男人目睹, 舒白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吃相,虽然不狼狈, 但也和矜持远远沾不上边。   她没在男人面前矜持过。   确切地说,没遇见一个让她矜持的男人。   “你不问问我昨晚睡得好吗?”郁景归含笑看她。   “哦……那你睡得好吗。”   “不好。”   “因为都在想我吗,这个缘由可真够老土的。”   “当然不是。”他答得正经,“如果因为想你就睡得不好的话,那我下辈子不就一个安稳觉都没有了吗。”   “……”舒白险些呛出嘴里的东西, “那是因为什么。”   “就当是被你拒婚后过度伤心吧。”   “这算什么伤心,你什么时候向我求过婚吗。”舒白拨弄耳际的碎发,突然想到什么,“不会是指昨晚莫名其妙的那句话吧,那不是开玩笑吗。”   我们结婚吧?   难道说出这句话就算求婚了吗。   “如果不是开玩笑呢。”郁景归问。   “不管是不是玩笑,结果都一样。”她微笑,“不过如果是开玩笑的话,还真显得你们男人挺没气概,表白就表白,非要用开玩笑的语气,是觉得这样的话即使被拒绝也不会丢失脸面吗。”   求婚好歹也得有个正式点的仪式吧。   早餐都要有仪式感了。   郁景归被她这次正儿八经的教育后似乎懂了,点头:“我知道了。”   真男儿喜欢就直说,因为怕拒绝而唯唯诺诺,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确实让舒白喜欢不起来,   饭后郁景归递给舒白一个小盒子。   舒白抬头便问:“这是什么,不会是戒指吧?”   “你打开看看。”   因为看盒子包装像是戒指盒,但代开后,舒白看见的是跑车钥匙。   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她之前在4S店看的那款。   她都快忘了。   “这个是……”   “生日礼物。”   “我还没过生日呢。”   “提前送。”   “好吧,谢谢咯。”   提前送生日礼物的意思是,到时候生日派就不来了吗。   多一辆车不是件坏事,舒白没拒绝这个礼物,只是感觉莫名其妙的,像是能猜着又猜不着到时候的生日派对会发生什么。   -   新车对舒白来说很有吸引力,从郁景归那里拿到钥匙后便去店里,提完车就上路,要么带林晓晓跑商场要么去公司溜达。   三个月未必见着老板一面的员工近段时间经常在楼下看见舒白从新跑下来,上午下午衣服不重样。   “半年来的收支报表和规划书都拿过来给我过目。”   “新签约的艺人名单也送过来。”   “晓晓最近看好的项目谈得怎么样了,关总和王导联系过吗。”   难得地,舒白穿着一身黑白OL裙,踩着细高跟,光是人往班桌前一站,高高在上的统领气势一眼便知。   她对公司并不是完全不懂,只是在能交给关一北的前提条件下她懒得动一根手指。   处理完最基本的事情后,本该属于她但多数情况跟着关一北的小秘书低声询问:“舒总,您和关总闹别扭了吗。”   “没啊,我们关系好得很。”   刚好,关一北敲门进来。   舒白朝他招招手,“你来得刚好,我有事问你。”   关一北来了后,小秘书便退却了。   门口,常宁背靠站墙边,看到小秘书后立马拉着问:“他们在里面谈什么。”   “应该和林小姐的电影有关。”   “什么叫林小姐的电影,《刺花》不是我的电影吗,上次……”   小秘书为难地挠挠头,她当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然也不会问舒白和关一北是不是闹矛盾了。   常宁气得跺脚。   她改签给关一北手中还不是看中他们资源多,和王导关系密切,不用她私下费心思,这下好了,舒白一句话没准坏她好事。   里面的人没谈多久,关一北便出来了,面色平和,常宁见他如此淡然,心中的恼火越燃越旺,拉过他的胳膊,“你和舒白在里面谈什么了?她是不是想搞死我?果然……”   不等关一北回答,房门里慢悠悠传来舒白的嗓音:“果然什么?”   没几秒,她环手抱胸,懒散地掀起眼皮,所望的那一眼轻蔑又高傲,“我是不是说过,你没资格叫我全名。”   常宁语气更急:“……我。”   “不听话的员工,是要被开除的,你可知道?”   “不会的。”常宁下意识把旁边的关一北抱紧,“我现在和一北是一起的,你要是赶我走的话,那他……”   “你怕是没明白,这家公司的最大投资人是我。”   “……你把他赶走,不怕倒闭吗。”   “叫关一北的人很多,有能力的代管理人更多。”   顿了顿,舒白浅笑了声,“而且就算倒闭了,也没关系,反正这公司不过是我爸给我练手玩的。”   舒家虽有全面发展的意向,但娱乐这块并没上心,是舒白因为好朋友林晓晓想做明星,所以开着玩,发现没亏本并且有所盈利后,便继续玩着。   舒白搞不懂常宁有什么好横的,会去认为她害怕公司倒闭。   “所,所以呢。”常宁底气不是很足,面子上更有些挂不住,“你们刚才在谈什么。”   关一北迟疑,没回答。   舒白轻飘飘提醒:“后天晚上和王导的饭局,你不要忘了,晓晓很期待这次的女主演呢。”   果然,如同常宁所料,舒白就是在针对她。   偏偏她针对人的样子嚣张跋扈,一副“我就看你不爽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态度。   常宁自然气急败坏。   等舒白离开视野,她开始抓挠关一北的衣服,骂他没用,本来答应好她的事情突然反悔。   “你不是应该对我负责的吗,这就是你给我的承诺吗,你任由舒白在我头上压榨我吗?”她声声质问。   关一北问:“什么负责。”   “玉山那晚。”   “你是指你脸送到我在嘴上亲那一下吗。”   “不然呢。”   “亲一下就要对你百依百顺地负责吗。”   常宁哑然。   好长时间后,她突然笑了,踮起脚尖,尖酸的声音在他面前咄咄逼人,“那你有本事上我,你有这个本事吗?我他妈脱光送你眼前你毛都不带动一下的。”   关一北没说话,像在装死。   不论常宁怎么说都无动于衷的装死。   如果常宁用点心会发现这小子吃软不迟硬。   泄完气后她还是得为自己操心后路,用打商量的口吻问道:“在舒白赶我们走之前,我们自立门户吧。”   关一北斜眼睨她,“怎么立。”   “你手里不是有点资金吗,开个小娱乐公司绰绰有余了吧。”   “没钱开。”   “你在这里工作这么久,手里头不可能没几百万储蓄吧。”   “花完了。”   “全花完了?你买什么了?”   关一北没回答。   -   晚上,舒白和林晓晓两人一起吃晚饭。   他们几人中,除了关一北,其他都是厨艺鬼才,都是叫外卖的好能手。   令舒白没想到的是,林晓晓有意脱离鬼才的称号,常常她一回家便看见这妮子在厨房捣鼓。   只要有心学,饭菜的卖相和口味不会到难以下咽的地步。   吃到一半,舒白感慨一句:“所以,你是为陈思域那小子做饭的吗?还净做减肥餐。”   “张爱玲不是说过,通往男人心路是胃道吗。”   “网上不是说,没有男人是因为小三做饭好吃才出的轨。”   “好吧,我说不过你。”   舒白耸肩,这妮子现在分明就是道理她都懂但就是不听的状态。   “你脸上的痘痘怎么回事?”舒白问道,“不会是思念成疾吧。”   “才不是,我是因为芒果过敏。”林晓晓皱眉,“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前几天我挺同情陈思域的遭遇,就想着体会下网恋的滋味,在交友软件撩了个小哥哥,交换照片后他非要和我见面。”   “见面了吗。”   “没有,见面之前,他给我点了杯奶茶外卖,当时我的脸正在过敏期,被外卖小哥看见丑面孔就算了,居然还被拍下照片。”   林晓晓叹息,“被我发现后,外卖小哥怕我投诉,就告诉我真相,原来是那网恋对象借送外卖为由,想看看我素颜照。”   “然后呢。”   “如果我长得好看呢,网恋对象就找我奔现,如果长得一般,网恋对象就撒谎他肚子疼,不能赴约。”   舒白迫不及待地问:“结果如何。”   “他看过照片后,对我说,他得癌症了,来不了。”   “……这是个悲惨的故事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笑。”   林晓晓托腮,叹息,“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成为网恋奔现翻车帖子里的主角。”   “体会到陈思域的痛苦了吗。”   “没有,我又不喜欢网恋对象,但他是真心的。”   说到这里,林晓晓又一阵叹气。   这段时间她算是陈思域身边的备胎了,送尽温暖,为了他的安危她都把好朋友一个人丢玉山上,结果似乎并不如愿。   “打起精神来。”舒白拍拍她的肩膀,“给你挑了个顺眼的女主剧本,保证你杀青后名气大涨。”   “除了顺眼,别告诉我和我搭档的男主演是裴延。”   裴延便是上次和林晓晓捆绑在一起创造热点话题的男星,两人搭档过一次,彼此关系并不算熟络。   “晓晓,你猜对了。”舒白竖起大拇指,“人家影帝主动和你做搭档,是不是很高兴。”   林晓晓皱眉,“你不会想让我和他炒绯闻艹热度吧。”   “当然不是。”   “那就好。”   “我希望你们真正在一起。”   “……”   舒白用老父亲目光慈祥怜爱地看着,越发觉着自己的想法还挺不错,林晓晓与其在一棵树上吊死,干嘛不去找自己第二春呢。   早上,安静的5101被门铃声吵到。   舒白和林晓晓互相推脱。   “你去开。”   “每次都是我,你去。”   “没准是陈思域。”   “你怎么不说是郁景归。”   “是他又如何,我并不想见他,你再不去的话,你家思域可能就要走了。”   最终林晓晓抵不过脸皮厚的舒白,不情不愿地起来,小声嘀咕,如果真是郁景归的话,舒白不可能不想见,她那点花花肠子,闺蜜还是看得透的。   门开后,来人并不是她们猜测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关一北。   “阿西。”林晓晓翻白眼,“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了?我给你们送早餐来了。”关一北瞥她,“思域说你们最近都吃猪食,我不忍心就过来看看。”   关一北的到来,林晓晓嘴上不客气,心里还是挺开心的,毕竟他一来,相当于免费厨子和保姆了。   他像个奶妈子一样把昨天林晓晓弄乱的厨房拾掇一遍后,又叫舒白起床。   有轻微起床气的舒白起来后并没给好脸色,懒散地打着哈欠,掀起眼皮,“大早上过来献殷勤也没用,我不可能通融常宁。”   “我没这个意思。”关一北面露不屑,“我只是不小心早餐买多了,分点给你们而已。”   舒白没受好意,去接了杯水,喝完后肚子疼起来,不由得弯身。   刚起来意识不清,没注意是冷水,她胃不好,是之前减肥的后遗症,被冷水刺激后,肠胃一阵痉挛,她疼得直接坐在地上。   “你傻逼吧你喝冷水。”关一北边骂边跑过来,准备将她打横抱起时,被舒白抬手拍开。   舒白脑子被疼清醒了,嗓音果决而生冷:“我不要你抱。”   关一北两只手干巴巴悬着,一动不动。   旁边的林晓晓看在眼中,沉默在心,不知何时,她突然和关一北有了一种共鸣。   舒白不是讨厌他,是讨厌他用牵过常宁的手抱她,讨厌他和常宁的关系。   她那么那么地讨厌常宁,厌恶这个女人,知道他们在一起后,却还是没和他断绝朋友往来,已经说明关一北的地位和重要性。   这些因果,林晓晓都懂,但关一北不一定懂,他可能会误以为舒白是因为要结婚了而拒绝他的触碰。   关一北站在原地看着舒白捂肚子缓步前行的眼睛里,蓄满不可言的落寞,这一幕在林晓晓看来,既心疼又骂他愚笨。   好在她没失望。   就在舒白第二次快要跌在地上的时候,身后的男人箭似的冲过来,不容她拒绝的机会,已经将她安稳抱到最近的沙发上。   舒白瞪他的力气都没了,脸色苍白,沉默许久。   关一北维持的站姿始终没变,虔诚得像是一棵松柏。   他们的样子,林晓晓实属担心,冷不防打破沉静:“关一北,你什么时候换发型了吗。”   关一北顺势接这个话题,拿起茶几上的镜子照了照,“帅吧?像不像吴彦祖。”   舒白凉凉插一句:“像吴彦祖家的门卫大叔。”   她开始说话,说明气色好很多,林晓晓松口气的同时,再次观察关一北的发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造型怎么有点像郁景归。   缓和后的舒白没提刚才的事,只随口问一句:“大早上的你那边什么动静。”   关一北:“你是说搬家吗?”   “你要搬家?”   “不是我,是景归。”   “他不是刚搬到5102吗,怎么又要走?”   这种事情,关一北并不清楚,男人之间的事情,没女人那么繁琐,兄弟想要搬家,他们能做的就是搭把手尽一份力。   再次听见外面的动静后,舒白直接走至门口,拧门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瞄一眼。   刚好,对上郁景归的视线。   他刚出门,手里提着行李箱。   “你干嘛去?”舒白问。   “收拾东西。”他还是温淡的面容,“媳妇早安。”   谁和他早安了。   舒白小白眼一翻:“搬家吗?为什么?”   他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么直接,一时间还没好借口应付。   “因为我拒绝你的求婚让你感觉不好意思所以想要逃避我吗?”舒白直接问,语气偏冷淡。   “不是。”   “那是什么?”   “因为在准备和你结婚的新房。”   “……”   郁景归淡笑,“小白白似乎很舍不得我搬走,既然如此,不妨和我提前住新家。”   “我才没有……再说了,谁说我要和你结婚了。”   “那天晚上你都坐我身上了,你难道想不负责吗。”   “才不是,你小声点!”   “没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郁景归话音刚落,背后的门被完全敞开,穿着背心短裤的陈思域清咳了声,表示让他们注意影响。   同时,舒白身后的门也被打开,林晓晓和关一北两人同时冒出头,林晓晓鬼鬼祟祟:“没事,只有你们两个人,继续说吧,我喜欢上高速。”   这就搞得舒白毫无退路可选。   舒白:“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狡辩……我是说,听我解释。”   林晓晓:“我们都懂,你说你和郁少在被窝里下象棋我们都信。”   “……”   行吧,已经百口莫辩。   她怀疑郁景归是故意让他们误会的。   狗男人。   舒白静悄悄地挪步到男人的跟前,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你说什么?”   舒白咬牙切齿,继续哑着嗓音骂道:“你可真狗。”   郁景归一本正经的听完后,回一句:“嗯,我也爱你。”   舒白:“???”   另外的三人表情无一不惊讶。   林晓晓:“咦——两人在说肉麻的悄悄话呢,咱们快走吧。”   舒白:“不是这样——”   等郁景归提着行李箱走后,留下舒白一个人陷入跳入黄河洗不清的状态。   她该怎么解释,她和郁景归什么都没发生,她更没有说爱他,一切都是狗男人自导自演。   这群朋友们不会相信的,所以她没懒得多做解释。   “白白都要结婚了。”林晓晓感慨,“我们也该抓紧时间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暗示陈思域。奈何对方一点都没心动。   关一北倚着墙壁,态度随意,“大白,你什么时候结婚?”   “你呢?”舒白没好气反问。   “我希望和你同时结。”   “可拉倒吧,我可不想和常宁同一天婚礼。”   关一北笑笑,没再搭话。   5101和5102又恢复原先的双人合租状态。   四人准备各回各窝的时候,电梯门开了,一个穿物业工作服的人走上前,客气问候:“你好,这里有舒白小姐的包裹。”   “我?”舒白指着自己,“我最近没买东西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您打开看一看吧。”   物业送来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扁形盒子。   “没准是生日礼物。”林晓晓说道,帮忙把外面包着的花里胡哨拆开。   一个精致的手工纸盒呈现在眼前。   上面刻着的字,是日文。   至于图片,则是巧克力。   这个品牌,如果舒白没记错的话,是她很久以前爱吃的一款,也是放鸽子的人送过的那款。   几乎在瞬间,舒白的面色沉了下去,“这是谁送的。” 第25章 25   其余三人刚迈入门槛的脚步同时收了回去,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盒子上。   除了关一北, 另外两个人都挺懵的。   林晓晓和陈思域对事情过程不太了解, 陈思域更不用说了,上学时期不是在学习就是在游戏, 所有的八卦事件和他没任何瓜葛。   “不就是盒巧克力嘛,怎么了?”林晓晓不解地问出声。   只是一盒巧克力。   只是凑巧地和她最爱吃的那款一样。   又凑巧地和那个人送的巧克力一样。   即使时隔多年, 当初那种蓄满心窝的失望依然重现,让舒白沉郁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 这不可能是巧合。   隔了这么久, 她再次有幸看到这个牌子的巧克力, 实在是难得。   是谁送的,她现在并不难推断。   知道她住址的, 了解她和这款巧克力缘分的人很少,不超过三个。   关一北, 常宁, 以及当初送巧克力的人。   舒白的手越来越凉, 指尖泛白, 轻微发颤,最终手指没什么力气地松开, 只听得一声“砰”的动静,她手中的包装盒跌落在地。   明眼人都看出来,舒白和这款巧克力有样。   “干嘛呢你。”关一北试着打圆场,“不喜欢吃也不能浪费食物啊。”   话音刚落,他便感受到舒白犀利的眼神, 吓得捡东西的动作一顿。   “别告诉我,这东西是你送的。”舒白直接问。   乍一看这只是盒巧克力,暗地里的意义却十足,对舒白而言,平静的生活突然多出这么个玩意,无非是在嘲讽她,提醒她不要忘记过去。   关一北还是把盒子捡起来,嘴上逞能,“就是我送的怎么了。”   明知这句话会给舒白带来不小的怒火,他还说得眼睛也不眨。   “我以为你爱吃。”关一北添油加醋,表面上看不出任何装傻装愣的痕迹。   “能耐啊你。”舒白笑了,“怎么也没想到我最怂的小跟班,有朝一日会变成宠妻狂魔,女朋友做什么坏事都护着。”   “真是我送的。”关一北继续狡辩。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关系就可以维持到最后?”   舒白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人心里一塌。   她差点没把绝交两个字说在表面。   林晓晓屏住呼吸,为关一北一次又一次挑战舒白底线的行为而感到同情和惋惜。   她隐隐担忧,有一日,他们两的关系会破裂。   合上5101的门,舒白隔绝外面让她看了就来气的脸。   磨磨蹭蹭走到玄关处的林晓晓佯装随意的问一句:“那盒巧克力到底怎么了,让你发这么大的火。”   舒白摁着眉心,不知从何说起。   关一北和常宁在一起了,应该从常宁口中得知一些信息吧。   林晓晓还被瞒在鼓里,作为好闺蜜的舒白,并没有闫曼,简单概述了下。   听完后,林晓晓并没有太吃惊,只是有些心疼道:“怎么可以这样……”   没有什么比青春期女生的自尊心更脆弱的事情了吧。   “都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过来的,以前我脸上长了几颗痘,被同桌嘲笑后我都难过好久。”林晓晓叹了口气,“很多人自以为是恶作剧,其实对别人的伤害真的很大。”   在林晓晓看来,放舒白鸽子的那个人是个爱恶作剧爱看笑话的人。   “我当初要是也像你这么想就好了,只是个恶作剧,没必要当真。”舒白心平气和地陈述,“毕竟,哪个男生会喜欢又胖又丑又作的女生呢。”   她也明白为什么常宁拿她当绿叶去衬托自己的美了。   长得漂亮细声细语性格温柔的校花谁不爱呢。   只不过常宁的运气不好,并没有在学校攀交到富家公子哥,到了美女如云的大学更难觅寻容易被她把控的金龟婿。   “那这盒巧克力到底是谁送的?”林晓晓问。   “让关一北心甘情愿背锅的,除了常宁还能有谁。”   -   背地里送让人想起过往不痛快事情的东西,表面上却依然可以云淡风轻地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也只有常宁了。   舒白没找常宁麻烦,既然关一北想替女朋友顶锅,那她所有的不痛快都撒在他身上好了。   除去会议上针对关一北的能力问题外,会议后,舒白坐在大办公室的主椅上,继续挑他的毛病。   她讨厌她每次针对常宁他都过来挡枪的面孔,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拿他开刀,省步骤,也省得她心烦。   “什么叫做一切看王导自己的意思,你和他的关系不是很好吗。”舒白一字一顿地质问,“让晓晓拿个角色这件小事都办不了?”   “考虑到综合条件,最主要是晓晓前段时间的风评来说,她不适合女主角。”   “是考虑这些条件,还是考虑你女朋友的意思?”   站立在舒白面前的关一北西装革履,笼统正规,不论语气还是动作都没平日里的不正经,规规矩矩的同时,少了平易近人的气质。   他和之前不同,舒白更是如此,虽然不论从妆容还是衣着,依然透着高高在上的矜贵,但给人的第一感觉和之前察觉不小,美丽的面孔,像是被写上无情和危险。   “我只是实话实说。”关一北心平气和,“和常宁没关系。”   “行了。”舒白摆手。   她已经笃定的事情,不想再听别人的辩词。   林晓晓进来的时候,关一北正被舒白吩咐去煮第三杯咖啡。   之前做好的两杯都被她嫌弃地放在桌上了。   林晓晓给关一北递了个眼神:什么情况。   关一北没回应,笑得像个大男孩,即使知道舒白为难他,并没有吭声,安安分分地走了。   他越是这样,越让舒白认为,他为了常宁,什么都能忍。   “真是气死我了。”人走后,舒白直接把笔往桌上一扔,“本来想把公司直接送他的,现在好了,他这样整得我不把他开除就是万幸。”   “白白。”林晓晓语气突然正经,“你觉得他真的喜欢常宁吗。”   “不然呢,那是他上学时就喜欢的女神。”   “可我感觉怪怪的。”   林晓晓不把话挑明,舒白也懒得多想。   “对了,你真的要和郁少结婚吗?”林晓晓岔开话题。   “没有。”想了想,舒白改口,“不知道呢,我爸那边肯定不会放过我,与其和其他男人结婚,郁景归倒是个上乘的选择。”   “他挺低调的,昨天媒体才正式曝光他回国的消息。”   微顿,林晓晓又把手机递到舒白面前,鬼鬼祟祟地道:“还有一条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的新闻。”   舒白本来只是懒散的一瞥,发现所看到的正式林晓晓所说的后,惊诧的同时往下继续看。   “郁家肯定掌握媒体命脉的,不该流出的新闻绝对不会流,这会儿曝出他回国外加和女人在一起的新闻,肯定有一定的意义。”   说完后,林晓晓偷偷瞥着舒白的反应。   舒白没反应。   心平气和地接受。   没什么想说的,更没什么值得她动情绪的地方。   ……才怪。   就算知道郁景归那样的人不可能纯洁无害多少带点富家公子的花花肠子,但真正消息来临时,舒白还是有一股掐死他的冲动。   关一北的第三杯咖啡送过来时,只听见砰地一声,桌子被震得轻微发颤。   他小心翼翼把杯子放下来,看看舒白又看看旁边的林晓晓,一脸疑惑,他又犯什么错了,这次的咖啡她还没尝一口就果断否决了吗,这不是摆明针对他吗。   “怎么了?”关一北心虚的同时,还有明知故问的意思。   他知道舒白心情不太好,也知道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   女人生起气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怕,偏僻她们还爱说“我没生气”,这个时候男人如果信以为真的话,那就真的完了。   “一北,你少惹舒白不开心了。”林晓晓插话道。   “我没有。”   “真没有?”   “……有一点点吧。”   察觉到舒白的目光越来越薄凉犀利,关一北心头一悬,改口道,“就是上午和秘书讨论今天舒总的裙子不咋滴好看,显老。”   舒白抬眸看他。   “还有吧,之前和常宁出去玩的费用算做公费,也不多,只有几千……我随后补上还不行吗。”   “难道我之前把游戏ID改成舒白是傻瓜这件事也被你们发现了?”   关一北把自己大大小小的伪劣事迹讲出来后,继续小心翼翼偷偷瞄着对方的态度,试图为自己争取坦白从宽的处理方式。   但舒白无动于衷,“继续坦白。”   关一北犹豫了下,“我的事情,你不会什么都知道了吧?”   舒白抬头,“嗯,知道得差不多了。”   “那我岂不是一点男子汉面子都没有。”   “你一个女人要什么男子汉面子。”   “……”   “你真什么都知道了?”关一北语气中带有试探,“那你这么生气,是因为知道我……”   这次没说完,被林晓晓及时制止:“停——!谁让你坦白这些啦?”   关一北摊手,“不然呢。”   林晓晓挤眉弄眼:“白白不高兴和你没关系。”   关一北讶然:“什么情况?”   林晓晓:“她今天才知道,郁少搬出去住后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是因为这件事吗。   关一北恍然大悟的同时,还带点小委屈,“那他郁景归干坏事和我关一北有什么关系。”   林晓晓没说他们有关系,完全是关一北不打自招。   险些把家底子都招出来。   说他蠢,偏偏人家还挺会管公司的,说他聪明,又时常像个傻瓜。   知道自己只是不凑巧撞枪口上的关一北立马为自己洗白,刚才承认的一切用不正当言辞添油加醋一番表示他有多无辜。   舒白看耍猴似的,在旁边默不作声。   这时,搁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铃声。   瞄了眼号码,是郁景归打来的。   见舒白并没有拿手机的意思,林晓晓问道:“不打算接吗。”   她目前不懂舒白和郁景归的关系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舒白肯定因为他的那条新闻很不爽。   林晓晓倒没太意外,毕竟学生时代就知道郁大少爷和其他贵公子一个德行,身边花花草草压根数不过来,这样的人,怎能指望他只撩一个呢。   林晓晓之所以放心他们在一起,是认为舒白也是那样的人,两个海王在一起,不是绝配吗。   “再不接的话那边就要挂了。”被铃声吵得心里更没底的关一北走过来,伸出手,“我帮你接一下吧,万一景归有什么急事找你呢。”   舒白:“那你接吧。”   得到允许后,关一北清清嗓子,正儿八经对着手机那端说了个“喂”字。   “怎么是你?”郁景归很快察觉异样,“舒白呢。”   “她不方便接听。”   “大白天的有什么不方便接听的,她在忙吗?”   如果说舒白在忙公司事务或者开会的话,未免不合情理,舒白怎么着看上去都不像是忙这些事胜过男人的人。   “她在洗手间呢。”关一北于是说,“有什么急事吗?”   “急事倒没有。”   “那你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给她的吗。”   “不用,我待会再打给他。”   “照目前情况来看,你估计没这个机会了。”   “……什么意思。”   在关一北回答之前,舒白听不下去了,冷着嗓音陈述:“你告诉他,让他滚。”   关一北愣了下,用手语表示,直接让人家滚不太好吧。   “那就给爷爬。”舒白面无表情说。   这一句声音不小,电话那端的郁景归有所察觉,“你那边有人吗,我怎么听到她的声音?”   “哦……她刚从洗手间出来,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她让你爬着去找爷爷。”   “……”   郁景归没和智商堪忧的人继续聊下去。   挂电话后,关一北被两个女生看得心里发毛,样子无辜得很,“我说错什么了吗?”   -   晚上的饭局约在七八点。   舒白向来不喜欢这种面子做足的客套场合,参与的机会很少,应酬的事都交给其他人。   收到关一北发来的酒店地址和包厢号时,舒白还在美容店做头发,左右两个小姐姐直夸她气质好,听着很受用的舒白心情逐渐转好。   旁边位子上的林晓晓侧过头,“我们真的要最后一个过去吗。”   “嗯。”   “又不是正式的舞会,这样做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最后过去的话,一来呢,是想看看关一北怎么在你和常宁之间选择的。二来呢,让我早早过去等人不太符合我的作风,再说了,我本来也不是主角。”   这次饭局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有业内大咖和各类投资人,王导作为圈内属于最容易捧红艺人的资源导演,是她们最近的主要合作对象。   当然,怎么谈妥是关一北的事情。   舒白只是过去抛头露面,不然让林晓晓跟着关一北的话,会担心那小子爽她们鸽子,偷偷摸摸内定常宁。   尽管这种局子不流行最后一个出场是主角的路子,但舒白依然拿出红楼梦里王熙凤的出场方法,先把气势堆出来,免得被人以为,她和林晓晓过去是为了求人办事的。   做完头发,天色已晚。   舒白的新发型是由托尼老师精心吹出来的水波纹,弧度大卷数少,沿着胸口分成两拨落垂,细碎的刘海下托着一张小巧的脸蛋,双眸在细长睫毛烘托下,流转出小家碧玉的怜人韵味。   模样乖巧,打扮轻奢,用林晓晓的话说便是小太妹从良了。   她们过去的时候,不早也不迟,中式笼统的大型圆桌座位仍然有所空缺。   林晓晓以为这种场合除了关一北没熟人,当她看见隔着一个圆的直径距离,不偏不倚就在她对面坐着的裴延时,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句,世界真小。   裴延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毕竟是《刺花》男主,和导演投资人私下吃个饭很正常。   感觉到对面投过来略带笑意的目光,林晓晓下意识地侧过头。   “白白,你坐哪?”林晓晓低声说。   “坐哪都行,就是不和关一北坐。”舒白说。   被针对的关一北只能讷笑两声,把林晓晓安排到自己旁边,而舒白坐在林晓晓旁边。   出乎舒白所料,她们并不是最后来的。   因为迟到,她们自罚三杯,以茶代酒,象征性喝了点水。   “王导,还有人吗?”有人提出疑问。   舒白旁边坐着的人开口:“有。”   “这都这么晚了还没来,等他们来的话,得自罚六杯。”   “你得有这个使唤人的本事才行,别到时候怂得跟缩头乌龟一样。”   其他人跟着笑。   舒白这才注意到自己旁边坐着的正是王导。   据她不多的了解,王导是圈内的传奇,拍烂剧睡女星已经不足为奇,最让人意外的是他偏偏有自我立足的本事,饶是别人挖他黑历史再多,人品被曝光得再坏,照样捧红艺人,拿下口碑影房。   外表方面,王导看上去人模狗样,浑身都是大牌,却掩盖不住从内而外溢出来的中年油腻,尤其在他眯眼看人时,像是恨不得透过衣服看里面的本质。   许是察觉到舒白有的没的打量,王导主动凑过来搭话。   “我是林晓晓的朋友。”舒白这样做介绍。   王导似乎没认出她的身份,像个老长辈一样,拿起筷子,慈祥友善地叮嘱,让她不要客气,饿了就先吃。   桌上有人打趣,祖宗还没来就动筷子,也不怕得罪人。   话音落下,包厢门再次打开。   抢了舒白和林晓晓自诩“最后一次过来是主角”风光的人不是别人。   是5012刚搬走没多久的租客,也是房东。   和大家一样,舒白瞥了眼门口。   因为是最后一个来,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那边。   当然,他们之所以去招呼,倒不是因为最后一个登场,而是身份。   其他人不外乎都站起来去接人,客气得像是见了老太爷似的,头点得鸡琢米。   林晓晓在舒白耳边说了句:“是郁景归诶。”   “我看见了。”舒白面无表情地说,“我还看见他旁边的女人。”   他旁边的女人不就是和他一起上新闻的那个。   好巧不巧,还把人家带来饭局。   又不巧的,她也在。   想起郁景归先前曾多次在她耳边称呼她是“小媳妇”,舒白不由得来气。   她也应该送他一个称呼,叫“小狗日”算了。   见异思迁的男人,她不是没见过,但是思到她这里了,就别怪她摆脸色了。   因此,在包括林晓晓和关一北的所有人站起来去问候郁景归他们时,舒白坐如泰山,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水。   如同一股清流,格格不入。   “郁少,这里请。”王导哈巴狗一样做出邀请的手势,把郁景归请到自己旁边的座位。   过去的时候,郁景归稍微停留了会,视线落在舒白身上,别有深意地望着。   他带来的女人顺其自然坐在他的身侧,但并没有搭话,而是和另一边的裴延兴致勃勃地交谈起来。   “郁少回国后日理万机,王某能见上一面真是难得,我敬郁少一杯,您随意。”王导第一个开始奉承。   郁家的掌权太子爷,不巴结可不行,找机会便是一大堆的谄媚话。   敬酒的人不少,郁景归回应的不多,象征性举一下算是给面子。   他的眼里只有舒白。   舒白眼里只有吃的。   明事理的林晓晓自然没多管闲事,偶尔会拿眼睛偷偷瞄着郁景归带来的女人,她可能看走眼了,总觉得那个女人和裴延长得有点相似。   隐隐约约,她还听见那个女人叫郁景归为“表弟”。   下意识,林晓晓拉了拉舒白的衣角:“你看郁少和那个女人……”   “不想看。”   “我本来想告诉你件事,但我怎么闻到了醋味?”   “瞎说什么呢。”舒白只能象征性看了看,“他们咋了?”   “郁少喊她表姐,他们应该是表姐弟。”   “认的吧,这关系还挺带感。”   “我没和你开玩笑。”   “我也认真的,只要我想,我还能和别人建立父子关系。”   说完,舒白拉过上过厕所回来的关一北,“你等等。”   关一北:“咋了?”   “你叫我一声爸爸。”   “什么?”   “我说,你叫我声爸爸。”   “叫你什么?”   “爸爸。”   “我在。”   “……滚!”   关一北回座位后,脑壳上自然挨了个女人的指甲印。   这里的中国菜做得上乘,颇和舒白的口味,别人交谈的时候,她都在吃东西,吃着吃着,发现胳膊被人不轻不重撞了下。   再一看,是旁边的王导。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谈笑,似乎只是一个偶然。   过一会,舒白又感觉手被人碰了下。   如果刚才是不小心,这次总像是故意的。   毕竟彼此间的缝隙不小,不可能存在不小心的问题。   没多久,她感觉自己的小腿上凉凉的,低头一看,旁边王导的脚不知何时伸了过来,有意缠住她的腿。   桌面上,王导则是借夹菜为由,手继续往她这边蹭。   这一次,舒白直接用筷子戳上去,拿起杯子就是一泼,“你摸你妈呢。”   “……”   在场所有人一惊。   王导脸上讪讪的,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凶,正打算油嘴滑舌的圆场时,旁边不轻不重传来郁景归的嗓音:“你怎么能用酒泼人呢。”   闻言,王导愣住。   他没想到旁边坐着的是舒白,一来,她今晚打扮过于清纯,二来,舒白应该坐在关一北的旁边,他们的关系是圈内顶尖的好。   让其他人意外的则是郁景归所说的话,包括舒白。   没等她脸色变样,只见郁景归端起一个杯子,和她刚才的手势几乎相同无异,也朝王导泼过去,姿态优雅从容,并且补充说:“对于这种人,你应该用开水泼。”   被夫妻两泼得满身狼狈的王导:“……” 第26章 26   杯子里不是滚开的水,温度大约在四十多度, 不算高, 但超过人的正常体温,王导的脸不一会儿就被热红了。   他先后经历左右两人的泼水, 此时狼狈得像只从油锅里滚出来的耗子,模样相当滑稽。   一想到这人刚才对自己有不轨的想法, 舒白蹙紧眉关,冷声骂道:“真恶心。”   这么些年没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的王导, 面对这样的情况, 除去满腹的怨气, 更多的是束手无策。   舒白说自己是林晓晓的朋友,他以为她只是个十八线演员, 被朋友带来牵线搭桥的。   如果早知道舒家大小姐的话,他怎么会敢招惹。   更别说, 旁边还有郁景归。   “我媳妇说你恶心。”郁景归接着舒白的意思, 淡声陈述, “你还不滚远点吗。”   滚远点这三个字, 王导听懂了,听不懂的是前面的。   舒大小姐什么时候成郁少媳妇了。   真是这样的话, 这对夫妻进门后怎么没有一点照应?如同陌生人一样,半句话都没招呼过。   王导的脑子很长时间都出于浆糊的状态,来不及思索太多,一个劲儿地先道歉再说。   “对不起,郁少, 是我无知没眼力见,没认出舒小姐,否则我哪有那胆子。”王导忙道歉,“早听说舒小姐花容月貌如同仙子,我没以为自己能有幸碰见她。”   这番话,拍舒白的马屁相当于夸赞郁景归选媳妇的眼光。   谁都知道最后一个到场的祖宗很难伺候讨好,偏偏他还往人家枪口上撞,男人最忌惮的便是自己的女人受到欺辱,王导刚才的所作所为,等同于葬送自己的生涯。   好在他并没有太过火,要是像前几次那般直接对新演员强制占便宜的话,那他别说以后,估计连明早的太阳都见不到。   王导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犯下的错不小,顺着夫妻两的意思,自己给自己头上又是浇水又是泼酒的,差点连服务生端来的热汤都洒身上。   他这般“诚恳”地表示自己的歉意,无非是希望留条后路。   “行了。”舒白没什么好脾气地斜睨一眼满脸被水浸湿的王导,“我来这里是和你谈角色的,不是看你玩泼水节的。”   “舒小姐教训的是。”王导立马点头,“角色好说,常宁……”   话还没说完,舒白面色一冷,“谁说是她了,把她给我换下来,让晓晓顶替。”   “好的好的,没问题。”   “以后也别和她合作。”   话说到这坎上,王导不免多问一句:“看来舒小姐不太喜欢常宁。”   “何止是不喜欢。”舒白环手抱胸,回答的同时看了眼关一北,“要不是看在关总的面子上,我早让常宁滚蛋了。”   她这么说,王导懂了。   正所谓讨好女人,不仅仅要送她喜欢的物品,做她喜欢的事,如果帮她收拾她讨厌的人,更容易讨她们欢心。   有相同爱好的女孩子未必能成为朋友,但如果有同样讨厌的人,女孩子们的友谊会进展得很快。   “巧了。”王导那张狼狈的面孔笑起来时,小眼睛眯成缝,处处透着猥琐气息,“我这边刚好有常宁的黑料,找机会发给舒小姐看看。”   闻言,舒白起了兴致,“什么黑料。”   黑料这东西不方便说,王导正准备凑上前细说的时候,后领突然被一只男人的手拎住,下一秒他整个人都被对方不客气地提了起来,随着腕部的力道偏离,结结实实地摔地上去了。   王导疼得哎哟叫两声,抬头看见郁景归似笑的面容,大气不敢出一声,继续腆着脸笑,“郁少。”   “我刚才是不是说过,让你滚远一点?”   “说,说过的。”   “那你是耳朵聋了,还是需要我请?”   不论外表还是语气,郁景归依然给人优雅贵公子的风范,说话不急不慌,音调甚至可以说温和,但细听的话,却不难辨认出每个字暗含的冷戾。   看似温和的眼角,无一不显露一种杀气,注视得让人心慌。   王导惹不起舒白更惹不起他,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跑到门口的时候,被舒白轻巧一声喊住脚步:“等等——”   “记得把东西发给我。”舒白吩咐道。   王导“哎哎”地应着。   一个小插曲后,在座的其他人恢复常样,该说说,该笑笑,没有什么不自在,有的心里庆幸圈子里少了个色-魔头也挺好。   饭局少了王导的位置,郁景归更容易看到舒白,搭话似乎也非常容易。   “媳妇,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人?”他问道。   舒白低头,虽然没心思吃菜,筷子却悠悠闲闲地拨弄着餐盘里的食材,“首先呢,我不是你媳妇,其次呢,我怎么处理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需要我帮你处理吗。”   “他要是能把我想要的东西发给我,这事就算了。”   “要是不发呢。”   “不发的话,别说你动手,我也会找人弄他一顿。”   舒白的态度不冷不热,并没有想着让他看出端倪。   吃到一半,她腹部有些疼痛,便起身去洗手间。   “我陪你去?”林晓晓问。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舒白把包放过去,让林晓晓帮忙看下。。   她走的时候匆忙,没注意到旁边的男人在她拧门的时候放下了筷子。   出来后,才发现郁景归在她后面。   舒白本想当没看见,但那样的话,更容易凸显她的小脾气。   “你怎么来了?”她问道。   郁景归轻笑,“我表姐说你吃醋了,让我来哄哄你。”   她别过脸,“我才不需要你哄。”   他继续含笑,“是这样吗——”   察觉到对方的另一层语气,舒白下意识捂着嘴,有些懊恼。   ——才不需要你哄的意思是虽然我吃醋了,但我不需要你哄。   其中“才”字应该圈起来,要靠的,充分体现女孩子的不乐意和小情绪。   舒白面色发烫,快步进了洗手间,懒得理他。   方便后,看见小裤裤上的血迹后,舒白不禁皱眉,她经期挺不准时,并且偶尔伴有强烈的腹痛,她最烦来事了。   偏偏她还没拿姨妈巾。   等舒白捂着肚子出来,外面的男人依然耐心地等着,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舒白想直接忽略他,腹部的不适又暴风雨般的来袭,疼得一下一下的,额头上冒着虚汗,面色也略显惨白。   轻而易举看出舒白心事的郁景归走上前,扶了下她的肩膀,“怎么了?”   她没说话。   “来那个了吗?”   “嗯。”   多余的,郁景归不方便问,只说道:“看你疼得厉害,要不要吃药?”   “我难受,想先洗个热水澡。”   天热,大姨妈毫无防备地偷袭,导致现在裙子底下不太舒服,她想换身干净衣服。   郁景归把她先送到套房,然后吩咐服务生买药和换洗衣物,又想到女生来事时该用的东西,便问舒白她常用的姨妈巾牌子。   这个时候,舒白没得挑,随便什么牌子都行,勉强应付再说。   手机铃声这时响起,是关一北打来的。   “大白,你掉茅坑里了吗,这么长时间还没过来。”   因为事发突然,舒白没来得及和他们说。   “有点急事。”舒白言简意赅。   关一北听出那端声音的异样,但没有多想,问道:“什么急事?”   “女生的秘密。”   “便秘就便秘,还女生的秘密,干嘛说得那么文雅。”   “……你回幼儿园复读吧。”   舒白没好气把电话挂断,安抚自己,不和傻子计较。   走到浴室门口,舒白听见身后郁景归的声音:“你要自己洗澡吗?”   她回头,“怎么了?”   “我看你脸色苍白,额头冒虚汗,身体虚弱得很,担心你洗着洗着会晕倒。”   “所以呢?”   “作为你未来老公的我有义务帮你洗。”   “……我谢谢你的体贴,但是不用,并且,请你滚。”   “如果你实在害羞的话,我在旁边看着也行。”   “……”   舒白这次连话都没说,直接朝他丢了个浴球,丢了个眼神:“不准进来。”   “好,我在外面听水声也行。”   “随你。”   “毕竟我媳妇的洗澡水声也很动听。”   “……”   本来虚弱的舒白差点被这两个男人气得生龙活虎去揍他们,一个直一个骚,他们两个怎么不综合综合。   隔着一堵墙,郁景归还是能听见那边的水声。   动听是一定的,他最关心的还是她有没有发生异样,毕竟水多地滑,一个不小心的话,他怕他小媳妇摔傻了。   冲了个热水澡,吃了药,舒白才恢复一大半的精神。   被舒白挂通话的关一北又打郁景归的电话了解事情经过,知道舒白痛经后和自然关心问几句,并且问他们在哪。   一个不小心,郁景归把房间号告诉了他们。   这就导致,没多久,便听见敲门声。   酒店的包厢和房间距离很近,一个电梯就能抵达,因此在得知舒白不舒服的第一时间,关一北便带着林晓晓过来看望了。   给他们开了门,郁景归稍有诧意,“你们真来了?”   “惊喜吧?”关一北挑眉,“你和舒白两个人多无聊啊,斗地主都凑不齐,我把晓晓喊上来,咱们四个人搓麻将,这才有意思嘛。”   郁景归:“你这么善解人意,不亏是我的好兄弟。” 第27章 27   两个八十瓦电灯泡一进来,顿时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原本属于两人暧-昧的气氛变得活泼, 充满社会主义正能量。   郁景归倒两杯茶水,递过去时顺便问道:“大家都散了吗?”   “早散了。”关一北回道, “散之前,一个叫裴延的朝我们凑近乎, 我以为他是舒白养的一条鱼,没想到是找晓晓的。”   边说, 边意味深长朝林晓晓望一眼。   “看我干吗, 我没招惹过他。”林晓晓抬手去拍关一北的肩膀, “别胡说八道。”   关一北不爱八卦,但难保嘴不漏风, 没准一个不小心把消息透露给陈思域的话,那她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裴延是我表弟。”郁景归轻描淡写插一句, “从小品格良好, 讨女孩子喜欢, 虽然出道早, 但这些年,连恋爱都没谈过。”   林晓晓:“……噢。”   大概心里有了人, 对其他再优秀的男孩子都没有兴趣。   “他向我打听过你的联系方式。”郁景归有意去做牵线的月老,“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不把你微信给他了。”   “就算我同意,你也没有我微信吧。”   “……”   郁景归沉默三秒,她说得好像对。   果然月老不好当。   两个电灯泡喝完茶水后, 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东张西望一番后,问,“舒白呢?”   “她不舒服,刚刚洗了澡,可能在休息。”   “这妮子一直都不注意身体,我们去看看吧。”关灯泡招呼另一只灯泡,准备拧门过去。   郁景归不偏不倚,适当地出现在两人的跟前,清咳了声,“洗过澡后可能还没穿衣服,你们这样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关一北一阵疑惑,“那咋办?”   “我先帮你们看看。”   “……”   不等两个电灯泡为他这种机智行为点赞,门突然开了。   舒白穿着干净睡衣裤,长发被头带绑着,露出光洁的额头,灯光缘故,素净脸蛋两边泛着红润,此时的状态明显比之前好很多。   林晓晓问:“你没事吧。”   “没事,小问题。”   因为洗过澡,饶是腹部疼痛,也只是疼痛,不像刚才,她小裤裤上带有血迹,又因为天热,总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极不舒服,本想尽快回家洗个热水澡休息,郁景归却安排她到酒店,手续流程都办理妥当,连衣服和药都让人送过来。   海王有海王的贴心好处,如果是直男的话,估计会责怪她先前不去做准备。   就像渣男体贴起来,会在床上问你,喜欢快节奏还是慢节奏,而直男只会说,舒服不,叫爸爸。   舒白捧着一杯热水,难得规规矩矩,像个老实人一样坐在沙发上,问那三人,“你们什么时候走?”   这个问题,几个人都没定数。   “你不走吗?”关一北反问。   “不太方便。”舒白耸肩,“坐车颠簸,回家还要再洗澡。”   “那我们也不走了。”   “你们住哪?”   闻言,郁景归起身,相当客气地陈述:“我去给他们再重新开个房间。”   “不不不,不用!”关一北忙去阻止,“我和晓晓住一间多不合适。”   “给你们开两间。”   “那也不行,不划算。”   “你的意思是……”   “这里房间多,我和晓晓可以将就一个晚上的,不麻烦你费钱。”   “自家开的,不费钱。”   “我脸皮薄,不好意思接受。”   “看出来了。”郁景归平心陈述,“你脸皮确实挺薄。”   “……”   关一北打着省钱的口号在这里挑了间侧卧。   套房本身应有尽有,兼备厨房小卫书房,侧卧足够他们入住。   只是多出两个电灯泡,对原先的两人,自然会有一定的影响。   林晓晓打量完自己准备睡的侧卧后,不由得嘀咕一句:“关一北疯了吧,这种棒打鸳鸯的事还拉着我。”   这个时候,来大姨妈的舒白和郁景归根本不可能发生点什么好吗。   再说了,人家真想来点什么,他们能阻止得了吗。   林晓晓不方便点破,免得关一北去陈思域那里嚼她的舌根。   不巧的是,她说人家坏话的时候,当事人就在旁边,门和门框间,夹着关一北探出来的头,光打得暗淡,从林晓晓的角度一看,还以为撞见鬼。   她不由得吓得捂住胸口,“好端端吓我干嘛。”   “那你好端端瞎说什么胡话。”关一北理直气壮。   “哪有?我没说胡话。”   “我带你过来,不是棒打鸳鸯,也不是做电灯泡,我是为你好。”   “……你还真能说得出口。”   “你想啊,我要是一个人过来的话,那你怎么回家?裴延肯定想找理由送你回去,那你两要是不小心被媒体拍到的话,十张嘴都说不清。”   虽然林晓晓明知这番话就是在扯逻辑,偏偏还觉得对。   “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觉。”关一北丢下一句,砰地关上门。   林晓晓耸肩,她现在要是变成舒白的话,这个逼绝对不敢用这个语气和她说话。   因为舒白不舒服,四个人别说搓麻将了,连聊天都没得聊,夜猫子早睡觉的话,常常会在半夜睡醒。   林晓晓醒来的时候,时间不过凌晨两点,她看看旁边,发现自己是冻醒的。   中央空调的温度略低,卧室的床铺为了装饰好看,经常不设有棉被,想要被子的话得提前从柜子里拿,但她又不知柜子在哪。   林晓晓咕哝了句,想到沙发上似乎有毯子,便蹑手蹑脚地出去。   外面的主灯已然暗淡,留下一盏夜灯和窗外的月亮照明。   林晓晓摸遍沙发,也没摸到想找的。   “奇怪,我之前明明发现这里有两条毯子的。”林晓晓低声叹息。   只摸到抱枕的她,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还是把室内的温度调高一点吧。   正想着,她突然听见主卧传来不大不小的动静。   林晓晓顺声走过去,想看个究竟,心里想的则是,舒白在经期,这两人应该不至于饥-渴到这个地步吧。   再听下去,并不是床上的声音。   拐个弯,林晓晓看见过道上,有两个男人。   听见动静,郁景归和关一北同时侧首去看。   三个人对上目光后,均以不可思议的眼神对视。   “你们……”林晓晓先开口,视线随机落在这二人的手上。   这两人的手中分别拿着毯子。   不巧,正是她刚才去找却没找到的沙发毯。   原来被这两人拿着了。   “这是干嘛?”林晓晓又问。   “有点冷。”关一北适当岔开话题,“你不冷吗?”   “我就是被冻醒的,但这并不能让你转移话题,先告诉我,你们来舒白房间干嘛?”   郁景归答得规矩:“怕舒白冷,我是来给她盖毯子的。”   林晓晓:“那一北你呢?”   这两人手里拿着相同的毯子,同时出现在舒白房间门口,一个是来给人家盖毯子的,那另一个的目的不也相当明显。   只是不凑巧的,两个人的时间凑到一起了。   关一北被这两人如同审视犯人一样审视着,浑身不自在,挠挠后脑又摸摸胳膊,五指将毯子捏出深痕来,仍然没吱声。   他这个样子,林晓晓似乎看到了自己,没多问,把灯打开后,调了室温。   走到阳台一看,原来外面下雨了。   她那边的窗户开着,冷风凉飕飕的,怪不得会冻着。   “舒白盖两条毯子会热的吧。”她小声说上这么一句,便溜回自己屋了。   热不热不知道,但刚才两个男人各拿一条毯子在门口相遇,那是真的尴尬。   关一北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大爷坐姿一般依着沙发,抖起二郎腿,“有烟吗?”   “不去睡觉吗?”郁景归问。   “睡不着了。”   关一北随手往茶几上一摸,触碰到一个小黑子,随便搜刮了下,摸到盒子便拿过来,结果不是烟,而是酒店通常都会备有的计生用品。   “这玩意……”关一北嘟哝一句,“你们也用不上啊。”   现在用不上,不代表以后用不上。   郁景归轻笑,想把东西拿走,被关一北拒绝。   “我看看这个怎么用。”关一北边说,边拆开。   “你没用过吗?”   “怎么可能……我……我之前不是还和常宁出去过夜了嘛。”   “那你还问。”   “这个牌子的我没用过。”   关一北还真把包装给拆了。   这会儿看他,还像个孩子。   郁景归担心他没准把客厅都给拆了,于是把烟拿给他,“出去抽。”   关一北自觉地去阳台,烟头点燃没多久,后面的郁景归来借火。   吸了一大口烟,他们似乎冷静了。   关一北起了个头:“夜里冷。”   郁景归:“嗯。”   关一北:“她不是肚子疼嘛,我怕她冻着。”   郁景归:“我知道。”   关一北:“没别的意思。”   郁景归:“我知道。”   关一北:“本来想再拿一条给晓晓的,没想到被你拿了。”   郁景归:“是吗。”   他把郁景归能问的问题,全部提前回答了。   过了会,关一北又问:“舒白男友挺多的,你不介意吗?”   “嗯。”   “真不介意?”   “不介意。”   “你不怕自己会是她第一百多个男人吗?”   “是最后一个就行。”   关一北想笑,又笑不出来,嘴角僵硬着,像是不合格的演员。   风一来,他手里的香烟燃烧得更快,不知不觉燃到尾部,指尖什么时候被烫伤了都不知道,只觉得有些麻木。   郁景归不声不吭抽完一根烟,情绪镇定,夜色中,俊脸呈现出一种掌权者的从容,薄唇微动,“一北。”   关一北捻灭香烟,草草应一声。   “挺感谢你这些年照顾她的。”   “这什么话。”   “你真不喜欢她吗?”   “怎么又扯这个,我怎么可能……”   “上学那会,我问你的时候,你也这样说。”   “那不然呢?”   “可我有一次在你课本上发现了舒白的名字。”   “一个名字算什么。”   “是满满一页。”   “……”   关一北抬头,迎着凉风,没强撑不自然的笑,面部轮廓僵硬,生硬地说:“我想给你一拳。”   -   下着细雨的夜,空气浮着潮湿因子,总难让人安眠。   关一北做了梦,又觉得不是梦,所有的事情一晚上似乎都理清了。   记忆点从舒白减肥之前推算,综合常宁所讲的,高考前的某天,舒白和以前一样,被异样的目光注视着,照常替别人传达给常宁的情书。   突然,她收到了男孩写给自己的信。   她不可能不开心。   被人尊重和喜爱,在充满自尊心,极易铭感的时期,是多么地重要。   还送了她最爱吃的巧克力。   她满心欢喜地赴约,却只等到失望和常宁的嘲笑。   即使时隔多年,那盒巧克力出现在她的眼前,依然会让当时的感觉涌现心间。   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常宁吗,还是送巧克力的人。   关一北突然庆幸,舒白的智商跟个二百五似的,竟然没去想,知道她爱吃那款巧克力的人,除了他关一北还有什么人。   记忆点再推前,便回到郁景归之前问他,喜不喜欢舒白。   关一北自然说不喜欢。   后来,郁景归又问他,舒白喜欢什么。   而关一北毫无察觉地回答,她喜欢吃。   并且,把小众巧克力的牌子也告诉了郁景归。   关一北能想象得到,郁景归应该是做了心思,除去单独约舒白见面,也想好要面临什么,两人该说什么样的话。   而这一切,被终止的原因,不过是郁景归送完信后,发现了关一北在纸上写下舒白名字。   满满一页。   郁景归问过关一北很多次,喜不喜欢舒白,他都说不喜欢,所以郁景归才会出击,但看到那张布满名字的纸后,最终还是因为兄弟情谊,选择放弃。   他爽了舒白的约,做了最渣最不男人的事情。   时隔多年,郁景归再问起时,关一北还是同样的答案,不喜欢。   但这一次,关一北知道,郁景归不会放弃了。 第28章 28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刺醒舒白的睡意, 睁眼发现时间还早。   坐起来, 她身上不知何时盖上的毯子随着垂落。   依稀记得临睡前她是没有拿毯子的。   舒白拧门出去,打算把毯子放回原位, 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沙发上横七竖八卧了两个大男人。   难道他们昨晚没有安排房间吗, 为什么睡在这里。   并且是以这样奇怪的睡姿出现。   郁景归还好,睡相规矩, 但关一北像个喝醉酒的醉汉, 把人家小腿当枕头, 躺得心安理得,其中一条腿还翘在靠背上。   “你们两个……”舒白出声。   毕竟是沙发, 怎么睡都不踏实,听到动静后的两个人都有苏醒的痕迹, 眼皮子动了动, 迷迷糊糊地睁开。   看到舒白, 关一北一个激灵坐起来, 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裆,发现衣衫完整后, 下意识开始东张西望,满脸都是疑惑:“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问你们怎么回事?”舒白环手抱胸,略带迟疑。   “我们怎么了?”   舒白伸出一只手指,指向地上被拆封的安全套盒,再看着他两的眼神愈发意味深长, “别告诉我,你们两个大男人昨晚只是因为无聊才拆套套玩。”   “不是……”关一北懵上三秒,“这玩意是我拆的,但就是因为无聊。”   舒白眨眼,满是“我都懂”的神情。   “你不会真误会吧,别瞎说啊,老子直得跟铁轨一样。”关一北警告道。   “都什么年代了,咱们这点包容心都没有吗,喜欢男人又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你不用解释,我不会歧视你的。”   “什么歧视不歧视的,根本就没这回事,昨晚我因为……一些事出来抽根烟,刚好碰见景归,两人谈了会话,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北。”舒白难得正经严肃的表情,“你强行解释的话,有没有把郁少放在眼里,好歹把人家给搞了,你要做的是负责,而不是解释。”   这句话,好歹听起来没那么糟糕,在舒白眼里,他关一北还算是个把别人搞了的攻。   关一北没再做多余的解释,准备把另一个受害者撩拨醒,侧首一看,发现郁景归早醒了,心不在焉地听舒白刚才说那么多误会他们的话。   “景归,你听到她刚才说我们什么了吗?”   “听到了。”   “那你还不解释?”   “不用解释。”   “???”   “我是不是gay,以后她会知道的。”   关一北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她怎么知道?”   郁景归没搭腔。   “说啊,她怎么知道?带你去医院?这能检查出来吗?”   “……”   还是没搭话。   不知这小子真傻还是装傻,这都不明白吗?当然是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不是gat了。   只要谈及两性话题,关一北脑子比平时还要转不过弯,这倒应了昨晚他出于好奇心把计生用品拆开来看看,也说明他和常宁之间,并没有实质性的关系。   像常宁这样的人,在娱乐圈勾搭过不少能抱金大腿的主儿,关一北不论身形还是外表都不亚于流量男星,又是她可以攀附的人,私底下,她应该暗示过。   可惜,以一北小朋友的单纯程度来看,其他女人的勾引,并没有任何的作用。   -   饭点时间,酒店有提供相应的自助早餐。   舒白胃口不大,但挑选的种类全,每一盘都会取一小样,分量多的话便分给关一北,用她的话来说这是营养搭配均衡,用关一北的话来讲就是她吃个饭都要雨露均沾,见一个试一个。   挑了个四人位坐下,舒白低头认真地吸着汤包里的汁水,旁边坐着的林晓晓刷着社交软件八卦,至于对面的两个男人,注意力似乎并没集中在早餐上。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有开口的打算,不巧的是,几乎异口同声地问:“你肚子还疼吗。”   舒白抬头,看看对面的郁景归,又看看斜对面的关一北,“你们在问我吗?”   “除了你还有谁肚子疼?”关一北道。   舒白继续低头,敷衍:“还好。”   “那就行。”郁景归不温不淡插一句,“如果还疼的话,记得吃药,以后也应该及时备份在包里。”   关一北:“经常吃药对身体不好。”   郁景归:“可以用中药调理。”   关一北:“还是因为她之前减肥落下的病根,我建议舒大白定时去健身房锻炼,提高自己的免疫力。”   听说要去健身房,舒白陷入沉思,他是不是对自己不够了解,之前办的健身年卡,一共只去了三次,还只是为了泡汉子。   这两个男人明明都是在关心她,但都给舒白一种异样的感觉。   两人之间像是隐隐之中有一种黑暗的火花在激烈燃烧似的,看不见摸不着,却真真实实地存在。   “健身太麻烦,我只能接受晨跑。”舒白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最好带狗狗一起的那种。”   “我们住的房子不方便养狗,租房合同上写着的。”关一北反驳。   “没事。”郁景归摆手,“你们可以当合同是摆设,我是房东我说了算。”   关一北:“你真准她养狗?”   郁景归:“对。”   关一北:“那我也想养。”   郁景归:“不行。”   关一北:“凭什么舒白能养,我不能养?”   郁景归:“你又不是我媳妇。”   关一北:“我是。”   话音刚落,舒白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果然,从细节中可以看出,这两人必然有不可描述的兄弟情。   “我是说。”关一北纠正道,“我是你媳妇最好的哥们,你应该给我开后门。”   舒白和林晓晓对上目光,看吧,开后门这个词都出来了,离两人搞基还远吗。   关一北继续循循善诱:“实在不行,我不养狗了,我养点小的宠物。”   听说养小宠物,郁景归才有妥协的意思,“你想养什么小宠物?”   “兔子仓鼠之类的吧。”   “不行,这些都太大了。”   “那就乌龟小鸟。”   “还是太大了。”   “那你说我还能养什么?”   “你会养蚂蚁吗?”   “???”   关一北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做条人吧?”   准许舒白养大狗狗,到兄弟这里,只配养蚂蚁了?   “没事。”舒白出来做和事老,“我养的狗也是你养的狗,我忙的话,你代我出去遛就行了。”   她这样说,关一北才安分下来,除了舒白自己,其他二人都领会让关一北受用的是哪句话。   没等关一北多回味那句“我养的狗也是你养的”话中深意,郁景归顺着话柄说道:“要是真决定养的话,你可以养我的狗。”   “你有养狗吗?”   “以前养过,最近才带到新家,你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那行吧,要是太凶的话,我就不要了。”   舒白没多想,答应得很爽快。   只有林晓晓暗中感慨一句,真是阴啊,嘴上说带人家看狗,实际上不就是看看新家吗。   她本想抬脚踢一下关一北,谁知这家伙把她本想吃的香鸡块夹走了,她顿时不爽,伸出去的脚又收回了。   就算用脚踢他的话,他肯定也不会知道暗示信息,说不定还会骂她,干嘛踢人。   -   所谓的婚宅,地理位置在新城区,路程不远不近。   路上,郁景归接了个电话。   通话内容多多少少被副驾驶上的舒白听了去,眉间稍蹙,“你刚才是让人把狗狗送过来吗?”   “嗯?”郁景归解释,“昨天送它去宠物店洗澡了。”   “昨天送的,今天才送回来吗?洗个澡洗这么久?”   “这得问它了。”   “?”   “宠物店老板说它和店里三条狗玩的很开心,还把哈士奇媳妇给睡了。”   “……”   郁景归的狗,好歹也是带着郁家名号的,宠物店老板惹不起,即使把店里公狗绿了,也得当狗祖宗伺候着。   听完狗狗的故事后,舒白试探性地问:“听说,狗和主人一个德行。”   “……”   不知不觉,很快到目的地。   因为只是个小两口的居住地,占地面积比不上老宅,装潢风格偏现代化,绿化干净整洁,没有一点杂草。   外部看来,美式建筑风浓郁,内部倒挺出乎舒白意料,不论色调还是小型家具,搭配得大胆又不突兀,每一道石膏线恰到好处,整体乍一看简洁,墙壁或楼梯处,又常挂有细节性小物。   “你请的设计师还挺对我胃口的。”舒白赞许道。   “那希望我们以后相处愉快。”   这话的意义颇深,舒白想回怼,又觉着没有可以针对的点,人家没说婚后生活,说的只是“以后相处”,她揪着不放的话,反而显得自作多情。   楼上,有两个围裙保姆在做打扫,看到他们后,低头轻声招呼,“郁少,郁太太。”   舒白吐舌,想纠正,又见保姆去忙其他事,她不好意思把人家喊过来特意纠正。   房子总体给舒白的感觉不太一样,一开始以为里面有装修工人,没想到已经到了打扫卫生环节,新房只剩下部分收尾程序。   昨夜下雨,今天日光不那么热烈,凉的舒适,舒白来到二楼的露台,正享受微风轻拂,突然看见楼下有车辆停靠。   “有人。”她朝后喊了声,“是不是宠物店老板来了?”   她还挺期待他养了什么样的狗。   郁景归朝下面望了眼,说:“不是。”   “哦,不是啊……那是谁?装修工人吗。”   “也不是。”   “那我再等等吧。”   “是我妈。”   “哦。”   沉默一秒,两秒,三秒……   舒白差点跳起来。   什么情况。   她一个转身,没留意钻到身后男人的怀里,不等他调侃,她抬头,再次跳起来,“你妈妈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她是房子的主设计师。”   “挺厉害的……但我怎么办?”   “别紧张,总要见的。”   舒白迅速在脑海里理下思绪。   她现在和郁景归没结婚,连男女朋友都不算,结果就这样见家长了?   当然,如果这只是普通的认识朋友母亲,倒也没什么,但她此时出现在这个婚宅里,不管是谁看了都知道关系不明。   刚才的保姆都误会她身份了。   再说,他们本来就有婚约,如果这一次她被郁夫人看到的话,那以后怎么着都说不清了。   三十秒后,郁景归看着躲在门后的舒白,“你……干嘛?”   “你没看出来吗?我在躲啊。”   “和我妈捉迷藏?”   “不是!我不想让你妈妈找到。”   “捉迷藏不就是不想被人找到吗?”   “……”   舒白深度怀疑他是不是被关一北传染了,杠上瘾了。   “这个位置是不是不太好?门稍微动一下就可以发现我了。”舒白心急如焚,盘算着躲藏的位置。   郁景归:“嗯,不太好。”   舒白:“那我躲哪里?”   郁景归:“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舒白:“怎么了?”   郁景归:“躲我心里好了。”   “……”   啪嗒一声,舒白把随手拿的抱枕扔过去,命令道:“你现在去应付伯母,不要让她上楼。”   “这样吧。”郁景归接过抱枕,打着商量,“你亲我三下,我帮你藏身。”   “不行。”   “那抱歉了。”   “等等。”舒白咬牙,“你这是趁火打劫。”   “我没说不是。”   “……”舒白,“你不觉得三下太多了吗。”   “不觉得。”   “顶多亲两下。”   “不行。”   “一下?”   “两下。”   “三下。”   “行。”   “……”   舒白被绕晕的时候,只见不远处的男人已经不急不慌地走过来,没将她堵在墙上却给人一种莫名压迫感,俊脸温润得像个谦谦君子,“小白白。”   “……”   “说吧,你想亲哪儿。”   “……”   “我都能满足你。”   王、八、犊、子——!   舒白握着拳头,告诉自己,天下男人一样狗,她一定要忍。   外面的楼梯口,已经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舒白闭上眼睛,踮起脚尖,两条胳膊抱住郁景归的脖子,环绕一圈,如同啃包子一样,在他侧脸下方咬上一口。   咬完后,她立刻躲进桌子底下,并且给男人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把她的模样看在眼里,郁景归轻笑,摸摸脸庞,那种湿润的感觉,怎么着都不像是亲吻,反而在报复他趁火打劫。   这时,外面的高跟鞋声音近了。   未见人,先闻声:“在楼下这么久都没见你出来迎接我,在忙什么吗?”   来人正是郁夫人,因为保养得好,脸上依然充满光洁皙白,打扮并非贵妇经典衣着,却没失去半点这个年纪女人该有的韵味。   郁景归草率回答:“有点小事,没注意到。”   “是不是对细节不太满意?提出来,我再改改。”   “已经很好了。”   郁夫人点头,闲唠嗑几句,又问:“你和舒家小姐怎样了?”   “还可以。”   “既然要成家立业,就该有点男人样子,你的脸怎么回事?”   被郁夫人提醒,郁景归顺势透过置物架玻璃看了看脸上被舒白啃过的痕迹。   小媳妇是属狗的吧,牙齿这么锋利,咬痕虽不大,却容易被人看出来。   郁景归视线从舒白的位置飘过,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刚才不小心撞墙了。”   他语气从容冷静,没有半点不慌,然而理由却偏为扯淡。   很难让人不抱有怀疑的态度。   “撞你的这个墙。”郁夫人停顿了下,目光打量完周遭后,最终停落在桌子底下的一只女士拖鞋上,意味深长地道,“怎么有点像女孩子?” 第29章 29   郁夫人的声音分外温柔,窝在桌底下的舒白不由得捂着胸口, 吓得小心脏直颤, 斜眼看了眼自己不小心露在外面的拖鞋,暗道糟糕。   她太马虎了!   不用看, 郁景归便猜到舒白此时像个瑟瑟发抖的小老鼠,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面对小媳妇露出来的破绽, 郁景归不得不适当圆一下,故作轻松的语调陈述:“这个鞋子可能是保姆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   “是吗?”   “当然。”郁景归答得有理有据, “我要是带女孩子过来的话, 她怎么会躲进桌底呢。”   郁夫人点头:“这倒也是。”   为了防止郁夫人再朝那拖鞋细看, 郁景归想走过去把鞋子捡起。   离拖鞋还有两步之遥的时候,只见一只女孩的脚, 迅速地伸出来,把拖鞋勾了过去。   亲眼目睹拖鞋消失之奇迹的郁夫人:“……”   试图隐瞒但还是因为媳妇过于蠢笨导致躲猫猫失败的郁景归朝母亲不失礼貌的笑了下, 随后走过去, 蹲下了身, 耐着性子朝桌底下的舒白做了个“请出来”的手势。   舒白满脸疑惑:“?”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 “乖,出来吧。”   舒白这才看懂他的意思, 浮现出讷讷的神情,钻出来的时候,一个没注意,额头往桌沿撞去,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再一看,郁景归的手挡在桌边的位置。   桌底空间狭隘,乍一出来,蹲麻双腿的舒白有些站不稳,半个身子都被迫依着旁边的男人。   感受到郁夫人慈祥又不失关怀的目光,舒白尴尬地鞠身,问候道:“伯母好。”   “你就是舒家那孩子吧。”郁夫人一眼便认出来,“上次我们和你父亲吃饭的时候还谈到你。”   舒老爹虽然内里宠女儿,但在外面,绝对不会说舒白的好话,估摸着又谈及她嫁不出去的话题。   舒白不知回应郁夫人什么好,礼貌笑笑。   “你刚才在桌底,是不是有东西落下了?”郁夫人态度温柔,抬手把舒白发上的绒毛掸去,“以后这种事让景归做行了。”   这么说,完全是给舒白台阶下,虽然不知这小夫妻两干嘛在这里躲猫猫,但能猜到有不见长辈的难言之隐。   舒白顺势应着郁夫人的意思,“对,我发卡落下桌底下了!”   心头顿时松了口气,还好郁夫人温柔体贴,不然她堂堂一舒家千金,却钻在别人婚宅的桌子底下,不论传出去还是私下议论,对名声都不好。   在郁夫人看来,舒白的烦恼完全没必要,已经把她当自家儿媳妇看待,嘘寒问暖后,便带舒白继续参观婚宅的构造了。   “阿姨,我觉得都挺好的。”舒白干笑二声,“不用问我意见的。”   “你这孩子……还叫阿姨呢。”   “啊?”   “你父亲上次还说,希望我们家景归尽快娶你进门,免得你总是气他老人家。”   舒白能想象得到舒老爹当时说了那些话,必然会突出亲闺女的短板,再添油加醋一番,搞得她都以为自己嫁不出去。   “儿媳妇,你看主卫这里如何。”郁夫人依然温柔,“采用传统的大理石材质,颜色较暗,不知道中不中你的意。”   “……挺好的。”   舒白总算明白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郁夫人叫儿媳妇的语气和她儿子叫小媳妇的语气一模一样!   郁夫人已经把她当成婚宅未来的女主人,连儿童房和宠物窝都询问她的意见。   “咱家还没准备彩礼。”介绍完后,郁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把这个房子先当做小礼物送给儿媳妇吧。”   舒白:“……”   阿姨这上亿的别墅可以随随便便送人的吗,而且还只是小礼物。   不,不叫阿姨了,还是叫妈妈吧。   郁夫人没过多打扰他们,忙完该忙的便走了,给舒白留下的印象则颠覆她对未来婆婆的认知。   在门口送走郁夫人的车后,舒白深呼吸一口气,“还挺意外的。”   “意外什么?”郁景归问。   “你妈妈超好啊。”舒白耸肩,“我要是有一个就好了。”   舒白的母亲剩下女儿后没多久便生病离她而去,记事起舒白没见过她的样子,偶尔在相簿里看到过,知道是个年轻漂亮的大美人,以至于舒老爹看其他女人的目光极高,这些年来没一个能过舒家门的女人。   “而且……我遇到的婆婆很奇葩。”舒白叹息道,“之前有一个男朋友,他是从山里考上大学的,学习超好,对我也很好,但有一天,他带我去见了他姐姐,一切都变了。”   舒白挺喜欢有上进心的男孩,虽然是抱着新鲜感的态度和人家谈的,不过只要她力所能及的,都会给予一定的帮助。   只是没想到那男孩的姐姐一下子就认出她大小姐的身份,拼命巴结她,想要融入她的圈子,奈何舒白对其他富家子弟没有太大的感觉,他们的超跑和撩妹技巧在她看来都无趣得很,论权势钱财他们都不及舒家的一半。   那姐姐没攀到自己想要的,便常常要求舒白送自己礼物,要完生日礼物没多久,又过生日了。   最后的结局是,舒白不知情的情况下,和男孩的家里人吃了一顿饭。   不知姐姐,男孩的妈更犀利,仗着自己儿子是大学生,和舒白谈条件,她既然家里条件好,就应该给他们一家人在城市买房买车,并且每个月提供不少于两万的生活费。   且不说舒白本身就没抱着结婚的打算,说是谈恋爱,倒不如只是把男孩收入后宫,尝试接触乖巧贫穷的男学生罢了,谁知还是个妈宝男,对他妈话言听计从。   那顿饭自然不欢而散,舒白最后还做了件痛快事:没结账。   反正她一口没吃,并且是被人叫过来入席的,昂贵的菜肴都是那家人店的。   她让那家人面临大几千的账单,束手无策。   后来听说那家人因为吃霸王餐,进了局子,男孩的同学也知道这件事,导致很长时间都在嘲笑他们一家。   讲完之后,舒白又说道:“虽然觉得他们一家奇葩烦人,可有时候又羡慕,当妈的能为儿子不惜一切,厚着脸皮提要求,也是一种母爱。”   郁景归:“……你是骂他们还是夸他们。”   舒白吐了吐舌头,是她表达的不够好,她只是觉得,有妈妈护短的人,真的很幸福。   就像两个小屁孩在幼儿园打架,当妈的见到孩子受了伤,不论是非,总会第一时间站在自己宝宝这边。   -   被郁夫人一打岔,舒白都忘了自己赝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深度怀疑郁景归专门骗她过来看房子的。   在舒白严厉质疑之前,郁景归握着刚刚接过电话的手机,“刚刚宠物店老板打电话来,让我们自己去接狗。”   “为什么?”   “大概被店里的小姐姐吸引住了吧。”   “那怎么办?”   “今天先去接它,改天再给它做绝育。”   房子看了,未来婆婆见了,首要目标却没个影子,舒白不好半途而废,只能跟着郁景归去接狗。   宠物店离这里不远,郁景归没急着过去,而是问舒白晚餐想吃些什么。   舒白歪着脑袋想了想,“都行,我不挑食。”   郁景归:“我信了。”   就她每餐只挑选盘中的一点点食物的习惯来看,不挑食是不可能的。   舒白只好说了个自己常去的餐厅位置。   一家消费还算合理,又颇为小资的西餐厅。   舒白和郁景归刚进门,服务生便弯身迎接:“舒小姐,还是老位置吗。”   舒白点头。   看得出来,她是这家店的常客。   老位置是楼上露台的公用餐厅,环境优美,视野尚好。   坐下没多久,舒白接到舒老爹的电话。   不意外的话,舒老爹应该知道她最近的行踪,所以打电话问问。   “爸,忙呢?”舒白尽量心平气和地问。   “不忙,找你问点事。”   “我这边忙呢。”   “那你悠着点忙,别把零花钱忙没了。”   “不不不,我一点都不忙,爸你有话直说。”   “那我直说了,你和郁家那少爷的婚期我给你定下来了。”   舒白沉默片刻,这还真的挺直接啊。   她问:“是下辈子吗。”   舒老爹:“……你想把我气死?”   舒白:“什么年代了还父母之命?”   舒老爹:“什么年代了还有子女啃老?”   “……”   这怎么能说是啃老呢!   舒白打着哈哈:“我想啃还啃不到呢,爸你还年轻帅气……”   舒老爹打破她的嬉皮笑脸:“下个月中旬。”   “……”   “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有事,那个……”   “有事我也挂了。”   “……”   舒白扔开手机,愤愤地想,她哪有精力气老爹啊,分明是老爹气她。   这就是无情的商业联姻,不顾女儿的意愿,把她给嫁了。   接下来的剧情,舒白应该面临着和真爱逃婚的环节,但她没真爱,也没打算逃婚,比起一贫如洗的逃婚,她还是宁愿面对金钱的勾引。   对面的郁景归问她:“不开心吗?”   舒白:“我爸说他把我们两的婚期定在下个月中旬。”   “就为这个?”   “不然呢?”   “要是因为这个不开心的话,我可以帮你。”   闻言,舒白猛地抬头,似乎发现了希望曙光。   他做人了?知道商业联姻的弊端,不打算强扭瓜了?   顿了顿,郁景归补充说:“我可以帮你把婚期改一下。”   舒白:“……你能说点实在的吗。”   她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大罪人。   “说到底,还是怪你。”舒白说道。   “怪我?没有我的话,你就不会结婚了吗?”   “……对。”   “没我的话,你也会被你爸逼着和其他男人结婚,毕竟舒家就你一个女儿,香火不能断。”   “……”   还香火……   这么俗气……   舒白得承认,他说得不错,舒老爹任由她挥霍玩耍,不代表她可以一直这样自由下去,到了老人家操心的年纪,她和其他人一样会被催婚。   “那咱两结婚的话,得立个契约。”舒白托腮,若有沉思,“婚后咱们互不干涉,各玩各的。”   郁景归没说话。   舒白又说:“你找你的小姐姐,我找我的小哥哥。”   完了后她抬眸悄悄看他,“你意下如何。”   郁景归:“你继续说。”   舒白:“你要是不爱听的话,我就不说了。”   郁景归:“找小哥哥需要付出精力,是吧?”   “是啊……怎么了?”   “你觉得你在我这里,还有精力应付其他男人吗。”   “……”   好端端的在吃饭,怎么突然上了高速。   舒白低头,思量着,这男人和她之前遇到的不一样,好像不好对付。   果然是把妹老司机,她竟然无法反驳。   喝了口果汁,缓解下尴尬,舒白不经意地抬头,瞄到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   好像是,顾林,还有他的朋友。   她之前带他来这里吃过一次,他居然还会来第二次。   舒白调整了下身位,面对被人看见。   郁景归:“怎么了?”   舒白:“我看见我前男友了。”   “前男友怎么了?”   “两个。”   “那确实挺巧的。”   “两个还是兄弟,关系挺铁,睡上下铺那种。”   “……”   这事舒白说来惭愧,本来和顾林一哥们在一起过,后来她觉着乏味,就分手了,下个对象便是顾林,不经意间,她得知他们是朋友。   那会儿害得舒白不断地隐瞒,免得破坏他们兄弟感情。   后来好了,兄弟感情没破,她绿帽子被戴得挺牢固。   郁景归瞥了眼不远处的二人,轻笑问舒白:“你前男友挺多的啊。”   “还好。”   “我们婚礼那天,要不弄一桌前男友的座位?”   “不行。”   “小媳妇真乖,也知道不行。”   “我是说一张桌不行,得八张。”   “……”   作者有话说:  后翻,有二更 第30章 30   舒白掰着手指,简单盘算下前男友数量, 她记忆不好, 能叫上名的不多,且并非长得帅, 而是出现奇葩行为留给她深刻印象的。   八张应该刚好。   “你是不是不高兴?”舒白兴致勃勃地望向对面的男人,“哎, 我前男友就是这么多,你要是心里不平衡的话也没办法。”   “没事。”郁景归神色泰然自若, “我前女友也差不多八张桌。”   “那还挺巧啊。”   “是挺巧。”   “没想到你交往过那么多女孩。”   “还好, 比不过你。”   这话不知是谦虚还是讽刺, 听着不太入味,舒白耸肩, “我们没必要为谁的前任多而互相讽刺吧。”   “我是说。”郁景归不急不缓陈述,“再多的女孩加起来也比不过你。”   “……”   换一种理解语意, 顺耳多了。   如果没遇到两个前任的话, 一顿晚餐用得还算愉快。   饭罢, 舒白大气地挥手:“我去付钱吧。”   郁景归挑眉看她:“都一家人, 别客气。”   “没事,我是这里的至尊vip, 可以打9折,等于白给。”   “那你还挺持家。”   “我只是喜欢包-养男人的感觉。”   郁景归笑而不语。   过了会,舒白叫服务生过来。   她低头从包里翻找卡的时候,没注意服务生一直站在郁景归这边。   郁景归朝服务生做了个手势,“舒小姐说, 这顿饭记在她账上。”   服务生:“好的,老板。”   舒白:“???”   她猛地抬头,对上男人气定神闲的眼神,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成语“卧槽牛批”。   “怎么了?”郁景归问。   舒白:“……没什么,就,挺突然的。”   其实没什么好意外的。   晏城上档次的餐厅都有郁家的投资,叫个老板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没事,还是记在你账上。”郁景归体贴道,“我没让你喜欢包-养男人的感觉消失。”   舒白:“……谢谢你了。”   记完账,他们准备离开,因为小插曲,舒白没注意掩饰下自己,路过顾林和他兄弟桌前的时候,不意外被人发现了。   “舒白?”   出声的是顾林兄弟。   被人叫名的舒白下意识回头,看到他们后立马缩了回去,当成什么都没看见。   然而那兄弟大概用情至深,踢开椅子,直接冲过来,企图去拉她的手。   结果他的胳膊还在半途,便被舒白旁边的郁景归不轻不重地握着。   这一动静引起旁观人的注意。   顾林转过身,看见舒白的反应仅次于他那兄弟。   “姐姐。”他叫了声。   这一声被大兄弟捕捉得很及时:“她是你姐姐吗?”   顾林不知该怎么说是好,“不算是……”   “舒白,你回头看一下我,你不记得我了吗?”大兄弟激动道。   舒白只能回头看了眼,讷笑一声,“你是谁?”   “上次我在大厦楼上给你打电话求复合,记得不。”   舒白想起来了。   印象里的奇葩前任还挺多,这个便是嚷嚷着以自杀为由威胁她的人。   这位大兄弟的问题还没解决,另一边,顾林诧异地望向舒白:“姐姐,你和他在一起过吗?可他是我朋友,那我算什么?”   听到这里,舒白忍不住:“你不是和酸辣粉一起绿了我吗,还有脸问我了。”   “那是你从来没爱过我,你根本就,没有感情。”   “对,她没有感情,但是顾林你……”那位大兄弟也察觉到关系的微妙,“你和她也在一起过吗?”   顾林点头的瞬间,两个上下铺兄弟之间的情谊顿时破灭了。   虽然舒白是在分手后和另一个在一起,但对男人来说这无疑破坏兄弟情谊。   经典台词便是“你泡我的女人,是没把我当兄弟”。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愈发地激烈。   不知谁先动的手,没一会儿,两个人你一小我一下的打起来。   舒白捂着头,这真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一面。   “男人真无趣,为这种事还打起来,幼不幼稚。”她嘀咕一句。   郁景归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搭腔。   那边火-药味浓重,但打得不算严重,大概是心有不平,或者维护尊严,谁也不肯让步,胜负也不好分辨。   舒白在旁边劝了几句都是徒劳,郁景归怕她被误伤便拉了过来。   “先报警吧。”舒白叹气,“他们这样打,我好害怕。”   打着打着,那个自杀未遂的兄弟茅塞顿开,突然意识到顾林也是不知情人,那么罪恶的根源分明就是舒白。   他脑子充血,停住和顾林的拳脚,嘴里骂着什么,拿起桌上的叉子,往舒白身上扎去。   忙着打电话的舒白没注意到,旁边的郁景归发现时也已经迟了,只能下意识地把舒白拉过来,改变下距离。   叉子发生不小的偏离,本该对着舒白的,却意外误伤到郁景归。   叉尖锋利,刺入皮肉中,顿时浸上血迹。   “你没事吧?”见到血的舒白有点懵懵的。   “我没事,你先走,我来处理。”郁景归说,“那人是疯子。”   “不行,你呆在这里不许动,我自己来。”   手机通了,舒白没顾上和警察说话,而是把手机给郁景归,自己蹲下来把沾血的叉子捡起来,情绪比那人还要激烈。   怎么看,她都是弱女子。   但她拿着叉子走过来的气势沉重庞大,和刚才说“我好害怕”的女孩截然不同。   扎人的兄弟意识到自己伤人后,开始往后退缩。   “站住。”舒白立于后方,凉声陈述,“我没说你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顾林顺势从背后将那人制服,等待警察发问。   顾林这样做,是为他那兄弟着想。   与其惹那边的二人,还不如进局子。   且不说郁景了,光舒白一人,他们谁惹得起吗。   警察来了后,把他们全都带走。   舒白从郁景归那里要来车钥匙,准备带他去医院包扎。   “不用这么麻烦。”郁景归轻描淡写,“小伤口,贴个创口贴就行了。”   扎他的人空有气势,真实本事弱得很,力道跟个小女生一样,真有本事的话也不会被舒白吓唬得想要逃跑。   舒白看了眼伤口,外面的血迹都被清楚干净了,只留下小伤口,她眉头皱了皱,“真不去医院?”   “先去警局。”   那边的事情,他们得亲自去一趟。   -   警察给打架斗殴出的处理是批评教育,拘留十五天。   “拘留的时间不能长一点吗?”舒白质问道,“你们看他把人扎成什么样了。”   说罢,她拿起郁景归的手腕,给其他民警看。   管事的不尴不尬笑笑,“巧了,刚才郁少说十五天够了,因为那人扎的是他,如果舒小姐你受伤的话,就不止拘留那么简单了。”   本想为他讨个公道的舒白听到这句话,不知怎么接。   她是来处理事的,怎么反而成秀恩爱的了?   “顾林没事吧?”舒白又问一句。   “他不是先动手的,属于正当防卫,没有责任。”   她还是挺关心顾林的,听说没责任便松了口气。   郁景归不无醋意地插一句:“这么关心他吗,那要不把创口贴也送一个给他?我看他额头上被打伤了。”   “有剩余的吗?”   “你刚才买的,还有一点。”   舒白便伸手,朝他要了两片,屁颠颠去找顾林了。   她一走,郁景归面色顿时沉了。   他问向管事的警察:“我觉着,叫顾林的那个,也该适当批评教育下。”   警察讷笑,不方便轻易方便意见。   舒白送给顾林的两片创口贴,是奖励他最后把他那兄弟给制止住,没让人犯事后给跑了。   “谢谢姐姐。”顾林客气道。   “以后不要那种人做朋友。”   “嗯。”   顾林接过创口贴,突然问道:“你真的结婚了吗。”   舒白敷衍:“差不多吧。”   “你喜欢郁少吗?”   “不知道。”   “但我从姐姐你的眼神看到两个字。”   “别告诉我是爱情,酸不拉几的。”   “是在乎。”   舒白眨眼,“那肯定在乎啊,人家为我才受的伤。”   顾林笑道:“我还以为姐姐一直没心没肺。”   顾林没有说的是,看见郁景归手腕流血的那一刻,舒白的眼中除了在乎,还有一种要为他出头的气势。   那一刻,他看到的舒白,手里的叉子仿佛化成了剑,要为自己在乎的人讨伐战场。   -   舒白打算回车上时,发现驾驶座上已经有了人。   “干嘛?”她问道,“不给我开车吗?”   郁景归吐出两个字:“我来开。”   “你的手不是受伤了吗。”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不会吧?”   “如果再多两片创口贴的话,就好得更快了。”   “……”   这话怎么听都不是个味呢。   舒白钻进副驾驶,拉过他胳膊,左看右看,“还是给我开吧。”   “系好安全带。”   “我认真的。”   “再不系的话我帮你。”   “你这人……”   舒白的话还没说完,郁景归已经俯身过来,把她右手边的带子拉过来系上,男人下颚和她胸口有所擦过,偶然性的,没有占便宜的意思,但舒白有点心术不正。   她扭头看他,“我刚才和顾林说了几句话,你怎么变得这么酸?”   “我没有。”   “还不承认。”   “我没有。”   “啧啧,男人就是嘴硬,还是我们比较软……”   话音落下,郁景归目光锁在她唇上,“有多软?”   不等舒白反应,他已经欺身过来,掰过她的下颚,重重地吻上去。   本就被安全带禁锢的舒白在他手里更没反手的余地,下巴被他挑着,以最方便的位置接吻,一寸又一寸把彼此间的呼吸融合再吞噬。   没多久,她便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两颊跟着泛红。   相比而言,郁景归稳如老狗,冷静从容,继续重复:“我没吃醋。”   舒白:“……”   行吧你没有。 第31章 31   因为两个创口贴,舒白快以为自己真做了什么红杏出墙的大事, 抿着唇瓣, 想起他刚才探过来的动作,心跳频率不由得紊乱, 一时半会调整不过来,故侧首, 借看窗外风景为由缓解狭窄空间里的压力。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么小气的男人,日后她要是和他结了婚的话, 那不得天天哄醋坛子?   舒白漫不经心地观望外面来来往往的车辆, 不知不觉中, 有辆靓色超跑映入眼帘,是她车库里没有的款式, 还挺拉风的。   “这车不错诶。”舒白兴致勃勃道,“好想买它回来放车库招灰。”   郁景归:“……招灰?”   舒白:“我是说, 买回来锻炼自己的车技。”   “女孩子看车都只看外观的吗?”   “谁说的?”舒白顿然升起一种为女性正名的伟大责任, “我们也看车子其他方面的好吗。”   “看什么?”   “就比如, 刚才我看的那辆车, 提速快,性能应该超强。”   “我也很强, 有机会给你再试试。”   “……”   舒白眨眼。   卧槽?……好端端地,咋聊到带颜色的东西了。   摸了摸两边脸蛋,好像有点烫。   红灯时,郁景归看向旁边的舒白,挑挑眉梢:“你脸红什么?”   她瞪道:“还不是因为你说话不正常!”   “我说什么了?”   舒白还是瞪着。   郁景归似乎想到了, “我刚才是说,我车的性能也很强,改天给你试试。”   “……”   “你想到哪方面了?”   “……”   舒白低头,恨不得把脸埋到地下。   太糟糕了,她为什么和这个人在一起总容易联想到奇奇怪怪的东西上。   她明白了,一定是他故意把一些词引导那上面去,导致原本纯洁的她会想歪。   但如果她真的纯洁的话,应该没那个想象力想到其他方面吧。   那就是林晓晓看片的时候拉着她,把她给带坏了。   但人家晓晓没用刀戳着她的脖子逼她看……   “媳妇。”郁景归嘴角含笑,用手抬起她的额头,“你怎么不改名叫舒黄。”   “……”   “小黄黄也很好听。”   舒白斜斜睨他一眼,“你能不能开车?不能开就下去。”   “……”   这气势足得让郁景归以为他才是坐副驾驶的那个。   “回来的时候我开车。”舒白没好气说,“你要是不听话的话我就把你扔下去,带着我的狗回家。”   “……”   郁景归颇为意外,他怎么一下子就呈下风了,小媳妇态度凶巴巴的,都没见过狗的样子就把他的狗占为己有。   说是郁景归养的狗,其实并不严谨。   第一只宠物犬进入郁家的时候,郁景归还不超过十岁,每天除了学习,还有父亲安排的其他功课,娱乐时间几乎没有。   旁人开玩笑说小孩子这样教育很容易教出毛病来,但偏偏郁景归不论身体还是心理都成长健康,双商超龄,小小年纪跟着父亲出入商业场合,从容自如。   大人夸他礼貌懂事,是天之骄子,很少有人去想,他过得开不开心,只有爷爷注意到了,送了一条陪他玩的狗狗。   狗这种宠物犬,天生带着活泼因子,无缘无故地开心,有吃有喝就会永远活跃。   第一只狗让郁景归乏味的童年至少年添加不少乐趣。   现在养的这只,是那只狗的儿子,陪郁景归的时间不长,多数时间,是养在郁家老宅的。   郁景归出国那几年,能想象得到,狗在他爸的严格教育下,是怎么怀疑狗生的。   -   到了店里,舒白还不知道郁景归养的是什么狗。   她对宠物的感情不深,偶尔会撸一撸逗一逗,让她当小孩子一样给它们铲屎顺毛,她自然做不到。   “郁少。”宠物店老板见着他们,忙过来迎接,“您的爱犬我们已经洗过澡了,现在就可以带回家。”   老板一张脸憋着一万个情绪。   这狗要是再不走的话,他店里的母狗全都能怀孕了。   顺着老板指的方向,舒白看见一个黄白的大圆球滚了过来。   是只成年的柴犬。   看起来智商不太行的亚子。   “它有名字吗?”舒白兴致勃勃地问。   郁景归牵起狗绳,“你可以重新取一个。”   “这样不太好吧,狗狗认名,我要是唤它新名字的话,它不知道我在叫它过来。”   “你喊它旧名字,它也未必能知道。”   “……”   “它脑子不好。”   “那……”舒白犹豫一番,“我叫它郁景归吧。”   郁景归拧眉,“不行,这是我名字。”   “要是不想和它重名的话,那你就改掉。”   “……”   舒白耸肩,“算了,还是重新取个吧,叫郁景归有点不太好。”   郁景归:“你知道就行。”   “对狗不好。”   “……”   舒白像是思考很久,把古今中外的名字挑了个遍,最后郑重其事的告诉郁景归,她决定起个有意义的名字。   柴柴。   柴犬的爱称。   这就是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名字。   “你觉得我起名字的本事如何?”舒白兴冲冲地问,“是不是很有天赋?可以当个起名大师了。”   “挺好的,但幸好我们养的是柴犬。”   “为什么?”   “它要是巴哥呢。”   “……”   叫它……爸爸?   柴柴的狗用品不少,大大小小沾满后备箱了。   舒白拧开驾驶座的门,准备上去时,发现另一边的一人一狗吵起来了。   “下去。”郁景归说。   “呜——”   在男主人车门打开的一瞬间跳进副驾驶鸠占鹊巢的柴柴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反而理直气壮的很。   它想告诉郁景归,他是不是忘记谁是这个家的主人,他不在的这几年,它,可是每次出门都有保镖保姆的狗,副驾驶也只有它能拥有。   毕竟副驾驶视野开阔,当狗的做前面可以指路(乱叫。   以为这条狗会经受郁老爷虐待式教育的郁景归根本想不到会是这样。   没见过这么嚣张的dog。   “怎么回事啊。”来凑热闹的舒白扒拉着车门,摸摸柴柴的狗头,“你干嘛欺负一条小狗狗?你去后排坐不就好了。”   郁景归:“后排看不到你。”   这时,柴柴从座位上跳下来。   它抬起前爪,抓着郁景归的裤子,嘴巴含着他的衣角。   “好家伙,它也想让我坐后排。”郁景归低叹,“没良心。”   “它可能不是让你坐后排,而是……”舒白伸手指了指柴柴所在的方向,“让你坐后备箱。”   “……”   再一看,果然是这样,阿拉正衔着郁景归的衣角,将他往车屁股后面带。   最终的结果是郁景归妥协。   本以为柴柴是条经过严格训练的正经狗,没想到赖皮得很。   这样的狗,舒白自然养不了,可以交给专门养狗的保姆,她偶尔撸一撸就行。   柴柴活动量虽然大,但白天已经玩得尽兴了,晚上的时候,也只能陪女主人传传球,赏脸吃下她手里的狗零食。   八点左右,见时间不早的舒白打算回去。   “回去干吗?”郁景归问得理直气壮,“明天周一,想去公司的话我送你。”   “睡在这里不方便。”   “哪不方便。”   舒白犹豫了会,她这样觉着是因为这是人家的新房,她还不是女主人了,在这里过夜的话,未免说不过去。   毕竟她主要目的是来撸狗的。   “行了,你走吧。”郁景归突然改口。   “哦。”   “虽然我为救你受伤了,但我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   “……”   原本准备迈开脚步离开的舒白听到这句又回头。   郁某人此时是被颁发过奥斯卡了吗,演技嗖嗖嗖地上升,那模样整得她以为他为了救她得了绝症。   “可能在你眼里,我不是证人君子,是个即使知道你在经期,也想方设法占便宜的小人。”郁景归继续说,“哪怕再三保证也没用。”   “行了,我留下来。”   舒白看看外面,天色黑了,她不喜欢晚上开车,再说郁景归的车她开着不习惯,还不如留下来过夜。   她那么勉强的语气并没让郁景归适可而止,“这么勉强的话,你还是走吧,我让司机送你。”   “……”   “只是担心晚上的时候伤口会不会裂开,毕竟少用两片创口贴。”   “……”   他、他、他怎么又提这茬!   想到他今天吃顾林的醋,回来时又被自家狗暗算一把,舒白只能走回来。   路过郁景归身边时,他问:“不走了吗。”   “嗯。”   “那你睡主卧,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都准备好了,明早我会准时叫你起床。”   “我还是睡次卧吧。”   舒白上楼的时候,看见柴柴也跟着她。   洗过澡和脚脚的柴犬很干净,毛发松软,她忍不住捏了把才进次卧洗漱。   睡觉之前她习惯性和林晓晓聊天。   林晓晓:【我这段时间好像当了个免费保姆。】   舒白:【???】   林晓晓:【陈思域和他前女友复合了。】   舒白:【那没办法了。】   林晓晓:【他们复合后,便在微博官宣了,那女的一夜之间直播间粉丝暴涨,卖货量是之前的十倍。】   舒白:【所以你怀疑她是有目的的复合。】   林晓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挺难过。】   舒白知道林晓晓这段时间在陈思域面前刷了很长时间的存在感,不想让他点外卖便亲自做饭,都是少油少脂的,为他健康着想。   【想来我一个堂堂大明星,却为一个男人茶饭不思,实在是卑微。】林晓晓最后发了段这样的话。   舒白提醒道:【你还是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林晓晓的动机太明显,要是被陈思域女友发现的话,保不准会曝光她以增加自己的热度。   舒白可不想林晓晓被冠上“绿茶”标签。   关灯后,舒白眼睛闭上没多久,耳边传来呼呼声。   是窗户那边传来的。   昨夜下过雨,今晚的天气也不好。   舒白走到窗口,发现这里还没有完全地装修妥当。   她没勉强自己强行入睡,抱着个枕头,敲响主卧的门。   开门后,郁景归见是她,兴致颇高,“怎么了?”   “起风了,有点害怕。”   “害怕?”听到这句,郁景归乐了,表面上还是斯文绅士的一套,“胆子这么小,真是让人为难。”   “到了陌生环境我容易胆小,一个人不敢睡觉。”舒白轻咬着唇:“不介意的话,你能……”   话还没说完,郁景归打断:“不介意,我马上来。”   “我是说,你能叫你家的狗来陪我吗?”   “……”   两分钟后,柴柴准点出现在舒白的房门口。   郁景归检查了下外面的窗户,发现是开关没拧紧,顺势拧了下,回头对舒白说道:“这下应该没事了,不用狗陪你。”   “来都来了,你忍心赶一只狗走吗。”   “它不干净。”   “人家洗过澡,吹过毛,四只爪爪都消了毒,哪里不干净了。”   郁景归无话可说。   他还睡到媳妇,倒是被这条狗占了便宜。   行吧。   郁景归准备出去的时候,原本蹲在地上的柴柴突然站起来,抬起爪爪扑向他。   愣了下,郁景归说:“这条狗不想让我出去。”   舒白:“?”   “真是爹的好宝贝。”   “……”   “媳妇,不是我不想出去,是它不让我走。”郁景归表示无奈,“你看它。”   柴柴确实扒着郁景归,不让他走,他如果动一步的话,那它也跟着出去。   一人一狗,还挺亲密。   舒白:“所以呢。”   郁景归:“你应该可以看出来,其实我并不想和你一起睡。”   一边说,他一边佯装客气地走到床侧,优雅绅士地掖了掖被褥,“但我不想让你害怕,只能舍身而来了,希望睡觉的时候,你不要占我便宜。”   “……”   他大概仗着舒白在经期,以确保两人百分百纯洁无害的关系。   柴柴是只懂事的狗,见郁景归躺下后,还把房门给关了。   这一人一狗,让舒白很头疼。   她看着占据她一半床位还理直气壮的男人,不由得来气,躺下后,打算用脚把他往另一边踢一踢。   谁知,小腿刚抬起来,便被男人的手握住。   郁景归口吻严肃:“都说了,不要占我便宜。”   “……”   他的脸是长城拐角墙做的吗,这么厚?   舒白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什么鸟事都不会发生,床够大够宽,他们谁也挨不着谁。   她还是安心睡吧。   但郁景归不是这么想的。   这是难得和小媳妇同床共枕的时光,表面淡定,内心还是慌得一批。   说起来,这事,多亏了柴柴。   刚想到那条狗,床中间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动静不小。   一个不好的念头,从郁景归脑海里冒出来。   抬头一看,只见这条蠢狗稳当当地趴在他和舒白中间,占据一席之地。   作者有话说:  柴柴:唠嗑啥呢,带我一个呗。 第32章 32   床上的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本来背对着他们的舒白听到动静后转过来, 看见毛茸茸的狗头, 忍不住抬手摸了摸。   “寂寞的夜,一定要有人抱着睡才安心。”   说着, 舒白抬起一条胳膊,环着柴柴的狗身, 不轻不重地抱着。   柴柴两只爪子搭在枕头上,很享受被宠爱的的感觉。   已经做好一晚上看着小媳妇入睡的郁景归却被这只灯泡狗打扰了计划。   刚洗过澡, 香喷喷, 软绵绵的小媳妇不抱不亲, 谁特么想去看一条圆滚滚的菜狗。   很明显的,他眼神里充斥对柴柴的不待见。   “媳妇。”郁景归语气不无委婉, “你不觉得我们的床有点挤吗。”   “不觉得啊。”   “这本来是双人床,睡不下第三人的。”   “你要是觉得挤的话你就回自己房间啊。”舒白继续抱着柴柴, “正好给我们腾地方。”   郁景归开始耍流氓:“你给我亲一下, 我就不觉着挤了。”   舒白:“那你还是挤着吧。”   “就一下。”   “行吧, 那你闭上眼睛。”   本着开玩笑意思的郁景归没想到小媳妇答应得这么爽快, 没有往别处想,“真的吗?”   舒白稍稍撑起身, 认真道:“嗯,真的,我从不骗人。”   “为什么闭上眼睛。”   “你知道的嘛,人家女孩子容易害羞。”   幽深的夜,小女人娇软的声音和发间若有若无的清香, 都让一个正常男人难以不去遐想憧憬,对于主动送上门的亲亲,郁景归自然没放过。   按照她的要求,他闭上眼睛。   舒白小心翼翼地抱起柴柴,将狗头对着郁景归,问:“你想要普通的亲亲,还是法式湿吻。”   “都行。”   “那好吧,你现在可以睁眼了。”   视野一打开,又胖又圆的狗脸映入眼前,郁景归意外不到两秒,尽管没亲到,还是擦了下唇角,没等舒白笑出声,他拍拍柴柴的屁股撵下去,然后迅速拉过舒白的胳膊,将她摁在身下。   整个过程只用了几秒,舒白都没来得及反应,一阵天旋地转后,人已经稳实地躺下了,没有皮筋固定的长发,此时凌乱地披散在枕头上,漂亮的双眸写满无辜,浸着和夜一样的黑,从郁景归的角度看去,就像一只送上门的小野猫。   爪子都被剪掉了,就算被人欺负也只能嗷嗷叫那种。   “小媳妇挺有能耐啊,都学会用这种方式戏弄人了。”郁景归轻笑,“大晚上的瞎勾引,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舒白眨眼,“我这不是来大姨妈了嘛。”   “你来了,那我呢?”   “你也要来大姨妈?”   “……”   郁景归把她双臂往上放了放,“我是说,你光顾着自己玩,没考虑我?”   “考虑了啊。”   “?”   “就因为考虑过,才想玩的嘛,反正,你又不能欺负我。”   舒白理直气壮的样子,像极了另一种类型的渣女,自带一副“我勾引你是因为好玩但你非礼我就是耍流氓”双标体质。   郁景归:“你是不是在想,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舒白:“这……”   郁景归:“你想的对。”   “……”   他确实拿现在的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不早了,睡觉吧。”舒白继续无辜,“你看我都让你在我这里睡了,我还不够宽容吗?”   “你明明说要亲我。”   “不是我不履行承诺,我只是怕……”   “怕什么。”   “我怕你受不了。”   “……”   他们一上一下呈现出九十度直角的姿态,但舒白并不是被臣服者,反而更像是掌权人。   毕竟她先前给自己塑造渣女的形象,如果很快破灭的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许久,郁景归说:“我受得住。”   舒白听出他嗓音略带的几分沙哑,左思右想一番,摇头,觉着还是算了,“咱还是不作妖了吧。”   她伸过头顶的胳膊刚好可以代表投降。   但在郁景归看来这压根不是服软,反而是一种挑衅。   亲一下就受不住,他还不至于那么脆弱。   他没俯身吻她报复刚才和菜狗对视差点嘴对嘴的事情是因为等她主动。   女孩子主动是很令人期待的事情。   郁景归大概知道舒白就是在逗他,因此没像刚才那样急切,轻描淡写的口吻陈述道:“我忘了件事。”   “什么事?”   “忘记让保姆给你准备内-裤。”   “不是准备了吗?”   “只是普通款式。”   “???”   “你不是喜欢小熊吗?”   “……”   这么一提醒,便让舒白想起先前在玉山别墅自己暴露在外的小熊小裤裤。   谁能想到,爱泡吧爱蹦迪曾把夜店的帅哥撩遍的舒白外表成熟声音御姐,一句“哥哥在吗”便让全场男生欢呼的她,丝袜的上方是板板正正,可可爱爱的小熊内-裤。   明知道郁景归是故意气她的,舒白还是一个激灵坐起来,“你,太过分了!”   “你也可以对我做点过分的事。”   “这可是你说的。”   “嗯。”   “我就怕你到时候哭。”   瞧着这小媳妇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郁景归难免觉着好笑,继续保持不动,想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把他亲哭的。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小女子,还能有那本事不成?   就算亲着亲着突然狠心咬他,他也不可能哭的。   舒白仰头,长发披散至肩,无形之中透着妩媚,模样依然无辜,主动凑到他跟前。   她没有亲他,只是小手抱着他的腰身,额头抵着他的胸口,说:“好哥哥,人家想要嘛。”   “……”   说完,舒白抬头,用舌尖舔了舔他的下颚。   郁景归:“……”   这姿态,这嗓音,眼睛和耳朵都受不住。   郁景归掰开她的手,准备走的时候,舒白问一句:“你干嘛去。”   “洗澡。”   “刚刚不是洗过了吗。”   “再洗一次。”   说是洗澡,鬼知道会干点什么。   舒白望着他的背影,叹息,都说是为他着想了。   大晚上的,非要瞎整。   -   早上,一觉睡到天亮的舒白出来时,刚好看见主卧的郁景归。   一边下楼,她一边关切地问:“昨晚睡得好吗?”   郁景归眼睛也不眨,“好得很。”   “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想我而睡不着觉呢。”   “知道还问。”   舒白憋着笑,她一靠近他就闻到身上若有若无的烟味,昨晚估计没少抽。   正值壮年的男人,经不起撩拨的,分明是他自己送上门来。   在明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的前提下,还在她面前理直气壮,甚至提起小熊小裤裤,舒白哪肯忍。   “下个月是咱们的婚期。”郁景归突然说。   舒白:“怎么了?”   郁景归:“你等着。”   舒白:“……”   周一清晨,平日里是舒白睡懒觉的时间,这次例外在她陪未来老公的作息时间,他去公司,那她也准时去自家公司。   下了车后,她还听见他说:“下班来接你。”   舒白想起自己公司地下停车场还有她停的好些辆车,不愁回家的她还是点头。   有个免费开车免费请吃饭的男人也不错。   周一有例行晨会,作为平日里缺席的舒白难得早早等在会议室。   按理说九点半的会议,员工九点二十就该到场,结果她等到十点,也只来三两的几个人。   还都是职场新人。   那些老油条们大概知道老板不来,迟到天性,而关总又好脾气得很好对付,因此即使是会议,也没那么严谨对待。   大家开始入场的时候,已经十点十分,舒白环手抱胸,笑眯眯地刷着手机。   老员工们本来说说笑笑进来,看到她,脸色都白了。   更有偷偷摸摸拿早餐进来的,因为舒白在,不知该当面扔掉还是先吃为敬。   察言观色一番,发现老板心情不错,他们便松了口气,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关一北,也来得很迟,看到舒白后,直接走过来。   “哟,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了?”   舒白头也没抬,“少嬉皮笑脸的,数数除了几个有行程的,还有谁没到。”   旁边有人提醒:“还有常宁。”   “常宁?”听到这个名字,舒白皱眉,“她不会是最后一个来的吧。”   “不一定。”关一北说,“她也许不来。”   “……”   一份空的文件夹被舒白没好气地往长桌上一扔。   其他员工她都不太严厉对待,惟独常宁不行。   “她今天有通告。”关一北解释说。   “看来她跟了你,手下资源不少啊。”   “别生气。”   “我没生气,才怪。”   “你为什么老是针对她呢,她又没做错什么。”   “那我呢,我做错什么了吗。”   和女人吵架,没结果,关一北不吭声了。   舒白气便气在这小子把好的都往常宁身上堆,听说最近还接了个热火的综艺,准备艹个初恋校花人设。   没一会儿,舒白气消了,潦草了解完公司一周安排后便散会。   走之前她拉了拉关一北的衣服:“你最近的钱都被常宁榨干了吗,怎么老是穿这一套。”   “你怎么看出来的?”   “虽然都是白衬衫,但女生的眼睛很敏锐的。”   “牛逼啊。”   “不应该夸我细心吗?”   “……”   虽说常宁在舒白眼中就是眼中钉,但也让她带着严谨认真的态度,了解掌握最近的娱乐动态,时时刻刻关注热点,资源方面,她更要盯着,免得都被关一北送给外人了。   临近中午,郁景归开车来接人。   接到前台通知的关一北屁颠颠下去。   前台小姑娘年纪不大,见到郁景归后说话都紧张兮兮的,听他说来找他们公司老板,直接通知给关总。   耐心等待媳妇的郁景归看见电梯里走来个大汉后,眼角眯起,“你怎么来了?”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   “我来找舒白……”郁景归停顿一下,似乎明白了,朝前台小姐递了个眼神,表示她通知错人了。   前台小姐捂着胸口,差点沉迷的时候,旁边的人捅了下胳膊,“别瞎脑补韩剧大戏了,那是郁少,来找咱们舒总的。”   “什么?”   “我猜他应该是舒总最近新钓的鱼。”老员工悄声地八卦,“不对,这哪是鱼,明明是金龟婿。”   没见着媳妇的郁景归耐着性子,摸出手机,“她在忙吗?我要不给她打个电话吧。”   关一北:“敢情你不是来找我的?”   郁景归:“我大中午地跑过来找你一个大男人吃情侣套餐?”   “……”   关一北痛心疾首,“在你心里,果然女人比兄弟重要。”   “别妄自菲薄。”郁景归神色凝重,拍了拍关一北的肩膀,“所谓一声兄弟大过天,要相信我们友谊长存。”   这还差不多。   关一北傲娇地哼了哼,勉勉强强地带他上去找舒白。   关一北在的时候,舒白揪着他讨论大小事务,他一走,舒白便玩起电脑来。   见有人进来,她抬头看一眼,“嗯……?你怎么来了?”   郁景归依着门口,轻描淡写:“一上午不见,想你了。”   一上午不见,短短几个字,却暗示不少潜在的信息。   关一北稍作恍惚。   “要一起吃饭吗?我正好饿了。”舒白站起来,看了眼钟表,“可是我还有一点工作没处理。”   郁景归:“让关一北做。”   关一北:“……”   好家伙!这就是所谓的“一声兄弟大过天”? 第33章 33   舒白还算个哥们,没抛弃关一北独自享乐, 等手头工作做完才拍拍等候在门口两个男人的肩膀, 问他们想吃点什么。   两个男人反问:“你呢?”   舒白:“我随便。”   关一北:“那就吃川菜吗,好久没吃了。”   舒白:“不行, 太热的吃那么辣不好。”   关一北:“少放点辣不就行了。”   舒白:“那就没意思了。”   关一北耸肩,挑挑眼角看向郁景归, “你的意见呢。”   “不知道小白白喜不喜欢日料。”郁景归说,“每次看她吃饭都吃很少, 但种类很多, 所以猜测日料应该适合她。”   “日料的话……”舒白若有沉思了会, “前段时间刚吃过。”   “那就去西餐厅?”郁景归又问。   “天天西餐厅,我不去。”   “粤菜?”   “味道太淡。”   “火锅?”   “涮着麻烦。”   “那你想吃什么?”   “随便。”   “……”   行吧, 两个男人束手无策。   以至于三个人坐上车也没决定午餐吃什么。   如果不带上舒白的话,他们两人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为了防止下午三点他们连粒米都没吃进肚子里, 关一北采取最后的杀手锏:猜拳。   坐在副驾驶上的舒白脸上摆出不屑的表情, 手还是很听话地伸了过去, 并且说道:“这种幼稚的游戏我只陪你玩一次。” 第一回 合, 关一北出剪刀,舒白是布。   “这么幼稚的游戏你都输, 你幼不幼稚?”关一北得意洋洋地轻哼,“这回听我的,我要吃烤肉,朝阳路口那家。”   舒白不爽了,“再来一次。”   “那行吧。”关一北更得意了, “你要是输了的话,你学狗叫三声。”   舒白蓄势待发,运筹帷幄,千算万算,再次划出一个布。   再看关一北,又是剪刀。   “你又输了!快点叫。”关一北心情激动,“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舒大白你也有今天。”   “……”   舒白翻白眼:“你是不是耍赖,为什么又出剪刀。”   “就你这智商,我赢你不跟赢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再来!”   “你先学狗叫。”   “我欠着,说不定待会咱们抵消。”   关一北勉勉强强同意了,再和她玩了一次。   经过前两次教训,舒白抱着一种“他这次不可能再出剪刀”的想法,再一次出了布。   结果……关一北还是剪刀。   一声艹字从舒白脑海里跃过,忍无可忍,掰过关一北的手,“你肯定耍赖了!”   关一北:“你以为我是你?”   舒白气得想把他的剪刀手握成拳,“不行,这是你刚才出的,我赢了。”   关一北不乐意了,当然没随她的意思,看戏似的,“你要是掰得动的话就算你赢。”   他比的剪刀手看起来很容易掰动,然而舒白上手后却怎么也弄不了,忍无可忍打算用两只手去拨弄他的剪刀手。   “白白。”正在开车的郁景归突然发声,“你要不要和我玩?”   “你确定吗?”   “嗯,我让着你。”   闻言,舒白懒得和关一北折腾,坐正身子,兴致勃勃,“来吧,趁着红灯,赶紧着。”   她连输三把,都是出的布,按照概率数学,连输四把的几率极小,所以,她这次还是出的布。   但很遗憾。   郁景归和关一北一样,都是剪刀。   后座围观的关一北大笑出声:“牛批啊,还真有人蠢到每次猜拳都只出布。”   “……”   毫不意外,他脸上挨了舒白用纸巾折叠的球,被砸的只能往另一侧挪挪,笑声半点没减。   “行吧,一共欠你们九声狗叫。”尽管很气,舒白还是认赌服输,开始学着叫,“汪,汪,汪,汪,汪,汪……”   第六声叫完后,郁景归轻描淡写地打住她:“不用叫了。”   舒白愣了下,眨眼:“你是说,你不会惩罚我狗叫。”   “嗯。”   “太好了,果然比关一北像个男人。”   “比起三声狗叫,我更喜欢你亲我三下。”   “……”   舒白想收回刚才那句话,他哪是像个男人,狗都比不过他狗。   他们去的烤肉店味道尚好,舒白坐在两个男人对面,他们负责烤,而她负责吃,各种蘸酱汁吃。   “这个酱汁你得学着配。”关一北说道。   “为什么?”   “不然你以后吃的话还要打电话问我。”   “我不能带上你吗?”   “你以为老子是你跟班吗。”   舒白耸肩,没太在意,继续吃自己的。   中途,关一北接了个电话。   那端传来的女声官方化地温柔陈述语气,让对面的舒白竖起耳朵,一知半解地听了会。   发现她小动作的关一北把手机拿开一点,简单把通话结束。   “谁打来的?”舒白不无兴致地起哄,“听声音不像是常宁,好小子,你还有其他的女性朋友?”   “送快递的。”   “哟,送快递的声音这么温柔?”   关一北不屑瞥她,“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是个母老虎吗。”   “其实我也可以变得很温柔好吗。”舒白放慢声调,一本正经地学起来,朝着郁景归的位置无辜眨眼,“景归哥哥,你觉得,人家温柔吗。”   她一叫哥哥,便让郁景归想起那晚的“好哥哥,人家想要”。   这让他怎么回答。   “温柔。”郁景归轻咳了声,何止是温柔。   在他继续吹彩虹屁之前,关一北插一句:“那就是个温柔的母老虎。”   “……”   饭后,关一北因为要去取包裹,没和他们一道。   向来是好奇宝宝的舒白没问他买的什么。   作为一个直男,平日里网购都是少数的事,突然正儿八经地提包裹,还没和她们提过,里面必然装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舒白不是不好奇,而是不想给自己惹不开心。   她猜包裹里十有八-九装的是给常宁的礼物,如果强行逼问的话,她肯定不开心,而关一北就更无辜了,他都不想说,却被逼问出来,惹人不开心还要哄着她。   望着关一北离开的背影,舒白逐渐展现出当妈的表情,叹气道:“我真是体贴。”   “……”   郁景归看她,“你和一北的关系很好吗。”   “谁和他好了。”舒白哼道,“就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互相知根知底,互相照顾而已。”   “互相照顾?”   “……主要是他照顾我吧。”   他们从小一个宅长大的,关一北父亲跟着舒家做事,后来也有自己的小事业,当然和舒家比起来相差十万八千里。   家里的事情,舒白知道的不多,只晓得关父后来去澳门欠下债款,犯下大错,葬送尚好前程,不过并没有影响小孩子之间的友谊,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他妈妈也很照顾我。”提到关母,舒白忍不住感慨,“我记得我之前最胖的那段时间,关阿姨还夸我漂亮。”   “关一北呢,他也夸你吗。”   “他才不会。”   舒白想起以前的事,虽然关一北不会安慰她,但欺负她的男生都被他收拾一顿。   她减肥那会儿,也是他陪着,一起跑过步,一起吃过减肥餐。   这就是为什么即使是她最讨厌的常宁成为关一北女朋友,她也没有因此断绝关系。   准备上车时,舒白被一道严厉的女声吵到。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在这里翻垃圾桶,脏不脏?被人看到丢死人了。”   顺着声音过去,舒白看见不远处的垃圾桶处,有个老人佝偻着身子,正被一个中年妇人训斥。   那老人满手黑污,衣服破烂,头发灰白,被训得一动不敢动,低着头,眼角的皱纹蓄满卑微。   她一句话没说,全程都是中年妇人在骂。   舒白没看下去,直接走到她们那边,也不管是家事或者是否有难处,横在两人中间。   “你谁啊?”中年妇人瞪了眼舒白。   “你是她什么人?”舒白反问。   “滚边去,关你屁事。”   舒白言简意赅:“我不想报警。”   中年妇人看她衣着鲜亮,能猜着是个爱管闲事的好青年,离开之前,嘴里嘟嘟哝哝骂着,“有本事把这老不死的带回家当祖宗伺候。”   舒白一开始以为这人是老人的儿媳妇,再看她们的面相发现有些相似,难以想象这是做女儿的。   怎么可以这样对妈妈。   “老奶奶。”舒白拿出纸巾,“您先擦擦手。”   老人似乎受宠若惊,忙摆手。   舒白身上没带现金,而且就算带了,也担心会被那个妇人拿走。   如果她不遇见的话也就罢了,世间苦人那么多,她帮不过来,但既然碰见,她不能坐视不管。   想了想,她还是打算去附近银行取点钱。   给老人买点食物和衣服也好。   后到的郁景归走过来,一眼看出事情状况,问道:“你问问她,想不想去养老院。”   “啊?”   “难不成你还想去教育她的子女吗。”   舒白想了想,他说得对,她今天给老人钱,以后也不知道老人会变成什么样,毕竟她的儿女都是畜生,还不如养老院的工作人员负责。   “那你能送吗?”舒白轻声问道。   “为什么不能。”   舒白还想说什么,又作罢。   老人身上的衣服不干净,她担心郁景归会嫌弃人家,不过见他没介意的样子,她就没有多问。   路上郁景归已经让人安排妥当,他们直接把人送过去就行。   期间舒白和老奶奶说了很多话,大概了解到她被抛弃的原因,因为生了病,吃饭时手会颤抖,生活有时候也不能自理,所以常常被赶出家门。   “是我女婿不好,不怪我闺女的。”老人最后说。   老人家还想在舒白眼前维护下刚才那中年妇人的不孝形象。   送走老人后,舒白忍不住开始骂。   不管什么难处,都不能这么对妈妈吧。   为什么那样的人都有妈妈,她却没有。   她也好想要就算做错事也会被包容的感觉。   “真的想骂死他们这些人,没良心,早早投胎算了。”舒白咬牙切齿道。   骂完后,她看向郁景归:“为什么你不说话?”   “嗯?”   “你是不是觉得,我骂人的时候很不淑女?”   “我喜欢不淑女的。”   -   舒白生日的前天,公司已有热闹的气氛。   她每回过生日的时候都是这样,很难不热火起来,因为与其说是生日,更像前男友派对。   各种各样的前男友,会凝聚在一起,讨论下生日寿星的渣,说着说着,他们会发现,除了自己被甩,也没什么可渣的。   如往年,舒白生日四个字,上了一波短暂的热搜。   只是今年,谁也想不到的是,点开这四个字,出现的是另外的讯息。   几张校园论坛的图片。   主楼:【我是最后一个知道当年咱们学校最丑最胖的妞居然是晏城的第一千金吗?】   1F:【给个提示?】   2F:【SB?】   3F:【二楼提示牛的一批。】   楼主:【楼下放照片,勿占楼————】   第一张图片,升国旗的集体照。   第二张照片,高三的班级照。   第三张照片,教室窗口的随缘拍。   第四张照片,校园的侧身美照。   几张照片上,都有同一个女孩,以肥胖的身躯,占据比别人高出两三倍的位置。   楼主继续爆料:【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反应是重名,毕竟叫舒白的人大街随便都能挑一个。】   【大家有什么想问的请留言,想要舒白的整容医院或者减肥会所,也可私聊我,99元一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后面跟了几百层的楼。   然而楼主并没有出现过一次。   这条热搜的第一条评论则是:【我和舒白一样都是吃了减肥药后才变漂亮自信的,主页有我追老师的甜蜜日常,欢迎大家围观。】   楼下追评:【卖药的也来蹭热度了。】   【我只好奇舒大小姐的男朋友知道她曾经那么丑还受得住吗。】   【不亏是资本家,热度一直上不去,论坛也被封了。】   【爆料的是个体面人,走之前很安详。】   ……   关一北算是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的,着手处理的同时,让公司所有人不要通知舒白。   现在的信息技术想扒一个人的过去实在是太简单了。   他也给林晓晓打了个电话,让她陪舒白在家刷剧或者逛街,不准让舒白看手机以及任何负面的信息。   做完自己该做的之后,他仍然没有淡定下来。   热度在压,但吃瓜的群众并没有因此而减少。   毕竟,舒白身上的瓜太注目了,富家千金,私生活糟糕,前男友排队,甚至还有子虚乌有的整容以及别人胡乱猜忌她靠家里才考上的大学。   那些人也不动脑子想想,舒家到底有多无能会费尽心思让舒白去晏城大学而不是国内外更一流的。   至于整容,他们可能没看过舒白小时候白白净净的漂亮样子。   关一北在走廊来回踏步的时候,早已在旁观量很久的常宁慢条斯理地走过来。   她挎着新款包,踩着优雅的步伐,好像是个胜利者。   “是你做的?”关一北看到人第一眼便问。   常宁耸肩,她没必要隐瞒,他现在不知道,以后她也会爆出来的,所以没什么顾虑地点头,“算是吧。”   听说,人过生日的时候一定要开心。   365天都那么苦,一定要甜一天。   她挑在舒白生日的前天去做,既不用自己搞热度,又真正可以打击到。   关一北的手已经握紧成拳,“常宁,你想死吗。”   “你不会还想问我原因吧。”常宁反而淡定得不像个人,“我的男朋友,打着暗恋我十年的旗号,却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知道这种滋味吗。”   “上学那会,你早上给我送早餐,买的却是舒白爱吃的。”   “下雨天,在明知我有那么多伞的情况下,还给我送,你不就是想来看她一眼吗。”   “现在呢,你把你攒的几百万买了什么?她生日礼物吗?让我猜猜是什么。”   常宁笑声成玲,一串一串的,可怖如斯,咄咄逼人,“不会是戒指吧?嗯?是吗?——”   下一秒,房间里响起了巴掌声。   常宁直接被抡到地上。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想象不到一个处处写着温和顺从的男人动起手来有多么的狠辣。   “恼羞成怒了?”她咬牙问道。   “不是。”打完女人的关一北脸上没有一点震惊和愧疚感,“你没资格伤害她。”   “呵。”   “你可能还没意识到,你不是我们三个人,任何一个的对手。”此时的他像是变了个人,语调冷酷缓慢,“常宁,你完了。”   “那也是鱼死网破,我要她和我一样痛苦。”   “网上的流言,她不会在意的。”   “那你为什么还封住信息不让她知道。”   “她在不在意,并不影响我为她做事。”   顿了顿,关一北看着常宁的眼睛,一字一顿,“你也不用这么愤恼,我不喜欢舒白。”   他说话的语气那样诚恳,差一点就让常宁信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接通电话,关一北听见郁景归的嗓音:“你怎么处理的?”   看来他也知道这件事了。   “就这样处理。”关一北言简意赅,“还有其他方法吗?”   事情被曝光了,当事人不管解不解释都不会有任何的反转。   郁景归说:“可以制造一个更火热的新闻。”   关一北:“已经在想了,公司艺人……”   话还没说完,郁景归打断道:“你觉得,郁家少爷求婚这个热度怎么样?”   关一北一愣。   “先预热,后公开。”郁景归说。   “你和她不是已经联姻了吗?”   “这和我求婚不冲突。”   “明天在她生日派对上求婚吗?”   “对。”   沉默许久,关一北问:“你不怕被拒绝吗?热度越大,就越容易尴尬。”   “如果被拒绝的话,尴尬的人是谁?”   “是你。”   “不是她就行了。”   “……”   “何况。”微顿,郁景归说,“我不觉得被她拒婚是件尴尬的事。” 第34章 34   郁景归的意思,关一北听懂了。   已经做好求婚的准备, 那必然也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能不能求成功是一回事, 最主要的是,转移注意力。   郁家少爷不论是求婚还是被拒婚, 热度必然会把舒白的黑料给盖过去。   网上所曝光的内容,在别人看来是黑料, 但在关一北眼里,那只是她曾经最平凡不过的普通生活。   黑料是指别人不好甚至糟糕的负面-新闻, 然而舒白一没偷二没抢, 没赌没毒没割老百姓韭菜, 交往的男朋友一半图她钱另一半图她脸,全部都是和平分手, 也不存在玩弄别人感情的说法。   关一北宁愿别人和往常一样诬陷造谣她的私生活,也不希望她曾经的痛楚被人拿出来当笑柄。   房间里静谧得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和手机那端信号偶尔不平稳的嗡嗡声。   “我觉得你的主意挺好。”关一北说, “好好策划一下, 舒白应该不会拒绝。”   郁景归点头, “她的热度我会帮忙压, 不用你插手了,但她本人那边, 还需要你帮忙下。”   “帮忙?”   “不要让她看到。”   郁景归和关一北有一样的担忧。   “这个可就有点难度了。”关一北语调轻松,“让她一个大活人不看电脑不看手机,我得下多大的功夫。”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有办法的。”   关一北笑了,这顶大帽子扣得他可真难受。   最好的朋友, 是夸他呢还是笑他,一时半会搞不清。   挂了电话,关一北再看网上关于舒白的热度,基本没了。   资本家对舆论的强行把控果然一流,其他知情人只能暗搓搓的发帖:【听说现在发条带“舒白”两个字的动态都会被封号?】   看到这些,关一北基本放心,他剩下要做的,便是隐瞒,能瞒多久是多久,最好拖在她生日过后。   关一北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才见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   常宁半蹲在角落,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她没想鱼死网破,只是忍耐在突破极限后,难免会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   “你要干嘛去?”她抬头问道。   关一北看她一眼,目光似乎带有不屑的怜悯,“关你屁事。”   “我还以为你会把我赶走。”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关一北面无表情地陈述,“滚出去——”   “……”   常宁从地上慢吞吞地站起来,被男人扇过一巴掌后俨然没有刚才胜券在握的嚣张姿态,但眼神依然没有写上服输。   “你确定你要对我这个态度吗?”她竖起三个手指头,说道:“我现在知道三件不能说的事。”   “第一件,你不想让舒白知道你喜欢她。”   “第二件,郁景归当初放舒白鸽子的事情,你们都想心照不宣地隐瞒。”   两个手指合上后,她并没有再继续说第三件事,而是对着关一北笑,“就这两个,我应该可以向你们索要一大笔勒索费了吧。”   关一北懒洋洋道:“你都说是勒索费了,犯法的事我不干,何况我没钱。”   “你没钱,但郁少有。”   “他有,但他更有可能给你一巴掌。”   “……”   “你朝他要勒索费,少了的话满足不了你,多了的话,他没准觉得还不如找人弄死你划算。”   “……”   常宁噎住。   她不知是对自己产生一种奇怪的怀疑还是对眼前这个男人颠覆了认知,他现在完全出乎她所有的印象,根本没那么好欺负,连嘴上都没让她占上风。   网上流传一句话,哪有什么直男,纯粹是不喜欢你,不想接你的梗而已。   看关一北熟练地摸烟点火的动作,常宁尽量稳住自己的心态,“你不问问我第三件事是什么吗。”   “不问,你憋死好了。”   “……”   砰地一声,关一北甩门出去了。   常宁快气出心梗来。   她本来想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表示她虽然前些年对关一北的舔狗行为不屑一顾,但发现他不喜欢她后,她又对他有好感了。   -   5101。   接到通知的林晓晓如同拿到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怎么做都不是。   让她阻止舒白碰手机和电脑等一切电子通讯设备,她只想问,他们怎么不叫她登天?   此时的舒白正在试衣镜前穿衣打扮,注意力虽然不在手机上,但随时都有翻手机的可能。   “白白?”林晓晓打商量道,“咱们下午去逛街吧?我好久没陪你一起买包包了。”   “你最近是不是失恋过头导致记忆力衰退了?”舒白拿着一手连衣裙,奇怪地看她一眼,“昨天不是刚逛过吗?你还说你脚酸得一个星期不想再去。”   “我……我这不是……”林晓晓眨眼,“哎呀,不是听说中心广场开业了吗,我们可以凑个热闹。”   “没记错的话,明晚才是开业庆典。”   “……”   林晓晓没辙了。   按照她对舒白的了解,试玩衣服后,有极大的可能拍照,然后发朋友圈。   如果真按这个程序走的话,那舒白必然会看见网上的讯息。   不行,她得阻止。   舒白拿着一条套裙往身上边比划边说:“漂亮衣服要趁早穿,明天的我又老一岁,比不上年轻小姑娘了。”   “不会啦,我们白白永远十八岁。”   乍一听,闺蜜之间的互吹彩虹屁没毛病,但舒白总觉着怪怪的,拿眼瞥一眼林晓晓,“你今天怎么回事?”   脑子里全在想如何避免让舒白碰手机的林晓晓此时凌乱得很:“啊——?”   “因为明天有陈思域的比赛,所以你现在就精神不宁了吗?”   “才没有。”   “你要是把才字去掉的话,我勉强相信你一次。”   “……”林晓晓憋红了脸,“和他没关系,人家都有女朋友了,我还惦记他干嘛。”   “不对。”舒白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晓晓,你有事情瞒着我。”   “我没有。”   “回答得这么快,必然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我真的没有。”   “反复强调,却不解释,毫无底气,肯定有事。”   “……”   林晓晓摊手。   她真信了关一北说她两傻白甜的话。   明明就她一个傻,舒□□着呢,一点细节都没放过。   林晓晓不由得紧张,她不想他们交给她的沉重任务在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宣告失败。   “在我发现之前,你自己承认吧。”舒白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不想撕破脸,失去你这么个好姐妹。”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隐瞒的。”林晓晓慌了。   “我就知道。”舒白叹息,“上次放冰箱里的面泥是你用掉的。”   “……”   “手工制作不容易,这次罚你给我多做两份吧。”   “……”   林晓晓满脸的问号后,转而变成心有余悸。   还好还好,没被发现。   这时,门铃声响起。   林晓晓救命似的开门,看见关一北后,差点喊他爸爸了,又是作揖又是拉胳膊,眼神里全是戏,比她工作时的演技高出数倍。   “晓晓,你觉得我穿这个怎么样?”   里面,传来舒白的嗓音。   关一北给林晓晓做了个握手的手势,表示要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门口,一边系带子一边走的舒白抬眼看见关一北后,眯了眯眼睛,“来得刚好,帮我参考下意见。”   关一北屁颠颠过去了。   愣是想不到,给舒白的穿衣意见,这一参考就是一下午。   舒白的更衣室宽敞舒适,琳琅满目,一部分是自己逛街买的,另一部分是从欧洲定制运来的,其中穿上身的只有三分之一不到。   女人试衣服的时候自然是开心的,关一北更不想她知道她被曝光的讯息,全程都在配合。   配合到最后难免疲惫,而舒白自己始终乐此不疲。   “白的好看还是黑的好看?”   “红的。”   “……你想挨打吗?”   “都好看。”   “你觉得我这身好看还是上一身好看。”   “都行。”   “必须说一个。”   “这身好看。”   “上一身也是这个,我压根没换。”   “……”   “我看你皮痒得很。”   关一北痛苦不堪的样子落入林晓晓的眼中,向来喜欢幸灾乐祸的她同一次露出同情的表情:忍忍吧,马上就过去了。   她不知道关一北在坚持什么。   被曝光的事情瞒得了一时,但舒白还是有可能在未来的某天知道。   还是说他只是想让舒白过个开心的生日。   她不理解别人的坚持,但轮到自己的时候,便不会去想,她为陈思域做的减脂餐和嘘寒问暖又有什么意义。   舔来舔去,还不及他前女友的一句“复合”。   上次,陈思域女友来5102找过。   不巧,林晓晓正在5102蹭关一北做的饭。   和微博上的网红美照不同,现实中他女友的脸略显紧绷,五官失调,连鼻孔都一大一小,顶着雾霾蓝波浪大卷和超短裙来找陈思域,理由是两人做直播,增加曝光热度。   在陈思域眼里,女友是想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因此自然是开心的。   而旁观者林晓晓和关一北则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他们不好说什么。   插手朋友的感情,说得好是为他们着想,说的不好就是挑拨离间。   即使林晓晓态度中立,也被网红女友看出端倪来,走之前朝她挑衅一笑,说了几句话,大意是女孩子少来男性的出租屋,影响不太好。   陈思域听到后并没有反驳。   他的安静,让林晓晓下决心,他的比赛,她不会去看了。   那天舒白没在,否则的话,估计就是鸡飞狗跳,即使舒白和陈思域关系并不是那么的好,但对于明晃晃的利用行为,她不会姑息的。   何况,5102并不是陈思域一个人的,她们来看关一北也合情合理,凭什么要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没有舒白的撑腰和霸凌,林晓晓的所有委屈,只能自己咽下去。   -   试过衣服后,舒白习惯性地去找手机拍照。   关一北和林晓晓立刻会意,纷纷拿出自己的手机,表示要帮她拍。   “算了。”舒白耸肩,“关一北的死亡直男角度,拍了之后只会让我怀疑人生。”   “不会,我这次保证把你拍的美美的。”   “是吗?”   舒白想了想,这直男和常宁在一起也蛮长时间的了,应该学会给女友拍照,技术方面多少会有点提升。   抱着这样的想法,舒白随意摆了个POSE。   关一北照好后,兴冲冲拿过去。   瞄一眼后,舒白:“挺好看的。”   “那当然了!”   “你把我双下巴拍得挺好看的。”   “……”   “还有这白眼,一般人抓不住这死亡瞬间。”   “……”   见舒白要走,关一北立刻跟过去,“你干嘛去?”   “上厕所。”   “哦,你慢点。”   “慢点走。”   “我腿没瘸。”   “那你慢点尿。”   “……”   舒白这回忍不了了,把人拖过来,抬脚往他屁股上一踹,“你今天指定有点毛病,赶紧给我滚——”   “别!”林晓晓忙过来,护崽子似的把关一北护着,他要是被轰走的话,就剩她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舒白:“你今天也有点不对。”   林晓晓:“说实话,我失恋了。”   舒白:“那你情有可原,但关一北……也失恋了吗?”   林晓晓:“他脑子不是一直都不好吗。”   舒白:“也是。”   她懒得去管那个脑子不好的,去过洗手间,又往客厅走,翻找沙发上的手机。   她的手机,早被林晓晓藏起来了。   “奇怪,我手机呢?”舒白拧眉。   “白白,别找了。”林晓晓自告奋勇,“我们玩游戏吧。”   “……你确定?”   “确定。”   “你不是嫌我菜说四个职业都带不动我的吗?”   “我的意思是,他们带不动你,是他们菜。”   舒白又看了眼关一北:“你也来?”   关一北的心咯噔了下,瞪向林晓晓,眼神在说:你在帮老子掉分?   林晓晓:我不也是?   两个人的眼神交流很快被舒白发现:“你们在说什么?”   关一北和林晓晓几乎异口同声:“没什么。”   越是这样,越可疑。   舒白问:“你们是不是嫌我坑?”   关一北:“没有,怎么会呢?”   “那你给我亚索。”   “……”   玩游戏,菜不要紧,最主要的是话一定要多。   在对方单杀你的时候,一定要发送三个问号,并且表示:就这?   在关一北和林晓晓两人拿下十几个人头时,作为顶尖输出位的舒白务必要在对面高地玩出闪现迁坟的下饭操作,搞崩队友心态,给敌人一些游戏体验感。   心累二人组陪舒白度过无手机的三小时后,天色已晚。   关一北打算以舒白手机坏了为由让她度过一个安静的夜晚。   谁知,他们还没下电竞椅,舒白摘下耳麦,慢悠悠地问:“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   关一北和林晓晓面面相觑,并没有环节疏漏,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五分钟内,给我坦白。”她又说。   她这个态度,基本上没有退路可言。   这也就意味着,关一北和林晓晓一下午的掩饰都是白忙活。   “行了,直接和她说吧。”林晓晓不无疲倦道,“我实在不想装下去了。”   有意垂死挣扎的关一北还没开口就被舒白一个眼神瞪回去,随后,她夺过他的手机。   他手机内容单调,娱乐app很少,不过舒白还是刷到了一条爆炸性的内容。   简单四个字【郁少求婚】。   她盯着那几个字,神色凝重。   底下的评论吃瓜味浓郁。   【是那个上次和裴沁同个框就能把所有明星热度压下去的太子爷吗。】   【这题我会,必然炒作,为广场开业拉人气。】   【楼上的怕是在搞笑,中心广场需要总裁撑场面?】   【翻遍所有楼层没发现女方是谁?有人给个预告吗。】   【女方是我,谢谢大家祝福。】   【好磕太子爷的神仙颜值,但我的老公裴延不允许我三心二意。】   【楼上醒醒,裴延在我怀里。】   这个瓜热度高在不少明星男女团来点赞。   毕竟是郁家旗下的艺人,不给太子爷艹点热度说不过去。   舒白还想看下去,手机却被关一北拿走了。   “什么嘛。”舒白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就是一条求婚的内容,干嘛非要瞒着我。”   关一北和林晓晓对视一眼。   不用猜他们也知道关于舒白的高中爆料已经撤离了。   剩下的只有甜蜜爆炸的信息。   关一北顺着话柄说道:“还不是景归想给你一个惊喜,不让我们说出去。”   “也不算很惊喜。”   “?”   “只是走个形式。”   舒白嘴上这么说,面色却不太自然。   前段时间说联姻结婚什么的,她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没有做好准备的她有些难以面对。   真的要嫁人了吗。   “你想嫁给他吗。”关一北问。   “还行吧。”   “想还是不想。”   “干嘛这样问。”   “你是舒大小姐,你不想嫁,没人会逼着你。”   “但是我还是应该嫁人啊。”   “没有一定要嫁人的年龄,只有合适的人。”   关一北很少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讲话。   他们更很少处于这样的状态。   上一次如此严谨认真还是她减肥那段时间,她在下雨天跑操场,摔倒了,被他扶起来的时候,他说,舒大小姐的人生,怎么可以被别人的言语行为轻易左右。   “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应该是想嫁给他的。”舒白坦诚道。   “喜欢他吗。”   “嗯。”   “喜欢他什么。”   “不知道,可能喜欢他长得帅吧。”舒白磨蹭了会,“以前上学那会,我应该对他有印象的,但因为心里过分自卑,认为那样的人不会喜欢我,所以最后连他的名字都没有记住。”   就像一个平凡的女孩,别人向她介绍一个奢饰品大牌,她心底是喜欢的,但明知道自己买不起,以至于连牌子都没记。   唯一记得的,是深知自己配不上的那种感觉。   从骨子里溢到外的自卑感。   “这样啊。”关一北语调放缓,“果然是个颜控。”   其实还可以再往深处问一问,但关一北没有。   据他目前知道的信息来推断,从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两人已经变成互相暗恋的男女双方因为各自的难处而放弃,时隔多年后又命运交错在一起。   既是如此,未来的他们,就不该有其他的阻绊。   求婚这件事让舒白知道也无妨,另外一件事瞒住就行了。   只是谁也保不准舒白会不会知道。   她以自己已经知道他们要隐瞒的事情为由,让林晓晓交出手机。   林晓晓想着既然热度已退,那舒白知道的概率应该很小,怕她再怀疑什么,只能交过去。   “好了,我现在什么事都知道了。”舒白拿过手机,“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   两个人不为所动。   “怎么了,不会还有事吧?”舒白问。   关一北:“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晚上吃什么。”   快到晚餐时间,他又有个不离开的理由。   他离开一会儿,舒白发现讯息的几率就会越大。   “我也不知道吃什么。”舒白走到厨房扒拉下冰箱,“你看着做吧,或者我们出去吃。”   “不行。”   出去吃这种行为太危险了,万一不小心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关一北再一次充当5101的男保姆。   这次的晚餐他做得很丰盛。   舒大小姐口味刁钻,讲究色香味,缺一不可,有时候还刁钻得要和她的衣服颜色搭配。   八点往后,关一北不得不走。   再不走,就引起怀疑了。   剩下的任务,只能交给林晓晓。   林晓晓摊手,表示她只能尽力。   舒白没刷八卦,收到郁景归的信息后,正常聊天罢了。   郁景归问她:【在干什么?】   舒白没像往常一样随便回,坐直身子,打出一串文字后又删除,问旁边的林晓晓:“怎么回男人信息比较好?”   林晓晓瞥她:“这不随便回吗?”   “不行。”   “那你想怎么回?”   “我就说我在看剧。”   “那你不如回你在看书,这样显得你很有文化。”   舒白照做:【我在看书。】   郁景归:【看什么书。】   舒白又求助似的看向林晓晓。   林晓晓无语地耸了耸肩,随便从茶几下方抽了本落尘的书,“很多女人爱看张爱玲,你就说你看她的书。”   舒白按照上面的字回道:【张爱玲的《落花上海》】   郁景归:【有这本书吗?】   舒白:【怎么没有了?】   她转头对林晓晓告状:“他怎么这么没文化,问我有没有这本书。”   林晓晓看了眼聊天记录,差点吐血,把书拿起来,字摆在舒白眼前:“这是《海上花落》不是落花上海,你看清楚好不好。”   “……”   舒白磨蹭了会,又敲出几个字:【你倒着念试试,我刚才是考验你的智商。】   郁景归:【……看出来了。】   舒白岔开话题,缓解一阵子的尴尬。   她已经知道他要求婚这件事,但没点破,既给自己一点神秘感,也不想让他失望。   男孩子喜欢的话题,舒白属实不知道。   她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没这么多麻烦。   害她知乎了下男孩子喜欢的话题,得知有篮球,运动,动漫。   篮球和运动触及她的知识盲区了。   只有动漫,她稍微懂一点。   于是问:【你知道哆啦A梦吗?】   郁景归:【有点印象。】   舒白:【我小时候超爱看的。】   郁景归:【是吗。】   舒白:【你呢?】   郁景归:【还好。】   舒白盯着这两个字,有些接不过来,又找林晓晓求助。   林晓晓:“就你这话题,他能接话也算是他的本事。”   舒白:“我怎么觉得你在歧视我撩汉的技巧。”   林晓晓:“自信点,把怎么去掉。”   舒白:“我难道说错了?”   她这样说也无可厚非。   舒白追到手的男孩子,并不棘手,不需要费心思讨好,这一点和林晓晓恰恰相反。   林晓晓是总结过男孩子的兴趣爱好,也研究他们喜欢的生日礼物,知道比起玩偶熊和钱包他们更喜欢常用的打火机或者电子设备。   “男孩子喜欢看的动漫不是哆啦A梦,是海贼王。”林晓晓提醒,“你要投其所好。”   “哦,海贼王啊,那我今晚看完后再和他聊这个话题吧。”   “你确定吗?”   “怎么了?”   “没怎么,《海贼王》也就九百多集而已。”   “……”   和男人聊天真是无聊的行为。   舒白扔开手机,“不聊了,洗洗睡吧。”   林晓晓:“直接不聊天的话是不是不太礼貌?”   舒白:“所以呢?”   林晓晓:“还是和他说声比较好。”   舒白拿起手机,扣出几个字:【我不想和你聊了。】   林晓晓:“……”   舒白:“姐妹觉得有毛病?”   林晓晓:“没得。”   “那就行。”   “我要是跟你学撩汉小技巧,我可能要单身到下辈子。”   “……”   再看手机,舒白收到郁景归发来的信息:【为什么不想聊?】   舒白:【太麻烦。】   郁景归:【可以视频通话。】   舒白:【我要去洗澡了。】   郁景归:【那更可以。】   舒白:【……】   郁景归:【我只是想和你聊天,并不是想看你洗澡。】   舒白:【……】   扔开手机,舒白去洗澡,不管他信息了。   果然手机一扔,谁都不爱。   洗了个干干净净的泡泡浴,穿上无钢圈的睡裙,舒白出来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明天就是生日了,还有人向她求婚,她今晚应该想想该如何是好。   见她出来,林晓晓问:“姐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觉。”   “可以啊!我早就想和你一起睡了。”   话音刚落,舒白接到了郁景归的来电。   那端男声干脆利落:“出来,我在你家门口。”   舒白:“?”   她看了眼林晓晓,“姐妹,刚才我说的话,你可以当做没听见。”   林晓晓:“……”   舒白:“我未婚夫现在在门口,你觉得我穿什么见他比较好。”   林晓晓扭头往房间里走,关上门之前,说:“什么都不穿最好。”   舒白趿着拖鞋,慢吞吞走到玄关处。   拧开门,一眼看见男人高大的身形。   “你,怎么来了?”舒白还是没掩住讶然。   郁景归笑:“媳妇看起来很紧张。”   “我,哪有。”她低头,和男人脚下的柴犬对上目光,“你怎么还把它带来了。”   “柴柴想你了,所以,我带它来见你。”   “哦,原来是狗想我了。”   “……”   作者有话说:  感谢营养液咩 第35章 35   见他嘴硬不承认,舒白拿过狗绳, 把柴柴牵到自己脚下, 转身进屋:“谢谢你把想我的它带来看我,天色不早了, 你该走了。”   “……”   郁景归撑着门,笑得斯斯文文的, “小没良心的。”   “你才没良心。”   “才见多久就要赶我走。”   “那你说,为什么来见我。”   郁景归只能承认:“和它一样, 想你了。”   如果不是因为想念, 谁大半夜会开车来这里, 还以柴柴作为蹩脚的理由。   郁景归抬手,揉着她软软的发, 语调轻缓:“这回开心了吧。”   舒白傲娇脸:“有什么好开心的,我又不是第一次恋爱, 总不能因为你想我就心神不宁。”   “这样啊。”   “反正, 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   “而且我很忙的, 下次要是有事的话就直说, 打字聊天很麻烦。”   舒白煞有介事地说着。   屋子里早就听不下去的林晓晓拿着一面镜子走过来,怼到舒白的脸上:“你照照。”   舒白:“???”   “口是心非会让人的鼻子变长。”   “……”   “你看看你现在是不是要变成一头象了。”   “……”   林晓晓又看向郁景归, “她刚才说的话,有一半是假的。”   掰着手指,她开始告恶状。   “她虽然不是第一次恋爱,但你来找她的话,她比见初恋还心神不宁。”   “让你不要把自己当回事, 是她已经把你当回事了。”   “她回你信息的时候何止秒回,还去百度查资料!”   听着好闺蜜的一字一句,舒白的脸不知是红还是白,她想掐死这小妮子,又不方便胡作非为,为了维持所剩无几的淑女形象,她还是选择咽口气。   “我说这些,不是告状。”林晓晓告完状后不忘卖了一波乖,“我只是不想看人装逼而已。”   装过头的舒白:“……”   林晓晓:“天色不早了,白白。”   舒白:“干嘛。”   林晓晓:“我是说,拜拜——”   说罢,关门。   过了会,门又被拧开,林晓晓抽出一条胳膊,把舒白手里的镜子拿了回去。   姐妹果然人狠话不多。   不太宽敞的走道,气氛凝重。   尴尬几秒,舒白讷笑道:“晓晓她最近失恋,总喜欢说些胡话,你不要信。”   “方便问一下。”郁景归挑眉,“你初恋是谁吗?”   “啊?”   万万想不到他会揪着这个来发话,没做好准备的舒白大脑停顿片刻,说不出所以然来。   她以为的初恋是一种最朦胧真挚的感情,而她从小到大并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谈过那么多的男朋友中,真正上心过的还是把她甩了的顾林。   “那你初恋是谁?”舒白理直气壮地反问。   男人对初恋这种问题应该更不好回答吧。   她还等着他面色难堪浑身不自在,谁知郁景归没有半点为难,“我要是说是你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在说笑。”   愣上三秒,舒白目光游离得不知去向,嘴上打着哈哈,“这当然是玩笑话。”   “可就是你。”   “……”   舒白不笑了,有些笑不出来,心情复杂,一方面纠结他是不是哄她,另一方面认为他说的属实的话,那他的眼神委实不太好。   谁会喜欢那会儿又丑又胖抬不起头走路的女孩子。   郁景归不像和她说笑的样子,低头看着她发红的耳根,拉过她拽狗绳的手,让彼此间距离更近一些。   有些话他没说过,也有很多没做过的事,但处理起来不像想象中那般棘手。   “很小的时候,我们两家就有联姻的意思,不过那会儿只是说说,大人之间也当做饭后谈资。他们会有时候指着你问我,说这就是未来小媳妇,让我找你玩。”   舒白抬头,对上他投下的视线,笨头笨脑地别过脸,“我怎么不知道……”   “你应该有点印象。”   “什么印象。”   “他们让我跟你玩,你说你不要,你要和关一北玩,只有他听你的话。”   “……”   舒白想笑,看他那么庄重,又没笑,憋得难受,长呼吸一口气,“所以你的意思是,从小就对我有感觉了吗。”   当然不是——   和其他小男孩相比,郁景归是较为突出懂事的。   他们如果被大人拉过一个小女孩说这是你未来媳妇的话,指不定会闹小情绪,但郁家小少爷一直听话乖巧,虽然不知小媳妇是干什么吃的,但也暗中记下了。   即便他的小媳妇很不给面子。   从没接受他的礼物,也拒绝他融入小圈子里,只有玩扮家家缺人手的时候,小舒白才会问他要不要扮演警察叔叔,在小孩子印象里,警察都是严厉的,而那会儿被家里安排各种学习只有一点娱乐时间的郁景归在他们眼中严肃且不易相处,自然就成警察叔叔的扮演人。   “从小对你印象深刻是真的。”郁景归陈述,“后来一直没忘记也是真的。”   “那我为什么都忘记了。”   “除了关一北,你还记得谁?”   “……”好像也是。   舒白仔细想想,从小那么大的小伙伴圈子,长大后竟然都忘得差不多。   “再说了。”郁景归轻笑,“你那会儿不爱理我,连我名字都记不住。”   “因为这个你就认定我了?”舒白不无惊讶,“就因为我不爱搭理你,你就记着了,这是儿童版霸道总裁爱上我吗。”   想不到她以前还挺有个性。   想必郁景归那会儿也是众星捧月的小祖宗,偏偏融不到他们的小孩圈子里,被孤立的少爷心里难免不服。   郁景归准备妥当的完美坦白被舒白几句话给搅浑了。   他并不是被她无视才注意到的。   他是羡慕。   羡慕同为小孩子,为什么她每天无拘无束,考试不及格也没关系。   一直以来他见到的她,浑身都是青春活力,那股潮气蓬勃,爱玩的劲儿从内而外地迸发。   羡慕的同时,不知不觉关注了她。   两家私家车去接他们放学的话,他会让司机停车的位置离她近一点。   后来两人长大了些,敏感多情的年纪,碰了面也无话可说。   何况舒白身边不缺玩伴,她不需要郁景归这种谈到兴趣爱好设计天文地理的小男孩做朋友。   郁景归以为,他看到的舒白是一只开心快乐的,直到高三。   那时准备出国的他不需要定时上课,偶尔来学校的话也会随着关一北去舒白的班级,然而不管他去多少次,舒白都没有正眼瞧过他。   她时常低头,很少笑。   郁景归开始思考怎样哄他这个未来小媳妇开心,而关一北没多久和他商讨一个问题——怎样哄女孩子开心。   当然是买礼物了。   关一北说出舒白喜欢的东西,其中便有一种巧克力。   就是那会儿,郁景归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超乎朋友又远低恋人的亲密度。   如果关一北喜欢舒白的话,郁景归算什么——无法摆脱这种状态的他选择掩盖,学校传他和任何一个女生绯闻都行,惟独舒白不行。   喜欢兄弟喜欢的女孩子,是可耻的。   但后来,又听闻关一北喜欢校花常宁静,去舒白教室也是给校花送温暖。   郁景归为此问过关一北,不止一次,是否喜欢舒白,对方都给予否定回答。   前后左右挣扎了很长时间,郁景归才决定主动出击。   而就是那天下午,他看见关一北课桌上的字。   舒白。   郁景归脑海里堆起一些细节。   在大部分喜欢黑色或者蓝色的男孩子中,关一北喜欢白色。   体恤球鞋手机壳都是白色。   也许这些都过于牵强,也许只是误会……他还是做了人生中失败的一个选择,背信弃约,远走他乡。   时隔多年,面对眼前的舒白,郁景归知道自己是时候说出真相了。   “我想对你坦白一些事,关于过去——”   “过去什么?”   “当年……”他放沉语调。   砰地一声,5102的门开了。   关一北穿着大衩子,白背心,赤着一只脚,另一只脚踩在人字拖上,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呈现出奇怪的大字,看起来慌慌张张的。   “你在偷听?”舒白问。   “没。”   “你就在偷听,刚才门都是漏缝的。”   “真没有。”关一北举手,“我对着我亲爱的上帝发誓,我没有偷听,否则就让我和邻居家的苹果派一样糟糕。”   舒白耸肩,“好吧,但请你不要用这种腔调和我讲话,否则我会把隔壁王叔家的臭袜子塞你嘴里。”   “遵命女士。”关一北把另一只拖鞋勾到脚上。   “来的真不是时候。”舒白嘀咕,看向郁景归:“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关一北:“他说他当年就暗恋你。”   “你刚才不是说你没偷听吗。”   “你都说是刚才了。”   “……”   舒白掐腰,无语了一会,“你厚脸皮的功夫是跟他学的吗?”   关一北:“跟谁?郁景归吗?”   舒白指着地上的柴柴,“它。”   “……”   闻言,郁景归把柴柴往后面牵了牵,为崽崽正名道:“我们家的狗是正经狗,不能和关一北相提并论。”   柴柴听懂人话似的,朝关一北汪了声,有意把他踢出狗籍。   “话说回来,你怎么懂的?”舒白托着下巴思考,“还是说你就瞎掺和的。”   “这不明摆着嘛,人家一回国就勾搭你,不是暗恋十年的那种都做不出这种流氓事。”关一北笑道,不知道在笑什么。   他这一掺和,另外两个当事人都无话可说。   给舒白一种明明可以浪漫值得期待的事,但有了关一北的参与,味道就变了。   郁景归来这里找她,打着想念的旗号,实际有部分原因是监督她,在他可见范围内,不希望她看手机。   -   舒白第二次来婚宅,里面装潢已经完善。   她坐在沙发上,接过郁景归递来的饮料,不由得叹息,“我怎么不知不觉跟你来家里了。”   她陪他遛了狗,还吃了份宵夜,本来想回去,考虑到会吵到室友,她便被说服得来这里了。   “自己家。”郁景归一本正经道,“以后会习惯的。”   “我只是不想打扰晓晓睡觉……”她嘀咕,突然想到什么,“那个,晓晓说的那些话,你不会当真了吧。”   “这个嘛……你不说我都忘了。”   “……”   舒白后悔了,早知如此,她提醒他干嘛。   她根本没林晓晓说的那样舔狗好吗。   虽然查男生感兴趣话题这件事是事实,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舒白完全可以不认!   越想,舒白越觉着自己的行为过于卑微,试图解释:“我只是没和男孩子正常聊过天,所以就查了下你们感兴趣的内容。”   毕竟都是她的前男友们找话题,而她只需要回“嗯”。   即使面对顾林,她也只是说重点,去哪吃去哪儿玩,闲聊的内容很少。   舒白:“你应该知道我意思吧?”   “知道,但其实。”郁景归说,“和我聊天的话,你不需要查这些。”   “为什么。”   “你发个句号我都感兴趣。”   “……”   重点根本不在于她的内容是什么,而在于内容是谁发的。   舒白发愣片刻,忽见脚下痒痒的,低头一看,柴柴正在用爪子拍她,狗头一抬,便望见它嘴里含着的一支玫瑰。   “哇。”她惊了,“它什么时候跑来的。”   从柴柴嘴里接过玫瑰,舒白顺势抱了抱它。   手里的玫瑰还沾有水滴,不知什么时候摘下来的,花瓣新鲜,枝叶翠绿,看着讨人欢心。   柴柴在她怀里没待太久,跑开一阵子后又回来,这次嘴里含着的是蝴蝶结,而打结的地方挂着一个戒指盒。   “这个……”舒白疑惑道。   “这个是戒指。”郁景归拍着柴柴的头,“真是个蠢狗,居然把戒指提前送过来。”   他从它嘴里拿过来,把蝴蝶结拆下,顺势给它当玩具。   没有隐瞒太久,郁景归对舒白解释道:“本来想明天给你,但是它把我计划打破了,怪时间太紧迫,训练得不够好。”   停顿的功夫,他已经单膝跪在她跟前,“当然,也怕你被别人抢走。”   突然的下跪让舒白不知所措,捂着胸口,“可是……我……”   她现在的衣服和妆容根本和求婚不搭配好吗。   而且也没摄影师。   太意外了。   她还以为是明天晚上。   “那个……”舒白纠结道,“我没做好准备,你改明天行吗。”   “……”   “我知道这种要求有点唐突,但是。”她低着头,“我有点紧张,你听我说。”   眼前的男人单膝下跪,举着一枚戒指,姿态从容,相比而言,她的状态很随意。   舒白看着戒指盒上精致璀璨的钻戒,随便见点世面的人也知道这戒指价格不菲,款式和颜色都没的说,符合她的审美。   还有眼前的男人——   以及她随时都会被老爹逼着面对的婚姻,目前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你听我说……”舒白紧张地重复语句。   郁景归含笑看她,“你说。”   “我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算了我嫁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可我还没求婚。”   “……”   舒白这次想钻地洞的心都有了,捂着脸,准备抬脚走的时候,被郁景归拉过她的手,低沉的男声在她耳旁响起,给人莫名的安全感:“没事,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重来。”   因为她紧张导致的小插曲完全不算什么。   不知是郁景归的话安慰到她还是经过教训,舒白没那么紧张,没再继续坐着,低头看着连跪姿都虔诚标准的男人,突然想问他是不是花心思学过的。   她大脑尚在胡思乱想,没怎么听他在说什么。   “虽然是商业联姻,但还是想向你求一次婚。”郁景归比她镇定一些,“今生只有一次的求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希望你嫁给我。”   乍一看他不慌忙,但尾音里舒白还是听出一点点的紧张。   她一边不矜持地把手伸过去,一边笑问:“赶紧戴吧,我怕你紧张得不知道怎么戴。”   “有吗。”郁景归站起来,被她的话弄得气氛活跃一些,“没有吧。”   “你看你的指尖,有点白。”舒白惊讶道,“真的在紧张诶。”   “那就是吧。”他没再否认,“怎么办,有点紧张,要媳妇的亲亲抱抱才能好。”   “那你还是继续紧张下去吧。”   舒白拿到戒指,想溜走,被郁景归一把拉回来,不轻不重地按在沙发上,他胳膊乘着身,没压疼她,笑意蔓延到眼底,“我有个愿望。”   “什么愿望。”   “你每次看我的时候,都只属于我。”   “那你加把劲了,别婚后惹我不开心给你戴绿帽子,时间长的话还能开个帽子店。”   舒白从他胳膊缝隙躲开,没有直接溜走,坐起来亲了下他的下巴,“好了亲完了,还紧张吗。”   她只看出他紧张,但不知有多紧张。   更不知道,他如果把求婚放在明天的话,紧张感会增加一倍。   他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让她属于他。   郁景归没让她走,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坐着,振振有词,“亲的时间太短,还是紧张。”   “那怎么办?”   “除了亲亲,还有更进一步的缓解办法。”   “什么办法。”   “这可能要涉及到一项出汗的运动。”   “……”   舒白懂了。   这狗男人得寸进尺。   舒白贴着他的耳边,小声道:“你要是还觉得紧张的话,趁着现在月黑风高,孤男寡女,不如待会来我房间……到我床上……把我被子整理一下,缓解下生活压力。”   “……”   “我体贴吗。”   “体贴。”   舒白满意地点头,又象征性在他脸侧上亲了亲,摸着手上新鲜的钻戒,“事不宜迟,快点过来吧。”   还没新婚,已成媳妇御用仆人的郁景归跟在舒白后面,根据她的提示,从柜子里拿出被褥,方方正正帮她整理好了。   舒白还算满意。   但见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挑挑眉。   戒指被她戴上了,但这不能说明什么。   郁景归:“不一起睡吗?”   舒白:“结婚后再说。”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不信。”   “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碰你的,我自制力很好。”顿了顿,他又补充:“我也是个等新婚夜再进行最后一步的传统男人,非常保守。”   舒白:“能少吹点牛吗。”   郁景归:“嗯?”   “我都看到小帐篷了。”   “……”   作者有话说:  出汗的运动,指跑步(一脸纯洁 第36章 36   舒白瞅着他,难免觉着好笑, 想起上一次的经历, 她没刻板死守,把另一个枕头放下来, “你要是觉得自己能忍的话,你就睡吧。”   “能是能, 但。”   “但什么。”   “担心你会骚-扰我。”   “……”   一边扰他,一边不给他碰。   这种缺德的事, 被他看出来后, 舒白实在惭愧, 表面上虚与委蛇:“怎么会呢,我又不是那种爱恶作剧的人。”   她这话, 谁敢信。   信不信是回事,怎么选择是另一回事, 明知她必然会中途捉弄他, 郁景归也认了。   关灯后, 两人平躺着, 各有各的均匀呼吸,心境缓和, 没有任何荷尔蒙的跳动。   “我们如果天天都这样的话,你觉得如何?”舒白问。   “我没感觉,但保姆会觉得不对劲的。”   “哪里不对?”   “新婚夫妇放着好好的主卧不睡却来次卧过夜。”   舒白点头,有道理。   在次卧睡一次两次没关系,次数多了, 保姆每次早上都习惯性地直接来次卧打扫卫生,再过段时间,没人住的主卧说不定都落灰了。   “其实次卧还挺舒适,只是比主卧小一点。”舒白说,“你觉得呢。”   “这里就没不舒服的房间。”   “这说明你很有预见。”   “预见?”   “知道自己婚后可能会因为做坏事被赶到次卧睡,所以才设计得那么舒适。”   “……”   郁景归怎么会考虑到这个问题。   分明是他的母亲。   舒白翻个身,正对着他,伸出小手指戳了戳男人的手腕,“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我没考虑,是咱妈想的。”   “这样啊。”舒白点头,“那咱妈想得挺周到,一听就是过来人。”   还没领证她就叫咱妈了。   明明是件让人乐呵的事,郁景归却笑不出来。   如果她有个从小喊到大的妈妈的话,按照她那性子,应该会傲娇一会,才勉勉强强把郁夫人从婆婆称呼变成妈妈。   “周到是周到,但不是过来人。”郁景归想了想,“很久以前她和我爸就离婚了。”   郁老爹是强势传统的男人,还真不像舒白所想的那样,夫妻两会因为一点矛盾吵架分房睡,真出事的时候,双方干脆离了,毕竟贵门出身的郁夫人也不屈软。   他们在郁景归很小的时候就离了婚,这也是郁老爹对儿子严厉的一部分原因,如果郁夫人当初在的话,应该会给儿子一点宽容,不至于郁景归对亲爸的唯一印象就是严厉。   孩子大了,郁老爹和郁夫人之间的矛盾不约而同地化解不少,两人虽然未复婚,但相敬如宾,上了年纪,都开始互相包容理解。   “我还以为咱妈是因为心疼你才这样设计的呢。”舒白又往他跟前靠近了些,“这样也好,毕竟,我难保哪天不把你赶下床。”   “为什么赶我。”   “废话,肯定是因为你做坏事惹我生气了。”   “那你不生气不就好了。”   “你说得好像有道理。”   “对吧,女人不生气的话,有利于美容。”   舒白点头,被哄得笑逐颜开,抱住他的胳膊,额头抵着耳际,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闭眼睡觉。   饶是已经预料到她会来勾引他,做好准备的郁景归在被软绵绵的小媳妇主动抱着后,有些溃不成军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隐隐睡着。   半夜,舒白迷迷糊糊醒来,大脑闪过一个灵光,突然想到什么,“不对啊,为什么你说让我不生气就好了,而不是保证你不做坏事。”   还用不生气等于美容来哄她。   想透彻后,她直接坐起来,把男人往那边一推——   打算只留五分之一的位置给他。   但她发现自己推不动!   越想越窝火的舒白,找不到报复的办法,现在弄醒他吵架的话未免太不合事理,只能选择隐形欺负他。   最终,舒白从抽屉里找到一支黑色马克笔。   -   早上,舒白醒得很早。   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再一看,几十个未接来电,还有无数条短信。   都是生日祝福。   睡在她旁边的郁景归自然也难逃被吵醒的命运,听到第一个铃声时,问一句:“谁打来的?”   舒白:“前男友。”   听到第十一个铃声时,他又问:“谁打来的?”   舒白:“前男友。”   郁景归:“刚刚不是打过了吗,怎么又打一遍?”   舒白:“这是另一个。”   “……”   “反正咱都快结婚了,我接几个前男友电话,你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可能是早上刚醒的缘故,郁景归居然听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好像有道理。   毕竟她接再多的前男友电话,她也是他的人。   接完电话的舒白实在没工夫回味她拯救失-足少男的日子,所幸调了静音,回头看了眼旁边的男人,“你要去洗漱吗?”   “嗯。”   “先拍个照吧。”   “怎么了?”   “给朋友们见证下咱们幸福的早晨。”   郁景归并未第一时间捕捉到舒白话中的不对,没去思考向来不正经的她为什么突然想和他秀恩爱,还要给朋友见证。   媳妇这么有良心,郁景归自然答应下来。   舒白先是把自己的照片发到他们四个人的群里。   林晓晓很快回:【生日快乐,美美哒。】   陈思域发了张生日快乐的动画表情。   关一北回:【生日快乐,又老一岁。】   舒白发语音道:“我要给你们介绍一个人。”   【谁?】   舒白笑眯眯地把手机摄像头对着郁景归,飞快拍下两张照片放群里。   长得好看的男人果然没有死亡角度,但这不印象她给他制造亮点,比如额头上的小乌龟。   是她昨晚用黑笔画的。   而郁景归浑然不知,还因为媳妇给他做介绍而感到欣慰。   舒白:【大家好,这是我老公,郁景龟。】   林晓晓:【哈哈哈哈哈牛啊,郁少他知道吗。】   舒白:【他要是知道的话我能和你们这么愉快地聊天吗。】   关一北冷不防来一句:【你手上的戒指是怎么回事?】   他说的是舒白的第一张自拍照,因为懒得摆pose,比了个简单的剪刀手,不经意地露出无名指上的求婚戒指。   舒白爱买首饰但不太喜欢戴,除非重要场合的必需搭配才会勉勉强强戴一点在身上。   戒指对她来说格外不方便,更别说戴在无名指了。   舒白看一眼戒指,没放在心上,解释道:【忘了跟你们说,昨天晚上,他和我求婚了。】   林晓晓:【???昨晚?不应该是今晚吗。】   舒白:【狗狗不小心把戒指盒叼来了,他见瞒不住就直接求了。】   林晓晓:【恭喜恭喜!这个戒指也太好看了叭,快回来给我瞅瞅。】   她们又聊了会天,陈思域偶尔会发个表情包配合她们,但关一北不知什么时候下线了,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舒白放下手机,没敢再看郁景归,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笑出声露馅了。   能想象得到他发现后是什么样子,舒白于是快些换衣服,佯装有事的样子,“晓晓她找我,我着急要走。”   “不吃饭?”丝毫没察觉到异样的郁景归问。   “不吃了。”   “让司机送你。”他还是没有怀疑,“对了,忘了和你说,生日快乐。”   听着男人认真低醇的嗓音,再看他额头上的图案,舒白费劲把笑意憋回去,临走前抱抱他,“今天既然是我的生日,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凶我。”   “怎么会呢。”   “那就好,亲亲老公。”   舒白话里带了个亲亲,实际上并没有亲,拿好手机,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小媳妇头一回这么亲密主动,郁景归更没有多想,送她下楼,吩咐司机送她回去。   目送小媳妇离开后,郁景归才回去洗漱。   走廊上,保姆正在打扫卫生。   两个五十岁的大妈用一种奇特的眼神小心翼翼看了眼男主人,迟疑许久,“郁先生?”   郁景归看出对方眼神意有所指,不过没往深处想,正如昨晚推测,保姆可能只是意外他们小夫妻两放着主卧不住非要呆次卧。   “需要我帮您把洗漱用品放到次卧吗?”保姆问道。   “不用。”郁景归说,“以后会住在主卧。”   “好,好的。”   看得出来,男主人今天早上心情甚好,保姆以为是夫妻乐趣,不便多说。   直至,郁景归来到主卫的镜子前,看到现在的自己。   啪嗒一声,手里的牙膏惊得落在地上。   -   中午,舒白和舒老爹吃了顿午餐。   舒老爹平日里工作繁忙,但每当给女儿庆生的时候,会亲自下厨,他厨艺好,又有顶级厨师在旁边帮衬,做出来的饭菜样样都是舒白的胃口。   晚上,则是生日趴的时间。   早在之前1918的主会场就被包下来,为宾客提供免费酒水,还请来韩国女团唱跳,气氛和以往一样,少男少女集聚一堂,热闹非凡。   挑来挑去,舒白最终定下的是一身星空紫礼服,侧裙开衩到腿根,忽隐忽现出别致的性感,天生白皙的肌肤和纤瘦小巧的骨架,把礼裙的优点完美扩展到极致。   到场的朋友,三分之二是舒白不认识的,朋友的朋友,或者前男友的前女友,都有可能出现。   人是谁不重要,舒白在意的是自己艳压群芳,做最吸睛的那一个。   “绝了,姐妹,你太美了。”   林晓晓是后到的,一来,先一顿彩虹屁夸赞。   舒白从她手里接过生日礼盒,笑靥如花,“还是你说话中听,要是关一北的话,他肯定又说我老一岁。”   “你别管那丫的。”林晓晓继续拍马屁,脸上流露出羡慕的神情,“还有你手上的戒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上面的宝石是那谁谁谁王妃戴过的。”   说到戒指,舒白便想起郁景归,下意识环顾四周。   他好像还没来。   虽然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她在他额头上画小乌龟而收拾她,但想到今天是她生日并且那个男人保证不会凶她,舒白还是放宽了心。   画个乌龟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说了,她画的龟多好看。   “和我说说细节,他是怎么向你求婚的?”林晓晓好奇心催使,迫不及待地问,“和正常流程一样吗,单膝下跪?”   舒白点头。   “好羡慕,我也想要。”林晓晓忍不住感慨,“被喜欢的男人求婚,太幸福了。”   “好姐妹,你也会有的。”舒白开导道,“你看外面这么多男人,咱要放开点挑,别死抓着一个。”   林晓晓沉默了会,“陈思域今天比赛,有点担心他。”   “怎么了。”   “他状态不好。”   “应该没事,毕竟是顶尖职业,再怎么失误,还是有实力的。”   舒白安慰着晓晓。   这时,旁边有两个女孩经过这边,朝她们望了眼,走的时候低声讨论。   “这就是舒白啊,真挺好看的,和高中照片完全判若两人。”   “想朝她要减肥配方,又不太敢,看着很不好相处。”   “算了吧,何止不好相处,常宁你知道吧,听她爆料说高中时常被同桌欺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舒白,她们那会儿不一个班的吗。”   两个女孩压根没在意声音会不会高的被当事人听见。   舒白面色平常,不以为意,林晓晓反而有点慌,看看好姐妹,“那个……其实之前网上有传过关于你不好的传闻……”   “我知道。”   “什么?你知道?”   “嗯。”舒白点头,挑挑眉,“不过知道的不多,都被你们给压住了。”   “……”   林晓晓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费尽心思做的事情居然是白做的,当事人一直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当做不知道?”林晓晓问。   “你们也没问。”舒白耸肩,“而且昨天你们鬼鬼祟祟的,不是想隐瞒我郁景归求婚这事吗。”   “他求婚也是为了不让你知道负面-新闻的。”林晓晓叹息,“还有关一北,也让咱公司的艺人冒出几个绯闻,就为了把你的事给压住。”   “其实没必要,对我没影响。”   舒白不觉得以前的照片被曝光是怎样的影响。   都是过去的事。   不违法不犯罪,没必要觉得羞耻。   只是朋友一直在做隐瞒的事情,让她挺感动的。   舒白抱抱林晓晓,“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们。”   林晓晓:“那你要给一北一个拥抱吗。”   舒白:“我没看到他,他在哪?”   林晓晓:“应该和郁少在一起,中心商场开业,他们忙完后会过来。”   郁氏集团下的中心商场开业时间也在今天,请了不少明星撑场面,外面也是热闹一片,商场附近水泄不通,人山人海。   同城记者在做商场的现场直播,林晓晓点进去想看看他们到哪一步骤了。   商场构造宏大,外观华丽大气,广告投屏上却没有广告,有的是中年人最喜欢的黑金字体,在屏幕上映出几个字:   恭喜总裁求婚成功。   “哇,都是钱啊。”看着这些字,林晓晓感慨,“全城最好的流量广告位居然给了这八个字。”   乍一看还挺俗气的。   但一旦涉及到背后的金钱数字后,林晓晓顿时觉得不俗了。   也不知是郁家老爹的主意还是郁景归自己的主意,把排面弄得这么足。   只是路人并不知道郁家的新娘是谁。   “你说是谁的主意呢?”林晓晓好奇地问。   舒白继续盯了会屏幕,几秒后,说,“是我未来公公的主意吧。”   “你怎么知道?”   “你看字后面的花。”   ……是大红花。   林晓晓笑出声来。   这么俗气又附有金钱气息的创意只有老直男才想得出来。   “你未来公公一定是个很可爱的人。”林晓晓说。   “这个吧……”舒白耸肩,她没见过,不好评论,不过听郁景归的意思,郁老爹似乎很严厉。   除去引人注目的广告屏,更吸引流量的还有今晚的到场嘉宾,其中光一个裴延就引起不少迷妹前去围观。   裴延为开业庆典讲完基本的词后,就郁氏总裁求婚这个话题,给出不少贺词。   毕竟是他的表哥,贺词声情并茂,句句真心。   但当台下记者问表嫂是谁的时候,他只是神秘笑笑。   “等他们婚礼的时候就知道了。”裴延这样说。   “你会参加吗?”记者问。   “肯定会。”   “会带女朋友参加吗?”   “我没女朋友。”   “有喜欢的人吗?”   “有,但她不喜欢我。”   台下一阵哇哦。   迷妹们更激动了。   记者也按捺住澎湃的心情,“方便告知下女方是谁吗?”   “不能说。”裴延微笑,俊脸在灯光下格外有魅力,加上神秘感,让台下的迷妹几乎尖叫。   记者问:“几个字?”   裴延想了想:“三个字。”   记者套路道:“哪三个字。”   裴延:“ABB形式。”   正盯着手机屏幕看直播的舒白脱口而出:“林晓晓。”   林晓晓一脸懵逼,“干嘛。”   舒白:“他真喜欢你诶。”   林晓晓:“……娱乐圈ABB的女星多的是。”   舒白:“你说个我看看?”   林晓晓一时半会还真说不出来,但也竭力狡辩可能不是娱乐圈的。   虽然林晓晓看起来柔弱好欺,但认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舒白也很难让她承认她和裴延之间的暧-昧,至于他们有没有故事,都不是旁人所左右的。   “蠢丫头,天涯何处无芳草。”舒白感慨,“算了,我不说你了,咱们去点酒喝。”   这里的酒水被她包了,调酒师压根忙不过来,舒白自己跑到柜台,挑了老冰块和新鲜柠檬,兴致勃勃地做起酒来。   “我们来玩上帝造人的游戏吧。”舒白兴致勃勃地拿起一瓶伏特加和一个空玻璃杯,“上帝造关一北的脸时……”   她给杯中倒上一半的酒。   “上帝造关一北的身材时……”   杯中又被倒上一半,几乎满了。   这时,舒白拿了跟吸管,从酒瓶里抽出两三滴的酒,然后滴到杯子里:“上帝造关一北的脑子时……多了多了……两滴够了!”   林晓晓:“……三滴吧?”   舒白:“你太高估他了。”   “……”   造完关一北,她又开始造郁景归。   脸占杯子一半,身材也占杯子一半。   见舒白放下酒瓶,不打算继续往下倒,林晓晓好奇问:“他脑子呢?”   “他没有。”   “为什么。”   “他要是有的话,他被我在额头上画只乌龟能不知道吗。”舒白得意忘形,“到现在还没打电话问我,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还顶着乌龟出门。”   造完两个男人,舒白摸了摸下巴,“要不再造点什么。”   林晓晓:“你还想造什么。”   舒白:“狗。”   林晓晓:“怎么造?”   “这还不简单。”舒白把象征关一北的杯子倒出一半,又把郁景归的杯子倒出一半的酒水,两者合二为一成一杯新酒,“造好了。”   林晓晓:“……关一北的可以多倒一点,他更像狗。”   舒白端起这杯两个两人合二为狗的酒,高高举上,“来吧,让我们干杯,喝了这杯酒,我就是全场最靓的仔。”   林晓晓配合地端起其他的杯子。   一口小酒刚下肚,身后,一个漫不经心的男声传来:“最靓的仔儿,我们谈谈?”   听到熟悉的声音,舒白差点呛到。   她迷茫地回过头,看到郁景归单手抄兜地站在不远处,英俊的模样看似随和,却并不那么像回事。   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来,舒白握着杯子的手有点颤抖,“你、你、你……”   “怎么?”郁景归回得轻蔑,“头上的乌龟被洗没了,就认不出老公了?”   “……” 第37章 37   经他提醒,舒白下意识地看向他的额头, 上面干干净净, 她摸黑画的乌龟早就被洗没了。   做坏事之前,已做好准备的她, 此时并没有表现出过于慌乱的样子,佯装撒娇:“人家今天生日, 你怎么才来?”   简单两句,把锅丢出去——今天是我生日难道你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郁景归没理会她的声东击西, 走到跟前, 顺其自然地拿过她手上那杯残酒, 将其放置桌上,保持着温润平和的态度, 没有半点怒意,语气透着丝丝宠溺:“来晚了, 有想我吗。”   “有, 点, 吧——”   “那晚上和我回去, 算算账?”微顿,似有察觉后三个字会吓着小媳妇, 他改口道,“我是说,培养感情。”   此处是柜台,人说多不多,但也不至于少得没人注意到他们, 林晓晓看不懂听不出,舒白却一下子明白,他说的“培养感情”四个字,蕴藏了多少深意。   “关一北不知道在哪,我去找找他。”林晓晓这时说,“找到之后再和你们汇合,你们小夫妻先聊着吧。”   “诶——走什么。”   舒白试着阻止,奈何对方已经走远。   她的一只腕,被男人大手不轻不重地握着,两人处于昏暗的环境,位置又僻静,不出声的话倒没人注意到。   “你朋友让我们先聊着。”郁景归淡笑,“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外面的人都说,郁家少爷风度翩翩,彬彬有礼,为人宽容大度,不至于为一点小事来找我麻烦吧。”舒白摆正严肃态度,“再说了,你今早不还答应我,不凶我嘛。”   “不凶你,但也不放过你。”   “你想干嘛。”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会吧?”舒白欲哭无泪,“你真打算在我生日会上给我脸上画只乌龟。”   “你要是不想出丑的话,我可以在其他地方画。”   “这还差不多。”   附和过后,舒白猛地发觉情况不妙,再看男人似笑的眼睛,心头一悬,“你先说清楚,你想在哪儿画。”   他没有直接回答,似有难言之隐。   舒白晃着他的胳膊,“你说啊。”   “直接说的话,不太好吧。”   “你都想着怎么画了,还怕不方便说在哪?”   郁景归并没有道出结果。   他越不说,舒白的心跳得越厉害。   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他绝对不会善良到在她手上画个小乌龟。   舒白已经做好只要他说一点色气的字眼就骂他,但郁景归淡定如斯,轻飘飘瞥着她,眸地染着笑意,“我还没说是哪,你脸红什么?”   “……”   “还是说,你挺期待我画在哪些地方?”他俯身,将上方的led灯光盖住,逼得越来越紧,“小白白要是喜欢夫妻情-趣,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舒白抿唇,束手无策,她不用摸都知道自己的脸蛋现在有多烫。   她好像……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郁景归没继续为难自家小媳妇,揉揉她的发,“一北给你准备了礼物,我们去看看吧。”   -   主次会场占地面积大,环境深幽,人又杂多,郁景归和关一北一同来的,为了找人便暂时分路,不曾想很长时间没见着关一北。   电话也打不通。   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的林晓晓想着要不要继续寻找时,被一阵女声吵断思路。   “从没见过你们这般百无聊赖花心思去做毫无意义事情的人,为了件迟早会曝光的事情用那么多精力去拖延时间。”   “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去向她坦白,是等下辈子吗。”   是常宁的声音。   林晓晓一下子便听出来了,脚步不由得变得迟疑。   一道男声响起:“你来干嘛?”   “你觉得我来做什么?”常宁轻蔑道,“只要我不死,嘴还长在我身上,我就可以告诉她真相,告诉她,陪她一起长大的竹马哥哥心思不纯,并且让她知道,她的老公就是曾经害她跌入最低谷的人。”   “这样做对你有好处?”   “当然没有,但我想你们两个必然不想舒白知道。”常宁冷笑,“以这个作为筹码,我可以威胁你们做很多事。”   男人笑了。   他笑的嗓音过于沙哑,以至于林晓晓差点没认出来是关一北。   是她从没见过的样子。   指尖夹着半根烟,点点星火在昏暗中一闪一闪地,酒水和女人香中,烟味显得不那么沉重,一如他现在的嗓音,比起深沉,倒不如说是透着道不尽的无奈,仿佛一切都看淡看轻,他没望常宁,薄唇微启,“我有什么值得你威胁你的。”   他现在,一无所有了。   常宁说:“和我结婚。”   关一北抬头。   “反正你娶不到喜欢的女孩了。”常宁说,“只有我们结婚,你才能变成一个正常人,不管是责任还是需求,你都离不开我,而不是她。”   关一北捻灭烟头,“说重点。”   “你既然不想舒白知道郁景归就是当年送她情书又爽约,让她陷入极度自卑和绝望中的人,那你就承认是你好了。”   靠着墙壁偷听的林晓晓无意识地捂着张大的嘴巴。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当年让舒白不要命减肥的人是郁景归?   他们……怎么会是这样的缘分。   不是单纯的商业联姻吗。   而这一切,郁景归尚且瞒着她,舒白什么都不知道?那他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   不等林晓晓为自己脑补的剧情流出眼泪的时候,暗处的两个人,又继续交谈了。   常宁:“你承认放她鸽子伤害她的人是你,让她恨你,你们彻底一刀两断才行,否则,我不会让她小日子美满的。”   凭什么舒白从出生都比她好,胖妹逆袭后还嫁了个完美老公,这样幸福美满的生活,是常宁最嫉妒的。   她相信只要自己告诉舒白真相的话,舒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继续过傻白甜贵太太生活。   关一北也知道。   所以他面对她的威胁时,没思考太长时间,轻声应了句:“好。”   没有挣扎,也没有理据,连商量都没有。   他直接答应了。   连常宁都意外。   答应得这么快,她越发嫉恨如仇了,说到底,他答应下来,不过是为了舒白着想。   “我很期待,你和舒白撕破脸的那天。”   丢下这么一句,常宁踩着细高跟离开,走之前,看了眼关一北手里的礼盒。   礼盒上面装饰了粉色蝴蝶结,土里土气,直男审美。   她一走,林晓晓直接冲了过来,情绪激动。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成全别人,自己什么处境都不管了吗。   林晓晓有大把的话想说出来,却哽咽在喉   关一北倚着墙,姿态随意,懒散地抬眸,扫她一眼,没什么脾气地笑道:“你哭什么。”   他走过去,简单用衬衫蹭蹭她的眼窝,低声道:“乖,什么都没听见。”   林晓晓:“你傻逼。”   关一北:“嗯,我傻逼。”   -   派对可以延续到深夜,舒白没跟着小年轻继续玩下去。   年纪大了,不想熬夜去证明自己的活力。   她没清点自己收到了多少礼物,前男友们送的东西不管贵重,还不回去的话她便捐给别人。   亲密朋友的礼物,都被她带着。   出了1918的门,他们才和关一北林晓晓碰面。   两人情绪都不太高涨,郁郁寡欢,一眼就能看出来发生了事情。   舒白本来唇角挂着的笑随之退散,“怎么了,不开心吗。”   林晓晓不是个善于伪装自己情绪的人,抬头,目光锁在舒白和郁景归两人紧牵在一起手时,呼吸一断,开口说话吐出的第一个音节,沙哑得厉害。   关一北解释道:“CK战队输了,她不开心。”   “啊?”舒白没有多疑,“怎么会输呢。”   “不仅输了,还被零封。”关一北叹息道,“陈思域还打出不少下饭操作,现在全网都在说他收钱演假赛,消息闹得沸沸扬扬。”   舒白稍稍惊讶了下,她知道CK的实力,也知道陈思域的本事,年纪轻轻被誉为世界第一ADC的人,怎么会出现那么大的失误呢。   可能是训练赛打得没有配合性,也可能和他的小女友有关系,舒白没多猜测,走过去安抚林晓晓:“没事没事,以后会打回来的。”   林晓晓勉强一下。   她低头,看了眼关一北的手,“马上过十二点了,一北送你的生日礼物还没收呢。”   “这什么?”   “不知道,你打开看看。”   林晓晓没让关一北直接递给舒白,而是自己做了中间人。   拿起那个轻飘飘礼盒的时候,她的手和心不由得沉重了下。   除了关一北,没人提前知道礼盒里是什么。   舒白拆礼物拆得麻木了,对于直男送的礼物,没抱太大的希望,尤其是关一北的。   “不会是项链吧。”舒白猜测,“你们男人就知道送这个。”   打开一看,果然是项链。   包装品牌盒被换成普通礼品盒,乍一看普普通通。   项链的一半亮点在于坠子,这一款也不例外,平淡无奇的外表看不出特殊性,吊坠却是一枚与众不同的戒指。   戒指做吊坠,款式极其简单,然而这枚戒指,并不是廉价品,即使是对珠宝没什么研究的林晓晓也猜出来,上面的钻石是真钻。   “这吊坠环还挺好看诶。”舒白很给面子地赞叹一句。   “能不好看吗。”关一北慢悠悠地回,“老子花了几百大洋买的。”   “那可真是让关总破费了呢。”   “你要是实在觉得愧疚的话,叫声爸爸,让我高兴高兴。”   “……滚。”   嘴上不客气,舒白还是把他送的礼物和其他人分开,和林晓晓的分在一起。   天色渐晚,深夜偏凉,舒白的礼服布料少,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要是没事的话,上车吧。”   郁景归边说,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我没喝酒,送你们回去。”   “好。”林晓晓应道,看了眼旁边把外套脱得只剩袖子的关一北,“你也喝酒了吗,一起走吧。”   “嗯。”关一北把外套拿在手中,随意说了句,“这天还挺热。”   林晓晓没戳穿他条件反射的行为,点了点头,还很好心地为他开车门,仿佛把他当成一个残疾人士。   今晚是舒白的生日,但没有人比林晓晓的心情更为复杂了。   复杂到她都来不及为陈思域的事情感到悲伤。   路上,两个男人才继续谈及CK战队的事。   CK隶属的俱乐部投资老板是郁景归,所有情报都会有人第一时间报给他,因为是好些年认识的朋友,郁景归还是很义气地想压一下舆论。   “好多粉丝在骂诶。”前排的舒白刷了会手机,给他们汇报情况,“陈思域这回有点玄乎。”   她看了回放的比赛视频,只要懂得基础操作都知道陈思域被敌队秀得头皮发麻,走位接技能,拿全队最高的经济打出最下饭的操作。   网友们评论以嘲笑居多。   【给爷整笑了,这就是世界第一ADC?】   【老子键盘QWER全抠掉也比他打得好。】   【下路那波往观众嘴里种水稻。】   【听说CK背靠郁家,可不可以怀疑下以往冠军都是买的?】   随意挑出一条评论都能气死人。   舒白没给林晓晓看,怕她大号忍不住和网友们撕,到时候就麻烦了。   “他最近到底怎么了,状态不对就算,打出这些操作完全就是不把粉丝当人。”舒白好奇地问,“就算手废了也不该这样。”   “他女朋友和他吵架了吧。”关一北猜测道,“昨天晚上他一夜未眠,今天都没怎么吃饭。”   陈思域的女朋友很作,身为室友的关一北看在眼里,又不好相劝。   比如陈思域和朋友打训练赛,女朋友打来一个电话,要求他必须看她直播,否则就分手。   这段时间关一北听到最多的词就是分手,那个小女朋友可能觉得自己美貌非凡,陈思域配不上她,常常以各种理由刁难,两人出去吃饭,她还会限制他的饮食,不许他吃饭。   “减肥可以,但节食不行。”关一北陈述,“陈思域今晚的状态,和女朋友以及身体都有一定的关系。”   舒白懒散地抬起眼皮,“那女的脑子坏了吗,欠收拾是吧。”   “你要干嘛?”   “我没想干嘛,就是问问,别人家的家务事,我插不了手。”   听她说不插手,关一北稍微放心,把自己知道的都告知了他们。   陈思域的小女友,是劣质网红,卖假货高仿,勾搭平台高管,经常仗着高流量打压新人主播。   在他认知里,舒白哪怕暴脾气,也会因为郁景归克制一点。   然而,并没有。   她不仅没有因为老公的存在而伪装下淑女,甚至理所当然,一本正经地侧首问开车的郁景归:“帮个忙呗。”   郁景归:“嗯?”   “封杀她。”   “舒白!”关一北叫出声,“别人的事,和你什么关系。”   “什么叫别人的事,卖假货不应该被封杀吗。”   “你,你这是公报私仇。”   “我这是为民除恶。”   关一北都后悔告诉舒白了。   他不是不想处理那个小网红,而是不希望陈思域因为这件事和他们反目成仇。   一个平淡无奇的小网红,不值得破坏他们这么多年的友谊。   到目的地后,舒白跟着他们下车。   “不是结婚了吗?”关一北问,“怎么还往5101跑。”   “拿衣服啊。”舒白理所当然道,“再说了,这本来就是我的家,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拿的衣服多不多,郁景归跟着她一起上去。   电梯门开的瞬间,5102的门也开了。   没见到人,先闻到浓郁的香水味。   “你不要走,是我错了,对不起……”   陈思域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门口外面,是一个踩着高跟鞋的长腿网红美女。   她看起来瘦弱,力气却很大,直接甩开陈思域抓住她的手,一眼都没往里面看,“你知不知道你这次也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你的粉丝来我直播间骂人,把我顾客全赶跑了。”   “很抱歉,我没能及时阻止。”陈思域的嗓音卑微到极致,“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和我……”   长腿网红脸上的嫌恶丝毫没遮掩,仿佛抓着自己的是个癞蛤-蟆,怎么也甩不开,最恶毒的语言都整理好了,她没来得及说出来,看见电梯里的外人后,只能憋回去。   “网恋不靠谱,我们需要时间冷静。”长腿网红说,“而且我并不喜欢你,最近追我的人很多,还有男粉丝给我送游艇,随便挑一个人都比你好。”   “我也可以送,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长腿网红为难了几秒钟,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措辞去拒绝。   突然,她看见了林晓晓。   顿时,矛头有了,准确无误地对准林晓晓,长腿网红指着人说:“你和这个女人之间,是不是有一腿。”   这句话一出,其他人都懵了。   陈思域紧接着从屋子里走过来,拉住女友的手并未松开,眉头皱紧,“什么意思。”   “她喜欢你。”网红女友冷静陈述,“之前不是还给你送饭菜送温暖吗,既然如此,你们在一起好了。”   说完,她还想走。   陈思域没让:“你把话说清楚。”   “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因为她喜欢你,所以我们分手了。”   “谁说她喜欢我?”   “你自己问好了。”   这一次,网红女友拼劲全力,把自己的手抽开,而陈思域也因为她的话陷入良久的沉思。   气氛逐渐尴尬。   今晚心情本就复杂多味的林晓晓此时吃了懵逼果一样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手冰凉,外表看似平静,大脑却嗡嗡地仿佛要炸开。   目送女友离开,陈思域看向林晓晓的眼神微妙中带有猜疑,“林晓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   林晓晓低着头,怎么都想不到,这个秘密,是以这种方式露出来。   旁边没人帮她说话。   舒白没出声,怕自己把事情搞砸,因此刚才即使看那个网红再不爽,她也忍着。   如果那个网红就此成全林晓晓和陈思域的话,她就当这事没发生,如果没有的话,那就……   “她是开玩笑的对吧。”陈思域问,走到林晓晓跟前,扶着她的肩,“你去告诉她,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也不喜欢我,我不希望她误会。”   林晓晓抬眸,可能这就是过度伤心吧,她竟然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   体内被难过操纵的神经仿佛麻木了一般。   “她说得对。”林晓晓最后还是说,“我喜欢你。”   陈思域没说话,双手逐渐下垂,呼吸也有些沉重,他摘下眼镜,放在衣服上擦了擦,很长时间都处于发愣的状态。   没人知道他现在的反应是好是坏,意外是一定的,只是除了惊讶是不是还有一点欣喜。   然而并没有。   林晓晓的承认,反而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对不起。”林晓晓说,“我没有拆散你们的意思,我……”   “别说了。”陈思域摇了摇头,没有多看她一眼,而是选择回屋子拿外套。   出来时,关一北拉住要走的他,问,“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陈思域一边拨电话一边说,“她一个人回去的路上不太安全,我出去找她,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给林晓晓太多的眼神光顾。   没办法,对待不喜欢的人,就是这么残忍。   如果他不知道林晓晓喜欢他的话,可能还会有出于朋友的关心,还会接受她做的饭菜。   朋友在他们这里不是一种突破后就能更亲密的关系,反而是一种连接在一起的绳子,一旦捅破就如同陌生人。   “小网红这波操作比陈思域好恶心。”舒白环手抱胸,为林晓晓打抱不平,“她根本就没喜欢过他,为了曝光度继续在一起,现在陈思域给她带来负面名声后,她立刻想把人给踹了,还拿林晓晓做理由。”   林晓晓被拿出来,小网红就有了“因为男朋友对我不忠我才分手而不是嫌弃他”理由。   “让我想想,这种人,是今晚封杀,还是明晚封杀。”舒白抛出一个话题点,“要不猜拳决定吧。”   关一北:“又猜拳?上回你裤衩子都输没了。”   舒白:“你要点脸好吗。”   关一北:“我脸就在这里,是你眼瞎看不到。”   舒白:“你要是再和我吵的话,我就把你炒了。”   “……”   见林晓晓情绪不太高涨,舒白安抚道:“那我今晚就在这里睡下,不回去了。”   郁景归:“那我呢?”   舒白:“你和关一北睡。”   关一北:“我不太想和一个大男人一起睡,当然了?除非求我。”   郁景归:“你这个嫉妒房租交了吗?”   关一北:“……还没。”   郁景归:“那今天晚上你没有居住资格。除非求我。”   关一北:“……”   很好,他成功被这对夫妻针对了。   “我没事的。”林晓晓说,不太好意思把新婚夫妇拆开,“只是小小的失恋而已,我并不在乎。”   “不在乎就对了,为一个臭男人生气,实在不值得,只会把自己气出乳腺增生肝脏受损胃部溃疡分泌紊乱这些病来。”   顿了顿,舒白又宽慰道:“不要把他们太当回事。男人都是狗,谁牵跟谁走。”   林晓晓:“好,我知道。”   “那咱们进去睡觉觉吧。”   准备和林晓晓进屋时,舒白突然想到什么,一蹦一跳走到郁景归身边,拉过他的胳膊,“晚安,早点睡。”   郁景归轻笑,捏捏她的脸:“晚安,你也是。”   舒白:“老公,亲一个,mua~~~”   林晓晓:“……”   不是,集美你前脚刚说男人都是狗,后手就来了个“老公么么哒”?   一看就是老双标了。   作者有话说:  有二更 第38章 38   5101门口,林晓晓帮忙整理生日礼盒。   她们这个年纪, 收到的礼物多以首饰为主, 因此光是项链,就有十几条, 大小牌子都有,款式不一。   从一堆精美包装中, 林晓晓拿出关一北送的粉色礼盒。   这种骚里骚气的粉红,也只有他跳得出来了。   “这个盒子不好看。”舒白刚好也看见, “关一北为什么不用项链本身的盒子呢。”   “可能不小心弄脏了吧, 你也知道, 他这人粗心大意。”   “这个真有可能。”   见舒白没怀疑,林晓晓深呼吸一口气, 小心翼翼把盒子收拾好。   为什么不用原来的盒子,那是因为这个并不是项链, 而是戒指吧。   通过陈思域的反应, 林晓晓便理解为什么关一北懦弱了。   大概和她一样, 没有过分的想法, 只希望静静地陪着。   可最后这点希望也破灭了。   她和陈思域,再也不可能, 甚至,她还引起他的厌恶。   他可以为另一个女孩赴汤蹈火,却不会为她驻目片刻。   林晓晓打开微博,注销了自己曾经支持CK战队的小号,脱粉于陈思域。   做完这些后, 她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听说你今晚在1918,现在回家了吗。】   【有点担心你,能给我回个信?】   过了两分钟,她又收到那人发来的几个字:【忘了介绍自己,我是裴延。】   不知为何,面对陈思域冷漠眼神时,林晓晓忍得住不哭,但这一刻知道自己被人惦记关心时,却忍不住红了眼圈。   -   即使生日趴前后都有更大的爆炸新闻把舒白的高中照片压下去,但舒白还是回顾自己曾经的样子,时隔好些年,她以为自己能放下,但是再次触及这些后,只觉着格外的心酸。   如果可以的话,她一定会告诫所有减肥的女生要循序渐进,而不是图一时之快,不然就像她现在的身体,抵抗力差,还有一堆小毛病,姨妈痛和偏头痛只是其中之一。   舒白只是看了点照片,至于他人的评论,郁景归没给她机会看。   现在话题热度最高的是【陈思域退役】。   陈思域作为俱乐部内部的人,做老板的有义务帮他压一下热度,也是为自己着想,但郁景归没有,为了舒白,也为了让他自己好好反省。   至于舒白要求封杀那个卖假货的网红女友,还没有动向,大概是在保留最后和陈思域的情分。   舒白在新宅住了几天,基本适应,不管外面掀起多少狗血,她的小日子过得风平浪静,婚礼事宜都交给男方了,她在网上津津有味吃瓜就行。   直到,她吃到自家艺人身上。   【林晓晓和陈思域】   看到这个标题,舒白便知道不对劲,点进去一看,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   营销号张嘴就来:【《刺花》女主演林晓晓抢网红男友这事你们怎么看?】   评论:【明星,网红,电竞职业,此瓜集聚热点,口味杂多,务必会掀起各个圈子的风波。】   【林晓晓?是那个哭起来又假又矫情的表情包女郎吗,演技不好就算了,品德还差。】   【那表情包我见过,在我家狗眼睛前切点洋葱,狗都比她哭得好。】   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舒白自然给关一北打电话。   他没接,不知道在做什么。   舒白心烦意乱地刷新话题,发现热度骤降。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以为是关一北打来的,接通后,舒白直接问:“为什么不接电话,是不是和常宁在一起不方便接我的电话?行啊你,翅膀长硬了。”   “我翅膀不硬。”郁景归低笑的嗓音传来,“不过有其他硬的地方。”   “……”   听到他的声音,舒白支吾道:“什,什么?你大白天的,开什么快车。”   “大白天的,硬的地方只有牙齿。”郁景归心平气和,“小媳妇想什么呢。”   “……”   舒白不想被他继续套路下去,“说正事。”   “你在等一北电话吗。”   “嗯。”   “你想要他做什么?”郁景归问,“我都可以帮你。”   “已经不用了。”热度既然下去,舒白不想扯太多,“你还是说正事吧。”   “医院今天打电话来,问我们有没有空去婚检。”   “今天?”   “你要是有空的话,我来接你。”   舒白当然有空。   只是难免会紧张。   她为身体健康考虑,要求他去做个婚前检查,而后想想不能双标,自己也应该去做,于是和医院约了相关项目。   第一次做婚检,舒白必然会紧张。   她做的比较全面,血常规,尿常规,各项功能,遗传病什么的都有检查,妇科方面也没有任何都不妥,都非常健康。   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有现代年轻人的一些小毛病。   检查很快,并没有费太多的时间,拿着单子出来后,她去车上等郁景归。   他也没花太长的时间。   系安全带时,郁景归说:“婚检过后,该见家长了。”   “啊……好紧张。”   “没事。”   “你以前犯错的时候,你爸会罚你干什么?”   “背单词练口语。”   “这么麻烦?”   “不算麻烦。”   舒白摁了摁眉心,满是愁眉苦脸,“那我要是犯了错,你爸会不会罚我背单词?”   “没事,他对别人不会那么凶。”   “如果呢?”   “如果你犯错的话,我爸还是只罚我。”   “那我就大胆犯错了。”   “?”   察觉到他质疑的视线,舒白讷讷地改口:“……我是说,我尽量避免犯错。”   回去的路上,舒白拿起他那份报告看了看。   和她一样,各方面都很健康。   至于男科。   她不太看得懂医生的字,但是项目的系统字体是能看懂的,扫描一圈,也没找到她想看的。   舒白不由得喃喃自语:“奇怪。”   正在开车的郁景归余光瞥她一眼,“你在找什么?”   “为什么没有。”   “什么没有?”   “真的没有诶!”   “……到底什么?”   舒白深呼吸一口气,似乎难以相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你们男人做检查的时候,医生不帮你们量长短吗?”   郁景归:“说清楚点。”   “就是那个长短。”   “哪个。”   舒白捉摸了下,不知道说什么词比较好,虽然是夫妻,但她好歹也是大家闺秀,直接把那些词汇说出来的话,会不会显得她很不雅。   舒白:“就是那个……会下蛋的那种生物叫什么?”   郁景归:“鸭。”   舒白:“……”   她可以肯定这个狗男人在和她作对。   “不说就算,反正我又没兴趣。”舒白别过脸,懒得搭理他。   “没兴趣还把我的报告看了又看?”   “我这不是……”舒白咬牙反驳,“怕自己吃亏吗。”   “吃亏什么。”   “万一要是短小的话,我岂不是一辈子都很憋屈。”   “……”   “这医院也是,居然不帮你们量一下长短,好提醒广大女性。”   舒白的态度,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是真真切切认为医院应该有义务帮忙填一下长短。   毕竟是婚检。   而她此时脸上的情绪就是:“我老公要是短的话我该怎么办要不要退货在线等挺急的”。   “医生没这个义务。”郁景归险些被她气笑,“你要是感兴趣,你自己来量。”   舒白顿时怂了:“不了吧,有点麻烦。”   “不麻烦。”   “……”   “这么想知道的话,就今晚量吧。”   舒白没接话,心里想的是,她今天晚上要溜走!量他个鬼。   “结婚后,你有什么要求吗?”郁景归把话题扯正。   “啊?”   “最近因为回国没多久,加上结婚,陪你的时间挺多,但以后可能会很忙。”他一本正经道,“不过不会忽视你的,也不会让你独守空房。”   “那你还挺贴心。”   “每天晚上我会回来,所以,你要是去酒吧或者1918的话,我有可能去逮你。”   闻言,舒白差点跳起来。   逮她?   这是还没结婚就夫管严了吗。   “不是不让你去,那些地方人多杂乱,我担心你的生命安全,所以,你可以带保镖一起去。”   “带几个保镖去抬棺吗。”   “也不是不行。”   “……”   郁景归的意思是,她可以去,但是他会来逮人,要是被他发现和其他男人猫腻的话,他未必不会坐视不管,至于什么管,一切看他的心情。   “带保镖蹦迪多没意思,我才不听你的。”舒白轻蔑道,“咱们是商业联姻,各玩各的。”   郁景归没说话,沉默地抽出一张黑卡。   舒白眨眼,想了想,改口道:“当然,作为夫妻,必要的交流还是要有的,我尽量吧。”   紧接着,又一张金卡从她眼前晃过。   舒白立刻推翻自己的原则:“行,我答应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   看在钱的份上。   她不是傻子,知道郁家的黑金卡有多牛批。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是关一北打来的。   “这小子,以前都是秒接我电话,现在有女朋友后,直接把我给忽视了。”舒白一边嘲讽,一边接通电话,“喂。”   “找我有事?”   “晓晓……”   话还没说完,那端打断道:“处理好了。”   “哦。”舒白微顿,“那没事了。”   “你在哪?”   “车上。”   “和景归婚期定下来了吗?”   “快了,怎么了?”   “我也快了。”   说完,关一北便把通话掐断了。   留下舒白一个人不知所云。   他说的“我也快了”不会是指他和常宁的婚期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做朋友的也只能祝福。   做完婚检后,舒白便回新宅了,做做下午茶,喂喂狗什么的,期间还和林晓晓抱怨医院的项目。   抱怨后又谈及林晓晓最近的新剧。   无疑,负面-信息对林晓晓有一定的影响。   尤其是这种不实的。   既影响心情演戏,也让观众不买单。   “这不摆明是那个假货网红蹭热度?她想借你和陈思域摆脱关系,顺便炒热度,这次估计花不少钱买热搜。”   “是我自讨苦吃。”   “陈思域还打算做缩头乌龟吧。”舒白冷笑道,“他发声说你和他没什么不就好了?他什么都不做,不就是任由别人污蔑你。”   “我想找陈思域处理,但他没在5102,联系不到。”   “他应该在俱乐部,有空带你去找他,非要讨个说法不成。”   “那我现在怎么办?”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帮你解决。”   林晓晓明白,舒白既然对这事感兴趣并且不罢休的话,那必然会战斗到最后。   “谢了,姐妹。”   “谢啥啊,这么客气。”   舒白管定了这事。   一个区区小网红带了几万粉丝撕到她们的头上,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舒白没找公关团队,只凭自己一腔热血,在众多平台发布一条信息:   【一,林晓晓是我朋友,撕她等于撕我。二,撤销所有谣言,并且一天内道歉,否则律师函伺候。】   其中,两个错误的标点,已然证明这是舒白个人发的,公关团队没她这么粗大条。   大约两小时后,舒白再看,自己发的内容热度已经超过小网红,应该有关一北的帮助,不过他没说,她也就不问。   舒白没控评,所以下面的评论乱得很。   【自己的事都没解决还管别人?】   【你拿什么撕?】   【估计和林晓晓一个货色。】   舒白在【你拿什么撕】下面评论:【拿真相撕。】   网友:【人家网红有团队有运营,你拿个球真相。】   舒白:【那我就叫我老公帮忙。】   网友:【你老公谁?】   舒白:【郁景归。】   网友:【怕不是活在梦中。】   -   过了会,热度被推到真正的高-潮。   裴延转发舒白的微博,并且附带内容:“表嫂好,表嫂说得对。”   先前质疑的网友:【???】   表嫂?   裴延的表哥是郁景归,那么……   艹?不会吧。   就在大家意外震惊到极致时,又有人发现亮点。   这个“表嫂说得对”不就说明,裴延是站在林晓晓这边的? 第39章 39   舒白本就带有话题性的内容,被裴延转发后, 吃瓜群众的兴趣高涨数倍, 原先值得他们关注的网红和电竞选手之间的三角爱情故意已经没人去在意真假了。   他们只想知道,裴延说的话是真是假。   粉丝们更是发出怀疑的声音。   【不可能!男神肯定是被盗号了!】   【有人记得上次中心广场的采访吗?男神坦白自己喜欢的女孩名字是ABB形式, 不会就是林晓晓吧。】   【炒作!一定是捆绑炒作,男神要是被绑架的话记得眨眨眼, 我们相信你。】   路人抱着吃瓜的心态观看,粉丝则普遍认为只是再普遍不过的炒作, 毕竟他们两个合作的电视剧《刺花》要开机了。   何况, 裴延和林晓晓都没有合作过太多的戏份, 怎么会轻易在一起呢。   原本想着替林晓晓出头的舒白并没有料到事情会延展到这个地步。   她只是想帮林晓晓澄清下事实而已。   哪能想到裴延会过来凑热闹。   他一掺和,导致大家的吃瓜重点产生偏离。   娱乐圈的热度, 不论如何都比电竞和网红圈的热度高,再说了, 光裴延这个名字拿出来都是大火大热的话题。   舒白委婉地给林晓晓发了条信息:【集美, 不好意思, 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林晓晓:【怎么了?】   舒白:【我帮你发了条澄清微博, 然后……好多人支持,也有明星站在你这边。】   林晓晓:【这不挺好的吗, 没想到圈子里还有人站在我这边。】   舒白:【发声的明星是裴延。】   林晓晓:【……???】   舒白:【要不我帮你把脑子里的水放掉,好好考虑下他?】   好好的年纪,碰什么爱情,喜欢的还是个不喜欢自己的。   舒白承认以前的陈思域身上有很多优点,除了让网瘾少女痴迷的游戏打得好, 性格还是林晓晓喜欢的温和,话少,不善言辞,而且不懂得拒绝别人。   陈思域打职业这么多年,没和别人红过脸,即使输了比赛也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从不怪队友,不论心态还是性格,都领先同龄男孩一大截。   但这一切,都发生在他有女朋友之前。   不知是被那女的耳旁风吹多了还是怎么,他完全如同变了个人,朋友聚餐几乎没有,全心全意都放在女友身上,就连自己的事业都搞砸了。   全球直播联赛上,他打出超乎常人的小学生操作,辜负粉丝期待,被逼着退役,并且仍无悔过之心,黑料加剧,导致郁景归都没有保他的想法。   如果说陈思域现在脑子进了水,那喜欢他的林晓晓脑子里如同涌入汪洋大海。   为了引导姐妹向正确的方向前行,舒白不得不亲自赶过去做洗脑行为。   缺了陈思域和舒白,5102和5101显得很孤独。   开门后,林晓晓看着眼前的舒白,长叹一口气:“你真的来了啊。”   “听姐妹一句劝,这事就到这里吧。”   “我没说坚持。”林晓晓笑道,“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喜欢那么多年,却被一个网恋女网红轻而易举地夺走,如果那人是真心的就算了,偏偏还是有目的性地接触。   “走,姐今晚带你去见帅哥。”舒白凑到林晓晓的耳边,“我上次过生日时看了好多生面孔小哥哥,长得又奶又正。”   林晓晓:“所以呢?你有想法?”   舒白:“我家那位不准我有想法,但我可以陪你去看一看。”   舒白真心认为,林晓晓哪怕去大街上随便挑个男人,都比现在的状态好。   经过她的几番劝说,林晓晓勉勉强强同意了。   舒白还向林晓晓特意展现了自己新研究的夜店妆,又纯又浪,考虑到自己是已婚妇女,她没穿裙子,改成了七分裤。   出门的那一刻,舒白接到郁景归的电话。   那端男声轻快:“在哪?”   舒白猛地想起来,自己拿了他的黑金卡,答应他少去夜店,即使去,也要带保镖去。   转念想想自己现在精美的妆容以及花一般美丽的闺蜜,意识到她不能因为男人的话而屈服,况且,她答应他的话,不代表今晚就该实施。   为了防止万一,舒白并没有告知真相,“和晓晓在一起。”   “准备去干嘛?”   “两个女生能干嘛?”被问到点上后,舒白微恼,“你是不是怀疑我给你戴绿帽子?我们还没举行婚礼你就疑神疑鬼的,以后还得了?”   什么话都没说就挨一顿臭骂的郁景归沉默片刻,“我只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你有。”   “没有。”   “你看你都不耐烦了,和我说话就这个态度吗?”   “?”   “行了,你就是不爱我,白白辽。”   “……”   舒白挂了电话。   旁边的林晓晓问:“你怎么和郁少那样说话?”   舒白:“我心虚。”   林晓晓:“……”   没见过人是这样心虚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郁景归犯了什么弥天大错。   不过还是很佩服舒白这种能把关键话题扯到十万八千里的人。   她们上车后,舒白的手机再次响起。   这次,郁景归言简意赅:“玩可以,我打你电话的时候,随时接。”   舒白:“我没玩。”   郁景归:“不能喝酒。”   舒白:“真没有。”   郁景归:“回来被我闻到酒味的话,把你小熊内-裤扒了。”   舒白:“……”   艹。   一点尊严都没有。   他这样温和地和她讲道理,舒白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显得很作很不识大体,于是也温声改口:“好吧,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就承认吧。”   顿了顿,她又表示:“但我不是想给你戴绿帽子,只是因为晓晓心情不好,我陪她玩而已。”   郁景归:“是么。”   舒白:“这样吧,我保证,等我们结婚后,我一周只去玩一次。”   坦诚表明后,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复杂。   这回挂电话前,舒白隔空传过去一个“么么哒”。   旁边的林晓晓满是嫌弃的表情,“你以前谈恋爱也这么腻歪吗。”   “有吗。”   “手机屏都被吸得快掉下来。”   “少恶心人了。”舒白拍她一下,“我这是新鲜感,懂吗,臭妹妹。”   -   如舒白所想的一样,到了1918,欢快的音乐和浓郁的酒香,一下子就让人沉迷其中,忘却大半的烦恼。   这里的气氛组男女颜值都高得离谱,脸上打上灯光效果后,入目的面孔不比电影镜头差,他们热情活泼,是吸睛的点。   即使是普通男孩子,随便拎出一个,颜值都不会太低。   “你看红沙发左边的小哥哥。”舒白一边走一边观摩,指给林晓晓看,“那小脸是不是绝了。”   “还行。”   “不比你家陈思域帅?”   “没有裴延帅。”   “这倒也是。”   舒白一开始附和,随后又觉着不对。   林晓晓都承认裴延帅了,这离她脑子里的水抽出来的日子还远吗。   光是来这里喝喝小酒看看帅哥,心情都会畅快不少,看着林晓晓时不时露出笑容,舒白放宽心的同时,也松懈自己,这就导致,她一个不小心,把小酒喝多了。   因为平日里都是和关一北一起来的,有人给她们当保镖司机,习以为常的舒白,喝完后才意识到郁景归的叮嘱。   咋办,酒喝也喝了。   “你说我现在把酒吐出来行吗?”舒白问。   林晓晓:“肯定不行。”   舒白:“那怎么办?”   林晓晓:“打电话和他说声。”   这倒是个好主意。   舒白摸出手机,打算用委委屈屈的声音小小抱怨一番。   但当她发现屏幕上有七八个未接来电时,心头一塌。   周围太吵,她根本听见郁景归打来的电话。   林晓晓歪头朝屏幕瞄了眼,“这么多电话,看来他很关心你。”   “但是我没接。”   “那你完了。”   “……有点同情心好不好。”舒白试着缓解局面,“你说,我现在把未接电话删了,当做没看见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打死不认账?”   “亏你想得出来,你怎么不把电信局的记录给删了。”   “好主意,这就去办。”   “……”   林晓晓拦住她,“姐妹你喝多了吧,认真点,现在不是挽回局面,而是想想怎么应对他。”   在林晓晓看来,郁景归对外人可能高冷严肃,但对舒白应该正经不起来,女孩子撒撒娇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想的那么麻烦了。   舒白欲哭无泪:“他说我要是不听他话,就扒了我底裤。”   林晓晓:“扒了的话,你再穿上不就得了。”   这哪是穿不穿的问题。   舒白:“我怀疑你在嘲笑我。”   林晓晓:“……我好像也喝多了酒。”   摁了摁眉心,林晓晓抬眼,发现不远处有熟悉的身影时,皱眉说道:“我真喝多了,我居然在这种地方看见了裴延。”   “我瞅瞅。”舒白顺着方向看过去,“是他吗。”   两个人讨论着到底是眼花缭乱还是真人时,眼前的灯光已经被来人罩住了。   “嫂子好。”裴延穿着一身轻快的便服,脚踩板鞋,像是邻家的漂亮哥哥,冲着她们打招呼,“我刚好路过这里,表哥让我来接你们。”   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因为环境深幽,他人低调,一时间还没被人发现。   林晓晓有些站不稳脚跟,从高凳上下来时,脚没踩着地,险些摔着时,裴延顺势扶了把,动作略显克制,没多占便宜,很快收了手,“走吧,不然我们就被发现了。”   舒白并没喝太多的酒,但身上总是弥漫着阵阵调酒的香味,上车后,在封闭的包间,她愈发担心地闻了又闻。   这下糟了,临行前她答应郁景归的两件事,都没做到。   “嫂子。”开车的裴延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舒白,“你要不要给表哥打电话?他很担心你。”   “我……不太敢诶。”   “这有什么不敢的。”   你当然不怕了,你又没穿小熊。   舒白叹了口气,想着反正都快到家了,便没给郁景归打,只发了条信息报平安。   当然,他那七八个未接电话记录被她删了。   到新宅后,舒白对裴延连声道谢,又吩咐他把林晓晓安全送到5101。   无疑,这一次是裴延的机会。   见他点头答应,舒白操的这颗姨妈心总算放下来。   “太好了。”   晓晓总算有人照顾了。   “好什么?”   身后,轻飘飘的男声传来。   舒白回过头,看见郁景归就站在门口,背后过亮的光,让他形成一个高大挺拔的阴影,看不见面孔,但能猜到,此时是什么心情。   料到小媳妇会不接电话,郁景归本来打算自己过去捞人,碰巧裴延问他一些事,他便做了个顺手推舟,让裴延去接林晓晓的同时,把表嫂子也带回来。   这表嫂子当得很尽责,自己事一点都没担心,只操心别人家的事,还说什么“太好了”。   回过头的舒白,心虚得不行,慢吞吞走过来,没敢看他的眼神,“没什么。”   在他眼皮子底下,哪是这么轻而易举就能走的。   郁景归不客气地把她拉回来,轻描淡写,“走什么,来谈谈。”   “谈,谈什么。”   “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啊……没听见,不知道啊。”舒白佯装无辜,拿手机过去,“不信你看。”   “把记录删了就行了?”   “你怎么知道?从电信局调的?”   “我用得着找电信局?你那边有记录,我这边就没有了?”   “……”   舒白咬着唇,仔细想想,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她摸摸肚子,“有点饿,家里有吃的吗,保姆都睡觉了吧。”   仿佛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她毫无愧疚和责任,直接往里面走。   郁景归:“舒大白。”   舒白回头:“???你以前都喊人家小白白。”   “……”   “果然男人都会变心。”   “好,小白白。”郁景归耐着性子,“你陪闺蜜散心,我可以理解,但你能说明下你为什么喝酒吗?”   喝了酒,不接电话,还不知道在夜场看了多少小哥哥,这能算精神绿帽吗。   迟疑很久,舒白说:“我不告诉你。”   郁景归:“?”   舒白:“虽然我做得不对,但你凶我了,那你比我还做得不对。”   “……”   好逻辑。   郁景归:“好吧,我做得不对,但你能解释下……”   舒白:“不解释。”   “?”   “不想理你。”   “那你到底要怎样?”   “要你亲我。”   郁景归没辙了。   所有出于担心积攒的恼火被她此时一本正经地娇嗔都破坏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奈。   “行了。”他没什么脾气道,“你先去吃饭。”   到现在还没吃饭,空胃喝酒最伤身,她真是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舒白:“可是保姆睡觉了。”   郁景归:“……我给你做。”   他做的饭菜到底不如专业的,不过舒白因为饿,很给面子地吃完了。   完了后,她一脸天真地问:“家里有冰淇淋吗?”   “不是刚吃过饭?”   “我想吃。”   夜已经深,郁景归对于舒白倒时差的作息和三餐实在头疼,所以没有答应,让她明天再吃。   舒白表面上没坚持,但还是小声嘀咕一句:“小气鬼,舍不得让媳妇吃冰淇淋。”   郁景归没搭理她。   女人果然神逻辑,明明自己犯错,理不直气却壮,搞得他才是大错的那方。   没吃到冰淇淋的舒白心有不满,哼唧几句,打开手机,和林晓晓简单聊几句,问她是否安全到家之类的话。   林晓晓:【我到家啦,也差不多醒酒了,你不用担心,快和你的亲亲老公早点睡吧。】   舒白:【没有亲亲老公。】   林晓晓:【咋了。】   舒白:【他不让我吃冰淇淋。】   林晓晓:【所以呢。】   舒白:【所以他在我这里的备注,从“亲亲老公”变成了“呸呸老公”。】   不管是亲亲,还是呸呸,林晓晓都嗅到了秀恩爱的气息。   舒白:【我先去洗碗,待会聊。】   她左右看看,没见到郁景归,面对眼前的空碗,没必要用洗碗机,只能自己一个人手洗了。   从楼上下来的郁景归听见厨房的动静,走过去看到小媳妇认真洗碗的身影,唇角微微扬起,正准备过去帮忙,听见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声。   林晓晓:【好的。】   手机屏幕上,是她们的私密聊天记录。   郁景归没有刻意看隐私,但只一眼,便看见自己从“亲亲老公”变成了“呸呸老公”。   只因为没让她晚上吃冰淇淋。   还说他小气,她自己也没见大方到哪里去。   不过这个“呸呸老公”,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字面来看,确实没有亲亲老公甜蜜,但也可能是另一种代称?   晚十一点,郁景归收到裴延发来的感谢信息。   他有机会送林晓晓回家,全托这两人的帮助。   郁景归:【谢不必谢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裴延:【什么问题。】   郁景归:【呸呸老公是什么意思。】   裴延:【不知道。】   郁景归:【我看你嫂子手机是给我这样备注的,我总怀疑她是在嫌弃我。】   裴延:【不用怀疑,呸呸就是嫌弃。】   郁景归:【……】   还真的如同他所想,这是个冰淇淋引发的惨案。   郁景归放下手机,试探性地朝小媳妇丢了个眼神,“小白白?”   舒白头也没抬,答得很敷衍,“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的名字。”   “……你找抽?”   “……不应该感到很甜吗。”   “那是小女生的想法。”舒白继续躺在床上玩手机,“我可没那么幼稚。”   得了吧,因为没吃到冰淇淋而对老公有成见,这还不幼稚?   郁景归先去主卫洗澡,想着要不把冰淇淋送到她嘴边,大晚上的不能吃多,三两口就行了,主要是为哄小媳妇开心。   他洗过澡出来后,看见舒白正严肃地等着他,“说,你刚才是不是看我手机了?”   “我……”   “你这人怎么这样,太过分了,随随便便看女孩子的手机,一点礼貌都没有,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和尊重,你却一点隐私都不给我。”   “抱歉,我……”郁景归解释,“不小心看到了,但是,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刚偷看你和裴延聊天记录了,当然知道了。”   “……”郁景归诧异。   舒白愣了愣,也讶然。   小脸蛋上,逐渐浮现出一抹讷色。   怎么有点不太对的样子。   郁景归倒是淡定,错开她的身子,从容冷静地去换衣服,他现在必须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舒白的美貌是用智商换的。   看在媳妇漂亮的份上,不和她计较脑子。   从衣帽间出来,郁景归用毛巾擦着碎发上的水滴,态度温和,话却咄咄逼人,“来,小白白,我们坐下来算算账。”   “算什么……”   “我没偷看你手机,但你偷看了我的。”   “……这个。”   “还有上次趁我睡着在我脸上画乌龟被保姆阿姨嘲笑一上午的事情。”   “……这个。”   “上次你婚检后你质疑我的长短。”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还有今天你没接电话以及喝酒。”清咳了声,他又说,“至于你给我的呸呸老公备注,我先不计较。”   舒白这回没底气了,开始往后退,一个没注意,退到墙后面。   在她撞到墙上的壁灯之前,郁景归抬手帮她挡住一角,顺势也拦住她所有去路,继续以温和的态度问:“这么多事,你觉得我以什么方式惩罚你比较好?”   “床上收拾一顿?”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我是说,收拾床铺。”   说完,舒白想溜走。   郁景归没给她机会,稍微放下胳膊便揽过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都捞回来,摁在怀里,“床铺已经收拾好了,现在轮到收拾你。”   “别了吧,好哥哥,给个机会。”   哦对,还有上次演技爆棚地撩拨他说“好哥哥,人家想要”。   现在她有本事再说:)   郁景归哑着嗓子问:“你想要什么机会?”   “猜,猜拳吧。”   “?”   “我是说,如果我猜拳赢你的话,你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要是赢了呢。”   “那我也可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   还想和他玩文字游戏。   郁景归没上当,指腹蹭过她耳角,慢慢捏起她的下颚,悠然道:“这样吧,谁猜拳要是输了,谁脱一件衣服。”   他这句话,只是为了和她玩个游戏,至于之前的事情,并不代表没发生。   但在舒白的理解力过弱,把他的意思当成了“只要你陪我玩猜拳就不计较之前的事”,所以她没考虑太多就答应下来。   猜拳嘛,还是很简单的,百分之五十的胜率。 第一回 合,舒白立马出了个布。   随便玩的郁景归出的是剪刀。   这个情节,怎么这么熟悉?   舒白摸了摸头,“你怎么也喜欢出剪刀。”   郁景归无情吐出两个字:“脱吧。”   没关系。   反正她衣服还挺多。   舒白把外套脱下来,又摩拳擦掌地准备第二个回合。   很不幸,她又输了。   “不是,你怎么又出剪刀?你就不能变变吗?”舒白尖叫。   “你可以变。”郁景归说。   舒白只能把自己的袜子脱了。   第三个回合,舒白没有直接出手,而是在口中念了咒语。   她本着“我既然两次出布那对方肯定不会以为我第三次还是布”的想法,再次出了布,也再次输了。   郁景归再次确定他的小媳妇脑瓜儿不太好打事实,沉默几秒,“脱吧。”   “你真是狗。”   舒白骂了一句,犹犹豫豫好一会儿,才把上衣扔掉。   第四个回合。   她又出了布。   郁景归这次真的是把笑意可劲憋回去,目光同情且幸灾乐祸,“媳妇。”   “别说了,我脱。”舒白咬咬牙把裤子也扔开。   现在的她只剩下比ji尼。   她身材很好,小腹没有多余的赘肉,玉腿修长,就连双脚都生得白皙,所有比例恰到好处。   也不知是怕她害羞还是自己害羞,郁景归眼神并没有在她身上刻意扫视,反而更像个正儿八经玩猜拳游戏的。   “还玩吗?”他问。   舒白:“玩!”   她就不信了,自己赢不了一把。   最后一次,舒白没有出布,而是出了个剪刀。   而不恰巧的,郁景归也改变策略,出了拳头。   艹了!   怎么可能!   她今天的运气有那么背吗?   面对这个事实,舒白差点骂出声!一定是上天和她作对。   郁景归看着只剩下一件内-衣的舒白,喉咙滚动几圈,说:“虽然很同情,但是,媳妇,要遵守游戏规则。” 第40章 40   舒白没从他眼神里看出一丁点“同情”,一微米都没有!他居然好意思说出口。   她咬着唇, 没有刚才玩的那份激情, 怂得像只缩成一团的小野猫,“老公, 你既然同情的话,就算了吧。”   郁景归严肃脸:“你要是实在觉得害羞的话……”   舒白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就不用脱了。”   郁景归:“我可以帮你。”   舒白:“……”   这特么能要点脸吗。   “媳妇你应该知道我是个正人君子, 一般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帮忙做的,但是看你这么为难, 我可以勉强牺牲下自己。”郁景归补充说。   舒白深呼吸, 强迫自己要淡定, 不能早早被老公气死。   “行吧,我自己来。”她最终还是妥协, “你不许再说同情,再装逼的话就不止在你额头上画乌龟那么简单。”   郁某人乖巧地等候。   舒白没给他期待的机会, “把眼睛蒙上。”   郁景归:“?”   舒白:“我说脱, 但我没说给你看吧。”   郁景归:“……还能这样?”   舒白:“少磨叽。”   郁景归许久没动, 对媳妇时而低下时而升高的智商感到怀疑。   舒白不由分说地走过去, 用他的手蒙住他的眼睛,“不许偷看, 谁看谁是狗。”   等确定他看不到的时候,舒白才往后面站了站。   即使眼睛蒙住,她面对他的时候还是怪难为情的。   舒白终究没有把最后的遮挡给扯下来,过了会,她一本正经地说:“好了, 我脱过了。”   郁景归:“别骗人,你根本没脱。”   “你不是说你没偷看吗,没看你怎么知道我没脱?”   “……”   “你耍赖,我不玩了。”舒白气恼恼地说,“果然刚才猜拳的时候你就在耍赖,还骗我脱了那么多,真是混蛋。”   说气就气,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郁景归摁了摁眉心,完全不知道怎么哄。重点不在于哄,他怎么感觉小媳妇故意生气,只为了耍赖。   夜深,关灯了。   两人各睡各的。   舒白睡姿不好,占了一大半的床位不说,还睡他枕头。   半夜,舒白醒了,发现自己的枕头掉在地上,自己睡在郁景归的枕头上,小腿还翘在他的身上。   这样一看,搞得她好霸道残忍。   怕把他吵醒,舒白小心翼翼起床,先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后,把自己落在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来到郁景归的身边。   看着男人昏暗中依然分明英俊的面容,她叹了口气,小声道:“不好意思啦老公,我不是故意生气的,主要是不好意思在你面前脱衣服。”   出于愧疚和小责任心,她在他脸上亲了亲,印上一小片口水印。   准备体贴地把枕头放置到他头上的时候,郁景归醒了。   从他的角度来看,黑暗中,舒白披散着头,穿着白色睡衣,如同女鬼一样,手里拿着的枕头正朝他脸上盖去。   四目相对几秒钟,郁景归问:“你想蒙杀亲夫?”   “……”   -   周一,是舒白一周中最有可能去公司的日子。   也是她起的最早的一天。   看见卫生间有动静,郁景归拉开门走进去,“起得这么早。”   “当然,我是要去公司的。”舒白对着镜子整理自己,“一北说,公司来了两个韩国男练习生,长得很帅,而且才二十岁。”   “哦。”   “可惜我现在年纪大了,泡不了小哥哥。”   “年纪不大就能泡了吗。”   “也不能。”   “你知道就好。”   “我知道什么?”舒白回头看他,“所以你没否认我年纪大?这才多久你就嫌弃我老了,简直没法过了。”   “……”   行吧,郁景归投降。   舒白并没有罢休,看似慢条斯理地整理头发,实则目光犀利,抛出致命性的问题:“假如你身边招了个漂亮的新女秘书,你喜欢她穿短裙还是长裙?”   郁景归正准备回答,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套。   乍一看,这可能是个回答“长裙”的问题,但他还可以回答“我不喜欢她”,可细究的话,还是有点不对。   顿了顿,郁景归求生欲极强的回答:“我不会招女秘书。”   完美!   无懈可击!   -   如之前一样,舒白来公司都引起不小的动静。   她做的事情并不多,过过账,看看新艺人,以及探讨下新的风向,公司的主要事情都交给了关一北。   “你最近是不是挺忙的?”舒白过账的时候看向关一北。   他:“怎么了?”   “听说你招了个副总帮你分担事务。”   “嗯。”   “怎么不和我说?”   “没来得及。”   舒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下意识认为关一北是因为常宁才忙成这样子。   “为了爱情,情有可原。”舒白说,“只要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而不是像陈思域那般陷入泥潭就好。”   关一北笑:“嗯,陷进去的话就出不来了。”   “我去和副总聊会天。”舒白没有察觉太多,只和他谈工作上的事情。   她前脚离开没多久,后脚有人来了,拧门的动作很重,像是来逮他们两个的。   常宁进来后,劈头盖脸的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关一北:“还不明白?”   常宁:“为什么不答应和我结婚?”   关一北:“废话,当然是恶心你。”   “……”   常宁知道她问些有的没的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所以没再去整没用的台词,直接开门见山:“所以你是想惹怒我去告状吗。”   “我以为我们在做交易,而不是威胁。”   “?”   “如果你突破底线的话,那一起下地狱也不是不可以。”   常宁愣住。   缓缓抬眸,她不敢相信地对上关一北毫无波澜的眼睛,黑白分明,深不见底,蕴藏着无法探究的情绪。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就差把“你可以告状但我也可以弄死你”摆明了说。   “该做的我会找机会做,但不是被你威胁着做。”关一北陈述,“还是那句话,你再伤害她,你完了。”   他握着一支笔,把玩在手心,别说以前的吊儿郎当,全程态度都很漠然寡淡。   给常宁造成一种如果不是她手里有把柄,她早就死千百回的错觉。   出了办公室的门,常宁精神还很恍惚,并不想接受自己无缘无故从一个拿捏别人的主权者变成下风的事实。   刚和副总谈过话的舒白路过这里,不出意外地碰了面,眼神还没对上她便嫌恶地皱皱眉头,“你不去片场拍戏来公司干嘛。”   关你屁事四个字,最终还是被常宁压住了,面对舒白,即使她自认为有拿捏的地方,却不得不服软。   “我不能来吗?”常宁说。   “一北在工作,你来只会打扰他。”   “我没打扰他。”   “那你就少来。”   常宁握紧拳头,怒意暴涨,却无法发泄,只能低着头,“我尽量吧。”   准备走的时候,舒白又回头,冷声丢下一句:“你要是欺负他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舒白说的每句话都是命令和质问。   她是舒家大小姐,是这里的大老板,现在也是郁家的媳妇,为所欲为,无法无天完全可以形容她。   常宁不得不低头。   她没有被舒白的话唬住,灌满她心口的,是嫉妒,以及一种很微妙的幸灾乐祸。   门,再次开了,关一北站在门口,能看到的只有舒白的背影。   “真可笑。”常宁假意感慨,“前有你威胁我不再伤害她,后有她威胁我不许欺负你,你们两个这么默契,怎么没在一起呢。”   关一北:“你逼话真多。”   常宁:“……”   她今天非要被气死不可。   -   周一是舒总不迟到的一天,但不代表不早退。   这次早退理由依然很奇葩。   她要回去遛狗了。   走的时候,前台把最近寄来的快递递过去,小心翼翼又好奇地问:“舒总,你微博之前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你和郁少已经结婚了吗?”   “这个啊,当然了。”舒白伸出无名指,“虽然我知道他能娶到我是让人意外的事情,但你们不要不相信,要知道会有奇迹发生的嘛。”   前台笑回:“是是是,郁少娶到您是他的福气。”   舒白那天为帮林晓晓发的内容遭到很多质疑,但她并没有过多解释,毕竟她又不指望这个吃饭,还不如把所有热度给林晓晓。   回来后,舒白让柴柴吃饱喝足后,拿起牵引绳,“今天你爹不在家,我带你出门遛弯吧。”   因为是新区别墅区,各处除了设施先进还有许多绿化带,很适合遛狗。   之前陪郁景归遛过一次狗,舒白知道柴柴的秉性,因为从小惯着养,挺有自己的狗脾气,看到喜欢的小母-狗,就会冲上前和人家打招呼,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和自己相匹配的品种。   一边遛狗,舒白一边给郁景归发信息。   知道他在忙,但她还是忍不住发出十几条信息出去。   内容很简单,问他在干嘛,想没想她,晚餐吃什么等一系列无聊话题。   末了,她又拍了张遛狗的照片表示自己在干什么。   他可能在忙,并没有回信息,但打了电话过来:“我在开车。”   舒白想着要不了多久他应该会回来,刚好她也累了,不想再遛狗,于是回道:“你到哪儿了,能顺便来接我下吗?”   “怎么了?柴柴不想走了?它每次都这样,出来的时候活泼乱跳,回去的时候又病恹恹的。”   “……是我不想走了。”   舒白给他报了位置。   她挑了个地方坐下来,打算静静等候。   但是柴柴不让。   它作为一条雄壮威猛的公狗,哪能走几步就累,嗅到心爱的气息后,它还会撒手没。   听见阵阵狗叫声,柴柴顿时竖起耳朵,回头看看女主人,抬起前爪往她腿上拍了拍,似乎在说:该走了你这个懒惰的人类。   舒白瞪它:“干嘛。”   “汪汪。”我看到小姐姐了。   “不是刚吃过吗?”   “汪汪。”刚吃过不影响我找小姐姐。   柴柴见人狗沟通困难,二话不说地领着舒白带头跑。   舒白不得不跟着这条蠢狗往前面走。   不知走了多久,拐了多少弯,他们才停下来,眼前,是一家店。   舒白抬头,认清店招牌的几个字。   是一家酒吧。   因为是下午时,人还不太多,但临近门口的地方还是站了几个帅哥靓女,以及可能是老板养的一条柯基犬。   舒白明白柴柴的意思,摊手,“又不是一个品种的,你激动什么。”   “汪汪。”不行,要进去。   “说不定人家还是条公狗。”   “汪汪。”我能没你懂?   舒白懒得搭理这条狗,回头走时,发现手中的绳子被挣脱没了。   “喂!”舒白大叫一声。   这一声,让门口的男男女女回头。   她尴尬地笑了下,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进去,开始寻找那条不听话的狗。   果然,这条色-狗看到异性就走不动路了,她真是天真,竟然一个人来遛狗。   “美女,来玩不?”有人过来搭讪道。   “不了。”   “不来唱两句?”   “谢谢,我找我的狗。”   好不容易找到熟悉的狗影子,舒白松了口气,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郁景归:“我到了,没看见你。”   舒白:“这个,我有点事,你别急。”   “你报个地点,我找你。”   “不用,我马上就到的。”   “你那边很吵,到底在哪?”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舒白没报位置,以为拿起绳子就能带那条狗离开,谁知道。   它不走。   五分钟后,在店老板的帮助下,舒白终于让柴柴和那条母柯基做了短暂的分离。   出了店门口,舒白刚松一口气,却见不远处的郁景归慢条斯理地走过来。   她惊了下。   “你说的遛狗,是在这里遛?”郁景归边说,边扫了眼招牌上的字。   明明答应好一周只出去玩一次的舒白,面对这种情况,束手无措。   她不是有意失言的,也不想来这家酒吧。   一切,都是柴柴造成的。   舒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憋了好半天,她憋出一句:“我如果说,是这条狗想去蹦迪,你……信吗?” 第41章 41   郁景归目光意味深长,在她的身上停留许久, 最终大概忍不住, 唇角勾起,漫出笑意, “媳妇,我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所, 所以呢。”   “你和我实话实说,我不会拿你怎样。”   “可事实就是这样。”   “……那你让它蹦个给我看看。”   舒白无可奈何。   她实在不知道如何把事件讲得让他相信。   最后没办法, 舒白只能把牵引绳递过去, “真的是它自己跑进去的, 我拉都拉不出来,你不信的话, 你牵着它进去看看。”   看她解释的样子,郁景归略觉好笑, 伸手去接绳子, 顺带握住她的手, “好了, 我信。”   又不是什么大事,她倒解释得那么认真, 别说狗去蹦迪,她说狗爬树他都信。   上车时,柴柴主动跳到后排,趴在一堆盒子中间。   舒白随意看了看,“你买了什么?”   “今晚打算回宅子看望爸妈。”郁景归说, “没有事先和你通知,所以提前备好礼物,以你的名义送给他们。”   “这样啊。”舒白想了想,郁家什么都不缺,她能送的东西并不多,   不过空手去看望的话未免不礼貌,所以郁景归帮她随意备了些。   再一看,登门礼有两份。   “还有一份是给咱爸的。”郁景归解释,“明天再去你家。”   “提亲?”   “嗯,该走的步骤还是要走的。”   舒白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相比而言,她就显得马马虎虎,婚前婚后都没见她准备什么,只和林晓晓讨论过一次哪样的婚纱款式适合她。   系完安全带,她抬头的瞬间,瞥见一抹粉红。   是一束粉玫瑰。   舒白:“这不会是给咱爸的吧?”   郁景归:“给你的。”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不是就不能给你吗。”   舒白笑着接过,凑过去闻了闻,她没少收过鲜花,对此类的礼物已经麻木,但从郁景归的手里接过来,新鲜感却依旧。   她又从座位旁的储物盒中拿出一个粉色的球,“这个也是给我的吗?还挺好玩。”   小粉球软软的有弹性,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郁景归看了眼她手里的球,没答话。   舒白玩了一路的球。   到目的地后,她手捧鲜花和小皮球下来。   后排的柴柴也跟着下来,一直跟着她,嘴里汪呜呜地叫着。   “它要干嘛?”舒白好奇道,“它一直盯着我的球。”   “那不是你的球。”   “?”   “是狗玩具。”   “……”   what?   她玩了一路的东西结果告诉她是狗玩具?   接受媳妇质疑的眼神,郁景归正经解释:“我看你玩得那么开心,没忍心告诉你。”   他哪是不忍心,他就是故意的。   看在这里还有别人的份上,舒白没和他计较。   新媳妇第一次正式看望公婆,即使是装,也应该装出样子来。   看到这里的管家都衣着严肃正装,气场庞大时,舒白不由得拉了拉郁景归的袖子,“咱爸凶吗?万一我要是被他凶哭的话,你记得给我递纸巾。”   “递纸巾干嘛,把你嘴捂住?不让你哭?”   “……滚。”   “放心,他不会凶你的,你看看柴柴被他惯成什么样。”   “狗是狗,我是我,你竟然拿我和狗比?太过分了,没见过还有你这样的老公。”控诉后,舒白总结道,“你不爱我了。”   “……”   凡是涉及到她不高兴听的话,通通称为“你不爱我了”。   郁宅的风格和他们的婚宅几乎无异,家有知名设计师,不会允许房子有不合审美的设计存在,他们来的时候,郁夫人正在和丈夫聊天。   郁老爹是低调之人,报道少之又少,即使离婚后也没传出花边新闻,为人严肃是公司员工公认的,不过舒白所见到的,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可能和郁老爹发福的因素有关。   “爸,妈,我和舒白来了。”   郁景归领着舒白过去。   因着事先没提前招呼,二老都颇感意外。   不提前招呼是郁景归决定的,如果双方定下日期和饭点的话,会让碰面更为正式,那么舒白更容易紧张,倒不如随机应变。   郁夫人忙站起来迎接,“这来得太意外了,我和你爸刚刚还说起你们。”   “妈,爸,你们好。”舒白稍稍颔首,声音细小如蚊地做了招呼。   “好孩子,来坐下。”   郁夫人为人亲切,应变能力强,因为之前和舒白碰过面,彼此间并不疏离,交谈得还算和谐。   郁老爹也没有舒白想象中那么可怕,严肃中透着不善察觉的和蔼慈祥,总体给人的感觉不如郁夫人亲切,但也让气氛凝重。   保姆带着洗完脚的柴柴过来,郁老爹情绪更为放松,放纵柴柴到他怀里。   快到饭点时,郁夫人说:“不知白白喜欢吃什么菜,没让厨房提前准备。”   郁景归:“没事,她不挑食。”   郁老爹:“不挑食好,对身体好。”   舒白不知回什么,讷讷笑笑,暗中还是掐了把郁景归。   她不挑食才怪。   还好晚餐是中规中矩的中菜,再挑食的人也不至于满桌子的菜都不合口味。   期间,郁老爹和儿子做了不少交谈,问些婚礼事宜。   偶尔,他也顺带和舒白谈几句话,内容并不多,问她现在做什么。   “女孩子开公司吗,挺好。”郁老爹赞许地点头,“前景发展如何?”   “只是小公司。”舒白略显尴尬,“我也不太会管理。”   “是吗?”郁老爹眉头皱起来,像是很凶。   舒白憋着气,没敢呼吸,低头吃自己的东西。   过了会,郁老爹问向儿子,语气明显比问舒白的时候要严厉许多:“女孩子开公司多不容易?你怎么不帮着你媳妇?”   郁景归:“我……她没让我插手。”   郁老爹:“她不让你插手你就不帮了?从小到大我是这样教你做男子汉的?”   无辜躺枪的郁景归:“……”   教训完儿子,郁老爹又说:“他以后要是欺负你的话,儿媳妇你也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教训。”   “没有呢,爸,他对我很好。”舒白笑嘻嘻道。   由此发现奇妙关系的舒白不由得乐了,完全没有之前的紧张,和公公婆婆也能愉快地聊起来。   天南地北都能聊。   聊着聊着,舒白问道:“爸,你怎么不问问我其他事情?”   郁老爹眯眸:“什么事?”   “比如学历什么的。”   “问这个干什么?”   “我还以为见家长都会问这些呢。”   “该了解的我都了解了。”   “啊?”   “上次和你爸喝酒的时候,他把你二年级数学考零分的事都讲给我听了。”   “……”   舒白深呼吸。   行吧。   她以为会被盘问很多事呢,没想到自家亲爹把考零分的事早就兜出来了。   饭后,郁夫人建议他们去楼上看看风景。   郁夫人对自己的家庭设计很有自信心。   舒白也抱着好奇心去各个房间转悠。   这里的书房都极具设计感,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艺术馆,书柜层次感明晰,分类色彩也搭配得恰到好处。   舒白对书没兴趣,但对氛围感兴趣。   “我好喜欢拿一本书坐在男朋友对上一边喝咖啡一边看书的暧-昧情景。”她感慨道。   “坐腿上?”郁景归挑眉。   “对啊。”   “那不能乱动。”   “为什么。”   “那情景就不止暧-昧了。”他轻咳,“可能涉-黄。”   “……”   转着转着,舒白来到放旧书的柜子前。   是一些高中教材书籍。   她随意抽出一本,翻了翻,“你的书上怎么没笔记?”   “不需要。”   “……”   “因为用不到。”郁景归没继续装下去,抽了本其他的,“这本有。”   舒白以为他会和自己一样给书上人物画上飘逸的头发或者小裙子,但并没有,纸面干净,字体清晰漂亮。   盯着他的字,舒白不知不觉看了许久,眉尖不知为什么蹙起来,心头荡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的字怎么让我感觉特别不舒服?”她问道。   “有吗。”郁景归接过书本,“是不是嫉妒我比你写的好?”   “我才没有那么小气。”   郁景归把书放回去,手拿回来时,顺带揉揉她的头,低声陈述:“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说你才没有这几个字的时候,我都特别想欺负你。”   小媳妇带有傲娇,别扭的情绪,理直气壮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一颦一笑,都让人克制不住地想把她欺负成另一种表情。   男人的吻下来时,舒白的头脑尚未清醒,只觉唇际的温热感越来越明显。   亲吻的几秒时间,便让她忘记刚才看到他字迹的事。   天晚回房后,外面传来敲门声。   舒白刚洗漱后,离门口进,便擦着头发走过去,拧门一看是郁夫人。   她稍稍惊讶了下。   郁夫人面带温和的笑,给她塞了两盒东西。   “妈?”   “刚结婚的小夫妻可能不想要孩子。”郁夫人微笑解释,“所以得备着点。”   没待太久,郁夫人便走了。   舒白拿着手里的两盒杜蕾斯,陷入沉思。   当妈的还挺会考虑。   不过这玩意,他们用不到。   “咱妈真体贴。”舒白把东西放下,“这个都能想到。”   郁景归拿起来,扫了两眼,“媳妇?有想法吗?”   “没有。”舒白翻白眼,“等结婚后再说吧。”   “这个生产日期很久了,过今晚的话就过期了,咱不能浪费。”   “那你撕开自己玩呗,我又没阻止你。”   “……”   舒白对这方面的事并不是很迫切,以至于她认为男方也一样,所以该怎样就怎样,睡觉的时候依然喜欢抱着他。   关灯后,舒白像往常一样攀在他怀里。   郁夫人不送的话还好,一送来,难免不让人惦记,现在小媳妇又这个样子,郁景归倒抽一口凉气,把她放在自己腹部的手拿开。   舒白:“你不爱我了?”   “……”又是这招。   郁景归只能把她的手重新放回来,叮嘱道:“那你别乱摸。”   她不让他乱摸,但自己倒摸得舒坦。   舒白还算乖巧地应下来。   夫妻两静静地躺着,关系和谐。   过一会,舒白翻身,叹了口气。   郁景归:“怎么了?”   舒白:“在想事情。”   “什么事?”   “我们之间的关系。”   “那也不应该这么沉重吧?有心事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我一直很庆幸能遇见你,相信你是我这辈子对的人,是我能走到最后的人,但我不确定,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喜欢。”   “你会为我做所有力所能及的事情吗?”   “会。”   “那你起来帮我倒杯水,要温的。”   “……”   ——这套路牛批。 第42章 42   早上。   舒白的大懒觉没睡多久,本来就迷迷糊糊地想起床, 听见敲门声后, 以为是早起的郁景归,便让人进来。   结果是郁夫人。   “妈。”她一个激灵坐起来, 想整理衣服。   “没事没事。”郁夫人忙做了个手势,“我是想问问你早饭吃什么?昨晚看你吃得不太多, 怕厨房做的不合你胃口。”   闻言,舒白稍稍放下心, 报了自己常吃的早餐菜系。   郁夫人给记下来了, 准备走时, 突然看见桌上遗留的两个杜蕾斯。   察觉到她的目光,舒白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昨晚……”郁夫人用眼神示意了下, 以为他们昨晚没做安全措施。   “没有啦。”舒白的脸更红了,“我和景归什么都没发生。”   “为什么?”   “这个……不合适。”   “不合适?”   沉默两秒, 舒白只能把责任推给杜蕾斯上, 慢吞吞吐出三个字:“太大了。”   太大了?!   郁夫人昨晚送的杜蕾斯尺寸还算均等, 不大不小, 按理说应该是亚洲男士通用的才对,到底多小才会因为太大而用不了。   郁夫人的眼神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从惊讶变成理解,又从理解逐渐成了同情。   刚好这时,郁景归回来,见她们面色沉重,各有心思的样子, 问道:“什么太大了?”   谁能想到他会这么快过来。   舒白灵机一动,立刻回答:“咱妈说今天的风太大了,让我多穿点。“   “今天没风。”   “……”   舒白眨眼:“那可能是天气预报搞错了吧。”   她每次这样子都代表没好事发生。   郁景归走进房间,路过桌子的时候,顺带拿起那两盒杜蕾斯,“对了,妈,你把这个拿回去吧,我和舒白暂时用不着。”   郁夫人:“嗯?”   郁景归:“结婚后再用。”   郁夫人眼睛稍稍眯起,刚才的不解,又逐渐回来了,对他们夫妻两的话产生怀疑。   一个说太大了,一个说结婚后再用。   这不是互相矛盾吗。   郁景归的结婚后不就代表他们什么都没发生过,既然如此,舒白又怎么知道郁景归用的话太大了。   算了,可能是她老人家不理解小年轻的思想,郁夫人没再管这些,吩咐他们早点洗漱下来用餐。   郁夫人前脚刚离开,郁景归便拉过要走的舒白,毫不客气地质问:“你刚才和咱妈说什么了?”   舒白无辜脸:“啊?”   “什么太大了?”   “风。”   “你觉得我信吗。”   舒白想笑,可被他逼成这样,又不敢笑。   她刚刚只是脱口而出,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你不信我,等于不爱我。”舒白开始耍赖皮,“夫妻之间一点信任感都没有,你这样子,让我觉得日子没法过了。”   “……”又是这招。   -   来婆家送完了礼,按照约定,当天傍晚,他们又回舒家。   回自家的舒白自然没去婆家那样不自在,该干什么干什么。   在她眼里,自家老爹是很亲切的,因此和郁景归在一起时,没有顾虑。   “本来想搞个家庭聚会来着。”舒老爹把果盘推到舒白跟前,往单人沙发坐下,“没想到你们小夫妻分开聚。”   “家庭聚会多麻烦啊,七大姑八大婆的都赶着凑热闹。”舒白咬了口芒果肉,嘀咕一句。   只有他们几个人的小聚才是最温馨的,而且她没那么拘束。   舒老爹对郁景归并不陌生,彼此间的距离比舒白和婆家要近很多,交谈也相对自然,舒白不在的时候也能洽谈,商务和私事都不见外。   “这孩子从小都被惯着,脾气不好,以后你多担待些。”舒老爹笑着陈述,“虽然明知惯着不好,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这是自然。”   “听说,你和关一北是朋友?”   郁景归点头。   “他也是个可怜孩子,如果有需要帮助的话,做朋友的,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是好哥们,当然会把他的事当成自己事。”   郁景归每个回答都滴水不漏,挑不出太大的矛盾,但除了谈及舒白时所坦露的真情实感,其他的回答,都显得刻意客套。   不该问的郁景归没有多问。   为什么舒老爹会把一个身体健康财-政自由的关一北说成可怜孩子,用可怜两个字形容的缘由是什么。   那就不得而知了。   唯一能察觉的是,舒老爹似乎对关一北有歉意,也理所当然地认为郁景归对关一北也有歉意,所以做出叮嘱,做朋友的,应该互帮互助。   这些隐喻的信息,舒白即使在场,也是听不出来的。   晚上,舒老爹把郁景归安排到客房。   舒白当时就乐得笑出声。   她算是体会到做父母的心情,养白菜和养猪的区别在哪。   “怎么了?你们有意见吗?”舒老爹走之前又突然回头。   “没有。”郁景归彬彬有礼,回以微笑,“我觉得挺好。”   “你们还没结婚,睡在同一个房间,会让别人说闲话的。”   “爸教育得对。”   回头走时,舒老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郁景归的胳膊。   力道不重,但也不轻,这一拍,愣是让人感觉到沉重的父爱。   等老爹走后,舒白慢悠悠凑到郁景归的跟前,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腰身,“其实,人家很想和老公一起睡觉的,但是,还没结婚,会被别人说闲话的。”   都什么年代了,还在意这些,何况这里除了自家雇佣的保姆,没有外人。   纯粹是舒老爹不想自己精心培育二十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   “没事,都一样。”郁景归相当淡定,“反正睡一起也吃不到。”   “是吗。”舒白继续在他眼前刷存在感,“可是你今晚没法抱着你身材堪比超模的美丽媳妇睡觉,你不怕你失眠吗。”   她这话完全不是担心他会不会失眠,分明为了拐着弯把自己里里外外夸赞一遍。   舒老爹安排的客房十分巧妙,和舒白的房间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两人离得很近,却隔着厚重的地板。   舒白给郁景归发了条信息。   【一个人好寂寞啊,帅哥来玩吗,包夜哦。】   郁景归:【你真是皮得很。】   舒白:【那你咬我呀。】   她也就在他碰不见摸不着的时候这么嚣张。   舒白向来喜欢做别人不准她做的事情,如果舒老爹让他们睡一个房间的话,她并不会觉着刺激。   现在,她像只偷腥的猫,蹑手蹑脚出了房间的门。   听见敲门声时,郁景归并没有多想。   直到活生生一个人站在他眼前,穿着卡通睡衣,趿着粉色拖鞋,头发带着洗脸用的猫耳朵发箍,来的时候还鬼鬼祟祟地朝外面看了看,并且对他做出“嘘声”的手势。   郁景归难掩意外:“你怎么来了?”   舒白:“想你了。”   “二十分钟前不是见过吗。”   “和时间没关系。”她取下发箍,慢条斯理地理着头发,“主要看想的人是谁……哎……”   话还没说完,郁景归已经顺势将她捞入怀里,随着惯性压在床铺上。   客房的床也很软,两人在席间压出一个涡,女人柔软的长发披散着,分拨在两侧,卸完妆的脸蛋素净又白皙,灯光下连额头边角的两颗痘都显得可爱。   男人薄唇抵着她的眉角,哑声叙述:“怎么办,你这张会说话的嘴,我看一次就想亲一次。”   “那你得好好想想,你的流氓体质是怎样形成的。”   “因你而生。”   “这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话。”   大概在这种氛围下,容易让人分泌更多的荷尔蒙,从而难以克制自己,考虑到此时的情况,郁景归没放纵下去,吻了吻她的眉心便把人拉起来,谈起正经事。   “你爸要是知道的话怎么办?”   “他早早就睡了,不用担心,我明天早上四点前再回我房间就好了。”   “要是被发现的话,就说是我让你来的。”   “不行。”舒白果断拒绝,“怎么说我也是舒家最有发言权的大小姐,从小到大我爸都是听我指挥,这点小事,就算被发现又如何,天王老子都管不了我。”   即使两个人什么都不做,偷-情的感觉,在她这里,比自由恋爱香多了,心跳每分每秒都在加快。   然,舒白来这里没多久,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又是一阵敲门声。   “这个时候是谁来了……”郁景归的问话刚出没几秒,眼前的小女人已经不见踪影。   舒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钻到最近的衣柜中,关门的时候给郁景归做了个手势。   郁景归:“?”   刚刚不是还说“就算被发现又如何,天王老子都管不了我”,现在怎么怂得跟只小老鼠一样。   过于真实。   简单收拾下刚才被舒白扒拉乱的被子,郁景归走过去给人开门。   果不其然,是舒老爹。   “爸。”郁景归恭敬地上前迎接,“这么晚了,您还不睡觉吗?”   “岁数大了,容易失眠。”舒老爹说,“担心你在这里睡不太习惯,所以过来看看。”   “我很好,难为爸费心了。”   郁景归面色从容,回答滴水不漏,无懈可击,找不到太大的错误来。   舒老爹负手而立,严肃郑重地扫视一圈房间里的情景,眼睛虽老,观察力却敏锐,没放过任何的角落。   最终,老人家目光落在床底下的一双粉色拖鞋上。   郁景归心头稍惊,刚才舒白躲得太匆忙,没注意把自己的鞋给藏好,这下不会以为一双鞋而被发现吧。   舒老爹果然对那双鞋产生质疑:“这是你的鞋?”   郁景归迟疑片刻,只能说:“……是。”   “小伙子挺洋气啊。”舒老爹拍着他的肩,“和我家白白一样,都爱穿粉色拖鞋。” 第43章 43   即使头顶上方有一万只乌鸦飞过,郁景归依然保持该有的风范, 薄唇微抿, 应付着舒老爹的话,“情侣拖鞋都这样。”   舒老爹:“是我老了, 孤陋寡闻了?”   郁景归:“爸永远年轻。”   不管舒老爹有没有察觉到异样,郁景归都按他被蒙在鼓里来回答, 态度从容,也休想从话里挑出证据来。   然而, 老爹终究是你爹。   “好女婿, 你现在困吗?”舒老爹问。   “不困。”   “那正好, 陪我去下两盘棋。”   大晚上的突然说要下棋,这难免让人察觉到异样, 奈何郁景归说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笑着应付, 陪老爹下棋去了。   他们刚出房门, 舒白便从衣柜里爬出来。   还好他们没待太久, 不然她这腰酸背痛的。   好端端地, 老爹干嘛叫人家去下棋。   疑惑的念头在她心头没盘旋太久,琢磨一番, 还是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舒白发现自己起得比郁景归早。   这是件大事。   平日里属她最懒,这下好了,他也学会赖床了。   舒白打算理直气壮地去他房间叫人,下楼时却见老爹笑眯眯地捧着一瓶热茶, 慢悠悠地踱步。   “爸?”舒白眼里闪过迷惑。   “景归还没起床吗?”   “啊,我正要去叫他。”   “别叫了吧。”   “?”   “和我下了一宿的棋,能起来才怪。”   “……”   舒老爹眯眸,眼睛里尽是“就你们这群小年轻还想和老子玩,未免太嫩了点”。   当父亲的,为了不让猪拱白菜,使出绝技,以下棋为由,和女婿周旋一宿。   -   见完家长,离婚礼的日期越来越近,舒郁两家的亲戚朋友,宾客加起来有百桌,人数庞大,请柬发出去后,没有刻意宣扬的消息便也出去了。   因为游戏赛事尚未结束,陈思域退役和林晓晓是小三的负面-新闻依然在传播,当舒郁两家缔结婚姻的消息出来后,圈子里其他事都自然而然地退减了。   街坊传他们只是商业联姻,毫无感情那种,也有人说两个人都是花花肠子,凑到一起不祸害别人,当然,更多的还有对强强联手的嫉妒。   婚礼前夕,舒白一点都没着急。   中午打算和朋友喝酒,下午去试从欧洲运来的婚纱,晚上则要回舒家一趟,陪老爸说说话。   即使听多婚姻是坟墓的毒鸡汤,但到自己婚礼的时候,她反而不那么惧怕,心态平和,在公司里还和小姐姐们打闹。   “舒总,你今天真好看,打扮好气色好。”   “那我平时不好看吗?”   “平时也漂亮,但今天特别有内味。”   舒白让她们说说到底是什么味,却没人说得出来。   “是爱情的腐烂气息。”   身后,关一北慢悠悠地插上一嘴。   他双手抄兜,依着前台,样子吊儿郎当,穿着七分休闲裤的两条腿随意交叠而立,像极吧台嘴里吹着口哨撩拨小姐姐的那种人。   看见他,舒白先是翻了个白眼,“明天我婚礼。”   “早知道了。”   “新婚礼物呢。”   “这玩意,不都女生送吗。”关一北没脾气地笑,“晓晓不是给你们送了被套吗,祝你们一辈子长长久久。”   “你都说是晓晓送的了,你呢?”   “让我想想,我送什么给你好。”   还是那副毫无顾忌的态度,关一北转过身,胳膊肘支着柜台,垂眸思忖良久,趴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   舒白想过去看的时候,他已经转过身,手里握着一张纸,摊到她眼前给她看。   “这什么?”舒白愣了下。   “辞职报告。”   “?”   “你还记得我大学时的专业是什么吗?”   “不记得。”   “你再想想。”   “想不到。”   “反正不是帮你管理公司。”   经过他提醒,舒白似乎想到了,他之前要做律师来着,不过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了。   她还笑他,就他那水平还打官司,去对家送人头还差不多。   “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舒白看起来有些愠恼,“别告诉我你请副总又找秘书的是为了辞职,理由是什么。”   “开个玩笑嘛,你见过哪家的辞职报告就这几个字?”   “玩笑不是这样开的。”   关一北看着她严肃的样子,唇际的笑逐渐敛起,长指僵硬地将纸张揉成不规则形状,低声感慨,“你怎么能这样子。”   还不高兴他走了。   “是不是常宁逼你做什么了?”舒白走过去,把他手里的纸张强行夺过来,面无表情陈述,“你怎么和林晓晓一样傻,天底下人那么多,非跟只苍蝇一样盯烂肉。”   “别这样说。”   “怎么了,我骂她你不允许吗。”   关一北这回真笑了,和她一样,都是难得正儿八经的表情,“舒大白。”   “?”   “恭喜结婚。”   “……?你做人的样子让我不太适应。”舒白拧眉,“所以那份报告到底是什么。”   “没别的意思。”关一北说,“我不是寻思着你和他结婚之后,公司管理权给他不挺好,有专业团队,不像咱们这样瞎整,这季度的流水又低了。”   舒白隐约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她说不出哪里不对。   她只能拧他耳朵,走之前做样子警告他不许作妖瞎搞。   大小姐到底是大小姐,即使快结婚了,当着员工的面,依然把总经理骂得狗血淋头。   如果不是她婚礼快到了。   关一北知道,她不可能放过随随便便把辞职放在嘴边的自己。   拉开窗户,关一北视线往楼下看去。   舒白正借着跑车的反光镜打量灿烂日光下的自己。   比起之前的红唇,墨镜,红色跑车,现在的她风格有所改变,为了开郁景归送她的那辆车,打扮略显休闲,气场也不那么突出。   不知何时后面来了人,紧接着,常宁的嗓音响起:“你不觉得她穿的衣服和这辆车很配吗。”   关一北倚着窗框,样子懒洋洋的,没应话。   “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买一身和跑车相配的裙子。”常宁说,“而不是为了裙子,去挑选与其匹配的车,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买不起跑车。”   “……”   “我只是想告诉你,女人会为喜欢的男人改变自己。”   “我知道。”关一北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是想嘲讽你。”   只要在公司,他和舒白没说几句话,这个女人就会找机会冷嘲热讽。   次数多了,关一北便逐渐体会到,和常宁做同桌的舒白是什么心情。   那会儿舒白被各种嘲笑这事,舒老爹可能并不知道,因为女儿并不想被同学知道她的家世,同学们仅能通过她平日的穿着去判断条件。   但那些同学能辨认的品牌不过家喻户晓的阿迪香奶奶,没有人会知道舒白鞋子上的一颗小饰品都是他们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别人不懂,作为同桌的常宁多少能感知到,发现舒白用的笔和她们与众不同时会上网百度,搜到的都是令她惊讶的价格。   也因此,恶意更大。   “说实话,我挺羡慕她的。”常宁微勾了下唇角,凉声陈述,“别说现在是贵太太,她过大小姐生活时我就很羡慕。”   常宁不知道舒白的身份,只知道人家很低调很有钱。   她曾把那些学生富二代送的礼物引以为傲,四处显摆,却没想过,所有价格加起来,都可能抵不上舒白一件外套。   “我和她是两种人,我追求的是物质生活,而她追求的是精神支柱。”常宁继续道,“你看她现在过得挺幸福的是吧,但她如果知道真相……”   “够了。”关一北冷声打断。   “怎么。”常宁忍不住笑得更放肆,“说都不让说了?在你看来也很残酷,对吧?我想她知道真相的话肯定会奔溃的……光是想想我就觉得痛快。”   追求精神生活的人失去支柱的话,就如同一个普通平凡的人失去工作,欠下债款,一时半会,都会接受不来。   “以后这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关一北拉上窗帘,让房间置于一片昏暗中,他面色也更加阴沉,“和你约定的,我会去做。”   “什么时候?”常宁问,“别又像今天这样,辞职都不敢说出来。”   “急什么。”关一北说,“我拖的时间越长越痛苦,你应该更高兴才对。”   “其实我爱你,我舍不得你痛苦。”   关一北几近轻蔑。   常宁:“要不是你骗我,我怎么舍得这样对你呢。”   她可以容忍自己的追求者为了她的脸,为了和她睡觉,但不允许他们接近她,是为了另外一个女孩,尤其是,她最嫉妒的人,而且是从高三那年,她就受到严重的欺骗。   报复欺骗自己的人,是件痛快的事,而报复的期间,如果爱上的话,那种感觉更是变-态张狂,让她不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   当然,把所有矛盾和报复心都指给关一北,是迫不得已。   毕竟,她只能对他动手。   她确实可以报复舒白,告诉舒白关于曾经的真相让对方痛苦。   但常宁知道,郁景归不会像关一北那样手下留情,他要弄死她,只是分分钟的事。   -   下午。   舒白本来和郁景归约好去试婚礼服,不过他临时有事,让她先和林晓晓过去,他处理完事情后会直接开车过来。   尽管事先她挑了一套,但郁夫人怕上身效果会不一样,所以订了三套,每一套穿起来都是繁琐又麻烦,因此,舒白并不着急他迟点过来。   林晓晓不是一个人来的,打着不想一个人当电灯泡的理由,把关一北也拉过来。   服务生看见他们,没以为是朋友,下意识对着里面试衣服的舒白说,“舒小姐,你的新郎来了。”   “不是不是。”林晓晓忙摆手,“他是我们朋友,不是新郎。”   “啊,对不起。”服务生忙道歉。   她见林晓晓和关一北两人走路的时候有间隙,亲密度也不像情侣,所以下意识以为关一北是舒白的另一半。   “原来是朋友。”服务生打着圆场,“有个女闺蜜和一个男闺蜜,是件幸福的事情。”   而且还在试婚纱的时候过来帮忙给意见,在如今各大青年忙碌的社会,确实不容易。   “当然了。”林晓晓笑得有点心酸。   本来是四个人的。   只不过,少了个陈思域。   自从上次他知道她的心思后,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正式说过话。   “我一个男的看这些有什么用。”关一北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一点都看不懂,我觉得这些婚纱长得都一样。”   “照你这么说,我和舒白都有鼻子和嘴巴的,我和她也长一样吗?”林晓晓不服。   “你想得美。”   “……”林晓晓微恼,“你这是在鄙视我?”   平日里见他损舒白损到地底下,现在倒是原形毕露了。   他们两个在旁边耍嘴皮子,丝毫没对舒白的婚纱提任何有用的意见,当然,提了也白提,两人嘴里能说出的只有两个穷到匮乏的字眼“好看”。   舒白随手拍张照片发朋友圈得到的赞美都比他们的多。   换完第一套婚纱出来,舒白如同走T台一样,在他们眼前晃了两圈,单手抄腰,姿态优雅,“来说说,美在哪里。”   林晓晓:“太美了,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形容。”其实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关一北:“牛批这词儿百搭。”   舒白懒得理他,回镜子前,自己观量自己,旁边的服务生帮她整理着小细节,不断地夸赞,从版型到身材,夸了个遍。   “就是不知道这身和新郎装配不配。”舒白拧眉,“配什么颜色的西装比较好。”   “我觉得都行。”林晓晓插话,“你们的照片拍了吗?”   “打算蜜月旅行再拍。”舒白耸肩,“就是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我和他最近都挺忙的。”   “你也忙?”   “还不是因为关一北。”舒白瞥一眼,“我怕他因为我压榨他而辞职,打算自己兜揽事情做。”   林晓晓直接笑出来,似乎不相信关一北会提出辞职。   那边的舒白正和服务生讨论新郎西装的搭配。   “要是有模特试穿下就好了。”服务生说,“不然等新郎过来,舒小姐待会还要再试穿这身婚纱。”   “模特?”林晓晓嗅到了狗血的气息,“我这里有。”   二话不说,她拎起关一北的衣领,嚷嚷道:“这边有现成的。”   关一北想拒绝都来不及,直接被推到正中间,被舒白和服务生和婚礼设计围观着。   “他和新郎身材一模一样,当个模特完全没问题。”林晓晓推销似的。   被晓晓这么一提醒,舒白也发现了,而且不仅身材差不多,两人的发型也有所相似。   “那你帮忙试一下吧。”舒白让服务生把衣服递给他。   这种命令性的口吻,已经让关一北不知道拒绝。   拒绝无效。   何况只是帮忙试个衣服,他拒绝的话,反而扯得不明不白。   男士试衣服很快,她们没等太久,关一北便从更衣室出来了。   林晓晓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她想说,这身西装和舒白的婚纱很配,话到嘴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觉得这一身西装还行吧。”舒白托着下巴,勉勉强强地点头,“不过应该还有更好的选择。”   正说着,门口来了人。   郁景归确实来晚了。   进来后,他看见关一北的衣服,稍稍讶然几秒,很快敛起情绪,和小媳妇道歉。   “你快去试衣服吧。”舒白没让他拖延时间,把人推过去,“我着急要换下一身呢。”   她亲自挑另一套新郎装给他试。   女人对衣服的搭配总是情有独钟,A上衣可以配ABC裙子,B上衣也可以配ABC裙,不厌其烦地去搭配每一套的上身效果。   郁景归试衣服的时间和关一北一样,并不长,很快走出来。   刚才认为关一北和舒白绝配的林晓晓,看见身形挺拔修长的郁景归,衣着剪裁得体工整的西装,陷入许久的怀疑和纠结。   这特么也太绝配了吧,她说不上来到底是衣服和衣服配,还是人和人更配。   “哪个配一点?”舒白问。   服务生自然认为作为新郎的郁景归更配一些。   “我觉得这两套都还可以。”舒白没听别人吹彩虹屁,只给衣服做评价,而后又让他们等着,自己去换第二套婚纱。   郁景归陪她一起去更衣室。   他们走后,林晓晓的眼圈莫名其妙地红了。   察觉到异样的关一北随口问道:“你怎么了?”   “我好难过。”   “难过什么。”   林晓晓哭得更凶了:“为什么不能三个人一起结婚?”   关一北:“……你脑子离家出走了?” 第44章 44   “我真的好难过,为什么不可以这样?三个人一起过日子多幸福啊。”   “……”   “我能不能向人大提意见?”   “可以, 但别对别人说我认识你。”   趁着服务生没发现这儿有个傻缺, 关一北忙用衣服帮林晓晓把眼泪鼻涕擦干净,脸上的嫌弃表情半点没遮掩, “这么大人了还说哭就哭。”   林晓晓撇着嘴,呼吸因为抽噎断断续续的, 她知道这样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住心底翻涌而出的酸涩。   一个女人两边各站穿新郎装的男人, 这样子拍出来的照片多般配啊。   林晓晓擦着眼泪, 委屈巴拉地说:“我又不是为自己哭的。”   “行行行, 你为我哭的,我谢谢你。”   “谢谢不是这个态度。”   “要我给你塞个红包?”   看他继续没心没肺的样子, 林晓晓不知该笑还是哭,睁着泛红的眼睛, “你这人真是……我该说你什么好。”   他们几个人可能都没发觉, 维系友谊的人是关一北。   是他在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拉拢其他人伸出援助之手, 打着友情牌去维持彼此间的关系, 他不知道是早就看出林晓晓的心思还是怎么,凡事有陈思域的地方, 他都会想法子把林晓晓拉着一起。   关一北一直竭力维持他们的关系,不希望因谁而破碎。   可谁能想到,最舍不得这段关系的人是他,最后选择放弃离开的人也会是他。   自从偷听那段谈话,林晓晓什么都明白, 也因为明白,看见一身正装的关一北和衣着婚纱的舒白站在一起时,才忍不住心疼。   “别哭了啊。”关一北没什么语调的哄着林晓晓,“你看,我帮你擦眼泪的衣服都弄脏了。”   “对,对不起。”   “没事,反正是你的衣服。”   “……”   艹了!!!!   林晓晓眼泪刹车似的缩回去。   关一北十分欠打:“你还是笑起来能看。”   “……”   这小子成功把林晓晓最后一点同情心都给气没了。   等舒白试完三套婚纱以及敬酒服,天色已经晚下来,女孩子的心思细腻到即使一把遮阳伞也得仔细挑选,零零碎碎的小饰品更不用说了。   谁都看得出来,舒白对这次婚礼是用心的,至少在自己变美这件事上很用心。   -   婚礼如期而至。   婚礼大部分流程是由郁夫人设计的,场景布置基调是以梦幻系为主,满足小女生的梦想,因为办得仓促,只能在晏城举办,在急忙之中尽可能的做到最好。   先前舒白没的忙,真到婚礼现场,忙得团团转。   作为唯一伴娘的林晓晓一边搭把手一边开启直播。   一直以来她都背负各种各样的骂名,演技不行逼事多,爱炒绯闻,资本运作等等词冠她头上,因为和陈思域扯上关系后,名声更是下滑。   这次直播一开,果然有各式各样的杠精来骂她。   然而杠精发现主角并不是她之后,又不得不闭嘴了,反而希望她把摄像头调一调,最好对准裴延的位置。   弹幕纷纷飘起:   【请来好多明星,看到我爱豆了哎啊啊啊帅惨了。】   【居然还有裴沁导演!她和00后的新艺人坐一起,果然富婆的生活就是如此简单又乏味。】   【难道没人发现今日的新娘堪比仙子下凡吗?】   【同楼上,舒大小姐的脸和身材不比任何一个女星差,她要是继续演戏的话保准大火,底子好,资源好,羡慕。】   【怀疑上次曝光的高中照片是有人恶意P图。】   【不会真有人认为舒白丑吧不会吧不会吧。】   想到舒白之前说并不想得到太多关注,林晓晓又按照观众的意愿,把镜头调到别处。   三百六十度,随随便便一个旋转,她不凑巧地让手机焦距对上不远处的裴延身上。   裴延是伴郎,衣襟优雅,彬彬有礼,即使是大明星,待人接物依然温润礼貌,没有一点架子。   意识到摄像头不对时,已经迟了,林晓晓只见弹幕刷刷刷地飞起。   她要是直接扭开的话,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没办法,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别处。   钟表上的时间不急不快地走着,林晓晓总觉得自己有事情忘记了。   过了会,她拍着自己的脑壳。   她居然没看见关一北。   按理说,关一北应该跟随郁景归他们一起去接亲,但她一直没有看见过。   手机开着直播,林晓晓不方便打电话去问,便暗搓搓地去找舒白。   “关一北?”舒白眉头蹙了下,“不知道啊,我没看见他。”   “你打电话问下。”   “我手机不在。”   婚纱没有口袋,舒白的手机和包都由别人拿着。   “朝别人借一下吧。”舒白说,随手拉过裴延的衣角,“你有手机吗。”   裴延不无疑惑地嗯了声,递过自己的手机,“有事吗。”   舒白:“打电话啊。”   这不废话吗。   电话拨出去后,舒白懒散地喂了声。   沉默了会,关一北说:“不好意思,婚礼去不了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妈生病了,刚送她来医院。”   “伯母没事吧?”   “没事,老毛病。”关一北说,“但我要陪她,没空去找你们。”   “这说的什么话,当务之急还是伯母的病重要。”   “记得多拍几张照片。”   “哟,这么想看吗。”   “你丑了我这么多年,难得有漂亮的时候,给我养养眼不行吗。”   舒白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这小子夸她美都不能好好的夸。   对上林晓晓担心的表情,舒白摆手:“他今天来不了了,咱们不用惦记他。”   林晓晓:“……是这样吗。”   “要是不放心的话,等婚礼结束可以去看看他。”旁边的裴延轻声安抚,“都是多年的好朋友,如果不是有紧急情况,不会在婚礼上缺席的。”   林晓晓垂眸,轻咬了下唇。   舒白听见有人喊她,便提着裙过去了,顺手把手机递给林晓晓。   林晓晓微怔,握着裴延的手机,只觉尴尬得很,忙把东西还给人家,“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手机还放在那边直播呢。   “等等。”裴延喊住她。   林晓晓:“还有什么事?”   裴延:“你这边的头发有点乱。”   林晓晓:“啊?”   周身过于喧嚣,林晓晓听不见是正常的,裴延没有重复第二遍,他其实想抬手帮她整理,碍于还有旁人在场,加上她似乎不愿意和他接触,所以一直没有动,只是低声提醒了下。   没说几句话功夫,林晓晓便跑开了。   即使他们只是说几句话,林晓晓的直播间也被各种各样的声音占据。   有人认为她故意蹭热度,也有人觉得林晓晓是舒白朋友,而裴延是舒白的表弟,两个人接触是在所难免的。   “大家不要吵了,我和裴延只是认识,连朋友都算不上。”林晓晓不得不解释一句。   直播间的观众似乎开始相信,没有再带节奏。   正当林晓晓以为凡事消停的时候,不远处,裴延步伐稳重地朝她这边走来。   他是来找她的。   林晓晓下意识去调整摄像头方向。   但一切都为时过晚。   只听见,裴延嗓间慢悠悠吐出两个字。   “晓晓,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这一刻,林晓晓知道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不论是坐席还是入场氛围,在灯光的衬托下,把整体环境渲染到极致。仪式正式开始前,光亮和音乐逐渐消失,只留中间的红毯周围,弥漫着雾气和米白色的led灯,仿若人间仙境。   高达四米的扇门由服务生拉开。   一袭着地婚纱如同蓬松的圣洁的花朵,从新娘的腰后蔓延开,随着优雅的步伐呈现出波纹状,在门打开的瞬间,音乐声重新响起,新娘由穿着灰西装的老父亲搀着手,慢慢地进场。   前天晚上舒白拉着舒老爹演习一遍,一切顺利,结果现场发现老爹还是紧张,把她的手都抓疼了。   在舒老爹带领下他们走到红毯的另一边,周围没其他声音,但舒白大脑飘飘忽忽的,知道老爹说了不少煽情的话,最让人记得深刻便是那句“我花几十年养大的女儿,如果你不疼她的话,就还给我”。   在老辈的观念中依然认为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但舒老爹和别人不同的是,泼出去的水他还想收回来。   毕竟,在老父亲眼里,闺女是闺女,任何时候都是。   舒老爹的台词占据不少时间,以至于两个新人被打断思路后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郁景归做了简单的开场白,和事先准备的誓词,一切都是按步骤来的,以至于舒白也只记得只言片语。   “之前错过太多次,希望以后的日子里,和你的每一次,都不会错过。”   这一句,他是看着她眼睛说的,黑白分明的眸底,写满认真和温柔。   所有宾客屏住呼吸,沉浸其中。   他们以为舒白听得懂,实际上她和他们一样,脑子里尽是疑惑。   她和郁景归有错过什么吗?   还是说,她都被蒙在鼓里。   她陷入好长时间的思考,以至于没跟得上节奏,直到旁边的舒老爹提醒:“该戴戒指了。”   “噢。”舒白猛地恍然,见郁景归过来,她便从他手里接过戒指,顺其自然地给他戴上。   舒老爹:“……反了反了,是他给你戴。”   观众哄笑。   司仪站出来打圆场。   舒白这才彻底醒悟,抿唇笑笑,“不好意思,第一次结婚,有点紧张。”   红毯走过,后面的程序便是敬酒,舒白需要去换衣服和妆容,虽然不需要她动手,但托着繁琐的婚纱走来走去,实属累人。   新娘子换第三次发型时,郁景归来探望过。   他不在,舒白对着笨手笨脚的化妆师指指点点,他一来,她便老实多了,不过小嘴撇着,深叹一口气。   “怎么了?”他问。   “累嘛。”她张手,“要抱抱。”   旁边还有人,她还真不注意影响。   郁景归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低声安抚:“累的话,那后面的步骤不用走了,早点回去休息。”   “不要。”   “累又不想休息,你说怎么办。”   “你知道吗。”舒白认真地看他,“我以前认为结婚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婚前照应亲戚,婚后料理家庭孩子,没有一点自由,所以我很排斥结婚的。”   “后来遇见我,所以改变了想法?”   “对。”舒白慢悠悠道,“因为遇见你,我改变了想法,我觉得,那些繁琐的事,可以交给你去做。”   “……”   还以为是什么浪漫的改变。   还以为是因为遇见他,才认为结婚是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   舒白累了整整一天,婚礼彻底结束已经是晚上。   本来闹洞房属于当天的活动,因为关一北临时有事没能过来,只能取消。   回到家中,舒白不用顾及形象,把婚纱裙摆拆开,连拖鞋都不想换,直接赤着脚跑到沙发上,懒洋洋地躺成“大”字。   穿着恨天高,一站就是一天,真的累。   郁景归看了眼她的模样,笑问道:“我去洗澡,要不要一起。”   舒白翻个身,“不要。”   “我认真的。”他继续说,“现在随我一起上楼,做老公的能免费给你按摩。”   “免费按摩,听起来好像不错。”   “那你要来吗。”   “不想走路。”   拿她没办法,郁景归干脆过去,将她打横抱起来,往楼梯口走去。   舒白心安理得地抱着男人的脖子,“我今天的妆挺淡的,待会卸的话很容易。”   “是淡妆?”   “当然咯,想当年姐姐在夜场嗨的时候,那眼线……啧啧。”   “挺引以为傲啊。”   “那是。”舒白越说越带劲,“毕竟是最受欢迎的姐,身边围绕的男人,没少于十个。”   “睡过几个?”   “睡的话……”谈到实质性问题,舒白有些怂,但见男人眼底那股轻蔑后,她又刚起来,“没多少,七八个吧,我比较挑食。”   进门后,郁景归把她不轻不重扔床上,唇际不知是不是咋笑,“看来你挺有经验的。”   “嗯。”舒白眨眼,“那么多人都拜倒我石榴裙下,能不足吗。”   “那今晚你主动?”   “这个吧……”   “成熟有经验的女人,主动起来应该很有魅力。”   舒白的头上莫名其妙就被冠上几个大帽子。   她只是借着话题吹一下,没成想他直接顺她的意。   “行吧,等我卸个妆再日你。”舒白理直气壮地说着,翻个身,赤脚去洗手间。   成熟的女人,用词都简单粗暴。   郁景归心烦意乱地扯了扯领带,委实不知拿这小女人怎么是好。   没多少,就睡了七八个男人。   还是她因为挑食产生的结果。   要是不挑食的话。   郁景归没继续想下去,听着副卫的水声,心头难以平静,拧门进去,看见水龙头哗哗流着水,而舒白正在玩手机。   “没卸妆吗?”他问。   “你进来怎么不敲门?”舒白激灵了下,下意识往后退,手机差点摔地上。   “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助。”郁景归问话的同时,余光瞥见她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百度内容。   “你在查什么?”他问。   舒白把自己刚才百度关于“女上位的正确方法”内容撤销,昂首挺胸,心安理得地回答:“我在查,如何温柔对待一个处-男。”   “什么?”   “我还不是怕我太粗鲁弄疼你。”   “???”   这特么剧本拿反了吧。   怎么到他们这里变成她是粗鲁的一方了。   “没事,你糙着来就行,再粗暴我都接受的了。”郁景归眼角眯起挑衅,“还有,谁告诉你我是那什么男。”   “哦,你不是吗。”   “我也睡了七八个,咱们扯平了。”   闻言,舒白眉间下意识拧紧,好奇心地催使下,问道:“哪七八个,说说名字。”   郁景归没迟疑,回答:“忘了。”   这也能忘记?是不想说吧。   舒白嘴上没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是用胳膊肘捅了下他,哼哼唧唧地走了。   洗漱后,舒白回到床边,趁着郁景归不在的时候,继续百度。   百度一堆涉-黄词条。   她看得头疼。   乍一看挺简单,但实践的话,未必是件容易的事情。   没多久,郁景归从洗手间出来。   因为紧张,舒白这次的手机真实地落在地上。   男人斜睨一眼,似乎在嘲笑她慌慌张张的。   把主灯关掉后,房间陷入迷蒙的暗淡中。   眼睛适应周遭的环境,舒白隐隐约约看见旁边精壮的男人躯体,黑色薄浴袍披得松松垮垮,结实而不夸张的腹肌勾勒出几近完美的线条,黑色短裤上方的人鱼线,下拉出令她脸红的弧度。   越是朦朦胧胧的氛围,越容易波动彼此的心跳频率。   奈何,两个人并没有主动的一方。   说自己睡了七八个女人但始终没有进行下一步的郁景归沉默了。   称自己睡了七八个男人但脑子想的全是百度词条的舒白也沉默。   舒白知道自己吹的牛皮最多,应该由她最先动手,但她不知道怎么动,因此打着“静观其变”的想法,处于“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   半晌,郁景归先挑眉看她:“什么时候来?”   舒白:“再等等。”   郁景归:“是我比不上你之前的男人?”   舒白:“当然不是。”   她现在略显紧张,已经没底气再称自己怕弄疼小娇夫而选择等等。   照目前情况来看,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郁景归换了个坐姿,背靠着床头抱枕,长腿交叠,随然中又带有目的性,问:“你到底会不会。”   舒白:“?你在质疑我?”   “我这不是怕你胆小。”他笑得有些痞,“要不,我抱你上来坐?”   “……”   舒白又羞又恼,这个人此时说的话,竟然如此平和地ghs,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在邀请她上座。 第45章 45   有那么一小会,舒白后悔了, 吹牛可以, 但吹得过分,很难再圆回来。   “女孩子在上面很累的。”舒白瞎扯道, “今天忙了一天的婚礼,腰酸背痛的, 要不改天吧。”   “改天?”   “对,改天。”她说, “不然我怕你明天早上下不来床。”   “那真是谢谢媳妇关心了。”   “客气客气。”   “但我喜欢下不来床。”   “……”   “老公没你想的那么脆弱。”郁景归说, “你要是想欺负的话, 怎么整都行。”   “……”   舒白没辙了。   这回连看他的勇气都没得。   丢人丢到家里了。   平日里和林晓晓偷偷摸摸看过小片,但纸上得来终觉浅, 知道的再多,没做过等于白搭。   “再等一会。”舒白红着脸敷衍。   这一等, 便是一夜。   凌晨四五点时分, 舒白撑不住困意, 迷糊中睡过去。   她确实太累了, 一觉醒来,不知道是几点, 窗帘拉上后,仿佛与世界隔绝,含含混混的亮透进来,照着房间摆设,昨晚因为太累, 脱下去的敬酒服随意丢一边。   侧过首,发现郁景归还在睡。   他昨晚应该喝了不少酒,第二天赖床也正常,舒白翻身正对着他,伸出手指,拨弄着男人垂落的碎发。   越看,舒白越觉着不公,她昂贵护肤品养着的皮肤和五官,居然被一个男人轻轻松松的超越,没见他涂乳涂霜,皮肤比她还要细。   想起自己还有正经事没做,舒白又拿出手机,继续百度女上位的方法,为寻找经验,特意注册论坛账号,找女大神取经。   什么姿势,她都懂,不懂的是怎么去做那个姿势,万一要是怼不进去怎么办。   “好烦啊。”舒白浏览者某类信息,拧眉感慨,“没想到草男人这么麻烦。”   “……”   已经醒来的郁景归沉默地观察小媳妇一举一动。   她但凡用点优雅的词汇,也不至于把他惊醒。   别人的经验贴,到底是别人的,意见想法不一,舒白看再多,对自己的实践并没有太大帮助,反而看到“在上比在下还要疼”“又累又没感觉”时,心都碎了。   她到底有多想不开才答应在上的。   “烦死了!”   低骂一句,她随手丢开手机。   越想越烦。   她真不想丢脸。   过一会儿,舒白回过神来,知道自怨自艾没用,还是继续看攻略贴吧。   手机刚才不知道被她扔哪里去了。   “我手机呢。”舒白无意识说出来。   “在这里。”   “哦,谢谢。”   从旁边的人手中接过手机,舒白浏览大约五秒时间的屏幕后,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一个激灵坐起来。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刚才。”郁景归不露神色把小媳妇的惊慌收归眼底,“你紧张什么。”   “我……”舒白眨眼,试图让脑子更清醒一点然而并没有用,她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我去个洗手间。”   小心翼翼下床,矜持地捂着睡裙裙摆,避免走-光被看见,两只脚踩在拖鞋上的动作很轻,起身走的每个步伐也缓缓慢慢的。   郁景归跟着她一起去。   这里的生活用品都细节地化为情侣款,两个人站在盥洗台各一边,嘴里含着同款但颜色不同的牙刷,眼睛看向镜子目光却不由自主朝对方看去。   简单的洗漱后,舒白开始扎头发。   旁边的男人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不由得问:“你这样盯着我看,是想要皮圈吗。”   她小心翼翼举起一根皮圈,在他眼前晃了晃。   郁景归看着眼前随意一个小动作都漂亮可爱的小媳妇,笑了笑,没搭话,但接过她的小皮圈,随手别在腕上,“女孩子扎头发很难吗。”   “不难。”   “你往我这边靠靠。”   见他这么有兴致帮女孩子扎头发,舒白没拂他的意,乖巧地往男人跟前一站,两人的身高差让郁景归很方便地把她的头发拢起。   扎头发不难,但扎好看比较难,第一次上手,他动作又轻得很,两圈皮圈没把小媳妇的头发扎紧,导致松松散散的。   “要扎几圈?”他问。   舒白咬着唇,“还是我自己来吧,你,离我远一点比较好,不然……”   “不然什么?”   “你自己看。”   舒白从他手里夺过皮圈,不敢直视,小声嘀咕:“男人早上都是这样子的吗。”   话说得如此明确,郁景归懂了,没像她那般慌张,气定神闲地笑道:“你不是说你睡过七八个吗,怎么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   他稍稍靠近她,“还是说,你在撒谎。”   舒白的腰上,不知不觉中多了一只男人温热的手,轻轻地握着她,没用什么力便揽到怀中,彼此间的心跳紧紧贴合。   抬头,她嗅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剃须水气息,清清淡淡的香味很好闻。   “你你你……”   舒白紧张得成了个小结巴,脑子里嗡嗡作响,乱成一团。   “别紧张。”郁景归低头,吻着她的眉心,“虽然我也不会,但在你这里,可能无师自通。”   她手心里攥着汗,听到他这一句,开始回想其中的含义,琢磨他说的“也不会”是几个意思,和她一样都是菜鸟还是上面。   “你这个扣子怎么解?”郁景归问。   舒白:“?”   郁景归:“硬扯断的话,怕你疼。”   舒白:“……所以?”   郁景归:“可以咬吗。”   舒白:“不可以,你知道我内-衣多贵吗!!!”   郁景归:“那你自己解?好不好?”   “好不好”三个字从男人喉骨低沉沙哑的溢出来,让舒白顿时没有反抗力,如同中蛊一样,即使脸红得不成样子,还是根据他的指使照做了。   不然,他可能真会来咬。   后面发生的一切,水到渠成,晋江也不给写。   事后。   舒白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视线跟随郁景归而走动。   相比而言,不论事前事后他都淡然如斯,慢条斯理地穿衣,挑选领带的时候,见小媳妇闷头闷脑的样子,便顺口问她:   “你觉得哪条好一些?”   舒白瞪大眼睛,没看两秒,把头缩到被子里,闷声道:“都行。”   “没有都行,选一条。”   “你系什么都好看。”   “这是在敷衍吗?”郁景归学着她的语气,“你都不看我,怎么知道哪一条适合我?是不是不爱我了。”   “……”   “才结婚一天就不爱我了,以后该怎么过?”   “……”   舒白竟然无言以对。   他什么时候开始走她的路,让她无路可走了。   舒白翻个身,被子蠕动了下,依然没搭理他。   郁景归走过来,刚掖到被角,被里面的人抗拒道:“你走开。”   “怎么了。”   “我现在困,不想见到你。”   “害羞了吗?”   “才没有!”   “这不都做过了吗,有什么好害羞的。”郁景归轻哄着,“出来吧,闷在被子里对呼吸不好。”   舒白没听他的意思,继续做自己的缩头乌龟。   一想到自己和一个男人坦诚相对,并且浑身上下没有没亲的地方,舒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她还被套出话来。   一开始他温柔克制,处处为她考虑,轻声哄她要是不舒服咱们就不来了。   谁知道到后面他为所欲为,一边亲她一边问她在他之前到底有几个男人。   舒白不想招但被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下还是招了,是家底子都掏空地招供,哭哭卿卿地承认自己没有,和所有前任最亲密的关系仅仅止步于拉过几次手。   她的“夜店女王”“撩汉小能手”“花心大小姐”人设全部都被打空了。   当然,最让舒白感到羞耻的不仅是掉马。   还在于她发现他们的时间短的令她惊讶,由此想到百度词条说的处侽是秒舍,所以一边窃喜,一边偷笑地盘问他是不是不行,结果被第二次的战斗久得离谱。   她笑不出来了。   继续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的舒白小声陈述:“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绝对不要这样。”   “后悔了?”   “早知如此简单,我要做上位的人。”舒白咬牙,“让你感受痛苦。”   “嗯。”郁景归懒散地应着,“求之不得。”   “你等着。”   “不用等了。”   “?”   郁景归解开两枚扣子,“现在来吧。”   “?”   “你想让我怎么痛苦?”   “……”   舒白没来得及回话,整个人被他从被窝里拎小鸡似的拎出来。   她整个人都懵了。   男女力道悬殊过大,他轻轻松松便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腰间,“自由发挥吧。”   “……”   舒白的腕被他拉着,动弹不得,脸上的温度在瞬间升高,“我……”   她披散的头发自然蓬松地从肩前落下,多多少少起到遮挡的效果,然而越是这种半遮半掩越引人遐想。   “我不会。”她咬唇,嗓音细弱如蚊,很没有底气。   “不会?”   “嗯。”   “你不挺会吹牛的吗?”   “……”   “来,我托着你。”   ……   本以为刚才已经够让她羞耻的了。   现在只想钻到地球核心烧死算了。   百度没告诉她在上的女孩子并不潇洒快乐!而且完完全全被看穿了!一点隐私都没有。   舒白第二次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一副打死不和郁景归再来往的态度。   时间不早了,公司下午有事务要处理,郁景归第二次换好衣服,走之前摸摸媳妇的脸蛋,“起床吃饭了。”   “走开。”   “不用这么难为情,你不也看了我吗。”   “……走开。”   这时,房门开了。   不敲门就进来的只有柴柴了。   长时间没等到男女主人,它好奇地过来看看这两人怎么回事。   它抬起圆盘大的狗脸,单纯活泼地望向他们两个,小眼睛里透着喜悦。   郁景归将柴柴唤到跟前,叮嘱道:“妈妈不想起床,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柴柴点了点头,兴冲冲跳到床上,用自己独有的技巧去叫女主人起床——   把自己圆滚滚的屁股对着女主人。   舒白:“!!!”   尽管保姆每天都给这条狗清洗很多遍,但她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   柴柴见任务完整,讨好地蹦跶到男主人跟前,似乎在说,我做的不错吧。   舒白没给这两条狗继续合作联盟的机会,面无表情地陈述:“你们两个,下次再联合起来欺负我的话,我就把你们送去绝育。” 第46章 46   新婚感觉怎么样?   作为好闺蜜的林晓晓,在两人聚餐时, 拉过舒白问出这个问题。   有没有给人惊喜, 恨不得白天晚上腻歪在一起的热恋感。   舒白说没有,林晓晓肯定不相信, 但事实就是没有,之前没发现, 两个人每晚住在一起时,她总有一种彼此间缺少一点东西的感觉。   至于是什么, 她说不上来。   “我知道了, 肯定是蜜月。”林晓晓给予单身狗的合理建议, “你想想,你们正式交往才多久, 不到半年就领证,想要加速感情升温的办法就是去世界各地看美景。”   “该去的我们不都去过了吗?”舒白随手掰了几个地方, “南北半球, 能玩的地方我们都玩过了吧。”   林晓晓玩心重, 在小x书上刷到网红景点就闹着和舒白一起去玩, 当然,还带着关一北, 陈思域不忙的话也会一起。   那会儿年轻,看什么都新鲜,彼此间也不像现在隔阂这么重。   “还有南极嘛。”林晓晓意味深长地提示,“你们小夫妇可以去找企鹅。”   “找企鹅干嘛?它能给我五位数的Q号吗。”   “……”   “它什么都不能给我,还不如烤鸭香。”   林晓晓抬眼望天, 她真的无言以对,不过舒白的话提醒她一件事,她们好久没吃烤鸭了。   于是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知道你为什么对你的新婚没感觉吗。”林晓晓开始她的专家发言。   舒白托腮:“为什么。”   “因为你们没有一起经历过分分合合,大苦大难。”林晓晓说,“不知道珍惜对方,如果我有和陈思域在一起的机会,绝对不会陷入和你一样的状态。”   “大概是吧。”   “他对你来说是送上门的感情,长得帅条件好,能依着你小脾气,相比其他人而言,确实是你下半辈子值得依偎的港湾。如果他像关一北那样,陪你一起成长,在你最落魄的时候给你安慰,任何情况都站在你这边,你们互相暗恋的话,也许不需要蜜月,就会感受到彼此存在的重要性。”   “你怎么懂这么多?”   “因为我是爱情专家。”   “那请问爱情专家,你能放下陈思域吗。”   “……当我没说。”   笑归笑闹归闹,林晓晓提出的蜜月建议,舒白想过后便和郁景归提了。   只是两个人这几个月都没什么时间,至少得四五个月后才能蜜月。   舒白不着急,在此期间,管理自己的公司,并且把公司改名为“北尚传媒”。   全公司上下员工都知道舒大老板婚后打算把公司交给关一北管理,因此对这个名字无异议。   所有人都懂,只有关一北继续我行我素地做自己的事情。   公司规模,结构,运营计划他都写有报告,聘请的经理和秘书都有年约,以确保领导人不在的情况下,公司大小部门都能按原有的步骤工作。   林晓晓的新剧杀青后,相关的工作人员和导演组举办杀青宴。   席上,舒白举着酒杯,像个老母亲一样,给裴家姐弟敬酒,感谢他们照顾晓晓。   “受不起受不起。”裴延忙站起来,笑道:“表嫂说的哪里话,照顾晓晓是我们应有的责任。”   他们这边你一嘴我一嘴的谈着,不知不觉中扯到婚嫁上,作为当事人的林晓晓在旁小心翼翼拽着舒白的袖子,让她少说点。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们还聊得火热。   好在,一个电话及时刹住了车。   是郁景归打来的。   舒白没打算多说,便当场接了,和那端简单说几句。   “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受不住寂寞了?”   旁边的林晓晓一脸疑惑。   等人挂电话,她立刻问舒白:“什么情况?他耐不住寂寞,找其他女人了?”   舒白:“不是,他说要来接我。”   “然后呢。”   “我就问他才多久没见,就受不住寂寞想我了。”   “……”   “现在的男人真黏人,两天不见就给我打电话。”   “……”   打扰了。   本以为是家庭伦理剧,没想到是狗粮制造机。   “这样啊。”林晓晓慢条斯理吃着菜,“他最近又出差吗。”   “嗯,今天才回来,想和我谈蜜月旅行的事。”   “哇,你们两个都挺忙的,过去好几个月才去旅行。”   “谁让关一北那家伙因为谈恋爱,把公司的事务都交给我了。”谈到这个,舒白翻白眼,“还美名其曰锻炼我的能力。”   林晓晓恍惚出神,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过了很长时间,才敷衍地笑笑,不经意间,还把筷子拿反了。   散席后,都喝了点小酒的她们准备请代驾。   舒白喜欢自己开车,以至于郁景归给她安排的司机一个月也开不了几次车,只能在家和保姆唠嗑撸狗,小日子比他们过得还清闲。   “对呢,关一北呢?”林晓晓问,“他不喜欢喝酒,应该可以开车。”   “他和我们不是一桌的。”舒白耸肩,“算了吧,我不想看见他的同时也看见常宁。”   正说着,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到她们跟前。   关一北胳膊半搭着窗口,侧首朝她们半痞半雅的笑笑,“叫我声爸爸,送你们回家。”   “你还挺顺口啊。”林晓晓一边笑,一边用包拍他,“快点,把后车门打开。”   车门打开,她们顺其自然坐进去。   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关一北谈天谈地,谈工作也谈私事,准时向林晓晓汇报陈思域最近的迹象。   “他最近被闹得只能退赛,为了调整状态,在某鱼开直播,每天晚上人气几百万,全是骂他的。”   说着,他朝后视镜看了林晓晓一眼,“以前不觉得你们配,现在认为你两真的绝配,都是被骂火的。”   林晓晓:“你能说点阳间话吗。”   关一北还没回应,突然脚踩刹车,方向盘也随之快速打转,车上的三个人,随着车子惯性,左右摇摆,林晓晓险些磕着头。   “怎么了?”林晓晓懵了,“还没出停车场,你车速那么快干嘛。”   “不是车速快。”及时察觉事情不对的舒白看向侧方的人,“是有人拦车。”   大晚上的,一个衣着鲜丽的女人,无缘无故挡在车前方,不被吓着才怪。   等人走到正前方,她们才看清真面目。   林晓晓直接骂出声:“怎么是常宁这条狗。”   常宁拦下车后,直往驾驶座,拍下车窗,“关一北,你把我当猴耍吗。”   关一北眉间皱着,“你别胡来。”   “你以为我会再相信你说拖延时间就是拖延痛苦吗,狗屁话,你给我出来。”   关一北没动,常宁便用手里的包去打他。   她打的力道和林晓晓她们开玩笑的力道完全不同,包包的扣子深刻摔在关一北的脸上。   关一北依然没动,但下一秒,常宁却尖叫了声,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   不知何时下车的舒白即使是家常的打扮,气场依然盛气凌人,“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他女朋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舒白忍常宁很久了。   一直没处理是因为对方没继续惹事,也因为是关一北的女朋友。   现在看来,一直忍下去不是个办法,欠收拾的人只要找到机会都会想方设法地作妖。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常宁表情难以置信,眼色更是浮现出惊讶,“关一北,你看见了吗。”   关一北:“没看见。”   常宁:“这还没看见?你再看看!”   关一北:“那你让她再打你一遍。”   “……”   常宁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起来,一直以来她都把自己当做他们三个人游戏中的裁判,只有她才能决定胜负,而他们没有权利制裁她。   现在她不仅被打了,还被笑话了。   “本来想给你机会的。”常宁咬牙切齿,喃喃陈述,“现在想来没必要了,我必须要让舒白知道这件事。”   闻言,关一北从车上下来。   他依然没理会常宁,站在舒白的跟前,看着她的手,有那么瞬间,他想拉着她的手远离这里喧嚣,但目光触及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时,所有的想法都消失了。   “舒白,你知道当年放你鸽子的人是谁吗?”常宁没有整理自己的衣物,在狼狈中倔强地陈述,“我想你一辈子都猜不到。”   舒白很明显发怔了。   车内的林晓晓跟着下来,陪伴在舒白的旁边,手心里捏的全是汗。   在常宁道出真相之前,关一北淡声打破,“我来说。”   他回头,眼神轻飘飘的,却充满杀意地警告着常宁。   看懂他意思的常宁不知是跌疼了还是怎么,没有再继续反抗,更没胆量撕破脸。   等关一北回身正对着自己时,舒白问:“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知道眼前的人是个慢性子,她根本急不得,可大脑又隐隐约约地在催促她。   到底是什么真相。   “关一北……”林晓晓眼圈红了,张口试着辩解,却咽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很抱歉。”关一北没想象中那样为难,语调寡淡,“一直都没告诉你,当年给你写情书的人,是我。”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知道当年我生□□玩,什么坏事都想插一手,所以,写了那么一封信,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恶作剧,没想到你当了真。”   给一个不好看不自信的女生写一封表白信,约她见面,却没及时赴约,这种事情,是顽劣男生们做的出来的事情。   所以,这个理由,舒白是相信的。   即使她现在一直摇头说不信。   “本来想给你好好地认个错,但又怕你知道后再也不理我。”关一北继续陈述,“导致这件事搁置很多年,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希望你能忘记。”   但没想到,常宁会出现掺和。   舒白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常宁。   她在冷笑。   看样子,她是早就知道真相的,所以一直幸灾乐祸地在旁边笑。   “我不相信……”舒白试图否认。   “那盒巧克力,就是证据。”关一北说,“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你爱吃那个牌子的巧克力。”   这是真的……他是最了解她的人。   舒白很长时间没体会到崩溃的感觉。   仿佛心和肺部是扯在一起的,因为难受,连呼吸都断断续续的。   她看着眼前这个陪伴她很多年,一起成长,从未红过脸的,傻乎乎的,脾气顶尖好的大男孩,嗓子在瞬间变哑了:“怎么会这样。”   他陪她度过最昏暗的岁月,是知道那件事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舒大小姐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五岁时打个针能哭半天,周围全是捧她哄她的人,她是舒老爹二十多年没娶其他女人做继母的掌心明珠,唯一独宠的大闺女。   他是知道的。   可还是做出伤害的事情,对男孩来说这只是恶作剧,但对当事人来说,即使过去好多年,自卑的女孩依然会想起这段往事,并且记忆犹新。   “当初那样对我,仅仅是恶作剧吗,还是,我对你哪里不好了。”舒白问。   “是恶作剧。”   “现在为什么突然要告诉我。”   “不想瞒了。”   “想过后果吗。”   “你打我吧。”   “知不知道,现在告诉我这些,相当于告诉我,这些年我们的所有都是个笑话。”   关一北没说话。   她理解的没错。   在知道真相之前,他在她的心里是知心朋友,因为友谊,才互帮互助。   坦白过后,他就成了“因为当年的恶作剧产生愧疚感才会弥补”的小人。   当初陪她一起淋雨跑操场,一起吃减肥餐的人,出发点不是情谊,而是愧疚。   那么他们所有一起经历过的事情,都变了味。   舒白多次抬起的手,始终没有一巴掌扇过去,最终只能抓皱他肩角的衣服,所有的悲哀和愤怒都化为不甘。   “关一北……”林晓晓喃喃出声。   舒白问:“你也知道真相吗。”   “我……”林晓晓微愣,“我刚知道……”   “对不起。”关一北接过话柄,“全是我的错。”   “你一再地道歉只是在强调我的愚蠢。”   “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我没脸提。”舒白态度冷漠,“既然告诉我这些,是有什么打算吗。”   “辞职离开。”   “去哪?”   “很久以前就像去山里做志愿教师了。”   “原来早就盘算好离开我们了。”想起这段时间的工作交接,舒白更是深信不疑,握紧拳头,“算我看错你。”   “走之前,还有最后三个字想告诉你。”   舒白:“又是对不起?”   关一北笑:“是。”   …………   夜比以往更沉暗了。   回到家,舒白仍觉一口闷气喘不上来。   意想不到,前所未有的恼怒。   她钻进书房,闷头闷脑地玩了两把游戏。   家里只有保姆在,郁景归在没和她商量的情况下去接她,导致两人在路上错开,到了晚十点多,他才回来。   进门后,保姆委婉地告诉他,太太现在可能脾气不太好,最好不要去招惹她。   “发生什么事了吗?”郁景归问。   保姆为难地想了想,“实不相瞒,太太在换鞋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高跟鞋踢飞了。”顿了顿,她指向储物架附近的装潢玻璃,“上面的印记刚被我们擦完。”   除了换鞋的小细节,她们还注意到舒白没有喝醒酒茶,也没闹着吃夜宵,整张脸阴沉得说不出话来。   尽管相处的时间不算久,但她们知道舒白脾气娇惯虽娇惯,却不会无理取闹,也不会迁怒于他人。   因此她没和保姆说一句话就走了。   郁景归过去找她时,舒白正从书房出来,关门的动静确实比平日大。   两人擦肩过后,舒白突然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郁景归:“怎么了?”   舒白:“遇到傻x队友,玩游戏输了,心情不好。”   郁景归:“那你为什么打我?”   舒白:“因为我打不到他们。”   郁景归:“……”   她的话完全没毛病,但听着怎么那么怪。   “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郁景归温声哄着,“有的话和我说说呗。”   “没有。”   “柴柴惹你生气了?”   “你倒是提醒了我,它之前把我发卡含走,到现在还没还给我。”   这点小事,犯不着生气吧。   她不想说的话,郁景归是问不出所以然的,便没有强行问下去,带她回房间,聊聊过段时间蜜月旅行的事情。   一般事情,很难让舒白如此挂心,不经意地聊天之间,郁景归还是问到让她烦心的原因。   “是常宁。”舒白回答,“我看她不爽好久了。”   想到他们这次杀青宴上,遇到常宁是很正常的事情,郁景归相信了,不等他说帮她解决,舒白又摇头拒绝。   “我自己来吧。”舒白咬牙说,“护着她的人都走了,我看她能嚣张多久。”   “谁走了?”   “关一北。”   “他为什么要走。”   “想做志愿老师。”   回答之中,舒白意识到一件事。   令她感到生气愤怒的并不是关一北伤害过她,也不是他欺骗她,而是他要走。   她知道,他一旦离开,意味着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走向破裂。   “所以你是舍不得他了?”郁景归轻笑了声,“我就说嘛,谁能让你这么挂心。”   “我真的很气诶,他放着好好的公司不做,干嘛非要离开。”   干嘛非要让她知道真相。   还不如继续隐瞒了。   可能,是常宁逼迫的?   想到那个女人,舒白更是恨得直咬牙。   -   北尚公司的名字算白改了,关一北说的辞职,并不是玩笑话。   舒白想象不到一个人走之前还可以如此云淡风轻地交代事务,有条不紊,丝毫不乱,所有的分工都明确清晰,而且并不是短时间的交接工作。   他早就预谋好了。   “新秘书和经理都是高薪聘请的,能力方面你放心,不到一个月就会走上正常规模,偶尔事发突然的话,你可以找景归,凡事都能帮到你。”   “不要忘记每周一的晨会,晓晓最近在事业上升期,你们不要玩物丧志。”   “记得照顾好自己。”说完这些,关一北问,“对了,还有烤肉和火锅酱料,我都告诉晓晓了,你要是有需要的话就联系她。”   舒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   关一北手上没别的东西,空荡荡的,别说行李箱,连个背包都没有,他头一次站在她面前显得这般无措,手指轻轻搓着,尴尬并没有被搓掉。   “我在你心里。”许久,舒白才开口,“就是一个连酱料都不会调的废人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把该交代的事物列为清单就算了,连生活上的小细节也没放过。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生离死别。   “你不是废人。”关一北说,“是我多费心。”   他其实没必要和舒老爹一样生活上处处依着她,惯出一堆臭脾气和毛病来。   逛街不拎包,有车不爱开,胃口叼眼光高,他说她是傻白甜,七分傻,三分白,从没对他甜过。   临别时分还卖着高冷的人设。   关一北问:“我要走了,不和我说再见吗。”   舒白没搭话。   “真的不说再见吗?”关一北笑出几分涩意:“白疼你这些年。”   舒白终还是没开口,这次,余光也看向别处。   关一北走了。   他知道自己在没有别人道别和注视的情况下消失在茫茫人海。   不知道的是,舒白还是透过玻璃墙柱,静静地看着离去的背影。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和关一北认识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分开过,不知不觉融入彼此的生命中,但她不知道他的身高,体重,爱好。   他带她打了那么多局游戏,她都没注意他会玩哪几个英雄。   他就像一面挂在墙上的地图,被人每天无数遍观看,却没人注意内容,提起墙上挂着的东西时,人们只会轻飘飘地反应:是地图。   回去的路上,前台几人交头接耳地讨论。   “关经理这就走了吗,好难过啊,以后再也吃不到他买的下午茶了。”   “脾气这么好的领导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过,我宁愿降薪也不希望他走。”   “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们,关总知道我家境困难时给我偷偷塞了两千块钱红包……”   普通的员工谈及关一北时都会记着他的好,然而舒白却记不住。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把他的好当成一种习惯。   舒白强打起精神来,试图让自己此时糟糕的情绪快些走开,她把顶替关一北职务的经理和秘书叫到办公室,按照关一北临走前交代的事情,吩咐下去。   至于几个要谈的年轻艺人,还有广告商的代言项目,以及和导演的交流饭局,这些事,她得亲自去做。   “对了。”舒白低头整理着手里的文件,“从今天开始,常宁是我们公司一等闲人,拦截她所有的通告。”   经理应付下来。   林晓晓敲门进来。   “他走了吗。”她问。   舒白点头。   林晓晓眼神显得呆滞。   她发现,原来什么都知道的人并不快乐,反而压力巨大。   她不能告诉舒白这些事。   她要像维护自己的暗恋一样维护关一北。   “我最近的记忆力可能有点问题。”舒白突然说,“我不记得他的事情了。”   不是不记得,而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如果有点提点的话,她会有印象的。   “你还记得他第一次做饭有多难吃吗。”林晓晓问,“他之前说男人做饭特像个娘们,结果没几年他差点成了大厨。”   “他还给你做过鲫鱼丸,鲫鱼你知道吧,小刺儿特多特杂,他要挑鱼肚子上的肉去做,而且只有野生小鲫鱼的肉最新鲜。超市没卖的,得去村头河边蹲卖鱼,有时候半天都没见人卖。”   “大学时你不是爱逃课吗,晚上玩嗨了早上起不来,非让关一北替你去签到,你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带着假发有多搞笑,还好没被教授发现。”   “对了,之前他打陈思域这事儿你还不知道吧,我也没想到,他两关系那么铁都能干起来。”   林晓晓深呼吸,缓缓讲述:“都怪我吧,因为我被电竞粉喷得很惨,关一北非要找陈思域讨说法,结果人陈思域说他不可能替我说话的,他一旦澄清,就表示他那女友在撒谎,是给他那女友泼脏水。关一北气不过,才揍的他。”   舒白眼神飘飘忽忽的,“我记忆力变差了吗。”   “是你已经习惯他的存在,所以没去留意。”林晓晓说,“也可能是受到刺激,出现记忆断点了。”   “什么断点。”   “就像你说你不记得郁景归那样,因为你减肥那段时间刺激很大,有很多事都被大脑选择忽略了。”   林晓晓认为舒白不可能没见过郁景归,除非真的是因为当时的她过于自卑,忽略当时的所有帅哥。   -   关一北离开的第一天,林晓晓给他打电话,没接。   第二天,还是没接。   第三天,显示关机。   一个成年男子,出门在外,不至于像个未成年女孩那般让人担心,但长时间的不联系,未免让林晓晓担心。   可她不能去问舒白。   舒白虽然状态不佳,但第二天已经恢复得和以前差不多,每天上班和员工嬉笑,晚上会有老公来接,再过阵子,便会开始蜜月旅行了。   傍晚,郁景归准时出现在公司楼下。   他偶尔会带着柴柴一起过来。   柴柴已经习惯嘴里含着一朵玫瑰花送给妈妈,以补偿弄丢妈妈发卡的错事。   舒白因为有事,延迟几分钟才能下来。   出现在郁景归的面前的人,是林晓晓。   她对这个男人,由原先的敬仰,变成埋怨。   郁景归察觉到对方眼神里的不友好,但还是礼貌地颔首,以作招呼。   “舒白不在,我要和你说件事。”林晓晓说。   “什么事。”   “你能帮我找下关一北吗,他四天没和我们联系了,现在不知道在哪。”   郁景归眉间拧起,似乎对她的话存有质疑。   “你不会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林晓晓目光幽怨,眼角泛红,“连最基本的承担责任都没有,算什么男人。”   他话说得郁景归云里雾里的,在没弄清楚之前,他没轻易发言,只问道:“有话直说吧。”   “你知道关一北为什么会离开我们吗。”   “不知道。”   “他把你曾经对舒白做过的错事揽到自己头上了。”林晓晓说,“他这个傻子,他才是陪伴舒白度过最昏暗岁月的人,却为了你和舒白的幸福,不得不打破自己守护很多年的关系。”   错事,揽到自己头上。   听到这几个词,郁景归似乎懂了,眉间皱得更紧,“他到底做什么了。”   “他对舒白说当年放她鸽子的人是他,给她写情书是因为恶作剧。”   “为什么要这样。”   “是常宁逼他的,如果不这样做,常宁就会告诉舒白,让你们的感情破裂,他知道舒白喜欢你,希望她永远幸福,才自己揽责。”   郁景归许久未说得出话来。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以为关一北离开是因为他和舒白结婚了,出去散心而已。   他们最后一次交流的时候,关一北拍着他的肩膀说,当年的事是个秘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你我都不想让舒白难过,那就一起闭嘴吧。   关一北说,当年的事,有他一半的责任。   如果他不在本子上偷偷摸摸写舒白的名字,就不会这样了。   当年的事到底谁是祸首,根本不重要,郁景归不会去判断,但他想不到的是,关一北会替他承担下来。   “他是为了你才离开的,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事。”林晓晓语气突然加厉,“如果你不帮我找到关一北的下落,我就对舒白坦白所有的事情。”   “对我坦白什么。”   一个女声,轻飘飘传来。   不远处,舒白踩着细高跟,站在夕阳下,小脸略显苍白。 第47章 47   不知不觉间他们的谈话已经超时,没人注意到舒白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刚刚补过妆, 可能急着出来见人,粉补得过多, 面色并不是很自然。   细高跟踩在地砖上,每一步走得细碎, 声音清脆,像是有节奏的警钟在敲打着。   林晓晓不擅长说谎, 无从解释她为什么会在这个空隙和闺蜜的老公说话, 越慌张越容易让事情败露, 她勉强撑起一抹笑,把话柄都丢给男人。   别说舒白了, 郁景归知道关一北的所作所为后都陷入长时间的不解和沉思,这样的结果, 他从未想过。   “怎么不说话了?”舒白把包包调到另一只手里, 目光有的没的打量他们, “谁做了坏事需要向我坦白吗。”   一时间, 没人找到和关一北有关的坦白借口。   可不解释不行。   林晓晓只是想威胁郁景归,因为关一北的失踪而说出来的气话, 并不是真的想让舒白知道。   舒白要是知道的话。   那关一北在常宁那里受过的所有气都白受了。   “晓晓,你说吧。”知道好闺蜜不擅长扯谎很容易让事情败露,舒白直接把话柄抛给林晓晓,“坦白什么,关一北又怎么了。”   “我联系不到他。”林晓晓说了句实话, 后面怎么都接不上。   “她让我帮她找关一北。”郁景归顺着话柄说,“但我没有直接答应,所以,她威胁我。”   “威胁你什么。”   “不答应的话,就对你坦白……我和他之前打一架这事。”   “你们打过架?为什么?”   “男人嘛,打架需要什么理由。”   他说得轻描淡写,处处都是破绽却无从下手去挑刺。   “切,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没想到只是小问题。”舒白没放在心上,拉过林晓晓的腕,仿若无事,“一起吃个饭吧,我们好久没逛街了。”   林晓晓仓促地点头。   舒白容易糊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大概很长时间没和闺蜜逛街,舒白陪林晓晓聊天八卦,亲密无间。   吃过饭逛完街,天色晚了。   舒白目送林晓晓进单元门。   收回视线的刹那,她原本带有笑意的小脸在瞬间恢复常色,低头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漫不经心地说:“你觉得晓晓怎么样?”   问闺蜜怎么样,这问题对男人来说过于致命。   郁景归言简意赅:“不了解。”   舒白:“她蠢还是我蠢?”   “……”郁景归沉默了会,“你不蠢。”   “既然如此,就直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想拖延时间。”   “……”   不得不说,舒白够沉得住气。   刚才和林晓晓逛街时,两人兴高采烈得像没见过世面一样,这里走走那边转转,如同天真烂漫的孩童。   闺蜜一走,她原形毕露了。   “在你们心里,我究竟有多傻,才会相信你们用来骗小孩的话。”舒白轻蔑,“我最好的闺蜜偷偷摸摸找我的男人,为的只是那点小事吗。”   为的必然不是小事。   以逛街为由留下林晓晓,整个过程,舒白都在观察好闺蜜,察觉到对方情绪的不对劲。   直接放林晓晓回家的话,舒白就失去线索了,她不可能从老奸巨猾的老公这里发现异样。   “我没想瞒着你。”郁景归握着方向盘,长指骨节泛白,手背筋脉僵硬着,嗓音比平常低哑得多,“但能给几天宽限时间吗。”   他想找到关一北再说。   准确的说,他并不知道如何坦白。   是他放的鸽子,但舒白必然想知道原因,而他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关一北的心思。   关一北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受尽常宁威胁,一直竭力维持他们的朋友关系……目的好像只有一个,不让她知情。   就像,林晓晓那样。   许多年的暗恋一旦被揭发,会陷入撕破脸皮的尴尬处境。   …   关一北彻底失踪了。   手机一直关机。   调查结果显示,他确实去过西部一些贫困山区,但具体的地方,时间,搭乘的车辆都没有记录。   最后的监控,只记录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包,和农民工一样排队,上了老旧的火车。   说他一个男人失踪,被拐卖,未免让人难以置信。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的话,最大的可能是,他不希望让任何人找到他。   看似没有刻意的隐藏,但处处都是躲避的痕迹,难以分辨的黑衣服和帽子,口罩遮挡得严严实实,一个好好的大小伙,和工人们在一起,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线索中断之后,郁景归让人联系唯一可能知情的人,常宁。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我现在情况糟糕得很,自顾不暇了还关心他的下落吗?舒白为了报复我把所有通告都取消了,害得我没有经济来源,只能坐吃山空。郁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出来吃顿饭,我有笔交易想和他谈。”   常宁态度很随意。   她说的交易,无非因为她作为第一知情人,如果把这事告诉舒白的话,那关一北前功尽弃,而郁氏夫妇感情破裂。   为了不让这类悲剧发生,她希望郁景归三天之内给她打款两千万。   听到秘书的转述后,郁景归这几天的阴霾心情像是被熏光了一样,轻笑:“这胃口挺大。”   秘书知道这事看着还不小,便问道:“那我要不和她谈谈?两千万流动资金确实不小了。”   “你去问问她,两千吨的屎能不能填饱她的胃口。”   “……”   “记得去要之前的违约金,要不回来就让要债人把她房子车子等能收的东西都收了。”   郁景归处理事的手段已经很文明了,并不像关一北猜忌的那般直接让她生不如死。   因为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即使舒白目前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但女人的直觉向来敏锐,她越是不管不问,态度漠然,对郁景归来说便是凌迟前打在身上的小雨点,不痛不痒却极为煎熬。   蜜月旅行暂时推迟。   晚上,郁景归比往常早回家。   舒白来得稍稍迟,身上略带酒气,在玄关处换鞋时,顺带瞥了眼不远处的男人。   发现他在看她,她主动问:“看我干吗,我不是准时回家了吗。”   “我有话想和你说。”   “这么严肃,是知道我今天和一个男艺人喝酒了吗。”   “……”   他什么都没说,她自己都招了。   郁景归意识到自己连找茬吃醋的资格都没有了,他静静观望着,在她找水喝时,递过去一杯橙汁。   “两件事要和你坦白。”   舒白接过杯子,心不在焉的,“说吧。”   “关一北失踪了。”   从他嘴里说关一北不见这句话,和林晓晓嘴里的完全不同。   林晓晓说的,是可能失踪。   郁景归的意思则是,关一北和他们断绝联系了。   舒白喝果汁的动作慢下来,略感意外,“第二件事呢。”   “我爱你。”   “……”   “但还是要坦白告诉你,当年,放你鸽子的人是我。”   “……”   他说“我爱你”时,舒白以为完事了,没想到后面还紧跟着一句。   “我爱你”如同喝酒前的牛奶,起到缓冲的作用。   即使,这作用不大。   咣当一声,舒白手里的杯子掉落在地。   随机,空气里陷入长时间的死沉。   舒白垂眸,神色和那片狼藉一样可笑,“你……我……”   语无伦次了。   “一直以来都在关注你,只是你眼里没有我。出国前,终于鼓起勇气给你写了信,希望你能记得我,可惜发生一些意外,没有及时赴约。后来没想到,会给你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这件事的存在对他们其中任何人来说都是不愿面对提起的,你不说我不说就会成为过去,但事出意外。   自己犯下的错,没必要让别人承担责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舒白垂下的睫毛发颤,音尖仿佛变了个人,沙哑得不行。   “因为想过你知道真相后的反应,一直没对你坦白过,关一北是知情人,他希望我们可以对你隐瞒,没想到常宁会以此威胁他,要么她从中破坏我们的感情,要么关一北彻底离开你。”   所以,关一北选择离开,并不是自愿。   舒白只觉浑身的血液在逐渐冰冷,神色恍惚,怎么会这样。   她还没从关一北的意外中走出来,紧接着又是一个晴天霹雳。   “如果真的是你……当初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当初记错登机时间,来不及见你就走了,很抱歉。”   这个理由,没有让人怀疑的成分。   在不经关一北的同意下,郁景归并没有捅破真相。   只是因为赶飞机而彼此错过,造成的蝴蝶效应,舒白怨不得别人。   当初减肥是她自己选择的,怎么痛苦也是她自作自受。   她可能怪郁景归当初爽约,但最厌的,并不是这个。   是关一北现在的离开。   郁景归反复说:“对不起。”   “我不想接受你的道歉。”舒白摇头,“我以为他对我坦白时,我像个笑话,没想到,我还有更笑话的时候。别告诉我,你接近我,是弥补之前的过错。”   “不是。”郁景归缓声陈述,“你是不是觉得,你一直处于被动一方。”   “难道不是吗。”   一直以来,都是他接近她,事事都由他安排掌控。而她像个傻子,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骗她跟骗小孩一样。   她讨厌这种被动的感觉。   郁景归说:“那你知道,我在靠近你的时候,顾虑是什么。”   她没接话。   “我害怕。”他声音放低,“因为错过太多次了,害怕你和以前一样,不喜欢我。”   他的顾虑,说得并不完全。   他害怕的是,她喜欢关一北。   他害怕的是,在未来的某一刻,她最惦记,最开心最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不是他,而是关一北。   比起关一北,他的暗恋更痛苦。   小时候会为了去“幼稚的聚会”而翻倍完成父亲布置的作业,然而舒白并带着他玩,他只能坐在车里,一个人孤独地望着。   长大后,刻意制造的所有偶遇,在她这里都不屑一顾。   一同站在路边,她都不看他一眼,嘴里会抱怨“关一北这小子怎么还没来接我”“再也不和他玩了”。   机缘巧合下,他们甚至一起玩过游戏。他陌生的ID,没有让她留下印象,更不知道对面杀过她的人会被郁景归按在地上捶。   …   地上破碎的玻璃折射出刺目的光,橙汁不规则地漫延,后到的保姆忙拿着拖把过来,清理之前,轻声请他们暂时离开。   发愣中的舒白无意识往前走,脚跟还没着地,腰间突来一股力道,将她连人带身子抱起来。   动作过于鲁莽,她额头不小心撞在他的胸膛。   “有碎片,别乱踩。”郁景归说,“很容易划伤。”   他擅自主张把她抱到干净的位置,让她坐下来,把沾有果汁的拖鞋换了,以防走路滑倒。   看他蹲下来给自己换鞋的样子,舒白恍惚许久,牙齿轻咬着唇瓣,慢吞吞说:“我好难受。”   他手下动作微顿,没继续说对不起,“你打我解解气。”   “我不想打你,不想怪你。”她说,“在找到关一北解释清楚之前,我也不想理你。”   “……好。”   “虽然明知道你就是有意等我们结婚后再告诉我真相,但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婚姻,你是小人,我不想做幼稚鬼。”   才结婚多久就因为这件事闹不愉快的话,那她未免太让人不省心了。   何况是商业联姻,为了老爹考虑,她也不该冲动。   地面收拾妥当,舒白回屋睡觉前,挡住郁景归的步伐。   “我不想和你睡一起。”   不怪他,是知道自己减肥受的罪是她活该,并不是不怪他无形之中让关一北离开了他们。   郁景归问:“那我睡哪儿。”   舒白:“次卧,客房都行。”   “还有别的选择吗。”   “狗窝。”   “……”   舒白无情地把卧室的门关上。   郁景归在外面落寞站一会,忽见脚下来了条狗。   柴柴还和往常一样大摇大摆地迈着小碎步走来,到门口后,却被男主人拦下来。   “别进去了,你妈不希望我们打扰她。”   “汪。”   “乖,听话。”   “汪。”   郁景归准备带柴柴离开时,门开了。   看见舒白露出的半颗脑袋,他眼底浮现出喜悦,“怎么了。”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把它放进来陪我吧。”   “……”   为什么是它不是他。   柴柴一边走一边摇尾巴,进屋之后,不忘回头朝男主人瞥一眼:“汪——”   似乎在说,妈妈只是不希望你打扰她,并不抗拒我这条可爱的小狗狗。   郁景归拧眉看了眼尾巴快摇成风扇的柴柴,淡声道:“有点想吃狗肉火锅了。”   话音落下,柴柴的小狗尾巴一夹,收在圆滚滚的屁股里,眼神幽怨起来,朝女主人呜呜叫着。   舒白面无表情地把郁景归推出房门:“你要是再吓唬它,到外面睡去。”   隔着一扇门,郁景归能想象得到,那条狗的得意样子。   家庭地位急剧下降的男主人,被一条狗KO了。   第二天,男主人睡客房的事被保姆发现了。   保姆一脸惊讶:“郁先生……您昨晚在客房睡的吗?”   郁景归淡定否认,“我只是来这里看看。”   “这样啊。”   保姆半信半疑,还是朝房间里小心翼翼瞥一眼,她明明看见床铺是被人睡过的痕迹,还没来得及整理。   没多久,舒白走过来,手里抱着男人衬衫和其他换鞋衣物。   她没看郁景归和保姆,径直走过去,踢开门,把衣服往床上一丢,“这都是你的东西,如果有需要的话,让保姆来拿。”   “好。”   见郁景归目光一直逗留在她身上,舒白淡漠瞥一眼,“你看我干吗。”   “没什么。”他说,“就是发现你生起气来也意料之中的好看。”   “……”   她还是那般神情,“请你以后说点正经话吧。”   “……”   她扭头走后,保姆满是疑惑,“郁先生……你和太太吵架了吗?”   “没有。”   “那你是被太太赶出来了吗。”   “不是赶。”郁景归纠正道,“你没听见她刚才对我说话的时候,用了请字吗。”   “……”   保姆是郁夫人聘来的,本意照顾好小夫妇,但发觉不对之后,保姆适当性地打小报告。   舒白在餐厅吃饭时接到郁夫人打来的电话。   坐在对面的郁景归拧眉,他很不希望分房这种事被长辈发现。   一点隐私都没有。   而且他怕吓跑小媳妇。   生活中被婆婆拆散的情侣可不少。   “待会接吧。”郁景归压低声音,“我会和咱妈说清楚的。”   舒白没听他的。   和郁夫人通电话,舒白的态度自然乖巧礼貌。   “嗯……对……我们发生一点小矛盾,所以我让他睡客房了。”   “什么?我不应该让他睡客房?”   “妈,这点小事不麻烦您操心,我坚持我自己的做法。”   通话结束,郁景归眉间拧紧,以为有一出婆媳大戏等着他去处理。   本来关系岌岌可危的,这要是闹出婆媳矛盾的话,处理起来极为棘手。   “媳妇。”郁景归语气紧张,“咱妈其实没针对你的意思。”   舒白漫不经心:“我知道咱妈没针对我。”   “那就好。”   “她说我不应该让你睡客房,应该让你直接睡地板。”   “……”   瞧瞧,这充满母爱的语言,只有亲妈才说得出口。 第48章 48   既然都安排老公去睡客房了,原本订好的蜜月旅行必然h会取消。   舒白开始找关一北。   可惜, 他的行踪全部隐匿, 以前的同学,该联系的都联系过, 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她和郁景归想到一块儿去,可能在最后的关头, 常宁是唯一知道下落的。   打听后,才知常宁被彻底封杀了。   圈子里没人敢找她拍戏, 她现在背负巨额债款, 房子车子首饰衣服都被抵押了, 了解的人说她身上的零钱不超过一百块,只能去影视城打打散工。   “光这些惩罚, 不够。”舒白仰头,靠在皮椅上, 白色的西装套裙在她身上, 比以往多出冷厉严酷的气质。   负责汇报事情的秘书附和问道:“舒总还有什么吩咐。”   这时, 舒白的手机响起。   郁景归打来的。   “订了餐厅位子, 中午一起吃饭?”他问。   “我没空,你自己去吧。”   没有多说, 舒白挂了电话。   接着刚才的话,她继续道:“我这里有王导之前给我发的关于常宁的黑料,待会一起送给媒体吧,告诉他们是免费的,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秘书迟疑:“……是关于她陪酒陪-睡的事情吗。”   “嗯, 有视频有录音。”   舒白知道这圈子里乱,想上位的女孩多如牛毛,她们可能以为自己高高在上能掌控全局,殊不知所作所为都被人控制着。   为了不涉及他人,视频中出现的其他女艺人都打了码。   知道从王导那里拿来的这些黑料可能会有作用,舒白一直保留着。   如果不把她惹得太过火,她还能看在关一北的面子上放过常宁。   然而。   最伤害关一北的人就是常宁。   “舒总,常宁的那些视频……”秘书停顿,“要全部放出去吗。”   “放吧,没事,就算和关一北撕破脸皮,我也要让常宁身败名裂。”   舒白看过视频,虽然和岛国片没法比,但尺度也很大,常宁早些年为了争夺角色,牺牲自己身体很多次。   何况,她掌握的黑料中不仅有视频。   还有常宁勾-引已婚男人的资料和证据。   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圈内有点能力的资本男都被她勾搭过了。   那些男人是有家庭和老婆的,如果这事情败露,他们的老婆也不会放过她。   黑料一放,相当于让常宁处于刀山火海中。   “还有,关于她勾-引已婚男士的证据,尽快交到正房手中,方便她们收拾小三和打官司。”   秘书点头,表示马上去做。   打听到常宁做零碎工的影视城,舒白便喊上林晓晓一起,去撕一撕白莲花。   “一北的事,你都知道了?”车上,林晓晓问。   舒白点头。   林晓晓:“对不起。”   舒白:“怎么这么说。”   林晓晓:“作为好闺蜜,我其实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但一直没告诉你。”   听她坦白,舒白只能无奈一笑。   她该怎么形容自己。   除了她,他们什么都知道,并且心照不宣地把她当傻子骗。   “你要是早点说的话,就不是这样子了。”舒白说,“一北不会离开我们。”   “早点说的话,你和郁少不会结婚的。”林晓晓轻声道,“你看你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心动的,如果就这样错过的话,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谁心动了。”   “你喜欢谁,我一眼就看出来。”   林晓晓引以为傲的同时,心头突然泛酸。   就因为她一眼就看出来,才会替关一北继续隐瞒。   影视城。   下车后,舒白抬起手,对着天空,“新做的指甲好看吗?”   新指甲是蓝粉和透明搭配,食指上镶嵌小翅膀,两只手透着精致的美感。   林晓晓:“好看。”   舒白:“打起人来,应该更好看。”   她挥了挥手,动作随性洒脱,不经意间,指甲折射出日光,格外刺眼锋利。   影视城没有闲人,大家都有自己的分内事要做。   没找太久,舒白便看见在旁边看别人演戏的常宁。   她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上面放出话后,没有剧组敢要,替身都不要,她只能混进去打打杂。   她换一身简便轻快的风衣,里面白内搭和牛仔裤,蹬着一双看似普通的白色板鞋,休闲随意,走起路来长发飘飘,墨镜一带,又飒又美。   没拖延太长时间,舒白轻声叫了句:“常宁。”   听到声音后,当事人回过头来。   下一秒,巴掌声已经响起。   舒白打她的动作又快又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拍戏,镜头微妙的同时,也让气氛陷入该有的状态。   毫无反应的常宁被打得身子偏移,下意识捂着脸庞,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另一巴掌接踵而至。   一共两巴掌,舒白不想打多。   一巴掌是因为常宁学生时代曾无数次羞辱她来抬高自己。   另一巴掌是因为常宁威胁逼走了关一北。   大概被打懵了,常宁抬眸,许久才看清眼前的人,没有一点害怕:“你疯了吗。”   “用这个语气和我说话,你才疯了吧。”   “真是搞笑。”常宁直接笑出声来,“这里是公众场合,你敢打我?你不怕被曝光吗,你凭什么打我?”   “啊,原来是公众场合。”舒白不急不慌,揉了揉手腕,动作优雅闲适,“那又怎样呢,我打你,还挑时间和场合吗。”   “真是疯子。”   常宁到现在态度还这么嚣张,无非是觉得自己还掌握当初的秘密,掌握舒白现在的幸福。   只要有把柄在手,她并不害怕。   “告诉我,关一北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哪。”舒白问。   “凭什么你觉得我知道这个。”   “就凭你把他逼走了。”   常宁愣住。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拿我和郁景归的幸福去威胁关一北离开,我只知道,如果我再找不到关一北,你的下场会很惨。”   舒白知道这件事了?   常宁想到这段时间自己的遭遇,以及郁景归的针对,对于舒白知道这事也不感到意外。   这些,都是她意料之中的。   关一北离开后,哪怕舒白知道真相,她和郁景归很难过得下去。   这是常宁要的,所谓的撕破脸,对双方都无益处。   “我的所有财产被冻结了。”常宁笑得骇人,“这个下场还不够惨吗,你还要我多惨?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你还能要我的命不成。”   顿了顿,她依然没畏惧舒白,“你才是最痛苦的人,知道新婚老公欺瞒自己的滋味如何?很难过是吧。”   “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舒白面无表情,“用不了多久,你勾搭已婚男人的视频会被传到大街小巷,曾经的同学,老师,你的父母都会看到。”   常宁瞠目。   “你的黑料,我想要调查并不难。”舒白继续说,“就像我现在打你,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这么多人看着又如何,你去问问他们,谁敢去向媒体曝光?”   环顾四周,没人在意这场闹剧。   圈内的琐事太多了,扇个巴掌算什么委屈。   何况,她是舒大小姐。   也是郁太太,影娱界招惹不起的贵太太。   “舒白!”常宁这回急了。   “在找到关一北之前,我要你知道,活着比死还难受。”   “……你报复我,是因为关一北?”   “不然呢。”   “这么爱护他,你两怎么不在一起?”常宁语无伦次,“你还不知道吧,我把关一北赶走,是因为他欺骗我,他根本没把我这个女朋友放在眼里,他喜欢的是……”   话还没说完,又一个巴掌声响起。   一个陌生女人,突然横插在他们之间。   女人看起来端庄,手段却凶狠,直接把常宁扑倒在地上去抓她的头发,嘴里喃喃:“可算被我找到你了,竟然敢勾-引我老公……”   两人扭打挣扎在一块,比演戏还精彩。   旁边的舒白已然成为看客。   这才是个开始。   接下来,被常宁勾引过男人的正房,会一个一个地收拾她。   她将比过街老鼠还难受。   整个过程,林晓晓看得出神,感慨道:“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舒白问:“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没有底线?”   “没有。”   “底线是留给人的。”舒白强调:“不是留给傻逼的。”   她可能给常宁一种她很好欺负的错觉。   殊不知,舒大小姐想要收拾一个人,比想象中的简单果断。   -   没有关一北的公司,依然走上正轨。   舒白开公司本来就是练练手,玩一玩,没想到这几年在关一北的管理下,出乎意料地走向正规。   除去必要的周一,舒白会来参加晨会,其他时间,也会来公司。   她一边工作,一边继续找关一北。   最近,舒白说过最多的话是“我自己会”。   上下班不需要人接送,大小琐事不需要交给别人决定,合同她来看,谈判她带着律师一起去,抽时间学习各国口语。   林晓晓说她没必要这样。   舒白知道,自己可能只是想证明,没有关一北的生活,她并不会过得太差。   晚上去应酬的路上,林晓晓叹息:“已经第十一天没有他的任何下落了。”   舒白静静地开着车,目光直视前方。   林晓晓问:“你看最近新闻了吧,关于常宁那事。”   “我知道。”   “我是说你当众打她巴掌那事。”林晓晓叙述,“听说她为了曝光你,赖在媒体公司门口,非要讨说法,结果没人鸟她。”   “活该。”   “她去网上发帖求助,网友们因为她做小三的事,不相信她说的任何话。”   这样的结果,在她们意料之中。   常宁落得如此下场,完全是活该,她如果不伤害关一北的话,舒白不会将她逼到绝境。   林晓晓犹豫很久,很想问问舒白关于她和郁景归感情的事。   她只知道舒白的蜜月旅行取消了,每天晚上很晚才回家,周末会去5101住。   在公司,林晓晓听舒白接郁景归电话时说的最多的是“不用,我自己来”。   不用他帮任何的忙。   她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处理事务,让婚姻真的变成商业联姻。   “你最近和郁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矛盾?”林晓晓试探性地问。   “没有,我和他挺好的。”   “那就行。”   “分房睡哪有什么矛盾。”   “……”   分房睡了?林晓晓露出隐隐的担忧,她很想遵循关一北的意思,继续维持他们夫妇的感情,可惜无能为力。   到目的地,下车后的舒白,将头发扎成蓬松的长马尾,漂亮而清爽,让气场up几分。   这次的酒局上,有个韩国艺人,是她们这次的主要合作目标。   “听说才十九岁,又帅又年轻,国内外很受女孩子欢迎。”林晓晓跟着舒白身后,做了介绍。   北尚传媒不少男艺人都是被老板的美貌吸引过来的,业务能力强的并不多,空长一张帅脸。   不过这次看好的合作对象,年纪轻轻便出演知名电影,口碑好,颜值高,中文也一流。   十九岁旁边有空位,舒白和林晓晓便坐过去。   她不常应酬不代表不会,简单的招呼中,透着落落大方,眼睛专注又迷人,没多久便让十九岁产生兴趣,问了年纪后,称一声漂亮姐姐。   “姐姐喜欢吃什么菜?”   他中文词汇掌握得很好,但口语掺杂着韩式口音,听起来温温柔柔的,加上清纯得如同初恋一张帅气脸蛋,一般女孩难以抗拒。   看他们聊得火热,林晓晓唏嘘,就算结婚了,还是容易斩男的舒白。   同桌的有人提醒十九岁,舒白有主了,让他说话注意点。   “原来姐姐有人了。”十九岁并未感到不适,笑道,“那人一定很幸福,对姐姐很好。”   舒白没搭腔。   十九岁继续道:“姐姐这么漂亮温柔,如果我是姐姐男朋友的话,也会对姐姐好的。”   林晓晓惊讶地瞥一眼。   她知道韩国小哥哥很开放,但这个人海王味也太过分了吧,而且绿茶发言味极为浓重。   “还行吧。”舒白终于回了一句,“不想谈私事,可以吗。”   十九岁顺从地点头,便没有再提起这茬。   饭局进行得还算愉快,但最终结果并没有直接敲定。   外面天色明显黑了。   “姐姐,你自己开车的吗?”十九岁问道。   舒白点头。   “你男朋友不来接你吗?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啊。”   “没事,我有朋友。”   “男朋友如果爱你的话,肯定会出于担心来接你的。”   “嗯,所以他不爱我。”   “……”   十九岁没想到舒白接话接得这么顺溜。   他还以为她会勉勉强强难堪一会儿,但她一边承认一边坦然微笑,似乎接受这个设定。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们回家。”十九岁循循善诱。   这时,舒白的手机响了。   她对他人做了歉意的手势,接听电话。   郁景归的嗓音传来:“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吗。”   “嗯。”   “我去接你。”   “不用。”   “白白。”   “嗯。”   已经逐渐适应她淡漠回应的郁景归喉结滚了滚,“……等我。”   等他是不可能等他的,舒白自己开了车,有手有脚又没喝酒,开车回家算什么。   何况,她不打算回家,送晓晓回5101后她不如直接住下。   其他人逐步离开包间。   她们在后面跟着。   到门口时,十九岁拉住舒白的袖子,嗓音温雅如清泉,“姐姐,留个联系方式吧,我有你们这里的微信。”   舒白爽快答应,摸出手机,“好啊。”   旁边的林晓晓余光瞥见不远处熟悉的人影,下意识提醒道:“白白,你老公来接你了。”   舒白正在翻微信,头也没抬:“我没老公。”   “……”   离他们不到三米的地方,郁景归指间勾着车钥匙,杵在墙壁一侧,目光沉沉。 第49章 49   加完微信,后知后觉有人的舒白抬头, 即使和他对上视线, 焦距也涣散得很,仿佛不是在看他, 墙壁上的画都比他更有存在感似的。   “好了,姐姐给我个备注吧。”丝毫没察觉到危险的十九岁说。   舒白低头去看手机, “你叫什么名字。”   “听说中国的名字前面加个小字会更加亲切。”   “嗯。”   “姐姐可以给我加个小字吗。”   舒白点头,但没有直接做, 早在吃饭时她已经浮现出敷衍的神色, 只是十九岁没察觉罢了。   “你想给他备注了什么?”突然走过来的郁景归加入他们, 问得理所当然。   舒白:“还没有想好。”   郁景归:“你觉得小碧池如何。”   “……”   十九岁见舒白非常自然地和这个男人聊起天来,估摸着他们认识, 但不知道这男人口中说的小碧池是什么意思,满脸疑惑地看向舒白。   郁景归非常有礼貌地问这个小哥哥名字。   包括韩文名。   他用韩语交流时, 舒白稍稍一怔。   打听到下落之后, 郁景归态度更随和。   根本不像一个醋精做出来的事。   “别告诉他名字。”舒白拧眉, 终于猜出郁景归的意图, 把十九岁拉到旁边,“他是骗子。”   十九岁耸肩, 脸蛋上浮现出疑惑。   “我是好人。”郁景归轻笑,“白白,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那就别让我看到你对他做出什么事来。”   “我什么都没做,你就心疼了?”   “既然你都问了,我要是不给个肯定回答, 对不起你没有依据的猜测。”   韩艺那边势力庞大,但仅仅是上流人士的权势,普通艺人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舒白不知道郁景归的手能伸多长,只知道,只要他想,就能去做。   十九岁是无辜的。   舒白并不想牵连他,也不想牵连任何人。   就因为她的“怜悯”,对她和郁景归本来就没什么基础的感情,如同添置几把窟窿。   舒白还是被郁景归带回去了,她的车,交给林晓晓去开。   一路上,夫妻两无话。   这段时间,她没耍小脾气。   也没责怪他。   除了必然会问的“关一北有没有下落”,其他时候,都没必要交谈。   不敢想象,如果关一北真出意外的话,他们之间会是什么样子。   郁景归一天没找到人,这个可能就会存在一天。   关一北是自行离开的,非要说逼迫的话那也是常宁的错,外人扯事理的话,万万扯不到他们夫妻两身上,然而他们两人谁都知道脱不了干系。   许是舒白太累了,没多久便在车上陷入沉睡,到目的地后依然没醒来。   郁景归没打扰她,在车中静静地坐了会。   一时半会,他们的关系没有改善的办法。   他下车,走到副驾驶车门,俯身准备抱她回房时,舒白已然睁开眼睛,平静地望着他,“我自己走。”   刚睡醒,四肢还没神展开,脱离车厢的脚后跟没踩稳地面,身子摇摇晃晃,手下意识地去抓支撑物,却条件反射避开郁景归,而是抓住车门的边框。   站稳身形,她没去看男人比在酒店还要黯淡的神色,慢吞吞地进了屋。   她之前说不怪他,但她做的所有事情,无一不是在说明,她何止在怪他,差点厌入骨髓了。   客厅里,舒白和林晓晓在通电话,互相问是否安全回家。   林晓晓又说:“我觉得今晚的那个男艺人看上去不像是个好东西,小小年纪心机沉沉,估计为了上位,勾搭过不少女老板。”   “你什么时候喜欢无证据揣测别人了。”   “本来就是,旁边都有人提醒他,他依然不知好歹。”   “放心,只是工作。”   舒白的话说得如此肯定,并没让郁景归有多放宽心。   她在微信上和十九岁简单的打了招呼。   年轻人,嘴甜爱撩,一声清脆的姐姐,叫得人心花怒放,后面还发来“姐姐有空可以和我单独吃饭吗”“要是你男朋友介意就算了”。   且不说舒白现在已经是已婚人士,即使未婚,和男孩子聊天也不会过分地撩拨。   小哥哥长得好归好,但这一号的小奶狗她已经吃过了,兴趣不大,已经回得中规中矩,像是没看懂对方话里的意思,只当合作关系来对待。   即使如此,旁边的郁景归像个木头人杵在旁边。   “你不去睡觉,看我手机干嘛?”舒白抬头,拧眉问了句。   “这还不明显吗。”   “?”   “我吃醋了。”   “这就吃醋了?”舒白耸肩,样子看上去很无辜,“我总不能因为你吃醋就不去应对工作吧。”   “……”   “你懂点事好吗,我和他什么都不会发生,只是聊个微信。”   “要是我和其他女生这样工作的话,你也可以这么冷静吗。”   “我可以冷静地把你腿打断。”   “……”   good,双标白。   不论那人会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只要他留在舒白的微信中,并且每天都企图用绿茶言语挑破他们关系的话,郁景归不可能任由他胡作非为。   即便,舒白警告他不许乱来。   倒杯水,郁景归在旁边坐下来,像是在心安理得地看电视,视线余光有的没的瞥向旁边。   即使聊天再正常,但对于一个醋精来说,那都忍无可忍。   可他没权利阻止。   坦白过后,不仅丧失家庭地位,陪床的机会,就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本来就是做错事的一方,就该清楚地认知到处境,再不爽,也得强压着。   无法对舒白和微信里的小哥哥做什么,郁景归只能有的没的干扰他们。   “张嫂,帮我做杯葡萄汁,要青葡萄。”   “明天冷吗,要不要戴帽子?”   “听说绿帽子更保暖,张嫂,找给我。”   张嫂战战兢兢地送来青葡萄汁,卷了卷围裙,很是为难,谁家会买绿帽子保暖?无奈男主人吩咐,她只能装装样子去找了。   舒白像傻子一样看着作精老公,并未有所表示,继续和十九岁聊天。   发现郁景归有的没的朝她这边偷窥后,舒白浮现出明显的不悦,“有什么好看的。”   郁景归:“有什么好聊的?”   ???   舒白语气加重:“你在和我顶嘴吗。”   他也凝重:“顶嘴不是这样顶的。”   “那怎样的。”   郁景归目光不动,继续望着前方的电视,抬起的胳膊利落果断地楼过舒白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跟前一带,让她直接扑到自己怀里,面对面看着。   两人的唇际,距离只有三厘米。   郁景归没亲上去,缓声陈述:“你试试不就知道是怎样的了吗。”   明明是他一直在骚-扰她,但他此时的动作和神态都在表示,她在烦他。   摸着所剩无几的良心,看在他那份青葡萄汁份上,舒白没继续吊着他,丢开手机,“我不聊了好吧。”   “没事,聊吧,工作重要。”   “那我聊了。”   她要去拿手机,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抢先。   郁景归攥紧媳妇的手机,义正言辞,“虽然工作重要,但健康更重要,早点睡吧,有什么想说的话,我帮你说。”   “哦。”舒白态度冷淡,“那你帮我回一个晚安。”   “你们的关系亲密到有必要回晚安吗。”   “那你把手机给我,我自己回。”   “我来!”郁景归及时抓住媳妇的手,“这种小事,交给我。”   舒白催促:“你快点。”   “除了晚安,不发个么么哒吗?”   “?你确定?”   “没事,我不吃醋,么么哒只是一种问候语。”   舒白以为他脑子坏了。   刚才还要死要活地把自己埋在醋缸里,现在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   “行吧,那你发吧。”舒白说。   给情敌发晚安和么么哒,这种事,哪个男人做得来。   郁大少爷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最终,他还是给十九岁发了条晚安么么哒。   ——是用语音发的,男声低沉,性感。   当即,十九岁发来了三个问号。   然后,把舒白拉黑了。   舒白一把夺过手机,“郁景归!”   “嗯?”   “我让你发信息,谁让你发语音的。”   “你没说不让。”   “你是故意的!”   刚才舒白还和人家亲密地聊着天,结果最后的问候语变成了男人音,可想而知,隔着屏幕的十九岁心态有多崩溃了。   还晚安么么哒。   他都怀疑舒白是不是男扮女装了。   “抱歉。”郁景归样子无辜,“我真不是故意的,要是知道你难过,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呢。”   “?”   “既然你和其他男人聊得那么开心,老公就不该拆散你们,是我的错,不该吃醋,不该嫉妒他能和你说话。”   “……”   老绿茶口吻了。   舒白脑海里只有一个问题,他是从哪里学来的绿言绿语。   “好了好了,正经点行吧。”舒白缓过神来,“我没怪你的意思,就是被人拉黑,心情不太好。”   “那个小哥哥脾气未免过于暴躁,不分青红皂白把你给拉黑了,如果是我的话,绝对舍不得这样对你。”   说着,郁景归把她捞入怀里,一只手轻轻握着她的细腰,嗓音低醇:“我只舍得对你……这样。”   不知不觉中,另一只已经穿过裙摆。   男人长指温柔又克制。   舒白低呼:“郁景归!”   一边做着禽-兽的事,他一边轻声哄她:“媳妇,我错了。”   她呼吸一沉,“你别这样叫我——”   “不喜欢叫媳妇的话,我可以改口,叫,姐姐?”   郁景归眉角轻拧,学着那男艺人的口吻,嗓音低醇又无辜得很:“姐姐,我知道错了。”   “……”   这声姐姐叫得又奶又苏。   舒白投降了。   这里是客厅,郁景归还没过分到冒着被人看到的风险做这些事,弄得她无力后,将人抱在怀里,哄着上楼睡觉。   他温柔至极的口吻,叫着姐姐,似乎在示弱,可进来时又如洪水猛兽。   没多久,舒白被收拾得哪有半分气势。   “姐姐。”男人呈上位姿态,居高临下,单手捏着她的下颚,语气轻缓,“你可真是经不起折腾。” 第50章 50   他们之间,唯一的亲密大概只剩下床事了。   还得看舒白的心情。   …   关一北消失的第二十八天。   依然没有任何讯息。   他经过的地方片警都在搜寻, 大大小小的局子, 都尽一番搜索之力。   明知没有结果,舒白和林晓晓依然定期去局子里打探消息。   关一北最后消失在监控里的片段, 被她们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   “常理来说,一个正常男人出门在外不太可能遭遇拐卖, 没有建立仇家的情况下更不会被报复暗杀。目前我们根据现在的证据,初步判断, 他可能遭遇两种意外。”   “哪两种。”   “突发事故, 或者遭人误杀。”   林晓晓下意识道:“难道就没可能是自己躲起来吗?”   “这个……虽然不知道你们朋友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作为一个亲友健在,正常成长无精神病史的成年男子, 没必要为了躲你们费尽心思。”   警察的意思很简单。   如果真像林晓晓所猜忌的那般,关一北是因为过度抑郁而躲避她们的话, 需要花费很大的功夫, 因为他这样做, 相当于一个逃犯, 百分百地逃避警察的追踪和侦查。   “他没有犯过法,没必要这样做。再说了, 你们之前说过只是朋友发生点小摩擦。”警察安抚道,“他还有年迈的母亲,再想不开,也不该抛下母亲自己独居山林。”   这看似安慰的话,对她们看来, 反而没有起到任何正面作用。   如果关一北是在躲避她们的话,那最好不过。   可警察排除这个可能了。   要么突发事故,要么被人误伤。   整个过程,都是林晓晓在和警方交流。   舒白一直在出神,恍恍惚惚地,找不到自我。   她就差听到警方直言断定关一北死了。   “白白。”察觉到异样的林晓晓轻声哄道,“关一北应该没事,警察都说了,他就算抛弃我们,也不会抛弃他妈妈的。”   “他妈妈……”舒白喃喃,“对啊……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回来。”   考虑到关母身体不好,怕知道儿子失踪的消息刺激到她,警方派人过去调查时特意穿了便服,旁敲侧击地询问关母,关一北是否打电话回来。   关母给予否定的回答。   本来想安慰人的林晓晓被舒白这么一反问,小嘴顿时瘪了,泛红的眼睛垂下。   她知道舒白和郁景归两人不好过,但她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关一北真出了意外,和她没有及时和盘托出有一定的责任。   “要不我们再等等吧。”林晓晓说,心里说的是,除了等没别的办法。   舒白第一时间没应,敷衍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事不怪郁少,都怪我。”林晓晓又说,“都怪常宁,真的,如果我两其中一个做得对的话,关一北不会走的。”   “不知道他在那边好不好玩。”   “什么?”   “我也想去。”   林晓晓怔住,不相信舒白是在说玩笑话,“你想找他吗?”   舒白摇头,警方找不到的人,她们怎么可能找得到。   在苍白面色衬托下,她抿起的唇瓣愈县娇红,微笑时除了明艳,还有几分涩意。   “晓晓,如果他真的死了的话,我们怎么办?”   ……   入冬后的气温低迷,街道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   接到郁景归短信时,舒白刚下车,把长发撩拨到耳侧,低头随意瞥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字她都认识,但一个都没忘脑子里记。   看完后便摁黑屏幕,旁边年轻男车主和她打了声招呼,她也回以一笑,然后走进酒吧。   郁景归不喜欢发短信,不必要的话,电话也很少给人打,平日的商务通话,言简意赅,工作时分,更不会碰手机。   和舒白在一起后,目光总会不自觉看向黑色屏幕。   打电话给她的话,怕她会忘记,所以发了条短信,告诉她,他今晚和舒老爹应酬喝酒,可能要晚些回家。   意料之中的,她没回。   把手机丢到一边,郁景归闭上眼睛,前排开车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问他要不要加个U型护颈枕。   郁景归回:“不用。”   这时候睡不着,只是休憩罢了。   “太太是不是又去酒吧了?”秘书问。   “差不多吧。”   “我们待会要去接她吗。”   “不一定接的回来。”   毕竟是周五,她习惯去5101陪林晓晓一起过夜。   以这样的关系,不知道要维持多久。   时间越长,关一北的下落越不明确,越有可能更糟糕,而他们不会日久生情,彼此间的隔阂反而会越来越大。   林晓晓大概以为他们的关系是她不小心造成的,所以即使不太看好他,也委婉地提醒他,如果可以就不要放弃。   ——“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是喜欢你的,嘴上不说,但她不会嫁给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在知道真相后,没有和你撕破脸皮。你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等她走出来,不管关一北是否尚在,你们依然可以过下去。”   连林晓晓都这样说了。   没人再去否认关一北的存在对他们之间的关系造成多大的影响。   郁景归仿佛把自己的下半生交给一个生死未卜的人,已经能想象得到,如果关一北死了,那么他也被判了死刑,等待他的,何止一份离婚协议书那么简单。   今晚饭局的主体是舒老爹,郁景归推脱不得,受邀过去,平日里不怎么打官腔,在老丈人这里,附和奉承的话还是有的。   姜还是老的辣,老丈人婚前为了不让他和舒白睡一个房间,可是煞费苦心。   这样的老头,哪像外界传言的那般糊涂,他为不给女人或者私生子分割舒白的财产,配偶死后一直未娶。外界评价他是昏老头,宠女儿宠出病来,好糊弄,实际上,这老头精着了。   不精的话,怎么可能一个人打江山守江山呢。   “关于新城区的开发,我的建议是以年轻人为主,我家丫头喜欢酒吧,最好搞一条酒吧街,还有溜冰场……”   舒老爹喋喋不休说着,而后看向郁景归,“景归你觉得呢?”   郁景点头附和。   其他的合作商互相看看,面色都不太好,这都哪门子事,两大投资人已经把事给决定了,干嘛还拉他们探讨。   他们有资格发言吗。   小酒喝得有点多,舒老爹话匣子打开便难以收回,东扯西扯,还要拉着女婿一起喝。   老爹一脸沉着地胳膊抵着桌板,问道:“你说,绿化种点什么好,咱家丫头喜欢什么花?”   郁景归答:“玫瑰。”   “这哪能栽呐,都被年轻人揪光了,再说丫头也不喜欢玫瑰。”舒老爹唏嘘,“你这一点还没关一北知道得多,他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还说……”   郁景归眯眸:“说什么?”   舒老爹一拍额头:“噢……错了错了,是好久之前了。”   好久之前和前几天,这明显是两条时间线。   不知是舒老爹口误还是如何,郁景归眼底掠过轻微的异色,顺着话接道:“其他花我不清楚,但我送的玫瑰,她很喜欢。”   他和柴柴送的玫瑰,舒白都很喜欢。   舒老爹感慨:“那应该是看谁送的,她之前说红玫瑰配白裙好看,但她喜欢穿红裙,所以应该配白花,像百合之类的。”   是这样的吗。   郁景归看到的舒白,并不完全穿红裙,和他结婚后穿了很多次小白裙,仙气飘飘的,清纯日系的都有。   听舒老爹这么一讲,郁景归不由得想起他之前送她的红色跑车,可能舒白为了裙子不和车子撞色,便买了不少白裙。   即使秋冬,也经常看见她穿浅白色的衣物。   如果真是他所想那样,也算给他一点安慰。   因为要去接媳妇,郁景归离局离得早,他喝了酒,开车这事,由小秘书代劳。   刚下生意场,郁景归没换掉一身正气的西装,只把领带扯了,减少些庄重感,免得让人觉得他是来捉小媳妇的。   他们进去时,场子正在嗨。   舒白和几个歌手一起唱跳。   她身材极好,即使没任何露的地方,也让人看出来曼妙的曲线,身子随着音乐的摇摆,唤起台下异性的欢呼。   看了会,秘书不由得感慨:“太太唱歌也太好听了吧。”   郁景归斜眼:“好听吗?”   “……”   “我问你好听吗?”   “不,不好听。”   “不好听吗?”   “……”   秘书怂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舒白不是驻唱,只是兴致来潮去炫一把,热歌热舞间,烦恼随风而去,她忘却自我,下台时漫不经心眨了眨眼睛,如同抛媚眼般,再次让人狂呼。   秘书这次没敢把“太燃了吧”“够劲爆啊”之类的话说出口,讷讷地望向旁边的男人:“郁总,太太平日也这样吗。”   “不是。”   郁景归想起她最近的态度,基本上都是“你走开”“你没发现你挡着我呼吸了吗”。   他们婚后生活一直都很低调,外界得知的情况不过是,夫妻两各有各的事业,金童玉女,再不济也是两个海王金盆洗手,为彼此收心。   没人知道,舒白会在记者摄像头离开后,不动声色地放开他的手。   上次北尚因为艺人合同纠纷出了差错,她也没请他动用关系请求最权威的律师出战,等他知道施以援手后,她回了轻飘飘的谢谢。   他们两人哪有什么相敬如宾,差点相忘于江湖了。   她先前说的“我不怪你”和女朋友说的“我没生气”一样,都没有实际参考意义。   “郁总,您不是来接太太的吗,现在不过去吗?”旁边的小秘书难耐道。   别说郁景归了,他都看不下去了,自己的媳妇当着自己的面和陌生男子喝酒,谁能忍受的了。   “现在过去,没用。”郁景归说,“她不会跟我走的。”   “但是,那个男的……意图明显。”   “她看不上他。”   小秘书撇嘴。   这倒也是,谁会放着家里器大活好颜值高的老公不要,去外面找次等货。   再观察一会,秘书发现,舒白不像他所想的那样肆意撩拨。   她对其他男人的态度甚至很冷淡,一百个挑不出说话的,和她喝酒的是调酒师,大概是谈到鸡尾酒的种类,两人有说有笑。   即使她不爱搭理人,依然有数不尽的男人去搭讪。   除去常泡吧的青年人,也有偶尔来这里缓解压力的业界精英,他们衣冠整洁,话语也不会显得过于粗糙,腕上带着价值不菲的名表。   不论是谁,舒白都一视同仁,顺眼的可能碰杯,不顺眼的便耸耸肩以表拒绝。   倒不必担心她在这里遇到危险,各个娱乐场所的经理早就收到郁景归叮嘱,看祖宗似的把郁太太给看着,光是附近的保安就有七八个。   等舒白玩腻了,夜色已然深邃。   酒精度数不高,量多了,也容易让人脸红,舒白不经意间,把发圈拿掉,轻轻甩了甩长发,然后从高椅上跳下来。   “白姐?走啦?”服务小妹问候一句。   “嗯。”舒白应一句,摸出手机,打算给林晓晓打电话。   玩够了才联系这妮子,不知她会不会生气。   舒白嘴里念叨着,眼前不知何时站个人。   场子里显眼的人,她都有印象,眼前这个是个富二代小开,邀她跳舞好些次了,遭拒后依然不死心,脸皮颇厚,虽然没占过她便宜,却像个苍蝇一样嗡嗡嗡吵得人心烦。   “我送你吧。”小开故作霸总姿态,抬起一条胳膊,撑在柜台前,拦住舒白的去路。   舒白唇角勾起,“不用。”   “外面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裸-奔都比你送我安全。”   “……”   小开无所谓一笑,依然没舍得放她走,知道保安在附近,所以不敢造次,保持一定距离的同时,继续拦着她的去路,“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舒白抬头。   “不就是为了关一北吗。”小开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其实不瞒你说,我对他下落有所了解。”   关一北离开的消息没刻意隐瞒,先前经常玩的兄弟们都知道他走了。   至于这个小开是如何得知她在忧愁关一北的事,估计暗中做了调查。   舒白没说信,“知道骗我的下场吗。”   “我有必要骗你吗,又不指望你和我怎样,就想着你和我多说几句话。”   “那就直说。”   “你让我直说的话我肯定没法告诉你他具体在哪,我又不是神仙。”   本来就喝些酒,舒白意识不太清醒,心情也略微烦闷,“你再说一句废话,我现在能让人废了你。”   “……”小开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慢慢说,我保证让你满意。”   “我不想坐着,五分钟内,你告诉我。”   舒白没什么耐心和这人耗下去。   她这回没要一杯酒,而是拿了一整瓶,用牙齿撬开,先灌上两口,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人。   她刚才喝酒的动作洒脱又随性,娇艳的红唇有清凉的液体溢出,从下颚掉落,再划向衣襟里,看的人两眼冒光。   眼见着舒白拿起酒瓶,有一种借着醉意要打下去的架势,小开忙道:“我真不知道他在哪,我只知道,你可以问问你爸爸。”   “问我爸干嘛。”   “他不是神通广大吗。”   舒白冷眸以对。   舒老爹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那么大的地盘上找一个失踪的人。   郁景归甚至出动jun队te警的人手,也没有任何的结果。   本来是来这里喝酒解闷的,谁知遇到一个不懂事的,硬是提起关一北,舒白的心情瞬间降到零点,她没什么好脾气地把剩下的酒瓶往柜台上一放,吐出一个“滚”字。   “我是认真的,你怕是不知道关一北只是你爸派来照顾你的小保镖,他只是表面上听你的。”小开又说,“哥几个都知道,就你没注意罢了。”   小开垂涎舒白的美貌,但对她的脑袋是不屑的,她竟然对自己亲爹的想法毫不知情。不知道舒老爹之所以放任女儿这么玩,胡作非为,一来是为了她开心,自由,二来是派了人手在她旁边,不至于她受到危险或者男人的欺负。   “是保镖,还是朋友,关你什么事?”舒白轻笑,“现在你们这群人,闲得从别人的痛楚上寻找短暂的快乐吗。”   说小开是好心提醒,舒白指定不信,圈子里这些富二代,都是半吊子花花肠子,没一个正经东西,谁和她谈人生道理,少不了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思。   “我这不是想和你谈谈心嘛,听说你和你那老公婚姻不咋地。”小开没什么底气。   “谁说的。”舒白态度轻蔑,“我和他好得很。”   “啧啧,骗鬼呢。”   “我爱他。”   “是啊,虽然你来这里钓鱼,和十八个男人睡觉,但他还是你最爱的男人。”   话音刚落,舒白抡起酒瓶子,直接往他脚下扔去。   剧烈的动静,惹起不少人的注意和围观。   “你怎么知道我和十八个男人睡觉?”舒白面无表情地质问,“你是我们用的避-孕套吗?”   “……”   旁观的人笑出声来。   小开的鞋子和脚边都是酒水,周围的碎片让他抬不起步,听闻笑声,他涨红了脸,低骂一句:“给脸不要脸了。”   人在冲动的时候,会忽略对方的身份,直接干上去。   小开撸起袖子,准备开打,却还没碰到舒白的一根头发,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奇怪的力道,将他拎到旁边,屁股上又猛地传来剧痛,紧接着,他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啃泥,啃上了地上的酒瓶子碎片。   小开扑倒在地后,舒白的眼前,站了个她熟悉的人影。   郁景归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神情温淡,即使情绪再糟糕,看到小媳妇呆呆傻傻的样子,眸底还是溢出几分笑意,眼光浓黑且柔软。   不知经过几番折回的灯光,照在男人身上,衬出的身影高大颀长,干净的手指微拢,无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辉,和舒白的手相呼对应。   男人像是从天而降,出现时已经自带光环,众人都没注意他是怎么把那个勾搭郁太太的小开给踹走的。   长得帅,踹人的姿势也离谱的迷人。   台下的迷妹认出来后,试探性叫出声:“郁,郁少?”   按理说,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既然舒白在,他来捉个女干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连舒白都不怎么敢得罪的小开,发现踹自己的人是谁后,屁都不敢放一个,捂着被刮伤的脸庞,灰溜溜地躲到一旁。   “外面起风了。”郁景归走到舒白跟前,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早点回家。”   外人只听见男人温柔的嗓音,而舒白感知到他冰凉的指尖和若有若无被浸染的酒味。   他好像来了很久,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一直守着她。   他人看来他们很恩爱,却不知舒白正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和禁锢。   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看向男人,“我不要跟你走。”   “为什么。”   “累。”   “那简单。”   不等她反应,郁景归已经搂过她腰身,将她打横抱在怀里,清瘦的她被男人外套包裹着,更显得弱小。   双脚离地没多久,她脚上的鞋脱落。   服务小妹忙过来搭把手,把鞋子捡起来。   郁景归用托着她膝盖的手,接过高跟鞋,低声说了句谢谢,抱紧怀里的小媳妇,转身离开众人的视野,消失于黑暗。   车上。   开车的秘书始终不敢看后座男人的表情。   应该可以用很糟糕来形容了。   即使他面对舒白时依然温声温语的。   舒白喝的酒后劲大,刚上车还算乖巧,半个小时车程下来,就吐脏了郁景归的衣服。   吐完之后,还伸出手摸了摸被自己弄脏的地方,问他:“你这里怎么脏了?”   郁景归:“你说呢。”   “你自己弄的吧。”   “……”   “真不卫生。”   “……”   亏她说得出口。   舒白揉着脑袋,“现在几点了。”   司机回答:“刚过十二点。”   “时间过得好快。”   “是啊。”   “和我老公一样。”   “……”   司机差点没憋住笑。   郁景归把她的脸拍过来,拧眉,语气严肃:“能少说点话?”   “我都这么难受了,你怎么能凶我。”   “……抱歉。”   “你以为我是因为想喝酒才去喝的吗?才不是,如果不是心情沉郁,谁会去碰酒精呢。”   郁景归神色沉着,不知不觉中也随之跌入低谷。   他知道她和林晓晓去警局问过了。   肯定是因为没有消息,才会这样郁闷的吧。   舒白:“我真的很难过。”   郁景归:“对不起,我……”   “对,都怪你。”舒白一边抽噎,一边说:“游戏忘记签到了,我限定礼包没了,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   ——奈斯,限定礼包没领到,赚一波老公的同情。   郁景归知道她酒量不错,便放纵她自由,谁知她会变成这样,对自己一点数都没有。   小秘书一边开车,一边给上司分析原因,他们看到的她,喝的都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之所以醉成这样,很有可能和她后拿的那瓶烈酒有关系。   那瓶酒她没喝多少,剩下的都随瓶子被舒白扔在地上,即使如此,她现在的状态,也让人看出来醉得不轻。   “以后这种烈酒,不允许她再碰了。”郁景归用纸巾擦拭着衣服上的痕迹,向来有轻微洁癖的他,面对这种情况,只能忍着。   否则舒白要是不吐他身上,就吐自己身上了。   到目的地后,郁景归准备抱舒白下来,却遭到她强烈拒绝。   她原本闪亮的大眼睛,因为醉酒,半眯着,像只小狐狸一样,不给人碰,振振有词,“我自己走。”   听腻她说“我自己”的郁景归看在她不知事的份上,没强求,放任她自己走,但一直在后面跟着,时不时扶一把。   小脑被酒精麻痹后,四肢不受控制,舒白走得很慢。   看不下去的郁景归说:“把手给我。”   “我说了,我自己走。”   她态度强硬得很。   到了之后,她却怎么都拧不开门,于是回头看一眼身后的男人,“这门怎么打不开?”   “这是窗户。”   “……”   郁景归直接拉起她的手,拎小孩似的,把人拎到门口,“这回自己进去吧。”   “哦。”舒白态度冷淡,“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带我来门口。”   “不是你非要自己一个人走的吗。”   “所以你又凶我了是吗?”   “……没有。”   “你别理我了,我去找我亲亲老公了。”   “……”郁景归抿唇,这次没顺着她,“行,你去吧。”   反正家里没男人,他不担心她认错人,大不了把保姆叫成老公。   但他忽略了家里最受宠的男人:那条小贱狗。   见她没穿鞋,郁景归像个老父亲一样叮嘱:“把鞋先穿上。”   舒白没理他,已经赤着脚丫子在客厅来回转悠,眼眸清澈明亮,和趴在地摊上的柴柴,一人一狗,对视十秒。   最终,她说:“你长得有点像我老公。”   “……”   在厨房煮好姜茶的张嫂走过来,“太太,把茶喝了吧,暖暖胃。”   “哦。”舒白一边喝茶,一边继续观察柴柴,好奇问,“老公怎么不说话。”   柴柴小眼睛溜溜地转着,灵敏的鼻子嗅着舒白身上和往常不同的气味,狗脸充满好奇,爪子也刨着舒白的衣服。   柴柴:“汪汪——”   舒白:“你是不是饿了呀?”   柴柴:“汪汪……”   舒白:“狗是吃屎的吧,你想吃吗。”   柴柴:“……”   舒白把茶杯放下,站起来准备走时,张嫂忙叫住她:“太太,茶还没喝完呢,你干嘛去?”   “我老公想吃屎,我去给他找点。”   话音刚落,她一头栽入男人怀里。   刚好路过的郁景归低头看着醉脸酡红的小女人,没好气地强调:“我不想吃。”   “……”   “过来,穿鞋。”他强行把她拉过来,按在椅子上坐下,单膝半跪着,“家里暖气虽足,女孩子体虚,赤脚对身体不好。”   “哦。”舒白似懂非懂地点头,但当他拿起拖鞋的瞬间,她又把双脚盘在屁股下,“不穿。”   “……为什么。”   “不想穿。”   “乖,听话。”   “听话,不穿。”   “舒白。”郁景归这回彻底没了耐性,“就算你喝醉了也不该这么任性,你别逼我。”   “逼你什么。”   “你别逼我求你。” 第51章 51   舒白直视眼前男人,黑白分明的眸底忽闪忽闪, 仿佛藏着细碎的光, 随着顶上的灯一同蔓延开耀眼的色彩。   她目光单纯,认真, 清透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许久,她才露出同情的态度, “那好吧。”   她双脚伸出,但依然没让他帮她穿鞋, 而是自己去拿鞋, “我自己穿。”   郁景归失笑。   这小女人是不是这辈子不打算和他和好。   就算喝醉酒, 也划清两人的界限,她自己的事情, 自己做。   穿好鞋后,舒白又乖乖地去把茶喝了。   张嫂过来询问:“要给太太放洗澡水吗。”   舒白浑身酒气, 妆也没卸, 因为没穿鞋没穿袜子, 脚腕都冻得通红, 这个时候泡个热水澡最舒服了。   “我待会帮她放。”郁景归说,视线没从小媳妇的身上离开过。   ……她一直都在做蠢事。   和柴柴认真地对话, 还要拉着柴柴猜拳,每次都是一成不变的布。   痴痴傻傻的,好像很快乐,无忧无虑。   郁景归哄着舒白去楼上洗漱。   这注定是不安分的夜晚。   她跟个小孩似的,泡在浴池里玩泡泡和玫瑰, 时不时溅旁边的男人一身水。   光是收拾她一个人就花费大半个钟头。   关灯后,被老公洗的香喷喷的舒白像只小猫蜷缩在被子里。   郁景归没有在她旁边躺下。   他换掉湿漉的衬衫,离开卧室,去楼上书房抽了根烟。   回来时,长了狗鼻子的舒白嗅到男人身上的气息,瞪圆眼睛,“你抽烟了吗。”   “嗯。”   “我不喜欢。”   “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抽烟。”   “都不喜欢。”   “……”   郁景归失笑,只当她是趁着醉意胡说八道。   “那你喜欢我吗?”舒白偏过头,又认真问。   “喜欢。”   “有多喜欢。”   “大概就像天上星星那么多。”   “哦,那还是挺多的。”   “但如果你不抬头的话,一颗都看不到。”   舒白小声地哦了句,似懂非懂地点头,闭上眼睛,因为身体不适,没有第一时间睡着。   “睡不着怎么办。”她问。   “数羊?”   “懒得数,你帮我。”   “……”   不知她现在是清醒还是没清醒,郁景归就当哄闺女了,从第一只羊开始数。   数着数着,他自己乏了,旁边的小媳妇依然溜着大眼睛等他数下一个,并且时不时地提醒:“漏了,是527只羊。”   “你自己数吧。”   “这才多久你就对我不耐烦了吗?”   “……”   郁景归看了眼钟表,“现在快到两点了,女孩子再不睡觉的话,会容易长痘的。”   “……”   舒白瞪他一会儿,终于,翻过身,自己睡觉了。   第二天早。   舒白醒来时,头疼欲裂。   坐起来时脑子里如同拨浪鼓似的来回敲打神经,痛得她一动都不想动。   到底是喝多了,宿醉的后遗症,一时半会难以缓解。   舒白含着牙刷刷牙时,外面来了人,透过镜子,她看见比自己高出一个半头的男人,视线停留几秒,含糊不清,“干嘛。”   他没搭腔。   她心不在焉地低头,继续洗脸,昨晚的妆不知道是谁帮她卸的,还挺干净,但因为晚睡,皮肤状态并不是很好,她今天需要挑个亮一点的粉底。   洗漱后,发现郁景归还在外面站着。   两人对视一会。   打破沉静的是舒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以后这种事情,不会了。”   “什么事请?”   “昨天因为心情不好,多喝点酒。”   在酒吧混了挺长时间,怎么会不知道喝酒伤身,熬夜伤肝。   偶尔解解闷还行,长时间饮酒,对皮肤有很大的影响,正处于爱美期的女人,为自己着想,更应该避开酗酒。   “我没怪你的意思。”他说。   舒白迟疑,“你能理解最好不过。”   她没必要跟他解释她去喝酒不是为了撩小哥哥。   在熟悉的氛围,熟悉的酒味下,更容易解开心结罢了。   郁景归平静地继续对视,谁也没能从对方眼神底下捕捉到太大的异样。   “昨天我和晓晓一起去的警局。”舒白缓缓陈述,“我想象不到,一个普通成年男人,跟个逃-犯一样避开所有人的视野,过了那么多天。”   她的意思,和警察的意思一样。   想象不到这样的情况,相当于另一种更糟糕的情况。   关一北真的出事了。   “在没有任何坏消息之前,所有消息都是好消息。”郁景归说。   “我在想两种可能。”舒白深呼吸,“一种是他失踪,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过下去。另一种是他发生意外事故,离开人世,我们,怎么办?”   如果死了的话。   让活着的人何去何从。   不论他-杀还是自-杀,和他们都有一定的关系。   困扰她的,是第二种可能。   他们谁能一边摸着良心一边心安理得地幸福地生活下去。   包括林晓晓。   而最不该心安理得的常宁,却过得最坦然,坏得明明白白,哪怕她现在成了过街老鼠,在听说关一北没回来的时候,依然有一股黑暗的心理支撑着她。   她想和关一北一起下地狱。   而其他人在地狱边缘徘徊,死不得,活不好。   舒白的声音越来越低,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仿佛病了一般。   郁景归揽过她的肩,将她拉到怀里,语速很快:“你没错,白白,是我的错,你不需要为此承担后果,更不要有心理压力。”   当年的压力他已经让她承担过一次了。   怎么还能有第二次了。   舒白抬眸,看他的眼神没什么温度,“可我,没有和他说再见。”   到现在她还记得,关一北走之前的表情和语气。   连再见都不说。   白疼你这些年了。   是不是因为她没说再见,所以再也不见了。   “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吗。”舒白一字一顿,“因为我喜欢你。”   他一怔。   “在明知道你犯错,责任在你的情况下,还喜欢你,甚至还卑鄙地想过,关一北最好出现,要么就一直失踪,千万不要传来坏消息,不然,我就很难和你再过下去了。”   她在笑,眼底却红了一片,“这段时间,我在试避开你的生活,可是不怎么奏效,这说明我离不开你,也意味着,我务必会昧着良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一刻,郁景归突然庆幸一件事。   还好她知道的并不多。   她不知道关一北为了她和常宁在一起。   不知道关一北为了她放弃自己的专业。   不知道他打着友谊的旗子,做了哪些事。   -   天气越来越凉了。   多少次去警局,出来后便失望多少次。   在听警察说关一北可能所在的地方片警开始缩减人力时,舒白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大概,只能随缘了。   外面何时飘起小雪,很薄很脆,落在头发上,没几秒便化开。   舒白独自一个人去了关家。   关一北的父母感情不好,关母一个人住一栋小楼房,每天会有保洁阿姨打扫卫生。   舒白的到来,显然是个意外,关母盯着她看了许久才认出来,恭敬地称呼一声大小姐,招呼她进屋喝茶。   院子里栽种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因为季节性原因,此时已然凋零,风一吹,枝干上的枯叶摇摇摆摆地落下。   关母拿出家里上好的茶叶泡好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瞧我这记性,你们年轻人不爱喝茶,爱喝果汁对吧。”   她打算捣鼓果汁时,舒白忙制止了她。   “大小姐太客气了。”关母被舒白扶着坐下,“没能好好招待你,还给我买这么多礼品。”   礼品是来之前随手买的,在关母眼里可能很贵重,看了又看,不太好意思收下。   本来想问问关一北的下落,看到关母这样,舒白不忍心问太多,只提了他几句。   “你说,这孩子太不省心了,这么大一个人,还让当妈的操心。”关母说道,“年前答应我带个对象回来,前段时间走之前又给我磕头道歉,说这辈子都带不来了。”   咣当一声,舒白手里的杯子落地。   茶水滚烫,溅落至她脚腕上,神经被刺激到后,条件反射地躲开,却一时间感知不到疼痛感。   “哎呀。”关母低呼一声,忙问舒白有没有事,让她快点过来,免得踩到地上的残渣。   “不好意思,手滑了。”舒白从迟钝中反应过来,微微一笑,帮关母收拾碎片。   一个不留神,指腹和碎片来个亲密接触,沉默之中,豆大的血珠从指腹间溢出,轻轻一碰,不规则的蔓延开,浸得手指都是血迹。   关母在旁边急得不行,忙给她拿药。   伤是小伤,贴个创口贴便好。   “你这孩子,咋也让人这么操心。”关母一边责备一边笑着感慨,“喝个茶都急不可耐。”   舒白攥着手指,笑不出来。   关母以为她是娇小姐怕疼才这样,不好多说什么,岔开话题,提她小时候的事。   舒白再次确定自己记忆出现欠缺的问题,她自己无法记住以前的事,但如果经过别人提醒的话,她是记得的。   可能是她最近压力过大,记忆力下滑的缘故。   最后,关母带她去了关一北的房间,说是要感谢她送的礼物。   “小北每年生日的时候,你都有送礼物给他,你还记得吗?”关母随便找了几样东西,“有滑板,游戏机,篮球……”   这些,舒白都记得,也是她随手买的。   男孩子喜欢的东西就那几样,她怎么送都不会出差错。   本想从他房间搜刮一些日记本,寻找他最近的下落,然而关一北这小子从不写日记,也没有任何的本子记录生活。   桌子上干干净净。   书上也什么都没有。   可舒白还是发现了两样东西。   一个是老旧得不行的奥特曼玩具,还有一个是早就过时的芭比娃娃。   两个模型放在一起,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滑稽可笑,很不搭配。   察觉到舒白扫量的视线,关母搭腔:“这两个玩具不知道收藏多少年,上面落了好些层灰。”   “是啊,很多年。”   “当年我还笑他,一个男孩子干嘛把娃娃放家里,他反驳我说,芭比公主怕黑,需要奥特曼保护。”关母笑,“虽然我没看过动画片,但我知道,公主和奥特曼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外面的雪,下得大起来。   舒白走时,关母出门,为她撑伞,送到门口后,面露难色,“大小姐,谢谢你。”   “谢我什么。”   “如果不是舒家的帮忙,孩他爹欠下的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关母诚恳道,“这辈子能认识舒老先生和大小姐,是我们的荣幸。”   舒白笑着推脱。   上车后,她唇角僵硬,望着沧桑的老树,竟一时间忘了路怎么走,不得已打开导航,才慢慢地开回家。   外面冷气大,舒白喝完一杯咖啡,身体才逐渐热起来,三楼露台的玻璃门没关,小雪花飘进来,落在地板上,逐渐化成点点滴滴的水渍。   手机时不时传来震动声。   林晓晓给舒白发来几张图片。   一张是常宁被几个中年妇人在街上殴打,衣衫不整引起围观的照片。   一张是网友的评论。   【这个人真的是常宁吗?我仅仅以为她只是演戏过烂,没想到品行还这么差。】   【听说有个正房还怀着孕,知道后没几天就流产了,常宁这算间接杀-人吗。】   【她不是好东西,男人就是好东西了?为什么出-轨只骂女人?】   【不是她勾-引才造成男人-妻离子散的?上面是田园女拳出击了吗。】   【再次强调,出-轨是双方的错,骂常宁,也应该骂那些管不住鸡的男的。集美们散了吧,别给吊癌眼神。】   大概是常宁长时间的没戏拍,没有公司引导,因此即使曝光出这么大的事,热度并不火热,在营销号带领下,大家反而对男女权的事情更感兴趣。   林晓晓给出评价:【原来糊就是这样子的,连骂她的人都少。】   舒白:【是不是庆幸骂你的人比较多?】   林晓晓:【只要心态放宽,骂几句没事。】   毕竟,别人说她演技不行是事实,林晓晓任嘲。   一边聊天,舒白一边收拾衣柜。   衣帽间的东西太多,她自己不爱收拾,又不能给保姆收拾,免得哪天找衣服的时候找得团团转。   难得地,她给衣服归类。   春夏秋冬的类别早已规划好,她要做的是部分场合要穿的。   因为常去公司的缘故,她偏正式的套服还不少。   她的睡衣也很多,各种各样的款式都有,结婚后,不经意间摒弃卡通可爱型,以性感为主了。   晚上,郁景归回来。   他这段时间应酬多,回来晚,舒白知道,两人说话相处的时间不多,有需求的时候会以肢体代替语言。   手里拿着柴柴的玩具球,舒白半倚着玄关墙壁,笑问:“外面冷吗?”   “冷,你出门记得多穿点。”   郁景归发现小媳妇今天难得笑了,心情跟着愉悦,路过时捏了捏她的脸蛋,“洗个手,一起吃饭。”   脚下的柴柴,迈开四肢,跟着男女主人后面蹦跶着。   天气冷了,柴柴出门都会穿上戴帽子的卫衣,虽然合适,但对狗狗来说多少不自在,还是在家舒服,随意打滚。   橘色灯照下,气氛更加温暖。   晚餐偏中式,暖胃菜样居多,舒白慢条斯理地喝着粥,“老公。”   久违的亲切的声音,让郁景归抬眸时,多了几分疑惑,“嗯?”   “你多吃点。”   “?”   “多穿点,别冻着。”   “……好,你也是。”   “我以后会乖乖的。”她说,“不对,是变得不让别人那么操心。”   “怎么突然这么想?”郁景归顺着话,“你一点都没让人操心。”   嗯,他不是人。   宁愿不是人,也不想让她觉得自己麻烦多。   大概真的像舒白所说的那样,她不想让人操心,因此不论是家里还是公司,最近都处理得很好,这一点,郁景归是知道的。   可能人在受过挫折之后都会成长起来。   饭后,郁景归去书房忙一些事务。   舒白便在楼下陪同保姆聊天。   “柴柴不该穿白卫衣,容易脏,那件红色的不错,摸起来很保暖。”   “每周不要给它吃太多零食,容易挑食。”   “郁景归的话……好像没什么事要说的。”   她很少有这样唠叨的时候。   大部分,她要么安安静静玩狗,要么看电视。   保姆把她的话记下来,至于最后一句,她们没人知道是什么意思,更不会有人去揣测。   舒白去楼上洗了个澡,出来时,身上穿着男人的衬衫,慢悠悠推开书房的门。   听到动静,郁景归回头看去,见人是她,下意识地掐灭手中的香烟。   “没事,你抽吧。”舒白说,走过去主动把他的烟重新点上。   “你不是不喜欢吗。”   “又不是天天抽。”   只准她喝酒,不准他抽烟,这事传出去,还以为她管得严格。   郁景归还是没继续抽,把她拉过来,“怎么穿我的衣服?”   “下午收拾完衣柜,忘记睡衣放哪里了,懒得找,就随手拿了你的。”她顺其自然地往他腿上一坐,“你不介意吧?”   ……凭着感觉,郁景归问:“没穿那个?”   “反正要脱。”   “……”   郁景归浅笑,“就知道在家没法办公。”   “没事,你继续,我动我的。”   “……”   她还真能说得出口。   舒白半点都不慌,娴熟地扯开他的。   她一坐,郁景归的神志便飘到十万八千里,电脑屏幕上的文图,逐渐陌生,他下意识地掐着她的腰,闷声说一句:“白白。”   舒白低低应一句:“我爱你……”   这一应不打紧,他没有继续克制,三两下解开扣子,低头吻上去。   男士衬衫穿在舒白的身上未免过于宽大,也导致只需要解一半扣子便呈现出另一种若隐若现的媚态。   是她主动来献殷勤,把持不住的却是郁景归。   书房,椅子,桌子,窗台,都可以。   夜晚漫长得让人想要停止时间。   第二天早上。   郁景归醒来时,身边的床铺是凉的。   小媳妇早就起床了?   带着这个不太可能的想法,他拧门出去,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张嫂是起得最早的人,被问及后,一脸疑惑:“太太吗?我没看见她。”   郁景归无意识地回到卧室。   用手机拨了她的号码,无人接听,关机中。   心头突然涌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离开晏城了。   是不是去找关一北了。   不得已,调出监控。   屏幕上显示,舒白拎着行李箱,走出大门。   她真的,离开了。   完全是郁景归想不到的。   头天晚上还说爱他还和他做的舒白,第二天早上连人和行李箱一起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有二更 第52章 52   兄弟关一北还没找到,媳妇也没了。   世上应该找不到比郁景归更难的人。   按理说, 一个人离开是有预兆的。   郁景归知道舒白头天晚上不对劲, 却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她突然的亲切甜美,温柔的话语, 甚至主动过来和他做,一切和之前那么的反常。   谁能想到, 她会选择离开呢。   如果细心一点的话,他会知道, 向来懒得整理衣柜的她去衣帽间把东西收拾干净, 里面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 以至于她不想翻找自己的睡衣,而拿他的衬衫匆匆应付。   “太太的签证信息早就准备好, 机票是前段时间订的电子机票,离开时叫的出租, 手机关机, 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   办公室里, 秘书正在一一地汇报。   “对了, 据调查的信息来看,太太去过关家。”   “去那里做什么。”   “关家目前只有关一北的母亲在家, 可能儿子长时间没回来,她代替去看望下吧,买了不少礼品。”   班桌前的郁景归,掐灭手中的香烟,神色难测。   秘书知道他尚且处在媳妇抛弃他的氛围中。   别说当事人, 即使外人,即使林晓晓,都不知道舒白的动向。   打电话过去询问,林晓晓比他们还惊讶,表示她和舒白之前还聊得好好的,没有半点不对的地方。   离开看上去毫无预兆,却有可能蓄谋已久。   “郁总,您要不仔细想想,太太走之前,没有给您留下什么信息吗?”秘书问。   “没有。”   “那她是故意瞒着您走的吗?”   “不知道。”   舒白不算刻意地瞒着。   她这段时间虽然潜移默化地拉远他们的关系,种种行为又让人觉得亲密,谁能想过,晚上亲昵抱着脖子做嗳的女人,第二天会一声招呼不打就走呢。   “虽然太太离开的事情很让人难过……但是郁总,我们该开会了。”   秘书后一句话,委婉地提醒郁景归。   人都走了。   他难不成还要去追吗。   欧洲那么大,签证办了那么多,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会在哪里。   就连用的卡都是瑞士银行,查不出记录的。   -   舒白走后,晏城迎来第一场大雪。   她不知道,林晓晓给她发了多少信息,打过多少次电话。   不知道家里的柴柴在她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长胖三斤。   也不知道,郁景归在找她之前,疯狂搜寻关一北的下落。   如果没找到关一北的话,等同于找不到舒白。   这个联系如同恶咒一样,禁锢在郁景归的脑海里。   晏城名流之首是郁家,附近的城市,大小权势都有所顾忌,但西部地区是怎样的,不得人知。   最终,郁景归还是找到了,关于关一北的零碎信息。   舒家老宅。   天气冷,舒老爹爱和友人在家喝喝茶,下下棋。   女儿出嫁了,他事业心似乎显得不那么重。   郁景归的车,停在老宅门口,意料之外地被拦下来。   下车后,郁景归神色匆忙,对门口的保安简单表示:“我要见舒老先生。”   保安态度强硬:“老先生在下棋,没空。”   “他说了不见我吗?”   “您得去问老先生。”   “不见的话,我可以等。”   傻子都看出来保安是故意这样拦的。   怎么说他是舒家的女婿,哪有把人车拦在外面的道理,哪怕不待见,也应该请人先进屋等候。   郁景归站在门外,没去车里等。   他穿了件深色长大衣,和白雪皑皑的周遭形成鲜明的对比。   保安看到他这样,想说话,又被其他保安使眼神拦住。   舒老爹事先吩咐过的。   郁景归来的话,不见,找任何理由搪塞过去就行。   郁景归试图给舒老爹打电话,然而并没有结果。   宅子里的几个老头,悠哉悠哉的下着棋。   有一个老人笑问:“老舒这么做,倒不怕得罪他女儿。”   “是啊,那大小姐脾气,又不是不知道,被她发现自家男人在外面挨雪受冻,难保不找家长算账。”   “且不说小舒态度了,光是郁家知道,怕也弄不好脸面。”   等老头们悠悠地说完,主位上的舒老爹懒散地抬眸扫了眼,“咋了,我教训我女婿都不行了?”   一颗白旗被他放下后,没好气地继续补充:“我还没怪那小子欺负我家闺女呢,他妈的,我早知道这事,能同意他们两个?”   “说的一嘴漂亮话,真有那时候,还不一定呢。”老头甲笑,“难不成还能把小舒贴给关家那小子不成。”   老头乙不乐意了:“这要是给关家,不如贴给我家。”   老头甲轻蔑:“得了,你家那孙子天天不务正业,还不如我们家呢。”   他们几个借着下棋的劲儿,跟婆娘似的唠起婚事来,人虽然老,脑子还精着,个个早有攀舒家之意,奈何舒老爹不是省油的灯,物色的女婿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棋早早下完,天冷,茶也凉的差不多,站在雪地里的男人始终一动不动地等着。   他越这样等,越让舒老爹觉着,他犯了错。   同情是不会同情的,大闺女和他表示出去转转时,那小眼神藏了好久的哭意,始终没舍得在老爸面前亮出来,看得当爹的很是心疼,曾几何时,他养的丫头需要伪装自己了?   如果不是要走,舒白大概不会和舒老爹促膝交谈,从小到大,她被照顾得很好,物质生活上没有任何的短缺,几乎心想事成。一直以来,没好好谢过自己的好爹爹。   谢完后,她便表示自己想出去散散心。   舒老爹问及理由,她只说郁景归高中欺负过她,所以暂时想一个人出去旅行。   舒白以为自己没说事情,保留一定的悬念,却不知老爹是何等精明的人,随便想想都知道她高中受过最大的委屈,不就是减肥期间吗。   即使不知道什么事,也知道其严重性,当爹的第一时间表示支持,完全可以送她悄无声息地离开。   舒白走后,舒老爹一直在等郁景归送上门,却意外地等了很久。   他这暴脾气上来,直接让人在外面等上七八个小时。   叫人进来时,天已经黑了。   舒老爹一边让保姆送茶,一边招呼女婿坐下:“这大雪天的,你怎么还往外面站着?咋不进来坐坐?”   老爹装的一手好丈人。   郁景归薄唇微紫,并没有揪着这个不放,直言道:“爸,我有事想问你。”   “是舒白吧,我不知道她在哪,别问我。”舒老爹一副不管事的模样。   “是关一北。”   停顿了下,郁景归没跳过话题,“您知道关一北的下落,对吧。”   “我以为你来问丫头的。”   “我能找到她,但没有关一北下落之前,我无法将她带回来。”   按照郁景归这段时间的调查和推断,舒老爹是他们寻找关一北下落的最大绊脚石。   他可能早就通知西部地区的人手,不进行任何的搜查。   舒老爹以地产开发起家,西部地区不少工程都有他的大投资,不论是地方人脉还是威望,他都有一定的发言权。   至于为什么隐藏关一北的行踪,只有他自己知道。   舒老爹不急不慌抿上一口热茶,开始伪装,“我不知道。”   “爸。”郁景归态度诚恳,无形之中却透着一种压迫,“您应该不希望舒白知道你对关一北做过的事吧。”   没拖延时间,言简意赅,直接重点。   舒老爹差点没拿稳杯子。   好小子。   还威胁起他来了。   “你什么意思?”舒老爹问。   “我知道爸是为我们好。”一波威胁后,郁景归态度很快放低,口吻卑敬,“不论是对白白还是我,爸永远都是慈祥可亲的。”   另一个意思则是,对自家人亲切的舒老爹,对其他人,就没有任何的慈爱了。   郁景归过来,只有一个目的。   在不得罪舒老爹的前提下,找到关一北,再去找舒白。   “你这小子。”舒老爹不知是气还是羞恼,“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郁景归掸了掸身上的雪迹,说道:“我是来求您的。”   这句,还算中听,至少摆明他们的位置,免得让舒老爹觉得自己被女婿耍弄。   即使,郁景归说的是事实。   提到关一北,舒老爹想起先前自己说的话:   ——你是个好孩子,我把丫头给你照顾,我放心,因为知道你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当父亲的,希望女儿幸福,等她度过爱玩的年纪,我会为她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女婿。   而前不久,他关切地在电话里询问关一北最近是否安恙时,关一北回得恭敬又无奈——我何德何能,让老先生这般挂念我。   他何德何能,让舒老爹如此挂念,在舒白结婚后,依然没放松警惕,放他远走他乡,   最终,舒老爹坦述道:“行了,我之前确实知道关一北的下落,但几天前他和我断了联系。”   “他怎么了。”   “听说为救一个孩子,被山上滚落的石头砸伤,这段时间一直在静居休养。”说到这里,舒老爹又为自己圆话,“他的离开可不是我逼的,我只是推波助澜而已。”   只是听说关一北要走后,舒老爹默默助了把力,封锁所有能封的消息。   受伤而不联系是假的,想一个人与世隔绝是真的。   尽管联系不到,但舒老爹知道关一北所在的具体地址。   “他新换手机了吗?”郁景归问,“方便透露给我吗?”   “打不通。”舒老爹说,“他不方便接。”   “没事。”   拿到手机号码后,郁景归没试着拨号,给那端编辑一条短信:舒白不见了。   -   一个月后。   位于边境的某小国农牧场,周遭不规则遍布着各式木屋,基调复古老旧,胜在环境怡人优美,镜头随便对准地上的一棵草,都是大自然的风光。   舒白起得早,在社交软件上发布一张带露水的花花照片,便吃饭去了。   上次和林晓晓说到蜜月旅行,表示各地的风景都已看遍,就差南极的鹅没去观光,实则不然,她们先前去的,不过是著名风景区罢了,节假日游客众多,早就让古老的景点失去原汁原味。   她现在所在的,是还没开发完善的度假村,人数稀少,很适合散心。   刚来这里时,遇到不少麻烦事。她吃得惯这里的食物,奶制品又腥又酸,没几天她便瘦下来了,学着这里人的样子,烤点肉或者面包。晚上信号不好,她只能放弃刷手机,专注睡眠。   谈不上与世无争。   只是渐渐明白和理解关一北的离舍了。   午后。   用过午餐的舒白挑了个角度适宜的山坡,裹着披肩坐下来,平静望着不远处一览无遗的小镇。   手机铃声响起。   当地人call她,说有人来找她。   舒白用英文回,可能找错了,不会有人来找她的。   当地人再次强调,你的中文名不是舒白吗。   她说是,但这个名字如此大众,重名是很有可能的。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人来找她。   接完电话没多久,舒白便听见后面有人喊她。   是当地人的声音。   还有一个,是她久违的,熟悉的男声。   下意识回过头,舒白的眸中,倒映男人修长的身影,他逆着风,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唇角轻挽,给她一种初次见面的错觉。   他怎么来了。   疑惑在脑海里回荡着。   “傻了?”   直到男声渐近,舒白才回过神来,难掩惊讶,“你怎么在这?”   “这个问题,不应该我问你吗?”郁景归低头,深眸注视着她的脸蛋,不知是不是缺乏日光的缘故,她更白了,也比之前更瘦。   舒白被看得低下头,余光瞥见通风报信的当地人在朝她笑,她更不好意思了,抿了抿唇,“这里有人,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她把刚才搁放在草坪上的包包拿起来,转身时,发现腕被他捏的死死的。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没反抗,往前走几步,迎着风走,脸上的难堪之色,不经意间被风吹散了。   回到住处,舒白做了两杯冰咖啡,把其一递到对面,后背靠着椅子,姿态随然。   和他大概一两个月没见面了。   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生疏感。   她在等郁景归说话。   但郁景归始终没有动容。   他不急不慌地问及附近的情况,吃得怎样,睡得如何,为什么会挑选这里。   仿佛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为这种田园生活感慨。   终于,舒白忍不住了,“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吗。”   “你想知道吗。”   “当然。”   “我不想告诉你。”   “……”   他越不说,反而把舒白的好奇心勾-引得越厉害。   “是我爸告诉你的吧。”舒白问,“只有他知道我在哪。”   郁景归只问:“我不来找你的话,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么会……”   “怎么不会?”   舒白皱了下眉头,以为这个问题很可笑,转念一想,不是没这个可能。   她既然做得出来一声招呼就不打地离开,选择留在舒适的地方有什么不可能。   “是不是觉得,你在外面待个三五年,我就能忘了你,然后你再回来,直接办离婚手续。”郁景归声音沙哑,“这样一来,不管关一北是死是活,你的心理负担都会少一点。”   “我……”   “嘴上说爱我,转身就离开抛弃我,连寻找的痕迹都没有留下,不是赌气撒娇,你纯粹是想整死我。”他说。   “不是啦……”舒白试着辩解。   “那是什么。”   她抿唇,说不出来。   为了找她,郁景归花了很多精力和时间。   他要先找到关一北,确定他平安无事,然后再去求问舒老爹,舒白的具体位置。   舒老爹哪晓得具体位置,说了个国家和地点,郁景归只身寻找后,未果,再一问,得知舒白换地方了。   断断续续找了三两个星期。   她去过的地方,都有他涉及的足迹。   “我找到关一北了。”郁景归没再试问舒白,把结果直接呈现到她的眼前,“这是他给你的语音留言,还有新号码。”   舒白怔愣地抬头。   他已经放出关一北的语音。   ——“舒大白,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不知多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乍一听,舒白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高兴的是他还活着。   难过的是,郁景归竟然是带着这个录音来找她的,他是知道自己空手想要带她走,是不可能带走的吗。   “你怎么找到他的?”舒白不可思议地问。   “随便找的。”   “他在哪?为什么要躲我们?还好吗?”   “因为救人受点伤,住院期间手机和通讯都断了,所以没联系我们,现在没事了,用不了多久应该会回来。”   舒白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开心吗?”郁景归突然问。   “嗯。”   “那你觉得我呢?”   “你不开心吗?”她小心翼翼问一句,“我知道擅自离开是我不好……但是你要是再质问我凶我的话,那你麻烦比我大。”   “……”   还真挺有理的。   舒白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郁景归:“来都来了,咱们先度个简单的蜜月吧。”   本来计划妥当带着摄影组一起坐私人机来的,因为一些事故和她的任性,变得这么草率。   她在逃避,而他在想解决办法。   应该耗费不少时间和经历才把局面挽回来,一句怨言都没有,只是问她,是不是他不过来,她就不要他了。   舒白心头微微颤抖,对眼前的男人不由得产生一种愧疚感。   尽管不想认错,舒白还是很小声说了句:“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哦。”   郁景归神色严肃:“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什么时候能把我放在第一位。”   “现在就能。”   “又嘴上说爱我?”   “怎么,不乐意听?”   “真爱我的话,过来让我亲一下。”   她哼唧两声,把脸蛋凑过来,“那好吧,就亲一下噢。”   “可以亲胸吗?”   “……滚。” 正文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