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进你心里》
作者:零砚
文案:
*暗恋+破镜重圆
夏夜,热风,喧嚣的巷子口。
少年一身白T黑裤,散漫地靠在一辆黑色越野车旁。
这不是谭卿第一次见陈景迟,却是第一次对他说自己的名字。
“天方夜谭的谭?”他问。
谭卿点头。
对她来说,陈景迟真的像她的一场天方夜谭,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夜晚,让她第一次有了接近的机会。
慢慢的,心思缠成线,天方夜谭也被她一步步变成触手可得。
可线拉得太远终归会断。
一条无人问津的“分手短信”让她远走异国他乡。
【2】
七年后,谭卿作为原创编剧进了一个剧组。
一次聚餐,有八卦的同事问起“她和陈景迟的关系”。
她目光掠过角落里的男人,淡漠摇头:“不熟。”
深夜酒局作散,她最后走出包厢,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腕骨,压进了身后的消防通道。
“不熟?”陈景迟居高临下盯着她。
谭卿冷淡地提醒:“陈导,我现在对你可真没意思,再这样我报警了。”
“是吗?”
昏暗的光线里,男人笑得漫不经心,温热的呼吸贴上她耳侧:“谭卿,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撒谎,眼睛都会往下看。”
*追妻套路深似海大少爷×表里不一清冷美人
【补一个阅读指南】
1、上卷少年时期,下卷都市,双c/he,慢热。
2、男女主当初分开有隐情,彼此感情无太大虐点。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欢喜冤家 娱乐圈 甜文
主角:郑宝珠,曲直 ┃ 配角:甲乙丙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和宿敌谈恋爱是什么体验?
立意:一切皆有可能
第1章 、天竺葵
◎缘分,不浅。◎
“迎接旅客的各位请注意,由巴黎飞来本站的CA521次航班已到达,谢谢。”
深夜,京宁国际机场。
大厅广播里机械地播报着航班信息,来往的人行色匆匆,脸色是不尽相同的憔悴和麻木,昼白的灯光一打,就像是行尸走肉的囚徒。
谭卿挤身在人群里,拉高口罩遮住一脸疲态,勉强提起精神往外走。
不知道是撞上哪位明星,接机口蜂拥了不少人,其中还有手举各种应援小条幅——“时光陪伴,与你同行”、“老婆,我爱你~”......
诸如此类。
谭卿眯着眼定睛看了几秒,正要收回目光,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像发现蹲守已久的猎物,那一群在深夜依旧保持兴奋的人齐刷刷朝她的方向奔袭而来。
而且,从那热切的眼神里,谭卿读出了她们的目标,是自己。
老婆也能认错?
谭卿一时竟不知该质疑她们的感情,还是担忧自己的处境。
但所幸,那一波“猎人”里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羽毛们,认错了,不是时雨!”
应该是有身经百战的经验,她嗓音穿透了人群,整个混乱的场面仿佛按到暂停键一瞬间安静下来,保安终于姗姗来迟。
一场乌龙以人群作散收场。
谭卿暗自松了口气,从包里摸出手机,余光里走近一个人影。
估计是还不死心的粉丝。
她蹙了蹙眉:“抱歉,我不是——”
“请问是谭卿吗?”
很清润的少年嗓音,谭卿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微顿了一秒,似乎想到什么,抬起头:“你是?”
“夏蓁,蓉姐让我来接你的。”大概是紧张,男生表情不太自然,低头呆站了一会,才想到摁亮屏幕给她看,“之前和你联系的也是我。”
谭卿潦草地扫了眼登机前的聊天记录,嗯了声。
气氛又安静下来。
她一向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最终,还是男生磕磕绊绊挤出一句“车在外面”,两人才微笑又充满尴尬地离开。
_
深秋的夜风卷着冷意,灌进来,吹得人灵台都清明几分。
谭卿关上车窗,目光停留在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将视野划分得很狭窄,入目除了璀璨跳动的灯光就是望不到尽头的车流。
七年,足以一座城市在大数据时代改头换面。
“听这个吗?”车子摆脱龟速的困境,驶上高架,夏蓁调了一个电台频道,问她。
谭卿没意见。
主持人正在连线听众,今晚互动的主题是“你曾经最后悔的事”。
第一位听众是昵称叫“乔木不是木”的女生。
她说自己高中时暗恋隔壁班的一个男生,男生经常去图书馆,自己就隔三差五地去和对方偶遇,偷看男生借书卡的记录,男生借的次数最多的是哈利波特。
后来某天,她用攒了许久的钱买了一整套,藏进男生抽屉里,一并的还有一封写了很久的情书。
但现实终究与愿望相悖,那天晚自习下课,她就撞见了同班的一个女生,费劲地抱着那一整套书。
原来,爱看《哈利波特》的不是男生,而是他喜欢的女生。
这场暗恋在还没翻开扉页就已经无疾而终了。
“那后来呢?”主持人问。
“后来大家天南地北,没有再见面,去年十一,我在朋友圈刷到了他婚礼的照片。”
很现实的结局,但偏偏意难平才是大多数人的常态。
主持人唏嘘了一声:“是后悔当初没早点表明心意吗?”
“不是。”女生的声音很平淡。
主持人怔了片刻,对面就挂了,她调侃着说自己刚刚就经历了最后悔的时刻,然后又连线下一位。
“最后悔的肯定是没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
“我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长大,小时候单身还有理由说家长老师不让早恋,现在好了,大家都知道我又懒又丑还死宅才找不到对象了。”
“那可多了去了,印象比较深的是运动会报了跳高项目,上场的时候本能地从杆子底下钻过去,装逼失败不说,还被做成表情包在年级里花式传阅,直接丧失校园择偶权。”
......
各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回答,直接冲垮了话题的氛围,主持人兴许是察觉自己快控不住场面,精挑细选了一位昵称一看就高冷值拉满的用户——。
“这位id叫...句号的朋友,关于今天的话题,你有想分享的吗?”
良久的沉默。
主持人:“hello,这位朋友,你在吗?”
“我没有连线你们。”
终于有了回应,是位男士,态度很冷淡,但声音很抓耳,干净中含着点低沉的磁,像夜色里缭绕又飘忽不定的雾,让人很想伸手去触碰。
谭卿快阖上的眼皮子抬了抬,不自觉坐正身体。
“怎么了?”细微的举动落在旁边的夏蓁眼里,他小声试探着问了一句。
电台主持人还在自圆其说:“哦,这个是我们后台随机选取的,曾经听过我们节目的听众,都有几率被选中,所以这位句号先生你遇到过哪些后来回忆起来觉得后悔的事呢?”
“没有。”那边汽笛混着风声,男人的声音模糊。
“没有后悔的事。”几秒后,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是清晰的,谭卿打了个哈欠,靠回椅背:“没什么,就是有点吵。”
“嗯,这个主持人是不太专业。”夏蓁顺着她的话,伸手去调台,然而手刚碰到屏幕,前面的车突然停了下来。
猛地一脚刹车,但还是没踩住。
轮胎尖锐地摩擦过地面,谭卿身子跟着剧烈地晃了一下,再抬头时,前车的车尾已经撞得不忍直视了。
她们的车也没好到哪去,车头凹陷,大灯碎得七零八落。
第一次遇到这种追尾,夏蓁也懵住了,不过没等他做出反应,车窗被敲了两下,应该是前面的车主。
长相没看清,但粗粗能看出个子很高,至少有一米九。
如果打起来,兴许他们加起来都对付不了。谭卿第一反应想的是这个,而夏蓁已经老实巴交地下车了。
谭卿坐在车里观望,两三分钟后,夏蓁回来,说先把车开到不影响交通的地方,等保险公司过来处理。
看来沟通还算愉快。
双方把车开下高架,停在附件相对空旷的地方。
放好三脚架,夏蓁去和对方继续交涉,谭卿也没继续在车上待着。
一是太闷,二是故障车辆留人不安全。
她走到道路侧的护栏旁,打量着对面。
除了最开始来敲窗的男人,对面还有一个女人,这时也下了车,皮衣墨镜的打扮,在大半夜看起来有点不同寻常。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谭卿觉得对方也在偷偷看自己,但当她看过去想求证时,对方又立马偏开了目光,猫抓老鼠似的。
谭卿懒得和她周旋,就任她去。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夏蓁走过来:“谭卿姐,你知道我们撞上的是谁吗?”
或许这算是同历过风浪?
这个称呼一下把距离感拉近不少,谭卿没有纠正:“谁?”
“时雨,还有他助理,怪不得坚持要私了,要是走什么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万一被拍到又得上热搜了。”虽是猜测,但他振振有词。
谭卿:“明星吗?”
“对,就是演《夜澜天华》里面那个女二的。”夏蓁见她似乎没反应,思考了几秒,又说,“今天机场接机认错人的那些就是她粉丝。”
这么说,谭卿想起来了:“哦,缘分还不浅。”
“说实话,当时其实我也以为你是她。”
“我们,很像么?”
“不像,主要是你当时戴了个口罩,来接机的粉丝那么多,大家估计都没仔细看,挑了个最扎眼的就冲上去了,非要说像的话,气质都很出众吧。”
他这话虽然听起来有恭维的成分,但绝对真实且发自内心。
谭卿是属于那种清冷挂的美人,整个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但五官一点也不寡淡。
相反,十分精致。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透亮,明明看人的眼神很淡,却给人一种有光在里面流转的感觉。
“明星气质吗?那和邰蓉商量商量,让她签我出道好了。”谭卿开了句玩笑。
夏蓁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转移话题:“等保险公司过来拖车处理,估计还要很久,要不我先给你叫辆车吧?”
谭卿没有深夜吹冷风的癖好:“好的。”
可惜,事与愿违。
这个地方貌似不好打车,下单许久都无人响应,倒是对面好像有人叫了她们一声。
谭卿转过身,发现时雨正朝她走来:“有人来接我了,你们要一起走吗?这里打不到车的。”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她很费解。
夏蓁好像不太意外,凑近几分,压低声音说:“估计她察觉到自己被认出来了,要时刻保持人设,你要不顺便搭一下她的车?不然一直等着,我都不好和蓉姐交代。”
谭卿是真不愿意接近陌生人,但显然冷风的杀伤力更大。
她踌躇着,那辆车又往前开了一点,停在她们旁边,打着双闪,像是无声的催促。
“走吗?”时雨再次问。
夏蓁递给她一个眼神,见她点头:“那麻烦了,帮我把她送到云栖珑庭。”
“好。”时雨拉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谭卿紧随其后。
“你把我当司机吗?”关上车门,驾驶室的男人突然抛了句。
谭卿正在系安全带的手一顿,错愕地抬头,看向前面的后视镜。
男人穿了一件烟灰色的衬衫,最上一颗扣子散漫地松着,隐隐露出利落瘦削的锁骨。
眉目疏朗,鼻梁直挺,优越的五官和线条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张熟悉的脸。
所以,来接她的人就是陈景迟?
一时之间好像很混乱,但又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她将安全带插进凹槽里,时雨已经坐到副驾驶座。
车子发动,她还在小声抱怨:“我习惯了嘛,坐前面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天那么黑,有人看你?”
“有啊,狗仔恨不得24小时蹲守我。”她年龄不大,轻软的少女音即使抱怨,听着也像是撒娇。
谭卿摸出包里的口罩,趁着车内昏暗戴上。
“对了,你叫什么?”时雨转过头问她。
安静了几秒,“Rachel。”
时雨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你是外国人吗?”
谭卿没答,时雨也没有再追问:“对了,你男朋友刚才说送你到哪?”
“云栖珑庭。”她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又报了一遍地址。
时雨“哦”了一声,在导航里慢吞吞输入,刚搜索出来,被陈景迟调掉。
“哎,你干嘛?”
陈景迟:“先送你回家。”
“可明明——”时雨想说她的地址更近,但话到嘴边,耐人寻味地轻笑了声,又憋回去,打了个哈欠,“你什么时候开始听这个电台了?”
“随便放的。”
“行吧,他们以前那个主持人声音特别好听,还会说故事,现在换了个,没意思了......”
和以前一样,他话不算太多,但基本都会回应,即使只是一个简短的“嗯”,表示他耐心在听。
谭卿默默听着两人的聊天,觉得这条路好像有点漫长,尤其是在时雨下车之后,安静的气氛让空气都变得黏滞起来。
好在是路上没有再堵车。
终于熬到了目的地,她推开车门的动作都难掩急迫。
“瑞女士。”刚走出一步,车窗突然降下来,陈景迟侧过头,声音故意顿了顿,染着点散漫的笑意。
但眼神是平淡无澜的。
七年,应该足以让一个相识不久又从未联系的人消失在记忆里。
谭卿摸不透他的意思,垂眸思索了几秒,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一百的现金,从车窗丢进了副驾驶座。
或许是她的动作过于轻浮。
男人眉头似乎轻蹙了一下,但很快又展开,一双桃花眼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国内物价还没这么高。”
“小费,不用找了。”
她说完,没有半点停顿,转身走进小区。
陈景迟的车还停在那,熄了火。
窗外路灯的光线倾洒进来,静谧又冷清。
他看着副驾驶座上崭新的人民币,在这一刻,突然有了一种真真切切的溃败和无力感。
她好像以一种最温和的方式,划清了他们之间的界线。
作者有话说:
《陈狗日记》:找老婆的第n天,西北风2-3级,气温14℃,深夜拉了一个长得很像谭卿的国际友人,还大方地给了我一百块小费,英语口语不太标准,中文倒是说得挺好的。
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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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书玥第一次遇见唐寻,是在一个夜晚的巷口。
飘着雨,路灯昏黄,照亮不远处那个将人踹翻在地的少年,面容清隽、干净,眼神却冰冷又狠厉。
她悄声拍下照片,报了警。
后来开学报到那天,少年姗姗来迟,环顾一圈,走到全班唯一一个空位旁,和她商量:“同学,换个位置可以吗,我习惯坐里面。”
她低着头,安静挪了座位。
众人都说唐寻是个不能惹的疯子,同情温书玥摊上这么个同桌。
但只有她知道,少年会在路边把受伤的小狗抱回家,会每次去接水时,捎上她的杯子...还有在她不开心时,抽屉里出现的各种糖果。
他撑着下巴,温柔又散漫地逗她:“温书玥,笑一个,晚上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行吗?”
文案二:
温书玥以为他根本不记得那晚巷口的事。
直到在少年校服口袋里,翻出一个钥匙扣,挂件上刻着她的名字。
她心慌了一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那晚是你报的警吧。”
她无力辩驳,以为他要说什么伤人的话时,少年浅淡地笑了笑:“抱歉啊,那天吓到了你了吧?”
【深渊少年×白切黑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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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上卷:青柠
null
第2章 、柠檬草
◎算什么男人。◎
时间回到一四年六月十二,谭卿和陈景迟相识的日子。
同样是个夜晚,只不过,这个夜,喧嚣、热烫,连穿街走巷的风都涌动着躁动不安的因子。
黎川的某家ktv包厢,撕心裂肺的歌声磨得人耳朵生疼。
“只能说我输了也许是你怕了”
“我们的回忆没有皱褶,你却用离开烫下句点...”
“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眼睁睁看她走却不闻不问......”
邰蓉霸占着歌单和话筒。
从《淘汰》一路唱到《算什么男人》,感情可以说是代入得淋漓尽致,就是那调已经跑到了十里外。
坐在一旁的谭卿怀疑等到结束散场,自己可能需要去报一个手语班了。
看着她又将自己点的歌顶上去一首,谭卿终于忍不住:“我们小区对面开了一家新的烧烤店,要不我们先回去吃个夜宵?”
包厢噪音太大,邰蓉压根没听到,继续沙哑地喊着那劣质的麦:“我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不要双人床中间隔着一片海。”
“......”
明明手都没牵过,还双人床。
看这受刺激的程度,有点严重。
事情还要从今晚的毕业聚餐说起,毕业季又被称为“告白季”和“分手季”,邰蓉是前者。
她有一个暗恋的男生贺佳明,重点班的,十三中校草。
“校草”是邰蓉私下自封的,“暗恋”也是她的自我理解。
在谭卿看来偏颇很大,毕竟之前一起玩游戏,两人聊天画风基本都是——
邰蓉:“我不太会玩这个游戏,很菜。”
贺佳明:“乖,别怕,你跟我走下路,我保护你。”
邰蓉:“你游戏玩得也这么好呀~”
贺佳明:“还好,有你在嘛,我怎么舍得对面打你。”
谭卿每次都听得头皮发麻。
如果那时候有“人间油物”这个词,肯定非贺佳明莫属。
而且她还看过两人的聊天记录,没几句就来个“抱住”“小心心发射”的卖萌表情,但凡贺佳明的智商比狗高,眼睛不瞎,都能看出邰蓉的意思。
可他没有正面回应过,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拒绝的态度。
邰蓉以为他是怕早恋影响学习,就这么照常相处着。
一直到今天毕业聚餐,她们几个班都定在一个酒店,她想着是时候借机戳破这层窗户纸了。
但没想到刚到酒店大门口,就撞见了贺佳明牵着一个女生。
看那亲密的姿势,以及后来去打听到的消息,证实了猜测,是他女友,追了快半年,高考结束当天在一起的。
然后,邰蓉情绪就崩了。
一晚上喝了不少酒,从酒店出来后,还不愿意回去,非说失恋的夜要不醉不归,来谭卿她们班这蹭了第二场。
既然规劝没用,谭卿掏了掏嗡嗡响的耳朵,凑过去用力拍了下她肩膀。
“干嘛?”邰蓉转过头。
谭卿拿过她手里的话筒:“先回去。”
邰蓉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谭卿估计她又没听到,清了清嗓子,刚准备提高音量重复,她突然笑了一声:“谭卿,你这绿衣服,好丑啊。”
“......”
虽说是随便从衣柜捞了件衣服出门,但是,谭卿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白T:“......”
“太丑了!”她又嚷嚷了一句,然后转过身在沙发上摸摸索索,手都快摸到隔了一个位置的男生屁股下了。
谭卿一把把人拉回来:“你干嘛呢?”
“我的包呢,我的包被人偷了。”
“......在这呢。”
谭卿按住她的肩膀,拿出放在自己背后的包。
邰蓉一股脑抢过,开始翻里面的东西,大概半分钟后,从里面翻出个袋子,“还好我带了裙子,给你换。”
她一边把袋子塞给谭卿,一边又把手伸进包里:“你这眉毛,怎么也没了呢,还有你这眼睛,怎么一大一小?”
又从里翻出了口红,睫毛膏,眉笔...一堆乱七八糟的。
她翻出一件,谭卿收起一件,放回自己的包里先保管,直到一个塑封的小盒子被丢过来。
谭卿拿起借着ktv闪烁的灯光瞄了眼——超、薄、体、验、黄金持久!
看清上面的字,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什么,火速地把东西塞回包里。看更多好文关注vx工种号:小绵推文
“好了,别再翻了!”谭卿害怕她再捣鼓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赶紧拿过她的包,拉上拉链。
邰蓉没了可以玩的东西,又拿起桌上的啤酒,龇着牙咬开瓶盖,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换衣服啊,你怎么不换,你这衣服太紫了,像个茄子。”
“......”
谭卿发誓要不是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可能会变成犯罪现场。
邰蓉没完没了:“还有你这裤子,是不是偷了小区门卫大爷的?快去换。”
“这里这么多人我怎么换?你先起来,陪我去卫生间。”她想着先把人骗出去,然后叫辆车,直接把人塞进去。
然而,这只是她想象的。
事实证明,喝多的邰蓉方向感依旧很好,出了门直奔厕所去,谭卿都没来得及拦住,心里暗骂了一句,又不放心地跟上。
“呕~”原来是要吐知道找地方了。
怕她吐在外面洗手台上,谭卿把人扶进了隔间,掏了袋撕开口的湿巾塞到她手里,带上隔间门,去门外等。
“邰蓉,好了没?”两三分钟后,谭卿见人还没出来,朝里喊了一声。
没人应,不会是抱着马桶睡着了吧?
谭卿觉得她是真的干出这事,赶紧推开门。
然而眼前的一幕瘆人得像悬疑片里的变态,邰蓉不知道从哪找了个拖把,一下一下敲着另外一个隔间的门。
那扇门紧关着,里面明显是有人的。
谭卿扶额,抢过她手里的拖把,把人拉到身后:“不好意思,她喝多了。”
尴尬地道完歉,里面没有一丝动静,谭卿纳闷里面是真没人还是对方被吓晕过去了时。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谭卿?”说话的人她认识,和邰蓉一个班的。十三中有名的校花,许蔚,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在一众学表演的艺术生里都算是出类拔萃。
没想到对方会认识自己,谭卿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顿时觉得更难为情了:“抱歉,吓到你了。”
“没事,邰蓉是喝醉了吗?”许蔚指了指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的人。
谭卿嗯了一声,扶着不清醒的人往外走,因为地面上有水,还差点绊了一跤。
许蔚上来扶住她肩膀:“你们哪个包厢,我帮你扶过去。”
“没事,我们要回去了,我带她坐电梯到楼下就行。”
“那刚好,我朋友来接我,顺便送你们回去吧。”话音刚落,她朝走廊上一个男生招了招手,“潘潇,这里。”
男生长得挺亮眼,穿着一件酒红色的冰丝衬衫,领子松松垮垮的,有一种很风流的味道。
他大步朝她们走来,把许蔚拉到身边:“出什么事了?”
“没事,是我同学,我弄错了。”许蔚温和地笑了笑,那男生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谭卿估计她们在说刚才厕所里的“惊悚”一幕。
“对了,我同学刚好也要回去,你顺路送送她们?”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谭卿有点招架不住。
刚想找个理由拒绝,潘潇已经点头:“可以啊,我们先下去,阿迟在门口等着。”
许蔚:“他怎么过来了?”
“这个嘛。”潘潇摸了摸鼻子,“我晚上喝了点酒,开不了车。”
“哎,妹妹们,快跟上。”他按下电梯,见谭卿她们落在后面,又回头几步走过来,拉过邰蓉的手臂,半扛着人往电梯走。
谭卿不得不跟上。
“那个,还是我来扶她吧。”虽然许蔚没介绍对方的身份,但根据她的判断,十有八.九是男女朋友,所以看着电梯快到一楼,谭卿马上接过邰蓉。
潘潇也没推脱:“车就在外面。”
“好,谢谢。”
_
走出ktv,热浪迎面而来。
巷子里的不少烧烤小吃摊到了夜宵营业的时刻,各种食物的味道,催醒了有些麻痹的神经。
“阿迟。”潘潇朝不远处喊了一声。
谭卿循声望去,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车灯熄着,但因为体型庞大,在这个老旧又不算宽敞的巷子里十分显眼。
几秒钟后,车门被推开。
一个男生从驾驶室下来,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工装裤,脚上是一双联名的板鞋。
和身边这位显眼男士比起来,明明是极其低调的打扮,但还是硬生生和周遭熙攘的人群划开了一道界线。
谭卿的目光只落在他身上。
“这两位是许蔚的同学。”直到潘潇的声音再度响起,大脑被卡住的那根弦才恢复正位。
男生的目光随之落在她头顶。
她眼睫眨了眨,仓惶地垂下,捏紧手心,全是汗,其实不太想在这个场景下介绍自己,但几人似乎都在等着她开口。
大概是察觉到气氛僵硬,许蔚替她说,“谭卿,还有这位是邰蓉,她喝多了,能绕路送一下她们吗?”
“嗯,住哪?”男生问。
许蔚拍了拍她肩膀:“谭卿?”
“哦,新乐小区。”她回过神,男生已经转身往前走了。
谭卿扶着邰蓉踌躇地跟上,不敢跟太近,又听到后面潘潇和许蔚聊天:“你这同学挺高冷的啊。”
许蔚:“可能只是不熟,而且陈景迟不也是。”
“他不是,他顶多怕装逼失败。”潘潇没忍住笑出声。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这笑声太有“感染”力,邰蓉都突然清醒了几分。
她试图挣开谭卿的手:“我话筒呢?”
“给你放包里了,回家再唱。”
“那我包呢?”
“......”谭卿不知道该扶着她往前走,还是把人丢这,让她去抱个电线杆子过一夜。
“怎么了?”前面的人停下来,看了眼两人又回过头,“不肯走吗?”
他问的是邰蓉,谭卿有点为难,心说要不你们走吧,但还没酝酿好,刚才还摇摇晃晃的邰蓉突然一下拽住了他衣摆:“渣男,垃圾。”
陈景迟:“?”
谭卿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抱歉,她喝多了。”
陈迟景扯回自己的衣服:“没事,概括挺精准的,就是搞错对象了。”说着,偏过头用眼神示意了一眼后边的潘潇,不在意地笑了笑。
谭卿心里紧着的那根弦松了松。
“走吧,帮你扶她过去。”
“不用,我——”没等她说完,陈景迟已经提着邰蓉肩膀一边的衣袖,往车停的位置走。
如果忽略那有点像押犯人的姿势,谭卿觉得可以拍张照片,提名下一届“黎川最美市民”。
好在也就几米路,邰蓉不算太受折磨。
谭卿后脚跟上,抢先连哄带骗把人塞进后座,暗暗松了口气:“谢谢。”
“陈景迟。”
谭卿愣了一下:“?”
“名字。”
作者有话说:
邰蓉:咱就是说,一秒就看出了陈狗的本性。
◎最新评论:
【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
-完-
第3章 、柠檬草
◎给我去床上。◎
车门还没完全关上,他就那么散漫地靠在后座车身旁,一只手搭在车窗顶,声音平淡随意,又带着点百无聊赖的感觉。
顺着风吹到她耳边,轻飘飘的,却熏得她耳尖发烫。
好在巷子里的路灯多年未清理,层层叠叠的污垢和小飞虫将光线遮蔽得极为昏暗,应该是看不清她此时的状态,和那不修边幅的打扮。
“谭卿。”她翻来覆去地在大脑里搜刮着措辞,最终又把自己的名字重复了一遍。
对方也没有失去耐心,循着她的话问:“天方夜谭的‘谭’?”
“嗯。”她点头。
“那‘qing’呢?”
“卿...卿本佳人的那个‘卿’...”有几分自夸的嫌疑,她声音没底气地小下去。
对方轻笑了一声:“不是卿卿我我的‘卿’吗?”
“不是——”下意识反驳了一句,突然又反应过来不对。
这不就是同一个字吗?
“是吧,卿卿我我的‘卿’”他眼尾的笑意张扬,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被他那副好听的嗓子念出了一抹旖旎的情调。
谭卿眼睫颤了两下,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应。
好在那边许蔚和潘潇已经走过来了。
“你俩聊什么呢?”潘潇打趣地看了两人一眼。
陈景迟没理他,绕过车前坐进驾驶室。
潘潇轻“啧”了一声:“什么搞得这么神秘啊,人家妹妹脸都红了。”
谭卿:“......!”
“你还上不上车?”
看许蔚坐进后座,关上车门,陈景迟发动车子,一副没准备等他的态度。
潘潇见状赶紧钻进副驾驶,但说话依旧打嘴炮似的不落下风:“你急什么啊?我不上车难道走路回去吗?”
“随便,你想爬回去我也没意见。”
“陈景迟!”
陈景迟被他吼得耳朵一痛:“行了,走几步路慢得和鬼打墙似的,安全带赶紧系上。”
“卧槽,你别乱说话啊,我昨晚刚看完一部恐怖片。”
潘潇说自己从小丢过魂,一到晚上就哭闹,后来跟着他奶奶去寺庙住了一年才好,所以得避讳着这些东西。
其实不过是胆子小罢了。
陈景迟以前也懒得拆穿他,但次数多了,还是忍不住想揭发一句,尤其是昨天半夜还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搞得他不得安宁。
“哦,那你今晚更得注意点,有些东西认路认人,第二天还会找回去。”
“操,我他——”意识到后座还有人,潘潇到嘴的一箩筐脏话又憋回去,“你上没上过学啊,少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陈景迟:“...行,相信科学。”
“再说,我又怕不这种玩意儿,骗小孩还差不多。”画蛇添足,又补了一句,许蔚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回,潘潇彻底安静如鸡了。
车子驶出巷口,经过路障带,邰蓉又动了动。
这一下拉紧了谭卿的神经,怕她突然吐在车上,谭卿手忙脚乱地翻开包,抽出里面装裙子的纸袋,挨着她下巴勾在指尖提着。
所幸一路无事发生。
车子在小区外稳稳停下,谭卿扶着人下车。
陈景迟余光扫了眼后视镜:“大半夜的,你去送送她?”
潘潇环顾了一圈昏暗得像案发现场的环境,义正言辞:“你去吧,许蔚一个人在车上,我得留这,保护她。”
“行。”
陈景迟拔掉钥匙,推开车门,大步跟上两人。
“我自己扶她就行。”害怕他再次帮忙,谭卿这回先开口。
女孩声音冷冷的,听着很抗拒。
不过大晚上的,自己和她们才一面之缘,又是异性,警惕点也很正常。
他低低地笑了下:“好。”没有任何越界或企图靠近的举动,放慢脚步,跟在女孩身后。
老小区的维护真的很差,路灯三盏坏两盏,路面也不平。
安静地走了一段,他想了想,还是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模糊的视野瞬间被光线照亮。
谭卿愣了一下,偏头看他:“谢谢。”
“没事,看路。”
她小声地“哦”了一声,心跳还是有些失频,但眼神不敢再乱晃。
等走到门口,看到男生在楼梯转角处转身,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把睡死的人丢回自己房间床上。
然后火速跑到窗口,往下望了一眼,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垃圾物业,明天就去投诉。
但想想,这两年也没怎么收过物业费,又作罢。
她坐回床边,拿过邰蓉的手机,给她妈发了一条“今晚住同学家”的信息,转身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已经凌晨两半。
她打开电脑和手绘板,斟酌着从以前的半成稿里挑了一张,修改、上色,尽可能快地处理完,等不及细化就登上了自己的贴吧账号,发布。
1L:【哇哦!抓住一只熬夜爆肝的太太!!】
2L:【这个背影,是学长吗?】
9L:【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看这身高,这勾人的气质,还有连头发丝都绝美的后脑勺,绝对是。所以我们温柔美丽善解人意的西墙,你终于记起五百年前大明湖畔的小玫瑰了吗?】
......
西墙是她的贴吧昵称,起初只是绘画吧透到快蒸发的小透明。
平时发出的画稿,除了偶然人品爆发会收到寥寥几条意见或鼓励,大部分都很快淹没在一众帖子里,无人问津。
谭卿也无所谓,只把这当成一种记录的形式。
但从两年前她单独开了个帖更新条漫开始,一切有了变化。
条漫叫《Roseriver》,很典型的少女漫,画的是女主的校园日常生活和一段暗恋的情感心迹。
大概画风偏轻松温馨,很适合闲暇之余消遣,又或是太贴合青春期随时能引发共鸣的朦胧少女心。
条漫更新后,逐渐掀起了热度,随之而来的粉丝也愈发多。
后来甚至还有粉丝专门为此建了一个名为玫瑰河的吧,日常在里面催更,聊天,偶尔还有人会写写小剧场。
只不过碍于学业,她更新频率并不高。
尤其是高三最后一年,她已经停更了将近八个月,所以半夜还能炸出一堆人,谭卿是诧异的。
55 L:【墙总,玫瑰河是要恢复更新了吗!(星星眼)】
西墙:【高考完应该有时间了。】
60 L:【用我爷爷的放大镜看了好几遍,为什么没有我们言宝的影子,是我们言宝不够漂亮不够可爱吗?】
西墙:【大概是言宝觉得自己没准备好(桑心捶地)】
69 L:【突然发现我墙总今天回的好有耐心哦,你变了,不再是那个冷漠的女人了。】
70 L:【既然太太今天心情这么好,我能求一个两人同框吗?】
西墙:【你这么想,万一她们已经同框过了呢?】
72 L:【在哪里!除非你给画给我看,不然我不信。】
74 L:【大胆点,同框算什么,我要看亲亲,激烈的那种!还要给我去床上酱酱酿酿!】
.........
楼里的画风开始跑偏。
谭卿又挑着回复了几条,试图把风向拉回来。
但事实证明,不可行,反而还煽了把大火,她放弃地合上电脑。
夜色已经快要和黎明汇合。
她眨了眨酸痛的眼,拉开抽屉,摸到最上层的一个硬质纸盒,想了想,还是塞回去。
_
醒来已经是下午。
邰蓉比她先起,应该是洗过澡,换上了昨天包里的新裙子,此时正萎靡不振地坐在餐桌前吃泡面。
“还有没?”谭卿揉了揉压乱的头发,用脚尖勾出被踢到茶几底下的拖鞋套上,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有啊,还给你留了蛋,你先去洗个脸,我去给你煮。”邰蓉放下筷子,殷勤地钻进厨房。
谭卿猜到她大概是心虚,没说什么。
洗漱完出来,泡面已经端上桌。
谭卿拉开椅子坐下后,默默地吃了两口,抬起头,看着她。
邰蓉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刻意地找着话题:“你妈今天不在家啊?”
谭卿“嗯”了一声:“出去旅游了。”
“那怎么没带上你?”
“她和魏历华一起去的,我跟着干嘛。”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邰蓉回忆了一圈:“就之前那个比你妈小七八岁的?”
“八岁半。”
“牛!”邰蓉竖了个大拇指,眼里透出一丝八卦的光,“你妈不会打算要和他结婚吧?”
“不知道。”
毕竟以前余惠萍交往归交往,从来不会把男朋友带回家,唯独这个姓魏的,在一起一年多到,来她们家四次了。
不过,这和自己,好像也没太大关系。
邰蓉倒是替她察觉到危机:“那你得提防他俩给你生个弟弟妹妹的。”
“为什么?”
“烦啊,万一和我弟那样,每天能把人耳朵吵炸,说他一句就跑去和我妈告状,还会添油加醋......”
谭卿体会不到她的感受,也不太能理解她为什么经常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吵得不可开交。
不过还是安静地听她抱怨完,才转移话题:“昨晚,许蔚和她朋友送我们回来的。”
终于,不愿面对的还是来了。
她故作轻松笑了笑:“是吗?那我喝醉后没做什么糗事吧?”
“没吧,也就是在厕所里敲许蔚的门,骂人朋友是垃圾渣男,还有别的吗,我再想想啊——”
喝醉酒最痛苦的莫过于第二天醒来有人帮你回忆,而且她本来就不太喜欢许蔚,这下还在人家面前各种出丑。
“停!你别说了。”拖腔拉调的,丧气得恨不得把自己埋了。
谭卿也不继续打趣她:“吃完,拿上你的东西赶紧回家,不然我怕你妈杀我这来了。”
“知道了。”
“还有塞我包里那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带走。”
邰容:“什么啊?”
“你说呢,你昨天带那个出门是想干嘛?”邰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其实她起先根本没这个心思,就是上网找和和暗恋的男生表白的攻略,结果就看到一个“灌醉,拉他去开房”的离谱回答,然后就一时脑热,信了。
现在想想,面子上还是过不去。
“这不是,怕万一吗,再说我又不是没成年。”
“我看挺像的。”
“......算了,不和你说了。”她自知理亏,也不再犟嘴,愤愤地踩着步子回卧室,收拾自己的东西。
几分钟后,卧室传出泄气的声音:“没有啊,你把那个东西扔了吗?”
谭卿默叹了口气:“在我包里,你再找找看。”
“真的没有!”
谭卿笃定她是没仔细找,无奈地起身。
然而等过去把包里的东西全翻出来,一根头发丝也不剩时,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下章请收看,由一盒byt引发的血案——(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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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一捧】
【
【爪子】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听到了#零砚年末爆更10章#】
【来啦来啦】
-完-
第4章 、柠檬草
◎挺会玩情趣的。◎
另一边,陈景迟是真没想到会在自己车里发现避孕套这种东西。
所以,当洗完车,工作人员把东西交给他时,那张一向平静无澜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一丝裂缝。
“先生,一共30元,请问怎么支付?”
一四年,移动支付还没普及,陈景迟从钱包里抽出一张50的现金,递过去。
“这是找您的20。”工作人员将零钱和小盒子一起递过去,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需要办卡吗,我们这里保养送五次洗车,还有一瓶——”
“不需要。”陈景迟接过东西,头也不回地走向停着的车,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一脚油门,只留下扬起一片的灰尘和尾气。
长得很正,也挺会玩情趣的,就是脾气不太好啊。
工作人员遗憾地摇了摇头。
_
一路疾驰。
到家后,陈景迟连换鞋的功夫都不愿耽误,直上二楼,抬手用力敲了三下锁着的门。
潘潇翻了个身,踹开被子,两眼迷糊地下床开门。
见是陈景迟,又趿着拖鞋走回床边,一头倒下,不满喃喃着:“你干嘛啊,这么大动静,我还以为家里进了抢劫的呢。”
“你是不是有东西落我车上了?”陈景迟开门见山地问。
潘潇:“什么东西?”
“就问你有没有,怎么那么多废话?”他捡了个掉在地上的抱枕,朝床扔过去,刚好砸中潘潇。
潘潇“嗷”了一声,睡意也全散了,一骨碌坐起来:“你吃炸药了啊,你不说我什么怎么知道?”
揉着脸抱怨了一句,对上陈景迟失去耐心的眼神,潘潇还是败下阵来:“算了,不和你计较,你让我先找找。”
昨晚听他说完那句唬人的话后,潘潇虽然嘴硬,但也没敢一个人回酒店睡,把许蔚送回家后,就直接来他这了,身上所有东西应该都在房间里。
他在目光所及的地方翻了一遍:“没少,钱包,手机,卡...反正全都在。”
“你确定?”
“确定,我要是有东西落你车上,你是我爹好吧!”
陈景迟:“我生不出这种基因的儿子。”
潘潇真是无语了,憋着口气,把东西一样样摆到被单上,“你不信,自己过来检查!老子连半包面巾纸都没丢!”
“那许蔚呢?”
“她应该也没,昨天上车,她包放在我这的。”
说完,怕他不信,“我打个电话帮你问问,让你死心,好吧?”
几秒钟后,那边电话接通。
潘潇特意开着免提:“许蔚,你昨天没丢什么东西在阿迟车上吧?”
那边好像在外面,声音有些嘈杂,但依旧能听清:“没有,我昨天穿的裙子,手上只有手机,包里东西也都在。”
“听到了吧?”潘潇对他做了个口型。
许蔚:“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就是有人突然抽疯,先挂了。”
陈景迟:“......”
挂断电话,潘潇底气来了:“我就说没有吧,所以到底是什么啊?”
陈景迟没理他,转身往楼下走。
潘潇不甘心地跟上:“既然不是我们的,那肯定就是许蔚同学的,你不说,是不打算还给人家了?”
“没说不还。”
“那到底是什么?反正都要还,你说下,我让许蔚帮你带给她同学。”
陈景迟:“不劳烦你了。”
靠,这都不上套,潘潇觉得自己心态要崩。
陈景迟:“你让许蔚把她同学微信推我一下。”
“麻烦,不想。”他摆起姿态。
陈景迟也无所谓,完全没有求人办事的态度:“那随便,我待会找师傅来把门锁换了。”
“换就换,你以为我喜欢住你这小破房子啊。”
潘潇一开始还很有骨气,但半小时之后,消息提示音响了一下——
“英俊潇洒的潘大帅”向您发来了好友推荐。
_
谭卿不得不承认,当看到联系人里冒出的那个鲜红的1时,她是有一点紧张的。
毕竟这么尴尬的事,放谁身上能心平气和。
“你快点通过啊。”邰蓉在旁边催促。
谭卿翻了个白眼:“别吵。”
邰蓉是个妥妥的急性子,两人以前是一起学过画画的,但因为她压根坐不住,老师也拿不出招,三番五次地暗示她妈孩子不适合学这个,最终才无奈放弃。
要放在以往,邰蓉这会得上手直接帮她点通过了,但奈何这事源头在她,也只好闭上嘴。
谭卿点开那条申请,昵称很简单:C,头像是一只狗,她认不出是什么品种。
犹豫着通过,界面跳到聊天框。
谭卿顿时更加忐忑,这种情况要怎么开口呢,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沟通技能这么匮乏。
“你先给他发个表情包,可爱一点的那种。”社交天王邰蓉忍不住凑过来充当军师。
谭卿:“我没表情包。”
而且自己原来也不用微信,就高考完,她们班非要拉个微信群才被迫注册的。
“我有啊,这时候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邰蓉得意地拿出手机,精挑细选,发了一连串。
谭卿上下划拉着屏幕,皱眉:“你没有正常点的?”
亲亲抱抱就算了,还有着捏你屁股是什么流氓还是扫黄现场?
偏偏邰蓉还委屈:“哪里不正常,表情包不都这样吗?不然你自己来挑?”
她把手机递过去,陈景迟那边也没主动说话。
谭卿不好让对方一直等着,草草扫了眼,点了个“猫咪探头”的图片,转发过去。
这下,那边有反应了。
c:【你东西落我这了。】
他没有明说是什么,但谭卿知道他肯定看过,所以才需要这么掩饰。
越想越尴尬,她硬着头皮回:【嗯。】
c:【什么时候来拿?】
晚上,明天?还是你什么时候有空?
她斟酌着在聊天框里敲字,邰蓉打断她:“你不能这么回!”
谭卿:“?”
“你先告诉我,他长得帅不帅?”
谭卿不明所以,邰蓉接着说:“要是长得帅,你打扮一下,约个时间去拿,要是不帅,你就说不方便去拿,要不就送给你吧。”
“......”
第一次听说送人避孕套的,还是这种理由,谭卿噎住。
邰蓉:“所以到底帅不帅啊?”
“不知道,天黑没看清。”
“早说让你配个眼镜吧,你看看他朋友圈。”她说着,熟练地点开了陈景迟头像。
谭卿无法理解她昨晚还要死不活的,今天就能和记忆清除一样兴致满满地研究别的男生:“你不是昨晚才失恋吗?”
“那我走出来了不行吗,总不能一直困在原地吧。”她说得理直气壮。
谭卿:“你确定不是跑的吗?”
“不重要,反正男人又不是什么濒危物种,我才不要吊死在一颗树上。而且我今天在朋友圈刷到别人发贺佳明的照片,我突然发现他怎么那么丑,我当时是瞎了眼吗?”
她一边吐槽,一边往下划着:“这人朋友圈没照片啊,发的都是些什么剪辑,电影,他做什么的,摄影吗?”
她疑惑地冒出一大筐问题,而消息正好进来。
c:【明天早上,可以吗?】
接着是一个地址。
谭卿从她手上拿回手机,思索了片刻:【可以的。】
发送完,邰蓉“呀”了一声,“我突然想起来,李兆前天给我介绍了一个什么剧的角色,约好明天过去看看。”
她们学表演的艺术生里,有几个都是原来就接过戏或广告的。
像许蔚,还出演过电影,虽然只是配角,但小出圈过一阵,微博上也有一批粉丝。
邰蓉虽没那么“光鲜”的履历,但之前也接过几次平面模特的活,多多少少认识圈子里一些人,现在有机会,也不意外。
但就是这时间——
邰蓉感受到危机,笑得狗腿起来:“所以,明天只能辛苦你自己去了,宝贝~”
“滚吧。”
“好勒,”邰蓉抱起自己的东西,还不忘再次叮嘱:“你去了记得先站远点观望一下,要是长得不行,马上掉头就跑,不要犹豫!”
“......”
作者有话说:
陈狗:这见面礼?她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最新评论:
【呃,这有点小题大做了吧,不就是避孕套吗】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哈哈哈迟哥风评被害】
【来了】
-完-
第5章 、柠檬草
◎以后可难讨着媳妇。◎
八点钟的见面,谭卿五点就起床了。
外面的路灯还没灭,街道上,除了偶尔有车辆驶过,空荡又安静。
屋内的灯也亮着,谭卿从各个抽屉角落搜罗出一堆瓶瓶罐罐,洗完脸,坐在书桌前,试图开始一番大工程。
这是之前和邰蓉一起买的化妆品,几乎没用过。
拆开其中一个盒子,睫毛膏已经彻底干了,刷头.拔.出来都很费力。
她丢到一边,又去拆其他的。
大部分凑合能用。
回忆了一下上妆步骤,给纸片人上妆她一向是手到擒来,但在自己脸上,技巧却很生疏,最后还是上网搜了一个教学视频。
这时候真的挺需要邰蓉的。
她虽然平时看着不着调,但在这方面真的挺有天赋。
尤其还很会编发,所以一到学校有什么晚会表演,她就是个香饽饽。
如果不学表演,谭卿觉得她日后去做造型师也能混出名堂。
但这个时候,怕是叫不醒她。
没办法,只能自力更生。
一个多小时,最初灰蒙蒙的天已经大亮。
化完后,她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成果,效果不如预想,可能是手法问题,也可能是粉底的色号不对,涂在脸上就像是糊墙,死白又厚重。
纠结了一会,还是去卫生间洗掉。
她认命地放弃,最终只画了眉毛和口红,涂上防晒,去衣柜翻了一条白色短裙,摘掉吊牌,换上。
裙子是余惠萍给她买的,微微束腰的款式,胸口有一处手工刺绣的设计,质感很好。
虽然这些年,余惠萍平时很少管她,母女俩话也不多,但给她花钱一直是大方的。
收拾完一切,谭卿看了眼时间,七点十分。
陈景迟给她发的地址不算太远,同样是老城区的一个小区,但因为附近有两个中学,这个时段人流量并不少。
公交车势必走走停停,为了防止迟到,她还是选择打车过去。
到小区门口,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太阳已经褪去了清晨的温和,变得灼人起来,谭卿没吃早饭,被晒得有点晕乎乎的。
四周环顾了一圈,她挪向一旁稀疏的树荫下,点开陈景迟的微信。
【我到了。】
【你出来了没?】
【你什么时候好?】
怎么看,都有一种催促的意味?
谭卿删删打打,最终还是一条也没有发出去。
干站了一会,倒是门卫大爷看不下去了,拉开岗亭的小窗子问她要不要进去等?
谭卿还没回答,手机震动了一下。
c:【到了?】
Q:【嗯,在门口。】
c:【那你等一下,我现在过来。】
Q:【好。】
五六分钟后,男生出来了。
他今天换了件白色的T恤,胸口印着一串common的简单英文,和他本人可一点也不相符。
没了那晚夜色的遮蔽,那张印象里很好看的脸彻底有了清晰的轮廓。
桃花眼,瞳仁的颜色比常人浅些,趋近于琥珀色,鼻梁上有一颗很浅的痣,光线不强,可能都看不清。
五官是真的很正,像是被精细描绘出来的,但面部线条又锋锐地恰到好处,不会显得过于柔和,反而有一种少年的锐气。
“嗯,你的东西。”他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摸出一个黑色小袋子。
谭卿接过,立马塞进随身背的挎包里:“麻烦了。”
“不打开检查一下?”
谭卿正在拉拉链的手一顿,听出几分玩味的意思。
其实她真的挺想解释的,心里那段话也揣摩了百八十遍: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东西不是我的,是我朋友为表白准备的,她很有信心表白能成功,并且预想好了后面顺其自然的一系列事,但没想到第一步就失败了,这东西“意外”地塞到了我这,又“意外”地掉在你车上。
但这么说,邰蓉大概也暴露了。
陈景迟看着女孩额头上细密的汗和微微拧起的眉,抬手揉了揉后颈,转移话题:“你等很久了?”
谭卿摇头。
门卫大爷耳朵尖得很,探出头来:“你小女朋友都在这等半天了,你才出来,这么年轻一小伙子,怎么磨磨唧唧的,以后可难讨着媳妇。”
大爷说话和吼似的,声音洪亮。
谭卿听得一愣,看向陈景迟。
他没生气,反而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唇:“那可不劳烦您担心,我长得还行。”
“长得好不会疼人有什么用,白瞎!”大爷气哄哄地瞪了他一眼,刷地一声拉上小窗。
陈景迟乐了:“你不用管他,他就这样,上次他撞见潘潇他女朋友在门口接吻还报警了。”
和许蔚吗?
谭卿没好意思问这种私事:“那他为什么要...骂你?”
“可能看到潘霄有几次和我一起进出。”
“所以,觉得你也不正经?”
陈景迟眯了眯眼,低头看她:“什么叫也?”
意识到说错话了,谭卿摸了摸发烫的耳尖,生硬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没说话。
也是,相比起来,自己这个随身带这种东西的人,才更不正经吧,怎么还有勇气去说别人的啊。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再懊恼也于事无补。
她垂下眼睫,尽量不对上他的目光:“那我先回去——”
“站过去点。”
“?”
“太阳晒过来了,不热吗?”陈景迟看着她白嫩的脸被晒得发红,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往后面树荫里走。
谭卿本能地退了两步。
听他又说:“在这等我,我去开车。”
这是又要蹭车了吗?
她心跳得有些快,但语气还是老气横秋的:“我可以打车。”
“我刚好要出去一趟,顺路送你。”
_
一回生,二回熟。
谭卿的心没熟,脸倒是快熟了。
还是上次那个位置,但这次除了他,只有自己。
她侧头看着窗外,假装在看街景,如果忽略那快贴上窗玻璃的脸,还是挺逼真的。
“很热吗?”陈景迟问。
谭卿指甲盖在车窗和玻璃衔接的那一道缝隙上轻轻敲着:“还好吧。”
陈景迟把空调又调低两度,打开中控台,切到广播频道。
“这位‘背包去远航’的听众提出的问题是和老婆吵架把她气回娘家了怎么办?”熟悉的主持人声音。
谭卿有些诧异:“你也喜欢听这个电台吗?”
“没有,估计是潘潇之前随手调的,你经常听?”
“也没有经常,就偶尔...坐我妈车的时候会听一下。”她随口扯了个谎。
毕竟哪个年轻人会像自己一样,没事总听这些呢。
“看一下我们的留言区,听众‘天涯何处无芳草’说不用管她,等气消了自然就会回来,看来这位朋友很有经验了啊。”
“这位‘今天没疯’的听众回答也很有意思,当然是让她骑着我回来啊。我想问一句,你们俩这是家住隔壁吗?”
“雷哥,这不错,下次你把嫂子惹生气了也用这招。”另一个女主持人调侃道。
“那不行,你嫂子娘家一千多公里呢,我驮着她,然后还不能上高速,这得走到何年马月啊?”
........
你一言我一语的,谭卿悄悄观察了一眼陈景迟的神色:“是不是很无聊?要不还是听歌吧。”
“没有,挺有趣的。”
大概是在安慰她。
_
陈景迟把她送到小区门口,但谭卿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等看着他的车开远后,转去了附近的商场。
她是去买化妆品的。
大概是难得遇到一个消费爽快的客户,期间店员还给她化了一个全套的妆,精雕细琢的,走出商场已经将近十一点,她又顺便去吃了午饭。
酒足饭饱地回到家,睡意也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一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才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外面的太阳已经落下,只剩下余晖将云层弥漫成大片金红,像是油画上被晕开的颜料,天空仿佛也被压得格外低。
“谁啊?”她收回困倦的目光,趿着拖鞋,走到门边。
刚打开,一阵风似的速度拉上手腕,往里走了两步。
门被“砰”的砸上。
谭卿被震得灵台清明,看着面前喘着气的邰蓉:“你被人追杀啊?”
“不是。”邰蓉松开她,靠着玄关柜子,深吸了一口,“我和你说,我今天碰到一个人。”
“贺佳明?”
邰蓉:“不是那个丑逼,是个帅哥,绝世大帅哥!”
她说话一向夸张,“绝世”基本也是被她的滤镜美化过七八成的,谭卿并不感兴趣,但还是淡淡问了句:“谁啊?”
“陈景迟!”她尾音都是飘得,见谭卿没什么反应,憋不住了,“看你成天两耳不闻窗外事就不知道,之前也是十三中的,据说是京宁来的转学生,长得巨他妈帅,我给你找找啊,贴吧应该还有照片,反正我今天在影视城遇见一下都没敢认......”
她小嘴和点了炮仗似的,噼里啪啦往外蹦。
谭卿怔在那,好半晌才从一大段废话中读取到信息:“你说在哪,遇到他的?”
“影视城啊,怎么了?”
没记错的话,影视城和这儿,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
原来他早上说的顺路,饶了大半个黎川。
作者有话说:
邰蓉:我这次没有夸大其词吧?
感谢“妱嫄”投出的营养液×1,“小宝贝”×1,会好好更新的!飞吻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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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
-完-
第6章 、柠檬草
◎重金求联系方式。◎
邰蓉没注意到她的异常,满心思都在要给她证明这个“陈景迟”到底有多么惊为天人上。
抱着手机划了半天,她终于在学校贴吧里翻出了那个陈年旧帖,标题简单粗暴——“盘点十三中帅哥”。
镇楼图就是陈景迟。
男生穿着十三中校服,外套拉链拉到下巴,头微微低着,应该在听身边的人说话。
十三中校服是出了名的丑,版式宽大。
尤其是裤子,穿上分分钟变矮小胖,私下被学生吐槽穿校服上街,连抢劫的都不愿看你。
但照片里的人,身形依旧修长亮眼,明明是有些散漫的站姿,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韧性和挺拔,藏在少年的脊背里。
底下的评论被堆成高楼:
【我靠,这谁?重金求联系方式。】
【高二八班陈景迟,不谢,联系方式嘛,我也求。】
【十三中居然有这等帅哥,有女朋友吗?】
【没有,但你们也别想了,人家成绩很好不谈恋爱,之前某级花表白都被拒绝了。】
【没关系,只要我数学课睡得够快,他就是我下一位男友了。】
......
“是不是很帅?不过我感觉这张角度没拍好,只有侧脸。”邰蓉退出那个帖子,又试图去找其他的。
但大概是本人太低调,关于他的帖子并不多,难的有照片也很模糊。
邰蓉叹了口气:“反正,本人是真的更好看,不过他后来不是考去a大了吗,怎么会来这边拍电影呢?”
说完,喘口气的功夫,她终于发现了谭卿的走神:“哎,你有没有在听?”
谭卿眼睫动了动:“听着,你说什么拍电影?”
“就李兆介绍我的那个剧,听说他是导演,怎么样,是不是觉得非常非常的意外?”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来黎川的吗?
从那天晚上起就在思考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但现在,要是告诉邰蓉,他就是那个被她骂了的许蔚朋友,她会不会觉得更意外?
算了,还是给她留点活下去的勇气。
谭卿:“是挺意外,所以那个剧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不过那个是网络电影,还是单元故事的形式,第一个故事据说已经拍完了,现在来这边拍剩下两个。”
谭卿听她语气里的兴致低下去:“那你是,不喜欢?”
“不是,这哪轮的到我喜欢啊,我又没拍戏的经验,是李兆,一开始让我选女二的角色试试,但效果不是很好,我估计没戏,太遗憾了,失去了和帅哥共处的机会啊。”
她十分浮夸地长叹了一声,脸上倒是没看到半点遗憾,反而盯着谭卿看了几秒后,眼神一下亮了起来:“哎,你化妆了啊?”
“嗯。”
“靠,谭卿,你没发烧吧?”抬手去摸她额头。
谭卿提前后退一步,冷漠躲开:“犯病了?”
“不是,你原来都不化妆的!你怎么——”邰蓉突然想到什么,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哦,我懂了,你是为了去见小哥哥是吧。谭卿你变了,你变得沦为和俗人一样为了爱情改变自己了。”
“......”
谭卿真想让她去医院看看脑子:“这是我去买化妆品,店员免费给我试的妆。”
“狡辩。”
谭卿懒得理她,转身往卧室走。
邰蓉跟过去,等看到桌上一堆没拆封的盒子时,不得不死心:“行吧,我还以为你终于开窍了,不过好像还不错啊,我给你拍一个,纪念一下。”
说完,没等她拒绝,邰蓉已经举起手机,“咔咔”拍了几张。
“怎么样,好看吗?”
谭卿瞥了一眼,照片里的自己站在桌边窗台下,背后刚好洒进几缕金色的落日余晖,难得将她整个人衬得温暖。
有那么点意境感,但她嘴上还是不咸不淡的:“一般吧。”
“那我给你修一修。”邰蓉拉了张椅子坐下,指尖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对了,那个男生到底帅不帅?今天太阳这么大,你可别再说没看清啊。”
按照她进门时那个绘声绘色的激动。
应该是帅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程度。
但是——
谭卿清了清嗓子,给了一个保守的评价:“还行。”
_
陈景迟到家时,潘潇正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看电影,脚边摆着一堆零食和啤酒,其中喝空的罐子歪歪扭扭地倒着。
陈景迟皱眉,走过去踢了踢他的脚。
然而没想到把人吓得一下从地上蹦起来:“卧槽,你他妈要吓死老子啊,走路怎么和鬼一样没声音。”
陈景迟揉了揉快被震聋的耳朵,又看向投影屏。
正在放的是一部很多年前的惊悚片,画面和一些技术处理在现在看来已经挺陈旧了,所以也不太理解潘潇怎么能吓成这样:“你下次还是看点动画片吧。”
“......”
潘潇知道他在嘲讽自己,但这会气焰也瘪瘪的,捡起遥控器一把关掉,也才挤出没什么威慑力的三个字,“你管我。”
“不管,所以赶紧起来,把这给我收拾了。”
“收拾就收拾。”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潘潇虽然心里极不乐意,但还是不得不去拿扫把,清理完,看他像个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监督自己,又认命地再拖了一遍。
“行了吧,陈少爷?”
陈景迟:“还可以,以后片场的保洁就交给你了。”
“滚啊。”潘潇不知道这人怎么这么喜欢顺着杆子给人下套,“我是来给你做美术指导的,又不是给你打杂的。”
潘潇真想把扫把丢他头上。而且,就这浪费他一整个美好假期的活,要不是顾及多年兄弟情,他才不来。
想了想,他又把话题转到最关心的问题上:“所以,到底什么时候开拍啊?”
陈景迟伸手拿了听地上的啤酒,拉开,喝了一口,拉环还套在食指指节上,没说话。
“我说要不把之前那个姚婧叫回来算了,你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演员,总不能一直拖着吧。”
真不是他急,主要两三个月看着久,但只要不上课一晃就过去了。
而且场地租在那,每天都在花钱。
陈景迟被他嚷嚷得耳朵疼:“没说拖着,今天去看了几个演员。”
“怎么样?有没合适的,你也别那么挑了,反正前期作品你就当是试水,再说艺术都是有瑕疵的。”他理论功夫一套一套的。
陈景迟放下啤酒,拎起沙发上的文件袋扔给他:“你看看?”
“什么啊?”潘潇打开袋子,取出里面的一叠资料,是演员的个人信息及履历。
他一份份翻过去,“这个不错啊,身材好,模特吧?这个也行,眼睛这么大一看就很有戏......”
光盯着上面的照片点评,等翻到倒数第二份时,他突然顿住。
陈景迟:“怎么,又碰到你的天命真女了?”
“不是,这是那个邰蓉啊!”他声音有些激动。
“?”
“就许蔚同学,那天喝醉坐我们车回来那个,你不记得了?”
确实没什么印象了。
“不会吧,这才两天,你该不会提前进入更年期了吧?”他马上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面孔,“年纪轻轻的,你爹我真为你感到难过。”
“有病滚去吃药。”陈景迟抽回他手上的资料,目光落在邰蓉的那张个人信息上。
“那你说,那天另一个女生叫什么,别去翻备注啊。”潘潇知道两人加上了微信,盯着沙发上的手机。
“......”
“看吧,是不是也没记住?我真服了你——”
话音未落,陈景迟不咸不淡地打断:“谭卿。”
潘潇愣了一下:“卧槽,不容易啊,老实说你俩是不是加了微信后就暗度陈仓了?”
“还东西算吗?”
“这么快?什么时候,在哪还的啊?”
陈景迟觉得他没去做《十万个为什么》的主编真是怀才不遇,不然就冲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这书一年可以更新十册了。
毕竟他是个从小能在课堂上问出“老师,为什么我妈妈自己都是坐着尿尿,但一定要让我站着尿尿”的人。
他记得当时带他们班的还是个新来的女老师,被问得一脸尴尬,只说“男生女生是不一样的”。
潘潇没听懂,下课还非得追着同桌小女孩问人家是不是站着尿尿的,把人小女孩吓得直哭不肯回教室上课了,最后无奈只能把双方父母叫来,潘潇喜获他妈一顿胖揍。
“早上,门口还的。”陈景迟敷衍地回了句。
潘潇:“就只还了东西?”
“不然呢,学你在门口亲亲抱抱?然后被叫警察。”
一提到这个,潘潇就觉得没面子:“那保安就是个傻缺,我他妈亲自己女朋友,又没亲他老婆,不说了,今天这些里,就没你觉得合适的?”
陈景迟翻了翻资料,一时没说话。
潘潇趁机又说:“要不就那个邰蓉?许蔚后来也和我提过,两人一起上过表演课,虽说没什么经验,但专业什么的应该还行,长得也好。”
“嗯。”
“你这是同意了?”
之前没提,就是觉得他不会答应,现在虽说刚好凑上机会,但以他的性格,潘潇以为至少没那么容易松口。
“不都说了是许蔚同学。”陈景迟淡淡瞥了他一眼。
所以这给人情了?
潘潇一脸怀疑:“我之前给你介绍过那么多你都没要,你什么时候开始讲朋友情谊了?”
“那再找找——”
“别别别,”潘潇怕他反悔,立马抢话替他应下,“就这样,她和许蔚认识,两人也好搭戏不是?”
“行,那你联系她,沟通一下合同还有后面的事。”
不紧不慢地说完,他将邰蓉的那份资料抽出来丢给他。等潘潇反应过来,人已经上楼了。
不是,为什么要自己去联系?
他既不是负责人又不是助理的!
作者有话说:
陈狗的心思你别猜~
正文开始?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万事都顺遂!
◎最新评论:
【好】
【好看】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元旦快乐】
-完-
第7章 、柠檬草
◎这名字配不上你?◎
邰蓉压根没指望那天的表现能通过,所以已经开始准备起了假期出游计划。
“哎,你真不和我一起去啊。”她最近看了很多攻略。
选定目的地后,又去黎川几家旅行社比对了价格。
正值暑假的旅游高峰期,各家旅行社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了,什么“双人团有史以来最低价”“半价享受豪华双人游,参加活动还有机会抽免单”。
一顿天花乱坠的推销,把邰蓉是勾得心动不已,一天来谭卿这打卡N次,企图洗脑她一起去。
但谭卿每次的回答都是“不去”。
简单又无情,这次也不例外。
邰蓉刚开始还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全面分析,以求她改变决定,后来被拒绝多次,也习惯了,上来干脆省略了大段无效说辞,只打感情牌。
“你真的放心让一个如花似玉弱柳扶风的美少女独自出门吗?”
谭卿不假思索:“很放心。”
“谭卿!”弱柳扶风的气质马上垮台,邰蓉“蹭”地一下站起来,走到她身后,用力敲了敲她椅背,“假期这么久,你一直在家待着也没事啊。”
“我有事。”
邰蓉知道她说的是画画:“那你可以把电脑画板什么的都带上,我给你背,再说你们画画的不是也需要多出去走走,找灵感吗?”
“不需要,我有灵感。”
“......”邰蓉真的败给她了。
察觉到自己成功把天聊死了,谭卿停下笔,抬头对上她幽怨的眼神:“你们班没组织毕业旅行吗?”
“组织了啊,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班的女生,一个赛一个的有主见,怕是下辈子都定不好去哪,而且我也不想和她们一起去。”她惆怅地长叹了口气。
谭卿:“那你爸妈——”
“别,我是出去玩的,不是去坐牢的。”邰蓉赶紧打断她这个“恐怖”的想法。
和余惠萍对谭卿那种放养式的教育不同,她妈每天能从头到脚数落出她的八百个毛病。
“所以,我只有你了。”她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见谭卿没说话,乘胜追击,“你要不要看一下我做的攻略?”
她说着打开手机里的文档。
那逐条的分类和页数,怕是比她高中三年的笔记还详细用心。
“拍出来是不是超美?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西藏呢。”她说着随手往下滑了几页,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挂断,锲而不舍地又响。
“最近推销电话怎么这么多,看我不骂死他。”
她烦躁地接起,“喂,不买车不买房不办贷款,你是帅哥吗,是的话我考虑把你买了怎么样?”
说话不带喘气的,谭卿觉得学表演都不够她发挥的。
不过没等来后面更精彩的发言,手机“啪叽”一声掉到了地上,然后谭卿就看她僵硬地蹲下去捡起,唯唯诺诺地“嗯嗯哦哦”了几声。
“你妈打来的?”电话挂断后,见人还蹲在地上,谭卿拍了拍她肩膀。
她难得安静得一动不动。
谭卿觉得诡异:“怎么,你又犯什么事——”
话音未落,她突然起身,差点整个人扑到谭卿身上,声音震得人耳膜嗡嗡响:“我通过了,谭卿,我居然!通、过、了!”
谭卿大概猜到,把人往外推了推:“那个电影?”
“对啊,我那天就随便发挥了一下,你说他们是不是瞎了眼!”
“......”
谭卿想说倒也不必如此贬低自己,至少你在情感代入这方面应该还是很充沛的。
但这些话也没真说出口,倒不是怕她得意过头,而是怕信息有假。
“你确认过对方身份了吗,现在诈骗电话很多的。”
“是哦。”邰蓉被她说得一秒警惕起来,又想到什么,“不过他给了我微信,我先加一下看看。”
说着,找出刚刚那个号码,输入、添加。
对方很快通过。
不管是谁,谭卿的第一惯例就是先翻朋友圈。
“不像骗子,你看看。”她滑了几条,把手机举到谭卿跟前,“这照片是他本人吗?还挺帅的。”
谭卿目光落到屏幕上,是一张单人照。
虽然刻意找了角度硬凹造型,但还是能从那似曾相识的浪荡气质中认出是潘潇本人,而且配文还是:今天又是帅气到被陈狗嫉妒的一天。
说的是陈景迟吗?
“哎,你想什么呢?”邰蓉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被帅住了?”
谭卿无奈瞪了她一眼:“......不是。”
邰蓉其实就是见她走神,和她开个玩笑:“不是就不是呗,不过这人可真能发朋友圈啊,连棵草都要拍下来发一发,我划半天连这个月的都没划过去,骗子应该没这么多闲工夫吧。”
“嗯。”谭卿还想说什么。
邰蓉又“呀”了一声,“他发消息过来了。”
谭卿已经习惯了她的一惊一乍,平静问:“是什么?”
“合同吧。”邰蓉打开那份文档,内容十分简单且清晰,一眼就看到片酬那一栏的数字,她不太确定,又数了两遍。
谭卿:“有问题?”
“没有,就是没想到我原来这么值钱!”看她那眸光里藏不住的欣喜,谭卿刚准备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边已经紧接着把时间地址一并发了过来。
谭卿纠结须臾,还是拍了拍她肩膀。
邰蓉回完一句“好的,没问题”,抬头看她:“怎么了?”
“就这个人,你应该见过。”邰蓉一脸茫然,谭卿犹豫再三,还是把那晚的事和她解释了一遍。
“你说许蔚的朋友就是陈景迟他们?”邰蓉脑子差点转不过来。
谭卿:“嗯,所以你还要拍这个戏吗?”
“拍啊,”出乎意料的,她没有丝毫迟疑,“有钱又能看帅哥,为什么不拍?”
果然,还是低估了她的心理素质。
邰蓉见她不说话,疑惑起来:“你不想我去拍吗?”
“没有,我怕你尴尬。”
其实她还挺开心邰蓉能接下这个戏的,自从知道他们是来黎川拍戏后,她这两天其实还上网找了一些影视城的招聘,只不过没找到他们剧组的。
“没事,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她一脸大义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
不过没几秒,她又想到什么,盯着谭卿,微妙地笑出声:“那个东西,你没说是我的吧?”
“不然是狗的?”
“那不是都怪,贺佳明吗?”她声音像突然扎了洞的气球,瞬间瘪下去。
看来还是要脸的。
谭卿没心思再和她开玩笑:“我没说。”
“那你去拿的时候他没问什么吗?”
“没问。”不光没问,还让她检查一下,谭卿到现在都不敢细想自己在他那究竟留下的是一个怎样的印象。
反正,不会太好吧。
“以后有机会我再解释吧。”邰蓉见她脸色不对,转移话题,“明天签合同,你陪我一起去?”
“哪里啊?”
邰蓉把地址给她看,还是上次见面的那个小区,只不过这回对方把详细的楼栋门牌号都发了过来。
上次的事,在她心里算是留下了小疙瘩,所以谭卿挺怕再次见面的,尤其自己还没准备好。
但当邰蓉又问一遍时,说不清出于什么心理,还是答应下来。
_
次日,下午一点半。
两人在确定没认错门牌号,按了第四遍门铃时,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来开门的是潘潇。
他脚上踩着两只不一样的拖鞋,头发乱得像鸡窝,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不过所幸的是衣服裤子,该穿的都在。
“来这么早?进来吧。”他抓了一把头发,顾自己往里走。
邰蓉打量了他一眼,凑到谭卿耳边小声说:“照骗啊。”
谭卿一时没理解她的意思:“什么?”
“实物和朋友圈不符。”
事实证明,还是符合的,只不过需要点时间。
等潘潇洗漱完,换了套衣服下来时,又变回了平时的人模狗样,邰蓉都看傻了,没忍住,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这是去整容了?”
潘潇心想这姑娘还挺逗:“哪家医院啊,做手术这么快?”
意识到自己有点冒犯了,邰蓉心虚地闭上嘴。
不过,有这一出,气氛也活了。
尤其潘潇和邰蓉两人都是那种自来熟的性格,没聊两句,已经和认识十八年一样。
“不放心签啊,我是不是还得给你找个律师陪同?”潘潇敞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举着合同迟迟未动笔的邰蓉调侃了一句。
邰蓉摇头:“不是,这甲方,怎么不是你名字呢?”
“又不是我付钱,当然不是我名字,怎么,觉得这名字配不上你?我也觉得他这名字不行,‘迟迟迟’显得啥都赶不上趟,不过你放心,发钱应该会赶上。”他语气吊儿郎当的。
谭卿的目光跟着看过去,甲方那一栏写的是陈景迟的名字。
和这个年纪大多数男生的字不同,笔锋回转,刚劲又漂亮。
看来是提前签好的。
其实在进来时,她就默默观察了一圈,客厅外的阳台上晾着的T恤是陈景迟上次和自己见面时穿的,还有门口鞋架上放着的鞋也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陈景迟大概也住这,不过现在只有潘潇在,他应该是有事出去了吧。
谭卿这么想着,潘潇突然拖腔拉调地长叹一声:“名字也能写错啊,我真是,甘拜下风,来你告诉我,这个贺佳明是谁,能拍戏吗?”
“贱人。”
潘潇轻咂:“怎么还骂人呢?”
邰蓉平复三秒,解释:“没骂你,你这有多余的合同吗,不然去附近再打一份?”
“打印机是有,但阿迟不在啊,光你签没用,要么你找个时间再来,要么今天你先签然后两份都留在这,等他回来签好有时间再给你送。”
听起来都好麻烦。
邰蓉哪个都不想选:“那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下午没事可以等会。”
“这个,我得打电话问问。”
他说着拿起沙发上的手机转身去了厨房。
一两分钟后,打完电话出来,手里拿了两罐果汁。
谭卿没要,潘潇丢了一罐给邰蓉,自己打开剩下那罐喝了两口:“他回来大概要一个多小时,等得住吗?”
邰蓉点头。
潘潇又问:“看不看电影?”
邰蓉不假思索:“看啊。”
其实她早看上客厅那个大投屏了,还想说一般人家里怎么会装这种和电影放映厅一样的设备,就像个小型影院。
邰蓉:“有恐怖片吗,我喜欢看恐怖片。”
这下,两人算是彻底一拍即合。
潘潇立马带着她打开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选片子:“我和你说,陈狗这其他没有,就影碟最多,很多都是原译版,没有删减的,你一般喜欢看国内还是国外的?”
“都可以。”
最终两人挑了一部几年前的电影。
邰蓉其实是属于又怕又爱看的那种,全程眼睛躲在指缝里观影,还随着背景音乐不定时尖叫。
谭卿已经习惯了,但她没想到是潘潇一个男生胆子也那么小。
整个人都快贴到邰蓉背后了,要不是那惊恐的表情如此真实,她都要怀疑对方想趁机占便宜。
只有她,一脸冷漠,和整个客厅的氛围格格不入。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漫长起来。
要放在往常,这么无聊的电影,她早就掉头离开了,但现在心底埋下的一个小期待,让她始终安静坐着。
不知道多久后,门铃终于响起。
她看了眼两个浑然不知的人,放轻动作起身去开门。
是陈景迟,应该是没想到开门的会是自己,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谭卿忙解释:“他们在看电影。”
“嗯。”他声音很轻,没什么情绪。
进门后,潘潇终于察觉到人回来了,不过也没打算起来,抱着抱枕冲他喊了句:“合同在餐桌上。”
仔细听,声音还有点抖。
陈景迟漫不经心“嗯”了声,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径直往餐厅走。
谭卿跟过去,看着他坐下拧开笔帽,飘逸又散漫地落下几个字,做足心理建设开口:“外面下雨了?”
语气尽量放得稀疏平常,但陈景迟最后一笔还是顿了顿,饶有兴致地抬起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潘潇把窗帘拉得密不透风的,音效放得和影院一样。
要不是留了盏过道的射灯,估计这会他能把字签到桌子上。
“你头发湿了。”其实不止头发,他背后的衣服也被打湿了一些,晕出点点深色水迹,谭卿从进门时就发现了。
陈景迟没想到这姑娘心还挺细,轻笑了声:“嗯,是下雨了,所以你们带伞没?”
“没有。”
谭卿想起进门前放回包里的遮阳伞,脸不红,心不跳。
“行,那你们再玩会,我先上去了。”陈景迟放下笔,拎起其中一份合同放进透明的文件袋里,递给她。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接过袋子时,还是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食指轻轻擦了一下他手背。
很冰凉的温度,像是雨水透过肌肤直接灌进血管里,将整个人冻在原地。
但很快,又被里面的血液烧沸,有点热,也有点痒。
谭卿回过神,人已经消失在楼梯口了。
她捏着那份合同回到沙发旁,抽出被邰蓉压在背后的包,把合同放进去,拉上拉链。
索然无味地坐了一会儿,心早就飘到了别处。
最终,几番纠结,她还是拍了拍邰蓉的肩膀,轻声说:“我出去一下。”
“干嘛?”
“买点东西。”她背上包,声音含糊。
邰蓉的注意力都在电影上,压根没听清,敷衍地“哦”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珍惜现在正经的陈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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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
【来啦来啦】
-完-
第8章 、柠檬草
◎让我下来哄哄你。◎
雨势比想象中的大,谭卿下楼后拿出包里的伞撑开,直奔小区对面而去。
那有一家药店,她上次来就注意到了。
这个时间段,店里没顾客,店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
她走过去敲了敲柜台,男人被打扰到,不耐烦地抬起头,见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语气也不太好:“买什么啊?”
“有没有,预防感冒的药?”
男人一听这话,好笑地“哼”了一声:“你没生病吃什么药,等真生病了再来吧,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这么搞笑,下雨天出来乱晃,是想生病不去上学吧。”
谭卿眼神黯淡下几分,但也没走。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男人兴许也想快点把人打发走,指了指对面架子:“第三排,板蓝根自己拿吧,还有要是真感冒了,下面的银黄颗粒感冒灵也可以拿一点。”
谭卿默不作声地拿完东西,付了钱。
回去后,门还没关上。
她出门时特地用东西卡着留了条缝,看来两人是没起来过,稍微安心了些,她轻手轻脚地合上门,把包放在餐桌凳上。
电影不知道进展到哪一步,那两人依旧沉浸在鬼哭狼嚎中。
她走进厨房,很快锁定台面上的电热水壶,烧完水,冲了一杯板蓝根,然后又转头去看了一眼客厅的两人,确定他们真的没注意到自己,借着昏昧的光线摸上了楼。
因为下着雨,外面天色阴沉,二楼走廊的光线也很暗。
三扇房门都关着,上来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陈景迟住哪一间,在原地踌躇起来。
杯子里的热气混着微涩的药味一缕缕往外逃。
她握紧杯子,蹙了蹙眉,最终还是凭直觉走到了最里的那间,敲响。
心里依旧是忐忑的。
尤其是门打开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马戏团里临时闯上台的小丑,接受无数目光的搜刮审判。
“怎么了?”直到那道温和又染着点倦意的声音飘到耳边,才将她从那种焦灼的阵地里解救出来。
她抬起头,陈景迟正靠着门边,一只手搭在门把上,另一只手抓着从头上拿下来的毛巾。
他换了身衣服,头发半湿着,离得稍微有些近,还能闻到那残存的沐浴露味,清冽,又带着点薄荷的淡香。
谭卿往后退了一步,揉了揉鼻子:“潘潇让我给你拿上来的。”
早就琢磨好的借口,但说出来时,底气不足,声音比预想中轻了那么一分。
好在陈景迟不疑有他,接过她手里的杯子:“这是什么?”
“板蓝根。”
“哦。”他闻了闻,低头看着她,“要我喝吗?”
“嗯。”
“可是有点凉了。”他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唇,语气倒是有些遗憾的意味。
谭卿一时两难起来,不知该说“那别喝了”还是“我下去给你换一杯”。
没等她斟酌出个结果,陈景迟已经把杯子递到唇边,微微仰着头,凸起的喉结因为液体的滑入一下下滚动着。
下颚的线条是真的很漂亮。
这让她有一种想立刻把这个画面留在画板上的欲望。
可惜,她现在也没有笔,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勾勒了一遍。
“喝完了。”陈景迟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还有其他事吗?”
一般情况下,这句话无疑是逐客令。
谭卿听得懂,摇头:“没事,那我先——”
“谢谢。”
“啊?”
“我说帮我谢谢,”他顿了顿,含混地笑了一声,“潘潇的药。”
“好,那杯子也给我吧。”陈景迟没推脱,把杯子递给她,谭卿又看了一眼他半湿的头发,想说记得把头发吹干。
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幼稚。
最终还是直接转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陈景迟又叫住她:“厨房柜子里有零食,要吃什么自己拿,还有不喜欢看恐怖片的话,让潘潇给你换一个。”
“嗯。”她怔然地点头。
陈景迟靠着门沿看了一会,又走出来给她开了楼梯口的灯。
明亮的灯光好像带着温度,从裸露的肌肤包裹进心脏,缠起丝丝的暖意。
等回过神,房门早已关上。
但谭卿还是不自觉地弯了弯唇,突然觉得之前在药店被男人冷嘲热讽受的委屈都在这一刻,一干二净了。
_
这场雨来得很急,去的却不快。
接连看了两部电影,都没有要停的架势。
最后,邰蓉她妈打电话过来,潘潇才不得不把两人送回去,回来又绕路去了一趟许蔚那。
到家,陈景迟已经睡醒起来,坐在餐桌旁吃面。
潘潇走过去,拉开他边上的椅子坐下,一只手支着下巴打量着他,陈景迟踢了一脚他的椅子:“要吃自己去煮。”
“谁他妈要吃啊,我和许蔚一起吃过晚饭了好吧。”潘潇无语地瞪他一眼,又怕他再来一脚,挪着椅子往后撤了点。
“你们两个人?”
“不是,还有她一个学长,就之前许蔚参加舞蹈比赛帮她编舞的那个,帮过她一次就缠上了,你是没看到饭桌上那眼神,色得和这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要周协在,估计早把菜盘子摔他脸上去了。”他说得自己都来气。
但没两秒,又低落地叹了口气:“你说周协这狗东西什么时候回来啊,自己把老婆丢国内让我们看着,以后他儿子干脆认我们叫爹得了。”
陈景迟抬了抬眼,纠正道:“把那个‘们’字去掉,我没这个爱好。”
“切,你就装吧。”潘潇不屑,“对了,下午你和那个谭卿偷偷摸摸地在楼上干了什么?”
陈景迟没答。
潘潇是个八卦的性子,见他这副模样,更觉得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别装死啊,我都看她上去了,你可别说她是找厕所迷路了。”
陈景迟:“真想知道?”
“废话,快说。”他催促。
陈景迟放下筷子,脚踩着地把椅子往后挪了挪,两只手抱在胸前看着他:“你去帮我把碗洗了,我就告诉你。”
“艹!”潘潇知道他又来这一套。
换作以前,肯定是不乐意的。
但现在,耐不住那愈发膨胀的好奇心,瞪了他一眼,还是认命地端起碗,走进厨房。
两三分钟后,他擦干手出来:“快点啊,你要是反悔我就把你丑照发到学校论坛里,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
陈景迟无所谓,声音懒懒的:“没干什么,就是来和我说你看电影被吓哭了,让我下来哄哄你。”
“?”
空气凝固了那么一秒。
潘潇的声音再响起,是咆哮:“陈景迟你他妈骗鬼呢!”
“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往客厅走。
潘潇知道自己被耍了,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怎么和周协一样狗,你俩一个狗窝出来的吧。”
陈景迟不痛不痒:“那不是,他顶多路边捡的流浪狗。”
“......真服了,你赶紧老实说。”
陈景迟无辜道:“真的,不信你自己去问谭卿,不过她可能不太好意思当你面说,毕竟挺伤自尊的。”
“滚蛋,我才没吓到好吧,是邰蓉一直在那又哭又叫,吵得我耳朵都快聋了。”潘潇丝毫没注意话题已经被他带偏了。
“是,所以我和她说你没哭,是电影音效。”还挺善解人意地附和他。
“傻逼。”
陈景迟忍着笑:“差不多吧。”
潘潇知道从他嘴里撬不出话了,咬了咬牙,又泄愤地骂了几句。
问题就这么被转圜过去。
陈景迟打开电视,调了个新闻频道,随口问:“后来你送她们回去的?”
“不然呢,下那么大雨。”
“她们没带伞?”
“带了吧。”潘潇记得两人下车时是撑伞走的,“干嘛,带伞就不能送了,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冷漠。”
陈景迟眼睫垂了垂:“没,挺好的。”
“而且那时候天也黑了,让她们单独走也不安全,就是她那朋友真的不爱说话,不知道是高冷还是内向。”
“谭卿?”
“嗯,不过我听说她是学美术的,你说把她也招来剧组怎么样,反正现在美术组没两个人,她来还能帮我一起布置场景。”
潘潇是学建筑的,也就是陈景迟这一直缺人才被叫来援助,加上之前的美术指导又跑了,他现在不得不身兼多职。
陈景迟思考了一会:“随你,你愿意把自己工资分她一半就行。”
“......”
_
潘潇还是愿意的。
毕竟那点打了骨折价的工资,对他这种从小钱堆里爬出来的小少爷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当晚,谭卿就收到了他的好友申请。
申请内容:【妹妹,有要事商议。】
彼时谭卿正发完《Roseriver》的更新,要是放在平时,这种流里流气的语气,她肯定熟视无睹地略过。
但那太过显眼的昵称,她一眼就认出来是潘潇,所以还是把人放了进来,并且友好地回了一个:【?】
英俊潇洒潘大帅:【晚上好啊,你们都安全到家了吧。】
谭卿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半,距离他们在小区门口分别过去了四个多小时,按照蜗牛的爬行速度,估计也爬到了家门口。
于是,她回:【到了,很安全。】
英俊潇洒潘大帅:【哦,那就好,我也到了。】
Q:【那你开车挺快。】
英俊潇洒潘大帅:【还行吧,这小破地方不堵车,就是不知道今天哪个渣男又发誓了,回来路上雨还是很大。】
........
谭卿实在没有和人闲聊的爱好,看他噼里啪啦扯了一堆,耐不住回:【所以,是什么事?】
英俊潇洒潘大帅:【哦,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你要不要找暑假工?】
Q:【你是中介?】
英俊潇洒潘大帅:【不是,是陈景迟那个剧,美术组缺人,你愿不愿意来?】
看到那熟悉的名字,谭卿眼睫颤了颤,心里突然化开一股满胀的热烫和期待,但很快又被什么紧紧揪了一下。
她指尖悬在屏幕上,好半天,敲出几个字:【我没经验。】
英俊潇洒潘大帅:【没事,我会教你,你帮我准备准备道具,布景的时候搭把手就行,而且邰蓉给我看过你画的作品,水平挺好的,你愿意的话,也可以试着画画气氛图或者以后的海报,我之前和阿迟去采景存了挺多照片,你看看有没有想法?不行我们约个时间再去一次。】
他传过来三个压缩文件包。
Q:【嗯。】
英俊潇洒潘大帅:【那工资,你有没有要求?】
谭卿其实完全没想到这个,但不提的话,真的显得自己别有用心吧。
和钱挂钩问题,她不敢表现得太草率。
思量许久,才试探着问:“100一天,可以吗?”
那边没回,她在想是不是自己说高了,又退一步:“80也行。”
英俊潇洒潘大帅:【行,那就这么定了啊。】
怎么有一种生怕她反悔的感觉。
算了,反正她对报酬也不是很在意,回了一个“好”,那边很快又消失了。
她对着聊天框干看了几秒,想到什么,抱着几分期待,戳进对方朋友圈。
果然,第一条就有。
「我宣布,陈景迟属狗,狗东西的狗。」
后面,附了一张照片,男生散漫地盘腿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个游戏手柄,头上还p了一只狗。
谭卿放大照片,唇角不自觉扬起。
保存好后,她顺手点了个赞,继续往下看他的朋友圈,试图找到有关于他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直到手机低电量提示跳出,她才放下手机,拿过一旁床上的睡裙,转身进了浴室。
等出来,电量已经差不多恢复。
她拔掉充电器,躺回床上,正准备回复一下今天更新后的评论,推送界面突然亮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作祟,心跳打得比鼓还响,谭卿有些紧张地点开。
两条消息,均是三分钟前发过来的。
一条,自己刚刚点赞潘潇那条动态的截图。
另一条,c:【?】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陈狗狗日记:
1 、坑潘潇
2 、默默看老婆耍小心思~
◎最新评论:
【不明白女主是从哪里突然对男主有意思的】
【好喜欢】
【撒花】
【撒花撒花】
【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9章 、柠檬草
◎帅得我无地自容。◎
简单的一个问号,让谭卿顿时如临大敌。
他该不会觉得自己点赞是认同潘潇的发言吧,误会大了。
谭卿翻了个身,又坐起来,对着那充满质问意味的消息,手指停在输入框上,半天没打出一个字。
这就像一场十分重要的考试,眼看着交卷时间就要到,但答案却一个也写不出来,很焦灼,又必须硬着头皮完成。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翻来覆去,思忖良久,她几乎掏空了自己大脑里所有的辞藻,终于挤出一句贫瘠的解释。
发出后,谭卿是有点忐忑的。
有点怕看到他的回复,但更怕他不回。
陈景迟其实没有专门等消息,发完就放下手机了,等和潘潇的一局游戏打完,捞起地毯上手机看了眼,才发现有新消息。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拘谨。
吓到她了?
冒出这个猜测时,他皱了皱眉。
通过这两次的接触下来,他发现自己挺看不透这个小姑娘的。
你说她内向胆小吧,她能第一次来就面不改色地敲自己房门,说她胆大,又不像邰蓉那种大大咧咧,逢谁都聊得开的爽快性子。
相反,说话做事都收着几分,看起来很礼貌,但总给人一种不冷不热的感觉,他身边朋友挺少有这种的。
“看什么呢,还玩不玩啊?”潘潇见他停在那,叫了声。
陈景迟抬了抬眼睫,把游戏手柄丢到茶几上,调整了个姿势,一只手撑在地毯上,单手在屏幕上敲着字:【嗯,知道了。】
q:【我是顺手点的。】
陈景迟没想到她回得这么快:【还没睡?】
q:【你没回我。】
还挺固执,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有点委屈的语气,倒是让他觉得是自己欺负她了。
c:【刚和潘潇在打游戏,没看到。】
刚发出去,那边被无视的潘潇终于冒火了:“你他妈聋了啊,还打不打?”
“不打,你菜得跟狗一样。”
潘潇“滚”字刚到嘴边,陈景迟已经起身往楼上走了。
关上门,那边又发来一条:【潘潇说你们剧组缺人,问我去不去。】
c:【嗯,你来吗?】
q:【来,我答应了。】
c:【那你们最好这两天再去把踩一遍景,道具,布景什么的都要提前准备好,下周开拍。】
q:【明天早上就去。】
陈景迟还挺好奇这两人怎么沟通的,能让潘潇那种万年赖床户把时间定在早上,不过这种私人聊天,他也没真打算探听,只是回了句“那早点睡。”
结束话题的回复。
谭卿手指停在键盘上,盯着刚打出的“你去吗?”,又一个个回格删掉,重新打:好,晚安。
还是不太对劲,她又纠结着再删掉“晚安”,发送。
_
第二天一早,潘潇被接二连三的电话震醒时,脸都是黑的。
不是谭卿打的,是邰蓉。
她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自然是闲不住要跟来.
所以在小区门口看到停下的车,以及车内的两人时,还热情洋溢地挥手打了个招呼:“早啊。”
“早。”陈景迟今天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平时的温和散漫中透出一股桀骜坚劲的少年气,好像阳光打在他身上都得特地让个道。
潘潇则睡眼惺忪,声音有气无力的:“你也知道早啊,大姐。”
“我说我们才一日没见,你怎么好像老了十岁?”她歪着头,审视着潘潇,“这黑眼圈,是气数将尽了吗?”
“...不会用成语能不能乱用,赶紧上来,待会保安出来骂人了。”
“哦。”
邰蓉瞥了一眼岗亭里探出来的头,立马拉着谭卿钻进后座。
一路上,潘潇哈欠连天,本来打算补个觉。
但没想到,邰蓉一上车就捣鼓个本子出来,开始读台词。
偏偏她音色还亮,就和早读课上那领读的课代表似的,一顿一挫,吵得他脑瓜子嗡嗡作响。
潘潇连连叹气:“别念了行不?”
邰蓉义正言辞:“不行,都快拍了,我当然得背台词。”
“你不能默背吗?你这叽叽呱呱的和小学生背课文一样,吵得我都快神经衰弱了。”
他这么说,邰蓉不乐意了:“你神经是拉面做的啊,动不动就衰弱,你怎么不说你肾衰?再说我念得这么有感情,哪里像小学生。”
说完,她还不服气地向陈景迟求证:“陈导,我吵吗?”
声音比刚才放柔了八个度。
陈景迟忍着笑:“挺好,继续念吧。”
“听到没有,我就念。”
潘潇搓了搓快被困意缝住的眼,侧过头,认真且苦口婆心地看着他:“陈狗,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
谭卿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在转头看向窗外的间隙偷偷望了一眼前面的后脑勺,然后无声弯了弯唇。
一路上,得益于邰蓉不竭余力感情充沛的发挥,潘潇半秒钟都没睡。
到了目的地,他开车门的动作都显得有那么几分生无可恋,而谭卿和邰蓉则是都诧异了一瞬,陈景迟带她们来的是十三中。
虽说剧本的主题是关于“校园暴力”的,但谭卿没想到会实地取景,而邰蓉没想到会取十三中的景。
“怎么,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一到学校门口就焉了,学渣的本性暴露无遗啊。”潘潇逮着机会疯狂报仇。
邰蓉剜他一眼:“你才学渣呢,我是没想到十三中有天也会有人来拍戏好吧,一般不是都会去职校吗,我朋友在那都撞见过好几次帅哥了。”
“你还有职校的朋友啊?”
“干嘛,你还搞歧视啊!”潘潇随口说的一句,没料到她好像真生气了,忙跟上去,难得狗腿地奉承,“我这不是感叹你交友广泛,人缘好吗?”
“你就瞎编吧。”
潘潇委屈:“我真没,我发誓——”
“你别站我这么近发誓,我怕待会打个雷下来连我一块劈死。”
“......”
两人吵吵闹闹地往校门口跑,谭卿抬头看了眼旁边一脸淡然的陈景迟,试探着问:“你带校牌了吗?”
陈景迟:“没有,怎么了?”
“我也没带,保安有可能不会放我们进去。”
十三中虽然是允许毕业生回母校看望的,但需要留校牌证明并登记,或者打电话给认识的老师,让对方出来接。
但第二种显然不太方便,所以毕业后依旧保留校牌久而久之成了十三中人的传统,而且往届毕业生校牌丢了也是可以补办的。
陈景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十三中的?”
“......!”
好像无意间暴露了什么。
谭卿很想穿越回一分钟前,撤回那句话,然而没有时光机。
她眼睫颤了颤,声音不自觉小了几分:“邰蓉说的,她在贴吧刷到过你的帖子。”
“哦,这样。”
他似乎没怀疑,那双在太阳下瞳仁浅褐剔透的桃花眼安静地注视着她,“那我们怎么进去呢?”
打电话给老师是不可能的。
谭卿虽然不是那种被老师记忆深刻的坏学生,但在学校性格一直挺沉默的,偶尔碰见老师都是若无其事地避过去,关系平淡且漠然。
可是她也不想在陈景迟面前说出“可以从侧门翻墙进去”这种话。
两难间,保安室里的邰蓉冲他们喊了一声:“你俩站那做吉祥物吗?快过来。”
事实证明,关键时刻邰蓉有奇用。
她那张因为模仿班主任字迹偷签请假条被抓住并且铭记的脸,让保安一眼就认出来,这姑娘是实打实的十三中人。
这会,保安还在调侃她:“呦,这是你男朋友?”
他指的是潘潇。
邰蓉一边在登记簿上签字,一边嫌弃地摇头:“不是,我都说了我不早恋,而且我就算要找也不会找这么虚的吧。”
潘潇翻了个白眼:“虚个屁,你快点签。”
“你哪个‘潇’?”
“英俊潇洒的潇。”潘潇一字一顿,见她半晌没反应,索性抢过她手中的笔,还不忘吐槽,“这都不会,服了你。”
龙飞凤舞地画上自己的大名,潘潇把笔丢下,瞥了陈景迟一眼:“别墨迹,快点签。”
陈景迟没有要去拿的意思。
谭卿目光在两人之间巡梭了一圈,最终停在陈景迟身上:“我帮你签?”
“嗯。”
潘潇怕她不清楚:“迟到的风景。”
“明明是不觉迟景沉西墙的迟和景。”她拿起笔,下意识小声嘀咕了一句。
潘潇没听清:“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谭卿佯装淡定地摇头,又用余光悄悄瞄了眼身边的人,见他神色平静,应该是没听到,暗暗松了口气。
谭卿的字其实不算难看。
但这会,迫于陈景迟在,总感觉有莫大的压力,好像上课走神时突然被点名到黑板上解数学题,一笔一划都变得变扭。
仓促地写完,她飞快地将册子盖上,递给保安。
好在保安只是粗粗扫了一眼,也没不给面子蹦出一句“小姑娘的字写得和我家读小学的侄女一样”之类的话。
_
周末的校园空荡而安静。
教学楼的架空层下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没穿校服,看着也不像老师,大概是和他们一样毕业回来的学生。
夏日太阳短暂的温和很快过去。
潘潇出门时又没来得及吃早饭,没走一会儿就焉了吧唧直叫又热又累。
邰蓉实在看不下去他这幅惨状,拉着几人直奔学校超市。
幸好还开着门。
“我在这等你们。”陈景迟在门口停下脚步。
潘潇识破了点什么:“你是不是怕结账?”
“是啊。”他没遮掩,潘潇愤愤地骂了句“真狗”,然后看他又掏出了一百递给自己,还不忘问,“现在呢?”
“帅得我无地自容。”
金钱面前,潘潇一秒变狗腿,接过钱顺便还拿胳膊肘撞了一下邰蓉:“走,哥给你买吃的去。”
“......”
看着大摇大摆进去的两人,陈景迟垂眸看了一眼原地不动的谭卿:“不进去吗?”
“我不渴。”
他没有再客套地劝什么,淡淡“嗯”了一声,便拿出手机,自顾自地玩起来。
邰蓉在买东西这件事上向来很能消磨时间,等了半天,两人还在里面的货架中间转悠,谭卿心里其实有点急。
倒不是怕晒,只是单独和陈景迟待在一起,总会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也想过主动找话题和他聊天,而且提前在心里预演过不止一遍,但每次话没到唇边,她又退缩了。
怕冷场,更怕他发现自己其实是个无趣的人。
就这么表面镇定,内心无措地站了一会。
不远处,突然传来叫她的声音。
她定睛看了几秒,辨认出来人后,表面的镇定也开始摇摇欲坠了。
作者有话说:
不觉迟景沉西墙——出自《观棋歌送儇师西游》
有人注意到卿卿画漫画的那个贴吧id吗(* ̄︶ ̄)
◎最新评论:
【大大多更点,撒撒花】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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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评论超时未审,暂被系统自动屏蔽,审核通过后即可展示!】
【撒花】
【来啦来啦】
-完-
第10章 、小雏菊
◎站过来点。◎
“怎么了?”
旁边的陈景迟察觉到不对劲,抬了抬眼皮,打量了一眼朝这边走的两人,对她说,“要先走吗?”
“不用。”谭卿觉得他会错意了。
不过,没等她开口解释,贺佳明已经牵着他的小女友走过来了。
“这是你同学吗?”
问话的是他的小女友,长相是那种纯纯的甜美挂,白净乖巧,声音也细细的。
贺佳明:“不是,邰蓉闺蜜。”
“哦,那个之前一直追你的女生?”
贺佳明没承认也没反驳。
但听这两人的交流就能知道他背地里都编排过多少次邰蓉了,把别人的感情当成提升自己魅力的谈资,还沾沾自喜。
谭卿觉得挺可笑,但碍于陈景迟在,也不能把话说得太难听。
思索片刻,她平淡说:“不是,只是一起打过游戏,他之前自己上不去分,喊我们一起排带带他。”
小女友:“真的吗?”
贺佳明游戏打得确实挺菜的,也就刚开始能唬一唬邰蓉。
他生怕一句“不是”,谭卿就把他稀烂的战绩给翻出来,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笑了笑:“嗯,就打过一两次,游戏嘛娱乐,人多好玩点。”
“对了,这是你男朋友?”强行给自己搬了个台阶,他估计也心虚,赶在谭卿揭发前转移话题。
谭卿抬头看了眼陈景迟,没有半分要开口的意思,似乎是把解释权给到了自己。
但她也不能太占便宜:“朋友。”
“哦,邰蓉呢,没和你一起过来?”
谭卿一开始怕的就是邰蓉待会出来撞上贺佳明,毕竟她那个脾气,会当场闹起来也说不准,万一还让陈景迟她们看了笑话。
光想想,心里就蒙上了一层灰。
要把这种可能扼制在摇篮里。
“没有。”她满心思就是赶紧把对方打发走。
然而天不遂人愿,这句话刚说完,邰蓉就抱着几包零食走了出来。
“贺佳明?”她微微愣神,不过也就一瞬,又马上笑意盈盈地看向后面的潘潇,“这个饮料我拧不开~”
难得温情蜜意的语气。
潘潇心里“卧槽”了一声,但好歹是个在哪都混得如鱼得水的男人,很快嗅到几丝非同寻常的气息。
一边拧开瓶盖递过去,一边还入戏三分地把手勾住她的肩把人往身边带了带,拿出教育女朋友的语气:“我就告诉你别减肥,都说了你胖瘦都漂亮,非要饿着自己。”
“我又没有。”
“没有还不吃早饭,先垫垫肚子,待会带你去吃饭。”说完,他瞥了眼贺佳明,“你是我们邰蓉的同学?”
“我们”这个词就很微妙了。
邰蓉心领神会地接着演:“不是,校友。”
“哦,校友啊。”潘潇不屑地笑了下。
贺佳明今天这脸已经快被打肿了,尴尬得一分钟也待不下去:“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
“行,慢走啊。”
看着人走远,邰蓉拎开肩膀上那只手,揉了揉脖子:“你这是搂人还是锁喉啊,勒死我了。”
“出息,前男友?”
“狗屁的前男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邰蓉哼了一声,把手里的两瓶饮料分了一瓶给陈景迟,拉过谭卿往前走。
边走,边压低了声音凑在谭卿耳边说小话:“贺佳明在这,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他也是刚过来,没来得及。”
“行吧,下次出门前看来要拜一拜,晦气死了,不过你刚注意到他女朋友没?也太明目张胆了。”
谭卿不解:“怎么了?”
“就盯着陈景迟看啊,要不是贺佳明在,我感觉她都直接上去要联系方式了。”
谭卿皱了皱眉,听她又说:“但也不怪她,就刚才陈景迟站他边上,我才发现贺佳明是真丑,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换谁估计不得多看几眼啊。”
心里莫名有点不痛快。
谭卿悄悄侧头,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后边不紧不慢走着的两人,潘潇一脸愁眉苦脸地缠着他,似乎正在理论什么。
隔着些距离,听不清。
她猜测会不会是潘潇要他保密刚才和邰蓉临场做戏的事,毕竟许蔚也是他朋友。
这么一来,谭卿本来对这种事高高挂起的态度也出现了点裂痕。
“邰蓉。”
“干嘛?”
谭卿轻描淡写地说:“潘潇他,应该是有女朋友的。”
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滑稽的话,邰蓉没忍住,笑了起来:“今天是愚人节吗?”
“......”
“哎,等等,你不会以为许蔚是他女朋友吧?”
谭卿搞不懂她为什么这么一惊一乍的,淡淡嗯了声。
这下,邰蓉眼睛都快笑没了:“他有个屁的女朋友,虽然我不喜欢许蔚,但她眼光也没那么差吧。”
“那许蔚?”
邰蓉:“他一发小的女朋友,那发小现在在英国留学,所有有什么事就叫他们多帮衬点。”
这可真快,认识才两天,就把他的朋友给摸清了,再过半个月,估计连祖坟在哪都一清二楚了。
谭卿挺佩服的,又觉得有点羡慕。
“怎么了,不信?”邰蓉问。
“不是,这些...你怎么问出来的?”
邰蓉一副你是在侮辱我智商的表情:“用嘴问啊。”
“......”
“问什么?”后面的潘潇和陈景迟终于跟上来,潘潇好奇地打量着两人,“问我为什么长这么帅吗?”
邰蓉呕了一声,丝毫不给面子:“麻烦你看看旁边的人,再想一下有没有资格说这话吧。”
“草!”潘潇刚刚和陈景迟单方面吵了几句,这会儿看他更不顺眼,“你离我远点。”
陈景迟懒得理他,但看他凑到谭卿身边,快要挨上时,还是拽了一把他衣领把人拎出来:“会不会走路?”
“我他妈走个路你也要管?”潘潇瞪了他一眼。
他是真有事和谭卿说。
“妹妹,咱俩换个饮料呗。”他眼馋地看着谭卿手中的果汁。
潘潇其实本来也没这么多讲究,就之前有次买了两箱可乐回去被陈景迟看到说了句“可乐杀精”,吓得他赶紧抱着剩下没开的那箱回老板那退。
老板当时还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掉包换了过期的来,对着研究了很久,最后也一脸一言难尽得没给退。
那之后,潘潇就不喝可乐了。
但刚才给邰蓉拧瓶盖时,他没注意把自己那瓶开给她了,导致现在手上只剩下一瓶可乐。
走出超市已经有段距离,不想再折回去买,陈景迟又小气巴拉的,不和他换。
所以,只能把目标换成谭卿。
谭卿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牛奶,刚要递过去,被邰蓉制止住:“谁要和你换,我们不换。”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是谁喝了我的?”
邰蓉:“那你再换回来?”
“想的美,你都喝过了,想占我便宜啊!”潘潇一脸不情愿。
谭卿怕两人再吵起来,赶紧把自己那瓶递给他,“没事,我和你换。”
“看吧,谭卿比你善良多了。”潘潇绝对是属于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还有,我刚刚只是帮你解围,说的话可别当真,你还是多饿饿吧,更别喝可乐这种高热量的——”
“潘潇!”哪个女生都不愿意被说胖,尤其还是邰蓉这种爱美的。
潘潇意识到自己点炸了某个开关,把可乐丢给谭卿,分秒必争地开溜,邰蓉紧跟着追上去。
“潘潇,我日你大爷,跑什么跑!”
“那你别追啊!”
烈日灼人得耀眼,没有风走过。
打闹声穿过疏疏浅浅的树影,杂糅着校园里聒噪的蝉鸣,好像奏响了夏日乐谱上一段最平凡也最舒心的旋律。
“想什么呢?”一抹冰凉贴上她脸颊。
谭卿眼睫颤了颤,下意识地抬头,发现是陈景迟手中的果汁。
他已经收回手,但那冰冰凉凉的触感好像还没散。
原来他也会做这种幼稚的举动吗?
谭卿摸了摸脸颊沾上的水迹,藏起唇角的弧度:“没什么。”
“换换?”
“?”
陈景迟:“可乐,给我。”
“但可乐不是杀精吗?”大概是被前面两人鲜活的打闹声感染,谭卿难得没思考就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尴尬地不敢去看他。
陈景迟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听谁说的,也是邰蓉?”
“不是,新闻上看的。”
“那家新闻应该已经关门了吧。”陈景迟拧开瓶盖,又松松地旋回去,递给她,“没有科学依据的事,比起担心这个,不如说喝多容易得高血糖。”
“嗯。”
察觉到她语气不对劲,陈景迟低下头,盯着她看:“生气了?”
“没有。”
“那拿着。”
“好。”她动作小心地接过,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和他手指轻轻碰了下。
温热,干燥,肌理比自己似乎要硬一些。
不敢多遐想,谭卿赶紧收回手,像个做错事怕被抓包的小孩。
陈景迟没有在意她这些小动作,又问:“要不要撑伞?”
谭卿这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上有一把塑料膜还没摘掉的伞,应该是潘潇刚才在超市买的。
“不——”用字还在喉咙里,伞已经撑开,罩过她头顶。
“站过来点。”他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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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1章 、小雏菊
◎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明明毒辣的太阳都被遮挡在外。
但谭卿觉得现在伞下的温度比外面还要高,估计拿个温度计进来量一量,水银泵都能飙到头。
偏偏陈景迟还总怕晒到她似的,又往她身边站近了些。
她这个角度,一抬头就能看到他清晰分明的下颚线,还有再往下,被脸侧滚下的汗沾湿的脖颈,和那不时滚动一下的喉结。
谭卿其实一向不喜欢和异性接触。
尤其是球场上那些大汗淋漓的男生,每次体育课下课,她总是避得远远的。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非但没有一丁点厌恶,反而想拿纸垫脚帮他把汗擦干。
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女孩脚步顿了顿。
陈景迟也跟着停下来,察觉到她眼底闪过的几分局促,他抿了抿唇,喊了一声前面的人:“潘潇,滚过来。”
“?”
“你他妈会不会说话?”潘潇嘴上骂着,人却走了过来。
他一来,在那闹的邰蓉自然也就跟过来了。
陈景迟把伞递给她:“你们撑吧,别晒中暑了。”
邰蓉微怔住,反应过来后立马欢欢喜喜地接过,挽上谭卿的手臂,笑得一脸灿烂:“果然,还是帅哥比较贴心。”
又小人得志地损了句潘潇:“不像某人,长得丑嘴还毒,活该单身。”
“?长得丑,老子原来附中校草好吧。”潘潇很不服气。
陈景迟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潘潇不甘心地改口:“你转学后,行了吧!”
谭卿:“......”
说他其他的勉强都承认,说他丑,简直是对他这张脸的侮辱。
但邰蓉根本不听,丢下一句“那你们学校女生近视都挺严重啊”后就拉着谭卿往教学楼走了。
潘潇有气都没地撒:“女生可真是不讲道理啊,对了,你叫我干嘛?”
陈景迟压了压自己帽檐:“陪我走路啊。”
“...你他妈的是真有病啊!陈景迟!”
_
他们去的是高三那栋教学楼。
因为基本搬空了,可以留给他们布置,做戏内的教室用,但正式拍摄得在放暑假后,防止影响学生正常上课。
潘潇和她聊了下自己的想法。
谭卿一边“嗯嗯,好”地听着,一边拿出手机,想拍些照片回去再琢磨,但当镜头转到走廊外时,心思就开始飘忽了。
陈景迟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头微微低,手里拿着手机,修长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滑着。
明亮的光线从背后洒下,疏浅不一,将帽檐下的那张脸描绘得俊逸,又有些疏离。
镜头悄声又大胆地偏了偏。
“你有在听吗?”感觉到自己被忽略,潘潇拍了拍她肩膀。
谭卿手快地摁灭手机:“你说有些道具可以提早准备进来。”
“嗯。”潘潇没想到她真在听,还想说什么,她又叫了一声邰蓉,“你不是说要去之前的教室看看吗?”
“哦,对。”邰蓉想起来,“潘潇,我带你去看看仙女上课的地方。”
“...你确定不是做梦的地方?”
“快点!废话真多!”
潘潇在“威逼利诱”下被拽走,谭卿又安静地四处拍了些照片,其中还混进几张她以公谋私的结果。
大概到了十一点,陈景迟接了个电话先下楼。
谭卿关好门窗,在楼梯口等邰蓉她们一起下去时,他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聊天。
谭卿认得出,是她们年级组的数学老师,葛良哲。
“走吧,老葛说一起吃个饭。”他对几人说。
“行。”潘潇不意外,估计早知道了。
而且看他们关系应该挺熟,谭卿和邰蓉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一起跟了去。
饭店选的就在学校对面。
刚坐下,葛良哲就认出邰蓉了:“小姑娘原来是王老师班上的吧?”
高一没分科前,王志群是邰蓉她们班主任,数学教研组组长,四十来岁,平时不苟言笑的,很有威慑力。
邰蓉当时数学成绩又一路红灯,那一年没少被叫办公室,估计就是那会,数学组办公室的老师都眼熟她了。
“嗯,葛老师好。”邰蓉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什么话都敢说,但一到老师长辈面前,分分钟变成任人揉捏的小白鼠,乖巧得不得了。
葛良哲:“都毕业了,不用这么拘束,这是你同学吗?”
他问的是谭卿。
“对,她是八班的,就之前市里那个高中生美术创作大赛,您还有印象吗?咱们学校获奖的就是她。”
葛良哲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谭卿啊,我看过那个作品,真的很不错。”
“对吧。”邰蓉一听到有人夸赞,语气都骄傲了几分,“她不光画画好,成绩也很好的。”
“这个我知道,你班主任经常夸你的,说我们班那个谭卿,一周上那么多专业课,这文化课也一点不落下,你看看这卷子,多漂亮。”葛良哲把她班主任的语气学得有模有样的。
谭卿没想到自己在老师那的印象居然是这样的,诧异的同时,心里又有点热烫,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话。
葛良哲不在意,又问:“听说你今年艺考成绩很好,有想过去哪个大学吗?”
“这个,”谭卿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陈景迟,犹豫了几秒,笑了下,“还没有想好。”
“那不急,等最后成绩出来慢慢考虑,邰蓉,你呢?”
邰蓉还在为刚才谭卿的回答意外来着,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我啊,谭卿去哪我就去哪。”
潘潇没忍住,噗呲笑了一声:“你这想得还挺乐观的。”
邰蓉捏紧桌下的拳头:“同一个城市不行啊。”
“行,挺好的。”
葛良哲是个性格温和随意的人。
一顿饭吃到后面,慢慢也没了师生的界线。
最后,他抢着要去前台结账,陈景迟他们也没拦着,显然习惯了。
倒是邰蓉有些心虚:“真的要让葛老师付钱吗,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尊师重道?”
潘潇:“那你出去跟他抢试试看,他还得跟你闹,放心吧,到时候让陈狗给他孙子多买点玩具就行了。”
“好吧。”
付完钱,陈景迟没和他们一起回去,而是把钥匙丢给潘潇,自己上了葛良哲的车,大概是还有私事。
她们没多嘴问。
直到对方的车开远后,邰蓉这个好奇宝宝才按奈不住开口:“他俩叙旧去了吗?”
“嗯,顺便谈点事情。”
邰蓉两眼放光:“什么事?”
“投资的事。”他说着,见邰蓉一脸诧异,“你该不会以为拍电影不用钱对着空气就能拍吧。”
“没有,我是没想到葛老师居然这么有钱?”
潘潇解释:“不是他,他就一勤勤恳恳人民教师,是他一个朋友,刚好最近手上有个影视投资项目,他就当个中间人,给双方牵个线。”
邰蓉:“那他对陈景迟可真挺好的。”
“毕竟也是他教过的得意门生嘛。”
邰蓉又好奇问:“那能让你们进十三中拍戏也是他帮忙的?”
“不是。”
一码归一码,没有的事可不能凭空捏造。
虽然他知道邰蓉问的没有恶意,但还是说清楚为好:“拍摄是校方领导批准的,老葛没那么大权利,再说是收了场地租用费的。”
“没想到我有一天需要花钱进学校。”邰蓉感叹了一句,“不过陈景迟挺行啊,以前就没人来十三中拍过戏,估计是说服不了李秃头他们。”
潘潇:“母校嘛,肯定有点优势。”
“也是,而且像他这种长得好,成绩好,又乖的学生,在老师那——”邰蓉话没说完。
潘潇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出声来:“乖?你哪只眼睛看出他乖了?”
“两只,不行嘛!我知道了,潘潇,他从小肯定是你爸妈口中天天拿来教育你的别人家的孩子,你嫉妒他,对吧。”她自认为分析的有理有据。
潘潇一只手压上她的肩:“让我靠着笑会,没想到陈狗还挺有迷惑性啊,他可不乖,上大学擅自转专业都和家里闹翻了。”
邰蓉:“真的假的?”
“真的啊。”
主要转专业这事当时A大公共论坛上都传的沸沸扬扬,潘潇觉得也没必要设防,打趣就说了出来,“我还以为他是因为编导系妹子多,不甘寂寞才硬要转去。”
邰蓉:“结果呢?”
“结果他三年还是没找着对象,菜啊。”
邰蓉显然不信:“人家那是不想找吧。”
“再说A大编导系不是也很好吗?”虽然说不同于专业艺术院校,但在文史类专业排名一直遥遥领先。
邰蓉很不理解,“他家人为什么不同意?”
“这你得问他爸妈啊,哎,我发现你怎么老爱打听陈景迟呢,你是不是对他心怀不轨啊?”
“我才没有,快点走,热死了!”
邰蓉说着甩开肩膀上的手,拉过谭卿,马上加快脚步,把潘潇甩在后面。
不知道是还没消化完两人刚才聊天的内容,还是在想什么,谭卿上车后,一路沉默。
潘潇又带她们去了一趟康冰大道。
校外的取景地主要就在这一带,离影视城不算太远。
边上临着黎川最长的一条江,建筑都比较陈旧,但最近两年政府大力搞旅游开发,这附近又有两个景区,就顺道规划修整了。
谭卿沿路拍了一些照片。
其他两人好像也察觉到她似乎兴致不高,稍微转了转,也没再多停留。
-
潘潇把两人送到小区门口。
下车时,正好碰上邰蓉她弟邰越拎着一个矿泉水瓶出来装免费凉茶。
她也没了和潘潇互呛的心思,远远朝邰越走过去,拎起就往小区内走,期间还不忘抢过对方的瓶子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
气得邰越嗷嗷叫着推开她,要回去告状。
邰蓉无语吐槽:“这小屁孩,小气得要死,不就喝他两口水吗,以前还给他换过尿布呢。”
谭卿看着那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矿泉水瓶:“你那是两口吗,不怕回去被你妈骂了?”
“她最近忙着对付老邰,没空管我。”
谭卿:“怎么了?”
“就上星期老邰他们单位出去聚餐,一群老爷们都喝了酒,最后他单位一女同事开车送他回来,结果被我妈下楼倒垃圾时看见了,那女的刚好还是前段时间新来的,总问老邰业务上的事,而且这人没有时间观念,有几次下班还打电话过来,我妈就说她心思不单纯。”
谭卿问:“那你爸呢?”
邰蓉叹了口气:“他那个包子性格,我妈说什么他只会‘嗯嗯哦哦’,等到了外面,照样还是不会拒绝人家。不过我妈也是想太多,就老邰那样貌身材,丢到大街上也没人捡。”
“......”
有这么埋汰自己亲爹的吗?
“哎,不说他俩了,你妈呢,有和你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谭卿想起昨天余惠萍给自己发过消息,问她有没有想买的东西,自己当时回了句“没有”,也就没下文了。
“没说。”她摇头。
“你妈这过得才叫生活,我爸妈那叫一地鸡毛。”邰蓉羡慕地感叹了句,又突然转过头,神情认真地看着她,“谭卿,你说以后不结婚也挺好的,对吧?”
这个问题似乎太长远。
谭卿:“不知道,得看和什么人吧?”
“也是,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什么样啊。
温柔坦荡,桀骜张扬,却也懂得敛锋芒......谭卿认真思索良久,发现真的很难用简单的几个词就概括陈景迟。
“看感觉吧。”最终,还是给出了一个虚无缥缈又可以敷衍一切的答案。
邰蓉无奈摇头:“你们搞艺术的是不是都喜欢看感觉啊,感觉这东西真不太靠谱,我妈年轻的时候还感觉老邰以后是个人中龙凤呢。”
........
“那你呢,喜欢什么样的?”
“我啊,首先长得帅,其次聪明,性格好,有能力,身高也不能太矮,起码一米八吧,不然影响下一代,还有不要妈宝男,否则我怕我和她妈吵架连他一起揍......”
“陈景迟吗?”她一条条罗列着,谭卿突然反问了一句。
邰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是,你不会听信了潘潇说的吧?”
“也没有,就感觉条件什么...好像都挺符合的。”她状似无意地解释了句,语气是一贯轻松淡然的。
邰蓉也没察觉到不对劲:“话是这么说,但我可真没那意思。”
谭卿接着问:“为什么?”
“不合适嘛,虽然你看他这人哪都挑不出错,但偏偏就是这种不能碰。”
她感情上的理论知识一向很老道,分析说,“太理智了,情商又高。表面上对谁都照顾的到,但实际和谁都保持着分寸,这种人骨子里其实挺冷的,就今天递伞给我时,都刻意避开手,而且潘潇说他大学没谈过恋爱,你觉得以他的条件可能吗?要么就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要么就是谈了也不让周围人知道。”
谭卿竟一时找不到漏洞。
邰蓉:“总之,这种帅哥,可远观,不可亵玩。”
“嗯。”
“我说这么多,你就‘嗯’?”邰蓉很不满意,眼珠子盯着她转了转,突然揶揄道,“话说你为什么突然提起陈景迟,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语气是轻飘飘的,眼神也不太正经。
谭卿竟分不出她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看出了自己隐匿的心思,一时没想到反驳的说辞。
邰蓉见状,倒是更来劲,缠上她手臂嚷嚷:“怪不得,你之前的目标明明是A大,今天在饭桌上却没说,你是不是看他在对面,不好意思说!”
谭卿深思几秒:“我怕我考不上。”
“我不信!”
作者有话说:
卿卿:邰蓉说你有特殊癖好。
陈狗:我没有
卿卿:她说你骨子里冷,给她递伞都要特意避开
陈狗:我为什么避开,你心里没数?
今日份双标陈狗狗来咯,周末愉快!
◎最新评论:
【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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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2章 、小雏菊
◎月亮知道你在看月亮吗?◎
事实证明,只要谭卿不想说,邰蓉也撬不出话。
把人打发走后,谭卿回到家,煮了碗面,草草吃完洗了个澡就窝回房里。
手机的电量已经充到70%,她拔掉充电器,坐到书桌旁,翻开白天拍的照片,挑出其中有陈景迟的几张,打开电脑,存了过去,然后删掉手机里的备份。
微信里,和余惠萍的聊天记录还在昨天。
她想了想,敲了一句话过去:【你什么时候回来?】
余惠萍没回,应该是有时差已经睡着了,谭卿没等,把手机放到一旁,打开手绘板。
上次的更新还有一点没画完,但大概是今天出去一趟,又冒出不少的素材灵感,再看前面画的,好像又有点差强人意了。
最终,她选择把部分场景修一修。
到底是个费时的工程,等她一处处修完,再收尾,时间已经早就从黄昏走到黑夜了。
她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脖子,起身去拉窗帘。
今晚的月光很亮,平时被稀稀落落的路灯笼罩得极为昏暗的小区,这一刻,也有了大致清晰的轮廓。
就好像,她第一次见陈景迟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
月亮很圆,很亮。
那是她初一晚自习下课的一个晚上,那时自己刚来黎川。
新的城市,新的学校,新的人,每一处,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下课后,没有人结伴同行;也没有告诉过余惠萍来接自己。
学校到家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她迷路了,绕着两条街来来回回转了两遍,根本记不清早上出门的方向。
不敢向陌生人求助,更不敢尝试着走远试试。
就这么焦灼又有点恐惧地在原地徘徊着,直到后面有人拎了一下她的书包,她警惕地回过头,是三个比她高很多的男生。
“小妹妹,一个人在这转悠啥呢?”说话的是拍她书包的那个。
谭卿攥紧书包带,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那男生反应过来自己被当成坏人了,尴尬地挠了挠头:“大晚上的,赶紧回家哈。”
谭卿没理他,转过身,快步地往前走。
这回,书包又被人拎了一下,但她不敢再回头了,因为提着她书包那只手一直没放开。
她试想把书包丢下,然而刚从书包带里溜出一只胳膊,对方就松开手,绕到了她面前。
是一张很好看的脸,她刚才就注意到了。
男生弯下腰,看着她:“离家出走?”
谭卿不说话。
“那我报警,让派出所的警察过来了?”他唇角勾着很淡的笑,说出来的话却恶劣得带着威胁的味道。
谭卿也确实被威胁到了:“不要。”
“那你一个小学生半夜背着书包想去哪?”
她才不是小学生,只是发育的晚,长得矮了点,瘦了点。
但谭卿也没解释,生怕他真打电话叫警察来,变扭地说:“我,找不到路了。”
“这样啊,住哪?”
她小声报了一个地址。
“阿迟,”那边,他的同伴叫了他一声,“你不会要送这小学生回家吧?”
“嗯。”
同伴:“别吧,你还是送派出所吧,不然万一被她家长反咬一口说是你想骗走她小孩就麻烦了。”
谭卿真的不愿意余惠萍来派出所接自己。
她悄悄拉了一下男生的衣摆,黑亮的眼眸浮上一层雾气,眼神很固执。
“没事,你们先走吧。”
同伴还想说什么,被另一个拉住:“你就随他,反正他连老太太都敢扶。”
两人劝说无果,先行离开。
陈景迟带着她回家,他腿长,全程走在前面。
谭卿怕落下,一边拼了命加快步子跟上,一边偷偷捏紧口袋里的美工刀。
两人一声不吭。
一直到进小区上了楼,陈景迟才和她说话:“怎么不敲门,这不是你家?”
昏暗的楼道里,他目光藏着审视。
大概是怀疑她在撒谎。
“我带钥匙了。”她有点委屈地小声解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孤零零的钥匙。
但不巧,攥了一路的那把刀也掉了出来,砸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清凌凌的响声。
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低着头不敢看他。
男生没有像她想象中的生气,或者质问什么,弯腰捡起那把刀,放进她书包侧的水杯袋里,很轻地笑了声:“没事,刀是用来保护自己的。”
那一刻,说不清是羞愧,触动,还是什么。
心里酸酸胀胀的。
等回过神,空荡荡的楼道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谭卿站在窗户边,一时打消了拉窗帘的想法。
反倒是把窗户给推开,摸出手机,对着那圆得离谱的月亮飞快拍了几张,趁着小虫子还没涌入,又哐的一声关上。
挑了一张角度相对好的,她打开朋友圈。
「月亮知道你在看月亮吗?」
思来想去,犹犹豫豫,编辑出一句文案,又盯着看了整整三分钟,发送。
邰蓉永远是回的最快的:【感情总归是淡了,你有时间看月亮,却没时间关心我没饭吃要饿死了。】
潘潇:【今晚超级月亮,你这位置看着挺好啊,比我们挑的这破地方好多了。】
原来是这样吗?
谭卿打开网页,输入“超级月亮”,一搜索,果然跳出很多讨论内容。
怪不得今晚月亮异常亮呢。
谭卿心里有那么点淡淡的失落,说不出为什么,可能是不止她一个人发现了这不一般的月色吧。
切回微信,邰蓉和潘潇已经在自己那条动态底下聊起来了。
潘潇:【没饭吃,我们在外面吃夜宵,你要不来对付一口?】
邰蓉:【你和陈景迟吗?】
潘潇:【嗯,还有许蔚和她一同学。】
邰蓉:【不去。】
潘潇:【为什么,就在南门巷子口这边,离你那不远,你不是快饿死了吗?】
邰蓉:【刚抢了我弟的三个星球杯,不饿了。】
潘潇:【......服,谭卿呢,来不来?】
他大概是天生喜欢呼朋唤友,又将目标转移到自己这。“不去——”谭卿慢吞吞地敲上两个字。
没来得及发送,一条新的回复跳了出来。
c:【月亮知不知道我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了。】
_
深夜,露台上,烧烤架上的炭火星星点点还未灭。
陈景迟低头看了眼自己没有被回复的那条评论,放下手机,拎开面前的啤酒瓶:“回去吗?”
潘潇:“等会吧,酒不是还没喝完。”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叼着个烤鸡翅问许蔚,“你俩要先走吗?走的话把钥匙留这,我明天给你送去。”
房子是周协的,钥匙只在她那。
许蔚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从中摘下一个丢到桌上,“走之前记得把这收拾干净。”
“知道了,地板都给你舔一遍。”
“......”
听着楼下关门声响起,潘潇才转过头,问陈景迟:“下午聊得怎么样?老葛介绍的人靠谱吗?”
“挺好的。”
“那就是有机会能成?”
“暂时没,对方有个条件。”
潘潇眼里的欣喜顿了顿:“什么?”
“他有个女儿——”
“懂了懂了,我说你干脆也别拍电影了,顶着这张脸直接下海吧,保准一圈的豪门阔太小姐把门槛都踏破了,或者当个明星,一包装出道算了。”
“......”
陈景迟抿了抿唇,两手抱在胸前,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睥着他:“说完了?”
也不管他有没说完,“他女儿,想要个角色。”
“这样啊。”潘潇撇了撇嘴,有点没劲,“他女儿多大?也是学表演的?”
“嗯,京戏表演系的,大一。”
“那不错,”毕竟是国内顶尖的艺术院校,潘潇评价了句,“反正你后面那个剧本,杨思也不确定有时间,让她试试也行,长得怎么样?有没照片?”
陈景迟言简意赅:“没。”
“那和许蔚比呢?”他搬出一个参照物,又觉得不可行,“不能和许蔚比,肯定没她漂亮。”
思来想去。
“和谭卿,谁漂亮?”
陈景迟一直觉得审美是主观的,把不同异性放在一起按照他们的那套标准比来比去是一件挺弱智且不尊重人的行为。
所以,以前听到有人讨论这类话题时,他从来都是置身事外。
但现在,心里莫名地有些不爽。
“你觉得,许蔚比谭卿好看?”他两条腿散漫地敞着,鞋尖抵着桌角轻轻踢了一下,声音沾着喝了酒后的慵懒,但目光却有些锐利。
潘潇愣了一下,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许蔚是典型的美女,网上粉丝给她的标签就是“神颜”,从小又是学舞的,气质体态都是一流。
而谭卿,学美术的,刻板印象就导致一般人不会把这两者放在一个梯度上去比较。
然而现在,对上某道目光。
潘潇竟然真的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质疑,托着下巴,仔细回忆起来:“谭卿,是挺漂亮的,皮肤也白,就是性格——哎,等等,陈景迟你他妈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陈景迟没理他。
潘潇:“我就说,你给人的评论怎么奇奇怪怪,什么‘知不知道,我知道’,和绕口令似的,原来搁这发爱情电报呢。”
“...傻逼。”陈景迟瞥了他一眼,拎开椅子,起身往露台内走。
“哎,你干嘛,大半夜表白去啊,我和你说男人不能这么主动,一下把牌都摊出去,容易被玩死。”
回应他的是一道不耐烦的关门声。
潘潇得意地翘起二郎腿,把剩下的食物都挪到自己盘里,喜滋滋地打开最后一瓶啤酒。
然而刚喝一口,突然意识过来什么。
手机屏同时亮了起来。
c:【我先下去,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潘潇:??
作者有话说:
陈狗狗内心os:我媳妇最好看(?_?)
这该死的胜负欲~
◎最新评论:
【地雷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你写,或者还在写,地雷就在那里,只增不减。】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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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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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海吧哈哈哈哈哈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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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13章 、小雏菊
◎关心陈导的小姑娘还真不少。◎
原来走那么快,是准备把他一人丢这搞卫生?
看着一桌子的狼藉和地上滚得七零八落的酒瓶,竹签......潘潇突然没有吃下去的欲望了。
“陈景迟!陈狗!”愤愤地喊了两句,无人应答,起身定睛一看,那个身影已经在楼下了,懒懒地靠在路灯旁。
潘潇拿起桌上的手机,给他发消息:【你他妈的上来一起收拾!】
装死?
潘潇:【我看到你了,你今天要不上来,诅咒你结婚后洗一辈子碗,拖一辈子地。】
c:【哦,反弹。】
???
潘潇要气炸了:【反弹无效,诅咒你老婆都娶不到。】
这回,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冒出来:您的消息已被对方拒收。
草!
_
正式开拍那天,谭卿对着镜子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穿了一件牛仔短裤和粉白色T恤出门。
第一场戏是外景,就在之前潘潇带她们去过的康冰大道附近的公园。
为了节约时间,谭卿是打车过去的。
提前了大概两个小时到现场,但没想到,陈景迟已经在了,半蹲在监视器面前,大概是在检查什么。
“早啊,迟哥。”一个和她同时到的男生,大声打了个招呼。
“早。”陈景迟淡淡应了声,抬起头,目光掠过那男生一眼,又落到她这。
虽然出发前,脑子里已经演练过很多遍打招呼的话,但一想到上次那条有点引人遐想的评论,她还是磕绊住。
“早上好。”艰难地挤出三个字。
陈景迟拍了拍膝盖,起身走过来:“怎么来这么早?”
“我——”
“以前不也来这么早吗?得提前来准备啊,而且我住的那宾馆,一大早隔壁就在那‘嗯嗯啊啊’的,搞得我根本睡不着。”
谭卿刚吐出一个音节,男生以为在问他,顺其自然地把话接了过去。
说完,还扭过头惊讶地盯着她看:“唉?妹子,你是剧组新来的演员吗?”
“不是。”谭卿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临时工该怎么定义,思考两秒,“我是美术组,新来的助理。”
“潇哥的人啊,我是摄影组的,江奇。”
男生很阳光,年纪也不大,最多二十出头,看到新面孔觉得新鲜,免不了多问几句:“潇哥是怎么把你骗来的啊?”
“......”
谭卿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倒是陈景迟轻咳了一声:“江奇,去买个早饭。”
“哦,你吃什么?”
陈景迟看了两秒女孩,平淡说:“都可以,顺便给其他没吃早饭的人也带一份。”
“迟哥报销吗?”
“嗯。”
“那大家都没吃。”
谭卿:“......”
江奇笑嘻嘻地走开去数人。
这边只剩下他们俩,陈景迟也不等她磨出话题来,看了眼时间问:“潘潇叫你这么早来的?”
“不是,我本来就要早点来布景,还有道具,也要再检查一遍。”
因为没有经验,谭卿最近查了很多资料,生怕自己出错。
但好在他们是小制作校园剧,不需要费时费力搭建那些繁复的场景。
谭卿见他没说话,犹豫了几秒,试探问:“你现在饿吗?”
“?”
她把双肩包背到胸前,拉开拉链,摸索着掏出一个肉松面包和一瓶旺仔牛奶:“你...要不先垫一下肚子?”
女孩乌黑细长的眼睫低低垂着,时不时轻眨一下。
陈景迟抿了抿唇:“那你呢?”
“我吃过了。”她其实有点怕被他拒绝,趁着他没表态,没章法地把东西塞了过去,抛下一句那我先去忙了赶紧走掉。
陈景迟看着手上被挤压得有些变形的面包,失神笑了下。
准备工作收尾,演员们也陆陆续续到了。
许蔚在和戏里被她暗恋的男生对台词。
潘潇拉了条凳子,坐在树荫里,强撑着眼皮,等着陈景迟时不时召唤他一下,而邰蓉,端着面小镜子正在补妆,神情是少有的紧张。
潘潇看得忍不住损她:“你别涂了,不知道的以为你演女鬼呢。”
他一说,邰蓉更不淡定了,对着镜子认真审视了几秒,喊来谭卿:“你快帮我看看,妆真的很浓吗?”
谭卿实话实说:“是有点。”
她本来就属于浓颜系的长相,浓眉大眼,五官立体,妆一旦画得浓就美得过分妖艳了,在校园剧里会显得有点突兀。
“那怎么办?重化来不及了吧。”她自己也越看越不对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潘潇:“你慌什么,演戏又不是去打仗,而且这不是还没到你吗?前面还有一段许蔚的戏呢。”
“你不懂。”
第一次拍戏,难免是紧张的。
而且这时候还在考虑妆容,没办法静下心酝酿情绪,唯恐等下上去就出岔子。
潘潇也不落井下石了:“那你要不把妆卸了,反正演学生嘛,你看谭卿——”
想起上次陈景迟问的那句“你觉得许蔚比谭卿好看”,这会忍不住仔细打量起来。
之前还没发现,女孩确实很漂亮,是那种细看很精致耐看的漂亮,脸小,眼眸澄澈,腿嘛,也是又白又直。
“这么打扮,不也挺好看。”他挠了挠头,含混地说出后半句。
话音刚落,一个小道具不知道从哪突然飞过来,吓得潘潇条件反射般从凳子上蹿起来。
环顾一圈,很快发现罪魁祸首:“陈景迟,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去把那边的东西收了。”
他眉角吊梢着寡淡的笑意,朝潘潇身后一侧扬了扬下巴,丝毫没有差点砸中人的愧疚。
潘潇回头看了眼,是公园两棵树中间拉了条绳,上面正晒着大红大紫的被单。
无语又无奈:“那这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去把人东西丢了吧,你机位换个角度不行吗,或者后期处理掉。”
“不行,那个位置景最好,是吧,老汪。”
老汪大名汪顺其,是剧组的摄影指导。
年纪比他们都大上七八岁,但脾气比年轻人还要火爆,性格又较真,原来闹掰过不少剧组。
老汪见不得他磨叽:“你去不去?不去我去了,这一看就是在附近的老太太挂的,这么大年纪,公园是她家啊,一点公德心没有。”
看这一点就炸的架势,潘潇真怕他跟人干起来,不情不愿地应下:“我去,谭卿你——”
“哎,算了,我自个儿去。”
谭卿搞不懂他欲言又止的原因,但那边陈景迟朝自己招了招手,大概是有事,也就没追上去问。
最终,潘潇找到了被子的主人,真是个早起锻炼的老太太。
两人商量挪个地晒,老太太不同意。
没办法,潘潇只能忽悠她这太阳不好,树都没隔壁长得高。
于是一番连哄带骗,把绳和被子一道拆下挂到了隔壁树上。
处理完回来,陈景迟这边已经开拍了。
第一场戏是许蔚饰演的女主乔南帮自己同桌转交情书给江鹤白,结果被邰蓉偷偷看见的一幕。
提前对过戏,许蔚又是有经验的,这种戏接起来并不算困难。
但邰蓉就不同了,一开始机位都没找准。
陈景迟喊停之后,老汪过去教她调了一下站位,又给她稍微说了点对镜的技巧。
他对女生脾气其实还挺好的,但天生说话比较硬。
邰蓉表面上一个劲地点头,实际上紧张得基本没听进去。
后面几条依旧不顺利。
许蔚那边是早过了,但邰蓉一直找不准状态,好不容易有两次稳住些,但在换景别重复时,情绪又没到位。
老汪边拍边叹气,陈景迟怕第一次上镜就给人心态搞垮了,索性暂停让大家先去休息,等调整好状态再继续。
六月的太阳,早上就能把人晒得脱层皮。
一群人三三两两地躲在树荫底。
邰蓉一脸气馁,谭卿安慰了几句,见效甚微。
潘潇都不打击她了,五花八门地给她出主意:“你就把江鹤白想成是你那什么贺佳明,不能有那种吃瓜看戏的眼神懂吗,要嫉妒,又憋着坏水那种。”
邰蓉叹气:“那不行,代入贺佳明,我替许蔚悲哀还来不及,有什么可嫉妒的。”
“那你换个假想对象,比如我。”
“真的吗?那我估计直接上去送许蔚一垃圾桶了。”
“........”
“许蔚,你来跟她说!”潘潇怕自己再说下去,可能就会演变成一场“暴力”现场,果断走开。
剧组的工作人员不多,摄影组下除了老汪就两人,一个灯光,造型师都是有需要时临时找的。
美术组除了自己和潘潇,还有个女生,今天没来,还有个统筹今天也旷工了。
平时场务的杂活都是谁闲谁上。
于是,“闲人”潘潇和江奇出去抬了一箱水回来。
谭卿给邰蓉拿了瓶,然后不自觉地开始找陈景迟的身影,就在不远处,倚着凉亭的石柱,正在和老汪聊天。
思忖了一会,她又拿起两瓶水,悄无声息地走过去。
“你喝吗?”女孩音色有些清冷,像她手里冷气化开的冰水一样,丝丝凉凉的。
陈景迟一时没接。
老汪似乎瞧出点什么,调侃说:“关心我们陈导的小姑娘可真不少啊。”
“也有你的。”为了掩饰尴尬,谭卿把另一瓶递过去。
这回却被陈景迟给接了过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他老年人,大夏天也是菊花泡枸杞,不喝这个。”
“你小子,”老汪知道他故意的,抛了个了然于胸的眼色,“行,你俩自个儿喝吧,我去找我的保温杯了。”
“邰蓉怎么样了?”
人走后,陈景迟问了句,一贯平淡的调调,看样子是没从老汪刚才那四两拨千斤的话里察觉到什么。
谭卿暗暗松了口气,又觉得有那么点怅然若失:“还好,许蔚在教她怎么调整了,她第一次紧张很多东西发挥不出来。”
“嗯,那你呢?”
谭卿:“?”
“是不是觉得一个镜头拍那么久,挺无聊的?”
“没有啊。”
话题突如其来地转移到她身上,谭卿神经一下紧绷起来,仔细回想着今天自己的表现。
应该没有任何不耐烦吧?
但她也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天生自带亲和力的人,平时不笑的时候,就显得整个人又孤僻又冷。
“我没有,觉得无聊。”她不擅长解释,执着又苍白地重复了一遍,但因为没底气,声音比之前低了几分。
陈景迟感觉心好像被烫了下,抿了抿干涩的唇,喉结上下轻滚着:“没事,我怕你无聊。”
作者有话说:
这时候的陈狗狗还是有亿点可爱
以后日更啦,各位大宝贝们别跑!这章评论有红包(其实我就是想要你们的评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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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哈哈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14章 、小雏菊
◎捏捏她的脸。◎
挺容易引人遐想的一句话。
谭卿的心绪跟着乱了起来,不过,没有给她理清的时间,一阵微凉的风拨开了她额前的碎发。
陈景迟手上不知从哪变出来个小型风扇。
缩小版的扇叶拼命地吱吱转动,形成一圈蓝色的残影。
“热不热?自己拿着。”又恢复了一贯云淡风轻的语调。
他身后是树影,和几缕从缝隙穿透而下的阳光。
影影绰绰,勾勒得那一双桃花眼更如描似画。眼尾扬着散漫随意的弧度,稍浅的瞳仁在阳光下趋近于琥珀色。
剔透,漂亮,又带着几分疏离感。
谭卿突然就想起之前邰蓉说的那些话,你别看他对谁都照顾的到,对谁都好,实际上和谁都保持分寸。
好像确实是这样。
不止对自己,他会给组内其他人买早餐;会在邰蓉一直ng时,给她时间休息调整;也会在毕业聚会那种大概率会喝酒的场合去接许蔚。
他似乎总是能照顾到每个人,但在这挑不出错又游刃有余的温柔之下,始终有着一层界定的距离感。
谭卿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手,接过小电扇:“谢谢。”
“客气,”陈景迟轻笑了下,“我从潘潇那拿的,他今天带了好几个过来。”
“嗯,他想的...还挺周到。”
“那先过去吧,准备一下差不多开始了。”
“好。”
_
大概是心态终于调整过来,再加上有许蔚的指导,邰蓉终于找到了正常状态,后面的戏份拍得都算是顺利。
就是邰蓉每次中场休息时都要念一遍阿弥陀佛,说自己上学时都是遇见不平见义勇为的那个,这会儿演一个施暴者心理压力很大,戏外见着许蔚都感觉欠了她八百万。
潘潇调侃说当初就是看她长得像恶毒反派才选她来演这个角色,气得邰蓉刚念完阿弥陀佛就跑过去揍他。
两人上蹿下跳的,比夏日的蝉鸣还热闹。
其他人也纷纷围过来,打趣潘潇以后肯定是个怕老婆。
这一来,邰蓉先不好意思,红着脸停手。
一行人起哄地笑,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最后不知怎么把话题聊到了校园暴力上。
江奇很有发言权:“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我读高中的时候,因为个不高,长得秀气,就经常被班里其他男生叫娘炮,当时又是住校,同寝室几个就逼着我给他们带饭,搞卫生,时不时还借着男生之间打闹过来踹我一脚,反正我那时候...是真的挺害怕去上学的。”
他看着特别开朗一小话痨,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也黯淡下去。
老汪拍了一下他肩膀:“算啊,你没做错事,还有人给你找不痛快这就是欺负,这些瘪犊子以后都会倒大霉。”
潘潇:“老汪,你这脾气上学没少被揍吧?”
“那没有,他们都打不过我,最多想想。不过那时候我们班有个姑娘确实受过欺负,而且也姓乔,你别说,和许蔚演的那角色还挺像的。”
“你怎么不英雄救美一下?毕竟你这——”邰蓉做了个抬臂的动作,指了指他强壮的二头肌。
老汪被这姑娘逗笑了:“当时没发现嘛,她们女生也不是说上来就拳打脚踢的,都喜欢在背后搞什么小九九,那姑娘平时又是特别闷一人,谁能看得出来?后来是闹到跳楼,大家才知道。”
邰蓉这十八年一直活得顺风顺水,偶尔和同学有摩擦顶多也就嘴上赌气骂几句,从未见过发展到这种程度的。
震惊的同时又觉得有点揪心:“是什么事啊,这么严重?”
老汪:“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有人传她不自爱,和哪个哪个男生睡过,反正名字每回都不重样,还有传她和年级里新来的一个数学老师不清不楚。”
“这种老师家长不管吗?”邰蓉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因为生气都拔高几分。
“我们当时是小县城里的高中,管得不严,很多父母都是在外打工的,而且这种事谁会去老师面前大张旗鼓的说啊,都是在背后孤立她,她脸皮薄自己也开不了那个口。”
邰蓉越听越心惊:“那后来呢,她跳楼——”
“没死,”老汪弹了弹烟灰,继续说,“被学校水房的大爷拉下来了,她还特地挑了晚自习没人的时候上去,但刚好那天水管有问题大爷上去检查。不过之后她也没再来上学。是不是觉得挺离谱的,那些话她只要不听,或者在她们嚼舌根的时候直接骂回去兴许就没事了。”
“你觉得可能吗?”
一直在安静补防晒的许蔚突然开口,“不是每个人都能跳出别人的眼光和看法,而且这个世界上,勇敢的人占少数,发生这种事不去责怪造谣者,反而找受害者的原因,是很不公正的一件事。”
印象里,她一直是清高自傲的,就好像小说里高高在上,体察不到人间疾苦的仙女。
所以,当听到她掺入这个话题时,邰蓉很意外。
但转念一想,自己也听过关于她的一些流言蜚语,什么校外有个老男人养着她之类的。
大概是有一点感同身受的吧。
邰蓉轻叹了口气,还没说什么,对方似乎察觉出她的同情:“看我干嘛,我是少数人。”
声音隐隐有点不屑。
邰蓉一口气梗住:“谁看你了,我是想问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
“半真半假吧。”
“!”
“精神供养不可以吗?再说二十二应该也不算老男人。”
何止不算,简直是风华正茂。
邰蓉:“那你为什么不解释,任她们在背后一直非议你。”
“没有用的。”许蔚无所谓地笑了下,“当那些人对你已经有偏见时,你无论解释什么,在她们看来也是狡辩,她们只想听她们愿意听的,而且语言暴力的成本本来就低,暂时打击不了我,不想浪费精力。”
许蔚见她皱着眉,应该还没明白:“算了,你不懂,谭卿就比你聪明多了。”
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这,谭卿微微怔住。
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冠冕堂皇的话“嗯,别在意别人说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说完这话,陈景迟的目光好像跟着飘了过来。
邰蓉终于慢半拍反应过来:“我怎么不懂,你在说我蠢是不是,你刚刚就在,语言暴力我!”
“实话实说。”
“许蔚!”邰蓉站起来,绕到她身边,磨了磨牙,“所以你男朋友是叫周协吗?”
这话锋转得也太快,许蔚捏着镜子的手都顿了顿,看向潘潇。
“额...这不是我说的,你问阿迟。”
陈景迟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转身往监视器的方向走:“可能是她算命算出来的,两分钟,下一场戏准备了。”
“那周协帅不帅,能看看照片吗?”两分钟,邰蓉见缝插针也要八卦。
许蔚越过她,往场地走:“帅,但是没照片。”
邰蓉撇了撇嘴:“异地恋没照片,谁信啊。”
“他晚上托梦给我的时候就能见到,不用照片。”
“......”
_
抛去经验不足,邰蓉是一个共情能力挺强的人,容易入戏。恰好这也是一个角色内心情感表达强于故事情节的剧本。
所以即使表演技巧有一定欠缺,总体上也瑕不掩瑜。
后面几天的戏份进展得比想象中的顺利不少。
时间很快走到高考即将出分的日子。
而剧组美其名曰——为了组内的三名考生接好运,定了晚上的聚餐。
“怎么办?我从现在就开始紧张了。”下戏后,邰蓉开始蹭着谭卿的胳膊神神叨叨,“要是我考不上京宁的学校,你能陪我一起进击大西北吗?”
谭卿:“不能。”
“哼,绝情的女人!”
“与其担心这个,你倒不如想一下你妈那边?”
说到这个,邰蓉脸色更苦了:“怎么办,我暂时还不想被我妈赶出家门,阿弥陀佛,保佑我一定上三百六,信女愿意用十斤肉——”
“啊,你干嘛!小儿麻痹症发作了吗?”祈祷词还没念完,潘潇从后面很拍了一下她肩膀。
“嘀嘀咕咕念什么呢?”他问。
邰蓉双手合十:“求佛祖赐我一个上大学的机会。”
“没用,我佛不渡文盲。”
话音刚落,他欠嗖嗖地跑开,气得邰蓉丢下手里的水,追上去:“潘潇!你他妈才文盲!”
水瓶晃着一半的水,慢悠悠地往前滚。
谭卿叹了口气,走过去弯下腰捡。
起身时,眼前覆下一片阴影,还有那熟悉的声音,也从头顶飘下来:“好了吗?”
很干净,又带着一点慵懒的磁沉,就像是夏日打开的一罐气泡水,冰冰凉凉,滋着小气泡,勾得人喉咙干渴。
谭卿握着水瓶的手悄然收紧几分,抬头看他:“好了,现在走吗?”
“嗯,不过我要回一趟影视城,你要和潘潇他们先过去点菜吗?”
经过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剧组的氛围已经很融洽了。
一群人在一起时,热闹又有趣,可谭卿还是不想和大家先走。
毕竟他不在,再热闹,对自己也没有吸引力。
犹豫了一会,谭卿胡诌了个借口,“我早上有个手链好像落在影视城了。”
“那跟我一起?不过我要把之前的片子拷一份,估计会有点慢。”
目的达成,女孩狡黠地弯了弯唇:“没事。”
_
谭卿上了他那辆黑色越野。
因为后座堆着一堆器材,这回只能“身不由己”地坐在了副驾驶。
没有了座椅和视线的阻隔,他目光稍微动一动,任何表情,小动作应该都会一览无余。
有些紧张,又有一点隐秘的欢愉。
“安全带。”车子发动,陈景迟提醒了一句。
谭卿“哦”了一声,动作略微急躁地拉过边上的卡扣,卡进凹槽里。
车内被晒了一下午的余温还未散去,加上心不静,额角、鼻尖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
陈景迟余光浅浅地扫过来:“很热?要不要把帽子摘下来?”
谭卿下意识地扶了一下自己的棒球帽,和他之前戴的那顶同一个牌子。
自己这顶是白色的,买的时候顺便给邰蓉也挑了一顶粉色的。
她这几天也经常带着,除了被潘潇调侃戴着像一只长了毛的桃子,大家也没觉得奇怪。
这会摘下来,汗湿的碎发估计都一缕缕粘在额角,想想就很丑。
她摇头:“还好,不是很热。”
陈景迟没再说什么。
回到影视城,他径直去了剪片室,是黑色帘子隔出来的一个小房间。
外面堆着器材,道具,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
谭卿开始先假模假样地在外面四处找了找,然后就坐在墙边的小木凳上等。
这几天白天要跟组,晚上要画画,咖啡一包接一包的,也产生抗性了,没坐一会儿,睡意肆无忌惮地袭来。
陈景迟怕人等太久,用最快的速度,把前两天的片子拷了一份。
然而没想到出来时,女孩已经睡着了。
肩膀轻轻靠着墙,帽子朝一边歪了点,露出那张白净的小脸,睡得好像有些熟。
手机铃声响起,是潘潇,估计是催他们过去。
陈景迟手快地按掉,调成静音,放轻脚步过去,在女孩身旁蹲下,密长的眼睫安静地阖着,眼底有一层很淡的青灰。
最近这么累吗?
他静静地盯着看了一会。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突然有一种很想捏捏她那张小脸的冲动,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定。
他有些干渴地舔了舔唇,松开撑在膝盖上的手,正准备起身。
睡熟的女孩突然动了动,身子一瞬间失去平衡,歪歪斜斜地就要栽倒。
作者有话说:
狗子,你想占她便宜吧?
陈狗:没有
亲妈呐喊:卿卿,他说对你没意——(陈狗捂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莓莓不卡拉20瓶(为陈狗的追妻之路添柴加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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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小雏菊
◎这是钓过几个姑娘了。◎
陈景迟的动作还是快。
一只手扶住她肩膀,另一只手垫在了马上就要撞上墙壁的后脑勺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下,谭卿即使是睡神附体,也醒了。
眼睛还有些涩,她本能地抬手揉了揉,然而当视线里浮现出那张好看的脸,并且近在咫尺时,睡意瞬间消散。
下意识就要站起来。
但实际上肩膀被他握住,丝毫未动。
掌心的热度透过轻薄的衬衫传过来,谭卿心跳得飞快,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前所未有的近,生怕被他听了去,发现什么。
“陈景迟。”她叫了一声,声音可能是刚醒来的缘故,泛着哑。
他低低嗯了声,撤回按在她肩膀处的手,托着她后脑勺的那只手也稍稍活动了一下关节。
等到那阵麻木的感觉过去,绕到前面,扶了扶她歪掉的帽檐,解释说:“刚刚看你差点摔倒,所以扶了一下。”
谭卿没说话,或者语言功能一时没跟上。
好在口袋里的手机适时地震动起来。
她摸出看了眼,接起,穿透力强的女声掀翻了那头嘈杂的背景音传出:“你们怎么还没到?在路上车被抢了吗?”
“......快了,你那边太吵我先挂了。”她仓促应付完,挂断。
陈景迟显然也听到了,拍了拍膝盖起身:“走吧。”
车子驶上宽阔空荡的道路,车载音响放着曾经挺火的一首歌《以父之名》,是她特别喜欢的曲风和旋律。
但此时,她完全没心思听,目光只注意着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手。
骨节修长,冷白的皮肤上青筋利落分明,很符合手控审美的一双手,但手背关节处有几道细微的破口。
来时还没有,受伤的原因不明而喻。
这让她有些坐如针毡。
终于在车子驶过一个街口时,忍不住开口:“前面能不能停一下?”
陈景迟闻言停车,侧过头本想问一句怎么了,女孩已经先一步推开副驾驶的门,往前面的一家药店跑去。
很快又折返回来,手上多出一个白色塑料袋。
能看清上面药房几个字。
谭卿把袋子递过去,指了指他受伤的手背:“要不要先处理一下?”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陈景迟没接,而是直接把手伸了过去:“我左手不太灵活。”
潜台词就是:你帮我。
谭卿错愕了一瞬,但下一秒,抬头对上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时,又没了拒绝的定力。
她拿出袋子里的碘酒,棉签和一盒创口贴,小心地沾湿棉签,然后有些紧张地握住他指节。
触感温热,手心很快渗出黏腻的汗。
她低着头,咬了咬唇,又松开一点。
之前没这么近距离看,没注意到那些破了皮的地方还蹭上点灰白的墙灰。
心里更愧疚了,谭卿不自觉地将动作又放轻了些,不时地用余光打量他的表情,倘若皱眉,就再轻一点。
但似乎没有。
“好了。”处理完,她终于松了口气。
“嗯,谢谢。”陈景迟打量着手背上的两个创口贴,又看了眼耳根泛红的女孩,突然又轻叹了声,“这个——”
谭卿立马紧张起来:“怎么了,很痛吗?”
“没事,就是以为你们女孩子会买那种有可爱图案的创口贴。”
他不说,谭卿压根没意识到,自己一向用的就是这种棕黄色的普通版,而且刚才进去得急,随便拿了一盒就付钱了。
“这家只有这种。”她又撒了个谎,密长的眼睫半遮着里面乌黑清亮的眼眸,从包里翻出了一支马克笔,思忖着说,“不过我可以给你画。”
陈景迟把手举到她面前,一副任她为之的意思。
谭卿也不负所望。
很快,看着上面Q萌的两只小鸡,陈景迟问:“你喜欢鸡?”
“不是,送给你的。”不对,好像有点歧义。
“你属鸡,所以我就画了你的生肖。”
陈景迟眯了眯眼,有那么点郑重其事的意思:“谭卿。”
“嗯?”
“我不属鸡,属狗。”
听着怎么更像骂人了呢,谭卿有点尴尬:“那潘潇总叫你陈——”后面一个字被她自动消音,接着说,“是因为你属狗吗?”
“你要这么想,也行。”
-
另一边,狭小的包厢里,酒和菜都已经上桌了。
一群人看两人迟迟不来,饿得头晕眼花,潘潇忍不住了:“不等了,我们先吃吧,阿迟待会来付钱就行。”
江奇:“那迟哥要是不来呢?”
“那我付,行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有魔力,刚说完,门就被推了开。
陈景迟丝毫没有姗姗来迟的不好意思,一贯散漫地走向空着的位置坐下,顺便还拉开了边上的另一把空椅子。
谭卿关上门,坐过去。
“你俩这干嘛去了?”大概是察觉到空气突然安静,潘潇目光在两人之间穿梭了一遍,笑得饶有意味。
陈景迟:“没干嘛。”
“没干嘛这么慢?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你就装吧你。”
“那时候在开车,腾不出手。”
潘潇显然不信:“这才多远啊,那时候就在开车结果现在到?你别说黎川堵车啊。”
“是没堵车,车半路熄火了,我下车推了半里地。”他语气一贯的平淡,就好像真的在陈述事实。
“...你就放屁吧。”潘潇也不和他继续鬼扯,拿起桌上的开瓶器,连开了三瓶啤酒,分别摆到俩人面前,“迟到了,先自罚三杯不过分吧?还有谭卿也要哦。”
说着,对其他人抛了个眼色。
江奇立马收到:“对,男女平等,不得有别。”
陈景迟飞了个眼刀过去,他又讪讪改口:“不过,迟哥愿意代你喝,也是可以的,对吧老汪?”
老汪剥着小蝶上的花生,已经喝上了:“没错,陈导这么怜香惜玉的人,怎么会让女生喝酒呢。”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又把矛头都甩向了陈景迟。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我们组什么时候有的这规矩?”
“一直都有啊,潜在规定。”潘潇料定他要耍赖,“现在废来不及了啊,今天人数不全没法投票,改个法条也得讲求民主不是。”
剧组今晚来的就八人。
除了老汪,江奇,许蔚还有她们四个外,还有美术组另一个女生,叫刘飞逸,一米七六,短发,人如其名,又酷又帅的一女生。
“行吧。”陈景迟也不推脱了,伸手拿走谭卿面前的酒。
看这架势,是要替她喝。
其实不太意外他会为自己解围,换成任何他认识的女生朋友,估计都会这样。
但谭卿还是把自己的杯子往他那边推了推,小声拒绝:“我自己喝吧。”
“真的吗?”陈景迟倒酒的手顿了顿。。
谭卿:“嗯,三杯,应该可以。”
他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接过她的杯子,然后拿过桌上的一罐椰子汁,拉开拉环,倒满又放回她面前:“喝吧,三杯可以慢慢喝。”
是在故意逗她吗?
谭卿指尖轻轻搭在杯壁上,没说话。
倒是她身边的刘飞逸,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打趣起来:“可以啊,陈老板,这是钓过几个姑娘了?这么会。”
“无可奉告。”
她又将目光投向潘潇:“潘总,爆料一下?”
“爆料多没意思,待会你们找机会让他自己说。”潘潇一语带过,看着陈景迟草率地喝完一杯,忙不迭抢过他手里的酒瓶,“我来,你他妈倒的半杯都是泡泡,作弊啊。”
“......”
酒精是个能催化气氛的东西。
很快,大家就玩起了酒桌上的小游戏——猜点数。
骰蛊里一共十个骰子,玩家摇前先报一个数,开盖后把猜中的点数拿走,给下一个玩家。
若是一个没猜中的人就要接受惩罚,也就是潘潇说的那个“机会”,真心话or大冒险。
第一轮从刘飞逸开始摇,她报了3,开了后2个3。骰蛊里还剩八个骰子,递给许蔚。
许蔚报的是5,中了三个,温婉笑了笑,递给江奇。
“靠,果然玫瑰都是带刺的,狠啊。”江奇犹豫地报了个2,还好开盖后有一个2,松了口气。
越到后面,越是战战兢兢。
轮到潘潇这,只剩下2个骰子了,他做法似的摇了半天,没中。
“真心话,问吧。”不等其他人说话,他自己先选了。
老汪:“真怂啊你。”
江奇:“和上一任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她说我指甲盖上没有月牙,活不长,不想守寡。”
“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群人没忍住笑了起来,潘潇烦躁地把骰蛊丢给陈景迟,“笑屁啊,快点陈狗,到你了。就两个,我不信你能猜中。”
陈景迟随口说了个六,不紧不慢地盖上骰蛊,摇了几下,打开。
两个骰子上下叠在了一起,朝上那面正好是六个点。
“草,你今天踩到狗屎了?”潘潇损了句,又同情地看向谭卿,“记得待会的仇都算到他身上。”
“不是还有一个吗?”陈景迟散漫地笑了下,拨开上面那个。
潘潇惊叹地看着又一个六:“你他妈老实说,是不是作弊了?”
“没有。”
到谭卿这又是新的一轮,最安稳的开局。
她悄悄地打量了一眼陈景迟,一连几轮下来,其他人都快把黑历史掏光了,可偏偏就避过了这俩人。
其他人眼都绿了,临时改了规则。
一轮中若是骰子中途就猜完了,不得直接从后面一个人重新开始,而是没参与的都要接受惩罚。
这一来,终于坑到了陈景迟。
最后一个骰子,他前面的潘潇,阴差阳错地猜对了。
“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潘潇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大冒险吧。”
江奇:“卧槽,迟哥勇啊,快出题。”
老汪也跟腔:“不能太容易啊。”
机会来之不易,一行人立马有如面临机密大事,压着声音商量起来。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地交流。
最后,刘飞逸阴险地笑了笑,宣布:“陈老板,现场选一个人接吻,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陈狗:玩得就是心跳。
卿卿揣着刀暗中观察:他会选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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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满天星
◎想占便宜想疯了。◎
故意整他的。
陈景迟无可奈何地揉了揉眉心:“不能违法乱纪,换一个吧。”
“这怎么违法乱纪了,又没让你强吻别人!”潘潇怕又让他浑水摸鱼躲过去了,赶紧跳出来申明,“这样,你可以先征求一下对方同意,不愿意再换一个人。”
刘飞逸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啊,我们陈老板这么帅,不会有人拒绝的吧?而且你选外面的人,我们也没意见。”
老汪:“刚好之前我们到的时候,楼下坐了两桌美女,一个个身材都...你懂的。”
这个谭卿有印象,自己和陈景迟进店时,那几人的目光就飘到了他身上。
而且同为女生,她感觉得到对方是什么意思。
眉心隐隐烦躁地轻蹙了一下。
她借着去拿旋转台上的饮料,侧了侧身子,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一只手放松地搭在椅背上,眼睫半垂着,似乎在思考应该选谁。
谭卿握着饮料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去拉开口的拉环时,一下没控制好力气,清脆一声响,前半段直接断了,没办法再打开。
但几秒后,另一瓶拉开的,又默默放到了她面前。
谭卿抬起头,陈景迟依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没在看她。
而其他人也没注意到她这边的小动作,一门心思都在那个刺激的惩罚上。
潘潇:“快点啊,当初选专业都没见你想这么久,别搞得和生死大事似的。”
“嗯,想好了。”
“谁啊?”他追问,眼里满是八卦。
陈景迟抬了抬眼皮,目光懒懒地落到他身上,笑得漫不经心:“你说呢?”
指向性很明显。
潘潇怔了两秒,反应过来,一骨碌推开椅子站起来:“操,你他妈是不是有毒?”
“我记得你们好像没说一定要选异性吧,不过你也可以拒绝。”说得好像很通情达理,就是拿捏准了自己是个铁打的直男。
太贱了。
潘潇真没想到他这么会钻空子,一口气梗在那不上不下:“陈景迟,你他妈比整个三院加起来的人都有病。”
三院是有名的精神病院。
陈景迟无所谓地哦了声:“你们也看到了,他不同意。”
刘飞逸:“换一个。”
陈景迟:“江奇。”
江奇瑟瑟发抖:“迟哥,求放过。”
“行吧。”陈景迟轻轻敲着玻璃杯的杯壁,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没办法,换个真心话吧。”
看来是铁了心打算赖过去了。
刘飞逸真的对这位哥的套路叹为观止,用仅有的思考能力添了一脚阻碍:“反悔的话那得换三个问题吧,陈老板。”
“行。”他答应得爽快。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眼,由老汪先问:“谈过几个女朋友?说实话。”
你这问的真垮啊,潘潇在心里咆哮了一句。
陈景迟:“没有。”
老汪和江奇一脸不信:“草,真的假的?”
“真的啊,说了你们又不信。”
刘飞逸:“发个毒誓,说谎单身十年。”
“一辈子行吗。”声音一贯的平淡无澜,大概是完全不在意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刘飞逸竖了一个大拇指:“牛,那你和之前组里的那个姚婧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敷衍了吧,我有次看到她晚上去你敲你房间门了。”
放在平时,这些好奇心只能吞在肚子里,但现在大家喝了酒,气氛又玩开了,刘飞逸脱口就问出来了。
陈景迟一时没答。
谭卿眼睫动了动,收回悄悄打量他的眸光,低下头默默地喝着杯里的椰奶。
刘飞逸:“有猫腻吧?”
“没有,来敲门是和我说她临时有别的档期,想推掉这部剧,她那天白天也找过我,只不过我不在。”
解释得好像无懈可击,刘飞逸也没觉得哪不对劲:“怪不得她后来就走了,违约啊。”
陈景迟:“完了吧,三个问题。”
“三个,不是才两个吗?”刘飞逸回想了一下,觉得很亏,“姚婧那个只能算一个问题吧,你们谁再问一个?”
几人看他刚刚提到姚婧时,脸色似乎沉了一瞬,没人开口。
刘飞逸看了一圈:“谭卿,你来问吧。”
谭卿没想到会突然cue到自己,差点呛了口,急忙扯过桌上的面巾纸捂住嘴,擦了擦,侧头看向陈景迟。
他一脸平淡:“问吧。”
谭卿有点为难:“让我想一想。”
“好。”
他似乎也不着急,就这么安静地等着,但谭卿还是有压力,不敢耽搁太久。
大概一两分钟后,她开口:“陈导,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噗~”刘飞逸和江奇没忍住笑喷了,“我本来以为老汪已经够菜了,结果资深接班人还在后面。”
“......”
两人的反应,让她觉得自己问了个很幼稚的问题,原本的期待中,又多了一丝丝懊悔和不安。
但转头去看陈景迟,眼睫轻垂,一副俨然在认真思考的模样。
沉默良久,在周围其他人的催促声中,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有感觉的。”
前面铺垫的时间太久,众人还以为他会编出什么隆重的发言。
结果就这短短的四个字?!
潘潇:“不至于这么敷衍吧,陈狗。”
江奇:“过分了迟哥。”
陈飞逸啧了一声:“果然搞艺术的都喜欢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吗?”
“什么感觉?”老汪兴许是酒喝多了,接的腔也跑了方向,“是长得美光欣赏就有感觉呢,还是床上,有感觉?”
“都要有,不行吗?”陈景迟敞着腿,手肘散漫地搭在桌上,眼尾卷着浅薄的笑意。
那么不正经的话,从他嘴里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却一点违和感也没有。
她其实一直很讨厌这类话题。
哪怕是玩笑,也觉得龌龊又下流。
以前听到班上男生聊,尤其是聊到兴头时脸上那种猥琐的笑,都在心里千百遍地想把人踩在脚下狠狠鞭笞。
但在陈景迟身上,不知道是他就连说这种话时语气都坦荡,还是眼神太正太亮,让人完全捕捉不到半点卑劣的心思。
其他人也怔住了,等回过神瞬间炸开了锅。
刘飞逸:“哇哦,看不出来啊,表面是君子温文尔雅,内里是浪客风流成性啊,陈老板!”
潘潇敲着二郎腿:“什么浪客说那么好听,淫贼好吗?生在古代绝对被砍头十八回都不止。”
“......”
刘飞逸:“长得帅,万一姑娘们愿意被采呢?老汪那种的,肯定就不行了。”
“哎,聊天归聊天,别人身攻击啊。”老汪弹了弹手里的烟灰,看向谭卿,“这回可看清楚我们陈导了啊,以后别再给他送水了。”
耐人寻味的一句话,被他用教育小辈的语气说出来。
其他人的视线也跟着看过来。
就这么明晃晃地被揭穿。
狭小的空间里,运作的空调在这一刻好像失去了效果,谭卿觉得烫意似乎要从自己脸上跑出来。
她托着下巴,手不经意地掩住脸颊,平复了一会,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没有,水我都是顺便拿的,也有...给你们拿。”
潘潇意味深长的哦了声:“陈狗听到没,顺便给你拿的,别再自作多情在那偷乐啊。”
“那顺便的,你好像也没有?”他淡淡笑了声。
在潘潇听来,是满满的挑衅意味,不服气道:“我每回自己就去拿了,不像某人,断手断脚。”
“这样啊。”他也不理会对方的冷嘲热讽,眸光落到谭卿身上,“那以后,还能有顺便吗?”
谭卿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还是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败下阵来:“有空,就可以。”说完,就急急地别开目光,端起桌上的杯子,咕咚咕咚地猛喝了几口。
陈景迟没忍住,轻笑了下:“怎么?是想着在查分前大醉一场?”
谭卿愣了一下:“喝椰奶也会醉吗?”
“会吧,不然怎么会有人醉奶?”
谭卿小声纠正:“那是小孩。”
“你不是吗?”
“不是。”
陈景迟见女孩唇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了翘,又开了一罐,默默地放到她手边,不再逗她。
调侃玩闹一圈过后,一群人酒兴上来,开始侃天侃地。
什么八卦,不平事,还有他们无数次死在尘土里却又因不甘和热爱而复生的理想,都在这个夜晚鲜活起来。
老汪说自己要有一个最牛的摄影团队,让曾经那些颐气指使狗屁不懂的导演回来求他合作,然后再狠狠拒绝。
江奇说要拍出一部厉害的作品,即使这部作品在十年或二十年后才开始发光为人知晓,反正有就行了。
刘飞逸是个现实享乐派,要赚花不完的钱,能喝最烈的酒,抱最帅的男人或者最美的女人,一抱一辈子。
潘潇喝得醉醺醺的,只剩下说话还门清,扬言要让京宁以后地标的总设计师写上他的名字,否则就花钱买下来,推了自己重建。
......
饭桌上,豪言壮语不断。
唯有陈景迟,懒懒地靠在椅子里听着。被老汪问到时,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下,说反正以后都会实现的,没必要现在剧透。
褪去一贯的温柔闲淡,是少年骨子里独有的狂妄,就像是春寒料峭时,荒原上破土而出的种子。
即使迎着风顶着雨,也肆意生长。
对上他眼角眉梢笑意的那一秒,谭卿在心里又默默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愿望。
_
这顿饭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其实大家的兴致还正处在某个阈值的巅峰,但面对店内已经走光的客人和老板强烈的暗示,他们不得不先散了。
陈景迟扒出潘潇的钱包结完账。
老汪,江奇一道打车回酒店,刘飞逸骑着她炫酷的摩托捎上许蔚一起走。
而谭卿,邰蓉则和剩下两人顺路,上了同一辆出租车。
潘潇喝多了,一坐上副驾驶就不知今夕是何年得直接睡死过去,连自己那边的车门都还大开着。
陈景迟替他关上后,和谭卿,邰蓉坐进了后座。
谭卿坐在中间,出租车后排的空间不大,他又是个身高腿长的,一坐下,瞬间逼仄了不少。
谭卿感觉头顶的空气都稀薄了,尽量往邰蓉那边挪了挪。
司机是个眼尖又会打趣人的:“小姑娘挤啊?干脆坐你对象腿上得了。”
“......”
她俩是有夫妻相吗?
“我不——”
不等她解释,司机一脚油门,语速就和这车速似的:“你们这些小姑娘啊,也别太惯着对象,还是得多使唤使唤,好男人都是被使唤出来的,别光看长得帅,都是绣花枕头,不经用。”
她其实也不算个脸皮薄的人。
高一的时候,有个大一届的体育生追她,那人性格张扬,行事也是风风火火的,很快闹得年级里不少人都知道了。
那段时间,她去食堂打饭都能听到有人在传自己和男生的绯闻,但每次也就当耳旁风吹过,只有当胆子大的某些人来“求证”,才冷漠地声明和男生没半点关系。
可现在,仅仅是被调侃了一句,她就不自觉紧张起来。
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有意占便宜,但又说不出漂亮的解释的话。
思绪乱成一团。
陈景迟似乎不在意,整个人懒懒地靠着椅背,手搭在门边扶手上,声音还含混在喉咙里,突然侧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真要坐?那也不是不行。”
说着善解人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腿。
窗外的路灯透过没有贴膜的车窗洒进来,细碎地落在他发梢,将那双清冷的桃花眼都染上了几分夏日晚风的温度。
谭卿竟一时分不清是开玩笑还是真心话,整个人怔在那。
前排的司机嘿嘿地笑了两声。
陈景迟察觉到女孩害羞了,抬脚轻轻踢了踢椅背,声音不着调地说:“师傅你可别说话了,看着点路吧。”
说完,他垂眸看向谭卿:“别生气,我——”
“你什么你?”话音未落,一旁上车起就安静坐着的邰蓉突然抬头瞪着他,“还没开始睡着呢,你就开始做梦?还坐你腿上,我看你他妈是想占便宜想疯了!”
司机:“?”
谭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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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狗行不行下章拿下卿卿】
【双更!!!!!】
-完-
第17章 、满天星
◎睡了能醒吗?◎
不是平时朋友间那种损人的语气,而是真的厉声斥责。
司机都吓得别了一下方向盘。
谭卿就更加了,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还是在清醒的情况下,暴躁地把人喷了一通。
场面一度陷入死寂。
谭卿硬着头皮,往邰蓉那侧又挤过去些,捏住她手腕,压着声音问:“你怎么了?”
她扭头看着窗外,没说话。
谭卿不太敢去看陈景迟的脸色,更不敢当面道歉,一是没想好说辞,二是现在道歉就好像自己默认了是邰蓉的错,怕再刺激到她,双方失控地吵起来。
这一程路变得无比煎熬。
好在司机显然也不想继续浸泡在这诡异的气氛里,一路提速飞驰。
终于,车在小区外急急停下,邰蓉唰地推开车门,准备脚底抹油,谭卿一把拽住她,跟上去,声音压在夜色里:“今晚去我家睡。”
大概是意识到什么,她小声抗议:“我妈给我留门了。”
“没得商量。”
进了门,邰蓉直奔卫生间,锁门。
谭卿也没在外面堵她,抱着自己的手机,坐在书桌前,拧着眉在备忘录里打字:对不起,邰蓉她因为明天要出分了太紧张,一下没控制住情绪才说了那些话,希望你别在意。
什么驴头不对马嘴的。
而且骂都骂了,还叫人家别在意?
人家又不是菩萨下凡,专门来渡你的。
——对不起,她当时其实睡着了,说的梦话。
也没人会睁着眼说梦话吧,而且还口齿清晰,眼珠子转得比谁都灵活。
这解释的难度,不亚于给她两瓣掰碎的蛋壳,然后让她孵出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鸡。
——对不起,邰蓉说的那些话,真的很抱歉。
最终,思来想去,再三斟酌,谭卿还是敲下最苍白的几个字,点开那个置顶的头像,复制到对话框,发送。
一分钟,两分钟......
和预想的差不多,对方并没有回复。可能是已经把自己拉黑了吧?
又等了十分钟,她纠结着要不要破罐子破摔,再发一条消息求证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声。
悬着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就好像自己现在是法庭上做完最后陈述,等待最终审判结果的犯人,然而当她小心翼翼地把屏幕朝下的手机翻过来,看清发送人时。
所有忐忑,焦灼以及一丝隐秘的期待都瞬间变成了生气和无语。
谭卿扔下手机,一把拉开椅子,起身走到卫生间外,重重敲门:“出来说。”
“我不要,我需要保证人身安全的交流。”因为心虚,邰蓉的声音都没了以往的气势。
谭卿:“......我又不动手。”
“我不信,没一个犯人举刀杀人前会说自己要杀人。反正,我不出去。”
“那行,我去拿钥匙了。”
谭卿放下敲门的手,作势走到门边。
听着那脚步声远去,邰蓉最后一道负隅顽抗的防线终于被击溃,猫着腰走到门边,按下门把手,试探地往里拉开一点。
然后,一声嘹亮的尖叫,就彻底关不回去了。
卧室里,灯光大亮。
邰蓉垂头丧气地低头坐在床边,谭卿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秀气的眉微皱着,一脸严肃,颇有几分扫黄抓捕现场的气氛。
邰蓉感觉连空气里都静滞着“坦白从宽”几个字:“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骂他的。”
“?”
“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当时感觉自己就像突然被大罗神仙魂穿了一样——”
“你等等。”谭卿拿过桌上的陶瓷杯,“来,让它冒个光。”
邰蓉绝望地盯着杯子:“......好吧,我当时就是心情差,然后那个司机又说个不停,我更烦了,一上头就没忍住。”
“为什么心情差?”
“就,明天不是要查分了吗?我紧张,心情不就差了。”自认为很有道理地掰扯了个借口,然而谭卿显然是怀疑的。
虽说高考是一等一的大事,但这也是分人的.
邰蓉就属于那种嘴上鬼哭狼嚎,实际上对待成绩的心早就和杀鱼的刀一样冷硬了,而且明明出发前还和潘潇吵得和两小学生似的。
邰蓉见她不说话,底气慢慢往外泄,刻意转移话题:“不过你今天怎么回事啊?陈景迟那样接腔你居然没生气?”
“他,开玩笑的。”提到这个,谭卿神色有一丝微恙。
邰蓉啧了一声:“不对劲,以前有人开玩笑你可不是这样,老实说,你们俩是不是真有点情况啊?”
“没有。”
见她这么急着否认,邰蓉更来劲:“那就是你对他有意思,对不对?先别急着否认,撒谎的话陈景迟倒霉一辈子。”
“......”
“你说是不是啊?是的话我马上给他道歉,绝不做你爱情路上一颗小小的绊脚石。”
谭卿不想承认,主要是邰蓉这张嘴就是上了南孚电池的喇叭,不须多时就能给你的事迹一通浮夸润色地传遍每个角落。
但面对那幼稚的诅咒,她又迟疑了。
“你起开,我要去洗澡了。”一番纠结之后,谭卿选择回避这个问题。
不过没等她走开,邰蓉又一惊一乍地呀了一声:“你手机响了。”
这次,真的是陈景迟。
回复是简单的两个字:“没事。”
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无可奈何懒得计较了?谭卿代入一下他看到消息时的表情,瞬间更自闭了。
“哎,你别哭啊。”邰蓉凑过来,看了一眼屏幕。
谭卿:“......你见过有人眼泪是隐形的吗?”
“我这不是怕你哭吗?”邰蓉挠了挠头,突然把人往外推了推,“你先赶紧去洗澡吧。”
搞不懂她的反应,谭卿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又不放心地折回去,拿上自己的手机,才往浴室走。
听着关门落锁的声音响起。
邰蓉做贼似的掏出手机,飞快从通讯录里找到陈景迟的头像,戳进去。
【睡了吗,陈导?】
【睡了能醒吗?有事和你说。】
【还没醒,那我夺命连环call了啊。】
......
噼里啪啦一通消息。
终于两分钟后,对面发来了一串省略号。
邰蓉丝毫不管对方的冷漠态度,得到回应后,开始了她个人的独角戏。
_
另一边浴室里,谭卿刚洗完澡,满脑子还是要不要回复那条消息,突然,洗手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陈景迟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她有一种措手不及想丢盔弃甲逃跑的冲动,但没给实践的时间,手一抖,电话已经接了起来。
“陈景迟。”
“嗯。”
简单的开场白后,是战略性的沉默。
双方好像都在试探彼此会不会先开口,最后,还是那边先下一步:“你哭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走向。
谭卿一脸茫然:“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陈景迟也没想隐瞒,坦白道:“邰蓉说你哭了,她说你怕我生你的气。”
“......”
谭卿捏紧了拳头,不用想也知道她又说了多少乱七八糟的,刚才就该把她手机一起拿进卫生间。
“没有。”思来想去,谭卿言语匮乏地又重复了一遍。
但因为刚洗完澡,声音好像也被氤氲的热气泡软了一样,听起来沙沙绵绵的,竟真有几分哭过之后还死倔着不承认的感觉。
她一时都不知道要不要接下去说了。
纠结了一会,咽了咽口水,尽量把声音调整回来:“陈景迟,我真的没哭,邰蓉她喜欢胡说——”
“嗯,我知道,没哭。”像是察觉到她的情绪,那边很给面子地给了个台阶,声音隔着听筒,温柔得像是在哄小孩。
搞得她都觉得自己有那么点无理取闹的意味。
谭卿选择闭上嘴。
那边也跟着安静下来。
只有清浅的呼吸声,提醒着她通话还在继续,不知道多久之后,那边又叫了她一声:“谭卿。”
“嗯?”
“我当时没回消息,是因为去洗澡了,手机放在卧室,没看到。还有今晚的事,是我的问题。”他不疾不徐地解释,声音有些低沉,像融进夜色里,随着风穿过阻隔,就那么荡开在自己耳边。
很近很近,近得她似乎都能听清那撩人的音色和起伏的气息。
谭卿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尖,心思被搅得有些混乱。
“没关系,我晚上也经常不注意看消息,晚上的事,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思考了良久,脑子里也预演了很多遍,自认为算是尽毕生情商给了一个礼尚往来的台阶。
但那边好像很轻地叹了一声,这让她有点拿不准。
“陈景迟?”
“嗯。没事,早点睡吧。”
“好,那你也...晚安。”
-
挂断电话后,陈景迟抓起床边的毛巾,揉了两下已经半干的头发,又丢下。
干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走到占了卧室快四分之一的那张大书桌前,打开电脑。
剪了两组片子,外面的天已经翻起鱼肚白了。
心里那股隐隐的燥郁却久久不散。
他丢开鼠标,有些疲惫地靠回椅子上,微垂着头,闭上眼,但没几分钟,又泄气地睁开,捞过桌上的手机,点开了一个昵称叫“没事离我远点”的对话框。
c:【睡了吗?】
c:【睡了能醒吗?有事。】
陈景迟其实某些时候是个耐心不太好的人。
半分钟没回复,他电话直接就打了过去。
那边应该是大梦初醒,接起电话时暴躁要冲出屏幕:“潘潇,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会看时间吗,需要我给你送个钟挂床边?”
“......是我,陈景迟。”
那边大概是睡意没散,还有些迷糊,顿了好一会之后才转过弯来:“哦,你啊,你他妈也被潘潇传染了?你知道莫斯科现在几点吗?”
陈景迟懒得和他废话:“我有事。”
这也叫有事找人的态度?
周协一口气梗在那,没好气道:“什么事?快点说,说完老子要去睡觉了。”
又沉默下来。
约摸过了两三分钟,那边隐隐传来鼾声,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声音才响起。
“你当初是怎么追的许蔚?”
作者有话说:
陈狗:深夜在线求支招。
亲妈&读者:你当时就该直接亲下去,你不行啊陈狗(指指点点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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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已经搬来了!!陈狗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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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老婆!】
【哈哈哈哈哈】
-完-
第18章 、满天星
◎就四个字,死缠烂打。◎
这大半夜的,特意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咨询自己的恋爱史?
“陈景迟,你他妈被潘潇魂穿了啊?”周协没想到他也会八卦这种事,呛了一句,但几秒后,又反应过来似乎有哪不对劲,“等等,你不会是...看上谁了吧?”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认识这么多年,周协深知他这人一向是只要自己不想说,别人就别想从他嘴里撬出半个字。
交换就交换吧。
周协不着调地说:“我啊,我这张脸还用追吗?许蔚一见钟情好吧。”
陈景迟:“等下,你再说一遍。”
“怎么,不信啊,你不信也没办法,许蔚当初对我真是一见钟情,个人魅力这种事——”
“好了。”
周协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打断弄得一头雾水:“什么啊?”
“录好了。”陈景迟淡淡地解释了一句,见那边似乎没反应过来,不紧不慢地文件传到电脑上,然后点开了播放键,把手机举到音响边缘。
再然后,周协听到自己刚才那句大言不惭的话,一字不漏地又传回他耳边,还循环播放着。
他愣了几秒,彻底炸了:“操,你是真有病啊,打个电话你还录音!”
陈景迟:“不录音怎么求证?”
“求证什么?你当我是犯罪嫌疑人呢!”周协暴躁地骂了句,但很快又想到什么,声音一下紧张起来,“你不会是要发给许蔚吧?”
陈景迟没说话。
周协以为他默认了,也忍不住脾气上来:“陈景迟,我告诉你,你趁她现在睡着赶紧给我撤回,不然等我下次回国,你就提前叫好救护车吧。”
“你确定?暴力造成人身伤害是犯法,你非要动手的话,还是自己提前适应一下监狱生活吧。”陈景迟无视他的威胁,还是一贯那种漫不经心又欠揍的态度。
周协拳头都硬了,要是在国内,就是连夜开车,也得去揍他一顿。
但现在身处异国他乡,除了生气,别无他法,还是得好好商量。
“陈景迟,我和你说,你现在撤回,咱两还是——”
“我还没来得及发。”
靠,周协真的无语了。
“你他妈能别说话那么大喘气吗?”
“是你没等我说完。”他慢条斯理地解释了一句。
周协听得心里直骂这人两面三刀,平时表面装得人模狗样,比谁都温柔讲理,实际上阴险得一批。
但现在把柄在他手上,也不得不低头:“行,我的问题,所以你到底想干嘛?”
陈景迟也是个会适时给台阶的,善解人意地笑了下:“就刚刚那个问题,再请教一遍。”
“追人啊。”周协吃了大亏,不敢再敷衍,而且这人精明得很,根本没法糊弄。
这回,他认真思考了很久,才谨慎开口,“其实简单来说,就四个字——死缠烂打。”
陈景迟:“流氓吗?”
“......也不能这么说,就是追人你不能太矜持,被拒绝一两次也别放弃,有些女生就是口是心非的,对你可能也有点意思但不会表现出来,需要多考验你一下,这时候你就需要多约她们出去玩,什么看电影,吃饭,去游乐园,反正挑小女生喜欢的那一套来。”
他说起来很有经验:“还有女生都喜欢惊喜和浪漫,就现在什么包广告牌告白啊,广场布置鲜花蜡烛啊,不行你也试试。”
陈景迟听得沉默了几秒,悠悠开口:“如果对方不喜欢这种方式,提前又不知情,这算不算是道德绑架?”
“.........”
周协真的败给他了,“陈景迟,我原来怎么不知道你道德水准这么高呢!”
“一直挺高。”
“给你根杆子你还真敢往上爬,反正,你就各种方法都试试,说不定就成了,我追许蔚时就这样,她看着面冷不理人,但其实容易心软。”
陈景迟不太认同:“许蔚对人不是挺温柔爱笑的。”
“......”被深深打击到,周协觉得这天没法聊下去了,“那你说说,你到底看上哪个女生了?”
“你不认识。”
周协不屑地哼了一声:“搞得这么神秘,我去问潘潇不就知道了。”
“那录音——”
周协马上改口:“行,我不问,才懒得找他,那什么类型的总能说说吧?”
安静,漂亮,会画画......
陈景迟看着洗澡前被撕下来,贴在硬质小卡片上的两张创口贴,认真地思考起来。
好像没什么词能准确形容,就是她在时,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看她笑,皱眉,思考...各种小表情。
甚至也会有点期待她靠近自己。
前所未有,又很特别的一种感觉。
“说不上来。”良久后,陈景迟敷衍了一句。
周协:“那漂亮还是聪明,或者性感?”
陈景迟:“我困了,挂了。”
“......傻逼。”
_
自从挂断那通电话后,谭卿失眠了。
一直到早上下楼吃过早饭回来后才睡着,不过这一觉,也睡到了将近下午五点。
起来时,邰蓉已经回家了。
窗帘倒是给她拉得严严实实的,余温热烫的落日光线一丝也溜不进来。
昏暗中,她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有两条新消息。
一条是余惠萍发的,说自己再过一周左右就回来,还有祝她考到自己满意的分数。
看来她还是知道自己今天出分的。
和大多数家长不同,余惠萍从来不会拿她的成绩和别的孩子比较,也不会揪着进退步的名次,批评教育她。
关于学业,她说的最多的一句大概就是:挺好的。
仔细想想,在学会接受孩子平庸,不把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强加给孩子这一教育课题上,余惠萍应该算是个很优秀的母亲。
谭卿给她回了一句“谢谢”,然后打开另一条消息。
是邰蓉:问她醒了没?有没有吃晚饭?
谭卿摁灭屏幕,打算装作没看到,门却十分不合时宜地被敲响。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谭卿烦躁地拉过被子蒙住头,但显然外面那人更能坚持。
她不得不无奈地掀开被子,下床。
刚拉开门,邰蓉赶紧撑开门缝挤进来。
“你刚睡醒啊?”大概是昨天得罪了自己两次,态度还是有点卑微。
谭卿:“嗯,干嘛。”
“没干嘛,就是我妈今天包了新鲜的饺子,想让你一块去吃。”
“不去。”
“别嘛,”邰蓉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有你喜欢的玉米鲜肉馅,而且是我妈让我来叫你的,说晚上要出分了,让我蹭蹭你学霸的光环,你不去的话,我也进不了家门了。”
谭卿依旧无情地拒绝:“那就不进吧。”
“不行啊,你不去的话...我妈只能亲自来请你了,谭卿卿,谭大画家?你真的忍心看我无家可归,风餐露宿吗?”
她卖萌耍贱一向有一手。
最终,还是耗不过她,半推半就地一起去了。
其实谭卿原来也来过几次邰蓉家,和自己那的清冷不同。
她家到处都是一家四口生活的痕迹,阳台上挂满的衣服,茶几上的剃须刀,还有沙发上乱丢的玩具。
虽然看着有些拥挤,但又很有生活的气息。
而且邰蓉她妈赵霞女士就属于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爱夸赞别家小孩的家长。
一进门,就开始切水果,拿零食牛奶,谭卿难得觉得自己像个被人念叨的小孩,开始有点不适应,但还是乖乖的全接过来。
吃完晚饭,赵女士大概也察觉到自己在,谭卿放不开。
于是收拾完就带着邰蓉她弟出去散步,把空间留给俩孩子。
“我妈是不是特啰嗦?”人走后,邰蓉赶紧拿出藏在冰箱的最后一盘杨梅,一屁股窝进沙发里,打开电视。
谭卿:“其实这样挺好的。”
邰蓉一脸惊恐:“她天天在你耳边念,你就不觉得好了,刚才吃饭你听见没,她还让我报黎川或者附近的大学,让我周末周日都回来。”
谭卿:“那你怎么想的?”
“我肯定不,不是说好了和你一起去京宁吗,再说陈景迟也在京宁,以后说不定大家还能偶尔出来吃个饭什么的,多好。”
还不知道分数,她已经满眼期待地安排上了。
谭卿也不敢打击她,一边听着她的美好愿景,一边抽空刷着班级群消息。
全是在焦急等待查分的,有人甚至提前去网吧占了位,就怕待会网络不好卡得进不去。
谭卿心想自己家宽带的网速还不错,应该不用担心这个。
结果下一秒,电视突然“嗞”了一声,头顶的灯一瞬间全黑了下来。
“怎么回事,跳闸了?”邰蓉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我去看看。”
她摸黑走到墙边的电闸开关处,检查了一遍:“没跳啊。”
谭卿看了眼窗外一片漆黑:“好像是小区断电了。”
“不会吧,关键时刻掉链子,今晚还查分呢,什么时候来啊?”
“不知道。”
两人在沙发上默默等了大概十来分钟,四处依旧一片漆黑寂静,完全没有任何要来电的迹象。
最后,两人还是照着手机电筒下了楼。
楼下已经站了不少人,全是停电了跑下来的。
“怎么会突然停电的,我儿子今晚还要查分呢?”
“听说是变压器和线路坏了。”
“那今晚能修好吗?”
“这哪知道,咱这小区线路确实太老旧了,以前和隔壁职工宿舍楼共用变压器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就停电一宿。”
.........
人群里着急的着急,抱怨的抱怨。
熙熙攘攘,只有小孩们开心地跑来跑去,谭卿想着是不是该在群里问一下,哪个网吧还有空位。
但刚摸出手机,电话响了起来。
是陈景迟打来的,意外又让她心跳突然震颤了一下,捏紧手机接起:“喂,有...事吗?”
那边低声说了句什么,但还没听清,就被周围嘈杂的声音盖过去了。
谭卿想拉着邰蓉走到安静点的地方,但望了一圈,却发现找不见人影了。
回过头,电话也已经挂断。
谭卿突然觉得有点失落,但因为自己这边实在太吵,也不敢贸然打过去,只好边往人群外走,边给邰蓉发消息,先找到人再说。
可人群乌泱泱的一片,她眼睛又有点散光,天一黑,视力就会被削弱。
走出几步,邰蓉的人影没看到,倒是一个骑着滑板的小孩急急的朝她冲过来。
轮子还冒着彩色的光。
左右都挪不开身,就在预想着要被倒霉地撞上时。
突然,有一抹温热的力道握上她手腕,将她整个人往后拉了一把。
头撞上有些坚硬的胸膛,鼻尖上很快蔓开一股干净,清冽又有点熟悉的薄荷香。
像夏日里的除躁剂,将那纷乱的人群隔开。
她揉了揉额头,站稳,低头看了眼扣住自己手腕的修长漂亮的指节,又抬起头,看向那熟悉的轮廓。
迟疑了一会,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陈景迟?他怎么会……在这?
作者有话说:
我替陈狗回答一下:来找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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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冲他妈的】
【陈狗快表白啊!快在一起吧!】
【大大不错的】
【喜欢喜欢?】
【陈狗能不能搞快】
【来了来了】
-完-
第19章 、满天星
◎手都酸了...【二更】◎
少女出神间,陈景迟也在看她,而且那双平时总是微微扬着的桃花眼此时有些严肃地绷着,似乎在观察确认什么。
“没事吧?”他问。
谭卿赶紧摇了摇头。
他眼底的郁气似乎散了散,这才低头去看那骑滑板车的小孩。
小孩的车已经停下,拧着两条眉毛,仰头瞪他,语气是恶狠狠的:“你干嘛踩我车,让我过去!”
谭卿这才注意到,那滑板车的前轮,正被陈景迟微抬的脚尖踩着。
因为不动,此时轮子已经不发光了。
而陈景迟丝毫没有要挪开脚的意思,声音里带着点逗弄,和他商量:“你差点撞到这位姐姐了,先道个歉。”
那小孩脾气很倔:“我没有。”
“有,我可看见了啊。”
小孩估计是没遇到过这种故意和自己作对的人,气得想打人,但刚伸出小胖手,就被这位很高的哥哥一把拎到了边上。
陈景迟还使坏地一只手压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灵活地把三轮小滑板调了个头,散漫地挂在前面的扶杆上,左脚踩上踏板,蹲下,平视着他:“不道歉的话,你这车,可得赔给我了啊。”
散漫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威胁的恶趣味。
小孩这回以为他真要把自己车抢走,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很快,小孩的家长就闻声找了过来。
应该是觉得有了撑腰的人,小孩立马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面孔,告起状:“妈妈,这哥哥打我,还要抢我车,呜呜呜呜呜~”
陈景迟也没解释,不紧不慢地把车推回到装模作样在挤眼泪的男孩身边,轻笑了声。
那位母亲以为他是默认了,一下盛气凌人起来:“你怎么回事呢,长这么大还欺负小孩?你爸妈从小没教过你——”
“是你儿子刚才差点撞了人。”
谭卿不喜欢闹哄哄的小孩,尤其是这种无理取闹还要恶人先告状的。
之前是碍于陈景迟在才一直好脾气地忍着,但现在见他被诬陷,戾气一下压不住,冷声打断那女人:“他没打你儿子,只是帮忙扶了一下车,不然,你儿子撞到人,自己也会摔倒。”
“怎么会呢?”小孩母亲听她帮忙说话,自动把两人归为一伙,对她的态度同样很恶劣,“你们少冤枉我孩子,天这么黑,肯定是你看岔眼了,我儿子平时很乖的。”
“没有,我开着手电。”谭卿一边平淡清晰地说着,一边不经意地把手电的光往那男孩脸上晃了一下。
周围的人也被吸引了过来。
“这就是你家孩子啊,刚才在那个大树底下把老葛家女儿撞了。”
“我就说刚才怎么感觉有人撞我屁股,大晚上的,你怎么不看着点自家孩子!”
“就是,你这妈怎么当的?”
......
大家都是停了电才聚在这。天热,蚊子又多,难免心浮气躁,说出的话都自带一股呛人的味道。
那母亲就算脸皮再厚,也不敢公然和这么多人起冲突,不情不愿地道了句歉,就扯着自家小孩走了。
谭卿低下头,看着还蹲在地上的人,轻轻叫了声:“陈景迟?”
“嗯。”
“你——”
本来想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但话刚到嘴边,对方已经把手朝自己伸了过来:“拉我一把。”
“?”
“腿麻了。”
他眼尾轻轻耷拉着,举着的手也有那么点可怜的意味了。
谭卿低低哦了一声,把手心的汗往衣服上蹭了蹭,伸手握住那只手。
比自己大很多,骨节匀称修长,掌心很干燥。
手心又开始冒汗,不过还好没让她心慌意乱太久,自己稍微使了点劲,很短暂的一瞬,就把人拉了起来。
陈景迟松开她的手:“谢谢。”
“没事。”
“我是说刚才帮我解释。”
谭卿怔了一下:“那个啊,你本来也是因为帮我才被缠上,而且是他撒谎。”
“你不怕我真的揍他吗?”
“你不会。”
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谭卿都不会这么确定,但他是陈景迟,不管什么时候,眼神都是亮的,心也是。
陈景迟没想到女孩会这么认真笃定,失神笑了下:“这么信任我,那一起走吗?”
“什么?”
“邰蓉朋友圈,没看到吗?”
还真没,谁能想到这种时候,她还有闲情逸致发个朋友圈,
谭卿赶紧打开微信,点进社交达人的动态。
第一条就是:我上辈子是杀了人吗?高考出分当晚停电!
底下评论热火朝天。
于超:【来我家吗?百兆网速不卡顿,水果零食已就位。】
邰蓉:【不去,你家狗太丑了。】
潘潇:【准考证报来,帮你查。】
邰蓉回复潘潇:【拒绝,你不配看本仙女的分数。】
潘潇:【那点分,能有你电话号码加起来多吗?老子还懒得看。】
邰蓉暴躁地回了他一个“滚”,然后换上一副温柔的面孔艾特了陈景迟:【陈导,我可以去你家查个分吗?自备电脑也行。】
潘潇:【陈狗说不可以,太晚了恕不接客。】
邰蓉:【哦,忘了说,谭卿也一起。】
c:【可以。】
潘潇:.........
所以,他是因为这个才特意来的?
可也不对啊,谭卿又确认了一遍那条回复的时间,他那虽说离得不远,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分钟内就到。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陈景迟解释:“今晚刚好和潘潇在附近吃完饭,要去我那查分吗?到时候查完,送你们回来。”
顾虑都替她打消了,而且说得太坦荡。
她现在拒绝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了,况且其实她心里是想的。
谭卿不再犹豫:“好,那等我先找一下邰蓉。”
“她已经在车上了。”
“......”
_
两人倒是没那么夸张地自带电脑,主要是邰蓉家是个老旧的台式,搬起来不现实,而她那台笔记本里又藏着不少的“秘密”。
最后,陈景迟把潘潇房间那台笔记本拿到楼下茶几上,给她们用。
学校通知的查分时间是八点。
但因为查分的人太多,网站卡崩了,一直刷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进入登录页面。
邰蓉握着鼠标,紧张地眼都不敢眨。
潘潇:“查啊你,还要先沐浴更衣,做个法吗?”
“不是,"邰蓉脑子一下有点糊了,看向谭卿,“我身份证尾数多少来着?”
谭卿:“3723吧。”
“准,准考证呢?”
“......你当初没拍一张存着吗?”
“哦哦,有的。”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翻开相册,她对着图片,一个个数字输进去时,手都在抖。
在分数即将跳出来的那一刻,手掌又捂住屏幕。
潘潇真的无语了:“你行不行啊,不敢看你把眼睛捂上,我帮你看。”
“呜呜呜不要~我自己先看,你们都把转过去眼睛闭上,快点!”她跪在茶几地毯上,两只手捂得紧紧的。
三人无奈配合。
然而刚闭上眼,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潘潇被震得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
“操,你这杀猪呢!”
“358!358啊啊啊啊!”她一把推开电脑站起来,蹭到谭卿身上,“去年京宁艺术类本科线344是不是!谭卿我是不是可以和你去同一个地方了!!”
“是。”谭卿差点被她推下沙发,好在陈景迟手快地扶了一下她的肩。、
他丢了个眼色给潘潇。
潘潇一只手捂着耳朵过来把人揪开:“姐,待会再吼行不,先让谭卿把分查了吧。”
“哦,对,谭卿你快查!”邰蓉赶紧把电脑端到她面前。
退出重登,页面又卡住了。
邰蓉:“操,这什么破网站?”
陈景迟看了一眼谭卿轻蹙着的眉头:“给我吧。”
谭卿不明所以,但还是把电脑递了过去,只见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有序地敲了一通自己看不懂的东西,页面就变得流畅了不少。
邰蓉一脸神奇:“他做了什么法?”
潘潇:“...帅哥的事少打听。”
陈景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直接把电脑递给谭卿:“查吧。”
谭卿心里其实也是紧张的,毕竟是追求了三年的一个结果就在眼前,所以在敲下准考证的最后一位时,脸色再镇定,手指还是停了一瞬。
陈景迟:“要帮忙看吗?”
谭卿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嗯。”
“最后一位?”
“九。”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听见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数字发出一声轻响,然后耳边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百种坏结果。
她甚至开始拼命回想自己答题卡是不是涂错了,但很快,头顶飘下一道温沉的声音:“665,恭喜。”
消寂的心瞬间鲜活。
她睁开眼,看着屏幕上赫然清晰的总分,没有预料中那种猛烈的欢喜,反而有一种不真切又有点想流泪的感觉。
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刚想缓和一下心情。
旁边的邰蓉大梦初醒地激动尖叫起来:“我靠,谭卿,665!你这分数可以稳进A大了吧!”
潘潇:“啊?谭卿想上A大吗?”
“对啊!怎么了,艺术生不能上A大啊!谭卿艺考专业综合分可是全省第二!”
潘潇冤枉:“我又不是这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两人和点燃引线的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地拌起嘴。
而陈景迟懒懒地靠在沙发里,两只手抱在胸前,散漫又似有深意地看着她:“你想报A大?”
现在否认,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了?
谭卿脑子里也挺乱的,但出于心虚,还是尽量若无其事地遮掩着自己的小心思:“嗯,A大的美术学院不是很好吗?很多人都想去吧。”
说的冠冕堂皇的,眼睛却不太敢看他。
不过,对方大概信了,淡淡地嗯了一声。
谭卿暗暗松了口气,邰蓉已经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她妈报喜了:“在同学这呢,对啊,本科铁定上好吧,你就说我有没有给你和老邰长脸?”
“升学宴什么的就免了吧,你们还不如把请吃饭的钱奖励我......”
听她那扬眉吐气,邀功自傲的语气。
潘潇小声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拿了省状元。”
“你懂个屁,”邰蓉已经挂掉电话,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振振有词,“照你这么说,那么多人都一辈子都挣不到比尔盖茨的一个零头,岂不是都不能开心了,各人有各人的目标和追求。”
“你还挺乐观。”潘潇揉了揉头,“哎,谭卿,你不和你爸妈说一下吗?”
谭卿一时间完全没想到这个,怔了几秒,才慢吞吞地起身,往客厅外的阳台上走,“我,去打个电话。”
报个喜,也不是什么听不得的事。
潘潇觉得有点奇怪,陈景迟已经抢先开口:“去吧。”
也不知道那边有没有睡,谭卿纠结了一会,还是拨通了余惠萍的电话。
有点出乎意料,对方接得很快。
但两人都不是擅长寒暄的人,简单说了几句后就冷场了。
她早已习以为常。
不过,听着客厅里邰蓉浮夸又开心的声音,挂断电话后,她也没立马收起手机,而是维持着这个姿势,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才推开门进去。
“他们,去哪了?”
客厅里,只剩下陈景迟一个人。
陈景迟:“邰蓉说要庆祝,潘潇带她出去买烧烤了,你要去吗?”
不去,可以和他单独待一会。
去,好像才显得比较正常。
谭卿两难。
陈景迟没逼她决定:“你如果想去,我们可以现在过去,不去的话,我们就在家等着,他们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谭卿心横了横,厚着脸皮坐下:“那...还是在这等他们吧。”
“好,你想吃什么?我发给潘潇,让他带回来。”
谭卿摇头:“不用,我不饿。”
“那烤鸡翅,羊肉串,鱿鱼,还是茄子土豆片?”
陈景迟这人真的很能诱惑人,各种意义上的,就那么一副懒懒的语气和你说话时,都让人不忍心拒绝或敷衍。
谭卿彻底放弃抵抗了:“我都可以。”
“好。”
他指尖不紧不慢地在手机屏幕上敲着,大概在给潘潇报菜名。
谭卿往沙发另一端挪了挪,一边装模作样的看着手机,一边余光时不时偷偷地跑到他身上停留片刻。
没发现。
她暗暗庆幸,然而没几分钟,他突然起身,谭卿下意识地跟着站起来。
“我上楼拿个东西,在这等一会儿,嗯?”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反常了,谭卿立马又尴尬地坐下,嘴上乖乖应着:“哦,好。”
没骗她,真的只是一会儿,陈景迟很快去而复返。
这回,他没坐回刚才的位置。
而是隔着刚刚好的社交距离,坐到了自己身边,手上还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个青灰色的小盒子,不紧不慢地递到她面前。
谭卿诧异:“这是什么?”
“礼物。”
“今天...不是我生日。”
"是吗?"他顿了一下,好像真的在遗憾什么,不过很快唇角又微微往上扬起,“那就当成给你的奖励?恭喜你高考取得好成绩。”
狭长的眼尾依旧漫不经心地垂着,但眼睫后面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像藏进了夜色里的星辉,很透,很亮。
谭卿突然有些出神。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抬眼的那一瞬间,逃过了所有的冷静与理智,跟着陷落进去,摇摇欲坠,要往那一泓清泉里纵身越下。
直到耳边再次传来他的声音。
这回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叹息,又有些倦怠的慵懒:“不打开看看吗?我手都酸了......”
作者有话说:
娇贵的陈少爷( ̄. ̄)
今晚有双更哦,之后【日更】,坑品超好,放心入坑~
◎最新评论:
【?】
【你不能不行,给我gkd】
【好】
【这不就会了,上!】
【好看!】
【击掌赞叹,此文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非手榴弹不足以炸出吾等倾慕之心。】
【宝快八点了】
【卿卿:不是钻戒我不看】
【
【真不错!快在一起!】
【不错不错?】
【hhhhhhhh陈?这不就会了】
-完-
第20章 、满天星
◎你是第一个。◎
从来没有人因为这种理由送过自己礼物,哪怕是余惠萍,知道分数后,也只是平淡地夸赞了两句。
对她来说,大家忙着处理自己的喜怒哀乐,才是常态。
但偏偏,只有他,打破了她这种惯性心理,在这个本该会平凡过去,又特别的晚上。
而且这份礼物此时出现在自己眼前,说明早在之前就准备了。
看着那个丝绒质感的小盒子,谭卿心里很乱,就好像有一张大大的网,把她整个人一层层包裹住了,解不开,也看不透对方的心思。
她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份“礼物”。
陈景迟似乎等得有点无聊,轻轻地往上抛了一下小盒子,接住时,悠悠地叹了口气:“真的不先看一眼再拒绝吗?”
谭卿啊了一声,赶紧摇头:“不,不是。”
陈景迟:“那先看一眼?”
“好。”怕他再误会,谭卿赶紧接过盒子打开,是一条手链。
挺小众的一个品牌,但恰好之前邰蓉沉迷研究首饰,给她看过这个品牌的不少产品,说工艺精细度很高,设计也非常独特,就是价格,不是她们这个年龄学生能承受的。
当时,她还立志等拍完戏拿到片酬,犒劳自己一对这个品牌的耳环。
结果没想到,陈景迟会送她一条手链,而且似乎还换了个普通的首饰盒子。
是怕她知道价格有心理压力吗?
陈景迟见她目光停住:“怎么了,不喜欢?”
“没有。”她咬了咬唇,尽量掩饰住自己的不自然,指了指那条手链,轻声叫了一句,“陈景迟。”
“嗯?”
其实想问他是只给自己准备了礼物,还是组里其他毕业生也有,但又怕答案不是自己想听的,试探的话在心里车轱辘似的来回转了几十遍,终究还是没敢问出口。
“没事,”她默默叹了口气,又调整好随意的语气:“我就想问,这个礼物,你是不是把我的工资都抵进去了?”
陈景迟愣了一下,很快想到什么,轻笑了声:“可以吗?”
谭卿犹豫地摇了摇头:“不可以。”
“那抵一半?”
还是摇头。
陈景迟继续让步:“一半的一半?”
“嗯,差不多...也行。”
明明工资都不够抵的,但谭卿还是厚着脸皮,把礼物拿了过来。
陈景迟看着她冷淡敛着的眼尾里隐隐快要藏不住的笑意,突然有些心疼,想说本来就是送你的礼物,抵工资什么的是玩笑话。
但话到嘴边又怕女孩有心理压力不好意思收,只能改口问:“现在要戴吗?”
不戴的话,手里拿个盒子会不会更显眼。
一想到邰蓉那八卦眼神,激动的声音,谭卿还是小心翼翼地把那条手链拿了出来。
链子是玫瑰金的,中间还有一颗精致莲蓬小坠子,点缀着细钻,在客厅的吊灯下熠熠闪着光。
很漂亮的设计,就是接口处的卡扣,她似乎有心无力,单手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扣上。
就在心里暗暗骂自己不争气时,他的声音又从头顶传来:“我帮你?”
谭卿以为自己听错了,捏着手链的手倏然顿了顿,没扣上的手链就这么从半空中滑下去,刚好被那只修长的手接住。
好丢人~
下意识地想别开眼,那条漂亮的手链已经轻轻搭上了自己手腕。
少年的气息也靠近过来,夏日里淡淡的薄荷清香,和手链贴上肌肤的金属质感一样,冰冰凉凉的,让人觉得很舒服。
动作比自己娴熟多了,他好像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轻轻松松就扣上最里面的那一小环。
相比起来,谭卿就没那么镇定了,生怕自己混乱的心跳声泄露出去,刻意把呼吸压得缓慢。
直到他温热的指腹在自己手腕上轻轻点了下,才从那种情绪心跳都紧绷着的阵地中脱逃出来。
“好了。”陈景迟已经收回手,垂眸看着被那一圈手链点缀得更加纤细瓷白的手腕,有片刻失神,“很漂亮。”
他声音低沉,含着笑,像是在认真夸赞,又像是在哄人。
谭卿觉得被他指尖碰过余温还未散的那处肌肤又灼热起来,麻麻的。
她本能地抬手摸了摸,脑子也有点糊:“陈景迟。”
“嗯?”
“你以前,经常给女生戴手链吗?”
陈景迟愣了一下,几秒后想到什么,唇角弯了弯:“应该还好,也就几次?”
“!”
几次是几次!一两次?还是五六七八九次!
谭卿打量他的眸光滞了滞,密长的眼睫轻轻压下,纠结着该怎么不动声色地问时。
一声惊天动地的推门声响起。
“快点,你真是走的还没我奶奶的轮椅快。”
“大小姐,你也不看看我拿多少东西?你以为我是八爪鱼吗!”
........
潘潇和邰蓉破门而入,或许是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氛,在互呛了一句对方后,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齐刷刷看向沙发上的两人。
潘潇:“你俩这干啥呢?谭卿,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陈狗对你——”
话没说完,刺激到邰蓉了。
她用脚啪地一声踢上门,看他的眼神瞬间危险值拉满:“陈景迟,你是不是占我们家谭卿便宜了,你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
“哎,过了哈。”潘潇虽然平时自己一口一个陈狗的,但听到别人骂,还是要出来维护几句的,“阿迟在学校也是一票妹子追,出去吃饭都能被隔壁的轮流来要微信,还不至于...占你家谭卿便宜。”
“切~就只有他有魅力啊,高一的时候追谭卿的也从教学楼排到校门口了好吧,而且有魅力和他占便宜有什么关系,长得帅的人就不犯罪了?”
邰蓉一向是不得理也不饶人的小能手,这会审视着陈景迟走过去。
谭卿趁她目光还没飘到自己身上,赶紧心虚地一把拿起腿上的手链盒,藏到沙发抱枕后。
陈景迟瞥见她慌不择路的小动作,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就让邰蓉更加怀疑了:“陈景迟,你笑什么?你是不是——”
“......”谭卿以防又重演上次的祸从口出,赶紧捂住她的嘴,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压低了声音警告,“你别瞎说,我们什么都没干,就在等你们回来。”
“唔~真的,吗?”她挣开谭卿的手,深呼吸一口,“那你脸怎么这么红?”
“这...热的不行吗?你脸不也红。”
邰蓉走了半天的路,黎川夏天的夜晚又是燥热难堪,这会出了一身的汗还没干,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哦,都怪潘潇走那么慢,热得我都想当街脱衣服了。”
谭卿见她注意力转移,接着问:“对了,你们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
“这个......”
潘潇替她抢答:“她啊,听说前男友考砸了,说要双倍庆祝,都快把人店搬空了。”
“说了不是前男友,癞蛤蟆!”
“行行行,又不是我,管他青蛙蟾蜍还是癞蛤蟆。”
怪不得,不仅有烧烤,还有一堆的零食啤酒饮料。潘潇把几大袋子放到茶几上,和陈景迟两人已经在拆了。
邰蓉伸手拿了两瓶冰啤酒和一盒烧烤过来,打开一瓶,要递给谭卿,被陈景迟拦住:“你们还是喝饮料吧。”
潘潇:“对,我怕你喝醉了把我们全部锁门外。”
邰蓉知道她说的是上次喝醉酒把许蔚堵在厕所门的糗事,瞬间觉得很没面子:“我那次是心情不好,平时根本不会喝醉好吧,而且哪有人喝饮料庆祝的,我不要。”
“那你买这么饮料回来谁喝?”
“好看不行。”
潘潇真是服了她,陈景迟也不在这种兴头上和她争,只看了眼谭卿:“能喝吗?”
“嗯。”
虽然平时不太喝酒,但一两瓶啤酒应该没问题。陈景迟去拿了两个杯子,很谨慎地给她倒了半杯。
“来来来,先碰一个,祝谭卿去a大后能开开心心,交到一个体贴帅气多金的男朋友,以后成为一个知名的画家。”
第一个愿望给她。
谭卿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喝掉一小口,杏眼弯了弯。
“再祝我们陈导这部电影成功杀青大爆,以后的电影越拍越好,早日捧回奥斯卡最佳导演好吧。”邰蓉是个很会起气氛的。
潘潇:“那至少得捧个五六七八个吧。”
“总得给别人点机会不是?”
潘潇觉得不服气:“哎,我发现你现在是不是对陈狗有点意见?”
意见是有的,谁让他对谭卿图谋不轨,而且都快把人泡走了,但脸上还是笑得善解人意:“怎么会呢?陈导年轻有为,不需要太多祝福,靠实力就能取胜。”
“可——”
“赶快把你酒喝了,你是不是不真心祝愿陈景迟!”
真他妈无语啊。
潘潇讪讪闭上嘴。
“最后祝我自己以后成为一个大老板,有花不完的钱和住不完的房子。”她郑重其事地说完,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潘潇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你这就有点庸俗了吧,我以为你要说成为出色的演员之类的呢。”
“我有钱干嘛还受那罪?”
“......”
算了。
潘潇勉强地干完一杯:“那我呢?”
邰蓉:“你?什么,没有你啊。”
潘潇一口气梗在心口:“操,老子真他妈服了啊,祝福都跳过我,还要我出去给你当搬运工!我收回刚刚那杯酒,你愿望,作废。”
“作废无效。你都喝了,除非你再吐出来。”
“吐就吐。”潘潇重重放下杯子,起身往厨房去,邰蓉一边嚷着不行,一边跟过去。
客厅里又安静下来。
陈景迟扫了一眼出神的谭卿,屈指敲了敲她杯壁:“看电影吗?”
谭卿回过神:“看什么?”
“你想看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平时很少看电影,除了一些特别火的电影会陪邰蓉去电影院看之外,基本就没有涉猎了。
如果知道他大学会改专业学这个,那她一定两天一部电影,还仔细琢磨观后感的那种。
陈景迟似乎也不在意女孩的为难:“带你去挑挑?”
谭卿以为他说的“挑”只是几部里给她选择,然而当走上二楼的储藏间,才发现是自己见识太过浅薄了。
偌大的房间被一排排整理架划分成了几个分区。
每个分区还专门做了不同类型的标签,有按题材分的,喜剧,爱情,悬疑,战争......
也有按风格分的,形式主义,现实主义,古典主义。
谭卿感觉就像是走进一个小型的收藏馆。
“平时潘潇看恐怖片是不是要过来找半天?”她随口问了句。
陈景迟靠在墙边,声音低低慢慢:“没有,我平时都锁着门,不让他进来,一般拿什么他就看什么,或者他有特别想看的,我进来帮他找。”
那他现在带自己进来?
谭卿那颗本就不平静的心,此时像被砸进了一颗石块,瞬间荡开一圈圈无法消停的涟漪,将那些浮于表面的冷静理智搅和得稀碎。
“陈景迟。”她想起刚才被打断的那个问题,壮着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链,“你说的几次是?”
“忘了,大概也就四五次吧。”他随意地应了声,在窥见那双眼睛的眸光黯淡下去前,又扯了扯唇角,:“主要是我妹是个很难伺候的小鬼,总嫌弃我戴得不好。”
谭卿:“你妹妹?”
“对,很意外吗?”他直起身,走过去,又没骨头似的靠着她身边的架子,懒懒叫了一声,“谭卿。”
“嗯?”
“其实你是第一个。”
作者有话说:
再狗一点,老婆就跑了,加油~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莓莓不卡拉1瓶;颜九九10瓶;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每天每夜都不想上班、AKM、高露洁、甜奶布丁、想吃西瓜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宁5个;红叶初雨1个;非常感谢
◎最新评论:
【今天陈景迟和】
【陈?你好会噢怎么会追不到老婆く怒了】
【耶咦!我好喜欢陈狗啊啊啊】
【咱就是说追妻加油】
【陈狗加油!马上拿下!】
【噢噢噢噢】
-完-
第21章 、满天星
◎不安分。◎
他说这话时,薄薄掀着的眼尾卷着很浅淡的笑意,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些不易察觉的认真。
谭卿觉得自己大抵是耳鸣了,听不太真切,但又不好意思让对方再重复一遍。
对她来说,今晚的一切都太不寻常,就像是朦胧夜色的镜花水月,一旦去求证,就会发现一切都是虚妄。
她就保持着一开始仰头看着他的姿势,也无暇去思考怎么回应。
不过他说的第一个,是指自己是第一个收他礼物的人,还是有言外之意?
谭卿平时虽然不爱和人沟通,但并不代表她不会察言观色。
一般人一句话一个眼神,自己都能猜到大概意思。
可面对陈景迟,不知道是他太聪明,还是太擅长把自己的某些情绪恰到好处地隐藏起来,她根本看不透,所以不敢随便去论断他的意图。
就在她苦思冥想,该拼凑出怎样一个不冷场又不会出错的回答时。
头顶的灯突然熄灭下去。
“陈景迟?”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很快,一只温热的手掌压上她发顶,安抚地拍了拍。
黑暗总是能把各种声音无限放大。
明明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可现在,谭卿觉得他的气息就落在自己耳边,拂起一阵烫意。
“你们小区也停电了吗?”她尽量压着自己的紧张问。
陈景迟:“不知道,你手机带了没?”
谭卿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没有。”
两人的手机都落在楼下沙发上了。
陈景迟:“那你在这,我下去看看?”
“不要。”他刚要抽回手,衣摆却被拉住了。
陈景迟鲜少见她有这么情绪外漏的时候,片刻的怔神后,弯了弯唇角,试探问,“怕黑?”
之前在邰蓉家停电,天还没彻底暗,厨房客厅又都有窗,多少还是能透进一点夜幕的光,但他这个储藏室,四面都是墙。
门一关,灯一灭,就是浓得化不开的黑。
谭卿低着头,没说话。
陈景迟使坏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没从她手中扯回来,反倒是被攥得更紧了。
隐隐察觉到她的害怕,他凭感觉握住那一截纤细的手腕。
“陈景迟!”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手已经往下,反握住了她的手,扣进掌心,有些恶劣地笑了下:“牵着你走啊。”
原来不是要甩开自己。
两人走到门边,一拉开门,底下的吵闹声已经穿过楼梯口。
“我靠,大小姐你是不是有病!你把电闸拉了干嘛!”
“这么开心的日子,我才不要看恐怖片。”
“那你自己把眼睛闭上呗,再说你开心又不是我开心,我就要看,怎么了?这么乌漆嘛黑的,你也不怕啤酒喝进鼻子里。”
“你管我。”
典型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两人在黑暗中无语地对视了一眼。
陈景迟:“他俩年龄加起来有超过两位数吗?”
谭卿不太想让邰蓉丢面子,又实在觉得尴尬:“差不多,邰蓉七,潘潇三四吧,现在怎么办?”
陈景迟拉着她摸黑走到楼梯转角处,一只手拉开墙上的塑料封尘盖,把总电闸扳了上去,楼梯,走廊,客厅的灯光都一瞬间亮起来。
陈景迟松开她的手。
同时楼下邰蓉也尖叫了一声:“你刚刚去拉闸了?”
潘潇:“没有啊。”
“那灯怎么就...亮了?”
“卧槽,大半夜的你别吓人啊!”潘潇一下从地毯上跳起来,冲楼梯口喊,“陈狗,你是不是在楼上?”
谭卿刚要回应,陈景迟对她使了个眼色:“别理他,去挑你要看的电影,他今晚不敢再看恐怖片了。”
“好。”虽知很不厚道,谭卿还是选择和他沆瀣一气。
_
回到房间,谭卿的选择困难症犯了,在几排架子之间来回穿梭徘徊了一会儿,最终挑了一部喜剧片——《三傻大闹宝莱坞》。
倒不是因为它的名字奇特,是171分钟的时长,让她动了私心。
陈景迟一开始把选择权给她,自然也没意见。
两人不紧不慢地关上门,下楼。
走到楼梯转角,正好遇上做完心理建设,互相推搡着上来查看电闸的潘潇和邰蓉。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凝固,然后就被暴躁的声音点燃。
“操,你们在楼上啊!我刚刚叫你怎么不应!”
“没听到。”
“放屁,我刚刚那么大声,你是聋了吗?”
陈景迟一副我他妈听不见你说话的敷衍态度,推开他肩膀,错身往楼下走。
潘潇只能把目光抛向谭卿:“你俩在楼上?”
“就选个电影。”谭卿赶紧把手里的“证据”递到他眼前。
邰蓉眼尖瞄了瞄:“三傻大闹宝莱坞,这什么片啊,你让潘潇一个人分饰三角不就完了吗?”
“喜剧片,你一个学表演的没看过就算了,还没听过吗——”
没吐槽完,两女生也已经往楼下走。
潘潇突然反应过来有哪不对劲。
就陈景迟楼上那个宝贝房间,平时都不让自己靠近,居然带谭卿进去?!
草啊!
他一脸怨气地坐回客厅,电影已经开始放了。
邰蓉没看过,这会一边咬着烧烤串,一边喝着啤酒,看得挺入神。
谭卿比她安静很多,但也在认真看。
只有陈景迟,手懒懒地搭在抱枕上,表面上在看电影,目光却不时地偏到谭卿身上,短暂停留几秒,显然在一心二用。
越琢磨越不对劲。
潘潇凑过去,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陈狗,出去一下。”
“?”
“我有事问你,你不出去,我就在这问了啊。”他眼神落到谭卿身上,陈景迟揉了揉脖子,不太耐烦地站起来,朝着阳台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有屁快放。”轻手轻脚地拉上门,陈景迟压着声音催了句。
潘潇就不让他称心,故意磨蹭了一会,才开口问:“你老实说,你和谭卿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没情况。”
潘潇:“少他妈再忽悠我啊,你别说今晚不是故意跑到她家小区附近吃饭,还有她手上那链子你送的吧,她来的时候手上可没戴东西。”
陈景迟没想到他观察得还挺细致。
潘潇盯着他:“你俩在一起了?”
“没。”
“那就是有意思,还没追到?”
陈景迟总觉得这种私事不太好对外人解释,尤其还是潘潇这种藏不住话的,到时候赤.裸.裸地戳破,挺让女孩尴尬的。
潘潇以为他默认了,忍不住贱兮兮地笑:“操,还真没追到,你不行啊你,礼物都送出去了,谭卿她怎么说啊?”
“你他妈小点声。”陈景迟踹了他一脚。
潘潇吃痛地嗷了一声:“你这狗急跳墙啊,等等,你不会还没跟她说吧。”
“嗯。”
“你这不行啊,邰蓉和我说,最近可有人在追谭卿呢,别让人捷足先登了。”
陈景迟:“谁?”
“不知道,同校的吧,”潘潇故意卖弄着关子,“就前几天她朋友圈不是发了两张谭卿的照片吗?底下有个男的求联系方式,她说长得还挺帅。”
陈景迟摸出手机,点开了邰蓉朋友圈。
他平时没有看刷动态的习惯,这会从上到下翻了一遍,也没见到潘潇说的那两张照片。
“没有。”他直言。
潘潇想了想:“哦,她说谭卿看到后让她删了。”
陈景迟:“你存了?”
“没有,但她后来聊天的时候发我看了,还问我拍的好不好看?”
“发我一份。”他说得理所当然。
潘潇嘚瑟地摇头:“我不,谁让你上次趁我喝醉拿我的钱包去结账。”
陈景迟懒得和他掰扯:“钱还你。”
潘潇狮子大开口:“两倍。”
几分钟后,一条银行的到账信息响起。
潘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坑他一回,心满意足地把照片发了过去。
照片里,金色的夕阳从窗棂洒进,女孩站在书桌前,身上穿的是第一次见他时的那件白色裙子。
他悬在屏幕上的指尖顿了片刻,逐张保存,又抬眸瞥了眼在那看转账短信的人:“手机拿来。”
“干嘛?”
陈景迟没解释,直接从他手中一把拿过,将相册、还有聊天记录里的那照片全部删除,丢回他手上。
潘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靠,要不要这么小心眼啊!”
“出去别乱说。”
“知道了。”毕竟收了钱,该保密还是得保密的,而且陈景迟那个警告的眼神让他也有点发憷,“陈狗,我感觉你完了,你陷入爱河了。”
“傻逼。”
“爱情果然使人暴躁,你今天骂人的次数比一年的都多。”
“......”
两人回到客厅,邰蓉手边已经多了两个空的易拉罐,手上还拿着一瓶新开的,喝得正尽兴。
潘潇看着挺胆战心惊的,踢了一下她的脚:“哎,别喝了啊,醉在这我给你扔出去啊。”
“扔什么?”她抬头看着他,摇摇晃晃地就要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拽住他衣领,眼神有点迷糊,“邰越,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完蛋,已经喝多了。
“邰蓉,先放开。”潘潇拽开她要勒死自己的手,反被在头顶打了一记,“没大没小,叫姐姐!”
陈景迟没忍住笑了声。
潘潇更恼火:“看戏呢,你快点过来把她拖走,我真是服了。”
“不要,有人身危险。”
“靠,你别他妈把一手油抹我头上啊,”潘潇真的要崩溃,“谭卿谭卿......”最终,谭卿过来搭把手,将人按回沙发上。
邰蓉是真醉了,倒头就闭上了眼,酒还洒了潘潇一身。
潘潇连连叹气,抱怨着:“怎么就喝醉了,谭卿你刚才没看着点她吗?”
确实没有,主要她刚才一直挺正常的,而自己的目光也一直往阳台外跑,就疏忽了。
“我没注意她——”
“行了,”陈景迟打断她,嫌弃地看了眼正在疯狂抽纸巾擦衣服的潘潇,“你这样还不去洗澡吗?”
“去啊,我现在感觉全身都在冒烧烤味,不过,她怎么办,先躺这?还是你先送她们回去?”
陈景迟:“我喝了酒没法开车。”
“行。”潘潇又看向谭卿,见她点头,把邰蓉放平躺下。
听着脚步声往楼上去,谭卿抽出角落里的毯子给她盖上,自己缩到了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毯上。
陈景迟屈起腿,在她身边坐下。
“你刚刚和潘潇出去聊天啦。”
“嗯。”
她也没继续问两人聊什么,认而是认真划着屏幕,空着的那只手上拿起一串豆腐,递过去:“吃吗?”
陈景迟嗯了一声,但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划着手机,另一只手懒懒地往后撑在地毯上,完全没有要伸手去接的意思。
谭卿眼睫轻轻覆下,纠结了片刻,还是壮着胆抬手把那一串烧烤递到了他唇边,等男生咬住,又做贼心虚似的收回手。
陈景迟无声笑了下,不得不抬起自己那只金贵得和大少爷似的手拿住。
两人安静地看了一会电影,潘潇洗完澡下来,对上陈景迟的眼神,识趣地绕到他那边坐下。
可惜,屁股还没坐热,沙发边缘的那只脚就在他背上毫不留情地来了一下。
潘潇脸都黑了:“她真睡着了吗?不会是装的吧!”
陈景迟:“可能是你在她梦中都欠揍。”
“......”算了,总不能真和一个喝醉的女人动手。
潘潇往外坐了些,就着夜宵喝着酒,熬到电影大概播到三分之二处,困得眼皮直打架,再也坐不住上楼去睡了。
上楼时,还顺手关掉了客厅的大灯,只留了一盏灯带。
昏暗的光线里,只剩下两人。
接近尾声,陈景迟垂眸看了眼神色有些疲倦的女孩:“困了吗?”
谭卿一只手支着下巴,强行打起精神:“不困,电影挺有意思的。”
“是吗?”
“嗯。”她郑重地点了点头,“虽然现实中,拉加和法尔汗才是大部分人的写照,但并不妨碍他们其实一直向往成为兰彻那样的人。”
不阿谀奉承,敢于打破世俗和偏见,即使周遭是风雨晦暗,但骨子里的心气永远能点燃一束火把,给自己方向,也做照亮别人的一点微光。
很理想的人格。
换做以前,谭卿不觉得现实中会存在这种人。
但现在,她抬头看着轮廓被光晕勾勒得温柔又分明的人,突然觉得还是自己见识太浅了。
不是不存在,而是除去这些,他身上还有更灿烂的东西。
“陈景迟。”有些动容地叫了一声。
“嗯?”
“你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导演。”
很简单又不吝啬的夸赞,但女孩的表情很认真。
陈景迟被可爱得笑了下:“这么肯定我啊,但你有没有听过塔可夫斯基的一句话?”
“什么?”
“想当导演的人,是拿自己的一生碰运气,在学导演的学生中,有百分之八十都不适合这一行,他们终其一生都只能在电影周边徘徊。所以——”
“你会成为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谭卿生怕他眼尾的笑意淡褪,又改口,“不对,是百分之二十里能走到顶峰的那千分之一,不可以吗?”
女孩的眼眸透亮得像两颗黑曜石,隐隐还藏着些固执。
陈景迟有一瞬间的怔神,随即很配合地点头:“可以啊,不能辜负我们美术顾问谭老师的信任,以后多捧几个奖杯回来好不好?”
他这么顺着自己,谭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说了句好,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酒,才压下尴尬,试图转移话题:“你为什么想到拍校园题材的剧?”
“要听实话吗?”
谭卿点头。
“资金有限。”
相比于其他题材,不需要繁复的场景,团队,群演,还有昂贵的设备和后期特效,校园剧确实是低成本。
而且近些年,社会越来越呼吁关注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校园暴力这个题材更受关注了。
陈景迟见她不说话:“怎么了?是不是被现实的一面打破幻想了。”
“没有,”谭卿用力地眨了眨眼,生怕露出困意,“理想暂时也需要靠现实来过度一下,而且这不是现实,这是识时务。”
“有道理,那碰一个吗?”陈景迟拆开一罐牛奶,插进吸管,递给她。
谭卿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喝这个。”
断断续续地喝完两杯酒,谭卿是真的支撑不住,手臂垫着小脑袋,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陈景迟收拾了一下吃剩的垃圾,去洗了个手。
回来时,人已经睡熟了,小脸被酒精熏得红扑扑的,因为背没支撑点靠着,身子还几次摇摇晃晃地往边上栽,就像风雨中没有支撑的小蘑菇。
陈景迟弯腰扶了几次,见效甚微。
最后还是无奈地弯了弯唇角,捞过一旁沙发上自己的外套,蹲下身,把人裹进去,一把打横抱起,往楼上走。
体重是挺轻的,但人没平时看着那么安分。
刚抱起来,脑袋就往他颈窝里蹭了蹭,绵细的长发磨得又热又痒,好不容易揽着她肩膀那只手用了点力把人按住走回卧室。
一放上床,那只手又不消停地拽住了他领口。
手腕上的一截链子还轻轻晃着,不时地就碰到他锁骨,冰冰凉凉。
挺操蛋的。
“谭卿。”他捏着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撩起她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待到感觉人放松下来,才小心扯开领口上的那只手。
刚准备直起身,去给她把灯调暗。
女孩翻了个身,脸贴进他掌心,小声呓语了一句:“爸爸。”
“......”
所有负罪感都上来了。
陈景迟无奈又好笑,掌心抵着眼角揉了揉。
以前有事没事坑着潘潇叫爸爸也不是稀奇事,但给女生当爸爸,属实是人生第一次。
作者有话说:
恭喜陈狗完成第一次抱老婆成就(1/1)今天的狗子有一点点令人心动
顺便夸奖一下我自己,这章真的肥~
◎最新评论:
【棒棒!!!陈狗可以继续努力】
【抱房间里了,
今天陈景迟和谭卿在一起了吗】
【横抱呀】
【陈狗快加油!】
-完-
第22章 、满天星
◎这就开始洁身自好了啊。◎
第二天回去后,陈景迟又十分贴心地给剧组放了一天假。
原因就是烂醉如泥的邰蓉不省人事地睡了一晚,醒来后整个人依旧处于半待机状态,别说拍戏了,估计台词都说不利索。
再加上许蔚那边大概也和同学出去熬夜庆祝了,一大早就打电话来告了假。
相比于她们困倦疲惫,谭卿安然且舒适地睡了一整晚。
照理说应该是精神充沛,但实际上,状态比她们更迷糊。
谁能想到自己早上会在他房间醒来呢?
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就好像记忆、思绪都被一道齿轮紧紧卡住了。
一直到回家,独自在房间书桌前坐了很久,甚至还从抽屉里摸出许久未碰的烟,点燃一根,袅袅的烟雾游走过身体,才将那脱离梦境,鲜活清晰的感觉一点点重新聚拢起来。
所以,是他把自己抱上楼的?
应该是,自己又没有梦游的先例。
这个猜测一旦成立,那些原本只是盘旋在脑海里的想象,突然有了画面。
她摁灭快燃尽的烟,又抬手看了看手腕上那一条漂亮的手链,在窗外洒进的强烈光线下闪着细碎的光,不自觉地弯起唇,打开手绘板。
大概是昨晚给她的灵感太充沛了。
一坐下,就是太阳在地平线上走过一天的生命。
等她从自己的画中抬起头,窗外的天际已经弥漫上大片的赤红,像落日最后停留的余温,也像她手中浪漫的色彩。
谭卿静静看了一会,登上自己的贴吧号。
因为毫无预兆的断更,有不少嗷嗷待哺的粉丝着急地发来了私信,她简单回复了两条,然后快速把新的一话上传发布。
很快,评论如雨后春笋冒出。
【抱住失踪人口,太太你要是再不出现,我们就要去报警了!!】
【哇偶~新的一章好甜啊!西墙你老实交代到底挂了多少袋葡萄糖才画出这种绝世小甜饼,我们言宝是不是马上要告白了(激动戳手jpg)】
【不行!绝不能我女儿主动!学长呢?是时候让他站起来了。】
【就是,都送手链了,闷骚男人的心思现在十层窗户纸也遮不住了。】
【谁表白我都爱,就是说双向暗恋什么的也太好磕惹。】
........
谭卿没想到会在这种奇怪的地方产生争论,思索了一会,慢吞吞敲字:【如果言宝想回礼的话,送什么比较好?有人给建议吗?】
【这题我会,洗白白~擦香香~把自己送给学长~】
【楼上能控制一下吗?口水已经流到我这了。】
【男人,爱他就带他去海澜之家。怎样?】
【你真的好土,救命!】
【言宝,送他离开千里之外,然后来我怀里,我不仅给你买手链,还给你买大房子,带泳池花园的那种哦~】
那一层很快堆出高楼,大多是不正经的回复,个别耍宝得得谭卿都忍不住笑出声。
终于在刷了许久之后,出现了一条认真得不合群的。
【送耳机?鞋,或者手表?反正送男生礼物,挑他平时感兴趣的或者和职业相关的最好。】
认识他以来,他对一切的态度都随和又包容,从来没表露过自己的喜恶,职业相关的话,拍摄设备吗?
自己大概暂时买不起,而且他也不会收吧。
真是好难啊。
谭卿揉了揉酸痛僵硬的后颈,没想出个结果,还是在评论底下礼貌地回了一句“谢谢”。
-
时间很快来到填报志愿的日子。
余惠萍刚好在这天回来,不过也没有插手她的任何选择,只是单纯地带她去市中心新开的一家西餐厅吃了个饭。
一起的还有在她琴行工作比较久的几位老师,以及那个很可能会结婚的男人,魏历华。
魏历华三十四五左右,很斯文的长相。
两年前经人介绍来余惠萍的琴行教小提琴,后来因为两人性格相合互补,慢慢走到一起。
去年琴行扩招,余惠萍在黎川师大校区附件开了一家更大的分店,他就主动调去那边负责招生和管理了。
师大离十三中挺远的,谭卿和他没见过几次,加上两人都不是热络的性格,算起来,和陌生人也相差无几。
但今天,大概是余惠萍的授意,又或者是为之后两人的关系转变提前给自己一点心理铺垫。
魏历华给她带了一份贵重的礼物,某大牌的一个新款手镯。
谭卿其实对这些首饰不感兴趣,但当着众人的面,还是说了声谢谢后客套地收下了,不过只是放在手边,没有要拆开看一眼或者试戴的意思。
魏历华倒没什么意见,又笑着说了一些祝贺她考得不错之类的话。
其他人面面相觑了一眼,跟着附和着夸她优秀,就算不艺考,这成绩也妥妥能上个重点大学。
谭卿把功劳都归结于余惠萍教育得好。
她不爱这些夹杂着繁琐又复杂的人情世故,但并不影响她能扮演好乖乖女的形象。
饭局接近尾声,手机震动了两声,她粗粗扫了一眼,和余惠萍打了个招呼,先行离开。
邰蓉早就等在楼下,一见到她立马惨兮兮地扑上来:“你这顿饭吃的可够久啊,我饿得胸都小了。”
“......谁让你不上来一起吃点。”
“你妈,还有那魏什么都在,我哪好意思,是吧。”不清楚形式,邰蓉也不敢随便叫后爸,轻飘飘地带过,拉着她往外走,“对了,你今晚在你妈这住还是——”
“回去。”
余惠萍在琴行附近也有一套房,为了照看生意,她平时基本都住在这边。
而谭卿因为老小区离十三中近,一直没搬过来,偶尔在周末过来吃个饭住一晚,不来的时候,余惠萍会抽空回去看她。
邰蓉:“行,那就陪我去罗乌巷那家烧烤。”
“不去。”
那家人特别多,尤其是夏天,里面坐不下了,一张张桌子就全部摆到门口,又热蚊子又多。
邰蓉:“真的不去吗?可是潘潇已经在等我们了。”
潘潇在,那是不是代表某人或许也——
邰蓉见她刚才还拒绝得干脆利落的,现在又迟疑起来,看出点端倪,调侃道:“走啦,你的陈景迟也在。”
“......还不是我的。”
好啊,现在都懒得狡辩了。
邰蓉有点恨铁不成钢:“迟早是你的行吧,不过你现在可把持住啊,千万不能——”
“不能先表白,不能先示好,男生要是真心喜欢一个女生,一定舍不得让她先开口的。”
自从上次那晚回来,邰蓉彻底看出她对陈景迟的心思,就天天对她耳提面命这几句话。
谭卿都能倒背如流了。
虽然她是觉得感情这种事,谁先表白都可以,和真不真心也没有必然联系,反倒是受性格影响比较大。
就好比她自己,这几天和陈景迟在微信上聊天明显比以前频繁不少,隐约能察觉出彼此的感觉。
但一见面,她又完全不敢越界去戳破那层窗户纸。
怕是自己会错意,怕被拒绝。
因爱生惧,所以也很难有坦白的勇气。
而邰蓉是怕她吃亏:“你记得就好,我是觉得陈景迟肯定对你也有意思,不急,等他忍不住了,自然会开口。”
谭卿:“你问过潘潇?”
“没有啊,谁找他问这个,你别看他表面上总是一口一个陈狗,心里铁定向着他兄弟,我和他说,他绝对猜到什么意思,花花肠子那么多,到时候说不定怂恿陈景迟怎么拿捏你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谭卿觉得他大概已经知道了。
只不过和她们一样装傻而已。
邰蓉:“反正我会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我也不是去打仗。”
“我说立场!”
两人到烧烤店,潘潇已经就着香味飘出十里地的各种串喝上了,还特别识趣地空出了陈景迟身边的位置。
谭卿面不改色地坐下,给自己开了一瓶冰汽水。
滋滋的气泡刺得舌尖发凉。
她放下罐子,吐了吐小舌头。
一抬眸,刚好和陈景迟的视线撞个正着,他没忍住,唇角弯起肆意又有些温柔的笑。
谭卿一开始还有点尴尬,但对上那双清透又张扬着上挑的桃花眼,也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
潘潇没眼看,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羊肉串,把一叠盘子都揽到自己和邰蓉面前:“他俩不用吃了,我们吃。”
邰蓉纳闷:“陈导也吃过晚饭了?”
“秀色可餐懂不懂?”
“什么玩意儿?”
潘潇服了:“没什么,来,吃点猪脑。”
“......”
邰蓉忍着把盘子砸他头上的冲动,不和他计较:“对了,你不是说叫了许蔚吗?她怎么没来?”
“她说准备睡了,不想动。”
“这么早啊,”邰蓉感叹了一句,“我怎么感觉她是心情不好呢,你没觉得她最近都有点不对劲吗?”
“有吗?”潘潇看向陈景迟。
陈景迟懒懒地敞着腿,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不知道,我没太注意。”
潘潇视线转到谭卿身上,意味深长地“啧啧”了两声:“这就开始洁身自好了啊。”
谭卿听出他意有所指,呛了一口,赶紧转回话题:“好像是有点,她最近在片场好像都...很少说话。”
潘潇:“你这么说,我有点感觉到了。她这两天都是下了戏就马上走了,按理说她不是考得很不错吗?怎么会心情不好,来大姨妈了?”
邰蓉:“这种事,我们怎么会知道,你应该问她男朋友。”
“别,我怕周协连夜回国把我打死。”
说到这个,潘潇突然想起什么,“陈狗,你有没发现周协最近也很暴躁,我前天给他打电话被他骂了一顿,难道说小情侣连心情不好都是同步的吗?”
“......”
邰蓉:“你有没想过一种可能,他们吵架了?”
“不会吧,许蔚性格那么好,而且你别看周协平时总是一副你他妈欠我八百万的样子,在许蔚面前,就完全一黏人没脾气大金毛,是吧,陈狗?”
“不知道。”
“再和你说话,我是傻逼。”潘潇又被泼一头冷水,不再理他,“对了,谭卿你A大第一志愿填的什么专业?”
“数字媒体艺术。”
潘潇愣了一下:“你怎么想到报这个的?”
按理说,A大最好的是几大设计类专业,她的分也完全够上,就算不选这些,他也以为会选油画这一类纯美术的。
谁知道会选这种偏向现代信息媒体的。
谭卿也怕被看出破绽,尽量不漏声色地解释:“就挺感兴趣的,想试一试。”
“是吗?但选专业这事还挺重要的,你之前有了解过吗?别因为那什么,就一时冲动,不然可能会后悔的,是吧?”
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陈景迟,希望他能识相点,客观地说句话。
结果话音刚落,没等来他的配合,反倒被他在桌子底下暗戳戳地踹了一脚凳子腿。
“操,”潘潇手快地扶着桌沿稳住,“居心不良的狗东西。”
邰蓉愣了一下,转头瞪他:“你才狗东西呢!”
“......”
潘潇怀疑自己真的和邰蓉天生气场相冲,怎么一开口就都能惹到她。
偏偏罪魁祸首的某人还装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劝他:“吃东西安静点,不然容易消化不良。”
邰蓉:“就是,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再说谭卿爱选什么专业选什么,你哪来这么多意见,家住海边都没你管的宽。”
“......”
口舌之能实在逞不过她。
潘潇只能选择闭嘴,等着回去后再算账,但没等到散场,陈景迟中途接了个电话,交代他待会把两人送回去,自己先走了。
他不在,谭卿也兴致缺缺。
好在潘潇和邰蓉两人也没太能耗时间,有来有回地互相伤害了几个回合也就累了。
回到家后,谭卿点开陈景迟的微信,纠结了一会,还是敲出“我到家了”几个字,发送。
那边没回。
走得那么着急,应该是真的有事在忙吧。
她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放下手机,转去浴室。
洗完澡出来,又怀揣着一丝小期待,摁亮屏幕看了眼。
还是没回。
有点沮丧,她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里面的一包烟,静静地看了一会,还是没打开。
其实她自己也记不太清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期间也被余惠萍撞见过。
当时的第一反应也是藏,但余惠萍对此似乎没有任何意见,也就没那么收敛着了。
到了高三去集训,她发现班上那些美术生大部分也抽。
尤其是有个高复的学长,抽得尤其凶。有天半夜,烟头忘记灭,差点把画室都给烧了。
后来,他就退出了集训班。
走之前,谭卿还撞见过他一次,去画室取东西,他和自己说了句“对不起,烧了你的画”。
谭卿一脸平静地回了句没关系。
然后,他就崩溃地红了眼眶。
他说自己是第三次复读,家里人都不理解,就连他的老师也不止一次隐晦地说过他没天赋,让他早点换个方向。
他说自己也迷茫了,分不清自己的坚持是出于热爱还是不甘心。
照理说,热爱不应该是充满希望吗?怎么会让人变得这么痛苦又煎熬呢!
谭卿在这条路上一直顺风顺水,其实不太能理解他的感受。
她也不擅长安慰人,只是在安静地听完他的发泄后,拿出了一盒烟,问他:“抽一根吗?去外面。”
然后,两人谁都没说话,在四下无人的走廊里抽完了一根烟。
这次没着火,他说了声谢谢后离开了。
对她来说,抽烟并不像有些青春期的学生,为了叛逆,为了装酷,而是一种排解情绪的方式。
暂时,这种方式还挺适合自己的。
但接触陈景迟之后,她发现对方不抽烟,身上永远是那种干净好闻的淡淡薄荷香。
她又开始觉得这是个坏习惯,得改掉。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除了上次,她再也没碰过。
谭卿放下那包烟,又翻出了房间里剩下没拆开过的,一并装进塑料袋里,扔进了最下层的抽屉。
等明天,再问问邰蓉她爸要不要,要就悄悄送过去处理了,不然就给门卫大爷。
这么想着,她抱着手机,坐回床上。
一边刷着贴吧,一边时不时地切回微信看一眼有没有新消息。
困意逐渐袭来,就在眼皮子差点合上时,消息提示音在安静中突然响了一下。
c:【好。】
只有简单的一个字,但足以让她那颗失落的心又重新染上一层温度。
不甘心对话就这样结束,她斟酌着打字:【你,回去了吗?】
c:【还没睡?】
0:43,好像确实有点晚了。
q:【嗯,睡不着。】
那边又没了音讯,大概是去睡了。
谭卿有些泄气,慢吞吞敲出“晚安”,正要发送,语音通话先一步跳了出来。
她手一颤,接起。
“怎么睡不着?”好听的声音在听筒里,染上几分勾人的磁。
谭卿捏了捏手心,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大脑飞速转动。
“我睡前看了一部恐怖片,然后就失眠了。”
“这样啊。”那边低低叹了一声,谭卿因为把听筒拿得离耳边近,听到有沙沙的风声走过。
“你还没回去吗?”她试探着问。
那边没说话。
耳边只剩下清浅的呼吸声,谭卿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问错了什么,一时不知道怎么转圜话题。
大概过了一分钟,磁沉的声音又响起:“谭卿。”
“嗯?”
“我在你家楼下。”
作者有话说:
陈狗,你大半夜狗狗祟祟,蹲人家楼下,居心何在!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莓莓不卡拉5瓶;比心!
◎最新评论:
【这不在一起能收场?】
【陈狗冲!!!给老子表白!!!】
【今天陈景迟和谭卿在一起了吗】
【这是要告白了吗】
【妈耶妈耶!好激动好期待】
【干什么陈狗凌晨十二点半站在我们卿卿家楼下是不是想拐我们卿卿一起看日出看日落看星星闪烁】
【啊感觉是不是陈?家里出事了】
-完-
第23章 、满天星
◎就这么经不住诱惑?◎
大概是觉得太不可置信,谭卿愣了足足有半分钟。
回过神来,依旧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连鞋都没穿就跳下床跑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小区的路灯有几盏年久失修,就像是星球表面不均匀的暗斑,光线也明昧交杂。
她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会,终于捕捉到了夜色里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谭卿?”那头轻轻叫了声。
“你等一会,我——”
她怕对方会挂断电话离开,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床边,立马翻出了件内衣穿上,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钥匙,套上拖鞋,飞奔着下了楼。
平时闭着眼也随便走的楼梯,此时每一步都踩着她失衡的心跳。
她现在只庆幸自己今晚没有抽烟,不然这么毫无预兆地见面,被他闻到就糟了。
紧张,更多的是期待。
等到跃下最后一级台阶,看见不远处那个依然安静站着的身影时,才稍稍松了口气。
谭卿平复下混乱的呼吸,朝他走去。
陈景迟也察觉到了,转过身,看着走近的女孩。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棉质睡衣,长发没扎起,被风抚得有些散乱。
整个人有融进安静夜色里的乖巧。
他弯下腰,晃了晃耳边的手机:“现在可以挂了吗?”
谭卿抬头看他,没说话。
陈景迟轻声笑了下,无奈又带了点央求的意味:“快要没电了。”
“哦。”谭卿无措地回过神,立马挂断电话,把手机塞进睡衣口袋里。
手也没立刻拿出去,而是悄悄捏紧那一层布料,抿了抿干涩的唇,尽量平静地问:“你怎么会过来?”
“想看看你。”
很暧昧的一句话,他却没有任何要遮掩的意思,直白又坦荡。
谭卿眼睫颤了下,遮住里面停滞的眸光,耳尖很快弥漫上一股烫意。
“你...是不是喝酒了?”好半天才不确定地挤出一句话。
“嗯,闻到了?”他喉结上下滚了滚,似乎泄露出很轻的一声喟叹,退后两步,垂眸看着她。
谭卿心突然酸了一下,想说自己才没有嫌弃他的意思。
不过没等她开口,头顶又传来有些慵散的声音:“不困的话,陪我走一会儿?”
“好。”
走一夜都行。
谭卿不动声色地又靠近他身边,其实刚才自己是瞎猜的,但现在离得近,才闻到他身上真的有一股酒味。
不过很淡,和他身上的薄荷清香混在一起,并不难闻。
两人沿着狭窄的小道,走得很慢。
谭卿是紧张,而陈景迟大概是在配合她的速度。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小区的健身器材那,陈景迟低头问她:“要过去坐坐吗?”
“都可以。”
明明是两个加起来都没到不惑之年的人,怎么约出了一种老年聚会的感觉?
不过那边有树遮挡,灯光更加昏昧。
谭卿坐下后,少了几分局促,也敢光明正大地看他了。
“你今晚,走掉之后是去吃饭了吗?”犹豫着问了一句。
陈景迟:“嗯。”
有了夜色的遮蔽,她胆子也放开了些:“那是和谁一起?”
“别人介绍的一个投资商。”
以前谭卿对拍电影这块完全是一无所知,但自从进组之后,听着老汪他们聊天,耳濡目染地也了解了一些。
虽说这玩意儿,钱少有钱少的拍法,但投入的多,效果肯定是不一样的。
而且后期的剪辑、宣传没一样不花钱的,只要你想,这就是个销金窟,多少钱也能砸进去。
他之前确实也说过资金有限,拉投资是必然需要的。
不过一想到这种酒局,谭卿满脑子都是不好的画面,皱着眉问:“所以,是他们逼你喝酒吗?”
陈景迟被她一副担忧又暗暗不快的小表情给逗到了,故意叹了一声:“差不多吧,不过要让别人掏钱,总得意思一下不是?”
“那,他们还有别的为难你的地方吗?”
“我想想啊,潜规则算不算?”
潜规则?!
谭卿眸光有一瞬间的震惊,眉头拧得更深:“投资人是女的?”
“男的。”
“那怎么还......”谭卿欲言又止。
陈景迟:“可能是我这张脸太有市场了,男女通吃。”
谭卿下意识想说“你脸皮好厚”,但对上那挑不出错的五官,又焉了下去:“那你答应了?”
这下,陈景迟是忍不住了,鼻腔轻轻哼了声:“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经不住诱惑,这么没原则?”
“不是。”
她想说等以后自己有钱了,他或许可以别那么有原则的。
当然,这种流氓话,只能想想。
陈景迟见她耷拉下眼尾,不再逗她:“和你开玩笑的,没有潜规则,是葛老师介绍的一个朋友,有投资意向,刚好他女儿也是学表演的,想进我们剧组尝试一下。”
之前好像是听潘潇提过一嘴。
谭卿:“那你怎么想?”
“之前是在考虑,最近他女儿放暑假回来了,就正好见个面看看。”
“可角色不都有演员了吗?”
就连临时演员,之前也联系了一批。
陈景迟:“下一个剧本,不过她说最近可以先来剧组适应。”
都差点忘了,这是个单元剧形式的电影。
他这么说,就是那女生还不错,定了的意思吧。
谭卿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但又没有立场说什么。
毕竟自己又不是他的谁,就算是,他作为一个导演,以后合作的女明星也只会越来越多。
大概是察觉到她情绪,陈景迟抬手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怎么了?”
“没事。”
“那接下来聊聊你的事?”
谭卿茫然:“什么?”
“选的专业,是真的喜欢吗?”
原来,还是被看出来了。
谭卿想说是,但面对那双透亮的桃花眼,觉得说什么也没法糊弄过去。
最终只能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很重要吗?”
“有点吧,不是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也是最冷酷的杀手。”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但还是被他听到了。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有些人明明坚持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但最后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她把那个高复学长的事简单给他讲了一遍。
当然,私心抹去了自己抽烟的那一部分。
陈景迟安静地听完:“好像是有点道理,不过成功本来就是属于少数人的,而且难以定义,他是不是习惯在做完一件事之前就给自己设下过高的期待。太过在意结果,反而导致束手束脚又分心,没办法纯粹地去进行这个过程。”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努力不应该换来这种结果,而且他自己也说过如果当初没学画画,正常上课学习,说不定也考上想去的大学了。”
谭卿叹了口气:“如果是你,你会后悔吗?”
“不会,说句欠揍的话。”
谭卿期待看着他:“你说。”
“我一般想做的事都能成。”
果然很欠揍。
“不信吗?”
“信啊。”他那样明媚热烈的人,就像是永悬于天上太阳,不论在哪个领域,都是独树一帜的耀眼。
简单的两个字,是她十足的坚定。
陈景迟看着小姑娘一脸认真,唇角忍不住牵起:“后悔也是正常的,人在失意时,往往都会回头看,然后开始对当初的选择产生怀疑。”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一般只会选择性看到没走过那条路上的鲜花和美景,而忽略掉潜在的风雨荆棘。”
见她似乎不明白,他想了想,又说:“就好比你学长,如果从小就选择应试性教育这条路,万一没有考到满意的分数,那他会不会又想,要是当初去学画画就好了,说不定已经参加过很多比赛,拿了很多奖了。”
好像很有道理。
谭卿:“所以与其都会后悔,还不如选自己一开始就喜欢的,这样到时候还有个宽慰自己的理由,至少为自己的热爱尝试过了。”
觉悟还挺高。
陈景迟:“是这个理,所以专业还要选数字传媒吗?”
谭卿迟疑了几秒:“我还是想试试。”
“行。”陈景迟也没有打击她,松开轻轻搭在她脑袋上的手,“那现在还害怕吗?”
“害怕什么?”
“不是说看了恐怖片睡不着?”
差点挖坑给自己埋了。
谭卿尴尬笑了笑:“不害怕了。”
陈景迟:“那走吧,送你回去。”
“现在吗?”
“你坐这被蚊子咬得不难受?”
陈景迟自己还好,穿着长裤,但小姑娘的睡裤就到膝盖那,又细皮嫩肉的,裸.露在外的小腿成了蚊子的重点攻击对象。
他期间还不经意地帮忙赶了几次,完全于事无补。
即使光线昏暗,也能看到那白皙的肌肤上起了好几个包。
谭卿之前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现在被他一说,才感觉到难忍的痒,下意识地伸手挠了一下。
腿上很快出现一道红痕。
陈景迟扣住她手腕:“别抓破了,家里有花露水吗?”
“有的。”
陈景迟就着这个姿势将人拉起来:“走吧。”
她一路上痒得难受,陈景迟也没耽搁,将人送上楼,嘱咐了一句“把门锁好”之后就走了。
有点沮丧。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有没有被咬,需不需要也擦点呢。
不过,很快第二天一早。
他给自己发来了一份文件压缩包。
里面是A大美术相关的各个专业的资料,从日常课程到就业方向和前景,划分了各个分支,十分详细。
说不清意外还是感动。
又或者都有。
谭卿心被填得满满的,一页页看过去,最后认真地敲字回他自己考虑好了,还是决定选之前的数字传媒。
那边回了一个好,然后跟了一个摸头的表情。
_
投资商的女儿是一周后来的。
名字很诗情画意,叫鹿盈,长得也人如其名,小鹿眼,皮肤白,五官干净柔和,声音很甜美。
是那种很讨长辈喜欢的类型,性格也开朗又热情,来的第一天就给大家带了水果和零食。
这种类型的姑娘,大家显然很欢迎。
老汪还开玩笑说要是自己年轻几岁,也要找一个这样的女朋友。
只有许蔚和自己,态度平平。
她是最近心情不好,对谁都提不起兴致。
而自己,不知道是出于第六感,还是那狭隘的心里作祟,总感觉她每次看陈景迟的眼神都有点令人遐想。
所以当片场休息她来给大家分水果时,谭卿客套又敷衍地说自己过敏,拒绝了。
一旁的邰蓉都听得楞了一下,但也看出来不对劲,等到人走后,才凑到谭卿耳边小声问:“你怎么了?”
“没事。”
没事才有鬼。
她性格一向随和,这是邰蓉第一次看她看人的眼神里带着刺。
不过没等她再问,谭卿已经起身,朝里面走了。
学校那边要十号之后才能进,最近的戏都在影视城内拍。
比起之前在外面,这里环境更好。
前两天她还特意买了个迷你小冰箱过来,每天放一些水果和饮料进去存着。
打开冰箱门,她拿出早上带来的新鲜荔枝和饮料,往剪辑室走。
“陈导,这是给你的。”没走到门口,鹿盈元气满满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谭卿脚步顿了顿,退回转角处,露出一点点视线范围,循声望去。
陈景迟靠着门框,一只手搭在门把扶手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面前是女生递过来的一个透明盒子。
没瞎的话,里面应该是切好的水果。
怪不得要给大家买水果,原来醉翁之意在他这里啊。
谭卿突然觉得有些恼,但转念想想,自己不也早早就图谋不轨了,总不能理直气壮地上去不准他收吧。
她收回目光,眼睫死死压下。
正打算转身走开,一道身影突然挡住了去路。
“站在这干嘛?”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陈·人生导师·景迟。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莓莓不卡拉5瓶;21293442 5瓶。比心~
◎最新评论:
【别接,懂?】
【陈够你快来老婆要跑啦】
【你不能要她的!要老婆的,懂咩?】
【是不是要虐了求求不要】
【陈狗不想追妻火葬场就拒绝那个妹子的水果过来接卿卿的水果别让我们卿卿举着懂?(?????ω?????)?】
-完-
第24章 、粉玫瑰
◎因为是你,才义无反顾。◎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谭卿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可他刚刚不还和鹿盈在那“相谈甚欢”吗?
是发现自己偷听墙角,所以过来了?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抓包,她觉得有些狼狈,下意识地捏紧手中的塑料袋,往身后藏了藏:“我就是,路过。”
他漫不经心地“哦”了声:“手上拿的什么?”
“荔枝。”
“给我的?”
本来是要给他的,但一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她还是很有骨气地摇头:“不是,我给邰蓉拿的。”
陈景迟轻叹了口气,没说话。
谭卿又没定力地心软了:“你已经有别人给你送的了。”
“我没要。”
“?”
谭卿愣了一下,抬起头才发现对方眼尾微微勾起,浅棕色的眼眸温和又透亮,根本没有想象中叹着气的垂丧样。
“那鹿盈——”
陈景迟:“我让她拿走了。”
怪不得,她刚才用余光瞄了一眼走廊,发现早就空无一人。
又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袋子,陈景迟低低“唉”了一声:“真不是给我的啊,那我刚才没收,有点亏了。”
怎么听着遗憾又委屈呢。
谭卿象征性地犹豫了一下,马上把袋子递过去:“那给你。”
“不给剥一下皮吗?”
还攀比上了。
谭卿想了想还是好脾气地拿出一个,把袋子塞给他,低着头,耐心地剥起来。
平时没有留指甲的习惯,荔枝的壳又硬,她自己吃都是用嘴先咬开个缝,但在他面前,总不能这样不顾及形象吧?
只能用那没什么杀伤力的指甲,费劲地剥开一颗:“呐。”
陈景迟一点没有要伸手去接的意思,弯腰低下头。
这是要自己喂?
谭卿被这个意图吓得手一抖,然后看着那颗莹润饱满还沾着汁水的果肉就“啪”一声滚到了地上。
“掉了。”
陈景迟:“嗯,所以呢,你想让我捡起来吃?”
“?”
那倒也不必这样。
谭卿闷声把袋子带给他:“我不剥了,你,自己吃。”
“这么懒啊。”
到底谁懒?!
谭卿小声反抗:“手剥得疼。”
“行。”陈景迟接过塑料袋,把一边提手的口子直接挂在手臂上,不紧不慢地从摸出一个荔枝。
他动作看着慢条斯理的,其实不慢,很快剥好一个。
然后下一秒,就递到了谭卿唇边:“张嘴。”
“?”
太猝不及防,谭卿感觉自己大脑有点宕机了,但潜意识里还是配合地把那颗果肉咬进嘴里。
软糯冰凉的触感在舌尖上化开,刺激得人又清醒过来。
“你——”因为含着果肉,她声音也模糊。
陈景迟没忍住,轻笑着打断:“我可没经常给女生剥水果,我妹也没有。”
这是实话,别说伺候别人,在吃东西这方面,他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少爷。
这种麻烦的水果,从来不动手,要么不吃,要么就吃切好装进盘子里的,不然那汁水沾在手上,又甜又黏,会让他瞬间失去耐心。
但现在,好像也没那么难忍受。
他垂眸看着脸颊微微鼓起的女孩,喉结滚了滚,压下干渴问:“甜不甜啊?”
“嗯。”
“嗯?是什么意思?”
“...甜。”
行,他也挺甜的。
_
大概是知难而退,接下来的几天,鹿盈没有私下再来找过陈景迟,但每天不论刮风下雨,还是照来不误。
很快和剧组的人就彻底混熟了。
大家在忙时,她就独自在一旁抱着手机或者平板,自娱自乐,遇到能做的活,还会上去搭把手。
很懂得审时度势。
等到大家休息,她又会笑得一脸灿烂地过来聊天。
恰好,潘潇,老汪那几个都是话篓子,所以一到了中场休息时间,片场就变得和娱乐中心似的,一群人侃天侃地。
后来,潘潇甚至还带了两副扑克来,一群人围着桌子打双扣。
很热闹。
但是越热闹,就越显得她容易游离于人群之外。
起初,邰蓉还会陪着她。
但逐渐,鹿盈叫走她一起玩的次数越来越多,谭卿知道她是个爱玩爱热闹的性子,也不愿意她因为自己“不合群”。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她能感觉到鹿盈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春风和煦,但大家毕竟在一个剧组,谁也不愿戳破。
所以,大部分空闲时间,她都一个人待着。
当陈景迟忙完了过来,她又会立马找事情做,假装自己在忙。
以前她可以一个人待多久也无所谓,但现在,有点怕被他看出自己的那层随和安静外表下的无趣。
不过,他似乎并没察觉到,还是照常和她聊天,有时干脆带着她一起去剪片子。
他专心致志地看屏幕,她就悄悄地看他。
后来,许蔚嫌他们玩得无聊又吵,也会过来和她说说话。
时间很快来到七月中旬。
高考第一批的录取结果公布,谭卿顺利进了第一志愿。为此,她还特地拍了一张录取通知书的照片,发进了长草万年的朋友圈。
潘潇:【恭喜啊,这下某人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江奇:【谁得月?】
刘飞逸:【我得!以后我去京宁带你骑摩托。】
老汪:【这、不好吧?多冷啊,而且京宁有时候雾霾很大,吸多了容易得肺病。】
刘飞逸:【我是买不起头盔吗?再说老汪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天天抽烟得的可不是肺病,是肺癌。】
邰蓉:【让我拜拜,蹭点好运(双手合十)】
邰蓉的分数是在第二批里,昨天才报完志愿,前几所填的都是京宁的民办本科,按照以往的分数线,应该没问题。
但为了以防万一,最后还是填了一所另一座城市的学校。
底下难得热闹的评论里,谭卿一条条往下划,终于找到了夹在其中,简短得差点被埋没的两个字:欢迎。
等待的忐忑一下烟消云散。
她抱着手机沉思了一会,回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_
另一边,陈景迟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潘潇手上拿着一罐啤酒,从冰箱那走出来,心知肚明地啧啧了两声:“又在和谭卿聊天呢。”
陈景迟没否认,也没理他。
潘潇:“我说你还打算把人钓多久啊?”
“我有钓?”
潘潇觉得他脸皮是真厚:“姜太公都没你能钓好吧,谭卿又不是不喜欢你,现在也考去A大了,以后都不用异地恋,你干脆说开得了。”
“你怎么知道,你找过她?”陈景迟眸光暗了暗。
潘潇一瞧气氛不对,赶紧解释:“没,我找她干嘛,这不从邰蓉那里三两句话就套出来了吗?对了,听说她家还是开琴行的,就市里最大那家,所以家境方面——”
“我需要在意这个?”
“是是是。”
潘潇觉得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难免有些气,故意刺他,“你陈大少爷还用在意钱?哪天电影拍不下去了,服个软回去,可不又想要什么有什么了吗?”
陈景迟冷冷扫他一眼。
潘潇也点到为止:“行,不说这个了,许蔚的录取通知书应该也到了吧,怎么没发个朋友圈?”
“不知道。”
“这怎么不知道呢?她不是比京戏今年的录取线还高了20多分吗?周协明年差不多也可以国了,这么一来,我们不用帮他看女朋友了。”
陈景迟再次纠正:“把那个‘们’去掉,只有你。”
潘潇无语:“服了,我就我,你看你的谭卿,行吧?”
“事实而已。”
“......”
有女朋友了不起啊。
再说人家暂时还不是你女朋友呢。
潘潇不屑地哼了一声:“懒得和你计较,我还是找谭卿聊去。”
“聊什么?”
“吃饭啊,她和许蔚俩人都考上了,是不是得请大家吃个饭啊?你没看她朋友圈底下都讨论起去哪吃了吗?”
陈景迟忘记这群人最会整这一茬,皱了皱眉:“你别跟着起哄。”
“那你请?”
“嗯,我请。”
潘潇觉得陈景迟谈恋爱也不是件坏事,至少找得到机会坑他了,这要放在以前,可是千载难逢的事。
-
请客时间定在周末,附近新开的一家海鲜馆。
刚好校外的拍摄也在这天结束,等整理完设备和场地,她们下周开始就可以进校内了,算是新的进展。
然而谁也没想到,在最后一场戏时,出了幺蛾子。
许蔚那个异国男友不知道被什么风给刮来了。
彼时,正好在拍她被泼了一身脏水锁在楼顶没人的教室里,结果被江鹤白发现,把人抱出去的一幕。
因为是夏天,衣服薄,再加上两人身上都湿了,这种亲密的动作难免会更有视觉冲击,也更令人浮想联翩。
这么一来,周协就炸了。
阴沉着脸,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把许蔚拉下来,给了饰演江鹤白的邓怀一拳。
太猝不及防,邓怀完全没有防备,被一下撂倒在地。
“你谁啊?是不是有病——”脸上火辣辣的痛感传开,他支起手臂,刚要站起,周协又一把拽住了他衣领。
眼看着又是要到一拳到肉。
陈景迟最先反应过来,立马上去一把将人拉开,愣住的其他人也回过神,忙把邓怀扶起来,拉到一旁。
潘潇:“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邓怀抹了抹被牙齿嗑破的唇角,还没开口。
周协先暴躁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吼陈景迟:“你别拦着我啊,不然我连你一块打。”
陈景迟:“你冷静一下。”
“冷静什么啊,冷静看许蔚和别人搂搂抱抱?还是说冷静地看你给她排更亲密的戏!”
潘潇见势不好,赶紧解释:“老周,没了没了,就这一段,而且这也算不上是,亲密戏。”
“那你他妈还想怎么亲密!”周协更恼火了,挣了两下没挣开陈景迟,捏紧拳头,忍不住就要往他胸口砸。
但没料到手抬到一半,有人比他更快,一下挡在了陈景迟面前。
来不及收手,那一拳就落在了谭卿背上。
力气是真的大。
她痛得眼前一黑,身子跟着晃了一下,差点就要踩着湿滑的瓷砖滑倒。
但下一秒,被一双手及时摁进了怀里。
“你他妈发什么疯!”
不再是之前平淡温和的语气,隔着衣服,谭卿都能感觉到他胸口剧烈的起伏。
周协也傻了,谁能想到这小丫头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他虽然生气,也没有对女生动手的先例:“不是,我——”
“很疼?”陈景迟根本不听他说话,揽着怀里的人,往后退了一步。
最开始那阵痛感缓过去,谭卿拧了拧眉,又松开,额头抵在他肩膀上:“还好。”
“去医院看看?”
“不用。”
“潘潇,你去开车,把邓怀也一起带上。”陈景迟不容她再逞强,把钥匙丢给潘潇,又看了眼其他人,“你们先回去吧。”
气氛不对,其他人也不敢多话,一个个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只剩下许蔚和周协两人。
许蔚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冷冷地扫了一眼,转过身就要走。
可惜手腕被他拉住。
“怎么,我现在连走路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不是,你现在——”
“我现在怎么?我现在不能决定自己去哪个学校,不能决定拍什么戏?和你在一起,我人生一点选择权都没有了是吗?”她回过头,眼眶是红的。
周协缓缓松开手,想说什么,张了张唇又没有出声,脱掉身上的薄外套披到她肩上:“你衣服湿了。”
“那也不用你管。”她扯下外套,丢回他身上,自顾自地往前走。
周协闭了闭眼,又睁开,大步跟上去。
“你送许蔚回去吧,我开车送她们去医院。”赶着潘潇上车前,周协把手上的衣服丢给他,自己钻进了驾驶座。
潘潇看两人这表情也知道吵架了,默默应下。
很快到医院,周协去停车,陈景迟带着两人去挂号。
谭卿感觉自己没伤到骨头,但碍于他一脸不放心,还是硬着头皮去拍了片。邓怀没她严重,去护士那边抹了点药就完事了,还被吐槽了一句小题大做。
本来因为这无妄之灾,他心里就窝着火,这会更郁闷了。
一处理完,一刻也待不下去,给陈景迟发了条消息,先走了。
谭卿这边还在等检查结果。
期间,周协也过来了,但陈景迟冷着脸,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一直到检查报告出来确定骨头没受伤,他脸色稍微缓了缓:“走吧,去医生那里。”
谭卿:“我还是自己进去吧。”
“?”
“万一又要看受伤的地方......”她欲言又止。
陈景迟明白了:“好,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嗯。”
女孩走进门诊室。
两人站在走廊里干看了一会,陈景迟终于出声:“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和许蔚吵架了?”
“不算。”他拧着眉,“她报了榕城的大学。”
“所以呢?那里是凶山恶水,还是法律有规定不能去那读书?”陈景迟心里有气,说话难得咄咄逼人。
周协自知理亏:“可我明年要回京宁了,短时间内都没法去别的城市。”
“那你就想让她为你放弃自己的选择?”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陈景迟靠着墙,微微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几十秒后,又抬起眼皮,看着他:“周协,你有没有想过?”
“什么?”
“她不是你的附属品。”
周协觉得他这话真的伤人:“我什么时候把她当附属品了,我只是觉得她来京宁,以后我们就不用分隔两地,可以照顾到她,况且京宁的好学校更多。”
“这只是你自己的立场。”
陈景迟想着今天片场失控的一幕,“你连她今天拍的戏都不能接受,真的会让她学表演吗?”
“为什么不让,不是所有的演员都要接吻戏,亲密戏。”
“是,但她有权利选择接。”
周协一想到那个画面,头就疼得要炸:“你少在这拐弯抹角地指责我,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以后你女朋友和别人搂搂抱抱,我看你能不能接受?”
“哦,她职业又不是这个。”
“......”
真他妈欠揍啊。
周协气得牙痒痒:“你——”
“你自己先回去吧。”听到背后轻微的推门声,陈景迟打断他。
周协也瞄到女孩出来了,不打算继续和他僵持着,抽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现金都掏了出来,只留下一张,其余地都塞给他:“医药费,补偿。”
“行,替你转交,还有呢?”
周协:“你还要什么?”
“打火机,给我一个。”
周协不明所以,但他不是潘潇那种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还是爽快地把身上唯一的打火机丢给他:“走了。”
陈景迟嗯了一声,把打火机塞进口袋里,朝迟疑站在那的人走去:“好了?”
“嗯,医生说就是皮外伤,擦点药就好了。”
“那走吧,去拿药。”
陈景迟接过她手中的袋子和病历本,又把周协给的钱递给她。
挺有分量的一叠。
谭卿吓了一跳:“这什么?”
“周协给你的,拿着。”
医药费吗?可这也太多了吧。
谭卿还是迟疑地不敢接:“不用了,反正也不严重,就是一点小伤。”
她倒是真的大度。
陈景迟没说话,直接拉开了女孩的小包拉链,把钱塞了进去,然后径直往电梯走。
怎么好像生气了?
谭卿悄悄抬头瞄了一眼唇线绷得有些紧的人,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跟上去:“陈景迟。”
“嗯。”
声音也这么冷淡。
她纠结了一会,清了清嗓子,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原来挨一顿打,能拿这么多钱啊,挺值的,是不是?”
“......”
陈景迟真的要被她气笑了:“傻不傻啊。”
“不傻,没打到头。”
女孩歪着头,眼睫轻轻眨了下,眸色又透又亮,看得出来在努力逗他笑了。
心一下软得稀烂。
他喉结酸涩地滚了滚:“以后遇到这种事,躲远点,知道吗?”
如果是别人,她一定二话不说就跑远了。
但因为是他,才义无反顾。
不过为了怕再惹得他生气或愧疚,她还是口不对心地应下:“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是你,才义无反顾。
陈狗:这么大的恩,那我以身相许?
看到有宝贝担心陈狗会因为女配搞出什么误会戏码,把你们的小心心给我放回肚子里,目前来说,他是我写过最有分寸拎得清的男主,三观吧,也是社会主义好青年(五毛一条,已到账)
◎最新评论:
【我也觉得荔枝桂圆这类的水果好麻烦,所以不喜欢,我室友表示不能理解。什么时候能有人帮我剥啊】
【“傻不傻啊”呜呜呜好温柔我看到了周斯越的影子!还有只有我一个人关注周协那傻孩子为什么会拿一大沓现金放身上吗哈哈哈哈】
【谭卿好勇敢噢】
【砚宝就是口嫌身正的陈狗亲妈噢噢噢我们卿卿这一拳不能白挨下章能表白吗陈狗】
【会有分手吗】
【那会因为什么原因分开呀希望也不要因为家族什么的狗血原因】
【耶咦!陈狗加油!!】
【立马以身相许?懂?】
-完-
第25章 、粉玫瑰
◎去车上给你抱。◎
拿完药出来,街边的路灯已经亮起。
一路走到停车场,谭卿脸色都有些焉焉的。
陈景迟看在眼里,低头问她:“累了?”
她没吭声,默默走到后座。
陈景迟先替她拉开车门,看着人坐进去,又说:“累了的话,就先送你回家。”
什么意思?
他原来没打算现在送自己回去吗?
看着要关上的车门,她顾不上矜持,伸出手去轻轻扯了一下对方的衣服:“不是很累。”
少女仰着头,秀气的眉皱着,像极了小时候十分不情愿去上学的小孩。
陈景迟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怎么?不想回家啊?”
被看穿了~
心里被期待填满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忐忑,而且自己刚刚的举动是不是显得太急不可耐了啊。
谭卿默默叹了口气,慢吞吞缩回手,低下头。
看着和小乌龟一样又钻回壳里的女孩,陈景迟不再逗她:“不回家的话,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原来从地狱到天堂只需要一秒。
谭卿没有犹豫地点头:“好。”
没问他去哪。
反正能和他多待一会,去哪都好。
一路上,陈景迟车开得并不快。
谭卿降下车窗。
还残存着些许落日余晖的夜幕下,微热的晚风灌进来,带着独有的夏日气息,拂开她的长发,也吹干了身上黏腻的汗意。
车载广播里,正放着她平时常听的那个电台频道。
谭卿手肘搭在窗沿上,手掌托着脑袋,可以边听边走马观花地看着沿路的街景,也可以借着位置优势,肆无忌惮地偷看他。
一切都惬意得恰到好处。
她几次都放松得差点瞌睡过去。
不知道多久后,车子缓缓停下。
陈景迟熄了火,打开车内顶灯,回头看她:“到了。”
谭卿眨了眨有些睡意朦胧的眼,立马坐正身子:“我没困。”
还不打自招了。
陈景迟压着唇角的笑意,没拆穿她,“把靠背后面的外套拿上,下车。”
“我们来这,”谭卿看了眼公路对面被夜幕拉长的海岸线,“捡贝壳吗?”
这姑娘怎么这么有意思呢?
陈景迟拔掉钥匙,下车走到后座,拉开她那侧的车门,靠着门沿看她:“嗯,工具都给你准备好了,不捡完不许回去,还要下来吗?”
“要。”谭卿解开安全带,一下跳下车,把抓起的衣服递给他。
陈景迟:“给你穿的。”
风好像是有点大。
但穿他的衣服——
陈景迟见她犹豫住,索性自己伸手接过,抖了抖外套,双手绕到她背后:“抬手。”
明明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但还是让人忍不住想乖乖听话。
谭卿配合地把手套进袖子里,确实太大了,领子松松垮垮的,陈景迟给她拉上拉链,看一眼,又不厌其烦地帮她把袖子稍微往上折了下。
“好了,走吧。”
谭卿被照顾得晕晕乎乎的:“不去拿工具吗?”
“拿。”
不过不是工具,只见他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抱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上面还压着一个大袋子。
谭卿凑近看了眼:“烟花?”
“嗯。”
所以他是带她来海边放烟花的?也是,哪有人摸黑来赶海的?
也就是他能糊弄住自己。
“怎么,不想看?”陈景迟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放下烟花,手肘搭在上面,一副不慌不忙打算一直等着的意思。
谭卿:“不是,你有...打火机吗?”
自从怕在他面前暴露,自己已经好久没随身带这玩意儿了。
陈景迟:“准备充分,放心。”
谭卿哦了一声,指了指那个烟花:“那我来拿吧。”
就她这小身板,糊弄谁呢?
偏偏还一副认真样。
就算真的行,陈景迟也舍不得让她搬啊,但这么直言不讳地拒绝吧,又怕是会伤小姑娘自尊心。
他凝眉思索了片刻,拿起烟花上的袋子轻轻掂了掂,递给她:“来,拿着这个。”
是一袋仙女棒。
谭卿悄咪咪地看了眼,点头:“哦,好。”
_
对面的海,在车上的时候看时,因为太辽阔,好像就近在咫尺。这会走过去,又发现其实有一段距离。
咸湿味的海风肆意吹过耳边,刮起烈烈声响。
谭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陈景迟低头问:“冷?”
“不冷。”
自己都霸占着他的衣服呢,哪有资格说冷。
她又把脖子抬起一点,有些刻意地找着话题:“今天,那个是许蔚的男朋友吗?”
“嗯,是不是吓到了?”
“还好。”
谭卿其实挺能理解周协的,毕竟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别人抱在怀里,换成任何一个占有欲稍微强点的人来说,都有可能会失控。
但看陈景迟一副似乎有微词的表情,她突然起了几分想试探的心思:“如果今天是你女朋友的话,你会和他一样吗?”
陈景迟眸光动了动:“为什么这么问?”
“就随便,问问。”语气是轻松又随意,但那弱下去的尾音,还是泄露出一丝紧张。
陈景迟作势认真思考了几秒:“让我想想啊,应该不会吧,这是她的职业,我肯定得尊重,是吧?”
说得多大义凛然又善解人意的。
谭卿却没由来得有些失落。
或许自己和周协在某些方面是一类人,多疑,狭隘,对待喜欢的人占有欲强。
就像平时,有异性接近他时,她也会不自觉地警惕起来,抱有一种防备心理。
陈景迟见她不说话,低头去找她的目光:“怎么了,不满意这个回答啊?”
“没有。”谭卿眼睫眨了眨,“我就是觉得能这么——尊重另一半的男朋友,有点理想化。”
陈景迟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确实。”
怕再说下去暴露什么,谭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聊了几句其他的。
两人走到海岸边,没下去。一是怕风大把她吹感冒,二是看不清潮水的涨落,不安全。
不过就算这样,也依旧能听到海水拍岸触礁的声音。
陈景迟放下烟花,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征询她意见:“先点哪个?”
“都可以。”
“那仙女棒?”
“好。”
他拿出两根仙女棒,掏出从周协那借来的打火机,点燃,递给她,银色的火花在夜色里划开了一抹亮色。
但燃得太快,一会就只剩下残余的硝烟。
“是不是不好玩?”陈景迟问她。
谭卿原来没玩过这东西,以前看小区里那些孩子玩得不亦乐乎也是默默走开,从来没觉得这个滋滋冒火花的玩意儿有什么吸引力。
可现在,她违心地摇头:“没有,很漂亮。”
“那再点两根?”
“嗯。”
打火机不是防风的,点了几次都被吹灭。
清冷的月色下,女孩的脸被风吹得有些红,他咬着打火机另一头,腾出手来,给她提了提领子,把拉链往上拉高一截。
陈景迟觉得自己真他妈是个大傻蛋。
怎么会信潘潇说的,带女生大晚上的来海边玩这个。
他往逆风口站了站,拿下打火机,犹豫了一会,问:“要不,把烟花放了回去?”
“也可以。”
“那你靠边站点。”
看着女孩走到两步开外,他蹲下,弯曲着手指笼起火光,引线点燃那一秒,利落地起身,返回她身边。
几秒后,伴随着在上空炸开的鸣响。
簌簌火光瞬间撕开了天空浓郁的夜幕,和刚才那稍纵即逝的仙女棒相比,更盛大,更璀璨,甚至能看清远处海面潮汐涌起的粼粼波纹。
像一场海上升起的视觉盛宴。
陈景迟看着旁边微微出神的女孩,喉结滚了滚,低声问:“好看吗?”
“嗯。”
“那不许个愿吗?”
谭卿一边舍不得闭上眼,一边又怕真的灵验,不许的话就错过了这短暂的时间,最终还是慌忙闭上眼。
那烟火还在继续绽放,心里的愿望默念到一半。
某人又轻轻叫了她一声:“谭卿。”
她闭着眼答:“嗯?”
“之前说的那个理想化男朋友,如果我说我想试试的话,你答应吗?”他声音懒懒的,又有些低,夹杂在烟花绽开的声音中,没有被掩去,反而一字字更清晰地落在她耳边。
这下,烟花放完好一会儿,谭卿依旧保持着闭眼的姿势一动不动。
不是没许完愿,是愣住了。
陈景迟叹了口气:“不答应的话,也不用站在这吹风自虐吧,走吧,回去了。”带着温度的掌心在她头顶轻拍了下。
谭卿终于从那凝固住的思绪中挣脱出来,睁开眼。
天空早已恢复了寂静,陈景迟收回手,脸上也是一片平静,好像之前那句话是她做梦臆想出来的。
可她明明还没睡啊。
“不是。”她固执地站在原地。
陈景迟失笑:“什么不是?”
“你刚刚说的话,是...告白吗?”鼓起勇气又确认了一遍。
“原来没听清啊。”陈景迟啧了一声,弯下腰,平视着她,“算是吧,所以,要不要答应呢?”
当然要啊。
距离实现愿望就近在咫尺,哪还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但也不能表现得太急迫吧。
从来都只有冷冰冰拒绝人的经验,当遇到了期待已久的爱意时,还没人告诉过她要怎么大大方方地接受。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耳朵,思来想去,小声地挤出几个字:“我以为,你知道的。”
“嗯,知道。”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又是个招人的,从小到大见的多了,但凡哪个姑娘对他有心思,都能察觉到,然后不动声色地避而远之。
虽然其中也不乏那种看不懂信号难缠的,但他也有自己的办法划清界限。
所以现在要说自己没看出她的心思,确实有些虚伪了。
他回答得坦荡,谭卿也不意外:“那你,怎么还要问?”
“第一次谈恋爱,还是应该确认一下你的意见不是?万一是我自作多情了,又或者你要是什么性单恋型人格,只愿意自己默默喜欢,可怎么办?”
好谨慎哦,而且连性单恋都知道?!
谭卿轻声辩解:“我不是。”
“那不是的话,能正眼瞧你男朋友了吗?”
谭卿啊了一声,下意识地抬起头。
他眉眼正轻佻着散漫的笑意,但那双透亮的桃花眼却勾勒出几分异样的认真,像是藏进了夜色里的点点星光。
真容易让人迷失。
陈景迟被她怔住的模样可爱到了,抬手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脸:“怎么了,暂时还不能上位是吗?也行,再追追——”
“没说不能。”她抓下他的手,声音有些变扭。
陈景迟就任她抓着:“那就是答应了?”
谭卿压着雀跃的心跳点头:“不过,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
虽然现在一想起来还是难以启齿,但私心地不想他因为这事误会自己,所以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开口:“第一次坐你车回来那天,落下的那个东西,不是我的。”
陈景迟“嗯”了一声,一副等她继续说的架势。
“那个其实是...邰蓉晚上喝多了,酒店出来中途去超市买东西,在结账台看错成口香糖,随手拿的。”
编得还井井有条的。
陈景迟故意意外问:“真的啊?”
“嗯,我当时扶着她,也...没注意看。”
他点了点头,随即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邰蓉上次怎么和我说,是她一时猪油蒙了心,为了搞定前男友,准备的。”
“......!”
原来,邰蓉之前说的不做她爱情路上的绊脚石,是这个意思。
但她要自爆前能不能和自己先对一下台词啊!
不然自己谎话被戳破,真的很难收场。
“可能是我记错了。”她找了个再蹩脚不过的理由。
知道糊弄不过去,又小心翼翼地抽回手。
然而,下一秒就被陈景迟反握住,耳侧的头发被他撩起,别到耳后:“嗯,应该是。不说这个了,先回去庆祝一下?”
谭卿:“庆祝什么?”
“庆祝你拥有了一个帅得有目共睹的男朋友。”
“......”
听着挺自恋的,但谭卿看了一眼那张脸,似乎完全没问题。
“好,那走吧。”她转过身,迈出一步。
陈景迟把人又拽回身边,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捏了捏:“走之前,不先抱一下你男朋友吗?他被这风吹得也有点冷啊。”
谭卿不知道他还有这一面,犹豫地抬起手:“那,抱抱?”
话音刚落,对方已经上前一步,将她拥进怀里。
大概是顾虑着她背上的伤,他手臂始终搂在她腰间,没有用力。
谭卿脸热得和烧起来一样,偏偏他因为身高差,还弯着腰,头压在她肩膀上,温热的呼吸不时地拂过颈间那一片脆弱的肌肤。
心跳剧烈得都快要跃出胸腔,但因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到他的气息,谭卿又一点也舍不得推开。
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试探着抬起手。
刚准备环上他劲瘦的腰,陈景迟突然松开了手:“好了,不冷了。”
谭卿皱了皱眉,手僵在那:“陈景迟。”难得带了点小情绪。
“嗯?”
“你这算不算是——”本来想说拔吊无情,到嘴边又觉得粗俗,“过河拆桥?”
陈景迟摸了一把她脑袋:“别生气,这里风太大了,等去车上再给你抱,随便抱。”
“谁要抱了。”谭卿小声嘀咕了一句,但人已经很没骨气地转过身,往停车的方向走。
身后的人迟迟没跟上来。
没走两步,她余光又不自觉往后看,发现他正在捡自己刚刚玩过掉在地上的仙女棒,还有烟花放完散落下的一些大块纸屑。
差点忘了,她男朋友还是个有公德心的帅哥。
作者有话说:
陈狗式告白:打火机,问周协借的;烟花,潘潇买的;女朋友,我的。
周协&潘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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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26章 、粉玫瑰
◎我舍不得,行不行?◎
谭卿又折返回去,陪着他一起收拾完。
两人回到车上,陈景迟把烟花箱和一袋废屑丢进后备箱,不紧不慢地走到驾驶室,拉开车门坐下。
他是面朝外坐的。
坐下后,微弓下背,手肘搭着膝盖,两条腿松松垮垮地踩在地上,侧过头看半个身子探进后座找东西的女孩。
也不急,就懒洋洋地等着。
两三分钟后,谭卿终于从上方置物板和座椅靠背的间隙里找出一瓶没开封过的矿泉水,又翻出一包抽纸,赶紧过去。
因为搬那个烟花箱子,他沾了一手的灰。
谭卿打算帮他拧开瓶盖,但也不知道是自己手也滑,还是这瓶水今天非和她作对,平时力气不算小的她,现在试了两次,盖子都没有松动的意思。
“拧不动?”陈景迟也看出了她的窘迫。
谭卿觉得有点丢脸,小声为自己开脱:“这封口好像没做好,有点紧,你介意我咬开吗?”
陈景迟作势认真思考了几秒,点头:“挺介意的。”
“好像是不太——”文雅两个字还没到唇边。
他突然轻笑了一声:“我女朋友我都还没亲过,怎么能让‘它’占了便宜,是吧?”声音闲散又漫不经心。
但谭卿脑子里好像有什么在这一刻轰然炸开,脸瞬间热烫起来。
原来他也会说这种流氓调情的话。
谭卿又想起上一次吃饭时,他的那句“都要有感觉”,顿时觉得脸更烫了,眼睫急急颤了两下,想别开视线。
但他偏偏还看过来,眼神是坦荡又有点无辜:“怎么,不对吗?”
哪里对了?
咬个瓶盖就算接吻,那她岂不是早就亲了筷子千万遍。
谭卿皱了皱眉,没说话。
陈景迟见状,也收起自己那副不着调的模样,朝她伸了伸手:“给我吧。”
“嗯。”
瓶子被塞到他手中,陈景迟轻松拧开,直接往手上浇了些,抽起两张纸巾擦干,又换另一只手。
“谭卿。”擦完后,他拎着剩下一半的水瓶晃了晃,突然仰起头,看着她。
漆黑的眼底没了刚才的散漫,透出的全是认真。
谭卿被看得莫名紧张起来:“怎么...了?”
“没事,”陈景迟舔了舔唇,顿了几秒后,又轻笑了下:“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不喜欢刚才那种话,以后,我就不说了。”
原来他以为自己因为那些话生气了吗?
谭卿一时怔住。
陈景迟等了一会儿,见小姑娘没反应,又轻轻踢了踢她鞋边:“可以吗?”
“不是。”谭卿脑子乱乱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生硬地挤出几个字,“没有,不喜欢。”
陈景迟:“真的?”
她这副样子看着挺像被强迫的。
谭卿无措地重复道:“嗯,没不喜欢。”如果换作是别人,她肯定会生气厌恶,然后避之不及。
可他是自己喜欢的人。
不一样的呀。
谭卿觉得自己一直是个挺矛盾的人,从小到大性子比别人淡,情绪比别人浅,对身边大多数人或事永远都抱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但一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内心的热切却和独占欲比普通人浓烈很多。
看他挑着眉,一副怀疑的态度。
谭卿就突然想要证明什么。
借着浓稠夜色放大的胆量,她尝试性地朝他走近两步,然后,也确实如自己曾经幻想过的那样,手搭上他的肩,弯下腰,闭上眼。
女孩子的唇很软,凉凉的。
贴上脸侧的那一刻,陈景迟也愣住了,手上的拎着的半瓶水一下晃了出来,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直到裤子上传来一抹湿意,他才醒了醒神,脱手把瓶子一下扔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四下无人的安静夜色里,突兀又清晰。
谭卿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赶紧直起身,下意识地要后退,手腕被对方一把扣住,往前又带了一步。
这回,自己是刚好贴着他的腿。
稍一蹲下,就能直接坐上去。
“亲完就打算走啊?”陈景迟心跳其实也乱成一团,深吸了两口气,才平复过来些许,尽量不动声色地开口。
第一次,总不能在女朋友面前显得太他妈纯情,没见过世面吧。
不然,这尊严一辈子都捡不起来了。
谭卿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只盯着被他握着的手,咬了咬唇,答非所问的:“你裤子湿了。”
“嗯,谁害的?”
“你自己没拿稳。”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见他不动,还是弯腰捡起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抽纸,一只手依旧被他握着,另一只手抽出几张,轻轻压到他腿上。
女孩的动作很轻,细长的指尖隔着湿透的纸巾蹭过他裤子下绷紧的肌肉。
就好像一根根羽毛骚在痒处。
她是故意的吧?
陈景迟心里暗骂了一句,抢过她手里的纸丢到一边,把人拉到敞开的另一条腿上,眼神有点危险:“先别擦了。”
“你不难受?”
是挺难受的。
女朋友在自己身上四处摸摸蹭蹭,最后还一脸纯洁地看着你,不难受才怪!
他捏了捏那只不安分想试图抽离的手,喉咙干渴得厉害:“有点,不过能忍,先说说刚才强吻的事,怎么办?”
他故意的。
自己明明都没拒绝,还说是强吻?
谭卿知道他不会让自己蒙混过关了,但又不好意思说出让你亲回来之类的流氓话,苦恼地皱了皱眉。
陈景迟第一次等得耐不住,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把脸转过来,正对自己:“怎么,不承认了?”
“没有。”
“那是不是也得让我亲回来?”
他眼尾依旧是叠着懒懒的笑意,因为姿势的原因,此时微仰着头,那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的脉络更加明显。
“行不行啊?”谭卿没说话,他又不厌其烦地问了一遍。
谭卿觉得这人是真的很色气,明明已经把人的态度撩得很明显了,但非得你亲口承认一句,才会有下一步。
狐狸精都没有他能欲擒故纵。
谭卿咬了咬唇,直接用行动回答他,双手揽上他脖颈,闭上眼,把唇凑过去:“行。”
一个简单又细微的音节。
彻底点燃了彼此藏在身体里的欲求和渴望。
陈景迟扣住少女光滑的后颈,再没有半分停顿,覆上了那片柔软的唇。
生疏,莽撞。
少年的吻,像初出茅庐的学徒,没有尚好的技巧,但也因为足够年轻热烈,每一下,都带着夏日燎起荒野的火,总能给她最纯粹的悸动。
不知多久后,那交缠和喘息声才慢慢止住。
四下嚣张的风似乎也跟着停了下来,天边厚重的云层慢慢散开,露出里面一弯清冷的月。
谭卿坐在他怀里,觉得自己手脚都是软的。
但心被一种隐秘的欢愉填得满满当当。
两人一时间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直到他下巴压到自己肩膀上蹭了蹭:“回去吗?”声音还是哑得。
谭卿任他压着,没动:“可以。”
“那你下去。”
“...你先松手。”
“嗯。”他有些混账地笑了一声,收回圈在她腰间的手,谭卿老实地从他腿上下去,要往后走,被他扯了一下领子。
“坐我身边啊,女朋友。”
哦,副驾驶。
谭卿反应过来,乖乖地拉开门,坐上去,系好安全带。
陈景迟捡起地上的空瓶,丢到后面地毯上,关上自己那侧车门,却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
谭卿安静地等了一会,侧过头不明所以地盯着他:“现在,不走吗?”
“等会儿。”
“你裤子...还没干?”她低头,下意识地往他腿间瞄了一眼。
但也就一眼,就被陈景迟捏着下巴,把脸转过去。
好像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刚才坐在他腿上,感觉有点硌人。
为了维护男朋友的面子,她配合地没再看,只不过因为强忍着笑,肩膀一直在轻轻地抖。
陈景迟松开手,无奈地叹了口气:“别笑了。”
“没笑。”
陈景迟手搭在方向盘上,把头埋进手臂里,声音有些闷:“嗯,那再等五分钟。”
“五分钟,这么快吗?”
“......”
_
不知道是不是那句话刺激到他了,一路上,陈景迟都闷不吭声的。
谭卿不敢再乱说话,只能悄悄地打量他。
陈景迟显然也察觉到了,路过一个红灯,伸手安抚似的揉了一把她脑袋,无奈问:“你男朋友脸上有花吗?”
“有点帅气。”
陈景迟没忍住,轻笑了声。
谭卿一本正经:“我是说真的。”
而且她还说保守了呢,何止一点,明明是非常多点。
“行,那你这个有点帅气的男朋友,带你去吃夜宵,想吃什么?”两人晚饭没吃,陈景迟肯定不可能让她饿着肚子回去。
谭卿下意识地就想说都可以,但又怕他觉得自己敷衍,思考了一会:“小龙虾,可以吗?”
“你背上不是有伤,能吃吗?”
“可以,没破,只是有点淤青。”怕他不放心,又说,“我们可以不吃那么辣的,十三香好不好?”
陈景迟不愿第一天就扫她的兴,答应下来。
两人拐去了东街口她原来和邰蓉常去的一家,味道不错,生意也很好。
不过她们运气更好,前脚进门,后脚就有一桌刚吃完。
所以,没了预想中等待的时间。
入座后,陈景迟点了一份一斤半的小龙虾,几样小炒和凉菜。
等菜都上桌,她看着没带手套的人,才意识过来:“你不爱吃小龙虾吗?”
“嗯,有点脏。”
“其实还好,他们这...洗的挺干净的。”虽然知道有点强人所难,但她还是抱着几分期盼解释了一句,不然光自己一个人吃,好没劲。
“不是,是手脏。”
原来是不想剥。
她脸上的阴霾瞬间又一扫而光,麻利地戴上手套,抓起一个,忍着烫剥开,蘸了蘸汤汁,放到他碗里:“试试看?”
陈景迟还没动筷,双手懒倦地抱在胸前,眼睑微敛地看着她,一副大少爷似的模样。
谭卿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不喜欢吃的话,也没关系——”伸手去拿他面前的碗,陈景迟抢先用手掌盖住。
“没说不喜欢。”
谭卿小声嘟囔:“那你为什么不吃?”
“女朋友这么贴心,我不是得先感动一下吗?”
又和自己开玩笑。
今晚在一起之后,就好像触发了某项开关,让她看到了那层帷幕后的陈景迟——除了超脱同龄人的理性、成熟、通透。
他也有幼稚,怕丢脸而强装淡定的一面。
不过她依旧喜欢,这样的他,或许只有自己才能看到。
谭卿抿了抿唇角的笑,顺着他的话:“才剥个虾,那以后有人给你洗衣做饭,你是不是得...以身相许啊?”
“这个。”他拆开一双筷子,偏着头思考了一会,“也不一定,得分人,一般人肯定不行——”
他看着她,话说到一半,没后续了。
谭卿听懂了,小声催了句“你快吃”,又低头给他剥下一颗。
陈景迟看她是真不嫌费劲,在又放进来一颗时,无奈又有些心疼:“自己吃。”
“那你呢?”
“我长手了啊。”
为了不让小女朋友太累,大少爷也得戴上嫌弃的手套,然后耐心地自己剥,边剥还边往她碗里丢几个,“还你的。”
真·幼稚死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安静吃着对方丢过来的东西,隔壁桌突然传来了吵闹的动静。
“你在外面别这么无理取闹行不行?”
“让你剥个虾就无理取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偷偷摸摸地在看那边女生,高正雨,追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现在本性全漏出来了是吧,又懒又不老实,让你干点什么借口一大堆......”揭开了一个情绪爆发的口子,女生的声音越来越大。
男生受不了公然被这么说:“是啊,我是看了!我是看人家女朋友都会给对象剥虾,你呢天天只知道使唤我,还动不动就甩脸色发脾气——”
“高正雨!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使唤你?平时家务都是谁在做?你一下班回来和个大爷似的躺在那打游戏看直播,还有你看看那张脸配和人比吗?你要长成那样,别说剥虾,我给你剥个火龙果籽也没问题。”
“那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女生最讨厌被比较。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那女生,两人吵得越来越凶,最后,老板赶忙出来劝,才勉强把两人弄走。
谭卿后知后觉:“他们,吵架了。”
“嗯。”陈景迟摘掉手套,抽了张纸,递给她,“你不遵循市场规则,引起公愤了吧。”
谭卿擦了擦唇角沾上的汤汁,小声辩驳:“那她还说长你这样的,挑火龙果籽也不过分呢。”
“那你给挑吗?”
“这个啊——”谭卿动作一顿,竟认真思考起来,几秒后,颇为无奈地得出结论:“好像有点难。”
还当真了。
陈景迟真的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可爱到,忍不住笑:“傻不傻啊?我不吃火龙果。”
谭卿“哦”了一声,又默默地低下头吃东西。
戳了戳碗里的小龙虾,她还是想着刚才那女人一脸愤怒夹杂着哭腔跑出去的样子,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如果非要挑,那我也可以勉强吃一吃。”
陈景迟以为她还在纠结刚才的玩笑。
谭卿摇了摇头:“陈景迟,你说以后万一我们吵架,你会不会也像那个男的一样,骂我?”
才刚在一起,就开始未雨绸缪了。
陈景迟不知道该夸她想得长远,还是生气她对自己没信心:“你说呢,吵架是最无效的沟通方式。”
“也是。”像他这种冷静又理智的人,哪里会吵架?
谭卿觉得自己的问题纯属天方夜谭。
陈景迟见女孩神色有些怏怏,拉开灌饮料,插上吸管,递到她唇边,谭卿咬住吸管,咕噜地喝了一口。
他又说:“还有,我舍不得,行不行?”
声音是无奈又宠溺,但那眼眸里映出的光却认真得灼人。
谭卿听清了,也记住了。
_
吃完饭,时间不早。
陈景迟没带着她再多逗留,将人直接送回了小区。
大概是才刚在一起,脑子里某根弦还没板正过来,谭卿总觉得不真实,从门口走回来的短短一段路,都要抬头看他好几眼。
到了楼下。
又舍不得他走,谭卿自诩不是黏人的性子,却总想待在他身边,哪怕一句话不说,她也愿意。
陈景迟显然也察觉到了。
但这才走到哪一步?总不能贸然进人家家里□□吧。
显得他多不正经似的。
盯着女孩看了几秒,他微微张开手:“要抱一下你男朋友吗?”
谭卿没说话,用行动直接回答了他“要”。
这次,有他的准许,双手也很不老实地抱上了他的腰,脑袋窝在温热的怀里,好半天都不愿动。
让她赖了一会,陈景迟也怕自己真扛不住诱惑,抬手摸了摸她发顶:“好了吗?男朋友有点困了。”
肆无忌惮过后,羞耻心蓬勃愈发。
谭卿赶紧松开他。
“上去吧。”
谭卿“嗯”了一声,人却在原地没动。
陈景迟失笑:“放心吧,我明天还活着的。”
这人真是!
谭卿还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自己再不走,估计就要招人烦了,所以即使不情愿,还是转身上楼。
楼道里的声控灯年久失修,一片漆黑。
她也早就习惯了,闭着眼就能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推开门,下意识地要伸手去按墙壁上的开关,却发现客厅灯亮着。
错愕了一瞬,她抬眼望去,余惠萍正站在窗户边,手里还夹着一根未燃尽的烟。
那个位置,没记错的话。
刚好能看到自己和陈景迟在楼下的举动。
作者有话说:
卿卿,你就宠他吧!
现在的陈狗也是真会啊,我愿称之为平平无奇的恋爱小天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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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要支持陈狗和卿卿谈恋爱啊啊啊陈狗是绝对能让妈妈满意的女婿人选】
-完-
第27章 、粉玫瑰
◎你男朋友暂时还养不起国宝。◎
听到动静,余惠萍也转过身:“回来了?”
她手上还夹着一根未燃尽的烟,见谭卿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又回头将烟摁灭在窗沿上。
母女俩在这方面有着超高的默契。
虽然都知道彼此抽烟,但几乎不会在对方面前抽。
谭卿是习惯了私下一个人排解情绪的时候才会抽,而余惠萍大概是怕在孩子面前印象不好。
谭卿其实无所谓,甚至还觉得她妈抽烟挺有一股风情的。
见她关上门,往厨房走去,余惠萍调整了一下表情,不紧不慢地跟过去,站在门外,状似无意地问:“对了,你饿了吗?我和你魏叔叔买了点夜宵回来。”
魏历华也来了?
谭卿扶在冰箱门上的手顿了顿:“不饿,我刚吃完回来。”
“哦,好。”她脸上依旧挂着笑,声音里有一丝无奈。
谭卿知道她其实是想问刚才看到楼下的一幕。
毕竟再疏于管教,自己还是她女儿,又刚好处于这种对感情朦胧又渴望的青春期,有什么感情问题,做父母的肯定想了解。
哪怕棒打鸳鸯,也算人之常情。
而且她眼神也充分暴露了。
谭卿拿完酸奶,就等着她开口。
可她什么都没说,哪怕连旁敲侧击一句试探的话都没有。
谭卿有时候挺厌烦这种不坦诚的感觉的,可彼此好像又早已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平时说句话都得在脑子里先拐个九曲十八弯。
很累,但找不到更好的方式。
放在以往,她不问,自己肯定也不会主动提了。
这件事大概就这么表面上轻飘飘揭过,实际彼此心里都留了个疙瘩。
但现在,不知道是和陈景迟待久了,她整个人也变得比以前敞亮,还是就单纯地心里不舒坦。
谭卿准备回房的脚步突然停住,转过头看着她:“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难得的不假思索。
余惠萍显然愣了下,但很快又恢复一贯的温和:“没什么,就是看到你好像是和一个男孩子一起回来的?是同学吗?”
明明都给过坦白的信号了,偏偏她还要给自己找台阶。
有点粉饰太平的意味。
谭卿突然有些烦躁:“不是同学。”
“那是?”
“男朋友。”没有丝毫的犹豫,脱口而出。
余惠萍即使已经猜到,但听她亲口承认,还是突然间有了那么一种说不清的惆怅,但终归是不愿意坏她心情。
“是吗?长得挺帅的。”安静了一会儿,她给出一句温和的夸赞。
谭卿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失态了:“嗯,不过那么远,你能看清他长相?”
余惠萍:“那孩子身段,很好,长得也不会差吧。”
“嗯,他原来——”大概是为了想证明什么,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说,“是十三中校草。”
“和你同校的?”
谭卿:“嗯,比我大三届,我们大学也同校。”
“那很不错啊,长得帅,又聪明,基因好。”
两人难得褪去平日的伪装,没有深思熟虑地闲聊。
而且话题还是她男朋友?
谭卿觉得这种氛围挺奇怪的,但潜意识里似乎又挺乐于接受的。
“那他也是黎川人吗?”
“不清楚,可能是京宁那边的。”
“挺好,以后你反正要去那边上大学,能照顾的到,对了,他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们最近才在一起。”
没头没尾地聊了几句,余惠萍视线突然停在她手上,回想到什么:“这手链,是他送的啊?”
“嗯。”
“我说呢,怎么不愿戴你魏叔叔给你买的那个,不过确实还是你男朋友眼光更好。”
说到这。
魏历华刚好从里面出来,拖鞋带着水,应该是才洗完澡。
“什么男朋友?”他只听到个末尾,好奇问。
余惠萍:“没什么,你能不能换一双干拖鞋再出来,地板被你踩得到处是水。”无奈又不加掩饰地责备了句。
魏历华好脾气地笑了笑:“没找到,这不是来了没几次嘛。”说完,又看向谭卿,“卿卿,你妈妈和你说了吗?”
谭卿很不喜欢被别人叫叠字,有种刻意亲近的感觉,但出于礼貌,还是皱了皱眉,回答:“什么?”
“就是我和你妈妈,准备今年七夕把证领了,她想问问你的意见。”
原来她今天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吗?
谭卿觉得有点可笑,尤其是她眼神里还装着几分难以启齿的愧疚,似乎决定权都在自己这。
她一不同意,就成了那个自私不懂事,要牺牲母亲幸福的“坏女儿”。
谭卿可不愿意接这个角色,淡淡道:“我没意见。”
余惠萍松了口气,但同时,还是有那么点不确定:“其实,你如果不太想——”
“真的没意见,”谭卿打断她,“你们结婚,要孩子,都可以。”
“不会,你放心,我和你魏叔叔不会要孩子的。”像是要证明什么,她着急承诺了一句,还看向魏历华,“对吧?”
魏历华配合地点头:“对,孩子只有你一个。”
虽然母女俩关系一直挺疏远的,但谭卿心里其实还是不想多出一个人,来分享这个称呼。
她也没继续宽宏大量,嗯了声:“那你们今晚,要住这吗?”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你魏叔叔在你进门前一会儿接了个电话,有点急事要回琴行那边一趟。”
这么晚了,大概只是离开的说辞。
不过谭卿也没挽留,自从刚才那个话题被挑破,待在一间屋子里,气氛难免尴尬。
_
两人离开后。
谭卿拿起进门时塞在玄关柜子角落的一袋活血化瘀的药,又去自己卧室整理出睡衣,连同手机一起带进卫生间。
平时家里就她一人,所以习惯把日常用品都放在卫生间里,包括前一天换下来,没及时洗掉的衣服,也扔进墙壁上挂的塑料篓里。
塑料篓被她特意挂在离淋浴区远一点的位置,一般来说,里面的衣服都是干的。
但现在,谭卿去放脱下来的衣服时,发现里面湿漉漉的,包括她的内衣。
就算没做格挡的玻璃门,花洒的水会溅到这么远吗?
她皱紧了眉,把里面的衣服全部拿出来,盯着看了几秒,然后烦躁又毫不犹豫地丢进垃圾桶。
洗完澡,又把洗手台旁的牙刷、毛巾全换了新,到处仔仔细细地用消毒水洗过一边,才算完。
回到卧室,心里还是有一种莫名不舒服的感觉。
她摁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没有陈景迟的消息。
这个点,肯定是到家了。
谭卿有点失落,但又不太敢主动找他,毕竟才分开了没多久,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烦呢?
纠结地盯着那个对话框,一会切进,又一会切出。
大概是心乱,手不稳。
她一下就戳了好几条乱七八糟的表情包出去。
电话很快响起。
谭卿闭了闭眼,接起,语气带着点做错事的小心翼翼:“喂?”
“怎么了?”那边声音一片嘈杂。
他声音似乎还有点哑?
谭卿疑惑,但还是试探问:“你...是在外面吗?”
“怎么,查岗啊?”
“不是,我——”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借口。
那边低低笑了声:“是在外面,之前楼下着火了,出去帮了一下忙。”
听到着火两个字,谭卿神经都绷紧了,一时没说话。
那边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放心吧,你男朋友一点也没受伤,就是周协从阳台翻下去把小女孩抱上来的时候,手被防盗窗刮了道口子。”
谭卿默默松了口气,象征性关心了句:“那严重吗?”
“没什么大事,报应。”那边故意拖长了语调,欠欠的,大概是想让某人也听到。
周协确实听到了,不过也没说什么。
倒是潘潇嘴快:“什么报应啊,陈狗,你不懂,他这是纯纯的心机,知道自己把许蔚惹毛了,对方不搭理他,就故意受点伤,好去她面前卖惨呢?”
周协咬着牙:“你他妈话能不能那么多?看着点,你那棉签都快把老子的伤口戳大一倍了!”
潘潇:“我又不是医生!自己早滚去医院不就完事了!”
“他们,吵架了?”两人听着火气都很旺。
其实这两人的常态就是这样。
但陈景迟怕吓到她,还是拿着手机走远:“不管他们,你给我发那些表情包,是什么意思?”
听他这么说,谭卿把手机拿离耳边,瞧了眼。
只不过这一眼,让她呼吸都一下屏住。
【你看到我的心了吗?它已经在你那转了一天.jpg】
【一分钟没见,我宣布想了你六十秒.jpg】
【我十拿九稳,就差你一吻.jpg】
......
谁能告诉她,自己手机里怎么有这么多令人窒息的表情包!
谭卿尴尬得想瞬间失忆。
那边似乎心情还挺好的:“怎么,不想承认了?”
“不是。”谭卿心一横,悲壮地挤出几个字,“其实是我不小心压到手机,发错了。”
“嗯,然后呢?”
“然后表情包...也是邰蓉之前帮我存的。”这种时候,姐妹情谊荡然无存。
那边“哦”了声:“所以,本来没想找我是吗?”
虽说现在确实尴尬得挂掉电话,可更想听他声音啊。
纠结了一会,她还是没底气地说,“没有,是有事想和你说。”
“嗯?”
“今天我妈看到你了。”
“你家楼下?”
谭卿诧异他怎么会知道,但转念想想,也就只有那个时候了,他又不傻,肯定能猜到。
“嗯。”
“那你男朋友没留下什么坏印象吧?”
谭卿:“没,她说你长得帅。”
“真的?”大概是觉得意外,那边顿了顿,才不着调地笑,“好像说的也没错。”
自我认知还挺清晰的。
谭卿没说话。
那边又不急不缓说:“不过你妈妈还挺开明的,我以为她会对我有意见,毕竟这么晚才把她宝贝女儿送回去。”
“嗯,是挺开明。”
谭卿不愿说太多自己和余惠萍之间的事,“那你爸妈呢,会干涉你...谈恋爱吗?”
“这个啊,有可能。”
谭卿心一紧:“那...会像不同意你学这个专业一样,不让你交女朋友吗?”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同意我学这个专业?”
谭卿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口快,说漏嘴了:“之前就听潘潇提了一次,其实我觉得你学这个挺好的,导演这个职业也不错...很丰富。”
“嗯。”
谭卿总觉得他似乎生气了,但自己不会安慰人,苦恼地思考了一会,也没再挤出半个字。
倒是对方突然叫了她一声。
声音慢条斯理的,有些缱绻,又透着莫名的坚定:“谭卿,我最后还是选了自己想要的专业,你也一样。”
只要是他认定的东西和人。
就算其他人有天大的意见,也改变不了。
谭卿那颗蜷缩着的心终于在这个承诺里得到慰藉,冒出了一丝丝有点醉人的甜:“哦,那你早点去休息吧。”
“你呢?”
“我——”谭卿看着刚打开的电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也睡了。”
“嗯,早点睡。虽然你男朋友不穷,但暂时还养不起国宝。”
她才不是大熊猫呢!
挂断电话后,被他那句话刺激到,谭卿对着桌上的小镜子仔细地验证了一会,黑眼圈好像真的有点严重?
一旦产生这个认知。
越看越不对劲。
不敢再大意,她一把关上电脑,然后在玫瑰河的连载帖里,火速发了条新留言:不想变成国宝,请假一晚。
发完,也不管底下“掀起众怒”评论,立马躺回床上,拉灯睡觉,一气呵成。
这一夜,睡得很沉。
也做了个梦。
梦里,她坐在一家很空旷的餐厅里。
对面是陈景迟的母亲。
女人穿得优雅高贵,自己礼貌地叫了一声阿姨好,然后对方就像以前看过的狗血电视剧里那样缓缓推过来一张支票和笔。
脸上还挂着几分讥讽,说只要她离开陈景迟,数字任由她填。
而自己真的写了,还正好写了个500万。
结果刚写完,陈景迟就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睥着眼,盯着她。
她想解释,却发现自己莫名地发不出声音。
而后,他目光彻底冷下去,问她为什么才写500万?难道自己只值这么点钱吗!
吓得谭卿一下惊醒。
外面的天色才蒙蒙亮。
谭卿摸过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四十二。
还好只是梦,她听着自己频率过快的心跳,起来喝了口水,又去翻和陈景迟的聊天记录,一条条看了好一会儿。
终于,心跳回稳,抱着被子,重新躺下。
作者有话说:
陈狗:我只值这么点?
卿卿:那再加一百万?多了怕卖不出去了TVT
◎最新评论:
【预言家上线,继父不会有什么吧(?_?)】
【感觉魏不是什么好人?】
【那个继父有点问题】
【床前明月光,更文上晋江,营养液浇灌,码字翻一番~我觉得陈狗可以再加一百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晕了】
【看完dd一下】
-完-
第28章 、粉玫瑰
◎卖个笑五百?◎
自从上次在剧组闹了事,又得知许蔚最后其实没选择去榕城,周协心里的负罪感更重了。
怕惹她心烦,这两天便一直没敢出现在剧组。
但或许还是授意过,许蔚之前那段湿身被邓怀抱着的戏,陈景迟没再继续让她上,而是找了无时不刻都在剧组打酱油的鹿盈,做替身。
正好两人身材相差不大,加上同是学表演的,有经验。
鹿盈也欣然同意了。
她提前看过剧本,又是个善于沟通的性格,和邓怀稍微磨合了一遍,就十分顺利地过了。
老汪直夸她省心。
结束拍摄,潘潇说要请全剧组去吃饭。
他以往一般只会撺掇着陈景迟请客,头一遭这么大方,众人都怀疑他葫芦里卖的不是什么好药。
然而,听闻位置都定好了。
就在市里的风辉阁,一家黎川贵且有名的中餐厅。
于是,一个个态度360度大转变,赶紧收拾完,说要狠狠宰他一顿。只有许蔚一脸淡漠,没有要去的意思。
大概是猜到了。
潘潇怕她走,立马给邰蓉使了个眼色。
两人天天吵嘴培养出的默契度不是一般。
邰蓉很快会意,三两步就蹭到她身边:“许蔚,待会打车,你,我还有刘子逸一起吧。”
“我不去。”
果然——
但邰蓉是谁,呼朋唤友的一把好手,一秒换上可怜巴巴的表情:“不行啊,你可是女主角,你不去,我们哪好意思去?而且我已经想去那家餐厅很久了,就是太贵,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拜托了。”
“下次我请你去吃。”
他奶奶的,这种富婆!
邰蓉咬了咬牙,正直拒绝:“不行,太贵了,我请不回来。”
“那潘潇就请的回来?”
“他...喜欢吃辣条,我下次批发两箱送他就好了。”她一本正经地胡扯,“去嘛,再说人多热闹。”
......
最终,许蔚还是招架不住她的十八般招式,被拉了去。
因为猜到会喝酒,陈景迟就没开车,打了辆车和谭卿一起坐进了后座。
经过上一次“事故”,以及最近两人愈走愈近,虽然没公开,其他人也早看出两人之间有猫腻了。
谁也不想坐上前排那个尴尬的位置。
最后,还是潘潇不情不愿地坐进去,“砰”一声关上门,对司机说了句:“师傅,开快点。”
“行嘞,不过市区这会儿可能有点堵,小伙子可得做好准备。”
潘潇叹了口气,又自讨苦吃地瞥了眼后座的两人:“我说,陈景迟,右边的位置是坐着鬼吗?你非得挤在谭卿边上,你俩是准备系一个安全带?”
陈景迟不理他,握着谭卿的手,轻轻捏了捏:“我有点累了。”
谭卿还没适应和他在外人面前这么亲密,但抬头打量了一眼他眼底盘踞的几根红血丝,而且声音也染着浓浓的倦意,就舍不得推开了。
“那要睡一会吗?”心疼问了句。
陈景迟已经又坐近了些,头低低抵在女孩肩膀上,蹭了蹭:“靠一会儿,可以吗?”
温热的呼吸擦过颈间,让她觉得有些痒。
可这样的他,谭卿哪里舍得推开,嗯了一声,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小盒子,取出里面的耳塞,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塞到他耳廓里。
潘潇内心直呼卧槽,但对上司机看他同情的眼神,还是选择闭上嘴。
一路上,没了他这个大喇叭。
车内难得的安静。
陈景迟似乎真睡着了,但又不是很安分,谭卿没见过他睡觉的样子,也判断不出,只能尽量坐着不动,让他靠得舒服一些。
到了餐厅门口。
陈景迟适时地醒来,结完账,牵着她下车,往里走。
他们是最先到的,推开门,里面还有一个人,是周协。
谭卿其实出发前就猜到了,不然潘潇也不会那么致力于把许蔚一起喊来。
大概是想借着这顿饭,把人哄回去。
没看到人,周协眸光暗了暗,刚要起身,被走过去的潘潇按住肩膀:“急什么,在后面呢?”
他“嗯”了声,表情仍然有点冷。
潘潇审视着,无奈摇了摇头:“你是来赔罪,不是问罪的,别端着一张别人欠你八百万的臭脸行不行?来,笑一个。”
周协敷衍地扯了扯唇。
潘潇:“不是这种皮笑肉不笑,发自内心,懂吗?”
“滚一边去。”
“你看,本性又暴露了。”他遗憾地啧啧两声,又走到陈景迟那,“来,陈狗,你教他一下该怎么笑?”
包厢里有一个茶台,陈景迟正在不疾不徐地捣鼓那些器具。
被他喊了声,抬起头,朝他伸了下手:“五百。”
“草,卖个笑五百?你他妈怎么不直接去抢钱啊!”
“那算了,友情价都付不起。”他遗憾地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自顾自地拎起壶承上的陶壶,往打开的盖碗里挨个倒茶。
潘潇愤愤走开。
一旁的谭卿没忍住,轻笑了声。
“笑什么?”
“没有。”谭卿止住笑,但眉眼还弯弯的,被他握住手腕,拽到自己腿上。
陈景迟就坐在一张小圆木凳上,没有靠背的那种,谭卿怕不稳,下意识地揽上了他脖子。
但偏偏他还往后仰了仰身子,故意躲开:“没笑?”一只手扶在她腰间,另一只手恶劣地捏了捏她的脸。
谭卿有些心虚:“就笑了一下,不行吗?再说我也没你笑得...那么贵。”
“五百就贵了?”
“有点。”不过对着他这张脸,好像价格也说得过去。
谭卿在他腿上挪了挪,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我给你五百。”
“真的啊?”他狭长漂亮的眼尾轻挑了下,里面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亮得灼人又勾心。
谭卿只管点头:“嗯,我包里有。”
“好,小富婆。”她刚想去拿,被陈景迟一把抱起,往屏风后面的沙发走,穿过走道时,还不忘把包厢的灯调暗。
潘潇盯着头顶的黑黢黢,胳膊肘捅了捅一脸周协:“我说,是你们年轻人现在谈恋爱花样都这么多,还是陈狗太骚了?”
周协一脸不耐烦:“傻逼。”
“哦,那我知道了,是他太骚了。”
_
其实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
剩下的人陆陆续续到了,而沙发那边的两人也已经坐上了桌,谭卿还有点做贼心虚,反观陈景迟,早就又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见有周协在,老汪他们还是怔了下。
尤其是邓怀,脸色明显不好看。
不过也就那么一会,等周协不知从哪拿出一套乐高,说是赔罪的礼物时,眼睛立马就放光了,客气又难掩急迫地接过,说早知道挨打能换这东西,就应该让他多打两拳。
干戈就这么轻易化解了。
气氛一下轻松起来,大家纷纷入座,只有周协旁边那个位置,众人很有眼色地没去坐。
许蔚也懒得和他周旋,一脸平静地坐过去。
“想吃什么?”周协把菜单递给她。
许蔚冷冷扫了一眼,没接,也没说话。
摆明了还是不愿理他。
周协这次也自知理亏,又把菜单给其他人,按照大家的喜好,加了几个菜。
有邰蓉、潘潇这几个活宝在,饭桌上很快聊开,话题也从“一男子网恋被骗88万结果发现对方是中年大叔”这种奇葩新闻,到讨论拍摄结束后准备去哪玩。
邰蓉想也没想,要去西藏。
潘潇:“你不怕高原反应啊?
“你不懂,没进过藏的人生不浪漫,而且听说那边系经幡许愿很灵,我要系它个几十米,好让佛祖保佑我以后有钱有颜有帅哥。”
潘潇“切”了一声:“你这也太为难佛祖了。”
“滚。”邰蓉翻了个白眼,往谭卿身边挤了挤,小声说,“宝贝,我也帮你许,和陈大帅哥一生一世都幸福,你说灵的吧?”
谭卿笑了笑:“嗯,灵的。”
邰蓉有被安慰到。
那边又问起了鹿盈男朋友的事。
江奇还是难以置信:“真的没有?不应该啊,你长得这么漂亮,在学校肯定很多人追。”
刘飞逸:“人家不想找不行吗?你问那么多干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江奇尴尬地挠了挠头。
鹿盈温柔地笑了笑:“没事,我就是现在不想谈,还在读书,应该好好学习比较好吧。”
她这话说得善解人意。
但邰蓉仔细一琢磨,就觉得不对味,长长叹了声:“也是,读书就该好好学习,可有的人就是一边谈恋爱,一边成绩还好得不得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最后一句话咬牙切齿的。
说完,还纳闷问谭卿:“你说是吧?”
“谁啊?”
“就,那个八班那个大佬,今年黎川市状元。”
谭卿作势茫然地思考了片刻:“叫什么?”
“唐什么来着,忘了,反正之前谢思媛还想追他来着,结果人家说自己有对象了,还要去一个大学。”她声音刻意放慢几分。
鹿盈脸色有点挂不住了。
陈景迟就散漫地听着,完全没有要插嘴的意思。
潘潇想说什么,揭过尴尬,许蔚那边传来一声杯子落地的碎裂声。
只见周协拧着眉,一只手捂着自己的手臂,脸色发白。
“你手怎么了?”
“没事。”他声音发涩,听着像是在忍着疼。
许蔚不由分说,把他的长袖往上扯了一截,露出一道有些发脓的伤口,此时正裂开往外冒着血丝。
她眼睫颤了颤,起身,拎起椅背上的包。
周协慌乱地跟着站起来:“真的没事,你别生气。”
“去医院,快点!”
见人是真生气了,周协对陈景迟使了个眼色,顾不及等他点头,立马追了出去。
包厢又回归平静。
江奇耐不住好奇:“他那手怎么了?”
潘潇:“哎,没事,就前两天我们楼下住户着火了,他去帮忙,刮蹭了下。”
“这么有正义感啊,有点没看出来。”江奇小声感叹了句。
因为上一次的闹事,加上周协这人五官虽好看,但线条偏冷硬,稍一皱眉,看着就挺凶的。
潘潇:“你没看出来的多了,也有人表面是纯良无害的小白兔,底下是只恶狐狸。”意有所指地瞥向邰蓉的方向。
邰蓉不屑地哼哼:“那我也是好看的狐狸!”
“切,不过我就说他这两天在家都裹着纱布,怎么今天拆了,还故意穿件长袖出门,原来苦肉计的精髓在这啊,学着点啊,陈狗。”
陈景迟使坏地捏了捏桌下那只纤细的手,声音懒懒的:“有必要吗?”
谭卿默默对他做了个口型——没必要。
行,有女朋友了不起!
潘潇不打算在他那自讨没趣还受虐,和老汪他们又聊起其他的。
谭卿桌下的那只手乖乖地任他牵了一会。
直到邰蓉靠过来拉了拉她袖子,对了个暗号,谭卿才慢吞吞地抽出手,起身往外面的卫生间走。
“你说刚才鹿盈那话是不是针对你?”邰蓉是个憋不住气的性子,所以也等不到散场,就把她叫了出来。
谭卿揉着掌心的洗手液:“是不是我们也都针对回去了。”
“也是,不过我发现她好像真对陈景迟有意思啊,前天拍摄结束,我看她故意磨蹭等着陈景迟一起走。”
前天?余惠萍说有事找她,自己就先走了。
陈景迟也没和自己提过。
谭卿眉头轻蹙了蹙:“那他们后来一起走的?”
“嗯,不过还有潘潇一起,还捎了我,放心吧,我替你看着,她和我坐的后排。”准确来说,是自己半推半就把人拉上了后座。
谭卿“嗯”了一声,微微侧过头,余光敏锐地瞥了眼身后转角处,利落地冲掉手上的泡沫,一把关上水。
“走吧。”
作者有话说:
陈景迟,你要珍惜这时候的女朋友_(:з」∠)_
怎么办?好想写追妻,键盘已经蠢蠢欲动了
◎最新评论:
【往小树坑里浇营养液,会长出参天大树吗?】
【救命我只想看追妻呜呜呜】
【我也想看!】
【我也想看追妻,期待一把】
【追妻!我好想看】
【追妻】
【写对不起陈狗我就想看陈狗追妻】
【不行陈狗和卿卿的恋爱由妈妈我守护怎么也得几章!】
-完-
第29章 、粉玫瑰
◎我喝了酒,也可以?◎
这顿饭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
散场后,老汪有些喝高了,拿个烟灰缸嚷嚷着要给众人拍合照。
无奈之下,众人勉强配合了拍了两张,然后江奇和邓怀趁着他放松警惕,强行架着人,塞进出了租车。
其余的人也散得七七八八。
只剩下谭卿,陈景迟,还有鹿盈。
“你们,不回去吗?”鹿盈问。
谭卿看了眼对面灯光闪烁着的几家快捷酒店,她倒是挺不想回去的,就是在陈景迟面前,矜持的伪装暂时不能掉。
“要的,”她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你爸妈不是要来接你吗?我们等你安全上车再走。”
刻意用了“我们”,陈景迟也没反驳。
意思很明显了。
鹿盈也没了起初的小心思,低头安静地拿出手机。
大概十几分后,一辆黑色轿车朝她们这边开来,车窗降下,前排坐着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女,应该是她父母。
“鹿叔叔好。”陈景迟之前和鹿为元一起吃过饭,现在不免也打了个招呼。
两人又客套地聊了两句。
陈景迟先礼貌又不动声色地截断话头,鹿盈有点遗憾,但还是微笑地和他挥了挥手,爬上车。
关上车门,车子驶出一段路。
副驾驶座的鹿母付霜兰突然拍了一下大腿:“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女孩是老谭他闺女吧?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
“什么闺女,一惊一乍的?”
“妈,你在说什么呢?”
父女俩异口同声问。
付霜兰正了正身子:“老元,你真不记得了?就咱们还在滨阳那会,住咱们对门那个老谭。”
这么一说,鹿为元有印象了。
但态度,忌讳又嫌弃:“大晚上的,你提死人干嘛?”
“死人?”鹿盈眼底瞬间被震惊填满,身子往前倾了倾,扒着椅背问:“妈,你刚刚说那个老谭,就是谭卿她爸爸死了?怎么死的啊?”
付霜兰叹了口气:“跳楼死的,我记得他原来还帮咱家换过灯泡来着呢,没想到——”
“你就记着这点事。”没说完,鹿为元打断她,“他哪是跳楼,是精神有问题,大半夜去点楼上的房子,结果烧着后自己不知道怎么爬到阳台上,掉下来摔死了。”
他声音里,满满的不屑。
付霜兰张了张唇,又把话憋回去。
好一会儿,鹿盈才回过神:“那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爸,这是真的吗?”
“真的,爸怎么会骗你。那时候你才上小学,而且当时正好放寒假,你被我们送回爷爷家了。”
小时候鹿为元工作忙。
她确实寒暑假都会回爷爷奶奶那住一段时间。
可还是觉得哪里疑惑:“我感觉以前没见过谭卿啊?”
“那个姑娘啊。”鹿为元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碰面,“其实我也没什么印象了,她以前就不太出来吧,估计从小被她爸带的,怪阴冷的。”
付霜兰:“也不能这么说,那孩子挺可怜的,她爸死后听说家里都没亲戚过来领,最后还是被送去福利院了。”
“那能怪谁?怪她自己倒霉摊上这么个有病的爹呗,再说那姑娘本来长得也不太讨喜。”
人家长得明眸皓齿,白白净净的。
付霜兰也不知道哪点不讨喜了,懒得和他辩驳,转过头问鹿盈:“盈盈啊,她现在是和你一个剧组吗?”
鹿盈:“嗯。”
“那也算是缘分,我看她和你们陈导走得挺亲近的,两人是在谈对象?”
想起之前在厕所门口听到的,以及两人一晚上明里暗里的各种小互动,鹿盈感觉心里被什么塞住了,憋闷得慌。
她靠回座椅上,目光冷下几分,声音依旧脆生生的:“不是啊,妈妈。”
“她是我们剧组暑假招的临时工。”
_
谭卿今晚没有回新乐小区,而是去了余惠萍那。
上次对方说找她有事,结果刚见面屁股还没坐热,又因为琴行的事,中途离开了。
所以趁着这次刚好在附近,余惠萍也在家,索性就把事情谈了。
陈景迟送的她。
不像自己那边的旧小区,进出没有限制,这里不是业主,出入都需要登记身份。
所以到了门口,陈景迟就松开了她,没有要陪她进去的意思。
谭卿心里也了然,毕竟进进出出很耽误时间,搞不好还会碰上余惠萍。
可终归还是有点失落,又或者说舍不得他走。
以前,谭卿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可和他在一起之后,患得患失的感觉就一直在她心底积压。
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就像今晚听邰蓉说起鹿盈私下去找过他时,自己表面上平静无澜,心里其实被卡进了一根刺。
回来的一路上,几次想问他,哪怕以开玩笑的方式。
但最终,还是开不了口。
她没把握,怕他觉得自己多疑又斤斤计较,更怕这段感情会因为自己暴露出某个不完美一面就产生裂痕。
所以,她应该是没办法任性的。
任性就是一把刀子,只有确定对方足够爱你时,才能毫无顾忌地捅出去。
可她和陈景迟不是。
至少目前她认为不是。
“怎么了?”陈景迟也发觉小姑娘情绪有些异样。
谭卿摇头,顿了好一会儿,喉咙里的涩意才压下去,轻声叫他:“陈景迟。”
“嗯?”
“能抱一下吗?”小心翼翼试探的语气。
陈景迟没说话,揽过女孩细瘦的肩把人压进了怀里,下巴在她头顶轻轻蹭了蹭:“三岁吗?”
“什么?”
“要人抱。”他散漫地笑了声。
谭卿抬到半空中刚准备环住他腰的手顿了顿,几秒后,又不声不响地垂下。
“好了。”她脸埋在他胸口,声音也闷闷的。
陈景迟没听出异常,如她意地松开手。
谭卿怕再耽搁下去,他会嫌自己烦,酝酿出最温柔得体的女朋友的语气:“那我先进去了,你到家给我——”
“自己抱舒服就赶人,有点无情啊。”
突然的打断,谭卿愣了一下:“我没——”稍微回想一下,自己刚才那话好像确实有催人走的意思。
谭卿有点心虚,但又不老实地生出了点别的心思。
她状似无意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是不是应该偿还回来?”
正中她的意,谭卿微微抬起手,一副要任他抱回去的听话模样。
陈景迟却迟迟没动作。
正纳闷,他低低笑了一声:“我也没说抱一下就行啊?”
“那?”
难不成他想上去和自己一起睡觉?
谭卿没问出口,主要是自己主动问就有一种邀请的意味,虽然她真的挺想趁着这氛围,状似无意地邀请一下的。
可余惠萍在呢。
见小姑娘皱起眉,陈景迟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她脑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她:“你们这保安,会报警吗?”
谭卿不解:“有危险,会吧。”
“这样。”他好像还挺遗憾,轻啧了声,“本来还想亲一下,既然不行那就——”
所以他的意思是:接吻?
谭卿突然后悔,眉头拧得更深了,小声反驳:“这个,不能算是危险。”
“是吗?我喝了酒,也可以?”
别说喝酒,你就是喝砒|霜也没问题。
但也不能显得自己太急不可耐,她半推半就地“嗯”了一声,被陈景迟握住手腕,拉到了一旁无人的花坛边。
树影遮住路灯的光线。
淡淡的酒气在唇齿间化开,带着一点醉人的香。
深浓夜色里,万物都寂静。
只有不间歇的喘息声和心跳声愈演愈烈,偶有风抚着树叶沙沙走过,也吹不散两人之间的半点温度。
大概是年轻气盛,又初尝情爱。
谭卿能感觉到彼此对于对方都有一种近乎浓烈的探索欲,他覆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热烫到快把那一处肌肤灼烧起来。
而自己,也踮起脚去迎合,甚至想破开那一层阻碍,往更深处去,尝到属于他的味道。
不过,即使是这样。
陈景迟的理智还是占上风,在听到有汽车引擎的声音靠近时,就及时松开了她。
谭卿呼吸还有点喘,头发被风撩乱。
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穿过她发丝,轻轻替她理着,等感觉到女孩的气息逐渐回稳,才温声问:“要上去吗?”
“嗯。”其实这个吻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消弭一晚上的不开心了。
她松开他被自己捏皱的衣摆,抬起头,盯着那张好看的脸,纠结两秒,还是壮着胆子,踮起脚,在他下巴上飞快亲了一口:“我先走了。”
指尖还勾着少女的发香。
人已经溜没影了。
陈景迟失笑地抬手摸了摸下巴。
_
回到家,余惠萍还坐在客厅里。
显然是专门在等她。
“要吃点水果吗?我切了点西瓜放在冰箱。”她说着起身往餐厅去。
谭卿本来想说不用,但又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沉默着走到沙发坐下。
这是黎川近两年来最好的楼盘,余惠萍挑的大面积边套,户型很好,装修也是专门找了公司设计。
但谭卿来住的次数屈指可数,坐下后还是觉得陌生。
余惠萍端着果盘出来,还给她倒了一杯花茶。
谭卿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开门见山问:“你上次想和我说什么事?”
她是真的不擅长寒暄,哪怕是和家人。
余惠萍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之前妈妈和你说要和魏叔叔结婚的事。”
“我没意见。”
“不是,是关于婚前财产的事。房子,存款,还有一部分琴行的股份,我想转到你名下。”她说得随意又理所当然,好像只是不起眼的小事。
谭卿却怔住了。
这些年来,她知道余惠萍是赚了不少钱的,尤其是现在越来越重视小孩的兴趣发展。
她那个琴行,环境好,师资优质,加上经营多年,在黎川算是同行里名气最大的,不少家长多花钱都愿意把孩子送过来。
不然,也不会又是扩店,又发展新校区了。
可现在,她要把这些都转给自己?
大概是两人平时不亲近,谭卿从来没有过要继承父母财产的想法。
在她看来,即使有一层血缘和法律上的关系,但彼此,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一定要为对方付出什么才行。
而且一直以来,她觉得余惠萍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诧异之余,她思考了几秒,还是回绝:“不用,这些都是你的东西,你没有必要——”
“谭卿,我只有你一个女儿。”她打断。
一向随和的声音里,难得流出几分笃定和固执。
意思很明确,这些都是要留给她的。
谭卿突然有一种被横财砸中的亏心的感觉:“那你和魏叔叔,商量过了吗?”
“没有,这些都是我的个人财产,不需要和他商量。”
好像也没错。
谭卿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余惠萍当她默认了:“那就这样定了,你看看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找个律师把需要的东西整理好,去把手续办了。”
“这么着急吗?”
余惠萍:“嗯,要在领证前办好,对了,你男朋友是不是还在黎川?”
突然提到陈景迟,谭卿茫然又有点紧张:“怎么了?”
“没事,就想说有空请你们一起吃个饭。”
这算是见家长吗?
可两人在一起也没多久,谭卿怕他不适应,也不敢随便代表他的意见,张了张唇,最后还是糊弄过去:“再看吧,他比较忙。”
“嗯,那你吃完早点睡,我先回房间了。”
“好。”
偌大的客厅,又安静下来。
谭卿盯着桌上热气逐渐散去的花茶,想了想,拿出手机,只有一条邰蓉发来说自己到家了的消息。
她随手回了句“知道了”,又去点开陈景迟的头像。
没有改过备注,昵称还是最初加进来的那个“c”。
她知道很多情侣都会把对方设成那种亲密的专属昵称,比如说邰蓉原来给贺佳明的备注就是:「贺—爱心—佳—爱心—明」
而据她说,贺佳明给她的备注也是听着就很可爱的“小芙蓉”。
谭卿突然也起了点心思,盯着那备注栏。
一连删删改改,敲了好几个,不是不适合,就是太矫情。
思来想去,最终输入“阿迟”两个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刚点下确认,您的好友阿迟发来了一条消息:【到家了。】
她切回对话框,想着赶紧回复。
结果不知道是输入法的问题,还是自己打备注打得魔怔了,不小心点到“a”,阿迟两个字就自动跳了出来,后面还跟了哥哥两个字。
而她也非常不争气地手一抖。
「阿迟哥哥」四个字,一字不漏地,发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这时候的陈狗是真能处。
原来想要陈狗追妻的不止我,回答一下,追妻在下卷,上卷的剧情也没有很长了,结束就进入重逢都市篇,开始疯狂码字!
这章评论有红包哦!
◎最新评论:
【焯我好害怕这个鹿有幺蛾子啊】
【男主视角比较少,
迫不及待想看追妻】
【男主视角比较少,】
【迫不及待了】
【撒花撒花】
【我可太迫不及待想看追妻了哈哈哈哈哈】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陈狗追妻了哈哈哈哈哈不过女主妈妈这样的做法有点反常诶,不会出事吧…】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陈狗追妻了哈哈哈哈哈不过女主妈妈这样的做法有点反常诶,不会出事吧…】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我们的谭宝乖乖的】
【鹿盈漏大漏特漏想看都市篇!】
【那陈狗和谭卿分是不是因为鹿灵拿谭卿爸爸做文章】
【阿妈妈咪阿迟哥哥d】
【dd】
-完-
第30章 、蒲公英
◎占有欲。◎
那个时候的微信,还没有撤回消息的功能。
而对方的电话,也很快打了过来。
谭卿硬着头皮接起:“陈景迟。”声音瘪瘪的,一听就是心虚了。
那边也很不给面子地轻笑了一声:“怎么,不叫阿迟哥哥了?”
“我...没注意,打错了。”很没底气的解释。
他淡淡“嗯”了声,没有下文。
谭卿猜他肯定不信,但也想不出天衣无缝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你是在卫生间里吗?”
“嗯,刚洗完澡。”陈景迟猜她是听到水声了,关掉洗手台的水龙头,拎起台子上的干毛巾,盖到头上,随意揉了揉,“怎么了,有事要和我说?”
本来没事。
但被他这么一问,今晚余惠萍和自己说的事,突然有了和他分享的欲望。
不过还是没有说得太直白,而是试探问了句:“陈景迟,你会喜欢一个...有钱的女生吗?”
“这个啊?”
那边顿了几秒,似乎真的在思考:“这得看多有钱了。”
“就一般有钱。”
“那也就,一般喜欢吧。不过,如果愿意叫一声阿迟哥哥的话,应该可以多喜欢一点。”
怎么又绕回这个话题上了?
谭卿装死不说话。
那边低低叹了口气,似乎很遗憾:“真不叫吗?”
他真有这么想听?
谭卿突然又有点心软,其实也不是不能叫,就是叫哥哥总有一种在撒娇的感觉,她从小到大还没和人撒过娇呢。
太羞耻了。
谭卿皱着眉纠结了一会,还是不忍心让他失望,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生硬又小声挤出一句——“阿迟哥哥”。
叫完,那边也跟着安静下来。
除了粗浅不一的呼吸声,一直没有回应。
是觉得不好听后悔了?
也是,自己的声音又不甜。
看不到对方此时的表情,谭卿就忐忑起来,咬了咬唇,又试探叫了声:“陈景迟?”
“嗯。”那边声音似乎有些哑。
她还想问怎么了,一道暴躁的拍门声闯进耳膜:“陈狗,你好了没?周协在外面厕所不知道磨叽什么,你这借我用用。”
是潘潇。
陈景迟不耐烦:“没好,等着。”
“不是,你不都进去大半天了吗?你在里面搞什么飞机呢!”潘潇声音很急,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跳如雷地劈开门。
但没有,耳边很快又恢复安静。
谭卿慢半拍回过神,循着潘潇的话问:“周协还住你那吗?”
“嗯,明天走,还有事吗?”
谭卿啊了一声,他很轻地叹了口气,喑哑的声音里似乎搅进了一丝难忍的混乱:“我先挂了。”
“哦,好。”
_
那天之后,谭卿又把陈景迟的昵称改了回去。
而对方,应该是怕她脸皮薄,也没有再提过这事。
时间转眼到了八月初,邰蓉的录取分数线出了,大概真是时运不济,这一年京宁的二批本科线,刚好比她的分数高了两分。
一个英语选择题的差距,可惜已成定局。
邰蓉也没有选择复读,去了最后一个志愿填报的大学,在庐延。
离京宁很远,离黎川也天高路远的一个城市。
那几天,她心情肉眼可见的低落。
就连潘潇无论怎么逗她损她,也一直是默默无言,不反驳。
后来有天下戏早,谭卿没和陈景迟一起走,而是约她去看了电影,一部暑假大热的友情片。
散场后,她迟迟没起身,抱着爆米花桶坐在观影厅里哭花了妆。
她终于坦言这些天一直情绪压抑的原因,是怕自己去了庐延,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会慢慢疏远了。
谭卿安慰她不会,邰蓉只是摇头,说现在没有分开察觉不到,以后彼此面对的环境不同,人群不同,很多东西都会改变的。
可复读太辛苦,也没有定数,就算有好运眷顾考上,那时她身边已经有了很多新鲜的事物,自己还待在这个小城。
她们之间,已经落下了一年。
距离和时间是最容易消弭感情的两样东西。
谭卿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一张张给她递纸,陪她坐到电影院清场。
大概是哭过一场,情绪也发泄得差不多。
邰蓉的状态慢慢回来,但依旧不和潘潇插科打诨了。潘潇也纳闷,追着她问,可惜人家也不理。
谭卿其实能看出来她是有那么点喜欢潘潇的。
不然,第一次聚餐那个晚上,听他无所顾忌地聊前女友,不会那么反常,最后还把气撒到了陈景迟身上。
但她没戳破,也没问。
自己不是一个喜欢八卦别人感情的人,而且潘潇看着没心没肺的样子,她更不想去掺和,以免把两人之间关系搞僵。
剧组的工作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
期间,她去陈景迟家的次数逐渐频繁,知道了他当时转学来黎川的原因是原户籍落在这,要提前回来适应教材参加高考。
也知道了这套房子的来历,是原来他爷爷奶奶住的,小时候他每年都会来这,后来奶奶过世了,爷爷也被接去了京宁照顾。
大概是这个原因。
谭卿觉得这房子瞬间庄重起来,偶尔和他在沙发上接个吻,心理都有压力了,所以大多数时候,两人都各干各的事。
陈景迟在剪片子,她就在一旁画画。
有时候是画他,有时候是画剧组的海报,她给剧里的每个角色都画了一张标签式的角色介绍图,就等着之后电影上线宣传的时候用。
空闲下来的时间,陈景迟就抱着她一起看电影。
从国内看到国外。
一些英文原译版影片,她只能跟着画面和英文字幕,半猜半看,实在看不懂的地方,陈景迟会翻译给她听。
大概是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又或者优秀的人在哪个领域都是带着光芒的。
谭卿觉得他英语说得也格外好听,不像听力里那种板正拗口的腔调,而是慵懒又带着点勾人的情调。
这么一来,谭卿就故意选外语片,然后看几眼,就在他怀里抬起头,无辜又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陈景迟每次都很有耐心。
只不过有些片子的情.色尺度有点大,自己又温香软玉在怀,讲着讲着就不可控制地把人按到沙发上亲。
好几次擦枪走火,偏偏女孩平时看着安静腼腆的,在这种事上却会不自觉迎合他。
自己也不是什么谦谦君子柳下惠。
有次把人亲狠了,手撩开了女孩轻薄的衣服,她还睁着澄澈的黑眸,气息不匀地盯着他说:“我成年了。”
嫣红的唇上还沾着一层潋滟的水色。
有那么一瞬间,陈景迟是真想把她衣服一解到底的。
但最后还是凭借着摇摇欲坠的定力,把人拎到沙发另一边,指节握紧又松开,理了理她揉皱的领口:“这么急啊。”
“没有。”
“放心,以后有机会,记得别跑就行。”
谭卿想说自己才不跑,但下意识看了一眼他腿间,又犹豫着改口:“那...看情况。”
然后,就又被他攥住手腕扯回去,咬一口脖子。
他不是真咬。
但谭卿会趁这种时候在他脖子上留下点痕迹。
大概是为了自己那阴暗的占有欲,也为了在鹿盈面前,不动声色地宣誓主权,好叫她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一次两次,陈景迟全然放任着她,没表现出任何不妥的态度。
倒是鹿盈对她,表面上的和善彻底伪装不下去了,前一秒还和别人笑脸相迎,下一秒看到自己,眼神就瞬间冷了180度。
谭卿丝毫不介意。
这种虚伪的笑,她早就不想承接了。
_
八月中,邰蓉的戏份杀青。
她定了去西藏旅游的机票,这次,没有再缠着谭卿,只是聊天时无意提了一嘴。
整个剧本的拍摄大概还要一两周。
邰蓉看出她的纠结:“没事啊,我本来就打算和李兆他们一起去的,你去了我还怕你们不熟玩不开呢。”
“那你们——”
“放心吧,都是熟人,而且是跟团,你就留这陪你的陈大帅哥吧,等寒假,我再来天天霸占你的时间。”她说得云淡风轻的。
谭卿酝酿了半天的说辞,一句也没派上用场。
邰蓉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潇洒得连一条朋友圈都没发。
剧组这边的拍摄也进入了最后阶段。
陈景迟白天拍摄,晚上剪片子。
谭卿知道他原先其实是找了后期的,但因为那边很不厚道同时接了别的活,每次给他的片子都剪得很敷衍,陈景迟也不是好糊弄的,最后就闹掰了。
他只能先一边自己先剪,一边物色新的后期。
可这样连轴转下来,人很辛苦。
谭卿看得很心疼,不敢再多打扰他,心里盘算着余惠萍那边手续快准备齐全了。
等这些财产过户之后,能不能先取出一部分钱给他直接包一个靠谱的后期团队。
至少可以先让他睡个好觉。
以后自己有钱了,再把这笔钱补回去。
可事先要不要和余惠萍先说一声比较好?
后期又上哪去找呢?
一堆令人头疼的问题,还没想出个定论。
剧组那边,先有了变数。
最后一段戏,潘潇开着车在黎川各处转悠了快两天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景,用后期效果又大打折扣。
就在进度停滞在那时,鹿盈说自己想起来有个很合适的地方,她在那还有些兴许能帮上忙的熟人。
给众人看了图片。
老汪和潘潇一拍即合。
陈景迟也没意见。
商议之后,众人打算这周就出发去那,拍最后一场戏。
但当消息传到谭卿这时,她迟疑了。
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是滨阳。
自己生活了整整十二年的地方,也是她不愿再回去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小年快乐哦,虽然说这玩意儿还分南北小年,但快乐不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白9瓶;丝丝入扣3瓶
◎最新评论:
【催更?】
【哼!!看,看在你更新的这么辛苦的份上,多给你浇些营养液!要,要加油哦!!!】
【小年快乐】
【可恶可恶可恶那个鹿啥啥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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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要虐了】
【这个鹿盈漏绝对故意的】
【啊啊啊啊啊啊是不是快要分开了啊】
-完-
第31章 、蒲公英
◎那是谁先动的嘴啊。◎
晚上回去后,陈景迟大概也看出了她不想去。
进门时,把人抱起来放在了玄关处的矮凳上,自己在她面前蹲下,下巴抵在女孩膝盖上:“怎么了,不想去滨阳吗?”
谭卿手指轻轻绕着他的发旋,没说话。
他又说:“不过确实快开学了,你不去也没关系,刚好趁着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或者提前去A大看看?我有几个朋友在那,你想去的话我安排——”
“陈景迟。”话音未落,谭卿突然打断他。
“嗯?”
“能不能换个地方?”
陈景迟知道她说的是滨阳,下巴在她腿上蹭了蹭,手圈着她的腰,抬起头:“为什么?”
这段时间的赶进度,他五官似乎清瘦了些,眼底也因为这段时间的熬夜,盘结出几根血丝。
再漂亮的桃花眼也掩不住里面的倦态。
谭卿心突然酸了一下,声音堵在那,只能弯下腰,伸手去抱住他脖子。
陈景迟不知道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为哪般,又怕她滑到地上,索性起身,一把将人抱到了腿上,摁住:“到底怎么了?”
谭卿摇头:“没事。”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暂时没有比滨阳更适合的地方了,这部电影对他又至关重要。
前期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心血,不可能在就差最后临门一脚时,还搞砸了。
那样,他会很失望的。
谭卿一点也不想他难过。
“就去滨阳吧。”她闷声说了一句。
“真的?”
谭卿清了清嗓子,语气放得尽量轻松:“真的呀。”
陈景迟把她从怀里转过来,审视了一眼女孩的脸色,没发现什么异样,心里的不安跟着消下去:“那你在家等我,大概一周,很快的。”
不带她?可鹿盈不也要去吗?
谭卿当即摇头:“我和你一起去。”
“也行,”陈景迟想了想,“不过你妈同意吗?挺远的,会不会觉得我要拐走她的宝贝女儿?”
谭卿想说余惠萍才不会干涉,但觉得这样在他看来似乎不太合常理,思考了几秒:“我会好好和她说,她应该会同意的。”
陈景迟:“那行,用我帮忙解释吗?”
“不用。”
他一向思虑周全,怕他又挑出什么纰漏,最后不让自己跟了,谭卿抬手揽上了他脖子,在他温热的唇上亲了一口。
大概是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两人之间在这方面默契度变得异常高。
平时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轻而易举勾起对方的回应。
这次也不例外。
陈景迟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后颈,咬上了那软得要化的唇。
略去了以往调情似的循序渐进,他难得显露出几分急迫,顶开女孩的牙关就长驱直入。
渐乱的喘息声勾缠出绵细的水声。
落在安静的客厅里,像是被放大了数倍,格外引人脸红心跳。
她今天穿了一件短T,稍微一抬手,就漏出一截细白的小腰。
这会双手勾着他脖颈,整个人坐在他怀里,腰间的肌肤毫无阻隔地贴着他掌心。
灼热得快要烧起来。
陈景迟显然也丢掉了平时的进退有度,手循着背上微凸的脊柱,一寸寸往上去,修长的指节摸到被体温蕴热的小金属扣。
一次没成功。
又较劲地试了几次,那玩意儿和他作对似的,偏扯不开。
让他生出一丝躁意的同时,理智也回笼几分。
陈景迟先结束这个意乱情迷的吻,撤回的手拉下女孩的衣服,下巴不轻不重地压在她肩上,声音还带着□□未纾解的喑哑:“别总勾着我啊,女朋友。”
倒是恶人先告状,赖上她了。
“我没有,又不是我,”她声音还有点喘,“先伸舌头的。”
“那是谁先动的嘴啊?”
他低低的笑含混在喉咙里,一副被占了便宜的委屈样。
谭卿噎了噎,但想想,确实是自己先起的头,无可辩驳了:“我...也没有不让,谁让你自己解不开——”
“谭卿,我看过你身份证。”
“?”
“你十八岁生日还有三十三天。”
哦,所以他还特地记着日子?
谭卿觉得他还是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丢面:“我那个生日不准,身份证上晚报了几个月。”
“黑户啊?”
谭卿捏了捏他的头发,声音闷闷的:“才不是。”
“那你生日什么时候?”
“不知道。”
陈景迟抬起头,盯着她看了一会,最后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没事,以后咱就按照身份证上的过。”
_
就这么敲定下来。
考虑到去外地不方便带电脑,谭卿还特意在《Roseriver》的更新帖里请了个假。
留言一片鬼哭狼嚎。
她没敢多看,只留下一句“最久十天,回来更新”的承诺,飞快地关闭账号,开溜。
出发前一天。
众人去学校整理器材,做最后的清扫收尾工作。
谭卿上午和余惠萍找好的律师见了一面,把原定的办手续时间挪到从滨阳回来之后,下午也去了学校。
彼时,陈景迟不在,应该是去和校方的负责人交接了。
老汪和江奇两个大老爷儿正在一边搬桌椅,一边闲聊,见她来,打了声招呼:“对了,你这次和我们一块儿去吗?”
谭卿:“去的。”
江奇揶揄笑道:“我就说嘛,迟哥特地让我加一张机票,还要他边上的位置。”
两人的关系,大家都默认了。
谭卿也没欲盖弥彰地掩饰。
江奇:“对了,你晕机吗?潇哥和飞飞姐都晕机,你要也晕,我今晚回去的时候多买点晕机贴。”
长这么大,她还没坐过飞机。
当初从滨阳过来,她是辗转了一天一夜的大巴,后来,也没怎么出过黎川,偶尔有远一点的比赛或者集训,也是坐的火车。
“不晕吧。”她思考着,给出个答复。
背后传来一道细碎的脚步声,是鹿盈。
她手上拿着两瓶饮料,是给老汪和江奇的,经过谭卿身边时,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我不知道你在。”
谭卿丝毫不在意:“没事,我不渴。”
江奇见状,赶紧把自己那瓶塞给她:“你喝吧,我去清点一下道具。”
“不用,我——”没说完,人已经走了。
老汪拧开瓶盖,猛喝了几口,打了个嗝:“那我也先去忙了,谭卿你自己在这等会?陈导去行政楼那边了,估计还得一会。”
谭卿点头:“好。”
走廊上,只剩下她和鹿盈。
下午毒辣的阳光洒进来,将地面晒得发白。
谭卿低头看了眼手里还在冒冷气的饮料,递还给鹿盈,可她没有伸手接的意思。
两人对彼此的偏见,心知肚明。
谭卿自然不会要她的东西,只能把那瓶饮料放在身后的窗沿上,然后转头,自顾自地往行政楼的方向走。
但刚走到楼梯口,鹿盈也跟了上来,叫住她:“你要和我们一起去滨阳?”
谭卿淡淡地“嗯”了一声。
没料到,她脸色立刻变了:“你别去。”
谭卿觉得有点可笑:“我为什么不能去?机票已经订好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什么意思?”谭卿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没来得及问,听她又轻嗤了声:“你原来就是滨阳人吧?你以为其他人不知道,陈景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吗?”
“你到底——”
“谭卿,你爸爸,”她见谭卿脸色微变,眼里流出赤.裸.裸的讥讽和幸灾乐祸。
谭卿怔了那么一瞬,但很快又敛下眼睫,默不作声地越过她,想要往楼下走。
可惜刚迈下一步台阶,就被她一把扯住袖子。
“我说中了是不是?你没敢告诉过陈景迟吧,你是因为你爸杀了人,没人要你才被送来黎川的吧,哦,对了,你爸不止杀人,还有精神病,你觉得陈景迟知道了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谭卿垂着的手不自觉握紧:“我爸不是,还有你最好先松开。”
女孩声音压在喉咙里,低得模糊。
鹿盈反而更得意了,还拽着她的袖子往上用力扯了扯:“陈景迟和你可不一样,你知道他爷爷吗?原来是很有名的外交官,他父亲也是,还有他外公是莱和医疗的创始人,就算他不介意,你觉得他家人能看得上你这种有污点的身世吗?”
她一字一句,像针扎进自己耳朵里。
谭卿眼神冷下来,回过头盯着她:“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暂时是没有,不过你肯定不想他知道吧?如果这次你不和我们一起去,我就帮你保密,怎么样?”
自以为很有筹码的威胁。
谭卿声音肃冷下来:“我如果说,我不呢?”
“那你就别怪我告诉他了,还有这部戏的投资——”她顿了顿,挑衅地盯着她,“我如果让我爸撤回的话,你说大家知道是你的原因,会不会恨死你?”
“随便你。”
鹿盈没想到最后她会是这种反应,一开始的胜券在握的气势瞬间倒台,语气一下尖锐起来:“谭卿,你不要...”
想说不见棺材不落泪。
但对上她倏然阴冷下来的眼神,突然产生了几分惧意。
谭卿趁机扯回自己的袖子,拍了拍,准备转身离开。
但她不知道是没站稳还是什么原因,身子突然晃了一下。
她们就站在台阶中央,身边没有墙,也没有扶手。
她今天脚上穿了一双米色的小高跟。
谭卿看见她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惊恐,然后一瞬间的功夫,就直直地往下栽。
谭卿手还抬在半空中。
耳边是一声撞得人心颤的声响。
很快,她听到了身后几道凌乱的脚步声,缓缓回过头,老汪和江奇一脸骇然地冲下来。
而陈景迟,脚步停在她身后,不到一米的位置。
眸光深不见底地盯着她。
鹿盈威胁自己的时候,她不害怕,眼见着人摔下去的时候,她也无动于衷。
可现在,只是一个眼神。
恐惧就如涨潮时的巨浪,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作者有话说:
陈狗,你女朋友被人欺负了〒▽〒
◎最新评论:
【不会误会了吧我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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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追!】
【不要这样对我女儿!陈狗你注意一点!!!】
【我她妈?陈景迟要是误会我就打死他阿西吧】
【这个露营怎么还不下线烦死了漏】
【陈?你敢误会谭卿我杀你】
【追妻追妻!!!】
【追妻吧】
【我觉得要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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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2章 、蒲公英
◎或许能修好的。◎
谭卿不知道救护车是什么时候到的。
只听见陈景迟不许那两人碰地上的鹿盈,等医护人员匆匆上楼,把人抬上担架,他立马跟了上去。
一个眼神也没留给自己。
一直到麻木地跟到救护车旁,陈景迟拦住她,声音没了以往的温和:“你先回去。”
谭卿杵在那,没有动。
他又沉着眸光叫了一声江奇:“你先带她回去。”说着和老汪转头上了救护车,一把关上车门。
谭卿伸出去想抓车门的手,险些被夹住,被江奇眼疾手快地往后拉了一下。
救护车鸣着笛扬长而去。
江奇讪讪地松开手:“那个,我们还是听迟哥的,先回去吧。”
大概是之前那一幕的冲击太大,他这会儿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微妙的闪躲。
应该是怀疑自己把鹿盈推下去的吧。
不过既然没挑明,她无从解释,默声点了点头。
走到校门口,谭卿突然又停下脚步:“你不用跟着我,我自己会回去。”
“可迟哥——”他为难地挠了挠头。
没等说完,谭卿已经朝着马路对面的公交站走去了,很快拦下一辆出租车,消失在空零的街道上。
_
“姑娘,到哪啊?”上车后,师傅重复问了第三遍,谭卿才从窗外移回视线,生冷地吐出一句:“市医院。”
一路上,师傅没再多言。
到了医院门口,谭卿的脑子还是乱的。
从小她虽然发育慢,但身体素质一直不错,极少生病,来黎川之后,平时偶尔有个感冒什么也是去社区的诊所或者药店。
除了上次被周协误伤,从没来过这种综合型的大医院。
大厅里门诊取号和拿报告的人来来往往,上次,有陈景迟陪着,现在,她一个人,除了陌生,就是不适。
她又没有开口问人的习惯。
平时迷路,都是宁愿自己先来来回回摸索着走几遍的那种性子,所以这会儿一时不知道往哪走才能找到陈景迟。
应该是在急诊吧?
她抬头四周环顾了一圈,犹豫片刻,就跟着指示标上的划分的区域找过去。
猜测是对的。
她穿过了大半个医院,终于在急诊手术室外的走廊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陈景迟背靠墙站着,整个人被头顶惨白的光线勾勒得很清冷,手擦在兜里,头垂得有些低。
谭卿即将迈出的脚一下像灌了铅,生出了几分胆怯。
她停在那,心里焦灼着,不敢上前。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带起一阵风刮过自己耳边。
“怎么回事啊?盈盈她...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去呢?”赶来的是鹿盈的父母,她母亲满脸的泪,声音哽咽。
而鹿为元,大步走过去,气势汹汹地就拽住陈景迟的衣领:“我女儿上午还好好地去你们剧组,现在就躺在医院了!陈景迟,你怎么负责的!”
他情绪暴躁,声音格外大。
陈景迟却一点没有要挣开的意思。
谭卿心一紧,也顾不上考虑什么,突然就解除封印一般跑过去。
“你松开他。”她盯着男人青筋爆出的手。
鹿为元也没料到有人突然冒出来,情绪更失控了,“你是哪来的丫头片子!”
“我——”
“我知道了,你也是帮凶,你们害我女儿摔下去的是不是!”
谭卿:“不是,是她自己没站稳——”
“你闭嘴,她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地摔下去!再说她从小到大都格外爱惜自己,从来没受过伤!陈景迟我告诉你,我女儿要是有事,你也别想好过。”
频频打断,还将矛头全指向他,谭卿的戾气也一下被激起来,试图扯开他的手。
然而,没来得及,鹿为元已经气急败坏地抬起手。
很清脆的一声响,落在寂静的走廊里,空气都有那么一瞬凝固住。
失控的人完全不会控制力气。
陈景迟被打得偏过脸去,冷白的皮肤上很快浮上一层红印。
付霜兰哭声都停了,赶紧拉开他:“老元,你干嘛!”
“你别管。”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撇开付霜兰,又要上来拽他。
谭卿落空的手一点点收紧。
陈景迟余光扫了她一眼,舔了舔唇角的血,往后退了一步:“鹿叔叔,是不是我的问题,也要等鹿盈先醒来再做定论吧,是,您再踹我几脚我都认。”
说完,眼睫微垂,一把握住谭卿的手腕,拉着人往外走。
走出有一段距离。
确定后面那两人没跟过来,陈景迟才松开她的手:“谁让你过来的?”声音很沉,眸光也很冷。
谭卿那颗收紧的心被这句话一下撕开了裂口,一个字也说不出。
陈景迟也没有要等她解释的意思:“现在自己回去,不许再过来。”
谭卿喉咙发酸,摇了摇头。
陈景迟又攥起她的手腕,这回把人拉到了医院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半强迫地把人塞进去。
“师傅,送她去新乐小区。”他吩咐完。
谭卿拼命地摇下车窗,眼里有雾气:“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没等到回答,司机已经踩下油门,车子一溜烟地飞出去。
她扒着车窗回头看,那里已经没有陈景迟的人影。
_
鹿盈在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
轻微脑震荡,右手轻微骨裂,一些磕碰造成的淤青,不是特别严重,就是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谭卿是第二天从潘潇那得到的消息。
她和父母说是自己走太急了,才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搞得付霜兰很是愧疚,和陈景迟道了歉。
但陈景迟迟迟没联系自己。
旁敲侧击从潘潇那套出他还在医院,谭卿心里那根弦一点没松,反而缠得更紧了。
不过,她也没敢再不听他的话擅自去医院。
就这么一直魂不守舍地等到第三天,鹿盈出院了。她才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出门,打算去接他。
然而刚到医院门口,她远远地就看见陈景迟陪着鹿盈母女二人从大厅出来。
之前两次,一次晚上路边光线太暗,付霜兰坐在副驾驶,车窗没完全降下来。
再上次急诊室外,彼此都被被鹿盈的事牵扯着情绪,根本没注意对方的长相。
直到今天,烈日高悬,光线充足。
她终于认出付霜兰就是当初曾经住在她家对门的那个阿姨。
怪不得,鹿盈会突然知道自己的过去。
想必第一次,付霜兰就认出她了,只不过上次满心都惦念着自己女儿的安危,所以才无暇顾及。
现在碰面的话?她肯定会认出自己。
而且听上次鹿盈的那些话,她父母应该也对自己印象非常差。
万一在陈景迟面前提起什么——
谭卿突然变了主意,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往另一边走。
没一会儿功夫,那三人已经走到门外,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同时,她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陈景迟发来的消息:【你在医院?】
思考了几秒,她回:【没有。】
一两分钟过去,那边没有下文。
她又斟酌着发过去一条:【听说鹿盈今天出院了,你要回来吗?】
c:【嗯。】
Q:【那我去你家等你。】
c:【我回去应该会很晚。】
什么意思?这是委婉地让自己别去吗?
谭卿假装听不懂:【没关系,我晚点过去。】
那边没有再回复。
不确定他回去的具体时间,谭卿离开医院就去了他小区,潘潇今天不在家,她也没有他家的钥匙,只能默默在门口等着。
大概是站得时间太久太引人注意。
上上下下的住户,不知道是谁生出了端倪,报到了保安那。
还是上次那个大爷,手里夹着烟就匆匆赶来了,见到是她愣了几秒,掸着烟灰记起来:“是你这个小姑娘啊,又在等那个小伙子?”
谭卿不太想搭理,嗯了一声。
保安大爷:“这种吊着人的小伙,光长得俊没用,不靠谱。”
谭卿背过身去。
大爷知道她不乐意听,哎了两声:“那你是要一直在这等?你搞不搞得清他到底回不回——”
“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她突然负气打断,反驳了一句。
保安大爷搓了搓手,知道劝不动,也就走了。
谭卿的这一会儿,一直等到暮色四合,才听到闷热的楼道里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拍了拍身上沾的墙灰,从漆黑的角落里站起身。
头顶的感应灯被踩亮。
终于,这次是她从忐忑等到麻木,再到那张脸一出现又让瞬间心跳复苏的人。
陈景迟看到她,眼底也有一瞬的错愕,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谭卿脱口而出。
陈景迟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没有怀疑:“晚饭吃了吗?”
谭卿想说吃过了,但又怕他让自己回去。
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陈景迟掏出钥匙,打开门:“进来。”
谭卿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拿下鞋柜上的一双粉色拖鞋,在一起后,两人一起去买的,情侣款。
陈景迟没穿,脱掉鞋子直接走了进去。
谭卿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厨房里传来他的声音:“吃什么?泡面可以吗?”
“可以。”
她回过神,弯腰摆整齐地毯上的鞋子,跟过去。
水已经烧上。
陈景迟靠着流理台,头低垂着,阖着眼,谭卿脚步轻了轻,走过去,试探地伸手环住他的腰,整个人靠进他怀里。
“你喝酒了吗?”小声地问了句。
陈景迟下巴压在她发顶,喉结滚了滚,“嗯”一声,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也没有回抱她。
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水烧开发出“嗡嗡”声响,陈景迟才提了提她后衣领,把人拎开。
“我自己来吧。”谭卿从他手中接过撕开一半的泡面,挤好调料,加水盖上碟子,端起往外面餐桌走去。
她拉开了两个位置,陈景迟在对面坐下。
大概是这几天在医院没休息好,谭卿觉得他眼底的青灰更明显了:“你要不要先去睡会?”
“不用。”
“那鹿盈,她没事了吧?”
“嗯。”
谭卿尽量找着话题,陈景迟态度始终有些淡,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她掀开碟子,默默地拿起筷子。
焖得时间太久,面也泡烂了。
谭卿吃了两口就没什么胃口,挑起一筷子,又放下,思索着问出酝酿已久的问题:“那...还去滨阳吗?”
“嗯,我和他们大概过两天就出发。”
和他们?
谭卿拿筷子的手突然顿住:“你的意思是我,不去吗?”
“你快开学了,还是别跑那么远了,在家休息几天,等到京宁,我再接你去A大报道。”
他这话说得处处都通情达理的,但谭卿却听出几分哄骗的意味。
而且为什么要去京宁才见面?
他这半个多月都不回来了吗?
“我不累,我要去。”她声音也凉下来,固执地拒绝。
陈景迟很轻地叹了口气:“谭卿,你别——”
“鹿盈去不去?”
陈景迟盯着她的眸光深了几分,没说话。
谭卿有答案了,心里堆积了几天的酸胀痛涩终于被撕开一个裂口,冲撞地胸腔发疼:“她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
“那你让我去,”谭卿盯着他,罕见地没控制住情绪,“或者你也别让她去,如果她拿投资威胁你,你不用理,我也有办法,我——”
“谭卿,别闹了,听话。”他声音有些无奈,又几分掺着懒于应付的厌倦,就好像她此时是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谭卿心里的那道疮口彻底被撕开,血液里的温度好像都在这一刻凝固住。
她攥紧冰凉的手心:“你还是觉得我推的她,对吧?”
一阵默然,她低下头,不敢承接他的目光:“你还是不相信我。”
“没有。”
大概是真失了耐心,谭卿听到他拉开椅子,留下一句“吃完再叫我”,就上了楼。
沉重的关门声撞得人心头一震。
谭卿麻木地回过神,盯着碗里的泡面,已经糊成一坨。
她有些吃力地松开微微湿润的手心,拿起筷子,重新挑起一口,大概是冷了,味道变得很咸,咸得发苦。
她没吃完,也没叫他。
洗完碗后悄声带上门离开了。
燥热的夜风吹得人心烦意乱,一路上,她点开鹿盈的联系方式,手指停在那。
质问她,有用吗?
搞不好会被她反咬一口。
这么想着,耳边传来尖锐的喇叭声:“你走路不看路啊,不怕被撞死!这年头,什么疯子都有!”
一辆车在斑马线前急急停下,司机摇下车窗,冲她大骂。
谭卿看了眼对面的红灯,冷着脸又退回去。
最终电话还是没有拨出去,她点开余惠萍的微信,删删打打敲出几个字:【明天去办手续。】
_
余惠萍没因为她又着急改变主意而多问什么。
次日下午,在律师的陪同下,一切手续都走得如预想中一样顺利。
办完之后,五点左右。
余惠萍约好了两个乐器产商吃饭,谭卿没去,回来的时候绕路去了一趟客运站,买了第二天下午去滨阳的火车票。
在某些方面,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固执到死的人。
所以即便陈景迟不让她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小心地把证件和票都收好。
走出客运站,天色已经暗下来,还飘起了小雨,在昏黄的路灯底下,针丝一样细,显得孤零零。
谭卿没带伞,低头看了眼手上办完手续的文件袋,还是决定先回一趟余惠萍家,把东西先放过去。
下雨天,车走得比平时慢。
到家大概八点,她输入密码推开门,刚按亮玄关处的灯,还没来得及换鞋。
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很急促。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打开猫眼,往外瞄了一眼,是魏历华。
余惠萍不在,他一个人过来干什么?
谭卿下意识地收住声音,想装作没人,锁孔里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比她去扣保险的动作更快。
“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股浓浓的烟酒气扑面而来。
谭卿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魏叔叔,我妈不在。”
魏历华没说话,目光停在进门柜子上的文件夹上,拿起,快速地翻了几页,看向她:“你妈不在,我就不能来?”
谭卿眉头蹙了蹙:“不是,那我先走——”
话没说完,她错开身子,刚准备往外走。
魏历华突然拽上她手腕:“现在下雨了,怎么走?”
男人力气很大,谭卿被拽得往后退了几步,本能地扶住身边的柜子,站稳
“你想干嘛?”
眼神里流露出的警惕和抗拒让魏历华脸色一瞬间阴冷下来,捏着她手的力气更重,仿佛要捏碎里面的骨头:“我想干嘛?你怎么不说你们这对精明的母女想背着我干嘛!”
他声音粗重,把那份文件朝她脸上摔。
纸张飘得到处都是。
谭卿侧身躲了一下。
他愤怒更甚:“余惠萍让我给她当牛做马,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拖到结婚前,结果偷偷把所有财产都转移公证了,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原来他要和余惠萍结婚有这一层目的。
谭卿觉得十分恶心,但看他随时在失控爆发的边缘,也不敢轻易刺激他。
“魏叔叔,我不太清楚你和我妈之间的事,但你有什么不满意,你先放开我,我可以打电话叫我妈过来,你们再重新商量。”
“放开?”魏历华虽然喝多了,但脑子还没傻,“放开让你去报警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妈是一路货色。”
提到余惠萍,他眼里激起一层恨:“你说你妈那个老女人,不会真以为自己魅力这么大,能让比她年轻八九岁的人真心喜欢她吧?”
“不是——”
“你也觉得不是对吧,不过你,好像不错啊。”说到这,他目光从她的胸往下看,突然笑起来,但不是以往的温和,而是狰狞和癫狂。
谭卿心一惊,想起上次他去自己家借用卫生间那次。
有什么肮脏龌龊的东西,被一下全揭开。
谭卿拼命地去挣开他的手。
但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加上酒精的催化,完全不是她徒手能抗衡的。
没挣扎两下,魏历华狠狠一把扯住女孩头发,强拖着往客厅里走。
门还没关上。
谭卿被他按到沙发上,手上的那一截手链晃着头顶的灯,在他眼前刺了一下。
魏历华气急败坏抓着她的手腕,一把扯断链子:“男朋友送的是吧?听你妈说,你男朋友家境很不错,还是京宁人啊,你以后还能嫁过去吗啊,你们母女俩都是下贱的——”
话音未落,谭卿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魏历华惨叫一声,一把扔掉手里的手链,松了手。
谭卿疯了一样地推开他,跌跪到地上,乱摸着捡起手链,往外跑。
可惜刚跑到玄关处,摸到柜子上的包。
魏历华已经追了上来。
因为刚才的反抗,他整个人愤怒又兴奋,直接掐住了女孩纤细的脖子往地上按。
谭卿听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粗暴地撕开,却又窒息得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发着抖摸出包里的手机,胡乱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是熟悉的铃声。
“接电话啊,陈景迟!”她默念着。
温柔的旋律在空旷的房子里回响,手机被魏历华狠厉抢过,扔远。
难闻的酒气贴近过来。
那铃声接近末尾,变成了一段冰冷的挂断音。
没有了。
她的手链被人扯断了。
谭卿蜷缩在身侧的手蹭着背包粗糙的拉链,摸出了里面的一把刀。
刀刃很锋利,脱鞘时甚至在她手心带出一道血口,慢慢靠近男人的脖子。
这一刀,如果插进去。
他会不会必死无疑?
她是真的很想魏历华去死,或许一刀根本不够泄愤,她还会在他身上捅出一堆的窟窿。
但刀刃即将抵上他动脉的那一刻。
她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刀尖突然调转方向,直直地刺进了自己小腹。
温热的液体涌出。
一层一层,很快浸透了身下米白色的地毯。
她躺在一片湿淋淋的地上,耳边是男人惊恐的尖叫。
眼前越来越模糊,但又好像有画面,她感觉自己看见了陈景迟,和她曾经的梦里一样,对方冷着眼,看着她。
她捏紧手中的手链,拼命地想抬起手,告诉他没有丢啊,或许能修好的。
可惜,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陈狗离我八十米的大刀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应该还有一章,就回到重逢之后了哦。
怕你们觉得矛盾,说一下卿卿的性格,她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偏执的人,因为从小得到的太少,没有安全感,导致她很少去奢求什么,对外物的态度就表现得无所谓。
但陈景迟是个例外,她内心所有的热切也好,爱欲也罢,都系在他这一点上,也非常讨厌有人觊觎,可以说主动是把他划进了私密领地,但顾忌着他不喜欢,还是想学着用温和的方式去爱他,怎么办?越说越想抱走女鹅,让陈狗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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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卿卿呜呜呜】
【陈狗你活该追妻】
【
【陈狗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提头来见我们く怒?】
-完-
第33章 、蒲公英
◎上卷完。◎
谭卿是两天后在医院里醒来的。
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她睁开眼,本能地想要爬起来,但刚翻了个身,就因为腹部的一阵疼又倒了下去。
撑在床边的手带翻桌上的保温杯,发出一声脆响。
门立马被推开。
余惠萍脸上流露出几分惊恐,跑过来拍响床头的病号铃。
医护人员很快赶到,是伤口裂开了。
护士替她重新包扎完,又检查了醒来后的身体各项体征。
没有太大问题,但女孩的表情始终不太对,目光也四处乱转。
“你是在找什么吗?”护士猜测问。
余惠萍想到什么,赶紧翻开自己的包,找出一条断掉的手链。
因为是从中间断开的,上面的小莲蓬坠子已经不知道掉到哪了。
谭卿盯了两秒,淡漠地接过,又问:“手机?”
“哦,也在也在。”余惠萍赶紧又找出手机。
屏幕已经碎得很彻底了,用力按了几下都没反应,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电了。
她皱着眉,眸光有些冷地抬头看了一眼站着不动的医生护士。
那天救护车送来抢救的时候,两人是看到女孩身上的衣服的,所以也理解一般人遭遇这种事的情绪,嘱咐了一句“注意休息,有事找我们”后,就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她和余惠萍。
余惠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大气都不敢出。
空气安静得令人压抑。
最终,还是谭卿先开口:“我怎么被送来医院的?”
“是两个装修工人,搬东西上来的时候,看到隔壁门开着,地上有血,魏...他手里拿着刀,就报了警。”
说到这,她声音有点崩溃:“卿卿,妈妈——”
“你哭什么?”谭卿眼睫眨了眨,双目却依旧空洞,“我问你哭什么,我爸当初从楼上掉下去摔死我也没哭,我还活着。”
余惠萍收住声音,只是眼里还是有止不住的水迹。
谭卿捏紧屏幕碎裂的手机:“你是不是想让我放过他?”
“不是的,妈妈是觉得——”对不起三个字在这时候只剩下浓浓的无力。
余惠萍哽了哽,还是说不出口:“总之,我希望,你能好起来,好起来之后,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都可以。”
“他现在人呢?”
余惠萍:“被警察带走了。”
“另外两个报警的呢?可以再联系上吗?”
余惠萍:“可以是可以,你是想?”
“我会起诉魏历华,但不想有其他人知道。”她刚醒来,声音还是哑得,语速也很慢,但透着一股让人心尖发凉的冷意。
余惠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重点头:“好,还有其他的?”
“我想要一个充电器。”
_
下午,警察接到通知,来做了详细的笔录。
大概是处于保护受害者心理考虑,和她沟通的是个年轻的女警。
谭卿虽然脸色很差,但整个过程下来,情绪异常稳定,言辞也十分清晰有条理。
谈话中多次重申的就是
——酒后强|奸未遂,导致激怒施害者暴力持刀杀人。
到后来,女警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一层雾气,认真地帮她记录每一句要说的话。
笔录结束,看着警察离开病房,谭卿拔下充了一下午的手机。
很顽强,开了机。
她点开通讯录页面,只有一通陈景迟的来电,是在她打出去后四个小时回拨的,响铃十二秒。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消息。
那一刻,伪装了一下午的盔甲好像在这一刻被人剥开,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进来,全身突然疼得厉害。
她抱着手机,开始揉逐渐湿润模糊的眼眶。
自己其实说谎了。
谭裕去世的时候,她当场是吓得没哭,但当晚被接去派出所的时候,就一直在哭,第二天醒来没听到谭裕叫她,发现错过上学时间也在哭。
那段时间,她几乎天天都掉眼泪。
大概是把前十几年都掉完了。
后来,她去福利院,又辗转到黎川,以为人生最难受的时候已经扛过去,不会再哭了。
可现在,看着空荡荡的消息栏,那眼泪像失控了一样,大颗大颗地往下砸,砸进屏幕的裂缝里。
哭声压在喉咙里。
从一开始的无声息到后面小声压抑,再到后面病房里传来东西砸落在地的声音。
医生进去了又同情地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又开始下起雨。
天色暗得比往常早很多。
她指腹一遍遍抹开屏幕上的水迹,被屏幕锋利的碎边扎破。
星星点点的血丝很快冒出,但大概是心里更疼,这一处就显得无足轻重。
最后一点昏暗的光线中,她麻木地戳开陈景迟的头像,指尖不太灵敏地按在键盘上,来来回回,删了又打,十几分钟。
终于拼凑出两个字:分手。
_
两天后,谭卿转到了一家私人疗养院。
余惠萍私下联系了那两个装修工人,提供了一笔不菲的钱,对方再三承诺一定不会把这事散播出去。
而那条“分手”信息,在经过了48小时,依然杳无音信。
应该是厌烦了这样的她,所以默认了分手吧。
毕竟陈景迟不是那种喜欢撕破脸的人。
就算结局不如意,在他那,顶多也只是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很快又会调整好心情,重新回到他鲜花盛开的路上。
第三天,谭卿半夜醒来,折断了那张卡,注销了微信。
起诉那边,余惠萍给她找了一个业内擅长处理这种官司的律师,并且向法院申请了不公开审理。
律师姓贺名商,相貌斯文秀气,只是那一双狭长上挑的凤眼里藏着几分痞气。
但恰好又被眼镜的金丝框给压住了。
第一天见面,他就给谭卿带了一套限量版的芭比娃娃,假笑很温和:“小朋友,你好。”
最终被谭卿的冷眼给堵了回去。
她的诉求很明确,希望能最大限度地争取判处魏历华死刑。
贺商微笑地记录,梳理每一条对她有力的证据。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展。
就是魏历华那边不肯认罪,疯了一样吵着要见她,说自己并没有杀人,刀是她自己捅的,自己只是一时喝多酒糊涂了。
可是没有证据,有谁会信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小姑娘会将那样一把锋利的刀往自己身体里扎呢?
那刀口和深度,就是大男人看了也会胆寒。
而且刀柄和刀鞘上在取证中均发现魏历华的指纹,他又存在充分的杀人动机,以及有目击者的证词。
所有情和理都倾向她。
然而在开庭前一天,贺商微笑地最后和她确认:“你所说的一切都属实,包括那把刀,对吧?”
“是。”
贺商:“嗯,不过谭卿,我还是想告诉你,你才十八岁,还有大片光明的未来。”
还有吗?
很多瞬间,她明明都觉得自己锈迹斑斑了。
女孩沉默在那。
贺商站起身:“不是安慰的话,是作为朋友的真心话,希望你现在做的每个决定,以后想起来都会觉得庆幸,而不是污点。”
“还有,如果你记错了什么,随时都可以告诉我,不管怎么样,我会用法律最大限度地让他得到相应制裁。”说完,他轻声关上房门,离开。
当天晚上。
他收到了一条谭卿的消息,依旧是少女冰冷的语气,又有点不常见的茫然:
【如果刀是他拔的,算二次伤害吗?】
最终,开庭延期半个月后。
资料重整,上诉。
魏历华因强.奸未遂,二次伤害,且施害对象未成年,犯罪情节恶劣,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零三个月。
魏历华接受一审判处结果,未上诉。
-
案子清理工作结束,已经到了十二月。
期间,余惠萍把琴行的股份陆续转让出去,带着谭卿搬到了京宁。
比黎川大,也比黎川冷。
而谭卿最终也没有去A大,而是早在之前就办理了退学手续,不声不响地和所有的人断了联系。
这么多年,她几乎没有朋友,除了邰蓉,应该不会有人惦念吧。
到了农历年末,谭卿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但依旧不出门。
余惠萍也不敢催她,只是每次在她洗澡时都默默计着时间,一旦久了点,就会试探地来敲门。
谭卿知道她担心什么,后来索性门也不锁,就加了道不透光的帘子,好让她安心。
她心里洁癖是非常严重,稍一想起那天晚上的某个细枝末节,都会想吐,想疯狂地砸东西,但还没到让自己去死的地步。
这大概就是人骨子里畏惧死亡的本性。
就这么一直在家待到来年开春,一个气温明显回暖的日子,她终于出了第一趟门,去了一所留学教育机构。
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堆宣传单和课程收费明细。
余惠萍偷偷跟着她一起去的。
谭卿也没想瞒她,在思考了一晚上后,第一次敞开心里那条界限对她说:“妈,我准备去留学。”
异国他乡,举目无亲。
余惠萍其实很不放心,但也没办法不支持她走出的第一步,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好。
出国的计划就这么定下。
那时候,线下网课还没有兴起,谭卿每天都出门坐公交去上课。
恰好那一路公交途经A大大学城站。
每次停靠,都会有许多学生上上下下。
这个时候,谭卿总会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放眼望去,那么多张神采飞扬的面孔里,一次也没有见过陈景迟。
也是,这么大的一座城。
倘若不是有心见面,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偶然相遇。
她开始学会放下最后一点不现实的期待,在每一次夜晚的崩溃中拼命修复心态,全心投入到课程学习上。
谭卿了解过国外几所艺术大学的招生标准,她的专业水平基本没问题,主要是英语。
她的口语尤其差。
授课老师为了改变她们十几年应试性教育积累下来的弊端,让一起上课的学生们两两组队,通过不断沟通来练。
谭卿的搭档是一个男生,叫李偲航。
性格很外向,也是A大的,大二编导系,申请了国外的一所offer,准备大三过去交换。
他和谭卿聊的话题大部分都是关于电影,但偏偏他口语也蹩脚。
谭卿每次都听得直皱眉,又会忍不住想起曾经自己赖在某人怀里,听他不厌其烦地给自己讲各种东西,声音干净好听。
几次之后,谭卿交流不下去了,申请换搭档。
结果第二天李偲航就垂眉丧脸地过来认错,说以后再也不用她不感兴趣的做交流内容了。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谭卿也没挑破。
“搭档情”就这么被他硬生生保住了。
两人交流的主要话题也被他以“迁就自己”为使命,转到了时尚,服饰,娱乐一类,甚至他还突发奇想地自己调香水。
慢慢的,两人熟悉起来。
有天,谭卿平常地点赞了他的一条朋友圈,是几张电影宣传海报,文案加了十几个感叹号,问有没有人一起去看,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激动。
谭卿正要划过,又觉得不太对劲,退回去点开大图,是陈景迟的那部电影《阳光下的呼喊》。
初版的海报就出自她之手。
......
心情有点复杂,她又不好意思取消那个赞。
而李偲航以为她感兴趣,立马连续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兴奋地说这是他们系的一个学长拍的,说那个学长有多厉害,去年去山区拍了一组公益片,还在国家公益映像节上拿了个牛逼的奖项。
言辞里满满的崇拜。
说着还给她发了几个A大论坛的帖子。
谭卿没有回他。
那边又转移了话题,说发现这部电影美术顾问居然和她同名,这么奇特的缘分,一定要请她去看。
谭卿冷淡地回了句“有事不去”。
李偲航也不气馁,又问起A大下下周的毕业典礼,她要不要去看看?据说今年设计得很有新意,还找了他那个牛逼学长拍纪录片。
谭卿依旧冷漠拒绝。
但到了那个有日历提醒的日子,她还是去了。
那天,阳光热烈,万里无云。
时隔将近一年,她再次见到了陈景迟。
这次,他在台上,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
而她,在台下无数人群里,听着周围有关他的欢呼和讨论声。
“我靠,为什么真的有这种颜值和才华共存的人!”
“可能上帝对别人是只开一扇门,对他,是把天花板都掀翻了吧。”
“我真的后悔为什么没能早生两年,这样就可以多欣赏帅哥两年!命运弄人啊!”
“你可以去告白啊,听说他还没女朋友。”
“真的假的?可是我不敢啊呜呜呜~”
“学长,请问怎么才能追到你?”人群中,有大胆的女生喊着问了一句。
台上的人扶了扶麦:“我觉得你们还是立志拿个诺贝尔奖比较靠谱一点。”
幽默而不针对那个女生的回答。
底下顿时哄笑声一片。
“那请问,怎么样才能像你一样拍好一部电影?”
“首先,你得先准备一部机器,然后按下开机键。”
“那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放弃或重来。”
......
气氛因为他这轻松的腔调,立马陷入一片火热。
这是谭卿第一次见到A大的陈景迟。
他穿着一身T恤黑裤,学士服都没套上,依旧是那副散漫又淡然的态度,但站在千万人中央,颠覆平庸,肆意又张扬。
曾经,她在《刺猬的优雅》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
“我们都是孤独的刺猬,只有频率相同的人才能看见彼此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优雅。”
当时她也深信自己和陈景迟就是那两个频率相同的人,所以拼命地想靠近他。
但后来,她清醒了。
他那样的人,能跟得上任何人的频率,也能让任何人追逐他的频率。
可她不行。
就像现在,那个台上的少年,比今天的阳光还要热烈明媚。
她想努力凑近看一眼,就会被刺得眼眶流泪。
谭卿压低了帽檐,看向身旁的女生,轻声问:“便利贴能借我一张吗?”
“你是要送礼物吗?”
“不是,还东西。”
还本来就不属于她的东西。
谭卿接过女生大方递过来的便利贴,摸出包里的笔,端端正正写下四个字:前程似锦。
折好,放进带出门的那个手链盒里。
“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台上的人,谢谢。”连同两张崭新的一百元递给女生。
“可是我不确定学长他——”
“没关系,如果不收的话,就扔了吧。”温声说完,她转头走出人群。
_
七月中旬,谭卿拿到了法国一所大学的offer,出国的手续也都办完。
机场里,她自请假之后,第一次登上了那个贴吧账号。
私信多得数不过来,有关心,有着急,也有骂她不负责任的。
她草草看了几眼,一条也没回,打开了自己的更新主帖,从第一张图,开始往下翻,有女主经过男主高中的,也有公交车上她坐在男主身旁......
太多了,她没有翻到底,手指停在那,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开了删除,确定。
机场大厅里传来登机的广播。
她收好随身物品,背上包,走过了登机台。
-
窗外,晴空万里。
又是一年盛夏,白色机翼卷着滚烫的气浪飞上九万米高空。
而承载着她整个青春时代未落幕的心动,也在这一刻,终于跌落云霄。
——上卷完。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开启重逢剧本,谢谢追文的宝贝mua!(*╯3╰)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拥抱是橙子味的21瓶;庭有枇杷樹_4瓶
◎最新评论:
【太爽了上卷终于完了就喜欢这种有主见的女主就不能惯着男人】
【陈狗火葬场!!!啊啊啊啊气死了!】
【陈狗是真的狗,呜呜呜呜呜,心疼宝贝】
【我没想明白怎么会因为露营这个误会嚷陈狗这个态度应该还有别的吧】
【看着陈景迟就你妈来气】
【好心疼!陈狗是真的狗!太生气了】
【我都抱着营养液来看你了,快把存稿君交出来!!!】
【啊啊啊啊啊终于要到下卷了!陈狗什么鬼啊气死我了!大大虐死他!】
【心疼女主】
【营养液在手,加更有木有?!】
【好想看下卷】
【好看】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呜呜呜呜呜,陈狗不配谈恋爱,好心疼卿卿】
【重刷第一章 看到电台主持人连线陈狗是问有没有后悔的事陈狗回答是没有真的没有吗谭卿不是他遗憾的人吗】
-完-
第34章 、天竺葵
◎找了七年的爱人。◎
京宁,云栖珑庭。
七个小时的时差,加上突然换了陌生的环境,谭卿这一夜都睡得很不好,中途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到陈景迟了。
梦里,自己也上了他的车,但到下站时,前后车门突然都被锁了。
她急着去敲窗户,但被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绳子捆在了座椅上,动弹不得。
他蹲在她脚边,捏着她下巴,瘆人地笑着说自己长得很像他找了七年的爱人,所以这辈子都不能放她离开。
谭卿吓得瞬间惊醒,摸了摸额头,一层细密的汗。
是最近恐怖片看多了,还是故地重回容易念旧人?
可也不至于会做这么诡异的梦吧。
反正继续睡是不可能了。
她摘下眼罩,摸过床头柜上充满电的手机,看了眼,六点二十。
她抱着被子坐起来,盯着手机犹豫了一会,还是点开了邰蓉的联系方式,拨过去。
那边接得很快,语速也很快:“喂,怎么了?”
谭卿大脑有片刻的放空。
“喂喂喂,说话呀,谭大画家你被绑架了吗?”
“...我行李箱落在你助理车上了。”当时陈景迟的车停在那一直打双闪,她一时就忘了这茬。
那边应该是无语住,安静了三秒:“那你打电话给小夏,让他给你送过来。”
“你打吧,我社恐。”
她是真不愿和不熟的人多交流一个字。
邰蓉:“......行,我还有事,先挂了啊。”
谭卿听她接电话那火急火燎的语气就知道她大概忙了一宿,配合地嗯了一声。
“哦,对了,你之前卖出去《长陵》那部漫画的版权,近期是不是要选角筹备开拍了?”
要挂不挂,她又说了一句。
谭卿:“嗯,怎么了?”
“算了,回去再和你说,我真的是比陀螺还忙,挂了。”
“......”
这回,是真没音了。
谭卿放下手机,走到窗边,拉开遮光窗帘。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路边的路灯也没熄,放眼望去,整座城市陷在一种黑夜和破晓之间的光线割裂感。
让人的思绪跟着困在其中。
和邰蓉恢复联系是在四年前,她大四实习,找工作时鱼龙混杂,又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结果很不幸地被骗进了一个传销窝点。
好在她有次找到机会,给谭卿发了一条奇怪的qq消息。
她立马警觉到不对劲,报警后连夜赶回国。
那是她们自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她推开门,不算宽敞的客厅里站着七八个男女和两个民警。
谭卿一眼就认出了其中耷拉着头目光涣散的李兆,冲上去狠狠甩了他两个耳光。
民警拦都没来得及拦。
谭卿拽着人拖到了窗边。
听他嘴里还念念有词地扯着什么“再找两个人就可以拿800万出局”的鬼话,厉声厉色地让他现在就跳下去,立马给他800万。
后来,所有人冲上来拦住。
那天晚上,离开那栋小房子后,谭卿一路上阴冷着脸。
邰蓉抱着她断断续续地哭,说李兆也是被他同学骗进来的,自己因为听不懂他们说的东西,是他们中唯一没有被洗脑的。
李兆也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他们管理得都很严,天天要开会,还有上面的主任会来检查,平时连烟都不能抽的。
谭卿这才眸光动了动,看她一眼。
之后,两人在庐延住了五天。
邰蓉不愿意回黎川,谭卿给她留了一点钱,让余惠萍在京宁给她找家靠谱的公司。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麻烦余惠萍,自己找了一家经纪公司。
而且没有选择做艺人,而是面试了经纪人助理的职位。
大概是性格天生适合这个职业,从一开始的助理,到执行经纪,再到后面独立带艺人。
这一路,邰蓉走得算是顺风顺水。
两年前,她攒够了一笔钱,决定出来单干。
和谭卿合计之后,开了一家工作室,签下了几个小明星,其中谭卿也有的一半的股份,目前运转得不错。
就是还处于初期,很多事都得自己干,谭卿又是个甩手掌柜,所以她非常忙。
以前读书时,六点半她赖在被窝里扯都扯不起。
现在,通宵达旦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大概这也是风水轮流转的一种吧。
谭卿看着远处逐渐淡退的夜色,起身去冲了杯水,喝完,又躺下。
再次醒来是十点多。
手机上多了两条微信消息,中间隔了一个多小时。
臻知棒:【谭卿姐,你确定行李箱是落在车上了吗?后备箱整理出来的东西里,我没找到。】
臻知棒:【我去问了修理厂那边,被当时一起拖过去的另一辆车车主误拿走了,应该就是时雨他助理。】
那个大高个?
谭卿皱了皱眉,很不客气:【那你去拿回来。】
臻知棒:【嗯,我问保险公司要到他电话了,他说帮我问问。】
什么叫问问?
拿走别人的东西还有据为己有的道理?
谭卿眉头皱得更深。
那边很快又打字过来:【是这样,他说自己后来是坐的他家少爷的车回去,东西都放在那个少爷车上了。】
谭卿忍不住了:【?你觉得他这样正常?总之,你快点沟通好把我箱子拿回来。】
臻知棒:【好~】
还少爷,也不看什么年代了?
再说少爷还用得着亲自去接人?扯不扯啊!
谭卿一把摁灭手机,扔到床头柜上,起身去了卫生间。
_
这套房子,邰蓉平时总在外地跑,住得少,厨房里除了一些快过期的调味品,一丁点吃的都没有。
她搜罗了一圈,还是被迫出门。
京宁现在变化很大,这房子又在商圈中心,周围全是各种一眼望不见顶的CBD写字楼和商场。
走了将近十分钟,她才勉强找到一家便利店。
现在正好是饭点时间,有不少附近下班过来买速溶咖啡和午饭的小年轻。
谭卿站在放着各种便当的冷柜面前观望了好一会儿,还是走开,去收银台拿了几串关东煮,辣汤。
结完账,她看着窗外被风压弯的树枝,默默地挑了角落的一个位置,贴着没人的墙边坐下。
拿出手机,有两条消息。
她先点开邰蓉那条:【明天下午回去。】
谭卿想了想:【之前不是说还要两天吗?】
芙蓉是朵霸王花:【嗯,本来是,但师菡的那个代言被人抢了,约好的广告拍摄,结果对方人都没来。】
师菡是最早一批签进工作室的。
邰蓉说给她找大师算过,命里带财,事业运很旺,若遇贵人相牵,必定能大红大紫。
而邰蓉也十分自信地认为自己就是她那个贵人,所以对她就像亲女儿一样,事事都亲力亲为。
但目前来看,成效并不显著。
两年下来,除了一组比较出圈的杂志拍摄,好不容易打通关系塞进的一个综艺拍到一半还被叫停了。
谭卿挺想劝她一句“命里无时莫强求”的。
但发出去的是:【谁抢的?】
芙蓉是朵霸王花:【时雨团队。】
这缘分......
谭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边抱怨起来:【你说这个时雨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啊?出道还没多久,资源好到不像话,之前《夜华天澜》那部剧的女二,我本来还想替师菡争取一下呢,结果不声不响地被她拿下了,害得我白请那个制片吃了顿饭。】
谭卿:【应该是有人。】
芙蓉是朵霸王花:【你也这么觉得,对吧?】
谭卿:【额,我可能看到了。】
芙蓉是朵霸王花:【???】
谭卿把昨晚追尾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
很快,邰蓉的电话打了进来。
谭卿挂断:【我在外面,边上有很多人。】
那边应该是在语音输入,很快一大段文字跳出来:【你说你们昨晚追尾了?还是时雨的车?那你看清来接她那个人没有?有没有拍照?】
谭卿按顺序回答:【是,是,没,没。】
芙蓉是朵霸王花:【那车牌呢,有没看清?】
谭卿:【没看。】
芙蓉是朵霸王花:【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你都不知道捡啊!!】
谭卿从两个感叹号里看出了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那边又不懈地发来:【接她的那个男人老不老总能看得出来吧?你知道时雨多大吗?19岁,才读大二!】
谭卿手指停在键盘上,“还好”两个字都打了出来,看到她这句话,又回格删掉,一个一个字打。
【那是挺老的。】
刚打完,发送。
突然,椅子腿被人踢了一下。
她刚叉起的丸子又滚回纸杯里,回过头,对上一双眼型很漂亮的桃花眼,但眸光沉得看不清。
“麻烦往那边坐点,腾个位儿。”声音漫不经心的。
他今天戴了顶黑色的棒球帽,穿了一件同色系的飞行夹克,拉链拉到顶,遮住那一截冷白的下巴。
明明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了,但那五官真的过分出挑。
如果谭卿从来不认识陈景迟,也能凭借昨晚的匆匆一面,就记起对方是送自己回家的男人。
不过京宁这么大,不到一天,能碰见两次?
谭卿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而且一看到他,她就不自觉想起昨晚那个诡异的梦。
所以即使心里不想让地方,还是不愿意多生事端,拿起自己的纸杯,椅子往另一边挪了挪。
“再过去点。”男人用脚勾开椅子,一只手端着泡面,没坐下,又得寸进尺地吩咐了句。
谭卿皱了皱眉,捏紧手中的纸杯,索性拉开椅子,起身。
但由于心里不爽,动作大了些,从两个椅子中间出去时,手肘不小心擦带了下他的泡面盒。
而且这人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没防备。
就真没拿稳。
盒子一翻,滚烫的汤带着面就这么朝着自己这边倒下来。
动静一下弄得有些大,其他人也看过来。
整桶面已经摔在了地上,他右手手背很快泛起一片红。
而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拉了一把,躲过了一劫。
谭卿咬了咬牙,抽回自己手:“那个——”本来想说是他非要往这么窄的地方坐,自己也不是故意的。
但碍于那些目光,她头低了低:“抱歉,是我不小心。”
他另一只干净的手把帽檐压了压,侧过身,抽了两张桌子台面上的纸,默默地擦着手,没理她。
谭卿也不想在其他人的目光中煎熬下去,摸了摸口袋,掏出买完关东煮剩下的现金,轻轻放到台面上。
作者有话说:
陈狗:她是不是真的不爱我了?以前肯定会心疼地上来帮我吹吹的(ó﹏ò?)
清醒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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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的投喂呀~
◎最新评论:
【陈狗活该!!!!!!!!!!】
【你活该!(气愤)】
【太狗了】
【来催更啦】
【陈狗别来这套漏气死我了上一章我手刃了他?】
【一天一章啊?这么绝的么?】
【给要虐成狗的全部点了赞
又是心疼女鹅的一天
陈狗火葬场】
【烫死你得了!谁让你这样对我女儿!卿卿刚起来!正眼都不给这狗男人!】
【码字没动力?来瓶营养液!写文没灵感?来瓶营养液!营养液——对作者大大最深沉的爱~】
【烫死你!!!伤女鹅有多深你就要有多痛】
【期待接下来的故事】
【又看一遍注意到“拉链拉到顶”所以有个大的猜想该不会是陈狗在车里坐了一夜蹲谭卿啵^3^害怕被看出来所以把夹克穿上没露出里面的衬衣!】
【he~tui~陈狗活该】
【我不懂为什么做了那么多伤害我们女儿的事现在还可以这样不闻不问】
【疼死他!】
-完-
第35章 、天竺葵
◎惹情债。◎
八十一块,她倒是挺大方的。
陈景迟看着玻璃墙外走远的人影,无奈地扯了扯唇,默默拿起桌上的钱。
店内的员工也拎着清洁用具走过来:“先生,您——”大概是被帽檐下的那张脸惊艳到,她声音顿了顿。
陈景迟已经敛起唇角的弧度,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店员自知失礼地回过神,微笑说:“麻烦您往边上站一点。”
男人闻言往后退了两步,隔着面巾纸揉了揉火辣辣的手背,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一张一百元人民币,递给店员:“麻烦了。”
他在为自己不小心打翻泡面的事。
店员愣了一瞬,摇头:“没事的,先生,不用——”
话音未落,男人已经将钱放在了台面上,转身离开。
陈景迟身上也被溅到了一些,上车后,他就脱掉了外套,降下车窗,发动车子。
深秋的风迎面灌入,吹得那一截冷白的锁骨更加瘦削,也吹得头隐隐胀痛。
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刚才女人把钱放下离开那个漠然的眼神,心好像被什么来回轻扎慢碾。
刺得握着方向盘那只手更疼了。
经过一个路口时,他急急靠边停下,一把关掉烦人的广播,拿起上面的一包烟,倒出一根,衔到唇边,点燃。
袅袅的烟雾在车厢里飘荡开,带着呛人的辛辣。
没一会儿,就燃到了尽头。
他灭掉后,又在那安静坐了几分钟,最终摸出手机,给那个备注“陈时雨”的头像,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_
半个小时后,敲门声响起。
时雨不情不愿地放下游戏手柄,去开门。
“你不是知道密码吗?还敲门。”她不乐意地咕哝。
陈景迟把外套丢到玄关处的椅子上,换了鞋往里走,没理她。
时雨看出他心情不好,也没再说什么,跟着走过去:“喝什么?”
“随便。”
他走到沙发旁,看着坐在地毯上吊儿郎当玩着游戏的男人,踢了踢他的脚:“你来干嘛?”
听听这嫌弃的语气,多欠揍啊。
潘潇当机立断地退出这一局,拍了拍裤子起身:“我怎么不能来了?是你妹非要让我来给她送东西的。”
“什么东西?”
潘潇:“零食,糕点,水果。”
现在艺人大多要管控身体,时雨经纪人宣姐就不许她乱吃东西,尤其是那种高热量的食品,每回来了都要没收。
但她又实在嘴馋,自己不方便出去买,就只能缠着潘潇给她送。
潘潇大爷似的坐到沙发上,翘起腿,摸出一叠小票:“你自己看看啊,你们家大小姐吃的东西有多贵,赶紧给我结账。”
陈景迟用一种你在异想天开的眼神淡淡瞥了一眼,走到另一边坐下。
潘潇:“你装哑巴什么意思?想赖账啊。”
“和我有关系?你自己找她要。”
“哎,你这人,她是你亲妹,我不找你要找谁?”他放下架着的腿,说着要起身走过去,好好算算账。
时雨从厨房出来:“要什么啊,潇哥?”
“没,没什么。”又一屁股坐下。
时雨把果盘里切好的水果和茶拿出一份给他。
潘潇本来还挺开心的,心说自己没白跑腿花钱,但看着小姑娘将剩下的全端到陈景迟面前,立马又不是味了。
“小时雨,要不要这么偏心啊?为什么我只有一小盘,他有一大盘,而且还有糕点。”
时雨有点心虚,把糕点挪了几块给他:“我哥他心情不好,你不要和他计较嘛。”
说着,就转过头笑眯眯地看陈景迟:“哥,这是潇哥从尚合坊买来的糕点,这个黄山毛峰呢,是我从爷爷那拿来的,陆伯伯送的,据说是清明前上好的品次,爷爷平时都舍不得喝。”
“确定不是骗来的吗?”她一向古灵精怪。
陈家小辈里又只有她一个姑娘,老爷子宠得要命,平时一两句话就被她忽悠得团团转。
时雨委屈:“才不是骗来的。”
“你又不喝茶。”
“我,我送人不行吗?”她小声说了一句。
陈景迟也没问送谁,只是不咸不淡说了句:“行,不过下次还是送点别的吧,不然老爷子知道得心疼死。”
“知道了。”表面上乖巧地应了一句。
陈景迟也没再和她较真,很给面子地端过杯子。
只不过茶没到嘴边,诧异的惊叫声先到耳边。
手里的茶水都撒出去了一些。
“哥,你这手怎么了?”时雨盯着他的手。
过了最开始的一片红,他被烫伤的手背这会有点发紫,还起了几个小水泡。
她一叫,潘潇也跟着看过来:“你和人打架了?”
时雨:“不可能,我哥从来不和别人动手的。”
潘潇脑子转了转:“那是被人揍了?操,你是惹到哪个孙子了?”
“......吃泡面烫的不行?”
“服了,你他妈有这么穷吗?总吃泡面,你都没觉得你现在长得越来越像泡面了吗?”
“没有呀。”时雨小声维护。
潘潇噎住,挠了一把头发:“你家楼下不是有个便利店吗?你去那买点饭吃都比泡面好吧。”
陈景迟:“是去便利店吃的。”
“就那家?”
“不是,清辉路那边。”
清辉路——
潘潇仔细琢磨一会儿:“卧槽,你真是吃泡面吃昏头了吗?那不是广电大厦那边吗,离你家那么远,你跑去那吃?你不会开车去的吧!”
越说还越来劲。
陈景迟懒得理他,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看向时雨:“把那个箱子给我,我有事要先走了。”
时雨:“可是你的手,不用先擦一点药吗?”
“我回去会擦的,快点。”
“哦,好吧。”时雨怕自己真耽误他的事,赶紧咚咚咚跑回房间,推了一个24寸的行李箱出来。
粉色的,上面还贴了两个卡通箱贴。
潘潇傻眼了:“我靠,陈狗,你最近受什么刺激了?也不用买这么娘的箱子惩罚自己吧!”
他边说着还要上手去摸,被陈景迟一把拍开,拎起箱子,直接越过他往门口的方向走。
“自己一个人在家小心点,下次不要单独让男人进来。”走到门外,他顿了两秒,还是叮嘱了句。
时雨:“可潇哥也是自己人。”
“谁告诉你的,他更不行。”
他故意没收着声音。
潘潇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愤愤地咬了一口哈密瓜:“别拿你那龌龊心思来衡量我,快滚吧你!”
“砰”的一声关上门。
潘潇看着眉心微蹙走回来的人:“你哥,最近都这样不正常吗?”
“也没有。”时雨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潇哥,我问你个问题啊。”
“你问。”
“我哥以前是不是谈过恋爱啊,还是刻骨铭心的那种?”
潘潇眸光滞了滞,很快又不着调地笑起来:“没有啊,这怎么可能,你是电影电视看多了吧。你哥从大一单身到大四毕业,院系有名的单身老狗了。”
见她半信半疑。
潘潇又打着哈哈:“再说他原来那么忙,哪有空谈恋爱,你见过他带女人回家吗?”
这倒也是。
虽然身边不少人都调侃过她哥生得俊俏,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一看就是会惹情债的,但从小到大,她就没见过她哥和哪个女生走得近过。
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那潇哥你发誓,如果你说谎的话,就...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
操,要不要这么狠啊!
_
谭卿一路走到家,还在和邰蓉聊那个男人有多老的问题。
对方又痛心疾首地和她说了圈内不少辛秘,说这群该死的老男人有多没底线,这些小姑娘初出茅庐又有多容易被带歪。
满屏批.斗的话语。
谭卿都忍不住想解释一下,其实也没她想得那么老,更没严重到毁了时雨整个人生的地步。
而且两人很有可能就是在正常的谈恋爱,只不过碍于身份,不便公开罢了。
不过几次都插不进话。
夏臻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她接起。
那边有些吞吞吐吐:“谭卿姐,我发给你的微信,看...到了吗?”
“还没看,什么事,你说吧。”
“就那个拿走你箱子的人,我联系他了,但他说也不能证明是我的,要你,你本人过去取。”
这人怎么这么龟毛?
谭卿想说把密码报给他验证一下,但转念一想里面有私密物品,还有两个证件和一件贵重首饰。
老坑冰种的满绿翡翠镯子,她曾经在一场拍卖会上以960万高价拍下的。
由于怕带着显眼,回国时就收进首饰盒里了。
万一他变态去翻这些怎么办?
谭卿:“算了,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处理。”
“好,我马上就发你。”那边像得到赦免逃离刑场一样,匆匆挂了电话。
一分钟后,对话框里多了一串号码。
谭卿也想过会不会是陈景迟,但通过这两次的见面,他应该是不记得自己了,不至于会做这种幼稚无聊的事。
而且谁规定那个助理的少爷就必须和时雨有关?
现在社会压力这么大,还不许人打两份工吗?
她之前在国外的时候,有个室友起早贪黑,一天打四份工,周末还去给人当人体模特。
谭卿盯着那个号码看了一会,复制到信息界面。
【你好,我是箱子的失主。】
编辑好,发送。
那边很快回复:【你好,箱子是在我这。】
白痴吗,这人?
谭卿:【我知道,我想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过去取?】
对方:【你什么时候有空。】
谭卿:【今天下午吧。】
这种事当然是越早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但那边不知道在考虑什么,三分钟后才回复过来:【我下午有事,还是明天吧。】
这人真是擅长说废话。
谭卿:【好,那就明天早上,给我一个地址。】
这回怕他反悔,谭卿手快地进入下一步。
然而对方又停住了,半天才慢悠悠发来一条:【加个微信吧,这个手机号。】
谭卿:【?】
对方:【发短信要钱,我没开通信息包月业务。】
......
谭卿彻底无语了,这么抠还少爷?划地自封的吧。
不过还是输入对方的号码,搜索。
一盆兰花近距离拍摄的照片,昵称“心平气和”,一股浓浓的中年风格。
年纪有点大的少爷。
谭卿添加之后,对方很快发过来一个地址。
——小月河。
这不是月山茶园附近吗?
谭卿一开始是想和对方约一个折中的地点,但最近自己正好要去那边一趟。
邰蓉前段时间总和他吐槽说圈内人总爱玩这些花鸟鱼茶的,送东西送不到点上,人家还不买账。
正巧,她最近想争取的一个资源,那人就喜欢研究茶。
她不懂,要么买不到对味的货,要么就是太上等的货价格太昂贵,实在划不来。
于是谭卿就想替她去那个小有名气的茶园看看。
这下正好顺路了。
她简单回了个“好”。
一两分钟后,那边又贴心地提醒了一句“明天会下雨,记得出门带伞”。
作者有话说:
陈狗:换上我的新马甲,试图吸引老婆~
卿卿:这人真龟毛
男人也是口是心非的,等陈狗哪天知道自己错过电话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一定会肠子都悔青的!╭(╯^╰)╮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拥抱是橙子味6瓶;比心~
◎最新评论:
【
【真好看(】
【这怎么重复了】
【一天一更看不够啊!!!】
【求更】
【万水千山总是情,多给一瓶行不行?行!】
【我想看追妻一百张
但凡对陈狗好一点我心里都不舒坦
心疼我女儿】
【陈狗别知道了,气死他得了】
【撒花撒花】
【陈狗等着砚妈让卿卿去学拳击左勾拳右勾拳给他撂倒】
【啊啊啊啊看不够!】
【谁看了不说陈狗有心机】
-完-
第36章 、天竺葵
◎济世救人的菩萨吗?◎
谭卿没有理睬。
不过第二天,倒真应了他的话。
她一大早起来,拉开窗帘,整个京宁都陷在一片蒙蒙的雨雾中。
出门的欲望瞬间降低成零。
可自己也不是那种爱爽约的人,所以还是简单收拾一下,打车出了门。
大概是太久没回国,出乎她意料的是——明明今天不是工作日,京宁的高架上依旧堵得水泄不通。
半小时后,她们的车还在市区深一脚刹车浅一脚油门地龟速移动。
谭卿看了一眼时间,眉心轻轻蹙了蹙。
司机是个眼明心亮的人:“怎么?小姑娘赶时间呐,这个点没办法,等出了市区就好了。”
谭卿淡淡“嗯”了一声,点开那高糊的盆兰花头像。
思索了几秒,还是打字发过去:【我可能会晚点到。】
心平气和:【发生什么事了?】
那边几乎是秒回。
周末起这么早,看来真和她猜的差不多,对方年纪不轻,而且是个喜欢多管闲事,刨根问底的。
谭卿不太想理他。
隔了两分钟,那边又坚持不懈地问:【需要我去接你吗?】
这人是热情过度还是上了年纪脑子不太灵光?
来接她,直接把箱子带过来不就好了?
谭卿其实很乐意这样。
可自己已经出来了,不趁机去一趟茶园把事办了总觉得亏。
而且现在这个境地——
她抹开车窗上的白雾,望了一眼前后交杂的车流,似乎没办法下车。
请离我远点:【不用,只是有点堵车。】
心平气和:【好的,不急,让司机慢慢开。】
她怎么知道自己打车的?
刚冒出这个疑惑,那边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是打车过来的话。】
......
-
谭卿心里有点疑虑,没有再回他。
二十分钟后,车子终于出了市区,也如司机所说的,一路畅通无阻。
谭卿在路边的大巴车乘车点下的车。
这边类似于那种城乡结合部,不过应该是有相关部门的扶持规划,一眼望去,修整得很有农家田园小镇的风格。
入口处也竖着一块“月河乡”的巨大石碑。
谭卿撑开伞,往里走,里面是那种自建用房,外墙基本都粉刷成同一个色系,清爽又整洁。
只是这么多相似的房子里,哪一栋才是“少爷”的家。
她不由得放慢脚步,四处张望,终于在绿植修葺的街道尽头,看见了一幢青灰色中式风格的三层小楼。
面积挺大的,围墙的上有一组松树和白鹤的雕花,应该是松鹤延年的寓意。
除此之外,瓦沿上也雕了一圈回纹图案。
稍微走近看,都是精巧细致的活。
都说“无刻不成屋,有刻斯为贵”,谭卿之前还对这人的印象不太好,觉得十有八|九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但现在看着房屋的格调,设计和细节,倒是真有几分不显山露水的讲究和贵气。
她站在门外回廊下静静看了一番。
手机震动了下。
心平气和:【到了吗?】
大概真是等急了。
请离我远点:【嗯,我在门口,帮我把箱子拿出来就好。】
一时突然又没了回复。
谭卿猜他应该是用手写的,打字比较慢,又发了一句:【我待会还有事,要先走,麻烦了。】
每一次停顿,都像是耐心丧失一分。
陈景迟看着窗外那个伞下被风雨吹得单薄的身影,皱了皱眉,还是回了一个“好”。
拉上窗帘最后一丝缝隙,他拎起自己床头旁的小箱子,想了想,又蹲下,从柜子里找出一个透明的防护袋套上。
下了楼。
他叫住司机:“林叔,把这个箱子拿出去给外面的人。”
林叔在陈家做了几十年司机,知道他这几年很少来老爷子这,今天一早摸着黑就赶过来,在这等到现在,应该就是在等门外的姑娘。
怎么现在人家到了,自己反而不出去了?
他很是疑惑。
不过没等他问,陈景迟又补了句:“问下她有事去哪?送她过去。”
“嗯,好。”
“对了,箱子提着走,别拖。”
这个,好像有点画蛇添足。
门外那姑娘,看身板都不像是能把这种箱子提一路的人,不过也没有反驳:“好的,少爷。”
_
耐心即将散尽时,院子里的门总算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年纪是和她想的对上了,不过看感觉,却不像和自己联系的男那位。
不管了,反正东西取到就好。
她接过对方手上的箱子,揭开上面那层碍事的罩子,伞架在肩膀上,蹲下,箱盖背对着他打开。
一目十行地检查了一遍,东西全在。
她起身,客套地说了句谢谢,准备离开。
男人突然又叫住她。
谭卿:“您还有事?”
“不是,想问问小姐待会要去哪?我送您过去吧。”
“不用了。”
女人的声音很冷淡,像这飘着的雨,丝丝入扣得凉。
林叔有些为难,朝院内看了一眼,又打直语气说:“小姐,我还是送您吧,雨天不好打车,万一有点什么事,我很难和少爷交代的。”
果然,不是那个男人。
但你们家少爷是不是管的有点宽了?
济世救人的菩萨转世吗?还是民生调节栏目的主任?
谭卿拉上自己的箱子:“你不好交代,也和我无关。”
说完,转身走了。
林叔也不好强人所难地追上去,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摊了摊手:“少——”
“林叔,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小迟就好了。”
陈景迟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比一般孩子聪慧得早,也从小就知世故,可以说是优秀,情商又高。
老爷子也一直引以为傲。
但这几年,不知道怎么了,虽然表面看着还是礼数周到没什么区别,但身边稍微亲近点的能感觉地出来人消沉下去不少。
眼见着就要二十八了,也没个对象。
之前还因为老爷子着急给他安排,两人吵了两次架。
爷孙关系闹得挺僵的,他夹在中间也不好说什么,见了他也没了以往的亲昵。
尤其是在老爷子面前。
现在看来,原因估摸着就在这姑娘身上。
林叔叹了口气:“小迟,那个姑娘,她好像不太愿意我送。”
“嗯。”陈景迟看着逐渐在雨雾中走远的人,眼睫动了动,“没事,林叔,你先进去吧。”
“那你——”
话没说完,男人已经撑开一把直柄的黑伞,走进绵绵秋雨里。
_
茶山离得有些远,但茶叶市场就在附近。
谭卿跟着地图走过去,也就十来分钟,这里主要是春茶,现在算是交易的淡季。
人很少。
谭卿走进其中一家比较大的店,老板正在电脑上玩火拼双扣,见有人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等那局结束退出房间,才不慌不忙的起身。
“买点什么茶?”
谭卿目光四处转了转,没说话。
男人猜她大概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又问:“大概要什么价位的,自己喝还是送人?”
“送人,要最好的品次,清明前的。”
虽说她不懂行,但也知道“明前茶,贵如金”的道理。
“现在哪还有什么——”男人拍了拍手,正打算又回去坐下,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等会儿啊。”
他瞄了一眼屏幕,背过身,走到帘子后面接起,那后面大概就是个小型的炒茶基地。
几分钟后,男人出来,脸上笑嘻嘻的:“姑娘,你急着要吗?”
“还好。”
“那你稍微等几天,现在出货有点紧张,等到位了再给你送过去,你留个地址,可以吧?”
时间上是没问题,但她不确定过几天还会不会住在邰蓉那,况且也不想把邰蓉的地址随便留给别人。
“我还是自己来取吧。”
男人心说还有这么不怕麻烦的客户:“也行,那你留个电话,到时候通知你。”
“好。”
谭卿报了一遍自己的号码,想了想又问:“有自己喝的吗?”
“有的,这一款就不错,虽然不是明前茶,但口感很细润,余味也很甘甜,自己喝的话包装不用太讲究的。”
不知为何,谭卿觉得他突然耐心了很多。
大概是看出自己付钱爽快的潜质了。
“多少钱?”她问。
“这个啊,你稍微等下。”
原来不是老板。
谭卿看他拿出手机,戳戳打打不知道发了啥,紧拧的眉头又松开:“180一斤,你要的话我给你拿两斤,包装就不收你钱了。”
“可以。”
_
回到家,邰蓉也已经到了,整个人丧着个脸躺在沙发上。
看到她进来,手里还提了东西,才慢吞吞地坐起来:“你提个箱子干嘛,我这住的不舒心吗?”
“不是,之前和你说过落在夏臻车上的。”
邰蓉:“这小子没给你送来吗?”
谭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和她说了一遍。
邰蓉脸上的表情也从惊讶到无语:“这人是有病吗?拿走别人的东西没感觉吗,是不是故意的?搞不好就是时雨指使的,不然她助理哪有那么大胆子。”
因为抢代言的事,邰蓉现在对她怨气很重。
谭卿:“应该不是,她那天下车比我早,估计就是后面助理拿错了,又放到接他那人的车上了。”
“行吧,那人是谁?你今天去见着了吗?”
“没有,管家还是司机送出来的。”
邰蓉啧了一声:“还挺神秘,你说会不会就是那天去接时雨的背后金主啊?”
“不是,”说到这,谭卿顿了顿,似乎在想什么,一两分钟后邰蓉叫了她一声,才缓慢说,“应该也不是金主,男朋友吧。”
“那这更有料了,新晋流量小花的地下恋情,放出来粉丝不得疯了?”
谭卿不太能理解,也不想再讨论有关时雨的话题,把手上的盒子丢给她:“呐,给你的。”
“什么啊?”
“茶叶,你不是说半夜困得要死吗,泡浓点,茶比咖啡管用。”
“你这是要我熬夜熬秃啊。”邰蓉嘴上抱怨了句,但还是喜形于色地接过,拆开盒子,“不会是月河那边买的吧?”
“嗯。”
“靠,那边的茶叶据说和杀猪一样,价格高得离谱。”
谭卿有点怀疑:“真的吗?其实还好。”
邰蓉:“多少钱?”
“三百六。”
“三百六?你确定没少一个零?”邰蓉很是不信,觉得她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当了冤大头。
直到她把付款记录给自己看,才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拆开一包,到出些许,端来开水泡。
“不对劲啊,这种成色,留香,老板收你三百六?脑子被撞了还是做慈善啊?”
谭卿不关心这个:“你还要不要?”
“要的要的!我之前有个朋友去买了种普通的,都花了一千多。”她赶紧收起来,放进储物柜里。
再走出来,终于想起回来准备和她说的事:“之前那个《长陵》的制作方不是和你商量过让你自己担任编剧吗,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考虑。”她拒绝得很果断。
邰蓉苦了苦脸:“不要这么绝情嘛,报酬我可以找人帮你再谈谈。”
“不是钱的问题。”
现在大多编剧都要入组,还要经常和演员打交道,要是遇到那种耍大牌要现场改戏的,或者想法太多又碎的导演,就是纯纯给自己找虐。
她已经不亏待自己很多年了。
邰蓉试图劝说:“那是什么?这个制作方口碑在业内很好的,他们工作人员很也好相处。”
“为什么想我去?”
邰蓉叹了口气,实话实说:“他们比较注重剧本,编剧有一定的选角权,你还是原作者,这不是指望着你到时候能给师菡拿个角色嘛。”
谭卿:“走后门啊。”
“也不能这么说。”
邰蓉觉得她还是不够了解这个圈子,“现在很多剧本都不公开试镜的,能去竞争的机会很少,这个制作公司还算好的,一个剧本里会有几个角色拿出来试镜,但也扛不住一些投资方暗中塞人啊。我们师菡能力是有的,态度也绝对认真,就是差个机会。”
“嗯。”
利益之下,有太多的人情世故。
邰蓉:“那你是同意了?可以的话过两天刚好有个饭局,我带你去聊聊,制片方,导演和两个投资方都会来。”
“没同意。”
“绝情!绝情的女人!”邰蓉翻了个白眼,见她依旧不为所动,于是选择退而求其次,“那饭局陪我一起去嘛,你就去听听,觉得不错的话再考虑,不行就算了。”
“这个也——”
“也什么?”她知道她又要拒绝,抢先抹了一把微微湿润的眼睛。
这些年,演技还是在的。
谭卿无奈点点头:“也...行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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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7章 、天竺葵
◎刚才的话,你最好还是收回去。◎
饭局的时间定在一周后。
正巧那天师菡没有工作安排,谭卿之前买的送人的茶叶也拿到了。
万事俱备。
收拾完,邰蓉带着两人出了门。
开车的是师菡助理姚见,白白胖胖一男生,嘴很甜,见面就一口一个姐的,是那种吃得开的热络性格。
可惜谭卿对这种嘴皮子利索的人一点也不感冒,淡淡应了声,就没再多多言。
姚见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见状,不再打扰她,和副驾驶的邰蓉聊起天。
“蓉姐,今晚来的是哪几个投资商啊?”
虽说照理是导演选人,但在这种没钱寸步难行的时代,资方的话语权很大。
邰蓉:“盛和传媒的老总,还有个万籁娱乐的,谁不清楚。”
“万籁,不会是那个什么范时正吧?要是他,你们可得小心点,听说他这人人品挺差的,之前他们公司不是还有被爆出艺人自杀的吗?”
邰蓉没想到他小道消息还挺灵通:“你知道内情啊?”
姚见摇头:“也没有,就听一个朋友说和他有点关系,反正酒桌上,还是小心点。”
这种场合,他作为助理,没办法进去。
不过邰蓉也是见惯的:“放心吧,我和你菡姐的酒量都还可以,对吧,师菡?”
“嗯。”后座的女生应了一声,目光从窗外转回。
不知道是不是阴雨天光线偏暗,谭卿总觉得她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你不舒服?”趁着前面两人聊天没注意,她问了句。
两人只见过一两次面。
师菡一直跟在邰蓉身边,知道她是公司的另一位老板,但两人关系实在称不上熟悉。
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她显然诧异了一会儿,摇头:“没有。”
“没有不舒服。”又重复了一遍。
谭卿不是个喜欢究根问底的人,也没再追问。
_
到了约定的餐厅,服务员带她们上到三楼的贵宾包厢。
推门进去,里面已经坐了一圈人。
好像就在等她们三了。
邰蓉打了一圈招呼,介绍了一下两人,就要带她们入座。
但屁股还没坐下,不知道哪个爱生事的突然说了句“美女怎么能都坐一起呢?”。
其他人跟着起哄,非要三人分开坐。
谭卿不想让邰蓉为难,面无表情地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
师菡和她中间隔了一个位置。
邰蓉被拉到两人对面。
全部坐下后,服务员过来醒酒上菜,饭桌上还有一个空着的座位,餐具也没撤掉。
大概是还有人吧。
谭卿这么想着,包厢门突然被推开。
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有些熟悉的面孔。
——李偲航。
脑海里刚记起这个名字,男人已经笑着走过来:“抱歉啊,去接了个朋友,路上有点堵,耽误了一会儿。”
“你这什么朋友啊,还得劳烦李导您亲自去接。”桌上有人问了句。
李偲航有点卖关子的意味:“反正就是你们平时不太见得到的。”说着,往后看了眼,见人没跟上来,又退回去拉开门。
这回,那朋友正好走到门口。
也是一位年轻的男人,面孔更熟悉,身形比李偲航稍微高些,穿了一件圆领的深蓝色卫衣,外套挂在手上,另一只手擦在兜里。
陈景迟这些年在电影上成绩斐然,但为人却极其低调。
每一部电影的宣传和采访,从不出席,就连奖项有两次也是代领的,更不用说圈内平时的这种应酬交际了。
所以除了一些老朋友和志同道合的人,大多数都只听过他的名字,从没见过本人。
在座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了一眼,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李偲航叫了声迟哥,有个脑子快的才猜到:“不会是陈导吧?”
李偲航:“不然呢,圈内还有另一个叫陈景迟的吗?”
“那可真是稀客啊,来,赶紧坐下。”那位是制片人,和李偲航关系不错,立马眼明心亮地招呼起来。
“陈导,你坐哪啊?要不先坐我这吧,我让服务员过来再加张椅子。”
“不用,我随便坐哪都行。”他说着,自己去墙边拉了张多出的椅子过来,目不斜视地就走到谭卿和另一位男人中间。
“麻烦了,挤一挤。”
“哦,行。”那男人很识趣往边上挪。
但谭卿依旧冷漠地没动,也没有转过去看他。
陈景迟似乎也不在意,把外套搭在椅背上,就着狭小的空间坐下。
之前李偲航的注意力都在给众人介绍陈景迟身上,这会儿得空目光也终于一个个看过来。
轮到谭卿这时,他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又想起什么,拍了下脑袋:“哎,谭卿,是你啊!”
他动静比较大。
其他人也跟着看过来,纷纷打趣起来:“怎么?认识啊李导?”
李偲航:“嗯,老朋友,很久没见了。”
“啧,瞧你这说的,很久没见还记这么清,我看是前女友吧?”
虽说之前他真的想追谭卿,但经过一两次试探,能看出对方没意思,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这会也不好占人姑娘便宜。
“没有,就单纯的朋友,别误会。”
“啧,我是不信,范总,你来说,这种什么男女感情的事我们这属你经验最丰富,你觉得李导说的是真话吗?”
被cue到的男人正是坐在谭卿和师菡中间的范时正。
自入座起,他的目光频频几次飘到谭卿这,不是那种普通的打量,而是给人感觉在盘算什么龌龊事的猥琐。
很不舒服。
谭卿之前回了他一个冷眼,他便收敛起来,转过去看师菡。
这时,他接到话题,又回过头,盯着谭卿:“这个啊,真不真不重要。重要的是谭小姐现在和李导没关系了吧?”
谭卿没理他。
“没关系的话,那也不用放不开了。”他自说自话,拿过桌上醒好的红酒,往她杯子缓慢地倒满,“喝一个?”
“抱歉,我不能喝酒。”
酒桌上,要么千杯不醉,要么滴酒不沾。
不然,有了第一杯,就会有第二杯,第三杯。
谭卿深知这个道理,今晚也没打算要喝。
她拒绝得很干脆。
范时正觉得自己被拂了面子,眉头皱了皱,声音也有点咄咄逼人:“怎么就不能喝呢,谭小姐?是不喜欢这款酒呢,还是对我这个人有意见啊?”
“那个范总,她酒精过敏,我替她喝吧。”邰蓉见情势不太好,生怕谭卿和对方起冲突,忙撂过话。
范时正:“是吗?不过邰经纪人,替别人喝得双倍是不是?”
邰蓉知道他是故意为难。
但也不能翻脸,爽快地喝下两杯。
这一点小插曲算是遮掩过去。
谭卿默默吃了点转到面前的菜,中途,余光瞄了一眼身侧的陈景迟,姿态散漫地坐着。
有人敬酒时就皮笑肉不笑地喝一口。
除了有人递烟,他没有像以前那样以自己不抽为由拒绝,其他的没有任何异常。
一圈下来,邰蓉被灌得有些多,给了她一个眼神,起身去了外面卫生间。
大概是看人走了。
范时正又把目光放到师菡那:“听说你对《长陵》这个本子很感兴趣?”
“嗯,我觉得这是一部很优秀的作品。”
“很有眼光,我当初也是这么觉得的。”他边说边又给师菡杯子里的酒满上,“既然这么投缘,这杯干了吧。”
师菡之前已经喝了三四杯了,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范总,我——”
“你可别也不给我面子,我可是很看好你的。”他将杯子往她面前推了一些,人也顺势凑过去。
和自己的座椅间拉开了一点距离。
谭卿警觉地往那边瞄了一眼,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男人的手,摸上了师菡的大腿。
而且大概是觉得隔着裤子不尽兴,还淫.乱地往上摸去。
“快点,别让我等着。”他催促了句。
其他人都在各聊各的,有眼尖发现这一块有动静,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大概是司空见惯了。
他见师菡还没动静,有些猴急地拿起杯子,要塞到她手里。
揉着她腿的那只手已经扯开了女生的衣摆。
谭卿眉心蹙了蹙,一口喝完自己杯子里的果汁,拎起玻璃杯,直接朝他端着酒的那只手,狠狠砸了过去。
一声杀猪似的惨叫声响起。
范时吃痛地放开杯子,直接砸到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红酒也淋了他一身,他穿得还是白色的衬衫,像是被人捅了刀子。
其他人的目光也跟着看过来,但不知是愣住了,还是被他这副惨状吓到了,没一个人敢上前。
范时正从尖锐的疼痛中回过神,甩了甩手,一下踢开椅子,站了起来,对上谭卿挑衅的眼神。
不用想,也知道是她。
“你什么意思!”他声音因为暴怒而嘶哑。
谭卿手搭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范总的手能老实一点,别干见不得人的事,还有,她说她不想喝酒了,你是聋了吗?”
他从来没被人这么直接戳破过。
而且这种事,拿到台面上来说确实丢脸。
他更加气急败坏了:“谭卿,你给脸不要脸就算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两只,怎样?”
谭卿轻嗤地笑了声,“范总,你要是今天自己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不然到时候你就算跪下磕十个头,也不一定能保住你的手。”
她说话调子浅浅的,说出的话却十分猖狂。
范时正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女人反威胁,咬了咬牙:“你今天就是不想好过了是吧?我告诉你,我现在还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拿起桌上的一瓶高度白酒,粗暴的弄开盖子:“你现在要把酒喝了,再陪我一晚,好好道个歉,满意了,我就不和你计较,否则——”
“垃圾。”话没说完,她一把拿过那瓶酒,砸向他脚边。
瓶子四分五裂,酒水和碎片四处飞溅。
他怒气更甚,再也顾及不上维持任何颜面,一脚踹在谭卿的椅子上。
椅子晃了一下。
谭卿手快地扶住桌沿,直接踢远碍事的椅子,站起来,鄙夷得看着他那张因为怒气而充红的脸。
范时正这人摘掉那层虚伪的皮囊,骨子里就是个烂人,私下打女人也是经常的事。
谭卿料到他要动手。
但也没丝毫躲开的意思,就站在那,垂在身侧的手摸进大衣口袋。
不过,没等自己摸出里面的东西,手腕突然被人握住,往后用力扯了一把。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抬了抬头。
入眼是男人清晰分明的下颚线。
旁边一直在默默看戏的陈景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挡在了她面前。
“你——”她抽了抽手,发现扣着她的那只手又紧了几分。
陈景迟也没看她,而是挑了挑眉,盯着对面下一秒就要暴跳如雷的男人,一字一句,声音冷静而清晰:
“范总,刚才的话,你最好还是收回去。”
作者有话说:
演到现在假装不认识老婆的陈狗:你完蛋了。
今天是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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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呀】
【就是不原谅他,哼
女儿不要理他】
【往小树坑里浇营养液,会长出参天大树吗?】
【新年快乐啊大大!】
【加油!!】
【新年快乐】
【玫瑰开在九月里,我的心中只有你,好想和你在一起,一颗地雷送给你!】
【新年快乐,煮酒论英雄,霸王出我辈。地雷一枚,代表我海枯石烂永恒不变的真爱!】
【今天还是不能原谅陈狗】
【女儿拒绝他】
【陈狗接着装啊??】
【每天蹲更新新年快乐哦】
【新年快乐!】
【有好文兮,见之不忘,猛灌营养液,为之轻狂】
-完-
第38章 、天竺葵
◎没想到来了个更疯的。◎
“你什么意思?”
范时正没想到他会帮这女人说话,原本扬起的手一下停在半空中。
他虽然不认识陈景迟,但范家在京宁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门户。
所以在李偲航介绍他时,大概猜到他就是陈在礼那个搞电影的孙子。
一时间多少还是有点忌惮的。
虽说大家都是同一个圈子,但范家还是没办法和那种世家相比,而且自己只是一个私生子,平时老爷子都不把他提上台面。
而对方可是正儿八经的陈家长孙。
要是闹起来,且不说老爷子要为这事罚他,搞不好以前那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旧事,也会拉出来和他一起算算账。
他翅膀再硬,还是硬不过活了三代的人和陈家这座大山。
“你想怎么样?”气焰一下灭下去不少。
陈景迟抬了抬眼皮,遮住里面的戾气:“给她们好好道个歉,然后,马上滚出这里。”
“你——”
第一次被外人指着鼻子滚,范时正咽不下这口气,但又不敢和他正面起冲突。
他盯着两人的眼神快要冒火,咬了咬牙,正准备开口。
门被推了开。
邰蓉从卫生间吐完回来,整个人清醒了不少,看着都站起来震惊又不敢动的一圈人。
“怎么了啊?”
没人回答她。
她加快脚步走到师菡这边,见她衣服上一片酒渍,又见谭卿被陈景迟扣住手腕,瞬间不镇定了:“发生什么事了?陈景迟,你想干嘛!”
矛头似乎对错了人。
师菡赶紧拉住她,指了指范时正,小声说:“不是,蓉姐,是他。”
“他怎么了?你说话!”
反正已经闹成这样,而且这个陈导看着好像来头更大的样子,还站在她们这边。
师菡莫名有了底气:“他不老实,摸我,还逼谭卿姐喝酒,陪他一晚——”
话音未落。
邰蓉突然挣开了她,拎起桌上的酒瓶冲着范时正就扔过去。
“我操你妈的范时正,你有胆子把话再说一遍?还陪你一晚,我他妈陪你去灵堂,摸我的人,老娘今天就把你手剁了!”
范时正被突然砸向自己的瓶子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躲开。
邰蓉快步走过去,拽着他的衣服,一巴掌朝着他的脸甩下去。
范时正还没从刚才那一茬中回过神,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谁他妈有病,你别以为我给你面子就是怕你,我告诉你,你今天要出了这里,以后别让我在路上看到你,否则我开车撞不死你!”
她情绪异常激动,语速又快。
眼看一个巴掌又要落下来。
范时正赶紧扯开她,朝其他人吼:“都他妈看戏呢,把这疯女人给我弄走!”
他们倒是挺乐意看这人渣被多打几个耳光。
但看邰蓉实在暴躁,怕真的闹出事,还是上来把人拉开。
“都他妈别拉我。”邰蓉气得抬脚去踹范时正,被李偲航箍着腰往一旁拖走。
范时正本来已经谭卿已经够疯了,没想到来了个更疯的。
于是,歉也不道了,拽起自己的外套,急冲冲地就往外逃。
一声关门的重响。
李偲航也快没了力气,功成身退地放开她:“邰小姐,冷静一下。”
邰蓉喘着气,伸手拿起桌上的一罐饮料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缓过劲来。
其他人都以为没事了。
她“咣”的一声放下杯子,指着对面的人:“陈景迟,你还不放开她?”
对吼,陈导怜香惜玉英雄救美可以理解,但现在还不松手,是不是不太正常?
其他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也就这么一秒,陈景迟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邰蓉转过转盘,拿起上面没开的一瓶罐装饮料,就砸了过去。
她是朝陈景迟砸的。
有人吸了口气:“陈导!”
男人也没躲开,反倒是怕有那么一丝砸错人的偏差,侧了侧身子,整个后背挡在她面前。
温热的掌心托在她脑后,因为距离的忽然拉近,谭卿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就落在自己耳边。
一群人都傻眼了。
李偲航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又上去拉住她:“邰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陈导他是帮——”
“帮个屁,你给我撒手!”
眼看着又要争执起来。
谭卿立马趁着他疼得肩膀轻颤了一下,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这回,一下就挣开了。
她拿起自己的包,给了师菡一个眼神,两人匆匆走到邰蓉面前,拉着人往外走。
包厢里又安静下来。
地上四处都是碎片,还有一侧装饰架上的瓷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摔碎了一个。
可肇事者都走了。
做东请客的制片人心里五味陈杂,正盘算着要赔多少钱时,陈景迟抬手揉了一下肩膀,声音不轻不重:“你们先走吧。”
什么意思?
烂摊子可以甩出去了?
制片人心里一亮,但脸上还是不敢表现得太明显:“陈导,这个不太好吧,责任主要——”
“这是我朋友的餐厅。”
有熟人啊。
再不顺着台阶往下走,恐怕没机会了。
制片人客套地笑了笑:“那我们先撤了,到时候您看需要多少赔偿,直接联系我。”
知道他大概不会开这个口,还是表面态度满分,把名片放在了餐桌上。
只有李偲航愧疚地迟迟没动,毕竟是他把人叫来的,初衷就是吃个饭,没想到成了场闹剧,还害他平白无故地挨了一下。
陈景迟看出他的意思,对着门的方向,朝他扬了扬下巴:“你也出去,还是说你想全部挂你账上?”
靠,他是想很有骨气说自己来赔。
可最近资金确实有点紧,而且听说这家餐厅的老板是个搞建筑的,里面的设计都是亲自操手,有些装饰摆件都是收藏品。
他看着那个被砸碎的花瓶,瞬间没了底气:“那你,还是联系周制片吧,他会想办法算进剧组经费里。”
“......”
_
潘潇是接到信息后十五分钟赶到的。
中途,还差点闯了一个红灯。
一推开门,看着一地的狼藉和散漫地坐在那手里玩着打火机的男人,气血瞬间涌了上来。
“陈景迟!这就是你说的摔坏了一点东西?”潘潇气得咬牙切齿,环视了一圈,蹲下发现角落里那个花瓶的残骸时,险些背过气去。
陈景迟见状真不妙,起身走到他身边,脚尖踢了踢:“哎,没事吧?”
“怎么没事!你他妈知道这个花瓶我废了多大劲才搞到的吗?上好的北宋汝窑瓷,胎质难得一见的好!”
陈景迟见他都要哭出来,清了清嗓子:“多少钱?”
“我呸,这是钱的问题嘛!”潘潇一骨碌站起来,“有钱也买不到一样的,你懂个屁啊!”
他越说越气,一拳砸在他肩膀上。
陈景迟疼得轻“嘶”了一声。
潘潇立马退后一步,盯着他:“你他妈别碰瓷啊!”
“我是你吗?”
潘潇:“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吃个饭能吃成这样?你和谁动手了?”
陈景迟揉了揉肩膀,没说话。
潘潇:“你不说,我自己去看监控了啊!”他作势要往外走。
刚转过身,背后的人开了口:“谭卿。”
声音很低,像沉进这昏暗的气氛灯里,有些飘忽不定。
潘潇愣了一下:“你说什么?谭卿她...回京宁了?”
“嗯。”
“你们今晚还见面一起吃饭了?”
“嗯。”
“然后她把这砸得一塌糊涂?还和你动手?”
虽说是砸了瓶酒和杯子,但听别人这么说,他心里挺不爽:“没有,东西是邰蓉砸的。”
“操,她也在,我就知道她们俩这些年还有联系!可她这次居然没拿把刀要把你杀了?”
这也不怪他夸张。
之前谭卿突然消失的时候,邰蓉旅游回来,找不到人,一口咬定就是和陈景迟有关,天天来找他闹。
有次还把他家的窗户砸个稀巴烂。
后来,陈景迟回京宁后,她还来A大堵过几次人,在论坛里大肆骂他是渣男。
闹了很久才平息。
潘潇越想越窝火:“你说她是不是有病?一个招呼都不打突然人间蒸发的可是谭卿,这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况且你当时还是因为她和鹿盈那边闹翻,搞得她爸撤资,电影拍不成,跑到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拍什么公益片。”
陈景迟眉头紧了紧,没说话。
潘潇又问:“所以她这次回来找你干嘛?”
“她没找我。”
“你别说是你主动找她啊。”
潘潇听他不说话,就知道是默认了:“陈景迟,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这么多年,你走不出来也就算了,你表面上能不能装一下?别一见到又倒贴上去了,行吗?”
“你不懂。”
“对对对,就你懂,你大情圣。”身边两个最好的朋友都在感情里狠狠跌过跟头,潘潇是恨铁不成钢。
但转念一想,又不对劲:“等会,你们该不会早见过面了吧?”
“你说,一个人性情大变会是什么原因?”陈景迟压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潘潇也被带偏:“那多了去了,生病,受到重大打击,再说有些人长大性格也会变。”
如果是这样,他宁愿是第三种。
潘潇见他又没声了:“你说的谁?”
“没谁。”
“三句憋不出一个屁,和你说话真费劲。”
陈景迟“嗯”了一声:“那就这样吧。”说完,拿起桌上那张名片,瞄了一眼,又扔下,往外走去。
_
另一边,师菡喝下一大杯红糖水,小腹的刺痛感缓解了不少,抬头看正坐在沙发上敷面膜的邰蓉:“蓉姐,你今天真是太帅了。”
“帅个屁,那畜生摸你的时候,你怎么不给他两脚?”
说到这个,师菡也委屈:“我这,不是怕丢了角色,你生气吗?”
“平时就没见你这么老实,再说我要生气也是因为你被那畜生占便宜。”
虽说她以前没少说让她找个靠山之类的话,也深谙这个圈子里的不少潜规则。
但心里,还是护着她的。
也从没想过要她真靠出卖自己上位。
这种仰人鼻息又没尊严的方式,她其实很不屑。
自己平时赔个笑脸就算了,真要让那种龌龊的东西沾上她手底下带的人,是绝对不允许的。
尤其谭卿也在其中。
她当时那个酒瓶没冲对方头上砸,就还是有理智。
“那畜生就摸了你腿?”
“嗯,他没来得及,就被谭卿姐丢过来的杯子给砸到手了。”师菡照实说,“不过,这样一来,那个角色是不是肯定黄了?”
邰蓉:“黄了你就在家待业呗。”
“别吧,我可不想吃白饭,对了,今天那个陈导和你们是不是认识啊?他当时还让那个姓范的给我们道歉。蓉姐,你巴结那些投资商,还不如拉拢他——”
“停,你这话可别被你谭卿姐知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
话音刚落,谭卿吹干头发,从卧室出来:“知道什么?”
“没什么,那个,小菡你去洗吧。”
师菡看出两人有话要说,识趣地应了声好,走开。
“你老实交代,你和李偲航是怎么认识的?”两人关系已经不需要客套的铺垫什么,邰蓉单刀直入地问。
谭卿:“之前在同一个留学教育机构上过课。”
“你们关系很熟?”
谭卿:“也没有,怎么了?”
“他是这部剧的导演,现在不是和姓范的那狗东西闹翻了吗?我想说你们如果熟的话——”
“算了。”谭卿可不再想和任何人套近乎了,“《长陵》的版权我准备收回了。”
“什么意思?”
“合同作废,我不卖了。”
邰蓉:“?你知道违约金要赔多少钱吗?”
“知道,我刚才已经联系过制作公司了。”
邰蓉一时噎住。
知道她这些年是比之前任性,但没想到能任性到这个程度。
“那边怎么说?”
谭卿:“让我再考虑考虑。”
“就是嘛,那个制作公司真的不错,就算师菡最后没拿到角色,也不会亏待你的剧本。”
邰蓉试图劝说她,毕竟白白损失一大笔钱,她看着都心疼。
但谭卿依旧很果断:“我已经拒绝了。”
“......”
“等等——”邰蓉又想到什么,“你是不是因为李偲航和陈景迟的关系,所以才不想把《长陵》交给他拍?哎,虽然我也不喜欢陈景迟,但也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李偲航在业内风评是真的很不错,专业水平好,为人也正直。”
她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段。
谭卿听完,淡漠地摇了摇头:“不是,是那个投资商。”
“那个啊,他就是吃软怕硬,而且他又不能代表整个万籁,也不会参与拍摄,别和钱过不去。”
邰蓉见她没有松动的意思,轻叹了口气:“你实在不想就算了,对了,你妈刚才回来路上给我发了个消息,问你是不是回国了,你没告诉她啊?”
“嗯。”
“那你不回去看看她?”邰蓉不知道这对母女之间发生了什么,关系疏淡到要通过自己传话。
谭卿静默了几秒:“要的,过几天回去。”
“还过几天,你妈不也在京宁吗?我开车送你过去一个小时。”
“我这两天要去一趟黎川。”
印象里,她也没有其他朋友或者亲戚在那边。
邰蓉想不通:“你回黎川干嘛?”
“秘密。”
作者有话说:
陈狗:本来想帮老婆,结果发现她的暴躁闺蜜好像比我还有用?
潘潇:难道最惨的不是我吗?
陈狗:关我屁事,自己收拾吧。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白、2709736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白10瓶;拥抱是橙子味7瓶;莓莓不卡拉5瓶;丝丝入扣、Galaxy 2瓶;After journey 1瓶;(小心翼翼检查,应该没有漏掉,爱你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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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疼谭卿啊啊啊啊!狗男人】
【后面几章全是重复的?白买了,真吐了】
【坐等陈狗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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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骨气,我对陈狗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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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来捋捋陈狗当时可能因为在和露营她们谈所以没接到卿卿的电话?那也不对啊陈狗态度过于冷漠了现在就是他活该蓉蓉真的砸的好】
【今天更新不收礼,收礼只收营养液!】
【期待作者后面的剧情嘻嘻嘻】
【漏陈狗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老婆遭遇的事我要陈狗狠狠心疼!】
-完-
第39章 、天竺葵
◎吓得心跳都快没了。◎
黎川的秋天,阴雨绵绵。
谭卿和律师聊完出来,天色已经很暗了。
黎川也没有机场,要回去得先去动车站坐到省会,然后再转飞机回京宁。
估算了一下抵达时间。
她还是选择在这先住一晚。
新乐小区的房子倒是一直没卖,但这么多年没人打理,肯定是不能住人了。
思考了一会,她拿出手机,在线上预订了一家小型快捷酒店,在高铁站附近。
打车过去二十分钟左右。
谭卿办理完入住手续,拿上随身物品,刷卡进了房间后就直接扣上保险锁了门。
她没吃晚饭,也没有要出去吃或者叫外卖的意思,而是检查了一遍房间后,洗完澡出来,拆开了柜子上的一桶泡面。
烧完水,泡上。
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是一个视频电话。
班嘉喻打过来的。
她在法国时唯一联系比较多的一个朋友,准确来说,是几天不联系,他那种性格会主动黏上来,多少盆冷水都泼不灭。
谭卿头疼地接起。
那边,一个金发大男生就出现在了屏幕中央,眼睛是黑的。
班嘉喻是中法混血,父亲是中国人,一名严谨的外科医生。
母亲是法国人,和自己一样,是一名画家,不过主要专攻油画。
大概是继承到了母亲的艺术天赋,班嘉喻在小提琴上颇有造诣,现在是一名小有名气的小提琴家,但性格完全没遗传到他爸的稳重。
比如现在,开口就是吵得耳膜嗡嗡的指控:“谭,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的慢慢今天爬到了我的浴缸里!还把沙子带的到处都是!”
慢慢是她养的一只爬宠,蓝舌石龙子。
性格算是温顺,她最近回国没办法带过海关,就送到了班嘉喻那里照料。
之前他已经向自己吐槽过好几次,谭卿发了一大堆饲养手则给他,又解答了很久。
没想到这么快又出问题了。
谭卿无奈:“不知道,应该还要一段时间。”
“你上次就说一段时间,言不由衷。”他中文并不算好,咬字发音带着一股浓浓的法语腔调,还总喜欢乱用成语。
谭卿忍不住笑了声,纠正:“是言而无信吧。”
“我不管,反正你再不回来,我就把慢慢丢了。”
“随便你,想丢就丢。”谭卿说完,掀开泡面盖,吃了两口,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
班嘉喻觉得自己一拳砸在棉花上,有些愤愤:“你——”
“等下。”
话音未落,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班嘉喻:“怎么了,有人吗?”
“不知道。”谭卿一开始以为是敲错了,没站起来,但听隔了几秒又继续敲的趋势,不免警惕起来。
“你别说话。”她拿着手机站起来,脱掉鞋子,赤脚走到门边。
外面的人像听到里面动静似的:“谭小姐,你的外卖。”
“不是我的,我没叫过,你送错了。”酒店的房门没有猫眼,她没办法看到外面的情况,冷声说了句。
“是不是你朋友帮你叫的?你先取一下,我要超时了。”
不可能,她今天住这,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怎么会有人往这个地址叫外卖呢。
但也没反驳:“那你先放外面地上吧,我待会再取。”
“不行的谭小姐,你最好还是当面取货,不然到时候又投诉我们未送达或者餐品洒了,我们是会被扣钱的。”
他声音有点着急,似乎真的只是一个小心翼翼怕接受差评的配送员。
但谭卿依然没打算开门,拎起一张椅子堵在门后面,准备让班嘉喻大声说句话时。
电话突然打断视频,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属地是京宁的,她犹豫两秒,接起,没来得及开口问对方身份。
那边声音先撞进耳膜:“你现在是不是在酒店?别开门,听到没!”
声音有点喘,带着几分随时要爆发的躁动和紧迫。
但谭卿还是一秒就听出来了,是陈景迟。
他怎么也在这?
而且怎么知道自己房间外现在有人?
没等她思考清楚,外面很快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几个人的交谈和争执声。
明明很嘈杂。
但她突然有了落到实处的安全感,靠着门后的椅子,也没走开。
班嘉喻因为通话中断的视频又拨回来。
“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
谭卿也不清楚具体状况:“不知道,有不认识的人敲门,现在应该是酒店保安到了。”
班嘉喻被她搞得也有点紧张:“不认识还敲门,这肯定是变态,你就应该把慢慢带着,让慢慢咬死他。”
“......慢慢胆子很小,而且从来没咬过人。”
“是吗?可它现在已经被我培养成了蜥蜴侠,Lizard man,理解吗?”
他喜欢看各种科幻的电影。
但谭卿也是真的有被中二到:“那它可能先把你咬死。”
“不会,我是他最忠诚的人类朋友。”他说得还很有自信。
两人漫无边际地聊了两句。
外面门又被敲了敲:“麻烦开下门,谭小姐。”
怎么又来?
谭卿不为所动,大概静默了一分钟,她打算报警时。
熟悉的声音隔着门缝传进来。
“没事了,开门吧,他们需要确认一下你的安全——”
话音未落,谭卿拖开椅子,松掉保险,一把拉开门。
“现在确认好了吗?我很安全。”冷淡的声线中隐隐有些不耐烦。
保安大概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态度,愣了一下:“呃,好了,我就是想问下,你上来时有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你?”
屏幕那边的班嘉喻听到男人的声音:“oh,谁啊?又出什么事了!那个变态还没走吗?”
那边因为激动,音量直接冲出屏幕。
一直靠墙站着的陈景迟,眸光突然颤了一下,看向她手上的手机,视频还没挂断。
屏幕里是个男人。
他自从发现好像有异常的人尾随她上了她这层楼,吓得心跳都快没了,一刻都不敢停地赶过来,现在还惊魂未定。
结果她,穿着睡衣在和别的男人打电话。
他站在那,眸光冷得快要冻住。
保安察觉到了气氛不太正常,也不再过多询问:“那,那行,我们回去排查一下监控,谭小姐有事就打前台电话,座机直接按828就会转接。”
说完,又奇怪地看了眼两人,匆匆离开。
空荡的走廊上,两人就这么默然地看着对方。
谭卿听着手机那头一直追问的班嘉喻,说了句“没事”,掐断了聒噪的视频通话。
空气又安静下来。
是那种压抑而凝固的安静。
“你还有事吗?”最终,还是谭卿先开口。
其实经过上次的事,她知道对方早就认出了自己,只不过和自己一样,不想回忆过去的瓜葛,装作陌生人罢了。
可既然这样,他这次为什么要管自己的事?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才来的?这么想似乎太自作多情了。
见对方没有要回话的意思,谭卿揉了一把头发:“没事的话,我关门——”
手握着门把刚要合上。
男人的脚在门边抵了一下。
“?”
他两只手插在兜里,垂眸看着她,神色平淡得有些冷漠,始终没有说话。
谭卿逐渐失去耐心:“你——”
“把门锁好,”男人喉结滚了滚,打断她,声音有些哑,“有事就打电话,刚才那个号码,也行。”
他说的是他的号码。
说到这个,谭卿才想起什么:“你怎么有我号码?”
“前台查的。”
这回,他丢下四个字,率先收回脚,走了。
_
一夜安宁。
第二天,谭卿去退房时,问起昨晚的事。
前台说经过后来查证,敲门的确实是个外卖员,手上的单子也确实是他们酒店的,只不过送错楼层了。
可谭卿记得他昨晚叫的明明是“谭小姐”,莫非订单的那个和自己同姓吗?
但这件事目前已经算是处理掉了,而且自己也不想在黎川多逗留,便没有再深究。
她又顺带问了句有没有人查过自己联系方式。
前台回忆了一会儿,说确实有一位男士,反馈自己那层楼有间房外有不正常的动静,怀疑出了事。
前台当时心一慌,就照他说的给了。
说的应该就是陈景迟。
为此,她还很不好意思地替谭卿免了房费,说是自己的工作疏忽,希望她不要追究。
而且那位男士也马上叫了保安,人看着很正,应该不是坏人。
谭卿没有为难她。
晚上,她回到京宁,去了一趟余惠萍那。
没想到她会突然来,余惠萍晚饭都没准备,有点手忙脚乱地放下挂面:“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出去买点菜。”
“不用,就吃面吧。”谭卿也不想她忙活,“我好久没吃了。”
“那行,蛋要几个?”
“一个。”
氤氲升起的白气里,谭卿站在餐厅里,看着她在厨房忙活,心里突然有点酸酸堵堵的感觉。
以前,大家都夸她长得年轻漂亮。
邰蓉也羡慕她妈会享受生活。
但这些年,她好像突然老去了许多,脸上也没有以前那种灼人的光彩和气色。
谭卿其实挺不希望她这样的。
“好了,去那边坐着吧。”出神间,余惠萍端着面出来,“哎,我好想忘洒葱了。”
“没事,反正味道差不多。”
谭卿接过碗。
母女俩吃完面,谭卿见她又要起来去收拾洗碗,叫住她:“我昨天,回了一趟黎川。”
“怎么了?回去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想说之前那个老房子也卖了点钱,想给你换个好点的小区。”
“不用,我住这也——”余惠萍想说这儿也挺好,但又觉得不太对。
她知道邰蓉那家工作室效益不错,里面有一半她的股份,而且她自己这些年收入也不低。
就算要换房子,也不用特地回黎川把老房子卖了。
再说,卖房子手续哪有走得那么快。
余惠萍试探问:“是不是姓魏的,出来了?”
“嗯。”谭卿知道她既然猜到,也就瞒不过去了。
毕竟她原来忙琴行生意的时候,最擅长的就是看人心思和周旋,心比谁都亮,不是好糊弄的。
谭卿照实告诉她:“减刑了,上个月初出来的。”
余惠萍:“他去找你了?”
“没。”谭卿其实不怕他来找自己,且不说世界这么大,他找不找得到,就算真找到了,他能豁出去再报复自己一次吗?
牢狱之灾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他在里面待了七年多,应该深有体会才是。
就算能,顶多也是鱼死网破。
谭卿就是怕他来找余惠萍。
但余惠萍显然比她更担心:“那你有没有和警察那边聊过?”
“没有,他现在又没做什么坏事,警方也不能随便扣人,没事,再说现在社会还是挺安全的。”
“那你现在住邰蓉那?”
“嗯,她那个小区出入都要刷好几道卡,挺安全的,放心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她私底下已经在找房子了,只不过没那么快,才在那暂住几天。
余惠萍:“那行,你要搬来我这住,也行。”
“算了,不方便,你最近晚上少出去。”
“嗯,知道,那还换地方吗?”余惠萍不是那种冥顽不化的父母,最不喜欢给她添乱。
谭卿:“换吧,就这几天,我找好先租下,你搬过去。”
“好。”
晚饭后,谭卿没再多留。
打车回去路上,倒是又接到一个电话,制片公司打来的。
还是关于解约的事,不过对她来说,应该算是个喜讯,万籁那边撤资了,希望她能再考虑一下。
毕竟那天酒桌上闹成那样,想他们也看出自己解约的矛头。
只不过,投资方明明比她这个原作者重要多了吧?
她怎么还丛中听出一丝喜悦。
谭卿故意遗憾地试探了句:“那撤资了之后,后期的制作,宣传什么的会不会,打折扣?”
“这个谭小姐不用担心,有新的资方。”
新的资方,是哪家公司呢?
她没问,对方也没细说,留下一句“等你消息”后,就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陈景迟:她是不是有狗男人了?(生气得躲起来大哭o(╥﹏╥)o)
宝贝们不用担心,卿卿是有陈狗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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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心想事成】
【好好好看】
【埋个地雷,将作者炸出来!】
【好好好好好看啊!喜欢喜欢?】
【送外卖的是谁啊?】
【急死你个狗男人!】
【陈狗真的太狗了】
【所以为什么有人会给卿卿送外卖,不会是那个魏xx吧】
【(﹡?o?﹡)】
【
【陈狗,还想生气,打视频怎么了,我们卿卿还不能找男朋友了?!!】
【陈狗,陈狗,还是这么狗】
【作者大大新年快乐!继续虐陈狗(^0^)/】
【这次给陈狗一个夸夸知道保护老婆】
【卧槽那个死男人怎么这么快出来了】
-完-
第40章 、天竺葵
◎挡住去路。◎
“回来了啊?”
客厅里,邰蓉听到玄关处的动静,头也没抬地问了句。
谭卿“嗯”了一声,换完鞋,走过去。
见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架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手边是一摞文件夹,散乱叠着,还有几张纸飞到了地上,开口问:“你这是在忙什么?”
邰蓉:“忙着怎么样才能不让师菡早日爆红,忙着策划我的金牌经纪人之路。”
“你还真的相信那个大师说的啊?”
“不然呢,那个大师很灵的,之前他还微博上说过xx和xxx明星会结婚,最后真的喜结良缘了,还有啊,xx出轨被他老婆打进医院的事,也被他说中了。”
“......”
顿时更没有可信度了。
“你这大师,还挺八卦啊,而且还有微博。”
邰蓉:“那怎么了?总得顺应时代不是,你最近不是说要找房子吗?哪天我预约他来帮你看看风水。”
......居然还有□□。
谭卿敷衍地笑了下:“不用了,你还是让他再帮你算算巨星的事吧,万一有变数——”
“呸呸呸,不可能。”她很笃定。
“那有进展了吗?”
“暂时没有。”
邰蓉叹了口气,一边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张,一边吐槽:“这些人真的是眼瞎,宁可选一个有丑闻的,也不用师菡,要么就是男艺人龟毛,说什么不和一米七的女生合作,自己长得矮还有理了,更可笑的说不要天蝎座,和他相冲——”
谭卿瞄了眼纸张上画着红叉的一排合作资源,突然打断她:“万籁那边撤资了。”
“撤就撤呗,就姓范的那个逼样...”一想起那天晚上,她不解气地又破口骂了句。
骂完,突然觉得不太对劲:“等等,他撤资了?”
“嗯。”
“他这么突然撤资,那这部剧的拍摄岂不是要受影响?制作方会不会在解约上多敲你点钱啊,要不你还是别解了吧?”
“应该不会。”谭卿想了想,没打算瞒她,“他们联系我说有新的投资商。”
“谁啊?这么有眼光。”
谭卿:“不知道,这个没透露。”
“搞得还挺神秘。没事,我明天去找人打听一下。”她毕竟也在圈内混了几年,人脉还是有一些的。
谭卿其实不太感兴趣。
不过还是没打击她的热情,配合的“嗯”了声。
邰蓉眼神亮了亮,见缝插针地又把话题转回去:“那你这下是不是可以不解约了?反正膈应你的人已经滚蛋了。”
谭卿没说话。
邰蓉赶紧笑眯眯地坐到她身边:“顺便再尝试一下编剧?我金牌经纪人的第一步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谭卿不吃这套:“解约可能算了,但编剧,我是不会——”
“别嘛,师菡真的很需要这个角色,而且你知道嘛,时雨那边也在接触这个本子,我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输给她团队!”
这个,自己真的不知道。
不过如果她真的想要其中某个角色的话,以李偲航对陈景迟恨不得把全部身家都献出去的态度,肯定能轻松拿到手吧。
莫名地不想让她出演自己的作品。
谭卿也搞不懂这偏见从何而来。
“怎么说啊?”邰蓉催促着又问了句。
谭卿皱了皱眉:“我考虑一下吧。”
“行,如果还是不愿意的话,你可以再考虑哦~”
“......”
_
回到房间,谭卿洗完澡,躺下。
一闭上眼,脑子里还是那个问题——要像邰蓉说的去尝试吗?还是算了,毕竟自己是个怕麻烦的人。
可一想到自己的作品,万一以后被人谈起,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时雨,或者是和她相关的。
不行,她又打开灯,坐起来,拿过手机,点开朋友圈。
【尝试?】
飞速敲完两个字,发送。
一分钟内,如果点赞是单数,那就尝试一下;双数,放弃。
然而,第一条果然不出乎她所料,一分钟,只有邰蓉一个可怜巴巴的赞和大张旗鼓的评论:
【我劝你还是别挣扎了。】
不太服气,她紧接着又发了一条。
这回,点赞列表里多了一个班嘉喻。
斑马会飞:【尝试什么?谭,你是不是想背着我,找男人了!】
谭卿:?
请离我远点:【我背着你找女人,也不管你的事。】
那边又发了个大哭的表情。
谭卿不再理他,看着即将要到的一分钟,打算停止计时,突然,点赞列表里又多出了一个头像。
“?”
她点开,是那个“心平气和”。
上次拿完箱子后,两人没再有过一点交流,自己就把他遗忘在好友列表里,忘了删了。
只不过,他睡得也挺晚啊。
谭卿戳开他的名片,想着既然以后没有瓜葛,准备把人清理掉时,消息突然震动了一下。
心平气和:【遇到问题了吗?】
谭卿觉得莫名其妙,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因为一条朋友圈给别人灌输心灵鸡汤啊?
她没回,也没立马删。
一两分钟后。
对方又发来了很多张图片。
是各种各样的花,有些品种她都不认识,但每一张都比他那个兰花头像好看多了。
而且——
谭卿点开一张细看,背景应该是他家的院子,构图什么的都挺讲究,画质也是那种专业器材拍出来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摄影参赛作品呢。
谭卿又想起他家那栋小楼。
其实自己挺喜欢那种风格的,虽然没进去仔细参观过,但也从几张照片中,窥出里面大约是那种讲究细节,韵味十足的布局。
不过,他为什么要发这些给自己看?
虽然这个人挺奇怪的,但谭卿不觉得他是那种喜欢炫耀的性格,安静欣赏了一遍。
她试探着敲出几个字:【挺好看的。】
心平气和:【你喜欢吗?我可以送你。】
请离我远点:【不用,我不喜欢养花。】
心平气和:【嗯,那有人送过你吗?】
夜晚大概真的容易放大情绪和表达欲,这种有点越界的问题,换在平时,她心里想的肯定是“关你屁事”,然后马上拉黑。
但现在,却耐心地回复:【送过的。】
本来以为他会很有兴致地和自己聊一聊关于花的品类种植之类的话题,结果对方却突然没音了。
谭卿觉得这人真的好奇怪,又点开他的朋友圈,刷了一会,最终决定还是暂时保留他好友。
因为他朋友圈有很多不错的照片,而且每张还让自己挺有灵感的。
可以考虑当成一个灵感发源地。
这么想着,她突然有了睡意,关灯躺下。
_
另一边,陈景迟看着她那条简单的回复,从黎川回来后就焦躁不安的心,此时更乱了。
有人送过她花。
他紧拧着眉头,打开搜索网页,继上次“一般是什么关系才会穿睡衣打视频电话后”,又带着情绪在键盘里输入——
“一般是什么关系才会送花?”
这回,答案更统一了,80%都觉得是情侣或者追求者。
陈景迟不甘心地在底下留言:家人,朋友应该也会送花吧。
很快,有人评论他:不一定,反正有一次我妈生日,我给她买花,她嫌我浪费钱,之后再也没送过。
【我也是,我爸妈也没给我买过,他们说买花不如买点吃的用的实际。】
【作为女生表示,闺蜜之间也不会买花,多买两支口红,吃一顿小龙虾,它不香吗?】
......
底下回复他的越来越多。
每一条都是以切身经历打击他。
陈景迟黑着脸开启了禁止评论,准备起身去趟卫生间,陈时雨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烦躁地接起。
那边声音有些激动:“哥,爷爷的老宅好像进贼了,爸喊我们今晚过去一趟。”
“进什么贼?”
“偷茶贼。”
“......”
时雨以为他没听懂,又解释:“爷爷之前不是和朋友出去玩了几天吗?回来后发现茶叶被人偷了一部分,还是去年自己茶园的春茶,反正你先回来吧。”
陈景迟:“不回去。”
“为什么啊?”
“我也不是警察,回去没用。”
“可是——”
没等她可是个出所以然,这边已经很没耐心地撂了电话。
_
最终,谭卿在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尊重“上天的旨意”,尝试接下编剧的活。
就当是帮邰蓉一次。
况且她也不了解时雨,万一她不适合这个剧本呢?
一定不是自己对她有偏见,只是想更好地呈现自己的作品罢了。
和制作公司那边沟通得也十分顺利。
对方甚至还在她表明自己没有经验时,安慰她不必担心,剧组有专业的编剧组,邀请她加入,不过是很多细节需要和原作者沟通,在尊重原作的基础上有一些更好的润色和呈现。
这事就这么敲定下来。
各方皆大欢喜,唯一有愁有悲的就是她微博上的一些原作粉丝,不想让自己心中的纸片人被真人替代,更怕影视化的效果不好。
对此,她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
毕竟她最擅长就是装死。
但事实证明,效果还不错,在微博愁云惨淡了几天后,粉丝也试着接受,并且开始讨论谁适合《长陵》的女主角卫绮。
提名最多的是演技好又低调的两位影后符南霜和许蔚。
不过前者近几年都活跃在电影圈,后者去年出了点事一直在家休养,都没有接这部戏的可能。
其次就是新火的各路小花。
时雨的粉丝群体是最庞大的,而且有各家媒体挖出她团队最近有意争取这个剧本。
总之,众说纷纭。
事实上,半个月后,《长陵》的试镜在某家酒店进行。
对这个本子虎视眈眈的小花不少,毕竟是大IP,容易翻红,又是有口碑的制作公司。
尤其是女主这个角色,一旦拿下,很有可能就跻身进一线行列。
娱乐圈里,机遇真的相当重要。
试镜前,邰蓉还不忘又念叨一遍她当初就不该同意什么公开试镜,搞得今天来的人这么多,到手的鸭子要是飞了,她就栓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在这。
谭卿笑着说她对师菡没信心,再说茶叶不都连夜送出去了吗?
她说没用,她送不代表别人没送,还有李偲航那个不给面子的死活不肯收,显然就是对自己有意见了。
谭卿说她想太多,人家可能就不爱喝茶。
这么闲扯到试镜开始。
师菡排在第五个,这两天谭卿给她提过一些旁观者视角的意见,选的也是一段比较能凸显人物的戏。
她领悟力很好,专业技巧也足够。
效果很不错。
这一组的试镜结束,和谭卿预想的一样,她拿到的是最高表现分。
但出乎意料的是,时雨并没有竞争这个角色,之前自己明明在名单上看到过她的名字。
难道是迟到了吗?
她疑惑着,邰蓉一脸春风满面地带着师菡换完衣服走出来:“走吧,请你们回去吃大餐。”
谭卿目光四处望了一圈,没动。
邰蓉:“怎么了?”
“时雨今天没来?”
“来了啊,她好像临时该角色了,去的女二那一组,我刚刚还看到她和经纪人一起走了。”
原来是这样。
谭卿收回目光,状似无意地笑了笑:“那走吧。”
不知道是缘分就这么奇妙,还是不对盘的人就容易狭路相逢。
她们走到停车场时,正好碰上时雨她们,站在空车位旁,应该在等助理开车过来。
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回。
邰蓉一点没收着,故意上去打招呼:“这么巧啊,罗姐,你们这也是刚下来?”
对方经纪人比邰蓉大几岁,看着是个干练又冷傲的性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邰蓉:“我看女二那边人少,试戏早结束了,你们这是和李导聊了多久?”
“一会吧,主要他说时雨可以试试女主的戏,可她自己更喜欢女二这个角色,我也劝不动,没办法。”
罗萱也不是听不出她的意思,表面上温和客气的,实际上夹枪带棒踩了回去。
邰蓉轻哼了一声。
师菡怕她和对方争执起来得不偿失:“那个,罗姐,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顺带也偷偷地拉了一把谭卿。
谭卿回过神:“嗯,走吧——”
“那个,能等一下吗?”话音未落,刚刚一直在旁边默默打量自己的时雨突然叫住了她们。
她看的是谭卿:“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帮我签个名吗?”
其他几个人都愣住。
时雨赶紧从包里掏出了一张明信片,上面是粉丝自己印的一张《长陵》周边图。
“你就是‘风雨下西楼’吧,我是你的粉丝,很喜欢你的漫画。”
她一副小迷妹的语气,其实在来之前听说编剧就是原画手,就跃跃欲试很久了,但到了现场人太多,一下没好意思上去。
谭卿有点出乎意料,不过也不好当面拂她面子:“签哪个位置?”
“随便,都可以。”
时雨见她接过自己的明信片和笔,眼睛又弯了弯:“其实我们之前也见过一次,你还有印象吗?”
印象深刻。
谭卿淡淡地“嗯”了声,她还想说什么,对面突然亮起的光线闪了一下眼。
是一辆黑色越野车驶过来,缓缓停下。
“好了没?”车窗降下,男人的声音不太耐烦。
谭卿最后一笔抖了一下,抬起头,是自上次黎川之后,就没再出现过的陈景迟。
他今天?
谭卿看了眼身边眼巴巴盯着自己手中明信片的时雨。
是来接她的吧?
“嗯,签好了。”谭卿把明信片递给她。
“谢谢!那我先走啦。”时雨眉眼弯弯地接过,朝她们挥了挥手,赶紧跑到副驾驶,踩着踏板,有些雀跃地坐上去。
谭卿垂了垂眼,准备目不斜视地转过身。
那辆车又故意往后倒了一点,挡住去路。
车灯晃得她眼睛疼。
谭卿抬手挡了一下,看向车内的男人:“还有事?”
“笔,给我。”
作者有话说:
陈狗:等我抓住给她送花的人!
邰蓉:是我,你想怎样?(酒瓶暴扣jpg)
今天来晚了,依然有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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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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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1章 、三色堇
◎亲过都行。◎
陈景迟也在看着她,那双桃花眼的眼尾勾着一点浅薄的笑意,声音却冷得像山涧的雪。
谭卿眼睫颤了一下,低头看着手里那支笔。
小猫咪的笔帽,一看就是女生用的款式。
他这副态度就像是女朋友的东西被人霸占,他来帮忙撑腰要回一样。
谭卿捏着笔的手僵了一下,两三秒后,才把笔帽套回去,默不作声地从车窗里递过去。
陈景迟懒懒接过,温热的指尖不小心碰了一下她手背,又毫不在意地收回,升起车窗。
后视镜里,女人转过身,很快走远。
“哥,走不走啊?”副驾驶的时雨见他停在那,催促问了句。
陈景迟收回目光:“走。”
“那你先把笔给我。”
“为什么?”他转着手中的笔,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时雨无语了:“那是我的笔啊!”
“挺好看的,送我不行吗?”
“当然不行!”她当机立断地拒绝,“这可是我喜欢的太太摸过的,你要喜欢,我再给你买一只。”
“什么太太?”
时雨用一种你真是没文化的眼神看着他,不耐烦地解释:“就是刚刚帮我签名那个,《长陵》的原作者,我没想到这次的编剧居然是她本人,而且她本人居然长得这么好看!我从初中起就开始追她的漫画了。”
陈景迟:“是那个明月下西楼?”
“风雨下西楼啦!”时雨白了他一眼,“快点还我笔。”
陈景迟之前就知道她很喜欢这个画手,但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层联系。
一时之间,心情有些复杂。
他盯着手中的笔,顿了几秒,又淡淡开口:“不还。”
“为什么啊?”
“我就喜欢这支,不行吗?”说完,他直接把那支笔直接扔进自己车门那侧的储物格,一脚松开油门,车子驶出地下车库。
时雨没想到她哥有一天会幼稚到和自己抢一支笔?
她简直要抓狂,但看他正开着车,又不敢贸然扑过去抢。
只能默默地戳着手机,在朋友圈控告:我的粉蓝小猫咪笔被人抢了,还是西楼太太亲手签过名的笔(可恶!)
她这些年,一直混迹“风雨下西楼”的漫友圈,微信里有不少同圈的好友,此时纷纷义愤填膺地冒出来:
【我靠,光听就是要冒火的程度了!】
【雨雨,提刀干他!】
【什么?西楼开签售了?我为什么没接到消息!】
好像暴露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圆场:【没有,西楼现在不是自己担任《长陵》的编剧吗?我刚好在那个剧组干了一天杂活,运气超好地就碰见了。】
【羡慕极了,请问剧组还招人吗?想去看老婆。】
【同问,我可以干得多,吃得少,不要钱。】
【只有我想知道老婆好看吗,雨雨?】
时雨:【超级好看,像明星一样,不对,比明星还美。】
对比了一下自己,她自信满满地回完这条。
潘潇也在底下问了句:【谁这么大胆抢你笔啊?你潇哥替你出头。】
【我哥o(╥﹏╥)o】
【...他最近智商退化成小学生了吗,算了,别和他计较,这个什么西楼,谁啊,我帮你再去要几支,别说他摸过的,亲过都行。】
真的吗?
时雨兴冲冲地私戳他微信:【潇哥,就是《长陵》的编剧。】
英俊潇洒潘大师:【那个剧本啊,编剧不止一个吧,叫什么?我和他们制片挺熟的,去帮你问问。】
毛毛雨:【谭卿。】
一分钟后,对方正在输入中。
三分钟后,对方还在输入中......
一直到五六分钟,那边才有难言之隐似的发过来一句:【那个,小时雨,你要不还是别跟你哥抢了吧,潇哥给你买新的,更好看,一大筐。】
时雨:【什么意思?】
英俊潇洒潘大帅:【不太抢得过的意思,小时雨,顺便去把你潇哥刚才那条评论也删了,不太和谐。】
时雨还没想通为什么会不合谐。
那条动态底下,跳出一条回复,回的潘潇。
c:【亲你妈,傻逼。】
_
因为停车场那一场小插曲。
三人到了定好的餐厅,邰蓉依旧点没反应过来:“来接时雨的是陈景迟吧?我眼睛没瓢吧?”
一路上,她重复问了三四遍。
谭卿已经懒得理她了。
只有师菡还有耐心地回:“嗯,就是上次和我们一起吃饭的陈导。”
其实经过上次的事,师菡能看出两位老板之前和陈景迟有渊源,只不过谁都避之不提。
她不敢问,也不清楚这渊源是好是坏。
“所以,你上次说你回国那天不会就坐的他的车吧?”邰蓉捋了捋,又看向谭卿。
谭卿:“是啊。”
“卧槽,所以你说的那个时雨背后的金主,也是他?”
“......”
自己什么时候说是金主了。
谭卿无语噎住。
邰蓉以为她回忆起以前的事不开心了,帮着她骂:“这种男人,早甩了好,表面上装得比谁深情,背地里可一点没亏待自己,还找比他小那么多的,真是不要脸。”
师菡隐隐听出点头绪,壮着胆子问:“蓉姐,你说的是那个陈导吗?他原来和你们,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就是以前追过你谭卿姐。”
邰蓉喝了一口酒,继续愤愤说:“还是死乞白赖才追上的,也就你谭卿姐看他可怜没人要,才大发善心地答应。”
“是吗?”
师菡回想了一下男人的长相,不夸张地说什么绝无仅有,也是万里挑一的。
就连她这种常年混迹在娱乐圈,早就对帅哥审美疲劳的人,在那天男人走进包厢时,也被一眼就惊艳到了。
不说有多吃香,应该不至于没人要吧?
难不成——
“蓉姐,他不会是整过容吧?”师菡试探着问了句。
邰蓉:“啊对。原来长得可丑了,就和被人砸碎的核桃似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谭卿:“......”
这他妈得是怪物吧。
“你蓉姐喝多了,他没整过,以前就长这样。”见师菡一脸震惊,谭卿还是开口说了句。
倒不是想维护什么,就是觉得歪曲事实得太过离谱了。
师菡一头雾水地“哦”了一声。
邰蓉很不服气:“我才没喝多!反正就是他就是烂,自己有小情人,上次在包厢里还拉着你不放,这种男人叫什么?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亏我之前还因为他有次深更半夜突然来我这找你,同情过他一秒。”
“找我?”当时分手,双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谭卿不觉得他会是那种吃回头草的人,更不太可能做出半夜跑别人家去这种不礼貌的事。
邰蓉:“对啊,就一直敲门,给我发信息问你在哪,我当时害怕他是想报复我,叫了保安过来,才发现他大概是酒喝多发疯了。反正,最后把人给轰走了。”
她吐槽完,见谭卿不说话,又说:“你也别管他,反正男人都这样,喝了点酒一上头就容易想前任,其实就是找不到人消遣罢了,而且他也就找过那么一回,你可千万别心软啊。”
“嗯。”
过去就是过去了,和心不心软无关。
毕竟,有些东西,是时间修复不了的,而且她们现在有各自的路要走。
这条路,起点不同,终点也不同,路上陪伴的人也不同。
各行其道才是最好的方式。
_
十一月底,京宁的温度已经很低了。
剧组的准备工作陆陆续续完成。
期间,她的房子也找好了,两套都在一个小区,邰蓉还真帮她叫了那个大师过来看的风水。
是个道士,和她印象中不太一样。
穿着冲锋衣和马丁靴的,裤子上还挂着一条闪闪的银链子,走路一晃一晃的,又潮又土。
看完后,还送了她两幅卦,说贴在客厅西北角,能够镇宅除凶。
邰蓉问有没有好点的,比如祈福纳财求姻缘之类的。
人家说不能贪心,她现在首要的是家宅安定,邰蓉又掏了两千块钱,他才改口,给弄了一副八方来运地挂在正南面,还赠送了一个一看做工就很粗糙的平安小香囊。
谭卿全当交了一笔智商税。
十二月,一切准备完毕。
关于那个空降的投资商,剧组还是没有透露,邰蓉找人打听了几次,只知道是个近两年起来的游戏公司。
背后的资本无从得知。
谭卿其实无所谓,反正合同上的钱,她都能到手就行了。
开机仪式过后,剧组定下了第一个取景地,在黎川。
《长陵》是一个古代武侠剧本。
黎川原本就是个山城,近两年城市发展定位一直是旅游,生态风光都维护得很好,很适合拍这部戏的外景。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谭心情其实有点复杂,但刚开拍的几场戏,正是要磨合的时候,她又不能现在就划水不去。
出发前,剧组工作人员一起吃了顿饭。
谭卿被叫去走了个过场。
饭桌上,李偲航问她要不要和大家坐同一趟航班,可以帮她一起订票时。
她迟疑了一下。
周制片是个老练的人精,从上次的事之后,就猜到她和陈景迟之间肯定有点瓜葛,也猜她顾虑什么。
“放心吧,这次,李导的那个朋友可不去。”
李偲航好像也有点反应过来:“对,上次迟哥就是被我强拉来的,吃个饭而已。”
也是,他要去,也是探时雨的班。
怎么会和她们一起走呢。
谭卿抿了抿唇,李偲航以为她还有顾虑:“对了,告诉你一个秘密,迟哥他从来不坐飞机的,所以不用担心会遇到他。”
话音刚落。
马上有人不信了,“陈导拍戏不也得各处跑吗?他上部片子不是还在国外取景的吗?怎么可能不坐飞机呢?”
“是啊,难不成游过去吗?”
李偲航:“真的,近点高铁开车,远的国际列车,游轮,反正我真的没见他坐过飞机。”
“我去,他不嫌麻烦吗?”
“谁知道呢,大佬的脑回路和一般人不同吧。”
“估计是恐飞吧,我有个朋友就是。”
........
众人因为这一秘密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又七嘴八舌地聊起各种坐船的各种问题,什么时间久,价格贵,还有深海恐惧症。
只有谭卿,疑惑地怔在那。
没记错的话,他不恐飞,而且他当初来黎川,就是坐的飞机再经转,后来剧组要去滨阳,他也是叫江奇订的机票。
但见其他人都聊得火热,她没再说什么。
_
出发那天,是立冬。
天气是她回来后最好的一天,早早出了门。
等托运完行李,登机入座时,她草草扫了眼隔壁的男人,自顾自地脱掉外套,放下桌椅前的小置物板。
突然觉得有哪不对劲,又抬起头。
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
男人也放下手机,朝她看过来,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被里面浅淡的笑意取代。
“这么巧啊,谭、编剧?”
作者有话说:
陈狗:我不仅是个好导演,我还会演。
时雨:先把我笔还回来!
陈狗:把你太太送到我怀里,我就考虑一下。
当时没接到电话的原因,应该能猜到了吧!不过还有一些细节,会在后面慢慢写。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京2瓶;丝丝入扣、是晨不是陈、44434532 1瓶;花式比个心(*??▽??*)
◎最新评论:
【煮酒论英雄,霸王出我辈。手榴弹一枚,代表我海枯石烂永恒不变的真爱!】
【大大加油呀】
【自从喝了营养液,除了更新,不想干别的。】
【这最后两章是咋回事啊?怎么重复了呀】
【啊啊啊!知道了!但也不耽误回电话吧】
【哇哦~座位旁边的是谁?是陈狗子吗?】
【大胆一猜当时在飞机上所以没能接电话?那你怎么不回过头拨一个啊气死我!活该狗子追妻!哼】
【大大加油】
【但是还是没回啊,而且那么久也没见他找过】
【当时没接也不影响后来回个电话吧?】
【果然是陈狗】
【啊啊啊虽然陈狗现在在努力追老婆,我还是想让他慢点追到,谁让我们卿卿当时受那么多罪那么多委屈啊啊】
【啊啊啊虽然陈狗努力追老婆,但我还是想让他慢点追到,谁让我们卿卿当时受那么多罪!!】
【啊啊啊虽然陈狗努力追老婆,但我还是想让他慢点追到,谁让我们卿卿当时受那么多罪!!】
【诶嘿,沙发!】
-完-
第42章 、三色堇
◎这不能怪我...◎
这张脸,不是陈景迟还有谁?
谭卿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不是说不能坐飞机吗?
看来都是忽悠人的鬼话。
谭卿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想理他的意思。
他似乎也不在意,放下手机的那只手,懒懒地搭在置物板上,撑着下巴看她。
“谭编剧,你去哪?”不知好歹地又问了句。
谭卿:“黎川。”
“哦,是吗?”他声音顿了顿,流露出几分意外,好像李偲航真没告诉过他剧组第一站去那取景。
谭卿不知道他这几年是拍多了电影自己也摸索出门道,还是经历了什么。
演技都快赶上专业的了。
“我也去那。”他不紧不慢说了句。
谭卿这回连个“嗯”都懒得给他,翻出包里的平板,架在置物板上,戴上耳机。
一副准备屏蔽他的态度。
他也不是个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慢悠悠地又靠回椅子上,继续划起自己的手机。
谭卿觉得这下可以清静下来。
但没过几分钟,空姐端着一杯热咖啡走了过来。
自己没叫,显然是他的。
可这人偏偏懒得很,就靠在椅子那,没有半点要倾身过来拿的意思,空姐也不好越过谭卿走进来。
“先生?”他充耳不闻。
谭卿非常不喜欢有人站在自己身边:“给我吧。”
“好,麻烦了。”
她接过纸杯,放在他面前的置物板上,男人眸光终于动了动:“谢谢。”
谭卿依旧没理他。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后面的半个小时里,他又陆续叫了小糕点,果汁,毯子......
而且每一次都不舍得挪动一下去拿,一边装死,一边把自己当免费劳动力。
等后来,空姐推着餐车过来,清点他要的餐时。
谭卿终于忍无可忍了:“我们换个位置。”
“不要,我喜欢坐里面。”他声音低低的,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受委屈的人。
谭卿简直无语,但也懒得和他争辩,索性站起来,让空姐把东西全部给他摆好,才又坐回去。
看着慢条斯理擦着餐具的人,她深吸了一口气:“陈导。”
“我没吃午饭。”他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眼睫轻轻压下,似乎在小心翼翼地控诉她连这么微小的诉求都不肯配合。
谭卿后面的话一下卡在喉咙里。
沉默了两分钟,才重新酝酿好冷硬的语气:“我不管你吃没吃午饭,也不管你还有没有别的需求,我现在要睡觉了。”
几乎是回国以来,和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陈景迟安静了几秒,用叉子戳开盖子,声音淡淡的:“你睡。”
他能听懂自己的意思吗?
谭卿怕他再装傻:“你不能再叫空姐过来了,会吵到我。”
“嗯,我知道。”
得到他的承诺,谭卿戴着耳机,闭上眼。
陈景迟的动作也开始尽量放轻下来,应付似的吃了两口饭,又觉得没什么食欲,把东西全部推到一边,侧过身,双手抱在胸前打量着她。
眼皮放松阖着,呼吸声很轻,逐渐均匀。
应该是真睡着了。
他试探地伸出一只手,轻轻碰了一下她手背,很凉。
上次在停车场也是,这么冷的天,才穿这么点衣服,现在睡觉还把外套脱了。
以为自己很抗冻?
他眉头不由得拧紧,拿起刚才向空姐要的毯子,展开,靠近过去,轻手轻脚地盖在女人身上。
大概是被小动静惊扰到,谭卿动了一下,不过小下巴在柔软的毯子上蹭了蹭,很快又安稳下来。
陈景迟松了口气。
他还保持着那个倾着身的姿势,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小声叫了句“谭卿”。
没有回应。
他盯着睡熟的人,喉结滚了滚,撑在座椅旁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握住毯子下那只纤细的手。
发现依然没有动静,才一点点小心地拢进自己掌心。
谭卿其实一开始没想睡觉,只是觉得他烦,于是找了个借口闭目养神。
但没想到,后来居然真睡着了。
而且还是那种深度睡眠。
醒来后好一会儿脑子都是蒙的,直到感觉右手热热的,才用力睁开眼,下意识地看过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
自己的手怎么被人握着啊!
而且那只手的主人还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
“陈导!”她冷声叫了句,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眼神戒备又警惕地看着他。
陈景迟倒没有任何心虚和闪躲:“这不能怪我。”
“?”
“刚刚你睡着说冷,我才给你盖的毯子,结果盖毯子的时候你自己抓住我的手不放,我也不敢吵醒你啊。”
他说得不紧不慢,条理清晰,好像自己才是那个被占了便宜的人。
谭卿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了。
除了怀疑,也拿不出证据。
算了,不要在这和他纠缠。
谭卿拿下自己身上的毯子,犹豫了两秒,还是丢还给他。
对方依旧是那副散漫的态度,只不过接过时,又凑近过来:“放心吧,有毯子遮着,没人看到。”
他说的是两人牵手的事。
谭卿咬了咬唇,藏好情绪:“你别说了!”
“行。”
飞机开始降落。
由于大家座位是分散的,约好了到出站口汇合。
谭卿走得很急,到那只有零零散散两三个人,又等了一会儿,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地出来。
最后出来的是李偲航。
和他那性子一样,不慌不忙的,等走近了一看,身后还有个人,正是刚才下飞机被自己撇在身后的陈景迟。
两人有说有笑的。
周制片也是个喜欢结交朋友的人,尤其是陈景迟这种圈内的大腕,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上忙。
他赶紧迎上去,打了个招呼,还递了支烟:“陈导,这么巧啊?你这是去哪?”
“黎川。”他很给面子地接过,但没抽,夹在冷白修长的手指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这里人多。”还贴心地解释了句没点火的原因。
周制片笑了笑:“是我考虑岔了,陈导,要和我们一起走吗?我们提前约了车。”
“不用了,我坐高铁。”
“那行。”周制片也不是个喜欢强拖硬拽的人,“那有空可以来我们片场玩玩,指导指导,我们李导可天天在我耳边夸你。”
李偲航终于凑上话:“对啊,迟哥,你不是黎川人嘛,谭卿也是,你俩到时候给我们介绍介绍一下有什么好吃的。”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周制片趁机又借题发挥:“那看来一顿饭是跑不了了,地点你俩定,怎么样?”
陈景迟:“谭编没问题的话,我随意。”
“......”
看似通情达理的,实际把难题都甩到了自己这。
这人真是好厚的脸皮。
谭卿真想掉头就走掉,但这么多人看着,也不能做的太决绝。
“再说吧,我很多年没回来了,不熟。”她虚伪地挤出了一个微笑,但声音很冷。
周制片尴尬地打圆场:“那就...之后再说,我们先走了陈导。”
男人淡淡“嗯”了声,眸光又不声不响地落到谭卿身上。
四目相对。
他扯了扯唇,有几分自嘲的意味:“注意安全。”
_
“李导,你这是忽悠人吧,你不是说人家不坐飞机嘛。”上了商务大巴后,剧组有人立马问了句。
李偲航也纳闷:“对啊,我也不知道,他原来真不坐,之前我们去国外,真的就他一个人没订机票。”
周制片:“纠结这个干嘛,人家心情好了就坐,不行吗?”
比起这种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他坐到李偲航身边,更感兴趣的是:“你和陈景迟什么时候认识的?有多熟?”
李偲航:“也不算特别熟,之前他拍《苏门》那部电影的时候,我在他底下的导演组干过,怎么了?”
“也没什么。”周制片轻叹了声,“就听说陈在礼有个孙子,好像是搞电影制作的。”
这个李偲航真不知道。
他这两年成绩虽然算是同辈里优秀的,但和周继文这些老油条比起来到底年轻,平时也不喜欢打听圈内这些人的身份背景。
“所以你觉得陈导就是陈在礼的孙子?”
周制片:“嗯,我是这么猜测的,上次吃饭你也看到了,姓范的什么人?作威作福惯了,平时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可那天被骂滚也没敢吭气,这说明什么?他知道陈景迟来头比他大。”
而且他知道陈在礼祖籍原来就在黎川。
所以今天一听李偲航说起陈景迟也是黎川人时,才更确定了。
李偲航觉得他分析挺有道理:“所以呢?”
“你得把这个朋友处好了啊,处牢了。”
“什么处好了?”周继文的声音大了些,前排的女生转过头问,“李导,你要和谁处对象啊?”
周继文:“和陈导。”
“啊?”女生一脸震惊。
李偲航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周制片开玩笑的,他觉得陈导是陈在礼的孙子......”
又把刚才两人聊天的内容给她解释了一遍。
女生还是茫然:“陈在礼是谁啊?”
“......”周继文无奈,“就让你们小女生平时少吃瓜,多看点新闻,不懂就上百度搜去。”
两分钟后,女生又“啊”了一声:“陈导原来这么有背景的吗?”
这回,声音比刚才还大。
她旁边的谭卿也被吵醒了,抬了抬眼,看向她。
女生捂住嘴,把手机举给她看:“是周老师说,陈导,是这个人的孙子。”
“嗯。”
嗯?这么淡定?
女生:“你也知道?”
谭卿:“不知道,但和我没关系。”
好吧,谭编剧长得是好漂亮,但人好冷啊。
她吐了吐舌头,不敢再打扰她,转过去小声和周继文他们说话:“那周老师是见过他爷爷吗?”
“怎么想得这么天真呢?”
女生:“可您认识的人不是很多嘛。”
“那也是有区别的。”像他们人脉广,接触的大部分都还是圈内人,范时正那样的已经算是背景大的。
主要是他自己人很混,而且听说是私生子,没人管才那么嚣张。
真正的高门,基本都不会来踏这个圈子的水。
有,也是极其低调。
女生半懂不懂:“反正您现在认识陈导了不是?赶紧抱住他大腿,他不是还答应我们一起吃饭来着吗?”
周继文:“那不是还得看谭编剧的意思吗?”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眼女生。
女生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顶着对谭卿的畏惧,凑过去:“谭编剧,要答应和陈导一起吃饭吗?”
“我不去,你们吃吧。”
“可你不去,陈导可能也...不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之前在机场的时候,陈景迟多看了谭卿几眼。
谭卿:“那周制片可以先说大家一起去,到时候我临时有事不去。”
女生:“这,是放鸽子吧?”
“嗯。”她声音很平淡,没有丝毫心理压力。
好叭,谭编剧不仅是个冷美人,还是个心机冷美人。
_
抵达黎川是傍晚六点左右。
谭卿感觉有点累,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去吃晚饭,而是先打车回了剧组预订的酒店。
简单地冲了个澡就躺下睡了。
一觉醒来,外面是一片清冷的灯火夜色。
她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拿过枕头旁的手机看了眼,凌晨两点十三。
肚子饿过头了,不太舒服,但头更疼。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做了那个噩梦。
安静地坐了一会。
她漫无目的地划着手机,点开了微信,随便翻了翻,没有一个适合现在打扰的。
她又点进朋友圈。
第一条刷出的是那个“心平气和”的朋友圈。
这段时间,他似乎很忙,发那些花花草草的频率比以往低了不少。
而且,这条发的也是——星空图?
一片漆黑看不到边际的苍穹,一弯清月,星星甚寥。
反正也看不出是哪的夜色。
谭卿友好地给他点了个赞。
几分钟后,消息界面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心平气和:【还没睡吗?】
凌晨2:37,他的作息也挺阴间的。
请离我远点:【你也没睡。】
那边花了两分钟慢吞吞地打字过来:【嗯,我在国外,有时差,现在还早。】
原来是出国了,怪不得这段时间没怎么发他家小院的花花草草了。
请离我远点:【国外的月亮也这么亮吗?】
心平气和:【嗯,你刻意找角度去看它,就很亮。】
心平气和:【你呢?】
谭卿知道他问的是自己这么晚不睡。
和一个未曾谋面的人,隔着屏幕,那道冷漠的防线好像被削弱了些。
请离我远点:【我做噩梦,醒了。】
心平气和:【什么噩梦?】
请离我远点:【梦到我被人杀了,地上好多血。】
可能是太血腥,破坏了气氛。
那边一时没回复。
一直等到七八分钟后,她打算起身拿点吃的,对话框终于跳出新消息。
心平气和:【梦都是反的,别害怕。】
后面还有一个小视频。
谭卿点开,是四分多钟的一个剪辑,都是一些治愈的电影片段集锦,还有可爱的配音。
谭卿一秒不落地看完:【谢谢,这是你剪的吗?】
心平气和:【是我一个朋友。】
请离我远点:【那你朋友很厉害,我可以保存这个视频吗?】
因为里面剪进的一只狐狸,是她最喜欢的卡通角色。
心平气和:【可以。】
请离我远点:【谢谢,我不会乱发到别的地方。】
她猜他朋友应该是那种视频产出的博主,一般他们这种原创的都很不喜欢自己的成果被人盗用。
心平气和:【没关系,你可以发。】
他肯定是不懂。
谭卿也没和他解释,给他发了一句“早点休息”。
心平气和:【好,晚安。】
作者有话说:
牵到了老婆的手~还被老婆夸厉害~(陈狗陶醉(* ̄︶ ̄))
好像大家都没猜到那个点,居然还有说陈狗飞机失事的!是谁!飞机失事他居然没摔死,你一定是他请来的水军~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4434532、送你花花?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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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陈狗不坐飞机是因为他们分手前原本打算坐飞机结果却临时出事没起成对吗?!!!!!】
【我觉得陈狗是因为在飞机上没接到卿卿的电话,卿卿和他分手,所以才不坐飞机的??????】
【太太怎么还不更?】
【多少章完结呀】
【太上头熬夜全追完了,不够看呀呜呜】
【啊呜真的没有get到那个点哈哈哈哈哈
大大加油哦】
【客官,您点的营养液,本店接受以更新来付款哦。】
【啊!一楼】
【嗯嗯嗯?居然大家都没猜到陈狗的点???!陈狗这么傲娇地追老婆,前路漫漫】
【啊啊啊陈狗居然偷偷摸摸牵老婆手!!!虐虐陈狗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就拐走卿卿】
【不是因为错过我们女儿的短信吗】
【陈狗这个心机狗男人!
大大我明天就开学了,不能继续追了???
好难过,等我高考完再来???在这历史性的时刻,在这伟大的时刻,作者大人你有看到我地雷般诚挚的心么?】
【这俩进展太慢啦!要不作者就多更点】
【我就想知道原因
而且好不要脸】
【呵陈狗竟然偷偷牵老婆手我不准不准不准陈狗才是真心机呵我看你什么时候掉马甲!】
-完-
第43章 、三色堇
◎那我偏不放。◎
大概是那个治愈视频的功劳,又或是后来自己吃了点东西喝了热水,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那一夜,她后来睡得很安稳。
就是黎川这天气,不太安稳。
醒来的第二天又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
四处都湿漉漉,好在剧组的人多,所有准备工作的活都不用她动手。
谭卿犯懒地在酒店躺了两天。
到第三天,要践行那个随口说下的“吃饭约定”时,她依旧没改变主意。
不知道周继文怎么和那边说的。
反正最后还是带着剧组的几个核心人员去了。
其中也包括那天在车上坐自己隔壁的女生,她是道具组的,叫谢思齐,毕业后就被周继文带进公司,一直跟他的组。
性格属于那种天真可爱的,时不时还会冒出一句无厘头又冷幽默的话,是剧组的开心果。
回来时,也是她来敲的谭卿的门。
给自己带了一份饭。
站在门口,看她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又掩不住里面快溢出来的笑意。
谭卿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她脸色马上灿烂起来:“不客气,不过谭编你今天没去,真的有点小小的可惜。”
“怎么了?”
“陈导请我们吃了好多好吃的,还被周老师他们套出一些小秘密。”
秘密?
别是和自己有关的吧?
谭卿不放心地试探:“什么秘密?”
谢思齐难得见她有兴致,眼神亮了亮:“就是陈导的感情八卦,他说自己有个女朋友,谭编你猜是谁?”
现在的女朋友。
他既然承认了,那不就只有——
“时雨”两个字在心里打了几遍草稿,正思考着要不要验证一下猜测时。
谢思齐又“嘿嘿”笑了声:“猜不到吧,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他只是透露有,但也没说是谁。”
这姑娘,说话大喘气。
差点把自己绕进去了。
不过也是,以时雨现在的身份,暂时没办法公开。
他倒是为对方考虑的周全。
谭卿眼睫轻轻压下,没说话。
谢思齐也没察觉到哪不对劲,大咧咧地继续说:“没想到陈导已经名草有主了,好羡慕他女朋友啊,有一个这么优秀,颜值还这么高的对象,光看那张脸都能延年益寿吧。”
谭卿不打击她热情,淡淡“嗯”了一声。
谢思齐说得更起劲:“而且我感觉他一点架子也没有,你说怎么会有这种长相,能力,品性都完美的人呢?”
谭卿没答。
倒不是因为不认同。
是自己比她更早就知道,陈景迟就是这样。
不会急于展示自己,更不会和有些所谓的优秀人士一样,需要靠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通过别人羡慕的目光,来建立自己的优越感。
他永远都是温和又淡漠的。
可就是这样,身上的光芒也足够耀眼,会吸引人主动去驻足观望。
谢思齐对他有这么强烈的好感,谭卿其实一点也不意外,但还是摇头:“不知道。”
“大概这就是上天的偏爱吧。”她感叹了句,“对了,谭编,你原来也是在黎川上的高中吗?”
“嗯。”
“哪个学校?”
谭卿顿了两秒:“十三中。”
“靠,那你和陈导还是校友啊,他也是十三中的,这缘分也太奇妙了,就是他为什么已经有女朋友了呢!不然我感觉你俩——”
她盯着谭卿认真看了几秒:“好般配啊。”
谭卿被她弄得不自然清了清嗓子:“没有吧。”
“有,你俩长的很般配!一个导演,一个编剧,工作也这么搭,而且在机场,他还一直看你,我当时还觉得他可能对你有点想法呢。”
谭卿:“...这种玩笑还是别开了。”
“哦,抱歉。”
好像有点激动了。
万一谭编也有男朋友呢?
谢思齐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硬磕cp结果磕错还被正主警告的毒瘤,尴尬地挠了挠头,“那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嗯。”
关上门,谭卿走到茶几旁,拆开袋子,三盒小炒的菜,一盒饭。
她挨个拿出来,发现底下还有一盒小龙虾。
盖子上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了一行字:多吃点,别饿肚子。
字迹有些潦草,应该写得很仓促,但笔锋的回转还是眼熟得让她想到了某个人。
谭卿真搞不懂他现在明明已经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忽远忽近地出现在自己身边。
难不成他觉得两人还是朋友。
可有些举动,放在朋友身上,也太没分寸了吧。
谭卿拿出那盒小龙虾,皱着眉,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丢进垃圾桶里。
-
一周后,演员们也陆陆续续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邰蓉替师菡订了和时雨同一家酒店,两经纪人没少暗中较劲。
一直正式开机那天,又出现了一场意外的小插曲。
表面的和平险些也维持不住。
事情起源于剧组定妆照。
早上,摄影老师给几位主演拍完定妆照后,《长陵》的官博先发了时雨那张。
紧接着下一条才是师菡的。
这可顿时气炸了一部分粉丝,在评论底下控诉凭什么女主是女二的待遇,是不是时雨加戏抢番了。
可时雨的粉丝也不是吃素的,而且数量庞大,很快就把风向给逆转了过来,甚至有的说是时雨不要这个角色,才让对方捡了漏。
邰蓉气得在休息室砸了一瓶香水,说要去找李偲航讨个说法。
师菡倒是不生气,劝她还是息事宁人。
毕竟时雨现在人气正盛,剧组想拿她吸引一点热度无可厚非,而且运营没注意也是有可能的。
邰蓉坚持是李偲航找的人夹带私货,这次不处理,以后这种事还会屡发不止,到了宣传期,更是吃亏。
两人僵持不下。
那条微博下突然又出现了新的动向。
“风雨下西楼”点赞师菡那一条定妆照,并且还转发并配了一个土土的爱心。
替师菡站台的意思昭然若揭。
并且她只转发了那一条,时雨的粉丝等了几分钟,也没有自家的一点风吹草动。
这一来,可更热闹了。
不少粉丝纷纷传来她的微博,质问她是不是对时雨有意见,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区别对待。
谭卿装瞎不回,挨个拉黑。
邰蓉和师菡也惊了,同时看向刚才一直在旁边默默坐着的人。
师菡:“谭卿姐,你手滑了吗?”
邰蓉:“谭卿,你这是——”
“不是你生气说不公平吗?”谭卿理所当然地应了句,“现在,勉强公平了吧?”
不是,就算不公平,也不是这么个处理法啊!
哪有人随随便便就发微博的?
还是这么有歧义的内容。
邰蓉脑袋要大了:“你还是赶紧把剩下的几位也转发一下,第二条就转时雨那个。”
“懒得转。”
“??”
邰蓉:“你这样大家都以为你对她有意见。”
“你不是有吗?”谭卿反问。
邰蓉要给她跪下了:“是有,但也不能这么公开地表现出了,你能理解吗?”
“能,但是我懒得再发了,反正是我的微博号,和你们没关系。”她划拉了两下手机,关掉。
邰蓉还想说什么挽回一下。
门外传来工作人员的敲门声,说片场那边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不敢再耽搁,邰蓉陪着师菡先过去。
关门时,又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如果仅仅是为了维护自己工作室的艺人,她不至于对时雨有这么大意见。
算了,没时间了,回去再问。
谭卿独自在休息室坐了一会儿,也拿起手机过去片场。
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剧组,《长陵》的导演组就有两个,李偲航是总导演,另外还有一个女导演,主要负责拍文戏部分。
片场人很多。
工作人员,演员,助理......
本该没人注意到她,但估计是自己之前那条微博,大部分人都知道了,所以现在不少人朝她看过来。
谭卿视而不见,找了一圈邰蓉的位置,正打算过去。
一旁等戏的时雨先走了过来:“西...谭编剧——”
“我有点事。”谭卿猜她是想问微博的事,打断,没有要交谈下去的意思。
时雨懵懵地“哦”了一声:“我是想问下,你有没有吃早饭?”
“?”
“我带了红豆面包,双皮奶,还有蛋挞,这个蛋挞超级好吃的,我早上吃了一盒。”
她伸出藏在背后的手,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样样吃的。
谭卿看得一时怔住。
没来得及拒绝,那边传来叫她的声音,小姑娘纠结了几秒,还是把东西塞到她手上。
“嚯,你哪里搜刮来这么多吃的?”不远处的邰蓉,也发现她,走了过来,拨开透明的袋子,拿出一样。
“这个双皮奶,不是那家网红店的吗?听说排队要排很久,我昨天晚上让姚见去,他死活不去,谁给你买的啊?”
谭卿回过神:“时雨刚给我的。”
邰蓉“啧”了一声,赶紧又放回去:“看不出来,这姑娘还挺越沉得住气,打算在你这越挫越勇啊。”
“别把人想那么复杂。”谭卿盯着手上的东西,一时没说话,周继文不知突然从哪冒了出来,插了句。
邰蓉惊了一下,回头瞥他一眼:“听墙角啊,周制片。”
“可没有啊,恰好听到。”
他得趣地笑了笑,“谭编剧,你看这个小时真的挺喜欢你的,那个微博,要不多转两条?虽说吵一吵有流量,但第一天,还是得和气生财不是?”
她眼不见心不烦。
可官博底下现在已经一片狼藉了。
邰蓉:“你别看我,我随便你。”
说完,收到周继文的眼神,她想了想,又改口:“要不还是听周制片的吧,不然待会你可能要被她粉丝刷上热搜。”
“嗯。”谭卿若有所思了几秒,拿出手机。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陌生又有点眼熟的号码?
“稍等,我接个电话。”谭卿撂下一句,举着手机,走到稍微人少安静的地方,接起。
“谭编剧——”熟悉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
陈景迟?!
不用想,肯定是为了时雨来向自己兴师问罪的。
谭卿没吭声,立马挂断电话。
半分钟后,对面又打过来。
依旧挂断。
锲而不舍地打了三遍,她皱了皱眉,拉黑了那个号码。
最终,谭卿也没有上微博。
倒是官博在收工时,编辑了一条说明的微博:解释是因为当时网卡,导致后面那条先发了出去。
师菡v:对不起,是卫琦的假发太厚卡住了。
美得不见经传的时雨:不!明明是被你的美丽给卡住了[喇叭]。
郑越霖:怪不得,我今天在片场打游戏突然一动不动,最后还输了[大哭jpg]
沈默:你确定输不是因为送了十三个人头吗?
几位主演的互动,一下打破了不和的传闻,粉丝们纷纷鸣金收兵,开始相亲相爱起来。
【老婆,假发厚保暖!不许嫌弃!】
【一定要戴好了,这样就可以遮住你的秃头了~】
【救命,你确定你们不是黑粉吗?】
【两位大美女都好可爱!我宣布一整个爱上了~】
【楼上不许爱,时雨说她不是那种花心的女人!】
【??不能喝去狗那桌,时雨因为你这句话已经给我打了一个小时电话解释了。】
【只有我想知道郑越霖到底有多菜吗?】
【沈默,我给你一块钱,放出他id。】
【我出两块,以后要是排到我对面,我要狠狠揍他,让这个男人平时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我们!】
......
还有不少路人被吸引过来,参与扒郑越霖游戏id的大军。
而谭卿那边,也有不少原著粉出来替她解释,是因为“西楼”自己很喜欢卫琦这个角色,才单独转发的。
这场风波算是完美被平息。
_
一周后,剧组进展顺利。
师菡下戏回来时说时雨要请大家去吃晚饭,待会一起走。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两人关系变得很不错。
时雨表面是那种看着很娇贵的女生,但实际上性格很好,人也大方,对任何一个工作人员都很尊重。
完全没有传闻中说的那些耍大牌,欺负工作人员。
邰蓉一边说她被收买了,一边自己也讨厌不起来,问:“去哪吃?”
“风辉阁。”
这不就是当初潘潇请他们去过的那家吗?
邰蓉看向谭卿:“走吗?”
“你们去吧,我不去。”
“真不去啊?小公主说不定就是为了请你呢。”这几天,从她对谭卿的各种示好能看出来,妥妥一个真爱粉。
要搁自己身上,指不定早就扛不住了。
“嗯,不去。”她不紧不慢地穿上外套,懒懒起身,走到门边,又想到什么,“帮我和她说一句,我就是困了,回去睡觉。”
“这么早睡什么觉,借口!你自己和她说。”
谭卿:“那算了。”
邰蓉知道她现在这德行,谁也拉不动,作罢:“那你等下,我让姚见送你,你去停车场那等他一下。”
“嗯。”
“不是,停车场你知道在哪吗?”
“知道。”
谭卿挥了挥手,无奈地关上门。
已经是初冬了,天色暗得格外早。
谭卿拢了拢身上的羊绒大衣,走向影视城外的停车场。
停车场是这两年新修建的,很大。
一眼望不到头。
不知道是不是没设计好,路灯间隔的距离挺远,光线被拉得很暗,她眼睛又有一定度数的散光,晚上看东西总不太清晰。
她打开手机的电筒,眯了眯眼。
凭着对姚见轮廓的大概印象,朝着不远处站在车外的一个身影走了过去。
这个点,在这等着。
应该是他。
谭卿加快脚步,走上前,在发现对方低着头没看见自己,准备叫他一声时。
男人突然抬起头。
她手里的手电筒晃了一下,映出一张过分清俊的五官。
好像认错人了。
“抱歉。”她张了张唇,打算立马转身离开。
手腕突然缠上一抹温热。
男人跟着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认错了吗?再看看?”他声音依旧懒懒的。
但大概是离得近,又掺进了几分夜色的缱绻。
谭卿思绪有那么一瞬间的被抽空,被萧瑟的风一吹,立马又清醒过来,低下头,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但对方就像和她作对,力道一下收紧。
谭卿咬了咬唇:“陈导,麻烦你放开,有人在等我。”
“是吗?”他很轻地笑了声。
话音刚落,动作却极其嚣张地把人往自己怀里拉了一把:“那我偏不放。”
作者有话说:
陈狗:我准备了一周的饭局,老婆怎么可以不来呢?那我只好亲自去接了~
不要慌,下一章卿卿就要知道狗男人和小时雨的关系了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alax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白20瓶;一见你就笑、拾陆10瓶;拥抱是橙子味4瓶;谢谢_(:з」∠)_
◎最新评论:
【太惨了小时雨,因为狗哥哥,被超喜欢的太太针对了!】
【气死你气死你】
【
【追追追】
【看不够555555】
【呜呜呜真的看不够】
【再不解释误会我们就急死了】
【等到了】
【我都抱着营养液来看你了,快把存稿君交出来!!!】
【人家把你电话号拉黑了,你就不能换个号打解释一下吗?陈狗】
【快更新!!】
【撒花撒花】
【好】
【下一章在哪里(悄悄拔刀.jpg)】
【哈哈哈陈狗憋不住了吧】
-完-
第44章 、三色堇
◎我还有其他女朋友?◎
谭卿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这么厚颜无耻。
但又挣脱不了他的禁锢,只能咬牙先咽下情绪,抬头冷冷地盯着他:“陈导,你知道你现在在干嘛吗?”
“知道啊,想请你吃个饭。”他声音淡淡的,另一只闲着的手却盖上了她头顶,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去不去?”
轻佻着的桃花眼里盛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和逗弄小猫似的。
谭卿眼睫颤了颤,好像有什么堆积的情绪在这一刻莫名地泄了闸,冲得她眼眶酸涩。
“我让你放开。”她咬着最后一丝平静。
“不放。”语气轻飘飘的。
谭卿再也忍不住:“陈景迟!”
声音因为没控制,一下尖锐了几分。
陈景迟也怔了一瞬,对上那双瞪着自己的眼,不再是重逢以来的古井无澜,而是夹杂着各种汹涌的情绪。
他突然又笑了笑,像是见到了没有余烟的灰在这一刻复燃起来,眼底都跳跃着光。
“终于肯记起来了?”
“对。”谭卿见已经败露,索性破罐子破摔,“所以你赶紧放开我,不然——”
威胁的话没到嘴边。
外面车辆出行的空道上传来叫她的声音,是姚见。
“不然什么?喊人过来,教训我一顿?”陈景迟替她说完,没有丝毫畏惧的意思。
姚见找不到人,电话打了进来。
陈景迟见她捏着手机,迟疑着没接,猜她应该是不想两人现在的一幕被人看到,直接替她挂掉。
“你——”
“不挂啊,那你再打回去,喊他过来看看,不过你别想我放开,他动手都没用。”
他收起那副散漫的态度。
谭卿知道他是来真的,也不敢轻举妄动,默默攥紧手中的手机:“你想怎样?”
“上车,吃饭。”
“那我不——”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一下收住声音。
陈景迟:“这么怕和我在一起被人看到啊?”
到底是谁该怕啊!
谭卿瞪着他,没说话。
陈景迟也不再吓她,扣着她的手腕带着人往车门旁走,但刚拉开车门,谭卿摸黑踩到脚下的碎石子,崴了下脚,脑袋差点往门框上撞。
好在陈景迟反应快,掌心在她后脑勺垫了下。
一声闷响,姚见还是闻声走了过来。
谭卿下意识地扯了扯他衣角,陈景迟意会到,倾了倾身,松开她的手,揽上她的腰,把整个人往怀里抱了抱,挡得严严实实的。
谭卿头抵在他胸口,能感觉到男人起伏的心跳和压在喉咙里的闷笑。
这死男人,这种时候还笑。
感觉到她不安,托在她后脑勺上的那只手轻轻地拍了拍。
两人这个姿势和角度,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对正在亲密接吻或者说情话的情侣。
脚步声很快远去。
直到彻底消失,谭卿推了推他胸膛:“放开。”
他“嗯”了一声,下巴依旧压在她肩膀上不动。
“陈景迟!”
“知道了,无情。”他声音低低的,像惨遭丢弃的小狗一样,还借机蹭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直起腰,松开她。
谭卿理了理头发,想走。
他一只手搭上车门,又挡住她去路:“上、车。”
“我——”
“不许反悔。”
“......”
谭卿无语,但看了看自己现在唯一走得通的就是往副驾驶,一边给姚见发了条消息,一边在他的注视下,坐进了车内。
而他,怕自己要跑似的。
都不绕到另一侧上,直接给她系好安全带后,从副驾驶跨了过去。
关门,落锁,点火。
一气呵成。
谭卿:“......”
车子驶出一段路。
谭卿摸了摸发烫的脸,犹豫了几秒:“能不能把窗户开一点?”
“不能。”
“?”
“我怕你跳车。”
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无赖又不讨喜的?
谭卿:“我没那么不珍惜生命,我有点热,你开一点就行。”
“热?”刚巧经过红绿灯停下,陈景迟侧头看她一眼,那张小脸上好像确实有点不正常的红。
“不舒服?”他问。
“没有。”
他不太放心,还是伸手过去摸了一把她额头。
谭卿吓了一跳,拍开他的手:“你干嘛?”
他拧了拧眉,等手背上又被牵扯起的痛感过去,轻轻吐了口气:“我看看你有没发烧。”
“没有。”谭卿冷冷地回他一句。
不过怕他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侧过头,盯着他,语气有些认真:“陈景迟。”
“嗯。”
“我们之间不适合再这样。”
“怎样啊?”
又装傻。
谭卿觉得不把话一次性说清楚都不行了:“我们现在没关系了,不能再有这种亲密的举动。”
“谁说的,没关系了?”
他说话看似从来不带攻击性,但很容易把别人带进他的思维里。
言语这方面,谭卿真的没他有天赋,不能和他纠结这种无意义的问题,直切主题:“那你总得有点道德吧,不怕你女朋友有一天知道你是这种人吗?”
“女朋友啊?”
“嗯。”
他好像听到什么笑话,轻嗤了声:“你觉得我还有其他女朋友?”
谭卿觉得这人有点莫名其妙:“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说的?”
他眯了眯眼,回忆了两秒,又“哦”了一声,“可那天你不是放我鸽子没去吗?你怎么知道?你还特意打听啊。”
他这话里有几分愉悦,就好像在嘲讽她表面装不在意,私底下却一直偷偷关注自己。
谭卿噎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解释,皱了皱眉:“没有,反正以后我们不要再——”
“谭卿。”
“?”
“打听我也没事,不丢人,就是眼力能不能好一点啊?”
她眼力哪里不好了?
不对,重点是自己明明没有打听!
谭卿一时接不上话,听他轻笑了一声,缓慢说:“时雨她不是我女朋友,别自己瞎想。”
什么意思?
可印象里,两人关系显然不是一般人的亲近。
而且他这人虽然看着温和,但其实最懂得掌握分寸,根本不会三番两次地去接一个普通异性朋友。
谭卿怀疑地看他一眼:“你不用遮遮掩掩,我不会把你们的关系说出去,邰蓉也不会,但如果是包养的话——”
话音未落。
她身子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抓住车门旁的扶手。
陈景迟一脚急刹车,将车子停在道路两边无人的车位上,侧过头,盯着她:“我在你眼里,至于做这种犯法没下限的事?”
他好像生气了。
可是他自己不承认正当男女关系在先。
谭卿抿了抿唇,偏开头看向窗外,不想和他争吵。
陈景迟解开安全带,伸手捏着她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生气又有些无奈:“时雨是我妹。”
“?”
“亲妹。”
_
大概是怎么都没猜到这一层关系。
到包厢时,谭卿整个人都有点没缓过神来。
倒是其他人,看到两人同时进来,陈景迟还贴心地替她拉门,起哄地“哇哦”了几声:“陈导怎么和我们谭编一起来啊?”
陈景迟:“路上凑巧碰到。”
“那真是,好巧。”
“你懂什么?无巧不成姻——啊呸,书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陈景迟垂眸看了眼她的脸色,转开话题:“菜点好没?”
“放心吧,今晚吃垮你的钱包。”
周继文:“那可能有点难度。”
闲聊间,谭卿降低存在感,走到邰蓉身边的空位坐下。
邰蓉一脸震惊,凑过来问:“你不是说不来吗,怎么回事?”
好像一时有点难解释。
“是不是陈景迟那个狗东西强迫你了?他是不是对你做什么?”
谭卿觉得她想象力太丰富,再不说点什么,可能又要扔个什么杯子还是碗的砸过去。
“没有,我就是觉得回酒店也没什么吃的,还是过来好了。”
邰蓉怀疑:“那你怎么会和陈景迟——”
“凑巧遇上。”谭卿打断她,刻意咬重前两个字。
陈景迟确认完菜单,走到她身边拉开椅子坐下。
其他人的目光又不约而同地看过来,满满对八卦的探知欲。
陈景迟看了眼对面的时雨,小姑娘接收到眼神,清了清嗓子:“哥,要不要再点个羊肉煲,我想吃。”
“对,冬天吃羊肉是挺好的,御寒——”李偲航跟着说了句,但下一秒突然又反应过来不对劲。
“哥??”
郑越霖:“小雨,你这哥,真的假的?”
几人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到这上面。
时雨:“当然是真的,他可是我如假包换的亲哥。”
靠,大概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前一秒还因为陈景迟坐到谭卿身边,猜测三人之间奇怪的关系,下一秒,结果这俩是亲兄妹?!
不过她现在一说。
几人看了看陈景迟,又打量起时雨,发现长的真挺像。
尤其是那双眼睛,都是桃花眼。
只不过长在她脸上,是偏温柔多情的,长在陈景迟那,温柔中又多了几分放荡的撩人。
谢思齐震惊地好半天才回过神:“那你们怎么一个姓时,一个姓陈呢?是一个跟爸爸一个妈妈姓吗?”
“没有啊,我也姓陈,时雨是艺名嘛。”
郑越霖:“靠,大家在一起这么多天了,你居然还有马甲!快快报上你的真名。”
“陈时雨啊。”
“?你这艺名取的意义也不是很大。”
时雨撇了撇嘴:“爷爷不喜欢我进娱乐圈嘛,我一生气,就不用姓了。”
还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傲娇小公主。
周继文开玩笑似的说:“那陈导怎么不早说呢?”
说到这个,时雨轻哼了一声:“他小气,不让我靠他的关系,我现在也不要让他蹭我热度,所以,你们要保密哦。”
“那必须的。”郑越霖人有点中二,但很讲义气,“我一定守口如瓶,宁死也不招。”
沈默:“宁死不招是没问题,但我怕你采访的时候嘴瓢。”
“你小看我!”
谢思齐:“郑老师,这是夸你心直口快。”
郑越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他的粉丝,我上次都看到你手机壁纸了。”
谢思齐把手机摁亮给他看:“没有啊。”
“你心虚,换了!”
........
几个年轻人嬉笑着又聊起别的。
陈景迟不动声色地低了低头,凑到谭卿耳边:“这下信了吧?”
谭卿眼睫垂着,假装没听到。
陈景迟悠悠地叹了声:“还不信啊,那下回领你上我们家,户口本给你看看。”
“......”
谁要上他家。
等等,他现在不会以为这事解释清楚,自己和他就和好了吧?
谭卿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刚抬头,对上他勾着浅浅笑意的眼,桌下的另一只手被他握住。
“你干嘛?”她声音压得极低。
男人笑得散漫又无赖:“牵一会儿。”
谭卿想挣开,但一想到在车上看到他手背被撞出来的伤,又放弃地没动。
算了,他那伤多少是因为自己造成的。
谭卿蹙了蹙眉,默默地任他牵了一会,手心出了一阵汗,轻声开口:“陈景迟,我要出去一下。”
“去哪?”
“上厕所。”
“真的!”见他怀疑,谭卿咬了咬牙,又重复了一遍。
陈景迟松开她。
谭卿去的是走廊外的卫生间,洗完手后,看着镜子里脸色有些苍白的自己,又走到吸烟区,点了根烟。
袅袅的烟雾穿过肺。
辛辣,却又让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弹掉一截烟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回过头,来人是陈景迟。
大概是没想到自己还会抽烟,眼尾的弧度一下绷紧。
谭卿这次没有要遮掩的意思,不过也没有再抽,当着他的面,把烟摁灭,丢进垃圾桶。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他声音有一瞬的僵滞。
谭卿抬了抬眼睫,尽量挤出一点笑:“陈景迟,我一直都抽,和你在一起之前,烦的时候抽,画不出画的时候也抽,只不过那时候怕你不喜欢抽烟的女生,才装作不抽,你懂吗?”
陈景迟听到自己声音有点哑:“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个乖巧,安静,温柔懂事的谭卿,是为了和你在一起装出来的,现在才是真实的我,你看清了吗?”
她没有丝毫间歇,一口气说完,像是终于释然。
陈景迟站在那,盯着她的眸光,有一瞬间的寂灭。
不是讨厌她抽烟,也不是不喜欢她现在这副浑身带着刺的模样,只是感觉自己在她的生命里一下变得空白。
过往的她,这七年来的她。
自己似乎从来都在缺席,一丝痕迹也没留下,也根本不知道她面对过什么,遭遇过什么。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一点点压垮他的脊梁。
谭卿以为他是失望了:“算了,反正我们已经分手了,看不看清也不重要——”
“我什么时候说分手了!”话音未落,他压抑的声音突然从喉咙里解脱出来。
谭卿愣了一下,随即又平静下来:“那条短信,你默认了。”
说到这个,他似乎被刺激到,“你是说你那‘三个字’的分手短信吗?我当时在岭岩寨拍一组公益片,你是不是听都没听过这个地方?”
谭卿错愕地看着他。
“我也没听过,地图上都快找不到的一个地方,你给我打第一通电话的时候,我当时就在去的飞机上,我没接到,等进了村子我才看到,但那地方信号很差,我们去的前一天还下了场大雨把信号塔冲坏了,电话根本打不出去。”
陈景迟没告诉她那一通好不容易打出去的电话,是自己跑了好几个地方,最后跑到了半山腰上才打出去的。
但也只持续了几秒,就又断了。
后来又接连下了两天的暴雨,整个村子都断了电。
陈景迟也是第一次去那样偏僻又贫穷的地方,村民好像对停电都习以为常,甚至没人要去上报。
他们在那被困了四天,维修队才来。
但信号塔已经损坏严重,一时半会修不好。
他那几天想她想得要命,睁眼闭眼都是她。
中途还负气撂挑子要走,被组里其他几个有经验的给拦住了,说他年轻气盛,不懂这种天气有多危险,指不定遇上暴雨塌方什么的,贸然走很危险。
他们是来拍片的,不是来送命的。
大概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谭卿一时回不过神,脑子混乱得有些疼:“那短信——”
“短信是我出村子那天看到的。”
他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没接电话耍小脾气才发的,当时也很生气,尤其是想到自己来这个鬼地方也有一部分是为了她时,更加打定主意也要冷她几天。
毕竟他再成熟,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在感情上,也有少年的心性,也会生气,难过,觉得委屈。
但还是没捱住。
在下飞机的当天晚上,就打了她的电话。
打不通,他以为对方还在置气,一直到打了将近一天,消息发了无数条,都没回复。
他开始慌了,四处找人问她的消息,但无人知晓。
后来,熬到A大新生入学,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美术学院,在大名单上一个个名字找过去,没有她时。
一头冷水瞬间浇得他心灰意冷。
“谭卿,在一起时,我问过你的意见,你答应了,那分手,你是不是该尊重一下我?”
见她怔在那,他突然上前一步。
头顶明亮的灯光洒下,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就好像她被男人抱在怀里。
谭卿看着他眼中映照出的自己,和里面清澈的眸光,截然相反。
想靠近的冲动在下一秒被理智狠狠拉住,悬崖勒马。
她眼睫轻颤了一下,压住里面的软弱,声音没有起伏,咬字清晰:“是,那我当你没收到那条消息,现在再通知你一遍——”
“我们已经分手了,陈景迟。”
作者有话说:
陈狗:我给你看看我们家户口本,以后把你也弄上去。
女鹅:分手。
陈狗默默缩回角落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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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那当时为啥不相信没推啊我倒是看看怎么解释】
【再不更新我会死?】
【今天来了吗?】
【今天不更新吗?】
【来催更喽】
【怎么最新两章接不上?不是都不理男主吗?后面两章怎么这样?还以为是回忆??都接不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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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就说这篇小说现在这个剧情有整个故事的百分之七十吗?好像一天之内就知道大结局啊】
【喜欢真实的女鹅!谁还要为了你这狗子装温柔!】
【加油】
【分手,本来就分手了,而且当时还不是不相信我们卿卿】
【虐他,女儿,狠狠地虐!凭啥看见那小姑娘摔下楼梯后就对你态度极端转变,虐他!】
【心疼】
【我们女?】
【可是为什么当时不跟女儿说你就是相信她没有推人呢……还是心疼女儿】
-完-
第45章 、三色堇
◎占便宜,臭流氓。◎
谭卿说完就走了。
步子迈得冷漠又决绝,一眼都没回头看。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是落荒而逃的。
这么多年,她一直麻痹自己,对他的爱意早已消磨得丁点不剩,但他刚才一个痛苦的眼神,还是轻易就将她打回了原点。
她承认,没有办法对他毫不在意。
不然,这段时间,她不会对时雨耿耿于怀,更不会在今晚上他的车来这。
毕竟她当时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走掉。
唯一妥协的原因,就是她还是有那么一瞬间被蛊惑住,心软了。
回到包厢,谭卿和邰蓉换了个位置。
陈景迟大概是十分钟后回来的,目光游离到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开。
脸色很冷。
不是平时面无表情的寡淡,而是真正压抑的冷淡。
桌上其余几人也察觉到了,交谈声不约而同地小下去。
气氛逐渐凝固。
想来是两人出去时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但也没人敢开口问。
最后,还是周继文扯了句郑越霖不是要带大家分组打游戏嘛,才把这一段掩盖过去。
谭卿是坐不住了。
麻木地吃了两口东西,丢给邰蓉一个眼神。
邰蓉配合地看了眼时间,找了个理由,带着她和师菡先撤。
_
回去路上,她开门见山地问:“你和陈景迟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
“少来。”邰蓉显然不信,“我都感觉陈景迟坐我边上,温度都低了几度,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在外面吵架了?”
谭卿:“嗯,吵了,几句吧。”
“几句是几句,吵什么了?”她打破砂锅问到底。
谭卿叹了口气:“忘了,没什么吧,和前任吵架不正常吗?”
邰蓉知道她在敷衍自己,但好像又挑不出什么错,毕竟分手后大打出手的情侣都有,吵架再平常不过了。
无从再问。
车子安静地驶出一段路。
谭卿突然叫了她一声:“你知道他以前拍过一个公益片吗?”问的是陈景迟。
邰蓉卡下壳,一时没想起来。
师菡:“是岭岩寨那个吗?”
谭卿:“你知道?”
“我看过,那个公益片很火的,前段时间又被A站的一个大博主剪出来安利,不少人都想去那旅游打卡,拍得真的超好,听说还是陈导大学时候的作品,还得过最佳映像奖。”她语气里流露出一丝崇拜。
邰蓉记起来了:“就那个啊,我好像也刷到过,感觉也没多好,破房子破土的,一看就是穷乡僻壤,万一还停水停电的,去那不是找罪受——”
“他当时为什么要去拍这个?”谭卿打断她。
邰蓉被问得愣了一下:“我不知道。”
那时候自己在外面旅游玩得正疯,连谭卿几天没回消息都没察觉到异常,只以为她忙着和陈景迟谈恋爱没空搭理自己。
见她眸光似乎暗下去,邰蓉仔细想了想:“不过,他好像就是拍完我们那个剧本去拍的这个公益片,后面第三个故事也没拍。”
“没拍?”
“对啊,你不知道吗?他那个电影上映就只有前两个故事。”
她真的不知道。
出于抗拒,那部电影她一直没去看过,甚至听到都会刻意避开。
“那鹿盈?”
“她没出演啊,后面都没拍了她演空气啊。我估计是那个内容的问题,教师性|侵,这么敏感的题材怎么可能会过审,他太剑走偏锋了,鹿盈她爸估计也是因为女儿没出演撤资了,反正听说闹得挺不愉快的,电影也延迟了快半年才上映。”
她说到这,又有些不服气:“但不知道是他踩了狗屎运,还是找了人,这部电影后来排上院线了,我气得当时还发了好几天朋友圈抵制。”
谭卿良久没回应。
邰蓉凑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哎,你有没有在听?”
“听了,你抵制你自己的电影啊?”
“那不是得和你统一战线吗?我说过会永远站在你这边啊。”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所以你不感动吗?”
谭卿:“感动。”
邰蓉趁机撬话:“那你今晚和那狗男人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你干嘛突然问这些?”邰蓉也不是傻子,况且她不是那种喜欢八卦的人。
“随口问问。”
“......”
最终,撬话还是失败。
谭卿回酒店后,洗了个澡上床,闭上眼躺了许久,毫无睡意。
脑子一片混乱。
陈景迟和邰蓉今晚的话,好像被剪成了电影里无数细碎的片段,不时地在她脑海里重复放映。
本来已经认定了陈景迟当初是冷处理默认分手,她也花了一段时间去接受这个结果。
但现在,他突然跳出来言之凿凿地告诉自己当时事出有因,他根本没同意分手。
这就好像,她参加一场付出了所有心血和精力的考试,最后结果不尽人意。
她笃定是阅卷老师批改出现了问题,但时隔很久后,意外看到自己的原卷,发现是自己当初太过仓促填错了答案。
一切问题的根源又回归到她身上。
除了那张被撕碎的试卷和罪魁祸首的自己,她找不到任何可以责怪的人。
可她也觉得委屈。
那么多个无法入睡的夜晚,稍一想起,心脏就被酸涩填得满满当当。
她怨过陈景迟为什么没接那个电话,但现在想想,就算接了,那么短的时间,他根本没办法及时赶到。
事情会有改变吗?
不会。
反而只会看到自己的惨状。
然后对她是同情,还是愧疚?
谭卿忽然又庆幸他没来,她根本不想,也没办法接受对方看到自己那副样子。
她拼命暗示自己事情已经过去了,维持现状就是最佳结果。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班嘉喻打来的。
她没有心情接,一秒挂断,对方又开始发消息,谭卿不耐烦地看了一眼,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正要拉黑。
群消息震动了一下。
是剧组拉的晚上吃饭的群,她还没来得及开屏蔽。
周继文:【都安全到家了吧?】
谢思齐:【到了。】
郑越霖:【已经在泡澡了。】
......
周继文:【时雨呢,你和你哥没事吧?】
谭卿瞥了一眼千篇一律的回复,正要退出去,周继文突然又发了这么一条。
她手指一下顿住。
他出什么事了吗?
时雨:【我们刚到,我没事,我哥头和手撞了下,也不太严重,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郑越霖:【啊,是回去路上出什么事了吗?】
时雨:【嗯,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辆车突然超车,我助理想避开,结果不小心撞到护栏上了,我哥坐前面,头撞到车窗了。】
郑越霖:【大晚上的,谁还开这么急啊?】
时雨:【不知道,可能有急事吧。】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
谭卿目光停在屏幕上,手指一点点僵住。
不知道是她太过风声鹤唳,还是这些年骨子里的悲观情绪都被演化出来,一点超出预料的小事,都会让她往最坏的方面想。
她没有顾忌时间已经很晚,给贺商打了个电话。
她七年前那个案子的辩护律师。
那边不负所望地接起,声音略显疲惫:“什么事?”
“你知道魏历华出狱后去哪了吗?”
贺商:“谭小姐,我是律师,不是侦探。”
“那能帮我查到吗?多少钱,你可以开个价。”谭卿知道他是有这个能力的。
贺商无奈笑了笑:“是不是还得24小时向你汇报他做了什么?”
“可以的话,我不介意。”
“你这属于非法监视,谭卿。”贺商猜到她想说什么,“就算他曾经是一个犯人,但现在已经刑满释放了,并且出狱后也没有任何违法或者危害社会的倾向,他有人身自由的权利。”
谭卿没说话。
贺商:“还是说你最近看到他了?”
“没有。”
“那就行了。”为了再给她吃颗定心丸,贺商想了想还是没瞒她,“魏历华出狱后,回潜溪了。”
“?”
“他老家。”
大概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谭卿淡淡“嗯”了一声:“知道了,没事我——”
“不过,你既然不安心的话,不如找个保镖。”
“不需要。”她现在住的是酒店,经常还要去片场,带着保镖太奇怪了,而且她本来就排斥陌生人接近自己。
贺商:“行吧,还有件事。”
“什么?”
那边似乎在慎重思考,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谭卿,你觉不觉得你需要去看下心理医生,我上个月压力太大,自己也去——”
“不觉得。”
谭卿挂断了他电话。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稠。
她独自坐了一会儿,还是起身,走到衣柜旁,拿出行李箱里的安眠药,倒出一小粒,干着咽下。
又放下药瓶,坐回床边,拿起充电的手机,找到群里时雨的头像,犹豫着要不要添加好友。
通讯录里跳出了一个1。
正好是她。
谭卿把她放进来,那边似乎有点紧张,正在输入中卡了一两分钟,发过来一个“小狗挥手”的表情。
请离我远点:【有事吗?】
毛毛雨:【那个谭编,你和我哥,原来是不是认识啊?】
请离我远点:【?】
那边很快发过来一张照片,谭卿点开,是一个巴掌大的精致小相框,里面的照片——
她双指一拉,放大。
里面的少女穿着白色的短裙,站在夕阳点缀的书桌前。
这不是那个暑假,邰蓉帮自己拍的吗?
他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请离我远点:【你哥呢?】
毛毛雨:【酒喝多,睡着了。】
怕她不信,对方很快发了两张照片过来。
男人微蜷着身子躺在床上,被子没盖,房间里灯光大开着,能清楚地看到他凌厉的眉峰紧紧蹙着,搭在身侧的手背一片紫红,好像还擦破了皮。
这是药也没上吗?
谭卿不知道该怎么问。
毛毛雨:【对了,我哥刚刚好像还叫了你的名字,你们真的不认识吗?】
请离我远点:【不认识,照片可能只是像,我不爱穿裙子。】
毛毛雨:【好叭,那谭编,需要我把我哥嘴巴封上吗?】
请离我远点:【?】
毛毛雨:【不认识还叫你名字,占便宜,臭流氓。】
........
_
那天过后,陈景迟没有再来打扰她。
想来也是,他那样骄傲的人,被自己那么当面直白拒绝,和她划清界限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再死缠烂打。
日子又恢复成和冬天一样漫长而平淡。
她没有再去问时雨那张照片的事,因为看对方那个反应,也是毫不知情。
关于那起小事故,倒是留意了一下。
超速的是一辆黑色的本田suv,当地牌照,车主姓王,和魏历华八竿子打不着。
最后也背了全责,该扣分,该罚钱,一样没少。
大概真是她被害妄想症太严重了。
陈景迟偶尔也会来剧组。
毕竟亲妹妹在这,探班很正常,每次都给大家带一些吃的。
而时雨对这个亲哥哥似乎不是太待见,每次把吃的先一股脑搬到谭卿面前,就把他晾在那了。
就连他手上的伤,也不管。
他自己也不处理,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手背上一堆破口,很容易长冻疮。
谭卿每回看得都眉头一紧。
后来索性他来的时候就待在师菡的休息室,眼不见为净。
这天,他又来了。
给剧组带了一车的烤地瓜和奶茶。
时雨还没下戏,他自己来的后场,推开休息室的门,把一份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我不——”
“那你自己丢了,不然她待会怪我没给你拿。”他声音冷冷的,带着几分被差使的不快。
谭卿愕然了两秒,默许他放下。
可这男人也不知道干嘛,放下后没走,拎了张椅子在她旁边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然后慢悠悠掏出自己口袋里的东西。
一瓶碘酒,一支药膏,还有医用棉球和纱布。
他拧开碘酒盖子,直接倒了一些在手背上,用医用棉随便抹了抹,也没干,就挤了一截药膏上去。
谭卿看得眼角跳了跳,还是没忍住:“你,得先等碘酒干了,再擦药,而且也没擦匀。”
“你会啊?那你来。”他丢下湿透的医用棉,目光看过来。
“不是,这——”她想说这是常识。
男人已经伸手过来,拉了一把她椅子的扶手,转向椅被他轻而易举地拉过去。
他手臂懒懒地撑在她扶手上,受伤的手举到她面前,似笑非笑地:“送了这么多天吃的,帮个忙,不过分吧?”
自己又没吃!
他怎么还一副自己占了便宜的态度。
但谭卿看了一眼他那情况不太好的手,还是皱了皱眉,拿出医用棉,小心地先抹掉他自己瞎涂的那层,然后消完毒,耐心地将药膏一点点在伤口处抹开。
听见男人闷哼了一声。
她手顿了顿。
“不疼,随便擦。”
还挺要面子。
谭卿动作放轻了些,等抹开的药膏也干了,才翻开那卷纱布,小心地缠上去,绕了两圈。
刚要收尾,门突然急促地敲了敲。
谢思齐激动的声音破门而入:“谭编,外面来了一个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的金发大帅哥,说是找你的,巨他妈帅!”
作者有话说:
可爱傲娇又话痨的小班上线。
小班:嗨,谭,惊喜吗?开心吗?看我给你买的花花~唉?你身边这个脸臭的男人是谁?变态吗?
陈景迟:......把你的破花拿开
来晚了,这章评论有红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白、张张好困惹5瓶;Besokuse-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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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邰蓉好好啊无条件站你的闺蜜!】
【红包】
【君问更新未有期,巴山营养液涨秋池~】
【小班来了,有好戏了】
【每天想你更新多一点!】
【不够看】
【好梦】
【不够看,哭哭】
【叮叮叮,您的营养液已到货,请更新查收!
好看!!】
【气死陈狗】
【小班出来!气死他!】
【每天想多看一点】
【万水千山总是情,多给一瓶行不行?行!】
【女儿很纠结?】
【时雨绝对以后是他两助攻,嘻嘻嘻嘻】
-完-
第46章 、三色堇
◎无赖。◎
金发?大帅哥?
难不成是——班嘉喻!
谭卿脑海里刚冒出一个最可能的答案,门已经被推开。
谢思齐没想到陈景迟也在,而且谭编好像还在给他擦药?
两人距离那么近,男人一只手还搭在谭编椅子的扶手上,只要稍微一低头,都能吻上她发顶。
靠,谁来告诉这两人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
自己现在又该怎么办。
是假装若无其事地关上门出去?
谢思齐懵住了。
而谭卿脸色也僵了片刻,赶紧一剪子剪断纱布末尾,随便粘了粘,就推开椅子站起来。
“你说有人找我?”她清了清嗓子,掩住一丝不自然。
谢思齐“啊”了一声,回过神:“对对对,一个国外的帅哥,很高,皮肤很白,长得超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导的脸色怎么好像越来越冷了。
她含糊其辞地止住后面的话,小声询问:“那个谭编,你要不要过去看一下啊?”
“嗯。”
谭卿匆忙拿上外套,一边穿一边往外走。
“砰”的一声关门重响。
陈景迟看了看手上没粘好又开了的纱布,有些烦躁地踢了一脚那张转向椅的轮子。
去见那男的就这么急?
还送花?玫瑰花......
他低着头,默默地把纱布重新缠好,桌上的东西也没收拾,扶正那把椅子,起身跟了出去。
_
来的人真是班嘉喻。
因为那一头金发太显眼,此时正被剧组不少小姑娘围着。
“Wow,where is my little brother from?The eyes are black(小哥哥是哪国人啊?眼睛是黑色的哎)”有人拿着手机,照着翻译问。
班嘉喻:“中国,法国。”
“他会说中文哎!”
“人家说了中国法国,肯定是中法混血啊,会说中文不奇怪。”
“他真的好可爱啊。”
“等等,你有没有觉得他有点眼熟啊。”美术组一个女生眼尖地发现了什么,拿着手机思考着输入了一个名字。
很快跳出一组组照片。
“你就是那个小提琴家克罗宁?”
班嘉喻完全没有被认出后的不好意思,大方地点头:“对,不过我今天没有带琴,没办法拉给你听。”
古典音乐圈和娱乐圈一直有壁。
她们其中大多数平时很少关注这方面,也不了解,现在认出来后,都嗷嗷惊叹了几声:“原来拉小提琴还有长这么帅的啊,沈晴你怎么认出来的,你是他粉丝吗?”
“小半个吧,我姐是学小提琴的,也在法国,最喜欢的小提琴家就是他,据说十五岁进了维也纳爱乐乐团,十八岁就获得了帕格尼尼国际大赛金奖,业内都说他是百年一遇的天才音乐家。”
她颇有几分得意地解释完,又腼腆地看向班嘉喻:“请问,能给我签个名吗?”
“我也要!”
几个姑娘热情地凑上去。
班嘉喻眼尾垮了垮,鼻音轻哼:“可以,但是不要碰到我的玫瑰花。”一边说,一边把那一大束玫瑰花往自己怀里藏。
动作太大,另一个提着四方盒子的手也晃了晃。
外面罩着的那层不透光的布“哧溜”一声,被蹭到地上。
“啊!有蛇!”突然间,不知道是谁喊了句。
一群人尖叫着散开。
班嘉喻看着箱子里缩在角落的慢慢,又无辜地看向惊恐的人:“不是蛇,是宠物。”
可一行小姑娘哪养过这玩意儿,只觉得帅哥是好看,但养的宠物好可怕。
旁边的谭卿叹了口气,再也看不下去,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布,一把盖在透明的小箱子上。
班嘉喻惊喜地眨了眨眼:“谭!你终于来了,他们说让我在这里等,你马上就来,我还以为他们骗我!”
“哎哎哎,停!”
看着激动地就要上来抱自己的男生,谭卿抬手挡了挡,但还是被他搂过肩膀,浅浅拥抱了一下。
她无奈:“你突然怎么来了?”
“你不接我电话啊,我就来了,你看我还把慢慢一起带来了。”他邀功似的把箱子举到她面前。
“对了,还有玫瑰花,你快拿着,要被我压扁了。”
一大捧,艳丽得像燃烧的火。
谭卿有点头疼,但看他一只手确实不太好抱,又这么一圈人看着,还是接过来。
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接过玫瑰花时,感觉后背都要被某道目光盯穿了,余光扫过去,似乎瞥见某人走开的身影。
算了,不管他。
谭卿看了眼八卦的众人,带着班嘉喻先返回休息室,给邰蓉打了个电话。
那边说自己今天不在,姚见要忙着照顾师菡,只能等今天的戏拍完再送她们回去。
谭卿说了声没事,准备带班嘉喻打车先走。
她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背上包,和班嘉喻走到影视城外,不远处一辆车朝他们鸣了声喇叭。
定睛望去,车内的人是陈景迟。
谭卿不太想坐他车,尤其现在还带着班嘉喻。
但还没来得及掉头,那辆车就开了过来,缓慢地在她们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陈景迟淡淡瞥了眼两人:“上车。”
“不用了,我们叫了车。”
还我们?
陈景迟轻嗤一声:“快点,这里不能停车,待会被拍了。”
他一副非要和自己杠到底的态度。
谭卿退后两步,拉开后座车门,对班嘉喻招手:“上来吧。”
班嘉喻有些茫然地坐进去。
谭卿紧随其后,关上车门。
还好他的车后排空间够大,谭卿把慢慢放在自己那侧的地毯上,自己坐在中间的位置上。
陈景迟忍着脾气看了一眼后视镜,想说副驾驶是不能坐人吗?
但话到嘴边,还是变成冷冷的一句:“安全带系上。”
“系好了。”
陈景迟:“我说你朋友。”
“哦,班嘉喻你——”谭卿怕他慢慢吞吞讨人嫌,索性想直接帮他拉过来,但刚伸出手。
前面的男人不耐烦地挑了挑眉:“他没长手吗?”
“......”
班嘉喻也听懂了,抬起头,挑衅地瞪着他。
一副气氛随时能点炸的架势。
谭卿以前从来不担心陈景迟会和人起冲突,毕竟什么事他似乎都能游刃有余地化解。
但现在,自己也摸不清他这个狗脾气了。
尤其对上班嘉喻这个非常容易意气用事的人,怕两人待会真会动起手,谭卿拍了拍班嘉喻的袖子,示意他先听自己的。
“你住哪个酒店?”系好安全带,陈景迟也缓下语气,故作不知地问了句。
谭卿:“送我们回新乐小区吧。”
那不是她家吗?
她要带这个男人回家住?
陈景迟虽然从一开始听到有人来找她,心里就很不舒坦,但也能从她的反应中看出来,两人应该只是朋友。
可现在——
他也产生了一丝质疑。
“你要带他回家?”他顾不上再收敛,转过头盯着她。
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里有什么东西破裂开,正在摇摇欲坠。
谭卿被看得心一颤:“嗯,你不顺路的话——”
“谭卿!”
“Pourquoi tu lui cries dessus!(混蛋,你吼她干嘛)”
班嘉喻气得都不会说中文了,用法语骂了一句脏话,就要解开安全带去揍他。
谭卿赶紧拦住:“不是,我得先把宠物带回家安置,再送他去酒店。”
真是气昏头了。
陈景迟瞥了一眼那个箱子里的小东西才意识过来,酒店不允许宠物入内,尤其还是这种万一跑出来还容易引起恐慌的。
他默默松了口长气:“坐好,送你过去。”
_
一路上,班嘉喻对着他后脑勺翻了好几个白眼,和谭卿小声用法语吐槽:“你这是哪找的司机?脾气这么差,放在巴黎刷马桶都没有人要。”
他贬起人来特别毒舌。
谭卿听了一会儿,无奈道:“不是司机,是我...同事。”
“同事?oh~和这样的人一起共事一定很痛苦吧,你看他的脸比债主还丑陋!”
“......”
他喋喋不休,就像一个自带词库的吐槽小能手,各种奇怪的词层出不穷地往外冒。
谭卿一时也接不上话。
只庆幸陈景迟听不懂。
到了小区门口,终于因为下车被迫停止谴责。
陈景迟也没有要掉头走的意思,而是把车停在两边的空车位上,下了车跟在她们身后。
谭卿有点搞不懂他的意思,停下脚步:“你?”
“服务不是得改善得周道点吗?不然刷马桶也没人要。”
“!”
原来他听得懂啊!
一想到那么多刺耳的话,虽然不是自己说的,但她还是莫名地心虚起来,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给我吧。”陈景迟也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伸手拿过她手上的透明箱。
里面拖着尾巴的小家伙爬了一圈,最后停在他掌心的位置,虽然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没有任何触感。
但那小家伙抬起脑袋,和自己对视的那一下,额角的青筋还是跳了跳,不由地加快脚步,紧抿着唇,一声不吭地往记忆里的那栋楼走。
太久没回来,房子里是一股厚重的尘味。
谭卿打开所有窗子,吹了会冷风,才削减些许。
班嘉喻倒是很新奇,从客厅跑到阳台,眼珠子转得就没停下来过:“谭,这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吗?这个地板会动哎。”
蠢货,那是地板质量不好,时间久了就受潮发胀变形了。
谭卿懒得和他解释:“慢慢的东西呢?在哪个箱子里?”
“什么东西?”
谭卿感觉到不妙,指了指那两个大行李箱:“你这里面装的不会都是你自己的东西吧?”
“对啊。”
“那慢慢吃的用的......”
班嘉喻这才意识到,自己头脑一热就来了,压根没管小家伙。
他苦恼又歉意地挠了挠头。
谭卿对他产生了强烈的质疑:“所以你是怎么把慢慢带过来的,不会是偷渡来的吧?”
“当然不是,那种船那么脏!我坐飞机来的,私人飞机。”他有些炸毛,特意强调了一句。
行,是自己想多了。
他这种吹毛求疵,钱又烧得慌的金贵小少爷,确实干不出这事。
但现在问题是,他只带了自己的日常用品过来。
谭卿打开慢慢的箱子盖,摸了一把里面的土,湿度还是够的。
而且慢慢是成体的蓝舌石龙子了,这种石龙子科的蜥蜴,成体一周进食2-3次就可以。
问题就是现在黎川的温度太低了。
谭卿摸了摸它呆不拉几的脑袋,去厨房给它喂了点水后把箱子抱回了卧室。
还好,空调还能启动。
谭卿调好温度,关上门出去。
进门起就散漫靠在玄关处的陈景迟轻笑了声:“走吧。”
“?”
“不用去给你的宠物买点必需品吗?”
谭卿:“我得先查一下这边有没有爬宠用品店。”
毕竟爬宠在国内不算热门,养的人比起猫猫狗狗来说,是小众宠物,黎川这种小城市不一定会有爬宠店。
陈景迟:“新时代影院那边有一家。”
“你怎么知道?”
“刚查的。”他晃了一下手里的手机,“所以,走吧。”
好像坐他的车确实比较方便。
谭卿犹豫了几秒,还是“嗯”了一声,拿上钥匙。
班嘉喻也想跟着去,被陈景迟嘲讽地扫了眼:“你先在这待着吧。”
“为什么?”
“你带来的宠物,得在这看着它吧,万一跑了,怎么办?”陈景迟特别耐心地唬他。
班嘉喻刚想说不会跑,被谭卿先堵住话:“你先留在这吧,我们很快就回来。”
主要是他这头金毛太扎眼了。
指不定就遇上粉丝就被认出来了,万一再被团团围住。
想想就挺头疼的。
班嘉喻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委屈地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没有班嘉喻,陈景迟那张脸也挺惹眼的。
停车过去的一路上,没少引人看。
谭卿都怕那些目光飞溅到自己身上,刻意加快脚步,走在他前面。
但抵不住男人腿长,两步就跟了上来,还顺势一把握住她的手。
“你干嘛!”谭卿诧异看他。
陈景迟:“你没发现你走得那么快,别人都觉得我像个尾随的变态吗?”
有吗?
谭卿也不太确定,不过也没有当众和他拉扯挣扎:“那我走慢点,你别拉着我。”
“不行,牵一下,假装情侣逛街,不然那么多人盯着我看,我怕他们认出我。”
谭卿无语:“你不是电影宣传都不露面的吗?”
毕竟这些年,除了他的作品,谭卿从来没在公众平台上看见过有关他的消息,更别说长什么样了。
陈景迟:“你怎么这么清楚啊?”
“......”
陈景迟见她不说话,又笑了下:“是不露面,但我原来不是A大校草吗?万一遇见校友。”
真能给自己贴金。
且不说今天这里有没有A大的学生,就算真是A大校草,您都毕业多少年了,谁还能认出您。
谭卿不知道他现在脸皮怎么这么厚,但又不想浪费时间和他掰扯,只能冷淡地配合他一会儿。
可这人真的无赖。
进了爬宠体验店之后,说自己怕这些宠物,不能放开她的手,谭卿让他出去等,他又推脱说外面太冷。
最终,只能全程任他牵着,表面“恩爱”地买完了东西。
回去路上,两人又去了一趟商场,买了些日用品和被子。
把慢慢一个人丢在家,她肯定是不放心的,也不能让班嘉喻住在这照顾。
抉择下来,只能她自己搬过来住几天,找个空闲的时间再带回京宁选一家环境好的宠物店寄养。
买完所有东西,回到家。
天色已经暗下来,班嘉喻人也已经等得快焉了。
三人去附近吃了饭,谭卿给他订好自己那家酒店,陈景迟开车送他过去。
谭卿本想自己走路回去,但又被他以“服务要到位”,揪上了车。
他是真的不厌其烦,瞻前顾后地陪他们耗了一下午,最后送完班嘉喻,还要绕路把她送到小区楼下。
“谢谢。”
上楼前,谭卿难得心平气和地和他说了句。
“感觉也不是很真诚。”得了便宜还卖乖。
谭卿:“......”
“算了,你先上去吧。”
谭卿见他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你不回去吗?”
“回,看你先上楼,就当是真诚感谢我了,行吗?”他无奈地扯了扯唇,声音含着点倦意。
谭卿觉得这么个小要求,如果还不满足,好像有点不人道,“哦”了一声,和他挥了挥手。
摸黑上了楼,她掏出钥匙,打开门。
门把上夹着的什么东西,突然“咔哒”一声掉了下来。
她捡起,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看了一眼。
好像是一个寄文件的快递信封,密封口是撕开的。
她倒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张卡片。
准确来说,是打印出来的那种硬质照片,照片上是一辆车,很眼熟的车牌号。
好像...
是陈景迟那辆!
车子拍照的地点就是今天她们去的那家宠物店附近,陈景迟当时停车的地方。
心一瞬间悬了起来。
她打开手电,看了一眼快递信封上——
空的,什么内容都没有!
她没有章法地撕开整个信封,里面也没有,又把照片翻到背面。这下,发现正中间有一行端正的字:
这是你七年前那个男朋友吧?谭卿。
作者有话说:
陈狗日记:请情敌吃饭,送情敌去酒店,不过好在牵了会儿老婆,今天真是繁忙的一天。
文案快到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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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女主对他也太快就心软了吧】
【看了这一章总觉得为了让男主和女主有互动,有点勉强。男主为了让女主坐车,和女主牵手找的借口真的很烂,女主之前不想和男主牵扯太多,可现在又不明确拒绝男主,那就只能解释是他俩互相有爱了,就很怪。】
【怎么今天还不更新】
【不会是那个谁吧!!!!】
【啊,是那个混蛋要来了吗?】
【作者我对副cp也很感兴趣,请问能蹲到番外吗】
【那个姓魏的能不能一直在监狱啊】
【那个魏真的是无语】
【男主不会有事吧?】
【我的妈呀!那个变态要来了吗?】
【撒花撒花】
【那个姓魏的我真无语下一章能不能让他回牢里继续蹲死不死啊】
【万水千山总是情,多给一瓶行不行?行!陈狗人没事吧?没事,女鹅没事就行,我会给他打120】
【看着陈狗牵卿卿好烦
那个为什么恶心死了】
【啊啊啊啊那个人做妖了!】
-完-
第47章 、三色堇
◎我随时都在。◎
右下角,最不显眼的地方,还有一串号码183xxx。
像是最明目张胆的挑衅和示威,出于强烈的第六感,谭卿几乎是本能地就联想到了出狱后的魏历华。
以及,上次那场“意外”的超车事故。
没有办法冷静。
他现在有可能已经上车了。
谭卿只要稍一想,脑子里全是各种令她胆寒心颤的场面,心脏跳得胸腔都在泛疼。
她把那张卡片狠狠揉进手心,扶着门框起身。
飞一样地往下跑。
那速度,好像只要踩空一步,就会直接摔个粉身碎骨。
等跑到第三层,楼下也传来一阵脚步声,比她更急促。
她受惊,脚步顿了一下。
没停住,被下一秒上来的人有预料一般地稳稳扶住肩膀。
楼道里灯是坏的。
但谭卿那颗剧烈跳动的心在这一刻落了地。
不用看,她能感觉到是陈景迟。
很快,男人打开手机的手电,雪白的光线照亮两人身后的楼道。
谭卿站在高他一级的台阶上,手扶着油漆斑驳脱落的扶手,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是一层细密的冷汗。
陈景迟眸光怔了一下,扶着她的手紧了紧:“怎么了?”
她摇头,有些累,想靠着栏杆坐下。
可地上很凉,又满是灰尘。
陈景迟抬手轻轻摸了摸她冰凉的额头,揽过她的腰,把人拥进怀里一把抱起,抱小孩的姿势,还往上掂了掂。
她也没反抗,大概是没力气了。
陈景迟抱着怀里的人往上走,边走还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走到她家门口,门还开着,他按下玄关处的开关。
狭小的客厅瞬间被光线填满。
陈景迟把人放到沙发上,小心翼翼拨开她散乱的长发,顺到耳后,自己在她身边坐下,低着头,看着她。
这会儿灯光大亮,他看得更清楚。
那张小脸有些不正常的苍白,身侧的手握得很紧,眼神也微微僵滞着。
“到底怎么了?”陈景迟放轻声音,又问了一遍。
谭卿眼睫动了动,抬起头盯着他看了几秒,还是没说话。
陈景迟也没催,而是试探地握住她攥紧的手,一点点小心地掰开。
手心果然全是冷汗。
“不舒服吗?”
他温热干燥的掌心覆盖上来,谭卿终于回过神:“没有。”
“没有,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还着急地往楼下跑?”
谭卿答不上来,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眼睫低垂,转移话题:“你怎么还没走的?”
“我看你上去后,房间的灯一直没亮,没敢走。”
她这套老房子装的都不是遮光窗帘,而且自己在楼下是记着时间的,那么久,就算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也该到了。
所以,一察觉到不对劲,他就立马上来了。
但没想到会碰到她也正好往下跑,黑灯瞎火的,还跑那么快,那一刻,自己是真的被吓到了。
万一没拉住她怎么办?
现在想想还是后怕。
谭卿也没料到他会一直在楼下等着,错愕了几秒,见他眉头轻皱着盯着自己,怕被看出什么来,主动编了个理由:“是楼上突然跑下来一只猫,我没看到吓了一跳。”
陈景迟眼神中有几分怀疑。
谭卿推了推他手臂,别开目光:“我口渴了,你,能不能去厨房帮我烧点水?”
“嗯。”
看着人走开。
谭卿轻呼了一口气,揉了揉微微泛疼的脚踝,起身,往进门处走。
那个撕开的空信封还丢在地上。
应该是抱自己进来时他太着急,没注意到。
谭卿捡起,正准备塞到鞋柜里面,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你在找什么?”
这么快?
谭卿僵硬地回过头,见对方手上拎着一个电热水壶:“烧好了?”
“没有,拿出来烧。”
看不到她,陈景迟总是觉得不太安心。
而谭卿只想赶紧把人支走:“插座在沙发边上,你自己去,我...换个鞋。”
“你这里有鞋换吗?”
“有,今天买的。”
谭卿找了个完美的借口顺势拉开鞋柜,趁机把那东西一股脑地塞进去,然后拿出今天逛商场顺带买的拖鞋,换上。
陈景迟觉得她今晚真的有点奇怪,但又看不出具体的异常,只能转身去烧热水。
谭卿坐回沙发上。
等那水烧开,她接过杯子,象征性地喝了两口,抬头看他:“陈景迟,你该——”
“知道。”
听出了她的逐客令,陈景迟站那也没动,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朝她伸开:“手机给我。”
“?”
“先把我号码拉出来。”不然像刚刚那种情况,打不通她电话,真的会让人崩溃。
谭卿不太情愿。
陈景迟也不急,靠着沙发就坐下来。
一副你今天不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就在这坐到天亮的架势。
最终,谭卿还是熬不过他,不过也没把手机递过去,而是让他看着,把那个号码移除了黑名单。
而他也挺擅长得寸进尺的,下一秒就发了个好友验证过来。
头像还是那只狗。
七年都不换,他是有多喜欢狗啊。
谭卿:“不加。”
“行,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在家锁好门。”他这回难得的好说话,交代了一句就懒洋洋地起身。
“陈景迟——”
谭卿看着走到门关处的人,又犹豫地叫了声。
“怎么了?要献个晚安吻再让我走吗?”他转过身,没骨头似的靠在那,眼尾松散地挑着,真有好整以暇等着她过去亲一口的架势。
谭卿没心思和他开玩笑:“你打车回去。”
他轻“啧”了一声,没表态,挥了挥手,按下门把。
谭卿猜他肯定没听进去,有些烦躁地从沙发上起来,跑过去拦了一下:“陈景迟,我说让你打车回去,你今天转悠了一下午,别待会回去疲劳驾驶出点事,赖在我身上!”
她声音不似平时的冷淡,语速也很急。
陈景迟动作明显顿了一下,随即抬手压在她头顶上,轻轻拍了拍:“知道了,听你的,我打车,别生气。”
“...没生气。”
陈景迟:“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没有。”谭卿后退一步。
他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无所谓地笑了笑:“那行,我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我随时都在。”
关门声响起。
谭卿摸了摸自己过快的心跳,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太激动了。
算了,他没多问,应该也没觉得不对劲。
她扣上保险,摸出口袋里那张皱成一团的卡片,盯着那个号码,看了良久,又查了一遍归属地,拨了过去。
那边似乎就时刻等着,接得很快:“喂。”
时隔这么多年,谭卿已经记不得那个声音了,但听到的那一瞬间还是本能地恶心:“魏历华。”
“原来你知道是我啊。”
谭卿一点也不想和他叙旧:“你放那张照片在我家门口什么意思,你是在恐吓我吗?”
“那可没有,恐吓是犯法的,我现在可不敢,只是恰巧今天在外面看到他了,他就是你原来那个男朋友吧?听说现在是个大导演了,你们现在感情怎么样?你妈以前说你很喜欢他的......”
他一直把话题停在陈景迟身上。
谭卿很快失去耐心,声音骤冷:“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关心一下你,顺便想问你借一点钱。”他说的是“借”,不是给。
谭卿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魏历华继续说:“也不多,就两万,你也知道我坐了这么多年牢,出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工作,我总得吃饭生活吧,等我找到工作之后会慢慢还你。”
他说得很诚恳。
但谭卿心冷惯了:“我说不呢。”
“那我可能就得去找你男朋友了,他这些年混这么好,也挺有钱的吧?不过你说他要是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会不会不但不肯借,还会动手把我打死啊,所以最好还是你——”
“魏历华!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找他也没用!”
“是吗?”那边有些遗憾,但很快说出口的话又带着几分抓住她弱点的得意,“没关系,他怎么还大晚上送你回来呢?那这不是说明他人挺好的吗?那我更得找他了。”
他在赌自己不敢让他找上陈景迟。
他确实也赌赢了。
谭卿咬了咬牙,忍着不适:“卡号。”
那边报了一串数字。
谭卿记下:“只有这一次。”
“知道,我会尽快找到工作。”
“还有上次酒店外卖的事和车辆事故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外卖啊,那个是我帮我同事送的单,刚开始业务不熟送错了,确实不知道是你,至于什么事故——”
他停住,没有说下去。
谭卿当他是默认了,愤怒、戾气...所有的负面情绪顿时冲垮了心里的防线。
“魏历华,我警告你,别再出现在他和我朋友身边,要是还有下一次,我有办法要你的命。”
不是无关紧要的威胁。
而是那种冰冷得没有温度的通知。
魏历华也怵住了,他知道这个女人是真敢这么做,毕竟他是亲眼见过她将那样锋利的一把刀捅进自己身体的人。
这么多年,他想起那个画面,依旧背脊发凉。
都说不要和一个不要命的人去搏命,除非你也做好了死的准备,不然对方死也会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我知道,你现在多有钱啊是吧,弄死我这样一个没钱没势的小人物,还不是和踩只蚂蚁一样。”
他掩着自己的怯意,嘲讽了句。
谭卿没再理他,挂了电话。
打完钱后,她走进卧室。
装上了加热的温控灯,慢慢是个夜行侠,此时很活跃地在箱子里爬上爬下。
谭卿逗它玩了一会儿,走到窗边,正要把窗帘拉严实,发现底下陈景迟的车停在楼下的空道上。
他还没走吗?
正疑惑着,熟悉的身影从驾驶室下来,靠在车门旁,从口袋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微微低下头。
一簇蓝色的火苗在昏暗中亮起。
抽烟......
他明明以前从来不抽烟的,上次吃饭倒是来者不拒,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染上的坏毛病。
谭卿这么想着。
底下的男人突然抬起头,朝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她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一把拉上窗帘。
很快,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发来的信息:【躲什么?给你光明正大地看。】
谭卿:【?是慢慢刚才从窗边跑过去了。】
陈景迟:【是吗?那你家宠物挺厉害的,都成精修成人形了。】
好像犯了蠢。
自己这个窗帘是不遮光的,开着灯的话,他可以看到后面的影子。
那现在岂不是——
谭卿赶紧猫着腰,跑回床上。
陈景迟:【这会儿又变回去了?】
谭卿装作没看到,不理他。
那边也很有分寸地没继续打扰。
一直到过了五六分钟,终于才跳出一条新消息:
【晚上安心睡,我陪着你。】
作者有话说:
评论30个小红包,庆祝一下陈狗被老婆拉出黑名单。
对了,我改文名了,有人发现了嘛!封面还在做就小改,希望大家别找不到我辽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白11瓶;林逋仙去1瓶;
非常感谢,比个心~~
◎最新评论:
【魏历华这个妖魔鬼怪快走开,哼!
心疼咱家卿卿】
【大胆猜测一下后续剧情,女主隐瞒男主阻止自己父亲伤害男主还有女主家人他们,男主发现后帮助女主惩治了魏。女主男主心中都有彼此,在日常工作生活中逐渐化解矛盾,弄清当时分手的误会。很有可能女主父亲在伤害女主的时候被男主救了,男主受伤住院,在这种刺激下,女主下定决心和男主在一起。后面就描述男女主的恩爱甜蜜日常。(只是个人猜测,做不得数,如果冒犯作者,先说抱歉)】
【感觉现在剧情后续很明朗了,和其他类似小说剧情差别不大。】
【今天的还没来吗?】
【保护好卿卿啊陈景迟!】
【搞快点搞快点搞快点搞快点搞快点搞快点搞快点搞快点搞快点搞快点搞快点搞快点搞快点搞快点】
【女鹅要好好的】
【好看好看,坐等更新】
【还不够,求加更,少有的追更献给你啦】
【今天陈狗还挺好嘛】
【快更快更每天等着更新~】
【君问更新未有期,巴山营养液涨秋池~】
【俩人都难受】
【男主啥时候知道?】
【陈狗你仔细想想很不对劲吧(?_?)】
-完-
第48章 、向日葵
◎来找我的马。◎
谁要他陪啊,自作多情。
谭卿看着那条消息,想了想还是没有回。
算了,就由着他吧。
反正自己原来还担心他一个人回去不安全,现在知道他没走反而踏实了。
只不过,这天气——
谭卿中途小心翼翼地又挪去了窗边,这回关了灯,凭借昏昧的路灯,看见男人抽完烟后又回车上待着,放心了些许。
躺回床上,睡意逐渐袭来。
很平静,难得深眠的一个夜晚。
谭卿睡得很足,早上起来发现外面下了雨。
不大,稀稀疏疏的,敲在玻璃窗上声音很浅。
谭卿第一反应走到窗边,望了眼楼下,那辆车还在,只不过车里好像没人。
她又将窗帘拉开了些许,倾了倾身,打算看仔细点。
手机震动了一下。
陈景迟:【醒了吗?】
她本不准备回,但又有点担心,斟酌着敲了一个“嗯”。
陈景迟:【那你来开下门。】
谭卿:【?】
陈景迟:【我买了早餐。】
又一次厚着脸皮赖进她家。
只不过外面真的很冷,谭卿开门时,都能感觉到他身上一股寒气,外套头发上也附着一层绵细水汽,潮潮的。
“我不吃早饭。”
这么多年,她经常昼夜颠倒,根本没有规律的三餐。
陈景迟也不在意,挤身进门,和自己家一样,丝毫不收敛地走到客厅坐下:“没事,那你看着我吃。”
“......”
他不紧不慢地把一样样东西摆到茶几上,东西还挺多。
谭卿瞥了一眼,不理他,转头回卧室。
洗漱完,换好衣服出来,他还懒散地坐在那。
谭卿走过去:“吃完没?吃完快——”
话没说完,手腕被他握住,往下拉了一把,跌坐在他身边。
“你干嘛?”
“张嘴。”他端起桌上的一个透明餐盒,舀了一个小馄饨递到她唇边。见她咽下去后,弯了弯眼,“好吃吗?”
谭卿真想揍他。
但看着他手背上的纱布,而且好像还湿了时,一下又心软了:“我说了我不吃,你吃完赶紧回去。”
“嗯,那我喂你。”
说的什么驴唇不对马嘴。
这人就是故意的!
谭卿没办法,接过他手上的那碗小馄饨,坐到一旁自己默默吃起来。
陈景迟唇角弯了弯,不动声色地又推过去一盒灌汤包。
“你——”
“多吃点,这么瘦。”
她以前就偏瘦,加上冬天穿得多,看不出来,昨天自己亲手抱了才知道小姑娘现在有多轻。
他是真害怕她这样身体会出问题。
谭卿反正从没赢过他,也不和他争了,又低头默默咬下两个热乎乎的包子。
吃完后,两人收拾了一下垃圾,准备下楼。
门被人敲响。
她起身打算去开,被陈景迟拦住:“我去。”
“嗯。”谭卿由他。
但开门后,门口两人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班嘉喻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怎么在这?”
陈景迟轻嗤了声:“我怎么就不能在这。”
班嘉喻中文说得没他溜,气得哼哼了几声,也没想起骂人的话,只能看向里面的谭卿:“他不会昨晚就住在你家吧?”
“怎么不会。”
谭卿没来得及开口,陈景迟云淡风轻地接了句。
然后班嘉喻就炸了,气得头上的一戳小金毛都翘起来:“T\'as d?la forcer!(混蛋,变态,一定是你强迫她的)。”
伸手要去推他。
谭卿一个头两个大,不得不上去阻止:“没有,他和你一样,早上才过来的。”
陈景迟:“早上?你确定?”
“你别闹了行不行?”谭卿都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会这么幼稚,换做以前,班嘉喻这种无理取闹的问题,他理都不会理的。
现在还故意激怒他。
陈景迟见她真生气了,拍了拍被班嘉喻扯过的袖子:“是,我和你一样早上来的,比你来得早。”
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结束。
谭卿锁好门,陈景迟低头看了眼她手上的垃圾:“给我吧。”
“谁要你帮忙。”班嘉喻拍开他的手,一把抢过。
陈景迟眉心紧蹙了一下,舔了舔唇。
听着脚步声往下远去,谭卿低头看了眼他的手:“你应该拆开换药了,不然湿了里面会化脓——”
“你帮我换吗?”
“......”
“药在车上。”
这次,没等到谭卿再大发善心帮他一次,班嘉喻抢先接过了换药的活。
陈景迟拒绝:“算了吧,我回去自己弄。”
班嘉喻:“你怀疑我?”
谭卿:“你让他来吧,他爸是个外科医生,他比我有经验。”
别说他爸,就算他是个外科医生,陈景迟也不想让他帮忙,但又怕让她不开心,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让他勉强处理了一下。
“完美。”看着整齐包好的纱布,班嘉喻夸奖了一句自己。
陈景迟轻“呵”了一声:“他挺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子承父业。”
班嘉喻听得懂常用口语沟通,但听不懂很多成语。
“什么意思?”他问。
谭卿:“夸你的意思。”
陈景迟:“对,夸你懂得克制自己不伤害别人,不然你这个脾气做了医生受害的人应该会很多。”
“......”
后面一句大可不必。
_
送两人去了剧组,陈景迟又单独回来了一趟。
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就拿了一条烟给小区门口的大爷,问他能不能在小区里装监控。
大爷虽然好这一口,但一开始也没收。
毕竟这种旧小区,谁会平白无故问装监控的事,听着就像那种变态偷窥狂。
而且这里离中学近,不少家长为了方便小孩读书都把房子租在这。
晚上下自习回来的小姑娘挺多的。
“你装监控做什么?”
陈景迟:“现在很多小区不都有监控吗?你放心,我就在公共区域装,有监控大家平时不也更放心吗?”
“你能有这么好心?”
且不先说他不是这里的住户,就算是,这都应该是物业负责的,哪个业主会平白无故自掏腰包,就为了给大家行方便?
陈景迟见他不动摇,叹了口气:“这么跟您说吧,我女朋友住这,我不放心她平时一个人回来。”
“就昨晚车停她楼下那个啊?”
他这么一说,大爷有印象了。
这小子昨晚还死活要把车开进去,停人楼下,自己还挺警惕,一晚上去看了好几次,见他人也都老实地待在车附近,才估计是小年轻吵架了。
这不,一大早又见两人一起出去了。
大爷挺不理解:“那你有这钱,干嘛不给她换个房子?”
“她就乐意住这,你放心,我就从门口到她家楼下这一段路装几个,不会给你添麻烦。”
麻烦倒是不麻烦。
这些年,不少业主也提过要装监控的事,说外面的小区都有,平时有个什么事也有地方可查。
但这老破小区,一年到头这么点物业费,哪有人管这事。
后来说到自费,一群人合计了半天,又作罢了。
大爷:“可以装,我去报备一下,其他公共区域多装几个也行。”
“多装几个,”陈景迟笑了笑:“这玩意儿不要钱啊?您可真把我当活菩萨。”
哎,这小子!
大爷瞪他一眼:“这不是你自己一开始说的吗?”
“那也行,就是有个小要求,我女朋友以后问起来,别说是我要装的。”
大爷觉得这人是真怪,但眼神吧,又特正,不像是那种心思不纯的人。
“那说啥?”
陈景迟:“随便,别提我就行。”
_
班嘉喻初来乍到,对这个城市充满新奇。
谭卿这几天除了偶尔去剧组,就是陪着他转悠,但她又不是个爱玩的人,没两天就没劲了。
好在邰蓉从京宁回来了,接过她的棒。
带着班嘉喻连跑了黎川最热门的几个地方。
最后半天,还捎上了剧组几个玩得开的去新建的主题游乐园。
谭卿被拉着一起,进去后什么项目也不想碰,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着。
邰蓉和他们从漂流的出口出来,脱掉一次性雨衣,让其他人先走,自己过来找她:“你别说你就打算在这坐一下午啊。”
“不行吗?”
“哎,你在这和个老年人似的坐着,那边可是有人对你的小班心思不轨啊。”
谭卿:“谢思齐吗?”
“你看出来了啊。”
“嗯。”她又不瞎,谢思齐平时挺活泼开朗一个女生,最近见到班嘉喻偶尔跟她去剧组时,说话都反常的腼腆顾忌起来。
不过心思不轨严重了。
顶多只是小女生碰到自己心仪的人,春心暗涌。
谭卿觉得有必要申明一下:“我和班嘉喻只是朋友。”
“什么朋友啊,为了你不远万里地从法国赶过来,他要是对你没意思,我邰蓉跟你姓好吧。”
“谭蓉。”
“......反正他肯定喜欢你,你真不考虑一下啊?长这么帅,年轻又有钱,小提琴拉得还好,以后你俩生的孩子也是个漂亮的混血宝宝。”
谭卿无语地看她一眼:“扯远了啊,不考虑。”
邰蓉一脸遗憾:“这么个宝藏,真不心动啊?我都心动了。”
“那你上。”
邰蓉:“那还是别,我妈要是知道我找个外国人,得把我赶出家门,我是心动想把他签下来啊,他那张脸,在娱乐圈稍微包装一下,肯定能爆火。”
“......”
谭卿挺佩服她的,这个时候还不忘本职。
不过还是要让她清醒一点:“算了吧,他要是做艺人,那肯定也是个不配合毛病一堆的艺人,火不起来。”
“怎么会呢?你知不知道现在有种人设叫率真,尤其他这种在某个领域还有顶尖实力的,比那些流水线包装出来的爱豆强的不是一星半点,绝对能火。”
邰蓉言之凿凿地给她分析完,“所以真的不能牺牲一下你的美色吗?我感觉你要是答应,他肯定小忠犬似的就为你留在国内了。”
谭卿:“不能,我真的对他没那种意思。”
“那你对谁有意思,别告诉我还是陈景迟。”见她沉默,邰蓉觉得自己说中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啊,谭卿。”
虽说他和时雨的误会解除了。
但邰蓉不知道当初两人分开的原因,对陈景迟依旧有怨气:“你知道他最近回京宁了吗?”
“不知道。”
自从上次分开之后,谭卿就刻意避着他,毕竟魏历华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现在收了钱安稳得没再出现,但指不定哪天就突然爆炸了。
她真的不想把陈景迟也卷进来。
而对方,应该也感觉到了她的冷落,最近都没怎么出现在她身边。
她一直以为他是懒得自作没趣和她耗着了,原来是回去了吗?
“你怎么知道他回京宁了,碰到他了?”
邰蓉:“没,是从潘潇朋友圈看到的。”
“你不是早就删他好友了吗?”
“小号不行吗?”邰蓉心直口快抖了出来,对上她逐渐看破的眼神,心虚地揭过话题,“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他回去干嘛吗?”
“?”
“相亲。”
邰蓉没好气地说:“一边暧昧不清地好像对你还有点意思,一边又来者不拒,你以为他想跟你破镜重圆,他其实在权衡利弊,你知道这种叫什么吗?”
“什么?”谭卿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一个高挑身影,下意识问了句。
邰蓉愤愤:“叫骑驴找马的渣男!要是最后还是选了你,也不是真的喜欢你,而是权衡利弊之后,发现你是那个最好拿捏最好骗的傻——”
“邰蓉。”话没说完,谭卿打断她。
“干嘛,你是不是还想护着他,反正对他,你千万不能心软,你就该和小班那种一看就忠心耿耿又好骗的双宿双飞,最后让他回头扑个空。”
她嘴皮子向来利索,谭卿打都打不住。
等一口气说完,后面的人清了清嗓子。
邰蓉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回过头,对上那张熟悉的脸,眼尾还勾着点淡漠的笑意。
尴尬得恨不得当场原地去世。
但这些年做经纪人养出的素养还是在的,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陈导,你今天...怎么也来了?”
“来找我的马。”
作者有话说:
陈景迟:翻译一下,来找我老婆。
本来想写到文案部分一起发的,但写完估计得三更半夜了,先把写好的修完发上来。
这章还是30个小红包哦,爱你萌!
今日份感谢名单——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庭有枇杷樹_5瓶;Salary、杰子、是晨不是陈1瓶;花式比个心(*??▽??*)
下面是小砚本人的安利时间
安利一下我好基友的文《拽你下神坛》by糯里,也是一本双向暗恋文,喜欢的可以去瞧一瞧
文案:盛时还在校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别人穷尽一生都追逐不上的辉煌。他年少成名,18岁便火遍大江南北,被奉为江大影视学院的神话。
盛时入学四年,江大论坛有个帖子便置顶了四年:大学四年,看看哪个妹子能把神明拽下神坛?
可惜神明又冷又禁欲,从来没和哪个女孩走得近。
直到几年后,盛时参加了一个生活类综艺,嘉宾们来自各行各业。
节目里。
吃饭的时候,盛时会下意识把里面的香菜挑出来。可粉丝们都知道,盛时明明会吃香菜。
1月27日那天深夜,盛时给一个拉黑他的微信账号,发了句生日快乐。
当嘉宾们聚在一起,玩“我有你没有”的游戏时,有对情侣中的男嘉宾搂着自家女朋友,疯狂撒狗粮:“我喜欢了一个人七年,从未改变。”
这般长久的爱情,在圈内,着实少见。
在场所有人,都无可奈何地折了一根手指。
可让人出乎意料地是……
盛时侧着眸,眉眼舒隽,他竖起的手指也一根未减。他的目光落在陈七安身上,语气又轻又慢:“我也……喜欢了一个人七年,从未改变。”
这一天,全世界都在讨论,是谁,悄无声息地把神明拽下了神坛。
◎最新评论:
【撒花撒花撒花】
【码字没动力?来瓶营养液!写文没灵感?来瓶营养液!营养液——对作者大大最深沉的爱~】
【来了来了,陈总开始要骚了,就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脚趾扣地了】
【千言万语道不尽我的心意,只能努力用营养液浇灌你,你可感受到我无尽的情意!】
【不是杠,忠实读者一枚兼学生。
登堂入室:比喻学问或技能由浅入深,循序渐进,达到了高深的境界。也作“升堂入室”。
好像用得不太对?】
【社死现场哈哈哈哈】
【沙发】
【哈哈哈哈哈哈哈,社死现场】
【??(?????????)?”】
【随时跟着老婆咩?】
【哈哈哈哈哈,来找我的马,感觉这两章的陈导鲜活起来了】
【(﹡?o?﹡)】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
第49章 、向日葵
◎贴上她的唇。◎
看来是听到了。
至少从“渣男”那段开始,就听得一清二楚。
空气有那么一秒的静默。
邰蓉就是脸皮再厚,对他有再多偏见,也抵不住现在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
她唇角的笑僵住,给谭卿丢了个“你自己解决”的眼神后,就火速逃离了社死现场。
只剩下她和陈景迟。
在周遭人来人往的嘈杂中,对视了一秒,然后十分默契地保持缄默。
谭卿其实是觉得尴尬,虽然那些话不是出自自己之口,但她没反驳半个字,就等同于默认。
要不,她也走吧?
谭卿余光环顾了一圈周围的其他空椅子,锁定目标,正打算若无其事地起身过去时。
陈景迟很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我没相亲,回京宁是因为我爷爷的寿辰。”他突然开了口,声音不疾不徐,像温和的水,又藏着微微沙哑的倦意。
谭卿怔了一下,抬头看他。
冷白的眼窝处有淡淡的青灰,眼底有几根明显的红血丝,就好像一夜没睡似的。
可是从京宁过来一趟有这么累吗?
飞机上也不是不能睡。
谭卿想不通。
陈景迟看她这副茫然的小表情,弯了弯唇角,往她身边坐近,自然又随意地握住她的手,扣进掌心,轻轻捏了捏:“你别不信,虽然老爷子之前一直催我找对象,也给我介绍过,但我从来没同意,这次也和他们说清楚了我有喜欢的人,他们答应不会再插手我感情的事。”
他声音透着无法掩藏的愉悦。
像是和她分享喜讯,又像是对她作出胜券在握的承诺。
冰凉的手逐渐被他握热。
谭卿回过神,眼底闪过一分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
“还没看出来吗?”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失败,失笑了声,“我在追你,谭卿。”
既然她上次坚决说两人分手了,那么他接受,但这不代表他没有机会。
只要他还爱她,就不可能到此为止。
她大概是愣住了。
陈景迟握着她的手松了松,下一秒,又穿过她指尖,十指相扣。
“谭卿,这一次,要追多久,期限由你来定,好不好?”他仰着头,眼里化开清浅的笑意。
张扬又温柔。
一如七年前那个夏夜,是少年的坦荡和坚定,是爱意的明媚和热烈。
这次,没有灿烂的烟火。
但谭卿依旧在他眼底看见了细碎而明亮的光。
为什么呢!
明明两人已经冷淡了这么多天了,他不会不懂自己的意思,彼此划清界限才是。
而不是在这大冷天突然跑来和她告白!
“陈景迟——”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彻底撇开他,不能死在半路上。她僵硬地抽回自己的手,“你不需要这样做,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还喜欢我,就有意义。”他固执地不放。
谭卿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可我不喜欢了。”
他眼睫颤了一下,怀疑地盯着她。
谭卿咽下喉咙里的酸涩,声音酝酿得冰冷:“真的不喜欢了,如果你非要问我理由,那就是分开这么久,对你已经没感觉了,七年之痒你听过吗?七年人所有的细胞都会完成一次更换,再深的感情都可能会变,更别提我们之间的几个月,我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谭卿了,何况——”
她顿了顿:“我现在,有更好的选择。”
一大段话,每个字都在拼命地证明不爱他。
男人的眸光一寸寸黯淡下去。
谭卿用力掰开他的手:“你再不放,我很疼。”
他低下头,指尖颤了颤。
谭卿趁机抽回,匆匆离开。
哪个空椅子也不去了,她只想躲进人最多的人群里。
看不见他,才不会心软。
_
谭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一行人出来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几人还是嫌玩得不够尽兴,光排队就浪费了很多时间。
但一听到班嘉喻要请他们去吃晚饭,又迫不及待地上车。
定的是一家火锅。
吃喝和k歌一体的那种。
谭卿本不愿意去。
但一想到这是班嘉喻的告别宴,不去的话他肯定又要委屈兮兮地指控自己没义气,还是跟了去。
到那后,推开包厢门。
陈景迟也在,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闭着眼,身上已经换了套衣服。
邰蓉打开餐区的吊灯,用诧异的眼神瞅小金毛,小声问:“他怎么也在?”
“他不是你们的朋友吗?我就也请了他啊。”
班嘉喻说的理所当然又傲娇,“而且他也请我吃过一次饭,我不想欠他钱。”
他来黎川的第一天,安置完慢慢,三人去吃饭,因为对环境不熟,是陈景迟付的钱。
他记得可深了。
邰蓉无言反驳:“行吧。”
包厢的灯光大亮。
角落里的人也感觉到了,不舒服地抬了抬眼,目光扫过进来的众人,最后停在谭卿身上。
谭卿被看得有点心虚,偏开头。
对方也很快移开目光,掌心揉了揉眼眶,站起来。
谢思齐:“陈导,你也来了啊?航哥还说你在京宁呢?”
李偲航白天没和他们一块儿去玩,晚上也过来了。
陈景迟:“下午回来的。”
“突然感觉这个包厢高贵起来了。”
她是吹彩虹屁小能手,三两下就把一群人逗笑。
大家马上吵吵闹闹地入座。
谭卿手快地拉开邰蓉身边的椅子,而班嘉喻又紧随其后,霸占了她另一边的位置。
对面的人脸色倒没什么异常,准确地说,是眼神都没飘过来一个,不紧不慢地在李偲航身边坐下。
今天,来的都是幕后工作人员。
周继文也不在。
李偲航是个完全没架子的,加上陈景迟永远一副与自己无关,随便她们疯的态度。
众人很快就玩开了,不知道是谁吆喝着玩起酒桌游戏。
怕班嘉喻搞不懂,她们就玩规则最简单的,比骰子大小。
每人五颗,点数加起来最小的接受惩罚。
为了不破坏气氛,每个人都得参与。
第一轮,积极响应的谢思齐第一个输。
有人问:“这里有没有你喜欢的人,撒谎单身一辈子啊。”
谢思齐:“有。”
“谁?”
“问完了啊,不能说,下一个!”
几轮下来,基本每个人都有秘密被抖出。
只有谭卿和陈景迟,谭卿还没开过小。
而陈景迟今晚运气差得离谱,连着输了几次,但每次都用喝酒代替,一个问题都不答。
“这样吧,喝酒的次数要限制一下,每人三次,怎么样?”有人提议。
妥妥地针对某人。
陈景迟无所谓:“随便。”
然而这个规则一定,运势好像逆转了。
坏运气来到了谭卿这边,很快,连着三次落马,第四次,必须要回答问题了。
其他人也是摩拳擦掌。
正在商讨着问一个怎样“有价值”的问题时。
谢思齐没忍住:“谭编,你和陈导原来——是什么关系啊?”
这话一出,除了邰蓉这个完全知情人士和班嘉喻这个隐隐猜出一点人士,其他人都愣住了。
李偲航也不知道。
他是能感觉出来陈景迟对谭卿和对其他人不一样,但一直以为是想追她。
怎么也往两人以前的关系上联想。
谢思齐这么一提醒。
他突然又想起来陈景迟的第一部 电影,那个美术顾问里就有“谭卿”这个名字。
自己以前还开玩笑说两人撞名了。
该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吧?
他这边正震惊着。
那边女人已经淡漠开口:“我和陈导原来没关系。”
“是吗?”
谢思齐总隐隐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尤其是上次撞破在休息室上药,更笃定了。
“那你觉得陈导是个怎样的人?”换了种委婉的问法。
谭卿看着一众挖掘八卦的眼神,目光浅浅略过角落里冷淡而散漫的男人,无奈轻笑了声:“不熟,不评价。”
“哎~”
众人失望叹了口气,见她这一脸平淡,那边又事不关己的态度,看来是真没关系,也擦不出什么火花了。
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游戏上。
班嘉喻是个知无不言的人,别人问一,他能自动产生连锁反应,恨不得把家底都掏出去。
真心话在他这变成大水缸。
众人觉得受折磨的是自己,有人提议:“小班,要不你去唱首歌吧,我们已经想不到问什么了。”
“可以啊。”
进来这么久,光顾着在桌上吃饭闲聊,都忘了里面的点歌区了。
他兴冲冲地过去点了首歌,又过来把拉谭卿拉过去:“和我一起唱。”
“什么歌啊?还要一起。”众人起哄地也跟过去。
前奏响起。
是婚礼上最常见的一首《今天你要嫁给我》。
“小班,你这是图谋不轨啊!”
“他哪里是图谋不轨,分明是把不轨都写到脸上了!”
班嘉喻半懂不懂:“我脸怎么了?”
“没怎么!说你脸帅,快唱吧。”
谭卿无奈,其实他只会唱这一首中文歌啊。
班嘉喻对夸奖很受用,开心地把话筒塞到谭卿手里。
唱到一半,谭卿又把话筒递给谢思齐:“累了,你来吧。”
“哦,好...好的。”
一曲唱完,大家纷纷开始点歌。
只有陈景迟一人还坐在餐桌上,背对着他们。
谭卿草草瞥了一眼,他头微微低着,一只手搭在肚子上,似乎不太舒服。
“陈导,过来唱歌。”有人喊了一声。
他默默点头,拉开椅子走过来,随便找了个沙发的空位坐下。
“迟哥,唱什么?”李偲航在点歌机前,问了句。
他淡淡说了句,声音被音响吞没。
但李偲航大概是从口型猜到了,点了后又切到了前面,把话筒给他。
一首很老的歌《情书》。
——
有时候爱情比时间还残忍
把人变得盲目而奋不顾身
忘了爱要两个同样用心的人
轻缓的旋律,歌词却不那么明快,从他低沉的嗓音里慢慢倾泻出来,真有几分听得人心口一窒的感觉。
“我靠,陈导唱情歌也这么好听~”
“声音好苏,你们别吵,让我录一段。”
谢思齐嚷了一句。
几个小女生纷纷拿出手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
唱到——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他曾为了你的逃避颓废痛苦,也为了破镜重圆抱着你哭”的时候,谭卿感觉男人的目光朝自己看了过来。
她捏紧手机,别开头。
下一秒,悄悄望过去,他又在看提词器。
唱完之后,他和李偲航说了句什么,先行推门走了。
其他人依旧兴致高涨,一首接一首。
途中,谢思齐凑到她身边,鼓足了勇气问她喜不喜欢班嘉喻。
她摇头。
小姑娘眼里立马流露出几分欣喜:“谭编不喜欢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和他表白了?”
谭卿失笑:“当然可以,不过他明天就要回去了,你确定吗?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当然会失败啊。”她似乎早就预料到,“我知道他喜欢你。”
谭卿:“那你——”
“那我也要试一试,遇到喜欢的人,其实是一件很珍贵的事,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也得尝试一下不是吗?”
她自认为很有道理,小声对她说:“其实我感觉你是喜欢陈导的,对吧?”
“没有。”
“可是我刚刚看到你偷录他唱歌了。”谢思齐借着酒兴,也不怕她生气了,“陈导肯定也喜欢你,悄悄告诉你,我今天在游乐园看到他了,而且他每次看你的眼神都深情得要命,谭编,喜欢很珍贵,两情相悦更珍贵。要是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我一定马上和他在一起。”
谭卿缓过几秒的错愕,觉得她想的实在是很简单,又十分羡慕。
“两情相悦最后也不一定能在一起的。”最终,她淡淡说了句。
谢思齐:“没关系,那就趁着还喜欢的时候,多在一起一秒都行,如果班嘉喻答应我,就算他明天要走,今晚也是我赚到的。”
她说完,又去开了一瓶酒。
大概是为了待会的表白壮胆。
谭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喝多了,意兴阑珊地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号码。
“走了吗?”思来想去,打上三个字。
正犹豫着要不要发。
一条新消息进来,她看了一眼,眉宇间的温度又冷下去。
散场是将近凌晨十二点了。
邰蓉看着纷纷走掉的人,拍了拍她肩膀:“走了,你打算在这睡吗?”
“嗯,你先下去吧,我去个卫生间。”
“那你记得把外套穿上啊,外面很冷,我先去外面开车,你直接到门口等就行。”她叮嘱了句。
谭卿:“知道了。”
看着人走远,她不紧不慢地穿上外套,拿上包,推开包厢门。
太晚了,走廊一片空荡荡。
她跟着头顶的指示牌,刚走出几步,突然被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了大片光。
“陈——”话没说完,男人的手已经扣上了她手腕,有些不由分说地拉过她,压进了身后的消防通道。
头顶的感应灯被两人的动静弄亮。
“你干嘛!”她被他突然的出现吓到了,急于挣开。
但这无异于在他心上又划开一道口子,理智已经快被她践踏得半点不剩了。
陈景迟扣着她的手失控地收紧。
“和我没关系?不熟?”他居高临下盯着她,声音冷得刺骨。
谭卿觉得他真是喝多了:“你别闹了,我手机现在可开着录音,你再不放开,我——”
“要报警是吗?你报,要我帮你拿吗?”
他另一只闲着的手伸进她口袋。
谭卿真怕被他翻出手机里的东西:“你别碰我!”
“好,我不碰。”
他手停在那,喉结生涩地滚了滚,“那你告诉我,是真的一丁点都不喜欢了吗?”
“是。”伤他的话,她自己声音都发抖,眼睫急颤了几下,才勉强镇定下来:“一丁点都——”
“你撒谎。”
他好像要证明什么,捏着她的下巴,强迫抬起她的脸,“谭卿,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撒谎,眼睛都会往下看。”
他眼尾还勾着点漫不经心的弧度,眼底却充血,赤红一片。
谭卿对上他的目光,张了张唇,一时说不出话。
“从你第一次来我家给我买药,骗我是潘潇让你拿的开始,你就这样。”
“你——”
“以为我没发现对吧,你上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们家从来没有备药,潘潇也不可能会看电影看到一半跑出去买。”
谭卿捏紧口袋里那只手:“这能说明什么!我以前是说了谎,但现在...”
直直对上他的目光。
她没有任何闪躲,咬了咬牙:“是真的不——”
话音未落。
这次,他不给她再否认的机会,温热的气息贴上她的唇,直接堵住了后面残酷的话。
作者有话说:
两人的感情后面会逐渐不再纠结了。
对于有人疑惑卿卿为什么让陈狗牵自己手,是不是还喜欢。回应一下,是喜欢!不难看出来女鹅其实还是爱他的,这本是破镜重圆,但不是女主虐他的那种火葬场,不过,陈景迟这个人擅长自虐,知道当年的事后肯定会自己难受死。
等等,我其实是想写小甜文来着的!希望后面还有足够让我撒糖的空间
《情书》我听的是沈以诚的版本,友叔的那个情绪也很拿捏,不同的风格
感谢名单————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杰子2瓶;zyf仙女变现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沈以诚版本情书yyds!】
【一点都不虐男主】
【情人节快乐】
【情人节快乐】
【陈狗刚起来!来硬的】
【希望女儿陈狗甜甜】
【趁着今天的好日子要不来点应景的】
【所以什么时候虐男主啊】
【至今还没怎么甜呢,明天这日子你知道的大大,对吧】
【至今还没怎么甜呢,明天这日子你知道的大大,对吧】
【应该是那个谁又发信息过来了叭】
【应该是那个谁又发信息过来了叭】
【快和好吧!哭唧唧】
【
【嘿嘿嘿,陈狗直接上了,女儿那么扭捏顾虑的性格确实得直接上嘻嘻嘻】
-完-
第50章 、向日葵
◎沦陷。◎
这个吻来得像一场疾风骤雨,猝不及防。
谭卿一开始还想着推拒,但在他气息灌进来的那刻,彻底乱了阵脚,一点点感受着自己沦陷进他的节奏里。
她不得不承认。
时间解决不了他们之间的问题,更冲不淡自己对他的感觉。
冰凉的唇很快被他摩得火热。
大概没感觉到她的挣扎,他开始肆无忌惮地抵开她的唇齿,缠着她吻得更深。
彼此的呼吸逐渐凌乱地杂糅在一起。
他吮得很重,不肯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谭卿被他缠得舌根都酸软,整个人也一点点软在他怀里。
而陈景迟也察觉到她不会再跑了,甚至还不自知地迎合,在失控边缘摇摇欲坠的情绪终于被安抚住。
他放开她的手,继而揽上她的腰。
另一只手轻轻托在她脑后,替她隔开冰凉的墙。
他开始拿出他擅长的温柔和细腻,亲一会儿,稍稍放开她的唇,哑声叫她:“谭卿。”
没回应,也不着急。
又低下头在她唇上轻啄两下,然后继续深入。
谭卿今晚没喝多少酒。
但觉得自己醉得比他还厉害。
直到腰间的那只手不甘寂寞地伸进她的外套,那飘散的思绪才被拽回一缕,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铁锈味在彼此口中化开。
划破夜空的警笛声越来越近。
陈景迟揽着她站在门口,他外套还披在她身上。
年轻的民警匆匆下车,看到眼前这情况,足足愣了一会儿:“请问报警的——”
“是我。”
谭卿往边上站了一步,揭下身上的外套丢回他身上:“他强吻我。”
这个倒是不用再强调,能看得出来。
民警瞥了一眼男人唇角还没清理掉的血迹,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那个,他真不是你男朋友吗?”
谭卿:“不是。”
这怎么看都像是小情侣半夜闹变扭了啊。
他又看向陈景迟。
“她说了不是,那就暂时不是。”
怎么还暂时啊?!
你别是没追到人家,就霸王硬上弓地亲人家吧?
小伙长得是很帅,但思想很危险啊。
“还要什么证据吗?”谭卿站得有点不耐烦了。
“哦,没了。”既然当事人都承认了,他指了指陈景迟,“你,跟我去派出所一趟。”
陈景迟:“等等。”
你都强吻人家了,严重来说就是性.骚扰,还等什么!
民警:“你最好配合我们,你知道你这种行为——”
“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他不紧不慢地接了句,“但能不能麻烦你们,先把她安全送到家。”
“?”
谭卿:“不用了,我打车。”
“打车不安全。”在这事上,陈景迟不肯妥协,又看向民警,“你说呢?保护女性安全,也是你们的责任吧。”
这种时候,怎么觉悟这么高?
民警:“啊对,那个女士,还是我们送你回去吧,夜晚一个人确实不安全,万一再碰上行为不轨的——”
不对,他边上现在不就站着个行为不轨的嘛!
不过这个应该还算有良知,能救。
“总之,我们先送你到家。”
谭卿也没推脱,毕竟什么车都没有警车安全。
_
深夜,某派出所里。
民警送完人回去后,拿着行政处罚告知书,推开拘留室的门。
男人垂着眼,散漫地坐在那。
他走过去:“姓名?”
男人抬了抬头:“陈景迟。”
“年龄?”
“二十七周岁,户籍黎川,未婚,父母健在,家庭和谐,以往无不良行为记录,征信非常好,小学连续六年评选三好学生和道德标兵,初中——”
“停,搁这写自传呢,没让你背生平履历。”
这种人,就是欠的,不和他板着脸严肃说就跟你赖。
民警把告知书放到他面前,又随手拿了张个人信息登记的单子:“你自己填一下好了,完事再把告知书上的字签了。”
陈景迟没动笔,拿过告知书先瞄了眼,眉心蹙起:“七天?”
“怎么,还有意见啊?你这种行为已经相当恶劣了,也就念在你是喝多了,那姑娘也没真想和你计较,不然告你个猥亵罪就不是一个行政处罚这么简单了,我这也是依法办事。”
他语气很强硬。
陈景迟知道这种事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讨价还价,只会让结果更糟糕,即使很不情愿,还是忍着把字签了,又把表格认真填了一遍。
“字还挺不错。”民警接过表格,评价了一句,往门口走。
陈景迟想了想,叫住他:“手机能不能给我用一下?”
“不行,要通知家人的话,我们会帮你联系。”
还通知家人?
老爷子要知道得从京宁过来把他的皮都扒了。
“不通知家人,我就想发个信息。”
“发给谁?”
陈景迟没答,但从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里,民警似乎猜到什么:“你不会还想给那姑娘发吧?”
完球的东西。
民警一口气梗住:“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骚扰!性.骚扰!”
真的很有必要给他普及一下法律知识了。
民警松开门把手,又踱步回来。
陈景迟也不怯,手掌懒洋洋地撑着下巴,抬起头:“那是在违背本人内心意愿的情况下。”
“你这还不叫违背——”
“我说她喜欢我,你信吗?”
他眼神有些落寞,声音却透着一股坚定。
民警都被他唬了一下,嘴差点瓢了:“信...信你个鬼,还没醒酒吧你,老实待着,明天再说。”
_
另一边,谭卿看着十分钟前又发进来的一条短信。
魏历华发来的,和上次一样是要钱,这次是十万。
她其实有,哪怕再多十倍,自己也能不痛不痒地拿出来。
但凭什么呢?
她警告过他没有第二次了,人的贪婪是填不满的,她丢过一颗小石子进去试过水了。
不可能再给他贪得无厌的机会。
而那边大概是真急了,电话打进来。
谭卿冷冷扫了一眼,直接挂断,在那条信息后面回了一个“滚”,拉黑了那个号码。
反正陈景迟现在在派出所里,很安全。
他不在自己身边,她反而没什么可害怕的。
关上灯,躺进被子里,摸过一旁的手机,点开文件夹里那个署名“我的”的音频,戴上耳机。
又是一夜。
接下来的几天,谭卿每天去剧组都会收到一束花。
有时候是玫瑰,有时候是蝴蝶兰......
总之每次都不重样,每一束点缀和配色比当初班嘉喻送给她的那束火红的大玫瑰花好看多了。
她大概能猜到是陈景迟送的。
只不过他现在人还在派出所呢,哪来的功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而且每天都风雨无阻,准时送达。
这样一来,其他人不发现都不行了。
一群小姑娘围着她的花欣赏:“谭编,这是班大帅哥给你订的吗?法国人也太浪漫了吧。”
她看了眼有些丧气的谢思齐:“不是。”
谢思齐听到这话,状态一秒调整回来:“那是谁哇,别的不说,审美是真好,你看看这花挑得多美。”
“肯定是我们谭编别的追求者,审美肯定好啊,不然怎么看上谭编这种大美人呢。”
“好羡慕,我这辈子还没收到过花呜呜~”
“喜欢吗?”
那个女生眼神亮亮的,点头。
谭卿抽出两朵,送给她:“现在收到了。”
“啊啊我第一次收到就是大美人送的花,”那个女生嚎了一嗓子,激动地看着她,“谭编,我能拍个照发朋友圈吗?”
“可以。”
那个女生开心地捧着花去剧组的背景板拍照了。
因为太过显眼。
时雨休息的空档,也被吸引了过来。
但她那样的大小姐,从小不缺这些,现在又有这么多粉丝,再好看的花也见惯了,没她们那么激动。
不过还是有些诧异:“谭编,你这花和我哥配的风格好像有点像。”
还真就你哥。
但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
斟酌着该怎么不动声色地问,有人替她先开口了:“陈导这样的大帅哥也需要经常给女生送花吗?”
“没有,我哥没给女生送过花,是以前看他上插花课的时候,就有这么搭过。”
“插花课?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有人感叹了句,“小公主,你们家还缺不缺拖地刷碗通马桶的女工。”
现在熟悉之后,组里基本都知道她和陈景迟的关系了,她长得又娇俏可爱,就给她取了个爱称“小公主”。
时雨:“不缺,但缺一个嫂子。”
那女生:“算了算了,这种事不是我等凡人可以肖想的。”
“可陈导不是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吗?”有人疑惑问了一句,“就第一次请我们出去吃饭的时候,他自己承认的,对吧,思齐你也在。”
谢思齐瞄了一眼谭卿:“对。”
时雨:“是吗?可我哥从来没交过女朋友哎,也没带过女生回家,因为这事还和我爷爷吵架了呢?”
“为什么啊?”
“我爷爷想给他介绍对象,有次把他骗去和人家一起吃饭,结果我哥去了之后发现不对劲就撇下一桌人走了,双方长辈都还在呢,我爷爷回来就发了好大的火,不过那也是我见我哥第一次冷脸,他以前脾气都很好的,从来不会做这种失礼的事。”
大家都是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聊起天来无所顾忌。
“原来优秀的人也逃不了父母的催婚啊,我平衡了。”
“是啊,我爷爷可着急了,有一次我听他和我爸聊天,问我哥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找女朋友。我爸就说‘爸,你有没有想过小迟他可能不喜欢女孩子啊,就是怕我们接受不了所以才不敢带回来’。”
她学她爸说话学得有模有样,一会儿又换成老头的语气:“我爷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把他的拐杖敲得直响说‘不可能!我们陈家没这样的子孙,他要是真在外面找了男人,就让他死外面’。”
“然后我爸又说‘但他好歹是你陈在礼的孙子不是?真闹成这样多难看,再说现在什么形式的爱情没有,真这样也得把人叫回来好好聊一聊’,我爷爷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最后把我爸也赶了出去。”
她不愧是学表演的,真有几分艺术天分,模仿得绘声绘色的。
一群人笑岔了气:“你们家人怎么这么逗啊,陈导知道他自己喜欢男人吗?”
时雨:“不知道,但我最近听我爸说我爷爷好像有点松口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爸可真开明。”
“是吧。”
嘻嘻哈哈又聊了几句。
场记过来叫人,一行人立马开始各忙各的去。
谭卿恍惚地回过神,也打算离开。
时雨叫住她:“谭卿姐。”
“?”
“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嗯,有事?”
时雨:“没有,就是其实我觉得我哥有点喜欢你,不对,应该不是一点。”
谭卿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上次你给我签名的那支笔,被他抢走了。一开始我也觉得是他幼稚,但他要什么样的笔没有,后来就是在他房间里看到的那张照片,他就放在床头,虽然你说不是你,但我觉得没有长得那么像的两个人。还有他每次借口来探我班,每次眼神都在找你。”
签名的事,谭卿真的没想到。
自己曾经还因为这个,一度心里有点委屈。
她脑子突然混乱地卡了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雨:“我哥真的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一个女生,谭卿姐,如果你也喜欢他,可以考虑一下,他这几年虽然脾气变差了点,也不算太完美,但应该会比你想象得好。”
也没逼她做出选择,说完,小姑娘就转头跑了。
她怔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直到谢思齐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谭编,能不能帮我把这个还到隔壁组一下?”
“是一只小木鱼。”
谭卿回过神:“哪个?”
“就最近新搬过来的《思怀录》那个剧组,我昨天去他们那见这个挺讨巧的,就向道具老师借过来用了一下,李导刚才又喊我去改布景,如果你不方便的呼——”
“没事,给我吧。”
她正好准备回去了,顺带送过去。
谢思齐:“好,谢谢。”
谭卿接过那只小木鱼,端详了片刻,是挺别致的,又捧起自己那束花,往门外走。
隔壁租得场地不大,拍摄规模也不大。
谭卿往里粗粗看了一眼,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忙活。
她一时不知该找谁,在那站了一会儿,见依旧没人出来,往里走进几步,敲了敲边上的一块隔板。
终于,有人听到动静,看了过来。
那人穿着行动不便的宫装。
谭卿没耐心,直接走了过去。
等距离一下缩短,她看着那张施了粉黛的熟悉的脸,和那双比七年前似乎失了点灵动的小鹿眼,脚步顿住。
对方显然也认出她了。
眼里的震惊只比她更甚,张了张唇,好几秒,才不可置信地开口:“谭卿?你...怎么也在这?”
作者有话说:
小鹿这次可不是来搞破坏的。陈狗也马上可以见到卿卿老婆了。
以后陈狗带着大美人老婆回家。
爷爷:?你说我孙子喜欢男人?滚出去吧,蠢货!
陈爸爸:??你有女朋友不说一声?滚出去吧,蠢货!等等,把儿媳妇留下!
情人节,你们没有陈狗的花,有我的红包,2分评都有,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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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情人节又到了】
【
【是被拘留七天吗哈哈哈?快发糖啦!!!】
【真蹲局子去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咋改名儿啦】
【就是污蔑女主的那个女的!她出现了】
【好喜欢时雨小公主!元宵快乐!】
【是谁?】
【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这个,我想看甜甜的恋爱?】
【谭卿这人能处,有事她是真报警啊哈哈哈】
【(﹡?o?﹡)】
【你不更文,我怎么买文,我不买文,怎么会有营养液,你说咋办吧!】
【大大情人节快乐】
【小鹿?是谁啊】
【撒花撒花】
-完-
第51章 、向日葵
◎我轻一点。◎
影视城旁,一家咖啡店里。
谭卿没想到七年前剑拔弩张过,恨不得对方消失在自己身边的两人,今天能面对面平静坐着喝一杯咖啡。
“你说你现在在《长陵》的那个组里?还是美术指导吗?”
谭卿:“不是,编剧,《长陵》是我的作品。”
“这样啊。”大抵是带着几分羡慕,又不太意外,鹿盈轻叹着了声,“那陈景迟陪你一起过来的吗?”
“没有。”
“他没来黎川?”她难掩诧异,但下一秒又觉得越界了,尴尬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以他对你的感情,肯定是到哪都陪着的。”
不是那种阴阳怪气的讽刺。
看来是真不知道。
谭卿其实挺意外的:“不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一脸难以置信。
“很久了,那年暑假在黎川就分开了。”她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
而鹿盈一下怔在那,似乎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个消息。
谭卿不爱喝咖啡,杯里的奶精加了一勺又一勺,等慢慢化开又冷掉,打算走时。
对面的人终于抬起头:“为什么啊?他连知道了你爸的事都可以接受,我实在想不通——”
话音未落。
她手里的勺子清脆地一声响,落回陶瓷杯里。
“你说什么?我爸的事,你告诉他了?”她声音陡然冷下去。
鹿盈听得心里一颤,赶忙解释:“没有,我一开始也没想到,事,事情......”
她很着急,干想了一会儿,终于摸到头绪:“其实那天我在走廊上叫住你时提前录了音,是想听你承认,好拿录音威胁你来着,但没想到我自己会摔下去。醒来后,我发现那段录音还在,当时又没有其他人在场,光凭录音能听出我们发生过争吵,于是我就把这段录音发给了陈景迟。
她说到这,心虚地看了眼谭卿的脸色:“我当时是想着他听过肯定会相信是你推的我,看出你是这种人,结果他不信,还警告我不要把这段录音传播出去,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相信你在乎你。”
谭卿隐隐猜到:“所以你就威胁他!”
“是,只有他信,任其他谁听到录音都会觉得这是故意伤害,只要我把录音和验伤报告交到警察那,就算最后判不了你的罪,也能让你很长一段时间都被缠在那个案子里。可他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我就让他和你分手,他却又不愿意,我也不敢逼他太急,只能让他那几天留在医院陪我,接下来的拍摄不让你跟。”
她说到这,眼眶微微泛起了红:“我那时候是真的嫉妒你,谭卿,觉得你是运气好,比我早遇到他。所以我想着让你们分开一段时间,我有机会和他朝夕相处,说不定他就会喜欢上我,但谁知道他后来突然又变了卦,滨阳不去了,后面的电影也不拍了,我气得就让我爸撤了资。”
鹿为元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娇惯坏了。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后来不仅撤资,还一直找人打压他那部片子上线。
谭卿没想到会是这样,换作以前她一定当众巴掌就甩过去了,可能还不够,暗地里要报复个彻底才算完。
但现在,想想自己和陈景迟也不是她这一件事造成的。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不够相信他。
或者说,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这样的自己会被他坚定地爱着。
仔细回忆一下,她当时其实去找他问过“是不是不相信自己。”
他当时回答的明明是没有。
可自己当时处于强烈的不安和危机感中,根本没办法去正视他说的话,只以为是他的敷衍。
“算了,你走吧。”
最终,还是淡淡说了句,准备离开。
鹿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我当初投的《长陵》的试镜,是不是你刷下去的?”
谭卿不算一个宽宏大量的人,如果当初看到了她的试镜资料,那肯定会刷下去。
但她确实没有在名单上看到过她的名字。
“不是,我没见过你的资料。”
鹿盈看出来她没说谎,也不屑:“好,那我知道了,应该还是他。”
“你是说陈景迟?”谭卿立马否定,“《长陵》的导演不是他,制作也和他无关。”
鹿盈:“是,我知道,但以他的人脉有很多种方式让我拿不到角色。”
“他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鹿盈摇了摇头:“确实,对别人来说,他的确不是,就连曾经有艺人半夜敲他酒店房门,试图想和他发生关系,他都能给一次机会,用个完美的理由把人弄走,但对我,他应该因为你的事一直心存怨气。”
之前自己还觉得委屈和不平,就因为用谭卿威胁过他一次,值得他这么打压吗?
现在,大概是明白了。
七年,他多少把两人分开的怨气撒到自己身上了。
不过她确实有错,也咎由自取。
“谭卿。”她突然笑了笑,有几分释怀的意思,“我为当年的事,和你说一声抱歉。”
谭卿没有答复她。
鹿盈也不纠结于她最后是否接受,起身,先行离开。
时间就是这样,能够无声无息改变一个人的秉性和脾气。
大概是让她经历了太多低谷和磨难,又或者仅仅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让一个人回首往事时,心境和态度已经和当初截然不同。
但这其中,总有改变不了的。
比如,她离开前去结了账。
再比如,自己现在忽然又好想陈景迟。
_
回去路上,下起了绵绵的小雨。
街口的一个红绿灯还坏了,老街道顿时堵得水泄不通,谭卿等得也心闷,索性下车走回家。
不远,过两条马路的距离。
她撑着伞,抱着花,安静地走了会,把伞架到肩膀上,掏出手机,拨通了那天民警留下的电话。
“你好,新阳区派出所——”
“请问余警官在吗?”
“余大头,找你的。”那边有人大声喊了句。
“喂,哪位?”
“是我,6号晚上在广越楼下报警的那位,我想问一下陈景迟...他出去了吗?”
“出去了啊,上午签完字走的。”那边答了句,下一秒又紧张起来,“等会儿,那小子不会又去骚扰你了吧。”
谭卿:“没有。”
“哦,那就好,不过你也放心,这几天我们已经好好教育过他了,他自己也意识到错误了,走之前还写了一份老长的检讨呢,写得还真很诚恳,这个人本性应该不坏,就是酒喝多了。你要再有问题,随时打我们电话就行,我们任何时候都会赶过去的。”
那边大概是以为她心有余悸,耐心安抚了一通。
谭卿说了声“谢谢”挂了电话。
上午就出来了,没联系自己。
应该是真失望了。
明明达成自己最初想要的结果,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盯着空荡荡的消息界面。
她纠结着要不要点开那个号码时。
不远处,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影,速度很快,撞得她手机一下摔到了地上。
她稳住身子,弯下腰正要去捡。
头发被人一把揪住,被迫抬起头。
瞳孔有一瞬间地放大。
眼前的那张脸比以前苍老了不少,头发两鬓剃得很短,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斯文气。
但谭卿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魏历华,你疯了?”
“谁疯?疯的人是谁!这几年过得很好是吧,谭卿?还去国外留学?花了不少钱吧!问你要十万块拿不出来?”
他声音粗沉了不少,整个人有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谭卿头皮被他拽得发痛,咬着牙踹了他一脚。
也是下了狠劲,他痛得一下松了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弯下腰,谭卿丢掉手中的伞,准备去捡自己的手机。
指尖刚摸到屏幕,被他拎着衣领一把摔到了地上。
花束也从手中滚落下去。
淅淅沥沥的雨打在花瓣上。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隔着很远才有一盏没坏的路灯,光线很暗。
下着雨,湿冷刺骨。
没有人出门。
他看着整个人趴在地上的女人,抬脚,要踩上她身旁那束花:“还知道买花是吧?”
“不要。”谭卿下意识地伸手去挡。
那脚眼看着要踩上她手背。
她闭了闭眼。
疼痛没有落下来。
一声惨叫划破了雨势渐大的黑夜。
谭卿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睁开眼看过去。
魏历华被一道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的身影拎着衣领一下拖到了花坛边,紧接着是拳头到肉的声音。
混着雨水的飞溅和男人的嘶嚎。
是陈景迟。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身形被拉得又高又清瘦,但那气势却凌厉得过分,好像沾满了从深渊暗道里滚出来的暴戾。
魏历华一开始还吃痛叫骂两句,后面都断断续续没了声。
谭卿真害怕出事,忍着痛,撑着手臂从地上爬起来。
“陈景迟。”她哑着声喊了一句。
那身影终于顿了顿。
魏历华只是被揍懵了,得到喘息的间隙,立马推开他,跌到后面的花坛里,又慌慌张张爬起来,从另一侧跑了。
他拳头紧了紧,没追。
转过身,大步朝她走来。
眉宇间的寒气未散,唇角绷得很紧,上下打量了一遍她:“哪里受伤了?”
谭卿刚想抬起的手又缩回身侧:“没受伤。”
他手更快,一把握过她手腕,翻过来垂眸看了眼,掌心被擦破了一片,还沾着不少下雨天淌出来的泥沙。
他眉心倏然紧了紧,又拉过她另一只手,眸光暗下去:“去医院。”
“不用,我——”
话音未落,谭卿已经被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抱了起来。
“听话。”
“我真的不想去。”雨还在下,雨水从轻颤着的眼睫上不停地滚下来,配上她低下去的声音。
真像是委屈地在哭。
陈景迟喉结生涩地滚了滚:“家里有药吗?”
她没说话。
“那先去我车上,弄干净?”
她咬了咬唇,低下头,看了眼地上被雨水浸透了的花。
陈景迟搂紧她,弯腰快速捡起:“现在可以走了吧?”
“嗯。”
他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的空位上。
陈景迟把那束花直接丢到副驾驶的地上,抱着她坐进了后座,打开头顶的内灯,从后面储物台上拿过之前自己没用完的药。
是真的怕她疼。
他眉心拧得要挤出一条沟壑,小心翼翼地用矿泉水冲干净她手掌的碎沙后,眼眶都要红了。
“我轻一点,疼就叫我。”
“嗯。”
谭卿比他淡定太多,消毒水擦上去的时候也只是轻皱了一下眉,陈景迟就和打仗似的,如临大敌。
好不容易处理完一只手,才稍稍吐了口气。
“刚刚为什么要去管那花,不知道很危险吗?”他声音也哑得厉害。
谭卿沉默着。
他继续说:“刚才那人是谁,为什么对你动手?”
这回,她眸光动了动,犹豫了几秒:“不知道,可能是喝多了,撞上我了。”
“是吗?”他眼睫抬了抬,“那跑了,要报警——”
“不用。”她打断,又觉得自己拒绝得太刻意了,强行转开话题,“你怎么会过来的?”
“我上午就来了,看着你安全到剧组后,想着先回去洗个澡收拾一下,晚点再过去接你,但去的时候他们说你提前走了,我才过来,要是再晚一点......”
后面的话,他突然止住。
再糟糕一点的结果,他根本不敢设想,握着她手腕的指节颤了颤。
谭卿发现他额角上一层冷汗,手背上也有细微的擦伤泛红,但他一颗心都悬在她这,根本没发现。
一时间,喉咙好像被堵住了。
以前从来没见他和别人动过手,周协朝他动手那次,也是一副无所谓,任他打完了事的模样。
但今天,却因为自己那么失控。
七年前,血流一地的时候,她没有哭;刚才被魏历华打的时候,她也只有恨。
可现在她看着眼前惊魂未定的男人,眼眶酸软得撑不住。
眼泪突然间像决了堤的水,一连串地往下砸。
滚烫砸在他手上。
陈景迟被烫得一颤,抬起头,对上一双湿透的眼,目光顿时僵在那。
他不知道是弄疼她了,还是刚才的话又让她害怕了,握着她的手忙松了松,拿过一旁的纸,抽了两张按上她眼角。
于事无补。
纸张很快被浸透。
陈景迟见过很多女孩子哭,包括片场,很多演员因为角色投入,哭得一时都出不了戏。
他都没有什么波澜,能一直处于清晰去审视的旁观者位置上。
可第一次见自己喜欢的人哭,心好像被一点点揉碎了一样,牵得他连呼吸一下,都泛疼。
撕心裂肺,原来真的不是夸张的形容词。
陈景迟不知道怎么办,叫了她一声,见她默然地低下头去,赶紧小心包扎好她的伤口,圈过她的腰把人抱进了怀里。
“谭卿?”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唇贴着她发顶,浅浅地吻了吻,“没事了。”
谭卿其实也没哭出声。
只是眼泪似乎成了她唯一一个发泄口。
蹭得他衣服上都湿了一片。
最后,心里积郁的酸胀逐渐被冲淡了些,她咬着唇,眼泪慢慢止住。
陈景迟怕她闷死了,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眼皮都肿了。”指腹轻轻抹了抹泪痕。
他低下头,唇凑近过来。
谭卿以为他要亲自己,别开脸躲了躲。
“不亲你,不用怕。”
“......”
“外套先脱下来,放在空调那吹一会儿,不然感冒了。”她之前整个人摔在地上,身上都是水。
自己其实无所谓,但这会儿把他身上也弄脏了。
她只能点头。
陈景迟一只手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拉下她领口的拉链。
她今天穿得是一件米色的短羽绒外套,内搭是那种紧身的针织打底衫,之前因为挣扎,里面的打底衫被扯上去一截。
小腹此时毫无遮蔽地暴露在空气中。
有一瞬间的微凉。
她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恐慌地想要伸手去遮,但男人的目光已经先一秒停在了那。
作者有话说:
卿卿:浅哭一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应钟10瓶;???、拥抱是橙子味5瓶;快更快更2瓶;Salary、林逋仙去、杰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元宵节快乐!
◎最新评论:
【女主都经历过一次危险了,为啥还是觉得自己可以摆平】
【那就原谅你吧,陈景迟
要看到刀疤了!】
【来催更啦】
【哭哭】
【来催更喽!】
【
【要解除误会了】
【这个露营好讨厌】
【5555不哭!快解除误会!】
【陈狗要知道了,在一起进度+1】
【赶紧说清楚吧,真让人捉急】
【哈哈】
【日常催加更】
【我的天啊,它来了,它来了,我等不及了】
【大大,元宵节快乐啊,但为什么要卡在这,呜呜呜】
-完-
第52章 、向日葵
◎今晚住你这...◎
很明显的一道疤,目测十公分左右,横亘在小腹偏右侧,颜色比周围原本雪白细腻的肌肤稍深些,格外硌眼。
谭卿的手被他牢牢抓住。
他低着头,目光□□裸地盯在那一处,好半天都没反应来。
“陈...景迟,你别看了。”她从一开始挣扎到放弃,声音染上了哭腔。
禁锢着她的人眼睫终于颤了颤,抬起眼,眼底隐隐发潮。
“怎么,弄的?”他喉结艰涩地吞咽了好几下,才挤出一句喑哑得变了调的话。
“冷。”
谭卿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看他的眼神,刻意转移开话题。
陈景迟小心翼翼地拉下她衣服,扯过旁边的毯子,胡乱地抖开。
仔细看,手还在轻轻颤着。
“是,怎么弄的?”将怀里的人整个裹进毯子里,他抿了抿唇,酝酿了几遍,还是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放过她。
谭卿不愿说,下巴被他轻轻捏着抬起,对上那双桃花眼。
没了往日的散漫和看谁都像在撩拨的多情,眼底浮起了一片殷红,像揉进了粗砥的沙石。
谭卿看得心窒了一下。
“我——”
“别骗我。”他声音固执,又带着几分低低的央求。
谭卿话断在喉咙里。
和警察可以平淡地陈述,和陌生人应该也可以无波澜地开口,哪怕是邰蓉有一天逼问起来,稍微给她一点时间做心理建设,也不是不能告知。
唯有他,策划再完备,时机再合适。
她还是无法开口。
并且永远都不敢启齿。
她害怕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嫌弃,更无法面对他的怜悯和痛苦。
无论哪种反应,自己都承受不了。
“车、车祸造成的。”她被迫对着他的目光,咬了咬牙,小声挤出一个答复。
几乎是同一秒,握在她肩膀上的手,蓦然收紧几分。
“车祸?”
“嗯,”她抬起包着薄薄纱布的手,揉了揉眼眶,声音尽量放得平缓,“在巴黎留学的时候,有次去外面写生的路上,司机避让一辆货运车,不小心撞上了绿化带,我坐在后面,被车玻璃...刺伤了。”
“什么时候?”
“去的第二年,我还住了半个月的院。”她说得很具体,几乎是以假乱真。
陈景迟大概是被糊弄过去了,握在她肩上的手往下环过她的背,将人轻轻地拥进怀里,一点点收紧。
谭卿脸抵在他胸口,整个人被他气息包裹着,有些无措:“你?”
“别动,让我抱抱,就抱一会儿。”
他低下头,下巴轻轻压在她肩上,温热的气息在她耳侧厮磨着,“谭卿。”
“嗯。”
“对不起。”声音透着一股深浓的低落,藏不住快要把人淹没的悲戚。
谭卿没想到这样他还会把问题归咎到自己身上,有些心疼,又庆幸自己还好没把更残酷的真相告诉他。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
只能暂时满足他的要求,安静地任他抱着。
脸贴着他温热的心跳,她犹豫地抬了抬手,试图不声不响地环住男人劲瘦的腰。
“是不是很疼?”
他唇虚虚地贴在她颈侧,突然问了句。
谭卿手停在那,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自己身上的伤:“还,还好,不是很严重,打了麻药,不痛。”
他从她肩上抬起头,垂眸盯着她,圈在她腰间的手又想去轻轻拉开她的衣服。
谭卿及时按住他的手。
“我再看一眼。”之前陷在情绪里,头都有些疼,根本没敢细看。
怀里的人不愿意了,握着他的手指不肯放:“别看了。”
“我想回家了,陈景迟。”
她因为哭过,声音没了以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反而因为绵软下来,听着像在撒娇。
陈景迟最受不住她这样,“嗯”了声:“去我那?”
谭卿:“?”
“你一个人住这我不放心。”尤其是今晚还出了这种事,他现在一闭眼,心还发颤。
谭卿摇头:“慢慢还一个人在家。”
差点忘了,还有她那只怪异的小宠物。
“你可以带上它一起。”
“我不想。”仍是抗拒地摇头。
不可能再强迫她,也舍不得。
“那行。”陈景迟把人抱到座椅另一侧,拿掉她身上的毯子,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伸手。”
“?”
“外面下着雨呢,这么冷的天你就打算这样回去?”
谭卿:“那你呢?”
“我抗冻。”
他也不等她纠结,握着她的手腕塞进宽大的袖子里,穿上后,替她把拉链拉到最高,遮住半张苍白的小脸。
最后,扣上帽子,又把人一把抱回腿上。
“你?”谭卿不知道他要干嘛。
他一手圈着她,另一只手去推开车门:“抱你回去。”
谭卿不由得皱了皱眉:“我不——”
“这事,没得商量。”
_
陈景迟不管在什么事上都是个心态型选手,脸皮自然不薄,说是抱她回去,可把人放下后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
“晚上吃什么?”语气很自然地问出这句话,把谭卿酝酿了好几遍的逐客令给堵了回去。
“随便。”
“小区对面有家饭店还不错——”他想说,过去炒两个菜打包回来,但话到嘴边,又停住。
他现在根本没办法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叫外卖,可以吗?”他提议。
谭卿没意见。
但这些年,她作息不规律加上饮食习惯不好,身体小毛病挺多,胃口也不太好。
外卖送过来,没吃一点就不想再动筷。
陈景迟眸光暗了暗:“饱了?”
“嗯。”
陈景迟也没逼她,吃完,收拾好垃圾,提着外卖袋转头往外走。
谭卿以为这回该走了,但没料到人只是把垃圾放到门外,又折返了回来。
一时间,也顾不上表面客套了:“你还不回去吗?”
“我今晚住你这。”他说得理所当然。
谭卿愣了一下,找理由拒绝:“我家别的房间都没有打扫过,不能住人。”
“没关系,我睡沙发。”他毫不在意,似乎这只是一个小到不入眼的问题。
可谭卿看了一眼那沙发。
很旧了,还是木头的材质,沙发垫子因为太脏早被自己扔了。
“你还是回去——”
“如果你不想让我睡客厅的话,那我只能在门外等你。”陈景迟打断她,声音突然低下去,有几分受伤的味道。
谭卿再狠心的话也说不出口。
她知道他是真的会在门外守一夜,这个天气,再怎么好的身体也会出毛病。
“随你。”
最终,只能丢下没什么威慑力的两个字。
手受了伤,加上又是冬天。
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回了房,严丝合缝地关上门,扣好保险,她打开床头的睡眠台灯,有些脱力地躺进被子里。
今天过得太兵荒马乱。
闭上眼后,脑子还是一片糊。
她又想起白天鹿盈说的那些话,看得出来,她现在资源并不好,已经开始接这种粗制滥造的剧了。
难道真的像她说的——
陈景迟因为自己的关系,这些年一直在针对她吗?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他最后还是听从了自己那个无理取闹的要求,放弃了去滨阳,甚至后面的剧本和投资。
所以他后面去拍那个山区公益片,是被撤资后走投无路的选择吗?
心突然变得沉甸甸起来。
本以为浮于表面的爱意,揭掉那层伪装,自己不再是他鲜花盛放路上不值一提的那一片树叶,而是大雨滂沱中依然被他掌心作伞小心呵护着的那株花。
谭卿其实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还有自己父亲的事,要怎么和他解释那是一场意外。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头隐隐有些疼。
混沌的睡意包裹上来。
她又做了之前的那个噩梦。
梦里,依旧四处是血,只不过这回,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景迟!”她吓得一秒惊醒过来。
胸口的窒息感很强,她摸了一把脸上的湿意,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
额头上全是冷汗。
她抱着被子坐起,拿过床头的手机,摁亮,看了眼时间。
有一条新的消息通知,半小时前发过来的。
是那位“心平气和”。
【听说京宁下雪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就为了和她分享一下“下雪”这件事吗,而且京宁每年都下雪,也不足为奇吧。
但深夜醒来,她毫无睡意,和他聊会儿天好像也不失为一件打发时间的事。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连面都没见过的人,谭卿对他总有一种莫名的倾诉欲和一点点没由来的信赖感。
请离我远点:【你不是在国外吗?回京宁了?】
心平气和:【没有,从朋友圈看到的,想着你也在,想问问你今年的雪好看吗?】
请离我远点:【不知道,我也不在京宁。】
心平气和:【那你现在哪?】
请离我远点:【黎川,听过吗?】
心平气和:【嗯,我女朋友是黎川人。】
大概是意外缘分会这么巧合。
谭卿对他突然又多了几分亲近感:【是吗?那她和你现在一起在国外生活吗?】
应该是不愿意透露私人信息。
他回了个稍显冷淡的“嗯”,又不紧不慢发来下一句:【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请离我远点:【做了个噩梦。】
心平气和:【又是上次那种?】
看来他记性还挺好。
请离我远点:【差不多,但这次被杀的不是我。】
心平气和:【那是谁?】
谭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打字:【一个很重要的人。】
心平气和:【喜欢他?】
这人还有点八卦。
不过隔着一根网线,谁也不认识谁。
她承认:【嗯。】
心平气和:【那怎么不告诉他?】
请离我远点:【分手了。】
心平气和:【为什么?吵架了,还是他...不爱你了?】
都不是。
但偏偏这样无疾而终,让她心里的委屈更甚,又找不到人可以倾诉,于是,她没忍住:【因为我的误会。】
她把白天遇见鹿盈的事,简单和他说了一遍。
心平气和:【所以你当初觉得他不相信你,最后肯定会放弃你。】
请离我远点:【嗯。】
电影是他的热爱,也是他和老汪那一群人的心血,不管是对自己的理想之初坚定,还是对朋友的不辜负。
最后,他肯定会舍弃自己。
甚至他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她觉得鹿盈都比自己重要。
毕竟,她为剧组带去了投资,还是后面的女主,某种意义上,也成了他理想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所以那几天,自卑和猜忌快要把她折磨疯。
大概是觉得惋惜,那边沉默良久,消息才发过来:【那现在呢,知道之后能不能原谅他的不成熟,再试着相信他一次,你对他来说,或许才是最重要的。】
谭卿其实没怪他。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可现在自己有新的顾虑。
而且,这种事,她暂时还是不想和这个身份不明的异性说。
请离我远点:【不知道。】
打上无奈的三个字,那边没有再回复。
窗外,雨声变大,噼里啪啦地搭在玻璃窗上,她下床,拉开窗帘看了眼,应该是气温又降,下雪子了。
客厅又没有空调。
他一个人睡那,也不知道冷不冷。
谭卿有点放心不下,翻出柜子里的一床薄被,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怕吵醒他,没开灯,摸着黑走到客厅。
窗帘只拉了一半。
借着外面投进来的昏暗光线,她看到男人手肘撑着下巴,低头坐在沙发上,眼睫放松地垂着。
也是,他这种大少爷,这种沙发怎么躺得下去呢。
能坐一夜,已经是极限了。
她心疼又有些无奈,踩着赤脚走过去,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被子盖到他身上。
怕会中途滑下来,她还将被角往他腰后塞了塞。
盖完,人没醒。
她暗暗松了口气,打算放轻动作回去。
然而刚直起身,手腕突然被握住,另一只手隔着薄薄的睡衣,掌心紧紧贴在她腰间。
微凉,她本能地颤了一下,低下头。
刚刚还睡着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眼尾吊梢着浅薄又温柔的笑意,正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陈狗:看我给老婆表演一个一秒入睡又一秒醒来。
卿卿:......
这章写的时候也一直在思考,最后还是觉得以谭卿的性格不会直接对陈景迟说自己当年的遭遇,这是她最逃避的一点。
但是会甜起来的(拍胸脯保证),而且陈狗的小马甲又上线了熬。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庄1米63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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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的陪伴,飞吻一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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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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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53章 、向日葵
◎装睡。◎
“你装睡!”谭卿也足足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后,先发制人,有些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陈景迟倒是装得还挺像,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时的懒倦和惺忪:“没有,刚醒。”
这么说,还是自己吵到他了。
但看那清明的眼神,确实不像。
而且自己动作明明那么轻,连鞋都脱了,想到这,脚下终于感受到一阵凉意往上蹿。
下意识地抬了抬脚。
陈景迟顺着她的动作低头看过去,只见一双白嫩的脚光裸地踩在冰凉的瓷砖上。
额角的青筋胀痛地跳了跳。
“怎么不穿鞋?怕吵到我?”都不给她编借口的时间,他直接拆穿。
说话间,圈在她腰间的手往后顺势带了带,将人拉到腿上,从后面抱了个满怀。
“你干嘛?”谭卿僵了一下,挣扎着想起来。
但腰间的手圈得死死的,任她怎么掰都不为所动,她又不忍心下狠劲去抓他。
陈景迟另一只手,掌心覆在她脚背上摸了摸,拉过滑到一旁的被子,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进去。
连人带被子一起抱着。
“你还睡不睡了?”谭卿知道自己挣不开,又或许是潜意识里早就放弃抵抗,坐在他怀里,只有嘴还硬着。
陈景迟:“不睡,陪你聊会儿天。”
说得和自我牺牲似的。
“我不用。”
“做噩梦吓醒了?”他直接假装没听见,低头在她耳边问了一句。
谭卿诧异他怎么会知道。
他又轻轻将她的头发撩到胸前两侧:“脖子上都是汗。”边说,微凉的手覆上她后颈,擦了擦。
指腹比她的肌肤粗糙些,动作很轻,却还是激起一阵颤栗。
谭卿缩了缩脖子:“你别弄。”
“我弄什么了?”他意味深长地轻笑了声。
见她闷着不说话,温热的呼吸也凑过来,贴着她耳边故意放缓了声音,重新切回话:“梦到什么了?”
谭卿被他一两句话搅得心神不宁。
不理,偏偏还得寸进尺。
她伸手推开他脑袋,烦躁地在他怀里转过身:“梦见你死了。”闷闷的声音带着点赌气的意味。
陈景迟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变热的指尖碰了碰她脸颊,眼尾的弧度更深:“那不是挺好的吗?我死了就没人缠着你了,你应该——”
话音未落。
微凉的手心捂上他的唇。
两人都愣了下。
谭卿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有多么幼稚又不合常理,尴尬地低下头。
“吵死了。”她佯装不耐烦地嘀咕了声,想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手。
陈景迟有预料一般握住,对上她躲避的眼神,在细嫩的掌心偷了个浅吻。
这人,怎么这样!
但她又不擅长和人吵架,推了推他的肩膀,挣扎着要下去。
陈景迟怕她摔倒,也没放手,但这么一来,被她蹭得浑身难受:“别动了。”
腰间的那只手一下箍紧。
谭卿身上的睡衣很薄,不可能感觉不到他身体的变化。
再加上两人此时贴得很近,自己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处的温度,都在逐渐升高。
“陈景迟!你——”这种事,多少有点羞于启齿,指控的话到嘴边,又卡住。
“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含混在喉咙里,沙哑,又有些无奈,“还不准我对喜欢的人有反应啊。”
可是你这反应也太明显了。
而且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没穿内衣,胸前的柔软就贴在他材质有些硬的冲锋衣外套上,因为刚才的挣扎,还蹭开了最上面的扣子。
处境有点危险。
“那...你让我下去。”她手抵在他胸前,拉开距离,低着头,生硬地挤出一句话。
陈景迟:“不要,我不做什么,就抱会儿,忍一下就好了。”
说得挺正人君子的。
可你看着不像能忍过去的样子啊。
“那你要是,忍不住...”
“忍不住就只能忍不住了,而且是谁以前就骗我说自己成年了,总是勾我来着。”
谭卿没想到这人还会翻旧账。
她其实原来对这事,没有一般小女生的那种放不开,但因为经历过不太好的事,心里多少留下了点阴影。
又面对着喜欢的人,很怕暴露什么。
眼神一下黯淡下去:“陈景迟,我们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不是之前那种小打小闹的表面生气,而是整个人都透出一种说不清的难过。
他一下就听出来了,把人轻轻放到旁边,被子全部裹在她身上,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血液里翻涌的躁动,侧过头,打量着她:“怎么了?”
谭卿下巴垫在膝盖上,看着他,没说话。
陈景迟被看得心莫名地刺了一下,微微泛疼,声音温沉下来:“谭卿,我开玩笑的,你不愿意,我不会做什么。”
“嗯。”她知道。
陈景迟替她捏紧身上的被子,眸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低低叫了她一声。
谭卿:“?”
“我们和好,行不行?”
谭卿不知道他怎么又把话题扯到这上面了,一时也组织不好推拒的说辞。
听他又说:“七年前的陈景迟确实很不好,让你伤心失望,你可以罚他,骂他,打他,随你怎么发泄,只是不要再躲着他了,再给现在的陈景迟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声音不急不缓,充斥着一点倦意,又很认真。
谭卿心被什么东西烫得骤缩了一下。
没有不好,任何时候的陈景迟都很好。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上他温柔得让人沉溺的目光,只能用他自己的话来堵:“可是你说你不后悔的。”
“什么?”
“你说过你人生里没有后悔的事。”
陈景迟错愕了几秒,突然想到什么:“那天那个电台连线,你听到了?”
“嗯。”
既然那时候就听出了自己的声音。
那她当时——
“谭卿,我当时那么说,是觉得你总有一天会回来。”
而且他当时也有一点赌气的成分在,知道她爱听那个电台,想着万一正好被她听到,会不会气不过回来质问自己。
谭卿:“那我要是不回来呢?”
“那我就去找,如果找不到,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他说得决绝,又有几分释然。
谭卿怔了怔:“就没有考虑过别的——”
“没有,除了你,我的人生里没有别的选项了,所以谭卿——”
他顿了顿,伸手轻轻握住被子下那只小手,揉进掌心,声音突然缓慢下来,“陈景迟该怎么做,你才能相信,他真的是非你不可。”
_
太过炽热又明亮的爱意。
谭卿渴望拥有,又踌躇着不敢上前。
那晚,她又听他说了好多话。
最后,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但也没立马答应,只是暂缓一步,说自己需要点时间考虑。
陈景迟对她耐心一向出奇得好,没逼她答复,甚至没有给她考虑的时间捆绑上期限。
但这几天,他也没走。
日常和自己同进同出,白天接送她去剧组,晚上就睡在客厅,就和24小时私人贴身保镖似的。
一个大少爷,这么屈尊降贵的,谭卿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更重要的是担心他身体冻出毛病。
最后没坚持两天,只能妥协下来,搬去他家。
搬家的前一天,潘潇来了,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他。
谭卿借口自己不愿意一起去,终于有了一小段下午的私人时间。
趁着天时地利人和得来的机会,她去了一趟贺商的律所。
在城北,为了节省时间,她打车去的。
到的时候,贺商刚好送走一位委托人,在办公室里把文件摔得噼里啪啦响。
助理带她上去敲门的时候都战战兢兢:“贺par,有人找?”
“不见,没有预约,都让他妈的——”最暴躁的一个字刚到嘴边,谭卿直接推开了门。
“谭小姐啊。”
他拍了拍袖口,放下二郎腿,从会客沙发上站起来,给了助理一个“没事可以走了”的眼神。
助理比了个“OK”的手势,替两人关上门。
“喝茶吗,还是咖啡?”
“帮我找个保镖。”谭卿直接略过他的“好意”,单刀直入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贺商愣了一下:“上次让你找不是还不乐意吗?怎么,姓魏的去找你了?还是说惹上了别的人?可是你应该找警察啊,法律才是最好保护自己最好的武器,懂吗?”
谭卿听他又和自己扯些有的没的,消耗时间,隐隐不耐烦:“我让你找,你就找,价格你开。”
“好。”
等的就是她这句。
贺商这人很神奇,大概是接触的人多了,和各个圈子里的人都有些不深不浅的交情。
什么东西呢,也都懂点门道。
“要女的吗?”他借机说,“女保镖可是市场珍稀物种啊,价格肯定会比较贵,你可别以为我忽悠你啊。”
谭卿:“男的。”
“?”
“你不是不喜欢和异性接触吗?”
自从七年前的那场官司认识以来,印象里,她这个人就形单影只的,朋友少得可怜,尤其是异性,可以说是被她排出在社交范围外的。
谭卿利落地从包里拿出一份简单的资料:“不是保护我,是保护——这个人。”
“陈景迟。”他照着上面的名字念了一遍,又看了眼照片,“长得还真不赖啊,这人怎么了要找保镖?家里破产了,还是被人性.骚扰啊?”
谭卿白了他一眼:“......”
贺商推了推眼镜:“行,那我帮你留意留意。”
“要尽快,还有不能让他发现。”
“你这就有点扯了,你以为是拍电视剧吗?还要那种暗中保护的?这不成了尾随狂魔吗?”贺商真搞不懂她怎么想的。
但下一秒,又觉得不对劲:“等下,当事人不会不知情吧。”
谭卿没说话。
他再瞧那张照片,似乎又回想起什么。
当年因为那个案子接触她的时候,女孩话异常少,自己以为她是应激创伤未愈,和她沟通始终小心翼翼的,并且次数也不多。
更多的时候是和余惠萍交流。
从交流中,得知她原来有个小男友,后来有次巧合,自己在她的电脑上看到过一个男生的照片。
时间久了,具体长相已经很模糊了。
但依稀记得长得很正,是那种一眼让女生惊艳的类型。
自己当时还意外她这种沉默又内向的小女生居然还早恋。
“这个叫陈景迟的,该不会就是...你的前男友吧?”很难不把两人联想到一起。
谭卿:“你话怎么这么多?”
“我这不是要充分了解一下情况吗?好挑个合适的保镖。”
谭卿:“你不是很扯吗?”
“不扯,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有市场需求,就会有人干。”
他一脸八卦,“不过你为什么要给他找,他惹上人了?再说你俩不是分手了吗?怎么还管他?”
谭卿忍着最后一丝耐心,敷衍地挤出一个微笑:“你问题太多了,贺律师,能找你就尽快,不能找,就把资料还给我,我找别人。”
“哎,别。”贺商赶紧抢过资料,放到自己办公桌上,还用本书压住,“我帮你找。”
毕竟这年头,像她给钱这么爽快又不叽歪的客户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那我先走了,之后电话联系。”
她交代完,转头往门口走。
“哎,你等等——”
谭卿看了眼时间,彻底不耐烦:“又怎么了?”
“你过来看看,底下那个是不是刚刚你给我资料上的那个谁?”他一时忘了名字,站在透明的落地窗边,探着身往下看。
谭卿心里咯噔一声,脚步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落叶散尽的干突树杈下。
男人靠在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旁,呼啸的北风刮过,他一只手插在冲锋衣的大口袋里,另一只手提了提拉链。
真的是陈景迟。
他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谭卿眸光微微僵滞,正盘算着待会该怎么从他眼皮子底下不被发现地溜走。
那人似有感应,抬起了头。
作者有话说:
陈景迟:一时不看着,老婆就跑去见别的男人了
感情进度条拉进中,卿卿要处理完她认为的隐患,马上周末了,希望我能多写点~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579763、妍ioou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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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啥时候更新哇,大大】
【更!】
【冲呀!好好看手动星星眼。多给你浇浇水,还请茁壮成长啊,小树苗。】
【哎呀呀要双向奔赴!】
【卿卿还是和陈狗招了吧呜呜呜呜呜】
【"经验"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陈狗冲冲冲】
【加油大大】
【魏,快go die】
【作者大大可以加更吗】
【呜呜呜呜呜呜多更点】
【哎!不够啊不够啊】
【"外"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呜呜呜呜呜明天开学了,期待一个肥章安慰安慰叮叮叮,您的营养液已到货,请更新查收!我都抱着营养液来看你了,快把存稿君交出来!!!】
【加油啊大大】
-完-
第54章 、龙舌兰
◎我想亲你。◎
避无可避,两人目光对上。
隔着虚无的空气碰撞了那么一秒,她急急地别开:“你这是玻璃是单面可视吗?”
刚问出口,底下的人朝她这个方向招了招手。
“不是,买什么单面可视的,贵。”他多余地答完,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还朝底下的人挥手回应。
笑得是一脸精明。
谭卿:“你干嘛!你招什么手?”
“打招呼啊,你没发现他长得就一副很有钱的样子吗?”
他这双眼睛,看人最是毒辣,平时从穿着气质到一个习惯性的小动作都能把人先摸个底。
这会审视着陈景迟分析完,又觉得不太准确,补充道,“而且不是那种普通的暴发户,是那种,怎么说来着?贵气,对,就祖上底蕴一看就很厚的那种,哎,你男朋友家里是干嘛的?”
“挖矿的。”
贺商:“什么矿?金矿银矿还是钻石矿?”
谭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人前人后两副面孔都维持得这么好的。
平时西装一穿,说话严谨精炼逻辑性强,妥妥的律政精英,背后骂脏话,给人挖坑,弯弯绕绕的小心思比针眼还密。
搞得自己曾经都想过偷师学艺。
谭卿:“能把你埋了的矿。”
“......”
她说话自带一股冷感,听得人背后发毛。
贺商站远一步,知道她在忽悠自己,没有深究,而是转回了之前的话题:“你确定他需要保镖吗?我感觉他这个人,很正啊,不像是会摊上乱七八糟事的人。”
虽然姿态是有点玩世不恭的散漫,但身上莫名有一股正气。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极少碰见的一类人。
谭卿懒得理他,捏紧手上的包,匆匆下了楼。
陈景迟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等在那,没有丝毫焦躁的感觉,似乎她只要不下来,他也有耐心一直安静地等下去。
这会见她出来,才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伸出手,朝她张开。
谭卿自然是没过去抱他。
他也不在意,唇角翘了翘:“冷不冷?”说着抬起的手捧上她的脸,轻轻摸了摸。
温热的感觉让她心跳都不自觉加快。
她有些变扭地挪开,声音淡淡:“还好。”
“那先上车吧。”他拉开她身后副驾驶的车门,手搭在门框上,见她一时没动静,轻声失笑,“是想我抱你上去?”
谭卿赶紧用行动证明,她不想。
上车后,他没有立刻走,而是把空调调高,等她慢慢暖和过来,侧着头,眼尾轻挑地看着她。
谭卿被看得有些心虚,猜他肯定在思考怎么盘问出自己出现在这的原因,而她,也在绞尽脑汁,想着对策。
然而,等她差不多组织好说得过去的理由。
他突然笑了笑:“饿不饿?”
“?”
“饿的话,就带你先去吃饭。”
谭卿想了想,摇头:“不饿。”
“那我们就先去搬家?”
谭卿不知道他怎么又突然变卦:“不是说明天吗?”
“明天要下雨,不方便。”他说得冠冕堂皇,不细听,还真发现不了里面偷藏的一丝得逞的欢愉。
谭卿“嗯”了一声。
他突然又倾身靠近过来。
谭卿最近被他弄得危机意识有点强,身子立马往座椅上缩了缩,愠怒地盯着他:“你——”
“安全带没系。”
面对她的警惕,他丝毫不在意,伸手拉过座椅上方的安全带,不紧不慢地扣进凹槽。
“咔哒”一声,系好,也没离开。
而是贴心地帮她拨出压在安全带和衣服之间的头发,漫不经心地叫她一声,“谭卿。”
“干嘛?”
“我想亲你。”
很冒失的一句话,他说得随意又直白。
谭卿足足愣了几秒,回过神,男人依旧保持着那个距离,但眼神很深,因为微微仰着头,本就明显的喉结凸起,还不时上下滚动一下。
他是真的很会诱惑人。
而且自己居然没有一点生气想要推开他的冲动?
谭卿一时竟不知道怎么面对。
她咬了咬唇,耳边传来一声低笑,温柔又夹着点无奈:“我就想想,你别那么紧张。”
说着,抬手捏了捏她下巴,等她松口,又无事发生似的坐回驾驶座,踩下油门。
一路上,谭卿被他弄得心神不宁,只能迫使自己不去看他,扭头对着窗外。
陈景迟也没再打扰她,更没开口问一句关于“她为什么在律所”的事。
这反而让她更不安。
就好像有一颗炸弹在身边,你知道它会爆,却看不见计时。
翻来覆去地纠结了许久。
最终,还是忍不住,悄悄打量了他一眼:“陈景迟,我今天来这其实,其实是因为——”
“谭卿。”
突然的打断,她酝酿好的说辞又被搅乱。
“不用和我解释。”陈景迟在红绿灯口停下,侧过头,有些认真地看着她:“你做了什么,或者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如果觉得不方便,都不需要一一告诉我,但如果有解决不了的,我随时都在。”
他声音不疾不徐,莫名让她的心定下来。
这算是给了她充分的尊重吗?
谭卿淡淡“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_
陪她收拾完东西,两人赶在天色彻底暗下去前,回了他那,带上慢慢一起。
还是原来那个小区,那栋房子。
门口的保安也依旧是那个老大爷。
不过大概年岁大了,眼睛不好,陈景迟带着她在那填信息登记的时候,也没认出自己。
“他好像老了特别多。”陈景迟停完车,谭卿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陈景迟知道她说的是谁:“嗯,之前生了场大病。”
“那现在好了吗?”
“没有,肺癌晚期。”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谭卿也懂了,现在就是拖着,等实在撑不住了,人就走了。
谭卿隐隐还记得他以前声音洪亮又总爱管教人的模样,现在想起来,突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其实,对他印象也没有很好。
陈景迟察觉到她的情绪,把箱子换到另一只手,握住她发凉的小手:“他有个在外地的女儿,前段时间因为他生病回来了,一直陪着他,所以这段时间他其实过得挺开心的。”
谭卿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嗯,那他没去治吗?”
“治了,住过一段时间院,之前小区业主还组织过捐款,他拒绝了,可能觉得这辈子值了吧,也不想把时间耗在医院。”
陈景迟牵着她往楼上走:“谭卿,人的终点都一样的,和爱的人在一起,就没有遗憾了。”
谭卿知道他在暗示,但也没有回应。
回到家,他放下行李箱,接过她手上慢慢的箱子:“拖鞋在柜子里,自己拿。”
说完,先往客厅走。
谭卿打开鞋柜,最上层摆着一双粉色的,她的鞋码,和他刚刚穿走的那双蓝色好像是情侣款。
心思昭然若揭。
谭卿小小地犹豫了一下,但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换上那双拖鞋。
她走到客厅,慢慢被他安置到了对面电视柜和阳台门之间的空区域。
大概是换了新环境它也有新鲜感,在箱子里爬来爬去,像是在打探的猎手。
“我能把它放出来一小会儿吗?”谭卿试探着问了句。
陈景迟眉心轻蹙了一下:“可以。”
“它不会乱跑的。”谭卿猜到他顾虑什么,又补了句,打开它的箱子,把小东西拿出来放到了地上。
慢慢很快沿着客厅来回爬了两趟,它好像很喜欢地毯那一块,每次爬到那就停住趴一会儿。
听见谭卿的脚步声过去。
它又赶紧爬回来,爬上她的拖鞋,最后趴在毛茸茸的小熊图案上。
“它很亲近你。”陈景迟靠着电视柜,默默看着她俩。
谭卿:“它不会亲近谁,只是熟悉我的气味。”
冷血动物就是这样,不像猫猫狗狗,会认自己的主人,忠诚可爱。
它们大多时候都很安静,且对外界保持着绝对警惕,能在你接触它们的时候,不逃避,已经是它克服天性和本能,给你的绝对信任。
谭卿弯下腰,把一动不动的小东西抓起来,又放回箱子里,关上。
陈景迟:“你怎么想到要养它的?”
“不知道,无聊吧。”她似乎不太想说,指了指进门处自己的箱子,“我住哪?”
陈景迟带着她上了二楼。
推开房间门时,谭卿有片刻微怔:“这不是你的房间吗?”
“嗯,你住我的。”
“那你?”
“我住潘潇原来住过那间。”怕她不愿意,又解释,“放心,被子我都给你换过新的了。”
“我房间有卫生间,你住方便一点。”
再说,自己怎么可能让她住别的男人住过的房间。
好像找不到再拒绝的理由,谭卿答应下来,因为本来就是出差,她东西并不多,很快就收拾好。
不想那么快下去,她在房间里又四处转了转。
大概是提前将自己的生活痕迹清理了,谭卿并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关上门,下了楼。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轻响。
她定眼望去,男人脱了外套,袖子往上标准地翻折了两下,正在处理流理台上的一堆食材。
他还会做饭?
谭卿有点意外,不自觉地走过去。
陈景迟听到动静回头:“饿了吗?稍微等一下,我尽快。”
“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刚刚。”锅里的油已经烧热,他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谭卿这才看到他手边有个手机支架,上面的手机里正放着美食的教程视频。
“其实我们可以叫外卖的。”
他一边不慌不忙地把切好的菜放进去,一边和她聊天:“你不爱吃,上次不是体验过了吗?”
“......”
可是他这个新手,做出来的东西不是风险更大吗?
谭卿心里这么想着,但依旧舍不得打击他,“嗯”了声,默默走到餐厅里等。
事实证明,他的天赋不止体现在电影上。
上帝大概真的给他开了天花板。
照着教学视频第一次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错,两人吃完后,陈景迟没让她洗碗。
谭卿也不想干站着,先回了房间。
洗完头洗完澡,房门被敲了敲。
她怕再出现上次那种尴尬的情况,赶紧把内衣穿上,又套了件外套,才去开门。
“怎么了?”
“吹风机,我忘了留给你。”他唇角浅浅扬着,不太像是忘了的样子。
谭卿也不和他纠结:“那给我吧。”
“你自己会吹吗?”陈景迟看着她半湿的头发,不等她说什么,错身走了进去,把吹风机插在床边插座上,“过来。”
“我自己来。”她刚说完。
男人修长的指节已经轻轻拨开她的长发,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温热的风拂过头皮,他做什么都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撩人劲。
谭卿心有些痒,任他帮忙吹了一会儿:“好,好了。”
陈景迟手指插在她绵细的黑发间,摸了摸:“没有,不吹干会头疼。”
“那我自己吹,你手机响了。”
经她提醒,他摸出口袋里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挂掉:“没事,广告电话。”
“嗯。”
看出她的不适应,陈景迟也没继续耗着,很快替她吹干,关上门,回了自己房间。
拿出手机,回拨了刚才那通电话。
对面的潘潇很生气:“你刚才有事?”
陈景迟:“嗯,吹头发。”
那边操了一声:“我他妈真是服了,老子在这辛辛苦苦给你看监控,给你找人,饭都没吃,你头发就不能等会吹,非要挂我电话?”
陈景迟懒得听他废话:“找到了?”
“没,问过小区保安还有几个住户,都说没见过,要我说,就是喝多了撞上谭卿了,你还不如直接去报警呢,这么找不是大海捞针吗?”
陈景迟:“她不同意报警。”
“那你还管这事干嘛,她自己都无所谓啊,所以你俩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陈景迟:“她现在住我这。”
怎么还听出一丝炫耀呢。
潘潇反应过来什么:“等等,你刚才说吹头发,不会是帮谭卿吹吧?”
“不然呢。”
“......服了!我真是服了!”潘潇真是搞不懂他,“你俩既然已经和好了,你直接问她不行吗?不然光凭监控里那个模糊的人影,要确认一个不知道名字和来历人,很麻烦的。”
陈景迟不是不知道。
但从那晚谭卿的反应中,感觉到她很抗拒和这个人有关的一切被人知道,所以才不能声张,更舍不得逼问她。
沉思了几秒,他说:“你再多问问,我有空再去找你。”
“不是,我总不能像人口普查一样上别人家吧?他们都把当我神经病啊,喂——”
话音未落,电话又被无情挂断。
潘潇气得一把丢掉手机:“操,大情种啊你!”
作者有话说:
潘潇:你俩在那谈恋爱,我就是来收拾烂摊子的?(暴怒拍桌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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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你说你想亲她,她都没有拒绝,你干嘛不亲呜呜呜呜呜我想看你们略略略】
-完-
第55章 、龙舌兰
◎锁房里。◎
告别了又冷又硬的沙发,心里满满当当装着的人就在隔壁,陈景迟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而谭卿睡得就没有那么安稳了。
换了新环境,她一不适应,二躺在他睡过的床上,即使知道床上用品全套换了新,可总感觉四处都有他的气息。
温柔,又强势得无孔不入。
她闭着眼,心思乱得理都理不清。
一直到天边微凉,才逐渐有了睡意,还不是深度的,是那种迷迷糊糊,身体疲惫睡着但意识还朦胧清醒。
所以当早上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立刻睁开了眼。
“谭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是陈景迟。
她不愿起来,把头捂进被子里。外面隔了一两分钟,又敲了敲,看来势必是要把她叫起来了。
谭卿郁闷地穿上外套,踢着拖鞋走到门边,一把拉开门,在对上那张好看的脸时。
全身上下满满的不耐烦,突然又收敛了几分。
“起来吃早饭。”他靠着门边,淡淡开口。
谭卿:“不吃。”
“你自己下去吃?还是我帮你端上来?”他忽略她的拒绝,根本没有给她别的选择。
谭卿有点恼,重复道:“不吃。”
“那我端上来,你先去洗漱。”
“......”谭卿怀疑两人语言是不是在一个频道,“我说了不吃,我现在很困。”
秀气的眉轻轻拧着,声音听着莫名的委屈。
陈景迟好笑又心疼,抬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吃完让你继续睡,行吗?”声音缓下几分,像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谭卿没辙,躲开他的手,转头去了卫生间。
洗漱完出来,陈景迟已经将早餐端了上来,放在房间清空的桌上,自己散漫地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还将另一张转向椅拉到手边,抬头看她:“过来。”
谭卿不想挨他那么近。
走过去,想将椅子拉开一点,但扶手被他拉着。
“不想坐?”
明知故问。
谭卿白了他一眼。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松开手:“你要想坐我腿上,也行。”
当初两人第一次坐出租车回去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不着调地开玩笑说要她坐自己腿上。
那时候,她是真幻想过。
现在,看着男人大咧咧地敞着两条腿,她踢了一脚他鞋边,拉回自己的椅子,小声控诉:“流氓。”
陈景迟没忍住,轻笑出声,抬脚勾了一下她的椅子腿,连人带椅子又拉回自己身边:“哪里流氓?我亲你摸你还是抱你了?”
“......”谭卿竟无言以对。
思考半天,才想出一句,“我要吃早餐了,你可以出去了。”
“无情。”
“?”
“我也没吃。”他眼尾低了低。
谭卿心软地叹了口气:“那你别吵了。”
“嗯,喝粥还是豆腐脑?”
“...粥。”
谭卿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这个点也完全没有饥饿感,应付地吃了两口就窝在椅子里不想动了。
陈景迟拿起那个她咬了一半的包子,三两口吃完。
谭卿有些愣住:“你——”
“不能浪费,不是吗?”
他这个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勤俭节约了,而且那是自己吃过的,很暧昧的行为。
谭卿脸热了热,假装镇定地别开目光。
陈景迟若无其事地吃完,将东西都收拾到一边,手搭在她椅子的扶手上,靠近了些问:“要睡觉吗?”
“嗯。”其实已经睡不着了。
陈景迟:“那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谭卿想说“幼稚”,他已经开了口:“从前有个公主被王后的人追杀逃到了一片森林里,刚好被路过的小矮人救起,王后不甘心接二连三地派人来杀害她,终于有次得逞让公主吃下了毒苹果,王子听讯赶来结果被回到家的小矮人杀了——”
“你这是恐怖故事。”谭卿打断他。
“不是,因为小矮人发现王子是恶毒王后假扮的,杀了他后拿到了解药,救活了公主,从此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
怎么还纂改结局呢?
谭卿:“你这是什么版本的白雪公主?”
“只有你听过的陈景迟独家原创版本,怎么,不喜欢吗?”他带着几分哄人的意味,笑了笑,“那再换一个?”
谭卿没说话。
他舔了舔唇,不疾不徐继续说:“从前有条美人鱼,路过一艘坠海的船,救起了船上的王子,祂把王子带到了巫师那里,让巫师把自己变成王子的模样,取代王子回去取了邻国的公主。”
谭卿:“你和王子有仇吗?”
“不知道,反正挺喜欢公主的。”他唇角勾着浅淡的笑,又扯了一些有的没的。
谭卿听得睡意逐渐袭来。
眼皮子越来越重,到最后竟真的靠在椅子里睡着了。
陈景迟看着小脑袋歪到一边的人,无声笑了笑,推开椅子,俯身小心翼翼地把人捞进怀里,抱起。
大概是真的累了。
她睡得很熟,放到床上时,还是安安稳稳的,眼皮都没动一下。
陈景迟坐在床边,静静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眷恋又有些痴缠。
反正都被骂流氓了,不坐实罪名有点亏。
_
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他给时雨打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小姑娘带着她那个人高马大又冷酷的助理赶了过来,还一脸困意滔天的:“哥,我这两天都是夜戏,你一大早让我过来最好真有事。”
“小声一点。”他压低声音提醒了句。
时雨下意识捂住嘴,扑闪着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突然亮了亮:“你家还有别人?哥,你金屋藏娇了!”
“谁,你藏的谁!在哪呢!”她好奇得不行,扒着他问。
陈景迟有点头疼,想着待会人睡醒也瞒不住,不如早点串个气,好让小姑娘别这么冒失吓到她。
“谭卿。”他说。
时雨:“??谭、谭编剧,你追到她了?”
“等等,你让我缓缓——”不等他答,小姑娘眼珠子睁得又大又圆,睡意顿时全跑不见,只剩下震惊,“她现在...真的就在楼上?”
陈景迟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嗯。”
时雨顿时把声音放得极轻:“在睡觉?”
陈景迟点头。
“这个点了,还在睡觉...”时雨看他的眼神突然微妙起来,“哥,你,你们是不是——”
陈景迟知道她想歪了:“我们不住一个房间,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跟谁学的?”
“这还用学吗?”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见他眼神飘过来又吐了吐舌头,“没,什么都没学,所以你叫我过来到底干嘛?”
陈景迟也不和她卖关子:“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待会她要是醒了想去剧组,你们送她一下。”
“没问题。”小姑娘点着头,眼睛却盯着门的方向,恨不得他马上走。
陈景迟又交代:“还有我们现在没在一起,别在她面前乱说。”
“嗯,知道了,哥你不是有事吗,快走吧。”她催促。
“?”
见他不慌不忙地还站在原地,赶紧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人:“苏苏,快去给我哥开门。”
孟苏听话点头:“好的,小姐。”
“......”
_
陈景迟没想到自己有天会被亲妹嫌弃赶着走。
不过,也无暇计较,开着车到了新乐小区门口。
潘潇正在那和保安赖着扯:“不是,你再仔细看看?这人真不是你这的住户吗?”
“不是不是,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大爷被他烦得不行,“你这小伙子是耳朵不好使嘛,而且这里每年都有租进来和搬走的人,我哪能记得那么清!”
“那你好歹仔细想想。”
潘潇叹了口气,余光瞥到陈景迟过来,“你看到了吧,这老头说没见过,你不找警察,上哪找这么个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的——”
话音未落。
旁边经过的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好事地凑了过来:“这不是那谁吗?”
“你认识?”陈景迟抽过潘潇手上洗出来的照片,递给她。
中年女人盯着看了两眼:“这不就是谭卿她爸吗。”
几人愣住。
潘潇有点不可置信:“你说这是她爸?”
保安也想起什么来:“她妈原来在市里开琴行的那个?”
“对。”
“她不是没爸吗?我可从来没见过。”
中年女人:“哎呦,不是亲爸,是她妈后面找的男人,她和我闺女是好朋友,我还能不清楚。”
陈景迟捏着照片的手紧了紧:“叫什么,知道吗?”
“哎,这我可记不清了,她平时基本都一个人住这,她妈和这男人很少过来的,我也就撞见过一次。”
女人说完,又问:“不过你们打听这个干嘛?”
潘潇看了眼陈景迟的脸色:“没大事,我们之前欠了他点钱,现在有钱还,联系不上了。”
“哦呦,那他们一家早就搬去外地了,我女儿可能知道。”
潘潇:“那你方便留个你女儿电话吗?”
“那不行,我女儿平时很忙,而且她们这一行都是和明星打交道,”女人想了想,“很注重隐私的。”
潘潇隐隐联想到一个人:“邰蓉?”
女人诧异:“你认识啊?那我给你留一个,小伙子你有女朋友没有的?”
潘潇见势不对,掉头就想走:“不用,不用留了。”
陈景迟拉住他:“您说,我记着。”
边说边还补充道:“他单身,A大建筑系毕业的,妈妈是大学教授,爸爸在中科院,是引力波探测项目的负责人。”
赵女士可不懂什么“引力波”,但大学教授几个字还是听得懂的,而且看小伙子长得高大端正的,翻出通讯录,立刻报了一串号码。
人走后,陈景迟把那串号码发给他。
潘潇怨气深重地看了他一眼:“你发我干嘛!我不打,她很讨厌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也讨厌我。”
“那关我屁事!反正又不是我的事,你爱怎么解决怎么解决。”潘潇气哄哄地扭头就走。
走了几步,发现那人没跟上来,反倒是往自己停着的车走去,又“操”了一声,“你他妈就这么回去?”
“没有。”潘潇以为他要说请自己吃顿饭,然而车窗降下来,听他下一句,“我先去趟菜场。”
“?你去菜场干嘛,你要做饭啊?”
陈景迟:“不然呢,我去考察吗?上不上来,上来的话送你去酒店。”
妈的,谈起恋爱,就别指望他还能是个人。
能想到送自己回去都算是大发慈悲了。
潘潇算是看清了身边的两个朋友,垮着脸拉开车门:“快点,老子还要回去睡觉。”
没等他安全带系好,陈景迟一脚油门。
潘潇啐了一句。
开出不远,陈景迟电话响了起来,时雨打过来的。
他接起:“怎么了?”
那边语气有点着急:“谭卿,她醒了,然后把自己...锁,锁房间里了。”
“?”心口一窒。
陈景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她怎么了,你说清楚点,哪个房间?”
“楼梯左边,应该...次卧那个。”那边犹豫地判断,怕他担心,又补了一句,“我刚刚叫她还应,人没事,我就是找不到钥匙。”
钥匙在他这。
陈景迟眉心蹙了蹙,一脚加重油门:“等我回去。”
作者有话说:
陈狗的恐怖睡前故事,且听且珍惜,以后睡前忙着do/就没有了(我在说什么涩涩?)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小秘密(爱的证据bushi)被老婆发现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甜糕10瓶;莫得感情的撒花机器4瓶;西京2瓶;49064035、杰子、Salary、5495546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啥时候能更新呀
】
【期待】
【作者大大今天去看冬奥会闭幕式了吗?还没更新】
【我的宝还不更新呜呜呜】
【快更吧】
【大大,催更催更,不够看!】
【陈狗得把罪名做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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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是不是要发现秘密了】
【我也想听睡前故事(bushi)】
【啊啊啊啊,大大能爆更吗】
【不够看】
【啊啊啊不要哇!根本不够看昂】
【什么证据】
-完-
第56章 、龙舌兰
◎吾爱卿卿。【双更合一】◎
谭卿一向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爱好。
但自从上次时雨和她提起那张照片,自己昨天来,在房间仔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探究欲就被勾了起来。
和他有关的,异常强烈,但她又不可能坦然开口问。
于是,趁着今天起来发现他不在,时雨和那个冷面助理又在楼下被慢慢完全吸引去了注意力时。
她自己上了楼。
鬼使神差地就走到了他的房门前,按下门把,没锁。
她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扣上里面的保险。
房间比自己现在住的那间小将近一半,只放了一张床和小桌子就显得很拥挤。
因为朝北,光线也没那么亮。
窗帘半遮着,她没去拉,打开了屋内的灯。
光线一下亮起来,她仔细打量了一圈,没有什么视觉死角,桌面也简洁干净,一目了然,并没有看到那张照片。
难道是放进抽屉里了?
她犹豫了几秒,拉开最上层的抽屉,小心翼翼尽量保持着原状地翻动了一下,没有。
继续往下。
最后一层是个小柜子,她蹲下,拉开柜门,里面只有一个小盒子和两个厚厚的笔记本。
盒子她很眼熟,就是陈景迟曾经送她那条手链的丝绒盒,手链她当时直接戴着走的,所以盒子落下了。
没想到他还一直保管着。
谭卿诧异又有点期待地拿出那个丝绒盒,打开,手链居然真的在里面,少了一个莲蓬的小坠子。
就是她曾经那条。
只不过,断口处不知道被他怎么修好了,而且一点修复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谭卿放在手心看了一会儿,又原模原样地放回去,取出剩下的两个笔记本。
很厚,两本一起拿时,有一本脱手,直接掉到地上,翻开了内页。
没有文字内容,上面贴着一张张交通票据,动车,汽车,船票,还有各种国际列车......
这是什么意思?
谭卿蹲在那,又往后翻了好几页,她发现每一页最下面都有一个红笔画的叉叉。
是代表这个地方不值得去吗?
她又翻开自己手中那本,从第一页开始,一页页往后翻,“京宁——黎川”的动车票是最多的。
基本一两个月就会有一次往返。
时间间隔最久的也没超过三个月。
每一张后面无不画着一个红叉,到最后一张,写字的人像是生气或者崩溃了,落笔很重,红叉直接划透了纸背。
最下方,还有一个潦草写上的名字:谭卿。
她的名字,字迹笔墨有些晕开。
一瞬间,所有疑云好像都被拨开。
她把地上的本子捡起,又从第一页开始看,
翻完所有,最近的一次时间,就在她回国的前三天。
她一直以为,他或许早忘了自己,更不可能会找自己,就连上次他说如果自己不回来,他就去找,她也只是当成情绪上头的冲动誓言。
却不料,这七年里,他一直在找。
每一张车票都是他失望而归的证明。
谭卿一时不敢去数。
有什么东西重重滚下,压得她胸口闷疼。
她合上那两本笔记本,深深吸了一口气,堵住喉咙里的酸涩,想将本子放回原处,蹲着的姿势让她余光瞟到枕头和被子间隙里的一抹白色。
她将被子被子轻轻提了提,摸出下面的东西。
是一个白色条纹边框的相框,正好是她要找的那张照片。
十八岁的自己。
邰蓉给她拍的那张。
谭卿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张照片的,而且还放在枕边,是睡觉的时候看着吗?
她盯着那张照片,脑子一片混乱。
“谭卿姐,你在里面吗?”就在她站起来,准备把相框先放回枕边时,敲门声突然想起。
她惊得手一抖,相框砸到了地板上。
一声重响,瞬间碎得四分五裂。
敲门声跟着停了下来,看来是听到了。
谭卿一时之间感觉自己像是个偷东西被当场抓住的小偷,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
“谭卿姐?”外面又试探叫了声。
她缓缓蹲下,着急地去理那些碎玻璃。
可惜碎得太彻底,根本拼不完整。
陈景迟会不会很生气?
她捡起那张照片,拨开上面的碎玻璃渣,忐忑地想着要怎么交代时,瞥见了背面的一行字。
黑色的字迹,很简单的四个字——
吾爱卿卿。
谭卿的指尖一痛。
_
陈景迟几乎是一路飚回来的。
进门后,鞋都没换,直奔二楼,钥匙粗暴地插进锁孔,推开门,在看到蹲在床边的人安然无恙时,眉心终于松了松,放轻脚步走过去。
头顶遮下一大片阴影。
谭卿从膝盖里抬起头,对上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声音有些闷:“陈景迟。”
“嗯。”
“我打坏你的东西了。”
“看出来了。”
声音也淡淡的。
谭卿张了张唇,想不到该说什么,捏着手里的照片,又把头低下去。
陈景迟踢开她身边的碎玻璃,在她面前蹲下,似乎很轻地叹了口气:“坏了就坏了,没事,有没有受伤?”
他从口袋里伸出手,握住她手腕,想拉过来检查,被一把挣开。
下一秒,香软的身体就扑进了他怀里。
有点猝不及防,他手掌在身后撑了一下,稳住身子,反应过来后,一只手揽上她的腰。
两人都没说话。
但相爱的人之间似乎有一种超乎寻常的默契,他能隐隐感觉到怀里人异样的情绪来源。
看了眼她脚边的笔记本。
彻底明白了。
他回头,眼神示意了一眼门口扒着偷看的两人,潘潇“切”了一声,拉走时雨,悄声关上门。
就这么安静抱了一会儿,他低头亲了亲她发心:“都看到了?”
谭卿“嗯”了一声,从他怀里抬起头:“这几年,你一直,都在找吗?”
她黑白分明的眼底此时泛着红,细看,里面还有湿润的水雾。
陈景迟舔了舔唇:“其实也没什么,反正不拍电影的时候,我空闲时间很多,四处走走,也当消遣了。”
说得云淡风轻,谭卿眼眶更红了:“那失望吗?”
“要听实话吗?”
她点了点头。
“失望过,但不是对你,是对我自己。”甚至痛恨过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找不到她。
谭卿心被他揪得更紧:“那,不生我气吗?”
“生气。”陈景迟说实话,“你刚走的那段时间,我当时想着等你回来该怎么罚你,但后来想的就是你肯哄我一句就好,再后来,我意外接到你的那一刻,我什么气都没有了,只要你肯理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印象里,陈景迟一直是那个被上天眷顾,被所有人爱着,意气风发,该活得比谁都骄傲耀眼的人。
何时见他这么卑微地低过头。
谭卿鼻尖酸得不行:“你怎么这么没底线?”
“嗯。”他抬手抹了抹她湿润的眼角,“现在有了,谭卿,你就是我底线。”
声音很沉,温柔清晰。
谭卿愣了一下,咬着唇不让自己哭。
陈景迟看得好笑又心疼:“想哭就哭,别憋着。”
“没有,你才哭。”
“是啊,我是想哭,所以能不能可怜我一下?我们和好。”他一点面子都不要了,亲了亲她眼角,“谭卿,七年很长,我不想再浪费了。”
是啊,七年很长。
人生却只有这么短,不能再有遗憾了。
她拿起地上的那个小丝绒盒,把手伸过去,陈景迟笑了一声,发自内心的笑,小心取出里面的手链:“再戴上就不能反悔了。”
“嗯。”
谭卿看着他耐心地给自己戴上手链:“你怎么修好的?”
“找人。”他言简意赅,没忍住,握着她的手腕吻了吻,“就是上面的坠子找不到了,还回来还还个坏的的是吧?”
“掉了。”谭卿推了推他脑袋,“别亲。”
“那亲哪?”他掐住她的腰,摁住她两只手,盯着她的唇,“亲这里,行不行?”
她没说话。
陈景迟低头含住她的唇。
大概是失而复得的感觉太珍贵,他一开始都没敢用力,到后来感觉到她的迎合,才咬着她的唇,肆意地吮。
舌尖很快被磨得火热。
怕她撞到身后的柜子,他掌心还垫在她脑后,这么一来,扣着她的头,吻得更深入。
心里想她是真,身体想她也是真的。
两人唇色分开时,谭卿感觉自己都要喘不过气来,整个人靠在他怀里,被他轻轻拍着背。
“有没有感觉?”他声音也哑得厉害。
这种时候,还不忘记上次的仇。
谭卿摇了摇头。
他低头在她脸蛋上又轻轻咬了一口,带着点威胁的味道:“没有?”
这种事上,谭卿真的玩不过他,怕他又来一次,喘着声承认:“有。”
他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抱着人起身,放到床上,自己在她面前蹲下,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揭开她衣服。
“你干嘛?”谭卿一把按住。
“我想看看你的伤。”
谭卿有点难堪:“不看了,不好看。”
他手握在她腰间,抬起头,有些固执地看着她,谭卿犟不过他,“就看一眼。”
“嗯。”
他撩开她的衣摆,上次只是粗粗掠过一眼,这次离这么近,他指腹轻轻贴上去,还能感觉到和她本身肌肤不一样的粗砥。
呼吸顿时重了几分。
“陈景迟。”谭卿颤了一下。
他妥帖地拉下她衣摆,下巴压在她腿上,脸隔着衣服蹭了蹭她小腹:“住院的时候,有人照顾你吗?”
“有的。”
“班嘉喻?”既然已经释然,谭卿不想他再因为别的男人难过,“是我的一个室友,还请了护工,我当时还不认识班嘉喻。”
“嗯。”
谭卿总觉得他这声“嗯”有点勉强:“我们是后来一次画展认识的,他花30万美金拍走了我的画。”
其实那是一个不太入流的画展。
作品也参差不齐,谭卿一开始是冲着主办方的邀请费去的,毕竟谁会花钱买一个没有名气的画家的作品。
但没想到,真的撞上冤大头了。
当时,他买完画还不肯走,非要和作者本人合影一张,主办方也不好拒绝这位人傻钱多的老板,就把她叫了过去。
然后,就被缠上了。
不过好在班嘉喻还是懂得分寸又蛮有趣的一个人,不至于让她讨厌。
陈景迟:“你喜欢有钱的?”
谭卿不知道他关注点怎么歪到了这上面,昂了一声,想说自己对班嘉喻又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他抬起头,看着她:“我也有钱,谭卿。”
“......”
这个你不用强调,气质已经很明显了。
但是,谭卿还是决定哄哄他:“你没钱,我也会喜欢。”
“嗯,还有呢,再哄两句。”
“...没有了。”谭卿揉了揉他的头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陈景迟,我之前碰到鹿盈了。”
“嗯,我知道。”
“你知道?你们——”
陈景迟怕她多想:“就从派出所出来,去影视城找你那天,碰到了,她说把当年的事告诉你了。”
“嗯,所以你当时是因为我才——”
“不是,为了我自己,是我不能没有你。”陈景迟不愿她把责任背在自己身上,“而且,就算没发生那件事,后面的角色我也没打算用她。”
他其实早就看出她心思不对了。
只不过当时太不成熟,总想着找一个不破坏团队氛围,完美把人请走的办法,却不料,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法完美,只会越拖越糟。
谭卿:“嗯,那个录音你也听到了。”
“听到了。”
虽然他相信,谭卿觉得自己还是该和他解释一次:“当时真的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我知道。”
“还有我爸他没有杀人——”谭卿顿了顿,“他确实有过这个念头,和我妈离婚后,他心理出了点问题,工作也很不顺。那段时间住我们楼上的夫妻又天天大半夜吵架,还经常把垃圾丢在我们门口,我爸是个很懦弱的人,从来不敢说什么,但有天他接我放学回来撞上了那个男人,那人看着我随口说了一句我是不是和我爸一样有病,所以整天不说话,我爸那晚回去后就不对劲了。”
说到这她哽了哽:“我没想到他会趁着我睡着去那人门口泼汽油,而且既然烧了,他后面为什么又要心软去救那人的小孩,他从自己阳台爬上去的,把那个小孩抱下来后,自己没站稳...摔下去了。”
陈景迟摸了摸她冰凉的手,起身坐到她身边把人揽进怀里:“谭卿——”
“我其实,原来也没多喜欢他,但后来我发现他不在了之后,没人再叫我起床了。”微哑的声音里混进了一丝哭腔。
陈景迟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我会,谭卿,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说他是不是很没用,什么事都做不成,就连报复,还挑了个那对夫妻不在家的时候。”
这种事,陈景迟不知道言语上怎么安慰,只能抱着她,任她在怀里慢慢宣泄情绪。
不知道多久之后,怀里的人放松下来。
他亲了亲她额头:“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你妹是不是还在下面?”
“可能吧,潘潇也在。”他说完,见她眼神滞了滞,又问,“是不是不想看看他,我可以让他先走。”
“没有。”她揉了揉眼眶,“是不是有点红?”
陈景迟指腹蹭了蹭她唇角:“这里更红。”
_
收拾完,两人下楼。
走到楼梯口,她听到潘潇的声音就飘了过来,还是欠嗖嗖的:“陈狗,你这他妈几次啊,这么磨叽。”
他一向口无遮拦。
然而,在看到陈景迟身后的人时,脸色还是僵了一下:“那个,开玩笑。”
虽然对她当初不告而别颇有微词,但看陈景迟这态度,就认定她了,自然也不可能再有意见。
太久没见,难免生疏,加上两人关系本就不熟,谭卿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我能把这小家伙拿出来吗?”时雨听到动静,笑眯眯地回头看着两人,问了句。
谭卿想说“可以”,潘潇赶紧制止:“不行不行!它要是爬我身上我会死。”
时雨撇嘴:“你还怕这个呀,潇哥。”
“你以为呢,谁都和你哥一样,喜欢养这变态的东西。”话音未落,他赶紧背后冷了冷。
谭卿淡淡开口:“是我养的。”
“啊,是吗?其实好像还行,近点看,挺可爱的。”他不敢凑近,探着脖子瞄了一眼,打了个哆嗦。
最终,为了不让客厅鸡飞狗跳,还是没把慢慢拿出来。
陈景迟去厨房和孟苏准备午饭,时雨乖巧地坐到她旁边,有些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谭卿姐,你这手链好好看。”
潘潇目光也看过去,觉得很眼熟:“这不是阿迟原来送你那条吗?你们和好了?”
“嗯。”
说到这个,他想起什么,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你原来把这还给他的时候,他那天喝了多少,我都怀疑他那时候是不是想死。”
时雨刚才已经听他大概说过两人的事了,但是这种细枝末节还是不清楚:“什么时候?”
潘潇:“毕业典礼那天,我们拦都不住,后来问他也说不清,就是说什么不要他了。”
时雨:“我都不知道。”
“他那天晚上被我们拖去医院了嘛,没回家,你怎么知道?”潘潇敲了一下她脑袋,见谭卿脸色变了变,又说,“反正也没多大事,你们现在和好就行。”
“嗯。”
谭卿眼睫颤了颤,侧头看向厨房里的男人。
氤氲的雾气里,对方好像也有预感,转头看了过来,对她温柔扯了扯唇角。
_
接下来的几天。
贺商那边合适的保镖也找好了,谭卿想了想还是没要,主要是某人最近都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似乎没那个必要。
给了一笔辛苦费,这事算是完了。
而剧组里,两人的关系也瞒不住了。
众人都调侃陈导是不是也该在剧组挂个职务了,不然每天一起跟女朋友来报道多亏。
陈景迟也不反驳,偶尔还会跟她们扯一两句。
每当这时,谭卿就选择把人拉回没人的休息室。
这也正遂了他的意,缠着她不知深浅地吻。
他是真的很能勾人。
偏偏谭卿最吃他这套,想着以后要少让他来了,不然万一哪天忍不住了,自己定力又不行,多危险。
这么想着,今天回去后要和他好好聊一聊。
傍晚,下戏后。
陈景迟准备带她去吃临江新开的一家烤肉。
出发前,电话响了。
是潘潇打来的。
他估计是之前查的事有结果了,给她围好围巾后,走到门外接起。
那边支支吾吾,似乎很紧张,而且难得叫了他一次全名:“陈景迟,你要不还是自己来看吧。”
作者有话说:
吾爱卿卿,啧~大情种终于亲到老婆了!
今天加了个小更,来晚辽,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吧!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白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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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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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大大?为啥看不了】
【我今晚还能等到更新吗?】
【救命陈狗好会啊救命】
【催更大队】
【更没有呀!】
【快点更新吧!作者大大】
【嘶我要看陈景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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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导知道事情的真像后该多心痛跟后悔啊】
【紧张!接下来是知道了是吗!】
【又吊我胃口!!!】
【加油大大】
【大情种陈狗要知道了吗呜呜呜呜我好紧张】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57章 、龙舌兰
◎你陪我睡。◎
说完,那边急急挂了电话,发过来一个地址:黎川市中级人民法院。
陈景迟隐隐感觉到事情不对劲,没来得及多问。
门从里面被推开,谭卿已经背好了包,还补了妆,口红衬得那张苍白的小脸多了几分血色。
“走吗?”她抬起头,乌黑的杏眼里藏着淡淡笑意。
陈景迟喉结滚了滚,揽过她的肩,沉了口气:“我有点事,让时雨先送你回家,好吗?”
这个点,有事?
谭卿茫然了一瞬,但很快又点了点头:“好,不过我自己回去就行。”
也没追问他具体是什么事。
陈景迟看她乖得不行,心软得一塌糊涂,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我不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
“不管。”他有些固执地圈着她不放,另一只手在手机屏幕敲敲打打,应该是在给时雨发消息。
大概五六分钟后,时雨带着她那个助理赶了过来。
刚换完衣服,头上发饰还没摘。
“现在走吗?”声音因为一路跑过来还有些喘。
谭卿想说不急,陈景迟“嗯”了一声,又交代:“送她到家后,在那陪她一会,等我回去。”
真是幼稚死了。
不过谭卿也由着他,没反驳。
时雨应下后,陈景迟和他们一起到的门口,看着几人上车后,才朝对面自己的车走去。
到法院,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
潘潇在门口等着,和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同,他脸色难得有些凝重:“三楼,312,档案室。”
陈景迟狐疑地看他一眼。
“算了,我和你一起上去吧。”说完这句,潘潇把人撇后面,一言不发地独自往里走。
一直到档案室门口,他突然又停住脚步:“你没带什么危险品吧?”
“什么?”
“刀。”
“没。”
陈景迟不等他再说什么,直接推开门,动作有一丝没克制好的粗暴。
房间里的人听到动静,起身回过头:“就是你要看那个案子的卷宗是吧?”
他是潘潇朋友找的人。
陈景迟闻言皱了皱眉,没答,直接走了过去。
那人往边上站了站,腾开地方:“卷宗都在这,不过内容比较多,你尽量看快点。”
“还有这个案子受害人当时还未成年,是...不公开审理的,你看一眼就行,不许拍照啊。”
又交代了句,最后还是不太放心,收走了他手机。
门被关上。
陈景迟手有些僵硬地翻开那一叠卷宗,心里隐约有个模糊的猜想,然而当看到第一页上面的内容时。
呼吸顿时窒住。
——诉魏历华强.奸未遂,故意杀人案。
原告:谭卿,身份证件号:xxxxxxx
密密麻麻,是详细冗长的案件材料。
眼前好像一下模糊了起来。
他一只手撑在桌沿,另一只手用力揉了揉眼眶,好半天才指尖微颤地翻开下一张。
时间:八月十七,晚上八点二十。
没接到她电话的那个时间,他记得清清楚楚,和现在卷宗上的案发时间重合在了一起。
那时候,她打的那一通,是求救电话,对吗?
可他却还一直以为是她耍小脾气才——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好像突然被冻住,他指尖越来越冷,继续往后翻。
案发地点,案发过程,受害者证词,目击者证词,验伤报告......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钢针,钉进他骨头里。
尖锐刺疼。
看到最后,他站在那,像是被抽空了灵魂。
“好了没啊?”不知道多久后,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还有不耐烦的说话声:“你要不进去和你朋友说一声时间差不多了。”
潘潇:“再稍微等两分钟吧,他可能,还没看完。”
“这也不复杂啊,就那小姑娘差点被□□了,不过,那人也是挺心狠手辣的,你知道当时刺进去那个伤口多深吗?他还变态地把刀□□,听说再晚一点送去,人就没了。”
潘潇不敢说话,也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那人抬起手,刚准备再催促一遍,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
“终于好了啊,我还寻思你是不是在里面睡——”话没说完,那人抬头,撞上一片斑驳着殷红的眼底。
声音一下堵了回去。
潘潇怕出事,忙给了那人一个眼神,拉着他先走。
一路上,他脸色阴沉得厉害。
走到门口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潘潇咽了几次话,还是没忍住:“阿迟,你往好的地方想,谭卿现在没事,你俩也和好了,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陈景迟没理他,脚步飞快地往台阶下走,手插在兜里,轮廓被烈烈的风刮得凌厉。
潘潇伸手勾了一下他肩膀:“你听见我说的——”
“魏历华现在在哪?”他倏然回过头,目光比这风还冷。
潘潇被看得打了个哆嗦,反应过来:“你想干嘛?他现在已经刑满释放了,就算上次去找谭卿发生了点摩擦,你也该领着她去派出所,你可不能私下——”
“我问你在哪?”他声音完全失去耐心。
潘潇:“我不知道。”
陈景迟撇开他的手,转过身,自顾自地往下走。
手机在夜色里亮了一下,他垂眸瞥了一眼,是谭卿发来的消息:【你回来了吗?】
握着手机的指节紧了紧。
【嗯,马上——】最后两个字刚打上,还没发出去,本来就虚浮的脚步,踏空了一个台阶,栽了下去。
潘潇在后面看得愣了一下,赶紧急冲冲的跑下去。
还好只有最后几级,他手撑了一下,摔得不严重,就是手被粗砥的水泥地擦破了一片。
“操,我他妈真服了你,你是赶着去投胎吗?”潘潇边骂边将人扶起来。
陈景迟活动了一下腕骨:“我手机呢。”
“这不你脚边吗?都这种时候了,还他妈关心你手机,用不用去医院?”
“不用。”
陈景迟舔了舔嘴里被牙齿磕破的伤口,弯腰捡起,继续回那条消息:【嗯,马上就回来,饿了吗?】
谭卿:【没有,开车注意安全。】
陈景迟:【好。】
回完这条,他等了一会儿,那边没有再发过来,他摸出口袋里的车钥匙,丢给潘潇:“你来开。”
潘潇看了一眼他那手,还有整个人像丢了三分魂的状态,确实不太安全:“我把你送到就直接开回酒店了啊。”
“随便,快点。”
“急什么。”他小声吐槽了句,被他一个冷眼,又闭了嘴。
上车后,陈景迟就在默默处理自己手上的伤,那碘酒直接浇上去,医用棉有些粗暴地揉开。
潘潇瞥了眼,感觉自己肉都疼。
不过也知道他因为谭卿的事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毕竟自己放心尖上惦念了这么多年的人,遭遇过这种事。
换谁可能都要崩溃。
他没在里面砸东西,都算是冷静的了。
“这事,你没和邰蓉说吧?”随便绕了圈纱布,他突然抬眼,问了句。
潘潇卡了下壳:“没,我又没找她,那人名字我是去琴行那边打听出来的。”
怕刺激到他,潘潇连名字都囫囵了过去:“那里刚好有几个待了十几年的老师,他原来也是在那教小提琴的,和谭卿她妈...也没结婚。”
“嗯,那你暂时别和邰蓉说。”
潘潇:“我肯定不说,你俩之前分手,她就那么报复,要是知道这事,我感觉她可能得把我们几个一起杀了。”
“挺活该的。”他自嘲了句,声音又低又轻,散得很快。
潘潇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
“行吧,那谭卿呢,你准备怎么和她说?”潘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句。
陈景迟看着窗外,一时半会没答。
不知道多久后,才响起一句有些无力的:“她不想我知道。”
_
到家后,客厅里静悄悄,只亮着一盏过道的灯。
他换好鞋子,楼上的人听到动静,咚咚咚地跑下来,脚步声有些急,在跑到转角处又收敛着放缓,一步步走下来。
“他们回去了?”陈景迟伸开手。
谭卿被他从背后拉进怀里,放松地靠着他:“嗯,我让她们先走的,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
“猜猜看。”她声音难得比平时活泼。
陈景迟吻了吻她发心,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酝酿出和平时一样散漫的笑意:“情趣内衣?”
“......”她抬头瞪了他一样,从身后拿出藏着的小东西,“是相框,上次不是把你的打坏了吗,赔给你,好看吗?”
摩卡金的边框。
上面的花纹很有艺术性,她的审美一直很好。
陈景迟:“好看,不过和里面的人比起来,还差点。”
“花言巧语。”谭卿故作平淡地评价了一句,但眼尾却不自觉地弯了弯,“老实交代,你这张照片是从哪来的啊?”
上次因为打坏他东西,一时没好意思开口问。
她其实心痒得不行,正好趁现在聊到这个,让她抓住时机。
陈景迟:“真要听啊?”
“嗯。”
“潘潇那拿的。”
“?”
陈景迟见她秀气的眉蹙起,把始末简单地和她说了一遍,当然,还包括自己被敲了一笔巨款。
谭卿听得眉头更紧了:“你怎么这么傻啊,你问我要,不就行了吗?”
“谁当时和只小乌龟一样的,我怕吓到你。”
“?你才乌龟。”她嘴上犟着,心里却涌出一丝丝甜。
原来他那时候,也已经那么在意自己了啊。
陈景迟瞥见她唇角的弧度,顺着她:“好,我也是。”说完,把人从怀里转过来,勾过她的大腿,一把把人抱了起来。
走到客厅沙发,将人放下。
陈景迟的手还圈在她腰间,低头在她颈间蹭了蹭:“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我买了泡面,可以不那么麻烦——”
话音未落,腰被他轻轻掐了一把。
“都这么瘦了,还吃泡面啊。”声音低低慢慢的,像是调侃,拂过她耳侧,撩起一阵烫意。
谭卿躲了躲,奈何腰被他搂着,躲不掉,只能推开他的头,小声控诉:“你嫌弃我。”
“没有,我心疼。”
真的太心疼了。
陈景迟没抬头,额头抵着她肩膀:“好了,我去做饭,你看会电视。”
他松开她,起身,准备插回兜里那只手,被她一把握住:“你手怎么回事?受伤了?”
“没,就不小心和人撞了下。”
声音轻描淡写的,他没转过身,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抽出手,轻轻揉了一把她脑袋,“没事,已经擦过药了。”
“嗯。”
_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谭卿总觉得陈景迟今晚不太对劲,虽然还是一样没事会温柔又散漫地逗她两句,但不说话的时候,频频走神。
晚上做饭的时候也是,好几次停在那,刀还切到了手。
而且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他每晚都喜欢赖在她房间里,勾着她吻得喘不过气,情到浓处还会想上下其手做点更过分的。
但今晚,就安静抱着她看了个电影。
整个人老实地不像话。
躺上床时,陈景迟替她捏了捏被角,调暗床头的灯:“那我回去睡了。”
“嗯。”
“有事随时叫我,我门不关。”说完,当机立断地就要走。
连个晚安吻也没有了?
不会才这么几天就腻了吧,还是觉得钓着他太久失去耐心了?
谭卿不悦地皱了皱眉,从被子里钻出手,握住他手指。
“怎么了?”他回过头,声音还是一贯温和。
谭卿有点为难,盯着他,没说话,也不放手。
而对方,也异常有耐心,就站在那,等着她开口。
纠结了好一会儿,她咬了咬唇,闭上眼,掀开另一旁的被子:“你陪我睡。”
作者有话说:
恭喜陈狗因祸得福成功解锁和老婆睡觉觉福利(1/1)
陈狗你就是在装,嘴巴磕破了不敢亲老婆是吧?
陈景迟:??诽谤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我七七呀5瓶;林逋仙去2瓶;Salary、Besokuse-、芒芒gogogo 1瓶;非常感谢,爱你们_(:з」∠)_
◎最新评论:
【好难过我是直接跳过校园阶段开始看的还要等48小时才能看到这章???】
【呜呜呜被姐妹强烈安利了这部小说真的一整个爱住熬夜看到现在好期待后面的情节 狗子和卿卿一定要好好在一起啊???】
【今天不更了莫】
【呜呜呜两个人都太让人心疼了!】
【催更催更】
【终于知道了陈狗可以解决魏了】
【看到案卷那还是心好痛55555心疼】
【终于知道了!呜呜呜,陈狗和卿卿都好让人心疼啊】
【啊心疼陈狗和卿卿,另:好短啊看不够?】
【心疼死了】
【陈狗心疼啊,卿卿在陈狗面前又温柔了又可爱了又一次娇俏了!】
【等得困倦?】
【嘶哈嘶哈】
【撒花花】
【哈哈哈哈,今晚等到了,我第三】
-完-
第58章 、龙舌兰
◎我也是个混蛋。◎
这种程度的主动邀请,放在以前,陈景迟或许一点也不意外。
但现在,接个吻有时候都要自己诱哄半天,亲重了事后还会躲着他不让靠近。
所以,他现在也愣住了。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舔了舔干涩的唇,反握住那只纤细温软的手,在她床边坐下。
“没事,你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
他以为自己害怕不敢睡?
谭卿睁开眼,盯着他看了几秒,抽回自己的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被子因为翻身滑落了几分,陈景迟俯身又替她理了理,谭卿却莫名有些烦躁,偏跟他对着干。
不厌其烦的几个回合。
谭卿终于忍不住回过头,男人眼睫垂得很低,看不清里面的情绪,但能感觉到身上有一股说不清的低落。
甚至是颓然。
“我不用,你回去——”谭卿不想再僵持。
可话音未落,他突然侧身躺了下来,隔着被子把她从背后搂进怀里。
“这样行吗?”
谭卿难得带着情绪,小小声地哼了句:“不用这么勉强。”
“没有勉强,”搂着她的手拍了拍,安抚道,“睡吧。”
“可是你这样压着被子,我不舒服,睡不着。”
她说完,背后的人似乎很轻地叹了一声,拉开被子,躺进来,把她捞进了怀里。
没有了厚重的阻隔,彼此之间只有一层薄薄的睡衣,即使他没有贴得很近,也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大概是洗完澡。
谭卿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像薄荷的清淡甘甜,又混着点令人安稳的沉香。
她声音不自觉放软:“陈景迟。”
“嗯。”呼吸贴着她耳边,低低应了声。
谭卿在他怀里转过身,手搭上他的腰,抬起头,安静地看着他。
“怎么了?还不困?”他低下头,想蹭蹭她头发,被她捏住下巴,“你眼睛有点红。”
“是吗?”
“嗯。”她点头,伸手想去碰一碰,被陈景迟先一步握住手腕,塞回被子里。
“可能是刚才看电影看的。”
谭卿诧异了一瞬:“你哭了?”
他沉默了几秒,“嗯”了一声。
虽说刚才那部电影结局是挺悲惨的,但也不至于让一个大男人哭吧。可转念一想,人的泪点本来就有高低,像他这种电影创作工作者,需要有很多想法去丰满作品,共情能力肯定也挺强。
突然有那么点心疼。
可她又实在不太会安慰人,想了半天,挤出一句:“陈景迟,故事都是假的。”
“嗯。”
情绪好像还不是很高。
谭卿往他怀里贴紧几分,亲了亲他下巴:“还有那个男演员,你别看他在电影里那么深情那么惨,现实里已经劈腿了两次,还让小三去打胎。”
“这样啊。”陈景迟轻轻撩开她的头发,“你是在安慰我吗?”
谭卿:“...也不算,就是你把他当成一个混蛋就行了。”
“嗯,混蛋。”陈景迟顺着她的话应了句,“那我呢?”
“你什么?”
“我也是个混蛋。”修长的指节轻轻绕着她的长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开玩笑似的语气,但细听,好像又有种难以捉摸的落寞。
谭卿觉得有点怪。
没问,腰间的手紧了紧,把人牢牢收进怀里,温热的气息贴上她耳侧:“睡觉了,好不好?”
声音揉进了几分磁,落在夜色里,有种别样的性感。
谭卿被他勾得心痒痒,脚尖碰了碰他,但一下,又被他用腿别住,整个人被他禁锢着。
“乖,别动了。”他呼吸重了几分,声音里灌进一丝难忍。
谭卿:“没动呀。”
陈景迟眉心轻轻蹙了蹙:“嗯,那睡觉。”
“可是你身上,好烫啊。”
“......”
_
她就躺在自己怀里,鼻尖全是属于她的温软气息。
不烫才怪呢。
陈景迟稍稍将人松开了些,喉结滚了滚,压抑下那一处的反应,耐着性子,终于将人哄睡着。
他揽在她腰间的手,悄悄往下移到小腹处,想仔细摸一摸那处的伤,但在掀开衣摆的那一刻,小脑袋又在他胸口蹭了蹭。
指尖顿时僵在那,低头安抚地亲了亲她额头,怀里的人很快又平稳下来。
他长出了口气,不敢再乱动。
黑发间全是汗。
陈景迟等她呼吸逐渐均匀绵长,才小心抽回自己的手。
欲.念还高高支着。
他掀开被子下床,泄气般地揉了揉后颈,轻手轻脚地往门外的卫生间走去。
谭卿是在半夜被渴醒的。
伸手摸了摸另一边,空的。
睡到一半还走,她不由地皱了皱眉,套上外套,推开门。
对面,陈景迟房间的门开着,怕吵到他,她没开灯,扶着扶手放轻脚步摸黑往楼下走。
等走到楼梯口,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
在转身要去厨房拿水时,瞥见了客厅外阳台上的一抹身影。
借着外面的路灯,能看清男人靠在栏杆上,一只手插在兜里,头低低垂着,唇间衔着一根点着的烟。
大半夜,他在阳台上抽烟?
谭卿怔在那。
似有感应,外面的人很快也发现了她。
谭卿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见他抓了一把头发,将未燃尽的烟摁灭在栏杆上。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拉开门。
男人站直身子,抽出兜里的手,拍了拍身上的灰:“怎么下来了?”
“我口渴,下来喝水。”
不对,明明应该自己先问他的。
“你,怎么会在这?”
“赏月。”
“?”谭卿狐疑地上前一步,仰头往外看了看,月亮是没发现,倒是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抬起脚一看,是一堆烟蒂。
打脸来得太快。
陈景迟倒一点也不心虚,还扯了扯唇角:“刚才还有,你来它就害羞得躲起来了。”
“骗人。”
“没骗。”他勾过她的肩,另一只手拢了拢她外套,“先进去,待会感冒了。”
“不要,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在这抽烟呢?”
“睡不着。”他调子懒懒的,见她不动,微微俯身,勾过她的腿,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往里走。
谭卿显然不信,一只手抓住门沿,不肯他进去。
难得和他耍小脾气。
陈景迟无奈笑了笑:“真的,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
陈景迟“啧”了一声,没说话。
谭卿两只手揽上他颈间:“是梦见我死了——”
话音未落,他仰起头,冰凉的唇突然咬了上来,很重,像惩罚似的,搅着她的舌根,堵住所有声音。
这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
铁锈味淡淡化开。
直到她难受得不行,挣扎着去推他肩膀。
陈景迟才放开她。
被抱上楼,谭卿才喘过气,盯着他微沉的脸色,茫然又有一丝小情绪:“陈景迟,你——”
“以后不许再说了。”他声音有些冷然,眼底却隐隐泛着红。
谭卿看得怔了一下:“你怎么了啊?”
“没事。”他闭了闭眼,唇贴着她额头,轻轻碰了碰,声音缓下来,“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
_
陈景迟最近有点怪。
但谭卿又说不出怪在哪,明明对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耐心,万事俱备。
可总给她感觉不太对。
虽然陪她一起睡觉,却连吻她的次数都很少了,而且就算吻,基本上也是亲亲额头,不会再更进一步。
要是说他无欲无求,身体的反应却全然不是这样。
自己都发现他好几次半夜起来去洗澡了。
难道是他不接受婚前性行为?
还是说——
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太好的猜测,瞄了一眼水声泠泠的卫生间,点开了贺商的微信:【在吗?】
大晚上,消息石沉大海。
请离我远点:【付你咨询费。】
律界翘楚·商:【有事您说话。】
......
请离我远点:【陈景迟最近有没有找过你?】
那边大概在回忆这个人,好半天才回复过来:【你男朋友又不认识我,干嘛找我?你不会怀疑他出轨了吧?这样,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找人帮你挖一挖。】
请离我远点:【......不用了。】
律界翘楚·商:【你要是嫌麻烦,也可以把他微信推给我,我帮你套一套他的话。】
估计套一套他的钱还差不多。
看他这副样子,两人私底下也没见过面。
谭卿没再回他,想了想又点开那个“心平气和”的头像。
不知道是他这个昵称暗示性太强,还是其他原因,每次和他聊完,自己好像真的能心平气和。
她不确定对方现在在不在线,尝试着发了一个“笑脸”过去。
那边比贺商靠谱,回得很快:【在的,怎么了?】
谭卿觉得问题有点复杂,组织了一下语言:【你和你太太的感情好吗?】
心平气和:【很好。】
请离我远点:【那假设,我是说假设有一天你发现了她身上有段不太好的过去,你对她的态度会不会改变?】
心平气和:【是什么不太好的事?】
谭卿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冒犯一下:【就比如说,她曾经遭受过异性的侵犯。】
大概是太不礼貌又令人费解。
那边迟疑了良久。
谭卿在纠结要不要跳过这个话题时,对方终于回复过来:【会的。】
所以,陈景迟如果知道,也可能会介意对吗?
她握着手机的指尖冷下来,盯着那两个字。
一两分钟后,又跳出一条:【会很心疼,很后悔,没能保护好她。】
落差感,只需要一秒。
她看着那句温柔的话,鼻尖莫名酸了酸。
心平气和:【为什么会问这个,遇到困难了吗?还是和你之前说的那个男人有关?】
请离我远点:【没事,谢谢,我们和好了。】
心平气和:【那恭喜。】
谭卿没有再回,揉了揉酸涩的眼眶,放下手机,踌躇着走到了卫生间门口。
“陈景迟,你好了吗?”轻轻叩了叩门。
里面是哗哗的流水声。
没听到吗?
谭卿估计了一下时间,进去得有快一个小时了。
不至于这么慢吧?
“陈景迟?”她又叫了声。
还是没应。
谭卿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看了眼门外插在锁孔上一直没拔的钥匙,犹豫了两秒,缓缓拧开。
作者有话说:
陈狗:我恭喜我自己~下一章陈狗的小马甲还能保住吗?
来晚了,抱歉,下班回来写一半睡着了,这章评论有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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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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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卡在这了我太太太太太迫不及待了】
【叮叮叮,您的营养液已到货,请更新查收!】
【叮叮叮,您的营养液已到货,请更新查收!】
【呜呜呜给我整emo了要】
【卿卿:原来心平气和在我身边】
【打卡打卡】
【哼!!看,看在你更新的这么辛苦的份上,多给你浇些营养液!要,要加油哦!!!】
【每天都在期待重归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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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都替男主难受】
【快快快!】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万水千山总是情,多给一瓶行不行?行!】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期待下一章呀哇哈哈哈】
-完-
第59章 、龙舌兰
◎都是你的。◎
因为怕画面太过于活色生香,谭卿推开门的那一刻,另一只手还象征性地遮了一下眼睛。
然而和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淋浴区透明的隔断门关着,墙上的花洒开到最大,噼里啪啦往下溅着水。
而男人却站在外面的洗手台旁,下身已经套上一条宽松的灰色休闲裤,抽绳没系,松垮地垂在腰间,上半身没穿衣服,但肩膀上披着条宽大的浴巾。
侧面看去,遮得还挺严实。
听到动静,陈景迟终于回头看了眼,见着端正站在门边的人,目光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又勾了勾唇:“等着急了?”
“你怎么,没关水?”明明比较怪的人是他,但开口磕绊了一下的却是自己。
“哦,忘了。”陈景迟稀疏平常抬眸瞥了眼,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关掉。
水声停止。
谭卿杂乱的思绪也跟着清晰起来,看着他手里的手机,疑惑问:“你洗澡,还带手机吗?”
“嗯,习惯。”
谭卿:“是听歌吗?”
“不是,接电话。”陈景迟手指在屏幕上又滑了两下,放下手机,见她茫然,又补充了句。
“我怕有再接不到的电话。”
这确实是他的习惯,因为她养出来的习惯,七年前没接到的那通电话,不止是对她,也给他造成了不小阴影。
谭卿低低地“嗯”了一声,心里不禁酸软。
走过去,拿下架子上的干毛巾,指了指他湿漉漉的黑发:“低头。”
陈景迟配合地弯下腰。
她身上有浅淡的香,手上动作很温柔,头发擦到半干,她放下毛巾,又弯腰翻出洗手台下面柜子里的吹风机。
陈景迟看她起身,把掌心覆在台面容易撞到的棱角上。
谭卿把吹风机插上:“你自己吹吗?”
“你帮我。”他毫不客气。
“那你低头,我够不着。”谭卿踮了踮脚。
这回,他没低头,而是一把揭下身上的浴巾,对折铺在洗手台上,双手掐着她的腰,一把将人提了起来,放在松软的浴巾上。
“这样吹。”
手还圈在她腰间,没了那层遮蔽,男人上半身光裸着,因为仰头看着她,黑色发梢的水珠顺着脸侧滑落。
一路往下,淌过他起伏的胸膛,最后没入肌理紧致的小腹下。
谭卿目光不禁滞了滞。
她不是没看过男人。
大学的一些专业课上就会有人体模特,毕竟了解是创作的第一步,就更别提以前画室里的那些假人模特了,老师还会要求她们上手摸,以此加强对人物细节的感知和塑造。
但现在,她还是看得脸一热。
男人的身体线条很漂亮,不是很夸张的那种肌肉,但该有的一点也不少,肌理干净、利落。
她咬了咬唇,别开眼。
僵住的手被陈景迟握住,带着她的指尖往上拨动了一下开关,温热的风让她另一只轻轻搭在他湿发上的手颤了颤。
回过神,对上男人眼尾轻挑的有些放肆的笑:“想看就看,反正都是你的。”
“才没有。”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耐心地给他吹起头发。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谭卿觉得这男人总是撩拨着自己,一会手指摸摸她的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眸光很深,和勾人夺魄的妖精似的。
稍微不留神,就会陷进去。
谭卿撑着一分定力,给他吹完,推了推他的肩:“好了。”
“嗯。”他把吹风机扔到一边,双手揽紧她的腰,下巴抵在她颈窝处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
谭卿被蹭得又热又痒:“我要下去了。”
“嗯,你下。”声音倦倦的,手却不松开,有几分故意逗她为难她的意思。
谭卿无奈地踢了踢他的腿:“陈景迟!”
“在呢。”
舍不得下狠劲,反倒是自己拖鞋掉了,这回真有点生气,闷闷地突然不说话了。
陈景迟很快抬起头,看着紧蹙着的秀眉,温热的手覆住她脚背摸了摸:“别生气,我抱你下去。”
说着,一只手揽着她的腰箍紧,将人托着抱了起来。
谭卿怕他单手会承不住重,下意识搂住他脖子,他失声笑了笑,另一只手拿起台面上的手机,就这么抱着人进了房。
掀开被子,他将人放下,自己随便拎了件衣服套上,拥着她躺进被子里。
只留着一盏光线柔和的小灯。
四处一片安静,很适合睡觉的气氛。
但谭卿却不太想睡,拉开横在腰上的手臂,转过身看着他:“陈景迟。”
“嗯?”
“你刚才在给谁发消息?我敲门你都没听到。”有那么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情绪。
陈景迟忍不住笑了笑,手指轻轻顺着她长发:“要查吗?”
“?”
她不解,他已经伸手将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递给她:“密码我年份加你生日。”
谭卿心说自己才不查岗呢,但手却忍不住解开了锁,首先点开他微信,清清爽爽,置顶是她。
下面一些都是无关紧要的消息。
还有一条潘潇发来的“在不在”,都没回。
但据说聊天软件没有参考性,她没什么经验,凭个人习惯打开了他的搜索引擎。
他平时没有清除记录的习惯,也基本不用搜索引擎,最前面两条赫然还是:
「一般是什么关系才会穿睡衣打视频电话。」
「一般是什么关系才会送花。」
谭卿一头雾水,仔细看后面的搜索时间,才逐渐明白过来,顿时觉得好笑又有点心疼他。
她放下手机,看着默不作声的男人,戳了戳他下巴:“陈景迟。”
“嗯。”鼻尖闷闷哼出一声,大概是觉得丢脸。
谭卿往他怀里贴了贴,环住他的腰:“朋友间也可以送花的,我第一束花就是邰蓉送的,毕业的时候大家也有互送,还有那个不是睡衣,是家居服,哪都没漏。”
“嗯,没关系,我不在意。”
很善解人意的话,语气却酸得不行。
谭卿忍着笑:“那以前,就没人给你送过花吗?”
“有,我都拒绝了,一朵都没要。”
还挺傲娇。
谭卿:“哦,那我送你,你想要什么花?”
他想了想:“就上次班嘉喻送你的玫瑰。”
这回是真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大醋精。”
“嗯,我是。”他承认得很坦荡,谭卿心里酸酸甜甜的,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亲。
没有深入,只是蜻蜓点水般地一触既分。
但还是轻易撩起一阵火。
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烫意。
谭卿都替他难受:“陈景迟,你要不要把裤子脱了啊?”
“不脱。”他声音发哑。
“为什么,你不热吗?”她手往下,刚碰到衣服蹭开露出的那一截小腹,又被烫到似的收回。
陈景迟抓住她的手不让动,呼吸顿时重了几分,磨着她耳边:“我要是脱了,你的也穿不住了。”
“......”
那、大不了就不穿了嘛。
可看他那副誓死也要守身如玉的样子,她还是把话放在心里。
陈景迟埋在她颈间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声音还是哑的:“睡不着?给你讲故事?”
“不要。”
他那个黑暗童话,谭卿果断拒绝。
陈景迟:“那给你唱歌,想听什么?”
这哄睡服务还挺多的。
谭卿想了想:“算什么男人?”
“......”
似乎对这个提议不太满意,话音刚落,他呼吸都异常安静下来,好半天后,才开口:“宝贝?”
谭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啊”了一声。
“我说给你唱《宝贝》,好不好?”
“哦。”
是自己想错了。
他揉了揉她耳垂,低低地笑了一声。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
——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让你喜欢这世界
......
低沉的声音融进安静的夜色,缱绻又温柔,陈景迟唱情歌大概真有一种魔力。
不知道唱到哪一首,怀里的人逐渐睡熟。
他捞过被她遗忘在一边的手机,点开了潘潇那条没回的微信:【现在在了,什么事?】
英俊潇洒潘大帅:【?这都几个小时了,狗都比你回的快。】
c:【有事说事。】
英俊潇洒潘大帅:【知道姓魏的现在在哪了。】
那边又发过来一大段语音,陈景迟转文字,大致看了一眼,简单回了句“知道了”,低头亲了亲怀里人的眉心。
_
谭卿说的给他送花,没有食言。
每天一束红玫瑰,每天早上八点,准时送到,有时候是在家里,有时候是送到剧组。
这可羡煞了众人。
一开始,只以为是陈导爱得浪漫又投入,谭编大多时候还是那副清冷的模样,陈导最后可能会惨。
现在,这明明是互宠好吗!
一群人眼里看得要冒星星,就连周继文也没忍住,走过去,拍了拍那边指尖轻轻抚着花瓣玩的男人:“陈导最近可真是幸福啊,女朋友这么浪漫。”
“嗯,她爱我。”他丝毫不避讳,还带着几分炫耀的味道。
周继文听得都愣了一下。
印象里,他虽年轻,身上却比李偲航他们多了几分超出年龄的沉稳和通透,平时处事也极其低调,性子又是那种淡漠疏冷的。
没想到谈起恋爱,也会有这么少年气的一面。
大概是不管精明,冷淡,还是高高在上的人,在真正的爱情里,都会变得幼稚,柔软且纯粹吧。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陈景迟抬了抬眼:“找我有事?”
“嗯,就你下部电影的事,我这有几个投资方,非托我来问问还差不差投资,他们意向很高,也很有诚意。”
陈景迟这几年在电影上的成就又是空前绝后,不光冲着奖项去口碑好,商业价值也非常高。
所以,主动找他的资方并不少。
而周继文做制片人这几年,和圈内不少资方都有来往,现在搭上了他这条线,多少是想做点利益互换的。
他是个精明人。
陈景迟很清楚,也不太爱和这种人打交道,但看了一眼不远处听着几个小姑娘聊天的人,还是没立马拒绝:“嗯,我会考虑看看。”
说完,抱着花起身,朝谭卿大步走去。
“我待会要出去一趟。”他握着她的手捏了捏。
谭卿:“嗯,去哪?”
“送潘潇去高铁站,他今天回京宁。”
虽然不知道这人来这几天到底干嘛,不过这几天都没怎么找过陈景迟,现在要走了,送一趟也不过分。
谭卿点头:“你去。”
“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有点冷漠,他皱了皱眉:“想先回家的话,叫孟苏送你。”
“知道了。”明明是时雨的人,现在都快成了她半个助理了,谭卿根本不想麻烦人家,但怕他不放心,还是应了声。
见他还不走。
谭卿:“还有什么事?”
他弯下腰,把头低了低,谭卿无奈笑了笑,顶着众人的目光,在他唇角浅浅亲了一口。
眉间的阴郁顿时散尽,那双桃花眼得偿所愿地挑了挑。
人走后,众人才捂着嘴嗷嗷叫起来。
“陈导也太黏了吧,还主动索吻呜呜~”
“原来这种神仙谈恋爱也这么甜!”
“那个谭编,你们在床上,陈导也这么磨人吗?”
“......”问题越来越危险,谭卿都无从作答,而且这男人其实在床上矜持得很!
一群人哄闹着。
那边周继文也走了过来:“喝茶吗?谭大编剧。”
“喝喝喝,周老师的茶可金贵了。”有人抢答了句,“上次那个茶叶超香的,我还想买来着,一看价格,算了,只能白嫖。”
“这次的更好。”
周继文招呼助理把茶和烧好的水拿过来。
很眼熟的包装。
刚冲开,一股带着甘甜的香味就飘了出来,色泽很漂亮。
“周老师,这茶叶你从哪买的啊,这么好?”
“别人送的。”他一句话带过。
谭卿微微抿了一口,可不就是邰蓉为了师菡那个角色送的吗,茶叶还是自己去买的。
还真是借花献佛。
她这么想着,那边下戏的时雨和师菡走了过来。
“公主,快来喝茶,周老师的上等好茶。”马上有人招呼她。
时雨坐下,没去拿杯子,盯着那个包装看了好一会儿:“这个...不是我家的茶吗?”
“啊?你家的?”有人问。
“对,周老师你这个是月山茶园那边买的吗?”时雨拿起那个包装看了看,“可是也不对啊,那个茶园虽然租给他们种,但那些茶农用的不是这种包装,这是我爷爷自己专门找人定的。”
她突然想到什么:“是不是我哥送你的!我就说,之前我们家茶叶怎么会平白无故没了,原来是他拿走了。”
这回,连周继文也茫然了:“这个,其实不——”
“你说那个月山茶园是你家的?”没等他解释,谭卿先打断。
时雨点了点头:“嗯,怎么了,谭卿姐?”
一时间,从一开始就说不上来的怪异,好像慢慢理出一根头绪。
拿走行李箱的人,茶叶......
她记得自己当时去卖茶叶,店主最先开口说的是没有春茶,后来才突然态度转变,规规矩矩地给她定货。
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找到那个“心平气和”的头像,点进他朋友圈。
他没有设置可见时间。
谭卿飞快往下滑了几张,点开一张大概是他家院落的照片,递到时雨面前:“这张照片,你眼熟吗?”
“这不就是我爷爷家嘛!”时雨诧异地拿过她手机,又往后翻了翻,“这是我爷爷种的花,这是他找人修的盆景,其实我哥也会的,就是他俩会吵架......”
“等等,”时雨返回那个账号,看了眼,全然陌生的头像,更纳闷了,“这是谁的朋友圈啊?”
谭卿揉了揉额角,声音淡淡的:“你哥。”
作者有话说:
卿卿:我也不想宠他,可是他单手抱我哎~
陈狗做够了故事大王,歌王,什么时候能做一回车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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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大,快让陈导做回车王?】
【陈狗走好不送哈哈哈】
【啊!这也太少了吧】
【车王?doi吗】
【陈狗翻车了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被发现了】
-完-
第60章 、龙舌兰
◎你,是不是哭了?◎
她哥?
时雨点开那个头像,放大,一股浓浓的中老年气质,怎么看,怎么和陈景迟也不搭边啊。
要说是她爷爷还差不多。
可又不能怀疑她女神兼未来嫂子的话。
“谭卿姐。”她将手机递回去,依旧有些不可置信,“我哥为什么要注册个小号啊,他平时是超嫌麻烦——”
说到一半,突然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他是不是为了追你,故意拿小号加你,拉近距离刺探信息什么的。”
虽然有点阴差阳错的成分,但好像确实这样。
谭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挽回点某人的面子。
其他人觉得是默认了,也纷纷打趣起来。
“想不到陈导为了追人也这么幼稚啊哈哈哈~”
“哪里幼稚,这不妥妥的心机boy吗?”
“想知道陈导另一幅面孔都和谭编聊什么,是我们可以听的东西吗?”突然有人说了这么一句,提醒了她。
两人聊天的内容还停留在上次自己的那个“假设式问题”上,谭卿又看了一遍他的回答。
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陈景迟不是个迟钝的人,仔细回想了一下他最近的某些举动,似乎都有种说不出的反常。
尤其是那天半夜在阳台上抽烟。
整个人萧条又有一种说不清的颓然。
心里有个答案遏制不住地冒出来。
谭卿心颤了一下,略过大家八卦的问题,看向时雨:“潘潇是今天回去吗?”
时雨愣了一下,摇头:“我不知道,他没和我说,你等我看看他朋友圈啊。”
这么多年来,潘潇屁大点事都要在朋友圈昭告一番的习惯还是没变。
时雨说着点进他微信:“朋友圈也没有,不过我前两天才看到他发动态说周协也来黎川了,按理说应该多留两天啊。”
怕她不知道,时雨说完又解释:“就是我哥的另一个朋友,和他们关系很好,不过我感觉他好凶,也不熟。”
和潘潇不同,潘潇是从小和他们一块长大的交情,周协是高中才转到的京宁,听说是周家的私生子。
性格看着很阴冷,好像随时会上来咬你一口。
哪怕自家哥哥和他关系很好,时雨还是挺怕他的,见着最多也是打个招呼。
“对了,你知道他女朋友是谁吗?”小姑娘卖关子似的眨了眨眼。
谭卿:“什么?”
“周协——”她顿了顿,凑到谭卿耳边,小声说,“他女朋友,是许蔚,就那个大美女影后,我以前活动见过一次,真人真的超级美,性格也很好~”
她意识到语气有点夸张了,又瞄了一眼谭卿,吐了吐舌头:“和你不相上下,反正就是挺意外的,对不对?”
谭卿淡淡“嗯”了一声。
不意外。
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曾经自己可是亲眼见过他因为许蔚动手打人呢,还生生挨了一拳。
但是他现在来这。
是巧合,还是有什么事?
越想越不对劲。
时雨见她眉头轻蹙,赶紧把话题转回去:“对了,你找潇哥有什么事吗?”
她摇头。
时雨已经拨通了对方电话,但几秒后,那边挂断了。
“怎么不接?”她疑惑地嘟囔了一声,再打,还是挂断。
谭卿犹豫了几秒,点开陈景迟的微信,拨了一个视频通话过去,那边没挂,转了语音接起。
“怎么了?”声音还是一贯温和。
谭卿清了清嗓子:“没事,就是问问...你送潘潇到机场了吗?”
“还没,在路上。怎么,想我了啊?”
“没有。”因为撒谎,她声音小下去几分。
那边看破了似的,轻笑一声:“那行,我早点回来,剧组要是待不住就先回去,在家等我。”
带着几分哄人的宠溺。
谭卿想问的话,一下又卡住。
那边声音突然嘈杂起来,然后,电话被挂断。
_
“阿迟,好了没啊,磨磨唧唧的。”门被推开,潘潇靠着门边,不耐烦地催了一句。
这里是一家酒吧。
周协开的。
白天不营业,但底下有一个拳击俱乐部,比上面热闹多了,来玩的什么人都有,但今天很安静,被提前清了场。
偌大的场地内只有他们三,两名工作人员,还有台上的一名“陪练”:魏历华。
他其实不是陪练,只是阳差阳错在这找了份后勤的工作。
但今天接到电话说有客人点名要他,陪练的计时费很高,有些客人玩得开心了,还会给不少小费。
额外收入全算个人,这位客人开得价就很高。
自从上次没顺利从谭卿那要到钱,他最近很缺钱,这么大的诱惑,上面的人又要求他来。
所以,不得不来。
然而当他换完衣服,站上台,看到看台下走出的人时,脸色一下变了。
陈景迟那张脸太好认了,他不是来玩的,十有八.九是因为谭卿的事来找自己寻仇的。
他想转头下去,被台上一边的周协拦住。
陈景迟三两步走上来,跨过绳子,拎着他的衣领,一拳砸在了他脸上,根本不遵循什么竞技规定了,几乎是拳拳到肉。
而一旁的临时裁判周协也不拦。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又坐过牢,面对一个三十不到身体素质好的青年,根本没有抵抗能力。
前面还躲一下,后面是直接趴在了地上。
陈景迟手肘抹了一下额角的汗,蹲下,拎着他衣领:“起来。”
魏历华喘着气,眼里也有恨意:“是那个贱人让你报复我是吧?”
“你再说一遍。”声音陡然冷下来。
魏历华嗤笑了一声:“报复我也没用,她已经被我上过了,你不知道她当时还一直哭,一直求我。但那个刀可真是她自己捅的,我拔.出来的时候,溅了我一身血,脏死了。”
捏着他衣领的手逐渐收紧。
陈景迟盯着他的眼底漫上一片殷红。
魏历华呛了声,反而痛快地笑了笑:“她当时手上还宝贝似的攥着根链子,我去拿,她还抽了两下,然后就不动了,我以为她死了,怎么就没死呢,死了多好。”
之前他一直不敢深想,也强迫自己不去想。
现在被他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陈景迟觉得头疼得想吐,心脏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反复割开,血液都在翻搅着往上涌。
唇齿间有淡淡的腥味。
他咬了咬酸痛的牙关,松开他衣领,魏历华刚喘过一口气,下一秒,脖子被修长的手死死掐住。
窒息感铺天盖地袭来。
“谁让你碰她的!”他声音崩溃得喑哑。
魏历华根本出不了声,周协见势不对,赶紧上去拖人:“愣着干嘛,帮忙啊。”
两个工作人员对视一眼,战战兢兢地上前。
费了不小劲,终于将人拉开,两人扶着魏历华出去。
周协看着依旧蹲着的人,丢了支烟过去:“别犯傻来真的,教训一下就差不多了。”
“怎么叫差不多。”
“你别说你不懂法,他也坐了牢,付出了代价,阿迟,你应该是最讲道理的。”
陈景迟低着头,声音依旧是有些破碎的嘶哑:“那要是许蔚呢?”
算了,没法劝了。
要是许蔚,自己估计会把人弄死。
他看了眼摘下拳套,一拳狠狠砸在地上的人,轻叹了口气,往门外走。
“你不管他啊?”潘潇站在门边看了眼,不太放心。
周协:“怎么管,你管?”
“......”
周协:“放心吧,他晚点不是还要去接他老婆吗?冷静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就算是装的,也会调整过来。
“嗯。”大概是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潘潇没再说什么,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两人往前台走去。
只不过,没走到。
周协脚步突然顿住。
潘潇跟在后面差点被绊了一跤,稳住身子:“操,你干嘛,见鬼了啊。”
“不是见鬼,是——”他也不说,直接让开身子,眼神示意了一眼玻璃门外的女人。
是谭卿。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脖子空空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整个人看着瘦削单薄,又透着一股压抑的冷感。
在两人看过来的一瞬间。
她目光也不偏不避地盯着两人。
潘潇冷不丁哆嗦了一下:“她是怎么找过来的?”
周协咬着烟:“我也不知道,那个,你先去开门吧。”
“我有点不敢,要不还是让陈狗自己来吧。”潘潇苦恼地挠了挠头,最后叹了声,“算了,还是我去吧。”
_
谭卿推开底下场馆门的时候,心紧紧的窒了一下。
身形清瘦的男人蹲在拳击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抵着眼眶,肩膀轻轻抖着。
一路上好不容易积起来的气,突然又烟消云散了。
只剩下心疼。
她放下包,拿起一旁他的外套,跨过边缘的护绳,走过去,踢了踢他鞋边。
“出去。”他声音很哑,透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谭卿把衣服丢在他脚边,蹲下,拿出口袋里的一小包纸巾,抽出一张,刚想摁到他额头。
手腕被一把扣住,力道有些重。
但很快又松开,陈景迟抬起头,眼眶红得厉害,眼神却陡然僵滞住。
谭卿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手,贴上他脸颊,轻轻替他擦着汗。
额前的黑发都被濡湿了一片,还有顺着脸侧往下滚的。
不知道是汗还是眼泪,又或者两者都有。
“陈景迟,”擦得差不多,谭卿突然叫了他一声,“你,是不是哭了?”
他别开眼,发涩的喉结滚了滚,吞咽下情绪:“没有。”
“哦。”谭卿也没有和他争辩,想了想,又问,“你不是说送潘潇去机场吗,怎么会在这?”
“没赶上飞机,来健身。”
怕她再问什么,自己真的抵不住。
陈景迟捡起地上的衣服,盖到她身上,握住冰凉的小手轻轻捏了捏:“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围巾也不围。”
“你不在,我忘了。”她声音低低的,有种没寻求到依靠的沮丧的感觉。
陈景迟听得心紧了紧,把人拥进怀里,抱起:“对不起,我们现在就回家,好不好?”
“可是你手上有伤。”
陈景迟自己也没注意,随便瞥了眼:“没事,不严重,回去再处理。”
“嗯。”
一路上,车内一片安静。
但他好像很没安全感,空出来的那只手,全程一直握着她的手,谭卿怕打扰他开车,也就乖乖配合着。
到家后,给他处理完伤口。
两人还是一个字都没提。
谭卿其实心里已经打了百八十遍草稿,想和他坦言的,但对上他那双黯淡的眼神时,一下又没了开口的勇气。
而他,在竭力地粉饰太平。
一直到晚上。
两人洗完澡躺进被子里,闭上眼没多久,他突然惊醒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陈狗:什么?我是酷boy,才没哭!
他俩是互宠,放心吧嘿嘿嘿,还有想看车车的,很危险!念一遍陈狗的名字呢,景迟=矜持?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Rui3ss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aft、阿白10瓶;Rui3ss 8瓶;Besokuse-、桑祺1瓶;
感谢宝贝们,啵一个~
◎最新评论:
【????为啥被锁了?!我错了什么?啊啊啊啊】
【呜呜呜,61章被锁了】
【什么时候解锁呢呜呜】
【被锁了??】
【是写了什么!锁了】
【61章被锁啦】
【作者大大,求更新】
【怎么还没更新啊】
【不是未遂吗……那个姓魏的坏人故意胡说】
【求更新求更新,求甜】
【日常求更新(???_??)?】
【日常求更新??】
【想看周协和许蔚的文】
【哎差不多就行啦,赶紧好好恋爱啦】
【carcar】
-完-
第61章 、风信子
◎礼尚往来。◎
谭卿睡得还不深,他稍一有动作,也跟着睁开眼,从他怀里转过身。
她晚上睡觉习惯开一盏小夜灯,但陈景迟是那种有一点光都睡不着的,为了和她一起睡,又不舍得让她适应自己。
最近他睡觉都戴着眼罩。
但此时,黑色眼罩被他拉了下来。
借着床边暗调的光线,谭卿能看清他额头上一片细密的汗,拉到颈间的眼罩都微微沁湿。
布着血丝的眼底,惊恐未散尽。
耀眼,意气风发的陈景迟谁都见过,但这样藏不住破碎感的陈景迟,只有她能触摸到。
谭卿抬起手,心疼地去抹他额角,指尖刚贴上冰凉的肌肤,被他抓住手,整个揉进掌心。
人也往怀里拖了拖,抱得很紧。
唯恐她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
谭卿其实被抱得骨头都有点疼,但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就这么任他抱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到她的气息,禁锢着她的手终于松了松。
谭卿收回手,倾身拿过自己那一侧床头柜上的抽纸,抽了两张,蹭上他额头,轻轻擦着。
“谭卿。”突然叫了她一声,声音微哑,透着倦意。
谭卿手顿了顿:“怎么了?”
“没什么,是不是吵醒你了?”他拿下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吻。
微热的气息,蹭得她有点心猿意马。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好半天后,才小声地挤出这么一句,但话音刚落,他眸光突然沉了下来。
“陈景迟?”
“嗯。”他眼睫颤了一下,“没有。”
其实他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做梦,只感觉一闭上眼,脑子里都是她倒在血泊中的场景,双眼紧闭,呼吸微弱。
刺得他每一根神经都在钝痛。
今天魏历华说的那些话,让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曾经自己真的差一点就彻底失去她了。
那种强烈的不安,又暴虐地涌上来。
谭卿就在他怀里,能感觉的到他异常的情绪和细微的反应。
“陈景迟,”也不打算找什么开场白了,她伸手,轻轻环上他的背,声音很平淡,“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他身子僵了僵,没说话。
谭卿:“那个一直和我聊天的‘心平气和’是你吧。”
他那么聪明的人,在自己问出那个假设的时候,应该就联想到了,又或许更早。
这些事,自己光是听,心脏就疼得不行。
她亲身经历,又会有多痛。
他不敢想,也不想再挖出来让她再回忆一遍。
继续沉默着,但她这回好像特别固执,仰头,轻皱着眉盯着他:“你不和我说实话,我真的会生气。”
仔细听,还有一分委屈。
陈景迟最看不得她这样,闭了闭眼,很轻地叹了声,又睁开:“嗯。”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次,”他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说好带你去临江吃烤肉那天,潘潇查到了当年,那个案子的资料。”
还挺能耐。
怪不得那天回来之后那么不对劲,手还受伤了。
原来是早就怀疑了。
亏她还觉得自己一直掩饰得挺好的。
“那...你今天去周协的那个拳击馆,是干嘛?”
他抿了抿唇,对上她一双满是求知欲的杏眼,声音尽量不咬得那么冷:“魏历华,之前在那上班。”
“你找他了?”
“嗯。”
“你们动手了?”他沉默,谭卿知道自己猜中了,胸口闷闷胀胀,难受得厉害,“你为什么要找他,他要是报复你——”
她声音哽在那,乌黑的双眸里隐约浮起一层雾气。
陈景迟喉结艰涩地滚了滚,试图安慰她:“没事,他不会再有机会的,我会保护好你。”
见她神色依旧不安,又补了句:“也保护好我自己,好不好?”
“嗯,总之...你不要再去接近他。”
换作以前,她其实还没这么担心,魏历华心思再令人不齿,还是没胆子做杀人放火的事。
但经过了七年牢狱之灾。
尤其是上次,谭卿突然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种亡命之徒的感觉,当时,自己无牵无挂的,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和他鱼死网破。
但现在,和陈景迟在一起之后,她开始害怕起很多东西,也贪恋起很多。
“嗯,不接近。”陈景迟把人轻轻压进怀里,应着她的话,“很晚了,要睡觉吗?”
“睡不着。”她老实说。
陈景迟:“那怎么办?”
谭卿没答,脸贴着他胸口感受了一会儿那温和有力的心跳,突然手抵着他胸口,抬起头,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不轻不重的。
陈景迟“嘶”了一声:“想亲吗?”
不等她说什么,他一只手扶着她的后颈,将小脑袋又往上提了提,低头咬住那片唇。
大概是还有些惊魂未定,想深入地感知她的存在。
他吻得很重。
很快,谭卿就只听得到清浅的水声,想避之不及,但又好像有一炬火,在黑夜中被召唤似的点燃。
她意识早就有些泛空了,只是本能地靠近他的气息。
掌心贴上去,那一刻。
牵得两人唇齿间都轻轻磕碰了一下,淡淡的血腥味化开,陈景迟放开她。
....................................................................
整个脑子都糊糊的,好半天才抓回一缕思绪,男人的指腹在她唇边轻蹭着。
她躲了躲,平躺着,看向空荡的天花板。
又停住了,好像他是真的不想,萦绕了她一晚上的忐忑,愈演愈烈。
“陈景迟。”她声音还不平稳,正好遮掩掉本来的不安,“你是不是——”
“还是介意的。”
陈景迟怔了一下:“什么?”
“其实我没有被他...那个。”做足了心理准备,在他面前依旧觉得难以启齿,她声音磕磕绊绊的,几乎不可闻。
陈景迟抓住了那几个字眼,陡然反应过来,心好像被踩烂。
他舔了舔唇,转过她的脸:“你觉得我在意这个?”
有点凶。
谭卿无措地闭上眼,想把头埋进被子里。
陈景迟捏着她下巴,手伸到她腰下,将人翻到自己身上:“睁眼。”
眼睫颤了颤。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声音沙哑:“是,我挺介意的。”
再怎么样,他是一个男人,对深爱的女人,即使在其他事上给足她尊重和自由,但在感情里肯定是有占有欲的。
但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一丝失控,他还是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手在她背上拍了拍:“对不起,不该凶你,但还是想让你知道,比起这个,我更介意的是,你受到的伤害和留下的阴影。还有不管当时发生过什么,你现在能好好的在我面前,对我已经是一种恩赐了,我也依旧很爱你。”
“真的爱你,谭卿。”他又重复了一遍。
和大多数男人相比,陈景迟其实是个非常懂浪漫的人。
而且总是能把分寸拿捏到恰到好处。
没有花言巧语的轻佻,而是真诚得戳她心窝。
如果说真诚是感情里的必杀技,反正谭卿是早就被他杀得片甲不留了。
但她向来是个语言挺贫乏的人。
心被他揉得稀碎,嘴上还是“嗯”了一声:“那每次...你为什么都,没了?”
什么叫没了?
陈景迟被她这个描述搞得哭笑不得,但还是舍不得她失落,实话实说:“我没买。”
“?”
“我之前都是一个人,也用不上不是吗?”
“其实没有也——”
“别诱惑我,会——”他凑近她耳边,压着声吐出后两个字,不着调地笑。
但态度很坚持。
只不过没两秒,对上她雾蒙蒙的眼,又败下阵来:“真的想?”
“不是,你,你——”她想说这样的姿势,自己硌得..................................
他好像明白过来,掐着她的腰,把人放了下去,侧过身,一只手撑在她耳边,静静看着。
肌肤还和少女似的,暖黄的光线下,好像还盈盈泛着光。
头低下去。
额前的黑发被汗沾湿。
.............................................最终只能善罢甘休,把人揽进怀里,只不过修长的手依旧没撤回。
唇轻轻咬着她耳尖,轻声征询:“好不好?”
反正,谭卿在他手上根本没有胜算。
微凉......像炎热不堪的夏天,突然尝到了一口冰,丝丝凉凉的,那块冰表面光裸,纹路干净。
不得不说,他似乎总能在任何事情上好像做到游刃有余。
明明是一个初学者,却极富灵气。
这大概真的是上天给的偏爱。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
只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叶即将沉底的扁舟,被英俊的青年打捞上来的时候。
船身,还在小幅度地轻摆。
他从背后抱住,亲了亲她肩膀,抽出两张被丢到床边角落里的纸,擦了擦手。
等她意识稍稍回笼,将人转过来,撩开她汗湿的头发。
笑得有些恶劣:“还好吗?”
谭卿闭着眼,装睡。
他显然看出来了,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没完没了。
“舒不舒服?”
“......”
谭卿没理他。
又咬一口。
她睁开眼,对上他眼尾勾着的散漫笑意,屈服地“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
“舒、服。”
小时候老师要求写读后感都没这么详细。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谭卿无奈,伸手捡过被子上的衣服,准备去卫生间时。
手腕被他握住,男人掌心还很烫,她挣了一下没挣开,不解地抬眸看他:“干嘛?”
他没说话,就那么扣着她的手腕重新塞回被子里。
直到停住,她听到那道低沉的声音里,揉进喑哑:“礼尚往来——”
作者有话说:
陈狗这人是真能处啊(狗头jpg)
从凌晨改到现在,宝贝们将就看吧,我真是改到陈狗听了都流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逋仙去2瓶;Salary、Nunu.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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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圆满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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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狗这狗真能处啊有事他来真的】
【卿卿太让人心疼了呜呜呜!陈狗也是!】
【追平~太好看啦!】
【等的好困呀】
【问我爱你有多深,营养液代表我的心~】
【都一起在同个房间这么多天了,陈狗就不想买t吗?真是的(狗头doge)】
-完-
第62章 、风信子
◎你别咬我。◎
“你也得帮我一次。”
话音刚落,手被他握着,碰了一下。
温度异样,明明还隔着一层呢,怎么会——
谭卿虽然见过猪跑,可从来没吃过猪肉,一时怔得呼吸都滞了滞。
手已经被他蛊惑着拉开系绳。
这回,是毫无阻隔的。
掌心好像被火焰点着了一样,比当年他在海边带自己放仙女棒还让人恍神。
指尖不自觉地缩了缩,头顶的人很快传来一抹难耐的闷哼。
“轻点啊。”
“不是,我...”怎么他还委屈上了?
谭卿大脑一片混乱,手僵在那,不知道该往哪摆。
试了试,好像又拿不出来。
即使竭力在维持镇定,但偏开的眼神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怕了啊?”他不许她躲,另一只手捏着她下巴,正视着自己,桃花眼张扬地挑着,喉结一下一下滚动间,有汗顺着滴进锁骨的深凹里。
不得不说,被欲望操控的男人,真是性感得要命。
谭卿咽了咽口水,摇头。
“那握住,谁十八岁就盯着想看了来着。”他快要撑不住,松手,头埋进她颈窝,声音像吞了沙,又磁又哑。
谭卿知道他说的是告白之后在车上那晚,一时间好像被他抓住了小把柄,有点难堪。
“我,才没有。”
他轻呵了一声,咬住她耳垂:“没有吗?”
“没有,你别咬我。”
现在不是和她较劲的时候。
陈景迟松开她耳垂,含着讨好地亲了亲:“那现在,是我想,行吗?”
他一服软。
谭卿就完全丧失了抵抗力。
说好一次,最后消停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迷迷糊糊间他抱着自己去洗澡。
她轻哼着把手心的黏腻往他身上擦。
换来是他不着调又满足的笑,隐约之中,还被他揉着手心,亲了亲。
_
一夜纵情。
很不幸,第二天谭卿发烧了,头昏昏沉沉,眼皮子都不想睁开。
陈景迟稍微碰一下,她就难受地躲。
一开始,陈景迟以为她是情潮未褪,身上才那么烫,后来温度不降反升,才让他顿时紧张起来。
也是,昨天穿那少出门找他,晚上又和自己厮混了那么久。
他看着从她腋下抽出的那根温度计,眉头紧紧拧起,把人连着被子抱起来。
“谭卿。”他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拿过她的衣服,“伸手,穿上带你去医院。”
她不愿动,毛衣领子小,他穿不进去。
没办法,只能给她仓促地套上外套,又围上一条厚厚的围巾,包得严严实实,抱着她出门。
一路上,陈景迟将车内空调打得很高。
到了医院门口,停好车,她困意也因为颠簸散得差不多,即使头还是疼,也勉强醒了过来。
只不过,眼神依旧一片茫然:“这是医院?”
“嗯,你发烧了。”陈景迟熄了火,伸手摸了把她额头,解开她的安全带。
谭卿生病,反应有点迟钝,被他拥着下了车,往门诊走的时候才停住脚步,抬头看他:“我们还是回去吧。”
“?”
“回去买点药就好了,不用...看医生。”以前住过太长一段时间的院,闻到消毒水味,就本能地抗拒。
换做其他的,陈景迟都依她。
但在这种事上,他极其有原则,而且冬天又是流感的高发期。
他将人半哄半强迫地带到诊室,开完检查单后,又牵着人去了血检窗口。
他们来得算早,人不多。
谭卿其实不怕抽血,但当抽检的医护人员让她把外套脱了时,她僵住了,犹犹豫豫地抬头看向陈景迟。
陈景迟顿了一两秒,明白过来什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把她身子转过来,耐心地给她脱掉半边衣服,卷起抽血的那只袖子,让她的脸贴在自己小腹前,挡着视线。
“妈妈,那个姐姐的手臂红红的,好多伤啊。”排在后面的一个小男生,突然说了一句。
童声清脆又响亮。
医护人员的眼神都不禁尴尬起来,谭卿脸在他小腹间埋得更深。
“是有人打她了吗?”小孩见没人理他,又问了一句。
年轻的妈妈终于捂住他的嘴,不知道怎么解释:“不是,姐姐...没受伤。”
“骗人,我们班黄小敏被她爸爸家暴了就这样,手上很红,脸上也有,那个姐姐也被叔叔家暴了。”他指着陈景迟。
五六岁的小孩,不知道哪学来的词,说得振振有声。
“......”
空气一片死寂。
几个人都尴尬成哑巴。
只有陈景迟舔了舔唇,轻笑了一声,低头看那小孩:“...你叫她姐姐,叫我叔叔?”
“嗯,”他点着脑袋,“老师说,年轻漂亮女生的叫姐姐,男的叫叔叔。”
完全没有问题。
陈景迟“啧”了一声:“你们老师说的不对,好看的要叫哥哥,你叫她姐姐,就得叫我哥哥。”
“你才不对。”
“那你叫她阿姨也行。”
“她是姐姐!”小孩是最固执的。
陈景迟也当仁不让:“那我是哥哥。”
“......”
七年了,他这故意和小孩犟的态度还是一点没变,自己是挺开心的,就是容易把对方气得哇哇大哭。
谭卿抽完血,捏了捏他指尖,有些无奈:“幼不幼稚?”
“不幼稚,我在和他讲道理。”他按了一会儿她手上的针孔,替她她衣服穿上,拉链拉到顶。
“而且他说我家暴你,这算不算诽谤?”
谭卿:“......勉强不算。”
只是性质不一样,都挺出格的,而且这人还不给自己穿好衣服。
里面就一件单薄的睡衣,空荡荡地就来了。
谭卿咬了咬唇:“走吧。”
_
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热,没有输液,拿完药后,陈景迟就带着她回去了。
一路上,也没睡着。
就是精神怏怏的。
到了小区门口,他问“要不要吃早饭”。
以前,习惯不吃,最近被他养得一日三餐很规律,少一顿,心里都觉得怪怪的。
“吃吧。”
去的是最近常去的一家,就在对面,谭卿很爱吃他们家灌汤包,皮薄汁鲜。
这个时间段,学生都去上学了,店内不挤。
两人找了空位坐下,隔壁正好是那个保安大爷和他女儿,还有个小孩,应该是外孙。
起初,谁也没说话。
一直到隔壁吃饱,起来去付钱时,那个大爷突然在经过他们桌前停下了。
“哎,你这个小姑娘,回来了啊?”声音老态浑浊,但语气是喜出望外的。
谭卿愣了一下。
自己已经搬过来挺久了,这段时间路过门口时,也打过几次照面。
旁边的女儿都眼熟她了,歉意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他现在老糊涂了,有时候认不得人。”
“谁说我认不得,她原来总是来找这个小伙子的,有次还非在人家门口等,我怎么劝,她都不走,脾气可犟了,你这个小伙子也是——”
他指着陈景迟:“仗着自己长相好,人一点不厚道,让人家大热天在楼里等那么久。”
“这么多年了,你要对小姑娘好点啊。”他今天话好像格外多,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些,被女儿劝着搀走。
店内又安静下来。
谭卿看着对面人黯淡下来的目光,小声叫了句:“陈景迟?”
“嗯。”他夹了一个冒着热气的灌汤包到她碗里,“多吃一点,吃完带你回去。”
“好。”
陈景迟结完账,理了理她的头发,揽着她往回走,没走两步,突然蹲了下来。
“上来,我背你。”
谭卿知道他现在难受,也没拒绝,乖乖地趴上去,搂住他脖子。
怕她再受冷风吹,陈景迟走得又稳又快。
很快到家门口,他放下她,掏出钥匙,插入,旋开门。
大概是真把她当个宝贝疙瘩了。
陈景迟鞋都没让她换,蹲在地上,给她穿好。
谭卿有点哭笑不得,拉着他站起来,转过身,准备往里走时,他突然从背后抱了上来。
也不说话,只是头轻轻地压在她颈窝里,浅浅地呼吸着。
“陈景迟。”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他仰头躲开,但指尖还是摸到一抹湿润。
又自己和自己较劲。
谭卿也不知道该安慰什么,轻轻摸了摸圈在自己腰间的手,因为昨天手背擦伤,还缠着浅浅一层纱布呢。
她心疼地叹了口气:“陈景迟,我给你讲个笑话。”
“嗯。”
“情人节快要到了,女生问男生打算怎么过,男生说\'一笑而过\'。”
“......”
安静了几秒。
谭卿有点挫败:“是不是一点也不好笑。”
“没有,挺好笑的。”他温热的鼻息落在她发梢,宠溺地应了一句,却没有笑。
算了,她是真的没有幽默细胞。
话题又终结住。
谭卿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他的手,背后的人似乎在默默消化情绪。
良久后,他突然叫了她一声:“最后来我这那次,你在门口等了多久?”
“嗯,也没有——”
算了,也瞒不下去了。
谭卿老实说:“一个下午,其实我当时玩着手机,感觉没有很久。”
还在故作轻松地安慰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陈景迟真的恨透了自己。
最后一次,给她留下的是那么不愉快的一段记忆。
他深吸了两口气,回忆着那天的细枝末节:“那天,你去医院了是吗?”
“嗯。”
“为什么,没找我就走了?”
谭卿也不愿再刺他:“我看到你和鹿盈还有她妈在一起,我...怕她妈妈认出我,在你面前说我爸,还有我过去的事。”
那段有点灰暗,和他截然不同的过去,当时真的让她好自卑,好怕被他发现。
陈景迟喉结吞咽了几下,有点说不出话。
谭卿戳了戳他没伤那只手:“所以那天你去和他们吃饭的时候,就谈崩了吗?”
“没吃饭。”
“啊,可是你不是喝酒——”
“送她出院就说清楚了,喝酒是和老汪他们,因为那个电影后面暂时拍不了了,估计也没机会上线,觉得对不起大家的心血,就请他们吃了个饭。”
那也是二十年来一直要风得风的陈景迟第一次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
也是第一次体会到挫败和无能为力。
当时,他是真的失意。
以至于回来那天怕把情绪殃及到她,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客厅。
如果知道会这样——
“谭卿,那时候的陈景迟,真的很烂。”他声音藏不住的厌弃。
谭卿怔了一下:“没有。”
那时候的陈景迟,温柔,骄傲,在人群中发着光,但那光又不会刺伤别人。
至少她很喜欢。
“你是在怀疑我当时的眼光吗?”谭卿瞪了他一眼,“反正,不许再说这种话,已经过去了,我们都没有错,陈景迟。”
“嗯,你没错。”
这个男人...谭卿不想他再陷入这种情绪里:“我有点困了,你抱我上去睡觉。”
陈景迟:“好,先吃药。”
感冒药的药效上来,谭卿真的睡了过去。
醒来,是下午。
外面是阴天,光线不亮,她头也还有些疼,但出了身汗,整个人还是舒服多了。
陈景迟不在房里。
她穿上外套和拖鞋,打开门,走到楼梯口,往下望了一眼,没有他的身影。
他的房门关着。
在房间里吗?
谭卿抱着一丝期待走过去,轻轻按下门把,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应该是在打电话。
刻意收着声音,但好听的音色还是极具分辨力。
“你怀疑他吸.毒。”
“那人现在在哪,走了?”
他和在聊,又在聊谁?
谭卿脑子有些混乱,但在听到下一句“知道了,不会再让他来找谭卿的”的时候。
突然想到一个名字。
魏历华第一次向自己要了三万,没隔半个月又要十万,一个普通人,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支出。
除非是像毒品这种——
握在金属门把上的手好像被冷冷刺到,倏然收回。
她转身踩着极轻的脚步跑回自己房间,翻出自己的行李箱,没有章法地把里面的东西全翻出来。
终于在一格小布袋里,翻到了邰蓉之前硬塞进去的那个平安囊。
上次那个看风水的不靠谱道士赠送的。
说是特别灵。
她捏进掌心。
门突然从外面被拧开。
陈景迟看着蹲在地上的人,诧异了一瞬:“准备离家出走?”
“不是,你过来。”
他听话地走过来,弯腰把她抱起,放回床上,自己在床边蹲下,“怎么了,要交代什么?”
明明之前还难过的要命。
装什么云淡风轻。
谭卿捏了捏他的脸:“你先哭一下,我再说。”
“听过让人笑得,可没听过让人哭的啊。”
陈景迟在她腿上蹭了蹭,“哭不出来,通融一下。”
行吧。
谭卿“哦”了一声,把手伸到他面前,摊开手心:“呐,送你的。”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改了整整一天了,还是没放出来,如果今晚还是不行,那就只能,你们懂得。
今天就不写小剧场了,发个红包安慰一下你们,评论都有哦,也安慰一下我自己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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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狗真的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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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迟喜欢哭哦~(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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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锁的时间太长了】
【等一个。。微博。。未删减版。。】
【想快进一下!!】
【家人们陈狗纯纯是小哭包】
-完-
第63章 、风信子
◎我老婆碰过的东西,就是最好的。◎
一枚粉色的香囊。
针脚很粗糙,收口处的线都没裁齐。
外面还套着一个透明的壳,大概是材质不好,很硬。
这么个简陋的小东西,换作平时,眼光甚高的陈大少爷,眼神估计都不会施舍一个。
但现在,在他的宝贝女朋友手中,顿时沾了光,少说也价值千金。
“送我的啊。”他从她手心拿起,提着上面的小绳轻轻晃了晃,“挺不错的,就是这颜色,怎么不换一个?”
他不是潘潇那种花里花哨的男人,平时身上最常见的颜色就黑白灰三种。
不过见她不说话,寻思会不会是生气了,下一句就改了口:“粉色也行,衬得我年轻。”
看来还对上次在医院被小朋友喊叔叔的事耿耿于怀。
他上学早,其实也就和自己差了两岁。
谭卿忍着笑:“这么勉强,你可以不要。”说着要去拿回来,被他一下藏进手心。
“不给,都送我了,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嫌弃也是我的。”
和拿到心爱玩具的小孩似的。
谭卿笑出声,伸手去戳他脸:“幼不幼稚啊?”
“不幼稚,你也是我的。”他抓着她的手,把人往自己怀里拉了一把。
谭卿跌下去的时候正好跌在他腿上,周围又铺着厚厚的地毯,一点也不疼。
他一只手圈着她,另一只手依然很有兴致地欣赏那小玩意儿,还不忘问:“你什么时候偷偷给我做的啊?”
眼角眉梢都勾着明亮的笑意。
谭卿看得晃了晃神,实在不忍欺骗他:“陈景迟,我和你说,你先答应我不许生气。”
“嗯,你说。”
“这个其实不是我做的,是一个道士...送的。”她说完,又有些心虚,“但他说可以保平安,很灵的。”
其实她自己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唯物主义者。
但经过这段时间,事关他,她突然也信了这种求神拜佛的事,哪怕只是一个祈愿也好。
希望他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陈景迟低下头,下巴抵在她颈窝里,没说话。
谭卿不太敢去看他失落的表情。
安静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动,有些耐不住,小声说:“你别生气,你如果想要我做的,你挑个喜欢的图案,我给你绣——”
话音未落,低低的笑声从耳边传来。
谭卿抬手去推他脑袋,转过头看他才发现,这人笑得肩膀都在颤,哪里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
“......你耍我。”
“没有。”陈景迟捏了捏她的脸,“你真的会绣这种东西啊?”
“会。”
其实没试过,但她不是个手笨的人,学习能力也强,这种小图案用简单的针脚,并不是难事。
不过——
“我不绣了。”
“嗯,那就不绣。”
谭卿:“?”
“麻烦,反正被我老婆碰过的东西,就已经是最好的。”是不是亲手做的不重要,况且他也不想让她搞这种费神的活。
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让他亲一会儿。
“好了。”他将那个平安囊放进口袋,松开她,“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起身,往楼下走去。
谭卿却一时半会都没回过神,他刚才叫自己什么?
——老婆?!
以前高中班里有人早恋,都喜欢互叫“老公老婆”。
邰蓉和贺佳明暧昧的时候,有时候发消息也会叫“亲亲老公”“宝贝老婆”之类的。
她当时觉得油腻到不行。
但现在,从陈景迟嘴里叫出来,那种漫不经心的调子,却叫她心跳骤然加速。
脸也有些热。
她屈起腿,把头埋在膝间,好一会儿才止住荡漾的心神。
而楼下,正在烧水的男人也没闲着,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小香囊挂在指间,看了看,又摸出手机,对着拍了两张。
比对一下,挑了张好看的发到朋友圈,还特别神秘地没配文字。
英俊潇洒潘大帅:【这什么啊,这么丑?你从哪捡的?】
邰蓉:【这不是我给谭卿的吗,怎么在你那?】
c:【这你要问她。】
一副正宫的语气。
邰蓉:【......】
英俊潇洒潘大帅:【你干嘛删我评论!】
周协:【长得不行也就算了,还没脑子。】
英俊潇洒潘大帅:【??谁长得不行,老子附中校草!】
周协懒得理他:【女朋友送的?材料在哪买的?】
c:【你想让许蔚也给你绣一个?】
周协:【不是,我给她绣,她最近挺喜欢这些小玩意的。】
陈景迟回了一个“哦”,随便找了家卖绣品的店铺链接发给他。
潘潇一个人在底下控诉了半天。
但很快,评论又被他无情地删掉。
烧开水后,陈景迟不再搭理他,放下手机,把水倒进保温壶里,又洗了点米,煮上粥。
就在他准备完一切,准备上楼时。
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
他低头瞥了眼,是老爷子发来的语音消息。
自从上次回去一趟说清楚后,两人虽然面子上还没抹开,但彼此心里其实早没什么隔阂了。
陈景迟点开语音:
“那什么香包啊,你对象给你做的?”
看来是看到了他那条朋友圈,老爷子是那种一生都要强的人,难得低头主动找他说话。
他自然是要回的:【嗯。】
陈在礼:“手艺不太好,比你奶奶当年送我的差多了。”
发过来后,陈景迟一时没回,他大概也觉得自己说过分了。
末了,又加一句:“不过你喜欢就行。”
c:【很喜欢。】
还真是一点也不矜持。
老爷子叹了叹气:“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c:【再说吧。】
这在老爷子看来就是他心虚敷衍,但僵了这么久的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
他不愿把人逼得太紧。
而且上次听陈谈玉说起他这些年拒绝相亲结婚的缘由,嘴上虽然是一千个勒令禁止,让他死外面算了。
但心里还是舍不得的,尤其自己就这么一个亲孙子,年纪越大,越是想念。
最后,也不得不退步:“你别再说,我从小怎么教你的,男人做事要坦坦荡荡,要负的起责任,你既然自己要找男人,就不要躲在外面遮遮掩掩的,难道你俩想一辈子都不见人?我和你爸商量过了,这事既然也不犯法,你先把人带回来,给我们瞧瞧人品怎么样?”
“......”
陈景迟不知道这种离奇的事是怎么传到老爷子耳朵里的,轻蹙着眉思考了一会:【没遮掩,我得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陈在礼:“行,最好正月里就能带回来,大家都在,这种事你自己和大家交代,我没脸给你说。”
“......”
老爷子可能真年纪大了,“她”和“他”都分不清了。
算了,再解释他等会还以为自己欲盖弥彰,没什么把人直接领回去更有力的澄清了。
陈景迟回了句“知道了”,楼梯间传来脚步声。
谭卿穿着毛茸茸的拖鞋和他的外套跑了下来,陈景迟放下手机,朝她张开手。
“等急了啊?”一把将人压进怀里,他心满意足地笑。
谭卿:“没有,我以为你迷路了,来找找。”
“是差点在你这迷得晕头转向。”他揉了揉她脑袋,放开,拎起保温壶,牵着她往外走,“去客厅吧,这里没空调。”
“嗯。”
客厅沙发被他换了套全新的,很软,地毯也换了加厚的,就算光脚踩上去也不冷。
空调吹得人倦意横生。
慢慢在它自己的活动区惬意地犯着懒。
陈景迟盯着她喝完药,把人拥在腿上,在她唇边偷了个吻,吻完,又意犹未尽,把人压进沙发里厮混了一番。
最后,两人都有点累。
陈景迟大少爷似的敞着腿,懒懒靠在沙发里。
谭卿跪坐在他腿间,伸手去掐他脸,被他捉住手腕,惩罚地轻咬了口。
“谭卿。”含着点懒倦叫了一声。
“干嘛?”
陈景迟:“之前我在房间打电话,你听到了吧?”
谭卿微怔了几秒,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那怎么不问?”
谭卿:“我以为,你不想我知道,所以才在隔壁打电话。”
“没有,是看你当时在睡觉,怕吵到你,不是要故意避开你。”他解释。
谭卿“嗯”了一声,心里硌着的那个疑问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问出来:“你们说的是魏历华吗,怀疑他吸.毒?”
“嗯,周协的酒吧昨晚查出来了违禁品。”
“那他没事吧?”
“这么关心他啊?”陈景迟轻轻敲了一下她额头。
谭卿:“...没有。”只不过是象征性问一下嘛,总归是他朋友,总不能表现得太冷漠。
陈景迟:“没事,就是几个涉事的客人还有员工被带走盘查了,他向来严令禁止这些,以前从来没出过这类问题,就是魏历华来了之后,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但魏历华人已经跑了。”
十有八九就和他有关。
吸了毒的人,那完全是穷凶恶极的,会做出什么事,已经不是常人的思维可以想到的。
谭卿:“那警察能找到他吗?”
“能,但目前也没有证据,周协下午还要去一趟警局,把有关的信息送过去。”
这或许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期间潜藏的危险也无从得知。
谭卿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告诉他:“之前,他问我要过钱。”
“什么?”
谭卿把手机所有记录翻出来给他看。
“第一次,他说是借的,等找到工作了存钱还我,第二次,就向我要十万,我拒绝了,所以他后来才气急败坏找上门来。”
“这些,有用吗?”她把有关魏历华的一切都和他坦诚。
陈景迟:“有用,你想告诉警察吗?”
“想。”
彻底抹掉伤痕的方式,不是逃避,而是面对。
虽然陈景迟给了她可以永远逃避的空间,但他也是自己去面对和亲自撕碎那段灰暗的勇气。
两人傍晚时分去了一趟警局。
出来时,她看着靠着车等她的男人,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轻松,迎着风,跑进他怀里。
陈景迟替她拢了拢围巾,遮住半张小脸:“怎么不让我陪你一起进去?”
“担心你会在里面哭,那么多人,我可不哄。”
很好,还会调侃起他了。
陈景迟拉开副驾驶的门,将人塞进车里:“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一下你男朋友现在的声誉?”
他把之前和老爷子聊天的记录给她看。
“要不要帮我澄清一下?”
谭卿:“你想让我...去你家?”
“怎么,不愿意?”
“不是。”她其实也考虑过这一步,但每次心里都很忐忑,他的家庭那么好,长辈又都是出色的人,万一看不上自己怎么办?
要是再知道了自己的过往——
她不敢想象。
毕竟这个世界上,陈景迟只有一个,不是所有人都无条件地爱她。
她低下头,眼里有一分黯淡。
陈景迟猜到了:“放心吧,他们肯定会喜欢你。”
“爱屋及乌吗?”
“嗯,一开始可能是,但后面就会被你的魅力折服,毕竟我看上的人——”他顿了顿,替她系好安全带,“值得。”
谭卿眸光动了动,对上他眼角噙着的笑意。
听他又说:“不过也不急,等你做好准备再去,准备不好的话也别怕,我们可以谈一辈子不见家长的恋爱,怎样,满意吗?”
“满意。”
他不是光说说的人,连退路都给自己铺好了。
谭卿也不能真让他一辈子有名无分:“那就见吧,就算他们不喜欢我,我也,缠着你。”
“行,让你缠,想缠哪缠哪。”
“?”
怎么好像有点不正经?
算了。
谭卿算了算时间,离过年只剩下两周不到了:“就正月里怎么样?你要不要先见一下我妈?”
“你想让我见我就见,所以今年要回京宁过年吗?”
“嗯。”
印象里,自己应该很久没陪余惠萍一起过春节了,虽然她表面从不说什么,也没有表现过沮丧,但心里肯是羡慕人家儿女团圆的。
陈景迟:“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好。”
_
为了拉快进度,剧组坚持到过年前三天才停工。
这段时间里,魏历华的事还没有音讯。
而她因为感冒一直反反复复,陈景迟帮她和李偲航那边请了假。
没有重要的事,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
不过也不无聊,一是有他,二是陈景迟在楼上给她弄了间小画室,画具颜料一应俱全。
他在一旁看电影,剪片子归整素材。
她就安静地画画,画着画着目光不自觉就会落到他身上,涂一张他的速写。
然后就想起曾经被自己删掉的那个帖子。
申请了几次,时间太久,已经恢复不了。
她只能尽量在以前粉丝发的帖子里找存档,然后收集起来,继续往下画。
反正他的生日快到了。
要不就把这个作为其中的一个礼物送给他?
谭卿是这么想的,所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赶了不少稿,电子稿,手绘都有。
剧组放假的那天。
时雨和师菡都是当天下午回的京宁,邰蓉没回去,正好留在这陪她爸妈过年。
她和陈景迟定的是农历二十九号走。
出发前一天,两人去超市采购了一点东西,到收银台时,他还若无其事地拿了一盒套。
站在那挑了很久的尺寸。
结账时,收银员不禁都脸红。
谭卿全程离他五米远,到他提着东西出来,被他一把抓进怀里:“装不认识啊?”
“我要脸。”
“白心疼你了。”她感冒未愈这段时间,他都忍着没碰她,就怕一折腾又受凉严重了。
谭卿自知理亏,不说话。
回家路上,路过当年他们认识的那条街,因为这些年的整顿规划,巷子里冷清了不少。
也就是这时候。
一些兼职的小摊贩才出来,趁着年前几天有放假的学生过来玩赚点钱。
谭卿多看了一眼路边一个捏糖人的摊位。
陈景迟停下车:“想吃吗?”
“没有,就是觉得挺好看的。”
“我去买,在车上等我。”
天太冷,他没让她下去,拉了手刹,车内空调要开着,钥匙没拔。
见她点头,陈景迟开门下车。
不远,就在对面,三五个小女生在那排着队,他走过去,那几个女生抓着同伴的手,“哇偶”了一声。
“方便让我插个队吗?我女朋友在等我。”他难得利用自己这张脸的优势,问了一句。
几个女生激动点着头,让开位置。
陈景迟善意地笑了笑,买好,替她们把钱一起付了,拿好糖人,转过身。
但还没走出两步。
他脸色骤变,自己那辆停得好好的车,此时突然加速往前开,他甚至来不及看清车内的人。
心重重颤了一下,手上的糖人应声而落,摔得四分五裂。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粗长的一章,最后一个小挫折了,坏人很快彻底下线,放心吧
还有陈狗要证明:他才不是哭包!你们再说,再说...他就真哭了,哭一整个西湖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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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的投喂,让我亲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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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哭哈哈哈哈哈
老婆不见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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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更文辛苦了,来一个火箭炮提提神吧!】
【这这这!!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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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找过来了吗?但是这章真的好甜,大大辛苦啦~(以肥章开启周一的斗志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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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完-
第64章 、风信子
◎玩得这么——野。◎
谭卿其实在有人朝驾驶室这边走的时候,就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
她下意识地倾身去按驾驶室那边的车锁,但没来得及,脖子就被人从后面勒住。
一下又摔回座位上。
“赶紧上车。”是魏历华的声音。
她挣扎着,发不出声。
另一个年轻的男人应了声,飞快地钻进了驾驶室,一脚油门,车子离弦的箭一般扬长而去。
意识因为窒息模糊前,她只来得及看清窗外男人拼命朝这边跑过来的身影。
脸上,是近乎绝望的惊恐。
_
再次醒来,周身是一片冰冷。
光线很昏暗,头昏昏沉沉的,她动了动,才发现手被胶带缠着绑在了身后。
“魏哥,她不会死了吧?”
“不会,一点迷药而已,不信你去扒了她衣服把她弄醒看看。”
“别,那男的不是说她要是受一点伤,我们就别想拿到钱吗?”
“嗯,不能白瞎。”
是魏历华和那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而他们口中说的“那男的”,是陈景迟?
他们偷偷摸摸地把自己绑来这,又把陈景迟叫来,是为了要钱?
谭卿一时摸不清两人的意图。
但事关他,她完全没办法坐以待毙,等眼睛逐渐适应昏暗的光线,四周环顾了一圈。
这里大概是某个废弃的烧砖厂,很大,很空,四侧的墙有不少方形的洞口,一路排列向上。
凛冽的风从洞口刮进,和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
她没有任何依托地躺在地上,趁着那边两人还在聊天,艰难地用手抵着地面爬起来。
脚也是被捆着的。
她望了一眼后侧的一堆废弃的砖石,因为大多是碎得,断口比较锋利。
咬着牙,收着呼吸,小声地挪过去。
透明的胶带缠得很紧,但一旦豁开一个小口,用点力气就撕开了。
她揉了揉手,恢复一点知觉,争分夺秒地去解腿上的胶带。
大概是操之过急,动作没收住。
撕到底时“刺啦”一声,那边的两人说话声顿时停住,回头看了一眼,脚步匆匆地走过来。
“怎么,想跑啊?”谭卿还没站起来,一把锋利的刀抵上她颈间,魏历华蹲下看着她。
谭卿停住动作,保持着肌肤离刀刃一丝缝隙,眼神冰冷:“你究竟想怎么样?”
“要钱啊。”
“要多少,我给你,马上放我走。”谭卿压着声音里的痛恨和他商量。
魏历华:“是吗?你信不过啊,七年前你就是这么骗我的,还记得吗?”
谭卿咬了咬牙。
他又说:“不过你男朋友可比你好说话多了,让他拿钱一口就答应了,等他把钱送过来,再让你们走怎么样?”
听着只是一桩交易。
神色也没有上次的歇斯里底。
但谭卿心里更惴惴不安,就算拿到了钱,他会让自己和陈景迟走吗?
答案是不可能。
谭卿只能祈求陈景迟别来,但她又很清楚,哪怕前面就是刀尖火海,他踩着刀子也会来。
魏历华指挥着那个年轻男人重新捆住她手脚,这回还用胶带封上了嘴。
不知道多久后。
外面传来一阵轮胎和地面的尖锐摩擦声。
锈迹斑驳的铁门被一脚踢开。
是陈景迟。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外套,发梢上沾着一层水汽,脸色沉得吓人。
然而下一秒,在见到那年轻男人拿着刀抵在他女朋友脖子上时,眼睫急颤了几下。
“你放开她!”声音里有遏制不住的惊惧,作势就要走过去。
魏历华拦住他:“陈大少爷,是不是得先验下钱啊?”
陈景迟眉心深拧。
“如果你不配合,他的手可拿不稳刀。”
都说打蛇打七寸,魏历华是准确地捏到了他的心窝。
陈景迟把手里的箱子丢给他,声音泛着哑:“这里面是一千万现金和五千万支票,对完快放了她。”
“支票?”魏历华打开箱子,拿起那张支票看了一眼,“我可没说要支票,你觉得支票这种东西我能花的出去吗?是不是我随便去一家银行,你都串通好了警察的人逮我?”
陈景迟现在不敢跟他作对:“暂时只能筹出这么多现金,剩下的我之后分次给你。”
“那也不行啊,你走了我还能找的你吗?万一你和她——”他指了指谭卿,“一样不守信用呢?”
谭卿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
纤细白净的脖子随时会擦到刀刃。
陈景迟看一眼,额角的青筋就疼得要爆开:“那你到底想怎样?”
“这样吧。”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注射器,丢到他面前,“自己打一针,我就相信你,怎么样?”
里面是一管透明的液体。
陈景迟猜到了:“毒品?”
“嗯。”他也没否认,“让我相信你,总得付出点代价吧,而且这不是代价,是让你快活的东西。”
陈景迟一脚踢开,眉峰冷厉:“少他妈做梦。”
这种剂量的,如果又是高纯度,都不是上瘾的事,注射进去很有可能心脏骤停,当场毙命。
魏历华“呵”了一声,捡起那支注射器,走到谭卿身边。
“你想干嘛!”陈景迟心一下被揪紧,但又不敢上去,生怕那把刀会划破她喉咙。
魏历华:“既然你不愿意,就只能给你的宝贝女朋友打了。”
他说着,又从破旧的羽绒服口袋里拿出另一只注射器,刺眼的血红色。
“或者你可以选一下,给她打哪支?”
“你先放下!”
“要不就这支吧?”他蹲下,把那支红色的抵上谭卿颈间,“知道这是什么吗?艾滋病病人身上抽的,你见过得这种病的人吗?最后死的都很痛苦,你不想你的宝贝女朋友也变成这样吧?”
这话一出,拿着刀的那个年轻男人都不寒而栗。
“魏哥,我们只要钱,不...不伤人性命吗?”
“你觉得他们出去后,我们还能拿着钱安全走掉吗!”他脸上的笑意尽褪,声音一下扭曲起来。
那尖锐的针头似乎下一秒就要刺进细嫩的肌肤。
陈景迟看得心脏都骤停,咳了声,暴躁又惊慌地喝住他:“你别碰她,给我,我打!”
“早答应不就好了。”魏历华把那个毒品注射器扔给他,陈景迟弯折下背脊,捡起。
就算他打了,魏历华也不可能放过自己。
可他现在已经被逼得没理智了。
谭卿看着他拉起袖子,露出一截小臂,肌理线条紧实漂亮,冷白的肌肤上是青色微凸的血管,健康,有生命力。
她曾经看过一个关于吸毒人员的纪录片,那些人最后不仅精神坍塌,生理上的变化也极其骇人,皮肤大片溃烂,体弱完全没血色......
陈景迟不可以变成这样。
那个毕业典礼上站在主席台发言的少年,应该永远明媚耀眼,永远意气风发。
看着那针头即将刺入肌肤。
谭卿疯了一样撞开身边的人。
年轻男人本来就发怔,这么突如其来的挣扎,他本能地手抖往后撤,没伤及分毫。
但魏历华手上的针头划破了她颈间的皮肤,一道小口子,血珠很快冒出来。
注射器也掉落在地。
“陈景迟!”
她生疼地张着唇,从胶带里挤出模糊的声音,瞪着魏历华,“我当初就该一刀杀了你。”
她眼里恨意疯涌。
魏历华脸色也一下狰狞起来,捡起地上的注射器,按住她肩膀,还想着往下刺时。
一脚狠狠踹在他胸口。
陈景迟拎着他衣领,抢过他手中的注射器,扔向远处。
魏历华疼得呛了口气,朝年轻男人目眦尽裂地喊:“帮忙啊!你想死在这吗?”
年轻男人终于晃过神,走上前来,想按住谭卿。
他手上还有刀。
陈景迟看了一眼,松开蜷缩着躺在地上的人,抢先把人护在身后,一拳砸在他肚子上。
趁他弯腰的空档,三下五除二替谭卿解开了嘴上和手上的胶条。
“进来。”他冲门外喊了一声。
门被再次推开,七八个穿着便衣的警察持枪冲了进来。
“你,不是说绝对不会报警吗?”年轻男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见鬼说鬼话,懂吗?”
又是一拳,年轻男人被打得退了一步,刀掉在地上。
等着门口的几个警察即将冲到面前,陈景迟准备转身去抱起自己的小女朋友时。
他突然从后面死命抱住了他肩膀。
魏历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刀,眼神凶狠地冲着他就要刺来。
谭卿看得心惊:“开枪啊!”
他们离得那么近,要是开枪过程中激烈挣扎一下,开错人,后果根本无法承担。
几个警察没有绝对的把握,迟疑了一秒。
滚烫的眼泪就那么顺着眼眶砸下,谭卿用蛮劲扯下脚上的胶带,拼命地朝他跑过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比自己更快。
突然挣开了年轻男人,在魏历华的刀子要刺下来时,背过身,将她压进了怀里。
很轻地一声闷哼,谭卿眼热地想抬头去看,脑袋被他一只手用力摁在胸口:“没事。”
魏历华动作顿了一下,前面的警察立马趁机冲上来,将人摁倒。
另一边的年轻男人也被铐上手铐。
“别哭,没事了。”陈景迟抬手抹了抹她眼尾,揽着她往外走。
“嗯。”
因为怕惊扰到罪犯,对人质造成人身伤害,警车都停在几百米外的路边。
只有陈景迟的车开了进来。
快要走到他车前,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你先坐他们的车回去。”
“为什么?”虽然知道自己该听话,但还是不解问了一句。
陈景迟揉了揉眼眶,眼前越来越模糊。
算了。
“谭卿,能不能抱我一下?”
“嗯。”谭卿抬手,环上他的腰,还没抱紧,男人的身子往下一沉。
她心一下窒住,手往上移了移,才发现掌心摸到一片温热的湿意。
_
那一刀还是捅进去了。
被送去医院的一路上,谭卿的心神也随着他闭上的眼,一起被抽走了似的。
握着他的手一直到医护人员上来强行掰才掰开。
急诊室外脚步匆匆,人声嘈杂。
她蹲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
好在,只是失血过多,人没有大事。
凌晨就被送进了普通病房。
谭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的伤口,去了一趟血检科。
陈景迟是在第二天一早醒来的。
回来后,谭卿一夜没睡,坐在他床边,有些发愣。
陈景迟侧过身,看得心疼得不行,伸手覆上她细瘦苍白的手背,指腹轻轻揉了揉。
谭卿终于扯回意识:“你醒了啊,我,去叫医生。”
“不用。”他轻叹了口气,扣住她的手,不让走,“先拉我起来。”
“哦,好。”谭卿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肩膀,等人坐起来后,又把被子拉高盖到他身上。
“再帮我倒杯水。”
倒完端到他面前,大少爷又屁事贼多地皱了皱眉:“烫不烫啊?”
谭卿又乖乖吹了吹,自己喝了一小口试温:“不烫。”
“那再喝一口。”
“真的不烫。”
“你再试试。”陈景迟抬手摸了摸杯壁,“这不是有点烫吗?”
骗着人喝下几口,陈景迟终于接过杯子,喝下剩下的一半,把杯子递给他,抹了抹她唇角的水迹:“现在喉咙还疼吗?”
“啊?”谭卿终于反应过来,“不疼。”
只是嗓子还有点哑。
“那坐过来。”谭卿放下杯子,有点犹豫。
陈景迟:“就让我抱一下。”
声音藏不住的失落,谭卿真的抵抗不住,坐到他床边,微微张开双手,想着就满足他一小会时。
男人当场出尔反尔,直接抬手扣住了她后颈,咬着那片唇顶了进去。
他今天格外粗暴,想把她整个吞咽下去似的,一下比一下咬得深重。
谭卿本来脑子就还迷糊着,这时候被他吻得有些缺氧,但潜意识里始终想着那件事。
自己的检查报告还没拿到。
他怎么能——
呜咽着想要挣开他,但又顾及着他身上的伤,不敢乱动,只能推他肩膀。
换来的是更深入的进犯。
舌尖很快被他吮破,两人的血腥味混着一起,随着津.液一起吞咽。
直到她手撑不住,陈景迟才放开她。
“你这、混蛋!”谭卿喘着气,伸手简直想打他,但又哪处都下不去手。
“嗯,混蛋。”陈景迟顺着她,无所谓地笑,甚至还上手撕开她颈间的创口贴,低头凑近过来。
谭卿一下绷紧,伸手捂住:“你是不是疯了!我——”
“疯了?”陈景迟打断她,“真疯了,我现在就该把你按在这里上。”
他第一次说这么粗暴的话。
谭卿傻眼愣在那。
空气中好像钻进几颗蠢蠢欲动的火星子,即将被点燃。
谭卿低头看着锁在自己腰间的手,门突然被小声试探地敲了敲。
陈景迟:“进来。”
实习的小护士撑着尴尬的笑,看了眼床上的两人,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淫.乱场面,稍稍松了口气。
主要是刚刚那句话听得她心惊肉跳。
这还在医院呢!玩得这么——野。
不过细看女人的唇貌似被狠狠蹂.躏过,而旁边那个好看得不行的大帅比却一副极其淡然,根本无事发生的模样。
这心理素质,真的让人叹为观止。
陈景迟见她磨蹭在那,挑了挑眉,提醒问:“什么事?”
“哦,这个,谭女士的检查报告。”
“给我。”
大概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太浓烈,小护士还是没敢走过去,怯生生地把报告放在床尾,飞快地溜出了病房。
陈景迟伸手拿过。
谭卿:“我自己看。”
“嗯。”陈景迟这下大方地把报告放到她面前。
虽然连夜打了阻隔剂,但没有心理压力是不可能的,她指尖在第一页摩挲了良久,还是没翻开。
陈景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还是男朋友来看吧。”
他平静地翻开。
一分一秒,谭卿等得都很煎熬,有些忍不住:“怎么样?”
“恭喜你,刚才那种程度的吻,还能再享受一次。”
作者有话说:
奔走相告,姓魏的这次真的要无了。
接下来就是一些后续,还有温馨又没羞没臊的日常了(害羞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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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份感谢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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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全定了,还是防盗章……】
【这……警察的能力有那么不行?】
【怎么还没更新!】
【我熬不住了,明天再来看更新吧!加油】
【更新了吗家人们我等死了】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砸下了一颗地雷】
【虽然这章突出了男主的好,但是很憋屈】
【死东西快下线去死!】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地雷代表我的心】
【陈狗:玩的更野的要不要看】
【坏人终于下线了】
【唉!终于姓魏的要走了】
【苦尽甘来】
【啊啊啊啊啊哇就喜欢没羞没躁的
啊啊啊啊直接doi的没问题(捂脸)】
【嘿嘿,陈狗的幸福生活就此开启】
-完-
第65章 、风信子
◎那再哭会?◎
他依旧是那种散漫的调子,咬字不急不缓的,很清晰。
但谭卿因为太过紧张,一时愣住了。
直到陈景迟屈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才大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抬头看他:“我没事?”
除了不可置信,声音里有一分隐隐掩不住的窃喜。
陈景迟鲜少见她这样,觉得可爱得不行,唇角也跟着弯了弯:“你自己确认,行吧?”
谭卿接过那份报告,一目十行地扫过去。
最终目光停留在“阴性”那一栏。
积压了一夜的恐惧、焦虑终于被彻底拂去。
她又往后翻,最后还有一张注射器里的血液取样检查,然而当她看到上面的结果时。
有些意外:“是...鸡血?”
“嗯。”陈景迟瞥了一眼报告,拿过扔到一边,把人拉到怀里,“打点鸡血也不错,增加点活力。”
“......”
谭卿知道他在开玩笑。
而且当时那个针头只是划破自己的皮肤,又没注射进去。
但嘴上还是要固执地反驳一句:“你才打鸡血。”
“是,你打了不就传给我了。”他将人转过来,指腹在那被自己咬破的唇角上来回蹭了蹭。
谭卿知道他意有所指,又想起刚才那个让人喘不过气的吻。
真的好重啊。
而且还说什么自己享受?
搞得好像是她占了多大的便宜。
“我才没享受。”小声嘀咕着反驳了一句。
陈景迟:“什么?”
谭卿看他那个微妙的眼神,就知道他听到了又在装傻,没理他。
陈景迟手扶在她腰间,轻轻掐了掐:“那是我享受,行不行?”
又服软。
谭卿心里有点荡漾,表面上还是淡淡“嗯”了一声:“不过你为什么说是...一次?”
“不然呢,这么亲下去,你觉得你男朋友受得了?”他丝毫不掩饰,一只手圈紧她又往腿上更深地按了按。
隔着裤子,隐隐感受到坚硬的轮廓。
谭卿脸一下热起来:“陈景迟,你——”
后面的话因为太裸露,又羞于启齿。
“会想要,懂了吗?”他倒是大方得很,扯了扯唇,只不过声音还是暴露出几分欲念深重的喑哑。
她不是不行,只不过绝对不是现在,这种不安全的环境,他身上还有伤。
怕他来真的。
谭卿赶紧从他身上起来:“我,还是先叫医生过来看看你的伤。”
“稍微等下。”他阖上眼,拽住她的手。
谭卿懂了。
_
医生是半个小时后来的,谭卿听见推门声立马起身,离的他两米远。
而陈大少爷被子松松垮垮地搭在腰上,双手抱着胸,狭长的眼尾上挑着。
一副你们快点办完事出去的不耐烦样。
医生忽视他无声的催促,指挥他趴下,露出背上的伤。
刺得不算太深,也没伤到脊柱和神经,但总归是刀子扎进血肉里,视觉效果肯定是有点狰狞的。
谭卿站的位置,刚好能看得一清二楚。
心一下被什么绞紧,眼眶不自觉地又热烫起来。
她有点不忍看下去,中途几次想叫医生轻点,又怕打扰到他把这受罪的时间拖长。
最后,只能强迫自己别开眼。
一直到换完药,陈景迟一声都没吭,等医生嘱咐完关上门出去,他才侧了侧身,抬起埋在枕头里的脑袋。
额头上一片冷汗。
枕头都沾湿了。
谭卿背过身抹了把眼眶,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拿了包纸,半蹲在他床边,给他擦着额头的汗。
眼睫垂得很低。
陈景迟还是发现了上面的一小片湿意,伸手过去,在那泛红的眼尾,轻轻蹭了蹭:“我不是很疼,谭卿。”
声音有些倦,又含着几分哄慰。
谭卿起先还能憋住,但被他这么一哄,情绪瞬间就控制不住了。
眼泪顺着眼角默默滑落。
陈景迟被烫得手一颤,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望见那双杏眸里一片水淋淋的湿意。
心瞬间被揪紧。
他急忙撑着手臂坐起来,抽了两张她手中的纸,小心蹭上她眼尾。
但似乎止不住,还越擦越多。
反而把眼角也擦得一片红,看着都疼。
他真的有种深切的无力,最后丢了纸,把人拉到自己怀里。
“你再哭,待会眼睛该肿得睁不开了。”
她“嗯”了一声,鼻音很浓。
其实她就算哭,也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基本都是默默地流眼泪。
可这样,陈景迟更心疼,也更无从安慰,只能,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背。
终于,有了点呜咽的哭声。
陈景迟等着她发泄完,才稍微松开一点,低下头亲了亲她红肿的眼尾。
“还难受吗?”
说不难受都是假的。
她点头,声音哑得难受:“还有一点。”
“那再哭会?”
“......混蛋。”怎么有这种人,谭卿瞪了他一眼,但因为眼睛肿着没什么威慑力。
陈景迟好笑又心疼:“是混蛋,每次把你惹哭的都是我。”
印象里,自己只见她哭过两次。
一次,是自己去找她和魏历华动手,还有就是这次,原因都在自己。
“也没有。”怕他真愧疚,谭卿又改了口,窝在他怀里盯着他还有些苍白的脸色看了一会儿,“陈景迟。”
“嗯?”
“你当时为什么要转身,那一刀...很危险。”
她还好意思说,自己当时看得差点心都停了,要是差那么一点来不及。
光想想,胸口还是疼。
他喉结艰涩地滚了滚:“那谁让你跑过来的,你就不危险?”
“我——”
“让你挡在我面前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
足够让他心疼和悔恨了。
谭卿知道他说的是曾经自己挡的周协那一拳。
那次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但对上他莫名认真的眼神,她张了张唇,最后还是乖乖挤出一句他想听的:“我知道了。”
“嗯,不用担心。”他揉了揉她的头,“只是外伤,养养就好了,而且我有你送的这个——”
说着,捡过外套,摸出口袋里的那个小香囊。
没想到他居然还把这么丑的东西一直带身上。
谭卿看着他宝贝的样子,突然都觉得自己有点草率了:“要不还是别要了吧,和你的风格...挺不搭的。”
而且一上来就搞出个血光之灾,弄得她心里阴影很严重。
但陈景迟很固执:“没事,带着吧,这次说不定就是因为它,才逢凶化吉。”
这么一想,寓意好像又不错。
她想了想:“那就,留着吧。”
_
接到陈景迟醒来的消息,警察中午就来了一趟,对两人做了一个详细的笔录。
其中还包括那位当初把他带进所里教育学习的余警官。
昨天案发时,他也在。
但当时状况紧急危险,他压根没注意那么多,这会儿,见两人一副完全热恋中小情侣的样子,足足愣了一两分钟。
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开口问谭卿:“他之前不是...骚扰你,你们现在——”
“在一起了。”谭卿笑了笑,解释说,“抱歉,他其实是我男朋友,我们当时其实是闹变扭了。”
行吧。
闹变扭闹到报警抓自己对象,你们俩闹得也是够大的。
但想起昨天陈景迟来报警时那个着急,还有后来,两人毫不犹豫地替对方挡刀。
那可真是爱得死去活来了。
他看向病床上靠着的男人,情绪一时有点复杂。
陈景迟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有点欠:“怎么了,我也要道个歉吗?可我记得我当时和你说过她喜欢我。”
潜台词,他可没说谎。
“不是。”余绍尴尬地挠了挠头,“就是和你们说一声魏历华现在已经被送去看守所关押了,我们从他的住所搜出几包毒品,还有那个注射器里的——”
他顿了顿:“是高浓度海|洛|因。”
“嗯。”血是假的,毒品可不假,对方就是想置他于死地,陈景迟一点不意外,但谭卿就没他那么淡定了。
他当时要是真打进去了——
她不敢想,被他握着的手瞬间冷下来,陈景迟安抚地揉着她手背,看向余绍:“还有事吗?”
催促的的意味很明显。
余绍也长话短说:“我们怀疑魏历华可能还存在毒品的走私贩卖,案件的审理过程应该会比较漫长,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陈景迟:“没事,我们等着。”
法律之下的正义,他相信,也等得起。
_
除夕近在咫尺。
陈景迟本来是想二十九号晚上出院的,就算赶不上回京宁了,也在家陪她过个年。
但谭卿不放心,还是坚持让他再多住两天观察一下。
自己这边是和余惠萍提前说过了有事暂时不回去,余惠萍一向都随她,也不会追问缘由。
很容易就遮掩过去。
就是陈景迟的家人那边,她很担心他不好交代。
“陈景迟,你真的不给你爸妈说清楚吗?”
虽然她挺怕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但这么瞒着,万一以后戳破,岂不是更没法面对他家人了。
他都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
大过年的还要在医院。
“没事。”陈景迟捏了捏她的脸,“这种小事,我爸妈不会在意的。”
谭卿觉得他只是在哄自己:“那你爷爷呢?”
“我爷爷啊——”自从他昨晚给老爷子发了个不回去过年的消息。
那边倒是骂了几句。
估计又到潘潇那边问情况了,不过,自己已经提前和他串通好了。
一概都回答有事。
具体什么事,就咬死不说。
陈景迟松开手,在她脸上肆意地亲了一口,揽过她的肩:“他也没说什么,就是关心了我几句家长里短的。”
谭卿:“是吗?可我明明听到他骂你了。”
“骂什么?”
“骂你‘说话和放屁一样’‘越大越没个正形’‘混球’......”她一板一眼地学了几句。
陈景迟听得忍不住笑:“你都听到了啊?没事,他就那样,骂完就好了,等以后见到你肯定笑得和花一样。”
“应该不会。”
她一向就不懂怎么讨长辈欢心。
谭卿脸埋在他胸口闷声蹭了蹭,陈景迟被蹭得浑身都烫,但又纾解不了,顶多只把人压进被窝里亲一亲。
越亲,还越难受。
他真的该早点离开这个破医院了。
_
大年三十那天下午,周协和许蔚来了一趟医院。
他俩今年也留在黎川过年。
谭卿这几天没时间回去。
主要是陈景迟不让她单独回去,就把房子的钥匙交给了周协,要他定期去照看一下慢慢。
两人这次来给他们拿了些吃的和换洗的衣服。
送完,大概是急着过二人世界去了,也没多待。
这正中陈景迟的意。
他和谭卿吃完,收拾好,抱着她坐在床上看了部电影,尺度稍微有点放纵的那种。
但谭卿好像不太感兴趣。
看到一半,就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锁门洗澡。
他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估计是过年图个喜气,老爷子今天大发慈悲地没骂他。
就在他打算给时雨发个消息问问时。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了开。
那个骂起人来精神矍铄的老人,此时板着脸,神色凝重地站在门口。
后面还跟着林叔。
陈景迟也愣了一下,放下散漫屈着的一条腿,坐正:“爷爷,您怎么来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老爷子气势汹汹地走进来,看了眼对面墙上的投屏,顿时脸色更难看了,“你大过年的把自己搞进医院,不回家,还在医院里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啧,不是——”
“什么不是,你看这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流氓有什么两样,你现在天天都鬼混成什么样子?”他骂人中气十足。
陈景迟都插不上话,只能先暂停,结果还暂停在一个放荡的画面上,又咳了一声。
往前调了一段,停在一个相对文雅的片段。
老爷子简直要被他气死:“还不关,打算继续看是吧?”
陈景迟叹了口气:“您小点声。”
“什么小点声,你也知道丢人啊,我以前还以为你就算进了这个圈子,也能保持本心,所以后来才不拦着你,结果你看看你现在都沾上了什么风气——”
他走过去,想丢掉他的遥控器。
话音未落。
卫生间的门“咯吱”一声被推开。
谭卿看着房间里突然多出的两个男人,脚步一时停在那。
而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耳朵可不背,听到动静,也回过头,看着身后莫名出现的小姑娘,暴躁的声音一下缓下几分。
“你,你这位是——”说话都不利索起来。
陈景迟起身走过去,抬手揽住她的肩,笑得有些得意和张扬:“您未来的孙媳妇。”
作者有话说:
陈狗:底气来了。
昨天发现有个小读者的评论被审核删了,我心想这是多快的车速吗?然后我去看了一眼,doi?就这,我之前被锁一整天的原因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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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委屈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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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日更不是梦,地雷来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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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66章 、风信子
◎男人就容易贪得无厌。◎
孙媳妇?
他那个不靠谱的爹不是说他在外面找了个男的吗?
但现在,面前的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五官是精细又标志。
哪有一点男人的影子?
和自己那个“混球”孙子站在一起。
光看样貌,是养眼又登对。
老爷子也看傻眼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你再说一遍,这小姑娘——”
“我女朋友,您以后的孙媳妇。”陈景迟重复了一遍,忍不住调侃,“怎么了,这么漂亮,您还不满意啊?”
“不不不。”
老爷子差点连他要找个男人都要妥协了,结果到头来发现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这不就好比前脚刚检查出自己得了癌症,后脚医生追出来说是报告给错了。
简直是柳暗花明——
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陈景迟难得看到老爷子喜不胜收又为了维持最后一点长辈的面子尽量克制的模样,低头凑到谭卿耳边:“别紧张,我爷爷很喜欢你。”
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陈在礼在官场行走久了,整个人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场,让人不自觉尊重的同时,也会有一分畏惧。
谭卿捏了捏他衣角,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提示,接下来该做什么。
然而,下一秒,男人把人往自己跟前拉了一把,拿过她另一只手上的毛巾,盖到头上。
不轻不重地擦着她湿漉漉的长发:“走吧,帮你吹头发。”
语气动作极其自然,丝毫不顾忌长辈就在一旁看着。
而谭卿就没他那么镇定了,赶紧抓下自己头上的毛巾,退后一步,悄悄瞄了一眼那边的两人。
之前只关注点都在陈老爷子身上,现在才注意到他身后的人也异常眼熟。
脑子稍微动了动。
这不就是第一次去拿箱子时,坚持要送自己回家但是被她冷漠拒绝的那个中年男人吗?
是他们家司机,管家,还是其他亲戚?
反正现在是挺尴尬的。
她杵在那,有些无措,而爷孙俩都看出来了,对视了一眼。
陈景迟:“那位是我爷爷的司机,叫林叔就行。”
“对,也是跟了我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你想管他叫老林也行,怎么顺口怎么来。”老爷子平时说话狂放又响亮,这时候却尽量收着声音。
谭卿攥紧手上的毛巾,点头:“嗯,爷爷,林...叔叔,你们先坐,我,先去吹个头发。”
难得在人前说话这么磕绊。
说完,回笼的小兔子似的跑到床边,拿出一个吹风机,又小声踩着步子,溜回卫生间,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太猝不及防了。
没想到第一次见他家人是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没准备,甚至自己还披头散发的。
谭卿靠着洗手台,脑子乱糟糟的,一边心不在焉地吹着头发,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梳理着待会出去对方可能问的问题和自己该怎么回答。
而门外。
陈老爷子眼角的褶子都快挤到一起了:“她刚刚,是不是喊我爷爷了?”
陈景迟:“您最近耳背吗?”
“去,”老爷子横了他一眼,又问林叔,“老林,你也听到了吧?”
“听到了。”
老爷子这一生作风很硬,但心肠软,也最喜欢女孩子,平时对时雨就是宠得不行。
现在又多了一个,而且还是个看去又乖巧又漂亮的孙媳妇。
怎么能不乐。
陈景迟见他问了一遍又一遍,有些无奈:“您还是先回去坐着吧。”
“怎么,我站这碍你事了?没大没小。”
陈景迟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眼卫生间里的人:“不碍我,但您一直站在这,她可不敢出来了。”
这话一出。
老爷子顿时换脸:“老林,咱们别站这傻杵着了,去坐着。”
“......”
陈景迟也跟过去,给两人倒了杯水:“没茶叶,凑合喝吧。”
老爷子现在心情好,也不和他计较这些小事了,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问他,“这姑娘就是你之前说喜欢那个?”
“嗯,上次你说丑的那个香囊,就是她送我的。”
还挺记仇。
陈在礼:“我说了吗?那估计是你没拍好。”
“......”
见他不说话,陈在礼又问:“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就前段时间吧。”陈景迟,“她原来也是十三中的,比我小三届。”
“早认识了?”
陈景迟:“嗯,快八年了。”
“那你怎么早不说?”老爷子有点恨铁不成钢,“八年一直没追上人家?”
“......您孙子也没这么差劲吧。”他无奈牵了牵唇角,“她之前去国外读书了,今年才回来。”
“哦,这样。”老爷子点了点头,“去国外开阔一下眼界也好,那她现在是做什么的?”
“画漫画。”陈景迟怕他不懂这种受众年轻的东西,又解释,“时雨之前经常说的很喜欢的那个画家就是她。”
老爷子恍然大悟:“叫什么西,西楼是吧?什么经常,她那是天天嚷嚷,还让我看,画得真不错的。”
由衷的夸赞。
陈景迟顿时又有谱了:“是吧,她现在拍的那个剧,原创也是她的漫画。”
“怪不得,她那天回来跟我叨叨了半天。”老爷子很是满意,“她是哪里人?”
“黎川的,但现在和家人也住在京宁。”
这不正好巧了吗?
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完美地对上。
“那你见过人家父母没,对你印象怎么样?”
“没有,准备这次回去见。”陈景迟怕他盘问得太多,转开话题,“今天大年三十,您怎么会想到来这的?”
说起这个,老爷子就忍不住要训他:“你还好意思说,你以为找人串通骗我就没事了?”
潘潇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一开口,就听出不对劲了,稍微套了两句话,又找人查了查,就大概了解情况,赶过来了。
姜还是老的辣。
他们的这种小把戏在老爷子眼里,不值一提。
陈景迟:“这不是怕您担心吗?”
“我可不担心,就是过来看下你死了没?而且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事情不是靠瞒着就有用的,是靠解决的,你瞒着我们自己就能收拾烂摊子了吗?”
他还真能。
但也不好直接反驳老爷子:“您教育的是,那我爸妈知道了吗,他们怎么没来?”
“他们去福利院了,准备等你救不活了,就直接再领一个回去。”
“......”
陈景迟知道他在说气话,顺着问:“那你们都不在,把时雨一个人放在家,放心?”
“有孟苏陪着呢。”她的那个助理。
是陈父从小从福利院领养回来的,从小到大做什么都陪着她。
平时性子很冷,沉默寡言。
只有在时雨面前,会笑一笑,小公主说什么都能马上办好。
陈景迟其实能看出他对时雨不太一样的感情,但一直没挑破阻止过。
不过,得先给老爷子打个预防针:“您不担心宝贝孙女被拐跑了啊。”
“担心也没用,总是要有这一天的,只要拐跑她的人也把她当宝贝就行。”
老爷子又不傻,早看出来了。
换作陈景迟,他还能撵他去相亲,自己的宝贝孙女,可舍不得逼。
眼一红,泪汪汪地看着他。
还不是随她喜欢谁都依。
而且他能看出来时雨无意识中很依赖那小子。
“她自己喜欢就行,”老爷子又叹了一声,“而且孟苏也是我们从小带大的,性子坚忍,忠诚,比你外公想给她介绍的那些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靠谱多了。人啊,钱财,地位,名利都不是最重要的,也都可能一朝散尽,只有品性是最宝贵的,光有才不够,有德才能把路走远。”
“嗯。”这么多年来,老爷子看人是慧眼如炬。
孟苏的秉性自己也是认可的,至少对时雨好到他都自愧不如。
他还记得以前学校有次组织去春游爬山,时雨不小心踩空了台阶。
孟苏护着她,两人一起摔了下去。
救护车停在山脚平地,没法开上来,娇滴滴的小姑娘腿又流了血,一直哭。
孟苏等不及担架上来,抱着她往下赶。
送到医院后,陈家人赶过来,才发现,时雨只是蹭破了皮。
而那个少年摔断了手,一声不吭地抱着她走了两百多级台阶。
老爷子发现被他岔了话题:“你这次是怎么和别人起冲突了?”
陈景迟把事情简单和他说了一下。
省略了谭卿那部分,就说遇到了一个毒|贩劫持。
“那这种没把握的事,你一个人也敢上!英雄主义不是这么用的,你这种上头的热血就是纯粹去送死,你知道毒贩都是什么人吗?都是穷凶极恶要你命的。”
老爷子拿起遥控器,真想敲开他脑壳看看。
这一幕,刚巧被做完心理建设的谭卿出来看到,背得井井有条的说辞瞬间忘了:“不是,爷爷,他其实是为了保护我。”
“那更不行,你怎么能让你女朋友遇到这种危险呢。”
陈景迟:“是,我的问题。”
“那个劫持人的毒|贩多大年纪啊?”
“估计快五十了吧。”
老爷子“哼”了一声:“你二十多岁,动手打不过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我就说你们年轻人现在太懒了,不爱运动,身体素质这么差。”
“......”
刚才不还穷凶恶极吗,现在怎么又扯到他身体素质上了。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也不能继续和他扯下去了。
“知道了,以后我多运动,多锻炼。”态度满分地应了一句,“时间不早了,您和林叔找个酒店早点休息吧。”
“赶我走啊?而且你住的那套房子不是我的啊,我不能住要去住酒店?”
“......没有,不是你说要我加强身体素质吗?熬夜伤身,还有那个房子,钥匙在我朋友那。”
把他的话堵得死死的。
“知道了!”老爷子没好气,又看了眼谭卿,表情才缓和下来,“孙...小姑娘你叫什么?”
名字都忘了问了。
“谭卿。”
“天方夜谭的‘谭’,卿卿、我我的‘卿’。”
她说完,陈景迟立即补充了一句,说到一半,还顿了顿,有点意味深长。
老爷子:“好名字,你跟我们一起去酒店住吗,大年三十的住医院不好。”
“不用,陈景迟一个人——”
“没事,让他有事按铃叫医生。”
“......”陈景迟怕谭卿不好意思拒绝,待会真被拉走了,赶紧起身把人拉到床边,态度很固执,“你们走吧,我没她睡不着。”
“出息!”
_
见人小姑娘也不是很乐意,老爷子最终还是没强人所难。
陈景迟抱着她躺进被子了。
鼻尖全是她的暖香。
他把头往她颈间埋了埋,抱得很紧:“差点被人抢走了。”
“幼不幼稚啊,我又没说要走。”
“可是你迟疑了。”仔细听,声音还有点委屈。
谭卿忍不住笑。
结果他更生气了,闷闷地一口咬在她颈间。
“陈景迟!”
“嗯。”他松口,温热的舌尖又轻轻舔了舔,“让我出院好不好?”
“不行,再过两——”
他有些放肆地吸了一口。
谭卿身子颤了一下:“真的不行。”
“可是我好疼。”他声音低低的,谭卿还以为他碰到伤口又裂开还是怎么的,要起来看,被他掐着腰,扣着另一只手,往下去。
好吧,此疼非彼疼。
谭卿摸到那滚烫的温度,也羞耻地闭上眼,“那我...帮你?”
事实证明,帮一次根本救不了火。
男人尝到了甜头,就容易贪得无厌。
直到掌心都被摩红,他才抽过自己那边的纸,一边给她擦着,一边靠着她耳边轻喘:“要去洗洗吗?”
“嗯。”
“我抱你。”
“不用,我自己去——”刚撑着手臂坐起,被他拦腰抱起。
“我弄的,我帮你洗。”
掌心被雪白的泡沫一点点覆盖。
谭卿都不太敢去看他,生怕一眼又被他勾进去,好在真的只是洗了个手。
出来时,外面响起了烟花燃放的声音。
她其实不太爱看,但和他在一起之后,总想图点好的寓意,出了卫生间,就往病房的阳台跑去。
陈景迟回床边拿起一件外套,走过去,把整个人裹进去。
他们这个单人病房楼层低,视野其实不算特别好。
只能看到烟火散落的残影,但璀璨的光色划破寂静的黑夜,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带着新一年的希望和祈愿。
谭卿转过身,搂住他的腰:“陈景迟,新年快乐。”
宁静的夜风里,他轻轻抚着她的长发。
最后一束烟火在夜空中盛放,他低头,吻住她的唇:“新年快乐,宝贝。”
作者有话说:
陈狗:真的,最多只能忍一天了o(╥﹏╥)o
马上,估计就下章了,不过因为上次被锁的阴影深重,我估计还是得写得克、制、一、点!
风信子的花语有一种意思是重生的爱,感觉很适合未来光明的他们,这章评论30个小红包,来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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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见家长】
【营养液(1/1)成就达成,有一定几率掉落更新,请侠士再接再厉】
【蹲!我截图!】
【被锁的能发微博吗?我好想看看】
【甜甜的】
【大大加油】
【新年快乐!!!!!!!】
【风信子!!!!!你好会啊救命】
【来了来了】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喝了这瓶营养液,明日再战三万三!】
【嘿嘿不用克制~】
【车车车】
【甜住啦!】
【可以开点car在微博吗嘿嘿】
【都好可爱】
-完-
第67章 、天堂鸟
◎喂我。◎
接下来的几天,陈景迟过得倒不是很“快乐”。
老爷子天天来病房查房,简直比他的主治医师来得还勤,而且一时半会儿还不走。
平时,谭卿虽然勒令禁止他做那事,亲亲抱抱还是由着他的。
现在有老爷子在,她把他当危险品似的,坐都要坐得离他三尺远。
他一旦想靠近,还会接受到眼神警告。
只有吃饭的时候,勉为其难地坐在他身边。
比如现在,被冷落了一早上的陈大少爷,敷衍地吃了两口,就神情怏怏地放下了筷子,靠回床头,双手抱胸地看着她。
“你,吃饱了吗?”谭卿看着他碗里没怎么动过的饭菜,骨头汤一口也没喝。
陈景迟淡漠地“嗯”了一声:“你吃吧,不用管我。”
听听这表面善解人意,实则赌气的语气,谭卿买账地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先休息。”
“?”
她就这样?
连象征性地劝一句都没有?
而且他这几天休息得还不够吗,天天修身养性的,感觉马上就可以遁入空门了。
但他也不愿点破,置气地闭上眼,眉头紧紧拧着。
全身上下都写着“你再不来哄我一句,这辈子都别想好了”的委屈。
谭卿看得忍着笑,扒了几口饭。
火速吃完,端起被他嫌弃丢在一边的碗,夹了点菜,又勺了两勺热腾腾的骨头汤,放轻动作地坐过去。
“陈景迟——”
“不吃,我不饿。”他破有骨气地拒绝。
然而下一秒,抿紧的唇上传来一阵温热光滑的触感,忍不住睁开眼。
她举着小勺子递在他唇边,乌黑透亮的眼眸里笑意盈盈。
“张嘴。”
有那么一瞬间,陈景迟看得发怔,配合地张开嘴。
“有点烫。”囫囵咽下去后,喉结滚了滚,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听着像挑刺的评价。
不过谭卿也不生气,又勺了一勺。
这回,很贴心地吹了吹,才喂给他。
嫣红小巧的唇微微翘着,陈景迟的目光不自觉地就黏在那一处。
他是真没心思吃饭了。
只想把人捞过来亲一口,很想。
但余光瞥了一眼阳台上正在打电话的老爷子,还来回踱步,声音如洪钟,难掩喜色——
“对,那是小迟女朋友。长得标志是吧?确实,比明星都好看。”
“干什么的?漫画家,作品很有名的,粉丝也很多,读书是在国外读的,不过本来当年是考上A大了,她自己更喜欢另一所,就没去,不然差点和小迟从高中到大学都是校友了。”
“哎呦,小迟也没有很优秀,感情的事都是缘分。”
......
打完了这一通,又联系下一位亲戚朋友,每句话里,藏不住的炫耀。
陈景迟怕他心血来潮突然走进来。
亲她的念头只能暂时作罢,百无聊赖地捏了捏她的脸:“怕不怕?”
“什么?”
“老爷子在挨个通知,以后你不嫁我,都跑不掉了。”
虽然是调侃的话,但被他说出来,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桀骜。
谭卿眼神亮了亮:“陈景迟。”
“嗯?”
“我高中体测八百米是我们班女生跑得最快的。”意思就是,她想跑,他拦不住。
陈景迟:“是吗?那不巧了,我也是我们班男生跑一千米跑最快的,你要是被我抓回来——”
“腿打断?”
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陈景迟没忍住,轻笑出声:“舍不得,顶多就是——”
说到这,他神色有些许微妙地顿住,凑到她耳边,揉了揉那片薄薄的耳垂,声音又轻又缓:“做到你腿软。”
男人,果然表面上再光风霁月,拨开那层皮囊,里面都住着一个流氓的灵魂!
谭卿耳尖被他弄得发烫,拽下他的手:“下流!”
“嗯。”他大方承认。
谭卿瞪了他一眼:“自己吃。”
“不要,喂我。”他散漫地靠在那,完全没有要伸手去接的意思。
恰巧老爷子打完了电话,从阳台外进来。
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几圈,明白过来:“你是手断了,还是眼瞎了,饭不会自己吃吗?碗自己拿着,不吃就饿死算了。”
对着陈景迟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
陈景迟面无表情,谭卿倒是听得不禁心虚,好像又害他挨骂了。
“爷爷,其实是我——”
“放心吧,您孙子还饿不死。”陈景迟接过她手中的碗,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再说还没给您娶孙媳妇呢,哪能饿死不是?”
老爷子一听这个,脸色又缓了缓:“这还差不多,对了,卿卿啊。”
这几天,两人熟悉了不少。
老爷子把她当自己孙女似的喊:“我和陈景迟他爸商量了一下,我们要不先带你回京宁,你过年都还没回去看过父母吧。”
陈景迟脸色僵了僵:“那我呢?”
“哦,你啊,我给你找了个护工,明天就可以过来照顾你。”
“......”
_
第二天,陈景迟就出了院,一副谁也拦不住的架势。
主要是他再不出院,女朋友可真的要被老爷子带走了,他才不要和什么护工在这大眼瞪小眼呢。
恨不得马上就走,收拾东西时都带着一股没由来的脾气。
谭卿看得无奈又想笑。
老爷子在一旁,她也不好意思哄。
等上了车,林叔和老爷子坐在前排,她才趁两人不注意时,凑过去在他下巴上飞快地亲了一小口。
“别生气了。”手在他掌心上轻轻点了点。
陈景迟当即就弯了弯唇角。
只不过说出口的话还是那么不依不饶:“不够啊,等回去再补偿我。”
“行是不行?”
谭卿:“...行。”
因为要带着慢慢,他们是开车回的京宁,陈景迟身上有伤,老爷子年纪大了,而她一个回国没多久的又没有国内驾照。
开车的重任都落到了林叔一个人身上。
十多个小时的车程,中间停了好几个服务区,到后面,谭卿坐得也困了,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陈景迟捞到了怀里,睁开眼,额头在他肩膀上下意识地蹭了蹭。
“到了吗?”
“马上。”陈景迟拿掉她身上的毯子,“先把衣服穿上,待会下车会很冷。”
“嗯。”
谭卿穿好衣服,思绪逐渐清明,悄悄瞄了一眼前座的两人,从陈景迟腿上下来,望向窗外。
车子已经进了三环内。
正月里,京宁的街道上比平时安静了不少,一幢幢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外少了来来往往的人点缀,显得有些清冷。
但灯光依旧在夜色中璀璨的流动,像是诉说着这个城市经久不衰的繁华。
“陈景迟。”她托着下巴,很轻地叫了他一声,眼神里有几分为难。
陈景迟看出来了:“是要先回家吗?”
“嗯。”
“云栖珑庭?”
“不是,我想去我妈那。”她报了一个地址,陈景迟让林叔调了个头,老爷子也没说什么。
毕竟还是得尊重小姑娘的意愿。
两人也没到那一步,人家肯定得先回自己家。
林叔把她送到小区门口,陈景迟下车送她回去,这段时间两人几乎天天都在一起。
这下要分开,多少有点不适应。
“我什么时候可以来找你?”还没分开,就在计划下一次的见面了。
谭卿:“都可以。”
她不像陈景迟家里亲戚朋友多,正月里得忙着走访拜年。
陈景迟:“那我要不今晚和你一起回去?”
这么突然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还没和我妈说......”似乎有点为难。
陈景迟握着她的手捏了捏:“开玩笑的,我什么都没准备,就这么上去,你妈到时候以为我想空手套白狼怎么办?我下次再来。”
“嗯。”
“到了给我发个信息。”他又嘱咐。
“知道了。”谭卿语气还是一贯淡淡的,心里却甜得冒起了小泡泡。
上楼后,推开门,余惠萍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一个娱乐节目。
她原来是个很爱交朋友的人,心态,打扮,生活方式都比同龄人年轻不少。
但这几年,大概是因为她那件事,她整个人也萧条下去,平时极少出门,也不爱交朋友了。
“妈。”她放下包,叫了一声。
余惠萍愣了一下,喜出望外地站起来:“你不是有事吗,怎么回来了?”
“处理好了。”
“那...吃晚饭没,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谭卿本来想说不用,但话到嘴边改了口:“没,弄点面条吧。”
“行,那你先坐会。”
余惠萍说着往厨房走,很快,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出来,上面还加了两个煎蛋。
谭卿坐在沙发上吃完,将碗放在茶几上,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猜到她想问什么。
“是魏历华的事。”
“他,又干什么了!”余惠萍难得有声音这么激动的时候。
“没什么大事。”谭卿安抚了一句,把事情简单和她说了一遍。
余惠萍听完还是后怕:“那...那孩子没事吧?”问的是陈景迟。
谭卿也不想她再愧疚:“没事,皮外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今天是他送你回来的?”
问起这个,谭卿突然想到:还没给某人回消息呢。
她摸出手机,对方的消息正好进来:【到了没,女朋友?再不回我要上去逮人了。】
请离我远点:【到了。】
她边回,边走到窗边,她租的这套楼层不算高,眯着眼仔细搜寻,能看到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被路灯拉得修长,又有些孤单。
请离我远点:【你快点回去吧,不冷吗?】
c:【关心我啊。】
谭卿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也有傲娇的一面,给点甜头,尾巴就能翘上天。
她一时没想好回什么。
c:【放心吧,你男朋友身体素质好着呢。】
请离我远点:【可是大晚上在外面吹冷风,好傻。】
大概是有点破坏氛围,那边沉默了良久没回。
谭卿有点心虚:【你生气啦?】
c:【没有,傻子要回家了。】
......
和她较劲呢。
谭卿也不理他了。
过了一两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
c:【你要不要把现在微信名改了?】
请离我远点:【改成什么?】
c:【卿卿。】
代入一下他念这两个字的语气,谭卿心里好像有一块地方塌陷了。
一开始还能稍微拒绝一下,后来在对方发了条语音过来,就没了定力,乖乖听话改了。
改完后。
她刷新了一下,才发现对方昵称也换了,明晃晃四个大字——
吾爱卿卿。
“好心机!”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余惠萍走了过来,往下看了眼,“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吗?”
谭卿:“嗯。”
“挺好的,他性格很好,说话情商也高。”余惠萍评价了一句。
谭卿愣了愣:“你们见过?”
“嗯,之前在黎川,他送你回家那次,我后来下去碰到他了,他应该也认出我了,我们就随便聊了两句。”
谭卿回想了一下:“那魏历华也在?”
“他当时去开车了,在车上等着。”
怪不得,时隔这么多年,魏历华能那么轻易认出他,估计他在车上等的时候看到陈景迟了。
而陈景迟没看到他。
“怎么了?”余惠萍有些不解。
谭卿怕她愧疚:“没事,随便问问。”
余惠萍:“嗯,他现在对你好吗?”
“很好。”
“那就行,卿卿,”她难得这样叫自己,声音里有种别样的温柔,“遇到真正爱你的人,不要错过。”
“我知道,你也是。”
不要因为淋过一次雨,而不敢再走出去。
跨出那一步,或许早就是一片灿烂的阳光。
_
陈景迟的生日是在立春,二月四号。
立春为岁首,东风送暖,万物复苏,希望更迭将至。
很美好的寓意。
但谭卿这几天闭关熬夜准备的礼物,还是没能完成。
她想把之前《玫瑰河》的故事整理成一本画册。
之前删掉的那个连载帖内容,她从贴吧各种分享灌水帖以及自己电脑里的一部分存档文件中收集得差不多了,有些场景甚至还精细地修缮了一番。
只不过,联系出画册的厂家临时出了问题。
她又花高价找了另一家,因为要保证质量,估计在他生日前是拿不到了。
而另一边。
被晾了几天的某人,最近做什么都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样子。
微信微信半天不回。
电话,又说在忙。
自从在一起后,陈景迟都没有跟她分开过这么久。
于是,生日那天,没收到她祝福的人彻底忍不住了,搜罗了一堆老爷子的好东西,拿起车钥匙,就准备出门。
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的时雨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哥,你去哪啊?”
陈景迟没耐心理她。
时雨:“爷爷,哥他要离家出走!”
“......”
她这一喊,陈在礼放下修盆景的剪刀从外面走进来:“你去哪?马上吃晚饭了,今天你生日,你爸买了好多菜,你舅舅和你外公待会也要过来。”
“我去我女朋友家吃。”他不轻不重地丢下一句。
老爷子搓了搓手:“那,也行吧,路上开车慢点。”
“嗯。”他点头,换好鞋子。
时雨立马跳下沙发,踩着拖鞋跑过去,拽住他袖子:“哥,能带我一起去吗?我也想去我女神家吃晚饭。”
“不能。”他扯开她的手,拒绝得丝毫不犹豫。
“哦,无情。”
陈景迟到的时候,谭卿正在房间里画画。
既然画册来不及了,那就画一幅现成的先送给他,画的还是那种可以用画框裱起来长久保存的油画。
油画她大学有修过,但不属于她的强项。
从材料,构图,到动笔,按照预想的进度,差不多可以赶在今晚之前画完,装裱。
但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他,自己今天总是频频走神,而且看着自己的手,莫名还会想起上次在医院的放纵。
真的不忍直视了。
她丢掉手里的颜料,把头埋进膝盖里,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准乱想。
就在她心态平复完,打算继续赶工时。
门被敲了敲。
“妈,我不饿,你先吃吧。”再磨磨蹭蹭,今晚都要弄不完了。
但余惠萍今天好像挺固执,又敲了两下。
她叹了口气,想擦一擦身上手上的颜料,但又发现无从擦起,只能脏兮兮地走过去。
用胳膊肘压了一下门把,打开。
“我说了你先——”话音未落,男人修长的身形在她背后笼罩出一片阴影。
他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搭在门把上,眼皮微挑,懒洋洋地看着她。
谭卿把两只手藏到身后,震惊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你还记得你有个男朋友吗?”
作者有话说:
陈狗:老婆以后把我们do的姿|势画下来怎么样?
卿卿:你在说什么!(捂你嘴)
还是没写到要写的地方,不过快了,正文也快完结了,希望能把这个故事写得完整性高一点~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ジ豆乳24瓶;纵然沦陷10瓶;芒芒gogogo、杰子1瓶;感谢各位宝贝,晚安~
◎最新评论: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觉得挺好】
【啊啊啊啊】
【甜,我要去种山楂树了,种多点给你们砍!哈哈哈哈哈】
【可爱的老爷子哈哈哈哈哈陈狗果然是陈狗】
【老爷子太可了】
【甜甜的就表示快要结束了】
【老爷子阳台那段炫耀对话也太可爱了吧,傲娇人设简直了!陈狗越来越会了,大大慢慢写,我感觉每个人物都很生动~】
【笑死了陈狗你也太会想了(jing)】
【啊啊啊啊啊啊所以下章才是do吗,记得发car到微博上嘿嘿嘿】
【画下来我不介意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就画下来!!!!!!!!!!!!陈狗360°旋转各种d,o,i姿势!!!!!!!!】
【我想看作话里的内容】
【咿咿呀呀】
-完-
第68章 、天堂鸟
◎我活多久,就爱她多久。◎
他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来兴师问罪的。
谭卿眼睫轻轻眨了一下,低下头,不说话。
陈景迟其实没有真要责怪她的意思。
之前来的路上因为这些天被她忽视而生出的一丝郁闷,早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了。
现在,见她又一副做错事等待发落的可怜样,心更加软得不行,声音不自觉地缓下来:“生气了啊?”
“没有。”
“没有板着个脸。”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脸蛋,“在画画吗?脸上也弄得和小花猫似的。”
没照过镜子,这她自己还真不知道。
不过脸上五颜六色的,光想想就很傻。
谭卿下意识地伸手,想拿袖子去擦,被他握住手腕:“干了,别擦,用水洗。”
“嗯,那——”谭卿回来后,住的是主卧,里面有卫生间,但他要是进来,靠墙一侧的画板就被暴露无遗了。
半成品,暂时还不想让他看到。
谭卿用另一只手肘推了推他:“出去洗吧。”
陈景迟看了眼她故作镇定的神色和视觉死角那一侧溜出的光线,唇角轻挑了一下:“好。”
_
余惠萍还在厨房忙碌。
走进卫生间后,谭卿看着给自己折着袖子的男人:“是我妈给你开的门吗?”
“不然呢,我长得像小偷还是强盗?需要偷偷进来?”
谭卿听着他这自嘲又有点委屈的语气,忍不住笑:“强盗。”
小偷可没他这嚣张的气势。
陈景迟:“那强你。”
“......”
还是个流氓。
“行了。”陈景迟也不再逗她,握着她的手挤上沐浴露,放到温热的水流底下一点点揉着。
被晕开的颜料顺着两人指缝滴落,溅在瓷白的洗手池上。
动作太过于缓慢。
谭卿总觉得这人做什么都能染上几分旖旎勾人的情调。
杀伤力太大。
她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冲干净,又把人推开,撩了把水,粗暴地洗完脸,擦干。
“你今天把慢慢,带过来了吗?”
上次下车,她一下不好收拾,陈景迟就把慢慢留在车上。
“没,时雨在养着,放心吧,吃得睡得比我还好。”
又扯上自己,好像在控诉自己不够关心他,谭卿现在是发现恋爱里的男人有多幼稚。
居然和一只宠物攀比。
无奈地走近一步,伸手掐了掐他下巴:“你没吃好睡好吗?”
“没有,你不在,食不下咽,寝不能安。”他懒懒地靠着洗手台。
为了配合她的高度,还特意弓下背。
好叫她能看得更清楚。
眼窝处确实有一片淡淡的青灰,眼底也盘结着细红的血丝。
谭卿一时都无从反驳,有些心疼。
陈景迟得寸进尺:“而且今天还忘了我生日。”
“没有。”祝福确实还没发,她有点没底气,“我给你订蛋糕了,没收到吗?”
蛋糕?
好像傍晚他出门前,确实送来一个,时雨去签收的。
当时他以为是她订的,放在一旁就没管。
别待会被他们给拆了。
想到这,陈景迟摸出手机,点开时雨的头像:
【你下午拿的那个蛋糕是谭卿订的,别拆,帮我先放到冰箱里。】
发出去后,那边大概是没看到。
他又拨了个语音电话。
对方挂断。
吾爱卿卿:【?】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似乎有难言之隐,断断续续卡了好一会儿,才发过来一条。
【哥,和你说个事,你别生气。】
陈景迟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毛毛雨:【那个蛋糕,已经被潇哥拆开,吃了(扑通跪下jpg)】
......
陈景迟血压一下有点高,点开朋友圈,第一条就看大张旗鼓的罪证。
英俊潇洒潘大帅:「陈狗今年的蛋糕有点可爱啊,那就祝他早日破处,早生贵子。」
配图是一张没吃之前的蛋糕照片。
款式很别致,上面还做了一个精细度不错的小人,卡通版的,但神态又冷淡又酷,手里拿着一座奖杯,底座上是他的名字,还有一串英文前缀:
Nothing can stop,You are the glory of freedom。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是自由的荣光。
这不是他曾经拿最佳导演时,颁奖词的最后一句吗?
那片颁奖文稿在那晚算是艳惊四座,后来还在网上火过一阵,尤其是最后这句,一度成为过不少人的个签。
是写给他的。
谭卿曾经用小号在一个安利向博主的评论区,写给他的,后来被一个文字编辑要了授权。
对上他眼里闪过的错愕,谭卿坦白:“那个视频,我看过,只不过有点遗憾,没看到你。”
这些年,虽然知道自己该放下,但很多时候,她还是无意识地会去关注他的消息。
那些颁奖活动,他都没出席过。
陈景迟揉了揉她脑袋:“没事,以后还有机会,你想我去吗?”
“不知道。”
“那就以后再想。”
他又放大那张图片,仔细看了看,保存。
毕竟等他明天回去,只有一堆残骸了。
退出来时,还是忍不住,吾爱卿卿:【傻逼吗你!】
英俊潇洒潘大帅:【?干嘛骂人啊你。】
潘潇有点摸不着头脑,以前自己还给他发过更乱七八糟的贺词,也没见他生过气。
他一头雾水地私戳问了一句。
很快得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一分钟后,谭卿的手机连着震动了几下,两张截图传了过来。
英俊潇洒潘大帅:【你和阿迟吵架了?】
卿卿:【没有。】
英俊潇洒潘大帅:【那他吃错药了,一上来就这么暴躁,还拉黑我。】
愤慨地控诉了一堆。
谭卿瞄了一眼他的脸色:【没事,他可能心情有点不太好。】
敷衍地解释了一句,放下手机,轻轻抱住他的腰:“别生气了,我给你重新订一个。”
“不用了,麻烦。”
“不麻烦啊。”就是不知道那家店还有没有在营业,她需要打电话过去问一下。
被他一只手扣住腰:“谭卿。”
“嗯?”
“让我亲一下。”
他这个人,在这方面一向很没信用,说是一下,咬着她的唇厮磨了好久都不肯放。
直到外面走道里传来了余惠萍的脚步声,才在她水迹莹亮的唇角轻啄了一口,勉为其难地松开。
开了门,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礼貌地叫人:“阿姨。”
好看的人总是在讨人欢心上有优势。
余惠萍很买他的账,得知是他生日,又特地去做了一碗长寿面。
余惠萍原来其实是个很健谈的人。
而陈景迟,又极具沟通天赋。
虽然大多数看着一副散漫的姿态,但真要想和你聊,三两句就会你套进他的思路。
不会显得趋炎附势,也不会高高在上。
所以,他同性缘一直很好。
除了潘潇那几个发小,像李偲航他们这种学弟,还有业内同行,合作过的工作人员也是打心底里对他印象好。
长辈也不例外。
饭桌上,气氛难得的轻松随意。
余惠萍也褪去了往日的小心翼翼,找回了一点原来随性的影子。
吃完饭,他帮忙去洗碗。
谭卿找了个理由先回房。
余惠萍听着关门声响起,想了想,还是开口:“小迟,可以这么叫你吧?”
“您随便喊就行。”
“嗯,卿卿她很喜欢你。”
陈景迟:“我知道。”
“她有没有和你说过她爸爸的事。”
有点沉重的话题。
陈景迟:“说过的。”
“她从小就过得挺辛苦的,也怪我,年轻的时候光想着爱情就结婚生孩子,后来才发现负不起责任,她爸又是个很懦弱的人,总是怨天尤人。我俩隔三差五地就吵架,吵得凶的时候谁都不肯去幼儿园接她,她每回都自己默默回来,特别是冬天,她有时候要走一个小时才能到家。”
没有亲眼见过那个画面。
但稍一想象,那么小的她,在那么冷的天里独自回家,说不定有多少潜藏的危险。
陈景迟心就被揪得发疼。
“我们都以为小孩不懂,但卿卿其实很聪明,只是不说,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画画,用那种水彩笔,画我们一家三口。”
余惠萍咽了咽情绪:“我那时候也是真的自私,只想着自己,后来就和她爸离婚了,再后来她爸出了意外,她被送到了福利院——”
“福利院?”
“嗯。”余惠萍说,“规模很小的一家福利院,环境很差,她估计是因为我离婚没带她走,以为我不要她了,宁愿被送去那样的地方也不说自己有妈妈,我后来找过去的时候,她整个人又瘦又小,营养不良,和生了病一样。”
余惠萍顿了顿,声音因为愧疚低下几分:“我以前确实是个很不负责任的母亲,后来想弥补,她也不和我亲近了,我自己也选择逃避。不过她还好遇到你了,原来她性子很冷的,老师也给我打电话说过她不太合群,和你在一起那段时间,她笑得比高中三年都多,你们拍电影那会,她还主动找我问能不能帮忙介绍后期团队,我猜肯定是因为你。”
其实陈景迟一直不觉得自己对她有多好,现在更觉得自己畜生。
那段时间,他顾此失彼,真的忽略了她好多情绪。
余惠萍见他眉心紧紧拧着:“和你说这些,我是有点私心,我希望你能一直爱她,在感情上,她像她爸,认准一个人,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如果你哪天变心——”
“不会的。”陈景迟打断她,又觉得什么誓言太空泛,喉结生涩地滚了滚,只能挤出一句。
“我活多久,就爱她多久。”
“嗯。”
收拾完卫生,余惠萍也没问他留不留,自己回了房。
陈景迟在沙发上安静坐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不回去,轻手轻脚推开了谭卿的房门。
屋内灯光柔和。
她跪坐在地板上,脚边是一罐罐颜料,指尖上沾满了各种色调,还在聚精会神地画着那副画。
不难看出,画中的人是他。
陈景迟站在那看了一会儿,蹲下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
纤细的身子明显颤了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谭卿回过头:“你怎么还没走?”
“嗯,不走了。”低沉的声音拂过耳侧。
谭卿有点痒,又想起来去遮他眼睛:“你别看。”
“画的不是我吗?为什么不能看?”
好吧,还是被看出来了。
“没画好。”她老实说。
陈景迟:“没事,反正人都在这了,不用睹画思人了。”
“......”
“才不是睹画思人,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她解释,“你快点放开,不然今晚画不好了。”
“没关系,既然是给我的礼物,随便什么时候送都行,先去休息。”
他说完,另一只手穿过她腿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谭卿挣了两下,没挣开,被他抱到了卫生间。
暖风开得很热。
陈景迟调好水温,谭卿见他一副要帮自己洗的架势,有点放不开:“我想自己洗。”
“嗯,有事叫我。”
“好。”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关上门出去。
洗完出来,他坐在床边,耐心地替她吹干头发,动作格外轻柔。
谭卿感觉他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了啊?突然对我这么好。”
“以前对你不好吗?”
“没有。”以前也是好的,但现在,他有种把自己当成什么易碎品的小心翼翼。
太奇怪了。
“我渴了,想喝水。”试探地戳了一下他下巴。
“我去倒。”
几分钟后,男人端着水回来,水温正好,递到她唇边,连杯子都不用她哪。
谭卿狐疑地看他:“陈景迟——”
“我去洗个澡。”
“...你有衣服换吗?”
“我可以不穿,你介意吗?”
其实他今天下午出门前才洗过换的干净衣服,里面的卫衣直接套上也没问题。
但谭卿真的认真思考起来:“我柜子里有一条你的裤子。”
“?”
谭卿怕他多想:“上次收拾东西回来时放错放到我行李箱了。”
他拉开衣柜,翻了翻,果然有一条,“内裤没有吗?”
“我又不是变态。”
行吧,不多求了。
看着人走进卫生间,谭卿解开他手机随便翻了翻,也没有什么异常啊。
怎么突然不对劲。
难不成是——
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她放下手机,等着对方出来,但他这个澡洗得比自己还墨迹。
足足半个小时,水声才停。
陈景迟身上只松松垮垮套着一条运动裤,上身披着条浴巾:“我睡哪?”
“睡地上。”
“嗯。”他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就要躺下,谭卿立马拉住他手腕,“我开玩笑——”
话音未落。
她手被冰得颤了一下:“你洗冷水澡?”
虽然已经二月,但京宁最近的温度还在零下。
这么冷的天,他冲了半个小时冷水澡?!
“你是不是疯了啊!”她难得这样气急败坏,眼眶都泛起一层红。
陈景迟想安抚地摸一摸她的头,但又因为身上一股冷气,不敢伸手。
“没事,洗完就暖和了。”
谭卿真的被气到:“是不是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没——”
“你别骗我。”
他抿了抿唇,声音淡淡的:“也没什么,就说你小时候是个小可怜虫。”
“你才小可怜虫。”谭卿猜到大概都是戳他心窝子的话,“陈景迟,我也没那么惨,真的。在滨阳的时候除了没朋友,也没挨过饿受过冻,搬去黎川之后,没多久就认识了邰蓉,她对我很好,后来又遇到了你。”
虽然听着像粉饰太平的话,但她其实真的从来没给自己盖上过惨的标签。
毕竟比她过得艰难的人还很多。
至少余惠萍后来没让她受过物质上的苦,光这一条,已经比大多数人幸运了。
即使确实挨过一道不完美的伤痕,也被他的用温柔一点一滴,尽数抚平了。
她掀开被子,把人拉到床边,坐过去,搂上他劲瘦的腰,钻进他怀里。
“不准动,给你暖暖。”
陈景迟捏紧了垂在一侧的手。
他自认为从小到大最值得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的自控性,但在她身上,完全失效。
不管洗多少冷水澡,在她靠近的一刻,欲望汹涌复燃。
身子很快热烫起来。
是血液里都在翻滚的热,在侵蚀他的理智。
谭卿听着耳边那如雷的心跳声,不是感觉不到。
“陈景迟。”
“嗯?”声音都滚着哑。
“我没说不让。”她跪起来,手轻轻搭在他脖颈后。
他肩上的浴巾滑落下去,绷紧的手臂箍住她的腰,眸光深暗:“你再这样勾我,我是真的会在这——”
“嗯。”她截断他的话,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呼吸顿时粗重几分。
他箍着她那只手紧了紧,另一只手从自己外套里摸出一个小盒子,膝盖分开她的腿,将人压了下去。
滚烫的身躯紧跟着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潘潇:你看,生日祝福这不就,实现了?我他妈还要被你拉黑!
肯定不会太详细的,阿晋可是很口口口的,详细的想看的宝贝多的话,完结后wb seeyou(嘘~)这章有红包,周末愉快!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白13瓶;摘星的鱼'2瓶;感谢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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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
【期待详细车车!!!!!!】
【可以多更点吗哈哈哈哈】
【see you啊哈哈哈】
【客官,您点的营养液,本店接受以更新来付款哦。】
【see u~~~】
【啊啊啊啊啊啊】
【期待哈哈哈哈哈哈~】
【就很期待,嘿嘿嘿】
【我已经准备好小凳凳了】
【微博号是什么作者大大】
【see you】
【陈狗吃肉!】
【哈哈哈?、】
【地雷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完-
第69章 、天堂鸟
◎我还有的穿?◎
谭卿不是没看到他手里的东西。
崭新的,外面那层塑封膜都没撕。
“你早有准备!”她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被蛊惑进狼穴的羊羔,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控诉了一句。
而“罪魁祸首”也大方承认:“嗯,我每天都带着。”
“......”
谭卿伸手抵了抵他肩膀。
“反悔?”
也不是,主要是她真的挺紧张的。
大概是看出来了,下一秒,男人撑着手臂起身。
这是放过她了?
谭卿觉得他也挺遭罪的,每次都箭在弦上了,又生生止住。
总这么搞他以后不会彻底没兴致了吧。
正纠结着。
头顶的灯“啪”一声,突然灭了下去。
黑暗中,她听到塑封膜被撕开的声音,来不及辨别,男人重新压了下来。
这回,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
“帮我解开。”热烫的气息贴着她耳边,谭卿身子颤了一下,手被他握住。
往下,顺着紧实绷紧的腹肌,没入进去。
在她手心不止一次了。
但今晚,有一种蓄势待发的强烈存在感。
谭卿碰了一下,被烫到似的,手僵了僵,身后的搭扣被轻轻一挑。
没了束缚感。
他再也不是七年前那个生疏而不得其法的少年。
而自己,却依旧会因为他的一点亲密触碰就悸动得不知所措。
是身体对他的本能反应。
像刻进骨子里的基因迷恋。
包装袋“刺啦”一声被撕开,他覆下身,轻轻咬住她耳尖:“帮我戴吗?”
她呼吸已经开始乱了:“看...不清。”
“行。”
没有再为难,或者是更重要的事迫在眉睫,他不愿意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和她纠缠。
_
真正属于他的温度,终于深入进来。
和想象中的还是不同,一开始,她还有余力去感知,到后面,意识早就被撞得支离破碎了。
自己就好像一尾被海浪拍上岸的鱼,粗糙的泥沙磨得那光滑的皮肤干渴,热烫。
奄奄一息时,又一个汹涌的浪头,将她卷回海里。
如此反复。
最后海浪平息时,她也没了一丝游动的力气。
只剩下鱼尾不时倦怠地摆动一下,确保自己不会掉进无限的深海。
陈景迟从背后揽着她的腰,指尖撩开她耳边汗湿的头发,指腹一下下轻蹭着她的脸。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只有频率不一的呼吸声,提醒着彼此还清醒着。
“累吗?”他气息归为平静,先开口问了一句,声音染着情潮未褪的低磁。
谭卿眼睫颤了颤,睁开:“我想去洗澡。”
“嗯,去吧。”他懒懒应了句,手却没松开,反而把人往怀里更深地压了压。
又动了一下。
这人是真有点流氓。
谭卿被弄得一下倒吸了口凉气:“你先...出去。”
“嗯。”无动于衷。
谭卿胀得难受:“陈景迟!”
“知道了,抱你去。”他松开手,将她翻了个身。
谭卿没要他效劳,扯过一旁被压皱的衣服,随便套上,摸着黑爬到床边。
陈景迟跟着坐起来,握住她手腕:“里面地很滑,你别腿软摔了。”
“你才腿软。”谭卿抽回手,扶着床沿,脚尖沾地的那一下。
好像确实有点软。
不过也没叫他看出来,只是顿了片刻,就往卫生间走去,“砰”的一声甩上门。
陈景迟靠在床头,弓下背,忍不住笑。
出来时,床边开着一盏昏黄的壁灯。
床单已经换过了。
换下来的也没叠,就乱糟糟揉成一团,丢在地板上,仔细看,还残留着两人的“罪证”。
谭卿瞥了一眼,就别开脸,目不斜视地走到床边。
陈景迟没穿衣服,被子松松垮垮地拉到腰间,另一只腿还横在床沿。
谭卿踢了踢:“让我过去。”
“嗯。”他掀开被子,屈起腿,很好,下面也光着。
谭卿目光不自觉看向某处,有一瞬间的停滞。
“要不要拍下来欣赏啊?”他也抬起头,不着调地笑了声。
“......”谭卿赶紧越过他,爬上床,挪到自己的位置上躺下,忍不住嘀咕,“裤子都不穿。”
“我还有的穿?”
谭卿想到和床单一起丢到地上的内裤,脸又烫了起来,转过身,背对着他:“你快去洗澡。”
“知道了。”他揉了一把头发,起身。
“再说谁要欣赏,自恋。”走出两步,听到被窝里的人又小声吐槽了一句。
他脸黑了黑,又折回去,俯下身,一只手把被子往下拉了拉,盯着她:“你说什么?”
“说你再不去洗澡,容易感冒,我......”
“你怎么?”
谭卿闭了闭眼:“我会心疼。”
“嗯。”他似乎满意了,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替她捏好被角,起身。
身体其实已经很累了。
谭卿没等到他出来,就地抵抗不住,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醒来,是在半夜,被热醒的。
不是她自己,而是身边抱着她的那个人,身上的温度烫得过分。
脸也不正常得红。
这是真的发烧了吗?谭卿伸手去探了一下他额头,真的好烫。
“陈景迟?”叫了两人,他眉心蹙了蹙,并没有醒。
谭卿赶紧拿下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套了件外套起身,翻出柜子里的体温计,用酒精擦了擦,放到他腋下。
五分钟后,拿出看了一眼,38.5℃。
果然是发烧了。
自己房间没有药,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打开过道的小射灯,在客厅里搜寻了一番,终于找到一袋感冒药和消炎药。
怕待会余惠萍出来。
她没细看,去厨房拿了壶热水,悄声回房。
陈景迟这个人真的很难伺候,药喂到嘴边,怎么都不张开。
谭卿没办法,怕再耗下去就冷了,只能先含进嘴里,在喂给他。
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一贴上他的唇,就肯乖乖张开了。
离开时,还不肯放地咬了一口,谭卿痛得轻嗤了一声,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
他大概也疼了,蜷缩着转过身。
身上的被子跟着卷过去,露出大片的背,谭卿这才发现他拆了线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裂开了一点。
有浅浅的血丝冒出来。
怪不得之前总避着不让她看。
该不会是伤口裂开才引起的发烧吧?
谭卿也顾不上生气了,又找了点消毒的药,小心翼翼地替他处理完。
在他身侧重新躺下后,她没闭眼。
他生着病,她不敢睡,就那么静静地守着,时不时用手摸一下他滚烫的额头。
一直到天边开始泛白。
他身上的温度终于退下去,背上也出了一层汗。
谭卿眼眶酸痛,松了口气,帮他用纸巾稍微擦了擦,疲惫地闭上眼。
陈景迟是中午醒来的。
彼时,谭卿正在厨房煮粥,余惠萍下午有事,先出去了。
她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很少做饭,再纠结着应该叫外卖点两个菜,还是自己炒时。
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捞进怀里。
箍得很紧,紧到要把她嵌入自己身体的那种。
“陈景迟,你——”男人喘息很急,贴着她后背的心跳重得她都能感受到。
“你先放开,我有点疼。”她放缓声音,禁锢着她的手慢慢松开。
谭卿转过身,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额前的黑色碎发濡湿,脸色苍白,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有一股说不清的冷冽。
“你,怎么了?”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很凉。
“陈景迟?”
又叫了声,男人眸光终于动了动,握住她的手,把人拥进怀里。
这次很轻。
掌心覆在她背上,安抚地拍了拍:“没事。”
很反常。
谭卿试探问:“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沉默,她就挣开,抬头盯着他,有一种势必要等他说出口的决绝。
陈景迟扛不住,眼睫垂下,遮住里面的情绪:“我梦见你根本没回来。”
其实她不在身边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做这个噩梦,梦到她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实际上,自己根本没有找到她。
尤其是一觉醒来,视线里看不见她,会让他更怀疑,要翻翻和她的聊天记录或者听到她的声音。
那种强烈的恐慌才会淡退。
谭卿心被锋利地刺了一下,去寻他的目光:“陈景迟,我真的回来了。”
“嗯。”
想让他确信,她又握住他的手,指尖穿过他指缝,十指紧紧相扣:“我也不会再走,刚才出来,是因为想给你煮点粥,你昨天晚上发烧了。”
陈景迟不是完全没知觉。
昨晚她给自己喂药,擦汗,其实他都有模糊的印象,想让她别那么紧张。
但头疼得又睁不开眼。
“嗯,煮好了吗?”
谭卿:“没有,刚煮下去,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菜。”
“我来弄吧。”
谭卿不放心:“可是你脸色好差,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没事,不难受了。”
其实是骗她的,头还是昏昏沉沉,整个人提不起力气,但看她眼底的倦意也很明显。
最终还是将人抱回房。
自己折回厨房,简单地炒了两个菜,盛出煮好的粥,推开房门。
床上的人已经睡熟了。
睡颜安静温柔,陈景迟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还是舍不得吵醒她。
毕竟昨晚她那么累,又没怎么休息。
他自己随意吃了几口,收拾完,顺便把昨天换下来的床单衣服都趁机洗了烘干。
再次回到房里,他拉上窗帘,掀开被子,在她另一侧躺下。
把人轻轻捞到怀里。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格外沉。
醒来,外面的路灯都亮起了,余惠萍也已经回来,但没进来打扰他们。
谭卿有点尴尬,毕竟这种情况,怎么看怎么像是因为纵欲过度才睡到现在的。
陈景迟看她脸上的郁色:“要不,我把晚饭给你端进来吃?”
“不要。”
这样显得她下不了床一样。
“那怎么办?”
谭卿:“你先出去。”
行吧,再不听话,她估计真要恼了。
谭卿换了件蓝色的高领毛衣,出去时,陈景迟和她妈正在餐厅里聊天。
她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倒了杯水:“睡了一下午,你感冒好点没?”
问的陈景迟,很刻意。
余惠萍:“小迟生病了啊?”
谭卿:“对,昨晚突然就发烧了。”
余惠萍看了眼阳台上挂着的床单,眼神有点微妙。
陈景迟脸色垮了垮:“没什么事,今早醒来就好多了。”
“那就好。”
吃完饭,谭卿不许他再留了。
不然,估计又一夜都不能消停。
“在你妈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谭卿送他到门口,关门时,男人鞋尖突然抵住,调侃了一句。
谭卿:“没有,本来就是你自己,做一次...就发烧了。”
“一次?”
男人的关注点总是格外出人意料。
“两次?反正差不多。”她声音淡淡的,好像真是在嫌弃他不行。
陈景迟头又疼了起来:“搬去和我住。”
谭卿意外地“啊”了一声:“为什么?”
“让我把面子挣回来。”
“......不要,我妈都没——”
“她同意了。”
“?你问她这种事?”
陈景迟没觉得哪里突兀:“总得得到未来丈母娘的同意不是?”
想得倒挺美。
谭卿一开始没同意,但也没捱住几天,主要某人白天总往她这跑。
晚上,就发慢慢的视频给她看。
拍得还是那种远景,显得孤零零的。
谭卿合理怀疑他在利用慢慢卖惨,再加上想起之前他做噩梦,心顿时被搅乱。
不到一周,就妥协了,搬得是他自己房子,一套平层,在黎川市中心。
她带着送他的那幅油画,一起搬过去的。
然而第二天,陈家人那边就听到了风声,说想来这看她。
带头的必然是陈老爷子。
她不陌生,但陈景迟的父母,她还没见过,加上曾经还梦到过他妈妈拿着卡让自己离开他。
心里是千万个紧张。
陈景迟也看出来了:“你没准备好,我让他们别来就是了。”
可这样,会显得自己很没礼貌吧。
本来就觉得自己的印象分不会太高,再弄这么一出——
“不行,你还是让他们来吧。”
“你确定?”陈景迟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把人拉到腿上,“算了吧,不急,等正月十五再带你回去,怎么样?到时候,时雨也在,家里还有几个小朋友,气氛会很轻松,你不用紧张。”
谭卿:“那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有我呢。”
他好像真的替自己把一切都考虑周全了。
有他在,真的让她随时都有一种被人保护着的安全感。
外面多大的风雨,都淋不进来。
谭卿心里一片温热:“那我能干嘛?”
“能——”他扣着她的腰,往腿间按了按,笑得散漫又势在必得,“做。”
作者有话说:
陈狗:得证明一下自己(发烧真不代表我不行
卿卿:男人奇怪的好胜心~
正文快完了,大概两章左右,似乎没人发现我们卿卿的暗恋马甲才是活到最后的(推眼镜jpg)
ps:33章经一个小读者提醒有bug修过了,想看的可以重看一下,女鹅是绝不可能犯罪的,这也挺符合贺商的人设,他虽然精明,但绝对是个有原则,信仰司法的人,及时拉了卿卿一把,悬崖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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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吧做吧我爱看】
-完-
第70章 、天堂鸟
◎心疼我啊。◎
事实证明,男人真的不能随便质疑。
两人最后偃旗息鼓的时候,谭卿已经连眼皮都不想睁了。
结束时是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地赖在那,陈景迟揽着她的腰,把人抱到自己身上,手掌覆在她后背,轻轻顺着。
嘴上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
“还来吗?”
“......”
谭卿不想费劲理他。
背上的手又摩挲到腰间,恶劣地掐了下。
谭卿抬了抬眼:“不来。”
他“哦”了一声:“那还一次就发烧吗?”
“......”还耿耿于怀呢,平时对其他事挺散漫随意一人,在这事上怎么心眼比针尖还小。
谭卿怕他冷不丁地又搞一出,敷衍地应付:“不发烧。”
“这么勉强?”
“一百次,都不发烧,行了吧。”
“......”可以说是十分不情不愿又浮夸了,但看她密长的眼睫轻轻耷拉着。
潮红未褪的小脸上写满了疲倦。
陈景迟没再和她计较,抱起人去了卫生间。
出来后,两人身上都干净清爽,谭卿一沾到被子,就睡着了。
醒来,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
卧室门没完全合上,饭菜的香味顺着门缝飘进来,谭卿看了眼墙角一隅贴心亮着的睡眠灯,坐起,套上拖鞋,往外走去。
开放式的厨房里。
男人穿着一身简单的家居服,手上拿着锅铲,依旧是那副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散漫姿态。
但旁边袅袅升起未来得及散尽的白雾,又给那清冷疏离的背影,添了一丝有温度的烟火气。
谭卿就站在那,静静看了一会儿。
里面的人似有察觉,转过头,唇角牵了牵:“站那偷看啊?想看站近点。”
他真是任何时候,都能打破气氛。
谭卿也没反驳,走过去,从背后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轻轻蹭了蹭。
谭卿其实特别喜欢靠近他。
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让人安心,不自觉地想依恋。
“陈景迟。”她嗓子还有些哑,淡淡叫了声。
男人拿着锅铲的手僵了僵:“你要不还是出去吧?”
“为什么?”
再说,不是他让自己过来的吗?谭卿不理解。
陈景迟:“油烟,太大了。”
“没有啊,油烟机不是开着吗?”
陈景迟不知道她是不是装不懂,一把关掉火,闭了闭眼:“你在这,我不想做饭了,想——”
懂了。
谭卿立马松手:“那我先出去,你...不用弄太多。”说完,溜得比兔子还快。
操!
他终于知道人为什么会想骂脏话了。
_
正月十二,谭卿接到了新年的第一个好消息。
贺商打来电话,说“魏历华”那个案件有了结果,警方查出他参与多起毒品贩卖走私,已经由检方提起公诉。
按照正常的量刑标准,他那种犯罪情节严重还暴力抗检的,死刑是没跑了。
正月十五。
到了两人去陈家的日子,而她的那本画册,也终于拿到手,封面,排版以及材质都是根据她的要求定制的。
和预想的一样,十分适合收藏。
出发前,她避开他,一并放进自己的包里,带上。
去的是小月河那边的陈家老宅。
她之前去过,但这次,目的不一样,心境也截然不同。
即便陈景迟已经提前准备得面面俱到了,她还是难掩紧张。
下车时,又翻出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和妆容,转头问他:“我这个口红颜色,真的可以吗?”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参考自己意见。
居然还不是为了自己。
陈景迟心里有那么点不得劲:“不知道,你让我尝尝。”
“陈景迟,你别闹,我认真的。”
自己也是认真的。
认真地想亲她。
但看她一脸不安的,他还是拿走她手上的镜子,漫不经心地哄了句:“可以,再美我就舍不得让别人看了。”
行吧,勉强相信一下。
谭卿深吸了一口气,推开车门,陈景迟打开后备箱,提了两个礼盒,想了想,又放下一个。
“你干嘛?”
他握住她的手:“让他们自己出来拿吧,我要牵你。”
似乎不太礼貌。
但有他牵着,谭卿心突然安定很多,也就厚着脸皮任她去了。
知道两人要来,陈家今天人很多,
除了一堆脸生的姑姑舅舅,表哥表姐和几个在客厅里玩闹的小孩,还有一位看着和陈老爷子年纪差不多的老人。
面相很亲和,上来就给了她一张卡。
谭卿一时愣住了,不敢接,抬头看向某人。
陈景迟握着她的手往怀里带了带:“我说外公,哪有人一上来就送卡的,你吓到她了。”
原来是他外公,医药行业那个有名的企业家——叶胜德。
“外公...好。”她跟着叫了一声。
叶胜德笑得更开了:“拿着,别听这小子的,又不是给他的。”
叶胜德和陈老爷子不同,对待小辈都是放养式的,而且大方惯了,对一个人好的方式就是给钱。
不收,倒是拒了老人家的心意。
陈景迟替她接过,瞥了一眼,塞进她大衣口袋:“收着吧,老叶给的,不会少。”
“......”
他倒是不客气。
但谭卿还是不适应平白无故收人家钱,觉得口袋都烫烫的,纠结怎么不拂面子的还回去时。
背后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庸俗。”
说话的是陈老爷子,他今天还换了一套正式的唐装,整个人精气神很足。
叶胜德:“是,你不庸俗,你在房间里磨磨蹭蹭半天,准备出什么好东西了?”
两老人多年的情谊了,就喜欢挤兑对方。
陈老爷子不屑地“哼”了声,看向谭卿,马上慈祥地笑了笑:“看爷爷给你准备了什么,肯定比那老东西的好。”
说着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一个梨木的雕花盒子。
光看雕花的工艺就不菲。
打开,里面是一枚玉坠,简单的如意形状,光泽十分莹润,成色也是极好的。
她曾经有一段时间研究过翡翠玉石这些,去过不少交易市场,有买进,也有倒手卖出的。
这个品次,价格少说也赶上她收藏的那支翡翠镯子了。
“爷爷?”
“拿着吧,这是小迟他奶奶留下来,传给未来孙媳妇——”
话没说完,叶胜德笑着拆台:“不是,老陈,他奶奶到底留下来多少东西,之前你送叶岚那个镯子的时候,也这么说的吧?”
陈老爷子面上挂不住,横他一眼:“要你管,我们家祖上宝贝多不行,不像你家底空空,只有两个臭钱。”
叶胜德:“是是是,你们家底蕴深厚,每年都送也没见送完,干脆开个博物馆,都拿出来展览得了。”
两人横眉竖眼。
陈景迟倒是无所谓,从小见惯了,但怕谭卿第一次来觉得尴尬,清了清嗓子,伸手接过,塞给她:“收着吧,爷爷的心意,而且他一向很抠的,难得这么大方,别错过。”
“哎,你这臭小子,我什么时候抠过!”
“那不是可多了吗?”叶胜德替他回答,“什么饭必须吃完才能下桌,草稿纸要写得工工整整不能浪费一块,铅笔剩下一小截都不能扔,我还记得这小子当初想买个那种削笔机,你都不给买,让他拿个小刀削。”
“最后不是给买了吗?”
叶胜德:“是,买的一块钱那种。”
陈老爷子很有自己的道理:“我那是教育他从小就要勤俭节约,再说了钱要花在刀刃上,你懂吗?”
叶胜德:“不懂,我只知道小学的时候他班主任问他为什么不填贫困生申请表,是不是怕被同学发现不好意思。”
“......”
“行了,你俩继续,我带她去见见我爸妈。”陈景迟怕这两人再说下去,会把自己的糗事扒得一点不剩,找了个理由把人带走。
末了,又补一句:“对了,谭卿给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在门口我车的后备箱里。”
两人听得眼神一亮,赶紧往外走,差使几个小辈去搬。
气氛一下安静下来。
谭卿小声问:“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贫困生那个。”乌黑的眼眸好奇心满满地盯着他。
陈景迟抵不住,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小时候过得这么惨啊。”
“是啊,要心疼心疼我吗?”他低下头,凑近她唇边,一副索吻的姿态。
“不要。”
谭卿无情地推开他下巴,但还是被他在脸上偷了个吻。
亲完,还先发制人:“抱歉,没忍住。”
语气是认真又诚恳。
这下,谭卿是一句责怪的话都说不出了,只能挣开他的手,以防他再亲过来,弄花自己的妆。
而陈景迟,也不是没有对策,直接揽过她的肩,继续刚才的话题:“其实老爷子从小对我还是挺好的,虽然有些方面是刻板严格了点,但我记得后来有一次捐款,他给了我一大笔钱。”
“让你出风头了?”
陈景迟:“没有,是匿名的,不过对我的意义很大,所以他其实并不是个小气的人,谭卿。”
“我知道。”陈景迟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身上却没有一点骄奢淫逸之气。
其中不乏有他的教诲。
“那去见见我爸妈吗?”他问。
谭卿迟疑了片刻,点头:“嗯,去吧。”
其实她最没把握地应该就是见这两位,他的父母。
一位,博学多识的外交官;另一位,医药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光想想,就很有心理压力了。
然而在厨房见到那位围着围裙切菜洗菜不停忙碌的外交官先生,以及餐厅里穿着家居服抱着平板看剧的千金。
谭卿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视力出了问题。
“妈。”陈景迟冲女人叫了声。
女人手中的平板滑了一下,赶紧兜住,抬头看着两人,安静了几秒,“刺啦”一声推开椅子站起来。
女人大概五十多岁,但样貌看着还很年轻,五官精致,有一种江南女子婉约的美。
那双桃花眼,陈景迟大概就是遗传自她。
“这位就是,卿卿吧?”对方先开口问了句,声音温和。
“嗯,阿姨好。”
“你好你好。”
即使竭力维持镇定,但显然,两人都有几分不自然。
“陈谈玉,你快出来。”最终,她求救地朝厨房里喊了声。
男人转过身,擦干手,不紧不慢地拉开门,走出来,对两人笑了笑:“中午想吃什么菜,我多做点。”
叶岚:“对,他厨艺很好的,卿卿你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他。”
“都,可以——”
“鲜笋炒肉,清水鱼,豆腐煲......”陈景迟毫不客气报了几个。
陈谈玉:“这不都是你喜欢的吗?”
“我女朋友口味和我一样。”
还挺骄傲。
陈谈玉:“行,那我去做,你们没事就随便坐会儿,或者陪你妈聊会儿天。”
进去后,重新关上门。
陈景迟看了眼对面依旧没坐下的叶岚:“要聊天吗,您?”
“......”
怎么还听出几分打发人的意思,叶岚不理他,“卿卿啊,我们可以单独聊会儿吗?”
老话说“婆媳自古是天敌”。
谭卿没把握她会和自己说什么,一时拿不定。
陈景迟轻笑了声:“叶女士,她禁止私下会客啊,再说有什么是您儿子不能听的吗?”
烦人。
叶岚不爽地看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试探着开口:“也没什么,就是你之前送他的那个画,是在哪定的啊?”
“是我画的,阿姨。”谭卿狐疑地看了眼陈景迟。
他事不关己地别开脸。
谭卿猜到这人肯定偷偷炫耀了,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我,随便画的,可能不太行。”
“没有没有,很好看,他发给他爸爸嘚瑟了好几天。”她眼里隐隐有点期待。
谭卿听出来了:“那您喜欢吗?我也可以帮您画一幅。”
“啊,是吗?”叶岚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但毕竟第一次见面,“会很麻烦吗?”
“麻烦,老费神了。”陈景迟抢先答,“您还是别让她画了,不然她肯定几天睡不好——”
谭卿掐了他一把:“阿姨,他瞎说的,其实不麻烦,我就是很久没画这种有点不适应,画他那张练完手后就好多了,您想要什么色调的,还有风格什么的可以和我说说。”
“?”
他那张成练手的了?
陈景迟皱了皱眉,没等他说什么维护一下自己的礼物,里面的陈谈玉对他招了招手:“你进来,帮我打下手。”
陈大少爷挨着女朋友,表示拒绝。
然而下一秒,就被女朋友推了推:“你快去吧。”
“?”
“陈景迟~”声音软了软。
行吧,还有什么比女朋友撒娇更让人抵抗不住的呢。
他认命地进去。
陈谈玉看他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你妈其实很喜欢她,今天知道你们要来,她一大早起来换了好几套衣服,非一套一套让我选,选完又说不合适,最后我说穿得随意一点你们不会有压力,她才消停。”
怪不得平日里捯饬得最精致的叶女士,今天反常地穿个家居服就见人了。
“知道了,但她现在也要谭卿给她画画。”
“不愿意啊,你妈也给她准备了礼物,看得出来谭卿不是那种喜欢主动收人礼物的,这样有来有回,她心里可能更没有压力。”
陈景迟其实知道。
但这样,他的就不是独一无二了。
有那么一点心理落差。
他淡淡“嗯”了一声。
陈谈玉:“你爷爷也很喜欢她吧?”
“是啊,”一说起这个,陈景迟忍不住呛他,“还不是多亏了您,和他老人家说什么我找了男人。”
陈谈玉:“我这可是在帮你。”
“帮我什么?”
“你还不懂吗?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必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但是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老爷子也是这样,你如果说找了哪个姑娘,他一定会先去考察这姑娘的家世,父母,人际关系,学业...方方面面,最后再通过这些标准来衡量她与你般不般配。”
在洞察人情上,陈景迟其实比一般人通透很多。
说到这里,他就懂了。
这些外在的标准,虽然不能框定这个人的本质,但也是客观反馈的结果。
而这结果说不好就会让老爷子对她产生某方面的偏见。
人一旦有了偏见,是很难摒除先入为主的思想,去真正了解一个人的。
陈景迟不得不承认,他爸还是比他多吃了二十多年饭,这看问题的眼界和角度。
自己还是有点差距。
“陈司长,说吧,想要我怎么感谢你?”
陈谈玉:“去把那几颗芋头刨了。”
“痒手啊。”
算了,出尔反尔不是男人。
他从一堆厨具里翻出个刨子,冲了冲:“那谭卿她的家庭,你是知道了吧。”
“知道,老爷子也知道。”
“?”
“他是年纪大了,又不是痴呆了。”
陈景迟:“那他怎么想的?”
“就很心疼这小姑娘,他的脾气你应该知道,很重情义,一旦先了解认定了这个人,护短。所以,你当初就该先告诉我。”
陈景迟当时心里也有很多个不确定:“告诉你,你就一定会答应吗?”
他是很爱谭卿,没她不行。
但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
陈谈玉:“从小到大,不违法乱纪的事,我哪件没有尊重你的决定?再说,要是真不同意,你还准备和家里闹翻吗?”
陈景迟没说话。
陈谈玉轻叹了口气:“你要是因为她和家里闹,反而无形把责任和压力都推给了她。儿子,一段真正好的爱情,不是为对方放弃什么,一味的放弃只会让这段感情越来越危险,到支撑不住的那一天,放弃的东西都会变成对彼此的怨恨。你要让她得到,要学会妥善处理自己和她身边的矛盾或隐患,这样,以后就算遇到坎坷,你也可以护着她,往前走。”
“我知道,我会保护她的。”
一直保护她。
陈景迟看了眼玻璃门外聊得甚欢的两人:“但你能不能把你老婆先弄走?”
“为什么?”
看那架势,陈景迟不得不担心:“她万一一直霸占着我女朋友不放怎么办?”
“......”
作者有话说:
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愿意开窗。——出自鲁迅先生。
还有一更,现在写了两千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写完,这章先放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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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爸爸的爱情观和亲情观真棒!外交官真没白当】
【好喜欢这章哟】
【陈狗骚到卿卿想骂脏话是个什么概念哈哈哈哈哈】
【终于不锁了!!!!】
【鲁迅的话和最后爱情的观点说的太棒了】
【五小时追平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
第71章 、正文完
◎这个夏天,无比灿烂而盛大。◎
这趟家,陈景迟回得似乎不太开心。
但这里毕竟人太多,也不好像平时只有两人在家时那样哄他。
等到晚上吃饭时,她才趁机在桌下偷偷牵了牵他的手,给他夹了几样喜欢的菜,以示安慰。
而某人,脸色也终于缓和了些。
吃完饭,时雨缠着她去参观自己这些年打下的江山——她的漫画,以及各种各样的周边。
数量庞大,堆了有一个小储藏室。
简单地看了一部分,出来时,陈景迟正坐在沙发地上和小朋友打游戏。
屏幕上显示着“game over”的字样。
“小舅舅,再玩一局!”
陈景迟恹恹地丢掉游戏手柄:“不玩了。”
“不要嘛,我还想玩!”
“两百。”
小朋友掏出自己的红包,数了数,只有一张了,可怜巴巴地拿出来。
“一百不行,没有照你这么砍价的啊。”说着手撑着地面,就要站起来。
哪有人这么狮子大开口忽悠小孩的。
谭卿无奈笑了笑,走过去。
小朋友发现新目标,果断攥着钱跑过来,抱住她的腿,仰头看着她:“小婶婶,你和我玩好不好?”
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陈景迟看她似乎要答应,忙把小朋友拎开:“你小婶婶累了,去找你时雨姑姑。”
自己都还没抱呢。
让这小家伙抢了先。
陈景迟很不满意,把人扣到自己怀里,咬了一口她耳尖:“别理他,那游戏很弱智。”
“......”
幼稚死了。
谭卿:“那你先放开,待会你爸妈该过来了。”
“过来就过来,我亲的是自己女朋友。”他理所当然,又霸道地亲了一口她唇角,“我们回家,好不好?”
谭卿:“可是你妈刚刚跟我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所以你答应了?”
“额,我以为你......”静默三秒,谭卿看着他黑下来的脸,欲言又止。
最后趁着大家都没注意,拉着他轻手轻脚地回到了二楼房间。
_
关上门,也不等他往里走,谭卿就往下拽了拽他的衣领,踮起脚,讨好地去亲他。
另一只手攥着他手臂,但这样的姿势太累。
没亲一会儿,整个人就有点站不住。
陈景迟轻叹了口气,提着她的腰将人一把抱起,放到进门的柜子上,一只手撑在她腿边,另一只手扣住她后颈,低下头。
很深入的一个吻。
分开时,谭卿上半身都支撑不住,靠在他胸口,难受地喘不过气。
陈景迟轻轻顺着她的背:“是你主动的。”
“嗯...”
难得这么乖,陈景迟心里荡漾得不行。
没等她彻底缓过来,就抱起人往里走,被子也没掀,直接放下去,自己也跟着覆下,松软的被子顿时陷下一片。
他手撑在她颈侧,目光深不见底。
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谭卿很清楚他要干什么,伸手抵了抵他肩膀。
“做一次再洗。”陈景迟不由分说地解开她衣服。
“不行,”谭卿侧了个身,躲开,把脸埋进被子里,小声承认:“你那个...被我拿出来,丢家里了。”
陈景迟摸了一下外套口袋,果然空的。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谁让他这段时间,总是欲求无度的。
每回她有微词,还总以什么身体素质不好,要多“运动”的借口来堵她。
但许久没听到他动静。
谭卿还是忍不住心虚从被子里抬起头,偷瞄了一眼,男人早就起身,背对着她坐在床边,弓着背,手肘撑在膝盖上,掌心抵着额头。
一副心情极差的模样。
谭卿坐过去,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肩膀:“你别生气,我——”
“没生气。”他哪那么容易生她气的。
陈景迟转过头,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就是有点难受,等会儿就好。”
谭卿知道他说的“难受”是什么意思:“那我帮你?”
“不用,陪我聊会天,你今天开不开心?”
谭卿如实点头:“开心的。”
她第一次感受到被这么多身边的人喜欢,被这么多善意包围,每个人都可爱,温暖,明媚。
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有家人是这么好的事。
而这些,都是陈景迟带给她的。
陈景迟见她眉眼弯弯,心里的一丁点燥郁也被吹散:“那就好,你喜欢以后我们就常来。”
“嗯,”谭卿看着他,翻来覆去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开口,“我有个小礼物要送给你。”
陈景迟:“别人也有吗?”
谭卿知道他在介意自己要帮叶岚画油画的事,而她本意也不想他为这种事心里生刺。
“没有,只有你一个人有,不过你先答应我,看了不能哭。”
陈景迟:“我哭过?”
“......”
“行,不哭,再说我真没哭过。”
谭卿不愿打击他的自尊心,“嗯”了声,抽回自己的手,跑到沙发旁,拿出里面的那本画册,递给他。
“这什么,书吗?”
外面是一个硬质的纸盒,他打开,封面是两种风格不同的图案拼接在一起,一个是路灯下背着大书包的瘦弱少女,另一个是阳光下戴着棒球帽的肆意少年。
色调一冷一暖,光线一明一暗,融合在一起,却异常和谐。
交界处印着“玫瑰河”三个艺术字,边上是同义的英文——Roseriver。
是一本画册。
陈景迟翻开第一页,眸光停在那,一两分钟后,又往后翻,眼睫颤了颤。
谭卿其实有点不敢看他反应。
“那个,我...先去洗澡了,你,有事叫我。”她找了个理由。
而陈景迟似乎没听到。
进了卫生间,谭卿的心估计一点也不比他平静,又在想这个时机是不是没选好。
反正揣着一肚子忐忑洗完澡,也没敢出去。
直到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她才慢吞吞地挪过去。
开门的那一刹那,她听见男人长松了一口气,眼底的焦躁尽褪。
他是怕自己在里面出事吗?
一瞬间,愧疚感涌上来。
“陈景迟——”
“头发没吹吗?”他打断,轻轻揭下她头上的毛巾,握着她的手走到洗手台旁,拿出底下柜子里的吹风机,插上。
很有耐心,修长的手指温柔拨开她的长发。
一点点吹干。
镜子上的水汽也无声息散去,变得清晰起来。
在窥见男人眼底一抹淡淡的红时,她转过身,伸手捏了一下他衣角。
“那个画,你看完了吗?”声音低得有些模糊。
吹风机运作的声音戛然而止。
像是被这句话一下摧垮了心里的防线,他放下吹风机,一只手揽住她的背,拢进怀里。
彼此的心跳相贴。
谭卿感受得到他汹涌又无处宣泄的情绪,抬手环住他的腰:“陈景迟,其实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管我身边有多少人,都不会分走我的心。”
“你是最重要的。”
藏在别人无法企及的位置,是她经年累月的爱恋。永远独一无二,永远至高无上。
她难得说这种煽情的话。
陈景迟喉结滚了滚,声音染上哑:“你那时候多大?”
“初,初一。”说到这个,谭卿还是有点难以启齿的尴尬,“是不是觉得挺丢人的,其实画我是初三才开始——”
“没有。”
他就是在懊悔自己为什么没记住那个夜晚,以至于现在反复去回忆,小女孩的脸也是模糊的。
而且她明明跟着自己走过那么多地方,他都迟钝地没有发现,后来再相遇,也没认出来。
但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去过她画册上的每一处。
甚至有些他都遗忘了的细节,她替他记着。
“我是不是太蠢了?”他声音低低的,有些无力。
谭卿初衷真的不是要他自责:“没有,是我那时候太小了,我现在去看当初的照片,自己都认不出来。”
她越这样,陈景迟越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她揉碎。
自己对待感情一向坦荡,从来没有过这种刻意藏匿自己心意的时刻。
但稍微代入一下,就会觉得一天都难熬。
“很辛苦,是不是?”
谭卿头抵着他肩膀,蹭了蹭:“没有,其实有一个喜欢的人挺幸运的,我那时候有很多不开心的事,但要是能偷偷看你一眼,那些坏情绪就消失了。”
于她而言,那时候的陈景迟真的就像一道光。
让她怀揣着满心期待和希望,扛过了许多晦暗的时刻。
“而且后来我们再遇到,你对我也很好。”
温柔,细心。
尊重且保护着她的小心思,和她一样,第一次都是很认真地来对待他们的这段感情。
“陈景迟,我真的很庆幸。”
“庆幸什么?”
“你也喜欢我。”她声音轻柔。
陈景迟松开她,低头看着那双乌黑的杏眼,剔透澄澈,又含着一点水光。
“那我,是不是该更庆幸?”他声音泛着哑,“你多喜欢我六年。”
在他还不知道有“谭卿”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已经在追逐着自己了。
谭卿:“嗯,你可以多庆幸一点点,但别难过。”
“不是难过。”
是心疼。
心疼得不知道要怎么爱她才够。
“谭卿,”他指腹轻轻蹭着她眼尾,“你说,想我怎么样?怎么样都可以。”
她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张了张手:“抱我回去睡觉。”
“好。”他把她当小孩似的抱起,放进被子里,“我去洗个澡。”
“嗯。”
谭卿没睡,其实鼓足勇气坦白了最大的秘密,她的心也像被烹炸煎煮了一遍。
一时难以平复。
陈景迟出来时,她还睁着眼,头发乱糟糟地看着天花板。
他调了一盏适合睡眠的灯,将人捞进怀里,亲了亲她额头:“还有没有想的?”
“以后都不许骂我,不许冷暴力。”
“分内职责。”
更何况,自己舍得吗?
“还有呢?”
谭卿想了想:“不许抽烟。”
“不抽了。”其实就是想她的时候抽,他自控力很强,除了她,没有戒不掉的瘾。
他一口答应,又想到什么:“你也别抽了,没别的,就是对身体不好,想抽的时候来亲我。”
前面没问题,后面那句好像有点不对劲。
谭卿犹豫了一下。
“行吗?”他手臂紧了紧。
谭卿:“行。”
“那还有没有高点的要求?”
“一周——”她心想自己不能被白占便宜,但“两”字刚到嘴边,见他眸光黯淡下去几分,心又软了,改口,“一周三次?”
其实自己也是享受的,陈景迟这人就像开了挂似的,总能在各方面和她契合得无以复加。
就是舒服过之后太累了。
可见他沉默着,又觉得这要求是不是过分了。
窝在他怀里小声问:“你不同意?”
“没有,同意,你现在就是要把我心剖出来,都行。”他握着她的手,按到自己胸口,“反正都是你的。”
温热有力的心跳一下下震在自己掌心。
她才没那么变态,也舍不得:“那放在你那保管,要保护好,不然,我真的会生气。”
“嗯,睡觉吗?”
谭卿故意打了个哈欠:“睡吧。”
她闭上眼:“陈景迟,把灯关了吧。”
“你睡得着?”
“嗯,我不怕了。”有他在,黑夜不再是她爸从楼上坠亡的恐惧,而是适合睡眠的无限安宁。
“快点。”
“好。”他转身,伸手按灭最后一个开关,又躺下,拥她入怀,不知道过了多久,浅浅地叫了一声,“谭卿。”
“嗯。”
知道她没睡:“嫁给我。”
他说的是肯定句,谭卿猜他看到画册里自己千百次幻想过的一幕了。
“你这是求婚吗,求婚一般是不是得有点...仪式感?”
陈景迟摸到她手腕:“这个。”
哪有人一个信物用三次的?
不过没等她组织好不那么直白的语言,他握着她的手腕带到唇边,吻了吻:“放心,你嫁我的话,三书六礼,四聘五金,我一样都不会少,嫁吗?”
出于矜持,也就迟疑了那么一下。
“嗯,嫁的。”
这是她整个青春的朝思暮想,心向往之,终于在跨过了漫漫时间长河后,得到了温柔回应。
从此,那段荆棘丛生的荒芜青春里,开出了一朵最艳丽的玫瑰,在爱河边。
和最初赋予《玫瑰河》的寓意一样:热烈,明媚,永不凋零。
_
夜半,窗外下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地敲在窗台上,好像万物生长的旋律。
身边的人睡颜安稳,怀抱温暖,她伸手触摸了一下他的心跳,鲜活,有力。
逐渐对上自己的频率。
年少的心动没有止步于此。
她有预感,这个夏天,一定无比灿烂而盛大。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了,这下应该是都能看了。
这章最后部分一直写不好,还好半夜被小区紧急叫去做核酸,回来十分清醒,继续写。
陈景迟是我笔下最理想主义又有现实特质的少年了,得益于他的成长环境,他身上既有老爷子的正气和傲气,也有陈爸爸的通透温柔和知世故,对于女鹅来说,更像是一道能抓得住的光,一种救赎和治愈。
我真的太喜欢他俩了,估计后面完结会有个后记在wb,嗯,先更番外,你们想看哪些番外呢,容我整理思考一下,大概隔两三天开始更。
还有感谢大家一路陪伴,也很佩服看到这里的宝贝,因为前面慢热真的挺容易失去耐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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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撒花!!】
【小包子必须有小包子】
【撒花!卿卿以后的一年四季都无比灿烂】
【第一次在晋江追文,每晚都蹲更新这样的日子没了……】
【往小树坑里浇营养液,会长出参天大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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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个从第一章 一直每天追的文章,完结了,有点感动】
【完结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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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潭水深千尺,不及地雷砸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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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啦!期待番外】
【啊啊啊啊一路看下来这章我真的看哭呜呜呜虽然经常嫌弃(bushi陈狗但他真的是很青春很正义人格健全的大帅哥我们卿卿永远值得陈狗的爱要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