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书名称: 燃尽
　　本书作者: 半截白菜
　　本书简介: (正文完结，番外更新中）
　　季听与谭宇程曾同桌两年，喜欢过他，就如昙花一现。
　　但他眼光，从没放在她身上过，她就知道，她和他不可能。
　　他们彼此熟悉，也常联系，常相聚。
　　她清楚知道，他与前女友分手，至今不甘。
　　终有一天，他们会复合。
　　但她没想到，与他会有一段新纠缠，这段纠缠，也如昙花一现。
　　她与他约定，两个人随时可以叫停，大约在冬天。
　　她生日的前一天。
　　他前女友回来了。
　　季听与他隔着一条马路，她对他说：“再见。”
　　随后，转身而去。
　　—好友禁忌crush文学
　　—HE
　　—暗恋
　　—漂亮温柔的老板娘VS挺野的老板（副业富家少爷）
　　兄弟系列文《假装》已完结
　　同类型办公室禁忌追妻题材《红玫瑰》已完结
　　暗恋成真文《月光盒子》已完结
　　其余跪帮系列文都在专栏里，喜欢的宝贝可以点进去看看。
　　风格依旧。
　　每天下午5点见
　　作品简评：季听高中跟谭宇程同桌，暗恋过他，也见识过他对另一个人好，她与谭宇程多年来都是好友，彼此熟悉也了解。她本以为与他会一直单纯做好友，谁知道一场意外让她跟他有了新的纠缠。因为见识了他与那个女生的过去，她深知他们迟早会复合。所以她与他约定好，随时可以叫停。于是在冬天的时候，那个女生要回国了，季听与谭宇程说了再见。她退回到好友的位置上，谁知道后来，谭宇程已不满再继续只是好友，重新将她追了回来。
　　好友间的禁忌暧昧，地下感情的纠缠拉扯，每一刻都刺激带感，暗恋的酸涩与释然，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值得一读。


第1章 
　　燃尽
　　文半截白菜
　　“听听，你说我们也才28岁，怎么就被父母说得好像已经三十八岁了。”于希在电话里啃着瓜子蹲在村角说道。
　　季听提着一壶鸡汤走出电梯，问道：“你妈又给你相亲了？”
　　“可不是，最近处处看我不顺眼，说我老姑娘，哎你去哪呢？”于希听见季听那边安静下来，问道。
　　季听站在深色大门外，抬手要按门铃。
　　听见这话，她顿了顿，开口道：“谭宇程这儿。”
　　于希了然：“给他送吃的？”
　　“嗯。”
　　回完话，门铃按下，两分钟后。
　　门开。
　　谭宇程带一身水汽，头上顶着一条灰色毛巾，发丝还在往下滴水。
　　季听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她轻声问道：“通宵了？”
　　“嗯。”
　　谭宇程懒散地靠着，眼下有少许黑眼圈，水珠顺着滴落，滑过他高挺的鼻梁。
　　季听移开看他的视线，走进门，弯腰换鞋，“你妈打电话让我妈给你做点吃的，免得饿死在屋里头。”
　　谭宇程反手关门，听见这话，嗤笑一声。
　　“加几天班而已，死不了。”
　　“带了什么来？”他跟着她脚步，随手擦着头发，弯曲的手臂线条分明，浅表肌肉明显。季听绕过茶几，把保温壶放茶几上，转开盖子，说道：“鸡汤，鸡腿肉跟鸡翅给你留着。”
　　“哦。”
　　谭宇程在她身侧坐下，挪过保温壶，里面放了一双筷子，他先喝汤。
　　离得近。
　　他身上的水汽传来，淡淡的沐浴香味传来。
　　季听微顿，看到放在房门边的脏衣篓，她站起身，远离他那一身水汽，随手提起脏衣篓走出阳台，去年谭宇程就换了房子，把原先的大平层给换成这个更中心点但面积小一些的房子，那套就空着，据肖姨的意思，那边要重新装修。
　　把衣服全倒进洗衣机，拿了洗衣珠扔进去，盖上盖子，季听就站在这儿看风景，他这套房子能看到卓越，他上班的地点。
　　喝完鸡汤，谭宇程将保温壶跟筷子拎去厨房，捞起打火机跟烟，点了一根走出去。风挺大，扬起来，吹得站在洗衣机旁的女人头发翻飞，谭宇程靠着墙壁，吊儿郎当地叼着烟，嗓音低懒：“家里安排相亲了？”
　　声音陡然在身后响起，季听一顿，转过身子，靠着洗衣机，与他眼眸对上。
　　她耸耸肩，说道：“嗯，我妈已经在安排了，肖姨是不是也听说了。”
　　谭宇程点头。
　　他叼着烟，神情散漫，“试试呗，反正....”
　　他停下几秒，与她眼眸对着，此时才反应过来，她似乎都没男朋友，他扬起眉梢，“季听，你别告诉我，你心里有人？这么多年，才一直单着。”
　　季听心一跳。
　　她笑笑，轻柔拨开那些吹到脸上的发丝，“想多了，只是没遇上喜欢的。”
　　谭宇程抱着手臂，咬着烟，嗯了一声，倒是没再多问。
　　“对了，梦嘉的生日快到了，你去不去？”季听看着他眉眼，谭宇程还有种加班后的倦怠，他取下烟，点了下头，“去呗，一天发几十条信息，不去门口得被她倒鸡血。”
　　季听听罢，笑起来。
　　笑起来后，又想起梦嘉最近的宣言，等这么多年，回过头来发现念念不忘的还是他，所以她要行动了。反正他迟早要交女朋友的，会是学姐，会是学妹，会是同学，会是同事，那么也可以是她。
　　季听笑意浅了一些。
　　她转头看眼还在滚动的衣服，站直身子，对他说道：“你等下自己晾，我走了。”
　　谭宇程一根烟正好抽完，他跟进客厅，说道：“开车慢点。”
　　“你找个时间把我送你家的保温壶跟筷子送回来，别让我催啊，家里要用。”季听换好鞋子，理了理头发，看向他。
　　谭宇程点头，“知道了。”
　　“明天给你送去。”
　　季听一笑，拉开门，走出去。
　　他也没来送，随手挪了笔记本，在沙发上敲起来。
　　门合上。
　　季听收回最后一点视线，他连坐着的样子都玩世不恭，靠着沙发扶手就在那儿敲。
　　下了楼。
　　季听驱车回店里，停好车，准备进门，于希又打来电话，季听推门而去，于希在那边叹息，“在老家的日子好无聊啊。”
　　“那就快点回来。”
　　季听随手把车钥匙放进抽屉里，取下围裙套上，于希又叹气，“我倒是想啊，我妈让我见完最后一个再走，我要是知道回来是见这些丑男人，我就不回来了，人有时真是奇怪啊，在大城市就想着家里，回来了又觉得无聊，我还想着这次一定要把年假用完呢，看来是用不完了。”
　　“很丑吗？”
　　季听看一眼单子，有顾客要提拉米苏，她拉开玻璃门取出来，放在精致的碟子里。
　　于希说道：“不是人丑，是想法丑，我记得咱们高中那会儿，还能找出几个不错的男生啊，怎么到了这个年纪，就找不到了呢。”
　　“还是说，最好的都已经在我们身边了？比如谭宇程？”
　　提拉米苏被员工端走，季听拿抹布擦拭上面的水汽，听到这话，顿了顿，正想开口。
　　于希立即又道：“抛开他挺花心，看不透，太野，其他都挺绝的，绝对是精品。”
　　季听听罢，笑笑。
　　她擦擦桌子，走过去制作咖啡。
　　这个点下午三点多，店里喝咖啡，吃下午茶的人不算多，挺安静，季听靠着操作台，看着咖啡流进杯子里，说道：“你还是快点回来吧，梦嘉生日快到了，她轰炸能力你抵挡不了。”
　　“呀，你不说我都差点给忘记了，这大小姐不是善茬，那我这两天就收拾行李跑路，最后一个人就不见了。”季听点点头，说道：“是呢，快回来。”
　　“得令。”
　　挂了电话，咖啡也好了，季听端起来，走出操作台，在外面的沙发椅子坐着，喝着咖啡，手机滴滴一响，她滑开一看。
　　是她母亲发来的。
　　陆海。
　　二十九岁，室内设计师，长相挺端正，看着挺爱笑的。
　　季听望着相片，发着呆。
　　她倒也不是故意要单着，但就是单着单着就到这个年纪，年纪越往上，就越懒得去交际，更别提交男朋友。好像隐隐总有一道身影阻着在那里，搬不开。
　　晚上回了一趟家，邱丹在厨房里忙活，菜下锅噼里啪啦。季听走进去洗了手，邱丹看她回来，“白天发你的资料看到了吧？”
　　“看到了。”季听顺手拿起芹菜帮着切。
　　“那怎么样呢？跟他联系没有。”邱丹拿过锅盖盖上，利落地又搅拌起蛋液，盯着她问。
　　季听眼前都是芹菜的翠绿色，她仔细地切着，“还没。”
　　邱丹拿过抹布擦手，“他这几天应该比较忙，但今晚会加你的，他加你，你就跟他聊聊，他是你爸供应商的侄子，父母都在黎城，你不是有家分店要开吗，到时让他帮着设计，多相处，反正我们主要是看人品。”
　　季听切好芹菜，放下刀。
　　靠着梳理台，邱丹开始炒牛肉，季听看着有几分恍惚，她有点兴致缺缺，但也理解邱丹的着急，邱丹握着锅铲，这厨房就是她的天地，她忙碌中匆匆一扫，“宇程的保温盒跟筷子又没拿回来？”
　　听见他的名字，季听回神，“没有，他用洗碗机洗的，我没等。”
　　邱丹一把拉开头顶的柜子，“看吧，我们家的保温盒都堆他那里了，你爸等下吃饭，拿什么送去。”
　　虽不关她的事，但她也有几分心虚，“等会我给爸送去。”
　　邱丹睨她一眼，关上柜子，抬手就把牛肉从锅里舀起来，“你肖姨也着急的，但宇程不听劝，她也没办法，你常跟他一块，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季听端起碟子，说好。
　　把菜送到餐桌上，家里最后一个保温壶都在谭宇程那儿，季听只得拿大碗装菜，邱丹在厨房里叫一声，“筷子也都没了，你下回记得一定去宇程那儿拿回来啊。”
　　“知道了。”
　　饭后，季听就没回店里，直接在家休息，晚上洗完澡，擦拭着头发她回了房间，靠着床头坐下来，点开手机。
　　通讯录多了一个红点。
　　是陆海加她。
　　季听点了通过，几秒后，陆海发来信息。
　　陆海：【晚上好，季听，我是陆海。】
　　季听：【晚上好。】
　　陆海：【上次我去卓悦那边见客户，在“日落”谈的事情，没想到那是你的店，咖啡很好喝。】
　　季听有几分诧异，但也不算很诧异。
　　日落每天的客流还算可观，陆海进过店里消费过，也正常。
　　她回复：【谢谢，有什么建议也可以提出来。】
　　陆海：【没有建议，咖啡是真的很好喝，我没恭维你。】
　　季听听着，笑笑。
　　回了他一个嗯。
　　陆海也发了一个带笑的表情包，后又发信息来；【这几天忙完了，我请你吃饭。】
　　季听顿了顿。
　　她拨弄下柔软半干的头发，看着聊天页面一会，好像也没拒绝的理由，她已经通过他好友，聊了起来了。
　　季听回复：【好啊。】
　　第二天，在家里吃完早餐，季听去看了分店的选址，已经差不多定下来了，只是还需要再谈谈，午饭过了，她才回了店里。
　　中午日落只做简餐，三三两两还有客人在吃，季听把在分店附近买的芝士蛋糕放在柜台上，给店员们吃，小苑是新招的员工，哇一声，空出手掐了点儿放进嘴里，季听看他们在做外卖单，一条长长的单子，她拎过围裙套上，正要走进去，脚踢一个精致的袋子，哐当一声。
　　她低头一看，是她家的保温壶，被送来了。
　　季听心微微一跳，她抬眼问小宛，“什么时候送来的？”
　　小宛眨眼，示意里面的休息室。
　　季听嗯了一声，帮着打包好外卖单，已经过去十分钟，她洗完手走向休息室，推开门，正要开口，却见谭宇程一身黑色躺在她的躺椅上，睡着了，两条长腿无处安放，大刺刺地伸着，碎发遮眉，两手搭着扶手，随意交握。
　　睡着了，还是令人无法忽视。


第2章 
　　季听握着门把看了他一会，才进去，从沙发上取了一条浅色薄被走回来，抖开了，俯身搭在他身上，他睡得挺熟，季听眼眸落他唇瓣，鼻尖。
　　都说薄唇的男人最薄情。
　　他像又不像。
　　季听视线划过后，不露痕迹地直起身子，转身离开休息室，反手合上门。店里就传来于希的声音，“听听，我回来啦。”
　　“小苑妹妹，给我来杯摩卡。”
　　“好咧，希希姐。”
　　季听拐出柜子，就见于希推着两个大行李箱进来，一看到她，就露出灿烂的笑容，还要跟她抱抱，季听笑着接过她行李箱，推到靠近操作台的座位，寻两个位置放好行李箱，于希把包包也直接扔上面，松一口气：“高铁人真多，我一个人拎着两个行李箱，差点推不动。”
　　“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手机没电啦，对，充电。”于希扫了一个移动充电宝，插上充电，咖啡正好也好了，季听帮她端过，托盘里小宛还切了一份芝士蛋糕放在上面。
　　季听坐在于希身侧。
　　于希端起咖啡喝一口，“我在家里就想着这个味道，不是没有店家做，只有你做的最好喝。”
　　季听笑着撑脸看她，“这不是我做的。”
　　“日落！只有日落店里的最好喝。”于希立即改口，季听笑着眨眼，于希想了下，拿过手机，挽住季听的手，说道：“我给你看看，回家这段时间相亲的对象。”
　　季听有点兴趣，她探头。
　　于希点开微信。
　　相片都是先由她妈妈发到她微信里的，一共五个男人，意外的，长得都还端正，穿得也还行，于希说道：“咱们榕城的男人其实长得都不差喔，我妈知道我颜控，不敢挑太歪瓜冬枣的，但他们基本都在榕城发展，不出来的。”
　　季听一听就知道，这与于希想往外跑的想法不符合。
　　“其实我也知道我妈为什么找他们，我妈想我回去陪她嘛。”
　　季听点点头。
　　“是，阿姨一个人挺孤单的。”
　　于希则立即愤慨地道：“但是你知道吗，这个，听说他有谈婚论嫁的女朋友了，只是他爸妈不喜欢，让他再多看看，我就是他看的其中一人。”
　　季听微愣。
　　“好家伙。”
　　“还有这个，希望我回家相夫教子，最好头胎是男的。”
　　季听噗呲一声。
　　“另一个呢，嫌弃我年纪有点大，说我二十八了....我就不懂，我怎么大了，我才二十八啊，我年华正好。”
　　季听点头。
　　“至于另外两个，有一个还行，观察中，至于另一个，我看着应该也是那种古板思想的。”于希放下手机，耸肩，“这就是我休年假这段日子的奇葩经历。”
　　季听看着于希耸肩的模样，知道她其实也想尝试认识认识的，只是都不合意而已，她伸手揽揽于希，于希看她一眼，“对了，丹姨不是也给你介绍了？怎么样，相片拿来看看。”
　　季听微愣，看眼手机，随后取过来，点开，说道：“其实也刚接触...”
　　相片点开，于希探头过来，睁大眼睛研究。
　　“长得还行耶...”
　　话没说完，身后罩来一身影，就罩在季听的头顶，谭宇程低懒的嗓音传来，“确实还行。”
　　季听指尖一顿，抬起头。
　　谭宇程两手随意地搭在她椅背上，这个动作导致他把她整个人拢着，季听与他视线对上几秒，“醒啦？”
　　“哎，你居然在听听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于希愣一神，又回神，张嘴就问。谭宇程松开季听的椅子，走到一旁，拉着对面的椅子坐下，懒洋洋地靠着，嘴上回道，“比你早来，睡了一觉。”
　　“你在哪睡啊？哦，听听的休息室，她休息室的躺椅是不是很舒服？”于希盯着他那张不容忽视的俊脸问道。
　　“嗯。”
　　他点了头，掏出手机，回复信息。
　　季听看他几眼，转头喊小宛做一杯拿铁。于希搭着桌子，羡慕地说：“你就好了，家里不催你相亲。”
　　谭宇程没抬眼，按着手机，“我看你乐在其中。”
　　“哎，我那是没办法。”于希嘿嘿一笑，“像听听也是没办法啊。”
　　她冲季听眨眼。
　　季听笑笑。
　　谭宇程放下手机，抬起头，问季听，“那个人做什么的？”
　　他随意一问。
　　季听微顿，她回道：“室内设计。”
　　“嗯。”他又一个音结束话语，这时小宛端来咖啡，放在桌上，谭宇程抬手端起杯子，袖口处有淡淡的香水味。
　　那不是他的，是季听那条薄被的。
　　“那些保温壶我给你送来了。”他喝一口按着手机，与她说着话。季听说道：“看到了。”
　　“什么保温壶，哦，听听给你送饭的保温壶。”于希思维有点没跟上他们的对话，算起来，季听跟谭宇程高二高三是同桌，后来双方父母意外认识，来往就变多，大学季听也在京市读书，虽然不是京大，但他们也常联系。
　　毕业后谭宇程跟傅延回黎城创业。
　　季听父母在这边超市扩张，她也回了黎城，在黎城开了咖啡店，扎根在这儿，所以他们彼此都很熟悉。
　　于希高中与他们也是同学，只是不同班，但关于谭宇程的事情，学校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知道的没有季听知道的那么详细。
　　谭宇程喝完咖啡，带了点儿困倦起身，“走了，你们慢聊。”
　　他拉开椅子，喝了咖啡还是很困的样子，有点吊儿郎当，拎起手机离开。他走后，于希拉过季听的手臂，凑近她：“他与舒筱还有联系吗？”
　　“不太清楚。”听到这名字，季听一顿。
　　“他该不会在等舒筱吧？”于希语气有点不确定，季听却眨眨眼，她却是最清楚，当初他们分手很惨烈，凝聚了无数的不甘。
　　他要是在等，也很正常。
　　“虽然他现在很花心，绯闻女友很多，但我觉得，他们应该迟早会复合的。”于希撑着脸，下了个定论，“听听，你说是吧？”
　　季听回神，看向于希，她点头，“是。”
　　晚上跟于希吃完饭，送她回住的地方，季听不得不回趟家，把谭宇程送来的几个保温壶以及筷子放回家里的橱柜里。
　　邱丹不在，家里没人。季听顺势开车兜过自家的超市，夏季的超市人来人往，一眼看到在看货柜的季霖东，以及在帮忙收银的邱丹。
　　邱丹逮着她，喊了一声。
　　季听吐吐舌头，转身即走，邱丹倒是想追，但一条收银长队呢，虽然也有自助机，但总有些上年纪的不会用，所以邱丹没抓住她。
　　季听上车开走，去店里看看，呆到关店，就回楼上的公寓。
　　为了方便管理“日落”，季听在这上头租的房子，洗完澡，季听把自己扔在柔软的沙发上，屈腿拿遥控器开投影。
　　昏暗的客厅里，幕布里投出来一部老电影。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任由电影播放着，季听拿起手机，随意翻着朋友圈。
　　很快。
　　翻到舒筱发的，在吃下午茶，戴着一副墨镜，白色吊带裙，细细的肩带，露出锁骨，一头微卷的锁骨发，注视镜头，笑得很美。
　　以前她素面朝天就是个漂亮的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谭宇程指尖在她发尾稍微一卷，随后用力一拽，她立即回头，瞪他。
　　季听看一些同学在下面给她点赞。
　　季听想了下，她点开谭宇程的头像，进入他的主页，只有一条关于新店开业的通知，他头像下方写着：轻舟已过万重山。
　　季听知道他有舒筱的微信，之前她碰巧见到他朋友圈刷到过。
　　他并不是完全不知道舒筱的动态。
　　舒筱也未必不知道他的事情。
　　相隔千里，微信一展无遗。
　　她与于希一样，觉得他们迟早会复合。


第3章 
　　再回到朋友圈，梦嘉也发了一条九宫格，穿着漂亮的裙子在高空吃晚餐，怀里还抱着束花，贴近她那保养得极其好的母亲，表示妈咪真好，又带她吃好吃的，她父亲是香港人，常年在香港。
　　于希接着也发了一条回黎城的朋友圈，洗完后露出白净的脸蛋，比了个耶。
　　朋友圈一时之间，真是热闹非凡。
　　陆海在这时，给季听发信息聊天。
　　季听点开，看了看，挑着回复他。
　　周五晚上，陆海来接季听，季听给他做了一杯摩卡，这儿不能停车，季听是在路口匆匆上的车，她穿着短袖上衣跟A字修身裙，扣好安全带，零碎的发丝落在脸颊边。
　　陆海就着灯光看她几秒，季听笑着把咖啡放在他中控台，陆海看一眼道：“谢谢。”
　　他拿起一盒包装精美的香水递给季听，“见面礼。”
　　季听一顿，笑了笑，伸手接过，“我就送你咖啡，你回我这么贵重的。”
　　“还好吧，你喜欢就行，我也不懂，朋友帮着参谋的。”陆海说道，他整整衣服，启动车子，现在相亲方便，相片很容易拿到，都是高清的，季听长相比她那略有美颜的相片要胖一丢丢，但是五官更好看，笑起来眼眸宛如落星星。
　　陆海心跳是有些加速。
　　季听放好香水礼盒，问道：“去哪儿吃？”
　　陆海匆匆看她一眼，又看向前方的路况，说道：“最近发现一家餐厅很不错，特别有格调，带你去尝尝。”
　　“好啊。”季听点头。
　　陆海在车里问她，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季听摇头。
　　陆海松一口气，“那就行。”
　　白色轿车在市中心转了几圈，跟着导航，接着缓慢开到一家以米白色小麦色为主的餐厅，突出的屋檐上亮着餐厅名。
　　【又一家餐厅】
　　季听微愣，认出那是谭宇程新开的融合餐厅，此时落地窗里面座无虚席。
　　“怎么样？看着还可以吧？”陆海在附近找车位，看着那餐厅，问道。
　　季听笑笑，点了点头。
　　车子转一圈后，在隔壁关着的店铺门口逮着一个车位停，下车后，季听随陆海走上台阶，陆海伸手给她开了店门。
　　“欢迎光临。”长条柜台那边传来清脆的男声，是店里的服务员。
　　里面如外面所看到的，很热闹，女生尤其多，铁板上滋滋地烤着肥牛等等，也有吃寿喜锅的。一眼望去几乎没什么空位，陆海护着她走进去，说道：“我提前预定了，这家店周五到周日人比较多。”
　　季听嗯了一声。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在中间一个双人空位坐下来，季听与陆海面对面坐着，陆海扫码后递给季听点餐，他显然提前做过攻略，知道这家店主打的是什么，哪些比较好吃，评分如何，季听拿着他的手机，翻着看，其实这些菜品她之前在谭宇程开店前见到过。
　　热门的几款。
　　季听看附近的女生都选了寿喜锅，她就也选这个。
　　她将手机递回给陆海，陆海看着，笑道：“要不要再加什么？”
　　季听想了下，“再加一份沙拉吧。”
　　“好。”
　　陆海自己再加了点别的，就放下手机，他抬眼跟季听聊天，季听靠近桌子一些，听他说话，主要是这里有点吵，夹杂着女生的香气，热热闹闹的娇笑声，如果不往前靠一些，很容易听不见，她认真的样子让陆海说话更有兴致，眼睛不错地看着她。
　　厨房那边拐出来一个人，穿着黑色T跟长裤，端起一杯水正在喝，一眼就望到坐在人群中间的季听，季听也看到谭宇程了。
　　她眼睛看过去，略微示意。
　　谭宇程没动，仍喝着水。
　　陆海还在说话，季听收回视线听着陆海说话，陆海看相片看不出话多，事实是本人话挺多的，聊他出国的经历，也问季听的一些爱好，他也逐渐透露他在黎城买了房子，虽然还在月供，但因为公司福利不错，月供并不是什么问题。
　　谭宇程那边喝完水，眼眸转向季听对面的男人，他看一眼后收回视线，走向柜台，拿起单子看。不一会儿放下单子，他进柜台，取下柜台上的机器，柜台上的男生给他让了位置，谭宇程亲自制作果饮。
　　对于母亲安排的相亲对象，季听是不担心对方条件的，这些在来到她跟前之前邱丹肯定早就了解清楚了，季听也不必自己去问。
　　“你专业不是这一块，怎么会想到开咖啡厅？”陆海笑问。
　　季听想了想，道：“爱好。”
　　陆海一听，点了下头，“确实，爱好能延续热爱。”
　　“是的。”
　　正聊着，一抹人影来到桌旁，手里拎着一壶果饮，季听抬眸，来人正是谭宇程，他与她视线对上，扬眉，又看向陆海，说道：“今天店里有果饮活动，这一壶是赠送的，你们尝尝。”
　　他取下两个杯子，低头倒上。
　　陆海微愣，继而发现周边的女生因这个男人的到来，小小骚动了一下，他反应过来在网上做的攻略，说这家店老板是个超级有劲的帅哥。他反问道，“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谭宇程点头，“是的。”
　　陆海一脸果然，他看向季听，季听微微一笑，谭宇程倒好果饮，推一杯给她，这时，正好餐食来了，服务员端着菜在后面喊了一声老板。谭宇程侧过身子，端着寿喜锅往桌上放，灯光偏暖色系，不算很明亮，他手臂线条肌肉流畅，青筋微微泛起。
　　季听无意识地看着。
　　耳边有女生细细的议论声，也有女生扭头看来，显然羡慕这一桌。
　　沙拉谭宇程顺手放在季听的手边，随后他搁下那一壶果饮，站直身子，对他们说，“你们慢慢吃。”
　　陆海也觉得荣幸，笑道：“谢谢啊，送的果饮。”
　　“吃得开心。”
　　他丢下这话，离开餐桌，被其他桌的人叫去。
　　女生们都在喊老板，谭宇程就不是每个都会去，他只耐心陪了一桌。
　　他走后。
　　季听端起那果饮喝，有些愣神。
　　陆海拿过她的碗，给她装吃的，“这家店的老板蛮受欢迎的。”
　　季听回神，放下杯子，嗯了一声。
　　吃完饭出去，再兜一圈，九点半了，季听就没再去店里，只让陆海送到公寓楼下，陆海有点念念不舍，季听虽然话不算多，但挺爱笑的，长得也确实好，而且目前两个人见面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任何三观不一致或者在一个话题上想法相左的。
　　季听是个很好相处的漂亮女人。
　　他侧过身子，“对了，我听说你准备要开一家分店，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
　　季听解了安全带，她侧头说道：“好啊，回头我跟你联系。”
　　陆海一听，心里鼓了气，瞬间有了信心，他道：“那过几天我约你出来看电影，你一般什么时段比较有空。”
　　季听想了想，道：“上班时段比较有空。”
　　陆海笑起来，无奈道：“那不就跟我时间错开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遛空。”
　　季听笑道：“再约。”
　　“好的。”
　　季听开了车门，下了车，风一吹，能闻到身上沾上了铁板的味道，并不好闻，她走进楼道，身后的车也开走了。
　　季听身子有些松散，陆海不算难相处的人，挺好相处，他很容易有话直说，也就是不用让人猜，算是挺难得的。
　　季听进了电梯，在电梯里发愣，思绪不知飘到那里去。
　　或许是寿喜锅，或许是那低头倒饮料的男人。
　　晚点洗完澡出来，在客厅里打开笔记本，翻看今天的营业额以及店长给她发的信息，隔天晚上就是梦嘉的生日。
　　于希一早就来“日落”，拎着台笔记本电脑，她是酒店管理，休假那么久，很多工作都落下了，于希撑着脸在看工作报告。
　　她问季听跟相亲对象约会的事情。
　　季听一边擦着杯子一边说，于希松开脸，抬头道：“所以你们去了谭宇程的餐厅啊？”
　　季听点头。
　　“谭宇程还给你们准备了果饮啊？”
　　季听说是。
　　“嘿，他还挺好的嘛，肯定是给你面子，我在网上听说过他这家新店的评论，说是东西好吃，老板又帅，值得去，要是能把老板追到，那就更好了。”
　　季听指尖一顿，随即笑笑。
　　当天晚上，季听与于希从“日落”出发，前往梦嘉订的俱乐部KTV，抵达时，楼下停不少车了，梦嘉人脉广，都是来给她捧场的。
　　季听跟于希上楼，一推开门，里面梦嘉正在唱歌，声音甜美黏糊，她一回身，跟季听于希挥手，季听冲她笑笑，顺势把礼物放到一旁，她眼睛扫了下，谭宇程还没来，座位上男生三三两两，女生来得倒不少。季听跟于希找个位置坐下。
　　于希拿着一瓶酒倒了一大半给季听，季听端起来喝一口。
　　谭宇程这才进来，他刚下班，黑色衬衫跟长裤，手里还拎着一件西装外套，领带解开少许，进门，其余人就叫起来，梦嘉一回头，歌也不唱了，就这么看他。
　　谭宇程把带来的礼物，随手搁在季听送的礼物旁边，对梦嘉道：“生日快乐。”
　　梦嘉立即看那礼物，喊其中一个姐妹道：“快，把他的礼物给我分开放。”


第4章 
　　其他人顿时起哄。
　　梦嘉笑眯眯。
　　谭宇程眉梢动都没动，被班长龙空拉了过去，坐下来。季听与谭宇程隔着一个很大的桌子，中间也隔着不少人，于希探头看向谭宇程，又看梦嘉，她凑近季听，“她几个意思？”
　　季听喝着酒，看着梦嘉眉梢扬起的狡黠。
　　于希没看到之前梦嘉发的朋友圈，那朋友圈挺长，最终的意思就是等那么久，她要出手了。季听靠在椅背上，眼前灯光十色，她好像也有点迷茫，红酒的味道挺好的，于希碰她杯子，“你喝一杯多了吧？那么好喝？”
　　“你试试，挺醇厚的。”季听回神，推于希的杯子一下。
　　于希似真似假地喝一口，“好像确实不错，我再喝一口试试。”
　　季听听笑了，眉眼一弯。
　　其余的人开始唱歌，梦嘉自己是麦霸，几乎没人敢顶她的歌，服务员把她的蛋糕推进来后，她放下话筒，在大家的歌唱中开始许愿，睁眼时，眼睛亮晶晶，后面正播放着一首歌，叫《就是爱你》。
　　她握着话筒，慢慢走到谭宇程的跟前。
　　抬高话筒。
　　“就是爱你爱着你。”
　　“有悲有喜有意义。”
　　“平淡也有了意义。”
　　“就是爱你爱着你。”
　　这歌词意思很明显了，全场瞬间安静，季听握杯的手也是一停，酒液顺着喉咙往下，有些辛辣，她下意识地往前，看向谭宇程那边，看他的表情。
　　谭宇程停止跟班长龙空的聊天，但并不搭腔，他坐靠着沙发，长腿大刺刺地分开着，握着酒杯。
　　歌曲还在继续。
　　梦嘉却没有继续往下唱，她看着跟前的男人，下一秒，膝盖直接跪上谭宇程岔开的腿中间，握紧话筒，低头看着他道：“我中意你。”
　　“想跟你一起，谭宇程。”
　　全场哗然。
　　谭宇程的姿势没变，就这么靠着，握着的酒杯甚至连液体都没有晃动，梦嘉膝盖往前一些，全场跟着倒吸一口气。
　　这一幕极具冲击性，就看谭宇程接不接招。
　　有人开始起哄。
　　“答应她，答应她。”
　　梦嘉扬起眉梢，长腿白皙漂亮，宛如狩猎者一般盯着谭宇程，谭宇程不动如山，身上仍带着那股劲劲，他把玩了下酒杯。
　　季听身边的朋友都站了起来，人影绰绰，有人拽她一下，于希把她拉起来，她一站起来来到更好的视野，就看到了这一幕。
　　灯光，酒液流淌，无声的暗涌。
　　季听紧了下酒杯。
　　许久，不少人都紧张了。
　　谭宇程开口，“不答应。”
　　他轻扫一眼那白皙长腿，“你下去。”
　　梦嘉脸色一变，咬了咬牙。
　　全场瞬间安静，那些议论，起哄声都跟着息鼓。
　　梦嘉面子暂丢，她小姐妹拽了她一下，她不情不愿地挣扎几秒，抬腿放下，说道：“我不会放弃的。”说着，就愤愤放下腿，拐过人群，往这边而来，接过小姐妹递来的刀，去切蛋糕。
　　季听被于希拉着一阵唏嘘，往沙发走去。谭宇程拢了下领口，随意往这边一扫，眼眸与季听在人群中对上，季听被他抓住视线，她一顿，五光十色的包厢里，她稳住心神，眨了眨眼，随后，就被于希拉到沙发上，于希逐渐回神，啧啧几声。
　　“所以梦嘉喜欢谭宇程咯。”
　　“难怪今晚....”
　　“啧啧也够大胆的，不愧是大小姐，就是敢。”
　　季听看着梦嘉在那儿切蛋糕，漂亮的睫毛下嘴里还在不知说什么，却给谭宇程切最大的蛋糕，还把她的公主小人放在上面，让人送去给谭宇程。
　　早年读书那会儿，梦嘉在其他班，经常来找谭宇程，后来谭宇程与舒筱在一起，梦嘉就比较少来找他，哪怕找了，也是抱着手臂盯着舒筱。
　　她等到今天才有动静。
　　或许是因为，觉得舒筱不会回来了。
　　她也不想再等了。
　　手机这时响起。
　　季听拿起来看。
　　谭：【什么时候走？】
　　季听一愣。
　　她抬头看向那边。
　　谭宇程一边握着手机，一边与班长说话，并不受刚才的影响。
　　季听收回视线，低头回复【你想走？】
　　谭：【跟你一起。】
　　季听心微微一跳。
　　她回复好。
　　吃过蛋糕，陪着于希喝了点酒，季听把车留给于希，找了个回店的借口先离开，于希刚喝上瘾，接过她车钥匙，没有任何怀疑，挥挥手让她走。
　　她下了楼，风挺大，不一会儿，谭宇程抓着西装外套也走下来，来到她身侧，“先去你那里呆一会儿。”
　　季听一听，就知道他在躲梦嘉。
　　她点头，看他，“你叫代驾没？”
　　“叫了。”
　　他低头点烟，烟雾缭绕，领带也没了，季听看他几眼，“你们公司今天穿这么正式？”
　　谭宇程偏头看她，“见个客户。”
　　“哦。”
　　季听应了声。
　　代驾来了，两个人走向黑色轿车，季听坐后座，谭宇程坐副驾驶，代驾启动车子，往卓悦开去。
　　进了门。
　　季听让他随意。
　　谭宇程不是没来过，他来过几次，他把西装随意搭沙发扶手上，坐下来。季听开冰箱，问道：“喝什么呀？”
　　“温水。”
　　季听关上冰箱，走出来，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搁在沙发柜上。
　　她解开头发，看着他道：“我洗澡去，你先坐着。”
　　包厢里有烟味跟酒味，沾身上不舒服，谭宇程撩眼，看她一眼，嗯了一声。季听回房拿睡衣，去了洗手间，不一会儿吹干头发出来，她身上是宽松的上衣跟长裤，谭宇程刚才喝不少酒，酒劲上来，靠在她沙发上，抬手挡着眼。
　　季听见状，拿遥控器调了个暖色的灯，接着，她走上地毯，在地毯上坐下。
　　她得看看今日的营业额，库存也没了，得盘点，她打开笔记本，指尖在键盘上轻轻地敲着。
　　屋里安静。
　　“那天的果饮怎么样？”谭宇程带着酒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原来他还没睡。
　　季听指尖一停，回道：“还行。”
　　“就还行啊？”他嗓音有点懒散，随意反问。
　　季听继续按着键盘，回复道：“那得怎么夸？特别好，人间绝有？”
　　谭宇程轻啧一声，没了声响。
　　季听也没再开口，她看着电脑屏幕，头发扎起来，零碎垂落，桌上摊着账本，她有时会翻一下，一来二去，领口滑落，露出一边白皙的肩膀，黑色背心细细的吊带搭在锁骨上，屋里十分安静，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铃声冲破宁静，季听刷地拿起手机看去，来电是梦嘉，她藏人的心虚瞬间起来，她转头正想找谭宇程，一只手臂就从身后伸过来，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的手机，而他的手臂距离她肩膀，锁骨极其近，仿佛那手臂的青筋与她肌肤轻轻擦过。
　　季听心狠狠一跳。
　　扭头，对上他眼眸。
　　谭宇程拿走她手机，垂眸看一眼，再递给她，“说我不在。”
　　季听接到手机，眨了下眼，她不善撒谎，但可以尝试胡说八道，她按了接听。
　　梦嘉那边风挺大的，呼呼作响。
　　“听听，你还住卓悦吗？”
　　季听呼一口气道，“还住呢，怎么，今晚想来我这边住呀？”
　　“不去，我就想问问你，他在不在你那里。”
　　他。
　　季听稳住心神，道：“你说他，谁？谭宇程吗？”
　　反守为攻。
　　“就是他，今晚你也看到了，我跟他告白呢。”
　　“见到了，你很有勇气。”
　　“呵，我在他家楼下，他不在，我去他市井的两家店，也都不在，所以他还能去哪里？”
　　季听想了想，道：“他新开的那家【又一家餐厅】，你去找过了吗？还有，你可以试着找傅延，他们关系不是最好吗，或许他就在那里。”
　　她很认真地跟梦嘉说。
　　梦嘉一听，有些头绪，顿时感谢季听。
　　梦嘉那边挂电话之前，她幽幽问了一句，“听听，你是不是也喜欢过他。”
　　季听指尖一下子凉下来，她低着头，没去看谭宇程，好在她这个手机是收音的，只要不贴着耳朵，是不会听见的。
　　季听轻声回道：“我不记得了。”
　　“是吗。”梦嘉想了下，也是，距离高中生活已经很久了，季听如果还喜欢，今天就不会还在原地踏步，她是大学去了香港读书，才错过了那么几年，可季听跟谭宇程是一直几乎都在一个地方，要是有什么，他们早有什么了。
　　何况。
　　谭宇程几乎很少以男人的眼光看季听。
　　梦嘉挂了电话。
　　季听松一口气，她靠着茶几。
　　谭宇程早就知道她不善撒谎，他轻轻一笑，靠着椅背，道：“水。”
　　季听回身，把他那杯水递给他，谭宇程伸手接过，不经意地看她一眼，她因为动作的原因，半跪着，端过来，眉眼在此时显得格外漂亮，锁骨细细。谭宇程一顿，看她好几秒，季听抬眼，谭宇程才抬手接过水，他随口问道：“梦嘉最后问了你什么？”


第5章 
　　季听微顿，“没什么。”
　　谭宇程哦了一声。
　　他喝完水，靠着椅背。
　　季听看眼电脑下方的时间，其实还早，不到十一点，她坐回地毯上，把刚才打断的数据保存一下，店里用的系统是延续开发的，只要输入正确的数量，系统自然会生成数据，一目了然，很方便。屋里再次陷入安静。
　　季听准备问问他，要不要吃宵夜。
　　谁知道他先开口，“忙完了吗？”
　　季听转头看去。
　　谭宇程晃了下手机，“过来，陪我打几盘。”
　　季听哦了一声，捞过桌上的手机，靠过去，点开朋克暴徒，与谭宇程组上队，前几年朋克暴徒制作出来的时候，季听被谭宇程拉着一块帮徐絮内测，徐絮是谭宇程大学同学，她在京市上大学的时候，见过他们几次面。
　　这款游戏很解压，她跟谭宇程有空就一起玩，也算游戏搭子。
　　他速度很快，修长的手滑动着，清晰的页面，霓虹灯闪烁，下着雨，地面的水被溅踩而过，有种光怪陆离的感觉。
　　季听靠着沙发，低头也按着，跟上他步伐。
　　谭宇程手肘搭着大腿，长腿分开，低头按着，黑色衬衫领口微敞，在这一盏橘色灯光下，两个人挨得蛮近，季听玩起游戏来，也是很专注而且她也很灵活，从来不需要别人带着。
　　“你换香水了？”谭宇程头也没抬，反问道。
　　季听正带着人物跳起来，她听罢，想起刚刚洗完澡，随意抹的，她道：“也不算换，只是试着用一下，难闻吗？”
　　“不难闻。”
　　他回了一句，是很好闻，季听很少用这么魅惑的香水，季听玩得入神，说道：“别人送，我就试试。”
　　谭宇程听罢，挑眉，大概猜到是谁送了。
　　他没再问。
　　季听的人物搭上悬浮车，把谭宇程的人物拉上去，但正好有个触手，拽住谭宇程的人物，季听立即拉了炸弹。
　　最后两个人都死了。
　　季听松了下肩膀，眼睛还盯着屏幕道，“又死了，这里好难过，我们得想个办法在之前把那只怪物解决掉。”
　　“我想想。”
　　谭宇程抬手揉揉脖颈，顺势抬头，正好看到季听此时的样子，她肩膀玩游戏又滑落了，头上的鲨鱼夹摇摇晃晃，发丝垂落，暖光落她眉眼上。
　　谭宇程看几秒收回视线，侧过身子取了放在沙发柜上的水杯喝一口，有些干燥。
　　两人又玩了几把，谭宇程让季听在悬浮车上先装炸弹，那只怪物上来的时候，两个人跳下悬浮车，顺便拉炸弹。
　　炸弹把怪物炸死，但也把他们的交通工具给炸毁了。
　　好在还可以抢夺，于是，他们抢了别人的悬浮车，完成了任务，进入下一个环节。
　　收起手机时，已经零点了。
　　谭宇程看眼微信，信息多得很，光是梦嘉就发了上百条。
　　他靠在沙发不动。
　　季听看他一眼，她信息也不少，她问道：“要不吃点宵夜？你再走？”
　　谭宇程酒劲上来，他抬眸：“不了，我回去。”
　　季听看他此时，衬衫领口敞开，长腿分开，一副要睡不睡，要醉不醉的懒散样，带了几分玩世不恭的劲劲。
　　难怪梦嘉这么多年没法忘记，她挪开视线，道：“那就快回去吧，早点睡。”
　　“嗯。”
　　谭宇程起身，抓起扶手上的外套，往外走。
　　季听跟上送他出门，“你记得叫代驾。”
　　“知道了。”他按着手机，在叫代驾，头也没抬，“你关好门。”
　　季听应了声，也没看他进电梯，就把门关上了。她关好后，在门边站了几秒，才踩着拖鞋往回走，她合上笔记本电脑，打着哈欠，进了房间。
　　梦嘉生日告白失败，过后的几天，她几乎不再发朋友圈，于希单独开了一个没有梦嘉的群，给大家提供一个可讨论的场地。
　　大家居然还打赌。
　　赌梦嘉的结果。
　　于希对梦嘉信心很足，赌的是成功。
　　其他人则赌的都是不成功，尤其是班长他们，他们觉得谭宇程这一两年修身养性，最大的可能是在等舒筱，就算不等，也迟早会复合。
　　有人分析谭宇程的个性签名。
　　【轻舟已过万重山】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最重要的是未来，他走到今天，还单身，不就是等一个新的未来吗。
　　于希拉着季听参加打赌，
　　季听没有参加，她并不想去预设结果，因为结果都与她无关。
　　“日落”主要做的都是办公楼的生意，当然背靠着大商场，也有很多野生客户，季听这几天把休息区改造一下，添了不少书，为了让带孩子的妈妈来店里孩子能坐得住，季听跟书店购买了一批儿童读物，刚刚摆好。
　　陆海发信息询问她吃饭没有。
　　季听坐在沙发上，回复：【吃了，我们十一点就吃了。】
　　陆海：【这么早？】
　　季听：【跟你们上班的吃饭时间错开。】
　　陆海：【明白。】
　　一边与陆海聊着，季听随意地刷着朋友圈，几条后，刷到梦嘉的，她发了一张相片，在卓越时代的大堂，谭宇程一手插在裤袋里，被她拍入镜头，她对着镜头比了个耶，戴着墨镜，穿着吊带，性感阳光且大胆。
　　人还是被她给抓到了。
　　他不可能不上班的，也不可能不去店里，梦嘉只要耐心点，是能抓到。
　　于希立即在群里嚎。
　　【看到了没，看到了没，梦嘉成功啦。】
　　龙空：【一张相片而已，又没说在一起，不算成功吧。】
　　封颖颖：【可不是，就一张相片而已，算什么成功。】
　　于希：【这是希望，你们都要输给我了。】
　　封颖颖：【于希，你之前不是说谭宇程与舒筱迟早复合吗？那你怎么还能赌梦嘉成功呢。】
　　于希：【可谭宇程挺花心的啊，我说的成功，又不一定要长长久久，及时拥有也有可能啊。】
　　其余的人瞬间安静，好像是这个道理。
　　于希立即播放：【快看朋友圈。】
　　季听随手点进朋友圈里，第一条就是梦嘉发的，她这次发的视频，她挽着谭宇程的手臂，拍视频，被谭宇程推开，还抽回手。
　　但那一下能挽住，还是令大家都震惊。
　　于希：【看吧，看到没。】
　　封颖颖：【她太高调了，越高调就越心虚。】
　　于希：【女追男，隔层纱。】
　　封颖颖不再说话。
　　季听没看群里，她看着那视频一会儿，看他被挽住手臂的那一刻，她顿了顿，关了视频。陆海截图好几部新上映的电影过来，让季听挑。
　　季听点开。
　　她其实比较喜欢看老电影，新的电影都是等下线后再用APP看，这些年去看的电影，大多都是陪于希去。
　　她看了看，选了一部还不错的科幻片。
　　陆海回复：【你不用迁就我，看你想看的。】
　　季听：【我就想看这个。】
　　陆海：【好，那我订票了。】
　　隔天，陆海来接季听，上车后，陆海给季听拿了一束玫瑰花，季听笑着接过，回赠了他一盒香膏，她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味道的，但这个品牌的香膏味道都挺特别的，你试试看。”
　　陆海很惊喜，接过去后道，“谢谢，你选的，我都喜欢。”
　　季听一听，笑笑。
　　这话有点暧昧，她不好接话，陆海放好香膏，启动车子，前往电影院，他们选择先看电影再吃饭，走进电影院之前。
　　季听手机响起。
　　她看一眼，来电是谭宇程。
　　她顿了顿，跟陆海说一声，随后走到一旁去接。
　　谭宇程嗓音透过话筒挺懒散，“去哪了？”
　　“怎么？”
　　“在你店里。”
　　“我出来看电影。”
　　谭宇程一听，顿时明白，他回道：“看吧，先挂了。”
　　季听嗯了一声，那边挂了电话，她把手机放回包里，看向那边等着的陆海，她笑笑，朝他走去，两个人走进座位，中间，靠后，显昏暗。
　　中间只隔着一扶手，坐下去，距离就近了。
　　陆海手搭上扶手，季听下意识地往另一边靠去，不明显，屏幕开始亮，电影正式开始。
　　刺激的剧情让季听也没心思去想别的，偶尔回眸会看到陆海在看她，当然陆海也不是一直都在看，他也有认真看电影的时候。
　　光线昏暗，令季听偶尔在黑暗中出神。
　　手机震动下。
　　于希给她发微信。
　　于希：【我之前相亲的那个男的，他今天来看我了，老家那个，感觉他还挺不错的。】
　　季听低头询问；【哪个？】
　　于希：【戴眼镜那个。】
　　季听记起来，几个被pass掉，剩余两个，于希说观察，戴眼镜这个是还行的那个，能这么短时间跟来黎城，应该是挺有心的。
　　季听：【挺好呀。】
　　于希：【我也觉得，你呢，那位陆海。】
　　季听：【也还行吧，在看电影，晚点聊。】
　　于希：【哟，快去快去。】
　　季听放下手机，陆海把爆米花推过来，季听朝他笑笑，伸手拿了吃，她看着电影屏幕，耳边是炸裂的声音，略有些出神，但电影也就这样看完了。
　　随后就去吃了饭。
　　等回到“日落”，也八点多了，陆海的车开走后，季听捧着花走进店里，小宛擦着柜台，一抬头看来，“哇，玫瑰花。”
　　季听把花递给她，“拆开放花瓶里。”
　　“哦哦。”小宛接过，转身去拆，接着她说道：“对了，下午大帅哥来了，他们来这里谈事情，还顺便给你带了吃的。”
　　季听一听，知道是谭宇程，她转过柜子里，“什么吃的？”
　　小宛放好花，拉开柜子，里面是一整盒泡芙，各种口味的都有，也是卓越时代大厦那家咖啡厅的招牌，之前她点过外卖，说好吃。
　　谭宇程偶尔会给她带。
　　季听取出来，先吃了一个，其余的递给小宛他们。
　　小宛咬一浆，说道：“谭宇程哥哥真的好帅呢，他下午见那客户，聊天的样子真绝啦，咱们店里下午的生意比平时好多啦。”
　　季听扫小宛一眼，“你别说都是他的功劳。”
　　另一名店员小周探头道：“就是他的功劳啊。”
　　季听翻个白眼。
　　说道：“吃都堵不上你们俩的嘴。”
　　“嘿嘿。”


第6章 
　　店里请的都是年轻男孩女孩，店长也年轻，名叫张扬，是个二十几岁的男生，特别喜欢烘焙跟咖啡，跟着季听学到不少，季听看他稳重，把他提起来当店长，平时季听不在店里，都是他在安排。
　　他带小周小宛几个女生也带得挺好。
　　晚上十点多，店关门后，季听订了小龙虾到店里请他们吃，顺便开个会。
　　小宛跟季听报告今天晚上发生的一例事故，一个妈妈带着孩子来喝咖啡，点了一份蛋糕，小孩手脚多，抓着咖啡弄洒了，还不等她们反应过来，小孩的妈妈就拎着小孩凶起来，拽着小孩的手臂，小孩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影响到其他谈事的客人。
　　季听拧眉，“你们怎么处理的？”
　　“我就过去把小孩抱起来啊，那妈妈好暴躁，下一秒就要打小孩了，我拿了糖果哄小女孩。”
　　“店长听见动静了，也出来，他给那位妈妈重新换了一杯咖啡跟蛋糕，她情绪就好些了。”
　　“后来这妈妈跟小周说，她难得出来放松，还要带着小孩，心情本来就不好，小孩还不听话。”小宛吐掉咬着的虾壳，“听姐，我们这样对吗？”
　　季听眉梢松了，她喝了可乐，夸道，“做得很好，我们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才可以应对任何的状况。”
　　“可我觉得那个小女孩太可怜了。”
　　季听看着小宛说：“妈妈也很难过，她想放松，却不能一个人，还要带上孩子，或许她二十四小时都跟孩子在一起，她真的想一个人松一松，做做自己的事情，可她没办法呀，所以才有情绪。”
　　小宛顿了顿，眨了眨眼，“好像也是哦，要是小女孩的爸爸也在一起这位妈妈就有人可以搭把手啦。”
　　季听嗯了一声。
　　开完会吃完小龙虾，回到公寓，已经快零点了，季听洗完澡出来还不想睡，捧着平板坐在沙发上开了老电影播放着。
　　她靠着沙发发呆。
　　微信一闪，是陆海发信息来。
　　陆海：【睡了没？】
　　夜深，季听还是回复了：【刚洗完澡，你还在加班？】
　　陆海：【临时收到客户的意见，给她改设计稿。】
　　季听：【哦。】
　　陆海：【你呢，在干什么？】
　　季听：【发呆，看电影。】
　　陆海：【发着呆看电影，还是看着电影发呆？】
　　季听：【有区别吗？】
　　陆海：【有啊，看着电影发呆说明你没在看电影，但发着呆看电影，你就已经入戏了，电影很吸引人。】
　　季听笑了。
　　陆海：【介意视频吗？我这儿有样东西给你看。】
　　季听问道：【是什么？】
　　问出后，陆海就切了视频来，季听好奇心被勾起来，她点了接通。
　　对面一晃，出现了一只黑白猫咪，眼睛对着摄像头，曲着腿乖乖地呆着，季听被萌住了，她笑道：“你的猫？”
　　“朋友的，寄养在我这里，可爱吗？”
　　“可爱，这是什么品种。”
　　“奶牛猫。”
　　“唔，真好可爱。”
　　季听专注地与猫咪对视。
　　手机在这时响起，有个来电，她只得切换出去，来电是谭宇程。
　　她顿了下，接起来。
　　男人声音有几分懒散，与她说道：“还没睡？”
　　季听回复，“我都接起来了。”
　　谭宇程在那头笑了下，“那上下暴徒，缺你。”
　　季听本想答应，后反应过来，她还在视频，她回道：“不去了，在忙别的。”
　　“忙什么？”
　　“视频。”
　　谭宇程那边挑了下眉，几秒后，懂她的意思，“行，去视频吧，也别太晚。”
　　“嗯。”
　　季听说完，挂了电话，再切回视频，奶牛猫正伸着懒腰，身子拉得长长的，特别可爱，季听愣神地想着，要不要也养一只猫来做伴。
　　陆海在那边画图，看她回来，问道：“刚才有电话来啊？”
　　季听嗯了一声。
　　“这么晚了，谁找你啊？”陆海轻声问道。
　　季听笑笑，道：“朋友。”
　　陆海哦了一声。
　　挂了视频后，季听收到一条微信，是梦嘉发来的。
　　梦嘉：【你玩朋克暴徒吗？】
　　季听：【偶尔玩。】
　　梦嘉：【我今天注册了账号，玩了一下觉得有点暴力。你怎么敢玩。】
　　季听：【游戏都是这样。】
　　梦嘉：【我想学，你教我。】
　　季听：【这几天没空，下次吧？】
　　梦嘉：【他玩，我想陪他玩。】
　　季听一顿，她握着手机一会，回复梦嘉，【你要不叫他带带你？】
　　梦嘉：【我试试咯。】
　　季听说好。
　　她看眼时间，夜已深，电影还没播放完，季听关掉后，放下遥控器，回房间。
　　隔天，她去分店，把最后合同签了，取了合同回来，联系陆海，打算把分店的设计交给他，陆海立即回复道；【一定给你办妥。】
　　季听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陆海顺势约她晚上去喝一杯，说他一个朋友开了一家清吧。
　　季听握着手机，想了下，答应下来。
　　下午在店里有些困，季听端了杯咖啡靠着沙发，拿着书本懒洋洋地翻着，一手随意刷新着朋友圈，往下两条就是梦嘉的。
　　梦嘉拍了一张相片，是在延续智能有限公司，也是谭宇程的公司，此时谭宇程踩着地板，手肘搭在桌上，正在与他公司的同事说话，手指还夹着一支笔。
　　侧脸棱角分明，说话时有几分玩世不恭。
　　下面有评论道：梦嘉，你打入他公司内部了？
　　梦嘉回复：那是当然的。
　　梦嘉继而说道：我在等他下班。
　　于希回复梦嘉：大小姐不用赚钱就是好啊，有闲有钱，谭宇程迟早落你手里。
　　梦嘉哈哈大笑，回复于希：承你吉言啦，他这么难追，我得花费好多心思呢。
　　于希回复梦嘉：加油，我指着你发家致富。
　　梦嘉回复于希：嗯？嗯？嗯？
　　于希立即没回梦嘉了。
　　她给季听发信息，【要是梦嘉知道我们打赌，她自己肯定也下赌注。】
　　季听笑笑：【嗯，像她会做的事情。】
　　于希：【希望她争气点，助我暴富。】
　　季听看着信息，笑了，没回。
　　晚上八点多，季听先回公寓，她晚上在店里给客人做简餐，沾上些沙拉，衣服至今还有那个味道，黏糊糊的。
　　既然要出门，就得换一身。
　　她洗个澡，吹干头发，很久没用卷发棒，她把头发卷一卷，进屋去挑衣服。
　　衣柜里挂着一条买了没多久一直没机会穿的抹胸裙，季听犹豫了下，取出来，在身上比对一番，决定，就穿它了。
　　身后的拉链她费了点儿劲才拉好。
　　卷好的头发放下来，好像是明艳一些，这个词跟她向来没什么关系。
　　季听上了妆，拿个合适的小包，转身出门，把自己打扮漂亮了，心情好像更好一些了。
　　她下楼。
　　陆海的车开过来，在那儿闪着灯，季听弯腰坐进去。
　　陆海眼睛都挪不开，季听扣好安全带，看向他，“走吧。”
　　陆海陡然回神，摸上方向盘，“季听，你今晚很漂亮。”
　　季听笑笑，“是吗，新买的裙子，试试。”
　　“很好看，很搭你。”陆海开着车，在霓虹灯闪过中，感觉到心跳在加快，季听有一双白皙长腿，腰细，身材之前都藏在日常的衣服里，稍微一打扮就展露出来。
　　陆海下意识地拽了下身上的衬衫，他穿着浅色系的衬衫，也不知道能不能配得上她。
　　车里空调很凉。
　　季听伸手调高一些。
　　陆海反应过来，说道：“我来，我来。”
　　他又给季听调高两度。
　　季听笑笑，靠着椅背。
　　很快，抵达陆海所说的那间清吧，刚开业，人不算多，季听下车时，手机响起，她看一眼，来电是谭宇程。
　　她顿了下，接起来。
　　谭宇程嗓音在那头响起，“在哪儿？”
　　季听看眼陆海，“在外面。”
　　谭宇程在那头咬着烟，听罢，“又跟他出去？”
　　季听安静一秒，回道：“嗯。”
　　“行，去吧。”
　　挂了电话，季听跟陆海进了清吧，陆海预约了一个双人小吧台，季听坐上去，陆海在她对面坐下，问她：“喝什么？”
　　季听看眼招牌：“长岛冰茶。”
　　陆海招了服务员，“一杯长岛，一杯悬溺。”
　　服务员走后，他看向季听，“你经常来酒吧吗？”
　　身后灯光暗下来，舞台上有歌手开始唱民谣，隐在光线下，季听有些散漫，她按着手机，回复陆海，道：“大多数都是跟朋友，同学一起。”
　　“我听阿姨说，你很多同学在黎城？”
　　“嗯。”
　　“挺好的，像我在这边就没什么朋友，我之前是在滨海大学读的设计。”
　　季听放下手机，抬眸，道：“滨海的设计学院一流，你成绩很好。”
　　陆海一笑，“你们学校也不差。”
　　季听笑笑：“比不上京大。”
　　“你差几分？”
　　季听微顿，回道：“十几分。”
　　陆海点点头，不一会儿，两杯酒上桌，季听喝了一口，冰凉的感觉可以消除酷热的烦闷，陆海却很放松，他觉得跟季听的距离更近一些了，能一起来清吧一起喝酒，能聊的就更多了，之前都是吃饭，哪怕是看电影，跟她视频。
　　他总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
　　所以他才请她来清吧，她能答应，他真的很高兴。
　　清吧里人逐渐多起来，民谣歌手翻唱那首火了一阵子的《可能》：可能南方的阳光，照着北方的风，可能时光被吹走，从此无影无踪....
　　低低的嗓音唱着很是好听。
　　灯光也变幻着，季听那儿算是一道风景线，不少人路过都会看一眼。
　　前方的卡座上来了一群人，几个人落座，谭宇程坐下来，解开点领口，伸手翻着桌上的酒牌，陈飞落座在谭宇程的身侧，探头看到了小吧台上漂亮的女人，他立即撞了下谭宇程的手臂，“谭哥，那是季听吗？”
　　谭宇程点了酒，抬眸看去。
　　人影绰绰里，季听靠坐在高脚桌上，穿了一双细细的黑色高跟，修身裙只到大腿根，长腿白皙且直，她握着高脚杯，卷发披在肩膀上，眉眼弯弯，有些懒惰地听着对面的人说话。
　　谭宇程眉眼一抬，看到了陆海。
　　陈飞好奇地问道：“那是听姐的男朋友吗？”
　　谭宇程收回视线，合上酒牌，跟服务员点了一杯“长岛”，陈飞跟着要了一杯“恋爱脑”，他又看向谭宇程，谭宇程往后靠，拿出手机按，回道：“差不多是。”
　　“差不多是？那就是快是了？”
　　陈飞是谭宇程大学同学，也是延续公司的高管，他在大学时期，也见过季听，知道季听是谭宇程的同学，也是好友。
　　“应该。”
　　谭宇程随意回了一句，修长的手按着手机。
　　陈飞耸耸肩，“该不会季听很快也要结束单身了吧。”
　　这下，谭宇程没回他。


第7章 
　　陆海去上洗手间了，季听喝完杯中的酒，扭头看着台上的歌手唱歌，有一两个男人趁着陆海不在，走来问她要微信。
　　季听都拒绝了，她刚把手机盖在桌面上，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是拉链好像崩开的声音。
　　她浑身一僵。
　　她这是抹胸裙，里面只穿了胸贴，季听当机立断，捞起桌上的手机，走下高脚桌，准备去洗手间，一转身看到陆海回来了。
　　卡座上也站起来一个人，那是身穿着白色衬衫跟黑色西裤的谭宇程，四目相对，谭宇程一手插在裤袋里，朝她挑眉。
　　前一秒还在给她打电话，他下一秒就在酒吧遇见她。
　　季听想开口说点什么，可来不及了，那拉链跟撕裂了一样，陆海也来到谭宇程的身侧，张嘴想喊季听。季听不得已，且只有一个选择，她快步上前，埋头在谭宇程的怀里，利用他高大的身子挡住跟前的走光。
　　卡座这边一静。
　　谭宇程一愣，下一秒，低头看到她后背裂开的拉链，这裙子太紧身，拉链裂开后，直接往前面跑，她的情况可想而知。
　　谭宇程立即伸手把她搂住，嗓音低哑，“怎么回事？这裙子你也敢穿。”
　　季听很无奈，靠着他道：“吃胖了。”
　　谭宇程喉结一动，轻笑一声，把她头发拨到她后背，回头朝卡座的人道：“外套。”
　　陈飞等人不明所以，但看这样是出状况了，立即几个人扯扯凑凑，找到一件薄款的外套扔给谭宇程，谭宇程抖开后，给季听包上。可季听情况不容乐观，她这是裙子，下面就是贴身衣物，如果裙子上面没拉住，往下掉。
　　她下面都会跟着走光。
　　谭宇程包住她后，说道：“我送你回去。”
　　季听点头。
　　昏暗光线下，他薄薄的衬衫，贴着她的胸口，因为胸贴的缘故，她托得高，几乎无可遁形，谭宇程也察觉到了。
　　他手臂紧了紧，揽紧她腰。
　　他抬眸看向陆海。
　　陆海很茫然，但他很快知道季听出状况，虽然他一时不理解出状况为何不是找他，但他也看得出季听跟这个男人是认识的，关系还不浅，而且这男人他认出来了，是【又一家餐厅】的老板，谭宇程嗓音很低，“麻烦你去叫代驾。”
　　陆海回神，谭宇程这态度又觉得他们之间并不是男女之类的关系，否则肯定不会让他去叫代驾的，那开的就是他的车，他一起走。
　　陆海立即点头道：“好。”
　　他拿过车钥匙转身先走。
　　陈飞几个人站起身背过身围过来，让季听收拾一下，季听离开谭宇程少许，拉好那件外套的拉链，接着下面，她把裙子拉着绑好，在身后绑个结。
　　这一通下来，她满脸通红。
　　她看向谭宇程。
　　谭宇程垂眸看她，挑眉，“这几天没见面，被他喂胖的？”
　　季听听着，推他一下。
　　谭宇程笑了下，问道：“能不能走？”
　　“能。”
　　虽然外套里面什么都没有，但这件黑色外套能挡，裙子裂开后，绑着，虽然不伦不类，可也能遮挡。谭宇程护着她下楼。
　　季听跟陈飞等人匆匆打个招呼。
　　出了门风挺大的。
　　陆海已经叫代驾把车开过来，停在清吧门口，他下了车，给季听开车门。
　　季听弯腰上车，拽了谭宇程袖子一下，谭宇程垂眸看她一眼，弯腰跟着坐进去。
　　陆海看他们一眼，关上车门，绕去副驾驶，车子启动。
　　季听坐在一旁，拢着外套，这种感觉没什么安全感。
　　谭宇程坐在身侧，偏头看她。
　　季听对上他眼眸，耳根微烫。
　　谭宇程玩味一笑，“下次别吃那么多了。”
　　这个话题是过不去了是吧。
　　季听踢他一下。
　　陆海从内视镜看他们两个，犹豫几秒，问道：“你们认识？”
　　谭宇程在内视镜也对上陆海的眼眸，他靠着椅背，没回答。季听探头跟陆海说道：“他是我同学，我们高中就认识了。”
　　陆海恍然，“原来是同学。”
　　“所以上次吃饭，送的果饮，不是店里活动，是特意照顾同学的吗？”
　　季听笑笑，看眼谭宇程，说道：“是吧。”
　　谭宇程垂眸，看着她那明媚的笑容，挑了下眉梢。
　　陆海轻声问道：“请问您贵姓？”
　　谭宇程抬眸，回陆海：“谭宇程。”
　　“你好，谭先生。”
　　谭宇程点了下头，也算打了招呼。
　　白色轿车抵达卓悦，车子停下，季听下车，谭宇程跟陆海也下了车，季听穿着不伦不类，挺狼狈，她得赶快上楼。
　　她转过身，朝他们挥手。
　　谭宇程一手插在裤袋里，目送她。
　　陆海站在谭宇程身侧，比谭宇程矮一丢丢，他对季听道：“慢点啊。”
　　季听笑笑。
　　她有点囧，转身进了电梯。
　　那抹漂亮的身影消失后。
　　站在原地的两个男人，气氛就冷清下来。
　　陆海再怎么样还是有点介意季听刚才往别的男人身上扑的，虽然是同学，但也是男女有别不是，在他的心里，他觉得他应该是优先选择才是。
　　“谭先生。”陆海开口。
　　谭宇程转身正往外走，低头点了烟，他偏头看去。
　　夜晚的卓悦还有星星灯光亮着，风挺大，吹乱男人的发丝，显得他有点深不可测，不像刚刚开口调侃季听的男人。
　　陆海静几秒，他笑着问道：“季听平时都这么可爱的吗？”
　　“还行。”谭宇程回道。
　　陆海又笑笑，“她今晚这样穿很漂亮，谁知道出这样的乌龙，估计很慌，你们从高中就认识了，算起来都快十年了吧。”
　　“嗯。”
　　谭宇程抬眸，“有话直说。”
　　陆海犹豫了下，道：“你们关系....”
　　“没在一起过。”谭宇程打断他后面的话。
　　陆海听到这里，瞬间松一口气，正想不耻下问地问以后呢，一辆黑色的SUV就开了过来，在路口哔哔两声，那是来接谭宇程的车。
　　谭宇程看向陆海，“还有事？”
　　陆海顿了顿，摇头，“没有，今晚谢谢你。”
　　“嗯。”
　　谭宇程应了声后，走向那SUV，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车窗摇上，他顺势掐灭烟。陈飞酒还没喝呢，转动方向盘，车子开走。
　　陆海在原地站了几秒，抬眸看向卓悦上面的公寓，才上了车。
　　虽然有点危机感。
　　但他不会轻易放弃。
　　他很喜欢季听。
　　进屋后，季听才算松一口气，她把屋里的窗帘拉上，才慢慢解开身上的外套，这是一件面包服款式的薄款外套，沾着点儿烟酒味。
　　解开后，里面的身材一览无遗，高挺耸立，而刚刚她就站在谭宇程的面前，甚至裙子滑落时，是趴在他怀里的。
　　两三秒钟的时间，与他胸膛几乎零距离。
　　季听抑制不住脸红，她侧过身子将外套搭回沙发上，进屋拿了睡衣直接进浴室洗澡，裙子滑落在腰间，腰身细致，肌肤白皙，季听沾到花洒下方，开始洗澡。
　　头发沾湿在后背，水珠蜿蜒而下。
　　她余光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水雾朦胧，皮肤泛着红，她收回视线，闭上眼睛，仰头接受热水的冲刷，脑海里浮现今晚在昏暗光线下，他的表情，神色。
　　好像毫无变化，哪怕一点点惊艳都没有。
　　做朋友这么多年来，早就知道，他不会多看她一眼。
　　季听洗得全身泛红，才有些晕头转向地捞起那条裙子走出浴室，在沙发上坐下，她擦拭着头发，情绪也恢复平静。
　　她翻着这条裙子，拿起一旁的手机，拍了一张相片给于希。


第8章 
　　季听：【好裙子。】
　　于希见状，震惊：【我的天，我陪你去买的那条裙子吗？】
　　季听：【是的，就穿了一次。】
　　于希：【救命，我当时真的觉得它好好看，才极力怂恿你去买的，怎么会这样。】
　　季听：【可能是我胖了。】
　　于希：【你胖个头啊胖，你再胖个七八斤都还只是刚好，我觉得有可能是这个裙子之前太多人试过了，要么就是这个牌子越来越不行了，可是你花不少价格买的啊，要不要去找那个店看看。】
　　季听：【算了，懒得折腾。】
　　于希：【也是，都过去那么久了。】
　　于希：【那你在哪里坏的？有没有发生什么情况啊，想想都觉得好糗。】
　　季听翻着裙子，顿了顿，回复于希说，没大事，及时回家了。
　　于希那边就放心下来。
　　接着，于希又发信息来，说：【过段时间带个人去你店里。】
　　季听一听，就知道她要带相亲对象来，她回复说好。
　　她看眼一旁的男款外套，外套不是谭宇程的，估计是他同事的。
　　她拿起手机，点开那黑色头像。
　　季听：外套洗好喊你来拿。
　　谭：行
　　季听看着聊天页面一会，才放下手机。至于裙子，价格虽不便宜，但季听还是收拾收拾直接扔了，也记住了这个牌子，以后避雷。
　　第二天下午。
　　季听在店里接到邱丹的电话，邱丹说她爸今天休息，准备吃顿好的，让她喊谭宇程一块来吃。季听顿了顿，说了声好的。
　　随后，她点开黑色头像，给他发了信息。
　　他很快回复。
　　谭：正好。
　　季听知道他是说正好馋她妈妈的手艺。
　　放下手机后，时间也差不多，季听就跟张扬说一声，把店交给他们后，提前离店。
　　回到家里，邱丹在厨房里哐哐当当，正在剁排骨，季霖东在茶几上帮着剥玉米，他一看季听，就说：“女儿回来啦，快，给你洗了草莓。”
　　季听放下车钥匙，捏起草莓吃，又凑去厨房看邱丹，邱丹准备熬汤，扭头看她，“回来啦？”
　　“嗯，需要再买点什么吗？”季听靠着门框问道。
　　“不用，出去陪你爸剥玉米，等会给你烙玉米饼吃。”邱丹赶她，季听回到客厅，季霖东护住玉米，让她坐着看电视就行。
　　季听知道，她帮不上忙了。
　　直接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看综艺，季霖东剥完玉米，又进去帮忙处理螃蟹，还给季听切了蜜瓜，季听吃不完，摆了个好看的盘。
　　差不多菜上桌时，门铃响起。
　　季听拍拍手站起身去开门，门外，谭宇程穿着黑色衬衫跟黑色休闲外套搭配黑色长裤，旧小区的楼道灯光都昏暗，门顶仿佛都矮了几分，光线被挡，生出朦胧感。
　　他外套没扣，露出里面衬衫领口，有几分痞性。
　　这光线以及这情况令她无端想起昨晚的画面。
　　谭宇程手插裤袋里，睨她：“嗯？”
　　季听回神，让开身子，“今天来得挺准时的。”
　　“我什么时候不准时？”谭宇程回她，拎着瓶酒放在茶几上，喊了一声叔还有姨，邱丹在厨房里应了他一声哎！来啦！
　　季霖东拿起那瓶酒研究了下，谭宇程在他身侧坐下，看过去，“叔，怎么样？你的火眼金睛。”
　　季霖东放下酒，点头道：“好酒，今晚我们就喝这瓶。”
　　谭宇程笑了声，“好啊。”
　　季听进厨房去帮忙端菜，方形桌子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不少菜，季听把头发扎起来，露出修长的脖颈，谭宇程脱了外套，只单穿一件衬衫，挽起袖子拉过椅子，季霖东选了两个高脚杯，一边倒酒一边说：“这款酒啊，就得用高脚杯喝，才有味。”
　　“还是叔懂得喝。”
　　谭宇程伸手接过季听递来的筷子，隔着桌子，季听今日的上衣也是衬衫，只不过是杏色的，领口微敞，露出里面心型的项链，坠在领口跟肌肤之间。
　　白炽灯下，季听皮肤白得晃人。
　　邱丹擦擦手走出来，取下围裙在季听身侧坐下，问道：“宇程最近忙不忙？”
　　“忙过了。”
　　“再忙也得吃好，好好休息，不要拿身体去熬。”邱丹嘱咐道。
　　“懂的。”
　　谭宇程点头。
　　季霖东端酒与他碰杯，两个人喝起来，一边喝一边聊天，季霖东很喜欢品酒，谭宇程又是好手，所以总能聊到一块。
　　邱丹则一边吃一边凑近季听，低声询问：“你跟陆海怎么样？”
　　季听夹着菜一停，“就那样，还在了解中。”
　　“嗯，我听你爸说，他性格是真挺好的。”
　　季听想想，确实如此。
　　她嗯了一声。
　　邱丹放下心来。
　　她看眼谭宇程，“宇程呢，最近有喜欢的女生吗？”
　　谭宇程正喝着酒，闻言，下意识地看眼季听，季听也望他，谭宇程大抵知道，是他母亲让邱丹来问的，他放下酒杯，唇角轻勾，“没有呢，姨。”
　　“你啊，不要太挑了，如果实在是不想自己费心思去找的话，就跟你妈说，让你妈给你物色一下。”邱丹委婉着道。
　　谭宇程拿起筷子笑道：“行，回头再看。”
　　这话一看就是推脱，但邱丹也没办法，这又不是她儿子，轻了，重了都不好说，只是前几年还能听肖曦说好像有在谈的，这两年反而少了，可到了适婚年纪反而不谈了就更令人担忧了，肖曦这不就让她帮忙看着么。
　　邱丹回头凑季听耳边，低声问：“他真没情况？”
　　季听撩眼，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正偏头听她爸说话。
　　她想起漂亮热情的梦嘉，不知道算不算他的情况。
　　季听低声跟邱丹说：“他，我觉得肖姨不用着急。”
　　“什么意思？有情况？”
　　谭宇程眼眸扫来，季听坐正，摇头，“没有，暂时没有。”
　　随后，她低头拿筷子吃菜。
　　邱丹看女儿一眼，无奈地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肉，“多吃点肉，最近好像是胖了点？”
　　“没胖，还是那样。”
　　谭宇程听见这话，视线定在她脸上，季听耳根一红，想起昨晚的事情，她突地从桌下踹他的脚一下。谭宇程微怔，下一秒，他眼里带了些许玩味。
　　饭后。
　　季霖东喝了不少，谭宇程也是，但都能喝，季霖东喝多了殷勤万分，忙进忙出帮着邱丹收拾桌子，一嘴一个老婆辛苦了，早年初遇邱丹的时候，他还只是个超市的理货员，邱丹那会儿是一家泥土公司的会计，他那个条件很多人看不上。
　　邱丹却愿意跟他试试，婚后他尝试着开便利店，店里请人不划算，邱丹放弃她稳定的工作，回到店里跟他一起经营。
　　从一家只有四十平米的便利店，做到现在一千多个平方，两家分超，还给他生了一个漂亮优秀的女儿，邱丹对他来说，是比命还重要。
　　季霖东平时就很粘邱丹，喝多了更粘，在厨房里黏黏糊糊地喊老婆。
　　喂了季听跟谭宇程一嘴的狗粮，他们两人躲去阳台，远离虐狗现场。今晚没什么风，天气干燥，谭宇程靠着栏杆，领口微敞，透过阳台玻璃看着里面三室一厅的温馨客厅。
　　季听微微趴在栏杆，一头长发披在肩膀上，发尾微卷，睫毛下午夹了，此时还翘着。
　　谭宇程拿出烟盒，骨节分明的指尖拿了一根又推回去，像在玩儿，他嗓音随意：“怎么就还是那样？不是把抹胸裙撑破了吗？”
　　季听身子一僵，扭头看他。
　　谭宇程笑而抬眸，把烟扔嘴里叼着，拿出打火机，啪地亮了光，他微低头把烟头喂上火光。
　　不出意外，季听又踹了他一脚，他眼里笑意更深一些。
　　季听收回脚后，又趴回栏杆，“我可不怕胖，胖点怎么了，胖点健康。”
　　谭宇程笑着嗯了一声。
　　屋里响起季霖东的歌声，他正在唱张宇的《给你们》“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我多爱你几分，你多还我几分，找幸福的可能....”
　　他还改了歌词。
　　邱丹无奈得很，嘴里哎哟说着丢不丢人，唱得真难听。
　　季霖东嘿嘿直笑，跟着进了厨房，去帮忙洗碗。邱丹擦洗完手走出来，端着盘水果走到阳台，把门拉开，这时，楼下传来车子停下的声音，季听一眼认出那是陆海的车，她才想起来跟他今晚有约，她转过身看向邱丹。
　　邱丹也看到了，眉心都带笑，她说：“去吧。”
　　季听看邱丹这笑容，晃眼，她看眼谭宇程，谭宇程刚轻扫了楼下，陆海摇下车窗正往这儿看来，谭宇程收回视线，与季听对上视线，季听：“我差点忘了晚上有约，先走了哈。”
　　谭宇程咬着烟，点点头。
　　季听在邱丹的笑容下侧身走出去，捞过茶几上的手机跟车钥匙跟季霖东说一声，季霖东立即探头出厨房道：“开车慢点啊，到家给爸爸来个电话。”
　　“知道了。”
　　季听拉开门出去，一路下楼，陆海下车给她开门，她弯腰坐进去，陆海抬头，邱丹低头与他挥挥，陆海有点紧张，挥挥手，故作镇定地上了驾驶位，白色轿车缓缓启动，接着倒出巷子，开出大路。
　　谭宇程拿下嘴里的烟，随手搁在栏杆上，余光轻扫一眼那离去的车尾灯。
　　他看向邱丹，“姨，我也回去了。”
　　邱丹应了声，跟着谭宇程出了阳台，“叫个代驾过来，宇程。”
　　“好。”
　　他捞起外套，开门出去。


第9章 
　　邱丹站在那儿目送他下楼，他外套随意抓在手里，走下台阶，很快就不见身影，邱丹看着他走后，才关了门。
　　之前肖曦不是没想过把这两个孩子拉在一起，肖曦向来很喜欢季听，但探听过两个孩子的想法，他们都没那意思。
　　于是也只能作罢，邱丹是挺喜欢谭宇程的，可这孩子感觉太野了，不容易驾驭，当一个母亲，考虑的还是长久的。
　　她觉得季听跟谁都好，跟谭宇程一定会吃亏，所以算了。
　　好在肖曦得知谭宇程对季听也没那个意思，就没再继续拉郎配。
　　现在，季听跟陆海能好好的，邱丹就满足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海发信息问她在哪，她说在家吃饭，陆海说正好在附近，吃完饭顺便来接她，她刚想跟陆海说自己有开车，陆海就发了一个定位过来，确实就在附近，陆海还说找她有事，晚上必须见一面，季听就答应了。
　　只是后来吃着吃着就忘记了，导致陆海来的时候，她还在阳台纳凉。
　　白色轿车开出巷口。
　　树影从车身滑过，陆海掌心还有些汗，刚刚在楼下匆匆与季听的母亲见那一面，还真有点紧张，后想到那站在阳台的男人。
　　陆海摩擦了下掌心的汗，看向季听，“那是谭先生？”
　　谭先生。
　　三个字有点猝不及防。
　　季听：“嗯。”
　　外头光影扫过，陆海神色有些犹疑，他握了握方向盘，笑道：“看来你们不止是同学啊？”
　　季听听罢，笑笑，回道：“也就是同学，可能还多一层吧，父母都认识。”
　　“那算青梅竹马吗？”陆海接着红绿灯，看着季听。
　　季听对上陆海的眼眸，她安静几秒道：“应该不算，我们高中才认识的，父母也是因为家长会的原因走得近一些。”
　　“原来如此。”陆海略微松一口气，“你们都在南安一中？”
　　季听嗯了一声。
　　陆海掌心的汗水干了，舒服很多，季听回答得那么坦然，看来她跟那位谭先生，应该真的没什么，就如谭先生所说，他们没在一起过，而认识这么久，也没发生些什么，意味着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新的变化。
　　他看季听一眼，笑了笑。
　　季听对上他视线，也笑笑。
　　黎城的高楼大厦从身侧疾驰而过，树影摇晃，白色轿车开了一圈，进一家购物中心的地下车库，季听看向陆海，“你要买东西？”
　　陆海一边倒车一边说道：“是啊。”
　　季听哦了一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她随手拎着小包。陆海收好车钥匙，与她往电梯走去，在三楼的专卖店下的电梯。
　　陆海进了其中一家女装。
　　季听抬头一看，这家女装就是她刚避雷的那家，她没跟进去，陆海拎着一个购物袋出来，说道：“走吧？”
　　“嗯。”
　　两个人来到四楼的一家露天营地。
　　天气虽然有点热，晚上也有点闷，但人还是很多，这儿装修得也很好，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奶茶香味，陆海说道：“网上说这家店的奶茶很好喝，我带你来试试，咱们品鉴一下。”
　　季听说好，她坐下来，这儿抬头看去，能看到天空的月亮，环境确实很好。
　　陆海在她对面坐下，点了一份奶茶套餐。
　　季听说道：“别点太多，我刚吃饱。”
　　陆海抬眸看她，说道：“好。”
　　等待套餐上桌前，陆海伸手拿过一旁的袋子，递给季听，说道：“补你一条裙子。”
　　季听一顿，看着那购物袋，她抬眼。
　　陆海正专注地看她，“昨晚没能护着你，很不好意思，也没注意到你的情况，发生了那样的囧境。”
　　季听微愣，半响，她说道：“没事，这不关你的事情。”
　　陆海还是把购物袋往她跟前推，“拿吧。”
　　季听犹豫地看眼那袋子，主要是这牌子的裙子她有点阴影，她看着陆海那真诚的目光，犹豫了下，道：“真的不用，裙子我挺多的，坏了一条柜子里还有很多条呢。”
　　“可昨晚那条你穿得真的很好看。”
　　季听一顿。
　　想着怎么说。
　　这时奶茶上桌，一整个套餐，都是小点心，摆上桌，桌上有点满。服务员走后，陆海的袋子还举着往这儿推，季听瞥一眼袋子，算了，她伸手拿了，笑道：“谢谢。”
　　陆海松一口气，给她倒奶茶。
　　季听把袋子放好，试了奶茶。
　　陆海问季听：“好喝吗？”
　　“挺好喝。”
　　“那就好。”
　　周围的人都在聊天，季听偶尔听听别人说话，有点嘈杂，陆海给她又倒奶茶，问道：“喝多会不会睡不着？”
　　季听回神，问道：“你会吗？”
　　陆海笑笑：“偶尔会。”
　　“那你少喝点。”
　　“没事，也不是每次都睡不着。”
　　季听嗯了一声，她一边喝着奶茶，随意按着手机，同学群里有消息。
　　谭宇程在群里，跟龙空在聊天，他语气随意，两三句回答着龙空的问题。其他人偶尔插话聊天，说要去他店里吃饭，记得打折。
　　谭宇程回复：【行，八折。】
　　封颖颖：【怎么也得一折啊？】
　　谭宇程：【我直接把店送你？】
　　封颖颖瞬间红了脸，呐呐没再开口，其他人全哈哈大笑起来，调侃封颖颖是不是想当老板娘，梦嘉跳出来说：【呸，封颖颖你敢。】
　　封颖颖立即告饶；【不敢不敢。】
　　其他人瞬间又笑了。
　　龙空顿时兴起，组织今晚在黎城半个小时内能到的同学，择日不如撞日，去“市井”吃宵夜。梦嘉在群里嚎嚎叫：【不行，我今晚在香港啊。】
　　龙空说：【你下次呗。】
　　梦嘉：【啊！！】
　　龙空接着艾特@季听：【听听。你呢？】
　　季听看着聊天框，没想到突然艾特到她，她握着奶茶杯，看眼陆海，低头回复：【今晚有事，你们去吧。】
　　龙空：【这么巧啊，好可惜，好久不见你了。】
　　季听：【前段时间不是才见？】
　　龙空：【那现在想见不行么。】
　　季听：【。】
　　群里的人都笑了，过了一会儿，群里就安静下来，没人再开口聊天，应该都去他店里了。
　　当晚回到家十一点多，季听抽空给季霖东发消息，说自己到家了，季霖东估计还醉着，回复她一个大大的笑脸外加宝贝女儿晚安。
　　季听笑着回复他。
　　晚安，照顾好妈妈。
　　季霖东：OK。
　　季听看到茶几上的购物袋，她伸手拿出里面的裙子，跟她裂开的那条一模一样，她叹口气，又把裙子折叠好放了回去。
　　随后拿到房间里，放进衣柜里。
　　估计得压箱底了。
　　又过两天，正好周日，季听在柜台后，正在给顾客制作卡布奇诺。门被推开，于希拉着一名戴着眼镜的男人坐下来，于希笑眯眯地朝季听招手。
　　季听在柜台后笑了下。
　　那戴着眼镜的男人看着挺老实的，五官周正，手里提着于希的小包，被拉到座位上。季听转身制作了两杯咖啡，准备了两份蛋糕，端过去，放在他们面前，于希立即拉着那男人道：“我闺蜜，季听。季听，他叫朱占，占卜的占。”
　　“你好，季听。”朱占立即抬头回道，声音也很周正。
　　季听笑笑，“你好，试试我的咖啡。”
　　“好。”朱占点头。
　　于希拉着季听在她身侧坐下，凑近她，“怎么样？”
　　都在现场呢，季听也不好直视朱占，就轻扫几眼，“看着还可以。”
　　朱占穿着T恤跟牛仔裤，很简单，称得眉眼端正，谈不上非常帅气，也不是惹眼的那种，但周身的气质挺温和。
　　“我也觉得还行，我开玩笑让他来找我，他就真的来了。”于希在她耳边道，“他家里开陶瓷厂的，帮他爸爸看厂，我觉得唯一的问题就是在一起怕异地恋，要么不是他来，就是我去。”
　　季听握着咖啡，低声道：“这也是一个问题。”
　　于希说道：“是吧，这要是换成我很喜欢这个人，可能就不成问题了。”
　　季听看眼于希，“要是你很喜欢，你会为他放弃你现在的工作吗？”
　　于希眨了眨眼，半响，道：“好像也不会。”
　　季听一听笑了：“那就不是了。”
　　“其实我见他我就觉得还行，反正比我同事那些好多了。”于希又看向朱占，朱占被她一看，有点腼腆，但抬手帮于希把叉子掉个头，让于希能好拿一些，无声的体贴。
　　季听坐着沉默看着。
　　于希笑眯眯地对朱占说谢谢。
　　她跟朱占说：“快试试我闺蜜的咖啡。”
　　朱占点头，听话地端起来喝一口，眉心微皱。
　　一看就不经常喝的那种。
　　季听正想问要不要给换杯别的，于希压着她的手臂，笑着凑近她道：“不用换，让他试试，我以后经常喝，要是他不习惯，我们还怎么在一起。”
　　季听微顿。
　　她低声问于希：“你这就想到在一起了？”
　　于希撩眼看季听：“不然呢？相亲不就是直奔目的吗？”
　　季听一顿。
　　这时，正好有客人来，喊季听给做卡布奇诺，于希松了季听，季听让她自己招待朱占，随后去了柜台后面制作咖啡。
　　咖啡香味飘出来，季听转身拉花，不经意抬眼，看到于希笑眯眯撑着脸跟朱占聊天的模样，灿烂，且充满对未来的期待。
　　季听安静几秒，低头继续拉完花。
　　于希的相亲，跟她的不太一样。
　　于希那是全身心投入的。
　　而她还是偶尔会出神，也没考虑那么多。
　　晚上，季听衣摆蹭到蛋糕，蹭到挺大一个地方，她擦掉一些奶油，熬到十点多关店，回到公寓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洗完澡吹干头发，披散着，时间还早，她盘腿坐在地毯上，拿出手机点开朋克暴徒，做下任务。
　　好友列表，一个没上，谭宇程的头像在最上面，点开他属性，他这几天都有上，杀掉不少人，地图已经换了，跟她不在一个区域。
　　梦嘉也注册了一个账户，排在她好友下方，上线时间不定，但有几个时间跟谭宇程的重合，只是她的任务进程跟地图，还在新手地带。
　　梦嘉以前只玩消消乐。
　　最近因为谭宇程倒是开始玩这么暴力的游戏。
　　季听专心做了会儿任务。
　　门铃在这时响起，季听抬起头，握着手机走到门后，列表里谭宇程的头像亮了下，他发信息过来：开门。


第10章 
　　季听一顿，拉开门。
　　门外，谭宇程握着手机，撩眼看她，身上带着浓郁的酒气，白色衬衫配着的领带松松垮垮，他人高，遮住楼道的光线，有些忽明忽暗。
　　季听微愣，“喝酒了？”
　　“嗯。”他扯开点领带，“晚上公司聚餐，红白全上。”
　　“哦，喝挺多。”
　　季听让开身子，谭宇程换鞋进门，领带没扯下来，他解了点儿领口，季听担心他站不稳，在一旁等着他，她洗了澡，穿着白色吊带裙，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在柔软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软，谭宇程偏头与她视线对上。
　　季听问道：“要不要吃点醒酒片？”
　　“我歇会。”
　　他换好鞋，走向沙发，整个人往后靠去，长腿岔开，一看估计酒劲已经上来了。季听倒了一杯水搁在沙发柜上，顺便拉了个医药箱出来，取出醒酒片放在沙发柜上，跟水杯放在一起。她随后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低头继续刚才的任务。
　　她完成任务，谭宇程的手机上有显示，因为他们是队友。
　　谭宇程坐直身子，端过水喝一口，他摁灭手机，眼眸落她游戏中，季听玩了会儿，手机响起，正是梦嘉来信息。
　　她一顿，抬眸看他。
　　谭宇程眼眸还没挪开，与她视线对上，彼此对视几秒，季听明白他的意思。
　　梦嘉：【他在你那里吗？】
　　季听：【没有，我准备睡了。】
　　梦嘉：【他今晚有聚餐，听说喝了很多酒，我担心他。】
　　季听：【是吗，我不知道啊。】
　　梦嘉：【算了。】
　　季听嗯了一声，她放下手机，看向谭宇程，谭宇程抬手遮住额头，往后靠，嗓音低懒，“你给她找个男朋友。”
　　季听心一跳。
　　“我去哪找。”
　　谭宇程喝了酒，有些烦躁，情绪没平时那么稳，他抬手又扯了扯领口，有些困，季听在地毯上，看他是仰着看的。
　　她看他一会儿，手机在这时又响起，也是一条微信，她低头看去。
　　谭宇程听见声音，放下手，垂眸看去。
　　信息是陆海发来的，季听松一口气，她抬眼，道：“不是梦嘉。”
　　谭宇程定定看她。
　　季听低头回复陆海，陆海问她：【睡了吗？】
　　季听回复：【还没，但也准备了。】
　　陆海：【好，晚安。】
　　季听；【晚安。】
　　“季听。”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季听微愣，看上去，谭宇程领带终于全部解开，他随手卷着搭在扶手上，说道：“你最近挺难约。”
　　他偏头看过来。
　　季听一顿。
　　想起他确实好像约她几次，她正好都没空，他作为好友这样控诉，季听静几秒，低声道：“对不起嘛，每次恰好都...”
　　“嗯，跟他一起。”谭宇程接了她的话。
　　季听点了点头。
　　谭宇程看她一会儿，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抬手遮着头顶的光线，“我睡会。”
　　“好。”
　　季听说着关掉一边沙发柜的灯，这边一小块地方陷入昏暗，他领口微敞，薄薄的衬衫里肌肉线条分明，季听拉过沙发尾的抱枕打开，抖出一条小毛毯，搭在他腹部，随后，她坐靠着沙发，手里的游戏任务还没完成。
　　她低头按着。
　　呼吸间，有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以及那股渐淡的酒味。
　　因为落下太多任务，季听打算一次性做完，她盘腿靠着，头发就披散在肩上，吊带裙的带子细细的，谭宇程迷迷糊糊地睡着，酒劲让他睡得不安稳，有些许的躁动，半睡半醒间，他松开手臂，垂下的眼眸看到靠坐着的季听。
　　她发丝垂落，有些搭在他手臂上，轻刷而过他泛起的青筋。
　　侧脸以及肩颈都很白皙，淡淡的沐浴香味飘来，谭宇程看着看着，又抬手遮住额头，睡过去。
　　夜已深。
　　季听放下手机，转身去看沙发上的男人，她的沙发都不够他躺，一条长腿搭地板上去了。季听起身，把被子给他拉好，男人手背泛着青筋，手指修长，眼睛被手臂遮住了，可鼻子高挺，季听眼眸不经意地扫过他薄唇。
　　静几秒。
　　她陡然回神，直起身子，她左右看了看，把客厅关得只剩下沙发尾的那盏灯。
　　随后，她回了房间，躺到床上，闭眼睡觉。
　　晨早。
　　天没亮，灰色的光线透过落地窗打进来，谭宇程坐起身，扯了下领口，端过茶几上的冷掉的水一口喝完，接着他起身，进浴室里洗个脸，清醒一些，他走向主卧室，看眼门把，她连门都没关，他挑了下眉，站了几秒，才离开这间公寓。
　　出门后，点了一根烟下楼。
　　季听醒来时，早上八点半，正常时间段。她睁眼后有一瞬间是蒙的，后来逐渐清晰，反应过来客厅里还有个男人。
　　季听坐起身，掀开被子，拉开门。
　　客厅里空荡荡。
　　他走了。
　　季听发了会儿呆，才走到窗户，把窗户打开，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酒味，她扎起头发准备去洗漱，经过茶几，看到茶几上有一张纸条。
　　她拿起来看。
　　是他的字迹。
　　——厨房有早餐
　　季听放下纸条，走进厨房，一眼看到保温壶放在那儿，她掀开一看，里面是楼下一家早餐店的咸骨粥，季听合上盖子，转去洗手间洗漱。
　　九点多，季听吃完早餐下楼。
　　她一边走去店里，一边刷着朋友圈。
　　梦嘉发了一条不带图的朋友圈。
　　梦嘉：老娘不放弃。
　　下面全在给她加油，也不知道谭宇程看到什么心情，季听拐进店里，正好刷到舒筱的朋友圈，她卸了妆，戴了一个黑边眼镜，显得脸格外小，也格外漂亮，她目前在大学里当研究生导师，当年她一出国，就直接在国外读完博士。
　　如今直接留在那里当导师。
　　她母亲是做投行的，在硅谷。
　　不知道她何时会回来，梦嘉发的朋友圈，何尝不是没有给舒筱看的意思，不过舒筱完全没有回应的样子。她发的都是她的生活以及日常。
　　梦嘉算起来有点小可爱，热情活泼且可爱。
　　“早，听姐。”一进门，小宛就精神抖擞地跟季听打招呼，季听抬眸，笑道：“早啊。”
　　张扬已经在后厨忙了一阵子了，他探头跟季听道：“今天得买咖啡豆啦，听姐。”
　　“等下就送来。”季听说着，把小包放到休息室，然后再围上围裙，开始一天的工作，下午陆海约季听晚上吃饭，顺便看分店的设计图。
　　季听应下。
　　陆海晚上又找了一家新的餐厅，是日式料理，有包厢，还有一个可以靠坐的大落地窗，窗外是黎城的CBD，一座座大厦高楼林立，夜晚灯光亮起，三千繁华。
　　“这儿距离卓悦很近，看到了吗？”陆海坐在对面，指着落地窗。
　　季听刚坐下，她探头看去：“看到了。”
　　陆海坐正身子，给季听倒茶水，说道：“这家店也是同事介绍的，说这儿的炙烧很不错。”
　　季听喝一口茶水，是小麦茶。
　　她笑道：“你可以去做探店了。”
　　陆海一听，笑看她道，“没认识你之前，我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现在就是想带你去尝尝，去试试。”
　　他眼里真诚。
　　季听笑笑，她放下杯子。
　　陆海挪过一旁的笔记本电脑，推到季听的跟前，他伸手在上面点了点，说道：“这是初稿，你看看，你现在是甲方。”
　　他笑看季听。
　　季听看眼屏幕，不得不说，他的设计跟她想要的，确实很符合，分店所在的位置属于文化街区，那儿的店铺都有各自的风格，因为专门为年轻人设计的，就算不走太特殊的设计，那也得有点自己的个性。
　　陆海这张设计图，运用了当下的流行颜色美拉德色系，又大胆地加入一些比较亮眼的颜色增加冲击感，“日落”的灯箱则用了暖色系。
　　季听有些惊喜，她抬眸道：“挺好的。”
　　陆海有些紧张，听到这话，松一口气，他笑道：“我专门去了一趟文化街区，在那儿呆了两天，因为咱们这家店在入口不远处，要突出点儿个性，但又不要太突兀，破坏街区的整体感觉，就只能这样运用颜色，细节其他的，可以再调整。”
　　季听点头，她指尖握着鼠标滑动，看着图。
　　几秒后，她笑着看向他，“合同呢。”
　　“来了。”陆海心砰砰跳，拿过一旁的合同推给季听，两个人相亲至今，季听像雾像雨像风，有点抓不住，而且两个人来往目前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关系，他当然希望能借用甲乙方的关系往下延续，再找机会击破，否则他都怀疑下一秒季听就要叫停。
　　季听拿过笔，看了眼各项条款，以及设计费。
　　陆海所在的公司，设计费不便宜，他个人也不便宜，但挺值得的，季听签下名字，预付定金明天下午之前打进陆海所在的公司就行。
　　谈完了公事。
　　电脑跟合同放到一边，陆海拿着餐牌给季听点餐，这儿包厢隔音很好，前后都有，但听不到隔壁的人说话。窗外景色也很好，一杯清酒配着三文鱼虾蟹等等，倒是称得挺有氛围，季听脸颊泛一点红，她有些乖地听陆海说话。
　　染上点儿酒气的眉梢，在灯光下带着淡淡的温柔，很令人心醉。
　　陆海看着她这般，心躁动起来，他张了张嘴，“季听。”
　　“嗯？”
　　季听擦拭唇角，抬眸。
　　“你觉得我.....”
　　怎么样
　　还没完全问出来，季听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下，得得得——在桌面上极为明显，瞬间打断人的思路以及氛围。
　　是于希给季听发的微信，还一连好几条，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季听滑开一看。
　　第一句话就愣住了。
　　于希：【舒筱谈男朋友了，朋友圈里刚刚官宣。】


第11章 
　　这句话宛如重磅一般，砸了下来，激起一阵高高的浪花，季听切出去朋友圈，一眼看到最新的一条，舒筱发了一张合影，她穿着白色的T，修身的浅色系牛仔裤，挽住一名年轻的男人，那男人黑发黑眼，刘海中分，双眼皮，笑起来温温柔柔。
　　舒筱还发了一句话：My boyfriend
　　——我的男朋友。
　　她出国多年，朋友圈发得不少，也有些比较隐晦的暧昧男性友人，有些合影，有些也有双人，当然也有视频里带笑的男声，但从来都不会这么明确地表示这个人是她的谁，这次却不一样，她表示了这个人是谁，而且还面对着镜头。
　　朋友圈有她微信的共同的同学好友，都沸腾了。
　　龙空第一个表示：真的假的？
　　钟愉：真谈啦？恭喜恭喜。
　　封颖颖：筱筱，恭喜啊。
　　梦嘉：咦。
　　舒筱回复了钟愉：谢谢。
　　但她没回复封颖颖跟龙空还有梦嘉，钟愉高中时是她同桌，两个人联系想必比她们要多得多，所以她回复钟愉也正常。
　　算起来，其他人都算是谭宇程这边的，包括季听都算是。
　　她这高调官宣，同学群里却很安静，没有在这儿议论，大家都跑去那个买梦嘉追谭宇程是否会成功的群里议论，群里一大堆“天呐天呐。”
　　【舒筱谈了，梦嘉机会就大了。】
　　【希望梦嘉加油，争取早日拿下谭宇程，然后也官宣朋友圈。】
　　【真想给梦嘉加油，可惜梦嘉不在群里。】
　　【不知道谭宇程现在什么心情。】
　　终于有人考虑到另一个人的想法了，季听犹豫了下，点进列表，点进那黑色头像，微信没有跟QQ那样显示在不在线，所以无从得知他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但现在这么沸腾，估计他应该知道了。
　　于希给季听发信息：【有点震惊，我虽然买梦嘉成功，但我一直觉得谭宇程跟舒筱肯定会复合的。】
　　于希：【现在这样，看来复合无望。】
　　于希：【听听，你觉得他还记得舒筱吗？】
　　季听指尖在九宫格上停顿，不知如何回答。
　　只是。
　　怎么可能忘记呢。
　　于希：【真唏嘘啊。】
　　季听：【嗯。】
　　服务员端上来一份小蛋糕，陆海把蛋糕推给季听，季听才陡然回神，她抬眸，对上陆海的眼眸，陆海轻声问道：“有事？”
　　季听顿了顿，说道：“没什么事。”
　　“那试试这个蛋糕，我听说挺好吃的。”陆海示意季听，季听转了下碟子，拿起叉子，尝试了下，陆海微微叹口气，刚才的话没说完，现在也没了勇气说，等下次吧。
　　季听吃了几口，清酒的酒意散去一些。
　　她心里有事，也就没跟陆海再坐着聊，找个理由回公寓，陆海知道她虽然说没什么事，但她刚才盯着手机那么久，肯定还是有事，于是也没多留她。
　　进了屋。
　　季听把自己抛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季听跟舒筱在南安的房子住得挺近，就在隔壁，有一次两个人都起晚了，一起出的门，到学校已经关门了，季听那会儿跟舒筱关系并不是很熟，舒筱是高一转过来的，不像她们在南安一中还有初中的同学，季听向来都跟于希这几个初中就认识的一起玩。
　　舒筱转来后，也就跟同桌钟愉玩在一起，那次迟到两个人在校门口面面相觑，季听陡然看到隔壁二中的城墙，脑门一闪，想了一个办法，她喊了舒筱一声，随后两个人转去一中跟二中中间的巷子，一中的城墙不算高。
　　很多男生时不时地喜欢爬墙翻出来，尤其是二中的学生，这里就是他们逃课的最佳地点，教导主任在这儿蹲人，一蹲一个准。
　　季听跟舒筱对视，两个好学生几乎没干过这种事情，但不代表不能干，于是最后商量，季听先上，在墙头把舒筱拉上去。
　　舒筱点头。
　　她给季听借力，季听本身就比较高挑，很快攀爬到墙头上，接着她学过一阵子的舞蹈，身子柔软，俯身拉着舒筱，舒筱踩着墙砖上来，两个人在上面对视一笑，结果一转头看向城墙内，就看到一高瘦男生叼着根不知哪来的草靠在树下盯着她们。
　　那男生吊儿郎当，眉梢含笑。
　　五官出色，她们都认识，就是谭宇程，一中的风云人物之一。
　　舒筱慌了下，差点要摔，季听急忙拉住她，随后，她扶着书包跟谭宇程商量，“帮我们一下吧？”
　　谭宇程挑了下眉梢，看眼腕表，“帮你们有什么好处？”
　　季听说道：“等会儿请你喝奶茶。”
　　谭宇程仰头与她对视几秒，眼眸移过去落在舒筱脸上，舒筱抱着书包，脸颊可能是被风吹的，有些泛红，谭宇程轻轻一笑，也不为难她们了，上前，举手道：“一个个来，多了我可接不住。”
　　季听那会儿没想那么多，却耳根微微泛红。
　　她看眼舒筱。
　　舒筱眨了眨眼，抱紧怀里的书包，季听轻声道：“那我先下，我等下帮他在下面接你。”
　　“谢谢。”
　　季听说完，往下俯身，谭宇程人高，举手轻而易举地接住季听下坠的身子，男生身上淡淡的香皂味传来，脸颊肌肤与他轻擦而过，来不及反应，她已经被放下去了。季听肩膀上的书包滑落，她抬手理了下，转身想去帮忙。
　　谭宇程已经接住了舒筱，舒筱宛如一只受惊的猫，他们在那一瞬间眼睛是对上的。
　　季听也在那一刻，听到了风的声音。
　　轻轻诉说着...
　　夏日的糖果有多甜。
　　后来，班上换座位，季听跟谭宇程成为同桌，舒筱成为他们的前桌，也不知何时，谭宇程会卷着舒筱的发尾把玩，睡着了手臂搭在后脑勺，舒筱会偷偷摸摸转身从他手臂下扯走他的试卷，他会抬起手臂，让她拿走。
　　那种无声的亲密感。
　　是季听当他同桌两年都不可能发生的。
　　舒筱的父母在高三的时候婚姻已经形同虚设，舒筱踏入父母即将离婚的阴影，她亦不知何去何从，家长会时她母亲带着点儿趾高气扬而来，一副墨镜一戴，生人勿进。
　　家长们没人靠近她。
　　谭宇程的母亲肖曦反而与季听的母亲邱丹聊上，两个人同是学会计出身，话题一聊起来没完没了，随后父母两家开始走动。
　　季听偶尔会被拉到谭家做客。
　　高考完填志愿等录取通知书，舒筱几乎没有出现在南安，也没有在任何同学那儿出现，最后一次出现是一个清晨。
　　季听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听见外面的雨声，噼里啪啦地落在窗台上，她跪在床上往外看，本意是看雨，却看到谭宇程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雨中，身上穿着黑色的运动外套，拽着舒筱的手腕，舒筱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裙子。
　　在雨中，与他对视。
　　隔着远，季听听不到对话，耳边全是雨声，她看到舒筱甩开谭宇程的手，谭宇程再次握住她的，依旧被甩开。
　　挣扎间，舒筱打掉谭宇程的雨伞。
　　雨水顷刻间落在他们的身上，舒筱仰头不知说了什么，谭宇程眯着眼睛，于巷子中，有些冷酷，后从隔壁的院子里，舒筱的母亲走出来，撑着伞站在那儿喊舒筱。
　　雨声不小。
　　季听仿佛能感觉到舒筱母亲喊她时的语气，舒筱转身往院子里跑，在院门口回头看谭宇程，雨水中，季听隐隐约约听见了她说的话。
　　“你走吧，我不会再回来了。”
　　谭宇程握着伞柄的手背被雨水打湿，上面青筋冒起，少年的脉络清晰且张力十足，他后来走了，隔壁的门也关上了。
　　那把黑伞他也带走了，即使他一直没撑。
　　再后来。
　　季听先去的京市，谭宇程迟迟没到学校报到，季听也从龙空的嘴里得知，舒筱没有参加高考，她骗了谭宇程。
　　而舒筱很快也出国了，她把谭宇程丢下了。
　　直到开学。
　　谭宇程才跟傅延姗姗来迟抵达京大。
　　上了大学后。
　　季听从龙空嘴里知道了更多细节，那些她不曾注意的以及他们那一圈玩在一起的男生默认的舒筱与谭宇程那一对。
　　那被调侃成的一对，没有如愿地上一所大学，而是分隔两地，不再联系。
　　这时间很长。
　　九年的岁月。
　　季听回了神。
　　吊灯反射出光芒，有着碎钻的弧度，她坐直身子，走去倒了一杯水，晚上吃的日料最后的芝士虾很咸，很腻。
　　她站在桌前按着手机，点进谭宇程的朋友圈。
　　还是只有一条新店开业的链接，头像黑色，朋友圈封面也带着黑。
　　——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句话仍在。
　　之前于希猜测过他这句话，是觉得等待得足够久了，已经熬过那么几年时间，要开启新篇章的意思嘛。
　　好像是有这意思。
　　又没有。
　　季听望着他头像一会儿。
　　不知道为何有种预感，她放下手机跟杯子，拐进洗手间洗手，重新补了妆，接着出门，她晚上喝了清酒，不能开车，只能叫网约车。
　　不一会儿，网约车停在一家俱乐部的门口。
　　季听搭乘电梯，一路来到三楼的私人酒吧，推门进去，里面播放着轻音乐，季听越过人群，一眼在黑曜色的吧台看到那抹高大身影。
　　季听穿过去，来到他身侧，拉了高脚椅坐下。
　　谭宇程一身黑色，衬衫西裤，领口微敞，端着酒准备喝，听见动静，偏头看去，季听抬眸，与他视线对上，“喝酒也不叫我。”
　　谭宇程端着酒杯，骨节分明，定定看她几秒，眉梢微挑，“你平时也不爱喝。”
　　季听笑笑，屈指在桌上敲了下，小哥上前，问她要什么。
　　季听要了一杯悬溺，跟谭宇程手里那杯一样。
　　高脚椅对季听来说微高，脚得找地方踩，她穿着高跟鞋，裙子是今天店里的工服，浅绿色的，上衣是衬衫，杏色，柔软的布料很舒服，抬起酒杯时，袖口滑落，露出白皙的手腕，季听与谭宇程的杯子碰了下。
　　谭宇程本身是正坐，她来了，他就侧坐一些，与她漫不经心一碰，抿了一口酒。
　　季听就着这个姿势，看他神色。
　　谭宇程咽下一口酒，眼眸扫她一眼，“看什么？”
　　季听也侧着身子，与他面对面，“没什么，看看。”
　　谭宇程轻啧一声，“担心我？”


第12章 
　　季听眉心一跳。
　　谭宇程唇角勾起，继而喝着酒，没再开口，他屈指又要了一杯悬溺。季听看他这样，倒也放心一些，这里面播放着不少粤语歌，都设定成刚刚好，很舒服不会吵到人聊天的那种，季听看到一名美女在侧前方的吧台朝谭宇程举了下杯子。
　　谭宇程没注意到。
　　季听抬手挡在嘴巴前，凑近谭宇程，低声道：“看斜对面，有个美女跟你敬酒。”
　　谭宇程微侧头，觉得她说小声了，想认真听，却与她视线相对，眼眸距离很近，季听以为他听懂了，示意他抬眸。
　　谭宇程看她几秒，顺着她视线抬起头，那个美女又举了杯。
　　谭宇程这才反应过来，季听说的是美女要跟他敬酒，他端起酒杯，与那美女遥遥隔空碰了下，美女眼睛亮亮，极为漂亮。
　　谭宇程一口饮尽。
　　季听端起酒杯，也与美女碰了碰。
　　谭宇程放下空掉的酒杯，要了一排冰岛，杯中酒不多，里面都放着一个冰块，轻轻摇晃，冰块晃动，这款酒后劲挺大。
　　他倒是面不改色，手机信息繁多，发信息最多的就是梦嘉，谭宇程把手机翻个盖，专注喝酒。
　　季听跟美女碰完酒杯。
　　就有个男人凑过来，与季听又碰了下杯子，问道：“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这熟悉的开场白。
　　季听笑着问道：“要不你再想想？”
　　那男人一听，笑了起来，“但我是真的好像见过你。”
　　季听眉眼弯了下。
　　谭宇程端起酒时，就看到那男人来跟季听搭讪，他轻扫一眼那男人，那个男人发现谭宇程了，抬手试探着与他碰杯，谭宇程往旁边挪来，与那男人随意一碰，那个男人喝完这杯后，侧身就拉着季听聊天，季听侧过身子。
　　礼貌地回话。
　　“你是不是在卓悦？”
　　季听微顿，“是的。”
　　“那我肯定见过你的，我也在卓悦，看吧，我不是老土的搭讪吧。”
　　季听笑了起来。
　　那男人立即道：“你真的很漂亮。”
　　突如其来的赞美，季听愣了下，她微微一笑，“谢谢。”
　　谭宇程喝着酒，听到旁边的聊天对话，他放下一杯冰岛，手机震动几下，他滑开翻看，季听的笑声很轻，很柔地传来，那是不失礼貌的回应，随后那男人给季听说笑话，季听撑着脸，听着，手臂的袖子滑到手肘处，随意地散在桌上。
　　她指尖无无意识地拨着耳环上的碎钻。
　　谭宇程一口酒喝完。
　　突地伸手握住季听的高脚椅把她给转了过来，季听猝不及防放下手臂，抬眼，谭宇程垂眸看她一眼，“不是来陪我的？”
　　季听呐呐还想开口。
　　谭宇程抬头看向那男人。
　　那男人顿了顿，对上那不见深浅的眼眸，很是可惜，又看季听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谭宇程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距离自己更近的季听，“卓悦出了名的浪荡公子，你没认出来？”
　　季听笑道：“认出来了。”
　　“那还聊那么高兴。”
　　季听无奈地端起酒杯喝一口道：“没找到拒绝的点。”
　　谭宇程喝一口酒，他一只手还握着季听的椅子，他嗓音低懒，“说你有男朋友不就得了，陆海是摆设？”
　　季听握酒杯的指尖一顿。
　　听到陆海的名字，她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她说：“也是，给忘记了。”
　　谭宇程偏头，睨她一眼。
　　季听轻轻抿着酒，咽下那冰凉酒液。
　　她轻声道，“点些吃的，空肚喝酒难受。”
　　谭宇程招来小哥，给她点了一份面，面上桌，季听拿起筷子吃，她一边吃一边道：“今天喝混酒了。”
　　“不是只喝了悬溺？”
　　“来之前喝了清酒。”
　　谭宇程听见这话，偏头看她，热气晕染着她眉眼，季听吃得鼻尖泛着少许的汗珠，她擦擦鼻尖，扬眉看他，谭宇程推了一杯温水给她，季听咕噜咕噜地喝完，接着，她推下高脚桌，谭宇程看她隐约有醉的模样，反射性地伸手揽了她的腰一下。
　　A字裙跟衬衫中间露着一截细腰，他揽的正好是那里。
　　谭宇程反问：“能不能走？”
　　“能，我上个洗手间。”季听是有点晕，她扶着谭宇程站稳后，就往洗手间走去，这家店的悬溺跟那天清吧的悬溺不太一样，好像用了另外一款酒，季听进了洗手间，上完出来，隐隐有要吐的迹象，她撑着洗手台站了一会儿。
　　正巧遇见那名跟谭宇程碰杯的美女也进来，她走到季听的身侧，笑道：“美女，刚才那名帅哥是你什么人啊？”
　　季听有些晕，她看一眼身侧的女人，“朋友。”
　　“他一看就很酷，我问他要微信了，没给，你这里能给我吗？”
　　季听扯了一张纸巾擦擦脸道：“他不给，我更不能给了。”
　　那名女人听罢，眨眨眼。
　　季听主要也是没耐心了，她有点难受，擦完脸扶着墙走出去，谭宇程靠着墙壁在那儿按手机，衬衫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他抬眸睨来，“好了？”
　　季听点点头。
　　往他那儿走去，她不知她此时的样子，还拐了几下。到谭宇程身侧时，踉跄了下，谭宇程立即伸手搂住她的腰。
　　季听趴在他肩膀上，有点心虚跟羞愧，“对不起啊，本来是来陪你的....”
　　谭宇程冷哼一声。
　　接着伸手拦腰把她抱了起来，季听被这一运作，更晕了，闭上眼，声音温柔，“下次再陪你喝...”
　　谭宇程没吭声。
　　走到吧台，让小哥把她的小包拎来，还有车钥匙，勾在指尖上后，谭宇程下楼，俱乐部替他叫了代驾，他抱着季听上了后座，让她在座位上坐着，她倒在他肩膀上，领口微敞，白皙晃人，代驾从内视镜看一眼，谭宇程把她揽进怀里，让她贴在他胸膛。
　　她就只留了后脑勺对着。
　　至于腰身露一些也没办法了，他伸手帮着挡了挡。
　　季听身材其实很好。
　　该细的细，该有的有，很多衣服都能撑起来，且她长相漂亮，却又不是那种攻击性很强的，所以她的追求者向来都很多。
　　只是她也有自己一套拒绝人的方法，至今就还是单着。
　　车子疾驰而过，路灯滑过车窗，如扇形投进来，滑过谭宇程高挺的鼻尖，一会儿后座又陷入昏暗，空气中飘散着酒味以及从季听领口传来的淡淡香水味。
　　她用回她原来熟悉的那款，整体柔和，后调花香延绵留香，丝丝入扣。
　　谭宇程揽着她，他也喝了酒，酒劲不算大，但混合的酒香味还是有些许浮动，他靠着椅背，睁眼余光看眼怀里熟睡的季听。
　　几秒后，才又闭眼。
　　黑色轿车抵达卓悦，在地下车库停好，代驾取出钥匙，交给后座的男人，谭宇程于黑暗中睁眼，接过对方递来的钥匙，嗓音低懒：“钱付了。”
　　“谢谢。”代驾戴着厚重的口罩。
　　交钥匙后，也不敢再看那醉酒睡着的女人，刚刚一眼就已经越界了。
　　代驾骑上车子走后，地下车库暂时安静，谭宇程让季听又再睡一会儿，差不多过二十分钟后才抱着她下车，长腿一拐，黑色车门关上。
　　一路上楼，进屋后，谭宇程把她的小包丢在沙发上，抱着她进了房间。
　　她房间里也有淡淡的香味，季听沾床后，其实挺难受的，她翻身就去拉垃圾桶，以防要吐，谭宇程走出房间，取了醒酒片跟一杯水回了房间，搁在她床头柜上。
　　季听侧着身子，又睡着了。
　　发丝披散在后脑勺，谭宇程站在床边，垂眸看她一会，伸手拉过被子盖在她肩膀上，寂静的房间里，淡淡的熏香寥寥升起。
　　谭宇程直起身子，把床头灯调暗一些，随后，离开了房间。
　　隔天。
　　季听醒来时，还有些茫然，后看到床头柜上的醒酒片跟杯子，就记起昨晚的一些画面，他走的时候，她有点意识。
　　看到他拉门出去。
　　想到昨晚本来应该是陪他的，结果自己先喝醉。
　　季听有几分愧疚，她酒量其实还行，偶尔喝混酒也没问题，但得看什么酒。
　　她掀开被子下床。
　　半个小时后，季听捧着杯热可可坐在沙发上醒酒，顺便给张扬发信息，告诉他，她今天不去店里了，让他们自己安排，还有咖啡豆到了得抽检一下，有没有受潮。
　　张扬回复好的。
　　季听安排完工作，点进朋友圈里，昨晚舒筱发的那条朋友圈，回复信息已经长长一串，于希在评论区询问舒筱，男朋友哪儿的人。
　　舒筱几乎不怎么回其他同学，但于希的，她回了，说男朋友是京市的，跟她在一个学校，也是研究生。
　　舒筱语气能感觉得出来。
　　是恋爱中。
　　且带着平和，好像理所当然就已经谈了。
　　钟愉问道：谁追的谁呀？
　　舒筱回复：他追的我。
　　下面有其他男同学回复，哟哟哟。
　　那语气，也像当初调侃谭宇程跟舒筱两个人的那种。
　　季听曾经有一次，匆匆洗了手走进教室里，就听到一堆人起哄着，舒筱瞪了谭宇程一眼，从他座位上起来，红着脸回自己的座位，谭宇程笑着拧开矿泉水坐下去。他们在起哄调侃什么，季听看不太真切，她只听见那些哟哟哟的声音。
　　说来也是奇怪，这么多年，她记忆最深刻的，反而是高中那时的日子。
　　无论是谭宇程，还是舒筱，他们的每个动作，好像都轻轻地踩着她的神经。


第13章 
　　在京市读大学那些日子，因为她与谭宇程是两个学校，要辨认新同学，有社团要参加，又得助教的青睐，季听还帮助教做很多的事情，那忙碌充实的大学，她跟谭宇程相聚的时间就变得很少了，没办法像高中那会儿一样。
　　时时刻刻都在眼前。
　　所以大学时期的日子，只有那些相聚以及偶尔他带着她母亲的嘱咐给她送东西来的时刻，才记得清晰。
　　因为把高中时期记得太清楚，哪怕是现在，她还觉得那仿佛不过是昨日，他们迟早会复合，重走那段被调侃的日子。
　　谁知道。
　　如今舒筱谈恋爱了，对象是另一个男人。
　　季听犹豫了下。
　　点进那黑色头像，望着聊天框，想说点什么。
　　最后，迟迟，久久，一个字都没敲下去。
　　季听顿了顿。
　　希望他好好的吧。
　　于希这时发信息给她：【听听，明晚约一起吃个饭，你带上你那位陆海呀，我还没见过他，我见见。】
　　季听一顿：【我问问他有没有空。】
　　于希：【那肯定得有空啊，我身为你的闺蜜要见他耶。】
　　季听笑笑：【可是我们关系还没那么亲。】
　　于希：【那怎么啦，见一见吃个饭我替你掌掌眼。】
　　季听：【我问问他。】
　　于希：【好咧。】
　　季听给陆海发信息，询问明晚有空吗，陆海立即回复：【有空。】
　　季听说：【一起吃饭。】
　　陆海应道：【好。】
　　季听笑笑，加了一句，【可能会有朋友一起，可以吗。】
　　陆海很快回：【没问题，你们订餐厅了吗。】
　　季听：【订了。】
　　陆海有点失落，回复：【那好，到时来接你。】
　　到的那批咖啡豆没什么问题，但是存放在仓库里的有一些受潮了，南方天气就是这样，好在只有一点，不算多。
　　取出来后重新烘，磨粉的时候香的，冲起来口感就受影响了。
　　季听干脆就把这点留着自己喝，换点别的做法，还是能喝到香味的。
　　周三下午。
　　于希发来一个餐厅地址，季听进休息室里稍微收拾下，做了一下午的咖啡，口罩戴脸上有点的勒痕，季听拿遮瑕稍微遮一下，整理下领口，解开点儿，松松气。
　　等收拾完出去，拎着包，就看陆海已经到了，在靠窗的位置坐着，看到她，脸上带了笑意。
　　小宛在柜台八卦地眨眨眼。
　　季听无奈，走向柜台，取了打包好的咖啡，走向陆海，陆海起身拿了车钥匙，问道：“给我的？”
　　季听笑道：“嗯，试试，咖啡豆刚到。”
　　“好啊。”陆海接过，拨开盖子喝一口，带着季听走出去，车子停在对面的临时停车位，两个人上了车，陆海说：“味道很香，这款是什么？”
　　“瑰夏。”
　　“有种茉莉香香味。”
　　“是的，杂交培育的，还有佛手柑跟桃子香。”
　　“难怪，我说呢，就不止一种香味。”陆海把咖啡杯放在中控台，说道：“真的好喝。”
　　季听笑道：“好喝就行。”
　　陆海看她笑容，心跳加快，启动车子，对于接下来要见她的朋友，带了几分紧张跟期待。
　　于希订的那家餐厅是泰国菜，装修风格也很特别，用的热带雨林的风格，座位设置得比地板要高，每个座位都设有台阶。
　　季听跟陆海到的时候，于希跟朱占已经到了，在上面朝他们挥手。
　　季听走上台阶，坐进去，陆海坐在她身侧。
　　于希冲季听眨眼。
　　季听介绍：“陆海，我闺蜜于希，她....”
　　于希笑容灿烂，握了朱占的手，季听看到这儿，“她男朋友朱占。”
　　朱占扶了下眼镜，有点腼腆，冲陆海点头。
　　陆海转头看他们：“你们好。”
　　“你好呀。”于希笑眯眯，她看眼季听，用眼神表示，——还行，看着像老实人。
　　季听笑笑，不接她眼神。
　　朱占拿了餐牌过来，让季听跟陆海点餐，陆海没点，他让给季听点，季听点了几样又问陆海可以吗，陆海点头说可以，你点，你安排。
　　季听就没再问他。
　　交了菜单。
　　于希询问陆海做什么的。
　　陆海跟她说室内设计的，于希又问黎城有房吗。
　　季听从桌下踢了下于希。
　　陆海立即回道：“有的。”
　　于希还想问，季听又踢她一下，于希只得不问了，她笑眯眯地跟陆海说：“我做酒店的，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订房可以打折。”
　　陆海笑道：“好啊，有需要一定找你。”
　　于希点头。
　　季听的手机震动了下，她拿起来看一眼，于希发来的。
　　于希：【整体看着还行，但是感觉跟追你的男生还是差了点儿。】
　　季听编辑回复：【追我的男生，哪些更好？】
　　于希顿了顿。
　　想了下。
　　确实也没有那种好到能结婚的，主要是季听的生活圈还是比较小的，她平时不怎么主动出去认识人，生活两点一线，店里跟家里，店里那些顾客大多数都是卓悦办公楼的，那些真真假假，大多表面光鲜，背地里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否则邱丹阿姨也不用给季听相亲。
　　就比如她也是一样的，酒店那地方，虽然认识的人多，可找来找去，等来等去，看来看去，就是没一个真的觉得合适的。
　　才会回到南安，让父母给安排上。
　　或许也是因为，南安令她安心，嫁回南安是一种归宿。
　　餐食上桌。
　　陆海给季听拿了一片榴莲薄饼，于希给季听挪了沙拉，她看眼陆海，笑道：“她喜欢吃沙拉哦。”
　　陆海一听，愣了愣，对于希道：“谢谢，我现在知道了。”
　　季听无奈，看于希一眼。
　　于希笑笑。
　　她又给季听发信息。
　　于希：【你喜欢吃沙拉，陆海这个准男朋友，总不能不知道吧，他观察力也太一般了。】
　　季听：【吃你的饭。】
　　于希：【好咧。】
　　朱占看着就听于希的话，吃饭的时候，于希指什么，他就给拿什么，还任劳任怨地那种，陆海没法学朱占，因为季听一直安静地吃着，偶尔抬头笑着听于希说话，也听于希逼朱占开口，说他闷葫芦，陆海无从下手。
　　季听性格也不是于希那种。
　　她拿过虾片咬着。
　　于希喊朱占喂了一下，“纸巾纸巾！”
　　朱占立即伸手给她拿。
　　陆海见状，凑近季听，笑道：“你闺蜜性格有点小泼辣。”
　　突如其来的接近，以及陆海身上带着的香水味，季听愣了愣，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开一些，避开他带来的些许热气。
　　她不着痕迹把搭在桌上的手臂收回来，拉开少许距离后，笑道：“还好，她平时不会。”
　　陆海搭着扶手看着她，眼神疑惑。
　　季听低声道：“就好像学生时代，男生喜欢一个女生，非要逗弄她，这种，都是故意的。”
　　“故意的？”
　　“嗯。”
　　说到这儿。
　　脑海里浮现，那骨节分明的指尖卷着舒筱发尾的男生，他吊儿郎当地靠着椅背，卷了还拉那一下，惹得舒筱转头瞪他。
　　季听思绪有些飘远。
　　陆海回道：“原来如此，懂了。”
　　季听回神，笑了笑。
　　她看到于希掩嘴凑近朱占，不知在说什么，两个人距离很近，朱占镜片反光，但眼眸看着于希，她突然意识到，陆海接近她时，她已经下意识地拉开距离，且对陆海身上那并不难闻的香味隐隐有排斥，那以后，还可以有更亲密的行为吗？
　　还可以吗？
　　吃过晚饭，四个人在餐厅附近的滨海公园散散步，这儿可以看到卓悦跟卓越两座大厦，此时两座大厦都灯火通明。
　　于希挽着季听的手臂，说朱占明天要回南安了，才特意喊他们一起出来吃饭。
　　季听看于希一眼，“分隔两地，真的做好准备了？”
　　于希耸耸肩：“反正肯定得有个人牺牲，就看是他还是我咯。”
　　“大概率是他，我还是想留在这里。”
　　季听嗯了一声，她知道，如果朱占不肯牺牲，那这段感情可能也就来得快去得也快。于希拨了下吹乱的发丝，说道：“其实你跟陆海都能在黎城，是最好的。”
　　“不过你跟我不一样，你爸妈都在黎城，就算不是陆海，你也会选别的在黎城的男人。”
　　季听笑笑。
　　她心头已经浮上了迷茫。
　　今晚那微小的细节，给她带来的冲击挺大，有时她觉得她可以将就，合适就行，感情可以发展，但如果连亲密接触都做不到，那谈何其他呢。
　　季听看着远处没见半点星星的夜空，说道：“顺其自然吧。”
　　于希嗯了一声。
　　她很赞同这句话。
　　回到公寓，已经晚上十一点多，季听稍微收拾下，洗个澡躺下就休息。隔天一早，季听刚起床，就接到龙空的电话。
　　龙空很少给她打电话，大多时候都是发信息，季听喂了一声，龙空的声音便传来，“刚醒啊？”
　　季听坐起身，扎头发，“嗯。”
　　“嘿，没吵醒你就好，我掐着你开店的时间打的。”龙空那边风声凛凛，像是在走路，他说道：“听听，你今天有空去看看程哥吧。”
　　季听扎头发的手一顿，“怎么了？”
　　龙空那边上了出租车，车门关上，就没风声了，他说道：“我这两天给他发信息都没怎么回，我倒不是多想，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不是？舒筱那边不是谈恋爱了吗？虽然我觉得吧，时间过去那么久，程哥不一定真的还在惦记，可我还是担心他。”


第14章 
　　季听坐在床边，握着手机。
　　距离舒筱官宣恋爱几天了，就那天晚上在酒吧里见那一面，后来两个人就都没联系，季听也不知道他那边什么情况。
　　但龙空也算是见证谭宇程跟舒筱曾经的过去，他比别人担心，那也是正常的。
　　季听抿了下唇，“我等会联系他一下。”
　　“他应该在公司，你距离他比较近，直接过去看看吧，我本来也想去找他的，但我这周正好出差，实在没办法，只能请你去看看啦。”
　　“好，我等下就过去。”
　　“我们听听最靠谱了。”
　　季听笑了下，走出房门，“少贫。”
　　“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等你回来再说吧。”
　　“好。”
　　早上八点半，季听去了一趟“日落”，给张扬他们带早餐，几个人吃完早餐后，季听让小宛做了六杯咖啡，提着迎着阳光驱车前往对面的卓越时代，她来过这里不少次，延续智能从三楼搬到四楼，再买下楼上的办公楼她都让人送了咖啡来祝福。
　　季听拎着六杯咖啡，走进延续。
　　前台见过季听，直接放行，季听拐个弯走进去就看到谭宇程的办公室，里面没人，陈飞等人也不在，她微愣，转了一圈，询问了一名程序员。
　　那名程序员指着最里面的会议室：“在开会呢。”
　　季听说了声谢谢，她把咖啡放到陈飞他们的办公桌上，随后往里走到会议室，因为位置靠里面，门都没关，她站在后门看进去。
　　会议室里四个人在开会，谭宇程白色衬衫跟长裤，他靠着桌子，指尖滑动着跟前的鼠标，跟他们正说着话，眉梢带着些许疲倦，那股痞痞的劲，此时全化为冷酷。
　　陈飞等人也是，坐没坐相，指尖转着笔，每个人跟前都是一台电脑。
　　季听正看着。
　　谭宇程正巧抬眸，就看到她站在那儿探头。
　　四目对上。
　　季听愣一秒，随即，她抬起手，举起咖啡晃晃，谭宇程点了下头，随即收回视线，与陈飞他们继续谈论，季听也没立即走，而是靠在后门那里看着，听着。
　　虽然她听得糊里糊涂。
　　陈飞几个发现季听，纷纷跟她打招呼，季听笑了笑。
　　大约十来分钟，陈飞他们率先离开会议室，跟季听打招呼，季听示意他们的咖啡都在办公桌上，他们一溜烟走出去。
　　谭宇程是最后一个，他拎着笔记本电脑走出来，随意靠在墙上，“怎么来了？”
　　他衬衫略微凌乱，语气带着吊儿郎当。
　　季听开了咖啡，递给他，问道：“这两天都在公司？”
　　谭宇程接过，拨开盖子喝一口，撩眼看她，“嗯。”
　　季听靠着门，抱着手臂，笑笑：“看着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谭宇程喝着咖啡，在这光线算比较暗的地方，与她对视，“连续两个晚上通宵修bug。”
　　季听知道。
　　Bug是编程的术语。
　　“白天呢？也没睡？”
　　谭宇程嗯了一声。
　　他站直身子，跟她说道：“你先别走。”
　　季听眨了眨眼。
　　谭宇程从她身侧走过，走出这阴暗处，他推门进办公室，电脑放下，两个程序员就敲门跟着他脚步进去，他挽起袖子，探头看着程序员递来的资料，他办公室一大片落地窗，他低头看着资料，指尖在桌上轻轻地点了点。
　　骨节分明。
　　仍看得出眉梢间的疲惫。
　　或许是熬夜熬得吧。
　　可他哪怕是这样，也依旧鹤立鸡群。
　　季听没动。
　　在他公司，看着他忙碌，差不多十点半，谭宇程才拉开门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她一眼，季听停下跟温南汐说话，跟上谭宇程的步伐，他抬手揉了下脖颈，扔了一把车钥匙给她，“我车上睡个觉，你开车。”
　　季听接过，说了声好。
　　上了他那辆黑色轿车，谭宇程在副驾驶扣上安全带，调了座位，人往后靠。季听启动车子，往他那个小区开去。
　　他车里的香味是淡淡的乌木清香。
　　这味道有时跟他抽的烟味道一样，车里装饰也很简单，干净，颜色都偏冷，一看就不是女生开的那种，季听纤细白皙的手指转着他那方向盘。
　　不一会儿。
　　在地下车库停好车。
　　谭宇程也醒了。
　　季听转头看他：“还困么？”
　　“嗯。”
　　他开车门下车。
　　季听看眼腕表，十一点出头，她询问：“要吃饭吗？”
　　谭宇程转头看她，“你做？”
　　季听看他那穿着衬衫松松垮垮，神色疲倦的模样，耸肩：“我做。”
　　谭宇程嗯了一声。
　　两个人一块上楼，进了他家，屋里昏暗，三室两厅的房子，颜色都是冷的，沙发也是黑色的，谭宇程进屋后，解开领口，懒洋洋地把自己扔进沙发里。
　　季听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查看有什么吃的。
　　“季听。”客厅传来男人的声音，季听微顿，走到厨房门，谭宇程躺在沙发上用手搭着额头，眼睛都没睁开，“煮粥。”
　　季听看着那高大的身影，“好。”
　　她返回厨房，在冰箱里拿了还没拆封的鸡腿肉以及香菇，她怕时间太久，还看了眼日期，看来是最近肖姨给他在网上订的菜，他做饭很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手，估计这鸡腿肉是买来备用的。
　　熬鸡肉香菇粥挺容易的，就是费点时间。
　　等煮好了。
　　季听走出喊他。
　　他已经睡得很熟了，就是长腿都搭在沙发外面，领口敞着，喉结跟锁骨露出来，季听擦擦手上的水珠，在沙发边缘坐下来。
　　他呼吸均匀，发丝遮眼，鼻梁高挺。
　　季听倒是没急着叫醒他，粥在砂锅里，暖着，她微微发呆地看着他，这时，余光看到沙发柜下最下一层打开了一点。
　　就着点儿沙发柜灯，里面有一串小叶紫檀的手链。
　　季听认真看了看，再看回谭宇程。
　　他睡得很熟，但有黑眼圈，肉眼可见的疲惫。
　　季听心里泛起一丝心疼。
　　当一个女人开始心疼一个男人，就是灾难的开始。
　　阳台有风吹进来，窗户吹得飞扬，季听站起身，去把阳台上门拉上，再返回来时，桌上手机铃声大响，谭宇程被吵醒，长腿放下沙发，坐起身，拿过手机低头翻看。季听走过去，看他一眼，“醒了？那就喝粥吧。”
　　谭宇程放下手机，站起身，跟在她身后进去。
　　她拿碗筷。
　　谭宇程伸手端过灶台上的粥，他看一眼，“你把鸡腿肉煮了？”
　　季听拿着碗跟着他走出去，在餐桌上落座，她递给他碗，“你冰箱只有这个，不能煮吗？”
　　“能。”
　　舀了一碗，谭宇程就先喝，他是饿了，也不怕烫。
　　季听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喝着。
　　“你这两天该不会没吃什么吧？”
　　谭宇程吃完几碗后，靠着椅背，“昨天吃了一餐。”
　　季听咀嚼着鸡肉，哦了一声，“那不得饿死。”
　　谭宇程：“差不多。”
　　“下次还是记得吃饭。”
　　“嗯。”
　　他是难得回话挺乖。
　　季听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舀着粥。
　　她吃得慢。
　　谭宇程快，他看着她吃。
　　吃过粥后，谭宇程把碗筷收进厨房里放洗碗机里清洗。
　　季听喝了粥有些热，她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遥控调客厅里的空调，谭宇程按好洗碗键，扯过纸巾擦拭手走出来。
　　季听放下遥控器，看着他，问道：“要睡会儿吗？你今天不用去公司了吧？”
　　谭宇程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拆了一颗咖啡糖放进嘴里，又拿了一颗扔给季听，季听接过，拆开咬着，谭宇程拿起手机，在她身侧坐下，说道：“玩会儿暴徒。”
　　季听哦了一声，她点开游戏。
　　一眼看到他这两天也没上线，任务也没做，季听上次过了几关后，距离他很近了，谭宇程手臂搭在沙发椅背上，“我做任务。你过关。”
　　季听点点头，她靠着椅背，操控着人物。
　　他这样坐着，人高，遮住她头顶灯光，两个人距离挺近，他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季听按着手机，想起一些问题。
　　“你这两天都在公司么？”
　　“嗯。”他回得漫不经心。
　　季听想了想，“那你是不是没洗澡？”
　　谭宇程指尖微停，撩眼看她，季听对上他眼眸，眨了眨，谭宇程睨她，“闻闻？”
　　季听顿了顿，凑过去，在他领口边缘嗅了嗅。
　　淡淡的烟草味跟乌木香味飘来，谭宇程喉结动了下，语调玩味，“你还真闻？”
　　季听离开一些，看他，耸肩道：“好奇，龙空说发你信息你一直没回....”
　　“回了，回得少。”
　　“哦。”
　　随后，季听过关，他做他的任务，两个人终于又在同一张地图里，组上队往下走，期间梦嘉的号上了线，谭宇程抬手一按，把自己在线给隐身了，这动作让季听看他一眼，换在梦嘉没追他之前，他似乎没这么躲梦嘉。
　　梦嘉打破好友的关系，换来他的躲避与拒绝，值得吗？
　　季听收回视线，微微叹口气，继续操控着人物，却有些失神。
　　像是可能发生的某种预示。
　　下午回了店里。
　　季听给龙空回电话，咖啡的香味扑鼻，季听坐在角落里，被阳光晒着，说道：“他通宵两个晚上，很疲惫，就没回你信息。”
　　龙空松一口气，“我说呢，我知道他很忙，没想到那么忙。”
　　“然后呢，还有没有别的？”龙空继而问道，季听放下咖啡杯，抿了下唇，想到那打开的抽屉，她轻声道：“小叶紫檀当初是....”
　　“他们一人一串。”
　　季听又端起咖啡，“他应该有拿出来看？”
　　“你看到了？”
　　“抽屉好像是打开的。”
　　龙空叹口气，“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甘心。”
　　——轻舟已过万重山
　　那确实是与舒筱有关的吧。
　　可惜万重山后没有人。
　　季听看着窗外走过的行人，微微发呆。


第15章 
　　“好啦，我得去开会了，听听，我回黎城再一起吃饭。”龙空说道。
　　季听回了神，道：“好。”
　　晚上，季听被邱丹叫回家吃饭，邱丹说超市来了一批小龙虾，特别鲜美，特意给季听做十三香小龙虾，季霖东在超市没法走开，于是只有母女俩人吃，主要邱丹自己也喜欢吃，只有母女俩，就搬了张小桌，季听戴着手套，喝着可乐，吃得唇瓣红红。
　　邱丹扯了纸巾给她，“擦擦，擦擦。”
　　季听接过来擦了擦，又继续剥着虾，剥不动就咬。
　　邱丹看着季听，道：“幸好今晚没叫你把陆海一起带回来。”
　　季听咬虾的动作一顿。
　　邱丹剥了小小的虾肉放在她碗里，说道：“你吃成这样，还是让自家人看着就好。”
　　季听把虾壳吐出来。
　　自从那天与陆海产生的那排斥的情绪后，季听这两天都没怎么主动找陆海，陆海倒是有发信息给她，她也有回，只是没那么积极。
　　她端起可乐喝一口，看向邱丹。
　　“妈。”
　　“嗯？”
　　邱丹又往她碗里放虾肉。
　　季听与她视线对上，道：“妈，我跟陆海...就是妈，我想了想，你要不再给我重新介绍？”
　　邱丹剥虾的动作一顿，她抬眼，“怎么啦？”
　　季听扯扯一次性手套，说：“感觉少了点什么，加入晓说裙五2④9令81九②，还有最新完结韩漫日漫没办法全身心地投入，还有点排斥他的亲近。”
　　邱丹愣住。
　　“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他是不是做什么了？”
　　“没有，他人很好，非常好，只是我个人的问题吧？妈，我也不知道，我以为我可以的。”季听又拿了一块虾肉放进嘴里，咀嚼着。
　　邱丹看着自家女儿。
　　季听神色跟语气都很平静，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那就可能确实是季听个人的问题，排斥亲近，季听心里在抗拒陆海的亲近，这个亲近或许也可能包括亲热，邱丹拧眉，顿时想着，这怎么行。
　　她问道：“听听，你跟妈说，你该不会对任何男生都这样吧？”
　　季听抬眸，摇头：“不会。”
　　邱丹正想说，你没交过男朋友，后陡然想起谭宇程，今年年初季听在家庭聚会的时候扭到脚，是谭宇程把她抱上楼，她跟肖曦进屋时，谭宇程握着季听的脚正在给她擦药，算是很亲近了，季听怕疼还踢他，被谭宇程握住压在被子上。
　　那会儿肖曦真的一万个可惜。
　　这两个孩子走不到一起太可惜了。
　　从这件事情来看，季听并不会抗拒男生的接近，邱丹顿时松一口气，那问题就出在陆海了，他没办法让季听亲近吧。
　　邱丹希望季听能找到个合适的男人，但是也希望季听能对对方稍微有点点的好感，好感才能维持接下来的相处，进而结婚。
　　邱丹拿起一只小龙虾继续剥道：“好，我再让她们帮忙看看，你这边也要早点跟陆海说清楚，免得耽误人家。”
　　季听点头。
　　邱丹看她一眼，“知道怎么说吧？”
　　季听又点头。
　　陆海毕竟是季霖东朋友的侄子，季听当然不会去得罪，何况陆海确实是个挺好的男人。
　　周六这天，店里挺忙的，陆海下午给季听发信息，约她吃饭，她应下。这两天天气都很好，阳光猛烈，下午余晖洒在地上。
　　陆海的轿车来到门口。
　　季听拎着一个礼盒袋拉开车门走进去，将袋子递给陆海，陆海笑看她一眼，接过：“这是？”
　　“礼物。”季听扣好安全带。
　　陆海有些受宠若惊，也有点懊恼，他没准备，他把袋子房往后放，启动车子，道：“今天什么日子呀，我还有礼物。”
　　季听笑笑道：“想送就送了。”
　　陆海听罢，也笑笑，他握着方向盘，在有些拥堵的道路上行驶，带着季听来到一家空中西餐厅，提前预定了位置，两个人坐下，陆海说道：“这家餐厅的牛排特别不错，我带你来尝尝。”
　　季听笑道：“你真的吃遍整个黎城。”
　　陆海看着她，“是带你吃遍。”
　　季听微顿，有几分愧疚，她端起杯子喝一口水，这儿可以看到夕阳落山，满天的落霞。很快，天色渐渐黑，牛排上桌，冒着滋滋的声音，窗外景色换成霓虹灯闪烁，整个城市尽收眼底，美轮美奂。季听与陆海吃完，上甜品。
　　陆海把甜品推给季听，说道：“试看看，我觉得你店里的比较好吃。”
　　季听看一眼笑道：“没得比，它这里肯定更好吃的。”
　　“不会，我觉得你那里的更好。”
　　季听笑笑，拿起叉子舀了一口。
　　陆海看着不远处的摩天轮，犹豫着看向季听，季听则也抬眼，四目相对，季听放下了勺子，她喊道：“陆海。”
　　陆海指尖一顿，望着眼前漂亮女人的眉眼，他笑问：“怎么了？”
　　季听悄然呼一口气，手指卷了卷，看着他道：“要不咱们先算了？”
　　陆海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为什么呢？”
　　“我的问题，我本来想着跟你试试，可是，好像没那么用心。”
　　“没事啊，就先当朋友啊，慢慢...”
　　“真的可以慢慢来吗？”季听反问。
　　陆海瞬间安静。
　　他是喜欢季听的，但既然选择相亲，当然就不能慢慢来，肯定是往结婚的目标走去，他下一步就是要跟季听确定关系，然后择日结婚，说到底就是耐心也是有限的。
　　上次在日料店，他就已经准备进一步了。
　　后来季听有事情给打断了，再后来跟季听的闺蜜一起出去，看到她闺蜜跟男朋友的情况，再对比自己的，他当然也着急，这几天都没找到季听出来吃饭，就是为了今晚，寻个更好的环境，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他相信彼此之间已经够了解了。
　　但是他没想到，季听开这样的口，但他或许也是有预感的，在泰国餐厅的时候，季听不经意的躲避，他也不是完全没感觉。
　　虽然不至于伤他自尊，但他挺慌，他希望能跟季听自然而然地亲近。
　　“对不起。”季听轻声道。
　　陆海回了神，看着她。
　　季听眼睛很漂亮，神色温柔，愧疚隐隐约约。
　　陆海摇头道：“不用道歉，相亲结果最后如何，都很正常。”
　　季听确实像雾像风。
　　他终究还是抓不住。
　　季听安静几秒，“我不想说你很好，那像发好人卡，但你确实是个很好的男人，这一切都只是我个人的问题。”
　　“明白。”
　　陆海点头。
　　回去的路上，都挺沉默，陆海跟季听没有成功，父母肯定还会再给他张罗，季听当然，邱丹这边肯定也会再安排，不过邱丹比较龟毛，她得再三斟酌，所以季听不会那么快相亲下一个，但陆海就不一定了，或许明天就有了。
　　回到家里。
　　季听瘫靠在沙发上，有一点解脱，但也有些惆怅，倒不是可惜，而是不好意思。同样惆怅的还有于希，给季听发信息，说朱占回南安了。
　　【舍不得。】
　　季听握着手机回复：【让他有空就来看你。】
　　于希：【那肯定得他来看我，我接下来都没假期了。】
　　季听：【嗯。】
　　于希：【话说，梦嘉那边还没追到谭宇程么？】
　　季听：【不知道。】
　　于希：【她在朋友圈鬼哭狼嚎，去看看。】
　　季听点出去朋友圈，一眼看到梦嘉发了一条动态，她靠在一辆香港牌的轿车车旁，看位置是在谭宇程小区外面。
　　她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于曾经拥有。
　　龙空在评论区回复：你这两天消停下，他忙疯了。
　　梦嘉：真的吗？难怪电话信息都不回我。
　　龙空回复她：所以你要乖啊。
　　梦嘉：OK。
　　于希发信息来：【我之前支持梦嘉，现在我又觉得梦嘉何必追这么野的男人，把自己搞那么卑微。】
　　季听：【你下注她成功。】
　　于希：【我现在觉得我会输。谭宇程真不是那么容易追的，他要是没那意思，再努力都没用。】
　　于希：【你呢，下注了什么？】
　　季听：【我没参与。】
　　于希：【哦。】
　　于希哎了一声，随后说去给她男朋友打电话，季听则点进谭宇程的头像，点进他朋友圈，里面干干净净，一点情绪都没透露，或许根本就没点开朋友圈。
　　昨天下午走的时候，他困得很，解着衬衫领口关的门，估计今天还在补觉。
　　季听犹豫了下，编辑信息：【今天上班了么？】
　　谭：【在公司。】
　　看吧，季听就没再发信息给他，放下手机，她拿了睡衣去洗澡。
　　接下来的一些日子，谭宇程似乎一直很忙，季听没跟陆海继续相处，更多时间都呆在店里，龙空说回来请她吃饭，结果他这个差一拖再拖，据说临时又去了海城，得再待一周。
　　季听倒不差他这顿饭。
　　就在国庆三号这天，季听早上醒来，总觉得今日是个什么日子，但被她给忘记了，直到有一个客人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走进店里。
　　那串佛珠跟小叶紫檀很相似。
　　季听才反应过来，她点开朋友圈，果不其然，舒筱刚刚发了生日宴会的相片，她坐在一堆人的中间，怀里捧了一束花，身侧是她男朋友，眉眼带笑搂着她，还有一张是她男朋友亲吻她侧脸，她眉眼弯弯，含羞带怯。
　　她说：祝我生日快乐。
　　下面不少人都评论祝福。
　　梦嘉：祝福！
　　钟愉：哇，天生一对，生日快乐，我的筱筱。
　　封颖颖：生日快乐！确实很配呀。
　　至于其他男生，插科打诨，在那儿调侃。
　　龙空这次就没回复了。
　　季听看到相片里，舒筱的手腕上戴了一串紫色的手镯，很漂亮，她静了静，她点进谭宇程的头像，聊天记录都没动过。
　　季听看了一会儿。
　　许久，才放下手机。
　　下午，季听给客人制作好咖啡，端去给客人，被客人拉着聊了会儿，季听站在窗边，看到窗外的余晖，发了会儿呆。
　　过了会儿，她回到柜台，拿起手机，编辑，给那黑色头像发信息：【晚上忙不忙？】
　　谭：【嗯？】
　　季听：【一起吃个饭，我买菜去你家。】
　　谭：【行。】
　　谭：【我八点到，密码：003003】
　　季听：【好。】


第16章 
　　发完信息，季听跟张扬说一声，拿了车钥匙就出门，驱车去了谭宇程小区楼下的商超，买了一些肉跟菜，上楼进屋。
　　他屋里的风格以灰色为主，色调都偏冷，有着淡淡的乌木香味。阳台有夕阳落进来，照射在地板上，季听拐进厨房。
　　一大袋菜，她推上梳理台，顺手开了冰箱，这次连个鸡蛋都没有，看来肖姨知道他忙，没再帮忙买菜上来。
　　季听关上冰箱。
　　开始弄吃的。
　　从日落到天黑，季听掐着点做好三菜一汤搁在餐桌上，顺便从他酒柜拿了一瓶威士忌，各倒一杯，倒的时候，门口传来声音，谭宇程手臂挽着黑色西装休闲外套，抬手解着领带，走了进来，他眉梢带着淡淡的疲倦。
　　看来这些日子还是忙的。
　　他扯下领带扔在沙发上，顺手解开领口，露出喉结，他放下外套。
　　季听看他一眼：“可以吃了。”
　　谭宇程往这边走来，长腿勾了高脚椅坐下，“挺香啊。”
　　季听把威士忌推给他，自己先喝一口，“我都饿了，快吃吧。”
　　他端起威士忌看一眼，“你确定要喝？”
　　季听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撩眼：“不能喝吗？”
　　谭宇程抿一口，睨她一眼：“你能喝，我就陪你喝。”
　　季听笑笑：“谁陪谁还不一定。”
　　谭宇程轻嗤一声。
　　两个人开始吃饭，头顶的光晕下来，季听捧起碗喝汤，借着少许的热气看他，他吃得倒是挺稳，眉梢没什么情绪。
　　喝酒时喉结微动。
　　季听想。
　　他穿那么整齐，西装革履，还配了领带，今天应该还没看朋友圈。
　　吃过晚饭。
　　还是谭宇程收拾残局。
　　季听吃得有点饱，直接盘腿坐在地毯上，她拿起遥控，放下他家的投影，投影缓缓降落，季听靠着沙发，随意按着，看着屏幕转来转去。
　　谭宇程擦干手走出来，落座在她对面，按着手机。
　　季听直起身子，勾过两个酒杯，把刚才的威士忌拿来，一人倒了一杯。
　　谭宇程头没抬，“上次那关还没过，你上线。”
　　他说的是暴徒。
　　季听喝一口酒，道：“来了。”
　　他家这款威士忌是爱尔兰的，口感比较柔和，有种果香味，季听喝得有点上瘾，一杯接着一杯，谭宇程一抬眼，在昏暗光线下看到她又抿一口，眼眸里的水光微变。
　　“醉了？”
　　季听咽下酒液，摇头：“没有。”
　　谭宇程有些懒散地靠在单人沙发上，语调玩味，“你最近酒量下滑不少。”
　　季听一顿，听出他的意思。
　　暗暗调侃她上次在酒吧醉得快吐的样子，她轻轻摆手道：“胡说，上次不能算。”
　　谭宇程眉梢微挑。
　　身后的投影一些柔和的光线透出来，季听抬手端过那威士忌，在昏暗光线下，又倒了一杯，谭宇程见状，伸手握住她的杯子道：“悠着点，别看味道好喝，有后劲的。”
　　季听拿不动自己的杯子，舌尖有果香味，窜着她，勾着她，她看向谭宇程，摁下他的肩膀，说道：“我还没喝够。”
　　谭宇程抬起眼眸。
　　季听几乎是半跪起来，她跪着摁他，于是形成了一种俯视的状态，谭宇程屈起一条长腿，微微眯起眼眸。
　　彼此视线对视着。
　　一时安静，他眼眸有些压迫感，或许是因为姿势的原因，让他身上产生了这种压迫感。季听却是第一次这样看他，因为光线的问题，导致她把他堵在沙发与她之间似的，她神色有些游离，脑海里浮现舒筱的身影。
　　在酒劲的冲击下。
　　她想问。
　　你还在等舒筱吗？
　　还在等吗？
　　你难过吗？
　　“你在想什么？”谭宇程的嗓音传来。
　　季听回了神，眼眸凝聚看向了他，他被她摁着手臂撑在后面，一只手搭在膝盖上，领口微敞，姿态桀骜，像隐藏着准备撕咬的头狼。季听看着看着，目光下移，落到他的鼻梁，薄唇，再往下是喉结，领口，以及锁骨。
　　她有些晕。
　　他姿态不好惹，季听也不知在想什么，但是她就是低头了，去惹他了，柔软的唇在昏暗光线下，贴上他的薄唇。
　　几乎一瞬间，季听碰上那一刻，满身慌乱，刷地抬起头。
　　谭宇程眼眸平静无波，那一刻，季听仿佛预感到那被拉黑的人变成她，季听撑着他的肩膀，慌得想离开，才刚刚转个身，腰部就被他的大手揽了回去，面对面对上，在呼吸交缠间，她看到他眼里涌现的阴影，季听愣怔。
　　谭宇程往前一压，堵住了她的红唇，薄唇微动，就撬开她的唇舌，长驱直入。
　　季听更慌乱，她双膝跪着。
　　想要呼吸，后脑勺被谭宇程摁住，吻了个结结实实。
　　男人的手顺着衬衫衣摆往上，扯掉了那蝴蝶结，哗啦一下，腰身立显，谭宇程离开她的唇一会儿，抵着她鼻尖，在她发抖下，询问：“是要这样？”
　　季听颤抖地看着他，唇色被咬得稀乱，殷红，一切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她呼吸间带着的慌乱，领口敞开。
　　浑浑噩噩，她尚存一丝理智，撑着他肩膀：“谭宇程，我...”
　　她说不出话来，与他眼眸对视，衬衫紊乱，谭宇程看着她眉眼，她这副样子，哪怕是柳下惠都不一定能克制住。
　　季听指尖发抖，她动了动，仍想走，想把时针拨回一开始的时候，谭宇程手臂却纹丝不动，暗香在两个人中间浮动，或许在这一刻，谭宇程也在计算着，该不该继续。
　　季听睫毛跟着身子都颤起来，她晕乎乎，衬衫一边肩膀滑落，跟前突然黑影压来，谭宇程偏头吻上她的脖颈。
　　他手臂扣紧，季听猝不及防，被他灼热的气息包围。
　　指尖冷不丁揪着他的衬衫，男人的衬衫也没好到那里去，领口敞开，白色布料下，是紧绷的肌肉，以及那好看的锁骨。
　　他抬手解了点儿钮扣，抬眸咬住她的耳垂，低声道：“什么都没准备。”
　　“只能相互帮忙。”
　　季听眼睛猝然睁开，下一秒唇瓣就被他吮住，她迷迷糊糊再次闭眼。
　　感官里全是他。
　　原来，她可以接受亲密的，只是这个人，不是陆海而已。
　　这一夜，在这客厅的一角，在清凉的空调下，在投影发出的微弱光芒下，季听如溺水的鱼儿，虚虚地挂在谭宇程的身上，眼眸带着醉意却又被他逼出了媚意，她伏在他怀里，声音细碎。是一种从没出现过的体验，她甚至帮了他，他俯身，吻住她的唇。
　　咬破她唇瓣，看她殷红破碎。
　　他大手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语。
　　迷迷糊糊，缱绻旖旎，浑浑噩噩，溺水的鱼儿在猎人的掌心里翻来覆去，季听的肌肤光滑白皙，被他掌心握出了红痕。
　　醒来时，屋里空调温度上升了些，清凉，安静，季听翻身就枕上对方的肩膀，余光往上，谭宇程睡着，一手揽着她的腰，两人靠在宽大的沙发里，他薄唇紧抿，一手遮眼，领口随意扣上，喉结上有细小的咬痕。
　　季听心怦怦直跳，酒精过后的疯狂，在这客厅的一角，霏迷混乱。
　　狠狠地打破了原有的关系平衡，且还是她主动的，像是蒙脸的女人，被揭开了面纱，眼里蕴含的感情倾泻而出。
　　季听揪紧了衬衫，小心地从他手臂里翻身出来，落地极其小心。
　　她回头看一眼那熟睡的男人，他随意地把手臂敞开在外，青筋顺着手臂蔓延往下至手背。
　　这小小的动静没有弄醒他，或许是因为他也惯来一个人睡，她只是个意外。


第17章 
　　裙子的拉链也没完全拉好, 季听红着脸拉上，将衬衣胡乱地塞进腰间，后又发现贴身衣物不在, 顶峰微疼, 她寻了下，在沙发尾勾走这件衣服，匆匆穿上，走到玄关处拿走车钥匙，小心开了门，季听在穿堂风狠狠吹过时，轻轻合上了他家的门。
　　风挺大, 外面天色还暗着，季听看眼时间，清晨四点多。
　　她拢好衬衫, 快速下楼, 在车库驱车回了卓悦。
　　进了屋里。
　　季听才瘫坐在沙发上, 扯过空调被盖在自己身上，屋里柔软的熏香令她回了一些神, 也稍微放松下来。
　　她喜欢过谭宇程, 高中的时候, 在他吊儿郎当逐渐去逗弄舒筱的时候，她坐在他身旁, 看他混不吝地调笑, 看他玩世不恭，看他桀骜不驯, 看他笑得漫不经心，把棒棒糖当烟咬, 看他成功把舒筱逗进自己的怀里，她也在这些时刻，逐步喜欢着他。
　　在那个爬墙的夏天，往下坠落，尝到夏季糖果的人不止他们。
　　也还有她。
　　只是他们的是甜的，而她带了酸。
　　就那样，喜欢了他两年，见证他们分手的惨烈，在那个新的夏天，她考上了京市的大学，与他误打误撞在了一个城市。
　　就如她母亲误打误撞与他母亲交好，成为至交好友一般。
　　她与他多了一点牵扯，整个大学时期，是两位母亲关系迅速发展的时候，她与他也就逐渐地越走越近，当然，这其中也有班长龙空的功劳，龙空最爱组织各种同学会，拉着南安出来的他们聚会，她慢慢地成了谭宇程一派。
　　是他这边的人。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几年来她看得清楚。
　　他眼里没有容纳下她，连影子都没有绽发绚丽的色彩，没有惊艳，没有多看一眼，她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好友。
　　一个比较亲近的好友，不分性别。
　　哪怕一起过夜，也不会有任何想法的那种。
　　而如今，这种平衡，被她今晚一手打乱。
　　那混乱的酒精以及主动，如今像悬在她头顶的刀，随时要劈开面具。
　　季听瘫在沙发上，拿抱枕捂住了脸。
　　她希望一切如常。
　　真的希望，希望回到她鬼迷心窍的前一刻，或许，她真的心存侥幸，也有点点的贪念，舒筱的恋爱是个炸弹，炸得她面目全非。
　　她跟梦嘉一样。
　　有了奢望。
　　真的挺可笑的。
　　不知何时，天亮了，季听在沙发上蜷缩着没动，小宛发信息给她，说她忘记带钥匙了，问她醒了没，她上来拿钥匙。
　　季听在睡睡醒醒间清醒过来，回复她道：【我送下去。】
　　随后她拿开抱枕，赤脚下了地，进房间拿了一套衣服，进浴室里洗澡，热水冲刷在身上才知道身上多了很多痕迹。
　　季听皮肤向来容易留痕，他唇齿滚过的地方，如绽放的草莓。
　　季听指尖抖了抖，拿着毛巾擦拭水珠。
　　从浴室里出来，她除了皮肤泛红，也滚烫，她匆匆给脖颈补了点儿遮瑕的，扎起还有些湿的长发，用鲨鱼夹夹着，拎了钥匙下楼。
　　开了店门。
　　张扬摘下口罩进烘焙屋制作甜品。
　　小宛伸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听姐，我想点个麦当劳早餐吃，你要吗？”
　　季听把手机搁在柜子里放手机的角落，围上围裙，说道：“点吧，我付钱，给张扬也点一份。”
　　“好咧，爱你听姐，对了小周说今天请假，听姐你收到信息吗？她怕你没看手机，叫我跟你说。”小宛拿着手机在上面按着。
　　季听整理咖啡豆，“收到信息了，昨天我离店的时候她就发来了。”
　　“嗯嗯，你忘记给她回了对吗。”
　　“嗯。”
　　那会儿她在谭宇程小区楼下的商超买菜，看了本想晚点回，最后，全给忘记了。她戴着口罩，睫毛偶尔碰到口罩的边缘。
　　早上九点半左右。
　　店里逐渐有单，外送的，自提的，店里的。
　　这一通忙活，到中午，季听才有空拿起手机看一眼，上面除了APP推送，没有其他消息，季听在柜台边望着手机一会儿，才缓缓放下手机。
　　门口对着就是卓悦那栋大厦，季听摘下口罩，理一下刘海，看眼那阳光投射玻璃反射出光芒的大厦，她慢慢地收回目光。
　　下午两点多。
　　季听收到陆海的信息，询问分店现在在砸墙了对吗。
　　陡然看到陆海的名字，她还愣了下，后反应过来，与他虽然说开了，但她还是他的乙方，以后还会有工作上的来往。
　　她回复道：【是的，在砸墙。】
　　陆海：【我正好在附近，过来分店看看，你有空吗？顺便过来，咱们谈谈装修的问题。】
　　季听：【好，你等我一会。】
　　她抬手取下围裙，跟小宛说一声，店里少了一个人，是有点忙，季听让她太忙了就把张扬叫出来，小宛比了个OK的手势。
　　季听拿了车钥匙，出门取车，前往文化社区。
　　这儿不少店铺都还在装修中，季听那家不是最忙碌的，有些两三层，都在刷墙，吊玻璃，季听走进去，里面在砸墙，灰尘很大。
　　陆海拿着设计稿站在一旁，光线昏暗，他看过来。
　　季听笑笑：“得辛苦你啦。”
　　签合同的时候，季听顺便装修那一块都交给陆海的工作室，陆海作为设计师，本来可以不用亲自盯着的，但他还是亲自来盯着了，说明那是他自己的行为，季听心里有愧，此时更有愧。
　　“说什么话，这是我第一次参与这种店铺的设计，我也希望能看到成型的日落。”陆海看她一袭长裙，飘逸个性，眉眼还是那么漂亮，他心里还是一跳，只是他很理智，知道彼此走不到一起了。
　　但以后当个朋友肯定没问题。
　　他指着那块墙，对季听道：“你看看，我改了下，让师傅留一个空位，我有个新的想法。”
　　季听顺着他指尖看去，像是要在那里预留摆设的空位，原先那里是平的，砸掉了就没有了，她眉眼温柔，笑道：“可以的，这么小的位置，你安排就行。”
　　陆海看向季听，“那我就拿主意了，另外，那条柱子我认为做个吊顶比较好，咱们也不是要做叙利亚风格，露个柱子出来不太好，黎城这边比较注重风水，柱压人。”
　　季听点头：“好，我原先想保留看看，但现在看来，面积太小了，留着反而成阻碍。”
　　“就是这样。”
　　季听笑笑。
　　这时，有个师傅喊季听陆海过去，陆海正巧有个电话来，里面信号不好，他走出去接，正好看到谭宇程站在路口，指尖夹着根烟，刚刚关上一扇保时捷的车门，黑色保时捷开走，碾过一地的沙尘。
　　谭宇程把烟放进嘴里，长腿往这儿一转，与陆海视线对上。
　　陆海正巧挂电话，他放下手臂，打了招呼，“谭先生，好巧。”
　　谭宇程撩眼，看眼上面歪扭先写上的“日落”二字，他才又看向陆海，“陆先生在这里做什么？”
　　“看装修。”陆海微微一笑。
　　谭宇程看着陆海的笑脸，听出他的意思，设计师，装修，他明白，他指尖弹弹烟，哦了一声。
　　这时，店铺里走出一个纤细的人影，季听提着裙子走出来，冲着陆海的背影问道：“打完电话了么？”
　　话音随着人影一块出来。
　　季听眼眸一抬，就看到那站在陆海身后的谭宇程，高大的男人夹着烟，神色无波淡淡地看着她，季听心一颤。
　　陆海笑道：“打完了，挺巧，在这儿遇见谭先生。”
　　他侧过身子示意谭宇程在身后，季听猝不及防，掌心带汗，昨晚的画面强势进入她的脑海里，她定了定神，伪装无波地问了声谭宇程，“你怎么在这儿？”
　　“见个客户。”谭宇程嗓音随意，指尖的烟也很随意，他抬眸看眼上面的字迹，“分店最后选在这儿？”
　　季听嗯了一声：“没做过文化社区，试试。”
　　“哦。”
　　谭宇程把烟拿到嘴边，咬着，他睨眼跟前的陆海，又看向她，四目相对，道：“晚上还要回公司，找个时间，咱们聊聊。”
　　季听指尖仍是紧的。
　　她点了点头，“好。”
　　谭宇程拿出车钥匙，转身往临时的停车场那边走去。
　　滴滴。
　　他轿车开门的声音传来，季听陡然回神，陆海往她这儿走，说道：“刚刚师傅找我们什么事？”
　　季听匆匆看眼那停车场的方向，随后收回视线，跟着陆海往里走，说道：“师傅在说水电的事情。”
　　“哦哦，水电是得做好。”
　　与陆海谈完装修，天色已黑，就顺便在附近的一家云吞面店吃晚饭，这次陆海没有特意选餐厅，季听也喜欢这样家常，普通的晚餐。
　　吃饭期间。
　　陆海的手机响了几下，他母亲给他发相亲女孩的相片，他看眼季听，把手机翻个盖，季听则假装没看到，拿着勺子舀汤喝。
　　吃过晚饭。
　　文化社区正在设置灯光，有一家店的装修在这儿很特别，店外面预留了一个位置，放着巨大的彩灯，五颜六色，像是烟筒一般，一层一个颜色。
　　这儿是文化社区的中心点。
　　季听跟陆海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陆海说道：“估计以后不少活动会在这里举办。”
　　季听点头：“听说在准备跨年。”
　　“是吧。”
　　陆海看季听一眼，笑道：“跨年那晚来看看。”
　　季听微微一笑：“可以的。”
　　随后两个人走回日落，晚上不好装修施工，师傅们大部分都走了，季听跟陆海在门口的椅子上坐着，又聊了会儿，两个人才离开文化社区。
　　季听与陆海不同方向，车子一个朝前，一个调头，季听驱车回了日落，推门而入，小宛抬眼看季听，眉眼贼兮兮，指着休息室，“有人找你哦。”
　　季听指尖一跳。
　　她把车钥匙放到柜台里，走向休息室，在门口站几秒后，推门而入。
　　屋里谭宇程靠着柜子，翻着她丢在柜子上的一本书，嘴里斜斜地咬着烟，袖子挽起来，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
　　他听见动静，眉梢微抬，但还是翻了一页书。
　　季听抿唇，关上门，走过去，关了那唯一的一扇小窗，头发有些凌乱，松散，她抬手扎起来，转过身子。
　　啪。
　　谭宇程合上书本，抬眸看向她。
　　“吃过饭了？”
　　季听站在他不远处，扎好头发，几缕碎发落在脸颊边，她嗯了一声。
　　她安静一秒：“你呢？”
　　“吃了。”他挺随性地靠着。
　　季听的心咚咚咚地跳着，慌着也乱着，脸上却还要故作没情绪，她脑海里走马观花地闪过很多画面，有她曾喜欢他的场景，也有梦嘉被他摁掉来电的画面，该怎么做，才能若无其事，才能暗藏心事。
　　谭宇程一手搭在柜台上，撩眼看她。
　　季听凝神，与他对视。
　　谭宇程姿态更放松，他指尖转了下，捏了下那根烟，他开口：“我跟陆海怎么算？”
　　季听微愣，连放在一旁碰到裙摆的指尖都微微一停。
　　“还是你打算无事发生？”谭宇程微抬眸，那姿势跟抱着手臂几乎一样，松弛感更明显，他眼眸情绪看不出，但那松弛的姿态季听知道他对这件事情的在意程度也不是很在意，他在询问她的选择。
　　这关键点不在于她喜不喜欢他，也不在于他喜不喜欢她，而在于她的选择，一个陆海一个他，还有或者就把事情当没发生过。
　　季听心颤了颤。
　　所以说，一开始的冲动就是这样酿成大祸的，让她走入一个两难的境地，这些年来她几乎很少会发生这种难以选择的状态。
　　她眼眸微垂，正在思考。
　　脖颈上还残留着他昨晚留下的点点红痕，那浮于鼻间的香气，吻下去的瑟缩感。谭宇程眼眸微暗，落在她那思考的眉眼上。
　　他指尖修长，骨节分明，夹着烟本是松弛，但喉间却隐隐浮上几丝暴躁。
　　需要思考那么久？
　　烟蒂顺着掉落，在空中飞向一旁的垃圾桶。
　　季听睫毛动了动，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梦嘉那句话：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于曾经拥有
　　久远的句子，却有着深远的意思。
　　季听抬眼。
　　谭宇程微挑眉梢，与她对视，季听抿了下唇，说道：“我.挺喜欢昨晚的。”
　　谭宇程：“哦？”
　　季听继而说道：“我也没那么急着需要结婚。”
　　谭宇程唇角微挑，极轻，他看着她眉眼，嗓音低哑：“过来。”
　　季听忍耐住那狂飙的心跳，朝他迈进，走到他两条长腿中间，谭宇程偏了下头，堵住她的红唇，季听身子一抖闭上眼睛，唇瓣被他吮住，他起初轻轻地吻着，摩擦，引诱她张开嘴，随后舌尖探入，压着她舌尖吮吻。
　　季听心跳快跳出心脏，不知做何反应，手抬起来，下意识地撑住他的肩膀，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昨晚，他抬起手，大手摁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压向了自己，吻得更狠戾。
　　季听指尖揪着他衬衫。
　　被他吻得身子发虚。
　　谭宇程离开时，抵着她的额头，垂眸轻淡地看着她被吮红的唇瓣，季听抬眼，眼眸里染了水汽，他咬她唇瓣一下，嗓音低哑，“记得跟他说清楚。”
　　季听点头。
　　谭宇程笑了，与她厮磨着唇，低声说着：“季听。”
　　“嗯？”她轻声反问。
　　谭宇程却没往下说，他直起身子，看眼时间，“回家。”
　　听见这话，季听撩眼看他，谭宇程领口松散，他正扣着，察觉她视线，眼里染了一丝玩味，“我今天还是没准备，还是你想跟昨晚那样？”
　　季听一阵悸动。
　　她摇头。
　　谭宇程笑而松开她，季听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裙子，耳根泛红。她听见外面打扫地板的声音，准备开门出去，后停住，她手放在门把上，转头看他。
　　谭宇程掐灭了烟。
　　季听顿了顿，轻声道：“我们这样随时可以叫停吧？”
　　谭宇程撩眼，看向她，彼此对视着，一时也挺安静，他略微思考几秒，点了下头，“当然，随时可以叫停。”


第18章 
　　季听松一口气之时。
　　又仿佛堵上一丝的失落,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她成功地把自己卡在了中间, 好在前路无法前进, 但后路可退，还不算完全的绝境。
　　她拉开了门，掩去眼里些许的黯然。
　　外面只有小宛在搞卫生，抬椅子有点费劲，季听走出去就见到她在跟一张椅子较劲，她上前帮忙托了力气，小宛转头一看：“听姐, 你们聊完啦。”
　　季听还没回答，小宛就看到那高大的帅哥走出来，她眨眨眼笑着打招呼：“谭宇程哥哥要走啦？”
　　谭宇程领口扣好, 肩宽腿长, 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随口问了句：“就你们俩？”
　　“是呀，店长有事, 请假先走了。”
　　谭宇程点点头。
　　看眼她们那厚重的椅子, 捞过一旁放置在地上的椅子提上桌子, 那一排都没提，他顺手过去, 都给提了。小宛满眼星星, 季听转头看他一眼，摆正好手里的椅子, 她走过去收拾书架，谭宇程给她们提好椅子后, 把袖子放下来，对季听道：“先走了。”
　　季听摆放好书本，嗯了一声。
　　就听见他推门而出。
　　小宛红着脸捧着脸道：“真帅，听姐，他这么帅，还没女朋友呀。”
　　季听垫脚放好最后一本书，仰头嗓音温柔：“是吧。”
　　“可惜我不敢，他一看就不好追，那就只能等着磕他的CP了。”
　　季听笑笑。
　　今晚少了张扬跟小周，几个兼职基本到点就下班，只有季听跟小宛两个人收拾，花了不少时间，主要角落里不好清理，用了智能吸尘器才清干净。
　　忙完后。
　　季听带小宛去对面的一家潮汕粿条吃宵夜。
　　回到公寓算晚的了。
　　季听卸掉脖子上的遮瑕，唇色殷红，被他吮出来的。她洗完澡擦干头发窝在沙发上发呆，一夜之间，关系就有了新变化。
　　真是措手不及。
　　下注梦嘉能不能追到谭宇程的那个群里，已经很久没人说话了，群里有好些男生跟谭宇程关系都很好，他们估计旁敲侧击，亦或是他们比梦嘉更了解谭宇程，知道梦嘉不会成功，也就没再跟着起哄。
　　季听一直都没下注，也没吭声，此时她更难以吭声。
　　平板滴滴响了下。
　　季听点开，黑色头像发信息来。
　　她心一跳。
　　谭：【睡了？】
　　她指尖敲着，回复：【没。】
　　谭：【嗯。】
　　谭：【昨晚威士忌喝完了。】
　　谭：【图片】
　　季听点开那张相片，他随意拍了一张茶几，茶几上威士忌那个瓶子空着，在昏暗光线下，他握着那个瓶子，骨节分明。
　　季听顿了顿：【难不成要我赔？】
　　谭宇程轻笑；【赔吧。我翻看看价格。】
　　季听：【.....】
　　那头男人笑了起来。
　　季听握紧平板，不知如何回他，心跳好像在加快，却又多了一丝以往不一样的感觉跟情绪，如今他每句话仿佛都在撩她。
　　令她脸红耳赤。
　　这时，龙空的信息强势冲进来，给她发道；【明晚一起吃饭。】
　　季听回复：【你回来了？】
　　龙空：【回来了，别提了，这趟出差简直累死我，海城还天天下雨。】
　　龙空是游戏公司的经理，本身是技术出身，提拔很快，如今手里负责四个游戏的开发，平日里很忙，也经常出差。
　　季听：【黎城一滴雨都没有。】
　　龙空：【所以还是我们大黎城好。】
　　季听笑笑。
　　龙空：【对了，明晚去“市井”哈。】
　　看见市井二字，季听微顿。
　　龙空发来：【我跟程哥说好了。】
　　季听编辑：【好。】
　　那也就是意味着，他也会在。
　　隔天下午，龙空就先来店里找她，提着从海城买的特产，一些糕点直接放在柜子上，季听正在给客户打包小蛋糕，抬眸就见龙空粗犷的笑脸，“忙呢？季老板。”
　　季听一笑，取了那糕点递给小周，“来就来，带什么特产，怪客气。”
　　“哈哈，那也不能空手啊。”龙空哈哈大笑。
　　季听给小蛋糕绑上蝴蝶结，递给客户后说道：“你坐会，我给你做杯喝的，想喝什么？”
　　“拿铁吧。”龙空看柜台有客人，不好在那里阻着，转身就去挑一个靠窗的位置，黎城的阳光猛烈，暖洋洋的投射进屋里，他略有些放松，毕竟这段时间太忙了。
　　季听给另外两位客户打包做好的咖啡，以及一名小女生买的提拉米苏，送走客人后，她转身去制作咖啡，小周洗洗手，在围裙上抹了抹，走到季听旁边，轻声道：“听姐，你这位朋友像体育生啊。”
　　季听笑着说道：“他就是体育特长生。”
　　“呀，真的，难怪那么阳光健硕。”
　　季听笑笑，看小周一眼，“喜欢啊？”
　　小周摇头，她低声道：“我还是更喜欢谭哥那种类型。”
　　季听指尖一顿。
　　喜欢他的女生可真多。
　　她笑笑，看着咖啡流入杯子里，小周拿着棉巾擦拭杯子上的水，说道：“就是谭哥看着不好追，太有个性了，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季听端起杯子：“所以都不敢对吗？”
　　小周点点头：“对啊，要是有点机会，我跟小宛分分钟成为情敌，哈哈。”
　　季听又笑了笑，她转身，走出柜台，端放在龙空的桌上，随后在他面前坐下，龙空舒展了下身子，看着她道：“你这儿是真舒服，难怪程哥喜欢到你这儿来。”
　　季听靠着椅背，眉眼弯弯。
　　她眉眼沐浴在阳光下，皮肤细致白皙，很是好看。龙空心里感叹，季听也是一个美人啊，只是学生时代舒筱的锋芒太盛了，季听太过安静，就被掩盖掉了光芒，其实读书那会儿告白榜，季听一直榜上有名，但大家都只关注榜首的舒筱，忽略了季听。
　　龙空握着咖啡，说：“听听。”
　　“嗯？”季听回神，对上龙空的目光。
　　龙空笑了笑，道：“没事，准备一下，哦，对了今晚可能喝酒哦。”
　　季听一笑，说好。
　　五点半左右，夕阳逐渐下落，季听解了围裙，今天为了方便，穿着白色的宽松大T，一条紧身鲨鱼裤，很平常休闲的衣服，季听回休息室拿包，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犹豫了下，望向小衣柜，神使鬼差地她走过去，提了一条吊带裙出来。
　　她深知自己的心思，只是懒得去深究，遵从自己的内心。
　　换了裙子，她就把头发放下，及腰的微卷发，拎着小包走出去，推门而出，龙空拿着车钥匙站在门口，一回头，眼睛微亮，“听听，这么穿真好看。”
　　季听笑道：“你难得请客，给你点排面。”
　　“....说得好像我很小气一样。”龙空嘀咕一声，两个人走向他的轿车，驱车出去的时候，天边只残留一丝金光，抵达“市井”营地时，夜幕降临，“市井”的灯光亮起，在这一片极其吸引人，惹眼，车位此时也很紧张。
　　需要有人指引才能找到位置停。
　　龙空下了车。
　　季听拎着包走在他身侧，龙空啧啧两声道：“程哥这儿生意还是那么火爆，都冲着他那张脸来的吧。”
　　季听笑笑，嗯了一声。
　　与龙空走上坡，提前预定的位置靠近山坡边，算是绝佳位置，季听坐在龙空的对面，椅子很舒服，可以往后靠，季听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她来过几次。
　　龙空拿起手机说道：“我给程哥发个信息，估计人在里面。”
　　季听靠着椅背，风挺大，吹乱她裙摆，服务员走过来，把一听啤酒放在桌上，龙空电话刚放下，谭宇程就端着一碟吃的走出来，夜色中，他肩宽腿长，来到桌旁，他眼眸与她仰起的视线对上，他捞起一瓶啤酒，嗓音淡淡，问她也问龙空，“你们一起来的？”
　　“对，我下午去了听听的店里，她那里还真舒服，难怪你总待那儿。”
　　谭宇程握着酒瓶，一抬就是一个盖子出来，他嗓音随意，“我也没总待，偶尔吧。”
　　季听与他视线在夜幕中对上，她耳根还是红了，她收回视线，看着龙空剥毛豆，却又看到他的手握着瓶身，骨脉清晰，几瓶啤酒开完，谭宇程扔了开瓶器，捞过椅子在季听身侧坐下。
　　他一靠近，带来淡淡的烟草味以及香味。
　　季听呼吸一顿。
　　如今面对他，感官以及神经都变得格外敏感。
　　他坐下后，拿过啤酒，一人一瓶，递给季听，看季听一眼，“喝么？”
　　季听也看他一眼，接过他手里那瓶，“喝呀。”
　　他顺手把毛豆往季听这儿挪一点，还有一碟无骨鸡爪，季听拿了一次性手套，戴上，就去拿鸡爪，低头开始吃。
　　头发因为披散着，她需要一手抓着头发，咀嚼着。
　　龙空在对面说起徐絮这个暴躁老板，他说：“程哥，你管管徐絮，实在不行你跟傅延把他公司给收购算了，我来给你打工。”
　　谭宇程倒着酒，听着，唇角微挑，“没那个钱。”
　　“呀，你要是没那个钱，谁能有啊。”
　　谭宇程嗓音懒散，“我家又不是银行。”
　　“但你家在银行存了钱。”
　　季听噗呲一声。
　　惹得他们两个都看了她一眼，季听抿抿唇，看他们一眼，“你们都挺有道理。”
　　龙空哈哈一笑。
　　谭宇程轻睨她一眼。
　　季听与他视线对上一秒，转过头，继续吃着手里的鸡爪，夜风徐徐，她这样低着头吃，细细的肩带搭在肩膀上，锁骨宛如一个月半碗，晶莹剔透。
　　谭宇程无意看到一眼，他喉结动了下，随后挪开视线，指尖把玩着酒杯。
　　季听没急着喝酒。
　　她吃小吃，后来上了炒饭，谭宇程拿了碗给她，她舀了一大碗炒饭吃着，龙空吃着羊肉串，夜风中与谭宇程碰了碰酒杯，手不小心碰到手机，也点到朋友圈里，舒筱刚刚发了一条动态。
　　龙空眯了下眼，手机摁灭，他抬眸看向谭宇程，他随意笑着问道：“程哥，什么时候交女朋友啊？”
　　季听指尖一停。
　　谭宇程喝酒的动作微顿，他睨向龙空，“怎么？有事？”
　　“嘿，我觉得梦嘉挺不错的，长得漂亮，热情似火，就是一妥妥的小太阳，很适合你啊。”龙空很认真地建议。
　　谭宇程语气淡淡：“无福消受。”
　　“你要喜欢，你试试。”他反给建议。
　　龙空摆手：“哎，人家喜欢的是你啊。”
　　“实在不行，听听，你给他介绍吧。”
　　龙空转向季听，季听一顿，她对上龙空的眼眸，龙空冲她眨眼，季听指尖沾了柠檬味，有点窜鼻，她知道龙空的意思，要确定谭宇程是不是已经放下舒筱，就看他对别的女人感不感兴趣，最好就是也谈一个，反正舒筱都谈了，他也可以谈，彼此各走自己的路，才是真正放下。
　　可现下的情况。
　　哪怕不是现在的情况，季听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给他介绍。
　　她安静几秒。
　　她看向谭宇程，于夜空中，眼眸如水，她问：“要吗？”


第19章 
　　谭宇程靠着椅背, 与她对视着，眉梢微挑，“你觉得我要吗？”
　　季听捏捏指尖的勺子。
　　她低声道：“等你要的时候再说吧。”
　　龙空看这情况, 知道谭宇程的事情不好做主, 态度也挺模糊，他微叹一口气，冲季听眨眼。季听捧着碗，安静地吃着饭，没去接龙空的视线。
　　吃过炒饭。
　　季听也倒了啤酒喝，啤酒后劲没有威士忌足，所以她一直蛮清醒的, 撑着脸听着他们聊天，偶尔插上两句话。
　　龙空喝得多，脸都红了。
　　散场的时候, “市井”还热闹无比, 下半场才刚刚开始, 很多人开着重型机车来吃宵夜。入夜天气还是燥热，季听喝了啤酒, 挺滚烫, 三个人下了台阶, 代驾在龙空的车旁等着，龙空扶着车门, 让季听跟着一起上车。
　　谭宇程就站在季听的身后, 他一手插在裤袋里，令季听无法忽视, 她拎着小包，笑道：“我跟谭宇程的车走, 你住的远，不好兜路。”
　　龙空反应过来，确实是这样，他说，“行吧，程哥，走啦。”
　　“嗯。”谭宇程应了声。
　　季听跟谭宇程走到旁边，让代驾把车开走，龙空的黑色轿车走后，谭宇程把车钥匙扔给另一名代驾，季听与他走到车里，弯腰坐进去。
　　呼吸间都是酒味，季听靠着椅背。
　　谭宇程坐在那边的位置，也往后靠，姿态懒洋洋。
　　黑色轿车开出去，往卓悦那儿开去，黎城的夜生活正刚刚开车，微风吹过树枝，轻轻划过车顶，一路抵达了卓悦地下车库，停在较昏暗的车位上。
　　代驾走后。
　　季听的腰被谭宇程的大手揽了下，她直接坐到他的大腿上，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他的脖颈，谭宇程睁眼看她，季听肩膀微缩，在这昏暗的车库里，彼此对视着，他掌心贴在她腰上，带来滚烫的热度，季听嗓音轻轻：“你看什么？”
　　谭宇程语气随意：“你看什么我就看什么。”
　　季听抿了唇。
　　心咚咚直跳，他坐的姿势挺桀骜的，季听控制着自己不摔他怀里，于是手臂撑着他，过了会儿，他才抬下巴，堵住她在眼前一直晃且红润的唇瓣。
　　手臂伸到身后，碰了下那拉链。
　　掌心触到肌肤，游走，季听被吻得轻颤，不得不一只手撑着皮质的座位。
　　她另一只手则撑到他的腹肌，那掌心下的力量，令她迷乱，肩带下滑，睫毛沾了水珠，她缩了缩肩膀，他指尖扣住她脖颈，游离了下，吻住她的脖颈，迫使她仰头，吻了会儿，她低下头与他薄唇再吻上，窸窸窣窣，男人坐直一些。
　　后座空间不够。
　　季听混乱中搂着他的脖颈，轻声道：“上楼吗？”
　　谭宇程睁眼，贴着她唇几秒，后笑了笑，在她耳边道：“今天还是没有准备。”
　　听手臂一紧。
　　与他近距离对视，她眼里全是水光，有些咬牙切齿：“你什么时候才准备？！”
　　谭宇程放松了靠在椅背，看着她这幅样子，轻笑出声。
　　把她拖着往前，“下次。”
　　季听耳根微烫，卸了力气倒进他的怀里，嗅着他脖颈上的香味，说道：“帮我拉上拉链。”
　　她呼吸喷洒在他脖颈。
　　谭宇程抬手，摸到拉链头，轻轻拉上，季听细细的肩带也滑落了，锁骨肩膀连成一线，谭宇程指尖勾住她那肩带，顺势给她拉回肩膀。
　　季听脸红得滴血，肌肤泛红，她想起出门前换这条裙子的意图，好像在他指尖中展现得一览无遗。此时肩带已经老实回到肩膀上，呼吸起伏时，柔软抵着他坚硬的胸膛，这车后座隐秘地升起了隐隐约约的热气。
　　季听撑着他的肩膀，坐直身子，“那我下车了。”
　　谭宇程靠着椅背，点点头。
　　啪嗒，他打开了车门，嗓音也有几分嘶哑：“早点睡。”
　　“嗯。”
　　季听下了他的腿，迈出车，本就披散的头发有几分凌乱，她拨散，提着小包往楼梯间走去，谭宇程看她背影，他停下叫代驾的动作，还是下了车，反手关上门，走在她身后，目送她上电梯间，主要是她眉梢的媚意还没完全散去，皮肤白得能掐出水，更甚至上面隐隐约约还有些明显的红痕，这幅样子并不安全。
　　季听走进电梯，看他跟着进来，她抬眸，“嗯？”
　　谭宇程靠着电梯壁，懒洋洋地按着手机，“陪你走走。”
　　季听轻声道：
　　“我回家，又不是散步。”
　　谭宇程撩眼，“我散酒气。”
　　季听哦了一声。
　　电梯抵达楼层。
　　两个人出电梯，还是一前一后，季听开了房门，抬眸看他一眼，谭宇程看她进去，拿了根烟叼上，“晚安。”
　　季听：“...晚安。”
　　季听推门而入，关上门。
　　把小包放在鞋柜上，换上鞋，正好去浴室洗把脸，脸抬起来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皮肤白皙，眼眸里藏着一汪水汽，唇色更是红得滴血，配上眼眸里的水汽，更是有一股媚意。
　　难怪他要送她进门。
　　季听脸红了起来，她扎起凌乱的头发，脖颈处也不能幸免，有少许他刚刚吻下的痕迹，季听反手关了浴室门，勾下上面的睡衣，洗了个热水澡。
　　热水冲刷过后，换上睡衣，季听洗漱，再看镜子里的自己，那些媚意消散许多。
　　吹干头发。
　　季听泡了杯牛奶，回房睡觉。
　　隔天一早，季听才看到手机有信息，是昨晚龙空发来的。
　　龙空；【听听，你睡了吗？】
　　季听一边洗漱一边回复他：【昨晚回来就睡了。】
　　龙空很快回复：【啊，所以我后来没再给你发，猜测你是睡了。】
　　季听：【笑脸】
　　龙空：【哈哈，你这表情包像老年人。】
　　季听：【你走。】
　　龙空：【啤酒喝多了虽然不容易醉，但胀肚子，现在还不舒服呢。】
　　季听：【今天休息下呗。】
　　龙空：【在床上赖着呢。】
　　季听：【笑脸】
　　她这边弄完，抹了遮瑕膏，穿上鞋子一边下楼一边往店里走去，手机滴滴又响，她拿起来一看。
　　龙空：【听听，程哥的事情不好做主，不过你跟他关系那么好，多看着他点，希望他早点交女朋友。】
　　季听指尖一顿。
　　没立即回复，所有人都知道她跟谭宇程关系好，但所有人都不会觉得他们有任何可能，包括，哪怕，她如今与他的感情浑浊不清，依旧不见天日。
　　她回复龙空一个“嗯”字，随后把手机揣进包里。迎着阳光走进“日落”，小宛正在给一个客人制作冰美式，店里一早就挺多办公楼来买咖啡的白领，季听进休息室戴了围裙，端出张扬做好的小甜品出来，放在展示柜里。
　　随后有三个客人要打包拿铁，季听接过小宛的位置。
　　小宛赶快吃还没吃完的拌面，她挪一个小碗，装了一些给季听，“听姐，我给你留点哈。”
　　季听听着，笑道：“好啊。”
　　一个上午打包的客人比较多，店里做了不少的可颂，包装得精美，适合拎着走，不少客人买一杯咖啡顺便带走一份可颂，当早餐吃。
　　下午准备了一些下午茶，季听接到分店装修师傅的视频，聊了一会儿，随后她回到店里，看到小宛跟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客人坐在书吧的位置，在那儿看手相，小宛抬手招着季听：“听姐，你要不要来给小姐姐看看，她很会看。”
　　季听把客人拿的书本放回书柜挑眼看去：“小姐姐给你看出什么了？”
　　小宛掩嘴，说道：“她说我明年就有桃花。”
　　季听轻笑，“挺好。”
　　小周在那边听到，立即放下棉布，快步过来，拉过椅子坐在那小姐姐的跟前，把手伸出来道：“小姐姐帮我也看看呗。”
　　那小姐姐叫鲁星瑶，她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地握住小周的手掌，低头看着，像模像样，张扬跟他的徒弟走出来见状，全凑过去看热闹，连旁边的客人都好奇地探头看去，这儿一下子就变得热闹，季听给客人端了一份甜品放在她桌上，站在一旁看着鲁星瑶看。
　　鲁星瑶好一会儿说小周婚姻的方向，在南方。
　　小周捂嘴，高兴得很，就希望自己能留在南方，她喜欢黎城这个城市。
　　真是煞有其事，又有些故弄玄虚。
　　张扬也坐下来给那个小姐姐看手，小姐姐说他今年有桃花，在进行中，张扬睁大眼，抓抓头发，在一众人的目光中点点头。
　　季听挑眉：“所以你最近有情况？”
　　张扬脸微红，就这样还不明白么？
　　季听轻笑，跟鲁星瑶说：“那你现在开始就要收钱了。”
　　“我看看你的嘛。”鲁星瑶拉过她的手，季听猝不及防，鲁星瑶看了看，她抬眼看季听道：“道路千万条，你选最难的那条。”
　　季听心里咯噔了一下。
　　其余人全看着季听，季听抿唇，说道：“不太准。”
　　“是么？准不准你自己想。”鲁星瑶笑眯眯，季听抽回了手，她低头看眼自己掌心，这鲁星瑶还真热情，撑着脸跟季听说：“感情线从尾指的基底部往上，横到食指根部木星丘跟中指中间的交界处....”
　　“那怎么看桃花呢？”小宛凑上前问道。
　　鲁星瑶还真的跟就跟小宛说。
　　店里一下子就更热闹了。
　　季听看了看自己掌心，没去凑这个热闹，回了柜台，店里热闹是好事，日落西下之时，鲁星瑶就走了，走之前给了店里一张名片。
　　她是做美甲生意的，刚刚在二楼开了一间美甲店，这下店里的不少客人都拿了她的名片，她笑着跟季听道：“咱们可以合作。”
　　季听看着她笑笑：“可以，下次再谈。”
　　“拜拜。”
　　她推门而出。
　　小宛走过来，惊呼道：“她是做美甲的，真行，很会做生意啊，咱们店里的客人全都加她微信了，她说她店里还有男美甲师，我去，我肯定要去会会她的男美甲师。”
　　季听微微一笑。
　　晚上店里出了点事，张扬的徒弟被张扬骂了一顿，那个小徒弟在做蛋糕时，偷吃了不少的巧克力，张扬今晚拿巧克力出来打开一看，少了一大半，烘焙屋就是他的场地，里面少一勺糖他都知道，那个小徒弟是前几天刚招的。
　　此时梗着脖子不承认。
　　张扬担心他在店里偷东西，跟季听商量了下，提前做个盘点。
　　季听应了。
　　是得盘点，看损失情况。
　　于是这一晚忙到十点半，季听回到公寓，匆匆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就在地毯上坐下来，开着电脑，输入盘点结果。
　　门铃就在这时响起。
　　季听起身赤脚去开门。
　　谭宇程穿着黑色衬衫跟西装外套，手里提着笔记本电脑，他解着领带，眉梢带了点疲倦，季听看到他时，脑海浮现那句话。
　　最难的一条路。
　　谭宇程抬起手，手里还勾着一袋泡芙，示意她拿。
　　季听回神，伸手接过他指尖那袋泡芙，后退一步，问道：“怎么这么晚还来？”
　　“刚下班”他嗓音低懒，身上带了点淡淡的酒气，季听一下子便知，他今晚应该应酬去了，谭宇程扯着领带，解着钮扣。
　　季听看他换了鞋子，拎着泡芙走回茶几，给他倒水。
　　谭宇程把笔记本电脑跟外套一块放在沙发一角，接过季听递来的水杯，季听将头发绕到耳后，盘腿坐下来，说道：“今天店里盘点。”
　　谭宇程解开钮扣，领口敞着，握着水杯，喝着，“还没到月底就盘点？”
　　季听拆开那袋泡芙，说道：“店长带的学徒偷吃了巧克力，以防万一，做了全面盘点。”
　　谭宇程嗯了一声，往后靠，把玩着水杯。


第20章 
　　泡芙的口味都是季听喜欢的, 这个品牌在黎城很出名，CBD商圈只有卓越时代那里有，今晚谭宇程给她买了很多种口味, 季听塞了一个进嘴里, 又拿了一个转身塞到他嘴里，谭宇程正挪了笔记本电脑，在大腿上刚刚打开。
　　他没张嘴，提了她的腰，吻住她的唇，舌尖直接勾走她嘴里的泡芙。
　　季听措手不及，顿时满脸通红, 嘴里只留下点点的甜味以及他的气息。
　　她探头看他电脑一眼，“你还要工作？”
　　“嗯，修个BUG。”他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按着, 姿态随意, 咀嚼着从她那儿勾来的泡芙, 漫不经心又吊儿郎当，舌尖甜腻。
　　季听看他专心敲着, 就没再说话, 转身看向自己的电脑, 翻开工作本，把今天盘点的数据输入到系统里, 一串串数字进入页面里。
　　头顶灯光昏暗, 窗帘关着，客厅里除了智能时钟跳动着, 就只剩下键盘声，季听专注地敲着, 此时脑海里却浮现自己的掌纹，她动作停了停。
　　这一停，感觉到他键盘的声音好像也停了，她转过头，谭宇程正敞着长腿，合上笔记本电脑，在昏暗光线下，睨她一眼。
　　正巧他领口微敞，腹肌仿佛贴着衬衫，呼之欲出。
　　季听心突地一跳，眼眸转向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掌，她看着看着，伸手抓住他泛着青筋的手背，翻了过来，男人手指骨节分明。
　　“看什么？”
　　他语气随意地反问。
　　季听轻声道：“看相。”
　　她低着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他的感情线，那手掌上的掌纹，从尾指的基底部往上延伸...他的掌纹蛮深，感情线挺连贯，但是在中间断了一下，后续又接上，最后衔接很漂亮，圆满的感觉。季听指尖僵了僵，心脏跳动着，这是不是意味着。
　　他最后跟舒筱会复合，拿到一个圆满的结局。
　　她盯着他的掌心，一动不动。
　　谭宇程问道：“看出什么了？”
　　语调随意地在头顶响起，季听回神，抬眸，在昏暗光线下与他视线对上，她静几秒，笑道：“桃花，你最近挺多桃花。”
　　谭宇程听罢，眉梢一挑。
　　“桃花？”
　　“你算不算？”
　　季听一愣，她眨了眨眼，她算他的桃花吗？这么多年长在他身边的桃花，她眼眸一移，低头指着他的掌纹，说道：“你是真的很多桃花，你看看，这些横枝出来的，都是你的桃花债。”
　　谭宇程眼眸转来，在昏暗光线下，随意看一眼那掌心的横枝，季听却一本正经地用指尖划着他的横枝，她指甲修剪得很好，涂着的颜色也是透明色，指腹划过他的掌心。
　　他略微抬眼。
　　就看到她披散的发丝，那隐隐约约要滑落的的肩带，细致黑色的肩带衬得她锁骨宛如一汪水，晃晃荡荡，谭宇程伸手，指尖从她右边的锁骨轻划而过，来到她左边的锁骨，像是不经意，宛如风吹过一般，季听感受到那股风。
　　她指尖一停，刚略微抬眼。
　　脖颈就被谭宇程握住，下巴被他指尖抵住抬起来，眼眸一对上，他俯身就吻下来。
　　季听身子一颤。
　　肩带顺着一块滑落，她禁锢在他掌心里，被他吮吻着，呼吸不畅，脖颈上的大手轻微地摩擦。
　　而就在这时，身后茶几上的手机铃铃铃地响起来，还伴随着几分振动，季听刚攀上他膝盖的手停住，谭宇程指腹用了点力气，咬着她的唇瓣，略微停了停，彼此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因为身后的手机还在继续响着。
　　实在是很扫兴。
　　季听望着他。
　　谭宇程离开她唇边，蹭着她的唇色，“接吧，看看是谁。”
　　季听回了点儿神，咽了下口水，抿着唇应了声，她转过身，捞过茶几上的手机，低头一看，来电是于希。她瞬间清醒许多，接了起来。
　　“喂，于希。”
　　“你好，我是于希的同事，你是叫季听吗？她的闺蜜。”那头是个男声，季听拧了下眉，回道：“是我，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聚会，在酒吧里，于希喝酒，喝醉了，然后现在在哭，我们拉也拉不走，劝也劝不动，也弄不清楚，她为什么哭，她的最近联系人是你，所以我就打给你，你看看能不能过来，看看她，或者劝劝她。”
　　季听心里瞬间紧张，“可以，能麻烦你们先看着她吗？我这就过去。”
　　“可以的，我们不会走的，她这样我们也不放心，你快点来吧。”
　　“好的，谢谢，谢谢。”季听说完，挂断了电话，抬眼看向谭宇程，谭宇程手肘搭着膝盖，已经听到他们的对话，他眉梢一扬。
　　季听抿紧唇，道：“我去看看她。”
　　“嗯，我陪你去。”谭宇程抬手扣上钮扣，一手揽她站了起来，季听呼一口气，匆忙进屋换衣服，简单穿了T恤跟鲨鱼裤，又把头发扎起来，显得干练一些。黎城快十月底的天气，还很燥热，谭宇程开了门，拿了车钥匙扔给季听。
　　季听接过。
　　两个人出了门，季听把门关上，与他一块走向电梯，他略微走在她前一点点，季听唇角被他咬破皮，她不经意碰到，暗自嘶了一声，却又想起他今晚吻得挺不客气，要不是有那通电话，她肩带估计被他扯下来。
　　而这次发生的地方在她家，所谓天时地利人和。
　　她心咚咚跳，余光看他一眼，耳根滚烫，轻声问道：“你今晚有准备？”
　　男人指尖快碰上电梯键，听见这话，转头睨她一眼，面无表情：“没呢。”
　　季听一顿，脸烧得更厉害。
　　电梯正巧来了，两人走进电梯，谭宇程收回手，顺势插进裤袋里，修长的指尖不经意碰到些硬质的边角。季听站在他身侧，问那一下都很不好意思了，此时更安静。
　　下了楼。
　　开的是他的车。
　　他喝了酒，坐副驾驶，季听在驾驶位上，启动车子，车里有淡淡的檀香味，黑色轿车一溜烟开出去，谭宇程往后靠，安全带扣着，他支着手肘按手机。
　　抵达那家酒吧。
　　还挺熟悉的，就是上次季听差点露光的地方，她顾不得回想过去那囧样，一下子走进酒吧里，五光十色的灯光，正在摇滚的舞台，震耳欲聋，吧台那边趴着一个女人，她的身边陪着一个男生，那男生戴着眼镜，与季听视线对上，立即挥手。
　　季听立刻赶过去，扶住于希的手臂，那男生说道：“你来就好了，我先走了。”
　　“谢谢你啊，小哥。”
　　“不客气。”小哥对上季听这张脸，也是红了红，扶了扶眼镜就走，季听低头看向于希，于希已经坐起身了，她眼眶里确实带泪，她仰头看季听一眼，季听心里泛起一丝心疼，正想开口，于希手机却响了，她伸出手接了起来，冲着那头说道：“我告诉你，老娘又不是没人要，你要是敢再去相亲，我他妈就立马找人结婚！”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
　　但季听知道那是朱占，她很惊讶，这才回去多久，就要再相亲了？
　　可于希难得遇见还算喜欢的男人啊。
　　“我不听，我一句话都不想听你说，你只要敢坐在那相亲桌上，咱们就完了！”说完，于希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季听抿紧唇，把她扶起来。
　　于希握紧自己那手机，转头看向季听，她醉了，但又没醉，她咬着牙，眼眶带泪，“听听，朱占那个狗东西，还要去相亲，他当我于希是什么啊，他桌上的一盘菜？”
　　季听顺顺她的头发，说道：“咱们先回家。”
　　“呜呜呜，狗东西，真不是东西。”于希哭出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季听轻声哄着让她起身，于希倒也想站起来，可是她没力气，季听不得不抬眼看向一旁的谭宇程。
　　谭宇程挑眉，嘴里咬着烟，伸手，只抓着于希的手臂，略微用力，把她拉站起来。
　　季听架住于希的肩膀。
　　于希察觉了力道，扭头看去，看到高大的谭宇程，她摇摇晃晃地看着，问道：“你怎么跟听听在一起啊？你们这么晚在一起呢？”
　　谭宇程嘴里斜斜咬着烟，懒得回她的话。
　　季听耳根滚烫，扶着于希往外走，还顺手勾了她的小包。
　　谭宇程看她扶得住了，松开于希的手臂，谁知那服务员上前，要她们买单，于希喝了两杯很贵的酒，谭宇程拿过单子，看了看，最后在上面签了名，算记他的账。
　　出了酒吧门口。
　　天气燥热得没有一丝风，季听带着于希得下台阶，于希靠着她肩膀，嘴里还在骂着，“什么人嘛，脚踏两条船。”
　　谭宇程接过季听递来的车钥匙，他看她一眼，嗓音低懒，“听见了么？”
　　季听微愣，看向他：“什么？”
　　“脚踏两条船。”
　　季听与他中间隔着一个于希，她还有些愣，跟他视线对上后，谭宇程指尖的烟随意夹着，淡淡地回一句：“陆海。”
　　季听这才反应过来，脸顿时烧红，她说道：“我说清楚了。”
　　谭宇程挑挑眉，他走下台阶，往停车场走去，季听抿着唇，在原地站几秒，才跟上他脚步。
　　谭宇程嗓音从前头传来，“你想，也行。”
　　他说：“我随意。”
　　季听瞬间有种想踹死他的冲动。
　　抵达车旁，因为谭宇程喝了酒，没法开车，他扶着车门，季听有些费劲地把于希推进后座里，站直身子，微微喘着气，她拨弄了下发丝，与他视线对上几秒。
　　谭宇程唇角轻勾，反手关门。
　　季听抿唇，那股冲动又上来，她绕过后面，上了驾驶位。
　　谭宇程长腿迈进来，坐在副驾驶上。
　　季听启动车子，黑色轿车倒出去，在后座扣着安全带的于希，扒拉着安全带，感觉被束缚了，她人扒到前座，抓着驾驶位的后座，脸贴着皮椅，道：“听听，去哪啊，我不回南安啊，我不要见朱占。”
　　她有点糊里糊涂，说胡话了。
　　季听一边开车，抬眸看内视镜的她一眼：“不回南安，回你住的公寓。”
　　“我住的公寓？”
　　“哦，小窝，可以，回这里。”于希还贴着，身上酒味浓郁，职业套装被折腾得有些皱巴巴的，松松散散，幸好她那位同事人老实，季听叫于希坐好，于希不肯坐好，非要就这么趴在椅背后面，手臂再往前伸都能揽到季听了。
　　于希眼睛看向副驾驶的男人，又重复问了一个问题，“谭宇程，你怎么在这里啊？”
　　谭宇程拆了一颗棒棒糖放进嘴里，咀嚼着，散散嘴里的尼古丁，就是不回于希的话，于希转而只能去问季听，“他怎么在这里啊。”
　　季听握紧方向盘，说道：“这车是他的。”
　　“哦，好人啊。”于希回了这句。
　　季听紧张的心情瞬间被逗乐，她看一眼副驾驶上的男人，谭宇程估计有点困，闭着眼，嘴里叼着棒棒糖，下颌线极为清晰，季听耳根微烫，收回视线，专心地注视着前方，开了一段，发现于希安静下来，季听轻声问道：“于希，睡了吗？”
　　于希扒拉着椅背，出声，有点瓮里瓮气，“没睡呢。”
　　“嗯，你坐好。”季听放心下来，叮嘱着。于希在后面没回应，季听能感觉到她的手碰到她肩膀，外面夜色深重，隔壁车道偶尔有车快速开过，车灯敞亮，投进车里。
　　“听听。”
　　于希突然喊一声。
　　季听应了声，“嗯？怎么啦？”
　　“如果我选择回南安发展，你说按我的能力，我能做什么。”
　　季听微愣。
　　下意识地想要劝住她，可下一秒想起她今晚的失常，以及跟朱占通的那通电话，任何想法总是事出有因的。
　　她看着前方的道路，想了想，认真建议道：“南安的酒店，好的也挺多的，你可以转过去还是做这一行，按你的能力，怎么样级别都要比在黎城高。”
　　“但是薪资肯定就差了吧？”
　　季听顿了顿道：“那也不一定，级别高的话，薪资肯定就跟着涨呀。”
　　于希突地短暂地冷笑一声。
　　“可是我在黎城这边努力得到的一切就全部化为乌有，而且我听朱占的父母意思，还是希望找个能顾家的女人，如果不是这样，又何必在我跟朱占关系正稳定的时候，重新给他相亲。”
　　季听指尖微凉，她有些诧异，“那他怎么说呢？”
　　那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文稳重的男人，显然很听于希的话。
　　“他说他去应付一下。应付，听听，你信吗？应付一个就有两个，应付两个就有三个，最后，我算什么呢？”
　　季听微微眯眼。
　　一声不吭
　　难怪于希会生气。
　　她说南安的男人好，但没想到会是这种好，这显然是一种背弃，却还要于希等着，挺不要脸。
　　所以，跨城市相亲，并不靠谱，生生地徒增烦恼，邱丹有先见之明，给她相亲，从不选择黎城以外的地方，季听抿唇，打着方向盘，问道：“于希，你怎么想？”
　　于希在后面摇头，嗓音很低：“不知道，让我想想。”
　　季听嗯了一声，她下意识地看眼副驾驶上的男人，谭宇程抱着手臂，还是闭着眼，动了下糖棍，眉眼在夜色下，轮廓分明。
　　其实他公司应该蛮多单身男生的。
　　要是能介绍。
　　她顿了顿，收回视线，觉得下次再说，这样弄得好像于希没人要似的，实则，于希的追求者不少，没有点头的原因都是多方面考虑的，谁也想不到于希回南安休个年假相亲一次就成功了。
　　黑色轿车驶入于希所在的公寓，她这个公寓也在黎城的中心区，属于配套设施很完善的那种，就是月租不便宜。
　　车子停下。
　　于希已经有几分昏昏欲睡，眼角还挂着泪水，涂的眼线晕开一些，看起来有点像大熊猫，多了几分可爱。
　　季听把她扶出来，她浑浑噩噩地抱住季听的腰，埋在她怀里，谭宇程叼着棒棒糖，反手关了门，手插裤袋里，接了车钥匙，帮着按了电梯，睨靠在季听怀里的于希一眼。
　　谭宇程眼眸眯了眯，收回视线。
　　下了电梯，季听握着于希的手指开了门，滴滴一声，一间两居室纳入眼帘，于希的公寓装修得比较奶油风，有些粉粉嫩嫩，连沙发上的抱枕都是派大星，睡衣之类的也随意丢在榻榻米上，地毯也挺多东西的，一些刚拆的盲盒，也有没拆的盲盒，房间里极其二次元。
　　谭宇程没进门，靠着门框，显然在等季听。
　　季听先扶着于希进了浴室里，给她卸妆，洗脸，至于洗澡估计就做不到了。她把于希送回卧室里，给她换上柔软的睡衣，把她放在床上，盖好准备离开，就被于希一把拉住，于希像熊一样，攀住季听，“听听，陪我睡。”
　　季听一时没反应过来，人被拉倒在床上，于希七手八脚地缠上她。
　　季听挣扎无果，又看于希红肿的眼眶，她顿了顿，拿起手机，拨打谭宇程的电话，他那边很快接起来，季听犹豫了下，说道：“要不，你先回去，她拉着我一起睡。”
　　谭宇程在那边刚点了烟，听罢，嗓音低懒，“她怎么那么多事。”
　　季听声音轻柔：“你回去吧，她今晚状态不好。”
　　有几分哄的意思。
　　谭宇程听着，静了几秒，嗯了一声。
　　“车钥匙给你留下。”
　　季听本想说不用，就听见外面关了门，男人已离开，季听反应过来他喝了酒没法开车，还不如打车，于是她说：“那你记得叫车。”
　　“嗯，晚安。”
　　季听：“晚安。”


第21章 
　　嘟嘟声传来, 接电话的耳朵微微有点烫，季听放下手机，于希就揽上来, 直接埋在她的身上, 嗅了嗅，“听听，你身上好香。”
　　季听拉好被子道：“我洗了澡的。”
　　“有种乌木清香，尤其是脖子这里。”于希在她脖子那儿嗅了嗅，季听微顿，乌木的香水味是谭宇程在用，他晚上握过她的脖颈, 她耳根更烫一些，于希嘀咕道：“奇怪，这个味道很像谭宇程的香水....”
　　季听更不敢吭声, 她拍拍于希, “睡吧。”
　　于希嗯了一声, 后想了想，又说道：“谭宇程用这款香水, 我感觉就很适合他, 那种冷调感, 却又故意勾人的那种，有一个词叫.....”
　　“高级猎手, 对, 就是这个，他就是个高级猎手。”
　　季听拉她被子, 哄道：“睡吧。”
　　“好吧。”于希埋在季听颈窝，闻着乌木香, 季听总觉得不太好意思，用手背擦了擦脖颈，于希迷迷糊糊地又说一句，“不过谭宇程跟你关系确实好，他好像也就把你当朋友。”
　　季听一顿。
　　轻轻嗯了一声。
　　隔天一早。
　　于希手机三十多个电话，微信信息也超五十条，都是朱占打来跟发来的。于希醒来披头散发，握着手机看到这些信息跟来电，突然一下子反而觉得心里平静了。
　　她看着在泡咖啡的季听道：“算了，还是先好好搞钱吧。”
　　季听端了咖啡放在她跟前，道：“也不要先急着下定论，你心态放平，一切都会好的。”
　　“那可不，我才二十八岁，又不是四十八，我还年轻。”于希按着手机，给朱占发了一条信息，随后就把手机扔开，端起咖啡喝。
　　这条信息过去。
　　朱占那边果然安静，没再回复。
　　季听不知道于希发了什么，但她总算缓过来了，她也放心了。
　　喝完咖啡。
　　季听得回店里，于希得去酒店，匆忙收拾一番，季听拿走鞋柜上的车钥匙，于希看一眼，诧异，“谭宇程的车？”
　　季听嗯了一声，穿鞋出门。
　　于希反手关门，拎着小包，道：“还蛮好的嘛，把车钥匙留你了。”
　　季听往电梯走去，“他昨晚喝酒了。”
　　“哦哦，喝酒了去找你？”于希偏头看季听，季听睨于希一眼，“很奇怪吗？”
　　于希一顿，笑了笑，“不奇怪。”
　　也是。
　　谭宇程跟季听关系就是好嘛，他们彼此有父母的牵头，一直都走得很近，别人还没季听这个待遇。于希也不知自己一时怎么有荒唐的念头飚起。
　　季听送于希去酒店。
　　在门口停下时，季听跟于希说道：“你记得感谢一下昨晚那个陪在你身边的男同事。”
　　于希想了下，反应过来，她说道：“哦，那个小弟弟啊，好啊。”
　　“我会记得的。”
　　“拜拜。”她跟季听挥手。
　　季听挥了挥手，启动车子，于希站在原地目送，谭宇程这车熏黑了，俗称西装暴徒，是真挺帅的，就是贵，一般人还买不起。
　　这车季听开着，季听还有点飒。
　　接下来的两天，谭宇程那边有些忙，这辆轿车就一直停在季听这边的车库里，天气进入十一月还是热，黎城的冬天来得晚，夜晚却逐渐来得早。
　　这天吃过晚饭，华灯初上。
　　季听端着一份巧克力慕斯走出来，店门就被推开，穿着吊带上衣跟牛仔裤的梦嘉戴着墨镜，手里拎着一个精品购物袋走进来，她指尖勾下墨镜，笑眯眯地看着季听，“好久不见啊，宝贝。”
　　季听愣几秒，笑道：“最近不是陪你妈咪出差。”
　　“是呀，就陪她去了两三天，有点无聊，我先回来啦。”梦嘉把购物袋放在柜台上，“给你的，看看，钟唔钟意。”
　　购物袋里是一个高奢包包。
　　季听看一眼，笑道：“很好看，但太贵重啦。”
　　“哎呀，我妈咪出国买的，免了很多税，便宜好多哦，我给希希也带了一个。”梦嘉把墨镜挂领口，看眼她手里的巧克力慕斯，“我吃这个吧？”
　　她一点都没有客气。
　　季听看眼碟子里的蛋糕，推给她道：“给。”
　　“谢谢。”梦嘉端过那蛋糕，一璇身走到那边的位置坐下，季听把购物袋拿下柜台，放在一旁的沙发椅上，问了梦嘉喝不喝咖啡，梦嘉要冰美式。
　　她转身给梦嘉制作。
　　小周探头，凑过来道：“听姐，你这位同学好漂亮，还好大方哦。”
　　季听笑笑。
　　她垂眸继续弄咖啡，过会儿，端着冰美式走出去，放在梦嘉桌上，梦嘉喊她：“坐下坐下。”
　　季听在她对面坐下，看她拿着叉子慢悠悠地吃着巧克力慕斯，一只手还按着手机，梦嘉抬眼看季听道：“我叫了于希还有龙空哦，订了大闸蟹跟小龙虾，今晚收店了一起吃哦。”
　　季听一愣，“你叫好了？”
　　“嗯，他们下班就过来。”梦嘉放下手机，笑着看季听，“但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哦，你叫他过来一起吃。”
　　季听心里有预感，但还是确认似地问道：“谁。”
　　“谭宇程。”梦嘉撑着下巴，眨眼，她伸手握住季听的指尖，“快嘛，给他打个电话，喊他今晚过来一起吃。”
　　“龙空不叫吗？”季听反问。
　　梦嘉耸肩，“叫啊，以防万一，你也叫一次，我们在你店里就行。”
　　季听指尖被梦嘉拉着，看着梦嘉那双戴了美瞳的眼眸，她抽回指尖道：“我试试看。”
　　“去吧。”
　　梦嘉笑眯眯。
　　季听站起身，走到柜台后，拿起一旁的手机，点开他的头像，编辑。
　　季听：晚上过日落吃宵夜么？
　　谭：好。
　　他回得很快，估计龙空提前跟他说了，季听叹口气，手机放下，抬眸朝梦嘉点点头，梦嘉眉眼一亮，笑容灿烂。
　　距离关店还有几个小时，梦嘉就留在日落，靠在那边的书吧，翻着杂志，大波浪的卷发披散在后腰处，有种慵懒的感觉，她身上大小姐的气质与生俱来，当初她跟母亲到南安生活，进入南安一中后，没过多久，身边就多了很多小弟为她鞍前马后。
　　她性格向来火辣，热情，对舒筱的不喜欢也明显摆在脸上，尤其是得知谭宇程与舒筱在一起时，梦嘉差点跑来闹一场。
　　谭宇程轻轻瞟一眼，就止住了她的脚步。
　　全南安一中，谭宇程也不是善茬。
　　梦嘉识时务者为俊杰，没有跟谭宇程硬碰硬。
　　这次估计是因为一直找不到谭宇程，才想出这个招，从她这儿击破。
　　九点出头，季听提前让小周跟张扬下班，他们帮忙打扫了卫生，听话地先走了。梦嘉出去一趟，拎着大闸蟹还有小龙虾以及一些小菜进店，身后跟着龙空跟于希，龙空笑着敲敲季听的桌子，“晚上好。”
　　季听笑道：“晚上好。”
　　于希放下小包，绕过来抱住季听的腰，说道：“我想喝杯拿铁，能做吗？”
　　季听拉拉她的手臂，道：“可以，你坐着，龙空要喝什么。”
　　“我也是拿铁。”
　　梦嘉扭头看过来道：“我还要冰美式。”
　　“好。”
　　季听拿过杯子。
　　于希跟龙空到那边拼桌，准备一次性手套以及垃圾桶，两张桌子拼到一起正好可以坐六个人，他们三个人先坐好，拿一次性的碟子把吃的都倒在里面，方便等下吃，店里被小龙虾的麻辣味给覆盖住了咖啡香味。
　　这时。
　　门铃响起。
　　季听从咖啡机前抬头。
　　就看到谭宇程一手挽着西装外套，推门而入，眼眸与她对上几秒，季听顿了顿，道：“来了？”
　　“嗯。”
　　他视线转过去那边。
　　一眼看到梦嘉站起来朝他挥手，他轻拽了下领口，瞥了眼季听，顺手把外套递给季听，季听放下杯子，接过，谭宇程撩眼，语调淡淡：“你知道她在？”
　　季听对上他眼眸，有几分心虚。
　　谭宇程转身走过去，龙空立即拉了椅子给他，谭宇程长腿勾开椅子，坐下，旁边不远处就是梦嘉，梦嘉递了一次性手套给他，谭宇程随手接过，问龙空：“今晚这么好兴致？”
　　龙空笑道：“正好忙完，梦嘉难得回黎城，说请我们大伙吃宵夜。”
　　谭宇程听着，随手剥了虾壳。
　　梦嘉望着他，眨眼，希望他抬头看她一眼，这段时间追求那么猛烈，还闹到他公司去，确实不太好，他后面躲她躲得那么彻底，就是因为这样。她需要破一下局面，她喊了一声：“谭宇程。”
　　谭宇程靠着椅背，长腿踩着桌底的栏杆，语气随意：“说。”
　　梦嘉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抿了抿唇，“没什么，喊你一声。”
　　谭宇程轻嗤一声。
　　季听把他外套放到里面休息室，再走出来，咖啡也做得差不多了，她端着走到他们跟前，一人拿了一杯，手被于希一拉，拉到她身侧坐下，正好与谭宇程面对面。
　　谭宇程抬手，挪过桌上的碟子，把剥好的虾肉扔里面。
　　轻描淡写地看她一眼。
　　季听戴上手套，没立即去吃那里面的虾肉，而是拿了大闸蟹拆开，龙空立即拿工具给她指导地说道：“从这里弄开。”
　　季听低头去弄。
　　于希坐在季听的身侧，她凑近季听，“谭宇程对梦嘉冷漠好多哦。”
　　季听拆开一个蟹壳，没吭声。
　　桌上的气氛并不算特别差，龙空跟谭宇程聊着天，梦嘉老实很多，喝着咖啡，偶尔伸手过来这边，拿走碟子里他们男人剥的虾肉，拿走的都是谭宇程剥好的，她眉眼弯弯，一边吃一边笑，她看季听剥开大闸蟹在吃，她问道：“听听宝贝，好吃吗？”
　　季听用小勺子挖肉，她嗯了一声，“好吃。”
　　她把另外一个蟹腿敲碎了放在碟子里，顺势拿走谭宇程刚剥好放下来的虾肉，放进嘴里。谭宇程拿起她丢下的那蟹腿取过来，挑开壳。
　　梦嘉看谭宇程在吃，立即撑着下巴眨眼道：“特意让人从澄海送来的，上岸还没几个小时。”
　　于希哇一声：“跟着大小姐总是能吃到很多好吃的。”
　　“那是，你们想吃以后就跟我说呀。”梦嘉这话是跟于希说的，眼睛却看着谭宇程，谭宇程靠着椅背，懒洋洋，并不接她的眼神跟话。
　　这时，于希笑道：“哎，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梦嘉第一个举手，说好好好。
　　龙空也饶有兴致，季听拿纸巾擦擦手，看向于希，谭宇程端起咖啡喝着，于希咳一声，说道：“真心话大冒险吧，好久没玩这个游戏了。”
　　梦嘉眼睛一亮点头道：“好，就这个。”
　　于希看眼季听，季听笑笑站起身，去了柜台后，找到一瓶没开封的果汁，来到这边放在桌上，他们稍微收拾下桌上的狼藉，把果汁放倒。
　　于希第一个转，转到梦嘉。
　　梦嘉眼睛睁大，抬手拨了下大波浪，她笑道：“我选真心话。”
　　于希跟季听还有龙空都有些诧异，本以为谭宇程在现场，她肯定选的大冒险，谁能想到，她选的真心话。于希笑道：“行啊，那我问了，你现在心里想的人是谁，想对他说什么。”
　　梦嘉眼睛一转，看向谭宇程。
　　谭宇程抱着手臂，长腿岔开，那姿态桀骜不驯，盯着梦嘉。
　　梦嘉咽了下口水，她脸色有些发红，但又一定要说，她盯着他道：“我想的是..你，我想说，前些日子对不起，给你工作造成困扰啦，你不要生气了。”
　　谭宇程唇角轻扯。
　　“哦？”
　　他态度不明。
　　梦嘉点头：“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谭宇程没吭声。
　　于希见状，笑道：“好啦，那接下来就由梦嘉来转吧。”
　　梦嘉顿时雀雀欲试，她盯着那瓶果汁，涂着指甲的指尖握上那瓶身，接着轻轻一转，在她期待的眼神里，果不其然，那瓶果汁瓶口转到谭宇程跟前。
　　季听呼吸一凛。
　　谭宇程扫一眼那瓶口，不以为然，梦嘉咳咳几声问道：“要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谭宇程撩眼。
　　梦嘉对上他眼眸，也屏住了呼吸，她看着他问道：“你有没有忘不掉的人？”
　　这话一出，季听的心也跟着一跳，定定地看着谭宇程。谭宇程慢条斯理地拨开指尖的龙虾，在所有人安静的注视下说道：“算有。”
　　季听下意识地抿唇，紧捏着手中的勺子。
　　现场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想起舒筱，他终于第一次承认了。
　　梦嘉猛地咬牙，明知故问：“那是谁？”
　　谭宇程把虾肉放进一旁的碟子里，嗓音懒散，“这是第二个问题。”
　　梦嘉顿时安静。
　　她眼里的光仿佛在这一瞬间熄灭。
　　于希有些唏嘘，捅了下季听，季听回神，低头用勺子无声地继续挖着蟹腿里的肉。龙空打破沉默，说道：“程哥，到你了。”
　　谭宇程撕开一次性手套，修长的手握上果汁瓶，反手一转。
　　果汁瓶口缓缓指向了季听，谭宇程抬眸，指尖在桌上点了下，季听抬起头，与他视线对上，今晚店里灯光开了一大半，用了比较暖色系的灯光。
　　但这两张桌子挨着书吧，有些许阴影。
　　季听心缓缓地跳着。
　　谭宇程挑眉，问道：“有过喜欢的人吗？”
　　季听与他对视着，在这不大的拼桌上，隐约可看到对方眼里的身影，季听安静几秒，语气摁着平静回道：“有过。”
　　有过。
　　其他人都很诧异，睁大眼睛。
　　谭宇程往后靠看着她。
　　点了下头。
　　于希捂住嘴巴，惊讶地握着季听的肩膀轻轻晃了晃，“我的天，真的假的？”
　　季听回头看眼于希，轻柔一笑：“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龙空看着季听，眼里也是好奇。
　　梦嘉撑着下巴幽幽地看着季听，却没有多好奇，她目光扫向谭宇程，谭宇程端起咖啡一杯见底，神色无恙，看不出什么。
　　好像对季听喜欢的人也不好奇，也不在意。
　　也是，没什么好在意的。
　　他对季听亦妹亦友亦兄弟，唯独没有爱情。
　　季听接收到梦嘉的视线，她强装镇定，喝起桌上凉透的咖啡，说起来，梦嘉会知道季听曾经喜欢过谭宇程这件事情，算是一次意外。
　　那天的晚自习，巧得很，班上不少同学都请假了，舒筱好像也因为家里的原因请假，他们那一组请到最后剩下六个人，稀稀落落，与傅延打完篮球的谭宇程带着一身水汽回到教室，他与傅延说着笑，吊儿郎当，季听在他身侧写着作业，她用一张很漂亮的明信片抄了好几首喜欢的歌名，那个时候大多数喜欢的都是周董的歌。
　　唯独她满满一页都是陈奕迅的，最爱的是那首《爱情转移》，谭宇程耳机里偶尔会播放陈奕迅的《浮夸》，她就用粗笔把《浮夸》二字标红，显得格外醒目，与傅延聊着天的谭宇程目光一撩，正巧看到，便随手拿了过来。
　　那张明信片上还沾了她那会儿喷的香水，香水味扑面而来，季听抬眼看到，愣了下，握紧了笔，谭宇程随意地看着，一路往下，明信片上不止有歌名，还有摘抄的最喜欢的句子，季听看他看得那么认真，就让他看，回头专注写着自己的作业，偶尔注意着他隔壁的动静。
　　有道题季听解了好久，没解出来，等她解出来再抬头，教室里很安静，身侧的男生更安静，她转头一看，他趴在桌上已经睡着，睡着之前估计还在看她的歌单明信片，手臂横着搭在桌子上，那张明信片虚虚地被他捏在指尖。
　　那时的男生手腕上戴着黑色腕表，趴睡着手臂线条清晰，青筋凸起，他睡得很熟，玩世不恭的眉眼藏在碎发里。
　　季听抿了下唇，看看他，又看看那张明信片，最后还是担心明信片掉地上去，被同学踩到，于是她站了起身，伸手够过他那张桌子，去拿他指尖上的明信片，他长腿岔开着，座位于他来说本就窄小，他手又长，季听够一次拿不到，又再够第二次。
　　随着动作，是愈发紧张，怕弄醒他，也怕明信片真掉了。
　　她鼓足了气，打算一口气解决，于是几乎半个身子都挨过去，快速去勾那张明信片，明信片从他指尖松动，终于被她拿到手，她狠狠松一口气，正准备站稳，他脸转了过来，长腿不知怎么回事往旁边又是一抵，生生地抵住了季听穿着校服裙的腿。
　　那一刻，肌肤仿佛透过布料相贴，季听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眼眸看着那转过脸，却还是睡着的男生，她卡在这狭小的位置，宛如雕塑。
　　她刘海下的眼眸望着他那张脸。
　　心跳如雷。


第22章 
　　那时窗台突然出现了一个敲击声, 很细小，穿破季听的耳膜，季听陡然回神, 抬眸, 就见梦嘉抱着手臂，站在窗台外，她一只手还拎着一瓶矿泉水，眼眸幽幽，彼此视线在半空中对上，季听的脸红到耳根，心跳加速当中还多了一丝慌乱以及仿佛被撕开秘密的无措感。
　　她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故作镇定。
　　梦嘉轻轻咬了咬牙, 从窗台外喂了一声，道：“听听，你把他叫醒呗, 我给他带水了。”
　　突如其来的要求, 让季听觉得有几分难堪, 她这次快速地离开那狭小的空间，腿一抽开谭宇程就有了点儿动静, 季听坐下, 谭宇程醒了, 被她那挺大动静给弄醒的，他往后靠, 一脸睡相, 神色倦怠。
　　梦嘉在外喊了他一声，他抬眸, 梦嘉抬手将矿泉水扔进来。
　　谭宇程下意识地接过。
　　随后，梦嘉就走了。
　　季听则把明信片压在书本下, 拿起笔，心烦意乱地开始写作业。
　　那一天是个意外。
　　也是她秘密意外泄露的一天。
　　后来，舒筱回学校上学，与谭宇程出双入对，梦嘉偶尔过来找谭宇程，也偶尔过来找季听，与季听一起看篮球赛，挤进季听跟于希之间勾着她们手臂一起买雪糕吃，梦嘉没跟季听说起那天半点事情，也没有开口询问什么。
　　更没有嚣张地质问等等，彼此相安无事。
　　或许那时，梦嘉也知道，季听喜欢谭宇程又如何，谭宇程又不喜欢她，谭宇程喜欢舒筱呢。
　　不会有季听什么事。
　　也不会有她什么事。
　　“轮到听听啦。”于希在旁边提醒，季听拿过那瓶果汁，转了一圈，巧得很，没有重复，这次是龙空，龙空看着季听，率先说要真心话。
　　年纪大了反而不怕真心话，更怕大冒险，成年人需要体面。
　　季听笑笑，问了个比较安全的问题，询问他这几年最想达成什么愿望。
　　龙空想了下说：“结婚吧，找个合适的人结婚。”
　　于希在一旁拍手，说她的不用问了，她也是一样的愿望。梦嘉抿着咖啡，嘟囔着：“结婚有什么好的，你们怎么就光想着结婚了。”
　　于希跟龙空说她不懂。
　　她轻轻看一眼谭宇程，“我怎么不懂...找对人才能结婚。”
　　可惜谭宇程靠着椅背，擦干净手在按手机，回复着信息，对这个话题，他没有参与，或许是不需要参与。
　　他惯来肆意，肖姨也拿他没办法。
　　宵夜结束时，零点出头，卓悦办公楼有几家公司还亮着灯，其余的全黑了，黎城的街道也走入深夜的寂寥，行人稀散，这一片店铺只有“日落”还亮着灯，于希跟龙空帮着季听收拾桌子，梦嘉家里的车来接她，停在门口不远处的车道上，打着双闪。
　　梦嘉拎上贵重的包包推开门走出去，跟扔完垃圾走回来的谭宇程碰上面，梦嘉站定在谭宇程的跟前，一头卷发披在腰间，仰头隔着玻璃不知跟他说什么。
　　谭宇程一手插在裤袋里，深夜眼眸如墨，却又因背光似乎有几分薄凉。
　　于希凑近季听道：“今晚是梦嘉让组的局，说想跟他道歉，真心话大冒险也是梦嘉提的，她想知道谭宇程对舒筱目前的态度，看来，梦嘉这次真的踢到铁板了。”
　　龙空在一旁摇摇头，他看一眼季听。
　　季听抿唇，还是没去接龙空的视线，低下头收拾。
　　梦嘉在门口拦着谭宇程蛮久，说了不少话，于希跟龙空帮季听收拾好了桌子，拿了他们的东西也推门离开，于希需要龙空送她回去，她没开车。他们推门出去，梦嘉一头卷发正飘扬而去，她踩着细细的高跟鞋，一双筷子般的长腿走向那辆保姆车。
　　龙空跟于希与谭宇程打了招呼，谭宇程正点燃了根烟，点了下头。
　　他站在日落的玻璃外，背对着季听，肩宽腿长，烟雾缭绕。季听回了休息室，拿他那件外套，又去柜台拎自己的小包，正好也看到梦嘉送的那个，她提起白色购物袋，关了店里所有的灯，借着外面的路灯，季听推门而出，锁上门。
　　锁好后，她看过去，谭宇程靠着玻璃，随意按着手机，嘴里斜斜咬着烟。
　　季听心突然咚咚直跳，她往他那儿走去，“还不回去？”
　　谭宇程撩眼，“去哪？”
　　季听与他面对面，怀里还抱着他的外套，她心跳狠狠跳着，道：“你想去哪？”
　　谭宇程收起手机，看着她：“你说呢？”
　　彼此对视着，似乎窥探出对方的想法，谭宇程站直身子：“去你那，行不？”
　　季听紧了下那散发着乌木香的西装外套，率先往前走，说道：“走吧。”
　　她拐进楼梯间，谭宇程跟在她身后，在进入电梯之前，掐灭了那根烟，电梯里安静，季听站在他面前，有些好奇梦嘉跟他说了什么，说那么久，但似乎又不太好奇，她不想知道，或许说害怕知道，不想给自己徒增烦恼。
　　进了门。
　　季听换鞋，把小包跟购物袋放在鞋柜上，回身，谭宇程也刚换好鞋，他抬眸指尖解着领口，下一秒一手握着她的腰，往前带。
　　季听心一跳，撑着他的肩膀，玄关处的灯昏暗，彼此视线对视着，她掌心下的肌肉沉而稳，谭宇程掌心逐步往上，握紧她的细腰。
　　“我们几天没见了？”他轻声问。
　　季听忍不住咽了下，“三天吧，你不是加班么。”
　　“嗯。”
　　他点点头，垂眸看着她眉眼，季听这般撑着他肩膀，有种防备却又欲迎还拒的感觉，谭宇程手臂陡然用力，把她拽进怀里，下一秒，他低头吻住她的红唇，季听趴在他怀里，被他炙热的气息吞噬，下巴仰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他吮着她的唇。
　　另一只手抬起来，滑过她的脖颈，随后往下，触碰她的钮扣，轻而易举地滑入。
　　季听缩起肩膀，谭宇程的吻逐步往下，含她耳垂，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季听耳根滚烫，随后她被他抱了起来。
　　来到沙发上，季听膝盖抵着沙发，坐在他腿上。
　　谭宇程直起身子，吻着她。
　　她浑身发颤，眼敛全是水汽，A字裙绷紧了在腿上，露出白皙的长腿，谭宇程裤子被什么勒到了，他伸手从裤袋里取出一个硬质的小物件随意扔到一旁，一手按着她的脖颈，含住她的唇，季听指尖轻颤，却伸出去解他的衬衫领口。
　　谭宇程察觉了，他微微离开她的红唇，垂眸看着她解。
　　那细白的指尖，搭在钮扣上翻转的模样，谭宇程唇角轻勾，他的手勾到她腰后，倾身贴着她的唇道：“礼尚往来。”
　　撕拉——
　　后来，季听被放倒在沙发上，勾着他的脖颈，男人腹肌水珠滚落，滴在细嫩的肌肤上，他抬起她的腰部，俯身再次堵住她的红唇，她指尖不由自主地掐住他的肩膀。
　　沙发软垫沉到了底部。
　　她呼吸不上来，唇瓣不止被他咬，也有她自己咬出来的，谭宇程抵着她的鼻尖，眯眼问道：“你喜欢过谁？”
　　“我认识吗？”
　　季听身子瞬间绷直，在昏暗中与他对视，她眼里全是细碎的水汽。
　　彼此对视。
　　谭宇程忍不住了，他一边进攻一边含着她的耳垂，“那我再问，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季听勾着他的脖颈，根本无法回答，只余颤抖，却又绷得紧，他没忍住，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句。
　　“你放松点。”
　　季听嗓音很破碎，“我很努力放松了。”
　　谭宇程眯着眼，吻着她的唇，手顺着下去给她放松，后又隐约闻到她耳边的香水味，那浓郁的魅惑香，他咬住她耳垂，咬出了印子。
　　“你还用陆海给的香水？”
　　季听迷迷糊糊，溺在他怀里，根本没法回答，只是点头。
　　谭宇程指腹按着她的脖颈耳垂那块带着香水味的，指腹蹭了蹭，低头在她脖颈出咬出痕迹。加上她如水又柔软的触感，他逐渐有些失了力道，拨弄着她湿透的发丝，看着她在怀里哪怕累极也还勾着他的脖颈没有放开。
　　他肩颈水珠滑落，滴在她唇瓣边，她柔软地靠着他，唇瓣有她自己新增的咬痕，声音婉婉却极其好听。
　　谭宇程喉结动了，如刀锋，贴着她的唇，一下一下地吻着她。
　　折腾得她指甲狠狠滑过他的肩膀，留下了深浅纵横的指甲印，她紧紧勾着他的脖颈，泪水汗水蹭了他一脖颈。
　　他握着她掌心的手腕，用力，掐出了痕迹。
　　夜色深深。
　　季听这一夜迷迷糊糊，被吻时下意识地仰起脖颈，察觉他那炙热的气息，无数次微微睁眼，看着在昏暗中他的眉眼，这一次被他揪住了视线，谭宇程偏头贴着她的耳边。
　　“洗澡去？”
　　季听点了点头。
　　下一秒，谭宇程下了沙发，拦腰抱起她，往浴室而去。
　　男人开了头顶的花洒，把她往花洒下一放，抵在墙壁上，季听累极，攀着他的肩膀，热水倾泻而下，打在两个人身上，谭宇程低眸看她，后抬起她的脸，吻住她的唇，轻而易举地再次入侵。
　　这场澡。
　　洗到挺晚。
　　再出来，季听累到不想动，她被谭宇程抱出来后靠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对他说：“我想吃点东西。”
　　谭宇程穿回今天的衬衫，扣着钮扣，“想吃什么？”
　　季听摇头：“不知道，就是有点饿。”
　　谭宇程倒了一杯水走过来递给她，坐在她身侧，捞过桌上的手机，点开了给她点吃的，季听喝着水，看着他侧脸，藏在水杯后的脸又热了起来，那会儿迷迷糊糊，此时再想起来，全是他身上的热度以及汗水，那在腹肌上蜿蜒而过的水珠。
　　她一口一口地喝着水。
　　谭宇程点完餐，偏头看她，彼此视线对上，季听紧握着杯子，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领口处藏不住他留下的痕迹。
　　季听脸更热：“看什么？”
　　“你不也在看？”谭宇程唇角轻勾。
　　季听没忍住，踢了他一下，他轻笑出声，季听耳根更热，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是季听的，屏幕亮起来，显示了来来电，季听说道：“帮我拿来。”
　　谭宇程捞过她那手机，随手递给她，轻扫一眼，来电是于希。季听接过来后，立即按了绿色键接听，那头，于希眨眼，“你还没睡呀。”
　　季听有点心虚，“嗯，你也还没睡。”
　　“睡不着啊，想找你聊聊天，就试着打了。”于希在那头叹气，季听听见她这叹气，怕她是想起朱占了，算起来，这几年也只有这么一个人，于希比较上心，季听犹豫了下，“你是不是想.....”
　　朱占了。
　　“一点点吧。”于希那边翻个身，又叹了一口气，顺势捞了一个抱枕进怀里。
　　这时，门铃却响起，应该是外卖来了，季听看到谭宇程起身去拿，于希在电话里问道：“这么晚了，谁按你家门铃。”
　　季听说道：“我叫的外卖。”
　　“哦。”
　　谭宇程拿了外卖，把外卖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拆开，里面是粥，还有一些小菜，正合季听的意。季听肚子更饿了，准备边吃边跟于希聊，于希却在这时开口。
　　“听听，你今晚说你有过喜欢的人，这个人是谁啊？我好好奇啊。”
　　这句话说出来不止是听筒里，还有季听不经意蹭到了那个扩音器，直接一道声音扩开来。前方就是谭宇程的侧脸，他手肘搭在膝盖上端着粥，拿着勺子正舀着在吃。
　　于希在那边还打算继续开口，“是咱们同学吗？还是....”
　　季听立即打断：“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于希一顿，哦了一声。
　　季听长腿放下沙发，靠近茶几：“我有点饿了，宵夜送来，得吃了，要不咱们下次聊？”
　　“行吧，快去吃。”
　　季听挂断电话，故作镇定地俯身端起那碗粥，旁边伸来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拆了一包小菜倒进她的碗里，谭宇程漫不经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也好奇。”
　　季听心一跳，转头看去。
　　谭宇程眉梢微挑，他衬衫领口敞开，上面还有她的抓痕，在这昏暗光线下，他指腹握着碗沿，正看着她。
　　灯光昏暗，季听拿到勺子了，指尖一紧，她与他对视着，“什么？”
　　谭宇程挑眉。
　　季听抿抿唇，轻声问道：“很重要吗？”
　　谭宇程捞起那勺子，嗓音淡淡：“也不算很重要，好奇罢了。”
　　“怎么？那个人不在黎城？”
　　他拿起勺子，准备喝粥，热气晕染上他的眉眼，脖颈，领口，有种倦懒的感觉，他也仿佛确实只是好奇询问季听那般，眼眸里情绪很平静，跟他之前调侃她跟陆海那般，季听与他对视着，各种情绪浮上心头，她怕他知道。
　　她曾经喜欢过的那个人是他。
　　这段意外的发展，她只想定义为一段临时的纠缠，没有其他束缚，随时可以叫停。
　　如果他知道了，可能会提前结束这段纠缠，同时天平肯定会失衡，她在他那里的关系位置，会发生极大的变化，所以他不能知道。
　　季听不善撒谎，可她还是面不改色地道：“我也不知道他在还是不在，很久没联系。”
　　他喝着粥，没应。
　　季听看他这般，下一秒，她凑近他，故意问道：“你该不会吃醋？”
　　谭宇程看着她凑近，因凑近衣领滑下肩膀，露出白皙带痕的肌肤，他巍然不动，盯着她眉梢，几秒后：“我要是说，我吃呢？”
　　季听搭着沙发的指尖一紧。


第23章 
　　谭宇程松开那勺子, 修长的指尖轻滑过她的领口，语调随意，“也不算很吃, 主要还是好奇。”
　　季听揪着沙发的指尖一松。
　　却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这样说, 就证明他不吃，甚至可能真的只是好奇，也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她跟他之间，哪怕如今有了这一层临时的关系，那绝对跟吃醋够不上半点关系, 他们之间不是因为喜欢而开始，他又怎么会吃醋。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季听看着他说道。
　　谭宇程挑眉，修长的指尖从她领口离开, 哦了一声, “多久？小学还是初中？”
　　季听瞪他一眼。
　　谭宇程唇角一勾, 季听不搭理他，转身端过那碗粥, 拿起勺子, 她望着白花花的粥, 停顿了下，才低头吃吃着。
　　谭宇程眼眸眯了眯, 低头吃了粥。
　　吃完这清淡的宵夜, 已经很晚了，接近两点多, 谭宇程收拾这些一次性的碗勺，扔在外卖袋里, 拎起起身道：“我回去了。”
　　季听擦了下茶几上沾到的粥迹，嗯了一声，她起身送他，谭宇程拿下衣架上的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拉开门走出去。
　　季听站在门里，目送他。
　　“关好门。”他说。
　　季听嗯了一声。
　　彼此对视几秒，谭宇程门一拉，砰一声关上，屋里一下安静。季听走上前把门反锁，随后进了浴室洗漱，接着拿着手机回了房间，在柔软的床上躺下来。房里漆黑，只有床头一盏极淡的灯亮着，她其实此时身子还是软的。
　　发软，只是没表现出来。
　　他折腾她，折腾得很深。
　　尤其他滴下来的那些汗水，至今都能感觉到那种灼热感。
　　隔天，季听起晚了些，有些懒洋洋地扎完头发，又取了遮瑕膏将脖颈上留存的痕迹遮住，随后换下睡衣，赶去店里。
　　店里盘点过后，损失的金额不算大，那名学徒工资全扣完，人也走了。
　　张扬一早在店里面试新的学徒，小宛嗅着店里的味道，冲季听眨眼，“听姐，你们昨晚在这儿吃小龙虾呀？”
　　季听把手机放进抽屉里，戴上围裙，睨她道：“你鼻子这么灵。”
　　“嘿嘿，那当然。”小宛一边给客人打包可颂一边道，“我对吃的最有研究啦。”
　　季听听着一笑，“下午请你们吃。”
　　“哇，好呀。”
　　“休息室里吃。”季听提醒。
　　小宛点头：“没问题。”
　　小宛探头过来道：“听小周说，昨天大美女来啦？”
　　季听一顿，反应过来她问的是梦嘉，梦嘉来过店里很多次，在小宛这里，就是个有钱的超级大美女，来一次她就能记住。
　　季听嗯了一声，“来啦，可惜你昨天不在。”
　　“是好可惜，那昨晚谭宇程哥哥也在咯？”
　　季听把杯子放在托盘里，听见他名字，她嗯了一声。小宛羡慕道：“听姐，你同学怎么都是美女帅哥啊，果然美女帅哥就是要在一起玩的。”
　　季听轻轻一笑，走过去接单，把单子撕给她：“再打包一份慕斯。”
　　“好咧。”
　　下午，季听点了一个超豪华小龙虾套餐给他们吃，因为店里有客人，他们都得在休息室里吃，好在休息室里有窗户，通风，连兼职的两位小哥都一起进去吃。张扬切好蛋糕送出来，摆在柜子里，对面卓越有家传媒公司订了六杯咖啡以及六份可颂。
　　季听让张扬打包可颂。
　　她制作咖啡。
　　日落有一个办公楼点单大群，都是附近这几栋办公楼的白领，她们平时点单直接在群里点，季听大多时候都是安排店里的人去送，有时实在没空才叫跑腿。
　　今天店里人不算多。
　　张扬还要顾着烘焙屋，外卖咖啡不多，季听就自己去送。
　　此时四点多，阳光还有点猛烈，黎城的秋天只体现在早上跟晚上，季听走下人行天桥，朝大厦的大门走去，远远就看到两个男人站在大厦门口。
　　那是谭宇程跟陈飞。
　　谭宇程穿着黑色休闲西装外套，里面白色衬衫，挺松散地站在那儿嘴里咬着烟，一手插在裤袋里，与陈飞说着话。
　　眉眼一抬，与季听视线在半空中撞上。
　　此时阳光迷糊了点儿清晰度，季听心陡然加快，昨晚的一些画面急闪而过，仿佛能听到他温热的呼吸。她抿抿唇，镇定地往前走，上了台阶。
　　陈飞一转眼看到季听，立即挥手：“听姐，送外卖啊？”
　　季听在他们跟前站定，微微一笑，举了举手中的外卖道：“是啊，你们在这干嘛呢？”
　　陈飞笑道：“等个客户呢。”
　　季听点点头。
　　她视线与他又交接上，风吹过来，吹乱她的发丝，她今日穿着一件宽松的V字领上衣，领口白皙，锁骨漂亮。
　　谭宇程咬着烟，与她对视几秒，眼眸轻扫过她领口，再转向她指尖勾着的袋子上，“哪家公司？”
　　“星奕。”
　　陡然听到他声音，季听不知为何，耳根一热。
　　谭宇程点点头。
　　“自己送？”
　　“嗯，他们在吃小龙虾。”
　　谭宇程挑眉，似乎也想起昨晚的小龙虾味。
　　陈飞哇一声道：“这么好啊，听姐，你这个老板太好啦，上班时间还给他们买小龙虾吃。”
　　季听笑了下，转向陈飞，“要不你现在去店里蹭一蹭。”
　　陈飞看眼谭宇程，摇头道：“那可不行，我上司没那么好说话。”
　　暗喻了谭宇程，谭宇程偏头，睨他一眼，目光落他手里的盒子，那盒子是旁边那家咖啡厅的招牌泡芙，被陈飞吃剩下最后一个原味的。
　　季听跟着看过去，看到那泡芙盒子，陈飞嘿嘿一声挠挠头，他想起季听好像挺喜欢这家店的泡芙，他把盒子往前推，说道：“听姐，还剩一个，你吃吗？”
　　季听眨了下眼，犹豫地看着盒子里的泡芙。
　　香甜的味道飘出来，问题她两边手都拎着咖啡跟可颂，根本腾不出手来。谭宇程接过那盒子，咬着烟取出那一个原味泡芙，抬眸睨她。
　　季听与他视线对上，愣几秒。
　　他伸手，将泡芙递到她面前，风挺大，吹乱男人细碎的发丝，他挑眉，示意她。
　　季听心咚咚直跳。
　　陈飞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
　　谭宇程嗓音低懒：“想吃就吃。”
　　季听耳根更烫一些，她抬起手，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腕，低头咬住他指尖的那块泡芙，含进嘴里就走，她后退一步，发丝吹乱。
　　她咀嚼着道：“那我先进去了。”
　　谭宇程捏扁那空掉的泡芙盒子，点点头。
　　季听走进大堂，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闸口，进入电梯。
　　陈飞眨了下眼，看向谭宇程的手腕，好奇地问道：“听姐握你的手是什么感觉？”
　　谭宇程扔了垃圾盒子。
　　“你猜。”
　　陈飞耸肩：“换我，一定心跳加速。”
　　谭宇程抬手把烟放进嘴里，睨他一眼，没有回答。
　　泡芙在嘴里很快消化，季听走出电梯，进了星奕，把咖啡跟可颂放在前台，前台拆开咖啡，拉着季听聊着会儿天。
　　“你们家的可颂最近是越做越好吃啦，皮真的酥酥脆脆。”
　　季听笑道：“谢谢你们捧场啊，都是你们的支持才让我们变得更好呀。”
　　“哎呀，跟我们客气什么。”前台笑眯眯地咬着可颂，其他人出来拿咖啡跟可颂也跟季听聊了会儿，季听被拉着聊天待了几分钟才离开星奕。
　　下了楼。
　　谭宇程跟陈飞已经不在门口了，大堂的前台看到季听喊了一声，“是季听吗？”
　　季听愣了下看去。
　　前台指着跟前的一个盒子，“延续的谭总给你的。”
　　季听走上前，一眼认出那是泡芙品牌的盒子，她接过来，说了声谢谢，随后她拎着走出卓越，拿起手机，给谭宇程发信息。
　　季听：拿到了。
　　他那边没回。
　　季听眼眸弯了下，走下台阶，回了日落。
　　刚一进门，手机响起，来电是邱丹，季听有好几天没回家了，邱丹在电话里让她晚上回家吃饭。季听应下，小宛她们小龙虾吃完了，收拾好休息室，还给季听剥了一小碗留着，季听拿着泡芙进休息室吃泡芙跟小龙虾肉。
　　倒是没打算吃太多，晚上还要回家吃饭。
　　晚上六点多。
　　夜幕降临，季听开车回家，路上遇到塞车，抵达时，菜都上桌了。季霖东在放筷子，看到女儿进门，立即道：“快，菜都要凉了，很塞车啊？”
　　季听嗯了一声，她拉了椅子坐下。
　　邱丹端着白米饭出来，递给季听：“前面那条路最近在修路，你以后绕远点，开滨海大道那一条，估计得塞很长一段时间。”
　　季听接过白米饭：“好的。”
　　季霖东跟邱丹坐下来，给季听夹菜，今晚的菜有蒜香排骨，正是季听喜欢的，她一口气吃了好几个，还有玉米饼。
　　邱丹直接调过一整盘在她面前。
　　季听一下子就吃饱了，邱丹看着她问道：“你跟陆海完全说清楚了？”
　　季听握着筷子，对上邱丹的眼睛，她点点头：“嗯。”
　　“说清楚就好，你爸说他这阵子已经在相亲了，今晚约了一个女生出去看电影。”
　　季听笑笑，说道：“那不是挺好。”
　　“嗯，是挺好，那你呢。”邱丹放下碗筷，给她舀汤，“我这儿有个人选，你等下看看。”
　　季听一顿。
　　她说好，随后低头吃饭。
　　吃完饭，季霖东收拾碗筷进厨房去洗，邱丹拉着季听在沙发上坐下来，她滑开了手机页面，点开一张相片，递给季听。
　　“看看。”
　　“穆阳，程序员，黎城户口，房子什么不用担心。”
　　季听看眼那相片。
　　程序员戴着一副眼镜，衣服很干净，头发也很多，五官端正，皮肤偏白，一看就是宅男类型。季听想到谭宇程，他皮肤也白，但身材高大，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五官凌厉俊朗，眉眼锋利，完全看不出有半点宅男迹象。
　　也不像程序员那般看着忠厚老实。
　　季听抿了下唇，她现在这个情况，也不适合跟人相亲。
　　她抬眼斟酌着想怎么拒绝。
　　这时，邱丹的另一部手机来电，她接起来，来电是肖曦，邱丹顿时眉飞色舞，与她聊起来，季听霎时松一口气。
　　听邱丹的聊天内容，肖姨好像下周要来黎城。
　　难怪邱丹那么高兴。
　　滴滴。
　　她手机有微信进来。
　　她点开一看。
　　谭：在相亲？
　　季听心一跳，他怎么知道邱丹又打算给她相亲，后反应过来，两家人本就没什么秘密，她顿了顿，回复他。
　　季听：还没，在看相片而已。
　　谭：回来，我在你公寓门口。
　　季听捏着手机，指尖一顿，她看眼聊得开心的邱丹跟肖曦，邱丹正聊到她，笑着看着她道：“是啊，正给她看相片呢。”
　　季听也朝母亲笑了笑，季霖东端了水果出来放在茶几上，先拿了叉子各叉一个给季听跟邱丹，季霖东说道：“这哈密瓜产地是新疆的，可甜了，等下给你抱一箱上车，你拿到店里去。”
　　季听摇头：“太重啦，懒得拿，你给同城快递吧。”
　　季霖东听着，“也可以。”
　　“快，多吃点。”他整盘推给季听。
　　季听实则吃不下多少了，她吃了几片后放下叉子，凑近季霖东道：“爸，我先走了，你跟妈说一声，我看她一时半会聊不完。”
　　季霖东听罢，看眼邱丹。
　　那聊得眉飞色舞还用手机分享相片的模样，他点头道：“去吧，开车慢点。”
　　“谢谢爸。”
　　季听起身，拿过沙发上的小包跟车钥匙，过去抱了抱邱丹就往玄关处走去，邱丹愣一秒，问道：“要走啦。”
　　季听点点头，穿鞋。
　　邱丹回道：“你等下记得加穆阳微信。”
　　“等下再说。”季听回了这句模糊的话后，拉开门走出去。
　　外面楼道里灯光啪一下就亮了，昏暗的橘色灯晕开在四周，季听走下楼梯，拿了车钥匙去开车，原先来的那条路还是塞着车，季听换开滨海大道那一条。
　　抵达卓悦。
　　季听踏出电梯，一眼看到谭宇程靠着墙壁叼着烟，站在那儿按手机，穿堂风吹过，吹乱他领口，有种昼夜出没的狼的感觉。
　　季听脚步顿了顿，朝他走去。
　　动静响起，谭宇程抬起眼眸，嘴里斜斜咬着烟就这么看着她，眉梢微挑。
　　季听心顿时有点虚，她问道：“你吃饭没？”
　　谭宇程站直了身子，拿下嘴里的烟，“随便吃了点。”
　　季听噢了一声，她拿出钥匙转身，将钥匙插入钥匙孔里，低头扭着。
　　谭宇程在一旁掐灭了烟，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扭门，平时一下子能扭开的门，此时扭了一圈，又反回来，试图再扭一遍。
　　谭宇程看到她纤细的指尖握着那钥匙，犹疑了一下，后似乎有点紧张，又扭过来，听见里面咔嚓咔嚓反锁的声音。
　　她似乎有点蒙。
　　谭宇程唇角轻勾，突然戏谑道：“紧张？”
　　季听指尖一停，她看着钥匙孔，摇头：“没有。”
　　谭宇程手插在裤袋里，轻飘飘应了句是么，随后伸手，大手绕过她的腰间，握住她指尖的那把钥匙，带着她转个圈，又转一圈，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接着最后一声咔，门成功开了。
　　季听有些愣。
　　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他。
　　此时两个人距离很近，他轻轻垂眸就与她视线对上，而她就站在他跟门板之间，季听轻声问道：“为什么你能，而我不能？”
　　谭宇程挑眉：“你说呢？”
　　季听顿了顿。
　　谭宇程好整以暇地看她，季听接触到他眼眸，隐约从他眼里看出那戏谑的情绪，甚至隐约能看到他那句又在相亲以及脚踏两条船的情绪，季听硬着想咳一声，她由下至上看他眉眼，从这个角度看，他依旧帅得令人难以自持。
　　季听抿唇，下一秒垫脚堵住他的薄唇。
　　谭宇程愣怔。
　　不到一秒，他抬手摁住她的后脑勺，舌尖轻而易举地撬开她的唇瓣，压着她的舌尖勾着。


第24章 
　　季听心跳咚咚响着, 身子微抖，扶着他的肩膀，柔软地仰着头被他吮吻着。
　　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
　　头顶灯昏暗, 交缠的人影仿佛晕开在两人的脚边。
　　咔嚓。
　　隔壁的门轻微响了一下。
　　季听神经一跳, 谭宇程也听见了，他松开季听，季听唇色被吮得发红，她攀着他的肩膀，与他轻对视一秒，嗓音低软，喃喃道：“不知道的以为你在吃醋。”
　　谭宇程扬眉, 按了她腰部一下。
　　隔壁传来了一男一女的说话声，他们正一前一后地走出来，在男人跨出门的那一刻, 谭宇程完全松开了季听, 季听耳根微烫, 转过身，一把推开门走进去, 徒留了谭宇程与那跨出门的夫妻四目对上, 谭宇程稳如泰山。
　　那对夫妻愣了一下, 都记得隔壁是个很漂亮的咖啡店老板娘，这个男人是？谭宇程穿着黑色衬衫跟长裤, 领口敞开, 袖子卷起来，于黑暗中有几分痞性, 他冲那两个人点点头，随后长腿一迈, 跟着季听进了屋里。
　　房门关上。
　　季听已经换了鞋，脸颊红红，她走到咖啡柜台，转头看他一眼，“喝不喝咖啡？我突然想喝。”
　　谭宇程解开手肘上袖子的钮扣，松乏下，抬眸道：“喝。”
　　“那你坐会。”季听说完，低头打开咖啡机，这段时间不怎么用家里的咖啡机，咖啡香都散得差不多，季听取过咖啡豆，掏出来闻闻，南方的天气很容易返潮，这些日子还好，春天的时候简直了，返潮都要小心这些咖啡豆。
　　季听掏了一把出来放进咖啡机里，拿过两个杯子，擦拭，头顶开了一盏橘色的小灯。
　　谭宇程解开钮扣后，看向她，几缕碎发落在她侧脸，在那长长的柜台边，她身影纤细，皮肤白皙，刚刚上衣也被他揉得有点散乱。
　　他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她的腰。
　　季听指尖一停，身子没由来地有些软，她更是心跳加速。可她的指尖很专注，在机器上磨咖啡豆，谭宇程抱着她，懒洋洋地在昏暗光线下看着她制作。
　　季听指尖纤细，哪怕心跳加速，动作却不含糊。
　　谭宇程也跟着她动作，专注地看着，彼此倒是安静，他手机偶尔响起，他翻过来看一眼又放下，这难得的一刻，有些温馨。
　　这时，谭宇程手机多了一条信息，是徐絮发来的，有一款新游戏，让他帮忙内测一下，季听见状，看过去，谭宇程随意按着，回复徐絮说可以。
　　徐絮很快发来一条链接。
　　谭宇程点开。
　　是一个类似于高空跑酷的游戏，这款游戏还不能单手，得双手玩，谭宇程松开季听的腰，靠在一旁按着，季听听着那音乐声，还蛮好玩的，而且还挺刺激的样子，她拿起自己的手机道：“你把链接发我，我也试试。”
　　谭宇程唔了一声，把链接发给她。
　　于是，在等咖啡的期间。
　　两个人都在帮徐絮测试这款游戏。
　　过了会儿，咖啡做好。
　　两杯咖啡放在茶几上，淡淡的咖啡香飘散在屋里，季听盘腿坐在沙发上，距离谭宇程不远，她玩了好几把，算是把握到了诀窍。
　　谭宇程伸手端过咖啡，喝一口，眼眸看到她，季听正好也松开游戏，抬眸，彼此对视，客厅里开了壁灯，光线挺暗的。
　　谭宇程唇角轻勾，他靠近季听，在她耳边道：“比一比，一局一件衣服。”
　　季听心狠狠一跳，下意识地看眼他身上的衬衫，又想到自己的，这时，她看到敞开着门的主卧室，她灵光一闪，抿了下唇，“可以啊。”
　　谭宇程撑着沙发，看她眉眼。
　　季听笑着道：“那你等我一下。”
　　说完。
　　她下了沙发，往主卧室走去。
　　谭宇程挑眉，他靠着椅背，望着她背影，“耍赖？”
　　季听懒得理他，她打开衣柜，从里面翻了翻，一件加一件，夏季的衣服薄，多穿几件不成问题，长短都可，从主卧室里出来，季听虽谈不上臃肿，但肩膀肉眼可见胖起来，她扎起头发在他身侧坐下。
　　谭宇程手肘搭在膝盖上，正握着手机，睨她一眼。
　　季听咳一声，道：“我记得你在我这里还有件外套，要穿吗？”
　　谭宇程没吭声，看着她这一身衣服，而他领口微敞，里面一眼可见肌肤以及喉结，他轻嗤一声，“不需要。”
　　季听又咳一声。
　　拿起手机辩解道：“很显然，你比我厉害，我得防着。”
　　“是吗。”
　　谭宇程随意一应。
　　他已经点开进入游戏了。
　　季听也进入，内测里两个人的ID都很粗糙，没有设置名字，但内测的成绩会显示在榜单上，这款游戏以步数为最终成绩。
　　跑得远跑得久跑得多就嬴。
　　路障设置得也很多，且诡异多端，徐絮显然想设计一个超越某跑酷的新跑酷游戏。
　　谭宇程之前的成绩跟季听不相上下，他会对这些路障去研究，季听是能避就避，所以她成绩才可以跟谭宇程持平。
　　只是当谭宇程认真起来。
　　季听就吃力了。
　　第一局。
　　当然是谭宇程胜。
　　季听呼吸一凛。
　　谭宇程抬眸看来，示意。
　　季听脸颊泛红，她与他对视几秒，才抬手，脱掉外面的薄外套。
　　薄外套里面是一件长款衬衫，她套了好几件衬衫在里面，谭宇程见状，他唇角轻扯，“你这得脱到什么时候。”
　　季听盯着他那件黑色衬衫，不甘示弱挑衅他：“你只有一件，你悠着点。”
　　谭宇程挑眉。
　　两个人算搁下狠话了。
　　季听任务不多，只要他一件。
　　谭宇程则不慌不忙，看着她怎么穿上这些衣服，又怎么一件件褪下的。
　　谭宇程的分数一再地刷新记录，到最后一百多万步，他偏头看去。
　　季听别说耳根烫了，她连脖颈肌肤都泛着红，最后两件衣衫了，她指尖微抖，摸上钮扣。
　　不一会儿。
　　杏色衬衫落地，肌肤喂上清凉。
　　她呼吸都要停了。
　　她捏紧手机，想了想，觉得耍赖吧，面子重要，于是刷地起身准备要走，手腕被他一把拽住，拉了回来，一把被他推倒在沙发上，谭宇程起身，俯身撑在她的头顶，垂眸看她，“这就要跑呢？”
　　季听红着脸，她抿唇，“有你这么玩的吗？”
　　谭宇程轻笑出声，低头就吻住她的唇，一手摁住她细嫩的腰，缓缓往上解开最后一道束缚，季听浑身一颤，仰着脖颈与他接吻，攀上的肩膀宽大肌肉结实。
　　有一就有二。
　　昨晚像是开了的闸口，今晚只是昨晚的余温，季听头发湿透披在后背，不耐地搂着他的脖颈，细细的声音落在他耳里，他拨开她湿透的发丝，吮着她的唇，吞下她那些声音，却又偶尔放出来。
　　许久。
　　她轻声道：“沙发。”
　　谭宇程睨了眼，回头亲她，“给你换一张。”
　　季听抬眼，与他对视，有点控诉，谭宇程眼里含笑，吮她的唇，没应她。
　　喜欢在沙发是因为她这沙发是灰色的，衬得她这皮肤白得如玉，只是她可能得勤换沙发套了。
　　夜有点深，客厅里的人影绰绰，季听一头长发披在后腰处，撑着他的肩膀按着他的肩膀，唇色殷红，后腰被他掌心按着，男人手背青筋冒起，蜿蜒至手腕，按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霏迷。
　　许久。
　　他才抱着她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季听有些懒洋洋地靠着沙发扶手，身上穿着柔软的睡衣，她拿着遥控器随意按着，谭宇程在浴室里，他抬手扣上衬衫钮扣，一转身砰地碰掉她洗手台上的一个瓶子。
　　瓶子落地，浓郁的香水味飘散出来。
　　季听愣了下，看向浴室：“什么摔了呀？”
　　谭宇程弯腰捡起一个碎片，上面有香水的名字，他靠着门框，朝她轻晃了晃，“陆海送你的那瓶。”
　　季听一顿，反应过来看着他，“哦。”
　　“你没事就好。”
　　谭宇程挑眉。
　　他回身把碎片扔进垃圾桶里，接着走出浴室，拿了一旁的扫把再进浴室里，把地上的碎片打扫干净，又取下移动花洒把浴室地面上那些粘稠的香水冲刷掉。季听坐着几秒，还是拢了睡衣赤脚走去浴室门口，看着他弄。
　　谭宇程把地面收拾干净后，撩眼看向她：“怎么？舍不得？”
　　季听微愣，眨眼：“没呢。”
　　谭宇程放好扫把，叮嘱道：“这两天进浴室注意点，穿拖鞋。”
　　季听嗯了一声。
　　谭宇程收拾好她那有碎片的垃圾袋，绑好后，洗了手扣着敞开的钮扣走出浴室，季听微微打个哈欠，他领口敞开的位置落了红痕，她咬的。谭宇程看她打哈欠，捞起手机跟车钥匙，嗓音低懒：“去睡吧，嗯？”
　　季听看着他没动。
　　谭宇程两手都有东西，看着她这副样子，他走到她跟前，垂眸叮嘱，“我关门，帮你反锁。”
　　季听抬眸，与他对视几秒，点点头。
　　谭宇程也看她几秒，随后起身，转身往外走，随手把车钥匙跟手机换另一只手拿着，握住她家的门把，抬眸，看她，示意她去睡。
　　季听看着他，有点想留下他，但又不敢，最后没开口，她怕自己养成习惯，也怕他拒绝，毕竟这两晚，他可没要留下的意思。
　　她点了点头。
　　谭宇程拿了一根烟放嘴里点燃，漆黑的发丝垂在眉眼间，眉梢带了几分倦懒，配上他领口处的咬痕，整个人有种玩世不恭的痞帅感，他咬着烟又示意她一下，接着，门一拉，砰一声。
　　咔嚓咔嚓咔嚓的反锁声传来。
　　季听心一颤，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捞起手机，关闭了客厅的灯，走进主卧室，靠在床头后，季听没立即睡，她随意地翻看一些软件，看别人的咖啡vlog，随意翻着，也翻到了朋友圈。
　　映入眼帘的第一条，就是舒筱的。
　　她那边天气冷了，穿上黑色长款的羽绒服，两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挽着她男朋友走着，拍的相片是拍她挽着男朋友的手臂，她男朋友没有露脸，她只露了她自己的，唇角一抹甜甜的笑容，眉眼弯弯，眼里似有星星。
　　季听撑着脸看着。
　　钟愉评论道：谈恋爱了，筱筱变得更美啦。
　　封颖颖：那边很冷了吧。
　　钟愉回复封颖颖：当然冷，哪像咱们这边，还穿短袖呢。
　　封颖颖：是呢，今天我去出差，还见到谭宇程，他就穿着件黑色衬衫在跟客户谈话....
　　她陡然提谭宇程。
　　钟愉愣了。
　　其余同学也都愣了。
　　季听微微挑眉。
　　这时，龙空给她发信息：封颖颖这张嘴，我真不知该说什么。
　　季听：....可能是无意。
　　龙空：可能无意吗？
　　龙空叹口气：梦嘉回香港了，她说程哥很明确拒绝了她，她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来黎城了。
　　季听微愣。所以那天晚上谭宇程与梦嘉谈那么久，是聊这个么？
　　龙空：梦嘉也挺后悔的吧，不过现在又单纯成为同学也挺好。
　　季听：嗯。
　　看着聊天框一会儿，季听有点困了，于是放下手机，躺下去睡。隔天一早，季听醒来，邱丹分享了一个名片给她，她点开一看就知道是穆阳，她没回复邱丹，但穆阳那边加她了，季听想了想，没立即通过对方，她还得再想想。
　　她起床洗漱后，稍微收拾了下客厅，才换了衣服，天气变冷了，得穿长袖，季听里面穿着吊带，外面穿着薄款的西装外套，配上一条长裤，干净利落。
　　她弄完就下楼去店里。
　　门一推开。
　　就有个同城快递寄来，季听接过，觉得不太对，她爸寄的应该是哈密瓜，不会这么小的，她一边拆开一边走到柜台。
　　拆开后，里面露出了一个高奢品牌香水。
　　【纯色印记】
　　高奢撩人的一款香水，以果香跟花香为主，糅合一起，有依兰牡丹，后调以香草，麝香留存，价格不便宜，但味道确实好闻，季听之前在网上被种草过，还没来得及买。
　　她翻开那香水瓶，想看看有没有卡片。
　　小宛凑过来看了看，“听姐，又有人送你礼物啦。”
　　季听唔一声，还没找到赠人的卡片。
　　小宛却拿起一旁的快递单翻开一看，递到季听跟前，指着下面的谭字，“哇，听姐，好像是谭宇程哥哥送你的。”
　　她满眼星星。
　　季听一顿，她拿过那张快递单子，看了一眼。
　　黑色字迹谭字挺清晰的，她记起昨晚他碰倒的香水瓶子，她耳根微热，拿起手机给他发信息。
　　季听：香水你寄的？
　　谭：赔你的。
　　季听：挺贵。
　　谭：喜欢么？
　　季听：嗯。
　　谭：喜欢就行。


第25章 
　　季听耳根更烫, 她把香水放回盒子里，上面有一个白色小卡，是这款香水的香味, 淡淡留香, 味道很舒服，小宛弯腰用手当扇子，从那小卡上扇了扇，说道：“真的好好闻啊，谭宇程哥哥品味真好。”
　　季听微微一笑，收起了盒子。
　　中午，人没那么多, 张扬来上班，新招的学徒也挺不错的。季听昨晚睡得还行，但今天还是有点困, 于是她进了休息室补觉。
　　差不多两点半从休息室里出来, 店门这时被推开, 店里来了一个客人，那是朱占, 他戴着眼镜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 他扶了扶眼镜看着季听。
　　季听微愣, 都精神了一些。她问道：“你来黎城了？”
　　朱占点点头，有点疲惫, 他问道：“我能坐吗？”
　　季听回神, 点头道：“随便坐，喝点什么。”
　　“白开水行么？算了, 咖啡吧。”朱占说着，挑了一张椅子坐下。小周看到他, 眼睛睁大，凑近季听道：“这不是希希姐的男朋友吗？”
　　季听让小周做咖啡，她看单子，回复道：“已经不是了。”
　　小周：“啊！”
　　咖啡坐好后，季听端过去给朱占，朱占脸色很白，一看没睡好，他接过杯子，说声谢谢，季听不想与他多说，朱占却喊住她。
　　“季听，能不能帮我把于希约出来。”
　　季听回头看他，“你打她电话了么？”
　　“打了，她不接，去她公司，她也没出来，她酒店有保安，我进不去。”
　　季听挑眉，静看着这朱占，眉眼处处都透露着老实，H小说漫画日漫都在扣扣群81④8以6⒐6③却伤于希伤得那么重，她说道：“她不想见你，你就回去，找我也没有用。”
　　“季听，你帮帮我，让她听我解释。”朱占握紧杯子，抬头看着季听，眉眼里带着焦急。
　　季听眯眼。
　　她拉了一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道：“我相信你已经跟她解释过了，可是听不听由她决定。”
　　“我帮不了你。”
　　朱占紧紧握着杯子。他看着季听：“你一定要帮我，季听，你给她打个电话，让我跟她通通电话，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
　　季听靠着椅背，手搭在桌上。
　　她眉梢一扬，道：“我问你，你跟其他女人见面了吗？”
　　朱占一愣，顿时一声不吭。
　　季听嗓音很轻，却很坚决，“那不就是了，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为什么还要来找她？还要跟她解释？她一开始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跟别人见面，她不会接受你跟其他女人见面的。她有没有说过。”
　　朱占脸色有些灰白，他抹了一把脸道：“我只是见见面，没有要答应别人，我爸妈一直逼着我，我也想到黎城来，可是我来黎城，我能干什么。”
　　季听抿唇。
　　她说：“你没有努力过，你就退缩。”
　　“你置她于何地？”
　　朱占抹脸的手一顿，他看着季听道：“我要如何努力？我想过很多可能，可我在南安有产业有房子，我来到黎城真的什么都没有，我给不了她未来。”
　　季听指尖微凉。
　　似乎也能理解到他那一点点的无奈，可是她觉得也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她说道：“朱占，从你跟其他女人相亲的那一刻起，你就砍断你们之间所有的可能了。你没有给你们之间一点机会，是你亲手结束这一切的。”
　　朱占愣愣地看着季听。
　　或许此时他才意识到，他好像真的弄丢了于希。
　　他以为见一见解释一下就行，他以为来黎城见她一面就可以，他以为只要让她理解他的难处就好，却不知道他这样一种行为其实形同于背弃，他去酒店找她，她当时就在酒店里，她就是不出来，他订了她酒店的套房，服务的人也不是于希。
　　再后来，隔天于希就休假了。
　　他不得已才来找季听。
　　朱占陷入了沉默。
　　季听站起身，离开他这桌，去柜台工作。
　　小周听到对话，她撇撇嘴，也懒得去搭理朱占了。
　　没过多久，咖啡都凉了。朱占起身，拉着行李箱离开了日落，门一关上，小周嘴巴撇得更厉害，轻轻啧一声。
　　季听从柜台拿出手机，找到于希的头像，发了信息。
　　季听：在干嘛呢？
　　于希：在泡温泉。
　　季听：这么好。
　　于希：当然，奖赏我自己脱胎换骨。
　　季听笑了，说道：去吧去吧，好好玩。
　　发完这条信息，季听也就放心了，她看眼店里，不是很忙，把店里交给张扬，她拿了车钥匙驱车去分店看装修。
　　分店的装修算很快了，整个文化社区都要赶着做跨年活动，每家店都在赶着进度。
　　季听在进度单上看到陆海的签名，他一直很认真地跟着这家店的进度，很是负责，季听微微一笑，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相片，发给陆海，写了二字：感谢。
　　陆海回复得很快：不客气，我应该的。
　　季听没再回复他。
　　随意P了下相片，难得地发了次朋友圈。
　　季听：进度条78%
　　图片。
　　跨年分店这边装修好了，也要做个活动，季听现在是提前预热。发完朋友圈，季听请装修师傅他们去吃晚饭，装修师傅他们更喜欢去大排档这类的店铺，有烟火气，吃得也畅快，季听陪他们吃完，顺势打包一些给张扬他们。
　　晚上十点多，日落关店。
　　季听是最后一个走的，她收拾完回到公寓，拆了【纯色印记】的香水盒子，取出它放进主卧室的梳妆台，随后拿了睡衣去洗澡。
　　柔软的吊带睡衣，脖颈上昨晚留下的吻痕被水冲刷后露了出来，她披散着头发端着杯水坐到沙发上，懒懒地靠着，顺便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下午发的朋友圈，点赞已经满满当当。
　　还有不少人询问她什么时候开业，一定会去捧场，季听一一回复，一回头，那黑色头像也点了赞，那谭字就是令人无法忽视。
　　他几乎很少给谁点赞，这次还挺破天荒的。
　　龙空率先发现：@谭，到时一起去她那儿跨年呗。
　　封颖颖：我也要去跨年。
　　于希：还有我还有我。
　　梦嘉：...那我也去。@谭
　　这下全在艾特他。
　　季听不知为何，脸竟有些热，他们在她朋友圈下这是干什么。这时她手机响了下，有一条信息进来，她点开一看。
　　谭：在哪？
　　季听：公寓，你呢。
　　谭：公司。
　　谭：开下视频。
　　季听微愣，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视频就打进来，季听立即伸手从柜子下取手机架，放置在沙发扶手上，随后手机放置上去，点了绿色键。
　　画面出来。
　　率先露出他喉结，领口，他在办公室里，谭宇程伸手把手机推前一些，抬眸看来。季听与他仿佛隔着手机视线对上一般，她这边光线比他那边暗很多，季听问道：“你们还在加班？”
　　谭宇程看她几秒，看向跟前的键盘，修长的手摁在键盘上，回道：“嗯，你今天去分店了？”
　　季听看他侧脸，男人侧脸线条极其优越，他那边光线挺亮，但很安静，身后是很大的一片落地窗，季听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回道：“快装修好了。”
　　“跨年来不来？”她问。
　　谭宇程一边敲着键盘，声音不大，他轻嗤一声，“不都在喊我么？”
　　季听噗呲一声笑了。
　　又想到那在她的朋友圈下艾特着他的那些信息，好像他与她有着更深的联系一般，那种隐秘的情绪，只有她自己清楚。
　　深夜。
　　她笑得很轻，却也好听，在昏暗的光线下，季听漂亮的五官多了一丝迷蒙的美意，谭宇程听她笑，又瞥一眼手机里的女人，他抬手松解了下领带。
　　隐约浮现昨晚把她摁在身下的画面。
　　季听则靠着椅背，看着镜头里的他发呆，也看他随性地解领带，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季听轻声问道：“你们今天又见客户？”
　　“嗯。”
　　季听轻轻道：“真忙啊。”
　　谭宇程唇角轻勾，“没你忙。”
　　季听眨眼道：“我不忙啊，我现在在家，你还在公司呢。”
　　谭宇程那边似停了键盘，从一旁拿了一根烟咬在嘴里，倒是没点燃，他拿过一旁的文件翻着，因咬着烟嗓音低懒含糊：“快忙完了。”
　　季听哦一声。
　　而平板上的微信滴滴两声，季听取过平板，信息是邱丹发来的。
　　母上：你是不是没通过穆阳的好友？
　　季听一顿，在平板九宫格上回复：还没，妈，我还没考虑好。
　　母上：还是担心对么？
　　季听回复：嗯，万一还是那样怎么办？
　　母上：总要试试，对吧，我看你对宇程倒是没问题啊，是不是穆阳不够帅？
　　季听顿时有点无奈，回道：不是长相问题。
　　“谁的信息？”手机那边传来谭宇程咬烟依旧含糊懒散的声音，季听一顿，抬眼，谭宇程还在翻文件，一手握着钢笔，在那签名，问话并没有抬头。
　　季听没由来有几分心虚，她回道：“我妈发来的。”
　　谭宇程听罢，撩眼睨她这边一眼，季听这边也有信息，还是邱丹发来，邱丹直接发了语音来，季听顿时不敢点开。
　　她指尖在上面安静几秒。
　　谭宇程看着她盯着平板不动的样子，他合上钢笔盖准备说话，正好办公室门被推开，来人是陈飞，抱着笔记本电脑进来的，进门就喊：“谭哥，那孙子又让咱们改了，我去他妈的....”
　　季听也听到了。
　　她抬起头。
　　谭宇程看向手机里的她，说道：“先挂了，你早点睡。”
　　季听点头：“好。”
　　谭宇程看她几秒，抬手挂视频，完全挂断之前，那边陈飞呆了几秒，接着卧槽：“是听姐吗？谭哥，你半夜跟听姐视频....”
　　“几个意.....”
　　画面挂断。
　　季听听到陈飞的话，耳根有些热，但她这边得回邱丹信息，她点开语音，邱丹说道：“穆阳确实跟宇程比是差了点，你要是得长得稍微好看点的才行，咱们就再找找，你知道咱们超市的房东吧，她儿子留学归来，在做投行，长得确实不错，来咱们店里几次，房东还问我要过你的相片，有那个意思，我之前没表态是觉得这种黎城大户，不知深浅，怕你委屈。现在想想，房东的儿子啊，长得确实挺好...”
　　季听：“.....”
　　她回复邱丹：“妈，真不是长相问题。”
　　只是不是那个人。
　　邱丹：“没事，接触下也好，这么晚了，你早点睡，别熬夜啊，熬夜伤气血。”
　　季听看眼时间。
　　确实快零点了，她回复道：“你也是，早点睡，爸呢？”
　　“你爸还在超市里，在算账，我先回来洗澡。”
　　“那你洗了没？”
　　“准备。”
　　“你快去吧。”季听一听，邱丹还没洗，立即催促她去，邱丹应了声，母女俩微信也就安静了。一安静下来，季听打个哈欠，捞过一旁的抱枕抱在怀里靠着椅背，拿遥控点开投影，随意点了一部电影看。
　　隔天醒来。
　　睡迟了，当然也有天气变冷，季听有点赖床，她一头长发披在肩上，趴着抱着枕头，迷迷糊糊，她伸手拿过手机去看时间。
　　上面有一条微信。
　　显示谭。
　　季听指尖滑开。
　　谭：出差，三天回。
　　季听微愣，静静看着这条信息，是早晨六点多发的，她唇角不知为何，弯了起来，她编辑回复他。
　　季听：去哪？
　　谭：京市。
　　谭：醒了？
　　季听：嗯，那你现在在哪？
　　谭：准备上飞机。
　　季听：那你去吧。
　　发完这条，季听放下手机，趴着又眯了会儿，才起床。他那边没回她了，估计在飞机上，季听洗漱完换了衣服下楼。
　　店里已经忙起来，季听叫的早餐也送到了，她围上围裙，先在桌旁吃早餐。张扬都出来帮忙做咖啡，季听问道：“兼职的小言呢。”
　　张扬一边拿杯子一边道：“他今天去卓越面试，说晚上再过来。”
　　季听哦了一声，她点的肠粉，配了一份汤。
　　小宛闻到香味，凑过来，季听笑着把剩下的汤给她，小宛捧过后笑眯眯道：“谢谢听姐。”
　　季听擦擦嘴巴，戴上口罩，去帮张扬的忙。
　　今天会这么忙是因为一早就有个二十八杯的外卖订单，是后面中华大厦一家律所订的，刚出炉的可颂也卖了一大半。
　　张扬一边打包一边道：“对了，听姐，小言面试的公司好像就是延续。”
　　季听一顿，包好可颂的袋子，“哦，小言学的是编程？”
　　“是呢，你说今天帮他面试的，会不会是谭哥？”
　　季听摇头：“他出差了。”
　　“哦。”张扬点点头，小宛喝完汤，戴好帽子凑来，“哇，能去谭宇程哥哥公司上班那多好，天天都可以见到他。”
　　“职场的痛苦减一半。”
　　张扬啧一声，“你也太花痴了吧，说不定他工作时候很冷酷呢。”


第26章 
　　“很冷酷不应该吗？我倒觉得他冷酷更好, 更迷人。”小宛跟张扬怼起来，“按他那张脸，要是他稍微亲切一点, 一群女生往他身上扑。”
　　张扬简直不可思议：“行, 我说不过你。”
　　季听在一旁轻轻一笑。
　　忙完几个外卖后，在十点半左右，店里总算闲下来一些，张扬钻回他的烘焙屋，鲁星瑶推门而入，笑意盈盈地看着季听，“咱们聊聊合作的事情？”
　　季听正做好一杯咖啡, 看到鲁星瑶才想起来那掌纹的事情，她顿了顿，笑问：“你想怎么合作？”
　　“我先来杯拿铁吧。”鲁星瑶站在柜台前看了看, 顺势点单, 季听叫小宛下单, 给她做，小宛哎了一声, 她对鲁星瑶有好感, 笑眯眯地转身就去做拿铁。鲁星瑶看向季听, “聊聊？”
　　季听笑了下。
　　走出柜台，与她在靠着书架旁的一张桌子坐下, BGBL文百合文都在q群81④巴①⑥⑨63她喝口咖啡, “我听说你们店生意挺不错的，还需要合作？”
　　鲁星瑶店里的男美甲师很受欢迎, 都是高高瘦瘦的帅哥，吸引了一大批女生前去捧场, 而且鲁星瑶的美甲店不单有帅哥噱头，还有技术也确实是真好，在卓悦这边早就传开了，不少女白领会相伴去她那里做美甲，附近的一些客人还有一些通过网络传播的，都会来试试。
　　网上的评论都很不错，市场一下子就打开了，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地再合作。
　　鲁星瑶笑着把长直发拨到身后，道：“生意太好，遭人恨。”
　　季听靠着椅背，捧着杯子，一听，瞬间有点明白，她问：“你是第一次来这边？”
　　鲁星瑶点点头：“我是从网上转线下的，早期就是单独做指甲油生意，为了开这个店，做了很长的培训，别人说黎城赚钱，店做得起来，还得选像卓悦这样的地方，才能赚到到钱，我就直奔这里了，拿店不便宜，还被二房东骗了不少喝茶费。”
　　季听听罢，也明白了，“这里没办法，喝茶费这块我们也深陷其中。”
　　“但我听说你们店就很多便利。”鲁星瑶眨眼看着季听，季听笑笑，没接鲁星瑶的话，小宛这时把拿铁端来，鲁星瑶说了谢谢，她看向季听道：“咱们合作，我以后网上宣传的话，带上日落，这样你们可以少一些宣传费。”
　　季听：“我们店里有店里的vlog。”
　　“但我经常投流。”鲁星瑶眼睛亮亮。
　　季听看着她，笑着喝着咖啡，她问鲁星瑶：“怎么合作法。”
　　鲁星瑶立即给季听发了一份文档，其实无外乎就是捆绑销售，季听翻看着，倒是没立即答应，她还得再想想。
　　鲁星瑶撑着脸看她道：“手相方面，你还需要我再帮你看看吗？”
　　季听握手机一顿，她抬眼道：“不用，我的不用。”
　　“那其他人呢？”鲁星瑶轻声问道。
　　季听与她对视几秒，她挑眉，随后让小宛拿笔跟纸过来，她在桌上，随意画了一人的掌心，她隐去其他，只有感情线。
　　三两条很清晰，她给鲁星瑶：“从这个你看出什么没？”
　　“这人一看，不缺桃花啊。”
　　季听点头，鲁星瑶再看，她说：“我看他这般，有一段重新续上的感情。”
　　季听指尖一顿。
　　她收起了那张纸，折叠了起来。
　　鲁星瑶抬眼看向她：“他是你的路吗？”
　　季听笑笑。
　　说道：“我只是好奇。”
　　鲁星瑶哦了一声。
　　合作的事情，季听还得再考虑，鲁星瑶就先回去，日落在卓悦的位置是非常好的，卓悦这边给季听的便利也很多，这么几年下来，没有人能撬走季听这个位置。鲁星瑶想跟季听合作其实也是这个原因，说白了，想找个靠山。
　　接下来的几天，谭宇程那边忙，季听这边也忙，她大部分时间都去分店看最后的装修，文化社区部分设施都已经进场，连带停车位都分流出来。
　　黎城的天气进入了早晚凉的秋季，十一月的天气忽上忽下，好在整体偏高，凉就多穿一件薄外套。
　　这天下午。
　　季听接到邱丹的来电，说谭叔跟肖姨来黎城了，今晚去他们家吃饭，两家人聚聚。季听微愣，她伸手翻日历。
　　一周就这样过去了。
　　她回邱丹：“好的。”
　　“早点过来。”
　　“好。”
　　挂断电话，正是落日时分，季听今天穿的简单，就一件长袖上衣跟牛仔裤，有点过分简单，去见人，肯定得换一身。
　　她跟张扬小周说一声，把店交给他们后。
　　她回公寓去收拾下，考虑到既然要换衣服，干脆就洗个澡，洗完澡季听擦拭着头发走出浴室去了卧室里挑衣服。
　　琳琅满目的衣柜里，季听目光划过，视线停在一条黑色长吊带裙上，今晚的聚会他肯定也在，季听指尖伸过去，取下那条吊带裙。
　　她换上后，顺势搭了件薄款的黑色外套，耳钉换更小一点的珍珠款。
　　忙完这些，看到那【纯色印记】，她拿起来，喷了喷，随后合上盖子，看眼时间，转身出门，外面日落西下，季听知道会塞车，走了滨海大道，来到家里的超市门口。
　　她按了两下喇叭。
　　邱丹跟季霖东从超市里走出来，一人手里都提着东西，季听下了车，帮着他们把东西都放进后备箱里，邱丹看一眼女儿：“我还担心你穿着你们那工作服就来了。”
　　季听一笑：“不会，我们那工作服浅绿色的。那能见人。”
　　邱丹上了副驾驶说道：“当初你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订个浅绿色的工作服。”
　　季听也上驾驶位扣上安全带，说道：“显白啊，这个颜色今年很流行。”
　　“你也不黑啊。”邱丹睨她一眼说道。
　　季听笑着启动车子，哄道：“随你啊。”
　　邱丹被哄开心了，嗔她一句，季听眉眼弯弯，季霖东袖子都还没放下来，他赶紧把袖子放下，在后面夸道：“你们母女都很白，我们家听听不随我，随她妈最好了。”
　　“随你就是黑炭。”邱丹扭头就是一句。
　　季霖东点头道：“是是是，真的不能随我。”
　　季听一边开车一边听着父母聊天，唇角笑容就没放下，邱丹聊着聊着隐晦地来了一句，“听听想找个长相好点的，也应该，毕竟将来孩子基因也很重要的。”
　　季听紧握方向盘，没接这个话，她属实有点无奈。
　　她询问邱丹，去哪个小区。
　　邱丹立即道：“天域。”
　　天域是谭宇程另一套房子，属于大平层那种，前些年肖曦就让重新装修，说装修好了以后当婚房，抵达天域地下车库，在谭宇程其中一个车位停好后，一下车就看到肖曦谭晖笑意盈盈地站在楼梯口等着，身后还跟着谭宇程。
　　他单穿着件黑色衬衫跟长裤，一手插在裤袋里。
　　季听一袭长裙下车，与他在半空中视线对上一秒，算起来两个人有三四天没见了，邱丹一见肖曦，礼物都忘记了。
　　欢欢喜喜地走过去，两个人手一握就开始聊天。
　　季听按开后备箱，与季霖东绕过去拿礼物，邱丹从超市里搬了牛奶，牛肉，鳗鱼，花胶，燕窝，还有各色的酒。
　　谭晖叔叔被肖曦喊着就过来帮忙。
　　季霖东笑着跟谭晖叔叔聊着天，谭晖叔叔说道：“你们这把超市都搬来了啊。”
　　季霖东笑道：“这点东西算什么，你爱喝的酒，看看。”
　　“还是老季你懂我。”
　　他们二人一手都提满，还剩最后一箱牛奶，谭晖跟季听说：“让宇程来。”
　　季听正想说没事。
　　身后有阴影，一只大手就拎走那箱牛奶，季听指尖一顿，回头与他眼眸对上，谭宇程领口微敞，睨她一眼：“怎么？不认识了？”
　　季听抿唇，心一跳，“哪有。”
　　她嘟囔一句。
　　谭宇程冷哼一声。
　　前方父母走在一起一边走一边聊着天，季听与他落在后面，她刚下车换了高跟鞋，走动时裙摆轻晃，谭宇程走在她身侧，一垂眸就看到她细致的珍珠耳钉，特小，但特别精致。季听轻声问道：“谭叔跟肖姨几点到的？”
　　“下午两点半。”
　　他嗓音随意，在她身侧响起。
　　季听哦了一声。
　　走进电梯里，双方父母都先进去，一回身就看他们一前一后进来，肖曦看着季听眼睛发亮，道：“听听今天很漂亮啊。”
　　邱丹笑道：“我还怕她穿着工作服就来，你不知道她那工作服，浅绿色的，就那个颜色怎么看怎么怪。”
　　“你别说得我好像没见过，我见过，听听穿工作服也很漂亮啊，身材又好皮肤又白。哪里不好看了，我看好看得很。”
　　电梯里父母都看着季听。
　　两位母亲当着季听的面议论。
　　季听脸颊有些热，侧了下脸有些不好意思。
　　谭宇程看她这般，唇角轻勾。
　　抵达楼层后，两家人出了电梯，谭晖拉开房门，屋里传来了炒菜的声音，保姆阿姨在厨房里炒菜，房子是全部打掉了重新装修，风格以白色跟棕色黑色为主，整个就是十分现代化的装修风格，只有小客厅暖色系一些，沙发是浅黄色的。
　　大客厅连接的跟餐厅一起，面积很大。
　　进屋后，肖曦拉着邱丹跟季听就去看里面的房间，主卧室的门是暗门，跟墙壁嵌在一起的，肖曦要不推开没有人知道那是个房间，整个格局都变了，跟之前季听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邱丹看完说道：“这房子这样重新装，确实高档很多，就是还是有一丝冷清。”
　　肖曦翻个白眼：“他不让我弄太嫩的，那边的黄色沙发还是我让装修公司趁他还没确定好，立马放进来的。”
　　邱丹笑了下。
　　“你能做得了一点主就不错了。”
　　肖曦抱着手臂：“可不是。”
　　季听跟两位母亲在一起都插不进嘴，拿着手机回复了下店里发来的信息。两位母亲聊完，她也跟着走出去。
　　谭宇程坐在主位上，正在泡茶，他袖子挽起来，跟前水汽缭绕，正听着两位父亲说话，他拎着茶壶，倒水，手背上脉络清晰。
　　两位母亲也都落座，季听顺势被肖曦拉在谭宇程身侧，那长沙发的位置上。
　　她低头回复着手机信息。
　　肖曦跟邱丹聊着这房子的再装，肖曦突地凑近季听，嗅了嗅，“听听，你喷了新的香水？”
　　季听握着手机一顿，她抬眸，跟肖曦说道：“是的。”
　　“这款很适合你，挺会买的。”
　　季听耳根微烫，只能点头，却没有去看身侧的谭宇程。
　　谭宇程用夹具夹了一杯茶到她的手边，季听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表示礼貌，谭宇程看着她白皙的手腕，眉梢微扬。
　　几秒后，他夹起另外一杯伸过来，越过季听，放在邱丹的跟前。
　　他握着那夹具回去。
　　有力的手腕端起一旁的热水壶往茶壶里添水，季听呼一口气，她闻到茶香味的同时，也闻到自己身上的【纯色印记】的香水味。
　　隐隐有索绕在他跟她之间。
　　她心跳如雷，回完信息，犹豫了下，站起身去洗手间。
　　公卫距离这儿有点远，靠近那头的小阳台，季听在洗手台上洗了手，抽过纸巾擦擦掌心的水珠，身侧就进来一个人，那人高大，黑色衬衫，大手打开水龙头，也在洗手，季听心一跳，抬眸，正是谭宇程，他也抽了纸巾擦拭着掌心，站直身子，垂眸，与她视线对上。
　　季听心咚咚直跳，呼一口气：“你突然来，吓到我了。”
　　谭宇程睨她：“那么不经吓？”
　　季听转身要走，手腕被他一把握住，她愣了下，抬眼，他握住她的手腕放到鼻尖，嗅了下，眼眸看着她眼里染了笑意：“香水喷了？”
　　季听心跳得更厉害，她抿唇，脸有些烫，“嗯，喷了。”
　　“我闻闻。”
　　他说着，把她一把推到墙壁上，一手握住她的腰抵住，接着偏头嗅上她的脖颈，季听心跳得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地一手撑在洗手台上，垂着眸，谭宇程鼻尖在她脖颈上搜寻，指尖抬起她下巴，低头嗅着，闻到了那淡淡的香水味，索绕在他鼻息里。
　　季听在他怀里动都没敢动。
　　衣服下的心脏咚咚咚，谭宇程嗅完了，抬眸，与她在昏暗中视线对上。
　　“我们几天没见了？”
　　季听贴着墙壁，望着他：“四天？”
　　谭宇程点点头：“挺久。”
　　下一秒，谭宇程低头吮住她的唇。
　　季听顿时诧异，震惊，下意识地挣扎，他竟然在这里，可她来不及反抗，就被他吻得仰高了脖颈，她心跳如擂鼓。
　　隐约听见了外面说可以吃饭了，他们两个人呢。


第27章 
　　季听一手握住他的按在她腰上有力的手臂, 指尖用力。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她被他吻得浑身轻颤，许久, 谭宇程离开少许, 咬着她的唇，低声道：“你先出去。还是我先？”
　　季听唇色殷红，睁眼与他对视。
　　“你先。”
　　谭宇程轻笑一声，“刺激么？”
　　季听咬着牙，屈膝就要踢他。
　　谭宇程按她的腰一下，站直身子，把袖子挽起来一些, 率先走出去。他身子一走，季听身子才软下来，她原地站几秒后, 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邱丹探头看到他们来, 立即挥手：“干嘛去？小阳台啊？”
　　谭宇程嗓音淡淡：“嗯, 季听说想看看小阳台，我带她去。”
　　他走到餐桌, 拉开椅子坐下。
　　季听在他身后, 神色无恙, 除了唇色殷红，但她本来就涂了口红, 只是此时口红被吃没了, 剩下原本的唇色。
　　她在邱丹身侧坐下。
　　邱丹看她一眼：“小阳台看什么呢？”
　　季听想了下道：“有湖。”
　　肖曦给季听端了一碗汤，笑着道：“小阳台的湖很小, 但很漂亮哦，白天有天鹅在上面, 听听明天阿姨带你下去看。”
　　季听笑笑说好。
　　身侧谭宇程开了瓶酒，取过小酒杯，给两位父亲倒上，分了一人一杯，他跟前也留了一杯，两位父亲要喝白的。
　　他只能陪着。
　　袖子挽起来，露出的手臂清晰有力。
　　圆桌上大家难得又聚一起，说说笑笑，两位母亲调侃两位父亲这酒一碰就撒不了手，谭晖跟季霖东碰了下杯子，笑笑着喝了一大口，谭晖说道：“跟老季喝那是最自在的。”
　　季霖东点头：“就这么点小乐趣了。”
　　“去。”邱丹翻个白眼。
　　肖曦笑起来，给邱丹夹菜，彼此两个人凑近了又说他们两个男人的坏话，桌上热热闹闹，菜色逐渐见底。他们还在桌上聊着，季听已经吃饱了，她跟谭宇程起身离开餐桌，去了大阳台，大阳台门拉开，外面摆着两张躺椅。
　　季听走出去，坐下来，舒服地往后靠。
　　谭宇程靠着门看她几秒，笑了下，也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下，两张躺椅距离很近，他一坐下来，身上带着的淡淡烟草味以及乌木香味就飘来，季听看他一眼，谭宇程长腿交叠，在这硕大的阳台，显得腿格外地长。
　　他身上衬衫领口微敞，手臂有力。
　　季听看一眼就收回，脸微微热，她一抬眼就看到满天的星星，很不可思议的，居然能在黎城下看到这么漂亮的星星。
　　她拿出手机，对着星空拍摄，中间有一颗最亮的，她调焦，对准。
　　谭宇程偏头，看着她指尖的镜头，季听一边对准一边不确定怎么拍，询问道：“这样？”
　　谭宇程嗓音低懒：“往左一点。”
　　季听听他的，往左边一点点，果然捕捉到连排的星星，她咔嚓一下，拍了两张，接着她看到月亮藏在星星后面，眼睛微亮：“等月亮冒头。”
　　谭宇程嗯了一声。
　　耐心地跟着她等。
　　小客厅那边，四位父母终于下餐桌了，季霖东跟谭晖喝不少，彼此满脸都是笑容，来小客厅泡茶。肖曦跟邱丹来到小客厅想喊两个孩子进来，这一垫脚就看到大阳台里两张躺椅上坐着的季听跟谭宇程，季听正在拍照，谭宇程偏头在看，隔着一扇硕大的阳台门，两个人似乎还在聊天。
　　谭宇程伸手从小圆桌上取了橘子，腿放下来后，屈身在那儿剥着，季听还在拍照，谭宇程剥完了橘子，身子往后靠。
　　递了一片给季听。
　　季听转头。
　　两人背着小客厅，光线有些昏暗，谭宇程直接喂她嘴里去。
　　季听有些心惊肉跳，低了低头，咬走那片橘子，回头继续等着月亮冒头，拍照。
　　肖曦跟邱丹倒没看到谭宇程喂过去的橘子，可是看到两孩子的背影，彼此对视一眼，邱丹耸耸肩，肖曦叹口气，拉着邱丹坐下，彼此心里都觉得可惜。这两孩子这么多年都不来电，邱丹可惜之余倒没什么，谭宇程虽然不错，但他太野了。
　　她还是担心季听拿不住他。
　　所以不来电更好，关系好就行。
　　肖曦可惜得有点烦，她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相片给邱丹看，说道：“最近朋友介绍这个女生，我觉得还行，你帮忙看看。”
　　邱丹接过手机看，很漂亮的女孩，一头长发，穿着白色的裙子，很温柔。
　　橘子吃完。
　　谭宇程拿纸巾擦拭指尖，起身准备去洗个手，阳台门一拉开，肖曦看到他立即道：“我发个女孩的相片到你手机里，你看看。”
　　谭宇程眼眸一抬，侧身走出去，没搭理肖曦。
　　季听正在拍月亮，听见了这话，她指尖一顿，望着镜头里的月亮没动。
　　滴滴两声。
　　谭宇程放在圆桌上的手机响了下，她余光扫去，上面是肖曦的头像发了一张相片进来。谭宇程洗了手走出阳台，来到圆桌旁，拎起手机看了一眼，随意点开那张相片，神色不变，看完就点掉。
　　邱丹的声音在客厅传来，对季听道：“你也收一下，我给你发了一张相片，你看看，你肖姨都说好，这次记得加人家的。”
　　季听手机一动，滴滴两声。
　　她愣了下。
　　谭宇程站在圆桌旁，听见这话，眼眸看眼季听，季听眨了下眼，点开那人的相片，一个穿着西装套装的男人展现在手机页面里，那人笑得满灿烂，一看就对自己特别自信，季听看着相片发呆。
　　谭宇程靠着栏杆，盯着她看。
　　“看那么久？很帅？”
　　季听回神，看向他。
　　谭宇程身后就是辽阔的星空，他靠在栏杆上，眼眸微眯，风吹乱他的领口，他握着手机（看 xiao 说  公  众  号：xttntn）的那只手指骨分明。他惯来肆意，无论何时，都带着点儿随性跟侵略性。季听笑了下，哄他，“还是你帅。”
　　谭宇程喉结一动，眼眸更深。
　　彼此对视着。
　　季听目光略过他指尖的手机，收回视线，拿着手机继续拍着最后一张月亮跟星星的合影。谭宇程看着她几秒，也收回视线靠着栏杆，拿着烟跟打火机，低头点燃，他抬眸看着星空，眉梢带了几缕笑意，那是他自己没有发现的。
　　被她取悦的笑意。
　　季听终于拍好相片，她拿着手机调色，问道：“我拍好了，给你发么？”
　　“行啊。”
　　谭宇程回道。
　　季听调好色，点开他头像，选了最好看的三张发到他的聊天框里。滴滴几声，谭宇程咬着烟，点开那三张相片，随意看着。
　　季听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他这个角度看才真正能看到那边的湖，湖上波光粼粼，垂落的树枝上还挂着很漂亮的灯饰。
　　谭宇程嘴里叼着烟，看完相片，偏头看她。
　　季听搭着栏杆，抬眸与他视线对上，在昏暗光线下，她唇色殷红，彼此对视着，季听看着烟雾寥寥飘走，他五官被晕染得更为深邃，痞性，她说：“我试试？”
　　“试什么？”他含烟反问。
　　季听指着他咬着的烟。
　　谭宇程眉梢微挑，几秒后，他取下来，递到她跟前。
　　季听看着那烟口，往前一点，咬住。
　　谭宇程下意识地抬手握住她的细腰，季听撩眼，在昏暗光线下咬着那支烟望着他，谭宇程动了下喉结，被她撩到。
　　他盯着她不放。
　　握着她腰的那只手，紧了又紧。
　　就差当着两家人的面把她摁进怀里。
　　季听吸了一口烟。
　　意外地这烟有淡淡的清香味，不全是那种呛人的尼古丁味道，可她没抽过烟，下意识地还是呛了下。谭宇程伸手取走她嘴里那根烟，拍拍她的肩膀，唇角轻勾，“不行就别试了。”
　　他就着她刚刚咬的位置，再咬住了那根烟。
　　季听两手搭上栏杆，笑了笑。
　　“我们店里不少女客人都抽。”
　　“嗯。”
　　季听有点懒洋洋地靠着栏杆，与他一块看着远处的夜景。
　　这个小区算这一片比较有名的，入户门槛较高，小区中间建湖，身后靠山，附近还有一个很大的人民公园，连着最大的购物中心，但是偏偏这个小区又处于比较安静的地方，是黎城这个繁华城市中挺吃香的一块住宅区。
　　身后响起父母说着要去拿围棋的声音。
　　肖曦没找到围棋，喊了谭宇程一声，“宇程，围棋你放哪了。”
　　谭宇程叼着烟回身，走出阳台去给他们找象棋，季听被夜风吹得很舒服，她穿得也正合适，她看着漂亮的夜空，走回躺椅，仰头看着。
　　想起了去世的奶奶，那小老太很疼爱她，她去世前握着季听的手，指着窗外最亮的那颗星星，说奶奶我以后就住在那里，你一抬头就看见我。
　　季听望着星空那最亮的那颗，望着望着，就有些发困，客厅里传来两家父母摆棋盘的声音，在这个声音下，她逐渐睡过去。
　　谭晖跟季霖东早期喜欢玩象棋，这几年了改完围棋，像模像样地盘腿坐在沙发上，中间就是围棋桌子，气定神闲地开始对弈。
　　肖曦跟邱丹各自坐在自家丈夫的旁边，助力。
　　谭宇程看他们这仗势，取下烟随手在烟灰缸里掐灭，看着两位父亲一黑一白执棋落局，他手插裤袋里看着。
　　看他们下了几子后。
　　他唇角勾了下，收回视线走出阳台。
　　肖曦见他这样，凑近丈夫，“你儿子笑你。”
　　谭晖拿着黑棋一顿，“别管他，他也不教我。”
　　肖曦噗呲一声笑了。
　　谭宇程走到阳台，一眼看到那躺在躺椅上睡着的季听，她拢着自己那件黑色西装外套，穿着拖鞋，勾着脚尖，头偏到一边，裙摆被风吹得摇曳，头发吹过脸颊，眉眼温柔。谭宇程看她几秒，走进客厅，拿起沙发上的一条黑色空调被，打开了盖在她的身上。
　　直接盖到她领口处。
　　于黑暗中，他一手撑着躺椅的椅背，眼眸落她鼻尖，眉眼，以及那被风拂过的唇瓣。
　　几秒后。
　　他直起身子，在一旁的躺椅上坐下，捞过手机。
　　一点开就看到她发来的相片，谭宇程一一保存下来。
　　同样的，也看到肖曦给他发的那张相片以及对方女孩的名片，谭宇程都无视掉。
　　夜逐渐深。
　　谭晖被季霖东打个片甲不留，谭晖在屋里朝谭宇程申援，肖曦探头出来：“儿子，救一下你爸啊。”
　　谭宇程啧一声，收起手机，起身走进客厅。
　　季霖东赢第三局了，谭晖的围棋真不行，没有象棋那么拿手，谭晖给谭宇程让位，谭宇程坐上去后，扣上点儿领口的纽扣，看牌局，道：“叔，多多指教。”
　　季霖东咳一声：“指教，那可不敢，你是好手啊。”
　　谭宇程笑笑，随性拿黑子。
　　新局面开始。
　　邱丹看到季听好像睡了，起身去看她，又给她盖了盖那空调被，拨了下她刘海。随后，又回了客厅看丈夫下围棋。
　　夜愈发深了。
　　这牌局一开始就很难结束，季霖东算是遇见对手，甚至谭宇程这边可能还让着他点，以往两家人聚会，也是不是棋局就是搓点麻将，喝点酒，聊些天。
　　今晚依旧。
　　结束时晚上十一点多，肖曦去阳台看了熟睡的季听，走进客厅后挽住邱丹的手拉着她，说道：“今晚在家里睡就行，你今年都没怎么休息放松吧，你看听听都睡着了，她也累了。”
　　邱丹看到那熟睡的女儿，这段时间估计天天熬夜，加上季霖东跟她都喝了点小酒，没法开车，何况她也不忍现在叫醒熟睡的季听。
　　邱丹想了下，看眼季霖东。
　　季霖东这些日子确实也忙，他揉揉额头，说道：“听听睡了，就别折腾回去了，让她好好睡。”
　　邱丹嗯了一声。
　　肖曦看向谭宇程，“你把季听抱进来吧，也不能这么睡下去。”
　　谭宇程靠着阳台门，抱着手臂点了下头。
　　肖曦拉着邱丹说道：“这里还有几个房间你都不知道在哪，我带你看看，都是暗格。”
　　谭宇程松开手臂，走向那躺椅上的女人，她睡得很熟，空调被边角被她握在手里，他拎走另外一张躺椅，弯腰，连同空调被一块把季听抱起来，季听柔软地进入他的怀里，他让保姆阿姨阳台门推开一些，随后走进去。
　　往客卧的方向走去。
　　肖曦跟邱丹正在客卧门口说着话，看到他来，肖曦推开那暗门，谭宇程本要走进去，闻到里面有淡淡的一点点灰尘的味道，他脚步一顿，看向肖曦跟邱丹：“她今晚睡主卧，我睡这间。”
　　肖曦嗅了下屋里的味道，拧了下眉，“这间没住过人，确实不好。”
　　邱丹也觉得不好，她的不好则是觉得：“没事的，她睡另一间吧，这间我跟霖东睡。”
　　“我睡。”
　　谭宇程说完，长腿一拐，走向一旁的主卧室，肖曦给他推开了门，他走进去，把季听放在他那张超大的床上。
　　季听迷迷糊糊有点要醒的意思。
　　谭宇程伸手关掉床头柜那盏亮灯，他解着衬衫的纽扣往外走，肖曦跟邱丹还站门口呢，她们看眼里面：“她睡着呢？”
　　谭宇程嗯了一声。
　　肖曦跟邱丹放心下来，夜色也深了。
　　肖曦挽着邱丹各自回房，谭宇程进了对面的衣帽间，拿了睡衣睡裤走进靠小阳台的那间浴室。
　　十几分钟后，男人从浴室里出来，整个大平层都极其安静，雾气跟着谭宇程被带出来，他身上披着毛巾擦拭着。
　　顺手就推开了主卧的门，去拿黑色的上衣，洗澡的时候睡衣被打湿了。他擦拭着头发走出衣帽间，眼眸于昏暗中看向那张大床。
　　季听有醒来一次，把她外套给脱了，此时蜷缩在床上，长腿露出灰色的被子外。
　　此时万物寂静。
　　谭宇程朝她走去，在床边停住，他擦拭着肩膀的水珠，垂眸看着她一会，几秒后，他直接把毛巾搭在一旁的收纳桶里，掀开了被子躺进去。


第28章 
　　季听是侧躺着睡的, 头发披散在身后，谭宇程从身后搂着她的腰。
　　季听迷迷糊糊觉得有些热气，也闻到淡淡的沐浴香味, 她翻个身, 挨近了他的胸膛。
　　谭宇程于黑暗中垂眸看她。
　　按了下她的腰，季听挨得他更近，柔软的裙子往上滑，他轻而易举地滑入一些，就把她按进了怀里，他张开手臂让她枕着，睡意上来, 逐渐地也进入了睡梦中。
　　季听醒来时还早，屋里除湿器寥寥飘着烟雾，智能钟表上显示早晨五点四十多, 硕大的卧室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卧室。
　　她有些迷瞪, 动了下身子就发现腰部有禁锢, 她低头看去。
　　一只手臂扣在她腰间，脉络清晰, 骨节分明, 那手背的脉络她早无比熟悉, 心跳下意识地加快，她扭过身子。
　　不出意外看到谭宇程那张睡着褪去攻击性的脸, 他正沉沉地睡着, 乌黑发丝遮眼，只露出高挺的鼻梁以及薄唇。
　　他睡着了柔和很多。
　　季听心脏跳得更快, 在这窄小的距离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她怎么会睡在这里？
　　而他又为什么会跟她一起。
　　她目光下移，见他上身没有衣衫, 肩膀手臂的肌肉显然，季听脸颊微烫，才发现他只穿了黑色的休闲家居长裤。
　　这一身肌肉，腹肌平时在衣服里看不出来。
　　此时才感觉到那肌肉线条的清晰度，那两次亲热，她手所到之处都能感觉到，但她根本没有办法专注去看，光是那埋在身体里的悸动就让她浑浑噩噩了，哪还分得出神去看。
　　季听静静地看着他睡着的眉眼，房间里开了除湿器，还有空调，那两个细小的声音正在相碰撞，他这儿隔音好得很，外面是什么情形完全听不见，季听心想原来他睡着了也有这么没防备的时候。
　　两个人当好友这些年，彼此其实算比较了解，偶尔聚会的时候也会一起过夜，不过那都是一群人一起，大三有一年跨年，在京市选了一个高空茶室，对面是人民广场，人头涌动，而他们几个人在高空茶室里，玩着游戏，喝着茶，吃着糕点。
　　一闹一个晚上，茶室的榻榻米一共八张，她跟他正好坐在两张挨着一起的，靠在那圆润的榻榻米上，大家玩完了狼人杀，季听喝着小米酒，一回头，他睡着了，榻榻米对他来说比较小，所以他上半身靠着榻榻米，长腿伸直，榻榻米直接抵到墙壁的位置，在那阴影处睡着。
　　当时她喝着米酒，看他一时没挪开视线，看了好一会儿，本以为他完全熟睡了，谁知道他眼睛没睁，嗓音懒散低哑地反问：“看什么。”
　　那一刻她有种被抓个正着的感觉，满脸通红，问他没睡着？
　　他唔了一声，遮眼说在外面不太睡得着。
　　而旁边还有龙空，套个帽子睡到不知何时何地了。
　　所以季听真正的，也没见过他这般毫无防备睡着的模样，不过也是这是在他家，季听想着，下一秒却反应过来。
　　他家？他房间？
　　她父母呢。
　　她反射性地一动，谭宇程便被她给弄醒了，下意识地地手臂扣紧，季听腰部被他扣了回去，谭宇程嗓音很低，没睡醒，直接埋在她的脖颈上，“去哪。”
　　他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上，令她顿了下没动，她握着他手腕，轻声问道：“我爸妈呢？”
　　“客房。”他嗓音懒散，一点没要醒的意思，有种倦懒的感觉。
　　季听一听，下意识地推他手臂，可他手臂纹丝不动，他亲吻她的脖颈，懒懒散散地问道：“几点。”
　　季听扭头：“六点。”
　　“还早。”他说道，意思让她安心，邱姨跟季叔暂时杀不到主卧室来，季听握紧他的手腕，脖颈滚烫，直接烫到耳朵，她说道：“我爸妈向来早起，超市晨早开门时间都在六点左右。”
　　谭宇程没应。
　　他的吻倒没有特别热烈，有种还在熟睡中的懒散感，季听心一直跳得很快，准备起床，他扣过她的腰没让起。
　　裙子往上滑，他掌心没入，按着她细嫩的腰。
　　季听脸颊都是热的，她扭头去看他，谭宇程有种无奈地懒散感，支起了身子，看着她，几秒后，低下脖子吻住她的唇。
　　这算是一个早安吻，季听下意识地仰起脖颈，握着他手的那只手力气也不足够，裙子已经滑到不知哪儿，有一遮没一遮的，他掌心在她的腰上留下了痕迹，也勾过她的腿。
　　那白色的大床，灰色被子，深陷在柔软的床上的两个人，男人肩胛骨拱起，这晨早的一刻，热气飚升。
　　许久。
　　谭宇程咬她的唇离开，说道：“再睡会儿，我去隔壁。”
　　季听脸跟脖子都红了，肌肤也滚烫，揪着跟前的柔软被子，眼眸里含水看着他下了床，他身上黑色的长裤有些松散，捞起一旁的黑色上衣穿上，赤脚就出了门。
　　门轻轻地关上。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时钟翻个时间声音。
　　季听脸热，她翻个身，枕在柔软的枕头上，确实有些懒散不想动，他这主卧室色调是真冷，就一张大床在中间，那边一张单人椅子靠着落地窗，小小的圆桌是黑色的，上面摆了一个香薰，此时还燃着，空气中是乌木香味。
　　这房子说是婚房，可他这主卧室看着还是单身设计。
　　季听闭眼眯了会儿，才转过身去找手机，捞到床头柜上的机子，她拿过来点开，一下子就滑到朋友圈，往下两三条。
　　就是他发的。
　　他发了一张昨晚她拍的月亮跟星星的那张。
　　满天星空，月亮稍稍冒头。
　　这张图片季听拍得是真好，他发出来后，也没什么话，就一张图片。
　　但就这么一张图片，在圈子里炸开了，他好几个月都没发朋友圈了，最新一条就是新店开业的链接，这突如其来的一条朋友圈，图片是他昨晚零点的时候发的。
　　此时点赞已经一排。
　　更别提那些评论。
　　陈飞：嗯？嗯？昨晚这么好的夜色吗？我居然没看到，我在加班啊，谭哥，图片你拍的吗？我不信。
　　傅延：我老婆昨晚也拍了几张，你在天域呢？
　　周雄：谭哥没那么浪漫吧，这图片不像他手笔，我用我的狗鼻子嗅一下，有情况。
　　龙空：啧，早，难得发朋友圈啊程哥。
　　梦嘉：黎城有这么美的天空吗，图片我保存了？
　　封颖颖：....我也能保存吗？
　　于希：哇偶，真的很好看的天空。
　　钟愉在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钟愉跟舒筱是很好的朋友，居然也给谭宇程点了赞。
　　大概是这张图片是真的很漂亮。
　　季听猝不及防在他朋友圈看到自己拍的这张图片，有种奇异的感觉，她点开看了看，她蹲了蛮久拍的，等到月亮从星星身后绕出来，星星落在月亮左右时，拍下。
　　两者有相伴的感觉。
　　季听不得已也觉得自己拍的好，她也点了赞。
　　点完后。
　　她放下手机，趴着又眯了一会儿。
　　邱丹跟季霖东果然醒了，季听都看到邱丹在朋友圈发的湖的相片，她大概几分钟后就起身，裙子柔软地垂落，遮住长腿，她捞过床边的黑色西装外套穿上，穿上拖鞋，推开主卧室的浴室门。
　　上面摆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季听洗漱完，肖曦还让保姆阿姨放了一套护肤品给她用，季听简单护肤后，离开了主卧室。
　　门一拉开。
　　对面靠着次卧的浴室门推开，谭宇程一身水汽从里面走出来，手上拿着白色的毛巾在擦拭头发，白色衬衫领口微敞，几颗水珠往下滑落。
　　季听与他迎面对上。
　　他带出来的热气仿佛也侵袭到她身上，她脸微热，“洗了澡？”
　　谭宇程取下毛巾，挑眉：“嗯，洗个澡。”
　　季听哦了一声。
　　那边保姆阿姨喊他们两个吃早餐，季听转身道：“走吧。”
　　她走向客厅。
　　谭宇程在她后面轻笑一声，随手把毛巾扔进一旁的收纳桶里，与她一块走进餐厅，保姆阿姨端出新做的早餐放上桌。
　　说两对父母都下去散步了，又问季听要不要喝艇仔粥。
　　季听说：“麻烦阿姨了。”
　　保姆阿姨笑着眉眼弯弯，进厨房给她端了一碗艇仔粥。
　　季听接过来，她对面是谭宇程，谭宇程喝咖啡，配三明治，里面有煎蛋，他用筷子取了煎蛋出来，挪过一旁的碟子，放给季听吃。
　　保姆阿姨在一旁看到，微微愣住，随即笑起来。
　　她说：“忘记听听你喜欢吃煎蛋了。”
　　“宇程真是心细。”保姆阿姨笑着再钻进厨房，道，“我再煎两个出来。”
　　季听握紧勺子说道：“阿姨，不用了...”
　　“没事。”保姆阿姨声音从厨房传来，随即关上门。季听有点无奈，看眼谭宇程，“这个煎蛋我非吃不可么？”
　　谭宇程按着手机，喝着咖啡，撩眼看她：“多吃个煎蛋胖不了。”
　　“阿姨有心，你就吃。”
　　他嗓音有些揶揄。
　　季听在桌下又踹他一脚，谭宇程不动如山，唇角微勾，修长的指尖滑动着手机屏幕，有几分吊儿郎当。
　　桌上的小菜已经很多了，不一会儿，阿姨端个碟子出来，里面放着两个刚煎的太阳蛋，还附带了一小碟酱油。
　　季听早餐很少吃这么丰盛，平日里赶着去店里，都是匆匆叫的外卖或者在旁边的店铺买了进店里。今天索性放松下来多吃点。
　　大平层重新装修后，日照很好，今天天气也很给力，阳光倾泻进来，穿过小客厅几乎洒到他们的脚边。两对父母散步回来，一走进屋里就看到餐厅坐着的两个年轻人，正一边安静地吃着早餐，谭宇程伸手推了那碟酱油给季听。
　　还用刀子给她切了煎蛋，让她好夹一点。
　　双方父母脚步都停下，彼此对视一眼，肖曦挽着邱丹的手臂，说道：“宇程这些年，也就对季听好，他身边出现的那些莺莺燕燕，就如烟一般。”
　　“丹啊，你说他们怎么就走不到一起呢。”
　　邱丹没吭声，她只看着餐厅那边的两个人，比起肖曦的可惜，邱丹没什么特别可惜的，她唯一担忧的只有季听能不能跟其他男生再接触。她收回视线，回肖曦，笑道：“挺好，宇程算听听半个哥哥。”
　　肖曦一听，点了下头：“倒也是，那我也多半个女儿了。”
　　邱丹笑着推她一下。
　　吃过了早餐，父母也回来了。季听一家就得走了，昨晚到现在算是休个浅短的假期，来时拿了很多礼物，走时，谭宇程跟谭晖两手也都是礼物，这些都是肖曦陪谭晖出差到处淘的，谭晖的建筑公司差一步就要上市了。
　　要出差应酬的也就多了。
　　他们一家人送季听一家下楼，去开车，季霖东跟谭晖推搡着，“这些东西超市都有，老谭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那几百平米的超市。”
　　“哪敢哪敢，我还等着你给我淘酒喝呢，这些都是给听听的，还有给邱丹的，你拦女人的礼物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季霖东手一抖，只得让了位。
　　谭晖心满意足地走上前把礼物放到后备箱里，谭宇程笑着拎着那些也一样样地放上，季听拿着车钥匙站在车旁。
　　谭宇程放完后，撩眼看她一眼。
　　彼此视线对上，他合上那后备箱，说：“微信联系。”
　　季听脸微烫，嗯了一声，弯腰坐进车里。
　　邱丹跟肖曦拉着又聊了会儿，才坐进副驾驶，季霖东不一会儿也坐进后座，季听车窗摇下，启动车子，肖曦让季听开慢点。
　　季听笑着应她，眼眸扫过去。
　　谭宇程手插裤袋站在父母身边，眼眸看着这边，与她视线轻易就碰上，那人站在那里本就令人无法忽视，肩宽腿长，有几分野性。
　　车子拐弯出车位，季听收回视线，专注开着车，只有耳根滚烫。
　　上了大路。
　　率先就得去超市，这个点已经过了早高峰，所以不塞车，很快抵达了超市门口，门口络绎不绝都是人，进进出出。
　　邱丹解开安全带，下车前，看季听一眼：“相片看了吗？怎么样？”
　　季听握紧方向盘，顿了顿道：“还行，妈，我再考虑一下。”
　　“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陆海那只是个意外，这个人我看着挺好的，至少长相还不错，而且算起来也知根知底。”邱丹看着季听道。
　　季听嗯了一声，“我再考虑考虑，你先别急着让我出结果。”
　　“行。”
　　季霖东先下车，邱丹就不太急了，她看着女儿道：“肖曦那边也着急了，给宇程介绍了一个南安的女孩，也是做会计的，长得挺好看的。”


第29章 
　　季听一顿, “哦。”
　　她想了想，“有相片吗，我看看？”
　　“有, 你看看, 这类型他喜欢么。”邱丹拿出手机，翻了下，点出一张相片递给季听，季听拿到的那一刻，第一件事就被那个女生的眼睛吸引，双眼皮，很黑,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几秒后，她反应过来, 像舒筱, 眼睛的感觉很像舒筱。
　　她有一瞬间是有点慌的。
　　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她把手机还给邱丹，邱丹看她问道：“怎么样？他能喜欢吗？”
　　季听想了下道：“应该能, 有点机会。”
　　邱丹收起手机, “那就行, 肖曦这次总算能放心点了。”
　　“我下车了，你回店里开车小心点。”
　　季听笑道：“好。”
　　邱丹开了车门, 下了车, 往超市而去，过了几秒又出来, 叫她晚上回家吃饭。季听应下，随后启动车子离开超市门口。
　　回到店里。
　　小宛正在做外卖的咖啡, 外卖员在椅子旁等着，季听围上围裙去帮忙打包，她一袭裙子加上西装外套，很是好看。
　　进来的客人都多看她两眼。
　　小宛做完最后一杯咖啡，看向季听道：“听姐，你也太美了吧，昨晚是不是约会去了？”
　　季听拿着手巾擦手，看她一眼：“昨晚家庭聚餐。”
　　“对哦，你们跟谭宇程哥哥一家人聚餐，那谭宇程哥哥有没有特别惊艳。”
　　季听翻个白眼：“没有。”
　　小宛嘟囔一句：“他瞎了眼。”
　　季听笑笑，没理她，这一身衣服不适合工作，她进休息室里换了工服出来，头发全扎起来，戴上口罩。翠绿色的裙子确实也很显白，午饭季听不是很饿就没叫外卖吃，小宛她们都进休息室里去吃，季听做了一杯咖啡在沙发上坐下。
　　店里这时没客人，有点安静。
　　季听指尖滑着屏幕，看一些app，微信这时来了信息。
　　黑色头像一闪。
　　谭：在哪？
　　季听一顿：店里。
　　谭：吃了？
　　季听：不是很饿，吃了点面包，你呢？
　　谭：刚吃完。
　　谭：视频。
　　话刚说完，他就打视频过来，季听猝不及防，只能摁了绿色键，页面一闪，他那边阳光很好，人坐在小客厅那个黄色沙发上，屋里挺安静，身后的落地窗，窗帘关着，他白色衬衫袖子挽起来，拎着手机，看向镜头。
　　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他微敞的领口以及那锋利的喉结。
　　季听下意识地抬手理了下盘起的发丝，与他对视着，她轻声问道：“肖姨跟叔叔呢？”
　　谭宇程垂眸，说道：“在午睡。”
　　“哦，你今天不去公司？”
　　季听理完头发，手臂放下来，放置在桌上，搭着拿手机的那只手，细碎的发丝落在颊边，她穿了店里的工服，白色衬衫跟浅绿色A字裙，他一眼认出。
　　谭宇程眉梢扬扬，“休息几天。”
　　季听又哦了一声，喃喃道：“真好。”
　　谭宇程看着她，“好在哪儿？”
　　季听看向镜头里的他，与他仿佛隔着两部手机，对视上，她说道：“休息在家不好吗？”
　　谭宇程唇角轻勾。
　　他从一旁拆了一根棒棒糖放进嘴里，他那儿阳台阳光很大，照亮了小客厅，但因为日头转换的原因，不像早上在他家时，直接倾泻进到他家的餐厅，他咬掉棒棒糖后，睨向手机，“你跟邱姨说我会喜欢那个女生？”
　　季听正松散着想着他家的阳光，陡然被他这样一问，愣住了。
　　她呆愣愣地看着镜头。
　　谭宇程咀嚼着糖果，握着手机，也似是睨着她，“你呢，那男的相片我看看，我也帮你参谋参谋。”
　　季听抿紧唇，搭着手臂的那只手，下意识地握紧肌肤。
　　“我看看。”他撩眼，这次是仿佛直视了她。
　　季听指尖紧了紧，道：“这样怎么看，我们在视频。”
　　“我看看。”他说。
　　季听牙根紧了几分，她伸手点进微信里，点开跟邱丹的聊天框，找到那张相片直接转到他微信里，她回到视频，望着镜头。
　　谭宇程点开相片，扫了眼。
　　一张笑得极其灿烂的脸，有种极度自信的感觉扑面而来，他咀嚼着糖果，舌尖勾缠着那甜味，再抬眸看她，“你喜欢过的那个人是他这样的吗？”
　　季听又是一愣，她看着镜头里的男人，“不是。”
　　谭宇程挑眉，目光收回去，把那张相片删了，他嗓音懒散，“不适合你，一次都别去见。”
　　季听心一颤。
　　他再抬眸看她。
　　季听唇色殷红，她本就涂了口红，口红颜色沾了点在杯沿上，但唇瓣本身应有的红润也跟口红融合在一起，衬衫纽扣扣到最上一颗，但细碎的发丝垂了一些在脸颊上，她也正看着他。
　　彼此对视。
　　谭宇程喉咙有些痒，他端起水喝一口，询问她：“午饭没吃，不饿？”
　　季听摇头。
　　“店里不忙？”
　　“早上外卖多，这个点倒是没人。”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欢迎光临的声音，季听抬起头，下意识地站起身，那客人走到柜台，在看菜单，季听把手机摆好靠着咖啡杯，与谭宇程说：“我先接待下客人。”
　　说着，她走向柜台，取过围裙戴上，站在柜台后招呼客人。
　　她纤细的身影，那一身浅绿色的工服显现出来，裙摆贴着长腿，浅绿色或许不适合其他女生，但绝对适合季听。
　　客人点了一杯拿铁，要了一份提拉米苏。
　　季听打了单，取了牛奶走到咖啡操作台，站在那儿低头开始操作，谭宇程挪过平板在上面回复信息，眼眸时不时地看向那在柜台后做咖啡的女人，客人喊了她一声，她回头应话，笑了笑，温柔而好看。她忙好一位客人的咖啡跟甜品，刚擦了手，门推开，三三两两的白领走进来，开始点单。
　　季听顾不上那手机，拿了杯子开始操作。
　　忙完三位客人的冰美式，季听收拾桌上掉落的冰块，抹布擦拭，门再次一响，她抬起头，一位外卖小哥走进来。
　　拎着一份餐食，对了下单子，询问她：“季听对吗？”
　　季听点了下头。
　　“你的外卖。”外卖小哥确认后，把那份外卖递给她，季听有些疑惑，但还是伸手接过，她问：“谁订的？”
　　外卖小哥回道：“我怎么知道。”
　　外卖小哥走了，季听把那份餐食放在柜台上，指尖撩起那张外卖单看了眼，上面是谭字，旁边一串她熟悉的手机号码。
　　季听心一跳，转头看向桌子上的手机。
　　视频已经挂断了，页面停留在他们的聊天框里，显示着视频时间，有二十分钟左右。她提着那外卖放在桌子上。
　　拆开外卖。
　　里面一份高汤，就是卓悦时代旁边一家私厨府的营养炖汤，外加一份滚烫的西蓝花，还配了一份鸡腿和水果沙拉。
　　全是季听爱吃的。
　　季听此时是吃不下饭，但是吃这些倒是刚好。
　　她拿起手机，给他发信息。
　　季听：外卖收到了。
　　谭：嗯。
　　季听眉眼弯了下，拿起勺子，低头喝汤。小宛她们休息好出来，小宛伸个懒腰，一出来就问季听：“听姐，你没吃东西，要不要我给你点些什么...”
　　小宛话说一半，看到季听桌上的东西，卡住。
　　小周也擦擦嘴走出来，揽着小宛的肩膀，两个人皆探头看去，季听抬眸道：“在吃了。”
　　“卧槽，听姐，是永和私厨啊，他们家的汤据说绝啦。”小宛抹了下口水。
　　季听看眼汤，说道：“你拿个碗，我装点给你。”
　　小宛看着那一小盅，立即摇头：“不，你吃，你需要点营养。”
　　季听笑了笑，看她一眼，“你现在不吃，过了这村没这店。”
　　小宛又咽了下口水，坚决摇头，小周捅了她一下，示意她看桌上的外卖单，小宛伸长脖子一看，眨了下眼。
　　“原来是谭宇程哥哥给你订的，啊，我就说，你怎么舍得订这家私厨。”
　　季听无奈：“我怎么不舍得。”
　　“一盅汤六百多...”小宛挤眼。
　　季听不想理她了。
　　小宛嘿嘿一笑，跟小周走去看店里的单，小宛笑眯眯地一边撕一边道：“谭宇程哥哥对听姐真的太好啦，又帅又体贴，完美男人。”
　　小周笑嘻嘻：“那是，也就听姐得到那些体贴。”
　　季听夹着西蓝花，耳根微烫，低头专注吃。
　　晚上忙完，季听回了家里吃饭，顺便把后备箱的礼物搬上楼，季霖东没回来，只有邱丹在，母女俩整理礼物。
　　肖曦给季听还买了两个值钱的包，就藏在礼物堆里，两个包里还有耳环跟口红。
　　邱丹看着那两个包，道：“你肖姨这眼光一直都不错。”
　　季听放下那两个包，说：“我包很多了。得跟肖姨说一声。”
　　“你说，她还是会买的，最近公司在准备上市，她挺忙的，这次来是谭晖来这边看分公司情况，就差最后一步了。”
　　季听哦了一声。
　　邱丹说：“那个女生，你肖姨是准备宇程这边觉得合适的话，就安排她来黎城的分公司上班，这样两个人就离得近。”
　　季听端起水杯喝一口果汁，抿了下杯沿，又哦了一声。
　　邱丹在对面沙发坐下，看向她：“你问过宇程没有，对那女生什么看法？”
　　季听摇头。
　　“没。”
　　邱丹看她这样，就知道她一问三不知，她无奈，道：“算了，不管他，管管你。”
　　季听跟邱丹对视着，道：“我不是说了，给我再考虑下么。”
　　邱丹：“行，你慢慢考虑，没事，反正房东的儿子接下来会留在黎城，机会很多。”
　　季听松一口气。
　　邱丹这边收拾这些礼物，实在是太多了，柜子里都要塞不下了，她一边塞一边道：“宇程这几天估计也得陪着你谭叔，你谭叔还年轻，暂时还不会交给宇程，但也会提前做准备，让他先接触接触。”
　　“不过我看宇程那样，做什么应该都容易。”
　　邱丹对他评价向来都是高的，邱丹说到这里动作一顿，心里还是想着，可惜这男人太野，捉摸不透，感情上注定是女人吃亏。
　　找男人还是要找通透老实点的。
　　季听喝着季霖东自制的果汁，没有吭声，偶尔帮邱丹递一下东西。
　　今年的冬天来得晚，十二月底不少人中午还在穿短袖，张扬跟他徒弟就是，季听则穿起长袖跟长裤，偶尔长裙。
　　月底也忙，分店那边装修收尾，已经在除甲醛，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通风，文化街区的大部分店铺全部装修好了。
　　中间的彩色大圆桶很是漂亮，晚上开了灯，就是一个中心聚集点。
　　季听的店距离那里不远，坐在门口就能看见，附近的几家店，摆了一个很长的岛台，用于跨年夜的DJ喊麦。
　　文化街区里各式店铺都有，风格不一，年轻潮流，咖啡，甜食，私厨，西餐，中餐，饰品，书店，果茶奶茶，拍立得店，元素店，一应俱全。
　　季听的咖啡店在入口处，非常显眼，店的面积不大，但门口可以往外延伸摆出来，季听为了开业以及跨年的人流。
　　跟厂家购置了一个超大模型日落，摆在店的对面，旁边则购置了不少露天桌椅，日落的模型加做了超大雨伞。
　　没有下雨可以收缩起来在日落身后。
　　这块场地需要租售，不在店铺的租的范围内，季听还是花了钱租下。
　　文化街区从建起的那日起，就已经对外宣传，各大APP投流，加上各家年轻老板玩转互联网，已经聚集了一定的热度，装修期间就有不少人来这里拍照打卡，此时更是人满为患，待到跨年夜这天十二月三十一日这天。
　　文化街区已经开始准备限流。
　　季听在总店带了小宛跟张扬过去，分店也招了一位店长跟员工，店长跟张扬是好友，两个人无话不谈，黎城大学来了几个大学生兼职。
　　夜幕降临，龙空去接了于希，封颖颖也难得来了，跟梦嘉一前一后进门，于希给季听带了很多吃的跟礼物，季听笑着接过去。
　　龙空也给季听带了一个很大的抱抱熊，上面写着生意兴隆。
　　季听笑着接过，说道：“坐吧，点吃的。”
　　于希笑眯眯地点了单，梦嘉拿掉墨镜，看着上面的招牌单，封颖颖跟季听关系还行，但没有于希那么亲，她跟梦嘉有点不太对付，来季听的店里也来得少，此时有点拘谨地左看看右看看，于希点完了，给梦嘉，梦嘉点完了递给龙空，龙空点完询问封颖颖，封颖颖才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店门口很热闹，每张桌子几乎都满了。
　　街区门口还在不停地进人，季听靠着柜台拿过手机，点开那黑色头像。
　　季听：你呢？
　　谭：到了。


第30章 
　　信息刚发来, 外面传来一声声惊呼声，伴随着板车碾压过地面的声音，惊扰了门外坐满的客人, 季听放下手机, 快步走出去。
　　就看到谭宇程抱着一束大红色的玫瑰，他的身侧还有一个板车，拉货的那种，板车上是另外一盆很大的粉色玫瑰花中间立着一个一人手臂大的招财猫，那只招财猫举着一个定制的牌子写着日落生意兴隆，现场有客人惊呼起来。
　　她们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招财猫，可爱得她们两眼都冒星星, 纷纷拿起手机开始拍那只猫，而且粉色玫瑰搭配得也很漂亮，粉粉嫩嫩, 极其诱人。
　　季听愣住了。
　　下意识地看向谭宇程。
　　谭宇程里面穿着黑色的衬衫, 外面是一件黑色西装, 袖子挽起来，他随性地抱着那束玫瑰花, 越过人群, 来到她跟前, 身后是点点灯光，他把花往前递到她怀里, 嗓音低懒：“生意兴隆。”
　　季听心直跳, 与他视线对上，伸手去抱那束玫瑰花。
　　玫瑰花带了香味了, 上面还卡了卡片，鲜艳欲滴, 她许久才找到声音，“那个招财猫...”
　　“可爱吗？”他问。
　　季听抿唇，点头：“可爱。”
　　“放你店门口？”
　　身后悠悠晃晃，梦嘉，龙空，于希，封颖颖等人，尤其是梦嘉几乎站了起身，在那儿看着谭宇程与季听说话，目光落在季听怀里的玫瑰花。
　　季听还是处于不可思议状态，她嗯了一声，谭宇程回头抬手示意一下，那拉着板车的小哥，推着那板车越过人群走过来，询问放哪里。季听看了下，指了左边门那块空位，两位小哥小心翼翼地抬起那花簇中的招财猫小心翼翼地放到两家店中间留存的空位。
　　摆上后奇异地跟这个街区的风格融合在一起，也使得使用美拉德色系的日落分店多了几分显眼，有客人看摆上去后，就凑过去拍照，她回头道：“老板娘，我真的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招财猫，日进斗金啊，太可爱啦。”
　　季听顿了顿，看向谭宇程。
　　谭宇程眉梢微挑，“日进斗金。”
　　季听耳根微烫，嗯了一声，“谢谢。”
　　“哎呀，真可爱...”客人凑过去拍照，其他人也笑眯眯地挤过去跟招财猫合影，于希也兴奋地起身，说道：“谭宇程，你挺会啊，买这么大的招财猫，估计得定制吧。”
　　谭宇程嗓音懒散，“不定制能有？”
　　于希拍那招财猫，一边拍一边说：“我们跟你比，那些礼物逊色太多啦，听听不要嫌弃啊，我心思没他那么会。”
　　她扭头看季听，眨眼。
　　季听无奈，笑了笑，看向他：“喝什么？”
　　谭宇程看着她：“拿铁。”
　　“好。”她轻声道。
　　谭宇程转身走向龙空那桌，拉开椅子坐下，封颖颖在他坐下时，脸微微一红，她抿了抿唇，看他几眼后，扭头看着于希在那超大的招财猫旁不停拍照，那招财猫上的花很多，漂亮得令人无法挪开目光。梦嘉咬着唇，盯着谭宇程，也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季听。
　　她在意的在于季听手中的玫瑰花。
　　她收到的玫瑰花可以拉一货车，玫瑰花的朵数都代表着花语心思。
　　季听那束是十九朵玫瑰。
　　在花语中代表爱的最高点。
　　爱的最高点。
　　她心狠狠地跳着。
　　龙空捂着脸笑看谭宇程，“我刚刚送了超大的抱抱熊，两手都抱不过来，我以为我的够大了，谁知道你的更大。”
　　谭宇程靠在椅背上，长腿分开，露出的手臂线条分明，他按着手机，唇角轻嗤一声。
　　进了店里，季听把玫瑰花放在她收到的礼物旁，红色的玫瑰花娇艳欲滴，上面的包装纸一看就看出品牌，生意兴隆四个字是他亲手写的，旁边有个谭字。
　　这玫瑰花放在这里，一点都不输给旁边的礼物。
　　小宛在忙着做咖啡，忙得脚不沾地，还垫脚看来，哇哇哇地道：“好美的玫瑰花~”
　　“谭宇程哥哥太好啦，我看到那招财猫，口水直流，想抱它，可是我好忙哦。”
　　季听在她这一声声音中回了神，她笑着取过围裙围上，进柜台后去帮他们，长长的单子垂落在地上，张扬擦擦汗，看眼单子，头都大，他说：“好久没这么忙了。”
　　季听一边制作咖啡，一边回道：“忙这几天，后续给你们休息。”
　　张扬回道：“好咧。”
　　忙完手头的一些单子，季听才在一堆单子里找到龙空位置的那一张，开始制作单子里的咖啡，弄完后，取过托盘把制作好的放进去，她看眼单子，已经没一开始那么多了，小宛她们能忙得过来，她端起托盘，走向龙空他们所在的那一桌。
　　她停下的位置，就在谭宇程的身侧，小方桌有点矮，季听弯腰，拿出里面的咖啡。谭宇程收起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握过她放下的咖啡。
　　龙空接过咖啡笑着道：“谢谢。”
　　封颖颖抬眼轻声道：“谢谢。”
　　梦嘉接过咖啡，拨开口喝了一口，她看着季听。
　　龙空立即喊季听道：“你还要忙吗？坐下来休息下吧。”
　　季听也正有这个打算，所以她多做了一杯，她回身去拿椅子，谭宇程伸手随意把身后一把离得较远的椅子拽过来，就在他身侧，季听看他那动作，脸颊微烫，坐了下去，这个椅子是有点小躺椅的那种，一坐下去，就可以往后靠。
　　季听捧过咖啡杯喝一口，她看着龙空：“你点的那杯牛油果，是新品，味道怎么样？”
　　龙空喝了一口，舔了舔，想了下，“还挺好喝，我觉得如果喝丝绒拿铁的，应该会喜欢喝这款。”
　　季听笑道：“那就行。”
　　梦嘉放开咖啡，长腿交叠，轻轻地摇晃着鞋尖，她看着季听道：“这里要不要喝茶费。”
　　季听点头。
　　梦嘉：“我想弄一家饰品店，现在这里还有店铺吗？”
　　季听想了下，道：“应该暂时没有了，街区的招商速度很快，刚一发出去基本被秒空。”
　　“哦，是吗。”梦嘉撇了下嘴，她看眼谭宇程，“你系哩度系唔系有熟人？”
　　季听指尖一顿，转头看向谭宇程。
　　谭宇程靠着椅背，懒洋洋地坐着，从手机里抬眸，语气淡淡：“无。”
　　他说了句粤语。
　　语气随意，却又极其好听。
　　梦嘉抿唇。
　　又看向季听，季听回头喝着手中的咖啡，当初拿这个店的时候，手续出了点问题，她为了快速出结果不想纠缠，所以打算拿钱解决，后来是谭宇程知道了，打了两个电话，迅速解决了问题，她也没有多出钱，梦嘉这件事应该是不知道的。
　　于希拍完照片坐下来，听说梦嘉要开店，简直不可思议，她看向梦嘉道：“你好端端的开店？你有那个耐心看吗？”
　　梦嘉睨她：“我点就无耐心？”
　　“哎，大小姐....”于希端着咖啡喝着，劝说着。龙空在一旁点头，同意于希的话，封颖颖一直没出声，她坐着倾身过身子，问季听道：“等下就在这里跨年吗？”
　　她这样倾身的话，会越过一点点的桌子，距离谭宇程也近，谭宇程在她倾身过来时，往后靠，正好有人从季听身侧走过，他又伸手拽了下季听的椅子，季听愣愣一边回封颖颖的话，一边躲着路过的客人，于是再一落座。
　　就挨着他的扶手。
　　谭宇程手肘搭在扶手上，一边按着手机，一边与龙空聊着天。
　　季听坐着喝咖啡，身侧就是他身上飘来的淡淡的乌木清香味，他手臂的线条就在她身侧，她手一搭上去就能碰到他的手臂，她喝着咖啡，听着他与龙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封颖颖问完了，又倾身过来，问她：“今晚请了DJ，那会有烟花吗？”
　　季听笑着摇头：“没有哦，烟花不能放，但有可能会有无人机。”
　　封颖颖点头：“真好，我没怎么跨过年，平时家里都让我早点睡。”
　　季听笑了笑：“那今晚就体验一下。”
　　她是记得封颖颖，家里确实管得严，她家境也很好，但家里规范得厉害，导致她就是早睡早起的那类女孩。她同样跟梦嘉都是大家庭出来，梦嘉就是肆意狂妄，她就家教森严。
　　封颖颖点点头，“好。”
　　她轻声道：“挺难得的，季听，谢谢你。”
　　季听笑：“谢我什么，没事。”
　　身侧传来一道嗓音，低而懒，他说：“小宛在叫你。”
　　季听猝不及防，偏头看向他，谭宇程靠着椅背，一手握着咖啡杯，拿着打火机在把玩，与龙空在说话，顺势提醒她。
　　季听反应过来，听到小宛又喊了她一声，她哎了一声，立即起身，顺势把杯子放下。
　　匆忙从他身侧而过，飘散过去的还有她用的【纯色印记】的淡淡香味，谭宇程抿着咖啡，长腿分开，唇角轻勾了下。
　　封颖颖看季听走后，下意识地看向椅子靠着后面一些，长腿岔开，几乎整个人在阴影里的男人，谭宇程察觉那目光，微拧了眉。
　　小宛在找一袋咖啡豆，没找到，张扬说是季听拿的，季听一进去，就去找，她记得放在仓库门后，取出来后递给小宛。
　　小宛接过来说道：“谢天谢地，我还以为咱们少了一袋豆豆。”
　　季听看她在打包，上前帮着拿袋子装好要带走的咖啡，今晚外卖上的都关了，忙不过来，现场打包的都是直接来店里买的。
　　单并不算多，季听打包完五杯后，手机滴滴在这时响起，她从柜台里拿出来点开一看。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舒筱：季听，在忙吗？


第31章 
　　这个名字跟信息都很突然, 季听下意识地浮现学生时代舒筱转头喊她名字时的样子，也浮现她那写在本子上秀丽的名字。
　　以及她马尾在谭宇程的桌上轻擦而过，滑过的本子上是谭宇程桀骜飞扬的字迹。
　　季听下意识地抬眸, 看向正门口不远处的那一桌, 背对着正门的高大身影，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把玩着打火机。
　　季听看了几秒，收回视线，看向手机，指尖编辑回复。
　　季听：舒筱，好久不见，今晚跨年夜, 有点忙，怎么啦？
　　页面输入中，很快信息接着来。
　　舒筱：好久不见, 季听, 是呀, 明天是元旦节，你店新开业对吗。
　　季听：是的。
　　舒筱：生意兴隆啊。
　　季听：谢谢。
　　舒筱：是这样的, 有件事我想麻烦你一下。
　　舒筱：我被学校外派, 可能要去黎城大学当导师, 学校的宿舍没有空缺，需要我们自己在外租一段时间的房子, 我对黎城不熟, 也没去过，对那里很陌生, 房子我在网上看了，可是图片感觉不真实, 我想请你帮忙，有空帮我看一下房子可以吗？
　　她输入很久，信息发来时，季听愣了愣，她靠着柜台，指尖顿了顿，在按键上停顿很久。
　　没等她回复。
　　舒筱又发来：我知道很麻烦你，可是我想了一圈，我好像也就跟你比较熟，钟愉不在黎城，她帮不到我。
　　学生时代的舒筱，除了跟钟愉关系更好，也就偶尔跟季听搭搭话，两个人也是从那次爬墙开始，关系才更亲近一些。
　　在那些岁月里，她也时常转过头去喊季听。
　　季听每每一抬头就会对上她那双很漂亮的眼眸，旁边则是睡着了搭着手臂困倦的谭宇程。
　　她有更熟悉的人，但她没找，找了她。
　　季听指尖还放在键盘上，许久才从消息中回神。
　　她回复：可以帮你看，但我这两天比较忙，可能得过几天，你能等吗？
　　舒筱：没问题，没那么快。
　　舒筱：谢谢你，季听。
　　季听：不客气。
　　发完这信息，季听抬头，门口热热闹闹，不停还来客人，身边是铲冰的声音以及打印机出单子的声音，她又一次回了神，把手机推进柜台里。正好有位客人进来探头探脑不知在找什么，季听凝神看向他：“你好？有需要帮助的吗？”
　　那客人抬头，挠着头笑问：“请问这里面有洗手间吗？”
　　季听一听，笑着指着外面说道：“出门左拐，在松山书院后面就有。”
　　“好的，谢谢你。”那位客人听罢立即转身出去，开始还挺稳着走，出了门就是狂奔。季听笑了笑，小宛看眼平板单，说道：“我们街区上热搜了。”
　　季听探头看去。
　　#黎城1981文化街区#
　　后面还加了一条“限流”的热搜，无人机在上空做了一次全面宣传，季听店里的大模型日落以及大型可爱的招财猫也被视频收纳进去，一闪而过，整个街区的灯饰从远处看就是1981的形状，下面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小宛拉了下单看了下笑道：“听姐，他们一杯都不够喝。”
　　季听一看，龙空他们那桌又点了其他口味的咖啡，还加了两份巧克力慕斯。咖啡得制作，但巧克力慕斯现在就有。
　　季听拿过托盘，从冰柜里取出两份慕斯走出去。
　　一眼看到龙空跟封颖颖换了位置，他正倾身着与谭宇程说话，谭宇程也没靠着椅背了，修长的指尖捏着打火机在点，人也往前坐了些，听着龙空在说话。
　　他这样一坐，领口微敞，有几分野性，西装外套也搭在季听那张椅子上。
　　季听看着他几秒，走过去，把慕斯放到桌子上，是于希跟梦嘉点的，于希拉着梦嘉在玩狼人杀，梦嘉很不耐烦那一脸我就是狼人怎么了的样子，令于希觉得带不动。
　　谭宇程察觉她来了，伸手拽了下椅子。
　　季听也顺势就坐了下去，正好挨着他的西装外套，他在桌上点了点指尖没点燃的烟，回答龙空的话，大概意思就是暂时不会接手他爸的公司。
　　他没什么兴趣。
　　龙空啧啧两声，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他多想家里有一家公司可以让他躺平不干，这一天天的总经理工作又要加班又累得不行，还要出差，还有所谓的上司等等。要是有一家公司给他霍霍那该多好。
　　谭宇程轻嗤一声。
　　季听捧着已经有点凉的咖啡靠着椅背，听着他们对话，她目光落在他侧脸，想起收到的那条微信，舒筱那两个字再次踩上她的神经。
　　新的咖啡送来，谭宇程多了一杯拿铁，他偏头看去，揪住季听的视线，季听正好要喝，微微撩眼，在这霓虹灯下，光怪陆离的光线下，与他视线相触。
　　谭宇程看她一身浅绿色的工服，天气渐冷，她还露着白皙的长腿。
　　他动了下喉结，“看什么？”
　　季听睫毛一动，摇头：“没。”
　　谭宇程捞过那杯咖啡，推给她，“你喝这个。”
　　季听微愣，问道：“为什么？”
　　“我多点了。”
　　季听倒没想其他，她把自己那杯放回桌上，接过他递来的那杯，热的拿铁，指尖暖暖的，谭宇程拿咖啡给她后，就转过头去跟龙空说话，他点燃了烟，咬着。
　　封颖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去那边，她坐在那儿，脸颊滚烫有种说不上来的小难堪，所以她靠着椅背一直在专注看梦嘉手里的狼人杀，不敢再往这边看。于希玩游戏也挺有一套，但是梦嘉很不耐烦的那种，时不时说了句。
　　“尼个扑街仔...”
　　于希想了下道：“大小姐啊，你能不能耐心点，你是狼人你没耐心，你是平民你也没耐心.....我晕。”
　　龙空听罢笑道：“她还是适合消消乐。”
　　梦嘉：“滚。”
　　最后时间段，文化街区涌进来更多人，附近的楼盘灯光都亮了，远远看去能看到阳台上很多住家的都出来等待着最后跨年，一起参与这场狂欢。
　　中间那家清吧的吧台，打碟小哥已经打了一个晚上，戴着耳机极其有耐心，请来的DJ戴着顶鸭舌帽，戴了黑色的手套，穿着短袖在那儿偶尔喊麦，声音嘶哑，却很有穿透力。
　　这是一场属于年轻人，也属于所有人的狂欢。
　　在最后十来分钟。
　　龙空举起手中的咖啡，笑道：“祝我们。”
　　季听举过那边暖和的，于希，梦嘉，封颖颖都凑过去，与他一碰，谭宇程拿起季听那杯没喝但凉的咖啡，倾身过来，随意一碰。
　　龙空笑道：“祝我们新的一年越来越好。”
　　于希笑道：“好！”
　　放下杯子时，清吧二楼露天的LED屏幕闪了一下，从滚动页面变成了数字，无人机一瞬间全升上了空，现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LED屏上开始显示10的数字。
　　DJ握着话筒，嘶哑的声音穿破夜空：“10，9，8，....”
　　季听看着那LED显示屏，身后谭宇程也站起身，他站起身之前掐灭了烟，季听仰头等待着最后一秒，她后脑勺碰到了谭宇程的肩膀，愣了下，转头过去。
　　最后一秒完成。
　　DJ大喊：“新年快乐——2024祝大家身体健康，财源滚滚。”
　　谭宇程垂眸，与她视线对上，在这到处是狂欢尖叫的声音里，他嗓音低懒，对她说：“新年快乐。”
　　季听在昏暗吵杂的光线中看着他，轻轻回道：“新年快乐。”
　　“砰！”
　　一朵硕大的无人机烟花在半空中炸开。
　　1981
　　接着满天的无人机烟花，跟真烟花有些不太相似，但也足够热闹，灯光映照在季听跟谭宇程脸上，两个人在这极小的环境下看到彼此眼里的脸，季听心怦怦直跳，她转过了头，望着那硕大的天空上的烟花，谭宇程抬眸也看去。
　　肩膀被她的头发蹭着，他一手插在裤袋，稳如泰山。
　　“新年快乐，听听——”于希开心地转身回来，抱住了季听，梦嘉撇撇嘴，也想上前做点什么，她挤过来，眼眸看向谭宇程，说道：“新年快乐，谭宇程。”
　　谭宇程垂眸随意扫她一眼，嗯了一声。
　　梦嘉咬了咬牙。
　　季听揽着于希笑着道：“新年快乐，希望新的一年你遇良人。”
　　“那必须的，你也是啊！”于希很兴奋。
　　季听笑着拍拍她，一抬眸，看到不远处的陆海，他搂着一个女生站在那儿，朝她微微一笑，他们在隔壁那家店跨年。
　　季听微愣，也朝他一笑。
　　谭宇程抬眸，也看到那陆海，他眉梢微挑。
　　狂欢过后，就是散场，那些涌来的客人，此时也在分批离开，轿车开过，季听送走了梦嘉，于希，龙空，封颖颖，就开始指挥小宛她们收拾桌椅，摆在外面的桌椅出格的，都得收回来，安置在日落大模型那里，街区入口是卡着的，一般不会有什么盗窃的事情发生，所以只要规制好桌椅就行。
　　小宛她们忙一天了，都很累，季听给她们各自发了一个大红包，拿到红包的她们更卖力收拾，最后小周还有总店的学徒也都来了这边帮忙，卓悦今年的跨年没有文化街区的这边这么轰动。
　　收拾完店铺。
　　门一拉下来，小宛他们走后。
　　季听怀里抱着玫瑰花，还拎着几样礼物，回头一看，黑色的SUV停在她店对面，谭宇程靠着车门，抱着手臂，抬眸看着她。
　　两个人隔着还有零散人的街区。
　　几秒后。
　　季听朝他走过去，谭宇程松开手臂，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季听踩着脚踏上了车，她怀里蛮多东西，谭宇程朝她伸手。


第32章 
　　季听看他一眼, 递给他，除了那束玫瑰花。
　　谭宇程接过她其他的东西，打开后座车门, 将其他东西搁进去, 关好门。
　　季听扣好安全带，他上了车，启动车子。
　　不一会儿，厚重高大的SUV开出文化街区，进入紧闭的车流。
　　快一点的南大道，依旧处处灯火通明，包括车尾灯都在亮着, 一片霓虹，季听忙这两天其实有点累，人一累话就少。
　　她转头看眼身侧的男人。
　　谭宇程没穿西装外套, 就一件黑色衬衫, 领口微敞, 袖扣也敞开，手腕上偶露出腕表, 他转头也看她一眼, “看什么？”
　　他好喜欢问这个问题。
　　季听摇了摇头, “看你不行么？”
　　谭宇程唇角勾起，“行, 随便看。”
　　季听唇角也带了一丝笑容, 轻轻，温温柔柔, 她身上衬衫领口也没扣全，扎好的丸子头早就零散, 有几缕发丝飘在领口处。
　　谭宇程眼眸在昏暗光线下变深。
　　他收回视线，看着前方的路况，目光略过几家宵夜店，询问：“饿不饿？”
　　季听也看到那几家宵夜店，她目光轻扫而过，说道：“不饿，你呢。”
　　“看你意思。”他回着话。
　　那意思就是她饿就陪她吃，她不饿就不吃。季听确实就是不想吃，晚上咖啡喝多了，结束的时候小宛还塞了点蛋糕给她吃。
　　谭宇程没再问她，转动着方向盘，黑色SUV在车流中疾驰，去的地方却是他位于新格大厦的那套公寓，那套公寓产权年限小，但面积不小，且位于高空。
　　是个被称为浪漫公寓的地方。
　　之前他收房的时候，季听来过一次，高空风景很好，俯瞰整个黎城的中心区，距离文化街区也近。
　　抵达车库。
　　季听抱着玫瑰花下车，谭宇程拎了她后座那些礼物，伸手一拉，就牵住她的手，季听猝不及防，抬眸去看他。
　　掌心相接，他掌心的热度传来。
　　季听心咚咚直跳，也没问什么，什么都没问，与他进了电梯。
　　他这套公寓的锁是人脸识别，刚一靠近，滴滴两声，门就开了，全屋智能家居，落地窗自动往两边滑开，温和舒适的灯投在面对落地窗的长条米色沙发上，空调被滑落在浅色系的地毯上，壁炉开了，不远处的厨房也开了点灯。
　　进了屋。
　　谭宇程把她的那些礼物放在沙发上，问道：“喝水？”
　　季听被他松了手，掌心还有热度，她卷缩了下五指，点头：“喝吧。”
　　谭宇程解开袖子的纽扣，走向厨房。季听呼一口气，换了拖鞋，把玫瑰花放置在沙发边角，心脏还是咚咚加快着，仿佛是在约会一般，使得她没平时那么自在，柔软的地毯在吸引她，她盘腿坐了上去，为了转移注意力。
　　她拿过那些礼物拆开。
　　里面于希送的最多，一共六个购物袋，品牌从购物袋一眼能看出来，于希上次在广州，估计逛了太古汇，这些全是那边买来的。
　　谭宇程袖子解开，挽起来，倒了一杯温水走来，在沙发上坐下，将杯子递给她，又看她在拆礼物，拿了一根吸管放置在杯子里，他往前递。
　　季听抬眸，看到吸管，她凑上前，喝去。
　　谭宇程垂眸看她，嗓音随意，眼眸撇一眼那些礼物，“谁送的？”
　　季听喝完一口温水润润喉，回道：“于希。”
　　“她一口气送好多。”
　　谭宇程挑眉，手搭在大腿，就握着那杯子，也没挪开，看着她在那里拆。于希是买了礼物后，还让人用包装盒包好，上面绑着漂亮的蝴蝶结，季听指尖纤细白皙，轻轻拉开蝴蝶结，开了盖子，里面是一整个系列的口红。
　　一共六支。
　　全是热门色系，季听最喜欢当中那款哑光的正红色，她拿出来，在浅色光线下涂了一点在手背上，颜色鲜艳且好看。
　　季听想了想，指腹抹了点，接着抹上嘴唇，均匀地抹开，她抬眸看向谭宇程，问道：“怎么样？”
　　谭宇程握着水杯，姿势桀骜，是分开长腿的那种，看着她唇色殷红，她坐在地毯上，脖颈领口都显柔软，而裙子却因动作而紧绷，侧坐着，长腿紧贴，浅绿色的工服此时显出她的白皙来。
　　谭宇程凝神看了几秒，“好看。
　　季听眼底带了笑意，正想说话。谭宇程捏住她下巴，低头就吻住她的唇，季听愣一秒，闭上眼睛，仰头与他接吻，谭宇程顺手把那杯水推到一旁的地毯上，但还是倒了，温水浸湿了一方的地毯，也流了些来到季听的膝盖，打湿了裙子的一角。
　　身后的落地窗映出她雪白的肩膀，衬衫松松垮垮。
　　谭宇程靠着沙发，单手按着她的腰，吻了她的唇，又偏头去寻她的脖颈，她搂着他的脖颈，身子轻颤，紧紧地搂着他。
　　丸子头摇摇欲坠，发丝倾落一大半。
　　她膝盖跪地毯。
　　裙子往上滑。
　　她低着头与他接吻，后来腰部被他一揽，抬起，她脸颊泛红，抵着他的肩膀，声音都在他脖颈上。
　　他按着她脖颈，吻住她的唇，也堵住她那些声音。
　　她指尖摸着他的喉结，呼吸与他交缠，她抬眸看他，轻声地问道：“你会记得我吗？”
　　谭宇程睁眼，按紧她的腰，睁眼道：“什么？”
　　他脖颈滑过汗水。
　　季听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谭宇程看她几秒，摁着她的腰，几声后，把她摁在了沙发上，覆身而去，狠狠吮住她的红唇。
　　气息就在她耳边。
　　这一夜很深，落地窗始终没关，人影绰绰映在了上面，这些只能内看不能外看的玻璃窗是这高空中浪漫的存在。
　　满地的口红，茶杯，以及滑落的空调被，散落在一边。
　　只见高大的男人站了起来，把沙发上的季听抱起来，走进了这里唯一的一间卧室的浴室，这间浴室有浴缸，要比季听家里的舒服，季听主动靠近了他，谭宇程看着她，按着她的腰吻住她，温水围绕在两个人中间。
　　她的痴缠让他情动，诧异又享受。
　　夜深。
　　但她不困，她低声问他：“能不能喝酒？”
　　谭宇程抬眸，看水珠落她眉眼，他说：“行。”
　　几秒后，起身，带走不少水汽，随手捞了黑色浴袍穿上。季听靠着边缘，看着他出去后，她闭眼休息了一会儿。
　　过了会儿，她也起身，外面挂着一件也是黑色的浴袍，是男人尺寸，她身材高挑，但这浴袍还是比她大好多，她系好带子走出去。
　　谭宇程在开放式的厨房开酒，灯光昏暗，季听走过去站在那里看他。
　　谭宇程偏头看她一眼，“累么？”
　　季听摇头。
　　长腿确实轻颤。
　　谭宇程看出，唇角轻勾，懒得戳穿她的逞强，他快速开好酒瓶，拎着两个酒杯，往沙发走去，把酒杯跟酒放在沙发柜上。
　　季听来到他身侧，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还是坐在地毯上，这地毯很大，也很柔软，是她喜欢的，在家她也是更多喜欢地毯的柔软。
　　谭宇程倒了酒，递给她。
　　季听接过高脚杯，抿一口，是红酒，但偏甜的那种。
　　谭宇程也喝着酒，两个人一上一下，彼此对视着，她衣领微敞，毫不设防，在昏暗光线下有种霏迷感。
　　季听喝着酒，看着他。
　　她轻声道：“你记得舒筱吗？”
　　谭宇程握着酒杯一顿，与她对视着，他挑眉，却没立即回答。
　　季听却似乎也不太需要他回答，她靠着他的膝盖，说：“有时记忆会回到高中的时候，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头顶那盏大风扇，吹飞的试卷，好听的歌曲，喜欢的歌手，写不完的作业，厚厚的书本，挤满抽屉的草稿纸。”
　　谭宇程靠着椅背听着她说，眼眸落她脸上，他嗓音低懒：“大学的生活就不记得了吗？”
　　季听抬眸，与他对视，“记得没那么深刻。”
　　谭宇程没应。
　　他喝一口酒，放下时，搭在扶手上，领口还有她刚才狠咬出来的痕迹。他垂眸，彼此之间这样，显得他有些高高在上，有着野性。
　　季听看着他，想了下，就着这个姿势又问他：“你有过不甘吗？对某一件事某一个人。”
　　谭宇程看着她，神色不明，却语气随意，“有过。”
　　季听指尖一顿。
　　与他对视着，却没有问他，是对事还是对人。她好像知道结果，又好像不知道。
　　季听想了下回神，她直起身子，撑着沙发起身。
　　谭宇程看她动作，不知她要干嘛，季听却膝盖一抵上了沙发，坐在他腿上，谭宇程措手不及，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沙发柜上。
　　季听搂着他的脖颈，道：“吻我。”
　　谭宇程靠着椅背，一手虚扶她的腰，看着她故意反问，“我要是不呢？”
　　季听紧扣他脖颈，自己俯身下去吻他，谭宇程唇角勾了下，吮住她的唇，彼此交换着舌尖的酒味，有点甜，吻得热烈，季听肩膀浴袍滑落一边，他偏头吻着她的脖颈，在原有的红印上加深，季听脖颈滚烫，身子滚烫。
　　她余光看到落地窗上的他们。
　　顺手拿过手机，咔嚓一声，拍下了他吻她的这一幕。
　　而她浴袍滑落，潋滟纷飞。
　　_
　　隔天一早。
　　狂欢过后的余温，昏暗的房间里，季听被男人搂在怀里，柔软的被子搭在两个人身上，季听动了下，谭宇程搂着她的腰，埋在她的脖颈，深深地睡着。
　　季听醒了。
　　在昏暗中看着他的五官，后来那一瓶酒都被他们喝完了，那酒虽甜，却有后劲，醉后的亲近感觉更疯狂。当然他肯定是没醉的，贴着她耳边说话，只有她迷迷糊糊，最后求饶在他怀里。
　　此时房里昏暗。
　　窗帘紧闭，只有浴室里传来少许的光线，季听依偎进他的怀里，想再睡一会儿，结果肚子咕噜叫了起来。
　　她脸微烫。
　　她轻声道：“我饿了。”
　　谭宇程还睡着，有些迷糊，听见这话，神色懒散，迷糊回答：“想吃什么？”
　　季听想了下。
　　“楼下是不是有肠粉店？”
　　“嗯，有一家。”
　　“吃这个吧？”
　　“嗯。”
　　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话，他应了一声后又安静了，似又睡过去。但几秒后，他轻蹭了下她脖颈，才缓慢起身，季听也还有些困，她偏头看他，他上身没穿，一条松散的黑色长裤，肩宽窄腰，他拿过衣架上的一件黑色上衣穿上。
　　抓了下头发，往浴室而去。
　　身侧没了他，季听觉得有点凉，把被子拉高了翻个身，有些困倦。
　　谭宇程洗漱完从浴室里出来，清醒很多，看一眼床上还在睡的女人，推门出去，下楼去给她买肠粉。
　　十几分钟后。
　　肠粉买来，谭宇程放在开放式的岛台上，推开房门，站在那儿看她。
　　本想她还睡就不喊了。
　　季听却被他开门时的光线亮醒，她睁眼，在黑暗中与他对视，她睡姿柔软，身上啥也没有，长腿压着被子，这一幕，极其柔软，诱人。
　　谭宇程开口，玩味调侃，“再不起，我们就再睡会。”
　　他语气有几分隐喻。
　　不起那就一起再运动睡。……
　　季听听懂了，抱着他那枕头，脸红，她不想了，昨晚自己惹的，最后真的失控了，她拉着被子坐起身，“我等下就出去，你关下门。”
　　谭宇程没动，就靠着门。
　　季听脸更红了，她与他对峙几秒，接着拥着他那被子起身，下了床，上前把门往外一摁。
　　砰。
　　关上。
　　谭宇程后退一步，轻笑了声。
　　季听听见他的笑容，咬了下牙，拐进浴室里。
　　浴室昨晚挺狼狈，水迹到处都是。洗漱台上多了牙膏跟牙刷还有洗脸巾，牙膏牙刷颜色都偏深，但比他的那只要浅一点，洗脸巾刚开。就是没有护肤品了，不像在天域，肖姨会准备。季听洗漱完，擦好脸，昨晚这样熬夜，这些日子也挺累，但她此时皮肤反而白皙红润。
　　她穿回浴袍，走出去，谭宇程在岛台那儿喝水，看她出来，转身打开微波炉，取出里面热好的肠粉放在岛台上。
　　筷子也都已经放好。
　　季听在椅子上坐下来，问他：“你呢？吃了没？”
　　“吃了。”谭宇程放下杯子，推了一份汤给季听。
　　季听掀开盖子，上面是乌鸡汤。
　　但这份汤不是楼下肠粉店的，是隔壁另一家做炖汤出名的餐厅，也就是说他还去买了汤，季听喝一口汤，一下子身子暖暖的，她拿起筷子吃肠粉。
　　谭宇程那份是吃完了，碟子都放在洗碗机里。他喝着温水，看着她吃。
　　这套公寓白天跟晚上是两个样子，白天阳光倾泻进来，整个客厅亮堂，远处的卓越跟卓悦都能看见，文化街区的招牌一眼俯视得到，白天的街区有种狂欢后的寂静，却又特立独行，这个街区是一些老厂区改造的，旁边则是一栋栋的高楼大厦，而他这个公寓则在更高的位置，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吃过早餐。
　　碟子跟筷子汤盅谭宇程放进洗碗机里。
　　季听起身走去沙发那边，自动扫地机已经在地毯上转动，吸尘的同时也吸走留下的水汽，几个礼物袋子东倒西歪，玫瑰花则依旧鲜艳欲滴，季听抱起那束玫瑰花转身问他：“有花瓶吗？”
　　谭宇程洗了手，擦干手：“有。”
　　他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深色的花瓶放置在岛台上，他的东西果然都是深色的，季听走过去，拆开花，把漂亮的玫瑰花放置进去，她没学过什么插花手艺，就是胡乱放。谭宇程靠着岛台，垂眸看着她弄，阳光近乎要落到他们身上。
　　在那一刻。
　　有种岁月静好的恍惚。


第33章 
　　插好花, 季听将花瓶往前推，放在岛台的中间，红色的玫瑰花娇艳欲滴, 上面隐约还沾了点水汽。季听回身从水龙头那儿接了点水, 洒在花瓣中间。
　　谭宇程靠着岛台，偏头看着她弄。
　　季听转头看他，“这样好吗？”
　　谭宇程看眼那花上的水珠，点头：“好。”
　　季听也靠着岛台，两手都湿着，看着他哪怕靠着也懒懒散散的模样，她看他几秒, 突地上前一点，垫脚去亲他的薄唇。谭宇程愣了下，随后他维持着这个姿势, 低头吻住她红润的唇。她一手撑着岛台, 身子往前倾, 仰着脖颈。
　　谭宇程松开手臂，单手一揽把她抱上岛台, 蹭着她鼻尖, 又吻住她。
　　季听手臂伸长搭在他肩膀上, 指尖相缠，掌心湿润。
　　许久。
　　他离开她的唇, 低声道：“今天休息一天？”
　　季听气息混乱, 她睁眼道：“下午得回店里一趟。”
　　他嗯了一声。
　　手掌握着她的腰，手背线条清晰, 她的腰一手能握住。
　　这时扫地机器人发出了预警，似乎是没电了, 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八⑴四8⑴6酒6三，天天更心，一时也没回到自己该去充电的地方，季听跟谭宇程都回头看了眼，季听按他肩膀提醒：“帮帮它。”
　　谭宇程轻嗤一声，松开季听的腰，走过去，单手拎起那只四只爪子还在动，头顶却亮起红灯的扫地机器人，他走到那边的卡槽，弯腰，把机器人推进去。
　　季听想起那满地的口红，走回沙发，捞起盒子把地上的口红装回去，好在拿出来的口红不多，身后笔记本电脑有信息传来，滴滴两声。
　　季听喊一声他：“你电脑响了。”
　　谭宇程半蹲着插上那电桩，应了声，随后站起身，回到沙发，他从她身侧走过，两个人穿的又都很家居，隐约有种过日子的感觉，季听指尖一顿，盒子放进了购物袋里。谭宇程则在沙发上坐下，拎过那笔记本电脑放在扶手上，点开。
　　信息是陈飞发的。
　　季听把几个购物袋推到一旁，往地毯上一坐，地毯已经让智能扫地机器人扫得差不多了，只是浅色的地毯上隐约还能看到一些印子，她凝神一看，脸微微一红。
　　她转头看向那坐在沙发上的谭宇程。
　　他敲着键盘，指骨分明，偶尔拿起手机看一眼，上面似乎也有信息来。
　　季听看着他一会儿，他今日穿着黑色上衣跟休闲长裤，整个人家居又悠闲，少了平日里的冷酷感，季听撑脸看着，几秒后，她起身坐到沙发上，往后靠，直接躺在了他的腿上，谭宇程一顿，垂眸看她一眼，季听拿起手机，也没看他，问道：“你这房子会有阿姨收拾吧？”
　　谭宇程伸手拨开她缠在额头上的发丝，又回去敲键盘，回道：“有，怎么了？”
　　季听摇头：“没什么。”
　　她松一口气，其实确实应该是有的，无论是天域，还是他住的那个小区或者这边的公寓，都是保姆阿姨来收拾，平日里那位保姆阿姨主要在天域。
　　她按着手机，问道：“玩一下暴徒？”
　　谭宇程回复着信息，道：“你先玩。”
　　“哦。”
　　季听点进暴徒，在里面游荡，这些日子太忙，暴徒已经很久没玩，消遣的话，倒是大部分时间都在玩高空跑酷，徐絮那边这个游戏需要多次测试，暴徒里的任务堆了灰，季听翻着那些任务，阳光逐渐倾泻进来，落在沙发上的两个人身上。
　　暖暖的。
　　有些任务越来越难，季听在一个任务上一直过不去。
　　好友列表上叮地一下，一个艳丽的头像上线，梦嘉还在新手城市，似乎是上来签个到。季听找任务的时候不小心点到新手城市，人物就落到梦嘉的旁边。梦嘉操控着那个看样子氪金出来的人物盯着这已经很高级的游戏人物。
　　季听猝不及防，与她碰上。
　　她打算点地图离开，但得打个招呼。
　　Ting：早。
　　嘉嘉：那里早，不早。
　　Ting：好像十点了。
　　嘉嘉：是啊。
　　Ting：我做任务，先走了。
　　说着就要点另一个地图，梦嘉看她要走，扭着那一身氪金出来的金光闪闪，说道：我早上路过卓悦，你没在店里，你还在街区吗？街区下午没到应该还没开店吧。
　　季听操控的人物脚步一顿。
　　梦嘉很少这样询问别人的行程，她只在乎过谭宇程的，此时这样问，像是一种试探。那一束红玫瑰或许就是她试探的点。
　　招财猫她并不在乎。
　　季听顿了下编辑：我两边都没在，我回家了。
　　嘉嘉：哦，那么晚还赶回家？阿姨跟叔叔还没睡？
　　Ting：我们家开超市的姐。
　　嘉嘉：哦，记起来了。
　　Ting：走了。
　　嘉嘉：拜拜。
　　不等她发完，季听操控人物就飞走了，她落地新的城市，继续去寻找任务。谭宇程工作完成，合上笔记本，抬眸，就看到躺在腿上的女人，她宽大的浴袍领口往旁边敞开，锁骨立显，上面有几颗红色的吻痕尤其清晰。
　　谭宇程欣赏看了几秒，眼里染了笑意，伸手拿过一旁的手机，点进游戏页面。
　　操控着人物落到她身边。
　　那边梦嘉正准备离开游戏，一看他在线了，点开地图，他跟季听在一个地图，标识也标在一起，也就是说两个游戏人物此时是站在一起的。
　　梦嘉脸色突变。
　　几秒后，愤愤扔了手机。
　　怀疑的因子越来越大。
　　中午，谭宇程带季听下楼去一家私人餐厅吃饭，季听衣服刚扔进烘干机里，还在滚动，不能穿，于是只能穿上他的上衣跟短裤下去。
　　还有几分羞耻。
　　季听长发披肩，坐在他对面。
　　谭宇程把菜单拿给服务员，合上门后，他拆了一颗小盒子里的糖递给她，语调随意：“又不是没穿过。”
　　这话一出，得来她的一脚。
　　谭宇程眼底含笑。
　　季听抿唇，咀嚼着糖果，脸颊红红，她脸小，穿他黑色上衣显得脸更小，只是她确实漂亮，素面朝天也很耐看，所以无论怎么穿都有意味。
　　看脸就行。
　　他说的是大四毕业那一年，两家人一起去温泉度假中心，她跟邱丹还有肖曦泡一个温泉，两位父亲跟谭宇程在另一个温泉。
　　中间隔着一堵墙，是见不到的。
　　季听泡得久了头晕，肖曦跟邱丹担心她，起身扶她起来，她晕乎乎地坐着，邱丹哄她喝水，肖曦去给她拿衣服。
　　她们行李箱关着密码肖曦问了几遍邱丹一时给忘记了。
　　肖曦一急，直接回了他们那边，拎起一件白色衬衫就回来给季听穿上，季听穿上时顺势穿了还没洗的内衣也闻到了领口散发着淡淡的乌木清香味。不过她顾不上那些了，靠着就不想动，她裙子则还是穿她自己的，她上衣打湿了没法穿。
　　两位父亲都来看过她，看她没事就开始架炉子烧烤。
　　季听喝着水一抬眸，谭宇程抱着手臂靠着门看她，朝她扬眉：“好点没？”
　　季听点了下头。
　　谭宇程目光往下移，看到她那宽大的衬衫，再看袖口的折痕，一眼认出是自己的，他顿了顿，倒是没开口说。
　　季听那会儿并不知道是他的。
　　只是味道令她熟悉，她并没有多想。
　　直到隔天。
　　把衬衫叠好还给肖曦，肖曦咳一声才说，这衣服是宇程的。
　　季听顿时满脸通红，都不好意思了，于是衬衫收回来，她说洗了再还给他。
　　肖曦点头说好。
　　也是那个时候，肖曦才察觉自家儿子跟季听好似可以试试，于是在三天后，两家父母各自问了自家的孩子，询问跟谭宇程季听有没有可能。
　　他们两个人各自的回答都说没那个意思。
　　父母才歇了那个想法
　　只是不知道他记不记得后来的事情，季听撑着脸咬碎了糖果，抬眼看着他，他放置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拿起来看了眼，回复着，他也穿着家居服下来，黑色上衣剥削了他的锋利，有几分大学时的样子，季听脑海里浮现不少大学时期。
　　他站在公交车站咬烟等他们几个人的画面。
　　身材颀长，漫不经心，极为抢眼。
　　她还见识过一个女生跟他告白，要他微信，就在公交站台，他靠着站牌，那女生仰头举着手机二维码，他一手插裤袋里，看着那二维码几秒，再抬眼，神色挺淡，说手机没电了。
　　但也见识过一次，他是跟人交换了微信。
　　她站在他身侧，心揪着一跳，那女生快乐的面容她至今记得，不过后来并没见那个女生出现在他身边。
　　服务员拉门。
　　送吃的进来，放置在桌上。
　　谭宇程回完信息，手机搁下，拿起筷子给季听夹最滚烫的红烧肉。
　　吃过午饭。
　　离开私人餐厅，季听跟谭宇程回到他家，一进门，季听打个哈欠，谭宇程用遥控关了阳光猛烈的落地窗，回眸看她一眼：“睡会？”
　　季听眼角泛了泪水，她点点头，昨晚折腾一个晚上，早上也没睡多少。
　　她往他肩膀上靠去，谭宇程喉结一动，垂眸看她，接着揽住她的腰，带着往主卧室，屋里关了落地窗，亮起微弱的光线，进了卧室里，季听趴在他的床上就不想动了，谭宇程看着她这副懒洋洋的样子，其实也挺难得。
　　他俯身下去，握了她的腰一下。
　　她这样趴着，他的上衣都滑到腰间，一握就握到她细嫩的肌肤，他看她几秒，才拉过被子给她盖上。随后，谭宇程起身，往浴室而去，阿姨没来收拾，浴室得稍微收拾一下，处处都是水迹。
　　阳光猛烈。
　　天气其实这个时候属于最高点的热，谭宇程顺势洗个澡，热气铺满了整个浴室，再走出来，擦拭着头发，水珠沿着高挺的鼻梁滑落。
　　他没有午睡习惯。
　　可看着那大床上的那柔软身影，他把毛巾搭在架子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被窝里被她睡得暖和，谭宇程埋头就靠近她脖颈，手搂着她的腰。
　　她身上原有的【纯色印记】香味淡化很多，有他浴室里的乌木清香，这香味到她身上，也很适合，多了一丝更清香柔和的感觉。
　　渐渐的。
　　他也睡过去。
　　房里加湿器的声音响着，时间跳动着，不知不觉地流逝。不知何时，香味催发了一些情动，腰腹被掌心滑过，季听迷迷糊糊地被他吻住。
　　她手臂下意识地揽着他的脖颈，他撑起肩膀，后背肌肉显然，他覆身而上，吮着她的唇，她那凌乱的上衣往上滑，露出了半截腰身，白皙细嫩。
　　屋里温度攀升。
　　加湿器水雾缭缭，床上映出了人影，凌乱，仰高的脖颈，汗水。季听像溺水的鱼，紧紧地攀着他，谭宇程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季听手臂无力地锤了他一下，他笑而亲吻她的脖颈。
　　水珠滴到纤细的腹部。


第34章 
　　许久。
　　床上平息, 季听勾着他脖颈，指尖微抖，但神志逐渐清晰, 她嗓音低软, “几点？”
　　谭宇程抬眸，去看时间。
　　“三点。”
　　季听推他肩膀，“我得起来了。”
　　谭宇程垂眸看她，亲亲她的鼻尖，“洗个澡，我给你拿衣服。”
　　“好。”
　　季听一声出来，谭宇程翻身下了床, 他肩膀抓痕深浅不一，还有不少的咬痕，他浴袍穿上, 推门出去。屋里昏暗, 季听下了床, 快速进了浴室，开花洒, 用极快的速度打理好自己, 又裹着浴袍出来穿衣服, 还是从换上日落的工服。
　　清洗过后的工服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是他家洗衣珠的味道, 季听把头发拨弄到身后, 拉开门出去。
　　谭宇程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岛台倒水。
　　看她出来, 倒了一杯递给她，季听接过来喝, 谭宇程穿了黑色衬衫，挽起袖子，肩宽腿长站在一旁看她喝。
　　季听喝完，说道：“你得送我。”
　　谭宇程点头：“行。”
　　随后，季听放下杯子，头发扎起来一些，扎得比较松散，谭宇程在沙发上拿了她的那些礼物，拿了车钥匙，带着她下楼。
　　这个点，公寓不少人都已经外出，车库里的车没昨晚那么多。季听就早上给张扬发了一条信息，说下午才到店里。
　　张扬回复说好。
　　所以一整天才没人找她。
　　她也算安静地休个半天假。
　　她偏头看眼开车的谭宇程，SUV随着启动，开出地面，阳光迎面扑来，他看着车况，脖颈处露出来的位置，她留下了一个咬痕。
　　他也没打算遮一遮。
　　季听想到这里，伸手去翻包。
　　谭宇程转头看到她在翻，询问：“找什么？”
　　季听耳根微烫，指尖在里面翻来翻去，没找到，她抬眼，对上他眼眸，“想找遮瑕膏。”
　　她抬手指着他领口，“那里。”
　　谭宇程挑眉，往镜子上一看。
　　一个咬痕极为明显被领口半遮半掩，他唇角轻勾，收回视线，启动车子，嗓音懒散，“两天就消。”
　　他这一说。
　　季听脸更红。
　　她靠着椅背，看着窗外的景色，昨晚到今天，似乎发生了什么。牵手，约会，如情侣般相处，在那样一个烟花满天的夜晚，令人沉溺在了其中，而此时看着外面亮堂的光线，季听才有一丝回到现实的感觉，这一丝现实。
　　就是舒筱即将回国，来到黎城。
　　黑色SUV来到卓悦日落总店的门口，季听下车前谭宇程正在接电话，他把电话挪开，看她一眼，“微信联系。”
　　季听转头看着他俊朗的眉眼，嗯了一声，随后开门。
　　她脚放在地上之前，缩了回去。
　　转身凑近他，谭宇程正接着电话，垂眸看她，季听安全带已经解了，她撑着中控台，亲了他薄唇一下。
　　谭宇程眼里一晃，带了几分笑意。
　　季听带着加速的心跳，转身下了车，或许，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在喜欢的人眼里是绚烂的，她也是如此。
　　陈飞那边听见谭宇程刚才的微信联系，又听见他那边短暂停顿下，陈飞幽幽地反问，“程哥，你该不会跟听姐一起吧？”
　　谭宇程看着那推门进了日落的纤细身影，回了神，启动车子，没应陈飞的话，只说：“我很快到公司。”
　　陈飞哦了一声。
　　昨晚狂欢完。
　　店里此时不算多，书咖那边聚集了几个人在喝咖啡，看书，吃下午茶，有人困顿，头歪书架上，脸上盖了本书。
　　店里十分安静，只有小宛站在那儿打瞌睡，季听推门进去，小宛以为是客人，刷地一下睁眼，看到是季听，瞌睡都跑了。
　　“听姐，你来啦，昨晚睡得好吗？”
　　季听笑着道：“睡得还行，我看你困得很，小周呢？”
　　“小周今天休假了，我们几个商量轮着休，明天是我，哎昨晚回去后睡不着啊，看了下综艺，三点多才睡，所以就很困咯。”
　　小宛实话实说。
　　季听是很好的老板，她立规矩但不会让人觉得束缚，偶尔有特殊情况可以通融，她自己休息好了，把礼物递给小宛，说道：“把礼物帮我拿进去，我看着，你去里面眯一会，半个小时出来。”
　　“哇，好咧，谢谢听姐。”
　　小宛接过礼物，往休息室走去，她一边走一边问：“听姐你昨晚没回公寓？”
　　季听拿过围裙系上，顿了顿，道：“嗯，回家了。”
　　“早上大美女来店里了，她问你在不在。我说你还在休息。”
　　大美女是说梦嘉。
　　季听转身给自己制作一杯咖啡，听着，道：“哦，张扬呢？”
　　“去分店送甜品。”
　　季听嗯了一声。
　　小宛就拐进去休息了，季听制作好一杯拿铁，端着喝一口，看一眼电脑，今天办公楼不少人放假，店里的单少很多。
　　外卖倒还好，今天外卖比堂食多一些。
　　此时没新单出来。
　　季听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喝着咖啡，点开手机，正好相册的页面没关，昨晚那张对着落地窗拍的相片直接点开。
　　他侧脸线条分明，吻上她脖子时，极其色气。
　　他有忘不掉的人。
　　也有不甘的人和事。
　　他说轻舟已过万重山...
　　如果不是她没控制住，她跟他不会走到这样一个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滴滴。
　　微信跳出来。
　　是舒筱的头像。
　　季听微顿，页面没有显示她说了什么，她安静几秒，点开那条信息。
　　舒筱：季听在忙吗？
　　季听指尖微顿回复：在忙。
　　舒筱：不好意思，昨晚打扰你了，我联系了黎大的同事，她那里正好有一间公寓就在她住的隔壁，帮我租下来了。
　　舒筱：这样就不必麻烦你了，谢谢你。
　　季听说不上什么，但心里有些松一口气，但又觉得这附和舒筱的做法，因为家庭的缘故，她比较敏感，也几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麻烦别人，这也是她在高中时候，人缘比梦嘉要好的缘故，女生不喜欢舒筱的更大原因是妒忌她。
　　男生那边就不用说了，很多都很喜欢她的，她有时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季听：不用谢我，我也没帮到你什么，这几天刚跨年完有点忙，如果需要我帮忙，还要耽误你的时间。
　　舒筱：那倒不怕的，只是正好同事那边有，我就顺势而为。
　　舒筱：季听，时间过得很快，咱们好久没见了，希望到了黎城能跟你见一见。
　　季听：好啊，到时回来了见。
　　舒筱：挺佩服你的，开了两家咖啡店，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独立，优秀。
　　季听微顿。
　　舒筱倒也是没变。
　　她给季听写的同学录，是说季听有侠义的气质，或许是因为那次带她爬墙以后落下的印象，往后的日子，她在谭宇程面前害羞，脸红，但她言语中也有些依赖季听，会听季听的话。只是季听只爱跟于希几个玩，久而久之。
　　她就更多跟钟愉玩到一起。
　　季听回复：你也很棒。
　　舒筱：【眨眼】
　　她发了表情包过来，季听就没打算再回她了，她端起咖啡喝着，那边书咖有客人离开，书本凌乱，桌子也凌乱，蛋糕掉桌子上。
　　季听放下杯子跟手机，起身去收拾。
　　半个小时后，小宛睡醒出来，张扬也回来了，季听请他们吃晚饭，点了附近一家很出名的广式茶点，在休息室里吃。
　　晚上店里没什么人，大家都挺累，一个个黑眼圈全冒出来，狂欢过后留下的就是精神不济。
　　季听就安排他们早点下班，所以她八点半就回到了公寓，洗个热水澡，换下这一身浅绿色的工服，天气晚上已经冷了，季听拿出秋天的睡衣，三件套穿上，浅色系的，布料柔软，她一天没回到公寓，点燃了香薰，又开下投影。
　　缩在沙发上，倒了杯果汁，过上一个人的生活。
　　她依靠着扶手，拿着遥控器在按。
　　手机滴滴响起，她点开一看，黑色头像给她发信息。
　　谭：在做什么？
　　季听指尖一顿，回复他：准备看个电影。
　　谭：视频。
　　话音说完，视频信息就来，季听顿了下，拿过手机支架把手机架上去，点了通话，他那边架着手机，撩眼看她一眼，他身后是办公室的落地窗，黑色衬衫微敞，那个咬痕还在，衬得他有几分野性，他嗓音低懒：“看什么电影？”
　　季听靠着扶手，看着视频里的他，懒洋洋的，锁骨上也有残留他的吻痕，她回道：“西西里。”
　　谭宇程唇角轻勾，修长的指尖敲着键盘，拿过一旁的烟放进嘴里，嗓音含糊：“这部电影你看很多遍了，还不腻。”
　　季听摇头，“喜欢的东西永远不腻。”
　　谭宇程听罢，睨她一眼。
　　季听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半遮住他留下的吻痕，谭宇程咬着那烟并没有点燃，他一直在敲着键盘，季听看着他侧脸，也看到他喉结，她昨晚好像有吻这里，他动了一下，按着她腰的手掌更加用力，谭宇程取下嘴里的烟，估计是不想抽。
　　他没有看镜头，说道：“你快生日了。”
　　“打算怎么过？”
　　季听一顿，才想起来，她确实快过生日了，她说：“不知道，暂时没想法。”
　　谭宇程端起一旁的咖啡喝一口，看着跟前的屏幕，回道：“我安排。”
　　季听心微微一跳。
　　望着镜头里在忙碌的男人。
　　“季听。”他嗓音突然传来。
　　季听陡然回神，凝神看去，谭宇程偏头看向她，与她在视频里视线对上，他说道：“我得出差五天。”
　　“回来正好你生日。”
　　季听看着他，点了点头。
　　她轻声问道：“你今晚加班？”
　　“嗯。”他回了句，拿过一旁的文件翻着，再敲上键盘。季听看他忙就开了电影，放着无声模式，盯着电影看。
　　谭宇程也没打算关视频，在那边敲着代码，后拿起烟点燃，火光染上烟头时，他看一眼视频里的女人，她屈膝抱着膝盖看着电影，看得入神，三件套的薄外套滑落在肩膀上，露出白皙的肩头，谭宇程在此时，体会到想念的滋味。
　　电影播放得挺慢的，季听看几十遍哪怕熟悉剧情还在看。
　　后来他需要开会，小组开会，就与她说了晚安，季听回神，朝他点头。
　　谭宇程唇角轻勾，咬着烟关了视频。
　　季听把手机支架放到沙发柜上，靠着扶手，喝一口凉果汁，这时，手机滴滴响起，许久沉静下来的同学群突然热闹起来。
　　一个男同学说：钟愉说舒筱要回国了。
　　龙空愣住：真的假的？
　　那名男同学回道：当然是真的，我去海城出差，遇见钟愉，跟她一起约饭，她说的。
　　那名男同学：而且，舒筱被安排到黎城大学当老师。
　　于希回道：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好多男同学立即冒头，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不知是谁，提议把舒筱拉进来，龙空还没来得及开口，钟愉被很多人艾特，她估计看了信息，进来有些犹豫地询问道：可以吗？
　　其他人立即说可以。
　　钟愉顿了顿，几秒后，舒筱进了群。
　　聊天框有一瞬间是安静的。
　　好一会儿。
　　舒筱编辑发了一条信息出来：大家好，好久不见。
　　群里有那么一刻依旧还是安静的，她那句大家好，仿佛回到那个夏天，她刚转学进一中高二一班时，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踩着一双小皮鞋，站在讲台边，自我介绍。
　　几秒后。
　　班上男同学狼叫起来，笑着在说转校生好漂亮哦。
　　季听犹记得那一刻。
　　谭宇程来迟了，单肩背着书包靠着门，听完她自我介绍，才进了班里。


第35章 
　　如今大家都成年了, 他们这个年纪都处于适婚阶段，当初一中的一班都是尖子生，全国状元也出自他们班里。
　　而如今, 除了极少个别同学已经成家, 包括全国状元，其余的同学不是单着，就是还谈着男女朋友，单着的算大多数。
　　因为不少人的事业刚刚起步，有些还留校读博。
　　当年的一班为了成绩特别卷，但整体感情却很好，算是非常团结的一个班级, 或许有龙空那老爹式的关心，也有傅延跟谭宇程这样两大帅哥坐镇。
　　所以那会儿一班成绩不止好，感情也都很好, 于是这个高中群才会一直存在, 因为高中那是一段绚烂的时光。
　　对于他们来说。
　　舒筱进群, 像是在这段绚烂时光中，加入了更绚丽的色彩。
　　群里沸腾起来不奇怪。
　　只安静几瞬间, 大家就七嘴八舌地开始跟舒筱打招呼, 聊天, 大多数都是男生，询问她还在美国吗, 什么时候回国, 怎么突然要回黎大当老师了。
　　舒筱都一一回答：嗯，还在美国。
　　舒筱：应该快了, 手续都办好了。
　　舒筱：学校外派。
　　有几个在申请外国学校进修则询问舒筱一些择校问题，舒筱倒是大方, 或许是早就有人问过她，她找了一份文档发到了群里，给那个同学去下载，文档里包含了学校宿舍以及在外租房的一些详细信息，瞬间，那几个同学感激无比。
　　群里一片繁荣，热闹。
　　这时。
　　梦嘉进群，直接扔了一句话出来：@舒筱，你这回国，你男朋友怎么办？不是才刚刚高调官宣吗？谈个恋爱这么短？还是说，你男朋友跟着你回来？
　　梦嘉一开口半点客气都没有，直奔了主题。
　　此时大家才反应过来群里还有这么一个魔王在，当初不记得是谁，好像是于希进群，后来梦嘉也跟着一起进群，成了这个高中群里唯一的两个别班人。
　　她一开口。
　　群里安静几秒。
　　舒筱也没有开口说话。
　　大家等了一会儿，舒筱还是没有开口回答，她安静得仿佛刚刚不存在，有男同学看不下去，斟酌着编辑回复：梦嘉，这么私人的问题你不该在这里问。
　　梦嘉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发了一个冷笑的表情出来。
　　平时会在群里和谐气氛的龙空此时却也没出来打圆场，群里有一瞬间是冷的，就在这时，钟愉出来了。
　　钟愉说：舒筱跟那个男的已经分了，她是很喜欢他的，但是他会家暴，舒筱被他打过，这次外派是她妈妈想办法让她回国，也是为了躲避那个男的。
　　钟愉：梦嘉，舒筱没惹你。
　　这话一出，班里更安静了，梦嘉那一脸嚣张被这些沉默以及钟愉说的话给定住了，梦嘉再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说什么。
　　何况她只是嚣张，不是坏，听见这种事情，也会替舒筱抱不平。
　　于希在这个时候出来说：没想到那个人人模人样的，居然是个家暴男，真是人不可貌相。
　　封颖颖也才终于出来：对，真的看不出来，好可怕。
　　另一个男同学出来蒋言：那现在舒筱没事吧？有没有好点？
　　钟愉回复：她没事了。
　　于是大家都跟着安慰，说好话，也慢慢转移话题，但舒筱就再没出来过，季听看到这儿，下意识地看了眼好友列表。
　　上面那个黑色头像。
　　今晚这么热闹，也透露出了那么多，他应该也看见了。
　　曾经喜欢过的女生，带着伤痕回来。
　　季听呼吸微停，她赤脚踩到地毯上，取下柜子上的红酒，又拿了一个高脚杯，走到沙发上坐下，靠着扶手，看着无声的电影，倒酒喝。
　　她留的这瓶酒，还是他送来的。
　　挺甜，跟那天在他公寓里喝的那款很相似，果香味比较足。
　　季听一边喝一边看，刷着手机，群里稍微安静下来一些。
　　龙空单独给她弹了一个窗：在做啥？
　　季听回复：在家看电影。
　　龙空：看什么电影。
　　季听：还是那部。
　　龙空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哦...西西里，哈哈哈。
　　龙空：那么喜欢这部电影？我介绍其他的给你，故事差不多，哦，对了，还有小说，也挺好看的。
　　季听：我哪有那个时间，消遣而已。
　　龙空：那有空看看综艺电视剧之类的啊，也别逮着一部电影薅。
　　季听：我就喜欢逮着一部电影薅。
　　龙空：哎，我发现你今晚有点嗯，有点个性。
　　季听：.....
　　龙空：你看群里吧？舒筱回来了。
　　季听：看了。
　　龙空：我本来想着不让她进来的，这算什么，可是手太慢了，后来又听说她遇人不淑，又心软了。
　　季听：确实想不到。
　　龙空：程哥今晚在加班呢？
　　季听：好像是。
　　龙空：哎。
　　季听看着这个哎，没有回复，主要她也不知道回复什么，龙空等人从舒筱出现那一刻，已经开始想到另一位主角了。
　　而这位主角至今也还单身，那一年那场雨下了很久，但终究还是停了，停了以后，一条彩虹斜挂在对面的墙砖上。
　　美不胜收。
　　季听那会儿坐在窗边看录取通知书，一抬头就看到，她看入神了。
　　喝了不少酒，一夜好眠，隔天一早，季听趴在枕头上，肩带滑落，她抬眸摸过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有个来电。
　　谭宇程。
　　三个字，是两分钟前打的。
　　季听下意识地回拨过去，可她喝了酒还有后劲，人也疲惫，嘟嘟的声音传来，她趴回枕头上，电话接通，季听嗓音温软无力：“喂。”
　　谭宇程那头走往登机口，带着风，听到她这声音，挑了下眉，“刚醒？”
　　季听埋着脸，闻着枕头上的花香，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声音温软，有种撒娇的意味，谭宇程眉梢含了几许笑意，把行李箱放进安检口，他站在安检台上，张开手，握着手机道：“我准备登机。”
　　季听点头，后反应过来他看不见，她说：“注意安全。”
　　“等我回。”
　　季听顿了下，嗯了一声。
　　他那边安检完，拎着行李箱，握着走，询问：“昨晚几点睡？”
　　季听本以为要挂了，听见问话，回了句，“不到十二点半。”
　　“哦？”
　　他轻应一声。
　　季听埋着脸没动，有种又要睡过去的感觉，她轻声问道：“你昨晚开会到几点？”
　　“不到十点。”
　　季听顿了下，手机震动，上面有同学群一早有人打招呼，她抬起侧脸看一眼，看到那一中一班群，这五个字。
　　那他那边应该也震动了，也看到这个群信息。
　　季听突然想开口。
　　你知道舒筱回来了吗？
　　你看群信息了吗？
　　在这安静的几秒钟里，她脑海里浮现过无数个问题，无数个试探他的想法，但都被她一下子扼杀了，是不敢，也有不想，似乎现在还是平静的，她觉得平静，她希望这种平静持续得再久一点，她暂时还不想做出任何抉择。
　　她还贪恋着。
　　贪恋他打来的电话，贪恋着她此时想去找他，想吻他，依然还有资格。
　　她轻声道：“还有点困。”
　　谭宇程那边抵达登机口，走进机舱，一边走一边道：“再睡会。”
　　“嗯。”
　　“下飞机给你发信息。”
　　“好。”
　　说完，季听放下手臂，顺势挂断电话，她带着手机一块放到枕头下，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直到闹铃响起，这次是八点半了，必须得起。
　　季听撑起身子，踩上拖鞋去洗漱。
　　阳光依旧好，但起风了，楼下行人穿的开始上毛衣，中厚外套了。季听不再穿那浅绿色的工服，换上了长裙跟一件宽松的毛衣，下了楼，风一吹，才意识到了，迟来的冬天终于要来了，黎城只要冷空气南下，就开始寒冷刺骨。
　　怎么捂都捂不暖的那种。
　　季听进了店里，小周还戴上围巾，今年流行美拉德色系的围巾，小周戴了一条，笑眯眯地说：“早上好啊，听姐，你有没有多穿点。”
　　季听把买的早餐递给小周，“有，你这围巾挺好看的。”
　　店里暖和，小周解下围巾，说道：“我妈织的，我选的毛线，她帮我织好了寄来。”
　　季听伸手摸了下，“阿姨心灵手巧啊，这毛巾看着像是外面买的。”
　　“嘿嘿，我妈就这点手艺好，她织得不厚重，就挺适合戴的。”
　　“嗯嗯。”
　　季听点头，她跟小周吃了早餐，张扬也来店里，他徒弟一早做好了不少甜品，都装好在箱子里，季听得去分店一趟，顺势就带上了。
　　文化街区的白天要安静一些，但因为元旦那天的宣传，人流倒是不少，有风，外面坐着的客人就比较少，大多都在店里坐着，好在当初里面的座位没有偷懒，全都按照尺寸没有放过一点角落，冬天除非阳光特别好，但如果有风还是得坐到店里，暖和一些。
　　季听一到店门口，就看到那硕大的招财猫，它身上的粉色玫瑰花经过昨天的暴晒，焉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很娇艳。
　　分店店长叫颜瞿，他正带着店员在外面看着招财猫，他看到季听来了，店员取走季听手里的甜品，颜瞿说道：“听姐，这个招财猫我觉得不能这样风吹日晒，我打算定做一个小屋给它遮风挡雨，你看怎么样？”
　　季听看眼那招财猫，又看眼那些花，她点头道：“可以。”
　　颜瞿打开手机，给季听看小屋的样子，是全透明的，他说：“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时常换鲜花，鲜花太贵的话，我们可以买假花来装饰。”
　　季听觉得颜瞿挺有想法，她说：“好，你安排就行。”
　　颜瞿：“那我就安排了。”
　　“嗯。”
　　季听在分店待到下午，中午请分店的店员店长吃饭，下午接到邱丹的电话，让回家吃饭，季听就直接驱车回了家里。
　　季霖东正往仓库里搬酒，季听入门去帮忙，问道：“怎么那么多酒？咱们超市仓库满了？”
　　季霖东指着那些酒：“你自己看，这是什么酒。”
　　季听认真一看，得全是好酒，一看就是专门为谭晖准备的，她点了点头，“爸，谭叔得谢谢你。”
　　季霖东说道：“那还用说，都是我帮他淘的，等他公司上市，一定去给他庆祝。”
　　“可以。”
　　邱丹做好饭端出来，放在桌子上，季听又去帮忙拿碗筷，季霖东洗了手出来，坐下，一家三口温馨吃了顿饭。
　　邱丹询问季听生日怎么安排。
　　季听咬着筷子，想了下：“我们自己有安排。”
　　邱丹夹菜看她一眼：“宇程帮你过？”
　　季听一顿，嗯了一声。
　　邱丹点了点头，“那你早上还是回来吃碗长寿面。”
　　“好。”
　　吃过饭，季霖东进厨房去洗碗，邱丹去收拾下仓库，一进去就骂季霖东，“不是让你放柜子下面吗，你怎么乱塞啊。”
　　季霖东身子一僵，躲厨房里没敢出来。季听吃着蜜瓜笑着走进仓库，就见邱丹扯了一个大箱子出来，她那个大箱子被季霖东的酒挤在里面。
　　邱丹看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还笑，这里面都是你的东西，你忘记了？”
　　季听一愣，有几分茫然，“什么东西。”
　　“你高三毕业的时候放在老家桌子下的那一箱，后来搬到这边来，你房间重新装修，就把这箱东西放仓库里，装修好了也忘记挪回去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弄坏里面的东西。”邱丹一边说一边拆开上面的透明胶带，季听记起来了上前，就见邱丹取出一个相框，擦拭上面的灰尘。
　　相框里面是季听的单人照，她对着镜头比耶，穿着一中蓝白色的校服，扎着马尾，迎着阳光，笑得很灿烂。
　　季听凑上前，接过相框。
　　却一眼看到相框后面，靠着楼梯一身蓝白色校服的谭宇程，他对面还有一个女生，那就是舒筱，他与舒筱正在说话。
　　而她站在不远处拍照，选了一个他能入镜头的地方，故意屏蔽了舒筱，拍下了这张相片。
　　她把隐秘的心思都藏在了这张相片里。
　　而如今再看，也没有完全屏蔽掉舒筱，舒筱的半截衣摆入了镜头。
　　舒筱并没有在这张相片里消失，她以另一个方式存在。
　　季听嘴里咬着蜜瓜，蜜瓜汁滑落手指。
　　这时。
　　外面的手机滴滴响起。
　　季听舔掉蜜瓜汁，拿着那相框，走出去看手机。
　　黑色头像发了一条信息来。
　　谭：刚下飞机。
　　季听拿起手机，看到上面没点开的推送，京市天气不好，有雾霾，足足几个小时没散，飞机都延误了，在其他城市迫降。
　　季听编辑：这么晚，吃饭没？
　　谭：准备去吃。
　　季听：哦。
　　谭：你呢？
　　季听：在家。
　　谭：嗯。
　　谭：晚点信息。


第36章 
　　季听回完他说好的, 邱丹那边从箱子里取出几本笔记本，扫着上面的灰尘，走来看一眼她手机, “宇程发信息来？”
　　季听在沙发上坐下, 点头：“他今天出差。”
　　邱丹略有些失望，还以为她加了房东的儿子或者有新的情况，她擦着那些笔记本，上面是季听年少时的字迹，她的字迹向来好看，很飘逸，有种书法感。尤其是季听两个字, 再翻开第一页，这一页不止有季听的笔迹。
　　还有谭宇程的，他在一旁给季听注解, 字迹也极为好看, 一看就是男生的力道。
　　邱丹注意力被吸引, 夸道：“宇程的字真是少见的有劲。”
　　两家父母经常在一块，谭宇程的字迹邱丹也不陌生, 能一眼认出, 季听听罢, 抬手从邱丹手里拿过那本笔记本。
　　摊开了看。
　　上面她解题解到一半，觉得不对。
　　是他补上最后半段, 所以一道题的解题思路是断掉的, 上面是她的字，下面是他的, 都很整齐，可能就是这道题, 让她留下了这个笔记本。
　　其实那会儿，但凡跟他有关的东西，她都收集起来。
　　零零散散，没有规则，所以没有人会知道，本文来自腾讯群五2④9令八192上传，入群可看更多肉文她那隐秘的情感，哪怕于希那会儿经常跟她一起睡，都没有任何察觉。
　　而实际那会儿，他能留在她这儿的东西，也不多。
　　“同学录？”邱丹翻到下面一本浅黄色但上面有一个女孩捧着花的本子，同学录几个字用的是草书的模式，所以一时难以认出来，邱丹伸手想翻。
　　季听立即抬手，取走那本同学录。
　　邱丹看向季听：“不能看啊？”
　　季听点头，“都是些稚嫩的语言，我怕你笑。”
　　“我还不是你们这个年纪过来了，我们那会儿也有同学录，不过不像这么精致，那个时候就作业本写写，我记得这本同学录是你让你爸进货的时候给你带的，对吗？”
　　季听嗯了一声。
　　她往后靠，看着那本同学录，旁边还放着一相框跟那本笔记本。
　　邱丹看她在出神，也知道她的东西不能碰，实际上高中时候的季听，也有叛逆的时候，不过邱丹跟季霖东两个人都是情绪比较稳定的人，他们都觉得孩子有叛逆很正常，那么她不要他们碰的东西那他们就不碰，也没有强制去管她。
　　她走回仓库，把翻开的箱子重新归纳回去，合上盖子。
　　季听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同学录，伸手翻开，第一个给她写的当然是于希，于希的字迹很大，原有的格式她都写不下，全写到外面去，她给季听的祝福简直可以用满满当当一整页来形容，什么暴富暴美，什么桃花年年开，什么事业有成当领导，嫁一个超级大帅哥超级有钱宠上天的男人，最后就是希望她跟季听还可以毕业了在一个城市工作。
　　因为那个时候她的分数只能去其他学校，季听的分数肯定是能上好的，两个人得分开，所以这最后就是她的希望。
　　毕业后，季听落脚哪里，于希就跟着来了。
　　后面就是梦嘉的。
　　其实梦嘉对季听的感情应该很复杂，她知道季听的秘密，她本该离季听远远，因为一不小心就成情敌，但是她又觉得跟季听同病相怜，有时还会觉得舒筱喊季听时跟季听玩，她妒忌，她要把季听拉到她这边来，要孤立舒筱。
　　再加上于希太爱跟季听在一起了，她明明跟于希同班，可是她跟于希就没有于希跟季听好，所以她一定要挤进她们两个人中间。
　　给季听写的同学录。
　　写得画龙画虎，后面就一句话，天天开心。
　　再往后就是龙空，其他同学，而舒筱的，季听特意安排在中间，不是很引人注目的那块，她也有私心，因为她把谭宇程放在最后。
　　舒筱的字迹就是那样，秀丽，温和。
　　她很认真地给季听写，祝福语也很认真，字迹工工整整，写完了整页看着都很舒服。
　　她文笔好，写的那句“季听有侠女的气概，是我向往的。”写在最后面，还补了个简笔画。
　　季听不得不承认，她挺喜欢舒筱写的字迹。
　　而再往后翻，几乎到最后一页，就是谭宇程，那会儿大家都用蓝色笔，或者像于希一样，用点别的颜色凑合一起。
　　只有谭宇程，用的黑色的。
　　他字迹配上那支黑色笔，简洁好看到让人一下子记住他。
　　他给季听写的，也很简单。
　　—季听的肩上是风，风上是闪烁的星群。
　　他引用北岛诗集《结局或开始》里面的一句，季听那个时候很喜欢，可同时的，她也见到他给舒筱写的，就不止一句，写了挺多，她并不知道他给舒筱写了什么，可舒筱捧回去后脸颊红红，耳朵白里透红一眼看透。
　　那个时候，她抿了唇，不知为何，拿了黑色笔，在他写的祝福语最下面补了一句——告白的气球吹向远方，不见你和她。
　　她当时写的潦草，此时并看不太出来，如果换邱丹还真看不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个意思。
　　而舒筱拿到他写的同学录后，后来再没给任何人签，因为在舒筱那里，他也是最后一个，季听永远都不知道他给舒筱写了什么。
　　从回忆中回神，季听合上同学录，邱丹端着季霖东给季听炸的果汁出来，看她一眼，“看完了？”
　　季听嗯了一声，她摩擦了下相框，把笔记本跟同学录以及相框拿回箱子里，并找了透明胶带再次封上，邱丹把果汁递给她，拿过胶带：“我来弄，封好后放你房间？”
　　季听喝着果汁，说好。
　　她看着邱丹封上胶带后，顺势把相框也一并合上看不见了。
　　相片里年少的季听以及她身后年少的谭宇程。
　　封好后。
　　母女俩一块把箱子推到季听的房间的柜子下方，再出来，季听果汁喝完，看眼时间，跟父母告别，季霖东装了一瓶果汁出来递给她，让她开车慢点。
　　季听应了声。
　　邱丹看着她走，欲言又止，后算了，下回再说，时间多的是。
　　回到公寓，九点半左右，季听把果汁放进冰箱里，拿了睡衣去洗澡，擦拭着头发走出来，手机在这时就响，谭宇程发来了视频。
　　季听在沙发上坐下，按了接通。
　　画面出来，谭宇程拿着手机也刚在沙发上坐下，他轻扯着领带，他今日领带全黑，衬衫也全黑，解开时，手背的脉络青筋一览无遗，他调了下镜头，看向她。
　　季听擦着头发，对上他眼眸，“喝酒了？”
　　谭宇程唇角轻勾：“怎么知道的？”
　　季听耸肩，一边擦拭头发一边道：“猜的。”
　　他眉梢微挑，拨过桌上的茶杯，喝一口，眼眸看着她擦头发，询问：“刚从邱姨那儿回来？”
　　季听点头。
　　她擦得差不多了，把毛巾拿开，指尖拨弄着发丝，她说：“今晚翻到高中时候你给我写的同学录，你还记得吗？”
　　谭宇程解着袖扣，正随性地挽起来，听见这问题，他停顿了下，望向镜头里漂亮的女人，“你的肩上是风，风上是闪烁的群星？”
　　季听点头。
　　“嗯。”
　　谭宇程挽好袖子，挪过那边的笔记本电脑，嗓音低懒，“早知道多写一点。”
　　季听心一跳。
　　他给舒筱就是多写。
　　季听看着他的侧脸，万千话都在喉咙里，没法说出来，她意识到这是她的困局，困住了她的一切，也掩埋了她的勇敢。
　　季听张了张嘴，询问：“你多写，你会写什么？”
　　谭宇程睨她一眼，眼里带了几缕笑意，“说出来没写的有意思。”
　　季听抿唇。
　　谭宇程那边喝了酒，领口敞开，领带松垮，敲着键盘，摆着手机，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季听靠着沙发扶手，握着手机，思绪有些混乱，却还是被他吸引着，陪他聊到十一点，才在他的注视下去睡觉。
　　随后的几天，他都挺忙，晚上偶尔抽空会视频，但也有没时间的，只发了信息，他去的公司是傅恒控股集团，他跟傅延都是延续的创始人，傅恒控股集团的傅临远是他们的投资人，此去谈的是关于未来AI的形式，加上这次傅延在家里陪温南汐坐月子，所以只有谭宇程一个人去傅恒控股集团，所以他很忙，能抽空联系就不错了。
　　同学群里。
　　舒筱很少再出来聊天，哪天钟愉说过之后，钟愉也变得少了，后来从于希的信息得知，舒筱跟钟愉好像吵架了。
　　当然只是好像，是不是吵谁也不知道。
　　舒筱那么敏感的一个人，肯定不会愿意钟愉在群里说她前男友的事情，这是不是一个导火索，大家并不知道，也没有在群里讨论。
　　但于希记起季听的生日。
　　在群里艾特季听：宝贝听，你生日快到啦，打算怎么过呀？有没有安排？
　　季听并不想于希在群里继续聊她的事情，立即回复：安排了，到时通知。
　　于希：好耶，我还想说请你去吃满汉全席的自助餐。
　　季听：留下次吧。
　　于希：好的好的。
　　龙空：程哥说了，帮听听过。
　　龙空话一说完，钟愉出来，她艾特季听：生日快乐，季听，
　　季听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祝福她，她顿了顿，回复：谢谢@钟愉。
　　封颖颖也出来：季听，生日快乐。
　　季听回复：谢谢@封颖颖
　　其他同学也跟着祝福。
　　稀稀落落，算也有不少，但也没特别热闹，主要这个点都是上班时间，大家都在忙。
　　几天后。
　　天气预报有冷空气在15号会南下，冷空气还没来，但天气已经从阳光一天到只剩下半日，也就只有中午或者下午的时候，才有点阳光。
　　谭宇程回黎城那日，天气就不算好，他给季听发了航班信息，并发了句：来接我？晚上一起吃饭。
　　季听一顿，回复：好。
　　下午三点多，季听取了车钥匙，提前抵达了机场出口的候车区，来这里接人的不少，私家车，的士，网约车。
　　季听停好车，车里闷，她下车透气，靠着车门按手机。
　　一波一波的人从机场里走出来，身侧的轿车一辆辆接了人开走，有一班国际航班也是刚刚抵达，出来不少外国人。
　　其中自家国人也多，夹杂其中。
　　季听随意看一眼，猝不及防隐约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纤细，穿着米色毛衣跟白色裙子，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但又有几分柔弱，她握着行李箱走在人群中，缓缓往外走。
　　那是舒筱。
　　时隔多年，她跟相片里一样，仿佛没变过，那种气质。
　　季听挑眉，正想着会不会碰上。
　　而就在这时，舒筱明显身子是往这边走的，目光却是往那边扫去，连带着行李箱一块往那边不着痕迹地换了一个方向。
　　季听顺着她视线看去。
　　便看到了一身黑色西装握着行李箱，往这边走，鹤立鸡群的谭宇程，谭宇程这时也看到那斜走来的舒筱，他脚步是微顿了一下的。
　　舒筱紧握着行李箱，在这人来人往的机场出口，轻声喊了句：“谭宇程。”
　　这一声仿佛把季听拉回了过去，那个头顶转着风扇的学生时代，谭宇程没有回话，舒筱指尖紧抓着行李箱，袖子里露出了那串小叶紫檀，除了那串小叶紫檀，还有她手背上的乌青，她下意识地往后藏去。
　　谭宇程看着她，还没开口。
　　季听却在不远处，看到他们对视的一幕，恍惚间，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忘记了什么，但是曾经，他们也曾这样，面对面注视着对方。
　　而季听。
　　是站在旁边的那个人。
　　我们之间。
　　你我她啊。
　　而她是，那个她。


第37章 
　　“挺巧。”谭宇程开口了, 成年后的他声音有种漫不经心，会有一些不带感情的冷酷质感。此时他出声，就是这个感觉。
　　在这人来人往的环境里, 他的声音出类拔萃, 不会出现那种听不到，听不见的状况。何况是舒筱，舒筱正看着他，怯生生，又有几分柔弱。
　　柔弱得仿佛眼里有万千情绪。
　　谭宇程说完这话，行李箱一转，往季听那儿走去。
　　季听站在车旁, 看着他走来，一身西装有着风尘仆仆，连夜来的应酬, 加上冬天的凌冽, 他是带了几分疲惫的冷酷。
　　身后舒筱并没立即走, 她转过身子看来，自然也看到了季听, 她仍然藏着她的行李箱跟那小叶紫檀以及手背上的那些乌青伤痕, 只是看着他们这边, 在人来人往的环境中驻足，仿佛形成了一个虚影。
　　季听看他走近, 按了手中的车钥匙。
　　滴一声。
　　后备箱开, 谭宇程走去后备箱，把行李箱放进去, 后备箱自动合上，他解开绷紧的袖扣朝副驾驶走来, 季听眼神没跟他对上，像个尽忠职守的司机，绕过车头，上了驾驶位。
　　谭宇程也坐上副驾驶，扣好安全带。
　　季听启动车子。
　　她开的这车，是他的，上次他留在她家车库的轿车，方向盘质感也都很冷硬，淡淡的乌木香在车厢里飘着。
　　谭宇程解了点领口，松散一些。
　　他偏头看她一眼，“季听。”
　　突然喊她的名字，季听指尖一停，偏头看去，彼此视线对上，他嗓音很低，“想吃什么？”
　　季听与他视线对着，想了下，“去吃永和？”
　　谭宇程点头，“行。”
　　季听收回视线，看着前方的路况，来时还有点阳光，走的时候就没有了，太阳被乌云遮住，有种雾茫茫的感觉，不少车子开了车灯，仿佛一瞬间入夜，季听转着方向盘，看着远处的车流，路两边霓虹灯亮起来，闪烁着。
　　有些打到车上，滑过副驾驶。
　　季听在红绿灯时，转头看向他。
　　他闭着眼在休息，光从他脸上轻滑而过，在他鼻尖暂停几秒，这个男人始终有一张优越的脸，无论哪个年纪，哪个阶段。
　　她读不懂他见到舒筱后的心情，仿佛都被他的风尘仆仆给掩盖了。
　　那年少在他桌前，爱笑害羞如花般美好的女孩，
　　此时一身伤痕站在他面前，他是作何感想的。
　　这些。
　　季听都不敢问，她即是不勇敢，也是顾虑太多，与他的开始，是她主动的，为了不暴露她的心思，也为这段纠缠留个后路，她与他谈好了条件。
　　这个起因。
　　不是爱，不是感情，不是相互喜欢，只是寂寞时的一种相互帮助，比如那天一开始，他就说“什么都没准备。”
　　“只能相互帮忙。”
　　他并不知道，她注视他的时候，是带着依恋，也不知道她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在心跳加速，更不知道她长达多年的暗恋，哪怕这些暗恋到了大学到了毕业，它虽然深，却已经成为她生命里的一部分，不需要剥开，也不需要有结果。
　　如果不是那天的意外，以及她的冲动，一点侥幸。
　　这份暗恋，估计会一块带到坟墓里。
　　对于年少喜欢过后期还在心动的人，她看得很清楚，也很明白，不是一定要得到才能圆满，所以才率先给自己留了后路。
　　抵达永和私厨。
　　季听把车停进卓悦的地下车库，与谭宇程搭乘电梯上楼，电梯里人挺多，季听与谭宇程站在最里面，她抬眸，谭宇程正好低头。
　　季听唇角扬起，带了一丝笑意。
　　谭宇程挑眉，目光扫过她殷红的唇瓣。
　　永和私厨在十二楼，季听不是这里的常客，但谭宇程算是这里的VIP，一个电话留了窗边的位置，可以俯瞰下面的商业广场。
　　季听与谭宇程面对面坐下。
　　菜单在平板上，有笔，季听拿笔划开，看着菜单，点了汤，青菜，后递交给谭宇程，谭宇程接过来，点了两份主食，又加了一些肉类，顺势给季听多点一份水果。
　　服务员在一旁用夹具给两个人加碗跟筷子勺子，又添了可以擦手的热毛巾。
　　服务员走后。
　　谭宇程擦拭着掌心。
　　季听也擦拭着手心手背，彼此都挺安静，或许他还累着，季听抬眸看他，突然就不想有任何询问跟试探了。她轻声问道：“这几天喝蛮多酒？”
　　谭宇程点了下头：“嗯。”
　　“傅延没空，只能我去。”
　　季听笑笑。
　　谭宇程看着她眉眼，看着她笑，他眼里也染过一丝笑意。
　　季听撑着脸道：“上次去延续，南汐刚撑着肚子在那里吃莲雾，现在就生了，是冬天的小孩啊。”
　　谭宇程语调散漫，“跟你一样。”
　　季听反驳：“我是冬天的大人。”
　　谭宇程眉梢扬起。
　　嗯了一声，带了几分玩味，季听踢了他一下，他笑而不语，两个人桌上的手机在这时响起，班级群里有人出来聊天，有个男同学要出国的，找了学校，也拿了舒筱给他的资料，此时在群里问舒筱，能不能单独加她，有些问题需要问。
　　舒筱很大方表示可以。
　　季听这边群里没有按消息不打扰，所以一条接一条，谭宇程那边则有延续的工作群，信息是两个群都一起来，但班级群他是按了消息免打扰，但舒筱二字也会时不时滚动在页面，他点开了工作群，去看信息。
　　季听看了眼班级群，抬眼看对面的男人。
　　谭宇程垂眸在回复工作信息。
　　季听把班级群也按了免打扰。
　　不一会儿，餐食上桌。
　　季听点的汤，谭宇程给她装了一碗炒饭，推给她，是鳗鱼炒饭，也是季听喜欢的，季听拿起勺子开始吃，他信息挺多，都是工作，偶尔遇见陈飞发来的语音，还得拿起手机点开。
　　陈飞在语音里说道：“谭哥，吃完饭记得回公司啊，一堆事情要你做决定，傅哥那狗东西跟失踪了一样，我的娘耶。”
　　谭宇程嗓音低懒：“吃完就回。”
　　陈飞又发来：“你在哪吃呢？能不能顺便给我打包，我今晚吃了泡面。”
　　“哦周雄也要。”
　　谭宇程轻嗤，“炒饭。”
　　陈飞：“炒饭也行啊，比泡面好，我现在觉得嘴里全是老坛酸菜味。”
　　谭宇程摁了手机放下，没再回。
　　季听在对面听笑，拿筷子夹着鸡肉吃，道：“那多点一份炒饭吧？”
　　谭宇程拿过平板，给他们多加一份炒饭打包，季听探头看一眼：“一份够吗？”
　　谭宇程撩眼看她，“你对他们挺好？”
　　季听眨眼，与他视线对上，她今日穿着白色毛衣外套跟白色西装款的长裤，有种冬日的慵懒感，谭宇程与她对视几秒，收回视线，在平板上点了下，“就一份。”
　　季听撇嘴，坐回沙发。
　　吃完饭。
　　谭宇程无奈手里提着一份打包的，与季听下楼，季听在一楼就可以下了，她也按了一楼，但谭宇程则按掉她的一楼，按了负一楼。
　　季听回眸看他。
　　谭宇程淡淡地看她：“几天没见不聊聊？”
　　季听心一跳。
　　下了车库，谭宇程开副驾驶门，把打包袋放在副驾驶位置上，转身看向季听。
　　季听站在他跟前，一身白色，扎着丸子头，皮肤白皙，彼此对视几秒，他一手扣住她的腰，低头堵住她的唇。
　　季听虽然猜到他意图，但还是微愣下，几秒后，她垫脚，仰头与他接吻。
　　他今晚的吻有些狠。
　　季听下意识地撑着他的肩膀，柔软的舌尖隐约在安抚他。
　　离开时。
　　谭宇程咬了她的唇瓣，贴着道：“今晚早点休息。”
　　季听嗓音轻颤，说好。
　　随后他松开她的腰，她后退一步，她此时皮肤泛红，唇色红得极为好看，她抬手，与他挥了挥，转身走向电梯。
　　在进入电梯间的时候。
　　啪嗒一声。
　　有什么掉在地上，季听下意识地回头，就看到一个女生怀里抱着很多东西，一串手链掉了下去，正好掉在距离电梯间不远的地方，而那串手链正好就是小叶紫檀那种类型，季听下意识地看向谭宇程，谭宇程正站直了身子，打算回驾驶位，眼眸却不经意地落在了那个女生跟前的那串手链上。
　　他停顿一秒。
　　季听心狠狠一跳。
　　一秒后，谭宇程抬眸看向楼梯间的她，想确认她进电梯没，季听回神，快速进了电梯里，她也从进去的一点夹缝里，看到他绕去了驾驶位，上了车。
　　那个女生捡回了她的手链后，手忙脚乱地往电梯里来，并麻烦让季听等一下，季听按着开门键，那个女生进了电梯，她气喘吁吁地说声：“谢谢你。”
　　那辆黑色轿车驱车开走，季听松了开门键，她回神道：“不客气，你是楼上的住户？”
　　那个女生点头，她怀里是面巾纸之类的东西，她说：“我刚搬来，你也是住这里吗？”
　　季听顿了顿，道：“差不多。”
　　她眼眸看向她指尖勾着的小叶紫檀手链，道：“这链子挺漂亮。”
　　那个女生探头看一眼自己指尖，道：“哎，是的，我很喜欢，而且这个有点贵，我男朋友那里也有一条，我们是情侣手链。”
　　情侣手链。
　　季听神色一顿，她笑了笑，哦了一声。
　　这时电梯抵达一楼，她跟那女生点了下头，走出去，外面夜色降临，不见白天的灰霾，处处灯光闪烁，季听拐个弯回店里。
　　晚上十点多。
　　季听回了公寓，洗完澡吹干头发，直接回房里休息，她靠着床头，翻着一本看了很久没看完的书，床头柜的灯橘色的，并不刺眼，季听却没完全看进去，她脑海里始终在想着今天他们见面时的样子，舒筱手腕上的小叶紫檀，她手背的乌青。
　　这些都极为明显，她都看得到，谭宇程更不会眼瞎。
　　那一年冬天。
　　她记得，天气很冷，她们穿着校服里面都是加厚的兜帽上衣，有些则穿毛衣，鼓鼓肿肿的，基本女生都这样。
　　舒筱同样。
　　体育课在操场上自由活动，龙空拿着羽毛球拍正在比划，展示自己能力，谭宇程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舒筱裹着围巾跟钟愉也站在那儿，后来不知道是谁，用力地推了舒筱一下，谭宇程站在她身后，反射性地拉她围巾一下，把她拽到前面的位置，并转头看了眼那撞舒筱的人。
　　那个人是梦嘉班里最混蛋的那个。
　　那时，季听扎着高马尾，嘴里呼出了气，正于希靠着正在说话，一抬眼就看到了这一幕，她把视线落在谭宇程的动作跟脸上，指尖紧了紧，那个时候，她看出那是护着舒筱的动作，那天灰蒙蒙的，也跟今天的天气一样。
　　他是会护着舒筱的。
　　啪。
　　季听合上了书本，伸手关了床头灯，躺进被窝里。
　　屋里安静，只有除湿器寥寥吹起雾气，季听很快进入梦乡。
　　隔天一早，季听被手机吵醒，来电是邱丹，季听睡得有点迷糊，接起来，一声喂，邱丹哎哟一声，“还睡呢？”
　　季听趴着枕头：“什么事妈。”
　　“是这样的，你甘叔他在手机上给我订了不少东西，可是你爸今天没空，我又走不开，叫跑腿嘛，你叔的家里只有老人小孩，你知道他们夫妻俩出差一个多月了，我就想让你今天帮忙给他们送去，顺便看看小丸子，她现在怎么样了。”
　　“小丸子还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季听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多，她顿了顿，回道：“还早，那我现在起床。”
　　“小丸子跟你说的？”
　　“你甘叔说的。”
　　季听笑笑，说好。
　　随后她起身，甘叔是季霖东在超市认识的，他晚婚晚育所以小孩现在还很小，小女孩才六岁，季听进洗手间洗漱完，换了一身衣服，长裙跟长款薄外套拿了车钥匙下楼去开车，她先去了超市，拿了东西，再驱车拐向老城区。
　　季听把车拐进凤凰路，这个天气凤凰路的爬墙花开得特别好，满条路都是，是个很漂亮的街道，就是车子不太好停，季听先把车停在一个比较远的商场那里，再慢慢走过去。
　　拐进小巷里，她上了楼，见到老人跟小丸子，小丸子拿着一张自己画的图给季听，说是给的生日礼物，季听笑着俯身抱抱她，把她抱起来蹭了蹭。
　　小丸子咧嘴笑。
　　她奶奶说道：“今天不肯去上学，起来就哭，我一心软就没让她去。”
　　季听抱着小丸子坐下，跟她聊天，问她为什么上学要哭，小丸子跟她说，想在家等她。
　　季听被哄高兴了。
　　又陪着小丸子一下，季听得走了，她跟老人告别，又跟小丸子聊了下，季听在祖孙俩的注视下，离开，手里拿着小丸子画的画，一个穿着裙子捧花的女生，眼睛很大，确实有点像她，季听笑笑，下了楼，刚拐出巷子，就碰见了一个人。
　　舒筱。
　　她手里提着附近商超的袋子，正往里走。
　　季听与她迎面碰上，彼此视线一对，舒筱停下了脚步，轻声道：“季听。”
　　她还是把手往后藏，那购物袋也往后一藏，季听看到她购物袋里还有药物的袋子，她顿了顿，道：“你住这里？”
　　舒筱点头。
　　“这里距离黎大很近。”
　　季听越过她的头，看向对面的楼盘，那是谭宇程所住的小区，她收回视线，确实，这里距离黎大也近，就在凤凰路的尽头，就是黎城的大学。
　　季听点点头，询问道：“去买东西？我帮你提吗？”
　　“不用不用，季听，谢谢你。”舒筱声音依旧那边温和，带了一丝脆弱的甜，季听嗯了一声，正准备与她别过。
　　这时。
　　舒筱转头看向了对面。
　　一辆黑色轿车从B门开出来，正好要往后开，恰好停在公交车站台，车窗摇下，车里正是谭宇程，他拿着手机在打电话，顺势拿过副驾驶上的文件在看，眉梢微拧。
　　季听顺着舒筱视线。
　　这才记起来了，谭宇程家的车库开出来的方向就是凤凰路，她来过几次，还说这儿的爬墙花特别美。她下意识地看向舒筱。
　　舒筱看向她，顿了顿，不知为何，却有些胆怯地跟她解释了声，“昨晚不小心看到他的车。”
　　季听看着她没吭声。
　　舒筱提着那袋东西说道：“季听，要到我那里坐坐吗？”
　　季听摇头，说：“我得回去了。”
　　舒筱点头，跟她点了下头，往里走。季听准备往外走，却一抬眸看到对面那辆车，谭宇程下车跟人打着电话，正准备点烟，目光一凝，看到了她们这边，也看到舒筱那往里走纤细的背影，他顿了下，只看一秒，就转向了季听。
　　季听脑海里浮现那一串小叶紫檀。
　　她站在满是爬墙花的墙壁旁边，顿了顿，拿起手机，拨打了他的号码。
　　谭宇程那边刚挂断电话，手机响起，他看到了来电，是季听，他眉梢微扬，接起，“嗯？一早到这边做什么？”
　　季听远远，隔着一条街看着对面的男人，她声音很轻，“谭宇程。”
　　“什么？”
　　季听看着他，一些车从跟前飞驰而过，她说：“我之前说过，随时可以叫停，你也答应，我现在想叫停。”
　　谭宇程眼眸微眯，却没有吭声。
　　他手插进裤袋里，隔着这么一条长街看着她。
　　彼此好似在空中对视着。
　　其他都虚无。
　　他没回答。
　　季听又问，她声音更轻，“我要叫停。”
　　谭宇程还是没吭声，看着她很久，下颌线紧绷，几秒后，他才开口，“好。”
　　季听点了下头。
　　拿掉手机之前，说了句。
　　“再见。”
　　谭宇程指骨一紧，自然听见了。


第38章 
　　凤凰路的爬墙花满条街都是, 挨着街道的房子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这个爬墙花，以炮仗花为主，当初黎城申请到奥运主办场, 为了改善老城区的面貌, 特意做了花卉等方面的改造，最成功的就数这些爬墙花，也使得凤凰路成为不少摄影爱好者常蹲的地点。
　　这里从日出到日落，都有不一样的面貌，同样隔壁这个新建小区价格也就不便宜，无论是学区，大学, 生活环境，景观，谭宇程所在的这个小区自然就成了极为抢手的住宅区。
　　季听转身走在布满花香的小道上。
　　心情其实又轻松, 又空落, 好像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被她自己亲手取下来了。
　　她自己选的, 跟他只是发展临时关系，这段关系在友谊以上, 又在恋人以下, 中间的一个界限, 她有一定的退路。
　　有些人就是有宿命般的缘分，黎城那么大, 那么多个区, 黎城大学附近除了老城区，还有不少公寓楼盘, 对面更甚至有物美价廉的教师公寓，专为教师提供的住所, 可偏偏舒筱就租到了老城区里，与他常住的房子只隔了一条街道。
　　要知道老城区里面的房子极为难租，自从改造过后，一房难求，舒筱就是能租到，就好像当初，安排爬墙的人是她。
　　命该与他相遇的应该是她。
　　可是在那个夏天，吃上糖果的却是他们。
　　一个出国回来，一个出差回来，航班每天多少趟，一个月三十天，一年三百六十天，可他们的重逢，却可以集中在一天集中在一个小时集中在一分钟之内，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手要把他们重新推到一起。
　　也同样地让她放手。
　　否则又怎么会那么巧，在地下车库看到了那串掉落的小叶紫檀，这一切都像是在催促她放手，包括今早她在老城区遇见舒筱，再遇见他一样。
　　她该信。
　　也该信他掌心的那条断而续上的感情线。
　　能得到他那么段日子，三个多月已经足够，一个季度，从秋到冬，她已经很满足。
　　季听仰头，看眼爬墙花，走向停在商超的轿车。
　　_
　　一辆出租车刷地停在公交车站旁，陈飞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跟文件冲下车，朝谭宇程这儿跑来，谭宇程咬着烟一抬眸。
　　陈飞猝不及防，脚步都变小了，小声地问道：“谭哥？”
　　谭宇程睨他一眼，一声不吭，转身走向那听着打着双闪的黑色轿车，陈飞急忙跟上，却有点小心翼翼，看得出谭哥心情不好，可看不出为什么心情不好，难不成是他来得太迟了。
　　驾驶位的车门砰地关上。
　　陈飞心脏一跳，赶紧拉了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上面还散落着文件，他撅着屁股，收拾起来，黑色轿车已经启动开出去，在路过商超的停车场时，黑色轿车是停顿一下的，随后右拐进入另外一条林荫小道，也是黎城大学门口的那条爬墙花道。
　　陈飞赶紧扣好安全带，一抬头，感觉他已经被拍照了。
　　娘也。
　　没那么赶吧，谭哥。
　　_
　　季听本想回日落，最后跟张扬发了一条信息，回超市去找邱丹，今日季霖东不在，去供应商那里，邱丹就没在收银区，而是在货柜那边摆洗发水，旁边还有一个理货员穿着超市的工作服，邱丹拿起一瓶洗发水用毛巾擦拭着，对理货员说道：“每次摆上来都要记得检查，尤其是漏的或者黏糊的，千万不能摆，生产日期也要好看，日期早的挪到外面来，日期晚的摆到里面，你负责的这个区域就要记得你手里的产品有多少，最近促销的款客人来了第一时间介绍....”
　　“知道知道。”那理货员点着头。
　　季听悄然走近，邱丹正在说话，眼角一转，看到她，转而问道：“东西都送去了？”
　　季听点了点头。
　　那名理货员跟着转头，看到季听愣了下，美女啊。
　　邱丹把手中的洗发水跟毛巾塞给理货员，朝季听走来，季听挽上她的手臂，邱丹带着她往办公室走去，“那送了还回来？不用去店里？”
　　季听嗓音温柔，“想休息一天。”
　　邱丹听见这话，拧眉，看她一眼，季听微微一笑，打开手中的那张画纸给邱丹看，“小丸子画的。”
　　邱丹低头看去：“画得挺好，蛮像你的。”
　　“有点像你同学录的那个封面。”
　　季听顿了顿，随后一笑。
　　邱丹推开办公室门，母女俩进去，办公室里有沙发也有办公桌办公椅，打印机等等，邱丹整理桌上的账本，季听站在她身边看着，邱丹看她一眼，拿起电话打给外面的经理，让送点水果跟沙拉进来，季听靠着邱丹的肩膀：“妈，我不吃。”
　　“吃点，困不困？困的话里面有床，去休息下。”邱丹看一眼女儿，她还少有这样黏糊的时候。
　　季听摇头，“不困。”
　　她靠了会儿，怕邱丹忍不住问她，她也不知如何作答，就站直了身子，回沙发，在上面坐下，挪过抱枕揉在怀里，翻着手里的画。
　　经理送来了沙拉跟水果，还没拌的，邱丹接过来放在茶几上，一边挤沙拉一边拌水果，再次嘱咐道：“明早记得到家里吃长寿面。”
　　“好。”季听下巴抵着抱枕点头，伸手去拿里面的苹果片。
　　邱丹给她拿了个叉子，“用这个！”
　　“哦。”
　　季听接过叉子，吃着。
　　后外面不知有谁找邱丹，邱丹让季听先吃着，她起身出去，大约十来分钟回来，碗里的水果被季听消灭得差不多。
　　邱丹没好气地道：“不是说不吃吗？”
　　季听拿着叉子朝母亲一笑。
　　“不能辜负你呀。”
　　邱丹点了点她，在一旁坐下，季听消灭最后一点水果，邱丹看着她，道：“刚才房东阿姨来过，她来买东西。”
　　季听指尖顿了下。
　　邱丹犹豫几秒，还是再提起来，“考虑也别考虑太久，免得人家觉得咱们吊着她家孩子，这当中还有房东这一关系在，是不是。”
　　“先加个好友，也行的。”
　　季听叉子再动一下，她低声应了句，“好，我加他。”
　　邱丹松一口气。
　　看着自家漂亮的女儿，没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得好。
　　在超市陪邱丹待了一天，季霖东不在，邱丹忙得很，季听就是个小尾巴，跟在她身后，帮忙递这个递那个，但季听这长相跟衣服就很惹眼，她穿着橘色系的衬衫配着一条灰色西装长裤，扎在腰间，没有穿外套，很时尚靓丽的装扮。
　　走哪都有人看。
　　季听给邱丹拿塑料袋，帮客人装东西。
　　那客人盯着季听眼都不眨，邱丹忍无可忍，扯了过来，自己弄，让季听去拿别的。
　　季听无奈，离开了收银区。
　　晚上邱丹休息两个小时，带季听去附近的一家挺出名刚开的餐厅吃饭，季听一边翻菜单一边说：“妈，这还是你第一次请我吃大餐。”
　　邱丹翻白眼：“我做的菜不是大餐吗？”
　　季听笑着赶紧安抚：“是满汉全席。”
　　邱丹：“吃吧，吃完回去休息。”
　　“好。”
　　吃过晚饭，陪着邱丹散步，再把邱丹送回超市，季听就去取车回公寓，此时夜幕降临，整个城市霓虹灯闪烁，季听的轿车在车流中行驶，一天就这样过去，仿佛从梦中剥离了一样，回到公寓，季听拿了睡衣去洗澡，出来后走到柜子旁，给自己弄咖啡。
　　屋里安静，也昏暗，没开什么灯。
　　是最舒服的独处环境。
　　夜深。
　　谭宇程拎着笔记本电脑跟文件开了门，屋里安静地没有半点声音，他开了屋里的一点灯，反手关门，换鞋进门。
　　把电脑跟文件扔在茶几上，高大的身子往后靠去，疲惫地靠着沙发。
　　一点儿灯光打在他脸上，眉宇间疲惫中带着几分冷峻，他闭了闭眼，几秒后，才抬手扯着领带，衬衫领口边角偶尔碰到喉结。
　　扯开了领带，修长的指尖解着衬衫钮扣，轻松开了两个，这才舒服些。
　　他靠着一会，才坐起身，俯身翻开笔记本电脑，挪过来。
　　上面有工作的微信信息。
　　刚来。
　　他指骨在昏暗光线中滑动，指尖点开。
　　融合餐厅的店长给他发来了一张相片，刚刚布置好的生日派对场景。
　　店长在下面表示：谭哥，搞定啦。
　　谭宇程看着这张相片，神色不动。
　　许久，他捞过一旁的手机，站起身来到身后的高脚桌，站在那儿倒水，一边点出季听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
　　水流进入透明的杯子里。
　　谭宇程垂眸看着，听着那头的音乐声，大约十来秒，那边才接起来，季听嗓音有些朦胧，她在沙发上睡着了。
　　低软，而又轻。
　　一声“喂”传出来。
　　水流停下，谭宇程放下黑色的水壶，神色不明，问道：“睡了？”
　　季听听到他声音，一顿。
　　有种剥离开后，又猝不及防再听到的感觉，她回复：“嗯，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了。”
　　谭宇程没应。
　　季听握着手机，静等着，也不知他有什么事。
　　此时她倒是有几分后悔，好友纠缠，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直接拉黑就是。
　　谭宇程把玩着透明的杯子，几秒后，开口，“还是朋友？”
　　季听心轻轻一颤。
　　半秒，她嗯了一声。
　　“既然如此，明晚的生日，还是我帮你过。”
　　季听一顿，睡意消散。
　　她坐起身靠在扶手上，身上的空调被滑到腿上，她抿唇，紧着手机，她想拒绝，可是前一句她才点头说了是朋友。
　　她在这当中沉默着。
　　后她悄呼一口气，大方地道：“好。”
　　这一声好出来。
　　谭宇程碰杯子的手指也松了些，他捏起杯子，喝一口水，这时，时间正好进入零点，两边都有智能钟，刚刚出了一个提示。
　　谭宇程放下杯子，声音随性，也跟过去几年一样，“季听，生日快乐。”
　　季听在那边握着手机。
　　那一瞬间心里触动不已，她笑道：“谢谢。”
　　谭宇程：“明晚别忘了。”
　　“好。”
　　随后彼此挂了电话。
　　谭宇程放下手机后，抬手又解了点领口，顺势把领带给扯下来，带了几分不耐跟凶狠，他也不知道在烦躁什么。
　　但似乎就这么烦躁。
　　季听在那边挂断手机后，捞过快滑到地毯上的被子，靠着椅背发着呆，这样好像也好，挺好的，两个人一退，回到好友的位置。
　　那段纠缠就当单身男女寂寞的慰藉。
　　不过本来，确实也是如此，她相信，在他点头说随时可以叫停时，他也是很清楚这段纠缠的由来并且也预料到了结束。
　　手机滴滴滴地响起。
　　零点一过，就是季听的生日，信息如雪花一样飘散出来。
　　于希首先是第一个：听听宝贝，生日快乐，祝你灿如夏花，富贵逼人，财富滚滚，桃花朵朵开，想做的都能做成，随便想想的都能得到，有钱有闲，自由自在，帅哥随手来。【么么哒】
　　季听看着她发来的祝福语，看笑了，回复道：谢谢希希。
　　于希：啊啊啊，最爱我家听听了！！
　　季听笑着给她发表情包。
　　龙空也发来：听听，生日快乐！岁岁平安！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平安健康。
　　季听笑着回复：谢谢。
　　龙空：礼物明晚给！我先藏个一天。
　　季听：客气了。
　　龙空：别跟我客气。
　　封颖颖：季听，生日快乐，祝你年年皆胜意，岁岁都欢愉。【爱心】
　　季听：谢谢你。
　　封颖颖：冬天生日好有感觉。
　　季听：就是有点冷。
　　封颖颖：还好~
　　梦嘉：生日快乐！
　　梦嘉：【向你转账5688】
　　季听：谢谢，红包不用了。
　　梦嘉：那只能明晚给你送礼物了。
　　季听：也不用。
　　梦嘉：明晚在哪生日？
　　季听：到时你就知道了。
　　梦嘉：【眨眼】
　　梦嘉那头输入中，但是季听这边并没有等来梦嘉的信息，从舒筱要回来的消息出来后，梦嘉比过去安静许多。
　　陆海也发来信息：季听生日快乐，记起来好像是今天，希望没有弄错。
　　季听：谢谢，是今天。
　　陆海：最近看着店里生意不错。
　　季听：还没感谢你呢，下次有空请你吃饭。
　　陆海：好啊。
　　陆海：那晚安。
　　季听：晚安。
　　随后还有大学一些还记得她生日的舍友，这个点没睡的，都给她发了，温南汐这个坐月子最近老熬夜看电视剧，还抽空给季听发了生日祝福。
　　季听跟她聊了两句，温南汐手机被傅延拿走了，没法再聊，只能乖乖去睡觉。季听这边都笑了，天色也晚了。
　　信息偶尔还有，但她没再看，洗漱完去睡觉。


第39章 
　　第二天早上。
　　季听醒来时, 手机信息满屏幕都是，季霖东给她发了一个【8888】的红包，肖曦也是, 金额跟季霖东一样, 他们年年都这个金额，但年年都没有落下。
　　季听披头散发靠着床头，给肖曦回复，也给季霖东。
　　肖曦：今天穿得美美的，让宇程帮你过生日，我在朋友圈看你们实况转播。
　　季听无奈一笑：好的，我会拍照给你的, 肖姨。
　　肖曦：乖~
　　季霖东则发：回来吃长寿面。
　　季听回复说好，随后掀被下床，一接触到被子外的空气, 就能感觉到今天比昨天要冷, 看一眼天气预报, 确实比昨天要冷七八度，看来冷空气如约到来。
　　季听拉开窗帘, 外面雾蒙蒙一片, 今晚应该会很冷。
　　洗漱完, 换了长裤跟毛衣加外套，季听还是找了一条红色的围巾戴上, 随后下楼, 驱车去了家里，邱丹已经准备好了一碗长寿面, 卧了一个鸡蛋，季听拿起筷子, 吃着那根不见底的面条，意识到自己又大了一岁。
　　邱丹掐着腰站在一旁跟季霖东站一块，说道：“我们听听又大一岁啦。”
　　季霖东一笑：“还是个孩子。”
　　“怎么是孩子，大女孩了。”
　　季听听着他们对话，吃完了那根面条，吃得挺费劲，但总算吃完，她抬头看向父母，起身抱了抱他们。
　　“我不止大一岁了，也越来越能让你们依靠。”
　　邱丹拍拍她搂搂她。
　　让她晚上好好过生日，别喝酒熬夜。
　　季听应下。
　　随后她驱车回了日落，一推开门，三束花往她跟前送，小宛她们的脸从花后面探出来，笑眯眯地道：“听姐，生日快乐。”
　　季听愣了一下，接过她们手里的花，笑道，“谢谢。”
　　小周搭在小宛的肩膀上，笑眯眯道：“那天元旦，看到谭宇程哥哥送你花，我们就觉得你跟鲜花太配了。于是生日打算一人送你一束，不一样的品种。”
　　听见谭宇程三个字。
　　季听顿了下，她摸了下香槟色的玫瑰花，抬眸看她们：“谢谢，我很喜欢，就是破费了。”
　　“不会不会，你喜欢就好。”
　　“鲜花配美人，就该如此。”
　　季听又是一笑，心里充满了感激，昨天或许还有一丝阴霾，但今天都被扫空了，小宛探头问道：“听姐，晚上能帮你过生日吗？”
　　她那一脸想凑热闹吃好吃的神色如此明显，季听笑道：“哪一年把你们落下？”
　　“耶！”
　　得到承诺，小宛跳起来。
　　季听笑着把花抱进休息室，张扬转身说道：“那我去做个大点的蛋糕。”
　　“今晚在哪过呀？听见，你有想法吗？还是跟去年一样，谭宇程哥哥帮你过....”小周跟着走进休息室问道。季听放好花，嗓音温柔：“嗯，还是跟去年一样。”
　　“哇偶。”
　　小周得到消息，离开休息室。
　　季听看着这些花，看眼窗户，好像一切又回到正轨了。
　　挺好。
　　那如梦似幻的三个月。
　　下午黑色头像给她发了一个定位，是他新开那家融合餐厅的地址，季听回复他一个好字，他没有再回复她，那些调侃暧昧的语言仿佛在页面里消失。
　　季听握着手机几秒，才放进柜子里。
　　龙空那边应该也收到生日派对的地址，他也发出去给梦嘉她们。
　　今天天气确实冷，咖啡厅的门一开，就带了不少冷风进来，不见半丝阳光，热咖啡比昨天做得多，甜品销量则下滑很多。
　　小宛跟小周下午就很兴奋。
　　她们临到六点多，都进休息室补妆，去年谭宇程包下一间酒吧，给季听过的生日，那晚挺疯狂的，酒水任意喝，能听歌手唱歌，还能见帅气的调酒师，而且那会儿还有几个年轻的单身男性，对于小宛跟小周来说，是很开心的一个晚上。
　　六点半日落准时关门，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季听没补妆，就涂了唇釉。
　　她开车，带她们前往融合餐厅，之前跟陆海约会时，来过一次，后来季听就再没开过，这里依旧不好停车，融合餐厅楼上开了一家茶馆，把楼下的车位都霸占了，在红绿灯的地方，季听看到了，她只能把车拐个弯开进居民楼那里。
　　那里有一个僻出来的空地，当停车场，停好车后，小宛挽着季听的手臂，小周挽着小宛，张扬一个人走在身后，四个人往融合餐厅走去。
　　走近了。
　　小宛跟小周惊呼了一声。
　　“哇塞哇塞——”
　　那本来以米色系为主的餐厅，此时布置得宛如浪漫的高级城堡，二十九硕大的牌匾，写着季听二字的大卡片，气场满满的Tiffany蓝，米色的气球花朵，透明的气球上带了闪闪的亮片，蒂芙尼蓝色搭配着米色的漂浮气球，蓝色的礼盒堆放在大牌匾的旁边。
　　整个餐厅摇身一变，成为轻奢的生日派对现场。
　　谭宇程穿着黑色衬衫坐在一张椅子上，挽起了袖子，还在那儿打气球，补几个气球，他就在角落里，专注地补着那些气球，姿态散漫，也没发现已经到的她们。
　　而门口除了她们，还有几个路过的女生拿着手机在那里拍照。
　　“啊啊啊，是谭宇程哥哥给你准备的，听姐！”小宛震惊地摇晃着季听的肩膀，“他还在那里打气球，啊啊啊。”
　　季听没动。
　　身后于希，梦嘉，龙空也刚到，来到她的身侧，望着这一幕，于希愣了下道：“这还是他一开始的那家餐厅吗？卧槽。”
　　龙空安静几秒：“这心思绝了。”
　　梦嘉抱着手臂下意识地看向季听。
　　季听抿唇，往前走，走上台阶，推开餐厅的门，谭宇程正好打完最后一个气球，扔给融合餐厅的店长，门就推开。
　　谭宇程抬眸。
　　季听第一个推门也是带头的，与他视线一下子撞上，彼此对视几秒，谭宇程挑眉，站起身道：“进来，杵在门口干嘛。”
　　季听摁住那些凌乱的心思，走了进去，语气平常，“弄得这么漂亮。”
　　谭宇程拆了桌上的一个榴莲盒子，睨她一眼，“你喜欢不就行。”
　　梦嘉走在后面听到这话，牙根一咬，不用怀疑，这两个人已经不再是好友那么简单，可是舒筱已经回来了，她下意识地看向被红色围巾裹着下巴的季听，季听抬手解了围巾，小宛跟小周她们都进来了，哇一声拍照，还有满桌的食物。
　　有吃有喝，还有各种饮料水果，旁边还堆积着一些牌类，是用来解闷的，而这家餐厅所处的位置，对面是滨江公园，灯光跟景色也是绝无仅有地好。
　　龙空啧啧几声，看眼这装饰，询问谭宇程：“全是你自己弄的？”
　　“没那么厉害，打几个气球而已。”
　　融合餐厅的店长在一旁笑道：“谭哥让我安排人过来布置的，不过刚刚有几个气球没气了，谭哥就补打了几个。”
　　他看向季听：“听姐，生日快乐。”
　　季听朝店长微微一笑：“谢谢。”
　　于希哇哇两声，拿起手机去拍牌匾气球。
　　拍桌上的美食，足足两大桌子，拼在一起，全是吃的，玩的。
　　随后立即发到朋友圈里。
　　于希：我们听听的生日好奢华哦，笔芯.
　　图片X9
　　钟愉点赞，舒筱点赞，封颖颖点赞。
　　封颖颖：可惜我今天被我妈拎走了。【哭】
　　钟愉：很漂亮。
　　于希回复封颖颖：那你是真的可惜啦，今晚真的超级多吃的，而且现场很震撼哦。
　　封颖颖回复于希：你安排的吗？
　　于希回复封颖颖：当然不是，谭宇程安排的，就在他店里，我们来的时候都惊呆了，像一座城堡一样。
　　封颖颖愣住了。
　　封颖颖：谭对季听真好。
　　于希回复：那肯定的~
　　大家拍完照，又把给季听的礼物堆放在一起，随后大家就全聚在一起，在沙发和椅子上坐下来，季听坐在主位，谭宇程坐在她对面，与龙空坐在一起，跟龙空随性地聊着天，季听没把视线转向他，她被小宛小周于希拉着玩牌。
　　梦嘉一看是玩狼人杀，瞬间没了兴趣，她靠着椅背按手机。
　　张扬拍照跟他女朋友分享，他女朋友表示下次她生日，他也得这么弄。
　　张扬只得哄着她，答应下来。
　　在狼人杀这个游戏，季听挺会的，她玩这些都很聪明，一直在假扮，混淆视听。龙空也被拉进游戏里来，那边位置不够，谭宇程从角落里起身，来到季听身侧坐下，那淡淡的乌木香味一下子就飘进季听的鼻子里，季听一顿。
　　看着他伸手拿了牌。
　　他也参与到游戏当中来，他拿牌以后放在一旁，靠着椅背，距离季听不远，季听看一眼他的牌，轮到他发言。
　　谭宇程嗓音懒散，一个开口平稳而没有起伏，令人猜不透。
　　他说完后。
　　季听觉得他很多身份。
　　她看向龙空，打算跟龙空联手，龙空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谭宇程的声音在季听身后响起，“你最好跟我。”
　　季听捏着牌一顿，转头去看他。
　　他靠着椅背，正好在昏暗处，眼眸却很深地看着她。
　　那一刻。
　　他眼里有一些什么样的情绪一闪而过。
　　几秒后，他开口：“你转身。”
　　“倒是转得很利落。”
　　季听神色一顿，察觉他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她抿紧唇，没应他，也不知道怎么应，那是她自己的心思，她转过头，打算继续游戏，这时，门外传来了同城快递的小哥探头在那里喊道：“谁是季听？”
　　所有人看向季听这边，季听回神，立即起身道：“我是。”
　　“有份快递，来签收一下。”
　　季听一听，应了声，站起身，往外走，小周她们给季听让了位，季听来到门口，快递小哥把一个礼盒递给季听，季听接过，在上面签了名，随后把笔还给小哥。
　　她抱着礼盒走回来。
　　于希扭头：“听听，谁送的礼物？居然还知道咱们在这里呢。”
　　季听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现场就在桌子旁拆开，里面是一个摩天轮音乐盒，很欧式的那种，上面还有一张卡片，季听拿起来，字迹整齐，秀丽。
　　季听，生日快乐
　　—舒筱
　　竟是舒筱送的，她顿了下，把卡片放回盒子里。
　　于希好奇问道：“还有谁知道咱们在这里啊，听听，该不会是你的追求者吧。”
　　梦嘉距离比较近，扫过来一眼，挑眉：“舒筱？”
　　所有人一愣，若有似无地看向谭宇程。
　　谭宇程靠着椅背，抱着手臂，正看着季听拆礼物盒，听见这两个字，他神色没动，倒是听见这两个字，让他对这个礼物盒不再感兴趣。


第40章 
　　卡片不是在礼物盒外, 在里面，突然收到礼物，季听得看看是谁, 拆完了合上盖子, 季听最大地还原了盒子拿进来时的样子。
　　别看舒筱这几年在国外，朋友圈经常发，同学群里也经常聊到她，更甚至前段时间舒筱恋爱还挺轰动的，龙空于希也都曾参与议论过，然而等舒筱真的回来了。
　　大家反而没话，也没再多议论。
　　何况她还是因为前男友那事情回来的, 曾经清风霁月般的女生时隔多年，大家对她其实也很陌生了，大家此时关心的只有某个人的态度。
　　季听把盒子放在一旁, 越过他们几个, 走回自己的座位。
　　她不经意地看眼沙发角落坐着的男人, 谭宇程拿着橘子在剥，剥完放进碟子里, 推到她跟前的位置。
　　季听抿了下唇, 在他身侧落座。
　　游戏进行到了一半, 季听坐下后，游戏又开始了, 大家稍作调整, 季听也不再打算跟龙空联手，最后反而跟谭宇程组到了一起, 他手撑在她身后一点，与她一块消灭其他人。
　　季听赢的时候, 转头抬手，要跟他鼓掌。
　　谭宇程垂眸看着她，注视着她眉眼，唇色。
　　说停下后。
　　她生日连底妆都没打，就素面朝天，只有唇上有着晶莹剔透的唇釉，哪怕是这样，她依然好看，谭宇程心口的不甘逐渐扩大，那烦躁的情绪再次涌上来。
　　他抬手，跟她掌心相碰。
　　只一秒钟，季听就收了回去，笑眯眯地转头看向了其他人，这场游戏输的人是要惩罚的，季听撑脸问道：“你们谁来当猪八戒？”
　　龙空无奈，站了起身，“我呗。”
　　于希捂着脸，“我不，张店长，你上吧？”
　　张扬一脸茫然，几秒后看到小宛跟小周也往于希身后躲，这猪八戒背媳妇，虽然说应该是女生，可是现场女生都是单身啊，猪八戒又是男的，这样一看，还只能他上了，张扬无奈，放下了手机，起身道：“我来我来。”
　　龙空体育生出身，这健壮身体可不是说笑的，他咳一声背过身，张扬身子要娇小一些，站在他身后，立即就弹跳上他的后背，龙空“卧槽”一声，急忙稳住扶住桌子，他咬牙切齿地道：“兄弟，你看着不大，挺重的啊。”
　　张扬搂着他脖子，“不要小看我们这些高瘦男生，哥，你这腱子肉也挺虚的吧。”
　　“嘘你妹——”龙空脸都憋红了，站了起身。
　　全场的人笑翻，连梦嘉都饶有兴致地撑着椅背看着，于希拿出手机，播放了那首音乐，音乐声一起，龙空背着张扬开始颠动。
　　大家笑得更厉害。
　　于希坐在季听的身侧，笑得歪七八倒的，直往季听身上倒去，季听肩膀让她靠住，自己也在笑，身子有些许往后倾斜。
　　谭宇程身子没动，她的发丝拂过他下巴。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换在前几天，他手就揽上去了。
　　他挪开视线，拿过一旁的棒棒糖，拆开了放进嘴里叼着，以缓解那些烦躁。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于希笑得肩膀抖动，紧紧挨着季听，龙空背着张扬，不想服输，满屋子跑，还颠得挺有规律，季听被于希挤着，也笑出了泪水，她伸手去拿那边的棒棒糖，手伸过去没摸到，一只修长的手挪过来，扔在她怀里。
　　季听捡起来，拆开，顿了几秒，她抬眸，对上身后男人的眼眸，彼此短暂对视几秒，季听顿了顿，道：“谢谢。”
　　谭宇程没应，叼着棒棒糖，这般姿势居高临下看她。
　　扫过她眼角笑出来的水珠。
　　季听指尖停了停，收回视线，剥开了糖纸，放进嘴里，这个糖是巧克力味的，也是个很好吃的牌子，季听含着糖，看向不远处还在搞怪的两个人。
　　嘴里的糖甜，他们也好玩。
　　笑声在餐厅里一波接一波，张扬从龙空的背上下来时，头都晕了，龙空撑着椅背，累得直喘气，说道：“下次我得赢，不然我这腰受不了。”
　　“哈哈哈哈哈...”
　　大家又笑起来。
　　闹了一通，时间过得也快，最后一个环节就是切蛋糕，谭宇程给季听准备了一个，张扬亲手也做了一个两层的。
　　于是两个蛋糕都拿了出来。
　　谭宇程给季听点的蜡烛，拿着他的打火机，指骨修长。
　　季听被烛光照映着脸，她余光看到他身影，定几秒，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许愿。
　　“我已很满足，希望我爱的人所得皆所期，希望我父母身体健康，寿比南山。”
　　许完睁眼。
　　烛光跳跃，他坐在对面，看着她。
　　季听俯身，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一口气吹灭了两边的蜡烛。
　　于希停下鼓掌，举手道：“听听，生日快乐，希望你刚才许的愿望都能成真。”
　　“话说，你许了什么？脱单？嫁人？”于希好奇地凑近她，季听笑着道：“那是你的愿望。”
　　“嘿，我的愿望是这个，你肯定也是...”
　　季听笑笑，拿过塑料刀，开始切蛋糕。
　　吃完蛋糕，这个生日派对就算结束了，季听的礼物太多，好在隔壁的茶室停车位空出来，季听去把车开过来。
　　他们帮她把礼物放上车。
　　前面一部分都是于希梦嘉龙空的，舒筱的那个季听放在最外面，谭宇程那边牌匾下的全是礼物，好多个蓝色盒子，张扬帮谭宇程拿一些出来，于希惊讶地搭在季听的肩膀上，“都是他送的？我还以为都是空盒子呢。”
　　季听抿唇，与那拎着蓝色盒子出来的男人视线对上，谭宇程随手搁下给她的礼物，一共十六个盒子，后备箱满满当当。
　　于希问道：“谭宇程，你都买了什么啊？”
　　谭宇程合上季听的后备箱，挽起点袖子，后退一步，嗓音懒散，“随便买。”
　　于希哦了一声，她看眼季听，有点小羡慕呢。
　　季听看向谭宇程，彼此视线对上，她说：“谢谢，那我们走了。”
　　谭宇程站在车旁，点了下头。
　　龙空这边也告别，梦嘉背上那价格不菲的小包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看了眼季听也看眼谭宇程，猝然转身走向那边的停车场，她坐的龙空的车来。于希急忙也跟上龙空，季听这边还是跟来时一样，车里载了小宛小周张扬三个人。
　　她走向驾驶位，拉开，看他一眼，“晚安。”
　　谭宇程在台阶上点烟，睨她一眼，“晚安。”
　　彼此在黑夜中视线对着，季听匆匆地收回视线，随后弯腰坐进驾驶位，谭宇程咬着烟看着白色轿车启动，开走。
　　季听握着方向盘，往前直开。
　　先送小宛回去，她住得远，小宛在副驾驶P图，她点开一开始拍的那张背景照，放大，在牌匾下方有十几个盒子，她说：“我跟希希姐一样，以为这下面的盒子都是摆设用的呢，没想到里面全是谭哥给你的礼物。”
　　季听摁着方向盘。
　　没应。
　　她时而不满也不甘，但是算起来，这些年他对她这个好友一直都很照顾。
　　把小宛小周张扬三个人送回去后，已经很晚了，季听回到公寓，洗了澡吹了头发，就收到很多她们拍的相片，都是刚修好的。
　　于希拉了一个小区，群里只有她和龙空，避开了梦嘉。
　　于希在群里发相片，后来问了一句：听听，舒筱今晚居然知道你在谭宇程的餐厅，是不是谭宇程跟她说的？
　　季听：...不知道。
　　龙空：舒筱回来两天了吧？她住哪？我看她最近都没发朋友圈。
　　于希：发生那些事情，哪里敢再发朋友圈，不过听听，舒筱好像还跟以前一样，只跟你来往。
　　季听指尖微顿。
　　她没回。
　　实则舒筱的礼物，她单独放开。
　　她的礼物，来得太突然，她很犹豫要不要留下。
　　翌日起床。
　　季听才去处理那些礼物，龙空送的是一台品牌咖啡机，于希的礼物里面什么都有，护肤品大套盒围巾墨镜，价格都不菲，梦嘉那边就是一个包，简单明了，季听拿笔记在本子里，最后，她才去拆那十六个蓝色盒子，他送的更齐全。
　　包，相机，手链，电脑...最后一个盒子掀开，里面是一个8888的红包。
　　季听顿了顿，看着这些礼物。
　　他比去年送多得多，季听盘腿坐在地毯上，安静地看着，几秒后，她拿起本子，记下来。
　　收拾好礼物，季听起身换衣服，下楼去店里，天气很冷，外面寒风凛冽，吹得脸都僵，季听推门进入日落，开始一天的工作。
　　晚上。
　　店里的外卖很多，而且大多都是热咖啡，这附近几家店都点了，连鲁星瑶都给她客人点了三杯。就在卓悦广场的，季听都安排自己人去送，正好有一单在永和私厨的包厢，一共四杯，全是冰美式，季听制作好就自己出去送。
　　搭乘电梯就到，在凤凰台包厢。
　　季听与永和私厨的来来往往都挺熟的，进门打个招呼就去寻包厢，找到后她屈指敲门，没几秒，门从里面被拉开。
　　谭宇程穿着黑色衬衫打着领带，一身整齐但身上隐隐有酒气，站在门里。
　　季听愣了一秒，看着他：“你们点的？”
　　谭宇程看着她，嗯了一声，伸手。
　　季听立即把咖啡递给他，谭宇程接过，他垂眸道：“等下有空吗？”
　　季听挑眉，“嗯？”
　　“你送我。”说着，他摸了把车钥匙递给她，季听看着钥匙，他轻扯了领口，嗓音很低：“喝不少酒。”
　　季听无奈，接过他指尖递来的钥匙，看他一眼，“不能叫代驾？”
　　“手机没电了。”他回道。
　　季听哦了一声。
　　行吧，欠他的。
　　她看他一眼，“你等下到店里找我。”
　　“行。”
　　季听拿着他车钥匙转身，往楼梯走去，谭宇程轻轻合上门，拎着那些咖啡随手搁茶几上，他轻扯领口，抬眸笑道：“不喝了，陈总。”
　　“哎，再喝点啊，你们这无端端点什么咖啡啊。”
　　陈飞笑眯眯道：“好喝啊，陈总，你试试这家店的咖啡，绝了。”
　　陈飞取出咖啡，递给他们那几个地中海男人，谭宇程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松懈了点领口。
　　_
　　回了店里，又有十几单外卖，小宛跟张扬轮流出去，他徒弟也送了一次，可能是因为天气陡然冷，加班的都想喝些热的。
　　所以外卖单才这么多。
　　这一忙就到晚上十点出头，季听在休息室里拖完地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不远处，手臂挽着西装外套，背对着门，咬着烟在那儿等她。
　　季听看着他背影。
　　没由来还是心一跳。
　　可惜今日非比往昔，他们那临时关系已经停了。
　　她解下袖套，张扬那边也打扫完了走出来，背着黑色包，跟季听道别，季听笑道：“开车慢点。”
　　“嗯嗯，听姐你早点休息。”
　　季听点头。
　　张扬推门而出，外面风卷起来，门铃都吹响了似的，季听去检查下书吧以及柜子，检查完了，回休息室里洗手，补了点润唇膏，戴上围巾，拎着包关了店里的灯，走出门，给门反锁。
　　上完锁。
　　季听朝他走去，谭宇程抬眸，嘴里叼着烟，风挺大，眼眸如墨，他领带松散地在领口处，有种狼性，季听嗓音很轻：“车呢？”
　　“车库。”他嗓音低懒。
　　季听哦了一声，往车库电梯走去。
　　谭宇程转身走在她身后，在电梯口把烟掐灭，这个点除了卓悦下班的人，基本没有流动客人，电梯里也很安静。
　　他的车停在电梯出口不远处。
　　季听跟谭宇程上了车。
　　车里乌木香味淡淡地飘散着，季听启动车子，谭宇程解开领带松了领口，靠着椅背，季听看他一眼，他眉宇间带着少许疲倦，正闭目养神，车里还融合点他身上带着的淡淡酒味。
　　这酒一闻就知道不是普通那种。
　　季听在他家喝过一次。
　　她把车开出去。
　　霓虹灯闪烁，滑过她的脸，季听开得挺专心。
　　而身侧闭目养神的男人开口，嗓音很低：“季听。”
　　他在黑暗中深夜中喊她，声音极为好听，季听指尖一顿，嗯了一声。
　　“我们换种身份开始。”
　　季听一愣，转头看他。
　　谭宇程已经睁眼，偏头看她，眼眸很深，彼此对视着，季听正要询问什么身份，她的手机在这时响起，她看一眼，拿起来，接了。
　　那头，舒筱的声音传来，“季听，你有空吗？帮我一下——”
　　她是那种惊慌失措的语气。
　　季听微愣。
　　她看向谭宇程，“是舒筱，她在哭。”
　　谭宇程微拧眉，没吭声。
　　季听询问舒筱：“你发生什么事了？能说吗？”
　　“那个人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他知道我在哪。”


第41章 
　　那个人。
　　季听一下就反应过来, 是舒筱前男友，他给舒筱发信息，其实这次在机场以及在凤凰路看到舒筱时, 季听是诧异过的, 年少时那个有些害羞，也有少许内向但整体也比较爱笑温柔的女孩，短短几个月眼里就没了光，甚至有些瑟缩，胆怯，惶恐。
　　那是真遭遇过不好的事情才有的一张破碎的脸。
　　黑色轿车还在疾驰中，季听手机开了扩音, 轻声问舒筱：“他说了什么？”
　　舒筱那边在哭，泪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掉，她看着手机短信, “他发了我现在住的地址, 说知道我住在几号楼, 几楼，几室几房, 让我等着。”
　　季听反问：“很详细吗？”
　　“很详细, 季听, 我一个人害怕，我真的害怕..”舒筱捂着脸哭, 声音细细的, 带着无助，那细碎的哭声在车厢里传开, 季听身为女生能感觉到她的无助，她紧了紧手机, 看了眼身侧的谭宇程，谭宇程睨她一眼，眉梢依旧拧着，却没有开口。
　　季听抿唇。
　　心想，你倒是开口啊。
　　那是你喜欢过的女生。
　　那是你的初恋啊。
　　但他就是没开口，季听是真读不懂他的情绪，她念头一转，换她一个人，她估计得斟酌久一点，但此时车里还有他。
　　季听倒是有安全感。
　　他平日里的一些消遣，还包括打拳。
　　她是见识过一次，那是大二的夏天，于希来找季Q群搜索⑻一4巴一⑥96伞，加入追更最新完结补番文听玩，两个人在她学校后门的烧烤店吃宵夜，因为天气热，季听穿得清凉，就一件白色上衣跟灰色短裤，她皮肤又白皙，穿着拖鞋，在吵杂的烧烤店里几乎成了一道风景线。
　　那个时候有五个男的来问季听要微信还要请季听吃烧烤，季听拒绝了，对方恼羞成怒，当场就拦住季听她们不让走。
　　季听那个时候让于希报警，于希却记起谭宇程跟龙空在附近的台球厅，立即拨打了他们的电话。
　　不到五分钟，他们就来了，季听跟于希松一口气，本以为这下能走了，谁知道那五个人看来的是两个大学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当场就挑衅了谭宇程，并且不让季听走。
　　还说季听穿得骚。
　　季听感觉身子一凉，下意识地拉紧于希的手。
　　龙空上前让他道歉，那人不道歉，一嘴的污言碎语，谭宇程在身侧拎起了一把椅子，狠狠地盖住那个人的头，接着屈膝一顶，那个人当场下跪，谭宇程摁住他的头，让他道歉，他还不肯，他那些兄弟发狠地扑上前。
　　龙空艹了一声加入了这场混乱。
　　谭宇程踩着那人的脸，转身就躲开另一个人的狠扑，并握住那人的手腕往下一摁，咔嚓一声，那人的手当场脱臼。
　　五个人，他轻松地解决掉了四个，出手快狠准，章法处处到位。
　　后来那五个人冲着季听不停地道歉。
　　谭宇程站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擦拭袖口处蹭到的一些灰尘，半点看不出刚才出手最狠的人是他。
　　如此的话，如果有他一起，走一趟看看舒筱的情况，或者让她去报警，季听不是狠心的人，她跟舒筱在高中时期。
　　除了那点若有似无的情敌，两个人相处还是挺好的。
　　她回了神。
　　看眼身侧的男人，轻声道：“我们走一趟？”
　　谭宇程看她一眼，“随你。”
　　电话里，舒筱还在哭，她哭得并不大声，很细，是那种蜷缩着的哭法，或许在听到谭宇程开口那一刻，她有一点点停顿，但随之而来的还是被恐惧压倒，还是在哭，也在等着季听判她的刑，季听紧了下手机，道：“舒筱。”
　　“你先报警，我们现在过去。”
　　舒筱紧紧握着手机，哭着道：“好。”
　　“你先报警啊。”
　　季听嘱咐。
　　“好。”
　　随后，季听挂了电话放下手机，还按原路开，毕竟舒筱所在的老城区就在他的小区对面，根本不用改路，黑色轿车在深夜抵达老城区的凤凰路，爬墙花在深夜依然很美，凤凰路也依旧灯火通明，老城区很多现改的房子，生活区也很方便。
　　老城区外面的各类宵夜店以及便利店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此时整个老城区还在热闹地过夜生活，停车位比白天还要难找，但季听运气好，寻到了一个车位。
　　停好车后。
　　外面挺冷，季听裹紧外套，她看眼谭宇程，谭宇程下了车，领带被他松开，季听点开手机，看眼舒筱发来的定位。
　　走在他前面。
　　谭宇程手插裤袋，走在她身后，时不时拦一下那些从她身侧开过的电动车。
　　季听倒没注意这些，老城区的房子挺多，进了巷子难找路，得看牌匾，很快她在路口看到舒筱发来的那栋楼。
　　舒筱住在二楼，此时二楼的灯亮着。
　　谭宇程嗓音在她身后：“打个电话。”
　　季听知道他的意思，她拨打舒筱的电话，舒筱那边很快接起来，季听询问道：“是338这个门牌号吗？”
　　舒筱听罢，立即说道：“是的。”
　　随后，她人也快步来到阳台，她站在那儿如风一样，穿着毛衣，羸弱如风，季听顿了顿，下意识想去看身后男人的表情。
　　但还是让她摁住了这个念头。
　　舒筱看到季听还有她身后的男人，尤其是谭宇程，她指尖顿了顿，但她很快就看向季听道：“听听，我下去吧，就在那边的奶茶店。”
　　季听点头，“那你下来。”
　　“好。”
　　舒筱好像一瞬间有了力量，她转身去拿外套，没一会儿，她穿着一件长款外套匆匆下来，手里揣着手机跟一包纸巾，她朝这边跑来。
　　说实话，此时的舒筱，没有在朋友圈那种淡然意气风发，她似乎比之前瘦很多，她来到季听的面前，仰头看她，眼里好闪着感激。
　　“季听，谢谢你。”
　　季听看她一眼，看眼旁边的奶茶店，说道：“走吧。”
　　于是三个人往奶茶店走去，此时奶茶店没人，里面倒是亮着灯，沙发座椅蛮大的，季听跟舒筱在门边的一张桌子坐下。
　　谭宇程没立刻进来，他坐在外面的桌子，点燃一根烟，咬着，摁着手机，风吹乱他领口，啪嗒地响着。
　　季听跟奶茶店老板点了两杯热奶茶，这才看向舒筱，舒筱紧紧揣着手机，她眼眶红红，一看刚才哭得很厉害。
　　她抿了下唇，把手机递给季听，“他发来的。”
　　季听低头一看。
　　那人用的短信，先是舒筱现在住的详细地址，后面又补了话：你跑不掉的，给我等着。
　　舒筱瑟缩了一下肩膀，眼眶又是一红，“我太害怕了。”
　　季听看她一眼，“你报警了吗？”
　　舒筱点了点头，“我报了，可是他只是发信息来，我没见到他人，所以警察那边让我有情况及时打电话。”
　　季听放下舒筱的手机，“那也就是说他可能并没有回国，他只是在威胁你而已。”
　　舒筱抬眼，泪水在眼眶里转，她点头，看向季听，“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现在不确定他回不回来，可是他已经知道我住在哪了。”
　　季听想了下，道：“那你只能搬地方了。”
　　“这么晚了，我能搬去哪？我现在不敢回那里去住了。”舒筱说着泪水又掉下来，滴落在她手背上，她手背的乌青好像散一些了，有药水的味道，那串手链也还藏在袖子里。
　　季听看眼她手链，抬眼看舒筱：“恕我冒昧问一句，你谈的这个人你们认识多久？”
　　舒筱抿唇，握了下手腕道：“我们认识两年多，他比我小，我们在一个学校，他追我蛮久的，我也是后来觉得没办法就答应了。”
　　“他一开始挺好的，但有点偏执，朋友圈让我官宣，我觉得也没什么，就官宣了，后来过生日什么，他都安排得挺好的，我也挺开心。”
　　“直到那天我跟同事一起下课，我同事男的，他看到以后，就开始跟我吵架，后来我让他别闹，他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舒筱咬着唇，低了低头。
　　季听抬眼，看向烟抽完了，靠着门抱着手臂的谭宇程，谭宇程没吭声，但也听完了舒筱的话，季听很想从他眼里得知些什么。
　　可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看不透。
　　季听看向舒筱，拿纸巾给她擦拭泪水，说道：“你说的没错，他知道你地址，你就不能再住在这里了，你得找个新的地方。”
　　“要不，你今晚暂时住我....”
　　“不行。”谭宇程却在此时开口。
　　舒筱含着泪水猝不及防地抬头，季听也有些诧异，她看向那门口的男人，谭宇程眼眸看向她，嗓音低懒，“你没看新闻吗？”
　　“她不能住你那里。”
　　季听愣几秒，心脏却跳得极快，甚至想脱口而出询问，那住你那里吗？
　　谭宇程眼眸看向舒筱，仿佛今晚，才真正地认真地看她一样，舒筱对上他眼眸，下意识地握了下袖子里的手链，时光荏苒，这个男人变化其实挺大的，他五官更加深邃，眼眸也不像过去那般，轻易闪着戏谑，唇角吊儿郎当地带着笑。
　　他肩宽腿长，变化很大，眼眸多了犀利。
　　谭宇程开口，语气平稳，“你收拾下，今晚住酒店，房子后续再慢慢找。”
　　他语调很平淡，但却是命令式的，也听不出有其余的情绪。
　　舒筱一顿。
　　季听则反应过来，这样也可以。
　　舒筱安静一秒，也点了点头，她说：“好，我住酒店。”
　　季听看向舒筱，“那你现在收拾下，我帮你看下酒店，距离这里比较远的，去中心区那边的酒店安保比较好。”
　　“谢谢你，听听。”
　　季听说道：“不客气。”
　　这时奶茶也上来，季听拆了吸管，喝一口，热是挺热，就是不太好喝，舒筱拿着她那杯，她现在就得去收拾，她站起身，季听也跟她一起站起身，舒筱往外走，往住的地方而去，季听跟谭宇程在楼下等她，她楼梯口处没有灯，挺昏暗的。
　　老城区的巷子里橘色的灯跟南安巷有些相似。
　　季听指尖捏着吸管，回想着他刚才的话，她抬眸，谭宇程垂眸扫她一眼，“看什么？”
　　季听指尖紧捏吸管，与他对视着，摇了摇头，没应。
　　他是因为她的安全，才让舒筱去住酒店的。
　　“好喝吗？”谭宇程嗓音低懒，反问。
　　季听一愣，抬眼看他：“你问这个？”
　　她指指奶茶。
　　谭宇程点了下头。
　　季听立即露出痛苦脸，摇头：“难喝。”
　　谭宇程看着她摇头，语气淡淡：“真的？”
　　季听点了点头，她抬了下杯子，本想让他试一口，后顿了顿，反应过来，把杯子放下。舒筱这时拎着行李箱下来，外面光线挺暗，楼梯也很暗，但是可以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令她心安的同时，却也看到那高大男人垂眸似乎正看着正咬着吸管的季听。
　　舒筱脚步顿了顿。
　　谭宇程就抬眸扫来。
　　舒筱与他视线对上，加快了脚步。一推开门，走了下来。
　　季听抬眼，问道：“收拾好了吗？”
　　舒筱点点头。
　　季听实在忍受不了这奶茶了，顺势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随后说道：“走吧，就住WH酒店。”
　　舒筱提着行李箱跟上季听，低声道：“谢谢。”
　　季听看她一眼，舒筱确实瘦很多，毛衣宽大，肩膀都细细的，不过她皮肤还是很白皙，五官向来精致，虽然瘦了，却还是很美。
　　这里巷子不能拉着行李箱，所以得提着，季听下意识地看眼身侧的谭宇程，他手插裤袋里，垂眸正在回复信息。
　　他领带已经松到随时要掉下来。
　　换在之前，季听肯定上前帮他取下来。
　　她收回视线，帮着舒筱提了提，分担点重量，好在舒筱这个行李箱倒是挺轻的，或许是因为赶着回国的缘故，真的什么都没带。
　　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谭宇程关上后备箱门。舒筱上了后座，季听上了驾驶位，谭宇程坐进副驾驶，他扣上安全带。
　　季听启动车子。
　　车子里的内饰一看就是男生的，舒筱坐在后座，能看到前方男人的侧脸。
　　她安静着。
　　季听也专心开着车。
　　谭宇程疲惫地闭上眼，领口散发着淡淡的酒味以及乌木香味。
　　很快。
　　抵达了中心区的WH酒店，这里灯火通明，车子直接开到门口，泊车小弟上前接过车钥匙，季听帮舒筱把行李箱取下来，带着她进去登记。
　　谭宇程没进去，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车子停在一旁。
　　季听拿了卡，带舒筱上楼。
　　舒筱跟着季听往电梯走去，眼眸扫向外面深夜的天色，几秒后，她收回视线，跟着季听进了电梯。


第42章 
　　她们入住的时间算很晚的, 酒店走廊都很安静，季听拿着卡，刷开房门, 顺势把卡插上, 屋里一下子就亮了，硕大的飘窗是双层的白色窗帘，里面自然装饰也比较高级。
　　季听陪着舒筱进去，舒筱把行李箱摆在沙发边缘，这是个一室一厅的套房，里面还有个卧室，季听把里面也开了灯, 看了看里面，回头看向舒筱：“今晚就住这里。”
　　舒筱在沙发上坐下，看了看主卧室, 看向季听, 点了点头：“好。”
　　随即, 她想到什么，拿起手机, 问道：“这房间多少钱, 我转给你。”
　　季听看了眼手机, 报了价格给她。
　　舒筱听着，输入了一千零六十八给季听, 季听收下, 她抬眸道：“你最近就先住酒店吧，你手里有钱吧？”
　　一晚一千多, 如果手里没钱，多住几天压力都很大。
　　舒筱点头, 她感激地看着季听道：“有的，你放心。”
　　季听一听也是，舒筱这次回来虽然狼狈，但她的行李箱，还有身上的衣服之类的都是名牌，如果不是要躲避那个丧心病狂的前男友，估计她应该也不会那么急去住老城区的房子，她应该能找个更好的住所，季听点头：“那就好，你要是续房就打楼下前台就行。”
　　“好，听听，谢谢你。”
　　季听说道：“不客气。”
　　她起身准备要走，这时，舒筱又喊了她一声，季听抬眼看去，舒筱坐在沙发上，两手撑着沙发，她匆忙穿的衣服也很简单，外套还没脱下来，直接坐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季听，轻声，且有些犹豫地问道：“谭...”
　　她一个字出来后，又停顿了，后再问，“他这些年好吗？”
　　季听一顿。
　　听到谭就知道她问的谭宇程。
　　她坐回沙发，看着舒筱，嗓音很轻柔，“挺好。”
　　舒筱眼眶又红了些，她点了点头。
　　仿佛那场大雨又出现在了眼前，她在雨幕中歇斯底腾讯群都在吧衣48乙六96③，搜索加入我们可看最新完结补番文里说出不想说的话，季听怕她落泪，拿过一旁的纸巾盒推给她，“他一直都挺好，你自己也看到了，太晚了，你早点休息，酒店很安全。”
　　舒筱点点头。
　　泪水倒是没落下，或者她找机会擦了。
　　季听起身离开，走向门口。
　　舒筱站起身去送她，季听关门之前冲她点了下头，舒筱柔弱地站在门里，她极喜欢穿白色的衣服，此时里面的毛衣也是浅色系的，下身是裙子，又仿佛像是校园里的那抹白。
　　季听拉上门，砰——一声，门合上。
　　走廊里安静。
　　季听朝电梯走去，下了楼，泊车小弟把车钥匙递给她，车子停在不远处的位置，季听拿过车钥匙，朝黑色轿车走去。
　　副驾驶位开着车窗。
　　谭宇程睡得挺熟，长腿无处安放。季听坐进驾驶位，看眼那睡得挺熟的男人，此时他领口敞开了，领带要掉不掉。
　　想起今晚去送咖啡，他穿得极其整齐，估计平日里应酬就是那样。
　　然而实际上私下，他随性，散漫，看不透。
　　季听启动车子。
　　黑色轿车驶入大路，深夜的霓虹灯闪烁，一条路全是闪烁的车灯，季听纤细白皙的手握着他那方向盘，抵达了他家小区的地下车库。
　　他还没醒。
　　季听解了安全带，想着今晚舒筱问的。
　　舒筱还是关注身侧这个男人的。
　　季听靠着椅背。
　　这时手机震动下，她伸手去拿，结果中控台有些滑，手机顺着滑向副驾驶的缝隙里，季听心一跳，转头看去。
　　他还没醒。
　　季听松一口气，却又听着那手机在震动，主要地下车库特别安静，车里更是，震动声也就明显。
　　季听没法，她隔着一个中控台也没法去摸那手机，只能去副驾驶拿，估计掉在他身侧的缝隙里。
　　季听下了车，绕过车子。
　　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眼就看到手机在那里亮着，季听弯腰，伸手进去拿。
　　白皙的手腕刚好碰到手机，就被谭宇程握住了手腕，用力往他那儿拽了下，季听猝不及防抬眸，谭宇程抬眸正看着她。
　　两个人呼吸极近，他再往他那儿一拽，唇瓣都要贴上了。
　　季听心狠狠一跳。
　　另一只手摁着门框。
　　谭宇程靠着椅背，睡醒的眉眼带了几分懒散，他盯着她眉眼，唇瓣，“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叫停。”
　　他开口。
　　身上淡淡的酒味飘散而来。
　　车里空气逼人。
　　季听与他视线对着，手腕被他摁着，眼前是他优越的眉眼，季听紧扣着门框，她今日穿着是低领的上衣，虽然有围巾，但那领口轻晃，她心脏狂跳，故意说道：“我也好奇你为什么答应。”
　　她身上的香味也飘散过来。
　　那隐隐的似乎是她自己喜欢用的那款牌子，占据他的感官。
　　谭宇程与她视线纠缠，问道：“你是问为什么答应这段关系，还是为什么答应你叫停。”
　　季听看着他眼眸，倒是冷静一些。
　　“答应我叫停。”
　　谭宇程沉默几秒，道：“你很坚决。”
　　季听顿了顿。
　　想起在那凤凰路，她隔着那条路看着他，她当时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她不记得，但她确实很坚决，过往的那些画面，不单单在高中踩着她的神经，现在依旧，季听抬眸，看着此时跟前的男人，她说道：“我是很坚决。”
　　谭宇程下颌线紧了几分。
　　这时手机还在震动，是第二次震动了，季听动了下手腕，她转头去看手机，察觉手腕动不了，她看向谭宇程。
　　“不能松手么？”
　　谭宇程盯着她眉眼，几秒后道：“行啊。”
　　随后，他松开。
　　季听立即扑去拿手机，谁知道，谭宇程往旁边让了下，那手机往缝隙里直接滑落进去，这下更不好拿，季听指尖纤细去拿。
　　谭宇程靠着椅背，慢条斯理地扯下领带，就任由她在身侧摸索，整个身子几乎都搭在他跟前。
　　他扯下那松散的领带，又去解纽扣。
　　季听还在往下探手机。
　　谭宇程领口解开了，偏头看着她拿，就是不开口帮她。
　　季听的围巾滑落，领口也松很多，上衣往上滑，露出了白皙的腰身，谭宇程倒也没有多看，就这样靠着椅背，垂眸看着她在那忙活。
　　长腿随意地安放着。
　　车库里安静，偶尔有车开过，往这边看来，朦朦胧胧，那路过的人满脸通红，也有说不要脸的。因为车门开着。
　　只看到女人弯腰俯在副驾驶男人怀里。
　　那男人从前窗看不到全貌，却可看到男人线条清晰的下巴以及那解开的衬衫领口，喉结等。神色朦胧，令人多想，多了不少的幻想。
　　他或许正在享受呢。
　　好好的冬天，季听拿部手机，拿到要出汗，她指尖勾到，把它往上划拉，慢慢用指尖去勾着它起来，终于还在震动的手机被她捅着挤出来，她松一口气，拿起那手机一看，来电是邱丹，她打算摁接听，谭宇程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拿到了？”
　　季听抬眸看他，嗯了一声。
　　谭宇程看眼她手机页面，“邱姨？”
　　季听又嗯了一声。
　　刚才跟他对峙时的烦躁也没了，主要是累，拿个手机太累了，她退出了车子，接起电话，“妈，这么晚你还没睡？”
　　“才几点？我跟你爸刚回到家。”
　　季听靠着车子看眼手机，确实对于父母来说这个时间点还早。
　　她哦了一声，头发有些零散，丸子头也掉了。
　　身侧传来关门声，她看一眼，谭宇程也走了出来，靠着车门，看她打电话。季听瞥他一眼又收回，邱丹在那边说道：“明天中午回来吃饭。”
　　季听回道：“好。”
　　邱丹听见那边有车门声，询问道：“你这是在外面还是刚到家？”
　　季听顿了顿，道：“刚到家。”
　　“嗯，收拾下早点睡。”
　　“好。”
　　季听本想挂，但邱丹又叨叨了一些话，邱丹是一边算账一边说的，季听就听着，谭宇程靠着车门，肩宽腿长偏头看着她聊。
　　有车从这边开过，看到这两个人，想起刚刚看到的画面，盯着季听看了几眼，没想到这女人那么漂亮，当然这帅哥也不差。
　　帅哥美女玩得挺花。
　　许久。
　　邱丹挂了电话，季听耳朵都有点烫。
　　这个点才算真的晚了，将近零点，她揉揉耳朵，转头看向谭宇程，“我走了，开你的车。”
　　谭宇程点头。
　　他让开位置。
　　季听绕过车头，坐进驾驶位，扣上安全带。
　　谭宇程站在一旁，他垂眸看她，“到了发信息。”
　　季听握着方向盘，嗯了一声，随后车窗摇上，启动车子，全车熏黑的轿车开出去，谭宇程买这辆车至今，开的最多的除了他自己，剩下的那个就是季听，陈飞喜欢这款车，求了几次他都没点头让他开，陈飞有一段时间看到季听在开。
　　简直觉得自己感情错付，向谭宇程哭诉，为何这样对他，听姐的命是命，他的就不是呗。
　　开着他那辆车上了地面，又正好进入凤凰路，满墙的爬墙花，季听回到公寓，把车钥匙放在柜子上，随后拿了睡衣去洗澡。
　　洗完澡，她擦拭头发，天气冷了屋里开了点暖气，在沙发上擦拭头发，这时手机响起，也是一个比较意外的人发信息给她。
　　那在钟愉。
　　钟愉：季听，晚上好，我能跟你打听一下，舒筱现在在黎城怎么样吗？
　　季听微愣。
　　几个情况。
　　季听回复：她住酒店去了，之前的房子不敢住，她没跟你说？
　　钟愉：上次我在群里说舒筱前男友的事情，她生气了，跟我吵了一架，随后她到黎城就没怎么跟我联系了，我担心她，所以就问问你，我觉得她应该会联系你，她一个人没办法，只能联系你。
　　季听：哦，那会儿你也挺突然，为何在群里说。
　　钟愉那边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只是回道：季听，谢谢你，告诉我情况。
　　季听：碰巧我知道而已。
　　钟愉：总之谢谢你。
　　季听就没再回她。
　　_
　　隔天中午。
　　季听驱车回家，邱丹让她直接到超市，季听停好车，拢紧了外套，走进超市里，一进去就看到邱丹站在智能收银机那边，她跟前还有一个穿着小香风衣服的阿姨，那位阿姨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那男人头发往后拨，眼睛双眼皮，脸上带着笑。
　　季听脚步一顿。
　　记起前几天答应了邱丹加的房东阿姨她儿子的微信。
　　对方微信名字是一个英文名：leo
　　加了以后还没聊过天。
　　主要是事情太多了。
　　邱丹看到季听立即挥手：“这里。”
　　季听顿了顿，带了笑容出来，往那边走去，她今日穿的挺随意，一件修身毛衣配外套加一条牛仔裤，她走近了，邱丹拉住她的手，拉过去，道：“这是房东阿姨，你之前见过的，这是她儿子，方宇。”
　　季听朝房东阿姨打招呼：“阿姨好。”
　　又看向那男人，季听点了下头：“你好。”
　　方宇看着漂亮的季听，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你好。”
　　他笑得很灿烂。
　　季听也微微带了些笑容，只是有些突然，她没什么准备，她挽住了邱丹的手，邱丹拍拍她的手，跟房东阿姨说道：“既然她来了，咱们去吃饭。”
　　房东阿姨笑道：“走，季听，我们订了粤菜，你妈妈说你喜欢吃这个，没问题吧？”
　　季听摇头：“阿姨你们安排就好，我都行。”
　　“哎，肯定得听你的。”房东阿姨笑着道。
　　超市还有另一个门，四个人从那个门走出去，方宇脸色一直带笑，双眼皮笑起来挺阳光，看着像挺乖巧的一个男人。


第43章 
　　粤菜餐厅就是上次邱丹带季听搓一顿的那家, 就在超市的附近，走路就到，出了超市门, 邱丹就不让季听挽着了, 跟房东阿姨走在一起。
　　季听落后一步，方宇上前，与季听就并排了，冬日的阳光挺暖和的，落在季听的睫毛上。
　　方宇看季听一眼，笑问：“听阿姨说，你在卓悦开了一家咖啡厅？”
　　季听借着阳光抬眼, 回道：“嗯。”
　　“能在那里开咖啡厅，挺好的。”
　　季听笑笑：“还行吧，你呢, 听说刚回国？”
　　“对, 刚进鸿翔。”
　　鸿翔季听知道, 也在卓越附近，点过日落的咖啡, 曾经扬言他们的对手只有傅恒控股集团, 出过一阵子的新闻。
　　季听点了点头, 道：“这家公司不好进。”
　　“是的，你对投行有了解？”方宇笑着偏头看她, 季听笑着摇头, 看他一眼，“没有, 不太了解。”
　　“哦哦，没事, 投行其实也挺简单的。”方宇回道。
　　季听温和笑笑，四个人就推门进了餐厅，这家餐厅有二楼，二楼比较私密，但大多适合两个人来吃，所以四个人选位只能在一楼的圆桌，此时阳光正好透过玻璃往里照射，落在了桌面上。邱丹安排了季听跟她坐在一起。
　　房东阿姨带着方宇坐在对面，这样季听跟方宇就成了面对面。
　　房东阿姨笑着拿过餐牌道：“这家店好多汤群好搜索52④九零8一九2每日更新更多完结文适合女孩子喝，季听，阿姨给你点吧？”
　　季听笑道：“好的，谢谢阿姨。”
　　房东阿姨跟方宇看了眼餐牌，示意方宇给季听点，估计是从邱丹那儿知道季听的爱好，所以挑了季听喜欢的点。
　　邱丹观察了方宇，凑近季听，“挺好的，挺爱笑的。”
　　季听低声道：“你应该跟我说一声，我什么都没准备。”
　　邱丹接着道：“昨晚不是打电话了么？”
　　季听安静几秒。
　　行吧。
　　点完了餐，房东阿姨就带起了话题，跟邱丹聊起来，母亲嘛，免不了会夸自己的儿子，房东阿姨有意无意地夸着方宇，邱丹这边笑着也接了话，自然也会夸季听，季听跟方宇面对面，神色有几分无奈，正好阳光又好。
　　季听便错开了眼看着外面的景色。
　　邱丹正聊得起劲，正好身后的餐厅大门推开，她转头一看，就看到谭宇程手臂挽着外套带着一名年轻男生走了进来。
　　谭宇程也看到了邱丹，进而也看到邱丹身侧的季听，那背影一眼认出，而对面，有个年轻男人坐在那儿，旁边还有一名中年女人。
　　这情况。
　　是相亲现场。
　　陈飞卧槽一声：“谭哥，听姐在相亲？”
　　谭宇程没吭声。
　　他扬眉跟邱丹打招呼。
　　邱丹也有点错愕，立即笑着喊道：“宇程，这么巧。”
　　宇程二字一出。
　　季听一愣，转头看去。
　　谭宇程把外套递给陈飞，走了过来，他黑色袖子挽起来，有几分散漫，他笑着看向邱丹：“邱姨，在吃饭？”
　　邱丹抬眸笑道：“是的，你也是来吃饭？”
　　“来结个账。”
　　邱丹一听哦了一声，后问道：“那你吃饭没？”
　　“还没。”谭宇程看眼方宇，又轻扫一眼身侧的女人，这样回了邱丹，邱丹啊了一声，正想说那快去吃吧，房东阿姨看到这长相出众的年轻男人，与邱丹说话又这般亲昵，她出于第六感，询问邱丹笑道：“这位是？”
　　邱丹抬眼回房东阿姨说道：“闺蜜的儿子。”
　　她停顿一秒，接着道：“算是季听的哥哥吧。”
　　她这是要撇开季听跟谭宇程之间有可能让别人产生的误会，毕竟两个单身的年轻男女最容易让人误会了。
　　“原来如此。”房东阿姨瞬间松一口气。
　　听见哥哥二字，季听心跳了一下，她抬眸看向身侧的男人。
　　谭宇程唇角轻勾，笑意不减，改而跟房东阿姨打招呼，“您好。”
　　房东阿姨自觉自家儿子已经很帅了，她丈夫是入赘的，她当初也是图他长得好看，但那种好看还是没有眼前这个男人的这种好看，有种松弛散漫，尤其是握着椅背的那只手臂，肌肉线条显然，袖子恰到好处挽起来，看得出来的力量感。
　　“你好，准备在这边吃饭吗？”房东阿姨询问。
　　谭宇程倒是耐心，点了下头。
　　他看向方宇，伸出手，上前一点，“你好，谭宇程。”
　　方宇起初也有点危机感，后来听说算是哥哥，他危机感减半，他站了起身，伸出手，“方宇。”
　　两手一握。
　　随即放开。
　　谭宇程对邱丹说道：“邱姨，你们吃，我还得等个客人。”
　　邱丹点头：“快去吧。”
　　谭宇程嗯了一声，随后他才看向季听，季听接触到他视线，彼此背光，季听不知为何有种心虚感，谭宇程握着的地方是她的椅背，谭宇程看她几秒，抬眸后，又看向方宇，他拿出了手机，说道：“方先生，有缘，加个联系方式。”
　　方宇微愣，随即立即拿出手机，站起身扫了谭宇程的微信。
　　季听看一眼谭宇程，他垂眸通过对方，这一切都不像是他会做的，他什么时候主动加过别人，加完微信后，谭宇程这才真的离开。
　　他朝陈飞那儿走去。
　　陈飞看着他脸色，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上了楼。
　　他走后。
　　季听也微微松一口气。
　　房东阿姨还是好奇，她往前凑一些，笑道：“邱丹，听你们的语气，你们两家认识很久了？”
　　邱丹笑着道：“快十年了，两孩子原来是同学，我跟他妈也是误打误撞地就认识了，彼此合得来，关系就越走越近。”
　　“原来如此。”房东阿姨放心了。
　　关系这么近这么多年都没发展什么，那没什么可以担心的。
　　正好点的餐食也上了桌，方宇给季听掀开汤盅的盖子，挪到她跟前，季听笑着说了谢谢，邱丹看着他们互动，脸上带了笑。
　　跟房东阿姨又聊了起来，房东阿姨让方宇讲一讲留学的一些趣闻，方宇眼里带着笑意，聊着留学生的一些生活，他也在华尔街实习过，上司是一名很强势能力很强的女人，他说他在她那里学到了很多，如今回国靠的就是那份华尔街的履历进了鸿翔。
　　季听一边吃饭一边听着。
　　看得出方宇很自信，他挺骄傲能做这一行的，这一行不止挣钱，还体面。
　　季听聊得倒不多。
　　她很少主动会去说自己太多事情，她就当个倾听者。中途她得去趟洗手间，她走向洗手间发现洗手间门上挂了一个维修的牌子，她微愣，随即想起自家超市就在附近，回自家超市去上就行，她转身出门，一把推开餐厅门。
　　谭宇程手插裤袋站在玻璃窗外正在打电话。
　　季听一顿，得经过他那里，她走过去，谭宇程抬眸就看到她要从自己跟前走过，季听脚步一顿，轻声问道：“你吃了没？”
　　谭宇程摁灭了手机，放下，道：“吃了。”
　　季听点点头。
　　她站在他面前，想了下，他刚刚加了方宇微信时的模样，她说道：“你刚才还真挺像我哥哥。”
　　谭宇程挑眉：“哥哥？”
　　季听看着他，他手插着裤袋，垂眸也看着她，彼此对视，季听安静几秒，说道：“挺像。”
　　从容不迫，气势十足，礼貌也很绅士。
　　谭宇程看着她，神色不变，几秒后，反问：“你我哪点像兄妹？”
　　季听抿唇，上前一步，想说点什么。
　　谭宇程突然俯身，凑近她，嗓音很低：“你可以再站近点，邱姨看着。”
　　季听心一跳。
　　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余光看向里面的餐厅，邱丹果然探头看着，好似看他们正在聊什么似的，季听想了想算了不跟他扯这些，她也是有感而发，她准备又后退一步。
　　谭宇程低懒的嗓音在她耳边传来，“兄妹会上床吗？”
　　季听刷地转头看他，谭宇程站直了身子，漫不经心盯着她看。
　　季听又想踹他。
　　但忍住了。
　　她瞪他一眼，转身朝自家超市走去，耳根难免有些烫，一些封存的画面被急速地掀开一角，她就不该去惹他，哪怕她真的觉得他刚刚的表现确实像个哥哥。
　　在自家超市上完洗手间出来，谭宇程已经不在餐厅外面了。
　　餐桌上了甜品，是给季听的，季听擦着手，跟邱丹房东阿姨还有方宇解释这家餐厅的洗手间不能用，她回超市去上了。
　　邱丹跟房东阿姨都表示理解，方宇笑着看她吃。
　　季听吃完甜品。
　　四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方宇得去公司，房东阿姨得午休，他们不住在这里，季听跟邱丹一块出门送他们去开车。
　　方宇拿着手机跟季听晃了下，“微信联系。”
　　季听点了点头。
　　随后车子开走，季听倒是松一口气，肩膀都放松一些。邱丹看向季听，想起上次季听跟陆海最后没走到一起的一个主要原因，她对季听道：“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接触接触，最重要是看看能不能近一步的接触。”
　　季听对上邱丹的眼睛，顿了下，道：“好，我会克服的。”
　　跟谭宇程那段纠缠结束后，她确实也应该重新步入正轨，虽然她自己并不算很急，可母亲既然安排了，就听母亲的。
　　她也想知道，她能不能再接触新的人，这样细算起来，仔细去想，这是一个挺严重的问题。
　　她跟邱丹告别后。
　　驱车回了日落，到店时，店里正有客人点了八杯咖啡，小宛一个人还有点忙不过来，季听放好包跟手机，围上围裙柜子后帮忙。
　　邱丹目送女儿的车开走后，就进了超市，中午这个时间段，超市会比较安静，今天不是周末，到点大家都要上班，只有零散的一些人在逛。
　　邱丹想起季霖东也不知道他中午吃的什么，她穿上超市的围裙后，在自家超市拿了一碟水果推开季霖东的办公室门。
　　门一推开，就看到季霖东坐在沙发上，捧着一份外卖在吃，茶几上还摆着一个棋盘，谭宇程正坐在季霖东的对面，在陪他下围棋。
　　邱丹愣了一秒，走过去，把水果放在茶几旁，说道：“我还以为你饿死了，特意给你拿了水果，谁知道你已经吃饱了。”
　　季霖东吃着饭，笑道：“宇程说顺路，就给我带了饭。”
　　邱丹看向谭宇程，询问道：“下午不用上班？”
　　谭宇程修长的指尖下完一子后，坐直了身子，看向邱丹道：“晚上加班。”
　　他轻扫了眼门口，“邱姨，季听回店里了？”
　　邱丹嗯了一声。
　　她在一旁坐下，也没急着出去。
　　季霖东一边吃饭一边下棋，还有水果吃，舒服的很，邱丹看着他们下棋，看着谭宇程，谭宇程坐在单人沙发，长腿分开，人微微往前倾，手肘搭着膝盖，正看着棋局。
　　邱丹想着想问问谭宇程。
　　季听的那些情况，后想了想，打算先不问了。
　　她看着谭宇程那优越的眉眼，顿了顿，道：“宇程，你觉得方宇怎么样？”
　　谭宇程放下黑子的指尖一顿，他抬眸，领口微敞，喉结如刀锋，他问道：“邱姨问的是哪块？需要我帮忙调查一下么？”
　　邱丹想了下。
　　主要今天拿主意的人都是房东阿姨，方宇有点被动。
　　她说：“那倒不用调查，怎么能去随便调查别人，你帮着看看。”
　　谭宇程落了黑子，嗓音很低，“行。”
　　季霖东一边吃饭一边说道：“我也都让你不要去攀人家房东太太了，这种黎城本地的，深门大户，水也深，不是我们能弄得清楚的，投行你自己也知道，这个圈子挺乱，我看着那方宇，笑起来是挺阳光，但也太阳光了。”
　　邱丹一眼立马就刮了过去。
　　“你不行你怎么不早说？非要现在才说？”
　　季霖东顿了顿，泄了点气，有点怂地说：“我看季听暂时没什么想法，也就你们两个人在折腾，我就没说什么。”
　　“那个时候你看相片你也觉得挺好。”邱丹转头又是一嘴过去。
　　季霖东立即道：“是挺好啊，可你现在又问宇程，你不是觉得有问题吗....”
　　“我没觉得有问题。”邱丹怼回去。
　　季霖东顿时不吭声。
　　谭宇程赶紧拿了一片水果递给邱丹，“邱姨，我会帮看着的。”
　　看着那一片水果。
　　邱丹接过，放进嘴里咬着，眼睛扫向季霖东。
　　季霖东猛男叹气，低头扒饭，邱丹瞪足够了，又看向谭宇程，“宇程，那你帮忙看着，你们公司距离鸿翔近，听到什么风声记得跟我说。”
　　谭宇程修长的指尖，再落一子。
　　语调散漫，“好啊。”
　　_


第44章 
　　下午, 店里多了一个很大的订单，是鸿翔订的下午茶，有甜品蛋糕, 也有咖啡, 订单上面备注了【希望美女老板送。】
　　小宛撕下这个订单递给季听看。
　　“听姐，是不是让你送？”
　　等会有一批咖啡豆要来，季听没办法出门，鸿翔以前也订过咖啡之类的，不过这么多甜品蛋糕还是第一次，有可能是方宇的手笔，但也可能不是, 方宇没发信息来，季听不好乱猜测。
　　但她没办法去送是真的。
　　她对小宛道：“多送两份慕斯，就说老板今天很忙。”
　　小宛放下订单笑道：“好咧。”
　　她转身去做咖啡, 道：“我就说, 等下咖啡豆要来, 听姐你哪有时间出门啊，还是得我跟小牧去, 我也算半个美女。”
　　季听听笑了, 在一旁帮忙打包蛋糕, 绑蝴蝶结，轻笑：“小宛本来就是大美女。”
　　“真的吗？听姐, 你别框我。”小宛转头看季听, 季听看着小宛那张清秀但有点圆圆的小脸蛋，点了点头, 小宛瞬间脸红红，她转头过去继续手里的事儿。
　　“我妈说, 胖点有福气，如果胖点还能看起来好看，那确实也是美女。”
　　旁边兼职的小牧也笑了。
　　说她自恋。
　　半个小时后，小宛带着小牧出发鸿翔送外卖，咖啡豆也到了，季听把门推开，咖啡的供应商老言拉着一板车的咖啡豆进门。
　　季听把店交给张扬，带着老言进了仓库。
　　进货出货，盘点以及一些后续处理，季听跟老言是多年朋友了，在里面一忙活加聊天沟通一个下午时间就过去了。
　　等季听从仓库里出来。
　　小宛点了拉面，帮她热了给她吃。
　　季听一个下午站得腿酸，坐下来一边看手机一边吃面，手机在这时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是WH酒店前台。
　　季听一顿，喂了一声。
　　WH酒店前台是于希的前同事，她认识季听，昨晚季听带舒筱去住酒店时，就是她值班。她在电话里道：“季听，2003的舒小姐是你的朋友对吗？”
　　季听点头：“对，怎么了？”
　　“啊，是这样的，舒小姐好像发烧了，今天买了两回药，我帮她拿上去的，晚饭我问她吃不吃，她说没什么胃口，我看她挺可怜的，又想起是你带她来的，就想着跟你说一声，主要吧，如果她不退烧，你还是劝她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季听一愣，询问道：“她买了什么药？”
　　“我看了下，都是一些布洛芬，还有感冒灵之类的。”
　　季听微微松一口气，她说道：“好的，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忙完去看看她，辛苦你帮着看着了。”
　　“没事，那我挂了。”
　　“好。”
　　挂了电话，季听发了下呆，几秒后，她端起碗把面汤喝了，又喝掉杯子里的咖啡，季听看眼外面的天色，夜幕降临，对面的卓越大厦亮起了灯，不少公司都还在加班，延续也是，灯火通明。季听把外卖盒子扔了，进休息室去洗个脸。
　　天气冷了，涂些保湿的。
　　晚上店里人不算很久，季听拿了件大衣穿上，接着跟张扬说一声就出门，她去隔壁的一家餐厅点了一份粥，
　　在等待的过程中，季听点开微信，看着上面的黑色头像，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个信息，说舒筱生病的事情。
　　但这样又算什么？
　　故意撮合吗？
　　季听自认暂时还做不到，她放下手机，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那份粥。
　　随后，她下车库取车，驱车前往WH酒店。
　　上了楼，来到2003房门口，季听敲门，一分钟后，门从里面拉开，舒筱肩膀披着一件外套，头发凌乱一脸睡意朦胧，但脸颊很红，眼眶也还是红着的，她看到季听愣了下，声音很细，“听听...”
　　“你发烧了？”
　　季听问道。
　　舒筱退开一步，点了下头：“嗯，好像是烧了，我吃了退烧药。”
　　季听关上门，跟着舒筱走向客厅，季听看到桌子上的药袋以及一个电子温度枪，季听放下粥，询问舒筱：“你吃晚饭没？”
　　舒筱靠着椅背摇头，她把外套拢得紧紧的，似乎很冷。
　　“没胃口，我就想着不吃了，前台打过电话问我要不要送餐，我没要。”
　　季听打开饭盒推给她道：“你多少吃点，吃点身子暖和，又能吃药。”
　　舒筱看着那粥本来想拒绝，但是想到季听带来，又不好意思不吃，她伸手捧了粥，里面有勺子，她拿起来吃。
　　季听拿温度枪测了下她额头。
　　37.8
　　低烧
　　舒筱看着温度枪，说道：“一开始是38度多，说明这个药有效。”
　　季听放下温度枪，“那你吃完粥就再吃点药，早点睡。”
　　舒筱勺子放到嘴里，眼睛看了下季听，“听听，谢谢你。”
　　她眼眶仿佛又是要红。
　　季听坐在单人沙发上，说道：“你好好休息最重要。”
　　舒筱嗯了一声。
　　她小心吃着粥。
　　季听靠着椅背，按着手机。
　　不一会儿，舒筱吃完了，她扔了饭盒跟袋子，手心又沾了点儿粥，她起身去洗干净，回来时路过落地窗，她看眼落地窗下面，因为楼层高，什么都看不到。季听正好抬眼，看到她在看落地窗，季听愣了愣，她靠着扶手，“舒筱。”
　　舒筱猝不及防，回了神，看向季听。
　　季听询问她：“你在看什么？”
　　舒筱指尖揪着窗帘，神色茫然。
　　一个念头从季听的脑海里浮起，她指尖顿了顿，“你是不是期待谭宇程来？”
　　舒筱脸色煞白，窗户揪得更紧。
　　季听抿了下唇，拿起手机，道：“要不，我给他发个信息...”
　　“不..别。”
　　舒筱松了窗帘，快步过来，却又不敢碰季听的手机，只是一低头看到那个黑色头像的聊天框里，他与季听来往的信息，还挺多。
　　季听也并不想她看到聊天框，因为里面有不少他给她发的视频，当然也免不了一些戏谑的语调，于是季听摁灭了手机屏幕。
　　屏幕一黑。
　　舒筱抬头。
　　季听也抬头。
　　舒筱看着季听，道：“听听，我好羡慕你，这么几年，你跟他一直都在一起。”
　　季听一顿，道：“你这话有异议，我们是朋友，所以一直有联系，不是在一起。”
　　除了那短暂的三个月纠缠，她一直都只是好友。
　　舒筱点头：“我知道，但哪怕是这样，我也羡慕。”
　　她绕到沙发坐下，低声道：“高中那两年是我最开心的两年....”
　　“身边有钟愉，有你，还有他，咱们班氛围也很好，龙空很有意思，其他同学也都很好玩，我以为转学过去，会需要很长的适应期，但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季听抿着唇，看着舒筱。
　　不需要是因为谭宇程护着她，给她开的路，那么多人看在他的面子上，起哄她，给她让位，令她成为了班里的宠儿。
　　令她所向披靡。
　　舒筱抬眼，“但我离开后，再没那么快乐过了。”
　　季听靠着扶手，指尖紧了紧，轻声问道：“当初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分开？”
　　舒筱咬了下唇，眼眶红着。
　　“我爸妈离婚，撕得很惨烈，我妈恨透了我爸，恨他不忠，恨他身边包养了那么多女人，我妈很要面子，她自尊很强，她跟我爸离婚后，只想远离南安，远离所有他可能会去的地方，所以一定要把我带走，也绝对不许我留恋。”
　　“我高考那天根本就没去，我妈不让，把我锁在家里，她要我跟她走，永远不要回来。”
　　“我一点都不想去纽约，但是我没办法，我只能去。”
　　“可我当时跟他约定了，一起上京大。所以我骗了他。因为我没办法跟他说，我不会去，我没有勇气说，所以我只能等到最后，让他判刑。”
　　季听牙根也咬着。
　　她靠着椅背，没有吭声。
　　舒筱抹了泪，看向季听，“他后来怎么样？”
　　季听抬眸看向舒筱，声音很轻，“我大学没跟他一所，我不知道。”
　　舒筱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季听不知道她这三个字是对她说，还是对谭宇程，或许都有。这时季听手机响起，上面明晃晃亮着“谭宇程”三个字。
　　季听一愣。
　　舒筱却紧盯着谭宇程三个字。
　　季听点了接通，放在耳边，“喂。”
　　谭宇程嗓音低懒：“我去开车，你不在店里？”
　　季听抬眸看向舒筱，舒筱也紧盯着她手机，季听这次没开扩音，但距离近，里面男人好听的细微声音自然也漏一些出来。
　　季听心里纠结了会儿。
　　开口道：“我在舒筱这儿。”
　　那头谭宇程听罢，点了根烟，“哦，什么时候回来？”
　　季听抿唇，看着舒筱眼眶的红，咬了咬牙，又道：“舒筱发烧了。”
　　谭宇程在那头，咬着烟，听罢，“所以你给她送药去了？”
　　季听：“.....”
　　她只得嗯了一声。
　　舒筱只陆陆续续听到一点点的声音，听到谭宇程最后这一句却很清晰，她靠回椅背，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擦擦眼角的湿润。
　　季听看舒筱一眼。
　　情绪挺乱，有些复杂。
　　这时她却发现下腹猛地一抽痛，那种隐隐的疼痛如此熟悉，是经期到了，接着有什么往下流，季听立即站了起来。
　　舒筱这边看到情况，立即上前扶她。
　　季听小声地让她拿片姨妈巾。
　　舒筱愣住，反应过来，进去翻了下，找到一片给季听，季听拿着那姨妈巾进洗手间里，其实洗手间里也有，酒店里都有配备，季听换上，好在裤子沾上不多，可是疼痛加剧，她扶着洗手台，一低头看到手机还没挂，她拿了起来。
　　谭宇程在那边拧了眉：“人呢？”
　　季听一顿，低声道：“我经期到了。”
　　谭宇程安静几秒。
　　随即道：“我去接你。”
　　他是见过季听经期疼痛的程度，大二的国庆学校举办一场篮球赛，几个大学比赛，比赛场地在她们学校，龙空跟傅延都有参加，谭宇程因为项目的事情没参加训练，就没参加比赛，所以那天他只是来当观众，群里季听昨天还被龙空艾特着今天要来看。
　　但等比赛真正开始的时候，季听却没来。
　　谭宇程一边看比赛一边玩手机，等他抬头时才反应少了一个人，后来他看到季听宿舍的舍友，才反应过来季听没来。
　　他喊住她舍友问：“季听呢。”
　　她们才说季听在宿舍里睡觉，好像是经期到了。
　　谭宇程去了便利店买了一些东西，很顺利通畅地来到女宿舍楼下，可季听一直没接电话，国庆的宿舍也人物楼空。
　　谭宇程干脆上了楼，一推开门，季听正抱着被子，一直在流冷汗，头发全是汗水，蜷缩着，他站那儿看一会儿，放下手里的东西。
　　给她泡点热的红糖水喝。
　　季听疼得难受，迷迷糊糊地睁眼就看到他坐在她椅子上，正在用她杯子，给她泡红糖水，那天他全身黑穿搭，脚下是一双黑色靴子。
　　袖子挽了起来，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
　　那一刻她恍惚地觉得自己在做梦，后来才发现是真的。
　　后来纠缠的这三个月，季听有两个月是疼到在他怀里趴着的，他那会儿还在她耳边戏谑是不是生了孩子就不疼了。
　　他倒也想带她去医院，可她这些年也不是没去过，基本没效果，只能熬。
　　从洗手间出来，舒筱给季听倒了一杯热水，季听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舒筱神色很担心：“是不是还很疼？我这里有止痛药，要不要吃？”
　　季听摇头，她忍着那疼痛道：“缓缓就好，大约几个小时。”
　　舒筱还是有些担心：“那你等下怎么回去？能开车吗？”
　　季听指尖一顿，道：“能回去。”
　　谭宇程过来了。
　　但不知道为何，她没敢跟舒筱说。
　　她问舒筱：“你吃药没？”
　　舒筱愣了下，立即道：“还没，我去吃。”
　　她也想快点好，她走过去，拿了退烧药，就着保温瓶里的水喝完，季听看她吃了药，也放心了，她慢慢地走过去，说道：“那我就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舒筱点了点头，拢好外套，“我送你。”
　　季听往门口走，她其实很疼，掌心都凉了，出了冷汗，她回头笑道：“不用，我自己下去，你快去睡吧。”
　　舒筱眨了眨眼。
　　但还是坚持送季听到电梯口。
　　季听上了电梯，看着站在电梯外柔软的舒筱，她叹口气，电梯门缓缓关上，门关上后，她靠着墙壁，闭了闭眼。
　　很快。
　　抵达一楼。
　　今晚巧的是，起风了，风很大，也凛冽。
　　季听走出门。
　　黑色轿车已经停在酒店门口，车窗摇下，谭宇程从手机中抬眸，看向她。酒店门卫给季听开了车门，季听坐进去。
　　谭宇程从中控台拿了一个暖手宝递给她。
　　季听扣好安全带，接过暖手宝，她疼得厉害，不想说话。
　　谭宇程睨她一眼，启动车子。
　　“回家？还是去医院？”
　　“不去医院。”
　　她摇了头。
　　谭宇程不吭声，启动车子，一路开到卓悦公寓的地下车库，黑色轿车停下，谭宇程下了驾驶位，拿着一件外套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搭在她身上，接着俯身进来，解了她安全带，季听微愣，看着他，谭宇程直接把她横抱起来。
　　随后长腿拐上门，往电梯走去，嘴里轻嗤，“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疼死也不去医院。”
　　季听勾着他脖颈，紧了下，咬牙：“不去就不去。”
　　谭宇程低头看她一眼。
　　彼此对视。
　　谭宇程眼眸一眯，“疼死你算了。”
　　随后，进了电梯。


第45章 
　　电梯里暖和一些, 出了电梯，穿堂风吹来，寒冷刺骨, 季听只得把脸往他身上埋去, 那露在外的手臂一片冰凉。
　　谭宇程来到她家门口，垂眸看她：“钥匙。”
　　季听松一只手从外套的口袋拿出一串钥匙，入孔开门。
　　咔嚓一声，谭宇程拔出钥匙，一手开门，抱着她进去。
　　风大，一进屋, 砰地一声，门就被吹关了，谭宇程直接把她抱进了主卧室, 主卧室里暖和不少, 但来不及开灯。
　　他俯身把她送上床, 呼吸间两个人交缠，季听适应了黑暗, 在黑暗中看着他的眉眼。
　　谭宇程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微微撩眼, 去看她眼眸。
　　季听呼吸屏住，下意识垂下眼睛, 没跟他眼眸对上。
　　谭宇程看她几秒, 扯过身侧的被子盖在她身上，站直身子挽着袖子道：“红糖还有吗？”
　　季听拉紧被子, 确实有点冷，疼痛导致的冷, 她点头：“有。”
　　谭宇程点点头，拿过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调高了温度。
　　南方的冬天，室内比室外还要冷，此时季听的房子里就是这种情况，像在冰窖里似的，连被子都是很冰凉的触感。
　　他调好暖气后，开了床头灯。
　　随后转身走出房间，季听在被窝里缩了一会儿，指尖没那么冷了，她坐起身，把他外套扯开，顺便也把自己外套脱了。
　　忍着疼痛，下床，把两个人的衣服都挂起来，然后她用很快速的速度换上了柔软的睡衣，再躺回被窝里，整个人都舒服很多。
　　被窝里还没完全暖和起来，但是空调输出来的暖气逐渐奏效。
　　季听觉得疼痛都减缓一些。
　　谭宇程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杯红糖水，里面放着一根吸管，他来到床边坐下，看着被窝里的女人，“起来喝点。”
　　季听手脚还是冰冷的，她转过身，看着他随性地坐在她床边，手肘搭着长腿膝盖，上面端着杯子，季听撑起身子，乖巧上前，捏住吸管，咕溜溜地喝着。
　　她换了睡衣，冬天睡衣是一件白色的宽松上衣，头发丸子头已经弄掉，披散在肩膀上，有些微卷，这样撑着身子，肩膀宽松，锁骨如一汪水。
　　头发随意地散在她肩膀各处角落，也有几丝滑入衣领里，隐隐若现。
　　谭宇程一条长腿曲着靠在她床边，这个姿势，眼前女人的所有姿态，包括此时的模样，都入了眼。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身子。
　　谭宇程下颌紧了几分。
　　得到再失去。
　　这种感觉在无限放大。
　　红糖水很热，很暖和，季听一点都不怕烫，源源不断喝了不少，一大杯几乎喝完，手脚都暖和起来，她舒服太多了。
　　她抬眼看他：“喝完了。”
　　谭宇程嗯了一声。
　　季听嗓音很轻，“那我睡了。”
　　她实在是累，还疼着。
　　谭宇程点了下头，季听拉紧被子，缩了进去，几乎把头都盖住，只留下披散在枕头上的发丝。谭宇程坐着看眼杯子里没剩多少的水，他起身，走出主卧室，来到厨房，打开水龙头，清洗这个杯子，把上面的红糖渣都清洗干净，随后搁在杯架上。
　　他扯了纸巾擦干净手，改而回了主卧室，在床边再次坐下，拿起手机按着，点开暴徒做任务。
　　房间里很安静，空调发出了细小的声音，季听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地睡着，时而翻身，时间逐渐流逝，好像过了很久，但又似乎还停在原地，谭宇程从手机里抬眸，正好看到季听露出被子的肩膀，上衣滑落，皮肤白皙。
　　谭宇程看了几秒，将手机随手搁在床头柜，解开腕表以及袖扣，几秒后，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挨近她，搂住她的腰。
　　季听腹部还抽疼着，所以掌心是贴着自己腹部，她察觉到有坚硬的胸膛靠近，对方带来了热度，她下意识地动了下。
　　谭宇程埋在她脖颈上，嗓音很低：“别动。”
　　季听一顿，下意识地真的没再动。
　　她困，也还有些疼，迷迷糊糊地知道他睡下来了。
　　她想睁眼，但他真的暖和，温暖，腰上那只手臂扣紧她的腰，她一转头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乌木清香味。
　　季听在这一丝香味中，逐渐熟睡过去。
　　被子里，男人的手不止扣她的腰，也握着她细致的手腕，他穿着黑色衬衫，领口微敞，而她白色的睡衣，与他的黑色交织，形成了黑与白缱绻的一幕。
　　季听的疼痛也慢慢地，慢慢地减轻。
　　那挨近过来的热度驱散了她从身体里涌出来的寒冷。
　　一夜好眠。
　　醒来时，季听还维持着平躺着的姿势，她睁眼还有几许迷茫，后想起什么，转头看去，身侧已空，只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加湿器，水雾缭绕。
　　他走了。
　　季听反应过来，她动了下身子，暖和得很，被窝里如火炉，暖乎乎的，腹部的疼痛也一扫而空，季听伸出手拨一下头发，热得出汗，但很舒服，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去取外套，上面的黑色西装外套已经被他拿走了，剩下的都是她的。
　　她穿上昨晚那件大衣，打开卧室门，外面也很暖和，季听看了眼，客厅他也开了暖气，整个屋子都很舒服，季听转身回主卧室，拿了衣服，进浴室里洗个热水澡，顺势清洗昨天的衣服，裤子没沾到倒还好，季听忙完走出来。
　　就看到茶几上压着一张纸条。
　　锅里有早餐。
　　——谭。
　　是他的字迹，一眼认出，季听抿唇走向厨房，掀开正在保温的电饭锅，里面正热着咸骨粥，是楼下那家餐厅的。
　　季听舀了一碗咸骨粥走出客厅，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谭宇程。
　　季听：我没事了。
　　他很快回复。
　　谭：嗯。
　　季听放下手机准备喝粥才看到微信上还有一条信息，是方宇发来的，她点开一看，信息是昨晚八点多，她那会儿不舒服可能就没看到。
　　方宇笑着道：巧了，下午你居然在忙。
　　他说的是下午茶那件事情。
　　他言语中说话也带着笑意，哪怕季听看不到他表情，但可以感觉到他的笑容。
　　季听回复：昨晚太忙了，忘记看手机，才看到信息。
　　方宇很快回复：没事，是有点疑惑，想着打电话，但又怕唐突你，所以就等等。
　　季听笑回：抱歉。
　　方宇：不不不，没事没事。
　　方宇：我不小心翻了下你的朋友圈，发现你最近在看平面国这本书？
　　季听一顿，反应过来那天拍咖啡厅的日常时，她休息时看的书正好就拍进了日常里，她拍的书基本上都是自己在看。
　　不少人以为她只是摆拍。
　　倒是没想到方宇会注意到这点。
　　季听回复：随便看看，咖啡厅的书架新上的书。
　　方宇笑：这本书我也刚看完，很不错，我觉得作者的思想挺超前的。
　　季听笑笑：嗯，确实。
　　方宇：谢谢昨天送的慕斯。
　　季听：好吃吗？
　　方宇：当然。
　　季听笑笑，没再回他信息，吃完早餐，季听收拾下，下楼去店里，今日有阳光，但寒风依旧凛冽，季听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还是冷，她推门进店里。
　　店里就很舒服。
　　靠窗的座位几乎都满了，小周今天上早班，看到季听进来：“听姐，早上好。”
　　季听回了声早，探头一看，还有好多单子，小周一边制作咖啡一边道：“今天一开门就好多人来喝咖啡，你看书架那边好几个人呢。”
　　季听戴上围裙，洗了手进柜台后帮忙，说道：“天气冷了，店里暖和。”
　　“那是的。”
　　张扬那边可颂刚出炉，就有客人要，他徒弟今日休息，季听去端可颂出来，给客人端去，一大早比平时要忙。
　　中午季听准备跟小周她们点楼上一家披萨吃，在看菜单，这时门被推开，一声欢迎光临响起，季听抬头看去，就看到舒筱穿着一件白色长款羽绒服，头发披散在肩膀上，手里拎着WH酒店的外卖饭盒走进来，看着季听。
　　她冬日穿着羽绒服，眉眼精致漂亮，就如从画中出来一般。
　　小周睁大眼睛哇了一声，“听姐，你朋友啊？”
　　季听顿了顿，回神笑道：“嗯。”
　　舒筱看着季听道：“你吃了吗？没吃一起吃吧，我在酒店打包的。”
　　季听把披萨店的菜单递给小周，洗了洗手，询问：“你退烧了？”
　　舒筱点头。
　　“早上起来就好了，也出了汗。”
　　“你呢？”
　　季听笑笑道：“我也没事了，你先坐，想喝咖啡吗？”
　　舒筱说好。
　　随后，她顿了顿，走向靠窗户的位置，打开饭盒，季听转身叫小周做杯热的卡布奇诺，小周收回视线，一边做一边凑近季听，“听姐，这个美女是不是谭宇程哥哥的前女友？”
　　季听指尖一顿，抬眸：“你从哪知道的？”
　　小周咳一声，低声道：“上次于希姐她们在聊的时候，我不经意看到相片，很早之前的了。”
　　季听顿了顿。
　　点了下头：“嗯。”
　　小周眨眼：“真的挺漂亮的。”
　　“不过听姐，你更漂亮。”
　　季听看小周一眼。
　　小周吐了吐舌头，低头继续制作咖啡，小周清楚知道谭宇程哥哥对听姐有多好，虽然知道他们不是男女关系，可小周看到舒筱，还是下意识要站季听这边，这或许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季听端着做好的卡布奇诺走到窗边，放在桌上给舒筱，舒筱已经拆了饭盒，里面荤素搭配一共有六份，一人三份，还有两份汤，她拿了筷子跟白饭给季听，季听接过来，看眼桌上的饭菜，“你点的有点多。”
　　“不多，你试试嘛。”舒筱喝一口咖啡，笑了笑。
　　病好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她笑起来倒是多了点元气，看着没那么羸弱了。季听端起白饭吃着，舒筱喝完咖啡，也端起来吃。
　　她胃口没有季听那么好，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
　　季听胃口还行，吃了三分之二，吃完了收拾下，小周给季听也制作一杯拿铁，午后的咖啡厅很暖和，外面的白领行走匆匆。
　　加上身后的书架，很适合休息。
　　舒筱捧着咖啡，指尖暖暖的。
　　季听也端起来喝，询问道：“你暂时不用去学校吗？”
　　舒筱顿了顿，放下咖啡，“不用，我入职是下个学期，本来外派名额不是我，是发生那事情后，实在没办法，我妈找导师安排的，把名额给我。”
　　“所以才会这么匆忙。”
　　季听一愣，点了点头，“那你这些日子就好好休息。”
　　“嗯。”
　　舒筱摩擦着暖和的杯子，有些拘谨地看着季听，“听听。”
　　季听握着杯子，在喝，听罢，抬眼看她。
　　舒筱顿了下，“你说，我跟谭宇程还有机会吗？”
　　季听指尖一顿，她看着舒筱。
　　舒筱低下头，握紧杯子，道：“我想尝试尝试，九年了，我终于能回来了，其实想想挺讽刺的，如果那个人不打人，我可能真的没机会回来，我妈不让我回来，她要我在纽约结婚生子，永远留在那里。”
　　“我也不敢忤逆她，只能听她的，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再回到国内了，可是上天好像挺眷顾我的，我受了难，但是我至少能回国了。”
　　季听抿着唇。
　　想起在机场遇见，也想起那隔着一条街的老城区以及他所住的小区，这仿佛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黎城那么大，分了多少个区，大学有两所，她却派到距离他最近的那所，好像连上天都在帮她。
　　季听预算过今天。
　　而今天终于来了。
　　舒筱抬眼看向季听：“听听，我想试试，你觉得我有机会吗？”
　　季听紧着杯子，与舒筱对视很久，许久后，她终于松开了杯子，她说道：“我不知道，他的心思我从没猜透过，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很少从他那里得到一字半语，毕竟时间过去那么久了。”
　　她话到一半又卡顿。
　　脑海里浮现在他家抽屉的那串手链，她下意识地看向舒筱的手腕，舒筱今日的羽绒服藏住了那串小叶紫檀，但季听知道，她戴着，她好像就没摘下来过。
　　看到这串手链。
　　她停顿了下，以及猝不及防想到傅延跟温南汐。
　　她抬眼。
　　舒筱抿着唇，紧紧捏着杯子，神色有点茫然，挫败。
　　季听舌尖压着咖啡，有点苦，她顿了顿，道：“你自己决定吧，或许，试试也无妨。”
　　说完这话。
　　季听指尖摁着咖啡杯。
　　好像真的要尘埃落定了。
　　“听姐，昨天下午下单下午茶的鸿翔又点名要美女老板送外卖了。”小周探头看一眼单子，抬头喊季听，季听看过去，随即跟舒筱说：“你先坐着，我去看看单子。”
　　舒筱点头。
　　季听离开座位，往柜台走去，小周捞起那单给她看，这时，单子滴滴地又响起来，自动滑落一张新的单子，是来自延续智能有限公司的单子，也是下午茶，这次像是陈飞的手笔，在备注上写：听姐，谭哥那杯要加冰的哈。
　　小周喔一声，挤眉弄眼，看向季听：“听姐，谭宇程哥哥也下单了。”
　　“鸿翔跟谭宇程哥哥的公司距离那么近，要不咱们俩去送？”小周兴致勃勃，季听撕下两张单子，说道：“先把咖啡做出来再说，鸿翔要的可颂你去问问张扬还有没有。”
　　“好咧。”小周应了声，快步进了烘焙屋。
　　小宛这时推门进来，笑眯眯地道：“我来上班啦，听姐。”
　　她这几天上晚班，季听看她来了，立即道：“正好，洗手，有外卖。”
　　“来啦来啦。”小宛经过舒筱，看了眼，眼睛一亮，又是一个美女，随后她洗了手，进柜台后帮忙，小周那边端着可颂出来。
　　两张单子，一共二十杯咖啡，六份可颂。
　　延续那边没有要可颂，只要咖啡，三个人忙活，不一会儿弄好了，小周拎着季听的外套给季听穿，季听穿上，与小周拎着外卖出门。


第46章 
　　此时没什么阳光, 天色有点暗，风吹起来，仿佛吹落了树叶, 两个人走上天桥, 小周看了眼日落里坐在窗边的舒筱。
　　她看向季听：“听姐。”
　　季听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小周。
　　小周跟着她的脚步，顿了顿，挨近她道：“我能问问，谭宇程哥哥跟这位美女是怎么分手的吗？”
　　季听一愣。
　　正好要下天桥，她先走下去，小周在一旁跟着, 眼睛时不时看她，季听想了想，道：“不要这么八卦。”
　　小周一听, 嘿嘿笑起来, 说道：“我就是好奇。”
　　她就是想起之前看到的相片。
　　那天听姐在烘焙屋跟店长调整蛋糕品种, 于希姐跟那位大小姐两个人在日落喝咖啡，她去给于希姐的咖啡加冰块, 就看到桌上手机里有一张学生合影, 里面谭宇程哥哥那个长相一下子就认出来, 当然听姐也在里面，谭宇程哥哥前面还站着一个女生, 谭宇程哥哥那个视线好像就是看着前面的女生, 那时她就好奇，问了一嘴。
　　于希就跟她说了, 后来还给她看了舒筱现在的相片。
　　小周看着身侧漂亮的自家老板。
　　她代入了下自己，如果谭宇程哥哥那样的, 对自己那么好，过生日，准备那么多礼物，还不提其他事情，她肯定得喜欢谭宇程喜欢到不行。
　　但是听姐是真看不出什么。
　　听姐喜欢谭宇程哥哥吗？
　　她是真有点好奇。
　　季听不知道小周此时心里所想，咖啡不算多，两个人提是足够的，但还是尽快送到比较好，进了卓越时代大厦，这个点下来吃下午茶的人不少，电梯不好等，还有其他外卖员挤电梯。
　　等了一会儿季听跟小周才上了一台电梯，外卖员的帽子都顶到小周，小周直往季听身侧靠。
　　走出电梯，脚一拐，就看到谭宇程跟陈飞还有另外两个男人在前台说话，他在公司穿得很简洁，就一件黑色衬衫跟长裤，肩宽腿长，很是惹眼。
　　陈飞看到她们：“嘿，听姐，小周，这里。”
　　小周立即回应，“来啦，陈飞哥。”
　　季听被他们两个人逗笑，眼眸一抬，谭宇程眼眸也正好扫来，彼此对上，隔着一点路，季听脑海浮现舒筱的话，她顿了顿，走上前，将手里那杯递给他，谭宇程伸手接过，满杯咖啡加冰，他垂眸看她一眼，询问：“还疼不疼？”
　　旁边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男人，也一起看来。
　　季听耳根微烫，抿唇：“不疼了。”
　　“嗯。”
　　谭宇程应了一声。
　　小周那边把剩余的递给陈飞，陈飞接过，小周笑道：“陈飞哥，你得数清楚哦。”
　　“这一眼就看清了还需要数吗？”陈飞翻个白眼，他把咖啡分出去，也给谭宇程身侧的两个男人，一抬眼看到季听手里还有的袋子，问道：“听姐，这还要再送一家啊？”
　　小周走过来接过季听手里的一份，季听回陈飞的话：“嗯，还有一家。”
　　“鸿翔啊？就在隔壁那栋。”陈飞眼尖，看到单子上的名字，立马开口。
　　谭宇程听见这两个字，眼眸微垂，轻扫一眼季听手里拎着的可颂单子，上面名字确实是鸿翔，谭宇程指尖拨开咖啡盖子，他不动声色地反问：“店里其他人呢？”
　　季听温和回道：“都在忙。”
　　“走了。”她说道，随后跟小周往电梯走去，正好电梯门开，季听跟小周走了进去。陈飞快速分了两杯给另外两个男人，出于第六感，他看一眼谭宇程。
　　总觉得谭哥对于鸿翔有点在意。
　　谭宇程抬起咖啡喝着，眼眸看不出什么，或许只有深处才有。
　　进了电梯。
　　季听站着有点发呆，一出电梯一眼就看到他，在那前台就是很惹眼的长相，高中时期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叮——
　　电梯抵达一楼。
　　季听回神，收了思绪，跟着小周一块出了电梯，往隔壁那栋大厦走去，鸿翔控股在十六楼，一出电梯，季听跟前台说一声，不一会儿，方宇穿着西装革履地走出来，满脸笑容，季听微微一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方宇接过来笑问：“外面冷不冷？”
　　季听笑道：“你下班试试就知道了。”
　　“那肯定冷的，要不要进来坐一下？”方宇看着季听询问，季听摇头：“不进去打扰了。”
　　“没事，现在大家都在休息，我们这儿有安排午休，没想到你今天真的送来了，我还以为得再多叫几天呢。”方宇笑容很灿烂，双眼皮的眼睛蛮大的。
　　小周在一旁听着，脸上浮起贼兮兮的笑意。
　　小周接了话：“今天我们听姐正好有空啊。”
　　“是吗？”方宇看向小周，“那是我的荣幸。”
　　“那当然了。”小周觉得他笑起来很灿烂，一看就让人容易亲近，于是才敢接话，换在谭宇程哥哥那里，她还得斟酌着。
　　不过谭宇程哥哥那样的，才带劲。
　　她在这儿胡思乱想，季听跟方宇说道：“东西送到了，我们先走了。”
　　“等等。”方宇立即叫住，他看着季听漂亮的眉眼道：“你等下。”
　　说完，他就转身进去，顺便把咖啡跟可颂放给同事。
　　小周撞了下季听的肩膀，“他干嘛？”
　　季听也一头雾水，站在前台边也停住了。
　　不一会儿，方宇又走了出来，这时，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他递给季听，笑道：“送你的。”
　　那是北岛的《结局或开始》，季听看到这本书愣了愣，她看向方宇，方宇笑着道：“有签名的，不知为何，觉得挺适合你的。”
　　季听指尖一顿，说道：“签名很值钱，我不能要。”
　　“没事，我喜欢收集这些书，感觉有意思的就收集，正好这本书我是收到有签名的，我觉得适合你。”方宇笑着往前递。
　　季听看一眼那封面。
　　——季听的肩上是风，风上是闪烁的星群。
　　她再看向方宇。
　　方宇脸上仍带着笑，季听也不是那种扭捏的人，她想了想，接下了那本书，说道：“下次我淘到好书，也给你留一本。”
　　“好啊。”方宇点头。
　　季听笑了笑，跟他说，“那我们先走了。”
　　“好，拜拜。”
　　方宇点头。
　　小周也跟他拜拜，随后跟着季听走向电梯，进了电梯后，小周才开口，探头看季听手里的书，“这是诗集吗？”
　　季听嗯了一声。
　　小周看着季听的眉眼，“这位帅哥是不是喜欢你啊？听姐。”
　　季听抬眸看向小周，“别乱说。”
　　小周嘿嘿一笑。
　　“听姐，你那么漂亮，喜欢你很正常，而且这个帅哥两次点单，都指明你送，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季听看小周一眼：“你挺会用词。”
　　小周又嘿嘿一笑。
　　季听不跟她讨论这些，她看眼手中的书，走出电梯。
　　方宇喜不喜欢她并不重要，但他送的书，她挺喜欢。
　　回到日落，舒筱走了，小宛拿了一张纸条给季听，说道：“听姐，刚才窗边的美女给你留的。”
　　季听接过来，折好的纸条，她拆开了看。
　　舒筱秀丽的字迹显在上面。
　　听听，我回酒店了。
　　我决定了，我要尝试，因为很难再遇见他这么好的人了。
　　—舒
　　季听一顿，看了会儿，把纸条折回去，随后想了想，撕了，也没必要留着，她把纸条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晚上。
　　回到公寓，季听洗完澡，穿着柔软的睡衣坐在沙发上，盖上空调被，拿出方宇给的书，随意地翻着，也翻到谭宇程给她写祝福语的那句。
　　她跟书店供应商联系，准备购置一套汪曾祺的书赠还给方宇。
　　滴滴两声，手机响起。
　　方宇给季听发了一份电影单子。
　　方宇：看过这几部电影吗？
　　季听一顿回复：看过两部。
　　方宇笑道：那有空剩下几部一起看。
　　季听顿了顿，回复：好。
　　方宇：你们店关了？我刚开车路过。
　　季听：嗯，十点了，你刚下班？
　　方宇：对啊，加班，旁边卓越时代大厦的灯还不少都亮着呢。
　　季听：嗯，你开车注意安全。
　　方宇：好。
　　这时，手机再响起。
　　黑色头像有信息进来，季听点开。
　　谭：暖气记得开。
　　季听一顿，回复他：开了，你还在加班？
　　谭：嗯。
　　谭：又在看西西里？
　　季听：没，在看书。
　　谭：嗯？
　　季听：随便翻翻，《结局或开始》
　　谭：什么时候拿了这个书？
　　季听想了想，回复：方宇送的。
　　谭：哦？
　　季听没再回他，她合上书本，主要是有点困，她起身进去洗漱，刷牙，随后回房里睡觉。接下来的几天，鸿翔每天都会订咖啡，不过倒是没再要求季听去送，方宇在微信里跟季听说的是，怕别人觉得他猥琐，一次两次就算了，三次四次就真的猥琐。
　　季听都觉得好笑。
　　而这天晚上，季听关店回到公寓，洗了澡后，书店的老板给季听说书已经发来了，大概明天就到，季听回复他说好。
　　方宇有点话痨，在微信里找季听聊天，他应酬，还给季听看应酬的现场，季听很少去分享，但是方宇发来，她就回复。
　　方宇跟季听正在探讨喝啤酒难受还是喝洋酒难受，难受的程度按等级分配，季听觉得啤酒其实最难受，但也最爽。
　　方宇觉得洋酒更难受，因为后劲太强。
　　季听笑着道：行吧，各有各想法。
　　方宇：听你的意思，你挺会喝。
　　季听：还行。
　　这时，季听手机响起来，来电是邱丹，季听停下跟方宇的聊天，接了电话，她刚吹了头发，头发还有些湿润，她喊了一声：“妈。”
　　邱丹在那头停顿了下，问道：“还没睡呢？”
　　季听嗯了一声：“刚洗完头。”
　　邱丹嘱咐道：“记得吹干。”
　　“有的。”
　　“你最近跟方宇有联系吗？”邱丹停顿了下问道。
　　季听回道：“有。”
　　邱丹在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几秒后声音挺低：“要不，不要再继续往下联系了。”
　　季听愣了下，询问：“为什么？”
　　邱丹停了下说道：“是妈不对，没了解清楚。”
　　“他留学期间谈了不少女朋友，挺花心的，另外他好像还有些恋母，谈的都是比他大的，据说他跟他那位纽约的女上司曾经也有过一段。”
　　“妈，你从哪得知的？”
　　“宇程说的。”
　　季听一愣，“他又怎么知道？”
　　邱丹嗓音声音很低：“我让他帮忙看着。”
　　季听下意识地看向平板，平板上还有她跟方宇的聊天记录，她是想好，或许跟方宇试试也挺好，至少两个人聊得挺来的，爱好喜好都挺相同的，之前跟陆海还没这么聊开。她有点茫然，静了几秒后，她对邱丹说：“妈，我想想。”
　　邱丹很愧疚，她太急了，什么都没了解清楚，就让季听去见人。
　　她说：“好。”
　　挂了电话，季听站起身倒了杯水喝，靠着柜子，她顿了顿，点开黑色头像，给谭宇程发了信息。
　　季听：在哪？
　　谭：公司。
　　季听：下班了来我家一趟。
　　谭：行。
　　十几分钟后，门铃响起，季听放下杯子，朝门口走去，打开门，谭宇程解着领带看她，一身西装革履，带着外面的寒气。
　　彼此对视一秒，季听后退一步，谭宇程走了进来。
　　他眉梢带着淡淡的疲惫，季听看他侧脸：“傅延还没回公司？”
　　“没。”
　　谭宇程嗓音低懒，“温南汐有点产后抑郁。”
　　季听愣了下，最近有跟南汐聊天，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这样的话傅延是该在家里陪她。季听走过去那边，给他倒温水，谭宇程随意把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
　　季听转过身看着他扯下领带，她抿唇问道：“你是不是调查方宇？”
　　谭宇程扯下领带了，把领带搭在外套上，听到这话，抬起眼眸看向她，点了头：“是调查了。”
　　季听倒好一杯放在一旁，她站在桌旁。
　　看着他俊朗的眉眼，神色怀疑：“你调查的是真的假的？”
　　谭宇程听见这话，解袖口的指尖一顿，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真的假的？我会糊弄你们吗？”
　　季听没吭声。
　　谭宇程看到她茶几上放着的书本，以及一边平板上还残留的聊天框，很显然两个人聊得很愉快，他收回视线，看向她，她也看着他。隔得不算远，她眼里有怀疑，还隐隐似乎有一丝的怒火。谭宇程也升起了一股怒火，他朝她走近，季听下意识地后退。
　　可后面就是桌子。
　　谭宇程伸手握住她的腰，往前一按，季听抬起眼眸仰头看他，漂亮的眼里清晰地印出情绪。
　　谭宇程盯着她眼眸：“你为了别的男人跟我生气？！”


第47章 
　　原来心里那股烦躁是生气, 季听此时确认确实是生气，她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聊得挺来，分散了不少其余注意力, 却被他三言两语给破坏了。
　　季听仰头, 在昏暗光线下看着他眼眸，“我不该生气吗？”
　　谭宇程眼眸微眯，下一秒往后一推，将她整个人推到桌柜上，他往前一步，将她整个人困在怀里，他低眸看着她, 嗓音低冷：“遇见这样的人，你就该远离，还跟我生气！”
　　“可我难得遇见聊得来的。”
　　季听与他视线纠缠, 亲口承认。
　　谭宇程眼眸涌过一丝戾气, “聊得来也得看人品, 你什么都吃，捂住耳朵什么都不想听, 想害了自己是吗？”
　　季听抿唇, 接着下意识地挣扎, 谭宇程摁住她的腰，把她再次困在桌子跟他之间, 他也怒气冲冲, 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她跟他闹, 跟他吵，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季听抓他手臂, 咬牙切齿，抬眸，漂亮的眼眸里有水雾，似带着气愤也带着嗔怒，彼此对视，换在之前，谭宇程此时就吻下去了，让她这些情绪全他妈消失。
　　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父母相交这么多年。
　　这是他们第一次吵起来。
　　而吵起来的原因，竟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谭宇程额头的筋一个劲地跳，扣她腰的手是越来越紧，而她今日穿的睡衣是米色长袖上衣以及长裤，上衣是宽松的，挣扎间腰身已露，而他手掌摁住的她腰身的肌肤处。
　　季听看清他眼里的怒火。
　　挣扎推搡着。
　　有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挣扎，或许情绪只是一瞬间，她也可以冷静下来，可以去回溯邱丹说的话，也可以去看看方宇的那份资料。
　　可她此时还是执拗地与他僵持着，确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是不想承认自己遇见的人都不好。
　　谭宇程突地俯身，埋在她脖颈处，大手狠狠地摁着她的腰，道：“先看看资料行不行，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服软了。
　　季听挣扎奇迹般地停住，她抿唇，握紧他手臂，半响，她轻声道：“好。”
　　谭宇程扣着她腰的手紧了几分。
　　心里把方宇摁死在地上。
　　而身后不远处，他扔在口袋里的手机亮了亮。
　　一条微信跳跃在屏幕上，舒筱二字发来了一条信息。
　　舒筱：在忙吗？
　　这边，昏暗光线下，季听整个人被他按在怀里，谭宇程埋在她脖颈处平复气息，也散去一些戾气，季听握他手臂的指尖紧了紧，偏开了头，屋里也安静得只剩下隐约一些心跳声，而她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味，那是沐浴香味以及长久留存的香水味，糅合在一起，时刻在勾着他的神经，他当然知道掌心不知何时已经握住她的腰身，且贴着皮肤。
　　可他就是没立刻松开，那轻轻搭在他手背的衣摆，如蚕丝般柔软。
　　许久。
　　谭宇程抬眸。
　　季听与他视线对上几秒，谭宇程后退，松开她的腰，他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杯，那已经凉透的水，他喝起来。
　　情绪也恢复了平静。
　　季听从他身侧走过，往沙发那儿走去，头发凌乱，腰线滚烫，她在沙发上坐下。谭宇程放下杯子，走回沙发，领口微敞，他在沙发边坐下，拿过外套，从里面取出手机，靠着扶手，点开。
　　也看到一条新来的信息。
　　那名字很突然。
　　他轻扫一眼后，滑开微信，却没有点开那条信息，而是找到给季霖东发的文件，改而发到季听的邮箱里。
　　滴滴两声。
　　季听平板上的邮箱推送。
　　季听点开邮箱，打开了邮件，资料打开后。
　　最先印入眼帘的就是方宇那张笑容灿烂的脸，那是一寸相片，再往下有他其他的履历资料等等，恋爱史在最下面。
　　留学的私生活混乱到名字都看不清，学姐，老师，护士，医生，房东，某同学的姐姐...
　　最后还有一个叫龚丽丹的。
　　龚丽丹这个名字季听很熟悉，但却一时想不出来是谁，她是方宇曾经的上司，应该就是那个很厉害教他许多的那个女人。
　　资料是49岁。
　　而方宇三十岁。
　　季听看完，心情很复杂，方宇很阳光开朗，像是一块包装精美的糖果，谁知道撕开了里面不是糖果，而是砒霜。
　　她放下平板，靠着椅背，没动。
　　谭宇程抬眸看她。
　　看她这样，眼眸怒气又涌上来。
　　嗓音低冷：“很难过？”
　　季听回神，转头看他，几秒后，她摇了摇头，她靠着沙发椅背，头发披散着，说：“只是想不到。”
　　谭宇程偏头看着她。
　　冷哼一声。
　　季听看着他眉眼，他是连眉梢都带着冷意，那种冷酷想把人弄死的感觉隐隐约约，就如那一年他把椅子扣在调戏她的男人身上那样。
　　季听顿了下，赤脚下了沙发，朝他走去。
　　谭宇程挑眉，往后靠，盯着她走近的身子。
　　季听坐到他身侧不远处，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道：“跟你道歉。”
　　谭宇程靠着椅背，领口微敞，一只手搭着沙发扶手，看着她，许久，没吭声。季听等一会儿没等到他回复，抿了下唇。
　　“转过去。”
　　他突然开口。
　　季听一愣，抬眸看他。
　　谭宇程神色很平静，季听静几秒，转过了身子，背对他。
　　这时一只手从身后搂住她的腰，紧接着高大的身子靠了过来，谭宇程有几分疲惫地搂紧她的腰，埋下脖颈，嗓音低懒：“让我靠下。”
　　季听身子一顿。
　　手搭着沙发，腰部被他一手扣紧，宽松的睡衣勒出了曲线。
　　那摁下的心脏狠狠地再次跳起来，她这才反应过来，他这些日子是真的忙，自从南汐生了孩子以后，傅延几乎没去公司，整个公司交给了他。
　　她发信息给他时晚上十点半。
　　可他还在公司。
　　她身子柔软，那淡淡的香味驱使着他。
　　季听这样让他搂着，心乱如麻，乱七八糟地想着，舒筱追他了吗？行动了吗？这样的念头闪过，又胡乱地往其他地方想去。等她回过神时，身后的男人睡着了。
　　季听愣住。
　　扭头去看，只看到他浓密的发丝。
　　扣着她腰的那只手坚硬如铁，身后的胸膛也是，而季听扔在一旁的平板，滴滴响起，声音挺大，季听惊到，立刻伸手拿过来。
　　点开了屏幕看。
　　方宇发了好几条过来。
　　方宇最后一条发来：睡了？那晚安。
　　季听心情还是挺复杂。
　　她没回，她需要好好想想，怎么处理，或者重新去定位这个人。
　　她摁灭了平板，随手搁在一旁。


第48章 
　　屋里安静得很, 暖气开着。那熟睡的男人并没有把身子全部的重量压到她身上，她还能听见他细微的呼吸声，季听知道他哪怕睡熟了, 也很容易叫起来。
　　因为姿势的原因, 她偏头可以看到他眉眼，那双眉峰不画都利，鼻尖高挺，细碎的发丝遮住眉眼，形成了阴影。
　　他这张脸是越长越出众。
　　高中那会儿喜欢他的女生很多，连初中部都有特意来问他要联系方式的，在高一不同班的时候, 季听就听说有两个女生为他吵架。
　　他本人还不知道，据说他人在三楼，那两个女生是在一楼吵的, 他从走廊走过, 听到了吵架声, 还探头去看热闹。
　　后来得知是为他吵了，他还愣了下。
　　这件事情传了很久, 她记得在南安巷时碰见他跟傅延, 傅延真是难得一笑, 调侃他，他轻啧一声, 叼着根棒棒糖吊儿郎当地站在墙边, 余晖打在他眉梢，少年肆意不羁。
　　那个时候或许就埋下了一些种子了吧, 当然那会儿季听并没有去想其他的，她跟于希迷上游戏, 稳住成绩的同时，时不时去网吧晃悠，只有到了高二，在老师的提醒下以及尖子生都来到同一个班里，季听才专心进入学习的氛围。
　　她骨子里也是好胜的。
　　哪怕不争第一，但绝对不能落后别人太多。
　　季听偏头看着他好一会儿，不知不觉心里柔软下来，抛开其他，季听希望他好好的，谭宇程动了下，季听呼吸屏住，他又靠近她一点，但这个姿势一时可以，长久是真不舒服，季听轻声道：“要不躺着睡会？”
　　谭宇程睡意朦胧，嗯了一声，闻着她身上的香味，把人往沙发上一带。
　　季听跟着他一块倒沙发上，好在这沙发当初买的时候就特意选的宽大的，主要是为了季听可以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玩平板。
　　倒下后，扣她腰的那双手并没有松开，季听只得跟着一块躺着。
　　她也有点困顿，主要沙发很柔软舒服。
　　于是她迷迷糊糊地跟着他睡了一会儿。
　　直到她的手机震动，就在茶几上，季听一眼看出是邱丹来电，她那边肯定担心，季听握着腰上的手臂，嗓音有些轻：“你松一下，我妈来电。”
　　起初他睡着没应，季听多说两声，他听到了，松开了手。
　　季听呼一声，下了床，衣服松乏下，她坐到地毯上，拿过手机，点开接听键，随后拿了一件外套穿上，走去小房间接。
　　“妈。”
　　“听听，你找宇程了吗？怎么样？”
　　季听靠在墙上，小房间的门没关，可以看到客厅，谭宇程睡正了身子，手臂搭着额头，沙发根本不够他躺，他腿太长了。
　　季听回神道：“我找了，方宇的资料我看了。”
　　邱丹那边松一口气，“那你看了什么想法。”
　　季听顿了顿道：“我跟他挺聊得来。”
　　邱丹那边一惊。
　　季听立即道：“但没事，我挺冷静的。”
　　邱丹再松一口气，“那就行。”
　　“我们去调查别人是不对的，可是为了你的未来，不得不这么做，我一开始也只是让宇程帮忙看看，谁知道他却调查那么详细，你爸看到资料都不敢给我看，我也是才知道，那份资料简直触目惊心，我一开始听说的时候还不信。”
　　季听苦笑了下。
　　她也不信。
　　方宇是真对她胃口。
　　无论是送的书还是介绍的电影。
　　“反正你冷静点就行，这种事我们知道，却不好对外说，更不能让房东太太知道我们知道这些事情，房东太太也可能不知道，你慢慢找机会跟理由跟方宇这边断了吧。”
　　季听顿了下道：“好。”
　　这种父母牵头的相亲确实麻烦，何况房东太太关系还很特殊，季听得考虑到这点，邱丹估计也是刚反应过来，她起初让季听不要再继续联系了，说得很直接绝对，可是过后冷静下来却知道不能这么处理，至少得找好理由以及寻找机会。
　　邱丹叹口气道：“还是宇程靠谱。”
　　季听挑眉。
　　她说道：“妈，早点睡。”
　　邱丹应了一声，“好，你也是。”
　　挂断电话后，季听在小房间站了会儿，随后走出去，在沙发椅背上扯了一张绒软的被子盖在沙发上男人的身上。
　　季听坐在地毯上，看着那遮着额头熟睡的男人，领口，喉结。
　　这时，沙发那边的黑色手机震动了下，亮了下，季听愣了下，她回眸迟疑了会儿，几秒后，她挪过去，在心跳加速中，扫了眼他的手机屏幕。
　　舒筱发来了一条信息。
　　在屏幕上亮着。
　　季听靠着沙发，没动，屏幕暗下来，她才回了神。
　　几秒后，她回头看眼那熟睡的男人。
　　有时，一些画面不得不总跳出来，无论是机场的相遇，还是跳墙时，他扶住舒筱时眼神那一对，季听叹口气。
　　夜深。
　　季听看了眼时间，起身回房去睡，顺便给他把客厅的灯关掉，只留了沙发柜旁的一盏。
　　夜依旧深，逐渐迈向了清晨，谭宇程翻个身，下意识地往怀里一捞，捞空了，他枕着手臂，睁眼，宽大的沙发只有他一个人。
　　那本该在怀里的女人却没在。
　　他手搭着沙发，手背脉络清晰。
　　静了一会儿，谭宇程坐起身，理着袖口，衬衫松垮，从腰间露出来，敞开的领口可见里面的腹肌，他这样维持着姿势坐了会儿，起身走向主卧室，门关着。
　　谭宇程站在那儿一会儿，倒是没拧开，只是喉咙有些痒。
　　几秒后，他转身离开，捞起外套跟手机，开门出去，外面天色微微亮，他拿出烟低头点燃，反手给她关上门。
　　深夜刚睡醒的男人，眉梢还有点睡意，又隐约有些冷意，或许是那关上的门，以及捞空的怀抱。
　　隔天一早。
　　季听醒来时还有点迷糊，后反应过来客厅还有人，她掀开被子下床，捞了外套披上，走出去打开房门，门外客厅已空，沙发上没人，外套也拿走了。
　　季听靠着门框披散着头发发了会儿呆，这时门铃响起，她愣了下，走向门口，从猫眼往外看，是楼下粥店的送餐员。
　　季听认识，她开了门。
　　送餐员立即把手里的餐食递给她：“季老板，早餐。”
　　季听一顿，接过，问道：“谁点的？”
　　送餐员看她一眼，笑道：“谭先生啊。”
　　季听反应过来，哦了一声。
　　送餐员眨眼笑。
　　季听说谢谢。
　　送餐员说不客气，随后转身下楼。
　　季听把门关上，把早餐放在茶几上，进浴室洗漱，出来了吃早餐。随后换一身衣服下楼去店里，一出电梯，阳光猛烈，天气虽然还是很冷，但有阳光舒服很多。
　　张扬跟小宛他们已经开了店，季听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靠窗坐着的舒筱。
　　舒筱跟前摆着一抬笔记本电脑，穿着一袭长裙，身后搭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外套，她抬眼，朝季听笑了下。
　　季听脚步一顿。
　　距离上次见面有四天左右，舒筱住在酒店里，气色比上次好很多，看来是完全恢复了。
　　她想起昨晚谭宇程手机亮起的那条微信。
　　季听走了进去，把外套脱下来，拿到休息室里挂好，洗个手再出来，围上围裙，正好有几个客人进来点咖啡吃面包。有一个坐在舒筱的对面，季听给她送去可颂，顺便也送了一份给舒筱，舒筱抬眼，看向季听，笑道：“谢谢听听。”
　　季听点了下头，转身又去忙活。
　　小宛拿着抹布凑近季听，说道：“听姐，你朋友好像是大学老师？”
　　季听嗯了一声。
　　小宛没有小周知道得多，她眨眼：“她好漂亮。”
　　季听又嗯了一声。
　　今早有点忙，可能天气稍微好点，喝冰咖啡的人又多了，有一个咖啡机在操作的时候坏了，不出咖啡，张扬去分店送蛋糕了，季听就自己修理，她站在柜台前，拔了电，处理着。小宛在那边制作外卖订单，有一张是延续的。
　　就四杯咖啡。
　　小宛跟季听说道：“谭宇程哥哥公司又点咖啡了。”
　　季听正忙活着，她回道：“等下弄完你送。”
　　“好咧。”小宛眼睛一亮，她制作完那四杯咖啡装袋子，拿着其他订单一起走出柜台，舒筱刚刚洗了手来到这边看季听修理咖啡机。
　　看小宛手里不止拿了一家外卖，她眼眸看到外卖单上的名字，说道：“我陪你去吧。”
　　小宛一愣。
　　季听螺丝刀也是一顿，她转头看去。
　　舒筱看季听腼腆一笑，又看向小宛，“我看她拿好多，想帮忙。”
　　小宛嘿一声说道：“没事，美女姐姐，我没事。”
　　“没事，我顺便也散散步。”舒筱走向小宛，她比小宛高，皮肤也白，温柔伸手，小宛没来及拒绝，就让她拿走了两份。
　　小宛还是迟疑，她看眼季听。
　　季听神色淡淡，点了下头，随后收回视线，垂眸继续处理手里的事情。
　　小宛看季听点头了。
　　也就不跟舒筱客气，带着舒筱出门。
　　她还好奇地笑问：“美女姐姐，你跟我们听姐认识多久了？”
　　“你叫我舒筱就好，我跟季听是高中同学。”
　　“哇，那不是跟希希姐她们一样？”
　　舒筱一顿，点头：“是的。”
　　“真好。”
　　小宛说道。
　　很快，两个人走进卓越时代大厦，来到三楼，舒筱手里拎着的外卖是另外一家的，小宛手里的是延续的，延续今天没人在外面等着，小宛跟前台打了招呼，直接就进去了，舒筱也跟着进去，今日点咖啡的人也不是陈飞，是另外四个程序员。
　　小宛还认识那其中一个，给对方咖啡，顺便聊了下。
　　舒筱拎着咖啡站在小宛的身侧，眼眸往里看去。
　　不一会儿，一抹高大的身影从会议室走出来，谭宇程手里拿着文件在翻，他洗了澡换了衣服，才刚到公司，头发还有些水汽。
　　陈飞上前与他说着话。
　　隔着大半个办公室，舒筱看着那隔着挺远的男人，她在褪去了害怕以后认真看到的他，舒筱紧了下手中的袋子。
　　舒筱很漂亮，进来这办公室，自然挺多人看到她。
　　但她看谭宇程很久，谭宇程都没回头看，他跟陈飞说完话，将文件塞陈飞手里，推门就进了办公室。
　　而在过去。
　　高中时期，无论舒筱在哪里，谭宇程抬眼都容易铺捉到。
　　时间流逝。
　　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小宛跟程序员说完话，抬头招呼舒筱离开，舒筱回了神，跟上小宛的脚步，小宛还探头看了眼谭宇程的办公室，只见他低头咬着烟在敲电脑，她看向舒筱笑道：“那个也是听姐的好友，谭宇程哥哥，舒筱姐，你认识吗？”
　　舒筱一顿，点头：“认识。”
　　小宛哇一声，跟舒筱走出延续，她按着电梯，也分走舒筱手里的袋子，说道：“谭宇程哥哥跟我们听姐关系很好哦。”
　　舒筱嗯了一声。
　　季听终于修好咖啡机，直起身子，去洗手。
　　小宛跟舒筱也回来了，小宛叽叽喳喳还在说话，舒筱微笑听着，季听擦着手看眼舒筱，舒筱抬眸看向她，朝她一笑。
　　季听淡淡也笑了笑。
　　中午吃完饭，舒筱就回酒店了。
　　下午四点出头，季听去了一趟仓库，出来后手机响起，有一条信息发来，她点开一看，是龙空发的信息。
　　龙空：听听有空吗？
　　季听：？
　　龙空：去爬山吧，今天天气那么好，肯定有落日。
　　季听看眼外面的天色，确实很美，这种天色有落日很正常，夏季的时候龙空一有空就邀请她去爬山，当然爬的都是附近这座紫翠公园山，不算高，但可以热身，看日出日落都不成问题。冬季去的就少，主要是冷，季听不愿意出门，所以今年冬天到现在一次都还没去爬过。
　　她想了想，回复龙空：好啊。
　　回复完信息，季听跟张扬说一声，随后回公寓，换了一套运动服，接着直接步行前往紫翠公园山，天气好，这个点紫翠公园人很多，放风筝的，散步休闲的，都很多，往后走就山脚，龙空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站在那儿还拎着两瓶水，看到季听，立即挥手。
　　季听笑着走上前，她头发扎成丸子头，笑问：“今天那么有空？”
　　“你生日过后，我就出差了，才回来。”龙空拿了一瓶书给季听，季听接过，与他一脚走上台阶，“年底了，你们挺忙啊。”
　　“当然，过年回不回南安都不确定，你们应该不回吧？”龙空一边走一边看向身侧的季听，季听摇头：“去年回了，今年不回。”
　　“程哥家好像也不回，今年程哥家的公司要准备上市，估计都会在黎城。”
　　季听嗯了一声。
　　她拧水盖，但是手心有点潮湿，拧不开，龙空把自己那瓶放运动服口袋里，跟她说：“我来。”
　　季听顺手递给他。
　　龙空给她打开，又递回来，季听喝了一口，龙空看着她道：“舒筱最近是不是去了你店里？”
　　季听一顿，看向他：“嗯，你怎么知道？”
　　龙空笑道：“她发了朋友圈，我看到了。”
　　季听反应过来，舒筱是有发过一张书架的相片，熟悉她店里的人都知道那是她店，她嗯了一声，此时龙空那边的天空被余晖晕染，她转头看去。
　　季听眼睛很漂亮，突然转来，龙空猝不及防与她视线对上，他眼眸闪了下。
　　龙空微微挪开了点视线，说道：“过两天我生日，你们记得来。”
　　季听喝着水看着不远处的阳光，笑道：“对，你生日也快到了。”
　　“是啊，时间过得很快。”
　　两个人不一会儿爬到山上，正好落日余晖，在天边连成了一条线，龙空拿出手机拍摄，他带的这部手机很适合拍照。
　　季听知道龙空喜欢拍风景，她站在那儿一边喝水一边等着他拍。
　　龙空调镜头，不经意拍到季听喝水时举起的手臂，前方是落日，她哪怕只有手臂跟后脑勺的丸子头，脖颈肩膀都很美，龙空咔嚓一下。
　　拍下了这张相片。
　　季听拧好盖子，看着漂亮的余晖发着呆。
　　龙空上前，调好了相片，递给她看：“怎么样？”
　　季听看过去，他一张一张划给她看，季听笑道：“拍得不错。”
　　龙空一笑。
　　选了几张发朋友圈。
　　季听那张放在中间，但只有半边，所以一般没人会知道是谁。
　　当然除了最熟悉的。
　　季听手机响起来。
　　这儿山不高，有信号。
　　她点开一看，是黑色头像。
　　谭：爬山？
　　季听一顿：你看到龙空朋友圈了？
　　谭：附近办事，等下来接你。
　　谭：晚上一起吃饭。
　　季听：你不加班？
　　谭：吃完饭再加。


第49章 
　　行吧。
　　季听没回复, 但心里应下了，她放下手机，看向龙空, 询问道：“你晚饭有安排吗？”
　　龙空调着相片的滤镜, 听到这个问话，抬眼看她，“暂时没有，你想吃什么，等下一起去吃。”
　　以往一起爬山过后，如果是下午的山，一般都会一起吃饭, 这次也不例外。
　　季听说道：“等下次吧，谭宇程在附近办事，说来接我。”
　　龙空愣了下。
　　随即反应过来程哥应该是有事或者本身就跟季听约好了, 他顿了下说道：“也行, 那就等下次。”
　　虽然有几缕失落。
　　季听点了点头。
　　看着跟天边融成一条线的落日余晖, 美得无与伦比，龙空站在她身侧, 拿着手机还在拍, 山顶上的人挺多, 都在看落日。
　　但大家都很安静。
　　等落日完全掩埋，天色有些昏暗, 但还残留一点亮光, 下山的路亮起了路灯，季听水喝完了, 山顶没有垃圾桶，得拿到山脚下扔, 季听拿着个瓶子，跟龙空走下台阶，不少人都在此时下山，脚步绰绰，身后还有一些人在哼歌。
　　龙空笑道：“挺惬意。”
　　季听也笑笑，两个人抵达山脚，就看到一辆黑色SUV停在对面，谭宇程站在车旁，嘴里咬着烟，一个女生站在他面前，与他说着话。
　　他姿态漫不经心，不知说了什么，那女生转身走了。
　　他抬起眼眸。
　　龙空笑着挥手，他与龙空示意下，看向季听。
　　季听转头跟龙空道：“先走了？还是你要不要顺便搭他的车？”
　　“不用，我车就停在公园的停车场，走过去几步路。”
　　季听嗯了一声，朝那黑色SUV走去，从车后去副驾驶，谭宇程掐灭烟，拉开车门上车，季听扣上安全带，谭宇程转动方向盘，黑色SUV缓缓往后倒，龙空正好接个电话，在山脚下与季听挥手，谭宇程轻扫一眼龙空，收回视线。
　　黑色SUV开下坡路。
　　谭宇程握着方向盘，嗓音低懒，“你们聊什么？聊未来？”
　　季听也正看着前面的路，猝不及防听到这问话，她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他单手在转着方向盘，一手正把手机放进中控台。
　　季听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说道：“什么聊未来？爬个山而已。”
　　在他手心的手机侧滑入中控台的缝隙里，页面正停留在龙空刚刚发的朋友圈上，把季听相片放在中间的那条。
　　谭宇程没吭声。
　　几秒后。
　　谭宇程偏头看向季听，他领口微敞，语调漫不经心，带了几分故意：“好友以上，恋人未满，你也不是没做过。”
　　季听这一听，反应过来他那个意思，她转头狠瞪他。
　　“你神经啊。”
　　谭宇程轻嗤一声，收回了视线。
　　黑色SUV融入黑暗中，季听靠着椅背，盯着那身侧的男人，忍住踹他的念头。此时山脚下一整条路的灯都亮了起来，围绕着公园，灯饰装扮得很好看，黑色SUV高高大大，拐个弯停在外面一排商铺那里，谭宇程解了安全带，看向她：“吃这家？”
　　季听抿唇，那股气还没完全散，尤其是那句话。
　　她转头与他对视，眼眸很漂亮，但有怒意，这个男人是不是以为她谁都可以？所以才开那样的口，谭宇程看到她眼里的怒意了。
　　他挑了挑眉，几秒后，俯身过去，把她安全带给解了，手臂搭在中控台，看着她，猜测到自己那句阴阳怪气的话惹到她了。
　　他轻轻把她安全带放回去，嗓音很低，“刚刚那句话我道歉。”
　　季听又瞪他一眼，随后下了车。
　　谭宇程倒了回去，靠着椅背，抬手解着有些松垮的领带，眼眸落在下了车的那抹身影身上，几秒后，领带随手扔在中控台。
　　他也下了车。
　　这家私厨，之前两个人来吃过几次。谭宇程这次也订了一个双人的包厢，四方桌刚好两个人坐，各坐对面，他一坐下来电话就响起，来电是陈飞，在电话里一直问，说着事。季听拿过菜单，在平板上点着，看他接着电话。
　　季听点他平时吃的几个菜。
　　随后交给他，谭宇程拿过来，修长的指尖滑动两下，改了给季听加一份沙拉，取消掉他的一个菜，还有季听点的炒是他平常吃的牛肉炒饭，他改成她喜欢吃的鳗鱼炒饭，点了确认菜单。
　　季听喝着玉米汁。
　　等菜差不多上了，陈飞那边才挂了电话。
　　季听看着他眉梢，说道：“过两天龙空生日，你去么。”
　　谭宇程拿着勺子给她碗里装炒饭，听罢，撩眼看她：“去。”
　　季听嗯了一声。
　　她接过他递来的碗，拿勺子吃，一勺饭下去，鳗鱼还有饭粒刚刚好，季听反应过来他改了菜单，她说道：“龙空生日完，就过年了，延续今年该不会不放假吧？”
　　她抬眼看他。
　　谭宇程一边吃着饭一边回复信息，听罢回复道：“假期比较少。”
　　季听一听就知道，这假期少，估计也就两三天。
　　傅延短期内不会回公司了。
　　他放置在一旁的手机滴滴响起，隐约有一条微信闪出来，可谭宇程没看，他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沙拉给季听放跟前去。
　　季听拿小叉子吃了一块苹果。
　　这顿饭吃得挺快，主要他还得回公司，他去买单，季听在一旁等他，不知为何，看到他签名时，想起上次在他那家公寓，下楼去吃饭，买单时也是这样，他签完名顺手就牵了她的手。
　　那瑰丽一般的梦幻烟花。
　　一吹就散。
　　季听往外走，干脆去外面等他。
　　不一会儿，谭宇程拿着车钥匙跟手机走出来，两个人上了车，随后，黑色SUV开到日落门口，季听下了车，跟他道别。
　　谭宇程点点头。
　　季听走向咖啡厅，进了店里。
　　黑色SUV开走。
　　进了店里，柜台旁的桌子上有一份快递，季听一眼认出是书店老板寄的汪曾祺的作品集，她愣了下，把这件事情都给忘记了。
　　“听姐回来啦？要不要喝咖啡啊？”小宛看季听拆快递，探头问道。
　　季听笑道：“来一杯吧。”
　　“好咧。”小宛那里有剩余的，直接倒一半给季听，她把咖啡放在季听的手边道，“刚刚是谭宇程哥哥送你回来呀？”
　　季听拆开快递，嗯了一声。
　　小宛哇了一声。
　　实在是谭宇程的车辨识度都很高，SUV那款也是，轿车那款更不用说，直接熏黑，西装暴徒款，至于他其他的车。
　　小宛也浅浅见过一次。
　　但他主要开的还是SUV跟轿车，尤其是那辆西装暴徒有时是听姐在开。所以小宛很熟悉。
　　拆完快递。
　　作品集一整套。
　　季听拿起手机，一眼看到方宇发来的信息。
　　方宇：忙不忙？吃饭没呀。
　　季听一顿，早上起来忘记回复他了，抛开他那些过往，如果只是朋友，方宇没有什么问题，季听回复他道：刚吃完，汪曾祺的作品集来了，明天给你闪送过去。
　　方宇：哇，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要脸地拿了。
　　季听：不要客气。
　　方宇：那不会。
　　随后，季听就没回复他了。
　　第二天下午，季听把作品集给了闪送小哥，回到店里，小宛跟小周正在试新品的甜品，在给张扬意见，门铃这时响起，季听转头一看。
　　舒筱手里拎着一份蛋挞走进来，盈盈带笑。
　　小宛喊了一声美女姐姐。
　　小周咳一声，撞小宛一下。
　　季听喝着咖啡问道：“外面冷不冷？”
　　“有点。”舒筱鼻子冻得有点红，她把蛋挞递给季听，说道：“酒店隔壁这家蛋挞好像不错，你们试试吧。”
　　季听说道：“店里有甜品，不用每次来都带东西。”
　　“没事，顺手。”她把蛋挞递给小宛。
　　小宛嘿一声接过，问道：“美女姐姐喝什么？”
　　“卡布奇诺。”
　　“好咧。”
　　小宛去做咖啡。
　　舒筱看季听一眼，道：“听听，我有事想请教你。”
　　季听一顿，不知她要请教什么，她带舒筱在一旁的书咖后的座位坐下，小宛做好咖啡端来，放在舒筱的跟前。
　　季听往后靠，喝着咖啡。
　　舒筱看着季听，指尖握着咖啡杯，抿了抿唇，说道：“听听，你跟他关系最好，我能问问他现在都喜欢些什么吗？”
　　季听一愣。
　　舒筱松了咖啡杯，眼里带着祈求，“我很想知道他现在喜欢什么，我想投其所好。听听。”
　　季听捧着咖啡杯，许久没吭声。
　　舒筱无意识地摁着咖啡杯，一直看着季听，而那串手链在她袖子里隐隐约约，大多时候都被雪白的羽绒服袖口给挡住。
　　季听抿唇。
　　许久之后问道：“你玩游戏吗？”
　　梦嘉追谭宇程的时候，就是从游戏入手，可梦嘉游戏技术不行，季听倒不是要为难舒筱，而是这似乎也是她能想到的一个点。
　　舒筱一顿。
　　几秒后，她点头：“我玩，王者还是和平精英。”
　　季听微愣。
　　看她这神情，似乎很会，季听抿了下唇，轻声问道：“你很会玩吗？”
　　舒筱想了下，“还行吧，曾经当过职业选手备选。”
　　季听看着舒筱。
　　突然想起梦嘉那三脚猫技术，而这么多年，身边玩游戏的女生不少，但只有季听玩得还行，谭宇程就经常喊她一起。
　　傅延当初跟温南汐，两个人也是王见王。
　　这仿佛就像是一种宿命的再遇。
　　季听顿了下。
　　她点开手机，点出了朋克暴徒的游戏页面，推到舒筱的面前，给她看：“他玩得最多就是这款，这款游戏他大学同学开发的，国内近几年最热门的游戏。”
　　舒筱看一眼那游戏。
　　她看向季听，“听听，谢谢你。”
　　季听垂眸拿回了手机，点了下头。


第50章 
　　舒筱当场下载了那个游戏, 她认真专注地注册账号，那模样跟高中时候写作业一样，她五指纤细, 操控起人物很丝滑, 几乎没一会儿就摸清了游戏内核，对于是不是过于暴力，哪怕打架过程中，血腥飞溅，直接糊在屏幕上。
　　舒筱都可以面不改色，这个跟梦嘉就完全不一样，梦嘉当初玩这款游戏, 一个劲地嫌弃过于暴力。
　　就连季听起初玩的时候，还躲了一下，那会儿谭宇程在她身侧, 她躲时后脑勺撞他肩膀上, 他在身侧轻笑一声。
　　说她怕就别玩。
　　季听那会儿是有想过玩消消乐不香么, 后来基于好奇才继续往下玩，玩多了才知道这款游戏很爽, 可以释放很多压力, 这也是这款游戏在国内上线几年间就爆火, 超过王者跟和平的原因。
　　而这样的游戏，对于舒筱来说, 竟然如此轻松。
　　送走了舒筱, 季听回到书架后面的位置坐下，端起已经有些凉的咖啡喝着, 小周上前收拾桌面，手里抓着抹布, 她坐下来，看着季听道：“听姐，刚刚那美女是不是打算追回谭宇程哥哥啊？”
　　季听回神，看向小周，“你从哪看出来？”
　　小周咳了一声，指了下书架后，“刚刚在后面收拾东西，听到你们对话。”
　　季听扫小周一眼。
　　小周嘿嘿一笑，而第六感让她看着季听神色，“听姐，她要是跟谭宇程哥哥复合，那你跟谭宇程哥哥的关系是不是就会疏远一些。”
　　季听与小周对视，她语气淡淡，说道：“有些东西避不开，知道吗？”
　　小周一愣。
　　几秒后反应过来。
　　确实哈。
　　听姐还是看得比较开的。
　　“好了，我想吃慕斯，你去看看有没有多余的，给我拿点来。”季听示意道，突然想吃甜的，小周立即起身：“好咧，是有一块新的，店长刚刚送出来的。”
　　小周快步过去，很快就拿来给季听，放在桌上。
　　季听看她匆匆忙忙笑了笑，拿起勺子挖了一勺子吃，一口甜的下去心情明朗很多。
　　手机这时响起。
　　高中群有人记得龙空的生日，在群里询问，而且有同学出差到黎城，打算要帮龙空一起过生日。
　　龙空哈哈一笑回复：谢了谢了，各位兄弟，那今年我得包个大点的酒吧。
　　那位男同学笑着道：必须的，我们几个都一起啊，阿桑他提前放假，我是出差，正好。
　　龙空立即道：那真的期待了，算起来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那位男同学叫姜里：确实很久没见啦。
　　另一个名叫卢生的男同学又道：班长你这生日是在过年前，实在好记。
　　其余人跟着出来笑着附和，群里热热闹闹，又聊起了过年放假的事情，安静了一段时间的群，又热络起来。
　　直到晚上。
　　季听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擦头发，群里信息还在聊，这时龙空私信她。
　　龙空：听听，刚刚舒筱给我发信息，说祝我生日快乐，然后，她询问我，能不能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
　　季听一愣。
　　龙空挺无奈，不等季听回复，立即又发一条：程哥那边，他什么想法。
　　龙空：昨天爬山的时候，我就挺想问问，舒筱现在在黎城了，是个什么情况，她跟程哥（看 xiao 说  公  众  号：xttntn）见面了吗？
　　季听指尖在上面编辑，还没回复他，他信息又来，季听只能捡最新一条回复：见过面了。
　　龙空有些震惊：！！！
　　龙空：程哥什么表示？气不气？你不是说那串手链他还留着么。
　　龙空：听听，那你说，这生日派对让不让她来？
　　龙空：可我主要是担心程哥，阿桑他们倒是想见见舒筱。
　　龙空：她不问我，我也懒得去纠结，我就当没这个人。
　　龙空：可谁知道，她这次居然主动要来我派对。
　　龙空有些抓狂，一连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过去他跟着几个男同学一起起哄，后来他们那样惨烈分开，他逐渐站在了谭宇程这边，舒筱交男朋友那会儿，他还担心谭宇程会不会没走出来难过，于是让季听去帮忙探听，如今他生日，舒筱开这个口。
　　他是真左右为难。
　　季听还没回复，页面就一直跳信息出来，几乎能感觉到他抓狂的程度，把那个老爹式的班长逼成这样，季听也有点无奈，她想了想，回复他。
　　季听：或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季听：他跟舒筱见面时，没太多表示。
　　就如同傅延再见到温南汐时，他也看不出什么，更不会做什么不体面的事情。
　　龙空微愣：没太多表示？
　　季听：嗯。
　　龙空：好。
　　夜深。
　　谭宇程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来，看眼时间，凌晨一点半，高脚桌上电脑还亮着，他坐到沙发上，拿过手机点开。
　　上面信息多如雪花。
　　尤其是群。
　　他扫了一眼，随后点开朋克暴徒，进入游戏。
　　几天没上线，任务卡在上一关，他操控着人物走着主要任务，在任务大厅，一个腿边插刀的女角色在他身边走来走去，阻挡了些视线。
　　谭宇程领了新任务，操控着人物走出任务大厅，游戏里难得放晴，他看着任务栏，领了新任务，看着悬浮车来，人物抓着车门跳上了车，身后那腿边插刀的女角色也跟着上了悬浮车，此时悬浮车里空荡荡的，只有他的人物以及他的人物。
　　谭宇程抬眼扫去。
　　舒筱
　　二字就挂在那女角色的头顶，谭宇程随意扫了眼列表，微信好友舒筱这个头像在线，他扫了一眼，就没再搭理，靠着车窗边拿刀擦拭，新任务在高空，悬浮车这段开得很慢，舒筱的人物进了车里一直没动，过了会儿。
　　鼓起勇气人物转向了谭宇程那个角色。
　　他那个角色是寸头，一身黑，兜帽，短靴，其实在游戏里也很惹眼。
　　舒筱的人物转向谭宇程那个人物后，好一会儿。
　　舒筱的人物就丢出了一句话：接下来那个任务，可能需要两个人合作，我能跟你合作吗。
　　这一条信息在页面上，很明显，仅有的一条。
　　谭宇程看到了并没有搭理，他滑动着任务框看任务级别。
　　舒筱那边等了下，以为对方没听见，她又发了一条，但谭宇程的人物走动了，他在后面的位置坐下来，现场组装起枪支。
　　舒筱不得已又带着人物上前，这次换了一条语术。
　　舒筱：能临时组个队吗？我试过那个任务，一个人真不行。
　　谭宇程组装好枪支，看到她那边不依不挠，有点不耐，他在公屏上打下。
　　谭：不能。
　　舒筱那边愣了下，悬浮车正好抵达高楼任务的窗口，谭宇程的人物直接跃窗而入，里面任务触发，形成了屏蔽状态。
　　舒筱操控着人物还在悬浮车上，谭宇程修长的手指滑动着页面，专注地解决那趴在天花板上的怪物，这只怪物等级看着不算高，但隐藏的技能很恶心。
　　谭宇程没完成任务，还被夺了一条命。
　　他回到任务大厅。
　　舒筱的人物也回到了任务大厅，谭宇程重新领了任务，再次前往任务入口，他是一次都没回头，喊她组一起。
　　打了不知道几场，总差那么一点，谭宇程耐心用尽，退出游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细碎的发丝遮在眉眼处。
　　他翻转了下手机，找出季听的号码，拨打过去。
　　明知她可能睡了，可他就是想打。
　　音乐声传来。
　　许久，季听那边握住手机，迷迷糊糊地喂了一声。
　　埋在枕头下的嗓音软软，温柔，还带了几分嘶哑，谭宇程喉结动了下，听着她这一声喂。
　　季听喂了一声后，看眼手机，很迷糊，看清名字，她问到：“还在加班？”
　　谭宇程轻嗤一声。
　　“嗯。”
　　季听低声道：“都两点了。”
　　“早点睡。”
　　她轻声补了一句。
　　谭宇程往后，靠在椅背上，一身黑色睡衣松松垮垮，他握着手机，“那睡不着呢？”
　　季听那边快睡过去了。
　　听见这话，应了声，“褪黑素。”
　　“没那东西。”
　　季听迷糊地想着，“牛奶？”
　　“不喝。”
　　季听：“.....”
　　她脸埋在枕头上，想了想，“数绵羊吧，一只两只....”
　　谭宇程唇角轻勾。
　　喉结于黑暗中极为明显，身后的笔记本电脑也暗下来，万物寂静，深夜，听着那数得乱七八糟的声音，隐含了一些更深的欲念。
　　一觉到天亮。
　　季听醒来时，手机就在枕头边，她拿起来看一眼，看到上面有通话，昨晚两点多谭宇程打来的，她愣了下随即想起他昨晚说睡不着。
　　好像还数了绵羊？
　　她数的？
　　还是谭宇程自己数的？
　　他那个样子会数绵羊吗？
　　那肯定不是，而是她数了。
　　季听无奈地很，把手机放回床边，趴了回去。
　　这时。
　　手机响起，她再拿起来一看。
　　于希给她发了私信：听听，龙空生日你准备什么礼物啊？我晕，我这几天都在外地，要明天才回去，去年送了剃须刀，今年还能送什么。
　　季听：...我也不知道。
　　她自己也发愁。
　　于希：啧男人的礼物真不好送。
　　季听：嗯。
　　于希：我去问问梦嘉好了。
　　于希：你起床没？
　　季听：还没。
　　于希：哇真好，再眯一会吧，听听老板。
　　季听：去。
　　龙空生日这天，天气有点冷，冷空气袭击，但好在白天还有阳光，因为临近过年，一些公司陆续放假，不过卓悦这里的办公楼基本都还在坚守，大规模放假是在后天。龙空包下了星空酒吧一晚，于希从外地回来，直接休假一天。
　　一早就来季听的店里，她挽住季听的手道：“今晚听说以前一些同学都来，咱们得穿好看点吧。”
　　季听看她一眼：“你打算怎么穿？”
　　于希嘿嘿两声，“去你衣柜那里看看，我这里也带了。”
　　季听看她脚下那行李箱，说道：“好啊。”
　　于希有段时间没见季听了，就赖着她，挽住她的手道：“我上次看到舒筱朋友圈，她来你店里了？”
　　季听一顿，道：“来过几次。”
　　“我就说吧，她肯定来找你，钟愉又不在黎城，她能找的只有你了。”
　　于希对于舒筱的印象还行，没特别喜欢跟讨厌，但舒筱只跟季听玩也是真的，高中时候她们还住在隔壁，以前于希觉得舒筱很漂亮，风云人物，但有一两次也烦她，觉得她要抢季听。
　　于希紧揽季听的手臂，她询问道：“谭宇程那边有没有什么表示？他们会不会复合？”
　　季听端过甜品给于希，看向于希，“我怎么知道。”
　　“哎，好吧。”
　　于希接过甜品，耸耸肩，八卦完了吃甜品。
　　下午六点多。
　　季听带着于希上了楼，于希打开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两条裙子，其中一条是银灰色的吊带修身长裙，带着一点点渐变。
　　另外一条是粉色的裹胸长裙，带一点闪，也是修身的，特别显身材那种。
　　于希眨眼，将银灰色那条递给季听，“你就穿这条吧！”
　　季听从屋里取出了两条还没放下，她顿了顿道：“你不试试我这两条？”
　　于希探头看去，点头道：“我要那条杏色的，但是我觉得你很适合我这条，你一定要穿。”
　　季听看了眼她手中那条，说道：“我试试。”
　　随后两个人各自去换。
　　于希先好。
　　她正调整着胸口，一抬眼，看到季听穿着那裙子出来的模样，眼睛一亮说道：“我就说这条裙子特别适合你！”
　　季听肩膀很漂亮，吊带很细，搭在锁骨上面，裙子有点像鱼尾，但略微松一点，下面是垂落的裙摆，这一身简直夺目。
　　而且她皮肤很白，把这颜色撑起来了。
　　季听看眼镜子，说道：“那我穿这条。”
　　“嘿，那就对了，我就穿你这条。”
　　于希穿季听那条杏色的，也很漂亮，有种活泼漂亮的感觉。
　　两个人弄完，上妆，再穿上长外套。
　　两个人下楼，季听换了平底鞋开车，一路开到星空酒吧，她们对这里都很熟，去年季听生日，谭宇程就是包下了这间酒吧。这间酒吧有个特色就是有很长的台阶，晚上开了灯，像星星。
　　停好车后，季听跟于希两个人提着裙子走上台阶，在门口就看到一袭白色裙子的舒筱，她拎着一个价格不菲的包站在那儿，一转头看到季听，立即喊了声：“听听。”
　　季听一愣：“怎么不进去？”
　　舒筱捏着包，道：“有点紧张。”
　　季听哦了一声，走上前，说道：“跟我们一起进去吧。没什么好怕的。”
　　舒筱点了下头。
　　她朝于希点头。
　　于希笑笑，轻扫了眼舒筱的眉眼，略有点八卦打量的意思，季听推门而入，正在吧台跟卡座一群人，包括龙空等人，刷地看过来，因为季听走在中间，外套虽然还穿着可是她小腿白皙又直，穿着高跟鞋，眉眼清丽漂亮到夺目，身材高挑。
　　一下子大家目光全先落她脸上。
　　有男同学还没反应过来：“那是谁？”
　　“谁？”
　　“你是不是傻，那是季听。”
　　“卧槽，季听那么漂亮！”他们简直不敢置信。
　　龙空从惊艳中回神，笑着招呼，“听听，这里。”
　　季听看去，笑着往他们那儿走去，她把手里拎着的礼物递给龙空，周遭的男人全看着季听，季听笑着说道：“生日快乐啊，今年我跟于希的礼物都是一样的，实在是不知道送你什么了，希望你喜欢。”
　　龙空接过礼物，很是高兴，“你送的肯定喜欢的。”
　　其余人跟着跟季听打招呼，季听也落落大方，这时舒筱才拿了礼物给龙空，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舒筱跟在身后，立即也打了招呼。
　　舒筱这才往前走一步，她还是很精致漂亮，但对比身侧的季听，又好像少了点什么。
　　于希凑近季听，说道：“外套脱了吧，这里面好热。”
　　季听嗯了一声，跟她一边聊着天一边把外套脱下，她拿过两个人的外套走向那边的衣架挂好，又走了回来，那些跟舒筱聊着天的同学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季听的身上，季听身高比舒筱要高一点，小腿很直很白，极其好看。
　　就是很吸引人。
　　于希看到那些人的目光，心里啧啧两声，不过她手机响起，梦嘉在里面问道：“系边度啊。”
　　于希无奈地跟季听道：“她居然不知道我们在哪？”
　　季听看一眼她手机道：“你再发个定位给她。”
　　“好吧。”
　　于希重新找定位发去。
　　这时，门被推开，所有人下意识地看去，季听转头，谭宇程穿着件黑色衬衫跟长裤，领带还系着，他解开着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人群中，季听那一身装扮。


第51章 
　　“程哥！”
　　“程哥！”
　　“好久不见。”身后一群男同学纷纷出声打招呼, 谭宇程走过来，抬眸接其他人的话，嗓音懒散带了几分笑意, 其中一个询问他：“刚下班啊？傅延今晚没来。”
　　谭宇程走到季听跟前, 不过两步，嗓音低懒，回道：“他在家陪老婆。”
　　“哟，是二中那个温南汐对吧？”
　　“我听说了，傅延跟他老婆的那些相爱相杀的故事。”
　　谭宇程笑而随意回着话，“哪儿传的故事？”
　　“哈哈两个学校的论坛传得沸沸扬扬，各种版本都有。”几个男人也八卦, 往前凑，还跟过去一样，谭宇程在哪, 就是中心点, 谭宇程领带解开了, 随手搭在季听身侧的椅背上，他这一搭, 季听与他离得太近, 目光与他于昏暗中对上。
　　季听礼貌一笑。
　　谭宇程眼眸微垂, 落在她那吊带卡着的锁骨上。
　　他嗓音低懒：“几点到的？”
　　问的季听。
　　季听随意回复：“刚到没多久。”
　　“带包了吗？”他问道。
　　季听点头。
　　谭宇程指尖点了下领带，“放你那里。”
　　季听偏头看眼他那领带, 哦了一声, 再看向他全年无休·每日更新加企·鹅裙把1⑷巴乙6九63，他解了纽扣, 抬眸在那与人说话，季听伸手取走他那领带, 在指尖里卷着。
　　梦嘉家的司机顺着导航都开错路了，正给于希打电话，于希站在季听身侧，在给梦嘉家的司机指路，舒筱从谭宇程进门就看着他，看他在跟人聊天，也看他主动跟季听说话，最后季听拿了他的领带在那儿卷是要帮他收起来。
　　舒筱也想上前。
　　可季听靠着椅背，而谭宇程就站在她面前一步不到的位置，根本没有预留出半点位置。
　　季听卷完了领带，转过身俯身去拿小包把领带放进去，正好有人喊了季听，一位女同学在对面与她说着话，季听抬眼笑着跟她聊着，她就变成背对着谭宇程，谭宇程与人散漫地聊着天，偶尔目光所及就是季听那白皙的后背。
　　这时，有同学喊了舒筱，舒筱有了机会，上前。
　　谭宇程正好接过龙空递来的烟，低头点燃着，烟雾缭绕，染上他眉梢，另一个男同学给他递了一个打火机，说这个打火机挺特殊，让他看看，找一下开口在哪，谭宇程笑而指尖夹烟往前走了一步，他手臂往旁边一伸，宛如揽住季听的腰一般，搭在她身侧的椅背上。
　　只那一瞬。
　　取走了那位同学给的打火机。
　　季听与人聊着天，感觉到他身影过来一会儿就离开了，她也没在意。那只打火机确实挺特别，谭宇程接过来，嘴里咬着烟，在那儿研究，他靠着椅背，神色散漫。
　　舒筱就站在他面前一点，他一抬眼就能看到，可他并没有抬眸，吊儿郎当地咬着烟，把那只打火机给弄开了。
　　火光染上他眉梢。
　　酒吧门再次被推开，梦嘉一袭黑色的紧身裙走进来，手臂挽了一个银色小包，她一进门就看到舒筱站在那儿一边与人聊天一边痴痴地时不时地看向谭宇程，梦嘉视线扫了一圈，看到在谭宇程身侧很显眼漂亮的季听，她被于希挽着手正与人聊着开心。
　　再看向舒筱。
　　就她那眼神太明显，梦嘉也的确很久没见过舒筱了，她直接抱着手臂往舒筱那儿走去，来到舒筱的跟前，垂眸看着舒筱，“好久不见啊。”
　　舒筱手被封颖颖拉着，正在说话，猝不及防有人跟她说话，语调还那么熟悉，舒筱抬眼，就对上梦嘉那双戴了美瞳的眼眸。
　　舒筱一愣，当然知道这是梦嘉，她抿唇道：“好久不见，你刚来？”
　　“是啊，家里司机太蠢，开错路了，你没怎么变呀。”梦嘉上下打量舒筱，于希的打量很轻，并不会有攻击性，但梦嘉是不太一样，向来都很有攻击性的，舒筱在这样的场合下意识地抬眼去看谭宇程。
　　谭宇程叼着烟正听人说话，眉梢染了几缕笑意，肆意而又有点浪荡。
　　他并没有注意到这里，或者说他不再去关注她半点了。
　　梦嘉顺着舒筱的视线回头看，也看到谭宇程那张在烟雾缭绕中出众的眉眼，她收回视线看向舒筱，扯唇带了几分恶意：“怎么？觉得九年后，他还会一直护着你？”
　　“当年要不是他，我早收拾你了。”
　　舒筱看向梦嘉。
　　眼里很深，但隐隐约约有厌恶的意思。
　　快十年了。
　　两个人还是相看两相厌。
　　封颖颖拉着舒筱的手，对梦嘉道：“你怎么老针对舒筱啊。”
　　梦嘉抬眼看向封颖颖那张脸，切了一声，“关你咩事。”
　　封颖颖抿唇，懒得搭理她。
　　梦嘉高跟鞋一旋转，走开了，把包随意跟季听的放在一起，又看季听跟于希还有另一个女同学聊的开心，她凑上前，“在聊什么那么开心？”
　　她走后。
　　封颖颖松一口气，她看眼舒筱，舒筱眼眸却透过烟雾看着谭宇程，隐隐带了失落，封颖颖顺着她视线，封颖颖抿唇，对舒筱道：“时间过得真快。”
　　“舒筱，你说，你要是当初不出国，跟他一起上一所大学，你们现在肯定很好吧？”封颖颖轻声道，舒筱揪紧封颖颖的手一声不吭。
　　情景重现。
　　多少熟悉的面孔又聚在了一起。
　　可曾经光芒万丈的人光芒已散，隐隐约约的那些光芒散落在另一个人身上，季听笑得眉眼弯弯，那一身银灰色裙子极其惹眼。
　　龙空让人把卡座全部拆了合在一起，身后舞台还请了歌手唱歌，中间的舞池则也开了灯，不少人在舞池里群魔乱舞。
　　季听跟于希坐在U型沙发上，旁边还有梦嘉，舒筱，封颖颖，对面则是谭宇程，阿桑，姜里，正中间还坐着龙空等人。
　　季听跟谭宇程是对面。
　　龙空提议玩骰子。
　　几个女生说好，谭宇程跟前放着一杯酒，他挽起袖子，笑而拿起筛盅，示意龙空这边开始，季听也摸上跟前的筛盅。
　　每个人跟前都放了一杯酒。
　　龙空这边开始，从季听这边往下，季听保守跟着龙空叫了八个四，因为参加的人很多，转到谭宇程那边时，数字已经很高了。
　　季听看着谭宇程。
　　谭宇程指骨握着筛盅，他笑而念了一个很高的数字。
　　所有人都惊了。
　　季听看眼自己筛盅里面的数字，他叫的那个，她一个都没有，至于其他人她不知道，但她很清楚谭宇程最喜欢炸人。
　　龙空很犹豫，接还是不接。
　　季听却开口，道：“我开他，他肯定没有。”
　　谭宇程撩眼，于昏暗光线下看着对面那女人，季听一手握着筛盅一手撑着桌子，眉眼很漂亮，谭宇程淡淡一笑。
　　与她对视。
　　“开？”
　　季听点头。
　　谭宇程又是一笑：“别后悔。”
　　季听摇头。
　　谭宇程手一抬，把筛盅拿起来，放在一旁。
　　季听一看，全6。
　　其余人愣了下，接着大家全拿起来，季听扫过去，刚刚好就是他点的那个数字，于希啊了一声，挽了下季听的手臂：“你怎么开他啊。”
　　季听低声道：“他老炸人啊。”
　　于希：“可他炸人都是有预谋的。”
　　季听无奈，只得端酒起来，喝起来，谭宇程眉梢微扬在对面看她喝。
　　她今日这裙子仰头脖颈更修长。
　　一杯下去，耳根有点烫。
　　季听放下杯子后，谭宇程示意她继续，季听不得不再拿起筛盅，而谭宇程袖子挽起来，长腿分开，懒洋洋地看着她摇骰子。
　　季听摇完。
　　放下，轮她开口。
　　她还是保守。
　　一圈下来，谭宇程这次叫得也保守，龙空过后，季听顺着叫。
　　谭宇程却笑道：“开你。”
　　季听一愣，她掀开筛盅，她不信，偏头看去，大家都挺安静，然后季听探头一看，她还真被开了，她下意识地瞪眼对面的男人。
　　现场有些男人笑了起来。
　　于希咳一声，给季听添酒，说道：“这个人很坏，报复你呢，故意喊了一个保守的数字知道你肯定会跟。”
　　季听无奈，只得端酒喝完。
　　她放下杯子后。
　　决定目标落他身上了。
　　人在河边总哪有不湿鞋，他迟早的。
　　于是几轮下来后，季听终于开成功一次谭宇程，她起身拿过酒瓶，往他杯子里倒酒，要添满，谭宇程眯眼看着她这么近距离倒酒，没吭声。
　　季听添完，看他：“喝吧。”
　　谭宇程唇角轻勾，端起酒，仰头喝掉。
　　酒液入喉，喉结动了下。
　　这边一排的女生，三个都在看他，尤其是舒筱，她看着季听跟谭宇程距离那么近，彼此玩得还开，她抿着唇。
　　她挺羡慕。
　　梦嘉倒是还是有第六感在，觉得这两个人肯定有点什么，可是至今舒筱都回来了，也不见他们表示，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看眼身侧宛如小白花的舒筱，还是她令人觉得刺眼一些。
　　玩了三十几轮，这边很热闹，包括跳舞的那些都来凑热闹了。
　　分摊下来，每个人都输差不多，但几杯酒下去，季听还是感觉挺热的，正好酒吧小哥往这儿来，季听想换杯果酒，从上前取了一杯果酒，过过嘴瘾。
　　龙空的生日蛋糕被推出来。
　　一共五层。
　　插好了蜡烛，他站在跟前许愿。
　　身后歌手改了生日歌，所有人拍手跟着一起祝福他，一起唱歌，龙空今日也穿得很帅，白色衬衫跟长裤，很正式，他常年健身，比较健硕，二十九岁的生日，他许愿许很久，也无比认真，许完愿，大家掌声更大了一些。
　　龙空睁眼一笑，吹了蜡烛，随后从一旁摸到一个话筒，放在跟前，说道：“今年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年。”
　　“我希望今年可以结婚。”
　　“哟哟哟——”
　　不少人顿时起哄，有人说：“想结婚也得有对象啊，你对象还没有呢！”
　　“就是，还在一只单身狗就想今年结婚，我们有女朋友的都不敢这么狂妄。”
　　龙空微微一笑。
　　他目光左移，说道：“有句古诗这样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所有人下意识地目光看向了正喝着果酒的季听，而季听手里那个并不是果酒，她尝了后发现并不是，她抬眸，有些微愣，与龙空视线对上。
　　龙空看着她。
　　正欲再说。
　　谭宇程双手抱胸，嗓音低冷，喊道：“季听。”
　　季听一顿，看过去。
　　灯光昏暗，谭宇程神色看不清，可眼眸深不见底，他问道：“喝醉了？”
　　季听摇头。
　　可她头晕是真。
　　她没打算表现出来，忍着。
　　龙空却看到季听脸颊泛红，有点子呆呆的，隐隐约约确实像是醉了，龙空握着话筒紧了几分，被打断的话加上遇见季听已经醉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身侧有小哥拿着玫瑰花往这里走来，龙空不得已只得挥手，让对方先别拿来。
　　龙空咳了下，抬头说道：“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没关系，下次继续。”
　　大家全笑起来。
　　但也有人吁了下。
　　也纷纷下意识地看了眼季听。
　　季听靠在于希的身上。
　　于希搂着她，拿过酒闻了一下，“这不是果酒啊，我的听听。”
　　季听点头：“我知道了，不是了。”
　　她很晕，喝完以后才知道不是。
　　龙空切了蛋糕，各自分出去后，给季听拿了一块，询问于希，“她能吃吗？”
　　于希摇头：“不知道啊，没事，让她靠会。”
　　但不一会儿，季听就想吐，她转过身，谭宇程站起身，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把人带了起来，季听高跟鞋一拐站稳了，撩眼，只看到他冷硬的下巴，谭宇程把她带到洗手台里面，季听趴着在洗手台上，吐了很久，吐不出来，只能洗个脸。
　　她站起身，抬眼看他。
　　龙空跟于希跟了过来，给拿面巾纸，谭宇程拿着湿纸巾擦拭她脸上的水珠，单手扣着她的腰，神色看不出什么。
　　舒筱跟梦嘉也没忍住跟来，在门口看着。
　　弄完后，回了卡座。
　　季听舒服一些。
　　大家都还在狂欢，季听拿了水果吃，舒筱也给她拿了一碗热的粥，季听说了声谢谢，她其实还是很晕，但她忍着。
　　喝着粥。
　　夜深，这场狂欢也即将结束。
　　龙空给大家都叫了车，出去外面送他们，于希跟舒筱帮着龙空送同学们走，梦嘉跑外面抽烟，今晚天色挺好，可以看到星星。
　　谭宇程抱着季听走出来。
　　在外面站着的几个人愣了下，谭宇程指尖还勾着季听的高跟鞋，他看眼于希，“给她拿外套小包。”
　　于希回了神哎了一声，下意识地进了门里。
　　龙空上前询问：“她是完全醉了？”
　　谭宇程垂眸看眼怀里的女人，说道：“算是。”
　　龙空无奈。
　　那杯酒是特调的，本来是给歌手的。
　　季听喝了。
　　于希拿着季听的外套跟小包走出来，还有她自己的，跟上谭宇程的脚步，谭宇程抱着季听往下走，台阶很长。
　　舒筱跟梦嘉站在台阶上，看着前方抱着季听的身影。
　　梦嘉见过谭宇程抱季听，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没什么特别冲击。
　　可舒筱是第一次。
　　不知不觉，九年的时间。
　　似乎只有季听跟他走得更近。
　　两个代驾在车旁。
　　一个在谭宇程的车旁，一个在季听的车旁，谭宇程直接把季听送进自己的车，他从于希手里拿过外套跟小包，对于希道：“你坐她的车，明天把车开回来给她。”
　　于希点头：“好的。”
　　她也累了，走向季听那车，钻进去。
　　龙空跟酒吧老板结完账，走出来，看舒筱跟梦嘉还没走，喊道：“走吧。”
　　于是，他们三个人也下了台阶。


第52章 
　　黑色轿车疾驰在路上, 斑驳的灯光划过车窗，有些隐隐约约落在椅背上的季听脸上，她靠着谭宇程的手臂, 细碎的发丝落在脸颊边, 今晚这条裙子足够贴身，因为太贴身了，哪怕她这样靠着，肩带还稳稳地搭在肩膀上。
　　细细一根，她脖颈跟领口皮肤白得发光，隐隐约约有些闪片在上面。
　　谭宇程支着手肘，偏头垂眸看眼身侧的女人。
　　季听很困, 但也有些晕，会下意识地挨着身侧的谭宇程，就这样一路抵达卓悦地下车库, 黑色轿车停在楼梯口的车位, 代驾下车, 骑上小电动车走后，谭宇程才下车, 弯腰抱出季听, 长腿拐上车门走进电梯间。
　　深夜, 电梯很安静。
　　但灯光要亮一些，比车里亮比酒吧亮, 也比那长长的台阶亮, 落在季听的脸上，她微微睁眼, 还没接触到那些光芒，谭宇程抱着她走出了电梯, 走廊昏暗又陷入宁静。
　　来到她家门口，这次不用季听去开，谭宇程单手就打开了。
　　冬天屋里放了熏香，加上窗户都紧闭着，一入门屋里开着暖气，关上门后，谭宇程把季听抱到沙发处，她家的沙发套冬天换成暖黄色的，显得更加舒服。
　　放上去后。
　　谭宇程有些许热，他解开领口，卷起袖子走去桌子那边倒水，自己先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走回来，放了吸管，在沙发边缘坐下，握着水杯搭在膝盖上，看着沙发上的女人。
　　她后面喝的那杯酒，酒劲才刚刚开始。
　　谭宇程取出吸管放在她唇边，季听侧过身子，咬住那吸管喝着，她确实也热，是真实的那种晕加热，可她身子只有一条裙子，并不至于，所以这种热是由身子涌上来的，她一口气喝了好多水，谭宇程把喝剩半杯的杯子搁回茶几上。
　　季听翻个身，手抬起来遮着额头，昏昏沉沉想睡，但又热。
　　谭宇程慢条斯理地解着腕表，头顶的灯光落在他眉眼上，季听迷迷糊糊睁眼就看到沙发边缘坐着的高大男人。
　　他解腕表后随手搁在茶几上。
　　季听很热，眼睛睁开。
　　谭宇程解完了这些，手撑着沙发，俯身而下，罩着她，眼眸很深，“很热？”
　　季听与他眼眸对上，不自觉地点头。
　　“等会儿就不热了。”
　　他说着，低头吻住她的唇，季听愣一秒，可不等她心里其他念头起来，手臂下意识地攀上他的脖颈，谭宇程握住她的细腰，吮着她的唇，舌尖探入，以一种强势的姿态将她锁在怀里，季听只得仰头，这一段深吻持续很久。
　　他离开时，季听还有些不适应迷迷糊糊中，谭宇程咬着她唇瓣又磨了一会儿，接着埋头吻住她的脖颈，吮吻着，从左到右，男人肩膀撑起来，咬下她的肩带，谭宇程抬了下眸，在她耳边轻声道：“今晚相互帮忙？”
　　季听听清了。
　　指尖下意识地揪着他领口。
　　谭宇程抬起身子，盯着她眼眸，里面水光涌出，迷茫却又没松开他脖颈，谭宇程眉梢一扬，懒得再问她，直接低头再次堵住她的红唇，吻得深了，季听嗓音从喉咙里出来，屈膝着，裙子滑到大腿处，谭宇程手握着她的大腿。
　　吻她吻得更深。
　　头顶的灯细碎地洒在沙发上的两个人身上。
　　而放置在茶几上的两部手机都亮起起来，各有电话进来，开了震动，在茶几上得得得地响着，沙发上的两个人都没去关注，季听是没法，她似乎听不见，太迷糊了，谭宇程的吻逐步向下，握着她腿的那只手在上面留了印子。
　　他领口敞开，水珠滑落，蜿蜒而下。
　　酒劲上来。
　　季听一直迷迷糊糊，像是处于海绵之中，周遭的一切只剩下感官的感受，解热也好，身子的轻颤也好都变得格外软绵，她似乎坐在地毯上，瑰丽而漂亮，仰头，而他俯身吻住她，而又似乎靠着沙发扶手，他伏身而下。
　　她揪他的领口。
　　他笑而抬头，吻住她的唇，改而指尖。
　　夜更深。
　　屋里只有加湿器寥寥升起的雾气，季听穿上干净舒服的睡衣，被放置在柔软的床上，她肌肤泛红，酒劲还在却没有初始那么浓烈，被窝一下子就暖和了，谭宇程身上衬衫随意套上，有些凌乱，他收拾了下客厅，尤其是沙发的凌乱。
　　直接被单一扯，拿出去外面阳台的烘洗一体的机子，直接清洗烘干，取出来后晾起来，见见风。
　　他回到沙发，倒了杯水喝，在沙发上坐下，往后靠。
　　直到清晨。
　　外面一亮，晨曦在天边冒头，谭宇程才起身，拿起手机跟车钥匙出门，手机在他出门时震动起来，来电是龙空。
　　他接起来。
　　龙空顿时道：“谢天谢地你们终于有人接电话了。”
　　谭宇程嗓音低哑，在门口点了烟，“怎么？”
　　“昨晚听听喝的那杯酒不简单啊，她有没有怎么样？你昨晚送她回去后，她有没有其他表现？还是直接睡了？”
　　谭宇程把门拉着关上，嗓音很低，“直接睡了。”
　　龙空一听，“那就好。”
　　谭宇程走到电梯，嘴里咬着烟，等着电梯下来，“没什么事，先挂了。”
　　“好咧。”龙空知道他要去公司。
　　爽快挂了电话。
　　谭宇程放下手机，正好电梯抵达，开了门，他指尖的烟还有一些，他垂眸走到一旁掐灭，电梯里有人，两个女生，本来看着电梯门开没人要上来准备关上，一抬眸却看到那掐烟的男人，清晨他领口微敞，有一条抓痕在他脖颈处，像是刺青一般。
　　有些散漫，五官又出众，肩宽腿长。
　　那两个女生当中一个下意识地按了开门键。
　　谭宇程掐灭烟了，走进电梯，吃饱喝足，他倒还是比较精神，在电梯里，两个女生一直看他，他懒散地回复着信息，直到下到地下车库。
　　季听很久没睡这么沉，这么死了。因为手机在客厅，又是震动模式，屋里的闹铃也没响，季听这一觉直接到中午十二点多。
　　季听醒来时，屋里一片安静，漆黑，她手摸出被窝，拿过智能钟看了眼时间，确认后放了回去，接着手回了柔软的枕头上。
　　她安静几秒。
　　昨晚那在溺水中迷迷糊糊发生的事情现在原地拔起，在她脑海里盘旋，滑落的肩带，仰起的脖颈以及男人滚烫的手掌以及唇舌。
　　季听刷地把脸埋在了枕头上，从生理上来说，他对她一直有着致命的吸引人，更别提在这种事情上他的那种野性。
　　可是从心理上季听还是懊恼，近半年来，她似乎跟酒相克，过去喝的有时候会醉，尤其是混酒，但真不至于变成这样。
　　可昨晚那杯酒下去，她起初的理智到最后只剩下生理的本能，哪怕她心里明白，这人碰不得，可还是点头了。
　　酒后误事，真不是说说而已。
　　季听躲进被窝里，闭了闭眼。
　　许久。
　　她才从被窝里起来，柔软的睡裙垂落，她捞了件外套穿上，还有些头重脚轻，季听拉开房门，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凌乱的客厅，可没想到客厅里很整齐，地毯上的凌乱被智能扫地机器人清理干净，沙发上换了米色系的沙发套。
　　茶几上也很整齐，只有她的手机以及一本书。
　　而她昨晚穿的那条裙子扔在收纳篮里。
　　一切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但似乎又留了点痕迹，比如烘干完就可以用的暖黄色沙发套并没有套回沙发。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季听走上前，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是龙空。
　　她接了起来，“喂。”
　　龙空清朗的声音传来：“听听你醒了？”
　　季听嗯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下，揉着有点发疼的额头，“刚醒。”
　　“睡得怎么样？”
　　“还行。”
　　“吓到我了，昨晚打你电话一直没接。”
　　季听耳根微烫。
　　龙空接着道：“你昨晚喝的那杯酒不是普通酒，歌手说要助兴，我让调酒师给调的，特别烈，我后来才想起来你前面喝了其他酒，混在一起肯定不行，我都担心你一个晚上怎么度过....”
　　季听指尖一顿，询问道：“那酒没问题吧？”
　　“啊？”龙空愣一秒，一秒后立即反应过来她的担忧，他立即道：“没其他问题，就可能酒劲太大，超出了你平时能喝的范围内。”
　　季听一听，倒也放松下来，“确实超出了。”
　　龙空想了下道：“咱们下次喝酒还是要注意，听听，下次别随便喝别人的酒了。”
　　季听听着，嗯了一声，“不会了。”
　　“那就好，你中午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出来吃？”龙空趁机邀请，季听想了下道：“不了，不想动，我可能去店里一趟。”
　　“那行，你要是累就在家里休息下。”
　　“好。”
　　挂了电话，季听才看到昨晚龙空打了几个电话来，舒筱也有一个，于希也打了一个，不过后来于希改而发微信。
　　于希：听听，醒了发信息来。
　　季听回复她说：醒了。
　　于希那边可能在忙，没回她。
　　而通讯录上多了八个好友添加，季听点开一看，都是昨晚在派对上的一些同学，男生居多，群里的一些同学，早期季听只加了一些，其余的没怎么加。
　　像阿桑，姜里等。
　　她想了想，还是通过了。
　　随后，她去洗漱，刷牙换衣服下楼，今日有阳光，天色挺好，季听刚到门口，一个外卖员就上前，拎着一个附近一家餐厅的午餐递给季听：“季听你的外卖。”
　　季听一顿看了一眼，外卖员说：“龙空。”
　　季听顿了顿，伸手接过，这时一辆黑色SUV在前面停下，副驾驶车门打开，陈飞拎着一酒店的套餐下车走过来，喊道：“听姐。”
　　季听听见声音转头，却一眼与在驾驶位上握着方向盘的谭宇程视线对上，他手臂搭着车窗，姿态随意，偏头看她。
　　彼此视线空中对上一秒，季听抿了下唇，对上陈飞那张笑脸。
　　陈飞往她手里塞来，“公司应酬，顺便给你打包一份，谭哥给你点了粥。”
　　季听一顿。
　　陈飞塞给她后，立即就道：“先走了，你趁热喝啊。”
　　季听抬眼道：“我这里有...”
　　还没说完，陈飞挥手就走，季听无奈，算了，两份都拎着，陈飞却走到一半又走回来，他探头看了眼她手里另外一份道：“这份谁送的啊？”
　　季听准备回答，陈飞眼疾嘴快，立即道：“哦，是龙空哥。”
　　说完，他就走了。
　　季听更无奈。
　　风风火火似的，看着陈飞上了副驾驶，她转身进了店里。而身后的车窗因她进门，也缓缓地关上，陈飞扣上安全带，看着启动的轿车，说道：“听姐手里还有一份餐食，龙空哥送的。”
　　谭宇程支着下巴，“是么。”
　　宽大的手背却青筋泛起。
　　他询问：“哪家餐厅的？”
　　“好像喜之食。”陈飞看着驾驶位上的谭宇程道。
　　谭宇程听罢，语气淡淡，“她不爱吃。”
　　陈飞一愣。
　　随即他立即道：“早说啊，我刚才就抢过来吃了，对吧，谭哥。”
　　谭宇程睨他一眼，没吭声，转动着方向盘，黑色SUV汇入车流，陈飞这一试探，觉得有七成，立即后悔刚刚确实没抢过来，让听姐只能吃一份。
　　喜之食是近几年火起来的餐厅，一连在黎城开了好几家连锁，但主店就在卓悦附近，主打的一个就是香脆，里面的香脆鱼香到有一段时间需要排队才能买到，不过季听试过一次，觉得油味比较重，但也是香的。龙空给点的就是香脆鱼还有一份青菜蒸蛋以及卤的鸡腿。
　　季听拍了龙空那份给龙空看。
　　季听：怎么突然点吃的？
　　龙空：怕你饿肚子啊。
　　季听一笑：行吧，谢谢。
　　季听拆开，小宛她们香得直流口水，上前就蹭小鱼吃。
　　换在平时，季听可能会多吃点，但可能酒劲还在，人比较空乏，小周拆开她另外一份，那是陈飞拿来的，有粥有虾有青菜还有一份燕窝，全是清淡的，小周看到燕窝，推给季听道：“谭宇程哥哥肯定觉得你昨晚喝酒不舒服，特意给你点的。”
　　季听嗯了一声。
　　她叫小宛她们一起帮忙分担吃掉。
　　她自己喝粥还有虾跟青菜。
　　下午，店里要盘点，季听洗了把脸跟张扬去仓库，附近的公司要放假了，日落放假时间会稍微晚个几天，但也会放，小周她们回去后需要再延长假期的都可以请假，季听在这一点上不会拘着她们，她手里有很多兼职人员的联系方式。
　　能找到人顶顶班。
　　在仓库忙了两个小时，小宛去敲门喊季听出来，季听手里拿着平板，走了出来，小宛笑眯眯地指着窗边的位置。
　　季听抬眼看去，看到了龙空，阿桑，还有姜里三个男人在那里，龙空笑着道：“在忙？”
　　季听回神，笑道：“来得这么突然？”
　　阿桑本名就姓阿，单字一个桑，他母亲是少数民族嫁到南安的，所以他五官比较深刻，他笑着探头：“明天要走了，来你这儿喝杯咖啡。”
　　姜里也嘿嘿一笑。
　　季听点头，问道：“想喝什么，我来做。”
　　他们各自都点了。
　　季听点点头，把平板放到柜台，去制作咖啡，她今日穿着毛衣跟牛仔裤，简简单单，素面朝天，没有昨晚那么明艳，但清丽的眉眼却反而更舒服。他们几个一边聊天一边看她在那儿忙活，这时，门推开，陈飞走了进来，他来到柜台说道：“听姐，点四杯咖啡带走。”
　　季听刚做了一杯回头。
　　就看到陈飞那张笑脸，陈飞靠着柜台，眨眼，季听顿了顿，问道：“怎么今天自己来拿？”
　　陈飞指尖在桌点说道：“在楼上的茶室，正谈事情呢，反正近，我自己来拿。”
　　季听点头。
　　让小宛进来帮忙。
　　小宛哎一声，人窜了进来，帮着给做陈飞的那四杯。
　　陈飞百无聊赖一转头就跟刚从洗手间里出来的龙空对上，龙空一愣，笑着挥手，陈飞也是一愣，随即笑着打招呼。
　　他再轻扫一眼那边两个男人，明白了龙空他们在这儿喝咖啡。
　　他扬了扬眉。
　　不一会儿，季听这边做好三杯端去给龙空，小宛速度也快，给陈飞打包好，陈飞拎着跟龙空打了招呼离开了日落。
　　上了楼。
　　走进茶室里。
　　谭宇程一边泡茶一边听着对面的客户说话，他一身西装革履，领口边缘还有隐约一条抓痕，不算清晰但隐隐约约。
　　陈飞取出咖啡，分给不喝茶的四位。
　　随后，他在谭宇程身侧坐下，说道：“我刚在店里看到龙空哥还另外两个男的，好像是听姐的同学，在她店里喝咖啡。”


第53章 
　　谭宇程倒茶的手停了一秒, 随后继续倒，宽大的茶室里八个人，他面不改色, 陈飞坐在一旁, 看了眼他神色。
　　知道谭哥也不是无动于衷，那就行。
　　说实话，大学时期陈飞见过季听不少次，有时是来看他们项目比赛，有时是正好一起聚餐，她漂亮又大方，性格又温柔, 他们都挺有好感的，起初以为是谭哥的女朋友，后来得知只是高中同学, 还觉得有些可惜, 这样的美女只是高中同学, 谭哥真是的。
　　季听把三杯咖啡放在龙空他们桌上，龙空立即伸手帮忙端出来, 他笑着问季听：“下午还忙吗？”
　　季听放置好咖啡, 拿着托盘道：“不算很忙。”
　　“那坐下来？聊聊？你看难得姜里跟阿桑来黎城。”龙空邀请道, 季听对上阿桑跟姜里带笑的眼睛，她点了点头, 拉过一旁的椅子大方道：“好啊。”
　　她把托盘递给一旁路过的小周, 小周接走。季听在一旁坐下，她扎了丸子头, 细碎的发丝落在脸颊边，清丽的眉眼很漂亮, 比昨晚在派对上看着更清晰，阿桑跟姜里不得不感叹，时间过得很快，而且真的与季听好久不见了。
　　再重新这样一见，才惊觉季听的美貌。
　　难怪龙空起了心思，换成他们，也会起心思的，阿桑询问季听：“怎么想着开咖啡厅啊？”
　　季听靠着椅子，回道：“离家近啊。”
　　阿桑一听，笑道：“对，你父母在黎城开超市。”
　　“真好，父母在身边，又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姜里嘿嘿一笑，喝着咖啡道，季听点点头，龙空则询问季听，“酒劲过了吧？”
　　季听回道：“早过了。”
　　龙空一笑，“那就好。”
　　坐了一会儿，张扬那边开门出来找季听，季听跟他们说一声后，起身拿着平板走去仓库门，张扬看她手中的平板看着数字，季听滑动着平板给他看，他们三个男人继续聊天，偶尔抬眼就看到忙碌的季听，她做事温柔，眉眼从容。
　　阿桑跟姜里有些可惜自己不在黎城。
　　而龙空拿着手机，在翻花店。
　　一辆黑色SUV从地下车库开出来，需要经过日落的门口，车窗摇下，一眼能看到日落店里靠窗位置坐着的龙空三个人。
　　黑色SUV疾驰而过。
　　五点多。
　　季听在柜台看单子。
　　龙空跟阿桑还有姜里离开咖啡桌，来到柜台这边，龙空看向季听邀请道：“一起去吃饭吧？就在附近的一家餐厅。”
　　季听单子刚打出来，抬眼正要应。
　　门铃响起，楼上的私厨小哥走了进来，手里拎着餐食放在了柜子上，说道：“季老板，你的晚餐。”
　　季听一愣。
　　龙空看到那餐食，愣了下，随即懊恼问得太迟了，他记下餐厅的名字，随后看向季听道：“那只能下次再一起吃了。”
　　季听回神，看向龙空笑道：“好，下次一起吃。”
　　龙空笑笑，带着阿桑跟姜里走了，阿桑跟姜里还有些可惜。他们走后，季听这边单子突然多起来，她扯下那几个单子，小宛接过单子时，扒拉了一下送来的私厨的单子，上面有手机号码，季听看一眼，认出那是谭宇程的号。
　　小宛说道：“又是谭宇程哥哥给你点的。”
　　季听嗯了一声。
　　下午除了盘点挺清闲的，但这个点突然来单，就忙起来了，她叫小宛把餐食拿下来放到桌子旁，先处理手头的单子。
　　小宛烦躁地说：“最烦就是吃饭的时候来单了，我点的面等下要坨了。”
　　季听笑道：“等下我补一份给你。”
　　“谢谢我听姐。”
　　小周下班了，柜台剩下季听跟小宛，两个人忙起来，外卖员进来等单，二十分钟左右外卖单子弄完，递给外卖员后。
　　季听揉揉脖子，小宛的面是真坨了。
　　小宛在桌旁懊恼，季听拿起手机给她重新点了一份，随后去拆那份餐食，永和私厨的，蔬菜沙拉，牛排，都是比较清淡，季听喜欢吃的，小宛闻到牛排很香，她咽咽口水，“谭宇程哥哥总能点餐点到听姐你心里吧。”
　　季听把牛排切了分给小宛。
　　小宛哇一声：“谢谢听姐。”
　　过了会儿，小宛跟张扬的外卖也都来了，季听吃完饭就跟张扬再对一次盘点数，季听就回了公寓休息，她进门把那暖黄色的沙发套收起来，随后拿了睡衣去洗澡，洗澡出来她在沙发擦身体乳，才看到腿上留着的印子。
　　他握出来的。
　　季听一顿，脖颈上也留了点痕迹，身体乳一擦而过，擦完后季听盖好盖子，拿过电脑输入盘点数据，昨晚太累，季听今晚忙完很早就去睡。
　　隔天。
　　季听去店里，可以感觉到人少了很多，今天开始大规模放假了，她一进门，小宛抱了一束花给她，“噔噔噔，鲜花。”
　　季听一愣。
　　是一束香槟玫瑰，她问到：“谁送的？”
　　小宛从里面取出一张卡片递给季听：“龙空哥。”
　　季听接过来看一眼。
　　早上好，听听
　　——龙空
　　上面字迹是龙空写的，他的字也挺好看的，没有谭宇程那么锋利，但也不错，季听接过花以后走到里面，拿起手机拍了相片，发给龙空。
　　季听：？
　　龙空：收到了？喜欢吗？
　　季听：这么漂亮，谁都喜欢，但是你这什么操作？
　　龙空：早上路过花店，买了两束回公司，顺便订一束给你，怎么样？我字好看吗。
　　季听：....挺好看。
　　龙空：好看就行，你喜欢就好。
　　小宛眼睛亮亮，探头看季听的手机，“龙空哥说啥。”
　　季听收起手机，看向小宛说道：“他路过买的。”
　　“哇偶。”
　　小宛接过花拆开去放花瓶，龙空偶尔也会给季听送一些小礼物，只是花送得比较少，而且香槟色玫瑰花是真的漂亮，店里有一个空花瓶，拆了放里面，小宛还洒了点水珠。
　　季听打算放下手机。
　　龙空又给她发一条说：阿桑跟姜里早上的高铁回去了。
　　季听回道：嗯。
　　小宛觉得花好看，在一旁拍了几张相片，跟书架一起，发了朋友圈，她靠着桌子还比了个耶，小脸圆圆，很是可爱。
　　此时。
　　延续。
　　会议室里，长长的桌子人都坐满了，越到放假会议越多，尤其是新一年的扩张，谭宇程袖子挽起来，一身黑色衬衫站在桌前，他今日主讲。
　　陈飞在他左下角的位置，偷摸刷着朋友圈，正好刷到小宛发的，他点了赞，手贱询问：这么漂亮的花啊？谁送你的，小宛妹妹。
　　小宛很快回复：不是送我，是龙空哥送听姐的，漂亮吧？
　　陈飞手一抖。
　　他趁着谭宇程停下，指尖滑动着触摸板时，他不合时宜地把手机往前推，谭宇程随意扫一眼，看到那句“龙空哥送听姐的。”
　　他神色不变，只是指尖敲了下触摸板，后面的数据一换，他抬眸，继续刚才的话题。


第54章 
　　一个会议开到大中午, 下午还要继续，一停下来，大家都在叫餐, 谭宇程坐下来, 调转过笔记本电脑，邮箱里堆满了管理层发进来的年终总结。
　　他点开了随意翻着。
　　陈飞拿着手机凑近他问道：“谭哥，你要吃什么？一起点了。”
　　谭宇程扫一眼屏幕，点了一份牛肉饭，其余人在讨论着喝什么，谭宇程抬眸看眼会议室里的人员，他拿起黑色的手机。
　　给季听的微信转了三千块。
　　谭：三十二杯咖啡。
　　发完这个, 他示意陈飞跟大家说。
　　陈飞嘿了一声，站起身拍手说道：“喝的不用点了，谭哥请, 你们喝什么口味的, 跟我说, 我来帮你们点。”
　　大家瞬间欢呼。
　　这几天太忙，他们正打算点咖啡呢, 来得正好。
　　兼职跟学徒今天没来店里, 店里只有小宛, 小周，张扬还有季听, 日落也在安排收尾, 午饭是季听请的，叫了永和私厨, 满足小宛跟小周喜欢喝的炖汤，张扬则点了这家店的鹅肉, 四个人拼了一张桌子在沙发上坐着。
　　吃午饭，顺便谈过两天跟分店的一起去哪里吃饭。
　　季听手机就在这时响起。
　　她点开一看，是黑色头像发来。
　　先是转了钱。
　　后说三十二杯咖啡。
　　紧接着咖啡种类，多少杯美式，卡布奇诺，拿铁...
　　他极少微信上给她点单，这算是第一次，而且这单算是很大了，季听下意识地放下筷子，拿过本子跟笔，把种类写下来。
　　张扬探头一看：“有单来啊？哪家公司？”
　　季听一边写一边道：“延续。”
　　“哇超级大单啊。”小宛看到，惊讶地说。
　　季听写得挺快，她说道：“现在就做，三十二杯，等会开车去送。”
　　“好咧。”小周还在啃鸡腿，取下一次性手套去洗手，小宛跟张扬也都起身去柜台，洗了手就开始操作，小周取出一包咖啡豆，拿着剪刀在开，说道：“谭宇程哥哥亲自跟听姐下单，可以省去不少平台费。”
　　张扬说：“但得自己送啊。”
　　小宛：“自己送，这么近，怕啥。”
　　小周接着道：“就是。”
　　张扬耸耸肩，得，知道你们想看帅哥。
　　季听把种类写好，单子分了两份，一份递给柜台他们手里，一份留着，她用计算机算了下，金额不少一千五。
　　她回复谭宇程。
　　季听：1024
　　她接收了钱，又转回1976给他。
　　谭宇程没接收，而是询问。
　　谭：吃了吗？
　　季听：刚在吃，你呢？
　　谭：点了餐。
　　季听：嗯。
　　谭：听说早上收到花？
　　季听一愣：你怎么知道？
　　谭：我想知道就能知道。
　　季听：.....
　　阴阳怪气。
　　季听没回复他，她放下手机，起身去柜台后帮忙，四个人分摊一人要做八杯，小宛八卦地道：“他们四层办公室的人都订了吧？”
　　“四层人没那么少，应该只有管理层的吧，据说五楼以上到八楼，都让延续租下来了，再这样扩张下去，延续得自己建大厦了。”张扬了解得比较多，上次去面试的小言被录取了，张扬跟小言一直有联系，自然从小言那儿就知道得多。
　　“哇，谭宇程哥哥迟早变霸总。”
　　张扬看她花痴样，说道：“现在就算是了。”
　　小宛嘿嘿一笑。
　　季听做完七杯，转过身打包。他们三个人陆陆续续做完，张扬进休息室拿了一个大篮子出来，这个篮子是专门用来应付单子多的，季听把咖啡摆进去，拿车钥匙给张扬，让他去开车，张扬取了钥匙去地下车库，季听这边跟小宛小周把咖啡摆好，一块抬到门口，等张扬的车一来，开后备箱放进去。
　　小宛跟小周得跟去帮忙，篮子装不下那么多，有些得手提。
　　看车子开走后。
　　季听返回店里，桌子上的饭菜，季听给盖上盖子，她自己那份挪出来吃。
　　于希给她发信息说道：忙死我了喂。
　　季听：嗯？
　　于希：我们昨天办年终，还有过年值班安排，我本来打算今年不回去的，不想再去相亲了，但是我妈在电话里哭，让我一定得回去，我一个心软，今天去打了休假条。
　　季听：阿姨想你了。
　　于希：她想我嫁回南安，我才不要，天下乌鸦一般黑，无论是南安还是黎城的，都一个样。
　　季听知道她是被朱占伤害了，不再抱希望。
　　季听：我们都还年轻，你不要急。
　　于希：我不急，也有人追我，只是我不要。
　　季听：嗯。
　　于希：话说，前晚过后，有没有男人加你微信。【贼兮兮】
　　季听一顿。
　　想起昨天通讯录来加她的同学，她回复道：有。
　　于希：嘿嘿，我就猜到。
　　于希：那条裙子我拿到手就觉得适合你，我骨骼比你大一点，穿不上，但你肯定可以。
　　季听：裙子送去干洗店了，回头还你。
　　于希：不用，你留着穿。
　　于希：呸，又得忙了，你不知道，昨天直接开了一个大堂经理，只得临时提一个人上来，那个人原先是我带的，现在时不时地这不懂那不懂，全来问我....疯了，我先去忙了。
　　季听回了好。
　　于希那边就没再回了。
　　年底的收尾不止两家店聚餐吃饭，还有年终奖红包团建等等，给供货商结款，咖啡豆储存好，以及两家店的大扫除。
　　从卓悦附近办公楼大规模放假后，店里就一直在陆陆续续收尾，期间邱丹打电话给季听说肖姨谭叔来黎城了，过年打算两家人一起过。
　　叫她忙好了早点回家。
　　季听应下。
　　可大年三十这天早上，季听接到分店店长来电，说文化街区那边要做个消防检查，因为那边都是旧厂区改造的。
　　过年前得做好消防检查才能放大家回去过年。
　　于是，季听只得赶去分店。
　　在分店等检查，这一等就到下午，检查完就到下午。
　　目送检查员走后，季听才转身拉下卷门，上锁完，看到旁边的招财猫，在透明的房子里，小猫的手在那儿轻晃晃地招着。
　　分店店长走之前，换了粉色跟蓝色的玫瑰花簇拥着招财猫。
　　季听走上前，看着那招财猫，弯腰打招呼：“你好呀。”
　　招财猫憨憨地看着她。
　　季听笑笑，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驱车前往天域，轿车停下，旁边的黑色轿车停在位置上，季听下了车，搭乘电梯上楼。
　　来到门口，她按门铃。
　　不到一秒，门就开了，谭宇程正解着领带站在门里，偏头看她，季听微愣，看他一身西装革履，彼此对视几秒。
　　谭宇程嗓音低懒：“不进来？”
　　季听回神，点了头，走进去换鞋，屋里挺吵，两位母亲在厨房里做菜，两位父亲在厨房门口叽叽喳喳，季听换上鞋子，询问他：“你也刚回来？”
　　谭宇程嗯了一声，解了领带，脱下外套，走去那边衣架那边挂上。
　　季听走去小客厅，把外套也脱下搭在沙发扶手上，顺势小包也放在一旁，厨房里厨房门外的父母们聊着天说着话，热热闹闹。
　　小客厅这边反而安静。
　　谭宇程挽起袖子，倒了杯水走回来，递给她，季听接过来，杯子很暖，她指尖有些凉，她握住喝一口，撩眼看他，“你今天还应酬？”
　　谭宇程站她跟前，人高，肩宽，他看她一眼，道：“送客户去机场。”
　　季听哦了一声。
　　捧着水杯去厨房那边凑热闹。
　　谭宇程没去，在沙发上坐下，挨着沙发扶手，衬衫袖子偶尔蹭到她搭在扶手上的外套，她衣服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
　　他垂眸回复着信息。
　　季听走进了，两位父亲正在聊晚上的鸡肉要怎么吃，说干脆清蒸好了，季听爱吃，可以吃大鸡腿，季听凑近，回了句：“好啊，我喜欢。”
　　两位父亲吓了一跳，一转头看到穿着宽松毛衣跟裙子的季听，笑意盈盈，季霖东小瞪她一眼，“什么时候来的？”
　　季听笑道：“进门一会儿了，你们都没发现。”
　　“厨房里这么吵，哪里能听见。”季霖东看女儿一眼，询问道：“宇程呢？刚不是进门么？”
　　季听顿了下，看了眼小客厅，“那边。”
　　季霖东看过去。
　　看到那高大的背影坐在沙发那儿按手机，他看向谭晖说道：“他这次公司也忙到这么晚呢？”
　　谭晖点头：“傅延都快几个月没去公司了。”
　　“呀，全交给他了？”
　　谭晖点了点头，“下午还送客户去赶航班。”
　　“真辛苦，他现在公司这样都这么忙，那你公司要是上市后不得忙得不可开交？”季霖东询问谭晖，谭晖叹口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说这个了。”
　　谭晖转向季听，问道：“怎么样？鸡肉就清蒸，如何？你看你肖姨跟你妈争论不休呢。”
　　季听笑道：“好啊。”
　　谭晖看向厨房里的两个女人，说道：“听到了吗？季听想吃清蒸的，最好弄点葱油，味道更绝。”
　　“听见啦。”
　　邱丹在给鸡拔碎毛，转头应了声。
　　肖曦笑眯眯地取下葱，说道：“那就不纠结了，就做季听爱吃的。”
　　季听眉眼弯弯，喝着水。
　　两位母亲很早就进了厨房，在里面一通忙活，加上两位父亲在外面叽叽喳喳一通议论，在天黑的时候，年夜饭做好了，季听放好杯子，进厨房帮忙端菜，走出来时，谭宇程来到桌旁，他今日难得穿的白色衬衫，挽起袖子，把小蓝里的碗筷一一摆出来。
　　季听上前，放下那碟菜，他手臂正好伸来，放筷子在她身侧的位置，他领口间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以及乌木香味。
　　那晚他领口处也是这样的味道。
　　季听又进厨房，帮着两位母亲端菜。
　　谭晖拿了两瓶酒出来，调开了盖子，一一倒上。
　　季听洗了手出来，只余了谭宇程身侧的位置，她就在那儿坐下。
　　她看着酒不是很想喝。
　　谭宇程那边有一瓶果汁，她低声道：“帮我拿果汁。”
　　谭宇程偏头看她一眼，抬眸去看，取了果汁过来，打开盖子，拿过另一个杯子给她倒了一杯，他提醒道：“这是红酒，不醉。”
　　季听点头，但还是坚持拿过那杯果汁。
　　谭宇程反应过来。
　　他眼眸眯起来，看着身侧的女人。
　　因为喝醉了让他有机可乘，所以现在不喝半点酒，不给机会对吗。
　　他下颌紧了几分，收回视线。
　　两家父母倒是没注意这里，季听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他们没意见，也不会强迫，吃饭之前，四位父母照例跟往年一样，给季听拿了红包，说道：“没结婚一天，听听都能拿大红包。”
　　季听也跟往年一样，收下，说道：“谢谢肖姨，谭叔，妈妈，爸爸。”
　　四位父母笑眯眯。
　　邱丹看季听没有受方宇那件事情的影响，心里松一口气，桌上和乐融融地吃着年夜饭，谭宇程取了个红包，随手放在季听的手边，季听在喝果汁，看到红包她抬眸，谭宇程冷睨她一眼，挪开视线，拿了筷子夹排骨吃。
　　季听抿唇。
　　这男人神色不好。
　　她看眼那红包，往年她也收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是从第一年一起吃年夜饭，那会儿两家父母给两个人准备了红包，肖曦跟谭晖给季听的那个比较大，说女孩子得多宠一点，谭宇程挑眉，笑了下，后来他也拿了一个红包给季听，还懒散地说，“得宠着。”
　　从那以后，如果有一起吃年夜饭的，双方父母给她一个，谭宇程也会顺势给她一个。
　　这个习惯到至今。
　　她二十九岁。
　　季听顿了顿，管他，她收下了，放在一旁跟其他红包一起。
　　吃过年夜饭。
　　屋里放着春晚，两位父亲兴致很高，把娱乐室的麻将桌抬了出来，说要搓麻将，肖曦在小客厅跟人视频拜年，少了一个人，季听就被邱丹拉着下去打。
　　季听玩这个是新手，去年在温泉村，她被虐成狗。
　　她坐下来后，想起去年那一场都没赢过的窘境，她下意识地扭头看眼谭宇程，那个时候他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谭宇程靠着柜子在那儿按手机，抬眸接触到她视线，他眉梢一扬。
　　季听静几秒，倒没说什么，转过身，开始摸牌。
　　两位父亲一本正经地放牌，邱丹看眼季听，问道：“今年牌技上升一点没？”
　　季听看眼母亲：“谁知道。”
　　两位父亲跟邱丹都笑了起来，去年季听输到大家都觉得挺好玩的，季听本身就比较温柔文静的女孩，但骨子里有些好胜心，去年输给谭宇程最多，她难得气得咬牙切齿，笑坏了四位父母。两位父亲也起了逗季听的意思。
　　给季听放牌。
　　季听很喜欢碰，她看到牌了就碰，拆牌也碰。季听拆了牌，看着桌上的牌，有些犹豫要放九筒还是八筒，她刚刚碰了一个七筒。
　　谭宇程收起手机，走上前，来到季听的身侧，手插裤袋里，垂眸看着她在那里犹豫。
　　季听指尖在两张牌中间晃来晃去。
　　谭宇程伸手，袖子擦过季听的脸颊，取走她那只九筒，不给她机会反应，就放了出去。
　　季听回神才反应过来，桌上九筒已经有两只了，她懂了，单叫一个八筒还有机会，谭宇程就站在她身侧，修长的指尖在她犹豫的时候，指点两下，季听开始逐步地摸到诀窍，他每次伸手，手臂偶尔会蹭到她脸颊边零碎的发丝。
　　肖曦打完视频。
　　来接位置。
　　季听赶紧把位置让还给肖曦。
　　肖曦笑问季听：“这次进步了吗？”
　　季霖东一边码牌一边说道：“宇程教了她几下，她就会了，今年乐趣少太多啦。”
　　季听无奈。
　　肖曦哈哈一笑，说道：“听听本来就很聪明。”
　　谭晖回道：“去年你们是都欺负她。”
　　“谁欺负了。”肖曦瞪谭晖一眼，笑着揽季听的肩膀一下，问道：“要不听听你再继续打？”
　　季听摇头：“不了，肖姨你打。”
　　正好她手机响起。
　　她说道：“我去看看信息。”
　　她走向茶几，拿起手机，在沙发上坐下，很多新年信息，而且她发的一个朋友圈新年祝福的，很多点赞跟祝福，她发的是天域外面的湖，湖边挂了很多灯笼，连成一排极其好看。季听回复信息，里面有一条是舒筱的。
　　被于希压在下面。
　　舒筱：听听新年快乐。
　　季听回复她：新年快乐。
　　舒筱：我刚在酒店吃饭，酒店也很安静，没什么人。
　　季听反应过来。
　　她一个人在黎城过年。
　　她下意识看眼那边的谭宇程，谭宇程抱着手臂在与谭晖说话，时不时看一眼谭晖的牌，肖曦在说你不许帮你爸作弊，我今晚得赢你爸几把，谭宇程轻嗤一声。
　　季听收回视线，看向微信，回复舒筱道：今年卓悦二楼有一家密室逃脱有跨年活动，你要是有空，可以去那里走走，挺热闹的，黎大的不少学生都留在那儿过年。
　　舒筱：真的？我还第一次听说。
　　季听：嗯。
　　她回复着于希，龙空的信息，大概十几分钟后，舒筱又给她发信息。
　　季听一愣，点开。
　　舒筱：听听，你是不是在天域？我带了点吃的，在天域的小区门口，一个人真的太孤单了，我就来找你了，你能下来吗？
　　季听微顿。
　　舒筱接着发了一张图片给她，就在天域小区门口的一家便利店。
　　季听安静几秒。
　　她看向那边的男人，喊道：“谭宇程。”
　　谭宇程抬眸，看来，对上她眼眸后，几秒后往她这儿走了，他人高，遮挡了灯光，垂眸看着她，季听抬眸：“舒筱在小区门口。”
　　谭宇程：“她来干嘛？”
　　“她说一个人过年孤单，拿了吃的来找我。”
　　谭宇程眉梢微挑，没吭声。
　　季听想起那发到他手机里的微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对待的。季听捞过沙发扶手上的外套说道：“我下去一趟，跟她碰一面就上来。”
　　她穿上外套，把手机收进口袋里，走向门口。
　　谭宇程看她出门，没阻止，他自己也没跟着去，只说道：“早点回来。”
　　季听出了门，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一眼。
　　谭宇程弯腰拿了橘子在那儿剥着，季听收回视线，下了楼，往小区门口走去，天域的过年也挺安静的，只有几家店铺开着，季听在便利店门口看到舒筱，舒筱笑着上前，拎了一大袋吃的，天气冷，她围着棕色的围巾，称得脸更小。
　　她视线往季听身后看去。
　　没看到另外一道身影，她指尖紧了紧，眼神有些失落，季听带她到便利店门口的座位坐下，询问道：“你妈呢？没回来？”
　　舒筱摇头：“她不会回来的，她说没事了，还让我回纽约。”
　　季听微愣。
　　舒筱手搭在跟前，交握着，嗓音很低，有些失落，“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恨我，为什么总是没怎么搭理我。”
　　季听听着愣了下。
　　看着舒筱，舒筱眼眶红了。
　　她抬眼看着季听道：“我很后悔，那年一走了之，我如果能再努力一点，反抗我妈妈，我也能留下的，也能跟他一起上大学的吧？”
　　派对上的好多画面都浮现在舒筱的眼里，她不妒忌季听，但她很羡慕，她觉得封颖颖说得对，她如果不走，今天不会是这样。
　　她不会离他那么远。
　　季听没吭声。
　　只是在桌上扯了张纸巾给舒筱。
　　舒筱拿过来擦拭泪水，她抬眸看向季听，泪水在眼里滚动，她说：“我听说了傅延跟温南汐的故事，那一年温南汐是不是也把傅延甩下，可他们后来又走到了一起。”
　　“我也能的对吗？听听。”
　　季听望着舒筱那祈求的眼神，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指尖紧了紧，那一年夏季的雨很多，只有那一场显出了彩虹。
　　她开口：“要不，你再试试。”
　　而身后不远处，谭宇程随意套上长款外套，里面白色衬衫的领口竖起，他手里拿着季听的围巾一脚迈进便利店旁的阴影处。
　　他听到了季听开口的这句话。


第55章 
　　他抱着手臂靠在便利店的墙壁上, 接着听到了。
　　舒筱说：“真的能对吗？你觉得还有机会的对吗？”
　　季听看着舒筱那隐隐约约燃起的希望，泪水在眼眶里转着，像破碎的水晶, 却又带了很多的不确定像是急于希望别人给她一点力量。
　　如果再高中时期, 他看见舒筱这样，应该会很心疼，那被他拉到身后护着的女孩。
　　“听听，有机会的对吗？”
　　舒筱伸手握住季听的手，祈求着问道。
　　季听指尖微缩，她嗓音很低，隐隐约约地回道：“有的吧。”
　　有的吧。
　　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太好了, 谢谢你，听听。”舒筱紧拉季听的手，“这样我就更有勇气了, 哪怕他不搭理我, 但我依然可以坚持。”
　　季听抿唇, 指尖缩了收了回来，说道：“这外面很冷, 你才穿件毛衣, 还是早点回酒店去。”
　　因为两个人指尖都是凉的, 舒筱的是凉的，她也是, 拉到一起并没有暖和, 舒筱还想跟季听继续待着，可一阵寒风吹来, 直接穿透了肌肤，她自己打了个冷颤, 又看季听唇色偏白，她察觉自己好像把季听从温暖的家里喊下来受冻了。
　　她很不好意思，站了起身拉过袋子道：“那这个...”
　　给你吧。
　　季听瞟一眼道：“你拿回去，我们没在自己家。”
　　舒筱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拎着那袋子吃的走向停在小区门口的一辆网约车，季听看她走后，寒风阵阵，她挺冷的，转身往回走，天域小区今天只开了小门，挨着便利店的墙壁，季听双手环胸走向了那阴影处，准备跨进小门。
　　却一抬头对上抱着手臂靠在墙壁上的谭宇程。
　　季听心一跳。
　　她走上前些，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谭宇程垂眸看着她眉眼，寒风吹乱她发丝，她是冷的，唇色偏白，但还是带了粉，家里温暖，所以她把毛衣脱了，现在只剩下一件贴身的修身打底以及外面的外套，风一吹就受不了，他眼眸深而冷，刚才的话，他听明白意思了。
　　她在把他往外推。
　　季听看他许久没应，几分忐忑，她仰头想再说什么。
　　谭宇程站直了身子，抓着那围巾扔到她的怀里，“戴上。”
　　他嗓音很低，带了几分晦暗。
　　季听猝不及防被围巾砸上，抓在他手里的围巾到手有些暖，她摊开了围上，眼眸看向他，有些犹豫，谭宇程冷眼睨她一眼，“刚到。”
　　“舒筱人呢？”
　　舒筱——
　　这似乎是舒筱回国后，谭宇程第一次开口喊她的名字。
　　季听与他一块走进小门，指尖顿了顿，回道：“她回去了，这外面太冷，她只穿了一件毛衣。”
　　她抬眼看他。
　　在这绿化极优的小区里，挂着的细小的灯笼以及灯光投在他的眉眼上，季听看向他侧脸，却看不出什么，谭宇程没看她，手插在裤袋里，往自家那栋楼走着。
　　若是细小地去看。
　　他眼眸深而冷。
　　可惜季听没有跟他正面看不出什么，她裹好围巾，有了围巾暖和一些，两个人一起上了楼，门一推开，屋里暖气扑面而来，加上父母们搓麻将说话的声音以及身后电视上放着春晚的声音，屋里的暖气以及和乐融融像是一个柔和温暖的怀抱。
　　驱散了外面的寒冷以及无力。
　　季听进了屋。
　　邱丹正好要喝水，看到她进门，喊了一声，“听，给妈妈倒杯水。”
　　季听应了声，取下脖子的围巾搭在扶手上，接过邱丹的水杯在身后的柜子上倒水，递还给邱丹，肖曦举了杯子也要水，季听准备伸手，谭宇程脱下外套，一身白色衬衫显得肩宽腿长，他走过来，接过肖曦的水杯，走向柜台与她肩膀轻擦而过，在身后倒水。
　　季听听着水声，以及他在身后那不容忽视的身影，她放下手，站在邱丹旁边看着她码牌。
　　谭宇程端着水杯走回来，递给对面的肖曦，随后站在谭晖的身后，看着他那些牌，他手插裤袋，姿势懒散，垂眸盯着。
　　不笑的眉眼带出几分疏离感，更多了几分冷酷。
　　浑身上下有几分别惹老子的那种拽感。
　　季听瞥他一眼。
　　从今晚他情绪就不高，神色一直不好，季听抿了唇，收回视线，看向邱丹的牌，邱丹一边打着一边回头还去教季听，“得这么打。”
　　季听对上母亲的视线，点点头，有点儿心不在焉。
　　邱丹倒没发现什么，时不时地教她。
　　季听点着头，像个乖巧的女孩。
　　这一晚，四位父母打了一个晚上的麻将，电视里的春晚也放了一个晚上，麻将桌最后的收尾是谭宇程去收拾的。
　　住家保姆也回去过年了。
　　肖曦拉着季听的手，推开主卧室的门，让她在里面睡，季听愣了下，她示意道：“我住那间就行了。”
　　“那间不行，宇程住着呢，你跟上次一样，住这里。”
　　肖曦推她进屋，“睡衣还有牙刷牙膏护肤品阿姨都给你准备好了，去睡吧，晚安啊。”
　　季听进了屋，神色无奈，跟肖曦点了下头，“晚安，肖姨。”
　　“妈，晚安。”
　　邱丹笑道：“晚安。”
　　季听余光看了眼那还在收拾麻将桌的身影，他黑色皮带卡着衬衫衣摆，扫了麻将扔进箱子里，背影高大。季听收回视线，跟两位母亲示意一下，关上门。
　　季听转身，大床上放着一套睡衣。
　　肖曦喜欢那种绸缎的套装睡衣，黑色的，给季听准备的也是这个，季听拿起来，进主卧室里的浴室，洗手台上属于谭宇程的东西都放在一旁，用收纳盒装着，剩下的都是肖曦给她准备的，上次的护肤品还有牙膏牙刷浴巾等等。
　　季听拿了浴巾进淋浴房洗澡。
　　连沐浴露肖曦都给她准备了一瓶粉色的，是樱花香味，季听洗完出来，连领口都带着淡淡的花香，她擦拭着头发拿吹风筒吹得半干，随后走出去，他那儿有个落地窗，一张单人沙发椅，很舒服，季听走过去，屈腿坐在上面，看着外面的景色。
　　天域很安静，绿化也很好，他这套房子在高层，还可以看到远处的一些闹区的灯光，季听坐了一会儿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关了窗帘，去床上睡觉。
　　但也许思绪繁乱，季听翻来覆去，埋在枕头上，看着时间流逝，许久，凌晨一点多，她坐起身，准备去客厅找点喝的。
　　拉开门，走出去，却看到小客厅里亮着灯，谭宇程头发湿润，带着少许的水汽穿着黑色上衣跟黑色长裤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指尖按着手机。
　　季听微愣，走近了，问道：“你还没睡？”
　　谭宇程抬眸，看她一眼，嗓音很低，“没睡。”
　　季听哦了一声，她拿过桌上的杯子去倒水，细小的水声落在杯子里，季听端起来喝着，谭宇程垂眸按着手机。
　　几秒后，说道：“过来，玩一局暴徒。”
　　季听一顿，转过身，看向他，他没抬头。
　　季听哦了一声，她喝完水放下杯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走到沙发扶手边缘坐下，他就在身侧不远处，指尖点开了暴徒。
　　季听也点开，她靠着扶手。
　　小客厅里有几分安静，季听的脚甲涂了粉色的脚甲油踩着他家的拖鞋，踩在地面上，也在谭宇程的视线范围内。
　　他专注地操控着人物，在组装枪支。
　　季听进去后，跟他是在一个地图，但她任务比他慢，得先把前面的任务完成了。
　　她一边去接任务一边前往地点，看到那天花板怪物的任务时，询问他：“这个是不是得两个人？我看你卡在这里。”
　　谭宇程嗓音回道：“嗯。”
　　季听哦了一声。
　　她快速去完成那些任务，一连锁定几个任务窗。
　　不一会儿，她的人物回到任务大厅，她的人物是黑色上衣跟超短裤，露出健康肤色的大腿，谭宇程操控的那人物戴着兜帽站在任务大厅外面等她，季听领了任务走出来，谭宇程操控的那个人物正好被一个女性角色搭讪，邀请他去参加她的生日宴。
　　这款游戏里面也有豪门装置，氪金氪到一定的境界就进入豪门，能玩的地图就更多了，那个女性角色应该就是豪门圈的人。
　　她正搭讪时，季听正好走出来。
　　那一身氪金氪出来的女性角色瞟了眼季听，再询问谭宇程：你不答应我，是不是怕她吃醋？
　　谭宇程那个角色的兜帽只露出下巴，他微抬脸。
　　打了一段话：她会吃醋？她心硬得很。
　　季听就在他身侧，看到这段话，愣了下，下意识地看眼身侧的男人，谭宇程没看她，说完这阴阳怪气的话后，他直接点了组队，季听在游戏里的人物刷地一下就被他拉到了身侧，两个人的任务一起打开，新任务开始。
　　季听只得操控着人物跟着他一块走下台阶，把那豪门女甩在身后。
　　等待悬浮车需要点时间，季听看他人物已经组装好枪支了，她的还没有，她立即在任务栏里，组装，组着组着，身侧出现另一名女性，穿着白色的背心配上黑色短裤，大腿边还插着一把刀，高马尾，很飒的装扮，季听一看昵称。
　　舒筱
　　她愣了下。
　　舒筱在公屏上打上：听听，好巧。
　　季听看着这话，没回应。
　　舒筱的人物转向了谭宇程，说：我也差最后一步，就这个任务，我一直没过去，能跟你们一起吗？如果有装备，我可以给你们，我只要任务完成。
　　季听下意识看向身侧的谭宇程。
　　他没什么神情。
　　季听收回视线，看向手机。
　　屏幕里，谭宇程同意了舒筱的进队申请。
　　队伍从二人变成了三人。
　　季听微愣。
　　但很快又觉得，好像是该，也是正常的。
　　舒筱却很高兴，操控人物在原地转圈，她换了一把很大的枪，立即一副做好准备的模样，谭宇程的人物带着她们两个人走上悬浮车，季听还没组装好，上车后一直在组装，谭宇程靠着门，拎着枪支，舒筱坐在他不远处。
　　她打着队里的消息：听听，这只怪物有个很恶心的技能，会附身，它喜欢变小后附身在我们的身上。
　　季听还在忙着组装，看她信息，并没办法空出时间去回复，因为她有段时间没上，材料有些缺了，季听只得花点币在黑商店买点子弹，终于组装好后，悬浮车来到任务楼层，谭宇程操控人物跳了进去，舒筱紧跟其后，季听踹了玻璃跃进去的。
　　任务启动，形成屏蔽模式。
　　那只大怪物趴在天花板上，无数的触角延伸开来。
　　进去以后。
　　谭宇程操控着人物就开枪了。
　　季听也是，迅速地找到攻击点，之前培养出来的默契让季听很快寻找到某一个点，舒筱操控着人物只能按自己的方法去扫射。
　　以往谭宇程会发信息跟季听交流，今晚倒是没怎么发，不过也不用发，要开口直接在身侧就可以说话。
　　季听打了一会儿，才知道这只怪物真的难打，她一个人肯定不行，就在不知道打了多久，突然之间怪物身子微闪，看似要缩小了，它却全身飞出了银针。
　　舒筱一声小心。
　　季听还没反应过来，跟她的人物一起，两个人全被银针打中。
　　这银针本来是没有的，但因为三个人组队以后怪物变强了，多了这个，这个时候怪物变小准备新一轮的操作。
　　谭宇程手里有复活药，他操控着人物，一把拉起季听的手臂，复活药直接喂进季听的人物里，季听的人物活了。
　　谭宇程只喂了季听，没喂舒筱。
　　舒筱操控着人物，静了几秒，自己喂了复活药，重新站了起身。
　　新一轮的攻击开始。
　　季听这次直接跳上去，摁住怪物尝试附身的举动，拿着枪对着怪物的头颅一下子就扫射下去，谭宇程趁着怪物还剩一点残命从季听手里溜走，他精准举枪，把怪物崩死在天花板上。
　　这只恶心的天花板怪物。
　　终于消灭了。
　　一地的奖励。
　　任务屏蔽模式也解除，随时可以离开这个窗口。
　　捡了奖励后。
　　舒筱的人物转向谭宇程说：谢谢~我真的打太多次了，很难过。
　　谭宇程没吭声。
　　下一秒解散了队伍。
　　季听指尖打得有点酸，刚捡完奖励，就成自由人了，她任务栏里有一个隐秘任务在闪，她点开看一眼，现在就得去完成，她看眼还站在那边的两个人，她操控人物跃出窗口，从高层一路往下跃。
　　谭宇程抬眸，转头看她，“去哪？”
　　季听正操控着人物，听见他询问，抬眸，与他视线对上，说道：“去做一个隐藏任务。”
　　谭宇程盯着她。
　　冷嗤一声。


第56章 
　　阴阳怪气。
　　季听也有点脾气, 心里这样想着，低头继续操控人物进入新的任务，这个隐藏任务是斗兽场, 这里的斗兽场不是动物, 而是人，进入后输赢两面，赢的可能拿到盆满钵满的奖励，输的也可能一切归零，所有装备全上交。
　　这个号季听练很久，当然不愿意输个精光。
　　谭宇程点开她手机地图，看到她进入斗兽场, 花钱开了一个直播，锁定在她身上，看她比赛。
　　他把手机放在茶几上, 头发还没干, 拿过一旁的毛巾, 擦拭着湿润的发丝，指骨修长, 手背泛着青筋, 连接到手臂, 都极其帅气。
　　季听一边操控人物，靠着沙发扶手, 她并不知道他在看她直播, 抬起眼眸，正巧看到他在那儿漫不经心擦拭头发。
　　客厅光线明亮, 他一只手搭在大腿上垂放下来，一只手拿着毛巾搭在头顶上。
　　随意, 又散漫，侧脸很帅，眉骨优越。
　　看几秒，季听心还是跳了下，她收回视线，专注地操控着人物。
　　大半夜不睡觉的人真多，年轻人都涌到游戏里来玩，斗兽场今晚也设置了新年舞台，不少女角色妖娆地在斗兽舞台边缘走来走去，这个隐藏任务每次就如流星雨一样，落在谁身上就是谁，毫无规律，季听就是今晚的“幸运儿”之一。
　　之前谭宇程打过一场，他人物的分数现在还挂在墙壁上。
　　季听随机抽到号码牌，3号。
　　根本不需要等太久，1.2号成绩很快出来，季听上场跟2号打，全身装备卸下，赤手空拳，讲的一个就是拼操作跟灵敏度。
　　季听这点还算可以的。
　　几个操作横扫，以及喜欢砸人眼睛的操作让她一连打下几个人，分数一路飙升。
　　舒筱操控着人物在谭宇程身侧，但不知道他在干嘛，因为他的人物就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胸，似乎在睡觉的样子。
　　她发几条信息，对方都没回，但对方也没下线。
　　一场比赛打完。
　　季听虽然过瘾，但忍不住打哈欠，生理眼泪飚到眼角，她抬眸看向身侧的男人，说道：“我要去睡了。”
　　谭宇程扯下头顶的毛巾，把手机摁灭，偏头看她，嗯了一声，季听与他视线在半空中对上一秒，穿好拖鞋，嗓音很轻，“晚安。”
　　“晚安。”
　　谭宇程嗓音没起伏。
　　季听这套睡衣穿的绸缎，是他妈常穿的那个款式，花纹不同，颜色不同，年轻女人穿起来韵味更不一样，有种慵懒感，领口可见她的心型项链。
　　季听打着哈欠走进走廊。
　　谭宇程也起身，语音关了客厅的灯，他拿着手机往里走，大平层在深夜里极其安静，季听走到一半想起得拿杯水进屋，刷地转身，猝然差点撞到身后的谭宇程，她脚步一停，抬眸看他，谭宇程神色不变，垂眸看着她眉眼。
　　走廊很长，安静。
　　两个人距离不远，对视几秒，谭宇程无声让开了身子，季听从他身侧走过，擦肩而过时，她身上淡淡的樱花沐浴香味散发开来，他身上冷冽的清香味也飘进她鼻息，季听走到客厅端起水杯就着自动感应灯去倒水。
　　而走廊中间那扇次卧的门推开，谭宇程高大的身影走了进去。
　　几秒后。
　　门合上。
　　季听这边水声也正好停下，感应灯也暗了，季听垂着眼眸，在黑暗中看着滴完最后一滴水，随后端着水杯走向主卧室。
　　走廊灯亮着，季听进门，随之也灭了。
　　她走到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咕噜咕噜喝完半杯水，随后搁下水杯，爬上床去睡觉，柔软的枕头上隐隐有乌木清香的味道，可认真闻似乎又没有。
　　这边他不常来住，那些属于他的香味当然不会留存太久，迷迷糊糊，也不知在想什么，季听睡着了。
　　外面有不少的烟花声，但不知从哪而来的，响了半夜。隔天一早，季听九点多醒，洗漱完开了门走出去，还有些困顿，屋里安静，她一脚走到餐桌，谭宇程穿着黑色上衣跟长裤站在那儿拿着筷子把面捞到碗里，季听一愣，与他视线对上。
　　她嗓音温软，“叔叔阿姨他们呢？”
　　谭宇程扫她一眼，神色淡淡，装着面，说道：“下去散步了。”
　　季听哦了一声。
　　是猜到了。
　　谭宇程捞完面，拿过另一个碗，睨她一眼，“你也吃面？还是吃点别的？厨房有。”
　　季听看眼那面，应该出自邱丹的手笔，她说道：“我也吃面吧。”
　　谭宇程嗯了一声。
　　给她捞了一碗，还用大勺子给她装了汤，他估计也刚起没多久，发丝带了点水汽，装好面，谭宇程把她那碗放在一旁，推了筷子给她。
　　季听走进去，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吃面。
　　热气晕染。
　　谭宇程也坐下来吃，眉梢从这个角度看去，冷峻得很，季听抿唇，感觉他心情还是不好，那股子别惹我的气息极其严重。
　　季听不知该从哪儿猜测起。
　　她吃着面。
　　吃完面时，四个出去散步的父母都回来了，肖曦接着电话，看样子有亲戚要上门做客，季霖东这边也有朋友要来，季听把碗放到厨房的洗碗机里，擦擦手走出来，就跟着父母告别了肖曦还有谭晖，随后进房去稍微收拾下。
　　穿上外套拿上小包，她挽着邱丹的手。
　　两家人在门口告别。
　　肖曦太舍不得了，她扒着门框说道：“我们下回约，下次找个时间出去玩。”
　　邱丹笑道：“好，让季霖东安排。”
　　肖曦点头：“哎。”
　　到了一定年纪，能有个特别好的闺蜜，丈夫之间又聊得来的，两个孩子还能玩到一起的，这非常难得，于肖曦来说，这段友谊非常完美，契合十足。
　　邱丹说道：“走啦。”
　　“慢点开车。”谭晖嘱咐季霖东。
　　季霖东点头。季听挽着邱丹的手走向电梯，余光扫一眼那靠着门框神色淡淡的高大男人，她收回视线，跟父母进了电梯。
　　季霖东开了车来。
　　季听也开了车，但邱丹不坐季霖东那辆，她坐季听这辆，季霖东委委屈屈地启动车子，跟在季听的白色轿车后面。
　　他虽然是老司机，但开车有时要比较猛，他当年开的是货车，技术很行，对自己很自信，但每每都被邱丹骂。
　　季听自然比她爹温柔很多。
　　在黎城发展这么多年，朋友亲戚也有一些，逢年初一初二初三也有朋友亲戚走动，一些堂姐，堂妹，表叔，表姑，堂哥没回南安过年的，就会来走走亲戚，回到家还没坐下来喘气，就有亲戚来，年轻的季听能聊得来，但是像表叔表婶这种就喜欢问季听婚姻，男朋友的问题。
　　季听干脆躲厨房里切水果，去躲清净。
　　从二十四岁以后，年年如此，防不胜防，盯着她婚姻跟感情来，邱丹都没这么关心。
　　到了晚上。
　　家里终于安静下来了，季听早早去洗了澡出来，邱丹揉着脖颈，她一天嘴巴聊天都聊干了，她喝一口水说道：“明天能睡晚点吧？咱们是不是得去堂伯那儿？”
　　季霖东给她揉肩膀，说道：“十点再去就行，顺便吃顿饭。”
　　“嘿，事情真多。”
　　邱丹看向季听，顿了顿，道：“过完年找个时间，跟房东太太一起吃饭。”
　　季听微愣。
　　邱丹无奈道：“总得见面聊聊，房东太太人也挺好的...”
　　季听懂了。
　　她点头，“行。”
　　接下来的几天，朋友来往，亲戚来往，一家人忙得脚不沾地，季听这几天经常收到龙空发来的微信，他回南安过年，还跟一些同学聚会，顺势还去看了老师，给她发了好多相片，南安巷，网吧，便利店，还有南安烧烤店。
　　以及她家那两层小楼，还有旁边那栋舒筱的。
　　两栋房子经过风吹日晒，有些斑驳，但深色的瓷砖，显出了岁月的痕迹，季听那扇翠绿色的窗户隐约可看到里面她贴的一些贴纸。
　　喜欢的歌手的贴纸。
　　看多了黎城的高楼大厦，南安的建筑多年再看别有风味，而他们都是在这个地方长大的。
　　龙空笑道：才发现你家小院很大，适合露天烧烤，找一年回来，咱们来烧烤。
　　季听：好啊。
　　龙空发了一个期待的表情。
　　初五。
　　日落就开店了，小周跟小宛还没回来，只有张扬上班了，分店那边也只有店长一个人上班，但招了两个大学生兼职。
　　办公楼大规模上班都是在初八初九。
　　所以初五到初七只是开着店散散风，现场吃的人不多，外卖倒是挺多，这附近有一些楼盘，买了房子在黎城的一些住户没有回家过年的。
　　龙空初七从南安回来，带了南安的一些新年特产去找谭宇程跟傅延，傅延抽空出来，去了谭宇程那家“市井”店里喝酒。
　　谭宇程穿着黑色冲锋衣，挑开了啤酒盖，往杯子里倒酒。
　　傅延开着手机监控，时刻看着家里的老婆和孩子，温南汐在客厅里哄孩子，厨房里还有保姆在，傅延看一眼龙空后备箱里的其余礼物，问道：“那些给谁准备的？”
　　龙空合上后备箱，嘿嘿一笑，说道：“你猜。”
　　傅延挑眉，没再多问。
　　主要后备箱里的礼物看着就不是给男人，而是给女人。
　　谭宇程轻扫一眼龙空那后备箱，他倒着酒，一声不吭。
　　隔天初八。
　　小周回来上班，季听一早开门就感觉到人流量比前两天好，她给小周拿了新年红包，门口停下一辆车，龙空穿着深棕色外套大包小包地提着，大步地推开了日落的店门。
　　季听一回头看到他愣了下，笑道：“新年快乐。”
　　“你这是干什么？”她看到他手里提着的东西，龙空爽朗一笑：“新年快乐，从南安带来的，都是咱们以前喜欢吃的东西。”
　　他说着，就把那一堆东西放在书架那边的桌子上，季听走过去看了一眼，无奈地道：“这买得也太多啦。”
　　龙空额头出了点汗，他擦了擦，笑道：“不多，这么点，你店里不是人多吗？”
　　季听扯了张纸巾给他。
　　他擦拭着汗水。
　　季听回头让小周给他做杯咖啡。
　　龙空笑着道：“还蹭杯咖啡喝。”
　　季听看向他，问道：“你们今天开工了？”
　　“嗯，十点半去公司就行。”
　　季听点点头，接过小周拿来的咖啡，递给龙空，龙空接过，喝了一口冰美式，舒服得很，他眼睛很亮，季听觉得亮，有点灼热的感觉，她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好在龙空坐了会儿，咖啡喝一半就得走了。
　　季听送他出门。
　　正好遇见于希拉着行李箱下了网约车，于希三步一回头看着龙空开走车，她耸了下肩膀的包，挽住季听的手臂，“他怎么那么早？”
　　季听看她一眼：“你也是刚下高铁？”
　　于希点头：“我买的最早的一班票，逃似地跑回来。”
　　“你妈这段时间还安排相亲？”
　　“安排啊，我才见了两个，别提了，都不觉得好。”她跟着季听推门进了店里，季听让小周给于希拿份可颂跟咖啡。
　　于希一眼看到书架那里堆着的礼物，她脑门一闪，询问季听：“是不是龙空送的？”
　　季听顺着于希的视线，点头：“嗯。”
　　于希刷地看向季听，她眨了眨眼，问道：“听听，龙空生日那晚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季听接过可颂还有咖啡拉着于希在一旁坐下，行李箱小周帮着推进休息室里，季听把可颂咖啡推给于希，她顿了顿，抬眼道：“你问的是什么时间段的？”
　　“你喝了那杯酒以后。”
　　季听微顿。
　　那瑰丽的画面从脑海里闪过，但她知道于希问的不是这个时间段，她说：“那杯酒下去后有几分钟我是断片的。”
　　于希拍了下手，“就是这个时间段，当时龙空许完愿是要向人告白。”
　　季听一愣。
　　她隐隐约约记得对上龙空眼睛时，他眼眸里闪着光。
　　一丝不敢置信浮上心头。
　　于希靠着桌子看着季听道：“他那个时候说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时，看的人是你。”
　　“全场的人也顺着他目光看向你，要不是谭宇程发现你喝醉了，喊你那一声，他应该当场就表白了。”
　　季听完全愣住。
　　她看着于希道：“可是那天过后没什么事情发生啊...”
　　她顿了顿，想起了那束香槟色玫瑰花，她当时还疑惑地询问了他，这是什么操作。
　　可他三言两语就拐开了话题，她那束花只是顺带的。
　　季听抿唇。
　　看眼身后那些礼物。
　　于希顺着她视线道：“那不是有事吗？这么多礼物，我怎么没收到？”
　　季听看眼于希道：“等下你拿点走。”
　　于希看向季听：“你不信啊？”
　　季听道：“不是不信，只是存疑。”
　　于希啧一声，捏季听的脸，“那你等着！”
　　季听安静下来。
　　好友相交太久，彼此之间礼物互送，价格高低不算，但总有来往，所以彼此之间界限不明，当收到足够多的礼物时，也依旧不会往那方面去想，如今龙空一声不吭，她也不能自作多情，季听又看一眼身后的礼物，收回了视线。
　　下午。
　　于希留在店里吃过晚饭，季听才给她叫了车，她走时也没客气，顺走龙空给季听送的礼物的一点，于希觉得季听这么漂亮，人又善良，脾气也好，事业有成，身边的同学朋友无论是突然喜欢上的也好，或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好，那都是正常的。
　　算起来，隐隐约约之前也有一些预兆，比如季听分店开业，龙空送的那只大熊，是限量定制的，造价如何，虽然可能比不上谭宇程那只招财猫，但绝对不便宜，她当时还多看了两眼。如果这个成立，那龙空应该是深思熟虑款。
　　送走于希后。
　　季听又看一眼那些礼物，她安排小周她们收拾下，晚上早点收店，刚开年回来，大家都很倦怠，早点休息也好。
　　在准备的时候。
　　收到一个外卖单子，是来自延续的。
　　一共八杯，送延续四楼的会议室，小周贼兮兮一笑道：“谭宇程哥哥开年就好忙啊。”
　　季听洗了手走向柜台，说道：“做吧，外卖小哥来了。”
　　“好咧。”
　　季听一边制作一边贴上贴纸，大部分都是拿铁，只有一杯是冰美式。
　　很快，八杯做完，打包好了递给外卖小哥，季听这边带着小周就下班了，张扬提前走，去约会。回到公寓，季听洗完澡盘腿坐在沙发上滑动着平板。
　　不知什么念头起。
　　她点进龙空的朋友圈。
　　龙空发朋友圈的频率不算高，但质量高，他会拍照，相片拍得不错，过年发了几条，看不出什么，可往下看，季听看到了那天爬山的那条，他拍了她的背影，放在九宫格的中间，还有再往下是季听的生日，她在许愿，他拍了一张，放在了九宫格的中间。
　　再往下就没有了。
　　他设置了半年可见。
　　季听看完。
　　思绪有点乱。
　　她离开龙空的朋友圈，拿起遥控看了会电影，然后就去睡。
　　隔天初九。
　　生意跟爆炸式地铺开，这附近的打工人需要咖啡续命，季听一早打电话喊了两名兼职的大学生来帮忙，这附近还有一家公司新年开工请大家吃下午茶，下午两点多订单跟雪花一样，那家公司一口气订了一百多份可颂。
　　店里储存不够，张扬开车去外面跟同行借。
　　鸿翔也订了三份蛋糕跟十杯咖啡，是方宇的公司，季听都一一安排好，让外卖小哥送去，一整天忙到晚上七点才吃饭。
　　七点半过后，又消停下来，大家都累的够呛，季听今晚也打算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在收拾期间，门铃响起。
　　季听转身，就看到龙空握着一束花笑着看她：“哟，今天看张扬的朋友圈，店里很忙啊。”
　　季听看到龙空手里的粉玫瑰，她顿了顿，笑道：“是挺忙的，喝咖啡吗？”
　　“不喝，我就是顺路路过这里，等下一起去吃宵夜？”龙空询问，季听静了几秒，笑道：“好，那你等我一下。”
　　“好。”
　　龙空走了出去，在外面等着。
　　小周看着季听眨眼，季听没什么表情，喊大家收拾完了，她最后一个走，锁了门，外面天色昏暗，办公楼一些灯亮起，像一间漂亮的小屋子，龙空看着季听走出来，快步走来，将花递给了季听，“呐，顺路买的，粉色玫瑰，好看吧？”
　　季听没伸手拿，她看着龙空，问道：“这又是几个意思？”
　　夜幕降临。
　　季听眼眸清亮。
　　龙空对上她眼眸，顿了下，知道了她的意思，她问为什么送花，龙空无奈，笑了下，捏了捏花，说道：“那我就实话说了，我想追求你，虽然这听起来有点荒唐，咱们认识太久了，有时这种好友的感情很难分得清感觉，但是好感这感觉它一旦出现，也很难抹掉，我也是思考过好久才决定捅破这层纸的。”
　　季听指尖一顿，看着龙空。
　　龙空憨笑着，神色有几分紧张。
　　季听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犹豫了下，张嘴想说话。
　　龙空却先她一步说道：“你先别急着拒绝，你现在也单身，我也单身，你给我个机会，你也尝试着跟我相处看看，你看如何。”
　　季听抿唇。
　　想起了陆海。
　　她想了想开口：“但是我...”
　　怀里就被龙空塞了花，龙空咳了一声，转身先走，说道：“你先想想啊——”
　　“欠你一顿宵夜，下次再请。”
　　说完，他就跑了。
　　季听喂了一声，下意识地看眼怀里的花，再抬眸，却看到不远处谭宇程嘴里叼着烟，手臂挽着外套站在那儿，他身侧还有陈飞，陈飞陡然回神，拔腿就跑。
　　而这店门口这块地方，剩下她跟谭宇程，他眉梢挺冷，取下了嘴里的烟，轻扫一眼她怀里的玫瑰花，嗓音低冷。
　　“你愿意给他机会，却从没考虑过我们之间。”


第57章 
　　他语气没有懒散, 只有正经。
　　这儿安静，日落灯光已关，行人三三两两从身后走过, 折射下来的灯光打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季听听到他说的话。
　　她有几分迷茫, 她少见他如此正经。
　　可他的话她却听得很清楚，那心脏逐渐加快，她往前走了几步，距离他半米远，“你跟我之间，何来考虑？”
　　她眼睛依然清亮。
　　谭宇程垂眸，与她对视, 嗓音依旧很低，“是你没考虑过我。”
　　季听还是有些迷茫，看着他眼睛, “我不懂, 我跟你之间能有什么可以考虑的。”
　　谭宇程下颌一紧, 牙根一咬。
　　“确实没有。”
　　他抬眸，盯着她的眼睛, “临时叫停你说了算, 不到一周你开始相亲, 甚至准备跟那个留学仔好好发展，现下你准备给龙空机会。”
　　他往前一步, 逼近了季听, “我呢？我算什么！”
　　季听下意识地退后，他抬手扣住她的脖颈, 迫使她仰高了下巴，谭宇程盯着她微荡着些许水光的眼眸, “你说，我算什么？”
　　季听抬眸，些许的风吹乱那些发丝，在他的手指上清刷而过。
　　季听看着他，“开始跟叫停，你是同意的。”
　　谭宇程脸色显得更冷，“同意？我要是知道同意过后得来的是这样的结果，我不会同意。”
　　季听抿唇。
　　谭宇程手掌愈发用力。
　　季听只能离他更近，彼此眼里都印了对方的眼睛，季听心乱如麻，她咬牙道：“既然同意，就不要轻易后悔，谭宇程。”
　　谭宇程手背都是青筋，蔓延到手腕处，他挑了下唇角，最新完结补番都在Q群8⒈四⑻一6九63冷笑浮现，“那天你说出可以叫停，你知道我多诧异吗？”
　　“可看你那神色，无比认真，我只能答应。”
　　季听身子有些轻抖，她咬唇，望着他眼眸，“那天你想要的是什么？”
　　谭宇程看着她眼眸，“重要吗？”
　　季听下意识地上前，可怀里的玫瑰花还挡着，她松开一只手刚抓上谭宇程的袖口，谭宇程那只手抓住她怀里的玫瑰花，狠狠地往外扔去。
　　咚一声。
　　玫瑰花掉在身后，几片花瓣掉出。
　　季听抬眸。
　　她看着他，问道：“你那天想要的是什么？”
　　他低头，盯着她眼睛，“想要你。”
　　季听摇头，这不是她要的答案，她抿唇，与他视线纠缠，她说道：“不是那临时的关系，而是什么关系。”
　　谭宇程尾指扣她的脖颈，滑过她耳垂，“男女朋友。”
　　季听那在脑海里乱窜的各种猜测，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这一刻突然停下，旋风般的风浪在脑海里平息下来，困在风暴中的人犹豫地想要站起来，可还没站稳，脑海里浮现了舒筱的身影，硬生生地把季听站起来的身影给逼退了。
　　那晚是因为舒筱生日，她生日派对里有前男友，她陪他喝酒。
　　发生了那件事情，隔天他才来到日落，要一个结果，一切都那么巧。
　　而游戏里。
　　他同意了舒筱的组队，两人变三人。
　　季听没有自信。
　　她在任何一个情况下，都可以坦然，唯独这件事情，她坦然不了，她把自己安排在一个界定的区域，这个区域她与谭宇程任何情况都是安全的，她不想也不敢跨出去，因为跨出去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感情一旦倾泻出来。
　　收也收不回来，最后一定是两败俱伤。
　　季听撩眼。
　　睫毛很长，眼眸里水光晃荡，她说：“让我想想。”
　　谭宇程紧扣她脖颈，嗓音低冷：“可以。”
　　随后，他又道：“他呢。”
　　季听眨了下眼眸。
　　问道：“谁。”
　　“你说谁！”
　　季听反应过来是龙空。
　　她抿唇，“他，我也得想想。”
　　虽然她心里不是这么想，可是就想这样跟他说。
　　谭宇程神色果然更冷，眼眸如利剑，季听此时才真正看到他这副样子，是吃醋吗？戾气从眉梢溢出来，季听揪着他袖口的指尖紧了紧。
　　谭宇程盯着她眼眸，“龙空知道得太少了。”
　　季听抿唇。
　　他在隐晦地告诉她。他跟她之间的事情，龙空也可以知道。
　　她抬眼：“你要不要脸。”
　　谭宇程睨她一眼：“我向来没有。”
　　换在过去，季听肯定踹他，但她忍住了，此时心乱如麻，她从他怀里退出来，谭宇程也松开了她，季听丸子头被他弄散，皮筋卷着头发，很凌乱风一吹就贴在脸颊处。她手里还挎着一个工作的包，包里手机震动着，她看向他：“我回去了。”
　　谭宇程背着光站着，张嘴想说一起去吃宵夜。
　　可她开口了，他闭嘴了，嗯了一声。
　　季听视线对上他一秒，从他身侧离开，她忘记了身后的玫瑰花，拐过了拐角处往公寓的电梯走去，谭宇程还站在原地，他抬眸看到那束在地上被风吹得啪嗒响的粉玫瑰，陈飞跑了以后黑色轿车开到附近看到剩下谭宇程，立即驱车过来。
　　谭宇程朝黑色轿车走去，路过那束玫瑰花，他弯腰捡了起来，顺手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陈飞在车里眨眼。
　　咳。
　　谭哥恢复冷静，还是蛮爱护环境的。
　　谭宇程上车后。
　　陈飞看他一眼，问道：“谭哥，不叫听姐一起吃宵夜？”
　　“下次。”
　　他嗓音很低，应道。
　　“哦。”
　　回到公寓，季听在沙发上坐下，整个人有些呆。
　　她不敢去想，可是念头又在脑海里跳出，如果当初与他是以男女朋友身份开始，那会是什么样的，可是念头一转，想到在机场外的画面，如果那个时候彼此是男女朋友，她的痛苦会加倍，会因为机场的对视再回溯到高中时期。
　　那么分手也是迟早的事情。
　　她困住了自己。
　　无人可倾诉。
　　算起来，这些年成年后为了变得体面，逐渐开始表露七分快乐，暗藏了三分痛苦的日子，因为开店需要一个平和的心态，每天面对无数的客人，各种各样，恶意的，找茬的，都会有，所以她得确保情绪永远是在水平线上，才不容易被击垮。
　　面对谭宇程也是。
　　那个临时关系，是她给自己找的最好的退路。
　　说到底。
　　还是不信他，会喜欢她。
　　因为他过去与舒筱的事情，太深刻了，深刻到每一幕拿出来都是高清回放，历历在目。
　　叮咚。
　　铃声响起。
　　季听回神，看向那扇门，她收拾情绪，站起身走过去，从猫眼往外看，陈飞那寸头极其明显，季听拉开门，陈飞举着手中的外卖给她看，“听姐晚上好。”
　　季听：“晚上好。”
　　“谭哥给你点的。”
　　季听一顿，问道：“他呢？”
　　“楼下打电话，有客户找。”陈飞打开手机，给季听看一张相片，谭宇程在车里翻着文件，接着电话，季听微愣，立即收回视线，这么详细报备干嘛。她接过陈飞递来的外卖，对陈飞说道：“帮我跟他说声谢谢。”
　　陈飞贼兮兮一笑：“客气啥。”
　　季听：“我进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好咧。”
　　季听关上门，陈飞笑着目送，门关上了，陈飞才走向电梯。季听站在玄关口，看了眼手中的外卖，才朝茶几走去，把外卖放置在桌上。
　　是附近一家店的肠粉跟炖汤。
　　南安人开的。
　　季听经常去那里吃宵夜。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着跟前的外卖没动。
　　这一夜注定不好睡，隔天一早，季听在洗漱的时候，起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她脑子没那么浑浑噩噩，回到店里。
　　小宛跟小周都来了，在那里聊着道：“早上环卫阿姨在垃圾桶里翻出一束很漂亮的粉玫瑰花。”
　　小周一听，看向季听。
　　季听也听到了，她回头看去，才想起来那束玫瑰花，她问小宛：“被阿姨拿走了？”
　　“拿走啦，阿姨说很喜欢，要回去摆在花瓶里。”
　　季听一顿。
　　看眼那已经空的垃圾桶。
　　算了，真拿不回来了。
　　她收回视线，转身叫张扬他们出来，一起开个早会，今天小宛回来了，总店的人算到期了。
　　晚上七点多。
　　季听看了眼对面卓越时代大厦，她拿起手机，点开黑色头像，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延续。
　　会议结束。
　　其他人鱼贯离开会议室，谭宇程靠着椅背坐会，伸手去拿手机，从静音调成震动，上面一条微信挂在那儿。
　　舒筱二字。
　　他本打算无视，可微信内容却显在他面前。
　　舒筱：有空吗？要不要上游戏玩会？
　　谭宇程看着这条信息，几秒后，修长的指尖编辑着，发送出去。
　　谭：谁告诉你这款游戏的？
　　舒筱已经很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收到他这条信息时，不敢置信，看着那黑色头像，她几乎要落泪，她编辑着回复他。
　　舒筱：听听。
　　舒筱：我听说你也玩这款游戏，所以...
　　谭宇程看到这儿，唇角轻扯，手机直接扔到桌面上，红木桌发出闷哼声，谭宇程往后靠，抬手解着领带松乏，桌面上手机这时又得得震动，一条新信息跳进来，谭宇程余眸扫去，一熟悉的头像发来了信息。
　　季听：晚上加班吗？聊聊？
　　店里锁门时，季听手机响起，她拿出来一看。
　　谭：好。
　　季听往公寓走去，编辑回复他。
　　季听：在哪聊？
　　谭：你定。
　　季听看了眼周围，这个点只有宵夜档开着，但那不适合谈话，下一秒，她手机再响起，黑色头像发来信息。
　　谭：去你那里。
　　她公寓确实方便一些，安静一点，季听想了想，回复他：好。
　　谭：半个小时到。
　　季听看眼卓越时代大厦，四层还亮着灯，她没回他，收回视线，走进电梯里，上了楼，先回了公寓，她屋里昨晚绒被没收，散落到地毯上，季听将它们收起来，叠好搭在沙发扶手上，顺便进去洗手洗脸出来把头发扎好，门铃也在这时响起。
　　她顿了顿走上前，开门。
　　谭宇程一身西装革履站在那儿，领带松垮，垂眸看她一眼，拎了份泡芙给她，季听接过，后退一步，谭宇程走进来换了鞋。
　　季听询问：“喝水么？”
　　“行。”
　　他应了声，走向沙发，外套脱了搭椅背上坐在沙发上，季听端着水朝他走去，递给他，谭宇程接过来，喝一口就放在茶几上。
　　季听在地毯上盘腿坐下。
　　她抬眸。
　　谭宇程垂眸看她，手搭着膝盖上。
　　季听酝酿着开口。
　　谭宇程却先开口：“你还挺有爱心。”
　　季听微愣，看着他：“什么爱心。”
　　谭宇程看着她清丽的眉眼，她回来了还没洗澡，穿着毛衣跟长裙，头发细碎，今日没上妆，皮肤白皙，谭宇程看她许久，道：“教舒筱来追我？”


第58章 
　　教舒筱来追我。
　　季听更是怔住, 首先她想反驳，她没有，她怎么可能, 可下一秒, 她望着他俊朗的眉眼，抿了下唇，顺着
　　他的问题说道：“梦嘉问过你，你有过忘不掉的人，那个人不是舒筱吗？”
　　总算问出来了，她心轻轻揪起。
　　那些潜藏在心里的疑问，猜测以及不安, 全都落在了眼前男人的身上，谭宇程手搭在大腿上，垂放下来,
　　陡然听到这个问题, 他也愣了一秒, 看着跟前的季听，他静几秒, “这就是你教舒筱追我的原因？”
　　季听静静地看他。
　　并没有立刻回答, 她想知道的不止这些, 她开口道：“那是她吗？”
　　谭宇程看进她眼里，从没对外剥开的内心隐约透了一些出来, 他并不想对她撒谎, 嗓音很低，说道：“曾经是。”
　　曾经是。
　　季听心一揪, 可她神色并没有变，她抿了下唇, “所以，我问过你，有没有过不甘的人和事，你说有过，那这个令你不甘的人，应该也是舒筱吧？”
　　谭宇程垂眸，与她静静对视。
　　没有否定，那就是承认。
　　季听手搭在了盘着的腿上，仰头看他，“所以，这就是我做这些事情的原因。”
　　“我们所有人都觉得，你跟舒筱一定会复合。”
　　谭宇程听到这话，眉梢一扬，下一秒唇角勾起，捏住她的下巴，“你们？真会想象。”
　　季听下巴被他捏住，愣了下，谭宇程俯低了点儿头，与她距离更加接近，呼吸交缠，他漆黑的眼眸深深地揪着她的视线，说道：“曾经，就是过去，我不否认，但那截然而止的不甘跟曾经划过心头但逐渐变得陌生的身影。”
　　“她算不得什么吧？”
　　季听愣住。
　　这个男人比所有人都清楚他自己的内心，就好像那把已经歪倒的黑伞，他最后撑着它离开，他没有把那把伞留下或者扔掉，他直面地面对了舒筱欺骗他的事情，背叛诺言的事情，他没有如傅延那般因愤怒与痛苦把东西扔进垃圾桶里，后又走回去捡了回来。
　　他是直接面对的。
　　所以允许了舒筱在一段时间里扰乱他的心神，也允许她令他产生了不甘。
　　他这一生何其骄傲，吊儿郎当，玩世不恭，明明有自家公司可以接手，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计算机投身喜欢的行业，他帮着傅延创立公司，投股进延续，他开喜欢的餐厅跟营地，他身边出现很多的女孩，无论高中大学都有不少女生追求他。
　　他这一生顺风顺水，要的东西信手拈来。
　　唯独出现了那么一个舒筱，她留存在他那里令他有了一些情绪，那也是正常的。
　　在他那里。
　　舒筱是曾经。
　　看着她发愣的神态，谭宇程指腹摁着她下巴，说道：“你还不是一样。”
　　“什么？”季听回神，看进他眼里。
　　谭宇程看着她漂亮的眼眸，带了一丝不甘，“你也有过喜欢的人。”
　　季听一怔。
　　他在说什么？
　　几秒后，她反应过来，她看着他锋利的眉眼，季听张了张嘴，最后点了下头，“是。”
　　在那一刻，几乎要说出来。
　　季听最后还是忍住了，既是怯懦，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谭宇程牙根一咬。
　　轻呵一下。
　　屋里安静下来。
　　可姿势还维持着，他这样的姿势，领带垂落，领口微敞，与她距离很近，谭宇程眼眸微垂，想了下，“那到我了。”
　　季听抬眸，“嗯？”了一声。
　　谭宇程再次抬眸与她视线揪住，“考虑我吗？”
　　季听心一跳。
　　她张了张嘴，“考虑你什么。”
　　“我们换个身份开始。”
　　季听心咚咚直跳，就在胸腔里，她与他近距离地对视着，无所遁形，她怕加快的心跳被他知道，从昨晚开始，一切都不真实，她是否可以坚定地跟他走下去，接下来的路就不单单是好友关系那么简单，他们要面对很多。
　　这条路是不是要走，这不是她跟他之间简单的两个人的问题，这些思绪在她脑海里不停盘旋。
　　谭宇程见她许久没应，脸色冷了一些。
　　就如那次，让她二选一，她的犹豫，也犹豫了很久，他跟陆海，她都能犹豫，那个时候他也是恼火的，如今，她还是如此。
　　他耐心告捷。
　　嗓音低冷：“怎么？我跟陆海很难选，我跟龙空也很难选？”
　　“或者，干脆我们你都收纳进去，我排个队？”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一出来，就打断了季听所有的思绪，季听抬眼，对上他眼眸，谭宇程唇角轻扯，“他一三五，我二四六，还有一天让你休息。”
　　季听简直不敢置信，咬着牙道：“你发什么神经。”
　　谭宇程不吭声。
　　季听瞪视他，她脑海里那些思绪全都乱了，她刷地拨开他的手，站起身，腰部却被谭宇程的手臂一揽，下一秒季听跌坐在他的大腿上，季听要动，转头瞪他，谭宇程单手揽住她的细腰，一手扣住，不让她走，他嗓音低哑：“你给个回答，我道歉。”
　　季听真的很想踹他，扯他领带，骂他，最后她还是没有，彼此僵持着许久，季听说道：“我真的还需要时间。”
　　谭宇程与她对视几秒。
　　嗓音低懒，“行。”
　　“先把他拒绝了，我给你时间。”
　　季听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龙空，季听与他视线纠缠着，她开口：“好友变情人向来不在我的范围内，我没有要答应他的意思，可是好友拒绝，也需要技巧。”
　　听到这话，谭宇程挑眉，静静看她许久。
　　季听看他神色，还想说什么，她心里清楚，她与龙空不太会有新发展，她神色挺认真，谭宇程看她许久，几秒后，他往后靠了些，说道：“你坐过来。”
　　季听一愣，她都被强迫坐在他大腿上了，还怎么坐过去，犹豫间，他抬眸示意，季听脸刷地一下大红，没有按他的意思，而是转过了身子，谭宇程眉梢微扬，最后直接从身后搂着她的腰，埋在她脖颈，嗓音很低：“这样也行。”
　　他叫她面对面坐着。
　　可她变成了背对着他。
　　“能吻你吗？”闻到她领口的香味，谭宇程嗓音低哑，询问道，季听耳根微烫，偏头看他，“别得寸进尺。”
　　谭宇程抬眸，与她视线对上。
　　他轻笑了一声。
　　“就得寸进尺。”
　　“不如我们再次进入好友以上，恋人未满的阶段，再顺理成章地进入新的身份，这次，谁都不可以喊停。”
　　季听呆愣住。
　　她张嘴想说话，谭宇程一手摁住她的后脑勺，就着这个姿势，堵住她的唇。


第59章 
　　后脑勺被他按住, 季听无处可躲，稍不注意，就让他探了进来, 或许是两个人很久没这么清醒地接吻了, 眼帘下是他高挺的鼻梁，近在咫尺，为了让她接受，他微抬下巴，强势中带着少许温柔，季听心跳得厉害，后来稀里糊涂地闭眼。
　　感受到他指腹摁住她下颌线, 扣紧时带了几分强硬，又温热地贴着她的肌肤。
　　迷迷糊糊中。
　　时间不知多久。
　　谭宇程稍微离开一些，季听睫毛一颤, 睁开了眼, 彼此近距离看着对方, 季听眼眸里含着水光，这样的她极其美丽。
　　谭宇程看着她, 手臂收紧, 道：“我喜欢你, 季听。”
　　“你会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季听。
　　这使得季听眼眸里水光一跳, 她看进他眼里, 他没有闪躲，眼眸如墨, 就这么看着她，季听垂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地揪了下他的袖口。
　　谭宇程定定看她。
　　就等她那句回答。
　　季听却在意了上一句话, 谭宇程没等到答案，下颌线绷紧，他嗓音很低：“问你话呢。”
　　季听回神，眼眸与他再次对上，她啊了一声。
　　谭宇程薄唇紧抿，扣她脖颈，问道：“我问你，你会喜欢我吗？有没有可能喜欢？”
　　季听听明白了。
　　她盯着他的眼眸。
　　心里想着，不喜欢能让你亲吗？
　　可她没有这样回答，她回他道：“会的吧。”
　　得到这样的答案，谭宇程有种想要失笑的感觉，或许是真的没有在女生身上摔倒过，所以此时有种荒谬感，但好像又合情合理。
　　她若是对他有心。
　　从叫停开始到现在，就不是那样的表现。
　　他埋在她脖颈处，嗓音低懒，“你真烦。”
　　季听抿唇。
　　你才烦呢。
　　她没吭声，人被他抱着，她心情也跌宕起伏，屋里很安静，季听手搭下去正好碰到他的手掌，她紧绷的身子微微放松一些，靠着他胸膛，这画面其实挺熟悉，那天吵架过后，他也是这样抱着她，埋在她脖颈处睡着了。
　　季听想起他来到她公寓的时间。
　　他从公司赶来的，此时已经零点了。
　　季听微侧下头，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想睡？”
　　“我抱会。”他开口嗓音有点含糊，“你把龙空拒绝了。”
　　他补了这话。
　　没一开始那么强势，但也还是带着压迫感。
　　季听没应他。
　　她其实也有点困了，主要他怀抱很暖，可她还没洗澡，她思绪混乱，什么都想，而两个人的手机都震动了下。
　　季听偏头看去。
　　他黑色的手机上有微信进来，是舒筱。
　　她心一跳，看着那个名字，手肘捅了下他的腹肌，谭宇程坐直身子，眉梢有几分困倦，他偏头看去，没搭理，他收回视线看向季听。
　　季听也看着他。
　　他唇角轻扯，“怎么？等着我回复她？”
　　季听抿唇。
　　没应。
　　谭宇程轻嗤一声。
　　他捞过手机，点开了聊天框，上面舒筱单方面给他发的信息满屏都是，他是一条没回，直到今天晚上，他回了她一条。
　　询问她：谁告诉你这款游戏的？
　　舒筱一口气回了两条。
　　她现在又发来两条，询问他会不会上游戏，以及睡了吗。
　　谭宇程编辑。
　　回复。
　　谭：你挺打扰人的。
　　发完后。
　　舒筱那边没回。
　　谭宇程看向季听，季听也看到他发的这话，她与他视线对上，这话换另一个意思就是滚。他人模人样地委婉了些。
　　季听也是才知道，他之前都没回信息。
　　或许那也是他的体面，毕竟这个人有时候说话是真不太好听。
　　季听还是心慌意乱。
　　她说道：“晚了，我还没洗澡，你先回去？”
　　谭宇程看她，“行啊。”
　　他松开了她的腰，季听站了起来，谭宇程衬衫有些凌乱，长腿包裹在西裤里，裤子被她坐着，也没发皱，一起身又整洁挺括。
　　谭宇程捞起沙发扶手的西装外套，拿上手机，看她一眼道：“早点睡。”
　　季听点头。
　　谭宇程往门走去，衬衫领带垂落在两边，有种随性散漫的感觉，他走出去，季听上前关门，谭宇程垂眸看她。
　　彼此视线对着，季听安静地把门关上，反锁。
　　咔嚓一声。
　　屋里再次安静。
　　季听回身，看着这个小窝。
　　当初租下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家具都是她一手添置的，那会儿谭宇程人在京市出差，打了电话叫陈飞过来帮忙收拾，龙空跟于希也抽空过来帮忙提东西，不知不觉时间过去几年。
　　季听从没想过与谭宇程能有其他的变化，唯一的那次大概就是梦嘉说的只在乎曾经拥有，而她当时陪他喝酒，也是存着安慰他的心思，最后那是一点贪念让她主动去吻他。
　　随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形。
　　他说喜欢她。
　　季听很不真实。
　　那大概就是一种下意识的怀疑，其实季听知道自己这样很没自信，可她暂时没办法立即挣脱开来，就如他说要考虑那般，换个身份，她同样不敢轻易点头，好友变情人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她父母与他父母都在相交。
　　而她与他当好友太久，她对他的感情她自己最清楚，那不是一个对等的局面。
　　反而是他最后提的，重新回到恋人未满的状态，这个情况更安全一些。
　　季听走进主卧室，拿了睡衣去洗澡，她还有些失神，想想他仅仅一个喜欢，就让她如此了，那以后呢。
　　季听又想笑，又有些酸涩。
　　洗完澡，躺下时已经很晚了。
　　季听思绪还是繁乱，翻来覆去才慢慢睡着，隔天醒来睡迟了，但店里他们都没打电话给她，季听看眼时间快速起床洗漱刷牙换衣服下楼，昨晚他拿来的泡芙季听放冰箱了，顺势拎着下楼去店里给小宛她们吃。
　　刚一进门，季听把泡芙递给小宛，小宛接过来准备点餐，突地抬头看到季听的身后，睁大了眼睛，惊讶地捂嘴：“哇塞。”
　　季听一愣，回头一看。
　　一辆花店的货车停下来，几个小哥把一束超大的玫瑰花抬下来，几个人合力，目测应该有999朵，之前梦嘉朋友圈发过一次，这束大花出动三个小哥抬着，一个个还没法看地，乌龟似地往日落这个店门走来，小宛震惊：“来咱们这里的？”
　　“卧槽。”张扬满手的面粉，跑出来看，店里正在喝咖啡的客人也是扭头看着。
　　季听扬眉。
　　她看向张扬以及小宛。
　　张扬摆手：“我买不起。”
　　小宛眨眼：“肯定不是我啊，要是我有这样的追求者，我现在就嫁。”
　　小宛犹豫几秒，看着季听：“听姐，是不是你的？”
　　季听也想反驳。
　　这时，小宛哎哎哎地三声，季听转头一看，那三个小哥还有那束超大的花卡住了，没法进来，三个小哥换了下方向，转了一圈，还是没法进来，咖啡店的门小了，小宛一个箭步上前，十分好奇地从上面取下那张黑金色的卡片。
　　打开一看。
　　啥也没有。
　　只有一个注名。
　　——谭。
　　谭。
　　除了谭宇程哥哥，还有谁。
　　小宛惊讶地看向季听，摇晃着卡片，说道：“谭宇程哥哥订的。”
　　季听看到了那名字，简直不敢置信他如此明目张胆，而且此时门口那三个小哥卡在那里，不停地变换角度要进来，此时正是上班时期，不少人从门口走过都驻足看着。
　　因为上面没有备注是给谁，小宛又一个步伐上前，询问那三位可怜的小哥，问道：“这花给谁的啊？是不是送错了？”
　　其中一个小哥说：“没送错，日落的老板季听。”
　　小宛刷地看向季听。
　　那双眼睛闪耀着八卦以及兴奋。
　　那位小哥说完看向季听道：“季老板，想个办法啊，我们这卡在这里，怎么办啊。”
　　季听闭了闭眼。
　　她回身在柜台里拿了手机，拨打了那人的电话。
　　很快。
　　电话接通。
　　谭宇程刚进办公室，步伐匆匆，“喂。”
　　季听说道：“你订的花？”
　　“收到了？”他放下文件，季听看着那卡着的三个人以及那束大花，有些许滑稽，她说道：“你订那么大一束，现在卡在门口，进不来了。”
　　谭宇程静了几秒，半响，他轻笑出声，“想想办法。”
　　季听轻声问道：“不能退了？店里哪有地方？”
　　“送你家超市去？”
　　季听：“.....”
　　季听闭了闭眼，直接挂了电话，而周围几个人都看着她，张扬，小宛，还有那三个小哥，小宛满脸兴奋，张扬眼里也有了兴味。
　　谭哥几个意思？
　　是他想的那样吗？
　　季听看向那三个小哥，看了眼这门框，说道：“你们横着放试试，人不要进来，就花进来，张扬，小宛，我们帮忙接一下。”
　　张扬笑道：“好咧，我脱掉手套。”
　　他跑到柜台手，将手套扔进垃圾桶里，随后出来，那三个小哥已经试图换个方向，只推着花进来，季听跟小宛上前去接，张扬也过来，扶住了花，那艳丽的红玫瑰上面还绑着丝带，靠近了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三个人总算接住。
　　季听说道：“放进休息室里。”
　　于是，三个人没有松手，直接抬往休息室，那三个小哥赶紧跟着进来，帮着把花放好，安置在休息室的窗户边。
　　然后一位小哥拿了单子给季听前面。
　　季听接过来，签好名。
　　三位小哥就走了。
　　小宛凑近那花，哇了一声，她没敢碰，只看着季听，“真的很漂亮，人生第一次见到999朵玫瑰花现实版。”
　　“听姐，谭哥是不是喜欢你？”
　　季听看着那花，没吭声。
　　她对小宛说：“先工作。”
　　“好咧。”小宛高兴地起身，她往外走，看眼季听漂亮的眉眼道：“我跟小周就猜测过，谭宇程哥哥会不会喜欢你。”
　　“毕竟他对听姐你真的很好啊。”
　　季听睨她一眼，没应。
　　两个人出去，外面一些临时进来的客人有些是因为看到玫瑰花卡在咖啡门口觉得好玩，进来顺势点杯咖啡，有些客人认识季听，还调侃了季听。
　　季听笑笑，四两拨千斤地回了话。
　　送走那些客人后。
　　店里也逐渐忙起来，外卖单比较多，季听洗完手看到小宛在拍那束花，她顿了顿，提醒道：“不要放朋友圈。”
　　上次龙空的玫瑰花，小宛就放了。
　　一些小宛加过的客人，好奇在工作号上询问季听，还有鲁星瑶也问了。
　　小宛一愣，她点点头，笑道：“那我就拍着好看就行。”
　　季听嗯了一声。
　　她看眼那玫瑰花。
　　可季听让小宛不要发，却阻挡不了早上的那些客人，几个办公楼的咖啡大群，有人拍了卡在门口的玫瑰花发了群里。
　　喝下午茶的时候，不少人在群里讨论。
　　“日落咖啡店老板那么漂亮，有人追很正常。”
　　“上次好像也有人追，送的香槟色玫瑰。”
　　“哈哈哈哈哈这次真的好好笑，这花就这么卡门口了，送的那人估计想不到吧，哈哈哈。”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佬，这次出手是真阔绰，这样一束还是SW品牌的，差不多三万，还不到。”
　　“三万？卧槽。”
　　“弗洛伊德的。”
　　“姐们，你好眼力，收到过？”
　　“那没有，略有研究罢了，做梦想过。”
　　“哈哈哈哈，真想知道是哪位大佬送的，绝了。”
　　她们在群里议论得热火朝天，小宛一直偷看信息，心里痒痒十分想开口，但季听不让，她就忍着了，这个群还难得这么热闹，平时就是点点餐啊，聊聊天，调侃一下张扬，调侃一下季听，再艾特她跟小周进去聊天，逗一逗她们两个。
　　今天的话题全在玫瑰花。
　　小宛很清楚，谭宇程在这一片也很出名，长相优越，家境还很好，那些议论他的女生可以说绝对不少，延续那个智能公司里面，全是少年郎，本身就很受瞩目，更别提谭宇程这般长相的，曾经有人排名说过他是最难拿下的那个。
　　此时，他是大家口中的那位大佬。
　　小宛怎能不兴奋。
　　但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得听听姐的。
　　_
　　黎大有个兼职群，这个群简直的主要地点就在卓越卓悦这一片地方，兼职群里也得知了日落那位超漂亮的老板娘店门口被999朵玫瑰花卡主的消息，相片在群里传着。
　　舒筱已经回学校了。
　　她虽然还住在酒店里，但在学校里跟主任交涉，打算看看能不能空一个学校宿舍给她，哪怕是研究生那边的宿舍也行。
　　长期住酒店还是不好，不方便。
　　她从主任的办公室里出来，路过几个返校的学生在那儿议论，她听见日落二字，她想起季听，她上前询问那三个学生，在聊什么。
　　三个男学生猝不及防，看到漂亮的老师，纷纷不好意思，其中一个给舒筱看了下相片，说道：“日落的听姐被人追求，送这么大束花，卡在门口，大家都在笑。”
　　舒筱看到了相片。
　　那超大的玫瑰花拍得也很好看。
　　原来是有人给季听送玫瑰花，不是什么大事，她点点头，又看一眼那玫瑰花后，跟三位学生告别，下了台阶离开。
　　得得。
　　季听手机响起，她两手都是水，擦干一只手，从柜台里挪出手机。
　　舒筱的信息飘在上面。
　　舒筱：听听，有人在追求你？玫瑰花都卡门口了？
　　季听一顿。
　　回她。
　　季听：你怎么知道？
　　舒筱：学校里有学生在你们那里做兼职。
　　季听瞬间明白。
　　她看着舒筱的名字，把手机推回柜台里，没有再回复她。
　　如果不卡门口，可能就安静地送进店里，哪怕有人知道，也不会那么议论，可好巧不巧就这么卡着了，成了大家的谈资。
　　于希也发信息来：听听，龙空那么大手笔，给你买那么大的玫瑰花？！还是弗洛伊德的。
　　于希：看来他真的来真的，冲着这么有心，你会考虑他吗？
　　季听：.....
　　她没回。
　　实在不知道怎么回。
　　这消息跟插了翅膀一样，连在另一个区的于希都知道了。


第60章 
　　下午五点半。
　　季听准备订餐, 楼上私厨小哥三个人下来，送了私厨的饭菜进来，拿单子给季听签名, 季听看到上面熟悉的号码, 她看眼这些饭菜，不是一个人的。
　　小哥笑着道：“谭先生说请你员工一起吃。”
　　小宛跟张扬在一旁凑过来，小宛眼睛眨了眨，张扬啧啧两声
　　季听拿着笔顿了顿，在上面签了名。
　　私厨小哥拿着单子带着人走了。
　　她抬眼。
　　小宛笑眯眯地拎走那些餐食，张扬也拆了筷子递给季听，季听走过去跟他们一起吃, 餐食虽然是三四个人份的，但是明显就有一些专门是点给季听的，比如炖汤那份单独, 包装精美切好的水果沙拉, 鳗鱼饭, 白灼的青菜等。
　　小宛跟张扬的饭菜一看就是捡着吃饱了点的，但是这私厨哪怕一碟蒸蛋那价格都不菲。
　　平时他们想吃还不敢点, 主要价格高。
　　小宛拿着筷子, 美滋滋幻想道：“听姐, 以后该不会我们天天有大餐吃吧？”
　　季听正好在回一个客人的信息，她看眼小宛：“吃你的饭。”
　　小宛嘿嘿一笑。
　　她跟张扬对视一眼, 张扬也在笑。
　　吃过晚饭。
　　店里客人来得挺多, 书架后面都坐满了，今天来店里的客人要比平时多, 季听在柜台后忙活，她今日穿着件宽松的毛衣, 露肩的，下身是牛仔裤，眉眼清丽，很是一道风景线，那些客人都是附近的办公室白领，来看热闹来了。
　　看季听这长相。
　　有人舍得花重金追求她，非常正常。
　　小宛洗着杯子，说道：“听姐，他们好像是来看你的。”
　　季听撩眼，看眼那些客人，一个个与她打了招呼，每日更新最新完结文我鸟群814⑧①6⒐6③季听笑笑，收回视线，示意小宛专心做事，今晚关店就比较晚了。
　　差不多十点半。
　　季听走时，看了眼那束999朵玫瑰，窗户没关，有风吹进来，吹飞了丝带，小宛下班前给玫瑰花洒了点水珠。
　　它静静地在那里，绽放，鲜艳，漂亮。
　　季听离开休息室，锁了店门。
　　随后上楼，回公寓，从大学时期起，追她的人不少，她玫瑰花收得也挺多的，但确实也是第一次收到传说中的999朵玫瑰花。
　　而这束花却出自谭宇程之手。
　　洗完澡已经十一点半了，季听吹干头发去睡，有点累，躺下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但梦境并不安稳，梦里一个劲地下雨，她似乎就在窗台边看着灰暗的天空，以及下个不停的雨幕。季听睡意朦胧地睁眼，看到天花板，屋里一阵安静。
　　梦里那心悸的感觉随之一块带到现实，很清晰，她翻个身，抱住柔软的枕头，她看向一旁的手机，拿了过来。
　　也没看时间，找到了谭宇程的号码拨打过去。
　　嘟嘟嘟。
　　深夜一点细小的声音都在放大。
　　两秒后。
　　那边接了起来。
　　谭宇程还在公司，办公室里灯光通明，他松开了键盘，嗓音低懒，“嗯？还没睡？”
　　季听是听到那边的键盘声，她静几秒，回道：“睡了会儿，醒了，你还在公司？”
　　“嗯，今晚有个项目要改。”他握着手机，手边是翻开的文件，百叶窗外还有不少人在加班，一个个脖子挂着U型枕，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起，屏幕的光幽幽地投射出来。
　　季听哦了一声。
　　深夜，可以感受到男人有点疲惫，从年尾到开年，傅延没到公司，一切都他来定夺，加班那都是常事，季听胡乱地想着，但也想着自己的事情，她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谭宇程那边一听，静了下。
　　说道：“时间不确定。”
　　“可能是大学，每一次聚会，也可能是近两年。”
　　季听枕在枕头上没吭声，她嗓音依旧很轻，心却高高扬起，“你连明确时间都没有吗。”
　　谭宇程放下手中的笔，嗓音低懒，“如果算好感的话，那从很多节点上就已经有了。”
　　“节点？”
　　季听嗓音疑惑。
　　“你穿我衣服那会儿。”
　　季听心口一跳。
　　谭宇程往后靠，想着，说道：“大三跨年，你回头问我睡了没睡，我睁眼看到你。”
　　季听心咚咚直跳。
　　“你舍了陆海，扑向我怀里那会儿。”
　　季听指尖被他说的话，蔓延上了一股酥麻的感觉，她半张脸埋在枕头上，紧紧抓着手机，谭宇程解了点领口，今天一天太忙，领口至今还紧着，他松开两个扣子，道：“无数次的好感，因为是好友，所以没有深思过，最终汇聚的就是今日的喜欢。”
　　谭宇程解完扣子，搭在扶手上，“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季听在这一瞬间，有了些许的真实感。
　　她没吭声。
　　谭宇程“嗯？”了一声
　　季听顿了顿，道：“一点满意。”
　　“满意也请你回溯下对我的感情。”谭宇程意图希望她也能从过往的相处，找到一点点喜欢他的点，季听脸埋枕头上，唇角弯了下。
　　心里想着。
　　你懂什么。
　　她嘴上却回道：“嗯。”
　　“明早想吃什么？”谭宇程听到她轻轻的嗯声，松口气，继而嗓音懒散地问道。
　　季听立即道：“不用点，小周说明早自己做带来。”
　　谭宇程挑眉：“她做的能吃？”
　　季听：“.....”
　　“她手艺好着呢。”
　　季听说完，继而说道：“好了，我要睡了，你早点忙完，早点休息。”
　　“嗯。”
　　谭宇程应了声，“晚安。”
　　季听回他：“晚安。”
　　电话挂断时，听见那边陈飞进办公室喊他的声音，季听朝手机看一眼，凌晨十二点半还在公司，而她刚刚也没睡多久，她放下手机，维持着趴着的姿势，心里稳定了一些，她跟他之间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这几年的相处与父母之间的相交。
　　若是从这当中产生的，她就有些信心。
　　想到这儿，季听有些无奈地把脸埋在枕头上，她像一个在黑夜行走久了想要进入白天的人一样，有些不适应，还带了几分惶恐。
　　她趴着胡思乱想。
　　逐渐地在柔软的被窝里睡过去，这次睡得很沉，一觉到天亮，推开窗户外面天色很昏暗，从过年后回来天气就不好，时常有要下雨的感觉。
　　季听把昨晚晾的衣服收起来，接着换衣服下楼，一推开店门，小周提着早餐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冲季听贼兮兮地眨眼。
　　“听姐早，玫瑰花真漂亮。”故意调侃。
　　季听无奈，看她一眼，走上前，小周烙了饼还有自制的豆浆，给季听拿了一份，季听笑道：“谢谢。”
　　三个人坐下来在沙发上吃，小周坐在季听的旁边，看眼身侧的季听，季听一边看单子一边吃，她今日也没上妆。
　　但皮肤就是好。
　　小周心想着，谭宇程哥哥总算没眼瞎，终于知道我们听姐的好了。
　　“哎，今天下雨啊。”
　　张扬一边吃一边探头看着外面，有细细的绵绵雨。
　　小周吃着饼说道：“这段时间估计都有雨，外卖的小哥难啦。”
　　季听看眼外面的天气，一下雨整个中心区就灰蒙蒙的，因为日落对面的就是天桥，天桥上的蔓藤爬在扶手上，对面的几栋大厦都落在雨幕中，有些大厦楼层还亮起了灯。
　　中午。
　　附近一家海鲜面馆送了餐食过来，一共三人份，订的人还是谭宇程，小周笑眯眯地拎过外卖，哟了一声看向季听。
　　季听看眼他号码，在单子上签了名。
　　张扬笑道：“最近真的都不用自己订餐了，听姐，你不要太快答应谭哥，让我们多蹭蹭饭。”
　　小周在一旁点头。
　　季听扫他们一眼，“要点脸。”
　　张扬哈哈一笑。
　　跟小周去那边吃饭，季听这边忙完了才去，下雨天店里堂食的一般，大家都要上班，也懒得下楼来店里坐，买了带走的比较多。
　　晚饭季听先订。
　　给他那个黑色头像发了微信，说已经在吃了。
　　谭宇程见状。
　　回复一条：真行。
　　季听发他一个表情包，吐舌头的。
　　随即，他那边没回，估计在忙。店里晚饭吃得早，五点出头就吃，天色却黑得能压地面，天边更甚至有闪光出现。
　　季听怕打雷，有点紧绷。
　　好在这雷声一直没下来，到了晚上八点多，季听干脆带着他们早点关店，她则回了公寓，洗了澡换一身睡衣直接裹被窝里去。
　　她就怕打雷，被窝里比较安全，在被窝里摁手机，听着音乐，外面淅沥沥全是雨声，落在窗户上，水珠顺着玻璃墙面滑落。
　　下面霓虹灯闪烁。
　　车子融入雨幕中，整个城市都黑压压的一片。
　　一辆黑色SUV从卓越时代大厦开出来，一路开往住的小区，耳朵里挂着黑色耳机，谭宇程一边与人谈话一边在雨夜中开着车，昨晚回家太晚，今晚难得早一些，还有一些工作回到家得处理，黑色SUV开进地下车库。
　　他拎着笔记本电脑上楼，耳机还挂着，对面的人还在说着他的需求。
　　进屋后。
　　电话挂断，谭宇程取下耳机，放好电脑，拿了睡衣进浴室里洗澡，擦着头发拉开浴室门，轰隆一声，大片的落地窗外闪过一道亮光，他抬眸看向窗外。
　　想到季听那张脸。
　　他把毛巾搭在扶手上，捞过外套穿上，拿了桌上的车钥匙，砰地一声出了门。
　　雨水伴随着雷声轰隆一声响了，季听手中的平板掉床头上，她拉过被子躲了进去，手机滴滴响起，于希跟龙空都给她发了信息。
　　于希：听听宝贝，你躲被窝没？
　　龙空：打雷了，你怎么样？
　　季听看到信息，回复了于希说没事，躲着呢，又回了龙空，没事还好。于希让她躲好，龙空没回，龙空也看到那束999朵玫瑰花了，他压根不敢问是谁，对比之下，他那束真啥也不是，整个人有点郁闷。
　　季听回复信息后。
　　外面一阵阵的雷声让她有点烦躁，耳机戴上可还是怕，这时门铃响起，响得挺久，季听是很久才听到，她刷地起身，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走出去开门。
　　门一开。
　　谭宇程穿着黑色外套带着寒气站在门外，头发还沾着水汽，看着她。
　　季听一愣。
　　“你怎么来了？”
　　谭宇程扫一眼她那赤着的脚，她脚指甲涂了粉色的指甲油，裤子是柔软的七分裤，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脚，他抬眸嗓音低懒，“来陪你。”
　　轰一声。
　　季听想回话，可那声音就冲击而来，季听心一颤，让开了位置，她跳了下脚，说道：“那我先回房了，你要喝水自己倒。”
　　说完，她转身跑回房间，上了床，拉过被子躲着。
　　谭宇程挑眉。
　　大二那年暑假，肖曦喊季听到家里来玩，她要准备一些东西让季听带回黎城给邱丹，谭宇程正好放假回去，与季听两个人在休闲室里靠着沙发玩游戏，突然之间一道雷声极大冲进了耳膜里，当时季听吓一跳，反射性地就跳进谭宇程的怀里。
　　谭宇程也是那时才知道，她怕雷，还怕得挺严重的。
　　换了鞋。
　　谭宇程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洗个手倒了杯水，推门而入她的主卧室，屋里只亮了床头一盏灯，被子拉高，季听在被窝里戴着耳机听着音乐。
　　谭宇程在床边坐下。
　　季听察觉到那个身影，她扯开点被子。
　　谭宇程一条长腿曲着，垂眸按着手机，季听这一掀开，谭宇程撩眼看去，彼此视线在昏暗光线下对上，季听认出他洗了澡，身上穿着的是白色衬衣款的睡衣以及休闲黑色长裤，他从家里赶来的。谭宇程与她对视几秒，懒散地问道：“睡不着？”
　　季听听不太清，她取下耳机，啊了声。
　　谭宇程眼眸漆黑，嗓音淡淡，又问了一遍。
　　季听摇头回道：“等雷停了就行。”
　　“你今晚不加班了？”
　　谭宇程嗓音低懒：“加，提前走。”
　　季听哦了一声，问道：“你昨晚很晚睡？”
　　“三点多。”
　　季听又哦了一声，这时雷声再起，外面狂风暴雨，雨幕把城市都要压垮了，季听哎了一声赶紧拉上被子，谭宇程看她这般，她纤细的指尖露在外面，指骨很漂亮，如玉一般，他把玩着手机一会儿，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
　　在雷声最大轰鸣中，握着她的手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季听微愣，就看他身子躺下，大手揽住她的腰，他埋在她脖颈处，嗓音很低：“这样能睡么？”
　　他问。
　　季听心狠狠一跳，只在这身侧的男人，他嗓音有几分疲倦，可挨过来的身子却很暖和，季听看着他那浓密的头发。
　　大概是心跳快了。
　　外面的雷声好像就变小了。
　　她怕雷主要源于她家那栋楼，窗台距离雨水太近，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下雨最喜欢在窗台上玩水，初二那年她趴在窗台上拿着水勺接水，一道雷电突然打下来，直接击在对面那栋房子的电线杆上，季听亲眼看着那根电线杆变黑。
　　屋里的人尖叫起来，因为停电了。
　　她的手还伸在窗台外接着水，她反应过来刷地收回了手，从那以后就怕雷了。
　　季听回了神，外面隐约还有雷声闪过，但更多的是雨声，季听看眼他，陡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舒筱也怕雷，高二暑假季听在屋里躲雷，听到隔壁舒筱哭声，也听到她奶奶在家里给舒筱的妈妈打电话，说打雷了，筱筱很怕。
　　谭宇程应该也知道舒筱怕雷。
　　因为那一年雨水多，开学后因为下雨打雷，几个女生困在教室里，是他们几个男生开门进来送伞，因为打雷的缘故，大家很晚才走。
　　季听垂眸，看着他。
　　不知为何，故意开了口，嗓音很轻柔，“舒筱也怕雷。”
　　埋在她脖颈的男人没动，几秒后嗓音低懒，“那关我什么事？”
　　他嗓音有点困倦。
　　季听：“.....”
　　好吧。
　　她承认自己真的卑鄙，她不再开口，胡思乱想中，感觉雷声没了，但雨声还在，淅沥沥地像催眠曲，季听有些迷迷糊糊要睡着。谭宇程的手却顺着腰线滑进去，嗓音很低，“想做。”


第61章 
　　季听的睡意被击退一些, 下意识地摁住他的手，他的手倒是不动了，就贴在那儿, 肩膀却撑了起来, 吻住她的脖颈，他也带着些许的睡意，攻击却不低，季听微微推他，身子滚烫，他先是吻了脖颈，随后往下。
　　季听嗓音很软, “谭宇程。”
　　“嗯？”他埋在她脖颈吻着，轻微反问，季听仰着脖颈, 深呼吸, 从睡眠中被带起的欲望中去挣脱, 鼻息间索绕着两个人熟悉彼此的那股香味，季听家的沐浴香味十年如一日, 谭宇程家的也是, 都是肖曦购置的, 他们彼此都太熟悉对方的香味了，这股子香味此时变成了催化剂。
　　谭宇程吮住她的唇, 轻声反问：“喊我做什么。”
　　算起来季听喊他名字极少, 季听手搭在他肩膀上，去推他, 没推动，嘴唇被吮个结实, 他舌尖探入，压着她的舌尖，又去撩她的深处，季听抓他肩膀用了力气，迷迷糊糊被吻的感觉在黑暗中放大了需求，欲迎还拒。
　　旁边一盏灯悠悠地发着橘色的光，映出了人影，窗外淅沥沥的雨声，掩盖了屋里的细碎声，他埋下脖颈，肩胛骨撑起，肌肉显然，吻了个结实，掌心游离。
　　白皙的肌肤被热度烫过。
　　他什么都没带，当然不会走到最后，只是亲亲吻吻却十分持久，季听眼角有些红，握他的手腕，他笑而在她耳边低声：“没准备，但能让你舒服一些。”
　　季听睁眼看他。
　　她一头长发披散在肩膀上，伴随着外面的雨声，在这一刻，美得无与伦比，谭宇程脑海里浮现了一句话，当遇上生理性喜欢的女人，基本就完了。
　　他拨开她发丝，再次堵住的唇，季听握着他手腕指尖入他手腕处，划出了痕迹，被他吻着陷在枕头里。屋里暖气升温的同时，热气也在升温，枕边处手机震动着，有来电，是季听的手机，被谭宇程不经意地一个动作扫落到地上。
　　两个人都没看手机，季听却察觉了动静，她趁着他离开少许时，嗓音柔软控诉：“手机。”
　　谭宇程再次埋在她脖颈处往下，闻着她肌肤散出的香味，低哑地回道：“坏了明天给你重新买个...”
　　他声音很低。
　　有些迷糊，伴随着淅沥沥的雨声，有些哑。
　　落在地上的手机正在通话中。
　　舒筱二字显示在上面。
　　她听见了季听柔软到令人着迷的声音，也隐约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那把声音透过电话极为好听，好听到令女人尖叫的那种地步，但是这个声音，舒筱想挂断，可是那个男声让她犹豫了下，对方却没有再开口，等了会儿，舒筱无声挂断了电话。
　　纠缠到不知几点，季听睡衣凌乱地埋在他跟前睡着，谭宇程侧躺着把她抱在怀里，也睡着了，而这场雨下了一夜。
　　直到早上，水珠滑下窗户，外面到处都湿漉漉的。
　　季听还睡着。
　　谭宇程下了床，她睡熟了喜欢把脸埋在枕头上，一身凌乱却从衣衫里透出的白和粉，以及隐隐约约的一些痕迹，毫无防备的睡姿，谭宇程喉结动了下，给她盖好被子，穿上拖鞋出门，陈飞一早来电询问昨晚最后一点进度。
　　谭宇程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进浴室里洗漱，说：“还没处理。”
　　陈飞震惊：“啊？那怎么办，就剩下那么点，谭哥你昨晚太累了？睡着了？”
　　谭宇程出了浴室，捞过季听的平板，开了她的外卖软件，点了一份早餐，代付，他这边付款，随后回复陈飞：“昨晚没在家里。”
　　陈飞愣了下。
　　眨了下眼。
　　难道在季听姐那里？
　　然后连工作都落下了？
　　谭宇程付完款，回陈飞：“我等下回公司处理。”
　　陈飞回神：“OKOK。”
　　不敢多问，挂了电话。
　　季听睡着在床上翻个身，被子滑下，她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在打电话，她睡梦中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撑起身子，才发现睡衣凌乱，宽松的睡衣肩膀滑下，她捂了下脸，想到昨晚的画面，心里骂了一声外面那个男人。
　　说他趁人之危，可她自己又有意识。
　　根本怪不得别人。
　　她闭了下眼，再睁开，只能说自己为美色所诱。
　　她理好了睡衣跟睡裤，下了床看到她那部手机挨着床头柜角，她弯腰捡了起来，一眼看到昨晚有个来电，是舒筱，而且还接通了。
　　她愣了下。
　　看着通话时间，大约50秒左右。
　　她记起昨晚手机掉落时是有震动的，应该就是那会儿，不小心碰到接通了？
　　50秒。
　　时间很短。
　　舒筱看她没应，所以挂断了？
　　季听握着手机没动，有种荒谬感，她总不会听到些什么吧。
　　季听不愿多想，也就不再想。
　　下了床，她把头发扎起来，拉开门，谭宇程在沙发上坐着，人模人样地摁着手机，桌上是送上来的早餐，他转头看她一眼。
　　“洗漱去。”
　　季听与他对视一秒，转身就往浴室而去，那样子隐隐约约有几分怪罪，娇嗔。谭宇程挑眉，心里却松一口气，唇角轻勾，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打开桌上的早餐盒。
　　季听洗漱很快，走出来，先喝了一杯温水。
　　谭宇程把她那份递给她，季听接过来，拿筷子，谭宇程看眼她那盒，里面有蛋，她不爱肠粉加蛋，于是伸手给她换了。
　　季听准备吃，被换了只看了一眼，少了鸡蛋，她低头吃着。
　　谭宇程一边吃一边回复信息，吃完了收拾外卖的盒子跟袋子，看她一眼道：“走了。”
　　季听捧着杯水喝着，嗯了一声。
　　目送他反手关门，他穿着黑色外套，随手拎着那外卖袋子，关门后点烟，往电梯走去。
　　季听看门关后。
　　放下水杯，走进卧室，去换衣服，随后下楼去店里，今天得去一趟分店，下了一个晚上的雨，路边的绿化都沾了水珠。
　　抵达延续后。
　　谭宇程提交了邮件，他换了黑色衬衫跟西装外套，没系领带，只开了一个纽扣，陈飞把笔记本电脑放进手提包里。
　　在外面等他。
　　不一会儿，谭宇程走了出来，把手提包给陈飞，还有另外两名程序员，一块下楼，上了谭宇程的黑色轿车，一路开往黎城大学。
　　大学门卫很快放行。
　　黑色轿车停下，几个人下车往计算机学院那边走去，进去机房，两位教授上前，说道：“总算是来了。”
　　谭宇程笑道：“没迟到吧？陈教授。”
　　“上周就给温南汐发邮件了，她说安排公司副总来，你就是副总？”
　　谭宇程唇角轻扬，嗓音淡淡：“挂个虚名。”
　　“我知道你，谭宇程，不算虚名，走吧。”
　　谭宇程点了头，跟上两位教授，同时还有几名研究生，陈教授这里有个模拟城市的课题，这个课题涉及网络诈骗，有几个点目前没法渗透，需要借助温南汐的技术，但温南汐还在休息，傅延这边喊了谭宇程来替她。
　　谭宇程站在陈教授的身侧，讲台桌上摆着陈教授的电脑。
　　陈教授把电脑推给他，谭宇程点了下头，垂眸看着，指尖在触摸板上滑动，几个研究生站在一旁也在看着。
　　舒筱听闻了消息。
　　从金融学院那边路过计算机学院，她走近了，就看到了那在讲台上的男人，距离上次他回复她那条“你挺打扰人的”的信息后。
　　已经过去两三天的时间了。
　　她自那天起。
　　就不太敢发信息给他，他那句话并不好听。
　　她怀里还抱着金融学院的书本，一袭春裙跟薄款外套颜色都偏浅，精致漂亮的脸有几分柔弱，她看着那个一直在讲台上的男人。
　　昨晚打雷。
　　她想起那年暑假，几个女生被困在教室里，没办法走，后来，他拿着把伞一把推开门，身后带着其他几个男生，他眉梢一扬，“走吧，有雨伞了。”
　　那一刻，他宛如天降的救世主。
　　昨晚她想起这一幕，从害怕中拿到手机，想要拨打他的号码，可是想到他回的那条信息，她胆怯了，最后却打了季听的电话，听到里面那很浅很模糊的那两句话，那个男声很像他，但又不像，因为他声音不会这么低哑。
　　机房里有学生惊呼一声，几个人上前，从谭宇程身后探头过去，一下子就打断了舒筱的思绪，她回到现实来。
　　眼眸看到他袖口露出的一点手腕，上面隐约有红色的抓痕，细小的。
　　是猫抓的吗？
　　他养猫了？
　　他喜欢猫？
　　舒筱胡思乱想着。
　　这时，谭宇程抬眸，对前面的一个程序员说道：“去车里拿U盘。”
　　程序员放下笔记本电脑，走出门口，迎面就碰上舒筱，舒筱是很漂亮夺目，程序员见到她时，愣了下，随后他脸色微变，肚子疼，他捂了下肚子，耳根发红，舒筱看他这样，轻声道：“你要拿东西对吗？要不我帮你去拿。”
　　程序员一声不用，可他一抬头看到陈飞在黑色轿车旁打电话，他立即道：“麻烦你，去跟那个寸头的男生说一声，他可以拿。”
　　他忍不了了了。
　　舒筱转头看到陈飞，点头道：“可以的。”
　　说着，她快步下了台阶，往那黑色轿车走去，程序员看着她往车子而去，放心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干扁的纸巾飞快往洗手间跑去。
　　陈飞靠着车旁接着电话，应着话。
　　舒筱上前，陈飞并不认识舒筱，他看到舒筱这美女也愣了下，舒筱立即跟他说明来意，陈飞哎了一声，握着手机，开了车门，对她说，“就在中控台的扶手箱里。”
　　舒筱点头，弯腰。
　　车里车饰色调都是深色系，是他的车没错，有种淡淡的乌木香味，舒筱打开后看到U盘的同时，也看到一个细小的单个硬质盒子。
　　那是安全套。
　　舒筱盯着这个，半天没回神，半响后，脸色煞白，有些摇摇欲坠，她站起身，陈飞看她一眼，“拿到了？”
　　舒筱点头。
　　陈飞以为她是计算机学院的研究生，看她这柔弱的样子，语气一般：“拿到了就给谭哥送去啊。”
　　舒筱转身，朝机房那边走去。
　　那名上完洗手间回来的研究生正好回来，他问舒筱要U盘，舒筱有些恍惚递给了他，他拿着U盘走进去，把U盘递给谭宇程，谭宇程解开袖口接过。
　　他解开的手腕处。
　　赫然有两条抓痕，像猫抓又不像。
　　舒筱出神地看着这个男人。
　　分店年后的生意主要集中在晚上，白天只有下午还可以，早上基本没人，这边的办公楼也有，但不多，住宅区比较多，所以来店里喝咖啡的较少，下午茶跟晚上聊天谈话的就很多，一开始分店的上班时间跟总店的时间是一样的。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营业后，季听重新调整了上班时间。
　　早上延迟到十一点，晚上推迟到十一点，晚上时间上班有补贴，重新调整后，大家都满意了，现在年轻人就是白天不醒晚上不睡，晚点就晚点，还有补贴就更好了，这样还能理所当然地熬夜。
　　在分店到下午。
　　季听才回了总店。
　　一进门，就拿到一个快递，她拆开一看。
　　是一部黑色手机，她原来那部的最新款，小宛探头看一眼，啧啧两声，“谭宇程哥哥给你买的呀。”
　　季听拿起手机拍了给他。
　　发到他黑色头像上。
　　季听：我这部还能用。
　　谭：那就留着。
　　季听：你钱多？
　　谭：给你花足够。
　　季听：.....
　　她懒得回，把手机放回去，盖子合上，拿进休息室里，再出来，就看到舒筱推门而入，舒筱神色有些苍白，眼眸里似有水光，她看着季听笑道：“我来喝杯咖啡。”
　　小周在柜台上擦杯子，看到舒筱，下意识地看向季听，季听神色很淡然，她走过去，询问道：“想喝什么？”
　　舒筱看着季听说道：“冰美式吧。”
　　冰美式是最近谭宇程比较爱喝的。
　　舒筱之前都喝的热的卡布奇诺。
　　季听挽起袖子走向柜台后面去制作，很快一杯冰美式制作好，她端过去给舒筱，舒筱握她手腕道：“坐下来聊聊吧？”
　　季听看她一眼，在她对面坐下。
　　昨晚下过雨，今日的天空逐渐在放晴，但仍然还残留一些水汽，店里的玻璃窗上还留有痕迹，舒筱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可明显看出她脸色的发白，她本身就白，此时更像是瓷娃娃。
　　季听想起昨晚她那通电话，确实不知她是否听到了什么。
　　舒筱端起咖啡喝一口，美式的纯味，让她不太习惯，喝完就放下，她看着季听道：“听听，时间真的会改变很多东西对吗？”
　　季听靠着椅背，听罢，看着她，轻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舒筱握紧杯子。
　　脑海里浮现那黑色轿车扶手箱里的安全套，她设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有设想过他身边有新的人出现，她还在做着想要破镜重圆的梦，她看着季听漂亮的眉眼，想要问她，可又想起昨晚那迷糊中听到的声音，季听身边也有一个男人啊。
　　那个男人的声音很低哑，浑浊中听得并不清楚。
　　舒筱低了低头，语气喃喃：“很多都变了。”
　　季听看着舒筱那柔弱的精致眉眼，从一进门舒筱脸色的苍白到现在的喃喃自语，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她想到自己那些问话，指尖微紧，季听垂眸，转身拿过纸巾放置在舒筱的跟前。
　　舒筱看着纸巾几秒，她抬起头，摇了摇头，笑了笑道：“我没事。”
　　她笑起来了倒好看。
　　但有几分破碎感。


第62章 
　　季听没吭声。
　　小周给她端了杯咖啡过来, 季听喝一口，她喝的热拿铁，一口下去很暖和, 舒筱看着她那杯咖啡, 问道：“听听，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咖啡？”
　　季听放下杯子，抬眸道：“咖啡拿铁吧。”
　　“为什么呢？”
　　季听挑眉：“因为有牛奶。”
　　舒筱握紧手中的冰美式，她轻声问道：“那你会为了某个人改变口味吗？”
　　季听听到这话，她轻扫一眼她手中那杯冰美式，抬眸说道：“不会。”
　　舒筱握着咖啡杯的指尖紧了紧。
　　她笑了笑，继而转个话题, “我搬回学校宿舍了。”
　　季听一愣，问道：“什么时候搬回去？”
　　“刚搬，研究生宿舍那边有空床位, 我就搬过去, 不过那里有点偏僻, 靠着山，空气倒是挺好的, 一直住酒店也不太方便。”
　　季听听着, 回道：“挺好的, 黎大的研究生宿舍环境很好，保安也到位。”
　　舒筱嗯了一声。
　　季听看她这样, 问道：“冒昧问一句, 那个人现在还有发信息给你吗？他那边的情况你知道吗？”
　　舒筱抬眸，笑了下道：“我妈找人介入了, 他现在被限制没法离开纽约，他父母找人盯着他了。”
　　季听一听, 松口气，点头道：“这样就好，那你安心在黎大工作。”
　　“嗯。”
　　舒筱笑了笑。
　　她又喝一口苦涩的冰美式，季听则喝着拿铁，窗外的天色变了些，一抹红霞遍布了半个天空，舒筱也看到了，她转过头去看，那抹红霞起来时，看的人不少，咖啡厅外一些行人也都短暂地停下步伐匆匆的脚步，看向天边的那抹红霞。
　　雨后出瑰丽的晚霞，美出天际，不少人拿起手机拍照。
　　小周擦擦手靠近玻璃窗去拍。
　　季听单纯欣赏。
　　舒筱看了会儿，收回视线，她看向季听说道：“听听，我晚上还有课题得准备，我先回去了。”
　　季听收回视线，看向她，点点头，“坐车注意安全。”
　　舒筱嗯了一声，拿着那杯冰美式起身，小周就站在门边，给她拉开了门，季听端起咖啡抿了口，出神地看着那抹难得的红霞。
　　看着层层云朵里的红霞。
　　季听陡然想起。
　　黎大的研究生宿舍靠山，所以偏远，黎大本身就大，研究生宿舍从南门出来，是另一个方向，那个方向跟谭宇程所住的那套房子背道而驰，而不是像之前在旧城区凤凰路那套房子一样，走出来跟谭宇程所住的那套房子只隔了一条街。
　　不知不觉，好像有什么在改变，那宿命感正在被打破。
　　季听的心狠狠一跳。
　　这时，在柜台那边的手机震动了下，季听端着杯子走向柜台，不远处是红霞，几乎笼罩了整个咖啡厅，季听把杯子放在桌上，手伸进柜台里拿出手机，黑色头像发来一条微信。
　　谭：晚上有流星，一起去看。
　　季听微顿。
　　看眼满天的红霞，她回复他。
　　季听：你不用加班？
　　谭：休息一晚。
　　谭：九点半见。
　　季听安静一秒，回复他：好。
　　晚上朋友圈出了不少大片，满朋友圈都是晚霞，晚上店里的堂食比较多，有点忙，加上玻璃落了水迹，得擦掉，小周跟小宛在外面擦拭，店里只有季听跟张扬二人，所以稍微忙了些，忙完最后一单外卖，季听关掉了平台订单，开启明早预约。
　　随后，她就安排大家下班。
　　小周跟小宛都收到晚上有流星的消息，已经约好一起去看，张扬的手机响了几次，估计也是女朋友在催，此时放他们下班正好。
　　那束999朵弗洛依德还很鲜艳，季听去休息室拿包，指尖滑过花瓣，随后她关上休息室的门，走出来，一眼看到玻璃窗外站着的高大男人，他一身西装革履嘴里叼着根烟，风吹起来，吹乱他领口，小宛跟小周挽着手出门，看到他，笑嘻嘻地冲季听贼兮兮眨眼。
　　季听抿唇。
　　小周跟小宛从谭宇程跟前走过，还跟他打招呼，他拿下烟，散漫地应着话，肩宽腿长，姿态随意。
　　小周跟小宛打完招呼，嘿嘿两声就走了。
　　季听这边锁好门，朝他走去，谭宇程站在那儿摁灭了烟，季听来到他跟前，抬眸：“这儿还有哪里能看流星？”
　　谭宇程垂眸看她，唇角轻扯，“这不简单？山顶。”
　　季听愣了下：“哪儿的山顶？”
　　谭宇程眉梢微扬。
　　“这儿还有什么山顶？”
　　他转身往后走去，季听跟在他身侧，眼看路很熟，穿行过紫翠公园，季听这一看，明白了，她说：“紫翠山啊。”
　　谭宇程脱下外套，搭在手臂上，偏头看她，“嗯，你跟龙空一起爬的那座。”
　　语气散漫。
　　几分阴阳怪气。
　　季听扭头看他。
　　两个人在这紫翠公园的人行道上，视线对上，季听瞪他一眼，谭宇程眼里染了几缕笑意，昨晚那通折腾，她没有避他。
　　已经是很大的安心了。
　　他就爱趁人之危，以后依旧会。
　　抵达山脚下。
　　今晚紫翠山上山跟下山的路都亮起了灯，来看流星的人还不少，身边穿行过不少人，季听看着这山路，再看谭宇程的鞋子，再看他这一身装扮，她抬眸，眼里带着“你确定？”三个字。
　　谭宇程挑了下眉。
　　他示意季听往那边看去。
　　季听转头一看。
　　不少人还真的运动鞋都没换，有些人穿着拖鞋就来了，主要是这山根本不高，只是一座休闲用的山而已。
　　季听低头看眼自己的鞋子，带了点跟，但应该也能走。
　　谭宇程看她一眼，开口：“我背你上去？”
　　季听抬眼。
　　这儿有点风，风吹乱他黑色衬衫的领口，彼此对视着，都记起了前年陪着父母去山上喝茶，就是有这么一家茶室在半山腰，父母非要去尝鲜，两家人一起上去，下山时，季听脚崴了，没法走，两家父母都挺着急，季霖东又醉茶，背不了女儿。
　　谭宇程那会儿穿着黑色冲锋衣，站在她身侧，看她脸色煞白的模样，走到她跟前，蹲下让她爬上后背，季听那会儿看着那宽阔的肩膀，心咚咚直跳，两家父母架着她就让她趴上去，她穿着挺轻薄的，勾住他脖子后，一直不敢靠他太近。
　　季听回神，耳根微烫。
　　从他身侧走过，说道：“不用，我自己能走。”
　　谭宇程看她走过的身影，轻嗤一声。
　　有几分失落。
　　他走到她身侧，两个人慢慢地往上走，这儿大家虽然都穿着不是很运动，但也极少像他这样，一身西装革履，手臂还搭着外套。
　　不少人冲他这儿看几眼，可这男人身材挺拔，一看就是身材好，长得还帅。
　　于是一路过去的人都看他。
　　季听走在里面，看到那些目光，她余光看眼他，谭宇程闲庭信步一般，眼眸也垂下，揪住她视线，季听抿唇道：“你居然会想看流星。”
　　谭宇程嗓音低懒：“是你想看。”
　　季听一愣。
　　突地记起了一件事情，大四毕业那年，她跟于希去爬京市最高的山，守了一个晚上，都没看到流星，她下来后，正好遇见谭宇程跟傅延他们刚参加完比赛回来迎面碰上，陈飞笑嘻嘻地问她们去干嘛，季听靠着于希有些无奈地说：想看流星没看到。
　　过后的几年。
　　回黎城创业忙这忙那，就极少再关注流星的事情。
　　二十七岁那一年好像也有规模很大的流星传言，但季听那天来姨妈在公寓躺了一天，谭宇程那会儿在京市出差，知道她来姨妈。
　　发信息聊的都是还疼不疼？实在不行让邱姨去看你之类的话题。
　　谁知道他还记得那场流星的遗憾。
　　季听看着前面的山路，身边人来来往往，她思绪翻飞，又转头余光去看他，他垂眸在回信息，眉眼俊朗。
　　季听收回视线。
　　很快。
　　两个人平稳上了山顶，山顶此时人满为患，几名巡逻在一旁候着，身后的岩石不少人霸占了位置坐在那里，大部分都是情侣，也有单独跟朋友来的，有些人已经开始拍照，这儿可以看到卓越跟卓悦附近的所有大厦，灯火通明。
　　季听寻了个位置站定。
　　谭宇程站在她身侧，袖口钮扣解开。
　　季听爬过不少次紫翠山，这次算第一次晚上来爬，原来夜晚的山下是那么繁华，卓越时代大厦鹤立鸡群，所有灯光化作点点星光，季听拿出手机拍照，谭宇程手插在裤袋里，垂眸看她拍，季听一边拍一边问道：“你说流星是几点来着？”
　　“十点二十。”
　　季听哦了一声，道：“那快了。”
　　拍完几张相片。
　　季听收手机时，不经意地点到他头像，看到他的资料，他几乎不怎么发朋友圈，遗留的那几条还是原来那几条。
　　季听看到了他那句话。
　　她看着，抿了下唇，犹豫几秒，她放下手机，鼓足勇气转头看他。
　　谭宇程察觉到她视线，偏头看去，彼此四目相对，季听看着他眉眼，问道：“你朋友圈，轻舟已过万重山，是什么意思？”
　　谭宇程微顿，几秒后反应过来，他语调随意，“字面上的意思。”
　　“走到今日对我来说，就是轻舟已过万重山。”
　　季听与他对视着，说道：“我们都以为你在等舒筱。”
　　谭宇程听罢，眉梢一扬，“你们都挺会以为。”
　　脑海闪过他接着舒筱从墙上下来的那一幕，他们对视的那一刻，而她站直了身子，一边滑落的肩膀，看到他们对视，舒筱袖子散发出来的香味，那个夏季吹过的带着糖果的风。季听静静地看着他，她清丽的眼眸里极其认真。
　　谭宇程态度也跟着认真，他反射性握住她的手腕，一是避开一些人的碰撞，而是下意识地握住，把她往跟前拽。
　　她安静看他，几秒后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等她？”
　　谭宇程注视着她眼眸，认真回答：“从没有过。”
　　他突然反应过来，季听给舒筱支招，觉得他们会复合，不单单只是以为，而是执念，他紧握着她的手腕，把人再往这边拉了些，垂眸看着她的眉眼，语气认真：“我只会往前看。”
　　“她不该是你我之间的阻碍。”
　　她。
　　不该。
　　是你我之间的阻碍。
　　你我。她。
　　位置似乎调换了。
　　季听发呆之时。
　　那天边飞快地划过一大片的流星，稀落在了她的后脑勺她的眼眸里，谭宇程抬眸，季听跟着他一起抬眼，看到了极快却又美丽的流星，急速地划过整片天空。
　　身侧惊呼声起起伏伏。
　　时隔四年，季听在黎城看到了流星。
　　很多人对着流星许愿，季听却眼眸里星光闪烁，她问出了她一直不敢问的问题，得到了一个新的答案，也新添了一些勇气。
　　她跟他，会不会真有机会...
　　“想什么？”
　　谭宇程嗓音在身侧响起，季听转头看他，回道：“要你管。”
　　谭宇程挑眉，“流星看完了，走吧。”
　　季听说道：“好。”
　　人很多，看完后大家逐渐下山，季听跟谭宇程站着没动，让别人先走，流星季听只拍到一点点尾巴，就是在落下的那一刻，在天边划出一条线，像一支箭一般。季听一边等人走一边调色，弄好后，她看他一眼，“发你？”
　　谭宇程看着她页面，点了下头，“好。”
　　下山的路上。
　　季听往他手机里发相片。
　　谭宇程还是把她放在里面，他走在她身侧，随之人流下山，一路来到季听公寓楼下，卓悦还有几家店铺还没关，稀稀落落正在收拾着桌椅。
　　季听转身看着他，说道：“你早点回去。”
　　谭宇程手插裤袋，看眼她身后的电梯，再看她一眼，“饿吗？”
　　季听摇头：“不饿。”
　　谭宇程点点头。
　　“我看你上楼。”
　　“好，你也早点休息。”季听回他，随后她走向电梯，谭宇程站在原地，目送她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他手机响起，谭宇程拿起来看一眼，接起来，陈飞那边询问：“谭哥，陈教授让你回他电话，他找你呢。”
　　谭宇程抬手解着衬衫钮扣，往外走，往那边的公共停车场而去，回道：“我等下回。”
　　“听姐流星看到了吗？”
　　谭宇程开了车门坐进去，“看到了。”
　　陈飞嘿一声。
　　谭哥追听姐成功那日，指日可待。
　　季听进屋后，倒了一杯温水喝，随后拿了睡衣去洗澡，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还算早，昨晚打雷，屋里都没怎么收拾，她稍微收拾下茶几，忙完后在沙发上坐下，挪过平板。
　　页面就停在朋友圈里。
　　黑色头像发了一张相片。
　　是她给他的其中一张。


第63章 
　　这是继上次在他聚会时, 她拍的一张夜空相片后，他又一次发了朋友圈。也是没发什么话，只是单纯发了一张相片。
　　对于他这种几个月不发一次朋友圈, 平日里朋友圈只是摆设的人来说, 每一次动态就像蜂窝一样，吸引了一群人涌过来，评论点赞。
　　周雄：不对劲不对劲，上次也是发了一张天空照片，谭哥肯定有情况。
　　陈飞：我就笑笑不语。
　　于希：啧啧，谭宇程，你也去看流星了？
　　龙空：@于希, 他像是会一个人去干这种事的？
　　于希：@龙空，还是你了解啊。
　　封颖颖，梦嘉, 钟愉, 阿桑, 姜里，陈飞, 龙空都点了赞, 舒筱也看到了这条朋友圈, 看到了这张图片，辽阔的星空, 坠落的流星, 星河永夜，都附带了浪漫, 而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一个人去看流星, 这场流星必定是跟人一起去看的。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车里的安全套，以及他袖口的抓痕，那个抓痕应该不是猫咪抓的，是人的指甲抓出来的。
　　他的那个她，是谁。
　　宿舍里两个研究生在聊天，在谈今晚的流星，其中一个说道：“今晚紫翠山人真的多，人挤人，还有网红现场直播流星呢。”
　　“啊，我看到了真的好美，好可惜我没办法现场去。”
　　“你在睡觉嘛，我喊你的时候，你睡得像头猪一样。”
　　“哎，怎么说话呢你。”
　　“我跟你说，今晚爬山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个帅哥，是真的帅的那种，双开门的身材，穿着西装爬山，可帅了。”
　　“哇，真的吗？你拍照了没有？”
　　“我哪敢，我用眼睛看了好久，他身边还有个女生，他一直护着那女生呢，让她走在里面。”
　　“哇哇，听你这么说，像是霸总抽空陪小娇妻爬山看流星咯。”
　　另一个女生哈哈大笑起来，两个人在床铺上挤来最新完结补番H文漫画都在Q群8乙4巴以6酒六三挤去，笑成一团，舒筱坐在桌旁，不言不语，就看着那被很多同学点赞的朋友圈。
　　梦嘉艾特季听：看流星没？
　　季听那边没回复。
　　季听刷过朋友圈后。
　　又不小心重新看到他之前发的那张夜空图，她拍的，调的色，那会儿天气很好，身后是双方父母在下围棋，说话的声音。
　　而她跟他在阳台上躺椅坐着，她还试了下他的烟，算起来，他就不是一个会随意发朋友圈的人，可他那个时候发了她拍的图片。
　　下列评论区纷纷都在猜测，一石激起千层浪的那种感觉，明知道这是误会行为，可他还是做了。
　　就如如今他表明了心意，把她的流星图发进朋友圈里，这就像隐晦在表达些什么，季听突然之间发生了这些细节。
　　密密麻麻的悸动浮上心口。
　　她撑着脸，眼眸里眸光流转，因发现这样的细节而愉悦。
　　滴滴。
　　屏幕跳出梦嘉的聊天框。
　　季听伸手点开。
　　梦嘉：系度做乜？
　　季听顿了下回复：发呆。
　　梦嘉：还以为你又在看那个破电影。
　　季听：....什么破电影。
　　梦嘉：西西里。
　　季听：难得你记得啊。
　　梦嘉；于希天天讲。
　　季听：我换其他电影喜欢了。
　　梦嘉：呃鬼咩。
　　梦嘉：最近还在英国玩，回来找你们。
　　季听回复她一个OK。
　　从年前，梦嘉就跟她妈咪出国了，在国外过年，目前还没回来，她跟于希联系得多，朋友圈也经常发，单独给季听发信息的时候倒是比较少。
　　难得一两回。
　　隔天天气放晴，太阳冒头，连带着被雨水浸湿后的树枝树叶都翠绿不少，被雨水滑过的玻璃还有些细微的痕迹，一早，季听抵达店里时，小周正带着兼职生重新擦玻璃，季听准备推门而入，小周笑着探头道：“桌子有早餐。”
　　季听挑眉问道：“你做的？”
　　“当然不是，楼上私厨送的燕窝粥。”小周眨眼。
　　季听瞬间明白，她走进去，把包放在休息室里，那束玫瑰花还在，她打算把花瓣取下来，制作成玫瑰香薰包。
　　她洗了手走出来，桌上放着一份燕窝粥还有玉米，私厨的玉米做得很好吃，旁边还有一张外送单，号码还是他的。
　　季听坐下来吃。
　　摁着手机时，黑色头像发信息进来。
　　谭：【转账5000】
　　谭：十五杯咖啡。
　　季听回复他：上次还剩钱。
　　谭：你留着。
　　季听：.....
　　季听轻啧一声。
　　收了。
　　询问他咖啡要什么口味，他说冰美式。
　　季听想起昨天舒筱喝冰美式时的神态，舒筱其实跟她一样，爱吃甜的。冰美式带有烟熏味，太涩，舒筱并不习惯。
　　可她还是要了。
　　她在试图为谭宇程改变自己的口味。
　　下午，小宛来上班，季听把店交给她们两个，她进休息室里处理玫瑰花瓣，后来小宛没什么事，也进来帮季听弄。
　　这么多玫瑰花，是一个工程，小宛说道：“听姐，你心思真好，想着制作成香薰包，这么大的玫瑰花都得叫环卫车拉走。”
　　季听一边摘花瓣一边说道：“等下剩余的也得叫环卫车。”
　　“对哦。”小宛才反应过来，盯着下面的花枝，她蹲在一旁捧着脸说道：“这么大束花，要是多来几束，咱们店里得堆满。”
　　季听笑着道：“所以几率很小。”
　　小宛转头看向季听，眼里八卦闪闪，“听姐，你打算什么时候答应谭宇程哥哥？”
　　季听摘花瓣的指尖一顿，她转头看向小宛，“为什么是答应，而不是拒绝？”
　　这算是她这几天来第一次正面面对这个话题。
　　小宛睁大眼睛：“可是这世界上还有他对你这么好的人吗？”
　　季听挑眉。
　　小宛大概是被谭宇程这几天订的餐给收买了，中午他那边还订了鲍鱼香菇饭，以及一人一盅鱼翅，小宛那份留到她两点上班给她。小宛身子转到季听这边来，说道：“听姐，你还记得去年三月份，清明时节雨就多，我陪你一起去取几包咖啡豆，车子在路上抛锚了，遇上谭宇程哥哥在附近办事，他来接的我们，车子塞在另外一条道上，他撑着伞过来的，他把你接出去，你怀里抱着咖啡豆，他送你去他的车子，半边袖子湿了，可你连发丝都没一点水汽。”
　　“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小宛说完，动也没动地看着季听。
　　季听掐下一片花瓣，一顿，看向小宛：“记得，然后呢？”
　　“哇！我那个时候就想着，他对你真的就是绝了，他知道你怀里那咖啡豆不能碰水啊，而且你穿着裙子，他也不让你沾湿，护着你去车子那里的。”
　　小宛耸肩：“我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他叫我自己跑过去...听姐，你记得吧，我拿着个塑料袋撑着过去的。”
　　季听：“.....”
　　全记起来了。
　　小宛探头看她，“你看吧，好多事情可以追溯呢。”
　　以往她跟小周都觉得听姐跟谭哥的关系真的很亲近，但他们又都只是好友，将来听姐要是结婚，谭哥心情不知会如何。
　　如今，太好啦。
　　谭宇程哥哥总算迈出那99步了。
　　下午四点半左右。
　　太阳逐渐西落，阳光投在日落咖啡店的玻璃上。
　　龙空蹲在外面的路口不远处，神色烦恼，树枝轻晃。
　　于希从网约车上下来，来到他身侧，探头看到他，问道：“怎么蹲这？”
　　龙空扭头看到她，说道：“想进去又不敢进去，感觉没面子。”
　　“怎么会没面子，你送的那花还没面子啊？”于希震惊，龙空还蛮浪漫的啊，那么大束花送来，现在她都好奇听听的想法，所以特意找一天下早班来找听听聊聊，龙空神色疑惑，“我就那束粉色玫瑰花，还有那香槟色玫瑰花，算得了什么面子？跟那999朵弗洛依德能比吗？”
　　于希愣怔，拢了下肩膀上的包，“弗洛依德不是你送的啊？”
　　“不是啊，我倒是想送啊，但是现在送是不是有点东施效颦了啊？”龙空扭头看着站在一旁的于希，于希满脸震惊，本以为是龙空送的，但居然不是他，那是另外一个人？
　　于希还没吭声。
　　龙空犹豫下问道：“你说，我现在再送999朵能行吗？”
　　没有弗洛依德可以换一款。
　　于希顿了顿，她跟着在一旁蹲下，看着身侧的龙空，“你舍得花这个钱吧？”
　　龙空立即道：“废话，当然舍得啊。”
　　他蹲着，但那一身健身出来的健硕身材可以见得他保养得很好，他高中时期就是这样，如今九年过去，还是这样。
　　于希跟他们不一样班，但龙空除了成绩好，体育好，人缘也好，在学校里就是讲义气的那种男生，她托季听的福，跟这些尖子生都玩得很好，当然关系最好的还是要算龙空，毕竟都在一个城市，每回有什么事，她又没车，有时都会搭龙空的车来来回回。
　　这个一班的班长，人是真的挺好，过去他对听听好像也隐约有些苗头，只是没那么明显，彼此都是好友，稍微亲近点这个度不好分清，但是等他真的要追季听了，于希也不意外，虽然她被那束999弗洛依德迷了眼，好奇那是哪位大佬出手。
　　但是作为朋友，于希稍微还站龙空这边一点。
　　她想了想道：“既然你舍得，那就要行动啊，想那么多干嘛？在这里纠结不会有结果的。”
　　龙空听着，愣了下，“有道理啊。”
　　于希看他一眼，“再说了，你总得要个态度吧？躲着算什么啊？”
　　龙空被于希说得瞬间有了信心，那天太过紧张，粉色玫瑰花塞到季听怀里后，他人就跑了，后来好多天都不敢怎么跟她联系，结果还出现了另一个人大张旗鼓地追季听，轰轰动动地送了那束玫瑰花，震得其他追求者都安静了。
　　毕竟，那个人财力显然不一般。
　　他也被镇住了。
　　可这次，他如果行动起来，一来可以表示他的诚心，二来也可以看看季听的态度，是继续还是结束，就看这一次了。
　　想到这儿，龙空拿起手机。
　　于希探头本来想看看他打算干点什么，但手机响起来，她看一眼，来电是上司，她轻骂了一声，等了下，打算挂断，可是对方又打来，顺势还发了信息，看到那个头像，于希知道躲不过了，她跟龙空说一声，“不行，我得回酒店了，最近我上司真的烦死了，你有结果，记得跟我说一声。”
　　龙空刷着手机，蹲在那儿想着，听到于希的话，抬手挥了挥，也没顾得上跟于希再多说什么。
　　于希有些可惜，她看眼日落。忙死她了。
　　拦了车，上车。
　　晚上。
　　夜幕降临。
　　季听跟小宛她们吃完晚饭，在处理几单外卖订单，一辆小型货车开到店门口，笼罩了些灯光，那辆车是某个烟花公司的招牌，后面网约车也下来了一个人，那是龙空。
　　龙空难得一身西装革履，手里捧着一束超大的粉蓝色玫瑰花，往这边走来。
　　这家烟花公司很出名，之前在京市表演过一场盛大的告白，这个品牌一夜成名。
　　小宛一抬头，惊讶住了，“哎哎哎，听姐。”
　　季听抬眸。
　　就看到那辆烟花公司车上的爱心招牌，这个阵仗，加上龙空朝店里走近。
　　季听多少有点希望不是真的。
　　她站了几秒。
　　龙空抵达了门口，看着她，眼里带笑：“听听。”
　　季听顿了顿轻声问道：“晚上好，要喝咖啡吗？”
　　龙空一笑：“下次再喝，你出来吧？”
　　小宛跟小周看向季听，季听抿唇，她安静几秒，抽了一张纸巾擦拭掌心的水，她今日用簪子把头发扎起来，细碎发丝落在脸颊边，身上穿着浅色系的裙子，她往外走，心里在思量着。
　　小周看她出去。
　　立即拿起手机，点开陈飞的号，飞快地发送着信息。
　　滴滴两声。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一下。
　　陈飞歪在椅子捞过手机，一看，手一抖，他刷地递到谭宇程的跟前，谭宇程掐着腰站在桌旁，正在主持会议，眼眸一扫。
　　他身形定了几秒，随后抬眸看向其他人，神色不变，他指尖捏着笔，嗓音很低，“会议结束，剩下的工作陈飞代劳。”
　　他扔下笔，扯着领带就往外走去。
　　陈飞看着一众管理层，笑着站起身，嘿嘿一声道：“我来我来，他走了，咱们几个放松一些。”
　　周雄几个紧绷着的身子放松，他们全是创业的元老，可面对谭宇程，还是压迫感极大。
　　穿行过办公室，谭宇程扯松了领带，下楼后，直接开走地下车库的黑色轿车，开过天桥底，在后方的路口掉头，一路开到季听那间咖啡厅，但前面停着小型货车，那个位置暂时不能停，谭宇程一脚油门车头一拐，直接开上了岗亭旁边空着的位置。
　　刷地一下，停在了日落咖啡厅旁边空着的非车位上。
　　这急刹的车声。
　　一下子就吸引了下那边小周小宛，龙空，季听的注意力。
　　龙空举着手里的那束小花正准备给季听，季听正在酝酿着话，两个人一起转头看去，黑色轿车车窗摇下，露出了谭宇程那张优越的脸。
　　龙空手一抖，愣了下。
　　程哥也来了？
　　靠。
　　小周眨眼，松一口气，来了。
　　幸好来得及。
　　季听接触到谭宇程那眼眸，眼里带着暗流，几许冷冽，季听收回视线，看向龙空，因为龙空这边已经笑着说道：“听听。”
　　“有没有荣幸邀请你，去看一场烟花？就在郊区的凤凰公园，今晚那里我包下来了。”
　　季听微顿。
　　她看着龙空认真的神情，这几日龙空没怎么与她联系，那日粉色玫瑰花后，他说的那顿宵夜也没再安排，而今晚这般出现，身后那货车的爱心隐隐约约。
　　季听抬眸看向龙空，说道：“今晚店里挺忙，很多外卖单，我暂时走不开。”
　　龙空一顿，看眼店里的人，此时堂食几乎没有，张扬小周小宛还有一名兼职生在，龙空差点退怯，可下一秒，他还是鼓足了勇气，看向季听道：“就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或者等你忙完了，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咔嚓这话一出，那边黑色轿车的车门打开，伴随而出的还有一双长腿，季听余光看到那人身高腿长的模样，她抿了抿唇，看着龙空，她轻声说道：“龙空，对不起，今晚真的没时间。”
　　这话一出。
　　好像大势已去的感觉。
　　龙空握紧怀里的玫瑰花，看着季听。
　　季听眼里闪烁着彼此都看得懂的愧疚感。
　　龙空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拒绝，比上次更加明显，上次她开口说了，“但是我.....”
　　后面的话被她咽回去了，他因为慌张，选择跑了，他安静几秒，终究还是开了口，“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季听抿唇，轻轻地摇了摇头。
　　四周安静。
　　店里的光线投射在她脸上，她眼眸很漂亮，但也坚定。
　　龙空静一会儿，笑道：“好吧。”
　　小周这时突然跑过来，探头笑眯眯地道：“龙空哥，喝不喝咖啡？我们店里今晚有新产品，你来帮忙试试吧。”
　　龙空需要一个台阶。
　　他看向季听。
　　季听抬眸看他，笑笑：“喝杯吧，味道挺特别。”
　　“是吗？好啊，那我是真期待了。”龙空立即接了话，小周眼力劲好，立即上前招呼龙空，“龙空哥，走吧。”
　　龙空咳一声跟着小周走进去，他拿起手机，拨打了外面烟花车的电话，不一会儿，那辆货车缓缓开走，那上面的爱心也逐渐消散。
　　日落店门口，恢复了安静。
　　季听没进店里。
　　她转头看眼那边的男人。
　　谭宇程站在车旁，手握着车窗，指骨泛起青筋，此时才缓缓松开。


第64章 
　　两个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对视着, 今晚卓悦广场的人流一般，大家都涌到地下一层的超市去，那里正在打折, 所以附近的几家饮品店都挺安静, 灯光稀散，微风徐徐。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以这么强势的姿态出现。
　　季听隐约猜到，但她没问出口，而是与他对视片刻，嗓音很轻，“喝咖啡吗？”
　　谭宇程指骨上的青筋还蔓延着, 他挑眉，嗓音低懒：“喝啊。”
　　季听淡淡一笑。
　　那边一个卓悦的保安，疑惑, 惊疑地往这边走来, 探头看着, 下一秒指着这边，“喂, 这里不能停车, 这位先生, 这里不能停车，麻烦开走...”
　　谭宇程转头看去, 朝保安点了下头, 握住车门坐了进去，那保安站在副驾驶车门, 盯着车子，眼神不敢置信, “这不是轿车吗？底盘能上来？没卡住。”
　　谭宇程握着方向盘，神色稳稳地往后倒车。
　　季听看他开走，眼里还带了点儿笑意，转身进了咖啡厅。熏黑的轿车在保安的注目礼下，顺利地退出了岗亭的位置，车身往后一倒，停几秒，随即车头一稳，黑色轿车宛如离弦之箭飞驰而过。
　　季听踏入店里。
　　小周端着杯咖啡正放在龙空的跟前，与他正在说着话，在介绍这款新产品，龙空还挺认真地听着，小宛在柜台后朝季听挥手，示意赶快来，确实有好几个单子现在停滞着，季听走到柜台后，扯了单子看，她询问：“张扬呢？”
　　“在里面呢，可颂没了。
　　季听看眼烘焙屋挂着忙碌的招牌，她收回视线，低头开始处理单子。
　　忙碌中。
　　谭宇程一身黑色衬衫跟长裤，手里拿着手机，推门而入，头顶的灯光晕染在头顶上，季听抬眸，与他视线对上一秒。
　　谭宇程嗓音低懒：“冰美式。”
　　季听应了声。
　　小宛看到他，轻哇了一声，撞季听手臂一下，季听没搭理，谭宇程往靠窗那边位置走去，小周见他来，让了位，龙空愣了下，随即笑道：“程哥。”
　　谭宇程把手机放下，在他对面坐下，嗓音随意，“徐絮说你们公司最近要C轮融资？”
　　龙空今晚蛮失落，进咖啡厅后小周眼力劲足，缓解了他不少的尴尬，他正在逐渐恢复中，本以为谭宇程进来会点他些什么话，没想到谭宇程却是开另一个话题，一下子就把他从那个微微窘迫的情形中拉了出来，他立即道：“对，他最近脾气更暴躁了，准备投的那些公司每天都要把门给踏平了。”
　　“他躲着呢，不想见人。”
　　谭宇程靠着椅背道：“傅恒控股准备投，你跟徐絮说一声，专注下这家公司。”
　　“傅恒？”龙空愣了下，下一秒反应过来：“傅临远啊？傅延的哥？”
　　谭宇程嗯了一声。
　　他转头看向季听，“把平板拿来。”
　　季听正在看单子，听见这话抬眸，与他视线对上，她嗯了一声，擦擦手心的水，从柜子里拿出平板，解锁了，朝他们那桌走去，放在谭宇程的跟前，谭宇程接过来，修长的指尖滑开了页面，封面是季听的相片，穿着白色衬衫跟裙子坐在阳光底下，一头微卷的长发披肩，清丽的眼眸带笑，美得出彩，谭宇程眼眸划过相片里的女人，指尖在平板上滑动，找到千里眼这个软件。
　　龙空探头看去。
　　小周端来咖啡，季听接过来，顺手搁在谭宇程的手边。
　　随后季听跟小周回到柜台后。
　　龙空完全从那件告白事件抽离出来，与谭宇程谈论着C轮融资的事情，从毕业以后，龙空就进入徐絮那个破公司，一开始确实是个破公司，租的旧厂房，加上徐絮，只有五个人，几个臭男人窝在旧厂房里，决定要打造一款举世闻名的游戏。
　　龙空是元老之一。
　　持股是一开始的，但随之资本入场，股份被稀释。
　　谭宇程提醒龙空这次可以跟着增股。
　　龙空愣了一秒，随即点头。
　　元老之一有人会跟着这轮融资卖掉手中的股份，龙空这个时候正好可以接手，傅恒入场，这家公司未来不可限量。
　　是一个很好的决定。
　　他们两个男人在那边聊得认真。
　　小周挨着季听，凑近她道：“还是谭宇程哥哥镇得住场子。”
　　季听没吭声。
　　却不经意看到小周手机上陈飞发来一条微信，季听挑眉看了几秒，转头看向小周，“陈飞给你发信息。”
　　小周愣了下，回神看到手机立即拿起来，讪笑道：“嘿，该不会是要点咖啡吧。”
　　她滑开点开随意看一眼，又摁灭。
　　季听看着她摁灭，小周对上季听的眼眸，咳一声，转过身打包好外卖单。
　　季听看她那心虚的模样，就知道。
　　谭宇程的出现不是偶然，而是有人通风报信。
　　不过，她看眼那边在聊天的两个男人，气氛回归，回到了以往熟悉的画面，这些年，谭宇程偶尔跟龙空也会在咖啡厅里坐，一起聊事情，有时陈飞也会在，或者徐絮那暴躁男也在，好友相聚，气氛总是温馨的。
　　看龙空这样。
　　季听松一口气，龙空是很好的人，她不想伤害，可是她也没办法真的接受他，她这段时间没有主动找龙空，就是以为他或许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或者想明白彼此之间的感觉只有好友的，直到他今晚出现，她是有点慌的。
　　但同样的，该拒绝，也会开口拒绝。
　　尤其是在与谭宇程如今的情况之下。
　　夜晚逐渐深下来。
　　季听在休息室里整理那些玫瑰花瓣，龙空在外喊她，季听站起身，推门探头，谭宇程袖子挽起来手插在裤袋里，站在龙空的身侧，龙空笑眯眯地问她：“要一起去吃宵夜吗？”
　　季听对上龙空的笑眼，她也微微一笑，道：“不了，我这边还没忙完，你们去吃就行。”
　　龙空看到季听手心还带着一些灰尘，他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关了店，早点回去休息。”
　　季听笑笑点头。
　　谭宇程看着她，开口：“平板放柜子里了。”
　　季听嗯了一声。
　　他们两个男人转身出门。
　　季听看他们走后，又回了休息室，收拾好花瓣后，小宛她们搞好了卫生，季听提着这些花瓣示意小宛她们关店，给她们发了红包让她们去吃宵夜。
　　至于季听就上楼回公寓。
　　她在小房间里处理这些花瓣，盘腿弄着，之前肖曦车里的香薰包就是季听做的，季听偶尔会动手做这些小玩意。
　　这时。
　　黑色头像发来一条信息。
　　谭：拿下宵夜。
　　季听一愣，门铃接着响起，她手心沾了玫瑰花瓣的汁，季听站起身，去开门，外面是外卖小哥，将宵夜递给她。
　　季听接过。
　　她拉上门关上，放置在茶几上。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着宵夜，想着他今晚那冷冽的情绪，后来又阴转晴，他那辆黑色轿车的底盘肯定刮到，只是他没开口说。
　　就那么一瞬间，轿车真的就这么冲上岗亭的位置，季听靠着沙发，拿过宵夜打开，是私厨的及第粥。
　　她今晚拒绝龙空。
　　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对龙空没什么感觉，也不想第二次与好友纠缠，但有一小部分，未必不是因为他。
　　季听往后靠。
　　看着细碎的灯光以及天花板。
　　她与他之间。
　　是可以开始的对吧？
　　有什么不可以呢。
　　虽然要考虑的太多了，但人这一生，可以学习勇敢，也可以一直勇敢。
　　细碎的光晕开了，变成了碎钻般的光芒，晶莹剔透。
　　滴滴。
　　屋里手机响起。
　　季听起身，点开一看。
　　谭：明晚一起吃饭。
　　季听顿了顿，回他：好。
　　这时，她发现指甲油掉光了，没有之前那么好看，有些斑驳。
　　隔天下午，季听把店里交给张扬，她上楼去找鲁星瑶，鲁星瑶戴着一副眼镜坐在位置上消着毒，看到她来，笑道：“稀客啊。”
　　季听笑道：“来找你补一下指甲油。”
　　“好啊，你先坐会，我给这个客人处理完就来。”
　　季听嗯了一声，她选了个位置坐下，鲁星瑶这里门面很小，几张桌子椅子隔着摆在一起，但是风格挺特别，她常用的星盘就放在她的收银处，季听拿出手机摁着，等着鲁星瑶，差不多五分钟后，鲁星瑶洗了手来到她跟前坐下。
　　季听收起手机，把手放上去，鲁星瑶握着她的手，看她一眼，笑道：“感觉你近日来气色挺好，我帮你看看掌纹？”
　　季听笑道：“不用，你给我补一下指甲油就行。”
　　“哟，要什么颜色的？”
　　“浅粉色。”
　　“OK。”
　　鲁星瑶一边弄一边道：“浅粉色代表桃花...”
　　季听笑笑，没应。
　　与此同时。
　　奢品购物大厦，谭宇程走入了其中一家，一身黑色衬衫跟长裤，领口微敞，他一进去，柜姐就往他这儿走来。
　　谭宇程抬眸轻扫，最后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款递给柜姐，那柜姐一看，说道：“这款限量新款的，需要配货，先生可以吗？”
　　谭宇程睨她一眼，“可以。”
　　柜姐立即喜笑颜开，带着他进了里面去挑选。
　　没一会儿，谭宇程随手拎着袋子出来，刷卡付钱离开，他手臂袖子挽起来，手背线条分明，提着袋子上了另外一辆黑色轿车。
　　昨晚那辆送去维修了，底盘磨坏了。
　　黑色轿车开到卓悦大厦。
　　谭宇程没拿礼物，人先下了车，走向日落，小周看到他，立即道：“听姐在楼上在美甲店做指甲。”
　　谭宇程挑眉。
　　小宛接着又道：“美甲店好多帅哥。”
　　谭宇程睨小宛一眼。
　　小宛嘿嘿一笑。
　　小周也笑起来，谭宇程眯眼，轻嗤一声，走向通往美甲中心的楼梯，二楼有不少办公室，同样那家美甲店也很显眼。
　　名字就叫“星瑶美甲。”
　　谭宇程走近了，看到季听坐在位置上，她一头微卷发，今日特意穿了一条卡其色的露肩裙，还搭了件黑色薄款外套，此时外套脱下，露出一边白皙的肩膀，她搭着手让人给她弄指甲，做指甲的那个是个戴眼镜的女人。
　　谭宇程见状，就没进去。
　　随意靠在外面的栏杆，拿出手机摁着。
　　鲁星瑶在帮季听上最后一层，一抬头就看到那靠着栏杆帅气的男人，她顿了顿，下意识地看向季听，道：“身后那男人，来找你的？”
　　季听一顿，转头一看。
　　就看到姿态懒散的谭宇程，她耳根微红，转回头，嗯了一声，鲁星瑶收回视线，给季听继续补油，问道：“他是不是你最难的那条路？”
　　季听一顿，她说：“怎么算难？”
　　“时间漫长。”鲁星瑶笑着点出。
　　是挺漫长的。
　　季听没吭声。
　　很快，最后一点烤完，桃色系的浅粉色跃于指甲上，十指宛如桃粉，极其漂亮，称得季听皮肤白里透红，季听要付钱，谭宇程进来了，拿手机扫码。鲁星瑶见状，笑着跟谭宇程说价格，谭宇程付了钱，看向季听，季听挽着外套朝他走去。
　　谭宇程眼眸扫过她这一身衣服，他喉结微动，与她一块走出去。
　　正好门口一个Q版的掌纹图贴在那儿，谭宇程抬眸扫一眼，季听顺着他视线看去，她想起他那掌纹，说道：“这家老板以看手相出名。”
　　谭宇程挑眉，摁了电梯，回道：“是么。”
　　季听点头。
　　电梯往下，抵达地下车库，来到他车旁，谭宇程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季听站在他跟前，想了想，说道：“之前我看过你的掌纹。”
　　谭宇程垂眸看她，想起来了，他问道：“看出什么了？”
　　那个时候她只说了桃花很多。
　　但此时看她神情，显然不止是桃花。
　　季听示意他，“手摊开。”
　　谭宇程松了车门，摊开。
　　季听今天是真的很漂亮，这一身裙子极其好看，衬得她皮肤很白，锁骨宛如一汪水，肩膀也漂亮，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味，她低头看着谭宇程的掌纹，看着那断开又续上的感情线，她抬眸道：“你这里是断开的，后来又续上了，这是一条感情线。”
　　谭宇程眼眸从她眉梢收回，看向掌心，看到她点着那条线，断开的那个点。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
　　谭宇程已经知道她未尽的话是什么了，他抬眸，揪住她视线，“所以呢？你当时觉得是跟舒筱？”
　　季听嗯了一声。
　　谭宇程唇角轻扬，反问：“为什么不是我跟你？”
　　季听一愣。
　　谭宇程扫一眼那掌纹，道：“断的这个节点是在中间，按年龄算，应该是二十八岁左右，再续上的节点也很近，这不是你跟我？”
　　他抬眸。
　　季听愣怔。
　　他这是什么荒谬的算法，而且还有几分蛊惑人。
　　谭宇程微微朝她俯身看来，“所以，我们会复合对吗？进入一个新的身份，对吗？”
　　“季听。”
　　他轻声喊了句。


第65章 
　　他这样微俯下来, 彼此距离很近，他声音也很好听，季听看着他的眉眼, 脑海里浮现了很多画面, 无论是高中，大学，还是毕业后，或者是两家人相处时的种种，这个男人在她生命里占比已经很重了。
　　季听静静看他几秒，开了口，“谭宇程, 我们进入一个新的身份，能约法三章吗？”
　　谭宇程神色一怔，下意识地开口：“能。”
　　季听声音轻柔。
　　“你也知道我们父母相识多年, 情感上的牵绊不止是你我之间, 还牵扯到双方家庭, 未来我们若是不幸分开，我希望能体体面面, 彼此之间还能微笑相待。”
　　谭宇程牙根一咬, 气笑：“还没在一起呢？就想着分开。”
　　季听抬眸。
　　谭宇程对上她眼眸, 看出她的认真，他知道她考虑得没错, 他们都为父母珍惜这两家人感情, 谁也不想因为他们之间而破坏。但他很清楚她只要点头了，他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说道：“可以。”
　　季听与他对视着，道：“其他的, 就没有了。”
　　她给自己留了后路，进入这段感情的首要是不伤害到两家人，一个人伤心难过好过两家人撕破脸皮。
　　谭宇程看着她漂亮的眉眼，下一秒。
　　砰。
　　车门被他反手关上，他抬手扣住她的脖颈，低头堵住她的唇。季听愣了下，放松了身子，高跟鞋往他那儿走了一步，仰高了脖颈，与他接吻。
　　地下车库时有车子开过，车灯一晃，可看到那车旁的两个人。
　　季听被吻得抬起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不知许久，谭宇程离开少许，眼眸与她对视，季听眼里水光流动，也与他对视，谭宇程唇角一勾，问道：“去吃饭？”
　　季听腰被他扣住了，嗯了一声。
　　谭宇程离开车子一点，打开车门，把季听送进去，季听今晚的鞋子挺高的，称得腿又细又长，谭宇程顺势给她拉了安全带，扣上。
　　他眉梢带了笑意。
　　距离季听很近，所以季听看得清楚。
　　他扣好安全带，关了门，绕过车头，进了驾驶位。
　　他领口微敞，喉结显然，握上方向盘。
　　季听坐在副驾驶位上，腿上搭着黑色薄款的长外套，这是他另外一辆黑色轿车，买了以后开得比较少，车里还有一点淡淡的乌木清香味，所有的装饰也都偏深色，而原装车型就是黑色的。
　　出了地下车库。
　　夜幕降临。
　　整个黎城霓虹灯闪烁，车流长长，全是不同颜色的灯。
　　黑色轿车一路开到一家很特别的高空餐厅，这家餐厅是吃西餐，整栋房子楼层很高，有包含酒店跟餐厅，风格走的是东方巴黎的建筑风格。
　　被誉为黎城最浪漫的餐厅跟酒店。
　　车子停下。
　　季听拢了下外套长腿跨出车子，谭宇程帮她开了车门，季听耳环轻晃了下，与他视线对上，谭宇程反手关了门，顺势牵住她的手。
　　季听一只手正在提一下裙子，手就被牵住了，她顿了下，抬眸。
　　谭宇程把车钥匙递给泊车小弟，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季听不是没被他牵过手，之前临时纠缠的时候牵过，但这次显然不一样，两个人是确认了关系，男女朋友关系而牵的。
　　季听另一只手抬起来，握住他的手臂。
　　谭宇程一顿，垂眸看眼那涂了粉色指甲油的手握上他的，他眼眸里笑意都要溢出来了，他牵着她进了电梯。
　　还有服务员跟着，按了电梯键。
　　这家餐厅，季听听说过无数次，但还是第一次来，她微微垫脚，想说点什么，谭宇程察觉了，偏向她那边一点。
　　季听嗓音很轻，“贵吧？”
　　谭宇程听着，点了下头，嗓音也很低，“小贵。”
　　季听嗓音更轻，细细地说道：“之前于希说，这家餐厅一颗西蓝花都是金子做的。”
　　谭宇程轻笑，没应她。
　　叮。
　　电梯门开。
　　前面那服务员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对话，恭敬地请他们两位下电梯，一整层都是西餐厅，看着精致但繁琐的吊灯，昏暗的光线，深色的桌子，以及餐厅里已经不少人都在吃饭，拿着刀叉，轻轻地切着牛排，三三两两，大多都是情侣。
　　季听从他们桌旁走过，闻到了牛排的香味，这儿让她有种古世纪的感觉。
　　风格跟这个男人一点都不搭，季听看一眼谭宇程，轻声道：“你怎么选这里？”
　　谭宇程牵着她，嗓音懒散，“说牛排好吃。”
　　季听看眼他俊朗的眉眼，信了。
　　抵达预订的那张桌子，服务员给季听拉开椅子，季听松了谭宇程的手臂，坐下去，谭宇程随性地走到对面坐下。
　　桌上有服务员摆上鲜花，娇艳的红玫瑰。
　　果然够浪漫。
　　这边不能用手机点餐，都是一对一服务员，厚重的黑金色餐本，谭宇程点了季听喜欢的沙拉，以及两份牛排，季听那份也是她喜欢的，他点完后，把餐牌给季听，季听拿过来，随意一翻，价格不敢看，她翻了下，多点了一份甜品。
　　餐牌服务收走，去制作。
　　这餐桌两个人刚好，桌布很深，旁边还有一个U型阳台，这一桌是整个餐厅视野最好的。很快，餐食上桌，谭宇程给季听切了牛排，转到她这边来，季听拿起叉子，试试这贵得吓人的牛排，入口味道确实不太一样，确实嫩，香。
　　可要说很值得这个价格，又差那么一点，没有特别值得的感觉。
　　谭宇程的融合餐厅也做牛排，味道也很不错，她看眼他，谭宇程叉了他那边一块，递到她唇边，季听一顿，张嘴，咬走。
　　这个入口更不一样。
　　她眼睛一亮。
　　谭宇程唇角轻勾，“如何？”
　　季听点头，有点满意：“那这个价格也不算冤枉。”
　　谭宇程笑了笑。
　　他切着牛排，时不时地喂她几口，至于她那份，她也拿叉子，夹到他碟子里，给他吃，她吃不完了。
　　西蓝花甜品沙拉等，味道也都比较特别，就是一般常规的餐厅是吃不到这个口味的，不过一颗西蓝花是金子做的这个调侃，确实没错，价格离谱。
　　吃完时。
　　谭宇程去洗手间。
　　季听看着那U型阳台，可以看到卓悦以及卓越时代大厦，季听起身走出去，天气不算冷，这几天有阳光了，晚上风也没那么凉了，季听穿着裙子就出去，微风徐徐，她裙子到小脚，滑过肌肤，她本身就挺高挑的，背影很美。
　　谭宇程回来，扯了一张纸巾擦拭掌心，随后单手推开门，也走了出去。
　　季听头发没扎，披在肩膀上，手臂搭着栏杆，楼层高，往下看其他东西都变得极为渺小，谭宇程走上前，一手搭在她身侧的栏杆，站在她身后，季听察觉身后来人，她回眸，谭宇程看她一眼，彼此对视，眼眸都有彼此。
　　谭宇程低头，亲亲她的唇瓣。
　　季听靠着栏杆，被他亲得有点酥麻，他是那种蜻蜓点水地亲，风吹来，吹乱季听的发丝，她抬手拢了下，微微仰了脖颈，谭宇程低头，顺势亲了她的脖颈，季听指尖一顿，她锁骨宛如一汪水，手臂搭着后面的栏杆。
　　她看向他。
　　谭宇程笑而搂着她的腰，低头继续亲了亲，也不管这是在外面，阳台高空，此时没人，阳台的门半掩着，餐厅里也没人出来，这个阳台只属于他们订的那一桌，谭宇程亲够了埋在她脖颈处，嗓音低懒，“季听，你知道有种生理性喜欢吗？”
　　季听拢头发的手臂还在半空中，她听说过这个。
　　“我对你就是。”
　　他声音融在风中。
　　季听耳根微烫。


第66章 
　　生理性喜欢才是顶级的喜欢。
　　季听大学时期上过一节心理学公开课, 那位老师提过这个词，它等级高于单纯的喜欢，所以当时那位老师给生理性喜欢加了顶级。
　　后来有同学理解为生理性喜欢才是真的喜欢。
　　他埋在她脖颈一会儿, 季听皮肤都泛了红, 她想着他刚刚这句话，放在这里也是一种告白，这儿风凉爽，环境也好，浪漫至极，他融在风中的这句告白，也是浪漫的应景。这栋中世纪造型的建筑有种错时空的感觉。
　　与他待在这里, 感觉时间停滞。
　　许久。
　　谭宇程抬眸，在她的眉心亲了一下，道：“回去了？”
　　季听拢着头发, 眼眸看着他, 点了下头。
　　她眼睛很漂亮, 温柔不缺星光，这一袭裙子跟这儿的建筑很搭配, 谭宇程眼眸深几分, 牵着她的手离开了阳台。
　　季听提裙跟着, 眉梢温柔。
　　这家餐厅不能刷二维码，为了维持那种氛围感, 用的是刷卡的方式, 谭宇程从外套取出一张卡递给对方，刷卡签名后。
　　他再次牵了季听的手。
　　季听挽着她的外套, 跟他一块下楼。
　　来到大堂，看到外面的轿车, 才仿佛从中古世纪回到现代，谭宇程把季听送上副驾驶后，才接过车钥匙，弯腰坐进驾驶位，启动车子开走。
　　季听靠着椅背，偏头看他一眼。
　　谭宇程空出一只手理了下袖子，露出半截手腕，他察觉她视线，转头看她，“回家？”
　　季听在昏暗光线下与他对视。
　　这算是她跟他确认关系后的第一次约会。
　　季听眉眼弯了下，“回家陪我喝酒？”
　　谭宇程眉梢一挑。
　　他喉结动了下，唇角轻扬，“行啊。”
　　他转头过去，专注地开着车。
　　霓虹灯滑过黑色轿车，季听耳根又热了些，她看向了窗外，难过会想喝点酒，快乐依然也会，抵达卓悦的地下车库。
　　季听下了车，等谭宇程。
　　谭宇程开了后座的车门，从里面拎了几个HERMES的礼物袋出来，关上门，他往这边走来，牵上季听的手，季听看一眼他手里的礼物袋，没吭声，他其实也不是第一次给她买这个牌子的东西。
　　只是这次似乎格外多。
　　估计配货了。
　　上楼进屋后。
　　谭宇程把这些随手搁在沙发柜那里，屋里开了橘色的灯，谭宇程解开袖口跟领口在沙发上坐下，季听挂好外套，进厨房里，拎了几瓶珍藏的酒出来，她放在茶几上，又回身去拿一桶冰块回来，裙摆在小腿上摇曳。
　　谭宇程修长的指尖选了一瓶，开了盖子，撩眼看她。
　　季听在地毯上坐下，抓住他视线，抬眸道：“看我干嘛？”
　　谭宇程眼里带了几分笑意。
　　想起她过年时在家里，还拒绝喝酒来着。
　　他挪过酒杯，往里倒酒，季听拿小夹子夹冰块放置进去，谭宇程一边倒一边看着酒瓶上的名字，以及另外几瓶。
　　嗓音懒散，“你可真行，这几瓶喝下去明天不用起了。”
　　季听夹着冰块，回他：“也没说全喝。”
　　“是么，怎么没把酒都扔了？”他嗓音懒懒地反问，故意隐喻，季听夹冰块的指尖一顿，偏头看他，意识到他话里有话。
　　他过年的时候是看出她拒绝喝酒了吗？
　　谭宇程撩眼与她对视，下一秒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咚一声，季听夹子上的冰块掉了回去，瓶酒放置回了茶几。
　　季听下意识地直起了身子。
　　与他接着吻，后来谭宇程松开她少许，端过酒杯喝一口，接着再次低头吻住她的唇，渡进去，季听接个结实。
　　冰凉偏甜的酒水滑入喉咙里，一阵舒爽，谭宇程端起，又喝一口，依旧再渡，季听下意识地抬下巴，去接，几次过后，总有滑落的酒水，沿着脖颈滚落。
　　谭宇程单手解开衬衫钮扣，偏头吻住她的脖颈，吮掉那些酒水。季听靠着茶几，脸颊泛红，她似醉非醉，躲着他的吻，谭宇程伸手握住她的腰，往前一压，再次吻上去，季听身子微抖，端过酒杯一边喝，而他一直在吻。
　　瞬间咬开了她的细肩带。
　　季听喝着酒。
　　裙子松散，隐隐约约，她推他肩膀，谭宇程抬眸，季听喝酒，堵住他的唇，谭宇程眉梢扬了下，手臂靠着扶手，扣紧她的脖颈，让她结实喂酒，季听舌尖推动那些酒水，谭宇程一滴不剩地喝完，改而吮着她的唇，手掌顺到身后。
　　细微的声响。
　　空气袭击上肌肤。
　　季听无所遁形。
　　头顶灯光倾泻而下。
　　落在两人的身上。
　　许久谭宇程抬着她的腰，俯身吻住她的唇，把她的声音堵住，长驱直入。
　　客厅细碎的灯光像碎钻一般，新涂的指甲在男人的肩膀上滑过，夜很深，从浴室里被抱出来，季听穿着白色的睡裙被放置在床上，她累极抓住了柔软的枕头，侧身就睡，身子里的颤抖还没完全消散，谭宇程拨弄她发丝，垂眸看着她。
　　几秒后，他又俯身，亲了亲她的脖颈。
　　沐浴露带出来的香味加上她身上的柔软，令他难以自持。
　　季听迷迷糊糊，没完全睡，主要是酒劲其实还在，融在身体里，刚刚极其荒唐，她只记得一沙发的凌乱。谭宇程看她一会儿，起身出去收拾客厅，沙发套是浅白色的，处处都是痕迹，他扒下来后拿到外面的烘洗一体机里。
　　随后回来，地毯也得换，酒水洒满。
　　两个杯子歪在茶几上，还在滴着水珠，谭宇程只穿着长裤，把它们收拾完拿进厨房里清洗，酒瓶放置回厨房的柜子里。
　　地毯也得换，忙完这一切，夜已深。
　　他洗了个手，回到主卧室，掀开了被子躺下，季听睡熟了，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靠，谭宇程抬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摁在怀里。
　　屋里加湿器水雾缭绕。
　　一夜深眠。
　　隔天清晨，季听手机有来电，得得地响着，她迷迷糊糊睁眼，看到正在熟睡的男人，他侧着身子，手臂给她枕着，睡得很熟，那微微的手机震动，没有吵醒他，季听也没急着去接电话，她看着身侧的谭宇程，睡着了五官依旧优越。
　　从今天起。
　　这个男人就是她男朋友了。
　　季听唇角扬了扬，可那手机还在震动，直起半边身子，伸手去他身后够手机，领口滑落，谭宇程一睁眼就看到眼前的风景，密密麻麻的吻痕在那上头，哪怕如此，她领口处依旧散发着清香，谭宇程看了几秒，嗓音低哑问道：“拿什么？”
　　季听吓一跳，她够到手机了，垂眸看他：“手机。”
　　她看了眼来电，又跟他说：“我妈。”
　　谭宇程嗯了一声，季听躺了回去，头发披散在枕头上，接了电话，邱丹在那边询问季听这几天有没有空，季听问她有什么事，邱丹那边在超市里，比较吵杂，说话声音也被夹着，但大概意思是房东太太这几天要来。
　　季听明白了。
　　应了她的话。
　　顾虑谭宇程在这，她声音不大，轻轻地应着，谭宇程还困着，听着她的声音，改而埋在到她脖颈处去继续睡。
　　季听心脏咚咚跳。
　　邱丹这边还有些话要聊，一直说着，季听也就一直听着，埋在脖颈那男人又睡着了，线条分明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上。
　　她一边聊时，呼吸起伏，隐约吸引着人。
　　好一会儿，终于聊完。
　　季听把手机放下，垂眸去看还熟睡着的谭宇程，他肩膀不少抓痕，手臂肌肉线条明显，季听安静地看着，直到他握住她的大腿，嗓音低懒，问道：“几点了？”
　　季听在隐约有睡意中扭头看时间，回道：“十点了。”
　　谭宇程愣了一秒。
　　季听笑问：“迟到了？”
　　谭宇程轻嗤一声，“嗯。”
　　季听笑出声。
　　谭宇程听着她的笑声，摁住她的大腿，咬她的脖颈，季听哎了一声道：“快起来....”
　　两个人在床上折腾了一会儿，谭宇程下了床，捞起他那手机一看，上面信息一堆，陈飞打了七八个电话来，他昨晚设置了无声，他无奈，拨打了陈飞的电话，一边拨打一边去拿季听的平板，给季听点早餐。季听坐起身，看他出了主卧室。
　　她也得起来了。
　　等她进浴室里洗漱完出来，谭宇程穿好衬衫，挽起袖子，早餐已经给她放在茶几上了，季听擦着脸看他，“你得回家换套衣服吧？”
　　谭宇程嗯了一声推开门出去，他转头看她，“过来。”
　　季听懒得走，拒绝了。
　　谭宇程挑眉，气笑了，“季听，你好样的。”
　　说完，他关了门。
　　季听笑了下，走向沙发坐下，拆开早餐吃。
　　黑色轿车一路抵达住所，谭宇程戴着黑色蓝牙耳机，挽着外套进屋，解着衬衫的纽扣，陈飞在电话里说着话，几秒后犹豫道：“谭哥，你很少迟到这么久啊？今天是为什么呢。”
　　谭宇程脱了衬衫走进去，听到这话，反问：“你说为什么？”
　　他挑出件白色衬衫穿上，顺势扯了领带系上再往外走，拎起沙发柜上的资料，他家的沙发柜是黑色的，跟沙发是一体的，罩灯则偏灰色，灯罩里带白色，此时亮着灯，陈飞听到谭宇程回的这个话，哟了一声，轻声说了句恭喜。
　　谭宇程眉梢微扬，带了几分笑意，眼眸却不经意地扫到沙发柜。
　　最下面的柜层里有一串手链，他长腿抵开那个柜子，记起来当初搬到这里时，这个柜子里的东西都是肖曦给他放的。
　　这串手链不应该在这里，原来应该在南安的储物间里，跟那些高中书本放在一起。
　　谭宇程看了几秒。
　　他对陈飞说道：“尚格家居c2的沙发柜联系一下，订一套。”
　　陈飞正说着话，突然听到他这样说，顿了下，立即翻聊天框，道：“怎么啦？你家那套不能用了？不应该啊，当初这公司跟咱们保证得好好的，说品质过关，我还打算到时就找他们全屋定制呢。”
　　谭宇程嗓音淡淡回道：“换一套而已。”
　　“哦哦。”
　　陈飞三两下跟人家联系好，又嘱咐谭宇程快速来公司，谭宇程应了声，挂断电话，拎着资料出门，抵达延续后。谭宇程推门进入办公室。
　　尚格家居就派人来给谭宇程送沙发柜了，谭宇程让小区管家上楼给开门。
　　家居公司搬走了那套沙发柜放进货车里，连同罩灯都一起放了进去，柜子里的东西也没清出来，实际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串珠子在最下层晃了下，撞击到柜壁，发出细微的声音。
　　与此同时。
　　一辆保姆车停在奢品大厦门口，梦嘉戴着墨镜下了车，肩上挎着一个黑色的包包，踩着高跟鞋咔咔咔地走出电梯，走进店里。
　　店里还有客人，那是舒筱，一袭浅色系长裙坐在沙发椅上，旁边站着柜姐。
　　梦嘉与舒筱一下子就碰上了，梦嘉一张艳丽的脸藏在墨镜后，她睨舒筱一眼，语调嚣张：“咁啱啊。”
　　舒筱没搭理她，看向柜姐手里拿着的东西。
　　梦嘉轻扯了下唇角，在另一张椅子坐下，柜姐站在她身边，把她在手机微信里说的那些一一取过来给她看，梦嘉轻扫一眼，一边摁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最后手机一摁，出来了一张图片，限量最新款的，她举给柜姐，“要这个。”
　　柜姐一愣，她看向身后另一个人。
　　那个人摇了下头。
　　柜姐看向梦嘉，笑道：“梦小姐，现货这款暂时没有，而且黎城目前只有一只，已经被买走了。”
　　梦嘉挑眉，取下墨镜，“边个啊？咁快手？”
　　她说的粤语。
　　柜姐听得懂，低声说了个名字。
　　梦嘉一愣，“谭？”
　　柜姐点头。
　　不远处的舒筱也听到谭字，她抬眼看来，梦嘉抱着手臂翘着长腿靠在沙发上，几秒后，她撑着下巴看向柜姐，“他以前不是都让送店里么，这次自己来？”
　　柜姐点了头。
　　梦嘉轻嗤一声。
　　舒筱一直注意着这边，听到这话，神色不知在想什么。梦嘉这时突地扭头看向舒筱，她搭在沙发椅背上，问道：“你觉得他会送给谁？”
　　舒筱突然被喊，抬眸，眼眸黑白分明，她嗓音很轻，“我怎么知道。”
　　话音一落。
　　手腕上的那串小叶紫檀突然不知哪里崩断了，几颗珠子噼里啪啦地顺着舒筱的手腕掉落在地上，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到，纷纷看了去。
　　舒筱呆愣地看着，她手腕空空，连带里面的绳子顺着掉落。
　　满地的珠子落在她的脚边，引起了无声的慌乱。


第67章 
　　舒筱好一会儿反应过来, 弯腰去捡地上的珠子，她身侧的柜姐也是，蹲下帮忙, 舒筱伸出的手袖子上螺旋宝石钮扣的边缘极为锋利, 那根绳子被磨出了小丝条，舒筱低头一眼看到，立即伸手拽了下那个宝石钮扣，边角锋利，上面还缠着一点丝。
　　她抿着唇，有几分泄愤的意思，要拽下那颗宝石钮扣, 她隐约在做最后的挣扎。
　　梦嘉看着那一地的珠子，扬唇道：“断啦？咁啱咖？”
　　“这款宝石钮扣，有些人还割到手呢, 你居然喜欢。”
　　舒筱抬眸, 脸色煞白地看着梦嘉。
　　梦嘉挑唇, 轻扫一眼那一地的珠子，她笑着靠回椅背, 抱着手臂, 眼里带了笑意, 也带了几分幸灾乐祸，她看向柜姐, 道：“你们这里不是有珠宝, 拿来我看看，顺便给舒小姐挑一套, 我送她。”
　　帮舒筱捡珠子的柜姐一顿，她举着珠子递给舒筱。
　　舒筱脸色很白, 伸手接过，这些珠子上面都有划痕，是她这件裙子钮扣划出来的。
　　日落咖啡厅。
　　中午一点半左右。
　　季听在柜台清洗杯子，手机响起，她看一眼，是梦嘉发来的微信。
　　梦嘉：两杯冰拿铁，送到竹林湾04号
　　竹林湾是别墅区，也是梦嘉妈咪给她买的房子，距离日落还有段距离，季听擦擦手心的水珠，拿起手机回复她。
　　季听：你网上下个单。
　　梦嘉：不要。
　　梦嘉：叫你们店长送来，给小费。
　　季听：.....
　　季听有点无奈，放下手机后，制作两杯冰拿铁，想了想，从柜子里拿出两份慕斯，喊了张扬出来，张扬擦擦手，季听拿出车钥匙给他，以及打包好的拿铁跟慕斯推给他道：“送去竹林湾04号。”
　　张扬接过，反应过来道：“大小姐回国啦？”
　　季听点了下头。
　　张扬哦了一声，往外走，季听低头继续洗杯子，企鹅·裙吧衣48乙六96③=免费整理上传欢迎加入想了想，她抬头跟张扬说道：“小费别给她收。”
　　张扬听罢，点了下头，说道：“好的。”
　　随即推门而出。
　　小周在那边擦桌子，走了回来，靠着柜子看着季听，说道：“梦嘉姐这日子也太舒服啦，过年都去好几个国家了吧。”
　　季听把洗好的杯子放到沥水篮，说道；“是挺舒服的。”
　　小周点了下头，眼眸却看着季听，今日听姐眉眼很漂亮，修长的脖颈宛如白玉一般，她昨天跟小宛都看到季听穿的那条裙子。
　　都猜测听姐跟谭哥差不多该成了。
　　要不是有心，怎么会穿那么漂亮的裙子。
　　小周笑眯眯地甩着抹布回桌子那边继续去擦拭。
　　晚饭期间。
　　送来的餐食超大份，豪华海鲜套餐，还单独给小周小宛张扬三个人点了特别贵的饮品，一整箱搭配海鲜套餐吃的。
　　点餐人的大方以及爱屋及乌很是明显。
　　小宛小周吃的满手都是油。
　　那叫一个开心。
　　季听喝着饮品，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拆开一包纸巾给她们，让她们擦擦手，张扬端着海鲜饭站在休息室外面一边看店一边吃着。
　　晚饭过后。
　　店里挺忙的，堂食来得挺多，以及附近几家公司进入加班环节，订了不少外卖。季听忙了一个晚上，闲下来拿起手机一看。
　　黑色头像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谭：晚上加班，九点半关店送八杯咖啡过来，顺便等我下班。
　　谭：【转账2000】
　　季听：店里的咖啡被你这么一安排，都成天价咖啡了。
　　季听：不收，在之前的金额上扣。
　　谭：啧？
　　谭：季听。
　　季听没理他，对面卓越时代大厦灯火通明，延续两层楼亮着灯，季听放下手机，先忙店里的事情，差不多晚上九点钟，店里打扫卫生，收拾关店，季听清洗之前，做了八杯出来，打包好。小宛小周张扬走后，季听拎着咖啡锁门，去地下车库开车。
　　一路开到卓越时代大厦。
　　停好车后，季听拎着咖啡上楼，此时不少公司都在加班，季听下了电梯，走进延续，不少人都还在加班，周雄戴着U型枕在位置上敲电脑，看到季听进来，刷地站起身，他从陈飞那儿知道一些，好像听姐被谭哥追到手了。
　　周雄笑着道：“听姐，谭哥在开会。”
　　他指了指里面。
　　季听看到会议室里亮着灯，也看到谭宇程人站在桌旁，掐着腰听他们说话。
　　季听看一眼收回，她把手中的咖啡递给周雄，道：“他让我送来的。”
　　“哎，好咧。”周雄接过咖啡，他往后走时，顺势推开谭宇程的办公室门，对季听道：“听姐，麻烦你在谭哥办公室等谭哥一会儿，他应该很快开完了。”
　　季听一顿，看眼办公室。
　　她也能感觉到周雄看她眼神不同以往，她点了下头，走进他的办公室里。
　　以前她来过几次。
　　他办公室宽大，但都以黑色为主，桌子也是黑色的，落地窗很大，但他似乎不怎么看，所以窗户拉了一半下来。
　　桌后的柜子是悬空的。
　　摆的东西也很简洁，季听在他前面那张椅子上坐下，按着手机，百无聊赖时，微微打个哈欠，昨晚睡得晚，季听往前靠了下，打算就眯会。
　　几分钟。
　　会议室门鱼贯走出几个人。
　　谭宇程走在前面，陈飞与他说着话，谭宇程抬手推开办公室门，一眼看到趴着桌子睡着的季听，陈飞嘴里还说着话，一扭头，话卡喉咙里，变小声了。
　　谭宇程脱下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抖开了小心地搭在季听的肩膀上，办公室里的百叶窗关着，所以外面的人看不到这里，大概是因为环境幽密，所以季听才睡着了。
　　陈飞话还卡着。
　　有些话不能出去办公室外面说。
　　他用眼神示意谭宇程。
　　要继续讨论吗？
　　谭宇程点了头，指尖取了桌上的一个黑色耳机，取出来，俯身给季听戴上，她睡着了眉梢很柔和，谭宇程看她几秒，才直起身子。
　　看季听耳朵戴了耳机。
　　陈飞声音才稍微放出来一些，但依然极其细微，他拿着文件比手画脚。
　　谭宇程靠着桌子，抱着手臂听着。
　　耳机里是很轻柔的纯音乐，一首顶级的安眠曲，季听在这首歌的循环下，睡得更熟，完全不知道陈飞在一旁那嗓音憋得要命，却不得不说，终于，谈完了事情，陈飞松一口气，放下文件，谭宇程看眼时间到：“下班吧。”
　　陈飞点头，用气若游丝的声音道：“那我走了！”
　　然后转身立即往外走。
　　谭宇程翻完那份文件，搁在桌子上，才垂眸看向身侧趴着的女人，他指尖拨她发丝一下，拿了车钥匙，随后俯身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季听在他怀里猝不及防醒了，睁眼就看到他往外走。
　　谭宇程吩咐两句周雄，记得关灯。
　　周雄应了声。
　　季听看他下颌几秒，道：“我醒了。”
　　谭宇程垂眸看她一眼，“醒了也不能下来。”
　　季听：“.....”
　　她发现耳朵有东西，摸了下，是耳机，里面在播一首轻音乐，很温柔。谭宇程抱着她走进电梯，直接下车库里，去的是他的黑色轿车。
　　开了车门，谭宇程把季听送进副驾驶，扣上安全带。
　　他撑着手臂看她，“晚上到我那里住？”
　　季听与他近距离对视，她说道：“我车还在上面。”
　　“明天开。”
　　季听抿唇：“洗澡呢？衣服呢？多不方便。”
　　谭宇程唇角轻勾。
　　“先穿我的。”
　　说完，他退出车子，给她关上车门，绕去驾驶位。季听无奈，看他坐进来，瞪他一眼，谭宇程没看到似的启动车子，挽起的袖子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季听也懒得跟他争了，她确实也想跟他在一起，指尖摸了下耳机。
　　轻音乐很好听。
　　又是令人发困，这曲子有种治愈的感觉。
　　黑色轿车在车流中疾驰而过，抵达地下车库，停好车，谭宇程牵着季听的手上楼，季听肩膀搭着他的外套，她今天穿的长袖的束腰裙，要开车所以穿的低跟鞋，可走动时，裙摆摇曳，到家门口，谭宇程开门，季听跟着他进屋。
　　换了鞋。
　　季听在沙发上坐下。
　　谭宇程解开领口纽扣，给她倒了杯水。
　　季听接过来准备喝，眼眸却看到沙发柜上贴着薄膜，而且这个沙发柜的边角颜色不是纯黑的，而是带了点灰色。
　　加上罩灯的膜也还没撕下来，一看就是新的。
　　季听指尖一顿，转头看向谭宇程。
　　谭宇程挪过平板，在处理点工作，靠着椅背接触到她视线，抬眸看她，季听看着他几秒，问道：“那边沙发柜换了？”
　　谭宇程顺着她视线看去，点了下头：“早上换的。”
　　季听眼眸静静看他，“你知道下面有手串吗？”
　　谭宇程看着她眉眼，“知道。”
　　“不想让你误会，干脆处理了。”
　　季听心一跳，她第一次感觉到他会为她而处理掉一些旧物，她眼眸里没什么情绪，但还是看着他，谭宇程凑近她，亲亲她的唇，说道：“我说过，她不是阻碍。”
　　他眼眸很深，看着她。
　　季听望进他眼里。
　　突然想起大四的清明节假期，她回南安祭祖，邱丹跟季霖东那个时候超市忙得不可开交，于是她只能自己回去，那一年她家后面那栋房子有个精神失常的人，被家里人锁在那里，每天都在屋子里吼叫，隔得太近，季听有些怕。
　　主要是那个人的声音很尖锐，凄厉的那种。
　　季听被吵醒了两次。
　　于希那年没回来，邱丹得知这件事情跟肖曦说了，当天晚上，谭宇程来接季听，季听那个时候刚被吓到，眼眶红红，拉着行李箱，在院子里与他遇上，大概是吓了两天，再遇到他，季听泪水就流了，本来就在眼角的。
　　谭宇程顿时伸手抹掉她泪水，指腹轻擦而过，拎起她的行李箱，嗓音低懒说道：“都两天了也不知道说。”
　　季听眼眶红着跟在他身侧，悄悄去抹泪水，不想让他看到狼狈的样子，可他指腹滑过的地方却热热的。他握住她的手腕，带她走出了那条长长的巷子，也把那人凄厉的声音跑在了脑后。
　　后来去祭祖时。
　　谭宇程陪她去的。
　　算起来，她与他的相处也很多很多，这些年堆堆积积，每一刻都是回忆。
　　叮咚。
　　门铃响。
　　季听从回忆中回神，谭宇程起身放下平板，走去开门，不一会儿回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递给季听，季听不明所以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内衣内裤，季听刷地合上袋子，抬眸看他。
　　谭宇程轻笑起来。
　　俯身看她：“洗澡去，我的衣服你随便挑一件。”
　　季听满脸通红，站起了身，瞪他一眼，随后进了他主卧室，他卧室里昏暗，但飘着淡淡的清香味，她打开衣柜，从里面随意挑了一件白色衬衫，拿着就出来，袋子里还有毛巾跟牙刷洗面奶，季听进了浴室，飞快洗个澡。
　　不一会儿，她擦着头发出来。
　　谭宇程回完邮件，抬眸看到她，眼眸没挪开。
　　季听洗完澡还有点渴，她拿起杯子又去倒水，谭宇程看她几秒，眼里带了笑意，起身，也拿了睡衣去洗澡，季听察觉他去洗澡了，耳根的红晕才下来一些，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地穿他的睡衣，她走到沙发坐下，一边喝水一边按手机。
　　刚才在车里的困意都没了。
　　二十几分钟后，谭宇程也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润，他擦拭着，些许水珠顺着他喉结滑下，他来到季听身侧坐下，拿过平板，一把搂住她的腰，点开了一个APP给她看。
　　季听靠着他胸膛，垂眸一看。
　　是Eason的演唱会。
　　谭宇程滑开，嗓音就在她耳边道：“今年全国巡演，正好黎城有一场，一起去看？”
　　季听扭头，男人眉眼距离她很近，他抬眸与她对视，他说道：“去年不是没看成么？”
　　季听想了下，点头：“嗯。”
　　“今年正好。”
　　季听一顿。
　　去年五月份的时候有，但在香港，她在网上买了票，可她临到要开始的时候，通行证掉了，补办来不及了。
　　她当时还发朋友圈小小遗憾了一把。
　　可他还记得。
　　季听眉眼弯了下：“好啊。”
　　谭宇程看她笑，手臂收紧，凑近堵住她的唇，吻个结实，两个人都热了，领口滚烫时，他松开她少许，点开平板，买了VIP双人席位。
　　季听的手机在这时正好响起。
　　她跟梦嘉龙空于希的四人群有消息跳出来。
　　龙空在里面说道：Eason演唱会，就在黎城，买吗买吗？
　　于希跳出来：买，听听喜欢。
　　梦嘉：需要买？我这儿有票，四张，VIP。
　　于希：哇，梦嘉大小姐，你回来啦？
　　梦嘉：你挂唔挂住我？
　　于希：一般般啦。
　　梦嘉：【滚】
　　龙空：@季听。看吗。
　　季听看着想回复，谭宇程一按，点开这个群的群员，轻嗤一声，“什么时候撇开我，开的群？”


第68章 
　　季听想了下, 说道：“好像是我生日那会儿，开的群，分享相片。”
　　提到她生日, 谭宇程就记起两个人那个时候的状态, 他搂紧她的腰，嗓音低懒，说道：“把我拉进群，还有，演唱会那晚，我们一起请她们吃宵夜。”
　　季听一愣，回头去看身侧的男人。
　　谭宇程与她眼眸对上, 说道：“总该让他们知道，早知道晚知道都得知道。”
　　季听心咚咚直跳。
　　她抿唇点头。
　　是该说。
　　瞒得太久反而不好。
　　她看向手机，点开了群, 把他黑色头像拉了进去, 群里正都在艾特她, 看到谭宇程突然进来，都愣了几秒, 谭宇程两手都搂着季听, 拿起平板, 进入聊天群里，编辑。
　　谭：我跟季听的票已买。
　　龙空愣一愣：啊？这样啊。
　　梦嘉：咩啊？那我这里多一张票了。
　　于希：@谭, 你们什么时候买的？啊啊啊。
　　谭：刚刚。
　　于希：那么快？啊啊啊。
　　龙空：去年听听香港那场没看成, 今年肯定得补上。
　　龙空：那既然这样，我们就买梦嘉手里的票就行, 多一张梦嘉你自己处理吧。
　　梦嘉：啧，又不用钱, 无所谓。
　　她的票都是她爹地公司流出来的，就算需要花钱那也是她爹地花，所以她就拿来做人情，送给他们去看。
　　于希：哇，那这次我们几个人是不是又聚到一起了？今年开年到现在大家都还没聚过呢。
　　龙空附和：确实。
　　换在以往，他肯定约大家一起去喝咖啡或者去谭宇程店里搓一顿。
　　但今年他追求季听失败，正在恢复元气，演唱会就是一个机会。
　　梦嘉打粤语：有什么好聚的。
　　于希：是没什么好聚，那你出国回来怎么跑黎城了？
　　梦嘉：切。
　　谭：演唱会结束，去喝一杯。
　　龙空跟于希立即附和好啊好啊。
　　只有梦嘉回复了一个表情包：【嗯？】
　　谭宇程也没搭理梦嘉的这个表情包，发完他就放下平板，鼻息间都是季听身上与他同款的沐浴香味，洗了澡她头发用夹子扎起来，脖颈修长，谭宇程吮住她的脖颈，季听指尖一抖，她捏紧手机，耳根滚烫，不一会儿，手机随手搁在沙发上。
　　她的被扣着脖颈，与他接吻。
　　屋里光线较为明亮，所以映出人影也更加清晰，领口开的衬衫，泛起粉色的肌肤，白皙的肩膀，修长漂亮的脖颈，以及要掉不掉零散的长发。
　　几秒后。
　　谭宇程拦腰把她抱起来，赤脚走进了主卧室里，屋里昏暗，深色的床立在中间，把她放在床上后，谭宇程俯身而下。
　　再次吻住她的唇。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季听头上的夹子终于掉了，不知落到什么地方，但一头长发披肩，遮住了后背。
　　谭宇程大手扣着她的脖颈，摁下，吻着她的唇，吮着，笑而离开，在她耳边轻轻说句话。
　　季听没忍住。
　　咬了他一下。
　　牙印出现在他肩膀上。
　　夜深。
　　年轻人精力充足，季听又洗了个澡被抱回床上，谭宇程收拾好凌乱的屋子，关了客厅的灯，进屋，掀开被子，埋在她脖颈处，手臂扣着她的腰，季听迷迷糊糊地睡着，翻个身，身后那男人靠过来，搂着她，季听睡意朦胧。
　　不算很深。
　　那个沙发柜在她脑海闪过。
　　他提前处理了那个沙发柜，也知道里面的手串，屋里加湿器里寥寥升起水雾，季听嗓音很轻，问道：“谭宇程，你那个沙发柜是为我处理的吗？”
　　谭宇程准备睡，听见这话，嗓音低懒：“嗯。”
　　谭宇程抬手臂给她枕着，他眼眸闭着，显然也在打算要睡，季听嗓音轻柔，“我挺开心，但也想问问一件事。”
　　谭宇程依旧嗯了一声，在深夜里，他嗓音低懒好听，有种漫不经心的随意感。
　　季听被他搂着，看着不远处的黑暗处，“上次舒筱有男朋友的时候，你什么心情？”
　　“心情？”
　　“我哪来的心情？”谭宇程睁开了眼眸，睡意消散一些。
　　季听翻身看他，“那会儿，你没拿手串出来看吗？”
　　谭宇程挑眉，“什么手串？你说抽屉那个？”
　　季听嗯了一声。
　　谭宇程安静几秒，笑而埋在她脖颈处，懒洋洋地搂着她道，“你不记得了？搬到这里时，我在京市出差，半个月，是我妈帮忙收拾的，她还从南安拖了些东西来。”
　　“你那会儿不也在？”
　　“帮着收拾了屋子。”
　　季听：“.....”
　　“那串手链我白天才发现的。我什么时候拿出来看过？你不要冤枉我。”
　　季听：“.....”
　　谭宇程睡意起来，嗓音懒散，接着道：“你要不信，明天看看家里的监控，或许是阿姨来收拾弄开了什么让你误会了。”
　　季听记起来。
　　他屋子都是保姆阿姨来收拾的。
　　那上次她看到打开的下层沙发柜也可能并非他自己打开。
　　按他的性格，打开了怎么可能不关好。
　　季听没吭声。
　　谭宇程见她没吭声，嗓音低懒：“平板上能看。”
　　季听回他：“不看。”
　　谭宇程埋在她脖颈处，语气更懒散，“看吧。”
　　季听懒得应他。
　　谭宇程睡意也上来，季听迷迷糊糊地也逐渐睡过去，深夜，季听翻个身，谭宇程换个姿势将她搂进了怀里。隔天一早，两个人是被季听的手机吵醒，季听睡意朦胧，谭宇程反手拿过手机递到她手里，季听看一眼来电。
　　一个熟悉的名字跃于屏幕上。
　　季听清醒一些，接了，“师兄。”
　　这称呼一出，谭宇程睁眼，盯着怀里的女人，话筒里出现一道清朗的嗓音，周回在电话里说道：“季听，在休息呢？过几天要去黎城出差，到时见一面？”
　　季听一听，应道：“好啊。”
　　她眉梢有几分笑意。
　　很是刺眼。
　　周回。
　　在大学时期唯一一个跟季听走得最近的男人，入学那天是周回带季听去宿舍的，后来季听做项目，周回是导师助手，带着他们几个人。
　　谭宇程见过几次。
　　印象颇深。
　　因为，当时有人传过季听跟他。
　　季听聊着。
　　正准备挂电话，谭宇程开口，“早餐想吃什么？”
　　一道懒散的男声冲进了手机里，那边周回愣一秒，季听则摁断了手机，大方回着谭宇程：“都行。”
　　谭宇程挑眉，凑近她，亲亲她的鼻尖跟唇。
　　“那就起床吧，嗯？”
　　季听笑着回他：“好。”
　　谭宇程看她笑脸，眼眸里的阴鸷消散一些，他起身下床，季听也掀开被子，准备去穿鞋子，谭宇程拿起拖鞋给她穿上。


第69章 
　　季听脚指甲也涂了淡淡的浅色系脚甲油, 穿进深色的拖鞋里极为好看，她踩到地板上，谭宇程随手关掉床头灯, 季听扎着头发与他一起走出卧室, 他这儿的阳台在左手边，此时徐徐的风吹进来，挺凉爽的，她还有点困，掩嘴打着哈欠在沙发上坐下。
　　谭宇程倒了杯温水给她。
　　随后先去洗漱，他穿着黑色上衣跟长裤，洗漱完出来, 发梢带了点水，眉宇有几分散漫，季听清早看到他这般, 有种酥麻的感觉。
　　她放下杯子, 也进去洗漱。
　　洗漱台上微微潮湿, 但没有多余的水迹，他给她挤了牙膏放在一个银边透明杯上, 季听微怔, 拿起那牙刷, 几秒后她笑着刷牙。
　　接着洗脸，他这儿有洗脸巾, 是肖曦让保姆阿姨放的, 也很方便，季听洗了脸擦干水, 脖颈衣领处有少许的吻痕。
　　不是很明显，但隐隐约约。
　　她扔了洗脸巾, 走出浴室。
　　厨房里有声音，季听走过去，探头一看。
　　谭宇程正在使用蒸锅，他人高，有点漫不经心。季听走进去来到他身侧，偏头看那蒸锅，“蒸什么？”
　　他基本不下厨。
　　这肯定是现成的。
　　谭宇程偏头看她一眼，嗓音低懒：“我妈寄的糯米鸡。”
　　季听哦了一声，想起来，说道：“肖姨做的糯米鸡是真好吃。”
　　谭宇程嗯了一声。
　　伸手把她拉到怀里，随后干他的活，他剪开牛奶盒倒牛奶进杯子里，准备给季听热牛奶，季听在他怀里，他拢着她在他跟梳理台之间。他这双手干活也是真好看，谭宇程取出糯米鸡，用夹子夹到碟里，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你师兄，毕业后留在京市？”
　　季听正出神地看着他干活，陡然听到他开口，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他问的周回，她应道：“是啊，由导师牵线，留在风行控股。”
　　季听大学专业是金融，一入校就认识周回，与她一个专业，还是大二的师兄，因为做项目，交集就变多。
　　谭宇程听罢，“是么，他怎么不跟着你一起回黎城？舍得跟你分开？”
　　这语气。
　　阴阳怪气又来了。
　　季听扭头抬眸看他，谭宇程眼神如墨，与她视线对上，季听瞪他，“你又发什么神经？”
　　谭宇程挑眉。
　　季听下意识要出他怀里，谭宇程一手就给揽了回来，他语调低懒，几分薄凉，“要是没关系，你躲什么。”
　　季听被扣住腰，只得回了他怀里，她转身面对他。
　　谭宇程顺手关了蒸锅的开关，才看向她，彼此视线纠缠，谭宇程开口道：“我就一个问题。你喜欢过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季听正与他僵持，听到这话。
　　看着他俊朗的眉眼，以及近在迟只的这张脸，她才反应过来他误会了，也还惦记着这事情，都说三岁看老，季听曾经在肖曦那里看过他小时候的相片，穿着黑色的T跟牛仔裤坐在一个花圃边缘，两手撑着，小小年纪没什么表情，极其不好惹。
　　考进一中那年。
　　在学校的南墙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也是靠着墙在那儿叼着根干草摁手机，身边也没人，可看那样子就是一个不好惹的茬子。
　　这张脸，她这么多年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她安静几秒，开口道：“不是他。”
　　“不是他？”
　　谭宇程语调微挑，要不是今日这通电话，他差点忘记这个人，京市那两所学校都是重点大学，信息很多时候都是互通的，两个学校的论坛一个按钮就可以穿梭过去，有一条CP帖子里面罗列了两个学校的绯闻男女，季听跟周回那张相片就在其中，点赞还不少。
　　龙空发给谭宇程看时。
　　谭宇程在机房编程作业，一眼扫到。
　　后来有一场篮球友谊赛，周回是他们队的前锋，与谭宇程对上，季听跟小组同学一起给裁判老师们还篮球队员派水，她先给谭宇程，哪怕谭宇程座位那边堆不少水了，随后她给周回，给的那一刻，季听学校里的同学纷纷发出暧昧不明的起哄声。
　　谭宇程就站周回的对面，听得一清二楚。
　　他那会儿轻描淡写地扫一眼季听跟周回。
　　谭宇程回了几分神。
　　季听眼眸清丽，在谭宇程的这个视角可以看到她领口隐隐约约的吻痕，他看她几秒，扣她腰的那只手紧了几分。
　　“那我问你。”
　　“与我在一起，有没有喜欢我？哪怕一点点。”
　　他信季听对他有好感，否则不会与他那么纠缠，但上升到喜欢，就不太确定了。
　　季听看着他俊朗的眉眼。
　　心里好笑。
　　但也有几分悸动。
　　她轻声地，温柔地说道：“有一点点。”
　　谭宇程听到这里，早上被周回跟回忆气到的心情稍微好些，他埋在她脖颈处，搂紧她，低声道：“吃早餐。”
　　季听说：“好啊。”
　　谭宇程抬起头，按了关掉的蒸锅，里面蒸着牛奶，季听端上放置糯米鸡的碟子走出去，蒸锅里的牛奶很快也热了。
　　谭宇程端出去放在她手边。
　　他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肖曦做的糯米鸡很大，需要用筷子夹来吃。
　　季听吃着问道：“肖姨什么时候寄来的？”
　　“昨天，让我送去给你吃。”
　　季听：“哦。”
　　吃过早餐，季听的衣服是昨天的，得换，谭宇程送她去卓悦的公寓换，而他驱车回公司。季听换好衣服，稍微收拾下屋子，就去了店里。
　　今天也迟了些。
　　张扬跟小周开的门，一个在洪培屋，一个在柜台，小周拿着抹布在擦柜台，看到季听都笑了，就冲这两天季听那么晚才来。
　　估计听姐跟谭宇程哥哥已经在一起啦。
　　季听也知道自己迟了，她喊张扬出来，重新排一下上班的时间，因为她不确定自己后续能不能准时，所以加了早起的补贴。
　　小周啧啧两声，“真好，哪有我们听姐这么好的老板。”
　　张扬在一旁点头。
　　这样大家对早起就没那么大的怨念。
　　季听看他们接受。
　　心里也松一口气。
　　午饭季听请他们吃大餐，结果谭宇程那边订了四份龙虾面来，那就配着吃。季听一边喝汤一边随意看着朋友圈。
　　刷了没一会儿。
　　就刷到梦嘉发的。
　　她发朋友圈表示。
　　梦嘉：多出一张票，谁要？
　　图片是Eason黎城演唱会的宣传海报。
　　点赞评论的人蛮多的，因为到了这个点，票更难买了，价格方面也被炒得很高，所以看评论区想要的人蛮多的。
　　这时。
　　黑色头像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季听点开一看。
　　是某品牌的家居链接。
　　谭：选一下。
　　季听看了眼，里面都是家居的东西，有毛巾，浴巾，拖鞋，衣架等等。
　　季听回他一个：？
　　谭：买点，放我那。
　　季听：.....
　　她耳根一烫。
　　这人是打算同居？
　　谭：嗯？不选？那我选了。
　　谭：各两份，你公寓也需要。
　　季听发了一个表情包给他。
　　【滚滚滚】
　　谭宇程那边气笑了，修长的指尖去没停，顺便进了一个护肤品牌子链接，给她买了平时常用的那款护肤品。
　　Eason的演唱会很快就到，中心体育馆这天人满为患，一早就拉了警戒线，季听的店距离体育馆不远，可以感受到巨大的人流量，货车停止进入，只有一些轿车在缓慢行驶，店里生意也爆炸式地增长，季听一早就从分店调了两个人过来。
　　兼职生也增加到四名。
　　不止是日落，附近的店都一样，有很多从别的城市赶来的歌迷，卓悦多了很多新面孔，穿应援T恤的，袖口绑丝带的，戴应援耳朵的，拿着手牌的，数不胜数。都是年轻的女孩男孩，季听把工作交接好，回公寓去换衣服。
　　春天尾，天气微热。
　　季听选了一条掐腰的长裙，裙子是上身白色拼接下身黑色裙，她头发披散下来，微卷搭在肩膀上，今晚不止是看演唱会。
　　还有她与谭宇程的关系。
　　上了个清透的妆容，季听拎起小包一推开门，谭宇程身穿白色衬衫跟黑色长裤靠着墙，摁着手机在等她，彼此门一开视线就对上。
　　季听脚踩着高跟鞋，一身裙子亭亭玉立，漂亮得令人转不开眼。
　　谭宇程眼眸落她身上。
　　季听走出去关了门，谭宇程站直身子，收起手机，袖子挽了起来，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季听上完锁，一转身，谭宇程牵住她的手。
　　季听看他一眼，跟着他往电梯走。
　　谭宇程偏头也看她，唇角勾了下，“真漂亮。”
　　季听耳根微烫，扫他一眼。
　　他今天也很帅，穿白色衬衫多了种清冽感。
　　今日他开的SUV，两个人上车，谭宇程给她扣了安全带，启动车子往中心体育馆开去，那儿已经在限行了，很多交警在现场指导，体育馆里面的停车位基本没有了，所以只能在附近的马路上找智能车位，停好后。谭宇程揽着季听的腰进场，这个时候正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黑压压的队伍全是人，谭宇程揽紧季听，季听闻着空气中飘来的各种香水味，进了场。
　　座位的入口也做了分流。
　　VIP座位这边人也很多，但进场快一些，季听跟谭宇程走向最靠前的座位，总算可以坐下了。
　　刚坐下，季听一回头就看到于希跟梦嘉，两个人挽手过来，她们在后面的第三排，于希看到季听，立即挥手，梦嘉一双几厘米的高跟鞋，穿着黑色的修身上衣黑色及膝裙，领口挂着一个墨镜，也看过来，抬了下下巴。
　　季听与她们笑着挥了挥手。
　　她看眼身侧的谭宇程，谭与程长腿交叠，摁着手机回复着信息。
　　梦嘉跟于希往这边走来，探头打招呼，于希还要跟季听抱抱，季听起身与她抱抱，于希笑道：“听听，你身上好香啊，喷了什么香水？”
　　季听一顿，笑道：“刚买的浮梦。”
　　“哇，真的好闻。”
　　“谭宇程。”于希跟季听说完，喊了一声那在回复信息的男人，谭宇程抬眸看来，淡淡地点了下头，梦嘉站在于希身侧，闻到了跟前男人身上的乌木香，同样的还夹了一点点的浮梦香味，梦嘉问道：“晚点去哪里喝酒？”
　　谭宇程嗓音低懒，回道：“Lowkey。”
　　“哦，挺好。”梦嘉回了句。
　　于希眼睛微亮，“期待啦。”
　　她们聊了会儿，龙空也来了，他位置在第四排，挤着过来，笑眯眯地打招呼，他后面还有个人，是舒筱，一袭杏色的裙子，拎着一个浅色系的小包，在那边寻位坐下，梦嘉扫一眼看向龙空：“你跟她一起来？”
　　龙空一听立即咳了声，他下意识看向季听。
　　季听也看到舒筱，舒筱头发披散在肩膀处，精致的眉眼像瓷娃娃，没上前，只是坐在那儿脸色有点白，她看来，与季听点头打招呼。
　　季听也点了点头，她下意识去看谭宇程。
　　谭宇程手臂搭着椅背，还在摁手机，也就龙空来时，他抬眸扫一眼龙空，龙空喊他一声程哥。
　　龙空顿了顿，跟梦嘉解释道：“在入口处遇见的，她的票不是从你那里买的吗？”
　　梦嘉耸肩：“系啊，价钱给得多，就卖咯。”
　　龙空一脸怀疑：“你缺那个钱？”
　　梦嘉啧一声。
　　她只是为了看她那狼狈的样子而已。
　　于希探头看着舒筱。
　　比上次看起来脆弱很多，我见犹怜。
　　“好啦，快开始了。”季听坐下来，听见音乐声，而是更多人涌过来坐，他们几个卡在这里也不行，于是她们各自回了座位，龙空坐到舒筱的旁边，他的票跟舒筱是一起的，他身材健硕，称得舒筱看起来像一阵风要吹倒一样。
　　舒筱静静地看着前面那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一声不吭。
　　她喜欢的歌手是另外一个，对粤语也一知半解，所以今晚会出现在这里，纯粹是因为前面谭宇程。
　　人满座之后。
　　演唱会就正式开始了。
　　第一首歌是《K歌之王》
　　音乐响起，就是无限的回忆，季听听着，偏头看眼身侧的谭宇程，他靠着椅背，与她对视一秒，眼里含着笑意。
　　接下来就是一场隆重的音乐盛宴。
　　Eason的身影在舞台上，距离季听很近。
　　尖叫声。
　　欢呼声。
　　摇晃的荧光棒，应援牌都晃动着，漂亮的丝带迎风飘着，季听也捏着荧光棒轻轻地晃动着。
　　《单车》
　　《红玫瑰》
　　《最佳损友》
　　《你的背包》
　　《爱情转移》
　　《浮夸》
　　《十年》
　　十年这首歌一出来，季听听着那歌词，她看眼身侧的谭宇程，谭宇程凑近她：“看什么？我们的十年刚开始。”
　　季听看着他，眼里笑意灿烂。
　　她收回视线，认真听歌。
　　一场演唱会，对于季听这种喜欢的来说，根本不想结束，但终究是会落幕的，听着最后一首歌，季听有点伤感，但也很满足，有生之年终于看了喜欢的歌手的演唱会，而是还是跟谭宇程一起，谭宇程偶尔伸手牵她的手。
　　而就在这时，季听的手机响了。
　　来电是周回。
　　手机在她手里震动着，季听低头一看，谭宇程也垂眸看来，看到这个号码，他眼眸深了下。季听感觉这里不能接，太吵了，她挂断，点进微信里，点开周回的头像，谭宇程一眼看到聊天框里有好几条信息，意味着这几天季听跟他都有在聊天。
　　他一下子就拿走季听的手机。
　　季听手一空，愣了下，回头看他。
　　谭宇程撩起眼眸道：“晚点再回，演唱会不是还没散场么？”
　　演唱会已经准备散场了。
　　季听看了眼有些人在准备起身了，她顿了顿，看着他道：“师兄找我应当是有事，我回一下。”
　　谭宇程眉梢微扬，不应她，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起身，嗓音微冷，“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满身醋意。
　　季听被他握着手腕，拽了几下，谭宇程回眸看她，“这几天跟他一直联系？”
　　季听对上他眼眸，说道：“聊几句，怎么了？”
　　她也有点挑衅。
　　谭宇程下颌紧了几分，两个人在人流中穿梭，正好来到体育馆的一处角落里，谭宇程靠在了墙壁上，季听站在他面前，彼此对视，僵持，几秒后，谭宇程把手机递给她，算妥协，季听拿过手机，谭宇程手插进裤袋里，看着她。
　　“亲我一下。”
　　季听正拿到手机，想了想准备还是等下再回周回，于是手机放进包里，就听见他开口，她抬眼，谭宇程没吭声，只看着她。
　　彼此对视。
　　他今晚确实很帅，眉宇俊朗，听见那些歌曲，与高中时期的他隐隐重合。
　　季听抿唇。
　　几秒后，闭眼凑近他，吻住他的薄唇。
　　谭宇程微低头，两手擦在裤袋里，吮住了她的红唇。
　　两个人无声地接吻中。
　　“听听！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于希带着人，随着声音，一脚踏进了这个角落里，现场四个人，看到了在角落里接吻的两个人。


第70章 
　　本身周围挺吵闹的, 唯独这个角落挺安静，在那些脚步声中，季听指尖下意识地攀着他领口, 微垫脚, 于希这一声一下子就冲破进来，季听一个踉跄往前靠去，谭宇程抽出了手臂，揽住她扑来的身子，摁在了怀里。
　　两个人一起转头看去。
　　角落的入口处，于希身侧是龙空，龙空后一步是舒筱, 梦嘉则慢一步，在于希之后，四个人呆站在原地, 神色各异, 远处吵杂的声音传来, 这角落却极其安静。
　　几秒后。
　　于希我靠了一声，拍了下额头, 转了个圈, “是真的假的？啊？啊啊啊啊啊....”
　　舒筱脸色泛白, 摇摇欲坠。
　　谭宇程放松开口，“真的。”
　　他接于希的话。
　　龙空也才反应过来, 卧槽了一声, 整个人不敢置信。
　　季听心脏咚咚直跳，这么猝不及防也是她没法料到的, 接吻时留下的红晕还在，她一时也没找到语言, 梦嘉则有种预感成功，心情止不住的暴躁的感觉，她双手抱胸，啧了一声。
　　“不是，等等...”龙空反应过来后，又陷入了自我怀疑。
　　于希却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她也顾不上什么了，上前一把拉住季听的手臂，“不行，我得单独跟你聊聊。”
　　季听手臂被她拉住，也理解她的震惊，她看向谭宇程。
　　谭宇程垂眸看她，季听笑了下，谭宇程眉梢微扬，松开了她，于希拉着季听的手臂，从入口出去，与舒筱擦肩而过，舒筱眼眸幽幽地看向季听，眼里含泪，季听与她视线对上，有一瞬间她有点乱，因为舒筱此时的样子就像弱者。
　　但很快，季听神色眼神都很坚定，与她对上一秒后，收回视线，被于希挽着手臂往那边而去。
　　龙空在那一瞬间也看向谭宇程，“聊聊？”
　　谭宇程点了下头，手插在裤袋里朝他走去，Q群搜索⑻一4巴一⑥96伞，加入追更最新完结补番文男人之间更为简单，谭宇程走的是这边，完全没看舒筱那边，龙空也顾不上舒筱，急忙跟上谭宇程的脚步。
　　舒筱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
　　浑浑噩噩，几秒后，她快速地穿过这个角落洞口，往外走去。
　　梦嘉看着她那纤细的背影，唇角扯了下，踩着高跟鞋跟上，很快就走到舒筱的身侧，她冷笑着道：“很意外？”
　　“其实一点也不，可能你没跟我们一起，好比大学这四年，他对季听超好。”
　　舒筱步伐停下，看向梦嘉。
　　身侧都是散场的歌迷，她们这里仿佛辟出了一个地方，梦嘉抱着手臂围绕着她走了一圈，审视着她道：“你翻黎，戴住个串手串，但你可知，距从来都某戴过？”
　　（你回来，戴着串手串，但你可知，他从来没戴过？）
　　舒筱浑身发抖。
　　梦嘉盯着她看，“只有你还在做梦，想要跟他复合。”
　　“若是他有心要跟你复合，他就应该学他的好友傅延一样，把那串手串戴在手腕上，直到你回来，可他没戴。”
　　舒筱并不知道这些，她知道傅延跟温南汐的故事，但她不知道傅延为了等温南汐，纹了身，戴了佛珠，来遮掩自己的内心。
　　舒筱抖得更厉害，脸白得如雪。
　　梦嘉冷笑着歪头道：“我本来也以为他还念着你一点点，但他并没有，因为在你没回国之前，他已经跟季听纠缠不清了。”
　　舒筱摇头，不敢置信。
　　“你别不信，这么多年下来，我看得清楚，不记得是大学哪一年了，我飞去北京找他们，季听那天因为例假来了，在宿舍里休息，他是直接上去女生宿舍找她，给她泡红糖水，陪着她直到她睡着，我那个时候就在门口。”
　　舒筱看着梦嘉，脸色白着，没有吭声。
　　梦嘉想了下道：“这些细节很多，我随便都能挑一两条出来，后来我想明白了，他这眼里在那几年里，只有季听！”
　　舒筱咬着牙，开口：“可你不是也追他？你不是也喜欢他，你不厌恶季听吗？”
　　梦嘉一听。
　　挑眉，嗤笑了起来，她盯着舒筱，开口：“比起她，我更厌恶你，我对她无可奈何，对你就不一定了，看到你狼狈，我特开心。”
　　“我最讨厌你这种把自己当白月光的，你脸是有多大？”
　　梦嘉直起身子，睨着她。
　　舒筱抿唇，抬眸也看着梦嘉，“我也很恶心你。”
　　梦嘉摊手：“彼此彼此。”
　　高中时期两个人每到准备要起争执的时候，就熄火了，憋了这么多年，终于在成年后撕开了那点体面，梦嘉不再有任何顾忌，舒筱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内心，那点藏在心底一直被自己伪装起来的善良破了一个口。
　　舒筱咬着牙，快速地往前走。
　　梦嘉没再跟过去，她抱着手臂则往外走。
　　于希拉着季听在一个柱子旁停下，这才发现季听今晚真的超级漂亮，头发微卷，这条裙子更是好看，衬得她身材极好，前凸后翘，极其漂亮。
　　于希咔了下壳，“你这裙子很漂亮，真美。”
　　季听靠着柱子，笑了下，“然后呢？”
　　于希回神，再看向季听，“突然发现，你今晚跟谭宇程穿的，好像情侣装。”
　　季听一愣，反应过来他今晚穿着白色衬衫跟黑色长裤，她也是上白下黑，她顿了下，“好像是。”
　　于希又安静几秒。
　　看着季听这么漂亮，突然觉得，谭宇程喜欢上好像也挺正常的，刚刚季听与谭宇程接吻时那画面，意外地和谐。
　　她回神，连环珠蹦出：“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谁先告白？谁先追谁？从实招来。”
　　季听笑了笑道：“他追的，先告的白，刚在一起没多久。”
　　于希接着又我靠了一声。
　　在原地又转了一圈，“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他藏得那么深，眼光这么好，看上我们听听了，他真的大灰狼啊。靠，我怎么没发现啊，救命——”
　　于希抓抓头发。
　　季听笑着拉下她的手。
　　于希这态度。
　　令季听暖心。
　　于希被她拉着手，看着季听，说道：“还别说，你们很配，以前是没想过，主要吧他也看不出来，你也看不出来，好像永远不会在一起的样子，但是现在想想，他对你一直都很好，你跟他在一起，好像也很正常。”
　　季听看着于希，“你不觉得舒筱了吗？”
　　于希一顿，想了下回道：“我对她也没什么感觉，只是以为而已，可是舒筱回国后，谭宇程对她完全没什么表示啊，我也就懒得去想，主要那段日子我也忙，听听，你知道吗，我只关注你，现在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了，他告的白，那舒筱这边就是我的敌人了。”
　　“她要是有一点轻举妄动，我就喷她。”
　　季听无奈一笑：“不不不，她没做什么，只是，挺开心的。”
　　她温柔地看着于希。
　　于希看她一笑，自己也笑，她说道：“难怪谭宇程今晚要请我们喝酒，敢情就在这里呢。”
　　“不过龙空那边.....”于希眨了下眼。
　　反应过来还有这么一个健硕的班长。
　　谭宇程跟龙空找的有位置坐，是体育馆里工作人员留下来的椅子，谭宇程坐下往后靠，龙空在他对面椅子坐下。
　　彼此对视。
　　龙空抓了下后脑勺的寸头说道：“那束花是你送的？”
　　谭宇程点头。
　　龙空轻骂了一声，想明白其中关窍以后咬牙道：“那天你出现在日落，不是偶然，而是来看情况？”
　　谭宇程坦然，嗯了一声。
　　龙空抓狂，“难怪呢，我说你怎么把车开上人家卓悦广场上，底盘都磨坏了吧？”
　　谭宇程点头：“是坏了。”
　　“md...”龙空又骂了一声，又觉得他太坦然了，龙空咬牙切齿，可他想到自己追求季听，其实也没告诉谭宇程。
　　一来彼此都是好友，开口挺尴尬，这么多年了。
　　二来他隐约觉得自己要是跟谭宇程开口，指不定惹来他的冷嘲热讽，这样更尴尬，因为显然在几个人当中，谭宇程跟季听的关系是最好的，就好像一块蛋糕，他怕自己伸手了谭宇程给他来一尺子，所以他只能偷偷伸手。
　　原来他的第六感都是真的，那不能触碰的点，就是真实的。
　　龙空泄气地往后靠。
　　他看着谭宇程，“你什么时候喜欢听听的？”
　　谭宇程静几秒，开口：“算不清时间了。”
　　“什么意思。”
　　谭宇程抱着手臂靠着椅背，想了下，道：“挺久了，心动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大学时期吧。”
　　龙空震惊。
　　怎么跟他一样？
　　谭宇程看向龙空，“所以算不清时间。”
　　龙空又低骂了一句，靠着椅背，没吭声，几秒后，他抬眸，看向谭宇程，“你追听听，手段是不是挺卑鄙的？”
　　“卑鄙怎么了？不能追吗？”谭宇程撩眼。
　　龙空咬了下牙。
　　“.....”
　　能。
　　彼此安静了会儿。
　　谭宇程看向龙空，开口道：“还是朋友？”
　　龙空靠着椅背没动，说了句废话。
　　如果这个人是谭宇程，那他更能接受。
　　谭宇程嗓音低懒：“谢了。”
　　龙空摆摆手，又坐了两分钟，起身道：“酒的话今晚先不喝了，留下次，你请啊。”
　　谭宇程点了下头。
　　他也跟着站起身，长腿放在地面上，比龙空略高一点，彼此这么多年兄弟，感情自然都在，何况龙空希望季听好。
　　谭宇程对季听向来很好。
　　龙空走后。
　　谭宇程去寻季听，季听跟于希也聊完了，正站在柱子那边等着，于希看到谭宇程来了，掩嘴笑了下，她说道：“我还是跟龙空的车走吧，感觉今晚这酒估计喝不了了。”
　　季听看谭宇程一个人来。
　　也知道情况。
　　她嗯了一声。
　　于希松开季听的手臂，笑着跟谭宇程说道：“下次请啊。”
　　谭宇程点了下头。
　　于希就转身先走了。
　　正好龙空开了车，来到外面等她，于希朝那车走去，谭宇程走近季听，牵住她的手，彼此对视一眼，随后两个人看向外面。
　　龙空车窗摇下。
　　于希在副驾驶跟他们挥手。
　　龙空看了眼，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随后车子启动，开走。
　　夜风挺凉爽。
　　体育馆还有些闲散的工作人员，谭宇程牵着季听的手往外走，这突然的公开，挺突然，不在预料范围内，但也不算很糟糕。
　　他们需要交代的只有龙空，于希，还有一点点梦嘉。
　　谭宇程对梦嘉没有一点需要交代的点。
　　季听本以为梦嘉会找她，但并没有，她不知道情况如何，上了车后，季听扣了安全带，一整个晚上下来，有点疲惫。
　　谭宇程启动车子，在一家移动咖啡摊位停下，问对方买了一杯温热的咖啡。
　　随后拨开盖子递给季听。
　　季听接过来喝了一口，缓解喉咙的干燥，她顺势放在中控台，谭宇程开着车，在红绿灯时停下，伸手拿起她那杯，也喝一口。
　　季听看到他喝。
　　脸颊微烫，她看向前方的路况。
　　情侣之间。
　　就是这样亲密，亲密到会同饮一杯饮料。
　　回去的路上还有点塞车。
　　于希在那边给梦嘉发了信息。
　　询问她“系边度？”
　　（在哪里？）
　　梦嘉回她：屋企。
　　（家里）
　　于希震惊：那么快，你们家车飞着去的？
　　梦嘉：呵，比你们早走。
　　于希：哦。
　　于希：话说，舒筱呢？
　　她当时看到梦嘉跟舒筱一起走的。
　　梦嘉：滚了。
　　于希：...好吧。
　　她倒也想提提季听跟谭宇程的事情，看看梦嘉什么想法，但是想到之前梦嘉追过谭宇程，她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希望梦嘉早点想通。
　　她放下手机。
　　回到季听的公寓，天色已晚，路上塞车塞到季听在车里昏昏欲睡，谭宇程拿了一件外套给她搭着，醒来时车子正进入地下车库。
　　她挽着谭宇程的外套下了车。
　　谭宇程牵着她的手，两个人上楼，提前打了电话订了宵夜，此时放在门口的外卖盒上，谭宇程拎着跟季听进了门。
　　季听把他外套挂起来。
　　随后走过去，坐在他身侧，谭宇程撕开盖子，热腾腾的艇仔粥，季听端过来，拿起勺子舀一口，舒服得很。
　　谭宇程看她一眼，解开点领口，笑了笑，也端起他那份。
　　他喝粥的样子也好看。
　　手臂线条分明，肌肉隐隐约约，白色衬衫挡不住他衣服里的线条。
　　吃完宵夜。
　　相继去洗澡，季听喝了咖啡，不困，穿着睡衣靠在扶手上擦头发，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谭宇程推开浴室门也走出来，一身水汽，拿过她那慢吞吞的毛巾，给她擦拭头发，季听支着下巴看着今晚拍的一些相片，谭宇程给她擦得差不多，毛巾搭在沙发椅背上，在她身侧坐下，伸手搂住她的腰。
　　季听给相片调色，加滤镜。
　　谭宇程随手刷着手机。
　　不经意点到朋友圈，龙空回家后，估计有几分不忿，非要发一条朋友圈。
　　龙空：我真是...谭宇程暗恋季听好多年。
　　一下子，炸出了多少熬夜党。
　　阿桑：？？？
　　阿桑：什么？
　　姜里：震惊，龙空哥，你是喝醉了吗？
　　于希：真实。
　　封颖颖：什么？
　　XX同学：啊？卧槽。
　　钟愉：什么？
　　问好特别多，评论区一下子就沦陷了，群里更是有人深夜挺尸，摸黑发信息。
　　谭宇程扫一眼朋友圈，静了几秒，把季听往怀里搂得更紧，“龙空说我暗恋你。”
　　季听愣住，这时，她看到他手机页面，那已经炸了的朋友圈，她心一跳，他们在说什么啊，她抬眸，看向他，谭宇程垂眸看着她，嗓音低懒，“这也没错。”
　　他低头亲亲她的唇，说道：“确实。”
　　“我暗恋成真。”
　　季听抬下巴，心跳加速。
　　我才是。


第71章 
　　后腰被他用力按了下, 季听知道他不满足于只亲亲，手臂下意识地勾上他的脖颈，微仰头, 谭宇程吮住她的唇, 舌尖探入。
　　她一头长发与沙发轻触，又分开，因吻得深皮肤浮上一层红晕，柔软的身子带着淡淡的清香味，两个人身子触得很近。
　　隐隐约约，若即若离。
　　他的掌心顺着她睡裙往上，后来想到了什么, 拦腰把她抱起来，直接抱回了卧室里，在床上又才继续。季听坐他腿上勾着他的脖颈, 想到他行为, 笑着开口, “谁让你要在客厅装监控？”
　　谭宇程吮着她的脖颈，听罢, 嗓音低懒, “等下就关了。”
　　季听笑起来。
　　后来很快就变了细碎的声调。
　　延续出了一款智能监控, 正在测试阶段，分出去给许多人, 谭宇程主管这个项目, 前两天拿来给季听试试，随时装随时可拆, 这样的话两个人就暂时不能在客厅胡来，得躲着摄像头点。屋里光线昏暗, 淡淡的熏香飘散出来。
　　人影绰绰。
　　季听一头长发又湿透了。
　　许久，谭宇程拔身而出，亲亲她的唇，擦擦她额头的汗。季听累极，瞪他一眼，他笑而俯身，询问道：“洗澡么？”
　　季听摇头，她想偷懒。
　　谭宇程嗯了一声，起身，不一会儿只穿了条长裤出去给她倒水。季听侧躺着随意扯好衣服扯好被子，哪怕裙子凌乱得很，也无所谓，就是不想动。
　　谭宇程出去后，智能热水壶里没有水了，只能重新煮，加了水重新煮时，他捞过平板，监控软件，准备关掉它。
　　结果一点开，就看到季听在屋里走动时的模样，懒洋洋，有时穿着柔软的短裤，有时是裙子，扎起头发，披散头发都有。
　　她最爱窝在沙发跟茶几之间，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抱着抱枕看电影或者按平板，有时也看看书，就是一副宅家懒散随意的模样。
　　却格外吸引人。
　　谭宇程挑眉，不太愿意关监控了。
　　正好监控也走到刚刚，他们在接吻的那一幕，谭宇程是最清楚季听在怀里是什么样的，但透过监控看着，却又是另外一种感觉，她勾着他脖颈时，两手喜欢交叉，她这双手很漂亮，纤细，白皙，没有多余的装饰，淡淡的粉色指甲油衬得她更白皙。
　　谭宇程看这一幕看蛮久的。
　　哪怕看着，他又被挑起了念头。
　　他把这一幕使用软件中自带的拍摄功能拍下来，修修整整，最后只留了他低下的脖颈以及那双勾着他脖颈的双手，制作成了一张图。
　　他将这张图又调了下滤镜，保存下来。
　　回到沙发坐下，捞起掉落在地面上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龙空发朋友圈的那一条上。
　　此时评论长长的一串，点赞人数也颇多，大部分都是问号。
　　谭宇程在这条朋友圈下，回复龙空，也算回复其他人。
　　谭：嗯。
　　这一声嗯，一下子就镇住了所有带着疑惑的众人，所有人看到他回应了，还来这么一个笃定的回应，全安静下来。
　　连群里翻飞艾特他的，也都安静了。
　　季听在房里休息，但睡不着，她拿过手机，准备给周回回个信息，于希就发信息进来，截图了一张谭宇程刚才回应龙空那条朋友圈的图片给她。
　　于希：啧啧啧，他回应了，说真的暗恋你。
　　于希：笑死，他居然需要暗恋，不过我听龙空说，他从大学就喜欢你，那确实是的。
　　季听微顿，她点到龙空的朋友圈里一看，他虽然就一个“嗯”字回应，下方其他人真的不再发问号了，也没有人怀疑了，他很少去回复别人的朋友圈，这一回复就是重磅回复。
　　客厅的灯灭了，季听握着手机探头，谭宇程端着杯水来到床边坐下，睨她一眼，“不是累了吗？”
　　季听握紧手机，头发披散着，她唇角微扬，“在看你回复龙空的信息。”
　　谭宇程嗯了一声，放了吸管递到她嘴边，季听坐起来喝，吊带松垮地搭在肩膀上，谭宇程看着她喝，季听一边喝还在一边看，龙空朋友圈下再次沦为讨论区。
　　他们没怎么敢艾特谭宇程。
　　但不少人艾特龙空。
　　阿桑：@龙空，讲讲细节。
　　姜里：@龙空，实在是震惊，你从何得知。
　　龙空回复阿桑：细节那么多，怎么跟你讲，他自己都亲口承认了。
　　龙空回复姜里：当然是因为他跟我说的。
　　其他同学都震惊了。
　　其中一个回复龙空：相当于大学四年，程哥都在暗恋季听咯？
　　龙空回复：是。
　　龙空回复他：而且手段极其卑鄙。
　　龙空继续回复他：之前季听相亲过一个男人，后来吹了，我都怀疑他动了手脚。
　　那名同学啊了一声：震惊。
　　季听看到这里，立即抬眸，说道：“龙空也太胡说八道了吧？”
　　谭宇程看眼季听的手机，上面龙空那句话挺长，一眼看到，他眉梢一扬，唇角一勾，“倒也没错。”
　　季听定睛看他。
　　谭宇程看她，“陆海跟你相亲那会。”
　　“我很不爽。”
　　季听一听，顿了顿，道：“你还让我试试？”
　　谭宇程撩眼，漫不经心地道：“我不是问过你，你心里有人么？你说没有，可你后来又说你有过喜欢的人，你不也对我撒谎？”
　　季听心一跳。
　　反正两个人半斤八两。
　　季听垂眸喝够水，推开杯子，谭宇程把杯子放置在床头柜上，掀开被子进去，季听不再看手机，把手机放下，缩进被窝里，被他搂住，靠在了他的怀里。
　　谭宇程抬手关了床头灯，两个人进入睡眠。
　　此时。
　　钟愉给舒筱发了一条微信。
　　钟愉：什么情况？龙空的朋友圈你看了吗？
　　钟愉：舒筱，之前不是说谭宇程还单身吗？现在怎么就有暗恋的人，还是季听！
　　舒筱指尖轻颤，看到朋友圈他的承认，他们都在议论他跟季听，她蜷缩在被窝里，整个人茫然发抖，她好一会儿才回复钟愉。
　　舒筱：不止暗恋，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钟愉愣怔：什么？
　　舒筱：我今晚亲眼看到。
　　钟愉：看到什么？
　　舒筱：他们在接吻，就在Eason的演唱会结束后。
　　钟愉：.....
　　钟愉：所以龙空朋友圈说的是真的，他大学时期暗恋季听？
　　舒筱：不知道，但是梦嘉说过，他对季听很好，好到眼里没有第三个人。
　　舒筱：其实我现在想想，似乎是这样。
　　舒筱：我被阿Ben发信息威胁时，吓坏了，租的房子不敢住，求助了季听，季听当时跟他在一起，就一起来找我了。季听建议我去她家住一晚，他不肯，直接开口拒绝，让我去住酒店！他不让季听跟我一起，他怕季听也受到威胁，他在保护她。
　　钟愉：.....
　　钟愉：你住酒店，他去过吗？
　　舒筱：一次都没有，唯一的一次是来接季听，季听经期到了。
　　钟愉：.....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这些？
　　舒筱：不知道怎么说。
　　舒筱：一切都变了，我很慌。
　　隔天一早。
　　谭宇程去公司。
　　季听吃过早餐，换了一身衣服去店里，今日堂食的人还是多，附近看完演唱会的都往这边涌来，喝咖啡逛街。
　　分店两个员工今天也还是来总店帮忙。
　　店里为了应景，播放了Eason的《富士山下》，正好大家昨晚没现场听到Eason唱，“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歌曲在店里飘荡，堂食都坐着聊天，也有发呆的。
　　下午。
　　人稍微少一些，季听做了一杯拿铁正在喝，门一推开，周回拎着电脑包一身蓝色衬衫走了进来，眼眸隔着一对望。
　　季听一顿笑着放下杯子，“师兄。”
　　周回扶了下眼镜，笑道：“差点走错了。”
　　“快进来。”季听吩咐小周，“给师兄来一杯....”
　　她停顿了下，望向周回，周回笑着说道：“冰萃有吗？”
　　小周看着这斯文的精英男，立即点头：“有的。”
　　“麻烦了。”周回礼貌地说道。
　　小周说了不客气，去制作。
　　季听走出柜台，引着周回在窗边的座位坐下，两个人坐下后，彼此笑了下，算起来两个人都有四年没见了。
　　上一次见面是季听毕业的时候，周回来见导师，合了一个影，不过那张相片后来弄丢了。周回笑道：“昨晚打你电话，你没接，以为你在睡觉，就没再打。”
　　季听道个歉，说道：“昨晚没睡，是去听演唱会了，有点吵，没听到手机响。”
　　“原来如此，演唱会？”
　　“是Eason的吗？”
　　周回想到刚才体育馆外的招牌。
　　季听点了下头。
　　“没想到你喜欢他的歌，我也挺喜欢的。”周回有点诧异。
　　季听微微一笑。
　　小周端过咖啡走来，放在周回的手边，周回说了句谢谢，小周眨眨眼点点头，然后赶回了柜台后，偷瞄了眼相谈甚欢的两个人，偷着拿起了手机。
　　五分钟后。
　　季听的手机响起，来电是谭宇程。
　　她顿了下，停下跟周回的聊天，接了电话。
　　谭宇程嗓音低懒，“有个快递下午到，你记得签收下。”
　　季听听罢，嗯了一声。
　　男人懒散好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周回在对面安静下来，认出对方的那天早上突然出现在手机里的那把声音。
　　他认真地看着季听。
　　季听应了谭宇程后，问道：“还有么？”
　　谭宇程问道：“不问问买了什么？”
　　季听嗓音柔软，说道：“最近快递那么多，我懒得问。”
　　谭宇程轻笑了声，下一秒，他说道：“你师兄到了？”
　　季听一顿，与周回对上一眼，她回道：“嗯，刚到，在店里。”
　　谭宇程嗯了一声。
　　“我在私厨开了个包厢，晚点请你师兄去吃。”
　　季听一听。
　　心想，这人今天这么好？这么体贴？
　　她说道：“行啊。”
　　“那挂了。”
　　“好。”
　　挂断电话后，季听把手机放一旁，周回扶了下眼镜，问道：“男朋友？”
　　季听点了下头。
　　周回一笑，说道：“有些许惊讶，不过情理之中，咱们年纪都到了适婚阶段。”
　　季听轻声问道：“师兄这边也被催婚吗？”
　　“催了好几年了。”
　　季听点点头，“我也差不多。”
　　“我能问问，你男朋友做什么的吗？”周回看着季听。
　　季听顿了下，笑道：“师兄你见过，延续智能的谭宇程。”
　　“延续智能？谭宇程？”
　　周回一下子就想起来是谁，京大那支很牛的计算机团队，包揽了那几年所有关于计算机的奖项，领头的两位男生长相一见就无法忘记，长相实在太出色了，也拥有无数的仰慕者。
　　而且，在篮球场上，两个人还交过锋，那次周回第一次感觉到吃力，也是他打的最后一场篮球赛，对方拍球时与他视线相对，漆黑的眼眸沉沉，带了几许不羁跟挑衅。
　　记忆深刻啊。
　　周回回神，笑道：“原来是京大出来的。”
　　季听点头笑道：“是的。”
　　周回又笑了笑。
　　晚上。
　　夜幕降临。
　　季听带周回上楼去永和私厨吃饭，一踏进去，私厨的小哥就上前拎着季听说道：“听姐，谭哥给你们订了一个双人包厢，你喜欢吃的菜也点好了，他还在加班，吃完饭来接你。”
　　周回听到这话，看季听一眼。
　　季听接过平板，说道：“谢谢。”
　　小哥推开门，季听招呼周回进去，顺便把平板给周回点餐，周回扫一眼菜单上已经点好的菜，事无巨细，都点了。
　　有几样周回都不知道会是季听喜欢的。
　　季听看他一眼道：“师兄，点餐吧。”
　　周回顿了顿，回神说好，他点了餐，因为本身已经点了不少季听喜欢吃的，周回就点少一些，两个人够吃就行。
　　点完餐。
　　小哥出去。
　　季听跟周回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周回这次来，是为了一家游戏公司C轮融资而来，这家公司就是徐絮那家，主要是这家公司前景大好，不少投资者都涌过来，C轮融资的投资额也被增加到一定的高价，傅恒控股一出手，让其他投资公司都挺吃力的。
　　风行这次也希望分点羹。
　　所以周回才出现在这里。
　　季听认识徐絮。
　　但她不做这个行业，就不多打听。
　　两个人吃完饭，夜幕已深。
　　周回叫了车，季听送他去坐车，两个人下楼，季听陪着周回去坐车，周回叫的网约车，准备弯腰要坐进去，一辆黑色SUV就停下，谭宇程从车里下来，他手臂挽着外套，眼眸往这儿看来，周回与他视线对上，谭宇程长腿一迈，往这边走来。
　　他唇角轻扬，礼貌周到：“周师兄要走了？”
　　周回多年前与他打球的记忆再次浮上来，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他笑了下，“是的，叫了车。”
　　“慢点。”谭宇程嗓音低懒，他顺势空了一手牵住了季听的手。
　　周回瞥一眼他们交握的手，他点头道：“谢谢。”


第72章 
　　看着灰色的网约车开走, 正巧有些许的风吹过来，吹乱两个人的领口，季听转头看向谭宇程, 谭宇程接触到她目光, 偏头扫来。
　　季听微微一笑，眉眼也带了笑意。
　　谭宇程轻哼一声，牵着她的手往卓悦里面的商场走去，得买点日用品。
　　季听抬起另一只手挽住他的手臂，两个人经过日落，小周跟小宛在柜台看见他们在店外走过的身影，彼此对视一眼, 偷偷掩嘴笑。
　　听姐跟谭哥太般配啦。
　　在这儿开店几年，季听逛卓悦的商场逛得并不多，此时夜晚, 还是有些人流, 季听挽着他的手臂, 想到他今天一系列的操作。
　　她抬眸笑了下，“你今天挺体贴啊？”
　　谭宇程牵紧她的手, 垂眸看她一眼, “会吗？”
　　季听又笑了笑。
　　谭宇程看着她笑起来的眉眼, 唇角扬了扬，季听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师兄今天来？”
　　谭宇程挑眉, 没应。
　　季听轻声道：“小周告诉你的吧？”
　　谭宇程听着, 抬眸，也没应。
　　季听笑而贴着他手臂道：“你就知道收买我店里的人。”
　　谭宇程嗓音低懒, “我需要收买？”
　　季听轻啧一声。
　　两个人拐进商场里，需要下扶梯, 谭宇程伸手搂住她的腰，季听手搭在扶手上，抵达商场门口，谭宇程拉过推车，季听接过他外套抱在怀里，走在他身侧，谭宇程拿起一盒蓝莓看一眼放进推车里，这都是季听喜欢吃的水果。
　　谭宇程放下后，嗓音懒散，说道：“结婚的时候记得给他发喜帖，让他随礼。”
　　季听也在看水果，选他喜欢吃的，听到这话，抬眸看他，彼此视线一对，季听知道他说的是周回，她轻声问到：“你缺他那份随礼？”
　　谭宇程静静看她几秒，想起她跟周回的那些绯闻，语调轻扬，“缺啊。”
　　他推着车继续往前，说道：“如果你能把你喜欢过的那个人一起请来，那更好。”
　　季听选了一盒樱桃放进去，听到这话，又看他宽大的背影一眼，她唇角抿了抿，悄然将笑意藏着，跟上他脚步。
　　谭宇程在挑沙拉。
　　偏头看她一眼。
　　季听与他视线对上，说道：“再说。”
　　谭宇程轻嗤一声。
　　季听笑了笑，伸手也去拿沙拉，后反应过来，他已经想到结婚那块去了。
　　她眉眼弯了弯。
　　沙拉选了下，还是选回老牌子，怕季听不习惯新牌子的口味，两个人逛了一圈，买了水果沙拉以及一些日用品。
　　结完账，谭宇程拎着袋子，牵着季听去驿站拿快递，拿完快递回到公寓，谭宇程把商场买得东西拎到厨房里去清洗。
　　顺便给她做了份水果沙拉。
　　季听盘腿坐在地毯上，拆着快递，下午那份快递没有送到店里，而是放在了驿站，她一拆开，里面是一盒品牌面霜。
　　价格不菲，季听那一瓶刚用完，她还没在网上下单，谭宇程这边就买了。
　　季听打开盖子。
　　谭宇程端出水果碟放在桌上，他袖子挽起来，衬衫掐在腰里，肩宽腿长，放下时形成了阴影，季听抬眸，晃了下面霜：“你怎么知道我用完了？”
　　谭宇程在地毯上坐下，屈腿用叉子叉了颗蓝莓放到她的唇边，一手撑着地毯，语调懒散，“你盖子没盖好，我看到的。”
　　季听哦了一声，吃了蓝莓。
　　他住的那边买了全套的护肤品，季听这边就是缺什么买什么。
　　谭宇程又叉了颗蓝莓自己吃，然后喂季听吃着，说道：“找个时间去世贸那边逛逛，囤多点，免得一盒一盒买。”
　　季听很少囤护肤品，她说道：“到时再看。”
　　吃过水果。
　　谭宇程回复公司的邮件，在沙发上靠着扶手敲键盘。
　　季听还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也是他腿边，她在那儿滑动平板，微信群里自从昨天过后，其他同学又炸出来聊天了。
　　不少都在艾特龙空，想要知道季听跟谭宇程的细节。
　　龙空回得倒挺勤快。
　　他作为一个曾经的追求者，如今成为一线记者，这个身份转换令他觉得格外轻松，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话。
　　龙空：是耶，季听相亲过一个，后来没成功。
　　阿桑：啧啧。
　　龙空：还有啊，谭宇程上次送了999朵弗洛依德，闹得整片CBD都知道，最搞笑的还卡在季听的店门口，一卡成名。
　　姜里：我靠？999朵弗洛依德？程哥这么浪漫的吗？
　　龙空：可不，我也很惊讶。
　　龙空：哦，对了，上次，季听的分店开店的时候，他送了一个一人高左右的招财猫，你们没见过吧？那天还上了跨年夜的热搜。
　　龙空：【视频】
　　龙空：【图片】
　　姜里：...我去，我上次在热搜上看到，那是程哥送的？这得提前定制吧？
　　龙空：肯定要啊，你们现在能买到这么大的吗？
　　封颖颖：999朵弗洛依德这件事，我听说过，是他送给季听的？
　　龙空回复封颖颖：对呵。
　　封颖颖：.....
　　钟愉：.....
　　姜里顿了顿，在群里艾特季听：@季听，出来聊聊呗。
　　季听刚看到聊天记录，就被姜里艾特，她假装没看到，准备要走时，于希在群里发一条信息给她，艾特她。
　　于希：@季听，听听，明天我们酒店要在卓悦楼上茶室团建，到时跟你们订几杯咖啡哈。
　　季听一时没注意，直接在群里回复她：好。
　　这一声出来。
　　群里其他同学就不停地艾特她，跟她聊天。
　　有个女同学笑问：季听，被谭宇程追求，什么心情啊？
　　另一个女同学又问：他跟你告白了吧？
　　季听指尖一顿。
　　她放下平板，不知怎么回答，干脆整个人往后靠，靠在沙发上，谭宇程视线从电脑屏幕前离开，挪到她眉眼上。
　　他伸手捏捏她鼻尖，“怎么？”
　　季听就这样仰着头与他对视，说道：“群里都在问，龙空这张嘴。”
　　谭宇程好整以暇地捏完她鼻尖，手撑到她脸颊处，伏低身子这样看她，“你如实回答。”
　　季听眨眼，看着他。
　　“懒得答。”
　　而此时此刻，她才反应过来，如今她与他现在被绑到一起，这种感觉很奇妙，正想着，谭宇程俯身下来，吮住她的唇。
　　两个人就着这个姿势接吻，细致而温柔，谭宇程伸手解她钮扣时，手机有来电，在沙发上震动着，谭宇程指尖一顿，离开她少许，季听与他眼眸对着，耳根泛红，她坐起身子，趴到沙发上，去拿手机看来电。
　　是邱丹。
　　谭宇程也直起身子，靠着椅背，扫一眼电脑，指尖敲着，继续刚才的工作。
　　季听喊了一声妈。
　　邱丹在那边说道：“这些日子都很忙呐？”
　　季听一顿，想了下，从买了演唱会的票到看完演唱会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回复道：“是有一点。”
　　“明天回家吃顿饭吧？”
　　季听应道：“好。”
　　邱丹接着说：“房东太太有空了，还有方宇也一起，你做好准备。”
　　季听记起来，还有这件事情，上次邱丹说过，她应了声说好。
　　邱丹在那边又问：“刚才在干嘛呢？回店里没？”
　　季听靠着沙发，眼眸看眼身侧的男人，他敲着键盘，领口微敞，眉眼俊朗，季听耳根还有些烫，她回道：“回公寓了，在吃水果。”
　　“哦哦，行，你爸给你拿了一箱，明晚过来的时候带回去。”
　　季听说好。
　　邱丹叨叨絮絮又说了些，季听听着回，挂电话时，手机有些烫，她趴在沙发上，有点懒洋洋的，谭宇程偏头看到她这样，唇角微勾，“跟邱姨聊了什么？”
　　季听随口回道：“让明晚回去吃饭，说房东太太来。”
　　谭宇程一听，眉梢微扬，眯了下眼眸，“哦？方宇？”
　　那醋味一下子就飚出来。
　　季听一顿，抬眸，彼此对视，她开口解释道：“得跟房东太太交代一下。”
　　“需要交代什么？说她儿子打算骗婚？”谭宇程语调清冷。
　　季听瞪他一眼。
　　谭宇程下颌线紧了紧，对视几秒，谭宇程收回视线，又敲着键盘，道：“明晚吃完饭我去接你。”
　　季听心想。
　　这还差不多。
　　她说：“行。”
　　她撑起身子，准备去洗澡，看到他侧脸桀骜不驯的模样，她顿了顿，凑近他，亲了下他唇角，准备离开时，谭宇程抬手一扣，摁住她后脑勺，偏头就给她吻个结实。
　　后来就不好收场了。
　　领口三两下解开，沙发上一阵混乱。
　　季听隐隐后悔。
　　以后还是少惹他。
　　隔天下午。
　　季听安排好店里的事情，还让张扬给在楼上茶室团建的于希送了几份蛋糕上去，随后，她去地下车库开车，回家。
　　这些日子都跟谭宇程一起，大多时候都是他开车。
　　她都没怎么碰自己这辆车，抵达家楼下时，夜幕降临，季听上楼，一推开门，就跟方宇跟房东太太视线对上，方宇今日穿着一身浅色系的运动服，笑了笑道：“不介意我们来你家唠叨吧？”
　　季听听到厨房里有炒菜的声音，季霖东端着菜出来，看到她说道：“愣着干啥，快进来。”
　　季听回神，对上方宇笑道：“怎么会介意，吃饭热闹点比较好。”
　　“房东阿姨，好久不见。”
　　房东太太眉目还是那样，带着笑，“听你妈说你最近很忙，店里生意还好吧？”
　　季听换了鞋走进去，接过季霖东端来的水果放在桌上，回道：“还行，就是多了一家分店，有点忙。”
　　“明白。”
　　房东太太笑了笑，她轻扫了眼方宇。
　　方宇脸上带笑，仍是那么灿烂。
　　邱丹在厨房里喊了季听，季听急忙进去帮忙，她走到邱丹身侧，说道：“我以为在外面吃？或者吃完再见面？”
　　邱丹看她一眼，道：“房东太太说想试试我的手艺，只能安排到家里吃了。”
　　“你不用担心，房东太太这边问过两次后，就没再问了，估计她自己也多少清楚一些。”邱丹把虾端起来，递给季听。
　　季听接过，嗯了一声，转身出去。
　　吃饭时，房东太太跟邱丹一直聊天，语气里带了一点点的遗憾，季听只吃饭，跟方宇一起只专心吃饭，季霖东充当人工夹菜机器，拿公筷给她们夹菜，活络活络气氛。
　　吃完饭。
　　季听跟方宇眼神对了下，两个人走出阳台，阳台门拉上。方宇笑着看了眼这周围，道：“你们这房子房龄不小吧？”
　　季听点头：“买的时候过二十年了。”
　　“难怪，不过这里住着方便，买菜什么都比住小区好一些。”
　　季听说道：“是的，而且距离超市近。”
　　“嗯。”方宇靠着栏杆。
　　季听站在他身侧，看着巷子外的车水马龙。
　　安静一会。
　　方宇看她一眼，笑了笑道：“其实那天你送汪曾祺的作品集，用的是同城快递，我就猜到，我们没什么机会了。”
　　季听一顿，抬眸看去，她有些不好意思，但不好跟他说其他的，她只说道：“你是不是做了你妈妈的功课？”
　　方宇点头：“做了，她一直问我们之间如何，我说，我不怎么来电。”
　　季听呼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可能....就是有喜欢的人。”
　　方宇一听，点点头：“巧了。”
　　他说：“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你这类型的女人。”
　　他笑了笑，坦然道：“可能你不太理解，但确实就是，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一开始确实想跟你试试，后来察觉你的退意，我很快就松手了。”
　　季听一听。
　　心里松一口气，她微微一笑：“那挺好，彼此都没压力。”
　　方宇嗯了一声，说道：“所以你们不必担心我妈妈会有什么想法，我说明白了，她就理解了，我来解决。”
　　季听看向他感激道：“谢谢你。”
　　算起来。
　　她跟方宇确实聊得挺好的。
　　方宇看着季听想起了什么，笑问：“对了，你接受那个送你很多花的男人没有？”
　　季听一愣。
　　她笑笑，故意回道：“你猜。”
　　她眼里带了笑，在夜空下如星星，方宇见状，也笑了，根本不用猜测，看她状态就知道了。
　　两个人在阳台聊完天，才回了客厅，这边房东太太跟邱丹拉着手也聊完了，彼此情绪都很稳定，知道儿女没有相处成功，房东太太也没再说什么，一家三口送他们母子出去，房东太太挽着方宇的手臂，说道：“今晚的饭菜很好吃，邱丹你手艺名不虚传。”
　　邱丹微微一笑：“你喜欢就好，下次再一起聚聚。”
　　“好。”
　　房东太太点了点头，拉着方宇下楼，看着他们走后，一家三口才把门关上，邱丹取下围裙递给季霖东让他去洗碗。
　　她回眸看季听。
　　季听走回沙发坐下说道：“我跟方宇说好了。”
　　邱丹松一口气，她也拉了椅子坐下，道：“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要谨慎一点，我们租着别人的房子，最后要是闹翻....”
　　一时是真的找不到新的超市场地，而且搬一次超市伤筋动骨，实在得不偿失，这点上，季霖东已经说过邱丹好几次了，好在顺利解决了。
　　季听支着下巴点头，“那是。”
　　邱丹嗯了一声，“也亏得宇程心细....”
　　听到他名字，季听心跳一下，正好手机微信黑色头像跳出来，他发信息进来。
　　季听点开看了眼。
　　谭：快到楼下，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季听指尖一顿，回他：你上来吧。
　　发完消息后。
　　季听看向邱丹：“妈。”
　　邱丹拿着叉子给她正在叉水果吃，听到后，嗯了一声，抬眼，季听接过她递来的叉子，把哈密瓜放进嘴里，她交叠的长腿轻晃了晃，有些随意地试探，“妈，你觉得我适合找什么样的男朋友？谭宇程那种可以吗？”
　　邱丹一听，看着她道：“宇程？你是不是遇见这种类型的男人了？”
　　季听嗯了一声。
　　邱丹不可思议，说道：“他这种类型的，还能有多一个？”
　　“我是不太建议啊，妈觉得宇程太野了，看不透，而且喜欢他的女人太多了，婚前你估计都受不住，根本走不到结婚。”
　　“你跟宇程认识那么久，你还不清楚他的桃花吗。”
　　季听眨眼，没吭声。
　　心有点颤颤。
　　邱丹接着又道：“你知道上次，宇程来超市找你爸下棋，他走后，我跟你爸的手机都被信息挤满了，全是超市的女员工问他要联系方式....”
　　季听：“.....”
　　“总之，这类型的男人，你还是躲着点。宇程很好，但不适合你。”
　　季听：“.....”
　　几秒后，季听拿起手机，给那黑色头像发信息。
　　季听：你别上来，我下去吧。
　　谭：嗯？


第73章 
　　没问之前, 季听就有所猜测了，邱丹把谭宇程当成半个儿子那样看待，对外也是说两个人亲如兄妹, 但她从来没想过季听跟谭宇程的半点可能。
　　早期问季听那会儿, 季听知道是肖曦起了点心思于是跟邱丹商量着问问两个孩子，如果成的话皆大欢喜，如果不成的话两位母亲就可以后续安排别的，对两个孩子也不必太顾虑。邱丹那会儿不太情愿，但好姐妹的想法得尊重，二来她也担心季听的心思。
　　万一季听真有心思呢。
　　所以她才来问了季听，问的那天, 邱丹神色非常认真，让季听好好想想。
　　身为邱丹的女儿，季听怎么会不了解她, 她那会儿大抵知道邱丹想要的答案, 虽然这个答案也是她自己的答案。
　　她说出来不可能时。
　　邱丹是松一口气的。
　　季听那会儿在自己的情绪里, 觉得邱丹是真觉得他们不会有任何可能，就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她跟谭宇程不会有可能一样。
　　她抿着唇, 邱丹走后, 她直接瘫在床上。
　　如今看来。
　　邱丹的不同意还占着其他的原因。
　　桌上水果吃得差不多了, 季听捞起车钥匙跟手机对邱丹说：“妈，晚了, 我先走了。”
　　邱丹放下手里的叉子, 起身说道：“正好，你爸拿的水果, 抱一箱回去。”
　　季听走过去。
　　邱丹抱着就起身，看样子要送她下楼。
　　想到楼下那在等着的男人, 季听赶紧上前接过，说道：“我自己抱就行，你早点休息。”
　　“这么重，你抱不动。”邱丹吃力转了身，季听看着也心疼，赶紧探头喊道：“爸，你洗完没，出来帮忙啊。”
　　季霖东还没洗完，还在擦灶台，水声哗啦啦地响着，他赶紧关掉了水龙头，洗了手出来，一眼看到邱丹抱着水果箱。
　　他上前接过说道：“我来我来，怎么不喊我。”
　　箱子被季霖东抱过去，邱丹翻他个白眼。
　　季霖东无奈，看向季听。
　　季听笑笑，挽了下季霖东的手臂，道：“爸，走吧。”
　　季霖东难得让女儿挽手臂，心情愉悦，往门口走去，邱丹要跟着，季听跟着季霖东出了门，探头跟邱丹说：“妈，你不用送了，爸陪我下去就行。”
　　“行吧行吧。”邱丹摆摆手，她补了一句话，“找男朋友，得谨慎啊。”
　　季听点了下头。
　　与季霖东下楼，抵达一楼，一眼看到黑色的轿车停在那儿，谭宇程靠着车旁摁手机，一身黑色衬衫在巷子里衬得他有几分散漫，他抬眸，看到季霖东也下来。
　　季霖东看到他，立即道：“宇程，什么时候来的？吃饭没？怎么不上去？”
　　谭宇程站直身子，往这边走来，眼眸轻瞟一眼季听，从季霖东手里接过那一箱水果，说道：“刚到，季听说要下来，我就没上去。”
　　“上来坐坐嘛。”季霖东松松手。
　　谭宇程笑了笑，“下次。”
　　他开了后备箱的车门，把水果放进去，顺势又合上。
　　季霖东转头看季听，道：“你不是开车来吗？还让宇程来接你。”
　　季听顿了下，身侧那男人目光落在她脸上，季听难得咬牙撒谎，“晚上还有个聚会，就搭他的车了。”
　　季霖东一听，点点头。
　　他好糊弄，半点不怀疑，直接就信了。
　　季听说道：“爸，走啦，你上去吧。”
　　季霖东点点头。
　　他对谭宇程道：“开车慢点。”
　　谭宇程笑了笑，说好。
　　季霖东转身走回楼梯，谭宇程偏头睨季听一眼，季听也看他一眼，随后走去副驾驶开了车门坐进去，扣上安全带。
　　谭宇程也走向驾驶位，打开车门坐进来，他握上方向盘，手背线条清晰。
　　启动车子。
　　黑色轿车倒退，接着开出大路，进入霓虹灯闪烁的街道。
　　等斑驳的灯光从车身划过。
　　谭宇程偏头看她一眼，没开口。
　　季听靠着椅背，也看向他，彼此视线对上，季听抿唇道：“我妈好像不太同意我跟你。”
　　谭宇程微愣，反问：“什么？”
　　季听手臂搭在中控台，往他那儿靠去，眉眼漂亮，她把邱丹的话全说了。谭宇程听着，眉梢扬起，轻嗤一声。
　　“邱姨对我误会是真大。”
　　季听笑了，她往后靠，说道：“你桃花多也不是误会。”
　　谭宇程看她一眼，“你就少？”
　　季听瞪他一眼。
　　谭宇程笑了下改而看向前方的路况，夜色璀璨。季听靠着椅背看着外面的夜景，她偏头又去看专注开车的男人。
　　她想了想，道：“我妈有点固执。”
　　谭宇程听罢，摁着方向盘，嗓音低懒，“知道。”
　　就是没那么容易点头。
　　回到公寓，已经晚了，两个人洗完澡，直接就睡了，天气有些热，空调开着，谭宇程只穿着长裤，把她搂在怀里。
　　两个人自从在一起后，他几乎天天晚上都会要。
　　今晚季听很快睡着，本以为能休息一晚，半夜却又被他给折腾醒了，迷迷糊糊地抬手搂住他，浑身轻颤，仰高了脖颈，张嘴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谭宇程嗓音低懒，轻笑出声。
　　“留印了。”
　　季听不管，还咬着，而他脉搏跳动极快，水珠滚烫落她胸口。
　　隔天一早。
　　季听洗漱完出来，谭宇程坐在沙发上，穿着黑色衬衫，领口微敞，给她拆着早餐的盒子，季听走过去，坐下，端过牛奶喝，一头长发扎起来零碎。
　　谭宇程已经吃完早餐了，端起水杯喝一口温水，拿过领带系上。
　　他说：“傅延回公司了。”
　　季听嘴里含着牛奶，听着转头，她眨了下眼，“那你接下来没那么忙了？”
　　谭宇程点了下头。
　　“晚饭我去超市吃，你的我给你点餐。”
　　“超市？”
　　季听反应过来，他要去她家，她哦了一声，突地看到他领口处的咬痕，她顿了顿，伸手轻拽开他领口，谭宇程垂眸看她动作。
　　季听看到那咬痕留在他喉结附近，耳根微烫，“你不遮一下？”
　　谭宇程唇角轻勾：“让你轻点咬。”
　　季听脸更烫，谭宇程慢条斯理地系上领带，这一系好，倒是遮住了一大半，只是咬痕微微有点冒头，季听看着他眉眼，突然觉得他要是弄刺青肯定好看，脖颈处那个咬痕隐隐约约有点像刺青。下一秒，季听想到他晚饭要去超市，还是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等下。”
　　她转身进屋，拿了一管子的遮瑕膏出来，挤了，垫脚给他抹上。
　　谭宇程垂眸让她涂。
　　季听涂完了把盖子盖上，抬眸，谭宇程低头亲亲她的唇，“走了。”
　　季听嗯了一声。
　　谭宇程松开她的腰，先去公司。
　　季听放下遮瑕膏，继续喝牛奶，顺便吃早餐。
　　下午。
　　店里不是很忙，因为天气热了，季听得去买两套贴身的内衣裤，因为是临时决定的，季听驱车前往世贸大厦。
　　停好车后，搭乘电梯上楼，来到熟悉的品牌店。
　　她刚迈步进去，就迎面碰上了舒筱，两个人视线在半空中直接对上，舒筱手里拎着一个购物袋，看样子也是来购物的。
　　季听顿了下，有点突然，但还是大方地点了点头，随后走进了店里。
　　舒筱也正是要进这家店，她对比上次，似乎瘦了些，她抿着唇，也进了店里。店长是季听的熟人，在给季听介绍新款，舒筱进来后，随意看看，有导购员上前，给她介绍。
　　季听摸下内衣的布料，说道：“那我去试试。”
　　店长立即给她拿了两套，季听走进试衣间，舒筱也看中了一套，她只让导购员拿了码数，随后就在柜台边等着。
　　她眼眸试衣间。
　　脑海里浮现了梦嘉说的那些话。
　　她其实清楚之前，她想跟谭宇程复合时，一再地求助季听，季听那会儿是无可奈何才帮得她，季听是善良的，她从没对自己有过任何恶言相向，即使那个时候季听跟他是有过纠缠的，季听也没有生气。
　　可即使如此。
　　舒筱还是做不到释怀。
　　导购员把她码数给她，询问她需不需要试试的时候，舒筱摇头说不用，让打包起来，店长去给季听调内衣了，只剩下一个导购员给舒筱打包，打包好，舒筱拿过袋子，袋子的下方甩到桌上的手机，手机要滑落在地上。
　　舒筱反射性地握住那手机，往里推去。
　　然而手机刚刚还没锁屏，此时一划动，相册跳出来，进了一个单独的相册里。
　　此时那个相册里唯一的一张相片呈现在了眼前。
　　季听坐在谭宇程腿上，他偏头吻着她的脖颈，季听衣服褪了一半，露出半边肩膀，男人搂着她的那只手青筋顿起。
　　似要掐断她的腰。
　　他下颌线条分明，另一只手正在解着自己的钮扣，那种隐晦的欲念张力全呈现在了这张相片里。
　　舒筱僵在了原地。
　　死死地看着这张相片。
　　那是她完全陌生的一个谭宇程。
　　“舒小姐？”导购员理好单子一抬眼看到舒筱还没走，看她神色不对，顺着她视线喊了一声，舒筱陡然回神，退出相册，摁灭了季听的手机屏幕，把手机推了回去，说道：“差点弄掉你们店里客人的手机。”
　　导购员离得有点距离没看到手机里内容，她立即伸手接过那手机放在柜台上，说道：“没事，舒小姐还有事吗？”
　　“没事了。”
　　舒筱脸色更为苍白，她看眼试衣间，随后转身离开了内衣店。
　　季听试好出来，店里舒筱不在了，她顿了下，很快就没想其他，去付款。导购员把手机给她，季听开了锁，并没有发现什么。
　　她付了款，随后拎着袋子离开。
　　直接回了店里。
　　晚上。
　　谭宇程点了餐来。
　　至于他人，去了超市。
　　黑色轿车停在超市附近的停车位，谭宇程解了点领口，一身西装革履地穿过收银台，来到季霖东的办公室，他笑着手臂一抱，“叔。”
　　季霖东一抬头，立即笑道：“宇程，怎么来了？”
　　谭宇程走进去，说道：“来陪你下盘棋。”
　　“正好正好，我这几天新得了一盒新棋。”季霖东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拉开抽屉取出围棋拎着就走到茶几放下。
　　谭宇程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笑着坐下。
　　季霖东展开了棋盘，说道：“你爸妈下周要来黎城了吧？”
　　谭宇程点头：“嗯。”
　　“你们家公司总算要尘埃落定了。”
　　谭宇程笑笑，挽起袖子，下着棋。
　　季霖东也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都很专注，期间谭宇程手机响，来电是傅延，谭宇程接起来，回了后放下，后陈飞也打了一个电话进来，还有公司里一名财务，季霖东听到女声，看眼谭宇程，笑问：“女朋友啊？”
　　谭宇程撩眼，笑着摇头，“女朋友还没打。”
　　季霖东很诧异，“有女朋友了？”
　　谭宇程点点头。
　　他拿起其中一子放在棋盘上，嗓音带笑，“所以叔，我也不花心的，我谈了就很认真的。”
　　季霖东一听，颇有感触，“那肯定，谈了就得对人家女孩负责。”


第74章 
　　算起来这么多年, 还第一次听宇程说交女朋友了，季霖东还挺替谭晖高兴，适婚年纪谈了正好, 也不用父母再给操心。
　　两人下着棋。
　　门被推开, 邱丹手里捧着两份饭盒进来，一眼看到谭宇程，“宇程，你几时来的？”
　　邱丹有几分诧异。
　　谭宇程下了一子，抬眸笑道：“邱姨，我来一会儿了。”
　　“吃饭没？”邱丹把两份饭盒放在桌上。
　　谭宇程笑而道：“没吃。”
　　“不早说。那这份给你。”邱丹把其中一份放到谭宇程手边，谭宇程扫一眼, 语调轻松，“谢谢姨。”
　　“吃吧。”邱丹把另外一份推给季霖东。
　　季霖东接过来，嘱咐邱丹道：“你自己记得再拿一份, 我让厨房给你炖了汤。”
　　“知道了, 下你的祺。”邱丹说完起身出去, 关上门时，看到自家丈夫笑得合不拢嘴地跟宇程说着话, 那一局棋下得眉飞色舞。
　　邱丹摇摇头, 门合上。
　　而办公室的灯落在谭宇程的眉眼上, 哪怕坐在这有些杂乱的办公室里，他依旧显得有几分散漫贵气。
　　晚上九点。
　　谭宇程告别季霖东跟邱丹, 下了一个晚上的棋, 领带微松，领口也解开点, 肩宽腿长，整个人都有些松散, 他从自助收银那边走出来，往超市外面的停车位走去。
　　季霖东跟邱丹站在门口送他，看着那黑色轿车倒出去开走，旁边烟酒柜台的两个小妹凑上前，眨巴了下眼睛，喊道：“季总，邱总...”
　　季霖东跟邱丹转头看去。
　　那两个小妹脸色害羞，犹豫了几秒，道：“能不能问问刚才出去的那个男人他叫什么名字啊？”
　　邱丹一脸果然。
　　季霖东看小妹那含羞带怯的表情，温和地说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啊？”小妹愣了下。
　　邱丹也顿了顿，看向季霖东，“宇程谈女朋友了？”
　　季霖东点头，他伸手揽了下妻子的肩膀道：“谈啦，今天跟我承认来着。”
　　邱丹很诧异。
　　那两个小妹看两位老板没空搭理她们了，加上又听说那个男人有女朋友了，默默地退开一些，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消失殆尽。
　　邱丹诧异了会儿，道：“难怪听听也着急了，那天问我关于男朋友呢。”
　　“她是打算将就吗？”
　　季霖东听着，不太赞同，“听听不是那种会将就的，可能就是刚好碰上一些人，让她想试试的。”
　　“试可以...但是...”邱丹想起季听说的那人的类型，她不经意地看眼那边两个小妹还在那儿议论，脸上红晕都没下来。
　　宇程的女朋友怕是会很辛苦。
　　季听不能这么辛苦。
　　活到他们这个年纪最清楚，婚姻内外花花世界，有时真不是一个人能躲就躲得掉的。就连季霖东人到中年比较儒雅，这超市里的小心思依旧很多，邱丹都不知道烦恼多少次，还辞了不少人。
　　当然她自己也有那些往上扑。
　　晚上吃过饭后。
　　季听带着他们几个收拾下日落，书架来了新书，旧书拿去维护，一周后再送回来，新书多了一些杂志等等，小宛喜欢看小说，季听进了一小柜子给她。
　　很多咖啡店的书架最后都成了摆设，书架上的书不是蒙灰就是越摆越少，季听这边倒还好，书本可以租赁，附近白领都是租的房子，书买多了如果遇上搬家不方便，所以她们都会在店里租书，看完了送回来，收费也很低。
　　她们如果有特别想要看的，也会给季听写书单，让她帮忙进。
　　收拾完日落，就下班了。
　　季听回到公寓，把刚买的内衣内裤手洗了，晾好，随后她自己洗个澡，穿着舒服的睡衣开了暖灯窝在沙发上看综艺。
　　门锁咔嚓一声。
　　季听转头看去。
　　门关上，谭宇程进了屋，抬手解着领带，抬眸看来，彼此四目相对，季听手撑着脸有点懒散，轻声问道：“从我家超市回来？”
　　谭宇程扯下领带，指尖解开钮扣，嗯了一声。
　　季听懒懒地没再吭声，唇角微扬，谭宇程往这儿走来，俯身就吻住她的唇，彼此交织着接了一个吻，谭宇程离开少许，看着她眼眸，道：“陪季叔下了一个晚上的棋。”
　　季听听着。
　　眼里波光流转。
　　知道他的意思，去刷好感来着。
　　她眉眼弯弯。
　　谭宇程又亲了亲她的眉心，眼里也染了笑意，“我去洗澡。”
　　季听嗯了一声。
　　她继续抱着抱枕，看综艺。
　　谭宇程进卧室里取了睡衣，进了浴室，回身看到衬衫领口蹭了点什么东西，他扯开一看，记起来是早上的遮瑕膏。
　　他探头看季听一眼，“这个遮瑕膏怎么处理？”
　　季听看过去。
　　看到他黑色领口蹭掉的一点点痕迹，她反应过来，下了地毯，赤脚就走过去，说道：“用卸妆棉擦一下就行。”
　　季听一脚踩上浴室湿润的地面，打开柜子取了卸妆棉，转过身扯开他领口，垫脚给他擦着。
　　谭宇程垂眸看她。
　　单手搂住她的腰，给她撑着力，免得地上太滑了。
　　季听擦完，昨晚留的咬痕此时变得有点乌青，牙印深浅很清晰，真的就像刺青一样，她抬眸道：“其实还蛮好看的。”
　　谭宇程挑眉：“你咬得好看。”
　　季听锤他肩膀一下，谭宇程轻笑，他抬眸撩一眼镜子里，领口边就露出一点她的牙印，确实好，像是她留了印记在他身上。
　　他收回视线，低头在她耳边道：“一起洗。”
　　季听反射性要走。
　　下一秒人被抱上洗漱台，季听哎了一声，唇就被他吻住，她指尖揪着他肩膀上的衬衫，没一会儿就变成了搂着他的脖颈。
　　外面综艺正在哈哈大笑。
　　嘉宾摔在泥地里。
　　浴室里光影跟人影交织，季听的衬衫睡衣滑落，锁骨如一汪水，神情迷离，长腿白而直，勾在了他的腰上。
　　夜深。
　　于希值夜班，忙完了从酒店里走出来，就看到梦嘉咬着根烟站在酒店门口不远处，一双七厘米高的高跟鞋，抱着手臂。
　　于希穿着套装走出去，问道：“来了不进去坐？”
　　梦嘉睨她一眼，“唔去。”
　　（不去）
　　“你几点落班？”
　　（你几点下班？）
　　于希笑眯眯地道：“明早，不过你想吃宵夜的话，我可以请两个小时假陪你去。”
　　“咁你请。”
　　（那你请。）
　　于希点头，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请了个假。梦嘉看她请了，挽住她的手，拽着就往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走去。
　　于希收起手机，看梦嘉一眼，“你还没想通？”
　　梦嘉看向于希，女士烟掐灭了，她说：“想通什么？谭跟季听？”
　　于希点头。
　　梦嘉咬牙：“我追谭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上心，现在是要逼我赶快想通，好让他们能快乐在一起？”
　　于希无奈，“我没这么说啊，这几天我没敢问你心情，都是在照顾你的想法。”
　　梦嘉翻个白眼，要了一堆咖哩鱼丸，挤了一堆的蒜蓉辣酱，于希拿了两瓶酸奶，付了钱，两个人来到高脚桌站着。
　　梦嘉用签子叉着鱼丸，一口一个，极快。
　　于希喝着酸奶，靠着高脚桌，看向梦嘉：“听听虽然不说，但她挺在乎你的，你看这几年，我们总去店里麻烦她，但她从来没生气，你家住那么远，动不动让人家开车给你送那么一杯两杯咖啡，有时还顺走她店里的蛋糕，她可都没跟你计较。”
　　梦嘉撇了下嘴，吃着鱼丸，“我还不是给她买漂亮贵重的包包。”
　　“你不给她买，她就没有嘛？谭宇程会给她买。”
　　梦嘉听到这话，刮了一眼于希。
　　于希笑着对上梦嘉的眼眸，“多念着点听听的好。”
　　梦嘉切了一声。
　　撕了酸奶插上吸管喝着。
　　于希捏着酸奶瓶，说道：“反正我很祝福听听跟谭宇程的。”
　　“看到一班那群同学在群里议论听听跟谭宇程，我就高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高兴，但有一点也很清楚，听听很漂亮啊，一点都不比舒筱差，她就值得被人议论，被人羡慕。”
　　梦嘉没吭声。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确实，季听值得。
　　隔天一早。
　　季听起晚了些，醒来时迷迷糊糊，穿着吊带裙打着哈欠走出去，一眼看到谭宇程穿着灰色上衣跟长裤坐在沙发上滑动着平板，像在处理工作。
　　季听走过去，有些懒散地往他怀里坐去。
　　谭宇程唇角微扬，大手揽住她的腰，季听勾住他的脖颈，趴在他肩膀上，扫一眼他的平板，“这是什么？”
　　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市井？”
　　“你重新装修了？”
　　季听清醒很多，她探头看去。
　　“市井”是谭宇程开的第一家露营餐厅，一上线就爆火的那种，因为场地特别大，装修在当时也比较流行，过了几年，露营风一下子就火了，他这家餐厅就成为了露营鼻祖，虽然他一开始是玩票性质，但生意一直很好。此时他平板页面上是新风格的露营风“市井”。
　　谭宇程滑动着屏幕，给她看新装修好的，他说：“两个月前就在开始了，从里到外。”
　　季听看着，赞叹道：“不错，多了些氛围感。”
　　起初的市井以露天风格为主。
　　现在新增了一些新的院子风格，整体一下子就提升了气氛。
　　谭宇程听着她夸，眼里染了笑意，给她全面都看了，说道：“今晚请龙空他们到店里聚聚。”
　　“这么久了，气也该消了。”
　　谭宇程嗓音懒散，语调漫不经心地说着。
　　季听想着龙空在群里散播谣言的那嘴脸，应该是消了吧？
　　谭宇程点进后来进的5人群。
　　谭：晚上去市井，我请客。
　　发出来后。
　　静几秒。
　　龙空：行。
　　于希：好耶好耶。
　　梦嘉：。
　　梦嘉这个句号，似乎还有情绪，但谭宇程并不在乎，季听这边却琢磨不定，她拿过平板，点进去，编辑。用她自己的号，轻柔地喊了声。
　　季听：梦嘉
　　梦嘉：去去去！
　　梦嘉那边很快就回了三个字。
　　季听笑了起来。
　　谭宇程看着她，轻嗤一声，“她去不去有什么重要？”
　　季听扫他一眼。
　　谭宇程眉梢微扬，一把将她从侧坐，换了个姿势，季听猝不及防，变成跟他面对面，她手撑着他肩膀，问道：“不上班？”
　　谭宇程靠着椅背，长腿微微分开，而她坐在腿上，裙子凌乱，眉眼漂亮，又带了点刚睡醒的朦胧感，谭宇程说道：“最近可以稍微晚点。”
　　季听哦了一声。
　　她打个哈欠，直接又靠向他怀里。
　　谭宇程搂着她，垂眸看她。
　　季听还是有点困，靠在他怀里，又睡过去。
　　反正今早是张扬开店。
　　晚上要出门。
　　下午五点多，季听就回公寓换了衣服，换了一件杏色衬衫跟牛仔长裙，头发披散在肩膀上，拎着包下了楼，黑色轿车停在那儿，季听开了车门进去。
　　谭宇程身穿黑色的衬衫跟长裤，领口的咬痕今日没遮，还有点清晰，他撑着中控台，给她扣上安全带，顺势亲亲她的唇。
　　随后启动车子。
　　季听眉眼弯弯，黑色轿车开出去。
　　在日落时分，抵达了市井。
　　距离上次来，那个时候季听跟谭宇程刚刚纠缠在一起，而这次再来，变化挺大。季听穿着高跟鞋，被谭宇程牵着手，走进去看了看新装修出来的，店里的员工看到季听，觉得有些熟悉，但都反应过来，这是未来老板娘了吧。
　　真漂亮。
　　逛了一圈后。
　　回到最外面这张桌子，店里的小哥已经给季听送了一份水果沙拉过来。
　　谭宇程坐在季听的身侧，开着啤酒。
　　不一会儿，龙空开着车来，于希跟他的车，两个人下车走上爬坡，季听抬头看到，挥了挥手，于希笑眯眯地走快两步，来到季听的身侧就坐下，她探头跟谭宇程打招呼，“谭宇程晚上好。”
　　谭宇程睨她一眼，拿过啤酒杯，一人倒了一杯。
　　季听看向龙空。
　　龙空脸上也带了熟悉的笑容，是以前班长的那种，他拉过椅子坐下道：“听听晚上好。”
　　季听笑道：“晚上好。”
　　谭宇程给龙空推了杯啤酒。
　　龙空接过来，跟谭宇程碰杯，谭宇程端起来，与他碰了下，喝了一口，龙空扭头看一眼道：“重新装修了？”
　　谭宇程嗯了一声，拿起烤串，给季听把鳗鱼串取下来放在她碟子里，季听拿起筷子吃，龙空看眼谭宇程的动作。
　　其实很早之前，谭宇程也是这样照顾季听的。
　　他耸耸肩，笑道：“真好。”
　　谭宇程撩眼，“什么真好？”
　　龙空指着他跟季听，“你们俩，很般配。”
　　谭宇程唇角微勾，“当然。”
　　龙空：“.....”
　　于希在一旁听着，掩嘴笑着挽住季听的手，“谭宇程还挺自信。”
　　季听笑了笑。
　　两个人凑在这边吃着烧烤。
　　过了一会儿，黑色保姆车停下，梦嘉穿着吊带上衣跟短裤踩着高跟鞋走上爬坡，她没人跟她一块，走得吃力，用粤语骂了几句。
　　于希笑出声，赶紧起身，去拉她。
　　季听被于希拉着过去，她也穿着高跟鞋，只能站在上面朝她伸手，梦嘉抬眼看到季听那双纤细的手以及她那带笑漂亮的眼眸，她一把抓住季听的手，有点故意要使劲用力的意思，结果眼眸对上那边解开领口在喝酒的谭宇程眼眸。
　　梦嘉怂了，力气松了些，乖乖上了坡顶。
　　季听笑看她。
　　也能感觉到她刚刚的故意。
　　梦嘉对上季听带笑的眼眸，那双眼眸里也没生气，更没其他不好的情绪，她像是看穿了她的故意，梦嘉啧一声。
　　算了。
　　她挽住季听的手臂，问道：“几时结婚啊？”
　　季听被她挽着往里走，听到微愣，道：“没那么快。”
　　“结了婚他才真正属于你。”梦嘉笑眯眯地道。
　　季听听着，睨她一眼，“你确定吗？”
　　梦嘉：“.....”
　　呸。
　　季听太清醒。
　　来到桌旁，季听顺了下裙子落座，于希坐在她那边，梦嘉在龙空旁边坐下，谭宇程没给梦嘉倒酒，季听给倒的。
　　推给梦嘉。
　　谭宇程手臂偶尔搭在季听的扶手上，随意散漫，喝着酒。
　　三个女人聊她们的。
　　龙空跟谭宇程聊他们的。
　　偶尔龙空讲一些好玩的话题，几个女人也会听着，议论。
　　季听听到好玩的，凑近谭宇程那边去跟他说话，谭宇程垂眸听着，会牵住她的手，他们的感情丝毫没有掩饰。
　　梦嘉抬眸看到，支着下巴眼眸眯了眯。
　　龙空完全释怀，他笑着道：“程哥，听听，你们不打算公开一下？”
　　于希探头：“对呀对呀。”
　　谭宇程挑眉，看眼季听。
　　季听靠着扶手，与他手臂搭在一起，他正牵着她的手，她指尖被他握着，彼此对视，谭宇程唇角微扬，“公开一下？”
　　季听心咚咚直跳，她说：“好啊。”
　　谭宇程拿过手机，垂眸按着。
　　季听也拿过手机，点进朋友圈里，她一时不知道用什么相片，最后选了一张他的身影，她准备发之前，凑近谭宇程，低声道：“....我爸妈。”
　　谭宇程眉梢微扬。
　　几秒后，把未来岳父岳母先给屏蔽了。
　　随即发出去。
　　季听这边亦然，把双方父母都先屏蔽掉，随后发送出来。
　　几秒后。
　　他在前。
　　选的一张相片竟是在她家客厅，她坐在地毯上看书的那张，侧脸很专注。
　　谭：心选的，描述不了。
　　相片。
　　季听：很高兴站在你身边。
　　相片。
　　两条相差不过几秒。
　　一发出来，共同的不共同的好友同学们都被炸出来。
　　姜里：这是在一起了？
　　阿桑：恭喜恭喜。
　　某女同学：卧槽，谭宇程你这表白高级啊。
　　某男同学：季听这么漂亮，被谭宇程拱了。
　　姜里：季听好温柔。
　　温南汐：真好啊。
　　傅延：嗯，恭喜恭喜，好友上位。
　　阿桑：祝福你们，早点结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