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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念你成瘾
作者：圆小北

　　文案
　　01
　　乔念执着笔，落笔时下意识迟疑了片刻
　　隔壁的男人敲了敲合租协议上空白的位置，提醒道：“这里。”
　　乔念鬼使神差大笔一挥，从此开始了和前男友合租的日子。
　　嗯，是开始了掉进坑里永不翻身的日子。
　　02
　　老狐狸丢失了四年的心肝终于再次回到了自己的眼皮底下
　　回想起四年前被甩的回忆，对于这个恃宠而骄的女人
　　他彻底觉悟到：想方设法将她吃到嘴里才能确保是自己的
　　【一念起，贪嗔痴皆是你】
　　【万般皆无趣，唯念你成瘾】
　　△假淡定小社恐x腹黑冰山衣冠禽兽老狐狸
　　△没有火葬场，甜就完事了

　　小剧场：
　　从合租变成同居的某一天
　　乔念看着直属上司突如其来表白的对话框，纠结半天，切到百度，输入“如何委婉又不失大体地拒绝异性表白”。
　　宋顾生从一堆文件中抬头瞄了一眼她屏幕，斜眼看她：“当时你追我时那遛弯儿的情话都是百度的？”
　　乔念：“……”
　　他摘下眼镜，眼神微暗：“还有你甩我时像鞭炮骂得噼啪响的，也是百度的？”
　　乔念语塞。
　　他拿过她手机，输入并发送：已婚已育，勿扰。
　　她抓狂：“你瞎说什么鬼话！”
　　他一把把她捞起扛进房，“明天把户口本给我拿出来！”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念，宋顾生 ┃ 配角：凌兮，段潇 ┃ 其它：旅游，甜饼，暖文
　　一句话简介：老狐狸撩拨猎物的日常
　　立意：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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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又经过一条深长蜿蜒的隧道。
　　久经昏暗到光明。
　　车窗外淡绿浅翠的山脉已经逐渐被白雪覆盖，放眼望去一片朦胧清冷。
　　乔念拢了拢身上盖着的羽绒服。
　　难怪说国庆是川藏旺季的尾巴，因为十一月的天实在是太冷了。
　　包车的师傅大概想省点油，关着窗暖气开得小，乔念不好开口，只好抱着衣服缩了缩身子。
　　她上周终于辞掉了没日没夜报社里的工作。
　　都说天上西藏、人间天堂，最能洗涤心灵。她便订了张飞成都的机票，包了辆车，来安抚一下被社会虐得体无完肤的小心脏。
　　昨天刚落地成都，今一早天刚亮，师傅就来接了。
　　从成都到海螺沟，她搜了下地图，三百多公里。
　　十一月的318国道壮丽又荒凉，平均行驶半小时只迎面而来一辆车。
　　车内外均分外安静，师傅见气氛有些冷，切换了几首歌，最后停在前段时间某音上很火的原创神曲，他跟着节奏哼唱了几句。
　　乔念在后座窝着身子，靠在椅背上侧着头神色淡淡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在豪迈欢快的歌声里尽量降低存在感。
　　包车的师傅姓何，人称何哥。
　　二十出头就开始跟着车队跑山路，短途跑九寨沟，长途跑西藏，已经跑了二十五个年头。
　　拉过形形色色的客人，孑然一人包车去西藏的不多，女孩子更少。十一天的行程，价格不便宜，主要还是不安全。
　　万一遇到高反严重的，连个照应都没有。
　　何哥从倒后镜看了乔念一眼，每个单丁去西藏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故事。看乔念这么漂亮一姑娘始终神色恹恹满怀心事的样子，怕是又一个失恋的来治情伤。
　　一曲终了，接下来又回到了一首舒缓慢歌，何哥打算挑起个话题开导开导她。
　　“一个人去西藏，小姑娘勇敢啊，怎么不找多个朋友一起？”
　　乔念被突然问话，放空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她不善言辞，特别对于陌生的人，更是习惯性地处于社交圈外。
　　此时她下意识礼貌地看向何哥，瞧对方专心扭着方向盘攀爬着曲折的山路，便将目光重新移回至白雪皑皑的山脉上，然后老实地回答：“嗯，我社恐，喜欢一个人。”
　　何哥上了年纪，对这新颖的词汇一时反应不过来，“社恐？社会恐惧症的意思吗？幸好之前学人上网刷了下热点，不然真是代沟太大，跟客人聊不下去。”
　　“小姑娘年轻，有时间多出来走走，路上交上几个朋友，就不社恐了。”
　　乔念有些别扭地“嗯”了声，即算是回答了前半句，又表示对后半句的认可。
　　“前些天下了几场雪，路上结了暗冰，要不是咱们这些老司机熟门熟路的，冬天走这条线还真危险。”
　　乔念看了眼前方变窄的盘山路，闻言都想让其小心开车，别聊天了。
　　这时挂在车前的对讲机突然滋滋地响了起来。
　　“何哥何哥，听到不？”
　　何哥大声应了声。
　　“你现在是不是在去海螺沟的路上？到哪了？到摩西镇了没？”
　　“还远着呢，刚离开雅安。”
　　“哎太好了！我这刚接到救援电话，有辆自驾的车在国道上抛锚了，就在雅安到磨西镇路上，可镇里两辆拖车都派出去了。我跟那旅客沟通过了，他们车能暂且放着，修好了请个人开回成都。但现在临时在途中给他找辆包车也不实际，我记得你这趟就拉一个客人，客人愿意拼多两个不？对方愿意出包车的钱，等于你的客人这趟免费了。”
　　对讲机里头的人带了点当地的口音，但乔念也听懂了七八分，她闻言愣了愣。
　　何哥也皱了皱眉头，人家才刚说了有社恐呢。
　　便回了句：“你等一下吧，我得问问。”
　　那头继续说：“那车坏了，发动机不到，车上没暖气，听声音那女的快冷出病了。现在淡季，走这条线的车少之又少，我问了一圈，就只有你出车了，行不行都快点回啊。”
　　对方说到这当头了，还真让人骑虎难下。
　　何哥：“姑娘你也听到了，就是这么个情况，你看你觉得咋样，对方两个人，也不算挤，你包车的钱就省下了。但毕竟你当初选择的是包车，这还是得看你意愿，是吧，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事，让镇上派辆车接到镇里呆着，拖车修车也就三两天的事。”
　　乔念虽然心下抗拒与陌生人拼车，但对方最后那话显然他们是唯一的选择。
　　该庆幸对方透露那倒霉的旅客是女生，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看了一眼被她的衣服围巾靠枕所摊满的后座，伸手拢了拢，“可以，拼吧。”
　　乔念将后座收拾出一个位置出来，继而又回到最初的形态，抱着羽绒服安静地看着窗外，边听对讲机的人给何哥报着对方的位置。
　　“也真是的，雪天也敢自驾，不出事就不错了。”
　　“你还有多久到？对方那女孩冷得头痛，不知是冷到了还是高反。”
　　“还有不到一小时吧，让他们打双闪在车上等着吧。”
　　信号不好，对讲机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掺杂着刺耳的沙沙声。
　　乔念靠在窗旁闭了闭眼，头有些疼，耳朵也瓮瓮的。
　　她微调了下头部的位置，让肩颈往后靠得更舒服些，便开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觉乔念睡得极不安稳，梦到了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场景，最后停在了久不曾回想的身影。
　　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一丝丝的寒意钻进领子里，就像四年前的那场雨。
　　她撑着伞，但仍挡不住初春傍晚的那场雷雨。
　　雨水越过伞檐迎面飘洒，眼睫被雨水蒙盖，眼前在雨中凝视自己的身影越发朦胧。
　　丝丝的雨水顺着发梢滴入衣领里，寒意侵骨。
　　可雨中的人自漫天大雨中看她的眼神，比初春寒雨还冷。
　　语调更冷：“真是出息了。”
　　她不由打了个冷颤。
　　突然灌入的冷风干燥又强劲，像一把把风刃迎面给她劈得清醒了过来。
　　车停在了路边，何哥把驾驶座的窗给降了下来，冷风瞬间把车内浅薄的暖气给吹得一丝不剩。
　　乔念呼出一口气。
　　这是什么该死的梦。
　　对面停了辆打着双闪的越野suv。
　　敢情这是拼车旅客到站上车了，乔念坐直身子整理了下仪容，手拢着衣服往边上靠了靠。
　　前几天下了场雪，外面的温度冷得瘆人。
　　可越野车外一男人倚在车身上，慢悠悠地吸着烟。
　　乔念一愣，不是说是女的吗？拼车的大概不是这车人吧？
　　然而何哥摁了两声喇叭，朝对方挥了挥手，喊道：“车牌尾号847，是你们吧？我是何哥，给你们拼车的，过来吧。”
　　乔念顿时震惊了，“怎么是个男的？”
　　“噢，不是两男的，一男一女，该是夫妻或情侣。两个男的我直接就拒绝了，小姑娘你放心。”
　　乔念默了默。
　　好吧。
　　随遇而安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她默默安慰自己。
　　对面倚在车上的男人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
　　烟雾缭绕中，男人神色闲散地朝她方向看了过来。
　　乔念正好转头与其目光相撞，呼吸一窒。
　　脑海中瞬间浮现起刚刚在梦中那场大雨里的身影，与之重合。
　　恍惚若梦。
　　男人视线只在与她对视时顿了顿，随后便滑开，对着何哥点点头，便重新低头咬上指间的烟，深吸一口后将烟蒂踩在脚下，转身敲了敲车窗，示意里面的人下车。
　　乔念不确定宋顾生看没看见自己，或是不确定他认没认出自己。
　　毕竟她现在和毕业时，差别不是一星半点。
　　当对面一女生从副驾驶座下来时，乔念才想起刚刚何哥说的话。
　　大概是一对夫妻或情侣。
　　女生穿着修身羽绒服，围巾绕了好几圈，遮住了嘴巴和鼻子，但仍能看出娇俏清秀的轮廓。
　　她一下车就缩着身子跑向后备箱正在卸行李的人。
　　抬头朝他说了些什么，对方抬手阖上车厢，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
　　他身上只剩下件单薄的毛衣。
　　宋顾生本来生的就白，白衣黑裤在一片萧瑟浩瀚的背景衬托下更显得身材高瘦挺拔，眉目深邃，黑发如墨。
　　就跟乔念第一次看见他一般，惊艳。
　　对方推着行李箱朝这边走来，女生亲昵地挽住他手臂。
　　他自寒风中掀起眼皮若有似无地往乔念方向略过，随后低头与身旁的人温声细语说了句话。
　　乔念觉得有些冷，让何哥把窗户关上。
　　她收回目光，自行把身上衣服的领子往上提了提，堪堪盖住下巴。
　　在地广人稀的西藏途中竟会遇见初恋前男友，和她的现女友……噢不，也可能是妻子。
　　乔念似乎觉得头比睡前时候更疼了。
　　何哥下车收拾后备箱腾出空间好塞多两个箱子。
　　女生小跑着过来率先打开车门，瞧见里头的乔念，扯下围巾扬起一个阳光的笑，“你好。”
　　对方笑起来眼睛弯弯，露出一颗小虎牙。
　　乔念也下意识地把下巴从领子里抬了出来，回了对方一个微笑。
　　对方进来后迅速关上了门，搓了搓手，将身上宽大的男款大衣脱下，露出里面红色的羽绒服。
　　配上对方脸上灵动的表情，像在一片朔风凌寒中突然窜入的一团火，如骄阳般生机勃勃。
　　乔念不由想，宋顾生那苟不言笑的性子，果然还是适合这样性子的女生。
　　不像她。
　　“不好意思麻烦到你了，幸亏你愿意收留我们两，我刚待在车上都快冻死了。”
　　“那车是在成都租的，怕不是给了辆有暗病的，才第二天，就跪下了。”
　　“不过遇到你也算是出门遇贵人，不然我这趟西藏之旅差点就被遣返中途泡汤了！”
　　“这天也太冷了吧，希望到镇上的时候能喝碗牛肉汤，羊肉也行，驱寒。”
　　“哎对了，我叫凌兮，你呢？”
　　乔念不太懂应付思维过于跳跃的人，对方接二连三地发话，幸好她只需要回答最后那句问话。
　　余光中车后两身影晃动，她快到嘴边的自我介绍突然顿了顿。
　　“乔思。”
　　凌兮闻言，眨了眨眼睛，“那你英文名肯定叫Joyce对不对！我大学有一个室友也叫Joyce，是个很可爱的伦敦女孩……”
　　这名字也是刚刚随便起的，乔念只好顺着对方的话点了点头。
　　或许宋顾生已经早不记得她了，毕竟四年来他们毫无半点联系。
　　毕竟四年前他说再也不会与她有任何瓜葛。
　　那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相处，再恰当不过。
　　凌兮在国外留学回来，野孩子的性子，天生自来熟，对乔念这种气质美人更是没由来地喜欢。
　　她搂着衣服和围巾侧着身子完全转向乔念，边说话边欣赏起对方。
　　乔念不是让人惊鸿一瞥的美人，却如芙蓉般清秀卓约，如江南女子穿针引线而成的那朵淡荷。
　　凌兮想起她奶奶曾用一句诗来形容何女子为美。
　　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凌兮觉得乔念便是这样的美。
　　她不由盯着对方的眉目逐渐出了神。
　　由于凌兮看得毫不掩饰，乔念被她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着，想忽略也难。
　　乔念装作神情淡定地回望过去，抛给对方一个“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表情。
　　凌兮却狐疑地开口：“我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哎？”
　　这时车门被打开，突然灌入的冷风让苦思的凌兮瞬间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啊，你总算进来了，衣服给你捂热了，赶紧穿上吧。”
　　凌兮揉了揉鼻子，将手上的衣服递给他。
　　乔念目光随坐进副驾驶座的男人闪烁了下，随后将衣领拉回高处，遮挡一下又被冷空气所替代的车内气温。
　　宋顾生微微侧过头，接过衣服。
　　目光与乔念再次撞上。
　　深邃、淡漠，是记忆中熟悉又陌生的疏离感。
　　她微微屏住了呼吸。
　　他嘴角扬起一抹客套的弧度，语气平平：“你好。”
　　乔念头一反应是对方大概真没认出她。
　　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紧绷的神经却稍微放松了下来。
　　然后对方嘴皮子动了动。
　　“好久不见。”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暂定十一月开，求一个收藏呀～
　　《轻易惹火》
　　淮桑只有两个目标——
　　夺得影视大满贯，
　　和将季延搞到手。
　　那个温和低调，却在水中宛如猎杀者般势不可挡的季延。
　　即使她现在名声狼藉，
　　即使她刚加上那男人就被拉黑……
　　唔，目标好像定得有点高。


第2章 
　　四年有余。
　　好久不见。
　　乔念被这相遇后的第一句开场白给愣住。
　　所以不是不认得，只是回归淡水之交。
　　一时心绪千回百转，下意识的礼貌回话都有些结巴，“啊，嗯，你好。”
　　凌兮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惊讶，“你们认识？！”
　　乔念盖在羽绒服下的手曲了曲。
　　她可不想当着对方现任的面来一场相认。
　　宋顾生已经转回头去，“嗯，大学校友。”
　　语气淡淡，像介绍一个不甚熟悉的人。
　　凌兮目光在两人间转了一圈，“校友？这也太巧了吧！”
　　乔念下巴往衣服深处压了压，对凌兮探过来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兀自点头应了声，“嗯。”
　　这时何哥也上车了，“啪”一声甩上门，车身轻晃。
　　“你们那车，我看了下，排气管冻住了，蓄电池不行，这些都好办，就怕发动机也有毛病，那就难搞了。明天吧，拖车就回来了，到时拉去看看。车就靠在这，安全得很，放心。”
　　他扣上安全带转过身，“没冻坏吧丫头，在高原上感冒可不好受啊。”
　　凌兮鼻头红彤彤的，冻久了坐到有暖气的车上鼻水就开始一直流。
　　见何哥这么问，她又开始了新一轮地诉苦。说租车行多么坑爹，说他们要是再晚来一点她可能就要冻死他乡……
　　一个善谈，一个自来熟。何哥跟凌兮塔起话来你一句我一句没个停歇。
　　乔念侧头看着继续飞驰而过的风景，心想之前她沉闷地窝在后座是不是把何哥给憋坏了。
　　轻微的铝锡纸破裂的声音从两人交谈中传来，乔念循声望去。
　　宋顾生手上躺着两颗药片，递给凌兮，“吃了。”
　　随后递给她一瓶水。
　　与自己无关，乔念便收回目光。
　　凌兮吃了药，将话题又绕回了乔念和宋顾生身上。
　　“Joyce，你们两真的是校友？是同学吗？你也是读政法的？哇！女律师吗？！”
　　乔念一开始还反应不过来这陌生的英文名喊的是自己，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心虚地看了眼前面的人。
　　早知宋顾生认得她，她就不撒这个谎了。
　　但看对方依旧神色淡漠的侧脸，她又觉得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一个称呼而已，时间久远，对方可能连她名字都想不起。
　　“我不是读法的。”
　　“不同系啊，那你们怎么认识的？让我来猜猜啊，辩论赛？你和他打过辩论对不对？”
　　“我没有……”
　　“啊哈～难道是迎新晚会？我记得他主持过一届来着。”
　　“也不是……”
　　乔念听凌兮接二连三抛出一个个假设，她有些惊讶对方竟对宋顾生的大学生涯这么了解。
　　何哥听着凌兮抖筲箕似的将宋顾生大学事迹一件件数出来，朝隔壁戏谑地挑了挑眉，“啧，你俩感情那是一个好啊，我要是问我老婆咱结婚纪日是什么时候她肯定答不上来。”
　　凌兮闻言爆笑出声，“师傅，我和这货啊，可不是……”
　　“好了，不舒服就歇一下。”
　　一直静不吭声的宋顾生中途开口，语调微沉。
　　原本还乐着的凌兮瞬间收住，吐了吐舌头，不吭声。
　　乔念衣服盖着下巴，暗自抬眸看去。
　　从她的位置，正好能从后方看到宋顾生的小半边侧脸。
　　他说完刚刚那话后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窗外的阳光倾斜投射入内，眉睫皆染上一层金黄。
　　硬挺的鼻梁，利落的轮廓，甚至连隐在左耳后那一颗小小的痣，一切都与她记忆中的样子慢慢重合。
　　可脾气貌似更大了。
　　何哥眼色尖，继续神色自如地开车，伸手把音乐调大了一点，不吵人，也不至于让空气突然安静。
　　虚渺的雾气从山尖开始飘洒，沿着蜿蜒的盘山路翻山越岭，雾气逐渐四散至四周，目之所及一片清寒。
　　乔念扭头看了会风景，太阳穴又持续突突地痛，不一会便就着下巴磕在衣服上的姿势昏昏欲睡。
　　衣服微动。
　　她扭头，面带疑惑地看向一脸贼兮兮扯她衣服的凌兮。
　　“？”
　　对方朝她靠过去，压低声音，满脸好奇欲得不到满足的样子，“所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她操着这尴尬的身份，听对方这么问，更尴尬了。
　　她立刻看了前面一眼，而凌兮则把手拢到耳边，示意她来一场台底交易。
　　“……”
　　乔念进退两难下，只能压低声音表面淡定地轻轻回了句。
　　“图书馆认识的。”
　　凌兮眉毛高高挑起，像是打探到了什么秘密似的，表情鬼灵精怪地生动。
　　乔念没有再多说，抱着羽绒服往上拢了拢，把半边脸埋进去，合上眼睛将社交通道关闭。
　　内心却轻轻叹了口气。
　　她洗涤心灵的西藏之旅啊……哎。
　　车内再次只剩下播放着的歌声。
　　宋顾生缓缓睁开眼睛。
　　眸色如墨，眸底深处却透出一丝亮如日照雪巅般的光。
　　一路畅通无阻，到达磨西镇的时候天还大亮着。
　　乔念在车上睡得很不安稳，当车停到酒店前时，她就醒过来了。
　　下车后看了眼手机，原来已经快七点了，不得不有点惊讶。
　　她这半梦半醒间原来也睡了两个多小时。
　　何哥瞧她模样，解释到：“这里天黑得晚，到了拉萨，九点天还亮着呢。”
　　“海螺沟就那。”何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山，满山松柏被雪覆盖了一大半，悠悠冒着寒气。
　　“这里过去近，今晚就住这酒店，明天能睡晚点，九点集中可以吧？待会你们进去前台给身份证说何哥订的就行。”
　　淡季酒店都空着，接下来一路的住宿都由何哥搞定，一律一百一晚，倒是比网上自己订便宜个几十块。
　　乔念在办理入住的时候顺带在前台买了个方便面，打算今晚就吃它充饥。
　　头痛，吃完洗洗就睡。
　　宋顾生伸手拿回身份证，看见乔念捧了个方便面，下意识皱了皱眉。
　　凌兮“啊”了声，“别吃方便面嘛，待会一起下来吃晚饭啊，喝牛肉汤！”
　　乔念以头痛为由拒绝了。
　　宋顾生抬眸看了她一眼，后者拿到房卡后径自拖着行李走去电梯。
　　乔念等泡面期间搜了搜，头痛是典型的高原反应之一，对照了下其他症状，她还算是轻微，不是很严重。
　　当晚她很早就睡了，第二天一早醒来，头不痛了，就是动作急了有些晕。
　　她很淡定，嗯，也是高原反应症状。
　　她拖着行李出门时，正好碰见各自从隔壁房和对面房出来的凌兮和宋顾生。
　　凌兮顿时眉开眼笑：“乔乔早呀！”
　　乔念一愣，头一反应：怎么改称呼了？
　　第二反应：噢，不是夫妻。
　　她跟在宋顾生身后走去电梯，回忆突然涌现。
　　以前某次在图书馆里，她撒娇般问宋顾生打算什么时候娶她。
　　对方从厚厚的刑法书中掀了掀眼皮子看她，“我奉行晚婚，三十岁吧。”
　　“啊？那我也三十岁了啊，太老了吧——”
　　“乔乔。”对方用眼神制止住她摇他的手，“再老我也娶，行了吧。”
　　海螺沟实际是贡嘎雪峰脚下一处占地一百多平方公里的低海拔冰川，但首先得买票爬上嘎贡山的一坡，再从山顶的冰川入口下去。
　　凌兮不知为何过了一晚后对乔念突然亲近了许多，在攀爬长长的木栈道阶梯时，总粘在她身边。
　　乔念不是很习惯陌生人突如其来的热情，但又不懂拒绝，就一路被挽上了山。
　　凌兮娇生惯养常年不运动，走了三分之一就开始喊，“我不行了不行了。”
　　她坐在一凉亭里，朝乔念和宋顾生摆摆手，喘着粗气，“我的天要死了，我走不动了，你们继续吧。”
　　瞧乔念不走，宋顾生也不走，凌兮索性放软了身子瘫坐在亭内，一副我真的走不动的模样。
　　“我待会让空的樵夫给我抬上去。你们先走，我后来居上。”
　　乔念看向宋顾生。
　　对方双手抱胸的姿态，瞧她看过来，一脸不想浪费口舌的表情，“随她吧，走了。”
　　乔念本想让她哄哄凌兮，或者一起坐樵夫上山，哪知道对方丢了个冷漠的眼神给她，然后竟然就这样转身就走了。
　　反倒是凌兮一脸笑嘻嘻地甩着手，让她也赶紧走。
　　“……”
　　乔念看宋顾生当真不管凌兮一路往上走。
　　心下莫名有点气，三步五除二地快步追上他。
　　当靠近他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对方停下，看向捏住他袖子的手。
　　“你就这样丢下凌兮一个人？”
　　宋顾生目光移向她，两人至昨天再度重逢后，这是第一次正式面对面的说话。
　　深不见底的瞳仁似乎隐藏了很多她捕捉不清的东西。
　　乔念一时忘了还要责问他的话。
　　宋顾生隔远望了眼正在凉亭里朝他作着夸张动作的凌兮，无声地笑了声，“她跆拳道黑带，两百斤的男人都打不赢她。”
　　乔念惊讶地微张了嘴。
　　对方朝她挑了挑眉，“两点前要回到山下，还不走吗？”
　　乔念跟在他身后。
　　心里腓腹，这不是你丢下女友的理由吧。
　　山不算高，但在海拔高的地方，再低的山也难行。
　　乔念每当觉得喘气不已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宋顾生便会适时停下。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个小时后两人终于登顶。
　　雪在他们后半程便开始飘落。
　　从稀疏到窸窸窣窣。
　　乔念抬头望去，两人身处在一片茂密高耸的松叶林里，漫天雪花翻飞，如烟般轻，如玉般润，世界一片宁静。
　　突然耳边响起他极轻的问话，“程明昊怎么不陪你来？”
　　乔念一愣。
　　侧目看向他。
　　对方站在她身旁抬头望着虚空，并没有看她。
　　她狐疑地看着他的侧脸，不理解他这话什么意思，“程明昊？他出国读研了啊，现在应该快拿到绿卡了吧。怎么突然提起他？”
　　宋顾生猛地低头看她，身体紧绷得像林中受冻的一块顽石。


第3章 
　　“嗨嗬嗨嗬”的呼声渐近，两个轿夫抬着滑竿，凌兮坐在中间的坐兜里，悠哉悠哉地朝两人挥手。
　　乔念这才发现自己跟宋顾生之间的距离贴得太近，转身间碰到他戴着手套的尾指。
　　她几乎是被电到般地退开了两步。
　　宋顾生尾指一颤，目光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乔念觉得粘在身上的目光有点瘆人。
　　“……？”
　　凌兮：“你们看，龟兔赛跑还是乌龟后来居上吧。”
　　乔念从林中走回到栈道上，不知道当不当讲，龟兔赛跑用在她身上不太适合。
　　栈道的终点就是观景台，此时雾气四起，站在观景台往外看，能见度几乎为零。
　　观景台旁一间小木屋算是山顶的休息站。
　　三三两两的旅客在里面捧着热饮或吸溜着方便面。
　　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凌兮哆嗦着身子冲进木屋。
　　“我之前在冰岛看过冰川，我就不下去了，冷死我了。”
　　冰川的入口就在观景台一旁。
　　而下去的阶梯是用一条条铁柱搭建而成。
　　一头嵌入山体，一头用铁索串联，铁柱下方再用支架固定。
　　看上去就够摇摇欲坠的。
　　人走在上面，一低头，就是凌空走钢丝的感觉。
　　乔念从小恐高，就是那种走天桥都不敢往下看的程度。
　　她站在入口前，半天迈不出一步。
　　这玩意踩上去真的安全吗？
　　但难得爬上来了，冰川就在下面，不看一看摸一摸，意难平啊……
　　宋顾生跟在乔念身后，看着雪花扑簌扑簌落在眼前人的头顶上，再化成水沿冲锋衣的帽身滑落。
　　翻涌的眸色已经回归平静，看着乔念伸出一只脚丫跃跃欲试的模样，眉头微蹙，拾步向前。
　　经过她身旁时撇头看她，眼尾不悦的神色像是恼于不得不出手拦住探索欲过于旺盛的小孩。
　　“去木屋里跟凌兮待着。”
　　乔念刚迈出半步便被他吓得连忙收回脚连退了两步。
　　不明所以，“啊？”
　　宋顾生朝木屋方向看去，“屋内陌生人多，你们互相照应。”
　　“……”
　　乔念觉得这么些年，她已经摸不准他的脾性了。
　　刚刚才以两百斤的男人都不是对手为由丢下女朋友在山脚，现在又以陌生人多为由让前任照顾现任。
　　她搓了搓手指，觉得这人有点欠揍。
　　雪越下越大，窗外的松树挂上了层次分明的雪。
　　雾气比方才更大了。
　　乔念最后当然还是不敢下去。
　　她捧着一杯热奶茶看了眼挂钟。
　　已经半小时了。
　　旅客开始下山，木屋里除了她们两就只剩下两个全副武装的徒步行者。
　　五分钟前景区的保安上山来赶人，“雪太大，准备要封山了，快抓紧时间下山。”
　　此时凌兮冷得一直缩在乔念身旁，“怎么还没回来？就一个冰川灰蒙蒙的有什么好看嘛！”
　　虽然是责备的口吻，但乔念不难听出其中的担心。
　　没过一会，最后两名驴友也背起登山包走了。
　　乔念再次看了眼挂钟，“我们出去看看吧。”
　　一走出木屋风便粗鲁得不像样。
　　凌兮抱紧了乔念的手，冷得脸都僵了。
　　乔念想起那简单粗暴的铁阶梯，心里七上八下的。
　　就在此时，观景台的尽头有黑影逐渐清晰。
　　乔念看见了，凌兮也看见了。
　　凌兮冷得觉得脑袋都要结冰了，瞧见宋顾生终于回来了，忍不住蹦哒，“哥——”
　　山风呼啸，那一声“哥”很快就被风吹散。
　　可就在她身旁的乔念却听得清楚，她跺脚取暖的动作戈然而止。
　　哥？
　　宋顾生和凌兮是兄妹？！
　　然而下一秒被冻住的思维还是第一时间否定，不对，陆顾生独生子女，何来妹妹？
　　乔念透过漫天凌乱的风雪看着一步步走来的陆顾生。
　　对方套上了防风帽，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
　　乔念心下一动，她之前怎么没发觉，凌兮和宋顾生的眉眼竟有几分相似。
　　凌兮像是发现自己喊错话了，噎了噎。
　　当下也不管了，看自家堂哥还走得慢悠悠的，气得大喊：“赶紧的，都要封山了，还在耍帅！”
　　总算回到山脚下，乔念站在最后的阶梯上转身看回沿途的路，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一个闪光点突然撞进余光里。
　　一块几近透明的冰块被扔到眼前，她手忙脚乱地接住。
　　宋顾生脱下头套，刘海微湿，目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吊儿郎当般的语气：“随便捡的。”
　　冰块不大，却极致的纯净，一片片雪花落在上面，是六瓣冰晶的形状。
　　躺在手心中，透过手套仍然能感受得到它的寒意。
　　走在前头的凌兮边走边对宋顾生骂骂咧咧怪他动作慢，害她差点冷死在山上。
　　乔念犹豫了下，将它放进了衣服的口袋里。
　　当他们再次上路时，乔念才知道这场雪到底有多大。
　　318国道中途一段塌方，整段路被封。
　　他们只能选择绕山而过。
　　两点多出发，舍弃了当天剩余的所有景点，到达雅江县时已经快凌晨一点。
　　乔念卸下行李，脱下手套伸进口袋里，只余冰寒的潮湿感。
　　她揉了揉冰冷的手指，口袋里的冰川融化了啊。
　　天灰蒙蒙一片。
　　往窗外看去，雾气缠绕，仿佛遗世独立。
　　听何哥说昨天那场雪是今年为止最大的一场，海螺沟该得封山至明年初春了。
　　他们运气是好。
　　昨晚到旅馆晚，今天又是一早的赶路。
　　凌兮一上车倒头就睡了过去。
　　今天依然是一天的盘山路。
　　折多山、剪子弯山、卡子拉山、兔子山……
　　当车停在折多山的打卡景点时，车内无一人动静。
　　何哥：“都不下去拍照？那我下车抽根烟，你们等等。”
　　车内一时安静得出奇。
　　乔念：“……”
　　她也装睡吧。
　　走山路费神，何哥几乎每到一个景点都下车抽烟。
　　乔念已经有点装睡装不下去了。
　　直到最后，车停在兔子山时。
　　本不热衷拍照打卡的乔念当即一声不吭下车跑得远远的。
　　啊，车外的空气太好了。
　　就是好冷。
　　何哥口袋里的烟在上一程就抽完了，这下瞧安静的小姑娘一个人下车拍照，朝宋顾生摇头道：“这姑娘社恐，不善于社交。”
　　宋顾生目光随着远处那身影忽明忽暗。
　　社恐？
　　呵，当初这丫头片子追我时情话说得可溜了。
　　再度想起海螺沟山上对方的话，他嘴角一戚，眼神微敛，像一只被戏弄得隐怒的猫。
　　锋芒毕露，必秋后算账。
　　乔念觉得后脊骨瘆凉瘆凉的。
　　第三天，当车驶入香格里拉镇，像天地间划分的一道结界，从漫天雾气一下子闯入了蓝天白云。
　　早上十点，何哥就将他们载到亚丁景区门口。
　　“长线的话，从冲古寺到五色海，徒步往返，脚程快的，五个小时吧。短线的话，走到洛绒牛场，骑骑马什么的，也很美。”
　　凌兮惊讶：“五个小时？！”
　　何哥“嘿”地一声示意她大惊小怪，“那还是快的了，走慢点，得个七八个小时。你们要是走长线，待会先买两瓶氧气背上，免得难受。”
　　凌兮：“那别了，身体在地狱眼睛在天堂这活不适合我。我骑骑马，拍拍照就行。”
　　凌兮转头问乔念：“乔乔你应该也不爬山吧？”
　　乔念却摇头，“我走长线。”
　　宋顾生将冲锋衣拉链拉至顶，将越野专用水壶套上背带。
　　语气随意，“我也走长线。”
　　凌兮：“？！”
　　凌兮：“何哥，你多久没进去了，来，这趟我请你，来陪我这个被人丢下的孤儿走走短线。你会用单反吗？待会我教你，我骑马的时候你负责给我一顿拍……”
　　湖泊冰川深海子，高原草甸浅山丘。
　　稻城亚丁是一个能让灵魂驻足的地方。
　　乔念背着一个小背囊，踩着原始山路慢慢往上走。
　　宋顾生不知从哪里弄来根折叠登山棍，让她拿着，“太重，累赘。”
　　然后穿着大黄靴三两跨步遥遥领先。
　　乔念：“……”
　　幸好有这登山棍，没多久山路就开始坑坑洼洼。
　　一个旅客气喘吁吁地看着乔念拄着登山棍左一步右一步的，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走了一个多小时，乔念有些气喘地想要休息一下时，便看见宋顾生在前面的一块大石上支起一只脚坐着。
　　他一手撑在身后，头微微昂起，正喝下一口水。
　　乔念：“……”
　　这男人，帅是真的帅。
　　她龟速地朝大石走过去，一屁股坐下，觉得脚有些软。
　　她微踹着气看向隔壁的人。
　　不是说体质越好的人越容易高反吗，怎么这人健步如飞不单止，现在还一脸从容，气都不带喘的。
　　反倒是自己日常熬夜三餐不定时，自从跟他分手后就再没运动过的人。
　　气喘，头痛，脚软，胸闷……啥都齐了。
　　缺氧的情况下通常嘴巴说的话都不太经过大脑。
　　“你现在是不是没有每天逼女朋友陪你晨跑的习惯了？”
　　宋顾生眼神微动，挑眉，就这么气定神闲看着她。
　　乔念话说出口两秒才后知后觉自己问的是什么话。
　　立刻解释：“我的意思是，照理说你的体质好，应该挺容易高反的。”
　　宋顾生懒得回话，目光移向她的嘴，北风吹得已经开始起皮。
　　水壶拧开盖，给她，“我没乙肝，你放心。”
　　“葡萄糖水，能缓解高反。矫情不值钱，你垮了我不想背你下山。”
　　乔念听见水壶晃动的水声，再次懊恼自己怎么会忘记带水。
　　不过他说得对，她已经渴得气管都在疼。
　　她便轻声说了句谢谢，接过来，凌空灌了两口水。
　　宋顾生依旧维持着原有的坐姿，余光里皆是她的身影。
　　支撑着身体那只手，手指微微用力，目光清冷，心中埋有一个不得解的预感。
　　开口：“四年前，你跟我分手，原因是什么？”
　　乔念正含着一口水，闻言一口气岔得她将水给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
　　宋顾生皱眉看向她，下意识伸手帮她顺气。
　　乔念伸出一手，示意他打住。
　　她刚平复下去的气又开始喘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刚刚在说什么？
　　她有点像愤懑版的地铁老人，捂着咳得猛烈跳动的心，责问道：“你这是颠倒什么黑白，你现在是想要诓我分手费吗？”


第4章 
　　宋顾生目光锁着她，猛地将她连壶带手抓在手里。
　　力道之大，像将她禁锢。
　　水壶晃荡，飞溅而出的水落在两人手上。
　　乔念遂不及防地看着他，对方眼中似乎冒起一束火。
　　两人距离突然靠近，她看得清，那是怒火。
　　这人喜怒不定的脾性是怎么在四年间养成的？
　　她手腕用力挣脱了下，“你在干什么？”
　　宋顾生反问她：“你什么意思？”
　　乔念被他没头没尾的问候给弄得一头雾水，“什么什么意思？”
　　宋顾生倾向她，逆光之下，乔念不由微微眯着眼睛看他。
　　他以前眉眼本就带着些冷漠，无论对事对物，总保留一丝客套的疏离。
　　学校里的人都说他谦谦君子淡如水，可她领略过他如火的炙热，也见证过他的喜怒哀乐。
　　乔念此时有些惊讶，愣住。
　　宋顾生这表情，她看得出他是真的动怒了。
　　宋顾生却盯着她轻笑了一下，毫无感情的、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呵，真是出息。”
　　倏地松开了她的手，从她手里抽回水壶，起身，没再给她一个眼神，直接走了。
　　真是出息。
　　又是这话。
　　乔念以前最害怕听的就是他这话，那连说教都不屑和她再说教的怒意，每次都让她理亏得头都抬不起来。
　　距离上次从他嘴里听到这话，该是那场绵绵春雨的傍晚，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乔念从背囊里掏出一瓶氧气，插上面罩，深深吸了两口。
　　明明理亏的不是自己，明明自己才是被害人还要给人语意不明地抛下一句讽刺的话。
　　真是气到高反都严重了。
　　接下来的路更是难行，山路开始泥泞，陡度大，还滑。
　　乔念吃力地撑着登山棍，将最后一瓶氧气空瓶扔到沿路的垃圾筐内。
　　她抬眼看向不远处开始变成简陋木梯的路段，拦下一个返程的驴友，“兄弟，往上还有多久到牛奶海？”
　　对方笑了笑，“快了，这里爬个半小时，再走一千多阶大概就到了。”
　　乔念：“……”
　　她已经走了快三小时了，好渴……
　　那冷漠的男人连影子都见不到。
　　乔念低着头像老奶奶拄着拐杖一样低喘着气一步一步往前走。
　　眼下注意着脚下的泥洼。
　　熟悉的大黄靴突然出现。
　　与刚刚相比，鞋身多了不少泥土飞溅的污渍，更显野性粗犷。
　　乔念心跳一顿，顺着立着的腿往上看。
　　呼吸声重，鼻腔气管都冷丝丝地疼，她自己都没察觉自己见到宋顾生时下意识地露出一丝委屈的神情。
　　宋顾生就倚在木梯底端旁的岩石上，像一个闲散安静等待对象的男人。
　　怒气消散，看着眼前这女人低头弯腰一步一脚印地吃力朝自己走来时，怒气就散了。
　　此时看着乔念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暗自叹了口气，无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他都输了。
　　把水拧开，深深看她一眼，“你变了不少。”
　　乔念扶腰下意识摸了摸毕业后就剪短了的头发，再接过水壶，嗯了声，再道了声谢。
　　乔念实在走不动了，靠在石壁上甩着腿。
　　我的腿不是我的。
　　而宋顾生也不动，双手抱胸，站在乔念身旁闭目养神。
　　乔念偷偷看他，瞧对方呼吸平缓气定神闲的样子，一时想起以前宋顾生以她体质差为由，每天拉她起来陪他晨跑，也是慢悠悠跑在她隔壁，一脸淡定地看她气喘吁吁。
　　男人与女人的差距，真的宛如一个在盆地平躺，一个在高原竞走。
　　一刻钟后，乔念碰了碰他，示意自己歇好了，继续往上爬。
　　对方站直身子，挑了挑下巴，让她先走。
　　所谓的木梯只是在陡峭齐麟的路上架了一条条木，东一块西一块，每一阶落差大，有的已经被人踩烂，后来又补了铁索。
　　这边靠近一个瀑布，加上不知从哪渗出的水，路上都是湿哒哒的，甚至比刚刚还难走。
　　乔念脚步虚浮，一脚踏空失去平衡，啊一声破口而出。
　　下一秒一只手稳当扶住她，定住身体。
　　乔念心有余悸向后看，宋顾生眉头紧锁。
　　宋顾生向上走两步，停在乔念上一级，伸出一手，停在她身前。
　　喉结滚了滚，嫌弃般开口：“这里掉下去，也没信号给你打求救电话。”
　　乔念：“……”
　　当律师的人，说话都这么一针见血吗？
　　宋顾生的手指很好看，修长，骨节分明。
　　乔念盯着它，手指微动，咽了咽口水，还是没有动作。
　　宋顾生似乎有些不悦，看乔念欲拒绝的神情，眼神微暗。
　　不由乔念多想，他身子朝下手一捞，干燥的手抓住她被冻得发红的手。
　　乔念一愣，久违又熟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她抬头看他，对方已经转回头去，语气不耐烦地说：“不要拖拖沓沓。”
　　如刚刚驴友所说，半小时后，九曲十八弯后他们终于登上山顶。
　　取而代之的是趋于平缓的长长栈道，栈道从中途分叉，一道继续朝前，通往牛奶海；一道延伸至山坡上，通往五色海。
　　此时乔念已经几经虚脱。
　　站在海拔4500米的山上，高反严重，缺氧、头痛、疲惫，太阳穴突突的疼。
　　风极大，山坡间的幡不停翻飞。
　　山风吹得杂乱无章，乔念每呼吸一口气，灌入的冷空气都让她难受。
　　宋顾生依旧牵住她的手，迁就她的速度走得很慢。
　　但乔念还是到极限了。
　　她捏了捏宋顾生的手，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只对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行了。
　　宋顾生也缓缓调整着呼吸
　　脱下毛线帽，给乔念套上，往下拉了拉，遮住她的耳朵。
　　“坐一下吧。”
　　拉着她席地而坐。
　　“很难受？”
　　乔念否认。
　　宋顾生拧开水壶，将剩余的水让她喝完。
　　乔念只抿了一口，留了一小口给他，“我够了。”
　　她深深呼吸了一大口气。
　　感慨道：“一辈子大概只会来这一次了。”
　　宋顾生闻言，勾了勾唇。
　　乔念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他。
　　宋顾生察觉到视线，也转头看向她。
　　乔念看着他眼睛，问他：“凌兮……是你妹妹？”
　　声音很轻，虚弱得没有一丝力气，但语气中透出的试探，却带有一丝她都没察觉的倔强。
　　宋顾生没有一丝起伏，看了她一眼，回过头，淡淡地嗯了声。
　　抛出的一颗石子没激起一圈涟漪。
　　乔念张了张嘴，觉得自己这么问，有些尴尬。
　　便也淡淡地哦了声。
　　过了会，宋顾生像是补充地解释了一句：“堂妹。”
　　乔念啊了声，点头，原来如此。
　　乔念想了想，人家的确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凌兮是他女朋友。
　　是她和何哥两人鸡贼地先入为主。
　　片刻后，宋顾生估算了下返程的时间，站起身，看着抬起一张小脸看着自己的乔念。
　　“我背你。”
　　乔念撑地站起来，摇头，“都是平路，能走。”
　　宋顾生不说话，曲起手臂，给她当扶手一路慢慢走至栈道的终点。
　　“好美！”
　　乔念看着眼前宛如天堂般的景色，觉得这一路的坎坷，都变得神圣起来。
　　雪山环抱，山止成瀑。
　　玲珑秀雅，祖国山河。
　　乔念和宋顾生踏过一条潺潺小溪，站在山坡上看着雪山山坳间的碧蓝湖泊。
　　山风劲大，可偌大的湖泊即使泛起丝丝涟漪，远看依然柔和宛如一颗无暇的水滴形宝石。
　　这就是牛奶海。
　　美得惊心动魄。
　　乔念呼吸着稀薄的空气，不由看向身旁的人。
　　宋顾生临立风中，衣袂翻飞，头发随风飞扬，眼底深处微微有光。
　　历尽艰辛，苦尽甘来。
　　乔念眼眸微动，心底澎湃。
　　对方侧头，逆风看向他，眸色温软，神采飞扬。
　　大自然是最好的共情体。
　　山风强劲，两人挽手对视。
　　“我……”
　　“你……”
　　宋顾生挑眉，等她说话。
　　乔念这感性一过，理性就回来了。
　　她刚刚想说什么？真是吃一蛰也没有长一智，明明撞过南墙头还不清醒。
　　——你和叫乔念那女生，是认真的？
　　——她对我来说，也就那样，她这样的女人，我看不上……
　　脑海突然响起四年前那通电话，乔念适时止住那不堪的回忆。
　　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些什么。
　　她眸色暗淡了下去，手从他手臂间抽回出来。
　　低下头，语速尽量平缓，“我给你拍张照吧。”
　　宋顾生定定看着她。
　　看她逃避似的在背囊里翻着手机。
　　看她心神不定地将手机摔到草地上。
　　他默不作声。
　　此时两名折返的旅客经过他们，俊男美女组合总是吸引目光。
　　一人见乔念手指僵硬地操作着手机，主动开口道：“小姑娘你站过去吧，我来帮你和男朋友拍张照！”
　　乔念尴尬地啊了声，正要否认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宋顾生已经朝对方道了谢。
　　乔念左右不是，只能在旅客含笑的眼神里走到宋顾生身旁。
　　“再靠近一点，男朋友搂住女朋友呀，哎对。”
　　宋顾生搂住乔念的手用力将她往自己拢了拢，微微侧头看了眼在自己耳垂旁身体僵硬的人。
　　“帅哥美女笑一个呀，1——2——3！”
　　乔念身体微僵，宋顾生侧头垂眸看了眼身旁的人，
　　定了片刻，也似乎只是一秒。
　　山风略过眉眼，他认命般弯了弯眼角。
　　热情旅客不同角度取景横的竖的摁了十多张。
　　最后走过去把手机还给乔念。
　　感叹道：“真是郎才女貌，帅哥要跟女朋友一直好好的啊。”
　　乔念尴尬到极点，想解释却又觉得照片都拍完没必要了。
　　宋顾生的动作被她无意识地放大，心里似乎有点害怕由他来开口解释。
　　她都能想象，他淡淡的开口，平静又疏离地陈述事实，她不是我女朋友。
　　她的心提了提。
　　这样太丢人了。
　　仿佛被甩了两回……
　　乔念看见宋顾生突然伸手中途拦截替她接下手机。
　　她顺势看向他。
　　宋顾生“嗯”了声，“替我和女朋友谢谢你。”


第5章 
　　乔念因宋顾生那句话，胸腔像突然蓄满了一口气，压得她沉沉的，心跳漏了半秒。
　　热情旅客离开后，乔念不出声看向宋顾生。
　　宋顾生手中的手机还未锁屏，右上角的信号堪堪冒出了一格。
　　手指轻扫，退出相册，打开拨号键盘。
　　乔念没反应过来，就眼睁睁地看他输入了一串号码。
　　有点熟悉。
　　下一秒，宋顾生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乔念一愣，“……”
　　宋顾生拿出手机，眼色微沉，“你没换手机号？”
　　“啊……”她条件反射应了声。
　　然后宋顾生又当着她的面，用他手机输入了她号码，然后按免提。
　　片刻后，“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宋顾生掀起眼皮子看她，“你把我拉黑了？”
　　朝她点了点头，“很好。”
　　乔念哑口无言。
　　当年毕业前的一晚，她和程明昊还有段潇坐在操场上，她喝得稀里糊涂，哭得昏天暗地。
　　他俩忘记是谁把她手机掏出来将宋顾生这个负心汉的联系方式通通拉黑。
　　第二天她几乎在断片的边缘记起伶仃的碎片，觉得也好，免得她色心又起，又去自取其辱。
　　而如今当着当事人的面被识破，乔念虽然觉得自己没理亏，当年他说出这么渣男的话，就算被拉黑也是活该。
　　但还是好尴尬……
　　百度说，打破处于劣势的尴尬局面，就得先发制人。
　　乔念伸手把手机取回来，连着手一块塞进口袋。
　　然后把话题一转，“你刚刚说谁是你女朋友？”
　　一脸翻旧账的样子。
　　因为宋顾生逆风而站，山风将他头发吹得翻飞，略过他眉眼，遮住了燃起的一丝光。
　　他扬了扬眉，语气毫无波澜，叙述般抛出一句话，“当年我记得你没说过分手两个字。”
　　顿了顿，“我也没有。”
　　乔念皱眉，这话什么意思？
　　已经四年了，这是在看看自己还会不会像当年那样好撩吗？
　　她觉得有点好笑，深吸一口气，“律师都喜欢这么强词夺理吗？耍人很好玩？”
　　宋顾生没有被她的话挑起什么情绪，反而耸了耸肩，“当年你也是在篮球场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是你男朋友，而我当时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脑子一轰，本来被激起的一点旧怨气突然被浇灭。
　　“……”
　　“这是以前的事！”
　　“嗯，吵架也是以前的事。”
　　乔念再次眉头紧皱。
　　这人又在偷换概念。
　　和以前一样，不想回答或者说不过她的时候，就一本正经地玩偷换概念。
　　宋顾生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在4500米海拔上叙旧不是个好选择，显然乔念身体已经到极限。
　　他曲起手臂，让她扶着，态度放软，“走吧，风太大了。”
　　乔念暗自喷出一口气，这人真的很懂拿捏住分寸。
　　五色海离牛奶海虽然只高了一百米海拔，可山坡斗峻，乔念是一级台阶都没办法爬了。
　　可来都来了，“你上去吧，我在这等你。”
　　宋顾生给了她一个眼神，“我上去了，你心理更不平衡了。”
　　乔念吃瘪，索性不说话了。
　　宋顾生撑着宛如坡脚老人一样的乔念缓缓地走，抬眼看着蔓延至最高坡的阶梯，眼中并无过多的遗憾。
　　“遗憾和完美往往前者更让人难忘。”
　　“过程于我来说不重要。”
　　“结局是好的，就行。”
　　乔念脑壳痛到炸裂，已经分不出心思听宋顾生讲人生名言了。
　　往回走的那段陡峭泥泞的阶梯时，她脚都是虚的，每一步都靠宋顾生在支撑。
　　在高原徒步真的要命。
　　山风干燥凛冽，吸进肺里，干得难受。
　　空气稀薄，乔念连深呼吸的力气都没，一口一口喘着气，仿佛灵魂出窍。
　　宋顾生一手支着她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重要卸到自己那，乔念才不至于向前扑。
　　终于越过了最难走的那一段路。
　　宋顾生扶着乔念寻了块石头让她歇歇。
　　大石旁有一个挑夫背了一箩筐自热火锅自热饭埋，正准备收摊，宋顾生过去跟他要了两个小火锅。
　　乔念：“……”
　　她现在看见这东西喉咙能冒火。
　　宋顾生拆开盒子，将上面那层食材拿开，把下面自带的纯净水包拿出来，用手捂了会，撕开，递给她。
　　乔念没想到他是奔着这个。
　　清凉的水润浸了撕裂般干涸的喉咙，乔念用力深深吸了口气，刚刚一直提不上的一股气终于通了。
　　她不得不承认，宋顾生除了秀色可餐，还挺容易让人幻想的。
　　当年就是他这种表面冷漠拒人于千里但不经意的风度体贴给了她希望，不然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舔着脸去追一个人。
　　后来程明昊和段潇对着肿成核桃眼的她分析，宋顾生这种三不政策的男人，就是典型的渣男。
　　自从再次遇见宋顾生后，以前的回忆真是见缝插针的浮现进来。
　　乔念将水喝完，甩了甩头，哪知道头更晕了。
　　前面的下坡路相对来说好走许多，宋顾生将支在一旁的登山棍折叠收好。
　　乔念措手不及，“哎，等一下。”
　　宋顾生背朝她蹲下，侧头，拍了拍肩膀，“现在淡季，收车时间早，这里离洛绒牛场以你目前的脚程算，起码得蹭个两小时。”
　　乔念衡量了下。
　　虽然对方是渣过，但跟对方矫情等于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她也没力气逞能，双手便搭在他肩上。
　　宋顾生圈住她的腿，轻巧一起身，乔念便稳稳当当伏在了他背上。
　　她身上的衣服背囊少说也有好几斤，她看着眼前的下坡路，忍不住叮嘱他：“你走慢点。”
　　乔念一开始还梗着脖子，后面头昏昏沉沉，头还是不争气地枕到了他肩上。
　　宋顾生背得稳，随着他步伐，一晃一晃的，乔念慢慢闭上了眼。
　　耳边除了风声，就是宋顾生近在耳边的轻喘声。
　　她皱了皱眉头，还有太阳穴突突的脉搏跳动声。
　　宋顾生察觉到背上的人几近昏睡过去，觉得乔念高反反应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他加快脚程，一个小时后终于回到最初平坦的栈道。
　　途经之处，有牧马人赶着牧场的马回圈养的地方，铃铛四响。
　　天已经开始昏暗，橙紫色的余韵挂在天边。
　　落日照在远处雪巅处，如金子般耀眼。
　　宋顾生不由背着乔念驻足了片刻。
　　本已经失去知觉的脚后跟这脚趾，停下来后丝丝的酸胀刺痛感一抽一抽地传来。
　　他偏头看了眼一直闭着眼眉头紧皱的乔念，继续快步往接驳电瓶车的方向走。
　　电瓶车开得飞快，见人少，抄了小道，转弯处快得几乎漂移而过。
　　宋顾生拉着乔念的手往自己身上拢了拢。
　　凌兮跟何哥已经下山，开着车在景区门口候着。
　　而他们电瓶车下去后，还得从冲古寺走去观光巴士乘坐点下山。
　　太阳在他们坐电瓶车的时候已经彻底落了下了。
　　此时晚风吹袭，人烟稀少，更显荒凉。
　　宋顾生依旧背着乔念，见她没再睡过去，突然拍了拍她的腿。
　　乔念缺氧，大脑已经彻底空荡荡，被他一拍，不解地看向他。
　　“抬头看。”
　　乔念脑子黏糊，反射弧慢。
　　反应过来后，虽然不解，但也两手撑着他肩膀支起了身子，抬头望去。
　　乔念倒吸一口气。
　　没有月亮，但有一整片华丽星空。
　　第一眼只觉星星点点，可当眼睛习惯了黑夜，细看之下发现却是灿若星河。
　　耳边不由响起她青涩的声音。
　　“我今天看到一个新闻，说一个外国小伙子认领了一颗星星，用女朋友的名字给那星星取名，然后拿着那认领证书去跟她求婚。”
　　“你猜怎么着，人家给拒绝了。”
　　“那女的之前暗示那男的想要跟星星一般耀眼的礼物，哪知道那直男竟然跑去认领星星本星。”
　　“哈哈哈哈，人家说的是钻石好吗！”
　　乔念正结束晚上的课，宋顾生来接她回宿舍。
　　走在绿道上，依旧是她在说，他在听。
　　而宋顾生听完后扬起一个笑，斜眸看她，“你是在暗示让我以后求婚要准备钻戒？”
　　她一窘，“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不要钻石，是想要星星？”
　　“是啊，你去摘一颗给我呗。”
　　他牵起她的手，“摘到了。”
　　“……”
　　“可不好意思，这颗星星，私人所有。”
　　乔念仰着头痴痴地看着漫天繁星，再低头看着眼前的人。
　　眼睛微微发酸。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如果只是性格不合，如果是好聚好散，如果是……
　　乔念狠狠咬了下舌尖。
　　可是没有如果。
　　当晚回到山下，乔念整个人已经昏昏沉沉，给何哥和凌兮吓了一大跳。
　　几人去到酒店，乔念发起了高烧。
　　酒店长期备着高反药和退烧药，乔念吃了药，拒绝了去医院的建议，自己觉得虽然难受，但也不至于去医院。
　　宋顾生租了台吸氧仪，乔念躺床上吸着氧几乎立刻就睡死了过去。
　　宋顾生示意凌兮和何哥自己留在房里照顾乔念。
　　何哥有点诧异地看了眼凌兮，而对方则是苦口婆心地让他照顾好乔念，别让她出事。
　　两人走后，宋顾生打电话给前台点了些简单的晚饭。
　　盖上座机，乔念的手机就震个不停。
　　本想拿起关机免得噪音过大，可屏幕弹出的一连串信息，却让他手指顿了顿。
　　【段潇：乔乔，你没跟吴医生说你去西藏啊？】
　　【段潇：上次你们相亲完没听你吐槽，还以为这次的处得不错。】
　　【段潇：刚刚他说找你几回你都没回他，我说你在西藏旅游怕是没信号，这下尴尬了。】
　　【段潇：不过我觉得这次这个真的很不错，长得帅，又高，年纪轻轻就当上主任，前途无限。】
　　【段潇：起码比你大学那渣男好多了。】
　　【吴医生：乔乔，在吗？】


第6章 
　　这时乔念似乎感觉到什么危险气息，在睡梦中微微动了动，将脸往被子里缩了缩。
　　宋顾生掀了掀眼皮子看她。
　　推开屏幕，六位密码，挑了挑眉，下意识输入数字，解锁成功。
　　他表情松了松，瞟了眼熟睡的人。
　　正巧方才的人又弹出一条微信——
　　【吴医生：我接下来正好去成都出场，等你西藏回来能带你去吃火锅。】
　　宋顾生眼神微敛，点开。
　　手指摁在语音按钮上，慢条斯理，语气客套，“您好，念念已经睡下了，您有急事的话我可以代为转告。”
　　手指松开，发送成功。
　　他翘着腿靠在木椅上看着床上的人，目光深邃。
　　这女人，还是一样会招惹人。
　　他看得仔细，眉睫发稍细细描绘，手指一点一点的磨戳着手机。
　　而刚刚那条语音发送过后，对方久久未回，手机再次沉静。
　　他无声嗤笑了下，突然觉得，别的男人喊出乔乔两个字，很不爽。
　　不爽到他不欲与他人一样。
　　他闭了闭眼，喷出一口气。
　　还是很不爽。
　　乔念昨晚吸了大半夜的氧，烧已经退了，整个人感觉好多了。
　　她正支起一只手摸了摸头，便有敲门声伴随着凌兮的声音响起，“乔乔，你起床了吗？身体好点了吗？还难受不？需要去医院吗？”
　　乔念连忙撑着坐起来，“已经没事了。”
　　她穿上拖鞋打算去开门，对方舒了口气抛下一句那就好待会见就走了。
　　她便维持着一只脚塞进拖鞋一只脚光着，坐在床上木楞地回了回神。
　　她把床头的手机摸过来，看见几条未读信息，都是段潇那小妮子昨晚发的。
　　看完后，哭笑不得，也同时回了几个皱眉emoji。
　　【乔念：我跟吴医生自从上个月被你设局吃了顿饭后，就没再联系了。】
　　【乔念：我只想好好挣钱，我对男人没兴趣，挣钱使我快乐。】
　　现在才不到早上八点，段潇那自由工作者，依照她那熬夜打机的习惯，现在肯定还没起床。
　　乔念回完信息就去洗漱了。
　　冷水浇在脸上，昨晚迷糊间的记忆逐渐浮上头。
　　昨晚宋顾生背她下山后，她吃了高反药和退烧药后便睡得昏天暗地。
　　期间被宋顾生拿着一碗粥叫醒，她迷糊地眯着眼睛机械地张嘴，被喂下大半碗粥后，她才继续睡下。
　　记忆回来了，清晰得不行。
　　乔念暗骂一句，又哗啦一下浇了一捧冷水到脸上。
　　最晚烧得迷糊，还以为是做梦。呼出一口气，真是烦死了，这下得欠渣男人情了。
　　乔念拉着行李箱走去餐厅，三人都已经收拾妥当坐着在吃早餐。
　　何哥啃完一个囊，豪迈地灌了碗小米粥。先是观察了下乔念脸色，松了口气说：“小姑娘没事了啊？赶紧吃早餐，吃不下的话也别硬吃，打包个囊在路上吃。”
　　然后起身将他们的行李先搬上车。
　　凌兮拉开椅子拍了拍，“瞧你脸色终于有点血色了，昨晚都吓死我了，幸好有我哥他照顾你，真是……”
　　“食不言寝不语，去国外呆了几年，饭都不会吃了？”
　　凌兮眼睛咕噜转了圈，朝乔念眨巴了几下眼，笑了笑捧着碗粥吸溜。
　　乔念知道了凌兮是宋顾生堂妹，这时听到她喊他哥也没露出什么表情。
　　宋顾生依然一副淡漠又悠然自得的姿态，在剥鸡蛋壳……
　　乔念即使不想和他再有什么交集，但还是看着他说了声谢谢。
　　宋顾生眼皮都没抬，淡淡地嗯了声，然后将最后一点蛋壳挑开，伸手，放进了乔念的碗里。
　　这才挑了挑眉看向她，“没什么，这人情，记着，以后得还。”
　　乔念一口粥差点呛到，若无其事地吞下后，悠悠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碗里的鸡蛋，决定不理他。
　　念在他毕竟背着九十多斤的她走了一个多小时，就让他耍耍嘴皮子。
　　毕竟还有6天，这趟让人郁闷的旅程结束后，他两就再无瓜葛。
　　今天开始正式进藏了，宗拉山是进入西藏后翻越的第一座高山，但乔念经过昨天徒步登上牛奶海，今天竟一天都只有轻微头痛。
　　很好，高原免疫了。
　　刚翻越宗拉山，凌兮就一路左瞧右看，脸都皱起来，“何哥，哪有洗手间吗？人有三急！”
　　“这一路接下来都没正经的洗手间的了，哎哎，真是巧！。”何哥说着就把车停在路边。
　　乔念随着何哥的手指看出去，一间四四方方的铁皮房子，用红漆在铁皮上喷着厕所两个字。
　　何哥：“就只有这样的了，拿上零钱，一块钱或者两块钱。”
　　凌兮难以置信地啊了声，“我怎么觉得我直接在路边解决是个更好的选择？”
　　何哥：“倒也不是不可以。”
　　凌兮：“……我还是拿着零钱去吧。”
　　她期待般地看向乔念：“乔乔你去吗？”
　　乔念没接受到对方的潜台词，很老实地摇摇头，“我不用。”
　　凌兮咬咬牙将围巾绕了两圈盖住鼻子下车，而何哥也下车抽烟去。
　　“啪”一声车门关上，乔念就后悔当初没跟凌兮一起下车了。
　　她瞧了眼副驾驶座的人，正想说自己也去一下洗手间吧，还没开口，手机就响了起来。
　　这里竟然有信号？！
　　何主任打来？难道是她交接的工作出了什么差错？
　　她便忘了车里还有宋顾生的存在，立刻接了起来。
　　“喂，何主任？”
　　“几点了，不用上班吗？”对方不耐烦的语调大到车内都听得清晰。
　　乔念下意识“啊？”了声，“主任，算上年假，上周五就是我lastday了。”
　　“你的年假我批了，离职申请我可没批，你是办了离职手续了吗？收到离职证明了吗？你的年假已经放完了，下午我必须见到你回到公司给我上班！听见没？”
　　乔念没料到对方会这么说，她一时连语言都没组织好反驳对方噼里啪啦质问的话。
　　她离职前把囤着的年假都休了，然后跟人事沟通说可以后补离职手续和离职证明，那她便一放假就订了机票来西藏。
　　这离职申请没批，怎么可能？
　　“我一个月前就提离职申请了，没批是什么意思？”
　　对方好笑地说：“你离职，谁批？？我批了吗？还是王经理批的？现在意思就是公司不批准，下午给我按时上班！”
　　乔念被气到：“……”
　　这时一直双手抱胸闭目养神的宋顾生转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瞥了她一眼，伸出手，“把电话给我。”
　　“……啊？”
　　宋顾生不耐烦地垫了垫手，乔念不知道他想干嘛，但还是跟电话那头说了句，“你等等。”
　　乔念：“你要干嘛？”
　　宋顾生手伸直，将她电话拿在手里，贴在耳旁，一副公事公办的律师口吻：“您好，我是乔念聘请的代表律师，关于任何劳动仲裁等事项，我会根据劳动法的基准跟贵公司沟通。”
　　乔念从宋顾生一开口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直到他把电话挂了递回给她，她才说：“你在搞什么？”
　　宋顾生一副不用谢的姿态，从后视镜看了眼她，一语定论：“怂。”
　　“！？”
　　宋顾生：“既然自己没有理亏，还跟对方废话什么？”挑眉，“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怂？”
　　“我什么时候怂？是你把手机抢了。”
　　对方不知从哪抽出张名片轻飘飘飞了过去，“回去把合同电子档发我，还有，把我的一切联系方式从黑名单里移除。”
　　手机震动，何主任发来微信：等着被公司开除吧你，违约金一分钱都不会少！
　　……
　　乔念眉头紧皱，为什么她总是遇人不淑。
　　这时宋顾生没听到回应，他沉沉地“嗯？”了声。
　　乔念扁了扁嘴，“哦。”
　　谁让她的确没钱赔了，不过……“要是真的提出仲裁，律师费的话？”
　　宋顾生闭回眼睛，“看情况。”
　　这时车外面凌兮以飞奔的速度跑过来，打开车门直吸气，“我要死了，真的差点臭死在里面了！”
　　她看着乔念，严肃认真地说：“答应我，除非万不得已，宁愿撑把伞也不要去这里的厕所！！！”
　　乔念一脸苦闷地靠在窗边，逮着时有时无的信号跟段潇发信息，拒绝掉对方一周后的约饭。
　　【乔念：一切要钱的活动都不要找我，穷死了。】
　　【段潇：去一趟西藏这么贵？】
　　【乔念：别提了。有工作介绍吗？】
　　【段潇：还真有，红蕊人物专栏编辑，按你的经验，这岗位完全没问题。】
　　红蕊？
　　乔念惊讶，【乔念：这么高逼格的杂志，钱肯定很多，哪个平台发的信息？我去投简历！】
　　刚发送完毕，信号就断了。
　　到快到芒康，他们今晚的落脚点时，段潇的信息嗡嗡地传来。
　　一个名片推送——【红蕊-Amy】
　　【段潇：你加她，然后发简历，过了她就没问题了。】
　　信号不稳，乔念打算去到住宿的地方再加。
　　芒康是318和214国道交汇地，还有一条省道贯穿南北，经济相对沿途的城县来说，好很多。
　　乔念在车上就看到几所中小学，县卫生所覆盖率广。
　　而这一天的酒店乍看之下也是他们这几天环境和设施都最好的。
　　几人推着行李箱照常办理入住，凌兮手往衣服兜里掏了掏，啊一声，“何哥，我钱包应该拉车上了，咱出去你帮我开个门我得找找。”
　　何哥车钥匙一抛，“走～”
　　乔念和宋顾生先行办理入住，身份证递出，前台工作人员笑容热情，“你们想住大床房还是双床房呢？”
　　乔念没觉者话不妥，下意识回了句大床房。
　　然后宋顾生低眸斜眼看她，好整以暇地勾了勾唇。
　　无疑等她拿到一张房卡后，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耳根发热，手大幅度地挥动，“您搞错了，我们是要两间房。”
　　对方也错愕，立刻说了声不好意思，再查了下今日的订房信息，给再开多一间。
　　脚下突然传来隐约不详的震动，乔念心下疑惑，正敛神想要确定是不是自己幻觉时，四周瞬间晃动起来。
　　她正心下一惊，便被拉入一怀中，头被死死护住。
　　她心脏一颤。
　　地震了！？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小可爱都是从隔壁旧文悄咪咪过来的？


第7章 
　　乔念被一股力拉着往一边倒去，背部撞到了不远处的柱子。
　　宋顾生沉着的声音就在耳边，“蹲下别动！”
　　这时乔念终于反应过来了，脚下震感明显，这是真的地震！
　　地震持续了没多久，大约五分钟后，一切便归于平静。
　　乔念感觉到禁锢自己的力量小了，她从宋顾生怀里抬起头，感觉有点不真实。
　　前台登记用的本子掉落在地，签字笔滚到她的脚边。
　　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鱼缸，水仍在惯性晃动着。
　　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乔念呼出一口气，鼻间时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和在亚丁山上宋顾生背着他时一样。
　　“你……”
　　这时何哥第一时间跑进来寻他们，头发上还撒着点白白的一层东西，走进来乔念才看清那是雪。
　　“你两没撞着吧？”
　　宋顾生仍将手护住乔念的头，乔念感觉到他似乎调整了下呼吸，才慢慢放开她。
　　他起身后弯腰将地上的笔和本捡起来，放回到前台上，乔念站在原地朝他看去，没看到他的神情。
　　乔念朝何哥摇摇头，示意他们都没事。
　　刚刚没什么感觉，这会她心脏倒是开始慢慢加速地跳。
　　平时接触地震这个词，除了在新闻导报上看到，只有在报社里时事版同事的嘴里听到。
　　这时亲身经历了一次，虽然震感不强，但也有些后怕。
　　凌兮也跟着小跑进来，脸有点白，进来后抓着宋顾生的手不撒手。
　　平时性子多野，遇到天灾，还是肃然犯怵。毕竟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声音不大，带着丝颤抖，“刚刚那是地震吗？”
　　几人神色都有些凝重。
　　只有何哥看上去虽然也谨慎，但却少了几分害怕，像有经验似的，让大家不用慌。
　　这时酒店的工作人员先让他们疏散到室外，“芒康这一带都处于地震带上，往年也曾有过轻微的地震，不过这次震感稍微强了点，但也不严重，最多就四级左右。”
　　工作人员似乎对地震已经司空见惯，对震感颇有经验地安慰他们。
　　芒康虽然在地震带上，但因地震上过报道的，寥寥无几，这些小震动对于当地人来说，都是小事。
　　不过避免还有余震，还是让住客暂时待在空地上安全一些。
　　乔念听了，浮躁焦虑的心稍微平复了下来。
　　宋顾生神色从刚才就一直沉沉的，凌兮站在他身边，难得安安静静也不说话。
　　何哥让他们先回车上，“外面站着冷，去车里呆着吧，最多一小时，等接到上面下达的通报，就没问题了。”
　　果然，一小时后，预警已经消除，酒店工作人员通知他们可以办理入住了。
　　但凌兮应该是受怕了，总担心接下来还会有地震。
　　走到乔念身边，抱着她手臂小声祈求：“乔乔，我今天可以跟你一间房吗？咱们一起，起码有个照应。”
　　乔念心里也不踏实，点头应下。
　　她看了宋顾生一眼，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今天情况特殊，凌兮说得对，两个人起码有个照应，要不你跟何哥一间房吧？”
　　凌兮也在一旁拼命点头。
　　最后他们四人要了两间双床房。
　　凌兮拿着衣服和化妆包，“那我先去洗澡啦，你有事大声喊我。”
　　乔念觉得有点好笑，她能有什么事？
　　乔念坐在床上，打算趁着时间尚早，把段潇给她推送的名片给加了。
　　可一拿出手机，信号连E都没。她翻出房卡背面找到wifi和密码，连上了，却还是上不了网。
　　难道是手机冻坏了？
　　重启一遍，还是不行。正要打电话给前台时，浴室里的凌兮突然尖叫一声。
　　乔念吓得赶紧跑去门边不停敲门，“怎么了？”
　　哗哗的水声戈然而止，凌兮声音哆嗦：“没热水了，我泡沫还没冲呢！这可咋办啊，啊啊啊不行，冷死我了！”
　　乔念皱眉，这天气，水该有零度了，急忙说道：“快用毛巾裹着，把泡沫随便擦擦，不要湿着身子。我用热水壶煲壶水，到时再擦一遍就好。”
　　等凌兮哆嗦着身子再度从浴室出来时，她们的门突然被敲响。
　　乔念让凌兮把羽绒服穿上，尽快把身体捂热，再去开门。
　　宋顾生站在门外，依然神色淡淡，看她开门，看着她没有立刻说话。
　　乔念下意识是以为是不是又发出地震预警了，“是不是要疏散？”
　　“不是。”末了又加多了句，“放心。”
　　乔念扶着门，一脸“那你有什么事吗？”的表情看他。
　　宋顾生公式化告知的口吻说道：“地震导致一段路的山体塌方，雪压断了部分电线，整个县都没有网，热水也断了，你们今晚先不要洗澡了。”
　　这时凌兮将自己裹在羽绒服里，眼睛水汪汪地走过去，“太迟了，你怎么不早说！”
　　宋顾生一副无力吐槽的样子，“待会喝两包板蓝根，感冒的话，直接回成都。”
　　凌兮抗议：“这赖天灾啊！”
　　乔念在一旁没参与对话。
　　她总觉得宋顾生从地震后对她的态度似乎又变了，可对比重逢时的第一天，又像是什么都没变，依然客套间带着刻意的疏离感。
　　看来在稻城亚丁上，这人只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捉弄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劣根性十足，妥妥的渣男。
　　宋顾生视线从凌兮略到乔念身上，对方微微侧着头，看着房间里的热水壶发呆，注意力明显已经神游天外。
　　想到刚刚地震那瞬间，他心脏还是忍不住漏掉一拍。仿佛一块丢失了很久的同心扣，刚失而复得时却又险些跌碎的心情。
　　幸好只是轻微地震，幸好她就在自己手边。
　　眸色微沉，四年了，如果不能万无一失，就只能按兵不动。
　　他赌不起。
　　芒康距离上次地震已经是三年前了。
　　昨天的地震强度如酒店前台工作人员预料的差不多，4.5级，震源深度8千米。
　　强度不大，震感却明显。但影响却远远超出了乔念一行人的想象。
　　乔念昨天已经从宋顾生那听说国道的一段路塌方，以为只是电线被压，断网且暂时无热水供应而已。
　　今天一早起来，何哥跟她们讲述现况，才知道原来地震引起山体垮塌，山上的积雪将芒康去往拉萨的路几乎全覆盖了。
　　何哥：“左贡是必经之路，现在抢修工程的人已经把路给封了，没办法，目前只能往回走了。”
　　凌兮顿时一副生无可恋样，“不能兜路吗？”
　　“经过昨天这一地震，转山就危险了，山上的雪松动，万一有个万一，那可不行。”
　　乔念也有些吃惊，但的确何哥说的是目前最安全的决定。
　　宋顾生在凌兮抛出各种行不通的建议后，最后一锤定音，“那就往回走。”
　　凌兮如丢了灵魂般双手垂下放弃挣扎：嘤！
　　当天午饭结束后乔念几人便收拾好行李退房启程。
　　回程的景色依旧一片雪白得荒凉，凌兮坐在后座奄奄一息，跟来时一直天南地北扯话题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而乔念在回到理塘时，终于感恩手机不再是废铁一部，满满的信号回来了。
　　微信顿时震个不停。
　　【段潇：妞，咋样，加了没？】
　　【段潇：又到山卡拉地方了？】
　　【段潇：你那边信号是有多差啊。】
　　【段潇：人呢人呢人呢？】
　　她先跟段潇说了昨天地震的事，然后问对方名片人的身份和在红蕊里是什么职位。
　　段潇大概正闲着，消息回得快，一连串惊叹号发了过来。
　　【段潇：卧了个大槽，没事吧你？去个西藏竟然遇到地震，你没事真是走大运了。以后你还是别一个人去到那么偏远的地方了。还朝拜朝拜，差点拜拜了。】
　　乔念还没跟她说在旅途的第一天就遇到“熟人”了，她从手机中抬眸看了眼前面的男人，算了，好像也没必要说。
　　最后乔念将昨天段潇推给她的人加了微信，对方很快就通过了。
　　【段潇：Amy姐就是人物专栏的头，为人直爽不拖沓，我和她之前合作过，人不错的。】
　　段潇那鸡蛋里挑骨头的性子，从她嘴里说不错的人，那应该是真的不错。
　　乔念趁着信号满格，跟对方打招呼后把简历发了过去。
　　隔了片刻后，对方才回复，回的是段语音，乔念听了后有点惊讶。
　　效率这么高吗？
　　对方很快又发来消息，这次是一段文字，【Amy：段潇之前跟我提过，南联报社出了名的高强高压，你能在那呆了三年，并且能独立负责一个板块的编辑，能力我不担心。正好一周后有个人物专栏采访，你到时一起去吧。】
　　【Amy：忘了问，下周一，能上班了吗？】
　　【乔念：Amy姐刚刚好像通知我入职时间了，仿佛不太真实。】
　　【段潇：哈哈哈哈哈哈，跟姐一样，效率倍儿高那挂的！】
　　回成都的路上，何哥看凌兮这几天一路可怜兮兮的模样，绕路而行，免得一路走回头路。途径中路藏寨，住了一晚，第二天傍晚，几人就回到了成都。
　　几人留何哥一起吃了最后一顿火锅，结束时何哥跟每个人都重重握了握手，便开着满是雪泥的车离开了。
　　这趟洗涤心灵的朝拜之旅，终于结束了……
　　乔念站在路边深呼吸一口气，跟凌兮两人道别。
　　凌兮看了一眼她堂哥，瞧对方没任何表示，皇帝不急太监急似的扯了车他衣服，“乔乔要走了！”
　　宋顾生嗯了声，目光终于看向乔念。
　　八点半的成都灯光迷离，城市车水马龙间的光倒映在宋顾生的眼里，乔念觉得那眼里藏的就是一个世界。
　　太明亮，让她有些害怕。
　　宋顾生将手从大衣口袋里伸出来，抓住乔念行李箱的拉手，表情微动。
　　凌兮似是而非地瞥开目光装透明人。
　　乔念心一跳动，莫名有些心慌。
　　只是片刻，宋顾生淡淡地问她：“什么时候的飞机？”
　　“明天，改签提前了。”
　　“需要送你去酒店吗？”
　　乔念摇头。
　　宋顾生颔首，又嗯了声。
　　这时正好一辆计程车停在火锅店门口，一对情侣下车后，司机开窗探头问乔念几人，“走不？”
　　乔念啊一声，“走的。”
　　宋顾生侧目看了她一眼，便拉着她行李箱走到车的后备箱，提起，放进去。
　　“回见。”
　　直到乔念坐上车，跟司机报了机场附近的酒店位置时，耳边又回响起这句“回见”。
　　她伸手探进包里摸了摸，硬挺的手感，拿出来，是宋顾生的名片。
　　想起前公司的烂摊子，这真的是……有种冤魂不散的感觉。
　　这时微信震动，是之前Amy姐让她加的杂志同栏目的同事，叫舟恺。
　　之前提及的采访，就是他来负责。
　　对方发来这次采访对象的基本资料，让她先看熟悉，是一位成功的女经济学家。
　　她回复后，点开文件。
　　心脏一撞，当场愣住。
　　难堪的回忆瞬间就从上锁了的旧抽屉里被翻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内个……我好像可以发红包了。
　　（悄咪咪探出了一只试探的爪子）


第8章 
　　乔念看着屏幕里笑得睿智的女人，四年过去了，还以为是自己认错，毕竟当年她们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但即使只是见过那一面，也足够她记住了。
　　资料不多，她很快就看完。
　　看到标红的采访规避话题的其中一项——避免问及关于家庭和婚姻的问题。
　　这倒是让她有些惊讶。
　　这个当年提及儿子便高高在上的女人。
　　她退出文档，觉得自己运气实在是太背了。
　　刚辞掉一份吸人血的工作，打算来西藏旅游，哪知道第一天就遇见当年玩弄她感情的渣男前男友，接着又收到前公司的劳动诉讼。
　　没多久前才跟Amy姐谈好入职时间，今天就被告知新公司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跟着同事去采访渣男他妈。
　　这运气背得仿佛开了挂，就是要将她往死里整。
　　“哎姑娘，是这里不？”
　　乔念把屏幕关掉，看了眼车外的酒店，应了声，扫码给了钱，有点有气无力地下车搬行李。
　　办理入住后，乔念瘫在床上举着手机——
　　【乔念：问你一个问题。】
　　【段潇：有屁快放。】
　　【乔念：如果一个以前……】乔念停下，想了想措辞，【得罪过你的人，某一天你突然在某些场合碰见，你会怎么样？】
　　对方想都没想，秒回：【淦！】
　　乔念：……
　　段潇那性子，还真的不会吃亏。
　　她又继续说：【那如果不能干，还要心平气和当彼此不认识呢？】
　　段潇：【不能干？咋滴，给我钱还是怎样？】
　　乔念对着手机无奈点头，看来连段潇都觉得钱比较重要。
　　毕竟理亏的不是自己，干嘛跟钱过不去？班还是得上的。
　　回到B市，乔念的生活又一瞬间回到了忙碌的状态。
　　由于之前住的房子是公司分配的宿舍，现在就算没正式离职，也不可能继续住的了。
　　她在去旅游前找过中介物色了一间房子，一室一厅，虽然离市中心有点远，但价格也比市中心便宜了一倍。
　　今天正式交了押金，便将之前存放在段潇家的家当给蚂蚁搬家过去新窝。
　　段潇在大学时就开始在网上连载小说。
　　没想到她靠欢脱得非人类般的脑子竟然在写文的道路上一帆风顺步步高升，毕业后继续靠写文四年，成了同班同学中的隐形富豪。
　　她昨晚几乎通宵在赶稿，这时顶着一个鸡窝头瘫在沙发上昏厥般看着乔念在她家东搞西搞搬东西。
　　她眯着干涩的眼，忍不住吐槽道：“我说你在报社干了四年，工资也不低啊，怎么租到南区那了。而且我这不还有一空房间吗，你就这么不乐意跟我同一屋檐下？”
　　乔念瞥她一眼：“我也不想当照明工具。”
　　段潇这个整天宅的家伙不知从哪里勾搭上一个比她小一年的小奶狗，两人虽然不是同居，但照段潇没大事不迈出家门口的性子，对方上门逮人这事肯定不少。
　　乔念当时听说段潇说让她住进来，她第一时间反对。
　　段潇脸一皱，呸一声，“就因为这？”
　　“这还不够吗？”
　　“你不早说，老娘在你去洗涤心灵期间就甩了他了。”
　　乔念一副地铁老人模样看她。
　　段潇瘫在沙发上摆摆手，“小奶狗真不行，感觉自己比对方还man，害，还是成熟男人适合我。”
　　乔念点头，总结道：“渣女。”
　　段潇丝毫不在意对方给她安的标签，“呵，收拾好了没，你也只有本渣女来给你当柴可夫司机了。”
　　乔念的东西不多，两人一共般两趟就全搬上车了。
　　乔念看着段潇明显一副缺眠的样子，黑眼圈像天然烟熏妆。
　　对方打开车门，目光呆愣地搜索了一圈，才想起自己的车是按钮启动的。
　　乔念：“……”
　　乔念有点犹豫地摸了摸安全带，“你确定你这样可以开车？”
　　段潇鄙夷她：“你这个连驾照都考不过的人不要质疑我，在B市我闭着眼都能开。”
　　“你不要人身攻击。”
　　乔念打开地图给她导航。
　　车开上高架，段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乔念一直提着一颗心眼观四方，段潇打趣道：“搞游击啊你，放心，老娘四年驾龄了。”
　　刚说完，一辆车突然突然从右朝她们方向切道过来。
　　段潇吓得猛踩刹车，两人在座位上被惯性重重抛前，有重重砸回坐背上。
　　一声尖锐的剐蹭随着刹车响起，显然，碰到了。
　　段潇吓得精气神都回来了，一连串问候的话下意识就飚出来。
　　“靠啊，切道不打灯，第一天上路？”
　　乔念手机掉到座位下，哐当一声。惊魂未定的她听到段潇的骂话才回过神。
　　而前面的车主已经下车，看了眼车屁股凹下去的一角，又看了眼段潇车的牌子，当即面色不善地用力拍了拍他们车头，手指着她们，“下车！”
　　段潇火都起来，啪一声解开安全带，“呵，不打灯还敢吼？”
　　乔念皱了皱眉，也解开安全带和她一起下车。
　　男人看车上下两个女生，气焰当即更高，“我刚都把照片拍下来了，你们报个数吧，看我能不能接受。”
　　段潇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对方一样，停止腰杆兜了一圈，她的车倒是没什么明显凹痕，但还是掉了一块漆。
　　她双手抱胸，“我这车B市就一家4s店，看在也不是很严重，你赔个一万块我就算了吧。”
　　男人：“你踏马傻了是吗？现在是你追尾的我。”
　　“追尾？！你才是踏马傻逼，你压线切道还不打灯，追尼玛的尾啊。”
　　男人没想到段潇一女人嘴巴这么辣，还丝毫不带怯的。
　　他抬头看了眼她车，又看了眼来时的路，气定神闲地反怼她：“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打灯的？证据呢？”
　　乔念往对方车轮看去，正好过了线，而段潇的车又正好没装行车记录仪。
　　看对方一直强词夺理就知道不是讲道理的人，应该是赌定这里没有摄像头，没想要赔钱还想敲段潇一笔。
　　“那报警吧。”
　　男人丝毫不怕，还用力拍了拍段潇车头，“报啊！”
　　乔念看段潇一眼，也是丝毫不退让的姿态，她便小跑折回车上拿手机。
　　可手机不知掉到哪了，她蹲下身摸了好一会才摸到。
　　她正要起身，车外男人一生怒吼吓得她头一下子就撞到门框上。
　　乔念立刻看向车头叫嚣着的两人，没忍住内心暗骂一句，冲上去拦住打了对方一巴掌还想加多脚的段潇。
　　“□□娘的，还敢打人？妈的！”男人半边脸和脖子都红了，红着眼指着乔念，“你给我马上报警，这绝不私了！狗婆娘，追尾索赔未遂还出手伤人，老子局里有人，你踏马给我等着顿拘留吧！”
　　乔念眉头紧皱，看向段潇，对方一脸隐忍地不说话。
　　乔念心咯噔一下，怎么从普通交通事故上升到蓄意伤人？
　　段潇性子虽然烈，但也绝不会随便出手打人。
　　男人见乔念不报警，自己掏出手机，边啐了口口水，“真是破口碗忌破口事，你这种女人，会有男人喜欢？狗屁男人婆。喂，110是吧，这里有人恶意伤人……”
　　乔念感觉到身边的人情绪突然波动，段潇操一声，转身就走。
　　男人报完警，指着段潇大骂，“你他妈给我等着！狗娘养的。”
　　乔念听着他一直骂气也起来了，“你说话放干净一点。”
　　男人呸一声，懒得跟她叽叽歪歪，打开摄像头又朝着脖子的伤痕自拍了几张。
　　乔念也不再理他，回到车上，看段潇情绪明显不对，她关上车门，“潇潇，刚刚怎么回事？”
　　段潇操一声，眼睛有点红，“没什么，就升级又被恶心到了。”她停了停，情绪恢复了一点，又回到了气焰雄赳赳的样子，“老娘之前小我一岁的那个，好吧，不是我甩他的，是被我抓到他劈腿了，轰他滚出去的。”
　　乔念一愣。
　　“那小子吃我的用我的，没钱花还伸手问我拿，转头给个三买吃买喝买礼物，靠！这是替人养女人啊！最气的是那男人竟然说我这男人婆能找到他每天装奶狗满足我虚荣心的，我还应该谢谢他！”
　　乔念皱眉，拉过她的手：“你怎么不跟我说？”
　　“这说出来不是丢脸嘛。”
　　段潇这时也有些懊恼，“刚刚我就是一时火遮眼，没控制住，谁让他骂的话跟那渣男的话这么像……”
　　气泄了，段潇想起刚刚那男人报警说的话，倒知道自己理亏了，“该不会真的要拘留吧？被我爸知道还不得打死我。”
　　两人都知道那男人就是摆明知道她们奈何不了他，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她们还拿不出证据自证。
　　乔念也一时也找不到对策。
　　段潇扒了下头发，“就欺负我们不懂法是吧！”
　　乔念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念头突然冒起。
　　她打开包，摸出一张名片，可她有些犹豫。
　　“如果，有个懂法的律师，会不会好一点？”
　　段潇：“你认识？赶紧的，律师费什么的，都没问题！”她哭丧着脸，“我还答应我编今晚双更呢！”
　　作者有话要说：　　节奏是不是太慢了，我后面加快加快QAQ


第9章 
　　乔念和段潇都没想过生平第一次进局子，是因为被告恶意打人……
　　而负责做笔录的陈浩眼神看了眼一边凶神恶煞一直骂骂叨叨的男人，又瞥向一边低头不咋吭声的乔念和凌兮。
　　不觉拿着笔敲了敲桌子，确认了遍：“你们谁是原告？”
　　男人：“我告的她们！高架追尾，开高价索赔，我不愿意私了，就动手打人了。”
　　男人将头拐过一边，露出差点就愈合的小红痕。
　　又指着段潇说，“这婆娘动的手，隔壁的是她共犯，我可半点没还手。”
　　陈浩瞟了他伤口一眼，“在警察局呢，嘴巴放干净点。”
　　男人慑于他，收敛来些。
　　陈浩看向段潇，“你说说。”
　　段潇平时的烈性子来到局子里还是给灭得一丝不剩，可被人塞黄莲这么憋屈的事又不能认了，便七情上面地详细又生动地将事情讲了一遍。
　　到最后正要说到自首自己是打了人的时候，门外脚步声从远至近。
　　来人敲了敲门，“我来保释她们。”
　　段潇看着宋顾生那人模狗样的脸，几乎跟当年敲门走进她们教室跟授课老师说“我来替乔念请假”，一模一样。
　　她刚才正要自首的话溢到喉咙瞬间就被呛到，她看向乔念，表情从难以置信过度到秋后算账。
　　“你懂法的律师朋友？嗯？”
　　乔念暗中掐了她一下，“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
　　段潇斜着眼给她一个眼神，这货当年差点哭得眼都瞎，这妮子要是记不住，她可记住了。
　　坐在一旁的男人也看向宋顾生，态度嚣张地嗤笑，“保释？笔录都没做完就保释？”又转头，“警察大哥，现在公家办事都这样的？”
　　陈浩在这算是资历深的了，宋顾生见过几回，也打过些交道，对方年纪轻轻律场上手段可了得，自然认得。
　　今天局里缺人，他才来录笔录，照他火眼金睛一看，大概来龙去脉都瞧清了。
　　当下拍了拍桌子，“我们怎么做事还用你教是不是？”
　　“到底是违规压线切道还是人家追你的尾，让交通部调监控。”
　　男人翘着腿：“那条高架一直没摄像头。”
　　陈浩眼神一压，呵，难怪这么横。
　　宋顾生走到乔念两人身前，无声仔细看了她一眼，确定乔念干干净净没伤痕，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
　　乔念莫名被他看得有点心虚，表面镇定地说：“的确是他切道不打灯。”
　　段潇手一跨，撑在桌上，有意无意地挡在乔念身前，“刚刚我的口供已经说完了，警察叔叔跟这位律师，接下来需要我们配合什么来洗脱这个男人安给我们的罪？”
　　陈浩又问了几句，没有行车记录仪又没监控，的确有点难搞，通常这类普通交通事故，都由交警主张私了了。
　　闹到局子来，是这男人还告这两女生恶意伤人。
　　做男人做到这么小肚鸡肠他看着也烦，他平时管的都是省级的大案，这下连开本都不想开。
　　舌头扫了扫后槽牙，挑眼看向宋顾生。
　　意思是，你看着办。
　　宋顾生就着桌子旁的椅子坐下，靠在椅背上，长脚交叠，一副高高在上地谈判姿态，开口：“交通事故方面，相信陈警官会让交警部门鉴定事发地刹车轨迹，虽然没有监控摄像头，但当时高架上途经的车可不少，目击证人或其他车辆的行车记录仪，勘察一下，相信不难还原真相。”
　　“另外，关于恶意伤人，请提供验伤报告及指控被告相关证据，在这控诉上，我方有权暂时保持缄默。”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那么陈警官，现在看来我的两个当事人应该不需要走保释，直接能走了是吧？”
　　宋顾生今天鼻梁上架了副眼镜，白衬衫纽扣扣得一丝不苟，西装革履黑皮鞋，当真有几分律界精英的模样。
　　加上开口就是沉着冷静的口吻，慢条斯理吐字清晰，一双眼睛透过泛冷光的镜片定定看着对方。
　　看似礼貌客观的阐述，却透出不容他人反驳的气势。
　　陈浩暗自挑眉，好样的，四两拨千斤教起警察做事了。
　　对面的男人本来就是想讹点钱，后来又被段潇那巴掌给刮得心火烧。
　　可这时被宋顾生就这么微笑着定定的看着，后脊梁隐隐发寒，瞬间就被他气势给震慑住了。
　　派出所门前，段潇拉着乔念跟宋顾生挥手，“宋大律师，谢了啊，我们还有事，有缘再见吧。”
　　乔念还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就被段潇拉着掉头就走。
　　宋顾生看着这个过河拆桥的熟手技工，嘴角一沉，开口：“段小姐，你可能对你们现在的境况有些误会。”
　　乔念扯了车段潇，两人停下，段潇双手抱胸看向对面那头狐狸，“宋律师什么意思？”
　　“对方一天不撤销对你们的起诉，或者你们没签下和解协议，未来就有继续被起诉的可能。”
　　陈浩正叼着跟烟出来放放风，听到宋顾生的话，差点笑出声。
　　律师果然都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老狐狸，他刚刚连档案都没开，起诉个屁。
　　宋顾生侧眼看了陈浩一眼，没把他放心上。
　　陈浩手笼着打火机点上烟，当然也不会过去拆穿，他目前手头上正好有个案件需要他帮忙。
　　乔念想着他的话，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但没摸明白，便不吭声。
　　段潇则皱眉，想起有个万一的话，自家老头子得将她往死里打。
　　宋顾生：“没有人证，也没有无证，段小姐的口供就是目前唯一能自证得正剧，建议段小姐跟陈警官在详细复述一遍。”
　　陈浩在一旁事不关己地抽着烟，闻言差点被呛到，转过头见宋顾生挑眉看着自己，暗骂一句，把烟捏灭随手扔进垃圾桶，“段小姐，请吧。”
　　段潇自认倒霉地又重新迈进派出所大门，而跟在后面的乔念则被宋顾生拦在门外。
　　老鹰护崽的段潇一个眼刀看过去，陈浩不耐烦地说：“赶紧的，早录完早收工。”
　　这小子泡妞竟然敢扯上我来当盾使，好样的。
　　乔念就这样孤立无援地被留在了原地。
　　乔念：“……有事吗？”
　　宋顾生看着她微微颔首，神情比刚才柔软了不少。
　　一个小时前接到她的电话，只捕捉到追尾和伤人两词就让他从会议室的座位上站起身，吓得底下正在报告的人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而这个没心没肺的人还在一脸淡定地问他有事吗？
　　宋顾生嗯了声，“针对你朋友这件事，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打给你。”
　　“哦，好的。”
　　乔念见对方还看着自己，但又没再说话，有些尴尬，又补了句谢谢。
　　“我在来的路上，打你电话，没打通。”
　　乔念听出了话中话，有些尴尬，没看他，“里面到信号不太好。”
　　宋顾生泛起一抹笑，“乔念。”
　　他连名带姓地喊她，乔念就觉得有点毛毛的。
　　“我不介意亲手帮你把我从你那黑名单中移出来。”
　　乔念那种莫名到心虚感又回来，她就这样被他看着，从兜里拿出手机，一路点击，亲手把那个眼熟的号码从黑名单中删掉。
　　然后解释道：“回来太忙，一时忘了。”
　　宋顾生看她心虚的撒谎也不拆穿，转了个话题，利用律师轻巧的问话技巧，就把今天的来龙去脉给弄清楚了。
　　抬手看了眼时间，“你朋友做笔录大概还要一段时间，况且她的车待会有可能被扣，我正好有空，新房子地址给我，我载你。”
　　乔念一愣，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的东西都在她车上，不好搬。”
　　宋顾生置若罔闻地径自拿出自己的车钥匙，“你去把你朋友车钥匙拿来，我去把车开过来。”
　　说完没有给机会乔念说不就走了。
　　乔念：“……”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大佬般作风。
　　最后当惯马仔的乔念自然是怂怂地坐上了宋顾生的车，她不由暗骂自己，习惯这东西真的太可怕，四年了，还是没点长进。
　　心情郁闷又懊恼。
　　在心中默默念了几遍，这人是渣男这人是渣男。
　　渣男衣冠楚楚地上车，乔念把目光移开。
　　她还是第一次见宋顾生一身西装革履的样子，倜傥又禁欲。
　　靠，帅没有用！
　　她又在心里默念这人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地址。”
　　宋顾生一说话乔念顺溜就报了新家住址。
　　乔念“……”烦人，色欲熏心是吧。
　　南区这里的房子乔念也只是在去旅游前上门看过一次，路有些生，兜了几圈才准确停在了楼前。
　　大楼的楼龄中介跟乔念说大约二十多年，外面看上去有些旧，没有电梯，但胜在她就住在二楼。
　　乔念推着两个箱子，宋顾生在后面手捧着个大大到纸皮箱。
　　乔念拿着门禁卡在大门外反复摁了好几遍，大门都没反应。
　　宋顾生：“确定是这里？”这人一直以来认路本领都有些差。
　　“是这里，我对过门牌号了。”
　　乔念皱眉，“钥匙应该不会给错吧？”
　　宋顾生抬膝卸力顶住箱子，空出一只手搭上大把手，轻轻一拉，开了。
　　乔念目瞪口呆。
　　宋顾生看了她一眼，“门禁坏了。”
　　乔念想起中介的确跟她说过一楼门禁是坏了，但当时说已经找人维修了，“还没修好啊？”
　　宋顾生微微皱眉，“先上去。”
　　经过派出所一事，现在太阳已经开始偏下，楼道采光不好，有些暗。乔念摁下楼梯灯的开关，没反应，来回几次，还是没亮。
　　宋顾生眉头又皱了皱：“灯坏了。”
　　两人走上二楼，乔念正要开门，对门那一户突然开门，宋顾生摁住了乔念开门的手。


第10章 
　　对面走出一男一女。
　　不到十度的天，那男的只穿着一件松垮的白色背心，下身一条同样松垮肥大的短裤。
　　被他搂着的女生浓妆艳抹，同样不怕冷的露出一条大长腿。
　　两人开门看见乔念他们，男人眼神往乔念那上下兜了圈，女生眼神轻佻地朝两人笑了笑。
　　男人没有送女的下楼，搂着她亲了口，女生便踩着高跟鞋下楼了。
　　男人复而又看向乔念两人，吧咂一下嘴，弹了下舌头，朝乔念笑了笑，然后才踢着拖鞋地走回去，“砰”一声关上门。
　　宋顾生眉头紧皱，脸彻底沉了下去，“开门。”
　　房子不大，一厅一室，家具家电比较简单，装修倒是挺新，应该是特意翻新过才出租的。
　　车上还有两箱东西，宋顾生让乔念就呆着屋里，他自己下去一次性给捧了上来。
　　虽然不是主动要求，但人家又当司机又当苦力，乔念不好让宋顾生放下东西就赶人走，洗了两个杯子，烧了水，冲了杯茶给他。
　　“谢谢你。”
　　宋顾生从刚才就一直蓄着一口气，这时接过茶杯，气泄了点，但眉头还是紧绷着。
　　在来时他就留意过，这里交通不便，公交站跟地铁都不近。小区的保安亭已经变成杂物间，形同虚设。大楼的基础设施老旧，坏的坏，烂的烂。加上上来还碰见对门那衣衫不整的男人，他简直想敲开她脑子看看她当初是怎么挑的房子。
　　“这里租了多久？”
　　乔念想了想，“合同期签了一年。”
　　“签之前过来看过房子？”
　　“看过一次。”
　　宋顾生抬眸看了她一眼，挑了挑嘴角，点头，可眉眼却没笑意，冷平直。
　　乔念觉得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宋顾生喝了口茶，茶倒是甘醇。
　　他站起身，拿起脱下的西装外套，“晚上超过八点不要出门，睡前把门窗反锁检查一遍，有人敲门不要立刻开。”
　　他顿了顿，斜眼看她，“我不希望我的电话又被拉回黑名单。”
　　乔念想，这人是有被害妄想症吗。
　　“我才不会……”
　　乔念送他到门前，宋顾生看了眼出租屋大众典型的门锁，“走了，有事打给我。”
　　乔念应付式地点头，“再见。”
　　宋顾生刚踏出门，身后干脆的关门声紧接着就响起。
　　他转身无语地盯着门看了两秒，这女人真的是将巴不得他早点走的表情刻在了脸上。
　　他在原地想了想，手掂了掂西装，看向对面门，一脸高冷谈判的样子走向前敲响了对门。
　　乔念花了两天时间将整间房子打扫了一遍，将几个纸皮箱的东西分门别类收拾好，正把箱子拆开绑好后，段潇的微信就来了。
　　乔念点开，对方发来了个红包。
　　什么东东？
　　【乔念：钱太多没地方花？】
　　【段潇：你明天红蕊第一天上班，给你的开工红包。今晚我得熬夜赶码字，明天早上肯定来不及，提前给你了。】
　　乔念发了一连串谢老板的表情给她。
　　【段潇：呵，老娘最近看来正遇水逆，等这个月过了，咱再相见。】
　　段潇那天录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口供，最后陈浩大手一挥跟她说可以了，她又求对方不要扣她车。
　　陈浩将烟塔在耳廓上，“谁要扣你的车，快去修车吧。”
　　那天宋顾生前脚刚走，段潇炮轰式的语音就一连串弹了出来，吐槽那恶心的碰瓷男，吐槽一身痞子气的警官，当然还吐槽了一轮宋顾生。
　　顺带免不了连问带审了一番，乔念回想起那段神奇又糟心的旅程，只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番。
　　段潇语气相当谨慎地警告她，“你别死过一回，歹心又起啊。”
　　乔念有点哭笑不得，看向当时茶几上已经凉透的茶杯，茶叶针针沉落杯底。
　　“我还要点脸好吧。”
　　第二天乔念起了个大早，下楼的时候看见小区前停了辆搬家公司的货车，她本没在意，但车挡着进出的入口，她便看了眼正在卸货的工人，再绕道而过。
　　上班的第一天，乔念是埋首进无数个文档里。
　　《红蕊》创刊于法国，也是第一本进入中国的国际高端女性大刊。
　　之前一直专注时尚领域独占鳌头，前几年开始划分出一子刊《红蕊-人物》，涉足人文科技经济多领域，而每期均贴合主题寻找一位该领域具有代表性的优秀人物进行深度专访。
　　舟恺是负责这专栏的主编，三十不到的儒雅男士，文质彬彬，气质和书刊文字类工作毫无违和感。
　　《人物》一月一期，专访栏目每期一稿，贵精不贵多，主打质量。
　　部门工作量自然比上一份的报社轻松了不少，所以部门的人也够精简。
　　主编舟恺，摄影师周炜童，文案余小，加上新进来还处在打杂阶段的乔念，一共四个人。
　　乔念新来乍到，一进来就被轮番照顾，大家都将自认为最有用且最实在的干活发给她。
　　乔念是在下午四点多才从一堆文档里抬起头，“终于看完了。”
　　正好手机短信提示响起，乔念向上一推，一愣。
　　这个月太多事，都忘了。
　　屏幕上是银行的催款温馨提示，这周是还款的最后期限。
　　乔念快速将这个月的消费清单捋了遍，奢侈了一把的旅游，减去免了的包车费用，倒还好。就是刚租的房子押三付一，尽管租在了南区，对于她来说也是短期内的一笔大额支出。
　　上个月在报社的工资……很好，并没有发。
　　她有点头疼。
　　这时舟恺拿着杯子经过，见乔念对着电脑上的文档走神，想着她看了一天密密麻麻的文字，得头晕了，便笑了笑，“歇一下，待会我把明天采访的预设问题和稿子发你，明天你就跟着我当现场观摩和学习，以后你也有独当一面的机会。”
　　乔念从脑海中一堆数字里回过神，闻言点点头，但心想，她不独当一面也可以的。
　　社恐的人，真的很不适合做采访。
　　以前在报社，乔念主要负责排版和文字工作，几乎没有出勤采访过。
　　不过想着银行卡里的存款和手机里的催款短信，穷酸孩子不配有社恐啊。
　　微信弹出舟恺发来的文件，乔念暗自叹了一口气，穷都不怕了，还怕前男友他妈吗？
　　六点整，舟恺让她第一天上班到点就准时走，约了明天碰面的时间和地点后，乔念便打卡走了。
　　回到出租屋的小区，已经七点半，秋末初冬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想着家里有前两天买的屯粮，乔念便直接走回家。
　　已经习惯了门禁坏掉的大门，伸手一拉，嗯？锁上了？
　　她掏出门禁卡，“滴”。
　　中介还算有良心，没骗她，看来物管终于找人把门禁修好了。
　　楼道灯火通明，她上楼梯时抬头看了眼崭新的楼道灯泡，露出了对物管认可的眼神。
　　由于搬来第一天对对门住户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乔念每次上到二楼都会下意识留意一下对门动静再开门，不过幸好除了第一天再也没见过那行为轻浮的男人。
　　洗了几条青菜，把腌制好的肉炒一炒，倒入碗中的挂面上，快速解决了晚餐。
　　从包里掏出几张装订好的a4纸。
　　不知是受报社的影响还是文科生的阅读习惯，相比电子文档，乔念更喜欢纸质的阅读感。
　　她便将舟恺发给她明天采访的草稿打印了出来，这时拿出来做做功课。
　　甑惠芬，中国知名经济学家，四年前于美国某企业任职经济顾问，刚辞职回国，受聘于A大经济学教授。
　　头衔不少，履历丰富。
　　照片中的女人知性睿智，而宋顾生沉稳冷静的眉眼，看来是遗传自母亲。
　　乔念看着资料里的照片，思绪不受控的想起当年和她的唯一一次见面。
　　大四的课很少，基本已经是半实习状态。
　　那时乔念就在学校的教导处分担任接招生电话等咨询当实习工作，不用像宋顾生一周三四天学校市区来回跑。
　　宋顾生同宿舍的兄弟笑他，重色轻友，抛弃兄弟不和他们一起租房，每天早九晚五回去交人，哪里还有半点法学系高冷校草的样子。
　　当时乔念问他，那你怎么怼回去？
　　宋顾生：“我认了。”
　　乔念：“啊？”
　　宋顾生：“我妻管严。”反问她：“不是？”
　　乔念噗呲一声，“那是！”
　　宋顾生妈妈的电话是在女生宿舍下，乔念刚和宋顾生道别后打来的。
　　乔念还记得当时接到他妈妈电话时紧张得话都说不连贯的心情，现在想想，对方当时打给她，大概是抱着不屑多聊的心态。
　　总共通话时间大概不足两分钟，接通后简单确定了她的名字，还有表明自己身份，最后就是约她明天见个面，末了隐晦地表示不必跟宋顾生提起。
　　第二天，宋顾生正好一早就从学校去律所，乔念便也没跟他说这件事，想着约见面的咖啡厅正好离他实习的地方不算远，还能接他下班给个惊喜。
　　可当乔念去到咖啡厅，没想到电视剧般恶俗的剧情竟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一位打扮得体的中年妇女，“乔念乔小姐是吗？请坐。”
　　乔念有些惊讶为什么宋顾生的同班同学周魏婷也会在这。
　　“魏婷，你怎么……”
　　宋顾生妈妈也够单刀直入，拍了拍周魏婷的手，“我来介绍一下，周小姐，是顾生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砰砰砰——”
　　突然激烈的拍门声把乔念吓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看到里面有光了，快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我决定发个五毛钱的誓——接下来就要开始甜了！


第11章 
　　大门没有猫眼，看不到外面的是谁。
　　乔念隔着门问：“请问找谁？”
　　对方是一把中气十足的中年妇女嗓音，语气不太耐烦，“找你，我是这房子的房东。”
　　房东？
　　乔念租这个房子是全程通过房地产中介，没有跟房东接触过。
　　她把里面的木门打开，一位大约四十多岁、表情颇有点煞气的女人叉着腰举起手，正准备再度拍门的姿势。
　　女人见乔念长得斯文，态度稍微放缓了些，“你是这里的租客吧？我是这的房东。”
　　乔念没想到有什么事让房东上门找她，“对，您有什么事吗？”
　　“更正确来说，我是这的一手房东，这房子是我的，和我签合同的人现在人跑路了，也就是你的二房东，她已经欠我三个月租金了，没办法，我来收回房子。”
　　乔念惊讶，“二手房东？我是跟中介签的合同，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对方拿出一本房产证，“把门打开，你可以拿去看看。现在我不管你是跟谁签的，这房子我都要收回的了。早上没人在，我还特意晚上多跑来一趟。”
　　乔念眉头紧皱地打开门，房产证和对方身份证的确一致。
　　“可我签的是一年的租赁期，而且押金租金都付了，我才搬来几天。”
　　对方看乔念大概也是被骗了，“小姑娘你跟我都是受害者，但我要是继续给你住，我就是平白成了冤大头。我跟你说，你要是中介骗了你你就去告中介，最好让对方将那二手房东给找出来，把欠我的租金给还了。”
　　“这房子我已经打算放掉，明天就有人来看房，人明天下午四点来，你看一下，在那之前搬走就行。你要是行李太多，我就给多一天时间你，把东西暂存在这。”
　　乔念这时也搞清了，自己这是遇到二手房东在中介放租，然后自己成了二手租客，二手房东一头欠着几个月房租，这头又骗了她几个月押金……
　　心中憋着一团火，所有人都看她好欺负是吧，她才是本月最佳水逆是吧。
　　她才刚搬进来，一时间让她马上搬走，她能搬哪去！
　　这时对门门锁声响，一人走了出来。
　　乔念心里烦，想起第一天碰面那衣衫不整的男人，这是出来看热闹来了。
　　房东身材发福，站在门外几乎挡着整扇门，乔念没心情留意外面，正视图和房东沟通一下，通融个小半个月时间好让她重新租房。
　　“发生什么事？”
　　房东身后一把极为熟悉的声音响起，乔念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房东侧过身上下打量了下对方，态度依旧不咋地，“私事，小伙子一边去，少管闲事。”
　　乔念这时终于看清了来人。
　　楼顶中央暖黄的灯光照在宋顾生身上，竟莫名产生一种让乔念糟乱的心片刻安定下来的魔力。
　　她有些错愕，他怎么这时候会出现在这？
　　她再往宋顾生身后看，对门的门敞开着，而除了宋顾生外没有别的衣衫不整的男人。
　　视线下意识往下，对方正穿着一双棉布拖鞋。
　　一个荒诞的猜测冒出，这不可能吧……
　　“我是她……朋友，也是她的律师，关于她的事，你可以跟我谈。”
　　宋顾生走近两人，朝乔念招了招手，乔念遵循人在发生冲突时总会朝熟人抱团的自然规律，三两步便走了过去。
　　宋顾生眉眼染上暖黄，看着乔念走向自己，神情有些温柔。
　　他向前走了半步，半边身子挡在她身前。
　　问她：“又惹事了？”
　　乔念皱眉，这什么话，立刻否认，“是被骗了。”
　　房东一手叉着腰没好气地看着两人，呵，还找律师？
　　一手拿着房产证指着宋顾生，“什么律师不律师，我按法按规来收回自己房子，哪条法律都站我这边。”
　　又看向乔念，没了刚才还算好商量的语气，“明天四点前给我搬出去！过了时间我立刻换锁加报警。”
　　撂完话翻了个白眼越过他们就走了。
　　乔念眉头紧皱，心烦。
　　宋顾生回去把门关上，朝她房子抬了抬下巴，“先进去。”
　　乔念看他走去对门把门关上，难以置信地指了指，问，“怎么回事？”
　　“嗯，新租的。”
　　乔念眉头更紧，“宋顾生！”
　　“天冷，先进去再说。”
　　关上门，宋顾生侧目看了眼脾气开始暴躁的乔念，还没等她开口，就自行自首。
　　“这小区安保不行，这楼里大多都是散租户，外来人口杂，要是对门还住着个不检点的男人，一个女生独居，很不安全。”末了还是没忍住要说她，“当时你是怎么选的房子？”
　　这人说话完全没有重点，乔念皱眉，“竟然这里哪哪都不好，你租来干嘛？”
　　“没办法。”
　　“什么？”
　　宋顾生挑了挑眉，没继续说。
　　乔念心中有个隐约的念头，可下意识规避了它。毕竟他为什么搬到这里，与她无关。
　　不过……“你用了什么手段逼走上一个租户？”
　　宋顾生说得很平淡，“我赔他两倍押金。”
　　“……”
　　宋顾生：“刚刚怎么回事？被房东堵上门，被中介骗了？”
　　说起这个迫在眉睫的事，乔念只觉得倒霉到了极点，极其郁闷地嗯了声。
　　“租赁合同给我看看。”
　　乔念忘了他是个律师，大概有点作用，“你等等。”
　　合同放在房间里，乔念进去给他拿，宋顾生坐在沙发上，手边是装订整齐的纸张。
　　他随手拿起打算放到茶几上，可余光看到上面的内容，动作一顿，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乔念很快拿着合同出来给他，宋顾生神色如常地接过，简单看了眼，“合同没问题，但如果是二手房东，只能报警按普通诈骗处理。但房屋拥有者的确拥有收回房子的权利。”
　　乔念吐出一口闷气，自认倒霉。
　　给了的押金能不能要回来还不确定，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得赶紧找到落脚的地方。
　　“有什么打算？”
　　乔念想了想，“我的行李能先寄存在你那吗？我下班后回来拿。”
　　“拿去哪？”
　　“先住到朋友那吧。”
　　宋顾生没有说话。
　　乔念打了通电话给段潇，连续三遍，都是关机。
　　见宋顾生还坐在自己屋里，便说：“我明天再跟她说吧，时间不早了，我收拾收拾，待会拿过去给你就好。”
　　宋顾生双手交握，食指摩擦了下手背，问她，“之前你劳动诉讼的事，前公司有继续对你威胁或采取其他动作吗？”
　　乔念一愣，这话题跨得有点远。
　　之前她已经把报社的劳动合同扫描件发了一份给他，她签署了几份起诉代理文件后，便交给他全权负责了，这时问她，也是正常。
　　便简单说了下，动作最大的，应该莫过于——“上个月的工资，没发。”
　　“拖欠工资，这一条对你有利，补充一份银行流水，其他问题不大。”
　　乔念点头应下。
　　他又问：“现在在哪里上班？”
　　乔念：“这有关系吗？”
　　“有。”
　　“噢。”乔念便如实说了。
　　宋顾生起身，“知道了，我先回去了，等你来敲我门。”
　　虽然这话没有问题，可乔念听在耳里总觉得有些旎旖。
　　大半夜，敲你门。
　　乔念把这无中生有的思绪归咎于对方当年人前人后两模样的性子。
　　她暗自皱眉，怎么又想当年了。
　　最近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好像都跟本已经是平行的过往穿上了一根线，针线有痕，又刺又痒。
　　她点头，没送他，“谢谢，麻烦你了。”
　　宋顾生走后，乔念又打了通电话给段潇，还是关机，便打开微信找到对方头像——【乔念：能借张沙发给我留宿几晚吗？QAQ】
　　发送后，对方果然没回，看来应该是手机没电又忘充了。
　　幸好没把拆开的纸箱扔了，乔念又重新把它们粘回来。
　　原本的东西还堆放在一处，很快便又重新装箱。
　　乔念推着行李箱敲了敲自家对面的门。
　　乔念站在门外，能听到屋内细微的声响，对方似乎刚刚正在打电话，而后脚步声靠近。
　　脑海内浮现出宋顾生穿着拖鞋正在走来为她开门到画面。
　　好像自从西藏那囧途开始，每一天都充满着戏剧性。
　　宋顾生接过乔念的东西，白衬衫的袖子挽起，衣领的纽扣解开了最顶那颗，下摆自然的垂下。
　　依旧是派出所那天相似的白衬衫加西裤，可此时十分居家的宋顾生，距离一下子就拉得近了许多，乔念看着他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电视剧主角对白的声音，暖黄的灯照在他眉眼上，投下明暗有致的阴影。
　　比方才看见他的第一眼，此时他眼睛深处像缀了光，让她一刹那就看了进去。
　　这人以前就是这样，人前总是一副人冷话不多的样子，可即使是在人群中侧头看她一眼，也会陷进唯独她能看见的那条星碎银河。
　　宋顾生接过她的东西，摆放在玄关的一处。
　　就是用这样一双眼看她，看她愣愣地看着自己，随后嘴角微微勾起，侧过身，嗓音低沉，“想进来坐坐？”
　　乔念心想，她真是着了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拆cp丢了章番外，在作者专栏-番外合集里，从拆cp追过来都小可爱可以去康康～


第12章 
　　“滴——”
　　楼下防盗门开锁的声音，不一会后不锈钢门碰撞声随着上楼的脚步声响起，在空旷的楼道里由其突兀。
　　乔念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听清宋顾生说的是什么鬼话，用力剜了他一眼，赶在楼下的人上来前转身就走。
　　宋顾生嘴角弧度加深，“喂。”
　　他喊住她。
　　声音不大，低低沉沉地绕到了乔念耳边。
　　乔念耳朵一酥，停下，转头谨慎地看他。
　　宋顾生单手扶在门框上，语调散漫且轻柔，“晚安。”
　　楼下的人已经走到了转角处，脚步声渐行渐近，乔念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随着来人的脚步声声声撞耳。
　　她淡定地点了点头，同样抛下一句晚安便讨似的小跑回自己家，头也不回砰一声带上门。
　　宋顾生笑意深深。
　　第二天，乔念看了眼手机，段潇的微信还没有回复她。
　　乔念觉得有些奇怪，晚上是段潇最活跃的时间段，难道是被催稿催到故意关机避债？
　　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小。
　　出门前乔念又在微信留了条言发过去。
　　然后抬头看着才住了几天的房子，又变回了空荡荡。
　　遇人不淑四个字，大概是她的人生精准概括。
　　她把钥匙搁在玄关的柜子上，她相信房东那肯定有备用钥匙，这也轮不到她操心。
　　因为出外勤采访，乔念今天穿得比平时正式许多。
　　荷叶边修饰的白色圆领衬衫，下半身一条浅蓝色微开叉的A字中长裙，呢子风衣加身，脚踩细跟单鞋。
　　或许对于今天采访的对方怀着一个复杂的心情，乔念特意化了淡妆，眉眼清秀干净，妆容浓淡相宜，相较平时的柔和多了一分飒爽。
　　可习惯了一双平底鞋走天下的乔念，刚走到楼下就开始后悔了。
　　这鞋应该是去年在年会上穿过一次就没穿了，隔了将近一年，竟然还是这么刮脚。
　　想折返换一双平底鞋，可想起东西都放在宋顾生那了。想了想，还是待会经过便利店买盒创口贴算了。
　　小区的位置正好处在地铁站和公交车的中间，去哪都得走十五分钟的路程——这是乔念平时穿平底鞋健步如飞的时候计算的。
　　而现在乔念的步速，差不多只有平时的一半。
　　还没走出小区，她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
　　感觉后跟已经破皮了。
　　道路迎风，乔念将头发都绕至耳后。
　　一抬头，便看见一人轻倚在路旁的石墩上，刚点上一根烟，却没吸。手架在石墩上，烟就在指间随着风时红时暗。
　　乔念：“……”
　　最近偶遇的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小区走出马路就这么一条道，宋顾生似乎没看见她，乔念边走边在想，要是待会他没看过来，她就当透明人默默路过。
　　然而宋顾生就在乔念正要低头装不认识路过时，掐灭了指间的烟，抬头迎风看她。
　　神情自然得就像小区偶遇的左邻右里，“好巧。”
　　乔念：“……”
　　风不大，但钻进领口里还是挺冷。而宋顾生依然是一件挺立白衬衫，手虚挽着一件西装外套。
　　宋顾生扫了眼乔念风衣里长度堪堪到膝盖的裙子，眉头沉了沉。
　　往她方向走过去，站在风口处，正好挡住了吹向乔念的风，再开口：“今天顺路，载你一起？”
　　乔念一愣。
　　大学某学期的下课铃响，她装模这样地从法学院楼梯上走下来，碰见刚下课的宋顾生，提气一口气快步过去，“好巧，去食堂？我也顺路，一起？”
　　语调轻巧，没人知道她说这话时的心脏暴跳如雷。
　　乔念咳嗽一声，斜了他一眼，刘海遮挡住眼里的情绪。
　　继而想到今天的采访，不由连着对被采访对象的儿子也有点隐郁的情绪。
　　拒绝道：“我今天不回公司，我坐地铁到国金大厦，跟你反方向。”
　　宋顾生挑眉，“我手头上有一单公诉的当事人也在那附近，正好可以把欠缺的文件拿上。”
　　乔念微笑着看他，这话谁信？
　　宋顾生看了眼时间，“再晚就撞上早高峰了，走吧。”
　　乔念从来不善于主导，也不善于拒绝，可正想刚一回，脚下意识换了个支撑点，脚后跟剧烈的痛感让她一时表情管理失控。
　　单脚虚抬了起来，一时不敢动。
　　……
　　刚不起，还丢脸。
　　宋顾生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这天气穿短裙，明明不会穿高跟鞋还硬穿。
　　他把手上的西装递给她，“拿着。”
　　“啊？”
　　下命令：“站在这等我。”
　　乔念一脸错愕地拧着宋顾生的西装，看他快步朝小区外一方向拐了过去。
　　她有点无语，便一拐一拐走向宋顾生刚刚倚着的石墩隔壁干站着。
　　她看了眼脚后跟，果然，不单止破皮，都见血了。
　　这鞋吸血，今晚回去就扔了。
　　没一会，宋顾生就回来了。
　　他示意乔念坐到石墩上，乔念看着他手上的医用酒精棉片还有创口贴……
　　不容反驳：“坐上去。”
　　乔念坐在石墩上，脚尖稍微用力，慢慢将脚跟抬起，“嘶——”
　　不想矫情，但真的贼疼！
　　宋顾生蹲在她面前，一膝几乎贴着地，听到她的抽气声立刻伸手扶住她的脚，一手握住鞋子，“别急。”
　　脚后跟一层皮全掉了，混着血水和组织液的伤口看上去有点狰狞，宋顾生眉头高高耸起。
　　“以后不要再穿高跟鞋。”
　　乔念看不到他表情，只能盯着他的发顶，但对方这压着气说话的语调，她太熟悉了。
　　以前但凡她惹出什么麻烦要让他善后，他就是用这种语气跟她叨叨。
　　不骂你，但却又让人一听就知道他不爽，自己还莫名有点心虚。
　　乔念觉得心情有点微妙，小声回了句：“这不算高跟鞋……嘶——”
　　酒精一碰到伤口一股脑的酸爽刺激直接冲上了头，别说表情管理了，要不是宋顾生预先控住她脚踝，她可能会条件反射踢人。
　　宋顾生动作很轻，每碰一下乔念就下意识抖一下，最后他语气低软地近乎于哄，“忍一忍。”
　　乔念想说，她不单止刺刺地痛，被他握着的脚踝还丝丝的痒。
　　这男人，真懂打蛇打七寸。
　　正值早上上班高峰，小区出入口处人来人往，经过的人都忍不住看向宋顾生和乔念两人。
　　俊男美女，郎才女貌，他们小区什么时候住进了这么一对恩爱小情侣的？
　　宋顾生最后给乔念贴上创口贴，乔念谨慎的站起来，虽然还是疼，但好了很多，在接受范围。
　　宋顾生：“你这样怎么走去地铁站？上车，再不走我的车或许会超时被罚了。”
　　软硬兼施。
　　磨蹭了这么些时间，坐地铁倒是真的来不及了，乔念哦了声，最后还是坐上了他的车。
　　扣上安全带那一刻，她想，其实刚刚应该让他和她回去一趟，直接换双鞋更快……
　　国际金融大厦，宋顾生在门口将乔念放下，看着她走进去后，神情凝重的想了想，打转方向盘将车转进国金的地下停车场。
　　舟恺和周炜童已经到了。
　　舟恺刚到前台登记了预约信息，而周炜童坐在沙发上调着相机。
　　乔念进去后，三人便直接坐电梯直上42层。
　　乔念和周炜童两人跟在舟恺后面，在公司前台等待接见。
　　由于乔念是新人，今天刚好有个好机会，Amy姐和舟恺有意给她现场熟悉一遍采访流程，旨在日后有一天她能担起些小的采访。
　　舟恺在和她细声生活着待会她要注意的事项，她听得认真。
　　直到一名行政来引他们到会议室，“请先坐，甄总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大约十分钟就到。”
　　几人坐下后，乔念心思就渐渐地放在了稍后即将再次见面的人身上。
　　不时看向虚掩着的门口。
　　周炜童坐在一旁，打开相机继续调着参数，突然手掌猛一下拍脑袋，“shit！备用电池落在车里了！”
　　虽然正常情况下，自带电池足以应付一次专访的拍摄任务，可为了以防万一突发事件，备用电池还是得随时备着。
　　周炜童将相机搁在桌上，“我现在立刻下去拿。”
　　舟恺却喊住他，“今天给到的采访时间不多，人来了就得马上开始，你人现在不能随便走开。”
　　乔念：“我去吧。”
　　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舟恺点头，“我待会把车牌号发你手机上，车停在B2南区。”
　　乔念比了个ok的手势，便起身出去。
　　电梯来得很快，乔念直达停车场。
　　她方向感一向有些差，特别是宛如迷宫般的停车场。
　　南区……
　　乔念看着抬头看着指示牌拐了几拐，然后拿出手机对照着车牌号找对应的车。
　　白色、雪佛兰、轿车……
　　找到了！
　　乔念拿出车钥匙开锁，车头灯闪了闪。
　　这时拐弯处一束光随着下来的车照在乔念附近，刚好雪佛兰隔壁还有个空位，乔念便先让开等来的车停好后再去打开车门。
　　乔念站在过道的对面，看着轿车轻车熟路的倒车入库，车头灯关闭，车停好了。
　　她抬脚走过去，细跟鞋踏在停车里，回音阵阵。
　　旁边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人，乔念下意识扫了一眼，太阳穴突然一跳。


第13章 
　　有时候吧，有些孽缘真的一瞬间就通通往人身上靠。
　　甄惠芬驾驶座下来后，脱下墨镜，也看向乔念。
　　尽管对方不像四年前青涩稚气，但她在车转进来时就认出她。
　　她很难不认得这人。
　　乔念没想到在这遇到甄惠芬，想着待会还要参与采访，不管对方认不认得她，她还是便礼貌点了点头。
　　乔念身上挂着《红蕊》的工作牌，对方似乎有些惊讶，“乔小姐，没想到四年后还有机会见面。”
　　这话听着，总让人觉得话中有话。
　　乔念无声地扬了扬嘴角，“甄女士您好。”
　　对方朝着她身上的工作牌挑了挑眉，“今天采访的人是你？”
　　“我只是助手，采访由主编负责。”
　　甄惠芬点头，没有过多的表情，“那待会见吧，乔小姐请便。”
　　说完便径自走了。
　　乔念在原地站了片刻，四年后又见面了。
　　宋顾生的妈妈，她曾经唯恐在对方面前留下半点不好印象的人。
　　现在觉得当时真的是年纪小，不懂事。
　　这世上根本没有谁值得你唯诺。
　　两人在会议室再碰面，两人都神色如常，仿佛互不相识。
　　甄惠芬和舟恺周炜童逐一握手，但对乔念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乔念笑得不卑不亢。
　　采访开始前，乔念坐在一旁，负责录音。
　　往甄惠芬方向看去，对方似乎有些走神，也抬眼和她对视了一眼，眼神隐晦。
　　采访很顺利，各司其职，对方配合度也高，一切按着脚本走，一个小时后，采访便结束。
　　剩下一点时间，周炜童请甄惠芬至她的办公室座位上再补几张照片。
　　乔念在会议室帮舟恺整理东西，在回收资料时，再次看到标红的采访禁忌，忍不住问：“恺哥，甄女士禁止谈及家庭和婚姻问题，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四年前离婚了，一切涉及到被采访者的短板和有可能碰到对方忌讳的问题，都不能问。”
　　乔念听到离婚两个字，不由惊讶，四年前……离婚了？
　　她突然想起还和宋顾生在一起时，曾无意提起关于家人话题的时候，他都意兴阑珊地绕了过去。
　　她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这是不是有些巧合？
　　可对方离不离婚，和对方向她介绍宋顾生的未婚妻，有关联吗？
　　没有。
　　跟宋顾生后来说的话有关联吗？
　　也没有。
　　还是得劝自己还是别想得太复杂。
　　周炜童拍完照片，采访正式结束。几人走出会议室往电梯间走，突然一人迎面而来，乔念还以为自己眼花，宋顾生？
　　宋顾生不知是从哪里出来的，神色不是很好，看见乔念，眼神微动，在朝她走来时神色已恢复正常。
　　他先是朝舟恺打了声招呼，然后再看向乔念，“真巧，又见面了。”
　　乔念惊讶，“恺哥你们认识？”
　　宋顾生：“舟恺是我师兄，噢，也是你师兄。”
　　“？！”
　　舟恺也有点惊讶，乔念的简历他看过，跟他同校他是知道的，但没有联想到她和宋顾生也认识。
　　这时想了想，“这么一想，你两的确是同一届。”一笑：“这世界说小还真的小。”
　　“恺哥你也是B大的？”
　　“比你们大好几届了，中文系。”
　　“……真的好巧。”
　　最近遇到的人，都跟大学时期扯上了。
　　舟恺下午还有事，周炜童则被其他栏目的人借去拍外景。等电梯时，宋顾生扬眉，“你们走吧，乔念坐我车，顺路。”
　　舟恺点头，“那敢情最好了。”
　　乔念被安排得妥妥的……
　　车上，乔念打开微信，段潇竟然还没回。
　　宋顾生将车驶出停车场，拐弯时看了她一眼，问道：“今天采访顺利吗？”
　　乔念下意识想到什么，刚刚宋顾生出现在甄惠芬的公司里，而他走出来那边，正好是甄惠芬办公室的方向。
　　她嗯了声，反问他，“你客户的文件拿了吗？”
　　这妮子在试探他。
　　宋顾生目光向前，不知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心中叹息一声，“今晚我们聊聊。”
　　乔念手指紧了紧，“聊什么？”
　　“聊一聊我们。”
　　她的心像被轻轻捏着，微痒，但有点慌。
　　我们。
　　这个词，真让人恍惚。
　　乔念没回话，宋顾生深呼吸一口气，转了个话题，“今晚是搬去段潇那吗？我送你。”
　　说起这个，乔念看了眼微信，又拨了通电话过去，奇了怪了，还是关机？
　　看了眼时间，觉得不太对劲。
　　“嗯。不过她从昨晚到现在都是关机，这对于她来说不太正常。”
　　临近午休时间，乔念想了想，“你前面放下我吧，我去她家看看，怕出什么意外了。”
　　宋顾生看了眼红绿灯，缓慢停下，“地址给我，我和你一起去。”
　　乔念站在段潇门前，拍门，“里面没人。”
　　这时正好隔壁家一阿姨出来扔垃圾，瞧见他们，咦了声，“你们找隔壁家那小姑娘吗？她爸昨天来接她走了，哎呀，当时两人吵的啊，快拆天了，两天都不见人了。”
　　段潇被她家老头子抓回去了？
　　“这……”
　　乔念道了谢后有些尴尬地看向宋顾生，“段潇应该是被他爸捉回乡下了，大概是……她的车是她爸名下的，看到上次高架违停的信息了。”
　　宋顾生帮她总结：“今晚没地方住了？”
　　乔念：“……”
　　欺负她朋友少吗……
　　段潇被她老头子抓了回去，按照往常的经验，起码得关个一个月，这次该是把她手机都收了。
　　“我……先找个酒店暂住几天，然后再同步找房吧。”
　　宋顾生没接话，“先送你回红蕊，住哪里，晚上再说。”
　　而乔念在下班时，仍抱着手机在翻酒店和租房网。
　　她调出计算机，算了几遍，住酒店实在是超出她预算，而一时间又无法找到合适的单人间出租。
　　她有点纠结，要不要住几天小宾馆？
　　这时宋顾生的电话打来，“下班了吗？车停在你公司楼下。”
　　乔念总对这男人突如其来的绅士风度感到无语。
　　对方补充：“回去拿你的行李。”
　　合情合理。
　　红蕊所在的大厦位于CBD黄金地段，从这里回南区，正值下班高峰，起码要堵两小时。
　　车堵在车流的中间，宋顾生将吹向乔念方向的空调调小了点，侧头看她。
　　这女人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在玩手机，宋顾生看了眼，手指点了点方向盘。
　　“找到地方了吗？”
　　乔念抿嘴，“看在哪里找家宾馆先住几天吧。”
　　“怎么？捷径在眼前也不找？”
　　嗯？
　　乔念看他。
　　宋顾生闲散自然地说：“我那里有多一间房。”
　　他靠在驾驶座上看向她，语气像是生意人和她谈着一桩交易。
　　“当初我除了赔原租客两倍押金，每月租金也涨了一半，一个人租两居室是有点吃力。当然你要是住进来，依然是我睡主卧，你睡次卧，而租金的话，你给三分之一就行，水电平分，不设赊账。”
　　乔念听着他一字一句说着的话，无不是惊讶。
　　她谨慎地盯着他神情，可对方一副在线开价且不设还价的态度，她没看出什么别的端倪，这让她有点动摇。
　　宋顾生的人品她是知道的，这就剔除了对方性别上危险性的问题，起码比自己住小宾馆安全。
　　同时他提出的条件十分公平且合理，没半分因念旧情而给的特权和偏帮，也没因可怜她而提出帮忙，只是针对彼此现况，给出供求方的一桩交易。
　　最后是，这的确是如他所说，摆在眼前的捷径——她连行李都不用搬。
　　不得不说，她有点心动。
　　“你那现在一个月的租金是多少？”
　　宋顾生报了个数，挑眉看她，像是说，你还能找到比这性价比更好的？
　　快捷、方便，还便宜。
　　如果撇开宋顾生是她前男友的话，她应该会立刻答应。
　　车流开始缓慢移动，可眼前依然是一片艳红车尾灯。
　　宋顾生似是不着急，轻踩着油门，时而点踩刹车，跟前面的车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循序渐进，徐徐诱之，他有足够的耐心。
　　上了高架后，车流逐渐畅通，越往南区方向，车流越少。
　　直到车拐出了高架的出口，乔念才再次开口，试探地询问道：“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签一份合租协议吗？约法三章，免得大家以后出现什么争议，再则，男女有别，一些事情协议上事先约束好对彼此也好。”
　　宋顾生看着前方的眼睛似乎露出一丝笑意，挑眉，一副可有可无的语气，“可以。”
　　乔念又说：“既然是合租的话，那最开始你给的押金，我理应也要和你分摊的，不过……我可以分期付款吗？”
　　车已经拐进小区，宋顾生正在找停车位，“押金就不用了，不过……”他顿了顿，“厨房只有一个，以后你包我一日三餐如何？”
　　乔念没想到他会提这个要求。
　　他接着说，“菜我买，你负责煮就行。”他又笑笑，“当然，碗我洗。”
　　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乔念便点头应下。
　　宋顾生正好把车停妥，拉上手刹，侧过头，伸出手，“那么，合租愉快。”
　　乔念一愣，这当真是谈生意了，deal？
　　大三乔念系的课已经没那么紧，一周起码三天的饭点时间，都是窝在宿舍等宋顾生下课来接她一起去食堂的。
　　早就摸清宋顾生口味的乔念，对着二号食堂的饭菜指点道：“这牛肉明显老了，这番茄又过生，你这都说好吃。找天等你领略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美食，我掌厨，可厉害了。
　　宋顾生点头，“不错，以后我们家的一日三餐不用愁了。”
　　乔念：“不过我只能煮菜，可不喜欢洗碗。”
　　宋顾生明白了，“我洗。”


第14章 
　　乔念站在宋顾生身后，“滴”一声响，大楼铁门应声而开，对方拉开门，抵着。
　　乔念觉得同样是回家的路没变，但自己此刻却像个客人一样，被“请”上了楼。
　　宋顾生走在前面，乔念跟着他踏上楼梯，像跟着家长，领着回家一样。
　　看着前面人的裤脚，突然心跳有点加速。
　　一夜之间，她就从自己家搬到了对面门。
　　合租，一个没想过的行为。
　　宋顾生，和一个不敢想的人。
　　她将手伸进风衣的兜里，搓了搓指关节。
　　还有他刚刚在车上，说今晚聊聊“我们”，聊什么？
　　有些未知的心慌。
　　宋顾生打开家门后，把钥匙给她，“这个你拿着，我还有备用钥匙。”
　　乔念接过，朝里看了眼玄关，简洁得只有一个鞋柜和一个放伞的篓子。
　　她的行李箱和收拾到东西就堆在鞋柜隔壁。
　　宋顾生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客人，给钱了的，不用拘谨。”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乔念走进去，顺手把门关上，“咔嗒”一声，她咽了咽口水，这屋子就只有他和她了。
　　同一屋檐下……
　　看宋顾生一脸风轻云淡神色自若，反倒觉得自己像个不正经的小人，总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真想把自己脑袋里总在呱噪的小恶魔拍死。
　　宋顾生换上拖鞋，将西装挂在玄关处，抬手解开手腕上的纽扣，一直不经意地留意着她。
　　终于，又一次待在自己眼下了。
　　虽然是同一层的对门，但格局尽不相同。
　　宋顾生租的这里，实用面积该有乔念原本那的一倍。
　　乔念睡的虽然是次卧，但也比她原本的房间大。都是同一栋，差别还能这么大……
　　主次卧的房间相对着，乔念瞄了眼对面虚掩着的门，默默把箱子推了进自己房。
　　宋顾生靠在门边，“这屋子里的家具都重新置换过的，很干净，但四件套没新的，你可以暂时先用我备用的。”他顿了顿，“不过可以放心，也很干净。”
　　乔念：“……谢谢。”她待会就去下单一套。
　　宋顾生：“其他地方都是公用，清洁阿姨每周四来打扫一次。至于其他无关紧要的，比如窗帘、餐具、家具摆放的位置，”他可有可无地挑眉，“这些，你做主就行。”
　　乔念心脏悄悄撞了一下。
　　他站在她房间门前，直到他简单介绍完，礼貌替她阖上门后，她才扶着行李箱的拉杆坐到床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拍了拍有些发热的脸，开始收拾东西。
　　乔念只把日常要用的收拾出来，把一些有的没的暂时塞到桌子下，打算找个周末再弄。
　　宋顾生给的四件套就搁在床上，她将床单扬开，她一愣，满是熟悉的味道。
　　很清淡的味道，像茶香，却比茶清冷，又比茶沉稳。
　　明明不喷香水，却比香水的气味更能调动人的记忆。
　　乔念快速将四件套套好，突然有点不敢坐在上面了，一想到宋顾生曾经睡过的，她就不能淡定。
　　她翻出手机，立刻快速下单了两套四件套。一切弄好，才听到外面滋滋响的声音。
　　她拉开门，酸甜的香味立刻就钻进鼻子里，口水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走到厨房外，宋顾生正好关掉吸油烟机，手托着盘子在盛菜。
　　像是听到乔念的脚步声，头也没回，“去洗手。”
　　宋顾生把菜端出来，醋味更浓，色泽诱人，是糖醋排骨。
　　乔念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宋顾生掀了掀眼皮看她，“还不去？”
　　乔念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点惊讶，会下厨的宋顾生，她还是第一次见。
　　居家和烟火气，跟这男人总难放到一块去。
　　宋顾生已经给她盛好饭，递给她筷子，“饿了，又等不到你出来，就只能自己煮了。”
　　乔念想起她承包一日三餐的合租协议，咬了咬筷子，“不知道原来刚住进来就要实施煮饭这个职能。”
　　宋顾生挑眉。
　　乔念心想，也对，本来租房行规就是押三付一，先付后住，她还一分钱没交就住进来了，煮饭也应该。便主动说：“明天开始我来煮吧。”
　　“冰箱的菜和肉都没了。”
　　这……
　　宋顾生：“明天下班接你，你去挑，我买单。”
　　“噢……”
　　乔念还是第一次吃宋顾生煮的东西，味道竟然还不错。
　　她端着碗不经意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人。圆桌不大，三个小菜放在中央，宋顾生低头吃得安静。不由想起以前他们一起吃饭时，他总训她食不言寝不语。
　　饭厅的灯光暖黄，糖醋排骨闪着诱人的色泽，而宋顾生亦然。
　　他的眉骨微微凸出，眼睫的阴影很长，慢条斯理嚼着饭，乔念脑中蹦出一个词——宜家宜室。
　　对方突然搁下碗筷，乔念目光便随着他的动作移动，他掌心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吃完饭再看，嗯？”
　　乔念回过神，听清他的话，脑门一下子充血，耳朵都红了。
　　靠！
　　她一脸正经地把碗放下，丢下一句“我吃饱了”就想滚回房间去。
　　宋顾生喊停她，“喂。”
　　他顿了顿，“半小时后，我们聊聊。”
　　乔念听到这两个字心无故又提了起来，正要拒绝不聊，对方又说：“还要签一签合租协议。”
　　……
　　这没法拒绝了，她只好应下。索性也不回房了，直接坐到厅里等他。
　　乔念打开电视机，单纯想制造点除了他两以外的声音出来。
　　没多久，宋顾生便收拾碗筷，接着水声潺潺，瓷碗碰撞的声音不时响起。
　　乔念坐在沙发上想着待会要提出的协议内容。
　　数了数，七条，也不算很多吧。
　　签合租协议效率极高，宋顾生对她提出的条条框框均一副“任君所求”的样子，乔念反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末了她主动问他，“你没什么要求提出吗？”这样她单方面输出，就显得有点作了。
　　宋顾生翘起腿，乔念觉得这姿态跟那天在警局里他对碰瓷男谈判时是一样的。
　　乔念：“……”怎么突然有点害怕。
　　宋顾生看着她，想了想，“要求，是有一个。”
　　乔念等他继续说。
　　“不准冷战。”
　　乔念一愣，懵逼，“？”
　　宋顾生一副对她知根知底的样子，但笑不语。
　　这种被熟知的感觉，莫名让两人之间腾起一点暧昧的意思。
　　“这是什么协议……”
　　“冷战影响感情，这对合租的我们，不太好。”
　　乔念不想讨论，随便哦了声敷衍过去。
　　宋顾生效率极高，让她在客厅等一下，十五分钟，他便从房间里拧着两份协议出来，“签了名，就给钱，任何一方单方面提出退出合租，视为毁约。”
　　乔念拿起其中一份，摸上去还有刚打印出来的余温。
　　她着重检查她刚刚提出的要求，确认没有错漏后，拿起笔，却犹豫了下。
　　宋顾生伸出手，重重地点了点签名的地方，催促道：“这里。”
　　乔念最后大笔一挥，仿佛签下了什么生意合同一样。
　　宋顾生挑眉，将协议收好。
　　“那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来聊下一个话题。”
　　乔念谨慎地看他，“还聊什么？”
　　宋顾生看着她，卸去了原本的一脸风轻云淡。
　　他想起今天跟他母亲不能算得上亲情融洽的对话，更加肯定了四年前乔念突然跟他分手的原因，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我们聊聊我们，为什么分手。”
　　乔念皱眉，或许是早有预料，便下意识规避这个话题。
　　在亚丁的山顶，他就和她玩文字游戏，如果当时她内心也有些动摇，她将那归咎于大自然磅礴的震撼让她也有所共情。
　　可再度将这话题搬出来，就没意思了。
　　“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原因，世俗透了罢了。”
　　“在重逢之前，我一直以为我输给了别人，但之后，我发现我错了，我们之间没有第三个人，对吗？我是输给了自己？为什么？”
　　这话，前半句她没听懂，但后半句，她觉得讽刺了。
　　她说得近乎于叹息，不知是反问他还只是自嘲，“我们之间没第三个人？”
　　宋顾生眼神微敛，像是在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念点头，“也是，我才是那第三个人。”
　　“乔念，你在说什么！？”
　　当年乔念没有找他摊牌，因为已经不需要对峙，那时她要是再追责，只会让自己更添难堪。
　　当时段潇和程明昊知道后，拿过她手机将他的一切联系方式全都拉黑。
　　那天正好是大四下学期考完最后一门课，第二天一早她便买了车票逃似的回家，直到毕业典礼前一天才返的校。
　　那年的毕业典礼，下了一场大雨，礼堂外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宋顾生就是在礼堂回宿舍的路上逮住了她。
　　她是感受到他当时的焦虑和不安的，那是他之前从未表露过的情绪，现在回想起，不记得当是报复性的开心，还是无法逃避的痛心。
　　她撑着伞，借着漫天的雨声，说了最伤人的话。
　　而他只是紧紧盯着她，没有追问，没有挽留，只轻笑了一声，“真是出息了。”
　　乔念从一闪而过的回忆抽离出来，当年没有追问的问题，她不懂他再度提起是为了什么？
　　是觉得再见面，那股新鲜劲又撩拨了起来？
　　还是觉得当年作为被甩的人，自尊心过不去？
　　她捏了捏手边的布料，讽刺地回看着他，“怎么？宋律师和未婚妻黄了，来前女友这找存在感？”
　　宋顾生一瞬间的愕然，目光凌厉地瞪着他，眼中闪过过多的情绪，乔念捕捉不透。
　　不解、疑惑、震惊……还有怒意？
　　乔念转开头，真厉害，还生她的气了。
　　她觉得要是再聊下去，刚回来签下的协议就得毁约了。
　　起身，忽略他，直直朝房间走去。
　　身后突然声响，下一秒手腕便被抓住，宋顾生将她就地抵在屏风上。
　　乔念一惊，抬头就看见宋顾生眸色极深地看着自己，她有些害怕。
　　宋顾生手牢牢擒住她，声音低沉似压着某些情绪，“我以为，我未婚妻从来只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努力日更
　　握拳！呐喊求鼓励————


第15章 
　　宋顾生眼中似有一团暗火，乔念不知是害怕还是被他那句话给惊到，脑中一炸，胸膛起伏。
　　宋顾生手抓得用了几分力，乔念被迫看向他，耳边是电视机里男女主角的狗血对白，就像宋顾生刚刚那话一样。
　　“宋顾生，还在演九点档吗？律师撒起谎来连操守都不要了？”
　　“乔念！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要是别人说她还能幻想是个误会，可他亲口说的，还谈什么误会。
　　乔念有些懊恼，才刚谈妥合租协议，现在她就觉得没法住下去了。
　　她脾气一向都是个软柿子，但唯独对着宋顾生，情绪总是容易起伏。
　　她扭了扭手腕，对方还是没打算松开。
　　她有些委屈，还在欺负她。
　　她瞪着他，开口对着他丢出一个名字，“周魏婷。”
　　她留意到宋顾生听到这名字后明显一愣，她心突然一寒，直直往下坠。
　　怎么因为他那一句话，又燃起一丝奢望，真闹心。
　　无药可救。
　　她甩开他的手，这回宋顾生没再禁锢她。
　　乔念正要转身就走，可宋顾生又再次抓住她手腕，“念念。”
　　乔念皱眉，她竟听出了对方一丝慌张？
　　以为隐藏得很深的破事被识破而慌张？
　　“宋律师，刚刚才谈妥的协议，你这就犯了？男女有别，请放开手。”
　　宋顾生抓紧她不放，眉头紧皱，像是惹怒了女朋友却不知如何哄的初学者，“刚刚也说了，不准冷战。”
　　乔念觉得像是一口气堵着胸口，想深呼吸，又没力气。
　　她像在迷宫里寻找一张纸条，揪住了纸的一角，翻开了一半，却害怕将答案赤/裸裸地亲手摊开。
　　心慌，又无助。
　　抓住她的手力气大得让她有些疼，她突然眼眶不受控地红了。
　　她低着头，看着两人都手。
　　谁要冷战了，冷战放在他两身上，一点都不合适。
　　宋顾生本以为他那控制欲过剩的母亲当年大概做了些什么他不得知的事情，可没想到还牵扯出另一个人。
　　周魏婷……
　　宋顾生眉头紧皱，思绪千回百转。
　　眼前的人的情绪让他有些害怕，四年了，他赌不起。
　　“你信我吗？”
　　“我和周魏婷，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这辈子，只跟一个人说过，我想娶她。”
　　“我没有什么未婚妻。”
　　乔念身体一颤，鼻音浓重，“你还骗我。”
　　宋顾生莫名觉得心慌，心头猛跳，她到底是听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周魏婷只是我爷爷当年战友的孙女，就只有这层关系。”
　　乔念心头微颤，思绪很乱，四年前的回忆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交错杂乱，不知什么才是真的。
　　她隔了会，只轻声嗯了声，“知道了。”
　　“我想先回房，可以吗？”
　　宋顾生这回没拦住她，他怕逼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
　　片刻后，心中却慢慢腾起另一团怒火。
　　乔念回到房间，把门锁上，坐到床边，慢慢地，俯下身抱住了自己。
　　这四年她有意无意都很少想起以前的事，不是因为结局太坏，而是因为过程太好，所以这其中的反差，不能回想，找虐。
　　可刚刚宋顾生说，这是个误会。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乔念从膝中抬起头，把下巴磕在上面。
　　无措。
　　她好像，一直都是“听”来的。
　　四年前的一通未知来电，和刚刚宋顾生的一面之词。
　　可都是他嘴里说出的话……
　　要是宋顾生刚刚说的是真的话，那难道四年前那电话里的话不是他说的吗？
　　她突然一愣，冒出了多个猜测。
　　然后又觉为自己的偏袒感到不争气。
　　哪有这么多如果，电视剧看多了吧。
　　她一下倒在床上深呼吸一口气，可瞬间就被宋顾生的味道充斥得满满当当。
　　怎么哪哪都有他。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乔念以为是段潇终于赎回手机了，哪知道一看，银行催款短信再次发来……
　　乔念侧着身子，突然用力锤了下枕头。
　　下一秒，她将脸埋进枕头里，熟悉至记忆深处的味道瞬间就将她笼罩。
　　她放任自己沉浸在里面，然后慢慢地，无声地哭了。
　　第二天乔念特意起了个大早，避免和宋顾生再次“顺路”，她只想照常地坐地铁上下班。
　　刚回到公司，乔念就接到报社人事打来的电话，这次打来是报社就劳动合同的事通知她回去详谈。
　　人事和她以前也有些交情，公事公办通知完后，便小声和她说道；“这回公司该是找你回来私了的，毕竟这也不是大事，就是那何主任气顺不过非要闹大。可公司还是抱着小事化了的态度的，毕竟谁愿意给公司添黑。你看下午什么时候，回来跟法务谈妥了，把手续一次性弄好了吧。”
　　乔念想着这事的确拖着也不好，盖了电话后便跟舟恺请了下午两个小时的假，提早下班打了辆车回前公司。
　　她之前委托了宋顾生帮他处理劳动诉讼的事，这回应该是对方收到律师函了，又因为各处都不占理，找她私了了。
　　跟法务谈，理应叫上委托律师最好，可经过昨晚的事，乔念现在还不太想见到宋顾生，便没有通知他。
　　南方报社，乔念的工作证在旅游前就全都归还给行政，这时只能当访客登记上去。
　　乔念脾性好，在报社四年，从实习生到栏目编辑，人缘向来不错。
　　前台见她回来，跟她使眼色，“何主任刚外勤回来，脸色倍儿黑。”
　　何主任是她进来报社第二年转到时事栏目的直属上司，出了名的暴躁狂魔。
　　乔念曾经跟段潇吐过工作上的黑泥，对方一听，“这题我会，四十岁未婚，欲求不满，就找下属发泄，这个人设，我写过。”
　　但虽然何主任性格有点孤僻，但工作上的手腕还是一顶一的好，乔念跟在她下面学习了不少东西。
　　如今离职关系搞得那么僵，她只有叹息。
　　她顺着以前的工位方向看过去，她座位上已经坐了个新面孔的男生，应该就是顶替她的新人。
　　行政指了指空着的会议室，“你先进去等会，我通知法务过来。”
　　以前报纸刊登的内容几乎都得先走一遍法务审核，乔念跟法务部的人都熟悉，便问是谁负责她这件事。
　　行政：“新来的法务，你应该还没对接过，不过人挺好的。”
　　乔念闻言点头，熟门熟路的进入会议室等人来。
　　一坐下，她不由再从感叹，这段时间她运气真的倍差，先是因为离职的事跟原公司闹官司，又再是租房被骗，继而导致这个月的款还没还上。
　　最最意外的，还是西藏之旅，再次遇见宋顾生，又遇到地震，整个旅程几乎跟她料想的越走越远。
　　说回来，好像自从和宋顾生重逢后，她原本平平无奇的生活瞬间就被彻底打乱了。
　　这男人，克她。
　　唯一庆幸的是，今天起码有一样闹心的事能划上句号了。
　　敲门声响，磨砂玻璃门透出人影，随后一人抱着文件夹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对方神色自然，甚至看见坐着的乔念还露出一个熟人见面的微笑，“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碰上了。我是这的法务，很巧，进来就接手你的离职诉讼了。”
　　乔念看见周魏婷进来，第一时间冒出的是，幸好没叫上宋顾生，不然她想当场去世。
　　虽然对方在她和宋顾生之间有个名字，但对方除了那次在咖啡厅外，她们之后就没再见过了。
　　而那次在咖啡厅，面对宋顾生母亲的话，对方和她同样错愕的表情，并且当场澄清了她并无意插足她和宋顾生之间的感情。
　　这听上去，反倒让乔念觉得她才是插足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的人。
　　乔念情绪复杂，做不出笑脸迎人的表情，便点了点头，“我接下来还有事，如果事情不是很复杂的话，可以速战速决吗？”
　　周魏婷坐到她都对面，听出对方不欲和她打交道的意思，周魏婷公事公办地点头，“不复杂，如果对接下来的条款和公司达成一致的话，大概十五分钟就成。”
　　条款无非就是公司应劳动法补回拖欠工资，并作出相应补偿，而乔念撤销诉讼，签下和解协议书。
　　周魏婷掀开文件夹，根据和解协议上的条款逐条讲述。
　　乔念目光一直放在协议书上，对方手指纤长，不时以手为笔点在纸上的重点字句上。
　　法律专业名词相继抛出，有条不絮。
　　都是法学院出生的，果然都有相似的影子。
　　报社有意和解，条款自然对她有利。
　　乔念在乙方处署名，放下笔，这时对面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乔念只无意扫了一眼，心便被撞了一下。
　　来电提示：宋顾生。
　　周魏婷将来电摁掉，像是无意地看了眼对面的人，神情隐晦。
　　她将文件收起，“可能还需要耽搁五分钟，待会把之前落下的手续处理好，还需要你签个字。”
　　乔念点头，“好的。”
　　乔念坐在会议室里，环视了一周，白板上用磁石贴了不少剪报，门边的杂志栏里堆满了近期的报纸。
　　纸墨香淡，丝丝缕缕，很好闻。
　　乔念放空着思绪，可宋顾生三个字却不受控地凭空出现。
　　跟刚才的来电提示上的字重叠。
　　她尽量调整着呼吸，一呼一吸既慢又轻，尝试让揪着的一颗心也放松下来。
　　等待的时间有点长，乔念正要想着要不要出去问一问进度的时候，行政便拿着几张纸给她，告知她手续都办好了。
　　她走出会议室下意识抬头看了一圈，没看见周魏婷，才想起法务办公室不在这一层。
　　等电梯时抬手看表，刚好两小时，又是下班高峰。
　　走出报社大楼时，看着马路车流不断，正要转身走去地铁站，却捕捉到熟悉的身影。
　　她一愣，定眼望去。
　　宋顾生朝她走过来，乔念想起刚刚周魏婷到来电，表情淡淡，问他，“又是顺路来的这里吗？”
　　宋顾生听乔念讽刺的语调，一副有意示好的模样，正经回答：“不顺路，特意来接的你。”
　　乔念没想到他换了个模式，正要拒绝，对方又说：“家里没菜了，接你一起去买菜。”
　　作者有话要说：　　宋律师：脸是什么？这不重要


第16章 
　　乔念：“……”
　　完全没料到，这是什么理由。
　　太幼稚了。
　　宋顾生一副在理的样子，“承包三餐，口头承诺也有一定的约束意义。”
　　乔念被他气到一时无言以对，嘴笨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在食物链最低端。
　　“坐我车还是一起坐地铁？”
　　乔念瞪了他一眼，闷头走向马路边，宋顾生跟在后面，目光闪烁。
　　乔念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直面朝车窗，宋顾生没有播歌，车内安静如斯。
　　又一个红灯亮起，宋顾生想起了刚刚那通电话，眉眼沉了沉。
　　他看了眼窝在座位上的人，问她：“前公司的劳动诉讼和解了吗？”
　　“宋律师消息真灵通。”
　　“作为你的代表律师，消息灵通很正常。”
　　“那你还明知故问？”
　　“消息灵通一回事，被当事人过桥抽板是另一回事。”
　　怼得起劲的乔念瞬间输了阵势，她今天没通知他来，作为雇佣关系的话，的确有点不厚道。
　　更何况她还欠着对方律师费……
　　被这么一说，她气焰瞬间被浇熄。
　　她索性消极应对，不说话了。
　　在租房小区不远处就有一个商超，宋顾生把车挺好，“走吧，饿了。”
　　乔念啪一声用力甩上车门，示意对方饿就动作快一点。
　　宋顾生挑眉，看着乔念生闷气的样子，反倒勾了勾唇。
　　乔念跟在宋顾生身后，瞥了眼眼前拖着车一副居家模样的男人，心里暗戳戳骂了他一顿。
　　没好气地盯着他不紧不慢悠哉悠哉的步伐，心里一股无名火貌似隐约有更茂盛的势头。
　　前面的人脚步突然一顿，分神的乔念差点撞了上去。
　　宋顾生停在冰鲜区旁，拿起两盒肉，“喜欢牛排还是猪排？”
　　乔念是平时大伙出去吃饭，问点餐都是回随便都可以的人，可这是宋顾生侧着头垂眸询问她，一句“都不喜欢”不知怎么的就脱口而出。
　　宋顾生眼角含笑，把手上的两盒肉放下，拿起了隔壁鸡肉放进车里。
　　乔念看了一眼，转过头，不说话。
　　接下来宋顾生推着车子走走停停，拿起两样东西给她做选择题。
　　拿的基本都是一个她爱吃，一个她不吃的，来回了几次，乔念觉得这人分别在耍她。
　　宋顾生又一次拿起一包洋葱，另一只手拿起一盒番茄，“想吃哪个？”
　　乔念终于没忍住瞪他，这人明知她最讨厌吃洋葱。
　　“你故意找茬？”
　　宋顾生将番茄放进车里，“终于跟我说话了，嗯？”
　　乔念：“……”闷在心中的气快要憋死，她觉得想揍人。
　　宋顾生：“我刚刚打给周魏婷了。”
　　乔念顿时一愣，那股无名火瞬间摇曳渐熄，反而腾起一股莫名的心慌。
　　乔念垂在脚边的手指曲了曲，她自然知道，都看到他的来电提示了。
　　所以这是要坦白吗？
　　她一颗心不由轻轻提了起来，侧过头，避开他视线，耳边的发丝狼狈垂下，“不用跟我说，跟我没关系。”
　　六点多的超市正是晚高峰时段，超市里的人和车都多，人声吵杂。
　　宋顾生看着视他为透明人的乔念，有点无可奈何。
　　她从报社出来后对着他一直是刻意冷漠的态度，三不管三不问。
　　而他和她说他打电话给周魏婷时，她也丝毫不意外。
　　他眉头微敛，正要再开口时，余光看见乔念身后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正趁着他妈妈在挑东西时，推着车子当玩具。
　　车子重，熊孩子手劲不足，刹不住车，正往乔念腰部撞去。
　　宋顾生一惊，伸手揽住乔念，将人用力一带，拖到自己身前。
　　“砰”一声，推车撞到前面的易拉罐饮料陈列区，熊孩子吓得当场哭了出来。
　　宋顾生使了劲，乔念一撞就撞进他的怀里，鼻头磕在他锁骨上，一股沉稳的茶香便钻进心里。
　　身后传来稀里哗啦重物倒地的声响，乔念吓了一跳，正要循声望去。
　　宋顾生看着他身前的人，久别重逢，他不可能得而复失。
　　沉厚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我问周魏婷，为什么乔念会误会你是我未婚妻。”


第17章 
　　心头一跳，乔念顿时抬头看他。
　　想起今天下午周魏婷掐掉的电话。
　　“你直接这么问？！”
　　“不然呢？”
　　“……！”
　　要是当时周魏婷没有掐掉他电话，而是当着她的面接起的话，简直是大型翻车现场好吗！
　　“你这是干什么？”
　　宋顾生挑眉，“自证清白。”
　　“劈腿这些折寿的事，我可不会做。恶意诽谤的话，我有保留追究的权利。”
　　乔念提起的一颗心依然悬在半空，她感觉自己被隔在了真相外。
　　问他：“什么意思？”
　　宋顾生挑眉，“为了不让自己被判死刑，就这意思。”
　　乔念心情微动，“那……”
　　宋顾生却点到即止，“耐心一点，等我。”
　　周遭人声嘈杂，陌生人在两人身边不停走过，他说，耐心一点，等我。
　　乔念心跳突然加速，“等你，什么？”
　　等我理清当年我们的误会，揪出所有牛鬼蛇神。
　　宋顾生挑眉勾唇，“等我，去结账。”
　　乔念定在了原地，看着他背影，像看着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一颗心忽上忽下。
　　乔念把水关上，浴室里热气腾腾，脑子里一直想着宋顾生的话。
　　他说他打电话给周魏婷，可没接着说后续啊！她以为他接下来会跟她说是怎么一回事，可对方一副不打算继续说的样子。
　　【耐心一点，等我。】
　　表情欠揍又十足十勾人。
　　乔念甩了甩头，水珠溅到一片朦胧的玻璃上。
　　烦人。
　　最近的思绪好像一直都被他牵着走。
　　乔念头发也不想吹，头上披着一条毛巾就走回房，路过客厅听到电视机的声响，脚步加快，砰一声，关门上锁。
　　宋顾生看着几乎小跑回房的人，皱眉起身。
　　乔念回房后看见正在充电的手机震个不停，一看，惊喜。
　　被老头子严加看管数日的段潇刚赎回手机，这就对乔念微信轰炸来了。
　　【段潇：啊啊啊啊啊啊啊气死老娘了！】
　　【段潇：那天被碰瓷男搞了进局子后，第二天我那老豆子就上门逮人了！卧槽，整整被禁足了三天！才赎回来手机。】
　　【段潇：这三天没手机的日子，我已经被编辑和读者围攻追杀了。】
　　【段潇：你是怎么了？借什么沙发？不是才刚租了房子吗？】
　　乔念看着最后一行信息，正想着该怎么回，敲门声就突然响，乔念立刻谨慎起来，“干嘛？”
　　宋顾生在门外又敲了两声，“开门，吹风机拿上，把头发吹干。”
　　乔念把门打开一条缝隙，把手伸出去。
　　宋顾生一时无语，这小妮子当他是什么。
　　乔念拿上吹风机，砰一声，门关得利落干脆。
　　宋顾生：“……”
　　手机又震动，乔念一看，顿时更是心虚得不像话。
　　【段潇：对了，上次在局子离开后，你跟那宋顾生没再联系了吧？】
　　现在她和宋顾生的关系，感觉比旅途上拼车更来得戏剧化了。
　　她要是跟段潇说她和宋顾生合租，怕不会上门打死她……
　　可要是反悔现在的话，她几乎能想到宋顾生面无表情将协议摔她面前，外加居高临下丢下一句“签订协议具有法律效益”……
　　乔念看着微信，顾左右而言他地讲话题引导回段潇老头子身上。
　　等段潇被她老爸放回出来后，再当面跟她说吧。
　　客厅的电视声响消失，脚步声越走越近，乔念下意识看向房门，等待对面门的关门声。
　　“叩叩——”
　　乔念心头一跳。
　　“赶紧把头发吹干，我待会要用。”
　　这人真的是……
　　乔念没回话，把吹风筒插上，嗡嗡声响起，门外的人才离开。
　　乔念边吹头边笃定了内心的想法。
　　赚钱才是硬道理，早日搬走，早日摆脱宋顾生这妖孽。
　　接下来的日子，每到乔念下班的时候，总能准时接到宋顾生“车停到楼下了”的电话，美曰其名载她回去煮饭，但几乎每次堵在路上的时间比她坐地铁还久。
　　她有一次提出这个理由想要拒绝时，对方却一副无所谓地表情，回了句：“没事，我不饿。”
　　乔念：“……”
　　敢情是以为她着急回去给他煮饭？
　　久而久之，乔念懒得说了，只要她提出些什么不合他意的，对方总能轻描淡写吐出一句轻易ko她。
　　这周赶在周末放假前，舟恺组织部门开了个会。
　　甄惠芬的采访很成功，在月中已经基本定稿，月底正式发刊。
　　而这次的会议，是讨论及确定下一期人物专访的相关领域。
　　舟恺：“我们之前讨论过，筛选了几个领域，医疗、文学和旅游。”
　　余小：“前面我们做过一期历史学专家，四舍五入，也应该归入文学领域，今年不宜重复。”
　　舟恺点头，“我更偏向医疗这方面，上个月针对先天性心脏病的治疗，我国取得了飞跃性的进步，这是个契机。”
　　余小：“心外科专家，可以有。”
　　接下来大家便收窄了讨论范围，从关键词中挑选合适的人选。
　　心外科专家……
　　乔念突然想起一人，当时段潇好像跟她科普过，那人是著名的心外科专家，年纪轻轻，作为不小。
　　但段潇浮夸的性子，乔念不太能确保真实率。
　　拿过手边的电脑，想了想对方名字，打开百度，输入，搜索。
　　她仔细看了看，有些惊讶，段潇这家伙难得没夸大其词。
　　她将电脑屏幕转向大家，“内个，我好像认识一个心外科方面的专家。”
　　余小近视，抬起半个身子眯着眼看着屏幕上人的简介，哇一声，“吴启航！可以啊！”
　　舟恺：“怎么可以？”
　　余小：“年轻有为，帅气多金，哪哪都可以啊！”
　　乔念：“……”
　　她觉得余小和段潇肯定能成为朋友。
　　舟恺听了扶额一笑，“那竟然是乔念的朋友，先由乔念去沟通一下，然后做份人物简报。然后余小你同时找多几个这方面的专家，到时再看。”
　　乔念和余小点头应下。
　　乔念想到她和吴医生吃过一顿饭后便没再联系了，不知道她突然找对方，对方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个工具人。
　　每到需要扩列的时候，乔念都羡慕段潇这样到性子。
　　她要是有段潇一半的社交天赋，就不用愁了。
　　她看了眼临近下班的时间，想了想，斟酌了下措辞，礼貌又官方地向他发出了专访的邀请。
　　会议结束后，舟恺敲了敲乔念桌子，“下周五前，简报能完成吗？”
　　乔念估算了下时间，“应该可以的。”
　　她看了眼手机，吴启航还没回，倒是宋顾生的电话准时来了。
　　乔念：“……”
　　这人不是律师吗，律师这么闲的吗？
　　在蹭宋顾生的车回家的路上，吴医生终于回复，“没问题。”
　　乔念心下欣喜，她第一次正式着手栏目的工作，没想到不用多费口舌对方就答应了，她便立刻捧着手机跟对方约时间。
　　宋顾生在红绿灯时看了眼她，“去超市还是直接回家？”
　　乔念正琢磨着措辞，听到他问话，头也没回地朔：“家里有菜。”
　　宋顾生挑眉，没说话。
　　回到小区，宋顾生将车停好，见对方还一副沉浸在手机里。
　　伸手将她安全带扣解开，“到了。”
　　乔念：“噢。”
　　她正把栏目的理念和专访的内容大致介绍了下，检查了一遍，才把编辑好的话发出。
　　抬头便看见宋顾生一手塔在方向盘上，表情冷冷地看着她。
　　宋顾生：“你知道吧？
　　乔念：“？”
　　宋顾生：“虽然不是偏见，但现实的确如此。通常需要相亲的男人，不是外在有缺陷，就是内在有缺陷。”
　　乔念：“什么？”
　　宋顾生打开车门，丢下一句“交友请慎”便自个儿甩门下车。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急，你们想要的很快就来（挥挥衣袖，跑走～）


第18章 
　　周六一大早，乔念用电饭煲煲了粥，正好跳到保温时，宋顾生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
　　乔念看他一眼，“我今天有事，午饭你自己搞定。粥在电饭煲里，吃不完还能当午餐。”
　　这是把他早餐跟午餐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宋顾生想起昨天看到她和那相亲男的微信，挑眉不说话。
　　宋顾生穿着一套深色系的睡衣，刚洗漱完前额刘海有些湿，看上去干干净净。
　　卸去了平日里西装革履的精英范，整个人居家又阳光。
　　乔念瞟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他走向厨房，乔念正脱下围裙。
　　他似无意地问：“约了段潇？”
　　乔念洗了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不甚在意地回了句不是。
　　然后指了指洗碗槽里的碗，她早餐吃完收拾好放进去了，理所应当地提醒他，“记得洗。”
　　然后看了眼时间，便回房换了衣服，急匆匆出门了。
　　宋顾生端着碗粥走到饭桌上前，抬头看了眼挂钟，八点半。
　　神色恹恹，颇不爽地打开手机，拨出了通电话。
　　“哎呀乔乔你可来了，她们知道你今天要来，每进去一趟就问我一次你什么时候到。快进去吧，小周在跟他们做晨运呢。”
　　乔念笑着打了声招呼，存好包，穿上社工的小背心，穿过花园，便听到小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数着拍子。
　　再走向前，便看见十几个坐着轮椅的老人围成一个圈，跟着中间的社工伸展手脚扭着脖子。
　　小周瞧见乔念，招手叫她过来，对老人们说：“你们要的乔乔来了。”
　　乔念看着乐开花的老人家心情也一扫近期的阴霾。
　　乔念之前为了更好地照顾生病的母亲，特意去考了社工证，自从她妈妈两年前去世后，她便每月定期参与社工活动。
　　一来她喜欢这里的氛围，二来她有社工证，每月定点定时还是有点小钱，虽然不多，但也能给之前为了母亲的治疗所欠下的款填补一些些。
　　乔念在社工里，年轻算小的，长得温婉，脾气又好。天热都时候给院里的老人煲降暑汤水，天冷的时候跟着老人打毛线。久而久之。院里的人都十分喜欢她。
　　其他人都打趣她，说她是院里的团宠。
　　就连脾气最古怪的张婆，对着其他人都黑着一张脸，不好说话。
　　只有乔念能劝得动她乖乖吃药检查。
　　做完晨运，乔念便帮着将他们推回康乐室。
　　康乐室设施齐全，麻将机、电视机、棋牌应有尽有。
　　乔念跟公公婆婆们玩了会，便被小周喊了出去。
　　“张婆又不肯吃药了，得让你上场了。”
　　乔念一副明了的表情，比了个ok，“我来。”
　　“张婆的孙子今天来，该是等得着急了，闹脾气，所以不肯吃药。”
　　“张婆的孙子？”她来两年了，好像还没见过她孙子。
　　“人家大多数是周五或周天来，正好跟你时间错开。她孙子挺孝顺的，人也年轻有为，挺难得啊。”
　　乔念点头，原来如此。
　　张婆已经八十多岁，老人家的常见病，高血压和糖尿病，需要日常用药。
　　但老人家总觉得是药入口三分毒，对吃药很抗拒。
　　乔念走进张婆的房间，对方正坐在床上听着越剧，看见乔念来了，笑着朝她招手，“乔乔来看张婆了？”
　　乔念佯装生气地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药，“听说有人又不乖乖吃药了。”
　　张婆弩了弩嘴，上了年纪的老人反而更像小孩，得哄。
　　乔念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软硬兼施像哄小孩一样，终于哄得张婆咕噜一下，把药吃了。
　　张婆瞥她一眼，“你啊，就跟我那孙子一样啰嗦。”
　　乔念笑，张婆一脸嫌弃地说着吐槽的话，但明明语气却是高兴的。
　　就像她妈妈，她妈妈以前总是爱叨唠她，可潜台词总是怀着一颗最爱她的心。
　　她喜欢来老人院，这里最能感受人情冷暖。
　　她希望能尽她所能让一切需要爱的人多感受一些温暖。
　　陪伴他们走完人生最后的一段路。
　　张婆吃了药，便一直跟乔念磕磕叨叨院里的琐碎事。
　　乔念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越剧，一边听张婆的话。
　　她拿起柜子上的一个橘子，细细剥开，房间瞬间就弥漫着酸甜清爽的橘子味。
　　舟恺提着保温瓶来到房门前，就看到这么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不由驻脚，停在了门前。
　　张婆一转头，看见自己孙子终于来了，立刻拍了拍乔念的手，同时朝舟恺招手，“哎呀，你看，我那跟你一样唠叨的孙子来了。”
　　乔念正好剥完一个橘子，转头朝门外看去，惊得立刻站了起来。
　　“恺哥？！”
　　舟恺其实也惊讶，她奶奶每周都跟他提起院里一个很好的社工，竟然是乔念。
　　他把保温瓶放下，指了指她手上的橘子，“轻点，别榨汁了。”
　　张婆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圈，对自家孙子说道：“怎么说话的，乔乔今天特意来看我的，对人家态度好些。”
　　乔念有些哭笑不得，“张婆，恺哥是我上司呢。”
　　张婆惊讶过后，又指着舟恺说道：“你这小子，平时没有欺负人吧？我跟你说，乔乔可是我们院里的宝贝，你给我好好对人，听到没？”
　　乔念握着橘子，更尴尬了。
　　张婆您别说了，您孙子还管着我饭碗呢。
　　舟恺苦笑着摇头，看向乔念，“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我奶奶孙女呢。”
　　张婆最近肠胃不太好，舟恺带了养胃的汤来，乔念提醒道：“张婆刚吃了药，半小时后再喝汤吧。”
　　舟恺听了点点头，搬了张椅子坐在床的另一边，日常黑脸的张婆难得笑容满面。
　　乔念陪了张婆一会，便让两人慢聊，她还有其他事要做。
　　午饭时间，乔念照顾好老人家们吃完饭，已经快一点钟了。
　　小周看见乔念，“今天待到这么晚还不走？”
　　“差不多了。”
　　乔念走出养老院时，正好碰上离开的舟恺，两人一路同行出去。
　　舟恺：“我奶奶经常跟我提起有位社工长得好看人又善良，今天终于见着了。”
　　乔念：“别打趣我，张婆每次见到我都得磕叨我啰嗦。”
　　舟恺笑了笑，不说话。
　　走出老人院，舟恺问她：“还没吃吧？”
　　乔念摇头。
　　舟恺：“我也没，饿着呢，一起吧。”
　　乔念的确也饿了，便点头。
　　这时乔念的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以为是推销电话，哪知道一接通，对方俏皮活泼的声音立刻就传来，“乔乔！你猜到我是谁吗？我们好久不见了呢！”
　　乔念有些惊讶：“凌兮？”
　　对方开心得不行，“你都不知道，我多不容易才问我哥拿到你电话的，当时在西藏怎么就留你联系方式呢？”
　　乔念没想到凌兮会找她，“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有呀！我下周就回美国了，想在回去之前找人出来吃吃饭逛逛街，但我在这又没什么朋友，立刻想到你了。乔乔你今天有空吗？我请你吃午饭好不好呀，我还没吃饭呢。”
　　乔念看了舟恺一眼，她才刚答应了对方……
　　可是凌兮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拒绝，便说：“晚饭可以吗？我刚约了人吃饭了。”
　　那边静了静，然后可怜兮兮地说：“你们介意带多一个可怜吗？”
　　乔念盖了电话，有些尴尬地看向舟恺，“内个，我朋友也没吃午饭，介意一起吗？”
　　乔念等在路边，她加了凌兮微信，对方正给她发来一个定位。
　　【这家口碑很好的样子，我们去这里吧，谁先到谁霸位。】
　　乔念回了个点头的表情。
　　这时路边响了两声喇叭，乔念抬头，是那天停车场那辆白色雪佛兰。
　　车停在乔念身前，乔念上车后，跟舟恺报了餐厅的地址。
　　舟恺点头，“这家口碑是不错，正好这里过去也不远。”
　　乔念两人先到，正坐下要给凌兮发信息告知桌号的时候，就看见凌兮小跑进来垫脚跟她夸张地招手。
　　乔念不由一笑。
　　凌兮大大咧咧外向活泼的性子跟乔念几乎是一个对立面，不得不说，一旦相处下来彼此熟络了，对于社恐的人来说，简直是个宝。
　　凌兮虽然在国外呆了几年，但还是怕寒体质，围了好几圈的围巾几乎盖住鼻子，还带了顶毛线帽，只露出一双眼睛装作不经意地在乔念和舟恺两人身上转了好几圈。
　　舟恺出来工作这么些年，凌兮小鬼灵精一个，想什么都显在脸上，不由有点想笑。
　　他礼貌打了个招呼，给对方倒茶，“你好，我叫舟恺。”
　　凌兮坐在乔念隔壁，贼兮兮地说：“没打扰到你们吧？”
　　乔念看了眼这人小鬼大的人，“恺哥是我上司，碰巧撞上了而已。”
　　凌兮一副明了的表情：“噢——”
　　凌兮挑的是一家传统粤式酒楼，除了普通的小炒外，单独有一层特供粤式茶点，从早到晚不间断的茶市。
　　凌兮在国外追港剧的时候就想尝尝这玩意，这时她对着琳琅满目的菜单勾了好几样后，把笔跟菜单交给乔念，“虾饺烧麦凤爪排骨必点四件套我都勾了，其余的交给你们。”
　　然后抱着手机遮住屏幕一个劲地点。
　　乔念一向秉持着吃饭这种小事都交给对方决定的态度，将菜单又推给了舟恺。
　　舟恺问了两人有无忌口的东西，便估摸着三个人的食量勾选好了。
　　正要喊服务员的时候，凌兮突然拦住，“我再加几个。”
　　乔念在一边看她埋头又勾了好几样，忍不住怀疑，“我们三个人，会不会有点多？”
　　凌兮捧着菜单，“啊对了，内了……我堂哥说他也没吃饭，来跟我汇合，你们介意多添双筷子吗？这顿当是我的践行聚餐了，我请我请。”
　　舟恺笑着耸了耸肩，“没问题。”
　　乔念正端起一杯茶喝着，“咳咳咳咳咳……”


第19章 
　　服务员捧着一圆盘，上面叠着好几个竹笼，掀开最上面的盖子，热气腾腾的香气便冒出。
　　点心上得快，陆陆续续摆满了一桌。
　　他们一桌斜斜对着楼梯口，只要有人上来，乔念目光便第一时间往那方向看，提着一颗心，看见不是宋顾生，又暗自松下一口气。
　　乔念端着茶喝了一杯又一杯，舟恺又给她续上，“先垫一下肚子再喝，你这样喝，对胃不好，还容易醉茶。”
　　乔念不想说，她的确喝茶喝饱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
　　正值饭市，口碑铭列前几的酒楼，人满为患。
　　乔念从洗手间出来，她目光越过半个大厅，几乎一眼就看见宋顾生。
　　对方应该是刚到，脱下的风衣塔在靠背上，身上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
　　在你来我往嘈杂的环境里，他就坐在那，总有种别树一格的淡漠和清冷感。
　　乔念不争气地，心又怦怦地开始加速。
　　段潇曾对着星座指南鄙视她，说她就是个外貌协会。
　　她现在都想拍拍自己脸，怀疑自己可能还真的是。
　　乔念走回他们那桌时，宋顾生正好给舟恺添了茶然后抬头看她，扬了扬眉当是打了个招呼，“好巧。”
　　乔念本不想理他的，但被他耳熟能详的那句“好巧”给噎到，还是没忍住飞了个眼刀过去。
　　凌兮乖巧懂事地坐在一片安静埋头吃东西。
　　舟恺反倒是有些意外，“真的没想到，一个上午，骨牌效应一样，最后连了个闭环。”
　　他在老人院碰见乔念，原来乔念是他奶奶夸了两年得社工；和她朋友一起吃顿饭，没想到对方的堂哥竟然是宋顾生。
　　舟恺拍了拍宋顾生肩膀，“本来下周有事找你咨询一些关于著作权的事，这回真是赶了个巧。”
　　宋顾生：“本来中午有人掌厨的，但没想到对方临时爽约，没办法，来蹭一顿吃的。”
　　乔念夹着只虾饺砰一声掉到桌上，“……”
　　宋顾生若无其事地看了她一眼，拿起筷子，重新夹了只虾饺放到乔念碗里。
　　然后顺势也夹了只给凌兮。
　　表情自然又客套。
　　凌兮一颗出卖朋友的小心脏颤抖得不行，学着宋顾生的模样夹了只烧麦给乔念，伸出手指戳了戳她，小声又狗腿：“乔乔～”
　　乔念从她说宋顾生也来得时候就知道是这小家伙通风报信了，不过凌兮大概是在西藏那趟旅程中误会了，现在还乱搭红线。
　　她有些无奈。
　　看了眼扑闪着小狗眼看着她的凌兮，乔念叹了口气，给她也夹了只烧麦，“不是饿吗？快吃吧。”
　　凌兮表情快速阴转晴，立刻把烧麦一口就塞了进去。
　　没了负罪感，哼唧哼唧吃得欢快。
　　宋顾生和舟恺两人聊着私事，凌兮就跟乔念吐着苦水。
　　说她本来没这么快回去的，哪知道宋顾生跟她爸妈说了在芒康地震的事，不小心捅破了她偷偷跟着宋顾生去西藏旅游的事，便被勒令回去乖乖呆到下学期开学。
　　乔念闻言不由抬眸看了眼坐在她对面那人。
　　宋顾生大概是为了凌兮好，可是手段有点暗戳戳地狡猾。
　　老狐狸。
　　最近红蕊因为很久之前的一篇文章引用了一段历史文献，正常作者去世五十年后著作权便不受保护，可没想到那历史文献后来被一家机构收购了，其后向他们起诉。
　　舟恺跟宋顾生咨询了相关法律问题后，大致了解了利弊。
　　拿起茶壶给几人逐一添满，转了个话题，“一月份B大的校庆，听说邀请了你作为优秀毕业生，作为当天一场讲座的嘉宾？”
　　宋顾生：“只是作为过来人给应届生一些建议而已。”
　　舟恺挑眉，转向乔念，“乔念到时也回校吧？”
　　乔念自毕业后就没再回去过，别说校庆，连B大的周遭，她都会下意识绕路。
　　乔念回道：“不一定，到时再看。”
　　心里已经丑拒。
　　大伙吃到尾声，凌兮很自觉地拿过单子就跑去收银台结账，乔念想喊住她都来不及。
　　舟恺：“你这堂妹在国外留学，也传承了我国抢买单的优良传统了？”
　　宋顾生淡定喝茶，“AA惯了，回来就让她找找存在感吧。”
　　凌兮拿着小钱包买单回来时，舟恺笑道：“被女生请客感觉有点新鲜，有机会的话，下顿我的。”
　　凌兮扇了扇手，豪气地说：“别客气。”
　　转头立刻微信她哥：【一共568，记得报销。】
　　几人走出酒楼，鉴于乔念是坐舟恺车来的，舟恺便问她去哪，顺道捎上她。而凌兮同为女孩子，默认为自家堂哥送。
　　凌兮瞧了眼宋顾生，见这人穿上风衣，手插兜里，一副丝毫不打算主动一下的样子。
　　而那头乔念已经以待会约了人为由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舟恺也不坚持，道别后分道扬镳了。
　　宋顾生勾了勾唇，跟凌兮说：“打车的钱报销。”
　　凌兮上车前朝他使眼色，“记得转钱啊。”
　　宋顾生掏出车钥匙，对乔念说：“风大，先回去大堂待着，我把车开过来你再出来。”
　　乔念：“……”
　　这人刚才下楼的时候走在她后一阶，“家里没菜了。”
　　乔念当没听到。
　　他又继续说：“那待会让舟恺送你回去，我去买菜吧。噢，舟恺好像知道我地址，正好，他知道路。”
　　说完他便越过她打算走去跟你舟恺叮嘱一声，乔念吓得立刻扯住他衣袖，他这样说，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合租了！
　　咬牙切齿：“待会我跟你去买！”
　　南区偏远，超市也小，商品缺货不少见，宋顾生便跟乔念直接导航到酒楼附近的一家大型连锁商超。
　　乔念下车时心想，决定今天一次性把下周的菜都买了，实在不想每天跟宋顾生逛超市。
　　磨人。
　　想着反正是宋顾生给钱，乔念有种奔着买到他破产的目的，一直往车里扔东西。
　　宋顾生推着车，迁就着乔念的步伐或走或停，看着几乎堆满的购物车，挑眉。
　　乔念正拿着两个牌子的调味料对比着，宋顾生：“都买吧。”
　　乔念：“钱很多吗你？”
　　宋顾生手扶着车，“都这样了，还在乎多两瓶酱吗？”
　　乔念：“……”
　　乔念看了一眼购物车，咳，好像是多了点。她把其中一瓶调味料放进去，拍了拍车，“好了，去给钱吧。”
　　适逢周末，结账区每个口都排了长长的队，宋顾生把车钥匙扔给她，让她先去车里等他。
　　乔念想着待会他能直接把购物车推到停车场，便接过钥匙。转头就走。
　　宋顾生勾了勾唇，这没良心的女人。
　　“呵。”
　　一声轻笑响起。
　　宋顾生循声侧头看过去，看见来人，眉目瞬间冷了下来。


第20章 
　　周魏婷正推着车走到他隔壁，“顾生？上一次通话后，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
　　周魏婷长发披肩，本就长得高挑，一身短款棉袄配高腰牛仔裤，更显身材。
　　当时在B大法学院，周魏婷是出了名的美女，高冷、美艳，系里的男生都暗自称她为女神。
　　在宋顾生还单身的时候，不少人调侃两人为法学院里公认最般配的，一样高冷，还一样是学霸，简直天生一对。
　　可惜跌破大家眼镜的是，没想到宋顾生最后被一个跟屁虫追到手了，还一拖就拖了整个大学时期。
　　宋顾生本含笑看着呆瓜一样看指示牌找电梯的乔念，此时笑意收敛，对她点点头，当打招呼了。
　　周魏婷顺着他原来的目光看过去，乔念正走进电梯。
　　她笑了笑，跟眼前这个一如既往冷漠的男人说：“不想聊聊吗？你上次问我的问题。”
　　宋顾生看向她，依然礼貌客套得像应付一位不相熟的普通校友，“不知道从这排到结账那，时间够不够？”
　　周魏婷：“可能不太够。”
　　宋顾生手搭在车上，不可置否。
　　周魏婷颇无辜地指了指身前的购物车，“今天买的东西有点多，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载我一程，正好能在路上聊聊。”
　　宋顾生前面的人买的东西不多，结账效率高，为了跟周魏婷“寒暄”几句已经空出了一段距离。
　　听到对方提出的条件，不留情面地拒绝道：“抱歉，不太方便，我女朋友在停车场等我。”
　　说完推着车往前走，再见也没说，直接结束了对话。
　　周魏婷没想到对方拒绝得这么干脆利落，有些尴尬地愣了愣。
　　女朋友？
　　她瞥了眼宋顾生的背影，然后转过头不再看他。
　　乔念坐在车上摁着手机，不时抬头望向电梯口处看宋顾生下来了没。
　　段潇正好无聊到发霉，跟她东扯西扯扯到B大校友群里的聊着的话题。
　　群里都是历届B大的毕业生，乔念很少参与大型集体聊天，所以毕业时她就懒得进群，反正进了也是设置群消息勿扰模式。
　　段潇截了张图给她，【怎么都在传宋顾生和周魏婷在一起了？】
　　然后对方没隔几秒，又丢了张截图给她，【草，竟然还说你当年是第三者。气死老娘了，这不能忍吧，我拉你进群，看老娘去干架。】
　　乔念看了截图里的聊天记录，没头没尾，大概是谁聊起了宋顾生这个风云人物牵扯出来的陈年八卦。
　　退出截图看到段潇要干架的话，吓了一跳。
　　【乔念：求您不要，就让这过期的瓜默默沉下去就好。】
　　然而她刚发送出去，手机就连环震了起来。
　　左上角未读消息直线飙升。
　　乔念退出段潇的聊天节面，扶额……
　　很好，段潇已经干起架了，还把她这个当事人“小三”拉进群了。
　　群里本来一群潜水的人都冒泡参与了进来，竟然还开始了两边站队。
　　乔念：“……”
　　怎么原来宋顾生和周魏婷这对cp还有后援团吗……
　　【校友a：狗急了张嘴咬人？】
　　【校友b：这是戳到痛处了吧？当小三还有理？】
　　【校友c：我大一的时候他们已经毕业了，不过看过校论坛里的八卦帖，听说乔念是倒贴追的宋师兄啊。】
　　【校友d：刚刚好像看见段潇把乔念拉进来了，要不要当事人出来说两句？】
　　【校友e：说什么？说说怎么当小三然后被甩？】
　　【路人甲：怎么样都是别人的私事，别拿出来聊了。】
　　【段潇：卧槽尼玛，你踏马说谁小三，你是认识宋顾生还是认识乔念？你踏马一个路人甲乙丙丁说得像现场直播一样，怎么？吃不到的葡萄说是酸的？还是自己是三就看谁都三？小三论？】
　　【校友a：看看都是些什么疯狗，蛇鼠一锅。】
　　段潇以一敌众，乔念看得眉头紧皱。
　　她正要把群给退了，然后打电话让段潇别吵。
　　这时一条信息弹出来，群立刻静了。
　　【宋顾生：再乱编造谣言，当恶意诽谤论，上面聊天记录作为证据保留，不要再给我看见第二次。@校友abce】
　　乔念以为自己眼花，然后下一秒她的车门被打开，宋顾生不知什么时候下来的，购物车停在他身旁，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撑着车门，隐怒地说：“呵，当事人还看得挺起劲。”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一下，明后两章记得准时来呀（抖眉）


第21章 
　　宋顾生看了眼她手机屏幕，屏幕里微信群彻底安静下来，他歪了歪下巴，“下车。”
　　乔念一愣，“啊？”
　　因为陈年旧瓜被翻出来恼羞成怒赶她下车吗？
　　宋顾生没好气地向边挪了一步，露出身后满满当当的购物车，“热闹还没看够？帮忙放车上。”
　　“……哦。”
　　两人在回南区的路上，一路都没说话。
　　校友群自从宋顾生出现后，宛如死寂般没人再敢发话，校友abce瞬间销声匿迹。
　　果然律师撂话快很准，一切都往法律上靠，学以致用。
　　乔念才进群十分钟，见证了一场闹剧，就立刻退群了。
　　【乔念：我想杀人。】
　　段潇发了个委屈表情，【段潇：一时火遮眼，我错了错了错了。】
　　【段潇：不过宋顾生怎么回事，别说，还特么挺刚。】
　　【段潇：要不是我知道当年那内情，我都感动了。】
　　乔念心不在焉地回了她几句，最后让她关禁闭期间好好休养生息。
　　【段潇：呸！】
　　乔念放下手机，余光不经意看向宋顾生。
　　这人，刚刚其实不用出面的。
　　想起他刚刚群里发的那段话，她看到那一秒，心头颤动的感觉，仿佛现在还留有余韵。
　　被泼脏水的是她，被骂的是她，而他硬气且刚地站出来，护的也是她。
　　这男人，真是不多不少，刚好捏住她七寸。
　　爱不得，也恨不起。
　　“谢谢。”
　　宋顾生打着方向盘驶出一环岛，闻言头也没转，像是憋着的一口气终于找到机会释放般冷笑一声：“呵。”
　　“……”很好，说什么谢谢。
　　“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忍气吞声？”
　　“……”不想说话了。
　　宋顾生扫她一眼：“出息。”
　　乔念鼓了鼓气，刚刚那想法，她收回。
　　乔念约因约吴启航聊工作约了好几天，可对方的时间不好约，由他主刀的手术，档期已经排到下个月底。
　　有时一场手术七八个小时，乔念中午发出去的微信，对方到晚上才回复。
　　像此时，收到对方的回复已经隔了大半天。
　　【不好意思，刚下手术，回复晚了。明天我早班，只有上午一个手术，应该能准时下班，六点后可以吗？】
　　乔念心想对方为了配合她的采访，连私人时间都挤出来了，她便约对方晚饭时间，请对方吃顿饭，也好让乏味的问答环节不那么尴尬。
　　宋顾生的律所就在红蕊附近，乔念不知真假，也没有深究。
　　但对于每天蹭他车上下班，乔念下意识就把每天晚餐做得用心一点，这样就当你来我往，两清。
　　而今天早上，宋顾生把车停在红蕊大厦前，乔念下车时跟他说今晚约了人有事要谈，让他晚餐自理。
　　对方看了她一眼，没像往常搬出协议内涵两句，只嗯了声，说：“忘了说，我那房子门禁是晚上十点。”
　　乔念：“哪里来的门禁？”
　　宋顾生：“现在知道也不迟。”
　　乔念：“……”摔门而去。
　　宋顾生嘴角勾起的弧度慢慢放平，眉目恢复冷清地想了些什么，而后冷眉冷眼地拨出一通电话。
　　乔念提前订了位，临近五点的时候将餐厅和预约信息发给吴启航。
　　鉴于她才入职不到一个月，对前期人物信息采集还没实操过，怕出什么纰漏，想让舟恺一起去把把关，哪知道对方下班前临时被总部召唤过去开会，没办法，只能自己赴约。
　　六点整，乔念打卡下班。
　　踩着点来到餐厅，报了订座的手机号，服务员领她到一圆桌。
　　餐厅是乔念问段潇推荐的一家泰国菜，浓郁的咖喱味和独特的香料味充斥鼻腔，瞬间调动人胃口。
　　四周都已经满座，只有不远处的一张卡座还空着，想来也是早被订座了。
　　乔念只见过一次吴启航，还是拜段潇所赐，临时放她飞机，搞了场尬出天际的饭局，那妮子事后还向她邀功。
　　交友不慎。
　　不过万幸是对方也没有误会，那顿饭后，两人几乎成为对方微信躺列里的人。
　　这时门外走进一人，乔念座位朝外，便立刻举手示意。
　　吴启航一进来就看见她了，点了点头正朝她走来。
　　其实段潇说得对，吴启航真算得上大好青年。温文儒雅、眉清目秀，要是大白袍加身，应该更显温润气质。
　　年纪轻轻就是市一医院心外科第一把手，妙手仁心。
　　要是用段潇的话总结，就是这男人，值钱。
　　稀有，还可遇不可求。
　　段潇那妮子总嚷嚷缺男人，乔念心想，待会饭后，她就发信息让段潇自己上。
　　“吴医生，好久不见。”
　　吴启航坐下后，乔念给他倒了杯水，她不太擅长跟不熟的人社交，她发现更让她哭笑不得的是，对方面对她似乎也有点拘束。
　　好的，有点尴尬。
　　社恐日常想求救。
　　幸好吴启航只是刚碰面时有些腼腆，但作为每天问诊无数的医生，社交沟通能力自然不会太差。
　　就像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那饭局一样，吴启航很快便主导起话题，乔念附和。
　　乔念让吴启航负责点餐，对方将菜牌递还给服务员后，看向对面低头翻出笔记本的乔念，一缕发丝从耳后滑落。
　　乔念正准备趁着上菜前，先问些基本的问题，一抬头便看见对方看向自己。她这请人家吃饭但自己却拿着笔和本一副上课做笔记的样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假装淡定地把脸颊旁的头发顺回耳后，解释道：“对医学方面不太了解，怕待会一些专业名词记不住，写一遍不容易出错。”
　　吴启航摸了摸鼻子，觉得有点想笑。
　　初次见面时，她也是这样。得知被段潇设计了场饭局时，他也有些尴尬诧异。可乔念却依旧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跟他自我介绍，可眼神深处明明是比他更加的不淡定。
　　是个假淡定的内向女生。
　　吴启航先给她蓄了杯水，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想了解什么？”他笑了笑缓和气氛，“有点紧张，像考职称晋升一样。”
　　乔念：“别别，你搞到我也紧张了。”
　　两人一问一答，一人记得认真，一人答得尽细。
　　餐厅菜上得慢，将近二十分钟才捧上来一道前菜，乔念这才后知后觉吴启航已经给他连续讲了二十分钟。
　　而她只负责一个接一个地抛问题，貌似好像有点不厚道啊……
　　等吴启航再次停下，“还想问什么？”
　　乔念立刻把笔记本盖上，“已经很详尽了。你难得准时下班还得给我上课，不聊工作了，先吃饭。”
　　菜开始陆陆续续地上，乔念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候菜已经上齐。
　　吴启航点的都是招聘推荐，两肉一菜还有一锅冬阴功。
　　果然是段潇这吃货推荐的餐厅，人多，味道自然也好。
　　乔念抬头望向门口外，已经排了长长到队等叫号。
　　她留意到刚刚还空着的那卡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人。她下意识看多了眼，对方应该还在等人，但……这背影她好像在哪见过？
　　可她在B市熟悉的人一双手就数得过来，脑海中过了遍，都不是，最后断定自己大概脸盲，认错了。
　　乔念平日偏好重口味，泰国菜应该很符合她口味，但不知为什么之前还被浓郁的咖喱香吊起了胃口，现在上菜了她反而突然没了食欲。
　　才刚吃了几口，她已经停下筷，吴启航挑眉，“别说你已经饱了？”
　　乔念投降：“要不剩下的我打包？”
　　吴启航哭笑不得，“不急，慢慢吃。”
　　吴启航和她闲散地聊着天，模式变成对方提问，她回答，她落得轻松，不用动脑，端着杯水一直在划水。
　　她余光瞄到门口走进一高挑身影，下意识从吴启航的话题中分了点心，抬眸一瞥，随即一愣。
　　乔念看着宋顾生径直走到一个卡座坐下，而他对面那人，就是乔念之前多看了一眼那人。
　　吴启航还在说着工作上的趣事，乔念已经无心再听。
　　她目光从宋顾生身上转到背对她的人身上。
　　那人正好侧头举手唤服务生，乔念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
　　温水已经凉透，凉意一直钻进心底。
　　难怪她会觉得熟悉，原来真的是熟人。
　　周魏婷。
　　吴启航给乔念盛了碗汤，她低头，说了声谢谢。
　　“怎么？是不是点的菜不和胃口？”
　　她摇头，“没有，挺好吃的。”
　　“你就吃了那么一点，确定尝出味道了？”吴启航夹了只奶油虾给她，“赏点面，只有我一个人在吃，隔壁桌都瞄了我好几回了。”
　　他俯下身，压低声音，鬼鬼祟祟。
　　乔念看了眼桌子，她的骨碟干干净净，还一直在喝水，的确有点被虐待的感觉。
　　她终于笑了笑，没再往卡座那边看，低头细致剥着虾。
　　吴启航：“对了。”
　　乔念擦着手指抬头，“嗯？”
　　他看着她嘴角沾着的一点奶油，再移向她眼睛，眸色闪了闪，像是突然涌起的某种执念，含笑问她，“那次你去西藏旅游，好玩吗？”
　　乔念：“……”突然噎了一下
　　乔念：“还行。”
　　吴启航：“有一晚我发信息给你，但你手机好像不在身边，有一个男的……”
　　突然一片阴影投下，乔念一愣，目瞪口呆地抬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宋顾生。
　　吴启航看了两人一眼，对宋顾生说：“请问有什么事吗？”
　　宋顾生原本冷若冰霜的脸在走到乔念桌前时已经换上一副淡笑的表情，敲了敲桌子，看着一脸震惊的乔念，笑意更深，抬手擦掉她嘴角的油渍，“吃饱了没？门禁快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害！我现在码字都不由泛起一抹姨妈笑


第22章 
　　乔念微张着嘴，一颗心狂跳，就这样坐在座位上仰着头看他。
　　她下意识看向卡座的方向，周魏婷仍然背对着她，背影僵硬。
　　宋顾生察觉到她目光的方向，眼神微敛，直接拉过她的手，把人拉了起来，转头朝一脸错愕的吴启航说了句“失陪”，就牵着乔念一路走出了餐厅。
　　乔念的手很凉，宋顾生的手温暖似火，烫得她心头都发热。
　　宋顾生一路无声，直到走出餐厅乔念才用了点里抽回手，“你在干什么？”
　　餐厅外摆了两排板凳全坐满了人，还有三五成群站在一块等位的，本就关注着从餐厅里出来的人期待什么时候叫号。
　　而宋顾生走在前面，表情恢复到一脸寒意，步伐跨得大，乔念既惊又怂地跟在后面，眉头紧皱。就像一对闹别扭的情侣从餐厅走出，霸道男友和小软糯女友。
　　俊男美女更是惹眼。
　　顿时再等位的不少人都不由打量起二人。
　　那女孩子看着温婉但没想到直接甩开了男人的手，男人脸更冷了几分。
　　路人们都装模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偷偷关注着。
　　都猜测要不上演一出争吵戏码，要不男人直接掉头就走。
　　哪知道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本冷冰冰的脸现在像个温柔认错的男人，低声哄道：“回家再说，嗯？”
　　站在两人附近的几个女生听到宋顾生又沉又酥的声音，简直秒变柠檬树下的你我他。
　　宋顾生不由分说再次牵起她的手，直接往马路边停车位走。
　　乔念：“宋顾生你别闹，我朋友还在里面！”
　　宋顾生看她一眼：“你今天约的朋友就是那个吴医生？”
　　乔念：“我在工作呢！”
　　宋顾生：“来餐厅吃饭工作？”
　　乔念被他气笑，“你什么意思？”
　　宋顾生态度软了点，“没什么意思，接你回家。”
　　乔念一口闷气堵得慌，夹着讽刺的语气反问他，声音不由也大了点，“你跟周魏婷吃完饭，转头来接我回家？”
　　宋顾生不说话，拉着她走到车旁，解锁后，拉开车门，“先回家，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乔念刚问出口的话，听不到对方回复，心瞬间就往下沉。
　　用力甩开他的手，“宋顾生，你是觉得我以前总是听你的，现在也应该要唯命是从是吗？”
　　乔念不知是生气还是失望，或者不知是对宋顾生失望还是对自己失望。
　　她突然有点想哭，只能不同深呼吸压制着情绪。
　　她看着宋顾生，不想让自己太难看，嘴角便始终噙着一抹笑，可眼神却寒意渗人。
　　“我跟朋友在吃饭，你一声不吭拖着我就走，你懂尊重人吗？”
　　“总是突然之间出现，总是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做些态度不明的事，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吗？”
　　“还有，你跟周魏婷到底是什么关系都和我无关，无论是未婚妻还是普通朋友，你都不需要跟我说。你今天既然约了人，又抛下对方，你让我、我朋友还有她，三个人都很尴尬。”
　　“你其实到底想怎么样？我觉得被你耍够了。”
　　乔念一鼓作气说了一通，不知什么时候，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本来一切都回归了平淡，可突然又闯入了她的生活。
　　她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但对方总在见缝插针地将她生活填满。
　　她觉得既委屈，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委屈。
　　她眼底红红地瞪着宋顾生，说出来的话都带了点哭腔，“宋顾生，我真的，太讨厌你了。”
　　宋顾生虽然被甩开了手，但他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按在车身上，乔念依然完全被锁在了他的身前。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她嘴里说着喋喋不休声讨他的话，他都听不清。
　　他只看到她逐渐深红的眼眶，他的心也随之揪了起来。
　　他领教过一次她骂人的本领，现在这种程度，跟四年前那场大雨里她骂的话，简直微不足道。
　　平日里软软糯糯温婉安静的她，和张牙舞爪冷嘲热讽的她，都是四年来让他魂牵梦绕的她。
　　他看着她，原来他心尖上的人，能让他尝到最甜的糖，也能让他尝到最涩的苦。
　　直到听到她说出最后那句话，宋顾生眼神微敛，盯着她恼人的嘴，用力禁锢住她，狠狠吻了下去。
　　乔念只觉手腕一痛，两手被紧紧抓着，往后一撞，背部实实抵在车身上，还没来得及反应，熟悉的气息便朝她袭来，思绪一窒，呼吸瞬间被抽走。
　　宋顾生吻得用力，带着点惩罚的目的，近乎于狂。乔念双手被紧紧抓住，整个人受控于他，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舌尖传来一丝疼痛，乔念一愣，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宋顾生微敛的眼眸里，亮得让人害怕。
　　乔念开始挣扎，宋顾生空出一只手扶住她后脑勺和脖子，力气不大，足以让她无法躲避。
　　乔念被放开的一只手得了自由便往宋顾生身上招呼，她打得用力，宋顾生连哼都没哼。
　　只是托着她的后颈，使力，两人几乎没有一丝间隔。
　　乔念一呼一吸间全是他的味道，睁眼闭眼都是他，她渐渐无力，放弃挣扎。
　　只感受到越发的炙热、疯狂、深入。
　　直到一星铁腥味从嘴里漫开，宋顾生终于慢慢放开了她。
　　乔念睁眼看着他，轻喘着气，而他眼底微红，将她直直看进眼里。
　　他依旧抵着她，离她很近，手指轻轻抚过她项颈，她瞬间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他声音沙哑，温柔但偏执，“你说的都对，我认错。”
　　“但讨厌我，怎么样都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
　　（晚九点来多更）


第23章 
　　在合租第一晚乔念说出周魏婷这个名字时，宋顾生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存疑。
　　周魏婷是他爷爷那辈战友的孙女，小时候住在大院里，在爷爷还没去世时，两家人不少有往来。
　　当时幼儿园到初中，都是院里集中分配，就读军区的附属学校。
　　他和周魏婷，便一直到初中都是同校。而他们爷爷想着在学校互相有个照应，托了关系，两人便一直是同班。
　　在他的印象里，周魏婷从小不像别的小孩那样爱玩、捣蛋，一直乖巧懂事，很讨大人欢心。
　　可他却一直觉得，她心思深，看不透本质。
　　两家人本来以为两人都直接在初中直升高，可宋顾生却考去了B市一中，留校住宿，期间三年几乎没再见过周魏婷。
　　却没想到两人又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读理的周魏婷还选了法学，两人又再次当上了同学。
　　两人虽有爷爷那辈的羁绊，可宋顾生高冷，周魏婷也不是热性子，两人便一直只是点头之交，反倒是周魏婷和他母亲，很合得来。
　　这也导致他对她，更潜意识保持着距离。
　　毕业后，各自步入社会，两人除了不时在工作上碰巧遇见过几次外，两人生活毫无相交点。
　　直到那晚乔念寒意森森地说出这个名字，他不得不说，他想过彼此误会的原因，但这却是他料想不到的。
　　他隔天便打给周魏婷，问她，为什么乔念会误会你是我未婚妻。
　　而周魏婷在电话那头顿了顿，没有惊讶反问他来龙去脉，清冷地笑了笑，和他说，真是巧了，刚刚她才见到乔念，这头老同学就打来了。
　　宋顾生当时眉目就沉了下来，她这反应，无疑是间接认了，当年乔念误会的事，她是知道的。
　　对方想和他打太极，他没这个心思，直接挂了。
　　直到那天在超市再遇见周魏婷，对方问她，要不要聊一聊那天他问她的话。
　　宋顾生再次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可对方隐晦提出送她回家这个要求来交换，他想也想没就拒绝了。
　　乔念还在停车场等着他。
　　昨天，周魏婷以工作以乔念劳动仲裁收尾的一些事项为由约他吃饭。
　　他正好也想趁此机会把当年的事一次性问清楚。
　　可他没料到的是，会在餐厅碰见乔念。
　　而乔念对面那男人，分明对她不只是单纯朋友的心思，她还一脸心思单纯有问必答，聊得气氛颇佳。
　　他心中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乔念现在，不是他的。
　　一想到在他还没扫清他们之间的误会前，她就对别的人动心这个可能，他就无法保持冷静。
　　他几乎用尽所有耐性，冷着眸子问到想知道的答案后，他便一秒不能忍地起身直直朝那该死的女人方向走过去。
　　他可以忽略他的女人对他的所有控诉，只要到最后，她仍然是他的。
　　“你说的都对，我认错。”
　　“但讨厌我，怎么样都不行。”
　　乔念眼睛鼻子通红，像一只被欺负却无还手之力的小兔子，可怜兮兮。
　　宋顾生看着她，没忍住，再次抱住了她，眼神温柔。
　　乔念气到极点，使了劲，狠狠跺了一脚，踩在宋顾生脚上。
　　对方“嘶——”了一声，却笑了，“真舍得用力。”
　　乔念咬了咬唇，想起刚刚那一吻，心脏还在微微发麻，眼眶更红了，既委屈又生气，而抱着她的人还语调带笑。
　　她用手重重捶他，“宋顾生！”
　　宋顾生眉头微蹙，这力气大得，她还真的一点都不心疼他。
　　他松开她，可两人距离依然近得过分。街上路人经过，只觉一对情侣在车旁厮磨耳语。
　　宋顾生看着她通红的眼，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暗自叹了口气，“四年前你接过一通电话是吗，听到我说什么了？”
　　乔念身心一颤，心脏狂跳，抿着唇，表情谨慎又抗拒，看着他不说话。
　　宋顾生也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说得坦诚，“无论你听到了什么，都不是真的。”
　　“四年前，考完最后一门马思之后你就突然消失了，我的一切联系方式都被你拉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后来我才后知后觉，就这样稀里糊涂被你甩了。”
　　乔念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过往的回忆被宋顾生一提，瞬间就涌了出来，她死死咬着自己舌尖，不让自己哭，可还是没忍住。
　　什么叫后知后觉稀里糊涂被她甩了。
　　她越听越委屈，像她才是那个没良心的人一样。
　　猛地低下头，眼泪就滴落在地，声音哽咽又倔强，“明明不是这样。”
　　宋顾生轻轻皱眉，声音又低又轻，近似于哄地问：“那是怎样？”
　　乔念垂在身旁的手紧紧握成拳，“明明是你的错！”
　　宋顾生凝视着他，顺着认错，“对，是我的错。”
　　乔念心咯噔一下，胸膛起伏喘着气，一把推开他。可宋顾生却眼疾手快地拦着她，她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他就是不让她走。
　　宋顾生强迫她看着自己，说：“我说我错了，不是承认当年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而是错在毕业典礼后，在那场雨中，因为那一文不值的尊严，就这样放了你走，一走就是四年。”
　　他继续说：“周魏婷用工作的理由约我，我应约，纯粹是因为想问清楚当年的事。”
　　他懊恼，“可没想到碰见你跟一个陌生男人约会。”
　　乔念皱眉，“那是我朋友。”
　　宋顾生眼神定定：“我吃醋了。”
　　乔念愣在原地，心顿时漏了一拍，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像是不相信她刚刚听到的话。
　　这时一阵晚风袭来，初冬的晚风凉意侵人，可宋顾生一直握着她手腕的温度始终烫人，像他的眼神，一直烫进她心里。
　　北风干燥，吹进眼里又酸又涩。
　　宋顾生抬手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蹭，指间湿润。
　　“那现在，你能告诉我，当年，你听到我说了些什么浑蛋又不自知的话了吗？”
　　乔念像丢了魂一样被塞进了车里，看着宋顾生又恢复了一脸寒霜的表情，觉得刚刚对方那满怀的温柔都是浮云。
　　宋顾生盯着她，被气得胸膛起伏，“你就是被这么一个白痴电话判了我死刑？”
　　“你完全没想过来问我吗？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你跟了我三年多，你觉得我就是这么一个玩弄你感情的人？”
　　刚才乔念跟他说了四年前那通电话的内容。
　　——你和叫乔念那女生，是认真的？
　　——她对我来说，也就那样，她这样的女人，我看不上……
　　宋顾生听了眉头紧皱，沉默了会，他便想起来了。
　　他很少评论女人，还是在背后腓腹他人。
　　让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只有四年前，一个为了追求他不择手段，利用他室友来靠近他。甚至趁大四实习期他为了乔念继续住校，那女的不知耍了什么手段，竟然凌晨进来男生宿舍，敲他门。
　　听到这时，乔念忍不住问，“那你当时这么做？”
　　宋顾生冷笑一声，刮了她一眼，“问了她的系，直接打了通电话给她系主任。”
　　乔念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然后一次他舍友回来，聊起什么话题突然转到这个女的身上，问他有什么想法。
　　他记得当时回的是，她对我来说，也就那样，她这样的女人，我看不上。
　　他看了乔念一眼。
　　他当时接着还说道，我跟乔念，毕业了就结婚。
　　他随之冷笑一声，好样的，哪知道这女人毕业了就甩了他了。


第24章 
　　乔念到现在脑子都是懵的，听宋顾生解释完后，紧接着被他连环责问她连话都组织不好。
　　面对宋顾生的责问三连，下意识回了句，“你看上去的确很不安全。”
　　说完后，宋顾生脸更冷了，“怎么不安全？”
　　“就是靠一张脸就能玩弄人感情的那种。”
　　宋顾生被乔念这一句话简直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沉着声喊她：“乔念！”
　　乔念装作听不见，微微侧过头，耳边头发挡住了左边炙热的眼神。
　　她心里混乱，一颗心七上八下找不着落点。
　　这四年来一直刻意逃避不敢回想的，竟然只是因为一通被恶意嫁接的电话吗？
　　只是因为一个求而不得的女人，恶意报复搞鬼？
　　“但你说的话怎么会……”
　　宋顾生眸色沉了沉，“我也想知道。”
　　“你说是你室友突然回校，然后问你你才回答的话……”
　　宋顾生的室友，乔念都熟，可是怎么会？都是称兄道弟四年的朋友……
　　宋顾生没接这话，只跟她说：“如果你信我，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乔念眉头轻蹙，不说话。
　　宋顾生真的是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第一次觉得有一样东西是自己办法把握的，只好再次放软了语气，“念念，我认错了。”
　　乔念耳朵一软。
　　念念，他什么时候喊上这个称呼了。
　　可乔念转念一想，稍微松动了的表情又沉了下去。
　　他刚刚说他错了，为了一文不值的尊严，分开了四年。
　　那她呢？
　　“我有点乱，先回南区，好不好？”
　　宋顾生看着她，忍不住一手塔在方向盘上，握得死死的。
　　现在感觉就像一个辛苦拉扯大的心尖上的人到头来是只白眼狼一样，还得害怕一个不小心就跟别人跑，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最后还是自己气。
　　看着乔念隐在发丝后圆润白皙的耳垂，真的想捏住它看看为什么对着别人都是耳朵软，对着他就哪哪都硬起来。
　　能让他情绪这么波动的，真的只有她了。
　　栽了，也认了。
　　宋顾生最终只叹了口气，便依她的话，驱车回去。
　　两人回到南区，一进屋乔念就快步走回房间，关上门暂时拒绝沟通。
　　宋顾生皱眉，要是放任她不管，这鸵鸟性子的女人还不知道要晾他多久。
　　走过去敲了敲门，“躲在里面就行了？”
　　乔念五味杂陈，思绪乱成一遭，一进房灯也没开，宋顾生就来敲门了。
　　她看着房门外的影子，她和他之间的那扇门，只有一指厚，可隔开了四年，她突然有点不敢开门的心慌。
　　她朝门外的人说：“我可以静一静吗？”
　　门外的人没了声音，可也没有走开，影子动了动，仿佛静静靠在了门上。
　　乔念一直提着一颗心，她真的需要静一静，想一想当初是怎么了，她和他这四年是怎么了。
　　过了会，宋顾生像是妥协般开口，“一天。”
　　乔念立刻反驳，说出口又带了点小委屈，“你不要逼我。”
　　宋顾生深深叹了口气，似乎真的对她无可奈何。
　　他凝眉盯着里面一丝光的缝隙，想着他也需要时间去把当年的事一次性揪个明白，便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一周，到时你还躲，我门给你撬开。”
　　乔念听见门外的人把话撂下后终于走了，她倒头就往枕头趴下。
　　她深呼吸了好几下，还是不能减轻压在心上的那块大石。
　　如果真的如宋顾生所说的，那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是她错了。
　　她才是为了那一文不值的尊严，重新缩回到壳子里。
　　段潇曾经说过她，“社恐什么社恐，其实就是不自信，害怕沟通中稍有不慎就得罪对方或让对方讨厌自己。你说你长得好性子软，咋就这么自卑？”
　　乔念当时不想和她反驳，但自从和宋顾生一起后，便越发觉得段潇说的，好像是对的。
　　这段感情一开始是她主动的，宋顾生被动接受。
　　宋顾生对人斯文客套，可性子却是清冷的。两人刚在一起时，她潜意识里总是担心做了什么或说了什么是他不喜欢的。
　　直到后来，发现原来她有时撒娇也可以，有时生气也可以，两人之间的感情稳定入初，她便慢慢解开了这个心结。
　　可当她接到那通未知来电，听到宋顾生的话，那股久违了的不自信和自卑却瞬间一下都回来了。
　　如果她当时愿意相信他，如果她当时给一个他解释的机会，她们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懊恼、生气又无力，沉重的负罪感瞬间将她淹没，她将人埋进枕头里，一动不动。
　　是莫名的心慌。
　　她和他中间隔了四年，追不回来的四年。
　　她想起在318国道上再次见到宋顾生的那一眼，充满陌生的冷漠疏离感。
　　又想起刚才炙热疯狂带着侵略性和惩罚的吻。
　　一周。
　　一周后他们要聊什么？
　　当没事发生和好如初？
　　还是合租关系到此结束……
　　她不敢面对宋顾生，不敢面对这四年，甚至不敢面对自己。
　　这时她的手机震动，她从枕头里侧了侧头，是吴启航发信息给她。
　　她才贸然想起她刚刚就这样把对方丢在了餐厅里。
　　急忙地回了对方，道了歉，又重新放下手机。
　　隔了会，手机再度亮起。
　　以为是吴启航的回复，她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然后一愣。
　　手机弹出来一条待办事件提醒——
　　12月10日，宋顾生生日。
　　距离时间：一周后。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最后最后的酸涩了
　　接下来看老狐狸怎么装乖把小社恐吃到嘴里
　　女主的不自信和小自卑大概是大多数感情里其中一方的缩影
　　但希望所有人都能遇到能让你随心做自己的另一半
　　岁月不变，彼此成为更好的自己
　　（今天才发现原来有小可爱投了营养液，么啾～）


第25章 
　　这是她当年设置的备忘录，连着宋顾生的手机号码存的。
　　她每次换手机都会将手机里的所有信息平移过来。
　　自从她四年前将宋顾生拉入黑名单后，就没再收到他的生日提醒。
　　这是……
　　一条时隔四年的备忘录。
　　乔念呆呆看着手机，直至屏幕再次回归黑暗。
　　第二天，乔念故技重施，不到七点就急匆匆出了门。
　　宋顾生在房间听见外面关门声响，一张脸沉沉的，心里暗骂一句好样的。
　　临近下班的时候，乔念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宋顾生正怀疑对方又把他拉黑名单正想找上门时，对方便发来两个字，加班。
　　隔了没几秒，又发来一条，晚饭自理。
　　宋顾生坐在车里，差点被气笑。
　　接下来的几天，宋顾生跟乔念同住屋檐下但几乎没见过她一面。
　　有一晚他深夜去厨房喝水，打开门瞧见里面本来透出的一丝光瞬间灭掉。
　　他沉着脸勾了勾唇角，好样的。
　　还有三天，到时恐怕他真的会把她的门给撬开。
　　乔念这几天也不是纯粹为了躲宋顾生。
　　这周虽然跟吴启航吃饭吃了一半，但该采访的她都问了记了，接下来除了日常工作外，就是得赶在周五前把人物简报弄出来。
　　舟恺开了她和余小的简报后，又拉了一次会，最后经过讨论，决定下期采访对象确定为吴启航，以心外科专家的观点切入国家医疗的现状。
　　忙活了一周，周五下班前，乔念坐在办公室，突然有些害怕周末的到来。
　　周六一早，乔念依然留下一锅粥后，又早早出门去养老院。
　　在养老院磨磨蹭蹭到下午两点，她才拖着步子犹豫着要不要回南区。
　　手机震动，她摸出来一看。
　　待处理事件提醒——
　　12月10日，宋顾生生日。
　　距离时间：两天后。
　　她站在路边犹豫了下，还是往南区方向的地铁站走去。
　　这一周她都没回去煮饭，不知道冰箱还有没有菜，便打算先去小区附近的超市打算买点东西。
　　哪知道走到超市门口，就看到那眼熟的车停在路边，随后看向车牌号，一愣，下意识就想掉头走。
　　可下一秒宋顾生就拧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从里面走出，风轻云淡地就用眼神将她现场逮住。
　　乔念：“……”
　　这时掉头跑就有点不像话了。
　　一周没见宋顾生，乔念顿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心中那股理亏又懊恼的心慌一下子又腾了起来。
　　她看着宋顾生盯着她朝她走过来，她不由噎了噎口水。
　　然后听到他说：“还不错，知道回来吃饭先来买菜。”
　　乔念不说话，看了眼他手里的袋子。
　　宋顾生看着乔念怂怂的不说话，不由眼睛弯了弯，“不用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今晚我来煮。”
　　乔念不解看向他。
　　宋顾生：“正好这周锻炼出厨艺了。”
　　乔念：“……”
　　这人是在内涵她这周用加班借口避开他吧。
　　周日晚的时候，两人静默无言地吃完饭，乔念坐在客厅里，犹犹豫豫地没立刻进房。
　　宋顾生在厨房洗着碗。
　　宋顾生像是履行着那“一周”的承诺，这两天在屋里，都瞬间回到刚合租的时候，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明天，就一周了。
　　她想着备忘录里的提醒，心里患得患失的。
　　这时厨房的水声消失，宋顾生从厨房走出来，抬眸看了一眼，然后自然而然地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翘起腿，表情自然地看起了电视。
　　两人靠得不近，但沙发因为宋顾生的重量突然微微凹了进去，存在感十足。
　　电视正播着一个轻松向烹饪节目。
　　宋顾生一本正经地看得认真，乔念扶着沙发的把手，手指不经意地来回磨蹭了好几十遍。
　　等到广告时间，乔念鼓起勇气，装作饭后闲散随便的一个话题，“明天想吃什么？”
　　宋顾生挑眉，瞟了一眼她，微扬的语调，“哦？能点餐？”
　　“我就随便问问……”
　　宋顾生想了想，说：“想吃面。”
　　乔念一愣，点头，噢了声，然后若无其事继续看着电视。
　　扶着沙发的掌心微微冒汗，身体都在发热，淡定之下是一颗几乎跳跃而出的心脏。
　　这感觉，仿佛回到了大一，故作云轻云淡地和他制造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偶遇。
　　他的生日，只想吃面。
　　周一，乔念跟舟恺请了一小时的假，提早下班。
　　当宋顾生电话打来时，她正回到小区的市场买好了东西。
　　电话接通后，宋顾生听到那头背景嘈杂，问她，“不在公司吗？”
　　乔念嗯了声，“今天提早下班了，我坐地铁回南区了，忘跟你说。”
　　宋顾生不疑有他，乔念这段时间躲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挂了电话便打方向盘径自回去。
　　今天路况还算不错，回来只花了一小时。
　　宋顾生掏出钥匙时，看见里面已经有光，不由想，这还是第一次回来家里已经有人。
　　隔着门也依稀听到厨房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他表情不禁柔和了几分，转动钥匙，推开门。
　　浓郁的鸡汤香味从厨房里飘出，香味四溢。
　　宋顾生脱下外套，随意搭在玄关处，往厨房方向走去。
　　里面的人似乎没有听到外面的声响，正掀开锅盖，勺了点汤，轻尝了口，似乎觉得味道不够，又往里添了点盐。
　　宋顾生目光微动，就站在门边看着她。
　　乔念拿了口新锅烧水，从购物袋里拿出一袋挂面，对着封口处撕了好一会，最后放弃打算拿把剪刀剪开。
　　转身看见靠在门边不知站了多久的宋顾生，吓得一大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顾生站直身子走过去，“没多久前。”
　　他拿过她手上的面，没多用力就打开了，“旁边有个开口。”
　　“噢……”
　　宋顾生一出现，乔念就觉得哪哪都不自在，他也不说话，就倚在一边看她。
　　当水沸腾的时候，她终于没忍住，对他说：“你出去坐着吧。”
　　“你做你的。”
　　乔念发飙：“你碍着我了！”
　　宋顾生挑眉，最后还是走开了。
　　掀开锅盖，把挂面放进去，等面稍软时加入一碗冷水，待水再次烧开时关火。
　　乔念事先在碗里滴了两滴香油，撒了点葱白，将挂面捞出，再舀了两勺鸡汤。
　　她把面端出去，刚脱下隔热手套，就被宋顾生握住了手腕。
　　宋顾生将她的手翻过来，指腹红彤彤一片，眉头紧皱，“烫到了？”
　　乔念有些紧张，把手抽回出来藏在后面，“不是。”
　　免得他又问，便说：“不小心染了点色。”
　　宋顾生看了她一眼，乔念没理他，又跑进去拿筷子。
　　乔念走进厨房，掀开一个小奶锅的盖子，从里面夹出两颗红鸡蛋。
　　宋顾生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的鸡汤面，不由轻轻笑了，觉得时光尚算待他不薄。
　　鸡汤很清，只有零星的油，想起一个小时前那通电话，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正买完汤料。
　　然后又想象着乔念站在灶前，拿着汤勺细致地从汤里瓢着油的样子，低眉顺目，该比骂他的时候乖巧多了。
　　挂面细长，搁在素白的汤碗里，几颗葱花飘浮，简简单单，却让他一时愣神，
　　脚步声近，他一回神，桌上便多了两颗红鸡蛋。
　　宋顾生心脏微动，然后抬眼看她。
　　乔念一脸淡定地把筷子勺子递给他，却不看他，“吃吧，泡软了。”
　　宋顾生也没说话，拿起勺子喝了口汤，微烫的温度一直蔓向心窝，竟一时眼眶微酸。
　　他吃得安静，吃得也很快，没多久便见了底，汤也喝光，然后拿起手边的红鸡蛋，在桌上敲了敲。
　　乔念一颗心便随着这声音仿佛也被敲得微微颤抖。
　　她低头喝着汤，装作这只是一顿平平无奇的晚饭，可余光尽是对面那人的身影，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
　　她留意到宋顾生将鸡蛋壳细细剥开，指间不由也染上了淡淡的红。
　　“很好吃。”
　　乔念淡淡的噢了一声。
　　宋顾生看着她，轻声开口，“自从毕业后，我就没过过生日了。”
　　乔念一愣，抬头看他。
　　心脏像被人微微抓住一样。
　　她想起舟恺和她说，甄惠芬在四年前离了婚，然后便去了美国担任经济顾问，今年才回国。
　　甄惠芬和宋顾生同样在B市，可母子却不同住，而宋顾生的爸爸，她一直没听他提起过。
　　昨天她问他想吃什么，他只提出想吃碗面。
　　突然酸酸涩涩的感觉涌起，她不知说些什么，一切涉及四年前那场误会，她都像个凶手一样不能释怀，没任何立场说话。
　　“市场没有长寿面卖，只能拿挂面充当一下。”
　　宋顾生笑了笑，“手指就是染鸡蛋染红的？”
　　乔念拿着筷子的手下意识曲了曲，“明天就掉了。”
　　宋顾生定定看着她，“为什么染红鸡蛋？”
　　乔念有点尴尬，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没有长寿面，就补两个红鸡蛋啊。”
　　宋顾生把剩下的一颗红鸡蛋递给她，她疑惑看他。
　　宋顾生：“我还你一颗红鸡蛋，能兑换一个生日礼物吗？”
　　乔念一颗心跳得不能自已，声音很轻，“你想要什么？”
　　宋顾生勾了勾唇，眉眼无尽温柔，“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7 00:00:00~2020-08-10 19:4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酥饼呀 10瓶；锦鸢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当年宋顾生作为B大法学院的风云人物，从乔念迈进大学开始，这个名字就一直见缝插针地出现在她的校园生活里。
　　校论坛关于他的帖子几乎个个都是hot标。
　　单纯是不同场合里的各个角度的偷拍，回复就能盖一层高楼。
　　系草校草的新一轮投票，宋顾生这个名字远远抛离第二名。
　　甚至有人把他课程表po了出来，从而乏闷到极致的中国语言文学选修课，瞬间被选爆。
　　当时乔念看着论坛上的照片，觉得帅是帅，但也就那样？
　　但不巧的是，她选修课也是选的中国语言文学。
　　当时她室友还笑她是不是为了去看校草，真的天地良心，她选这门课的时候还不知道宋顾生这号人物呢。
　　选这课，还不是为了在中国博大精深的语言海洋里提升一下社交沟通能力。
　　社恐的人，真的为了社交心力交瘁。
　　第一次上选修课的时候，她踩着点走进教室，被里面满满当当找不到一个空位的画面给惊到了，她站在门前，瞬间有种密集恐惧症混合社交恐惧症同时发病的症状。
　　以致于她看了一圈，确定真的一个位置都没了，赶在老师来之前，逃课了……
　　接下来每周四下午第二节 课，她几乎都提前半个小时去霸位。
　　然而不知是宋顾生也逃课了还是选的不是同一个课时，反正她是一次也没见着他，但不妨碍别的班的女通通赶来赌一次偶遇。
　　当时因为被迫跟一众他后援会抢座的经历，对他的印象十分不好。
　　而她真正留意到他的，是在校队的辩论赛上，她跟段潇坐在观众席，看着台上那个一脸风轻云淡却掌控全场的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她目光不经意间就放在了那人身上。
　　辩论赛结束时，宋顾生收拾好桌上辩论的材料，只是一个无意地抬头朝她方向看来，她便觉得自己在那时就被下了蛊。
　　再次遇见是在图书馆，她挑好了书排队登记，轮到她，才发现自己忘带了学生证。
　　她翻遍了包跟口袋，管理员隐晦地跟她说给后面排队的人先上，让她先到一边慢慢翻时，排在她后边的人声音淡淡地说，“她的书记到我这吧。”
　　当时乔念看着就在眼前的宋顾生，觉得之前被种下的蛊突然就被催动了。
　　不然她从不知道一颗心原来能疯狂跳动成这样。
　　之后她和他的生活突然之间开始了无尽的交集。
　　她在一张帖里看到有人发起投票，猜怎么样性格的女生才能拿下宋顾生。
　　第一名——外向开朗的，理由是：互补。
　　她便在无数次有意无意的巧合下，下意识藏起了自己那社恐的小尾巴，忽略跳得噗通响的心跳，笑着跟他说好巧。
　　终于有一次，宋顾生挑眉看着她，问她：“真这么巧？”
　　乔念一双手在背后几乎紧张地快被自己绞断，她噎了噎口水，语调依然轻巧，却带着一丝紧张的颤抖，落落大方的承认并反问：“我在追你啊，可以吗？”
　　他当时嘴角上扬，居高临下地对她说：“可以。”
　　那时正是大一下学期，距离现在七年有余，当年那个她鼓起半辈子勇气去追求的男孩子，又因为自卑和该死的自尊心弄丢了的人，现在正坐在餐桌的另一头，问她，追求你，可以吗？
　　可以吗？
　　乔念心跳得一时快一时慢，这不真实得仿佛像一个梦境，她想深呼吸，可却怕惊动了什么，胸膛轻轻起伏。
　　“你……”
　　她说出口后，却发现不知道你什么，她想说什么？
　　宋顾生看着她，突然笑了笑，“不过追求你是我的权利，你没有理由拒绝。”
　　“所以我可以换另一个礼物吗？”
　　“起码，我是追求你的第一顺位，得拥有优先考虑权。”
　　乔念心跳的速度让她有点慌张。
　　就这样，他们这分开的四年就被他这么轻巧带过了吗？
　　没有怨，没有恨，真的能一笔勾销吗？
　　她微微蹙着眉，有点不敢看他，她问他：“宋顾生，你不恨我吗？”
　　他扬眉，反问她：“我的女人，怎么恨？”
　　乔念倏地抬起头，鼻腔酸胀，眼眶慢慢红了，“可是我恨。”
　　宋顾生无奈，声音极轻，“乔念，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为这四年负责，那个人肯定是我。”
　　乔念愣愣看着他，他说：“如果我不能让你有绝对的信任，那是我当初做得不够好，才让你没有安全感。也是我交友不慎，才让你听到那通电话。如果当年我没那么心高气傲，在毕业那天，就不会把你放走。”
　　“所以，错的只有我，我就是个浑蛋，你该恨的是我。”
　　乔念眼眶酸胀得厉害，视线模糊，他说错的是他，该恨的是他。
　　她摇头，又摇头，说不出话。
　　宋顾生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几乎与她平视，看着她眼眶红红的，一脸懊恼又委屈的表情。
　　“摇头是什么意思，要是拒绝的话，就亲到你就范。”
　　乔念想起那天的吻，耳朵发热，不由抬眼瞪他，本来隐忍着不哭的泪水滴答落下，又掩耳盗铃地自个儿擦掉。
　　宋顾生：“开心到哭了？”
　　“宋顾生！”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没有……”
　　“不答应的话，那你说说，你还能找我比我好的男人吗？”
　　“……”
　　宋顾生不逗她了，“面都凉了，我给你重新添点汤。”
　　乔念心情复杂地看着他走进厨房，又重新端着碗出来，她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我觉得现在的我们，对彼此……很陌生。”
　　宋顾生坐回对面，闻言两手交叠在桌上，挑了挑眉，“我毕业后在实习的律所工作了一年，之后跟同事一起辞职单干，合伙开了一家律所，自负盈亏。存够了老婆本，养你应该不成问题。名下一车一房，到时都能转你名下。戒了烟不酗酒，没有不良嗜好。”
　　顿了顿，“只谈过一段恋爱，空窗期四年。”
　　他扬眉，问她：“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乔念一时语塞，“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后回想起他刚刚的话，等等，“你名下一车一房？”
　　“不够竞争力？”他兀自点头，“我再努力努力。”
　　“不是！你有房为什么还租房？”
　　宋顾生顿了顿，噢了一声。
　　乔念：“……”噢什么？？？
　　“毛坯房，没装修。”
　　乔念看着一脸淡定微笑深不可测的宋顾生，不知怎么地话题就转到了这上，她也决定消极应对，不说话，拿起勺子埋头喝汤。
　　宋顾生交叠着的手松了松，呼出一口气，对她说：“谢谢你。”
　　乔念以为对方在说她煮的这晚餐，便回了句不客气。
　　只是在这一天，煮了一顿再简单不过的晚饭。
　　哪知道宋顾生接着说，“生日礼物，别赖账了。”
　　“咳咳咳咳……”
　　乔念正要抬头瞪他，她什么都没答应！
　　宋顾生却端起他的空碗进去盛汤去了。
　　乔念：“……”
　　她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着宋顾生低头盛汤的背影，一时恍惚。
　　像是一顿饭的时间，因为宋顾生的几句话，就把这空荡荡的四年隔阂给磨平。
　　真的……可以吗？
　　自从那天后，乔念觉得她和宋顾生两人的状态就发生了些改变。
　　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第二天她本来也打算早起早出门，哪知道她六点钟闹钟响，她一打开房门，对面那门也应声而开，宋顾生一脸清爽已经梳洗好的样子，人模人样地朝她挑眉，“早。”
　　乔念愣在了原地，忍不住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确定是六点没错。
　　等她洗漱完出来，宋顾生已经坐在餐桌上慢条斯理吃着火腿蛋西多士，朝她抬了抬下巴，“来吃早餐。”
　　乔念：“……”
　　而接连好几天一大早被逮后，乔念索性也不再为难自己每天早起了。但每天当她起来时，宋顾生都已经快摆好碗筷，一副居家煮男的模样，反倒让她有种猎物被喂养既视感。
　　……
　　某天下班的时候，宋顾生打来，“今天加班吗？”
　　乔念有点不知道该说加还是不加，犹豫了下，正好有个工作还差一点，便嗯了声。
　　宋顾生：“那我在你公司楼下那星巴克等你，你好了告诉我。”
　　之前他都是直接就回去了的，乔念下意识便问：“你不回去煮饭吗？”
　　宋顾生难得被乔念噎了一下，而乔念问出口才发现这听上去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太不要命了，立刻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先回去吃饭，不用等我。”
　　宋顾生似乎叹了声气，“好吧。”
　　“那我回去煮饭，你早点回来，等你开饭。”
　　乔念：“……”
　　她怎么听出了一丝老狐狸装委屈的感觉。
　　自从那次后，宋顾生就顺带把煮饭的活也接揽了，让乔念每天都有种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觉，喂养猎物既视感更重了。
　　果不其然，某次晚饭时，宋顾生脱下围裙，看乔念乖巧地等着，他坐到餐桌上，递给她筷子，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对了。”
　　乔念接过筷子，看向他。
　　“忘了跟你说，这段时间我做饭的话，当初我们的协议就算毁了。不过当然，要是我女朋友的话，毁约金就免了，以后的饭也归我煮。”
　　“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太可怕了，今天出去办了一整天的事，一个字都没码
　　心态崩崩的quq


第27章 
　　乔念接过筷子的手瞬间冻住，仿佛精准跳进了对方挖的坑，自己还傻乎乎地躺坑底，对方扔条绳子下来差点还给自己绑上了。
　　乔念：“……”
　　乔念瞥了他一眼，“我赔钱……”
　　宋顾生夹了块红烧排骨给她，一副好商量的语气，“要不这样，这就当提前给你试用了，三个月试用期，好用的话再收货，嗯？”
　　乔念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什么鬼试用，还有什么……好用再收货……
　　乔念听着耳朵都红了。
　　相似的记忆瞬间就从脑海中调取了出来。
　　以前在大学和宋顾生在一起后，有一晚跟他宿舍的人出去吃宵夜。
　　当时宋顾生无奈道：“他们嚷嚷好久了，你再不出来让他们见见，我就要被冠上重色轻友的标签了。”
　　她和宋顾生去到时，宿舍其余的三人正坐在宵夜摊上撒欢着脚丫子刚开了瓶啤酒，看见他们来了后，瞬间正襟危坐人摸人样地礼貌站起来，低头弯腰宛如地产中介一样朝她伸出手，整齐喊到：“嫂子好——”
　　乔念尬笑着，谁能想到这几人是法学院的高材生，以后要当律师的人。
　　宋顾生在一旁毫无表情地替她隔开三人的手，“不用理他们，坐。”
　　三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家室友冷血无情的性子，当即也坐下，不敢劳烦宋顾生直接轮流着自我介绍。
　　大熊人如其名，穿着工字背心阔腿短裤，露出的一身肌肉杠杠的，但性格却是个铁憨憨。伟子和大熊正好相反，瘦小型，性格面面俱到，是个人精。
　　乔念看向坐在宋顾生旁边的人，斯斯文文，倒是和宋顾生一样，是这里最有律师范儿的人了。
　　“你好，我叫宏奇。”
　　宵夜摊就在大学外的一家烧烤店，大热天的一张张木桌板凳架在露天的沙地上。
　　宋顾生请客，伟子三人立刻豪迈地拿着菜单，对着老板点了几样：“刚点的那几样不要，其他都各来一打！”
　　乔念惊得下巴都掉了，这么点菜，得有上百串了。
　　宋顾生喝了口啤酒，“没事，吃不完他们接下来几天早午晚餐都吃串。”
　　乔念还是有点咂舌，单是一打鸡翅一打鸡腿就已经很恐怖了。
　　伟子贼兮兮地说：“嫂子不用心疼他，他这刚拿了奖学金呢。”
　　乔念心想，好吧，当事人也不在意，她就只管吃吧。
　　烧烤上来的时候，几人又叫了一打啤酒，直接撬开玻璃瓶盖，直接喝。
　　乔念捧着可口可乐在一旁偷瞄宋顾生，即使蹲在路边摊拿着一次性塑料杯喝啤酒，还是帅得仿佛不吃人间烟火。
　　烤串装了整整三个大铁盘，伟子几人跟宋顾生碰杯，兴致高涨，没一会就清了一个盘，一打啤酒没了大半，彼此也熟络了，便开始拿宋顾生和乔念开玩笑。
　　伟子：“嫂子你肯定不知道吧，顾生可是咱们院里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那种，多少人死在了摘花之路上，没想到最后还是嫂子厉害，一出手就摘了。”
　　乔念有些脸红，其实你们院的高岭之花也不是很难摘……
　　不过……“有很多人摘吗？”
　　铁憨憨大熊闻言认真点头，“还真不少，刚开学那时间，宿管每天都喊顾生下去收信，次次都一垒垒的，怕不是得有个十几封。”
　　十几封，情书？
　　乔念有些惊讶又钦佩地看向宋顾生，“信都还在吗？”
　　有点想看。
　　她长这么大还没收过情书……
　　宋顾生看着乔念，有些头疼。正常人该是要吃醋或生气，这家伙看他的眼神，还带着点羡慕。
　　“没拆过，放在一边，给他们垫外卖全拿走了。”
　　“啊……这样。”乔念点头。
　　这可惜了的语气，宋顾生被她气笑。
　　几杯酒下肚，伟子又贼兮兮地跟乔念说：“嫂子你别看顾生他长得人摸人样的，他之前可是母胎单身将近二十年，恋爱啥的，一概不会。”手肘撞了撞大熊，“这叫啥来着？”
　　“中看不中用，好看不好使。”
　　宏奇在隔壁拍手，“真敢说。”
　　乔念瞄了宋顾生一眼，有点难相信。
　　宋顾生回看她，挑眉，“听听就好。”
　　这是说母胎单身二十年听听就好，还是说中看不中用听听就好？
　　乔念没get到他的潜台词，但也不好意思问。
　　伟子不嫌事大地继续说：“所以啊，我建议嫂子你给他设一个试用期，试用过觉得好了，才转正。”
　　大熊“嗯？”了声，“要怎么试用？”
　　伟子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这要看嫂子想怎么用了。”
　　宋顾生也不出声随着他们说，倒是乔念被他们左边一个试用左边一个试用搞到自己都很难不想歪，可又不好装听不到，便随便嗯嗯嗯嗯地点头。
　　宋顾生瞥了她一眼，不由冷笑。
　　这帮小子喝了酒鬼话连篇，要是按着他们反而还更起劲，他便索性让他们说。可他女人还在一旁一个劲地点头，可以。
　　乔念其实一瓶可乐下肚就已经饱了，但她显然低估了这一群男生的食量，最后三大盘烧烤，只剩下小半盘，那个外卖盒一装，伟子：“得嘞，明天午餐就它了。”
　　几人吃饱喝足也识趣地不再做电灯泡，自个儿原地解散，临走时叮嘱道：“嫂子，咱们班明早有课，别让顾生太晚回。”
　　乔念：“……”
　　宋顾生跟她慢悠悠地走回学校，问她：“饱不饱？”
　　乔念点头，撑死了简直。
　　宋顾生牵过她的手，问：“要不要逛操场？”
　　乔念看了他一眼，表情淡定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一颗心怦怦跳得不行。
　　他和她一起还不到半个月，像这样十指相扣的，还是第一次。
　　他们几人唠唠叨叨宵夜吃了将近三个小时，临近十一点，操场只有零星一些光，人也少，徐徐晚风吹过，是清淡的月季花香。
　　宋顾生不说话，就牵着乔念静静地走。
　　乔念却怕闷着宋顾生拼命想话题，想起刚刚到宵夜，便就地取材地说：“你的舍友还挺有趣的。”
　　“哦？怎么有趣法？”
　　“就……跟你性格相反。”
　　宋顾生扫了她一眼，挑眉，“是在反讽？”
　　乔念咬舌头，“是互补，你也很好，很有趣。”
　　宋顾生勾唇，停下。
　　两人正走到一树荫下，遮住了光，只有知了在无边夜色下鸣叫。
　　宋顾生含笑看着她，长身趋近，还是同样的问题：“哦？怎么有趣法？”
　　宋顾生喝了酒，不多，小半瓶，啤酒度数低，他基本没什么感觉。
　　但靠近乔念时，若有若无的酒味丝丝缕缕将她缠绕，宋顾生一双眸子黑得极致，凝视她的时候眼眸深处微让闪烁，反而让她滴酒未进却浅醉微醺。
　　乔念大脑像是突然被切断了线路，逻辑链全崩盘。她胡乱这搜刮着答案，脑中突然蹦出刚刚伟子和大熊的话。
　　中看不中用，好看不好使。
　　下意识将这句话的意思倒了一下，贬义变褒义，然后脱口而出：“中看又中用，好看又好使。”
　　乔念话一出口，隔了两秒才反应出自己说了什么，怕对方想歪，顿时话都说不利索地解释道：“不、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顾生眉眼都带笑，乔念只觉眼前的人直直看着自己，呼吸都极轻。
　　宋顾生朝她靠近，轻哑着声音问她，不是“哪个”意思？
　　她屏息看着身前的人，呼吸都快停止。
　　她五觉仿佛都被抽走，只听到他最后又说了句，我有合理理由怀疑你在反讽你男朋友，我觉得我需要自证一下。
　　这句话还没在她脑中转一个圈，唇上温润到触感便让她脑中一炸，只感觉到舌尖一凉，淡淡的酒气渡了过来，真真切切地醉了。
　　回忆如水，她差点就溺在其中。
　　乔念再次看向宋顾生时，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人重叠，这四年的时光让他褪去了青涩，菱角轮廓更加分明。可细看之下，眼睛鼻子嘴巴都是熟悉的模样，又像是这四年并没有改变他什么。
　　或许，真的可以回到旧时光，或许，真的可以一切都保持原样？
　　乔念手持着筷子力道之大让她感觉到一丝疼痛，她同样夹起一块红烧排骨给他。
　　宋顾生眼神像瞬间被点亮，低声唤了她一声：“念念。”
　　小心又虔诚。
　　乔念心中舒了口气，轻轻嗯了一声。
　　几不可闻，可宋顾生却觉得这段时间悬在心上摇摇欲坠的大石终于，被乔念轻轻一声近乎叹息的声音所救赎。
　　乔念低着头夹了一口饭，说：“三个月后再说。”
　　宋顾生却笑：“肯定物超所值。”
　　乔念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又一个周末，距离段潇被她老爷子关禁闭已经一个月了，今天对方终于发来贺电：“老娘终于出关了——！”
　　乔念在电话那头也能想象她这时神清气爽雄赳赳又是一条好汉的样子，“恭喜恭喜。”
　　“回了老家一趟，顺走了几箱枇杷，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杠一想去。”
　　“我都行啊，看你方便。”
　　“那行，我待会直接开去你家吧，地址我有，上回还存到导航里了。”
　　乔念一愣，来她家？
　　“等等……”
　　“准备上高架了，先不聊了啊，大约两个小时到，对了，我来蹭饭，米下多一点，出关了胃口倍儿好。”
　　乔念拿着已经挂了的电话一脸呆愣。
　　宋顾生拿着一壶桂圆红枣茶出来倒给她，乔念像被雷劈了一样看着他。
　　宋顾生挑眉，“谁的电话？”
　　乔念看了眼桌上两人的水杯，又看了眼水杯隔壁他的眼镜和一堆文件。
　　哪哪都是两人合租的痕迹。
　　乔念：“我要死了。”
　　乔念：“你可能也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的厚爱啊————感谢在2020-08-11 20:22:28~2020-08-12 20:0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叶与酒、夏之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乔念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通，宋顾生听完了，随后在沙发上坐下，噢了一声。然后架上眼镜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长腿/交叠，慵懒闲散得仿佛没觉得她说的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乔念一愣，见宋顾生毫无反应，又着重把重点重复了次，“段潇待会要来了！”
　　“嗯，所以呢？”
　　所以呢？！
　　乔念想起当年段潇坐在操场上陪她喝酒，骂宋顾生渣男比她骂得还凶。
　　一个月前因为碰瓷男在局子里再次见到宋顾生，段潇接连盘问了她好一会确定他两没再联系才放过她。
　　而后来段潇被她家老头子抓回去关禁闭后，她和宋顾生发生的一连串错综复杂的事，她还没来得及跟段潇说，对方就即将要直接杀上门了。
　　所以？
　　所以她根本无法想象待会三人见面的场景，社恐表示很害怕。
　　宋顾生翘着腿翻了页资料，语气悠悠地说：“当年你那好闺蜜，没少骂我吧？”
　　乔念有点理亏，没接话。
　　宋顾生扫了眼她，似乎叹了口气，问她：“你想我干嘛？”
　　乔念觉得自己即将提出来的要求对他来说有点过分，便有些怂地小声说道：“我怕段潇一时间接受无能，你能不能暂时待在房间里，她放下东西我就拉她走，顺便和她解释一下。”
　　乔念因为理亏，声音温温软软的，宋顾生想气又气不起来，凉飕飕地瞥她一眼，扔出两个字，“出息。”
　　乔念松下口气，这人这态度就是答应了。
　　但她看他依然一副淡定从容窝在沙发不打算走的样子，对他一时有点无从下手。
　　段潇说大概两小时到，大概是算上塞车的时间，现在半小时过去了，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到。
　　她手指刮了刮沙发，“内个，你要不要进房看？”
　　宋顾生这下真的一口气被乔念气得堵在心上，瞪了她一眼，冷哼了声，说：“三个月，到时别跟我说试用期不过！”
　　乔念愣在原地，表情呆板地看着宋顾生把东西收拾了下，一把拿起直直走进了房，脚跟一踢，房门砰一声关了。
　　乔念表面淡定，实属一颗心都要怂没了。
　　特别看着宋顾生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门，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过分了。
　　四年前栽了个罪名给他，现在还把他关房间，像不见得人似的。
　　负罪感直线飙升。
　　想着要不然现在直接打电话让段潇先别来或者直接电话里坦白从宽算了。
　　可段潇正在开车，她这样刺激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虽然她和宋顾生现在仅限于正正当当的合租关系，可是……她现在都有点不确定了。
　　何况和前男友合租，这怎么解释？
　　因为自己穷吗……她有点想哭。
　　乔念就在这天人交加地自我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决定坦白从宽的时候突然肚子痛，她瞄了眼桌上的桂圆红枣茶，心想不是这么快因果相报了吧？
　　乔念捂着肚子穿上拖鞋便小跑进了厕所。
　　肚子涨涨痛痛，可除了难受外也不是拉肚子。
　　乔念忘把手机也带上，一心惦记着段潇应该快到了，可越紧张肚子好像越胀痛。
　　宋顾生听见外面乔念踢踏着拖鞋的动静，没多久厕所方向便传来的关门声。
　　二十分钟过去，宋顾生皱眉看了眼挂钟，不放心地出去，敲了敲厕所门，“是不是不舒服？”
　　乔念被吓了一跳，立刻说：“没事，可能喝了茶闹肚子。”
　　宋顾生看了眼客厅的桂圆红枣茶，神情微沉，走过去将剩下的给倒了。
　　这时突然屋子外面穿来声响，他听了听，来自对门，便忽略。
　　没一会，对门的敲门声更大了，宋顾生挑眉，放下茶壶后走到玄关处。
　　来自门外有人奋力大喊到：“乔乔，开门啊——”
　　厕所冲水声起，乔念洗了手出来，一声“咔嚓”开门声从玄关处响起，伴随着段潇隐约的喊声，她顿时一愣，跑过去。
　　宋顾生撑开门，在对面一直敲门呐喊的段潇闻声回头，眼睛瞬间瞪得快要掉出来，来回瞪了眼宋顾生和身后紧闭的门，“你你你你你你……”
　　宋顾生有点恍然大悟地挑眉，“乔念搬了。”
　　“你怎么回事？乔念搬哪了？！”
　　这时宋顾生听到身后几乎冲刺出来的脚步声，皱眉回头看了眼乔念脚上的拖鞋，不悦地说：“跑什么？”
　　乔念脑中一炸，扒开扶着门把手的宋顾生，果然段潇一脸惊悚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就站在对面。
　　靠，她记得自己现在和宋顾生在合租，却忘记自己搬家了！
　　乔念一时不知从何解释，“你听我说，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宋顾生好心地侧过身子把位置让给乔念，自个儿双手抱胸靠在一旁，身材挺拔高挑，闲散得仿佛宣示着他就这屋男主人的模样。
　　段潇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穿着居家服踢着拖鞋的样子，几乎是尖叫着濒临抓狂，“乔念！你跟这渣男这么回事！！！”
　　宋顾生闻言不悦地挑了挑眉，乔念也想捧头抓狂。
　　乔念立刻解释道：“合租！”
　　宋顾生挑衅般悠悠丢出两字：“同居。”
　　作者有话要说：　　如无意外应该后天入v啦～
　　嘤一声哭出来，谢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还有每天追更已经像个老朋友一样的熟面孔，你们都是小天使啊
　　握拳努力日更，你们可以不要养肥我吗？（伸手求抱抱——）
　　最后求个预收，给你们撒花花～
　　《轻易惹火》
　　01.
　　当红小花淮桑，人称娱乐圈里的无情集邮高岭之花。
　　资源好到爆，出道即巅峰。
　　人设美艳高冷，形象不苟言笑，既拽且霸。
　　某日淮桑接受快问快答
　　问：经常皱眉是因为心情不好吗？
　　淮桑：不是，我干眼症，眼睛难受
　　问：网传你无视过好几位男艺人的主动示好？
　　淮桑：我高度近视，以为是私生饭
　　问：追星吗？有偶像吗？
　　淮桑：不追星，有偶像
　　问：嗯？
　　淮桑：我追的是奥运冠军。
　　02.
　　作为国家泳队冠军代表，季延在一次被邀任某综艺嘉宾后，突然被一只粘人到不行的小猫缠上了。
　　小猫呆萌，又软又嗲，缠人得紧……


第29章 
　　乔念下意识瞪了宋顾生一眼，这人乱说什么，还给她添乱！？
　　一时没忍住，手肘用力撞了他一下，“闭嘴！”
　　乔念撞他手臂上，他也不疼，这女人之前打他的力气比现在可大多了。
　　宋顾生冷哼一声，丢下一句“穿这么少，赶紧进来”便掉头径自回了屋。
　　段潇觉得自己被关了一个月出来世界都变了，敢情这妮子还在和那渣男打情骂俏？！
　　段潇恨得牙痒痒地给乔念放话，“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段潇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看了眼四周，处处都彰显着两人的生活痕迹。
　　乔念头巨疼地坐在她隔壁，她使眼色让宋顾生进房。对方挑了挑眉，转身走进厨房，倒了杯水给段潇，当是招呼客人，然后从房间里拿了份文件出来，便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一副你们不用管我请自便的样子。
　　乔念：“……”头更疼了。
　　段潇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一声，对乔念说：“不打算说说吗？”
　　乔念觉得自己干了四年编辑，但在这事上思路都理不清。
　　便东一块西一块跟段潇说了租房第二天便被房东上门收房，又因为各种原因最后跟宋顾生合租的倒霉故事。
　　段潇听到乔念上她家找不到人竟然是两人合租的前情提要，气得想拍她脑袋瓜，“你是不是傻！你应该打给我问我拿钥匙啊，我给你寄过去，跟他合什么租啊！”
　　宋顾生从文件中抬头看了眼段潇，眼神不悦。
　　乔念小声：“你手机关机了啊。”
　　段潇一时语塞：“……”她那时手机都被老头子没收了。
　　没好气地说：“继续！”
　　乔念知道段潇气的是她合租的对象是宋顾生，而对方正好是四年前“玩弄”她感情的“渣男”。
　　她瞥了眼看似专心看文件的宋顾生，轻咳了声，心虚又言简意赅地跟段潇概括，“还有就是其实四年前我接到的那通电话是假的。”她又瞄了眼宋顾生，“是个误会。”
　　段潇听完目瞪口呆，消化了会，地铁老人样来回看了眼宋顾生和乔念，嗤笑了声，“误会？谁说的？他说的？他说你就信？”
　　乔念咽了下口水，“昂……”
　　段潇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一眼乔念，昂？还昂！！
　　她用力敲桌子，声音掷地有声：“宋律师应该知道凡事讲证据吧？乔念好骗我可不好骗。”
　　乔念莫名躺枪，“……”
　　宋顾生看了乔念一眼，将文件放下，摘下眼镜，也嗤笑了声。
　　两人颇有针锋对决那味了。
　　乔念腰板坐得直直的，一副乖巧又怂的模样。
　　宋顾生语调沉稳，语速不快，却句句都言简意赅，“周魏婷让她朋友出了损招，买通我室友，套我话录了音，剪接成音频，一叶障目的戏法，段小姐需要什么证据？”
　　乔念一愣，她想起之前宋顾生说，是他的错，因为他交友不慎。
　　买通室友？
　　她不由皱眉，想起宋顾生宿舍的三人……
　　她和宋顾生一起三年，没少接触他的室友，宋顾生虽然性子清冷，但对宿舍几人都是义气先行，对他们，是朋友，也是手足。
　　现在他毫无起伏简单的一句话，乔念听着心里却轻轻抽了抽。
　　段潇也捕捉到关键词，“收买室友，什么意思？”
　　宋顾生扬眉，“字面意思。”
　　“谁收买？周魏婷？”
　　要是以前的话段潇肯定不会联想到这人，但最近B大论坛上突然出现的那张谣言的帖子，很明显踩一捧一，乔念原配变小三，而另一个被撬了墙角到可怜女主，就是周魏婷。
　　段潇眼神尖锐，“理由是什么？你和她一起了？”
　　宋顾生不屑反驳：“你瞎还是我瞎？”
　　“那她搞乔念干什么？”
　　宋顾生静了静，“大概还有我那母亲从中插的一脚。”
　　乔念心脏撞了撞，还有宋顾生的妈妈。
　　段潇皱眉，看了一眼乔念的情绪。
　　这妮子当年哭得有多厉害她可亲眼看着的，虽然四年过去了，以乔念这温吞的性子，她也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原本两人老死不相往来还好，现在宋顾生再出现，这妮子怕不是又起了心思。
　　她真的像养了个叛逆的闺女一样闹心。
　　段潇索性把话挑明，“所以现在，你想追回咱乔念？”
　　乔念在一旁被段潇这直白的问候感到咂舌……
　　宋顾生颔首挑眉，一副摆明是的又如何的样子。
　　段潇冷笑，“先不说那绿茶搞了这一出现在不知是谁还四处散播谣言说乔念是三这件事还没个完结，单是你妈对乔念的态度，你还想跟她复合？”
　　乔念觉得段潇越扯越远了，正想开口打断，宋顾生却已经开口，“我要娶谁，谁都无权过问。”
　　乔念一愣，便忘了自己想说的话。
　　「我要娶谁……」
　　她口舌发干，心跳一撞一撞看着眼前的男人。
　　宋顾生说这话时，眼中的笃定和不可一世，让她移不开眼睛。
　　他又继续说：“至于你说的第一件事，两周后的校庆，到时谣言便不攻自破。”
　　宋顾生看向乔念，笑得人畜无害，“不过，可能需要你委屈一下，假装以我女朋友的身份陪我一起。”
　　看见乔念一脸震惊模样，挑眉补充道：“当然，不想假装的话，我也不介意提前转正。”
　　被当透明人的段潇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一口老血憋心头，呵，她这是操的什么稀碎破烂心！
　　【段潇：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见那人人模人样的又起了色心了？】
　　乔念躺在床上，对着段潇发来的微信回了个鄙视的表情。
　　段潇又跟她苦口婆心扯了会，最后宛如女大不中留一样说道：【要是当年真是个误会，我也不好说什么，你一切从心吧。】
　　这天晚上段潇自然是没有蹭饭成功的，她走前当着两人面叮嘱了好一会，男女有别，成年人控制好自己，不要越界……
　　被宋顾生闻言冷眼笑了笑，“慢走不送。”
　　然后两人的晚餐是宋顾生点的外卖，理由是：没心情，不想煮。
　　乔念噢了声，不敢有异议。
　　自从误会解开了，她对着宋顾生就是莫名的理亏，下意识就怂……
　　此时乔念叹了口气，看着段潇又发来信息——
　　【段潇：不过校庆，必须去。呵，我可要去会会那些牛鬼蛇神。】
　　【乔念：……泥垢了，我没打算回。】
　　【段潇：呵，你是不知道你前男友在B大是多么风云的一号人物吧，上次那校友群里突然挖坟一样挖的陈年八卦，就是从校论坛里传出来的。】
　　【乔念：校论坛？】她都八百辈子没上过去了。
　　【段潇：前段时间有人发了个匿名帖，把宋顾生的恋爱史当小说一样连载。B大最帅校草的爱恨情仇立刻让帖子火到置顶。】
　　接下来段潇索性发来语音，“我跟你说，你好好一正宫娘娘突变心机小三，现在整个B大都知道他们有位绿茶师姐，靠倒贴追到了大家的男神……”
　　段潇说得七情上面，乔念听得一惊一乍，时不时哇噢一声，很捧场。
　　最后对方靠了一声，“你有没有在听！”
　　“我有啊。”
　　“你听清重点了吗？还哇噢哇噢的。”
　　“那人还挺有才的，细节满分，我差点都信了。”
　　段潇觉得乔念这温吞的性子真的是绝了，“还有比你更佛的人吗？”
　　段潇：“现在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隔着屏幕都要被气死了，当事人还给我在应援似的。”
　　对方最后直接撂下话，“校庆那天，你给自己收拾收拾，我去接你！噢，宋顾生有车是吧，行，你坐他都车。”
　　乔念：“……”
　　乔念：“你几个小时前才让我跟他保持距离来着。”
　　段潇：“保持距离？有种你现在收拾收拾行李立刻搬来跟我住？”
　　乔念小声：“我签了合租协议，这样就算毁约了。”
　　段潇呸了一声，“校庆给我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点，老娘等着看啪啪打脸。”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下一场红包雨～
　　这两天压一下字数，明天掉肥章啦～


第30章 
　　这晚乔念是被段潇念念叨叨念睡的, 而第二天则是被冷醒的，她卷缩着身子从床上抬头看了眼床对面的空调，昨晚明明开了暖气的, 现在怎么关了？
　　十二月底的清晨体感温度几乎只有几度, 她打了个喷嚏，正想起身拿遥控器重新把暖气开上，哪知道一动，下腹一股酸胀刺痛的感让她顿时砸回床上。
　　乔念想起昨天她也是下腹胀痛, 当时还以为拉肚子, 现在脑回路才正常，终于意识到是每个月的那几天来了。
　　她由于在报社的高强度工作导致近一年那几天都不太准时, 不时还会痛，就像现在。
　　可没办法，还是得起来, 乔念捧着肚子从柜子里拿了片东西立刻冲去了厕所。
　　后半夜停电后宋顾生就醒了, 乔念那个怕冷体质的，停电了不知道会不会冷醒，便一直留意着对面放的动静。
　　这时听到对面的房间传来开门声, 宋顾生看了眼时间，六点多。
　　起身拿了件羽绒走出去。
　　乔念在厕所窝着肚子疼了冷汗都冒出来了，而且刚刚急着跑来厕所, 连外套都没披，现在手脚冰冷，下腹仿佛更疼了。
　　热水器没法开, 洗手的水都是刺骨的，乔念冷得面无表情，只想赶紧回去躺尸。
　　乔念弓着身子走出去, 经过客厅时瞄到一人影，天还没亮，灯也不开，差点被吓到。
　　宋顾生坐在沙发上，听见动静转头看她，似乎被她的状态给吓着，立刻朝她走来，手上的羽绒立刻给她披上，问道：“怎么回事？”
　　乔念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有多糟糕，脸色苍白，嘴唇血色惨淡，整个人软趴趴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宋顾生见她捂着肚子，思绪一转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一片冰冷。
　　乔念站着都难受，现在只想立刻躺回去，朝他摆摆手，“我没事。”
　　可正要抬脚走回房时，一动，瞬间整个人僵住，弓低身子一动不动。
　　特么死了算了。
　　宋顾生立刻扶住她，眉头紧皱。
　　乔念扶着他歇过那阵酸痛感，整个人半生不死模样。
　　宋顾生让她抬手，帮她把羽绒套好，拉链拉到下巴处。
　　他的衣服套在乔念身上，足足大了好几个码，此时乔念脸色白白的乖巧任他摆弄，反倒让宋顾生表情更深沉了几分。
　　他朝她说了句别动，便将她拦腰抱起。
　　瞬间的腾空感让乔念轻呼出声，下一秒便落入宋顾生的怀中，对方手臂有力，安全感十足。
　　乔念便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轻轻抓着他的衣领，仰头盯着他的下颔微微出神。
　　宋顾生将她抱到床边，低头就逮住了她得视线，“等身体舒服了，给你慢慢看，嗯？”
　　乔念回过神，窘得下意识缩了缩身子，然后下腹又一抽痛，整个人又瞬间僵直。
　　宋顾生将她放在床上，连人带衣服一起裹在被子里。
　　乔念依然在发冷，卷缩着身子，“能帮我开一下暖气吗？”
　　宋顾生：“今早凌晨五点停电了，现在还没来电。”
　　宋顾生将他房间的被子拿了过来给她盖上，问她要不要吃药，乔念点头。
　　宋顾生用煤气灶烧了水，给她喂了药，看了眼时间，对她说：“我出去一趟，你有事打我手机。”
　　乔念闭着眼点点头。
　　乔念觉得一直在发冷，眯着眼好一会才迷迷糊糊睡回去，不知道过了多久，额头传来温暖干燥的手的触感，她下意识撑了撑眼皮。
　　“你回来了？”
　　宋顾生应了声，将两个热水袋塞给她，“家里只有充电的款，幸好超市就有卖注水的，还有暖宝宝，要不要贴？”
　　乔念吃了药就恢复了大半条命，现在上下两个热水袋贴着，整个人魂魄都回来了。
　　这时看着宋顾生半蹲在床边，手上还拿着一片暖宝宝，她才后知后觉的有点尴尬。
　　她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看了眼他手上的暖宝宝摇了摇头，然后视线左躲右躲就是不看他。
　　宋顾生看着她脸色好了不少，便沉了沉脸，问：“以前你可没有这情况，怎么现在这么严重？这几年怎么折腾的？不会照顾自己？”
　　乔念突然被说教，愣了愣，睁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耳朵红了红，小声说道：“之前没这么严重的，可能昨晚冷到才这样。”
　　宋顾生摸了摸她额头探一下温度，乔念被他的手覆上，心脏随之一酥，麻麻的，像被电颤了一下。
　　宋顾生像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丢下一句好好躺着便站起身来。
　　乔念下意识问了句“你去哪儿？”，待宋顾生转头瞥了眼她后，她咬了下舌根，太特么娇气了，她想钻地。
　　宋顾生没好气地说：“还能去哪，给你冲个红糖水，还要准备午饭，买了东西给你炖汤。”他顿了一下，“都在服侍你。”
　　乔念扯过被子盖过下巴，淡定地噢了声。
　　等宋顾生走出去后，她一把掀过被子盖住脸，重重舒出一口气。
　　好热。
　　都赖热水袋。
　　不知是乔念免疫力好还是宋顾生服侍得好，第二天乔念便生命值满满地上班去了。
　　迈入一月，部门便正式着手吴启航的人物专访。
　　由于前期是由乔念对接的，这回便继续由她作为舟恺的助手，全场参与撰稿和校对。
　　乔念自从上次那顿中途被宋顾生拽走的饭后，每次见到吴启航都歉意满满。
　　反倒是吴启航，依然一贯偏偏君子，风度极好地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快连续忙了两周，周五时，宋顾生和段潇几乎同时发来信息，提醒道：明天校庆，不要爽约。
　　乔念：“……”
　　这两人真的难得同声同气。
　　段潇在大学时期不知为啥就是看不惯宋顾生，总觉得长得帅的男人总是不靠谱，一直劝她不要一颗心扑进去。
　　后来两人分手了后，她更是没少骂他。
　　而宋顾生则是知道了段潇总跟乔念说他坏话后，总对她不屑地说，少听胡话。
　　乔念此时有点无语。
　　中午部门聚餐，乔念想起舟恺可是自己师兄，便问他明天是不是也去校庆。
　　周炜童在一旁夹了块肉扔进嘴里，插了句：“明天？明天我和恺哥去涠洲出差啊。”
　　乔念：“出差？是那个扶贫计划吗？”
　　舟恺点头，“年底至明年春，针对这个三区三洲的扶贫，完成后会在四月出一期扶贫人物采访专题。”
　　乔念点头，红蕊跟政/府合作的这个扶贫计划她是知道的，但却没有留意开展的时间，看来这周末就开始着手了。
　　舟恺：“这期我打头阵，下期余小，再下期就到你，人人有份。”
　　周炜童：“小弟我有点吃不消……”
　　大伙笑。
　　流水线到摄影师，有点惨。
　　一月十八，B大百年校庆。
　　乔念刚坐上宋顾生的车上便收到段潇的信息，【今天穿得怎样？妆画了吗？首饰戴了吗？】
　　乔念无语得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个老鸨。】
　　【段潇：我现在还当真像个亲妈盼望女儿血刃婊/子也好让我在校友群里吐气扬眉一下。宋顾生那老狐狸最好给力一点，不要让我失望。】
　　乔念连续发了几个鄙视的表情。
　　B大本校校区远离市区，在南区过去起码两小时。
　　乔念自从毕业后从没返过校，有时经过那附近，都会下意识绕路。
　　这时乔念看着窗外的街景，要不是看了眼路牌，她几乎没认出这条商业化十足的街道是当初那条路边摊小食街。
　　宋顾生特意看了眼她，瞧她一副惊讶的模样，“毕业后第二年这里就全面整改了。”
　　“啊～”第二年就整改了啊……
　　“就没回来看过？”
　　呃……“以前报社忙。”
　　宋顾生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百年校庆，今天回校的人比历年都多，校内的停车场早就满了，需要在外面自己找车位。
　　宋顾生让乔念在校门口下车，“在这等我，别乱走。”
　　乔念难得乖乖点头，下车后站在道路的一旁，等他去停车。
　　宋顾生扫了眼她周遭，便驱车往前寻找车位。
　　今天阳光正盛，即使温度只有几度，但体感温度还可以，乔念正站在路边摊开手掌烤着太阳。
　　校门口不少学生来来往往，这时两个看上去二十岁上下的女生正从骑士手里取了外卖，其中一人转头看见乔念，立刻扯了扯另一人，“你看，那是不是论坛上那个小三？”
　　“卧槽，对！我刚刚才看的那帖！倒贴小三狐狸精！”
　　那两人往回走时，特意朝乔念方向走近，经过乔念时，一人抬起手肘朝她撞去。
　　乔念此时正站在路基旁垫着后脚跟悠哉悠哉地发呆烤太阳，突然后背一股里撞来，遂不及防得差点就冲出了马路。
　　乔念心下一惊，幸好此时后路面没有车，站定后立刻朝后一看，两应届学生模样的女生挑了挑眉，脸上没一点歉意。
　　往往女人对女人的敌意，总是轻易被撩起，特别对于小三跟出轨，好比娱乐圈，沾上一样，群嘲至退圈。
　　两学生刚进B大都时候宋顾生刚好毕业，可对方的风云事迹的传颂程度丝毫不受毕业影响，依然是B大近几年热议颇高的一位大神，粉丝无数。
　　而论坛上正讨论得如火如荼的帖子，不少人都对那个靠倒贴追上宋顾生这尊大神的乔念感到恶心。
　　两学生没想到在这竟然会碰上乔念，总想着要给点教训这个绿茶婊。
　　可她们也没料到这么一撞会将她撞出马路，心下也吓了一跳，不过看着对方没少胳膊少腿的，当即也不打算道歉。
　　反倒挑眉嗤笑一声，提着外面就走了。
　　乔念被撞得云里雾里，眉头紧皱，水逆还没结束？
　　可不管对方是不是故意，这样的态度也着实让人生气。
　　正想出口喊住两人，替母校说教自己师妹两声，余光却看到一人面色深沉地看向这边。
　　两学生正准备拐进校门时，被一人沉声喝住，“等等。”
　　她们脚步一顿，看着身前的人几乎要尖叫出声，“宋、宋师兄？！”
　　宋顾生扫了眼两人，转眼看向不远处的乔念，抬手朝她招了招，“过来。”
　　乔念一愣，两女生也一愣。
　　乔念走到宋顾生身旁，宋顾生皱眉扫了她一眼。
　　乔念：……？
　　干嘛对她发脾气？
　　两女生看着乔念过来，两人对视一眼。
　　乔念有点无语，现在两人对着宋顾生，倒是知道紧张了？
　　宋顾生对两女生颔首，言简意赅，“在马路边蓄意把人往马路上撞，可以被告谋杀未遂。”
　　两女生闻言，看见偶像时的害羞兴奋瞬间消失殆尽，此时脸上煞白，眼神飘忽不定，立刻解释道：“我、我们没有，我们不是故意的。”
　　宋顾生冷眉冷眼地说：“道歉。”
　　两人立刻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宋顾生冷笑，“你们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两女生低头看了彼此一眼，都露出不太情愿的表情，可又慑于宋顾生在身前，便转头朝乔念说了句对不起。
　　乔念一直表情微紧，虽然刚刚也有点生气，不过想着对方大概也不至于心恶成这样，便说了声没事。
　　两女生瞄了眼宋顾生，然后小跑走了。
　　乔念抬头看向宋顾生，哪知道便看见对方冷着脸看着自己，又一愣，给了个问号脸给他。
　　宋顾生重重舒了口气，“让你在一边等，那么大的地方，你偏偏站在马路边，还站得这么危险，安全意识没有？”
　　乔念微张着嘴，哑口无言般瞪了他一眼，“这要告我什么罪名呢宋律师？”
　　宋顾生真是对她没办法，抬手揉了揉她后背刚刚被撞的地方，“疼不疼？”
　　而乔念在他手覆上来时一阵触电般的酥麻感让她立刻弹开，心脏一撞，“你别动手动脚！”
　　宋顾生扬眉，真是气得笑了。
　　朝她又走近了一步，反而光明正大地拦住她的肩，“怎么？做戏要做全套，我今天的女朋友。”
　　乔念被他揽着身体靠向他，不由皱眉，“我没有答应你要做戏！”
　　对方故作认真思考了下，“你要是想来真的，也不是不行。”
　　乔念被他揽着走近校门，她深呼吸一口气，伸手用力掐住他的手臂一拧。
　　宋顾生皱眉，“你还真的不心疼。”
　　宋顾生虽然已经毕业四年，但作为历届以来唯一一个连续四年获得国家奖学金，且毕业通过半工读，只四年已经获得法学博士学位，同时拿到了二级律师资格，此风云事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B大一直是个大神一样的存在。
　　再加上这张脸，即使毕业了四年，关于宋顾生的帖子依然常活跃于校论坛上。
　　此时宋顾生回来了，在校学生几乎都沸腾。
　　“宋顾生？真的是宋大神吗？”
　　“天啊，这也太幸运了吧，我竟然能在学校看见我男神！”
　　“宋顾生是不是被邀请回来担任讲座的嘉宾？”
　　“是卫教授的讲座吗？！现在去霸位还来得及吗！！”
　　乔念强制性把宋顾生的手从肩膀上撤掉。
　　此时和他走在去往荷花池的路上，乔念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被人一直看着。
　　她不由放慢脚步落下宋顾生一步，拉开了些距离。
　　哪知道对方侧过头，“走不动我不介意牵着你走。”
　　乔念：“……”
　　“宋顾生隔壁那个女的，好像也有点脸熟？”
　　“昨天论坛那帖子不是曝照了吗？这人有点像那乔念啊？”
　　“乔念？！不是说毕业就被甩了吗？不是她吧。”
　　绿荫小道并不宽敞，周遭的闲言闲语乔念想再怎么屏蔽也总有一两句能钻进耳里。
　　被这些人说得，她都想问段潇把那帖子发给她亲自观摩一下了。
　　她瞄了眼宋顾生，对方依旧一脸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的样子。
　　对方察觉到她偷瞄的视线，侧头看了一眼她，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顿时挑眉笑了笑，十分绅士地曲起手臂，“可以借你搭一下，顺便辟谣。”
　　乔念：“……不需要谢谢！”
　　荷花池的两边搭建了个B大百年集市，供摆卖或娱乐，此时热闹得堪比当年那条小吃街的鼎盛时期。
　　段潇比他两早到，先溜到这儿逛了一圈，顺便约他俩在集市里等。
　　一来这里好玩的东西多，二来这里人也多，宋顾生这号人物跟乔念两人往这一站，两人还“恩爱如初”地一起现身，就足够把那“小三毕业惨被甩”的谣言给攻破。
　　乔念走到集市前，就瞧见在入口附近溜达的段潇，她便立刻向前拍了拍她，“到很久了？”
　　段潇转头看见是她，立刻寻找宋顾生的身影，找着后看了眼两人，挑眉，“不错啊，故意穿的情侣装？”
　　然后掐了掐乔念的脸，笑得咬牙切齿：“还挺入戏啊小妞。”
　　乔念瞥了眼宋顾生，对方卡其色立领羊毛衣，外面穿着件黑色得中长风衣。
　　又看了眼自己，黑色高领毛衣，浅卡其色大衣。
　　大家都是穿着平日里的休闲服，她一开始根本没注意到这点。
　　现在被段潇一说，她便想起今天准备出门时，宋顾生看见她套好外套后，站在大门边的宋顾生突然搁下车钥匙，回房换了件毛衣，他当时说的是，“冷，这件保暖。”
　　乔念轻咳一声，拍掉掐着自己脸的手，反驳道：“没那么无聊，你正经一点。”
　　两人站在一个漫画人像的摊位前，是美院学生租的摊子，之前段潇便是围在这看着这速画觉得还挺有意思。
　　这时其中一个美院的学生像是认出了乔念，又看了眼段潇，挑了挑眉问两人身边要画画。
　　段潇本来就欲欲跃试，这时挽着乔念说道：“难得回校，咱们来一张吧！”
　　乔念被拉着坐下，看了眼站在入口处的宋顾生，对方对她颔首，颇有点批准的意思。
　　乔念：“……”
　　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被他反客为主了……
　　宋顾生看着乔念坐在美院学生前一直被要求笑得自然一点，不由眼底温柔泛笑。
　　集市人多，入口处三五成群的人来来往往。
　　“顾生！”
　　宋顾生手臂被人重重一捶，他看见来人，有些惊喜，伸出手和对方拳头相碰，“伟子！”
　　“就听说你今天回校了，打你电话也不通，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了，难得啊，最不喜欢热闹的高岭之花来集市了？”
　　“随便逛逛。”
　　“大熊在那边给女朋友买鱼蛋呢。”
　　宋顾生含笑挑眉，“哦？”
　　“这熊厉害啊，毕业了也不知道怎找着了大三到学妹，也还是咱们法院的，可以啊。”
　　伟子毕业后回了老家，两人很少见面，可大学四年兄弟，见面依然熟络。
　　说起了大熊，宋顾生自然地问了句：“宏奇也来了？”
　　“宏奇？你跟他都在B市不比我亲？他没跟你说吗？”
　　宋顾生笑了笑耸肩，不说话。
　　“还别说，现在我就跟你和大熊联系得亲，宏奇那小子，好像毕业后好像突然就谈起恋爱来着，找他都不怎么回了。”
　　宋顾生点了点头，不予评价。
　　他性子冷惯了，伟子也没在意。
　　这时伟子电话响起，朝宋顾生指了指，“大熊。”
　　“喂，你买完鱼蛋了没，我跟顾生在集市入口这，要不要过来？”
　　“什么？这多大的地，还能迷路？我去你的，是不是B大的你。”
　　宋顾生在旁听了也不由一笑。
　　“你这货这样也能找到女朋友，真是天理不容，我好好一大好青年却还单着。”
　　“行了行了，我知道买鱼蛋那摊，你就站着吧。”
　　伟子盖了电话，跟宋顾生吐槽了句，“待会电话联系啊，咱们兄弟必须得聚聚。”
　　段潇扯了扯脸上的肌肉，呲着牙问：“小姐姐，可以了吗？”
　　对方看了眼乔念，轻笑了下，“快了。”
　　围观的几个人目光也不停瞄向乔念，一直窃窃私语，还有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摊主将夹着画的夹子取下，挑眉道：“可以了。”
　　段潇立刻松了松肩膀满心期待地跑过去看成品，乔念也不由揉了揉脸。
　　她看见段潇的表情在看见画后有点不对劲，心想是不是画得不好看这位大小姐不满意，却听见她指着画对那个美院的学生问道：“你什么意思？”
　　对方无辜地瞪大眼睛，“怎么了？画得不像吗？”
　　四周围观的人议论声更大了。
　　乔念有点惊讶，就算是画得不好，段潇也不至于会这样。
　　走她走前一看，眉眼也瞬间冷了下来。
　　画上，段潇被画成了一只凶神恶煞的狗，而她被画成一只衣衫半露的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变身超级码字机了！晚九点再来一更哇～～
　　你们也太好了叭！你们都是小天使吗
　　爱——你——萌——感谢在2020-08-13 15:22:56~2020-08-15 14:2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卷神 30瓶；是酥饼呀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段潇气得拿起画就要撕开扔那美院学生的脸上, 乔念伸手摁住她。
　　段潇被乔念阻止，简直气上加气，她们被人欺负成这样她还打算忍气吞声？！
　　可她一转头看见乔念那眉眼都沉下来的样子, 不由愣了愣。
　　好家伙, 这哪里是打算忍气吞声，乔念现在看上去，眉眼冷得就跟那宋顾生一样。
　　乔念看着那学生，正言厉色道：“所谓什么人画什么画, 我相信我校美院教出来的学生, 像你这样用艺术侮辱他人的只是个例。美院的徐老师和王教授正好之前有接触过，可能他们有必要看看自己某些学生是什么品行。”
　　对方没想到乔念这时会把老师搬上台面, 而正好徐老师就是她们班辅导员，顿时面色一泠，本来洋洋得意的表情瞬间显出几分慌张, 愣在原地瞪着她：“你！”
　　她从段潇手上拿过画, 认真看了看，“就算是线条的简笔画，头身比例不对, 透视也不对，颜色晕染呆板，表情丝毫不生动。”
　　她抬头目光凌厉地直视对方, “幸好只是本校校庆，都是自家人，还不至于在外人面前丢脸。”
　　牛批！
　　段潇站在乔念身旁不由都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她认识乔念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柔柔软软的家伙生气成这样。
　　骂人骂得真有水平，简直就是总分总句式。
　　先来个下马威, 再用专业点评专业，最后来个感叹。
　　真是近墨者黑啊，乔念哪认识什么美院的徐老师跟王教授，怕不是大四的时候在教务处实习见过几面而已。
　　真是只难得炸毛的小狐狸。
　　对方表情越来越难看，周围的人不少还是和她同届的，被乔念这样当众对自己的专业评头论足，把自己的画贬得一文不值，瞬间给腾起一股羞辱感，烧得脸发热。
　　当下面色难堪地对着乔念骂道：“嘴巴这么厉害，难怪能把男人从别的人手里抢过来！”
　　乔念都硬气起来了，在干架这事情上段潇当然也不落后，当即指着画里的狗，说：“这是你自画像吧？狗嘴里长不出象牙！听风就是雨，当年你还是个连高考都还没考的高中生，咋滴？你是见着乔念抢男人，还是抢了你的男人？恶心吧啦的嘴脸去学画画，画出来的东西跟人一样恶心！亏你还是个大学生，B大招人能不能也考核一下学生的品行，有你这样的人当我学妹，恶习到了谢谢。”
　　哪知道对方一张脸涨红着，却板上钉钉地说：“我可不是道听途说，真相就是这样！狐狸精配猪朋狗友，这画的就是你们！”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更是一阵喧哗。
　　今天校庆，人本来就多，不少当年在校都亲眼目睹过宋顾生和乔念这对出名的校对的确是恩恩爱爱羡煞旁人，可当年也确实有传是女追男，没想到还有这一层的恩怨在里面。
　　议论声更杂了。
　　乔念沉眉，没想到这波脏水的影响会这么大。
　　之前校友群里的口舌之战她以为这个笑话般的谣言只是被当作茶余饭后的八卦罢了，可一个校庆而已，自己已经成了靶子，钉死在狐狸精这跟耻辱柱上。
　　连段潇也受牵连，被冠上难听的称号。
　　乔念性子虽然软，对自己吃点小亏这种社会必然定律看得还挺开，嘴巴长别人身上，隔着屏幕，自己不痛不痒，一切都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
　　可要是为了莫须有的罪名，连累了她朋友，这就另当别论。
　　她冷着眸子看着对方，一副丝毫不怕当堂对质的态度，“不是道听途说？那是什么？你是当事人？”
　　对方不屑嗤笑：“就是当事人跟我说的！”
　　乔念皱眉，正要再开口时，一把清冷隐含怒意的声音便从人群外响起，“当事人是谁？乔念？还是我？”
　　宋顾生从人群外走来，本来嘈杂的议论声瞬间小了。
　　画画的摊位设在入口顺数来的第二个，宋顾生站在集市外的边缘和伟子磕叨，方才伟子接到大熊电话去接对方后，他转眼看着被人群围推了起来的摊位，不由挑了挑眉。
　　他历来不喜人多的地方，估算着时间乔念两人也快结束了，便留在原地等她。
　　可又过了几分钟，他的人没见着出来的影子，反而围观的人却骚动了起来。
　　他拾步走进，没想到正好目睹了刚才那一幕。
　　他的小猫竟然炸毛了，不由挑了挑眉。
　　此时宋顾生穿过人群走到乔念身边，乔念看向他，一时无语凝噎地愣了愣。
　　好了，这下当事人还真的齐了。
　　美院的学生看见宋顾生突然出现也是吓了一跳，对方一句听似闲散的问话，瞬间就让她慌了起来，“我……”
　　宋顾生看了眼乔念手上的画，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美院的学生？院主任该管管了。”
　　对方一张脸都白了。
　　段潇却差点没忍住就要笑出声了，这两人，想的招都这么阴啊。
　　段潇不介意再浇把油，“别说一半不说啊，哪个当事人跟你说的你倒是继续啊。”
　　对方看了看宋顾生，张着一张嘴欲言又止，又怕又不服气。
　　宋顾生微微低头看着乔念，乔念察觉，也侧头看他。
　　不知为何乔念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神眼有种的宠溺的感觉。
　　乔念：“……？”
　　这男人，不分场合的吗……
　　宋顾生挑唇，抬手给她顺了顺头发，然后神情自若地揽住她的腰，乔念身体一僵，便听到他说：“我女朋友脾气好，我可不是。”
　　他眼神扫了眼乔念手上的画，转而投向那学生，笑得让人后脊梁发寒，“我可不知道我和乔念之间还存在过其他猫猫狗狗，如果有，我不介意你给我提醒一下。”
　　对方有点慌张地扫了眼围在四周的人，竟然没有一人为她说话，顿时死死咬着唇不说话。
　　宋顾生收起笑意，目光凌厉，“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言行举止负责。”
　　对方被他这话吓得心里没底。
　　宋顾生最后一锤定音，“校内公告栏公开署名道歉，以我离校时间为限，过期后果自负。”
　　说完便搂着乔念走了。
　　留下美院的学生脸色瞬间煞白。
　　校论坛和集群网在刚才就开始沸腾，宋顾生活生生地站在集市入口，已经引来了不少女生的关注，“宋顾生出现在集市”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B大的校园集群网，几乎在校的女学生都奔着一睹这风云人物的目的赶来。
　　此时这美院的摊位在宋顾生走近后几乎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加上众人走近一看发现传闻中的女主角乔念也在，不少人举着手机，将全过程直播放上网。
　　说好的当小三毕业后就被甩的呢？
　　尼玛的，果然论坛说的八卦都不可尽信，这下原主都发话了，人家明明恩爱着呢！
　　呵，这可不一定，空穴不来风，只能说这女人手段够高吧。
　　我也觉得乔念不简单，刚刚对着美院学生那番话，不是摆明着搬出徐老师和王教授出来，恐吓谁啊？
　　……
　　宋顾生搂着乔念护着她走出集市后，便一路牵着她的手远离人群。
　　荷花池旁绿茵小道上，宋顾生牵着乔念缓慢停下，随后侧头含笑看她，乔念觉得现在真的摸不透这男人在想什么了。
　　她被说还这么开心？
　　宋顾生却笑意更深，颇有欣慰地赞扬道：“不错，长进了。”
　　乔念像看着傻子一样看他，“你在骂人吗？”
　　“现在被欺负了知道还嘴了。”
　　乔念：“……”
　　觉得这人在拐着弯说她之前没出息……
　　没忍住瞥了他一眼，反击一波：“都拜你所赐，无论什么时候，你和谁一起都不被看好。”
　　宋顾生挑眉看她。
　　“你大概不知道以前我和你在一起时，论坛上立刻就发了个帖子，投票下注猜我们什么时候分手，那帖子足足在第一页hot了三年。”
　　校论坛历来都只有两个用处，一是看八卦，二是联谊交友，显然宋顾生对这两样毫无兴趣，自开学第一天上去看了几分钟后，便没再登录过。
　　此时听到乔念的话，不悦地蹙了蹙眉，然后说道：“不要说得我跟很多人在一起过一样，这算诽谤。”
　　这人侧重点到底在哪！
　　乔念深呼吸一口气，忍住。
　　段潇看见美院那学生被宋顾生两句话KO得小脸惨白爽得不行，最后还笑脸嘻嘻地拿出手机扫了下台面的二维码，“虽然这画贴钱老子都不要，不过就当施舍给你帮你买个教训，三十是吧，爷给你五十，愿你以后做个人。”
　　哪知道给完钱潇洒转头就不见了两个当事人，一路走到集市外，正要掏出手机打给乔念，却瞄见远处一个眼熟的身影。
　　这人他认得，她以前跟着乔念蹭过几次宋顾生请的饭和宵夜，这人是宋顾生的室友，叫啥来的？
　　只怪这人当时存在感极低，毕业了这么些年，她差点没想起来，最后才硬生生记起了。
　　是叫宏奇？
　　等等，他拖拖拉拉的那女人，她可当真认得了，还印象深刻。
　　她这段时间可没少混回B大的论坛，挖宋顾生错综复杂的感情史那帖子，这人可是受害者，被爆了照，还不少人说漂亮。
　　啊呸！
　　不过宏奇和周魏婷什么时候扯到一块去了？
　　好奇心使然，段潇目光不由跟着那两人走。
　　两人的位置隐秘，以前这里的晚上，可是情侣们悄咪咪约会的首选圣地。
　　就在这时，宏奇突然抓住周魏婷的双臂，而对方则眉头紧皱地说了些什么。
　　然后！！！
　　周魏婷竟然抱了抱他！
　　尽管就是轻轻抱了那么一两秒，且女方表情始终不咸不淡甚至眉头微蹙。可这两人，一个是宋顾生八卦里的“原配”，一个是宋顾生的大学室友，两人抱在一起，是咋滴？！
　　段潇正瞳孔地震，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她吓得尖叫了一声，转头看见是乔念这妮子，立刻捧着心抚了抚，“特么吓死我了！”
　　“这能吓死你世上就没那么多被你怼得无言以对的小可怜了。”
　　段潇不跟她废话，她心里还惦记着刚刚看到那一幕，这时立刻回头。
　　人呢？！
　　她立刻朝前小跑了几步，左右张望了，人影无踪。
　　乔念也跟着她看了看，“看到帅哥了？”
　　“鬼咧！你猜我刚刚看到什么了！”
　　乔念：“该不会逮到情侣密会了吧？”
　　段潇：“密会是密会，情侣就有待商榷。”
　　乔念：“你到底要不要说？”
　　段潇：“周魏婷和宏奇！你还记得宏奇是谁吧？他俩抱一起了！”
　　乔念顿时一愣，她当然记得，宋顾生的室友。
　　她立刻联想起什么，神情瞬间有些凝重。
　　四年前那通被剪接的电话，还有宋顾生在宿舍说的一句无心之言被录音。
　　她问过宋顾生那人是谁？可对方却绕开话题，说他会处理。
　　所以，是宏奇？
　　段潇：“感觉这故事有点精彩啊。”她朝乔念身后看了看，“嗯？你那牛皮膏药宋顾生呢？”
　　乔念心思不在这，便随意回了句：“卫教授待会有个讲座，他作嘉宾，去大礼堂了。”
　　段潇闻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猥琐，“讲座嘉宾，那应该有提问环节吧？”
　　乔念谨慎看她，“然后呢？”
　　段潇暂时先把和周魏婷的事搁一边先，这时扬起一个贼兮兮的笑：“没什么。”
　　乔念一脸信你个鬼的表情看着她。
　　段潇：“不过宋顾生的讲座，你没兴趣吗？百年一遇，不想去看看吗？”
　　“……也还行。”
　　“走啊，去霸位！！！”
　　作者有话要说：　　一把抱住你们！
　　接档文《轻易惹火》《论菜鸟穿到宫斗游戏后》求个收藏。
　　想回去幻言来本轻轻松松搞笑文，又有点想搞可可爱爱小萌暖的咸盐文。
　　正在纠结的时候认清了一个现实：这本码好了吗？
　　嘤，再见！


第32章 
　　乔念听到段潇这么说, 伸手挡住，二话不说地拒绝，“谣言当事人不想再当众合体。”
　　她想扶额, 这损友一贯不嫌事大的性子让她有点头痛。
　　段潇却挑眉, 圈住她都手臂二话不说给她拖着走，“去去去，还谣什么言，刚刚宋顾生那官宣还不足够打破那恶心巴拉的谣言吗？”
　　“那也没必要去跟别人抢位围观啊。”
　　“啧, 你还是不懂, 什么叫斩草要除根。讲座什么时候开始？走快点，站着旁听也要挤进去！”
　　乔念就这样提着一颗崩溃的心给段潇拉进了大礼堂。
　　相比四年前历史痕迹明显的大礼堂, 此时里堂已经一片崭新。
　　经过翻新，外墙看上去依然保留着上个世纪的古老建筑风格，大屋顶、斗拱、木雕和篆刻。
　　里厅则是复古与现代化的结合, 段潇不由为母校点头, 评价道：“牛逼。”
　　B大的大礼堂以往只在一些重要的日子开放使用，比如一些授勋仪式还有毕业典礼。
　　当年宋顾生就在在毕业典礼后，在大礼堂的门口逮住的乔念……
　　至于普通的讲座大多在小礼堂或阶梯室举行, 只在少数极具领域权威的人士，学校才会批准大礼堂作为开放讲座的使用地。
　　而今天B大百年校庆，邀请了好几位历届优秀毕业生返校作为讲座嘉宾, 自然有这个殊荣。
　　大礼堂最多可同时容纳两千人，而今天只开放了前排的区域，约千人。
　　也已经是将近一整个年级的人数了。
　　乔念和段潇来到时, 里面已经几乎坐满了人，段潇卧槽一声，“以前我去的讲座最多撑死两百人, 还有不少是陪对象来凑人数的，所以现在的人都这么上进了？”
　　乔念：“你以前听讲座也只是为了交作业而已。”
　　凌兮挑眉，“我可不信这些人都是一本正经来听那什么，《文明与信仰的一百个可能性》。”
　　乔念好笑地瞥了她一眼，不作评价。
　　段潇：“不管了，首先去扒个空位！”
　　段潇眼尖，在整个满满当当的观众席里硬生生瞄见了两个空位，但是不相邻。
　　经过一番的沟通挪位后，两人赶在讲座开始前在全场最后一排的最边边，捡到了两个座位。
　　乔念在大三的时候曾经选修过卫教授的课，此时看着台上的老人依旧精神矍铄，不由笑了笑。
　　卫教授还是没变，穿着一身休闲唐装，头发花白，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深奥又沉闷的中西方人生哲理一开口就滔滔不绝。
　　一个小时，底下的人已经开始有点坐不住，叽叽喳喳的小声说话声络绎不绝，卫教授敲了敲讲台，“好了啊，出来看到坐满人，我都猜到你们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给点面子我好吧？”
　　台下顿时哄笑一堂。
　　卫教授这人，虽然课讲得有是乏闷了些，可性格却一点都不古板，平常不少跟学生们开玩笑。
　　他曾经说过，哲理是时间积累而来的产物，是先人的智慧浓缩，是体现和泛指宇宙进化的大智慧，也是世人的启示录。
　　所以在他上课的时候，从来都是对其尊重并庄严，与平常的性格大相径庭。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乔念拿出来——【宋顾生：在哪？】
　　乔念下意识抬头心虚地张望了一圈，寻找某人的身影，半饷后确定是自己多心了。如果和对方说她正坐在大礼堂里等他出场，连自己都接受无能，抿了抿唇，撒了个小谎：【和段潇随便逛逛。】
　　对方很快回复：【不要乱走，乖乖等我。】
　　乔念看着对方发来的最后几个字，仿佛瞬间陷入了近期两人的暧昧状态中，一颗心七上八下，就像再次回到当年情窦初开的样子。
　　像深一脚浅一脚踩进了田里，春泥柔软，却陷人于无形。
　　自从宋顾生生日那天后，这个男人就像游戏副本里的boss瞬间倒戈了一样，她连个装备都还来不及配备，对方糖衣炮弹便接二连三地抛出。
　　魔楞了。
　　对方见她没回，又发来一句：【听话。】
　　乔念已经没留意卫教授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脖子上的围巾让她觉得体温过于温热，匆匆回了个“噢”字便收起了手机。
　　此时坐在前面的两个女生小声抱怨道：“宋顾生真的是讲座嘉宾吗？快一个小时了，还没邀请他出来的？”
　　“对啊，着急死人了。”
　　“卫教授可以讲快点吗？我想去厕所但又怕错过宋顾生出场。”
　　“忍着忍着！讲座最多两个小时，现在都大半了，应该快了。”
　　段潇听到后撞了撞乔念，朝她挤眉弄眼的，仿佛在说，瞧瞧，果然都是一群不正经的人。
　　又过了十分钟，台上的卫教授终于撂下了看似结束语的话，拿起水杯润了润喉，表情回到轻松的状态，手指来回点了点台下的学生，“看看你们瞧见我说完就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啊。”
　　不少学生们都笑了，有些大胆的直接喊道：“教授，您的讲座时常有，可宋师兄返校的机会可不常有啊！”
　　大家哄笑，且附和道：“教授您行行好，快点邀请宋师兄出来吧！”
　　另一人喊道：“要不您说说宋师兄有趣的事迹也可以。”
　　卫教授笑着摇头，适逢校庆，心情也好，便说道：“宋顾生这小子当年也算是我的学生，他应该是大三那年选修了我的课吧，我看这小子悟性挺高，有一次就让他站起来说说对哲理的理解还有选择这门课的初衷。”
　　他顿了顿，“你们猜他当时怎么说？”
　　乔念突然愣了愣，心脏一跳，便听到卫教授接着气得不行地说：“呵，他竟然说，没什么初衷，纯粹陪女朋友报的。”
　　全场轰动。
　　段潇也整个人靠过来，“大三？我怎么没印象你报过卫教授的课？”
　　乔念有点窘，“那年你不是突然兴起了摄影的瘾，买了部相机报了视觉传播，我就报了哲理。”
　　“我去，你选修报哲理？嫌生活太有趣还是咋滴？”
　　“哲理考试开卷，好混学分来着……”
　　段潇摸着下巴扬眉，“不过宋顾生这小子，敢当着老师都面这样怼，我对他有点改观。”
　　乔念以拳抵唇轻咳了声，不说话。
　　她记得，当年她是在和宋顾生闹别扭来着。
　　准确来说，应该是她单方面无理取闹……
　　哲理课一直以来是门冷门课，可今年显然被宋顾生带旺了起来。
　　大三这学期，因为人多，直接迁移至小阶梯室上课。
　　从女生宿舍到三号教学楼不近，可乔念拒绝坐宋顾生的车尾。
　　“不坐！我喜欢走着去。”
　　宋顾生挑眉，下车推着自行车走到她隔壁，“正好，我也想走走。”
　　乔念一路都堵着气不和他说话，在走去教室的路上碰见了伟子他们，对方熟络地招呼：“嫂子，上课去啊？”
　　她瞥宋顾生一眼，丢下一句“谁是你们嫂子”就走了。
　　伟子惊奇地高高扬起眉头，随后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宋顾生，“惹嫂子生气了？”
　　宋顾生无视他们的幸灾乐祸，把手边的自行车直接扔给对方，然后一脸无奈地追上乔念。
　　乔念气哼哼地对又追上来的宋顾生说道：“走开点，不然被哪个老师碰见又说我耽误你去拿奖了。”
　　宋顾生第一次觉得脑壳疼。
　　此时真的后悔昨晚遂了她的嘴馋心愿，带她坐车到离B大几公里远的小村庄吃农家乐。
　　哪能料到在那碰上他辩论赛的辅导员，对方瞧见他们跑到那么远来约会，不由过来跟他磕叨两句，暗示他还有半个月就是市队辩论赛决赛，有时间得多准备准备。
　　又说了一轮这个奖的含金量多高，又说以后踏入社会后的人生变道，提醒到目光要放远一点，大学的生活和社交圈待他出了社会就知道有多不同和多么狭隘。
　　最后含笑看了眼乔念，说，小姑娘也要为男朋友多想想，将来这么多时间，什么时候约会都行是吧？
　　……
　　然后辅导员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个生气包给他。
　　哄了一晚，还没消气。
　　真有点出手无策了。
　　乔念倒不是因为昨晚那老师让宋顾生将时间花在准备辩论赛上而生气，而是那老师不停暗示两人毕业后存在的无数变卦。
　　对方可能只是随便说说，可她却心在了心里。
　　真是生气，又开始害怕。
　　明年大四，课就少了很多，大家都要开始实习了，半只脚迈入社会，会有什么变卦？
　　她不知道，虽然知道自己在杞人忧天，但是安全感却蹭蹭蹭地降。
　　她看了眼跟在隔壁的人，又扫了眼校道上沾在宋顾生身上的目光，不由更不想理他了。
　　这男人真的随便往一处一搁，都不安全。
　　这一节都哲理课，乔念拿着笔装模作样写写画画根本没听进去。
　　临近下课时，卫教授突然点了宋顾生都名，乔念也跟着竖起了耳朵。
　　可没想到当卫教授喊他起来，让他说说对哲理的看法和选修这门课的初衷时，对方竟然晃晃悠悠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关于对哲理的看法，达芬奇问过一句话，一颗鸡蛋能画无数次，一场爱情能吗？”
　　乔念跟着全班人一样，不理解地看着他。
　　而对方看了她一眼，“所以为了不像达芬奇这样留有遗憾，我选修课的选课标准，就是跟着女朋友选。这就是初衷了。”
　　乔念当场羞得当场一身血液都往脑上冲，一动不能动。
　　她已经不知道宋顾生什么时候坐下的了，对方坐下后碰了碰她的手，声音靠得很近，“杰克也说过，世界上是先有爱情，再有表达爱情的语言。我没经验，所以也没学会哄人的话。不过我想，昨天我的辅导员气了你，怎么也得找个老师替你气回去，对不对？”
　　宋顾生的话说得轻，乔念一双耳朵被他撩得红得快要滴血。
　　这时因为卫教授随便说的一个往日旧事，起哄声几乎掀翻整个大礼堂，而对方也终于放话，“好了，快用掌声迎接你们的宋师兄上台吧。”
　　坐在乔念前面的女生激动得相互掐着压着声音尖叫。
　　段潇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人，问乔念：“太夸张了吧？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今天是什么明星见面会。你男人这么红你知道吗？”
　　乔念眼神警告，“不要乱说，什么我的你的，你看看，分明是大家的……”
　　“小样儿的，你这心思我能不知道？”
　　乔念真想捂住她的嘴。
　　宋顾生这次是作为优秀毕业生邀请上台分享就业经验的，同时为了紧靠主题，还抛出不少听似文绉绉点哲理，在社会上却是现实得很的真理。
　　半小时后，宋顾生在台上单手撑着讲台，例行公事地问：“有什么想提问的可以举手。”
　　全场刷刷刷地举起了手。
　　宋顾生随便点了一个男生，对方先礼貌打了个招呼，“宋师兄您好。”
　　然后坐在他身后的女生躲在后面疯狂气音催促，“快问啊！”
　　男生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宋师兄难得返校，学弟学妹们对师兄的事都很感兴趣。”
　　宋顾生挑眉：“比如？”
　　“内个……刚刚听卫教授说，师兄你当年选教授的课是因为陪女朋友，是真的吗？”
　　宋顾生闻言，不可置否地颔了颔首，“然后呢？”
　　男生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在周围的女同学威逼利诱下继续问了下去，“那宋师兄当年这么恩爱，后来怎么分手了呢？”
　　宋顾生手指敲了敲讲台，“这个讲座，好像叫《文名与信仰的一百个可能性》。”
　　站起来提问的男生十分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他也不想当这个靶子，他也是被班级的女同学逼的，奈何里面还有一个他自家女友，哪能料到这么多人举手宋顾生偏偏点中他。
　　没办法，谁让他是一群眼睛发光的女生中唯一一个男生，宋顾生自然只能点他。
　　此时宋顾生对着麦克风开口说了声“不过……”，全场都静了，等着听现场版主人翁亲手揭秘。
　　然后宋顾生眉头微蹙，直直看着那男生，悠悠开口反问他：“我和我女朋友一直好好的，你这话……我可以理解为是明着诅咒吗？”
　　全场倒吸一口气，场内有一些人在刚刚卫教授讲话的时候无论登去论坛上闲逛，却发现首页新增了张hot帖，鬼使神差点进去，竟是有人上传了段视频，正是宋顾生搂着传闻被甩了的乔念，寒意凛凛地说，我女朋友脾气好，我可不是……
　　这……！？
　　追了快一个月的帖子，敢情都是假的？！
　　加上宋顾生此时的话，全场无不是又是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
　　而这时不知是哪个女的喊了声：“论坛上说乔念是在骑驴找马，宋师兄小心一点。”
　　乔念朝声源看去，眉头紧皱，这是她今天第四次听到这些恶言。
　　为什么一个人能对另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恶意这么大？
　　暴烈性子的段潇是简直气炸了，立刻从位置上站起来，吼道：“这话哪个婊/子说的？”
　　乔念本来正堵着一口气，这时被段潇这波操作吓得差点岔了气。
　　好了。
　　全场都看过来了。
　　乔念下意识立刻看向台上的人，暗自深呼吸后叹了口气，有种撒谎现场被逮的感觉。
　　她没多久前才和他说在学校里随便逛逛来着……
　　乔念和段潇坐的位置极偏，又是最后一排，宋顾生一向没有看场下人的习惯，自然也发现不了乔念。
　　这时有赖段潇这中气十足的一吼，他便一眼就捉住了她。
　　乔念看见远处的宋顾生像是勾唇朝她笑了笑，她觉得好头疼……
　　段潇这损友，下次要好好提防。
　　像现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真的是来得防不胜防。
　　段潇站起来那是毫不带怯的，简直是一副叫嚣着“你来啊”的态度，方才在底下喊声喊话，此刻无人认领。
　　倒是全场转头看过去时，看见坐在盛气凌人的段潇隔壁的乔念，场内再一次骚动了。
　　“那人是不是乔念？宋师兄的女朋友？”
　　“啊，所以真的是谣言了？女朋友现场听讲座了，两人分明还好好的。”
　　“就算没分手，也不一定没撬人墙角吧？那帖子说得忒真了。”
　　坐在乔念前面那两个女生更是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捂着嘴巴卧槽了声。
　　所以她两刚刚是在正主女友前面叽叽喳喳舔着别人男友的颜吗？
　　段潇听着四起的声音，她也不跟些三教九流的人恼气了，直接对着台上的宋顾生喊：“喂，你女人被这样说，你就这样无动于衷？”
　　宋顾生知道段潇这是在试自己，却也没生气，他和她的立场都一样，都是为了乔念。
　　他拿起麦克风，“我可能要占有一些时间，在卫教授的讲座上科普一下什么是诽谤罪和网络造谣罪。”
　　“《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在网络上散播谣言，行为同上，罚款并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
　　“论坛上那帖子，我看了，与上述违规行为一致。如果发帖造谣者就在现场，也不用急着删，我已经保留了充分的证据。”
　　“不过如果你现在站起来，当众认错，我可以考虑撤销接下来对你的控诉。”
　　全场瞬间安静得没人敢出大气，大家纷纷左右张望着，都在为宋顾生的话给震慑到了。
　　而台上的人还继续放话，“我没有什么耐心，只给你三秒，过期不候。”
　　“三、”
　　“二、”
　　这时一男生从观众席的中间站了起来，双拳紧握，不敢看台上的人，结巴着对宋顾生说：“对、对不起！是我发的帖子，上面的内容都是我编造的。”
　　乔念跟全场的人一样，震惊地看着他。
　　始作俑者是个男生？
　　在台上的宋顾生也微微皱眉，直接结束了他的部分，“感谢今天来听讲座的所有人，”他停下，指了指刚刚那男人的方向，“这位学弟，来聊聊吧。”
　　震惊过后，段潇也接受无能，“那人是谁？你得罪他了？”
　　乔念：“完全不认识。”
　　“卧槽，我一直以为是周魏婷搞的鬼。”
　　说实在，乔念也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段潇：“总不能是他暗恋你男人，特意搞的你吧？”
　　乔念：“……”
　　宋顾生下台后，大家议论都声音更大，乔念即使坐在最偏僻的位置也有点受不住大家偷偷看她的目光，拉着段潇从侧门溜走了。
　　刚走到礼堂大厅，乔念就收到宋顾生的信息：【别乱走，礼堂门口等我。】
　　正要溜的乔念：……
　　没等多久，宋顾生就从一侧走来，表情正常，看不出什么异样。
　　段潇率先朝他挑了挑下巴，“那男人呢？”
　　宋顾生：“问完了，走了。”
　　段潇：“就这样？！”
　　宋顾生看向乔念，“要追究吗？”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乔念问：“真能告得入？”
　　宋顾生想了想，“校内集群网，流量再大也有局限，即使告得入，拘留三天，或罚款五百。”
　　段潇：“就这？？？敢情你刚刚说那些话是吼人的啊？”
　　宋顾生耸肩，“律师惯用问话技巧。”
　　乔念应该也是猜到，“竟然这样，那就算了吧。不过，你刚刚是在问他话吗？他为什么这么做？”
　　宋顾生静了静，“心理缺失。”
　　“啊？什么意思？”
　　宋顾生却没继续说，门口招风，他将乔念往自己身旁带了带，给她拢了拢围巾，“走吧。”
　　“去哪？”
　　“伟子和大熊回来了，一起吃顿饭。”
　　话题转得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什么鬼？！”
　　“不想去吗？”
　　“你自己去。”
　　“大熊都有女朋友了。”
　　“嗯？”
　　宋顾生难得叹了口气，“我帮你找回场子了，你也得给我找点场子吧？”
　　“……”
　　段潇：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校庆回来后，段潇跟乔念说论坛上那帖子已经被删了，且发帖人又发了张道歉的贴。
　　这道歉的帖子下面，一些曾经跟风骂过乔念的人也在下面跟帖道歉，已经盖了两百多楼。
　　由于在校庆的讲座上搞了这么一出，发帖那男生最后还被学校记了过。
　　谣言这件对乔念不痛不痒的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段潇在电话继续说：“不过还有，论坛一张几年前的旧帖昨天被人挖坟了，踢了上来。”
　　乔念开玩笑道：“这下总不会跟我有关系了吧？”
　　段潇哎嘿一声，“你猜对了，还真跟你有关系！”
　　乔念拿着手机目瞪口呆，“什么鬼啊？你不要吓我。”
　　“还记得当年那张赌你和宋顾生什么时候分手的帖子不？”
　　乔念心下一动，“然后呢？”
　　“被踢上来了，回帖的是个新注册到账号，就回了三字，“不可能”，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自己踢上去的？”
　　乔念想到她昨天在林荫小道上，跟宋顾生半埋怨半感慨地说的话，今天这帖子就被踢上来了。
　　乔念问她，“回帖的人叫什么？”
　　段潇大概手边就是电脑，鼠标点了几点，“就初始账号吧，一串数字。真不是你？”
　　乔念懒得理她。
　　接下来的日子，乔念开始忙了起来，舟恺和周炜童出差回来，带回来一堆素材。
　　三区三洲的第一站，涠洲比几人想象中更贫穷。路不通，里面的人还过着很原始的生活，但同样的，村子里的手工织布手艺也因此代代相传。
　　政府正是想从这个点作为帮三洲的人脱贫的切入点，而正好舟恺也想通过这方面做一季专题。
　　一来响应上头的政策，二来宣扬中国薪火相承的手艺人故事。
　　但由于当地人口音十分中，翻译的工程便很大，加上部分手艺刁钻，网上能查到的资料不多，对应的资料搜寻工作便也是个拉锯战。
　　区别于循规蹈矩的人物专访，这一季专题前提准备量巨大，得由现在就着手准备。
　　同时还得跟上下个月吴启航的医疗专访的稿子。
　　而舟恺回来后没多久余小就跟着隔壁组的人去往涑洲南河村，她们组剩下的三人便忙得不可开交。
　　舟恺：“下周一余小就回来了，按计划走，乔念你这周五前就提出差申请，黔子寨的冬天雨季多，穿双防水的鞋。”
　　乔念点头，她打算下周三出发，算上时间，正好周日就能回来B市。
　　周炜童却摇头：“我后天要去外摄，下周末才回，隔壁组老六跟余小去了一周，连踩我怕他吃不消。”
　　舟恺想了想，如此一来的确不是最佳安排，便让乔念等周炜童外摄回来后再一起出发。
　　可下午的时候，上头下达了命令，让手艺人的专题提前到年后就立刻上。
　　下个月就是新年了，这下时间突然间就紧了很多。
　　周炜童：“这咋整？三期，总分总，第一期就得一起合着上，这乔念不得这周就得出发？不然哪来得及。”
　　乔念也愁了，她随时出发是没问题，但少了个摄影师，总不能让她这个只会按快门的人拍吧？
　　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
　　乔念：“我有个朋友，大学时候就玩摄影，好像前两年还得过奖，或许我可以和她一起去？”
　　宋顾生最近一连几天将乔念送回红蕊后，便准时收到陈浩的电话，“女朋友送完了吧？来局子协助一下办案吧。”
　　宋顾生架着副金丝眼镜看着陈浩给过来的控诉材料，对方耳廓上架着跟烟，十分烦躁地扒了扒头发，问宋顾生：“怎么样？”
　　宋顾生神情凝重地摇头，“这些证据都不是关键性证据，不足以锤死对方。疑罪从无，很大概率会判无罪，或按性/骚扰论。”
　　“操！”
　　“这个拐卖妇女的集团我盯了近半年，只在这个月初给我终于逮到这人，没想到只是个马仔，妈的！”
　　宋顾生只能就事论事地说：“捉贼拿赃。”
　　陈浩最近跟他一来二往也熟了，这次这单案子，宋顾生作为他们的公诉律师，胜算理应不小，可就是逮不到关键性证据。
　　宋顾生看着疑犯的口供，“你们是跨省抓的人？”
　　陈浩眉头紧皱地嗯了声，“本想擒贼擒王，一路从B市跟到了黔子寨，没想到临门一脚竟然黄了！”
　　想到这就来气，陈浩又骂了几句粗话。
　　宋顾生点了点档案上的这个地点名，“黔子寨，或许是个关键。”他单手拖了拖眼睛框，“看来你得来一场跨省联动了。”
　　乔念打了通电话给段潇，对方昨晚赶稿冲完结，电话打来点时候她才刚醒。
　　“黔子寨？听上去有点美。正好你闺蜜我昨晚全文杀青了，走！我压箱底的单反要重见天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卫教授：？
　　卫教授：我做错了什么？感谢在2020-08-15 18:20:28~2020-08-16 16:1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萌萌的小鱼 2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乔念将段潇和舟恺几人拉了个群, 沟通后舟恺同意让段潇作为这次的外聘摄影师，跟乔念一起出发，差旅费跟乔念一样实报实销。
　　段潇十分满意, 私聊乔念：【游山玩水还有工资领, 这种兼职多多益善。】
　　最后乔念提了出差申请，时间就定在后天。
　　正订好高铁票，乔念收到宋顾生的电话，说今天有事情需要临时处理, 下班可能赶不及来接她。
　　乔念因为出差的提前, 手上的活更紧迫了，这时正好舟恺喊她去二次校对吴启航专访的稿子, 听了宋顾生的话后火燎火燎地回了句“好的”便急匆匆挂了。
　　这时人还在局子里的宋顾生，握着手机生生堵了口闷气。
　　坐在对面的陈浩挑眉：“女朋友耍脾气？”
　　宋顾生冷冰冰扫一眼他，呵, 就是没耍脾气还一副行了知道了一边去的口吻才气人好吗。
　　第二天, 乔念咬着三明治坐上宋顾生的车，这才报备道：“对了，我明天出差。”
　　宋顾生皱了皱眉, 还是先给她扣上安全带，再问：“明天？出差出得这么突然？”
　　乔念：“昨天才定下来的。”
　　“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去五天，下周二应该回到了。”
　　宋顾生像家长盘问闺女出游细节一样, 正要继续问，陈浩的电话就打来了，“那马仔今早选择自首, 待会重新录口供，你送完你女人赶紧过来。”
　　陈浩中气十足，乔念坐在副驾驶也听得清楚。
　　由于人生第一次进局子的印象深刻, 此时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是那个痞子气十足的警察。
　　先是惊讶了下，随之想到律师和警察这两个职业，有交点也正常。
　　直到听到对方最后那句话，“你女人”这称呼，真是直白得让正在吃三明治的乔念噎了噎。
　　宋顾生盖了电话，看见乔念像被噎着的样子，让她打开前面置物箱拿水喝。
　　而紧接着就轮到乔念接起个语音会议，一路快到公司才结束，宋顾生看着下车后急匆匆走进大厦的背影，颇有些男主内女主外的既视感。
　　这时陈浩催促的电话又打来，宋顾生想着明天乔念出差五天，心情便不太好地冷冷应了句便直直盖了对方电话。
　　电话那头的陈浩：操！
　　乔念前一天晚上连夜收拾了行李，第二天临近中午的高铁，到时段潇开车来接上她。
　　宋顾生早上弄好早餐搁桌上，看了眼乔念大门紧闭的房间，不知为何有种没有来的心绪不宁。
　　不由低头揉了揉眉心。
　　今天宋顾生起的额外的早，然而陈浩现在已经打了三通电话过来。
　　那伙计估计昨晚直接睡在局子里了。
　　宋顾生看了眼时间，留了张纸条压在乔念的杯子下，随后接起陈浩第四通电话，边应着话边操起车钥匙出门。
　　乔念起床后，走出房门边看见桌上的早餐和一杯牛奶，她摸了摸杯身，还留有浅浅的余温。
　　深冬的早晨寒冷彻骨，即使是屋内开了暖气，仍然有丝丝的冷空气不知道从哪里透进来，逮着人就往身上钻，指间都是冰冷。
　　乔念穿着厚厚的睡衣，拿起杯子，压在底下的字便露了出来。
　　「照顾好自己。」
　　「出差回来试用期就满一个月了，特此申请一个认可的奖励。」
　　「等你回来，备好奖励。」
　　乔念嘴角泛笑，握着的牛奶微微温热，一直蔓延至心底。
　　黔子寨地属G市，秦岭淮河以南，是个四季都雨水充沛的地方。
　　G市占地面积广，且地貌特殊，地势西高东低，自中部向北、东、南三面倾斜。高原、山地、丘陵、盆地不规则分布，同时为国内最经典的岩溶地貌之一。
　　由于地势复杂使然，周边群山环绕，交通不便，众多村落寨子独成一处，自给自足，生活原始落后。
　　从B市到黔子寨，坐高铁到G市的省会再转乘大巴，到达G市后与当地政府扶贫单位的人汇合，再开车进寨。
　　寨子位处深山中，开车转山而入，还得花上半天时间。
　　扶贫单位同行的有两人，一个年轻小伙浩子，一个扶贫经验丰富的刘姐。
　　刘姐跟她们说，山里信号不好，一天里有大半天可能都是没信号的，别说上网，有时连电话都打不通，让她们这几天住在那要有心理准备。
　　乔念日常不依赖手机，这对她来说还好。可是对于网虫本虫的段潇，听到这话后简直顿时接受无能，立刻拿出手机趁着还有网，接连下载了五六个单机游戏。
　　乔念想了想，也拿出手机，跟宋顾生发了条信息，说明了下接下来无网无信号的情况。
　　对方大概在忙，隔了好一会才回复，这时乔念几人已经开始进山，信号明显从满格顿时变成了一格。
　　【宋顾生：舟恺将你派到什么鬼地方出差？】
　　【乔念：黔子寨，一个比较穷的寨子，顺带协助扶贫。】
　　乔念看着发送出去的话转了好几圈，终于还算是发送成功了。
　　但信号也成功变成了几个点点点，彻底没了。
　　段潇看着手机抱头，“嗷！我还差9%就下载好了！”
　　山路崎岖，早前下了雨，车行在泥泞坑洼上震得慌。本来还拿着手机四处找信号的段潇渐渐萎了，靠在乔念身上，有气无力地问：“还有多久？我觉得再坐下去我要吐了。”
　　刘姐估摸着路程，“应该不到半小时了。”
　　乔念也不舒服，一直闭目养神着，手却下意识一直窝在口袋里，贴着手机。
　　过了会，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被吓了一跳，立刻摸出来。
　　两点整，是午休结束的闹铃响了。
　　段潇卷缩在座位上瞄了眼她，脸色苍白也不忘调侃她：“瞧你刚刚那小眼神，是不是以为是那渣男打来？”
　　乔念避重就轻，“渣男这个称号已经洗白了，再喊小心被他告你人身攻击。”
　　“哦嗬～辛苦养大的闺女终究还是给猪拱了。”
　　乔念现在被段潇开玩笑已经不羞又不恼，心里平静，反倒脑海中那冷清又腹黑的身影不时毫无预警地就冒了出来。
　　想起今早压在牛奶下的字条，不由开始腓腹这男人明明嘴巴说着没什么经验，可招数实在高着。
　　段潇扶额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没了，看这腊月寒冬的，你这笑得三月含春一样，这会真的没了。”
　　车前的刘姐和浩子虽然不明所以，但听到这话也都笑了。
　　这下乔念终于没忍住，一巴掌拍过去，“不舒服就老实点！”
　　段潇捂着大腿狼嚎。
　　而这时山路也终于逐渐开阔，沿途时而看见几个背着箩筐男人经过。
　　男人们穿着特别，彩布包头，身上裤筒肥大，裤脚窄小，像裤又像裙。
　　颧骨突出，鼻梁高耸，皮肤黝黑，极具有小数民族的外貌特征。
　　刘姐将车停在一片空地上，跟他们说再往前大车就走不了了，得再这里下车，步行进寨。
　　段潇拖着虚浮的步子下车，顿时有种当初被闺蜜坑的样子，这哪里是来游山玩水的，这穷乡僻岭真的贴钱都不来啊啊啊啊啊！
　　“我现在后悔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乔念知道她晕车晕得难受，便主动拉起两人的箱子走向她，“乖，相机包自己背着，其他交给我。”
　　果然如刘姐说的，几人走了没一会，路就突然收窄，一旁是山坡，一旁是峭壁，根本无法走车。
　　刘姐每年都会根据政府的安排来一趟扶贫，可这里地势实在险要，一年四季雨水充沛，遇上暴雨这里就容易发生泥石流和塌方，一旦自然灾害发生，单是靠寨子里的人自己清理，起码得小半年，那么整个寨子的人就困在里面与世隔绝半年。
　　不治标的话，扶贫根本扶不起来。
　　刘姐说着说着也有点无奈，频频叹气。
　　乔念问对方，“那这次靠手工活扶贫，行得通吗？”
　　“黔子寨虽然穷，但这山头和相邻的山都盛产银，你刚刚看到背着箩筐经过的人，就是寨子里到山里采银的人。寨子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是银匠，纯手工浇筑、打银、雕刻，都传承了百年。”
　　乔念有点懂了，“政府出资本，寨里的人出工艺。”
　　刘姐点头，“政府前几年便着重开采银矿，今年开始定量提供给寨子，加工后拿到市上卖，赚的是其中的差价，手艺钱。”
　　段潇边听边点头，“听上去挺带感的，但倒不如直接铺路建桥，开拓旅游业，吃喝玩住一条龙，钱不来得更快吗？”
　　刘姐赞同：“这也是未来六年内的规划之一，但得等银矿开采完毕，才能着手下一步。”
　　浩子领先她们一步，为她们移开掉落路中央的树枝和石头，同时率先前往寨子里联系村长，给几人看下怎么安排接下来几天的住宿。
　　村长是黔子寨的一位长老，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横，乔念以为对方起码有八十高龄，可后来刘姐跟她说村长今年才正满五十。
　　村长认得刘姐，知道是来扶贫来着，便热情邀几人先去往他家。
　　寨子里的房屋都是木头搭建，避免雨天水淹，房子底部用几根柱子架起半米，离地而建。
　　而村长的房子是寨子里唯一砖木结构的，独独占了一大块地，还有个小院，用来养三禽。
　　房子竟然还建了三层，段潇有点惊讶：“这不是咱们那的宅基地自建房吗？这房子放在这寨里，有点违和啊。”
　　刘姐走在后头，跟她解释道：“寨子的人很排外，提防心重，当年以政府名义来扶贫每个人都很抗拒。为了能让寨里的人接受且全力配合咱们，最简单是就是让他们看到扶贫后生活质量的改善。”
　　所以村长便幸运地率先尝到了这个甜头。
　　刚走进村长家，一位同样看似年迈的妇人正在撒着小米喂养鸡鸭鹅，看见陌生人来，神色有点害怕，谨慎又提防地看着几人。
　　村长朝她扬手，让她赶紧去烧水招待客人。
　　黔子寨的原住民都不会说普通话，这几年为了对接扶贫单位的人，经过学习，伶仃几人勉强能够沟通。
　　此时村长用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简单解释道：“我老婆，怕生。”
　　乔念是领着任务来的，自然对寨子里的人文都上心一些。
　　她正打算征询一下是否介意让她们拍一些照片，毕竟这寨子里，这栋三层的房子算得上是豪宅。
　　哪知道村长看见段潇把相机拿出来后，立刻大声喝道：“你在干什么！？”
　　两人吓了一跳，原本还慈眉善目的村长瞬间像变了个人一样，目露凶光，仿佛想砸了段潇的相机一样。
　　她们解释了翻，村长神色厌恶地拒绝：“不可以！要不就滚！”
　　乔念和段潇对视了眼，都有些诧异，乔念对村长道了歉，让段潇先把相机收起来。
　　入乡随俗，且这是人家都房子，不乐意你拍也不能怎么样。
　　段潇有点悻悻然地收回相机。
　　经过刚刚的小插曲，乔念便遵循眼看手勿动的原则，观察起这房子。
　　这寨子看来应该是信佛的，还没进门她就听到里面播放着佛经，一进门的对墙果不其然摆放着好几尊佛像。
　　可奇怪的是，供的都是观音，观音两旁站着两小童，看来是送子观音。
　　外面天阴，采光不好，寨子里没有拉电缆，只靠油火照明，此时观音旁摆着盏有灯，灯丝像快要燃尽，火光跳跃，阴暗不明。
　　段潇觉得配上着呢喃不绝的佛经，反而有点阴森，不由往乔念靠了靠。
　　村长老婆给几人递了水便出去院子了，刘姐浩子跟村长聊完了，谈及到几人住宿的问题，村长看了眼乔念和段潇，沉吟片刻，指着两人说：“你、你，住这。”
　　然后又指着刘姐和浩子，说了两个名字，应该是寨子里其他两户人家。
　　乔念：“我们四人分开住吗？”
　　刘姐：“这里没有旅馆酒店，几人只能分开寄住在几户村民的家里。村长这大，环境相对也好些，你们就住这。”
　　乔念点头，跟村长道了谢，等刘姐和浩子各自离开前往寄宿村民的家后，她和段潇也提着行李爬上了三楼。
　　村长家虽然有三层，但一楼不住人，二楼是村长家住，三楼只有一间房，只够两人住，还要挤一张床。
　　段潇一放下行李，就压低着声音问乔念：“刚刚经过二楼时，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乔念知道这人打小就胆子小，平时晚上码字都是全屋开着灯的，这时听到她这么问，知道她是住在这深山野岭的地方心里害怕。
　　“哪有什么声音，小说家不要自我脑补，别自己吓自己。”
　　可段潇却坚持道：“我刚刚真的听到了，就像那种……被人捂住嘴巴发不出声音那种闷闷地叫声。”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个没有感情的存稿箱
　　但不妨碍我日常卖萌求接档文收个藏呀～
　　-
　　宋律师问：女朋友不在的五天要怎么办？
　　陈浩烦躁：天天秀恩爱，有种你就追过去啊！
　　宋：噢，好的。


第34章 
　　果然是靠写文生存的女人, 乔念被她这形容词形容得太有内味了。
　　顿时喝住她：“打住，你不要脑补，也不要让我脑补, 你这语言艺术天份果真杠杠的。”
　　段潇没管她, 又压低声音说：“不是啊，你想想，这三层的房子，只住村长两夫妻, 而且也没见着他们的子女。但是你看这房间, 虽然是一穷二白啥都没，但却算得上干净, 这可是空出来的房间啊，村长也没提前得知咱们来，谁会日常打扫空房间啊？不觉得也很奇怪吗……”
　　段潇说起没见着村长子女事, 乔念便想起一楼供奉的那几尊送子观音, 村长夫妇恐怕也是盼望能老年得子。
　　可当段潇继续往下说时，脑洞就开始无限延伸了，她立刻制止她过分发散的想象力：“你赶紧别说话了, 说得我都开始觉得有点渗人了。”
　　……
　　三楼的房间不大，有一扇窗，但不知道是被封死了还是被锈住了, 拉不动也推不开。不过幸好的是冬天，也不闷。
　　房间的结构非常简单，四四方方, 一张床靠着墙，一张小木桌靠在床头，然后就没了。
　　剩下的一条过道, 两人把行李箱一摊开，几乎瞬间就把空余的地给填满了。
　　段潇看了眼整个房间只有嵌在墙上的一盏油灯和小桌上放着的一根蜡烛。
　　“……”
　　“太特么原始了，晚上点上这蜡烛，外头再来两声风声，在我小说里那东西就准备要出来了。”
　　乔念真想捂住她的嘴，“我带了一个usb的小灯外加两块充电宝，加上你的两块，如果你这五天少玩手机，应该可以不用点蜡烛。所以请你快停止你那无边的想象力好吗？”
　　……
　　两人把日用品从箱里拿出来，又休整了一会，天上的乌云便散开了些，透出一点阳光，从窗户往外看，能看到三三两两的村民在路上走着。
　　趁着时间还早，乔念便让段潇背上相机，“出去逛一圈，免得你总想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两人下楼的时候，走到二楼时，段潇几乎搂着乔念的胳膊几乎将她掐断，乔念不由也被她影响咽了咽口水。
　　可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什么声音，乔念瞥了她一眼，拖着她赶紧快步下了楼。
　　“都说了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段潇抚了抚小心脏，“那可能我真的听错了吧？”
　　寨子虽然藏在深山里，但规模却比乔念想象中大很多。
　　寨子建在山坳间，一边是绿油油的山坡，一边是光秃秃的石壁，只有一条小路通向外。
　　石壁不高，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小路一直盘到石壁的顶端。
　　乔念放眼望去，石壁上竟然还有间隔的几间木屋建在山上。
　　寨子虽然地处偏僻，贫穷落后，但周边都是原生态大自然的美景，城市人见着这风景实属不易，段潇拿起相机就是一顿抓拍。
　　此时阳光从云层中一缕缕透射下来，山间云雾稀疏飘荡，宁静悠闲。
　　可让人违和的，是村里人看她们都眼神。
　　寨子里的人对于她们两个陌生人在寨里闲逛，均表情凝重地提防着，仿佛她们闯进了什么禁地一样，时刻警惕着些什么。
　　她不由心生奇怪，这里和她去过的其他小数民族的民风淳朴客情好渴的寨子完全不一样。
　　这里的人毫不掩盖的，极度排外。
　　段潇也被蹲在路边的原住民盯得慌，靠近乔念时碰了碰她，“我怎么觉得这个寨子里的人看我们像看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一样？”
　　乔念：“提防心过重。书里说，通常是因为受过外界伤害，或者怀揣着一些不想被发现的秘密。”
　　段潇狐疑地看她：“什么时候钻研心理学了？”
　　乔念：“大二选修过一学期。”
　　段潇：“你都修的什么乱七八糟冷且默的东西。”
　　乔念默默叹气，还不是想着学点心理，在社交沟通上或许能有点帮助吗。
　　段潇：“这里远离人烟，哪里有人来伤害他们？那是害怕我们发现什么？刘姐说这里银矿丰富，怕我们来抢矿？”
　　“或者怕寨子里赖以生存的手工制银的技术被外人学了去。”
　　两人刚说起银，乔念便看见路边有一户人摆着一张桌子在路边，面朝刚冒出来的阳光，低头敲着银。
　　哐哐哐的声音，在山坳间稍显空灵。
　　打银的是个老阿姨，乔念走进，特意空出光线的位置，礼貌跟对方打了声招呼。
　　对方眼神奇怪地看她两一眼，没理她，继续着手上的活。
　　乔念轻咳了声，社恐又一次面临了社交现场翻车。
　　乔念的目光从对方手中的活转到她的人身上。
　　她发现这位老阿姨虽然穿着跟其他原住民一样，可是五官却并不像原住民那样特征明显，鼻梁和颧骨都相较扁平，身形也偏瘦小，跟寨子里其他的女人相比，仿佛缩小了一个尺码。
　　她见对方只是不屑理她，但态度并不恶劣，便指了指段潇手上的相机，问：“我们可以拍张照吗？”
　　老阿姨头也不抬，完全当她们不存在。
　　段潇挑眉，没有拒绝，那就默认她答应了，她端起相机，对着不同角度拍了几张。
　　乔念看着老阿姨换了几种工具，对应问了一遍，可对方始终一句话都没理她。
　　到最后段潇用手背敲敲她提醒道，“是不是听不懂普通话？”
　　乔念恍然大悟，对噢，忘了刘姐跟她们说过这里的原住民都不会讲普通话。
　　难怪了。
　　这可咋整？
　　老阿姨手活慢，乔念不懂其中门路，看不懂，但工艺确实好，她眼看着老阿姨拿着一把扁口锥，一锤一锤地敲出了一片祥云。
　　最后成品是一只开口的银手环，花纹繁琐，精工细活。乔念觉得很有意义，便想买下来。问了段潇大概的市价，乔念拿出钱包掏了几张大钞，跟老阿姨比划着想买手环的意思。
　　老阿姨看了眼乔念手上的钱，又看了眼两人，突然从板凳上刷地起身，啊啊啊地冲她们大喊，神情狰狞又狂躁，十分吓人。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老阿姨便伸出手，不停用力推搡她们。老阿姨仿佛使足了劲，两人一路被她推着踉跄走了好几米。
　　段潇吓得大叫，手也胡乱地挥动：“干什么干什么！”
　　大概是几人的声响惊扰到附近的几户人，一个男人从老阿姨那房子里小跑着出来，见到这情况，立刻跑上来钳制住老阿姨。
　　男人朝老阿姨喝了声，老阿姨身体一震，更加用力地推搡乔念两人，面露凶色，乱叫一通。
　　男人朝对方怒骂了两句，还扬起手作势要打，乔念立刻劝住，“等等，是我们先骚扰阿姨的。”
　　男人看了两人一眼，吼了一声，老阿姨眼睛红血丝遍布，死死盯着乔念好一会，最后仿佛泄了力气一般，眼神绝望地转身回了屋，步伐蹒跚，乔念不知为何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不由皱了皱眉。
　　这寨子里的人不知是环境影响还是习惯使然，普遍都显老许多。
　　男人看上去和村长年纪差不多，估摸大概也是五十上下，但样子却慈祥了不少。
　　男人跟乔念两人用生硬的普通话道了歉，“我老婆，哑巴，脾气差。”
　　乔念惊讶，老阿姨是个哑巴？
　　男人问了乔念两人来这里的目的，表示为表歉意，可以给她说说这里制银的手艺。
　　乔念两人对视一眼，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男人虽然普通话不好，但有问必答，还给乔念示范了不同的打银技巧，段潇在一旁视频照片双管齐下。
　　几乎一个小时就将乔念这几天的采访工作给完成了。
　　乔念捧着满满当当的笔记本道了谢，告别了男人，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山风袭来都是一股潮湿的泥土味道，仿佛又快要下雨了。
　　段潇看一眼手表，“这天黑得够快啊，这样一天下来，感觉只有刚来到那一两个小时是看得见太阳的。”
　　乔念和刘姐几人晚饭是在村长家解决的，每人交了点钱，当是在这里的食宿费。
　　刘姐跟两人说了明天需要她们协助的工作，晚饭后便跟浩子走了。
　　晚八点，藏在深山中的寨子周遭都黑得很纯粹。
　　乔念两人回到房间，段潇有点愁，“洗澡的地方在一楼，我刚刚看了，咱两个行李箱拼一起都比那地大。而且只有一根小蜡烛挂在角落上，楼梯直接连蜡烛都没，摸黑下去啊？这也太可怕了吧。”
　　乔念却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有热水吗？”
　　段潇：“……靠！”
　　可两人今天风尘仆仆辗转赶了大半天的路，黔子寨潮湿，不像B市那么干冷，总不能不洗澡。
　　乔念：“要不这样？我们把充电宝和灯拿上，下楼烧水，你先进去洗，我坐在外头，然后门也不要关了，灯就放在门边，你洗完然后我再洗。”
　　段潇捧着头崩溃了一下，最后屈服。
　　厕所传开哗啦水声，乔念搬了张矮凳坐到门外。
　　寨子里的人好像都是老年人作息，村长此时夫妻已经睡下了。
　　不过回想了下，这个寨子里好像普遍年纪都比较大，少有年轻一辈的，甚至好像都没见过有小孩和婴儿。
　　观音前的油灯忽明忽暗，摆在隔壁的录音机还在播着佛经。
　　这里的人，生活原始得连照明都是蜡烛火油，可是却找来一台录音机和电池，日夜都播着佛经，看来对此有很深的信仰。
　　不过实在太渗人了。
　　乔念摸出手机，打算播首歌，调剂一下这可怕的氛围。
　　解锁手机，发现竟然弱弱地恢复了一格信号。
　　她下意识立刻打开微信，可顶部收取中的圈圈转了半天最后弹出一栏红色提示，让她检查确保已连网。
　　心下突然有些莫名的焦急，便起身在屋内拿着手机走着，待她走到大门边，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嘴角泛起一抹笑，点开宋顾生的微信，她却愣了愣。
　　【宋顾生：你在黔子寨？！】
　　【宋顾生：你电话打不通，有信号后立刻打给我。】
　　【宋顾生：我现在正在过去，你跟段潇两人不要落单，不要乱跑，呆在人多到地方。】
　　她震惊得难以置信，看时间，最后一条是下午三点半。
　　【乔念：你在过来？】
　　信号依然不好，好一会才发送成功。
　　然后几乎是立刻的，宋顾生的电话就打来了。乔念有些愕然地接起。
　　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急，接通后喊了声“念念”，乔念心脏顿时失了一拍，笑了笑，问他：“紧张什么？”
　　宋顾生听到她安然无恙的声音似乎松了口气，问她：“你跟段潇在一起？”
　　乔念看向水声不断的方向，应了声。
　　她听出他的语气有些凝重和焦急，“怎么了？你现在在哪？”
　　“我已经到G市了，正在开车进山，你现在具体位置在哪？”
　　她听到电话那头还有其他人到声音，她立刻就认了出来，问道：“那天警局里录口供的警察也来了？你们在一起吗？”
　　不知是乔念这里到信号又开始断断续续还得宋顾生在山上信号开始不稳，彼此都有点听不清对方说的话。
　　乔念听到对方断断续续地再一次问她的位置，她回答道：“我和段潇住在村长家。”
　　刚说完信号彻底断了，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她的回话。
　　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
　　乔念将手边的大门推开了一丝缝隙，往外看，漆黑一片。
　　山路没灯，宋顾生这么晚进山，还和警察一起？
　　乔念低头看着宋顾生之前发给她的信息，叮嘱她和段潇不要落单，还叮嘱她们呆在人多的地方……
　　她皱了皱眉，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太多，总感觉好像因为宋顾生的话和刚刚那通电话有些心绪不宁。
　　厕所的水声停了，乔念便走回去，把毛巾和衣服等等都递给段潇，“别着凉了。”
　　段潇在里问：“你刚刚在外面唠唠叨叨地说什么？”
　　“刚刚信号回来了会，接了通电话，还不到一分钟又断了。”
　　这时段潇刚穿好衣服出来，一声“吱呀”的声音传来，是老木头发出的声音，两人都下意识往木楼梯的方向看去。
　　烛光摇曳，一伏着背的影子被拉得极长，落在墙上，像夜中鬼魅。
　　乔念一颗心提了提，段潇直接尖叫出声。
　　村长正端着一根蜡烛走着下来，目光定定地看着两人。
　　段潇吓得心脏都麻了，看清是村长后，当下扒了扒头发，一惊一乍的太抓心了。
　　“妈呀，我还以为是谁，吓死我了。”
　　村长嘿嘿地笑了笑，脸上的皱褶在烛光倒映下显得更深了，他抬了抬手，让两人不用怕，“快下雨了，外面的畜生，要给铺上篷子。”
　　所谓的篷子就是一张大大的塑料膜，就搁在门边，有些厚度，重量不轻。
　　村长一个人拿着有些吃力，便开口向两人求助。
　　大门被推开，外面已经刮起了风，带着丝小雨粉飘了进来，脸上丝丝冰凉。
　　段潇刚洗完澡，出去得又弄脏了。乔念便让她在屋子里呆着，她去帮村长就好。
　　饲养鸡鸭的地方就是今天进门村长老婆站着的那里，乔念帮着村长吃力地将塑料膜铺上，再用砖头将边缘压实。
　　雨已经开始逐渐越下越大，雨水顺着衣领流下，冷得乔念打了个寒颤。
　　这时搁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来信号了？
　　乔念立刻掏出手机，果然是宋顾生的电话，正按了接通，手机就被人用力夺了走。
　　乔念一惊，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的村长，一颗心高高提了起来。
　　脑海中立刻浮现宋顾生发来的信息和电话里的话，乔念故作镇定地看着来人，轻松地笑道：“村长，怎么了？”
　　此刻对方脸上的沟壑在雨水冲刷下显得格外狰狞。
　　她看了眼他手里握着的手机，信号大概又中断了，屏幕已经再次暗了下来。
　　她不确定地喊了又喊了一声村长，对方双眼阴沉沉的，死死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是警察。”
　　乔念一愣，“什么？”
　　天空突然划过一闪电，乔念看到村长另一只手拿着一块红砖。
　　她心中微凛，看了眼敞开着门的房子，退后了一步。
　　村长像是发现她的端倪，手上的砖头便往她身上招呼。
　　乔念吓得一闪开，就往屋内跑去，同时大喊段潇和救命，可屋内却没有任何反应。
　　村长上了年纪，慢了半拍，乔念已经跑回屋子，喘着气翻身迅速地把门栓上。
　　正稍稍定了定心神转身寻找段潇，却对上了一双像淬了毒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一下和我一直战战兢兢做码字机器基友的文：
　　《男主总想咬我》by祁画
　　余心一觉睡到电竞文，成了FNS职业战队的…小替补。
　　替补就替补，总有转正的一天。
　　但直到——
　　余心看见那一百多个人的替补队友。？算了，替补挺好。
　　-
　　某次TGA赛后采访，曾有人问：“Y神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
　　江羿清晰记得自己说：“想做的事？她，算不算。”
　　那人：？？
　　众所周知，Y神是真的敢说。
　　但也是真的.....爱而不得？
　　-
　　在一起后的某天。
　　余心看了眼沙发上一脸风轻云淡面无表情的的江羿。
　　再看了眼自己爆炸的微博。
　　短短几分钟，江羿@了她三条。(？
　　——她在干嘛
　　——她不理我
　　——她看我了
　　#只要我发送的够快就没人能拦得住我发狗粮#
　　#锁门了！以后别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坐沙发上:D#
　　#他只是在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将想做的事付诸于实践[托腮]#
　　穿书，背景PUBG绝地求生，电脑版
　　主业谈恋爱，副业打比赛，比赛相关纯属yy~


第35章 
　　乔念是被冷醒的。
　　她全身湿透的摊在一间逼仄的房子里, 大门紧闭，没有窗，门外的雨声异常的清晰。
　　雨声从屋子的四面八方传来, 空旷灌耳。
　　村长家靠山, 地势低，木砖结构的房，塔有屋檐。雨声断不会像现在这样。
　　她第一时间想到，这不是村长家。
　　她撑着地上坐起, 头还有些晕, 手脚也还麻着。
　　她想起刚刚的画面，心惊的感觉立刻就回来了。
　　她该想到, 村长和他老婆，肯定是一伙的。
　　她当时被对方用一块湿布死死捂住嘴，几乎是瞬间她便失去了知觉。
　　联想到宋顾生反常的信息和电话, 加上那天在车上听到宋顾生电话里和刚刚电话里那警察的声音。
　　脑中浮现无数个猜想。
　　但无论是怎么回事, 能肯定到是，村长一家都有问题。
　　村长刚刚对她说“你是警察”，不是疑问句。
　　所以对方以为她和段潇是警察？是偷听到了她和宋顾生的电话, 她提到了警察二字，所以才袭击了她们？
　　而段潇应该在她出去院子里后就被村长老婆给弄晕了。
　　对方没有将她和段潇关在一起，段潇现在在哪里？
　　还有刘姐和浩子, 会不会以为他们也是警察？
　　她不知道自己晕过去了多久，宋顾生之前说已经开始进山了，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到哪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 乔念心咯噔一下，秉息看着进来的人。
　　不是村长，也不是村长老婆, 而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
　　乔念谨慎地看着来人，而对方压根连看都没看她，丢给她一条发黄的毛巾给她就走了。
　　乔念出声喊住她：“等等！”
　　女人走到门边，抬眼看了看她，没有出声，可也没有走。
　　门朝里被推开，外面的雨几乎立刻就将窄□□仄的房间刮湿。
　　乔念越过女人朝外望去，一片漆黑。突然天空忽闪，一声惊雷紧跟随后，雷电划破长空，门外一瞬亮如白昼。
　　乔念看清了门外的景色，心下一惊：这不是在寨子里！
　　可她又立刻想到什么，急声问：“这里是石壁的山顶？”
　　女人表情微动，乔念知道自己猜对了。
　　又谨慎地问：“你和村长他们是一伙的？你们要干什么？”
　　对话并没有回话。
　　从女人进来时，乔念便觉得对方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眼神空洞，看着她的时候像是怜悯也像是幸灾乐祸。
　　此时女人捡起地上的锁链就要把门重新栓上。
　　乔念心跳得极快，仿佛觉得这门要是关上，她就完了。
　　她没时间多想，奋起全身力气撑着站起来，头脑发昏，借着踉跄得惯性便往门的方向撞去。
　　女人显然没想到乔念吸入了东西还有这力气，顿时被她连门带人撞开，跌到在地。
　　乔念这一撞，头更晕了。
　　她扶着门边起来，看了眼西周，确定自己现在就在石壁上，是今天下午在寨子里看到石壁上的几间木屋之一。
　　被乔念撞倒的女人迅速起身，乔念脚步虚软到不行，想使劲往山下跑，可没迈两步就跪倒在地上，女人立刻向前将她逮住。
　　可女人身材瘦小，比她还要矮上几寸，对方力气有限，即使乔念什么劲都没，女人也难以扯动倒在地上的她。
　　寨子里的女人普遍高挑壮实，想这女人这般矮瘦的十分罕见，所以乔念几乎第一时间想到了下午的那个老阿姨。
　　她脑中突然快速闪过些什么。
　　满天的大雨将两人紧紧包围，乔为大口喘着气，心底既惊且怕。
　　她用力掐住女人拉扯她的手，问道：“你是不是也不能说话？”
　　女人顿时动作一顿，随后狠狠瞪向她，片刻后爆发出尖锐地叫声。
　　女人喊得声嘶力竭，可声音却像被人扼住了喉咙，闷闷的，十分难受。
　　这声音……段潇曾经跟她形容过。
　　乔念心跳疯狂跳动，几乎不敢想象，她双手使劲全力控住对方，惊恐万分地问她：“你今天中午，是不是就在村长家二楼，我们经过的时候，你看见我们了，在试图喊我们，对不对？”
　　女人再从愣了愣，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突然开始笑。
　　笑声伴随着雨声，诡异得让人心惊。
　　乔念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感到背脊骨极寒。
　　眼前的女人，张着嘴，可口腔却黑如深洞。
　　这女人，被割了舌头。
　　这个认知让乔念瞬间腾起了一抹恐惧感，所以下午的老阿姨，并不是哑巴，而是也是被人割了舌头……
　　老阿姨最后发疯般地推搡着她和段潇，是想让她们离开寨子！
　　老阿姨和眼前这个女人的身形外貌为什么和寨子里的人相差这么远？真相几乎只有一个，她们本身根本就不是寨子里的人！
　　乔念摇了摇她，“你不是这个寨子的人对不对？你也是像我这样，被他们袭击，才变成这样的对不对？”
　　女人看着乔念，听到她的话，瞳孔像失焦般，开始边笑边哭。
　　乔念几乎已经能肯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可女人看似疯癫，一双手却依然丝丝抓着她的衣服。
　　乔念没有时间在耗在这，她对女人说：“你放了我，我们一起逃出去！”
　　见女人呆呆地看着乔她，她继续说：“我朋友正在来寨子的路上，很快就到，同行的起码还有一位警察。”
　　“你跟我一起下山，他们会保证我们安全。”
　　女人哭得不能自己，她手渐渐将乔念松开，然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神情绝望地比划着什么。
　　乔念心下震惊，方才天黑又混乱的，她这时才发现女人的肚子微微隆起，眼下这明显是怀孕的状态。
　　这时天边又一声轰雷，乔念余光看见有一人乍然出现，吓得立刻朝后退了一步，心下大惊。
　　是下午给她做采访的那个男人，老阿姨的老公！
　　男人现在跟下午相比，宛如换了一副面孔，凶光乍现。
　　二话不说走过去用拳狠狠砸向她的腰，乔念躲避不急，吃痛倒地。男人直接从地上抓住她的脚，像拖着畜生一样将她拖回了木屋。
　　乔念全身仿佛散架了一样，背部火辣辣的痛，可头脑却因为疼痛的刺激清醒了不少。
　　男人盯着乔念，从口袋里带出一个药瓶，捏住她的嘴，男人手劲极大，乔念硬生生被塞了一颗到喉咙里，迫使吞下。
　　乔念作呕般干咳，心死死往下沉，“这是什么！”
　　男人没理她，表情扭曲地丢下一句“自己找死”便走了。
　　大门再次被锁上。
　　乔念一直尝试着把药给吐出来，可才过没多久，她就发觉自己胃部开始发麻，没一会舌根也开始发麻，逐渐蔓延至整个口腔。
　　她根本使不上劲，连吞咽都困难。
　　是麻药。
　　他们是要……
　　她不敢往下想，她拼命地撞着门，可外面丝毫没有动静，刚刚那女人已经不知所踪。
　　一颗心不停往下坠，她脚下虚软，慢慢瘫坐在地，眼眶终于开始发酸。
　　随后又捂住脸，深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还有宋顾生，他肯定会找到她，肯定会来就她。
　　不要怕。
　　门外的风越来越大，乔念几乎被冻僵，可她依然靠坐在门边，努力偷过门的缝隙一直紧盯看着外面。
　　正在此时，山下有光蜿蜒而上！
　　是车灯！
　　是宋顾生还有那警察！
　　可也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影朝这木屋走来，瞬间遮挡住外面的光，乔念一颗心高高悬起，她立刻起身退至墙角。
　　门锁声响，随之走进一男人。
　　不是村长，也不是刚刚那男人，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陌生男人。
　　但与寨子里的人一样，同样的皮肤黝黑，身形高大，颧骨凸出。
　　男人进来后，像是打量猎物一样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似乎觉得不错，满意地嘿嘿笑了笑。
　　乔念一股寒意从心底冒起。
　　心里一直默念着宋顾生的名字，死死咬住舌根，强迫自己镇定。
　　进来的男人同样浑身湿透，他迈进房子里，反手将门关上，摸黑走到一处墙边，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盏油灯。
　　然后自顾自地掏出一帘卷布。
　　乔念提防地躲在一个箱子后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同时手胡乱摸着四周，寄望找到一样能防身的东西。
　　男人将卷布摊开，一排简陋的小刀在火光下闪动着寒光。
　　乔念顿时心下一凉，恐惧瞬间像一万只蚂蚁一样，密密麻麻从脚底爬升。
　　男人拿出一根麻绳，朝乔念走过来，乔念觉得指间都是冰凉的。
　　房子本就只有几步宽，一旁堆了一墙箱子，又站了两人，乔念根本连逃跑的机会都找不到。
　　她看着朝她走进的男人，脸上是如野兽般兴奋的表情，她知道自己一旦被绑住，就真的没机会再逃了。
　　她紧紧握住手上的东西，她有且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等男人走到跟前，她突然看向门口，面露惊色，男人疑惑，转头朝门口望去，乔念握紧手上的一块银砖，用尽全身力气朝男人的头部砸去。
　　沉重的重物敲击声音和男人怒吼的声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恐怖，男人措手不及，这时身形摇晃摔在了箱子上，龇牙咧嘴神情恍惚。
　　乔念来不及细想，又重重地往男人的腿补了下，男人瞬间跪倒在地，他手捂住后脑勺，乔念看到男人指间有血冒出。
　　她心脏跳得快要破膛而出，当即不由她细想，推开男人就跑出了屋外。
　　段潇，她还要去找段潇。
　　她左右看了眼，都没有光。她内心焦急，刚刚那男人只是暂时的晕眩，恐怕很快就要追出来。
　　她被关的那木屋上坡处还有一间木屋，而下坡的地方沿路应该至少有四五间。
　　在哪里？
　　此时山脚下已经有人声传来，黑夜中她看不清晰。
　　最好的可能，就是宋顾生他们找来了。
　　但她不能用段潇的安危来赌。
　　乔念当即做了决定，全力往上坡那木屋跑去，距离不远，只一片刻乔念便跑到那木屋前，用力拍门，可里面没有一丝声响。
　　段潇不在这里。
　　她正要往回跑时，屋里的男人浑身戾气地走出来，眼神阴狠地看着她。
　　对方手里拿着刚刚那把小刀，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
　　大雨糊了乔念的视线，她顾不及擦脸，立刻在地上捡了块石头，慢慢地后退。
　　男人却像嗜血疯魔的野兽，直接加速朝她跑来，乔念吓得反身就往山上跑，可体型悬殊，对方没一会就追上了她，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乔念吃痛，手中的石头疯狂胡乱地往后砸。
　　可男人的手劲却丝毫没有减弱，抬手狠狠劈向乔念的脖子，乔念闷哼一声，眼前瞬间发黑。
　　在快要倒下那一瞬，她听见风雨中有人在喊她。
　　“念念————”
　　乔念眉心微动，挣扎着，努力眯着眼朝声源看去。
　　腊月寒冬，透过漫山大雨，她心底的那个身影逐渐清晰。
　　宋顾生声声急切，方寸大乱。
　　夜凉如冰，乔念一颗焦躁恐惧的心却因为这一声声，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眼眶发酸，他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 可可怕怕的到此结束啦！
　　下章开始甜到发腻，慰藉一下这几章颤抖的小心脏。
　　看到有小可爱说女主不够细心，人生地不熟提防心太轻。
　　作者第一眼：啊啊啊啊好开心读者们都在用心看我的文还评论提建议（给你们撒花花）
　　随后我设身处地想了想，由于这次出差是依附在政府扶贫的项目底下开展的，同行还有一位经验老道的公务员，如果是我，可能也会吃下一颗定心丸。
　　来，期待发糖吧——感谢在2020-08-17 01:04:59~2020-08-19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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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缭绕在鼻的, 是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随后手背上传来一刹那的刺痛感，乔念意识逐渐恢复, 昏倒前的记忆瞬间涌回。
　　身体猛的紧绷, 唰地睁开眼。
　　眼前是一刹那的花白，胸膛起伏，一声惊呼生生压在喉边。
　　守在床边的宋顾生立刻握住她的手，喊她：“念念, 我在。”
　　乔念看着灰白的天花板和挂着的针水回过神, 这时听到宋顾生喊她的声音。
　　「念念。」
　　和昏迷前最后那一声叫唤重叠，一颗心惊得无法言喻。
　　眼前的人近在咫尺, 乔念有些愣神地看着他，片刻后，忍不住抬手碰了碰他。
　　宋顾生立刻起身抓住她的手, 低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还头晕？还是身体哪里还发麻？”
　　头还晕, 脸还麻木着，背部仍旧火辣，头皮也痛着, 哪哪都不舒服。
　　可她摇摇头，她只想碰碰他。
　　她张了张嘴，嘴唇周围还有些麻木, 张合吃力，“段潇。”
　　宋顾生知道她有很多话要问，但三言两语很难解释清楚, 只跟她报了段潇平安。对方一点事都没，甚至比起她来，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只是当时村长老婆下的药比她重了点，才刚醒，没有力气，就在隔壁房，有护工守着。
　　乔念放下了一颗心，那想必刘姐跟浩子也是安全了的。
　　她躺在床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宋顾生。
　　眼前的人一双眼红血丝遍布，须根冒出，眼眶微陷，眼底青色明显。
　　只是一天时间，这样不修篇幅的宋顾生，她从来没见过。
　　她又张了张嘴，轻轻说了一句话。
　　声音太轻，宋顾生没听清，他一颗心悬着，倾身向她，“想要什么？慢慢说。”
　　一切尘埃落定，一颗心重新落下。
　　鼻腔发酸，乔念就这样看着宋顾生眼眶渐渐发红，再度开口，声音轻如呢喃。
　　“你怎么这么久才来。”
　　责备的话，却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更是带着哽咽的委屈。
　　宋顾生眼眶也通红，闻言身体一僵，俯下身，头靠在她的颈窝上，“我错了。”
　　“我来晚了。”
　　“念念，对不起。”
　　乔念神情微动，宋顾生的声音闷在她肩上，低沉却颤抖。
　　她放在心上这么多年的男人，在害怕。
　　她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宋顾生喷出的气息落在她颈窝上，烫得惊人，渐有湿意蔓延，乔念一颗心都随之颤抖。
　　她拍了拍他，鼻音浓重，“你好重。”
　　宋顾生闷哼一声，没理她。
　　这男人，她彻底败了。
　　她抬手轻轻抱住他，靠在身上的人瞬间一颤，她不由笑了。
　　“我以为受伤的人是我，你为什么比我更娇气？”
　　“我害怕。”
　　乔念一愣。
　　宋顾生声音很沉，像有千斤重，“我不敢想象要是我和陈浩慢一步，会怎么样，要怎么办。”
　　“我怕。”
　　乔念吸了吸鼻子，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做了某个决定，她喊他，“喂。”
　　宋顾生不出声，她继续说，“你起来。”
　　宋顾生静了静，“不起。”
　　乔念：“……”
　　乔念：“你不起，我怎么给奖励你？”
　　宋顾生一顿，“你知道我是律师吧？”
　　“？”
　　“你这调虎离山的段位太低。”
　　靠噢！
　　乔念被他气笑了。
　　不由用力捶了一下他，“宋顾生，你以后求我也没有的了。”
　　对方似乎察觉了什么，立刻撑起身，乔念看着眼前的人眼眶通红，鼻头也红红的，几乎能称之为狼狈。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局子里，那个西装革履、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衣冠楚楚敲门而进，一脸寒霜地说“我来保释她们”的宋大律师。
　　乔念不由就这样好整以暇地端详了一下他。
　　宋顾生也不躲不避，反倒一副执着得深入骨髓的样子和她对视，“如果你要说的是关于你要离开我的话，那我建议你可以不用说了。”
　　“你要打要骂都可以，要走，不可能。”
　　乔念定定看着他，开口，“噢。”
　　宋顾生神情突然微动，“耍我？”
　　“没有耍你，是你说不要奖励的。”
　　宋顾生紧紧看着她，眼睛深处像是突然迸射出一丝光，喉结滚动，“什么奖励？”
　　“你不是留了字条，说要奖励吗？”
　　乔念瞧着宋顾生明明紧张却还要故作淡定的样子，挑了挑眉，侧过头，“现在不想给了。”
　　宋顾生缓缓吐出一口气，“乔！念！”
　　乔念重新闭上眼，嘴角含笑，“好累，睡醒再说。”
　　宋顾生一口气堵着，可慢慢的，也笑了。
　　乔念可能是累，也或许是体内残留的药物使然，很快又睡了回去。
　　宋顾生坐回到床边，手一直握着她的。
　　握在手里的人实实在在的，可一颗心到现在还不能踏实。
　　陈浩跟了半年的拐卖妇女的团伙，没想到黔子寨就是最大的中枢毒瘤。
　　黔子寨藏在深山中，相邻两山银矿丰富，同时还蕴含着一种化学矿物，矿物有微量毒素，不致死，反而让人体格壮大，但后遗症严重，男性加速衰老，而女的，则是导致不孕。
　　毒素渗进地下河，寨子里的人长年累月于山取水，寨里的女性几乎都难有所出。
　　四年前政府着手扶贫，寨里开始接触城里的人，一次偶然，村长结识了团伙中的一员，得知原来可以用钱来做这样的买卖，便萌生了歪念。
　　寨子与世隔绝，独成一村统治，观念封建，死板却偏激，村里用政府扶贫得来的钱，买身体健康的女人，由村长抽签分配。
　　为了不泄密，由当次分配的男人对买来的女人进行摘舌。
　　宋顾生眉眼皆寒，事后陈浩派人搜查现场，曾经关着乔念的那木屋，手术用的尖刀已经摊开，其中一把就在当时袭击乔念那男人的手里。
　　幸好一个受害者跑下山跟他们通风报信，就差那么一点，如果他们晚来一步……
　　宋顾生闭了闭眼，眉心紧蹙，心跳不止。
　　这时手机振动，他再睁开眼时，戾气十足，看见是陈浩的电话，接起后听了对方针对案件进展的简述，他冷声道：“这件案子，归哪个省管？”
　　对方回答后，宋顾生冷笑一声，“很好。”
　　“伤过乔念的所有人，我要他们用下半辈子来赔。”
　　由于这次是跨省联手的行动，最后一把歼了黔子寨这个非人道的毒瘤，同时也通过寨里自首的人顺藤摸瓜一次性将拐卖团伙连根拔起。
　　乔念几人作为受害人和证人，协助调查了几天，当几人坐上陈浩到警车会B市时，已经是四天后的事。
　　段潇已经彻底回血，害怕过后，竟然拿出手机打开打字软件嚷嚷说下本书的灵感来了，要立刻码下来。
　　乔念坐在车上，回想起前些天的经历还有些恍惚。
　　她想起当初那个怀孕的女人，问陈浩对方目前的情况，对方开车着，皱眉啧了声，说那女人是W市的人，当初和男朋友去B市旅游，两人因为旅途中起了个小争执，女人自己一个人在城市里乱逛。一个落单的外地女人很不幸被团伙盯上，最后被卖到寨里，也才是半年前的事。
　　现在局子里的人已经联系了女人的家人，昨天刚到的G市。
　　乔念听完，宛如一块石头压在心上。
　　W市离黔子寨，几乎跨越了半个中国，就因为一次争吵，女人的命运彻底被颠覆。
　　本来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有家人有朋友有恋人，可半年时间，就被折磨到精神失常，眼神都透露着死亡般的绝望。
　　她不由看了眼副驾驶的宋顾生，哪知道对方也透过后视镜看向她。
　　又一次被逮住，可她这次却没有逃，就这样靠在窗边看着他。
　　没一会，兜里的手机震动，一看，就是副驾驶座那男人发来的。
　　乔念又抬眸看向宋顾生，对方眼神温柔，她有点无所适从……
　　她点开信息，心脏微微一撞。
　　【宋顾生：我不会跟你吵架。】
　　手机又震，【所以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你也不要在外面生我气，回到家给你任打任骂。】
　　这时段潇从满屏的文字里抬头，咚一声撞进乔念的怀里，“在车里码字好头晕，我不行了。”
　　乔念立刻将手机锁屏扔回兜里，搂着嘤嘤作呕的段潇，装作不经意看向前座的人。
　　宋顾生双手抱胸，含笑挑眉。
　　回到B市已近傍晚，宋顾生的车当时就停到了警局外，陈浩驶回局子，放下宋顾生和乔念两人后，转过头问段潇的地址，“送佛送到西了，来吧，地址。”
　　乔念下车后，段潇直接躺尸状横躺在后座，有气无力地说：“警察能飙车的吗？你这车开得，确定没超速吗？呕——”
　　陈浩皱眉扫了扫后槽牙，吐槽道：“晕车晕成这样，你驾照怎么考的，都怀疑上次那宗交通事故是不是真的是那男的碰瓷了。”
　　段潇胃里翻江倒海，实在没有心情怼回去，开车和坐车根本是两码事。
　　乔念两人回到南区已经快到七点，在外面随便解决了晚饭，回到家时，乔念感觉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宋顾生跟着乔念进门，在玄关灯光下垂眸看着眼前的人，也有种终于心安落定的感觉。
　　两人刚刚在经过超市的时候去买了把釉叶，此时宋顾生让乔念去换身衣服，“我给你煲釉叶水，待会你去洗澡，去去晦气。”
　　乔念有点好笑，“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
　　“要是真能去晦气，迷信一下也好。”
　　乔念瞥他一眼，“那你也洗一洗。”
　　宋顾生一身风尘仆仆，脱下外套的动作顿了顿，“哦？”了声，拿着脱下的外套抖了抖，挑眉看她，“这叶子就够一洗一趟，怎么？一起洗吗？”
　　乔念被这话堵得呼吸一窒，“……你给我滚开！”
　　室内暖气开得很足，乔念洗完澡有些热，懒得吹头，用毛巾包着头发坐在客厅歇着。
　　宋顾生洗完澡出来，客厅的电视正播着一部剧的片尾曲，而乔念半躺在沙发上快要睡着，包着的头发已经松散，半湿不干的拧在一块。
　　宋顾生叹气，无奈地走去拿出吹风机。
　　乔念睡得不熟，宋顾生一打开吹风机就醒了。
　　宋顾生坐下，拍了拍大腿，“睡好点。”
　　乔念睡得稀里糊涂的，被宋顾生端着头一搁，就枕到了他的腿上。
　　呼呼呼的风声响在耳边，头发突然被扯到，头皮一痛，“嘶——”
　　宋顾生动作一顿，手上的动作轻柔了些。
　　乔念微微侧了侧头，看着宋顾生，心里酥软。
　　宋顾生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别动。”
　　“没动啊。”
　　半饷后，宋顾生确定她的头发已经干透了，关掉吹风机，看乔念一直定定看着自己，嘴角一勾，“是不是觉得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了，想报答我吗？”
　　乔念噗呲一下笑出声，从沙发上坐起，否定道：“并没有这样觉得。”
　　乔念觉得耳根发热，心也烫烫的，好像吹完头发比刚洗完澡时更热了。
　　隔壁的人存在感太强。
　　宋顾生也是刚洗完澡，整个人显得家居又柔和，就这样闲散地坐在沙发上，毫不忌讳地将目光粘在她身上。
　　乔念几乎招架不住，穿上拖鞋抛下一句“我睡了”就往房间走去。
　　手刚握上门把时，后背突然穿来的热度让她心下一跳，宋顾生的手便覆上她的。
　　“你好像还有些话还没说完。”
　　声音仿佛就贴在耳后，乔念一动不敢动，耳垂通红，声音也极轻：“什么？”
　　宋顾生手微一用力，就握着她的手将她转了过来。
　　乔念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就靠在了门上，她盯着宋顾生的衣领处，心脏跳动的声音鼓动着耳膜，一声一声，快得惊人，周遭到空气都像是随之升温了一样。
　　宋顾生握住她的手，没用力，温柔得很，可她却无法挣脱，只能任由对方握着。
　　他不出声，乔念便又问了句：“你说什么？”
　　宋顾生朝她压低身，两人距离一下子缩减，乔念吓得头往后一靠，咚的一声就撞到门上。
　　低沉的笑声溢出，乔念抬起眼皮愤懑地瞪了他一眼。
　　可这一眼就让她失了神。
　　宋顾生眼眸深邃，深情且专注，仿佛能摄魂。眼底的光亮得惊人，让她想起亚丁山下那晚的星空，让人移不开眼。
　　宋顾生声音魅惑，说：“你说给我的奖励，是什么？”
　　乔念嘴巴微张，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宋顾生挑眉，笑意深深，“你不说也行，我很自觉，不介意自己领。”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有好几个默默看文一声不吭悄咪咪给我投营养液的小可爱
　　你们都是小天使吗？
　　又是心满意足的一天，么啾——


第37章 
　　乔念几乎是悬崖勒马地, 在擦枪走火的瞬间伸手挡住了自己的嘴。
　　两人靠得极紧，乔念后背紧紧帖着房间的门，而宋顾生朝她压近, 鼻尖碰到她的, 被她一阻隔，动作一顿，也不起开，就这样嘴角噙着勾人的笑意深深看着她。
　　他一手执着她的手, 一手抬手帖在她耳旁, 低下头，头发擦过她额前, 引起她的一阵轻颤。那专属于他的清淡茶香瞬间就将她笼罩，她感觉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呆呆看着他, 捂住嘴巴一颗心怦怦直跳, 轻如呢喃地问：“你想干嘛？”
　　“领奖励。”
　　乔念嘀咕：“奖励不是这个……”
　　宋顾生却无赖道：“除非是给我提前转正，不然我不接受其他的替换，别拿些什么来搪塞我。”
　　乔念咬唇, 仿佛小心思被对方拿捏得死死的，掀了掀眼皮瞄他一眼，心跳用力得仿佛要奔向眼前的人。
　　那天在G市的医院醒来, 看见憔悴得仿佛一夜间沧桑了几岁的宋顾生，她的一颗心便已经替她做了决定。
　　当对方埋进她颈窝间突然蔓出温润无助的湿意时，她便觉得横隔在两人间的那堵墙轰然坍塌。
　　失而复得的人就在眼前, 他们已经错过了四年，那还有什么比不能尽快坦诚自己的心更加糟糕的事吗？
　　当年一场春雨让两人一别四年，如今一场冬雨终于守得云开。
　　乔念心下透彻, 眼睛光亮，她眼角微润地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宋顾生心下一颤，整个人像被这一声默认的回应给定住了一般，看着眼前的人从耳根蔓延至项颈都浮出一片粉红，眼波微动，复又将头压下了几分，几乎两额相贴。
　　笑着问她：“嗯什么？”
　　乔念闻言不由瞪了他一眼，这人是明知故问。
　　宋顾生贴在她耳旁的手微动，不知是有意无意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耳垂，引起身前的人一阵颤栗。
　　他含笑地握住她捂住嘴巴的手，声音像是在蛊惑，“如果你不解释，那就由我自己理解了。”
　　“试用期结束了，对吗？我的念念。”
　　乔念被他唤得耳朵都发痒，眉眼软软地看着他，不作声，便是默认了。
　　宋顾生执着她的手将其拿开，乔念下意识地咬了咬舌尖，胸膛起伏，羞于看他。
　　他两手握住她的，十指交握，缠缠绵绵，摁在了门上。
　　“竟然如此，那亲你就是我应有且正当的权利了。”
　　“对吧？”
　　宋顾生的声音很轻，到最后那句“对吧”几乎是气音。
　　他轻易地将她困在了原地，乔念根本没机会回答，他只轻轻一低头，便吻住了他的女人。
　　和上一次惊涛骇浪般带有惩罚和掠夺性的吻不同，宋顾生的唇很烫，辗转且缠绵，乔念脑中一片空白。
　　背后的门冷硬，烙得疼，身前的怀抱炙热，压得她几乎要窒息。
　　在她快要溺在其中时，对方才轻撬开她的唇，逐渐加深这个吻。
　　不急着攻城掠池，仿佛在缓慢地与她调/情，这样磨人的节奏，让乔念更加招架不住，酥麻感细细的蔓延，从心脏到四肢百骸。
　　脚跟虚软，根本站不住，宋顾生膝盖抵住门，长身贴近，乔念直接被死死困在了他和门之间，完全被他操控生死。
　　……
　　第二天一早，乔念拉开房门，对门也几乎是同时被拉开。乔念一愣，瞧了眼一脸神清气爽的宋顾生，她脸一红，淡淡定定地说了声早。
　　宋顾生帅气地笑了笑，问她：“早，有早安吻吗？女朋友。”
　　乔念瞬间就想起了昨晚的画面，昨晚宋顾生不知将她困在身前吻了多久，最后才放开她。
　　她眼神沁水地看着身前的人，对方抬手用指尖在她嘴巴蹭了蹭，说：“还满意这个晚安吻吗？”
　　这时乔念听到早安吻这个词，耳根又开始充血，正言厉色：“没有！”
　　宋顾生挑眉，可惜地噢了声，“见你还不去洗漱，以为你在等我做些什么。”
　　“……”
　　真是……这男人就像只开了荤的狐狸，自从昨晚得知提前转正后，不要脸的程度越来越高了。
　　乔念头也不回快步走去厕所。
　　出来时宋顾生已经弄好了早餐，端着杯牛奶走出来递给她，“先吃。”
　　然后再走去厕所洗漱。
　　乔念在吃早餐的时候同时，拿着手机跟舟恺发着信息，本来公司知道她这次出差经历了这么一场波折后，打算放她一周的假，当是工伤——怕她留下心理创伤，带薪休假调理好身心健康。
　　可临近新年，部门的本就堆积如山的工作这时更是迫在眉睫，得赶在放假前都按部就班捋清捋楚，不然春节回来，整个部门得鸡飞狗跳。
　　何况这次黔子寨虽然发生了这样一事故，但关于寨里手工制银的采访和资料，她也还是完成了。
　　这次将寨子里一半的祸害端起，寨里几乎少了一半的人，剩下的妇孺和老人，生活困难更是雪上加霜。
　　制银是他们能依靠扶贫继续赖以生存的手活，如果能将其宣扬，那无论是对哪一方，都有一定的帮助。
　　所以她昨晚便跟舟恺销了假，这是在和对方对接接下来的工作。
　　宋顾生洗漱出来，看见她一手拿着手机点点点，一手拿着面包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小口。
　　桌上的牛奶一口没喝。
　　乔念跟舟恺沟通好了，这时是在翻看着之前段潇传过来在寨子里的照片。
　　突然一片阴影投下，然后手里的手机便被抽走。
　　宋顾生将牛奶杯拿到她空出来的手上，“认真吃早餐。”
　　乔念噢一声，这人以前大学的时候除了每天拉她起来晨跑外，就是监督她好好吃早餐。
　　她端起牛奶喝了口，“嗯？换了牌子吗？甜的。”
　　宋顾生目光向下，停在她的嘴角，“是吗？”
　　“嗯，之前都是纯牛奶。”
　　他噢了声，俯下身，“我尝尝。”
　　乔念根本来不及躲，后脑勺便被扶住，舌尖被人一勾，传来牙膏的薄荷味。
　　半饷后，宋顾生放开他，神情仿佛像认真地回味了下，“是有些甜。”
　　宋顾生：“应该昨晚在超市拿错了，不过味道不错，我喜欢。”
　　乔念恼羞成怒样。
　　宋顾生还笑了笑，“早安吻，补上了。”
　　乔念彻底不说话了。
　　接下来的一周，乔念和宋顾生都各自忙得不可开交，连周末都捧着电脑在家加班。
　　乔念整理采访带回来的资料，宋顾生则是为黔子寨的案件公诉作准备。
　　下午的光线正好，乔念将电脑搬到客厅，人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加着班，宋顾生便也把电脑从房间拿到客厅，搁在腿上，一起加班。
　　两人各占一角，互不干涉，但彼此不时交替着的键盘声竟让乔念觉得有点温馨。
　　乔念终于将资料规整好存好档，从电脑里抬头舒展了下颈脖，这时手机正好震动，一看，是养老院的小周。
　　新年将至，养老院将往年的新年装饰拿出来，小周正是给她发来装饰得成果，喜庆气氛十足。
　　【小周：弄了一整个上午，真是累死我了。】
　　【小周：你一段时间没来，院里的老人几乎隔几天就问一次你什么时候来。】
　　【小周：今天张婆又打算用不吃药的伎俩来看看你来不来。】
　　乔念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将近一个月都没去养老院了，那群老顽童还让人怪想念的。
　　【乔念：下周六刚好是年廿八，到时养老院帮忙大扫除。】
　　小周发来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
　　放下手机后，乔念看了一圈客厅，宋顾生抬眸看她，“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了？”
　　乔念：“快过年了，我们是不是也要大扫除一下？”
　　他赞同地嗯了声，“下周我跟阿姨说说。”
　　乔念盖上电脑，倚在沙发上看他，“宋律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笑了笑，扬眉看她：“怎么足食？”
　　乔念看着他那眼神顿时语塞，“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宋顾生无辜，“我哪里不正经了？”
　　乔念：“你心思不正。”
　　宋顾生点头，将电脑从腿上移开，也像她一样一手搁在椅背上和她对视，一副好奇样，“哦？你怎么知道我心思不正？”
　　身体压前，十分恶趣味地喜欢看她窘得想钻地又故作镇定的样子。
　　心情大好，继续挑/逗她：“那你来猜猜，我现在在想着些什么不正经的事？”
　　末了还尾音上扬地“嗯？”了声。
　　乔念伸出手指抵住他额头，这人自从从G市回来那晚后，仿佛又进化了。
　　老狐狸都成精了。
　　“你这是在想怎么岔开话题而让自己不用搞卫生吧？”
　　她直接下达任务：“明天周日，分工合作，大扫除！”
　　宋顾生深深叹了口气，随后又挪开她的手，顺势拉她过来，一副好商议的口吻：“要不这样，我负责动手，你负责给我足食，分工合作，如何？”
　　乔念一手拍开他，“起开！”
　　大扫除的功夫比乔念想象轻松很多，两人十一月底搬的进来，到现在才三个月不到，而且当时屋里的家具家电都是宋顾生新买的，阿姨每周四都准时来搞卫生，家里需要打扫的地方不多。
　　这时两人只花了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宋顾生摘掉清洁手套，任劳任怨地问她：“还有什么吩咐呢？”
　　乔念：“买年货？”
　　“家里又不来客人，买年货给你吃吗？”
　　“……”
　　乔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新年，回家住吗？”
　　她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而他们家历来跟大伯和姑姑他们本来感情就浅淡，自此也逐渐跟那边的亲戚断了联系。
　　而她妈妈是独生，自从外婆跟外公去世后，每年过年两母女都窝在家里，几乎没有走过亲戚。而她妈妈在两年前也去世了，去年的大年三十，她还是在报社里加班度过的。
　　而宋顾生，虽然父母离异，可他们都在B市，照理说，新年应该回去跟双方吃顿饭或者住一段时间。
　　可宋顾生此时却可有可无地耸了耸肩，简洁地回：“不用。”
　　“你不回去陪家人过年吗？”
　　“陪。陪你。”
　　乔念还在措辞着要说些什么，宋顾生也反问她：“你呢？”
　　宋顾生是知道乔念是单亲家庭，父亲很早就去世，而乔念跟她妈妈很亲近。
　　如果他没记错，她的家乡在L市，如果她不介意，他倒是很愿意陪她一起回去。
　　乔念抿了抿唇，“我妈妈，两年前去世了。”
　　宋顾生一愣，有些震惊。
　　乔念说道：“是心脏病，在手术中大出血，没救回来。”
　　她很善于将不好的回忆藏起来，比如妈妈的去世，也比如当年和他的分开。
　　当下很伤心，但她总对自己说，妈妈在天上看着自己，总不会想看到自己永远沉浸在悲痛里面。
　　她现在回想起和妈妈的回忆，几乎都是美好的，只是有些遗憾，不能陪她颐养天年。
　　宋顾生皱着眉头，过去抱住了她，“对不起，当时没有陪在你身边。”
　　乔念摇头。
　　至亲离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一件事，这是一道坎，只能自己迈过去。
　　庆幸的是，在她妈妈生前，她尽了当女儿的职责。毕竟子欲养而亲不待才是最让人难以释怀的事。
　　“明年四月，我陪你一起回L市，祭拜伯母。”
　　乔念点头，往他怀里蹭了蹭。
　　宋顾生怕气氛过于沉重容易让她沉浸在不好的回忆里，便说：“那这个新年，你只能陪我过了。”
　　乔念抬头看他，他继续说：“新年，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拐你去一个暖和的地方，陪我过年。”
　　作者有话要说：　　老狐狸拐着自家小猫去旅游了
　　作者：嘿嘿
　　乔念：腿还软着_(:3 ∠)_
　　-
　　jj吞了我感谢小天使的话，再吞我下次就手打！
　　生气！
　　感谢在2020-08-19 00:00:00~2020-08-21 01:1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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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酥饼呀 16瓶；水涨船高高高高 10瓶；⊙荼靡☆ 3瓶；原来YJY、瑭浠、白一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宋顾生那天神秘兮兮地撂下这话后, 一次性让乔念把身份证和护照号都给一遍他，乔念惊讶道：“出国吗？”
　　宋顾生却只是老谋深算地说：“一次性拿了，以后便不用问了。”
　　随后机票酒店行程等全程不给她参与, 末了还转移话题：“新年礼物, 备好了吗？没有的话，我不介意自己来讨。”
　　又是这类似的话，乔念一听应激反应就来了，耳根一红立刻走开, 再也没问他关于新年到底去哪的事。
　　段潇某一天打电话来, 本来跟乔念哀怨吐槽一下新年回老家又该被她老头子抓去相亲了，顺带想问她要不和她一道回去。
　　一来老头子喜欢乔念, 或许看在对方份上，放她一马。
　　二来乔念妈妈去世后便没了亲人，和她回家也添点人气, 不至于单丁一人新年总窝在家。
　　哪知道乔念这妮子竟然和她说, 她跟宋顾生新年要去旅游，一颗当妈的心当即碎得稀巴烂。
　　“行啊你，才刚复合就和他去旅游, 要不是我打给你，你是不是还不打算跟我说了？”
　　“不是，我也是刚知道……”
　　段潇呸一声, 问：“你现在说话都没可信度了，那你们去哪？”
　　“不知道……”
　　“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乔念解释了一番，段潇呵呵两声：“你啥都不知道就这样屁颠屁颠跟着这只老狐狸出去, 小心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乔念缩了缩脖子，却对段潇这样的叮嘱放了十二万个心。
　　宋顾生虽然是只狐狸，在大学时候在一起时就日常闷骚又腹黑, 撩拨她起来像换了个人一样，平日里清冷那模样，不存在的。
　　但骨子里，宋顾生却是个十足十的正人君子。
　　大二有一回戏里组织了个跨系联谊旅游，段潇得知后便拉着乔念去参加，可她是借一百个胆给她都不敢背着宋顾生搞联谊，最后就是宋顾生黑着一张脸，也报了名。
　　但好巧不巧的，段潇出发前一晚大姨妈突击，正好那天下午还她人还抱着一桶雪糕吃岛见底，可想而知的，当晚便疼得死去活来。
　　第二天，就变成她和宋顾生这对情侣去参加人家的联谊旅游。
　　段潇缺席，住宿那乔念便成了单丁一人。但她和宋顾生又是人人皆知的一对，组织的人便自然地就将两人分配了一间房。
　　还是大床房，一张床。
　　可那晚宋顾生却往地上铺了两条大毛巾，抱了床被子直接就睡在了地上，别说是越轨的事没有，甚至是连亲都没亲她，躲她躲得远远的，仿佛她是什么可怕采花贼一样。
　　守身如玉得很。
　　所以段潇此时跟她说这话，乔念是听进去了，但却压根没放心上。
　　可她却忘了，正人君子的宋顾生那是四年前的宋顾生，而正人君子的下场却是被她干净利落地一把甩了。
　　某人觉悟，正人君子，可没好下场。
　　想方设法吃下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乔念的部门经过两周时间的紧赶慢赶，终于在春节前将中国手艺人的专题内容的所有资料归类整理好，这样节后回来总算是能直接上轨道办事。
　　按照国家法定，大年三十便开始放假，初八上班。而由于大年三十是下周一，所以这周五便是年前的最后一天班。
　　辛苦了一个月，大伙接连出差，而且乔念还在黔子寨遇上那样的事。
　　在年前，舟恺为了好好犒劳一下大家，特地定了包厢，挑的是高档海鲜酒楼。
　　豪吃海喝足了，舟恺放话，下午大伙完成了手头上的收尾工作便可自行下班。
　　这是给大家放半天的水，提早些回家。
　　周炜童和余小都是外地人，闻言欢呼一声，吃完饭回公司收拾收拾便先行走了。
　　剩下舟恺和乔念两人继续蹲守在岗位上。
　　临近四点，舟恺从一堆文档里抬头，才发现乔念还没走，有些惊讶，“今天加班可没加班费，早点结束，赶紧回去吧，不然晚高峰可不好走了。”
　　乔念其实已经将文件都存好档，电脑都已经关了，不过正好这期的人物杂志的例刊新鲜出炉，想着毕竟是她第一本全程经手的一期，便坐在工位上，一页页翻得认真。
　　这时听到舟恺的话，才从杂志里抬起头，说：“这期的例印刊出来了，便想着看一看自己的劳动成功。”
　　末了又说：“吴启航这回帮了咱们不少忙，照理说是不是得受访本人送去一本？”
　　实则是当初那顿饭实在太尴尬，以至于乔念总想做些什么补偿一下，如今杂志出来了，给对方送一本去，也算是有始有终。
　　舟恺点头。
　　这次的采访难度不小，几乎每段都有不少医科专业名词，而吴启航的配合度很高，有问必答，且主动协助做注解，让他们省下了不少功夫。
　　杂志出来了，给人送上门也是理所应当。
　　乔念这时又突然想起明天周六，她会去养老院帮大伙大扫除，她已经一段时间没过去，想起之前小周和她说张婆又不肯吃药的事，此时便问起舟恺张婆身体是否一切都好。
　　舟恺说起这，表情有些无奈，暗自叹了口气，“外婆的肠胃一直不太好，这周中护工刚带她做了检查，结果没这么快出来，又正好遇到周末连着新年，恐怕要等年后了。”
　　“老人家肠胃脆弱，是得多照看一些。我待会去医院的时候顺道请教一些养胃的食疗谱子，明天我去养老院，交给院里的护工，交代他们多关照一些。
　　如此这般那当然是好的，舟恺由心感谢，“年后给你一封大大的开年红包。”
　　“老板，你这叫贿赂员工吗？”
　　“如果称之为赚外快会不会好听一点？”
　　两人不由都笑了。
　　“好了，既然还要走一趟医院，早点下班吧。”
　　乔念点头，临走时又回头跟舟恺说了句新年快乐。
　　舟恺笑了笑，“新年快乐。”
　　市一医院离公司不远，乔念提前联系了吴启航，正巧对方刚好坐诊结束，乔念坐地铁过去，二十分钟就到了。
　　吴启航的办公室在心外科住院楼的五楼，乔念敲开门的时候吴启航正脱下白大褂，瞧见是乔念，礼貌地说：“先坐一坐，我正问了消化科的主任拿食疗的谱子，要打印出来还是电子档就行？”
　　乔念只是在电话里顺带问了句，没想到吴启航二话不说就直接说帮她去问，这下一进门就这么说，反倒她像是找了个送杂志的幌子来讨食谱。
　　乔念便立刻回道：“都行，不着急。”
　　两人前段时间因为专访的事一来二往倒也熟了不少，吴启航接过乔念递来的杂志，自己的照片被印在了封面，“说实话，有点羞耻。”
　　乔念被他的话给逗笑。
　　两人聊了会，吴启航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开口问她，“对了，上次吃饭那男人，是你男朋友？”
　　乔念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不好意思，那天……他心情不太好。”
　　吴启航笑意依旧，他不是偏执的人，对方既然觅得良人，他自然也放下了最后一点心思，此时笑道：“郎才女貌，很般配。”
　　乔念想起宋顾生那次拉起她就往外走的模样，板着脸，明明自己也生气了，末了却投降般地朝她说，我吃醋了。
　　不由嘴角泛笑。
　　可吴启航却又补了句：“就是醋意有点大。”
　　乔念见对方一副揶揄的表情，并没有生气，便也开玩笑一样地说：“已经教训过了。”
　　吴启航心中无奈，感觉单恋失败还被无情地撒了波狗粮。
　　没多久，一护士拿着几张纸敲门进来，是食疗的方子，护士顺道说道：“十五号病床的报告出来了。”
　　乔念闻言，知道对方还有病人要照看，便不再久留，收好食谱，预祝对方新年快乐，便先行离开。
　　乔念走到电梯前，看见两部电梯都才刚刚开始从一楼上升，等电梯上到顶楼在下来，恐怕得好几分钟。五楼不高，便打算走楼梯下去。
　　这时宋顾生的电话打来，乔念一看时间，果然临近五点，每天准时无误。
　　她一接通，率先自首道：“今天提前下班了，来了一趟市一，忘记跟你说了。”
　　对方一听她在医院，立刻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乔念知道宋顾生对吴医生不明所以地敌意有点大，便避重就轻地说：“来帮养老院的老人拿了份食疗的方子。”
　　对面沉吟了下，“我车刚出，你别乱走，到医院正门等我，十五分钟到。”末了重重提醒道：“别跟什么心外科医生叙旧什么的。”
　　乔念：“……”
　　乔念正走到三楼的转角处，她正想着吐槽他一两句，这时楼梯间的人被推开，随意一瞄，登时一愣。
　　这是什么孽缘？
　　校庆时摆摊的那个美院学生，竟然这都能再次撞上。
　　对方显然也是没料到会在这碰见她，对方正拿着手机聊着天，推开门看见楼梯间的乔念，手上动作一顿，眼神顿时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宋顾生没听到回复，“怎么？装没听到是吗？你要谨记你现在可是有夫之妇，嗯？”
　　乔念这下真是哭笑不得，没了开玩笑的心情，便嗯嗯两句敷衍过去。
　　乔念脚步不停，视对方于陌生人一样打算快速经过，可这时门再度被推开，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叫了车，还有十分钟到……”
　　来人看见乔念，声音顿时一窒。
　　不过只是片刻，对方便朝她点了点头，“乔乔，好巧，来探病吗？”
　　乔念看着周魏婷，心下不得不说的确有点震惊。
　　对方手上拿着一叠收据和诊疗报告，乔念看了两人一眼，问道：“好巧，这是你的朋友吗？”
　　美院的学生依然低头摁着手机，闻言冷哼一声，周魏婷微微皱眉，“我表妹。”
　　乔念心下震惊万分，表妹？
　　当初校庆时，对方面对她和段潇的问话曾板上钉钉地反驳：我可不是道听途说，是当然人跟我说的。
　　所以这当事人，就是她的表姐，周魏婷？
　　乔念表情微冷，她立刻联想到千丝万缕，论坛谣言的帖子，周魏婷莫名变成被她抢了男友的可怜小白花，现在看来，怎么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还有四年前的咖啡厅，周魏婷又碰巧坐在宋顾生妈妈旁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而四年后，对方又主动约宋顾生，坦白了当年的事。
　　可对方做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如果是喜欢，却又从没有主动靠近过宋顾生，可如果不喜欢，背地里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
　　可是大礼堂站起来那男生，自首是散播谣言的人，难道是为了给周魏婷脱罪？两人又有关系？
　　乔念目光看向周魏婷，对方身后的楼层的指示牌，三楼，妇产科。
　　乔念重复了遍对方刚刚问的问题：“来探病吗？”
　　周魏婷点点头，将手上的单据折叠起来，放进包里，然后说：“我们的车快到了，先走一步。”
　　几人一路都没再寒暄，可不巧，大家又都在门口等车。
　　这时一辆计程车靠边，下了人，周魏婷看了一眼乔念，对方并没上车。
　　站在她隔壁的周琳始终憋了一口闷气，当时在校庆被当众奚落了一番，宋顾生临走时还放了话让她署名帖道歉书，她本来嗤之以鼻，可事后她立刻跟她表姐说了这事后，对方竟然劝她照宋顾生的话做。
　　后来这道歉信连着当时的视频一同被po上了论坛，为此她还被辅导员约谈。
　　今天再见到乔念，那难堪的记忆简直是立刻又涌了上来。
　　此时瞧见乔念和她们一起站在路旁，但遇上空车又不上，不由阴阳怪气地跟周魏婷吐槽，“乔念该不会真的和宋顾生又在一起了吧？当年你不是亲眼看到宋顾生甩了乔念的吗？怎么吃回头草了？”
　　周魏婷看了眼乔念，出声制止自家表妹：“好了。”
　　对方努了努嘴，“算了，你现在这情况，想想怎么跟大姨交代吧。”
　　乔念站在医院门前一颗榕树下，余光里周魏婷和她表妹两人站在不远处，可她没打算再跟两人再塔上一句话。
　　她目光垂下，盯着脚前的停车线，捋着四年前那段时间的事，发现有很多细节好像都藏了起来。
　　这时一辆车停在她跟前，喇叭轻响，乔念回过神，才发现是宋顾生的车。对方放低车窗，倾身含笑喊她，“发什么呆？回家煮饭了。”
　　乔念没好气地噢了声，打开车门时下意识朝周魏婷的方向看了过去，对方也正好朝她看来，两人视线撞上，周魏婷朝她点点头当作礼貌告别，可乔念却始终冷着眉眼，直接坐上了车。
　　不远处的人僵了僵，掌心紧握。
　　宋顾生在乔念还没上车就感觉到她情绪不对，他没立刻开车，看了眼倒后镜，表情沉了沉，“受气了？”
　　乔念看了眼他，“是啊。”
　　宋顾生：“哪个不带眼的？”
　　乔念：“你自个儿照照镜子。”
　　宋顾生挑眉，显然没料到。
　　他嗯了声，直接乖乖道歉：“我错了，对不起。”
　　乔念：“……”
　　很好，这男人现在只要她生气，就死皮赖脸先认错，让她想撒泼都不好意思。
　　好样的。
　　宋顾生确定自家的女人只是嘴巴上说说的气话，看她这下情绪正常回来，再驱车上路。
　　节前的高速，堵得彻底。乔念咬了口宋顾生买给她垫肚子的小点心，想了好一会，决定还是开口问他：“上次在大礼堂站起身那个男生，真的是发帖子的人吗？”
　　乔念身体转向她，头倚在靠边上看着他，“还记得校庆集市里那个美院得学生吗？我刚刚在医院，碰到了她，还有周魏婷，两人竟然是表姐妹，这不会有点太巧了吗？”
　　车堵在漫漫车流中，久久不见动弹，宋顾生手从方向盘挪开，伸手替她拍了拍掉落在衣服上的屑屑，说：“洗车费是不是得报销？但不接受金钱交易。”
　　乔念一愣，鼓着一口气，“宋顾生！”
　　这时候还不正经！
　　宋顾生不跟她开玩笑了，表情敛了敛，说：“后来我让人查了发帖人的id，的确是B大男生宿舍的。”
　　乔念皱眉，那么这中间这环便连不上了。
　　难道真的跟周魏婷没关系？
　　然后她又想了想，又问他：“那么四年前，那个头头录音的人，是宏奇吗？”
　　宋顾生沉了沉眉，嗯了声。
　　乔念：“校庆那天，段潇看见宏奇跟周魏婷单独一起，”不确定段潇有没有夸大其词，便斟酌了下用词，“两人好像有身体接触。”
　　宋顾生静了静，最后像是有些无奈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这么聪明，当年高数教了你这么久怎么还挂科？”
　　乔念：“！”有点烦人……
　　这时前面的车开始缓缓向前，宋顾生重新踩下油门，“这事有点复杂。”
　　乔念：“怎么说？”
　　“旅游的时候我们慢慢说。”
　　乔念：“……”
　　乔念真的有种想打他的冲动。
　　这时她瞄了一眼高速都出口路牌，“哎等等，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先去买样东西，旅游用的。”
　　“什么？”
　　“泳衣。”
　　“什么？！”
　　“这个春节，顺便教会你游泳。”他顿了顿，像是很够义气地挑了挑眉：“不收钱。”
　　某商场，宋顾生将车停好后，带着乔念走到电梯，看了下楼层简介后摁下电梯。
　　乔念一路一脸不情愿地跟着宋顾生，想着待会就随便买一件吧，反正买了她也不可能穿的，游泳也是不可能的。
　　然后便抱着这样的心态，稀里糊涂的，就一路跟着他走进了一家……内衣店？？？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前方高甜再度来袭


第39章 
　　本来两人往这个方向走的时候乔念离远瞄到这店, 只一眼便略过了，待走进时她也没放在心上，可宋顾生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片刻不停就走了进去。
　　乔念目瞪口呆, 愣愣看着他, 在店门口脚步一顿，想调头就走。
　　宋顾生转头看向她，表情自然地朝她招招手。
　　像跟自家养的猫招手一样……
　　这牌子是国际知名高端的内衣品牌，这时站在门边的导购看了眼两人, 就瞬间看透了食物链的高低, 朝乔念笑着弯腰说了声“欢迎光临”后，转头便问宋顾生：“先生您好, 是需要为老婆选购吗？”
　　乔念：“……？”
　　宋顾生闻言挑了挑眉，嗯了声，转头要笑不笑地看着乔念, “为老婆选套泳衣。”
　　乔念很不争气的, 耳根又开始发热了，这男人根本没有脸。
　　泳装在店内的其中一个区域，乔念十分不淡定地瞄了眼身旁十分淡定的男人, 扯了扯他，小声说道：“我不学游泳，有泳池也不会下水的, 不用买了。”
　　“这是保命的基本技能。”
　　“我不学！”
　　她很小的时候贪玩，在河里淹过一次，幸好及时被发现, 可自此对江河海都有很深的恐惧症。
　　游泳自然是不可能的。
　　宋顾生十分顺从，“嗯，那就不学。”
　　乔念谨慎看向他, 对方接着说：“那就当新年礼物，去挑一件吧。不然，我帮你挑挑也行。”
　　导购培训得当，专业素质高，被两人在眼前喂了波狗粮依然笑容标准，并暗自打量顾客的身材和高度。
　　虽然大冬天的，乔念包裹得看不出身材线条，但经验丰富也估摸猜了个大概。此时适时地从一处挑了两个款式出来，给乔念专业介绍着该剪裁和设计，并说：“您身材高挑，这一款突出腰线，而这款拉长腿线，都十分适合您的身材和气质，如果不确定胸围和臀围是否合适，我们这有试衣间可以试一试。”
　　乔念不想跟宋顾生这只老狐狸打嘴炮，想着反正她买了也不穿，那便速战速决得了。
　　她随意指了其中一款，“就这件吧。”
　　导购：“需要先试一试尺码吗？”
　　乔念：“不需要了。”
　　她推了推宋顾生，“赶紧去给钱吧。”
　　可宋顾生却喊住正要去结账的导购，“等等。”
　　乔念和导购：“？”
　　宋顾生拿过泳衣的尺码标签看了看，“有大一号的吗？这件胸围小了。”
　　空气突然安静。
　　导购闻言轻咳了声，“好的，请在收银台稍后片刻，我为您找一下尺码。”
　　乔念几乎是瞬间就在原地烧了起来，方才导购那一声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轻咳更是让她想刨地把自己给埋了。
　　当下狠狠剜了始作俑者一眼，撂下担子不干了，“你自己去给钱！”
　　然后便闷头走了出去。
　　宋顾生结完账，提着购物袋出去，便看见站得了门店几丈远的乔念，拾步过去，哄他家的小猫。
　　捏了捏她红红的耳垂，笑道：“放心，新年礼物不是这个，不要一脸嫌弃的样子，嗯？”
　　乔念觉得有必要教训一下他，免得以后更加没皮没脸。
　　“给我好好站着。”
　　宋顾生一脸顺从，嘴角勾起的笑让乔念更加牙狠狠的。
　　“故意调戏我很开心？”
　　“凡事讲证据，自我主观认知不属于证词。”
　　“你刚刚在别人面前那样说，不是调戏就是找茬！”
　　“怎样说？”
　　乔念气绝，又害羞：“就……你说什么尺码的！”
　　宋顾生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一本正经地说：“念念，尺寸不合适的衣服咱们不穿。”
　　乔念：“……”
　　乔念听着眼前这人脸不红心不跳跟她讨论这个尺寸问题，她刚退下去的热度瞬间又开始飙升。
　　够了，她拒绝跟这个不正经的男人继续说话。
　　在新年的前一天，B市也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沫子穿透云层洋洋洒洒飘落，街灯下大雪翻飞，街头巷尾张灯结彩，这场雪让新年的气氛有增无减，仿佛预示着明年将是一个瑞祥年。
　　宋顾生订的飞机是大年初一，而今夜大年三十，宋顾生买了饺子皮，自己绞了肉馅，和乔念两人在家包饺子。
　　屋里暖气开得足，两人都只穿着棉质的长袖家居服，悠哉悠哉得很。
　　乔念手指灵巧，摊上面皮往里搁上肉馅，两指相互捏了几下，一只漂亮饱满是月牙形饺子就成了。
　　她抬眸看了眼宋顾生面前那堆奇形怪状的，“待会大家吃回自己包的。”
　　宋顾生丝毫没受她影响，依旧自顾自包得不紧不慢，“除了形状，本质都一样，你这么外貌协会，难怪，当初死皮赖脸地非要追到我。”
　　乔念被他反将一军，恼羞成怒：“当初就是被你这人模狗样给骗了，实际上就是个衣冠禽兽。”
　　宋顾生掀了掀眼皮看她，呵了声，这女人真是出息了。
　　乔念咬了咬舌根，她很肯定自己是被段潇耳濡目染的。这几天对方每天都在和她倒数还有多少天就得返乡被迫相亲，末了总针对宋顾生新年一声不吭拐走她这件事骂上几句。
　　她听久了，都能背了。
　　这不，一顺溜，就祸从口出了。
　　宋顾生将面皮的口捏了捏，最后一点肉馅包好了，他这才悠悠开口：“没想到被自己女朋友评价为衣冠禽兽，虽然不敢苟同，但我不介意为了贴合你，做些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坐实这个称号。”
　　乔念心脏都漏了半拍，立刻端起桌上的盘子，溜得比谁都快，“我去下饺子！”
　　宋顾生坐在饭桌上，没好气地笑了一笑。
　　侧过身，撑着头看向厨房里忙活的身影。
　　长腿舒展，身心舒畅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大年三十，与你团圆，心满意足。
　　两人当初只顾着一股脑地包，而乔念被宋顾生的话吓得脑子一抽，一股脑就把满盆的饺子都下了锅。
　　这时看着锅里白白胖胖的饺子挤满了一锅，乔念拿着漏勺的手顿了顿，轻咳了声，然后面不改色地朝其中一碗又添了一勺。
　　醋香味浓，宋顾生看着乔念端到自己面前的大碗，满满当当堆了座小山。
　　而她自己的，还没有他的三分之一。
　　宋顾生挑眉：“这是怕我待会不够力气？”
　　乔念：“……”
　　乔念没好气地伸出筷子敲了敲他碗边警示道：“杜绝浪费粮食。”
　　碗里的饺子外形参差不齐，很容易就区别出哪些出自谁的手。
　　宋顾生夹起一只形状漂亮的，沾上醋，咬上一口，说：“你包的我都吃完。”
　　乔念：“你包的也得吃完。”
　　宋顾生笑得一脸戏谑：“真是宜家宜室。”
　　乔念闻言，心底某处被轻轻触动。
　　此时的宋顾生坐在对面，灯光暖黄，投射之下，整个人显得比往常柔和了好几分。碗筷轻磕声清脆，淡淡热气蒸腾，两人安静吃着简单到不行的年夜饭。
　　她不由想起她搬进来的第一顿饭，也像现在这样，灯光暖黄，醋香味缭绕。
　　当时对方夹起一块糖醋排骨给她，她从碗中抬眸看他。
　　鼻梁英挺，眼睫的阴影很长，整个人家居又温柔。
　　当时她脑中便鬼使神差地蹦出一个词。
　　宜家宜室。
　　心中热意泛滥，她看向宋顾生，一双眸子星光熠熠，“喂。”
　　宋顾生等她继续说。
　　她笑得一脸得意：“你真帅！”
　　宋顾生面对这一向口是心非的人突如其来直白的表白，竟也难得地噎了噎。
　　“果然。”
　　“当初你就是看上我长得好看才追的我。”
　　“像你这样的外貌协会的，真不安全。要是哪天在路上遇到个别的比我帅的，你就头也不回跟人跑了。”
　　“我觉得为了避免我再次被甩，得在你身上盖个章。”
　　“此人宋顾生专属。”
　　乔念难得没有被调戏得恼羞成怒，反而挑了挑下巴，“到底是谁更不安全，我觉得你才有必要在额头盖个章，标明：此人有主。”
　　宋顾生挑眉，状似认真地思考了下可行性，“我考虑考虑。”
　　两人解决完晚餐，早早吃撑了的乔念有点佩服对面那人，悠哉悠哉慢条斯理地，最后竟然真的吃完了。
　　宋顾生：“家有恶妻，不敢不从。”
　　不知说者有意无意，反正听者立刻就被这明明是贬义的称呼给弄得心脏乱跳。
　　丢下一桌碗筷，撒腿跑到客厅，“我看春晚了，你洗碗去！”
　　宋顾生洗完碗出来，看见乔念一吃饱就窝在沙发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走过去掐了掐她的脸。
　　乔念啊一声睡意全无，拍开他的手，“你干嘛！”
　　“行李收拾了吗？快去。”
　　“我连去哪都不知道，怎么收拾？”
　　“带一件薄外套，其他都按照夏天的标准收拾就行。我们去五天，初六回来。”
　　乔念起身，去收拾行李的路上中途回头，谨慎地问他：“你定的酒店，没有泳池吧？”
　　宋顾生老实回答：“没有。”
　　“没撒谎？”
　　“骗你有好处？”
　　乔念遂放了一颗心。
　　二月份大冷天的，去穿短袖的地方，乔念猜到大概是去南方的一个靠海的地方，她想着可能是海南。
　　但她不下海，宋顾生也不可能把她丢下海，毕竟海中危险系数大，对方即使真要教她游泳，也不至于去海里教。
　　这她倒是不害怕。
　　可要是他定的酒店或房间，就有一个泳池，这她就保不准他可能真的会软硬兼施给她推下去。
　　夏□□服轻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随后便顺道拿了衣服打算先去洗澡。
　　路过宋顾生房间时，她伸头进去一瞄，对方正拿出一个行李箱打开。
　　乔念惊讶道：“去五天，你拿26寸的箱子干嘛？！”
　　“两个箱子麻烦，你待会把东西都拿过来放我这。”
　　乔念噢了声，点头，便又回去将箱子推过来，“我东西很少，你收拾完你的，给个空位我就行。你慢慢收，我先去洗澡。”
　　乔念洗完澡出来后，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
　　客厅的电视还停在央视上，正演着一小品。
　　还有半小时便是跨年，乔念觉得有必要为这大年三十添点仪式感，遂踢踏着拖鞋回到电视前，坐等倒数。
　　宋顾生也收拾完毕，在乔念后边洗了澡出来，看见乔念抱着膝盖看小品看得津津有味，便擦着头发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宋顾生刚洗完澡有点热，乔念瞬间便感觉到了右边的热源伴随沐浴露的味道源源不断袭来。
　　她下意识挪开了一点身子。
　　此时春晚上的小品结束，主持人转场后接着是群星大合唱。
　　宋顾生坐下后没有说话，像是陪着她聚精会神地看春晚。
　　两人这样安安静静的，反倒让乔念走了神。
　　电视屏幕上，不时的镜头切换中，倒映出两人的倒影。
　　宋顾生一手随意搁在身旁，手指离她只有一寸距离。
　　她透过屏幕上的倒影看向他，触碰到他眼睛时，总是心虚地心脏一撞，仿佛感觉到对方也在注视着她。
　　转神间，主持人已经和台上的明星站成一列，开始倒数。
　　每数一秒，镜头就切换到不同地方都春晚分会场。
　　举国同庆，国泰民安。
　　“3——2——1——”
　　电视传来各地人民狂烈的欢呼声。
　　乔念下意识转头，却发现宋顾生正侧着头看着自己。
　　神情柔和，笑意温柔，和她说：“新年快乐。”
　　乔念心下微动，心跳缓缓加速，像是在鼓动着她做些什么。
　　她像是鬼迷心窍的，心脏一顿，一手撑着沙发便倾身过去，可一鼓作气的力气太大，一时失了平衡，直接磕到了宋顾生的嘴上。
　　对方吃痛的嘶了一声。
　　乔念：“……”
　　啊！想原地去世！
　　她脑子一轰，脸跟耳根一脸通红，丢人丢到太平洋去了！
　　她立刻想后撤，却被宋顾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覆上来的手紧紧托住后脖子。
　　宋顾生舔了舔被她磕破皮的嘴角，眼神深沉，不让她后退一步，倾身而下，双唇相抵。
　　眼神幽暗，声音带笑，“你可是自己送上门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啧，原来下一章更甜
　　（光速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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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乔念下意识轻呼, 下一秒便被对方长驱直入。
　　突然失重，朝后倾倒，两人重重坠在了沙发上。
　　宋顾生吻得用力, 近似发狠, 乔念身体发虚，咽呜着，根本无力反抗，予取予求。
　　两个人的重量叠加, 沙发深陷, 乔念仿佛也随之陷在了一片沼泽中，四肢被压制着, 胸腔困住一口气，无法宣泄，渐渐失氧, 头脑发昏。
　　腰间突然一凉, 乔念在混沌间找回了一丝清明，可只一秒，便被宋顾生更深入的吻给掠夺了一切感知。
　　不知过了多久, 身上的人突然离开了她半分，空气瞬间灌入，她轻喘着气, 胸膛起伏。
　　不知是不是暖气开得太大，乔念觉得此时周遭的空气潮湿又闷热。
　　她睁开眼看着撑在她身旁的宋顾生，下意识吞咽了下, 发现身上的人眼神更沉了些。
　　这样的宋顾生她从没见过，让她心惊，可她发不出声音, 只这样定定地看着他。
　　宋顾生咬了咬后槽牙，他几乎用尽半生的忍耐力才让自己没有失控，而眼下这个女人还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看着他。
　　宋顾生喉结滚动，最后泛起一抹笑，在乔念眼角泛湿一脸呆愣的表情下，邪魅地说：“这就是新年礼物吗？”
　　乔念一愣，意会了他说的是什么，顿时脸上充血，推了他一把，红着脸骂了他一句：“流氓！”
　　宋顾生被推开，乔念顺势立刻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几颗扣子，惊呼一声立刻紧紧抓住衣领。
　　宋顾生神色动情，和平时判若两人，伸手捏了捏她耳垂，声音勾人，“别急，我们来日方长。”
　　乔念脑子一轰，恼羞成怒地丢下一句“谁急了你这个衣冠禽兽”就逃似的跑回了房间。
　　砰一声甩上门。
　　片刻后，宋顾生像是终于缓出一口热气，头朝后枕在沙发上，笑了。
　　第二天，乔念穿着一件高领毛衣生着闷气接过宋顾生递来的牛奶。
　　对方友情提示道：“目的地大概有三十度。”
　　乔念气不打一处来，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男人还好意思一脸风轻云淡地说着风凉话。
　　她昨晚回到房后，才发现自己当时是有多糟糕。
　　脖子上和锁骨上都是痕迹。
　　触目惊心。
　　昨晚的宋顾生纵情得让她感觉十分陌生。
　　如今可好，冬天的衣服还能遮得住，可到时换上短袖的衣服，怎么遮！
　　她觉得这人就是故意的！
　　宋顾生像是猜到她在腓腹什么，不由抬手指了指自己嘴角的小伤口，对她说：“我昨晚是正当防卫。”
　　那伤口小得微乎其微。
　　乔念：“……”
　　读法的是不是能为所欲为……
　　临出门时，宋顾生让她检查好随身证件，然后补充道：“护照带了吗？”
　　乔念惊讶：“我们出国吗？”
　　宋顾生让她去拿，“你猜。”
　　乔念是直到在机场取了机票后，才知道这趟旅程的目的地。
　　“仙本那？”
　　乔念佛了，“果然是海岛。”
　　从B市飞仙本那，需要在新加坡中转，到斗湖机场后还要坐大半小时的野鸡车才来到仙本那镇上。
　　乔念在两程飞机上都靠在宋顾生身上睡得天昏地暗，临到目的地，宋顾生叫醒她时她还是迷糊着的。
　　宋顾生不由挑眉，“昨晚没睡？”
　　乔念一愣，被他一语中的。
　　临睡前被他……，她裹住被子辗转了好久，末了掀开被子呼出一口热气，一看手机，已经凌晨三点多。
　　而始作俑者却一脸神清气爽的，就很气人。
　　下机后，漫天的热浪立刻就让乔念闷出了一头汗。
　　而宋顾生脱下羽绒，里面直接就是一件T恤。
　　乔念：“……”
　　在转盘提了行李后，宋顾生打开箱子，拿了件短袖短裤给她，勒令她立刻去厕所把一身冬装换掉。
　　乔念一身毛衣长裤的站在机场中间，经过的旅客无一不是清爽上阵，没一会就收获了不少奇异的目光。
　　乔念接过衣服，又往箱子翻出化妆包才不情不愿地走去厕所。
　　乔念换好衣服走到洗手台前，一看脖子，欲哭无泪，更深色了。
　　掏出遮瑕膏盖了好几层，乔念眉头紧皱，近看还是能看出端倪。
　　这时大概是新航班抵达，洗手间瞬间涌进来了不少人，她脸皮薄，便快速收起东西一股脑塞进背着的帆布包里走出去。
　　宋顾生扶着行李箱站在不远处，低头看手机。
　　原本空出来的转盘又重新掉落着新航班的行李，周遭来来往往围着新到达的旅客。
　　宋顾生只身静静立于一侧，也引来了不少人侧目。
　　这一班机正好也是中国出发，跟在乔念后面出来的两个中国女生，悄声讨论着，“你刚刚看到那边站着的那男生了吗？白色T恤的，好帅。”
　　“真的哎，好帅。”
　　“如果待会拿完行李他还在那的话，要不我们去搭讪试试？”
　　“你确定他站在这不是等女朋友？”
　　“所以先按兵不动，很快就知道了。要是等朋友的话，我们就去问他加微信！现在赶紧先把二维码调出来吧！”
　　乔念：“……”
　　乔念脚步一顿，身后那两个女生就超过了她。
　　真是哭笑不得，这男人到底有多能招蜂引蝶，现在她都有点不好意思过去，她可不想受到这种目光的洗礼……
　　可下一秒宋顾生仿佛有所察觉，往这方向一抬头，精准逮住想偷偷溜去出口再喊他汇合的乔念。
　　这下好了，不用她过去，宋顾生推着行李箱走过来了。
　　果然，刚刚跟在乔念后面的两个小女生顿时一脸懊恼又伤心地互相掐着对方手臂。
　　乔念看着走到身前到宋顾生，颇有感叹道：“你真的……是个祸害啊。”
　　宋顾生挑眉，问罪道：“人生地不熟，想丢下男朋友自己走，到底谁是祸害？”
　　这下当真理亏了的乔念轻咳了声，“快走吧。”
　　宋顾生看了眼她脖子上欲盖弥彰的痕迹，不知从哪抽出一条丝巾，丝巾小巧轻薄，他示意她将头发撩起，然后给她围上后打了个结。
　　小方巾，不累赘，又正好遮盖了脖子。
　　宋顾生指间划过乔念的后颈，一股电流闪过，乔念立刻僵直了身子。
　　末了宋顾生看她一眼，没忍住捏了捏她耳垂，这人这么容易害羞，当时追他时那一套套情话是怎么来的，不由笑意更深。
　　乔念感受到越来越多的目光蹭蹭蹭粘在两人身上，拉起他的手低头一顿猛走。
　　“赶紧走吧。”
　　宋顾生挑眉，手稍稍施力，拉住她，“方向反了。”
　　乔念：“……”
　　机场外面停着一排商务车，两人一出机场，便有当地到司机围过来，争先揽客：“仙本那镇，二十块一个人。”
　　两人随便挑了辆，三排七人的商务车，他们上车时已经坐了四人，只剩下最后排，两人坐下后，车就开了。
　　从机场到镇上大约二十来分钟，乔念转头看着车外的风景，这时才有一种违和感。
　　早上还在B市冷得瑟瑟发抖，几个小时就来到了东南亚的一个海岛，太阳热辣，海风咸咸。
　　乔念突然摸了摸脖子上方巾的结，问宋顾生：“这手巧的，哪儿学的？”
　　宋顾生：“刚刚等你的时候手机查的。”
　　“怎么你随身着条丝巾？”
　　他笑意不明，“还不是怕你这几天一直穿着高领毛衣吗？”
　　乔念觉得他这笑十分碍眼，没忍住拍向他大腿。
　　啪的一声，明明没用力，声音倒是不小。
　　宋顾生顺势抓住她的手，翻了个面，慢慢的，十指相扣。
　　宋顾生拇指轻轻摩挲，乔念便规规矩矩一动不动了。
　　坐在两人前面的一男一女，看年纪都不大，应该是对大学的小情侣。
　　女生听到后排乔念和宋顾生的对话，突然转过头说：“你们也是中国人啊？”
　　这话说对着宋顾生说的，而宋顾并没有回话。
　　乔念从侧面瞄了他，宋顾生出机场后便戴上了副墨镜，此时突然闭上眼一副生人勿扰的模式。
　　乔念不解，但也只好接了外交的活，点头嗯了声，回答道：“这里好像挺多中国人。”
　　女生看了眼乔念，开始闲聊了起来，“你们来几天啊？行程安排能给我们参考一下吗？我们什么攻略都没做，下飞机了现在才准备订酒店呢，对了，你们住哪？要不我们也订你们的酒店，接下来一起玩？”
　　这……
　　面对对方一轮的问题，乔念只能回答第一个：“我们来五天，行程跟酒店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乔念实在太不擅长跟过于自来熟的陌生人打交道，她只好点点头，“酒店和行程都不是我订的。”
　　然后用力捏了捏握着宋顾生的那只手，意思是你别装睡，快接话！
　　宋顾生便掀了掀眼皮，从眼镜都侧面扫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声。
　　乔念：“……”
　　女生复而又朝宋顾生说：“那能分享一下行程吗？我跟我朋友什么都没准备，正好咱们大家都是中国人，正好一起玩的话还有个照应。如果你们定了房间了的话，我们再订多一间，两男两女也正好合适。”
　　乔念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前排的男生，对方看似腼腆，一直不说话，这时听到女生介绍他是朋友时也美多大反应。
　　敢情这两人不是情侣？
　　而且什么叫两男两女也正好合适？
　　敢情这女生兜了一个圈是想和他们一起拼房？！
　　乔念顿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下意识看向宋顾生。
　　不会答应吧？
　　而对方感觉到她求助般的眼神，倒也十分争气，“我跟我老婆度蜜月，不想跟陌生人拼游，你们要是什么都没准备，下车后到镇上报个团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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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仙本那镇很小, 是个接连各个小岛的中转地。车子停靠在码头旁，几人下下车后，前排的女生一脸悻悻然的, 瞄了眼宋顾生, 然后一声不吭地走了，而那男生拿着两人的行李有些尴尬地跟在她后面。
　　宋顾生牵过她的手往码头走去，“别看了，看看自己男朋友吧。”
　　乔念据观察得出：“那男生明显喜欢那女生啊。”
　　“所以呢？”
　　乔念在段潇对日常点评绿茶的耳濡目染下, 也看出了点门路, 联想到宋顾生刚刚那冷言冷语的态度，当下便问他：“所以你早就看出来那女的对你心怀不轨了是吧？”
　　太阳猛烈, 乔念抬头看着他时都要微微眯着眼睛。
　　宋顾生给了个眼神她，让她自己琢磨。他懒得和她解释他们两人上车时，那女的目光便沾在他身上, 并且瞄了眼乔念, 心思不纯。
　　宋顾生将太阳眼镜摘下，架到她脸上，“待会坐船出海, 防晒涂了吗？不然像上次那样，晒伤了，一整个学期过去还跟我嚷嚷着说没白回来。”
　　宋顾生说的“上次”, 是大学某年的劳动节小长假，两人都没回家，报了学生会组织的一个海岛游, 一起去了个小旅行。
　　当时乔念不会游泳没打算下海，便坐在岸边的沙滩伞下，悠哉悠哉喝着椰子水。
　　乔念历来不喜欢防晒那种黏腻腻的感觉, 夏天出了汗更加难受，想着有沙滩伞挡着也不至于晒伤，便没有涂防晒。
　　哪知道她实在是低估了海上反射的紫外线强度，当晚回到酒店后，她露出的胳膊脚腕附加一张脸，全都开始发红。
　　返校后还开始脱皮，之后黑了一大圈，捂了一整个冬天才白回来。
　　这时乔念听了，便后怕地乖乖拿出防晒，仔仔细细地又抹了一遍。
　　来接他们的船是一辆中型的快艇，宋顾生提着行李箱先行上去，再扶着乔念上船。
　　船不大，随波摇晃，乔念上去后便立刻扶着位置坐下，疑惑地问宋顾生：“我们不先入住吗？直接提着行李出海？”
　　对方给她压上一顶太阳帽，嘴角一勾，笑得邪魅，“我们这就是去入住。”
　　乔念没理解，“啊？什么意思？”
　　然而两人在海上晃荡了半小时后，乔念终于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海水清澈如许，海岸线无尽绵长。
　　乔念有些惊喜地看着这个建在海上的度假村。
　　度假村规模不大，人也极少，整体纯木结构搭建，整个度假村就矗立在水中/央，一座木廊桥接连着一个个独立的木屋，木屋四面环海，颇有些遗世独立的感觉，仿佛是海上的世外桃源。
　　宋顾生牵着她踏上岸，乔念心情雀跃，“这是哪？好美！”
　　宋顾生垂眸看了眼她，眼中带笑，“卡帕莱岛水屋，这五天我们就住这。”
　　宋顾生预定时邮件沟通过，预留的是度假村最南边的一间木屋。
　　从屋内敞开窗，独享整条海岸线。
　　两人一天内辗转了两趟飞机一趟车又乘船，此时已近黄昏，天边晚霞绚丽，灼烧着一整片海。
　　乔念站在窗边，一时看得入迷。
　　宋顾生放置好行李，一抬头便看见乔念静静站在一片如火的光晕中。
　　他朝后一靠，背部抵着墙，也静静看着眼前静谧如画的画面。
　　片刻后对面的人仍不知回头，他眼神温柔，拾步过去，从后抱住他的那团火。
　　“我怀疑你给我下了蛊。”
　　乔念被他突然的怀抱给吓了跳，然后听到他的话后又舒适地靠在他的身上，瞥了眼他。
　　“在西藏那，看到车上的人是你，我当时就心想，竟然在朝拜的路上能再次遇到你这个没良心的，天意难违，这一次必须要把你捆在我身边，省的你又去祸害别人。”
　　乔念心下微动，侧头看他，难得小声乖巧地道歉，“我错了嘛。”
　　此时晚霞照在她的脸上，染上一片绯色，宋顾生低头碰了碰她额头，觉得不够，又往她的唇轻啄了下。
　　认命般叹息开口道：“自从重逢那一刻起，我好像变得很容易吃醋。一开始嫉妒程明昊在大学跟你这么好，后来知道你去相亲还招了个追求者回来差点没把我气死。现在竟然连你径自顾着看日落，我也吃醋。你说我那么帅，你怎么不看看我？”
　　宋顾生声音低沉，靠在乔念耳边低声地诉说着，乔念耳根酥麻，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因为她当年的愚蠢和自卑伤害了一次男人，又完好无缺地回到了她身边。
　　是三生有幸，又何德何能。
　　她得用接下来的余生去爱这个人，才能弥补这四年的空缺和遗憾。
　　可这个男人现在却满是不忿地和她控诉着，他吃醋了？
　　她将他的话回想了遍，“你怎么知道我去相亲的？不对，我才没有去相亲！你听谁说的？不可能是段潇吧？”
　　宋顾生：“我跟你说这么些话，你就只逮着些乱七八糟的？”
　　怀里的人缩了缩，宋顾生没打算放过她，在一片落霞漫天里低头吻住了她。
　　两人吃了饭，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宋顾生牵着乔念一路晃晃悠悠走回木屋。
　　木屋一侧设有一张长椅，乔念不想这么早洗澡，便坐在椅子上吹着海风，抬头看夜空。
　　今晚的月亮很亮，便显得星星少了些。
　　宋顾生倚在栅栏前，突然朝她招手，“过来。”
　　乔念好奇，起身走过去。
　　原来栅栏下方装有一探灯，灯光在夜里容易吸引海里的小动物前来，这时正是一只小海龟在木屋前悠哉悠哉地游来。
　　她的注意力便从天上转移到了海里，一瞬不瞬地盯着海面，看各种喊不出名字的小鱼游荡。
　　宋顾生问她：“喜欢？”
　　“喜欢，难不成你想抓给我？”
　　宋顾生笑了笑拍了拍她头，乔念拍开他，这人仿佛在安抚智障儿童一样。
　　宋顾生：“去洗澡吧，早点睡，明天都是体力活。”
　　乔念瞬间警惕了起来：“体力活？！”
　　这四面环海的，什么体力活？
　　“明天不就知道了。”
　　总有点不好的预感，可这海看上去可不浅，宋顾生再没人性也不可能扔她下海。
　　她便怀揣着一颗狐疑的心拿了衣物去洗澡。
　　度假村虽然看上去高大上，但基于在海上建筑条件有限，卫生间大致跟川藏线上的旅馆条件基本持平。
　　乔念洗澡便遵循一个字，快。
　　洗完澡，擦干身子，正要伸手取挂着的睡裙时，突然看见门边一只比手掌还大的蜘蛛。
　　根本无法思考，脑子一炸，一声尖叫便破口而出。
　　她进来时没锁门，这时听到她尖叫的宋顾生以为她滑倒在浴室吓得急切跑过来便打开了门，随后便被这画面直直愣在当头。
　　下一秒，又一声尖叫几乎掀翻了整个屋顶。
　　宋顾生订的是情侣房，只有一张大床。
　　乔念穿戴整齐裹着被子坐在床的最里边，过了会，卫生间的门打开，宋顾生走出来，说道：“是海蜘蛛，没有毒，已经赶走了。明天我让度假村的人给撒一些驱虫的药在木屋四周，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了。”
　　乔念哦了声，乖乖点头，然后脸红红的，不说话了。
　　宋顾生依然一副风轻云淡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定拿了衣物进去洗澡。
　　直到里面传来水声，乔念才松开了一些被子，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
　　想起刚刚的场景，真的丢脸丢到无法释怀，幸好她不是什么都没穿，不然它不用等宋顾生丢她下海，她自己就跳下去了。
　　宋顾生洗完澡出来，瞧见床上的女人裹着被子缩成一团一动不动，不由嘴角含笑。
　　他搭着条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走去看了眼空调的温度，确保这人不会被自己闷死。
　　又看了眼时间，十点。
　　放在平时，这人必定是窝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翻着电视找东西看。
　　宋顾生轻咳了声，留意到床上那缩成一团的人颤了颤，他有些无语，笑意更大。
　　他去检查了遍门窗，便走至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上床。
　　一张一米八的床，乔念侧着身子几乎睡到了最边边。
　　她被子拉到鼻子下，哪有半点睡意。
　　从宋顾生洗澡出来后，她便注意着屋内的一切动静。
　　当宋顾生的脚步声走进床的另一边时，她的一颗心便开始怦怦直跳。
　　直到感觉到床微微陷了陷，她几乎紧张到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
　　她不是第一次和宋顾生睡一张床。
　　第一次和他去旅行，是那次阴差阳错因为段潇因为姨妈痛而缺席了的联谊旅游，那次同样的大床房，而宋顾生睡了一晚地板。
　　第二次便是她晒脱皮的海岛游，同样是大床房，乔念心疼怕他又睡地板，便挪出半张床，让他睡上来。
　　那时的床还只是一米五的床，可两人睡得循规蹈矩的，宋顾生一直背对着她睡，一动不动。
　　而现在的床又大又宽，她却一颗心跳得极度不安分。
　　脑海中昨晚的画面便突然冒了出来，刚刚洗澡时照镜子，脖子和锁骨上的痕迹半点都不见有消的迹象。
　　时隔四年，宋顾生这个男人危险得让人不得不害怕。
　　盖在身上的被子因为那人的掀动而牵扯了下，被子擦过的地方都觉得莫名的痒，想挠，又不敢动。
　　怎么会这么磨人。
　　“嗒”的一声，房间彻底黑了下来。
　　身旁是被子的窸窣声，片刻后，感觉到旁边的人躺了下来。
　　乔念睁着眼睛等了好一会，没有动静，这才偷偷舒了口气。
　　这应该是睡了吧？
　　一颗心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身体都僵掉，压着的一边手臂还有些麻。
　　好累……
　　她慢慢将脚伸直，然后轻轻转了转身，从侧卧变成平躺，然后深呼吸了一下。
　　这时身旁的人动了动，“不装睡了？”
　　乔念刚吸进的一口气瞬间就岔了，捂着被子咳了好一会，随后捧着一颗被吓丢魂的心看向宋顾生，“你干嘛吓人！”
　　宋顾生侧过身，用手支着头好整以暇看着她，“我可什么都没做。”
　　乔念无语，不说话，便又想转过去了。
　　宋顾生：“在害羞什么？”
　　“我哪有害羞。”
　　“那你躲什么？”
　　乔念不看他：“我哪有躲，我都快睡着了。”
　　乔念被他这么一说，再转过去就显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便就地闭上眼，努力入睡。
　　此时床褥突然往下陷了陷，她呼吸一窒，下意识睁开眼，还没反应过来便嘴上一凉，手立刻紧抓着被子，懵懵地被宋顾生偷了腥。
　　“晚安。”
　　下一刻对方便躺回了原位，正正经经盖上被子，闭上眼，睡了……
　　宛如惊弓之鸟的乔念：“……”
　　第二天乔念醒来时，透着窗帘都能感受到外面的阳光正好。
　　她撑着起来揉了揉眼睛，宋顾生正洗漱完毕从洗手间出来。
　　宋顾生一身短衣短裤人字拖，神清气爽，帅气得就像个年轻小伙，几乎和大学时期没有两样。
　　乔念问他几点了，对方回答：“九点半，正好起来，吃完早餐我们干正事了。”
　　乔念一脸蒙圈，可对方也不告诉她，一脸不着急待会就知道的样子。
　　宋顾生叫了送餐服务，度假村的人提着早餐篮子递给他。
　　她紧张又有点小期待地快速吃完了早餐，说：“吃饱了，现在干嘛？”
　　宋顾生挑眉，打开箱子，从里拿出了一个长长的黑色袋子，又从箱子另一侧拿出件衣服递给她，“可以去换衣服了。”
　　乔念捧着手里的当初在商场买的那件泳衣，当场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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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乔念：“这是什么！？”
　　宋顾生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泳衣。”然后还补了句：“你自己挑的。”
　　“不是, 怎么会在这？我没带啊？”
　　“我帮你带了。”
　　乔念无语透了。
　　那天宋顾生结完账出来，袋子一路都是他提着的，然后直到回到家后, 她好像都没再碰过那袋子了。
　　现在这么想, 这人分明是处心积虑。
　　乔念当即拒绝：“我不换，我不下水，你自己下去，我在上面看着。”
　　宋顾生走到她面前, 双手握住她手臂, 用力一抬，将扒住椅子的乔念给抱了下来, 哄道：“现在退潮了，你看看外面，那些人都是站着的, 你下去怎么折腾都淹不死。”
　　乔念就这样被他连哄带骗地推进了洗手间。
　　乔念：“……”
　　乔念在里面拖沓地弄了二十分钟, 彻底懵了。
　　当初看这泳衣明明是中规中矩的款，可穿上身却跟乔念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毕竟是国际大牌，设计简洁又不失亮点, 而乔念当初挑的便是导购介绍突出腰线那款。
　　乔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泳衣是高领，这下倒是将锁骨和脖子根的痕迹遮住了, 但腰间两侧却被挖了个大口，还有就是……她转过身看了眼镜子，后背比她想象中还要露。
　　泳衣轻薄, 紧贴身材，让人……十分没有安全感，乔念仿佛觉得自己没穿衣服一样。
　　又磨蹭了一会, 直到外面的人敲门，她才扯了条大毛巾包得严严实实走出去。
　　毛巾虽宽，乔念上半身裹得密密实实，可下面一双腿却俏生生地立在那。
　　宋顾生看见里面的人终于出来了，眼睛一定，片刻后无声移开，轻咳一声，“过来试试潜水面镜，我去换衣服。”然后便操起泳裤走进洗手间。
　　宋顾生换上一条长款潜水裤，出来将黑色长袋子的东西拿出来，乔念惊讶，竟然是两双脚蹼。
　　“果然有备而来。”
　　宋顾生：“带你来仙本那，总不能只让你在岸上盯着眼馋，昨晚不是对小鱼海龟看得入迷么？今天下水练练胆子，明后天咱们出海，带你去潜水。”
　　乔念眼睛睁得大大的，“你要我今天之内学会游泳吗？！”
　　“潜水有教练带着你，不用你会游泳，但起码不能怕水。”
　　宋顾生拿好装备，像赶鸭子上架一样：“走吧。”
　　乔念走出木屋，果然有不少人泡在海里，浮浮沉沉的，有些人直直站在水上，深度离脖子还有好一段距离，她稍稍放下了一颗心。
　　起码确保不会淹死。
　　木屋前的栅栏便设有一道门，打开后有一爬梯。宋顾生帮乔念带上面镜，调整好松紧，他便率先跳下了水，伸出手，“下来吧。”
　　乔念挣扎了会，才脱下身上的毛巾，察觉到水下的人视线定定看着自己，视线炙热，她耳根也轻轻发热，抿了抿唇，扶着爬梯和宋顾生的手慢慢走下去。
　　爬梯只有四阶，够不到底，乔念站在最后一阶，憋了一口气跳下去，海水浮力大，一时失了平衡，溅了一池水，扑到了宋顾生的怀里。
　　腰被宋顾生牢牢扶住，海水清凉，腰间却传来对方的热度。
　　……这该死的镂空设计。
　　宋顾生将呼吸管递给她，顺道评价道：“幸好买大了一码，尺寸正好。”
　　乔念瞬间羞得脸部充血，可旱鸭子逐渐被带离到海的外围，骂不得打不得还怂得牢牢抱住他的手臂。
　　别问，问就是两个字，后悔。
　　因为儿时溺水的恐惧太根深蒂固，两人从水里足足泡了两个小时，乔念才敢逐渐放开宋顾生，咬着呼吸管放松摊平在海上。
　　可期间却被某人不知是有意无意撩拨得她耳根一直都是红红的，可恨的是那人却一副认真教学挑眉无辜看她的模样。
　　乔念就是一敢怒不敢言。
　　最后乔念被托着爬上岸时，已经饿得不要不要的，可灌了不知道多少口海水的她又觉得肚子饱得涨涨的。
　　下午太阳猛烈，两人吃了饭窝在木屋里休息，乔念被折腾了两个小时，此时正摊在床上吹着空调跟段潇发信息。
　　【段潇：宋顾生竟然一声不吭将你拐到仙本那？给我老实交代，怎么样？】
　　【乔念：挺美的。】
　　【段潇：呸，谁问你美不美了，问你有没有被那老狐狸吃干抹净呢！】
　　乔念一时语塞，回道：【你这人脑子能不能想点正经一点的东西！】
　　段潇鄙视了几句宋顾生，又突然神秘兮兮地说：【今天门诊开了，我去捣鼓一下我这颈椎老毛病，你猜我看到谁了？】
　　【乔念：去哪家医院？市一的话，该不是碰见吴医生了？】
　　【段潇：市一是市一，但没有看见帅哥，倒是看见那个周魏婷了，对方瞧见我心虚地后脚就走了，怕不是谣言撞破了，没脸见咱们。】
　　乔念顿时也想起上次在市一碰见的两人，便回道：【去探病吧，我上回也碰见过一回，在住院楼。】
　　可对方却说：【不吧，我是在门诊撞见的她，四楼，妇科吧。】
　　上回周魏婷两人从住院楼的三楼出来，也是妇科，但她也没多想。
　　她因为经痛去挂妇科的次数也不要太多了，边继续和段潇东扯西扯闲聊着。
　　末了她看了眼宋顾生。
　　对方把电脑也带过来了，此时正处理着文件。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对方有所察觉，抬眸看了眼她，床上的人一副像被他冷落了的样子，他不由笑了笑。
　　盖上电脑，坐到床边，问她：“怎么？闷了？”
　　乔念掀开被子，拍了拍床，宋顾生挑眉，“有什么话就说，瞧你这小表情的。”
　　乔念便拥着被子盘起腿，说道：“你说去旅游的时候跟我说当年是怎么回事的，反正现在闲着，要不说说？”
　　宋顾生无奈地捏了捏她耳垂，便坐上了床，靠在枕头上，朝她伸手。
　　乔念自觉的挪过去，窝进他的怀里，仰着头看他，意思是，我准备好了，你可以随时开始。
　　宋顾生一直是知道他的母亲自小就打着宋周两家联姻亲上加亲的心思。
　　他和周魏婷从幼儿园到初中都被家里使了点关系安排到一起，可他没这心思，而对方也貌似对他没这意思，所以为了停止两家人无厘头的心思，他高中特意考了出去。
　　本来已经消停了的母亲，却在知道他在大学交了女朋友后，突然极力的反对，并又再次起了搓合他和周魏婷的心思。
　　周魏婷抵不住她母亲的请求，便按照他母亲的吩咐，协助了整个过程。
　　那天在泰国餐厅，宋顾生不知道周魏婷为什么突然愿意和他倾盘托出。
　　他才得知当年他和乔念，中间被他的至亲捣鼓了一出大戏。
　　宋顾生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些僵硬，便拍了拍她，“我妈跟我爸四年前离婚了，两人貌合神离了不少年，只是等到我毕业了才离。当年我妈有意让周魏婷毕业后跟她一起到美国的公司实习，大概她是想着我要是和周魏婷在一起，我便会跟着她去美国。可是他们离婚，我最后谁都没跟。”
　　“我从小跟我爸关系便不亲，在我初中的时候，发现他出轨了，我妈脾气开始变得暴躁无常。”
　　乔念皱眉，难怪她以前提到他爸时，他总是表情淡淡避而不答。
　　“所以你中考考了出来，也有这个原因。”
　　宋顾生点头，“高中可以选择住校，我那三年便很少回家。”
　　“而后我大学毕业，他们离婚，我也从家里搬了出来，我妈去了美国，可能怨我没有跟她，也可能怨这个家，四年都没跟我联系。而我爸，在大学的时候我俩就很少说话，离婚后知道我谁都不跟，也只是点点头，给了笔钱我，便没再过问。”
　　乔念靠在他肩上，伸出两手抱了抱他。
　　宋顾生低头，瞧着怀里的小女人一脸心疼的样子，顿时笑了笑，“所以以后你对我好一点，你现在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乔念蹭了蹭他，认真的点点头。
　　他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过了会，见宋顾生没接着说，她又继续问：“那宏奇和周魏婷……？”
　　宋顾生嗯了声，说道：“宏奇喜欢周魏婷。”
　　乔念惊讶，这是什么狗血多角恋关系？
　　宋顾生：“我也是校庆之后，和他单独聊了聊才知道。”
　　乔念想起段潇在校庆撞见宏奇和周魏婷抱在了一起，“所以他俩现在一起了？”
　　宋顾生耸了耸肩，表示不关心。
　　然后他接着说：“你上次跟我说在医院碰到周魏婷和她表妹，我事后问了在校的朋友，当初在论坛发帖的那男生，是周魏婷表妹的男朋友。”
　　乔念皱眉，这下都明了。
　　她在宋顾生怀里转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摊在上面，感叹道：“你说我两，为什么好像很多波折一样？”
　　宋顾生挑眉：“怪谁？”
　　乔念顿时安静了。
　　半饷后，她轻声开口：“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
　　宋顾生垂眸看她，“不敢苟同，你可是有前科的人。”
　　乔念不忿瞪他，宋顾生嘴角一勾，“除非给你盖个印章，从此你就是我的人。”
　　乔念闻言，看他危险地看着自己，顿时就想起身，可下一秒就被他控住，一翻身，宋顾生就深深吻住了她。
　　外面烈日正猛，屋内春色旖旎。
　　当晚的晚餐是宋顾生让人送过来的，乔念恶狠狠地捂着衣领，衣领之下锁骨间星星点点，乔念气得话都说不出。
　　奈何宋顾生还一脸邪魅地捧着晚餐走过来，捏了捏她耳垂，“你难道不该表扬我，我是多好的定力，才没把你直接吃了。”
　　乔念回想起下午那画面，脸直接涨红。
　　气绝了！
　　第二天，宋顾生提前预约了跳岛游，三个岛，两次水肺潜。
　　乔念拿起昨天洗了的泳衣打算进去换，哪知道宋顾生却喊住了她，从箱子里翻了翻，掏出一套潜水服。
　　长袖长裤的！
　　乔念目瞪口呆，“你早就给我带了？！”
　　宋顾生：“海底冷，穿上保暖。”
　　“那你昨天怎么不给我穿！”
　　宋顾生理所应当地说：“那不一样。”
　　乔念这时觉得段潇说得对，说得太对了。
　　从度假村出发，一位向导两位潜水教练，加上今天跟他们拼船的两位外国人，一共七人。
　　马达京岛。
　　向导关掉引擎，船停在海中央，海面平静，海水闪闪发光，几乎清澈见底。
　　宋顾生有潜水证，可他和教练两人负责一个乔念，几乎都搞不定这个怂破胆的怕水女人。
　　这真不怪乔念。
　　她刚刚问了下潜导这里有多深，对方回：“这里到珊瑚层大约不到十米，珊瑚断层以下的，就得有上百米了。”
　　乔念一听，深海恐惧症瞬间就上来了。
　　她可是在昨天才临时抱佛脚泡了点海水，这下就得下一百米的海！
　　她坐在船边，手脚僵硬的给穿上装备，坐在船沿上，死活倒扣不下去。
　　潜导出手无策，最后还是宋顾生连拐带骗给弄下水的。
　　乔念一下水就手脚并用攀在宋顾生身上，“我怕！”
　　宋顾生：“刚刚教你怎么呼吸学会了？”
　　乔念：“会倒是会，可我还是怕。”
　　宋顾生：“你待会什么都不用做，放松身体，记住水下的手势和懂得呼吸就行。”
　　海水摇晃，一波一波的轻柔敲打的两人。乔念牢牢攀住他就不放手。
　　潜导听不懂国语，只觉得自己仿佛像个照明工具，只好等宋顾生给乔念做好思想工作。
　　宋顾生双手放开她，任由她抱着，肩带充了气，也不怕她会溺水。
　　见乔念耗了十分钟还是不松手，他挑眉，“你要喜欢这样的，今晚回去，我们多的是时间。”
　　乔念一听，这才发现自己这是以什么姿势抱着他，顿时脸一烧，终于进退两难地松开了他。
　　这种惊恐万分的心情直到潜导带着她一低头潜进了水下，瞬间便被满腔的惊艳给取代。
　　放眼望去，整整一片珊瑚海。
　　七彩斑斓，轻轻摇曳。
　　几乎只是一秒，便撞进了另一个世界。
　　心跳怦怦的跳，太震撼了。
　　突然一直守在她身旁的宋顾生碰了碰她，往右前方指了指。
　　乔念随着看过去，一只大大的海龟在珊瑚丛中慢悠悠地晃动着四肢。
　　直到潜导再次将乔念的肩带充气，几人浮上水面，乔念依然难以抑制一颗澎湃的心。
　　宋顾生替她脱下眼罩，揉了揉她发顶，赞扬道：“真厉害。”
　　乔念像个打开了一扇奇幻大门的孩子，开心地亲了亲她，表白道：“太爱了你！”
　　宋顾生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就知道点火。
　　几人上船后，两个外国男生便脱下了潜水服，露出一身紧实的肌肉靠坐在船边，金发随风而动，煞是另一幅养眼风景线。
　　乔念只是抱着欣赏好看事物的心态看着对面，心中绝无歪念。
　　可她忘了，身边有个大醋精。
　　当天回到度假村，两外国人跟两人热情告别，乔念也笑着挥手。
　　当晚，乔念洗完澡靠在床上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拿着遥控器翻看着当地的电视台。
　　宋顾生洗完澡出来，没有穿上衣，乔念瞄了眼，也没在意，昨天教她游泳的时候都看过了。
　　天气炎热，男生光膀子很正常。
　　想着接下来还有两天时间，今天玩乐了的她便期待地问他：“明天我们干什么呢？”
　　宋顾生没回答，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到床边，上床后悠悠靠在枕头上。
　　风轻云淡地问：“带你来这里，作为新年礼物，喜欢吗？”
　　乔念嗯一声，“喜欢。”
　　宋顾生也嗯一声，又闲散地问：“喜欢肌肉型的男人？”
　　乔念一愣，一脸懵逼：“啊？”
　　宋顾生随手扔开擦头发的毛巾，掀开被子，轻而易举将她捞了过来。
　　将她困在自己怀里，居高临下看她，“今天看你看得目不转睛，还以为你喜欢那类型的。”
　　乔念被他搂住，一下子心跳加速了。
　　宋顾生的身体烫得很，乔念感觉被一块烙铁抱着，这时听到对方的话，才知道原来这人是生她气，看男人去了。
　　她立刻解释道：“我没内个意思，真不是。”
　　宋顾生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问她：“新年礼物，你是不是还没给我？”
　　话题三连跳，乔念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只觉得这下惨了，年前忙得昏天黑地，直接忘了这回事。
　　“我回去补给你，双份。”
　　宋顾生嗤笑一声，“没事，我说了，我很自觉，不介意自己领。”
　　乔念觉得腰间一痛，天旋地转，自己便被放倒在床上。
　　而撑在上方的男人，眼神幽暗，低头，咬着她耳垂说：“不是喜欢那姿势吗？今晚你可以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害 为什么好像总卡在这些乱七八糟点地方？
　　我也不知道('_')
　　原来今天七夕，那么大家一起吃狗粮叭！
　　爱你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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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宋顾生喷出的气息烫得惊人, 乔念耳垂一痛，一股酥麻感冲击心房，当即吓得咽呜一声, 扭过头避开他。
　　项脖纤细, 不知是今日晒了一天还是身下的人害羞，泛起一片粉红。
　　宋顾生的吻一偏，顺势落在侧面，便从耳根开始, 细细密密地落下。
　　灯光刺眼, 窗外浪声叠叠，电视还在播着听不懂的当地节目。
　　乔念几乎羞得不能自已。
　　耳根的吻湿濡而炙热, 而他微湿的发梢时而划过她的脖子，水珠滑落，又冰又痒。
　　这样光亮吵杂的场合, 他用这样直白又煽情的方式吻着她。
　　心惊不已。
　　心脏跳得过于急快, 她用手挡着他，急促地喊他，“宋顾生……顾生！”
　　他动作微微一愣, 好久没听到她这样喊他了，重逢后，她都是连名带姓地喊他。他有些动情, 撑起手看着她，“再喊我一次？”
　　乔念像只被野兽困住的小猫，无措, 却又无法抗拒，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手下是强而有力的心脏鼓动着。
　　她的一颗心好像也随着对方的频率, 一下一下撞得厉害。
　　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称呼，以前大学时，她“顾生顾生”的叫得欢，可现在他让自己喊一次，却觉得像一句肉麻情话，光是想想，就需要鼓起勇气。
　　身上的人目光定定，灼得骇人，她下意识吞咽了下，轻声开口，唤他：“顾生。”
　　顾生。
　　就因为这一句叫唤，宋顾生心中一颤，微微酥麻，眼底眸色深得发红，一低头，便深深吻住了她。
　　一切像失控般，宋顾生觉得这根本无法停止。
　　乔念抵住他的手被他一手牢牢控住，舌根被吮得发疼，大腿一凉，睡裙被撩起，随后炙热的温度一直攀升。
　　她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一切都在刹那间失了控。
　　她在无休止地发烫，可他的手比她更烫，她额间发梢沁出细细密密的汗，在他织的网里根本挣不开。
　　他放开了她的唇，便一路往下，感觉他的突然吻贴着自己的心脏，这感知让她心跳几乎瞬间便失了常。
　　这样的宋顾生让她害怕，这样的自己也让她害怕。
　　她咽呜着，整副灵魂都随着宋顾生的动作而颤抖。
　　宋顾生掀过被子将两人盖住，眼里心底都只有眼前的人儿，他觉得他体内有一把火，从以前到现在，都甘愿为她燃烧成烬。
　　他正抱着他失而复得的人，那是他爱了八年的女人，想到这，他便几乎控制不住地加重了些手上的动作。
　　乔念轻呼一声，又紧紧咬住自己。
　　宋顾生被她这一声给稍稍拉回过了神，他动作一顿，从她身上稍稍撑起了些，抬头看向身下的人。
　　乔念死死咬住自己的唇，整个人宛如一只受惊了的幼猫。
　　察觉到身上的人动作停下，便睁眼看向他。
　　双脸潮红，嘴唇几乎被她咬出了血，眼角发红，沁着泪，身体微微颤抖，无措地看着他。
　　不确定地喊了声他，“顾生？”
　　宋顾生突然心脏撞了撞，后怕地惊觉，他竟然，差一点就伤了她。
　　他缓着跳得过快的心脏，突然倾身，抱住了她，动作轻柔，但身下的人仍是轻颤了下，他懊恼得后悔不已。
　　乔念轻轻喘息着，今晚的宋顾生让她心惊，难道是因为她下午不小心看了两外国裸男一眼？
　　身上的人抱着她一动不动，她便不确定地又喊了他一声。
　　宋顾生平静了下来，从她身上撑起，说：“别喊了，再喊我就保不准就这样放过你了。”
　　乔念一惊，当即把嘴巴闭上，抿得死死的。
　　宋顾生没好气地笑了笑，认命地叹了声气，手一撑，躺在了她隔壁。
　　乔念转过头去看他，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乱看没穿衣服的男人了，你别气了。”
　　宋顾生一愣，真的要受不了她。
　　一把拉过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气上心头：“真的想将你就地正法了最好！”
　　乔念心下一惊，还是决定乖乖地不再说话来了。
　　太难了，道歉也有错。
　　第二天，即使穿着包裹严谨的潜水服的乔念，露出来的皮肤还是被晒伤了些，发痒，她总是不自觉地挠。
　　宋顾生这天本来想带她浮潜的，此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乔念也不觉得可惜，单单呆在度假村，这片海就足够让人无时无刻感到惊艳。
　　临近五点的时候太阳开始偏西，宋顾生便拧着乔念走出去，坐到栈道边，看落日。
　　海水逐渐涨潮，水位高涨，有当地到小孩在不远处穿着小裤衩玩花式跳水。
　　乔念脱了鞋，靠在宋顾生身上，小脚丫伸进水里晃啊晃。
　　阳光柔和，两人身上仿佛都被撒上一片金黄。
　　脖子后跟痒，乔念又想抬头去抓，却被时刻盯着的宋顾生抬手压住，“今晚敷点芦荟膏，再挠皮都掉了。”
　　可是痒痒的，很难受，她便靠在他肩上蹭了蹭。
　　宋顾生没好气地笑着看他，抓起她的手起来，“太阳下山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乔念：“嗯？”
　　天黑得很快，海平面一片平静，小船驶到一片丛林入口后，突然把船头的探射灯关了。
　　四周只有月光投下的微弱光亮，有不明到昆虫还是动物的叫声。
　　乔念不明所以地看向宋顾生，“有点恐怖。”
　　小船继续安静地向前驶去，进入丛林的深处，宋顾生突然碰了碰她，抬手指向一处。
　　乔念随之看过去，有零点微弱的火光闪烁，登时一颗心颤了颤。
　　然而当船继续深入，两旁大树树冠朝河道舒展，遮住了月光，四周星星点点逐渐增多，乔念眼睛瞪得大大的，“萤火虫吗？”
　　宋顾生嗯了声，没有打破这片宁静。
　　过了会，船夫哼起了一首小曲，歌声融进了漫天萤火虫得夜里，乔念竟然不自觉跟着哼了起来。
　　她有些惊喜，船夫竟然哼的是一首国语歌！
　　调子轻柔，晃晃悠悠。
　　乔念侧头，发现宋顾生正看着自己，嘴角笑意温柔。
　　她心头暖和，满满当当，一倾身，吻住了他。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得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新年假期结束，乔念又回到了忙得不可开交的状态。
　　幸好年前大家都把资料整理好，年后第一期中国手艺人的专刊顺利上市。
　　部门的工作压力减缓了些，乔念便终于能有一个间隙休息一下，换一口气。
　　这周密段潇约乔念去逛宜家，她家的沙发掉皮了，便正好拿着老头子给的新年红包去换一张。
　　B市的冬天相比北方，来得晚些，但春天也来得早些。
　　三月中旬，早春的雨便开始下得淅淅沥沥。
　　段潇拉着乔念在沙发的区域每一张都试坐了一遍，最后坐在一张布艺沙发上，啧了声，说：“上次去你家，别说，那沙发还挺舒服的。”
　　“好像是宋顾生搬进去的时候买的。”
　　段潇瞥了她一眼，“现在同居了这么久，瞧你这模样还挺滋润。”
　　乔念听了不由耳根一热，轻咳了声，当没听到。
　　段潇却突然对这话题来了劲，挤眉弄眼地挤过去，问她：“老实说，你这小白兔被那老狐狸吃干抹净了没？”
　　乔念：“……”
　　段潇：“不过这也正常，你跟宋顾生大学一起这么多年，又一起去旅游真多次，谁敢信你们竟然没内个过。要知道，我们系那些渣男，都毫不避讳用这些事炫耀。”
　　她话风又一转，倒是一本正经地提醒到：“别说我没提醒呢啊，你们内什么，记得做好安全措施。”
　　乔念推了她一把，压低着声音鄙视道：“滚滚，我们才没有内什么。”
　　段潇震惊：“不是吧！！！那狐狸还特么装柳下惠吗？”
　　乔念心虚地转过头，决定不再理她了。
　　自从在仙本那宋顾生差点失控那晚后，回到来，那人便千方百计连哄带骗地让她般到他的主卧睡，她想都不想就板着一张脸拒绝。
　　哪知道当晚那只不要脸的老狐狸就一脸理所当然地从他房抱着被子枕头过去她那，眼看她就要生气时，还十分正人君子地挪开了三分之二的地儿，说道：“现在咱俩这关系，房租水电我就不可能再要你的了，为了省电，晚上就只开这台空调了。”
　　末了还说：“你睡相有点差，别踢着我了。”
　　可当乔念又一次被困在他怀里吻得昏天黑地时，当真觉得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但虽说如此，可乔念也没骗段潇。到最后……宋顾生都会自行起身，一声不吭走去浴室洗冷水澡，留下裹得严严实实的乔念一动不敢动。
　　最后段潇直接选定这张布艺沙发，填了提货单两人直接就下去排队给钱。乔念想去洗手间，便先出去等她。
　　她从洗手间出来，张望着段潇身影时，肩膀突然被拍了拍，“乔念？”
　　乔念一转头，一个男人有些惊喜地看着她，“果然没认错，毕业这么久，才知道原来你也留在了B市。”
　　乔念看着眼前的男人，认出是以前大学同学，可名字快要嘴边了却硬生生没想起来，顿时有些尴尬，便笑着点头说了句好巧。
　　男人拍了下大腿，想起些什么，对她说道：“那正好了！咱们以前班的群前段时间正打算在B市组织一场同学聚会，就明天，真是赶巧了！你也来见见老同学吧！”
　　乔念惊讶，正想随便掏个理由出来婉拒掉，哪知道对方已经把时间地址和包厢号给她了，还拿出手机出来，“交换一下电话吧，当时毕业后我就没永学校的卡了。待会我在群里喊一声，说你也来，大家肯定惊讶。”
　　乔念看着对方拿在手里等待她报手机号的呼叫页面，真的是杀她个措手不及。
　　交换了手机号，对方便朝他招手：“待会把你拉进群，明天见啊！”
　　乔念：“……”
　　没多久段潇揣着小钱包过来找到了她，乔念便和她说了刚刚的事，“明天你也去吧？”
　　段潇却说：“明天我被邀出席作者大会，在隔壁市，回到你们都结束了。”
　　乔念这下深深叹了口气，这下好了，想到明天要跟一堆四年不见并不相熟的老同学努力寒暄，就头疼了。
　　晚饭乔念和段潇就在宜家附近的商场解决，吃完饭还不到六点，乔念当晚洗完澡就开始饿了。
　　和宋顾生两人坐在沙发看着一档旅游美食综艺，突然肚子很时宜地叫了一声。
　　宋顾生看了眼一脸馋样的她，认命地起身进厨房给她煮宵夜。
　　乔念闻着厨房逐渐飘出的香味，肚子更饿了，这时放在手边的手机震了震。
　　她一点开，是老同学拉她进的那个聚会群，此时群备注名为班长的人发了条通告——明天老同学聚会，有另一半的可携眷出席，无人欢迎。
　　乔念瞄了眼在厨房的宋顾生，轻咳一声，锁回屏幕，当没看到。
　　跟老同学寒暄已经很辛苦了，还要带着一只老狐狸，她可能会吃不消。
　　然而她想起些什么，穿上拖鞋跑回房里翻了本东西出来。
　　宋顾生端着碗面出来时，看见乔念正翻着本相册，它看了眼熟悉的封底，“大学毕业册吗？”
　　乔念嗯了声，然后继续前后翻着一一对应上面的人和名字。
　　噢，原来今天那男人是他们班的班委，叫王默。
　　她得尽量熟记回老同学的名字，不然明天又是一次社交翻车现场。
　　宋顾生将筷子塞进她手里，把毕业册抽了出来，“先吃了。”
　　乔念边吃边看得认真，宋顾生问：“怎么突然把这东西拿出来了？”
　　乔念这才想起还没和他说明天去得去同学聚会的事，周末两天都丢下他在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盖上毕业册，和他报备了今天遇到老同学和明天要去聚会的事。
　　对方嗯了声，神色如常地问她时间地点，结束了来接她。
　　她松了口气，乖乖回答。
　　鸿星海鲜酒楼三楼包厢，乔念拉开包厢门时，里面不知是谁刚抛了个包袱，正满堂大笑着。
　　里面的人察觉包厢门被推开，一看，立刻起哄：“看看是谁来了，咱们班花啊！”
　　“全拖王默昨天碰见老同学到福，四年没见还是没怎么变样啊。”
　　“可不是谁都像你，都宽了一圈了，要是在路上见着你我都认不出。”
　　众人又大笑。
　　一张十五人的大圆桌已经坐了七七八八，乔念跟大家打了招呼，便坐到一女生都隔壁，相对他们班的男生，女生她还是大多都认得，聊起天来也不会太尴尬。
　　女生还是她以前隔壁宿舍的，叫黄龄。
　　两人互相问了工作等日常的话题，包厢的门便再次被推开，乔念一看，噢，是卫于彤，她以前的室友。
　　整个大学段潇的主要吐槽对象。
　　卫于彤挽着一个男人进来，男人高大腼腆，进来后跟大家点了点头。
　　“哟嗬，是小彤的家属是吧，欢迎欢迎，随便坐。”
　　桌前几乎已经坐满了，只剩下乔念隔壁的空位，卫于彤走到她隔壁时，像是才看到她一样，惊讶地说道：“乔念！好久不见，太巧了！我前些天才正好撞见过你来着，不过我赶时间便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乔念一愣，对方接着自问自答：“我应该没认错吧？我看着你从百年佳缘的门口出来的，我跟你都住了四年，总不可能认错。”
　　这下全场都因为卫于彤的话看了过来。
　　百年佳缘，是一家婚恋介绍网站的线下实体门店。
　　乔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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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乔念有点窘, 她上周还真的去了百年佳缘来着。
　　段潇新年回了老家，她爸给她安排了三回相亲，回回都被她故意搞砸了。老头子没辙, 无意中在某综艺看到这个冠名商, 便上网给她注册了个号，还充了钻石vip。
　　而她上周，是段潇没空，让她帮她去给拿发票……
　　怎么会这么巧, B市这么大, 一个两个都撞见她来了。
　　老同学刷刷刷地将目光转移在她身上，她有些尴尬, 解释道：“我当时是去帮朋友拿点东西。”
　　众人恍然大悟，一人打趣到：“我就说嘛，咱们乔念哪用得着去相亲呀。”
　　“可不是嘛, 上回校庆, 乔念和顾生的照片还被偷拍发到校友群里了，两人还好好的吧？”
　　乔念长相温婉，虽然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大美女, 但气质出众，可是被班上的一众男人公认的班花。当年乔念还没和宋顾生在一起前，可不乏别的系的甚至是大二大三师兄追求。
　　后开乔念和宋顾生一起后, 两人的感情事便备受关注，论坛各种议论声皆有，可两人却四年来一直恩爱如初。
　　虽然毕业当年也是有不少人亲眼目睹两人在大礼堂前的校道争吵, 后面便有耳闻两人就此分手了。
　　加上前段时间校论坛那帖子hot了这么久，虽说后面被辟谣，但目前当事人就在这, 老同学都难免好奇跟她兜着圈八卦一番。
　　乔念不太想这次的饭局还没开始大伙便把话题集中在她身上，她只想安安静静做个透明人，安心吃顿饭就走。
　　面对大家的好奇心，她只端着杯茶淡淡嗯了声便当回应了。
　　大家见此也不好再八卦些什么，想必两人应该还好好的吧，便打了哈哈转移了话题。
　　可卫于彤坐在她隔壁，心下却不这么认为。
　　当年毕业时，别人或许是耳闻，但她可是亲眼看着两人争吵，以宋顾生这清冷高傲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吃回头草。
　　即使之前小论坛的帖子被辟谣，可竟然谣言都是传这么久，谁又能确定辟谣的话不是另一个谣言？反正她不信两人到现在还在一起。
　　别说她前些天亲眼见着乔念从百年佳缘走出来。前两年她认识的一位师兄撞见宋顾生，当时师兄问对方感情的事，当时宋顾生明明说自己还单身来着。
　　单是有宋顾生亲口说到这话，两人怎么可能没分手？
　　此时听见乔念语意不明地嗯了声，不由心下冷笑了下。
　　服务员陆续上菜，转盘转动，停在乔念面前的永远是辣菜。
　　虽然她好重口味，但自从上次她经痛被宋顾生知道后，便命令她戒口，她也被养成了习惯，很久没吃生冷辛辣的。
　　她每次想要转盘时，别人就转走了，然后另一样辣菜停在面前。
　　三两次后，她已经不抱着在这吃饱的心思了，想着待会结束宋顾生来接她时，再去填肚子。
　　这时看着眼前的菜，她转而拿起勺子，幸好还有碗老火汤。
　　班长和几个善于热络气氛的不停开着新话题，乔念不时搭上几句，也算融合。
　　这时手机震动，乔念一看，不由笑了。
　　【段潇：我勒个去，这个作者大会堪称选美现场好吗？和我苟了好几年的基友，每天嚷嚷要秃头，哪知道发亮是我两倍！我特么还一副素颜，彻底输了！】
　　乔念回了个表情，【要不你物色一下有没有同行帅哥？】
　　段潇还真的跟她逐个形容了一遍，还将大合照放大给她截图，乔念看了哭笑不得。
　　乔念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个不停，卫于彤余光不经意瞄了眼，正好看到段潇连续发了好几个男生的照片来。
　　还真有媒婆相亲那味儿了……
　　卫于彤挑了挑眉，嘴角勾了勾，更加肯定了乔念肯定是单身的想法。
　　装什么呢，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这么爱装。
　　过了会，段潇话题一转，转到这聚会上，一上来就问她：【卫于彤那绿茶有去么？】
　　乔念轻咳了声，拿起手机挡了挡，【就坐在我隔壁……】
　　【段潇：卧槽，有说什么莲言莲语不？】
　　乔念回了个佛系躺地的表情。
　　【段潇：哈，谁让那货看你不对眼，不过那人就是有贼心没贼胆，量她也不能怎么样。】
　　卫于彤追过宋顾生这事，还是段潇和乔念说的。
　　传闻卫于彤有一次在饭堂门口碰见宋顾生，便提起了勇气上前问他能不能加个微信，而对方凉凉回了句没微信，卫于彤天真以为对方真没没有，便又说企鹅号也可以的，哪知道对方又说了句不用这个。
　　当时才是大一的第一学期，宿舍四个女生关系都还不错，卫于彤碰壁后回来宿舍，便跟几人嘤嘤吐起了苦水。
　　还扬言绝不放弃，这学期结束前必须将宋顾生搞到手！
　　哪知道她中午这话刚说完，傍晚她便在宿舍楼上瞧见了宋顾生将乔念送到宿舍楼下。
　　直到一周后，乔念请宿舍的人吃宵夜，被问起无事献殷勤是有干了什么坏事，她便耳根红红地说她拍拖了，和法学院的宋顾生。
　　毕竟倒追一个人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乔念之前都没说，这时闻言，段潇和另外一人顿时看向卫于彤，几人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乔念当时以为几人是生气她瞒着大家，直到事后段潇和她说起卫于彤追宋顾生的事，才知道有这回事。
　　这样乔念请大家吃宵夜都行为，她都觉得有些炫耀的意味了。
　　本来段潇还觉得卫于彤有些小可怜，可对方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怀恨在心，开始小动作不断。
　　最开始只是打水故意漏打乔念的份这些小气巴唧的事。后来对方作为宿舍长，负责一些限时内网填表提交的通知，可几乎次次唯独漏了通知乔念。
　　有一学期乔念就是没在期限内完成奖学金申报，而没了一学年的奖学金。
　　卫于彤明里暗里针对乔念，整个宿舍都知道，可当被问责时别人就是一副委屈自责的表情，直到大二下学期换成段潇做宿舍长才消停。
　　但不妨碍对方日常莲言莲语，对着关系好的人都私底下不知道说了多少颠倒黑白的话。
　　现在老同学聚会上再遇到，时隔四年，乔念对这个早就在自己生命中消失了的人丝毫没放在心上。
　　可对方偏偏仍旧喜欢和她对着来。
　　今天的聚会出席的人不多，毕竟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很多人都回来老家或去其他省打拼，能在B市凑到一桌也是不容易。
　　昨晚班长在群里喊欢迎携眷，今天便有四位是带了对象来的。
　　班长已经结婚，老婆竟然是当年隔壁班的班长，大家都震惊：“可以啊，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当时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呢？”
　　这时大家聊到卫于彤的男朋友，问道：“不过还是小彤厉害，男朋友年轻有为啊，还是律师。”
　　卫于彤羞涩地往男朋友身旁靠了靠，“还好啦，不过黎皓他人真的挺上进的，所在的律所听说在B市名列前茅，要是你们有需要法律咨询的，他可以给你们打折。”
　　大伙便又一轮的赞叹，听卫于彤这么说，看来对方还是个能说得上话的高层，果然是不错。
　　“我亲戚家最近可能有这方面的需要，那到时还真的要麻烦小彤男友了。”
　　“没看见小彤手上那钻戒吗？是不是好事将近，得叫未婚夫了？”
　　乔念闻言下意识侧眸看过去，对方那带着钻戒的手便适时在她眼前晃过，“也不是订婚，就随便带带而已。”
　　一边的女生开玩笑道：“小彤男朋友身边还有没有好的人选啊？介绍一下给老同学呗。”
　　“对呀对呀。”
　　“没问题啊，让黎皓帮大家物色物色。”
　　这时卫于彤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挽住了乔念的手，“还有乔乔啊，你和你那朋友也别去那什么百年佳缘那找男人了，那些网站大多都是骗钱的，哪有靠谱的啊。要是着急的，我身边也认识不少单身好男人，都可以给你们介绍啊。啊对了，要是喜欢律师，那更容易了，找天去黎皓公司坐坐，看看有没有相中的。”
　　卫于彤这话说得巧妙，通篇都是针对“她朋友”说得，没有指名道姓，可乔念却听得明白，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特别是那句“要是喜欢律师”……
　　乔念：……
　　看来对方觉得她刚刚说帮朋友去拿东西理解成“我有个朋友”系列了。
　　乔念一直笑得不咸不淡，手臂被对方的钻戒硌得有点疼。
　　害，聚会什么的，好难。
　　这时一位老同学听到卫于彤刚刚那句“黎皓公司”，便说：“原来是黎老板啊，年纪轻轻就开了公司，实属难得啊。”
　　刚刚说亲戚需要法律咨询的那人接着问：“贵公司叫什么名字呢？我回头就让我亲戚去问问。”
　　黎皓为人腼腆，一直听着大家聊天，不大插话，此时听到大家这么问，立刻说道：“我也只是打工的，不是什么老板。”
　　然后说了一个律所的名字，乔念一听，觉得有点熟悉。
　　卫于彤：“现在谁不是提国家打工呢，你看马爸爸每年交的税都不少啊，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听着，点头，这都和马爸爸相提并论了，该是大律所的老板了。
　　卫于彤嘴角上扬地看着乔念，“乔乔，说好今天有对象的都得携眷啊，你怎么还单着来呢？”
　　乔念觉得这三翻四次的对话有点无趣，便简单回了句：“他没空。”
　　对方又说：“咱俩大学同住了四年，也都在B市，咱们可以看看那天你男朋友有空了，约出来一起吃个饭呀。”
　　“我们同住四年跟约我男朋友出来吃饭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卫于彤愣了愣，眉眼不屑地沉了沉，“这不是想着当年拍个拖都得请我们吃顿宵夜宣布恋情么的情谊嘛，难得姐妹重聚，不该一起见面吃顿饭吗？怎么？总不该有什么不妥吧？”
　　乔念却只冷冷清清回了一句：“嗯，不妥。”
　　卫于彤登时表情有点难看。
　　两人声音不大，可坐在两人周围的几人都听得见，不由稍有察觉两人貌似有点火药味，不明所以的看了眼两人。
　　乔念有点厌了，瞧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便打算让宋顾生先来接她，提前结束这饭局。
　　翻转手机，才发现宋顾生的未接来电，大概也是打来问她进度，正想回拨过去时，包厢的房门被敲了敲，继而被推开，一人踏了半身进来，目光搜寻了下，落在低头看手机那人身上。
　　房间里的人下意识循声看去，大家都不由一愣。
　　老同学：“宋顾生？”
　　卫于彤目光诧异，直直看着来人，而她身旁的黎皓更是直接从座位上起来，惊讶地喊了声：“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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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乔念下意识一抬头, 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怎么回事？！
　　他怎么来了？
　　乔念坐在位置上，呆若木鸡。
　　宋顾生朝在坐的各位微微点了点头, “乔念忘了带钱包, 给她送过来。”
　　乔念：“？？？”
　　说什么鬼话？她钱包都压箱底很久了，现在谁还用现金？
　　众人先是惊讶宋顾生突然的出现，后来听到黎皓喊的那声老板，心下更是诧异。
　　老板？
　　不是和马爸爸一样为国家缴税的大老板吗？
　　一些八卦的便就近小声议论了起来。
　　卫于彤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乔念也有点惊讶, 难怪刚刚黎皓说律所名字的时候觉得熟悉, 没想到就是宋顾生那律所。
　　实在有些巧。
　　班长率先反应过来，起身招呼道：“我们还说乔乔怎么不携眷出席呢, 这就来了，快进来。哎服务员，再添个座位。”
　　众人都往边挤了挤, 硬生生添了张椅子在乔念隔壁。
　　乔念看着走过来的男人, 满脸问号。
　　宋顾生坐下，朝她耳边说了句，“原来聚会要携眷的？怎么不携我？”
　　乔念：“……”
　　佛系得不想回话, 携不携你自己也来了。
　　卫于彤坐在乔念隔壁，余光看见两人温声细语说着悄悄话，表情都僵了。
　　这时有人问：“顾生跟黎皓是同事吗？”
　　卫于彤又僵了僵。
　　宋顾生挑眉, 笑了笑，“同事……也算是吧。”
　　黎皓笑得有些尴尬，莫名有种上班开小差被抓包既视感, 正直地说道：“宋总是我老板，没想到小彤的朋友是我老板娘，真是巧了。”
　　众人表情各异, 班长打了两声哈哈，“小彤跟乔乔同宿舍四年，本来就是种缘分，是吧？”
　　卫于彤尽量维持嘴角的微笑，闻言笑了一声。
　　这时刚刚还说帮亲戚问黎皓公司来着的人，转头跟宋顾生说：“哎呀，都忘了乔乔男朋友顾生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律师嘛，不知道我亲戚有法律问题想咨询会不会麻烦到呢？”
　　宋顾生端起茶杯喝抿了口水，大方应道：“乔念朋友的事，都不麻烦。”
　　“这可太好了，都是沾了乔乔的光啊。”
　　卫于彤坐在一旁简直觉得脸都快烧起来了，这时不知该是怨黎皓不争气，还是气老同学的墙头草，现在无论大家说什么话，还有看她的眼神她都觉得不怀好意。
　　而她身旁黎皓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之前大家提到顾生这人，他都没放在心上，可谁想到竟然是自己老板，想到他手上那单案子上周正好出了些纰漏，顿时一副乖巧员工的样子，拿起水壶给他倒茶，“老板。”
　　然后瞧见乔念的水杯也空了，便顺道添上，喊了声：“老板娘。”
　　卫于彤隔在中间，看着自己眼前的水杯，胸膛起伏。
　　黎皓正要也给她添水到时候，她突然把茶杯挪开，“我不用。”
　　可黎皓倾斜着水壶一时收不回，水浇到了她手上，她顿时尖叫一声，甩开手。
　　这一幕发生得突然，大家都往这边看过来，顿时你眼看我眼，安静了下来。
　　卫于彤咬着舌根仿佛在发怒的边缘。
　　水杯倒在桌上，桌布立刻浸湿了一大片，水蔓延到乔念那边，宋顾生拉过她的手起身。
　　顺势朝众人说道：“我和乔念待会还有事，就先失陪了。这顿饭我做东，大家尽兴。”
　　走前看向黎皓，“遗产那件案子，尽快处理好。”
　　黎皓站起身恭敬点头。
　　卫于彤气得舌头都要咬断。
　　宋顾生没再说什么，牵着乔念离席了。
　　电梯口，乔念秋后算账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送钱包这是什么烂借口……”
　　“那个叫卫于彤的，就是坐你隔壁那个？”
　　乔念一愣，“啊？你怎么知道？”
　　难不成当年对方表白后他还给记住了？
　　宋顾生瞥她一眼，挑眉道：“段潇给我发信息，说有一个叫卫于彤的女人，日常欺负我的女人，我便来看会一会。”
　　乔念惊讶，段潇这妮子……
　　“我才没有被人欺负……”
　　宋顾生嗯了声，牵她走进电梯，“有没有都好，反正我帮你气回去了。”
　　又不认同地评价道：“黎皓这小子，眼光不太行。”
　　“是吧？老板娘？”
　　乔念一窘，“……别乱喊。”
　　“客观事实陈诉，有异议？今晚给你上诉。”
　　乔念微笑：“……”
　　又一个周六，乔念摁掉手机的闹钟，身后的人便不满的将她翻了个身，控诉她周末一大早的闹钟：“我昨晚加班到凌晨。”
　　乔念被他搂着腰，挣开了一点。
　　看着对方一副困顿的样子，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眉头轻蹙，不满她的乱动。
　　“我今天要去养老院，要是来得及，中午赶回来跟你吃饭。对了，好久没吃你弄的糖醋排骨了，突然有点想吃。”
　　宋顾生：“……”
　　乔念又挣开了点，宋顾生不耐烦，直接将她困在怀里狠狠亲了一顿才放她走。
　　乔念来到养老院，还不到八点，小周已经在院子里跟老人们做着晨操。
　　乔念打了招呼后，便先到张婆的房间看她。
　　年前张婆过了次常规检查，胃溃疡伴随少量胃出血，肠道也菌量超标，肠胃功能失调。
　　可调理了将近两个月，情况时好时差，前些天听小周说，张婆这几天进食后就胃痛，有时还胀气严重。
　　乔念不免有些担心。
　　经过办公室的时候，碰见专门服侍张婆的护工，手上拿着几张化验单，眉头紧锁。
　　乔念看了一眼她手里都单子，问她：“怎么眉头紧紧的？”
　　护工见来人是乔念，表情不见一丝松动，更是深深叹了口气，“张婆之前肠胃镜发现有疑似息肉的肿胀，医生取了样做化验，今早我去医院打的化验报告单。”
　　乔念听到这，不知为何突然心突了一下，“结果……不太乐观？”
　　护工摇头，“检测出癌细胞，几乎能确诊，是胃癌。”
　　乔念心脏一撞，震惊万分。
　　护工：“已经通知了张婆的家属了，下周等医院有床位了，就转入院。”
　　这时院里有人把护工叫了去帮忙，乔念站在走廊处，突然有些害怕见到张婆。
　　这感觉，仿佛和当年听到母亲病情时的心情一样。
　　无助得让人害怕。
　　乔念每周六来养老院做社工，已经两年有余，她跟院里的老人相处得好，大家也都对她特别照顾，仿佛当她孙女一样疼。
　　这是她第一次经历院里有老人重病，还是这种谈色生变的病。
　　她微微定了定心神，还是拾步走去张婆的房间。
　　她整理了下表情，方敲门进去，“张婆～”
　　张婆正躺在床上，整个人消瘦了不少，见到乔念来，撑起坐着的力气也不够，乔念立刻过去搀扶她坐起。
　　乔念看了眼桌子上纹丝未动的早餐，指了指张婆，“不乖噢，又不吃早餐了？”
　　张婆努了努嘴，“不吃，张婆一点胃口都没。”
　　乔念掀开粥的盖子，端起碗，用勺子散着热气，一副商量的语气：“你乖乖吃早餐，我待会帮你洗头好不好？”
　　乔念将勺子喂到她嘴边，张婆迟疑了会，最后妥协地乖乖张嘴。
　　乔念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后，已经中午一点多，脱下社工服后，小周走过来交接，说道：“张婆的家人都来了，唉，真的是人生无常。”
　　乔念眉头轻蹙，深深呼了口气，跟小周道别后，缓缓走出院门。
　　宋顾生已经打了两通电话来，见她还没回，问道：“我去接你？”
　　“不用，我这就回了。你先吃，不用等。”
　　盖了电话后，乔念站在路边等了等，果然没一会，从院里走出四五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舟恺。
　　对方看见她，愣了愣，一抹苦涩笑意轻轻泛起。
　　舟恺和家里人说了声，朝乔念方向走过去。
　　“你今天也来了？”
　　乔念观察了会他的情绪，才开口：“张婆的病情，我听说了。不要过于担心，接下来好好遵医嘱配合治疗，要抱有信心。”
　　舟恺深呼吸了口气，点了点头，“现在还没最终确诊，下周入院后做详细的检查。”然后继续说：“这段时间，谢谢你对外婆的额外关照。”
　　乔念摇头：“都是应该的，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舟恺静静看着她，眉目稍有疲惫，“谢谢你。”
　　张婆最终确诊为胃癌一期，还是早起，治愈几率很大。
　　最大的难度就是张婆年纪年迈，术后的辅助治疗诸多方面需要斟酌。
　　可至少是不幸中的万幸。
　　乔念留意到舟恺的情绪也好了很多，她便也算是一颗心稍稍定了定。
　　四月，清明时节，B市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都雨。
　　绵绵密密，偶尔伴有几声春雷。
　　宋顾生和乔念坐上高铁时，身上都裹着一身水汽。
　　B市L市，不到三个小时，乔念一路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有些出神。
　　在大四的那年暑假，乔念回家，因为吃饭睡觉都端着手机和宋顾生发短信，妈妈不时看她一眼，在旁笑着看破不说破。
　　直到返校那天，乔念推着行李箱和她拥抱告别时，对方才说了句，儿女终于长大了，妈妈是不是可以开始准备嫁妆了？
　　乔念当时吓了一跳，顿时有种学生时期早恋被家人撞破的窘态，立刻羞红了脸，“哪里有的事，我得服侍您直到百年归老呢。”
　　当时她妈妈笑了笑，手掌蹭了蹭她的头，不说话。
　　到毕业前夕，她考完试突然一声不吭回家呆了小半个月，每天呆呆楞楞，几乎没有碰过手机。
　　妈妈当时也是看破不说破，直到毕业前一天她再度返校参加毕业典礼，妈妈同样是抱了抱她，说，乔乔永远是妈妈的好女儿，要是可以，妈妈愿意养着闺女直到妈妈百年归老，就怕我闺女在外面受半点委屈。
　　她当时咬了咬唇，蹭了蹭妈妈的怀抱。
　　直到坐上高铁时，她才终于没忍住默默哭了出来。
　　她距离上一次回L市，正好一年，也是清明节。
　　时隔一年，这一次，她终于将当年那个操控她喜怒哀乐的男孩子带了回来，给您看看了。
　　宋顾生察觉到身旁的人已经很久没说话，伸出手握了握她的，待对方终于转向他时，他说：“我有点紧张。”
　　乔念不解，“嗯？”了声。
　　“第一次见岳母，虽然是以这样的形式，但仍然希望她喜欢我。”
　　乔念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愣。
　　可对方表情正经，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她心里触动，倾身靠过去，宋顾生同一时间抬起手让她靠得舒服一点。
　　乔念在他颈窝轻轻蹭了蹭，清淡的茶香让人心安，就跟她妈妈一样，都是她心底深处最熟悉的味道。
　　她嘀咕着开口：“什么岳母，你不知羞。”
　　宋顾生拢了拢她，“现在才知道？会不会太迟了。”
　　乔念无声笑了。
　　两人出发得早，到底L市才临近早上十一点。
　　L市地面湿润，天空却开始放晴。
　　墓园离高铁站不算远，乔念还不想吃东西，两人便直接驱身前去。
　　清明时节，祭祖的人不少。
　　乔念的妈妈在园里较为偏远的区域，人少了很多。
　　乔念捧着一束黄菊和百合，走到墓前，却发现上面正摆着一束百合，看花束的形态，显然是新鲜的。
　　周围也被人可以打扫过，连杂草都清理了一遍。
　　乔念有些惊讶，左右张望了下，并没看到什么熟悉的身影。
　　宋顾生问：“是不是伯母的亲戚或朋友？
　　乔念没有任何头绪，她妈妈那边只有十分疏远的亲戚，而妈妈有什么朋友会来特意拜祭，她也没想到。
　　当即不确定的说：“或许是吧。”
　　她将前人放下的那束百合挪了一下，将手上的花一同放在碑前。
　　半蹲在前，看着上面笑容温婉的妈妈，笑了笑，“妈妈，我来看您了。”
　　乔念跟妈妈轻轻说了很多近期发生的事，当然是报喜不报忧，而宋顾生一直静静守在她身旁，温柔地看着她。
　　这时乔念抬头看他，眼睛弯弯，朝他伸出一只手，宋顾生握住，顺势一同蹲下。
　　乔念：“妈妈，这是宋顾生，我把男朋友带来了。”
　　宋顾生礼貌说道：“伯母好，很抱歉没在您健在到时候来拜访您。”
　　半饷后，乔念去找这区域的守墓员，打点一下，让对方日常清扫一下妈妈的墓地。
　　宋顾生点头，却难得没有跟她一起去，说道：“还有些杂草，我清理一下。”
　　乔念不疑有他，便径自走了。
　　宋顾生看着乔念走远了，看着乔念妈妈的墓碑，半跪而下，像是为接下来的话作准备，表情严肃。
　　“很抱歉，也很遗憾，没在您还健在的时候来拜访您。是我的错，我和念念在大学的时候便在一起了，可惜因为我当年的不懂事，差点就弄丢了她，幸好，又让我失而复得。”
　　“不知道她有没有跟您提起过我，可她却常常跟我提起您，说您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我觉得她说的一定很对，只有不缺爱的家庭，才能养育成一个如此善良的女儿。”
　　“谢谢您，在念念前面的二十多年赋予了她最伟大无私的母爱，让她快乐无忧的成长。而她往后余生，请求您将她交付给我，我在您面前起誓，我将力所能及的对她好，将自己的、连同您对她的爱，双倍给她。”
　　“所以，请您放心，这世上，除了您，没有人比我更爱她了。”
　　……
　　两人走出墓园时，天又开始暗了下来，丝丝的雨幕开始飘下，宋顾生打起伞，正在路边拦车。
　　不经意的侧头，余光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定睛一看，一人西装革履的从墓园走出，路边停靠着一辆车，司机已经原地等候，男人出来后表情清冷沉沉，径直坐上了车。
　　宋顾生眉目微敛，即使近几年都少有联系，但他却肯定没看错。
　　他那父亲，怎么会来L市？


第46章 
　　这回两人来到乔念的家乡, 宋顾生便想趁着还有两天假期，在这里多呆呆。
　　L市内江河丰富，全市大小河流将近百条, 同时L市具有悠久的历史, 故市内不少古村古镇，不少大型古城成为国内著名的旅游地标。
　　而乔念作为地道本地人，知道不少鲜为人知的古镇，远离闹市, 旅客鲜少, 民风淳朴，风景如画。
　　乔念便带宋顾生去了其中一个古镇, 订了间客栈，住上两晚。
　　乔念在L市的老家，因为之前妈妈的治疗和手术费用不够, 已经卖掉。
　　宋顾生也是这时才知道, 还有当初乔念即使十分嫌他这个前男友到身份却依旧愿意和他合租，也是因为当初为了筹手术费而欠下的债务。
　　他皱了皱眉，“怎么不跟我说？”
　　“这又跟你无关, 跟你说干什么？”
　　“怎么跟我无关了？结婚后这就是夫妻共同债务了。”
　　乔念没想到他这么说，错愕了一会，抿了抿唇说：“可以签个婚前协议, 然后去公证，我的债务与你无关。况且我们现在也没走到那一步，现在剩下不多了, 我会还清的。”
　　宋顾生突然严肃看着她，“乔念。”
　　对方连名带姓喊她，通常就是生气了, 乔念愣了愣。
　　“怎、怎么了？”
　　“我觉得你很有必要明白一点，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我希望你有困难，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而不是闷声不吭。”
　　“可是……我现在在杂志社的工作很好，每月都能定时还款，也没有很大压力，这不算什么实质性的困难。”
　　宋顾生觉得她还是没懂，便不和她继续深讨这个问题，而是换了种方式，直接手持绝对主动权。
　　“你也应该知道吧，婚后大家的钱，是属于共同财产吧？”
　　“嗯？”
　　“你现在将债期延长，相对的利息便是几何叠加，如果债期过长，你就是在亏损我的婚后财产。”
　　“蛤？？？”
　　“所以目前为了我婚后财产利益最大化，就是我现在先把债务给还了。然后你每个月可以将应还债款的钱当定期理财，这样停止折损，又能钱生钱，毕竟这笔钱，婚后依然是我的，对吧？这就是最优的方案。”
　　乔念是实实在在的文科生，数学是硬伤，当年高数有宋顾生给补了整个学期最后还是挂科。
　　现在宋顾生巧舌如簧地说了一大段，乔念几乎是听得脑子一团糟。
　　听上去好像句句在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宋顾生论点论据都说完了，直接下命令：“把账号给我。”
　　末了还添了句：“乖，为大局着想。”
　　乔念：“……”
　　她虽然没有证据，但她觉得自己被故意绕了进去。
　　两人在路上讨论解决完这事，也终于到了小古镇。
　　青石板路湿哒哒，乔念领着宋顾生一路走到一间客栈门口，门檐上方挂着一木雕牌匾，七棵树。
　　两人推开客栈的木门，一只萨摩便吐着舌头疯狂摇着尾巴扑向乔念。
　　宋顾生下意识挡了下，哪知道乔念眼睛发光，立刻抱住对方，“悟空！”
　　叫悟空的那只萨摩，几乎挂在乔念身上热气兴奋地舔着她的脸。
　　没一会，屋内另一只土狗听到声音也跑了出来，立刻冲过来围着乔念转圈圈，硬生生将宋顾生给逼退了好几步。
　　乔念：“小花！”
　　宋顾生：“……”
　　“这两只狗，你认识的？”
　　乔念刚嗯了声，屋内的客栈老板也出来了，看见来人，有些惊讶地说：“我天，今天就一组客人订了我这，怎么竟然是你啊小丫头。你提前说一声直接来就是，还去网上订什么房？”
　　乔念见着来人，笑容灿烂，“柒哥！”
　　客栈为全木结构，古色古香，韵味十足。L型的两层建筑，一共只有六间房。
　　进门便是一个小庭院，种一旁种着一颗巨大的梅花树，树下摆着一长木茶桌。
　　其余还有梨花树、柳木、白槐等六种不同的树栽在院子里，树的体型都不大，树干很细，树龄很低，但枝丫延展都形态各异，十分好看。
　　这也是客栈名字的由来，七棵树。
　　院子里还搭了一间茶室，木桩为梁，两边靠墙，两边为落地玻璃。
　　其中一面墙整整齐齐放着各种茶饼，而另一面则是陈列着茶具。
　　茶室里还摆着一把古琴，柒哥有个习惯，每天起来后便会来这里闭眼放空随便撩拨几曲。
　　所以这里也叫琴房。
　　这时柒哥用银壶将水烧开，倒入紫砂壶中，瞬间茶香四溢。
　　乔念则坐在古琴旁，用手拨了一下琴弦，音色深沉，余音悠远，仿佛山谷间的一声回音，又像深山寺庙里传出的一声佛音。
　　乔念妈妈住院后，乔念将房子卖掉，在还没租到房子前，曾住在这客栈一段时间。
　　客栈的老板柒哥和她妈妈是小学同学，由于乔念家就只有一母女，当时柒哥夫妻帮了她们不少忙。
　　柒哥夫妻至今没有要小孩，养了六只猫和两只狗，所以他们视乔念也像半个闺女一样了。
　　柒哥给两人沏茶，跟宋顾生说，“这丫头片子小时候可皮了，我们当时还说，长大了得去祸害谁家儿子。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性子倒是沉稳了下来。没想到这就骗了个帅哥回来，哈哈哈哈不错不错。”
　　乔念一听，拍了下桌子，“柒哥！哪有你这样的！”
　　宋顾生表情却十分打趣，看着她问：“哦？虽然觉得你现在也没怎么少气我，但对你小时候那些顽皮事迹倒是挺感兴趣。”
　　柒哥哈哈大笑，还真的和他一件件数了出来。
　　“哎对了，这楼上还放着几箱乔念以前家的东西，都是些相册和老物件，待会我上去给你找一下，给你瞧瞧这丫头小时候那模样。”
　　乔念无语了，起身喊道：“悟空、小花，咱们出去溜达！”
　　柒哥适时喊道：“正好，你去给我买几只辣椒，今晚给你们做点拿手的。”
　　古镇不大，车没法进来，街头巷尾都是都是彼此喊的出名字的，加上游客少，很多店面敞开着门，但老板却悠哉悠哉在沏茶，看见像乔念和宋顾生这样一两个生面孔的，也懒得招揽生意。
　　当时乔念在柒哥那寄住了只一小段时间，每天都是客栈医院两点一线，少有跟左邻右里打交道，镇里的人自然不认得。
　　可却认得此刻她牵着的两条狗。
　　“这不是悟空和小花吗？老柒的朋友啊？几只辣椒就别给钱了，我还没零钱找呢，直接拿就是了。”
　　“哎呀是悟空啊，正好还剩下几块筒骨，也懒得卖了，来，带回去让你主人给你炖着吃。”
　　一来二回的，乔念牵着两只镇宠去了趟市场，一分钱没花，还顺走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
　　乔念对宋顾生说：“它们比你有用。”
　　正好此时两只狗转头看了眼他，咧开嘴呼呲呼呲的，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宋顾生难得无语：“……”
　　晚上柒哥掌勺，几个家常小炒色香味十分诱人，几人连带两只狗，吃得开怀。
　　饭后两人回房间歇着，悟空很喜欢乔念，屁颠屁颠地就跟了进去。
　　宋顾生一转头，就看见悟空跳到床上撒娇般地往乔念身上蹭。
　　成年萨摩体现不小，一张床几乎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宋顾生：“赶它出去。”
　　乔念：“悟空贪玩，平时闷久了，我跟他再玩玩。”
　　宋顾生憋着一口气：“……”
　　直到晚九点，乔念终于感受到了坐在椅子上那男人的怨气，才抱着悟空下床，把它哄了出去。
　　宋顾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掀开被子坐上床，哪知道被子一扬，扬起一床狗毛。
　　宋顾生：“……”
　　乔念立刻说：“柒哥给悟空洗澡洗得勤，干净的干净的。”
　　宋顾生去洗澡时，柒哥敲门拿了几本相册过来，所以当宋顾生洗完澡走出来时，便看见乔念靠在床上捧着一本沉甸甸的相册，细细翻着，表情似乎都因为照片里的旧时光而备感温柔。
　　他坐过去，乔念便习惯性地靠过去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窝着。
　　宋顾生一低头，便看见相片上那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脸上画着浓妆，朱砂色的口红和点在眉间的红点，跟稚嫩的脸蛋完全不搭。
　　“这是新疆舞？”
　　乔念笑了笑，“这大概是幼儿园某次表演吧，跳的什么我也忘了。”
　　乔念又接着往后翻，这本相册都是记录她个人的，小时候相机像素不好，洗出来的照片都有种朦胧美，照片里的小人古灵精怪，跟宋顾生接触到的她很不相同。
　　“要不是五官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我都不敢相信像个男孩子头的人是你。”
　　乔念感觉往前的二十几年□□/裸地给人翻看着，感觉十分奇怪，便啪的一声，将相册盖上，“不看这本了，看其他的。”
　　宋顾生挑眉，没什么所谓，想着到时直接将相册搬回家，也没什么看不了的。
　　但乔念耳根红红的样子缺十分有趣，他倒是起了些恶趣味，不介意让它更红一点。
　　他一偏头，便轻而易举地亲了上去，乔念吓了一跳，轻呼出声。
　　果不其然，怀里的女人耳根顺带着脖子都泛起淡淡的红。
　　他心下微动，低声喊了句：“别乱动。”
　　正想好好亲一亲眼下的人儿时，门外却突然传来唰唰唰的抓门声，还伴有两声嗯哼哼的。
　　宋顾生动作一定，乔念立刻推开他。
　　乔念：“你才别乱动，两只狗在外面呢！”
　　宋顾生：“……”
　　咬了咬牙，简直想骂人。
　　乔念没在靠在宋顾生身上，盘着腿坐在他对面，又抽出一本相册，翻开，顿时也有点惊讶。
　　“我都没见过妈妈旧时的照片呢！”
　　照片里的女生和乔念眉眼都有七分相似，扎着麻花辫，是六七十年代经典的造型。
　　前部分的照片大多是黑白的，到后期才开始变成彩色。
　　“丽桥中学……这是妈妈初中的毕业照！”
　　“我爸妈就是在初中同学呢！我给你找找看我爸年轻的样子。”
　　宋顾生目光也随着她的手指在照片上一个个人头地看过去。
　　可突然目光一顿，以为是自己看错，将相册往自己方向摆正了点，待看清照片里其中一人时，他心下错愕。
　　他又立刻将照片抽出来，翻到后面，对应的名字整齐排列着。
　　乔念看见他都动作，方才拍了拍脑袋，“对噢，后面有名字啊，哪还用一个个找。”
　　她很快就找到她爸的名字，伸手点了点，“这个，乔任明，我爸爸。”
　　宋顾生目光惊讶，也伸出手，指着隔壁的名字，宋志军。
　　“我爸。”
　　作者有话要说：　　跟我读一遍：
　　1 韩剧三部曲问就两个字，丑拒！
　　2 无狗血情节！
　　所以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要谨记以上两条！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泥萌如有想喷的请轻喷，弱小无助肥胖，在线卑微。
　　今天依然是存稿君，三次元这几天不允许我苟着码字了！接下来怎么办！紧脏！感谢在2020-08-27 23:40:20~2020-08-29 0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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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乔念惊讶地“啊？”一声, “你爸？！”
　　宋顾生将照片翻回过去，乔念立刻找到两人，指了指两人, 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这是你爸爸？”
　　宋顾生点头，却像在思考着些什么，问她：“你爸妈，一直生活在L市吗？”
　　“对, 听我妈说以前外婆家里穷, 我妈小学读到五年级就正好文/革，就上山下乡了, 隔了好些年，才回来托了很多关系，才又继续读的初中。当年那个班到学生, 应该都是类似的经历, 我爸比我妈大三年，但两人却是同学。然后他们一直到大学毕业，结婚生了我, 都在这里没离开过。”
　　乔念觉得有点神奇，“但你不是B市土生土长的吗？难道你爸当年也赶上文/革那波了？”
　　宋顾生点点头，没继续深究, “估计是。”
　　乔念：“我们两家也太有缘了吧？你爸跟我爸妈原来是初中同学！”
　　宋顾生笑了笑，将照片放回进去，又重新拿回刚刚乔念放开了的那本, 说：“还是对你小时候比较感兴趣。”
　　哪知道对方一翻开，就翻到她一两岁光着膀子坐在浴盆里洗澡的照片。
　　“啊”的一声，瞬间飞扑过去。
　　门外本来睡下了的两只看门狗立刻又抓起了门。
　　整个四月段潇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有时乔念上午给她发信息问她周末要不要约饭，等到她第二天起床后才看到对方凌晨两三点回她：“这个月闭关搞大纲，内分泌已失调，勿扰。”
　　直到五月初，段潇终于打来电话：“老子出关了！六月再开文，我得葛优躺一个月！这周末出来，老子要买衣服鞋子化妆品护肤品，老子要吃自助餐！”
　　所以周日，乔念跟宋顾生留下一句“午饭跟晚饭都不用等我噢”就出门了。
　　然而乔念正走出小区，手机就收到对方发来的信息：【门禁八点，过时未回后果自负。】
　　乔念噗呲一声，回到：【之前不是十点吗？什么时候又改了？】
　　【宋顾生：孤家寡人在家，心情不好，再问就六点。】
　　乔念回了个拍小狗头的表情。
　　宋顾生：“……”
　　乔念两人约在一百货碰面，百货位于市中心商圈到中心位，周遭还有多个商场，定位从奢侈品到年轻快时尚都有。
　　段潇闭关了一个月，这时看见这么多人，感叹道：“你看这人/流旺盛的，我多久没感受过这么些阳刚之气了。”
　　她手脚贼快，拉着乔念咔咔一顿暴走，短短几小时，两人手上至少人均四五个购物袋。
　　乔念那都是眼看她拿不下帮忙拿的……
　　乔念走得脚都疼了，可眼看对方脚下生风昂首挺胸又朝一家服装店走了进去。
　　乔念：“大爷，我喊您大爷了，您还没买够吗？”
　　“你都不知道我关在家那段时间，头发都被自己抓秃了，这不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吗？”
　　“你十天半个月就闭关一次，买这么多，在家表演时装秀吗？”
　　段潇鄙视地呸了一声，“心灵的慰藉你懂吗？”
　　段潇：“你什么都不买吗？接下来就520了，不送些什么给你那只老狐狸吗？”
　　乔念眨眨眼，今天都五月十九了，感叹道：“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节日啊？”
　　段潇呵了一声，“还不是你们这些整天歪歪腻腻的情侣硬搞出来的。”
　　乔念对这些节日真的没什么感悟，不过想了想，今年的情人节因为中国手艺人的专题忙过头，她也没送些什么给宋顾生，这时想一想，觉得趁此机会得补一份礼物给他。
　　但送什么好？
　　两人扫荡完底下几层，便一路走到了四楼男装区。
　　段潇问她：“想好买什么了没？”
　　乔念摇头：“刚想了一轮，他好像都不缺什么。”
　　段潇：“缺不缺是一回事，反正你送给他，就是原本有的也立刻换成你买的了。再不济，就送衣服呗，反正都是穿的，不嫌多。”
　　乔念：“宋顾生上班几乎都是衬衣西装的，他整个衣柜都是了。”
　　“钱包？皮带？手表？香水？反正送男生几乎都这几样。”
　　这时两人经过一家店的门口，橱窗里的一样小物件吸引了乔念目光，她脚步一顿，跟段潇说：“进去看一看？”
　　两人进去，发现这个牌子当真适合宋顾生，乔念几乎觉得刻着他的名字。
　　整体装修风格以黑色为主，胡桃木装饰。简约却高端，货品陈列极简风，东西都是硬朗型的。
　　店面不大，指分了两个区域，一进门的右侧是一排的冷色系西装和衬衫，而再往里是商务型的皮具。
　　而左侧的一排玻璃柜台，摆着一些小物件。
　　乔念便是靠在柜台前，弯腰看着里面的一对袖扣。
　　刚刚她就是在橱窗一眼看到的它们。
　　袖扣也是极简风，银色k金材质，中间有一颗星星的浮雕，同样也是这个牌子的logo，简单又精致。
　　浮雕在橱柜的探灯下闪着细细的光，像那晚亚丁山脚下的银河。
　　也像宋顾生眼里的光。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一眼就相中了。
　　柜姐得知是送人的，便特意给她包装起来。
　　在乔念等待的时候，段潇拍了拍她：“我去对面nike看看，你好了过去找我，我想买双跑鞋来着。”
　　柜姐包得细致，乔念在店内再随意逛逛，一件件西装看过去，指下触感很好，便想着要不要再买件西装给宋顾生。
　　自从宋顾生软硬兼施帮她还清了债务，她除去每月按照他的说法定期理财外，压力少了不少，这时便想着多花点钱在他身上。
　　那是铁灰色的好还是纯黑的好？
　　正看中其中一款想拿起来细看时，身旁一人先她一步拿了起来。
　　乔念伸出点手顿了顿，下意识偏头看了眼对方，却心下一抖，张了张嘴，最后朝对方点了点头，喊道：“甄女士。”
　　乔念自从十一月底那次专访过后便没再见过甄惠芬，没想到时隔半年，在这碰上了。
　　当时跟着舟恺去打下手的时候，她和宋顾生还没解开误会，面对对方的印象，便停留在四年前那个不太喜欢自己的前男友母亲的上。
　　如今自己和对方儿子又在一起了，可却知道了当年她和宋顾生之间的误会都是由对方一手造成。
　　这时遇见甄惠芬，便是百感交集。
　　甄惠芬看乔念的目光深沉，一双清冷的眸子和宋顾生有几分相似，压迫感十足。
　　对方似乎失去了购物点兴趣，拿起的西装直接放了回去。
　　却打量了下眼前的人，开口道：“乔小姐，很巧，来给顾生买东西？”
　　乔念维持着客套又疏离的笑，嗯了声，没有过多的交流。
　　她正琢磨着是看在对方的身份上寒暄几句，还是直接告辞。
　　幸好此时柜姐已经包装好，提醒她已经可以了。
　　乔念便对甄惠芬说道：“我已经买好了，便不打扰您了。”
　　正准备走人时，甄惠芬却出声喊住她，“乔小姐不知道有没有空，我们聊一聊。”
　　乔念本想拒绝，可看着对方态度不咸不淡，突然冒出的一个想法，让她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一来想着对方毕竟是宋顾生的妈妈，血浓于水，她竟然和宋顾生在一起，无论于什么理由，要是能缓解一下关系，也愿意尝试一下。
　　二来，她也有点好奇对方要和她谈些什么，是不是关于四年前的事，是摊牌还是和解？
　　商场的顶楼有一家高档的西餐厅，甄惠芬看来是常客，门店经理看见对方，便礼貌地将两人带到一卡座，位置靠窗，有绿植遮挡。
　　安静，适合谈话。
　　乔念跟段潇发了信息，说自己临时有事走开一会，到时电话联系，然后手机便调了静音。
　　甄惠芬点了杯咖啡，问她要什么，她想着冷饮和咖啡她都戒掉很久了，便只要了一杯温水。
　　对方笑了笑，没说话。
　　甄惠芬要的是一杯黑咖，勺子晃动杯身，声音清脆，乔念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开场白。
　　甄惠芬坐在对面一直默默留意着乔念，见对方一直不急不躁不卑不亢的样子倒跟四年前判若两人。
　　不由挑了挑眉，笑了笑，目光微沉，率先打破这局，“乔小姐，四年了，没想到你和顾生还是走到了一块。”
　　乔念抬眸看她，见对方嘴角笑意淡淡，目光定定看着自己。
　　她听到她接着说：“你怎么就不能放过他？放过我儿子？”
　　乔念皱了皱眉，“甄女士，或许在您心里，有一套儿媳妇的标准。而在您眼里，我或许跟这套标准一点儿也不沾边。可人不是机器，也不是木偶，无论是您的儿子或是其他人，都不可能永远顺着您安排的路走。”
　　对方笑了笑，“你和四年前对比，真让我刮目相看。”
　　此时甄惠芬提起“四年前”，乔念当年的回忆便细细碎碎地浮现，她不由表情微敛，问她：“当年您约我见面的那通电话，是不是已经提前安排好咖啡厅那场让我难堪的戏？”
　　“或者说，接下来一连串的事，都早在您掌控之中？”
　　“当年那通匿名电话里，便是您打给我的，是吗？
　　甄惠芬的仪态十分好，无论是四年前，还是专访时，或是现在，都是一副端庄大气的姿态。
　　此时听了乔念一连串的问候，也只是笑笑，没有丝毫被拆穿的难堪或怒意。
　　“无论如何，你当年就因为这一通不知来历的电话而离开顾生。信任薄如蝉翼，你所谓的喜欢如此不堪一击。”
　　“乔小姐，不要将一时的冲动而将感情升华，最后只感动了你自己。”
　　乔念一愣，最痛的伤疤被揭开，心脏微微蜷缩。
　　甄惠芬说的没错，无论如何，是她当年的自卑而抢先一步放开了对方。
　　她却丝毫不避讳对方的目光，“四年前是我的错，所以四年后，无论您再和我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我都不会再错的一次。
　　甄惠芬冷笑出声，笑意越来越大。
　　片刻后，她目光怨恨地看着乔念，“你说，怎么你跟你那母亲，都这么爱抢别人家的男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请将上一章的作话重温一遍！
　　狗血剧情咱不整不整！


第48章 
　　放在乔念对面的咖啡已经凉透, 那人几乎没有碰过。咖啡勺子搁在骨碟上，一滴咖啡滴落到桌布上，晕开一抹褐色。
　　冷掉的咖啡若有若无的苦味在空气中泛开, 乔念觉得舌根都有点发苦。
　　她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水杯, 突然觉得有点干渴，便拿起喝了口，同样温水已经凉透，她不由打了个冷颤。
　　大厅经理见甄惠芬已经走了, 便过来将其杯子收走, 再礼貌地为乔念换上另一杯温水。
　　乔念看着轻微摇晃的杯面，低声说了声谢谢。
　　经理很识相, 曲了曲身，安静退下。
　　留下乔念一人坐在窗边，一动不动地想着刚刚甄惠芬的话。
　　「你说, 怎么你和你那妈妈一样, 都那么爱抢别人家的男人呢？」
　　「我和顾生他爸离婚，都是拜你那母亲所致。」
　　「当年她抢走了我的丈夫，现在轮到你, 又要抢我儿子，真是孽障。」
　　「我的丈夫没了，不可能再让她的女儿把我儿子也抢走, 这是她欠我的。」
　　……
　　对方的话仍缭绕在耳，乔念胸口像是压下了一块大石，有点喘不过气。
　　可她仍然觉得不可能。
　　她爸爸在她幼儿园的时候便意外去世, 虽然对父亲这个角色的记忆不多，这么多年过去，几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身影。
　　可她却不觉得自己的童年缺少父爱。
　　她的父爱满满, 是她妈妈亲口告诉她的。
　　打从她有记忆开始，妈妈便常和她说爸爸生前的事。
　　从知道妈妈怀孕开始，紧张得事无巨细都宛如惊弓之鸟，连妈妈喝杯水都得是温的。
　　到她出生时，那个从没哭过的大男人第一次抱着在襁褓里还皱巴巴的她哭得稀里哗啦。
　　从出生到幼儿园间的大小事，妈妈都一遍遍地和她说，所以她的童年，和别的小朋友无异，一直感受到满满的父爱，深知自己有一个很爱自己的父亲。
　　而后来她出生后的故事讲透了，妈妈便和她说她出生前的事。
　　说两人是如何认识的，爸爸又是如何笨拙地追求她。
　　两人约会时的趣事一箩筐，妈妈每次提起都眉眼弯弯，笑得一脸幸福的样子。
　　他们如此彼此相爱，怎么会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即使是在她爸爸去世后，也不可能。
　　百分百。
　　她的手贴在玻璃杯侧，微微烫手的感觉逼走了些许寒意。
　　她看着水面沉思着，很快便想起那张毕业照。
　　站在她爸隔壁的，是宋顾生的爸爸。
　　他爸妈和宋顾生爸爸是同学……
　　如此巧妙的缘分，她不敢再想下去。
　　人最可怕的就是毫无意义的胡乱猜测，如果她坚信，那么便是真的。
　　她相信她从小到大亲眼目睹妈妈对爸爸的爱，便无需猜疑。
　　四年前她已经因为一个虚无的电话而大错特错了一次，如今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再错一遍？
　　乔念走出餐厅时，才发现四通未接来电，两通段潇的，两通宋顾生的。
　　乔念先拨了给段潇，一接通，对方便嚷嚷着问她死哪儿去了，害她等得累了，随便找了间发廊，去剪了个发焗了个油，被坑了一千多。
　　她问了对方具体位置，去和对方汇合。
　　途中她发了问号给宋顾生，对方电话便又打来了，她看着屏幕几秒后，才接起。
　　对方问起她怎么没接电话，她的心跳了跳，迟疑了片刻，在开口时含糊地说道：“放包里，没留意。”
　　“天气预告发出台风预警，现在已经开始下雨了，台风可能明天登录，晚些时间雨恐怕会更大，你现在在哪？我开车去接你。”
　　乔念不知道为何，刚刚没有和他说实话，而现在也下意识地有些害怕见到对方。
　　宋顾生曾经和她说过，他父母离婚，是因为他爸爸出轨……
　　宋顾生没听到回复，便朝电话喂了声，“念念？”
　　乔念噢了声，才报了商场到地址。
　　挂了电话后，乔念来到段潇剪发的地方，对方还没好，便坐在接待的地方等着。
　　她突然觉得有点心慌。
　　宋顾生和她说过，他在初中的时候发现他爸爸出轨，他爸妈自此貌合神离直到他大学毕业才离的婚。
　　初中的时候……
　　她初中的时候还在L市，她是大学才考去了B市。
　　初中的时候，妈妈在一家国企的药店工作，每□□九晚六，日子过得平常得几乎没起任何波澜。
　　她对初中时期的回忆都是家长里短的，除了有一次。
　　她放学回家时，没看到妈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却发现茶几上放着一个大信封，她好奇，走过去打开瞄了一眼，是厚厚的一叠钱。
　　自从爸爸离开后，两母女都是靠妈妈一个人的工资存活，花销不大，但也日常拮据，这么多的现金她是从来没见过的。
　　这时她妈妈从屋外回来，看见她拿着信封，皱了皱眉，从她手中拿走，没说什么，只叫她洗手吃饭。
　　而接下来的生活依然一成不变，妈妈每□□九晚六，她们的生活依然简朴而寻常。
　　时间久远，乔念已经想不起什么别的异常的。
　　可记忆中那厚厚的一叠钱，难道和宋顾生爸爸有关？
　　眉头一直不自觉地紧蹙着。
　　她从小在妈妈和爸爸的爱情故事下长大，她是深信妈妈不可能背叛爸爸，更不可能插足别人的家庭。
　　可是宋顾生会这么觉得吗？
　　如果他知道了今天她和他妈妈的这场谈话，他会相信谁？
　　她突然有点害怕，怕对方露出的一丝迟疑的表情，怕从此两人之间埋下一个定时炸/弹。
　　半小时后，段潇扬了扬头发出来找她，问她：“怎么样？好看不？”
　　乔念心不在焉，点了点头，“嗯，跟之前都差不多。”
　　段潇：“？？？老娘花了一千大洋你跟我说和之前差不多？”
　　宋顾生的车也到了，乔念和段潇一起下去停车场，乔念盯着电梯跳跃的数字，心脏一时快一时慢，最后缓缓深呼吸了一下。
　　段潇揶揄她：“不是吧，不要跟我说你们都同居这么久了现在快要见到对方了还紧张，我怀疑你在给我塞狗粮。”
　　乔念苦笑。
　　段潇的车停另一个区，两人出电梯后，乔念将手上的东西都转交给她，段潇两手满满的战利品，颇有富婆凯旋既视感。
　　乔念拧着袖扣的袋子，想了想，把它放进了包包里，才往宋顾生停车都地方走。
　　乔念一上车，宋顾生便笑着看着她，乔念一愣，轻咳一声，“你干嘛？”
　　“没有，就是觉得这台风来得挺好，晚饭不用孤家寡人吃了。”
　　乔念看了他一眼，“那回去吧，今晚我煮饭。”
　　宋顾生挑眉，“那……虾仁炒蛋、小炒肉、蒸茄子，还想喝鸡汤。”
　　乔念听了，难得没反驳一两句，反而乖乖地哦了声。
　　宋顾生正摁下引擎，不由往她方向扫了眼，“这么好说话？该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刚刚在商场被搭讪了？”
　　乔念：“……”
　　终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快开车！”
　　宋顾生勾起嘴角，将车驶出停车场。
　　乔念一直在室内，没想到外面的雨下得这么大，刮在玻璃上噼里啪啦响。
　　雨刮快速地摇摆着，眼前几乎一片朦胧，仿佛整个城市被裹在了一片乌云里。
　　台风比天气预报来得要早，当晚凌晨便正式登录了B市。
　　窗外雨声哗啦，乔念睡得很不安稳，梦到了她的小时候，看见了妈妈的背影，妈妈隔壁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身影模糊，她看不清。
　　是爸爸吗？
　　她想走过去，可发现自己太小，还不会走路，只能努力匍匐着过去，可地下仿佛是一片沼泽，每一步仿佛都深陷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模糊身影的男人终于近在眼前，她心跳得极快。
　　是爸爸吧？
　　她抬起手扯了扯男人的裤脚，眼看男人正转过脸时，窗外突然一声雷声爆破，乔念惊呼一声，从梦中乍醒。
　　宋顾生立刻从身后抱住她，“别怕，是打雷。”
　　乔念瞬间从梦里抽身出来，在黑暗中睁着眼，清醒无比。
　　额间沁出薄汗，心跳快到失常。
　　回想起刚刚真实得仿佛就在眼前的梦，突然一时心慌。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发现喉咙干得难受，她动了动，身后的人便紧了紧他，“被吵醒了，睡不着？”
　　她嗯了声，嗓子发干，声音哑哑的。宋顾生一听，掀开被子起身，乔念立刻转过身去看他。
　　黑夜中宋顾生表情温柔，示意她躺着，“去给你倒杯水。”
　　乔念就着杯子喝了半杯，然后静静看着宋顾生。
　　对方放下杯子，躺回床上，乔念便立刻缩进了他的怀里，宋顾生发笑，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睡吧。”
　　乔念闭着眼，周遭都是他的味道，眼眶微微发热，一动不动。
　　B市挂起了橙色台风预警信号，舟恺通知今天停工一天，宋顾生的律所也停止办公。
　　乔念起来后拉开窗帘，雨极大，窗外一片灰蒙蒙，即使是关着窗户，也能听到外面到风声呼啸。
　　宋顾生即使没回律所，可几乎一天都捧着电脑和手机处理工作。
　　而杂志社那边的中国手艺人专题这个月是最后一期，例刊已经印出来了，月底上市，而下个月的人物专访也已经采访结束，部门回到了一开始各施其职按部就班的时候。
　　乔念在家，回复了几条工作上到事项后，便闲了下来了。
　　昨晚回到来时间已经不早，没来得及煲汤，今天乔念便早早将鸡给炖下，此时已有淡淡到香味飘出。
　　乔念坐在客厅，能听到宋顾生房里不停传出的敲击键盘到声音。
　　她想了想，回放从包里拿出昨天买的礼物，藏在一侧，拿到客厅上，又想了想，放在了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
　　晚饭过后，雨势开始有减弱的趋势。
　　乔念从吃完饭开始就一直在找送礼物的机会，这时宋顾生洗完澡出来，看见她又没吹头发，当即板着一张脸，“你自己吹还是我吹？”
　　乔念想起之前几次宋顾生帮她吹完头发后，当晚被他弄得几乎喘不过气，末了对方悠悠丢下一句：“劳务费，两清。”
　　这时听到对方这么问，便立刻冲去洗手间，自个儿乖乖吹头发。
　　乔念去年剪短了的头发已经开始长回来，把头发弄干是她觉得最麻烦的事，边吹着边想，看什么时候再去剪了。
　　半饷后，终于干得差不多，乔念走出去，看见客厅那人手上正把玩着什么，好奇一走进，目瞪口呆。
　　她下午藏好的袋子连同被拆开的包装盒正搁在桌上，而宋顾生手上捏着的正是那对袖扣。
　　此时宋顾生看向她，嘴角一抹邪笑让她顿时觉得自己那小心思仿佛是个劣拙的小把戏，她就吹个头的时间，对方就给翻了出来了。
　　宋顾生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一带，乔念便轻轻巧巧地坐到了他的腿上。
　　他将手摊在她面前，两颗精致小巧的袖扣躺在上面，“送我的？”
　　乔念觉得这人明知故问，不送他还能送谁。
　　宋顾生又问：“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跟段潇逛街的途中，不经意买的。”
　　不经意？
　　宋顾生笑着挑眉。
　　“难怪，昨天不听我电话是不是正在给我挑礼物？”
　　乔念心中一跳，身子僵了僵，躲避开他的目光，“没有。”
　　宋顾生只当她是害羞，笑了笑，又问：“为什么买礼物给我？”
　　乔念说：“今天520，就随便买样东西送你。”
　　末了没听到对方回复，她便忍不住问他：“你喜欢吗？”
　　宋顾生眉眼都是笑意，眼眸亮意稀碎，就像他手中的袖扣一样，乔念低头看着他，便一时看了进去。
　　她和他，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宋顾生看她愣神的样子，没忍住亲了亲她，说道：“喜欢，袖扣和你，我都非常喜欢。”
　　乔念心脏一撞，便被他拦腰抱起。
　　宋顾生抱着她走回房间，放下她后俯身撑在她上方，“可我没买礼物给你，没办法，便以身相许吧。”
　　宋顾生戏谑地笑着，细细密密的吻落下。
　　乔念今晚意外的顺从，不挣扎不打骂，乖乖承受着他的所有动作。
　　片刻后，宋顾生停下，背脊骨僵得紧紧的，深呼吸一口气，翻身下床，可乔念却抓住了他的手。
　　他身子一僵，回头看向她，裹在被褥里的人眼角湿湿的，眼神软得如一抹春水，这时伸出手软软的握住他，表情无辜得像只小奶猫，却又紧张得手心都冒汗。
　　乔念看着宋顾生，心跳重得像打鼓，一声一声，大得惊人，她咬着唇，像是鼓起了勇气，说：“我、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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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宋顾生几乎是脑中顿时一炸, 看着乔念明明紧张得一塌糊涂，却还抓着他的手说……说的是什么鬼话！
　　宋顾生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看着她，一把甩开她的手, “你给我好好待着, 不要蓄意勾引我！被子！裹好！”
　　然后便啪一声，出去后还把门给关了。
　　乔念脸红得像火烧，看着被宋顾生甩上的门，才想起自己刚刚说些些什么, 仿佛身体的血液都一下子往上冲, 整个人热得快冒烟。
　　可又想起刚刚宋顾生甩开她手的画面，“不要蓄意勾引我”……
　　她啊的一声, 扯过被子将头包住。
　　竟然还被拒绝了！真是丢人丢到天外去了！
　　五月的最后一天，舟恺又再次拉大家开了个会。
　　作为红蕊的子刊，在去年年初正式面世至今, 一直摸索着杂志的定位。
　　之前一直是以领域前尖人物专访的形式试行了一年, 直到今年年后的中国手艺人一季的专题，杂志视乎找到了即适合自己又符合市场需求的定位。
　　相较于领域拔尖人群的疏离感，身怀宝藏的素人就显得亲和了许多, 这一季专题的杂志销量相较之前到翻了三倍，且社会反响不错。
　　接下来，公司高层便开了个会, 重新确定人物子刊未来的定位，从六月份开始，全面改版, 从基层出发，真正的走进人民群众里。
　　瞬间将高大上的精英定位一下子平民化了。
　　此时便是舟恺拉着几人头脑风暴，“有几个方向, 民间高手、无私大爱和鲜为人知的职业。”
　　民间高手，顾名思义就是在石井中的高手，可以是修表师傅、炒茶人、糖画老人，也可以是书法拔尖的维修工、唱功了得怀揣明星梦的售货员。
　　无私大爱，乔念一想，便想到老师医生等职业，更深一层次的，便是支教和无国界医生。
　　而鲜为人知的职业，乔念想了想，没想到，问：“第三个，鲜为人知的职业，有哪些？”
　　周炜童和余小也想不到，同样一脸好奇的看着舟恺。
　　周炜童：“航天员？nasa？科学家？”
　　众人笑，乔念：“我们能采访到nasa吗？”
　　舟恺敲了敲桌子，笑道：“脑子放清醒一点。”
　　周炜童：“那是什么？”
　　舟恺静了静，举了个例子：“为沙漠戈壁奉献终生的护林员。”
　　由于是重新起航的第一期，打头阵的专题尤其重要，经过讨论，最终确定第三个选项作为首选。
　　——那些不为人知的，却尤其伟大的职业。
　　确定好方向后，便是确定主题，舟恺想今年下半年都围绕此开展，而第一期，就选定舟恺刚刚说的，护理员。
　　大西北、敦煌、戈壁、沙漠和护林员。
　　当舟恺问，这期谁愿意打头阵时，乔念心下一动，鬼使神差举了手。
　　大家都有些惊讶，同时也有点犹豫。
　　毕竟乔念上一回出差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怕对方留下什么心理创伤而不自知，虽然时隔几个月，又出差，不知道会不会对其有什么阴影。
　　舟恺问她：“这回出差可不是两三天，从西宁到敦煌到雅丹，起码一去就是半个月，没问题？”
　　乔念想了想，还是点头，“没问题。”
　　舟恺沉吟一会，乔念在中国手艺人专题上表现得很好，这时由她独当一面打头阵也合适，便点头：“炜童也准备准备，和乔念一起。”
　　周炜童应下。
　　舟恺：“赶在七月中旬将例刊印出，时间还挺赶，你们两人商量一下出差的时候，控制在六月初出发。”
　　会议结束后，乔念坐在工位上，点了点手机屏幕。
　　她这次选择出差，一是在舟恺举例说出这个职业时，她便被撼动了，她想亲自经手完成这次采访，也想亲眼去看看一直在都市人眼球背后默默付出的人。
　　二来……她也有私心。
　　或许她当初瞒着宋顾生和甄惠芬见面的事，就是个错误，这种怀着一个秘密承受着对方的好，太难受，她无法释怀。
　　一开始就不该隐瞒。
　　她抿了抿唇，该要和宋顾生坦白了。
　　周炜童过来和她商量出差时间，乔念：“我都行，越快越好。”
　　周炜童诧异，“你是得多期待？”
　　“反正都要来的，那就快刀斩乱麻吧！”
　　周炜童：“？”
　　最后两人订了下周一的机票，直飞西宁，再租辆车，周炜童顺带当司机。
　　周炜童：“得了，我还得做攻略。”
　　舟恺给他们联系了一个当地向导，提前给他们指点好路和护林基地联系。
　　然后拍了拍他肩膀，“公费旅游，可不是哪家公司都有的。”
　　乔念当晚和宋顾生说下周一要出差的时候，对方拿着筷子的动作立刻一顿，眉头紧皱，“又去哪？”
　　“西北，放心，这回有同事跟着，去到还有向导，很安全。”
　　“舟恺怎么次次都让你出差？你们部门没人了？”
　　乔念缩了缩脖子，“还真没人。”
　　一共就四个人，还有一个是摄影师。
　　宋顾生表情十分不爽，“次次出差都这么临时？今天都周四了，你可是有家室的人，不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吗？”
　　“我对上一次出差已经是半年前了。”
　　“对，一次就够把人折腾没了半条命。”
　　乔念深觉自己和律师说不赢，便乖乖不说话了。
　　宋顾生瞧着乔念一副委屈小媳妇的模样，真是输给她了，深深叹了口气，“待会把手机给我。”
　　乔念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什么都不问，只点头就对了。
　　吃完饭，乔念坐在一旁看宋顾生给她手机装了个软件，“这是啥？雷达？”
　　宋顾生在两人手机同时点开软件，立刻弹出一地图，上面两个小红心示意两人的坐标，还显示「您与Ta的距离：132厘米」。
　　宋顾生允许软件出现稍许的测量偏差，但也不错了。
　　乔念有些惊讶，“怎么还有这种软件？！”
　　“某一次听公司的人说的，专门给异地恋的人研发。”宋顾生瞥一眼她，“正好，这不，没想到我也用上了。”
　　乔念轻咳一声，“那这上面还有定位，你就放心了吧？”
　　“这软件好就好在是用gps定位不用依赖网络，不然保不准你去到那一转山又联系不上了。”
　　他又叮嘱道：“充电宝带多块，手机确保有电，软件不要退出。”
　　乔念一个劲地点头。
　　周末的时候，乔念从养老院出来后抽空去了趟医院。
　　之前听舟恺说张婆在半月前经过调理和观察终于各项指标都合格，随后进行了手术，手术很成功，但就是张婆年纪大，恢复得有些慢。
　　之前段潇收到粉丝寄来的两箱松茸，给了一箱她，她有点感慨，原来写文写得好，还有这等福利？
　　她想到松茸对术后恢复尤其的好，便炖了松茸鸡汤，盛了一壶，给张婆带过去。
　　从病房里出来，碰到舟恺，对方便送她出医院。
　　乔念：“今天看张婆精神比之前好了不少。”
　　舟恺也松了口气，“可让老人家受罪了。”
　　“人家说只要迈过八十岁这个坎，便会长命百岁。”
　　舟恺笑了笑，说道：“等外婆恢复好了，便打算接她回家，请个看护在家，不再去养老院了。”
　　乔念静了静，点头。
　　张婆有四个子女，舟恺的妈妈是最小的女儿，对上还有一个大姐和两个哥，兄弟前些年为了乡下祖屋征地所得的房子明争暗夺多年，没什么亲情可言。而最大的那个女儿嫁去了外地，一年只回一次家。
　　张婆是老党员，老了的时候分得一间房子，房子很小，一厅一房。楼龄很老，张婆住在最高楼，楼梯陡，没有电梯。
　　因为日渐年迈，又无人照顾，前些年兄弟姐妹几人曾商量过接张婆到谁的家里住。
　　可是两儿子都说自己家里小，根本没有空余的房间，最大的女儿在本地根本没房子，而舟恺家因为一直跟奶奶爷爷住一起，要是同时照顾三位老人，实在有些吃不消。
　　最后的结论就是，将张婆接到养老院，费用几人平均分摊。
　　而前段时间舟恺在市区给了首期，正在等收楼，到时便打算接张婆跟自己一起住，请个护工，照顾张婆的日常起居。
　　这样对张婆无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乔念有些唏嘘，含辛茹苦拉扯大四个子女，最后却无落脚之地。
　　幸好有舟恺这样一个孝顺到孙子。
　　舟恺将乔念送到医院门口，说到：“早点回家休息一下吧，后天就出差了，六月份的西北还有点冷，带够衣服。”
　　乔念点头，和他挥别。
　　舟恺站在路旁，看着乔念一路走往地铁口到方向。
　　B是的六月头，天气已经开始升温，乔念只穿着一件单衣，显得背影有些单薄。
　　直至远处的人在街角拐了过去，舟恺才收回目光，笑了笑，反身回医院。
　　六月，西宁。
　　风沙漫天。
　　乔念坐在越野车的后排，看着窗外的一骑绝尘，向导坐在副驾驶，跟周炜童闲聊着这里的生活。
　　乔念拿着手机，看着宋顾生给他装的软件，显示两人相隔1673公里。
　　她原本是想在候机的时候发短信给宋顾生，跟他坦白当天遇见他妈妈并且对方和她聊天的内容。
　　可编辑了几次，直到最后登机了乘务员广播请关闭通信设备，她还没发送出去。
　　真的……太怂了。
　　想着一旦发送成功，对方立刻打来，这要怎么办？她没有任何证据为妈妈证明她不是小三，她妈妈没有插足别人的家庭。
　　宋顾生曾经和她说过，凡事讲证据，自我主观认知不能作为证词
　　可万一发送成功后，对方不回，那却好像更加挠心抓肺。
　　她切到和他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对方叮嘱她万事小心和抱怨她让她早日回来。
　　她已经在对话框输入好了语句，大拇指在发送按钮上移来移去，心一阵一阵发慌。
　　向导在后视镜看见乔念一直在打字，以为她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便提醒道：“小姑娘，前面那段路就要开始没信号了，你要是要处理工作的，要抓紧了噢。”
　　乔念一听，果然手机上到信号格突然就降下来了，她一咬牙，深呼吸一口气，将信息发了出去。
　　然后便立刻锁掉屏幕，心突突突突地跳。
　　没多久，手机剧烈震动，乔念端着手机，看着宋顾生的名字，拇指又一次僵住。
　　正当她要摁下接通键时，她就眼睁睁看着电话挂了。
　　心戈登一下，一看，没信号了，然后心又缓了过来。
　　宋顾生要和她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
　　最后一章奇奇怪怪的了，明天来看宋狐狸千里追老婆叭！
　　今天依然是存稿箱，等我忙完再跟你们一个个小天使评论区见！
　　爱你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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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六月的西北还很冷, 昼夜温差大，天气也不是很好。
　　从上午两人下机后到现在下午四五点，天都是灰蒙蒙的, 一整片的云遮挡, 一丝蓝天都没有。
　　青海那边的油菜花得七月底八月才开，此时正是旅游淡季，要什么没什么。
　　现在的西北，乔念只感觉到两个字, 荒芜。
　　几人进入高速后又开始转山, 沿途都是一片黄土，别说是动物少, 人也没有，车也少，有时走上几十分钟只遇到几辆几米长的大货车。
　　放眼望去, 都是荒芜。
　　尘土飞扬, 一望无际的黄土和山坡，其上面隔有序地长着一束束不知名的植物，植物的颜色也是灰黄灰黄的, 像干枯了一样。
　　转山时，山也是光秃秃都一片石头的颜色，草稀稀疏疏, 也是灰绿灰绿的，一点生机都没有。
　　途中向导指着一片只有薄薄一层草的山坡跟他们说，“这就是祁连大草原。”
　　乔念尴尬地抿了抿唇, 或许八月份的时候会……好一些？
　　车已经开了三个多小时了，从那通被挂断都电话开始到现在，一路都没信号。
　　乔念时不时看向手机, 一时不知道是期盼着有信号还是没信号。
　　看着窗外都风景久了，便也觉得随遇而安罢了。
　　将近五点的时候，几人来到扁都口，信号终于回来了，乔念手机震了下，心就提了起来。
　　这时向导问他：“小姑娘，去厕所不？再接下来就得去到张掖才有厕所了啊。”
　　乔念深呼吸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包里，拿出纸巾，“去的。”
　　重新回到车上，翻出手机握在手里，直到车再次上路，她才把手机再次拿出来。
　　解锁，未读信息1条。
　　她看了眼手机的信号条，最后还是点了进去。
　　【宋顾生：见面再说】
　　「见面再说」
　　简简单单四个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文字扁平，看不出对方情绪。
　　看对方发出的时间，应该是那通中途截断的电话后便发过来的。
　　时隔将近三个小时，没别的新消息。
　　他说，见面再说。
　　她出差回去，已经是十天后的事。
　　这十天，他们不联系了吗？
　　乔念一颗心悬在半空。
　　她不知道回些什么，是回“好的”还是别的。
　　最后她决定如实回了句，【乔念：刚刚没信号了。】
　　像是期待着些什么，手一直握住手机，可当他们又进入高速时，信号重新被切断，手机始终没再震过。
　　她慢慢调整着呼吸，好像，很难受。
　　她后悔了，是不是她一天不说，两人就多一天安好？
　　从西宁到敦煌需要两天时间，快六点的时候几人到达张掖，今晚就在这住宿。
　　明天再开一天的路，晚上大概下午四五点到达敦煌，后天进入戈壁，护林基地。
　　向导和他们说，他们住这里离七彩丹霞很近，开车过去几分钟，可惜现在晚了，也没有阳光，他们要是明天想去看日出，可以四点半起来，看完日出再出发。
　　周炜童开了一天的车，累得只想倒头睡，“日出这等事，一看就跟我这粗汉不沾边，谢邀了。”
　　乔念从前台拿了两瓶水，递给他一瓶，“辛苦了，可惜我没驾照。”
　　向导却说：“我有驾照啊！我还以为你想试试开越野的滋味，才没跟你抢。”
　　周炜童卧槽一句，“老刘，你早说啊！”
　　乔念一直揪着的一颗心此时终于被两人逗笑了。
　　几人简单吃了顿饭，便各自回了房。
　　风尘仆仆了一天，乔念简单洗漱后，便靠在床上，尽量放松自己。
　　她摸了摸手机，点开屏幕，还是没有回复。
　　切到情侣定位软件，呼吸一窒。
　　「您的Ta暂时不在噢」
　　宋顾生……关了软件？
　　不是说好无论什么事，都必须确保软件开着吗？
　　乔念愣愣地坐在床上，心脏一阵阵的发寒，她想和他聊聊，就现在。
　　他的电话她早就熟背，键盘快速按出号码，播出那一刻她几乎已经想好了措辞，可两秒后，一把标准化的女声却提示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已为您发送未接来电提醒……”。
　　一颗心开始快速下沉，她几乎喘不过气。
　　是真的关机了，还是把她拉入黑名单了？
　　她打开微信，秉着呼吸给他发送了一句“在吗”。
　　发送成功，没有拉黑也没有把她删了。
　　他是不是想静一静，或者找他妈妈问清楚，或是直接找他爸？
　　也或许只是手机没电……
　　还有其他可能吗？
　　乔念拼命想着或许的一切可能性。
　　慢慢的，她伏在自己膝盖上，安静得宛如一尊石像。
　　酒店没有安装空调，只有床上铺着的一张电热毯作为取暖设备，只有一扇半开的窗作为空气流通的地方。
　　乔念就这样听着自己一下一下的心跳声，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空气干冷，身体动了动，手脚冻得僵。
　　她昨晚还没开电热毯就睡着了，她点开手机屏幕，宋顾生没有回拨过来，也没有回复她信息。
　　看了眼时间，清晨四点。
　　她发现自己没有勇气再找他了。
　　愣愣看着天花板，发现醒了就再睡不回去了。
　　马路时不时地传来汽车经过点声音，她突然想起向导昨天的话。
　　她犹豫了会，便直接起来，洗漱后套了件冲锋衣便下了楼。
　　坐在前台后的男人正翘着腿以葛优瘫的姿势刷着短视频，声音调得大，乔念走到跟前才发现，两人都被彼此吓了一跳。
　　男人立刻将手机关上，坐端正，有些尴尬地问她：“有什么帮到您？”
　　乔念看了眼外面还黑成一片的天，说道：“听说四点半可以去七彩丹霞看日出，酒店有车接送吗？”
　　“噢，有的，不跟你要等等，45分大堂集合，还有四个人昨天也预约了，你可以到那边先坐坐，他们应该也快下来了。”
　　二十分钟后，其中一人因为起不来，对方朋友便也不去了。
　　酒店离得近，路上又没车，七分钟就到了。
　　这时天还是黑的，但比刚才亮了会，深蓝近黑。
　　从景区门口乘坐观光大巴直接前往三号观景台，登上栈道，是一个巨大宽平的平台，此时已经有不少人站在好位置前，拿着相机守着。
　　乔念找了个地儿，席地而坐。
　　没一会，天便开始逐渐变浅，从深蓝到浅蓝，像油画的一层底色，逐层渐变。
　　这时丹霞地貌上一个个连绵的山丘开始显现，隐约能看见山丘上间隔着的颜色。
　　七彩斑斓，但此时却显得深沉，在将亮未亮的天空衬托下，像莫奈的油画，抽象、且色彩沉厚。
　　乔念将头搁在膝盖上，安静地看着远处的一片迷蒙。
　　天边突然破开一道光，有人欢呼了一声，乔念像是被这欢呼声唤回了灵魂，直直注视着那束微光。
　　原本天地间像笼罩着的一层黑纱，被尖刀划破，像黑夜中突然绽放的一朵娇滴玫瑰，橘黄到玫红，在地平线上透射出圈圈光晕。
　　整个过程很缓慢，像一场无声电影，柔和又宁静。
　　红日周围，霞光尽染无余，朝霞一片金黄。
　　底下一片一望无际的七彩丹霞此起彼伏，一对对情侣在此情此景下动情亲吻。
　　乔念眼眶酸胀，她拿出手机，看着和宋顾生最后的聊天记录，慢慢的，无声哭了出来。
　　【乔念：我好想你。】
　　第二天由向导掌舵方向盘，轻车熟路，一路飞驰。
　　乔念的手一直插进口袋里，贴着手机。
　　可她发出的短信都渺无音讯。
　　宋顾生还是没回她。
　　此时车绕过嘉峪关，乔念转头正看见前方路牌指示离敦煌159km时，向导指着远处的芝麻点说道：“看到吗？那片就是林区，那几个戴着帽子的，就是护林员。”
　　乔念放眼望去，依然是一片土色，隐约的淡绿几乎看不见。
　　遥远、苍凉。
　　这边日落得晚，到晚上八点天才开始暗下来，此时下午三点，日头正猛。
　　乔念跟向导说：“我们现在能过去看看吗？”
　　“现在？现在也行，不过现在太阳很猛，你们不怕的话我就开过去。”
　　乔念看了眼周炜童，对方拿着相机已经拍了一路，也被这无尽的黄土戈壁给震撼到，“我一粗野男人，怕什么晒，倒是乔乔你待会得裹紧实点。”
　　崔木土保护站是敦煌西湖自然保护区最偏远的一个山区小站，距离市区150公里以上，三千亩的黄土地，只有十八名护林员。
　　几人在林场下车，乔念便觉得突如其来的热浪差点要将自己灼伤。
　　靠近敦煌，能明显感觉到风沙比昨天的大了很多。
　　向导跟几人介绍到，敦煌境内有三危山，其中鸣沙山便是敦煌的著名景点之一，鸣沙山近在敦煌市郊，其山东西八十里，南北四十里，高处五百尺。要是爬到沙丘之巅，连绵不绝皆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而敦煌的西面是沙漠与罗布泊相连，北面是戈壁，与天山余脉相接。
　　这个城市，几乎被一片荒漠给包围住。
　　林场搭有一间红砖房，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都是护理员的工作时间，不用打卡，全靠自律。
　　此时房内均无一人。
　　向导：“都去干活了，带你们过去。”
　　几人踏着一片黄土过去，沿途均匀长着一堆堆像枯草的植物，乔念在第一天的沿途便见过。
　　直到走进一位护林员时，向导用当地的话和对方打招呼，乔念在一旁惊讶于对方此时正是从麻袋里拿出一根枯草种到土里。
　　“这……？”
　　护林员抬手擦了脸汗，普通话有重重到当地口音，跟乔念和周炜童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梭梭树的树苗。”
　　乔念惊讶，梭梭树她知道，某软件里的捐步数小程序里，她种了十几颗。
　　梭梭树，竟然就是沿途一路看到的那一堆堆“枯草”！
　　护理员姓林，乔念便喊他林师傅。
　　林师傅三十六岁，是这个站点最年轻的护理员，最年长的，已经八十七岁。
　　乔念震惊，“八十七？”
　　林师傅笑了笑：“对，王大爷二十出头在这干，之前听他说，已经干了五十多个年头了。每年种六千株树苗，从西宁到这里再延伸去到G7公路旁，都有王伯亲手栽下的树。他二十多年前就退休了，可他就是赖着不走，他一生无子无女，说这些树就是他到孩子，他要种到种不动为止。”
　　说到这，林师傅抬手指向远处，一位弯着腰带着大藤帽的男人，正拉着水管朝树苗浇水，“那就是王大爷。”
　　乔念心下触动，跟周炜童说，“我们过去看看老爷爷。”
　　周炜童却跳着腿，“突然人有三急，不行，我得先去个厕所。”
　　对方将脖子上到相机交给乔念，“等我！很快！”
　　乔念哭笑不得，她看着王大爷佝偻的身影，便下意识朝他方向走去。
　　她离王大爷还有几米远的地方站定，手持相机对着护林人与他身后一片戈壁，单着眼专注地地尝试着调试对焦。
　　镜头里，王大爷身后一片戈壁无尽蔓延，而此时戈壁尽头似隐约有人影晃动。
　　乔念动作一愣，人影逐渐清晰。
　　烈日之下的黄土地无一丝水汽，远处的景色几乎被高温炙烤得扭曲，北风带起一片沙尘滚滚，而一人正踏着满天风沙朝她走来。
　　她几乎是瞬间便轻呼出声，放下相机，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人。
　　直视那人走近，大黄靴停步在她跟前，她仿佛大脑被突然冻住，一瞬不能思考，心脏跳得飞快，定定看着对方好一会，呆愣地问他：“你……怎么……在这？”
　　宋顾生单膝跪地，撩起她其中一只不知何时松散下来的鞋带重新系上，再抬头看她。
　　风尘仆仆，却满脸温柔：“来追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1 00:33:41~2020-09-01 23:0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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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日常还算善谈的向导此时专心开着车, 周炜童坐在副驾驶，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带上耳机低头捣鼓着手上的相机。
　　乔念在后座坐得端端正正, 手指头相互磨蹭了下, 眼神不知该往哪儿看。
　　看窗外的话，感觉冷落了右边的人，此情此景，颇有些大逆不道的感觉。
　　可她也不敢看那人, 对方那气场直接就将她拿捏得死死的。
　　她便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头, 一副沉思样。
　　宋顾生会突然出现在这，她现在都觉得有些魔幻。
　　她当时低头看着给她系鞋带的男人, 久久反应不过来，愣愣地又问了句：“你怎么在这？”
　　宋顾生站起身，乔念便迎着他身后的太阳看着他, 下午的太阳刺眼, 几乎不能直视，然后对面的男人便表情阴晴不定地说：“某人一条短信发过来，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 看上去还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猫，委屈巴巴。我就这样被人按头安排剧本了，还不来, 怕等你回去人又没了。”
　　乔念心脏一颤，恰逢这时周炜童从洗手间出来，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在她面前半膝跪地, 直接吓得一哆嗦，几乎想都没想，惊讶地喊道：“怎么回事？我就去了个厕所, 乔乔你就跟这的护林员就搭上了？！我可伤心呐！”
　　宋顾生闻言，要笑不笑地看着乔念，似乎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有点不爽，特别是最后那两句。
　　“哦？你出差，可没报备还有个男的。”
　　然后说完看向周炜童，挑眉说道：“搭上？呵，我们早就搭上了。”
　　周炜童当场一脸蒙圈地石化了一下：这人谁？有杀气！
　　乔念也当场小心脏颤了颤，这下，好像更惨了。
　　乔念偷偷瞄了右手边一眼，现在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对方一副闲散旅游的样子，跟车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她下意识吞咽了下。
　　宋顾生这反应……好像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几人到敦煌市区已经快傍晚六点，办理酒店入住时，向导跟前台说：“三间房。”
　　宋顾生静静站在乔念身旁不说话，气场静默却压得乔念轻咳了一声，“内个……”
　　几人看向她，乔念尴尬得不行，最后还是小声地和向导说道：“我和他一间房就行。”
　　周炜童和向导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向导立刻用当地话跟前台更正道：“两间房，两间房。”
　　周炜童突然拿出手机低头装回复信息，敢情刚刚那人回头那股杀气，是对着他来的？
　　姑奶奶，我只是一个苦逼摄影师。
　　乔念拿了房卡后，向导问大家待会要不要一起去沙洲夜色逛逛，周炜童立刻挽住对方肩膀，“我跟你两爷们去得了！”
　　乔念的房间比周炜童他们再高一层，他们出电梯后，便剩下乔念和宋顾生两人，对方不说话，乔念实在摸不准他的想法，便乖乖地端正站着。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乔念和宋顾生同时踏了一步，乔念几乎是一秒就把脚缩回去。
　　您先您先。
　　宋顾生瞥她一眼，嘴角难以发现地勾了勾，也不说话，直直走了出去。
　　乔念抿抿嘴，跟在他后面一路走到房门前，宋顾生见身后的人还一副委屈小媳妇模样低着头就是不开门，真是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不想开门？”
　　宋顾生自从上车后就没说过一句话，这时突然开口乔念直接被吓了一跳，才想起房卡握在她手中，才急匆匆地为他打开了门，差点做出“您请”的动作。
　　宋顾生这一次来西北，轻装上阵，只背了一个登山包，进去后将背包帅气地一扔，然后坐在床上，手撑在膝盖上，一副开始兴师问罪的架势。
　　乔念顿时关上门，规规矩矩站好，瞄了宋顾生一眼，见对方挑眉看着她，就是不开口说话，她咽了咽口水，糯糯地喊了声：“顾生。”
　　宋顾生：“……”
　　这人真是吃定他了。
　　忍了忍，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要伸手抱她的欲望，维持一张板着的脸，问她：“昨晚没睡？”
　　乔念点头：“睡了。”
　　“那五点半那条微信是怎么回事？”
　　她愣了愣，还是如实回答道：“去看日出了。”
　　宋顾生眼神沉了沉，“五点半？看日出？和谁？那个拍照的？”
　　楼下周炜童很适宜地打了个喷嚏，向导看了他一眼：“别感冒了啊，虽然海拔不高，但感冒也不好搞。”
　　周炜童揉揉鼻子：“没感冒，可能有人说我坏话。”
　　乔念听宋顾生说“那拍照的”还愣了愣，这才知道醋精又打翻了奇奇怪怪的醋瓶，但迫于自己还不知道对方其实抱着什么态度，便不敢揶揄只敢一本正经解释道：“不是，他是我部门唯一一个摄影师，所以只能一起出差。日出我是自己一个去的。”
　　哪知道对方反应更大了，“一个人？上次黔子寨没长记性是吧？一个凌晨跑去看日出？！”他点了点头，“很好。”
　　乔念不知怎么跟他解释其实七彩丹霞看日出等同于新年倒数一样普遍成熟，一点都没有机会落单。可是她知道此时说多错多，便效仿他的拿手伎俩，厉色言正地道：“对不起，我错了！”
　　宋顾生难得被噎了一下，这女人，真是怎样都拿她没办法。
　　“过来！”
　　乔念抖了抖，乖乖挪过去。
　　宋顾生心下好笑，还知道害怕是吧？
　　他看着她，想到两天前那条毫无预兆的信息，心一下子又泛起了苦涩。
　　心里暗自叹气，一伸手，拉住她往自己身上带，乔念心下一颤就坐在了他腿上。
　　宋顾生：“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乔念坐在他腿上，心就酸酸涨涨的，还以为他不要她了，不碰她了，此时就想抱抱他。她这两天想了很多，可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好吸了吸鼻子，又说了声：“我错了，对不起。”
　　宋顾生轻轻伸手揽住她，问她：“错哪了？”
　　“哪都错了。”
　　宋顾生真的笑了，“治不了你了是吧？”
　　乔念一脸委屈，“我真的错了嘛。”
　　宋顾生真的是败了，“知道害怕了？”
　　乔念想起昨天他消失了一整天，信息不回，手机关机，相隔一千多公里，她什么都做不了的那种无措感，心里就突突地发慌。
　　这时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眼眶红红的点了点头，“害怕，怕你不要我了。”
　　“那你还特意选出差的时候给我发那样的话？什么叫‘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尊重你’？”
　　乔念咬了咬唇，想起甄惠芬和她说的话，她有点说不出话，“我……”
　　宋顾生拢住她的手紧了紧，将她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叹了声气，“你知道害怕，怎么就不知道想一想，我也会害怕？”
　　乔念一愣，宋顾生便继续说：“从L市回来，我去找我爸了。”
　　乔念身子一僵，“你……”
　　宋顾生嗯了声，“我都知道了。”
　　乔念脑中一炸，从L市回来？那是一个多月前宋顾生就已经知道了？她呼吸得很急促，问他：“你爸跟我妈妈，真的……”
　　宋顾生怕她乱想，还没等她说完便直接否定道：“不是，你不要乱想。”
　　乔念从他怀里弹起，“我就知道不可能！可是……”他妈妈那话又是怎么回事？
　　宋顾生没好气地看着她，乔念顿时又心虚地萎了。
　　宋顾生将她靠回在自己身上，才说：“我在L市的墓园，看见我爸了。”
　　乔念惊讶，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联想到在他们前面留下的那束百合。
　　宋顾生继续说：“我爸跟你爸妈是同学，的确让我有点惊讶。我不知道我爸是在L市读初中，不过我记得，在我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有两次因为我爸去了一回L市回来后，我妈和他大吵了一架。也是初中那次，从我妈的话里面，我知道了我爸出轨了。”
　　“从L市回来后，心里压着块石头，总得将它挪开，我便去找他，开门见山问个清楚。
　　宋顾生此时静了静，说道：“原来是我误会了他这么久。”
　　乔念一直微蹙着眉头，她根本没想过当初宋顾生和她说他爸妈离婚的事，会和自己家扯上关系。
　　“你从L市那就已经联想到了，为什么不和我说？”
　　宋顾生：“和你说，然后提前给我发那信息？”
　　乔念：“……”不敢说话了。
　　宋顾生叹了口气，算了。
　　当初就是故意教训一下她，让她长一下记性，让她也感受一下他的感觉。
　　昨天凌晨他刚下飞机收到她那条“我很想你”就知道她终于也知道他收到那信息的感觉了，历经四年，失而复得，又恐患得患失。
　　连夜拖关系包了辆车就直奔gps里那个红点而去。
　　这时看着她想问又不敢问的表情，他没忍住，搂住了她，然后想起他一个月前和他父亲的那次聊天。
　　“怎么不问我是怎么回事？”
　　乔念老实巴交的，终于开口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宋顾生用手敲了敲她脑袋：“平时不见你这么乖。”
　　然后没再逗她，说道：“我们的父亲同岁，当年下乡的时候两人分到一块。我爸在从小在军院里长大，算不上娇生惯养但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下乡后不想让家里走关系，便直接给分到了最苦最累那活，每天凌晨就开始下田，到中午上地后腿肚子全是水蛭。”
　　乔念虽然不知道他说的这段经历跟他妈妈和她说的话有什么关系，但她就靠在他身上静静的听着，从他的嘴里了解他们父辈那一代的故事。
　　宋顾生继续说：“当年我爸下乡后，头一个月还能硬撑着，到后面根本吃不消，叔叔便默默给我爸揽下了不少活。挖泥、挑粪、背石头，叔叔几乎帮我爸顶下了一半。后来有一次，我爸顶不住日晒雨淋，突然就病倒了，毫无预兆的，整个人发烧烧到不省人事。”
　　“当年村里才是刚通电，只有一个卫生所，医生都是村里的老人，用的都是土方子，根本不顶用，得去县里的医院。可是从村到县，一百多公里路，没有汽车，只有平时用来拉农品的小三轮。”
　　“叔叔去借了瓶酒精，给我爸物理降温抹了一遍便二话不说背起他，蹬着三轮车踩了五个多小时，在天微亮点时候将我爸背进了急诊。当时他已经烧到快四十度，肺感染，得立刻吊针才捡回一条命。”
　　“所以叔叔是我爸的救命恩人。”
　　乔念想象着当年的条件，想象着他说这些时的场景，心下有些撼动，没想到他们父亲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宋顾生拍了拍她，继续说：“后来□□结束，我们父亲还有你妈妈，便一起上了同一所中学。”
　　乔念点头，这个她知道，“那之后呢？”
　　宋顾生定了定，眉头微蹙，“当年，叔叔的过世，其实跟我爸爸也有关系。”
　　乔念闻言身子一僵，“什么意思？”
　　“当年我爸中学毕业便回到了B市，后来大学出来自己创业，始终惦记着叔叔的恩情，便在L市开展了一条业务线。当时叔叔发生意外时，是在给我爸爸跑线。”
　　宋顾生停下来，看向乔念。
　　他当初没有和她说，其实也是存了私心，他也害怕，怕她知道后，会心里有疙瘩。
　　有百分之一的几率会使他们这感情添堵，他都不愿意。
　　他自私了。
　　可没想到的是，他的母亲，竟然会和她说了这样的话，按了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反而让她更加在意。
　　乔念心跳得有些快。
　　她只知道她爸爸是出车祸去世的，肇事者没有逃逸，当场认罪。
　　她感受到宋顾生的目光，下意识愣愣地回望着他。
　　他问：“你会怪我吗？怪我爸间接害了你爸，会怪我没及时跟你坦白。”
　　乔念定了很久，才嗯了声，“会。”
　　作者有话要说：　　宋顾生：……
　　作者：哦豁～活该你不回短信
　　-
　　哦豁～存稿箱已告急噜！
　　来回焦急踱步，容我冷静一下。


第52章 
　　宋顾生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这时乔念摸清楚来龙去脉了，看着他继续说：“所以原来是你煞费苦心瞒着我，你还恶人先告状。”
　　宋顾生瞬间就被噎住了, 很好, 这女人，知道反客为主了。
　　他索性也不反驳，也学她那样嗯了声，说：“那一人一次, 扯平了。”
　　乔念正想再说什么时, 他又添了句：“倒是你，下次再犯, 到时你哭着喊停我也不停的了。”
　　乔念为他最后一句话彻底僵住，忍不住打了他一下。
　　宋顾生捉住了她的手，然后顺势握在手里不放, “好了。”
　　乔念也不继续跟他扯别的, 回到正题，“那你继续说，你爸爸跟我妈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去特意祭拜我妈妈？”
　　乔念刚问完又想到什么, “我爸爸当初的骨灰，有一半的放在老家的祠堂，另一半是陪着我妈妈一起合葬了的。”
　　宋顾生点头：“我爸跟你妈妈只是初中同学和兄弟老婆的关系, 而我爸每年都会去祭拜叔叔阿姨，只是之前都不是正清，今年正好碰上了。”
　　宋顾生淡淡呼了口气, 抱紧了她，“抱歉，是我妈的错。”
　　“当年我爸妈算是包办婚姻, 两家人很小时候便定下的娃娃亲，我爸性子冷淡，但结婚后也是对我妈一心一意。可是我妈总觉得我爸只是因为娃娃亲才结的婚，又因为我爸性格清冷，便总是疑神疑鬼。”
　　“而我爸在叔叔去世后，很是愧疚，便想着一定要替叔叔照顾你们母女。”
　　“后来有一次，应该是我妈顾了私家侦探跟踪我爸，拍到了我爸和你妈，她便捕风捉影。后来拿着这些所谓的出轨证据，跟我爸一直在吵架。那时候，应该就是我初中那时候，我在房间里听到他们零星的话。而我也信了，以为我爸真的出轨了。”
　　“我妈……应该去找过你妈妈，阿姨心里愧疚，觉得因为自己家庭的原因，伤害了其他人。阿姨自此后便拒绝了我爸的帮助。”
　　乔念靠在他胸前，听到他的心跳声逐渐变快，她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所以当年你妈妈知道我跟你一起，才会千方百计的反对。”
　　宋顾生眉头一直皱着，“当一颗怀疑的种子被埋下，就只会生根发芽。”
　　“因为我妈的捕风捉影，最后这段婚姻以失败告终。”
　　他将头搁在她的发顶上，“所以我害怕，怕你知道了叔叔的去世有我爸间接的原因，怕你心里有疙瘩，会让我们产生间隙，怕走上我爸妈的旧路。”
　　乔念一颗心酸酸涨涨，她真的没有想到，宋顾生父母婚姻的不幸，还有他们错过的这四年，都只是因为一个人不断膨胀的猜疑。
　　这里面，所有人都是不幸的，可谁都逃脱不了责任。
　　他妈妈的捕风捉影，他爸爸的清冷，他和她四年前的爱面子。
　　要是谁愿意退让一步，或跨出一步，结局或许会不一样。
　　可她和他们都没有。
　　他的性子随他爸，一样的清冷，而他妈妈她接触过，端庄，且同样的爱面子。
　　他应该从小便缺失父爱和母爱吧？所以当他们离婚时，他选择两个都不跟，且生疏如同陌路人。
　　而相反，她比他幸运了很多。
　　而同样幸运的是，他们又在一起了。
　　乔念笑了笑，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用力捏了他一下，他紧了紧，却没缩。
　　“我看你是一点都不害怕，这两天故意不理我，就不怕我伤心了，真的在这找个护林员搭上了，不回去了。”
　　宋顾生的一颗心松了松，“你敢？皮痒了是不是？”
　　“谁让你这么坏，我以为……”
　　宋顾生低头看着她，“以为什么？”
　　“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宋顾生捏了捏她耳垂，“想让你也尝尝这害怕的滋味。”
　　他抱住她，轻轻地拍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可能分开。”
　　“除非你先不要我，不过你要是敢的话你就试试，你最好找到一个比我好的律师，我第一时间告你诈骗。骗钱骗感情，还骗我身子。”
　　乔念这下被他气笑了，“是谁骗谁！”
　　宋顾生也笑了，顺从地嗯了声，托起她的头，两额相抵，无赖般说了句“我骗的”，便深深吻住了这个让他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放心尖上疼着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开始炙烤着大地，周炜童扛着摄像头对着护林员与他身后的一片梭梭树不断取景。
　　而乔念在红砖房里，采访着八十七岁的王大爷。
　　由于王大爷只会说当地话，也听不懂普通话，向导便坐在一旁充当着翻译。
　　宋顾生坐在墙边的木凳上，安静地看着乔念。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工作的样子。
　　专注、认真，且共情。
　　王大爷在林场工作了五十五年，是国家号召第一批护林员的第六年。
　　在五十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黄土地，一旦风气，刮起一片沙土，能见度几乎为零。
　　来的前二十年，几乎十年九旱，当年的护林员只有不到十个人，辛辛苦苦种下的树苗都旱死。
　　后来摸索出经验，在每年春季五月前，必须种下三千亩针叶数和阔叶树，这样存活率才能保持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后来王大爷从甘肃定西市的林场转到敦煌这里，当年百里黄沙无一点绿。
　　之后他每年种六千株梭梭树，梭梭树树苗每年只需浇水三次，是极少数能生存在这荒漠里的植物之一。
　　王大爷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过了塑，可是应该也是近今年才塑封，照片黑白，已经泛黄。
　　照片里的年轻寸头小伙就是五十多年前的王大爷，照片里的他紧皱着眉头，这是风沙日晒下的自然反应。
　　即使是老照片，也能看出二十几岁的他已经被风沙刮出粗砺的皮肤，在烈日下汗如雨下。
　　黄大爷又说，即使夏天这么热，也总比冬天好。
　　冬天的时候，手脚都得冻麻，指头长满冻疮。
　　下班的时候，将摩托车的油门一扭，手脚就往排气管那取暖，手脚一解冻，钻心的痛立刻冲上脑门，像被砍了一样。
　　王大爷说得慢，有时候停顿很久，有时候一句话得重复措辞好几遍。
　　那是因为五十多年来都是在无人区生活，整天和木头树苗打交道，导致性格孤僻，连个话也不会说。
　　乔念最后问他为什么不退休，要继续留在这里时，王大爷说：“我现在这副老骨头，已经被社会淘汰了，总觉得自己没有用，一生除了种树就是种树，其他什么都不会。”
　　“社会已经不需要我这块老骨头了，但它们还需要我，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为这土地多栽一颗树。”
　　“我没有子女，它们就是我们孩子，种下一颗树，它是能活上百年上千年的，这才是真正的传承。”
　　“我能在这里奉献我的一生，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王大爷说到最后已经哽咽着，不停用灰黑的手擦着泪水，可满是沟壑的脸洋溢着真心的笑容。
　　乔念十分动容，眼眶通红，结束了这次采访。
　　她起身，拥抱了下王大爷，和他说：“你没有被社会淘汰，我们国家之所以能青山绿水，都是因为背后有您和你们这一群默默守护着无垠黄土的护林人。”
　　“谢谢您。”
　　在院远离繁华都市的背后，这里水资源贫乏，只有一片黄土。
　　祖国的万里大漠和荒原，有一群护林人，一生与漫漫风沙搏斗着，他们默默无闻，却都是无名英雄。
　　面对这样一群人，不求钱财，不求名利，只求山河永垂。
　　知足，快乐，且无悔。
　　乔念心中撼动，下意识寻找心底那人的身影，她一转头，就看见对方静静坐在墙边看着自己。
　　她和他，只是亿万人里的普通一人。
　　他们在八年前相爱，四年前分开。
　　可如今，他们没有被时间的洪流冲散。
　　四年后，他们依然相爱。
　　这概率，多微小。
　　这芸芸众生，有的人奔波一生到头来仍在寻找归宿，有的人在荒漠里和木头树苗相伴终生却心下安定，早已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而她，她今生归宿，就在眼前。
　　这时王大爷已经又背起了一箩筐梭梭树树苗出去，向导跟在他身后，搀扶着他。
　　红砖房里只剩下乔念和宋顾生两人。
　　她朝他扬起一个微笑，宋顾生没有起身，靠在土墙上与她对视，目光深深。
　　两人都回想起这段时间彼此的害怕，怕对方因为各自家庭的原因而放弃自己。
　　乔念看着眼前这个八年前缘起至今仍然深爱的男人，嘴唇轻动。
　　用唇语无声示爱——
　　「我爱你」
　　宋顾生心脏微微一颤。
　　起身朝她走过去。
　　阳光从窗头透射进来，尘土轻微飞扬。
　　他走到她身前，倾身将她拥入怀里。
　　“我比你爱我，更爱你。”
　　从敦煌到雅丹，从雅丹再到大柴旦，沿途大多都是阴天，一路往西，所经之处地貌多变，却大多都是黄土高坡，途径无人区更是无尽黄土一片。
　　重新回到西宁时，共十天的行程就此结束。
　　值机时，由于乔念和周炜童的机票是公司统一订的，行政昨天已经在网上为两人提前值机。
　　而宋顾生机票的仓位和两人不同，登机时，周炜童很自觉地问宋顾生要不要和他换座位，宋顾生礼貌对他笑了笑，周炜童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
　　乔念哪里搭上的这么一个可怕的男人，明明对着自己笑但总感觉笑里藏刀一样。
　　哪里得罪他了？
　　周炜童心里委屈。
　　周炜童得知宋顾生的是商务仓，笑容嘻嘻地挥别两人。宋顾生帮乔念把随身行李放上去，刚坐下没多久，乔念便困顿得想靠过去睡觉，这时一位空乘突然走过来蹲在宋顾生面前，把乔念吓了一跳。
　　由于宋顾生是这航司的vip，这是空乘例行问候时发现从商务舱换成了经济舱，便过来询问两声。
　　乔念以为该结束了，可对方末了竟然弯下腰，靠近宋顾生说了句：“宋先生，没想到会在这和您再碰面。上回您在我这落下的一只袖扣，我收起来了，一直想找机会还给您的。这下缘分真是妙不可言，稍后到达B市后，我就去取给您。”
　　作者有话要说：　　宋顾生：？？？？？？
　　作者：哦豁～不好意思，让我家念念伤心了一天，总想搞搞你。跪下吧～
　　-
　　要是今天我死不出一章，明天你们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第53章 
　　空乘说完后, 起身不知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坐在窗户边的乔念，才走开。
　　乔念本来想靠过去睡觉的此时都不想靠了，双手抱胸挑眉看着他。
　　宋顾生就知道不妙, 立刻解释道：“她是我之前的一个客户。”
　　“你把袖扣落客户那？什么客户能弄到你袖扣？”
　　她又接着审问：“还有什么袖扣？该不会就是我送你那对吧？”
　　宋顾生难得尝到了百口莫辩的感觉, 真的是老猫烧须，如果可以他当初宁愿坏了名号也肯定不接这个女人的单。
　　当初他收到助理转来的信息，说有一单骚扰罪指定他来接，由于被告有钱有权, 的确有点棘手, 他便接下了。
　　可没想到，当初他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怎么弄掉的袖扣竟然落在这女人手里。
　　求生欲极强的他本来打算悄悄去买一对回来, 可没想到得预定半个月后。
　　想着索性把小女人哄回来了就顺势坦白认罪，这下好了，直接撞枪口上。
　　宋顾生看着乔念一副冷面算账模样, 心咯噔一下, 真想把刚刚那女人喊回来骂一顿。
　　此时当即哄老婆为大，立刻倾身过去，举起三只手指发誓：“我以下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陈诉, 如有半句假话孤寡终身！”
　　乔念当然不会怀疑宋顾生，就是难得捉到个机会就想吓吓他。这时其实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丢出一个字：“说。”
　　宋顾生也够简洁，“我和她只有甲乙方关系，且我有合理怀疑那女人有预谋有计划实施偷窃, 心术不正，还弄到我女人不开心，我觉得有必要可以起诉一下。”
　　乔念微笑：“……”
　　“我觉得找一个律师当男朋友是个错, 哪天你真犯错了，死的都给你讲成活的了。”
　　宋顾生知道她没真生气，立刻倾身给她扣上安全带，顺带将她揽过来，“男朋友不靠谱，当老公就完全成了私有化了，划算。”
　　“才不是，人家说男人婚前婚后一个样。段潇上一本小说就是女主差点被渣男骗婚的火葬场，不过幸好女主最后找了只小狼狗，把渣男直接虐得读者都在喊爽。”
　　这下轮到宋顾生无语了，“你没事不要跟她混在一起，在大学时就总唆教你。”
　　大学说他不靠谱总让乔念小心他，现在还拐着个弯影响他婚前生活。
　　最后他不爽地下定论：“她不是好人。”
　　乔念懒得理他。
　　几人连续赶路了好几天，今天又一早的飞机，现在她只想好好补一下眠。
　　她便按下指示灯，打算要一张毯子，哪知就这么巧的，把刚刚那个空乘给招过来了。
　　明明是乔念座位头顶的灯，可对方一来却是对着宋顾生问话。
　　乔念暗自掐了一手这个招蜂引蝶的男人。
　　宋顾生皱眉，啧，女人倒是次次都还挺舍得下手。
　　正要冷着脸开口，哪知道乔念突然反手抱住他，撒娇般说道：“空调有点冷。”
　　宋顾生看了眼怀里的女人，挑了挑眉，本来板着的脸没忍住浮现一抹笑，宠溺地捏了捏她耳垂：“麻烦给我老婆拿条毛毯。”
　　空乘愣了愣，依然微笑得体，看了眼闭着眼装睡的乔念，回话道：“不好意思，毯子已经没有了，枕头有需要吗？”
　　乔念又掐了手宋顾生，宋顾生这才抬头看向那空乘，冷着一张脸反问：“作为贵航司都vip客户，连毛毯都没有，倒是空乘来来回回走个不停。”
　　空乘直接愣住，没料到眼前的人跟此前待人客套礼貌的宋律师完全不一样，顿时有些慌张了。
　　经济舱的毛毯的确是已经派完了，不过宋顾生是商务舱的vip，是有后备的，当即道歉后立刻取了条毛毯过去。
　　正要离开时，宋顾生喊住她，对方立刻有些惊喜地看着他。
　　宋顾生：“那袖扣寄回律所，我助手收货即可，同城应该一天就到，劳烦。”
　　空乘有些尴尬地咬了咬舌根，当时她特意跟律所的人打听过宋顾生是否单身，对方明明和她说“宋律师不近女色哪有女朋友”，她才使了点小手段弄下对方的袖扣，想着以后有的是机会。
　　可这下人家连老婆都有了，当即僵着笑容应下。
　　宋顾生铺开毯子给乔念盖上，而仍旧闭着眼睛的人闷哼了一声。
　　宋顾生笑得像只狐狸，这小妮子吃醋了。
　　他刮了刮她鼻子，乔念立刻皱了皱鼻子避开，睁开眼剜了他一眼。
　　宋顾生坐直了一点，给她调整了下位置，好让她靠得舒服一点，然后低头靠近她说道：“你看我这么守身如玉，不考虑一下将我彻底私有化吗？”
　　乔念又冷哼一声，“送你的袖扣转眼就能弄丢了，你这个人什么时候也弄丢了也说不准，谁敢要你。”
　　宋顾生这回知道是自己理亏了，委屈着声音贴近她耳旁道歉：“我错了老婆，不要生气好不好？”
　　乔念耳朵一酥，耳根马上就红了，小声嘀咕了一句“谁是你老婆”，然后扯了扯毛毯，最后说道：“今晚睡客厅！”
　　宋顾生大大地叹了口气，乔念贴着的胸膛高高起伏，用毛毯盖住嘴巴，笑了。
　　三人下机时，那位“还袖扣”的空乘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目不斜视地说着例行的“欢迎再次乘坐该航空”的告别语。
　　宋顾生当时直接把车停到了机场停车场内，而周炜童面对对方看似客套的询问要不要栽他一程，实在却感受到对方那威胁的眼神，当即提着行李拒绝到“不用，不必客气！”便转过身匆匆走了。
　　乔念两人回到B市的当晚，乔念洗完澡出来，便看到宋顾生坐在客厅沙发上，桌上整整齐齐放着一堆东西。
　　她好奇，便走了回去，这男人又在搞什么？
　　走进一看，看着桌上的东西，满脸疑惑，“怎么了？显摆家当？”
　　宋顾生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着，一样样说着：“银行卡的密码和你手机锁屏密码一样，咱俩的拍拖纪念日。这存折，是我爸当年给我的钱，我没用。而这本，是我从大四存到现在的……”他顿了顿，看向乔念，她有些惊讶宋顾生和她说这些，此时一脸问号脸也看向他。
　　他勾唇，朝她倾了倾身，继续说道：“这是存到现在都老婆本。”
　　乔念一愣，脸一热，伸手推开了些他，“那你拿出来干嘛。”
　　“觉得存够了，想花。”
　　乔念一本正经地装听不懂，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肩膀，“孩子，有钱不能乱花，钱财不可露眼，快起来，然后去洗澡睡了。”
　　宋顾生单手撑着脸专注看她，嘴角的弧度无声撩拨得乔念想无视都不行。
　　她一巴掌伸过去将他的脸推开，耳根都深红，声音几不可闻地吐槽道：“哪有人这样求婚的……”
　　宋顾生笑意更甚，挑逗般捏了捏她滴血似的耳垂，叹了声气，“原来是不满意。”
　　乔念恼羞成怒拍开他的手，宋顾生搂着她，将银行卡推到她前面，“老婆本不收就算了，银行卡你就拿着吧。”
　　乔念皱眉，下意识拒绝，宋顾生就接着说：“袖扣这么重要的东西我都该死地弄丢了，这放我那更不安全了，万一被偷了，老婆本又得继续存了。”
　　乔念：“……”
　　这律师说话的艺术水平都这么高的吗？
　　宋顾生将她送的袖扣地位放在不知道有多少个零的银行卡前面，这狡猾地道歉态度让她都不好意思揪着这个当作他的一个把柄了。
　　宋顾生见她一脸无语的表情，倒是认真地说道：“你出差的几天前我发现弄不见了一只袖扣，心里一直觉得很愧疚，怕你不开心，想偷偷去买回来着，可是竟然是节日限定款，想立刻买也买不了，真是愁死我了。”
　　“我已经决定了，以后一律拒绝女客户，凡是女的宁愿不接我也不经手！我只做你一个女人的专属律师。”
　　末了用鼻尖蹭了蹭她，“原谅我了吗？念念……”
　　宋顾生搂着她，低沉着嗓音在她耳边一直说，她被他弄得耳朵一边又酥又麻，怕她还不说原谅对方不知道还得说些什么没皮没脸的话，便受不了地点头，“原谅了原谅了！”
　　宋顾生一副得逞地笑，又用鼻尖磨她，“那今晚我不用睡客厅了？这几天坐车颠得，腰酸背疼的，难受。”
　　乔念：“……”
　　去了十天西北，段潇知道乔念回来了便在周末跟她约饭：“瞧瞧你黑了多少。”
　　而宋顾生之前因为翘班翘了这么多天，这周末得回律所加班，乔念便想了想，应了约，然后说了个商场名，“要不约这里？”
　　“约这里干嘛？餐厅都一般般啊。”
　　“去买点东西。”
　　之前虽然乔念拒绝，但宋顾生最后还是把银行卡塞给她了。
　　理由是：袖扣因为是她送的必须得拿回来，可是被其他女人拿走了这么多天，他再戴就浑身不舒服，所以不停蹭她让她再买一对给他，可因为这是他的错，所以不能让她出钱，就用他的银行卡买给他。
　　乔念拗不过，便想着去给他买对新的袖扣。
　　段潇看见乔念来到就轻车熟路直奔一家男装店，鄙视道：“又是这家？又买礼物给宋顾生？难怪说约来这里。”
　　乔念手速也很快，眼尖的柜姐可能认得她，她一进来就给她推荐了一系列新品，其中正好有一对袖扣还有一个领带夹。
　　依然和品来logo相关的设计，这次的系列灵感来源于银河，区别于上次的独立星星设计，这一对袖扣和领带夹是点点繁星，星月相应，她好像更喜欢了。
　　拿出宋顾生的银行卡便爽快地给钱了。
　　段潇惊讶：“你丫的发财了？才送了多久又送这么贵的？”
　　乔念跟她说这是宋顾生的卡，段潇一脸恍然大悟：“哦豁～可以啊，掌管财政大权了！”又问她：“我说，那只狐狸这都把卡给你了，怎么，好事近？”
　　乔念想起宋顾生说的那些隐晦的话，又肆无忌惮地在别人面前喊她“老婆”，不由耳根有些发热，瞥了她一眼没有回话，意思的懒得理你。
　　两人吃完午饭再逛了会，乔念看了眼时间，想着宋顾生皱眉加班应该不会很晚，便拒绝了段潇载她回南区的好意，直接坐地铁直达宋顾生律所附近。
　　手上提着给他买的礼物，虽然是刷他的卡，但也想着要不直接去他律所给他个惊喜。
　　宋顾生律所的地址她是知道的，但她还是第一次去他公司。
　　坐电梯来到26层，电梯门打开，便看见律所的logo，几个简单的黑色硬冷字体，很符合宋顾生的品味。
　　乔念以为今天周末，只有伶仃的几个人回来加班，哪知道当她推门而进后，就有好几人拿着文件来回地走，而行政竟然也端端正正坐在前台后，问她：“您好，请问有什么帮到您？”
　　乔念有些惊讶，连前台周末都回来加班？
　　殊不知的是，宋顾生这西北追老婆一走就是十天，拉下的工作不是一星半点，今天一个会就从早上开到下午，一小时前才刚结束，涉及的人和事多，索性放话今天全员回来加班，加班费给足。
　　这时乔念想了想，还是直接说道：“请问宋顾生在吗？我是……”
　　还没等她说完，前台看了她一眼，问她：“找宋律师，之前预约了吗？”
　　乔念如实摇了摇头。
　　前台：“那抱歉，宋律师目前可能没空，或者我给您推荐其他律师？”
　　乔念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不是有法律需求……”
　　前台闻言，挑眉打断她：“这位小姐不好意思，如果是私事的话，请先自行联系宋律师。或者您在那边坐一下，等宋律师空了的话，我这边再通知您。”
　　乔念想了想，宋顾生之前好像说过他不再亲自接手女客户。
　　唔……
　　好吧，竟然是惊喜，那就等等吧。
　　乔念点头，便走到一边的待客区域坐着。
　　看了眼时间，三点半，应该不会等很久？
　　前台坐回座位颇有些轻蔑地瞥了眼乔念。
　　这时另一位行政走过来跟她交代一些工作事项，走到前台时看到乔念安静温婉地坐着，有些好奇地问前台：“那位小姐找谁？”
　　前台给了个眼神她，“又一个特意来找宋律师的，还说不是有法律需求，能有什么私人原因。”
　　说到这撇了撇嘴，“怕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女人，要是真的认识宋律师，早就打电话了。”
　　行政皱了皱眉：“宋律师不是出去了吗？”
　　前台：“五点左右还有个文件要签，到时会回一趟公司。”
　　行政想了想，“私事的话，我们不便过问，那就先让她等等吧。你去给人倒杯水，礼仪不能少了。”
　　前台不甚上心地点了点头。
　　等行政走了后，她又看了眼乔念，不屑地想，怕不是个又抱着打宋律师主意的女人找上门来，这半年她也见不少了。
　　宋律师从不近女色，次次都是随便打发她们走。后来直接说了，女客户的全都分发给其他人，他不再经手。
　　她虽然没亲耳听过宋律师说过感□□，但公司里不少人都说他单身很多年了。
　　宋律师年轻有为，英俊倜傥，特别是那股清冷又疏离的气质特别勾人，她自然也存了份心思。
　　这时看着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找上门，还不知羞耻巴巴地等。
　　真是看不顺眼。
　　她去拿了个纸杯，特意掺多了点热水，端过去给乔念。
　　乔念还在想着要是到四点半宋顾生还没忙完，她就发条短信给他吧？
　　这时前台端着杯水过来，她礼貌接过，可她手还没碰到杯子，热水便浇到了她的手背上。
　　“啊嘶——”水不算滚烫，但手背也红了一片。
　　前台立刻扯出桌子上的纸给她，“啊对不起，我滑手了。”
　　这时一人正好从办公室走出来，听见声响转头看过去，顿时惊讶喊道：“老板娘？！”


第54章 
　　乔念和前台闻言都立刻转头看向来人。
　　乔念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想了想，记起了，卫于彤的男朋友, 好像叫黎皓。
　　而前台直接被黎皓的话给震惊到, 直直看着乔念，又看向黎皓，确认般问了遍：“什么……老板娘？”
　　宋顾生结束了会议后，看了眼时间,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他跟助理交代了些事项便前往楼下不远处的一间高级西餐厅。
　　很符合他母亲的品味。
　　他到的时候甄惠芬已经坐在卡座上，点了一杯黑咖啡。
　　对方看见自己儿子来了, 也没过多的热情和亲切，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说道：“不知道你要喝什么, 就没给你点了。”
　　客套得让宋顾生觉得宛如和客户见面约谈无异。
　　宋顾生本来想说不用了, 他说完话就走了，但最后看着母亲眼角淡漠的纹路，还是跟隔壁的经理说道：“一样的咖啡就行。”
　　甄惠芬自若地端起咖啡杯抿了口, 她大概猜到自己儿子破天荒约她出来的目的。
　　她嘴角一直噙着一抹冷漠的笑，看向窗外，也不着急说话。
　　直到对方的咖啡端上来后, 她终于开口：“咱们两母子对上一次见面，得是去年年底了吧？这次找我有事？”
　　宋顾生知道他们两人也无需什么表面的客套，自从高中毕业时, 她和他父亲就已经貌合神离，他为数不多的住校返家，都能听见两人吵架, 对于他这个早早独立的儿子，也不屑于装和睦，甚至于他，也只有冷漠。
　　大学的时候，他和家里人几乎已经称不上“熟”了，所以当他大学毕业，两人离婚，他也只是没多大情绪波动，只淡淡地说了句：我谁都不跟。
　　之后，他母亲便飞到美国，一走就是四年，期间几乎没有任何联系。
　　他和他母亲自大学毕业后再见面，是上次在甄惠芬所在的公司，乔念采访她的那天。
　　早在大学期间，她母亲千方百计反对他和乔念一起，他就生过疑，所以当初无意中看见乔念的采访资料时，他便提前到他母亲公司，和她再次把话摊开来说。
　　说他这一次不会再放手，即使现在他仍是她儿戏，也请她不要从中为难她。
　　当初的谈话，应该也不算和睦？
　　此时他听见她嘲讽般的问话，他只觉得心中泛苦。
　　他笑了笑，看向她的目光是淡淡的疏离，开口问她：“您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甄惠芬闻言，愣了愣，然后嘴角嘲讽的笑意更甚，“爱情？”她自个儿笑了笑，“这世上有爱情？也是，你爸他找到了，我没有，我大概是不懂的。”
　　宋顾生闭了闭眼，看着她叹息般说：“您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甄惠芬拿着勺子搅拌咖啡的手顿了顿，“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宋顾生：“您的婚姻，是被你一直以来的捕风捉影毁的。其实您知道的是吗？我爸他根本就没出轨，只是您一直沉沦在自己的世界里，即使最后知道真相并不如您想象那样，可您依然不愿意相信你的丈夫。”
　　他看着对方捏着勺子的手轻微颤抖，他只觉得一股悲哀丛生。
　　“您可以怨我爸，可以怨我，您想怎样发泄都可以，因为我们始终曾经是一家人。可是乔念不一样，她和她妈妈是无辜的，请您不要再骚扰她，不要做任何伤害她的事，也不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安给任何一个人身上。”
　　“您是我的母亲，可我小时候却没有感受过什么母爱。”
　　“我从小到大也没有求过您一件事，只有这一件，我不能让步。”
　　“四年前的事，因为您是我母亲，我不追究，但从今以后，这是我的底线。”
　　“我童年缺失的爱，只有她，能给我。”
　　“作为您的儿子，在这里请求您，请成全我。”
　　宋顾生在离座时，甄惠芬仍然维持着一如既往端庄的微笑，可眼底那抹深红，让她瞬间像是老了好几岁。
　　她最后说道：“我会回美国，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你……”
　　她没说下去，顿了很久，扬起一抹很淡的笑，“望你幸福。”
　　宋顾生走出西餐厅时，看了眼有些昏沉的天，似乎想下雨。
　　胸口仿佛因为对方刚刚最后的话而腾起一股凉气。
　　他想起了乔念，她今天跟段潇出去，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带伞。正想拨给她时，电话震动，一看，正是他的小女人。
　　他看着手机的来电提示，竟觉得沉积在胸的一股气瞬间消散。
　　她于他，真的是药。
　　他接通电话，含笑问她：“终于想起我了？”
　　乔念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重新接过前台给她端来的水，和看着黎皓颇有些紧张的表情，还有不少不明所以的人装作不经意路过却偷偷好奇瞄像这边。
　　她哭笑不得地说：“内个，我在你的律所里，不过好像你不在。”
　　宋顾生一愣，看了眼手表，“搞突击检查？”
　　乔念尴尬极了，搞什么惊喜。
　　“要不我先自己回家？”
　　电话那头却说：“好好呆着，我十分钟就到。”
　　乔念盖了电话后，对还站在前面的两人说道：“我坐这等就行，你们回去工作吧，不用管我。”
　　黎皓手头上的确还有工作，闻言便点头，让她有事情可以找他，然后便回工位了。
　　而前台则一颗心都在颤抖。
　　黎皓喊乔念老板娘，而且刚刚对方真的给宋律师打电话了，难道这人真的是宋律师女朋友？！
　　可宋律师不是单身吗？
　　她提着一颗心瞄了眼乔念的右手背，呼吸不由都急促了些。
　　这时听到乔念让她回去工作，她便快速地点点头，几乎快走地回到座位上，低头装忙活着些什么。
　　没一会，大门再次被推开，前台一抬头，便看见自家老板跨步进来，直直走向乔念方向，一脸宠溺地说：“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幸好我没做些什么见不得人是事。”
　　乔念努了努嘴，“这不打算给你个惊喜嘛。”
　　宋顾生笑意更深，伸出手牵她起身，打算带她去他办公室先坐坐，他还有几分文件要看。
　　可几乎是第一时间便看见她还泛红的手背，他顺势看了眼湿了一块的地毯，脸色沉了沉：“怎么回事？”
　　前台仍然低着头，一颗心提了起来。
　　乔念手背其实已经不疼了，便摇头：“没事。”
　　宋顾生看了眼前台的位置，嗯了声，没说话，将她带到办公室。
　　宋顾生的办公室在办公区域的最里面，独立的一间玻璃房，贴了磨砂纸，简洁硬朗。
　　办公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占据了小半层楼。
　　乔念在被他牵着走进去的第一秒就后悔了，办公室顿时鸦雀无声，本来还有一人在打着电话的也压低着声音。
　　目光嗖嗖嗖地全往她这边看。
　　乔念觉得宋顾生牵着的不是她，而是牵着一头四不像。
　　简直是大型免费巡游公演来着。
　　乔念捏了捏宋顾生的手，咬着牙低着头小声催促他：“走快点！”
　　宋顾生一笑，办公室里的人都以为眼花了，老板什么时候这样笑过？！
　　然后他朝办公区域扫了眼，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很闲？”
　　大家一愣，顿时转回头，装模作样键盘打得霹雳响，讲电话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
　　宋顾生看着耳根红红的乔念，推开他房间的门把她塞了进去，关上门，没忍住捏了捏她耳垂，“这就害羞了？到时摆酒人不更多？”
　　乔念一听，耳根更红了，“摆什么酒，你自个儿摆去。”
　　“不想摆酒？也行，到时咱们旅行结婚。”
　　乔念红着脸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谁答应你结婚了？你婚都没求呢。”
　　宋顾生点头，一脸苦恼，“娶老婆真难。”
　　宋顾生让她在这坐一下，他出去处理一下工作，半小时左右一起回家。
　　乔念点头，寻了个位置坐下，“去吧。”
　　宋顾生一出去，扫了眼大家已经无心工作，笑了笑，放话今天加班到此为止，点了几个人留下聊一下几单案件外，其余人可自行下班。
　　众人听了，一个性格外向又八卦的人，不怕死地当众问他，“老板，那是老板娘吗？”
　　有人终于问出口了，大家都兴冲冲地看向宋顾生。
　　他无奈，说道：“你们老板娘脸皮薄，别大声嚷嚷。”
　　众人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终于窥得秘密的样子，纷纷比了个ok的手势。
　　有人用气音说道：“老板娘好美！”
　　宋顾生：“不下班就把下周的文档给整理好发到我邮箱上。”
　　这时众人终于快手手势东西滚蛋了。
　　宋顾生突然点了一人名字，是行政的头，“把一个小时前的前台录像拷出来发我。”
　　他到声音不小，前台连同办公区，坐在前台后的人身子都抖了抖。
　　宋顾生处理完工作，点开行政发给他的视频，他没点开，直接走到行政的工位上，用对方的电脑加快倍数看完。
　　行政和他一起站着，屏息不敢说话。
　　他表情沉沉，放话：“让人事把她给辞了，工作过失，无需赔偿，招聘补位的事下周结束。”
　　行政心中对这才来了半年的前台直摇头叹气，这人真是撞枪口上了。
　　张婆手术后恢复了将近半年，乔念如果空的话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抽点时间去探望她。
　　之前因为术后化疗要定期住院，而下周张婆终于出院，乔念这周便买了不少东西去给她。
　　“都是些养胃的东西，以后让舟恺弄你吃。”
　　张婆见着乔念简直次次都眉开眼笑，今天更是捉着她的手不停说话。
　　但说着说着，乔念眨了眨眼，觉得有点不对劲，张婆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乔乔啊，你跟舟恺同一个公司，你帮张婆好好照看一下他啊，这孙子，一工作就没完没了。”
　　乔念自然点头应下。
　　张婆：“你看他都三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张婆年纪大了，可替他着急了，都不知道能不能见着他结婚呢。”
　　乔念安慰她，“那是自然可以，您别老乱想。”
　　张婆捉着她的手又继续说：“唉，哪能不担心。张婆看啊，乔乔你就哪哪都好，就是不知道舟恺那臭小子有没有这福气。”
　　乔念哭笑不得，“比我好的女孩子多着呢。”
　　正好舟恺从外打水回来，张婆趁机招他过来，“我正好跟乔乔说起你呢，你个小子，都三十了，赶紧找个女孩子带回来知道不！”
　　舟恺一脸大龄男青年催婚现场般无奈和乔念对视一眼，哭笑不得，嘴上敷衍应着。
　　张婆：“臭小子别想敷衍我！多看看眼前人，多好的女孩子，别错过了啊！珍惜眼前人啊！”
　　乔念坐在床边，张婆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握住舟恺的手，加上这话，两人都颇有些好笑地对视了一眼。
　　乔念其实也理解，张婆八十多岁经历了场大病，自然会渴望在剩下的时光亲眼看着孙子找到幸福。
　　老人家或许只是借着她来表达这种寄望，乔念便只笑不吭声。
　　舟恺送乔念离开的时候，乔念还语重心长地拍拍他肩膀，“师兄，加油！”
　　舟恺扶额，挥手让她快点走。
　　然后依旧站在医院门口一路看着她直至消失在远处拐角处才收回目光。
　　表情似乎有些认真，想着些什么。
　　当晚，乔念洗完澡，坐在客厅看电视，宋顾生捧着部电脑陪在她身边处理工作。
　　这时乔念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了震。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还有谁找她？她踢了踢宋顾生，后者很自觉给她把手机拿过来。
　　乔念解锁后，看见是舟恺的信息，以为是工作上的事便立刻点开来看。
　　哪知道看着对话框的那段话，还以为自己眼花，在重新看了遍，瞬间呆愣。
　　【舟恺：今天外婆是话有些唐突，希望不会对你造成困扰。不过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话挺对的。】
　　【舟恺：珍惜眼前人】
　　【舟恺：乔乔，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
　　乔念一脸地铁老人外加震惊地看着直属上司突如其来的表白，不确定地来回看了几遍，在想是不是自己误会了对方的意思？
　　她和宋顾生在一起，好像的确比较低调，她也很少和人聊感情的事。对上一次是刚入职的时候余小八卦地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当时还没和宋顾生和好，便老实地摇头，说没有。
　　公司的人除了上次西北出差时周炜童碰见外，还没人知道。
　　这……？？？
　　直接拒绝会不会很尴尬？何况宋顾生和舟恺还是早就认识的。
　　要怎么拒绝？
　　她纠结半天，决定切到百度，输入“如何委婉又不失大体地拒绝异性表白”。
　　宋顾生见她拿到手机后一直没动静，便从一堆文件中抬头瞄了一眼她屏幕，看到内容，表情沉了沉。
　　“舟恺？怎么回事？”
　　乔念一脸无辜地拼命摇头，“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他冷笑一声，乔念表情怂怂地说：“我这不是纠结着怎么拒绝嘛。”
　　宋顾生再次看了眼他屏幕，好整以暇地斜眼看她：“百度？”
　　“没经验嘛……”
　　“所以当时你追我时那遛弯儿的情话都是百度的？”
　　这话题转得有点快，乔念：“……”
　　他摘下眼镜，眼神微暗：“还有你甩我时像鞭炮骂得噼啪响的，也是百度的？”
　　乔念语塞。
　　他这下可真的醋瓶彻底打翻了。
　　别人还好，这舟恺为人他是知道的，他都敬佩几分，更何况还是她上司，日见夜见的。
　　他看了她一眼，刚洗完头，头发送送散散地挽了个髻，一束碎发随着她低头从耳后掉落，耳垂小巧，后脖子嫩白。
　　这女人，真是个容易招蜂引蝶的人。
　　他看她还在翻百度，冷哼一声，不爽地拿过她手机，输入并发送：已婚已育，勿扰。
　　她眼看他打字切发送得干脆利落，直接抓狂：“你瞎说什么鬼话！”
　　他一把把她捞起扛进房，“明天把户口本给我拿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用等我！
　　大概或许可能是憋不出一章了，如果零点都还没更新，那咱们就后天见～
　　宋狐狸该如何求婚？
　　我想想都激动！


第55章 
　　当晚乔念的手机直接被丢在客厅上, 直到第二天一早乔念从床上爬起来第一时间冲进厕所，一看镜子，立刻捂住脖子。
　　她就知道！
　　昨晚宋顾生就是刻意一直在她脖子附近徘徊, 又刺又痒, 还恶劣地把她的手压头顶，她反抗都反抗不了。
　　宋顾生站在门边一脸笑容刺眼提醒道：“再磨叽就迟到了。”
　　乔念咬牙切齿简直想动粗。
　　乔念翻了件高领衬衫，把扣子扣到最顶一颗，还是遮不住耳根附近的那一处痕迹。
　　她便再次翻箱倒柜把之前去仙本那那条小方巾掏出来, 严严实实围了个圈, 才恶狠狠地走出去瞪了他一眼。
　　太烦人了，这痕迹, 上次花了一周才淡掉。
　　“今晚睡客厅！”
　　宋顾生却双手抱胸，颔首，简明拒绝：“我不要！”
　　乔念觉得气炸了。
　　她去客厅拿回手机, 舟恺昨晚回了条信息：【这拒绝手法也太新颖了吧/哭笑】
　　【舟恺：好了, 早点睡，明天准时上班，别仗着拒绝了我就迟到。】
　　乔念尴尬得想过去抓宋顾生。
　　她还要上班呢, 搞成这样，还怎么友好地相处下去！
　　她是真的把舟恺当作亦师亦友，剧情走向怎么变得如此奇奇怪怪！
　　宋顾生一脸神清气爽, “不走吗？那去请个假顺便把户口本拿出来吧，一次性解决问题，省得我总得防着你身边那些色狼。”
　　乔念完全不想理他, 操起包包不理他直接出了门。
　　宋顾生跟在身后，下楼后走至车旁极有绅士风度地位她打开车门，乔念面无表情坐进去, 全程都扭头看窗外一声不吭。
　　到公司楼下时，乔念却发现宋顾生没有像以往那样靠边停车，而是驶入了地下停车场。
　　“怎么开下来了？”
　　宋顾生熄火解开安全带，“今天不忙，送你上去。”
　　乔念一听就知道他想干嘛：“……不需要谢谢。”
　　宋顾生转身帮她解开安全带，看了看表：“乖，你要迟到了。”
　　乔念看着电梯上升的数字，然后看向电梯门上站得悠游自在的男人，深呼吸一口气。
　　“叮”一声，电梯门开，她对宋顾生说：“我到了，你走吧。”
　　“没事，陪你进去。”
　　“？？？”
　　乔念是卡着点打的卡，“滴——”的一声，坐在靠近门口的周炜童抬头想调侃她两句今天竟然快迟到了，哪知道他一抬头就看见宋顾生跟在乔念身后走了进来。
　　“？？？”
　　这……是家属陪同上班？
　　还是……突击现场考察？
　　要倒水吗？
　　乔念的座位在舟恺前面，舟恺看到人影，笑着抬头，表情正常，丝毫没有因为昨晚的那条短信而表现出丝毫尴尬，这让乔念松了口气，正想扬起笑容打个招呼，哪知道忘了身后还有尊大佛。
　　而大佛比她还自得地朝对方点了点头，“早。”
　　乔念：“……”早什么早。
　　然而舟恺将目光从两人看了一回，竟起身招呼宋顾生，“这么早到？先到会议室坐坐。”
　　乔念一脸不解看着两人，宋顾生解释道：“我跟师兄约了谈公事。”
　　乔念憋着一口气，瞪了他一眼，怎么不早说！
　　宋顾生像是哄宠物般对她笑了笑。
　　舟恺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像是洞悉到了什么，心里泛出一抹苦笑。
　　乔念看着宋顾生随舟恺走进会议室，颇有些心惊。
　　这人不会做出些什么惊为天人的事吧？
　　而周炜童很自觉地倒了杯水端进去，经过乔念座位还朝她递了个揶揄的眼神。
　　乔念：“……”
　　而余小从厕所回来，看见乔念今天到穿着有些诧异：“乔乔，大热天的，你不热吗？”
　　乔念：“……”
　　她还打算下班去买多两条方巾，或者买只遮瑕力巨好的遮瑕膏。
　　会议室。
　　舟恺递给宋顾生一份文件，“我记得我们约的是十点半？你这准时得有点过了啊。”
　　宋顾生闻言，也不忌讳地点头，“送念念上班，便顺道上来了。”
　　宋顾生表情自然，并没有任何敌意，像老朋友之间谈话一样，坦诚又直接。
　　舟恺刚刚就有些猜疑，何况昨晚那条回复也不像是乔念回的。但此时听到他这么说，还是难免心下惊讶，可也很快明了。
　　这小子，是来宣誓主权来着。
　　成年人，男欢女爱很正常，只是被捷足先登，他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当即扶额开玩笑道：“好像应该说声恭喜，但师兄想先静静，底下的人就这样被你先行一步抢走了。”
　　宋顾生也半开玩笑地说道：“师兄，我不是先行一步，是你晚了，晚了八年。”
　　舟恺这下真是震惊了，但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复而叹了口气，“乔乔是个好女孩，大学到现在最好的时光都给你了，好好待她。”
　　宋顾生直接应下，“到时给请帖你。”
　　舟恺：“……”受到一万点伤害。
　　红蕊人物月刊经过年后几个月的转型，事实证明目前定位是最适合杂志的发展。
　　乔念接下来陆续担起了几个专题的大旗，临近年末的时候，部门新招了两个人，一个是应届毕业生，一个比乔念小两岁，同样之前也有报刊的类似经验。
　　而乔念，段潇有意将她升为副主编。
　　因此在年末，乔念的工作便繁忙了起来，宋顾生酸溜溜地抱怨了好几次，“你已经连续加班半个月了，我已经孤家寡人吃饭半个月了，你有心吗？”
　　乔念这时还裹着毯子在客厅加着班，闻言连眼神都没抬，说了句：“奔三的人了，成熟一点。”
　　正要起身给她弄宵夜的宋顾生眯了眯眼，看着她低头时露出的一截白皙的后脖子，真想一把给她扛进房收拾一顿。
　　可看她盯着电脑屏幕深深打了个哈欠，一颗心又软了下来。
　　但最后还是提醒她：“你也知道我奔三了，下个月的假你不要到时跟我说请不了！”
　　乔念一愣，他不提的话，她还差点忘了。
　　下个月这尊大神生日，老早就让她空出一周时间，霸道且不许商量的语气，让她陪他去趟旅行。
　　她想了想，她是跟舟恺提过要请假，应该是没问题的。
　　当即朝他比了个ok，“这次又去哪？”
　　宋顾生不满地盯着她，这态度，这语气，真是欠收拾。
　　当即也不回她，反正她护照身份证他都有，到时拐她到西伯利亚扔了算了。
　　他傲娇地冷哼一声，乔念“嗯？”一声，从一堆文档里转头看他，然而对方只留了个硬挺的背影给她。
　　随后厨房灯亮起，乔念吧咋一下嘴，朝里面的男人喊道：“我想吃饺子”
　　宋顾生静了静，最后还是败了，问她：“多少只？”
　　“十只？”
　　“吃不完不要求我。”
　　“那……八只？”
　　“……”里面的人选择不回话了。
　　过了元旦，迎来了一场冷空气，B市瞬间从十度上下瞬间跌破零度，乔念觉得这天气冷得诡异，每天裹着羽绒服瑟瑟发抖。
　　可宋顾生依然一件厚毛呢外套加身，依旧风度偏偏。
　　乔念颤着牙齿质疑：“你这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宋顾生停好车，伸手摸了摸她的手，乔念瞬间觉得掌心被塞进了个暖炉，温差太甚，连脊骨都一激灵。她另一只手也条件反射地贴了上来，像严冬里衣衫褴褛的小孩对太阳的向往。
　　乔念将宋顾生的手翻来覆去，尽可能的汲取更多的暖意，简直不能放手。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暖，衣服里是不是贴了一整包暖宝宝。”
　　宋顾生皱了皱眉，乔念裹得像只粽子，但手还是冷得像块冰，“你这样都不敢带你去旅游了。”
　　乔念：“这回不是去热带的地方了？”
　　宋顾生不回答，只说了句“明天给你买件从头裹到脚的羽绒”。
　　乔念身为女孩子还是有爱美之心，将“从头裹到脚”这画面想象了一下，就拒绝，“不要，我不冷。”
　　宋顾生忽略她的话，当晚就给她下单了一件，看她眉头紧张的表情，安慰道：“我也买了，情侣装，要丑一起丑。”
　　乔念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她，谁信，你批床被子出去都有女人过来搭讪。
　　自从新招了两个小女生后，杂志社的工作在元旦后终于缓了下来。新人工作逐渐上手，而乔念也终于正式提了假，由于这次一下子就把年假全请光，她还有些担心上头不批，哪知道舟恺调侃她一句“该不会请假去结婚吧？”，乔念立刻摇头又摆手：“不不不，怎么可能。”
　　舟恺揶揄看她一眼，然后就放行了。
　　出发前的一天，宋顾生推出来一个32寸的行李箱，乔念还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这几乎能把自己塞进去大小的箱子，“咱……咱们这是搬家吗？”
　　是的，乔念和上次一样，背安排得明明白白，宋顾生没跟她说去哪，而她也随遇而安，索性不问了。然而看到这么一大个箱子，她还是惊讶，“我们就算去十天，但这个箱子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宋顾生：“去把最厚的衣服拿出来，我看看用不用再拿多一个20寸的行李箱。”
　　乔念：“咱们去东北吗？”
　　宋顾生想了想：“差不多。”
　　然后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快去把衣服拿出来，我来收拾，你去洗澡，早点睡，明天很早的飞机。”
　　第二天一早，宋顾生拍醒乔念的时候，天还是一片深沉的蓝，她闷哼两声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再一头扎进被窝里。
　　宋顾生笑得无奈，直接将她从被窝里拧了起来，她迷糊中恩亮了手机看了眼，才四点！
　　困得一塌糊涂的她张嘴就咬在她脖子上，宋顾生眼神一沉，直接扳过她肩膀，压在床上吻住她，直到她呼吸不了直直用手打他才直起身子，“醒了没？”
　　乔念大口大口地吸气，醒是醒了，可被他吻得脑部缺氧，脑子更沉了，但看着眼前这是恶狼，她还是硬生生撑起眼皮，一个劲地点头。
　　在去机场的路上补了一个多小时眠，直到值机时，她迷迷糊糊地拿出身份证，宋顾生已经啪地一声将两本护照递出去，让她把身份证收好，乔念才看了眼值机屏幕。
　　赫尔辛基？
　　“这是哪？”
　　宋顾生收好机票，勾了勾唇，“果然地理没学好。”然后牵过她都手往国际安检口走。
　　乔念立刻拿出手机想要百度一下，宋顾生却把手机抽走，“你知道吧？自从上次，我看见你打开这个软件就不爽。”
　　乔念：“……哪来的歪理。”
　　然后直到过了安检，登机了，乔念都手机依然妥妥地搁宋顾生兜里。
　　由于乔念不知道目的地到底是哪，不过听起来应该是欧洲。想到上次去仙本那的那趟旅行，便觉得宋顾生安排的肯定不用她操心，所以她一上飞机就盖上毯子，睡得昏天暗地。
　　从B市到赫尔辛基每天只有一趟直飞航班，但也要飞十几个小时。
　　乔念途中被宋顾生叫醒吃了两顿飞机餐，再次醒来发现窗外的云被太阳照得一片昏黄。
　　她揉揉眼睛，“这是几点？”是黄昏还是日出？
　　“快到了，当地时间的话，应该将近傍晚六点。”
　　乔念从窗外看下去，一个城市的缩影若隐若现，而周遭白茫茫一片，群山湖泊透过万里高空都觉得冒着丝丝寒气。
　　下机后，乔念被宋顾生牵着走去转机口，可到达口明明写着赫尔辛基的英文了啊，她不由惊讶到：“我们还要转机？”
　　宋顾生笑得神秘又勾人：“嗯，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到。”
　　乔念不由被他撩得心痒痒，“我们到底去哪啊？”
　　“去一个收礼物的地方。”
　　收礼物的地方？
　　乔念皱着眉头，这是脑筋急转弯？猜哑谜一直是她都弱项，她索性放弃。
　　不过这句话倒是提醒她了，她下意识摸了摸包包，他的生日礼物，她偷偷摸摸藏进包包的暗层里了，明天就是他的生日，难道他在暗示她要送他生日礼物？
　　乔念偷瞄了他一眼，哪知道瞄到他嘴角那抹勾人的弧度，狡黠又帅气。
　　算了算，他们重逢后已经整整一年多，明明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此时他明明什么都没干，甚至什么都没说，就径自勾起一抹笑，她都看得心跳加速。
　　她深深同意，她就是个颜狗。
　　害。
　　最终的目的地，罗瓦涅米。
　　乔念下飞机后，看到这个英文，可是……她还是不知道罗瓦涅米是哪。
　　直到无意听到同行的一对外国夫妻的对话提到的一个词，她眼睛发亮，不可思议地攀着宋顾生的手臂，问他：“我们在芬兰？！”
　　宋顾生顺势抓起她的爪子，给她套上羊毛手套，才捏捏她的鼻子，“地理可是文科，你说你理科不行，怎么连文科也一塌糊涂。”
　　说完又补了句：“不过英文不错，到了目的地终于听出来了。”
　　乔念顾不得这个把她牵在手里的男人揶揄她学科好差的问题，她现在只想撞进他怀里来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圈圈。
　　她从小最想去的地方就是芬兰，看最很纯净的雪，看漫天的北极光，去圣诞村骑麋鹿。
　　还有，和最爱的人。
　　现在竟然都实现了。
　　她在去拿行李的路上激动得不能自已，一直捂着嘴，一抹尖叫差点抑制不住冲破喉咙。
　　浑身细胞都开心得舒张开来，想跺脚，想跳跃，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多，连手心都冒汗。
　　她一直圈住他的手，“怎么办，我觉得我才是过生日的人。”
　　宋顾生挑眉，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没关系，过生日的人，礼物他肯定会向你讨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竟然赶出来了！！
　　明天依旧 早九点来不及 晚一些更 习惯早上看的宝贝们晚上再来瞧瞧吧～
　　（我觉得你们期待已久的内什么，可能要真的来了/狗头）


第56章 
　　宋顾生在当地预约了辆车, 拿了行李后放在车上，然后先带她到超市采购了一些东西。
　　乔念雀跃得心脏还在怦怦跳，宋顾生觉得真是万幸, 最后还是选来了芬兰, 当初因为看她冬天手脚冰凉，差点取消了这趟旅行。
　　他还从没见过她这般模样。
　　脸蛋因为激动而粉扑扑的，眼睛灵动，看他时总觉得眼里沁了水, 弯弯的, 又水又亮。
　　还“顾生顾生”地喊。
　　在这周遭都是生硬外语的陌生国度，她这一声声软糯的叫唤, 真叫人受不了。
　　乔念长得高挑，有江南女子般温婉的美，举手投足不经意间都有东方独有的神韵, 正是符合外国人对东方国家女人的幻想和审美。加上那一份惊喜的持续性雀跃, 更添灵气。
　　他们走在超市里，已经不下十个外国男人的目光惊艳地黏在她身上。
　　他真想把她眼睛蒙住，再把嘴巴堵上, 将她整个人裹在自己的羽绒里，寸步都不能移。
　　“我们买这么多东西，是这几天都在酒店煮饭吗？有火吗？能买肉吗？这个呢？能买吗？”
　　“顾生, 买这个能煮吗？”
　　“顾生，想吃这个披萨！但要烤箱，我们那有吗？”
　　“顾生, 天啊，这些都想买，怎么办！”
　　“顾生……”
　　乔念在冰柜前一个个看过去, 他推着手推车跟在她身后，此时看着她身旁的一个外国男人含笑有趣地看了她一眼，他终于忍不住，将人给拐了过来。
　　乔念手臂突然受外力拉扯，吓了一跳，看他一脸不爽的样子，不解，“怎么了？”
　　宋顾生不知从哪里翻出个口罩，麻利给她带上，然后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顶，最后还把衣服的帽子一下子给她罩在头上，帽檐宽大，还有一圈狼毛，乔念瞬间全身上下就只露出一双眼，瞪得圆滚滚地看着他。
　　宋顾生看着这双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叹气，要是再把墨镜带上的话实属有些夸张，微蹙了下眉，不过对比刚才，也尚算满意，便朝她笑了笑，“冷，别感冒了，就维持这样去挑吧，不用问我，看中就拿，少说话。”
　　乔念：“？？？”
　　两人买了两大袋食物，乔念计算了下，都能闷在房子里三天三夜不出去了，有点怀疑会不会买多了，而且担心住宿的地方烹饪厨具不太齐全，毕竟刚刚她只要想买的，只转头过去看他，她都还没开口宋顾生便点头让她继续挑了。
　　她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想过可行性，只是随便敷衍她，满足她在国外超市的购物欲。
　　车朝着一片冰天雪地里开，两边景色从街景到远离人烟，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白茫茫的松树林。
　　乔念发现两人正在往山上开，她虽然心里好奇，但却意外享受这份未知的欲望，她转头看着路边毫无瑕疵的厚雪堆，幻想着跳进去，宛如跳进一个松软的白面包里，不知道雪有多厚，会不会没过她的腰。
　　没多久，便有几个显眼的指示牌，他们的车一路随着指示牌，慢慢停靠在露天的停车场里。
　　不远处一排石梯攀着皑皑白雪蜿蜒而上，而石梯两旁稀疏矗立着几间木屋。每间木屋设计都一样，一个个长方体，凌架在雪山上，远看就像一个个火柴盒随机散落在一片白雪森林里。
　　他们下车后，山风夹着几片雪花飘落，温度一下子又降了几度。
　　宋顾生将乔念从头到脚确认了一遍，问她：“冷吗？”
　　乔念在口罩下的弧度几乎掩盖不住，笑意从眼角沁出，闻言猛地摇头。
　　羽绒服厚重，长度过膝，她现在兴奋得都要出汗了。
　　管家出来，看了他们的预定信息，然后礼貌地为他们提过行李，领着他们来到其中一间木屋，交接了钥匙，讲了一些住宿的注意事项便退下了。
　　木屋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简单的长方结构，厅卧合一。一进门乔念便看见电视剧里的古欧式壁炉，呼吸间都是沉木燃烧后残留好闻的味道。
　　宋顾生放好行李，怕她冷，率先走去点燃壁炉，再往里添了些木，木头燃烧的噼啪声很快便传来。
　　关上门，温度很快回升，乔念脱下羽绒服后朝宋顾生啪一声飞拥过去，宋顾生被撞得一脚往后挪了步才稳住，低头看着乔念将脸埋在他怀里蹭蹭蹭，头发因为静电弄得毛茸茸乱糟糟的，自己的一颗心都被她撞得麻了麻。
　　“这么快就投怀送抱了？”
　　她深吸了口气，鼻腔里都是他清淡的茶香和周遭清冷雪松和温暖沉木的味道，冻久了的鼻子此时酸酸涨涨的。
　　她抬起头自他怀里看向他，鼻头红彤彤，像圣诞老人驯养的麋鹿。
　　吸了吸鼻子，认真地朝他告白：“我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遇见你。”
　　宋顾生勾了勾唇角，“想用这么老套的表白就想讨好我？”
　　乔念像只赖在他怀里的小兔子，攀着他的腰随他一步步走到沙发旁，火光映在脸庞，眼睛熠熠生辉，反问他：“那要怎么讨好你？”
　　宋顾生好笑地看着她，早知道一趟旅行就让这女人这么开心，早该去年就带她来。
　　一把圈住她腋下，一使力就把她提到沙发上坐好，他用手指抵着她的额头，“妄想动动嘴皮子就想收买我，你知道我这人奉行实质性报酬。”
　　实质性报酬。
　　乔念一听，不知是环境使然还是从中听出些什么潜台词，脸蛋红彤彤，心跳怦怦跳，立刻陷在沙发上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抿了抿唇不说话。
　　宋顾生像只是随口反驳她的一句话，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让她坐着休息一下或者收拾一下行李，接下来的三天他们都住这。
　　然后他便脱下外套，把超市买的东西提去厅后的厨房，也不问她今晚想吃什么，不一会就传来锅盆哐当的声音，径自开始弄东西。
　　乔念目送他的背影后，仍旧窝在沙发上，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比壁炉旁的温度还要高上几度。
　　她又把身上的羊绒毛衣给脱了，听着壁炉噼啪响的声音，脸还在微微发热。
　　她和他从合租到同居都一年多了，每天同床共眠，段潇每次揶揄她拿这事开点小黄腔她都假装老正经地澄清他们还啥啥啥都没做过，对方一开始不信，后来看她你要信不信的眼神，一脸惊讶仿佛一口老血喷她脸上说：“宋顾生那狐狸是不是不行啊？跟自己女人住一起这么久，什么都没干？！这关乎余你的婚后□□，我建议你婚前还是验证一下为好。”
　　她此时捧着红成晚霞的脸想，虽然他们没内什么什么，宋顾生每回到最后都停在最后一步……可是她觉得也没什么差别了。
　　一些零星的片段不合时宜地蹦出，她想起刚刚宋顾生那句“实质性报酬”，竟第一次将他调戏的话听进了耳里。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心跳得过快，嘤一声倒在沙发上，沙发上铺着像兽毛的毯子，脸被撩的发痒，一颗心也被撩得痒痒的。
　　怎么回事？
　　她用脸蹭了蹭毛毯。
　　一定是在这浪漫的世界最北共和国，这个圣诞老人故乡的童话世界，让她心思也不知飘到哪去了。
　　厨房里开始发出滋滋的油声，浓郁的黄油香味飘出，冲淡了些她这浮想联翩儿童不宜的思想。
　　她拿起宋顾生的外套，在口袋里摸索了翻，将她失联了大半天的手机给寻了回来。
　　由于之前在飞机上前宋顾生将手机给调到飞行模式，所以现在她打开后，时间还是北京时区的时间，而解锁后，一条备忘录便弹了出来。
　　——待办事件，宋顾生生日。
　　时间：今天。
　　今天？！
　　乔念愣了愣。
　　一看手机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她立刻关掉飞行模式，她的手机卡有漫游，此时信号搜寻了好一会后，弹出当地的运营商欢迎使用通知，然后时间终于自动调配到当地时间。
　　芬兰比中国慢了六小时。
　　所以现在的中国，已经迈入了宋顾生的生日了。
　　乔念立刻打开包包，拉开暗层，从里小心拿出一个小纸袋，里面装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
　　正想拿出来看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移位，这时厨房却传出脚步声，乔念立刻将东西藏到毛毯底下，一脸淡定地看着宋顾生捧着牛扒走出来，放到茶几上，然后挑眉看了看她。
　　“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乔念用屁股压了压，用手撑着下巴无辜看他，顾左而言他，“好香，饿了。”
　　宋顾生笑而不语，片刻后才把刀叉递给她，“吃吧，小馋包。”
　　其实两人在飞机上吃过飞机餐，不饿，宋顾生纯粹是满足她在超市两眼发光的馋瘾，所以只弄了一块牛排，两人吃。
　　芬兰有四分之一的国土在北极圈内，所以昼短夜长，太阳直到下午两三点才出来，到晚上九点多日落。
　　饭后宋顾生将房子一侧的窗帘拉开，乔念发现贴着床头的那一面，竟是一整面落地玻璃。
　　此时天还蒙蒙亮，放眼望去，是一整片一望无际的雪松森林。
　　乔念瞳孔震撼，跑到窗前一个劲地深呼吸平复一直过于跳跃的心跳。
　　好美，太美了！
　　宋顾生宠溺地揉揉她发顶，在墙边摁下一个按钮，木屋顶部竟然缓缓开启了一个玻璃天窗，正在床的上方。
　　“如果我们足够好运，或许还能躺在床上看到极光。”
　　乔念当真太心满意足，一颗心满到无法言喻，只能本能地载到他怀里，使劲抱着他，感叹道：“你怎么会这么好？”
　　宋顾生扬眉：“大学时候受过情伤，被□□出来的。”
　　乔念扁扁嘴，他每次一提这个她就难受，像是被人偷走了四年，空荡荡，那无处安放的亏欠和懊悔简直又要将她湮灭。
　　宋顾生看见怀里的女人竟然当真了，当即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像轻抚一只闹情绪的宠物猫，“你知道我国男女比例失衡，越来越多男人找不到老婆吗？”
　　乔念：“嗯？”
　　“所以求生欲极度旺盛的我，找到一个老婆便要哄着宠着。”
　　乔念嗔怪地嘟囔了句：“什么嘛……”
　　“你找到一个爱你的人不难，可我找到一个我爱的人却很难，同时我爱的那个人也碰巧爱上我，这几率在我这几乎微乎其微。所以我八年前找到了你，这辈子就注定是你了。”
　　他继续说：“所以无论前面经历了什么，过程如何，于我都无所谓。你看，你现在乖乖呆在我怀里，我一伸手就能碰到你，一低头就能亲到你，你想反抗还反抗不了，逃也逃不掉。”
　　乔念窝在他怀里，他说话的时候胸腔微微震动，她耳朵贴在其上，声音通过骨传导传进她耳膜里，低沉而富有磁性。
　　她知道，他这番话的用意。
　　他们丢失了的四年谁都寻不回，可重逢后的这些日子，乃至接下来数不清的日子，都能将这段空白填满。
　　让人感动的是，他们有的是时间，这时间叫未来。
　　乔念突然想把毛毯下的东西给他，这念头一起，她便立刻推开了些他，“你等等。”
　　然后小跑至沙发，掀起毛毯把袋子拿起来，满怀期待又心怀紧张地双手捧倒他面前，“给你的，生日礼物。”
　　见他挑眉，她又补充道：“按照北京时间，你现在已经正式迈入27了，你又老了一年了。”
　　由于木屋里烤着火，还有地暖，宋顾生此时只着一件薄薄的高领羊绒打底衫，窗外的微光映在脸上，眉目英朗，又不乏温柔。
　　真是一个连岁月都几乎无法撼动其一二的男人。
　　他从她手上接过，“哦？那你要送我什么庆祝我又老了一年了？”
　　乔念笑得眼睛里全是星星，“一个破铜烂铁。”
　　宋顾生挑眉，从里拿出一个木盒，随着木盒一起的，还有一小片彩色的东西随之掉落在地。
　　两人目光同时看向地面那东西。
　　乔念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她可没放什么其他东西进去，难道是商家送的？
　　她蹲下拿起来。
　　然后当场愣在原地。
　　宋顾生看着她手中那片薄薄的塑料包装，高高扬了扬眉，瞧见眼前这人呆若木鸡地耳根通红，震惊抬眼看他。
　　“我我我我这这这不不不不是……”
　　宋顾生好整以暇沉沉“哦？”了一声。
　　“没想到，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礼物是幌子，原来是觊觎我的身子。”
　　乔念霎时觉得手里拿着的东西像有电一样，立刻手一抖，那东西就掉回在地上。
　　刚刚捏着那东西的两根手指像是麻麻的，想在衣服上搓一搓。
　　她突然想到当时段潇陪她去定制这礼物的时候，对方得知她这礼物是在宋顾生生日旅游时送后，她便消失了一会，然后礼物完成后，她又贼兮兮地朝她笑了笑，还语意不明地祝她旅游幸福。
　　现在一想，这摆明是那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女人偷偷放进来的！
　　还有什么旅游幸福，怕不是又在开什么黄腔！
　　这时她百口莫辩，宋顾生看着她笑意更甚，伸手搂过她时，她都下意识颤了颤。
　　宋顾生将她带着坐到床边，乔念整个人又羞又恼。
　　宋顾生：“觊觎我身子这件事好办，不过我想先看看你送我的破铜烂铁是什么，要是不合我意的话，生日礼物就得令算。”
　　乔念不说话，看着他将木盒子的扣子转到自己面前，然后啪一声打开。
　　里面静静搁着一条黑色真皮编织的手绳，手绳上穿着一颗金珠，珠子形状设计精巧，里外均有雕刻暗纹。
　　乔念有些紧张，他历来没有带首饰的习惯，充其量只带一只手表。
　　这手绳是一个珠宝品牌新推出的系列，珠子整体构造和雕刻花纹都可由顾客设计，甚至能参与浇灌制造，而手绳乔念也选了亲手编织。
　　她织坏了两条，这是第三条，她才终于满意。
　　珠子非正规的圆形，偏椭圆，但有些方，有些英气，更适合他。
　　珠子的花纹不繁琐，是神话里的一种象征，象征永恒的爱。
　　而珠子的里面，刻着两人的姓氏和纪念日。
　　而这个品牌的这个系列，寓意也很美好，叫唯一。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的反应，宋顾生将手绳拿出来，指腹磨搓了下，皮革编制的凹凸感细腻，可某一两处间隔稍有参差，一看便知道出自手工定制。
　　乔念见他一直看着手绳却又不说话，至少喜不喜欢也点评一下啊。
　　最后忍不住问他：“不喜欢吗？”
　　宋顾生将手身给她，“帮我戴上看看？”
　　乔念噢一声，接过手绳，低头圈住他手腕，仔细帮他戴上。
　　她其实也担心这东西和他不搭，此时率先自个儿欣赏了会，觉得竟意外地好看。
　　抬头期待地看向他，哪知道对方却定定看着自己。
　　对方目光过于深邃，她一时被看得愣住，轻声开口，小心试探：“怎么了？不喜欢？”
　　宋顾生：“喜欢。可是怎么办，本没想是现在，但我好像已经等不了了。”
　　乔念不明所以。
　　宋顾生：“我今年的生日礼物，我可以贪心地要多一份吗？”
　　乔念还反应不过来，他便起身转而单膝跪于她跟前。
　　宋顾生目光深深，专注看着她。她心脏忽而快速跳跃起来，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
　　她甚至注意到他不知是因为热还是紧张，轻轻深呼吸了口气，而开口时，语气是前所未见的认真而虔诚，说起了一个她从没听过的故事。
　　“大一新生入学那天，我遇见了一个女孩。”
　　乔念愣了愣，入学那天？什么意思？
　　“那天所有新生手续妥当办理完后，在新生班会上被导师点名当了趟跑腿，来回校导处和男生宿舍收发表格。
　　你知道，B大的校导处离男生宿舍的路程有多远，我便借了舍友的自行车，直接骑过去。
　　把表格分发完后，依照辅导员到建议，又打算到图书馆借几本律典。
　　可最后登记的时候才发现刚办到学生卡不见了。”
　　乔念呆呆地听到这里，目光突然微动，似乎想起了些什么。
　　宋顾生看着她，笑容温柔，问她：“你猜，最后怎么了？”
　　乔念心跳加速，一个久违得几乎记不清得画面略过，反问他，“怎么了？”
　　“正当我自认倒霉的时候，一个女孩气喘吁吁地跑到我跟前，伸出手，将一张学生卡递到我跟前，说“同学，这是你的卡吧？我都追你一路了，你单车太快了，我跟丢后问了人才又跑来这里，还给你了，别弄丢了”，那女孩累得满头大汗，喘得弯着腰撑着膝盖，甚至都没力气抬头看我第二眼然后就走了。”
　　乔念听到这简直宛如惊雷当头，当年新生入学第一天，绿道上一阵风带起，一男孩骑着自行车而过，而啪嗒一声，一张学生卡应声而落，正好落在她跟前。
　　那人……“是你？！”
　　宋顾生继续说：“后来发现她跟我报了同一节选修课，可她第一节 课看了一眼满满当当的人后，一转身就逃了。”
　　“后来一次辩论赛上，我又见到了她。从此之后，我好像发现校园里哪哪都是她的身影，可我却找不到一个和她说谢谢的机会。”
　　“直到某一天的图书馆，我发现排我前面那个低着头拼命翻包忘带学生卡的人，竟然是她。我几乎想都没想，就递出了我的卡。”
　　宋顾生笑意温柔，几乎将她溺在其中，他又问她：“你猜后来怎么样？”
　　乔念简直惊讶得说不出话。
　　宋顾生自顾自地继续：“后来我发现这小妮子有点意思，好像不停在跟我假偶遇，好像还想追我。”
　　“我当时看着她耳根红红的样子却总在假装淡定，就很想伸手捏一捏她耳垂，想轻轻挑逗一下她。”
　　“可我等了她很久，她还不跟我表白。我觉得要等她那不知何时才蓄够的勇气或许要等到天荒地老，而我好像已经有点等不及了，只好由我亲自捅破这层纸，然后，终于光明正大将她牵在我手里。”
　　宋顾生不知何时从哪里拿出一个丝绒的小盒子，他背挺得直直的，宛如骑士面对公主一般，朝她将盒子打开，一枚钻戒静躺其中。
　　他朝她伸出手，轻声地开口，近乎于难以让人察觉的颤抖：“我们之间错开的那四年，让我知道了人生充满了无数的变数，四年后，能再次牵你手不容易，我每天感恩又惶恐。”
　　“我可以错过很多东西，也可以不要很多东西，唯独是这个女孩，我必须握在手里，以前、现在、未来，都只能是你。”
　　“嫁给我，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码完就立刻放上来了，或许有些小毛病，容我待会检查一遍
　　害
　　下一章继续
　　好想码下一章！！！！


第57章 
　　乔念坐在床上, 耳边嗡嗡的，他说的话她都听在耳里，可她却像是脑子里有个机器, 将他的话拆分又重组, 一帧帧老旧残缺的画面突然鲜明地冒出。
　　像旧电影重播，两人仍旧青涩的侧脸，他骑着单车而过，白衬衣角飞扬的那个夏天, 而自己成了里面的女主角, 却过了八年，连当年的剧本都拿不出手。
　　她一直愣愣的, 直到听到他最后那句话，心脏倏然跳动过快，她甚至分了点心思去思考, 心跳快成这样, 血液似乎都往头部上涌，这样下去，她怀疑自己会不会因激动而晕眩。
　　宋顾生宛如一个黑衣骑士半跪于自己身前, 她看着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听着他说她从不知晓的故事。
　　他眉眼灿若星辰，眸子里深邃如初, 只映着自己一人的影子。
　　这样一个从来于人群中出类拔萃、始终风云的男人，卑微地说每天感恩又惶恐，又虔诚如信徒般朝她伸出手, 问出的话像此生许诺般诱人。
　　嫁给他，可以吗？
　　可以吗？
　　乔念嘴角无法受控地上扬。
　　这个问题似乎早就有答案，多早？可能比两人重逢前更早, 比四年前更早，甚至可能从那一晚操场上月季旁的一吻开始，便早早埋下了答案。
　　开卷考，还是单选题，根本不需要思考，答案只有一个。
　　可她却看着跪在眼前的人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开口时那一抹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所以，你才是对我一见钟情。”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宋顾生眉毛上扬，不可置否，光明正大地默认了这句话。
　　两个人里，不想否认，他是率先心动的那一个，可很幸运的是，她的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自己身上。
　　当时，大概是他将近二十年来，第一次为自己尚算过得去的外形身高而感恩，庆幸，多么好，得到了她的青睐。
　　乔念看着他的眼睛，里面的深情根本无需明说，都能轻易将她淹没。
　　她搁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紧了紧，然后用力地啪一声打在他的手掌上。
　　几乎是一秒，就被他紧紧握住，根本无力逃脱。
　　宋顾生嘴角的弧度更甚，眉眼间流光闪动，整个人英俊帅气得不行。
　　“把手交给我了，你这辈子想逃都逃不了了。”
　　乔念看着他笑得眉眼都弯弯的，手指在他手中舒展了下，五指纤细，白白嫩嫩。
　　难得大胆了起来，笑着催促他：“说不准呢，我还得看看戒指尺寸合不合适再说。”
　　指环冰凉，套进她无名指时她心脏也随之颤了颤，随后一股莫名的情愫瞬间漫出。
　　像是多年的等待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指间钻石微光闪闪，如她眼角沁出的泪。
　　宋顾生握住她的手，慢慢低头碰了碰她的无名指，鼻息间喷出的热气潮湿，如他眼底那一抹隐忍着情绪的湿意。
　　再抬头，手掌力度加大，“这件事，由不得你说了算，嫁夫随夫，你这辈子就只能跟着我了。”
　　说完顺势倾向她，噙着一抹醉人的笑，“我觉得，我可以吻我老婆了。”
　　乔念一颗心满到倾泻，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闻言挑眉，率先主动吻住了他。
　　“我觉得，是我可以吻你了。”
　　宋顾生一愣，便被自己的小女人给吻住，小舌尖试探地伸出，大胆又羞涩。
　　他觉得脑子瞬间一炸，几乎不受控的，一秒便夺回掌控权。
　　宋顾生将她双手摁在床边，直起背倾身压向她，吻得深入又霸道。
　　乔念受不住地下意识往后仰，宋顾生顺势抬脚，一脚跪在床上，将她整个人压倒。
　　姿势强势，乔念只能承受着。
　　她闭上眼，感官首次被如此无限地放大。
　　两人亲吻地声音黏腻又湿润，像一根藻，将她禁锢在他怀里，沉溺其中。
　　她像一个在水里浮沉的人，只能伸手攀住身前唯一的一根浮木。
　　她想睁开眼看他，却被细细密密的吻给夺走了全身的力气。
　　她只觉得腰被一托，整个人一瞬间的失重，下一秒又重新陷入了柔软的被褥里。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人突然离开了她，她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从床边被抱到了床上，她枕着枕头，只要一轻抬眼，便扫到落地玻璃外浸在一片昏暗里的迷茫雪松。
　　在远处壁炉木头噼啪声响中回了回神，定眼看着跨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正双手交叉抓住衣摆，利落地将黑色的羊绒衫套头脱落，挺身垂头间，手臂肌肉线条完美，腹肌明显。
　　乔念看着他眼眸漆黑，染上毫不掩饰的欲色，自己身体仿佛一瞬间被扔进了一团火里，热意攀爬，比壁炉里的干柴还要炙热。
　　她一颗心都为他跳动，像是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害怕，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一个音都发不出声。
　　只能躺在他身下柔柔地看着他。
　　宋顾生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将衣服甩在一旁，再倾身而下。
　　这次的吻区别于刚才，温柔又缠绵，缱绻而深入，她舌根轻轻发麻，不受控地轻哼出声。
　　像是被这一声声的嘤吟催化，宋顾生离开她的唇，一路流连在她耳根，项颈，锁骨。
　　男人低喘的声音让她浑身轻颤，宋顾生手指微凉，攀上她腰间时她仿佛被触电一般重重一颤。
　　宋顾生停下，手指缓慢磨搓着她腰窝。
　　乔念觉得仿佛有一条小蛇，缠上自己的腰，酥麻感蔓延全身。
　　她半撑着眼，眼里都是水光，无助地叫唤他名字。
　　宋顾生指下温度烫得惊人，再度吻住她，问她：“冷吗？”
　　她本能地摇头。
　　热。
　　她觉得他方才往壁炉添的火太盛，此时她浑身都发烫，只觉得他指间的凉意能使她降温。
　　宋顾生还是怕她着凉，扯过一床被子将两人盖上，再继续手下的动作。
　　乔念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只要他轻轻一个动作她便颤得不像话，心脏像被他捏在手中，完全掌控她生死。
　　耳根的吻突然朝下，乔念一惊，睁眼，宋顾生一路亲吻着她一路掀起眼皮与她对视，整个人性感得不像话。
　　乔念被他看得脑子发昏，半点都无法阻止对方的动作。
　　他拉过被子，头没入其中，乔念紧咬着唇，浑身颤抖不已。
　　她受不住，张开嘴大口地呼吸着，一掀眸，略过头顶窗外得景色，虽然天开始昏沉，外面一片深蓝，可到底是户外，四周木屋散落，保不准有人经过。
　　而他们却做着难以启齿的事。
　　这认知让她身子更加紧绷，眼角都是泪，急急唤他：“顾生，顾生……窗帘……”
　　可被子里的男人却置若罔闻，甚至加重了些力道惩罚她的走神。
　　乔念几乎是尖叫出声，又立刻伸出手咬着手背，隐忍得濒临崩溃边缘。
　　男人从被子里钻出，热气腾腾，拿开她的手，“别咬自己。”
　　他吻住她，唇间都是两人的气味，乔念感受到他钢铁般的热度，脸蛋潮红，轻轻推搡他，声如蚊呐，“内个……地上内个……”
　　宋顾生含住她耳垂，没有停止动作，霸道、专/制、坚定。
　　水乳交融。
　　乔念只能贴着他喘息，迷糊中身上的男人笑意深深地咬着她耳垂说：“只有一个，不管用。这里昼短夜长，而且我们还有十天……”
　　……
　　乔念裹着被子，愤懑地瞪着一脸餍足的男人，“我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再来跟事后烟就和骗女孩子的渣男没什么两样了。”
　　宋顾生不认同她的说法：“别说我戒烟很久，单是你跟我这关系，做什么都是完全正当又合法。”
　　末了还压过来手指撩了撩她，乔念立刻一脸战备状态，她现在全身都像被拆了重组一样，可经不起他又起什么念头。
　　而宋顾生却也没下一步，只看着她严严实实的，可发梢间还隐约看见有汗，一两根发丝黏在脸颊上，映衬着害淡粉的脸，颇有几番让人联想菲菲的意思。
　　他笑了笑，“都出汗了，抱你去洗澡？”
　　乔念浑身黏腻腻的，的确很想洗澡，可是却拒绝他的提议，“我自己洗。”
　　宋顾生也不坚持，只在旁撑着头看她，抛了一句：“你走得动？”
　　乔念：“……”又想动粗了。
　　最后还是乔念指挥宋顾生将灯关了，用毛巾裹着她抱她去卫浴的。
　　房子只剩壁炉火光晃动，两人轮廓模糊，宋顾生抱着软趴趴的人儿，心里情愫制不住又升起。
　　声音低沉带笑：“又不是没看过，还害羞。”
　　乔念：“……你闭嘴！”
　　乔念赤着脚，一落地腿根就软，差点又扑到他身上，幸好最后还是稳住。
　　“可以了，你出去吧。”
　　宋顾生却自顾自地关上门，将刚穿上的衣服又脱掉。
　　乔念目瞪口呆：“你干什么？！”
　　宋顾生噢了声，恍然大悟般说道：“刚想起，管家叮嘱过，这房子热水供应有限，每次只够一个人洗。”
　　乔念：“少骗人！”
　　“骗你是小狗。”
　　“那……你洗，我不洗也行。”
　　宋顾生置若罔闻，一把将她抱紧浴缸里，“别客气，我不介意和你一起洗，省水。”
　　……
　　真是信了你的邪。
　　乔念被撞得话都说不出。
　　狗男人，一点都不省水！
　　第二天乔念是被饿醒的，她睁眼，床头的落地玻璃已经被拉上了窗帘，她伸了伸手，一股像久不运动的人被强制性拉去一趟健身房一样的酸痛感立刻传来。
　　昨晚，不，或是今早凌晨，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的，昏昏沉沉间只有一个念头。
　　禁欲太久的男人实在太可怕。
　　她在床上躺了趟，身上的被褥太舒服，可惜厨房飘出的香气太诱人，她闻到了芝士和肉的香味，胃一下子就咕噜出声。
　　她尽量舒展了下身子，翻过身，拉开了些许帘子，外面的天依然是蒙蒙亮，她有点分不清现在是几点。
　　此时身后脚步声响，宋顾生捧着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披萨走出来，一抬头便看见床上的人儿半露的肩线在微光中折射出细腻的光泽。
　　然而上面难免沾了点他昨晚失控的痕迹，他看着她一脸累坏了的样子，有些自责。
　　他拿了套新的衣服过去给她，温温柔柔地帮她套上，亲了亲她嘴角，丝毫不带欲念。
　　乔念狐疑又防备地看着他，在腓腹他是不是欲擒故纵。
　　宋顾生有些哭笑不得，手揽过她脚窝，抱着她放在沙发上，开了瓶牛奶递给她，“别这样看着我，搞到我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犯人一样。”
　　乔念口干到不行，接过牛奶便咕噜咕噜喝得见底，闻言嘀咕一声：“也没什么差别了。”
　　宋顾生掐住她脸颊捏了捏，乔念嘶一声拍掉他到手，宋顾生一脸丝毫不带怕的表情挑眉看她，“手里还带着我的戒指，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你这样要被叫做渣女的。”
　　乔念：“……”
　　“宋律师，用一枚戒指就想绑住我，你这么多年的法律都白读了？我们现在还是什么关系都没有呢。”
　　宋顾生挑眉，沉思了片刻，“很好，你倒是提醒我了。”
　　乔念：“嗯？”
　　宋顾生饱含深意地笑了笑，揉了揉她发顶：“得找办法治治你这丝毫不负责任地渣女想法。”
　　乔念：“？？？”
　　两人简单吃了饭，乔念才知道原来都快下午两点了，此时太阳才稍微探出了个头。
　　宋顾生收拾好东西，问她：“累不累？想出去走走还是再睡一会？”
　　乔念揉了揉腰，几乎不用想，立刻会：“出去！”
　　难得来一趟芬兰，要是整天更这只狐狸关在房子里，那就太亏了！
　　宋顾生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让她将衣服穿好，毛衣羽绒服一件不能少，末了帮她再次带上手套帽子才牵着她出门。
　　乔念坐在车上，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瞄了眼车上显示的时间，感觉真奇妙。
　　像是偷了别人的时间，白白多了半天。
　　宋顾生像是知道她心里的愿望似的，这天先是带她去圣诞村，拥抱了圣诞老人，坐着驯鹿木撬在雪松森林间穿梭。
　　第二天通过软件监测到KP指数极好，到接近凌晨的时候两人跟着当地追极光的向导来到一个森林深处的冰湖旁，万籁俱静，月光都隐了起来，周遭一片黑暗。
　　突然天边开始泛出一抹幽幽的绿光，随即像蜿蜒的丝绸屏障在天空中无尽翻飞。
　　乔念裹在羽绒里，头都仰累了，还舍不得低头。
　　眼前此景，只有在旅游频道上看过，向导说，肉眼能看到这么清晰绚丽的极光，几乎一年都只能幸运遇到几次，他们今天真是撞上好日子了。
　　乔念激动地抱着宋顾生的手臂，一边摇晃一边低声尖叫，“你看你看！好美，太美了！”
　　在这自然的奇观面前，再好的辞藻都苍白，只有最朴实的赞美才更贴切。
　　宋顾生笑着将目光从天边移到她身上，神采奕奕、明眸善睐、灵气逼人。
　　真的很美。
　　乔念脖子实在太累了，转头间看见身旁男人深深眸光，“怎么了？”
　　宋顾生：“没什么，看老婆，天经地义。”
　　乔念耳根一热，把冒子上的一圈狼毛拢了拢，遮住那炙热的目光。
　　宋顾生胸腔满当，一把拢过她，倾身便在冰天雪地与满天极光下吻住这个可爱的小女人。
　　之后几天，他们又从瓦罗涅米飞回赫尔辛基。
　　在雪间木屋蒸着热气腾腾地桑拿，热得冒汗的乔念拉着赤身的宋顾生一同跳到雪地里，又冷得哆嗦着被宋顾生塞回到桑拿房内。
　　在冰湖上凿开几尺寒冰，两人搬着小板凳手持鱼竿候了大半天仍一无所获，最后你眼看我眼，扔下鱼竿牵手去吃了顿贵价海鲜。
　　最后两人想念中国菜时，在路边遇见一个移动式餐车，竟是一对上海老夫妻开的店，两人边吃边聊，觉得吃了有史以来最好吃的一顿上海小吃。
　　直到假期的倒数第三天，宋顾生突然收拾起行李，告知她旅程临时有变，去另一个地方。
　　乔念惊讶，回程就得一天，还剩下两天，如此大费周章收拾行李重新出发的，“去哪？”
　　宋顾生最后盖上行李箱，笑容是前所未有的胸怀大志模样：“去将你私有化。”
　　乔念：“啊？”
　　第二天下午三点半，宋顾生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乔念，走在爱尔兰的街头。
　　乔念觉得还有点懵。
　　直到两人来到一教堂门前，她更懵了。
　　“不先去酒店吗？”
　　“来不及，牧师快下班了。”
　　“来这干嘛？”
　　“还能干嘛？”
　　“啊？”
　　宋顾生牵着她的手一路往教堂里走，推开门，里面只有一位牧师站在神坛后，像是早在此等候他们。
　　宋顾生将行李搁于沉重的木门旁，牵着她一步步缓慢朝里走去。
　　他突然轻声开口，和她说：“你听说过爱尔兰关于婚姻的传说吗？”
　　乔念不由转头看她。
　　他目光深深，继续说：“在以前，爱尔兰是不允许离婚的，但可以在签字时由两人协议婚姻的时长。如果婚姻期只有一年，那么费用高达数千欧元，但如果婚姻期限选择一百年，只需要0.5欧元。”
　　乔念心中微动，像湖水泛出涟漪，微痒，想挠。
　　她指间像是接受到大脑的信号，下意识动了动，而下一秒却被他握得更紧。
　　两人走到牧师前，宋顾生笑着说：“钱在芬兰都花光了，正好还剩下五毛钱。”
　　他从一旁裤兜里摸出一铜板，正是一枚五毛钱欧元硬币。
　　他说：“那只好委屈你，此生百年，都与我携手到老。”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别又锁了吧qaq 求您了！）
　　本来以为还有几章，可没想到码到这里觉得竟然不多不少，恰如其分地刚刚好。
　　Ps：爱尔兰不允许离婚的法律在96年就取消了，但就此便当作是两人的一个仪式感，或许番外会补一个回国正式的领证（也或许不再另外补充）
　　但番外肯定有的，想让你们康康咱念念在大学时期如何百度追夫，或者康康两人的小包子，或许还有“老子段潇”你们猜不到的隐藏cp。
　　这是我从幻言转到现言的第一次落笔，一样的笔墨不足，但没想到仍然有你们一章章追到了完结。
　　你们每条评论是好是坏我都认认真真看，也感恩原来你们都是这么温柔可爱的小天使。
　　下一本不远的鸭！泥萌要不要快去收藏一下下！
　　想在下一本依然看到可可爱爱的你们鸭！
　　太爱你们了，感恩，鞠躬！
　　下本见！
　　-例行放一下预收文-
　　《轻易惹火》
　　淮桑只有两个目标——
　　夺得影视大满贯，
　　和将季延搞到手。
　　那个温和低调，却在水中宛如猎杀者般势不可挡的季延。
　　即使她现在名声狼藉，
　　即使她刚加上那男人就被拉黑……
　　唔，目标好像定得有点高。


第58章 番外
　　春节前夕, 乔念终于忙完了这段时间的一堆工作，难得躺在沙发上打开微信刷起了久违的朋友圈。
　　刷到其中一条动态时，突然一愣, 几乎惊喜地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程明昊：我要回我的大中国了！新年约起来！】
　　乔念看了眼底下的评论, 有老同学问他什么时候后，对方回了个日期。
　　乔念立刻切到手机日历，不就是明天！！
　　她又立刻翻出了久久不曾说话的三人群，成员：她、段潇、程明昊。
　　段潇当年还将群名改成“b大三贱客”。
　　后来程明昊去了美国, 由于时差问题, 通常她们说话的时候他在睡觉，他醒来后话题都结束了, 所以这个群已经荒废了很久。
　　这时乔念破天荒在群里@了他，【小花要回来了？竟然不和我们说！】
　　由于程明昊长得过于白净，篮球足球等男生喜欢的运动他都不爱, 日常被两人取笑少了几分阳刚之气, 像朵温室小花，便平白无故多了这个小名。
　　段潇很快出现：【说了啊，没和你说吗？】
　　现在这个时间, 美国那边应该都凌晨了，但程明昊回复极速，只回了两个字：【呵呵】
　　随后很迅速地发来一张截图。
　　乔念一看, 正是程明昊私聊跟她说他要回国顺带吃饭ktv旅游一条龙的邀约，发送时间是三天前，而她却没有回复。
　　她诧异得立刻点进程明昊的头像, 再进入私聊对话框。
　　？？？
　　空白一片，啥都没！
　　然后两人便在群里对峙了起来，此时宋顾生送厨房出来, 喊她：“去洗手，吃饭了。”
　　乔念突然定了定，幽幽看向宋顾生，皱了皱眉。
　　然后拿着手机走过去，将群里的聊天记录横在他面前，一副审问地表情：“你看！”
　　宋顾生瞄了一眼，嗯了声，风轻云淡地转身进入厨房端菜，出来还看到她拿着手机一脸审视地看着他。
　　他一把将她手机抽出来，锁屏，然后摸摸她的头，把她推进洗手间，“乖，先洗手。”
　　乔念越想越不对劲，她洗完手出来，坐在饭桌上，正要开口问时，宋顾生把筷子递给她，然后顺带夹了块红烧肉，伸到她嘴边，“张嘴。”
　　乔念竟然很不争气地张嘴咬掉。
　　“好吃吗？新学的。”
　　乔念嘴巴塞得满满的，肥而不腻，唇齿留香，很老实地点了点头。
　　吞下后，宋顾生又盛了碗汤给她，“尝尝，也是新学的。”
　　乔念看着瓷碗里诱人的肉丸子和浓郁的番茄汤汁，不由咽了咽口水，这是她之前在一档美食节目里看到然后随口和他说想要喝的。
　　当即勺了口，酸甜美味。
　　一颗心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瞬间就忘了要审问的话。
　　宋顾生笑得人畜无害。
　　而当天晚上，乔念跟搂着自己的宋顾生说，“程明昊明天回国，他让我和段潇去接机，咱们一起吗？。”
　　宋顾生：“车开去4s店了。”
　　“嗯？坏了吗？”
　　对方脸不红心不跳嗯了声。
　　“啊，那我只好坐地铁去了。”
　　宋顾生默了会，“明天几点？”
　　“应该上午十一点左右。”
　　“我载你去。”
　　“车不是拿去修了吗？”
　　“修好了。”
　　“……喂，我觉得你在敷衍我。”
　　宋顾生伸手关灯，倾身过去，精准吻住对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嘴。
　　国际到达口，乔念翻着之前群里的聊天记录找程明昊的航班号。
　　宋顾生搂着她避开一波到达的人流，“段潇呢？怎么没来？”
　　“她昨晚敢稿子呢，现在还没起床吧，试过一回疲劳驾驶差点出意外，都不敢让她来接机了。”
　　宋顾生想起那次去局子里接人的经历，莫名不爽却又无话可说。
　　两人没等多久，广播便传来该航班到达的通知，又等了二十分钟，程明昊终于推着行李箱一脸拽样地走出来。
　　两人毕业至今也将近五年未见了，乔念看见大学时期的挚友之一，心情难免激动了些，立刻招手：“小花！”
　　宋顾生眉头一压，情绪更不爽了。
　　程明昊一愣，看见多年不见的小社恐笑嘻嘻跟他招手，眼神放光。
　　推着行李箱快步过去扬起一抹帅气的笑冲到她面前，正要张开手来个热情拥抱时，突然感到周身一凉，动作一顿，眼神下意识一瞄，终于发现一直站在乔念的男人。
　　一声“靠”下意识蹦出，“都忘了你跟这负心汉又一起了，还领着来接我机，这不是存心让我糟心吗？”
　　宋顾生没表情地勾了勾唇角，捞起乔念的手握在手里。
　　宣誓主权。
　　情敌两相见，空气中仿佛响起噼里啪啦地火光。
　　程明昊在大一可是花样百出追过乔念，高调得几乎整个女生宿舍都知道。
　　而后来竟然能从爱而不得变为挚交好友，也真是叫人啧啧称奇。
　　没办法，程明昊脑子一根筋，敢爱敢恨，拿的起放得下，从不小肚鸡肠，什么你和我做不成恋人那只能是陌生人那做派，做作，且心胸狭窄。
　　所以他反其道而行，你不接受我，哎行吧，那就做朋友，反正你也总有单身的一天，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错。
　　时隔这么多年，他们三人的友谊早就升华到天边去了，乔念于他依然是心头上霸占着一个重要的位置，却没有一丝旖旎的心思。
　　但看见乔念兜兜转转还是栽到了宋顾生身上，就莫名让人不爽。
　　毕竟当年自己就是输给了这个男人。
　　好脸色那是不可能的。
　　呸。
　　乔念哭笑不得。
　　程明昊老早就知道她跟宋顾生复合了，还在这装，分明是找宋顾生的茬。
　　而身边的男人头顶着醋瓶子日常爱打翻，这时便飞了个眼神给程明昊，然后用拇指蹭了蹭宋顾生的手背。
　　而宋顾生却莫名受用，就这样被她这像是安抚小狗的小动作给抚平了这打翻了的醋瓶。
　　程明昊瞧着两人牵着的小手，觉得空气都漫着一股恋爱的腐臭味。
　　“走啦走啦，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膝盖都酸了。飞机餐也难吃，来，哥哥请你吃饭去！”
　　吃饭，那是不可能的。
　　宋顾生的车上了高速后开得飞快，到了程明昊落脚的地方，连人带行李扔下后，油门一踩，只留下一尾气呛得对方咳嗽了下。
　　程明昊用手猛扇了几下，“占有欲强得像恶狗护食一样。”
　　当晚“b大三贱客”群震个不停。
　　【程明昊：我说，咱们乔乔眼神是不是不好，隔了这么多年还是被狼叼了，好死不死还是同一只。】
　　【段潇：噢，关于这女人的八年抗战情史一年前我就吐槽过了，下个话题。】
　　【乔念：你们别对他这么大敌意嘛，他是个好人。】
　　【程明昊：乔乔，我也是个好人。】
　　【段潇：好人？狼人吧。】
　　又来了又来了。
　　乔念决定当透明人。
　　她其实知道段潇和程明昊并不是真的讨厌宋顾生，只是当年她哭的那模样，只有他们两人看到，或许她哭得过于可怕，把两人给吓到了。
　　当年毕业后的一段时间，她的情绪都不太好，幸得有他们两人，她才走了出来。
　　即使之前她得知当年全部真相后已经和两人解释了一番，两人虽然唏嘘，但护短模式仍然开得足，日常吐槽已经是家常便饭。
　　嘴痒，但没恶意，她便懒得插手了，等两人说无趣了自然就转下个话题。
　　果不其然，两人见当事人又凭空消失，话题很快就转了。
　　【程明昊：我难得回国，你们就没准备什么活动来欢迎我吗？】
　　【段潇：你在国外吃香喝辣的，回来还有啥想干的？】
　　【程明昊：很多啊，比如唱k啊。】
　　【段潇：麦霸，谢邀，婉拒。】
　　【程明昊：滑雪？】
　　【段潇：你只是海龟，不要装无知，你在b市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这的雪足以开个滑雪场！】
　　【程明昊：那温泉总有了吧？】
　　段潇这次没回复了，倒是捧着手机看得津津有味的乔念突然眨了眨眼。
　　回到：【泡温泉，好像不错？】
　　两人从芬兰回来，宋顾生又一次被长假反噬，没日没夜地加班，整天不是捧着电脑低头看文件就是来回公司和法院两边不停跑，她捏他肩颈的肌肉都是硬邦邦的。
　　要是泡一下温泉，应该是个消除疲劳不错放松神经的不错选择。
　　平时这类娱乐消遣她都是不主动的一个，现在难得主动点头，程明昊都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毋庸置疑的，三人很快便敲定了这个行程。
　　【程明昊：两位大佬给个时间呗。】
　　【段潇：让乔念定。】
　　乔念想了想，便掀开被子走去对面房。
　　自从从芬兰回来，宋顾生便将两人的东西搬回主卧，而乔念原本那房间现在变成了书房，宋顾生此时正在里面加着班。
　　听到对面房传来下床然后踢踏着拖鞋走来的声音，宋顾生从一堆文件中抬头看向捧着手机朝自己走来的小女人。
　　皱了皱眉，“从被子里出来也不知道披件衣服。”
　　随后伸手摸了摸她的手，确保不冷，又使了点力将她往自己身上带，将椅背的搭围巾扬开，给她披上，这才问她：“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这男人，真的是有读心术。
　　她把聊天记录给他瞄了眼，“咱们去泡温泉吧？”
　　宋顾生皱眉，她想泡温泉可以，但还有别的男生就另当别论。
　　“找天我带你去。”
　　乔念哪里不知道自己养了个醋精，他那心思皱皱眉她就看出来了，当即说：“我不泡，我看你泡。”
　　然后伸出两手抱住他脖子，撒娇般摇了摇：“去吧？”
　　宋顾生：“……”
　　根本对她没辙。
　　最后宋顾生给了个时间给她，乔念吧唧一声亲了亲他，又跑回对面房躺回床上。
　　在群里回复到：【这周末！】
　　宝华山庄是B市著名的温泉度假村，依山傍水，风景怡人。
　　山庄建在地热带旁，引天然温泉而灌，共五十八眼大小不一功效各异的温泉。
　　四人包了栋别墅，两层楼，三间房。
　　其中一楼的大床房是个套间，拥有一个私人的小温泉池。
　　别墅有个小花园，同样设有一个按摩池大小的温泉。
　　房间分配时，毫无疑问地，乔念怯生生跟着宋顾生进了一楼的套间。
　　程明昊：“他还真的好意思。”
　　段潇已经见怪不怪，“这还不算什么呢。”
　　言下之意，这男人，再厚脸皮的事都做得出。
　　程明昊高高扬了扬眉，突然的捣蛋欲望蠢蠢欲动。
　　“哦？我还有点想康康。”
　　午饭时。
　　程明昊夹起一只虾给乔念：“专门为你点的，你的口味我没记错吧？”
　　饭店暖气开得足，宋顾生只穿着件休闲衬衫，此时正解开袖扣将袖扣慢条斯理地挽起，然后夹起一只虾，熟练地剥开，放到乔念的碗里，顺带将里面那只虾给拿到自己那。
　　说道：“你别下手，弄脏了还要洗手，要吃跟我说。”
　　程明昊挑了挑眉。
　　段潇没眼看，看了吃不下饭。
　　饭后消遣，回到别墅连上电视玩任天堂。
　　程明昊：“乔乔，来，你最爱的马里奥，我跟你一组！”
　　乔念看着有点意思，正要点头事，宋顾生扭了扭脖子，咔啦响，顺带伸手捏了捏肩颈，眉头微蹙。
　　乔念顿时心疼：“很累？我帮你捏一下？”
　　宋顾生：“不用，你去玩吧，我去躺一下。”
　　乔念放下手柄，对程明昊说：“你跟段潇玩吧。”
　　然后扶着宋顾生：“回房我给你捏捏。”
　　程明昊看着房门砰一声关闭，“不当演员可惜了。”
　　段潇：“呵，宋顾生要是当演员，那妮子肯定说头号粉丝。”
　　程明昊：“……”竟无力反驳。
　　房间里，宋顾生问乔念：“喜欢玩马里奥？”
　　“也还好，你知道我是游戏白痴，手机就只有一个消消乐。”
　　宋顾生不做声。
　　待晚上乔念去洗澡时，打开某购物软件，快速下单了台任天堂和全套马里奥游戏卡。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段潇和程明昊去公共温泉区泡温泉去了。
　　宋顾生对这类多人共泡一池子水还是有点洁癖，便留在别墅。
　　而乔念其实也一样，便留在别墅陪他。
　　程明昊出门前调侃她：“真是重色轻友，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宋顾生看着乔念悠哉悠哉靠在床上翻手机，不知是不是被程明昊那句调侃的话说动了心弦，想了想，问：“跟朋友出来玩，我老是霸占着你，会不会很闷？”
　　乔念有些惊讶他会这样觉得，回答道：“我本来就喜静，他们也知道我性子，这样就挺好的。”
　　“不怕被人说你重色轻友？”
　　乔念一愣，懂了。
　　他是怕她在他和朋友间两难。
　　当即朝他方向扑通一下扑到他怀里，半开玩笑地说道：“可我好像真的有点重色轻友，那怎么办？”
　　换做是刚重逢的一年前，这缚手缚脚口是心非的女人断不可能像这样主动扑到自己怀里，还开玩笑说着别样的情话。
　　宋顾生当即眼神就暗了暗。
　　“要不要泡温泉？”
　　他说的是套间里的私家温泉。
　　来这就是抱着让他泡泡温泉舒缓疲劳的，当然得泡。
　　推开里间的木门，便是一个半露天的池子，池子不大，两人坐下的话只余下部分的空间。
　　宋顾生迈进去，手搭在边上，热气腾腾，蒸得人眉眼都是水雾。
　　他朝她扬了扬下巴，“过来。”
　　乔念摇头，“说了我看你泡就行。”
　　见宋顾生仍看着自己，她便退了一步，“那我泡泡脚吧。”
　　冬□□裤难以将裤脚挽起，她便换了身睡裙，坐在边上，将脚放进去，微烫的温度瞬间让人毛孔都舒张了起来，舒服得不由轻哼出声。
　　宋顾生透过淡淡的雾气看着她，突然开口：“坐过来点。”
　　乔念听话，踩着池子里的鹅卵石阶挪了过去。
　　等人靠近，宋顾生突然握住她的脚踝，微微一用力，乔念一瞬间失重，啊一声，一股热浪从裙摆下漫过腰身，随后被一双手紧紧箍着。
　　水花溅起，浑身湿透。
　　乔念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对方嘴角邪的笑让她瞬间意识到这人是有预谋犯罪。
　　伸手狠狠打了他一下。
　　啪一声。
　　赤身的手臂瞬间红了一块。
　　宋顾生箍着她的手紧了紧，“我发现你打我还真的从来都没心疼过。”
　　乔念：“我裙子都湿透了！”
　　宋顾生不知是因为温泉过热还是因为心怀不轨，圈着她的手臂烫得惊人，闻言吻住她耳垂，“穿着湿衣服可不好，小心感冒，脱了吧。”
　　乔念：“宋……唔唔唔……”
　　段潇跟程明昊从温泉回到别墅已经六点多，见一楼房门大门紧闭，周遭不见乔念二人，程明昊便去拍门：“起来了，吃饭去了。”
　　隔了片刻，不见回应，挑了挑眉，继续拍门：“太阳都下山了喂，睡多久了，今晚是不用睡了吗？”
　　这次终于有声响了，他双手抱胸候在门外。
　　片刻后，宋顾生打开门，侧身出来后又立刻将门关上，“念念刚睡醒，到厅等一下吧。”
　　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程明昊心里冷笑一声，随后跟上。
　　段潇回来后便上楼吹头发去了，此时客厅就只有两个男人。
　　程明昊见宋顾生不显山不露水的表情，不由收敛起吊儿郎当的模样，在他的斜对面坐下，正色道：“你知道我以前追过乔念吧？”
　　宋顾生闻言，看向他，无声挑了挑眉，意思是“那又如何？”
　　程明昊：“虽然乔念眼神不好，九年前和现在眼里都只有你，可这不代表我会允许你有伤害乔念的第二次机会。”
　　宋顾生眉眼微敛，眼神冷了冷，“臆想症不要牵扯到我和她身上。”
　　程明昊呵了声，靠在沙发上审视般问他：“你跟乔念领证了？”
　　“我指的是中国法律认可的婚姻，而不是无名指上一枚用钱就能买到的烂戒指。你懂我意思吧，宋律师。”
　　宋顾生周遭气场宛如身处低气压中心，可他却无法反驳。
　　程明昊看了眼依然紧闭的房门，一字一句清晰说道：“别做伤害她的事。”
　　“不然，我肯定不择手段从你手里将她抢过来，再把她藏起来，你这辈子别想找到她。
　　宋顾生拳头瞬间紧握，如恶狼般气场全开。
　　他的话他听得懂，可即使对方是为了她好为出发点，他依然无法控制想要崩了对方。
　　这时一楼房间的门把扭动，金属转动的声音响起。
　　两人同时看过去。
　　乔念脸蛋红粉菲菲地走出来，看见两人坐在沙发上定定看向自己，不由愣了愣。
　　宋顾生暗自深呼吸一口气，表情松懈下来，只用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然后起身走向门边的人，不悦地说道：“待会出去冷，再去把围巾围上。”
　　程明昊先是挑了挑眉，随后嘴角勾起。
　　行吧，就当他过关好了。
　　春节放假前最后一天，两人出门上班前，宋顾生不经意地问道：“下午忙不忙？”
　　“下午？应该不忙，假前最后一天，通常舟恺都放我们早走。”
　　宋顾生点头，拿起钥匙，像是随口说道：“下午两点半，我到你公司楼下接你，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去办点事。”
　　“啊？什么事？”
　　“没什么，补点东西而已。”
　　乔念没听懂，但也点点头，反正下午按照惯例，吃完午饭舟恺就开始赶人了。
　　下午两点半，宋顾生很准时地将车停在她公司楼下。
　　上车后，乔念又问：“咱们现在去哪？”
　　宋顾生正好停在一个交通岗前灯红灯，风轻云淡地回道：“民政局。”
　　乔念反应了两秒，重复道：“民政局？”
　　绿灯亮起，宋顾生轻踩油门，“嗯。”
　　“去民政局干嘛？”
　　“念念，有点常识。”
　　常识她当然有，“我们这是去领证？”
　　见宋顾生嘴角上扬挑了挑眉，像是夸奖她聪明的模样，她还有点懵圈。
　　怎么说，也不是说不愿意，就是有点……突然。
　　两人之前在爱尔兰教堂里牧师前，宣了誓，许了诺，仪式一步不落。
　　婚戒她都戴了一个月了，以至于她都忘了他们还没正式领证这件事。
　　当即有些不知说什么好，“这么突然吗？领证好像需要提前预约，而且我没带户口本啊。”
　　“预约了，你的户口本我也帮你拿了。”
　　乔念：“？？？”
　　一小时后，两人从民政局里出来，乔念觉得这流程走得有点快。
　　体验感……有点奇妙。
　　莫名有种先上车后补票的感觉，可这形容又不太妥当。
　　宋顾生看着表情懵懵的她，笑了笑，“结婚证给我吧。”
　　乔念：“嗯？”
　　“我来保管，比较放心。”
　　乔念将手中的红本本拿出来，正要给他时，突然问：“你说你提前预约了？啥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
　　宋顾生挑眉：“温泉回来当晚就预约了，怕你逃婚，就将你骗到民政局门前再拖进去。”
　　“那要是我不同意怎么办？”
　　“那就绑进去。”
　　“为什么要选今天？后面情人节不是更多情侣喜欢选的日子吗？”
　　“等不及。”
　　“啊？”
　　“得赶在年末前娶你。”
　　“为什么？”
　　“没什么，因为明天又是一年，一年好长，而今年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我记得当年有人说要三十岁才肯娶我？”
　　“哪个臭小子说的？”
　　“宋律师，你不要脸的吗？”
　　“嗯，有老婆还要脸干什么？”
　　“……”


第59章 番外02
　　春节过后, 乔念正式升为红蕊《人物》的副主编，新年度的规划再次微调了下，乔念便又开始忙得不可开交。
　　周五紧赶慢赶将堆积的工作终于在下班前将报告提交了上去, 本以为周末终于能放肆休息一下, 哪知道周日的时候被告知周五的报告临时要调整，周一公司例会上汇报。
　　潜台词就是，得赶在明天上班前修改完毕。
　　乔念盯着手机一脸平静地叹了口气，仿佛临时加班就像家常便饭。
　　可她这周没带电脑回家, 只好用宋顾生的。
　　打开电脑熟稔输入密码, 从云盘下载了备份的文件，从下午三点到六点, 终于敲下最后一个字后，乔念扭了扭脖子，闻到了从厨房飘出的香味。
　　酸酸甜甜的味道, 她有点惊喜, 宋顾生已经很久没弄糖醋排骨了，此时闻着香味都有点牙齿发酸，身体很诚实地自动分泌唾液。
　　馋了。
　　她发送完邮件, 看了眼下周会议的主题，想了想，还是上网查一下资料, 以防被问。
　　打开浏览器，习惯性地点开收藏网址寻找惯用的资料网站，可看到一整列法律相关的收藏夹, 才想起这不是自己的电脑。
　　正要取消时目光突然瞄到一个熟悉的网站，在一堆法律法规里显得额外格格不入。
　　她愣了愣。
　　收藏夹——「B大校园论坛」
　　自从毕业后她就没再上去过了，多少年了, 都要比这电脑年头还大。
　　宋顾生竟然还保存这论坛？
　　鬼使神差点了进去。
　　保存页面是论坛的个人登录页面，宋顾生保存了密码，一点进去便是个人资料主页。
　　兴趣突然就起来了。
　　「已关注1」
　　「已发帖1」
　　「标星36」
　　她记得以前在大学的时候问过他，他还说从来不上论坛的。
　　哦豁，被捉包了。
　　竟然还有已关注？
　　乔念点进去关注列表。
　　「荞麦面包」
　　她看着这熟悉的昵称，呼吸一窒，这是……她的账号？
　　她还不太确定，点了进去，一看资料，果然是自己荒废多年的账号。
　　可以啊，竟然偷偷关注她！
　　像发现了藏宝图似的，探秘的情绪高涨，她退回他的主页，又点进去「已发帖」的页面。
　　不是他发的帖子，是他回复了的一个帖子。
　　乔念又一次倒吸一口凉气，这帖子，她太熟悉了，大学几年就没掉出过版面的前三页。
　　「投票 | 来赌赌宋顾生和乔念什么时候分手」
　　投票时间早就结束，“不超过一年”占大比例胜出。
　　评论盖了两百多页，都在纷纷空口押注，赌当时这对跌破眼镜的校对什么时候分手。
　　宋顾生什么时候回复过这帖子？！
　　她拉到最后，点击“我的回复”，立刻跳转到第276页。
　　乔念一愣，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了眼回复内容，又看了眼回复时间。
　　不就是去年年初校庆当天吗？！
　　她几乎立刻想起当初段潇跟她无意中聊起的八卦，说一张陈年老帖突然被挖坟踢了上来，还被怀疑是不是自己踢的。
　　踢上来到那帖子，就是眼前这个。
　　乔念看着屏幕上简简单单【不可能】三个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这文字像是有声音一样，她几乎能想象出宋顾生的表情和语气。
　　眼神为敛，不屑一顾，讽刺般丢出三个字，不可能。
　　心里一股暖流漫淌，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就这样看着屏幕止不住地弯着嘴角，仿佛被这三个字施了咒，只能定住笑。
　　这时宋顾生在厨房唤了声她，准备吃饭了。
　　过了一会，没听到回复，挑了挑眉，将菜盛出，端出饭桌，脚步不停直直往书房走。
　　“副主编，吃饭了。”
　　宋顾生走到书房门口，便看见他家女人坐在电脑前笑得一脸洋洋得意地看着他，像是邀功，又像调皮小孩在捣蛋。
　　这女人，又怀了什么鬼精灵心思了？
　　他走过去，她便越笑意更甚，当他瞄到电脑屏幕上满满都是标星的帖子，他难得也顿了半秒。
　　“……”
　　好样的。
　　他扬了扬眉，表情自然地将电脑屏幕盖上。
　　“搞侦查？”
　　乔念笑容藏不住，仰着头问他：“你不是说你不上论坛的吗？怎么连我大一发的问作业的帖子都标星啊？还有你怎么知道荞麦面包是我？”
　　宋顾生选择性作答：“你问我的时候是不上。”
　　“那你后来怎么又上了？什么时候注册的账号？你现在还收藏着网址，难道现在还会上去看帖子吗？还有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找到我的账号？”
　　宋顾生一本正经地说：“这位宋夫人，先去吃饭，你的问题等我的律师来了再作回答。”
　　乔念起身靠过去，好整以暇地弯了弯腰盯着他看，片刻后，眉毛高高扬起，“宋先生，你是不是害羞了？”
　　宋顾生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
　　乔念伸手抱住他的腰，像是发现新大陆，“真的害羞了是不是？”
　　“……”
　　“宋顾生，你好闷骚啊。”
　　“别恃宠而骄了。”
　　“宋闷骚。”
　　“……”
　　“啊，喂——”
　　宋顾生将她扛进对面房，“无法无天。”
　　作者有话要说：　　家长里短鸡毛蒜皮有兴趣吗盆友？
　　有想点播的吗？（不能写的憋提！）
　　都木有的话，那应该还有两章番外就完laaaaa~


第60章 番外03段潇x陈浩
　　段潇对着餐厅洗手间镜子使劲刷着第三层睫毛膏, 撑着抬头纹认真看了看有些苍蝇腿的眼睫毛，啧了声，赠品果然没好货, 不过正好, 她就是要这效果。
　　然后又从包里摸出根口红，御姐牛血色，来回抹了机会，吧唧一下, 嗯哼, 这颜色果然不适合自己。
　　她想了想，又拿出眼线笔, 在眼尾毫不客气地高高一挑，再扯了扯吊带的领子。
　　顿时跟刚刚进来补妆的样子立马变了个样。
　　这时厕所隔间里走出一人，女人走到洗手台洗完手, 不经意间抬头瞄了眼正在补妆的段潇, 擦手的动作顿了顿，眉头下意识轻皱了下。
　　这是家米其林三星的私人会所，能进来就餐的可不是只有几个钱就行, 还得有身份，够高贵。
　　女人的话，不是名流, 也是阔太，再不济也得是个小明星。
　　哪里来的打扮得如此不得体的人？一副紫醉金迷补妆去蹦迪的样子。
　　看看那领子，真是成何体统。
　　段潇却对着镜子里的人高高挑了挑眉, 很好。
　　够俗，够不良家妇女的。
　　那个什么威海集团的太子爷，不是喜欢贤良淑德, 喜欢大方得体，喜欢三从四德吗？
　　呵，她就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当代女性的意识觉醒。
　　昨天她收到百年佳缘给她的电话和邮件，这是这个月给她安排的第四个了，一周一个，堪比每周六晚八点档还准时。
　　一开始她还抱着些微期待去赴的约，哪知道第一个比她165的身高还要矮一个头，第二个身高刚碰170线，可身形却是她的两倍，第三个……玛德别提了，第三个说话还比她娇滴。
　　她昨天接到电话差点没直接开喷，好歹她老头子给她充的是钻石vip，给她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然而对方态度极好，极度诚恳再三保证这回的相亲对象绝对是3A货色，她才又盛装打扮来赴的约。
　　而一个小时前，她见到这次的相亲人选第一面时，的确在心里默默点头，不错，目测身高180，身材匀称，五官端庄，人模人样。
　　刚坐下时开口的自我介绍也不错，落落大方，还带有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然而她刚打开菜单，对方便一副大男人口吻：“这的菜单都是英文，而且起名都比较诗意，这样吧，你第一次来，怕是不会点，我来做主吧。”
　　段潇：“？”
　　这她沾她老头子的光都来吃腻了，菜单几乎能倒背。
　　不过男人嘛，好面子她理解，也懒得吱声，只是一便饭的事，便顺势合上菜单，笑了笑不吭声。
　　段潇五官深邃，身材高挑，放人堆子里也无疑是个出落有致的美女，不过就是平日里懒得打扮，深度宅，一旦开文能连续一两个月不出门。
　　但此时为了相亲特意洗了头化了妆，还翻出之前跟乔念逛街买的新衣服，整个人容光焕发像重新投胎了一般，收敛起往日里口出惊人的“老子”毛病，活脱脱一个大方得体女子。
　　轻易能骗得了人。
　　相亲对方叫蔺涛，威海集团太子爷，开宝马X5，住明月半湾，独子，年三十。
　　这么好的条件，身边自然不可能没女人，正是因为太多女人，他爸勒令他今年必须绑定一个结婚对象，至少把婚给订了。
　　而此时段潇微笑低头坐在对面，样子不错，身材也不错，就是穿得暴露了点。
　　即使很对自己胃口，可他深知他爸的品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倒不需要，不过贤良淑德、温柔贤惠那是必须的。
　　最好结婚立刻三年抱两，呆在家做个贤妻良母。
　　他将菜单递回给服务员，看着段潇挑了挑眉，开口道：“段小姐平日里的衣服都是像今天这样的吗？”
　　段潇一身简约吊带长裙，某轻奢品牌春季新款，设计大方，不显粗俗反倒还有点小清新。
　　她一刹那没听出画外音，“嗯？”了声。
　　平时？她可是T恤加短裤，卫衣加牛仔裤。
　　想了想，还是如实地说：“没有，几乎不这样穿。”
　　对方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很赞同，且说道：“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好，我比较喜欢……保守一点的。”
　　段潇：“？？？”
　　啥意思？她视线下意识往自己身上扫了眼，她那里不保守了？全身上下就露了两只胳膊。
　　“你喜欢□□那类的？”
　　蔺涛没料到她会这样反问，愣了愣，以为对方是在故意耍幽默，觉得这女人比他想象中有趣。
　　“跟我单独一起的时候，穿成怎么样都无所谓，不过公共场合，作为女人，着装还是注意一点好，比较到时代表的不只是你一个人。
　　段潇心里哦豁一声，敢情是个狗东西，老子穿什么关毛事？
　　顿时挑了挑眉，忍着没开口。
　　这私人会所，保不准有认识她老头子的人，不好开骂。
　　对方以为她不出声便是应下了，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到上菜的时候，他又问：“不知段小姐对婚姻有什么看法？”
　　段潇毕竟是出过版的人，应付这对白真是信手拈来，随便开口就是言情对白：“一生一世一双人，胜似爱情，更似亲情，是责任，也是成长。”
　　说完后，自个儿恶寒了下。
　　呵，你再问试试，我词库还有很多。
　　蔺涛像是无声噎了下，掀起眼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然后段潇这时也来劲了，反问他，“那你怎么看待婚姻？”
　　对方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以我爸妈美满婚姻而得出的经验，维系一段婚姻，分工明确互不干扰很重要。”
　　“比如，男主内女主外。我可以负责赚钱，每月给足够客观的家用给你，而你则负责家内外事物，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家里有阿姨，你闲了能去跟朋友喝喝下午茶，逛街买东西，都没问题。”
　　段潇正在切牛排的刀“兹”突然一声，切到瓷碟划出刺耳的声音。
　　真是受不了了，“蔺先生，你怕不是从古代来的吧？”
　　对方皱眉，自以为刚刚形容的生活是无数靠近他身边的女人梦寐以求的生活，“段小姐是对哪一方面不满意吗？”
　　段潇放下刀叉，不明所以地呵呵了声，慢条斯理擦了擦嘴，“太满意了，吃饱了，我去补个妆。”
　　段潇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从洗手间走出去，眼神犀利气场十足，宛如一朵刀尖划破的娇艳红玫瑰。
　　啪一声，手提包搁在餐桌上，乔念吧了吧唇，坐回座位上，看见对方呆愣了好几秒的表情简直身心舒畅，“啊，不好意思，待会约了朋友去蹦迪，这顿饭可能需要吃快一点。”
　　蔺涛显然整个人都沉默了，不知心里在琢磨些什么。
　　段潇仿佛将方才初次见面的淑女皮给扒了，打开手机发了条微信给乔念：【丫的老娘遇到个傻逼极品，待会打给你，你不用说话就行。】
　　等了好几分钟对面那小妮子还没回，也不等了，直接拨过去，可等了一分钟，仍无人接听。
　　她翻了翻通信录，都有点无从下手。
　　她和乔念，一个社恐，一个深度宅，社交圈真是小得可怜。
　　这时突然翻到一个名字。
　　陈浩。
　　嗯哼？那个痞子刑警？
　　她什么时候存了他号码？
　　对上一次见那警察，都忘了多久前了，不过好像每次撞到他都没有好事，这时看着这名字，莫名有种牙痒痒的感觉，手一抖，就往那名字摁了下去。
　　看着拨号中的页面皱了皱眉，蔺涛一直看着她，这时留意到，问了声“怎么了？”
　　段潇不耐烦地给了个眼神他，正想把电话给盖了，可正好此时，屏幕里拨号的画面突然一变。
　　通话时间：00：01
　　陈浩痞里痞气的声音有些含糊，像咬着跟烟，“喂，哪位啊？”
　　段潇：“……”
　　私人会所环境幽静，陈浩声音豪迈，空气传导分贝也够大的。
　　段潇余光瞄到蔺涛审视的目光，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贴到耳旁，轻咳了声，也相当豪迈地喂了声，“我啊。”
　　段潇手指贴在音量键上，疯狂按了几十下确保降到最小声，对方那人便不耐烦地说：“推销的就滚犊子。”
　　段潇暗自靠一声，“推你妹啊，我段潇！”
　　刑警的记忆力超凡，几乎一秒就从脑海里捞出谁是段潇且将她五官身形都回想了一遍。
　　长发，中等偏高，身材匀称，皮肤偏白，一看就是长年不晒太阳的人；巴掌脸，五官伶俐，表情丰富，还长了张伶牙利嘴。
　　平日里用来记忆犯人外貌的大脑此时将电话对面那人的外貌特征快速过了遍，得出结论：“噢，那个开车技术不怎么样坐车又晕车那个啊。”
　　“怎么？这回是真碰到了还是又被碰瓷了？我不是交警，给你打通不了关系。”
　　段潇“你他妈”几个字溜到嘴巴硬生生忍住，反正电话拨了，正巧对方也听到她电话那头是个男人，便顺势当对方只是一个嘴巴烦人的工具人，熟络说道：“下班没？今天老娘心情好，去“通宵”喝两杯啊。”
　　通宵是家酒吧，因为工作关系，陈浩对B市里这类酒吧都熟知一二。
　　这时对方默了几秒，段潇也不在乎对方会不会当自己傻子把电话盖了，反正盖了正好，她演起来更无压力。
　　“我现在还在吃饭呢，不过也快结束了。”
　　她挑眉看了眼她对面那人还有将近一半的牛排，继续说：“你要来接我？那倒不用，直接“通宵”见吧。”
　　她正要撂结束语时，电话那头突然正儿八经问她：“你现在在哪？”
　　段潇一愣，下意识回道：“干嘛？”
　　对方低笑了下，又痞又赖，“不是说去接你然后去喝酒吗，报个地点吧，老子也正好下班了。”
　　段潇：“……”妈的，刑警段位都这么高了？
　　陈浩见她不回答：“快说。”
　　段潇竟鬼使神差真的报了会所的地址。
　　电话那头听到钥匙碰撞的声音，然后说车解锁声，“呆着别动，二十分钟到。”
　　陈浩盖了电话，打开车门，局子里跟着出来一人，“卧槽今天什么日子，接了个电话，才八点你就走了？该不会是佳人有约吧？”
　　陈浩甩上车门，表情比往常沉了几分，“约？老子这是出外勤！”
　　段潇盖了电话皱了皱眉，那人怎么回事，该不会当刑警压抑久了听见酒就要来消愁吧？她待会挥别对面那个自大狂还得回去码字，今晚零点得更新。
　　不过那人应该只是随便张嘴胡说八道吧，跟她有得一拼。
　　当下也没放心上了，主要是对面那男人，也放下了刀叉，审视般看着她。
　　真是糟心，明天她就打去百年佳缘投诉，起码将钱给她退回来一半。
　　她看他也没打算继续吃了，便说：“吃完了？那买单吧。”她摇了摇手机，“约了人下半场，赶时间。”
　　蔺涛看着自从“补妆”回来后判若两人的段潇，即使是玩咖也一时有点接不上话，隐晦地问：“段小姐夜生活一直这么丰富？”
　　段潇噢了声，“喝个酒就叫夜生活丰富了？”
　　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唤来服务生，掏出卡，“买单！”
　　被对方三番五次反呛，蔺涛作为上市集团太子爷那股傲气也被呛起来了，这时看段潇巴不得赶紧结束这相亲饭局就气不打一处来，而对方还一副掏出银行卡大方豪迈要请他这顿的模样，真忍不住冷笑了声。
　　“听说段小姐是在网上写小说的？靠网友打赏赚的钱可吃不起这一顿饭。”
　　这时服务生过来，恭敬地递上账单并说了个数字，段潇眼都不眨地将卡递过去，服务员将卡插入POS机，没一会小票便滑出。
　　“这卡绑定了本会所的金卡vip，这顿已经自动打了九折，这是您的卡和小票。”
　　蔺涛本一直双手抱胸噙着一抹冷笑等着看她看到账单后出糗的表情，可看到眉头都不皱一下，甚至还听到对方是这会所的黄金vip，当即愣在原地。
　　然后看见对方接过服务生递回去的卡，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自己，说：“不好意思，我那群网友贼有钱，这会所我都吃腻了。噢，是还有个甜品没上是吧？蔺先生觉得这里东西金贵，那你就吃完再走吧。再见。”
　　蔺涛气得说不出话。
　　段潇甩上包一路走去电梯口，心里呸了好几声，玛德跟个垃圾堆里的男人吃饭已经够恶心了，还白白花了老娘这么多钱，可自己肚子还是饿的，忒糟心。
　　啊呸！
　　可当她走出会所门口时，更糟心的事来了。
　　“你就是蔺涛的新欢？呵，他眼光怎么差了这么多。”
　　段潇根本没留意墙角站着个人，此时一看，一裙子比她短领口比她宽的浓妆艳抹女人气势汹汹地喊住她。
　　“你哪位啊？”
　　女人朝她身后看了好几眼，没找到目标人物，复而又问她：“蔺涛呢？”
　　段潇挑眉，敢情是旧情人找上门了，这恶俗段子，她笔下都已经不用了。
　　“自己进去找呗，不过好好一女的，净在垃圾堆里找男人，还妄想别人都是你假想敌，就有点过了。”
　　“啊，对了，他不是喜欢良家妇女吗，你这样，确定是他的菜？”
　　女人正是蔺涛半个月前甩了的“前女友”，对方突然一夜间就对她不闻不问，怎么样都联系不上，今天在他公司楼下等了很久，才终于跟上了他。
　　然后亲眼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和他一起进的会所，可自己不是会员被拦在了外面，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这么高级的餐厅，和蔺涛在一起时可从来没带她来过，这便下意识觉得段潇跟他关系匪浅。
　　这时听到对方的话不由愣了愣，反应过来时段潇已经懒得和她周旋直直往停车的位置走去。
　　段潇上车后刚将包甩到副座，正想打电话给乔念吐槽一番顺带问问刚刚咋滴不接电话，车前一暗，然后砰一声巨响传来，毫无防备给她吓得心都突了突。
　　抬头一看，眼都直了。
　　立刻打开车门。
　　她这车够硬，被一石头砸下去也没凹，但黑不溜秋的车平白添的几道新划痕，瞬间一股血蹭蹭蹭就往头上涌。
　　滚犊子！
　　她这车整个B市就只有一家4s店，上一次被碰瓷后返修了整整一个多月，特么又给我整个幺蛾子，要是给她家老头子知道了，这次怕不给她关个一两个月。
　　“你这是脑子有病还是心理有病？你找你男人就滚去找，你来搞我是愤青还是报社啊？”
　　“玛德算了，我看你也赔不起，修车账单我会寄给蔺涛。”
　　“自己惹的烂桃花报我这了？花点钱当教训得了。”
　　哪知道对方精神好像真的有问题一样，刚刚看段潇趾高气昂的样子，女人那股被烧了半个月的耐心和嫉妒心一瞬间就腾起。
　　“这烂车值多少钱！？我赔不起？”
　　然后再度操气石头疯狂砸了几下。
　　靠你老子的！
　　段潇护车心切，走过去就是一推，哪知道对方操起石头顺势就想往她身上招呼，段潇即使横惯了也吓得惊呼一声。
　　耳边一阵劲风略过，一熟悉的声音响起：“操！”
　　陈浩制住女人的手，拇指一用力，女人便痛呼一声，手上石头啪一声掉地上。
　　他脚尖一扫，将石头飞踢出去，再甩开她的手。
　　然后转头看向段潇，“可以啊，当众干架？”
　　段潇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还真的来了？”
　　女人握住自己手腕，呛道：“你是她的姘头？呵，她出去乱搞男人你知道吗？”
　　段潇一听，呵一声，也不气，反倒挽起身旁男人的手：“咋滴？羡慕啊？老娘就是有钱有男人，蔺涛那家伙你喜欢就快去，喜欢在垃圾堆里找男人，真让人大开眼界。”
　　陈浩皱了皱眉，心里翻了大大一个白眼。
　　这一来一往的他也停明白了，这下自己是赶上来当工具人了。
　　女人冷着眼骂了句脏话后转身就走了，段潇立刻将手从陈浩那抽回出来，心疼地摸着车头盖。
　　陈浩啧一声，取笑道：“怎么次次看见你都出问题，这回要去立案不？”
　　立案？那她老头子肯定得知道，当即心烦地摆摆手，“算了，当自个儿倒霉了。”
　　起身后看见陈浩双手抱胸，倚着她车身站没站样地看着她，她一皱眉，说道：“该不会真来骗酒喝的吧？我可不跟警察喝酒。”
　　见他倒腾出一根烟咬着也不说话，她伸出手凌空扇了扇，“让让，你压我车门了。”
　　陈浩暗自靠了声，他就该知道遇到这女人包没好事，想来当时那通电话也是随便找的自己当撇开烂桃花的工具人，他竟然还为对方那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以为对方被绑了还是被潜了打给他求救。
　　当即唾了嘴，咬着跟烟打算回局子继续处理一下落下的手尾。
　　然而他才走了几步，就听见喇叭声响，一回头看见段潇从窗伸出个头，表情濒临抓狂。
　　他挑了挑眉，这妮子又搞什么飞机。
　　段潇：“车没油了，你有开车来吧？顺路载一程不？”
　　陈浩听了，没忍住笑出声，而对方已经下车关门锁车一气呵成。
　　“走吧。”
　　陈浩被气笑：“呵。”胆子可肥。
　　“你那手车我上回试过了，反胃反了我三天，这次我开，钥匙拿来。”
　　“你当真以为自己的大小姐了？我那车可是公家车，你敢开？”
　　两人走到车子前，段潇撇了撇头，“公家都开这么好的车了？赶紧的，车钥匙。”
　　陈浩一把钥匙扔过去，懒得跟女人计较般率先坐进副驾驶。
　　段潇扣好安全带，摁开引擎，一换挡，懵了：“你买这车，开手挡的？！”
　　“公家车可不是部部都自动挡，这是习惯。”
　　“靠啊。”
　　“不会开？当年你考不也是手动挡？”
　　段潇：“……”
　　可考完就没开过了啊！
　　虽然没实操多年，但毕竟理论还在，她握住手动拨档想了想，开始踩油门上路。
　　然后仿佛重启了学车之路。
　　“换挡。”
　　“踩离合。”
　　“你不看后视镜的吗。”
　　“你忘了打左闪。”
　　“换挡，你换挡。”
　　段潇抓狂，那股被教练操控的紧张感又起来了，“你闭嘴！”
　　陈浩叹了口气，也懒得说了。
　　哪知道下高架的时候，眼看她要错过出口了，正开口提醒：“拐拐拐，打灯呢，我隔壁有车！”
　　“砰——”
　　段潇死踩住刹车，两人被安全带狠狠箍回座椅靠背。
　　陈浩烦躁地扒了扒板寸头：“……”
　　特么的就不该给这人开车！
　　段潇这下知道怂了，“你猜，交警会不会看在是同僚份上额外开恩？”
　　“开车的是你，不是我。”
　　段潇：“……”
　　一想到她老头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次段潇态度很友好地跟被追尾的车主道歉，对方虽然不爽，但也没有狮子开大口，段潇立刻要了对方账号，当场就给对方转了过去。
　　陈浩站在一旁，给交警递了根烟，对方苦笑着拒绝：“师兄，值班着呢。”
　　陈浩也不坚持，见段潇解决了，便拍了拍交警肩膀，“辛苦啦。”
　　车头灯裂了个口，不算严重，下半程的路理所当然是陈浩接手的。
　　坐回车上，段潇便乖乖地不说话了，而陈浩也没说什么。
　　不知是害怕老头子那顺风耳知道她又出“车祸”抓回去关禁闭还是心疼吃一顿饭连续损失了好几笔钱，直到陈浩将车停稳在她小区时，她都没晕车。
　　“谢啦，你的车那罚单算我的，要扣分找我。”
　　陈浩脑壳疼，挥了挥手，“算了吧，当为人民服务了，走了。”
　　段潇看着车尾灯消失，乔念回拨的电话终于来了。
　　“抱歉啊，才看到，刚刚手机落在客厅了，怎么样，百合佳缘这次介绍的又不靠谱吗？”
　　段潇甩着钥匙上楼，已经不想再提那个狗男人再败坏心情，逮着对方的话反问道：“才几点，你两就回房了？把手机落客厅？宋顾生能不能适可而止。”
　　乔念：“……”
　　电话那头传来宋顾生的声音：“让她以后超过八点都别打来，没点自觉。”
　　乔念：“……你闭嘴。”
　　段潇面无表情：“乔念你打来撒狗粮的吗？”
　　第二天一早，锲而不舍的门铃让段潇从蒙着的被窝里爬出来，“靠！”
　　打开门看见一个穿戴得当的小哥捧着火红火红的玫瑰，“你谁啊！？”
　　“您好段小姐，这是蔺先生给您订的花，麻烦您签收一下。”
　　段潇抽起插在花里的卡片。
　　「刀枪玫瑰，蛇蝎美人。」
　　“神经病吗？这是骂人？”
　　将卡片插回进去，“行了，花我签了，你给我拿去扔了。”
　　说完也不看送花小哥的惊讶表情，直接就甩上了门。
　　然而接连一周每天早十点，门铃总是十分准时地响起，段潇狂躁地打开门，“你特么试一试再来！我拒收！拒收听不听得懂！”
　　然而门后的不是前几天的送花小哥，而是送花者本人。
　　段潇愣了愣，这人不只是狗，还是只癞皮狗？
　　随即微笑脸评价道：“蔺先生，你知道不知道，你实在太油腻了。”
　　蔺涛挑了挑眉，正要说话，段潇的手机响起，一看，她扬起眉毛，接起：“喂，亲爱的。”
　　电话那头的陈浩：“……”
　　陈浩：“发什么神经，赶紧下楼，扣完分我还要回去上班。”
　　段潇娇滴滴地嗯了声，“亲爱的你等等啊，我这就下来。”
　　盖了电话后，陈浩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再一次气笑了。
　　真是个疯癫的女人。
　　段潇说完电话正要把门关了，蔺涛却一手撑住，“我有话要说。”
　　“我关上门你慢慢说吧。”
　　“砰——”
　　蔺涛咬着牙根骂了句脏话。
　　段潇特意换了条热裤，花枝招展地操起包包走出门，果不其然，那个爱面子的男人还装深情地等在一边。
　　她也不恼，当他透明人一样。
　　下楼后，蔺涛捧着一束花，眼见对方真的没打算理他，心里感觉奇特。
　　倒不是说真的一见钟情，可那晚对方饭前饭后的反差的确勾起他兴趣了。像无聊的猎人突然发现野生猎物，那股征服欲满得溢出。
　　当即跨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说道：“不得不说你这战术很成功，但适可而止了。”
　　段潇：“？？？”战术你妹？
　　蛇精病？
　　然后抬头就看见坐在车里咬着跟烟弯出一抹痞子笑的陈浩透过车窗看她，眼神带着点不耐烦的意味。
　　仿佛在说：又来了，这女人事儿真多。
　　不知为何隔壁这个狗男人净说些没脑话她就只觉得好笑，可对面那男人啥也没说，单是那抹找打的笑就让她发恼。
　　她撇了撇嘴，透过车窗跟他对视，“靠，看啥子！”
　　当即没好气地甩开蔺涛的手，“再给我看见你就告你骚扰！”
　　蔺涛舌头舔了舔门牙，“别给脸不要脸！”
　　捏着她的手加大力气，捏得她生疼，她嘶一声，转头抬脚就狠狠压过去，“给老子死！”
　　蔺涛：“操！”
　　段潇快步走到车子旁，对方也很适宜摁开车窗，一手撑出，“够野啊。”
　　“没看到我被骚扰吗，身为警察就这样坐着，免费看戏啊？”
　　“我这是绅士风度，免得打扰到你们。”随后他将烟搭在耳廓上，挑了挑嘴角，“不过我看你也不需要，要是对方告你故意伤害，我还是目击证人。”
　　段潇：“……”被这人气得半天憋出一个靠。
　　蔺涛走向两人，将花随手扔到一边，“就是这个男？”
　　他呵一声，“真是瞎的。”
　　段潇转身，靠在车身上，双手抱胸，大概车里有大佬撑腰，气势颇盛。
　　“我男友。”指了指车里玩着烟的男人，“B市第一刑警大队队长，你顶多管千人饭碗，他管的是万人安危。算了算，你算老几？”
　　陈浩随意撑着头，听到“我男友”这三个字只轻轻扫了扫后槽牙，对于作为工具人已经见怪不怪。
　　可听说段潇接下来的话，目光微敛，不由转向她，嘴角斜斜勾起。
　　“啧。”
　　车外两人同时看向他。
　　陈浩：“说够没，快上车！”
　　段潇早就不想跟狗男人周旋，当即往副驾驶走去。
　　陈浩一手搭在窗的边缘上，因为向阳而眉头紧皱，朝男人指了指他刚刚丢下的花，“随地扔垃圾，罚款50，要不现在捡起来，要不去卫生监督局交钱。”
　　蔺涛气得想发作又偏偏因为对方身份而忍着，可陈浩继续说：“擅闯民居和恶意骚扰，虽然不归我管，但正好这一区我地头，这女人我罩着，以后没事滚远点。”
　　“听清了吧？”
　　段潇上车后听到他还和那蛇精病在说，当即也学他啧了声，“不是赶时间吗，赶紧的啊，我回来还要补眠。昨晚凌晨才睡，现在才十点半，你知道睡觉对于女人来说多重要吗？”
　　陈浩嗤了声，不甚耐烦地挂挡，拖着痞懒到不行的尾音说道：“行了我的大小姐，真够矫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大概2章番外左右
　　泥萌可以看看标题感兴趣才买，不看也不影响正文。
　　下章想写怀孕那些123事 嘿嘿
　　让我们康康婚后的宋狐狸如何退化成狗叭
　　新文暂定光棍节前后开，这么快，你们不来康康吗！


第61章 番外04
　　大熊的师妹女友去年毕业后, 大熊便快速求了婚。
　　今年双春闰月，今日宜嫁娶，婚礼便选在了今天。下午四点, 宋顾生便让乔念去换衣服, 去喝兄弟的喜酒。
　　春日阳光正好，微风清爽。
　　夏至未至，B市早晚时分还有些清凉，乔念换了身简约淡蓝长袖衬衣搭配深蓝半身裙, 随后到玄关找鞋子。
　　身旁正低头扣表带的宋顾生目光一抬, 动作顿了顿。
　　乔念身上衬衫锁边立领，领子规规矩矩扣到了最顶一颗, 百褶裙裙摆落在膝盖上方，头发随意束起，额前碎发毛茸茸, 整个人仿佛一时回到了学生时代, 乖巧清纯到不行。
　　男人的劣根性一瞬间就蠢蠢欲动。
　　这女人果真是她命门。
　　宋顾生扣好表带，看了眼时间，轻咳了声。
　　乔念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宋顾生掰过她身子, 扶着她肩膀一路带回房间，乔念“嗯？”一声，“你这是干什么？”
　　宋顾生打开衣柜, 说：“我倒是想干些什么，但时间不允许。”
　　乔念：“？？？”
　　他拿出一条牛仔裤，“太阳下山后风凉, 穿裙子冷，受寒了到时那几天又疼得死去活来了”
　　这话倒是提醒乔念了，这个月她好像过了内时间好久了, 还没有来。
　　乔念换完裤子出来瞄了眼宋顾生，不确定地咬了咬唇。
　　两人除了芬兰那几天，回来后宋顾生都有做安全措施。
　　唔……除了上个月领证那天，当晚除夕夜，春晚倒数结束后，宋顾生便跟她讨要新年礼物加结婚礼物。
　　新婚燕尔，那晚宋顾生额外地动情，便……第一次就没来得及做安全措施。
　　因为她体质弱，在报社那几年搞坏了身体，内分泌紊乱，跟宋顾生一起后被监督生活习惯，一直喝中药调理身体。结婚后宋顾生也不想这么快要孩子，想让她起码把身体调理好了再考虑生育问题。
　　那次之后宋顾生也有些自责，不过乔念算了算日子，那段时间正好是安全期，也没放心上，反倒还安慰回他。
　　乔念踌躇片刻，以防万一，还是心想找天去药店买个东西来验一验，可避免他家这只惊弓之鸟过于敏感，还是决定先不跟他说了，不然可能今晚喜酒都不喝就拉她去医院抽血检查来着。
　　宴席七点开始，两人到场时，新郎新娘站在大厅门前迎宾。
　　新娘性子内敛，脸蛋红扑扑，笑容羞涩，新郎全程乐得宛如一头憨憨的熊。
　　伟子也从老家赶过来，鄙视般让自家兄弟收敛点，笑得颧骨都飞升，那样子就像猪八戒娶媳妇一样，乐得整条街都知道了。
　　这下几人都笑了。
　　宋顾生两人分在大学同学那桌，宋顾生多年未见的同班同学还有当初打篮球结交的朋友都坐到了一块。
　　大家对于之前宋顾生和乔念这校对都熟悉到不行，虽然去年校庆时都不多不少耳闻两人不好的传言，可如今事实胜于雄辩。
　　乔念坐下后，宋顾生将她面前碗筷细细用热水冲洗一遍，再让服务员另外要了一壶白开水，贴耳勒令提醒她不准喝冷饮，也不准喝酒。
　　这时当年跟宋顾生熟稔的人已经笑着高呼受不了，“大学的时候狗粮已经撒得够多了，现在别人家的婚礼，还不歇一歇。”
　　有人眼尖瞧见两人无名指带着对戒，惊讶地问两人这是好事将近还是已经偷偷摸摸结婚了？
　　宋顾生：“民政局登记过，合法合规。”
　　乔念好笑地瞥他一眼，这傲娇又富含优越感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伟子是知道两人领了证的，这下便接着问：“那什么时候到你们摆酒？提前通知啊，我得存好份子钱。”
　　宋顾生：“有心了，酒我们就不摆了，不过份子钱你还是可以转我。”
　　众人当即祝福的祝福，感慨的感慨。
　　大学四年，从刚一起时便质疑多于祝福，此时毕业五年，众多情侣朋友各奔东西，而最初最不被看好的一对，最终修成正果。
　　宋顾生在桌下轻轻握住乔念的手，两人对视一眼，甜倒一桌人。
　　伟子扶额：“久违的狗粮今天还是吃到了。”
　　新郎新娘的仪式在主持人的祝福语下结束，宴席开始，菜肴上得很快，服务员端着一盘蒸石斑几乎找不到位置上，最后将几样菜换了小碟，才将鱼挤了上去。
　　鱼正好搁在乔念面前，石斑鲜香，那味道钻进鼻子里，乔念却瞬间紧了紧眉头。
　　宋顾生有所察觉，偏头问她怎么了，乔念皱着鼻子，小声说：“好像有点腥。”
　　宋顾生闻言将转盘转走，夹了块东坡肉给她。
　　乔念历来喜欢重口味的菜，红烧肉东坡肉都是心头好之一，宋顾生为此简直晋升厨神，可此时看着碗里那肥瘦相宜的东坡肉，没有意思胃口，反而闻着那星子油味，连一丁点食欲都没了。
　　宋顾生见她今儿胃口有点小，怕她饿，没多会又夹了碗龙虾奶油伊面给她，她闻着那股奶骚味，更是一时反胃，捂着鼻子推开他，“这奶味太重了。”
　　宋顾生皱眉顿了顿。
　　自从住一起后，乔念便养成了每天早上喝一杯温牛奶的习惯，之前有一次常喝的牌子断货，宋顾生买了另一款，乔念还点评奶味不够浓。
　　他发现今晚她几乎没怎么动筷，他给她夹的都没吃，发现她的不对劲，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乔念摇头，“不饿，没什么胃口。”
　　“你今晚吃太少了，吃点主食好不好？”
　　乔念求饶般摇头，“我闻着想吐。”
　　宋顾生若有所思看了她几秒，转而盛了碗汤给她，“回家煮点宵夜给你。”
　　乔念点头，汤她倒是喝得下。
　　饭后，服务员端上水果，撤走桌上大部分的菜，乔念那股反胃都冲动终于压了下来。
　　她挑了块橘子吃得欢，宋顾生紧皱的眉头才松了松。
　　“妈呀，这橘子酸掉牙了！”
　　桌上一人拿着块咬了一口的橘子，整个人酸得歪牙咧嘴的。
　　宋顾生看着乔念刚吃完一块又抬手想要拿多块，他伸手给她拿，“不觉得酸？”
　　乔念咬了口，“好像是有一点，但很清爽。”
　　宋顾生再度若有所思。
　　到宴席差不多结束时，宋顾生带着乔念率先跟主人翁道别，提前离场。
　　乔念问他：“待会不是还有你们大学同学的单身派对吗？”
　　单身派对，就是指新郎和新娘各自跟各自的兄弟闺蜜聚会，简单来说，就是包了两间ktv，宴席结束后接着直落下半场。
　　宋顾生牵着她走到停车场，先打开后座将放着的一件薄外套拿出来，给她披上，才回道：“单身派对，顾名思义给单身的人参加的，我们不符合如此规定。”
　　乔念：“……”哪有这规定。
　　而且她一点都不热，她的衬衫本来就不算轻薄，现在给他在披了件外套，反倒热了。
　　宋顾生却像先知般，“披着，外头凉。”
　　路况很顺，不到一小时两人便回到了南区，可临近小区时，宋顾生突然将车靠边停下。
　　“等一下。”
　　乔念看着他绕过车头走向路边的一家药店，乔念眨了眨眼。
　　等了好一会，宋顾生竟然提着一大袋东西出来。
　　乔念一直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等他回到车后，乔念立刻说：“你这是在药店入货吗？”
　　宋顾生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乔念有些莫名其妙，然后才听到他嗯了声，“家里的药不少过期了。”
　　回到家，宋顾生让乔念先去洗澡。
　　然后他想了想，打开手机翻起了日历，看着屏幕上前几个月的相差不大的几个红点，停在上个月月头，而今天已经是26号了，这个月的标记还是一片空白，不由再度皱了皱眉。
　　他懊恼地皱了皱眉，他竟然忽略了这事。
　　起身将刚刚药店买的东西拿出来，将部分常规备用药放好，然后抽出其中一盒东西，敲开了浴室的门。
　　乔念刚进去，这才刚刚放好衣服，打开门，问他：“你要去厕所吗？”
　　宋顾生递给她一盒东西，乔念疑惑，下意识问：“什么？”
　　然而等她看清盒子上的字后，瞬间当场石化。
　　宋顾生怕她有压力，故意放松着语气，表情柔和地拍拍她的头，开着玩笑似的说：“没别的意思，第六感使然，总感觉好像即将有什么要跟我抢老婆似的，为了让我安心，委屈老婆了。”
　　乔念想起出门前想的事，心下一动，她和他这么巧都想到一块去了，难道真的血缘间的羁绊，真的有了？
　　她接过他手中的东西，突然有些小期待，眼睛弯弯问他，“这个……准吗？”
　　宋顾生沉吟几秒：“你等等。”
　　然后一口气将刚刚买的十几盒都装进袋子里递给她，乔念：“……有点小题大做了啊。”
　　乔念坐在厕所上刚打开一盒认真看着说明书时，宋顾生又来敲门。
　　乔念哭笑不得，“哪有这么快。”
　　宋顾生：“我刚刚上网查了下，晚上不准，要刚起床时测。”
　　“那我明天一早再测吧？”
　　宋顾生想了想，现在着心情实在有点捉心挠肺，“你先测一个。”
　　乔念有些好笑，隔着洗手间的门取笑他，“宋律师很不淡定哦？”
　　宋顾生顺了她的意承认道，“对，这辈子除了娶你这事，没什么比现在更不淡定了。”
　　乔念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其实也心急。
　　本来不着急的一件事，像是被他突然提到了面前，巴不得立刻知道答案。
　　使用说明很简单，操作也很简单，等待的三分钟却很长，乔念将那东西平放在地，尽量抬头不去盯着那结果区看。
　　直到宋顾生在门外又敲了敲，她深吸一口气，百感交集地对照着结果说明查看。
　　宋顾生等了好一会里面还没声音，双手抱胸左右踱了几步，丝毫没有清冷大律师那模样，强迫自己又等了两分钟，正要抬手敲门时，门突然从里打开。
　　乔念不显山不露水地看着他，表情略略有些发愁。
　　宋顾生观察着她的微表情，不知是紧张还是假淡定，也不说话。
　　最后乔念实在憋不出，雀跃地抱住他，小脑袋在他怀里蹭蹭蹭，蹭得头发乱糟糟再从他怀里仰头看向他，眼神里根本藏不住秘密。
　　“两条杠！”
　　宋顾生憋着的一口气突然松了下来，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人，笑意逐渐攀升，却故作发愁地叹了口气，“这下怎么办好，才娶了没多久的老婆这么快就要被瓜分了。”
　　乔念打了他一下，“赖谁？”
　　宋顾生捏了捏她下巴，深深吻住她，“赖我。”
　　第二天，宋顾生不放心，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带乔念到医院做了番详细的检查。
　　之后回到家，宋顾生便如临大敌般开始了一系列护妻措施。
　　乔念胃口不佳，午餐只吃了碗南瓜粥跟枣泥糕，然后窝在沙发上看着宋顾生对着手机连下了几单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孕妇防滑拖鞋、防滑垫，各种防护用品，其中还有孕妇防辐射服。
　　乔念抿了抿唇，还是开口，“这东西不是辟过谣了吗？普通电视手机电脑这辐射，不要紧的啊。”
　　宋顾生：“先买，再酌情而定。”
　　乔念又看见他买了单，儿童防撞贴？
　　“这也买太早了吧？”
　　宋顾生：“这是防你的。”
　　“啊？”
　　“你膝盖已经不止一次撞到床脚了。”
　　“那抱枕呢？”
　　“网上说有助孕妇睡眠。”
　　“那也不用买两个吧？”
　　“方便换洗。”
　　乔念又看他搜了一个她没听过的国外品牌，熟稔地点进一个润肤油，这回他不用她问了，边操作边说：“防止妊娠纹的。”
　　还有今天医生说的，一系列补叶酸的、补铁的、补钙的……
　　乔念摁住他手机屏幕，“夸张了啊，再买都放不下了。”
　　宋顾生闻言，环顾了一周。
　　当初租这房子实用面积不算小，两室一厅，乔念也只是随口说个夸张的理由来制止他过于草木皆兵的购物行为。
　　然而宋顾生却认真正视了这个问题。
　　想了想，点头道：“也对，该搬家了。”
　　乔念：“？”
　　秉着对房市的洞察，宋顾生在创业第一年就贷款在市中心买了间二居室，房贷在第二年还清，如今只隔了四年，房价却已经翻了一倍。
　　乔念双手抱胸站在门前看了眼里面简约北欧风的装修，家具家电齐全，转头审问他，“无坯房？没装修？”
　　宋顾生也不狡辩：“不撒点小谎怎么将你娶到手？”
　　乔念：“……”
　　宋顾生：“这里开车到红蕊只要十五分钟，方便接送你上下班。”
　　“而且这里空间大，买了东西放得下。”
　　乔念：“……那敢情你之前住南区是在扶贫吗？”
　　宋顾生纠正她：“那是陪老婆。”
　　搬家速度很快，宋顾生找人将空了一年的房子重新打扫一遍，将衣物收拾收拾，便拧包入住了。
　　乔念问南区那房子要怎么处理，里面的家具家电都是宋顾生当时新买的，退租的话里面的家当肯定得搬回，可哪里找地方摆多一屋子的东西？
　　宋顾生：“你觉得那边住习惯了那房子就继续留着，要是觉得浪费，也可以出租出去。”
　　“这不就是二手房东？”
　　她当初不就是被二手房东祸害才摊上这么一只老狐狸的，回想起都有点冤孽。
　　宋顾生偏头挑了挑眉，显然也是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伸手捏了捏她耳垂，说：“是一手房东。”
　　“啊？”
　　他正儿八经地说道：“怎么能让自己老婆住在别人家的房子。”
　　乔念震惊：“你把那房子买了？！啥时候？你怎么都不商量一下？”
　　宋顾生语气酸溜溜地说：“跟你合租那个月就买了，当时我无名无分的，和谁商量？”
　　最后两人决定还是将南区的房子空着，宋顾生的理由是，听说怀孕由于激素分泌，孕妇脾气难捉摸，万一哪天他被赶出门也不至于住酒店。
　　转眼入秋，乔念的肚子仿佛一瞬间开始疯涨。
　　刚五个月的时候才稍稍隆起，到满六个月时肚子已经足足大了一个尺寸，特别显怀。
　　乔念从称上下来，整张脸都皱了。
　　宋顾生遵医嘱让乔念小吃多餐，她就一天五六顿地被投喂，还每天不带重样的。
　　过了前几个月，早孕反应缓解了，胃口大增，但嘴巴却刁了，这个月她隔三差五地就想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然而宋顾生每次都还变出来了。
　　以至于现在看着根本不像六个月的肚子，自个儿生着闷气。
　　晚饭时，宋顾生依然变这花样弄了五六道菜，都是专门给她吃的营养餐，分量不大，但从汤到甜品一应俱全。
　　乔念看着今天的甜品，竟然是酒酿丸子。
　　她咬着筷子，忍着馋虫只夹了其中两样蔬菜，甚至连汤都不喝，就快速从餐桌上撤离。
　　宋顾生眉头不悦地高高蹙起，端起碗南瓜香米粥朝客厅走去。
　　连哄带骗喂下大半碗才奖赏般揉揉她的小脑袋回去收拾洗碗。
　　乔念摸着又吃撑了的肚子，后知后觉有些迁怒到投喂者身上。
　　当晚，乔念躺在床上，掐了掐脸上的肉，用脚踢了踢正准备上床的男人，板着脸不悦说：“不想见到你，你今晚睡隔壁房。”
　　虽说孕妇脾性难猜，但乔念怀孕以来除了看电视剧情绪起伏有时过大外，倒一如既往温婉如初，原因其一也是因为鸡蛋里实在挑不出毛病来。
　　这不，难得想发一次脾气，问题还是因为自己胖了。
　　宋顾生也是始料未及，被莫名其妙踢了一脚，可历来老婆大过天的宋律师，要打要骂悉听尊便，但睡睡隔壁房那是不可能的。
　　当即没皮没脸哄了半天，当他知道自家老婆生气的原因，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随后掀开被子给她揉揉胳膊和腿，促进血液循环，预防孕晚期水肿。
　　捏了捏依然骨节分明的手指，“你瞧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哪里胖了，我都在担心你营养给那臭小子给吸光了。”
　　“我这几个月都已经胖了六斤了！”
　　宋顾生戳了戳她的肚皮，“肯定都长在他身上了！”
　　乔念拍开他的手，“要是以后儿子知道这样不受宠会很伤心的。”
　　“儿子就注定是食物链底端，女儿还能商量一下。”
　　乔念“啧”一声，捂着肚子说：“宝宝听不到，咱们啥都听不到。”
　　来年一月初，临近预产期，宋顾生开始不淡定了，反倒乔念变佛系了，每天晃悠悠撑着肚子下小区散步。
　　宋顾生每回伺候在隔壁盯着那圆滚滚的肚子眉头就没舒展过。
　　“肚子疼吗？”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胎动厉害吗？”
　　“预产期都过一天了，还没动静，明天我们就去医院待产。”
　　大家都是新手爹妈，可她却觉得这当爸的忒小题大做了，丝毫没有对簿公堂游刃有余大律师的风范。
　　乔念拗不过，第二天一大早，宋顾生便收拾好东西陪乔念一起住进了医院。
　　宋顾生早在一年前就预约了待产的单人间，乔念换上了住院服，那紧张感便像突然随着住院服一起罩在了身上，开始惴惴不安。
　　这下好了，两个人没有一个淡定的。
　　自从乔念住进来后，一个下午宋顾生起码往主治医生那跑了三趟。
　　乔念也不想躺着，在房间里来回走来走去，听说爬楼梯有助于生产，不知道现在开始爬会不会太早？
　　而当晚，肚子里的宝宝像是感应到了爸爸妈妈的焦虑，终于也开始作动了。
　　当时乔念正坐在床上张口吃下宋顾生喂过来的水果，突然石化般“啊”了声，吓得宋顾生端着碟子的手都抖了抖，“怎么了？”
　　乔念皱着眉头一动不动感受着肚子的状况，隔了一会，她又“嘶”了声，伸手指了指肚子，“他好像想出来了。”
　　宋顾生一点经验都没，吓得立刻按下床头铃呼叫医生。
　　医生检查过后，点点头，撂下话：“要生了。”
　　乔念要被推进产房，宋顾生看着乔念躺在床上因为宫缩痛得眉头一皱一皱的，问医生能不能陪产，医生还没说话，乔念首先就拒绝。
　　她光是想象一下她都觉得可怕，一个大男人陪什么产。
　　最后宋顾生被隔在门前，烦躁不安地吐出一口气。
　　虽然胎位正，可宝宝有点超重，医生最后建议剖腹产安全一点。
　　宋顾生签下手术同意书时咬了咬舌根，自责到不行。
　　乔念睁开眼，还迷糊着就看见守在跟前眼眶红红的男人。
　　由于麻药还没完全过去，脑子还有些懵，刹那间还以为回到了从黔子寨获救的那天，那天在医院里一睁眼，也是看见彷徨捂住眼眶红红的他。
　　她不由想取笑他，可张了张嘴发现嘴巴发干，力气都没。
　　宋顾生立刻压回她的手，“别动，麻药还没过呢。”
　　乔念眼睛朝房间寻了一圈，“宝宝呢？”
　　宋顾生皱眉，“护士抱去做检查了。”
　　“你干嘛皱眉？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很健康，七斤六两，是个男孩。
　　是个男孩？
　　乔念眼睛瞬间亮了。
　　“那肯定像你，长大一定很帅。”
　　宋顾生不爽道：“你有我就够了，翻版始终不够原版好看。”
　　“你连儿子的醋都吃。”
　　“谁让他是男孩。”
　　乔念跃跃欲试，“那我们再生个女孩吧？”
　　宋顾生眉头更加紧皱：“不行。”
　　“喂，你连女儿都吃醋就说不过去了。”
　　宋顾生从被窝里握住她的，额头抵住两人相握的手，“不是吃醋，是害怕。”
　　“你不让我进去陪产，我一个人在外面，留你一人在里面，怕你害怕，更害怕产房里发生一切我无法预料的事。”
　　“从你被推进去到出来，三个半小时，我觉得简直像过了一天。”
　　“这感觉太难受了，比当年淋着雨被你骂更难受。”
　　乔念本来脑子就还有点昏昏的，这时听到宋顾生的话，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脑子根本没法转动，顿时眼泪鼻涕就控制不住流出来了。
　　宋顾生“啧”了声，快速抽了几张纸，边嫌弃帮边她擦，“怎么回事，都当妈的人了，还这么容易哭哭啼啼，你把我扔在产房外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呜呜呜呜呜——”
　　宋顾生：“惨了，到时宝宝也一起哭我都不知道哄谁了。”
　　“呜呜呜呜呜，哄宝宝！””
　　“……”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正式完啦
　　接下来有关两人的番外就放在《番外合集》上叭（不定时丢）
　　新文暂定十一月中旬左右开（光棍节开撒点糖好不好？）
　　感谢你们所有陪伴过、甚至路过不留痕的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