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肥啾饲养指南》 作者：非刀 　　文案： 　　修炼了上千年的肥啾林团，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山头变成了个公园，她在公园收服了一群小弟，每天都有小弟和游客们上供，生活逍遥自在。 　　为了越冬，她从垃圾桶里捡了只焦黑如炭的秃毛鸡回家暖窝。 　　然而暖着暖着，窝里的鸡突然变成了实力超绝的五彩巨鸟，还准备吃掉她。 　　林团大惊失色火速逃跑，跑完才发现自己怀蛋了。 　　揣了蛋的林团出离愤怒地踩上了巨鸟脑袋，武力值疯狂暴涨，打得彩鸟鸡都不认。 　　来自星际世界，曾经的超强者，现在兼职自动发热器·自动喂食器·的凤元表示：乖巧.JPG 　　表面软糯实际武力超强北长尾山雀啾X表面强横实际也强横肤黑凤凰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甜文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团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肥啾不好惹 　　立意：爱护动物从我做起 =========== 第1章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一连几天新光市都万里无云一派晴好模样。 　　尽管市内白日的气温下降不多，偏郊区的公园却早早染上了浓浓秋意，早晚温差巨大。 　　杨大爷熟练地跟门卫打了声招呼，径自走进园中，他裹紧外套，拄着拐杖行走在清早满是清凉空气的公园小道上，脚下枯叶嘎吱作响。不知为何，今天的公园比往日都要安静几分，没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只有偶尔响起的虫鸣。 　　从侧门进来百米后向左边一直走，到尽头后右拐到河边，跨过木制小桥，走过一段满是灌木的小道，登上楼梯就是一座视野开阔的观鸟楼，观鸟楼正对着前方是一片开阔的湿地河流。 　　湿地两侧植物黄绿交杂高低不平，不时有一根根竖起来的草木枝条。 　　平日清早只有一两只觅食的鸟儿会在草叶上驻足停留，要等许久才能抓拍到一张照片。可令人惊诧的是，今天湿地上竟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各种各样的鸟，粗看不下百只。不少鸟儿没有枝条可站，只能不停拍打着翅膀停留在空中，整个湿地上空都被鸟儿给完全占据了。 　　杨大爷以为是自己老花眼看错了，忍不住揉了下眼睛。 　　再看去，前方仍旧是一团由各色鸟儿组成的乌云。 　　更令人觉得诡异的是，这么多鸟不合理地群聚在一起，竟然没有发生争执也没有吵闹，全都安安静静地，仿佛在开会密谋什么一般。 　　在他出现在观鸟楼时，不少鸟儿同时转过头来，用没什么感情的眼神盯着他看，似在警告又似在看猎物。 　　杨大爷心里一慌，忍不住抱紧怀里的相机朝后退了一步，后退时脚下似乎绊到什么东西，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他赶紧抓住一侧的栏杆让自己稳住身形，这个年纪如果摔倒可就要命了。 　　年纪越大人就越迷信，杨大爷疑心这些鸟是不是成精了。 　　他的惊慌惊动了身边的东西。 　　“汪汪！” 　　一道声音冲着那群鸟狂吠起来。 　　土黄色的狗尾巴高高竖起疯狂摇晃，空气也跟着晃动，杨大爷只感觉一股冷风扫过腿边，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天似乎更冷了。 　　伴随着这一声狗叫，原本还安静的鸟儿突然冲着杨大爷叽叽喳喳了起来，个个义愤填膺怒目而视，恨不得扑到他脸上来。 　　“啾啾！” 　　“滑儿滑儿!” 　　“几哟几哟！” 　　“汪汪汪！” 　　随着鸟叫声响起，狗叫声也越来越激烈。 　　如果此时有人能听得懂鸟语，就能知道这群鸟正在跟狗对喷。 　　“你在跟我们比谁的嗓门大么？” 　　“你主人可不是我们绊倒的，你别碰瓷。” 　　“再恐吓我们，我要对你发动攻击了！别以为我摸不到你就对你没办法了。” 　　“quietlease。” 　　杨大爷迷惑地看着仍旧激动冲自己叫嚷的鸟群，内心又是惊诧又是不解，他来这座公园观鸟数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古怪诡异的场景。 　　他对腿边仍在狂吠的狗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抓起胸前的相机兴奋地冲着鸟群拍摄起来。 　　这种奇景拿去投稿说不定能获奖。 　　就在他拍摄时，鸟群中飞出一只不足巴掌大的小白鸟，它生着一对黑豆似的小眼睛和小嘴巴，身体圆圆胖胖的浑身雪白，羽毛蓬松，一抹黑色从后颈蔓延至双翼和修长的尾羽，从正面看仿佛一只带着黑色耳机的小白团一般。 　　这只小鸟比周围其他鸟都要小一圈，生得无比可爱。杨大爷认得它，这是山雀科的北长尾山雀，原先一直被分在银喉长尾山雀中，近年来才刚有了自己的单独品种。是种比较常见的小鸟。 　　小白团拍打着翅膀冲着四周啾啾了两声，明明声音不是很大，可听在所有鸟的耳朵中却无比嘹亮，瞬间就让它们闭了嘴。 　　刚刚还吵杂的水面不过片刻就安静到落草可闻。 　　鸟儿们蔫蔫地低下头闭了嘴，也不再看向杨大爷。 　　小白团绕着鸟群飞了一圈，挥舞着翅膀又叫了一声“好了，别分心，我们现在继续开会！” 　　小白团也就是林团。她有些郁闷地看着面前这一群乌合之众，这一个个实在是弱的可以。 　　没想到不过百年不见，她修炼的山头就变成了一个公园。 　　公园也是林团这几天刚知道的概念，听说这里还是整个新光市最大的一个湿地森林公园。林团却相当不满，从前她的山头可是比这里大了十倍不止，整个含光湖和连绵的十万大山全都是她的地盘，现在含光湖只剩了一小块，她扇扇翅膀几分钟就能转一圈。 　　从前收的那些实力高强天天给她上供的小弟现在也不见了踪影。 　　林团只沮丧了几秒就恢复了精神，小弟没了可以再收，于是今天她就趁着清早将所有鸟都召集到了身边，准备立立威，让它们知道以后这里是谁的地盘，谁罩着的地方，要它们每天给自己上供，当然，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找她求助。 　　别的不说，她修炼了近千年的道行还是相当强大的。就是现在这个世界的灵气越发稀薄，她的实力也被压制得厉害，但对付一般野兽肯定没什么问题。 　　瞥了眼远处的观鸟楼，林团的视线和乖巧蹲在老人身边的黄色虚影对上， 　　黄狗有些害怕地往老人身后躲了躲，脑袋埋在他脚边，老人浑然不觉地盯着手中的镜头，神情无比专注地抓拍眼前难得一见的场景。 　　这是只很虚弱的狗狗鬼，没办法给她上供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林团收回视线，继续给面前的鸟儿们上课。 　　“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大王，有谁不服可以来挑战，谁打得败我我就认它当大王。现在你们有谁要挑战我的？”林团中气十足地说道，同时放出惊人气势压制，她雪白的胸脯高高挺起，仿佛被吹开的气球一样，衬得她身形都高大了几分。 　　站在这里的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鸟，就算是每年迁徙的候鸟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全都鸦雀无声地摇着脑袋无鸟回答。 　　“既然你们不说话，那以后我就是这里的老大，我说了算。我喜欢吃肉，什么肉都可以，记得每天轮流给我上供。你，对，就从你开始吧。” 　　林团指着一只头顶黑色通体湛蓝的长尾鸟道，这只鸟长得相当华丽，姿态优雅，还有点高傲凶悍之感。 　　自己只有黑白两色，所以林团最喜欢这种颜色亮丽的鸟，看一眼就挪不开视线了。 　　见她指到自己，蓝鸟张开嘴，以跟身姿完全不匹配的粗粝嗓子叫了起来，语气略不满地问道“嘎锵，为森么是人家的啦？人家食量很大那点食物都不够自己吃的厚，还有伴侣要养，压力很大耶。” 　　林团“……怎么说话还有口音呢？” 　　旁边的彩色翠鸟解释道“老大，它台湾来的，是台湾蓝雀。” 　　林团对台湾是哪不太了解，她从前一直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转，没怎么外出过。 　　抖抖身上的毛，现在是秋天，正是囤食物越冬的时候，这公园不算大鸟却不少，食物短缺也正常，恐怕这蓝鸟说的也是实话。 　　林团觉得刚来不了解情况就让它们上供确实是自己不对，反思两秒后拍拍翅膀“那算了，暂时先不上供了，我自己想办法。” 　　蓝雀一秒变脸，立即夸赞起来“嘎，你真系个好鸟厚。” 　　林团“……你可别说话了。” 　　太阳慢慢升起，住在附近的居民和赶早的游客也陆续进园，经过湿地时看到群鸟聚集，很快有人掏出手机一边惊呼一边拍起来。 　　林团不太适应被这么多人围观，原地解散了鸟群，拍着翅膀朝树上飞去。 　　她醒来后不仅世界变了山头变了，连原本被打造得舒舒服服的窝也没了，重新筑巢要花费不少时间，她现在只能在树枝上休息。树顶有不少空巢，但她嫌弃那些窝又脏又丑，实在睡不下。 　　她没有飞太远，还在观鸟台附近，倒不是这边树上食物多，而是下面那些游客手里拎着的食物。 　　现在是早餐时间，进园的游客都是一边吃一边逛，煎饼炸鸡肉包子的香味让林团忍不住张嘴叫了一声。 　　现在她的正下方就是一对小情侣，女生小口小口啃着个肉包子，吃了两口有些抱怨地道“这包子太噎了，吃不下。” 　　男生递过去一个透明的虾饺“那你吃这个。” 　　他随手将那个肉包放在一边，似乎准备待会扔掉。 　　林团眼神锐利地盯着肉包，几百年过去，人类不仅自己发展了，食物也跟着丰富起来，这些东西以前都没见过。这东西闻着还挺不错。 　　她矜持地看了一会，正打算跳下去等人类给她上供，品尝一二，就斜地里突然冲出来一道灰影，灰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肉包，又扑啦一下窜到了河岸另一边，钻进河边的草丛里不见了。 　　林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食物被叼走，气得在枝头跳脚。 　　但没想到，下一秒这只嘴快抢了她食物的鸟又叼着肉包从另外一个方向蹿了上来，讨好地将肉包往她面前一推“老大，吃。” 　　林团瞬间欣慰起来，果然她的小弟还是很靠谱的。不过瞅着被滚了一圈沾满了泥土灰尘还有枯叶的包子，林团胃口全消，后退一步道“我不吃，你吃吧。” 　　下面小情侣边吃边聊着行程。 　　“晚上这里可以看到流星雨，听说百年难得一遇。” 　　“你到时候别睡着了。” 　　“放心，我定了闹钟。” 　　林团抬头看了眼天空，曾经有只人参精给她算过，说星坠那天就是她的天定机缘。 　　可她等了几百年都没有等来机缘，难道说今天要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啦！！还是日常轻松萌宠文，希望大家会喜欢 第2章 　　太阳渐渐升起，直射下来的阳光映得水面波光粼粼，原本凉爽的公园内也多了丝热意。 　　杨大爷看着今早拍下来的素材，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光有些刺眼，他一时眼花站不稳，扶住身侧的柱子缓了片刻，收好相机就打算离开。 　　脚边黄色影子拼命摇晃尾巴，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似乎在渴求主人的关注，然而并没有人多给它一个眼神。 　　杨大爷慢慢走下楼梯，黄狗立即跟上，不停挪动身形，始终站在他的影子里没有被光照到。 　　林团站在树上看了一会，扇着翅膀飞下去，虚虚停在了黄狗脑袋上。 　　她作为一只精怪活了上千年，见过的鬼不多也不少，但大部分都是人鬼，动物哪怕是成了精的动物，死后都没有魂魄留下，比起人类，动物的执念实在是太淡了。 　　像黄狗这样的她也是第一次见，虽然黄狗很弱，她吹口气就能让它魂飞魄散，可它对这位老人的执念却非常深，深到足以让它停留许久，像生前一样跟在他身边。 　　林团啾啾地问“喂，小黄，你为什么不去投胎？” 　　“汪汪。”黄狗似乎听不懂又有些害怕，冲着脑袋上空汪了一声后就夹起尾巴，紧紧挨着杨大爷的腿继续前行。 　　“我看你跟那些鸟儿吵架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不搭理我？”林团用翅膀拍打了一下它的脑袋。 　　这动作让黄狗呜呜了两声，又往老人身边缩了下，杨大爷没注意被它弄得一个踉跄差点平地摔。 　　他惊魂未定地扶好手里的拐杖站稳身形，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有些诡异，早上鸟儿无故聚集，又集体朝他鸣叫，加上这一次他已经平地摔两次了。 　　特别是腿脚边，今天总觉得凉飕飕的，脚步比平日还要沉重，像有东西在脚边来回窜一样。就像是家里那只狗还在身边一般。 　　他低头看向脚下，目露怀念之色“大黄，是不是你回来看我了？” 　　在他喊出牛大黄这个名字的时候，刚刚还平静跟在他身边的黄狗突然兴奋地站起来，尾巴疯狂摇晃试图往他身上扑去。 　　林团恍然“原来你不叫小黄。” 　　黄狗没理他，绕着主人身边打转。 　　杨大爷说完摇了摇头，家里的狗已经在几个月前就去世了，还是他亲手埋的。 　　“唉，真是年纪大了。” 　　黄狗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杨大爷在原地停留一阵继续朝前走去。 　　林团眼见着一人一狗走远，重新飞回了树枝上。 　　刚发现自己的山头变成了人来人往的公园时她还有些不太高兴，但现在她发现其实人类世界还挺有意思。 　　用小小的尖嘴蹭蹭腋下蓬松的羽毛，林团虽然讨厌自己这身寡淡的纯白色，却很喜欢自己的羽毛，软软和和的，晚上也不会冷。 　　作为一只修炼许久的妖怪林团相当怕冷，从前山头的冬天冰封三尺，大雪一连几个月都化不开，她有时候会跟同伴挤在一起取暖，但未修炼的同族寿命太短，她大多时候都是独自游荡，没有同伴的时候就只能缩在窝里，或者找一户富贵人家，躲在人家的房梁上屋檐下，偷一点棉花围在自己身边取暖。 　　拍拍翅膀回到自己的窝里，这是醒来后临时搭建的，偏僻简陋又温馨。跟话本里描述的不一样，林团修炼了这么多年，手里并没有什么灵器法宝，有灵性的天材地宝都是消耗品，拿到手很快就没了，她身上携带最多的就是自己脱落的羽毛。 　　羽毛被均匀地铺在窝里，简陋的小窝变得柔软舒适，林团窝在里面团成一团休息了起来。 　　天色一点点变黑，公园里嘈杂的声音也一点点消失，湿地浅淡的灵气烟雾般飘出聚集到她身上后消失不见。 　　等林团再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公园靠外围的广场上聚集着一群人在跳广场舞，富有节奏的音乐将周围的树叶震得一晃一晃，鸟儿全都避开那里飞。 　　为了安全，夜晚不允许游人靠近湿地，这边倒是相当安静。 　　林团醒来后抖抖羽毛，想起白日里那对小情侣的话，打算去公园里最高的树上等流星雨到来。 　　流星雨不知道几点出现，她仰头看向天空，从沉睡至今，恍惚又过去了百年，这片天空却从未变过，仍旧如从前一般广阔绚烂，可她所熟悉的事物全都消失不见。 　　夜色很好，银色的月光洒向大地，广场上震天的音乐不知何时结束，跳广场舞的人群也散开各自回家。 　　林团一动不动地定在树顶仰着头，仿佛化身成了一座雕像。 　　她从入夜一直等到十二点又等到三点，月亮歪斜成一片，仍旧没有见到任何流星，她等着等着，不知何时睁着眼入了定。 　　快要接近清早时，原本一片黑暗的天空突然闪现出一团明亮的星光，光芒飞快地往下坠，随后越来越多的光纷纷扬扬地跟着出现，向着天边坠落。 　　在所有光芒之中，一团巨大又耀眼的火光如绽放过后的烟花般，燃着火光迅速朝着公园方向落下来，越是接近地面，那团火球的光芒就越黯淡，等落到地上时，光球已经完全变成黑色跟夜色融为了一体。 　　入定的林团抽了下鼻子猛地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已经到了尾声的流星雨，她精神一振，赶紧朝天空飞去。 　　小小的白球逆着风越飞越高，很快就飞到了云层上方。 　　但此时流星雨已经彻底消失了，上面仍旧是那片没什么变化的天空，什么机缘，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 　　林团有些不甘心地在天空转了一圈，此时已经快要清晨，她飞得很高，能远远看到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太阳折射上来的光线变成一道巨大的光柱连接天地。 　　她一脑门扎进光柱里，除了能感受到一丝太阳的温暖之外什么都没有，林团不敢置信地啾啾出声，难道此时不该有大量的天地灵气出现涌入她的身体，让她一步飞仙么？ 　　还是说她醒来晚了，机缘已经飞走了？ 　　林团又气又恼，简直想哭。 　　她愤愤地飞回公园，落在树上的时候还在大声啾啾叫，蕴含了灵气的叫声无比响亮，吵得还在沉睡的其他鸟儿也叫了起来。 　　负责打扫卫生的朱芳天不亮就上岗了，闻声诧异地抬头看了眼，一眼瞅见站在树顶的白色小鸟。 　　她在这里工作了七八年，对公园里各品种的鸟可谓是了如指掌，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可爱的小鸟，就是这叫声有点吓人。应该是刚飞来的新品种，近年来环境越来越好，过来的鸟也越来越多。 　　朱芳将白鸟的特征记下，打算等上班后告诉公园动管科负责人。 　　低下头她继续工作，扫着扫着，她突然闻到一股焦臭味，又有些像树叶被点着的味道。 　　公园里树木众多，现在又是秋季落叶很多，加上最近天气好，极其容易引发火灾。 　　想到那严重的后果，朱芳心中一紧，立即开始寻找味道来源，没多久她就在一颗枫树下找到了冒烟的地方。 　　好在没有明火出现，朱芳将周围的落叶扫开，用扫把使劲拍打着冒烟处，接着她发现落叶下还埋着什么东西，那玩意一团焦黑，扫开落叶后糊味更重了。 　　她凑近用脚踢了踢，发现是只黑色的鸡，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这大清早的，不知道是谁拎只鸡点着了扔进公园里，简直太恶毒了！ 　　朱芳低声骂了两句造孽，将黑鸡放在一个小的垃圾桶里，打算待会拿出去，一起将这件事汇报上去。 　　公园里只有出入口和主干道装了监控，这种林子里没有，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得出来是谁干的。 　　还有区域没有打扫干净，朱芳加快速度忙活起来。 　　林团站在树枝上郁闷地叫了一会就缓了过来，机缘这种事可遇不可求，错过就是错过，等下次就是，反正她还能活很久，总能等得到。 　　她打算回窝里缓一会，飞着飞着就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异香，简直比人参精的味道还要香十倍不止。 　　林团被迷得停在空中口水长流，从成精到现在，这还是她头一次如此渴望吃东西。 　　几乎不需要怎么寻找她就迅速锁定了被放在路边的垃圾桶。 　　美味就在里面！ 　　林团一个闪身，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冲进了垃圾桶里，嘴巴雏鸟般张大，直直扎进了诱惑她的食物上。 　　下一秒，桶中传来一声痛呼。 　　“好烫！啊，我的舌头！” 第3章 　　林团三百岁的时候就已经不会被什么东西给烫到了。 　　她嘶哈嘶哈地吐着细细小小的舌头拼命扑扇翅膀，翅膀几乎挥出了残影，不大的垃圾桶里被吹出来的风晃得东倒西歪。 　　这也只是稍稍缓解了一点嘴里的痛苦。 　　妖力聚集到舌头上，好一会才终于好点。 　　林团心下震惊无比，这个世界她醒来后就查探过了，灵气极其稀薄，能修炼的几乎没有，更别提什么妖怪了。可这只野鸡竟然能烫到她。 　　缓过劲来后林团满脸怒意地瞅向下方黑黢黢一片的野鸡，除了那仍旧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这只野鸡身上不时逸散出阵阵灵气，灵气很淡很淡，几乎快要消散了，感觉差不多要死了的样子。 　　还真是只鸡妖。 　　林团的怒意稍稍平息下来，修炼不易，大家都是同类，虽然鸡妖丑了点，但现在搞成这样实在可怜。 　　堂堂一只妖怪落得这样的下场，林团有种兔死狐悲之感，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从嘴角落了下来。 　　香，近距离闻着更香了，她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林团停在原地吸溜着口水，想等着鸡妖彻底没气。 　　不是见死不救，这只鸡已经到了灵气逸散的地步，就算搭上她也救不活，还不如贡献给她的肚皮，她一定会好好对待它，把它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不留。 　　但左等右等，朱芳都已经将负责的区域打扫完毕准备拎着桶离开了，鸡妖也没有断气。 　　杨大爷又像往常一样抱着相机进了公园，他远远地跟朱芳打了声招呼。 　　朱芳笑道“杨大爷，又这么早啊，吃早饭了么？” 　　杨大爷乐呵呵地道“吃了的，吃了两个大肉包呢。” 　　“您胃口可真不错。” 　　经过她身边时，杨大爷有些好奇地问道“拎的什么东西，怎么一股糊味。” 　　朱芳无奈地道“也不知道谁带了只鸡进来给烧着了，直接扔进了落叶堆里，差点引起火灾，我正要把这件事上报。” 　　说着将桶拎高要给他看看。 　　杨大爷眼神不算好，俯身凑过去正要看，就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一阵风。风裹着尘土，瞬间迷了两人的眼，他们同时抬手揉了下眼睛。 　　等杨大爷再朝桶里看去时，就见里面空空如也，只余了两片没烧着的叶子。 　　“没有东西啊。”他疑惑地道。 　　“哎？我这鸡呢！”朱芳很快发现不对，她惊愕地伸手进去扒拉一下，手直接触摸到了桶底，她又难以置信地拎高了桶朝四周看了一圈。 　　什么都没有，上一秒还在的东西完完全全消失不见了。 　　“真是见了鬼了，真的有的，你闻闻，这怪味还在。”朱芳急急解释道，又将桶凑到杨大爷面前让他闻。 　　杨大爷扇扇鼻子后退一步，确实有股很大的味道，很怪，说不上来什么味，凑近了闻还有点冲鼻的窒息感。 　　“可能是趁你打扫没注意的时候拿走了吧，现在鸡肉也很贵。” 　　朱芳跺了下脚恨恨道“现在人可真是没素质，一个放火一个偷东西，这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领导说了，这里也没监控。” 　　“别着急，我看入口有，说不定能看得到。” 　　“也只能这样了。”朱芳说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就拎着一堆东西匆匆离开了。 　　杨大爷又扇了扇鼻子，总觉得那股味道还在面前，虽然冲鼻，不知为什么最近一直有些昏沉的脑袋却清醒了几分，仿佛睡饱了觉之后的感觉。 　　他的脚步轻快了几分，拄着拐杖大跨步朝观鸟楼走去。 　　身后的小黄狗呜呜地抬头看着枝头，上方一只不足巴掌大的小白鸟正摆出大力士姿势，用一对翅膀顶着个比她大好几倍的黑乎乎烧鸡。 　　察觉到黄狗的视线，林团朝它啾了一声。 　　黄狗尾巴猛地夹紧，赶紧迈着小碎步冲到了主人身边。 　　等到人都走了，林团才将鸡妖放在了树杈上。 　　她像个饿急的人一般趴在烧鸡身边不停地闻来闻去，越闻越饿，口水滴上去了不少，口水在接触到鸡身上时瞬间被蒸发，冒出一股白烟。 　　林团用翅膀蹭了蹭嘴角，对这只鸡妖感到万分好奇。 　　“真够古怪的，还没死么？” 　　对着鸡脖子戳一下又戳一下，鸡妖身上带着股热度，暖暖的，像一块会制热的棉絮一样，虽然模样漆黑，羽毛摸着竟意外顺滑。 　　若不是嫌弃它太脏，林团就趴到它身上了，这么温暖，冬天暴雪的时候藏在它翅膀肯定比窝里要舒服。 　　但可惜，鸡妖就快要死了。 　　口水滴答地从早等到了中午，杨大爷已经拍完了今天的照片离开了，日头从正中挪开缓缓远离大地，林团还是没有等到鸡妖断气。 　　她蔫耷成一小团，尾巴都垂了下去，瞅着鸡妖的目光开始泛绿。 　　不就是烫么，她可以克服！ 　　正要再次下嘴，一只尾巴极长的蓝色大鸟姿态优雅地飞上来停在她身边。 　　是台湾蓝鹊。 　　它口中咬着只一动不动的黑色长腿大蜘蛛，将蜘蛛放到林团面前，它低垂着头看着比自己小很多的白团子，用粗粝的嗓音柔柔地道。 　　“嘎，听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厚，就还蛮担心你的，这只蜘蛛给你吃吧。” 　　她看林团的眼神一点都没有看老大的样子，反而跟看自家雏鸟一样相当怜爱。 　　林团看着那只张开腿比自己脸还大的蜘蛛，神□□言又止。 　　一爪子拍死落地要逃跑的蜘蛛，蓝鹊歪头看了她一眼，比对了一下她小小的身形，了然地张嘴，将蜘蛛腿一根根撕下来，撕成一小条再次推到了她身边。 　　“嘎，不能不吃东西，这是人家特地从今天的口粮里省下来给你的。”说完它看向林团面前的黑色鸡妖，有些嫌弃又有些心疼。 　　这玩意一看就不在小肥啾的食谱上，可怜她竟然吃这么臭的东西。 　　很古怪，除了林团其他人闻到黑鸡都觉得很臭。 　　“这东西臭死了，你别吃了啦，会坏肚子的。”蓝鹊心疼地劝道。 　　林团摇摇头，也没解释什么，视线勉强从鸡妖身上转到那只大蜘蛛身上。 　　小弟上供的东西不吃会伤它的心。深谙做老大准则的她低头咬住蜘蛛一条腿，嚼薯片一样嘎嘣嘎嘣了一会，闭眼往肚子里咽去。 　　蜘蛛腿不难吃也没什么味道，干巴巴的，一点都无法缓解她的饥饿感。 　　“这蜘蛛不错，不过我不太饿，你留着自己吃吧。”她将剩下的往蓝鹊那边推去，再一次盯住了鸡妖。 　　蓝鹊劝了两句见劝不动，也实在无法忍受鸡妖身上散发的味道。拍拍翅膀离开了。 　　林团这一等就等了一天一夜，到隔天清早的时候，她和鸡妖还在昨天的树杈上一动不动。 　　今天天气不太好，清早就乌云阵阵，眼瞅着有场大雨要来。 　　鸡妖身上仍旧温温的，半夜时林团没忍住，又上嘴咬了一口，这次换了个地方，咬在了鸡妖的脖颈。 　　然而还是烫到没法进食，肉也忒结实，咬也咬不下来。 　　也不知道是修炼了特殊功法还是变异了，这只鸡身体里跟洒满了罂粟味的硫酸一样，充满了危险的诱惑力。 　　“啾。”林团蔫头耷脑地用翅膀捂住脸。 　　伴随着轰隆一声，倾盆大雨如约落下，冰凉的风裹挟着雨丝将树叶摇晃得哗啦作响。 　　这样恶劣的天气里来公园的没几人，一眼看去只有还坐在观鸟台的杨大爷。 　　平日活跃的鸟也都躲回了巢里或是藏在茂密的树叶下。 　　林团甩甩脑袋，雨滴在距离她还有一厘米的时候就仿佛落在了透明玻璃罩上一样，诡异地绕过她拐向了远方。 　　眼前一股青烟冒出，雨落在鸡妖身上跟掉进火堆里似的很快被高温气化。 　　雨持续了整个上午，鸡妖身上也冒了一上午的烟。 　　林团算是看明白了，这鸡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强，一时半会恐怕死不了了，说不定哪天还能缓慢恢复过来。 　　也就是说，这么香的食物不能吃了。 　　不能吃也不能随便扔掉，她又用翅膀戳了一下鸡肚子，发现只要不上嘴，这只鸡就始终是温温的，一点也不灼人。 　　一场雨过后风又凉了几分，林团小小地哈啾一声，勾着鸡爪把它扔到了自己鸟窝所在的树下。 　　鸡妖香味太诱人，不能直接放窝里，她怕自己又忍不住上嘴咬一口。现在窝里被羽毛填塞得雪白一片，放这么只黑鸡实在碍眼，何况还没到需要暖窝的时候，林团跳下地，嘴巴在地上啄了啄，一道灵力凝成的小旋风将地面挖出了个深坑来。 　　挖完坑后她伸出小jio使劲一踹，体型硕大的黑鸡咕噜噜滚进了坑里，不大不小刚刚好。 　　林团满脸笑意地翘着尾巴吧嗒吧嗒伸出脚填土，将黑鸡埋好后又在坑上方使劲蹦跶着踩了两脚，确认埋结实了这才飞回树上。 　　今天埋下一只鸡，明天一定会收获会很多很多只鸡！ 第4章 　　储备粮加一。 　　虽然没吃到嘴，林团还是兴奋地晃了许久尾巴。 　　一上午的雨过后，下午雨停，原本安静的公园再次恢复了活力，各种鸟叫声络绎不绝，伴随着叫声响起的是树叶的哗啦声，若是有行人走在树下，不时会有一片水珠倾泻到头顶，那是鸟儿窜过时带起的动静。 　　为了生存，鸟一生绝大部分时间都奔波在收集食物的路上。 　　林团站在枝头看着四周忙碌的景象。 　　一场雨过后，泥地里钻出来各种小动物，蚯蚓蜗牛，飞不高的蝇蝇虫虫都成了被捕猎的对象。 　　不远处的湿地角落里有只橙红色肚皮翠绿羽毛的大翠鸟站在湿漉漉的枝干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面，它的身姿挺拔眼神锐利，黑色嘴巴粗长坚韧，随时准备冲下去狠狠咬住什么。 　　正当它做好准备要跃下去之时，一只体型娇小颜色艳丽的橙红色小鸟飞了过来，正正好落在了翠鸟身边。 　　这只小鸟有一双黑色翅膀，翅膀上落着星星点点的白色，橙色嘴巴橙色肚皮，嘴巴同翠鸟一般尖长。乍一看两只鸟还有些相似。 　　就听红色小鸟开口道“hatareyoudog，yfriend。” 　　大翠鸟正跃起的动作被它一打断，没控制住直接掉进了水里。 　　它迅速飞上来，在空中扇了一会身上的水珠。脑袋摆动，细密的羽毛宛如人类的头发一般甩动，姿态相当帅气。 　　等到甩干净水珠后，大翠鸟这才重新落回枝干上，但刚看准的一条小鱼却被这动静吵得迅速跑远了。 　　大翠鸟朝红色小鸟叫了两声，似在驱赶一般。 　　红色小鸟迈着红色的小爪子朝它靠近一点，愧疚地道“friend，ho，yfriend！i\039rry。” 　　翠鸟在它靠近自己的时候也在同时后退，一直跟它保持着一定距离，嘴里继续发出叫声，却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动作。 　　红色小鸟突然一改满嘴的英文，用非常不标准的中文道“窝给你捉蛙蛙吃！尼等我。” 　　说完朝水边跳去，窜很快进了枯黄的水草里，等了不知有多久，小红鸟终于重新出现，再出现时它嘴里叼着一只猎物，是只青蛙，但青蛙的个头小得可怜，也就比拇指大上那么一点，可能刚出生不久。 　　它将青蛙朝大翠鸟丢去，大翠鸟张嘴接住，在小红鸟扔完食物要飞走的时候，拍了下翅膀将它勾回了自己身边。 　　“过来，一起吃。”大翠鸟霸气地道。 　　红色小翠鸟眼睛一亮，立即冲到了她身边，两只并靠在一起，脑袋挨脑袋地啄食完了一只小青蛙。 　　林团蹲在一边看完了全程。 　　旁边那只小点红鸟的是菲律宾三趾翠鸟，又是一只外来品种，母语是英文也会说点散装中文。 　　林团觉得这很有意思，她在山中修炼的时候不像现在一样流通，林中鸟儿虽多种类却不多，也很少很少会有外来鸟儿出现，哪怕是成就了精的也不会轻易出现在别人地盘上，很多动物都很有领地意识，一旦被打成入侵者，就会被直接灭杀当成食物吃掉，像这样成为好友的并不多。 　　下午天气转阴没有再下雨，公园里的游客也慢慢多了一些。 　　今天公园里多了些新牌子，禁止明火禁止乱丢活物。 　　被捡到又消失的鸡终究没有找到投放者，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这会几名穿着制服的公园工作人员拎着工具清理路面的积水和落叶防止打滑，朱芳也在其中。她的工作时间很久，从早到晚，几乎没有多少休息的时候。 　　在他们打扫的时候，有一位看着四五十左右的中年妇人拎着个袋子缓慢地绕着湿地行走，她衣着干净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然而神情落寞，时不时叹口气，似乎是有什么烦心事。 　　走了一圈，她在最靠近水边的围栏边站定。 　　为免游客落下去，河边都种着一圈芦苇和草，草叶很高，夏天生长得相当茂盛，游人无法直接接触到水面，在草叶外围还加固了一圈不高的围栏。 　　但此时秋天，芦苇早早垂了下去，草尖也变得枯黄，没了一层阻隔，能发现围栏到水边的距离并不远，也就手臂长的距离。 　　妇人视线左右打量着水边，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朱芳从她站在水边时就一直注意着她，她边打扫边悄悄靠近，最后停在对方身后假装是打扫到了她脚边道“哎呀大姐，麻烦您后退一点，我要打扫一下这里。您怎么在这站着，那边的椅子已经擦干净了，您可以坐着欣赏水景。观鸟楼还可以看鸟，我们这湿地有上百种鸟呢，您是第一次来吧，那您可得好好逛逛。” 　　妇人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慌张地点点头“啊，好，好的。”说完匆匆朝观鸟楼走去，一刻也没停留。 　　朱芳摸不着头脑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眼见着她跑上了观鸟楼，摇摇头继续打扫起来。 　　林团这一下午也没做什么事，一直待在树上静静地观察游客。 　　从前她不修炼也不需要食物的时候就像这样，看蚂蚁和小虫子都能看一天，人类可比虫子有意思多了。 　　她也看到了站在水边的女人，这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死气，味道不怎么好闻，像被扔到岸边缺水而死的鱼虾。 　　如果今天不是朱芳注意到了，也许她就要跳水自尽了。 　　林团啾了一声，有意识之后人参精就天天对她耳提面命，不要随意插手人类的事情，也不要跟人类过分接触。她一直牢记在心。 　　拍拍翅膀回了窝里，隔天一大清早她就早早地爬了起来。 　　醒来后林团第一件事就是跳下树，来到昨天埋着鸡妖的地方。 　　蹦跶了一下，虽然很微弱，也能感觉到暖暖的热意从地下传来，竟是让地面都变得热乎起来。 　　看来黑鸡还是没有死，林团将土挖开，鸡还保持着昨天一样的姿势躺在里面一动没动。 　　林团拽着它的脚掌将它拎了上来 　　绕着树转了一圈，她在跟先前那个坑有些距离的地方重新挖了个坑，再次将鸡妖丢了进去掩埋起来。 　　满意地踩着填平的坑，她昂首挺胸地回到了窝里。 　　之所以会做出这一系列诡异的行为，是因为林团她有个毛病，也不是毛病，那约莫是刻在骨子里的天性。 　　山雀有些习惯，会像松鼠一样将食物藏起来。 　　林团的习惯要更特殊一些，只要藏起来的东西没有被吃掉，她就会每天早上将昨天埋下去的动物挖出来，再重新找个地方埋下去。 　　哪怕原先的地方非常安全也要挪地方。 　　人参精曾经嘲笑过无数次她这个习惯，还会做恶作剧整她。所以后来林团尽力克制自己，不过这只鸡太香了，她怕自己又忍不住，就只能将它埋起来了。 　　藏好自己的宝贝，她起身回到树上。 　　今天没再下雨，太阳躲在云后若隐若现，没带来多少热意。 　　一大清早她就听到远处传来唧唧喳喳的鸟叫声，跟平日欢快平静的叫声不太相同，今天的鸟叫有些着急和杂乱，像是一堆鸟聚在一起吵架一般。 　　林团飞快地赶到事发地。 　　这是整个公园的西北角，是一片特地被开辟出来的稻田，稻子早在上个月就已经进入成熟阶段，此时外界的稻田早就收割完毕，而这里的稻子仍旧挂在茎秆上。 　　这是专门为了鸟儿们准备的粮食园，这两年公园里繁殖的鸟儿越来越多，食物不够吃还发生过鸟儿互相攻击的事，一些植食性的鸟也被迫去捉虫填饱肚子。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公园就想了个办法，尽量种植一些谷物，除了稻田，年底还会种些小麦高粱或是其他能带来大量种子的作物和草籽。 　　在公园里种这些东西并不好看，所以粮食园平日都会用灌木围起，不让游客看到。 　　此时这片区域上空密密麻麻起聚集起了不下千只鸟，能明显看到这些鸟分成了两拨队伍，右边自然是生活在公园里的原住民，而左边那一批，个个长得一模一样，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竟全都是麻雀。 　　麻雀们盘踞了一半稻田，蝗虫般收割着稻子。 　　原住鸟们今早本打算来囤点食物的，一来就傻眼了，食物全都被占了。虽然平日里它们在公园打打闹闹拌拌嘴吵个架，但公园鸟面对抢食的外来者时可是一致对外的，所有私鸟恩怨都暂时放下。 　　噪鹃几声鸣叫就将大部分鸟都给唤了过来，打算把这群蝗虫给赶出去。 　　可它们打算得很好，却没想到麻雀小小一只战力竟然这么强，嘴一张就如泼妇骂街一刻不停，这么多只麻雀同时张嘴，那场面简直壮观，就连嗓门很大的噪鹃都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蓝鹊站在灌木顶上看着这群麻雀，粗哑着嗓子道“嘎，不要跟他们废话了啦，直接上！” 　　其他鸟根本骂不过麻雀，这会都在气头上，闻言纷纷响应起来。 　　一场群鸟大战瞬间拉开序幕。 　　林团耳朵灵敏，将这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惊讶，小弟们这是跟人打起来了？ 　　她忍不住加快速度，打算去给小弟撑腰。 　　一秒后，她冲入了战场。 　　两秒后，她瞳孔地震地迅速退出战场，并且远离了战场中心。 　　只见那片稻田上方，无数只鸟正在朝对方攻击。 　　而它们的攻击方式是，扔屎？！ 第5章 　　林团憋着一口气退出了八百米远。 　　她该想到的，鸟儿打架除了扇翅膀啄羽毛，攻击力最大的就是互相喷屎了。 　　此时原本一片金黄的稻田下方，包括周边的灌木栅栏围墙全都遭了秧，这么多只鸟一同攻击，整个场面都惨不忍睹完全失控。 　　植食性的鸟还好，味道并不大，但肉食性的动物那味道简直冲鼻，臭不可闻。 　　大清早的公园没什么游客，加上这里偏僻，就一名负责绿化的植物养护员先注意到了情况，他不是听到了声音，而是看到乌压压一片，这个时节的公园很难有这么多鸟聚集，他不由有些好奇。 　　离得越近杂乱的叫声越响，等他走到粮食园门外时，还没看清楚里面的惨状，就立即受到了波及，一串白色的糊状液体喷溅到他脑门上，接着是头发上上衣胳膊。 　　养护员下意识地伸出胳膊挡住手臂，用余光看清楚了园里的情况，稻子几乎完全被鸟屎给糊住了，过多的鸟屎把稻子茎秆给压垮在地，由白黄褐组成的海洋看得人头晕目眩。 　　养护员屏住呼吸，看了眼天上还在混战的鸟们，迅速后退离开了战区。 　　他边跑边摸出电话给其他同事打电话。 　　“快点过来粮食园这边，打起来了！” 　　接到电话的同事立即起身“谁？有游客打起来了？！” 　　“不是，是鸟打起来了！特别特别多，实在是太惨了！” 　　同事被他的描述吓坏了，鸟可是这公园的特色之一，如果有大量鸟死亡，他们公园也要出大事。 　　另一边。麻雀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了，打了这半天，公园鸟们慢慢落在了下风，个个身上糊了厚厚一层，特别是俩翅膀上，简直快被屎压得飞不起来了。 　　喜爱干净经常洗澡的三趾翠鸟努力躲闪，已经心生退意了，它哀鸣着“oh,yfeathers，窝漂酿的羽毛，呜呜呜，窝现在好脏！” 　　大翠鸟张开翅膀将它护在身后为它挡住攻击。 　　公园鸟也有战力比较强的比如灰伯劳，直接冲上去就咬，但它们数量太少了，再厉害也冲不了几只就被淹没了。 　　麻雀个子小速度快，闪避更是一流，比起公园鸟情况要好太多，此时它们个个得意洋洋，在攻击的同时还能打嘴炮嘲讽一番。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真是笑死雀了。” 　　“叽叽叽，胜者为王，我们赢了稻田就是我们的！” 　　“有本事上来打我啊。” 　　“个头这么大实力这么弱，真为你们感到丢鸟。” 　　林团也是听不下去了，这群麻雀也太过分了，竟然这么折辱她小弟，她直接飞回战区，高高地飞到战场上空，瞅准了下方的麻雀们，仰头啾了一声，这一声犹如惊雷，炸响在每一只麻雀耳畔，不管是在说话还是在攻击的麻雀都瞬间身体僵直，直挺挺地掉在了地上，将厚厚一层屎堆砸出个坑来。 　　公园鸟们眼见着麻雀落下，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全都放松下来，抬起脑袋看向上空在云层映衬下突然显得洁白高大的小团子来。 　　林团相当霸气地道“我的小弟怎么能任鸟欺负！” 　　众鸟突然有了点自己是被强者罩着的感觉，忍不住兴奋地欢呼大叫，各种彩虹屁一堆堆地涌上来。 　　“老大你太厉害了，宇宙最强鸟！”夸赞最积极的是白鹡鸰，它飞不高，惯常在地面上行动，这次战斗参与得不多，一直躲在灌木下没怎么受到波及，身上干干净净的。它仰头蹦跶着边叫边夸，声音都盖过了其他鸟。 　　几只大鸟低头看看它，轻轻抖动了一下沉重的翅膀，下一秒，从天而降的屎就将干干净净的白鹡鸰给淹没了。 　　它一脸懵逼地从地上爬起来，抖掉脑门上的黏糊。 　　上方几只鸟像是没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一样，神态自若地围在林团周围继续吹彩虹屁。 　　“老大，您嗓门真洪亮，叫声优美，就算是人类最会唱歌的歌唱家也比不上您。” 　　“您羽毛洁白如雪蓬松如云，眼神锐利尖爪如刀，是这世上最最美丽最最强大最最伟岸的鸟，您的身姿令鸟敬仰，使我们的榜样是鸟界的英雄，超人！神奇鸟侠！” 　　“您……” 　　林团胸膛膨胀成球，快要被吹到天上去了。 　　也不知道这群鸟从哪里学来的花言巧语，实在是太会说了，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强压下满溢出来的开心道。 　　“好了，别围在这了，都去清理一下自己吧。人类过来了。” 　　众鸟这才迅速散开。 　　只是鸟们个个身上带屎，飞行时翅膀震动，脑袋上翅膀上尾巴上的屎纷纷往下落去，没多久地面和树叶上就被甩出了一阵屎雨。 　　工作人员们跑来时鸟已经离开了，只余了满园的惨烈战场残骸，和一群正在残骸中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麻雀们。 　　“这，这怎么搞的？！麻雀哪来的？” 　　“呕，好臭。” 　　“天呐，这么多屎。” 　　养护员仔细看了看道“地上好像全都是麻雀，我记得之前看到是咱们公园的鸟和麻雀打起来了，怎么现在就剩了麻雀，咱们的鸟呢？” 　　另一人玩笑般打趣道“应该是咱们公园的鸟厉害，把麻雀都给打趴下了吧，我刚刚看它们飞回窝里了。” 　　“那也不可能一只都没有输吧？”养护员喃喃自语道。 　　最后是赶过来的园长发了话“先把麻雀救出来，别死在这里了，保洁那边有雨靴和口罩吧，拿一点过来。小刘你们几个去查查监控，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纷纷行动起来，朱芳跑去保洁室拿工具，负责人跟着去了监控室。 　　这个粮食园有一个斜对着的监控，正好能拍到里面的情况。没多久他们就看明白了，原来是为了争口粮吵起来了，麻雀太猖狂，公园鸟们捍卫领地，摩擦升级开始互相攻击，但最后麻雀突然掉落下来却让他们觉得无比诡异。 　　林团当时飞得高，监控并没有拍到她的身型，监控里只能听到一声鸣叫，接着所有麻雀都身体僵直掉落下去，简直像集体中风了一样。 　　“这里怎么回事？有别的监控么？” 　　别的监控只能拍到角角落落，更不可能看得到林团，找了一圈一群人也没发现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麻雀突然坠落。 　　一个保安小声道“别是稻子有毒吧。” 　　“不可能，咱们园里的鸟都吃多久了也没见出事的，肯定不是这个原因。”同事拍了他脑袋一下。 　　“我这不是随便猜猜嘛，那难不成是闹鬼了？” 　　“你可闭嘴吧，什么神神鬼鬼的，怎么不说是磁场问题。” 　　园长皱皱眉“别吵了，看看麻雀怎么样，现在天气冷，还活着就先带进屋清理一下，烘干净水，别死了。” 　　麻雀有时候确实挺讨厌，但麻雀并不仅仅会偷粮食，它们也吃会吃害虫，为植物生长贡献一份力量。 　　粮食园所有麻雀都还活着，被人抓在手里后就安静如鸡一动不动，偶尔扑腾一下翅膀却飞不起来。 　　所有麻雀身上都没有什么伤，只是蔫蔫的很没精神。 　　麻雀太多了，足有几百只，十几名工作人员们全部上阵，小心清理掉了它们一身的屎，弄得洗漱间差点变成卫生间。 　　洗干净的麻雀被放在暖房里集体烘干，享受暖风的它们有些不安地缩在一起，眼神无辜又可怜地看向外面，仿佛先前得意叫嚷挑衅的不是它们一样。 　　另一边被泼了一身的鸟们也都来到了湿地边，可以下水的直接扑腾了进去，霎时间水面变成了饺子汤，一个个皮薄馅大的圆饺子滚了进去，先前还清澈的水面很快变得浑浊起来。 　　不能下水的那些就在泥地里拼命打滚，直到身上全都裹满了泥，这才开始狂甩脑袋甩翅膀尾巴，触电了一样抖动，抖完了在沾着水的树叶上蹭蹭差不多就干净了。 　　毕竟鸟羽就算没有防水功能也很细密，轻易不能被穿透，脏的只是外面，里面都还干净着。 　　这时候时间还早，杨大爷又每日不落地带着相机赶了过来，正好看到鸟儿绕着水边围成一圈洗澡的样子。 　　还没惊诧两秒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就条件反射地抱起相机开始抓拍。 　　昨日见过一次的那名中年妇人，今日也一样出现在了公园，甚至来得比杨大爷还早，她又在水边徘徊起来，只是还没等她做些什么就被脑袋上飞过的鸟吓了一跳，看好的地方也被一圈鸟完全占据，她忍不住后退两步，视线也不由自主地被这群鸟吸引，没再做出什么多余的举动。 　　清理完身体之后，这群鸟并没有立即离开，兴奋过后都考虑到了现实问题。 　　“稻子没了，我还没有存多少食物。” 　　“我也是，我配偶食量大，窝里那些根本不够吃。俩孩子才刚会捕猎，也没存下食物。” 　　“唉，怎么办，难道去人类家里偷？我还没做过这种事。” 　　“我看好多人家里养了猫，猫猫好可怕哦！呜呜呜。” 　　“我外面有朋友，它说市中心广场上的鸽子每天都有人喂，实在不行咱们就去市中心吧，好歹饿不死。” 　　“不行不行，我从出生就在这，我的家也在这，我不会离开的。” 　　冬天虫子少，一些食肉性鸟儿冬天也会暂时转为植食性，依靠树叶和种子过活，粮食园的稻子结穗不多，往年分给众鸟勉强能熬过冬天，实在不行公园的管理人员也会在三九天接济一些食物洒在地面供它们享用。 　　但今年稻子被麻雀破坏，天冷得又早，一些鸟恐怕很难撑得到人类接济的时候。 　　眼见它们愁云惨淡乌云罩顶，林团觉得是时候展现自己的领导气质了。 　　她挺起自己不宽也不厚的胸膛，高高昂起头，像一个被提起来的球一样声音浑厚地道“有我在，怕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林团可靠jg 第6章 　　有了老大的照顾，一群鸟突然有了信心，不再对未来忐忑，站在树上互相给同伴理了理羽毛，随后扑啦啦地飞回了自己的窝里，打算恢复一下元气。 　　但也有几只扑腾到了公园工作人员们办公的地方，躲在窗外虎视眈眈地朝里面看去。 　　那群刚被烘干的麻雀们都在里面，如果公园决定把麻雀留在这，那以后它们的日子会更艰难。 　　过来盯梢的是几只乌鸫，是鸫科的鸟类，通体黑色黑爪黄嘴，尾巴尖翘，不知情的会以为这是乌鸦。其实二者只是长相略微相似而已，乌鸫生性胆小谨慎，嗓音不粗粝，反而相当清亮，会发出急促的吱吱声，还很有模仿天赋，能模仿多种鸟儿的叫声。 　　它们盯着窗子内的麻雀们，努力倾听着工作人员的决定。 　　有人问道“这些麻雀怎么办，直接放出去？它们会不会赖在公园不走了，都跟咱们这的鸟打得这么凶，留在这以后恐怕不太好。” 　　“按理说公园不该驱赶飞来的鸟。” 　　乌鸫能听得懂人类话语的意思，闻言忍不住叫了一声，惹得屋里的麻雀跟着叽叽喳喳起来。 　　“可也不能任麻雀留在这里，它们繁殖得特别快，明年咱公园干脆改叫麻雀园算了。” 　　“市外不是有山么，开车把麻雀送去山里放了，要么就送去市中心，看它们原本的行动轨迹应该是要飞去市里。” 　　“那还是去山里吧。” 　　于是事情就这么敲定了，把麻雀送进山。 　　乌鸫转着脑袋，脚步飞快地在地面奔驰回了森林，边跑边叫，没多久鸟儿们就收到了消息，这群麻雀要被送走了。 　　毓秀山在距离公园几十公里的地方，不算远也不近，也是一个景点，麻雀一时半会绝对飞不回来。 　　工作人员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有一辆小货车被开了过来，麻雀们被装在一个大网里放在后面，已经恢复了精神的麻雀们接触到外面的空气，拍着翅膀想要飞起来，网被顶得老高，但网的一角勾在车上，麻雀挣扎得再厉害也飞不出去。 　　公园鸟儿们得到消息纷纷从窝里飞出来，喜不自禁地欢呼了一波，随后站在枝头对着麻雀们高声嘲笑。 　　“哈哈哈，有本事再出来攻击我啊！” 　　“偷东西的小贼，赶紧滚。” 　　“再敢回来就薅光你们的毛，啄烂你们的脸。” 　　麻雀气得要命，但现在困在网里出不来，攻击也够不着，在网里上蹿下跳大声叫嚷，无奈只能把气撒到网上，没多久车后斗里就积攒了一层散发浓郁味道的黏糊物体。 　　车很快开走，鸟们开心极了，蓝鹊在空中飞舞起来，肆意张开自己的翅膀，甩动身后纤长优美的尾羽。 　　其他鸟们纷纷赞赏地抓着身下的树枝树叶摇晃为它鼓掌，枝叶哗啦啦地响，有工作人员疑惑地看了看天。 　　“这也没有风啊？” 　　只是打败了一群麻雀都能让它们这么兴奋，林团看得忍不住摇头，觉得有些丢鸟。 　　真是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弟。 　　庆贺完，鸟儿们终于消停下来，各回各家，继续为了填饱肚子而奔波。 　　林团则在思考冬天该怎么办。 　　这里不是过去，大山里不管怎么样都能找到可以吃的食物，但这片公园就这么大，外面到处都是人类的痕迹，原先的泥土路边全变成了水泥石板，食物堆积在人类的仓库里，光她能闻到的储粮地点都有上千处之多，特别是被称作超市的地方，堆积的粮食就更多了。 　　实在不行就去取一点。 　　反正人类也不可能吃得掉那么多食物，她取走一点也不会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她一点都不怕。 　　只是人参精一直告诫她不要过多接触人类，没有什么好下场。 　　林团牢记在心，因为人参精就是死于人类之手，它成精了实力也不强，遇到危险只能躲进地底，但那些贪婪又狡诈的人类拴着它的腿和脖子，硬是将它给挖了出来。 　　林团躲在高高的树顶，过去几百年也仍能想起人参精的悲鸣。 　　实力强大之后，她再想找人类报复回来，然而当初那群人早已经死得只剩灰了。 　　林团现在自然是不再害怕人类，只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愿意过多招惹他们。 　　视线转到河边，杨大爷正坐在观鸟楼上查看今天拍的照片，最近他总能在这里找到好的素材，因此心情相当好。 　　黑狗趴在他脚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他，像是担心他会突然离开一样。 　　在河边徘徊的那名妇人在鸟儿走后又靠近河边看了看，但清澈的水被搅得一片浑浊，没有沉下去的屎油光光地飘在水面，看上去有些恶心。 　　她拽了下衣角，皱着眉转了一圈，最后只无奈地叹口气，缓步离开了公园。 　　杨大爷其实也留意到了这个最近总在河边徘徊的人，活过一辈子了，杨大爷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是遇到了什么事，估摸着有些想不开。 　　他想上前开解两句，又觉得有些冒然，只能密切关注着，最近都要等到她安全离开公园后才回家。 　　半上午云层稍微散开一些，太阳吝啬地洒下光来，照在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 　　杨大爷背着手慢悠悠地下了楼梯。 　　从前两天开始，他就觉得自己身体似乎好了一些，以前出门一定要带个拐杖，可这两天没有拐杖也走得很稳，昨天去医院检查，血压都降了不少，如果能保持下去，说不定能控制在正常水平，连医生都夸赞了他许久，追问他最近都做了什么。 　　杨大爷脸上忍不住露出个笑容来，嗅着公园清新的空气，嘴里哼着拖长了音的京曲。 　　一句没唱完，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低头看去，只见前方地面布满了雨点一样的痕迹，痕迹还新鲜着。 　　朱芳和几个保洁拎着拖把一点点地清理，平日这时候她都已经下班了。 　　杨大爷停下脚步问道“小芳，还忙着呢，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在湿地那边看到好多鸟下水洗澡，这是打起来了？” 　　观鸟多年，他对鸟儿的习性也了解一些。 　　朱芳点点头“是啊，今早来了群麻雀去稻田抢食，就跟园里的鸟打起来了，那边情况更惨呢，到处都是，连下脚的地儿都没，现在正在商量着怎么打扫，估摸着要砍掉稻梗用土埋一层，全当肥料了。树上还得用水冲，这两天很忙，我中午都没时间回家接孩子，待会还要请假。” 　　“那是够辛苦的。” 　　朱芳说完麻利地继续打扫，头也没抬地道“大爷您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地上洒了水有点滑。” 　　“哎，我知道了。” 　　黄狗跟在杨大爷身后，小心地避开有屎的地方，哪怕被清理干净了它也绕着走。 　　林团飞到了粮食园那边，此时正有几名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握着镰刀清理稻梗，他们个个带着帽子口罩，手上一层长长的手套，脚下踩着雨靴， 　　几人边清理边喊着“哎呀，这一坨太臭了，这只肯定吃了不少肉。” 　　“我正好鼻炎，什么都闻不到。” 　　“那你过来跟我换换，我这边都好臭！” 　　“我，动作太大，溅到我眼睛上了，快给我冲冲！”说着冲到了园外，直奔水管而去。 　　外面也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似乎是公园的运营，正握着手机对着粮食园拍摄，也将正在打扫的几人给拍了进去。 　　拍完后他兴奋地对身边的人道“这个事发到豆音说不定能火，再买个首页推广一下热度就上来了。到时候咱们公园还愁没有人气么。” 　　“主意不错，你去跟园长说说，让他给咱拨点款。” 　　“你说。” 　　“你提出来的你说。” 　　两人推搡着结伴离开。 　　林团远远看了一会，她对人类口中很多词都很茫然，听得懂字却不懂什么意思。 　　人类这百年发展实在是太快了，现在每个人类都随身带着一个叫手机的东西，她跟在人类身后观察过一阵，感觉这东西的功能都堪比法器了。 　　醒来后她都没有飞出去看过，只知道大概的情况。用妖气感应一下，除了自己，本市似乎没有第二只妖怪存在。 　　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还有别的妖怪么？林团茫然地缩紧翅膀，她从前也跟其他妖怪没多少交情，这么多年过去，世界剧变，还活着的估计就更少了。 　　拍拍翅膀林团一跃飞向了天空。 　　公园所在的位置虽偏僻，附近设施也应有尽有，住宅小区学校商场，公交和私家车沿着街道来来往往。 　　正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幼儿园放学，背着书包的人类幼崽涌出来，被家人牵着手或骑着车子接回家。 　　赶着买菜的人拎着袋子走进菜场，街边摊贩用麻木又期待的眼神看向经过的行人。 　　到处都是说话声鸣笛声店里吵闹又混杂的音乐声。 　　从公园出来简直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高楼大厦组成新的钢铁森林，人类就像鸟一样在其中辛苦地猎食填饱肚子，一旦懈怠就很可能连活下去都难。 　　林团闻着从人类身上散发出来的混乱味道，一两个人类的味道并不强烈，可这里这么多的人类混在一起，那味道熏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突然有点想她捡回来喷香无比的大烧鸡了，还是鸡妖味道好，又纯粹又好吃。 　　吸溜一下嘴，林团还没飞到市中心就果断返航了。 　　不知道现在她的储备粮有没有做好被她吃的准备！ 第7章 　　林团回到公园的时候，天还亮着，夕阳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澄澈的金黄色。 　　她直接跳下地，来到早上新挖出来的坑上。 　　没有扒开土都能感受到从下面传上来的温度，下了一天雨加上靠近河岸，这附近的土按理说都该是潮湿的，可这里却非常干燥。 　　一触到这温度林团就知道埋下去的鸡妖没有死，她有些遗憾地叹口气。倾身在脚下的泥土里啄了啄，隔着土都能闻到下面清晰传来的香味。 　　这香味彻底冲淡了她飞进城市里时闻到的驳杂味道。 　　口水再次疯狂分泌出来，林团听到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声，她抬头向四周看了眼，视线无比精准地看到远处某片树叶下卷着一只肥硕的青虫，这虫子足有手指长。 　　已经很多年不吃这种虫子了，但现在实在太饿，她猛地冲上前，不过一分钟就将虫子叼了回来。 　　就着香味嚼了嚼，勉勉强强地咽下去。 　　一只青虫很明显无法缓解饥饿，林团也不想再吃虫子了，她挥爪扒开了泥土，露出下面一动不动的黑鸡。 　　被闷了许久的香味瞬间朝上方冲来，站在坑边的林团首当其冲地被香味冲了满身。 　　她晕陶陶地吸了口气，感觉要醉倒在这种香味中了。 　　跳到黑鸡身上，林团满眼深情地看向这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肚子的美味。这种原本完全不在她审美之中的黑鸡现在看着也眉清目秀起来。 　　黑鸡的情况特别古怪，没有死但也一直都没醒。 　　林团在它脑袋上蹦了一会，黑鸡没有给任何一点反应。 　　“算了，看在你这么好吃的份上，就让我看一下吧。”她喃喃自语着，口水不自觉滴到黑鸡身上，水珠没有立即被蒸发，而是沿着它的羽毛落了进去。 　　林团没有发现这点细节，爪子拍在黑鸡脸上，妖力转进它身体。 　　没有反应，妖力就跟黑鸡此时的状态一样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点浪花。 　　林团有些惊讶，虽然根脚不好，但她已经修炼了很多很多年，打趴过几只大妖，她对自己还是非常自信的。 　　“怎么可能！” 　　她进行第二次尝试，这次妖力加大输出，足足持续了五分钟之久。 　　黑鸡给了一点反应，它的一根羽毛晃了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林团有些怀疑起来，什么时候鸡妖的实力也这么强了，难道这只不是鸡？ 　　拎起鸡妖的脑袋晃了晃，这爪子这翅膀这脑袋和嘴，分明就是一只鸡，她吃过肯定不会认错。 　　可惜她修炼多年，很多东西都不清楚，妖力不管用林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丢回坑里，她站在鸡身上低头啄起了它的身体。 　　不能吃肉闻闻味道总行了吧。 　　尖尖的小嘴精准地啄到鸡妖身上的绒毛，用没有碰到肉的力道一点点拨开绒毛，这些绒毛恍惚也沾染了那种诱人的香味。 　　太香太好吃了。 　　林团一个没注意啄掉了一根毛毛，真的是很小很软一根。 　　就在她揪下毛毛的瞬间，原本一动不动的鸡妖忍不住弹跳了一下。 　　但林团的注意力全都在嘴里的毛毛上，她怎么突然觉得这根毛毛也特别好吃的样子。 　　砸吧砸吧嘴，毛毛直接被她给吞了进去，太小了，没品出什么味道，呸了一口没吐出来，似乎是咽下去了。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感觉了，肚皮暖暖的，像是喝了口热水，又没有那么热，一切都恰到好处的感觉，刚刚那种强烈的饥饿感也不知不觉地跟着消失了。 　　林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皮，胸前的毛毛太蓬松挡住了视线，她努力歪着脑袋扭曲身体碰了一下肚皮上的毛毛。 　　这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奇妙到林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整个身体都泡进了温水中一样，暖呼呼又飘乎乎，好像飞起来了。 　　林团的羽毛张开，白色的羽毛排列成两把圆扇，修长的尾巴随着身体晃动。她歪着脑袋，发出不成调的啾啾声，声音跟平日的清亮不同，嗲嗲的，在撒娇一样。 　　“啾啾，嘿嘿。” 　　感觉是飞起来了其实并没有，扑腾两下后毛绒绒的白团子又落回了坑里，趴在黑鸡羽毛上睡了过去。 　　就在她入睡后，原本一直没有反应的黑鸡轻轻挪动了一下翅膀，但身体被坑周围的泥土包围，唯一能动的翅膀还被一个团子牢牢压着，它动了一会就无力都垂下了。 　　虚弱的黑鸡慢慢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影子，它的脸正被这东西压着，偶尔那玩意还会轻轻晃动，啪一下拍在它脸上。 　　黑鸡看了一会才发现那原来是条尾巴，费力地用嘴将尾巴给挪开一点，它看到了一团雪白雪白的绒毛屁股。 　　原来是一只小肥鸟。 　　小肥鸟不知道是昏了还是睡着了，这动静也没吵醒它。 　　视线再看向周围，黑鸡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浅浅的土坑里，它们俩就像是垃圾一样被人丢在了这了，这小肥鸟跟自己一样是受害者。 　　这么想着黑鸡聚集了一点力气想起来，可能用力过猛，脑袋还没抬起来，它就再次倒了下去，刚刚清醒的意识也重新陷入黑暗中。 　　林团一觉睡醒天都亮了，她竟然趴在这坑里睡了一整夜，别说还挺暖和挺舒服，比自己铺满了羽毛的窝里都要更舒服，这黑鸡的翅膀宽大温暖，如果是躺在它肚皮上那就更爽了。 　　林团觉得这只妖怪真是实用，又好吃又好用。 　　她开始思考将它拖进窝里的可行性。 　　长尾山雀的窝跟一般鸟窝不太一样，并不是寻常的半圆形，而是相当华丽的花瓶状，肚大口小。一般多用树皮苔藓羽毛当材料，以柔软又坚韧的蛛丝做泥将所有材料混合在一起，打造好的窝柔软又舒适。 　　林团身上没什么好东西，但做窝的羽毛和蛛丝还是有的，那蛛丝是从一只蜘蛛精那里抢来的，比一般蛛丝要更坚韧柔软，黏性超强，原本蜘蛛是将它当作武器的，做成窝后就算遇到狂风暴雨也不透水不会溃散，还有一定的防御力。 　　这样的窝没法塞进来一只鸡，它太大了点。 　　林团仰头看了看自己的窝，放窝的这棵树并不高大，树叶繁茂枝杈很多，她抓着鸡妖的脖子将它拎到了窝旁边的枝丫上，这样只要自己一伸脑袋就能啄下来一根羽毛来。 　　这只鸡体型这么大，羽毛浓密，她算过了，一天吃一根也能吃上个一两年，这一两年里新的羽毛又长出来，完全不用担心会被薅秃，成精了又能活很久，说不定她一辈子的口粮都不用愁了。 　　难得能找到合自己胃口的食物，这食物还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事么？！ 　　林团突然开始相信人参精说的话了，难道这才是自己的机缘！ 　　比起成仙那种遥远的梦想，近在眼前的食物才是王道。 　　林团越看黑鸡越顺眼，瞧瞧这羽毛多光滑多柔软，瞧瞧这色泽多亮丽多闪耀。 　　她用嘴巴将黑鸡的羽毛用心梳理了一遍，这都是自己的食物，现在不太饿，能稍微抵挡一些香味的侵袭，林团心情无比愉悦，下嘴的动作就更轻柔了。 　　黑鸡昏迷了一段时间后稍微恢复了些意识，但它无法睁眼也无法动弹，却能感受得到从身上传来的力道。 　　有什么东西在帮它梳毛，动作很轻柔很小心，似乎带了浓浓的珍惜意味。 　　是在救它吗？是谁会这么在意它？黑鸡莫名有些触动，拼命想要睁开眼睛，努力了一会后还是没能抵挡得住再次睡了过去。 　　林团钻进窝里，脑袋从口子伸出来，搁在黑鸡正对着窝的肚皮上，舒舒服服地靠在上面趴了一会。 　　以后都要用这个姿势睡觉，这样醒来后一张嘴就能吃到东西了。 　　享受地眯了一会，林团也没有躺太久就起来了。昨天吃完一根羽毛后的饱胀感仍旧在，趴在鸡翅膀上嗅了一口，她跳起来将昨天没填上的坑给填平，又在隔不远的地上重新挖了个坑，再次将黑鸡给放了进去。 　　当然，这次没用踹的。 　　这个地方虽然偏僻，但保不准也会有人过来，万一被发现树上有只鸡，很可能会被人偷走。 　　林团现在对这只鸡妖看宝贝着。 　　话本里都说妖怪有随身空间，林团自然也有，但是空间相当小，只能塞得下小东西，鸡妖这种活物就不行了，她也不能随身携带。 　　用爪子拍拍坑里，她仿佛忧心独自在家的幼崽一样叮嘱道“乖乖待在这等我回来。” 　　黑鸡在睡梦中挪动了下翅膀，也许是听到了叮嘱，又将挪动的翅膀收了回来，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这句话，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第8章 　　林团绕着公园飞了一圈，视线专注地盯着下方忙碌着的人类和鸟兽。 　　这也是她每天必做的任务之一，公园现在是她罩着的地方，这片领地上所有的一切，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都是她的责任。 　　她得确保领民和小弟们的生活。 　　新光市湿地公园总占地约五千公顷，在林团看来面积很小，其实这规模绝对不小，公园内景点包括占大半面积的湿地河流，周围还有不同品种的树木，公园北边还有座只有几百米高近千米长的小山，山上枫林密布，这个季节正是景色最美的时候。登高望远，湿地景色一览无遗，景观绝佳。山虽不高，来回也要花上两三个小时。 　　公园平日对外采取收费制度，门票五十，学生和持有市民卡的居民半价，老人进园全免。门票赚的钱只勉强够公园的日常维护和员工的工资，再多盈利就没了。 　　每年最赚钱的时候就是春天举办的花朝节，那也是人流最多的时候。 　　此时工作人员已经将粮食园清理了大半，稻梗全部砍掉，这会两人正捏着水管对准周围的灌木和墙壁冲水，另有几人正指挥着一辆货车进来，车上拉的全都是土，这土是买来的黑土混营养土。 　　土夲实后等待两天就可以重新种上作物了，这次会引进一批草种，生长快，哪怕冬天也能结子，草地下还能养一批虫子供鸟们享用。这几年公园飞来的鸟越来越多，食物跟不上，曾经发生过鸟因为食物短缺饿死的情况，园里现在也非常重视，粮食园也是因为这个才建立起来的。 　　就是这些种子和虫子长到可以吃的程度还需要几个月。 　　几人讨论着，希望可以在大雪落下前让鸟儿们吃到嘴。 　　林团听着工作人员对园子之后的规划忍不住点了点头，这些人都还不错，身上散发的味道也不难闻，这也是她愿意将人类纳入自己编外小弟里的原因之一。 　　经过麻雀的祸祸，少了一个食物来源，鸟儿们现在起得早睡得晚，都在奋力囤食物，三趾翠鸟也不追在大翠鸟屁股后面闲扯了，独自蹲在水边捕猎。 　　林团从身边经过的时候，它们也只是叫了一声打个招呼就继续忙碌了。有些专注捉虫的连打招呼的功夫都没有。 　　杨大爷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站在观鸟楼上举着相机照来照去，前两天素材积累得足够了，他这两天一直在家选照片，想挑一张最好的去投杂志。早上过来也只是习惯性地出来转转。 　　今天他身上没有相机倒是多了个袋子，袋子看着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些什么。 　　林团站在路边一根树枝上观望着四周，没注意杨大爷走到自己不远不近的地方站住不动了，他仰着头似乎在看自己。黄狗有些不安地在他腿边转来转去，低声呜呜着，努力将自己挡在主人身前。 　　林团看了黄狗一眼后跟杨大爷对上了视线，他确实是在看自己，老人那张不年轻的脸上绽出一个笑容，浑浊的眼睛里也放出光来，此时他浑身上下都在向外散发善意的气息。 　　怕将她吓跑，杨大爷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脑袋保持不动，手极其缓慢地摸向了手里的袋子，他打开袋子，从里面摸出来一个小盒子，这盒子不足巴掌大，是透明的红色。 　　他吃力地蹲下来，将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然后他后退到了几米之外再次满含期待地看向她。 　　林团发现他倒出来的东西竟然全都是虫子，灰色的长条，在地上一拱一拱地蠕动，是尺蠖，也是一种害虫，特别是春秋两季最为活跃。 　　公园里这种虫子都快被吃绝了，在这里一点都没造成危害，现在找到一条都值得欢呼。 　　她看看虫子又看看杨大爷，这人是在投喂她？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被人类投喂。 　　林团盯着那些尺蠖犹豫要不要下去，她并不饿，尝过鸡妖的味道之后现在她对其他食物没什么食欲。可这个人类还在满眼期待地看着她，第一次被人投喂，感觉还挺奇妙的。 　　正当她要飞下地的时候，一只熟悉的灰影欢快地跳了过来，口中发出京京声。 　　灰影非常大胆地无视了站在一旁的杨大爷，直奔地上的尺蠖而去，因为跑太快急刹车还差点以头抢地翻过去。 　　它拐个弯，张嘴一口气啄起了五六只虫子。 　　这只鸟就是上次抢了林团肉包子的那只，叫白鹡鸰，还有个外号叫张飞鸟，跟麻雀一样常见，口粮非常杂，从蜗牛蜘蛛蜜蜂到蛆蝇植物种子，几乎不挑嘴。 　　它抓住虫子后没有立即咽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上方正虎视眈眈盯着它的林团。 　　它的脑袋转了一阵，咕噜噜地拍起翅膀，波浪线一样艰难地飞到了树枝上，挪动脚步靠近了林团身边。 　　白鹡鸰脑袋前伸噘着嘴想把虫子喂给林团。 　　都已经活了上千岁，林团怎么可能还像雏鸟一样被自己的小弟喂食，脚步往后一撤，直接躲开了虫子。 　　白鹡鸰想了想，低头将嘴里的虫子放在了她脚边的树枝上，它第一次放下了三条，想了一下又加了一条。 　　虫子没有死，被放下后就蠕动着身体想逃跑。 　　林团没动。 　　眼见虫子快跑了，白鹡鸰有些急，张嘴又叼住，再次往她脚边放去。 　　林团摇摇头“谢谢，你自己吃吧，我不用。” 　　白鹡鸰确认了两次这才咽下了嘴里的虫子道“谢谢老大。” 　　接着叼起那四条虫子跳回地面。杨大爷倒出来的虫子不少，还有几条已经钻到落叶下了。白鹡鸰扒开落叶，轻而易举地将剩下的虫子全都叼进嘴里，接着吧嗒吧嗒再次跑远了。 　　经过黄狗身边的时候，还坏心眼地从它身体里穿了过去。 　　黄狗委屈地呜呜，抱着主人的腿冲着远去的白鹡鸰汪汪两声。 　　杨大爷已经被面前发生的这一幕惊呆了。这只长尾山雀是最近才刚出现的，一般的北长尾山雀都是成群结队活动，可这只单独游荡，本来他很担心这只山雀会出什么问题，没想到它迅速融入了公园的鸟群中跟它们打成一片，还经常像个指挥者一样在那些鸟面前豪横地啾来啾去，今天竟看到了另一只鸟给它投喂的情况发生。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胸前想要拍照，可今天出门就没带相机，后悔地跺了下脚，他不舍得挪开视线，就那么站在原地一直看到白鹡鸰离开这才转开视线。 　　林团生怕人类再喂自己什么，赶忙跳到了高处，让树叶遮掩住自己。 　　杨大爷揉揉脖子，拎着袋子朝别处走去。 　　他这盒子里装的不仅有尺蠖还有别的虫子，大部分虫子都还活着，怕直接放开虫子导致它们逃开破坏环境，杨大爷很小心地寻找鸟儿最常停留的地方。 　　在这公园好多年了，作为一个鸟人，也就是观鸟人，他几乎对这里每一只鸟都了如指掌。 　　像这样投喂虫子的事他一两个月就会做一次，虫子是从别的鸟人同伴那里买来的，很新鲜。 　　一看到他拎着袋子出现，鸟们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先前还互不干涉寻找食物的鸟儿们立即大声呼唤奔走相告起来。 　　人类不会飞，爬不到高处，所以鸟儿们一反常态地跳到低处枝丫上或是直接跳到地上，大声对着人类叫喊起来，叫声一声比一声响，此起彼伏。 　　但如果能听懂其中的意思，就能知道它们是在吸引人类注意。 　　“人类快来我这里，我在这里。” 　　“我我我，我们昨天才刚见过的。” 　　有几只等不及的已经朝杨大爷飞了过去，在他头顶盘旋转圈。 　　其他鸟大声谴责着这几只直接冲上去的“你这是不公平竞争！作弊！赶紧回来。” 　　“你上次就吃了很多，这次该轮到我们了。” 　　杨大爷每次带的食物有限，园里这么多鸟不是每一只都能吃得到，这样的投喂不多，就像是福利一样，谁幸运谁就能饱餐一顿，但下一次就不能再上去了，得换鸟。这样才比较公平。 　　不过，大胆的鸟也不少，才不守什么规矩，能吃到是它的本事，有本事就冲上去，不搞公平这一套，自然界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 　　此时在杨大爷头顶盘旋的就有一只大杜鹃。 　　其他鸟站在两侧的树顶对它进行强烈谴责。 　　“大杜鹃，你太过分了，让别的鸟帮你孵蛋就算了，每次都是你吃得最多，这都快十一月了，你赶紧从这里离开！” 　　“就是，快走！我们不欢迎你！” 　　杜鹃主要为夏候鸟和旅鸟，有时候会在某地停留但并不在当地繁殖，公园这只以前也是旅鸟，但今年在这里生了蛋。 　　杜鹃不会营巢也不自己孵化孩子，每次都是落在别的鸟类窝中，是一种寄生巢鸟，当雏鸟出生后，会第一时间将窝中的其他蛋或雏鸟给推出巢外杀死，不管那是不是自己的兄弟姐妹。邪恶先天就写在了骨子里。 　　杜鹃今年就看中了灰伯劳的巢，将蛋生在了它的巢里。等灰伯劳注意到的时候，它的孩子们已经全都死了，它愤怒地直接咬死了杜鹃雏鸟。 　　伯劳性情凶狠，别看长得娇小可爱，实际有小猛禽之称，外号屠夫鸟，连青蛙老鼠都能扑杀，鸟儿也在它的食谱上。 　　知道灰伯劳凶狠，平日杜鹃都躲得远远地，今天撞在了一起，灰伯劳冰冷的视线一直在它身上打转。 　　做出要攻击的姿势，灰伯劳哑着嗓子对杜鹃发出威胁“现在我让你选，要么滚，要么死。” 　　作者有话要说算错了开文时间，呜呜，今天加更一章 第9章 　　没想到原本一场简单的抢食行动竟然变成了两只鸟的约架。 　　其他鸟都呆住了。 　　它们就只是想赶走杜鹃鸟而已，没想过要杀了它。前几年杜鹃这个季节也是直接走的，今年是头一次留下来越冬。 　　白顶黑背红腹的北红尾鸲小心翼翼地劝道“灰伯劳你冷静一点。” 　　北红尾鸲同样体型娇小性格贤淑文静，劝说的声音也不大，很快就淹没在了其他鸟叫声中。 　　它有些焦急地蹦来蹦去。 　　蓝鹊也做起了和事佬“你们不要这样子啦。” 　　杜鹃飞到距离灰伯劳有些远的另一颗树枝头上，不甘心地辩解道“灰伯劳，我承认不小心伤害过你的孩子，我道歉，但天性这东西我也没法控制，让你不捕猎不吃东西你能忍得住么？这不能怪我吧，这里也是我的家，你赶我走很没有道理。” 　　灰伯劳对它的辩解完全不为所动“你说完了？”它不想跟杜鹃斗嘴，等对方说完后直接朝它扑了过去。 　　杨大爷已经习惯了每次喂食都有一堆鸟围过来的场面，他没注意到上方正在进行一场战斗，将手里的袋子放在地上，挨个打开盖子，这次没有将虫子倒出来，而是分散地放开到地上和周围的树枝上。 　　放好后他乐呵呵地招呼说道“都过来吃吧，今天就带了这么多来，你们别嫌弃。” 　　说着抬头看向树梢，这才惊愕地发现有两只鸟打了起来。之所以觉得是在打架是因为杜鹃并不在灰伯劳的食谱上。 　　杨大爷看了一会，也不管鸟能不能听得懂，试图劝架“小伯劳，别打了，这是特地给你准备的，下来吃点吧。” 　　盒子打开，里面有不少很肥硕的蝗虫，蝗虫被拴着腿系在了一起，盒子打开也飞不出去。 　　听人类喊到自己，已经死死叼住杜鹃翅膀的灰伯劳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 　　别看杜鹃体型大，还真不是比自己小几号的伯劳对手，它拼命扇动翅膀蹬长腿想要逃跑，却只是将自己脖子往对方嘴里又送去几分。 　　“哭哭哭，救命啊！杀鸟啦！”杜鹃平日布谷布谷的叫声此时也变成了单音节。 　　杨大爷无力阻止，心疼地哎哟哎哟叫着。 　　“这可怎么好，你们别打了。”他努力跳起来挥起手，又去晃那棵树，但他这么大年纪，再努力也只是让树叶微微晃了晃，完全没影响到两鸟。 　　他无奈地左右看看，一路小跑着去喊人求救。 　　伯劳咬着杜鹃的动作非常用力，似乎是着急杀了它后下去吃东西。 　　白鹡鸰吃完了林团那一份虫子之后，欢快地将剩下地带回了家给配偶吃，随后又辛勤地跑出来找吃的，它目的明确地直奔杨大爷过来，倒不是为了抢吃的，而是想等等时机看能不能捡漏。 　　没想到过来没多久就看到了凶案现场，它吓得京京叫了两声，拔腿就跑。 　　等跑出一些距离之后扯着嗓子喊林团“老大，老大你在哪，出事了，杀鸟了！” 　　其实林团早就看到了这场争执，却没有立即出手阻止。虽然都是自己的小弟，理应调节的，但她向来很少插手这种事。 　　杜鹃的习性注定了它们的行事风格，不可能改变，会遇到灰伯劳这样的鸟报复也很正常，理应吃点苦头。 　　白鹡鸰焦急地找了一圈，终于在树梢上找到了林团，它站在树下拍打着翅膀，嘴忙爪乱地描述着那边的惊险场景，想让她去劝说一下。 　　林团侧头听了一下那边的动静，猛地往下一冲，很快出现在了白鹡鸰身边，嘴巴叼住它的脖颈就将它提了起来，没多久就到了现场附近。 　　杜鹃此时已经奄奄一息了，没有死，身上有血在滴，翅膀上一块毛被完全薅了下来，露出见骨的伤口，很明显这半边翅膀暂时废了。 　　其他鸟都噤若寒蝉地不太敢叫唤，胆小的已经飞走了，只有几只胆大的跳过去咬住杨大爷摆放的食物，却也没敢在原地停留，叼住虫子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谁都没敢碰杨大爷特地给灰伯劳准备的那一份。 　　另外一些鸟想劝架又劝不住，只能在树枝上干着急，将树叶晃得哗啦啦响。 　　黄狗没跟着杨大爷走，不安地在下面踱步，时不时汪一声，被所有鸟一同无视了。 　　林团直接飞到了杜鹃身边，冲着灰伯劳叫了一声。 　　“啾，好了，别打了，你先去吃东西。” 　　灰伯劳看看林团又看看杜鹃，在自己翅膀上抹干净了嘴角上的血，转头飞了下去。 　　它咬起那串蝗虫飞到一簇带刺的灌木上，将蝗虫挂在灌木上，它一下一下地撕开它的节肢和尾部，等到蝗虫四分五裂了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始进食。 　　得亏这是虫子而不是鸟或者其他动物，不然一定有很多血流出来。 　　杜鹃虚弱地倒在树枝上，叫声也小了下去。它微微睁着眼睛看向身边的林团，叫声里满是委屈。 　　林团朝它吹了一口气，用妖气将伤口覆盖住不再流血。 　　“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林团道，说完杜鹃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林团只能让杜鹃的伤势稳定住，没法原地治好它，好在这伤也不算太严重。 　　下面杨大爷已经回来了，连带着一起跑来的还有两名动管科的工作人员。 　　本就是专门照顾院里动物的，对处理鸟的伤势很有一套，两人过来时手里还拎着药箱和一个专门盛放鸟的小笼子。 　　“看着伤势很重，先拿下来止血。”一个人三下五除二地爬上了树，踮着脚将枝丫上的杜鹃小心翼翼地拿了下来。 　　“快，药。”两人半跪在地上清理着杜鹃的伤，发现伤口部位已经不流血了，杜鹃一动不动是睡着而不是死了。 　　“还好只是外伤，先包扎，带回去养一段时间长好了就好了，我看没有怎么伤到骨头。” 　　其中一人抬头问杨大爷“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杨大爷有些愧疚，他总觉得是因为自己在这喂鸟才导致它们打了起来“唉，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喂鸟的。当时灰伯劳突然攻击这只杜鹃，可能是为了争食物。” 　　树上几只鸟闻言反驳“才不是为了食物！” 　　可惜三人都听不懂。 　　一名工作人员宽慰道“您也没有经常喂，并且您喂它们也是经过我们同意的，不用自责。它这是伤到了骨头，不知名，过阵子就好了。就是伤成这样，今年恐怕没法离开了。” 　　十月都要过去了，这时候走不了，杜鹃就要留下来越冬了。 　　围观的鸟们有些傻眼，先前还想着赶杜鹃走，现在杜鹃受伤直接有理由留下来了。 　　灰伯劳吃完蝗虫没有离开，蹲在树上朝下面虎视眈眈，大有再冲上去直接将杜鹃咬死的趋势。 　　这记仇程度堪比乌鸦了。 　　林团跳到它身边，一翅膀拍在了它头顶。 　　“好了，停手吧。” 　　灰伯劳不甘心地哑声叫起来。 　　“你已经报仇了，它的孩子你也杀掉了，没必要赶尽杀绝。” 　　灰伯劳这才闭了嘴，用翅膀轻轻碰了她一下，随后迅速振翅离开。 　　林团用翅膀摸着下巴，她是不是还听到灰伯劳叫了句老大？这算是承认她了么？还挺傲娇的。 　　下面的杜鹃也被两名工作人员带走了，这两天伤口要密切关注着不能感染化脓，等伤长好了才能放出来。 　　杨大爷收起盒子，眉头紧锁，皱出一道深深的褶子。 　　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作为一个观鸟人，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鸟儿受伤甚至死亡，那绝对会让他们愧疚很久无法释怀。 　　“唉，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要是我没有来喂鸟就好了。”他喃喃着，一脸愧疚地朝园外走去。 　　林团看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难过味道，想了一下朝他飞去，在他眼前盘旋起来。 　　杨大爷被一只鸟拦了路，忍不住顿住脚步，眉头也不由自主地舒展开，生怕惊到她一样。 　　林团落到他肩上，杨大爷微微侧头看向它，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这还是头一次有鸟这么亲近他，整个人都像是被一千万大奖砸中了一样，一股兴奋打从心底涌上来，完全覆盖了刚刚的愧疚难过。 　　林团本来还想做点什么，没想到自己还什么都没做，这个人类的味道就变好了，她疑惑地跳到他头顶踩了踩。 　　这下子人类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更加喜悦了，她呆滞片刻，一脸莫名地摇摇头振翅飞走了。 　　人类可真是种奇怪的生物。 第10章 　　张树春是湿地公园的一名工作人员，主要负责园里的活动和线上线下运营等方面。 　　虽然湿地公园在整个新光市乃至周边的城市都挺有名，但放在省里各城市排名中时仍旧是中不溜地位，这两年还有往下滑的趋势。 　　若不是园里的植物动物很有价值，这里不能说没就没，说不定这公园老早就关闭了。 　　听说公园在刚开园之初，门票一度高到了八十，后来逐年下滑，一路滑到了现在的五十，就是五十也少有人问津，只有节假日人流稍微多了点，平日里冷冷清清，一周人流加起来都不如公园外广场上跳广场舞的大妈多，愿意光顾的也就剩了门票全免的老人们。 　　最近公园的领导组在商议着给门票降价的事，从五十降到三十五，一次降了十五，这也意味着，在不削减工作人员数量的情况下，所有人的工资都要降。 　　新光市不是什么大城市，就是个三线小城，人均工资不超三千五，门票降十五，员工的工资得降五百。 　　三千五勉强够一个月开销，三千就非常紧了，何况这里大部分人都是有家有室的，有孩子要养房贷要背，三千实在是难以支撑，恐怕到时候会有一波人离职。 　　张树春是从财务那里听到的风声，他有个谈了一两年的女朋友，还没有结婚，工资在园里算是高的，足有四千，但这也不够约会花用，攒钱买房就更不可能了。 　　从听到消息之后他就愁秃了头，每天大把大把掉头发，脸上痘痘都冒了不少。 　　这事情如果定下来，恐怕没几天就要执行，除非这个公园突然很有名气，人流量变大，才有可能改变现状。 　　他作为一个运营，被招聘进来的目的也包括了这个，只是运营费不多，也投不起大量广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所以当看到麻雀事件发生的时候，张树春觉得这是个绝好机会。 　　他没有拍到事发当时的经过，只事后拍了同事清理粮食园的过程和照顾麻雀放飞麻雀的过程。张树春花费整整一天一夜，精心将所有素材进行了剪辑。 　　一大早他就青黑着眼圈凑到了同事身边，将分成了几部的片子发到他电脑上。 　　“你快看看行不行，我分成了四部分，先发麻雀打架这个，突然坠落可以搞成悬疑点。标题是，群鸟大战，麻雀突然神秘坠落为哪般？你觉得怎么样？”他一脸期待地看向同事，“咱们上次找园长要广告费没要到，说要看成品，你觉得这些值多少钱？能要到这个数么？” 　　张树春伸出一根手指比划。 　　同事斜眼看了下他的手指“一万？” 　　“我是说十万！” 　　“我觉得你在做梦。” 　　张树春顿时泄气“十万还多么，别人广告费一次能拿出来百万千万，你看看某某山某某湖。” 　　“那都是多年运营的老景点了，5a级呢，咱们这虽然是个三a，但逛园子都不需要导游，人家旅游规划都不爱来这，你看咱公园的导游现在都转职做保洁去了，多惨呐。” 　　张树春就是新光市本地人，闻言辩驳道“其实咱这景点一点都不比外面差，好多鸟外面景区都没有，就咱这独一份。之所以没评上那是外在原因，跟咱们没关系，你说交通方面的分数低能怪公园么，是市里没规划好。” 　　“说这也没用，我看园长有野心想要让咱们的星级再多一个，这两天都在外面跑呢，如果真能成功，也许就不用降工资了。” 　　张树春叹了口气，戳了他一下“看好了没有，怎么样？” 　　“还可以，挺有意思的，跟看连续剧一样，这样，你先发，我老婆表姐的学生的哥哥是豆音大主播，粉丝有八十万，我找表姐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人给咱推一下，熟人价格便宜点，先别想首页，等热度起来了，园长看到成果肯定就愿意投钱营销了。” 　　“也行，我也去找人帮忙。” 　　先前公园官方也在豆音上申请过账号分享园里日常，可惜到现在粉丝才三四千，关注的还都是周围的熟人，哪怕公园出入口和宣传手册上都重点标注了效果也不大。 　　张树春将视频分享到了各大平台上，围脖豆音慢手还有哔站爱岛等网站，忙碌地发完后他又赶紧在朋友圈里分享链接，让亲朋好友们帮忙宣传一下，简直操碎了心。 　　同事联络的主播也很快加上了联系方式，对方看完了要宣传的视频后只收了友情价一千。 　　“你们公园我去过一次，还挺大，这几个视频我看了，如果好好运作肯定有热度。咱们还可以再深入合作一下，搞个粉丝价怎么样” 　　张树春跟领导商量了一下，本来也有降价的打算，平日也不时会做活动，于是这个提议很快就通过了，只是有时间限制，在这个月之内有效。 　　双方达成协议后，主播很快发了新动态转载了他们的视频，有粉丝基础果然就是不一样，公园视频下平日点赞没有过万的视频不过一个小时就瞬间过万，留言也在飞速上涨。 　　“这视频真不是造假么？怎么会有公园里种水稻，公园里的鸟一起出来对抗抢食的麻雀，简直像动画片的情节。” 　　“原来麻雀这么凶。” 　　“这是个有味道的视频，全程捏着鼻子看完。好奇后续发展，麻雀突然掉落是因为那一声鸟叫？虽然听不太清楚，但掉落前好像有一声特别响的鸟叫，麻雀别是人工养殖的吧，听到鸣叫就条件反射地掉下来？” 　　“麻雀不许人工饲养也不许捕猎，是犯法的，但真的很诡异，到底是为什么？声波攻击么？那公园的鸟怎么没事。” 　　“关注了，求后续情况，麻雀死了没有。这是公园？地址在哪，想去看看。” 　　五花八门的留言直接刷爆了留言区，公园官方账号的粉丝也终于破了万。张树春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热情询问，蹲在门口抱着手机唰唰唰地挨个回复。并迅速将后一个解救麻雀的视频放上去吸引人气。 　　这热度，说不定不用买推广就能上热门。 　　那就不用降工资了，甚至还有可能给他涨工资。 　　张树春美滋滋地傻乐。 　　林团正在园里进行日常巡视，然后就发现这个人类像彩虹一样，情绪起伏比过山车还夸张，瞬息万变，不由好奇地停下看了一会。 　　张树春蹲在门口回复完留言后发现时间已经挺晚了，早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他赶紧起身打算去吃饭，没想到起身太急，眼前发黑差点昏倒，手紧紧扶着墙缓了一会，他挪到自己位置上从抽屉里摸出一根巧克力，掰掉一块塞进嘴里。 　　他有点低血糖，甜腻腻的巧克力在口中化开，他又打开一瓶可乐喝了两口，一脸满足地打了个嗝。 　　喝完后他顺手将罐子放在身边。 　　林团看着被打开的可乐，只觉得有一团一团的泡泡顺着瓶口炸裂开，伴随着气泡起来的还有股甜腻又清爽的味道。 　　人类现在的食物变得太古怪，她完全看不懂了，这东西的颜色像药但闻着又像糖水。 　　抑制不住好奇心，林团相当大胆地直接顺着窗子飞到了桌子上。 　　张树春低头整理着桌子上的文件，打算收拾好之后就出门，东西还没收完就跟林团对上了眼睛，不足巴掌大的小团子歪着头看向他，一点都不怕人。 　　张树春心里一软，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融化了，口中发出啾啾声“小山雀，你怎么飞进来了？是不是迷路了？” 　　林团听着他拙劣的口技表演，也没有回应的意思，上前跳到了可乐罐子上，随后低下头，脑袋伸到了开口上。 　　凑近了闻，那股味道更浓郁了，大量的气泡在瓶中碰撞又破裂，裂开的泡泡带起了细微的水花四处喷溅，炸响声碰撞声奏成了一首吵闹的乐曲。 　　这东西真能喝？林团翘着尾巴想了一会，将脑袋伸进去尝了尝。 　　张树春顾不得做别的，赶紧解开手机打开录像对准了林团，将她此时的一举一动都拍了下来。 　　林团只喝了一口就立即吐了出来，泡泡在她嘴里炸开了，舌头有种麻麻的感觉，像被无数细微的针扎到了一样。 　　也许这就是被辣到的感觉？ 　　大部分鸟都是尝不出来辣味的，林团也一样，她从前听人描述过很多次那种感觉却并不清楚到底怎样，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人类竟然喜欢喝这么猎奇的东西？ 　　从罐子上跳下来，林团嘶哈着舌头，蹦到了那块散发着甜腻味道的黑色巧克力，啄了一口想要缓解一下辣味，下一秒，更加奇怪的味道涌入口腔。 　　林团真的吐了出来，她抬高了脑袋，用一种不可思议又敬畏的眼神看向面前的张树春。 　　这种东西他也能吃得下去？怎么突然觉得人类有点可怜。 　　张树春还在拍摄，他悄悄挪动脚步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将这只小山雀的每一根羽毛每一个动作都拍得一清二楚。 　　实在是太可爱了。 　　林团瞧着眼前的人类举着手机发出嚯嚯怪笑，忍不住抖了一下羽毛，赶紧飞出去。 　　张树春啊了一声，遗憾地关掉了录像。 　　看看刚刚拍到的小鸟，今天的素材自动凑上门来，还吃什么饭，他能再肝十个小时视频！ 　　吃了一嘴怪东西的林团从办公室出来后就一刻不停地回到了窝里，扒开树下的坑就直接跳了进去。 　　趴在鸡妖身上深吸了口气，林团终于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这可怕的人类世界，唯有鸡妖能带来一丝温暖了。 　　也就在林团变态一样趴在鸡妖身上使劲吸的时候，原本一直沉睡着的鸡妖缓慢地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林团一抬眼就跟一双琉璃一样的红色眸子对上视线。 　　瞅瞅自己再瞅瞅对方，她猛地抬起翅膀，一把盖在了它脸上。 第11章 　　林团没想到自己的食物竟然这时候醒过来了，将它的脑袋盖住后好一会她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直到翅膀下的脑袋轻轻啄了一下她，她才尴尬地挪开。 　　“你，你醒了，恭喜恭喜。”她干巴巴地道。 　　伤得这么重还能醒过来，林团既开心又有些难过，口水不由自主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多了个同是妖修的同伴固然很好，但到嘴的食物飞了，以后连羽毛都没得吃了就很难过了。 　　林团看鸡妖的眼神无比悲伤。 　　鸡妖蜷起翅膀往上顶了一下，林团才发现自己还在人家身上趴着，这里还是个坑。 　　她心虚地赶紧咬着它的脖子将它拖了上来。 　　“你别误会，这里是公园，我怕你被人当做死鸡扔掉才把你藏在这的。” 　　鸡妖被拖上来后就一直睁着眼定定地看着林团，没有说话也没有别的动作，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怎么的。 　　伴随着它醒来，它身上一直向外逸散的妖气和香味都慢慢消失了，当然，凑近了还是能闻到一些。 　　林团深吸了口气，悄悄朝鸡妖靠近一些。 　　也就剩这点味还能闻一下了。 　　“能站起来么？” 　　鸡妖尝试了一下，两条细腿在地上蹬着，都快蹬出坑来也没能站起来，它有些颓然地垂下头。 　　林团眼见它失落竟还有些不忍心地劝慰道“慢慢来，再恢复两天就好了。” 　　鸡妖虚弱地张开嘴朝她叫了一声，叫声很奇怪，有些像鹤鸣。 　　林团愣了下，难道它不是野鸡？ 　　可能是太累了，叫完之后鸡妖倒回地上，身体挣扎着，没想到又滚回了坑里。 　　林团伸头看去，就见它非常自觉地重新躺在坑里睡着了。 　　脑袋朝四周转了转，周围除了她也没有别的鸟在，用翅膀扇跑一直趴在草叶上看向她的虫子，林团再次跳回坑里，没有丝毫犹豫地张嘴翻开鸡妖的毛毛，小心翼翼地在后脑袋上啄掉一根毛毛。 　　啄下来之后她也没舍得吃，立即塞到了自己的小空间里，做完这一切后她心虚地看看鸡妖，发现它并没有醒。 　　林团放下心来，再次出嘴，这次换了个地方，改成了翅膀，接着是左边屁股右边屁股，大腿。 　　不多时她就积攒了十几根羽毛。 　　鸡妖开始恢复了，等它彻底好了想要再薅掉一根毛恐怕会很困难，趁现在还有机会，她得多囤点食物。 　　如果不是怕一次薅太多被察觉，林团真想把鸡妖身上的毛毛给全部薅秃。 　　省着点吃这么多够吃俩月了，到时候也十二月份了，正是最冷的时候，天冷找食物很困难，她还得再囤至少三个月的食物，起码等到开春。 　　林团这会是一点都没想起来自己其实不用吃东西的，她一心盘算着在鸡妖醒来前再多薅点。 　　“算了，人类说可持续发展，不能一次薅完了。” 　　白天温度不见变化，晚上更冷了几分，特别是前几天的雨后，晚间几乎低到了十五度以下。 　　林团看看天上又不知何时聚过来的云层，闻着空气中比往日还要粘稠的水汽，确定今夜可能有雨。 　　冷风沿着河面一路吹来，林团没回窝，而是直接跳进了坑里，拱起鸡妖的大翅膀，整个身体蜷缩进了它的翅膀下，接着安安心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种雨天，躲在这里比窝里还要更舒服，要是能把这只鸡拖回窝躺着，岂不是爽感翻倍。 　　明天要把窝给改造一下，这么想着林团陷入了沉眠。 　　鸡妖醒来后发现一只小毛团躲进自己翅膀下还愣了愣，也没有驱赶她，换了个姿势，将她捂得更紧了点。 　　两只鸟紧贴着睡了过去。 　　夜里果然下起了大雨，雨滴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树叶和水面，足足持续了一夜，直到天明时分才终于停下。 　　雨后园里需要好好清扫一番，道路上的积水和落叶如果不及时清理，踩踏后会变得很脏，影响园里形象。 　　朱芳套上了外套天刚亮就过来忙碌了，她今天的动作没有往日麻利，走路也有点跛，一直扎起来的头发今天散了下来，不过注意到她的人不多，也没人在意她的小小变化。 　　杨大爷不管多冷都准时过来，但他这么早却并不是园里第一位客人，在他之前还有另一位熟人先来了，是那位在湿地边徘徊许久的中年女人。 　　她天还没亮就已经过来了，那时候雨还在下。她没有带伞，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拎着精致的小包，齐齐整整的衣服上满是压痕，还有点脏，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被雨打湿后全贴在脸上，看着有些狼狈。 　　杨大爷心情还不错，前两天选出来的几张照片让摄友们看了，都说拍的很好有望获奖，他已经将照片给投递出去了。 　　一高兴他就睡不着，连变冷的天气也挡不住好心情。 　　哼着小曲，他跨上小桥正要朝观鸟楼走去，就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咕咚声，像一块石头突然被丢进了水里，他猛地转头看去，只看到一双脚消失在水面。 　　有人掉进去了！ 　　杨大爷瞳孔猛地一缩，顾不上许多，边朝河边奔跑边取下脖子上的相机。 　　“快来人啊，有人跳水了！”杨大爷吼了这一嗓子，他上了年纪嗓音有些哑，声音并没有传出去多远，倒是将附近早起捉虫捕鱼的鸟给吓了够呛，飞起来一片。 　　对方跳下去得太快，也没有挣扎的痕迹，杨大爷不确定掉下去的具体位置，只能凭借刚刚那一瞥，找了个最靠近的地方赶紧跳了下去，没有丝毫犹豫。 　　刚下过雨的水实在是太冷了，杨大爷一入水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今早他还特地套了个外套，沾水后原本保暖的外套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杨大爷吸了口凉气，干脆甩掉外套，加快速度朝前游去。 　　湿地里的水其实并不深，一个身材稍微高大的成年人下去可能还能漏出头来，但昨夜刚下了一夜的雨，加上湿地底部都是淤泥，一旦陷下去很难凭人力上来，这就导致这片水域比一般河流都更要危险的多。 　　杨大爷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他视线紧紧盯着前方，手不停在水中摸索，终于让他摸到了一条冰凉的手臂。 　　抓到了。 　　杨大爷赶紧拉着对方的手往上拽，但手下的人却开始挣扎起来，似乎并不愿意上去。 　　拉扯之间杨大爷也有些难以维持身体平衡，被带着往水里沉去。 　　黄狗在岸边走来走去着急不已。 　　白鹡鸰正在觅食，意外围观了全程，它一边往路上跑一边大叫起来，将周围的鸟全都给吵醒了。 　　有鸟探出头来，就听到它在大喊有人类落水了。 　　但是这种事，一般鸟都不会做什么，何况它们也做不了什么。 　　白鹡鸰叫了一会见众鸟没什么反应，悻悻地闭了嘴，假装看风景地继续去寻找食物。 　　黄狗焦急地在岸边吼叫，爪子不停地刨地，眼见着主人也开始沉下去没了动静，它更加焦急，跟着跳了进去，可它什么都碰不到，在水里也做不了什么。 　　呜呜着跑上岸，它像先前白鹡鸰一样开始向四周求救，最后跑到了正在打扫的朱芳身边，这是距离水边最近的人类。 　　可朱芳看不到它，她低着头清理着地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也没怎么听到杨大爷那一声呼救。 　　黄狗无奈，又一阵风一样往前冲，它不停叫着，声音凄厉，整个林子里都是它响亮又虚无的声音。 　　林团也被这叫声吵醒了，她晃晃暖呼呼的身体，覆盖在自己身上的翅膀温暖舒适，她伸伸脑袋伸伸爪子，一点都不想起来。 　　从黑鸡翅膀下钻出来，林团瞬间被外面的冷风激得打了个哆嗦，抖抖身上的羽毛，她听到了黄狗急迫的呼救声。 　　林团直接飞去了水边。 　　杨大爷已经没有力气了，手里的人一直将他往下带，他呛了好几口水，整个身体和内脏都变得冰冷无比。 　　脚触到了柔软的海底，淤泥瞬间将他半只脚吞没。 　　杨大爷并没有后悔跳水救人，只是觉得有些遗憾，不知道送去的那几张照片能不能获奖，无儿无女，只希望老朋友们能将结果烧给他。 　　手指仍旧僵硬地抓着另一个人，杨大爷不停吞咽着喝水，整个人越来越难受。 　　也就在此时，突然有一股力量猛地抓住了他，将他往上一拉，他就像被吊车抓住了一样，整个人瞬间脱离水面，连带着被他抓住的人也被救了上来。 　　没多久两人就被放到了路边。 　　林团看着被自己救上来的俩人，虽然救上来了，但俩人身上的气息很弱，放着不管很快就要断气。 　　她跳到杨大爷肚子上，像站在弹簧床上一样一蹦一蹦，细长的尾羽跟着晃来晃去。杨大爷不由自主地张嘴吐出一大口水，林团如法炮制地跳到另一个人身上，没多久两人就吐了一滩水。 　　但吐过水后两人并没有立即醒来，黄狗喊不到人之后已经冲了回来，低头去舔杨大爷的脸，不停用脑袋蹭他的头试图唤醒他。 　　好在公园保安及时从监控中看到了有人落水，立即骑车冲过来并拨打了120。 　　林团见状拍拍屁股飞回了坑里，并没将这件事放在心里。 　　比起做好鸟好事，还是薅毛更重要。趁黑鸡还没醒赶紧再薅点。 第12章 　　救护车来得很快，两位老人被一同送去了医院，园里一名工作人员跟着一起前往。 　　整个公园都因为这个消息瞬间热闹了起来，园长衣服都没穿好就匆忙跑了过来，脚上踩的还是拖鞋。 　　他夸赞了第一时间发现危险的值班保安，如果真有人掉进河里淹死，那他们公园恐怕就不是门票降到三十这么简单了，停业整顿一个月都有可能。 　　“还好，还好没什么大事！有谁能联络得上他们的家人么？得赶紧通知家人。” 　　杨大爷这几年几乎一天不落地来公园，跟这里的工作人员都熟了，大家也知道些关于他的事。 　　他独居在公园附近，家里只有一个独子，但独子大学刚毕业在找工作的路上意外去世了，杨大爷的妻子悲伤过度身体一直不好，七八年前也撒手人寰，只剩了杨大爷一个和一条黄狗。 　　从前每次杨大爷都带着黄狗一起来，但据说上个月黄狗也意外死了。 　　杨大爷的亲戚不多，大都在外地，国外的也有，一时间联络不上。 　　“另一个你们认识么？是不是住在附近的？” 　　众人纷纷摇头，这个女人是最近刚出现的，也跟杨大爷一样每天过来，但她只去湿地旁边转悠，从不去别的地方，来的很早，坐到半上午就走了，也不跟人交流，朱芳偶尔打扫卫生时过去打招呼，对方也只是转身就走，一句话不肯多说。 　　最终还是守在公园正门口的门岗保安突然道“咱们这老人进园不是免费么，她用的是免费票，第一次来的时候需要刷身份证，系统里应该可以查到！” 　　手忙脚乱了一阵，总算找到了当时的记录，这个跳水的女人名叫邵慧，年龄意外地比看上去的要大，只比杨大爷小两三岁的样子，之后园里又联络了派出所，通过派出所联络上了邵慧的女儿和儿子。 　　只是当打通电话之后，那边的儿子听到母亲跳河自杀，语调竟然有些欣喜的样子，但随后一听说被救上来了没死还在医院，声音顿时就冷了好几个度，连忙推脱工作忙走不开，希望他们能多照顾，毕竟是在公园出的事。 　　邵慧的女儿也不省心，态度更加冷漠地道“我们就不追究你们公园差点造成我母亲死亡的责任了，但住院费和医药费你们要负责。”既没有问医院在哪，也没探望的打算。 　　园长气得差点心脏病发，捏着手机的手指都要变形了。 　　挂断电话后他抚着胸口大喘气“我还没追究她故意在公园自杀给我们带来的恶劣影响，竟然说不追究我们的责任，这像话么，还有没有点人性了！那是她妈，是我妈么？我要是生出这样的儿女，提早掐死算了。” 　　几人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别生气别生气，没造成严重后果就是好事。” 　　副园长接了通电话，脸上露出点笑容来“刚刚医院来消息了，说人已经醒过来，因为抢救及时，都只是呛了点水，没什么大事。不过两人年纪大了，受凉可能会感冒，这两天要现在医院观察一下。” 　　园长脸色稍缓，随后道“我不会给她垫医药费的！”但很快话锋一转，“当然，杨老头的该垫还是要垫，我们现在过去看看他，就他一个人了也不容易，如果需要住很久再给他请个护工。” 　　众人跟杨文彬熟悉了，也都很同情他的遭遇，能帮就帮。 　　两位老人住在同一个病房里，跟车过来的工作人员一直在旁边守着，杨大爷已经醒过来了，正侧着头跟另一个床上的邵慧搭话，絮絮叨叨地劝慰她要好好活着，不要想不开之类的，但隔壁床的人紧紧闭着眼，一句话不说。 　　哪怕被救了上来，她也仍旧心存死志，也许有机会还会再次从哪里跳下去。 　　不知道究竟是经受了怎样的打击才能绝望到这种地步。 　　园长几人进来后跟杨大爷打了声招呼，把他落在河边的相机还给他，并提出给他找护工的打算。 　　杨大爷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没什么事，不需要请护工，可以自己去打饭做检查。 　　“那不行，你这两天还是好好躺着比较好，现在天凉，小心感冒。” 　　杨大爷看着几人想起件事“对了，救了我们的人是谁，还没有好好感谢他，不然我们俩都上不来了。我那时候有点意识不清没看清楚人，一定要当面谢谢他！” 　　园长接话道“是园里的保安及时从监控里看到赶过去的，回头我让他过来看您。” 　　“不用不用，要我出院当面谢的，怎么还麻烦他过来。” 　　听着几人谈话，原本没有任何动静的邵慧缓缓睁开眼，在众人暂停说话的间隙里低声道“咳咳，医药费是你们帮忙垫的么？谢谢，留个联系方式吧，我待会转给你们。咳咳，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对不起。” 　　说话时她不停咳嗽，声音也很小，哪怕这么狼狈的时候也能看得出来她非常有涵养，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都相当客气。 　　园长有点想不到这样一个人会受什么苦想不开，他在对方女儿那里受的一点气顿时烟消云散了，摆摆手道“这个不着急，先养好什么再说，这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杨大爷也跟着附和起来，不计前嫌地继续劝说。 　　邵慧黯然地垂下头。 　　园长在医院慰问了一番之后就带着副园长回来了，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公园也还像往常一样开放。 　　回来后他就马不停蹄地去了监控室，想要看看事发当时的具体经过。 　　林团喜欢看热闹，一直待在办公区域听人类在下面聊天。 　　看到园长风风火火地进监控室，也好奇地飞到附近的树上张望起来。 　　被园长夸赞过的值班室保安杨学明这会正在监控室里坐着，听到他说要看监控，杨学明的眉头深深皱起，脸上满是困惑的表情。 　　“园长，我早上没来得及跟你说，其实杨大爷他们俩并不是我救的。” 　　园长疑惑转头“嗯？你说什么，不是你救的是谁？” 　　杨学明皱着脸“我赶到河边的时候两人已经被救上岸了，正在岸边躺着，我只是打了急救电话而已。” 　　“那救人的是谁，找到了么，咱们得感谢他。”园长没想太多。 　　杨学明面色古怪“就是这个问题，你看过监控就知道了。” 　　河边本来就是比较危险的地方，因此周围布着不少监控，邵慧跳水的事被拍得清清楚楚，从监控上能看出她掉下去没多久杨大爷就迅速出现也跟着跳下去试图救人，但两人在水面挣扎了一会，杨大爷似乎体力不支，不仅没将人拉上来，自己也跟着掉了下去，水面很快没了他们的踪影。 　　园长看到这手不由自主攥紧了，拖着进度条往后，诡异的事情就在这时候发生了，监控像是突然被倒放了，杨大爷被一双无形的手拦腰拉了上来，他整个人的姿势是胸腔被高高提起，四肢松垮垮地垂下，被他抓着的邵慧也跟着一起被拎着放到了岸边。 　　以当时两人的状态和姿势根本不可能自己爬上来，可周围没有其他人影也没有任何脚印存在。 　　这世上不可能有隐形人存在。可，可不是隐形人又是什么？ 　　一起观看监控的几人瞬间觉得自己头皮炸开了，背上寒毛直立。 　　园长还有点不太相信，又看了不同角度的另外几个监控，可除了落水的两人，周围并没有出现其他人的影子。 　　“不会真有什么吧？”园长小声嘀咕着，视线看向周围。 　　监控继续往后拖，能看到两人在上来后，有一团影子落在了两人身上来回蹦，那东西小小一团，像是一只鸟，可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东西就像运动过快一样只拍得到一团圆形的糊影。 　　“这是什么东西？鸟么？” 　　“看着像，它这动作像不像在做心肺复苏？” 　　鸟给人做心肺复苏，也太诡异了点，几人面面相觑起来。 　　“看不清楚是什么鸟啊，太模糊了。” 　　暂停了几次也没有看清楚，只能看到那是只白色也许灰色的鸟，亦或者是个花的，体型应该不大。 　　“这个体型像小型鸟，咱这小型鸟太多了，类似花色的也太多了，没法确定啊。不过这毛色乍一看有点像长尾山雀，咱们园不是新来了一只北长尾山雀。” 　　“这世上真的有妖精？” 　　园长沉思道“可能就是个巧合，别想这么多。这段监控不许外传，也不许对其他人提起来。小杨，对外就说是你将他们救上来的，知道了么？” 　　杨学明啊了一声“可救人的不是我。” 　　园长神色郑重“你也帮了很大的忙，如果不及时送医院也会出事，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其他的都别提。” 　　副园长接话“待会我再通知员工一次统一口径。” 　　办公楼外，林团越听脸色越难看，听到他们在猜测什么鸟的时候，身上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自己被人类搞得一个叫监控的东西给出卖了！人类甚至都快要猜测出来是她成精了！ 　　林团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如果被他们发现了秘密，那么只能，全部处理掉了！ 第13章 　　当然，林团并不可能会对这些人类做什么，杀不能杀，她也不会集体洗脑这种技能。 　　以后做事还是得小心再小心，不能让人类看出端倪。 　　不管人类再表现出来的再善良再友好，对待异类的第一反应都是害怕排斥而不是接受。 　　下面办公室的讨论已经结束了，园长出去忙碌，副园长让保安将那段诡异的视频从监控里删掉单独备份在其他地方，并吩咐人将河边加固护栏，以后多在河边巡逻，防止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夏天时还好，河边都有高高的芦苇丛和草丛挡着，芦苇又高又密，想要直接跳下去有点麻烦，但冬天草丛枯黄低矮，就变得有些危险。 　　伴随着两位园长回来，原本聚在一起讨论的工作人员也恢复了秩序。 　　可能是张树春的宣传起了些作用，平日比较冷清的上午竟然多了不少游客，这些游客几乎都是生面孔，应该不是居住在附近的居民。 　　最显眼的就是一名中年人带着十来位明显是高中生的孩子过来，这些人各个身上都背着东西，或是拿在手里。 　　负责检票的工作人员好奇地问“你们这是？” 　　中年人笑道“我们是画室的，今天带学生们来写生，都是高三生，明年要高考呢。昨天正好在网上看到这里风景不错就过来了。” 　　工作人员恍然地点点头。 　　“快高考了啊，那可得好好努力了。你们是第一次来么？这个是园里景点介绍地图，你可以看一下，去山上或是河边画都行，现在人不多，位置都好。还有，昨夜刚下过雨，在树下的时候得注意点，咱们园里鸟多，在树上蹦来蹦去的，树叶会滴水，打湿画板就不好了。园里不午餐，要出去直接跟我说就好了，进园不会二次收费。” 　　他一口气叮嘱了许多，老师愣了下，脸上笑容真挚几分。 　　“谢谢提醒，你们这服务态度可真好。以后我会带我们画室的学生多来这里写生。” 　　负责检票的工作人员顿时挺直了脊背“哈哈，欢迎欢迎。对了，再偷偷提醒一下，你可以找我们副园长商量能不能团购票，这样门票会便宜很多。” 　　老师跟他握了一下手，也压低声音道“谢谢提醒，我待会安顿好学生就去说。” 　　像交换了什么秘密一样，两人相视一笑，闸门打开，老师很快带着一行人进了公园。 　　刚下过雨的公园空气清新无比，树叶都比平日更加翠绿，零星散布的桂花树飘出若隐若现的香味。 　　老师仔细看了地图，决定到湿地附近去画。 　　十几人沿着道路边走边看，即将面临人生选择的孩子们眼中闪动着光芒，跟同伴说说笑笑。鸟叫不时在头顶响起，试图混入这场谈话中去。 　　一行人即将到达河边的时候，有个短发女生不经意朝旁边的林子里看了眼。 　　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她猛地后退一步拍着胸脯道“啊，吓死我了，那团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鸟么，怎么会这么大！” 　　其他人的目光瞬间转了过去，就见一颗不算高的树上正站着一只黑漆漆的一团，那动物足有公鸡大小，实在是太黑了，乍看上去实在分不清楚眼睛在哪，只能从轮廊上看清楚头尾。 　　有个胆大的男生凑过去看了眼，随后笑道“袁晴晴，你胆子也太小了，那不就是只野鸡么，没想到这公园里竟然会有鸡。不过这鸡长得还挺别致的。” 　　袁晴晴皱眉“你确定，有这样的鸡么？” 　　“当然啦，鸡的品种可多了，乌鸡你用听过吧，不知道这只吃起来味道怎么样，听说散养的特别香。”男生嬉笑着，说完后突然发觉不知道从哪吹来一股寒气，顺着脑门直灌脚底，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怎么突然这么冷了。” 　　视线朝周围看去，发现在那只黑鸡的身后，原来还有一只不足巴掌大的小鸟，小鸟羽毛雪白，像只白团子一样玉雪可爱，此时这只白团正看着自己。 　　男生本来想夸赞一句真可爱，但他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只觉得那白团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非常危险。 　　天知道他是怎么从一双不足绿豆大小的动物眼睛里看到危险的。 　　强烈的危机感让他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双手环抱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也不敢在树下过多停留，赶紧朝前跑去，挤进同伴身边。 　　“你干嘛突然挤过来，我要滑到泥地里了。”同伴抱怨道。 　　“对不起对不起兄弟，这公园挺冷的啊，你有没有多带衣服过来，我觉得冻一天我要感冒。” 　　“没有，一点都不冷啊，是你太虚了吧。” 　　一群人很快分散到水边坐好，摸出画板开始投入到练习中，再没有人将心思放到鸟身上。 　　林团瞅着这群人类，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 　　竟然有人敢打她食物的主意，别的她都可以忍让，就算差点被人类猜到身份都可以放他们一马，但唯有这一条，黑鸡是她捡到的，那就是她的所有物，谁都不能觊觎！ 　　黑鸡恢复得很快，昨天醒过来后今天已经可以活动了，林团从办公室那边回来后就发现它自己挣扎着从坑里爬了上来，能看得出来它非常辛苦非常努力，坑里被抓出了深深的痕迹，它身上也沾满了泥。 　　眼见着自己的食物沾满了泥土，林团凑上去一点点将它的羽毛都清理干净。 　　现在那种诱人的香味几乎全部收敛干净了，只有凑得很近才能闻到一点，但比起从前，现在这样若隐若现勾人心魄的味道反而更吸引人，林团有些把持不住地后退一步，在心里默念了好多次不可以大开吃戒不能冲动。 　　给黑鸡清理的时候，它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说话也没有其他反应，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林团极度怀疑它是不是受伤连脑袋一起伤到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试着跟黑鸡沟通“你好，我叫林团，是只长尾山雀，修炼有一千年了。你叫什么，成精多久了，从前在哪个山头修炼？我怎么没见过你。” 　　黑鸡嘴都没张一下，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林团心道别是真傻了吧，她绕着黑鸡打转，随后张嘴在它身上啄了一下，本意就是试探试探，没想到又下意识地薅掉了一根毛，但黑鸡对自己的毛毛无动于衷，多一个眼神都没施舍，只是紧紧盯着她。 　　林团迈开步子朝别处走，一边走一边偷偷回头看，黑鸡还真的跟上了她的脚步，就跟刚学步的小鸭子跟着鸭妈妈一样，走路一跌一撞，好似并不熟练用这种方式行走一般。 　　心里有一些别样的想法，林团展翅飞上了树枝，站在窝边不远的地方，她的窝搭得并不高，黑鸡这体型都不需要飞起来就能上来。但黑鸡此时的状态还不好，翅膀很费力地张开，第一下都没飞起来就坠落了，它没有放弃，又进行了第二次第三次，每次都脸着地摔得很惨。 　　林团实在看不下去了，从树上下来跳到它身边“别飞了，摔坏了怎么办。” 　　主要是，才刚洗干净的毛这又弄脏了，她还得再清理，麻烦。万一肉摔伤就不好吃了。 　　黑鸡却跟飞行较上劲了，在她下来后又尝试了十几次，不厌其烦地，终于，在它又一次尝试时，一跃飞到了林团先前站立的地方。 　　但它的个头比林团大很多，体重更是好几倍，这颗不算高大粗壮的树枝承受不住压力，咔嚓一声一根枝条断裂，黑鸡再次摔了下来。 　　林团的窝是放置在树杈三角区的，树枝断裂，窝也跟着掉了下来。 　　她有些无语地将窝给捡了起来。 　　先前还想着把这窝改造一下，后来事情多给忘记了，现在正好趁机改一下了，也给窝换个地方，这个地方事太多。 　　还有那个监控在，她现在已经知道监控是什么东西装在哪了。 　　她得远离人类的新式法器。 　　黑鸡掉下去后就没有爬起来了，维持脸朝下双爪朝外翅膀张开的姿势趴在地上。 　　林团用爪子推了它一下没推动，伸出翅膀将它往上一提给反了过来，发现黑鸡是疲劳过度，没有力气了，现在身体摸着软绵绵一团。 　　翅膀在黑鸡身上摸了又摸，它的毛毛意外地顺滑，像丝缎一样，又滑又温暖，她情不自禁地贴着它坐下。 　　黑鸡任由她靠着。 　　林团就着这个姿势将自己的窝给徒爪撕开，捏泥巴一样捏成了大盘子状，她一边捏一边对着黑鸡的身形比划，为了能让它也进到窝里，这个窝必须得大。 　　“好了，先这样。” 　　把捏好的盘子放在地上，林团将黑鸡拎到盘子里，正好大了一点点，她自己也站上去挤了挤，刚好够两人窝着。 　　脑袋拱了两下钻到黑鸡翅膀下，林团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外面，身下是软软的窝，身上盖着黑鸡温暖的翅膀。 　　这里简直就是仙境。 　　就算窝没有顶盖也没有关系，反正黑鸡一个顶仨。 　　真是个称职又完美的工具鸡！ 第14章 　　黑鸡任由林团在自己胸前屁股后面转来转去，又在两边翅膀下来回横跳，完全任君摆布不动如山。 　　它只是对身下这个窝有些好奇，软软弹弹的感觉很舒服，整个窝里都是小肥啾身上浓郁的味道。 　　它脑袋还有点混沌不清，没办法思考过多的问题，身体也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 　　对自己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凤元到现在都有些晕乎乎的。 　　他先前一直生活在衍兽帝国，那里是个星际世界，他在出生前父母就失踪了，这次因为感应到了父母的存在，着急想要寻找到他们，就聚集所有力量涅槃，打算突破实力，可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他涅槃失败，整个人都陷入昏迷中，醒来就被一只小肥啾给救了，这里很显然也不是他一直生活的世界。 　　凤元并不是什么野鸡，而是一只血统非常纯正的凤凰。 　　然而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凤元还是第一次伤到这种地步。 　　他努力让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翅膀下的小肥啾上，这个品种的鸟他没有见过，实在是太小了，又这么圆，如果不是背上的黑色，就像一团雪球一样。 　　凤元听着林团的自我介绍，想要张嘴回应，但此时连叫声都发不出来，他只能闭了嘴，视线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林团不管自己的工具鸡有没有回应，安安稳稳地在他的翅膀下缩了一会，最后因为太热钻了出来。 　　她飞了一圈，在一颗比较高的树杈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这里避开了监控，下方又有树叶遮挡，一般人完全不会看到这里，很安静。 　　将黑鸡从窝里拎出来，随意放在一根树枝上，林团就抱着窝先去了树杈上放好，然后才下去拎黑鸡。 　　这么高，他上下似乎不太方便。 　　但这个问题林团也只思考两秒就放弃了，黑鸡是只妖怪，就算摔下去也摔不死，不用太担心。 　　她飞回黑鸡身旁正打算将他拎回窝里，就看到下方路上走过一行人。 　　刚刚没注意，现在她才发现两人正靠着路边不远。 　　很快有一个人类女孩看到了黑鸡，还惊恐地发出尖叫，随后林团又听到另外一个人类对着黑鸡流口水，幻想他好不好吃。 　　林团几乎要气炸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阵，直到把他吓跑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啾啾两声，翅膀高举过头顶做出大力士状将黑鸡扛回了窝里。 　　“以后你就在这里待着，不要随便乱跑，想出去跟我说，我带你出去。”林团仰头对黑鸡叮嘱道，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够气派，重新飞起来，跟他眼睛对眼睛重复了一遍。 　　黑鸡的脑袋微微点了点像是答应了。 　　林团开心地用嘴巴啄了啄他的脑袋。 　　“乖乖听话，我给你找虫子吃。” 　　鸡还是养胖一点好，有营养羽毛也能多长点。 　　凤元想说自己并不想吃虫子，可惜他抗议不出来。 　　林团蹦跳着出去抓虫子，她本来眼神就非常好，能在极远的高处看到枝叶掩映下的一只小虫子，修炼之后眼神就更好了。并且她的记忆力也非常惊人，先前在园里巡视的时候，老早就看到很多没被捉住的虫子位置。 　　此时她几乎没有经过怎么寻找，直截了当地直奔几只肥虫而去。 　　这是一颗白榆树，公园里有很多名贵树种，但也有这样常见又普通的树，当然这株白榆树并不算普通。它已经存在了很多很多年，长得高大茂盛，散开的树冠从远处看像朵散开的花一样异常规整，这种规整还不是经过人工修剪的，完全是自然生长，这也就显出这株树的特殊来，是公园的景点之一。 　　白榆树是比较爱生虫，这么大一株树就算再小心护理也免不了有虫子存在。 　　林团跳到一根枝杈上，动作轻盈地挪到枝丫尽头，此时榆树上仍旧有不少叶子在，她翻开一片被几片叶子夹在中间的一片，一眼能看到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灰色虫子，粗略一数足有十几条，虫子挤在一起蠕动着，身上有一层长长的毛毛。这是天幕毛虫。 　　这个时节其实早就过了它们的成虫期，大多数毛虫都生下新的卵，缩在卵壳里沉眠起来，等待隔年到来再孵化，也不知道此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幼虫被孵了出来。 　　林团精准地将树叶从树干上啄下来，叼着树叶正要走，就听到树下有两人正在聊天，低头看去，发现是朱芳和另外一个保洁在休息。 　　这棵榆树周围修建出了一个圆形池子，天热的时候游客就喜欢坐在这里休息乘凉。 　　另一个保洁有四五十的样子，园里众人都叫她刘姐或者刘姨，人很热情，干活利落勤快，就是嘴有点碎。这会她正满脸八卦地跟朱芳聊着邵慧的事。 　　“……可巧了，我才知道我有个远方亲戚是认识她的，那邵慧本来是名老师，不管是学识还是长相气质都可好了，但是命苦。年轻的时候结了婚，生了个儿子，但是丈夫死的早，后来又结了婚，生了个女儿，没想到第二任丈夫出轨，小三闹到学校，害她丢了工作，没多久那丈夫拿着她所有钱跑了，不知道去了哪。她一个人拉扯大俩孩子，辛苦挣钱，终于过上了好生活，买了好几套房子和铺子。可是孩子不孝，儿子结婚后跟儿媳妇一起谋划家产，要房子铺子都过继到他们名下，不然不让她住在家里，也不让她见孙子。小女儿那里也不省心，那个跑了好多年的爹回来了，怂恿着女儿也来闹。邵慧不肯松口，两边拉扯，都恨不得她赶紧死了才好，这事在我亲戚那边都传遍了。有这样不孝的孩子真是不如死了算了，也难怪她会想不开。” 　　朱芳也跟着感慨：“这也太苦了。” 　　刘姐义愤填膺地道：“谁说不是呢。那个前夫太不是东西，听说以前卷走的钱拿去赌博了，全都输光了，这些年在外面欠债很多，这次回来就是想要钱还债的。” 　　“原来是这样。” 　　刘姐仔细看着朱芳，看了一会后苦口婆心地道：“大妹子我跟你说，有些男人可不能将就，该离婚就离婚，不能为了孩子和任何借口妥协。他要是敢纠缠就报警，不是我说，你这都多少次了，警察肯定会管的。你要是害怕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她义愤填膺地拉住朱芳的手臂。 　　朱芳身上出现伤口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一起工作早就看在眼里了，每次看到都还是忍不住想劝。 　　朱芳被抓住手臂，有些疼地缩回了手，她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脑袋垂下，让头发遮住自己额头上的伤口，勉强笑道：“没事，我心里有数的刘姐。” 　　“哎，我说这个是有些不合适，但是你孩子已经这么大了，他以后肯定会理解你的。你就是性子太软才会被欺负，这样可不行啊，你今天都这样了，万一哪天他下手没个轻重，你孩子可怎么办？” 　　朱芳的手猛地颤了颤：“我，我会好好想想的。咱们坐这也挺久了，快到午休时间了，我得赶紧去接孩子。”说着逃也似的往外走。 　　“快去吧，别耽误了。” 　　还坐在原地的刘姐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又是个苦命的。” 　　林团看到朱芳在走动间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有些坡的那条腿因为快速走动坡得更明显了。她疼得有些难受了，忍不住发出轻嘶声，一直走到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才稍微缓下脚步，最后扶着一棵树站定，用手臂擦擦眼泪，怕被人发现，她赶紧低着头离开了。 　　俩人都没有明说，但林团也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朱芳身上的伤是被丈夫打的。 　　难怪今天她身上的味道不太好闻，悲伤绝望还很害怕。 　　林团不喜欢这种味道，她看了一阵就叼着爬满虫子的树叶回去了。 　　黑鸡果然如她离开前叮嘱的一样趴在窝里一动不动，听到她回来的动静，睁开眼睛看向她。 　　林团将树叶放在他面前：“给你带的食物，吃吧，吃完我再去找。” 　　凤元相当无语地看着还在蠕动的虫子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尽这一会积攒的所有力气，终于发出了一声鸣叫。 　　“不！” 　　林团听懂了，她兴奋地用翅膀拍了黑鸡一下：“你可以说话了！恢复得很快嘛。你不喜欢吃虫子？那你喜欢吃什么，我去给你找来。” 　　凤元的视线在她身上转悠片刻，想要说些什么，可刚刚那一下已经用尽了他的力气，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再次闭上了眼睛。 　　林团上前晃了晃他，黑鸡直接倒在了窝里。 　　“又睡过去了？看来你是真不想吃了，既然你不想吃那我就不找了。” 　　说完朝外啾啾两声，路过的大山雀停下来，落在距离她有些远的地方，很欢快地问道：“老大你有什么事？” 　　“这个给你吃。”林团抬脚一推，整片叶子都晃悠悠地飞起来，最后精准无误地飞到大山雀身边。 　　看到这么多食物，大山雀兴奋地张开翅膀转了一圈。 　　“谢谢老大。” 　　说着她也不客气，张嘴就叼住了一只毛虫打算吞下去。 　　但下一秒，大山雀的身体突然僵住，嘴一张，还没咽下去的毛虫就被完整地吐了出来。 　　“吇嘿吇嘿，毛扎我舌头了！好疼！”它边叫着边在树枝上跳脚。 　　林团：“……” 　　嚯，还好没给黑鸡吃。,,网址m..net ,...： 第15章 　　其实鸟跟人类一样是有味觉的，它们的味觉系统一部分在舌头上，另一部分在喉后部。 　　除了能尝到味道，它们也会挑食，遇到不喜欢吃的哪怕是吃进嘴里了也会吐出来。 　　林团看着大山雀的样子不由一阵庆幸，她就是看到这片叶子上幼虫多，也没亲自尝尝，幸好黑鸡没吃。 　　大山雀舌头伸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林团有些许心虚，给小弟吃东西还伤到它了，她这做老大的太不合格了。 　　转身跳到一旁的树上捉了只花蝇给它，草多的地方就蚊蝇多，这时节仔细找找还是能找到的。 　　大山雀看着花蝇还推让了一下，在林团的坚持下张嘴吃了下去。 　　“谢谢老大。” 　　“不用谢，去忙吧。” 　　这片爬满了天幕毛虫的叶子最后被扔给了喜鹊，喜鹊是毛虫克星，它对毛虫身上密密麻麻的刺一点都不惧怕，张嘴就直接吞了一条，品尝完味道后，它给林团长鸣了一曲表示感谢。 　　可惜喜鹊实在没有演唱天分，叫声单调又聒噪，林团在它的歌曲里飞快跑掉了。 　　林团一边飞一边想，自己收了一群小弟不就是为了让小弟给自己上供的么？为什么现在情况完全反了过来，小弟什么都没有给，反而是自己在投喂它们。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林团重新回到了窝里。 　　黑鸡又睡着了，林团在它温暖的翅膀边停了下来，透过树叶缝隙看向河边。 　　写生的孩子仍在，大多都在专注画画的，就是边上有三个男生比较闲，只草草画了两笔就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似乎是想趁老师不在先在公园里逛逛，虽然都是本市人，但几人很少来这里，都有些好奇。 　　“老师去找园长了，半小时肯定回不来，咱们就在周围逛逛不走远。” 　　“这不太好吧，万一老师回来看咱们什么都没画，肯定要批评了。” 　　“你不去我们俩去了，我来的路上看那边竟然还有颗枣树，结了可多果子了，又大又红，肯定很甜。摘一点给晴晴，她肯定会很惊喜对你很佩服。”男生怂恿道。 　　他就是先前被黑鸡吓到的那个，名字叫贝俊。 　　被他怂恿的人叫吕宏凯，被贝俊一激，他不再犹豫，当即放下手里的画笔跟着一齐悄摸摸溜出去了。 　　袁晴晴坐在不远处看着几人的背影小声喊了一句：“你们去哪，偷懒小心我告诉老师。” 　　贝俊嘿嘿笑了一声，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我们去给你们摘好吃的，在这里等着。” 　　说完三人就迅速跑远了。 　　公园里也确实零星种着那么几颗果树，都是当年公园刚建成时买苗对方送的，比起景观树，好些果树苗并没有那么值钱，会当做搭头一起送。 　　这里不仅有枣树苹果树橘子树，还有片枇杷林，枇杷成熟时公园甚至会兼职售卖枇杷，公园的枇杷小而甜，味道相当不错。 　　枣树所在的位置比较偏，但因为这株枣树存在的时间比较久，长得比一般枣树都要高大些。 　　此时树上长满了一颗颗又大又圆的枣子，地上还因为雨水掉落了一些。 　　贝俊捡起一颗还完好的在身上蹭了蹭后塞进了嘴里，很甜，特别甜。 　　“好好吃，比我妈昨天买的还甜，这树有点高，我爬上去摘一点，你们在树下帮我看着。”贝俊拍拍手就要往上爬。 　　为防止游客攀爬树木，其实大部分树边都立了个牌子标明了禁止攀爬的字样。 　　但三人完全无视了牌子，贝俊已经快速爬到了第一个枝杈上，他踩着枝杈又往上爬了一层。下面两人看着周围，小声叮嘱道：“慢一点，小心别摔着。” 　　贝俊异常自信地笑道：“没事，我都爬习惯了，绝对不会掉下来。” 　　他说着伸长手臂开始摘枣，随后噼里啪啦地往下扔：“接着。” 　　“哇，兄弟，厉害了。” 　　贝俊得意挑眉：“那是当然了。” 　　近一些的地方很快就摘光了，贝俊又往常爬了一点，只是枣多长在枝丫尽头，他只能倾斜身体朝枝条比较细的地方挪动。可这么细的枝丫顶多只能支撑鸟的体重，怎么可能撑得住人类。 　　昨夜才刚下过雨，此时晃晃大树都能落下一脑门水来，树枝上的水也没有全干，这种几乎没有人类攀爬的树木表面经过许多年的风吹日晒，早就长满了滑腻的青苔。 　　贝俊的注意力全在枣上，压根没注意到脚下。树下两人也都在专注弯腰捡枣，也没有抬头看去。 　　就在此时，一阵明亮的鸟叫不知道从哪里响起，贝俊脚一滑，一个没抓稳直接掉了下来。 　　“啊！”他尖叫着，狠狠摔在了地上。 　　吕宏凯两人魂都要吓飞了，赶忙冲过去扶起他。 　　“贝俊，你没事吧!” 　　贝俊抬头朝两人笑了一下：“我没事。”说完脑袋一歪昏了过去，吕宏凯这才发现他后脑勺磕到了一颗枣上，那枣都被他脑袋给砸烂了。 　　“喂，喂你怎么样了？别吓我们啊！”孙伟吓到眼泪都出来了，拼命摇晃着贝俊，“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吕宏凯没他那么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我给老师打电话，他得送医院。” 　　刚跟园长谈完团购票的老师兴致高昂地朝河边走去，他步伐缓慢地欣赏着周围的景色，呼吸着新鲜空气，觉得以后将这里当作常驻写生地点相当不错。 　　然而这个想法才刚转过一圈就被电话铃声给打断了，还没听完消息他就脚步狂奔着朝枣树那边跑去。 　　“摔到脑袋了？严不严重，有没有流血！打120了没有？快打。” 　　老师很快赶到地方，摔到脑袋不是小事，他不敢抬贝俊，只小心捧着他的头查看了一下，没有外伤，可能就是摔出脑震荡了，问题应该不大。 　　提起的心稍微放下一点，王老师这才有心情询问两人：“他为什么会从树上摔下来，没看到旁边禁止攀爬的牌子么？这多危险！！还有，你们不是在河边写生，又为什么到这里来？” 　　吕宏凯和孙伟讷讷地不敢开口，怀里的枣都掉了下来。 　　现在也不是说这些时候，王老师赶紧给刚加上联络方式的园长拨了过去，上来就先道歉，随后说了学生掉下树昏倒的事，表示他们已经叫了救护车。 　　园长一听说这件事，顿时捂住了胸口，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 　　他哀嚎着：“我们公园今年是造了什么孽啊！今天一天就叫了两次救护车，这样以后谁还敢来这里，干脆闭园算了！” 　　副园长将他拉起来，同样无奈地道：“还是先去看看什么情况吧，看严不严重。” 　　“唉。” 　　园长蔫头耷脑地跟着一起到了贝俊昏倒的地方，发现他手臂有些擦伤，并不严重，掉下来的地方不算高。 　　“应该是有点脑震荡，躺两天就好了。”王老师主动道。 　　他们只是家画室，如果来的学生真出什么问题，王老师也担待不起。 　　园长心情稍缓：“还是多叮嘱点，本来公园的植物就禁止攀爬，加上昨夜下了雨，枝干湿滑，上去很危险。” 　　“这个是我疏忽了，没看好学生。”王老师态度相当良好。 　　园长没再说什么：“也是我们公园提醒不到位，只要人没事就好。” 　　此时正在写生的其他学生们听到动静也都围了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贝俊，袁晴晴揪着自己的袖角自责不已，如果刚刚拉住他们就好了。 　　救护车来得很快，贝俊很快被抬上了担架送走，住在周围的居民都好奇地看向公园门口，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事情这么多。 　　聚集在树下的人群散开，园长拉着检票员叮嘱，让他在游客入园时多加一句提醒，禁止攀爬树木，放在树下的牌子也要做得再大一点。 　　然而就在众人离去之后，那颗枣树下却仍旧站立着一个人。 　　仔细看他的身形和模样，正是刚刚被抬上救护车的贝俊。 　　贝俊用手环抱着自己的身体，视线惊惧地看向四周，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甚至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发生了什么事情。 　　头顶传来阵阵鸟叫，鸟每叫一声，贝俊就瑟缩一下，仿佛这声音对他造成了巨大压力。 　　“救，救命。”他抖着嗓子喊道，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贝俊摔下去的时候林团并没有去凑热闹围观，但她耳朵灵敏，将发生的事听了个全部。 　　不是什么大事，林团就闭着眼睛打算继续睡，只是还没睡着，她就听到了一阵细弱的求救声。 　　从凤元翅膀下钻出来，林团一跃飞过了十几棵树站在一棵红枫上，一眼看到在下面游荡着的身影。 　　此时一名保洁来到树下收拾，可她就像是没看到贝俊一样，径直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林团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这是，魂丢了？ 第16章 　　林团觉得人类有时候实在是太脆弱了，不堪一击。 　　她张嘴轻轻啾了一声，下面那个人类就瑟瑟发抖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开始不停地喊妈妈，妈妈救我。 　　林团没怎么应付过这种场面，她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到底没有主动伸手将贝俊的魂魄给送回去。 　　她没有法器能将贝俊的灵魂收进去，要帮就只能用妖气包裹着他一路拎着走，这很难也很麻烦，相当耗费妖气 　　修炼不易，现在天地灵气如此稀少，消耗一点少一点，林团不打算做这只好鸟了。 　　据她所知人类应该有办法应对这样的情况，所以她看了一会后就回了窝里。 　　贝俊蜷缩在掉下来的苹果树下，身体紧贴着树干，太阳升起也不会让他感觉到温暖，他发着抖，缓缓地陷入混沌中。 　　那边贝俊的身体已经被拉进了医院做检查，结果出来得很快，就是轻微脑震荡，没有淤血也没有骨折。 　　王老师联络了贝俊的家人，他的父母直接请假赶到了医院，看到儿子的模样，贝俊母亲瞬间哭了起来。 　　“俊俊，俊俊妈妈来了。你怎么会从树上掉下来？” 　　王老师神情尴尬地解释了两句，虽说是学生自己跑出去的，但他也要对学生的安全负责。 　　吕宏凯上前道歉，表示是他拉着贝俊出去的。 　　贝母倒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听完解释后没再责怪什么，只是庆幸地拍拍心口：“阿姨不怪你，肯定是他调皮拉着你们去的，从小就这样。还好手臂没有骨折，不然要耽误考试了。” 　　在医院等了一阵，贝俊很快醒了过来。 　　他眨眨眼，迷茫地看着周围，贝母扑过去紧紧抓着他的手：“儿子，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贝俊反应迟钝地眨眨眼。 　　“那你晕吗，头疼不疼，想不想吐？” 　　贝俊看着天花板，又眨了眨眼。 　　医生叮嘱：“这段时间不要让他做剧烈运动，好好休息就没事了。等他感觉头不难受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贝俊躺在床上，眼神有些空洞，从醒来后他就没有做出太大的表情来，像是吓傻了一样。 　　众人也只当他是吓到了，没有想太多。 　　贝俊母亲留在这里看护，父亲安慰几句后重新回去上班。 　　王老师本来提议自己来付医药费被贝母拒绝了。 　　“不用，没什么大事，这也不怪你，是他自己闯了祸，这会吃到教训，下次肯定不敢这么莽撞了。”她嘴里说得轻松，脸上还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王老师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幸好这名家长很讲理，不过他还是抢着付了这次的医药费。 　　这次来医院不是所有学生都过来了，袁晴晴他们都还留在公园写生，王老师忙完才想起他们来，这会都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他赶紧给学生打电话。 　　“老师，我们已经吃过饭了，你不用担心。” 　　“今天写生先到这结束，你们带着画板直接回去吧，路上小心。” 　　打发了吕宏凯两人离开后，王老师又陪了贝母一阵这才回去。 　　贝俊就那么一直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贝母跟他说话时，他只用单音节做回复，没有一句完整的句子。 　　想着他现在难受不想说话，贝母只是担心地握着他的手没再询问什么。 　　贝俊在医院住了两三天。 　　他和杨大爷同住一家医院。杨大爷昨天就痊愈出院了，可能是早睡早起身体不错的原因，他除了当时多喝了几口水，没有任何问题。倒是邵慧受凉发烧了，现在每天都要吃药输液。 　　住院这几天里两位老人都是孤零零的，没有任何人来探望和照顾。 　　杨大爷可以起身自己走动，就没有找护工，一日三餐自己下去食堂买，每次都很好心地帮邵慧也带一份。 　　开始时邵慧一直不肯开口讲话，饭也不吃，默默躺在床上流眼泪，杨大爷见状，抱着相机坐在她床边给她看自己拍的各种鸟，给她讲鸟的习性和拍摄过程中发生的趣事。 　　从前除了跟摄友交流外杨大爷很少跟人分享这些，一起了话头就完全停不下来，越说越开心，说到激动时还手舞足蹈的，像个孩子一样。 　　邵慧的视线慢慢被他吸引，也跟着去看那些姿态各异的鸟，听他说哪里有什么珍稀品种，眼神不再如先前一样悲切。 　　这么过了几天，等到医生说杨大爷可以出院时，他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就可以出院了？你看我要不要再做个别的检查，我高血压，有时候早起会头晕。” 　　医生笑道：“检查过了，您高血压控制得还不错，不需要住院，您好好吃药继续维持就好了。” 　　杨大爷往邵慧床边一坐：“那我救人得救到底吧。” 　　他对邵慧道：“要不你请我当你的护工好了，我负责给你买饭，刚刚医生说了我身体还不错。” 　　邵慧本来知道他要出院时还有些伤感，一听他要留下来，顿时瞪大眼睛：“这，这不太好。” 　　杨大爷摆摆手：“怎么不好了，反正我也闲，我最近拍好了照片投了杂志，结果出来前正好休息一下，公园我都拍好多年了，最近没有新鸟，医院后面这林子的鸟不少，可以当新的素材。就当是顺便了嘛。” 　　邵慧有点明白他的意思，她现在对杨大爷也挺有好感，但她家里一堆破事，儿女对她不闻不问还逼着她去死，前夫回来又不知道会干些什么，她害怕会连累到杨大爷。 　　最终她抓紧被子礼貌又冷淡地道：“还是不了，我可以自己走。谢谢你救了我。” 　　杨大爷皱了皱眉，握着相机确认道：“真不用了？” 　　“不用，只是感冒而已，我也很快就出院了。” 　　杨大爷有些黯然，趴在他腿边的黄狗蹭了蹭他的脚背，最后他还是先出了院。 　　邵慧看着他收拾东西离开，侧过头去没再看。 　　此时同住院部的另外一层，贝俊母亲仍旧没有让儿子出院的意思。 　　贝母一直在医院陪床，本来听医生说自家儿子并不严重，等头疼缓解之后就能出院了，可她却觉得儿子自从醒来后就有些不太对劲。 　　这几天里贝俊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沉默寡言，总是呆愣愣地看向某一处，虽然会搭话对外界有反应，可只要是熟悉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不对劲。从前贝俊很调皮活泼，话多，在家一刻都闲不住，总是咋咋呼呼的，就算被打也不会老老实实，而是猴子一样四处乱窜。 　　这样沉默的儿子是她完全陌生的。 　　贝母心里不安极了，始终不敢让他出院，央求着医生再检查一下脑部，是不是哪里摔伤了没检查出来，不然他怎么会变得这么不正常。 　　医生做了几个检查，都显示贝俊的指标很正常，沉吟许久后医生道：“是不是吓到了？要不带他去看看精神科吧，突然从高处坠落，很可能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 　　贝母听到这话心里一突，想到了其他方面。 　　没有带孩子去精神科，她躲开人群出去打了个电话，等到下午时分，她带着儿子出了院。 　　贝俊老老实实地任她牵着朝前走，白天他表现得相对正常，眼神没有那么木讷，会朝四周看去。而一旦入夜他就不停做噩梦，非常害怕地抱着自己，嘴里含含糊糊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贝母开始只以为他是吓到做噩梦了，可经医生一说，她有些怀疑起来。 　　两人傍晚时分到了家，到家时天都快要黑了。 　　家里早早等着两个人，这是贝俊的奶奶和姑姑。 　　两人先前没去医院，只听说不对，可此时一看到人才明白这是真不对劲。 　　贝俊奶奶上前拉住贝俊的手跟他说话，贝俊点头回应着，却不像从前一样抱住她，最甜的奶奶长奶奶短。 　　老人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这是掉了魂，都好几天了，他一个人肯定很害怕。” 　　贝俊姑姑拍拍她，随后拿了一件贝俊的贴身衣服过来。 　　她转头道：“现在时间正好，弟妹，你让俊俊去睡觉，我跟妈去门口。” 　　“好。” 　　贝母牵着贝俊进卧室哄他睡觉，他很听话地躺下闭上眼睛，贝母将大门和他卧室的门都打开，又把挡在路上的桌子椅子杂物全部挪开好方便走路。 　　太阳摇摇欲坠地挂在天边，东边天空已经开始发黑。 　　两人看了会天色，在太阳只剩下最后一丝余晖时，贝俊奶奶捧着衣服开始喊贝俊的名字。 　　“俊俊，跟奶奶回家了。俊俊，跟奶奶回家了。” 　　此时公园。 　　林团正在打喷嚏，刚刚经过一棵桂花树被花香呛住了，现在她感觉自己从内而外都散发出一股桂花味来。 　　天有些晚了，公园早早就开了路灯。 　　她张开翅膀在空中滑翔了一阵，试图让风吹散身上的味道。 　　正转着圈圈，林团突然听到虚空悠悠传来的叫声。 　　原本一直蜷缩在树下的身影也同时听到了声音猛地站了起来。 　　“奶奶，奶奶。” 　　贝俊嘴里喊着，脚步急切地朝前走去。 　　可他转了几圈，不仅没走回家，竟然又转回了树下。 　　呼唤声还在继续，贝俊又尝试了几次，却每次都在原地打转，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他不让他离开一样。 　　当贝俊又一次看到枣树的时候，他绝望地坐回了地上，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却没有一滴眼泪流出来。 　　林团皱着脸在枣树上空盘旋，先前没注意，这一看才发现，这周围的树木间距几乎一模一样，分散在周围的树木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而那颗枣树就在圆的正中心。 　　难怪不管怎样贝俊都走不出去。 　　除非有个人引着他走。 　　林团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是躲不过要当只好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忘记定时了…… 第17章 　　林团还没有出手，贝俊的事就出现了新的变化。 　　路口叫魂仪式结束后，贝母去唤儿子醒来，可醒来后的贝俊并没有任何变化，很显然这次的做法并没有任何用处。 　　贝俊奶奶看着孙子想了一会最后道“公园树多，他肯定是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我们去一趟公园，他一定还在那里，我亲自给他带路。”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贝俊父亲也在旁，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并不信家人整的这一套，可他一张嘴说不过三个人，一直沉默地看到现在。 　　现在大晚上的，公园估计已经关门了，母亲年纪也这么大了还要这么折腾，他忍不住想劝阻。 　　“都已经很晚了，要不明天再去？” 　　贝俊奶奶狠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怎么能等到明天，我孙子这很明显就是吓掉魂了，他已经被困在公园好几天了，你这当父亲的一点都不心疼他不说，还不让我去。” 　　贝父无奈张嘴“我没有……” 　　“你别拦着我，这事就是要夜里办，俊妈，你不是有公园领导的联系方式？现在打一个电话，跟他们说一下，我们很快就会出来了，不会在里面耽搁太久。”老太太推开儿子，也等不及媳妇去打电话，拨出去后就自己接过电话说了起来。 　　园长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同意了。最近公园发生的事，让这个接受过几十年教育的知识分子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产生了巨大改变，他听说贝俊的改变后也开始怀疑起来，孩子的魂是不是被丢在了公园里。 　　一想到他们公园里有只鬼在，园长的小心脏就忍不住抖了又抖。 　　应该不止一只，还有那天救了杨大爷的神秘人，也不知道是鬼还是妖。 　　园长满脸忧愁地问副园长“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比较灵，要不要请个大师过来看看？” 　　副园长忍住吐槽的欲望推了推眼镜“园长，你想太多了，这是迷信。” 　　“监控你也看了，你解释解释那是什么？” 　　“我解释不了，但只要没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 　　园长看天看地，直接转移了话题。 　　那边得到公园允许的贝俊奶奶立即和姑姑上了车直奔公园而来，没多久就到了地方。 　　一名工作人员带着她们俩到了那颗枣树下。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可以走到这里，贝俊奶奶就对着空气说起了话来“俊俊别怕，奶奶来带你回家。” 　　原本沮丧地缩成一团的贝俊听到家人的声音立即抬起头来，兴奋地跑到奶奶身边，生怕会再次被丢下一般，身体紧紧地贴着她的背，手试图抓住她的衣服，可惜他什么都抓不住。 　　“奶奶，你们终于来了。” 　　公园的人远远推开，贝俊奶奶捧着衣服绕着枣树走了一圈，嘴里念叨着“俊俊，咱们回家了。” 　　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说一边朝家的方向走。 　　贝俊紧紧跟在她身后，然而就像刚刚一样，一旦他走到那个圆的边缘，整个人就像被屏蔽掉感知一样，脚步瞬间拐弯，又重新回到了原地。 　　贝俊奶奶的脚步很慢，她仍旧一步步朝前走了，贝俊焦急地站在圈后面拼命呼喊着她的名字。 　　“奶奶你看看我，我在这里啊，我出不去，呜呜呜，奶奶，带我回家，我好怕，这里好黑好冷啊，呜呜呜。” 　　林团叹口气，本以为家人来了会有点用，没想到还是不行。 　　她张嘴对着贝俊的方向叫了一声。 　　下一秒他只感觉有一股力量缠住了自己的身体，那股力量牵引着他朝前走，在走到圆圈边的时候，林团感觉到了一股阻力。 　　这种在不经意间形成的天然简易阵法真的有效果，只是对林团来说力量并不算大，能破，于是她加重几分妖力，下一秒恍惚听到啵一声，贝俊从圆圈中闯了出来。 　　出来后他一阵惊喜，迅速跑到奶奶身后紧紧贴着她，寸步不离，生恐自己会再次被落下。 　　贝俊奶奶一路走到公园门口，贝俊姑姑早早打开车门等着了。 　　“俊俊，咱们现在坐车回家了，跟奶奶上车回家了。” 　　两人一魂上了车，林团松开缠住贝俊的力量，站在公园门口的树枝上看着车辆离开。 　　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松了口气，林团迅速朝窝里飞去，她觉得自己现在需要被黑鸡的翅膀温暖一下。 　　虽然今天损失的妖力不多，但少了一丢丢也是少，还是值得心疼的。 　　黑鸡已经醒了过来，发现她不在后从窝里出来了，正小心翼翼地踩着窝前的树枝朝前走，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看到她回来后，黑鸡的动作停了下来。 　　林团凑到他身边，将脑袋埋进他翅膀下深深吸了口诱人无比的香味这才抬起头来。 　　她疑惑地抬起脑袋“咦，怎么有一股烧焦的味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烧着了？” 　　但在周围找了一圈并没有东西在燃烧也看不见灰烬。 　　黑鸡没有让她思考太多，非常霸气地张开翅膀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林团这才发现原来黑鸡的翅膀张开后竟然有这么长，比一般鸡要宽大很多很多，难怪她窝着这么舒服。 　　“唳。”黑鸡鸣叫一声，裹着她回了窝。 　　林团整个都被黑鸡的香味包围，无心在意外面，也没注意到在黑鸡那一声叫声响起之后，整个公园的鸟都开始骚动，害怕到瑟瑟发抖地趴下来，宛如在朝拜王者一般。 　　林团晕陶陶了一会才从黑鸡的翅膀下挣扎出来，她仰着小小的脑袋问道“你恢复行动了？” 　　黑鸡点点头。 　　“那你也能正常说话了？” 　　黑鸡叫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正常了。 　　终于能沟通了，林团将已经憋了许久的问题一股脑倾倒出来“你真的是鸡妖么，为什么你的叫声跟鸡不一样，你以前在哪修炼，修炼了多少年，还有没有其他妖修同伴了。怎么受的伤？又是怎么掉在这里的？” 　　凤元低头看着这只小肥啾，没想到她的问题能这么多。 　　重要的不是这个，自己堂堂凤凰，星际间唯一一只高贵优雅受尽万千宠爱和瞩目的凤凰，竟然被认成了鸡？ 　　这几天虽然恢复了一点意识，但大部分时间还是昏昏沉沉，凤元只觉得身体因为涅槃发生了一点变化，却并没有仔细去看自己现在的外表。 　　他没有立即回答林团的问题，而是从树上跳下来，一路大跨步跳到了河边，接着跳上了一条比较结实的树枝上。 　　林团见他突然离开，也赶忙跟上。 　　就见到那只黑鸡低头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 　　今天多云，清澈的水面也被染成了斑驳的白蓝色，凤元看着水里倒映出来的黑乎乎一团，整只鸡，哦不，整只凤凰都不好了。 　　他竟然真的变成了鸡，星际没有那句众所皆知的俗语，他也是第一次涅槃，打从还在蛋里开始父母就消失不见了，凤元没有见过除了自己之外的凤凰，所以他并不知道涅槃失败的凤凰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华丽的羽毛，身上绚烂的颜色全都不见了！ 　　林团眼见着黑鸡保持着垂下头的姿势足足有三分钟，就像是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她拍着翅膀飞了过去。 　　但才刚靠近，黑鸡就一个扑通掉下了水。 　　水花四溅，她用翅膀遮住了脸，下面黑鸡已经将身体沉进了水里，她视力极好，可以看到水下的黑鸡正大张开身体左右晃动着翅膀双腿，像是在水里舞蹈一样，动作极其怪异。 　　凤元啄了许久自己的羽毛，还狠心地啄掉了好几根，过了许久他才终于从水里扑腾上来了。 　　林团在他上来后就心疼地跳下水，将飘到水面的几根羽毛火速叼起塞进自己储物空间里。 　　这都是上好的食物，可不能浪费。 　　凤元上岸没多久身上的水就全部蒸干了，但他羽毛上的黑色没有丝毫褪色的意思，完全洗不掉。 　　他是头一次经历这种情况，连个可以询问的人都没有。 　　难道说凤凰涅槃后都会经历这一遭还是因为他涅槃失败了才会变成这样，那以后还能变回去么？ 　　眼见他又开始发呆了，林团习以为常地跳到他头上。 　　这只鸡的智商有点低，也不知道是怎么修成妖的，估摸着就是运气比较好吧。 　　她满脸怜爱地用自己小小的嘴巴给黑鸡梳理着羽毛，真是越梳理越香。 　　林团流着口水，梳理得更加卖力起来。 　　凤元回过神来，侧头瞅着站在自己身上的小肥啾，心情稍好。 　　虽然涅槃失败了还没有找到家人，但遇到了一只实力低微又很依赖他的小傻鸟。 　　小傻鸟仔细看看还挺可爱，在这里住段时间恢复实力也不错。 　　林团抬起头来，发现黑鸡已经恢复精神了。 　　两只鸟对视片刻，不约而同地朝对方露出个关切的笑容来。 第18章 　　林团担忧黑鸡刚恢复过来体力不足，没有在河边继续吹风，张嘴咬住他的后脖颈提溜着他回了窝里。 　　不足拳头大的小小鸟竟然能拎得动比自己大好几倍的动物，这场面若是被人看到一定会惊讶不已，好在林团已经将园里的监控位置记在心里，现在做什么都会有意识地避开监控，加上现在已经闭园，没有人能看得到她的行为。 　　凤元没防备她会突然咬住自己的后脖颈，对动物来说这里是弱点，对鸟也一样，他几乎瞬间就绷紧了身体，条件反射地差点抬起翅膀拍飞林团，最后他还是生生忍住了。 　　这只小鸟对他没有恶意，现在也不是动手的好机会。 　　凤元憋了一口气，等到被放下来时，身体温度比平日还要高几分。 　　他一抬翅膀，将林团紧紧夹在腋窝里。 　　凤凰真火对一般小妖的杀伤力无比巨大，当然现在他受伤，真火威力减弱，这点温暖顶多只能让这只小肥啾感觉到燥热而已，算是个小小的惩罚。 　　然而，他心里想着是惩罚，对林团来说却像个温暖的小城堡一样。 　　一场雨之后现在夜间温度低到了只剩个位数，寒风吹过树枝，冷得人瑟瑟发抖，对鸟来说也一样冷。附近的鸟都挤在一起过夜，林里的鸟鸣声也少了许多。 　　林团晕陶陶地贴在黑鸡顺滑的羽毛上，感受着从四面八方蒸腾而来的温度，像泡了个温泉桑拿一样，竟然直接舒服地睡着了。 　　凤元本来就想略惩罚一下小肥啾，发现小肥鸟在自己翅膀下待了一会就没动静了，连呼吸都减弱了几分，他登时皱起了眉头，生怕她没承受住昏过去了，赶紧撤回真火抬起翅膀。 　　“吸~啾，吸~啾。”细细小小的均匀呼吸声从林团口中发出，只见雪白的团子正紧紧靠在自己闭着眼睛睡得正香甜，尾巴在睡梦中一翘一翘，时不时往他绒羽里面戳。 　　凤元转了下眼睛，抬起的翅膀扇了扇，原本就在四处乱转的冷风瞬间打着卷飘了过来，那风温度更低，是直钻入骨髓的冷。 　　风吹到林团身上，瞬间让她打了个哆嗦，但她并没有醒过来，而是更加用力地往凤元身上靠去，几乎要将自己嵌进他身体里一样，翅膀紧紧压着他的羽毛。 　　凤元无言片刻，感受着紧贴在身上的小圆鸟，最终放下翅膀，再次让温暖包围住了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睡觉太用力，隔天起来的时候，林团那身平日无比服帖柔软的羽毛整个呈爆炸状地蓬松开来，像个爆了毛的大毛球，原本不足巴掌大小的身体视觉上也大了一圈。 　　林团开始还没注意到自己的毛毛都起来了，只觉得眼前有块白色特别碍眼，她低头对着自己的胸脯啄了啄，将那根毛毛歪到了一边。只是这根羽毛服帖了，其他的羽毛又上来了。 　　长尾山雀倒是没有爆毛的习惯，今天这异状应该是睡觉时蹭出来的。 　　林团就记得昨天晚上又降温了，特别特别冷，风吹得她快要僵硬了，但是身边有个巨大号的温暖源，她不停朝温暖源上蹭。 　　凤元看到她这一身爆起的毛毛时心虚了一秒，也就是一秒而已，今天不是小肥啾而是大毛团了。 　　他瞅着大毛团努力将想将自己的毛毛给抚平，脑袋一会左一会右，完全停不下来，脑海里不由自主浮起两个字，可爱。 　　林团用妖力试了一下将毛毛压下去，没想到妖力一消失，刚刚压下去的毛毛又重新立了起来，她只能一根根啄，这效率实在是太慢。 　　看了眼嘴巴有自己几个大的黑鸡，林团放弃了让他帮忙的念头，这一嘴巴子下去，自己的毛要掉好几根吧。 　　她跳到枝头朝四周叫了一声。 　　扑啦啦，瞬间有一群鸟飞了过来，落在了周围的树枝上。 　　“老大，我们来了！” 　　“嗞，老大，有什么事吩咐？” 　　“老大吃虫子。” 　　一群鸟叽叽喳喳地叫着。 　　林团站的位置距离窝不太远，中间有几根伸出来的树枝挡着，但也能看到窝里的情况，可以看到正在窝里看向这边的黑鸡。 　　不知道为什么，一群刚刚还叽叽喳喳叫唤的雀鸟被这只黑鸡的目光一盯，瞬间就闭了嘴，一个音节都不敢发出来。 　　林团没在意它们突然禁声，张开蓬松的翅膀道“帮我梳理一下羽毛，今天突然都立起来了。” 　　过来的这一群都是山雀，一群大山雀和几只灰蓝山雀，跟林团算是一个科属的，体型也都跟她差不多大。 　　她挪开脚步，站到一根粗长的枝干上，一群雀鸟飞到她身边将她包围了起来。 　　展开翅膀，林团宛如一个王一般，享受着小弟们的服务。 　　小弟们相当有分工意识，两只一组，轮流给她梳理被分配到的地方。 　　有这么多只鸟同时梳毛，没过十分钟林团就从一个大团子变回了小团子，身上的毛毛也终于顺滑了下来。 　　她左右看着自己的肚皮和翅膀，满意地点点头。 　　“辛苦你们了。” 　　“为老大服务，不辛苦。”大山雀积极地道。 　　林团很大方地道“不能让你们白为我劳动，这顿我请了。” 　　山雀们呆了一下，随后欢呼地大叫起来，一时间吇嘿吇嘿和嗞嗞嗞的叫声接连响起，那威力堪比夏天的蝉。 　　林团甩了下脑袋，振翅飞起来带着一群小弟去找食物。 　　临走之前她还回头看了凤元一眼“等我回来，我给你带吃的。” 　　公园里没有谁比林团更清楚哪里有虫子和植物种子，她目标明确地落到草地上，在地上啄了啄翻出一条条小虫，除了虫子还有草籽。 　　秋天草籽多数都落了下来，找不到虫子的鸟儿都喜欢来翻草籽，因此此时草籽剩得并不多，不过林团还是非常精准地找到了不少。 　　山雀们跟在她屁股后面，像回到了等待被母亲喂食的雏鸟时期，只需要张嘴就有一份份食物自动扔进它嘴里。 　　其他正在觅食的鸟儿们也都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有些羡慕起来。 　　白鹡鸰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相当艳羡地问一只山雀“为什么老大会喂你们啊？” 　　那大山雀骄傲地挺起自己黑黄相交的胸脯，留给它两个字“你猜。” 　　白鹡鸰好奇到抓耳挠腮，蹦到了林团面前，也张着嘴等食物。 　　可惜它嘴都酸了也没有等到吃的，反而被林团用翅膀拍在了脑门上。 　　“没你的份，它们是帮了我的忙。” 　　白鹡鸰继续凑上去道“老大我也很能干，下次可以找我帮忙。”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白鹡鸰退后些却没有直接离开。 　　没过一个小时，一群山雀就吃得肚皮浑圆，有伴侣的则叼着好几条虫子打算带给伴侣。 　　喂完了小弟林团开始赶鸟“好了，吃饱了就走吧。” 　　鸟群扑啦啦地飞走了，林团也打算去给黑鸡带点食物，但是不知道他吃什么，上次带的毛虫不好吃，中途送给别人了。 　　林团背着翅膀在地上溜达了一圈又一圈。 　　白鹡鸰一眼瞧出她是有什么烦心事，立即又凑了上去道“老大，你有什么心事，我可以帮忙啊。” 　　林团瞅了它一眼，这只白鹡鸰在公园很久，胆子也大，什么都吃，还会偷人类的食物，应该会知道鸡喜欢吃什么。 　　“鸡喜欢吃什么，园里有什么它能吃的东西？” 　　白鹡鸰犹豫了一秒后问道“老大，这是给您窝里那一只吃的么？” 　　“是啊。”现在窝没有遮挡，所有鸟经过时都能看得到她窝里多了只鸡。 　　“它，它是老大的老大么？”白鹡鸰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团跳起来打到它的脑袋“开什么玩笑，这里我就是老大，他是我小弟。但是如果你们见到它，也要当它是二老大一样尊敬，知道了么？” 　　黑鸡毕竟也是妖，跟普通动物不一样。 　　“知道了，老大。我回头就跟其他鸟们说。你试试抓点蚯蚓吧，我记得鸡喜欢吃蚯蚓，草籽，还有小石子。” 　　“石子？”林团难以相信地瞅了它一阵，白鹡鸰抬着自己的脚表示是真的，“我是听人类说的，那人说他养了一辈子走地鸡。” 　　“好吧，我试试。” 　　公园里最不缺就是土，在树底下扒拉了一阵很快捉到了好几条蚯蚓，这里的蚯蚓长得又粗又壮，林团一次只能勉强地咬住一只，这一只还在不停扭动，她改咬为抓，一爪子抓了一条，嘴里衔着白鹡鸰找到的一颗比指甲还小的小石子。 　　凤元在窝里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林团。 　　然后他看到小肥啾抓着两条仍旧在扭动的长虫放在自己面前示意他吃。 　　“我给你带的食物，还有这个石子，听说你们要借助这个来消化，不知道一颗够不够。” 　　蚯蚓被放下后就试图朝地下钻，但鸟窝的蜘蛛丝非常坚韧，它们完全钻不透，只能朝前扭，它很快扭到了凤元面前，试图往他毛里钻。 　　全身毛毛都要竖起来的凤元猛地跳起来，接着两只蚯蚓轰一下被烧着了。 　　几秒后，一阵黑烟飘散，蚯蚓灰飞烟灭。 　　林团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良久，抬起翅膀使劲拍了起来，神情激动嘴里不住叫好。 　　“好精彩，再来一次！” 　　凤元好容易积攒起来的力量一次耗尽，给她表演个一秒昏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入v啦，v后日六，更新时间还是凌晨整，如果哪天没更就是我忘记设定时间了，因为都是存稿 　　再推一下我的下篇预收吧《我在魔界搞基建》，是篇经营加基建的大长文，萌物肯定少不了的啦。这本结束就开。 　　传闻深渊之下居住着一只强大无匹的恶魔，恶魔每年苏醒一次，寻求贡品。 　　苏琳被当做新一年的祭品献给了深渊恶魔。 　　缩在恶魔洞穴等待死亡的她，终于迎来了一声怒吼和一张血盆大口。 　　“喵嗷，我的小鱼干呢！” 　　苏琳“……？？？” 　　说好的强横恶魔呢？！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发出了喵喵声 　　—— 　　正经文案 　　深渊魔域是整个魔界最恐怖的地方，就算最强大的魔王和勇者也不敢踏足其中。 　　但无人知晓，深渊魔域荒凉又贫瘠，而其中被人惧怕的魔物全都面黄肌瘦凄惨度日几欲饿死。 　　某天魔域里出现了一个带着古怪毛球的少女，少女教它们种地做饭经营，教他们唱歌跳舞演电影。 　　不知不觉间，深渊魔域成为整个魔界最受欢迎的地方，甚至突破魔界向人界入侵。 　　当亡灵和人类互相分享歌曲。 　　当恶魔和天使坐下来欣赏同一部电影。 　　当魅魔和精灵为了一道菜成为朋友。 　　当所有种族友好地站在同一片大地上。 　　这个世界因为一个人而彻底改变。 第19章 　　林团很遗憾地发现, 黑鸡也不喜欢吃蚯蚓。 　　一只鸡不喜欢吃虫子不喜欢吃蚯蚓，那他到底吃什么，难不成他喜欢人类的食物？ 　　林团成精修炼了上千年, 一直在大山里打转, 因为以前的不愉快经历, 她很少前往人类世界。有可能这只鸡妖一直在人类世界生活的, 已经不喜欢吃原生态食物了。 　　这么想着, 林团的视线不由放在了围墙外, 公园距离居民区和商业区不算远，外面隔两条马路就有条小吃街。经常能看到园长手里捧着个肉夹馍或者鸡肉卷亦或者煎饼果子溜溜达达地边吃边进园。 　　看着又昏过去的黑鸡, 林团心里生出些许愧疚。 　　她翻越围墙直接飞到了小吃街上，转了一圈，落在一根天线杆上。 　　现在正是早饭时间, 十几家早餐铺早已经热热闹闹地支了起来，早起上班上学的人群聚集在店铺门前，说话声叫卖声络绎不绝。 　　林团闻着香味跳到了一家包子店门口, 肉包子闻着挺香, 上次那口肉包子被白鹡鸰叼走了她始终没尝到味道, 似乎就是这家的。 　　虽然不太接触人类，林团也知道买东西需要用钱，可她身上一毛钱都没有。 　　难不成要直接取走一个？她没有用偷这个字, 毕竟鸟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好在羞耻心和作为一只修炼上千年妖精的自尊心还是阻止了她，左右看了眼, 林团跳进了附近一个偏僻无人的巷子里。 　　几秒后，巷子里走出来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少女，她一头柔软黝黑的披肩发，肌肤雪白, 长得精致小巧，一双眼睛灵动地眨来眨去，颇有几分俏皮可爱感。她身上穿着条白色长裙，裙子前白后黑，相当有特色。 　　这种秋天的清晨，穿一条裙子还是有些单薄了，何况是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孩。 　　打从她刚一走出来，就吸引了一整条街的目光，咬着早餐的学生一时忘记咀嚼，视线随着她走动而转动。 　　林团旁若无人地走到包子铺前，视线渴望地看着热气腾腾的白胖包子。她手心里攥着一块拇指大的金色石头，人类管这个叫金子，很值钱，应该能换不少包子。这也是她储物空间里唯一的“废品”，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还好忘记丢掉。 　　在她面前还排了俩人，一位着急上学的高中生，一位出来买家人早餐的女人。 　　林团视线盯着两人，他们买完包子后并没有给钱，而是拿出手机对着店里挂着的古怪图案扫了扫就直接走了。 　　不仅这俩人，其他人类也是同样，几乎没人付现金。 　　林团开始怀疑自己这金子能不能用得掉，现在人类发展的她完全看不懂了。 　　很快轮到了她，老板问道：“你想要什么？” 　　林团语速很慢地道：“肉包子。” 　　也不知道多少年没说过人类语言了，也就这段时间天天在公园转悠，听人类聊天重新学会的，有点本地口音，正好不会引起怀疑。 　　老板熟练地一边打开笼子一边问：“要几个肉包子？” 　　林团伸出手指比划了个一，想了想又换成了五，这一块金子放到现在应该还能值点钱，但恐怕不多了，不知道五个包子能不能换得到。 　　“稍等。” 　　老板装好五个包子递给她，等着她付钱，林团将手伸了出去，掌心里放着块明晃晃的金子，金子不知道被怎么捏得特别圆润光滑，像个珠子一样。 　　“我，没有钱，这个，可以么？”她问道。 　　老板迟疑地看着她，又看看那块金子，今年金价飞涨，足金都四百朝上了，这一块如果是真的，估摸着至少十克，四千多块将店里所有包子都买下来也够了。 　　他接过金子用手指掐了一下，前段时间才刚给母亲买了个金手镯，刚摸过金子手感，所以他知道这一块绝对是真金。 　　好几千块啊。 　　林团刚出来就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周围人群若有若无地朝她围过来，现在发生这样的事，这些围观群众忍不住靠近了看热闹。 　　一位刚买完菜的婆婆伸出自己的手凑到老板手边，露出手腕上的金镯子比划了一阵道：“这像是真的呀，可值不少钱了。小姑娘，你要是缺钱，拿这块去金店换。现在金价涨的哟，能换不少钱。老张你可别坑人家小孩子。” 　　老张也就是包子店老板，被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好意思将金子收进口袋，将金子还给了林团，朝她摆摆手道：“这包子算佘给你的，等你换完钱再付给我就好了。” 　　林团眨眨眼，觉得这些人类还挺可爱。 　　她朝老板笑了笑，声音清亮地道：“谢谢。” 　　随后又跟帮她说话的那位婆婆道了声谢。 　　本就长得好看，一笑起来几乎将整条街都照亮了。 　　钱婆婆一把拉住林团的手，对着她左看右看，又是喜欢又是心疼。 　　“闺女你住哪里，叫什么？怎么以前没见过你，穿这么少不冷么，现在天降温了会感冒的，小姑娘不能要风度不要温度。你多大了，在上学还是工作了？是不是跟家里闹矛盾了，婆婆我是街道办的，有困难可以找我啊。” 　　林团被一长串问题砸得晕头转向，敷衍了两句，赶紧挣脱钱婆婆的手跑开了。等跑到无人的地方后，她立即变回原形，叼着一兜包子飞回园里。 　　怕被人看见，她飞得可高了。 　　落回窝里，林团长呼了口气，她竟然也有在人类身上感觉到压力的时候：“呼，人类也太可怕了。” 　　黑鸡还没有醒过来，林团啄开袋子，发现这一会功夫，刚刚还热气腾腾的包子开始变凉了。 　　扒拉出一个被埋在下面还温着的包子，她先张嘴咬了一口，只咬掉了米粒大小的面皮。面皮挺松软。 　　再咬一口，还是皮。 　　鸟形的嘴太小，这个包子都快有她身体大了，这么一点点吃也不知道吃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完。 　　林团瞅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她小小的嘴巴突然大张开来，大到几乎超过身体极限。那画面就像动画特效一样惊悚。 　　跟身体差不多大小的包子顿时被咬掉了一半，露出里面的肉馅来。 　　杨老板做包子的手艺着实值得夸，肉馅香味浓郁，味道非常好。 　　林团本来以为自己除了黑鸡的羽毛别的都吃不下了，半个肉包下肚才发现只是因为没吃到好吃的。 　　嚼吧嚼吧剩下半个包子也进了肚子。 　　吃完后嘴巴就变回了原形，现在这张小小的嘴巴里塞了太多东西，导致她此时就像只仓鼠一样，两边脸颊整个鼓了起来。 　　凤元也恰在此时醒了过来，他一睁眼就看到变了形的林团。 　　难道在他昏迷后这只鸟出了什么意外？凤元忍不住啄了林团的脸颊一下。 　　林团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三尺远，用翅膀捂住脸：“我没有偷吃！” 　　也不细嚼慢咽了，她迅速咽下没嚼完的包子，从脸颊鼓包变成了肚皮鼓起，她只能高挺起胸膛，将剩下几个包子推到他面前。 　　“给你买的包子，味道非常不错，你尝尝。哎呀，有点凉了。” 　　现在包子已经彻底凉透了，林团左右看了眼，很快想到了办法，她猛地抬起凤元的翅膀，将剩下四个包子往他翅膀下一塞，满脸欣慰地笑道。 　　“在这里加热一下好了，我跟你讲，热包子可香了，特别是里面的肉馅。” 　　凤元：“……” 　　他无语地将腋下的包子拉了出来，盯着看了一会也没有下嘴，似乎是有些嫌弃。 　　凤凰非梧桐木不栖，非练实不食，他倒是没有这么挑剔，只是平日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现在只能吃包子了。 　　好在是包子而不是蚯蚓石子。 　　两相对比下，凤元竟然觉得包子也还能接受。 　　他低头小口小口地啄食了起来，林团看着他这慢吞吞的吃相，恨不得上前把包子掰开让他快点吃。 　　等到凤元终于吃到肉馅的时候，她立即蹦过去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嗯。”凤元看着她晶亮的眼神点了点头。 　　“你果然喜欢人类的食物，你以前是变成人在人类世界里生活的么，那你为什么会受重伤，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被人类发现真实身份了？”林团脑补出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剧。 　　凤元直接打断她的幻想：“不是，没有，修炼的原因，休养一阵就好了。” 　　他不像林团一样非常依靠外界的灵力，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就能完全恢复过来。 　　“哇，这还是你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林团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他的话里，“你上次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林团。” 　　凤元转着眼睛试探地道：“凤元。”说完视线直直地盯着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哦，凤元，那你快吃，我还有事情要做。”林团对这个名字一点别的反应都没有，惦记着要给包子店老板钱的事，看着凤元吃了一个包子，等不及他全部吃完，着急地往外飞去。 　　人类说金店可以将金子换成钱，她得在城里找找。 　　经过公园大门的时候，她看到一只熟悉的黄狗鬼魂跟在一位老人身边吧嗒吧嗒地跑着，原来是出院的杨大爷过来了，他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进园直奔办公室去。 　　“听说救我们的是园里的保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就托亲戚买了些东西，希望你们别嫌弃。” 　　林团要飞出去的方向硬生生拐了个弯，透过窗子看到杨大爷掏出来一堆东西放在桌子上，有水果有零食还有很实用的保温杯之类的，最后他掏出个红色的锦旗，上面写着感谢语。 　　园长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道太过奖了，这都是应该做的。 　　杨学明站出来接受杨大爷的道谢，他一脸的尴尬和心虚，明明人也不是他救的，可如果没人抗下这事就成了灵异事件，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直到现在想起来他还是有点后背发毛。 　　屋里面热闹了一阵，杨大爷拎着袋子走了出来，这里面还装了些东西，他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看到了正站在不远处的林团。 　　眼睛猛地亮起来，杨大爷赶紧从袋子里摸出来一个盒子，里面装的不是小虫子，是他特地从朋友那里买的鸟食，买之前还打听了，长尾山雀绝对喜欢吃。 　　“小山雀，这是特地给你带的，快来尝尝。” 　　林团诧异地看着杨大爷，难道他发现了是自己救的他？ 　　黄狗吐着舌头仰头看她，身后尾巴疯狂摇晃。 　　“是不是你出卖了我？”林团对着黄狗啾啾问道。 　　黄狗一脸傻样地继续吐舌头，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园长在屋里跟锦旗摆拍完照片，出来看到杨大爷的行为，不由有些疑惑。 　　杨大爷乐呵呵地道：“我就是觉得跟这只鸟很有缘分。” 　　他没说那天落水的时候虽然意识模糊，却还是隐约觉得自己看到了这只鸟的身影，随后他就得救了，被救上来的过程太轻松，一点都不像有第三个人存在的感觉。 　　所以他一直觉得救了自己的不是人。 　　年纪大了总有点迷信，杨大爷也怕是自己冻着了出现的幻觉，只要人没事就好，他就没有深究下去。何况保安也是真的帮了他们。 　　林团闻了闻那盒鸟食，像是很多东西混杂在一起做成的，感觉还不错，不过她并没有什么食欲。 　　看了眼杨大爷，她没有拒绝，跳下树一点点靠近小盒子，张嘴在盒子边缘试探了一下，自己的嘴还是太小了，叼东西困难。她两爪一抓，带着盒子飞远了。 　　杨大爷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一朵灿烂的花来，回头对着园长得意地道：“你们看，它喜欢我！” 　　园长不知道他怎么把喜欢食物变成喜欢他的，点着头道：“这只山雀一点都不怕人。” 　　林团叼着盒子绕着公园飞了一圈，她最近巡视领地的时候发现了一家外来鸟，这鸟没有像麻雀一样很肆意地侵入，而是偷偷摸摸地停在了公园一角。 　　这座公园很大，湿地形成的湖泊在下游成了小河，小河穿出公园流向外面，这几只鸟就是顺着外面枯黄的芦苇飞进来的。 　　林团停到角落的时候，那几只发出吱吱铃铃叫声的鸟瞬间警觉地往后飞去。 　　这些鸟长得很奇特，橙色的小尖嘴，脑门一片烟灰色，从后脑勺到下腹部尾翼都是毛茸茸的橙色，翅膀黑白橙夹杂。 　　但最具特色的是鸟眼睛下方有一条倒三角的黑色，看上去有种丧丧的萌感。雌鸟眼下倒是没有黑三角，看着同样很可爱。 　　这是文须雀，是种留鸟，偶尔也会为了食物游荡，最喜欢栖息在河流湖泊边的芦苇沼泽中。 　　这里有三只，似乎是一个家庭，父母带着一个孩子，孩子体型挺小，眼神警觉里带着些好奇，跟在父母后面探头探脑地看她。 　　林团将盒子里的食物倒在干枯的树叶上，对着它们叫了一声就往后退去。 　　这一家很瘦小，一路上应该没怎么吃好。 　　她没注意自己现在的动作跟刚刚杨大爷喂她时一模一样。 　　迟疑了一阵，最后雄鸟先跳了过来，在草叶上转了好几圈确定林团没有别的动作了才缓缓低头尝了口，吃完后发现味道不错，赶紧叼了一些跑到雌鸟身边去喂它，幼鸟见状立即冲到了草叶上低头啄食起来，边吃边发出叫声，很欢快的样子。 　　林团满意地做完善事，再次朝公园外飞去，这次路上没再遇到什么事，她直接飞到了市中心。 　　今天天气不错，明亮的阳光洒下来，市里上午就已经人流如织。 　　林团不知道金店在哪，也不知道怎么换，就站在人流最多的商场附近的榕树上听了半响。 　　一只白头翁跳过来，见到她这张陌生面孔，上下打量了一阵后靠过去道：“兄弟，你哪来的，这是我的地盘懂不懂？我在这里住七八年了。你这种小雀鸟少来这种地方，这里不适合你。” 　　林团侧头看它，白头翁个头比她大很多，一脸社会鸟的样子。 　　“你说你在这里住七八年了，那这周围的事你应该都很清楚了。”林团问。 　　白头翁顿时得意地挺起自己丰满无比的胸脯：“那当然了，我无所不知，人类的事我都清楚。” 　　“你知道金店在哪么？” 　　“金店？那可太多了，这里进去有五家，那座大楼里面也有三家，还有那边，四家，沿街也有两家，你要去哪？不对，你去金店做什么？那玩意可不能吃，人类太多了，小心你被抓去炖了。上个月我就眼看着一只鸽子被人抓走吃了，哎呀，割喉放血扔到热水里拔毛呢，可惨了。”白头翁恐吓道。 　　林团一点都没被吓着，继续问道：“我这里有块金子想跟人类换成钱，你知道怎么换么？” 　　这个问题可为难住白头翁了，它用翅膀挠着脑袋：“这，你是一只鸟，怎么跟人类换钱？” 　　“这个你就别管了，你不知道么？你不是说自己什么都知道。” 　　白头翁在树枝上乱跳：“谁说我不知道了，你就进去，跟人类说要换钱。那你也要能说得出人话才行啊，不然哪个人类会搭理你。” 　　它刚喊完就听到面前这只比自己小很多的肥啾张嘴吐出一句人言：“谁说我不能说人话了？” 　　白头翁一呆，浑身毛毛都炸了起来，直直地从树上掉了下去，惊愕地喊着：“你，你不是鸟么！怎么可能！” 　　站在树下休息的行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掉下来一只鸟，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发现那鸟并没有死，在地上挣扎了一阵就重新飞回了树上。 　　林团已经走了，市中心没人的地方太少，最后她只能进厕所隔间变回人形。 　　里面味太上头，熏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她赶紧捂着鼻子跑了出去。 　　按照白头翁说的，她混在人群中朝商场里走去。 　　这还是林团第一次来这么热闹的地方，到处都是人，这些人类在她经过时不停地侧头看她，眼神相当古怪，还伸出手指对她指点点嘀嘀咕咕。 　　林团皱眉，忍不住抱紧两条手臂。人实在太多了。 　　她加快脚步冲进商场大厅，瞬间就被里面到处都是亮光的迷宫给闪晕了。 　　呆滞几秒，林团终于在保安靠近前回过神来，幸好金店一般都在一楼，她很轻易就看到了那一柜台的金光闪闪，立即大步走了过去。 　　最近金价涨得厉害，想投资的人也不少，因此此时几家金店里都站着不少人，店员忙碌地给客人介绍着首饰的花纹寓意算优惠价格。 　　林团在旁边听了一耳朵才知道原来这玩意竟然这么贵。 　　她对现代钱币没什么概念，但知道一个肉包只要两块钱，而这里，一个小小的金项链都要成千上万，够买多少肉包了。这玩意还不能吃，也不知道买回去有什么意义。 　　早知道她当初就多存点金子了。她想起来这块金子从哪来的了，那会她参加妖怪集会，经过的一个山里有座金矿，山魈让她随便拿，她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就随便取了块塞进了储物空间。 　　后悔，现在林团就是后悔。 　　谁能想得到世界变成了这样，她有一天还得为钱发愁。 　　生活不易，啾啾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还有一更 第20章 　　林团在柜台前站了许久。 　　一名柜姐走过来主动搭话道：“你好, 是要买桌子么，买给家人还是自己？我可以给你推荐推荐。” 　　林团伸出手，将金子露出来, 很直白地问：“能换钱么？” 　　柜姐愣了一下：“你稍等, 我问问领班。” 　　没多久一名打扮俏丽的领班走了过来, 拿起她手里的金珠子看了会：“我们收倒是收，但是要检验纯度后才能估价。” 　　“多久？” 　　“很快的, 半小时之内，您进来稍等一下。” 　　这家店很大，林团被请到里面, 她旁边就是个高脚椅，柜姐示意她休息一下。 　　林团看着身后的椅子, 也不知道她怎么动作的，嗖嗖两下竟然站在了椅子上，那椅子本就很高, 接近柜台的高度了, 她这一站上去简直鹤立鸡群。 　　林团环顾店内一圈，双腿一曲怡然自得地蹲了下来。 　　一名柜姐转头看到这情形，立即张口想将她喊下来，可当她接触到林团那亮晶晶的眼神时, 不知为何只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这里，这里不好站上去。” 　　林团无辜眨眼：“我没有站着, 我蹲着呢。” 　　柜姐：“……你, 好吧” 　　对鸟来说，坐这个姿势有些不太习惯，还不如蹲着。 　　她百无聊赖地蹲在高脚椅上等了半天，店里人来来往往, 每个进来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林团听不到别人的心声，但是能看到别人的情绪变化，可以闻到味道，当有人看向她时，那些人会瞬间呆住或是变得欣喜起来。 　　刚进商场时她还没注意到这些，现在才发现，原来人类看到她并不是讨厌，而是觉得喜欢。 　　难道一直以来都是她误会了人类？ 　　她的视线在外面扫来扫去，一些害羞的不敢再光明正大盯着看，另外一些人则直奔店里而来，随后一个拎着很多购物袋的人径直来到她身边。 　　“你好，我叫王心悠，是一名淘宝服装店主，现在正在招模特，请问你以前做过这个么？” 　　她说着塞过来一个名片，林团看了眼，没看懂，她只认得繁体字，现在人类的字体简化太多，看不太懂了。 　　“模特是什么？” 　　“额。”王心悠没想到现在还有不知道什么是模特的人存在，但看林团的气质有几分懵懂可爱，也许是真没接触过这些，便解释道：“是一种职业，只要站着摆出pose被拍照就好了，不累的，我们工资日结，一天一千，你有兴趣么，你的气质跟我们店的衣服很合。” 　　一天一千，一天就能买五百个肉包子。 　　林团看了眼这个人类，味道还可以，不讨厌。 　　但是去给人类工作，说出去自己这个老大的颜面往哪搁。 　　林团一时没有答应，王心悠也没有强求，只道：“如果你有意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说完她就直接离开了。 　　林团将那张小小的卡片翻来覆去看了又看也不知道电话号码在哪，但她思考几秒后没有扔掉，随手塞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里。 　　先前注意到她动静的那名柜姐还在不时偷瞄她，也将刚刚发生的事看在了眼里，脑袋上不住冒出羡慕的泡泡。 　　林团开口问道：“这个工作很好吗？” 　　那柜姐愣了下才发现是对自己说话，脚步挪过来使劲点头，小声道：“是啊，一天一千呢，我这一个月基本工资才两千。” 　　一个月两千，林团突然感受到了人类社会的生存差异。 　　这么看来，当模特其实挺不错。 　　等了半响，里面检测终于结束了，领班满脸笑容地道：“这块金子我们收了，但是收回去也要加工才能再用，所以不能按照我们当前的销售金价算，现在金价五百，这颗按照四百六收，这里有十一克，总共是5060。是转你支付宝还是微信？” 　　林团对价格没有意见，金子放她手里就相当于一块无用的石头。 　　她在意的是支付宝和微信，她现在知道了这玩意需要手机才能使用，但她没有手机。 　　“现金。” 　　领班嘴角抽了抽，现在还有要现金的人：“确定要现金？” 　　林团点点头。 　　领班让旁边的柜员写单子，自己扒开抽屉数了半响最后也只找出来一千块。 　　“真的不能支付宝或者微信么？银行卡也可以！” 　　林团默默摇头。 　　领班深吸了口气，多看了她的脸两眼，美丽能让人压下烦躁，她努力保持微笑：“那您要再等一会了，我去银行取个钱。” 　　“好。”林团乖巧点头。 　　将近十一点，快到吃饭时间了。 　　林团蹲在椅子上扶着两边的柜台朝前滑，一直滑到了门口，外面正好经过几人商量着中午吃什么。 　　“不去楼上了，旁边不是有小吃么，我想吃肉夹馍，烤猪蹄，热干面，章鱼小丸子！臭豆腐也可以，奶茶就臭豆腐，绝配。” 　　“你口味真重。” 　　林团伸长了耳朵，脑袋微微抬起，闻到了从上面飘下来的浓郁味道，商场最上一层一般都是餐饮店，各种食物的味道传入林团鼻端，她哪怕不饿也不由自主地分泌出了一点口水来。 　　“这个味道是黑鱼，这个是烤鸡，炖鹅，排骨，牛蛙，螃蟹。还有炸虫子。” 　　等到领班取了钱回来后，她伸手就要接过，被领班一把按住。 　　“等下，这个单子要签一下，请在这里写上你的名字和手机号码，这样以后有什么问题也方便联系。” 　　林团握着笔相当实诚地道：“我不会写字，也没有手机号码。” 　　领班的嘴角第N次抽搐起来：“您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林团一脸真诚：“我说的是真的。” 　　领班才发现她的裙子上是没有口袋的，她连个包都没带，自然也不可能有手机。 　　“你，那好吧，你按个手印。有能联络到你的方式么？” 　　“公园，可以去湿地公园找我。” 　　林团一拿到钱就立即上楼，直奔餐饮区。 　　各家店都有一名服务员站在门前发传单吆喝：“尝尝我们家的菜吧，新店有活动，统统八折优惠。” 　　“店里全部锅底半价。” 　　“单人套餐双人套餐都有，还支持打包外带。” 　　林团一路走过去，收了一沓传单，她看不太懂文字，好在上面都印着图案，各种诱人口水的食物清晰地印在传单上，仿佛都能透过图案闻到味道了。 　　作为一个修炼很久的妖怪，林团也不是非要吃东西不可，一两个月不吃不喝都没任何问题，但好奇心挡不住，她还是想要知道这些食物都是什么味道。 　　脚步不由自主地朝一家牛肉火锅店走去，正当她走到店门口的时候，她看清楚了这家店传单上的价格。 　　几片牛肉就四十多。 　　现在知道钱有多重要的林团看看自己握着的几千块钱，没等店员将她迎进去，转身就走，边走边将手放在鼻端深深嗅了一口。 　　她手里握着根黑色的羽毛，小小一根，靠近鼻端能闻到股非常诱人的香味。林团的情绪再次高涨起来，弯着眼睛将这根羽毛吃了下去。 　　她一跳一跳下了扶梯离开商场，想起先前在金店门前听到的小吃，脚步一拐进了小吃街，这里的食物便宜多了，一份章鱼小丸子十块。 　　林团手里捧着盒子，小口小口地咬着丸子，嘴里被塞得鼓鼓的。 　　四颗丸子她吃了一半就恋恋不舍地收了起来，剩下的要留给黑鸡。 　　接下去她又尝试了先前那群人类说的肉夹馍，烤猪蹄，被处理过的猪肉吃起来意外不错，明明都是同一种动物身上的肉，经过不同的处理方式，竟然也有不同的味道。 　　林团现在开始对人类佩服了起来。 　　她边啃着东西边朝包子店的方向走去，虽是走路脚程却相当快。 　　在她行走的时候，旁边树上一直有只鸟在偷偷跟踪她，时不时从树叶下探出头来看。 　　林团啃完半只猪蹄，撑得有些难受，她揉着肚子停下脚步猛一抬头，视线对上了正在探头的鸟。 　　树上的鸟被吓了一跳差点掉下来，翅膀使劲扑腾起来，连带着周围的树枝树叶全都跟着晃动，它惊慌地叫了起来。 　　林团也张嘴叫了声。 　　白头翁重新探出头来，鸟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你你你，你真的变成人了？” 　　林团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白头翁甩甩仍旧晕乎乎的脑袋：“感觉。” 　　“那你的感觉真准，可惜。”这只白头翁资质不错，可惜现在天地灵气如此稀少，资质不错也没有成精的可能了。 　　“可惜什么？”白头翁问。 　　“没什么，别跟着我了，你快回去吧。” 　　白头翁跳到她头顶的树枝上低头朝她扔了个果子，林团接过来一看，原来是颗葡萄。 　　“送给你的。” 　　竟然在这里收到了上供，是个小弟的好苗子啊！ 　　林团愣了一秒后猛地朝树上伸出一根手指，超大声地说道：“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弟了，有什么事都可以来公园找我。” 　　此时路过的行人一脸讶异地看看她又看向树上，随后嘀咕一声好好一美女竟然是个神经病，说完快步小跑了过去，生怕会被她听到。 　　林团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原地蹦跳了一会，树上白头翁也蹦了蹦，它作为一只社会鸟自然知道什么叫小弟，但林团是它认识的唯一一只可以变成人的鸟，特别厉害，就算当她的小弟也不吃亏。 　　“老大好。”它张口喊了起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这个小弟可真上道，林团挑了下眉：“行了，我还有事，你快回去吧。” 　　“老大再见，老大慢走，老大路上小心，老大记得想我。”白头翁站在枝头一叠声地道，那语气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林团啃着葡萄，又甜又水，还挺好吃。 　　她一路蹦蹦跳跳地继续前进，才刚走到半途，就听到了周围人类的惊呼声。 　　“快看那是什么？！” 　　“好大一只鸟，是朝这边飞来了么？” 　　“怎么看着像鸡，啊，掉下来了！” 　　林团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就见一只巨大的黑色动物从天而降，直冲她脑门而来。 　　她轻巧地后退一步，下一秒黑色动物啪一声落在了她面前的水泥地上，还是脸着地的那种。 　　一丝熟悉的香味传来，林团这才发现竟然是家里的元风，她诧异片刻，赶紧将黑鸡抱起来。 　　水泥地面被砸出了一个鸡状的凹陷，林团顾不得查看元风的情况，抱着它小跑着朝前走，很快消失在一众正要围过来的人类面前。 　　等走到无人的地方，林团这才将黑鸡捧起来看了看，它似乎是把自己摔晕了，脑袋歪到一旁，舌头吐出来，宛如一只智障鸡。 　　林团晃了晃他的脑袋：“元风，你没死吧？” 　　手在他心脏位置贴了贴，还在跳动，身上也还温着，就是晕了而已。 　　“真可惜。”林团小小声道。 　　凤元在窝里等了许久，等到包子都凉透了，家里的小肥啾也还没有回来，他有些坐不住了。这还是她头一次出去这么久。 　　家里的鸟有点傻，凤元担心她被人骗走炖了。 　　这段时间恢复得还算快，他已经可以飞起来了，循着味道，他一路朝市里飞去。 　　但凤元还是太高估自己了，飞到半路他就有些撑不住地往下掉。 　　努力坚持了一阵，他终于闻到了肥啾的味道，但他看到的却不是什么鸟，而是个人。 　　凤元看着那个人类的样子，分神间，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直朝那个人类脑门上砸了过去。 　　然后他就脸着地扑街了。 　　这是凤元人生中最大的耻辱没有之一。 　　他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过来了。 　　林团晃了凤元一阵也没把它晃醒，她索性不再晃了，一手抱鸡一手拎着食物继续走。 　　凤元眯着眼看抱着他的人，据他醒来后观察，这个世界只有纯粹的人类而没有兽人。他从前所在的衍兽帝国就是个兽人王国，几乎所有人类的原形都是不同动物，他见过的纯粹人类就只有养育他长大的林絮，和一些基因缺陷导致无法变成兽形的，这些都是少数，千万里只有一人。 　　这个世界很奇怪，这颗星球也不是他一直生活的那个。 　　但这只将他捡回家的鸟却能变成人类，似乎是整个人类世界里唯一的兽人。 　　也许涅槃失败也不全是坏事。 　　林团抱着只活鸡在街上走的情形着实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一路走回了包子店。 　　这种早餐店就只有早上生意稍微好些，中午几乎没几个人在，现在也已经到了吃饭时间，老板正坐在后面吃饭，见一个人站在门前，条件反射地道：“要点什么？” 　　林团将一整沓钱都掏出来摸了摸，最后摸出一张十块的，犹犹豫豫地递了出去。 　　“是这个么，给你。” 　　张老板没想到她还真把钱送回来了，他都做好了白送的准备了。 　　他边接了钱边问道：“你真把金子卖了？” 　　林团点点头：“嗯，卖了。”想了想又说了一句谢。 　　张老板朝她挥了挥手，叮嘱了一句：“钱放好，别被人偷了。” 　　林团将钱塞进储物空间里，视线扫过已经收摊的其他早餐店，开开心心地朝公园走去。 　　这还是她头一次从正门进公园，大中午正是吃饭的点，检票处要再过半个小时才换班吃饭，这会没什么人，站在公园门口的检票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仰头灌了大半瓶水。 　　林团朝里走去，却被拦了下来。 　　检票员小唐伸出手：“请出示票。” 　　林团没想到回自己的家还要买票。平时见杨大爷直接就进来了，其他游客也是玩着玩着手机就直接进了，她还以为自己也能随意进。 　　原来那些游客是在手机上买了票。 　　小唐善意提醒道：“没买票需要先去那边买票，门票是五十，下午两点后进园门票是半价。” 　　五十，一次二十五个大肉包！ 　　林团突然感觉自己居住的地方高贵了起来。 　　她也突然感觉到这五千块钱其实并不经花，人类世界的消费很高，今天只随便买买零食就没了两百。 　　这会她的心情完全变了个样子，先前还觉得公园不如她从前的山头好，又小又破，现在骤然发现门票这么贵，她竟有种住进了金窝的感觉。 　　后退几步，林团没买票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候身后响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你是没买票么？我正好买了两张，多的这张给你用吧。” 　　说完上前帮她刷了票。 　　林团回头一看，发现原来还是个老熟人，是掉了魂一直在树下徘徊的贝俊。 　　被喊回魂之后，睡了一觉醒来，贝俊就完全恢复了先前的活泼。没在家多休养几天，他不顾父母的阻拦，一定要再来公园一次。 　　对此贝俊的解释是：“我做梦一直听到鸟叫，想去公园看看！” 　　他说得神神道道，父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经过丢魂这件事，他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不再阻拦他，带贝俊去花鸟市场买了些鸟食，又买了些吃食一起带上。 　　“真不用我们一起去么？” 　　“不用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不会有事的，这回真不爬树了。”贝俊再三保证道，将父母劝回去上班后，拎着东西乘着公交就来了公园。 　　本来他是约了吕宏骏陪他一起来的，所以买了两张公园门票，但吕宏骏临时有事，多的票正打算退掉就看到了站在公园门前的林团。 　　他一看到这个女孩子就心头一跳。 　　待看清楚她的正面后，贝俊脸微微胀红。 　　林团对这种帮忙没有拒绝的意思，她也帮过这个人类，对方帮回来就算扯平了。 　　“谢谢。”她说道。 　　贝俊脸更红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这下子连检票员小唐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了。原本还晕乎乎的凤元立即从林团怀疑抬起头来，一脸警觉地看着这个小孩子。 　　贝俊赶紧摇头：“不是，是你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当时他听到了一声鸟叫，叫声跟林团的声音很像，不过说一个人的声音跟鸟声很像也不太礼貌，他就没有再继续解释。 　　“可能是你听错了。”林团笑着回了一句就往园里走去。 　　贝俊紧跟在后面，但林团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没多久就跟丢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赶紧回头去找了公园的工作人员询问，要去找小白鸟。 　　他现在只记得小白鸟的叫声却不记得它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 　　林团不知道他拎着是给自己的吃食，最近太多人类要给她送吃的了，她都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受欢迎。 　　走到树下，林团扛着黑鸡跳回了窝里。 　　凤元醒来后就一直在观察着林团的一举一动，眼见着她从人变成了熟悉的小白团，这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真的是个兽人。 　　能在这个地方遇到熟悉的种族，凤元很是开心。 　　见他醒了，林团将剩了一半的小吃一股脑朝他塞了过去：“尝尝这个，我在人类那里买的，味道不错，你快吃。” 　　凤元挨个品尝起来，但每样都只吃了一点。 　　林团疑惑地问道：“你不喜欢这些？” 　　她去推凤元，非常大力地将他推到一边，随后看到了被压在他屁股后面已经扁了的几个包子。 　　早上买了五个她自己吃了一个，现在这里还有四个，准确地说是三个半，第四个包子就自己看着他吃的那两口，余下的都没吃，现在包子已经凉透了，被风吹得还有点硬。 　　林团看看一堆食物又看看一脸无辜瞅着她的黑鸡，忍不住飞身暴起跳到了他脑门上，对着他不慎浓密的后脑勺疯狂啄下去。 　　“不许浪费粮食！”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毕。 　　不过瘾还可以康康我的完结文《我，海獭，打钱！》一样萌宠甜文哟~ 第21章 　　凤元懵了。 　　脑壳上传来的痛感让他呆滞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伸出翅膀要去抓林团, 但身上去的翅膀也跟着被啄了，别看林团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 其实她的嘴特别尖利。 　　凤元吃痛地放下翅膀, 发现几根绒毛飘乎乎地飞了起来，竟是被啄掉了一小片。 　　他的视线跟着绒毛打转，接着眼前一花, 一道白色影子嗖地窜过来, 又嗖地消失，影子消失后，飘飞的绒毛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凤元极度怀疑林团是不是看他毛多, 借机故意啄掉的。 　　“停嘴。”凤元不顾形象地直接躺在地上打滚，翅膀扒拉着头顶试图将她挥开。 　　他都没想到自己还有被人逼到这么狼狈的一天。 　　林团悄悄将一大团绒毛塞进自己的储物空间里, 这一下收获颇丰, 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心虚地看了眼黑鸡有点点秃的头顶，她啾啾两声, 清清嗓子道：“你知不知在人类社会获取食物有多难，需要钱的, 我都把珍藏了许久的金子拿去人类那里换了钱, 买这些东西就花去了不少，用一点少一点，你浪费食物就是浪费钱。挑食很难长大的！” 　　那模样痛心疾首极了。 　　凤元从地上爬起来, 低着头整理身上凌乱的毛毛, 哪怕现在变丑了，羽毛也不能乱。 　　他听着林团的话无言了片刻，憋了一阵最后道：“我早已经成年了。” 　　“成，成年了也不能浪费食物。你以前在人类世界生活过吧, 你到底喜欢吃什么？”林团问道。 　　凤元其实并不挑食，只是最初不太会控制自己的能力，很多东西吃下去还没咽下去就被烧没了，只剩了一团灰，灰可不好吃，他干脆就只吃水果了，水果烧没了还有股清香。 　　后来能控制能力之后他发现不管吃什么，都能感觉到一股烧糊的灰土苦味，导致他什么都吃不下。 　　“水果。”他回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个问题。 　　林团拍了下他刚梳理好的翅膀：“你不早说，下次给你买水果吃，不对，不用买，园里的枣子熟了！” 　　枣子也会生虫，最近枣子成熟，不少熟过头的枣子里都有虫子在，园里好多鸟都围在枣树上翻翻找找地寻找食物。 　　不过那天贝俊从枣树上摔下来后，园长就开始组织人来将枣子给摘掉了，现在就枝头高的地方剩了一片，其余地方都是没怎么成熟的。 　　林团怕工作人员动作快连上面的都摘了，拍了下凤元的脑袋道：“你在这等着，我现在就给你摘枣子吃。” 　　说完振翅飞了出去。 　　凤元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情极度复杂，要生气又气不出来，可不生气又憋得慌，毕竟他堂堂凤凰跟一只肥啾计较也太掉价了。 　　最后他干脆两腿一摊躺倒在了窝里。 　　这窝比他从前睡得最昂贵的床还要舒适，躺了一会他那股憋闷感就慢慢消失了。 　　蓝到透明的天空穿过树叶的遮挡落在眼睛里，云一点点地飘过，凉凉的风摇晃着树叶发出哗啦啦脆响，毛毛随着风舞蹈。凤元的心完全静了下来，他好像从没有这样安宁过。 　　闭眼躺了不知道多久，凤元被一堆枣子砸脸给砸醒了。 　　抬眼就见林团带了一大堆枣子回来，个个又大又红。 　　见他起来，林团道：“这些都是给你的，你看看够不够吃，不够我明天去人类那里买。” 　　她跟养宠物似的，每天操心宠物的吃食。 　　凤元还没说话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待他听清楚那些鸟在说什么后，他的脸瞬间一阵青一阵黑一阵紫，五颜六色变来变去。 　　“为什么这只鸡可以什么都不用干就能被老大养着？还给它找食物吃，好羡慕哦。” 　　“原来老大喜欢这么大体型的，他们怎么□□？” 　　“它是不是怀蛋了，所以需要天天待在窝里，那我们得恭喜老大啊！” 　　“它屁股这么大，一次能孵很多蛋吧，果然不愧是老大，眼光真好。” 　　林团听着它们胡说八道也没解释什么，反而觉得挺有意思。她将今天买的没吃完的食物都拿了出来，用灵力碎成小块小块，然后让小弟们自行带走。 　　鸟们很规矩地排起了队伍，一只叼了一部分，很快所有食物就被分完了。 　　“谢谢老大！” 　　“谢谢老大。” 　　感谢声不绝于耳。 　　林团这收供品不成，还天天给小弟送吃的，也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大了。 　　待到鸟儿们都离开之后，林团蹲回了凤元身边，将枣子往他身边推了推，挑了颗最大最圆的捧到他面前：“赶紧吃啊，这个很甜的，特新鲜，我专门挑的。” 　　凤元面无表情地低头啄了一口。 　　是挺甜，不仅他喜欢，虫子也很喜欢。 　　他看着啄开后的枣子里那张牙舞爪的肥虫，啪叽一下将嘴里那块枣给吐了。 　　林团一脸惊喜地捧回枣子：“这虫子好肥好大！长得可真好！” 　　凤元：“……” 　　对鸟来说，这确实算得上是一顿惊喜大餐了。 　　林团不吃虫子，但这条虫也不能浪费。 　　正打算唤一只鸟儿过来投喂出去，就见一只飞得不利落的鸟磕磕绊绊地飞了过来，它身后还追着几只鸟，其中一只正是灰伯劳，而飞在前面的那只是曾被它咬伤的杜鹃。 　　这两只怎么又混在一起了？ 　　杜鹃受伤后被工作人员带回去养伤了，今年冬天它没办法离开，只能在公园越冬。本以为它还要再养一段时间，竟然这么快就被放飞出来了。 　　其实杜鹃的伤没有完全好。 　　今天天气不错，照料它的人将窗子打开透透气，让它跳到窗外的草地晒晒太阳，正好遇到了东邬和灰伯劳，这两只表示既然它杜鹃要留在公园里，就要来拜见老大，跟拜山头一样，于是它就被押着过来了。 　　强行飞了这一会，杜鹃还没有完全养好的翅膀又开始疼了，一落在树枝上它就蔫耷耷地低着头道：“老大好。” 　　灰伯劳用粗粝的嗓音道：“大声点。” 　　杜鹃斜斜地看了它一眼，又因为打不过灰伯劳，只能打起精神又叫了一声。 　　林团歪着头问：“怎么了这是？” 　　灰伯劳理直气壮地道：“带它来见见老大，教教它规矩，以后要留在公园就得每天给老大上供。” 　　林团看它这模样忍不住想笑，她配合地端起老大的威仪：“嗯，规矩就是它说的这样，你懂了么？” 　　杜鹃点点脑袋，非常乖顺地道：“是，老大。” 　　显然是被打得没脾气了，想必如果此时它的伤好了，它说什么也要直接离开，再也不想在这里越冬了。 　　林团见它这样子，拍了下灰伯劳：“好了，它伤还没好，别为难它了。” 　　灰伯劳嘎嘎两声，绕着杜鹃转了两圈，展示了一下自己强壮的翅膀和爪子这才离开。 　　林团将那只大虫子推到了杜鹃面前：“这个给你吃。” 　　杜鹃最近都吃人类喂的鸟食，虽然不错，却没有虫子的诱惑力来得大，何况这只还这么肥，它欣喜地扑腾起了翅膀，下一秒又疼得不敢动了。 　　“谢谢老大。”这一声老大是真情实感。 　　虫子很快下了杜鹃的肚子，林团见它飞行困难，咬着它的后颈将她送回了办公室旁边的草地上。 　　那边回来发现杜鹃不见的工作人员正焦急地到处找，林团偷偷离开，杜鹃从草丛里钻出来叫了一声，照料它的人小跑着过来将它捧在了手心里。 　　“你跑去哪了，吓死我了。”说着将它捧回了屋里。 　　林团回来后，发现凤元正端端正正地卧在一堆枣上，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在看着她，也不知道为啥，她总觉得这双眼睛深处在燃着一团红色的火。 　　踩着枣子靠过去，她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不吃枣，不喜欢还是被虫子吓到了？刚刚就是意外，我再给你挑一个，保证不会再有虫子了。” 　　说着在一堆枣子里逡巡起来，很快又抱住来一颗又圆又红的出来，毛茸茸的脸颊在枣子上贴贴，她一脸喜气地抬起头：“别看这颗小，肯定甜。我听过了，绝对没虫子。” 　　林团将枣子挪到前胸毛毛上使劲蹭了蹭，蹭干净了水珠后递过去：“擦干净了，你再尝尝。” 　　凤元看了她半响，其实他是想说，虽然不喜欢虫子，但是那只虫子是他的，却被她直接送给了大杜鹃，他莫名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开心。 　　他竟然会在意一只小虫子，凤元觉得自己是被这只肥啾给同化了。 　　再次接过了枣子，凤元慢条斯理地啄了起来，这次他吃的很小口，一次只啄下来一点，外皮破碎之后露出里面散发着甜味的白净果肉。 　　确实很甜很脆。 　　林团盯着他吃完了一整颗枣子，眼见吃完了，又递过去了一颗。 　　“再吃点，你这么大个，一个吃不饱，多吃点，这些全都是你的。”这么说着的时候，她自己也抓起一颗比较小的啄食了起来，脑袋小鸡吃米一样一点一点的。 　　凤元多吃了一颗枣，吃完就不肯再吃了。 　　多少也算是吃下去了一点，林团不再逼迫他。 　　她将枣子收到一边堆起来道：“这些是你这段时间的食物，你要好好看着别被人其鸟偷走了。我今天路过人类的店铺时看到很多卖水果的，明天给你买点。”她的语气就像养崽子一样。 　　林团确实帮别的鸟照顾过雏鸟，长尾山雀是群居性动物，繁殖期时，除了幼崽父母，其他鸟也会帮忙照顾幼崽，喂食遮雨打理鸟窝，帮忙赶走想要攻击的动物。 　　凤元面对着林团这态度，心里总有种微妙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个需要照顾的弱者。 　　他希望自己能恢复得更快点，好让这只又小又圆的肥啾看看自己强横无匹的实力。 　　想到此，凤元忍不住张开翅膀想要扇动一下，下一秒被林团一翅膀给拍了回去。 　　“还没好就好好休息，别乱动了。” 　　凤元泄气地呼哧呼哧两声，闭上眼睛默默积攒力量。 　　那边贝俊已经给园里的工作人员送完了礼物，他被几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拉着聊天到现在才脱身，大家都很好奇那天晚上叫魂的事。 　　其实贝俊醒来后对这件事已经没有太大印象了，住院那几天他也不太记得了，模模糊糊的，记忆停在了摔下树的那天，醒来就已经是好多天以后了。 　　法事是奶奶做的，但她却对此事只字不提，最后还是他在屋里偷听到父母和奶奶聊天时才明白自己原来是丢了魂。 　　一群八卦的工作人员没听到细节都有些遗憾地摇头。 　　若不是想要打听小白鸟的位置，贝俊早就跑了。 　　“园里白色的鸟有很多，你要找哪一只，叫什么？” 　　贝俊摇头：“我不知道，它很小，浑身雪白，叫声洪亮。” 　　最近林团在园里很活跃，她出现在公园的事也早就被发现了，每天都有负责统计照料园里鸟类的工作人员来盯着她看，好在这些人类也就看一会就走，没有打扰到她的生活。 　　“你说的应该是北长尾山雀吧，它的窝现在挪到湿地前面几十米远的树梢上了，有点高，鸟窝很特别，特别圆特别大，它很活跃，经常下来，你在那边等一等，说不定能见到。” 　　“是观鸟楼那边么？” 　　“对，你找找，很好认的。” 　　“谢谢哥哥姐姐。”贝俊嘴甜地说道，拿起自己的包就跑了。 　　他在树下仰头寻找了一阵，很快找到了一个跟锅盖一样大的鸟窝，那窝实在是太特别了，一眼就能看得到。 　　贝俊恍惚又在鸟窝里看到了一团黑色的影子，他不由想到第一次来公园时在树枝上见到的那只黑鸡。 　　怎么黑鸡会在长尾山雀的鸟窝里？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最近所有工作人员们的疑问，为什么鸟窝里会有一只鸡？？ 　　最先发现凤元的是绿化队的，修剪树枝时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窝在一个大盘子里，林团那窝做的实在古怪了，工作人员一时都没发现那是鸟窝。确认是鸟窝后都在想这里什么时候来了一只能上树的飞天鸡，后来看到林团才发现这俩是生活在一起的。 　　鸟鸡组合实在古怪。 　　尽管林团挪窝时特地避开了监控，却也架不住人类的科技手段，拿个望远镜拿个手机都能看得清楚。 　　朱芳偶然发现他们在讨论黑鸡什么的，上前一看发现很像自己那天发现又诡异消失的鸡，原来这是个活的，还被一只鸟给捡回去了。 　　“我那天汇报的就是这只鸡，身上都是糊味，被扔在一棵树下。” 　　众人一时诧异。 　　还是动管科的人研究许久下了结论：“这应该是鸟不是鸡，看这翅膀和尾羽。” 　　“怎么看怎么像鸡。”朱芳喃喃，“我杀过好多只呢。” 　　“养了只鸡的小鸟，也是奇特。” 　　林团还不知道自己把凤元带回窝里引发了人类怎样的好奇和偷窥癖，此时她正蹲在凤元的翅膀下偷看贝俊。 　　这个人类已经在这里站了快十分钟了，也不知道他脖子仰这么久疼不疼。 　　贝俊有点害怕那只黑乎乎的动物，但根据工作人员说的，这个大圆盖应该就是小白鸟的窝了。 　　他想了想那天听到的叫声，张嘴努力模仿她的叫声想把它勾/引出来。 　　“啾啾。” 　　林团偷窥的脑袋伸得更长了，贝俊竟然还有这技能，别说叫的还挺像。 　　凤元抬起翅膀将她的脑袋给盖住了，她挣扎了一下直接飞了出来。 　　贝俊看到她的身影出现顿时一阵兴奋。他后退两步挥了挥手：“小鸟，你好。” 　　林团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停在了一根树枝上。 　　“那天是不是你帮了我？谢谢你，你长得真可爱。” 　　夸赞完后他脸色微变，转身就走，一秒钟也没有多留。 　　林团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什么玩意？不是来感谢的么，就这？就这？ 　　杨大爷都知道感谢她要带礼物，这个人类一点礼貌都没有，别以为夸她可爱就行了，没用，一点用都没有，她不吃这一套。 　　气哼哼地转头，林团吓了一跳，不知道凤元什么时候醒过来默默站在了她身后，视线正看着下方。 　　下面贝俊像是在被谁追赶一样，脚步陡然加快，改走为跑，小跑着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长尾山雀背后的黑鸟实在是太可怕了，那眼神要吃了他一样，每一次看到他都心里发慌非常害怕。下次再也不来了。 　　凤元收回视线，再次回了窝里。 　　林团莫名其妙地跟着他飞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好点了么？” 　　“嗯。”凤元点点头，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不动如山地趴在窝里继续闭目休养。 　　林团拱了两下钻进他翅膀下也跟着睡了过去，这种舒适的下午，还是睡觉最舒服。 　　隔天正好是周末，加上天气好，公园人流量陡增，平日一整天下来也就一百人左右，现在一大清早就来了几百人，公园外的停车场难得停了不少车。 　　来得这些几乎都拖家带口，还有不少情侣和闺蜜团，另外一群就是带着相机准备拍点什么的观鸟人。 　　张树春上次传的那几段麻雀视频被人搬到了围脖上，后来又被一些大V转载扩散，甚至上了一次热搜末尾的实时热点，量很快上千万，也为公园豆音号引流来了几十万关注，粉丝数飙升。 　　最近张树春又将杜鹃和灰伯劳打架的监控视频发了上去，每天日常更新一下杜鹃的伤势恢复情况，现在杜鹃多了一群云养鸟的主人粉，不少粉还想要给它寄药物和日常用品。 　　除了直播鸟儿们的情况，张树春做得更多的就是公园鸟儿科普介绍和植物科普，这些干货又引来一批粉丝。 　　推广效果不错，园长心情大好，终于批准了他的款项申请，张树春赶紧去买了个热门推广，于是就有了这周末的人流爆炸。 　　从早上开门，公园的人流量就没有减少过，简直跟过节一样，停车场上更是几乎停满了车。 　　园长喜得站在检票口乐呵呵地看着进园的人群。 　　半上午，还有戴着红帽子拿着小旗子的导游带团进来，她边走边跟身后一看就是外地过来的游客解释道：“湿地公园是我们新光市最具特色的景观之一，别看这里名字带上公园两字，其实这里是三A级风景区，园里的湿地河流已经有上千年历史，其中……” 　　林团一大早就被各种嘈杂的声音吵醒，她掀开凤元的翅膀朝外看去，瞬间被惊了一下。 　　“怎么这么多人？是过年了？” 　　她在的树木高，能看的也远，只见在开阔的草地上搭满了各种帐篷，许多人坐在上面野餐聊天拍照，还有带着风筝进来放风筝的，观鸟楼那边更是挤满了人，人太多挤不下的就只能挪到河边。 　　公园湿地其实很大，靠近观鸟楼那部分很宽敞，到下游就像溪水一样弯弯绕绕，从前人多的时候有木船在里面载人游览，但这项业务已经停止许久了。 　　林团探出头来的时候，正有一些人在树下，这群人对着树顶上这个大圆盖指指点点。 　　一个男人拍着大腿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快看那上面是不是有只鸟？什么鸟的窝竟然做成这样，简直丑绝了，怎么会有这么丑的鸟窝，这鸟的审美能力也太差了吧。” 　　一侧有个小孩子咬着手指天真地道：“妈妈，那上面有个大烧饼，想吃烧饼。” 　　“我看你像个烧饼！”妈妈没好气地牵着孩子走了。 　　林团开始还不知道他们谈论的是自己的窝，听了一会才难以置信地确认。 　　她做的窝丑？像个大烧饼？林团整只鸟都不好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质疑她的品味，她做别的或许不太行，但做窝绝对是专业的，试问有哪只鸟敢说它们的窝能有自己舒服。 　　何况她这窝还用了成精几百年的蜘蛛精吐出来的丝，用她这个修炼了上千年的鸟妖褪下的羽毛，这么豪华又奢侈的窝一直是林团的骄傲。 　　她被打击的直接倒在了地上，两条小细腿跟着抽搐两下。 　　凤元看看林团的模样，黑色的眼睛从中间燃起了一团细小的火焰。 　　自家傻鸟被人欺负了。 　　他从窝里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鸟窝边缘，居高临下地朝下方看去。 　　那个笑着说丑的男人嘲笑完之后就离开去别的地方了。 　　凤元扇起了翅膀，一缕看不清的火星顺着风飘落下去，最终落到了男人身上消失不见。 　　男人像突然被烫到了一样，姿态怪异地跳起来，拼命撕扯自己的衣服去看身上，但他身上不红不肿什么都没有。 　　“好疼，哎哟，怎么回事，好疼，疼死我了！” 　　人群很快聚集到男人身边。 　　林团也猛地从地上飞起来，好奇地探头探脑：“发生了什么事？” 　　凤元一把将她捂回了自己蓬松的前胸上。 　　他的毛毛又厚又多，林团半个脑袋都塞了进去。靠这么近，一股极度诱人的味道瞬间将她包裹。 　　就听头上的凤元道：“我饿了。” 　　林团瞅着近在眼前的地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好大一块鸡胸肉！ 第22章 　　最终林团还是没受得住诱惑, 张嘴叨了凤元一口。 　　若不是力量耗尽凤元能直接蹦上天，他猛地将胸前的小肥啾给薅了出来，眼神凌厉地瞅她。 　　林团迅速抹掉嘴边的口水, 翅膀乖乖巧巧地收好，一脸无辜地歪头回望。 　　“你刚刚说你饿了。” 　　她从凤元翅膀上跳下来, 擦了一颗枣给他：“你吃点这个, 我现在去给你买水果，你想吃什么水果？” 　　仿佛完全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样, 转移话题的姿势比凤元还专业。 　　凤元对着她这张毛绒绒又无辜的脸什么都没说出来, 最终轻轻啄着她脑袋上的毛, 将毛全都弄乱了后道：“都可以。” 　　林团还想再问，但凤元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只好自己琢磨去了。 　　飞出公园, 林团落地变成人, 鼻子嗅着街道的空气, 走了一阵很快找到一家水果店。 　　秋季正是吃橘子苹果的时候, 店里专门有两个货架上摆满了各种不同的苹果和橘子还有枣, 山楂香蕉葡萄提子柚子西瓜也一样不缺。 　　林团本想着一样买点, 带回去让凤元自己挑, 进店才发现根本不可能一样买一点, 种类实在是太多了。 　　不知道该怎么选才好, 她干脆趴在水果上动作诡异地挨个闻了一遍。 　　店员见她进来还开心地迎了上去，话没说一句就被她的动作给惊到了。 　　“请, 请问您想要些什么？”店员结结巴巴地问。 　　林团抬起脑袋朝她一笑：“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要一点。” 　　她抓着袋子，苹果专挑又大又圆润的拿，每种水果上面都有个价格牌子，她只以为是论个卖的, 看到八块时还犹豫了一下，最后苹果只买了三个。等到称重时她就傻了眼，三个苹果就要了接近四十，青皮葡萄十七一斤，一小提也要了三十。 　　总共也没买多少，一百就没了。 　　林团看看那寥寥几样水果，又看着手里可怜巴巴的红票子，最后发现自己真有可能养不起凤元。 　　水果实在是太贵了，她的心都在滴血。 　　现在林团算是体会到了人类的苦了，这实在是太苦了。 　　人类应该有果园，下次她可以偷偷去果园里采一点，凤元饭量不大，供他一只吃喝应该不需要采多少，不会给人类造成什么困扰。 　　林团拎着三兜水果朝植物园走去，因为今天公园游客多，引得住在附近的居民也感兴趣地凑过来。 　　半上午正是遛弯的好时候，本地居民进公园是有优惠的，比专门买票便宜很多很多，基本就十块左右就进来了，平日也都是这些人在撑着公园运营。 　　林团没去正门，顺着公园围墙朝前走，打算找个合适的地方直接变回原形飞进去。 　　没想到才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狗吠声，似乎是一群狗打了起来，其中一只狗的呜呜声听着有点熟悉。 　　先前没有在公园里看到热闹林团还在遗憾着，她快步朝前走了一阵，拐了个弯，发现确实有三只狗在打架，但令人意外的是，这三只狗里有一只她非常熟悉，就是经常跟在杨大爷身边的大黄。 　　此时大黄正被另外两只大型犬围在中间，这两只狗看着很凶，也都是鬼魂状态，但比大黄要凝视很多。俩狗一个咬头一个咬尾巴，伴随着每一次撕咬，大黄身上虽然没有伤口出现，身体却愈发透明起来，此时它已经只剩下一道虚影，连太阳光也承受不住，似乎有浅浅的烟雾从它身上燃起，被咬的伤口和光都对它造成了巨大的痛苦，也许再过几分钟，不需要两只大狗做什么它就要彻底消失了。 　　黄狗一点反抗的力气和想法都没有，只拼命挣扎着想要离开，它不停呜呜着，本就瘦小的身形更加惹人怜爱。 　　可这里却没有一个人类能听到它的求救和哀鸣，周围的住户和来往的行人漠然地从它身边走过，甚至一脚踩在它脑袋上。 　　黄狗眼里的光开始黯淡了下来，它嘴里仍旧不停地发出呼救声，不知道究竟在坚持些什么。 　　直到前方出现一个影子，黄狗趴在地上的身影猛地立了起来，声音也大了几分。它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它要找的鸟，是一模一样的味道。 　　林团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她朝四周看了眼，并没有见到杨大爷的身影。 　　也算认识许久，杨大爷还喂过她几次，黄狗出事不能不帮。林团没有多想，极其迅速地冲上前，一脚踢开一只狗，伸手将大黄抱了起来。 　　大黄虚弱地靠在她怀里，嘴巴努力咬住她的手臂脑袋朝一个方向歪去。 　　林团嗯了一声：“你要我跟你去一个地方？所以你出现在这是来找我的？” 　　大黄呜呜两声，坚持咬着她的手臂不松。 　　“是杨大爷出事了？”林团继续问。 　　猜对了，大黄尾巴飞快摇晃起来。 　　杨大爷一个人居住，如果在家里出事也没人能立即发现。 　　黄狗的鬼魂比不得人厉害，连影响到物品的能力都没有，自然也不可能报警或者找人求助，它能想到的就只有在它眼里最可怕也最厉害的林团了。 　　于是他立即朝公园飞奔而来，却在路上撞到了两只疯狗，这两只狗死的时间比黄狗要久多了，生前这两条大型犬就很凶，死后主人身边养了其他狗，它们不能像黄狗一样一直跟在主人身边，只能被迫流浪，后来发现吞噬魂魄能让它们变强大，就开始四处攻击。 　　黄狗撞上它们时就觉得不好，可惜没有躲得掉还差点魂飞魄散。 　　林团很快感知到了事情经过，看向那两条狗的眼神顿时凶厉起来。 　　她不太喜爱争斗，也不太插手什么事情，平时对小弟都特别好，除了好朋友被害死那几次，几乎没有真正发怒的时候，可这会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两条狗魂被她踢开后又重新聚集了过来，吞噬了太多魂魄，俩狗没有多少神智，遇到可以碰到它们的林团，下意识将她也当做了可以吃的东西。 　　“汪！汪！” 　　凶狠的叫声响起，两条狗一同冲上来，林团这次没有留手，伸手两道妖力落在狗身上，妖力化成两张大网笼罩住狗魂全身，网迅速收缩，捏蚂蚁一样，直接将网里的狗给捏破了。 　　伴随着两声不成调的嚎叫，魂魄星光一样散开，很快消失不见。 　　大黄见状忍不住抖了一下。 　　妖修不能随意杀生，但杀这样吞吃了不少灵魂的恶灵不算杀生，反而算是在做功德，林团毫无心理负担。 　　她轻抚大黄的狗头，抬头朝公园里看了眼，现在凤元在睡觉，一时半会没那么快醒来，她快去快回应该来得及。 　　“地方在哪，你带路。”她朝黄狗说道，用妖力帮了它一下。 　　黄狗的身体凝实了一些，也没有刚刚那么虚幻了，它脑袋朝着一个方向摆动。 　　林团迅速朝着它说的方向跑去，没多久就消失在了原地。 　　在她离开后，周围的住户这才走出来，在街上四处张望了一下。 　　刚刚他们就看到林团突然走到路边伸出腿，踢什么东西一样凌空踢了两下，又从地上抱起了什么东西，可谁都没看到她怀里有东西，随后她又对着空地伸手一指一握拳，嘴里叨叨着什么，没多久便就着抱东西的姿势跑走了。 　　一个老板摸着脑袋道：“我看网上说现在的小年轻都比较中二，中二病什么的，可能就像这样吧。” 　　“啊，原来是这样，真是跟不上潮流了。” 　　杨大爷住的地方并不算远，在林团的全力奔跑下，不过十多分钟就到了地方。 　　这里是一座比较老式的居民楼，楼高只有六层，也没有物业，任何人都能随意进出。 　　杨大爷住在三楼，林团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她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有可能里面的情况不太好。 　　到家门口时，黄狗猛地从她怀里跳出来，直接穿门而入，在里面汪汪大叫起来。 　　林团看着贴满了小广告的防盗门，一脚踹了上去，她力气极大，门发出哐当一声，直接应声而开。 　　血腥味更浓了些，里面杨大爷倒在客厅里，整个人昏迷不醒，脑袋上有血，血从厨房蔓延到客厅，场面看起来血腥极了。 　　林团立即上前伸手摸到了他的鼻息，万幸，还活着，身上也没有什么外伤。 　　她也很快发现这血并不是杨大爷流出来的，厨房里有只刚杀掉的鸡，鸡被抹了脖子，约莫是抹脖后鸡挣扎得太厉害，从厨房一路窜到了客厅，血洒了一地。 　　杨大爷看着很像是意外摔倒的，但林团还是从空气中闻到了第二个人身上浓郁的味道，很臭，贪婪愤怒，臭不可闻。 　　她进卧室看了一眼，发现卧室里也有那人的气息，在卧室停留的时间比在客厅还要久一些。 　　简单看了一会，林园没有继续观察下去，她知道过去人类有事要找官府，现在应该没有官府了，她不太明白该去找谁。 　　黄狗进屋后就守在杨大爷身边，一直轻轻舔着他头上的血，可惜血迹一点都没消失。 　　林团蹲在杨大爷身边问：“现在应该怎么办？找谁？” 　　黄狗抬起脑袋汪了一声。 　　林团恍然：“打给120是么？然后打给警察？” 　　随后她按照黄狗的指示从杨大爷口袋里找到了他的手机，这是款老式智能机，不需要指纹解锁就能用。 　　这还是林团第一次摸到手机，她将这块板砖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眼见着屏幕亮了起来，上面巨大的图标跟着她的手指晃动。 　　“哇，这东西还会动，挺神奇。” 　　她手指不知道碰到什么，一个软件被打开，手机里瞬间传来一声鸟叫，视频自动播放，放的还是湿地公园的景色。 　　林团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从手机里看到自己住的地方还挺神奇。 　　黄狗见她沉迷手机无法自拔，赶紧又叫了一声。 　　“好了，知道了。”林团摆摆手，依依不舍地将手机递过去，“我不知道怎么打电话，应该按哪里，这个关不掉了。”林团将手机放到黄狗面前道。 　　如果不是顾念她救了自己还这么厉害，黄狗都想朝她露出无语的表情了。 　　它伸爪按到了手机上，爪子直接穿过了手机。 　　之前它还活着的时候，杨大爷没事喜欢逗它，有时候也拿着手机教小孩一样给它演示按哪里哪里，所以黄狗是知道简单的手机操作的。 　　在一条狗的指点下，林团终于顺利拨通了120。 　　林团惊奇地听到手机里传来的人声，在对方催促中按照黄狗的提示磕磕巴巴地报出了现在的地址。 　　然后她又接着打了报警电话，杨大爷摔倒在这绝对跟来家里的那个人脱不了关系。 　　只是杨大爷平日与人为善，也不知道他是得罪了谁。 　　打完电话之后林团就打算离开了，她知道等警察来了肯定要询问事情经过，她不想跟人类有过多接触。 　　算算时间，凤元也差不多要醒过来，买给他的水果被甩来甩去差点坏掉了。 　　“小黄，你在这守着，我先回去了。” 　　见她要走，黄狗立即起身蹭到了她腿边，嘴咬住她的裙角。 　　林团揉揉它脑袋：“你主人没那么轻易死掉，他的命还长着，你好好陪他。” 　　黄狗伤的太重了，哪怕有她帮助也撑不了太长时间。 　　黄狗自己也知道，可不看到主人醒过来它绝对放不下这口气。 　　见它咬着自己不松，林团叹口气没直接离开，而是变回了鸟站在窗子上默默看着。 　　黄狗终于安心了，挪到主人身边，将头搭在他脑袋上，像以前一样紧紧挨着他。 　　门先前被林团破坏了，这会大敞开着，上下楼的人都能看到屋里。 　　他们没先等到警察到来，而是等到了路过的邻居。 　　楼上阿婆拎着袋子下楼买菜，看到屋门开着正打算跟杨大爷打个招呼，一眼看到屋里宛如凶杀案现场的情形，吓得一声尖叫差点昏倒在地。 　　“救，救命啊，杀人了！！”她大声喊道。 　　没多久就有楼下遛弯散步买菜的邻居都被喊了过来。 　　“这么多血！” 　　门口乱哄哄站了一堆人，不少人想要往里挤。 　　林团闻着驳杂的味道，直觉他们全部进来可能不太好，直接朝门口吹了口气。 　　于是一堆人站在门前张望着，就是没有一个人迈进来，不知道还以为这帮邻居有多冷漠。 　　很快有人又报了警，附近的警察先前就接到了报警电话，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救护车也恰在此时一同过来，众人才发现杨大爷没死，合力将他抬上了救护车。 　　楼上阿婆拍着胸脯道：“老杨今年这是怎么了，犯煞星了么，这才多久就第二次进医院了。” 　　“是啊，咱们站在门口这么久，别沾上了吧，你看屋里那么多血，快回家洗洗。” 　　“刚刚警察不是说了那是鸡血，不是他的血。老杨今天买了只鸡回来说要做鸡汤呢，听说他认识了个人，就他上次救的那个，还天天去给人送饭，可殷勤着。” 　　“老树开花，没想到啊。” 　　林团看着人被送上救护车，没跟着一起走，转身飞回了公园。 　　凤元果然已经醒了，正踮着脚站在树枝上张望着，看到她飞回来，他那一直伸长的脖子终于放了下来。 　　林团赶紧把水果拎到他面前：“你醒了？快吃点东西，路上遇到点事，回来晚了。” 　　凤元啄了下她接近肚皮处的毛毛。 　　林团吓了一跳，直接退到了窝边，一脸戒备地道：“你你你，你干嘛，你的繁殖期什么时候，不会是秋冬季节吧？”说着视线朝他身下扫来扫去。 　　雄鸟都有一种很奇特的特性，在繁殖期之外，体外的生殖腺会自动缩小，从枣子缩成豆子大小，等到下次繁殖期来临时，生殖腺才会重新膨大恢复正常。 　　秋冬季节温度环境和食物都不利于繁殖，绝少有鸟儿会在这个季节繁殖。 　　可凤元不是普通鸟，他是妖怪。 　　不对，林团晃晃脑袋，这是只鸡，鸡才不管什么繁殖季。 　　凤元无语地往后挪了挪，一屁股卧了下来挡住她的视线，他可是堂堂凤凰，怎么可能对着一只肥鸟发青！ 　　“血。”他勉为其难地解释道。 　　林团这才发现原来是她肚皮的羽毛上沾了血，应该是溅到窗子上的血，难怪这一路都能闻得到淡淡的血腥味。 　　跳到稍远些的树枝上，她用肚皮在上面摩擦了一会，擦完感觉有点不干净，又找了片沾了水珠的叶子稍稍擦洗一番，确认自己身上只有清香的树叶味之后这才重新回到窝里。 　　“发生了什么？”凤元问道。 　　林团在公园外遇到两只狗魂的时候他也感觉到了，只是当时完全没力气，连飞都飞不起来，只能睁着眼睛看向那个方向。 　　她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人送到医院了，那只狗应该撑不过今天。” 　　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她就抬起头看向远处，刚刚那瞬间她似乎感觉到了，黄狗走了。 　　黄狗又怂又胆小，却那么忠诚，就连死了也想要保护主人。 　　林团忍不住叹息一声。 　　看着凤元吃了一个苹果，林团没忍住飞到了医院附近，找了一圈找到了杨大爷的病房。 　　一个小时前。 　　挺巧的，杨大爷又跟邵慧住进了一个病房，本来今天也是邵慧出院的日子。 　　见到他再次住院，邵慧惊愕到双手颤抖，猛冲到杨大爷身边，确认他没有大碍之后才终于冷静下来。 　　一名警察跟着到了医院，想要了解事情经过。 　　杨大爷输了点滴之后很快醒了过来，众人也很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大爷看了眼紧张地守在自己身边的邵慧，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是个叫董雷的人，我做饭的时候他突然闯进来，警告我离你远一点，别想拿走你的钱。”说到这杨大爷解释了一句，“我不是为了钱，我的退休金很高。” 　　邵慧愧疚地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对不起。” 　　董雷就是邵慧那个卷走她的钱一跑几十年没影子的前夫，他回来有两年了，知道邵慧发达了之后，刚开始还装样子试图跟她和好，想重新结婚，被拒绝后他就纠缠不休，还联合女儿一起逼迫邵慧问她要钱。 　　邵慧不肯给，董雷就折磨他，邵慧扛不住给过几次，对方拿到钱后消失一阵，花光了再回来，她报过警，但这种事向来以调节为主，没什么用。 　　知道杨大爷有追求邵慧的意思之后，董雷很怕邵慧跟别人结婚钱都给了外人，就直接闯进了杨大爷家，试图对他恐吓威胁。 　　“当时我正在家里杀鸡，鸡跑到了客厅，弄得到处都是血。我手里拿着剪刀，他可能以为我要的攻击他，就先动手了，不过没打着我，地滑我先摔倒了，昏了过去。”说到这杨大爷还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自己摔倒的很是时候。 　　邵慧忍不住握住他的手，不知道这种时候他怎么笑得出来。 　　邵慧对旁边的警察道：“你们最好去他家里看看有没有丢失财物，董雷一定会偷钱，我家里的钱被他偷走了好几万，手表项链也都拿走了。” 　　就算定不了他别的罪，盗窃也一定跑不了的。 　　警察询问完之后很快离开了，但是没想到，警察刚走，就有一个身材微胖五大三粗脖子纹满纹身约莫五十出头的男人，抱着一捧跟他气质完全不搭的花走了进来。 　　他长得很凶，吊梢眉，眼睛很大但是眼袋高高挂起，进来的时候脸上满是笑容。 　　“慧慧，我来接你出院。” 　　一句话才刚说完，他就看到了被邵慧握住手的人，正是杨大爷。董雷的眉头顿时一拧，手里的花扔到地上。 　　“是你！我当时真应该直接打死你！放开她的手！”他直接冲着杨大爷大跨步走去，要去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黄狗见到这个熟悉的人，不顾一切地冲到前面挡在主人面前，但他的身体直接穿过了董雷，它不死心地反身再次跳起，来来回回从董雷身上穿过，每穿过一次，它的影子就更淡一分。 　　董雷只觉得有股淡淡的寒意袭来，可这寒意实在是太淡了，怒气上头的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最后黄狗终于跳不动了，它不再努力，退回到了主人身边，视线深深地看着他，它嘴里发出微弱的呜呜声，最终影子一阵风一样飘散开，再也不见了。 　　杨大爷心里有瞬间的难过，像是失去了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一样，他视线看向周围，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么。 　　直到手被董雷掰得一痛他才回过神来。 　　董雷抓住邵慧的手就往外扯：“你这个不知道检点的女人，这么快就跟别人拉扯到了一起，你想把钱给别人？想都别想，那都是我的。” 　　“你放开我，我就是把钱全都扔了烧了，你也别想得到一分。” 　　董雷气得胸口一起一伏，身上的肉都在晃动。 　　杨大爷扯掉手上的针头跑了出来，他没有冲动上前，而是高声喊着医院的保安，并借了护士的手机打了警察电话。 　　刚刚离开的警察这会还没走到医院大门口就赶紧往回跑。 　　医院保安先上来的，杨大爷指着董雷道：“他想绑架我妻子，快抓住他，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上来！” 　　这话让董雷和邵慧同时一愣，董雷本来正气，这一句话更是让他直接炸了。 　　他松开邵慧就朝杨大爷冲来：“你踏马的说什么？我打死你！” 　　林团到来时看到的就是一群人乱成一团的场景。董雷力气极大，两名保安都几乎拉不住，杨大爷刚摔倒醒来也跑不快，只能扶着墙尽力朝走廊另一边跑，邵慧担心也跟在后面跑，旁边还有一群看热闹的病人。 　　很快战场里又加了一名警察，三个人几乎都没有制住董雷，这次他发了狠，一定要打死杨大爷，杨大爷跑不快，很快就被他追上了，那根粗壮的手臂高高地朝他脑袋扇去。 　　林团歪了歪头，朝他的手上吹了口气，董雷只觉得手臂一麻，掌心重重落在了后面的墙壁上，啪一声巨响，反弹力震得他半条手臂都要废了，一时使不上力气来。 　　“草。”他忍不住咒骂道。 　　趁此机会，警察跟俩保安一拥而上，终于将他给拷上了。 　　邵慧赶紧跑到杨大爷身边扶住他：“你没事吧？” 　　“没事。” 　　董雷看两人的样子，还在高声威胁：“臭娘们别以为你能摆脱掉我。” 　　警察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闭嘴，跟我回去。” 　　闹剧终于结束，邵慧扶杨大爷回病房，杨大爷一路脸上都挂着笑容，手紧紧抓着她的手。 　　邵慧察觉了，却没有松开。 　　林团闻到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一股淡淡的酸臭味。这味道让她浑身一麻，想起了还待在窝里的凤元。 　　没有继续停留，她直接飞回了公园。 　　发现她回来，凤元提前从窝里站起来等待。 　　林团落到他面前，扬起笑脸正要说些什么，就突然眼尖地看到了窝里多出一根粉红色的羽毛，这根毛上还有股非常甜的味道，这个颜色这个味道，绝对不属于她。 　　林团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叼起羽毛凶悍地摔在凤元脸上。 　　“那只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夹子明天所以会晚更，大概延迟到晚上十一点的样子吧，之后都正常更新。 　　开了个新预收在专栏《拯救反派》，名字待定是这个，可以收藏一下，挖的坑都会填上 第23章 　　林团对自己的小弟向来没话说, 有什么困难能帮就帮绝不推辞。 　　但是帮忙是一回事，觊觎她的东西绝对不行！ 　　好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合心意的食物，还是个妖怪, 能当储备粮可以吃很多很多年。 　　她每天不辞辛苦去给凤元搞食物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他多吃点能长胖点, 把他养好一点。 　　她辛辛苦苦养的鸟, 别的鸟说拐走就拐走？不可能，想都别想！ 　　凤元被摔过来的羽毛给砸晕了, 他瞅着手里的羽毛看了好一会。 　　没有别的鸟, 从头到尾都没有别的鸟。 　　这两天稍微恢复了一点，他趁林团出去时试图变回原形，当然, 努力了半天的结果就只努力出来了一根毛。他原身五颜六色, 偏偏出来了个粉红色。 　　凤元有口难言。 　　林团在等他解释, 可左等右等面前的黑鸡都跟石像一样一动不动不回答也不解释，她的身体因为生气, 像河豚一样鼓了起来，肚皮都大了一圈, 整只鸟几乎变成了一个毛绒绒的圆球。 　　就在她濒临爆炸边缘，凤元终于开口了：“我，不知道。” 　　林团翅膀掐腰，抬高了一些音量道：“嗯？不知道？你好好想想答案再说一遍！” 　　其实她可以自己寻找, 羽毛都在这了, 拥有粉红色羽毛的鸟园里就那几种, 再加上这个明显的味道，很轻易就能锁定目标，但林团就是没动, 等着凤元自己解释。 　　她都没注意自己现在的模样很像抓奸在床的原配在逼问可能出轨的丈夫。 　　凤元倒不怕林团生气，小肥啾生起气来反而有点可爱。 　　他故意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好像是一群粉色的鸟经过时不小心掉下来的。” 　　他说的是北朱雀，这是种挺常见的小型鸟类，聚群生活，在针叶林阔叶林柳林生活，有时会来到农田苗圃和公园里。雄鸟肚皮粉嫩粉嫩的，相当可爱。 　　林团想起来公园确实有这么群小鸟，很机警，喜欢藏在树叶间不露头，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迅速飞走了。 　　她眼神锐利地在周围瞅了半天，最后在一片树叶掩映间看到了那群鸟，它们正聚在一起觅食。 　　有粉色羽毛的都是雄鸟，林团瞅着凤元再看看那群鸟，在鸟界雄鸟跟雄鸟是没有前途的。 　　她瞬间放下心来。 　　不过还是得敲打凤元一下，于是林团挺起胸膛，几乎将整个胸脯都怼到凤元脸前了：“我比别的鸟都厉害，它们不能给你买水果吃也不能照顾你你明白么。” 　　凤元有些不明所以地听着这话，过了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林团这是在告诫他，只有跟着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瞬间哭笑不得，就算是从前也没有人能让他依附和选择，这只鸟实在是傻的可爱。 　　凤元能感觉到这两天实力恢复开始加快，最快半年最慢一年，他就能恢复到鼎盛时期。 　　他没有辩驳什么，只含笑着应了声好。 　　林团听他答应了才放下心来，一脚将那片羽毛给踢了出去。 　　告诫完得给小弟一点甜头吃，她翻了翻袋子，发现自己离开后凤元除了那颗苹果没有动过别的，赶紧将葡萄拉了出来，一颗颗摘下来推到他面前。 　　“吃葡萄，这个可贵了，你喜欢下次我多买点。” 　　凤元吃了两颗就按住她的爪子表示不吃了。 　　“饱了。” 　　“这就饱了？”林团惊诧，其实这只鸡的饭量也没有多大，手里的钱足够养他好一阵子了。 　　她仔细收好剩下的水果，拱开凤元的翅膀，动作熟练地钻了进去窝好，只将脑袋露出来。 　　她的脑袋贴着凤元身体一侧的毛毛上，一黑一白靠在一起，看上去竟异常和谐。 　　凤元睡了许久这会睡不着了，询问她出了什么事。 　　林团来了点精神，将医院发生的事详细叙述了一遍，说到黄狗彻底消失时颇有些感慨。 　　“傻狗，本来可以投胎的，也许下辈子会投胎成人，结果魂飞魄散，什么都没了。” 　　凤元看她义愤填膺地骂着傻狗的样子，有些想笑，又想安慰她一下，于是微微支棱起翅膀上的细羽轻轻将她包裹起来。 　　“那是它的选择，在选择这么做的时候，它就已经预料到了后果，不用为它可惜。” 　　林团嘀咕：“我才没有可惜它。” 　　下午公园人流依旧很多，人来嘈杂声不断，为避免出现什么意外，所有保安都难得忙碌起来，在园里不停巡逻，人手有些不够，几名行政和后勤部的也都穿上了安保衣服出来了。 　　朱芳也没有时间休息，一直在清扫游客扔到花圃和草丛中灌木中的垃圾。 　　额头的伤好的没那么快，青紫一直没消退，她最近工作都戴着帽子很少跟人交流，腿脚似乎留下了点后遗症，走快了点仍旧很明显的跛。 　　其他人都看出来了不对，却碍于立场不好说什么，只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周六闭园比往日都晚一些，一天下来所有人都累到不行，园长抱着手机欢天喜地地看着今天的门票收入，拉着副园长表示如果能一直维持这个人流量，说不定能实现盈利，以后都能扬眉吐气了。 　　副园长不忍心打击他，只附和着点点头。 　　隔天是周日，人流量稍差了一些，却也仍旧让众人忙了个够呛，一群保安两天下来嗓子都喊哑了，要制止游客不要随意攀爬树木，不要乱扔垃圾，不要翻越围栏试图下水，不要打鸟不要抓鸟也不要试图吓鸟。 　　除了这些劝告外，保安们还要帮忙寻找失物寻找孩子，明明有地图游客还要不停问路问树上的某个鸟儿是什么，问某棵树是什么。 　　不仅工作人员被折腾的够呛，鸟儿们也被惊吓得够呛。 　　从前游客不多的时候，公园大部分时间都挺安静，鸟们每天规律地在自己的地盘上觅食，这里没什么天敌，也不用顾虑其他。可现在还要担忧一下被人类打扰，不能落在地上，也不能站在比较低的树枝上，如果遇到熊孩子，可能还会被追逐一番。 　　喜欢在地上觅食的东邬吓得一整天都在树上没下来。 　　白鹡鸰来找林团哭诉自己有家不能回，它的窝在河边石头缝隙下，有俩观鸟人为方便观鸟，一直蹲在它家旁边一整天都没挪动一不，于是白鹡鸰一整天都没有回家，它都焦虑死了，只能在河边窜来窜去。这里人多，不时有人类追在它屁股后面，吓得它毛全都起来了，也无心捕食，到现在还在饿着肚子。 　　除了白鹡鸰别的鸟也来哭诉。人类爬到山顶后就开始大喊大叫，吓得一小群正在觅食的红梅花雀食物都掉了，飞得太急，还有一只花雀翅膀给树枝刮到，受伤飞不起来了。 　　林团跟着鸟飞去了山上，正见到一群人类从山上下来，当先的那个人手里捧着只受伤的小鸟，这只小鸟通体红色，翅膀和尾羽是种过度非常自然的黑色，特别的是它的身上有如珍珠一般的白色斑点，所以梅花雀也叫珍珠鸟。 　　珍珠鸟雌雄差异巨大，雌鸟腹白短尾，没有这么绚烂的颜色。 　　此时这只雄鸟正鹌鹑似的待在人类手里一动不动，捧着它的人类不时伸出手指顺一下它的羽毛，哪怕动作很轻，对鸟来说都无法接受。 　　这人类周围跟了一群人，看得出来他们是一起的，众人兴奋地说着什么，话题都在鸟身上打转。 　　“这只鸟的颜色可真漂亮。” 　　“就是，好好看啊。” 　　有个戴着帽子背着大包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凑到捧着鸟的女人身前道：“这是珍珠鸟，野生的羽毛就是亮。要不你这只卖给我吧，我出五百收。” 　　这人长得普普通通，身上找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像个四处旅游的背包客。 　　但在林团的角度能看到他背后压了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鸟，这些鸟什么品种都有，有趴在他头上有挤在肩上还有抓着他手臂和腿的，群鸟张着嘴发出谁也听不见的凄厉声响。 　　远远看去只觉得男人整个人都被笼罩进一团阴影中，给人极不舒服的感觉。 　　他对女人说完后，旁边一人告诫道：“这是公园养的鸟，可不能拿来出售。” 　　男人无所谓地摊摊手道：“反正这里又没有别人看见，这些鸟都是散养的，多一只少一只又没人发现，就当是它自己飞走的不行么？有钱不赚是傻子。” 　　“珍珠鸟得成对养，单只很容易死。”旁边那人又道。 　　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对方懂得有些多，他拿不定是同行还是爱鸟人士，于是不再说话。 　　捧着鸟的女人回头瞪了说话的两人一眼：“我可不缺那一点钱，你们真是一点公德心都没有。”说罢脚步加快远离了两人。 　　过来找林团的珍珠鸟们一见到同伴被人类抓走了，立即激动地就要上前想救回同伴。 　　珍珠鸟的繁殖期跟别的鸟不一样，很乱，几乎全年都有繁殖，十月产卵也有，孵化器十天左右，育雏期有一个多月。 　　这对珍珠鸟刚有了一窝卵，父母两个轮流孵卵，今天是雄鸟出来觅食，没想到刚出来就受到这样的惊吓和打击。 　　林团拦住几只激动的珍珠鸟，让它们先回去照顾雌鸟，自己跟着这群人类朝前走。 　　感受到雄鸟紧张到几乎痉挛的地步，林团轻轻啾啾两声安抚了起来。雄鸟抬头看向她，回应了一声，没有受伤的翅膀扑腾着想要起来。 　　林团赶紧道：“先别动，好好养伤，别担心其他。” 　　她在半空飞着，后面那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视线时不时在她身上徘徊，那眼神看得林团一阵恶寒，感觉身上的毛像被刀子一寸寸割过一样针扎的疼。 　　她皱皱眉，看向了男人背后，恍惚明白了什么。眼神一厉，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她立即就想搞死这个人类。 　　扇了下翅膀，林团朝男人身上吐了口气。 　　捧着鸟的女人一路下了山，找到了正在来回巡视的园里保安将鸟交给了他。保安立即一边道谢一边接过鸟，用对讲机通知了动管科的同事，很快珍珠鸟就被转移到了治疗室。 　　翅膀伤的不重，就是擦伤，有点轻微骨折，还好骨头没有断，矫正后恢复一段时间就好了。 　　雄鸟被包好翅膀后蔫蔫地趴在为他准备的笼子里，脑袋一直看向天空。 　　林团等人类都离开后落在了雄鸟面前，低头给他梳理了一下羽毛，这是鸟类之间安抚的动作。 　　“我的配偶还等着我带食物给它。”雄鸟沮丧地说道。 　　“我会照顾好它的，你好好养伤，快点跟它们团聚。” 　　雄鸟受伤被太多人看到，林团也不好直接帮它恢复，只轻轻渡过去一点微弱的妖力覆盖在伤口上，一点点滋养着伤口，这样能让它恢复的快一点。 　　安抚完雄鸟，林团朝着人类离开的方向而去。 　　同是鸟类，那一群附在男人身后的鸟魂叫得她难受，一股无名火从见到男人的第一眼就开始不停网上冒，恨不得直接撕了对方。 　　林团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愤怒过了。 　　这一群人是同个旅行团的，互相之间都不太认识，眼见女人真的把鸟交给园方了，提出一千买的男人都有些不太高兴，嘴里嘀嘀咕咕地骂了一阵，先前跟他搭腔的人见他脸色不好，在众人散开后拉着他到了一边。 　　“老哥有转卖的渠道？” 　　姜高峰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那里有货？” 　　他可没有什么闲情逸致来湿地公园逛，纯粹就是想来看看这里的鸟，这个公园占地很大偏偏没什么名气，看着管理也不算严格，他一路上留意着监控，湿地周围很全，但山上没有全覆盖监控，有很多漏洞。 　　一只品相不错的鸟能卖成千上万，就像卖花一样，这一行的水也很深，总有土豪愿意花大价钱显摆。 　　干这行会违法坐牢他们知道的比谁都清楚，但都存点侥幸心理，哪有那么倒霉就抓到自己头上了。 　　田毅笑了笑：“看来老哥跟我是同行了，货嘛是有点，但品相一般，所以来这里看看，这里的鸟长得都不错，虽然珍贵品种不多。” 　　姜高峰脸色稍缓，凑到他身边小声道：“老弟你是有办法能弄到这里的货？带我一个。” 　　“我提前问了，这里的园长不肯卖，只能想别的办法了，有点危险，你不怕？” 　　“是那个？我没有做过。” 　　田毅见这家伙这么懂，瞬间明白过来，拍了拍他的手臂：“没事，我有，跟我走就对了。” 　　两人很快转移话题，朝着湿地走去，就如个专业观鸟人一般对着前方的鸟谈论起来，谁都想不到这两人心里是打得什么主意。 　　林团在后面将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但他们没有明说，林团也不明白那个是哪个，她疑惑地用翅膀尖挠挠腿，不管是什么，肯定不会是好事。 　　公园现在实行秋冬时令，五点半闭园，五点就开始通知游客离开了。 　　人群挨个往外走去，保安拿着喇叭吆喝了一遍又一遍五点半闭园，请游客及时离开。 　　姜高峰和田毅在湿地边转了一圈，又走回了山上，下午两人一直在山上打转四处乱看，仿佛在查看地形一样，偶尔脑袋凑在一起嘀咕着这里可以那里没有什么的。 　　林团没法时时刻刻盯着两人，就派了一些鸟跟在它们身后，随时将他们的动向传给自己。 　　跟过去的鸟没法记住很长的东西，两人说一句就有一只鸟返回来告诉林团。 　　俩人一直等到闭园的最后时间才终于慢吞吞地离开了公园，林团这时候也大致弄明白了这俩人想干什么。 　　她眼神冷厉地看向两人的背影半响。 　　隔天是工作日，周末的盛况不再，饶是如此，人流也比从前多了三成。 　　工作人员们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来，知道这些人都是从网上被吸引过来的之后，都跑去运营部狠狠夸了张树春几句，这下子公园门票不需要改，他们的工资也不会降了。 　　林团担忧那两个人类会偷偷来公园搞事情，一整夜都没有怎么睡好，耳朵支棱着，外面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探出头来看一眼。 　　她没睡，凤元也被她搅得没怎么睡，临近天亮时分，林团一直在打哈欠，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他身上靠，凤元翅膀一抬直接将她的脑袋捂了进去。 　　等林团醒来时都已经半上午了。她迷迷糊糊地伸了个懒腰，翅膀大大张开，伸完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凤元翅膀下，应该没这么大空间给她伸懒腰。 　　她探出脑袋一看，才发现自己只有个脑袋还在他翅膀下，身体已经整个出来了。 　　见她醒来，凤元直接塞了什么东西到她嘴边，林团都还没有看清楚就张嘴吃了下去。 　　食物还挺大块，但意外的是进嘴里很快化掉，完全不需要咀嚼。 　　一股暖流沿着喉咙一直传到胃里，有点像先前吃到凤元羽毛时候的感觉，只是这个味道比羽毛味道更好。似乎有什么灼热的东西沿着肚子流向四肢百骸，妖力不由自主地运转起来，林团凌空飘起。 　　先前消耗掉的妖力不仅完全恢复还增长了一些些。 　　林团砸吧着嘴品味了好一会，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猛地跳到了凤元脖子上，翅膀圈着他的脖子将自己挂在上面拼命摇晃他 　　“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快告诉我。” 　　凤元被晃得身形不稳，连带着鸟窝下的大树也在跟着晃动。 　　“别晃了。”凤元张嘴将面前的小肥啾给咬住放在地上，只说了一句，“是好吃的东西，不会害你。” 　　林团还想再问些什么，凤元死活不肯张口，她好奇到了极点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不甘心地作罢。 　　凤元视线看向下方：“那两个人类又来了。” 　　林团也发现了，姜高峰刚一进园她就听到了鸟魂们发出的凄厉鸣叫。 　　俩人都不是本市人，报的旅行团今天就已经回去了，他们俩是脱团出来的。 　　他们目的很明确，进来就直奔山上而去，今天姜高峰的背包更加鼓了，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鸟魂比狗魂还要更微弱，影响力也微乎其微，公园鸟们虽然看不见，但本能地讨厌这俩人，特别是姜高峰，讨厌到了见到它就想攻击的地步。 　　于是在两人踏上园里小道之时，就不时有鸟从头顶飞过，接着就是灰白色的液体下雨般淅淅沥沥地落下。 　　姜高峰感觉头发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抬手一摸，一团鸟屎糊在手上。他脸色难看地在一侧的树上蹭了蹭，还没有蹭干净手，又觉得手背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抬头一看，只见树叶抖动看不见有动物经过。 　　“玛德，什么玩意！” 　　田毅幸灾乐祸地笑道：“老哥你这么受欢迎。” 　　姜高峰咬牙切齿半响：“别落在我手里。” 　　这还只是开始，之后一路上姜高峰的头顶就像下了场屎雨一般，等走到山上时他身上已经完全不能看了，被连累了几次的田毅也远远避开他不跟他走一起。 　　“真是活见鬼了，这里的鸟到底怎么回事？”姜高峰暴跳如雷地骂鸟骂公园。 　　田毅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它们才这么仇视你，这样咱们不好行动啊。” 　　姜高峰在脑袋上搭了件衣服没好气地道：“放心，晚上我会变装，不会被认出来的。” 　　因为鸟屎攻击，两人今天没有在公园逗留太久就很快离开了。 　　林团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听到鸟儿们站在枝头欢呼自己打走了讨厌的人类，她忍不住笑了笑，但一想到晚上可能会发生的事，她很快收敛起了笑容。 　　要不要告诉园里这件事，让他们提前防备一下？ 　　为避免打草惊蛇，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 　　昨天答应了珍珠鸟要好好照顾它的配偶，于是林团这半日都在执行自己做老大的责任，出去找了不少植物种子带给正在孵蛋的雌性珍珠鸟。 　　其实也不用她怎么忙活，珍珠鸟族群外出觅食时，都特地多带了一些送给这只雌性，对它多加照顾，现在它窝里还堆了不少没吃完的食物。 　　林团见状稍稍放心，又安抚了一通珍珠鸟这才回了窝。 　　只是回来后却没有在窝里看到凤元，平时雷打不动等她回来的鸡竟然不见了。 　　视线在园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凤元是妖，不可能会被别的什么动物带走。 　　林团心里一紧，第一反应就是，她的储备粮跑了！！ 第24章 　　确认凤元离开之后, 林团脑海中就剩下一个问题。 　　自己对他不好么？ 　　给他自己的窝住，给他梳毛，费心费力给他喂食, 喜欢吃水果就想尽办法去买水果。 　　林团想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哪里对他不好了，顶多就是多薅了几根毛而已, 毛毛薅掉了还能长，对他又不痛不痒的，他不会是因为这个离开的吧？ 　　也可能是伤势好转了, 凤元从前就生活在人类世界里, 可能不适应鸟类的生活了。 　　她转念想起昨天凤元给她吃的东西，难道那是他临走前的报答？ 　　一屁股坐在窝里，林团瞅着突然有些宽大的窝发了一会呆, 开始扒拉起了自己的储物空间, 除了最近刚塞进去的一些日常物品，其余竟然全都是毛毛，她一放出来身边就飘了一堆毛毛, 粗看不下百根。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薅了这么多毛。 　　先前食物来源就在身边，这些毛毛可以随便吃，以后都得克制了, 吃一根少一根。 　　林团满怀悲伤地一根根将羽毛整理好，十根一沓，仔仔细细地捆好塞进储物空间里。 　　她没想过追究凤元为什么突然离开又去了哪里, 修成精不容易, 活着也不容易。可能他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醒来很久还是很感动吧。 　　整理好毛毛，林团窝在空荡荡的盘子里，没了凤元温暖的大翅膀盖着她很不习惯, 窝还得再改回去。 　　而就在她打算动手的时候，一团巨大的黑色影子从天而降，一屁股坐在了她脑袋上。 　　林团感受着脑袋上传来的温暖触感，心中被巨大的惊喜包围。 　　她的储备粮又飞回来了。 　　一个大力将脑袋上的黑鸡给整个举了起来，林团兴奋地在窝里转了两圈，转得凤元都快要晕了。 　　他艰难地稳住身形，就发现自己又被丢回了窝里，接着莫名发疯的小肥啾就撞到了他怀里。 　　“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不辞而别不打算回来了！”林团仰着脑袋问，比豆子还小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凤元道：“你不希望我走？” 　　“那当然了。”林团理所当然地道。 　　现在冬天还没到来，没到最冷的时候，等到下雪这里肯定非常冷。她醒来后就感觉到了，现在的冬天比从前要更冷几分，哪怕她成精了也还是不喜欢冬天。 　　更何况凤元还是她的储备粮，到嘴的食物怎么能飞走。 　　看着她认真又肯定的模样，凤元忍不住笑了一下：“好，我暂时不会离开。” 　　“暂时，你还是要走？” 　　“嗯，我要寻找我的父母。” 　　原来这只鸡妖还有父母！储备粮乘3，那可是好几顿大餐啊！ 　　林团立即热心地道：“他们在哪，我帮你一起找！” 　　凤元心下有些感动，这只小肥啾虽然傻，却又热心又真诚，他摇摇头：“谢谢，不用了。他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不在这个世界，你找不到的。” 　　林团脸皮僵住，不在这个世界那就是说他的父母可能都死了。凤元要去找两个已经死的人，难道说他想寻死？ 　　这怎么行，如果他有事要离开可以，寻死绝对不行。 　　其实也，也不是不行，她馋凤元的肉好久了，只是他好转过来才退而求其次地吃羽毛的，羽毛都这么好吃，肉肯定是能上天的美味，光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所以绝对不能让凤元死在未知的地方，寻死也要在自己能看的见的地方，这样她才能及时把他带走。 　　林团努力睁大自己小小的眼睛，拍着胸脯道：“我说要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绝对不会食言，我很厉害的，肯定能帮得上忙。” 　　再厉害能有多厉害，自己寻找父母需要横跨星际，以这只小肥啾的实力绝对做不到，他没将林团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为她表露出来的关切和真情所感动。 　　这样不掺杂其他目的的关切对他来说非常珍贵。 　　“真是个傻鸟。”凤元轻声嘀咕道，随后用脑袋蹭了一下她的脸颊应道：“好，谢谢你。” 　　林团欢快地扑腾着翅膀：“咱俩说什么谢，这是应该的。” 　　想起件事她立即问道：“你刚刚去哪了？” 　　“就随便在市里转转。” 　　今天修为恢复了一些，凤元已经可以自由飞行了。醒来后他就一直在公园里，知道这里不是自己生活的星球，却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于是刚刚就去市里转了一圈，现在他已经不会随便掉下来砸到行人了。 　　林团觉得他可能是出去办什么私事了，也没再多问。 　　储备粮失而复得，林团现在哪都不想去，脑袋一低钻进了凤元翅膀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外面。 　　今天游客少了许多，受人类影响的鸟儿也少了，没几只过来告状，林团难得安静片刻。 　　从中午开始云层就在天边堆积了起来，下午越堆越多，天色有些昏沉，风呼呼地摇晃着树叶，眼见着有雨要落下，没到闭园时间游客就提前离开了。 　　这种天气林团不确定姜高峰两人会不会过来了。 　　但是雨一直到七八点都没有下下来，只有风在不停地昭示自己的存在感。 　　林团的窝搭得高，树枝摇晃连带着窝也跟着一起晃，凤元身上的毛毛全都被吹了起来。 　　林团早早就将脑袋缩回了他翅膀下，身上的凤元不动如山地立在原地，她听到风声从翅膀下探出半个脑袋来，脑袋上顺滑的羽毛瞬间被吹得张牙舞爪，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风好大。”瑟缩了一下，她赶紧将自己塞了回去。 　　在凤元胳肢窝的羽毛上蹭了好一会林团才想起来关心他一下：“你冷不冷？还撑得住么？” 　　凤元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可以，没事。” 　　“把窝往下挪一点吧，太高了晃得头晕。”虽然凤元很稳，但是树枝不稳，她现在就像坐船一样晃来晃去。 　　凤元低头看了看她一眼，翅膀微弯抱着她飞了起来。 　　林团也没有出来，用妖力控制着窝挪到了一颗老树下部的枝丫上，这里一点都不晃。 　　“你睡，我来盯着。” 　　林团已经有点困了，她作息很规律，跟人一样，这里也没有灵气，夜间不能修炼只能睡觉。 　　“你不休息？”她迷迷糊糊地问，翅膀下实在太温暖太舒服了，让她昏昏欲睡。 　　“暂时不用。” 　　“那好，有消息通知我。” 　　风一直吹到了后半夜，云层越来越厚，天空看不到丝毫缝隙，整个城市除了路灯映照出来的地方，其余地方什么都看不见。 　　这种天气也是做坏事的好时机。 　　姜高峰跟在田毅身后，两人蹑手蹑脚地沿着公园一侧走着，这条路靠近公园小山，周围住户比较少，整条路上都没有监控，隔老远才有一盏路灯，路灯昏黄的光照不出片大地方。 　　姜高峰拉了下头上的假发，为了躲避鸟儿攻击，他特地戴了假发贴了胡子换了衣服，身上还喷了一些令人讨厌的香水。 　　有点冷，他裹紧衣服小步到田毅身边小声道：“这里真能上得去？可能要下雨，下雨就难办了。” 　　田毅自信地道：“放心吧，早上六点才有雨，咱们还有好几个小时。这个地方都踩过点了，肯定能上去，老弟我有经验，你跟着我就行了。” 　　姜高峰确实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从前他都是去深山老林，也不怕被人发现，更多是从别人那里收来的，除非看到品相很好的鸟，一般他不会自己上手抓，这样被发现的几率太大了。 　　这次也是眼馋了，加上有个老手，实在没忍住才跟着过来。 　　两人走了半个多小时，一直走到一堵围墙附近，公园墙建的很高，但这个地方却有些特殊，园里树多，枝丫从墙里垂下来，拉着树枝就能顺着爬上去。 　　田毅指着树道：“从这里进，直接上去就进山了，动作小点，距离这最近的监控在这，得避开这里，抓住鸟之后外面有接应，直接把东西送出去，咱们再空手出去就好了。” 　　这些都是提前交代过的，田毅不放心又说了一遍。 　　姜高峰沉默地点点头，跟着他一起抓着树爬了上去。 　　风更大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呜呜的风声和树叶抖动的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夜里竟然格外安静，一声鸟叫都没有，仿佛他们是来到了一片死地里，不仅鸟叫，丝毫的虫鸣也没有。 　　“田老弟，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怎么一声鸟叫都没有，是不是太安静了点。” 　　此时两人已经顺着树爬进公园了，田毅站在树上朝远处看去，可惜天色不好，公园除了主干道上有几盏路灯，其余地方也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他压下心中那一丝隐隐的不安小声道：“这大半夜的，加上快要下雨了，鸟回巢没声音了很正常，别想太多，还想不想发财了。” 　　姜高峰没再说什么，跟在后面跳下树，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朝山上走去。 　　两人都没注意到，就在他们踏入公园的那瞬间，无数双眼睛已经牢牢地盯了过来。 　　姜高峰背后那一群鸟魂，就注定了他不管怎么变装，喷了多少香水，都能让鸟儿们精准无比地找到他。 　　公园的山虽不高，大半夜没有光还不走正道非常难走，田毅将挂在脖子上的夜视眼镜戴上在前面开道。 　　走到某一处之后，田毅拉开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巧的装置放在一根树枝上，这东西像个仿真的玩具鸟，放好鸟后他在周围布上网，还撒了一些死虫子和植物种子。 　　一切都布置完毕后他在鸟身上按了一下，那只鸟瞬间发出一阵惟妙惟肖的鸣叫。 　　这是诱鸟器，能发出多种叫声，不管多少，总能引诱来一两只傻鸟。田毅从买回来之后还没有空过手，相当好用。 　　布置完之后两人继续朝上走，这一路上两人避开监控走走停停，总共布置了四处陷阱。 　　全部布置完之后时间也才过去了不到三个小时，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田毅天前做足了准备，拿出一个睡袋钻进去往地上一躺就要睡过去。 　　姜高峰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迟疑地蹲在他身边：“老弟，就这样不管了？” 　　田毅白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快，你放心，那网上都有感应，只要鸟撞进去我的手机就会通知，到时候再去抓就好了，离天亮还很久，先睡一会，不然没精力。” 　　姜高峰只好钻进另外一个睡袋里躺下，但他心里总有些不安，却又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些什么。 　　两人睡下后，头顶的树梢轻轻晃动，几只鸟悄然离开，将消息传递给了凤元。 　　把林团哄睡着后，凤元就接管了她的老大位置，公园鸟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惧怕这只鸡，稍稍靠近一些就想趴下，叫都叫不出来。 　　鸟们回来传递消息时都离得远远地，声音还哆哆嗦嗦，叫声也不成调。凤元怕它们把林团吵醒，直接拒绝了它们靠近，几只鸟也松了口气。 　　这个二老大实在是太可怕了，但还是大老大更厉害，能安然待在他身边丝毫不受影响。 　　围观了两个人类布下陷阱的全程，凤元本想直接将他们赶出去，思考片刻后又觉得这样不妥，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律里非法捕鸟是重罪，只是不想这么便宜了他们。 　　风仍旧在吹，田毅很快在这种环境中睡着了，鼾声顺着风声飘走。 　　姜高峰却怎么也睡不着，不停地翻来覆去，可能是睡袋裹得太紧太窒息了，从胸口到脸上都像压了什么东西一样，令他胸闷的难受，完全喘不过气来。 　　姜高峰有些受不了，伸手要去下睡袋拉链，就在这时他惊愕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身体僵硬成一块木头，大脑发出的指令石沉大海。 　　他瞪大眼睛，头顶树影摇曳，像无数只鸟，对，无数只鸟在眼前盘旋飞舞。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响起一声鸟叫，接着叫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嘈杂的叫声混合在一起几乎能刺穿人的耳膜，那声音越发高亢，宛如哀鸣，凄厉悲伤。 　　姜高峰想喊旁边的田毅，问他有没有听到，怎么会这么吵。 　　但他动不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的影子渐渐近了，确实是一只只鸟儿在面前飞，凑近了看能发现这些鸟儿身上都染着血，接着那些血开始往下脱落，毛毛飞舞得满天都是，落下来的毛糊在了姜高峰脸上，他吓得一个哆嗦，想闭上眼睛想尖叫想逃跑，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没了毛的鸟变成一只只鸟干重重地砸在他脸上，尖尖的嘴一下下往他皮肉上啄。 　　脸火辣辣的疼，皮被撕开了，肉也被一点点撕了下来，血似乎流了满脸，疼得快要受不了了，姜高峰的眼泪因为恐惧流了下来。 　　就像要慢慢折磨他一样，鸟嘴一点点上移，从他的下巴挪到脸颊挪到眼睛，接着狠狠地戳进了他眼眶中。 　　“啊！”一声凄厉的嘶吼声在山间重重响起。 　　这一声喊叫实在是太响了，连正在办公室值班的保安都听到了。 　　公园夜间至少有两个人值班，两人轮替，先前从没有出过什么事，两人轮替着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 　　现在刚下半夜没多久，两人才交了班，牛宾还没有睡熟，他一下子从简易床上坐起来问一旁的万飞鹏。 　　“你有没有听到一声惨叫？” 　　“听到了，好像是山那边传来了。” 　　“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声，难道昨天有游客在闭园后没离开？”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也没往偷猎的方向去想，只忧心是不是有游客没离开。 　　“去看看。” 　　两人带着电棍打起手电就赶紧朝山上走去。 　　姜高峰的叫声连极远处的保安都听到了，可就在他身边躺着的田毅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此时的田毅似乎在做梦，他嘴里嘟囔着好热，手撕扯着身上的衣服，睡袋下的衣服被他脱了个精光不够，他开始撕扯睡袋，没多久睡袋就被完全拉开了。 　　田毅赤身果体地躺在潮湿的地上，夜晚的冷风更加猛烈地刮来，冻得俩保安裹紧了衣服，可田毅犹觉得热，脊背蹭开背部的落叶使劲往泥地里贴。 　　姜高峰惨叫之后眼前的鸟影就消失了，可身体仍旧僵硬无法动弹，他只能转动眼睛去看隔壁，看着田毅的动作越来越过火，他忍不住出声去喊他，田毅仍旧没听见，半个身体都要埋进土里了。 　　姜高峰觉得今夜发生的一切都不太对劲，实在是太诡异了，他想立即离开这里。 　　“啾啾。” 　　“吱吱。” 　　鸟叫声再次响起，姜高峰浑身一僵，脸上火辣的感觉仍在，他不敢再看一次那恐怖的一幕，立即死死闭上眼睛。 　　好在这一次并没有鸟再扑到脸上啄他的皮肉，姜高峰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极度的恐惧让他感觉时间被无限拉长，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直到他听到了一声呵斥：“谁在那里！” 　　手电筒发出的强光照射到脸上，姜高峰想睁开眼又下意识地闭上，还没等他发出求救，就听到前来的两人惊呼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网？” 　　发现围在周围的大网之后，万飞鹏立即用手电照向周围，很快在几棵树上发现了几个诱鸟装置：“快看这里，这是不是诱鸟器？这里还撒了鸟食。” 　　“是偷猎的，报警！”牛宾毫不迟疑地道，直接拿起电话打给了园长，接着报了警。 　　万飞鹏上前将还没起来的姜高峰给拉了起来，拉了几次没拉动，还闻到了一股骚臭味。他低头一看，发现这个偷猎的脸上表情相当古怪，拉开睡袋一看，骚味更重，万飞鹏骂了一声之后直接拉上拉链，将他连着睡袋一起给捆上了。 　　牛宾报了警之后也过来帮忙，才刚靠近就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他赶紧举起手电筒扫过去，一片白花花的胸膛露在落叶里，乍一看仿佛一具尸体被扔在这。 　　牛宾心里一惊，还以为是姜高峰杀人抛尸在这，他试探地上脚一踢，发现人还活着，松了口气，赶紧把人从落叶里扒拉出来。 　　田毅这时候才终于醒了过来，他浑身光果，冷风一吹，整个人开始哆嗦，嘴唇冻得煞白，皮肤都没了颜色。 　　“怎，怎么回事？”他茫然地看着两人，又转头看看被捆起来的姜高峰，立即明白不好，被发现了，起身就想跑，哪知被冻得太厉害，浑身都僵直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直接被俩人按在地上捆了起来。 　　“你们，你们凭什么抓我们，露营犯法么？” 　　田毅睡前特地选了个离网有些远的地方，这样就算被发现也可以借口说是偷溜进来冒险露营的，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设下的那些网会出现在自己周围。 　　牛宾一脚踹在他身上：“凭什么？凭你们非法捕鸟，竟然打主意到我们公园来了！” 　　田毅这才看到围在四周的网，他本来就被冻得煞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怎么会在这，不对啊，不是这里的。”他转头看向四周，确实还在睡前选的地方，可这些网和诱鸟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牛宾冷笑：“不是这里你还想去哪，跟警察说去吧！抓了这么多鸟，你们别想出来了。” 　　田毅心里一惊，仔细看才发现网上竟然粘了好多鸟，粗略估计不下十只。 　　万飞鹏都心疼死了，踮着脚想去将鸟救下来，但那些网挂的抬高，他一时半会也弄不下来，只能等之后找人帮忙。 　　侧头去看自己放在地上的手机，手机毫无反应，一点通知都没。 　　被推着朝山下走的时候，田毅嘴里还在不停嘀咕：“怎么可能，明明不在那里的，为什么？” 　　他不停回头看去，怎么都想不明白究竟为什么网会挪了位置。 　　想了一会他猛地看向抓着他的两人：“是不是你们挪的，你们这是钓鱼执法！” 　　牛宾和万飞鹏完全听不明白他究竟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这人是冻傻了，都懒得搭理他。 　　得不到回答，田毅又转头去看姜高峰，可姜高峰始终沉默不语。 　　不是保安挪的，那些网，是自己飞来的，自己从他们放置的地方飞上来的！ 　　姜高峰的腿肚子抖了一下，如果不是牛宾眼疾手快抓住了他，他就要从山上滚下去了。 　　“不是的，是鬼，是鸟鬼干的！”姜高峰哑着嗓子喊道。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他看到了，他亲眼看到的！ 　　牛宾和万飞鹏对视了一眼，得了，这又是一个傻子。 　　树顶上，密密麻麻的鸟儿悄无声息地看着四人远去，功德圆满地回到了自己窝里。 第25章 　　园长接到电话时人都是懵的。 　　他现在听到电话声响都疑心是不是园里又出事了, 似乎这俩月出事的几率尤其高。 　　来不及换睡衣，他直接披着大衣就来了公园。 　　警察还没到，俩非法捕猎的嫌疑人被保安按着捆在椅子上, 一个沉默不语满脸惊恐，其中一个神经兮兮地念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看着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见园长过来，牛宾将发现两人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可能是从墙外翻进来的，监控里没有拍到他们俩。” 　　园长看了他指出的几处监控漏洞, 打算回头把这里伸出去的树枝都截断。 　　“这俩什么身份, 从哪来的？” 　　牛宾摇摇头：“不知道, 怎么问都不开口，我怀疑他们俩精神有点问题, 一直说有鬼什么的。” 　　园长一听鬼这个字，就莫名想到救起杨大爷的神秘人, 他的心猛跳了一下。 　　他们公园里是不是真的有鬼？抖了抖胳膊上立起来的鸡皮疙瘩, 园长很快拍着胸脯稳定了下来，就算有鬼，这只鬼对他们园里也没有任何恶意，反而还帮忙救人又帮忙抓住俩非法捕猎的, 所以他压根不需要担心。 　　警察很快到来, 留下一个看管俩人, 另外一个跟他们上了山。 　　网还在山上, 并且里面还困住好些鸟，得赶紧解救下来。 　　牛宾带了身便于爬树的装备跟着警察上了山, 上去才发现俩捕鸟的并没有太深入山上，就在一两百米的地方扯了网。 　　也不知道是不是牛宾的错觉，他总觉得这网里的鸟比先前下山时看到的又多了许多。他赶紧爬到处上将网给取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把困在上面的鸟给拿下来。 　　跟来的警察都吓了一跳：“这么多！” 　　鸟虽然没有被带走，但这些全都是田毅两人犯罪的证据。 　　牛宾一边将鸟救下来一边说：“这只是翠鸟，这只是红尾鸲，这几只是珍珠鸟。” 　　公园里有百分之七十的鸟都是比较常见的无危鸟，剩下百分之三十是生活在湿地周围的珍稀鸟类，好在这次没有祸害到那些珍惜鸟上，否则园长要心疼死了。 　　警察开着手机在旁边拍摄记录，等所有鸟被救下来又是好半天过去了，牛宾粗略数了下，这里的鸟竟然不下百只。 　　他有些惊诧地挠挠头：“现在鸟都这么好抓的么？” 　　主动撞进网里充当受害鸟的鸟们闻言忍不住叽叽喳喳地为自己辩驳了起来。 　　“笨蛋，你才好抓！” 　　“要不是为了让那俩人类多关几年，你以为这破网能困住我？” 　　“帮了你们不知道感恩竟然还吐槽我们！小伙子我记住你了！” 　　俩人自然不清楚鸟在说什么，见被救下来的鸟没什么事，将它们放飞之后就拖着网和姜高峰两人落在这里的背包一起回了办公楼。 　　在山上耽搁了进一个小时，另一名警察已经给保安做好了笔录。 　　姜高峰看到警察后，一直难看的脸色反而缓和了许多，一个劲将自己往警察身上贴，吓得那警察忍不住后退，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不雅的事来。 　　田毅还想回去看看，可惜已经没机会了。 　　证据确凿，两人直接被带了回去。 　　“人我们先带回去审问了，后续需要配合的还要麻烦你们了。” 　　园长打了个哈欠客套道：“应该的，有需要尽管打电话，园里一定全力配合。” 　　等到人都走了之后园长赶紧拉着牛宾问鸟的情况。 　　“都没受伤，已经放走了。” 　　“那就好，这次的事情也给了我们一个教训，山上和围墙外都要装上监控，晚上也得多加一个人巡逻才行。” 　　园长念叨着，拍拍牛宾和万飞鹏的肩膀：“这次你们俩做的很好，月底给你们加奖金。” 　　两人登时一阵兴奋。 　　眼见事情顺利解决，掌控了全程的凤元收回目光，看看翅膀下仍旧睡得香甜的小肥啾，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妖力才刚恢复了一部分今天就用去了大半，他还从未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林团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醒来时雨噼里啪啦地下个不停，她猛地从凤元的翅膀下冲出半个脑袋看向周围，一脸懵地问。 　　“咦，天亮了？那两个人呢，我睡过头了？” 　　凤元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跟着醒了过来，翅膀往前一抬为她挡住了雨解释道：“那两个人类已经抓起来了，事情都结束了。” 　　“结束了？什么时候结束的，我怎么不知道！”林团震惊，不大的眼睛瞪成了俩黑豆。 　　凤元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当然略过了自己做的那些。 　　“……保安报了警，最后两人就被抓起来了，鸟也都被救了出来。” 　　林团听完义愤填膺地挥挥翅膀：“坏事做多了就要承担报应，他们活该！被抓住的鸟都好么？” 　　“没受伤，别担心。” 　　“不行，受到这么大惊吓，我这个做老大的得去安慰一下。”说完她就直接从凤元翅膀下冲了出来。 　　凤元侧头看了眼突然空了一块的翅膀，心情莫名有点低落。 　　他慢慢收拢翅膀，就见已经冲出去的林团又折返了回来，冲着他道：“你别忘记吃早饭。” 　　说完又再次飞走了。 　　凤元看了眼放在旁边的水果，心情稍缓，揪了颗葡萄一点点地吃了起来，这葡萄还挺甜。 　　雨还在下，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整个公园都被一层浅浅的白雾笼罩了起来，这种大雨天，只有少数没有存粮的鸟会出来觅食，其他的全都待在窝里没出来。连游客都少了十分之八，只有出来拍景的摄影师和观鸟人在。 　　林团不知道昨夜被抓的鸟是哪些，绕着园里转了一圈，一边飞一边啾啾地用妖力安抚着。 　　鸟儿相继回应，鸟叫和着雨声，构成了一曲独特的韵律。 　　在公园飞了一圈，今天不止是人和鸟没了踪影，平日总会出来活动的虫子们也都藏了起来，只有蚯蚓被雨水翻了出来在地面上蠕动。 　　这种天气不好觅食，林团飞离了公园转向人类街道，很快停在了一家农贸市场附近。 　　街道上都是五颜六色的伞，没人注意到她，林团落地变成人，小跑着冲进市场里。其实她身上一点水都没沾到，但为了做样子，还是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水滴。 　　进了市场后她直奔粮油区，这么大早又下大雨，来买菜的人并不多。 　　林团很轻易就找到了摆放着一袋袋米面油的店铺，店里五谷杂粮应有尽有，大米小米高粱荞麦红豆黑豆黄豆。 　　林团本来就是想买一袋回去给小弟加餐的，没想到可选择项有这么多，她登时就懵了，眼花缭乱不知道该买哪个才好。 　　老板娘询问道：“闺女买米么？我们家卖最好的是这款五常大米，煮饭可香了，你可以试一下，这里有散装的，你看这米粒，颗颗晶莹饱满。” 　　林团下意识摸了下头发，侧头看了眼她手里的米，确实很不错。 　　但她还是更中意配好的杂粮，大米虽好，但太精细了，对鸟来说还不如杂粮好吃。 　　“来一袋这个吧。” 　　“好嘞，这一袋五十。” 　　林团肉痛地付了钱，一袋十斤，她毫不费力地抗在肩上就要往外走。 　　农贸市场的过道不算很宽，正往外走时，手臂突然擦到了一个人，侧头一看，是个有点眼熟的老奶奶。 　　钱婆婆放下手里拎着的冬瓜，看了她一会后恍然地晃了晃手指：“啊，闺女是你啊，咱们上次在包子店门口见过的忘了么。你来买米啊，是在附近住下了么？我怎么不知道你住哪里？这附近住了谁我都熟，最近似乎没有新搬来的租户。” 　　林团摇摇头简短道：“不在附近。” 　　“哦，是在花园小区那边吧，那边超市的菜可没有咱这农贸市场新鲜，你可来对了，会过日子。”钱婆婆笑着道。 　　林团要赶紧回去，也没有跟她多说的打算，扛着米就要往外走。钱婆婆也抱起冬瓜跟在后面，两人走到门口，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 　　见林团要往雨里冲，钱婆婆一把拉住了她，将一把伞往她手里塞：“下这么大的雨，你没带伞么？这个拿去用。” 　　林团愣了下，钱婆婆手里只有这一把伞，给了她她自己就没的用了。 　　“不用担心我，我可以在这里借一把，我住得近，待会直接送回来就好了。你家远，这么回去该淋湿了。天这么冷，小姑娘得多穿点，不然感冒了可怎么办，现在正是换季的时候，感冒的人可多了，得警惕点。”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语气里全都是对他人的关心。 　　林团沉默地听了一阵并没有打断，却也没有接她手里的伞，直接扛着米冲进了雨里。 　　钱婆婆惊愕地朝前走了两步：“哎，你这丫头。” 　　雨飘进来，她又赶紧退了回去。 　　林团对这位热情又乐于助人的钱婆婆感官并怎么好，她在她身上闻到了很复杂的味道，一股浓烈的恨意还有呛鼻的臭味，实在是太难闻了，呛得她只想离这个人远一点。其实第一次见面时她就注意到了，只是那时候味道并不如现在强烈。 　　只是个萍水相逢的人类而已，林团并没有放在心上，将米艰难地塞进自己的储物空间就变回鸟飞进了公园。 　　这一袋米看着多，分到每只鸟头上就很少了，好在园里不全是植食性的鸟，她花费了半上午时间挨个将米粒送到了对方窝里，每只鸟送的都不多，饶是如此，送完最后一只鸟时，这一袋米也完全见底了。 　　林团呼了口气，站在树梢听下面小弟们对她狂吹彩虹屁。 　　飘飘然地听完，她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明明应该是小弟供奉自己的，怎么现在完全反了过来，每次都是她给小弟们送吃的，这样下去她的小弟们还能好的起来么？不会习惯了之后天天好吃懒做等她喂进嘴里吧？ 　　深觉自己管太多的林团反省了好一会，以后可不能太惯着了。 　　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她每次送给鸟们的食物也就是一顿的量，有时候家里鸟口多了连一顿都不够，那就是个零嘴加餐，小弟们还是得靠自己辛辛苦苦去觅食养家糊口。 　　抖抖羽毛，林团飞回了窝里。 　　凤元吃了几颗葡萄，本以为家里的小肥啾很快能回来，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 　　雨稍稍小了一些，却仍旧在下。 　　凤元没有像林团一样可以用妖元力在身体周围形成一道盾将所有雨滴都屏蔽出去，刚恢复的一点实力全都见底，他只能被迫淋雨，水滴落在羽毛上凝成水珠，缓缓地被高温蒸发，细微的雾气飘散开。 　　他就像个燃烧的炉子一样一直在冒烟。 　　也庆幸现在下雨，整个公园都被雾气笼罩，无人注意到他的异状。 　　凤元从窝里站起身拍打了一下翅膀，张开的翅膀直接将整个大圆盘状的窝给遮盖了干净，怕水积在窝里，他从下雨开始就一直维持着这个伞状的姿势没有让雨水滴进窝里。 　　林团回来后眼前一亮，嗖一下兴奋地钻进了他翅膀下，身体贴在他暖烘烘的胳肢窝上。 　　睡觉时凤元都将翅膀收紧，特温暖特有安全感。但现在回来半天也不见翅膀收拢，林团用小小的翅膀尖戳了他一下。 　　“收紧一点，有风。” 　　凤元将一侧翅膀收起，另外一边仍旧支棱着。 　　林团问：“吃饭了么？” 　　“吃了。” 　　说完之后凤元歪头想了一下，他似乎没怎么见过林团吃东西，也就先前给自己买人类食物的时候吃了一些。 　　他在自己身上啄了一下，随后张开翅膀，低头朝身边缩成一团的小肥啾喂去。 　　林团眯着眼躺的正舒服，突然感觉有东西抵到了嘴边，她下意识张开嘴，就被塞进来了什么，那玩意软软香香的还有点熟悉，还没等她品出来到底是什么，嘴里的物品就化成了暖流消失在了肚子里。 　　这种感觉她品过很多次了，不可能认错，是羽毛，喂到嘴边的这根还比她之前吃过的都要更粗口感更好。 　　林团猛地睁开眼睛，心里不住念叨完了被发现了，她偷薅凤元毛毛吃的事情肯定被发现了，不然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这个。 　　他是不是很生气，这难道是个试探？早知道刚刚就该吐出来了，现在东西都进了肚子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要不要把藏的那些毛毛给送回去，可都薅掉了又长不回去了。 　　重点是，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那么多好吃的毛毛呢，她好容易才攒了一点储备粮。 　　这也太难了。 　　林团尴尬到脚趾抠地，压根不敢睁开眼睛去看凤元现在是什么表情。 　　静默了好一会，她眼睛偷偷眯成一条缝，悄摸摸地抬头观察，发现凤元并没有露出生气的样子，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刚刚无事发生。 　　林团略放下心来，可能，可能凤元知道自己的羽毛很好吃才喂给她的？并没有发现她偷薅毛毛的事。 　　她现在对凤元的真正身份越来越好奇了，他百分之百不是鸡，鸡毛绝对没个香味和口感，难道是什么传说中的精怪？ 　　脑袋里的念头转了一圈又一圈，林团见识少，实在想不出来是什么，只得作罢。 　　雨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 　　林团靠着凤元在窝里打盹了整个下午，到傍晚时分，听到一群无所事事等待下班的工作人员聚在一起八卦。 　　昨夜被抓的两人今早就将自己的老底都交了个干净。 　　听说姜高峰开始还死不承认，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田毅身上，说全都是田毅主导也是他怂恿自己来的，他以前从没有干过这种事。给田毅气的够呛，俩人差点在派出所里打起来。 　　警察查过之后发现两人从前确实不认识，就是这次旅行时刚勾搭上的。但两人都干了同一种勾当，就是跟鸟有关。 　　田毅是个鸟贩子，天南地北的到处跑去捕鸟，非常有经验，抓过不少保护动物，之前就被别的城市通缉过，是个逃犯，他现在用的身份和名字全都是假的。从前他特瘦，也不知道怎么锻炼的，现在胖了许多，五官也发生变化，真跟假身份证上的人有六分相似，便一直没被认出来。 　　田毅的身份被揭破之后他就不再辩解什么，直接将自己做过的事都交代了清楚。 　　但姜高峰却始终沉默不语，审问了大半夜除了咬死田毅之外什么也不肯说。 　　警察跟他僵持了许久，接近天亮时姜高峰坐着睡着了，听说他睡着后大喊大叫不要杀我，像是鬼缠身了一样，醒来后就什么都交代了。 　　姜高峰是个中间人，有采买渠道也有销售渠道，甚至他自己还专门包了个山头以种植果园的名义养了不少鸟。 　　可他有个特殊癖好就是虐鸟，先剪断鸟的翅膀，再一点点将毛拔光割出小伤口，看鸟在地上挣扎着鲜血流尽一点点死去，最后做成肉干，风干后直接做成菜吃掉。 　　鸟本就体积小，吃掉之后很难留下什么证据，因此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 　　据他自己交代，被他吃掉的鸟不下五百只，甚至有可能更多，因为很多他都已经不记得了。 　　他也不吃珍贵品种，值钱的都被转手卖掉了。 　　公园一群人越讨论就越气，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存在。 　　“吃就算了竟然还虐鸟，心理变态吧！难怪会一直叫着有鬼，肯定是被他虐待的那些鸟回来找他了，吓死他都是便宜他的！” 　　“最好让他也体会一下被拔毛放血等死然后被人吃掉的感觉。” 　　众人拍着牛宾和万飞鹏的肩膀，像对待英雄一样夸赞起来：“还好你们及时发现了那俩人，不然咱们公园的鸟可就要遭殃了，不知道会被怎么对待呢。” 　　牛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他自己心虚吼了一嗓子，不然我们也没这么轻易发现他们俩。” 　　“别谦虚，不管怎么都得替鸟们感谢你们。” 　　“今晚聚餐，园长请客，走走走，下班了，吃大餐了！” 　　林团看他们互夸，撅起尾巴冲下面啾啾两声。她已经从工作人员口中听到了昨夜事情的具体经过，凤元跟她说的时候漏掉的部分也被她听到了，她明白这里面肯定有凤元的手笔，不然那俩人的情况不会这么诡异。 　　听完八卦后她返回了窝里。 　　雨终于停了，天也完全黑了下来，凤元从窝里站了起来似乎在等她，他的体型庞大姿态放松，脖子向上伸展，姿态异常优雅，羽毛隐约还有光泽闪现。 　　林团第一时间没看出来这是凤元，骤然看到这么大只动物站在窝里，还以为凤元被什么动物给吃了，凑近了才发现这竟然就是凤元。 　　她这才注意到原来他的尾羽很长，比一般的鸡要长很多，这使得他就像只缩小版的孔雀或白鹇。 　　若是旁人看到，可能会称赞一声真好看，但林团看到后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这么长，不知道吃起来该多过瘾。 　　见她回来，凤元收起身后的尾巴，又变回短短的样子。 　　林团可惜地咂咂嘴，这就没了。 　　凤元见她视线一直在自己屁股上打转，稍稍解释了一句：“还没有恢复，尾巴只能收起来。” 　　“你本体到底是什么动物？”林团对这个问题好奇很久了，说他是鸡又觉得有点不太对。 　　“我……”凤元迟疑起来，他的本体其实没什么说不得，就是现在受伤没法变回原身，差距有点太大，严重不符合形象，这事关种族尊严，他想等自己完全恢复了再说。 　　林团回想起他的尾巴，猜测起来：“难道你是孔雀？但是没有黑孔雀，你的脖子也太短了。” 　　被攻击脖子短的凤元：“……” 　　林团托腮想了一会道：“我记得有种长尾巴鸡叫什么褐马鸡，除了脑袋的羽毛和颜色对不上，你们还挺像的。” 　　说来说去还是绕不开鸡了。 　　凤元放弃挣扎：“你说鸡就是鸡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说鸡不说吧 第26章 　　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了三天, 到处都湿漉漉的，工作人员聚在一起聊天时都在抱怨自己发霉了，衣服被子都是潮气。 　　这种天气里来公园游玩的人更少了，比宣传之前还要冷清。 　　但林团却丝毫没受天气影响, 窝里始终干燥如初, 盖在身上的翅膀也像恒温空调一样, 制热效果一流。 　　要知道在往年，每到开始转冷时她就会抽时间囤上一批食物塞进储物空间, 随后缩在窝里修炼沉睡，一直到冬天结束万物复苏时才会重新活跃, 就像蛇一样冬眠。除非小弟们出事，她绝对不会露头。 　　修成精了还怕冷，说出来很丢人, 林团从来不跟别人提起，跟别的妖怪交流时就说自己是沉迷修炼。 　　鸟们也不能一直避雨不出来觅食，雨小点之后就活跃开了。 　　这里是南方，冬季最低也就零度的样子，最冷的时候也就那一个月，往年也有北方鸟过来越冬，今年约莫就是这两天会过来。 　　林团眯着眼睛不爱动弹, 耳朵一直灵敏地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鸟叫, 听它们隔空聊天, 交流哪里食物比较多, 哪里不能去, 什么特征的人类比较危险。 　　不同族群的鸟其实也会互相合作, 飞行速度快的鸟会观察外面有没有危险, 随后将这里是否安全的信号传递给其他鸟。 　　除了传递是否安全的信息, 鸟们也会互相分享自己掌握的知识。比如人类意外扔掉的带着包装的面包，如果某只鸟用嘴从尖端撕开了包装袋，那么没多久整个林子所有鸟都会掌握从尖端撕开包装袋的方法。 　　鸟其实也像人一样，拥有社会制度，拥有情绪，同伴死亡时会感觉悲伤，找到食物时会开心，还会嫌弃食物难吃从而吐出来。 　　林团从来不觉得鸟比人类差到哪里去，只是鸟受到的先天限制太多了，无法跟人类做比较。 　　淋漓不尽的天空在第四天终于放晴了，久违的大太阳挂在头顶，湛蓝的天空通透空明，万里无云。 　　前几天下雨，园里的保洁只能做做排水工作，清扫一下主干道，这几天的风雨下来，树叶落得到处都是，这也恰好成了一片景，银杏道下一片金黄，园长特意叮嘱了这条路不需要打扫，用来给游客拍照。 　　张树春还没开园就早早赶了过来，手里抱着个专业相机，也没垫东西，直接半跪在地上给几条道拍照上传。 　　他的水平是经过女朋友调、教过的，拍人勉勉强强，拍景是一绝，何况园里的景色确实很不错。 　　于是几条豆音发上去之后，立即就引起了一波点赞，许多人表示周末要来打卡。 　　比张树春来得更早的仍旧是朱芳，她天刚蒙蒙亮就到了。前两天下雨工作不多，她请了两天假没来。 　　但林团听另一个保洁跟人聊天时是说她老公希望她能在家照顾老人孩子，不希望她上班，前天朱芳是来了的，但是老公追到了公园门口硬是又将她给拉了回去，之后还帮她请了长假，说她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 　　林团没有看到这一幕，最近下雨她一直躲在凤元翅膀下昏天黑地，除了中途给他买水果出去一次，其余时间一直没怎么留意那些人类的动态。 　　现在天冷穿得厚，朱芳全身上下都被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还戴了口罩看不清楚，别人不知道，但林团清晰地闻到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这个人类受伤不轻。 　　她那条基本快要养好的腿又坡了起来，走路需要扶着东西，现在路面没有干透很滑，她好几次差点摔倒。 　　比起上次，现在的朱芳状态更差了，头一直低着，碰到同事也低着头避开，丝毫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林团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只是她没有时间留意人类怎样，可能是天放晴了，伴随着太阳升起，一抹姿态优雅的身影开始出现，接着大片的白色聚集在一起犹如一片片快速移动的白云，白云从天空坠下，接二连三地落在湿地水边，水里开出了朵朵白花。 　　是南迁过来越冬的候鸟天鹅。 　　往年这些天鹅也是差不多时候来，动管科的几人一直在念叨，今年太冷怕它们不会在这里停留了，没想到天一放晴就收到了这个惊喜。 　　张树春收到消息后立即埋伏在了观鸟楼上，将这一幕壮观景象拍了下来。 　　又多了一伙来抢食的，公园的鸟们也不觅食了，站在树枝上围观起来，侧着头讨论着它们的羽毛，这么白这么大，可真晃眼。 　　翠鸟们站在湿地树枝上近距离瞅着新邻居。 　　三趾翠鸟特别自来熟，飞上前操着那怪腔怪调的英文问候起来。“Hi，Beautiful ducks，Where are you from？” 　　天鹅们转动修长的脖颈朝它看过来，那眼神里满是鄙视和不屑，直接冲它叫了起来，声音就像车喇叭一样响亮。 　　三趾翠鸟愣了片刻不太明白，换了中文继续问：“泥们，从北京来的？” 　　天鹅们这次连理都不想理它了，直接转头到同伴身边互相理起了羽毛。 　　三趾翠鸟有些懵又有些受伤地飞回了大翠鸟身边，委委屈屈地道：“它们凶我。” 　　大翠鸟也给了它一个无语的眼神，挪开脚步离这个傻子远一点：“它们不是鸭子，是天鹅。” 　　啊了一声，三趾翠鸟的重点却并不在这些大白鸟究竟是鸭子还是天鹅上，它极度兴奋地扑到大翠鸟身上，一叠声地道：“原来泥听得懂我讲话厚。” 　　大翠鸟扑腾着翅膀想将它甩下去又怕伤到它，小幅度挣扎着，嘴里不耐烦道：“听不懂，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哈哈哈，骗人，你听得懂，你好厉害。” 　　大翠鸟觉得丢人，一翻身从它身下躲开，翻过来叼住它的后颈将它带到了别处。 　　天鹅们悠闲地整理着羽毛，顺便围观了这两只翠鸟的动作，交头接耳地道：“原来这儿这么开放，不同种族也能在一起。” 　　“可不是嘛，瞧着还是个外国友人呢，这英语老地道了。” 　　“南方就是不一样。” 　　天鹅们仰头叫起来，嘎嘎声不绝，声音在空旷的湖泊上空传出了很远。 　　公园鸟们不甘示弱地也跟着叫唤起来，几个嗓门大的更是卖力地叫个不停，一时间各种声音嘈杂不已，吵得人脑壳疼。 　　这两拨鸟在互相比较，站在湖边围观的游客们也在指指点点地闲聊。 　　天气好，住在附近的大爷大妈们都耐不住过来散散心，看到这么多天鹅，他们可开心坏了。 　　“哎呀，这只好大，得有十斤了吧。” 　　“我昨天问了，白条鹅十五一斤，这一只得卖上一百五。” 　　“这么肥，肯定油很多，不健康哦。”一个大妈摇头不赞同地道。 　　“你看那只小，也就五六斤的样子，很瘦，估计是老鹅了，锅里炖上三个小时，那味道能鲜掉舌头。” 　　旁边一大爷背着手听了半天，最后咽了口口水转头朝外走：“别说了，我买鹅去，中午就炖鹅吃了。” 　　就因为这群天鹅的到来，上午菜场卖的最好的肉变成了鹅，几乎被抢购一空，惹得小贩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知道公园来了群天鹅后都忍不住笑起来。 　　“那感情好，最近可以多进点鹅来卖了。” 　　一上午天鹅陆陆续续来了近百只，成双成对地占据了湖泊一角。 　　张树春捧着相机拍到内存不够用才住手，鸟儿们叫了一阵，叫到最后嗓子都哑了才蔫蔫地住了嘴。 　　今年天鹅的数量比往年多了一些，其实天鹅来这里定居也就这两三年的事情，第一年还不足五十只。 　　可惜很多人总觉得天鹅跟家鹅长得差不多，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因此公园有天鹅这种事做宣传也没太大效果。 　　来围观天鹅的都是今年新出生的鸟，胜负心比较重，地盘意识也很强。倒是老鸟们老神在在地瞥了一眼就没再投去过多眼神，趁着其他鸟围观的时候赶紧去觅食。 　　林团也过去凑了个热闹，她看完了天鹅们，回来后瞅着凤元不住啧嘴，也不知道在感慨什么。 　　凤元被她看得毛都立起来了，忍不住问道：“你要说什么？” 　　“黑，真黑！”林团一边说一边摇头。 　　凤元：“？？？” 　　“我说你可真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这么黑呢，都黑到反光了。” 　　凤元：“……” 　　凤元突然看那群天鹅有点不太顺眼了。 　　隔天就是周末，可能是最近卖力宣传的功劳，有学校找过来要带学生来秋游，都是一群小学生，人数在一百人左右。 　　园长笑得合不拢嘴，虽然给了学生优惠价，人均才十块钱，但这是个是可以大力宣传的点，今天还有本地电台说要来采访。园长觉得说不定他们公园真的有什么厉害的妖精存在，在保佑他们公园越来越好。 　　本以为今年只会来百只天鹅，没想到到下午时分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最后粗略估计竟然不下两百只。 　　过来的天鹅几乎都成双成对，少有落单的。天鹅是种很专一的动物，一生只有一位伴侣，哪怕伴侣死后也不会再找。 　　无视来往围观的人类，一对对天鹅交颈相对，一起捕鱼互相理羽，在水面倒映出一颗颗心，看起来甜甜蜜蜜恩恩爱爱。 　　林团探头围观了一阵，最后缩回了脑袋。 　　她修炼了上千年，一直也没动过找个配偶的念头。从前还有其他妖精存在的时候，也见过不少鸟妖，像是花枝招展的孔雀，强悍又霸气的鹰妖。人参精那时候总跟她说可以找个厉害的妖精在一起，这样有靠山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林团觉得只要自己变得很厉害就可以做自己的靠山，完全不需要找什么配偶。 　　但人参精被人类抓走的时候，林团是真的想过去找只厉害的大妖依靠，希望对方能帮她报仇。那时候她见过最厉害的就是鹰妖了，那只鹰妖的窝在高高的悬崖上，手下还有一群小弟，林团努力飞到了他的地盘上，结果鹰妖完全看不上她，说她太小太弱了，还不够自己一口吞的，帮了她也没有什么好处，他不想杀人类，因为人类将他当做山神，每年都供奉他很多东西。 　　他扇扇翅膀就将林团给拍回了山下，林团独自去找人类麻烦，可那会她实力太差了，连人形都不稳，还露着尾羽在屁股后面，人类请了几个厉害的和尚道士她就打不过了，受了重伤差点没死。 　　回来后她没日没夜拼命修炼，等她修炼有成，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那群人类早老死了，曾经在她眼里强大的鹰妖也不堪一击被她踩在爪下，她连个报仇的对象都没了。 　　林团觉得很没意思，往后的日子里再没有动过任何找配偶的念头，除非对方能比她厉害很多，再后来她曾经认识的妖精一个个的都消失了，现在就剩了她一个，别说比她厉害的，就算是妖怪也只剩了面前这一个。 　　林团又用审视的目光将凤元上下打量了一遍，看得凤元恨不自在，今天这只肥啾有点反常。 　　“你有见过别的妖怪么？”林团问。 　　凤元想了一下，觉得她说的妖怪应该是兽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目前除了林团他也不知道别的兽人存在了。 　　他摇摇头：“只有你。” 　　林团似模似样地叹口气：“果然。” 　　果然很多妖怪都莫名消失了，也不知道她沉睡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团至今也想不太起来在沉睡前发生了什么事，当时她修炼到了一个瓶颈，需要闭关，加上正好是冬天，她不确定自己会闭关多久，怕有人类过来打扰。索性将自己的窝完全封闭住，挖了个洞直接将自己连带着窝一起埋了进去。 　　闭关途中她是感应到了一些震动，恍惚有座山压过来一样，震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挣扎着想醒过来，却怎么也没有成功，这一睡就超过了百年，再醒来外面已经完全变了样，连她在的山脉都变成了一个不足千米高都称不上山的小山包，从前的平地也变成了一片湿地湖泊。 　　林团怀疑自己不只是睡了几百年，但她也有些搞不清楚时间，从前跟人类接触不多，不太清楚人类的年份。 　　收回思绪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她拍着翅膀开始日常巡视。 　　今天游客又多了起来，希望不要像上次一样收到鸟们的求救。 　　但这次求救的不是鸟而是人类。 　　现在刚过了正午，平日朱芳都会在中午回去接孩子放学，回家给孩子做了饭再过来。园里都知道她家的情况，也允许了她这样的工作时间。 　　可今天中午朱芳没有回去，她打扫的速度比平日慢，等到这会才刚清理完自己的负责的范围。 　　刘姐想要帮忙却被她拒绝了，她也拒绝了对方的午饭邀请。 　　终于打扫完，她疲惫地抹了下额上的汗，手背在接触到东西的时候又是一阵刺痛，她皱了下眉头，感受着饥饿的肚子，想到公园对面的小店买点面包随便应付一下。 　　公园正门一侧有颗很老的树，树干粗到需要两人合抱，一个穿着邋遢却很精壮的中年男人靠在树干上不知道站了多久，地上扔了一地烟头，他不时侧头朝公园大门内看一眼又收回视线。 　　看他打扮像是从工地上刚回来的，皮肤晒得很黑，手指间还有些没擦干净的泥。 　　朱芳又疼又饿，出门就直直朝前走，没什么精力看向周围，自然也没看到树后站着的人。 　　当男人又一次转头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蹒跚出来的朱芳，他狠狠吸了口手里的烟，将烟头往地上一扔，就大跨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朱芳的手臂，接着一巴掌甩了上去。 　　“臭娘们，敢偷跑出来，我看你是长了胆了。” 　　“又来这破地方，不是让你辞职了，我看你是背着我有了小情人在这里，见女人，真是不要点脸。” 　　男人一边说一边打，朱芳本就受了伤，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拼命捂着脑袋喊着我没有不要打了。 　　“还敢还嘴，不服是吧，是不是不服？老子今天就打到你服。” 　　公园门口人不少，这一幕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关注，在检票的小唐立即跑过来去拉男人。 　　“你干什么！快住手。” 　　男人力气极大，一把将小唐推到了地上，手里下着狠劲继续打朱芳，见有人围观，他竟然有些兴奋起来，将人按到地上后开始上脚踹。 　　“都来看看这女人，丢下家里老人和女儿不管，出来找小情人不回家。”他颠倒是非地说着。 　　朱芳在地上翻滚，落在身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发出哭喊。 　　周围人指指点点，却没一个人肯上前。 　　好在保安室离门口不远，小唐很快喊来了俩保安一起，合力制住了男人。 　　他们其实也都认识朱芳的老公，他叫王超，一直在工地上搬砖拉钢筋，很有一把力气，脾气很暴躁，一旦朱芳回家晚了或是有什么事了就会打电话来大骂一通，这事许多同事都知道。 　　朱芳身上经常带伤，但之前都不严重。众人劝过她很多次早点离婚，为了自己好也为了孩子好，可朱芳每次都只诺诺地点头，时间久了众人也都不爱劝了，这样在公园门口动手还是第一次。 　　被拉住后王超仍旧不忿地伸着腿想再踹上两脚。 　　“我报了警，你再动手试试。”小唐大声道。 　　王超恶狠狠地瞪他，有恃无恐地叫嚷，“你报啊，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警察也管不着。” 　　朱芳被其他赶来的同事护住，王超那几脚很重，朱芳被踹到了肚子，此时一直弓着腰站不起来。 　　刘姐皱着眉头一把拉开她的衣服，只见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青紫痕迹，新伤旧伤堆在一起看着触目惊心。 　　难怪她夏天再热都要穿着长袖。 　　其他人看到伤后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看向王超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渣滓。 　　朱芳捂着嘴，突然哇一声吐了口血，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天啊，有可能是内脏破裂，快别动她！” 　　刘姐很快打了120。 　　王超不觉得自己下手有多重，他只是想让朱芳长点记性而已，何况那是他老婆，他怎么教训都是家事。被警察拉走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大声叫骂，各种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听得人直皱眉头。 　　林团还是第二次如此讨厌一个人类，上次是带了一堆鸟魂的姜高峰。 　　凤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林团只觉得身边一片火热，想被太阳炙烤着一般炎热。侧头一看，发现凤元身上似乎在冒着烟，他眼神是少有的凶狠，抬爪就要朝王超抓去。 　　林团赶紧伸出翅膀拦住了他：“别动，你这样会被人类发现。”她扬起脑袋，“看我的。” 　　说完直接封住了王超的嘴，随后朝他身上扔了一坨鸟屎，鸟屎正中他脑门。 　　当然，这鸟屎绝不可能是她自己的，他们妖精是不需要拉屎的！ 　　被她特殊照顾之后，王超上车时莫名平地摔了一下，脑袋重重磕在车门上，疼得他忍不住想叫，可嘴被封住，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上了车之后，王超又一个不小心踢到座位下方的铁管上，脚趾钻心的疼，疼到弯腰的时候，被拷在一起的手挂在了不知道怎么起来的座椅一侧钉子上，肩膀差点脱臼。 　　短短几分钟之内，王超整个人都像被狠狠揍了一顿，偏偏他又有苦难言，身边的警察还以为他在搞小动作憋坏招，侧头看去就发现他面目狰狞龇牙咧嘴地在恐吓他们，忍不住上手狠狠拍在了他肩膀上教训道：“给我老实点。” 　　王超有苦说不出，瞪大眼睛撅着嘴想让他帮忙打120，却被警察误解更深，只觉得他是在不满挑衅，又是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拍得他头昏眼花几欲昏倒。 　　林团看到这效果后满意地点点头，朝凤元眨眨眼，让他看看自己有多厉害。 　　这个人类的霉运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就不管她的事了，做了多少恶事就要在自己身上承受多少恶果。 　　凤元无言地伸出翅尖给她点了个赞。 第27章 　　也许是最近跟警局和医院打交道多了, 园长在听说朱芳的事情之后没有像前几次一样崩溃，只是叹口气，让财务提前给朱芳发了工资，又让人买了些东西慰问她。 　　旁人对这事最多只是劝劝, 无法替她做决定也无法插手她的人生。离不离婚也只能看她自己的态度。 　　围观的游客没了热闹可看, 很快就散开了, 公园又恢复了正常秩序。 　　倒是小唐，被王超那一推摔到了屁股, 得到了半天假期，现在正在售票室后面的躺椅上躺着休息。 　　林团做完了好鸟好事没急着走, 凤元平日很少从窝里出来，今天难得出来，她自然要带着他的头号小弟见识一下这片属于她的江山。 　　“我带你在公园转转, 这里你还不熟悉吧。” 　　凤元还没说出拒绝的话，就被林团一把扛了起来。 　　是的，蚂蚁扛大象的那种扛法。 　　凤元肚皮的毛毛也挺浓密，林团将自己整个缩进他羽毛里，免得让人类的监控发现自己。其实凤元想说自己可以飞，可惜林团没给他机会。 　　她一边飞一边兴奋地给凤元介绍：“看，整个公园都是我的地盘, 这些全都是我的小弟, 不过你放心, 我跟它们说过了, 以后你就是园里的二老大, 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直接命令它们。怎么样, 这里是不是很大, 风景还不错吧？” 　　凤元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弹丸之地。 　　他在衍兽帝国的身份地位很高, 拥有自己的封地，他的封地是好几颗宜居星球，整颗星球都能随意支配。 　　可能这只肥啾一生都没有见识过外面的广阔，所以觉得这个地方很大，想到这点凤元瞬间对林团怜爱了起来，毕竟这也不能怪她。 　　对方这么认真给自己介绍她的地盘，他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于是凤元努力带上感情地夸赞起来：“确实很大，风景也不错。” 　　林团高兴地笑起来，脑袋抬得高高的，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线：“哈哈哈是吧，我跟你说，以前这地方更大，这里是一整片连绵的山脉，那时候还没有这片湿地呢，整个山头都是我的地盘，漫山遍野都是我的小弟，当时人类还将我当做山神祭拜我，每年给我送很多食物。” 　　她打败那是鹰妖之后，可能是觉得没面子也可能是害怕，鹰妖没多久就离开了，林团当时爆发的威势吓到了人类，人类就将她当做新的山神供奉了起来，这一祭拜就是很多很多年。 　　林团最初因为人参精的事很讨厌这群人类，自然也不可能接受他们的供奉庇佑他们，更别说帮他们解决什么麻烦了。 　　可是时间久了她慢慢发现也不是所有人类都那么讨厌，人是整个世间最复杂的动物，他们中有罪大恶极者自然也有纯真善良之辈，有些人类一生都没有做过恶事，没有伤过一只动物，甚至遇到鸟兽受伤还会上前救助。 　　林团接触过不少这样的人，可这样善良的人却活的很难，总是死的很早。 　　她没忍住出手帮了第一个，有一就有二，得到帮助的人类真情实感将她当做了山神。 　　到后来林团才一点点懂得如何处理跟人类的关系，不会一味的厌恶也不会一味喜欢，当然除非必要她还是不愿意过多接触人类。 　　凤元听她嘴里冒出来的听不懂的词汇，疑惑地问：“山神？” 　　“对啊，你觉得一只鸟不配当山神？”林团脸一皱，脸上的毛毛都快挤到了一起。 　　凤元立即否认：“不是，你很厉害。” 　　当然肯定比不过他厉害就是了。 　　林团这才舒展开皱巴巴的五官，晃着脑袋带他在空中转了老大一圈，除了给他介绍园里的景色之外，最重要的一件事自然就是正式带他认识一下园里的小弟们。 　　清清嗓子，林团超大声的啾啾起来，举着凤元对下面的小弟们说道：“以后这就是你们的二老大，除了我的话你们也要听他的话知道么？” 　　小弟们早在好几天之前就被凤元给威慑过了，它们觉得面对凤元时比面对林团还要更可怕，甚至都不敢直视这个二老大，每次靠近就想跪地。 　　也不知道老大是怎么驯服二老大的，竟然还能将他扛起来，果然还是老大最牛逼。 　　公园鸟们争相回应着，原本安静下来的公园再次响起一片鸟叫声，连刚来这里不明所以的天鹅们也跟着叫了起来。 　　天鹅们来了之后还没有拜过山头，林团趁此机会带着凤元过去跟天鹅打了声招呼，朝它们释放了一下自己的王霸之气。 　　“我就是这座公园的老大，你们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帮忙解决，这个是二老大，我不在的时候找他也可以。既然来了这里就要好好生活，不要搞事情也不要跟其他鸟起冲突知道么？” 　　天鹅们扬起脑袋，新出生的天鹅心高气傲，以前也没有过什么老大，对她都不太服气，嗓门贼大地道：“我们不需要什么老大，若不是看你们这里环境还可以，我们才不来这里呢，外面多少人类求我们过去我们都没去。” 　　果然是天鹅，说话就是高傲。 　　这态度林团也没有生气，反而相当高兴，她可最喜欢被其他鸟挑衅了。 　　于是她放开凤元，从他屁股下挪开看着那群天鹅道：“我最厉害我自然可以当你们老大了，不服么？” 　　“不服！”那只天鹅大声道。 　　来的这群天鹅大多都是有伴侣的，但也有少数几只是单身，恰好这只就是，被一群恩爱鹅包围，只有自己孤孤单单，想必它心里也挺苦。 　　林团道：“那你想怎样？” 　　那只天鹅歪着脑袋看了她两眼：“你这小不点能做什么，跟你比就是在欺负你，还是回窝里好好觅食吧，快要冬天了，万一见不到明年的太阳就不好了。” 　　说话还挺毒。 　　林团忍不住想笑，她还没怎样，凤元先听不下去了，垂下脑袋看着那只天鹅轻声道：“这种事怎么能让老大来，我来跟你比，你想要比什么？” 　　天鹅见一只鸡居高临下地看自己，有些不忿地拍拍翅膀飞上了天，飞到凤元上方，硬是比他高了一个脑袋。 　　天鹅最高能飞到九千米高空，各方面能力都很强，就算遇到强敌都没怕过。 　　它不信一只鸡能比自己飞的高，干脆道：“那就比谁飞的高飞的远。” 　　凤元无语地停在半空，只想问就这？就这？ 　　有小弟出头林团也没有阻止，饶有兴趣地看着它们，她笑着调侃道：“凤元如果你输了就太丢鸟了。” 　　凤元给了她一个自信的眼神，一甩尾巴直直朝前方飞去，越飞越高，身影转瞬消失在了天际。 　　天鹅不甘示弱立即跟上，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很快消失不见。 　　这一场比试除了天鹅们就只有生活在水边的一群鸟们知道，它们拍打着翅膀给凤元鼓劲加油。 　　“二老大加油！” 　　“打败它！” 　　“二老大威武！” 　　它们不知道鸡能不能飞这么高这么远，但它们知道这个二老大特别厉害，这会也是盲目自信。 　　相比之下天鹅们就淡定多了，只看了两眼就垂下脑袋该恩爱的恩爱，该觅食的觅食。 　　这时候正是下午临近闭园，园里游客陆陆续续朝外走，还待在河边的人不多，这里的异状虽然引起了几人的注意，但也只是稍稍被注意了一下，在它们飞走之后，围观的人类就在公园催促离园的喇叭声中离开了，很快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林团稍稍飞高了一些，视线看向远方的地平线，天黑的越来越早，此时太阳早已经落到了地平线那一段，只有点点光芒还照射过来，将半边云层染上颜色。 　　她知道以凤元的实力这场比赛不会持续太久，果然，就在天边的金红色慢慢褪色成灰黑的时候，一点黑色的光芒穿透天空飞了回来，它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林团身边。 　　“只有你自己？那只天鹅呢？”林团拍着翅膀朝远处看去，等了好一会终于有只白影缓缓飞来，它的速度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慢，看着大受打击的样子，飞到近前后，这只刚刚还火气很旺的天鹅恭敬地冲她喊了一声：“老大。” 　　随后又对凤元喊了一声：“二老大。” 　　喊完之后落回了水面，身体一瘫变成了一只咸鱼鹅。 　　其他天鹅见它回来就认输，不由朝它围了过去问起发生了什么。 　　这只咸鱼鹅只是拍了下翅膀：“它太厉害，我输了。” 　　众天鹅们没有继续比试的意思，这个结果它们都认，也承认了林团和凤元的老大地位，冲他们鹅鹅叫起来。 　　林团好奇极了，跳到凤元背上蹦跶起来：“你对它做了什么，怎么它突然态度大变？你们出去后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凤元感受着背上小小的脚掌蹦来蹦去，眼睛眨了眨，他身体突然猛地晃动起来，仿佛力竭般直线往下坠落。 　　林团吓了一跳，赶紧飞到他肚皮下扛着他回了窝里。 　　凤元舒适地换了个姿势，弯起眼睛笑了笑，他就知道这只小肥啾会接住自己。 　　林团心有余悸地摸摸他的翅膀，跟对待什么刚出生的雏鸟一样小心翼翼。伤还没好，这一下别弄出什么好歹来。 　　林团很快扛着凤元回了窝，小心将他放好。“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脱力了，我都忘记你受伤还没好。你先好好休息，要不要吃点东西？水果，水果吃完了，我赶紧去买点！”她手忙脚乱地道。 　　凤元将她拉回肚皮下：“不饿。” 　　“真不吃？那你好好休息一下。” 　　“嗯。” 　　凤元安安稳稳地闭上眼睛，林团的一串问题都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她抓心挠肺地好奇又不想打扰凤元休息，打算转头去找那只天鹅。 　　眼见小肥啾在窝里蹦跶了一会又要往外飞，凤元猛地睁开眼睛将她拉了回来，忍笑道：“你要去找天鹅？” 　　自己的想法被戳破林团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你还会读心术？” 　　“不会。我们没发生什么，我就是比它飞得高一点，比它飞得远一点而已，顺便带它感受一下真正的速度。” 　　林团歪了下脑袋：“就这样？” 　　“就这样。” 　　当然凤元没有说真正的速度是什么速度，看那只天鹅如今的状态就知道肯定不怎么愉快。 　　好奇心得到满足林团终于不再往外冲了，凤元抬起翅膀她非常自觉地一挪屁股钻了进去。 　　隔天周末是个大晴天，天气比前一天还好，温度都升高几度，冷清了一周的公园再次人满为患起来。 　　昨天上午张树春刚拍了天鹅，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下午早早剪好了视频发到各大平台上去，最近账号关注的人越来越多，得到的反响也很不错，今天的人流量甚至比上周还要好点。 　　园长对这游客如织的场景非常满意，连夸了张树春好几次，还大手笔地又给他批了十万宣传经费。 　　游客增多，前往公园交通不便的事就体现了出来，市里公交是有，但是间隔的时间很长，二十分五分钟一班，错过一班就要等接近一个小时，有私家车的游客还好，外地游客就只能打车了，对此没少听到抱怨。 　　公园的公众号里留言都多了很多建议，希望公交能多一点。 　　园长对此事相当重视，亲自跑去了交规局协商，现在市里开始规划地铁了，如果地铁线路能通到这里，那将来评级升一颗星绝对没问题。 　　副园长没跟着一起去，他一大清早就到了公园做筹备工作。 　　今天有学生来郊游还有本地电视台来采访的，都是相当大的事。 　　保安们也早早就被动员起来开会了，务必要看顾好这群学生，千万千万不能发生任何意外。 　　保安队长中气十足地喊道：“提示一定要随时挂在嘴里，不能爬树！不能下水！不能随意接近动物，不能摘花不能薅草，野果不能吃！” 　　毕竟来的都是小学生，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万一出现任何意外都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 　　因为先前贝俊出事，园里又重新布置了警示牌，牌子异常醒目，河边一圈全都拉上了新的防护栏，重点位置还搞了语音设备来回提示。 　　“今天谁都不能掉链子，出事了全罚款，明白么！” 　　“明白！” 　　副园长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回答，在旁满意地点点头。 　　队伍解散没多久，公园门就开了。他们开门很早，夏季天刚亮六点多就开了，现在天冷稍晚一些是七点，不过周末还是跟夏时令时一样六点半。 　　这么早开门，游客就只有周围早起的老人家们，从前还有一个杨大爷，不过自从他上次救人之后，再也没再这个时间段看到过他了。 　　但今早他却意外地又出现了，这次他不再是一个人，身边多了个陪伴，是邵慧，两人感情看起来很稳定，来的时候都手挽着手，仿佛一对结婚多年的老伴一般，彼此脸上都挂着笑。 　　杨大爷嘴角的笑一直就没下去过，他理了头发换了身新衣服，手上也没有惯常带着的拐杖，人看着年轻了一圈。他旁边的邵慧也精心打扮了一番，里面穿着个旗袍，外面是个长大衣，脖颈上还系了个丝巾，两人看着时尚又般配。 　　园里众人早就跟杨大爷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见状都明白过来他现在的状态，忍不住说句恭喜再加两句调侃。 　　杨大爷拱拱手：“哎呀，谢谢谢谢。” 　　邵慧在旁笑而不语，视线一直追随者杨大爷，两人偶尔对视一眼，就算没说什么话，也有股甜蜜的气氛飘散。 　　众人见状也打从心眼里为杨大爷感到开心，他一个人太孤独了，每天都在公园一坐一上午，一天一句话都不说，现在能有个人陪伴就再好不过了。 　　打过招呼之后杨大爷就兴致勃勃地带着邵慧挨个给她介绍这个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介绍园里的树树上的鸟，甚至树上的一片叶子果子都能说许久。 　　林团一大早就被人类发出的声音给吵醒了，她从凤元翅膀下蹦出来朝下看去，正看到杨大爷带着邵慧朝观鸟楼走去，这俩人类身上散发着浓烈的甜蜜气息差点让她呛咳起来。 　　用翅膀挥了挥面前的空气，林团眯着眼再次看去，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再也不见了黄狗的身影。 　　这世间再也不会有这样一只忠诚的黄狗，它的主人也不知道它在死后还守护着自己，又为自己做过些什么。 　　林团最受不了这样的事情，想起黄狗她就想起人参精，那是她最重要的朋友，人参精离开后，她再也没了那种可以生死相托的好友了，可以说，她再也没有交过任何好朋友了，这么多年一直孤身一人修炼。 　　低下头，林团又将自己缩回了凤元翅膀下。 　　见她突然失落，凤元有些摸不着头脑，掀开翅膀就见小肥啾缩成了一小团，翅膀没有背在身后而是环住了身体，脑袋都转到了自己翅膀里面，整只鸟都团成了标准的圆球。 　　“冷？”凤元问道，控制着让周身温度稍稍升高一些。 　　黑白两色的毛绒球摇晃了一下似乎是在说不。 　　“不开心？”凤元又问。 　　毛球球又晃了一下，仍旧没有露出头来也没有说话。 　　林团平日一直表现的非常活力开朗，似乎面对什么都无所畏惧非常有魄力，好奇心非常旺盛，现在突然自闭起来，凤元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几乎没怎么哄过人，跟他一起长大的两个玩伴虽然是他出生的早，但他破壳晚，最后还是被压成了最小的弟弟，向来都是别人哄他。 　　回想着别人是怎么对自己做的，凤元挪到林团身边，调转脑袋，将圆球球拢到了自己怀里，前胸毛毛比较柔软的地方触碰着林团的脑壳。 　　他放轻声音道：“因为什么不开心，可以跟我说说么？也许说出来就好多了。” 　　林团将脑袋抬起来，平日明亮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她在凤元胸前的羽毛里蹭了蹭，嘴巴尖尖穿透绒毛碰到下面的皮肉，熟悉的诱人香味缓解了一些思念和悲伤。 　　“就是想起一个朋友了。” 　　“他什么样？” 　　林团仰头想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是只喜欢管闲事的人参精，我出生就开了灵智，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破壳很晚长得又慢，别的兄弟都已经会飞了我还在窝里需要照顾，母亲就抛弃了我，带着兄弟们走了，我差点饿死。是人参精每天捉虫子爬树来喂我，还教我修炼，照顾了我几百年。直到后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他被人类抓走了，死了。”林团闷闷地道。这是她第一次跟外人说起人参精的事，本以为几百年过去她已经释然了，原来谈论起来还是觉得难过。 　　凤元啄了啄她的脑袋安慰道：“也许他转世成了另外一个人，说不定哪天你又会重新遇到他。” 　　其实衍兽帝国是没有转世这一说法的，那里也没有什么神佛信仰，兽人都坚信科学，就算有龙凤存在也还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轮回转世这种说法还是一直照顾他的林絮说的，林絮说自己来自一个叫地球的地方。 　　凤元从醒来后就一直怀疑，这颗星球是不是就是林絮所说的地球。 　　也许他回到了林絮的家乡。 　　林团仰着头想了一会人参精的转世，人参精的人形一直是个两三岁的娃娃，瘦瘦小小，像是营养不良，一点都没人类想象的好看，林团还从没有见过他长大后的样子。 　　如果他真的转世了，她可能也认不出来。 　　一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林团刚刚还有些缓解的心情瞬间又低落了下去。 　　“认不出来。”她郁闷地道。 　　凤元莫名有点想笑，他抬起翅膀搓了搓小圆球：“不会的，你肯定能认出来的。” 　　林团想想也是，自己现在已经这么厉害了，说不定一眼就认出来了。 　　想到这她刚刚还蜷成球的身体瞬间舒展开，直接将凤元的翅膀给推了出去，整只鸟都恢复了先前的活力。 　　林团拍着凤元的翅膀，一副领导欣赏得力小弟的模样：“你说的很有道理，是我之前想差了。我俩缘分这么深，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来公园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说完就迫不及待地直接飞走了。 　　凤元看着空荡荡的怀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将来某一天自己有可能会后悔现在的多嘴。 第28章 　　可惜林团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形似人参精转世的人类。 　　接近九点多的时候, 公园已经涌进了许多游客，甚至还有两拨来拍婚纱照的新人。 　　张树春的拍照水平着实不错，园里的树荫小道经过他的手一加工, 拍出来的质感相当高级, 特别是银杏路, 满树满地金灿灿的银杏叶在清早缥缈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强烈的对比犹如仙境一般。 　　昨天视频一发上去就立即引起了一水的好评，反响强烈。 　　也是赶巧, 两拨来拍婚纱照的人几乎同时到的公园，现在光线是最合适的时候，俩新娘子谁也不想让谁，站在银杏路口为了谁先拍争吵了许久, 就差没打起来了。保安上前劝也没劝住。 　　又跑出来取景的张树春见状赶紧抱着相机道：“山上的红枫林景色更不错, 你们看我清早拍的, 正好有条道是封闭的，不用爬很高的山没有游客打扰, 落叶也没有扫掉，就在入口处不远，你们可以尽情拍个够。你们一人一个景点岂不是正好。” 　　俩新娘子朝山上看了眼，山虽不高，存在感却很强, 远远就能看到一片云霞似的红色, 美极了。 　　其中一个抢先道：“我去山上。” 　　另一个有些不甘，不过这边景色也不差，遂没再坚持, 只是跟摄像师表示拍完这个也要去红枫林拍一组。 　　事情顺利解决, 张树春忍不住舒了口气, 俩保安跟他道了谢，这要是打起来他们可得扣工资了。 　　服务业就是不好做，哪怕只是个公园也很难。 　　园外，学校的大巴停了下来，两名老师带着四十个孩子下车。这班是市一中四年级的小学生，穿着统一的学校制服，头上戴着黄帽子，看起来约莫十岁的样子。 　　一群孩子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小鸭子一样跟在老师屁股后面进了园，见到什么都一脸好奇地发出惊叫声。 　　“这里有只好可爱的小小鸟！小鸟，你好。”一个双马尾女孩刚进园就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指着树上道，抬手跟她打了声招呼。 　　她话音一落，其他孩子也瞬间跟着抬头，很快看到树枝上正跟他们对视的小肥啾。 　　“哇，好可爱。” 　　“好小。” 　　“小鸟下来跟我们玩，我带了吃的。”有个小胖墩捧高手里的饼干引诱林团，那是坚果饼干，用料扎实，里面放了很多坚果。 　　林团可不是这么容易受诱惑的小鸟，只好奇了一秒，下一秒就朝小胖墩的手里飞了过去，张嘴在饼干上啄了口，咬掉了上面的白果仁。 　　味道竟然还不错，很香。 　　林团咬一口就立即飞回了树上，但这一幕足够让一群小萝卜头惊呼了，特别是成功将林团引诱下去的小胖墩顿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其他孩子纷纷围在他身边，想要一点他手里的坚果也引一只鸟飞到自己手上来。 　　林团就是过来看珍珠鸟的。 　　在动管科这边住了一周，珍珠鸟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雌鸟这一周独自孵蛋，现在孩子都快破壳了，雌鸟希望孩子破壳的时候父亲也在旁边，因此委托其他珍珠鸟找到林团，让她帮忙看看雄鸟的情况，希望它能赶紧回去。 　　林团这是带了任务来的，去动管科一定要经过公园门口，正好这群小学生进园，她才好奇地停下看一眼。 　　果然不管什么动物的幼崽，味道都很清新。可惜她不吃人，不然这些幼崽就是最好的口粮了。 　　朝孩子们啾了一声，林团继续朝动管科飞去。 　　珍珠鸟已经好差不多了，园里的兽医刘孝宁正在检查它的翅膀，一边检查一边小声地跟它说话：“你恢复的真快，再观察一下就能回家啦。” 　　但珍珠鸟早就等不及了，若不是没法飞出去，它现在就要回去了，还好每天都有同伴飞过来跟它聊会天，让它清楚家里的情况。 　　刘孝宁检查完很快放开了它，珍珠鸟立即飞到窗子边，窗子有透气孔，却没法让它飞出去。 　　它轻轻用嘴巴尖啄着玻璃，嘴伸进透气孔往外钻。 　　林团停在玻璃外看着它：“你好了么？” 　　珍珠鸟一看到她立即激动起来，大喊道：“老大，老大我想回家。我已经好了，完全好了！我的孩子要破壳了，我要看看它们！” 　　“我就来找你的，你配偶希望你快点回去，所以，我现在带你走。” 　　“好！”珍珠鸟急急叫着。 　　下面去忙其他工作的刘孝宁听到声音朝这里看了眼。 　　林团让珍珠鸟离玻璃窗远一点，珍珠鸟听话地后退。 　　下一秒就见坚硬的玻璃窗突然碎裂，珍珠鸟猛地朝外冲去。 　　刘孝宁呆愣片刻，过会才意识到鸟飞走了，他啊了一声赶紧冲出门去。 　　“别乱飞！” 　　等他出去时，只看得到珍珠鸟决然离去的身影，看方向是朝山上去的，应该是回家了，观察了一下珍珠鸟的飞行姿势，很正常，没有脱力没有歪斜，应该是全好了。 　　刘孝宁停下脚步没再继续追，回头去写报告了，还得将玻璃突然碎掉的事报告上去。他疑惑地回到屋里查看玻璃碎片，碎的有点怪，像是被外力砸开的，但当时他就盯着这里看，没有听到撞击声也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东西，玻璃就是自然碎裂的。 　　也可能是质量问题吧，他压下心头疑虑没敢再继续深想下去。 　　林团护着珍珠鸟回了窝，看着它冲到雌鸟身边，跟雌鸟喙对着喙互啄，使劲蹭着脖子，随后互相理羽毛，那久别重逢的思念模样简直没眼看。 　　她晃着脑袋离开，再次回到了动管科。 　　除了珍珠鸟还有一只鸟的伤势也基本恢复了，就是被灰伯劳攻击的杜鹃。 　　上次还没有好的时候它被灰伯劳压着到林团那里拜山头，飞一阵伤势又严重了，在动管科多躺了一阵，翅膀上的绷带才刚拿掉没几天。 　　因为上次它差点丢失，所以后来动管科就将窗子都封上，鸟也没法出去透气了，这段时间杜鹃都只能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林团飞到杜鹃养伤的地方，透过窗子看了它一会。 　　杜鹃情绪有些蔫蔫的，住这里待遇挺好，人类每天换水给粮，完全不用担心饿着，只是无法自在飞翔，杜鹃相当抑郁，每天就卧在地上看向外面，一副忧郁小可怜的模样。 　　林团看了看它的伤势，恢复的还不错，长时间飞行可能不太行，但是基本生存能力已经没问题了。 　　杜鹃和珍珠鸟住的不远，珍珠鸟每天在这里横冲直撞地想要出去，跟杜鹃形成了鲜明对比。 　　刚刚林团过来时它也看到了，本来它想呼救的，只是林团都没看它一眼，它又重新蔫了下去。 　　这会见老大来到自己面前了，还卧着的杜鹃猛地站起身，抖抖羽毛朝她叫了起来，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恳求。 　　“我想出去，老大。” 　　林团不打算同样的方法用第二次，玻璃碎一块已经很可疑了，碎第二块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有人捣鬼。 　　“别着急，会让你出去的。”她安慰道。 　　动管科有五名工作人员在上班，平日受伤的鸟没那么多，他们也不会都留在屋里，轮流在外转悠，观察园里动物的情况，这里除了两个是老兽医之外，还有俩是学生，多半数是他们俩在屋里照顾鸟们。 　　最近这里只有两只鸟需要照顾，刚好俩学生一人一个。 　　照顾珍珠鸟的刘孝宁打扫完就出去找人处理窗子了，这会不在，就剩了照顾杜鹃的范蕴玲，她早上给杜鹃换了水和食物，现在正坐在电脑前看书，这里工作清闲，他们闲暇时间都在看书写论文。 　　杜鹃按照林团的指示在大笼子里飞起来打翻了喂水器和小巧的食盆，范蕴玲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只见没吃完的鸟食撒了一地，水和鸟屎也铺在了地面。 　　她放下手里的书本走过来，打开笼子准备清理。没想到平日都很安静的杜鹃趁她清理的时候，动作利落地从她肩头空隙钻了出去。 　　范蕴玲顾不得清理赶紧回头，杜鹃已经飞到了门边，只是门是关上的，杜鹃只能在屋里转来转去。 　　没想到这么快就面对跟刘孝宁一样的情况，范蕴玲有些傻眼。 　　“乖娟娟，快下来。”她伸手唤道。 　　杜鹃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没有出去的路，忍不住有些焦躁地放声鸣叫，甚至拿身体去撞玻璃。 　　林团看的想叹气，真是一只傻鸟。 　　她朝杜鹃叫了一声，让它看刚刚珍珠鸟飞出去的地方，那边没鸟了，笼子也没关上，窗子大敞开着。 　　杜鹃反应过来，赶紧朝珍珠鸟的笼子飞来，接着顺利穿过窗子飞了出去。 　　范蕴玲也赶紧跑出去，出来就见杜鹃已经站在附近一棵树上了，欢快地叫了几声之后飞进了林子。 　　看样子也没什么问题了。 　　范蕴玲忍不住摇摇头，心想今天究竟怎么回事，鸟儿集体越狱么？ 　　出去将事情上报的刘孝宁回来就见她站在外面，顺着她的视线朝公园看了眼，发现什么都没有，好奇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范蕴玲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你，走之前也不知道把笼子门关上，我的杜鹃跑出来了，顺着你的笼子和窗子飞跑了，现在已经回归自然了，咱们俩都清闲啦。” 　　刘孝宁忍不住抓了抓头发，跟她发出了同款疑问：“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集体越狱。不过这事不能赖我，如果不是你没有照顾好它，它怎么能从笼子里出来。” 　　范蕴玲理亏，朝他哼了一声就回了屋里，刘孝宁忙追了进去。 　　林团拯救完两个小弟，哼着小曲晃悠悠地在园里转圈打算回窝。 　　经过湿地的时候，她想起上次在这里见到的一家子文须雀，转道过去看了眼。 　　没想到上次还可怜巴巴缩在一角的文须雀大受人类喜爱，七八个人类蹲在湖边追着这一家子拍照，那股狂热劲头令人侧目。 　　主要也是因为文须雀一般不在淮河以南区域出现，能在这里看到极其不易，一群观鸟人都快高兴疯了。 　　而文须雀已经也在芦苇上筑了巢，一家三口挤在一个巢里，小文须雀已经长大了，可能因为没有其他同伴，走到哪都贴在父母身边寸步不离。站在杆杆上都要翅膀挨着翅膀地站成一排，看上去异常可爱。 　　比起上次看到，此时一家三口胖了不少，特别是那只小雀，比之前圆了一圈，尾巴垂下来的时候像个球。 　　见到林团出现，小雀赶紧朝她飞过来，到近前时，小雀张嘴吐出嘴里没咽下去的一颗草籽。 　　这草籽也就比芝麻大上那么一点吧，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找到的，像上供一样交给了林团，然后朝她吱吱叫起来。 　　小雀比刚看到时活泼了不少，很开朗地叫道：“这里的鸟说你是老大，要给你上供，这是给你的，你等我，我再给你带一点。” 　　林团眼瞅着它迅速飞远，在原地等了一会就见小雀又飞了过来，这次嘴里叼着的是一些芦苇种子。 　　“这个可好吃了，你快尝尝。”小雀一脸期待地仰头看她。 　　两只小团子脑袋对脑袋地靠在一起，这画面很快被游客们捕捉到，一时间快门按动的声音不绝于耳。 　　林团推辞不过吃了两颗，剩下的又推了回去：“谢谢，以后不用给我上供，你们留着自己吃。” 　　“真的不用么？”小雀确定似的问了一句。 　　“真不用。” 　　“哇，你真是太好了。”小雀绕着它飞舞起来，叫声也从吱吱变成了铃铃，清脆中带着颤音，像是被拨响的铃铛一样。 　　林团心情极好地跟着叫了一声，随后返回了窝里。 　　昨天约好来采访的记者已经到了，林团刚飞回窝里时，就见到副园长满脸笑意地在给记者介绍园里情况。 　　今天是公园的专题报道，会有半小时的播出时长，拍摄素材很多，电台的人约莫要在公园待上一整天。 　　这名记者的好奇心挺强，看到什么鸟都要问一句，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好在副园长对园里足够了解，对公园的鸟基本都知道一二，挨个给她解释着。林团飞过的时候恰好又入了她的眼。 　　北长尾山雀飞行时其实很美，张开的翅膀如散开的菊花花瓣一般，根根分明，翅膀尾段微微上翘，在光下又白又透，几乎比身体还长的尾羽拖在身后，瞬间就让原本虚胖的肥啾变成个优雅的小美人。 　　加上林团修炼成精之后，羽毛保养的极好，毛色更是纯洁干净又通透，没有染上丝毫杂色，比一般的北长尾山雀更加好看也更加上镜。 　　长尾山雀的颜色不仅随季节变换，有时候也会因为环境而发生变化。 　　若是城市污染严重，空气粉尘多，鸟的羽毛也会跟着沾染上深深浅浅的灰色，并不是完全纯白，因此她这样无暇的颜色异常少见。 　　副园长也看到了林团，见状自豪地笑了笑：“这是北长尾山雀，今年刚飞来我们园的，只有这一只，这是种比较常见的无危鸟，通常群居出现，像这样单独游荡的很少。” 　　旁边的摄影机对准林团拍了好一会，直到她飞回窝里看不见了才作罢，那个大盘子窝实在是太能阻挡视线了，加上放的位置又高，很难能从下面看到窝里的情况。 　　但黑鸡体型大，难免会露出来一些。 　　记者抬头看了一会，终于发现窝里的黑色不是属于窝的一部分，似乎是只黑色大鸟，还会动的。 　　“这是那只北长尾山雀的窝？”她问道。 　　副园长点点头：“是，你是不是觉得这窝的形状很特别，哈哈哈，我们园的这只鸟非常独特，窝也跟常规的不一样。” 　　“窝里是不是还有一只鸟？黑色的，那是什么？”她仰着头无比好奇地问，这现象实在是太奇特了。 　　副园长有些尴尬地道：“是鸡。其实我们也还没有完全确认这只动物是什么，它也是今年刚飞来园里的。” 　　凤元到底是什么，其实公园众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最开始普遍认为是只鸡，它长得跟鸡一模一样，但鸡没有它这么能飞的，他们亲眼见过黑鸡在公园上空飞行的，姿态和鸟一样。虽然只飞了那么一两次。 　　既然不是鸡，他们却没有找到对应形态的鸟，觉得有些像雉，可他整日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仿佛是个哑巴，也不能通过声音推断是什么，可愁秃了园里一众人的脑袋。动保科的两个老兽医还打了赌，看谁先确定这只到底是什么动物，谁赢了谁就有先研究的权利。 　　记者惊愕了半响：“怎么一只鸡会跟一只鸟住在一起？” 　　副园长保持风度地尬笑着：“这种现象确实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动物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奇特。” 　　记者对鸟了解不多，闻言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里鸟太多，她很快就转移视线看向了别处，副园长在镜头外偷偷松了口气，抬头看向上面，正好看到林团从窝里探出脑袋往下看，她身后的凤元也侧过脑袋在她身后低下头。 　　两鸟一人对上了视线。 　　副园长有种错觉，总觉得这两只鸟似乎听得懂他们说的话，先前园里就发生了不少古怪事，有几次他走在公园里看到每只鸟都忍不住想，这只是不是成精了，那一只是不是成精了。 　　可现在看到这俩，他有些怀疑这俩是不是真成精了。 　　不过两只鸟都成精这种猜测也太离谱了，副园长这个唯物主义者很快收回视线跟上了记者脚步。 　　林团的脑袋还耷在窝边缘透过树叶缝隙看向下面一行人，她听到了副园长和记者的对话，侧头看了凤元一眼，用翅膀戳戳他的身体。 　　“人类无法确认你的身份就会对你起好奇心，肯定要来观察你。” 　　凤元啄了一下她的后脑勺道：“我会让他们看清楚。” 　　“用什么身份？” 　　凤元被林团认为是鸡久了，自己也不确定起来，想了一会道：“那就褐马鸡？” 　　反正林团说他跟这种动物有点像。 　　“那你得把尾巴伸出来，你之前都没有尾巴，突然长尾巴会不会很怪异？”林团维持着垂在窝边的姿势，侧着脑袋说道。 　　凤元怕她掉下去，用翅膀将她拉了回来：“那就普通家鸡。” 　　林团又摇了摇头：“这也太普通了，我经常听他们说什么一级保护动物二级保护动物，如果伤害了保护动物就要坐牢，上次那俩非法捕鸟的就是伤害了保护动物，现在被关进去了。” 　　说了一通后她才突然想起来：“不是，为什么要用别的身份，你究竟是什么动物？你的本体不能见人？” 　　凤元含糊地道：“差不多，不能，起码是现在不能露出本体。” 　　林团想起他受的伤，觉得她肯定是得罪了什么很厉害的人，恍然点点头。 　　“那你偷偷告诉我你是什么，我不会对外说的，我的嘴特别严。”林团将脑袋凑过去特好奇地问道，上次她问的时候又被糊弄过去了。 　　其实她也挺奇怪，要说以她现在的修为应该能看得出一只妖怪的本体了，可凤元他却死活看不明白，除了诱人的香味就什么都闻不出来了。 　　“暂时不能说，等能说的时候我第一个告诉你。” 　　林团有些失望地垂头：“那好吧。” 　　凤元不喜欢她失望的样子，将尾巴伸展了开来，涅槃失败后，尾巴仿佛也重新生长了，比原先短了很多很多，看着很丑，不过用来逗鸟还是足够的。 　　他将林团放在自己背上，竖起尾羽，随后孔雀一般缓缓张开。 　　散开的黑色羽毛像把长长的大扇子，上面闪动着点点蓝光，在清早的阳光下美轮美奂。 　　林团张大嘴巴毫不吝啬地夸赞起来：“好大好粗好长！！” 　　凤元迟疑了一下，怎么觉得这夸赞有点不太对味？ 　　“那你喜欢么？” 　　“喜欢喜欢！太喜欢了！” 　　林团疯狂点头，尾羽越长她就越喜欢。 　　她吸吸嘴，恨不得趴到他尾羽上咬一口。 第29章 　　两鸟聊到最后, 还是没有确定凤元究竟以什么身份面对人类。 　　林团苦恼地啄了啄自己的羽毛，只要凤元还在自己窝里就会继续被人类关注，但她不可能将凤元给扔出去, 体会过它翅膀的温暖之后, 林团就没想过要放他走，这个小弟她可是留定了。 　　但凤元总得有个合理的身份, 免得见天被人类偷窥。 　　“你成精这么多年不会变化术么？把你外型变一变。”林团道。 　　凤元感受到她语气中淡淡的嫌弃之一, 也忍不住郁闷起来，不是他不想变，是现在的力量支撑不了多久变化，迟早还得变回来，会露馅。 　　就在两鸟相顾无言的时候，台湾蓝鹊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过来，落在附近的枝丫上。 　　它一眼看到了凤元的翅膀，眼神中掠过一丝惊叹，也忍不住攀比心地将自己的尾巴翘起来跟他比划了一下，最后发现还是自己的尾巴更长更亮丽这才放下心来。 　　“嘎, 原来二老大还有尾巴厚，虽然没我的长。二老大是什么鸟嘞？”蓝鹊问。 　　林团眨巴着眼睛反问：“那你觉得是什么鸟？” 　　蓝鹊迷茫地瞅着他们, 占比很多的白眼珠像是在瞪人一样, 她问：“是蓝鹇么？我老乡吼, 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 但是你们颜色很不像嘎。” 　　凤元主动问道：“蓝鹇什么颜色？长什么样？” 　　“蓝色嘛，比我暗一点，尾巴有一部分白色的, 后颈一块白色。长得跟你很像喽, 但它的花纹可好看了, 特别绚丽，羽毛边缘是鱼鳞状的浅蓝色。”蓝鹊扭动着身体描述道，不好意思说二老大实在是太黑了，简直史无前例的黑。 　　鸟的眼睛跟人类不一样，它们是可以通过眼睛捕捉到紫外线的，羽毛越是鲜艳越能反射出光芒，在鸟眼中呈现出来的颜色就越美丽，这颜色也侧面反应着雄鸟的身体情况，因此部分雌鸟会以羽毛来分辨雄鸟是否强壮有力是否能够承担得起繁衍重任。 　　但凤元虽是雄性，羽毛却一片黑，黑得跟夜色一样，仿佛能将视线完全吸进去一点光都透不出，这样的雄性在雌性眼中毫无吸引力。 　　现在凤元将浑身气味收敛干净，蓝鹊已经闻不到那种熏人味道了，不过她心里还是非常佩服林团，老大不愧是老大，审美都如此独特。 　　凤元在它的描述中展开翅膀，原本一片漆黑的羽毛慢慢染上了一层泛着幽光的暗蓝色。 　　“是这样么？”他一边变化一边问。 　　蓝鹊惊得连连后退，翅膀都完全炸了起来。 　　“二，二老大，的羽毛！” 　　凤元不知道是哪种暗蓝色，只能按照自己想象的变化。 　　蓝鹊惊了一会总算冷静下来了，在它眼中凤元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还有点刺眼。它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喃喃道：“差，差不多了吧。” 　　“确定？” 　　蓝鹊撒娇似的用粗哑的声音道：“人家也好久没回去了，记得没那么清楚了嘛。”甩甩尾巴，上下瞅瞅凤元，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道，“蓝鹇的冠是红色，背部白色羽毛两侧也是红色，很亮的红色，超好看的。” 　　凤元又变了一次，不过没蓝鹊描述的那么亮，全都是低配版，红也没红的刺目，身上的蓝也都是暗蓝，也就在光线好的时候能看清楚变化。 　　“现在有八分像了厚，二老大，你，你真的是蓝鹇么？”蓝鹊迟疑地问道，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林团抢着答道：“当然是了，你亲自认证过的，这还有假么？” 　　蓝鹊小小的脑袋里盛不了这么多疑问，既然老大说是那就是吧。 　　“那我终于有老乡了也，开心。”蓝鹊一开心就忍不住放开嗓子嘎嘎叫了起来，声音之刺耳，将周围游客的视线全都吸引了过来。 　　林团堵住耳朵大喊：“别叫了别叫了。” 　　蓝鹊拍打着翅膀，修长的尾巴在空中飘动，美丽不可方物，它落在稍远的树枝上道：“人家这不是太开心了嘛，除了老家，我还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蓝鹇呢！” 　　林团听着这话突然有了些不好的想法，“你是说，蓝鹇是你们老家特产？别的地方都没有？” 　　“是的呀，当初把我带到这里的那个人类是这么说的，说蓝鹇不好人工饲养什么的，数量越来越少了，人家也就见过那么几次而已。蓝鹇脾气很火爆厚，当然没有人家厉害就是了。” 　　林团：“……” 　　她侧头问凤元：“现在变回去还来得及么？” 　　凤元歪着脑袋看她，多了尾羽和一层颜色就是不一样了，原本丑绝人寰的黑鸡也眉清目秀了起来，竟然还有几分好看，林团略惊艳了片刻。 　　“为什么，你不喜欢？” 　　“太耀眼了。”林团用翅膀遮住脸，像是不敢看他。 　　凤元突然觉得心情好极了，这点颜色还不及他本色的万分之一就已经让这只小肥啾觉得惊艳了，要是露出本来模样，她岂不是要说不出话来了。 　　“好，那就变回去。”没有问再多，凤元身上的颜色直接消失，尾巴也完全收了起来，现在看着就像个普通的家鸡，还是没有尾巴的那种秃鸡。 　　蓝鹊再看一次魔法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惊愕了半天只能感叹两个老大都好厉害，然后再感叹自己的老乡没有了。 　　于是商量来商量去，到最后凤元还是作为普通家鸡面对人类了。 　　估计人类会很疑惑，为什么一只家鸡会像鸟一样飞得那么好。 　　林团钻回凤元翅膀下，露出一个脑袋看向下面的人类。 　　那群小学生们被老师带着开始游湖了，园里专门拍了一个导游过来帮忙讲解。 　　正好副园长的采访撞上了小学生，连带着学生和老师一起采访了起来，一派热闹景象。 　　今天倒是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一上午都过得相当和平，林团也彻底闲了下来。 　　一直到中午时分，意外该来的还是来了。 　　公园里来了位令鸟惊吓的不速之客。 　　林团瞅了一阵人类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直到她听见有鸟发出激烈又高亢的求救声，还不是一只两只，而是群鸟呼救，那声音简直惨绝人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世界末日了，她吓得猛地从梦里清醒过来，睁眼就赶紧从凤元翅膀下冲出去朝求救的方向飞去。 　　凤元也睁开眼睛跟在她身后飞了过去。 　　林团没飞多远就看到了令鸟惊慌的罪魁祸首，只见这位来客利落地爬上了树，正仰头蓄势待发地盯着一只棕扇尾莺，棕扇尾莺站在树枝上瑟瑟发抖，连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动一下就要被咬死了。这种鸟体型特别小，现在一害怕，脑袋尾巴翅膀全缩了起来，变成一只小小的毛球，看起来可怜极了。 　　周围的鸟早早就飞远了，停都不敢停，方圆十几颗树上竟然只有这么一只鸟存在。 　　就在她到来的下一秒，盯着棕扇尾莺的猎手猛地朝上一扑，棕扇尾莺惊恐地往后飞，却没有逃离开去，被咬住了脖颈和半边翅膀。 　　林团其实也被吓了一跳，来的这只可以说是鸟的天敌了，对她自然也是有威胁的，虽然威胁并不是很大。 　　这是只猫，应该是流浪猫，通体橘色花纹，身材很纤瘦，毛一缕一缕的打了结，有点脏，一双黄色眼睛像狼一样充满了警戒和攻击性。 　　它嘴里咬着棕扇尾莺，视线却看向了林团，似乎是知道她对自己有威胁般。 　　但当凤元出现之后，橘猫的背猛地弓了起来，喉咙深处发出低吼，尖锐的爪子紧紧抓着树干，它没有过多停留，带着棕扇尾莺就朝园外跑去，速度极快。 　　棕扇尾莺还在挣扎着，口中发出求救声。 　　林团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弟被带走杀死，立即跟了上去，猫速度再快也快不过一只修炼有成的妖精，不过转瞬间林团就找到了它并踩上了它的背。 　　此时橘猫已经跑到公园的内墙边了，看样子是想要通过墙边的树跳出围墙逃跑。 　　林团爪下仿佛有千斤重，橘猫突然承受这样的重压，没忍住重重喵了一声，张嘴瞬间棕扇尾莺被吐到了地上，它在地上翻滚一圈赶紧拍着翅膀朝前冲去。 　　橘猫牙齿太尖利，林团看到棕扇尾莺翅膀上有点伤，还好并不严重，它蹦了一会很快上了树，沿着树干一路上了那棵树的顶端，确认猫不会跑上来咬住自己后这才心有余悸地停下来给自己理羽。 　　橘猫被踩趴下后仍旧不甘心地试图攻击回去，爪子朝身上抓，脖子扭到身后朝她露出尖利的牙齿。 　　林团岿然不动，橘猫从趴变为了躺，开始在地上打滚一样左右来回翻滚，不管它怎么滚林团都始终在它身上站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橘猫似乎明白过来自己不可能伤到她，终于停下了动作，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开始舔自己的爪子。 　　林团感受着爪子下柔软又温暖的肚皮，没忍住又踩了踩。 　　以前怎么没发现猫的肚皮触感这么好，简直比得上凤元的肚皮了。 　　她下意识地思考着将猫拐回去给她暖窝的可能，随后想想估计不太行，这只猫太大了她的窝放不下，其次是肚皮下躺起来没有在翅膀下舒服，会被压死，再次就是橘猫没有灵智也没有修炼，他们俩没有共同话题，最最重要的是没有谁的味道能比得上凤元了，她舍不得。 　　凤元不知道她脑袋里预演了一通换掉自己的可能，他落到林团身边，也站在了橘猫肚皮上。 　　一下子压了两座山，橘猫有些委屈地喵呜两声，黄棕色眼睛里还带了点水光，看着可怜兮兮。 　　它的尾巴翘起，小心翼翼地去想要触碰它们俩，被站在外侧的凤元抬脚给踢掉了。 　　橘猫又小小地喵呜了一声，却不敢再翘尾巴了。 　　这只猫是真的瘦，也不知道流浪了多久，除了肚皮位置背上全是骨头，踩下去还有点硌脚。 　　既然小弟没事，林团也不打算再为难它，朝它道：“别再打我小弟的主意了，它们是我罩着的，不能吃，你走吧。” 　　说完拉着凤元飞起来。 　　橘猫得到自由后立即起身，回头朝它们看了眼就朝前跑去。 　　但它却并没有离开公园，反而朝着园里的公园人员跑了过去，它先是蹭了蹭正在检票的小唐，中午也有游客在，小唐一刻没停，哪里顾得上这么一只猫，低头看了眼就驱赶起来。 　　“哪里来的流浪猫，快走吧，这里没有东西喂你。” 　　橘猫见这个人类不行，朝着办公楼窜了过去。 　　公园正是午饭时间，工作人员的午休只有一个小时，换班的保安正在吃饭。公园也有自己的小食堂，地方不大，饭菜味道一般，吃不惯的都喜欢出去买着吃，不过今天忙，大部分人都没出去。 　　橘猫嗅着味道，非常精准地跑进了食堂。 　　林团高高地飞在后面看着，见它没有朝外跑，小眉头就皱了皱，想上前驱赶，却被凤元给拉住了。 　　“别着急，先看看。” 　　凤元不讨厌猫，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就是只长毛猫，因此对这种动物有种特殊情感。 　　林团没再上前，飞到食堂窗外的枝干上朝里看去。 　　橘猫进去后众人开始都没有注意到它，它高高翘起尾巴，娇声娇气地喵喵起来，视线在人类身上逡巡一圈，似乎是在寻找可以下手的对象。 　　众人惊讶了一瞬，讨论了起来：“这里怎么会有猫？流浪猫么，身上有点脏。” 　　“还挺会找地方，直接来了食堂，是不是饿了？给你块鱼吃。”一块鱼被放在了地上。 　　“别喂，小心它赖上你不走了。” 　　“你看它这么瘦，怪可怜的。” 　　橘猫戒备地闻了闻那块鱼肉，低头吃了个干净，它抬头看看给自己食物的人类，用尾巴勾了下他的腿，并没有过多停留就继续下一个人走去。 　　转了一圈之后，它蹭到了范蕴玲身边冲着她喵喵起来，脑袋和身体蹭着她的腿，见她注意到自己之后，橘猫干脆往她脚上一躺朝她露出白色的肚皮。 　　这只橘猫平心而论长得挺可爱，哪怕很瘦脸也有点圆圆的，眼睛很大，毛也长，只是透过打结的毛毛可以看到露出来的皮肤上满是癣痕，应该是得了皮肤病。 　　范蕴玲伸手在兜里摸了摸，摸出一个手套戴在手上，随后在橘猫脑袋和背上撸了撸。 　　橘猫发出满足的呼噜声，主动拿脑袋蹭她的手，圆圆的眼睛眯起来，乖巧又可爱。 　　其他人见状也想过来摸摸。 　　“这猫也太乖了，这么轻易就给摸！” 　　“是不是哪家弃养的，这么乖的猫也狠心。” 　　“看这体型不大，估计才刚成年吧。小可怜。这皮肤肯定很难受，得赶紧治疗，” 　　范蕴玲看向几人：“你们要养么？” 　　“你不养？”刘孝宁问。 　　范蕴玲遗憾地摇头：“不行，我猫毛过敏，这么摸一下还行，养起来要命。” 　　说到这她从自己碗里夹了块肉，在清汤碗里涮掉了味道放在橘猫面前，它先蹭了下范蕴玲的腿这才大口吃起来，吃完后又发出嗲嗲的叫声，跟先前捉鸟时的凶狠判若两猫。 　　林团在窗外看得啧啧称奇，小家伙还有两幅面孔呢，真是个心机猫。 　　范蕴玲表示自己不能养之后，橘猫似乎是听懂了，没有在她腿边多待，转而卧到了第一个喂它的人腿边。 　　能在这里工作的，对动物都很有耐心，纷纷匀出自己的食物去喂它。 　　橘猫来者不拒，就这么凭借卖萌蹭了一顿饱。 　　吃饱喝足之后，橘猫没等人类驱赶就自己跑了出去，它出来后一眼看到了树上盯着自己的林团和凤元，有些戒备地朝他们喵了一声，随后钻进一簇灌木中不见了，看样子没有要离园的打算。 　　林团看完人类和它的相处，觉得自己强硬把猫撵走可能会让人类不开心，既然想在她地盘生活，那就得遵守她这个老大制定的规矩。 　　她跳到橘猫躲着的灌木上，透过枝叶缝隙跟它对视。 　　还以为她要驱赶自己，橘猫吓得要往外跑，凤元落到灌木边堵住了它的去路。 　　林团道：“我不赶你，你可以留在这里。” 　　橘猫略放松了一些，眼睛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你要留在这里就不能伤害园里任何一只鸟，还有，这里是我罩着的地盘，你得认我当老大，以后要听我的，当然，我很开明，一般不干涉你们生活，有困难可以找我求助。” 　　橘猫眨了下眼睛，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如果是被林团踩在地上之前它可能对认一只鸟当老大这种事嗤之以鼻，但切身体会过那种被山压的感觉后她屈服了。 　　橘猫知道自己生病了，一直试图给自己找一个主人，可一路走过来的人类都很嫌弃它，它饥一顿饱一顿，加上城市中的流浪猫都喜欢抱团，它一只外来猫想要加入进去很困难，它也不愿意处处忍让时时受欺压。 　　来到这座公园里也是为了躲避几只野猫的追赶，好久没吃东西它实在饿急了，就想着抓一只鸟来吃，没想到到嘴的鸟还是飞了，还被一只更小的鸟压在地上打到毫无还手之力。 　　这座公园的人类对它挺友好，给它吃也没有赶它走，橘猫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想暂时留在这。 　　它仰头看着小肥啾，抑制住要伸爪抓她一下的冲动，最终接受了提议。 　　如果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头领，说不定那群流浪猫就不敢再欺负它了。 　　“喵呜，喵。”橘猫躺到地上，朝着林团翻起了自己的肚皮，口中发出比先前更嗲的叫声，尾巴在地上一扫一扫，勾勾缠缠。 　　林团听着这叫声，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难怪城市中有这么多人类养猫，这群心机猫实在是太会了，简直比她这个妖精还要妖精。 　　“你，你你你，闭嘴，别对着我撒娇，没用我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既然你愿意遵守规矩那以后就留在这里吧，记得去跟棕扇尾莺道歉，它可被你吓坏了，以后跟大家好好相处知道了没。” 　　林团假装凶狠地训斥道。 　　橘猫又喵喵了两声，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眨巴着。 　　这次林团没出声，反而是凤元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啄住了它的尾巴。 　　橘猫猛地跳起来，尾巴卷成卷缩在身后。 　　凤元飞到林团身边，咬住它后颈毛毛将她放在自己背上。 　　“回去吧。” 　　“再等等，它还没给棕扇尾莺道歉呢。”林团被拎起来后一双眼睛还在盯着橘猫瞧，如果不是凤元在旁边，可能她就要跳到橘猫身上再蹭蹭它温热的肚皮和柔软的毛毛了。 　　橘猫朝林子里走去，先前被它咬了一口的棕扇尾莺已经缓过来劲了，倒是一时不敢出去捕猎，站在一颗树顶上思考鸟生。 　　也不知道橘猫靠什么分辨它们，仰头看了半天，正正好停在了棕扇尾莺所站着的树下，随后朝它喵了一声。 　　棕扇尾莺现在一听到这声音就条件反射地害怕，猛地从树枝上飞起来拼命朝另外一棵树上躲。 　　“妈呀！救命，老大救命，我要死了！”它一边飞一边大叫出声。 　　周围其他棕扇尾莺见状赶紧飞了过来，围成一个圈将它护在中间。 　　橘猫见棕扇尾莺飞走了，想着既然答应了这里的老大要跟棕扇尾莺道歉那就一定要道歉，于是向着棕扇尾莺的方向追了过去。 　　上方棕扇尾莺还以为它不依不饶，顿时又急又怒，它们不敢落地，生怕会被咬住，只能朝橘猫扔屎攻击，还有几只不知道从哪里衔来了小树枝树叶，都一股脑地砸向橘猫。 　　橘猫非常灵敏地避开，完全没有伤到。 　　棕扇尾莺们没招了，只能躲在枝头不敢下来，希冀这只猫赶紧离开。 　　见目标终于停了，橘猫怕它们听不到，仰头超大声地喵呜起来，这一声就跟狮吼一样，恐吓意味十足。 　　林子里的鸟顿时全都吓飞了，又是一串屎雨落下来。 　　橘猫有些生气地皱眉，这群鸟究竟怎么回事，它都诚心诚意地道歉了，不接受它就算了竟然还攻击它。 　　就在它疑惑又生气的同时，身后骤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橘猫就发现自己的后颈被人给扼住了。 　　保安万飞鹏抓着橘猫的后颈兴奋地朝其他队员挥手：“终于抓住它了！” 　　橘猫难以置信地看看一直跟在自己不远处的林团又看看身后的人类。 　　它被一只鸟骗了，这只鸟竟然对它设圈套跟人类合作抓它！ 　　阴险，实在是太阴险了！ 　　橘猫的世界观在此刻突然崩塌。 　　林团觉得自己很冤。 　　她真不知道人类在抓这只猫。 　　橘猫被万飞鹏抓住之后就剧烈挣扎起来，它力气极大，四肢在空中挥舞，感觉害怕极了，几下就要脱手。 　　万飞鹏赶紧将它环进了自己怀里，一只手在它后脑勺上轻轻抚摸：“小猫咪别怕别怕。” 　　橘猫抱住他的手臂开始咬，牙齿恨不得能咬掉他一块肉来。 　　好在万飞鹏常年锻炼，胳膊肌肉硬的像石头一样，手上还带着手套，橘猫不仅没有咬掉他一块肉，四只爪子都不小心勾到了他的手套上拽不下来了。 　　于是它不得不维持着四爪朝天的姿势，看上去颇为滑稽。 　　万飞鹏忍不住笑起来，手从它脑袋挪到背上，一点都不嫌弃它身上的令人不适的癣和打结的毛毛，一点点给它顺着毛。 　　橘猫察觉这个人类对自己没有恶意，终于安静了下来。 　　万飞鹏忍不住笑起来，手指蹭了下它消瘦的脸颊。 　　五大三粗的男人捧着这么一只瘦弱的小猫咪安抚的画面顿时萌翻了一批游客，加上万飞鹏长得不错，很有男人味，有几个人立马掏出手机对着他拍起了照片。 　　万飞鹏抱着猫朝动管科走去，一路上一直轻轻安抚着橘猫，发现它除了身上有癣，耳朵里还有耳螨，前后腿都有伤，伤的有一段时间了，部分结了痂，但部分化脓了，需要立即处理。 　　其实中午吃饭时众人就看到了这只橘猫情况不太好，这里是动物园，正好动管科有兽医可以帮忙处理。 　　他们天天跟动物打交道，最见不得动物出现这样的情况，本来范蕴玲是想吃完饭赶紧带橘猫回去处理的，没想到它跑得贼快，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范蕴玲特地找了几名保安，希望他们在园里遇到橘猫时及时抓住它送到动管科去治伤。 　　林团也看出了万飞鹏没有恶意，一路没出声跟在后面看着。 　　她还在凤元背上站着，凤元像是会读心术一样知道她现在想干什么，没等她开口就自动朝前飞，满足她的好奇心。 　　那边抱成团瑟瑟发抖的棕扇尾莺们见到橘猫被人类抓走了，终于松了口气，集体站在树梢高歌赞颂人类的伟大。 　　对它们这些没有太多自保能力的鸟来说，猫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有时候飞很高都还觉得不保险，总觉得会被抓住。 　　万鹏飞一直将橘猫送到了范蕴玲手里，脱离熟悉的怀抱，橘猫又不安地挣扎了一下，不过它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只瞪大一双眼睛看向面前的人类。 　　橘猫明白，虽然那只小鸟说她是这里的老大，但其实人类才是这里真正的老大，只要获得人类的认同它就能长久留在这里生活。 　　于是橘猫再次躺下露出了自己的肚皮，蹭着范蕴玲的手让她rua自己。 　　林团站在凤元背上瞧着这只橘猫的行为，忍不住啧啧出声。 　　“可真是有手段，到处出卖自己的□□。” 　　凤元感觉她在自己背上不停踩来踩去，似乎在蹭着什么，看橘猫的眼神一点都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嫌弃，反而还有点跃跃欲试，他骤然感觉到一股危机，怕她会被那只鸟勾走，他赶紧背着自家肥啾飞回了窝里。 　　林团啄他后脑勺：“我还没看够呢，怎么走了？” 　　“你累了，回来休息一下。” 　　“我不累啊，是不是你累了？你在这待着，我再出去逛一圈。” 　　“不，你也累了。”凤元张开翅膀将她夹在其中，身体不自觉散发出一股香味。 　　林团瞬间被这股极度诱人的味道包围，脑袋晕陶陶的，其他什么都想不到了，下意识钻进他羽毛里一下下轻轻啄着他的肉，不轻不重，有点痒痒的。 　　“吸溜。” 　　凤元清晰地听到了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眨眨眼，总觉得是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这只肥啾对自己是这种反应？？ 第30章 　　凤元怎么都想不到林团是将自己当储备粮拖回来的, 他只以为林团是饿了。 　　很难得听到她饿，平日也不怎么见她吃东西，仔细回忆一下她食量最好的时候还是吃人类食物的时候。 　　视线朝下方看了看, 好些人类进来时都带足了食物，打算中午在草地上野餐。 　　秋日的阳光一点都不烫, 晒在身上温温的非常舒适, 没有离开的人群几乎都聚集在了这里晒太阳吃午饭。 　　野餐地毯铺的到处都是, 左一块右一块, 上面几乎都被食物给占满了, 烤鸡烤鸭鸡爪面包奶茶，那边还有饼干饭团三明治鸡蛋手抓饼, 外加一兜一兜的水果, 橘子橙子柚子香蕉大苹果, 还有切好的甘蔗。 　　凤元先前去过人类城市却没有仔细观察过他们的饮食，此时看得眼花缭乱。 　　他安抚地在林团脑门上啄了一口：“等我一会。”说完扇着翅膀直接飞下去落在了草地上。 　　收起尾巴脑袋一昂，凤元就是个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家鸡模样。 　　他刚一出现就吸引了众多人类的注意，这里是公园，公园里竟然养了只鸡。 　　“这里怎么会有只鸡！是谁带来的么？” 　　“怎么可能让带活物，是公园养的吧，公园都养了鸭子怎么不能有鸡了。” 　　“那是天鹅不是鸭子，这只应该是个长得像鸡的鸟吧, 我刚刚看到它是从树上飞下来的。” 　　“鸡也会飞啊。” 　　“哇，它朝这边过来了。” 　　凤元朝四周看了眼, 像逛菜市场一样, 慢条斯理地走到一个摊子前, 低头看向这一群人吃的东西, 鸭脖鸭锁骨鸭舌猪肉脯冷吃兔, 全都是辛辣食物。 　　两手拿着鸭脖啃得正欢的女生见他过来，好玩似的从食物里捏了片不那么辣的猪肉脯递过去。 　　被林团投喂了这么久，凤元发现自己竟然不太清楚林团的喜好，不过知道她跟自己一样不太喜欢吃虫子，但对人类食物接受良好。 　　看了眼猪肉脯，他略带嫌弃地张嘴咬住。 　　见他真的吃了，那女生顿时惊喜地瞪大眼睛小声尖叫：“你们看到没有！它吃了，它吃我喂的东西了！好可爱。” 　　同伴见状也扔了块吃剩的鸭骨头过去，凤元连看都没看一眼，爪子状似不经意地在骨头上一扒拉，那块骨头顿时又飞了回去，直直砸在了那人腿上。 　　其他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你被嫌弃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活该。” 　　“这只鸡好洁癖，不喜欢吃剩饭。” 　　“真可爱啊，这是不是宠物鸡，被训练过的？” 　　“好可惜没有拍到视频，太可爱了。” 　　一片猪肉脯还挺大，没法再去拿别的食物，凤元叼着肉朝树上飞去，他翅膀轻拍动姿态轻盈地飞上树，顿时又惊掉了一地人类的下巴。 　　“飞得也太高了吧？！原来真是只鸟啊。” 　　林团从凤元下树后就清醒了过来，察觉凤元去了人类那边，她有些担忧地从窝里出来，站在枝头往下看，打算有什么问题就立即下去。 　　没想到凤元是去问人类要食物，竟然还真的要来了，还那么大一块！ 　　等凤元上来后林团发现那块猪肉脯都快有自己整个身体大了，凤元将肉放在她面前：“你尝尝，不喜欢我再去找别的。” 　　林团看看肉又看看他，结结巴巴地道：“真，真给你了？” 　　凤元点点头，并没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林团则开始思考起了人生，她每次都来回数着钱去人类那里买食物回来，而凤元竟然轻而易举就能问人类要到食物，是因为她长得丑所以人类才不送给她么？ 　　她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没觉得凤元比自己可爱。 　　见她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凤元低头啄了啄她的脑袋：“怎么不吃？不喜欢？” 　　“啊，不是不是。” 　　林团低头啄了啄，肉有点硬，不仅硬还有点咸，不是很合她的味道。 　　但这是凤元特地找来的食物，不能辜负了他一番心意，林团偷偷伸出牙齿嚼了嚼这才咽下去。 　　她没有说好不好吃，凤元已经从她的动作里看出了端倪，低头将猪肉脯从她嘴边抢了回来。“别吃了。” 　　“啊，还没吃完。” 　　“我再给找别的，等我。”说完叼着猪肉脯又飞了下去。 　　先前送他食物的那群人还在，凤元飞走后他们还朝前跟了一阵仰头看他的去向，可惜窝太高了看不清楚。 　　没想到这才没多久他又下来了，嘴里还叼着只咬了一口的猪肉脯。 　　凤元蹦蹦跶跶着回到了他们身边，将猪肉脯放在了地毯一角，随后朝其他人类那边走去。 　　吃鸭脖这一群都是大学生，趁天气好出来游玩的，这次在他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摸出手机对着凤元拍了起来，一边拍一边自带解说。 　　“碰到一只特别有脾气的鸡老爷，喂了一块猪肉脯，就吃了一口又给我们送回来了，看来不太合它口味。” 　　凤元看了眼那人手中的手机，他们衍兽帝国科技极度发达，没有手机这么笨重又落后的设备，不过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手机的作用，明白这些人是在拍自己。 　　从前他到哪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早就习惯了旁人的目光，见状只是略挺起了胸膛，眼神睥睨，整只鸡顿时高傲了几分。 　　就算没了漂亮的羽毛也不能丢失身为凤凰的高贵冷艳。 　　林团跳到了矮一些的树枝上看他，想要学习一下凤元是如何在人类那里白吃白喝白拿的。 　　她跟着凤元挺起了胸膛，在细细的树枝上来回走了两圈，觉得自己学到了一点点精髓。 　　下面凤元的神态引起了不少人类注意，都好玩地伸手唤他希望他到自己这边来。 　　“啜啜啜，小鸡过来这边，我这里有好吃的。” 　　有人将没吃完的米饭洒了一些过去，米撒的有点远，差点扔到凤元身上，他不快地瞅了那人类两眼，眼神里满是嫌弃和鄙视，朝旁边走远了一些。 　　那人类眨巴眨巴眼问朋友：“我是不是被一只鸡给鄙视了？” 　　“谁让你乱扔垃圾。” 　　倒不是每个人都对凤元这么好心，在草地上野餐的人太多了，还有不少带着孩子过来的，那种两三岁大的孩子，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见到一只鸡出现，顿时好奇地扑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抓。 　　凤元对这样的小崽子最不喜欢，他立在原地没动，只静静地看着那孩子越靠越近。 　　孩子父母在后面乐呵呵地看着，一点要阻止的迹象都没有。 　　倒是其他围观的人忍不住想上前拉走小孩，只是离得有点远，没那么快走过来，只能在嘴里惊呼：“哎呀，小鸡快跑啊，要被抓住了。” 　　但令人诧异的是那孩子在距离凤元只有两步远的时候突然定住了脚步，惊吓似的大哭起来，转头就朝母亲怀里扑。 　　凤元淡定地转身继续朝下一个野餐摊子走去，除了林团谁都没有看出来他做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就是用妖力让孩子看到猛兽幻象吓了他一下。 　　下一家是两对夫妻各带一个孩子出来聚餐，孩子十四五的样子，见凤元过来，俩孩子商量了半天鸡喜欢吃什么，最后拿出了一包没拆开的杂粮饼干蹲在地上朝他伸过来。 　　凤元看了看饼干，这饼干上面点缀着不少坚果还有芝麻，闻上去还挺香的，林团有可能会喜欢。他上前咬住饼干。 　　俩孩子送完饼干手没有缩回去，似乎是想摸摸他，女孩子很胆大，喂饼干也是她，倒是那男孩子有些胆怯地躲在女孩身后看过来。 　　凤元瞅着她的手一挥，勉为其难地转过身子用屁股对准他们站好不动了，意思是只能摸屁股不能摸头。 　　能摸到凤凰屁股也是他们的荣幸，别的地方就算了。 　　女孩子也不嫌弃，乐颠颠地摸了下他的尾巴，羽毛入手顺滑温热，这别样的触感让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热的！”她兴奋地回头朝家人喊道，“庆庆你也摸摸看！” 　　叫庆庆的男孩猛烈摇头：“不要不要，你别摸了，小心它啄你。” 　　凤元不屑地抖抖羽毛，他还没低劣到上嘴咬人的地步，叼着饼干，他再次飞回了窝里。 　　林团看完了全程还是恨不明白为什么凤元能这么受欢迎，最后她将这一切归咎为因为凤元是鸡，人类对鸡的亲近和喜爱是鸟比不了的。 　　她在心里噼里啪啦地打起算盘，既然凤元这么能干，以后买水果的事也可以让他去了，这样就能省下来一大笔钱。 　　凤元将饼干放到林团面前，略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林团啄了一口饼干上面的坚果，坚果是熟制的，很新鲜也很脆，味道还不错，她一下下啄食起来，很快吃掉了一小块。 　　见她喜欢，凤元忍不住吐出一口气，他自己也没搞明白为什么就这么件小事他竟然会如此紧张，简直比面对一条龙时还要难熬。 　　“你喜欢这个？我再去帮你拿一块。” 　　他用的是拿而不是要，看来就算人类不主动给他也会去明抢。 　　林团赶紧阻止他：“不用，这块够了。” 　　凤元看着她小小的身体，一块饼干确实够吃了，但这顿好了，下顿还没着落。 　　于是他的视线又转到了下面那群人类身上，仿佛在看一堆可自动生产食物的工具一样。 　　“你还喜欢吃什么？”凤元问道。 　　林团咽下饼干，饼干味道确实还不错，就是吃多了有点干，嘴里全都是饼干渣，她用舌头勾了好一会才全部咽下去。 　　毕竟是凤元第一次出去找食物，她也不能说不好，清理干净嘴里的饼干渣后朝他啾了一下道：“我都可以，你不用担心我的吃食，我每天都吃的很饱。” 　　可不是嘛，她储物空间里还有一堆凤元的毛毛，一天一根都够吃好久了。 　　看来下次就算装模作样也得吃点，不然旁人都觉得她在绝食了。 　　“你吃了什么？”凤元追问。 　　林团转着眼睛道：“什么都有的啦，有时候人类也会喂我，小弟给我上供的种子和果子。我出去吃的，你没看见。” 　　凤元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看着并不太相信的样子。 　　林团悄悄抹了把额上的汗，总觉得今天的凤元忽然有些强势，跟平日不太一样，一点都不受她糊弄，如果他要去找小弟们询问那她就露馅了。 　　她啄了下自己的羽毛，想着怎么转移他的注意力。 　　“今天人类有点多。” 　　凤元嗯了一声，眼神穿透树叶还在看向人类，似乎是打算先看好哪个食物，待会直接下去要。 　　林团又道：“你今天还没吃东西吧，水果快吃完了，我出去再买点新鲜的。” 　　凤元回过神来：“我跟你一起。” 　　林团没什么意见，拍拍翅膀朝外飞去，凤元立即跟上。 　　眼见着两只鸟从窝里飞走了，还等着凤元再下去的人类这才遗憾地收回视线。 　　林团熟练地找到上次躲藏的小巷子，落地打算变成人。凤元跟在她身后落到地上，仰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人形出现在自己面前，朝前走了两步，站在了她脚上，背部蹭着她的腿，像只粘人的猫一样。 　　林团身上的衣服没变，最近天有些冷了，再穿这身有点显眼。她想了想，身上的衣服很快从裙子变成了长袖长裤，只是衣服款式虽然变了，颜色却仍旧是黑白两色。 　　她抬手挽了下，原本及肩的头发被扎成了一个马尾，整个人看着干净又利落，同样很有吸引力。 　　弯腰将凤元抱进怀里，林团迈步打算朝巷子外走去。 　　这个巷子位于小吃街末尾的地方，这片都是老小区的临街房，末尾两栋因为位置不太好，住户比较少，一般人也走不到这里来，小区外围了个围墙，很少有人过来，林团上次就是从这出来的。 　　但人少不代表完全没人，林团顾着买东西了，没注意楼上的动静。 　　这会三楼窗子边正百无聊赖地站着个老人，就是先前见过两面的钱婆婆，本来她就是随意站一会，却没想到看到惊人一幕，林团从落地要变人的过程她全看得一清二楚。 　　钱婆婆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老花眼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睁眼就看到林团身上的衣服也发生了变化。 　　她吓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捂着胸口大叫了一声：“妖怪！”叫完猛地关上了窗子，似乎又翻倒了椅子，发出很大一阵声响，连滚带爬地朝屋里跑去。 　　林团敛起脸上的笑容仰头看去，凤元先她一步飞到了没关严的窗边。 　　钱婆婆叫了一声之后屋里传来一道沉闷的男声，人还没到就先不耐地斥责起来：“老太婆叫什么叫？又发生什么事了，你烦不烦啊？” 　　声音落下，一个体重足足超过三百斤的男人出现在了门边，这男人个子不算很高，看不太出年纪多少，只估摸着超过了三十，身上衣服有些油腻腻的，还沾着不少食物残渣。 　　伴随着他出现还有一股异常难闻的味道传来。 　　钱婆婆摔倒在地上没爬起来，一看到他出现，就立即挪过去抱住他的腿惊恐地道：“小力，有妖怪，我看到妖怪了，那个姑娘，她原来是个妖怪啊！” 　　胖男人闻言脸上神情更加不耐：“神经，哪有什么妖怪，是不是你眼花了，有病去医院看病，别在这嚷嚷了。” 　　说完朝窗子走去，钱婆婆拼命抱住他：“别去，真的有妖怪，我看到她了，她肯定要杀了我！你别去。” 　　钱力被扯得裤子都快要掉下来了，他抓着裤子朝上一提，掰开钱婆婆的手径自朝窗边走去。 　　外面什么都没有，别说鸟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你自己看，什么东西都没有。”他皱着眉道。 　　“肯定是藏起来了！” 　　钱婆婆缩到桌子下面，害怕到瑟瑟发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钱力又说了两句，想要拉她出来，钱婆婆却死活抱着桌腿不肯动。 　　“神经病，懒得管你。”钱力摇摇头，转身回了自己屋里，啪一下甩上了门。 　　没了人在身边钱婆婆更怕了，她想离开这里又不敢动，浑身都在僵硬着，只能将脑袋埋进臂弯里什么都不去看。 　　林团站在楼上一家的床边往下看者，她没想到自己能把人类吓成这样，侧头问旁边的凤元：“我人形很丑么？” 　　凤元摇头，不仅不丑还很好看，哪怕在他先前生活的地方，这样的样貌也足够引人瞩目。 　　“那她为什么这么怕我，我还能吃了她不成？”林团不解。 　　凤元想起自己最近刚听人类说过的一个词语：“非我族类。” 　　林团耸耸肩：“好吧好吧，那就只能处理一下了。” 　　她说完朝瞬间变回了鸟型，顺着没关严的窗子飞了进去，跳到了钱婆婆身边。 　　钱婆婆抖了一会，没听到周围有什么动静，正打算抬起头来，就骤然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鸟。 　　这小鸟白白小小一团，浑身毛毛柔软丰满，眼睛灵动可爱，背上的黑色羽翼仿佛泛着别样光泽。 　　若是换做平时看到这样可爱的小鸟，钱婆婆可能会逗弄一二再撒把米过去喂一下，可她现在却怕的再次想要尖叫起来，眼白一翻就要抽过去。 　　林团赶紧变回人形上前扶住没让她摔在地上，她手掌放在钱婆婆头顶，接着闭上了眼睛，一股无形妖力缓缓出现在两人身周。 　　凤元歪头看着她的动作。 　　林团这种没有师傅没有传承的散修小妖精除了本能攻击，没有太多别的技能，好在她聪明，偷师别的妖怪学习了一些东西，像现在这样用妖力洗掉人类记忆的功法就是她偷师学来的，那是只狐狸精的能力，本来想迷惑她的，可惜她对这些东西向来没什么感觉，只迷失了一瞬就清醒了过来，后来琢磨了好久琢磨明白了迷惑人的办法。 　　随着她的动作，钱婆婆脸上惊恐的表情慢慢变得平和起来，嘴角甚至还带上了一些微笑。 　　林团收回手，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将人从桌子下抱到椅子上让她趴在桌边。 　　“好了。”她轻声道，“她不会记得这件事了。” 　　凤元心里惊诧林团的能力，他见过的很多兽人都只是普通兽人，除了力气大一点跑的快一点，并没有其他特殊能力。 　　可林团不同，其实从最开始林团就表现出了她的不同来，只是他一直都没有仔细想过。 　　她是兽人么，也许她并不是，那自己呢？ 　　因为生活环境的问题，周围所有人类都可以变成动物，开智的动物也可以变成人，凤元自己也是如此，所以他从没有想过除了兽人还有什么别的可能，对自己和其他兽人的不同也没有思考太多。 　　林团使用的妖力他也有，二者同源不同质，每次林团使用时他都能感觉得到。 　　这种力量是什么，没有人告诉过他。 　　“你……”凤元开口想问清楚。 　　“嘘。”没等他说些什么，林团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轻手轻脚地在屋里转了起来。 　　这老房子面积还挺大，是个三室的房子，除了钱婆婆和她儿子小力住的地方，朝北还有一间关着的屋子。 　　林团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没有声音传来，但她总觉得闻到一股非常复杂的味道，非常难闻，实在是太难闻以至于她一时间感受不到有情绪传来。 　　林团摇摇头，感觉到钱婆婆快醒了，拉着凤元就跳窗跑了出去。 　　他们离开后，那扇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掀开一个小小的孔眼，一双稚嫩又无助的眼睛紧紧盯着两人的背影。 　　没多久钱婆婆就醒了过来，她有些疑惑地看看自己此时的状态，她不是正在窗边，怎么突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两点，她拍着自己的头匆忙朝外走：“小力，我出去了。” 　　“要滚快滚，啰里吧嗦的老太婆。”屋里传来钱力不耐烦的回应。 　　钱婆婆拎起自己的包就走了出去，她从前是街道办的，现在早已经退休不干了，却仍旧每天出去转悠不肯闲下来。 　　林团从屋里飞出去之后，打算重新找个安全的地方变人，这次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了。 　　转了好一会她们终于再次找到个无人的角落。 　　然而林团才刚落地成人，就脚下一软身体朝地上倒去。 　　凤元心里一惊，猛地朝林团冲去，他翅膀伸长挡在林团身后。 　　就在两人即将相碰的时候，黑色翅膀变成了一条强壮有力的手臂。 第31章 　　林团很久没有给人洗过脑, 有些忘记这个能力消耗很大，她落地时妖力震荡有些脚软。 　　正打算控制身体保持住平衡，就被揽住腰的手臂吓了一跳。 　　她立即抬头看去, 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 　　那人比她高了一整个头，一头长发扎在脑后，光从后方落下来，光晕扩大, 她只能看得到对方脸上五颜六色的紫外线散发出来的光芒, 五官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她对鸟很有审美能力, 但对人不太能分得清楚长得好还是不好，只觉得对方五官应该很艳丽，因为他身上的光实在是太花哨了，这在鸟眼里就是实力强大繁殖能力好的代名词。 　　“你是，凤元？” 　　林团嗅着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诱人味道, 跟凤元一模一样，这应该是他的人形。 　　“是我。” 　　这还是凤元第一次用人形开口讲话，平日俩人交流虽然顺畅，但都是以人类听不懂的鸟语来交流。 　　他声音也如他脸上的光一样，有种花哨又华丽的感觉。 　　林团没想到凤元的人形反差竟然能这么大, 平常他一身黑, 又不喜欢动的，她以为凤元会是人类口中的死肥宅。 　　“你……你实力都恢复了？” 　　凤元点点头：“嗯, 恢复了一部分。” 　　既然已经能变成人形了，恐怕他不会愿意继续留在公园当一只鸟了。 　　林团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很不想他离开, 并不是因为舍不得他的羽毛他的温度, 她甚至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就是单纯的不希望他走。 　　每天回窝有只鸟等在那里，可以交流可以依偎在一起，这种感觉对林团来说几乎前所未有的。 　　她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只觉得跟凤元成为了朋友，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好朋友在身边了，朋友要离开自然会伤心。 　　“那你是不是要走了，回你之前的地方去？”林团很直白地问道。 　　凤元愣了下，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他现在实力也就是恢复了三成，别说回到回到原先的星球了，就是离开地球都做不到，更别提横跨星系，那起码要等他完全恢复后才行。 　　所以他起码还要在这公园待上至少一年。 　　他看着林团不自觉纠结在一起的眉头，没忍住笑了，小肥啾虽然傻兮兮的，却很依赖他。 　　“不走，除了这里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林团的眼神瞬间晶亮了几分：“真的？” 　　“嗯。” 　　两人都没注意他们现在紧紧抱在一起一直没分开，凤元头次以这样的方式揽住林团，感觉有些新奇，低头看看她的头发又看看她的眼睛。 　　林团仰头跟他对视了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她早就站稳了。 　　她推了下凤元想要分开，手上并没有怎么用力，没想到手才刚伸出去，刚刚还搂着她的凤元就向后倒去。 　　这次换个人摔跤了。 　　林团伸手去抓他，没抓住人倒是抓住了一只黑毛鸡。 　　黑毛鸡无奈又无辜地瞅着她。 　　“还没恢复好，维持不了太久人形，等我再恢复一阵。”凤元解释完觉得有些丢人，用翅膀挡住了自己的脸。 　　林团顺了顺他的毛将他抱进了怀里。 　　“没事，你恢复的挺快，下次就好了。” 　　说完离开角落朝街上走去。 　　抱着只鸡上街确实有点引人瞩目，这种天气不错的半下午，不少人搬着凳子坐在门口，见她经过，有自来熟的主动问道。 　　“闺女你这鸡在哪买的？多少钱一斤？我上午刚去的农贸市场没见到有卖活禽的啊。” 　　“是啊，这只鸡个挺大，是散养的走地□□，我媳妇正在坐月子，我一直想给她补补，市场卖的不新鲜，有股味她不爱吃。你这鸡卖不卖，两百卖我行不行？” 　　按照正常鸡的价格，两百着实是赚了。 　　林团很快就被几个大妈和中年妇女包围了，几人七嘴八舌地各种问，甚至还有上手想抓起凤元看上一眼的。 　　“这黑毛的鸡我怎么没见过，是外地的吗？” 　　“应该是吧，这只还挺精神的。” 　　“我看她从那边来，是不是有小贩在那边？我看看去。” 　　“我跟你一起。” 　　林团真没想到凤元在人类那里如此受欢迎，公园那群人想给他喂吃的，公园外的人想吃他。 　　她捂紧了凤元没让几个人类碰到：“这不是吃的也不卖，是，是我养的宠物。” 　　几个大妈顿时停手，有些诧异又尴尬地看着她。 　　“哎呀，闺女这癖好真特别，别说，这只鸡长得还挺精神，身上也很干净。” 　　“市里现在都不流行养猫养狗了，都养鸭子养猪呢。” 　　“我儿子同学在家养蛇和蜥蜴，那家伙，吓死人了都，要是我儿子也敢在家养我不打断他的腿。” 　　几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无人再关注林团，她赶紧小跑着溜走了。 　　大妈们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了，她轻轻呼了口气，快步走进一个批发水果的市场。 　　这不是路边的水果店，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林团总算搞明白了哪里的水果更便宜点，就是这种全是卖水果的地方，距离菜市场不远，批发下来很便宜。 　　她一次买不了很多，吃不完就不新鲜了，储物空间也装不了这么东西。 　　所以她经常跟在别人身后捡漏，有那种特别挑剔的顾客，会开箱看货，有点疤的不要，长得丑不要，好心摊主会让挑出来，拿出来的瑕疵果会以更低一些的价格单卖。林团就专买这样的，她能闻出来这些长得丑的同样很新鲜，甚至比那些长得好看的更甜更水，一点也不差。 　　在水果市场转了一圈，林团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看起来非常精明的妇女，这人穿的不错，手里拎着包，手指头大戒指闪闪，手腕还有个金手镯，那宽度和厚度绝对超过了60克。 　　这么看着就不差钱的人买东西却相当抠，伸手自己划开了箱子开始挑拣起来。 　　老板想阻止也来不及，只能不太高兴地道：“哪有你这样买东西的，我这搞批发的，东西都新鲜，一个批次出来的，你这么挑拣我东西还怎么卖？” 　　妇女没抬头，毫不相让地道：“我可不是买一箱两箱，我买的多，送人的，要是有坏的烂的让我面子往哪搁，我就是看你家东西好才来你家买的，这挑出来的又不是不能卖，你也不吃亏不是。” 　　她一箱挑出来半箱不满意，几箱才凑成了一箱，老板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了。 　　“这六箱都全要了，都给我搬到车上去吧。” 　　等了半天对方终于买好了，林团迅速上前，趁老板将拿出来的水果重新装箱时装模作样地道：“这都是人挑剩下的，散卖不？” 　　能卖一点是一点，老板摆手：“卖。” 　　外面价格七八块，这里只要两块，林团每种水果选了一部分味道最好的，只花了五十就拎了一大兜子，这放在外面，价格估摸得翻上三倍。 　　林团觉得自己简直太机智太聪明了，抱着凤元出去的路上不时发出嘿嘿笑声。 　　见凤元不搭话，她主动道：“我跟你说，买东西是有技巧的，跟在这种人类身后保准能买好又便宜又好的，我现在可是完全掌握到了精髓。你下次想买什么东西跟我说。” 　　她这会是忘了凤元压根就不需要买什么东西，只要他想吃，往那里一站就自动有人类给他投喂了。 　　凤元听出她想要人夸赞的意思，毫不吝啬地道：“你可真是太聪明了，这种办法都能发现。” 　　得到这句话，林团脸上的笑意更松快，走路都一蹦一蹦的，像只快乐的小麻雀。 　　“那是当然的啦，没什么的，多观察就行了。” 　　“好。” 　　水果市场比农贸市场还要大一点，人来人往的很热闹，林团一手拎袋子一手抱着鸡，走了一会才走出去。 　　她没打算立即回公园，今天难得凤元跟着一起出来，想带他四处逛逛。 　　只是还没有走出多远，就迎面跑来一个小女孩，猛地撞进了她怀里。 　　对方似乎并不是无意经过，而是有目的的，靠近她后就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腰，生怕她跑了似的。 　　“找到你了！” 　　林团最先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随后才看清楚小女孩的脸。 　　她很白很瘦弱，头发有些枯黄，个子到她的腰上一些，约莫十岁的样子，她穿着身校服，衣服洗的发白了，但很干净。 　　明明很干净，可林团总闻到一股非常难闻的味道，这味道跟在钱婆婆家闻到的很相似。 　　小女孩一双眼睛很大，因为太过紧张和用力而有些突出，她手指死死捏住林团的衣角，小声道：“我看见了，你是妖怪，你很厉害。” 　　林团一惊，竟然还有漏网之鱼没处理。凤元低下头，看小女孩的眼神有些不善。 　　但小女孩被他们同时盯着却一点都没有退缩，只是害怕地咽了口口水道：“如果你能帮我一件事，我就把自己献给你吃掉。” 　　林团：“……” 　　人类对她是有什么误解，不是，人类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人类以为自己的肉很好吃么？并不是啊，人类的肉又瘦又柴，要么就全都是脂肪，吃起来难以下咽，稍稍放久一点就开始发烂发臭**，让鸟毫无食欲。 　　总而言之，她对吃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从哪听来的这些？” 　　“书上和电视里。” 　　林团摇头：“……谣言害人不浅。”懒得对一个孩子辩驳，她转而问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帮我杀一个人。”小女孩脸色扭曲地说道，眼神里射出强烈的恨意。 　　林团摇头：“我做妖也是有原则的，不会杀无辜的人类。” 　　“他不无辜，他该死！该死！”小女孩控制不住声音大喊道。 　　周围人视线看过来，林团捂住小女孩的嘴将她拉到僻静处的椅子上坐下。 　　“你跟我说清楚前因后果，要杀的人是谁，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小的孩子，还是个幼崽，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恨意，林团都有些惊了。 　　小女孩抿着唇，过了会才道：“我叫温舒语，钱婆婆是我外婆，你应该记得她的。钱力是我的舅舅，亲舅舅。”说到这个人，她眼里再次放出仇恨的光来，“我要你杀的人就是我的舅舅钱力。” 　　“为什么，他做了什么？” 　　可能是在外面呆了一阵，温舒语身上难闻的味道消散了很多，她原本的味道慢慢飘散出来，那是混杂着极度苦闷仇恨的味道，而藏在这些情绪之下的则是害怕，她的味道里没有一点点生的希望。 　　“他……”温舒语环抱住自己的手臂。她穿的是校服，校服很宽大，里面空荡荡的没有衣服，领口拉了上去，但这种校服领子并不很高，林团伸手碰了下她的脖子，她立即条件反射地往后缩去，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林团将东西放在旁边，伸手捏住她的领口扯开看了眼，发现她脖子上全都是青紫痕迹，从脖子往下一直蔓延到胸膛小腹。她里面什么也没穿，所有东西都一览无遗。 　　温舒语被人发现身上的异样，羞愧到快哭出来了。 　　她哽咽着开口，仿佛在心中模拟了千百遍，说话很有条理：“我今年十三岁了。他从我七岁开始就强迫我，我很害怕，每次妈妈打电话都想告诉她，可是她说是因为舅舅喜欢我，让我乖乖听他的话。我又告诉了外婆，可她不相信，说是我吵到舅舅了，舅舅没有错，都是我瞎说的。可后来她明明都看见了，她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还关上了门，我拼命喊她，她跟舅舅说，让我小声一点，会被邻居听到。”将这些说出口不知道她用出了多少勇气，说到后来她已经泣不成声，只能抬手环住自己的身体。 　　林团的眉头皱起来，义愤填膺地道：“你舅舅一直打你？他竟然这么伤害幼崽！” 　　凤元闻言脚下一滑，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原来林团没有听懂，只以为是温舒语的舅舅在打她，但情况远比这要更糟糕。 　　他跳到林团肩头，低声朝她说明了一下情况。 　　听明白的林团眼神一厉，怒从心头起，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凶狠地看向前方。 　　她没法跟人类共情，但是将这件事带入到鸟身上想想，一只繁殖期的鸟去强迫未成年雏鸟，还让雏鸟伤痕累累，那简直罪大恶极，直接将那只鸟给咔嚓掉也不为过。 　　“你有向外界求救过么？”林团问。 　　温舒语点点头又摇摇头：“外婆说，如果我敢将这件事说出去，他们就会扔掉我，妈妈不要我了，除了这里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好害怕，外婆说舅舅只是在跟我玩，可是我好疼，疼得快要死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哭了一阵后她猛地抬头看向林团，“你吃掉我吧，我会洗干净的，不会有味道。” 　　可能对她来说，继续活着比被妖怪吃掉还要更难。 　　林团默然，使劲揉了揉她的脑袋：“就这么被我吃了你没有遗憾么？你还在上学吧，不想继续上学不想交朋友了么？” 　　温舒语的眼神亮了亮，随后又黯淡下去：“想，但是我不想去学校了，我不敢跟他们讲话，会被发现，舅舅说如果被人发现了，他下次就会让我更疼，那样我很久都不能去学校了。” 　　人类的折磨手段林团见识过不少，她没法想象发生在温舒语身上的一切，只能伸手不停地在她头发上一下下摸着，淡淡的妖力安抚着她的情绪。 　　“别担心，我会帮你。” 　　就算人类罪大恶极，林团也不能轻易出手，这跟杀几只狗魂不太一样。 　　不过除了直接杀死，人类还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 　　林团问：“你有没有报过警，我记得人类警察什么都管。” 　　温舒语迟疑地点了下头：“警察来了，外婆说是我开玩笑的，让我跟警察道歉，警察说了我两句就走了。” 　　沉思许久，林团牵起她的手：“你今天不要回家了，去公园吧。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 　　温舒语毫不迟疑地跟着她走了。 　　这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管要她做什么，都不会有更坏的结局了。 　　午后正是休息时间，进园的人少了一些，零星有人离开。 　　林团带着温舒语进了公园。她现在知道怎么屏蔽掉监控，只要用妖力覆盖住自己，监控上就不会留下她的影子。 　　两人朝禁止游客进入的办公楼那边走去，一直走到动保科在停下来，现在里面只有范蕴玲一个人在。 　　在门前站了一会，林团侧头看向上方的办公室，园长已经从外面回来了，副园长也在里面跟他聊天。 　　她揉揉温舒语的脑袋。 　　温舒语朝前走去，不时回头看她一眼，林团让她找里面的人求助，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钱婆婆和钱力的威胁还在耳边，她是真的不敢，可这是强大的妖怪让她做的，也许她可以做到。 　　橘猫身上要每天换药，此时它正趴在门前台阶上晒着太阳昏昏欲睡，察觉有人靠近后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警惕地看向温舒语。 　　温舒语瑟缩了一下，林团朝那边啾了一声，橘猫不甘心地后退几步，让开挡住门的身体，视线却一直盯着她不放。 　　这会就范蕴玲在值班，她吃完饭正在看书，秋日下午很容易困，她打了个哈欠起身倒水，就看到了站在门前的小姑娘。 　　放下水杯，她疑惑地走了出来。 　　“咦，你怎么走到这来了，是迷路了么？”她看了看温舒语的校服，是附近学校的，“跟老师一起来的？” 　　温舒语摇摇头，小声道：“不是的，姐姐，我肚子有点痛，能让我在这躺一下么？”她捂住肚子脸色难看地说道。 　　“啊，好，快进来。” 　　温舒语不是在说假话，她肚子确实一直在隐隐作痛。 　　将人安置在自己休息的椅子上后，范蕴玲蹲在她身边问：“是哪里疼？能让我看看么？”说着要伸出手去。 　　温舒语身体猛地紧绷起来，像是怕极了，过了会才缓过来，松开环抱住自己的手。 　　范蕴玲轻轻放在她肚子上按了按：“这里？还是这里？” 　　温舒语牵过她的手放在小肚子上说：“这里痛。” 　　“拉肚子么？” 　　“没有。” 　　“你今年多大了？”范蕴玲问。现在孩子成熟早，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也差不多到来例假的时候了，可能她不知道。 　　“十三。” 　　“没事的，我给你倒点热水喝，你先在这躺着。”她说完就要起身离开，没想到手臂却被拉住了。 　　温舒语的校服很宽大，她手臂一抬袖子就掉了上去，胳膊上的青青紫紫瞬间显露出来。 　　她赶紧收回手拉好袖子，范蕴玲瞳孔一缩觉得有些不太对。 　　她上前撸起她的袖子看了眼，发现两边都有，不止两边，从脖子到肚子到腿，被校服遮住的地方全都是伤，有些是被掐出来的，有些是划伤，还有烫伤。 　　温舒语被她的动作弄得有些痛，她害怕地挣扎起来：“好疼。” 　　范蕴玲赶紧收回手，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稳住情绪，她现在开始怀疑温舒语肚子痛的原因了。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是自己过来的么，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自己。”温舒语没敢回答太多，只说了这么几个字。她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林团让自己来这里。 　　“那你身上的伤怎么弄的能告诉姐姐么？是不是家人？” 　　温舒语摇头：“不能告诉别人。”说完捂住了自己的嘴。 　　范蕴玲吸了口气，不敢逼她，转移话题道：“中午吃饭了没，我给你倒点水，这里有零食你吃点。” 　　她倒了杯水又拿了饼干面包过来，才刚把东西放下，就见温舒语半坐在床上想要起来。 　　“怎么了？” 　　温舒语咬着嘴唇：“姐姐，我想去趟卫生间，我好像，好像流血了。” 　　“这边，我跟你一起。” 　　人还没起身，她躺过的地方就出现了血迹。 　　温舒语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范蕴玲立即打了急救电话，赶紧喊了园长过来。 　　园长副园长很快从办公室跑下来，两人没有直接进去，站在门外探头看了一眼，找了后勤处的俩姑娘进去帮忙。 　　副园长皱眉：“这不是钱婆婆的外孙女舒语么。” 　　公园开在这不少年了，附近居民多多少少他们都认识一些。 　　副院长疑惑，家里孩子身上出现这样严重的伤，作为家长的钱婆婆难道会没有发现？ 　　林团闻着从屋里散发出来的血腥味，那味道里的恶臭让她差点将昨天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脸皱成一团，她抱起凤元朝外走去。 　　“气死我了，我今天要破戒！” 第32章 　　林团离开公园后直接飞去了钱婆婆家, 此时只剩了钱力一个人在家。 　　她变回原形站在了钱力的窗子上。 　　这个屋子有个挺大的阳台，窗子朝南，采光很好, 应该是这个家里的主卧。这种大晴天，窗子只开了一条缝，连窗帘都没有拉开，屋里昏暗一片。 　　但凭借林团超人的视力, 还是将屋里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那张落满了食物残渣和油渍的床上坐着个宽厚肥胖的人, 这人面前摆着台电脑，电脑上正在播放视频, 钱力痴迷地看着视频内容，脸上挂着猥琐又古怪的笑容。 　　他只穿了件宽松的上衣，没有穿裤子，钱力一边看一边快速晃动手臂，在他身边的床上散落着不少散发腥臭味的纸团。 　　“啊, 哦。”伴随着视频的声音响起，钱力也昂起头晃动着身上的肥肉跟着发出声音。 　　林团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姿势没见过，只是人类比动物□□看起来要恶心多了。 　　她毛茸茸的脸皱成一团，还要再看下去就感觉一团黑色盖了下来，凤元抬起自己的翅膀直接将她的视线给遮住了, 还将她的听力给堵住了。 　　“别看, 脏。”凤元道。 　　林团用脑袋轻轻顶开他的翅膀：“我知道。” 　　屋里视频还在播放，钱力丢掉手里的卫生纸, 也没穿裤子，就这样光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直接走到朝北那间紧闭的房间门口使劲拍了下, 大声喊道：“开门。” 　　屋里没有人应答, 钱力又拍了一阵, 还是没有人，他不耐烦起来，抬脚踹了上去，伴随着阵阵灰尘落下门发出哐当一声，若是再用力些，恐怕门就要坏掉了。 　　“小表子，再不开门看我怎么教训你。” 　　可能是经常面对这样的情形，钱力进屋拿了串钥匙，很快将门打开了。 　　这间屋可能原本只是个储藏室，比主卧小了一倍不止，只够放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书包，书本上的字迹整整齐齐，看得出写的非常用功。 　　钱力没看别的，上前掀开了床上的被子，但被子下并没有人。 　　“小表子，今天可真是不听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知道被我抓住会是什么后果的。” 　　钱力费力地弯腰去看床下，确定屋里是真的没有人。 　　人竟然跑出去了，钱力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这点慌乱消失的太快了，他很快镇定下来给钱婆婆打电话。 　　“妈，那小表子不在家，不知道跑哪去了。” 　　钱婆婆本来正在跟人谈笑，赶紧捂着电话小声道：“你家里都找过了？” 　　“找过了，没有。她会不会又出去报警。”钱力生气地道。 　　“乖儿子你放心，我这就去找她。” 　　钱婆婆急匆匆地挂断电话就朝家的方向赶。 　　没找到人，钱力悻悻地回了卧室，电脑里的视频已经播放到了末尾停了下来，他爬上床抱起电脑又找了一部接着播放，顺便拿起桌上没吃完的零食继续吃。 　　这次他没再看什么不和谐电影，而是一部正常的搞笑片，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上面播放的内容就变了样子，原本正在活动的主角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他，那眼神怨毒仇恨。 　　钱力吓了一跳，差点咬到手里的零食，他赶紧按下返回键想要关掉电影，可不管他怎么按，电脑都没有任何反应，而那正在看着他的主角开始朝他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几秒后，三个人竟然直接从电脑里走了出来将他包围在其中。 　　他们手中拿着的绳子将他捆了起来，绳子又细又结实，牢牢地勒进他肉中。 　　钱力疼得尖叫起来，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可他越是挣扎绳子勒得就越紧，他的皮肤很快勒出一道红印。 　　“有鬼啊，救命！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我有钱，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 　　钱力不敢再挣扎，心中惊惧万分地喊了起来。 　　可几人完全不听他说什么，其中一人手上蓦地出现一条鞭子，啪一下狠狠抽在钱力身上，他疼得又嗷嗷叫起来，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 　　林团听得耳膜都要炸了，她伸出翅膀一点，钱力的嘴就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只能从他越瞪越大的眼睛里看出他的害怕。 　　鞭子慢条斯理地从脸往下抽，一道道红痕密集出现，来到某处的时候，其中一人手里出现了一把刀。 　　那刀又细又锋利，寒光闪闪。 　　刀朝着某个部位越靠越近，钱力吓得完全软了，两条腿拼命合在一起摇头。 　　可他怎么也抵不过那力道，大腿直接被掰开，刀像切豆腐一样，一片一片地将那个地方片了下来。 　　钱力两眼一翻直接要昏死过去。 　　林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他昏过去，妖力在他脑袋上一扎，他瞬间又被疼醒过来。 　　钱力的眼泪和汗哗啦啦落下来，像下雨一样，黑漆漆的床单都被染出了一片水渍。 　　他疼得恨不得立即死去，但操纵他的恶魔怎么也不肯放过他。 　　林团犹觉得不解气，这样惩罚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他对温舒语造成的伤害不是这一点惩罚就能弥补的。 　　凤元在旁边看的心惊胆寒，傻肥啾竟然还有这么凶残的一面！ 　　他忍不住夹紧了双腿，羽毛都跟着抖了抖。 　　其实钱力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林团用妖力凝聚出来的幻象，并没有真的将他的部位给切片，但疼是真的，那个地方废掉了也是真的。并且往后他每天都要承受一次这样真实的痛苦幻象。 　　林团发泄了一通后犹觉得教训不够，视线看向他的脑袋。 　　她还没做什么，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个脚步匆忙小跑进来，是钱婆婆。 　　她一把扔掉手里的包就走到了温舒语门口，里面确实没人在，她又转到钱力这屋子。 　　门没关，她很轻易就走了进来。 　　才刚一进来她就看到了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床上浑身充满骚臭味想昏又没有昏倒的钱力。 　　“儿子，儿子你怎么了！？” 　　她对屋里所有一切都视若无睹，一心扑在了儿子身上。 　　很显然，温舒语身上发生的一切她全都看在眼里，可她却完全站在儿子这边，对孩子所遭遇的痛苦全都熟视无睹，甚至还可能帮忙按住温舒语挣扎的手臂，再恐吓她不许往外说。 　　林团快要被他们身上恶心的味道给熏吐了，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这么丑陋恶心的人类她真实头一次见。 　　皱眉后退，她直接用妖力笼罩住两人，下一秒钱婆婆痛呼一声倒在了儿子身上。 　　公园报了警，温舒语身上的伤一定会有警察来家里调查，按照这两人的德行不可能会说实话，还可能搞出什么幺蛾子，人类有关系户这一说，她需要做的就是让这两个人不管别人问什么都和盘托出无法说出假话。 　　这种法术比给人洗脑还要更复杂，等林团收手时，她身形晃了晃差点摔倒。 　　灵气稀薄，她本来修炼就慢，妖力用一点少一点，林团是真的心疼，她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帮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类。 　　可谁让她是一只好鸟，遇到不平的事控制不住自己管闲事的爪子。 　　“好了，我们先回去。” 　　没有再变回人形，林团对一旁围观许久的凤元道。 　　凤元咬住她脖子将她放在了自己背上，带着她直接回了窝里，那一兜水果摇来晃去的都快要烂了。 　　“你休息一下。”把肥啾安置好之后凤元道。 　　林团甩甩脑袋站直身体：“没事，我实力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弱，当初我可是十万大山的山神呢，好多妖魔鬼怪都要跪伏在我脚下，你别担心了。我还想去看看温舒语的情况。” 　　她说完就要往外飞，被凤元一翅膀给按住了。 　　“我带你去。” 　　“不用，你在窝里休息。” 　　凤元没说话，再次叼起他飞向了医院，在林团指路下他们很快赶到了地方。 　　温舒语送到医院就进了手术室，她的情况不太好，她不知道自己怀孕有两个月了，才十三岁的孩子，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到医院就昏了过去。 　　医生检查后发现她有撕裂伤，还感染了，看着一塌糊涂，就算治疗也会变得畸形。 　　此外她左手臂还骨折过，没有好好矫正骨头长歪了，身上都是皮外伤，并不算太严重，但是留下的疤很难消除。 　　负责检查的医生看到后都要气炸了，这孩子的情况实在是太惨了。 　　园长和副园长他们站在外面，只从医生零星话语中就能听出来不怎么好。 　　园长气愤地揉着自己的脑袋，心中万分不解，一直叨咕着：“钱婆婆看着不像是那样的人啊，怎么会，她待人一直很热情，谁的忙都愿意帮，我见过几次她接舒语上学，瞧着相处的也很好。” 　　副园长叹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家情况复杂，钱婆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老伴死的早，她独自拉扯大两个孩子，老人有些重男轻女，偏心，女儿一直都跟她有矛盾，后来叛逆期跟人跑了生了个女儿，也就是温舒语，孩子生下来分手她又养不起，就扔到了钱婆婆这里，自己去了外地几年不回来，据说没多久又结婚了，现在有了新的孩子，除了每年拿些钱回来，再也没来看过这个女儿。 　　钱婆婆一直溺爱儿子，宠得儿子无法无天，后来干脆学也不上了，一直待在家里啃老，吃得越来越胖，脾气也越发暴躁，原本介绍了几个对象，钱力自己条件不好还挑三拣四，到了三十多都没娶到媳妇。 　　本来养外孙女压力很大，钱婆婆想着将孩子送走，结果发现钱力趁她没注意偷偷摸摸地猥亵孩子，最开始他不敢那么大胆地做什么，某次被撞破后，钱力先发制人斥责钱婆婆没用没有给他娶到媳妇，钱婆婆无言以对，竟是默许了这种事发生。 　　于是钱力越发大胆起来，动作也越来越过分，这孩子自然不可能送人了。 　　钱婆婆无奈，心里对温舒语有愧疚，可谁让那是她的儿子，她明知道这件事被发现后钱力会坐牢，她也只能帮忙瞒着，威胁温舒语不能说出去也不能向任何人提起，还要在儿子做的过分时帮忙收拾残局。 　　警察最近跟公园打交道多了，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了解情况后，饶是见多识广的警察们也都又惊又怒。 　　这次来了三个人，他们都是管理这区域的警察，对辖区内居民情况算是了解，提起钱婆婆家，其中一名警察道：“那家我知道，他们邻居报过警，说听到家里有小孩子哭闹声，以为是在家暴孩子，我出警了，但都是家务事，孩子身上没有明显外伤，我就走了。她这，不会是钱力做的吧？” 　　说到这他愧疚地拍了自己一巴掌：“那是一家人，谁会往这个方向想呢，顶多以为是孩子学习不好生气骂两句打一顿。” 　　一般人也做不出这么禽兽的事来。 　　手术做的快，又给温舒语上了药，清洗了一番，她很快被推了出来，只是人还在昏迷没醒。 　　老警察找医生问了情况，医生将几瓶试管给他看了看：“万幸还能提取出一些残留物，可以通过这个比对出施暴者是谁。” 　　留下一个人在医院，剩下俩警察很快离开往钱婆婆家赶去。 　　不管这俩是不是加害者，都需要找他们询问情况。 　　林团见医院没什么可看的，跟在警察屁股后面又去了钱婆婆家，不过这次她没有靠太近，那屋里的味道她不想再闻第二遍了。 　　两人站在窗外高高的树枝上，看着警察进屋将床上两人给拉了起来。 　　林团使用妖力后钱婆婆和钱力都昏了过去，钱婆婆趴在只穿了上衣的钱力身上，这情形看得俩警察一阵皱眉，因为温舒语的情况，他们现在对这俩人感官很不好，再看看他们这姿势，顿时都想歪了。 　　将人拉到客厅唤醒，钱婆婆先醒的，她疑惑地眨眨眼，本来还昏沉的脑袋一看到警察立即清醒过来。 　　“哎呀，警察？你们来有什么事，坐，坐一下，我去倒水。”钱婆婆感觉很不好，心里惦记着是不是温舒语报了警，自己怎么会突然失去意识？ 　　小警察拦住她将她按在凳子上。老警察进钱力屋里看了眼，其实都不需要特地收集什么，地上卫生纸扔得全都是，直接就能取样了，他带着手套捏起几团卫生纸扔进袋子里。 　　钱力醒来的晚了点，他记不太清楚先前发生的事了，只模糊感觉自己某个地方剧痛，醒来后他就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摸一把，被小警察一声呵斥给打断了。 　　钱力面色不善地看向他们：“你们有什么事，警察就能私闯民宅了么？” 　　老警察寒着脸道：“你们家里是不是还有一个人？” 　　钱婆婆立即就知道坏事了，在心里将温舒语骂了个狗血淋头，她想着借口怎么糊弄过去警察，可出口的话却跟她的脑子背道而驰：“温舒语那个小崽子不知道浪到哪里去了。” 　　老警察眼神不善地瞪过来：“好好说话。我问你们，知不知道她身上有伤？” 　　钱婆婆想说不知道，可出口的话又变了：“当然知道了，那就是我们家小力弄出来的。” 　　钱力震惊的视线看过来：“死老太婆你在说什么！你想害死我么？” 　　钱婆婆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我，我不是想说这个。有鬼，我肯定是撞鬼了！是有人操控我说的，这不是真话。” 　　林团站的虽远，也能看到和听到里面的情况，见状有些得意地叉着腰。 　　“你看我的法术是不是很好用，他们现在一句假话都说不出来了。” 　　凤元则有些震惊地看着屋里那两人，更震惊于林团的能力，这太神奇了。他虽然是凤凰，可能力只限于争斗，这种小技巧是完全不会。 　　自家这团子竟然这么厉害，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只希望，这个能力不要用在自己身上就好。 　　那边俩警察的对视一眼，从腰间摸出手铐直接烤住了钱力的手。 　　只是出了点意外状况，钱力实在是太胖了，手铐竟然套不上去。 　　“穿上裤子跟我们去趟警局吧，有什么话在警局说。” 　　“我不去！死老太婆，都怪你，你害死我了，你快救我！”钱力喊道，站起身就想要跑。 　　他一直宅在家，对家里人横对外人却不敢，更何况是警察，他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对，心虚害怕的厉害，本来还能嘴硬一阵，可有林团的插手，他直接就将心理话给吐了出来。 　　“都是温舒语那小表子勾引我的，不关我的事，都是她的错，她穿得那么少在我面前勾引我，你们应该抓她！” 　　警察已经连话都懒得说什么了，打了同事电话请求支援，随后守在屋里等待。 　　钱力还在叫嚷，嘴里的话越发不堪入耳起来，仿佛所有错误都在一个小孩子身上，而他才是那个无法反抗的受害者。 　　没多久又有三名警察赶了过来，一人带着屋里收集的□□送去医院，剩下四人押着两人带去警局。 　　这时候正是傍晚，周末本就不上班，街道上人正多，这么多警察出现早就引起人们注意了，都在下面议论纷纷，有胆大的悄摸摸跑到钱婆婆家门口朝里面张望。 　　等到钱婆婆和钱力被带出来后，众人都忍不住惊叹起来，主要是钱力实在是太少出来了，他这身形和邋遢的模样超出了人们想象。 　　钱婆婆面对这一众老街坊邻居，简直没脸见人了，她低着头一言不发，有人喊她她也没抬头。 　　“这怎么回事，钱婆婆犯了什么事？怎么他儿子也被带走了。” 　　“舒语呢？怎么没见那闺女，不会是舒语出事了吧。” 　　“我跟你们说，我就住他们楼上，晚上经常听到舒语哭，还有打人的声音，我都不敢说。有次听着太惨了，我报了警，但没啥用，警察说家事就走了。钱婆婆不知道从哪知道是我报的警，到现在都没有跟我说过话。” 　　“她看着不像这样的人啊。” 　　“啧啧，表面看着好吧，谁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呢。” 　　墙倒众人推，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许久，钱婆婆以为自己表面功夫做的很好，实际上有些事情早就被人看在了眼里。 　　林团听了会八卦后见没什么热闹可看，就跟着凤元回了窝里。 　　让这两个人在监狱里待着，也算是从根源上解决了温舒语的麻烦，那些人类也会好好治疗她，只是不知道她将来会被如何安置。 　　还有她知道自己是妖怪这件事，要不要给她也洗个脑让她忘掉。 　　摇摇头，今天动用法力太多次，她不打算再消耗一次了。脑袋转回带回来的水果上，中午饭都被耽搁成了晚饭。 　　今天买了石榴，凤元啄开了一个石榴掰成两半，林团上午吃的饼干还有些渴，看着颗粒饱满的石榴，也低头啄了几口。 　　被啄开的石榴汁液四处飞溅，没多久原本白蓬蓬的肥啾从脑门到前胸就全都被染成了不规则的红色。 　　白团子瞬间变成了红白团子，她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地低头瞅了自己一眼，张嘴梳理起了羽毛，想要自己将上面的汁液清理干净。 　　凤元看着她的动作，没忍住伸出脑袋，在她脑门轻轻啄了啄。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这只小肥啾越来越可爱了。 　　林团甩了甩脑袋，靠鸟喙清理很麻烦，她干脆直接趴在了窝里，两腿朝后一伸，在窝里摩擦摩擦，羽毛和做窝的羽毛蹭了一阵，站起后发现，红色不仅没掉，反而还被蹭均匀了一些。 　　别说，颜色还挺好看的。 　　林团眼前一亮，美滋滋地飞下了窝朝水边飞去。 　　夕阳摇摇欲坠地挂在天边，将水面也染出了一片霞光。 　　林团站在水边低头看向自己的倒影，只见原本只有黑白二色的小肥啾变成了浅粉紫色的肥啾，她一脸痴迷地看着自己的倒影，正着看侧着看展开翅膀看，几乎沉醉在自己的美貌中无法自拔了。 　　三趾翠鸟从远处飞了过来，见状疑惑地问道：“老大，你在干什么？” 　　林团绕着她飞了一圈，美滋滋地问：“你看我我美不美？” 　　三趾翠鸟：“？？？” 第33章 　　三趾翠鸟最终还是违背自己良心夸赞起了林团。 21 　　“老大, 好看，很美。” 　　撒谎有点困难，它的鸣叫都有些不太利索了, 断断续续的。 　　鸟之间比美是非常常见的事，雄鸟特别乐意跟别的鸟展示自己的翅膀，而三趾翠鸟又是种颜色特别艳丽的鸟，虽然它平日并不会特别炫耀。 　　林团在人类眼中是相当可爱的, 但她身上只有黑白两色, 跟那些颜色鲜艳的鸟没法比。 　　她从前特羡慕那些艳丽的鸟，干过收集羽毛安在自己身上的事, 也做过把自己泡在染色池中，将所有羽毛都染成大红大紫的蠢事。可惜这些颜色都维持不了多久就掉了。 　　夕阳很快落入地平线下，连余晖也不剩多少了，光线昏暗，水面倒影逐渐消失, 林团遗憾地最后看了眼自己的美貌，一头栽进了水里。 　　之间一个小白团在水里面扑腾，仿佛溺水了一般，水花四溅。 　　公园刚闭园没多久，经过上次偷猎者出现的事, 现在园里管的特别严, 闭园后保安们还需要在公园里转一圈，确保没有任何一位游客偷偷藏在里面没有离开。 　　牛宾开着游览车正好转到河边, 手中的长棍轻轻戳动河岸两侧的植物，先前枯黄的芦苇都没有清理干净, 不是不想弄, 而是有些鸟将自己的窝搭在了上面, 公园方面只能保持原状，有新躲藏的话这下面也能藏。 　　牛宾相当仔细，棍子才戳了一会就逮眼看到漂浮在水面的鸟，他心里一惊，有鸟是溺水了。 　　林团靠水岸不是很远，却也有段距离，牛宾翻过围栏就朝斜坡下走去，手里的棍子伸向她，试图将她拉过来。 　　林团的羽毛其实挺防水的，入水后她就想着浸泡一下，把自己泡透了才好清洗，就飘着不动了。她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水下世界，湿地中的鱼很多，公园开了多少年，这些鱼就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公园禁止垂钓和人工捕捞，鸟捕捞的速度跟不上鱼群繁殖速度，现在如果有网下去，一网能兜上白斤。 　　鱼成群结队游来游去，见到她出现，还有些好奇地游过来张嘴去咬她的毛毛。 　　林团好玩地轻轻扭动身体不让鱼咬住自己，这群鱼傻乎乎的跟着她飘，她玩得正开心，就感觉背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翻了个身肚皮朝上，林团这才看到岸边正站了个保安试图救她，他的半只脚都踩进了水里，随时有掉下水的危险。 　　牛逼一边捞一边用对讲机联络同伴，没想到话音才刚落，就见那只原本以为已经溺死的鸟突然从水里扑腾了起来，翅膀张开后水花四溅，甩了他一脸。 　　林团甩掉身上的水，发现肚皮上的颜色果然都没了，她遗憾了几秒，这么好看的颜色怎么就不能生长在自己身上呢。 　　她爪子踩上保安伸过来的棍子，一蹦一蹦地朝他靠近。 　　牛宾满眼惊奇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敢动，生怕惊扰到了她，一直到林团蹦到眼前，最后跳到他脑袋上，踩着他的脑袋飞走了。 　　这时候附近的同事也赶了过来，就见他踩在水里，他说的什么鸟完全不见踪影，水里什么都没有。 　　“哥们，你说的鸟在哪呢？沉下去了？” 　　牛宾摇摇头：“不是，鸟已经飞走了，是我看错了，它就是在水里玩呢，我靠近就出来飞走了。” 　　“哦，没事就好。”同事松了口气。 　　牛宾艰难地扭头看他，踩进水里的那条腿绷成了一块石头。他喘口气随后低声喊道：“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拉我上去啊，我撑不住要掉水里了！” 　　同事嘿嘿笑着，拽着他手里的棍子将他拉了上来。 　　林团飞回了窝里，凤元已经吃完了半颗石榴，他吃东西还挺挑剔，只吃石榴不吃耔，石榴籽一颗颗被均匀摆放在一边。 　　“这是给你留的，你快吃。” 　　林团不想吃石榴了，不过她看中了那些石榴汁。 　　她眨眨眼，将剥开的碗状石榴皮拉到自己身边，用妖力将石榴汁引到皮里，接着尾巴一翘，整个身体都窝进了满是石榴石的皮里，红色液体浸泡中，一个只露出脑袋的石榴鸟新鲜出炉。 　　凤元：“？？？……” 　　林团将自己泡进去后才发现距离凤元过远，没办法窝进他翅膀下了。 　　“你这边的翅膀抬起来，抬高一点。” 　　凤元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按照指示抬起了翅膀，随后林团连带着石榴皮一起飞到了他翅膀下，脑袋蹭着他的羽毛乖乖窝好。 　　“好啦，放下来吧。” 　　调整了一下位置，林团伸长脑袋将嘴巴和眼睛从翅膀下露出来，这样又能保暖又能看到外面。 　　“你在干什么？”凤元终于忍不住问了。 　　林团一脸你这都看不出来的模样瞅着他：“你不是喜欢红色么？这石榴汁可以染色，泡一夜我就会变成粉红色啦，这样固色比较久一点，不会随便掉了。” 　　凤元满脑袋问号：“我什么时候喜欢粉红色了？” 　　说到这林团顿时哼了一声：“上次我可看见了，窝里多了一根粉红色的羽毛，你不喜欢为什么将羽毛留下来？” 　　凤元想起来了，是他第一次试图变回原身失败，结果只憋出了一根红色羽毛被林团发现了。 　　他巨冤又不能解释，简直百口莫辩，只能背起这个锅。 　　“我，我没有，黑白色也挺好看。” 　　林团一脸过来人模样地点点头，鸟喙啄了下他的羽毛像是在安慰：“你不用特地隐藏自己的癖好，我不会笑你的，其实咱们都一样，生来就是这个颜色没法改变了。你黑成这样没法再染色，羡慕也没办法，可惜我之前收集的羽毛都毁了，你等我下次再收集一些羽毛，到时候给你做个特绚烂的羽毛外衣。” 　　凤元很想说我一点都不羡慕，也完全不需要什么羽毛外衣，他是凤凰，这世界上没有比凤凰更绚烂鲜艳的鸟了。 　　看着林团那一脸向往的样子，他突然有些想看看当她知道自己是凤凰时会是什么表情。 　　震惊，羡慕还是开心？想到这他忍不住露出点微笑来。 　　侧头将林团的脑袋给塞回翅膀下，凤元道：“今天消耗很大，好好休息吧。” 　　“嗯。” 　　林团没再说话，脑袋靠在他羽毛上闭上了眼，今天消耗确实很大，虽不至于直接让她被耗干，但对一个守财奴来说，修为就像钱一样，用掉一点都足够人心疼的了，何况现在赚钱那么难，恢复完全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以后出手还是得谨慎再谨慎，不能冲动。 　　隔天是个多云天，一块一块的云遍布在天空上，一夜过去地上又堆积了不少落叶。 　　林团一早醒来她先从石榴皮地飞了出来，被浸泡过的效果果然跟喷溅上的效果完全不同，现在她除了脑袋，整个肚皮都是非常均匀的红色。 　　她瞅着自己，简直要被自己迷倒了，使劲摇晃身侧的凤元，她兴奋地问：“你看我好不好看，红不红？！” 　　凤元有些无言地看着她，红倒是红，染得还挺好看的，她原本羽毛非常透亮，现在红色也有些透明感，特别引人注目。 　　但是，她只染了肚皮，脑袋还是白的，界限分明，看上去就像个拼接画，组合在一起说不出的滑稽。 　　他不敢当着林团的面笑，只一脸真诚地道：“很好看，但是脑袋还是白色。” 　　林团才想起来脑袋没染，她尾巴一翘，一个倒栽葱将脑袋扎进了石榴汁里。 　　泡了一会，她脑袋扬起来用红彤彤的脸颊问凤元：“均匀么？” 　　凤元看着这只小红鸟：“挺均匀。” 　　“嘿嘿，现在感觉如何？更好看了有没有？” 　　“……有。”凤元违心地点头。他还是更喜欢白色的小肥啾，像一团棉花一样。 　　“我这样出去，人类会不会认不出我？”林团哼着小曲，又展翅飞去水边欣赏自己的美貌。 　　在水边生活的每一只鸟都被她骚扰了一遍，被迫回答她老大特别美这才被放过。 　　白鹡鸰正在水边捕鱼，看到林团也不等她来问，就赶紧颠颠跑了过去开始狂拍彩虹屁。 　　“老大的美貌天上有地下无，整个鸟界无鸟能敌，堪称第一美鸟。” 　　这就夸得有点过分了，林团虽然自恋，那也没自恋到不要脸的地步。 　　好心情减去两分，她调转脑袋用屁股对着白鹡鸰：“好了，你不用说话了。” 　　说完挪到了大翠鸟身边，站在它身侧的树枝上跟它贴贴，大翠鸟疑惑地看她。 　　“老大，还有事么？” 　　“没有，我就是站一会。” 　　大翠鸟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林团阻止了它的动作，再次贴到了它身边，闲聊似的说道：“今天天气好好，你的羽毛真亮。” 　　大翠鸟抬头一看，白云片片，连蓝天都挡住了，灰蒙蒙的，天气一点都不好。 　　她疑惑片刻没接话，倒是三趾翠鸟叽叽喳喳地反驳：“今天天气一点都不好，都没有太阳。不过大翠鸟的羽毛确实很好看，我们翠鸟天生丽质，没办法的啦。” 　　说完又将整个翠鸟族群都夸了一顿。 　　林团：“……” 　　没得聊了，无人欣赏她的美貌，她愤愤地飞回了窝里。 　　凤元虽然没跟着她出去，却将那边发生的事情都听在了耳朵里，知道她郁闷什么，开口又将她夸了一顿，林团这才重新高兴起来。 　　今天不是周末，游客不怎么多，连草地上野营的都没见了。 　　盯着凤元吃完了早饭，随后在公园转圈，逢鸟出现就凑上去在对方身边转圈，直把许多鸟都转得一脸懵逼，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林团只能在心里感叹，这群小弟实在是太没有眼色了。 　　她不指望小弟了，开始在人类面前晃悠，飞到游客头顶上，倒还真有人注意到了她，主要是她今天的颜色实在是太显眼了，很难被忽略。 　　“咦，这只鸟好漂亮，这是什么鸟，以前没见过。” 　　“快拍张照片，真可爱。” 　　“像某种雀鸟，这个颜色好艳丽。” 　　倒是园里的工作人员发现不太对，她只是羽毛变色又不是连形状都变了，两名喜欢日常观察他俩的动管科工作人员看了一阵就猜出了她的真实身份。他们对她身上的颜色都好奇死了，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变异品种，好一会才发现不太对劲。 　　“估计是从哪里染上的颜色，山雀毛毛特别容易吸附颜色。” 　　“不过这么均匀也很难，像掉进染缸了一样。” 　　林团心说那当然，是她自己做的染缸，染得可均匀了。炫耀心思得到满足，她终于消停了，飞回了窝里。 　　长尾山雀是种非常活泼的小鸟，好奇心很强，林团独自生活了那么多年，可以交流的对象不多，她的性格也慢慢沉静下来，现在像是回到了最初一样，那是种完全放松下来的状态，无所顾忌地展露自己的本心和真实性格。 　　凤元见她终于肯回来了，啄了啄她身上凌乱的毛毛，现在正个小团子闻上去都是石榴味的，每次触到羽毛时他都想张嘴将这只小鸟给一口吞下去。 　　“开心了？” 　　“开心。”林团眨着眼道。 　　早上还是阴天，半下午太阳就出来了，林团的窝里日光正好，她眯着眼休息了一会，才刚睡下就恍惚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是温舒语。 　　温舒语半夜就醒了过来，她没有别的家人，只有医生护士守在身边。 　　发生了这种情况，警察早早就联系了她亲生母亲，但是她母亲远嫁外地，听到女儿的事情后，先是惊愕片刻，随后就一直在电话里骂钱婆婆骂钱力，各种不堪入耳的话听得人直皱眉。警察听她发泄了半天脏话，最后耐着性子希望她能到医院来，温舒语母亲话音一转，表示自己的小儿子才一岁，没有人照顾，恐怕走不开。 　　现在钱婆婆和钱力进监狱，这边只有些远房亲戚在，发生这样的事，温舒语需要很长时间的治疗和心理辅导，需要人耐心照顾，远房亲戚恐怕没那么有耐心。 　　“能联系上她亲生父亲么？” 　　众人摇摇头，就连钱婆婆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警察再次询问温舒语母亲，她就一句话，人已经死了。 　　最终警方联络了本地妇联和儿童救助机构，暂时由他们来负责温舒语的事。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媒体，当地媒体记者很快赶了过来。为保护温舒语，媒体没有将她的样貌和名字公布，这件事当天就发了出来，并且迅速就上了各个平台的首页。人们看过后都气愤不已难以置信，这是至亲之人，并且还是个小孩子，究竟有多畜生才能下得去手。 　　众人全都要求对那畜生母子俩从重从严处罚。 　　温舒语醒来后不哭不闹，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问护士要了书来看。治疗时有些痛她也只是咬着嘴唇忍着，这点痛比起曾经受过的折磨完全不值一提。 　　她住的病房靠窗，除了看书就一直盯着外面看，旁人以为她是有心事，其实她只是在等待那个给了她希望的妖怪出现。 　　她不知道林团叫什么名字，只默默地在心里呼唤着小白鸟。 　　呼唤了不知道多久，窗外的天空突然出现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近，慢慢变成了红色，最后一只红色小鸟出现在了窗外。 　　为了防止病人跳楼，医院的窗子几乎都是封死的，没有封死也只能向外推出一个不足巴掌宽的缝隙。 　　温舒语跟小红鸟对视，她本来以为是自己呼唤的妖怪来了，可这颜色不太对劲，她心里略有些失望。 　　但小红鸟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看着她。 　　温舒语观察着小红鸟的尾巴和眼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差点扯到手腕还没有拔掉的吊针。这只就是她求助的妖怪，既然是妖怪那会改变颜色也是很正常的事。 　　“你来了。”她小声喊道。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手上的吊瓶也没有挂完，温舒语没法去窗边，只能这么小声喊着。 　　林团朝她点点头向别的地方飞去，转了一圈最后终于在一个卫生间找到一个开得很小的窗子飞进来。 　　她落地变成人，毛色变了今天的裙子也从白色变成了红色，这颜色衬得她有种张扬又艳丽的美。 　　林团走进温舒语的病房。 　　这会探病的人刚离开，媒体记者儿童救助心理医生也刚出去，没有旁人在。 　　温舒语眼含期盼地看着林团，她身上已经没了那种恶臭的味道，整个人闻上去都清新了不少。看到林团她一丝害怕都没有，反而还有点亲近之意。 　　林团坐在她床头，看着这个曾经眼神满是恨意和绝望的人类幼崽。 　　“现在还想被我吃掉么？” 　　温舒语愣了愣，脸上没有后悔也没有畏惧，自然地朝她伸出了手臂：“我们做了交易，肯定不会改，不过我还没有洗干净，可以再等一下吗？等把这瓶水挂完我就去洗澡。” 　　她还以为林团是来收祭品的，她已经从警察那里知道外婆和舅舅都被抓了起来，两人对自己做过的事供认不讳，甚至还说了更多他们没有询问的事，现在□□比对结果出来了，侵害温舒语的人就是钱力，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钱力面临很多项指控，几十年都绝对出不来，这是警察跟她保证的。 　　钱婆婆作为从犯也会从重处罚，几年内这俩人都不会出现在她视野之中，她从泥潭里出来了，不用再承受痛苦没有打骂，她会一点点好起来，像个正常孩子一样享受未来的日子。 　　温舒语没有想到这件事能这么简单就解决，虽然跟她想的不一样钱力没有死，可是她心底希望的一切全都实现了。 　　但是她没有以后了，这些都是她将自己献给妖怪换来的，哪怕只能轻松一天她也觉得满足了。 　　“谢谢你。”温舒语笑了起来，这是她头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像朵盛放的花一样美丽。 　　林团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没有做到答应你的事，所以这次的交易作废，你不需要将自己献给我。” 　　温舒语脸上的笑容顿住了，她有些急切地道：“可是，可是。” 　　“钱力没有死，我也不能去警局杀他，所以交易结束。但我保证将来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也不会再对你造成任何伤害，你可以好好上学，安心长大了。” 　　温舒语单手揪住她的衣角，似乎是在消化这个事实，她笑了一下，眼泪却扑簌簌落了下来，最后捂着脸无声地哭了好一会。 　　林团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心里一片感慨。 　　过了会温舒语抬起头，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我看到你让外婆忘记了你，你也要让我忘记你么？我，我能不能不要？我会保守秘密的，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我不想忘记你。” 　　她可怜巴巴地，脸上全是恳求。 　　对常人来说可怕的妖怪对她来说就是救赎，是绝望中遥不可及的希望和亮光。 　　温舒语知道自己就算好起来也跟别人不一样了，但她只要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只厉害的妖怪存在于某个地方守护着自己，她就莫名觉得安心，对将来的恐惧也减淡了许多。 　　林团想了想，手在她头顶上轻轻敲了几下。 　　“可以，但是你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我在你脑袋里留了点妖力，一旦你想泄露秘密，它就会让你瞬间失忆，再也记不得我了。” 　　温舒语立即捂住嘴，示意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 　　林团笑了下：“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吧。” 　　她确实在温舒语身上留了点妖力，却不是让她忘记的，而是帮助她减缓身上的痛苦，加速伤口愈合。 　　外面有人要推门进来，林团侧头从床头站起身朝窗边走去，在护士进来的同时她变回原形从窗缝挤了出去，很快天边一只红色的小鸟快速飞远。 　　温舒语仰头看着，直到小鸟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护士给她换了瓶水，语气温柔地问道：“舒语在看什么，是想出去么？” 　　温舒语默默摇头，指着天边问：“那个方向是哪” 　　护士想了下道：“好像是公园吧。” 　　温舒语低声道：“我想去公园。” 　　护士笑了笑：“等你养好了就可以去了，到时候你想去哪都可以。” 　　林团直接飞回了公园，回去后她就一头扎进了凤元前胸的羽毛里，脑袋在上面蹭了蹭。 　　她瓮声瓮气地道：“其实我还没有吃过小孩子，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应该很嫩吧？” 　　凤元忍不住皱眉：“你想吃人？人不好吃，我可以给你找别的食物。” 　　林团见他像是当真了，有些好笑地抬起头：“还能吃什么，吃你？” 　　比起人类，这个才是她的储备粮。 　　凤元还真的开始思索了起来。 　　“你想怎么吃？” 　　林团：“？？！！” 　　还有这种好事？ 第34章 　　虽然相处久了, 林团已经不再将凤元当做自己的储备粮了，可她还是很馋凤元的身子。 　　羽毛都这么好吃了，不知道肉该有多美味。 　　只要一想到，她的口水就立即不受控制地滴了下来。 　　“真, 真的可以吃么？”她不敢置信地问。最开始捡到凤元的时候她就尝试过了, 可惜他的肉又烫又结实, 压根咬不动。 　　凤元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想吃他的要求, 他觉得有点新奇，也对林团的想法感到好奇。 　　她竟然想吃自己？ 　　“那你想吃哪里？”他张开翅膀让她自己选。 　　林团看看他的脖子又看看胸脯, 肉最嫩的自然是翅中了, 这里肯定最好吃。 　　但是让凤元割肉，她竟然有点不忍心。其实她也没有吃同类的喜好，就是凤元的味道实在是太诱人了, 她非常非常想知道尝起来究竟是什么味道的。 　　咽了口口水，她道：“要不，要不给我一滴血吧, 我尝个味道就好了。” 　　凤元眉头微皱。 　　林团见他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立即清醒过来：“算了，我就是开玩笑的。” 　　不是凤元不想给，只是他的血是凤凰血, 灼热无比，对寻常动物而言，他的血就像火一样, 非常危险。 　　但林团不是普通动物，她有跟自己一样的特殊力量, 只是一滴也许没什么问题。 　　“也不是不行。”他不想让林团失望。 　　抬起翅膀, 很快, 一滴血缓缓凝聚出来，那血液不是寻常的红色，而是泛着金光，接触到空气之后很快凝结了成一颗绿豆大小的金色珠子，金珠子表面有种固体质感，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在珠子出现的瞬间，伴随着浓烈香味袭来的是一股极其灼热的热浪，热浪让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升温了几度。 　　距离最近的林团身上毛毛都被吹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夏天的感觉。 　　她瞬间就被那颗珠子上诱人至极的味道给吸引住了，就像泡进了酒缸里一样，脑袋直接就晕了，神智完全不清醒。 　　她的喙不自觉向前再向前，越靠近金珠子嘴巴张得就越大，恨不得立即马上将珠子给吞吃入腹。肚子发出强烈的咕噜声，嘴巴不自觉分泌口水。 　　林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饿，就像八百年没吃过东西一样，异常强烈的**催动着她吃掉眼前的东西。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期盼已久的食物就在眼前了，她仅存的一丝理智竟然在阻止她，不要吃，不能吃。 　　仿佛吃了就会有什么很严重的后果似的。 　　吃，还是不吃？ 　　她硬生生停在距离血珠子一厘米的地方，嘴还张着，视线紧紧盯着食物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嗷嗷待哺的鸟型雕塑。 　　凤元有些疑惑地看着林团，不是她想吃的？怎么停了。 　　“怎么了？不吃了？” 　　林团脑袋因为他的声音清明了片刻，下一瞬又陷入了更加强烈的诱惑之中。 　　“吃，想吃。”她克制着巨大的**，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子，在血珠子出现后，她的视线至始至终都没有挪开分毫。 　　凤元没想到自己的血竟然对林团有如此大的吸引力，他不由想起平日她偷偷薅自己毛的事。 　　先前凤元只以为那是林团有收集毛毛的兴趣爱好，现在才发现有可能不是这样。 　　他的羽毛他知道，也蕴含着能量，羽毛能量最温和，可以称得上是上好的食物。 　　所以，也许他对林团来说从羽毛到血液到肉都是绝好的食材。 　　也就是说，她救自己也可能并不是因为他们俩是唯一的兽人。 　　自己是被她当做储备粮拖回窝的。 　　他，凤凰，被一只不足他巴掌大的肥啾拖回窝当成了储备粮！ 　　想到这的时候，凤元第一时间否决了自己的念头，林团怎么可能是这么想的，自己肯定误解她了，如果她真当自己是储备粮，又何必为他忙前忙后，对储备粮也太上心了点。 　　可越不让自己这么想，他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开始复盘自己从见到林团第一眼至今发生的所有事情。 　　记得刚涅槃失败落到这里的时候，他当时是躺在一个坑里，有什么东西戳在自己身上，他的肉非一般物体了穿透，但如果是林团的鸟喙的话，也许可以说得通。 　　真相太过荒唐，凤元来不及震惊，竟噗一下笑出了声，但他很快又憋了回去，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反而相当丢脸。 　　先前他还觉得林团就是只傻鸟，看她四处给自己寻找食物他还在心里感动了许久，将自己珍藏的食物喂给她吃，想要好好照顾她。 　　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他应该愤怒的，可凤元发现自己竟然完全生不出一点气，他还是觉得这只鸟傻乎乎的很可爱。 　　也许这就是小肥啾的魅力之处吧。 　　谁让自己喜欢呢，到如今也只有宠着了。 　　林团现在还在纠结，大张着的鸟喙距离血珠子已经不足一厘米远，只要她嘴合上就能吞吃入腹了，可她还是坚持着没动。 　　吃！不能吃！吃！不能吃！脑海里正在天人交战。 　　凤元觉得她的样子特好玩，想看看她能坚持多久，于是不再动弹就那么等着。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游客来来往往，嘈嘈杂杂，鸟儿不时掠过，叽叽喳喳，风晃动着树叶，哗啦哗啦。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万年之久。 　　林团还在纠结中。 　　凤元摇摇头，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了，想把血珠子给收起来。 　　没想到他刚一移动，凝固了许久的林团生怕到嘴的食物会消失，脑袋往前一伸，大张的嘴巴猛地闭合，血珠子精准无比地落入她口中。 　　咕咚一声，珠子被吞了下去。 　　凤元呆住，真吃下去了？ 　　他紧张地盯住林团，心里有些没底，林团看着很厉害，不会也无法承担吧，毕竟那是凤凰血，跟别的东西不一样。 　　万一她承受不住该怎么办？ 　　凤元瞬间突然有点慌，他赶紧去掰林团的嘴，可嘴里已经什么都没了，真血入口既化成一团力量入腹，再找不回来了。 　　吃下血珠子后林团就呆住了，紧闭着嘴，眼神迷蒙晕晕乎乎，身体开始发热，仿佛从内部燃烧起来了一样。 　　“好热。”她轻声说道，翅膀张开扑腾了一阵，想弄出风来给自己降温。 　　但这种方法并没什么用，整个身体越来越热。 　　“好热啊。” 　　蓬松的白羽毛沾染上了一抹红色，不是用石榴汁染出来的颜色，而是从内而外的粉红色，粉得异常彻底。 　　林团扑腾了一阵像是力竭了，翅膀张开肚皮朝上摊开来，两条爪子僵硬着不动。 　　“林团。”凤元有些不敢触碰林团，他将脑袋贴在她小小的胸脯上，心口还在跳动着，还活着。 　　他的心在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紧张，慌乱，不知所措，还有强烈的后悔。 　　从前哪怕是遇到再大的事情他都不会慌成这个样子。 　　凤元很害怕林团就这么死了，如果林团真出了任何事，那全都是他的错。 　　他不该答应她的请求，他太自信太托大了。 　　林团现在就是感觉热，非常热，热得她五脏六腑从内到外都快要化掉了，她觉得自己是掉进了一座火山里，炙热的火焰燃烧着她的一切包括理智。 　　她迫切需要一点冰凉的东西让自己缓解一下。 　　水，河里有水，她要去河边。 　　林团挣扎着翻过身想要站起来，可两条腿不停打滑，天地都在旋转颠倒。 　　“好热。”她迷迷糊糊地叫着，声音软软的完全不成调。 　　凤元用翅膀扶住她将她往自己怀里揽，但林团一直在挣扎，凤元身上很热，这温度平日林团很喜欢，现在却恨不得有多远离多远，她需要冷水。 　　“水。” 　　妖力抵抗着那股滚滚而来的热意，林团的身体周围浮出了一层透明的能量罩将她裹在其中，她漂浮在空中。 　　一股无形的风凭空刮起，风以林团为中心朝四周扩散。 　　树叶哗啦啦地发生巨响，这股风是热风，比周围温度高了不少，在这种天气里这样的风非常不对头。 　　零星走过的几个游客忍不住抬起胳膊朝四周望去：“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刮风了？” 　　“是热风，这周围也没有空调啊。” 　　“好暖和好舒服，感觉像是又回到了夏天一样。” 　　这样下去肯定会被人类发现不对，凤元皱皱眉，顾不得其他，猛地将林团卷住放在自己背上就朝天空飞去。 　　他速度极快，不过眨眼功夫就飞离了公园。 　　凤元先前能行动时出去逛过一次，他去过市里也知道距离这里几十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山。也就是上次放飞麻雀的地方。 　　那座比公园的要高许多，绵延出很远，山上有茶园也有农家乐，还有山泉瀑布，近些年也算是开发成了一个小景点，是避暑的好去处，夏天时游客是公园的几倍多。 　　凤元带着林团一路飞到了山里，找了个最僻静的地方停下。 　　此时林团完全没了意识，身体软软地漂浮在半空中，她周围的空气因为热意而微微扭曲着。 　　原本活泼的肥啾浑身毛毛开始耷了下来，几乎完全失去了光彩。 　　很显然，她现在情况非常不好。 　　凤元后悔到恨不得打死几分钟之前的自己，他如今的实力差不多恢复了三四成，如果换成鼎盛时期，现在的情况很好解决，可他现在很多事情都办不到。 　　想要救林团还有一个办法，但这个办法一旦用了，他可能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再去寻找自己的父母。 　　那是他从出生后就一直在想也在努力做的事。 　　但他不想林团死，也不能看着她死，否则他会后悔一辈子。 　　凤元仰头看向湛蓝的天空，只希望父母能再等等他。 　　下定决心后他立即张开翅膀抱住了林团。 　　黑色的大鸟身上恍惚起了些变化，它在变大拉长，修长的翅膀和华丽尾翎优雅地摆动着，七彩光芒依次从羽毛上闪过，最后变成了绚烂的金红色，巨大无匹的凤凰虚影耀眼到恍若一个小太阳。 　　它美到无法形容的地步，任何看到它的人或是物都结结实实地被它的气势和魅力征服。 　　凤凰仰头朝天叫了一声，那一刹那，仿佛整座大山都在震动回应，原本正叽叽喳喳叫着的鸟兽全都趴伏在地上和树枝上，向着它的方向朝拜。 　　凤凰虚影慢慢落到了凤元身上，黑色羽毛消失，他完全从一只黑鸡变成了高贵的凤凰。 　　翅膀收紧尾巴卷起，他将怀里的小鸟完全裹缠了起来，不留丝毫缝隙，鸟喙对着她的鸟喙，一颗凝实的珠子自他口中缓缓吐出，很快进入林团口中被她咽了下去。 　　林团原本小小的身体仿佛也开始变大，最终从一个巴掌大小长到了篮球大小。 　　两只鸟交颈相缠，身体完全贴合不留丝毫缝隙。 　　一股能量凭空而起将他们包裹在其中，很快一个圆形能量球体出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其中。 　　球体凌空旋转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能量终于消散，两只鸟的身影也显露了出来，林团恢复了巴掌大小，凤元的凤凰原形也随之消失，恢复了黑鸡模样。 　　但凤元此时的状态比涅槃刚失败时还要差，气势全无，身上一直热乎乎的温度也在缓慢消退变得冰凉起来。 　　反观林团，在浑身热到极限之后，她突然感觉那股热意开始消退，从沸水变成了温水，不冷不热刚刚好，她浸泡在温水中舒适到只想长睡一场。 　　“啾。”一声鸣叫自她口中吐出，带着舒适悠长的余韵和慵懒。 　　叫完后林团也没有醒来，而是闭上眼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凤元看着她好转，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做到了。 　　脸上露出点笑意来，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带着林团飞回了公园，回到窝里后他脑袋一歪直接失去了意识，他的身体此时已经变得冰凉，只有心口还有一丝起伏。 　　林团这会正好需要一点凉的东西缓冲一下，于是不自觉地靠近凤元，熟练地将自己塞到他翅膀下，身体贴着他的羽毛像往常一样舒服地窝好不动了。 　　在她贴近之后，凤元微弱的心跳突然变得强劲了起来，两只鸟的心跳缓缓地在不知不觉间同步了起来，就连呼吸频率也变得一模一样。 　　林团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意被凤元一点点吸收，他几乎干枯的羽毛也慢慢地恢复了一些光彩，就好像，就好像林团变成了他的灵力源一般，他们完全绑定在了一起。 　　两只鸟不知道睡了多久。 　　天色慢慢黯淡下去，这里发生的异状除了动物没有一个人类发觉。 　　鸟儿们只觉得这里有极其强大的力量让它们不敢靠近，一个下午都绕着这里飞。 　　那股突然出现的热意也只让发现的游客惊诧了两秒就抛到了脑后，园里的工作人员们兢兢业业地忙碌着，送走游客，到时间后像往常一样检查设施随后闭园下班回家。 　　倒是几十里外的山上发生了点小意外，凤元当时真身显形散发出来的光芒，让在山里游玩的人以为发生了山火。 　　夏秋是最容易出现山火的时候，一旦起火损失巨大，于是立即有人报了警，消防队全副武装火速赶到，到了地方才发现什么都没有，连一丝火星都没有出现。 　　可当时的光芒很多人都看到了，甚至有游客拍了段十秒的小视频证明确实有异状。 　　消防队不放心地又查了一遍，最后只能归咎灯光效果，不过这效果也着实惊人。 　　倒是有位常往山里跑的老人说不是灯光效果，是一只七彩大鸟，浑身发着金光，他亲眼看到的。 　　这山里哪有这样的大鸟，于是有人不信：“你看到的应该是投影效果吧，现在科技就能做到。” 　　老人摇头：“那里除了我哪有别人，我虽然老了眼睛还没花。” 　　“那也可能是锦鸡。” 　　“不是，肯定是山里的鸟神。”老人神神叨叨地说着，其他人只当做是他迷信，一笑了之，没人放在心上。 　　这件事到最后不了了之，谈论了一阵就没人提起了。 　　又是一个夜晚过去，隔日公园里依旧从早热闹到晚。 　　画室又带学生来写生了，拍婚纱照的多了起来，还有带着全家来游玩的，也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有以为男友出差实际偷带小三来玩当场捉奸在园里大打出手的，有在河边手欠想抓鸟结果意外掉下水的，也有熊孩子在树上乱刻乱画乱爬树的。 　　保安们忙得不亦乐乎，保洁的休息时间也被压缩到了二十分钟内。 　　橘猫最近留在动管科治伤，几乎成了团宠，还有人买了猫粮和猫爬架过来，每天上班下班就先去揉揉它，似乎是流浪久了很会察言观色，橘猫对公园里的工作人员们相当和善，一碰就倒，随便揉随便摸，完全不反抗也不伸爪。 　　但对游客就是两幅面孔，别说摸了，靠近一点就立即窜走，非常警惕。 　　它这个样子，更惹得公园众人的喜爱了，都说它有灵性知道感激，对它越发喜欢。园长也有意向让它留在园里喂养。 　　橘猫现在有了靠山，开始有恃无恐地朝树上每天对它叫唤的棕扇尾莺发出威胁。 　　几只棕扇尾莺吓得立即朝林团这边飞过来，试图寻找自己的靠山。 　　可是林团还在睡，不管它们怎么喊都没有醒过来。二老大也跟老大一起睡着了。 　　棕扇尾莺跳到了窝里，才刚靠近就被烫的大叫两声，赶紧远离了。 　　现在林团所在的这片区域都像是回到了夏天一样，越靠近窝里就越热，鸟们都不敢靠近了。 　　靠山倒塌，棕扇尾莺们只能从靠近办公区域搬迁到距离这里最远的角落，免得哪天再被橘猫袭击。 　　两鸟沉睡到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晴好天气持续了好几天又再次阴沉了下来，公园里少了只小白鸟飞来飞去叽叽喳喳似乎并没有多少人发现，也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只有喜欢观察她和凤元的两名工作人员感觉不对，小白鸟和黑鸡都好久没有出来活动了，黑鸡一动不动不吃不喝。 　　观察了几天之后，两人坐不住了。 　　“是不是死了？不然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受伤了？没有看到伤口啊。” 　　“太高了，看不清楚，那谁不是有无人机，飞上去瞧瞧？” 　　窝实在太高，架□□上去也不太现实，两人商量着借个无人机过来拍一下窝里的情况，平时凤元都将林团压在翅膀下，他们也看不到林团在哪，不知道她是飞走了还是被压死了。 　　两只鸟的事也引起了其他人注意，一群人盯着无人机朝树顶上飞去。 　　“小心点啊，别撞树上了。” 　　张树春拿着摄像机站在一旁将这件事的始末都拍了下来，他现在就跟个狗仔一样，哪里热闹哪里就有他。 　　无人机很快飞到了树顶，下面一人抱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实时显示着无人机拍摄出来的画面。 　　从画面里能看到大圆盘似的窝里卧着一只黑色的鸟，他闭着眼睛像是在打盹，羽毛在阴天也微微泛着光，不像是已经死掉的样子，他翅膀下还有缕白毛露出来，翅膀微弱又均匀地晃动，似乎是下面的小鸟在呼吸。 　　很明显，这两只鸟都没有死，只是在睡觉而已。 　　“还活着，没看到伤口，可这都三四天了，怎么一直在睡觉？” 　　一名保安开玩笑：“不会是在冬眠吧？” 　　“还没到冬天呢，冬什么眠。” 　　可能察觉到自己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凤元先醒了过来，他动了动脑袋，睁开眼睛朝四周看了眼，最后仰头看向上方发出嗡鸣声的机器。 　　他一动翅膀下的小肥啾也跟着动了动，从他翅膀下伸出小翅膀，歪歪斜斜地伸了个懒腰，又缩成一团继续睡去了，像只猫一样。 　　林团经过几天沉睡，羽毛看着比先前更加洁白亮丽，身体不仅没有消瘦下来，反而还圆润了几分，一点都不像好几天没吃没喝的样子，状态好得不得了。 　　“大白天的不起来捕食一直睡觉不会是生病了吧？”刘孝宁上学时没学到这个，虚心问科室俩前辈：“什么病会让鸟儿一直沉睡？” 　　“目前还没有研究到这块。” 　　副园长提议：“要不想个办法上去把他们带下来检查一下吧？” 　　几人看了一阵后否决了提议。“太危险了，先别，再观察两天，实在不行再上去。” 　　凤元见人类没有要上来的意思，捂住林团再次睡了过去。 　　这一睡又是两天过去，阴沉的天空又下了场雨，这次的雨比上次还要大，整个世界都被浇透了，湖泊水位都上涨了不少，天越发冷了起来。 　　凤元紧紧抱着怀里的小肥啾，将她当做暖宝宝一样，身体围成一个圆，下巴搁在她脑袋上。 　　雨结结实实地穿透羽毛砸在他身上，只有少少的烟雾冒出来。 　　凤元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感觉过寒冷，他忍不住抖了抖，好在羽毛挡住了大半雨水，加上怀里有个暖炉，不至于熬不住。 　　林团则感觉有点热，这种热是从内向外散发的，外界的冷风丝毫影响不到她，雨落下来反而像温暖，泡得她浑身舒坦得不得了。 　　就是禁锢在身上的重量太重了，让她有些透不过起来。 　　深深地吸了口气，浅淡的香味萦绕在鼻端，她动动身体将翅膀伸开，压在身上的重量被推开，林团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雨变成了雾雨，整个世界都一片迷蒙，被雨水冲刷过的树叶一片翠绿，长满苔藓的树干黑得发亮，百米开外的树上一只蚂蚁正在树皮褶皱里艰难地向上攀爬，它头顶上放有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的蜘蛛丝，悬在空中要断不断地晃晃悠悠。 　　再远一些的地方，有只鸟正在抖动羽毛，顺滑的羽毛在甩动间落下点点水珠，有种别样的美感。 　　林团眨眨眼，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视力突然发生了进化，以前虽然看的也很远，但绝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明了，整个世界在她眼中都变了样子。 　　她非常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实力上升了好几个台阶，具体有多厉害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发现自己感觉不到冷了。 　　正是清早，雾雨还没有停，细碎的冷风吹过，连树上的鸟都抖了一抖，跟同伴挤在一起取暖，如果换做从前可能林团早就缩回凤元翅膀下躲着了，可现在她丝毫感觉不到冷意，就仿佛整个世界都从秋天回到了夏天，风吹过来甚至让她觉得非常舒适，只希望风能更冷一点才好。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实力大涨？ 　　不对，虽然当时很迷糊，但她现在隐约记得一切变化都是从她吃掉一血珠子开始的。 　　只是一滴血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效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吞掉了凤元的内丹。 　　到这林团才想起去关注一下凤元的情况，凤元还在睡，他的羽毛没有前几天那么干枯了，却也只是稍微恢复了一些，林团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情况不是很好，比刚捡到他时还要更虚弱。 　　“凤元。”林团推了推他，刚触到他羽毛她就惊了一下，很冰，完全没了先前温暖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林团立即飞到他胸脯上将脑袋贴过去，心跳还在，只是明显感觉很微弱。 　　她再一次惊愕，凤元怎么会变成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妖力渗透到凤元身体，如同石沉大海，一点反应都没有。 　　对比刚捡到凤元时，林团现在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如果是那时候她巴不得凤元早点死掉好让自己能饱餐一顿。可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她已经完全将凤元当做了自己最重要的朋友而不仅仅是个储备粮，就算还觊觎他的羽毛，那也仅此而已了。 　　可凤元现在的样子像是快要死了，他没了温度，比起第一次见到时还要虚弱。 　　林团心里恐慌起来，就像几百年前看到人参精被人类拖走时而她只能躲在一边看着的那种无力和恐慌。 　　难道她吞掉的真是凤元的内丹么？ 　　为什么，林团怎么也想不明白，脑袋乱成一团。 　　如果那真的是内丹，那凤元现在该怎么办，失去内丹，就相当于修为尽废，在如今这种稀薄的天地灵气下修炼，就算再过千年，他可能都无法再恢复了，只会慢慢变成普通动物，等到寿命尽头死去。 　　曾经太过弱小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好的朋友亲人身死，现在林团已经足够强大了，她不想第二次尝试失去的滋味。 　　轻轻托起凤元的身体，林团深吸了口气，接着撑开了他的鸟喙。 　　乳白色的珠子散发出温润的光芒自她口中出现，很快消失在凤元口中。 　　两鸟都不知道自己为对方做了什么，可他们却都下意识的那样做了。 第35章 　　乳白色的珠子甫一进入凤元口中, 就立即被吞了下去。 　　也可能是先前凤元先将自己的内丹给了林团后两人的内丹就在融合之中，所以当她的内丹被凤元吞下去之后，并没有引起任何排斥。 　　就算失去了全部修为, 凤元也还是只货真价实的凤凰, 残存在身体各处的灼热灵力很快被新的内丹吸引, 从四面八方朝它涌来, 继而投入到乳白色的内丹之中。 　　慢慢的慢慢的, 原本白色珠子一点点染上丝金红色, 柔和的力量包裹着霸道的火热气息向外散发。 　　林团一直环抱着凤元的胸膛, 她的脸颊贴在他毛毛上, 听着原本微弱的心跳一声声强健起来，他原本冰寒的身体也开始恢复温度。 　　只是升起的温度比起从前还是相当微弱，只渗透到皮肤表面，他的羽毛仍旧冰凉无比。 　　林团就这么抱着他从太阳升起到太阳落下，直至太阳再次升起。 　　凤元身上的气息慢慢稳定了下来，他的羽毛仍旧冰凉，但毛色恢复了光泽, 应该是死不了了。 　　林团一直紧紧揪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身体一软她就躺倒了地上, 被她托着的凤元将她完全压在下面。 　　可能是感觉到了晃动，凤元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撑起腿站起来, 低头将林团从身下叼出来放好。 　　见他醒了, 林团猛地飞扑到了他身上：“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你是不是把自己内丹给我了，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凤元眨眨眼, 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挺好, 原本已经完全干枯的修为恢复到了三四成, 身体里重新充满了力量, 只是觉得这力量有点怪怪的。 　　他内视自己，发现原本金红色的内丹变成了一颗红白交杂的珠子，这珠子也和它的颜色一样，散发出驳杂的力量，很明显另外一部分并不属于自己。哪怕他感觉恢复到了三四成，可能威力也只有原先的两成。 　　凤元愣了愣，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有些惊愕地抬头看向的小团子。 　　他知道失去了内丹意味着什么，可是林团竟然也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 　　一阵狂喜莫名从心底涌现出来。 　　现在他们身上都有了对方的气息，只要他一直在林团身边，他就能慢慢将新的力量炼化成为自己的。并且，并且先前因为林团承受不了他内丹的力量，他没办法，只能采取特殊手段，跟林团双修了一下。 　　凤元有点心虚，当时是迫不得已，可他并没有征求林团的意见。 　　先前还以为自己会单身一辈子，他没有对任何兽人有过心动的感觉，哪怕对方的本体再可爱在他眼里都没什么区别。 　　可每次看到林团他都一再放低自己的底线，每天都觉得跟她在一起很有意思，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地窝在一起都不会觉得无聊。 　　他甚至愿意为了她放弃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凤元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但他不排斥这种感觉。 　　“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的血太特殊，对你伤害很大，那会情况太危急，我没别的办法，就将内丹给了你。你是不是也……” 　　林团歪了歪脑袋朝他笑起来：“那岂不是说，我们现在交换了内丹？这样会有什么后果？我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状态特别好，除了有点热之外，还比以前更厉害了。你没受伤前还挺厉害的嘛，内丹特霸道，像团火一样，普通动物没这么霸道的力量，你不会是什么朱雀之类的神鸟吧？现在还有神么？” 　　凤元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看她没有生气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你感觉没事就好。” 　　“既然你这么厉害，又为什么会受伤？你仇家该多厉害啊。”林团愁眉苦脸起来，“现在我们的气息也都变了，你仇家不会把我错认成你吧？你这么厉害都打不过，我能打得过么？” 　　凤元大笑起来，使劲啄了啄她的脑袋：“我没有仇家，我之所以受这么重的伤是修炼的时候强行突破失败了。” 　　一听没有危险，林团瞬间振作起来，现在比自己厉害的凤元也暂时比不上自己了，那最厉害的岂不就是自己。她的胸膛立即挺了起来，感受着吹来的舒适冷风，她拍着凤元的肩膀，一副老大以后罩着你的架势。 　　“放心，你是我小弟，我肯定会保护你的。” 　　凤元想叹气，这么只小肥啾，能明白什么叫喜欢么？ 　　“好，谢谢。” 　　“咱俩之间还客气什么，以后不许说谢这个字！”林团站在他肩上。颇有江湖气息地说道。 　　凤元点点头。 　　虽然醒了过来，他现在还是需要继续修炼，而他要修炼就最好在林团身边，在他们互相将对方的能量转化成自己的之前，最好不要分开太远。 　　凤元还好，林团却闲不住，跟凤元情况不一样，她没了内丹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现在精神相当亢奋，寒风凛凛，她只想迎风飞翔，风越冷越舒服越开心。 　　她活力十足地拍打着翅膀绕着凤元头顶飞了一圈：“好多天没起来，我去看看我的小弟们。” 　　说完就飞走了。 　　凤元欲言又止片刻，最后无奈闭上嘴也闭上了眼睛。 　　先前两只沉睡时，无意识向外散发的能量让周围的鸟们全都无法靠近，这一块几乎成了真空地带。 　　林团对公园鸟们都很好，它们现在完全承认了她老大的地位。因此众鸟都相当担心他们会出事，却又惧怕着这种恐怖的能量，只能是不时站在可以承受的距离外盯着这里看。 　　等了这么多天没有消息，还以为今天也一样。 　　林团不在，橘猫时不时在树下转悠，最后凑到棕扇尾莺们站着的树下，什么都不干，就是仰头看着。本来这群鸟很喜欢喜欢在草地上蹦跶，现在只能待在树上不敢下来。 　　棕扇尾莺们最近一段时间都快被闹得神经衰弱了，哪怕知道橘猫啥都不干，光看着它的身影出现都头疼。 　　几只棕扇尾莺几乎就长在林团周围了，只有这里橘猫不愿意来。 　　所以当看到林团再次出现时，棕扇尾莺们快要喜极而泣了，立即大声叫喊起来，一拥而上将林团围在了中间。 　　“老大！你终于出现了！” 　　“呜呜呜老大老大，你没事太好了。” 　　“我们好想你，老大你身上好热啊。” 　　“好舒服，感觉像回到春天了一样，是春天了么？” 　　“笨蛋，才不是。”旁边一只棕扇尾莺扇了同伴一翅膀，将它从林团身边推开，温暖的感觉瞬间消失，冷风一吹，那只棕扇尾莺瞬间清醒过来，赶紧又朝林团身边挤去。 　　周围其他鸟本来也在关注着林团，被棕扇尾莺们一叫，它们瞬间明白林团出现了，于是林间瞬间鸟鸣声不绝，几乎所有鸟都知道了老大回归了。 　　林团朝周围啾了一声。 　　一时间几乎万鸟出动，所有鸟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树林上空密密麻麻地飞起了黑压压一大片。 　　游客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疑惑地看着刚刚还在捕食的鸟们离开。 　　“咦，怎么了？” 　　“动物比人警觉，是不是快要发生什么□□了？” 　　“别瞎说，怎么可能，咱们这几百年都没有发生过地震。” 　　“几百年前还是发生过的，据说以前这里全都是大山呢。” 　　“啊，太危险了，咱赶紧回家！” 　　有几名游客慌乱地朝园外走去，其他人没想这么多，都摸出手机对准这群行为古怪的鸟们拍摄。 　　就连原本事不关己的天鹅们也有些骚动。 　　那一声啾鸣，让它们控制不住地朝岸边飞去，部分天鹅都已经飞到林子边缘的石板路上了，还有几只踩到了游客脑袋上。 　　游客吓得吱哇乱叫朝旁边躲开，天鹅们伸头看向鸟们聚集的地方，在岸边待在一阵，到底没有凑上去，重新返回了水里。 　　林团还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受欢迎，园里几乎所有鸟都凑过来欢迎她回归，超过千只鸟一同鸣叫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几乎变成了噪音，林团现在什么都听不清，而她也完全看不清楚周围了，鸟们以她为圆心往她的方向涌，现在看过来，这里就是个巨大的由鸟组成的圆形。 　　再这么下去可不得把所有人类都要招来了，林团开心了片刻就瞬间清醒过来，赶紧朝四周鸣叫，让鸟们散开，不要再围着自己了。 　　还要再往上扑的鸟们终于停住了动作，下一秒集体调转脑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巨大的鸟球朝林间分散开，没多久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在现在观望的游客们看着这诡异一幕就像在做梦一样，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想看到鸟球中间有什么，为什么都往那里扑，但林团早就趁鸟群离开了原地，现在正跟着几只一把鼻涕一把泪得鸟回了它们的窝点。 　　“呜呜呜老大，那只橘猫太欺负鸟了，它老是恐吓我们，我们走哪它就跟到哪。” 　　林团脸色凝重，橘猫早先答应过她不会再扑鸟，现在竟然还敢再犯。 　　“它扑你们了？” 　　正在哭诉的棕扇尾莺停住哭声，哽了一下道：“没有。” 　　“那它怎么说的，威胁什么了？” 　　棕扇尾莺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也没有。” 　　林团有些无语：“它就是跟着你们，别的都没做？” 　　“是啊，可是它跟着我们，我们压力就很大了，你看我毛都掉了好多，现在都快要秃了，时刻担心它会上来，食物也没法安心找，我瘦了好多，现在连飞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呜呜呜，老大救救我们吧！” 　　虽然橘猫没做什么，这种行为也确实不太妥当，林团啄了啄棕扇尾莺的羽毛安抚了它一会。 　　“别担心，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你们先去觅食吧。” 　　“好，谢谢老大。” 　　“谢谢老大。” 　　棕扇尾莺们集体欢呼起来，随后终于放心大胆地落到了地上，要知道他们可是很久都没有下树觅食了，都饿得要飞不动了，本来体型就小，现在小到快要看不见了。 　　离开棕扇尾莺后林团站在树梢朝整个公园看了一圈，不过片刻就精准锁定了橘猫的位置。 　　它正享受地被刘孝宁抱在怀里，人类正在给它梳毛，舒服得它尾巴都在甩动，眼睛眯起，发出细细的咕噜声。 　　林团现在视力听力精进，将它此时的状态看得一清二楚，她直接飞了过去。 　　橘猫感受到视线，猛地从刘孝宁怀里跳了出来，脊背拱起警惕地看向天空。 　　刘孝宁被它突然动作吓了一跳，也跟着朝天空看去，林团已经落到了附近的树上，刘孝宁自然什么都没看到。 　　“橘子，怎么了？” 　　这只橘猫的新名字叫橘子，本来众人都以为它是普通橘猫，养了半个多月，伤好的差不多，好吃好喝好睡它胖了一圈，脸也越来越圆，众人才发现原来这还是个橘猫和金渐层的串串，毛色体质像橘猫，但是五官脸型神似金渐层。 　　林团轻轻啾了一声，橘子迟疑了一会，还是不甘愿地轻轻朝她跑了过去。 　　刘孝宁在后面叮嘱了一声：“橘子别跑远了。” 　　“喵呜。”橘猫回头软软地应了一声，很快到了树下。 　　林团跟它对视，不咸不淡地道：“你最近过得很好。” 　　橘猫只觉得它比先前气势更加霸道，让它莫名有点害怕，它不敢说别的，轻轻喵了声：“挺好。” 　　“既然你已经留在了公园，就要跟大家友好相处。为什么每天都要跟着棕扇尾莺恐吓它们？” 　　橘猫立即反驳：“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恐吓，我是在保护它们。” 　　林团皱眉：“保护？棕扇尾莺有什么危险需要你来保护？” 　　橘猫解释道：“它们太傻了，老是被别的鸟欺负，杜鹃还耍赖去问它们要食物，都是我赶跑的。” 　　林团认真看这橘猫分辨了一会，发现它似乎并没有说谎，她的神态也放松下来，没再像刚刚一样咄咄逼人：“嗯，你做的挺好，就是这样吓坏它们了，下次做事还是隐晦点吧。” 　　橘猫委委屈屈地眨了下圆溜溜的眼睛，最后点点头。 　　见没什么事了，它转身要走，林团飞下去跳到了它头上，两只小jio隐晦地在橘猫柔软的毛毛上踩了踩，这才道：“我跟你道歉，没了解事情前之前错怪你了。” 　　橘猫没想到她会道歉，愣了一下，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喵了一声，大度地道：“没关系。” 　　最近在公园这段时间是它一辈子最开心也最舒适的时候，又自由又不需要担心吃食住处，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去处了，不管发生了什么它都不愿意离开这里，所以继续欺负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将自己当成公园一份子之后，这里的鸟也被划入橘猫的保护范围内，就像当初林团的心态一样，当然它没有林团厉害就是了。 　　偷偷rua了一会橘猫，林团终于心满意足地从它身上飞了起来。 　　她在公园上空扇着翅膀正要去探望其他鸟，就突然听到公园外墙的一棵树上站着一只有些眼熟的鸟，它没有飞进来，就那么在外面喊着。 　　“老大，老大，我来找你了。” 　　“老大，你没有忘记我吧，我是你的小弟白头翁啊。” 　　原来是先前去市里卖金子时遇到的那只白头翁，也不知道它怎么突然找到这里来了，林团飞过去站在它身边，一个月没见，它身上多了道伤口。 　　“你怎么了这是？” 　　白头翁忧伤地道：“我住的地方搬来一家人，那家里有个熊孩子，天天拿着玩具弹弓到处射，我被他打中了，还好没有伤到翅膀，不然我就不能来找老大你了。” 　　伤口还没有愈合，甚至有溃烂的痕迹。 　　“我本来想等着伤口自己好的，但是那天楼上有人泼水，我被浇了一身，水好臭，伤口一直没好。我觉得我快要死了，就想在死前见老大你一眼。现在看完了，我也该走了，老大再见。”它有些伤感地道，一点也没了初见时的社会气息。 　　林团开始忍不住为它的倒霉遭遇感到同情了，可能最近是霉运附体了。不过这伤口还有救，没有它以为的那么严重。 　　“你死不了，还有几年寿命呢，跟我来吧。” 　　说着带它朝动管科飞。 　　得到允许，白头翁跟在她身后一边飞一边东张西望，嘴里不住感叹：“哇，老大，这里环境好好哦，树好多，那些鸟身上好干净，真羡慕。” 　　现在动管科里只有刘孝宁在值班，林团让它飞到桌子上。 　　“你待在这里别动，这里的人类专门给鸟看病的，会治好你的伤，等你好了之后如果想留在这就留下吧。” 　　公园里也不缺这一张嘴吃饭，何况这里其实并不禁止外来鸟进入。 　　“真的么？谢谢老大！”白头翁兴奋地站在台子上大声叫嚷，可能是太激动了，一不小心牵扯到背上的伤口，疼的声调都变形了。 　　刘孝宁刚刚一直在忙，这才发现它存在，走上前，就见一只白头翁大胆地跟他对视，完全不怕人。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白头翁还主动将脑袋往他手里凑，简直就像鹦鹉一样亲人。 　　白头翁在人类社会混久了，跟橘猫一样贼精，知道这个人类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就凑上去讨好一下，反正蹭一下它也不会少跟毛。 　　果然刘孝宁一脸微笑地连连夸赞起来，声音都轻柔了几分：“好乖好乖，你怎么到这来的？咦，身上有伤，这么严重。” 　　这伤口存在一段时间了，很明显这只鸟不是公园鸟而是外来的，公园鸟他们每天都要出去观望，一有什么伤立即就带回去治疗了，现在个个身体健康精神旺盛。 　　可能是范蕴玲捡的吧，他们有时候在外面上下班碰到受伤的鸟也会带回来救助，于是他没有多想，抱着它到了操作台上开始处理伤口。 　　林团看了一会，见没有别的问题，叮嘱了两声就离开了。 　　除了棕扇尾莺，这段时间其他鸟们过得还可以，小矛盾小问题确实不少，争地盘了争虫子争种子这种事层出不穷也不可避免，但大家都有默认规则，互相比嗓门比羽毛扔树枝，谁赢了地盘就归谁，并不需要林团出面解决。 　　天鹅占据了一片湿地和湿地边的一片不允许人类靠近的河岸，这里本来是白鹡鸰和其他鸟们活动的区域，天鹅一来，其他鸟就得退让，天鹅这么大别的鸟根本就打不过，好在天鹅性子也没那么霸道，大家和平共处，倒也过得还行。 　　林团飞了一圈停在树上观察小弟的生活，没注意下面有俩工作人员在，他们正在谈论八卦，说的是温舒语的事。 　　距离那天到现在也过去一个多星期了，她和凤元沉睡的时间有些久，还不知道后续怎么样了。 　　原来钱力没有等到判决下来就自杀了，据说他被关押的时候每天都喊着别杀我，像被鬼缠身了一样，精神状态异常差，四五天后他就撞墙自杀了，死状惨烈。钱婆婆知道儿子自杀后大哭了一场，也跟着自杀，但是被及时救下来送去了医院，只是她心存死志，昨天在医院又尝试了一次，这次没救回来。 　　两人以这样的结局收场，足够令人感慨了。 　　“一下没了俩亲人，那温舒语怎么办啊？” 　　“警察最近一直在找她亲生父亲，说是通过DNA比对，人找到了，是上市人，离咱们这远着呢，不过跟她妈说的一样，前年就得病死了，但是那边的爷爷奶奶还在，舒语的父亲还有个姐姐，前两天不是赶过来了么，说愿意收养她，舒语也愿意去，不用送到福利院了。” 　　“那就好，这孩子怪可怜的，希望以后能好好的。” 　　林团听到这也为温舒语感到开心，以后她又有了个家，可以做回正常孩子了。只是曾经受到的伤害没有那么轻易抹去，这点只能靠她自己，别人无法帮助太多。 　　摇摇头她直接飞回了窝。凤元又睡着了，身上仍旧冰凉凉的，树顶风比较大，他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像只黑色的大球。 　　林团心中有些愧疚，立即飞了上去，脑袋拱起他的翅膀，将自己塞到了他身体下。 　　她能感觉自己身体很热，像个小火炉一样。 　　果然凤元一感觉到她的存在，就立即主动将她合拢在身前紧紧抱住，他眯着眼问：“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你再睡会吧，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凤元摇头：“不饿，睡觉。” 　　说完就继续睡了，不过有林团在身边，他的状态明显开始好转，冰凉的翅膀也一点点转温。 　　林团呼了口气，觉得在凤元好起来之前还是少出去为好。毕竟内丹不属于自己，虽然她的状态比凤元好很多，也还是需要时间炼化。于是她跟着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整个身体都被包裹住，林团紧紧贴住凤元身体，二者间密不透风。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紧挨着凤元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开始发烫，温度一直从腹部蔓延到全身，原本洁白的羽毛也慢慢染上了点红色，有股亮光规律地从她羽毛上闪动，就像是在呼吸一样。 　　但这种异像完全被凤元给遮挡住了，发出的红光也全都被他给吸收了，没有一个人类和鸟看到这种情况。 第36章 　　一大清早园长蹲在办公室门口叹气。 　　副园长到的时候就听他一声接着一声, 没完没了。 　　“发生了什么事？”副园长扶着自己的眼镜问，“有严重到这个地步么？” 　　园长揪了下自己的头发，他还不到五十, 正值壮年, 头发都快要被自己揪秃了。 　　“我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打开手机，上面是一个论坛, 里面正在将他们公园的事, 但这个帖子里完全没提他们公园怎么好看怎么值得游览, 反而将最近这段时间公园里发生的大事件全都盘点了一圈。警局和120都快成为公园常客了。 　　从游客跳水自杀到夜半偷鸟到丈夫当街施暴员工到小女孩被家人虐待, 虽然最后一件事跟他们无关, 但最先发现和报警的是公园。 　　短短俩月内，警察至少来了公园五次, 可以说每周都要来一次了，120也是见天地出现在门前, 如果哪一天没来, 众人反而还有些疑惑今天怎么这么平静。 　　发帖人在盘点完之后给他们公园下了一句结语。 　　“这是座被厄运诅咒的公园。” 　　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 发帖人又开始盘点公园里发生的怪事, 比如麻雀异常掉落，两名偷猎者不停叫喊着公园有鬼，还有昨天鸟群突然聚集又突然散开的诡异场景。 　　“这世界上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有很多东西确实存在着, 只是我们没有看见而已，这座公园我用自己脑袋保证里面绝对有东西存在。” 　　这个帖子像个猎奇贴一样，将公园描述的又阴森又诡异, 极其勾人胃口, 看完后又想去看看又有些害怕。 　　没多久这个帖子就被顶到了论坛的热门首页, 有一些去过公园的本地人也现身说法。 　　“去过公园两次, 那边的鸟跟别处的不太一样，特别聪明又灵性，能听懂人说话一样。我有一次坐在树下吃东西，一抬头看到树上有只鸟正直勾勾地看着我，那眼神，吓死我了。” 　　“我也遇到过一次，就前段时间下过雨挺冷的时候，突然迎面吹来一阵暖风，当时周围都是树，没有任何建筑和任何电子设备，那股暖风是凭空刮起来的，就固定在一个范围内，出了那个范围就没了，可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风是怎么起来的？” 　　其他人在这条下留言：“说不定你当时是跟某个东西擦肩而过了。” 　　园长没看帖子都不知道他们园里发生过这么多诡异事件，他看的也有些害怕了。老早他就怀疑园里是不是有东西，现在看到这个就疑心更重了。 　　“我要不要，去找个厉害的道士？”园长凑到副园长耳边低声问道。 　　副园长完全不信这个，他冷静地打断园长的想法：“我们现在没有闲钱。” 　　“那怎么办？” 　　副园长分析：“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但我们这里没有闹出过人命，就算真有东西，那东西对公园也没有坏心，你没看月报么，这俩月公园人流量比从前翻了两倍不止，话题度和讨论度大涨，还有专家说要来我们这考察湿地动物和植物。” 　　园长猛地抬头，脸上已经不再是愁苦之色，整个人瞬间容光焕发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说不定这些都是它带来的，这可是个财神，不能请道士。你说我要不要准备点什么东西感谢它，或者给它上点供品？” 　　副园长忍不住扶住眼镜遮挡自己的表情，园长什么都好，就是太迷信了。 　　“你开心就好。” 　　“但是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万一供的东西它不喜欢怎么办？” 　　副园长拉住他：“那就什么都别做，管好公园就好了，万一做错什么惹怒了它可就糟糕了。” 　　“那我也得准备准备。”园长猛地站起身就朝外走，因为起来太快还差点摔倒了。 　　副园长赶紧上前扶他。 　　也不知道那帖子怎么传播的那么快，上午就有几个小年轻来到公园拿着自拍杆对着手机开直播了。 　　“今天我就带大家看看这个诡异的公园，听说这里发生了不少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不知道有没有懂的老铁知道是怎么回事……” 　　副园长耳尖地听到对方的话，不由在心里庆幸，幸好园长不知道，不然又要愁到揪自己头发了。 　　网上的帖子看着对公园发生的事情很了解，不知道是住在附近的居民写的还是公园员工写的，副园长皱着眉打算查一下。 　　其实这件事带来的不完全是坏事，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好奇心重和胆子大的人。 　　先前因为地方偏僻，公园来的游客大多都是老年人或者带孩子出来的，年轻人总占比并不高，而现在这一宣传，不过一上午，人流量几乎快要跟周末持平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咱们市里还有个这么大的公园，都没怎么宣传啊，要不是最近豆音上看到我现在都不知道。” 　　“街边有打广告，公交车也有，那是你自己没看。” 　　“听说这里的鸟很有灵性，我昨天刷到的，园里有只特别像鸡的黑鸟你知道么？还会问人要吃的，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看得到。” 　　“公园新养了只猫，脸圆圆的好可爱，特双标，只跟工作人员撒娇，对游客爱搭不理的哈哈哈。” 　　园中的鸟对越来越多的游客略有抱怨，现在去树下很有风险，人类太多，脚步声重，看到它们就要停下来拿着那个古怪的方块对准它们，嘴里叽叽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有时候还带闪光的，警惕心强一些的鸟随时都要被吓一跳，连觅食都没心情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这点小事还麻烦不到林团。 　　睡了两天，林团先醒了。 　　推了下压在身上的大山，林团一点点从他身下钻出来，凤元眼睛也没睁开，翅膀一伸一拉又将她抱回了自己胸前。 　　林团贴在他心口听了一下，心跳很稳也很均匀，身上的羽毛还是凉，但心口热起来了。 　　现在她仍然能闻到从凤元身上传来的诱人香味，只是比起最初她没有那么馋了，就像一道喜欢吃的菜，可以吃但也可以忍住不吃。 　　除了食欲，林团现在觉得待在凤元身边非常安心，有种很舒服的感觉，能让她完全放松下来，全心信赖，这感觉以前完全没有。她想着应该是自己内丹在他身上的原因。 　　这么看，凤元对自己应该也是相同的感觉。 　　突然有了可以羁绊的鸟，林团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瞅着凤元闭着的眼睛，跳上去轻轻啄了啄他脸上的毛毛。 　　凤元被她骚扰得醒了过来，休息一阵他没有先前看着那么虚弱了，精神也还不错，站起身抖了抖毛，仰天鸣叫一声。 　　林团问：“你现在怎么样？” 　　“还不错，别担心了。” 　　“要吃东西么？” 　　“不用。” 　　林团也没强硬给他塞食物，修炼的时候几个月不吃东西也正常。 　　凤元现在的状态很奇特，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哪一步了，新内丹只炼化了一点点，他觉得自己短时间内应该都变不回原形了，除非有什么特殊契机，其他的怎么样他还不知道。 　　“我想出去转转。” 　　“我跟你一起。”林团还是不太放心，闻言立即跟上。 　　凤元拍打了一下翅膀飞起来，林团紧贴在他身后，像只跟屁虫一样。 　　有心要试验自己现在的情况，凤元直直地往天空飞去，片片云朵飘在空中，他穿过白云越飞越高，头顶的天一点点从浅蓝变成湛蓝深蓝最终只剩了黑暗。 　　林团还从没有飞这么高过，她对地球之外的太空没有什么兴趣，上面什么都没有，连灵气都没还很冷。 　　飞太高了，头顶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太阳温暖的光也变成了冷光。林团心里有点虚，只能紧贴着凤元，现在上面不觉得冷了，可她不喜欢这种黑，看久了有点绝望。 　　“凤元，太高了，我们回去吧。”她朝前面喊道。 　　凤元早就坚持不住了，可他不想放弃也不想服输，他紧紧咬着牙，刚恢复一些的力量被疯狂压榨，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属于林团的那颗内丹也在疯狂旋转，乳白色的光满一点点转成金红色，让他多坚持了一分钟又一分钟。 　　这么做很自虐，但是意外的能让他的恢复速度加快。 　　凤元甚至都听不到林团此时的声音，只仰头看向上空的某个点，直到身后一股力量抓住他的身体，将他往下拽去。 　　林团能模糊感觉到凤元的状态不太好，她忧心极了，不敢再让他飞下去，直接上前抓住他的脚将他拽了下来，两鸟快速往下坠去，直到坠入云层上，林团像先前一样飞到凤元肚皮下藏起来用身体扛着他飞行。 　　凤元短暂昏迷了一会又很快醒过来，可能伤着伤着就习惯了，神经也粗了，能这么快醒来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上面没什么好看的，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转转吧。”没有问他刚刚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团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用清脆的嗓音说道，带着他飞离了新光市。 　　说实话这也是林团醒来后第一次离开新光市，这座城市属于南方却又不是那么南，再向南就有很多大山，林团一看到山就觉得相当亲近，毕竟也当过那么多年的山神。 　　飞了一阵，他们飞到一座连绵很长的山，林团突然指着下方道：“这里以前应该没有山的，你看从高空看这里像不像一条盘蛇？” 　　凤元低头看去，果然见那山弯曲，甚至模糊还能看到蛇头和蛇尾。 　　林团皱眉，这个地方似乎确实有条蛇妖，感受了一下，现在这片区域没有任何妖力也没有妖怪出现，山就是单纯的山而已，“难道它死后化成了山？” 　　毛茸茸的脸皱成一团，自己沉睡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林团至今仍搞不明白，也无人给她解答。 　　“你知道四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么？”她问。 　　凤元疑惑地眨了下眼睛，他其实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妖怪是什么意思，只是从林团的语境里分析出是这里的兽人，像林团和他一样，原形是动物可以化人，拥有特殊能力。星球不同称呼也不一样很正常。 　　现在他开始有些怀疑，这个妖怪是不是跟兽人的概念不太一样。 　　兽人没有能活这么久的，就算身体素质再好也不过是两百多岁，那时候身体器官自然老化，要么更换成机械的，但这样一来就无法再在人形和兽形之间变化，只能选择一个维持到死去的那一天。 　　听林团的语气，她似乎活了不止四百年，四百年看着还像刚成年的雏鸟一样，凤元的内心受到了冲击。可他又模糊地觉得这是正常的。 　　父母不在身边又没有传承记忆，他修炼全都靠本能，乔修曾经说过等他成年后就会告诉他关于龙凤的事，可他没等到就强行涅槃了。 　　林团还在等他的回答，凤元只能打马虎眼：“不知道。” 　　“你那时候也沉睡了么？” 　　凤元实力这么强，林团没有怀疑过他的年纪，能修炼到这个地步很有可能是比自己活的还要更久更厉害的大妖，所以凤元摇头她就以为他跟自己一样的沉睡了。 　　“唔。”凤元继续含糊。说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他不太想继续骗林团了，想跟她坦白自己的来历，就算暂时变不会凤凰本体，林团应该也不会嘲笑他。 　　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林团就摇了摇头：“算了，总能搞清楚的。” 　　凤元微叹了口气，打算下次再找个好时机坦白。 　　从前的山脉渺无人烟，而如今的大山哪怕是最深处也有人类足迹，若是开发成旅游景点，则更是随处可以见到人了。 　　看着下方的砖瓦楼房林团没再继续向前，转身朝公园飞去。 　　“现在到处都是人类，已经没有我们妖怪的生存空间了，只能跟人类共存。”她感叹着。 　　若是在没有释怀之前世界变成这个样子，恐怕她会不顾前程直接大开杀戒，变成话本里的大恶人了。 　　林团速度快，没到一个小时就回到了公园，时间不过才正午时分，因为最近公园人流量不错，一些有生意头脑的人开始在公园外摆摊了，就连部分早餐店也从居民区转移到了公园门口，除了各种小吃，卖得最多最好的就是儿童玩具。 　　摊子在两侧延伸出去很远，乍一看竟然颇为热闹。 　　林团对外面这仿佛一夜之间冒出来的摊子颇感兴趣，没有立即回窝，扛着凤元在外面徘徊了一阵。 　　这附近只有早餐店没有小吃街，吃食比不上市中心齐全，林团第一次去卖金子的时候买了不少小吃，也只吃过那一次就再没机会吃了。 　　现在小吃摊全都有卖，热干面烤冷面炒面拌面烤猪蹄臭豆腐馄饨饺子，应有尽有。 　　这会正是饭点，公园没有供餐的地方，一些只带了零食过来的人纷纷朝公园外涌来，现在各个摊子前都挤满了人，摊贩老板忙得分身乏术，食物的香味一阵阵地涌上来。 　　林团不饿也不需要吃饭，可闻着这味道她还是不受控制地吞了口口水，好几种面她都没吃过，也不知道现在的饺子跟几百年前人类做的味道是不是一样，拌面里加的花生看起来很香。 　　“猪肉饺子十块钱一份，小馄饨五块。” 　　“拌面七块，火腿一块五，要加么？” 　　竟然这么便宜，比买水果便宜多了。 　　林团毫不迟疑地带着凤元朝窝里飞，凤元见她一直在小吃摊上徘徊就知道她想吃了，见她转头就走有些疑惑：“不吃了？怎么走了。” 　　“我先把你送回窝休息，待会再去。” 　　凤元现在不太想跟她分开，这也显得他太弱了点，他硬止住林团往回飞的力道停在空中：“我现在不想休息，去买吧。” 　　“真没事？” 　　“没事。” 　　先前虽然力竭了，但强冲这一下，倒是让他恢复速度加快了些，现在状态比刚醒来还要好。 　　林团转了个道再次朝公园外飞去，到上次发现的无人处变回了人形。 　　她可能没发现，她现在变化出来的衣服上隐隐有点红光，只有在光照时某些角度才能看到，随着她的走动，裙子在闪闪发光，她整个人也在发光，明明五官没什么变化，可硬是让人感觉比先前还要更美几分，明眸善睐顾盼生辉，人也多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优雅气势，像个高贵优雅的公主似的。 　　凤元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挪不开视线。 　　林团一把将他抱进怀里，脸上挂着笑：“好啦，我们走。” 　　凤元身体贴着她的皮肤，心跳快了几分。 　　“先等等。”他突然出声。 　　“怎么了？” 　　林团迈出去的脚步收回，凤元从她怀里跳下来，落地后一个比她高大几分的人瞬间出现在眼前。 　　林团愣了下，上次只看得到凤元脸上反射出来五颜六色的光，压根没看清楚他的五官，现在才发现他五官浓墨重彩长得异常艳丽，若不是知道他原形什么样，林团几乎以为他是只孔雀成精了，比她从前见到的那只孔雀妖还耀眼几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这也让他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凤元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有些开心，牵住她的手迈步朝外：“走吧。” 　　林团光顾着看他了，也没注意被牵着的手，就算注意她也不会甩开，牵个手又没有什么关系。 　　“你脸色不太好，变成人形会不会太吃力了？” 　　“不会。”对凤元来说其实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原形恢复起来更快点而已。 　　两人跟明星似的，一路走来街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来，时不时有惊叹声响起。 　　“这是哪个明星吗，我怎么不知道？” 　　“在拍节目？没看到剧组啊！” 　　“这俩人也太好看了吧，好般配。” 　　林团出来就直奔小吃摊去，也没管旁人的视线，先从第一个摊位开始吃起。 　　也就在她等待食物出锅的时候，一辆面包车从街上驶来，那车窗没有关，一个年轻男人坐在窗边朝这里望过来，他像是第一次来这里，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像是福至心灵般，林团恰好转过头去，跟窗子里的男人对视了一眼。 　　两人看着对方俱是一愣。 　　林团只觉得脑袋嗡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那种熟悉的感觉哪怕过去了几百年也依旧不会消失。 　　她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捏住了凤元的手掌，心跳越跳越快，手掌温度也越来越高。 　　凤元一直在注意她的情况，见状也立即跟着她转头看到了车子里的人。 　　那是个年轻男人，看着普普通通，长相只能说得上清秀，瘦瘦的，眉宇间给人的感觉看着很温柔，应该是很好说话也很好欺负的那种人。他脖子上戴着个心形的挂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看到林团后他的视线就再没有挪动过一份，眼神像是惊艳又像是在回忆什么，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车子越开越远，他还在回头张望，半边身体都扭了过来，他身旁的伙伴怕有危险，疑惑地扯着他往车子里拉。 　　凤元不知道这样的人类有哪里值得注意，但直到车子走远了林团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你认识她？”他声音闷闷的不太开心。 　　林团被他一声问猛地回过神来，并没注意他的情绪，激动地掐着他的手臂语无伦次地道：“你说对了！是他，真的是人参精，他真的转世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我绝不会认错，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啊啊啊，转世后他还记得我吗，应该不记得了吧。我要是现在跟他打招呼会不会太唐突了？啾，我该说什么，是不是要做个自我介绍，他现在是普通人类，应该不能说我的真实身份，不对，人类都害怕妖怪，万一他也害怕我该怎么办？！” 　　她又激动又紧张，嘴里快速嘟噜出一段话，连鸟叫声都激动到没控制住蹦出来了。 　　凤元：“……” 　　他现在回去打死当时的自己还来得及么？竟然真有转世，并且这么快就让他们给遇上了！ 　　这合理么？？？ 第37章 　　凤元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林团比较好, 却又不忍心浇灭她现在闪闪发光的情绪。 　　他按捺住情绪努力想措辞：“不用刻意做什么，顺其自然比较好。” 　　林团认同地点点头：“你说的对，太刻意了万一他怀疑我图谋不轨就不好了, 我现在形象怎么样？还好么？” 　　说着手撩了把头发, 又扯了扯衣服，如果是原形她应该在整理羽毛了。 　　凤元见她这一副见情郎的模样心里酸到快要冒泡了，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非常好看，人类一直在偷瞧你。” 　　林团视线在周围扫一圈，正盯着她偷瞄的人类瞬间收回了视线不敢跟她对视, 但当她转开目光后那些人再次将眼神落在她身上，这是种本能，人都会被美丽的事物吸引, 他们也控制不住自己。 　　臭豆腐很快出锅，小摊贩将撒好调料的豆腐装盒递过来：“你们的豆腐好了。” 　　林团从伪装的口袋里摸出一沓红票子, 从中抽出来一张递了过去。 　　上次买水果刚好将零钱都花光了，现在只有整的。 　　小摊贩霎时间愣住了，在钱包里摸了半天也没有凑足零钱：“这，我现金不够, 能微信么，支付宝也可以。” 　　林团为难地摇摇头：“我没有带手机, 只有现金。” 　　小摊贩的视线在一动不动丝毫没有主动付款意思的凤元身上扫了眼, 伸手接过钱：“那你要等一下了，我得问问其他人的钱够不够找。” 　　林团开始感觉到现代社会的不方便之处了, 没有手机每次买东西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过程。 　　她觉得自己是时候该买部手机了, 但是手机普遍很贵, 听说好的手机都要上万, 她这点钱完全不够, 先前就是嫌弃太贵才一直没舍得买。 　　凤元则是被小摊贩那一眼给扫懵了下，随后想起朋友曾经教自己的，跟女孩子约会的时候买东西要主动付钱，这种做法不管在哪个时代都通用。 　　可他口袋空空，一毛钱都没有，个人终端倒是还在，里面的信用点都足够买下这颗星球了，但那不是用不出来么！ 　　凤元本来就憋着一口气，现在心里更是气闷，脸色也完全沉了下来。 　　他虽然长得艳丽，却不是那种小白脸的艳丽，反而相当有威势，一旦沉下脸，原本放在他身上的视线瞬间减少了百分之九十，总觉得他看自己一眼就要提刀冲过来挖掉自己眼睛一样可怖。 　　林团倒是没觉出什么来，凤元的气势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依旧沉浸在遇到故人的欣喜上，视线不住往车离开的方向看。 　　那边是公园停车场，一旦对方进园她就立即跟上假装偶遇。她在心里演练了几遍觉得应该可行。 　　小摊贩很快换完钱回来了，林团收过钱连看都没看，匆匆收进了空间，随后她一手捧着臭豆腐一手拉住凤元朝公园快步门口走去，完全没了吃东西的兴趣。 　　那边车上，沐玉垚被拽进这里后还在愣神，王心悠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半开玩笑地道：“怎么，看美女看傻了？” 　　她坐在里面，刚刚没有看清林团的长相，不过林团裙子太闪亮，她只看到了个影子，即便只是个身影她也能断定这影子的主人绝对很漂亮。 　　沐玉垚眨了下眼，摸着脖子上的挂坠一脸茫然地道：“不知道，但我感觉像在哪里见过她一样，可我想不起来了。” 　　王心悠忍不住笑起来：“这个妹妹我曾经见过的？哈哈哈，现在已经不流行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啦。她有男朋友的吧，个子很高的那个。” 　　“不是那种感觉。”沐玉垚说不上来，他看着林团就觉得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像是久远之前曾经见过一样。 　　“难道是前世认识？那真是有缘分了。好了，到地方了，先把东西拿下来吧，待会还能见到的。” 　　王心悠就是先前林团在金店里换钱时碰到的，给她递名片说要招模特的人。 　　她开了一家淘宝服装店，店里上新要拍新衣服的宣传照，最近豆音本地一直给她推这座公园，她觉得风景还不错，就请了沐玉垚这个摄影师带着一堆衣服来出外景拍照了。 　　两人算是朋友，合作过几次，要说熟也不是特别熟，是通过别的朋友介绍的。 　　她跟俩助理抱着大包小包下了车朝公园赶，沐玉垚拎着摄影器材，心不在焉地朝周围张望。 　　林团赶到公园门口的时候，刘心悠他们也正好要进园。 　　最近来拍婚纱照的多，检票员小唐早就对这些来拍照的人见怪不怪了，看了票就放了进去。 　　这种要占地方并且可能会影响其他游客的拍照是要提前跟园方说的，每次都要收费，当然收费不高，一次两百。 　　林团将臭豆腐塞进空间里，没有吝啬跑到售票处买了两张票。 　　头一次回自己家掏钱，如果是先前林团可能还会心疼一下，这会她简直是毫不迟疑地就付了钱，还买的是最贵的那种，没有折扣，一个人五十。 　　凤元冷着脸跟她进园，手一直没有放开林团的手，越拉越紧。 　　林团到这时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凤元的情绪不对，她停下找人的步伐回头看他。 　　“你身体不舒服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有，我好得很。”凤元声音平淡，表情也无比平淡。 　　林团歪头看了他一会，分明是感觉到他在不开心，她想了想：“那你是，不开心我找到了人参精？” 　　“没有，我很为你开心。” 　　林团抓了下头发，除了跟人参精，她跟旁人相处的时间不多，凤元是人参精之外唯一一个好朋友，这中间她空窗了几百年之久，对朋友之间如何相处如何哄对方开心都快要忘光了。 　　“那你是害怕我有了他就不要你了？我只是想看看他现在过的好不好，记不起我来也没关系，毕竟，我们不再是同路人。以后也不会有太多交集了，人类只能活百年，也许睡一觉起来他又转去下一世了。” 　　林团对人参精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时间越久她就越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如果自己能早一点变强大他就不会受苦也不会死了，这种情绪憋在心里这么多年，直到现在也没有释怀。 　　现在看到了他的转世，她瞬间就觉得解脱了，一直压在心头的担子也完全放了下来。 　　如今世界做人比做妖好，不用东躲西藏不用担心被发现，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也许当初他死亡甚至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想起两人如今的境况，林团激动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停顿这一会已经看不到沐玉垚的身影了。 　　因为来的比较晚，刘心悠着急寻找位置，进来就急匆匆拉着人朝园里走，沐玉垚想回头也只能放弃。 　　还在一个地方，总有机会见到，林团也不费心去找了。第一次花钱进公园，她得好好逛逛。 　　牵着凤元的手，两人随着人流朝前走去。 　　这会人依旧蛮多，两人本想混在人群中，无奈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带，像是特地避开他们俩一样，人类只敢用眼神偷瞄或者从各种角度偷拍。 　　林团平日在天上飞也没觉得公园的树有多高多茂盛，现在才发现确实还挺高，她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两侧的鸟疑惑地看着这两个散发着老大和二老大气息的人类，朝他们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林团状似不经意地抬头朝鸟儿眨眨眼，轻轻啾了一声。 　　原本正在鸣叫的鸟瞬间停住了叫声，仿佛是愣住了一般。下一秒它们立即大叫了起来。 　　“老大变成人类了！！” 　　“什么？老大竟然变成了人类！” 　　“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老大变成人类后还会管我们么？我们怎么办啊！” 　　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越传越远，很快整个园里的鸟们都知道了，好奇心重的一股脑朝林团这边飞过来，不同鸟密密麻麻地蹲在两侧树上朝下方看过来，大胆些的就飞到人类头顶上。 　　“吱吱！老大真的变成人类了，老大也太厉害了吧！” 　　“我刚刚看了，老大的窝里是空的。” 　　有只鸟提出疑问：“老大变成了人类，那以后她还是我们的老大么？” 　　鸟们顿时沉默了起来，林团还是鸟的时候，不管是什么品种那都是同类，可现在她变成人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变回鸟，还能将她当做同类么？ 　　倒是刚被包扎好还没有融入公园的白头翁朝这群没什么见识的鸟们笑了起来，它开口就是□□湖模样：“老大能变成人还不好？这说明她很厉害啊，都打入人类内部了，那人类还能伤害到我们么？你们呀，真是见识短浅，这点道理都想不通。” 　　公园鸟们顿时恍然大悟起来，好像是这个道理啊，老大自然是越厉害越好，连人类都能打败，那它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老大威武！” 　　“老大赛高！”这个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中二少年那里听来的。 　　在别人听来都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听在林团耳中全是各种乱七八糟的说话声和呼喊声，她没忍住笑，低咳了一下，很快，刚刚还在叫嚷的鸟们瞬间闭了嘴。 　　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些小动静，只觉得今天的鸟格外的多，转头捧着手机去拍鸟了。 　　园长和副园长对公园都算是尽心的，哪怕先前游客不多的时候也维护的很好，最近人多了起来，绿化队又将各处都修整了一番，现在整个公园里别有一番意境。 　　林团拉着凤元走走停停，以人类的视角重新看这里，确实品出了很多不一样的，修剪过的植物整洁有型，还很搞怪。 　　“这个挺好看，哇，这几根枝杈很适合做窝。” 　　“这棵树才五年就能长这么粗？看来修剪还是有用的。” 　　凤元对园里景色没什么感觉，视线只专注地盯着林团看，看她脸上灵动的表情。平时鸟形的时候就蹦蹦跳跳不停，现在变成人了也没什么改变，一会跑到东一会跑到西，跟什么都没见过一样，明明这些都是每天都能看到的东西。 　　两人走了好一阵也没走出多远，好容易走到景致比较好的地方，时间都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前面种了一片木芙蓉，现在到了花期末尾，仿佛是为了挽留秋天最后的时间，木芙蓉尽情绽放朵朵鲜艳。一群游客围在周围拍照。 　　这片地方挺开阔，停下来的人不少，正好也有几个熟人在。 　　别人都在欣赏公园美景，王心悠却一点心情也无，忙前忙后地搭配衣服，指导模特摆姿势。他们带了简易换衣间，地上摆了一堆衣服，一个长相清纯身量不高的模特站在植物前时而叉腰时而低头。 　　沐玉垚捧着相机专注地对着她拍摄，等到一组结束模特去换衣服的时候，他有一段空闲时间，趁着这个时间，他快步朝别出去拍拍树叶拍拍鸟，忙得不亦乐乎。 　　林团和凤元出现时，正好沐玉垚的镜头转过来，他手快地对着两人按下了快门，随后挪开摄像机看向林团。 　　这次没等林团做什么他就快步走了过来，到面前后就用一种古怪又复杂的眼神看着两人。 　　还以为他是要说什么，没想到他先弯了下腰开始道歉：“抱歉打扰了，刚刚手快拍了张你们的合照，效果实在很好，请问照片我可以留下么？放心，绝对不会用作商业用途。” 　　说着将相机转过来让两人看那张抓拍的照片。 　　随着他靠近，林团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阴气，但这阴气很稀薄，看他身上没有什么鬼魂存在，眉宇间一片清明，也不像是被脏东西缠上走霉运的样子。 　　可能是从别人身上沾到的，对沐玉垚没有影响，林团便不再关注这个。 　　她还是头一次照相，有些好奇地探头看了眼，只见照片中自己和凤元牵着手站在一起，光从头顶照下来落在她裙子上，她就像是被加了光效一样，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有些模糊的光淡化了凤元身上的凌厉。身后大朵大朵粉色的木芙蓉正在盛开，整个画面都唯美到了极致。 　　“太好看了！”林团对这张照片满意极了，这比她照水面看得清晰多了。“我可真好看。”她卖力自夸起来，又看看凤元，“你也不错。” 　　凤元也不得不承认这张照片照的确实非常不错。 　　“你喜欢就好，要不加一下微信，等回去我传给你电子版。”沐玉垚趁机道。 　　凤元刚刚对沐玉垚升起的万分之一点好感瞬间消失殆尽，这个人类，心机太重了。 　　林团摊手：“我没有手机也没有微信。” 　　她现在迫切想买个手机了。 　　沐玉垚想了想：“那我回去打出来然后拿给你呢？你什么时候还来这里，或者我们约个别的地方。” 　　这次没等林团说什么，凤元就率先开口了：“就在这里，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 　　沐玉垚弯起眼睛笑了下：“原来你们就住在这附近。” 　　凤元的脸黑了。 　　这个人类实在是太讨厌了。 　　偏偏林团还相当开心地点点头：“你直接过来公园就能找到我了。” 　　“好，那说好了。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沐玉垚，三个土的垚，我出生的时候算命先生说我五行缺土，有土才能活，是不是有点迷信。”沐玉垚自嘲地笑着道。 　　林团听完他的名字后一阵愣神，对于一株人参来说，确实很需要土，偏巧他的名字里又有水有木。 　　虽然现在的沐玉垚跟她认识的人参精长相完全不同，性格也出现了很大变化，可这瞬间她还是能完全确定，这就是她要找的人。 　　“你好，我叫林团，他叫凤元。” 　　三人握了握手，凤元虽然冷着脸，却也很有礼貌地跟他碰了一下。 　　后面模特已经换好了衣服，刘心悠喊了一声：“玉垚，可以拍了。”喊完她眼神就定在了林团身上，没等人过去，她赶紧小跑着过来了，冲到林团面前，在她脸上看了看，最后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一脸惊喜地道：“是你！你还记得我么？咱们之前见过的，在一家金店里，我给了你我的名片，说招模特的那个。” 　　林团立即想起日薪一千块的事，朝她点点头：“记得。” 　　不过几天不见，林团的气质就变了个样，刘心悠几乎都不太敢提什么日薪一千的事了，说不定人家压根就不缺这点钱。 　　其实林团缺钱的，买手机钱还不够，要是自己买了，那也得给凤元买，四千块钱两台手机也不太现实，以后还要吃喝。 　　刘心悠回头看看这次带来的模特又看看林团，犹豫着开口：“那个，你现在还有意向来兼职做模特么？半天两千。” 　　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模特，这次带来的虽然也还行，但总归不是特别满意。 　　两千，这价格还算不错也很轻松。 　　林团瞅着人类手里的手机，盘算着买个便宜点的，那兼职两天差不多也够了。何况这工作看着也不难，就是站在那里被拍照而已，很简单。 　　捏了下凤元的手，林团欣然点头：“行啊，我现在有时间。” 　　“真的？！”刘心悠简直难以置信，“你是说真的么？现在就可以？” 　　“对，现在就可以。” 　　“行，你跟我来，咱们现在立即开始，所有衣服都重新拍。小玲，你给那边结一下工资告诉她拍摄结束了，小琴，装起来的衣服都拿出来，快。” 　　凤元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答应，还以为她是想多跟沐玉垚相处，心里堵得慌。 　　林团趁着前面在忙，凑到他耳边快速道：“我想给咱俩买个手机，钱不够，人类手机可贵了。这份工作轻松来钱又快，就是拍一下照片而已，很划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别勉强了，先回窝里等我吧，我就在园里呢。” 　　凤元很想说我给你买，然而，他更穷，只能靠林团养着。 　　想他从前坐拥几颗星球归属权，从没有为钱发过愁，竟然有一天会变得身无分文一无所有，说出去简直就是笑话。 　　凤元觉得自己的自尊心从来到这里后就完全碎成了渣渣，粘都粘不起来。 　　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卖的东西，不然也能换点钱来，要不然就只能去卖血，动了下这个念头后他很快摇头，不行，内丹没了，现在他身上重要的就是血肉了。 　　林团见他不说话，脸色还越来越白，忍不住将他朝前推了推：“你快回去，别让我担心。” 　　凤元摇头，突然伸手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颈窝里深吸了口气，属于林团的气息让他安定下来。 　　“待在这里我恢复的会更快。” 　　“那，那好吧，你靠在树上等我一会。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吃点东西会不会好点？”使劲拍拍他的背，林团将他按在了树干上。 　　“不需要。” 　　那边刘心悠已经准备好了，林团担忧地回望了凤元一眼：“不舒服赶紧告诉我。” 　　凤元点头，视线一直追随着林团而去，他深吸了口气，希望自己能赶紧恢复过来，这种虚弱的状态他实在是受够了。 　　本以为拍照很简单，直到上手才发现很难，林团还是头一次穿人类的衣服，拿的也不是她的尺码，有些小了有些大了，并不合身，这些衣服是样衣，没有洗过还被不少人穿过也不怎么干净，她甚至能闻到从衣服上散发出来的其他人残留的气息。 　　不过想想钱她就立即振作了起来，这瞬间可以说林团完全领悟了人类作为社畜的觉悟。 　　尽管衣服不合身，但有她这张脸的衬托，哪怕是一块抹布都能穿出高大上的感觉。 　　王心悠看着林团的样子已经在心里勾画出这次衣服会大卖的美好场景，哪怕一直忙前忙后帮她穿衣服指导她摆姿势她也完全没有不耐烦，脸上一直挂着蜜汁微笑。 　　沐玉垚更是发挥了自己全部实力，他镜头下的林团每一张都美出了新高度，他总能挑出最好看的那瞬间定格下来。 　　林团头一次打工还挺新奇，只僵硬了一会很快就迅速进入了状态。 　　她一直忙碌也没什么时间关注凤元，只能趁拍摄间隙用余光扫他一眼，见他靠着树闭上眼似乎是睡着了，有几个胆大的小姑娘悄悄溜过去偷拍他，还凑到了他身边，身体靠得极近，手还摸来摸去，凤元可能是不舒服，一直都没有察觉也没有醒过来。 　　林团也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点不高兴，一张照片还没有拍摄结束就站不住了，猛地大跨步冲到了凤元身边，用身体挡住他，眼神盯向几个要动手动脚的人类。 　　“你们在干什么！” 第38章 　　被林团一吼, 刚刚还偷摸围在凤元身边拍照的几个小姑娘吓了一跳，霎时间满脸通红，低头疯狂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说完火速跑掉了。 　　林团犹自愤怒, 这些人类胆子也太大了，她的东西也敢随便摸。 　　凤元被吵得稍稍睁开眼睛, 看到面前的人下意识抬手握住了林团的手掌。 　　“怎么了？” 　　林团摇摇头低声道：“没事, 我不想拍了，我们回去吧。” 　　模特突然跑了，王心悠和沐玉垚都愣住了，视线随着她看过来，王心悠小跑着想过来询问情况，就听到林团说不拍了，她瞬间慌了神。 　　“哎，这, 还剩好多衣服没拍呢，能不能坚持一下，就一小会, 我让玉垚少拍几张图。你男朋友是不是不舒服？睡这也不方便，我带的有折叠椅，来这边睡吧, 喝点水。”她赶紧让小助理拿了水过来。 　　林团没拒绝，接过来喂给凤元。 　　她对男朋友这个词不太敏感, 一时半会也没有想到那方面去。 　　倒是凤元表情差点没崩住，立即去观察林团的表情, 见她仿佛没听见一样, 心里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他喝了一口水就没喝了, 扶着林团站起来, 他还没有弱到这种地步。不管什么情况，既然答应的事就要做到，凤元看得出来林团是真想买手机，如果这份工作不做了，想再找到来钱这么快的工作就只能想偏门了。 　　“我没事，就是睡着了而已，做事不要半途而废，拍完再回去。” 　　“你能行么？” 　　“我比你想象的厉害。”凤元笑了下，笑容比身后的木芙蓉还要好看，林团眨眨眼，觉得不愧是自己的小弟，这颜值也就比自己差了那么一点点。 　　林团就是担忧凤元，见他睡一觉后脸色好了一些，遂放下心来，牵着他走到折叠椅上坐下，这才重新站好拍照。 　　王心悠感激地看了凤元一眼，让小助理去给他拿零食吃，自己又跑到一边去盯着。 　　沐玉垚没说什么，也不自觉照顾林团的情况，加快了拍摄进度。 　　于是原本三个小时的拍摄时间压缩到了俩小时，等到拍摄完全结束时，公园都还没有闭园。 　　王心悠抱着相机挨个看了照片，脸上乐开了花，非常爽快地摸出手机要给林团钱。 　　“效果太好了，我这就把工资结给你。” 　　林团一看她的架势就知道她要转账，抢先说道：“我只要现金，我没有手机没有支付宝和微信。” 　　王心悠顿了片刻，眼神古怪地又看了她和凤元一眼，这到底是哪家跑出来的，这年头还没有手机的年轻人也太罕见了。 　　“我没带银行卡，这里离银行也有点远，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咱们约个地点，明天我拿来给你。” 　　“来公园就可行。”林团不担心她会赖账，点头答应了。 　　沐玉垚主动道：“心姐，钱转给我吧，我明天正好来公园，取了给他们。” 　　“那也行。” 　　事情就这么定了，拍好的照片回去还得修，他们一行没有太多时间停在这，王心悠一刻不停地去收拾东西，沐玉垚也得跟着回去。 　　他朝林团挥挥手：“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今天找到了人参精转世，还收获了两千块钱，林团心情极好，嘴里哼着含混不清的小调，上前拉住凤元的手。 　　“我们回去吧，嘿嘿。” 　　窝在湿地那边，还要朝里走，现在虽没到闭园时间也差不多了，游客大多都是往外走，他们俩朝里走的身影就有些醒目。 　　正在维持秩序的保安见状，过来提醒道：“你们好，还有半个多小时就闭园了，请注意时间及时出来，如果有需要，可以那边乘坐观光车。” 　　保安倒是没有直接赶人，说话相当客气，林团侧头看了看停在一侧的观光车，这车一次能坐八个人，挤挤能坐十二个。现在进园的没几个，出来的车子倒是全都坐满了。 　　观光车一次十元，但是全票的话乘坐是免费的，只要扫车身上的码就好，就算没有也不会强硬赶人下去。 　　现在正有一辆车要去另一端的停车点接人，林团火速拉着凤元拦住了司机坐了上去。 　　车子开动，司机摇着铃铛示意行人避让，两侧景色缓缓后退。 　　林团转着脑袋一会朝左看一会右看，明明都是早就熟悉的景色，看她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第一次来。 　　凤元坐左边，挡住了她视线，林团直接俯下身整个趴在他腿上朝前看去。 　　凤元摸了摸她落下来的头发，林团头发不长，但摸到发尾后他仍旧没有停手，而是一直顺着脊背朝后。 　　林团没注意到他的手，完全习以为常没什么自觉的样子。她正看到一片落下的树叶里卷着只虫，虫子不大，但看着挺好吃的样子。也不知道为啥，她对着虫子咽了下口水。 　　其实这种虫子口感很一般，太小了又没什么吃头，就是塞个牙缝而已，她早几百年前都不会吃了，可现在她竟然有了点食欲。 　　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是有点饿了。 　　奇怪了。 　　距离上次吃东西还没过去多久，因为凤元的内丹她修为大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会感觉到饥饿。 　　可这饥饿感来得如此迅速又强烈。 　　车子继续向前，早过了虫子在的地方，林团想起来下午买的臭豆腐被塞进了空间里，赶紧直起身拿出臭豆腐，顿时一股臭味扑面而来。 　　买的时候还不觉得，在空间里放了一阵，这臭味发酵出来，令人难以下口。 　　林团僵硬地瞅着臭豆腐，几次想塞进嘴里又放弃了。 　　正好路过垃圾桶，凤元夺过她手里的东西，精准地投进了桶里。 　　“坏了，别吃了。”他淡定解释。 　　“不是，这不是坏了，臭豆腐就是这个味道，吃起来还是很香的。这好几块钱买的呢，就这么扔了太浪费了。”林团回头看去，她勉勉强强还是能吃的。 　　凤元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阵咕噜声，是从她肚子里发出来的。 　　“你饿了？” 　　林团捂住肚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饿了，很奇怪，我很少会感觉饿。” 　　凤元盯着她的肚子，眉头微微皱起，越皱越深，嘴角一会翘起一会拉下来，整张脸都在抽搐，分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凤元是想起那天的情形了，他在林团不知情的情况下跟她双修了，当时情况紧急这里有没有任何防护措施，那啥之后不会？ 　　在他还是一颗蛋的时候，抚养他的人怀孕他就陪在身边，两个孩子出生他也都在，所以他知道怀崽的时候有什么表现，除了想吐，嗜睡，还有食欲增强，要吃两人份的东西。 　　眼神飘了一下，凤元的脸可疑地红着，林团不会也，也怀蛋了吧？ 　　“你想吐么？”他问了一句。 　　林团莫名其妙地摇头：“为什么想吐，没有啊。” 　　“那你除了饿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也没有。” 　　除了浑身暖洋洋，还有肚子也暖洋洋之外，并没有任何不妥，她现在状态好得不得了。 　　凤元又有些不确定起来，林团的表现跟林絮不太一样，他也没有别的经验了。 　　“想吃什么？我去弄。” 　　“不用。”林团摇摇头，她空间里还有很多凤元的毛毛，这东西很能挡饿。 　　不过凤元不知道她偷藏了毛毛，这么光明正大的吃不太好。“我这里还有东西可以吃，你别担心。” 　　“那你现在快吃。”凤元催促。 　　林团无奈，在空间里摸了一会摸出一个苹果，窝里不好放，凤元的食物她也是放在自己空间里。使劲掰开苹果，两人一人一半。 　　“你也吃。” 　　人形吃东西就是爽，咔嚓咔嚓啃着苹果，车子很快到了湖边，观光路线是会绕着湖一大圈，这会也不着急回窝了，两人就这么安稳坐着，直到车子到达接人点，又从接人点重新回到窝附近才下来。 　　司机看了两人一眼提醒道：“就要闭园了，请及时离园。” 　　“好，谢谢。” 　　天黑的早，树多的地方黑的更快，这会公园小道上都已经亮起了路灯。 　　周围游客稀稀落落没有几个人了，林团瞅着周围的监控，拉着凤元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变回原形飞进了窝。 　　如果是有心人，估摸着会疑惑为什么两人突然从监控死角消失了。 　　不过就恰巧，今天坐在监控室的保安没有注意到这点，倒是站在门口检票的小唐略疑惑了一下，没见到那对演值超高的情侣离园，他也只是疑惑了一会就抛在脑后了，毕竟一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他也不是什么都能看得见。 　　林团吃了半块苹果其实还是有点饿，按理说这么大的苹果也能垫垫肚子，放在平日连半个都吃不完，今天不仅吃完了还觉得没吃到什么东西。 　　靠着凤元躺下，用屁股对着他，林团偷偷摸摸地从空间里摸出根羽毛飞快塞进嘴里。 　　吃了一根没咂摸出味来，她又吃了一根。 　　凤元发现她屁股对着自己，尾巴一翘一翘快要甩到脸上来了，张嘴啄了她一下。 　　林团以为被发现了，心虚地赶紧转过来，乖乖钻到他翅膀下。 　　“你要休息么？”她转移话题。 　　“嗯。”凤元想快点恢复，快点摆脱虚弱状态。 　　“好，我也休息。” 　　说完两人就紧贴在一起闭上了眼睛，妖力自动运转跟对方交换着，呼吸一般的光芒再次从林团身上亮起，也仍旧被凤元的翅膀挡了个干净。 　　一夜安静过去，隔天下起了雨，雨从夜间开始落，原本就在枝头摇摇欲坠的树叶也飘乎乎地落下去不少，洒满一地金黄。 　　林团被雨声吵醒了却没有起来，只觉得还想这样继续睡到天荒地老。 　　她将尾巴从凤元翅膀下伸出来在外面晃了晃，感受了一下温度，还是感觉不到冷，但凤元露在外的羽毛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于是她闭着眼睛歪歪扭扭地从他翅膀下钻出来，接着朝上一蹦跳到了凤元翅膀上，翅膀张来，双jio往后一蹬，整只鸟都像个死鸟一般趴在了他背上，就像平时凤元守护她的姿势一样。 　　凤元被林团这一系列动作给弄醒了，他怕林团掉下来，只僵硬着不敢动。 　　“你怎么上去了？冷不冷？”他自己身上冰凉凉的还要关心林团冷不冷。 　　林团拖长了音懒散地道：“不冷，你身上凉凉的好舒服，让我再趴一会。”说完又继续睡了过去。 　　凤元只觉得被林团肚皮趴着的地方像是有团火传了过来，很快就将他冰冷的翅膀给暖了过来，原先那点冷意完全被驱散干净，他心里涌起一股饱胀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在被人呵护着，不管林团是有意还是无意，这都让他说不出的感动和欢喜，同时还有种更强烈的念头，实力快点恢复，他更希望能护着林团而不是让她护着自己。 　　小雨淅沥沥地下了一早上，林团也睡了一早上，眼皮沉重到让她完全抬不起来，只想就这么待在窝里一辈子。以至于也忘记了昨天和沐玉垚的约定。 　　近中午时分，肚子传来的咕噜声让她醒了过来。 　　抖抖落在身上的水珠，林团慢吞吞地站在凤元背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皮。 　　昨天晚上吃了两根羽毛，整整两根，从前一根就足够她三天不用吃东西的，怎么现在两根都只能维持一夜？难道这就是变强的代价么？ 　　我变强了胃口也大了？ 　　还是是受凤元内丹影响的结果？林团百思不得其解，毕竟她从前实力没到这一层面上，也从没有吞过别人的内丹，更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参考。 　　可能这就是强者的肚皮吧。 　　按照这个饿法，羽毛撑不了多久就要没了。 　　林团怅然片刻，又摸出两根羽毛吃了下去，现在羽毛对她仍有吸引力却不如以前大了，也只是个还不错的食物，而不是非常喜欢非常想吃的东西。 　　她竟然连口味都变了！ 　　这也太古怪了，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变化。 　　啄了口凤元的后脑勺：“你饭量大么？” 　　凤元被她啄得醒了过来，乍听到这个问题懵了片刻：“饭量？不算大。” 　　凤凰可是很挑食的，不是什么都吃，加上他吃东西没什么味道，进食量就更少了，好在吃得少也没问题，并不影响什么。 　　林团就纳了闷了，怎么到自己这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这么问？”凤元不解。 　　“没事，那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我不知道自己的内丹在你身上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 　　在林团身边修炼速度格外快，一夜过去凤元又恢复了一些，那颗乳白色内丹略微变小了一点，而上面缠着的红色则变多了。 　　除了内丹变化就是，他有一点点怕冷了。 　　雨天的风特别凉，像刀子一样刮过来，凤元仍旧不能像从前一样发热，只能维持到皮肤的温度，风吹过来带走皮肤上一部分温度，让他感觉到了寒意。 　　沉吟了片刻，他道：“能感觉到冷，很凉。” 　　林团瞬间心虚地啾了一声，这不是她以前冬天的常态么，凤元竟然也变得跟她一样。 　　被冻过才能知道温暖有多可贵，凤元体积这么大，要比她承受更多的冷气，实在是太可怜了。 　　她又是心虚又是愧疚，再次张开翅膀覆盖在她身上，小小的肥啾连尾巴都努力张开盖在他身上。 　　“这样好点了么？” 　　凤元更想将她搂进怀里能紧紧抱住她，不过他怕吓到这只傻鸟，只道：“还行，但你会淋湿。” 　　“不会，雨落不到我身上。”过高的体温让雨滴落下来就蒸发掉了，何况她的羽毛本来就防水，压根不会被淋湿。 　　林团舒坦地趴好，心也安定了下来，看来自己身上的变化也是因为凤元的内丹而不是自己出了什么毛病。 　　虽然容易饿有点麻烦，但比起感受不到冷，饿实在算不了什么。 　　只是这次还没有躺多久林团就起来了。 　　沐玉垚来的时间很早，几乎是公园刚一开园他就来了。 　　平日拍完照片他都直接发给王心悠，并不负责修图部分，但昨天他破天荒地自己在电脑上整理了起来，没有动人物，因为人不管是哪个角度都很美，他只修了不够完美的背景图，最终出来的成果是每一张照片都挑不出丝毫错处可以直接拿上去用。 　　王心悠开始还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觉得他交照片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不少，等发现时才调侃了两句。 　　沐玉垚非常严肃地回道：“心姐，不要讲这种话，我有女朋友，你怎么说她会误会。” 　　他语气实在太郑重，把王心悠吓了一跳，她立即道歉。 　　沐玉垚确实喜欢林团，却不是对待恋爱的那种喜欢，反而是以一种长辈的心态，看到她就想询问有没有吃好穿好。看她跟凤元在一起还下意识地审视着对方能不能配得上林团。 　　这心态有点像对方父亲一样，他忍不住摇摇头，才第一次见面而已，会这么想这也太古怪了。 　　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态，想到明天的见面他赶紧将今天拍的照片洗了出来，并精心找了个好看的相框裱好。 　　看着照片上的林团，沐玉垚一阵慌神，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画面一闪而逝，快的让人捕捉不到。回过神来想起明天要给林团的钱，又拿上自己的银行卡出了门。 　　昨天林团说自己没有手机也没有支付宝微信，沐玉垚没有像别人那样怀疑为什么这个时代了竟然还会有人没有手机，只是又朝商场走去买了个三千左右的新手机，又在超市里拎了一堆东西回来。 　　这一夜沐玉垚都在做梦，梦里光怪陆离地出现了很多东西，有开心也有难过，他甚至在梦里哭了起来，可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全都忘记了。 　　坐在床边愣神了好一会，一看时间也才六点多，他直接起床，吃了点早饭后就开车赶往公园。 　　到的时候公园才刚刚开园，下雨更冷几分，负责开门的大爷哆嗦了几下，见到站在外面等着进去的沐玉垚忍不住摇头。 　　“这么早啊，来拍鸟么？年轻人可真有精神！” 　　沐玉垚也没解释，笑了笑，拎着一兜东西撑着伞走了进去。 　　他也知道这么早林团不可能过来，其实昨天走的太着急，都没有具体约好今天什么时候见面，他害怕林团来了之后找不到自己，因此宁愿自己漫无目的的等着。 　　但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一上午，细细密密的雨丝都停了下来。 　　沐玉垚将公园转了好几圈，半上午的时候怕林团过来就去了公园门口，几乎等成了一尊雕像。等了这么久，他却看不出丝毫不耐烦之色，心性实在好得出奇。 　　最后还是闲下来的小唐看不过去扬声跟他搭话。 　　“拎着东西累不累？要不放在这里吧。” 　　沐玉垚连连摆手，客气地道：“谢谢不用了，我还可以撑得住。” 　　“是在等女朋友么？是不是出事了，怎么不打电话确认一下？” 　　沐玉垚立即否认：“不是，只是一个朋友，约在这里见面，但是没有约时间，我怕她来了找不到我，所以提前来了。” 　　他声音不大，远远的林团耳尖还是听见了，她猛地从凤元背上跳起来惨叫一声：“啊，我忘了！” 　　凤元被吓得也跟着站了起来：“什么？” 　　“跟人约了见面，我忘了。”她急匆匆就要往外飞，凤元也想起了昨天的约定，不想让他们单独见面，立即跟上。 　　几分钟后，沐玉垚终于等来了要等的人，他眼前一亮立即迎上前去。 　　“你们来了！” 　　林团愧疚不已：“对不起，等很久了吧？” 　　说完后她朝前走了点，这次见面沐玉垚身上那股淡淡的阴气并没有褪去，就像团阴影一样仍旧存在，不像她先前以为的是从别人身上沾到的。 　　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看到他脖子上挂着的挂坠，那东西的样式很特别，是个边缘雕刻着细密花纹的心形，非常精致，跟他的衣服不是很搭，他会随身带着很明显说明这东西对他有特殊意义。 　　“不久，我才刚来。”沐玉垚是个修养极好的人，脸上总挂着笑，说话不疾不徐，“这是心姐给你的工资，你数数，还有这个合照，洗出来了，没有修，效果很好。对了，昨天听你说没有手机，我这里刚好有一个淘汰下来的旧手机，放着也是放着，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拿去用。” 　　林团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收获，视线看向那个还崭新着的手机，几乎没有推辞就接了过来，从前人参精对她也是这样，总喜欢把好东西留给她，对她照顾有加，她一时间觉得像是回到了从前一样，下意识地就接受了。 　　见林团接受手机，沐玉垚顿时露出轻松的神色来。 　　一旁的凤元脸色黑如锅底。 　　而沐玉垚则一脸慈爱地看着林团，那眼神如同一个老父亲在看自己的女儿一样。 　　林团恐怕想不到，她当对方是朋友，对方却是想当她爸爸。 第39章 　　林团没看清楚沐玉垚的眼神, 站在一旁的凤元倒是看了个明明白白，只是他分不清楚喜欢和慈爱，只觉得这个人类的眼神异常讨厌, 于是用眼神压迫了过去。 　　被他盯着久了，沐玉垚也察觉到了，不由抬头看过来, 跟凤元对上了视线。 　　凤元眼神暗沉有些威胁意味, 沐玉垚愣了下, 不仅不害怕甚至还笑了起来。 　　这笑容简直像挑衅一样, 凤元顿时火从心头起。 　　这个人类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若是林团不在面前, 恐怕他就要忍不住做点什么了。 　　沐玉垚的笑容更灿烂几分, 心知凤元是误会了, 这也看得出来凤元非常在意林团。 　　林团头一次摸手机, 还有点看不懂简体字，开机后面对上面的选项一脸懵不知道该怎么选才好, 转头拉住沐玉垚让他帮忙。 　　“这个怎么弄，我看不太懂。” 　　“哦, 这些不重要，我帮你跳过。”沐玉垚不再理会凤元, 转头头去一顿操作跳到了桌面, 指着上面的图标问, “这些你会用么？” 　　林团就平日好奇的时候站在树上看人类操作过, 只知道个大概，并不清楚具体的, 闻言有些茫然地摇头：“不是太懂。” 　　沐玉垚没有惊讶也没有询问, 摸出自己的手机给她分享了热点, 随后帮她下载了口口和微信。 　　“你没有手机号的话微信注册比较麻烦，我先帮你注册了口口，再用口口注册微信。” 　　林团就看着他一顿操作，没多久两边就都注册成功了。 　　“密码我帮你记在备忘录里面，之后你可以自己改掉，现在的不太安全，容易被盗号。这两边的名字也可以改，随便改成什么都可以，你想叫什么？” 　　林团眨巴眨巴眼：“叫雀山神。” 　　她被人类称呼了几百年的雀山神，只是山消失后，这个称呼和名字包括她的塑身和庙全都消失不见了，一个没剩，她也被人类忘了个一干二净。 　　“改好了，我加了你好友，你看这个就是我，只要点开我们就可以聊天了。按住这里打字，不想打字按这里发语音也行。”沐玉垚耐心地手把手教着，没有丝毫不耐。 　　见两人忽略自己，凤元的表情越来越臭，气息也越来越热，因为太过气闷，他的实力不知不觉竟然又恢复了一大截。 　　生气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惊喜，还是林团先感觉到热，回头讶异地看向他，拉过他的手献宝似的让他看自己的手机界面。 　　“你快看这个，好神奇。” 　　“我知道。”凤元淡淡地道，他们世界用的个人终端比这种低端设备先进一千倍不止，他对这东西没有什么兴趣。 　　但林团开心得嘴都合不拢，胳膊蹭着他道，“今天去给你买个新的，我们俩一人一个。” 　　沐玉垚见状道：“我对这方面还算了解，想买什么价位的可以告诉我我来推荐，市里地方我都熟能带你们去。” 　　林团立即点头：“好啊好啊！”一点都没有要客气的样子。 　　沐玉垚对她的态度相当开心，凤元则深深地叹了口气。 　　林团低头摆弄手机，沐玉垚将带给两人的东西递给凤元，都是些零食点心并不贵重。 　　“给你们带的礼物，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点，别嫌弃。” 　　凤元淡淡道：“真有心，哪里敢。” 　　沐玉垚像是没听到一样道：“现在就要去买么？我带你们去吧，正好中午在市里吃个饭，我知道几家味道特别好的地方。” 　　林团一听到吃的东西肚子就条件反射地咕了一下，她脸皱成一团，这肚子现在也太不争气了，她用眼神斜睨着凤元，以前也没见他喜欢吃东西啊，还是说他很能忍都没让自己看出来。 　　也可能是趁着自己出去后偷偷下去问人类要食物吃了没告诉自己，不然上次他怎么能这么熟练。 　　凤元不知道她在心里怎么编排自己，见她眼神不对，不由问道：“看什么？” 　　“你饿么？”林团问。 　　凤元摇头，伸手摸了摸她肚子：“你饿了？” 　　也是神奇，凤元的手摸上她肚子后，林团那种一直咕噜噜叫着饿的肚子顿时就消停了，还有股淡淡的暖意传来，相当舒服。 　　林团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了：“你揉揉。”她吩咐道。 　　凤元手在她肚子上轻轻揉了一会，另只手也环住她，像是在故意宣誓主权一样。 　　沐玉垚的神情始终没有太大变化，似乎并不在意他这幼稚举动。 　　凤元对他的态度感觉到了几分迷惑，这个人类明明表现的很喜欢林团，却又对他的行为没有任何反应。 　　两人跟着沐玉垚上了车。 　　一上车林团就感觉到那股淡淡阴气浓郁了起来，从车前挂着的平安吊坠上，从后排放着的枕头和玩偶上，甚至是从后车窗贴着的贴纸上，阴气无处不在，缓缓将沐玉垚包裹在其中。 　　但阴气就只是阴气，并没有鬼魂出现，也不会对人造成太大威胁，林团什么都看不见，连味道都闻不到。 　　他们俩上车之后，就像是水盆里扔进去两团火一般，所有阴气都竭力避开他们朝沐玉垚那边紧缩过去，而不小心触碰到他们的地方，阴气全都化为雾气瞬间消失，一时间整个车内在林团视线中都是一团黑一团白的。 　　林团也是头次遇到这种情况，她接触鬼魂不多，从前连人都接触不多更别说是鬼魂，对处理这种事也没什么经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低声问凤元：“你看到了么？” 　　凤元疑惑地皱眉，他能看到，只是衍兽帝国里很少有这种徘徊的阴气，基本上人一离开魂魄也跟着离开，不会停留在原地也不会形成厉鬼，倒是这颗星球上鬼魂随处可见，平日来园里的游客身上总能看到那么几个或趴着或跟着的鬼魂，各种死法都有，乍一看还挺吓人。最初他还很疑惑，后来见多了就慢慢习惯了，他的气息对鬼魂来说非常危险，平日他出去时，所有鬼魂都会退避，只是现在实力弱了点，鬼魂也没以前那么怕他了。 　　比起林团来，凤元对这些东西了解的更少，更没有什么经验可言。 　　摇摇头他道：“看得到，但是我没有处理过这些。” 　　林团苦着脸：“我也是。” 　　事关沐玉垚的安危，眼睁睁看着对方死过一次，上一次是林团没有能力，这一次不管说什么她都不会不管。 　　扒着后座，林团凑到前面问：“沐玉垚，你脖子上吊坠挺好看的，哪里买的？” 　　沐玉垚突然被搭话，愣了一下，手摸着吊坠似是怀念地笑了笑：“我女朋友喜欢琢磨着做些首饰，这个是她亲手做的。” 　　林团一愣，沐玉垚还有个女朋友？她夸道：“手真巧，什么时候带出来见一面？” 　　“抱歉，恐怕暂时不行，她很忙，不过有些首饰就放在我家，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带你去看。” 　　“那有时候我去你家看看。”林团点点头答应下来，觉得他家也许会有什么线索。 　　林团还是第一次坐车，有些好奇地趴在一侧透过窗子朝外往去。市里路口多，车子走走停停，速度还不如飞行的快，她只看了一会就没有兴趣了，拿起手机又继续看了起来。 　　只是看着看着她的脸色就不太好了，脑袋昏昏涨涨，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缓缓从胃里涌上来，林团一把放下手机，猛地捂住嘴干呕起来。 　　凤元本来注意就在她身上，见状吓了一跳：“哪里不舒服？” 　　林团捂着嘴闷声闷气地道：“头晕，想吐。”她脸色有些苍白，眉头都打结在一起了。 　　想吐，这症状凤元一秒想到了某些事情上，正要开口，前面的沐玉垚就回头问：“是不是晕车了？” 　　凤元和林团同时抬头：“晕车？” 　　沐玉垚被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晕车怎么办？”凤元冷声道，林团状态还从没有这么差过，他都怀疑沐玉垚是不是故意谋害了。 　　“窗子打开吹吹风会好点，袋子里有橘子，吃点橘子缓解一下，等到前面那个路口就下车走路吧，也不是很远了。” 　　凤元立即去摸袋子，果然摸到一个橘子，他三两下剥开橘子喂到林团口中。一口吞下一块橘子，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让林团感觉好多了，只是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 　　凤元抬手将她揽到自己身上让她靠着自己，嗅着熟悉的香味，林团终于好点了。 　　她趴在凤元胸前极小声地道：“人类的法器对妖怪来说果然都很危险，以后得谨慎再谨慎。”她一直将人类发明的东西称作法器，比如监控比如手机比如车。 　　凤元想笑，低低嗯了一声，也小声道：“那回来的时候不坐这个了，我背你。” 　　“好。” 　　车子又开了一阵到了升降停车场，沐玉垚将车子停下后带着两人徒步朝商场走。 　　一下车林团立即活蹦乱跳起来，一点晕车的迹象也没了，但比起先前，她这次走路都离车子远远地，一副打死都不会再坐一次的架势。 　　进了商场三人直奔手机店去，现在林团是手里有六千多块钱，前端时间买水果和吃食花了不少，买一个手机是够了。 　　沐玉垚问她预算多少，她掰着手指算了一阵，要留一些当做之后的生活费，现在肚子饿的快，对食物的消耗大，至少得留下来两千块钱，这么一算就只有四千了。 　　四千真是笔大支出，虽然有些心疼，但花在凤元身上她还是毫不犹豫。 　　一甩手将一沓钱甩了出来，她相当霸气地道：“四千，挑好的买。” 　　现在四千想买个好的不能买最新款，去年款还是能买到的。 　　沐玉垚忍着笑将她带到菊花牌店里推荐了几款，对这一排手机，林团拍着凤元的肩膀道：“你挑，看上哪个拿哪个。” 　　不知道还以为她是要将店里所有手机都包起来，架势相当富婆，其他顾客看凤元的眼神都开始微妙起来。 　　凤元看了一会选了款跟林团手中一模一样的，这个只要三千多，又便宜了一千。 　　“这个就行。” 　　“你买好的呗，咱们不差钱。”林团劝道。 　　凤元摇头：“不用，就这个。” 　　“那好吧。” 　　林团被人带着去付钱，沐玉垚和凤元站在后方等着，凤元想跟上去，被沐玉垚拉住了。 　　单独面对这个人类凤元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你不用对我这么大敌意，我对她不是那种喜欢。”沐玉垚解释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看到她第一眼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可能是前世吧。如果真是前世，我应该是她的亲人或者长辈，所以你可以放心，我对她就只有亲人的感觉。再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很爱她。” 　　凤元静静看了他两秒，衡量了一下他话里的真假，最后什么也没说。 　　前面林团已经付完钱了，回来后拿着新手机盒子就往凤元手里塞：“你快拿着，我们有手机啦。”笑得像个傻子似的。 　　真是只傻鸟。凤元忍不住想，从她手里接过了手机。 　　“去办个号吧，没有手机号很多功能都无法使用。”沐玉垚提议。 　　凤元捏着手机晃了晃：“办手机号需要身份证，我们没有身份证。” 　　简单来说，他和林团都是黑户，他是外来黑户，林团是本地黑户。 　　如果说俩人没有手机没用过手机那还说得过去，特殊情况也不是没有，但身份证也没有就很成问题了。沐玉垚都忍不住想问点什么了，这俩人不会是逃犯或者偷渡客吧？但他们长这么瞩目，真是这俩身份也不敢大摇大摆走街上了。 　　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道：“用我的身份证也行。” 　　三人又转到了附近的营业厅。 　　给两人办了号又选了流量套餐，沐玉垚有种直觉，流量少了肯定不够林团用，套餐全都是比较贵的那种。 　　装上卡，又互相存了号码，林团给凤元打了个电话，听着从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她还是忍不住想感慨。 　　人类的法器实在是太厉害了，难怪现在是人类的天下。 　　办完正事三人又去了餐厅，也是在商场里，很近，上次进商场林团只是匆匆而过，并没有仔细逛过，这次有向导在身边，她左看看右看看，每一层都停留一阵。 　　临近中午虽不是周末商场里人也不算少，封闭的空间中气味混杂，林团亲眼看到一个男人背上背着一个四分五裂的老人，老人半边脑袋都没了，脑浆滴滴答答地落到男人身上，他死死扒着男人的背，断掉的手抱着他的腿。 　　男人有些不舒服地抬手捶捶酸涩僵硬的肩膀，想着下午去按摩一下肩背。 　　再往前走几步，一个怀孕的女人挽着同伴的手逛母婴店，在她身上足足攀爬着三个未成形的孩子，孩子虎视眈眈地看着女人的肚子，似乎是想要在她生的那一刻钻进去。 　　林团对这些东西视若无睹也没有要插手管什么的打算。 　　但她没注意，走在他们身边的沐玉垚视线也在这些鬼魂身上停留了片刻，但他的表情比林团还要更加淡定，完全不知情一样，丝毫害怕躲避的情绪都没有。 　　走到电玩城时林团好奇地在门口探头，她对这个地方相当好奇。 　　沐玉垚跟个溺爱孩子的家长一样：“想进去么？等我们吃完饭过来玩吧。” 　　林团一边看一边无意识地伸出去想要拉凤元，结果拉错人抓到了沐玉垚，两人手接触到的刹那，林团只觉得手心突然一阵火热，接着是细微的刺啦声响起，有什么东西烧着的声音，她立即抬头看去，就见沐玉垚在甩手，烫到了一般，掌心一片红肿。 　　“怎么了？”林团想抓他的手看看，沐玉垚立即往后缩了缩，没有让她碰到。 　　“没事，我没事。”沐玉垚甩了一会，红肿没有消失，但也没有刚刚那么痛了。 　　只是握个手就被烫到，这情形放在谁身上都不正常，肯定会询问一声到底怎么了，但沐玉垚却什么都没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安抚地朝她笑笑：“别担心，继续逛吧。” 　　林团总觉得沐玉垚身上隐藏了什么秘密，她担心又不解，可偏偏又没看出什么不对来，这让她很不舒服。 　　没有心情再逛，几人直接上了楼吃饭，今天不是周末，饭点人也不算太多，不需要等位置。 　　林团本来满怀心事还以为自己吃不下，没想到食物一上桌，她顿时就被香味吸引走了全部心神。 　　菜点的很多，足足一桌子，远超了三人的饭量，本以为会剩饭，可没想到林团的嘴就没停下过，她不挑食，几乎什么都吃，连干辣椒也直接塞进嘴里，仿佛尝不到辣一样面色不改地嚼着嚼着吞下了肚。 　　凤元没吃几口，一直在给林团夹菜，不管他夹了什么，林团都照吃不误，肚子就像个无底洞一样。 　　沐玉垚看得目瞪口呆，只直愣愣地盯着林团吃。他抓住手机：“要，要不要再加点菜？” 　　林团吃了一阵终于勉强将自己填饱了，她看看盘子才发现好几个都空盘了，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呀，我竟然吃了这么多，你们都没吃饱吧，再加点菜，这顿饭我来请。” 　　嘴上大方其实心里滴着血，这一道菜就好几十，一顿饭就要吃掉好几百。 　　好在沐玉垚并没有让她出血的意思：“我已经饱了，凤元你呢？没吃饱加点菜吧。” 　　凤元姿态优雅地放下筷子摇摇头：“不用，我也饱了。” 　　吃完饭林团就忘记去电玩城的事，她还想着沐玉垚的手，为了验证是不是自己有问题，在服务员过来的时候，她状似不经意地碰了她一下，服务员没有丝毫反应，只疑惑地询问她有什么事情。 　　林团摆摆手表示没事。 　　她对沐玉垚的情况越来越好奇了。 　　“不是说你家还有首饰，现在能去看看么？”她询问道。 　　沐玉垚愣住：“现在？现在恐怕不太方便，要不等两天。” 　　林团没再坚持，直接道：“好，那就两天后见。”这次倒是干脆地直接将时间定下来了。 　　沐玉垚苦笑，他的两天只是个虚词，并不是指两天后，不过既然都已经约了，便默认了两天后。 　　没有再继续逛，林团表示要跟凤元去其他地方，三人便就此分开了。 　　等到沐玉垚离开后，林团的眉头深深皱起来，想直接跟在对方身后偷看一下他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我总觉得他不对头，咱们跟在他后面看看。” 　　说完拉凤元找了个地方变回原形跟上了沐玉垚，她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因此并不会跟丢。 　　跟他们分开后沐玉垚就去了一个看着挺高端的办公楼，他自己开了个工作室，除了帮王心悠这样的拍淘宝照片，还会接杂志社的活，给模特拍照，别看他年纪不大，在摄影圈名声不小，每天都有很多行程，今天为了跟林团见面，他将所有工作都停了，下午没事就又赶了回去，是个十足的工作狂。 　　林团就跟在他后面看他带着相机连续赶了三个摄影棚，一直忙到晚上十二点后才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吃了点饭后继续忙碌选片洗片，直到夜里两三点他洗漱一番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从头到尾他看起来都没有任何异常。 　　没想到沐玉垚能忙到这个时间，等待的时候又非常无聊，几个小时都在做同一件事，林团又饿的快，中途她还跟凤元去大吃了一顿，回来沐玉垚还维持着同一种姿势继续工作。 　　这么繁忙的工作林团看得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困顿到不行，趴在凤元背上随时有可能睡去。 　　“你先睡，我来盯着。”凤元道。 　　林团迷迷糊糊地摇头：“说不定，说不定他睡着后异常就出现了呢，不能睡。”说着啪一下站起来，下一秒又再次倒了下去，这次直接没声了，原来是困到睡着了。 　　凤元将她转移到自己怀里，固定在前胸位置，用翅膀轻轻托着她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睡着后的林团像个毛茸茸的玩偶一样，又软又好捏可以随意触碰。 　　凤元无心关注下面的人类，将肥啾玩偶举起来，脸贴在她肚子上，里面有种非常微弱的气息，但因为跟自己同脉相连，凤元还是轻易就感觉到了。 　　那是属于他和林团共同的气息。 　　不是内丹，而是，他们俩的崽。 第40章 　　凤元一直没想过他和林团会有一个崽, 毕竟他们俩不是同种族。 　　现在林团都还不知道他们俩双修过就有崽了，她要是知道会不会非常生气？ 　　想起上次林团给钱力制造的幻觉，他就觉得某处一阵疼痛。 　　不, 不会到这种地步吧？ 　　跟林团几百年一直保持单身同样的想法，凤元也始终都没有想过要找个配偶，也从没想过自己某天拥有幼崽时会是什么样子，只要想象一下就会觉得烦, 可现在他满心里就只有欢喜。 　　当然, 另外一半是忐忑。 　　这件事越拖下去越麻烦，等林团自己发现的时候就不是简单解释一句这么简单了。 　　凤元使劲啄了口自己的羽毛, 他竟然也会忐忑犹豫, 简直不像他了。 　　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思考, 下方睡着的沐玉垚身上突然出现了一点变化。 　　屋里夜灯没关，清楚照亮了他身周，只见原先一直飘荡的黑色雾气缓缓从他项链中和屋中各处飘出来聚集在一起。 　　雾气如沸腾的水一般疯狂翻滚越来越凝视，半小时之后, 雾气凝成了一个人, 或者说是一个女人的形状，她头发很长，瘦瘦高高, 五官模糊但是能看得出来长得很不错。 　　黑雾女人挪到沉睡的沐玉垚身边，接着将自己整个趴伏到了他怀里。 　　沐玉垚没有醒来，只是恍若未觉地抬起手将黑雾紧紧抱着。 　　凤元没有立即喊醒林团，盯着下方以防还有什么变故，但黑雾女人就只是这样静静地趴在沐玉垚身上再没有其他动作, 甚至没有动弹一下。 　　本来就是深夜, 距离清晨不算太远, 两个小时候后黑暗的天渐渐亮了起来，黑雾女人开始溃散，雾气回到原先的地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沐玉垚只睡到七点多就被闹钟吵醒了，他的手还维持着环抱什么东西的姿势，睁眼后他看了眼自己，两手交叉，用力地抱紧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满是悲伤。 　　他蜷缩在沙发上发出呜咽声，挂在脖子上的挂坠被他放在嘴边，许久后他放松下来，跌跌撞撞地沙发边下来走向洗漱间。 　　洗澡刷牙刮了胡子，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平静，一点都看不出清早时的异常。 　　洗漱完他下楼买了早餐，吃完继续投入工作，到九点时跟人约了去出外景，抗上相机就离开了工作室。 　　昨天难得熬夜，林团一直睡到太阳高照也还没有醒来。 　　眼见着沐玉垚要离开了，凤元不打算继续跟下去，抱着林团朝公园飞去。 　　林团是在半途中醒过来的，她看了下面一样，迷糊地问：“我们要去哪？” 　　“回公园。” 　　林团一秒清醒：“咦，回去？不是在盯着沐玉垚么，怎么回去了，昨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有。”凤元将昨夜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林团啾了一声，“就是说每夜都有一个阴气组成的人在他身边，难怪他身上一直阴气不散，这只鬼可能是太弱了，所以无法时时刻刻跟着他。” 　　这只鬼对沐玉垚没有任何恶意，还动作亲密，沐玉垚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林团有些怀疑这就是沐玉垚的女朋友，也就是说他女朋友很可能早就已经死了，而他本人是知道的，却并不想承认。 　　“如果我能早点找到他就好了。”在人还有气的时候，说不定可以帮忙救活他的女朋友。林团忍不住叹气道。 　　前世和人参精就很苦，他们俩那时候修为不高，经常为了避开人类东躲西藏，有一次最惊险，人参精被人类抓住了，身上系了红绳，他躲进土里后，人类顺着红绳找她，若不是林团及时将红绳啄断，恐怕人参精老早就被吃了。 　　本以为他变成人后会快乐一点，可没想到藏在快乐表象下仍然是苦的。 　　林团心疼到不行。 　　“你打算怎么做？”凤元问。 　　如果沐玉垚真是被鬼魂缠上了，林团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让那只鬼灰飞烟灭，可如果那只鬼是沐玉垚的心上人，对他也没有太大影响，她这时候出手就太过分了。 　　“先这样吧，实力很弱的鬼魂存留不了多久，不用我出手，过不了多久她可能就自己消散了。” 　　就像黄狗一样，彻底灰飞烟灭，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有时候人类很强大，可有时候人类又如此脆弱。 　　回到公园后，林团一直靠在凤元身边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凤元本来想趁机坦白一下关于双修关于疑似怀蛋的事，在林团这种状态下都说不出口了。 　　焦躁地啄掉一根毛，他呸一下吐出来。 　　林团眼见着一根毛从眼前飘飞，脑袋往前一伸，毛毛就精准地被她叼进嘴里咽了下去。 　　醒来正好饿了，真是加餐的好时机。 　　正当她想要出去吃早饭时，下方传来一阵嘈杂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小女孩朝这个方向走来。 　　“在这边，不过她平时都在窝里，很少出来，不一定能见得到。”说话的是副园长。 　　“谢谢，太麻烦你了。”一个陌生的女声很有礼貌地道谢。 　　林团好奇地低头看去，就见到了个熟悉的人，是许久不见的温舒语。 　　她扎着俩小辫，头上戴着个白色帽子，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色呢大衣，唇红齿白眼神明亮，整个人都像个小公主一样，跟从前判若两人。 　　此时她正昂着头看向树顶，脸上满是期盼。 　　“小白鸟你在么？”温舒语朝树顶喊道。 　　竟然是来找自己的，不过这么多人在，林团也不好在她面前现身，从窝里飞下去站在一根不高也不矮的枝丫上。 　　见她真下来了，温舒语登时眼前一亮，脸上亮起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来。她朝林团挥挥手。 　　“我来跟你道别来了，这是我阿姨，我要跟她去上市了。” 　　被她称作阿姨的女人朝前走了两步，也跟着她一起抬头看过来。 　　这人三十多岁，气质相当温婉，林团从她身上闻到了心疼的味道，看向温舒语的眼神里也满是疼爱。 　　不是个坏人，温舒语跟着她林团也算放心了。 　　她啾了一声当做回应。 　　温舒语有很多话想跟林团说，她朝身边围着的一群大人露出个甜甜的笑容：“我想跟小鸟单独说会话，能麻烦你们离远一点么？” 　　大人们笑了笑朝后退去，温舒语摆摆手让他们退得再远点，直到确定他们听不到自己说话时温舒语才小小声地道：“离得远了你能找得到我么？” 　　“可以。”林团点点头。 　　温舒语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那我有危险的时候还能呼唤你么？” 　　“也可以。” 　　“太好了！” 　　温舒语最开始是不想跟这个阿姨走的，她现在唯一的心灵寄托和依靠就是林团，走远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得到她，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保护自己。但现在有了林团的一句话她就完全安心了。 　　“我会保守秘密的。”她最后道。 　　林团点点头，看着温舒语回到阿姨身边牵住她的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看起来就像一家人。 　　希望过去遭遇的事不要对她将来产生太大影响，林团在心里这么想着，幼崽就应该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 　　这件事算是彻底告一段落，温舒语离开后林团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才回了窝里。 　　也是恰巧，送走温舒语没多久，林团就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朱芳。 　　她其实回来上班有几天了，乍一看到她时林团都没怎么敢认，她的长发剪短了，脸上还化了妆，打扫时是戴着口罩的，不过结束后她就拿掉了脸上的口罩，能让人看清楚她的脸，现在这张脸上少了许多沧桑和悲伤，她的气息也变得阳光起来，就连一直微微弯着的腰也挺得笔直。 　　遇到刘姐时，她上下打量着朱芳，嘴里啧啧称奇：“我们芳现在变得可真好看，我就说人要为自己而活嘛，你看你现在，足足年轻了十岁，再找一个也没有任何问题。你多买几件衣服打扮打扮，下班后咱们去逛街呗。” 　　朱芳笑着应道：“好啊，我也正想买个包。” 　　“那这么说定了啊，我再喊上小丽一起。” 　　朱芳在医院躺了一阵后就彻底想通了，下定决心要离婚，于是等她病情稍好一些后就去填写了离婚申请。 　　虽然舍不得孩子，可她不想死，继续跟王超过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王超理所当然地拒绝签字，朱芳直接起诉离婚。 　　开庭时王超没有去，他也不可能再出现了。 　　先前在街上打人并没有让他被判多少，因为朱芳身上的伤看着严重，认定下来却并不重，加上这是夫妻之间的事，他的判决结果相当轻，就是象征性地关那么十天半个月。 　　按照王超本来的脾气，等他出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给朱芳好果子吃，甚至他已经想好了，带着刀子去吓唬朱芳让她彻底老实。 　　可是王超这段时间的运气真的非常非常之差，就从那天被警察抓上车开始，他走路平地摔，吞口水被噎住，吃饭被呛到喉咙发炎，加上他本来就脾气火爆，被关押进去的时候每天都在跟人打架，新增了几项罪名，他的关押时间从十天延长到了半年。 　　有一个狱友偷偷藏了只圆珠笔，起冲突时笔恰好捅进了他的大腿上，这也就算了，可就那么倒霉，他的腿感染了，一条腿是彻底废了被截肢了。 　　腿部感染引发了并发症，王超在重症监护室也待了几天，虽然命是保住了，想要像从前一样再提起力气打人就不可能了。 　　法庭第一次调解自然没可能宣判离婚，还需要第二次申请，但从知道王超的情况之后，朱芳就觉得一直以来压在身上的大山突然被卸掉了，这个曾经让她呼吸都不敢太重的人再也没办法对她造成威胁了。 　　出院后她去剪掉了头发，还跟人学会了化妆，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的不得了。 　　就算第二次调解会失败，她也会第三次第四次申请离婚。 　　公园没有将她辞退，朱芳在这里做了很多年，舍不得这里的同事和环境，因此又回来了。 　　众人被她的形象惊呆，副园长还询问了她要不要转岗，现在她都可以兼职园里的解说了，毕竟在这里工作久，园里的每只鸟每棵树她都很熟了，很容易就能上岗。 　　最近园里人流量大增，先前转职的解说也都重新拾起了工作，只是解说不多，这个岗位还在招人。 　　朱芳欣然应允，现在她周末和节假日做解说，工作日人少时做保洁，工资涨了一千多。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和人生轨迹，有人在经历生死，有人在经历离别，也有人平平淡淡过着千篇一律的日子。 　　从前林团总觉得看人类就像在看事不关己的事，她就是那个过客，如今她只剩了深深的感慨。 　　这么多愁善感有些不像自己了，人类怎样确实不关自己的事，还是填饱肚子要紧。林团飞回窝里，啄了下凤元的翅膀。 　　“饿了？”凤元熟练地将她压在自己翅膀下问道。 　　“嗯，很饿。” 　　“想吃什么？” 　　林团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道：“鸡蛋汤就油条，虾饺烧麦再来一份肉包子。” 　　饭量越来越大了，林团啄了下自己不争气的肚子，她现在就剩了两三千块钱，撑不了多久，得赶紧想办法赚钱了。 　　她现在唯一能打工的途径就是王心悠，盘算着什么时候再去她那里打工，摸出手机才发现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想起来当初王心悠塞给自己的名片还没扔，在空间里扒拉出来名片，林团慢吞吞地对照着上面的号码保存进了手机里，这样下次就可以直接联系了。 　　这也是沐玉垚教自己的，现在她会存手机号码，还会添加别人的口口和微信号，可以说非常厉害了，至少在鸟中绝对算第一。 　　收起手机，两人飞去了早餐店。 　　另一边王心悠已经将新衣服上架了，林团的颜值让她的淘宝店铺看起来都高档了许多，首页模特图全都换成了林团，她恨不得将人签约成为固定模特，可惜，看对方的气质就不太可能长期干这一行。 　　王心悠的店铺开了五六年，是个老店，她在围脖小蓝书等地方都有经营，有不少粉丝在，算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这次店铺上新预热了许久粉丝也等了许久。 　　精心挑选了一批最好看的照片，把店铺标志打在显眼位置后，王心悠将九宫格发到了账号里，大力夸赞了林团好几句。 　　模特实在是太亮眼了，在看到脸的时候就完全关注不到衣服怎么样了，不过短短一上午，宣传图直接被万转了，几个专发各种美人图片的营销号也转了过去，没多久照片竟然爬上了热搜。 　　王心悠不得不感慨颜值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她是笑的合不拢嘴，因为不少人顺着图片上的店铺名爬了过来，她的淘宝店铺一天搜索量和浏览量超过从前一周的量，关注度也火速提升。 　　“两千块钱有这效果实在是太赚了。”可惜那天没有多带点衣服，不然还能多拍点，连下批衣服也一起拍了。 　　王心悠此刻也不管林团会不会愿意了，赶紧去联系沐玉垚。 　　“你有她联系方式么？对，你们隔天不是见面了。有？那实在是太好了，我想再约她拍下批衣服。” 　　沐玉垚道：“我看到网上的转载了，今天一上午的曝光够你店铺一周的营业额了吧。” 　　王心悠没发现他话里有什么陷阱，仍旧欣喜地道：“那是，两周都有了！” 　　“那你觉得现在再聘请她什么价位合适？” 　　王心悠认真想了想，再给一千确实不太合适了，两千也有点低。“四千？我这里请的好模特也就这个价了。” 　　沐玉垚慢悠悠却坚定地道：“一万，等她红了，你给十万也请不来了。” 　　“你这是在帮她讲价？玉垚，咱们认识多久，你跟她才认识多久，姐平时对你不好么？” 　　沐玉垚笑了笑，坚持不动：“一万，不行就算了，你应该还有别的办法找到她。” 　　王心悠无奈，她还真没办法了，毕竟林团连手机都没有。“好吧好吧，一万就一万，真是服了你了。号码可以给我了么？” 　　“我推微信给你。” 　　被坑去一万后，王心悠终于拿到了林团的联系方式。 　　吃完了一碗汤三根油条一笼虾饺一笼包子一碗拌面后，犹豫要不要继续吃的林团来来回回数了几次钱，她只吃了个七分饱，肚子还能再塞下很多东西，不吃也可以，但估计不到中午就饿了，到时候还是要接着吃。 　　林团都想揪住凤元的领子询问他怎么回事了，自己饭量这大的太不正常了。 　　正在手痒痒的时候微信提示音救了凤元一命，疑惑地通过好友申请，林团很快收到了日薪一万的工作。 　　一万！吃一个月也够了吧！ 　　拍摄时间没定，不过不会太久。 　　林团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有钱不慌，她又干了两笼包子一大块千层饼。 　　当然，害怕吓到店主，她是分好几家吃的，一家吃一点，没让人看出什么异常。 　　吃饱喝足立即犯困，林团本来还想拉着凤元逛一逛，结果哈欠一个接一个涌上来，她走路都走不出直线了。 　　凤元将她背到背上，林团迷迷糊糊地问：“你有没有觉得，我现在很不正常？饭量大又容易困，我以前，以前也没有见你这样，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凤元听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张嘴就想解释：“我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说，你还记不记得你吃了我血的那次，我其实并不是普通鸟，也不是什么野鸡，而是凤凰，我的血是凤凰真血，能燃烧万物，当时没想到你真吃下去了，情况很危急，为了救你我将自己的内丹给了你，并且跟你，跟你双双修了，对不起，没有征求你的意见，不管你怎么责怪我都行。还有，你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是，怀蛋了。” 　　一口气将所有事情说出来，凤元只觉得心里轻松了一半，剩下一半还在高高提着，他不知道林团的态度，万一她无法接受该怎么办？ 　　他的脚步都慢了下来，静静等待着审判到来，可左等右等，等了足足十分钟都没有任何回话。 　　凤元终于忍不住侧头去看背上的人，只见林团不知何时再次陷入沉睡中，还睡得特别熟。 　　昨天熬到半夜才睡，早上醒的又早，吃完饭她是真撑不住了，本来这种时候她应该一直在窝里沉睡，除了吃就是睡的。 　　凤元忐忑半响得到这结果，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该庆幸林团没听到还是该沮丧她没听到，要鼓起勇气不容易，一鼓作气再而衰，下次想再这么顺畅说出口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本来他并不是个纠结的人，向来有话说话直来直往，可面对林团他就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总是顾虑良多。 　　叹了口气，凤元任命地抱着她飞回了公园，他变回原形的时候林团也跟着变了回去，小小的肥啾被他搂在怀里睡得昏天黑地。 　　林团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怕她醒来会饿，凤元闭园提前出去打包了很多食物回来，窝里都堆不下了，他只能找个地方藏起来。 　　果然唤醒林团的还是饥饿，她张嘴就是一声饿，肚皮里又充实又空虚，她从没有怀过蛋，繁殖期她嫌吵，到处都是鸟在求偶比美，她都离这些鸟远远地，只等雏鸟出生后才过去帮忙，因此也没有跟其他鸟交流过，怀蛋了会怎么样。 　　凤元拉着她到了藏食物的地方，天已经黑了，园里路灯无法照到所有地方，两只没有变回人形，就蹲在墙角监控照不到的地方开始吃，鸟型也不妨碍林团进食，反正嘴可以变大，一张人嘴长在鸟身上着实惊恐，凤元却完全不怕，盯着她将所有食物都吃了个精光。 　　“饱了么？还想吃别的不？”孩子需要营养，吸收不够的话就会吸收母亲的能量，凤元有些担忧，只想林团吃的再多一些。 　　林团摇摇头：“饱了。” 　　她低头啄了啄身上的羽毛，正在整理间，她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咦，我肚子里好像有东西。” 　　“什么？！”凤元大惊。 　　“这里，你摸摸看？” 　　凤元再次紧张起来，难道上午自己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正当他将抖着翅膀要伸过去摸摸之时，就听到林团突然叉腰姿态狂放地大笑起来：“当然全都是食物了啊哈哈哈哈，你真好骗。” 　　凤元：“……” 　　傻鸟。 第41章 　　隔天就是跟沐玉垚约定见面的日子。 　　林团现在对他那个只剩了魂魄的女朋友不太感兴趣了, 也害怕自己靠太近会将他的鬼魂女友给烧没了，上次在车上发生的时她还记得清楚。 　　不过已经约好了，放人鸽子不太好，她还是决定去赴约。 　　沐玉垚贴心地半上午才来公园, 现在他仍旧不知道林团住哪, 只知道是在公园附近, 于是他还是将车停在了公园门口。 　　林团从昨天睡到今天, 精神终于好多了，一早就被凤元拉起来吃了早饭, 沐玉垚来之前正在公园里四处溜达着消食。 　　白头翁被关在动管科出不来，他也不像别的鸟一样着急, 每天脑袋蹭着范蕴玲和刘孝宁的手讨好他们, 亲人到简直就像只鹦鹉一样。 　　有时候笼子忘记关了，它也不会乱飞，只跳到人肩膀上手臂上歪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来这里的每个人都可以随意摸它, 白头翁一点都不怕。 　　本来这里的团宠是橘猫，可自从白头翁来了之后, 它的地位就屈居第二位了，范蕴玲毛毛过敏, 不能抱它也很少摸它, 现在她怀里身上一直都是白头翁。 　　橘猫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危机感，在人类没注意的时候, 一直对白头翁龇牙，教育它离人类远点, 那位置是自己的。 　　白头翁可是□□湖了, 见过的流浪猫不比它少, 曾经被猫追过十棵树，对这只不敢对自己伸爪只用声音威胁的猫它一点都不怕，橘猫吼它的时候它就优哉游哉地站在高处看着，若是橘猫敢跳上来，它就飞去人类身上，反正橘猫不敢对人类伸爪子。 　　橘猫还谨记着林团的教育，不能抓鸟，又对白头翁无可奈何，最后气的躺倒在地上不动了，鼻子里一直喷气，着实气得不轻。 　　林团消食走到这里的时候，就见到橘猫瘫倒在动管科门口的地上，一只白头翁在它周围蹦来蹦去，一边蹦嘴里一边挑衅。 　　“刚刚人类喂我零食了，好好吃。” 　　“今天人类夸了我十次好乖好可爱，只夸了你三句。” 　　“你为什么躺在这里不动，你怎么不理我？” 　　橘猫连个白眼都懒得翻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白头翁胆子稍大，直接跳到了它身上踩了踩。 　　橘猫的皮肤病已经好了，被送去宠物店清洗了一下，加上吃的好生活轻松，现在长胖了一圈，身上的毛又长又柔顺，摸起来手感相当好，白头翁还没有踩过这么柔软温暖的东西，身体一矮，直接窝在了橘猫侧腹部上，还用爪子将毛朝周围扒拉开形成一个窝。 　　这窝比它辛苦建造的窝都还要更舒适。 　　白头翁决定如果橘猫肯让它在这里做窝，那它以后都不挑衅它了。 　　这个念头才刚升起，橘猫就猛地站起身，没防备的白头翁啪一下摔在地上，还是脑门着地的那种。 　　“啾！”白头翁气闷地大叫一声，那边刚刚还佛系的橘猫正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它，看来是早早就等着给它这一击了。 　　“你，你太过分了！” 　　白头翁扇扇翅膀要上去，但它还没扑上去就看到了不知何时过来的林团，它一秒转弯飞到了她身边，讨好地喊了一声老大。 　　“老大你什么时候来的？老大你累不累饿不饿？刚刚人类给我一个虫子，我没吃，给你。”说着在自己身上啄了啄，没多久一条还在蠕动的虫子被它啄了出来。 　　这家伙竟然将食物藏在身上，林团看得身上一阵痒痒，抖了抖羽毛悄悄离远了些。 　　“不用，我刚吃饱，不饿。” 　　“那好吧。”白头翁又将虫子塞回了毛毛里，一脸期盼地看着她，“老大来这里有什么事，是专门来看我的么？” 　　“随便逛逛，你跟橘猫怎么回事？” 　　白头翁眼珠子一转立即道：“我们是朋友，在玩闹，没什么事。” 　　若不是看到了全过程，林团可真是信了它的鬼话，这只白头翁在外面生活久了，很会见风使舵，林团怕它以后会欺负园里的其他鸟，毕竟它连猫都敢招惹。 　　“外来鸟要留在这有个考察期，如果不合格就要出去，这里要求团结友好，不能欺负它鸟。” 　　“我没有，真没有老大，刚刚那都是误会。我以后一定会跟大家好好相处，老大你就放心吧。”白头翁当即保证道。 　　这两天它也被喂胖了，身体有些圆鼓鼓的像个球，前胸白色的毛尤为显眼。 　　“说到做到，我会看着你的。”林团朝它挥了挥翅膀。 　　白头翁确实怕被赶出去，也不敢再骚扰橘猫了，老老实实地钻回笼子里，还自己把笼子门给关上了。 　　还没逛一圈的林团收到了沐玉垚的电话，她赶紧回窝带着凤元一起朝外飞去，没多久三人汇合到了一起。 　　怕林团再晕车，沐玉垚这次换了辆车，是在新光市很少见的敞篷跑车，林团不知道这车多少钱，但绝对不便宜，沐玉垚的财力看着比想象的还要更雄厚。 　　今天天气很不错，大太阳天气，这几天除了前阵子下了场小雨就没什么雨了，上午温度也没那么低，并不会让人觉得冷。但沐玉垚还是贴心地给两人准备好了防风的毯子。 　　“东西都放在郊区的房子里，有点远。” 　　他说的郊区确实很偏远，在靠近山区的地方，足足开了接近一个小时，是一片早年开发的别墅区，非常大。这里也不算特别偏远，旁边山脚就有很多农家乐和小商圈，也就是上次凤元带林团过来地方。 　　沐玉垚直接将车开进了别墅，这里有个很大的院子，似乎常有人打理，院子很干净，种满了各色菊花。 　　林团的视线却没再那些菊花上，她远远就看到一大片黑色阴影笼罩住整幢房子，几乎密不透风看不清楚里面，走在前方的沐玉垚身上也迅速溢出丝丝缕缕黑气，几乎让他和房子融为一体。 　　黑气让整个房子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林团听到沐玉垚的说话声从前方传来。 　　“许久没住人了，屋里有点阴冷，我开空调吧。” 　　林团没感觉到冷，她摸了摸凤元的手拒绝了沐玉垚的提议：“不用了，我们不冷。” 　　“坐一下，喝点水，抱歉，水现烧的有点慢，我现在去给你们拿东西。”说完就听到脚步声走远。 　　随着他离开，黑气也跟在他身后而去，林团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事物。 　　这是个大厅，装修的很简约，零散地放了些家具，并没没有太多生活痕迹，但是桌子上随处摆着花瓶，花瓶里插着正在盛放的鲜花，角角落落摆着绿色植物，给这冰冷的房子增添了几分温暖。 　　屋子虽空置许久，角落里却看不到丝毫灰尘，非常干净。 　　林团仔细观察了一阵发现不管是墙壁还是桌面都放着一个个相框，全都是沐玉垚的自拍照，他笑着面对镜头，满眼都是幸福，仿佛在透过镜头看向镜头后的那个人，也有几张照片里他像在抱着什么东西，身边总有一大片留白，那个位置应该是有人的。 　　若是平常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林团能看到他身边站着一个黑色影子，黑影长发披肩，可能穿着裙子，瘦瘦高高，手搭在沐玉垚身上或者被他搂在怀里，姿态相当亲密。 　　这应该就是沐玉垚那个女朋友了。 　　林团只能看到鬼魂留存下来的引起，却丝毫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和味道，就是说这纯粹就是一团阴气，已经没有丝毫意识了。 　　这情况很少见，因为没有意识的鬼魂很快会消散，并不会留存太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铺天盖地地布满整个别墅，除非她就埋在这座别墅中，被人以什么特殊的方法留了下来。 　　林团在走动的时候，凤元一直牢牢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她弯腰看什么东西，他就默默伸出手帮她挡一下肚子，这些动作都很细微，林团并没发现，他们已经太熟了。 　　没让他们等太久沐玉垚就下来了，他手里抱着个一米长的木盒子，盒子上刻着繁复花纹，看着相当贵重。 　　他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整齐摆放着五件首饰，两件头饰两件颈饰还一件是耳坠。每一件饰品都做的异常精美，镶嵌着亮闪闪的宝石。 　　林团发现黑雾竟然没有缠在这些首饰上而是绕开了。 　　“都在这了，你喜欢哪一件？”沐玉垚问，他拿起样式最简单的耳坠在林团脸边比划了一下，“这件挺适合你。” 　　林团对这些饰品没有任何想法，戴在身上太累赘了。鸟为了能飞行的更快更远舍弃了很多很多东西，比如大脑和眼睛，所以很多鸟的脑袋和眼睛都非常小，就是为了能减轻身上的重量飞得更快，更绝的是它们还狠心舍弃了生殖器，非繁殖季节生殖器全都萎缩成原来的几分之一。所以林团压根不可能往身上戴什么首饰，本来就是借口来家里看看。 　　她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点点头：“确实都很好看，这些都是你女朋友做的？手真巧。” 　　沐玉垚不好意思地道：“过奖了。” 　　凤元发现她在面对别人的时候什么都懂，但是放在自己身上就完全摸瞎。 　　沐玉垚笑着，手又不自觉摸上脖子的项链，黑色雾气汇聚成一个庞大的人形伸手环抱住他，这场景看着极其诡异。 　　林团实在是好奇，这黑雾也没法让她不在意，她于是问道：“能跟我说说你跟你女朋友的事么？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怎么认识的？她不在这里么？看你每次提起她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是要时刻黏在一起的那种类型呢。” 　　沐玉垚看着她的眼睛，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你说得对，我们确实时刻在一起，她现在就在我身边。” 　　林团下意识看向他身后的黑雾。 　　沐玉垚自顾自地道：“我们俩其实是邻居，从小到大的邻居，两家关系很好，但小时候我俩老是吵架，有时候还会打架，上学的时候就特地将我们给分到了不同的班级，之后虽然同校，除了上下学却很少见到了，她学舞蹈的，每个周末都要去舞蹈室，我正好在那附近学画画，两家人合计着一起来回。” 　　笑了笑他继续道：“我们关系慢慢缓和起来，高中我们被分到了一个班里做了同桌，她长得好看，有很多人追。我们认识太久了，她总说我们是好朋友，于是我们做了很久的好朋友，直到毕业，我们考到了不同地区的不同学校。她每天给我打电话发消息，周末的时候有时候她过来找我，有时候我去找她，但我们始终都没有挑明说。” 　　初恋最青涩也最美好，每次见面两人都像是小情侣一样约会逛街看电影吃东西手牵着手。 　　“她大学迷上了做手工，做了很多首饰，越做越好，她说以后要开个工作室。大三的时候我打算跟她告白，还想跟她求婚，我跟家人还有她的父母都说了，只有她不知道。我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去找她，但是没有找到，她室友说她前一天出去买东西一直都没有回来。她失踪了。” 　　当年这件失踪案闹得沸沸扬扬，金家和沐家都财力雄厚，两家动用所有力量去找人，各媒体一直跟进报道。 　　直到五天后，人终于找到了，在整个城市的各个角落里。 　　她的身体被人分开丢弃埋葬，还有一部分直接炖煮后扔给了动物。 　　直到人找回来那天都没有找齐她的身体。 　　其实沐玉垚从知道金亦秋失踪那天心里就明白了，人已经不在了，他能看到一个黑色人影出现在自己身边，人影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跟着他，不管他是醒着还是在睡觉，黑影都一直存在。 　　沐玉垚知道这是金亦秋，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提前回去，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她救出来，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告白早点在一起。 　　金亦秋那天是去给他买礼物的，她也想第二天给他个惊喜，跟他告白，她下午的时候还兴奋地跟室友说明天自己就要有个真正的男朋友了。 　　伤害她的人是个赌徒，金亦秋家境不错，平日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高档货，她老早就被人盯上了，那人抢了她的钱后又起了其他心思，金亦秋抵死不从，反抗过程中被勒死了，对方避开监控将她带回了家，想尽办法把尸体处理掉。 　　但凡做过必定留下痕迹，凶手很快被抓住判了死刑，可凶手死了，金亦秋却再也回不来了。 　　沐玉垚自杀过好几次，又休学了整整两年，后来他去学了摄影，全国各地到处跑，才一点点从这件事中走出来。黑影这些年一只陪在他身边，但随着时间越久，黑影出现的次数越少，也越来越淡，为了能留住她，沐玉垚偷偷带走了她的骨灰，就放在这座别墅的地下室中，也因此这里的黑雾最重。 　　林团听完后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现在所有黑雾都乖巧地待在沐玉垚身边，她的视线完全不受阻碍，林团看到了一些先前没注意到的东西。 　　那些植物摆放的位置相当巧妙。 　　她对阵法了解的不多，妖怪很少有懂这些的，不过活的久了自然知道一二。 　　屋里这些绿植和鲜花就如同当初公园里困住贝俊的那些树一样，是一个困阵，能将魂魄困在这里无法离开。 　　她状似不经意地伸脚踢到一个花盆，那花盆晃了晃，沐玉垚立即就察觉到了，猛地回过头来冷冷地看向她，神情里完全没了往日的温和。他身后的黑影也在瞬间散开，变得张牙舞爪起来。 　　林团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人参精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表情和眼神看她。 　　这瞬间林团有些明白过来，人参精是人参精，沐玉垚是沐玉垚，哪怕这是人参精的转世，他和人参精也不再是同一个人同一个灵魂了，他不可能像人参精一样对自己掏心掏肺可以为了保护自己去死，他们也没有相处那么久的时间对互相有那么多了解和羁绊，他们满打满算才认识一周，只比陌生人熟悉那么一点点而已。 　　现在他也有了自己喜欢的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和事，有了自己的人生。 　　她被沐玉垚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温和包容迷惑了，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开心和在意，或许他是在意，不然也不会那么用心地准备见面和礼物，可这种在意也抵不过他不能触及的底线。 　　林团愣在原地，那边变了脸的沐玉垚很快反应过，脸上重新挂起个笑容来，轻声道：“抱歉，花盆放的不是地方，脚有没有事？这里有药，我给你敷点药。” 　　林团轻轻摇头：“没受伤，不需要。” 　　凤元起身上前，挡住沐玉垚的视线将她带回了沙发，林团感觉到掌心里不算温暖的触感，那一瞬间的失落慢慢恢复过来。 　　本来就过去了那么多年，其实她对人参精的印象也不是那么的深了，只是一直愧疚放不下而已，该做的她后来都已经做了，现在愧疚解开，她也释然了。她仍然愿意帮助沐玉垚做很多事，但那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他们俩都不再是从前的他们了。 　　想到这些，林团的心态慢慢平稳下来。 　　那边沐玉垚身后变得张牙舞爪的黑雾也再次化作巨大的人形环绕在他四周，形影不离。他的手悄悄向后背去，似乎是摸了一下黑雾。 　　林团看着他的动作，没防备沐玉垚突然抬头跟她对视起来。 　　“你们能看得到吧，她一直在我身边，从没有离开过。”沐玉垚大胆地伸手牵住身后的黑影，黑影一点点凝实，就像那天夜里凤元见到的那样，现在的黑雾比当时还要更像人一点，已经出现了五官，能清楚看到她的长相，几乎就像个真人一样。 　　她长得很漂亮，但此时就像个木偶一样被沐玉垚牵着，乖巧地坐在身边一动不动。 　　“这就是亦秋。”沐玉垚拉着她跟两人打了声招呼，他身边的人形就对林团这边机械地挥了挥手。 　　沐玉垚满足又甜蜜地搂着身边的人，突然给两人扔了个爆炸问题，“你们两个是什么妖？” 　　林团确定除了温舒语，现在应该没有别人知道她俩是妖了，沐玉垚怎么知道的，她没说话，只是用眼神打量着对方。 　　沐玉垚笑了笑：“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知道了，我的眼睛从小就有点特殊，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先生说我是阴阳眼，不过现在我才发现，除了鬼别的东西我也能看得见。只是你们俩身上都包裹着红色金光，金光里是两只鸟，看不清楚是什么鸟，太刺眼了。” 　　他用手捂住眼睛。 　　林团没有太过讶异，人参精就算是很弱的妖怪，那也是妖怪，转世后继承一些能力也有可能。 　　只是木系妖怪修炼起来比动物系要难太多太多了，林团被喂养的时候，人参精就已经有上千岁了，可他的实力只相当于动物妖修修炼三百年的样子。 　　林团没说什么，凤元也沉默。林团是不觉得被他发现有什么关系，凤元也同样不在意。 　　沐玉垚反倒有些惊讶：“你们不担心我往外说？” 　　“你不会。”林团肯定地道。 　　沐玉垚点点头：“确实。所以我的感觉没错，我们前世真的认识？说错了，是我的前世。” 　　“对，我们是好朋友。” 　　林团也没想到他们还有相认的时候，本以为这辈子只做普通朋友就好了，只是现在她的心情并没有最初那么激动了。 　　“那我前世是普通人还是妖怪？我应该也是什么妖怪吧？真奇妙，我也是鸟么？什么鸟，我怎么死的？”他相当好奇地问道。 　　林团摇摇头：“不是，你是人参精，我们一起生活在大山里，后来你被人类发人类并被抓了。植物成精修炼很难，实力也不强，当时我也很小，没有能力救你。” 　　沐玉垚出神了片刻，似乎在想象那个画面：“原来是人参，那很补吧。难怪我从小到大身体一直都很好。” 　　过了会他又道：“既然你们是妖怪，那有什么办法能让亦秋重新活过来么？”他无比期盼地道。 　　林团摇头：“做不到，我只是妖怪不是神，何况她。” 　　她不知道该不该打破对方的幻想。 　　“她怎么？” 　　“她的魂魄早已经不在了。” 　　一直以来陪伴在沐玉垚身边的阴气黑雾，都不是金亦秋的魂魄，可以说跟她毫无关系，她甚至都不是鬼。 第42章 　　沐玉垚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如果金亦秋早就不在了, 那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是谁？ 　　“怎么可能，不是她又是谁？” 　　林团眼神有些悲悯，伸手用力握紧了凤元的手掌, 像是在汲取力量。 　　“这要问你自己了。” 　　沐玉垚不明白：“难道是什么孤魂野鬼？可她长得跟亦秋一模一样, 我绝对不可能认错。” 　　林团还是那样看着他, 沐玉垚回头, 黑雾形成的人还在, 手被他握着，在他的感觉里，这就像个活人，虽然不会说话，却一直都陪着他。 　　“你不是亦秋还能是谁？”他凝视着对方的脸, 手在上边摩挲片刻，又凑过去在黑雾脸上亲了亲, 他能触碰到对方, 能拥抱她。 　　“还能是谁呢？”他喃喃自语。 　　林团皱着眉，不喜欢这样悲伤又茫然的沐玉垚，她不知道自己戳破真相对不对，沐玉垚能接受真相么？ 　　感受到她的忐忑，凤元低声道：“别想太多。” 　　“也许活在虚假里才最快乐。”真相太残酷了。 　　至始至终都没有金亦秋的魂魄, 她在被害那晚就消散了，也许是她的执念没有那么深，也许是要去转世, 她没有停留在原地变成鬼魂。 　　沐玉垚如果是个普通人，可能过几年就走出来了, 可他偏偏不是, 他的能力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 并不仅仅能看得到鬼魂。 　　在长久的思念里，阴气慢慢在他身边聚集，最终以他的执念为依托，黑雾化成了金亦秋，所以这个金亦秋只有一个形，没有灵魂波动没有思想，只是一个提线木偶，沐玉垚希望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 　　若是某一天他彻底将人放下了，那黑雾化成的人也会彻底消散不再出现。 　　沐玉垚应该是知道的，可他始终不愿意去想这件事，沉浸在美好的假像中不愿意醒过来。 　　别墅中一时沉默下来，沐玉垚抱着黑影片刻后，像是想通了什么，转过头来非常认真地对两人道：“这就是亦秋！” 　　林团没再说什么，反而跟着认真地点了头：“你说的没错，这就是金亦秋。” 　　沐玉垚脸上出现些笑意，连眉头都舒展了开来。“亦秋不能出现太久，得先让她去休息了。” 　　说完黑雾瞬间散开，人影消失不见。阴气一部分钻入房子下方，一部分钻入沐玉垚脖子上的项链里，那里面可能装了什么东西。 　　雾气消失的非常彻底，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林团看着摆出来的首饰道：“我不喜欢戴首饰，还是不糟蹋它们了，谢谢你给我们看这些。” 　　“没关系，你喜欢什么？我送你，毕竟以前就是好朋友，你不用跟我客气。” 　　林团现在只对食物感兴趣，买食物的钱她也能自己挣了，除了这些她还真没没什么想要的。 　　“暂时想不到，等想到了一定告诉你。” 　　既然已经了解了真相，他们也没有继续留下了，林团起身要走。沐玉垚上前了想送他们。 　　“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们可以飞回去，坐车太晕也太慢了。”林团嫌弃道。 　　沐玉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差点忘了，你们现在是住在公园吧，那我下次还能去公园找你们么？” 　　“你都说了我们是朋友，当然可以。” 　　“那，那路上小心。” 　　林团走到门前，当着他的面变成了一直白色小肥啾，凤元跟着变成黑色大鸟，两只鸟迅速消失在天空。 　　沐玉垚仰头看着天空许久，亲眼看到人变成鸟还是很震惊的，先前发现了两只都是鸟妖，却一直看不清楚本体，现在终于看清楚了，他忍不住想笑。 　　原来是这么可爱的鸟。 　　离开这个地方，林团心中仍旧感慨，虽然对自己说了要释然，可她还是有些闷闷的，心里一不开心肚子就饿了。 　　像是有两张嘴在肚子里等着她喂一样，天天叫着饿饿饿，明明距离上一顿还没过去多久。 　　她低头狠狠啄了下自己的肚皮，凤元见状吓了一跳，赶紧拉住她。“你干什么？” 　　“它也太不争气了，总是叫着饿！” 　　哪怕心知她说的是自己的肚皮凤元也忍不住心惊，还以为她发现幼崽存在了。 　　“饿了？那我们去吃点东西。” 　　“不想吃。” 　　嘴巴不想吃，肚子却跟她唱反调，话刚一出口肚子就超大声地咕噜了起来。 　　如果不是自己单身了上千年，林团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怀蛋了，怎么跟那些繁殖期的母鸟一样，除了吃就是睡。 　　但也因为这点小插曲，她的心情没那么郁闷了。 　　顺着沐玉垚房子飞上个几公里就是农家乐了，现在有几家开了门，正在院子里准备食物，烟筒里不时冒出阵阵散发着香味的烟雾。 　　林团还没有来这种地方吃过东西，伸长了脑袋朝那边张望。 　　“要不去那里吃？”凤元提议。 　　“那就去看看吧。”说着去看看，身体很诚实地飞了过去。 　　两鸟还没飞到地方就听到了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声音相当嘈杂，听着还有些耳熟。 　　低头一看，竟然是先前在公园里欺负她小弟后来被放飞的麻雀们。 　　麻雀被带到山里后简直过得如鱼得水，现在秋天吃食多，虫子种子野果。麻雀跟别的鸟不一样，生长速度快生命短，因此除了冬季几乎都在繁殖期，这种粮食充沛的秋季，原先几百只麻雀短短俩月就壮大了三倍不止，现在都有上千只了，麻雀还喜欢抱团，一次一群地出现，其他鸟就算再厉害也打不过一群鸟，被逼的没办法，食物都被抢走了，只能飞往更深的山里，这一片的鸟就只剩了麻雀。 　　在山里吃完还不够，麻雀们又盯上了农家乐，这里时长有人类出现，人类在它们眼里就代表着食物，总能从它们身上弄到一些食物吃。 　　于是有一些麻雀什么都不干，就日常蹲守在农家乐附近，只要有人出现就会上前，如果人类在户外吃东西那就更麻烦了，几乎都要明抢了。 　　现在农家乐老板们对这群小家伙是相当苦恼，不过倒也有不少客人觉得很新奇，像这么大胆有流氓的麻雀可不多。 　　林团听到的就是两只麻雀正因为被一个护食的人类驱赶站在枝头大骂不已。 　　农家乐老板为了对付麻雀，网购了好几只驱赶麻雀的稻草人，将自家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几只麻雀看傻子一样看着老板的忙碌，嘴里讨论个不停。 　　“那是什么东西？” 　　“听人类说是用来驱赶我们的。” 　　“可以吃么？” 　　“不知道，我去试试。”说完一只胆大的麻雀直接飞了过去。 　　老板才刚将稻草人放好，就见一只麻雀落在了稻草人脑袋上，感应到有东西，稻草人立即晃动起来，手臂挥舞，同时发出古怪的刺耳声响。 　　麻雀吓了一跳，警惕地飞回空中，它在空中盘旋一阵，发现稻草人安静了，于是作死地再次落了上去。 　　这次稻草人故技重施，可麻雀已经发现这东西对自己没有太大威胁，它大着胆子蹲在稻草人脑袋上一动不动，剧烈晃动也没办法让它掉下去。 　　发现了新玩具一样，麻雀立即招呼同伴，于是扑啦啦一群麻雀站在了稻草人脑袋上手臂上，不管它怎么发声怎么晃动都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还啄起了稻草人的脑壳，啄得啪啪响。 　　见到这一幕的老板顿时气结，直接摔了手里还没有装好的稻草人。 　　“什么坑爹玩意，一点用都没有！你们快点给我从这里离开，不然别怪我张网抓你们了！” 　　麻雀被他扛着扫把挥舞，纷纷退回了树上，又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八卦这个人类太弱了，都没有攻击到它们。 　　林团在天空远远地瞅着这群麻雀祸害人类，忍不住为他们默哀几分钟，麻雀实在是太烦了，数量多能吃能生能拉，胆子大嘴碎又讨嫌。 　　不过麻雀也有天敌，那就是，熊孩子。 　　这会正有两家人带着俩十来岁的孩子来农家乐度假，这俩孩子一高胖一矮瘦，胖的那个特别好动，从出现在这个地方就没有消停过，一会爬树一会□□。 　　见老板挥着扫把赶麻雀，高胖孩子兴奋地接过扫把四处挥舞，但麻雀飞的高，他压根够不着。 　　矮个的鬼主意多，找母亲要了俩皮筋，又折了根树枝，没多久一个简易弹弓就制成了，俩孩子一人拿一个弹弓，裹了小石块在里面，土块一个接一个朝麻雀飞去，竟然还真让两人打中了几只。 　　麻雀知道危险，立即飞回了树上，站在枝头愤怒地朝下面大叫，但它们飞回枝头后，孩子们仍旧没有罢休，甚至爬到树上去追。 　　麻雀骂骂咧咧地朝山里飞去，两个孩子没注意，一直跟着麻雀群朝山里走，越走越深，等到他们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在半山腰了。 　　这里距离农家乐至少一个小时的距离，可他们边追边走，竟然丝毫不觉。 　　平时孩子就调皮，家长也没注意到孩子去了山上。 　　林团没有跟着上山，她看到麻雀被孩子追着跑，就兴奋地拍打着翅膀欢呼起来，这群麻雀也有这么一天。 　　他们飞到先前发出好闻味道的那家农家乐，打算下去尝尝，但还没落下去就看到一手炒菜一手挖鼻屎的厨子正在忙活。 　　林团顿时恶心到什么都吃不下去了，就算味道闻着再香也不行。 　　凤元默默地背上她朝市里飞去。 　　那边俩孩子正在寻找回家的路，现在大上午太阳很大，现在山上落叶不少，树木稀疏光线充足，他们并不觉得害怕，还当这是一次冒险，彼此都兴奋到不行。 　　“我觉得走这里能下山。” 　　“我觉得是这里。” 　　“咱们打赌。” 　　“赌什么？” 　　“谁输了，要负责一个星期的零食。” 　　“你又偷吃零食，你都这么胖了，该减肥了。” 　　“嘿嘿，吃完再减，快点回去，不然被我妈发现我们就完了。” 　　两人拨开灌木朝前走着，可走了好一阵也没有到山脚，仍在山上转悠，矮瘦孩子也就是谢子轩有些不安了。 　　“是不是走错了？我就说应该听我的，不然咱们早下山了。” 　　卢子杨挠挠头：“不应该啊，我记得我们就是从这个方向上来的。” 　　“咱们中途不还转弯了么，刚刚都没转弯，肯定走到别处去了。” 　　“那怎么办？往回走？” 　　就在他们纠结的时候，突然一阵叽叽声出现，接着一个身影窜到了两人背后，卢子杨明明身板更高更壮，这时候胆子却小了，吓了一大跳，就差没蹦到谢子轩背上了。 　　“什么东西？！” 　　谢子轩仔细分辨了一会后拍了拍胸口：“是猴子。” 　　“猴子会吃人么？” 　　“不会，猴子吃果子。” 　　可猴子不会吃人却会袭击出现在地盘的其他动物，特别是让它们觉得有威胁的动物。很快好几只猴子开始朝他们投放各种各样的树枝小石子，还有人类丢掉的垃圾。 　　现在俩人就像先前被他们追得麻雀一样只能抱头鼠窜四处躲避。 　　卢子杨体积大被砸中了好几次，石子砸在脑袋上差点让他哭出来，他跑着跑着突然停住了脚步，眼里满是怒火。 　　“它们太过分了，我又没对它们做什么事，为什么要攻击我！看我报复回来。” 　　他在身上摸了摸，竟然摸出了一个打火机。 　　谢子轩惊奇：“你又偷你爸的打火机！” 　　“反正他跟我妈说在戒烟，他不敢说出去的。”卢子杨捏着打火机从地上捡起一根长长的树枝，这树枝像是被压下来的，一端还挂着串没有掉下来的黄叶子。 　　卢子杨点燃了那串树叶，最近天气干燥没怎么下过雨，叶子很轻易就被点燃了。他得意地抱起燃烧的树枝朝一群猴子挥去。 　　猴子吓了一跳赶忙朝其他树上爬去，也无心再攻击他们了。 　　卢子杨挑眉，觉得自己就像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样：“怎么样，我厉害吧？猴子都吓跑了。” 　　谢子轩心里直觉不太好，没有跟着欢呼吗，而是劝道：“快把火灭掉，你忘记老师教的了，树林里不能有明火，不然这些树都会烧起来的。” 　　“不可能，这还有这么大空地呢，我又没有挨着那些树，怎么可能会着火。” 　　但就在这时，燃烧殆尽的枝头开始有火星落下来，火星沾着地面的落叶冒出一阵黑烟，烟雾迅速扩大，没多久一团火就烧了起来。 　　火势很凶猛，地上全都是枯叶，本就容易着火，这点火星子一沾上去就像是水落进了油里，起了剧烈反应。 　　卢子杨吓得一把扔掉了手里还在燃烧的木棍，棍子上的火加剧了火势蔓延，不过瞬间，比两人还好的熊熊大火就出现在眼前。 　　火焰冒出浓烈的黑烟。 　　谢子轩知道一点救火知识，赶紧脱掉身上的外套试图去扑火，可他力量太小了，衣服也很快被卷进去烧了起来。 　　卢子杨拉着他慌不择路地朝其他地方跑：“子轩，怎么办，我闯祸了，该怎么办？” 　　他心里知道自己闯大祸了，慌到说话都在磕巴，眼泪毫无章法地随着他的跑动四处乱飘。 　　谢子轩大声吼道：“都跟你说了要把火灭掉！” 　　“哥，我知道错了，我们快点回去，回去找大人来救火。” 　　“来不及了！” 　　山这么大，树木又这么多，等到救火的人到来，这些火不知道会蔓延到什么程度。 　　秋天本就山火多发，这片山一直都有人巡逻，护林人第一时间看到了山火，下方也陆续有人看到了开始冒烟的山林，赶紧打了救援电话。 　　此时农家乐院子里，两边聊得火热的家长才发现孩子不见了，纷纷起身到院子里寻找，却并没有在周围找到孩子。 　　他们也看到了山里冒出的浓烟，谢子轩母亲担忧地咬了下嘴唇：“这俩孩子不会去山里了吧？” 　　卢子杨母亲安慰道：“那里那么远，他们俩怎么可能跑那里，你别想太多了，我们再找找看。” 　　卢子杨父亲下意识地摸了摸兜，发现藏在内兜里的打火机不见了，这个打火机是出门前刚装进口袋的，只有可能被儿子拿走，他看着冒烟的山林，心里突然有了不太好的想法。 　　“他们是不是上山了？”他快步朝山那边走去。 　　其他人不知道他怎么得出的结论，却也跟着一同前往。 　　山火越烧越旺，短短一会功夫火圈就扩大了好几倍，树全都在燃烧。 　　这会凤元和林团已经快要到公园了，主要是林团一路上左看看右看看耽搁了时间，到市里的时候落下去又吃了顿大餐，点了整一本子，差点把店老板吓到。 　　吃太撑了，她站在了凤元背上蹦来蹦去消食。 　　山火烧起来的时候两人同时感觉到了，凤凰本就对火焰很敏感，林团有他的内丹后也能清晰感知到火焰位置。 　　“起火了？”她停下揉肚子的动作对凤元道。 　　凤元转个身看向山林方向，按理说这么远的距离他们不该看到，可他们偏偏就是看到了那边的情况。 　　山里着火了。 　　作为曾经在大山里生活了上千年的山神，林团对山火这种东西还是相当忌惮的，眼睁睁看着山林被烧毁这种事她绝对没法袖手旁观，这可跟救人不一样。 　　“快回去！”林团催促。 　　凤元立即往回飞，他最近恢复的不错，速度一提再提，快到几乎看不清楚。 　　没到五分钟两人就来到了起火地点，火警才刚到山脚下，要上来还得个几分钟。 　　短短一会功夫火势再次扩大，落叶让火势蔓延得极快，不时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就算火警上来，轻易也不可能灭掉火。 　　林团看着黢黑的树木焦心极了，抬起翅膀就想要动用妖力灭火。 　　她还没行动就被凤元给拦了下来。 　　“别动，我来。” 　　“你还没恢复好，还是我来吧。”林团有些担忧他。 　　但其实这种火对凤元不仅没有伤害，反而有利于他伤势恢复。 　　没时间解释太多，他将林团放在一旁，自己一头扎进了火中。 　　火警已经到达山脚下了，正背着东西朝山上走来，要上来最快速度也要十多分钟，留给凤元只有十分钟时间。 　　林团担忧地看向火中，但古怪的是他进去就没了影子，什么都看不到。 　　耐心等了两分钟，林团突然发现火势在减少，原本在扩大的火圈开始停止扩张，五分钟后，一只巨型黑鸡的身影出现在火焰中，他高昂着头大张着嘴，那些火如水流般被他吸进腹中。 　　凤元的身上仿佛被度上了一层金光，他的羽毛也变得流光溢彩起来。 　　林团恍然觉得他的羽毛是彩色的，可细看又发现那只是她的错觉。 　　她瞪大眼睛看着凤元的动作，又是两分钟过去，所有火焰都被他吸进了腹中，只留下一片焦黑的森林。 　　救援队已经近在咫尺了，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凤元立即缩小身形飞到树上，咬住林团朝其他地方飞去。 　　就在他们离开的一分钟后，火警们扛着装备赶了上来。然而一上来他们就都傻眼了。 　　火不见了。 　　有人上前摸了摸焦黑的树木，还带着余温，说明几分钟之前这块木头还是燃烧着的。 　　可这里没有留下任何水迹或是灭火器的痕迹，火焰是怎么灭掉的？ 　　“咱们在山下的时候确实看到火了吧？我记得很清楚，烟雾很大。” 　　现在别说火了，烟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我听说这山里有山神什么的，前段时间不是还被拍到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灭掉火，也只有山神了吧，不然还能有什么解释？” 　　小队长立即制止了他继续发散思维，带着他们开始调查起火原因。 　　卢子杨当时太慌张，将打火机落了下来，好在打火机仍在了背风处，并没有被烧着，火警队员们很快找到了打火机，只要提取到上面的指纹，就能找到肇事者了。 　　那边闯了祸的俩孩子也终于跌跌撞撞地下了山，一路上摔了好几次，身上沾满了泥，一见到找来的家长两个孩子就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很快知道他们闯了大祸的家长们开启了恐怖模式，现场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不管后面事情怎样，凤元已经迅速带着林团离开了现场。 　　刚一回到公园，凤元就趴进窝里闭上了眼睛。 　　“我要睡一会消化一下，等我。” 　　林团担忧地贴着他的身体耐心等待着，除了传说中的神兽，她不知道哪只妖怪能直接吞噬火焰。 　　凤元的真正身份究竟是什么？ 第43章 　　林团这一等又等了好几天, 只是这次能明显感觉到凤元的情况在越变越好，他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升高，从皮肤表面一直蔓延到毛发, 很快恢复到失去内丹之前的时候。 　　两只鸟都在发热, 弄得周围一片温度也在上升，有种回到春天的感觉。连附近的树木都开始生起了新芽, 大有错季的打算。 　　一些怕冷的鸟开始朝这里聚拢过来, 就算害怕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也依旧不肯离开。 　　每天林团都被鸟叫声吵醒，她怕这些鸟吵到凤元修炼，轻轻飞过去给它们下了命令, 要么就离远点, 要么待在这里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部分鸟离开了，另外一部分觅完食就安静地窝在周围开始睡觉。 　　游客对此也有些感触，每当走到这一片的时候都觉得温度很舒适, 风都没那么凉了。不过林团的窝搭得高, 吹到树下已经没那么暖和了, 不然这里的异状又要被搬上论坛当做怪谈了。 　　最近比较流传的怪谈是农家乐那边的山，山里起火又在救援队赶到时火势莫名消失，先前不被人相信的山神说也被拉了出来, 那位见过凤元的老人腰杆都停直了，绘声绘色地跟人描述山神的模样, 于是有些迷信的村民自发筹钱说要在山上建个山神庙, 将老人说的鸟神给供起来。 　　当然做这些事的都是老年人，年轻人就算觉得诡异, 也不会去建什么山神庙去给什么神上供。 　　事发当时沐玉垚还没有离开别墅, 从他的住处也能看到山上的情况, 他远远地看着山火消失后迅速飞起来的两只鸟忍不住笑了下, 后来村民建山神庙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也出资了十万，让他们建个好一点的庙。 　　那之后他去了趟公园，这次没有直接跟林团约，而是闲庭漫步般在公园逛了起来，后来在一颗高高的树顶上看到了两人的窝。 　　林团也发现了他，他们只是在树上对视一眼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分开了，没有详谈也没有别的动作，默契到仿佛回到了从前。 　　凤元不醒林团也不敢走远，每天只有饿肚子的时候去附近吃点东西，吃完就赶紧回来守着，她总是害怕凤元会突然出现什么变故，就算是现在她拥有了凤元的内丹也不敢直接吞噬火焰，这种能力让她不解又心惊。 　　凤元足足沉睡了近十天，一场雨让气温骤降，夜间温度更低了些。 　　林团饿得越来越快了，原本存储的上百根绒毛让她五天之内给吃了个干净，她发现吃绒毛比普通食物更抗饿一些，肚子也更舒服，但是消耗的实在太快。 　　主要就是夜里饿，白天饿还能出去吃饭，夜里就只能去市里夜宵摊，一整个摊子吃完也不一定能让她吃饱，得几个摊子挨个转，还不如几根羽毛来得快，羽毛几乎都是夜间消耗的。 　　现在吃完了她只能继续苦逼地出去觅食，飞来飞去也要消耗，她有点不太想动，甚至想凤元赶紧醒过来喂她。 　　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林团使劲啄了自己一下。 　　她发现自己最近吃得多，越来越胖了，不，是越来越圆，肚子几乎跟胸脯齐平，缩起来的是个就像个大球，飞起来也像个大球插上翅膀，看起来很滑稽。 　　她白天飞出去的时候人类都在下面嘲笑她，林团全都听到了，特别是动管科的俩老员工，每次说话都非常扎心。 　　“你看这肥啾肚子这么圆了，看来没少存粮。” 　　“不是季节不对，还以为她是怀蛋了，怎么会这么圆。” 　　“哈哈哈，你瞎说什么，园里可就这一只北长尾山雀，想繁殖也没条件啊。” 　　“这不是开玩笑嘛。” 　　林团愤怒地跳上凤元背上对着他后脑勺使劲啄了一阵这才消停，之所以消停是因为，她不小心啄掉了几根羽毛，羽毛又一不小心地自己跑进了她肚子里。 　　这可不能怪她，是羽毛先动的手。 　　吃完了羽毛之后饥饿感稍稍缓解，林团也终于不再气闷，现在冬天吃胖点也是正常，毕竟冬天食物少，大部分要越冬的动物都会尽量多吃点。发胖在这个季节是很常见的事，某只鸟胖起来别的鸟才羡慕，因为这代表它的生存能力强，不用担心冬天会冻死饿死。 　　在冬天死亡的鸟实在是太多了，对动物来说，冬天是最难捱的季节。 　　心里平衡一些之后，林团不再纠结，这段时间她几乎尝遍了人类的食物，很多食物的味道都相当好，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除了钱消耗的快一点之外，她吃的还挺开心。 　　唯一焦心的就是凤元还不醒，他身上的温度还有越来越高的趋势。 　　现在凤元身上不是温暖感，他都开始发烫了，羽毛像是着火了一样，若不是这窝材质特殊，很可能窝都要被烧着，即便如此她也感觉再继续下去这个窝就要撑不住了。 　　焦急地等待两天后，林团终于坐不住了，钻到凤元肚皮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妖力传到他身体里，试图查探一下他现在的情况。 　　凤元并不排斥她，但这妖力一进入就石沉大海迅速被吸收了，之后不管她再输进入多少都是徒劳无功。 　　林团一张鸟脸完全皱成了一团，看来只能继续等了。 　　这段时间随着公园各种宣传和推广的作用，湿地公园慢慢成为新光市和周边城市的网红打卡之地。 　　市里的公交增加了班次，又调整了一次路线，现在城市好几个方向都有到公园的线路了，市内也有越来越多人愿意周末和节假日过来游玩。 　　人多了，湿地上原本已经停掉的游船项目也重新开启，当然，为避免打扰水鸟们的安静，游船范围有限，即便如此，想要坐船的人也络绎不绝。 　　最近园里新晋流量担当是被养得越来越油光水滑的橘猫了，将这里当做自己地盘之后，它的活动范围开始扩大，从办公区域向湿地扩散，除了吃饭时间，一路上都紧紧盯着树上的鸟和游客们，若是游客有什么不好的行为，比如摘花爬树折枝，它都会第一时间出现，朝那个游客发出警告地低吼，若是游客还不肯停手，它就要伸爪了。 　　知道不能伤到游客，橘猫很谨慎地收起爪子，用肉垫去拍游客的手背，直到对方守规矩了这才离开。 　　这种行为被拍到后一上传到网络就立即引起大量转发，本来她长得就很萌，圆眼睛圆脸，被她吸引来的游客们进来就追着它跑，什么景色全都不看在眼里，为了吸引它注意，还故意做出要摘花的举动。 　　三番两次之后橘猫就怒了，拉住游客的腿朝公园外赶去，若是下次这个游客还敢来，只要一靠近，橘猫就开始发出驱赶的叫声。 　　它从来不接受游客贿赂，什么猫粮猫罐头冻干统统没兴趣，相当正直。 　　另一个走红的就是白头翁，被林团教训之后它就收敛了许多，不再挑/逗橘猫，而是跟在它屁股后面到处飞，它教育游客的时候白头翁也会跟着帮忙揪头发，实在不行就拉屎攻击。 　　一猫一鸟配合得相当好，简直成了公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林团虽然不出去，也能知道园里所有动物的一举一动，见狂热的人类追在它们身后简直无法理解。 　　人类多起来之后，鸟们虽然有很大困扰，生活却着实改变了许多，因为人类出现的同时也会带来很多吃不完的食物，一些鸡贼的鸟就专门守在人类身边，趁其不备偷走一点食物撒腿就跑，这其中动作最熟练地就要数白鹡鸰喜鹊这些鸟了。 　　人类很乐意跟鸟有这样的互动，也算不白来公园一趟。 　　林团见小弟们过得还不错，便不再过多关注他们。 　　她觉得凤元就快要醒了，伴随着他翅膀温度越来越高，他的气势也在逐步攀升，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最近已经没有鸟敢出现在他们周围了，一个两个全都躲着这里飞。 　　凤元醒来的时候是个清早，天才刚微微有点亮光，风轻轻摇晃着树枝，夜间觅食的鸟开始返巢，翅膀挥动间发出细微声响。 　　林团感觉自己被一个灼热无比的翅膀给圈住了，随后她被裹进了柔软的胸前。 　　林团睁开眼看到凤元正抱着自己，而他们正在空中飞。 　　她反应了一会才发现凤元醒了：“你终于醒了！我们这是去哪？” 　　凤元没有回话，他怕自己一张嘴就吐出一串火球。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转化身体里的内丹，林团修炼上千年，实力其实相当雄厚，基础很牢，只要他能完全转化为自己的，他的实力也会跟着再上一层，先前速度很缓慢，缺了一个契机，但上次吞噬的火焰直接在身体里燃烧了起来，他拼命修炼，如今实力恢复了六成以上，哪怕只是六成，也能堪比涅槃失败之前了，等他彻底炼化内丹之时，就是他完全恢复的时候，到时候就算是横跨宇宙回到先前的世界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短。 　　没想到当初以为是舍弃，得到的结果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多。 　　凤元忍不住将怀里的肥啾抱紧了，实力恢复后他会控制不住化出原形，绝对不能在公园里，那里人太多了。 　　现在他还是担忧，林团看到自己的原形后会是什么反应，到时候他也要坦白双修甚至有崽的事。 　　他有些害怕林团知道全部后会离开自己。 　　可这些事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他总要面对。 　　凤元速度快到哪怕是仪器都捕捉不到的地步，林团在他怀里感受不到他速度多快，还在疑惑他们要去哪，怎么一醒来就要出去。 　　两鸟紧贴的位置一片滚烫，林团觉得自己快要被融化了，且凤元的温度在飞行途中仍在极速攀升，她隐约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火花出现，如果他速度再快点，可能直接就在空中燃烧起来了。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正在飞着的黑色大鸟身上一点点闪过金红色光芒，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盛，哄一下，炙热的火焰彻底燃烧了起来。 　　黑色的羽毛一点点被染成灰烬飘散在空气中，在黑羽完全脱落之后，一层七彩斑斓的修长羽毛迅速生长出来，巨大的翅膀张开，尾翎在空中优雅地摆动，凤凰在云中自由穿梭，身上的火焰如同太阳一般照耀向大地。 　　有早起的人还以为是太阳出来了，下意识地低头去看手表，等他们再抬头时，天空依旧灰蒙蒙，哪有什么太阳，只有被拨开的云层显现出的凤凰形状虚影。 　　林团已经懵了，在凤元开始变身的时候，她被凤元从前胸转移到了背上，茫茫然地坐在巨鸟背上看看他飘逸着修长毛毛的脑袋，和在后方摆动的尾翎，可能是想安抚她，其中一根尾翎时不时翻上来触碰她的身体。 　　但这并没有让林团感觉到安慰，反而相当惊悚。 　　这就是黑鸡的本体么？怎么，怎么跟自己想象的差了那么多？这也太大了点。 　　这世上真的有神么？活了上千年，她所见到的妖怪全都是寻常动物，人类口中说的什么龙凤麒麟统统没有，也几乎没有妖怪提起过。所以林团一直以为神兽是不存在的，只是人类的凭空想象而已。 　　可凤元的样子，就跟人类传说的凤凰一模一样。 　　她是走了多大运，竟然跟一只凤凰相处了这么久，还吃了他好多羽毛，甚至跟他交换了内丹。 　　难怪她饭量这么大了，那可是凤凰啊，不是普通妖怪。 　　林团开始有些惶恐起来，她对凤元做了不少过分的事，他会不会生气，神兽想捏死自己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甚至都有要逃跑的冲动了。 　　若是一般人遇到了传说中的神兽可能会欣喜若狂，因为那代表着机遇，可林团却觉得这不是机遇而是死劫。 　　明明跟凤元的信任都到了互换内丹的地步，可在知道他本体的瞬间林团还是不可避免地慌张了。 　　凤元身上的火焰燃烧了好一会，林团安稳地坐在火中，这些火没有对她造成丝毫伤害，只能感觉到温暖和亲切，可能还是凤元的内丹在影响。 　　飞行了一阵，身上的火焰慢慢收拢起来，凤元却没有再变回黑鸡模样，此时天开始亮了起来，太阳从地平线上爬起来，凤元绕着太阳飞行了一段之后开始下降。 　　林团都不知道他们到了哪，下面是完全陌生的地界。 　　凤元落在一颗树梢顶端这原来是片梧桐树林。他现在的身体太大了，脑袋和尾翎直接横跨了两棵树才放得下。 　　他将林团从背上转移到翅膀上，让她站在自己翅膀尖尖，随后低下头在她脑袋上轻轻啄了一口。 　　对比起庞大的凤凰，林团就像个玩偶挂件一样。 　　“你，你是凤凰？”林团小心翼翼地问道。 　　凤元点点头，似乎身体变了嗓音也出现了变化，那是种好听却又高贵的感觉，可能这也只是林团对于凤凰的滤镜加成。 　　“是，对不起隐瞒了你这么久，先前涅槃失败无法化作原形向你证明，所以一直瞒着你。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不想你笑话。” 　　林团哪敢笑话他，自己可是占了大便宜，吃了凤凰羽毛还拿到了他的内丹，她都替对方亏的慌。 　　“我没有生气，一点都不生气。”心虚又气短，现在不管凤元说什么她都完全不生气。 　　凤元见她真没有生气的样子，缓缓松了口气，试探着继续道：“其实还有件事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上次说了一次结果你睡着了。” 　　“嗯？你说，我听着。”林团乖巧地蹲好，努力瞪大眼睛满眼专注地看向他。 　　“凤凰真血能焚烧一切，那天你吞下之后情况就非常不好，我就将内丹渡给了你，但是单内丹还不行，我的内丹会，会吞噬掉你的，一旦你无法掌握住它，仍旧会出事。所以……” 　　林团猜测良久都没想出来究竟什么情况需要他将内丹给自己，知道凤元是凤凰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内丹对妖怪来说有多重要林团比谁都清楚，但凤元竟然愿意拿来救她，她相当感动。 　　“所以什么？” 　　“当时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除非我们双修，否则无法控制住我的内丹，所以我，冒昧地，没有经过你同意，就跟你，双修了。”凤元说得小心翼翼磕磕巴巴，一边说一边觑着林团的表情。 　　而林团则完全傻掉了。 　　双，双修？ 　　什么双什么修双什么修？ 　　双修！！！ 　　不是，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感觉都没有！ 　　“你你你，你说的是真的？！” 　　单身上千年的林团现在脑子完全宕机了，处理不了这么爆炸性的消息。 　　她不仅吃了凤凰羽毛拿了凤凰内丹，还跟凤凰双修了。 　　她，一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长尾山雀，跟一只凤凰双修了。 　　这就是她的机缘么？ 　　林团身上开始冒烟了，整只鸟都有些无法控制地要从白色变成红色。 　　凤元有些担忧地上前，林团下意识往后退去，她现在迫切需要消化一下这个事实，第一次跟鸟双修竟然还是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 　　“你让我冷静一下。”用翅膀做出个阻止的动作，林团退到了十几米远的另一棵树顶上。 　　从他们俩落在这里之后，周围十里的鸟全都惊吓地飞远了，这地方安静到连虫鸣都没有，非常适合林团独自思考。 　　所以凤元只是为了救她才给了自己内丹跟自己双修，不是因为别的，她只要放平心态就好了。 　　那种关头，换谁都会做同样的选择。 　　“谢谢你救了我。” 　　“不，当时也是我提议的，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吞下我的血，救你是我的责任。”凤元道。 　　“还是要谢谢的，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没命了。”林团开始跟他客气。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 　　“这是礼貌，该说的。” 　　两人一来一往地客气了一阵，凤元突然没再搭话，林团虽然没有生气，但他觉得这样的肥啾让他感到陌生。 　　林团从来不会跟他这么生疏，他们之间也不会说谢谢这样的字眼。 　　他皱了下眉，还有件事没有说，那就是林团怀蛋了，沉睡了十几天，还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怎样。 　　如果按照北长尾山雀的繁殖期，怀蛋时间不会太久，孵化速度也非常快，只有十几天，可自己是凤凰，凤凰怀蛋好几年才生下来的都有，他自己从生下来到破壳而出也用了好几年，虽然这当中有他自己不愿意出来的原因。这前后超过了十年才出来一只凤凰幼崽。 　　所以现在林团是哪种情况谁也说不定，头次当父亲，凤元特别紧张。 　　要说就一次说完，凤元深吸了口气打算跟林团继续将这件事，没想到话还没出口，他感觉身体一阵骚动，灼热的力量有些不受控制地奔涌。 　　凤元不自觉地靠近林团，再次将她搂在怀中。 　　林团僵硬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比从前还要诱人十倍，可她现在完全不敢有任何食欲，只能僵硬着被他叼起搂住。 　　“你既然已经恢复了，以后还回公园么，你这个样子，不能出现在人类面前。”她试图找点话题。 　　凤元嗯了一声，声音非常低，像在忍耐着什么一样。 　　“那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他们不是配偶，就算发生了点啥也不用放在心上，毕竟鸟也不是人类想象的那么纯洁。 　　要知道自然界中百分之九十的鸟都有婚/外/情，约有百分之七十的雏鸟都不是由照顾它的雄鸟所生，当然，这种事不能被雄鸟发现，一旦发现雄鸟就会拒绝照顾非自己所生的雏鸟，雌鸟这种行为也只是为了挑选更好的基因让后代更强壮，雄鸟自然也不会拒绝接受自己的雌鸟，毕竟繁殖本能就刻在骨子里，后代越多越好。 　　所以林团其实也并不是非常在意，毕竟凤元这么强大还是只凤凰，这天底下独一份了，说起来还是她赚了。 　　凤元听到她的话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 　　林团看着凤元漂亮无比的眼睛，心莫名跳的有些快。凤凰长得可真好看真绚烂，简直就是她一直以来最想要成为的样子。 　　凤元发现自己哪里不太对劲了，他才刚恢复原身竟然就到了繁殖期，全身上下都在骚动叫嚣着。 　　他克制着自己，轻轻啄了下林团的嘴角脑袋又啄了啄她的的前胸和背部。 　　林团没有推开他。 　　这让凤元有些开心，他还是第一次求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才好，最后他只能不停蹭着林团，蹭得她都踉跄了。 　　林团满头问号地抬头看他，就见凤元的眼睛正在发光，是真的射出了光来。 　　下一秒他缓缓朝自己张开了嘴，凤凰身体对比一只山雀实在是太大了，他张开嘴就能完全吞掉自己。 　　小毛球很快被凤凰彻底咬进了嘴里。 　　林团慌了，这是要干什么，不是突然变态了要吃掉她吧？！ 　　救命！ 第44章 　　林团被整只鸟都是慌的, 一动不敢动，僵硬地待在凤元的大嘴里，浑身都被糊满了口水。 　　凤元很难受, 想做些什么理智又告诉他不行，只能蹭蹭毛, 蹭了一会也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林团身上散发出一股香味, 味道极其诱人。 　　现在情况完全反了过来，从前林团垂涎凤元的味道，现在她已经可以全面抵抗了，反而换成凤元开始忍不住了。 　　凤元自然不可能真对她怎么样, 就是一含到嘴里就有些忍不住, 跟舔棒冰一样，把小毛球的羽毛从上到下全都添了个遍。 　　林团能感觉到这只凤凰是真对自己馋了，还很馋的那种。 　　凤元不会真的想要吃了自己吧？那以前他全都是在蛰伏，就为了等这一天？这心机也太可怕了。 　　她不敢问也不敢说。 　　等凤元终于品够了放开林团时, 她立即从血盆大口里飞出来，羽毛上的口水在接触到空气后没多久就被蒸发掉了，被涂了一层凤凰口水，她的羽毛像缀满了宝石般闪闪发光。 　　林团可没心情在意自己的羽毛怎么样，她一出来就离凤元八丈远，在他再次想靠近时出声警告。 　　“别动！别过来！” 　　凤元乖乖顿在原地瞅着她。 　　“我还是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下, 我想单独待会, 你别跟着我。”说完朝别处飞去, 凤元无措片刻立即就想跟上去, 林团回头盯着他, 翅膀挥动驱赶, “别跟过来。” 　　凤元怕她生气，只能颓丧地落回梧桐树上，想不明白几分钟前他们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冷静一下。 　　难道是自己的动作吓到了她？他坦白了所有事情，林团也没有生气，凤元忍不住开始甩动尾巴，林团不排斥也不讨厌他，他很想现在立即向所有同伴炫耀他有配偶了。 　　当然这只是单方面的宣布，林团并没有答应。 　　兴奋了一阵后凤元又低落下来，愁到在树木顶端翻滚，林团要去哪，出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回来的时候还喜欢他么？ 　　凤元尾翎翘起，在树林里继续翻滚，突然进入繁殖期，想要求偶的对象又跑了，他现在整只鸟都非常难受。 　　想了半天，凤元终于想起来，他们其实有通讯工具的，还互相存了对方的手机号，他赶紧摸出手机来，找到林团的手机号码点开。 　　已经飞出去一段的林团发现手机震动了一下，几乎没有人给她发过信息，她好奇地点开看了眼。 　　只见信息框里一片空白。 　　林团：？？？ 　　那边凤元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机，他忘记了，自己看不懂这个世界的文字，更不会用拼音打字，所以，他什么也发不出去。 　　他又想起微信可以发语音，盯着那个按键看了许久，他最终没有按下去。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件最最重要的事情没说。 　　额头开始冒冷汗，在林团想要冷静的时候说这个会有什么后果？ 　　凤元觉得自己也需要冷静一下。 　　看了眼发信人的名字，林团没有回信，收起手机继续朝前飞去，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公园，可她并不想回窝，在公园上盘旋了一阵，看着下方的鸟们仍旧不知疲惫地忙忙碌碌，只觉得没了自己这里也能正常运转，她这个老大本来就是自己硬要空降的。 　　转头朝市里飞去，她漫无目的地转圈。 　　林团说的想要冷静一下其实是真的。 　　突然知道凤元其实是凤凰时，她无比震惊，同时心里也有一点淡淡的骄傲，自己能跟凤凰做朋友，但后面知道他们俩竟然双修了，她脑袋里其实没有任何概念，因为她不记得了，感觉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可等她慢慢冷静下来，离开凤元身边后再重新回想起今天得知的所有一切，总有股生疏和陌生横亘在两人之间，若早知道他是凤凰，躲避还还不急，又怎么可能拖回窝里当储备粮，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 　　现在凤元为了救她还搭上了自己的内丹，甚至被迫跟自己双修，他事后是不是觉得后悔了？ 　　林团脑袋里乱七八糟，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困扰过。 　　也许是觉得有些自卑。 　　就像人类会讲究灵根一样，妖怪也看跟脚，她的本体就是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北长尾山雀，山雀群无比庞大，地位跟麻雀没有任何区别，放在妖怪堆里也是被随意打杀的对象。 　　人参精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俩不仅要躲避人类，还要躲避各种鹰隼蛇狸的攻击，一只没有成精的隼都能抓住她。那会见到别的大妖都得卑躬屈膝。 　　她所在的山头其实也有其他大妖，实力不行的时候，他们每年都得给大妖上供，存了一整年的玉石宝物都得上缴，碰上大妖心情不好了，还会被骂被打，最初送礼时，大妖身边的宠妖骂她区区下等山雀也敢出现在大王面前，让她赶紧滚。 　　下等山雀不是什么过分的词语，但林团记了很久，她也是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只是只普普通通的山雀而已。 　　也是那段时间，她亲眼看到一只老鼠精和一只鸡精被吃掉，吓得做了好久噩梦，总梦到自己也被吃了，她开始把自己的窝挪到隐蔽再隐蔽的地方，冬天冬眠时干脆直接把自己埋在地下，生怕被人发现了。 　　后来那个厉害的大妖被其他大妖给杀了，他们山头再没来过其他大妖这才安静下来。 　　哪怕最后变得很厉害了，甚至杀死了自己的天敌鹰妖怪林团也不敢膨胀，有小妖来主动献媚当小弟的时候她直接给拒绝了，只收留了一些实力比较弱小的妖怪在自己山里。 　　林团的内心始终有一点点自卑，当然这点自卑早早随着她打败一只又一只妖怪消失了，但现在面对凤元时，这一点自卑又冒了出来。 　　她不想跟凤元分开，不仅仅因为她当对方是朋友。 　　其他的她还没有彻底想明白，也不敢承认，都双修了，应该可以做配偶了吧？但是凤元愿意么？他万一拒绝了怎么办？活了上千年头一次面对感情问题，林团实在无措又苦恼，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要是普通小妖她早就霸王硬上弓了，但是对凤凰她就有一点点怂了。 　　所以她暂时不想待在他身边，这会严重影响自己的判断和思考。 　　转了许久，林团有点困了，最近饭量大，睡眠时间也跟着长，她啄啄肚皮，又饿又困。随意落在一棵树上，决定今天就在这树上睡了，虽然不怕冷了，但身边没个遮挡，还是觉得凉凉的。 　　就当她打算吃个饭去睡觉的时候，手机再一次响了，犹豫片刻摸出手机看去，不是凤元，而是王心悠发来的微信。 　　“团团，你明天有时间么，咱们上次约的工作你还记得吧，我这边衣服已经全都到了，需要试穿拍照，明天我去接你？” 　　林团正愁没地方去，闻言立即道：“我现在就有时间，你在哪，我去找你。” 　　王心悠又惊又喜，立即将自己地址发了过去：“要不我去接你吧，离得挺远。” 　　再远也能飞过去，林团看了眼地址后，发现他们现在距离并不远，飞过去都不要五分钟，于是翅膀一震，立即飞了过去。 　　王心悠的微信才刚发出去没多久就听到了敲门声，她惊愕地拉开门：“团，团团？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就在附近。”林团没做过多解释，跟着她进了屋。 　　王心悠开的是淘宝店，只做线上不做线下，因此办公地点在一个仓库，仓库巨大，摆满了一排排货架，每一排货架上都堆满了衣服，还不时有车子和快递来来往往，十几名工作人员正在后面有条不紊地分拣打包装袋贴上快递单。 　　办公地点在仓库隔壁，地点不比仓库小，财务室客服室会客室休息室应有尽有，还有专门用来直播的房间，和一间是用来拍照的，此时几名穿着暴露的模特不时进进出出。 　　林团一进来就被这热火朝天的场景惊了一下，除了沐玉垚的工作室，她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进到工作场所来。 　　王心悠拉着她直接朝模特拍照的地方走去：“你来看看衣服，都是刚送来的冬款和春款。” 　　林团看眼天气，现在才入冬，怎么就上春款了？ 　　“现在都这样，会提前卖下一个季度的衣服，所以要反季节拍照。你冷不冷？屋里开了暖气应该好点。” 　　林团摇摇头，她不仅不冷还热得慌，屋里太闷了，闷得她有点头晕，还昏昏欲睡，眼皮都要睁不开了，重点是肚子真的很饿。 　　甩甩脑袋打起精神跟王心悠进了屋，上次她拍的那组宣传照效果实在是太好了，这段时间出货量巨大，王心悠可是乐开了花，还花心思招了三个很有灵气的服装设计师设计新款，要知道以前她可不敢这么大手笔。 　　没想到才几天没见，她觉得林团又好看出了新高度，那头乌黑亮丽的披肩发，去拍洗发水广告都够了，还有皮肤，近距离看也没有丝毫瑕疵，光滑白净如刚剥壳的鸡蛋，她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看起来特别贵的样子，像是什么高级私人订制做出来的。 　　王心悠觉得林团肯答应自己的请求真是烧高香了，对一万的酬劳也不再心疼了，兴奋地将她夸了又夸，林团却一句都没有听进脑子里。 　　这种又困又累的时候，她竟然下意识地想喊凤元，想让他去给自己买饭，想靠着他睡，名字都噙在嘴里半天，到底没有吐出来。 　　王心悠才注意到她状态不太对，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很累，这里有休息室，要不你先去睡一会吧。” 　　反正正式拍摄任务是明天，今天就是想带人试试衣服，不算很重要。 　　林团歉意地朝她笑了一下：“确实有一点困，还很饿。”她委屈地摸着肚子。 　　王心悠忍不住笑了：“想吃什么，我让人去买，这边也有很多好吃的外卖。” 　　外卖，又是第一次接触的东西，林团拿出手机让王心悠教自己外卖怎么点。 　　对方推荐了一家味道相当不错的饺子店，本以为她就点一份而已，没想到林团将店里所有饺子都点了个遍，眼看着购物车金额超过了一百，王心悠赶紧道。“你点自己的就好了，我们不吃。” 　　林团茫然不解地抬头看她：“我没有点你们的啊。你们也想吃？” 　　“不是不是，你点这么多吃得完么？” 　　“吃得完啊。”林团知道自己现在饭量大，但是吃不饱就难受，她也不想吃这么多，实在是太耗钱了，现在每顿饭钱都在一百以上，这还是节省再节省之后的数额了。 　　王心悠看向她扁扁的肚子忍不住抹了把额上的汗，做模特的哪一个不是节食减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瘦点，能不吃就不吃，忌口有多，林团倒好，这饭量比大胃王还过分了。 　　看了一会她悄悄用手比划了一下，忍不住感叹，林团比起上次见面确实胖了不少，脸倒是没有变化，但是这肚子，是不是稍稍凸出了那么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并不多，都不需要P图，找好一点的角度就不会被拍出来。 　　“你还是注意点身体吧，吃太多对胃的负担很大。” 　　林团肚子就是个无底洞，几乎没怎么有撑的感觉，也不知道自己胃有什么负担，她点点头，按下了确认按钮要去付钱，可这时候她才有些傻眼。 　　不管是口口还是微信里面可都是没有钱的，没有身份证自然没办过银行卡。 　　“这个。”她抿唇抬头，“店在哪，我过去吃。” 　　“啊？四五公里呢，有点远，怎么不叫外卖要出去吃了？” 　　“没钱。”林团诚实回答。 　　上次见到她连手机都没有，现在有手机了却没钱，惊讶了一次后王心悠听到这句话一点都不惊讶了，似乎也有点明白为什么林团会提前来自己这里，估摸着就等这一万救急。 　　“那这样，我先把明天的工资结给你，直接转你微信。” 　　“好，谢谢。” 　　林团不客气地收了钱，终于将外卖给点上了，之后她就望眼欲穿地等待外卖到来。 　　王心悠把她带到休息室，林团看中了里面的懒人沙发，直接窝了进去，这沙发实在是太软了，比她的鸟窝也不差到哪去，她缩起腿，以类似蹲着的姿势蹲进了沙发里，将王心悠和其他人都给看惊呆了。 　　王心悠第一次见她时她就蹲在金店的高脚凳子上，此时再看到只觉得她癖好实在是太特别了，完全不像是个富家千金能做得出来的，也可能是规矩久了想放松吧。 　　“这样舒服么？” 　　林团点点头：“舒服。” 　　王心悠尝试着在她身边蹲了一会，结果很快腿麻，她站起身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林团已经闭上眼睡着了，以蹲在沙发里的姿势睡着了。 　　她悄悄闭了嘴，没有喊醒她，默默走出了门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林团没睡多久，感觉就眯了一下外卖就到了，她被饭香味弄醒，意识还不是很清楚，迷迷糊糊地捧着外卖盒一颗饺子一颗饺子地往嘴里塞，进来偷看新模特的几名员工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动作，都生怕她噎住了，那么大个饺子，完全不咀嚼就咽下去她的喉咙究竟有多粗？ 　　林团吃完了两盒饺子才稍微清醒一些，发现有人在偷看自己，赶紧恢复正常吃饭。 　　几个人在她醒来后就跑到了门边，这间屋子有快玻璃墙，能从外面看到里面，几人脑袋趴在墙上偷看里面，打赌她能不能将所有饺子都吃完，但这个赌约只进行到中途就结束了，因为林团还真将所有饺子都吃光了。 　　她默默肚子，勉强算是个七分饱吧，还能再塞点什么东西。 　　正这么想着，王心悠就端了杯奶茶进来：“正好点了奶茶，给你也带了一杯，这杯加了珍珠燕麦和红豆，你尝尝。” 　　林团瞅着乳白色的奶茶眼前一亮，人类特别喜欢这个东西，她好几次想买都忘记了。 　　抱起奶茶深深吸了一口，她的眼睛越发明亮起来：“好好喝。” 　　几乎堪比凤元羽毛的味道了！ 　　“你喜欢就好。”王心悠微笑，一句话说完林团就一口气不带停地把奶茶给喝光了，现在正在一点点地吃里面的料。 　　难怪短短几天不见她就胖了，再这些下去，她以后只能代言大码服装了，王心悠简直为她痛心。 　　林团意犹未尽地吃完了奶茶了里的料，眼神闪亮地看着王心悠：“我第一次喝奶茶，实在是太好喝了” 　　王心悠突然觉得林团将来会变胖一定有自己一份功劳，她顿时悔不当初痛心疾首，这么好一颗苗子啊！ 　　一杯奶茶让她从七分饱到了九分饱，林团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揉着自己的肚子，她这个肚子让原本就有些许凸起的肚子更加明显了。 　　王心悠没忍住上手摸了一下，她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手感有一点硬硬的，不太像是变胖的软肚皮，反而像，反而像是怀孕了。 　　她结婚有几年了，也有个自己的孩子，现在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所以她知道怀孕的肚子什么样。 　　“你，你这？” 　　林团打了个哈欠，疑惑地跟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冬天屯粮食都会变胖，她以前冬天都会这样，所以没觉得哪里不对。 　　“什么？怎么了？” 　　王心悠看这肚子的形状，肯定超过三个月了。 　　“你是不是怀孕了？” 　　林团正在打哈欠的表情凝固当场，“你说谁？谁怀孕了？” 　　“你不知道？”王心悠比她更惊讶。 　　两个人面面相觑半响，王心悠小跑出去拉了一个人进来：“这是我一个妹妹，学中医的，让她给你把把脉。” 　　那小姑娘看着很稳重的样子，笑起来还有俩酒窝。她闻言搭上林团的手腕摸了摸，林团化成人形脉象跟人虽不太相同却也不会差太远，起码小姑娘看不出来。 　　习妍妍眨着眼感受了一阵后道：“确实怀孕了，应该还不只一个。” 　　王心悠哇了一声：“双胞胎？！恭喜啊，这实在是太好了。” 　　林团愣愣地抱着自己的肚子，仍旧一脸不可置信，她怎么可能怀蛋了？什么时候？ 　　她很快想起来凤元说的为了救她跟她双修了，算下来距离那时候都已经二十多天快一个月了，如果是正常鸟类的繁殖期她现在都要把蛋生下来了。 　　难怪，难怪最近嗜吃又嗜好睡，难怪她变得这么古怪，并不是因为有了凤凰内丹的缘故，而是因为她怀蛋了啊！ 　　那凤元知道这件事么？ 　　他没有说，那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现在该怎么办，她怎么会有蛋了，就一次而已，这么准的么？ 　　本来就一团乱麻的脑子里现在更是乱成了浆糊。 　　先前被林团刻意忽略的事情全都浮上心头，蛋在她肚子里她应该早就察觉到的，可她一直都以为肚子的暖流和悸动是因为内丹。 　　摸了摸肚皮，像是回应她一样，小腹暖暖的，似乎有两个心跳轻轻地跟着她的心跳在蹦跶。 　　事情戳破后不用再做什么检测她就知道自己确实怀蛋了。 　　王心悠还在道：“上次跟你在一起的那个，是你老公么？他知不知道这件事？你们俩也真是粗心，都显怀了还没发现，赶紧跟他说说这个喜讯吧。” 　　林团犹豫地晃了下脑袋：“暂时还是，还是不说了吧。” 　　凤元不一定能接受得了这件事，毕竟跟她双修是为了救她，孩子是意外得来的，说不定他并不想要。 　　“你们倆。”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事，外人也不好过问，王心悠忍不住摇了摇头，“有孩子是好事，也许他知道后会很开心呢，有些事最好不要瞒着，多沟通。还有，你得去做个产检，要不拍摄推迟到后天，咱们去医院，你不知道怎么挂号的话我带你去。你现在不能累着，今天多休息，别睡这了，跟我回家睡吧，家里有床舒服点。” 　　林团感受着这个人类身上散发出来的善意，忍不住朝她笑了下：“谢谢，不用去医院，我身体很好，孩子也很好，没有什么不适。明天照常拍摄吧。”都收了钱，她还是有职业道德的。 　　王心悠拗不过她只能点点头，“那你先在这休息一下，晚上跟我回家睡。” 　　“好。” 　　几人出去继续忙碌，林团再次窝进懒人沙发中。 　　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后代，林团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俩崽子，要是凤元不能接受，她就跑远点偷偷生下来。 　　以前帮别的鸟照顾过雏鸟，她并不担忧有孩子之后怎么养育，就是孵蛋有点不太会，她还没有孵过蛋，这俩孩子有一半凤凰血，可能跟普通崽崽不太一样，但她可以肯定，这俩孩子以后绝对比自己厉害。 　　单身了上千年突然就有崽了，她终于有自己的家了，想想还有点开心。 　　可一想到凤元她就又蔫了，要不要告诉她？ 　　林团在窝里翻来覆去翻来覆去，本来应该闭眼就睡着的，现在她满脑袋事情，怎么也睡不着。 　　休息室旁边挨着办公室，里面都是小姑娘，几人一边上班一边聊天，可能是说到激动处，声音有点大。 　　“……我那个同学实在是太渣了，老婆正怀着孕，还每天辛苦上班赚奶粉钱，回家洗衣做饭当保姆，他竟然还有闲心跟别人撩骚出轨，甚至跑来跟我说老婆吃了就吐好恶心，天天不化妆又邋遢又丑变成了黄脸婆，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我都要吐了好么，他哪里来的脸跟我吐槽？我跟你们讲，这种老婆怀孕就出轨的全都是人渣，表面上看着人模狗样，背地里不知道有多猥琐。” 　　“就是，我前公司的老板就这样，竟然搞骚扰，我直接踢爆了他的蛋蛋离职了，他还想告我，我可录音了，到时候看谁告谁。” 　　“干得漂亮啊姐妹！” 　　听完了隔壁的八卦，林团本来还有些昏昏欲睡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几个关键词自动生成。 　　怀孕，出轨？！ 　　谁？！凤元敢勾搭别的鸟她就打爆他的鸟头！ 第45章 　　隔壁的聊天还在继续。 　　“我那同学最后还是发现老公出轨了, 他老公天天说自己加班，每天一两点才回来，她偷偷查了很久, 最后定位到了车子，发现人正在野外车震呢, 好家伙，现在正在打官司离婚，我同学想把孩子打掉，她老公又开始求着她不要离婚发誓改过自新, 啧啧啧。” 　　林团听得坐不住了, 猛地从沙发里站起来。 　　凤元应该不是这样的鸟，他一只凤凰什么漂亮的鸟没见过，再漂亮能有他自己漂亮么？不应该，但林团又莫名想到某次在凤元身边见到一根粉色羽毛的事。 　　隔壁小姑娘正在说到这个：“毕竟家花不如野花香，男人就是这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有一就想二，永远不满足。” 　　林团：“……” 　　句句戳中了她担忧的点。 　　可能是怀孕了敏感多疑起来，放在以前林团才不想这些，反正她才是最可爱的那个，谁都比不过她可爱，凤元可是他的小弟，现在是她崽的爹，谁敢觊觎她的鸟, 她就打爆谁。 　　想到这, 本来还在胡思乱想有点自卑又想逃避的林团瞬间清醒过来。 　　那可是凤凰, 独一无二的神兽凤凰, 又强大又好看又好吃, 好容易碰到了一只，就那么巧别人捡不到让她捡回了家，让她得到了凤凰内丹，还跟凤凰有了崽，这就是上天给她的机缘，她不好好抓住机缘还在等什么？把他拱手让给别人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是她的鸟，对方身上还有她的内丹呢，推开什么的绝对不可能！ 　　吃亏的事不能干。 　　斤斤计较的林团瞬间想明白了，管他是不是被迫无奈，反正现在生米煮成了熟饭，他想赖也没机会了！ 　　没想到自己单了这么久，终于找到配偶了，林团顿时嘿嘿笑了起来。 　　她摸摸肚子，分开这老半天说实话她都想凤元了。 　　扒拉了一下头发，林团打开门走了出去，王心悠正忙碌着，见她面带微笑精神奕奕的模样顿时惊了一下，这才一小会功夫她怎么就变了个人一样。 　　“我先回去了，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崽他爹。” 　　原来这俩人是和好了，王心悠顿时放心下来：“那好，你快去，要送你么？”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你们先忙吧，谢谢你今天收留我。” 　　“没事没事，祝你们幸福。” 　　“明天拍摄继续，我明早过来。” 　　王心悠笑吟吟地摆手：“不着急，终身大事比较重要。” 　　林团走到没人的地方变回原形朝凤元飞去，因为内丹的事，现在两人可以互相感应到对方的位置，她发现凤元竟然已经回公园了。 　　她想了下，隐匿了自己的气息，悄悄接近公园上空远远朝下看去，想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凤元都在做什么。 　　但这一看她浑身毛都要炸开了。 　　只见恢复了黑鸡模样的凤元周围竟然围着七八只正在扭动屁股抖着羽毛的鲜艳小鸟！这些鸟搔首弄姿地朝凤元抛媚眼。而凤元竟然还上前用翅膀摸对方的羽毛，甚至张嘴给他们理羽。 　　林团简直要气炸了，先前在办公室里听来的话瞬间从脑海中一一闪过。 　　现在凤元还不知道她有崽呢，竟然就敢明目张胆地在这里选妃了！他还知道这座公园里谁才是老大么？他还记得当初他重伤时是谁把他救回来的么！！ 　　林团一怒之下猛地冲了下去，张嘴发出尖锐的啾鸣声，吓飞了周围一众鸟。 　　她直直地冲着凤元脑袋去的，跳到他脑袋上之后，林团就张嘴狠狠啄到他头皮上，用力一薅一把羽毛掉了下来，没等凤元反应，她又恶狠狠地去啄他的羽毛，两只爪子恶狠狠地抓着他的皮肉。 　　凤元原本感觉林团回来还很开心，没防备被她这么对待，只觉得头皮和身上尖锐的疼，他莫名其妙极了，只能用翅膀护住脑袋和身体一边躲避一边喊。 　　“团团你怎么了？” 　　林团一听这话气的更厉害了，动作更加急促：“你竟然还敢问我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 　　凤元是真的不知道，明明离开之前她是说自己要静静，怎么思考完之后会这么生气？难道还是因为自己瞒着她的那些事？或者说，她发现自己有崽了？ 　　“你是不是发现自己怀蛋了？我本来想一起告诉你的，还没说你就走了。” 　　这句话落下后，林团呆愣几秒，原来凤元早就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却一直没有告诉自己？ 　　本来她觉得凤元跟王心悠办公室那群小姑娘说的一点都对不上，毕竟凤元对她怀蛋的事是不清楚的，可他竟然说自己早就知道了！ 　　这顿时坐实了他的渣男行径。 　　想通之后她是真生气了，刚刚动手都只是皮外伤，并没有动真格，现在她每一次张嘴挥爪都带上了妖力，周围树枝都被削掉了好几根。 　　原本围在凤元身边的鸟早就吓得跑没影了，其他鸟也被林团那一声吓得飞远了，现在都远远地在附近徘徊，看两个老大打架。 　　这俩老大形影不离，关系一直都很好，现在竟然闹矛盾了，公园鸟们忧愁极了，想劝架又不敢上前。 　　游客们和公园的工作人员们也都看到了这里的激烈战况，不知道这俩鸟是怎么了。 　　凤元的毛被林团啄得东一块西一块，毛毛满天飞，感觉出来林团是真的生气了，他心里一紧，不再一味躲避，猛地躲开攻击后上前叼住她的后颈，翅膀安抚地开始顺她的羽毛。 　　但这会两件事叠加，林团可平静不下来，脑袋一甩，很快挣脱了他的翅膀。 　　“别用你摸过别鸟的喙和翅膀碰我！渣鸟！”她冲着凤元使劲啾啾。 　　这下换凤元呆住了，摸过别鸟，原来她是误会了刚刚的事，凤元愣神后顿时笑了起来。 　　“你还有脸笑！我才走一天你就背着我有了别的鸟，你这只渣鸟，这俩崽你别想看一眼了，我要给他们找一个新父亲！”林团一张毛脸全都皱成了一团。 　　终于搞明白原委，凤元立即解释：“你误会了，那几只鸟是在教我怎么追你，怎么哄你消气。它们繁殖过很多后代，也知道怎么孵蛋育雏，我正在学习。” 　　林团不太相信地冷眼瞅他：“哼，你说是就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刚刚那动作分明很亲密的。 　　“是真的，不信你把它们喊过来问问。”凤元叫了一声，先前吓跑的几只鸟战战兢兢地飞了回来，乖巧地在树枝上站成一排，尾巴也不敢抖了，像一只只鹌鹑似的。 　　林团狐疑地瞅着它们。 　　这几只鸟乖巧抬头，先看了凤元一眼，随后挨个开了口，张嘴却不是为他解释而是告状：“老大，二老大让我们演示求偶过程给他看。现在不是繁殖期，我叫不出来啊。” 　　“老大，二老大说要学习啄羽，他力道太重了，啄得我好痛！。” 　　“二老**迫我们孵蛋给他看，现在没有蛋，他就找了只小石头，又硬又冰，我好苦啊。” 　　“老大我是雄鸟不参与孵蛋，我真不会！这太为难我了。” 　　“二老大说要有眼神互动，我看他他还嫌我丑让我转过头去，呜呜呜，我真的很丑么？” 　　林团听得一头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 　　凤元也没想到会被讨伐，林团不在的时候他们都老实得一句怨言没有，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些鸟也会仗势欺鸟了。 　　他顶着半秃的脑袋朝旁边挪了挪。 　　林团其实已经消气了，不过刚刚发了那么大火，就这么轻易放下似乎有点尴尬，她咳嗽一声：“下次他再让你们做什么不合理的事直接不理就是了，如果他敢压迫你们就来找我，我给你们做主，我才是这里的老大，听我的就行。刚刚已经给你们报仇了，都回去吧，辛苦了。” 　　“谢谢老大，不辛苦。” 　　几只鸟扭动身体飞走。 　　先前他们倆打架的时候围观群鸟不少，林团和凤元的对话也被听了个干净，于是有一些鸟已经知道她现在怀蛋了。 　　最近他们俩都在睡觉，公园的鸟跟她互动都少了，乍听到她怀蛋了，其他鸟们都相当兴奋，在这个时节怀蛋可不容易，雏鸟在低温状态下很容易冻死，找食物也是个难题。但它们都知道老大厉害，不需要担心这些，于是心里全都是祝福，有眼力见的已经捉好了见面礼送上来。 　　“老大，恭喜。”灰伯劳速度极快地飞到她身边，张嘴丢了只小老鼠过来。 　　老鼠僵硬地待在树上一动不敢动。 　　蓝鹊也费力地咬了块香蕉上来。 　　其他鸟恍然，赶紧飞下树去找食物。 　　于是接下去一段时间里，就见到鸟群们不停地往这个地方飞，将嘴里衔着的草籽野果虫子往林团身边堆，树枝上窝里全都堆满了各种食物。 　　林团本来还想跟凤元再掰扯掰扯的，每次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小弟们打断，她的气不知不觉间全消了干净，注意力也从凤元身上转移开了。 　　她现在只吃人类食物，这些虫子她实在消受不住，赶紧叫停。 　　“行了行了，别送了，放不下了，谢谢大家，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 　　鸟群还有些不甘心，又偷偷丢了好多东西这才依依不舍地散开。 　　本来林团和凤元打架不止吸引了鸟的注意，也吸引了不少人类的注意，现在鸟群又开始送东西，这行为实在让人类无比费解。 　　人类蹲在树下议论纷纷：“这是在安慰那两只鸟么？” 　　“是劝架吧？鸟劝架会送礼物？跟人一样了，好机灵。” 　　“这么多只鸟一起劝架，那两只鸟的地位应该很高吧，鸟类中也讲究这种地位么？” 　　“可能，估计跟动物一样，有地盘意识，公园这块地方这两只就是老大之类的。” 　　林团将虫子收进空荡荡的储物空间里，转过头看向凤元。 　　现在她已经不气了，也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 　　就是凤元被她打得有点凄惨，窝里掉的都是他的羽毛，他现在脑门翅膀秃了一块一块，紧锁着身体窝在窝里，看着弱小可怜又无助。 　　凤元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轻轻叫了一声。 　　林团绷着毛茸茸的脸迈步走过去，心里有些许尴尬，先前是误会了才冲动了点，她也不是故意的。 　　她从前一直不去想跟凤元的关系，就当他是朋友小弟，但看到别的鸟靠近凤元她就觉得不开心，现在彻底想开，她决定勇敢大胆地上。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怀蛋的？”她叉着腰问，给了凤元一个胸咚。 　　凤元老实回答：“我们醒来后就发现了，我以前，照顾我的人怀孕时我就在身边，所以知道一点怀蛋的状态，开始有点怀疑，后来看你饭量大增又嗜睡才算确定。” 　　“那你为什么要隐瞒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凤元将身体缩得更小了，他小声道：“我一直想找机会说，又怕你不能接受怕你生气，不要崽崽了。” 　　鸟怀了蛋之后，除非是意外没了，还没有主动打掉蛋的，所以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发生。 　　原来凤元也是喜欢这俩幼崽的。 　　林团的心情突然美丽了许多。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崽崽了？” 　　“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凤元乖乖认错。 　　“那你自己说，我们什么关系？你现在是我什么？”林团仍旧板着脸，仰头看向蹲坐在面前像只乖巧猫猫的凤元。 　　凤元愣了下：“是你的……” 　　“想好了再说。” 　　凤元看了眼湿地里成双成对的天鹅们，大胆开口：“配偶。” 　　“哼。”林团从鼻腔里哼出个音节，勉强算是满意了，其实心里都已经美到冒泡了。 　　这可不是她说的，是凤元自己说的配偶。 　　“你不嫌弃我就是只普通山雀？” 　　“我从没在意过你是什么种族。” 　　衍兽帝国虽然比较提倡同种族在一起，但并不限制异族通婚，就是可能会生不出后代，但他们俩都是鸟，孩子都已经在肚子里了，何况他也找不到第二只凤凰可以配了，还是找一个自己喜欢的更重要。 　　林团算是真正有了底气，扇起翅膀飞到凤元面前视线跟他齐平满脸严肃地道：“既然我们是配偶了，那有些事我们得说清楚。” 　　凤元端坐好：“你说。” 　　“以后除了我，你不能再找别的鸟，被我发现的话我会打断你的腿再废了你那里。”她狠狠挥动翅膀。 　　凤元上次见过她怎么对待钱力，总觉得某处一凉。 　　“这个你放心，除了你不会有别的鸟了。” 　　“还有，以后有任何事都不许瞒着我，不然我会不开心。”猜测起来很累人，林团只经历这一遭就很烦心了，到现在觉都没睡。 　　“好，对不起，我没有别的事瞒你了，不是。”凤元说完才想起来还有件事没有说，那就是他的来历问题。 　　林团嗯了一声，立即发现不对：“还有什么没说？” 　　“是关于我的来历，这个解释起来有些复杂，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宇宙中还有很多其他可居住星球，我一直生活在一个叫衍兽帝国的高科技星系中，我们那普遍是兽人，大部分人都有动物形态，帝国的王是一条龙。我出生后父母就离开了，我一直想找到他们，前段时间忽然感应到了他们存在，我就强行涅槃想要横跨宇宙去找，没想到涅槃失败，就掉到了这里。” 　　林团听得目瞪口呆：“兽人？龙，你说的地方难道是仙界么？” 　　凤元迷茫：“仙界是什么地方？” 　　“就是很多神仙大能存在的地方，只有修炼到一定境界后才能飞升前往。” 　　凤元摇头：“那应该不是，衍兽帝国除了极个别有特殊能力的兽人，大部分都很普通。你说的仙界真实存在么？我的父母会不会在那里？” 　　林团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活了千年了也没听过有人飞升，估计就是个传说，不存在的吧。” 　　凤元上次只听她说几百年前，现在摇身一变活了千年，没有正经接受过地球文化的凤元呆滞良久。 　　“你活了千年了？” 　　林团得意叉腰：“那当然啦，我现在可是个千年大妖，很厉害的。你修炼多少年了？” 　　凤元眨眨眼，声音低了下去：“破壳到现在，三十年。如果加上没破壳的时候应该三十五。” 　　林团：“？？？” 　　突然感觉心里有些不平衡是怎么回事，这就是种族天赋么？人家三十多年就比自己修炼了千年还厉害。 　　她瓮声瓮气地道：“我比你大了九百六十五岁，你得叫我祖奶奶的祖奶奶的祖奶奶！” 　　凤元有些想笑，活了千岁也还是像幼崽一样可爱，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小心上前，将鼓成了圆球的小肥啾揽进了怀里，林团没有拒绝也没有挣扎。 　　凤元用脸在她毛毛上蹭了蹭笑道：“你是我的配偶，不是祖奶奶。” 　　林团仰头看了会他的毛毛，她还没有好好看他的凤凰形态，先前实在是太惊讶了，都没敢正眼仔细看，凤凰多酷炫哎，那羽毛可真是华丽，就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颜色，可惜，现在凤凰又变成烤鸡了。 　　“你怎么又变回来了？” 　　凤元哭笑不得：“太显眼了，会被人类发现。” 　　“那真是可惜，我还没有看够呢。” 　　凤元闻言立即抱着她朝外飞去，现在才是下午四点钟，天还没黑，太阳斜斜地挂在天边。两人飞了一阵又回到了先前那片梧桐树林。 　　凤元转身变回了凤凰，将林团放在自己背上。 　　凤凰的背非常宽大，七彩华丽的羽毛闪着细碎的光，尾翎轻轻晃动，简直能在上面荡秋千了。 　　就是先前脑袋被啄秃了一块，现在凤凰脑袋上的毛似乎也有些稀疏。 　　林团也没客气，腿一缩，屁股直接坐上去就顺着毛毛呲溜一下滑了下去，接近尾翎底部的时候，凤凰尾翎尖尖突然翘起将她甩高到了脑袋上。 　　林团兴奋地又顺着凤元后脑勺再次滑了下去。 　　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当做滑梯来用的一天，凤元实在是对林团的奇思妙想感到敬佩，同时越发觉得她可爱了。 　　林团在他身上玩够了才停下来，视线仔仔细细打量着他的羽毛，最后没忍住趴在尾翎上啃了一口。 　　凤凰尾翎又长又宽大，羽毛虽然顺滑但是羽管非常粗壮坚硬，她这一口不仅没有啃掉，反而还磕到了自己的喙。 　　反弹的力道让小肥啾朝后滚了一圈，凤元立即翘起尾翎将她接住。 　　见她用翅膀捂着嘴。 　　“我的嘴被你磕掉了。”林团哭诉。 　　凤元将她翅膀挪开，发现她嘴一点事都没有：“你想尝尝我的羽毛？” 　　林团心事被戳破，理不直气也壮地点头：“是啊，它这么大，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凤元早就发现她偷吃自己羽毛的行为了，刚刚自己脑门和背上被啄掉的羽毛都被她偷偷收起来了。 　　他摸出一根比肥啾身体还长一点的鲜红色羽毛递到她面前：“这是褪毛时换下来的，你尝尝看。” 　　林团张嘴咬住羽毛，这种羽毛跟绒毛一点都不一样，特硬，不能一口吞，必须上牙齿使劲嚼，得嚼好久才能咽下去，进肚子了也还要一会才能消化，实在噎人，一点都不好吃。 　　林团奋力跟羽毛做斗争，好容易咽下去一小块，正准备再咬，就发现嘴巴不小心被羽管狠狠戳了一下，贼疼。 　　她呸呸两口吐掉羽毛：“太硬了，好难吃。” 　　凤元忍住没笑将这根羽毛切城一朵小花样子放在了林团脑袋上：“你是不是饿了？” 　　中午饺子就吃到七分饱，奶茶消化的快，后来又跟凤元一通打，现在肚子早就空了。 　　她摸着肚皮道：“不是我饿了，是你两个崽饿了。” 　　凤元先前只知道她坏了蛋，却不知道有两个，闻言他激动到身上的羽毛都立了起来，再次一把抱起林团。 　　“辛苦了，我们去吃饭，你现在想吃什么？” 　　林团转转眼睛：“别的不想吃，就想吃你羽毛。” 　　凤元一噎，真凤凰不能说不，这时候只能为爱拔毛。 　　还好这些年来他有不少库存，在身上摸了一阵他摸出一堆被精心整理好的羽毛。 　　“这个给你。” 　　林团敏锐地在这些羽毛上闻到股香浓的味道，比他现在身上的味道还要更香，很亲切也很稚嫩。 　　“这是哪里的？” 　　“我第一次换毛时留下的。”凤元怀念道。 　　林团并没有吃掉这些羽毛，摸了摸后，精心收到了储物空间中：“这个要留着，等以后俩崽破壳了，跟他们的放在一起当纪念。” 　　凤元忍不住笑了，轻轻在她身上啄了又啄。 　　两只亲昵地蹭了一会，林团也将凤凰身上的毛全都摸了一遍过足了瘾，这才松开翅膀打算离开这里去吃饭。 　　这片森林外不远是另外一座城市，不大，两人吃了顿完全不同风味的晚饭，这才返回了窝里。 　　下午心里藏着事一直没睡着，现在将所有事情说开，多了配偶多了俩崽子又多了个家，林团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满足地靠在凤元身边睡着了。这一夜她甚至做了个美梦。 　　凤元比她更激动，视线一直看着身边的小肥啾，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就如林团的感觉一样，失去父母独自成长的这些年，凤元也无时无刻不希望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而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 第46章 　　一大早林团又是被饿醒的, 知道自己因为什么原因饿之后她放开了肚子吃，毕竟营养都是给蛋的，她也怕两颗蛋营养不良。 　　人类都讲究孕期吃好点, 她现在依照自己口味来，想吃什么都没有顾忌。 　　刚从王心悠那里领了一万工资，现在手里有钱，两人按着两条街来吃, 直吃到十二分饱才停下来。 　　凤元怕她撑着, 一直伸手轻轻给她揉肚子。 　　“好点了么？” 　　“走一会就消化了，没事。” 　　两人散步了一阵后就直接去了王心悠的工作室, 昨天答应了今天来拍摄。 　　凤元对她现在这状态还要工作有些自责, 但现在林团饭量大开销大，不挣钱不行。 　　“她给钱大方，拍一次一万，够吃一个月了。”现在林团一顿早餐都至少一百了, 吃多一点一天三百打不住，一万也就支持一个月。 　　凤元开始皱眉思索有哪些快速来钱的办法。衍兽帝国一个个人终端就什么都解决了, 他几乎没有随身携带物品的习惯, 不然现在拿出来卖也能卖很多钱了。 　　工作的事一时半会也想不好，两人进了工作室。 　　王心悠看两人一同进来就知道他们说开了也和好了, 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果然你们俩在一起就是养眼，今天来的还有情侣款衣服，你们要不要一起试试？你们俩在一起的感觉特别好。”她极力劝说，这俩人周围有股旁人插不进去的气氛, 站在一起自成风景, 如果能一起上镜, 效果绝不是叠加那么简单。 　　林团回头看了凤元一眼, 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点了头。 　　“可以，工资怎么算？” 　　王心悠瞬间愣住，哭笑不得地道：“先看看效果，今天男装不多，就几套，工资最多只能开到两千，不能再多了。” 　　两千很多了，换个普通模特拍一天也就一千而已，这两千还是看在林团的面子上多给的。 　　凤元也没讲价，两千够吃个几天，慢慢赚就是。 　　说好后他们被带往拍照间，去拍照间要经过办公室，还没走近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一阵欢笑声。 　　“它好可爱啊，除了这句还会说什么？” 　　“妍妍，我能摸摸它么？” 　　“它喜欢吃什么？会磕瓜子么？我这里有，来，吃一点。” 　　一群人说话声音中，有一阵含糊又尖锐的叫声传出来。 　　“救命，我变成鹦鹉了。救命，我变成鹦鹉了。” 　　这话落下又是一阵笑声：“哈哈哈哈，这是谁教它的？” 　　正好走到办公室外，林团好奇地侧目看向屋里，之间诺大的办公室中，几各小姑娘围着一个鸟笼正在说话，那鸟笼里站着一只脑袋浅黄脸颊有一团红晕的玄凤鹦鹉。 　　鹦鹉脑袋上翘起几根细长又拉风的顶冠，眼睛灵动溜圆，看起来可爱极了。 　　那句变成鹦鹉的声音正是从这只鹦鹉口中发出。 　　昨天见过一面说是学中医的女生习妍妍正用手指耐心安抚着鹦鹉的羽毛，这只鹦鹉也是她刚养没多久的，路边看到有人卖就顺手买回来了。 　　她无奈解释道：“这句话不是我教的，我也不知道它从哪里听来的，之前教它说话一直不肯开口，结果刚学会说话说的就是这句，我还吓了一跳。” 　　半夜睡着觉突然听到鹦鹉站在身边喊救命我变成鹦鹉了，谁第一反应不是怕。习妍妍还是独居，吓得后半夜都没睡好。 　　年纪不大，脑袋里奇思妙想多，习妍妍还真蹲在鹦鹉面前询问起来它是谁，当然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鹦鹉那句仿佛就是随便从哪里学来的。 　　后来再听到时就习以为常没放在心上了，她还将之发到网上圈了一波粉。 　　现在鹦鹉会的话多了些，也不再说那句，习妍妍就更不关注这件事了。 　　鹦鹉很亲人也很需要陪伴，习妍妍最近加班回去晚了，鹦鹉不吃不喝神情低落还啃咬自己的毛毛，她在征询了王心悠意见后就将鸟给带到了公司来。 　　这鹦鹉从外表看相当可爱，众人也都在夸赞这一点，可林团一眼看去就皱了眉，在她眼中那笼子里并不是只鹦鹉，而是一个人，一个蜷缩成一小团的人绝望地缩在鹦鹉身体中，偶尔他会抬起头冲周围的人类喊一声救命，可所有听到的人都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林团的脚步顿住，看了鹦鹉好一会，这个人类灵魂很虚弱，不知道被困在鹦鹉身体里多久了，若是再持续下去，他可能会和鹦鹉彻底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开。 　　人被困在鹦鹉身体里这种情况实在少见，林团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鹦鹉中的人费力地抬头朝她看过来。 　　下一秒，原本安静的鹦鹉突然剧烈扑腾起来，原本放在桌上的笼子也被它扑得倒翻滚倒在了地上。 　　众人吓了一跳，赶紧去扶笼子，正好笼子口不小心被打开了，鹦鹉趁机飞出来，直直往林团身上扑去。 　　当然，鹦鹉并没有顺利飞到林团身上，才飞到半途它就被凤元伸手挡住了。 　　他皱着眉提着鹦鹉翅膀让它动弹不得。 　　鹦鹉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恐惧，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起来。但求生的**还是让它艰难地开了口。 　　“救命，我变成了鹦鹉！” 　　这是他唯一能发出来的求救信号。 　　林团拍了拍凤元的手臂将鹦鹉放到自己掌心，这个被困的灵魂闻上去有股来自医院的味道，可能他还没有死，身体在医院里躺着。 　　她手指顺了顺鹦鹉的毛毛，鹦鹉很快安静下来，甚至主动用脑袋去蹭她的手指，表现得比对主人还要更亲昵。 　　凤元有些不满地低哼了一声，脚步一挪另只手揽住了林团的腰，放在她身侧的手臂在无人看到的情况下变成了羽毛，羽毛轻柔地触着林团。 　　林团痒得躲了一下：“你干什么？” 　　“你摸鹦鹉。”凤元不满。 　　林团抬手在他脑袋上呼噜一下，跟摸狗一样，摸完就放下了。“好了没？” 　　凤元：“……” 　　只能用眼神更加凶狠地盯着鹦鹉。 　　鹦鹉瑟瑟发抖，越发靠近林团，几乎要将整个身体都挤进她怀里了。 　　屋里几个小姑娘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见状都赶紧朝门口涌过来，习妍妍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后怕地拍拍胸脯：“它还是第一次这么激动，吓死我了。有没有抓伤你？” 　　林团摇头：“没有，很乖。” 　　习妍妍疑惑又吃味道：“我养了它这么久它都没有这么亲近过我，我这个主人当的可太卑微了。”说着还假哭地抹了抹眼泪。 　　林团将鹦鹉送回她手上，鹦鹉老老实实地站好再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眼神仍旧看向林团。 　　“这鹦鹉你在哪买的？什么时候开始说这句话的？” 　　“啊，买来三个月，路边摊买的，老板说是自家鹦鹉繁殖的，其他的都卖掉了，就剩了这一只一直没卖出去，所以低价出给我的。我还以为是有什么病，回来检查了都很好，脾气也挺好。会说话还是上个月。” 　　“说话前发生过什么事么？你或者你的鹦鹉。”林团又问。 　　习妍妍被她这莫名的问题问得有些不安：“怎，怎么问这个？它买回来后就一直在家里，没怎么带出去过，哦，那天要去宠物医院检查，就带它一起去了，宠物医院离家不远我走路去的，当时差点被一辆车撞到，不过我避让得及时躲过了，这应该不算是出事吧？其他的就没有了。你是觉得它那句话有问题？那可能是它在电视里学来的吧，我经常一边跟它互动一边看电视。” 　　习妍妍不相信有什么灵异事件存在。 　　林团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没，就是随便问问，它挺可爱的。” 　　习妍妍顿时高兴起来，举着鹦鹉道：“是吧，我也觉得超级可爱。” 　　是上班时间，虽然公司允许带宠物来，但也不能耽误了工作，习妍妍不敢占用林团太多时间，旁边老板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她赶紧将鹦鹉放进笼子里。 　　林团也跟着王心悠继续去拍摄间，那个人类求生意志很强，还不是太着急。 　　也不是她要管这件事，若是放在平时看到，她绝对不会问一声，最多看上两眼。但昨天这个小姑娘帮她把了脉确定她怀孕，加上王心悠对她照顾颇多，另外就是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也觉得有些新奇，这才开口多问了两句。 　　接下去大半天，几人一直在拍摄间里没出来，她皮肤好不需要怎么化妆上镜就非常好看，但是头发需要配合衣服打理，衣服也要一套套换，还要在镜头前各种摆姿势，凤元也跟着换衣服搭配摆姿势。 　　这次拍摄比之前还要辛苦些，衣服超过了百套，留给每一件的时间都不算多，几乎没有停顿的时候，拍摄一停下来就要去换衣服。 　　凤元本来觉得这份工作不算太辛苦，这才没说什么，可今天一天看下来，他几次都忍不住想喊停，可林团至始至终一句累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过，平时她又爱美又喜欢享受，工作的时候就像换了只鸟一样，敬业到不得了，最后还是王心悠心疼她怀着孕，时不时让她停下来休息一会。 　　凤元捏了下拳头，最后悄悄出去到附近买了一堆林团喜欢吃的东西。 　　他手里的钱自然是先前林团转给他的，不然每次吃饭付账凤元都要被人瞩目，虽说两人都不在意，但林团还是给他转了不少过去。 　　凤元觉得自己像人类口中那种吃软饭的小白脸。 　　回去时林团正在喝水，她有些饿了，吃了好几根巧克力和糖果了，只是这些东西都不顶饿，越吃越煎熬。 　　凤元老远就听到了她肚子发出的咕噜声，赶紧将食物放到她面前。 　　林团坐在休息室大吃了一顿，为了让肚子里的两个崽多补充点营养，她的食物几乎都是肉，各种各样的肉，再搭配上浇满了汤汁的米饭，吃得满嘴流油。 　　凤元细心地坐在一边手里拿着个纸巾，趁她吞咽的时候伸手给她擦嘴，时不时喂一口水，简直像对待宝宝一样细致。 　　王心悠趴在窗子上偷看了一会，眼里噙满了羡慕的眼泪。 　　其实凤元这行为在繁殖期的鸟中并不算什么，不少雌鸟怀崽期间是不出去觅食的，只待在窝里安胎，这时候雄鸟不仅要负责觅食，还得亲口喂雌鸟食物，就像喂雏鸟一样。所以两人都没觉得这样的相处有什么不对。 　　一顿午饭还没有吃完，休息室的门就被人打开了，习妍妍拎着只正在用嘶哑嗓音喊着救命的鹦鹉尴尬地走了进来。 　　可能是喊得太久了，鹦鹉嗓音已经不再尖锐，身上的毛蓬乱，看起来憔悴又狼狈。 　　但奇异的是当它被拎进来后就立即停止了叫喊，乖巧又安静地站在笼子中，视线牢牢盯着林团和凤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习妍妍有些吃味，她养了鹦鹉这么久也没见鹦鹉用这么专注的眼神看自己。 　　“你们离开后它就一直叫，拼命想朝你们身边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不会养过它的兄弟姐妹吧？” 　　林团咽下一口米饭瞅了鹦鹉一眼：“不是，没养过鹦鹉，我比较招鸟喜欢。” 　　这个人的求生意志还挺强也很聪明，发现他们能看到他甚至有可能救他之后，就开始不停发射求救信号了。 　　她不知道在鹦鹉眼中自己是什么形象，既然打算插手了，她也没矫情，直接道：“你去上班吧，鹦鹉放我身边就好了。” 　　“这样太麻烦你了吧，你们待会还要拍摄。” 　　“不耽误，能照顾好它，你安心上班。” 　　“谢谢。”习妍妍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自家的鹦鹉，直到走出门去鹦鹉也没回头看她一眼。 　　待休息室里没别人之后，林团再次看向鹦鹉：“你想要我救你？” 　　鹦鹉猛地扑到笼子边缘，眼神殷切地看向她：“救我，救我。”他重复着这两个字。 　　“救你可以，但是我要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成鹦鹉的？” 　　鹦鹉着急地晃动笼子想说话，可这个身体到底不如人类灵活，他努力了许久也只能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简单的字。 　　“鹦鹉，偷，撞。” 　　林团费力地理解了一会问道：“让我猜猜，你是说这只鹦鹉是被偷的？后来你被撞了就变成了鹦鹉？” 　　鹦鹉焦急地摇头，想表达又表达不出来，原本蜷缩成一团的灵魂意图站起来去，却又无法神展开，只能在狭小的地方痛苦地翻滚。 　　林团看着都着急，敲了下桌子道：“用鸟语说，我听得懂。” 　　鹦鹉眼前一亮，他穿成鹦鹉这么久，虽说这不是自己的身体，但以人类的灵魂还是略能操控一些的，只是人类听不懂鸟语，他才拼命地想要开口讲人语。 　　换成鸟语后交流明显顺畅了起来。 　　鹦鹉也就是杜英朗快速叫着：“这是我养的鹦鹉，散养的，在我外出时全都被偷了，等我找到偷鹦鹉的人，所有小鹦鹉都已经被卖掉了，那混蛋还带了武器想逃跑，我没防备被他打伤了脑袋，当时有点晕，我没有放在心上，开车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醒来就变成鹦鹉了。我的鹦鹉都做了标记，在我屁股上。” 　　杜英朗说着侧过身翘起屁股让她看。 　　果然在鹦鹉羽毛覆盖的下方有一个像是纹上去的圆形图案，应该是他名字中的某一个字。 　　“我能感觉你俩像座山一样压下来，别人我都没有这种感觉，你们是神仙么？求求你们救救我吧，我想回去，我想重新做人。”挣扎了这么久他太累了，无力地从笼子边缘滑落，最后勉强扑腾回了横杆上，虚弱地垂下头去。 　　林团大致弄清楚了情况，只是杜英朗和鹦鹉待一起太久了，现在已经有融合的趋势，要剥离出去有点麻烦，可能会伤到他也可能会伤到鹦鹉，毕竟灵魂实在是太脆弱了，现在她的妖力充满了凤凰的灼热之气，灵魂触碰到后会感觉到灼痛，那可比□□痛太多了，这个人类不一定能承受得了。 　　她侧头看看凤元，想问问他的意见。凤元没什么想法，他基本不插手这些事，每次都是林团做主导，需要他的时候他才会帮忙，不过大部分时候林团都能完美解决。 　　杜英朗看看两人，声音细弱地道：“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钱，只要你们能救我，我可以给你们五百万，不管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去做。” 　　刚刚还无动于衷的凤元立马斩钉截铁地道：“可以！” 　　林团啊了一声感到些许意外，怎么就突然答应了。 　　凤元已经敲定了价格：“五百万不能少。” 　　杜英朗一见有戏，眼神顿时明亮了起来，打起精神道：“绝对不会！” 　　林团还在愣神，这就五百万了？她晕乎乎地开始掰手指，现在她打一次工一万，五百万需要她连续打工五百天，每天工作也要工作到接近两年之后。 　　这买卖也太划算了，她看鹦鹉的眼神顿时也热切了起来。 　　如果每一次举手之劳都能赚这么多钱就好了，那她可以尽情放开了吃，吃什么都不用发愁了。 　　现在拍摄还没有结束，杜英朗再着急也得等拍摄结束后再说。 　　“你先休息，疲惫状态会对你不利。”凤元淡声说了一句。 　　杜英朗这段时间为了找人求救白天黑夜睡不好，毛都掉了许多，现在突然找到可以救自己的办法，哪怕只是一个虚无缥缈不知真假的希望他也不敢放弃，强打着精神想盯着两人害怕他们跑了，不过对方一说让他休息，他的眼皮就立即耷拉下来，几乎一秒睡了过去。 　　下午没有多少凤元的拍摄，他拎着鹦鹉笼放在身边，坐在摄影师身后看着前方的林团。 　　林团是很知道怎么展现自己的美，举手投足间都在向外散发自己的魅力，但看在凤元眼中全都是可爱。 　　他托着腮，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林团偶尔跟他对上视线，就控制不住想笑。 　　这些笑容也都被拍了下来，摄影师没有喊停，王心悠看过后觉得效果很自然，就全都保留了下来。 　　饶是速度快，全部拍完后也已经七八点了，王心悠提早订好了位置让两人一起去吃饭。 　　有人请客不用自己花钱，林团自然不会客气，欣然应允。 　　杜英朗没有睡熟，一听到收工俩字立即蹦了起来要跟着他们一起去，翅膀完全扑在笼子边缘，只有凤元或者林团拎着才安静，旁人一靠近他就开始挣扎，连习妍妍这个主人也完全无视了，甚至在摸毛的时候还被啄了一口，她气得想哭。 　　“小没良心的，好歹我也好吃好喝的养了你几个月，你就这么对我，既然你想跟着别人走，那就去吧，别回来了。” 　　她说的就是气话，既然养了那绝对是喜欢的，不过今天还真得把鹦鹉带走。 　　凤元拎着五百万对习妍妍道：“今天我们先带走，明天还你。” 　　习妍妍盯着鹦鹉气哼哼地道：“不要了，送你们了，我那里还有它的食物的玩具，明天我都一并带来，以后再也不养鹦鹉了！”说完拎着包飞快跑走了。 　　她走之后杜英朗转过头去，抓着笼子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 　　被养了这么久他能感觉到习妍妍对自己的用心和关怀，她每天再忙都会好好照顾自己，只是他毕竟不是真正的鹦鹉，现在满心只想赶紧变回人类，到时候他再来报答这个人类的恩情。 　　吃了顿让王心悠肉痛不已的晚饭之后，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深夜街道上早没了什么人流。 　　拒绝王心悠要送他们的请求后，林团和凤元打开鹦鹉笼走到僻静无人的地方变回了原形。 　　在杜英朗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他被凤元用爪子拎着后颈飞了起来。 　　“走吧，五百万。” 　　“啊啊啊！要去哪，我可以自己飞！” 第47章 　　深夜时分, 两只鸟抓着一直鹦鹉盘旋在城市上空。 　　杜英朗没想到这俩人竟然摇身变成了一只鸟，他才突然发现原来这世界上是真的有妖魔鬼怪存在，先前就只是觉得这俩人给他的感觉很特殊, 竟然还真让他撞到宝了，看来他并不该绝。 　　内心里既激动又有些莫名的害怕。他不知道这俩人会怎么救自己，但他知道自己这回稳了，肯对能变回人类。 　　林团和凤元还在一圈圈盘旋, 俩人其实是在寻找杜英朗的身体。 　　他身体还没有死，应该被放在了医院，可两人将市里大大小小的医院都转了一遍也没有找到。 　　“这里有味道留下, 他应该在这里住过。”在市人民的独立病房窗外停了一下林团抽动着鼻子说道。 　　凤元点点头，但是味道很淡了，杜英朗应该被带走有一段时间了。 　　“不会已经被带离这个城市了吧？”林团飞高了一些, 闭目仔细嗅闻了一阵，味道虽然淡, 但应该没有离开。 　　杜英朗自己也不确定, 他家不缺钱，在几个主要城市都有产业, 经常会到处跑。新光市小地方，医院也不如大城市好, 如果家人想救他，绝不会将他放在这种地方治疗。 　　“那怎么办？离开了这里还能找得到我么？”杜英朗焦急地问道。 　　林团打了个哈欠：“放心，你还在这里, 但是味道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闻不出来, 可能是你家人找人给你做了法。不过一般这种法事都是招魂的, 招魂肯定会给你留路。现在味道都没有路也堵死了, 你还怎么回去？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想要你死？” 　　杜英朗努力思考了一会：“我似乎没有跟谁结仇，跟家人的关系也不还不错。” 　　杜家是开超市起家，后来在许多城市都建了连锁超市，名气不小，现在营业范围扩大，主营业务也扩展到了十几种。杜英朗自小锦衣玉食，他性格单纯，掏钱很大方，当冤大头也不生气，引起从没跟什么人结过仇，毕竟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事。所以说谁想害他他也说不出来。 　　凤元给他缩小范围：“家人想一下。” 　　杜英朗是老三，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俩人都很能干，以后公司大概率也是两人来，他无心插手公司的事，跟上面俩不是竞争关系，因此不太可能是这俩人，父母的关系虽一般，但都对他很关心。 　　“不可能是家人，我们家关系都非常好，哥哥姐姐也很宠我，要什么给什么。”杜英朗又忍不住啾自己脑袋上的毛了，林团瞅着他秃了一片的头顶，视线下意识地投到凤元脑袋上。 　　凤元现在对外都是黑鸡模样，脑袋毛上次被她啄掉好大一块，现在也还没有长出来，那一块白色还挺显眼。 　　每次看到她都一阵心虚。 　　还好，还好人形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又打了个哈欠，现在都已经半夜了，林团实在困，她有些飞不动了，落到凤元背上模模糊糊地道：“我先眯一会，有什么进展喊我。” 　　凤元侧头轻轻蹭了她一下：“你先睡，有我在。” 　　他一边背着林团一边抓着鹦鹉继续转圈，飞了一阵后他突然再次停下来。 　　“找到了。”他带着鹦鹉落到一幢别墅的屋顶上。 　　杜英朗看向下方后神色微变：“这是我小时候居住的老房子，早就没人了，荒废了很多年。” 　　杜家起家就在新光市，他小时候全家都住在这幢别墅中，后来有位长辈死在了别墅里，那之后杜英朗母亲又意外在别墅里受了伤，找人来看说是风水变了，要搬离这里才行，虽然搬走，但这里却一直没有卖掉。 　　“怎么会是这里？！” 　　杜英朗变成鹦鹉后对时间没有太多概念，所以不清楚自己其实已经昏迷好几个月了，家人想尽了办法，各城市的好医院包括国外医院也都去过了，但他在旁人眼中切切实实地变成了个植物人，治疗花费巨大，家里生意不能丢，也没法贴身照顾他，只能请护工放在医院。 　　杜英朗母亲还是心疼小儿子，在医院陪护了俩月，结果自己先累倒了。有人介绍了位高人，高人说他是丢了魂，叫不回来，但解决办法是将他放在老房子里，这里的气能滋养他的身体，灵魂还有回到身体的机会。 　　说得很玄乎，不知真假，家人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就将老房子改出间护理室把他送来了，现在这里有两名护工在，专门负责照顾他的身体。 　　这幢别墅距离沐玉垚居住的地方不算太远，别墅区很大，每一家都有单独的院落和道路，加上这里偏僻，少有人烟，这种夜半时分连点灯光都看不到。 　　别墅外一圈都种着树，树看着像是槐树，长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又高又大，如今冬天落了大半叶子，仍能看到它几月前遮天蔽日的气势。 　　凤元不懂什么阵法，但是觉得这些树位置挺巧妙，这方面应该林团会有经验点，但他不想把人吵醒，放轻了声音问。 　　“这些树什么时候种的？” 　　周英朗道：“不记得了，我也很多年没来过这里了，小时候门外有树，但似乎不是这种。” 　　没人住了为什么又要种些槐树在这，槐树聚阴，何况还是这种用槐树围了一圈的地方，简直就像要将屋子困在其中一般。 　　凤元一落在屋顶就看到了周围弥漫而起的阴气团，它们飘飘忽忽像雾气一样，源源不绝地从四周传来，然而离开房子再向里看去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凤元从屋顶飞到树枝上，将鹦鹉放在一旁，他刚一站定就听到一阵刺啦声，像火被水浇灭时的声音，脚下的槐树开始发出晃动，这会风并不大，这棵树剩余不多的叶子哗啦啦地往下落。 　　杜英朗看不见凤元做了什么，只感觉地震了一样，爪子下的树抖动得异常剧烈。 　　“怎么了怎么了？”他低声问。 　　凤元异常淡定地看向被撕裂出一个口子的空气：“没事。” 　　别墅平常也会发生怪事，现在还留在这里的护工都是看在钱的份上，夜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不会出来，凤元放心大胆地敲碎了一面窗子，玻璃窗落地发出刺耳的声响，在黑夜中传出老远。 　　杜英朗左右看看，许久都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情况，仿佛没人听见一样。 　　窗子破碎后，能清晰地看到屋里靠窗的床，床上正面躺着一个瘦削的人，他长得挺英俊，鼻梁高挺桃花唇，是那种很受欢迎的长相，但此时他脸色苍白脸颊微微凹陷，手脚僵硬地放在被子上，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有旁边的仪器发出均匀的声响显示这个人还活着。 　　杜英朗一见到自己的身体就立即激动地飞了进去，他猛扑到床上，伸长了脑袋用鹦鹉脸去蹭自己的脸，想要往自己身体里钻，可惜不管他怎么努力，都依旧被困在鹦鹉身体中出不来。 　　在自己身体上蹦跶了一会，杜英朗心知这样不行，求救地看向凤元，知道不能吵醒林团，特意压低声音道：“救我，我醒来就给你钱。” 　　他知道打动了凤元的就是那五百万。 　　凤元在屋里转了一圈，这屋子摆设很简单，除了一张床就是各种仪器，其余什么都没有。 　　他掀开被子看了眼，杜英朗的身上光果没有穿衣服，他的手脚冰凉苍白又坚硬，就像个死人一样。 　　这屋里聚集的阴气比外面还要更重，恐怕所有气都聚集在了这里，凤元进来时甚至什么都没看清楚。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屋里的气其实流向很均匀，全都奔涌到杜英朗身体中，再以他的身体为原点向四周扩散，循环不息。 　　这像是个什么阵法，凤元不知道现在将杜英朗弄回来会不会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如果人死了，五百万就全都打水漂了。 　　果然这五百万不好赚。 　　凤元将林团抱进怀里蹭了蹭，不懂阵法阴气也没关系，以力破巧，全都毁掉就行了，反正这些东西再厉害碰上他也没用。 　　让杜英朗在床上等着，他挨个飞过了外面那些槐树，所有槐树在被他接触过之后，不仅叶子全部掉光，整棵树都像是被一场大火烧焦了一样，完全没了任何生气。 　　槐树一死，原本被束缚着的阴气迅速开始像四周扩散而去，没过半小时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回到屋里，杜英朗还老实守在自己身边，他艰难地用翅膀将自己的手放回了被窝，脑袋枕在自己脸边，像个依恋主人的小可怜。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取暖行为起了效果，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开始回温了，先前冷的他都以为自己是真死了。 　　“大神，你回来了！”见到凤元，杜英朗立即蹦过去，“现在怎么样？我可以回我的身体了么？” 　　凤元看着仍旧在屋里流转的阴气，抬手将墙上挂着的一个不起眼的挂钟给摘了扔出去，又将放在床头的凳子，垫在床下的脚垫全都扔了出去。 　　等到原本空荡的屋子更加空荡之后他才终于点了点头。 　　“唔，现在让我来试一下吧。” 　　杜英朗乖巧站好，满脸期待地朝他闭上眼睛：“来吧大神。” 　　凤元将林团放在背后，一脸谨慎地朝鹦鹉伸出了翅膀点在他脑袋上。 　　一分钟，两分钟后，闭着眼的鹦鹉疑惑地睁开眼睛看看凤元。 　　凤元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我在酝酿，现在真的开始了，忍住痛，不许叫出声。” 　　说完一丝极其细小的妖力缓缓落到鹦鹉身上，这丝妖力就像根线做成的刀一样，小心翼翼地去切割人类灵魂和鹦鹉灵魂重叠的地方，可作用到灵魂上的力量，哪怕只是那一点点都足够令人痛到发疯。 　　杜英朗实在没忍住猛地尖叫了一声，本来它的声音就很尖利，这一下直接将还在熟睡的林团给吵醒了。 　　凤元立即撤回手想堵住林团的耳朵，她还是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唔，好吵，”林团晃晃脑袋，眯着眼睛看向前方，很快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她略微清醒一些，“找到人了！” 　　“嗯。”凤元眼神不善地看了鹦鹉一眼，杜英朗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低声道歉，“对不起，实在是太疼了，我没忍住，我可以的，大神再来，这次我一定能忍住。” 　　那一下虽然疼，却让他感受到了灵魂被剥离的感觉，说不定等完全剥离出来后他就能回到自己身体了。 　　“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将他弄出来么？这倒是挺麻烦的，你会不会？不然我来。”林团强打起精神道。 　　“不用，你继续睡，我可以。”凤元说着，轻轻将她抱在胸前，让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能睡得更好。 　　林团确实困，一闭眼有再次睡了过去。 　　安抚好废旧后凤元才伸出翅膀再次压住了鹦鹉，他用眼神威胁鹦鹉不许再叫，这次直接将他的嘴给堵住了。 　　杜英朗心里苦，两条爪子死死抓住被子一角。 　　灵魂被撕扯的感觉实在是太痛了，不仅是撕扯感，还有股灼痛感，杜英朗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了火种焚烧，身上不仅有火，还有千万根针在不停地扎他，他痛到想昏过去却又怎么都无法做到，意识从始至终都无比清醒。 　　他浑身大汗淋淋地倒在床上痛到抽搐。在他痛到浑身颤抖的时候，他原本没有任何动静的身体也开始颤动起来，仪器上显示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几乎要高到极限了，仪器甚至发出了警报声。 　　护工别的可以不管，但是雇主不能不管，如果雇主死了，他们也没必要再待在这里了。 　　护工住的距离这间屋子不远，凤元清楚地听到开灯声和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声音很近，过不了多久就要赶到这屋来。 　　他现在已经剥离出了一半来，再给他一会时间就能将二者完全分开，这种时候一旦松手，被拉出来的灵魂可能会反弹回去，贴合得更加紧密。 　　凤元哼了一声，抬起脚朝门的方向虚踢了一下，两分钟后有人走到了门边，护工转动门把想要进来，门把纹丝不动，他低骂了一声跟旁边人商量去拿钥匙，一人离开一人站在门外没动。 　　凤元不再管外面，专心拉扯着眼前的灵魂。 　　也幸好他现在跟林团互换了内丹，他的妖力受林团影响变得平和许多，若是从前，别说接触，妖力刚出现杜英朗就要受不了了。 　　外面护工已经将钥匙拿了过来，可插进钥匙孔却死活都打不开，明明门把还能转动，就像里面有一股力道在向外推着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觉得是有人趁他们不备偷偷进去了，对视一眼，两人摸进厨房去拿武器，只是心里仍旧打抖，不知道要不要冲进去看看情况。 　　“这么等着也不是事，如果人死了，我们俩也有责任。” 　　“从前面看看，有窗子。” 　　俩护工本来住在这就害怕得不得了，这里可是有很多闹鬼传言，先前都被吓走了好几个，他们现在更是瑟瑟发抖，哆哆嗦嗦地绕到别墅外，缓缓靠近窗子边。 　　别墅外的道路上都有路灯，但是距离屋子太远了，压根无法借助路灯的光亮看清楚屋子的情形，倒是能看到被扔出来的地垫和闹钟。 　　两人不敢说话，推着对方看地上的东西，视线转向窗子里，屋里悄无声息，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但越是这样两人就越怕，总觉得闯入的人正躲在窗外等待他们靠近。 　　屋里没有说话声，但有股特别古怪的声响，像是什么人的嘴被捂住后发出的呜咽，还是非常痛苦的那种，说不定里面正在进行什么凶杀案。 　　倆护工吓得魂都要飞了，生怕自己受到牵连，最终也没敢进去，钱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 　　屋里凤元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注意力高度集中，他也累得够呛。将受了许久折磨的灵魂使劲往上一拽从鹦鹉身体中拽了出来，刚刚还剧烈抖动的鹦鹉瞬间昏死在床上。 　　杜英朗只觉得浑身一轻，身上的疼痛突然骤减，他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环顾四周，他是真的飞了起来。 　　被拉进鹦鹉身体这么久又被凤元这一通折腾，按理说他的灵魂应该淡到快要消散了，可古怪的是他刚一飞出来，先前看似已经完全散开的阴气就迅速凝聚到了他灵魂上，瞬间将他身上所有伤口都修复了。 　　“谢谢大神！”杜英朗朝凤元深深鞠了一躬，不敢耽搁，赶紧朝自己身体躺下去。 　　在他落下的瞬间，灵魂就完全回到了自己身体里，旁边一直发出警报的仪器也在同时恢复了正常。 　　凤元拍拍他的脸，没多久苍白消瘦的青年就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天花板迷茫地眨动了一会，疑惑看看四周又看看自己的手，仿佛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不知情的样子。 　　凤元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不会人救回来了却失忆不记得了吧？ 　　他的五百万岂不是要泡汤？！ 　　他的眼神一凛，直接跳到了他胸口上，泛着红光的眼睛盯着下方的人类。 　　杜英朗被这突然跳到自己身上的鸟吓了一跳，就差没叫出声了，随后嘴巴就被黑鸟的翅膀给捂了个结实，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鸟还趁机扇了他一嘴巴。 　　“唔。”杜英朗捂着脸瞪他。 　　“钱，五百万。”凤元不客气地盯着他，“别说你忘记了，如果忘记了我就再把你抓出来让你好好回忆回忆。” 　　说好的五百万一分都不能少，这可全都是林团的饭钱。 　　他不能再做小白脸软饭男了！ 　　杜英朗条件反射地感觉浑身一痛，他捂着脑袋，视线扫过旁边的鹦鹉，瞬间一幕幕画面从脑海中飘过。 　　毕竟魂魄离体了许久，想起来也需要点时间，现在一刺激他倒是真想起来了。 　　“别别别，大神，我想起来了，五百万绝对不会少，别抓我出来！”他伸手摸向周围想找自己的手机，当然，这里不可能有什么手机存在。 　　“大神，你看能不能缓两天，我手机不在身边，银行卡也不在，没办法转账啊。” 　　凤元盯着他不说话，示意他自己解决。 　　“那个大神，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我给家人打个电话，他们知道我醒了肯定会把我接出去，我就能拿到手机了。”杜英朗说完才想起来一件事，又小心翼翼地道，“大神，你有手机的吧？” 　　凤元倒是痛快地将手机拿了过去，用自己的嘴巴解了锁，以葛朗台一般的语气道：“打一次电话一百。” 　　这跟抢劫无疑，偏偏杜英朗还只能答应：“好，一百就一百。” 　　接到他电话的母亲顿时坐不住了，立即就要朝他这里赶来，其他人也连夜起来朝这边赶。 　　在杜英朗打电话的时候，凤元就站在他身上机械地数着数，打一个说一次。 　　“两百。” 　　“三百。” 　　“四百。” 　　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报数机器。 　　杜英朗将手机递还回来时，凤元认真地道：“总共是五百万零四百，谢谢惠顾。” 　　杜英朗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好，无语半响：“大神你放心吧，我不会赖账，何况你这么厉害，我也不敢不是。那个大神啊，你能不能，下去点，你站在肚子上，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凤元挪开脚步，护着林团后退到床边，将还昏迷着的鹦鹉往他身边推了推。 　　“这只鹦鹉虽然困住了你却也帮了你，不然你灵魂早就消散了。以后记得报恩。” 　　杜英朗接住鹦鹉在手中轻轻抚摸了一阵，这次鹦鹉也跟着他一起受了苦，可能是在这个身体里待久了，他现在摸鹦鹉就像摸自己一样亲切。 　　“我会好好报答它的。” 　　凤元提醒：“它有主人。” 　　杜英朗眨了下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点笑容来。 　　既然人已经救过来了，凤元也不打算在这里多留，他撤回门上的妖力，抱着林团飞起来，又将鹦鹉从杜英朗手边拎起来，这个还得还给习妍妍。 　　临走之前他又提醒了一次：“记住，五百万零四百块钱，自己准备好，我会找你来收。” 　　杜英朗比了个OK的手势，疲惫地靠回了床上，醒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面对。 　　那边凤元回到公园后也有些疲惫，身体消耗不大精神很累，不过他心情非常好。 　　有了这五百万，他们终于能安心怀蛋孵蛋养崽了。 　　养家不易，凤元叹气。 第48章 　　鹦鹉受到的伤害比杜英朗大, 隔天林团醒来的时候它还没醒，安安静静地倒在窝旁边的树枝上。 　　此时鹦鹉的毛完全变了个样，干枯蓬乱，毛毛还带着一层微微的盐霜, 那是昨天疼到出汗, 汗干了之后的痕迹。 　　林团一醒来还以为自己看到只死鹦鹉, 吓了她一跳。 　　她上前摸摸鹦鹉肚子，还热的, 虽然奄奄一息，但好在没有死, 不然他们也没法跟习妍妍交代了。完整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的, 不能还个死的回去。 　　这鹦鹉被杜英朗附身了许久, 没有吃好喝好，还狂拔自己的毛, 加上昨天遭了大难, 它现在随时有可能撑不住。 　　林团给鹦鹉输了一丝妖气过去，想了一下, 侧头在凤元身上逡巡半响, 看的凤元一脸莫名其妙。 　　还没等他开口问, 林团已经精准地一口啄了过去, 一根细细小小的绒毛被啄了下来。林团将绒毛喂进了鹦鹉嘴里。 　　可能是这根绒毛起了点作用, 鹦鹉的呼吸很快平稳下来, 状态也好了不少。 　　“这下死不了了, 说不定它会因祸得福。” 　　玄风鹦鹉一般寿命在十五到十八年之间, 活的最久一只是三十六岁, 这一只如果不出意外, 应该能活很久 　　凤元还沉浸在羽毛被啄的事情里, 闻言瞅了鹦鹉一眼愤怒道：“一根羽毛十万，让她的主人给。” 　　林团没好气地戳了他一下，又薅掉了一根绒毛，顺手塞进了自己嘴里当零食。 　　“这是我喂它的，你是问我要么？” 　　凤元立即变了脸色义正辞严地道：“那怎么可能，我就是开个玩笑。” 　　林团为他的上道感到满意。 　　凤元凑过去用脑袋在她身上使劲蹭了蹭，语气一点都不酷炫狂霸拽地道：“昨天晚上好累。” 　　他撒娇似地不停蹭着林团的脑袋和背，直将小肥啾蹭得踉踉跄跄，却又用翅膀主动护着她没让她摔倒。 　　他动作其实很轻，脸一直在林团肚皮上徘徊又不敢太靠近。 　　现在距离林团怀蛋有二十多天快一个月了，如果按照正常山雀的繁殖期，应该差不多要生出来了才是，可她除了饭量大了一些，其余毫无动静，鸟型的肚子一点都不显，也就人形有一点端倪。 　　林团被蹭得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好奇地问：“凤凰要怀多久才会生？” 　　凤元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道：“可能半年，可能一年，也可能更久吧。” 　　林团一脸震惊地道：“一年？”那岂不是说她要这么大吃大喝狂睡个一年之久？ 　　“可我是山雀，不是凤凰，会不会有特殊情况，比如，一个月就生了？” 　　凤元茫然眨眼，他也不知道啊。 　　俩新手父母互相干瞪眼半响，最后都将视线放在了她肚子上。 　　林团用翅膀戳戳自己，里面的蛋似乎微微动了下，不过幅度很小，很显然想要生下来还得一段时间。 　　凤元安慰：“别想这么多，说不定哪天就突然出来了，咱们现在有钱了，也不用担心吃喝问题了。” 　　林团一想到昨天谈的那五百万就又兴奋起来：“钱拿到了？” 　　凤元噎了一下，话说太快了，他羞愧道：“还没。”顺便将杜英朗现在的情况说了一下，表示过几天后一定去找他要。 　　林团也没有太失望，毕竟这是天降之财，之前也没想过会有。 　　两人对着肚子里的崽说了一会话，林团絮絮叨叨了一堆，主要宗旨就是让俩崽早点出来，早点跟父母见面，待在里面不好玩。 　　凤元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劝孩子赶紧出来的。 　　说来也真是巧，在她说完之后，原本只有微弱动静的肚子一阵鼓荡，两个崽像是在回应他们一般。 　　林团摸着自己的肚子得意抬头：“我跟你说，他们俩肯定要不了一年，最多不会超过半年就出来了。” 　　凤元自然不会反驳，依着她高兴就好。 　　昨天没睡好，林团吃饱喝足之后又陷入困顿中，凤元觉得怀蛋实在是太辛苦了，从前林团总是活蹦乱跳，窝里一秒都待不住，总是在外面转悠，现在却因为两个崽被困在了这里。 　　他将林团抱在怀里，拎着鹦鹉出了公园。 　　鹦鹉被抓起来后就醒了过来，可能是因为羽毛的缘故，它的状态好了不少，被抓在空中也不怕，低头啄着自己的毛，随后老老实实地缩着脖子待着。 　　最近赶上活动订单量大，王心悠公司的人几乎都通宵加班，这时候才刚早起正在吃早饭。 　　凤元直接拎着鹦鹉送还给了习妍妍。 　　鹦鹉见到主人，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一会，很快飞到了她肩上站好。 　　“主人好，主人好。”鹦鹉蹭着习妍妍喊道。 　　习妍妍昨天还想着不理这家伙了，今天一被它主动示好顿时就不行了，贴着它的羽毛蹭了好久。 　　“吃饭，主人吃饭。”鹦鹉发声比昨天清楚了许多，行为瞧着也正常了，就是掉的毛没长好，看着有点丑。 　　习妍妍这一晚上鹦鹉经历了什么，赶紧将昨天带来的食物给它装好，鹦鹉立即跳过去开始埋头吃东西，乖巧的不得了。 　　“谢谢你们照顾它，辛苦了。” 　　“不谢。” 　　林团还在凤元怀里睡着，凤元用手臂挡着她没让人看见，其他人只觉得林团一个孕妇没出来很正常，都没有多问。 　　送还鹦鹉后就没有别的事了，不过凤元还不太放心自己的五百万，走到僻静处又变回原形飞了出去。 　　杜英朗已经不在昨晚居住的别墅里了，大半夜他就被家人接去了医院，在医院紧急做了个检查，发现他就是睡太久身体虚弱，精神很好，只要养好身体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他这会正躺在床上由一个老妇人，可能是他的母亲，正一口一口给他喂饭。 　　老妇人一边喂一边抹眼泪，杜英朗不时逗她两句，场面看起来相当和谐。 　　大清早杜英朗的哥哥姐姐也赶了过来，一家人围着这个弟弟问东问西，问他记不记得自己为什么突然昏倒。 　　杜英朗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但是他没有说，淡定地摇了下头：“不记得了，不过我怎么会在老宅子里？” 　　哥哥姐姐有些欲言又止地模样，倒是杜母欣喜地道：“瞧遍医院了你也没好，后来就想是不是撞邪了，是大哥花了大价钱去找了先生看，先生说你只要送到老宅子就很快能醒过来，你瞧，这才一个多月你就真的醒了，还一点事都没有。这大师太有本事了，我赶明得好好感谢他。英明这件事办的好。” 　　杜英明扯起嘴角笑了下：“妈，弟弟醒来就好。” 　　他长得很沉稳，长相跟这家人也有几分相似之处，倒看不出来其他。 　　杜英朗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一下，他不太清楚中间的门道，只记得当时凤元说他的身体被困在宅子里，导致他无法回去，只能跟鹦鹉融合。大哥向来稳重，人很有本事，是家里的榜样，没必要对他做这些事。 　　疑惑地挠着头，他一转眼看到了站在窗外树上的鸟。 　　杜英朗赶紧推开杜母喂来的饭，开始讨要自己的手机：“不吃了，妈，我的手机呢，我要跟朋友报平安，我躺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在屋里也太闷了，把手机给我吧。医生都说我只要调理好身体就好了。” 　　杜母拗不过他，表示待会就给他送手机来。 　　杜英朗正欢喜间，听到自己大哥问：“你打给我们的手机是谁的？昨天有人在你房间吗？我们来的时候里面一个人都没见，但听护工说有人在。” 　　知道手机号就能查到持有人，杜英明一早就让人去查了，现在也只是随口问问。 　　杜英朗转了下眼睛道：“是过路的人我也不认识，我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空荡荡的黑屋里很害怕，就向外求救，好心人刚好经过，砸碎了玻璃窗进来了，还借了手机给我打电话，如果不是他，我可能现在还躺在那里。” 　　“有两个护工就在隔壁房。” 　　“有护工？我怎么没见到。”杜英朗故作惊诧，那俩护工吓得不行没进来，他确实可以装作不知道。 　　杜英明眉头拧起，最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杜母表示也要好好谢谢这个路过的好心人，又念叨着护工不负责任。 　　凤元在外面看了一会，发现这五百万还挺聪明。 　　杜英朗果然没有食言，拿到手机之后就第一时间去给凤元打电话，手机号自然是从母亲手上拿来的，他表示要亲自谢谢自己的救命恩人。 　　“大神，加个微信吧大神。” 　　凤元通过了他的微信申请，下一秒就见杜英朗叭叭叭一堆。 　　“大神，你账户给我我给你转账。” 　　凤元无情拒绝：“没有账号，没有银行卡。你自己想办法给我。” 　　杜英朗很快道：“大神我有张银行卡，我把卡给你，你可以直接取钱。我的卡就藏在我家卧室桌子左边第三个抽屉的第二个黄色皮夹里，是张黑色的卡片，里面刚好五百万，密码是XXXXXX，剩下四百我直接转给你。大神我房子的地址是XX路X接XX号，能不能顺便再把我床头上的三个游戏机一起带过来？卡带在右边第一个抽屉里，要某某游戏某某游戏……” 　　凤元秒点了四百的收款，很想无视那个让自己跑腿的要求，但是为了那五百万又不能不去。 　　“一千。”他深呼吸几次之后开口道。 　　杜英朗愣了下：“什么一千？” 　　“来回一次一千。” 　　杜英朗挠头，这跑腿有点贵，不是，都这么厉害了会缺钱么？ 　　不过他还是爽快地转了一千过去：“辛苦大神了。” 　　凤元按照他说的地点很快找到了地方，没有管别的，先把银行卡拿到了手里，看了眼之后塞进了林团身边，之后才带着一堆零碎丢到了杜英朗床上。从他离开到回来前后都没有超过十分钟。 　　杜英朗满脸兴奋地抱着游戏机赞叹不已：“大神你真是太厉害了，一千值了。大神，你接受雇佣么？我想在我彻底好之前请你当我的保镖，我总怀疑还有人想害我。” 　　凤元摸摸怀里的林团，很果断地拒绝了他。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照顾林团而不是在这里赚钱，现在他暂时不缺钱了，何况，羊毛不能指着一个人薅，会秃。 　　“没有时间。” 　　“大神，五十万行不行？我零花钱都给你了，现在剩的不多了，既然都救了，就好人做到底吧。” 　　凤元摇摇头：“不行，我不能待在这，有危险你可以喊我，我会出现。另外看在五百万的份上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大哥，跟你不是亲兄弟。” 　　杜英朗楞了一下，眼睁睁看着凤元消失在病房内。 　　凤元带着林团回了窝里，现在没有别的事，终于可以好好安胎了。 　　林团可能没注意，凤元却发现了，林团饭量没有再增加，但睡眠时间越来越久了，有时候能在睡一夜之后又从早上睡到晚上，午饭时间也不会醒来。 　　凤元很担心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抱着手机查人类怀孕的症状，又去研究鸟类怀孕症状，可惜都跟林团对不上症，最后他查了龙凤麒麟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摸到了某个很火热的小说网站里。 　　虽说小说大都是胡编乱造，却也有那么一点点可以参照。 　　凤元明白林团现在的情况可能是因为妖力不足的原因造成的，凤凰是神兽，孕育凤凰蛋对一只普通鸟来说太困难了，幸好先前她误打误撞跟凤元互换了内丹，给俩孩子提供了生长的土壤，否则这俩孩子绝活不到现在。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给孩子补充营养，不让他们再过多吸收母体营养。 　　可是要怎么补充，将自己妖力输入过去？这似乎不太行。 　　凤元继续蹲在窝里翻手机，玩到没电的时候就趁出去买饭之际偷偷蹲在无人的地方充会电，现在有快充，充电也快，基本半小时能满。 　　翻了许久小说，他终于在一个被很多读者打负分的歪歪小说里找到一点点办法。 　　林团一觉醒来发现天又黑了，身上的毛毛被晒了一天还有点暖暖的，她伸了个懒腰，眼看着太阳坠了下去。 　　“我又睡过头了？好累。”伸伸翅膀伸伸腿，林团站在窝里做了会伸展运动。 　　她低头瞅了眼自己仍旧没有太多动静的肚皮，照常对着肚子絮叨起来。 　　“大崽二崽，你们快点出来吧，出来晒晒太阳，肚子里很闷又不能吃东西，我跟你们说，外面的食物可好吃了。到时候你们还能跟爸妈一起出去玩。” 　　她说完肚皮就动了动，像是两个崽在回应一般，林团忍不住在自己肚皮上啄了一口。 　　“今天想吃点什么？”凤元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凑了过去问道。 　　林团托腮想了一下：“我想出去透透气，然后再吃，好久没出去了。” 　　距离上次在公园活动都已经过去一周多了，最近又大幅度降温，公园来往的游客都换上了羽绒服和厚外套，听说山里还下了场雪。 　　几次热度之后，公园现在人流量相对固定，天气好的周末人流暴增，新闻都来报道好几次了，这里也算是成了新光市新地标，现在宣传都会带上公园。 　　据说政府有意向要往这边搬，公园向西南方向的土地要开发新楼盘，年后就要动工了，最靠近公园的几个小区房子开始涨价，这里都是老房子，多少年没动过，说是还有拆迁的可能，现在人人脸上都是笑容，都盼着拆迁的那一天，附近居民觉得这些改变都是公园带来的。 　　公园风水好了，连带着他们的风水也好了。 　　只有园长一直否定不是什么风水，念叨着是一直住在他们园里的某只鸟神起了作用，当然这事除了副园长谁都不知道。 　　不过十几天没有好好看过公园，林团就发现园里又多了不少陌生鸟，今年冬天格外冷，南迁的鸟受不住会进行第二次迁徙，继续往南飞，直到找到合适的地方。 　　公园鸟习惯了外来鸟的存在，对它们的到来也没有太大反应，只觉得这些鸟挺可怜的，每年都要这么来回折腾。 　　随着冬天脚步临近，公园的植物也开始萧条起来，地上堆积了厚厚的落叶，太阳落下后，黯淡的光让林子看起来孤寂又萧索。林团不是个感伤的鸟，看到这情形竟然莫名低落了起来，还是周围的鸟叫让她回过神来。 　　甩甩脑袋她赶紧回了屋窝，看来冬天不适合外出，还是老实待在窝里比较好。 　　吃完晚饭后外面起了风，有几天的雨要下，天气阴冷阴冷的。 　　林团凑到凤元身边，就见这只黑鸟一直盯着自己看，其实从吃饭前林团就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你今天怪怪的，怎么了？” 　　凤元有些不太好意思，这种时候提这种要求会不会被打？ 　　他黑色的毛里透出点红来，犹豫了好一阵后道：“你最近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感觉疲惫虚弱.” 　　林团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不过怀了蛋就这样，只能慢慢适应。 　　“有一点。” 　　“这应该是蛋在吸收你的力量，如果得不到补充，你会继续虚弱下去，除非。” 　　林团神情凝重了一些：“除非什么，你有办法解决？” 　　“除非你能得到补充。” 　　“怎么补充，别吞吞吐吐的，快说。”林团着急地跳上他的脑袋踩了踩。 　　凤元将她捧下来凑到她耳边嘀咕了一阵。 　　林团呆立当场，毛毛跟着炸开了，猛地后退到窝边缘，差点掉下去，结结巴巴地道：“这，真的可以么？你不是在骗我吧？” 　　凤元也不太确定，但他不想林团因为两个崽虚弱下去，如果这样他宁愿这俩崽不要存在了。 　　“试一下，万一管用呢。” 　　“我我我，我没听说还可以这样，我们鸟都没有。”林团没想到凤元竟然提出要跟她双修，上一次她是昏迷状态啥都不知道，现在她怀着蛋脑袋无比清醒，正只鸟都要羞到爆炸了。 　　“万一不行呢，伤到崽了怎么办？” 　　“我会小心的，不行我就立即停止。”凤元保证。 　　林团小声嘀咕：“这能说停就停么？” 　　停倒是可以停，因为鸟的时间都不长，有些鸟甚至连一秒都不到，但没有质量还有数量，虽然不到一秒，却能有上百次。 　　“孕育是两只鸟的事，我不能让你独自承担。”凤元大义凛然地道，“说不定这样还能让它们快点出来。” 　　想到崽崽快点出生，林团终于同意了这个提议。 　　“换个地方，别在这里。”她瞅着公园周围，这里鸟太多，被这么多小弟盯着绝对不行，坚决不行。 　　趁着冰凉的夜色，两鸟偷偷飞离了公园，选了个偏僻无人的深山里。 　　凤元变回了原形，巨大的凤凰脑袋蹭着小肥啾的毛毛。 　　林团这才想起来一件事，她都没有凤凰尾翎尖尖大，这要怎么办？ 　　体型差这么大，上次是怎么弄得？ 　　林团以一种看禽兽的眼神看向凤元，凤元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赶紧解释道：“不是，别误会，上次你变大了！” 　　“变大？”林团会变化之术，但是还没有主动将自己原形变大过，因为一般情况也用不到。 　　她将信将疑地挺起胸膛，身体吹气球一样鼓到篮球大小，这么一放大，原本不怎么显形的肚子凸起了一小块。 　　凤元的尾翎缠了过来。 　　林团瞅着面前晃着着的华丽羽毛，一个没忍住狠狠啄了他一口，结果啄到了凤元最硬的那根羽管上，磕得她嘴疼。 　　凤元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疼不疼？” 　　林团眼泪汪汪地用翅膀捂住自己的嘴：“疼。” 　　凤元哭笑不得地将她捞回怀里。 　　“你在紧张？” 　　“我怎么可能紧张！”林团拒不承认。 　　“停，别啄我了！” 　　“我没忍住。” 　　“你朝这里啄，那个地方太硬了。嘶。要不我停下来？行行行，不停，你下嘴轻一点。” 　　夜里果然下了一场雨，冰凉的雨浇透了整个世界，但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却一派温暖如春。 　　林团安稳地窝在凤凰翅膀下睡着了，两颗安静许久的蛋轻轻在她肚子里晃动起来。 第49章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整夜, 清早时分不仅没停反而还更大了些。 　　空气泛着湿冷雨水和泥土的味道，还夹杂着树叶的清香。 　　林团深深吸了口气，冷空气冲刷着燥热的身体, 舒适得让她打了个哈欠。 　　哈欠过后, 她猛地从凤元翅膀下冲了出来, 在空中拍打着翅膀飞了好几圈, 只觉得许久没有这样神清气爽了, 就像是回到了没有怀蛋之前一样，整个人都身心舒畅。 　　想到怀蛋, 林团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皮，似乎跟先前没什么变化。 　　也不对，似乎是小了一点点。 　　林团疑惑地眨眨眼, 脑袋啄了下自己的肚皮。 　　树顶正在熟睡的凤凰也醒了过来, 伸出翅膀习惯性地想揽住小肥啾，结果肥啾没摸到, 倒是摸到了一个坚硬的圆形物体。 　　凤元摊开翅膀将那个圆形物体举起来。 　　一颗蛋！ 　　竟然是一颗蛋！ 　　凤元浑身都僵住了：“团团！”他短促地喊了一声，尾翎全部翘起, 身上的毛毛也都炸了起来。 　　林团也很快看到了他翅膀里捧着的东西, 立即冲了过去。 　　只见这颗蛋是白色的, 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类似烟花般的红色纹路，看上去如同一个精致的艺术品，蛋很大，足有林团身体一半大小, 非常圆润。 　　两个新手爸妈紧张地对视一眼，视线又紧紧放在了蛋上。 　　“这, 这是我生下来的么？”林团不确定地摸摸肚子, 可她分明感觉肚子里还是有蛋的。 　　凤元能从蛋上感受到一股来自血脉的契合, 这确实是他们的孩子。 　　他满脸严肃地点头：“是我们的孩子没错。” 　　“怎么办怎么办？”林团虽然给别的鸟照顾过很多此雏鸟，可轮到自己时就完全淡定不下来了，“是不是要孵蛋？在这里么？我，我来试试。” 　　说着一屁股朝蛋上坐去，然而，然而这颗蛋实在是太大了，她的屁股压根盖不全，就只能趴在蛋上用翅膀捂住。 　　现在的情况是凤元翅膀上趴着只试图正捂住蛋的小白鸟。 　　这孵蛋方式不太对，可凤元压根没注意到，他的注意力全被林团吸引走了。 　　还是林团自己感觉不太对爬了起来，她愁眉苦脸地瞅着自己的大崽：“它太大了，我没法孵蛋，是不是因为是我变大时生下来的，所以它才这么大，不然怎么，怎么出来的？我也太厉害了吧？” 　　她一张鸟脸皱成了一团，甚至还想扭头去看看自己，被凤元及时阻止了。 　　“没事，我来就好。”凤元将蛋放在自己肚皮位置，对林团太大的蛋对他来说又太小了。 　　他晃了一下变回了黑鸡模样，这下子不大不小正正好。 　　林团呼了口气。 　　只是这么一来，孵蛋的任务就只能交给凤元了。 　　“没想到会这么快出来。”林团盯着他肚皮下喃喃自语，随后视线往上挪，挪到了凤元身上，她不由想起昨天发生的事。 　　本以为至少半年的，现在这么快出来，是不是因为他们俩昨天双修了？这效果也太好了，要是早知道这样，他们俩应该早点双修的。 　　昨天还特别害羞，今天林团再想起这个就瞬间变成了老司机，反正他们俩已经是配偶了，崽都生出来了，再害羞就矫情了。听说人类姿势特别多，可惜鸟就那几种。 　　要不下次换成人形试试？ 　　这个念头一起来就瞬间在脑海里成型，甩都甩不掉了，林团的毛毛慢慢泛红。 　　不行，还是有点害羞。 　　原地呆滞一会，林团猛地想起件事，“不对啊！！” 　　凤元被她的高嗓门吓了一跳：“怎么了？” 　　“还有二崽，二崽没出来。”林团紧张地捧着自己的肚子，里面还有一个。 　　凤元看向她肚子，里面确实还有一个，他想了下道：“我记得有些鸟并不是一次全生出来。” 　　像银喉长尾山雀繁殖期每天生一颗，林团应该也一样。 　　“万一明天出不来怎么办？那，那要不要再双修了？可你现在要孵蛋，不太行啊。”林团捧着肚子问。 　　凤元眨了下眼睛，抑制住翻腾的情绪道：“其实，孵蛋就是给蛋一个恒温的环境，只要我们制造一个合适的环境，就可以有一点自己的时间了。” 　　林团好奇：“怎么弄？” 　　凤元毫不犹豫地变回凤凰拔掉了自己一部分羽毛，他下手又快又狠，林团都没来得及阻止，好几根羽毛就落了下来。 　　拔掉羽毛还可以长出来，只是需要消耗修为，这些羽毛也是他修为的一部分，但是因为某些无法言说的小心思，他完全不在意修为是否损耗了。 　　他恢复修为后羽毛也恢复了温度，这些羽毛的温度脱离母体后能保持许久不退。 　　凤元用羽毛垒成一个小小的窝，郑重其事地将蛋放进去，再在上面盖了个羽毛保温。 　　林团见状不由拍手赞叹：“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下一秒她就夸赞不出来了，因为凤元已经凑过来将她完全围在了怀里。 　　雨又持续了一天一夜，似乎没有停止的时候，被羽毛守护着的蛋没有被打湿的痕迹，只是羽毛轻飘飘没有父母的重量，让他有些疑惑，蛋安静了许久后轻轻动了一下，没想到撞到挨着自己的那根羽毛，像是受到了惊吓，他瞬间安静下来。 　　林团再次醒来是下一个清早，雨从大雨转成了小雨，地面已经湿透了，水漫过落叶在地面形成一个个小水潭，周围的树木树叶全都滴滴答答地落着水，到处都是潮湿的水气。 　　但林团身上是完全干燥的，氤氲上来的水汽在触碰到她的时候瞬间化成烟雾，让迷蒙的树林更增添了几分仙气。 　　起来后她没有做别的，第一时间去看自己周围，可让她失望的是，她什么都没看到，没有第二颗蛋出现， 　　挺起肚皮，她低头看向自己，蛋还在肚子里没有出来。 　　“怎么会没有出来？”林团疑惑不解。 　　凤元一直没睡，林团睡着后他就重新将蛋放回了自己身边，用羽毛只是权宜之计，有机会还是自己孵对孩子比较好。 　　因为没睡所以他知道第二颗蛋没有出来，他安抚着有些焦虑的林团。 　　“没事的，看孩子自己的意愿，老大想早点见你就早点出来了，老二还小，想多依赖你一会。我们的孩子都不是普通鸟，早出来晚出来都不会有事，所以你放心。” 　　“那好吧，我就是以为能早点见到。” 　　“相信他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林团点点头，凑到凤元身边看大崽，屁股将凤元挤开一点，也要跟着一起孵。 　　还从没有见过有哪些鸟是父母同时窝上去孵蛋的，凤元没说什么，好笑地挪开半个皮肤，露出一点角让她靠了过来，一大一小两只鸟挤在一起孵蛋。 　　他们在这片无人的森林一直待到雨停，雨淅淅沥沥地下了整整七天。 　　这七天里林团每天醒来都会期待一下二崽的到来，可惜老二是待定她肚子了，始终不愿意露面。 　　七天大雨让整个森林地势低的地方已经看不到树根了，一个个小坑变成小水潭，不少在地下生活的动物被逼爬了出来，整个森林看上去既热闹又冷清。 　　好在水下去的很快，并没有变成洪涝。 　　头一次出来这么久，林团有点想念自己在公园的窝了，一早天还没亮就拉着凤元往家里飞。 　　凤元原本属于林团的位置换成了蛋，林团飞在他高一些的地方，随时看着蛋，防止掉下去防止出任何问题。俩新手爸妈对着这颗蛋整天提心吊胆。 　　这几天他们也不是一直在双修，除了前两天，之后每天就靠在一起研究孵蛋和照顾雏鸟的事，探讨一下孵蛋的姿势对不对，需不需要添点什么东西，再上网查一下如何科学孵蛋。 　　可惜查出来的都是人类用保温箱孵蛋的办法，对鸟并不适用。 　　“大概13天可以破壳，我们老大还差六天就要出来了？”林团生怕算错，掰着为数不多的脚爪子又算了一遍，六天。 　　老大是按照山雀的时间出生的，出壳时间应该也差不多。 　　他们俩都是妖怪，生下来的孩子绝对不是普通鸟，会先天开启灵智可以修炼。 　　但是虽然没明说，两鸟都知道老大将来绝对没有老二厉害，很明显老二更像凤元，而老大更像林团。 　　林团对此略有些忧心，不过她并没有想太多，她自己这只普通山雀都能打败无数大妖成为山神还活到了现在，她的孩子肯定也不会太差，何况这孩子还有凤凰血脉，起点就已经比别的鸟高太多了。 　　凤元也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陷入下一个甜蜜的烦恼中，破壳后要喂雏鸟吃什么东西。 　　林团也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 　　一般雏鸟吃虫子，但是开启了灵智的雏鸟万一不喜欢吃虫子呢？ 　　“先别想这个，等破壳了再说。” 　　林团转了个圈：“咱们回去，这地方不适合雏鸟居住，咱们的窝也得改造一下，太宽大了，雏鸟需要个保暖的小窝，我的蜘蛛丝上次用完了，现在也没有蜘蛛精，要不把窝给雏鸟住，咱们再重新做一个。” 　　凤元没什么意见，他直接睡树枝都行。 　　于是俩父母为了孩子赶紧回了公园。 　　先前他们所在的森林距离新光市并不近，那边下了一周雨，新光市只是淅淅沥沥了两三天而已，其余时间都是阴天或是多云，偶尔还能见见太阳。 　　消失了许久的老大终于又出现了，公园鸟们都相当开心，台湾蓝鹊直接飞了过来想要靠个近乎，但现在已经升级为母亲的林团第一反应就是可千万别伤到自家崽了。 　　“你别过来!”蓝鹊还没有上来，她就厉声阻止，连带着其他想要冲过来问候的鸟也都僵在了原处。 　　“老大？”一只喜鹊疑惑地看着她，声音也压得低低的。 　　凤元将蛋郑重其事地放在窝中间，然后坐了上去，见那边稳了，林团才松了口气道歉。 　　“现在好了，抱歉，我们的蛋还没破壳，怕出现什么意外。” 　　这个消息瞬间让公园鸟们炸开了锅。 　　老大和二老大竟然有蛋了？！ 　　所以老大这段时间消失是去生蛋了？老大什么时候怀的蛋？不是，现在已经冬天了，这次雨后最高温度掉到了个位数，冷到不行，除了极个别强悍的鸟类，几乎所有鸟都不繁殖了，就算麻雀这么能生也都缩起来了，它们老大果然不愧是老大，就是强悍。 　　再看看老实蹲在窝里孵蛋的凤元，众鸟看林团的眼神就更加钦佩和敬仰了。 　　二老大这么厉害的鸟都要乖乖在窝里孵蛋，老大好厉害。 　　不是，老大什么时候怀的蛋，它们怎么不知道？！ 　　众鸟们感到相当迷茫，在它们眼中，虽然林团和凤元住在一起，一个老大一个二老大，但众鸟都没有将两鸟当做是一对配偶，现在看到那颗蛋，如果不是清楚知道林团是雌鸟，它们都要怀疑蛋是凤元生下来的。 　　“恭，恭喜老大！” 　　“是崽崽啊，我要去给崽崽捉食物！” 　　“老大出去这么久是不是去孵蛋了？快要出生了么，什么时候？” 　　“天冷小心崽崽别冻着了，我窝里存了点软乎乎，我去拿过来。” 　　“我也有软乎乎。” 　　好几只鸟朝自己窝里飞，林团不知道什么叫软乎乎，等了一阵就见这些鸟叼着手指大小的絮絮，可能是什么玩偶的填充物，还有些叼了不知名动物的毛过来。 　　“老大这是橘猫的毛毛，我一点点收集来的，可辛苦了，全都给你，别冻着雏鸟了。”这是白头翁，它竟然带了一小团猫毛上来，看来天天跟橘猫混在一起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眼见着东西又要堆起来了，林团这次没有一口回绝，而是挑挑拣拣地收了一些。 　　被挑拣的鸟像等待阅兵一样，昂首挺胸地展示着自己的货物。 　　林团要将窝给改造一下，需要不少材料，虽然这些普通材料融进去也没什么大用，但这都是小弟的一番心意不能浪费。 　　捡了一些算是可以用的堆在窝里，被挑中的小弟兴奋到在上空转圈，大声跟别的伙伴炫耀。 　　林团忍不住笑起来。 　　“谢谢大家。” 　　“不客气，老大需要什么跟我们说。” 　　围了一阵鸟们才终于散开，但没想到在它们散开之后，竟又飞来了一只，这只不是什么鸟而是只天鹅。 　　园里的天鹅挺高冷，自成一个圈，虽承认她这个老大却并不关心她做了什么，也不会上来套近乎，除了刚来时交流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交流过。 　　林团不知道这只天鹅上来做什么，疑惑地跳下去看它。 　　天鹅高傲地站在一根树枝上，优雅地朝她弯了一下脖子，随后脑袋伸到自己翅膀间，等了一会后，就见天鹅嘴里咬着一团东西，它扑腾着翅膀将那团东西吐到林团面前，林团伸爪接住，原来是一大团天鹅毛，还是最柔软的绒毛。 　　要知道普通白鹅绒卖的就非常贵，论克卖，这一团不轻，应该不是一只天鹅能收集到的。 　　这只天鹅道：“天冷了，送给幼崽。” 　　看来它们也听到鸟们的叫声了。 　　林团有些感动，这些天鹅看着高冷，其实还挺善心。 　　天鹅没多留，送完东西转身飞走了。 　　林团带着一堆礼物开始着手改造窝，她将现在用的窝切了一半下来，这一半里加了刚拿到的天鹅绒又加入了凤元的羽毛，最后狠狠心在自己身上使劲啄了啄，薅掉了十几根绒毛。 　　她的毛没有凤元温暖，但是加进入能让雏鸟感受到父母的气息，应该会让他安心一些。 　　凤元见她拔自己的毛吓了一跳：“不够我这里还有，别揪自己。”他秃没关系，肥啾还是蓬松点更可爱。 　　林团摇摇头没解释，缓缓用妖力将所有材料融进新窝里，这个窝是传统的山雀窝，像个小花瓶，肚子胖口小。 　　是按照雏鸟体型做的，所以新窝并不大，刚好够放下一颗蛋。 　　主要是二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也不知道出来后究竟有多大，林团现在觉得二崽比自己还大都有可能，当然这么大的蛋怎么生得出来她就不想去思考了。 　　窝很快做好，她将小鸟窝放在了凤元身边。 　　“放进来试试。” 　　新窝是灰白色的，蓬松柔软温暖又有弹性，像个育儿袋一样，甚至能随身携带。 　　凤元将蛋放进去试了试，大小刚刚好合适。 　　他想了下，用羽毛弄成绳子兜住小鸟窝挂在了自己脖子上，看着就像个挂件。 　　“哇，看着还挺不错嘛，下次出门就有地方放了。挺好挺好。”林团打量了凤元一阵满意地点了点头。 　　弄好了小鸟窝之后，林团没有再另找材料，就将公园鸟们送来的材料粘合起来，补上了先前撕掉的一半窝。 　　新窝看着有点丑，不过凑合能用。 　　回来就是为了孵蛋的，所以林团哪里都没去，安安静静待在窝里盯着蛋瞧。 　　若不是她时刻盯着，都不知道这颗蛋其实是有意识会自己动的，大崽性格谨慎又调皮，还非常有忍耐力，一旦有人盯着他，他能一动不动坚持个两天整，但只要无人盯着，他就立即开始探索新世界，在凤元肚皮下的时候会偷摸蹭他的毛，被装进小窝里之后就更加活泼了，动作大到能把窝给弄倒。 　　蛋竟然能动，发现这点后林团都觉得不可思议，拉着凤元想让他看，结果两双眼睛看的太明显，大崽一整天都将自己伪装成石头，愣是没动一下。 　　林团只能感慨这个崽是能干大事的人。 　　这期间她为王心悠拍的第二批衣服已经上了，她的照片再次被疯转，很多时尚杂志和媒体在找不到林团联络方式后找到了王心悠这想要采访林团。 　　这些采访自然是有钱的，若是从前林团肯定乐意之至，可惜现在她不缺钱加上要看孩子，所有邀请一律拒绝。 　　王心悠虽觉得遗憾却也理解，她也知道林团志不在此。 　　杜英朗也找过几次凤元，他之所以会变成鹦鹉又被弄到老宅全都是大哥在背后搞鬼，原因非常简单也很俗，大哥并不是家里的亲生孩子，而是被抱养的，他知道自己身世很早，可能从最初他就一直不安，害怕自己拥有的一切随时会消失，因此觉得只要杜英朗不在了，就算自己不是亲生的，拥有的东西也不会再消失，毕竟这家里总要有个儿子在，因此几次三番想置杜英朗于死地，后来发现这个办法行不通，就走了邪路子。 　　杜英朗觉得莫名其妙，他上面可还有一个亲姐姐，没了自己也还有姐姐，难道他一个废材还有威胁别人的能力不成，也太高看他了。 　　除了这些他又说自己天天做梦梦到自己又变成鹦鹉了，他吓得好多天没敢睡觉，以为自己又要变回去了，害怕了几天突然精神振奋地说自己要去追习妍妍，也不知道在发什么疯。 　　杜英朗可能找不到人倾诉了，对着凤元的微信一叨叨一堆，99 的消息记录看得人头皮发麻，凤元连点开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将他给屏蔽了。 　　话这么多，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凤元丢开手机，继续专注地盯着窝里的蛋。 　　一天又一天，林团每天掰着爪子数日子，终于数到了六天后。 　　俩新手爸妈紧张又期待地盯着窝里，期待大崽破壳。 　　这一等就从早上等到了晚上，又从晚上等到了白天，大崽一动不动不动如山。 　　林团从石雕状态醒过来，将大崽从窝里拉了出来，蛋壳上一丝裂痕都没有。 　　别说破壳了，连个迹象都没出现。 　　“应该是今天破壳的啊，怎么会没有呢？大崽，听到我说话了么？你怎么还不出来？” 　　凤元赶紧阻止她继续祸害蛋，把大崽从她怀里抢救下来塞到自己肚皮下，生怕幼崽会冻坏。 　　其实就算不这么小心也没事，蛋从生下来后就一直是温温的，就像凤元从前的翅膀一样，握着相当舒服，像个小的暖手宝一样。 　　没看到雏鸟出生林团相当失落，趁着凤元不备，她又一次将蛋抱到了怀里，正好今天有太阳，她将蛋举高对着太阳照了一下，发现里面蛋里蜷缩着一只小小的鸟影子。 　　以林团的视力，可以清晰地看到鸟影身上细细密密的绒毛，合拢在一起的小翅膀。 　　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里面的小鸟轻轻动了下脑袋，让自己正面对着母亲。 　　林团的心瞬间就化了，开口道。 　　“在里面待够了就早点出来！” 　　小鸟瞬间将自己的脑袋又转了过去。 第50章 　　凤元发现的时候林团已经对着蛋1叨咕了许久。 　　不管里面的崽崽怎么将脑袋转过去, 但林团总有办法看的到他，最后崽崽直接将脑袋埋了起来，像是在生气一样。 　　脾气还挺大, 估计也是被林团弄烦了。 　　凤元赶紧把蛋从她爪子里解救出来, 为大崽辩解。“他不想出来就让他多待一会, 我小时候也在蛋里待了五年才破壳。” 　　林团立即捂住他的嘴小声道：“别说出来！万一他也学你待个五年再出来怎么办？” 　　凤元觉得待个五年也不是不可以，不管崽想待多久都行, 但看林团的样子恨不得崽崽下一秒立即马上出来，如果他真说出这样的话，估计林团想连他一起塞进蛋壳里。 　　他闭上嘴将蛋放到肚子下压好，假装努力孵蛋, 但想了一会仍旧好奇地凑到林团耳边小声问：“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以他们俩的修为只要没有意外还可以活很多很多年，孩子哪怕十年后再破壳他们也能等得到，但林团似乎非常着急的样子。 　　林团蹭着自己的肚皮：“早点出来, 早点长大。” 　　“长大要做什么？”凤元柔声问。 　　“长大好好修炼, 虽然你是凤凰, 但我们不能护他一辈子, 你看你父母这么厉害也不在身边，你所有事情都要靠自己。快点长大他就能保护自己了。” 　　凤元心下有些震动，林团平日看起来无忧无虑的，有时候想法特别天真，可他没想过林团竟然会想到这么长远的将来去。 　　可能是她自己少时经历的苦难太多, 才让她在崽还没破壳时就忧虑起了自己孩子的将来, 生怕他会像自己一样, 要吃很多苦才成长起来。 　　凤元有点心疼, 将林团搂进怀里仔细梳理着她的羽毛, 过了一会才缓声道：“有我在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所以你不用想这么多，就让他们俩随自己的意愿生长吧。” 　　林团小声嘀咕：“将来的事谁说得准。” 　　嘀咕完后假装非常认同地朝他点点头：“那我以后不催了，随他去吧。不过我现在还有个问题。” 　　“嗯？” 　　“大崽二崽要取名字，叫什么好？你看大崽白里带红，要不就叫小花吧，怎么样，这么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凤元：“……” 　　他似乎感觉到一直安静的大崽在疯狂抗议。 　　“这名字太，太普通了，不行。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林团被问的愣了下，她有些想不太起来了：“本来我没有姓名的，别人只叫我小白雀，但是那会叫小白雀的太多了，后来，后来我似乎是遇到一个人类老头，他很老了路也不能走，就快要死了，他每次见到我都叫我团团，说是团团圆圆的意思。那个人类死之前说要跟我做交易，希望我能送他回家，但是他什么都没有，我看他可怜就拿走了他的姓跟他做了交易。他姓林，我还挺喜欢这个姓的，是森林的意思，所以我就叫了林团，是不是挺好听的，森林里的团圆。” 　　凤元点点头，确实很有意义。 　　“那你的名字呢？”她反问。 　　凤元笑了下：“我自己给自己取的。” 　　那会他还没破壳，旁人都喊他凤凰蛋，他就自己选了俩字做名字。 　　林团闻言惊叹地看了他好一会，那眼神仿佛他做了多了不得的事一般。 　　“你真厉害。” 　　凤元也没骄傲，只是道：“小花太普通了，不能体现咱们崽的独特之处。” 　　林团狂点头：“对，咱崽肯定是最特殊最厉害的，那你说叫什么好？不然叫大黑大白？似乎也很普通。” 　　看得出来她的取名能力是真的很差了。 　　凤元想了一会后道：“要不随你的姓，也姓林，叫林天白。”取名的时候他总想起自己第一眼看到林团时的情形，那会天还没这么冷，太阳很温暖也很亮，林团的毛在阳光下会发光一样，后来不管怎么回忆都是白白的一小团。 　　林团念了两遍使劲点点头：“这个不错。” 　　大崽似乎也挺满意，没有再抗议闹腾。 　　“还有二崽呢，对称一点叫天黑？” 　　凤元简直想跟林团说一句好家伙，这取名能力不是差能形容了，他都想为俩孩子叫屈了。“叫天颢吧。” 　　颢也有白而亮的意思，这俩名字一看就是亲兄弟。 　　林团觉得天黑这名字也挺不错的，当然她更喜欢小白小花，因为琅琅上口，也不算土，以前人类特别喜欢叫孩子狗蛋狗剩，比起来林团还觉得自己挺有文化。 　　俩孩子的名字定了下来，林团的心态也突然定了下来。 　　不知不觉时间就已经到了十二月，蛋生下来已经一个多月了，但天白始终没有丝毫要破壳的迹象，是打定主意跟凤元学习了。 　　而二崽也跟大哥比着来，没有要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意思。 　　好在大崽出来后，林团已经不像从前一样从早睡到晚，饭量小了一些。 　　林团觉得嘴馋的不是自己而是大崽，可大崽不可破没法吃东西，她非常担心，每天饭点她就带着一堆食物，将大崽从窝里拿出来放在自己面前让他看着自己吃东西，还故意吃的特别香。可惜大崽完全无动于衷。 　　林团感到无比挫败。 　　入冬第一场雪落了下来，整个公园都被染成了白色。 　　公园因为这几个月来的网络宣传加上电视宣传，现在人流相当稳定，哪怕这种下雪的天气里也有不少游客入园，当然大部分都是来拍雪景的，街道上的雪在清早就被人踩踏干净了，也只有公园的景观保留了下来。 　　张树春天都没亮就全副武装地蹲点在公园开始拍照，他的岗位招了人，现在是三个人一起忙活，他们仨负责拍照P图剪视频配音写稿运营一条龙。 　　张树春拍了不少静态照后就操控着园里新买的无人机在上空搞航拍。 　　拍到林团这边的时候，无人机多转了几圈。 　　无人机声音有些大，所以一般都不会离树顶太近，这里鸟多，会吓到鸟。 　　但林团耳聪目明，第一时间抬头看上去，她现在已经知道这玩意在干什么了，就是一个高空摄像头，每次见到她都忍不住想说一句人类实在是太可怕了，这种法器也能做的出来。 　　大崽这么久没破壳，难免会引起人类注意，所以每次无人机上来她都要挡着。 　　眼瞅着机器飞远了之后林团才松了口气，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搬家，将窝换到别的地方去，其实公园并不适合他们生活了，只是在这里久了有感情了，又舍不得小弟们这才没有离开。 　　正思索间，发现下面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沐玉垚。 　　这会还 　　在下小雪，雪落在身上就化了，大部分行人都没有打伞。 　　沐玉垚穿着一身黑色长大衣，脖子上系着条白色围巾，他长得只能算是清秀，可他个子高身材好，气质卓绝，眉眼间的温柔笑意如同一汪春水能将人瞬间忘却冬日的寒冷，不少小姑娘经过他身边时都要回头看上两眼。 　　他一手拎着个大袋子，另外一只手放在口袋里，旁人只以为他是独自一人出现，可实际他空着的那个臂弯里还弯着一个看不见的人， 　　金亦秋也跟着他一起出现了，本来她也不太避讳阳光，何况是这种雪天。 　　走到林团所在的树下他停下脚步仰头看去。 　　林团早早就注意到了他，啄了凤元一口后飞到了最矮的那根树枝上，视线几乎跟沐玉垚齐平。 　　“我带了些东西，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他将包打开，里面是几个盒子，能看到下层全都是吃食，上面则放着一些小玩具和一些保暖的小毯子，为了照顾他们的体型，东西全都是特制的。 　　沐玉垚是从王心悠那里知道林团怀孕的消息，他惊诧了片刻后给林团发了三个大红包，每个红包里都有一万。 　　林团觉得有些莫名。 　　“一个给你的，恭喜你们喜得贵子。听说是双胞胎，所以另外两个红包俩孩子一人一个。” 　　林团也没客气地全都收下了。 　　之后沐玉垚就时不时地带些食物过来，还给他俩送过耳机。 　　林团情况特殊，现在被固定在这个小小的窝里，沐玉垚能送的礼物有限，但他每次都非常用心。 　　“谢谢。”林团主动跳进袋子里，轻轻松松打开食物盖子埋头大吃起来。 　　沐玉垚每次都准备两份食物，一份给林团另外一份给凤元。 　　自从大崽出生后，凤元才是屁股不离窝，几乎就没起来过，整天整夜在窝里坐着，他甚至都没有睡过一次，哪怕夜间也是醒着，生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他吃东西很少，知道他喜欢水果后，沐玉垚给凤元的盒子里就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水果，几乎每一样都是最贵的，能国外进口绝对不国内产。 　　林团对他的好意来者不拒，倒是凤元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主动送了他一根羽毛。 　　也不知道沐玉垚从哪找的厨子，做的饭菜特别合林团胃口，她每次都能吃得精光。 　　“嗝。”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她捧着自己的肚子从袋子里飞出来。 　　“谢谢，特别好吃，你这是在哪家买的，下次我自己去吃。”今天又是新菜，但一样好吃。 　　沐玉垚笑了笑：“是私厨，不对外开放，你喜欢我下次多带点。” 　　“那真是可惜了。” 　　“大崽还没有破壳么？”他问道。对林团现在的情况他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林团苦恼地点点头：“还没，再拖下去都快俩月了，老二也不肯出来。” 　　俩月过去，她的肚子没有继续变大，仍旧是微微凸起的模样，怀里的这只心跳非常强健也非常活泼，经常在她肚子里蹦跶，可蹦跶归蹦跶，老二就是不肯出来。 　　“别着急，说不定很快就都出来了。”沐玉垚笑道。 　　“希望吧。” 　　带着祝福，林团带着给凤元的食物和小零食回了窝。 　　下午雪大了一些，原本就白茫茫的叶片上堆积了厚厚一层白色，鸟经过的时候，松软的雪便扑簌簌地往下落去，落了行人一头一身。 　　他们窝里温度很高，自然没有雪存在，倒是旁边的枝丫和叶子上已经白了一层。 　　现在不怕冷了，林团闪着翅膀跳到树枝上踩雪，在雪地上落下一片片鸟爪印。 　　就在她玩得开心的时候，突然耳尖地听到一阵细微的笃笃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现在公园里游客来来往往，说话声音乐声吵吵嚷嚷，出来觅食的鸟们也在嘈杂地叫着，公园外的汽车声，更远处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非常吵闹，林团却偏偏注意到了那阵笃笃声。 　　那声音有点像敲打树枝声，可林团知道不是。 　　她下意识地飞回了窝里，随后使劲推开了还在老老实实孵蛋的凤元。 　　“你快起来，我听到大崽出来的声音了！” 　　凤元一惊，立马挪开屁股低头看去。 　　只见原本光滑无比的蛋壳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痕，痕迹很小，像不经意擦出的裂痕，但这痕迹一点一点开始扩大，除了咔嚓声还有细小的撞击声，像是鸟喙啄在蛋壳上，又像是用身体撞过来。 　　蛋里每一点动静都牵动着父母俩的心，林团紧张极了，脚爪不自觉在抓紧了地面。大崽终于要出来了。 　　“加油，天白加油！”她给大崽打气。 　　凤元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却没比林团淡定多少，尾翎都差点没控制住要变出来了。 　　天白破壳的过程看着很长，其实都没有到三分钟蛋壳就从内部开始瓦解碎裂，接着一只小小的雏鸟从蛋中探出头来看向外面。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他有些好奇地张嘴像要叫出声，他也叫出来了，但声音很小也很弱。 　　可能在蛋壳里待的时间比较久，天白的状态比一般雏鸟要好许多，他从壳里滚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抖了抖湿漉漉的翅膀，刚出来站不太稳，他晃了一下，林团下意思想去接，手还没伸出去天白就已经站直了身体，还站的非常稳。 　　他翅膀上的水份很快干掉，细细的茸毛蓬松起来，父母俩这才发现，天白的毛色跟林团不太一样，他的底色还是黑白二色，只是有一道火焰般的红色绒毛从下巴一直蔓延到胸口，这簇红毛的形状也像火焰一般，异常醒目。此外在他翅膀的黑色边缘还多了一道红色，像是有人特地又用红笔描了一道边一样。这让他小小的身体多了几丝霸气和异样的美感。 　　除了毛色异样，天白的眼睛也不是纯黑色的，仔细看能看出里面有些暗红，跟凤元的眼睛一样。 　　雪还在下，这么冷的天气，换做一般幼崽早就冻到无法动弹了，可出壳之后天白就好奇地在蛋壳周围转了起来，最后似乎饿了，一下下啄食着出来的壳，很快吃掉了一小块。吃完后他有些累了，两条细细的腿往后一趴，直接窝在壳边睡去了。 　　林团盯着这团小小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到了怀里。 　　这就是她的崽崽，有她血脉的崽崽，感觉也太奇妙了。 　　天白安静地靠在她怀里，下巴蹭蹭她的羽□□当依赖的样子。 　　林团跟得了新玩具一般对崽崽爱不释手，脑袋在他身上蹭了又蹭，直把他又给蹭醒了，最后还是凤元将大崽解救了出来。 　　“他太小了，还在下雪，先放在窝里让他休息。” 　　凤元将小小窝拎过来。<b 　　r> 　　天白被吵醒，迷迷糊糊地钻了进去，在里面待好后露出个脑袋看向父母俩，他睁着豆豆眼，小小的尖嘴微张，浑身毛茸茸，别提有多萌了。 　　林团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其实天白的蛋比一般山雀蛋大许多，破壳出来后也比一般山雀雏鸟大上一圈，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他破壳，大部分人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快到独立飞行的年纪了。 　　可能大崽成年后体型也会比林团大上许多。这么大的长尾山雀还没有出现过，这个毛色的山雀也没，不知道人类见到他后会怎样震惊。 　　大崽破壳后林团几乎没什么功夫去想肚子里另外一颗蛋，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这个孩子身上。 　　不知道天白吃什么，林团准备了一堆食物，什么虫子种子叶子，凡是鸟吃的东西全都来了一套，另外又准备了水果和人类制作的肉食，肉是有一些是从橘猫那里抢过来的。 　　现在下雪天橘猫还坚持每天外出看看鸟们如何，遇到不小心掉进雪坑里或是羽毛沾水了，不小心摔断翅膀了，就赶紧叼起带回动管科。 　　它的敬业行为得到所有工作人员的高度赞扬，副园长专门让财务部给橘猫划出一部分工资，用来买它的粮食罐头冻干。 　　但橘猫跟别的猫不太一样，不喜欢吃猫粮，只喜欢食堂的剩饭菜，懂事到让人心疼，后来橘猫的工资就都拿来买肉了，专门煮给它吃。 　　林团见到都想感叹一句，这才是真的猫生赢家。 　　趁着饭点，她冲到橘猫身边问她借点肉，橘猫二话不说撕掉了一大块给她。 　　林团没有全要，只叼走了一角。 　　果然，她早就有预感天白可能会挑食，虫子喂到嘴边天白的脑袋就转了过去不肯吃，种子尝了一口后喂第二颗也拒绝了，橘猫的猫饭他倒是吃的相当开心，嘴张得大大的，三两口吞掉了一块肉。 　　除了猫饭，其他处理过的肉他也吃一些，饭量相当大。 　　家里第二个大胃王出现，凤元不由庆幸，幸好现在他们有钱了，不用担心支出问题。 　　林团还带着崽，不能总让她出去买饭，大崽破壳后也不需要孵蛋了，凤元将自己的羽毛铺在窝里让林团坐在上面，装着天白的小窝靠在她旁边，自己出去弄饭。 　　天白的食物没法直接买到，需要买食材自己处理，就按照喂猫的那一套来，这需要厨房。 　　林团本来还以为他要在哪里做饭，后来才知道他不知道怎么的跟沐玉垚联络上了，每天借用他家的厨房做饭。 　　沐玉垚大手一挥表示天白的食物都由他包了，凤元只要过去拿一下就好了。 　　他自己走不开的时候，会请一个阿姨在家帮忙，阿姨只以为是给猫做饭，但家里又没有见到猫的影子，只能在心里嘀咕有钱人就是奇怪。 　　这件事发展到后来就差连林团的三餐也都包了，不过被凤元直接拒绝了。 　　给林团觅食喂食，是他这个做配偶的职责，不能由外人来做。 　　天白长得很快，几乎一天一个样，小小的窝他待着都有些挤了，转不开身，好在这个窝非常有弹性，哪怕他再大点都能装得下。 　　还没有脱离雏鸟期的天白看体型已经跟林团差不多大了，他肚皮上的红色越发鲜艳，林团触碰了一下，发现那块地方非常温热，这种雪天他感觉不到冷似的，特别喜欢在外面蹦跶。 　　林团不放心，只能跟着他一起跳下去， 　　天白好奇心非常强，在树上蹦完一定要到地上去，在灌木上草丛里，甚至还会追着其他鸟屁股后面跑。 　　他现在还不会说话只会啾啾叫，看到什么都新鲜，询问林团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但同时他又很警惕，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立即躲起来，见林团不动还要啄着她的毛毛让她跟自己一起躲。 　　跟着大崽钻进灌木丛里，一躲就是三十分钟，确定外面没有危险后，天白这才小心翼翼地露出头来，随后继续欢快蹦跶。 　　工作人员很快发现园里多了只毛色怪异的长尾山雀。 　　动管科的几人火速赶过来围观，都看到了靠在一起的两只山雀。 　　“这一只也是北长尾山雀么？肚皮红毛还是第一次见，红的真巧，是火焰的样子哎，这是不是杂交品种？一般似乎不会变异出这个颜色” 　　“有可能，但这模样倒是跟北长尾没什么区别。” 　　范蕴玲看着两只鸟互动，忍不住感慨道：“咱们园里的北长尾终于有伴了，我记得它原先不是一直跟一只黑色大鸟在一个窝吗，现在有同伴了是不是搬出来了？这算不算离婚后再找？灵魂伴侣终究抵不过天性什么的。” 　　其他人都为她这发散的脑洞折服，这想的也太远了，不过他们确实很好奇。 　　突然出现了另外一只北长尾，黑色大鸟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分道扬镳了。 　　就在他们脑补这场三角恋情的时候，事件的另外一个主角黑鸟从树上飞了下来。 　　他迈着一贯高傲的步伐走到了两只北长尾山雀身边。 　　一群人忍不住紧张起来。 　　“你们看他表情是不是很凶，走的这么快，不会是看不惯情敌要打起来了吧？” 　　“打起来怎么办，咱们要阻止么？” 　　“可千万别伤到新来的这只北长尾，它如果是杂交种，那可是新品种鸟啊，多珍贵！” 　　但预想中的干架并没有发生，黑鸟走到两只山雀身边后，挨个低头啄了啄他们的脑壳，红肚子的山雀在他腿边蹭了蹭，啾啾叫着扑腾着翅膀爬上了他的背，而另外一只鸟也很快飞到了他身上。 　　两只山雀在黑鸟背上站好后，黑鸟翅膀一拍，直接带着他们飞回了窝里。 　　留下一群人类在原地目瞪口呆。 　　“这，这关系还挺和谐。” 第51章 　　林团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被人类给误会成了什么样, 带着大崽回了窝。 　　大崽相当自觉地钻进自己的小小窝里，然后睁着跟林团一模一样的豆豆眼看向父母俩。 　　凤元早就将他们俩的食物给带回来了，他先帮林团准备, 将食物挨个放在她面前摆好。 　　天白见没人理自己, 从窝里跳出来到自己那份食物面前，相当聪明地用爪子扒拉开袋子, 都不用人喂，自己伸着脑袋吃了起来。 　　等到凤元回过头时，天白都已经吃完回窝了，只剩了一个空盒子在原地。 　　别的雏鸟每天生活除了吃就是睡，林团却不想让自己孩子这么废，老早就给他制定了修炼计划。 　　修炼要从雏鸟抓起。 　　林团自己从开灵智到开始修炼也花了不少时间，她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也不会, 只等着灵气自然吸收, 这样的效率非常非常之慢，偏偏人参精的修炼办法又不适合她，她前五十年就依靠本能积攒了一点点妖力, 没比其他鸟厉害多少。 　　当然后来漫长的岁月里她慢慢摸索出了一套修炼方法, 也借鉴了别的妖怪, 绝对不会让自家崽落后于人。 　　虽然现在可能也就他们一家子妖怪，没有谁可以比较。 　　“天白, 不能睡, 我们要开始修炼了。”吃完饭后林天白就困了, 安稳地缩在窝里闭上眼睛，只是才刚闭上, 脑袋就被啄了一下接着林团叼着她的头皮将他往外薅, 拉出了大半身体在外面。 　　“啾啾。”天白困顿地冲她撒娇。 　　林团无动于衷, 脸色严厉地道：“撒娇也没用，你要好好修炼才能活的更久变得更厉害，你现在拥有一般凤凰血脉，你不能浪费自己的天赋知道么？鸟弱被鸟欺，你是我的崽，以后是要当这里老大的，老大必须是最厉害的那个，何况你还是大崽，你要给弟弟做个榜样知道么？” 　　天白夹着翅膀一脸迷茫地看着她，不太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虽说生来就开了灵智，但毕竟才刚出生，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对什么都朦朦胧胧。 　　凤元看不下去了，抓着林团的翅膀劝道。 　　“崽还太小了，你说这些他也不理解，他才刚破壳没几天，还是雏鸟呢，等他大点后再修炼也不迟。” 　　林团摇头，并不认同他的看法：“你不能这么溺爱孩子，你说过这星球之外还有别的星球，除了凤凰还有龙存在，大崽将来肯定会比我还要厉害，可以跟你出去看看，我不希望他像我一样只待在这颗没有丝毫灵气的星球上蹉跎一生。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代价，越小开始修炼根基越稳，这些都是必须的！” 　　凤元没想到林团会是个严母，以前看她的样子还以为她是那种会带着孩子捣乱的性格。 　　其实林团也这么想过，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很辛苦，但看到跟自己无比相似的大崽之后她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她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俩孩子虽是一胎兄弟，本质却是不同的，大崽不管是外形还是体质都更像她，就只是只普通的北长尾山雀，哪怕拥有凤凰血脉也很稀薄，完全比不上真正的凤凰，更没有继承到凤凰强大的力量。 　　二崽虽然还没出生，但林团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更像凤元，可能一出生就是凤凰形态，继承了凤凰的能力和天赋。所以将来天白注定会比弟弟弱许多，更麻烦的是，现在的地球灵气相当微弱，想要修炼有成非常困难，跟她那时候完全不一样，没有时间给他消耗让他凭本能增强修为。 　　而在修到一定境界之前，大崽的寿命并不会很长，一旦没有在那个时间内突破，他很可能就会死，所以对他来说时间很宝贵，一切都很急迫，他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努力。 　　林团开始并没有想过这些，大崽破壳前她都非常乐观，可看到孩子的刹那，她就产生了一股急迫感。 　　她确实可以用自己的修为补贴这个孩子，只是外力终究是外力，外力不牢固也不稳定，想要长久还是要靠他自己。 　　林团也害怕等二崽出生后大崽会自卑嫉妒不甘，害怕大崽会想明明都是兄弟，为什么他们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有孩子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可这种事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只能尽力能避免出现意外的可能。 　　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林团这时候的心态才真正转变成了一个母亲。 　　做母亲的对孩子总是有诸多顾虑和打算。 　　凤元察觉到她有些不开心，没再说什么，也狠着心不理会天白的撒娇求助，跟着一起督促这孩子修炼。 　　天白没办法，只好按照林团的要求乖乖趴在地上开始修炼，第一股力量是林团传给他的，当做一个种子，这颗小小的种子在天白身体内生根发芽，引导着他一点点吸收属于自己的力量，帮助自己强大起来。 　　最开始的修炼过程是很痛苦的，能量在身体里并不让人觉得舒适，反而又疼又难受。 　　天白忍不住啾啾叫着，翅膀在地上拍打起来，两条细细的小腿抓地。 　　他的叫声听得林团难受不已，凤元也不忍心看下去。 　　“要不明天再继续？他很难受。” 　　林团爪子死死扣着地面，狠心道：“不行，第一次一定要运行一周天，下次就不会这么难受了，他是我的孩子怎么会承受不住，就是疼了点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说完继续引导着妖力运转。 　　但这次修炼终究还是没有进行到最后，这次不是天白疼，而是林团自己开始肚子疼了，这是怀蛋以来第一次肚子疼。 　　可能是听到了哥哥痛苦的求救，弟弟焦虑了，开始在她肚子里造反，蹦跶着往她肚皮上撞。林团一个没注意疼得差点摔倒。 　　她捂住肚子片刻，只觉得肚子猛地一痛，接着什么东西从脚边滚落。 　　一颗火红色带着白色流星花纹的蛋咕噜噜滚出来，直直滚到天白身边蹭着他的羽毛不动了。 　　没想到二崽出生的这么快这么突然，林团和凤元都惊呆了。 　　本来还以为二崽至少要春天才能出来的，结果这才多久就提前出生了。 　　天白在地上趴了片刻，感觉到了弟弟出现，侧头看着身边的蛋，猛地发出一声声调很高的叫声，伸出翅膀环住了这颗蛋，特别开心地抱着蛋在地上蹭了起来，还用喙啄啄蛋壳，像在跟弟弟打招呼。 　　二崽被他抱着，也晃动身体做出回应。 　　可能是在母亲肚子里待得时间太短，二崽的蛋明显比大崽要小很多，甚至比正常鸟蛋都要小一些，有些发育不良的样子。 　　二崽的蛋壳非常有艺术性，颜色鲜亮，像人类画出来的艺术品。 　　他出来后林团肚子就立即不疼了，直起身，林团只觉得身体恢复了轻盈，先前怀崽时的反应几乎同时消失，可她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揣了这么久的蛋突然没了 　　还有点不太适应。 　　上前将天白拎回窝里，被放进去的时候他也依旧抱着弟弟不松手，于是一鸟一蛋就被一同放进了小窝里。 　　林团触碰趁机触碰了一下二崽，血脉相连的感觉相当奇妙，她忍不住笑了下。 　　因为天白不肯松手，二崽也没办法孵了，好在这个小窝用的材料有凤凰羽毛，可以保持温度，放进去就跟待在父母身边一样。 　　“天白，好好照顾弟弟。”林团叮嘱道。 　　天白将蛋往下面抱了抱，随后艰难挪动身体，脑袋朝下屁股朝上，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跟弟弟说些什么。 　　林团无奈摊开翅膀：“看来以后再逼天白修炼有点难了。”这还没怎么样呢，弟弟就护上了，估计她再做点什么天颢能为了哥哥跟跳起来打她。 　　同时林团心里也松了口气，她一直害怕天白会被弟弟超过会觉得不公平，可实际上只要兄弟俩关系好能互相帮助，并不会在意谁实力高谁实力低，因为他们都会拼命护着对方，是彼此最亲近的亲人。 　　是她想太多了。 　　凤元把她拉到身边劝慰：“顺其自然吧。” 　　“也只能这样了，我努力过了，以后不逼迫他了，反正如果真的活不到那么久也还有别的办法。”天白的痛叫声她受不了，现在回想起来都难受，那时候能咬牙坚持，可一旦被中断她就不想再逼他第二次。 　　林团说到做到，虽然还督促着天白修炼，却都是点到为止，每次他觉得受不了了就立即停手。 　　天颢一直蹲在哥哥身边，时刻想要冲上前为他挡刀。 　　林团觉得奇怪，这个二崽也太护着大哥了点，明明她才是最有威严的那个才对。感觉她现在像个反派一样，林团有一点点伤心。 　　凤元忍笑：“这样不是挺好的？” 　　“是挺好，但我怎么觉得不那么对味呢，放在第一位的不应该是我么？” 　　“我心里第一位永远是你。”凤元的情话张口就来。 　　林团一脸麻木地听完，哦了一声，注意力又放在俩崽身上去了。 　　凤元有些不开心地将她拉了回来，一翅膀将她捂在了自己怀里。 　　“我觉得你可以将注意力分到我身上一点。” 　　林团又凑了眼俩崽，现在他们俩回了窝里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没什么好看的，她贴到凤元羽毛上在上面轻轻啄了啄。 　　“别生气。” 　　两颗蛋都出生之后林团的饭量逐步恢复到正常状态，不再像以前一样总是容易饿一顿能吃别人十倍的量，不过喜欢吃东西的爱好还是保留了下来。 　　兄弟俩每天都腻在一起，都不理林团这个老母亲了。 　　趁俩崽在窝里睡着了，林团拉着凤元朝外面飞去：“好久没出去了。” 　　凤元眼睛一亮，也没问什么时候，立即拉着林团朝外飞去。 　　他没有去市里，而是朝先前居住的梧桐林飞去。 　　飞到中途他就变回了原形，凤元知道林团很喜欢自己这个样子。 　　果不其然，林团瞬间就被他的原身吸引了注意力，飞到他身上在他羽毛里打滚。 　　凤元的繁殖期其实一直都没有结束，只是他可以控制住自己，并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加上有了崽之后也没法做什么，也就那两天为了崽崽在一起双修了几次，此外他就一直忍耐。 　　现在好容易有了一点时间过二鸟世界，他立即就拉着林团过来了。 　　再憋下去他就得爆炸了。 　　他和林团早就能互相影响了，他进入繁殖期其实林团也同样，只是肚子里揣着蛋，她受到的影响就变成了食欲，饭量大增加上一直犯困，完全想不到这方面去。 　　现在俩鸟以独处，林团就瞬间感觉不对。 　　她从凤元背部的羽毛里出来，发现他身上烫得能引发火灾了，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升温。 　　“你身上怎么回事？这么烫。” 　　凤元一把将她抱下来，眼神克制地看着她：“团团。” 　　林团瞬间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外退，但她已经被凤元给圈住了，退无可退。 　　俩爸妈一直到好几个小时之后才想起来被丢在公园里的崽崽。 　　林团从凤元羽毛里爬出来惊叫道：“糟糕，忘记给崽留饭了。” 　　凤元慢条斯理地给她整理着羽毛：“不用担心，不会饿着他。” 　　就跟凤元说得一样，今天沐玉垚过来了，他带了天白的食物，现在天白跟他很熟悉，他一来就主动跳下来进他袋子里去找吃的，吃完跳到他肩膀上蹭蹭他的脸。 　　天白对这个经常给自己带食物的叔叔很喜欢，沐玉垚也跟他跟投缘，这次还带了个小玩具给他，是一个缩小版的小肥啾，做的惟妙惟肖，跟林团有八分相似，天白张嘴就能叼住。 　　天白看到小玩具特别开心地啾了一声，咬着小玩具就飞回窝想要给弟弟看。 　　弟弟还睡在小窝里没出来，天白担忧弟弟，知道自己不能出来太久。 　　然而，就在他兴致冲冲地回窝后却发现，原本应该在窝里的红色蛋不见了。 　　天白整只鸟都呆住了，嘴里的小玩具掉下来，他立即冲到小窝里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看了好几回，没有，大窝平日没放什么东西，一览无遗，到处都没有，弟弟不见了！ 　　天白焦躁地啾啾出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会父母也不在身边，可是弟弟不见了。 　　他试图呼唤弟弟，不停地啾啾，随后朝树下飞去，试图寻找弟弟的踪迹。 　　他们俩一直没怎么分开，在他下去吃饭之前弟弟都还在的，也就这一小会功夫，弟弟肯定是跟着他一起下来了，他还是只蛋不能飞，只能顺着树枝滚落。 　　天白很快在树枝上看到什么东西划出来的痕迹，他顺着痕迹一路向下，最后飞到了树根边的地上，可下面是空的，并没有天颢的影子。 　　天白焦急地乱转，他才刚开始修炼，连一个周天都没有运转开，自然没有林团那样变态的嗅觉，视觉也没到纤毫毕现的地步。 　　他们居住的这棵树距离路边不近但也不远，今天游客不算多，这一小会路过的人也不多，应该不会被游客带走。 　　但就怕天颢自己跳到人家包里，不小心被带着走。 　　天白绕着树下乱转，沐玉垚还没有离开，见他状态不对，忍不住出声问道：“天白，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天白转头看见沐玉垚，立即朝他冲了过去对着他开始比划，他不会说话，只能发出焦急的啾啾声，用翅膀比划。 　　沐玉垚眉头紧皱，他完全听不懂也看不懂。 　　天白急得去啄他头发。 　　沐玉垚伸手将他抓到掌心里：“你慢慢说。” 　　天白用翅膀围成一个圆。 　　沐玉垚想了许久，最后试探地问道：“圆形？你是说圆形的东西？” 　　天白狂点头。 　　“你是说你父母么？我看他们不在，要不要我给他们打电话？”沐玉垚抬头看了眼。 　　天白摇头，快要被这个人类笨死了，他又焦急又气，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还只是个雏鸟，遇到事情会哭也很正常。 　　沐玉垚看着他的眼泪突然心领神会道：“你说的是不是蛋？蛋不见了？” 　　她知道林团怀了两颗蛋，老二迟迟没有出来，最近老二似乎出来了，林团还跟他报喜了。只是不知道这俩今天怎么都不在，就留雏鸟在窝里。 　　看来是弟弟不见了，难怪天白这么焦急。 　　“我来跟你一起找，是刚刚不见的？这么一小会应该不会走远，别着急，肯定能找到。” 　　天白见他终于理解了，立即飞到他头上转圈示意他快找。 　　沐玉垚朝两侧看了看，这条路一边通向大门一侧通向湿地，算是来湿地的必经之路，今天人流不多，他虽没仔细看也模糊记得这一小会有三个人前往湿地，两个人从湿地离开前往大门处。 　　直觉让他脚步挪动朝大门发现走去，应该是在这边。 　　林团学会用手机拍照后给他发过二崽的照片，不过技术不太好，怼着蛋拍，只能看到局部看不到整体，不过这也让他知道了，蛋通体红色，上面布着些许白色花纹。 　　沐玉垚在往前走着的时候，身上黑雾丝丝缕缕地涌出，像线一般朝周围来往的人类身上缠去。 　　被黑雾缠住的人类只觉得有股冷风吹来，身上凉凉的，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好在现在是冬天，没人怀疑什么。 　　天白能看得到黑色丝线，在他眼中，这个会给他喂食的叔叔变得像大蜘蛛一样，长了许多黑色的长腿，他被转移注意力，在那些黑色雾气周围打转。 　　雾气向前蔓延越来越远，终于，在触碰到某一个人类的时候，黑雾突然被烫到了一样，瞬间冒烟蒸发掉了。 　　目前为止，能破坏掉黑雾的就只有林团和凤元，现在多了两人的孩子天颢。 　　看来蛋在这个人类身上了。 　　这是个背着背包的年轻男孩，个子很高，他的背包拉链忘记拉了，一直是打开状态，黑雾就是在他包里被破坏的。 　　找到目标后沐玉垚立即大跨步朝前走，天白也发现了弟弟，猛地冲到人类的包上，站在包顶上朝下看去，只见下面果然窝着一颗红色的蛋。 　　这个包又大又深，天颢现在没法像凤元小时候一样没破壳也弹跳力超强，哪怕他一直想办法，还是没有从包里出来。 　　天白跳进去，艰难地用翅膀抱住弟弟试图往上飞，可弟弟再小对他来说都有点大，才刚把蛋提起他就没什么力气了，只能无力放弃。 　　包主人走着走着感觉包里有些晃动感，像是有什么人在摸自己的包一样。 　　他警觉地回头，就见到身后正正好拉住他包的沐玉垚。 　　“你干什么！” 　　沐玉垚指着他的拉链道：“有件事特别巧，我说起来你可能不太信，你的包拉链一直没拉好，经过你身边的时候，我的蛋不小心掉了进去。” 　　男孩拉下一侧肩膀将包半搂在胸前，发现拉链果然又没拉，他朝里看去，只见里面有一颗红色的蛋，伸手将蛋拿出来，摸着还热乎，应该是对方带出来吃的白煮蛋，他好奇了两秒蛋的颜色，不好意思地将蛋递了过去。 　　“给你，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 　　沐玉垚小心翼翼地将二崽捧回自己手里朝他道了声谢。 　　终于找回了弟弟，天白立即扑到他手上，用翅膀盖住弟弟，整个身体都趴了上去，生怕他再消失不见。 　　“啾啾啾。”天白教训弟弟以后不能随意下树不能乱跑。 　　从被找回来之后天颢就老老实实地不敢动，被他训斥也只是讨好地用蛋壳去蹭他的羽毛。 　　回到树下，沐玉垚抬头看去，窝太高了他上不去，也没法将蛋送回去，天白也抱不动，现在只能等林团回来了。 　　“你们父母去哪了？”他问。 　　天白啄啄他手指表示自己不知道。 　　沐玉垚摸出手机给林团打了个电话，那边等了好一会才接通，他简单说了下情况。 　　林团接通电话后猛地从凤元身上起来，一脚将他从树顶踹了下去。 　　凤元反应及时很快飞了上来，只是还没说上一句话，林团就急匆匆地朝公园飞去。 　　凤元赶紧追上去询问：“怎么了？” 　　林团大吼：“你崽丢了！” 　　凤元：“！！！” 第52章 　　虽然回去后发现是虚惊一场, 但这件事还是给林团留下了不小阴影。 　　自然界本来就这样，不少鸟单亲抚养的时候，就只能将雏鸟独自放在窝里, 通常都不会出什么问题。只是她忘记了，大崽不是普通雏鸟, 他也不会老老实实待在窝里不动，更没想到二崽已经活泼到自己滚下树想流浪了。 　　再三谢过沐玉垚, 林团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会随便外出了，不管去哪都要带上两个崽一起。 　　凤元也自责不已，就算俩崽真的失踪了他们也能迅速找到, 这终究还是他们俩的失误和大意。 　　沐玉垚调侃地看了两人一阵, 虽不知道他们丢下俩孩子去哪了，倒也能猜到一二，他们俩都是妖怪感情又正好，现在有孩子要照顾，确实挺不方便亲热的。 　　“我最近不是很忙, 如果有需要, 可以把他们放在我那里照顾。” 　　林团饶是脸皮再厚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翅膀猛地张开, 像是不经意又像是故意地打在了凤元身上。 　　凤元承认自己理亏, 还上前给她揉了揉翅膀, 生怕反震力道会弄疼了她。 　　等沐玉垚走之后, 林团狠狠瞪了凤元一眼，看向已经乖乖钻进小窝里的俩崽。 　　可能知道她要发火，天白牢牢地将弟弟护在自己身下, 让他待在窝里, 自己仰着脑袋对父母啾啾叫起来,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软糯和撒娇，里面还带了点讨好和埋怨。 　　林团心瞬间就软了，丢下俩雏鸟离开确实是他们的错，于是她上前使劲蹭了蹭天白的脑袋跟他道歉：“对不起，是我们不对，不该离开这么久。” 　　天白啾啾地啄了啄她的脸，倒是没有生气，这件事也是他不对，他没有看好弟弟。 　　于是一家人很快和好了。 　　只有闯了祸的天颢一颗蛋咕噜噜直转，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 　　反正他下次还敢。 　　这件事不仅给林团留下了心理阴影，也让天白发生了改变。 　　先前让他修炼的时候，每次修炼不到一个周天他就因为太疼了继而受不了放弃，林团不想再逼迫他，就会结束修炼。 　　可现在天白突然明白过来，还是要强大起来才行，不然弟弟掉下树了他都抱不上来，丢了也没办法寻找，只能依靠外力。 　　于是林团很惊奇地看到先前还有些娇气的大崽突然努力修炼了起来，也不在修炼时啾啾叫着疼，每次都忍着，直到实在受不了才抖着身体趴下放弃。 　　这么几天下来，原本预计一周才能运行一个周天的修炼竟然提前成功了。 　　只有周天运转成功，天白才可以主动修炼，吸收进身体的灵气也才能被留住为他所用，算是真正踏出了第一步。 　　林团欣慰不已，但更多的是心疼。 　　大崽太懂事了。 　　因为林团再也不同意单独出去，凤元的繁殖期就这么强行结束了。 　　本来按照山雀的习性，繁殖期间巢建造好之后，山雀会每天生一颗蛋，一次能生七八颗。还好现在不是山雀真正的繁殖期，林团也只是被凤元给带动了，加上她现在也不是普通妖怪，怀蛋毕竟对她有点损耗，凤元也不太舍得，没有再怀上新的崽崽。 　　天越来越冷，大雪之后进入了小寒天，湿地边缘的水清早结了层薄薄的冰，没有存储够食物的鸟们继续忙碌地出来觅食，成群鸟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小爪印。 　　公园也像往年一样，开始隔段时间投放一些食物，这些食物几乎每只鸟都有，因此不用打架也不用抢。 　　老鸟们都习惯了冬天有这样的福利，从头天员工开始运食物进来的时候就昂着头跟今年新生或是刚来的鸟们科普公园有多好多少，夸得是天花乱坠，末了来了一句在外面的鸟真辛苦，还是这里舒坦。 　　白头翁对此深以为然，它在外流浪了六七年，每年冬天都以为自己快要被饿死了，人类漏下来的食物虽多，可那都是要抢的，野外不只有鸟还有很多流浪猫狗，垃圾桶这种食物比较多的地方几乎都被它们给占据了，偏生猫又是鸟的天敌，看到食物也吃不着，只能远远地留着口水羡慕，别提有多心酸。 　　听它讲自己在外生活的事，其他新生的还有些羡慕外面自由生活的鸟们瞬间就退缩了，这可真是太危险太可怕了，还是公园好。 　　橘猫窝在屋檐下晒太阳，听上面白头翁又在说自己以前如何如何，忍不住换了个姿势，将脑袋埋进身体里，试图不让自己听它叨叨。 　　林团也是今年新来的鸟，怕她不知道人类会发食物，老早就有几个小弟上来通知她。 　　“老大，人类要发食物啦，你们快来啊。” 　　食物是放在路边的，荤食和素食分开放，免得鸟们会打起来。 　　可能因为这半年公园营收不错，今年的食物给得也非常大方，分量是往年的好几倍，当然，今年鸟的数量也达到了历年顶峰，单是天鹅都多了几倍。 　　往年给鸟们喂食都没有什么宣传，今年张树春提早发了预告，不少人想象了一下群鸟聚食的场景，都忍不住期待起来。 　　于是就像过节一样，一大清早就有游客前来公园门口等着了。 　　鸟食买的多，天还没亮园里的保安们和各种工作人员就忙碌起来，清理的扛食物的，环卫队和绿化队也都出来帮忙了，毕竟公园范围太大，要铺开的地方太多。 　　食物还没有被倒出来鸟们就虎视眈眈地站在枝头盯着了，还有几个大胆的站在地上仰头看向人类，在人类脚面上踩来踩去，焦急得不行。 　　其他胆小又好奇心重的就在空中飞着，不停转圈圈。 　　对鸟来说今天还真是过节了。 　　今年冬天冷的早，雪又多，能找得到的食物确实比往年少了许多，每天都有鸟从树上掉下来，还有不少鸟为了一个虫子打架，打得特别凶，动管科都快鸟满为患了。 　　这些食物够鸟们饱餐一顿，哪怕只是一顿，也能多熬上两天，待到开春一切都会好起来。 　　林团现在饭量锐减，对人类带来的食物也没什么兴趣，不过这种活动看着还挺热闹挺好玩的。天白老早就趴在窝边跃跃试试地想要下去，只是没有征求到林团的同意他很乖巧地没动。 　　天颢更是焦急，身体几乎在窝边悬空，随时可能掉下去。 　　林团将他往里扒拉了几下，没一会他又滚了过去，好奇心很重。 　　林团好笑地将戳着他的蛋壳：“想下去？” 　　红色的蛋顿时咕噜噜地晃动起来，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 　　“那好，可以下去，但是不能乱跑，待在爸爸背上不要下来。”林团说着将蛋放在了凤元背上，随后招呼着天白，一家四口跟着飞了下去。 　　正好，就在他们飞下去的当口工作人员开始倒食物，一大包一大包的食物在地上铺开。 　　早就等待多时的鸟们像疯了一样哗啦一下全都冲了上去。 　　鸟挤鸟，不管大小不管种族，几乎全都堆在了一起，还差点发生踩踏事件。 　　体型大一点的占地多，小鸟只能挤在它们脚边，还有些挤不上的骂骂咧咧地在空中狂叫，另外一些吃的太兴奋一边吃一边跳来跳去，又一不小心踩到了其他鸟头顶。 　　于是更加激烈的骂战响起。 　　好在都知道吃比较重要，到底没有打起来。 　　这会也没有什么鸟上前拉架，拉什么架，还是吃东西要紧。 　　但也不是所有鸟都这么急迫，几只灰伯劳一动不动地站在树枝上朝下看，那眼神就仿佛在看一群饿死鬼一样，充满了不屑。 　　倒不是灰伯劳真这么高冷，只是这些食物都不太合他们胃口，最重要的是，它们并不缺食物，就不跟这些弱者抢食了。 　　林团和凤元下来的时候，原本还在吵架的几只鸟顿时停了嘴，其他鸟也让开了一片空地。 　　“老大你们来了，老大喜欢吃什么来这边。” 　　“这是小老大么？跟老大长得好像，小老大来这边，这里还有好多好吃的。” 　　天白才刚破壳不很久，除了沐玉垚来的时候就很少下去了，因此认识他的鸟不很多，只是听其他鸟口口相传知道林团有了崽崽，这也算是他第一次公开亮相，那场面，简直就跟太子爷突然空降公司一样，一群鸟过来围观讨好。 　　天白有些不知所措地朝凤元身边躲了躲，试图用他宽大的羽毛挡住自己。 　　他本来性格就很谨慎，平时跟林团下来也喜欢往灌木草丛里钻，生怕被谁看到了一样。 　　反倒是天颢一点都不怕生，奋力从父亲背上跳起来昭显自己的存在。 　　他蹦起来其他鸟才注意到他存在，他们很明显能感觉到这里面有只未出生的雏鸟，但一般雏鸟都老实待在窝里，没有破壳前绝对不会带出来。 　　老大怎么就这么将蛋带下来了，众鸟百思不得其解，看林团的眼神也有些怪。 　　老大别是没带过崽不懂常识吧？ 　　“老大，没破壳要放在窝里啊，带出来不行，万一出意外了可怎么办？” 　　“就是啊，现在天这么冷，会冻着它的！” 　　“太危险了，老大你快带它回去！你想吃什么我们给你留。” 　　一群鸟大着胆子上前来推林团，让她带二崽回去，连凤元都被往外驱赶起来。 　　俩父母有些哭笑不得，林团啾了一声道：“你们忘了，我可是你们老大啊，我很厉害的，我的崽也很厉害的啦，他没事，不冷也不危险，你们摸摸，是不是热的？。” 　　说着捧住二崽放到一只喜鹊旁边，那喜鹊好奇地将脸蹭了过来，随后惊讶地发现蛋还真是暖呼呼的。 　　“真的哎！好暖和，好神奇。” 　　其他鸟争先恐后蹭过来，拿脸在蛋上贴贴，差点把林团和蛋都埋住了。 　　这一幕让早起的游客看了个正着，都好笑地想林团是不是在向别的鸟炫耀自己的蛋形玩具。 　　他们都没有怀疑这是颗真蛋，因为现在并不是繁殖季，不可能有蛋被生出来，何况二崽的壳实在是太鲜艳了，就像外面卖的小玩具一样。 　　来公园的孩子多，公园外除了小吃摊也就是各种小孩的玩具摊，什么样的玩具都有，这个估计是哪个小孩子随手扔掉被鸟给捡到了。 　　鸟们蹭完了之后还是有些担心，虽说蛋会发热不会被冻着，这么带在身边也很危险。 　　“老大，乖，赶紧回去。” 　　林团都有些无奈了，侧头去看二崽，二崽难得能出来，还没有玩够呢，自然不可能回去，他将自己往林团怀里塞，塞了一会发现没法完全挡住自己，又跳到凤元身边，他跳的不高，才跳到凤元腿部就直直掉了下来。 　　鸟们从二崽自己动起来的时候就惊呆了，待看到他要摔下来之后，更是吓到心脏差点骤停。 　　一时间没有一只鸟发出声音，灰伯劳眉头皱起，一个俯冲猛地冲下来，关键时刻非常精准地飞到天颢身下，用自己的身体当做垫子接住了他。 　　天颢有些疑惑地从他身上滚下来，嗖嗖滚到凤元脚下。 　　天白飞到他身边，用翅膀拍拍弟弟的脑袋安抚了一下。 　　灰伯劳被砸中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天颢的壳非常硬，力道非常寻常，他掉下来的位置不高，可这一点点距离就砸的它背部隐隐作痛。灰伯劳暗自心惊，明白自己担心太多了，这颗蛋就跟林团说的一样很厉害。 　　它哑着嗓子朝林团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尊敬意味，随后飞回了树上。 　　林团下来就是想带俩孩子凑一下热闹，这闹得鸟们也吃不好了，她挥挥翅膀让它们好好去吃东西，再不吃就没了，其他没凑热闹的鸟趁这段时间都吃了个肚皮滚圆，剩的确实不多了。 　　鸟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埋头苦吃。 　　天白也好奇地尝了口，才刚进嘴就吐了出来，他生来就是个挑食的崽，不喜欢吃虫子，对种子能咽下去但也不太喜欢。 　　吃了两口他就对食物没什么兴趣了，但他也是见到这么多鸟聚在一起，就像喜欢看热闹的人类一样，在鸟群上空盘旋转圈。 　　先前下来的时候他还非常警惕，但现在父母都在，加上弟弟也在身边，他这个做哥哥的要保护弟弟，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遇到风吹草动就要躲起来。 　　天白朝前飞一会就回头啄凤元一口让他走快点，他看到有趣的东西就提高声音，天颢在凤元背上轻轻晃动，凤元转过角度，让兄弟俩好好看个够。 　　凤元这个工具鸟做的相当合格，林团看着又好笑又心疼，落到他脑袋上啄啄他。 　　“好久没出来了，还是今天热闹。” 　　对此凤元深有体会怨念深重。 　　这段时间为了养崽，两人真的是心力憔悴，好容易有一点时间去做点什么，俩孩子还差点出事，吓得他们再也不敢离开半步。 　　给鸟投放的食物虽不少，但架不住鸟也多，所以这场喂食活动前后也就持续了一个小时，地上就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没剩多少东西了。 　　还有些不死心的鸟在地上翻翻捡捡，这里还有些漏网之鱼，仔细找找能找到。 　　游客们对这样的活动感到疑惑，这样喂鸟会会不会让鸟产生不劳而获的想法。 　　就怕产生误会，园长提早就让园里的工作人员做了宣传，强调了一下这段时间鸟们的艰难处境，这种投喂是为了鸟好，鸟并不会像其他动物一样会守株待兔，它们非常勤劳，只要条件允许就一直在寻找食物的路上。 　　一家四口在外晃了一个多小时，连飞带走，几乎逛遍了整个公园，天白也第一次认全了公园里的所有鸟。 　　临到离开的时候天白特别不舍，这次的经历也让他性格有了小小改变，比从前大胆了许多。 　　林团不知道这改变是好是坏，因为现在天白特喜欢往外跑，在窝里完全待不住，因为林团的叮嘱，他也不跑远，就在周围树上转悠，扒拉一下树叶，啄啄树干，遇到别的鸟经过时还会凑过去跟对方大声招呼闲聊两句。 　　那些鸟都很喜欢他，有时候特地过来给他带点小叶子小花花小树枝。 　　天白对收到礼物很惊喜，全都拉回了窝，原本不算大的窝里一角很快堆了不少东西。 　　他最喜欢沐玉垚送的那个肥啾小玩偶，有时候出去都要带着，但是咬着玩偶就没法再啄其他东西了，他让林团给他弄了个绳子将小玩偶挂在自己胸前，炫耀似的每天带着小玩偶飞来飞去。 　　林团觉得在爱美这点上天白很随她。 　　只是小玩偶没带几天就被放下了，原来是弟弟也喜欢，每次蹭到他身边的时候，天颢就同时蹭蹭那只小肥啾。 　　天白想了想许久，最后将小玩偶取下来挂在了弟弟的蛋壳上，天颢兴奋地用蛋壳蹭了许久。 　　虽然他把东西让给了弟弟，但看得出来他还是相当喜欢玩偶的，林团偷偷发信息给了沐玉垚，让他再带过来一个。 　　下次沐玉垚再来的时候不仅给他带了个小肥啾玩偶，还又带了俩黑鸡造型的玩偶。 　　当然，这只凤元造型的玩偶被兄弟俩一致嫌弃，被堆在了一边无人问津。 　　凤元有丝丝伤心，对着林团啾啾假哭。 　　林团好笑地拍拍他的脑袋，将两个黑鸡玩偶收了起来。“他们不喜欢你我喜欢。” 　　凤元一秒恢复精神，若不是地点不对，就差再来一次双修了。 　　自从上次吸收火焰恢复大半实力之后，凤元的恢复速度就大大提升，现在已经恢复到了原先的八成，已经可以重新进行星际旅行了，比他原先预想的速度还要更快。 　　他默默感应着父母的位置，可惜再没有感受到过，没有明确目标他无法寻找，现在孩子还没破壳，他也不可能丢下现在的一切直接离开。 　　但无法离开倒还能做另外一件事。 　　他可以开启从衍兽帝国带回来的个人终端了，不过要开启需要他离开地球范围，激活之后就可以在地球上使用。 　　不过能不能联络到衍兽帝国的网络就不得而知了。 　　算起来他离开老家已经过去了小半年，明明才半年，他却觉得像是离开了十多年之久，可能现在温馨甜蜜的家庭生活才是他一直向往的。 　　“团团，我要出去一趟，大概几个小时左右。”抖抖身上的羽毛，凤元从窝里站起来。 　　二崽被他放在了小窝里，他将小窝放到天白身边，对大崽道：“你好好陪妈妈，我很快回来。” 　　凤元极少有丢下她独自离开的时候，林团一时惊奇又不解：“你要去哪？” 　　“我从原先世界带过来的个人终端，在地球上无法启动，不同星系和星球的情况不一样，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用，所以想去试试，很快就回来了，等我。”挨个在两只肥啾的脑袋上啄了一口，随后一跃而起飞向了天空。 　　林团抬头看了眼，开始默默数时间。 　　从沉睡中醒来后才半年，不仅世界发生了巨变，连她也找到了配偶还有个两个崽，想想还真是奇妙。 　　天白朝凤元离开的方向啾啾两声，像是在询问，林团用翅膀拍拍他，将他塞进小窝里。 　　“别问了，赶紧睡觉，不睡觉就去修炼，你别忘了自己还是雏鸟，要遵守雏鸟本分！” 　　天白迷茫地眨眨眼，蔫蔫地靠着弟弟睡觉去了。 　　凤元速度飞快，如一道风一般，几乎没有在天空留下丝毫痕迹，不过片刻就冲到了太空，他一直飞到没有被卫星监控的地方这才恢复原形，接着悬停下来启动沉寂已久的个人终端。 　　很快他面前亮起了一道屏幕，屏幕如一道巨大的透明玻璃，然而，可能是距离帝国太远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启动后并没有连上网，只能看得到存储的本地消息。 　　凤元翻着自己的终端很是失望，无法联网就意味着他无法联络上自己的朋友家人。 　　联络不到家人就意味着他无法向他们炫耀自己的两个崽崽， 　　最最重要的是，无法向他们炫耀自己超可爱超厉害的配偶！ 第53章 　　凤元觉得可能是自己距离家乡还太远才连不上网络。 　　他回头看了眼地球, 继续朝前飞去。 　　终端屏幕始终在面前飘着，凤元一边飞一边看着那个连接的标识。只是飞着飞着他就有些茫然了。 　　他找不到回衍兽帝国的路了。 　　最初从帝国出来时，凤元是乘坐了飞船, 飞船中途穿越风暴时发生了损伤，后来又撞上了一块陨石，他只能凭自己飞行，但他有些高估自己的实力, 无法横跨如此遥远的宇宙, 只能强行涅槃，涅槃失败这才掉进了地球。 　　从他涅槃到落下来这一段路程中, 他早已经迷失了方向, 现在终端无法打开无法定位, 宇宙如此之大，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飞了。 　　凤元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除非他能再次感应到父母并找到他们, 否则就只有等自己修炼到父母那种无比强横的地步才能回到家乡了, 亦或者有人能找到他将他接回去。 　　好在不能回家的忧虑只持续了一瞬就消失了, 若是放在从前, 凤元可能还会慌一会, 现在他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家，他不只有了配偶还有个崽崽, 有了会等待他的人。 　　没有再继续超前飞，凤元最后一次尝试了下终端，发现还是没有反应后转身朝地球飞去。 　　他没有注意在他关闭终端前, 信号连接的标识闪了闪, 很快又消失不见。 　　林团从凤元离开就有些蔫蔫的, 哄睡俩崽之后, 她靠在小窝边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天空，或者朝上面飞一段，上空除了偶尔飞过的飞机什么也没有。 　　不知不觉间她对凤元产生了自己也察觉的依赖，对方不在身边竟什么都不想做。 　　好在凤元回来的比想象中的快，对方刚一出现林团就感应到了，她一拍翅膀猛地冲了上去，被飞下来的凤元接了个正着。 　　“你怎么来了？” 　　林团趴在他背上没回话，转而问：“你回来的挺快。” 　　“嗯，去实验一下我的个人终端，没有收到信号，但是已经可以打开了。” 　　两鸟一同回了窝里，大崽听到声音探头看了眼，朝他们啾啾两声，可惜现在父母俩都顾不上跟他说话，天白蔫蔫地将脑袋又缩回了窝里跟弟弟交流去了。 　　林团不知道他说的个人终端是什么东西，好奇地扒着他问。 　　凤元把她圈在怀里开了屏幕，终端的屏幕是防偷窥的，在外人眼中屏幕并不显示，自然也不会被地球现在的科技所拍摄到。 　　本地设置都还能用，凤元将林团加入信任名单中，林团很快看到了飘在面前的屏幕，她抬爪一抓，手穿过了屏幕。 　　“这就是电影里的那种高科技。” 　　凤元笑道：“我不是跟你说过，衍兽帝国的科技比这里发达许多倍。个人终端就相当于我们的手机，是植入在身体中的，也能植入到眼睛里。” 　　林团惊叹不已，再次感叹法术真的拼不过科技。 　　“这个怎么操控，里面都有什么？” 　　像得到了新玩具一样，林团翅膀在屏幕前晃来晃去，可惜这东西并不受她控制。 　　终端是每个新生儿出生后都必须植入的东西，不仅像手机，更像一个身份证，幼儿时期父母可以操控孩子的终端监控拍摄他当前的状态，摄像一直都是打开的，这些记录都储存在终端中，将来孩子大了之后可以选择删除也可以保留。 　　凤元破壳后不爱着家，总是不知道飞哪去，因此他小时候的终端一直都是打开着的，他后来也没有清理过。 　　这些记录说起来都是黑历史，也就是没想起来，要是想起来他早删掉了，毕竟他小时候跟现在的差别相当大，是个十足十的熊孩子。 　　瞅瞅身旁的小肥啾，他觉得给她看看也没什么关系，肯定能逗她开心。 　　咳嗽了一声，凤元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里面有我小时候的记录。” 　　林团顿时眼前一亮：“真的！我要看！”小时候的凤凰，肯定超级可爱。 　　“看可以，但是不可以笑。”凤元板着脸道。 　　“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鸟么？我活了上千年什么场面没见过，绝对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幼崽期的凤凰她还真没见过。 　　调出记录，屏幕顿时变成了3D投影，仿佛真实场景出现在了面前一样，一只红色小鸟昂着脑袋神态高傲地出现在眼前。 　　这小鸟只比凤元现在的身形小上一些，通体火红，尾巴略有些长，高高地翘在身后，他一张嘴喷出一团火焰，迅速烧了一个木凳子，喷完火后他兴奋地绕着火焰转圈发出叫声，声音清越。 　　旁边很快有人发现了着火，赶紧启动灭火装置，可惜不管水怎么浇下来都灭不了火。 　　小红鸟在几人脑袋上转圈，像是在嘲讽他们一样，表情能看出是在笑，模样简直欠打。 　　“这，这是你？”林团看得目瞪口呆，看看小红鸟再看看凤元，现在的凤元很沉稳很可靠，绝不对做出这么皮的事。 　　凤元也没想到一打开就看到这个，他都不记得记录里都是些啥了，这应该是刚破壳一段时间的事，那时候是挺皮的，总想做些什么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他手快地赶紧切换到下一段：“不是这段，跳过跳过。” 　　林团憋笑：“你雏鸟的样子还挺可爱的，颜色真鲜艳，二崽出生后会不会也这样？” 　　凤元被夸赞，瞬间忘记刚刚的尴尬，点点头道：“二崽也继承了你的颜色，应该更好看。” 　　林团抬了抬下巴，继续看下一段，不知道什么原因，记录并不是连贯的，而是一段一段的。下一段到了室内，那是个非常宽敞奢华的房子，看着像什么宫殿，两个孩子一只鸟正躺在床上睡觉，孩子一大一小，大的有五六岁了，小的才刚出生的样子，都非常可爱。 　　红色小鸟窝在一侧枕头上也在熟睡，左边大的那个孩子先醒了，第一时间去看旁边的妹妹，看了一眼后大点的孩子突然从人变成了四脚蛇，蛇缠上了小女孩的身体，场面看的人惊恐不已。 　　栩栩如生的蛇突然出现在眼前，林团吓了一跳，她猛地朝后趔去。 　　“蛇妖！” 　　凤元圈住她的背安抚了一下：“不是蛇，是龙。这两只都是龙，他们的父亲也是，我小时候是被他们收养的。” 　　林团记得凤元说过这件事，仔细看那小蛇脑袋上还有角，确实跟蛇不太一样。 　　被缠住的小孩子醒了过来，很快也变成了一条小蛇，她要小许多，细细软软的，花纹很漂亮，在大蛇身上缓缓爬行。 　　旁边的小鸟可能是被吵到了，有些不耐烦地扑扇了一下翅膀，刮起一阵风吹到俩蛇身上，大蛇去缠他的脚，将他给拉了过来。 　　三只小动物在床上扑腾起来，很快将被子推到了地上，被单也皱得不成样子。 　　小凤元虽然皮，但面对着俩的时候却很克制，没有喷火也没有加重力气伤到他们。 　　打闹间，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笑容非常温和的人走了进来，她声音明朗温和，随手捡起地上的被子放在一旁，对床上乱成一团的情况也没有责怪，只是笑着道：“好了，别闹了，该吃饭了。” 　　大点的蛇变回人形，小心抱起妹妹，小红鸟飞到了女人肩膀上蹭了下她的脸，几人一起朝外走去。 　　凤元指了指后来出现的女人道：“她就是林絮，我是被他们捡回来养大的，她可以算是我的养母。她是个普通人类，性格很好，对我也很好。” 　　“也姓林，好巧。看来我们真有缘分。” 　　凤元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忍不住笑了笑：“这只小龙小名叫汤圆，妹妹叫月圆，听说他们父亲小名叫球球，你叫团团，都很圆，确实很巧。” 　　林团挺了挺胸脯，她可是山雀里最圆最靓的那一个。 　　记录跳到下一段，林团很快通过记录看到了真正的龙，那可能是某个节日，奢华宫殿中正在举办一场极其盛大的宴会，站在王座上的英俊男人猛地站起身飞向空中，变成一条极其霸气的五爪金龙，隔着一层屏幕和遥远的时间都能感觉到从金龙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和气势，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来真的有龙。” 　　随着金龙出现，现场几乎所有人都从人类变回了兽形，一时间猫狗狮子老虎羚羊犀牛遍地，好好一个宴会场景变成了动物园，场景太过滑稽，林团没忍住笑起来。 　　“好好玩，还真是兽人世界，这么多动物，好想去看看。” 　　凤元也想带林团回去，只是先前一直担忧她会不同意，毕竟她在这里生活了上千年，对这里有着浓厚的感情。现在听她这么说，他立即道：“有机会我们一起回去。” 　　“嗯，那我们就不用躲避摄像头，可以随时变身了。” 　　现在每次出去都挺麻烦，还得找个僻静的地方变回去，先前发现的地方也因为周边开发给推掉了，现在他们只能去人类的公用厕所里变，味道实在是太大了，非常不方便。 　　现在两个孩子还没能化成人形，林团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说，因为你们是妖怪，跟别人不一样，所以不能被人类知道身份要随时躲藏？ 　　林团是从过去走到现在的，她当时没得选，现在已经习惯也接受了，这这俩孩子生来就在人类世界中，他们将来肯定会有疑问和抱怨。 　　可林团希望他们能开开心心自由自在的，只是这个想法注定会打个折扣，生为异类，就必定无法自由自在，哪怕她自己已经如此厉害了也一样。 　　虽然舍不得这个地方，不过林团对凤元的世界更好奇，那边看着就很好玩的样子。 　　她一答应，凤元心里就火热了起来，想立即带他们回去，可惜他还没找到联络的办法。 　　两人继续看视频记录，林团非常好奇凤元小时候的模样，只是画面上他一直是只鸟的模样，她晃着凤元翅膀让他快进，快进了好一会，画面里终于闪过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 　　“停，停，这里。”林团双眼放光地看向那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小孩。 　　孩子背对着镜头，走路的时候步子跨得很大，脑袋高高昂起，一头张扬的红发随着他走动一甩一甩。 　　后面有个小女孩喊了他一声：“凤元哥哥，你要去哪？” 　　红衣小孩回过头来，只见到一张极其艳丽又极其可爱的脸出现在画面上，他脸颊有点胖嘟嘟的，眼睛又大又亮，里面仿佛蕴含着无数火星和亮光，嘴唇粉嫩，矜贵又高傲。跟现在凤元有六分相像。 　　“跟着我干嘛？”小凤元略不耐烦地问。 　　小女孩只有三岁多的样子，穿着花裙子，小跑上来牵他的手。 　　凤元轻轻甩了一下没甩掉，到底还是牵住了。 　　“凤元哥哥，我们去找汤圆哥哥玩好不好？”月圆晃着他的手甜甜地道。 　　“你自己去。” 　　“我们一起嘛。”月圆抱住他的手臂，眼神带着恳求和期盼，肉乎乎的小手合在一起祈求道，“好不好好不好嘛？” 　　凤元头疼地揉了下脑袋：“别晃了，我带你去。” 　　“谢谢凤元哥哥。” 　　林团看看里面的小男孩再看看现在的凤元，忍不住用翅膀戳了戳他的脸，可惜没有遇到小时候的他。 　　之后那两个陪伴凤元的孩子年纪越来越大，凤元也在慢慢长大，从带着份可爱的小孩子抽条成了成年人，他的原形也从一只红色小鸟慢慢长开，翅膀尾翎越来越长，羽毛颜色也越发绚丽，知道有一天他完全从小鸟变成了只真正的凤凰。 　　那天似乎是凤元的成年期，他控制不住身体的变化，猛地飞到了天空，接着一只带着灼热火焰又优雅无比的凤凰在云层中穿梭徘徊，火光照耀了半边天空，比夕阳时最绚烂的晚霞还要更漂亮，这一幕被许多人目睹。 　　先前凤元就一直作为皇家成员出现，他虽不是当今帝王的孩子，却也是强大的凤凰，被视作皇室一子，也拥有自己的封地和爵位，只是那之前他一直挺低调，没有在外界过多露脸，这次变身之后，他的存在瞬间被顶上了热门，无数人讨论他的存在。 　　衍兽帝国先前一直有凤凰存在，只是凤凰太低调了，极少在人前露面，距离上次出现已经过去二三十年了，民众都遗忘了他们存在甚至猜测凤凰是不是离开了这里。 　　现在凤元的变身让民众们重新燃起对凤凰的热情，给他建了个专门的网站，几乎将他当做明星追捧，不知不觉间凤元变成了帝国的吉祥物一般，一些场合也被带着出席。 　　凤元不太想在公众面前露面，他对这样的场合很不适应也懒得应付，但碍于身份也只能配合，后来他拿到了自己的封地，便火速从中央星搬到了自己地盘上，有什么活动也能推则推，但他越少露面就越被惦记，更加坐实了吉祥物的身份，除了公主月圆就数他最受欢迎，连王子也要排在他后面一位。 　　虽然一直过得锦衣玉食是王室养子身份地位崇高加上实力强大，在外人看来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烦恼的事，可凤元还没破壳时就开了智，知道自己的父母抛弃自己离开，哪怕林絮和乔修对他再如亲生一样，他也无法完全融入这个家庭，依旧对父母耿耿于怀，长大后潜心修炼，只想早点找到父母，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抛下自己，为什么不带上自己一起离开。 　　也因此他一直渴望能拥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庭。 　　遇到林团是他的幸运，他现在甚至觉得，就算找不回父母也没什么关系了，因为他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执念了。 　　短暂地看完凤元从小到大的记录，林团将自己缩进他怀里给了他一个拥抱，她总觉得凤元身边看似有很多人，却过得很孤独。 　　有 　　时候看着他站在树上的时候就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林团修炼有成后打败了附近的大妖成了新的山神，每天就只能无所事事地在山里转圈，鸟们无法和她交流太多，寿命又太短暂，喜欢的鸟儿等她一觉醒来可能已经老死多时了，而小妖只会臣服在她脚下，不会和她成为朋友也不会和她有深入交流，林团一度怀疑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漫长的生命对她来说是种煎熬，所以她选择越来越长的沉睡来度过这样荒芜的时间。 　　他们会遇到彼此，也许是种天定的缘分。 　　“以后我们一家去哪都要在一起。” 　　凤元点点头，满足地搂着小小的肥啾。 　　天白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没睡，从窝里爬了出来，还抱着弟弟一起凑过来，硬是将他们俩一起挤在了凤元翅膀下，凤元只能连这俩崽一起抱住，好在他翅膀足够宽大，能一次遮盖住三只小小鸟。 　　林团在大崽的脑袋和二崽的壳上各啾了一口。 　　凤元则在他们脑袋上各亲了一下，一家四口窝在一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也许这个窝做成的家很小，可对于他们来说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也最向往的地方。 　　天越来越冷，很快走到了大寒时节，时间也进入腊月，人类都在盼望着早点过年回家。 　　街道上挂起了灯笼，公园外院墙也都挂满了红灯笼，树上缠上了红灯，远远看去异常喜庆。 　　距离大崽破壳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一般幼崽半个月离巢，就是能独立生存也可以独自繁育了，只是大崽始终没有要独立的趋势，仍旧每天窝在那明显快要挤不下他的小窝里，小窝入口都被他撑大了几分。 　　他的体型比先前又大了一圈，早就超过了林团。他被喂得很好，长得又大又圆，简直就像个标准的球。 　　特别是沐玉垚，简直没边地宠他，经常给他带好吃的过来，先前还是凤元或者林团过去拿食物，有几次大崽跟着过去了，后来他就摸熟了路，竟然自己飞了过去。 　　开始俩人都没注意，只以为他又蹦出去玩了，还是沐玉垚打电话过来才知道的。 　　林团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了，食物来得太简单，大崽还没有自己觅过食，也不知道离开父母该怎么生活，她有些怀疑大崽之所以仍旧没有独立，都是他们宠太过了。 　　“玉垚，你以后不要给天白准备食物了。” 　　林团狠狠心，决定断掉大崽的食物来源一段时间，让他自己想想办法。 　　大崽什么都能听得懂也理解意思，他很聪明，加之修炼，比一般鸟都要更强大一些。 　　林团将他拉到自己面前，非常郑重地说道：“以后玉垚叔叔不会再给你做饭，我和爸爸也不会再给你喂食，你想要吃什么自己去想办法，你已经成年了，可以独立了，现在不要求你离巢，但是你要想办法自己喂饱自己，知道么？” 　　天白眨眨自己的豆豆眼，还没有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他饭量大，等到饭点的时候，像往常一样朝沐玉垚家飞去，这里飞到沐玉垚家不算远，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危险，林团和凤元都没有跟着他一起，现在都是他独自来往。 　　今天沐玉垚在家，天白过去的时候跳到他身边蹭了蹭，随后熟门熟路地朝厨房飞去。 　　然后他发现平日散发香味的厨房今天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沐玉垚遗憾地摊摊手：“天白，以后你的食物要自己想办法了，我不能再给你做饭了。” 　　天白呆愣在原地，那双泛着点红光的豆豆眼惊愕地看着他，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狠心。 　　“真的很抱歉。”沐玉垚再次道歉，也非常不忍心。 　　天白有些伤心地在厨房里又巡视了一圈，可能是为了打消他的希望，厨房里所有食物都已经提前清空了，现在这里除了清水什么都没有。 　　他冲着沐玉垚啾啾两声飞出了窗户。 　　沐玉垚有些不放心地追了出去，但天白已经飞远了。 　　离开沐玉垚家之后天白茫然又无措地飞在街头，这还是他头一次离开自己熟悉的范围，到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他只觉得肚子很饿，一直朝着散发出香味的地方而去，等他停下来时，已经飞到了一家小餐馆外，里面正散发着他最爱吃的米饭浇肉的味道。 　　天白抱着小餐馆门头上挂着的风铃，豆豆眼渴望地看着下方的食物，该怎么才能吃到东西呢？ 　　他真的好饿。 　　林团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幼崽独自在外游荡，从天白离开窝开始她和凤元就悄默默地背着二崽跟在了他身后，眼看着他失望地从沐玉垚的房子离开又停在一家餐馆前，林团差点没忍住心软上前将他给带回来。 　　这么对一只还没有成年的崽会不会太残忍了点？ 第54章 　　天白用风铃蹭了蹭自己的大肚皮, 觉得有些委屈。 　　他仍旧不是特别理解为什么母亲和沐玉垚都不给他提供食物了，他跟周围的鸟们交流过，知道崽崽长大成年后要离开巢穴独立生活独自觅食，可他明明还是个没有成年的崽崽。 　　未成年崽崽要自己生活, 好心酸, 好艰难，还见不到弟弟。 　　天白想弟弟了, 如果是平时, 他早应该吃饱饭回去陪弟弟了，但现在他的食物还没有着落。 　　门头的铃铛并不是特别大, 被一只小胖鸟挂上去, 很快就晃晃悠悠地响了起来。 　　这会吃饭的人不多，店老板娘听到铃铛声响还以为是有顾客进来，抬头下意识地道：“欢迎光临，想吃点什么？” 　　说完才发现外面没有人, 她抬头，就跟铃铛上的小胖鸟对上了视线，小胖鸟毛茸茸的肚皮快被风铃细长的杆子勒出了一道褶子，看上去又滑稽又可爱。 　　她生怕会惊飞小鸟, 手指轻轻扯了扯刚上完食物回身的老公。 　　“你快看风铃上，来了一只鸟。” 　　店主跟着抬头, 有些惊奇地道：“还挺可爱的。” 　　“是吧, 它站在这里好一会了, 是不是受伤了？肚子上有块红。” 　　店主眯起眼看了会摇摇头：“不是, 那是它羽毛的颜色, 不是受伤, 这颜色真鲜亮。” 　　被夸奖了, 天白不由挺起胸膛，下一秒它就脚爪不稳差点掉下去，只得赶紧扑腾着翅膀站好。 　　风铃的声音惹得店里吃饭的人跟着抬头看去，随后惊奇地摸出手机对着它拍起照片来。 　　天白见他们放着食物不吃开始摸手机，想着这些人类是不是吃饱了，那碗里还剩了许多，他吃的其实不多，一个人给他半碗就够了。 　　脑袋往前又伸了伸，他试探着飞了下去。 　　林团为他这行为捏了把汗，天白也太大胆了，平日他都非常谨慎，今天为了口吃的竟然能直接飞到人群里。 　　天白落在了最靠近门口的那张桌子上，这是个独自吃饭的女孩子，她吃的不认真，吃一口玩一下手机，后面干脆连筷子都放下了。 　　天白努力让自己有气势些，昂头看着她。 　　女孩一挪开手机就看到了落在自己桌子上的鸟，眼睛蓦地瞪大，一动不敢动，甚至还往后挪了挪。 　　天白一小步一小步走到了她碗边，瞅着落在桌子上的食物，按理说这也能吃，但是他平日吃饭很讲究，沐玉垚有专门给他准备饭碗，在窝里吃的食物也都有东西装着，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有的吃就不错了。 　　于是他低头啄了下掉在碗边的米粒，这粒米还沾了点汤汁和肉沫，味道相当不错。 　　好吃。 　　天白啄完了碗边的米粒后又看向了女孩碗里。 　　像是读懂了她眼里的渴望，女孩兴致盎然地拿起勺子，挖了一勺米饭倒在不用的盘子上，轻轻朝它面前推了推。 　　这个人类可真善良，天白想着，友好地朝她啾了一声，埋头吃了起来。 　　女孩顿时兴奋起来，趁着他吃饭之际，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脑袋。 　　不靠近还可以，这么一靠近天白立即警觉后退，直接退回了风铃上，嘴角的米粒都还没有咽下去。 　　林团简直没眼看了，又心疼又好笑。 　　女孩见吓到他了，忙道歉，“不模你了，你快吃。”说完竟直接起身退到了后面空着的座位上去了，然后就趴在后面看他。 　　天白是真的饿，刚刚那两口都没吃饱，何况人都挪远了，他观望了一阵，发现那个位置确实挺安全，这才再次落了下去。 　　他的出现早就吸引了店里其他顾客的目光，所有人都边吃边好奇地盯着他看，看到中途摸出手机一直对着他拍。 　　天白天天在公园里看着游客拍来拍去，对被拍这件事都已经免疫了，反正什么都不能打扰他吃东西。 　　于是他再次埋头苦吃了起来，吃完了桌子上的，视线又转到了盘子里，里面还有不少，但这是别人的碗，他抬头看向女孩。 　　女孩眨着眼兴奋地道：“我不吃了，你快吃吧，都给你。” 　　她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也没指望这只鸟能听得懂自己在说些什么，可天白确实听懂了，高高兴兴地跳到了盘子上，低头大口大口啄食起来。 　　老板娘高兴的不行，小声道：“看咱家的食物多受欢迎，连鸟都喜欢吃。” 　　靠得比较近的几个顾客也笑着点头：“味道确实好。” 　　天白吃完了半碗饭终于没那么饿了，他现在饭量大，这半碗自然不能让他吃饱，但妈妈说过，羊毛不能在一只羊身上使劲薅，他得去别的地方再找找其他吃的。 　　不过走之前，他还是表示了一下感谢。 　　天白一拍翅膀飞到了女孩脑袋上，对着她的头发啄了几下。 　　女孩一动不敢动，眼睛不停往上转，试图看清楚小鸟在干什么。 　　天白啄完就飞出了店里继续觅食了。 　　女孩追出门去，已经看不到小鸟影子了。 　　旁人没看到天白在做些什么，林团和凤元倒是看清楚了。 　　可能因为父母都是大妖，加之有凤凰血脉，天白生来就能看到各种阴气鬼魂和黑雾，就像林团能从人类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可以看穿一个人的情绪和内心一样，天白不仅能看到对方身上的阴气，还能驱散阴气。 　　这个女孩倒没做过什么恶事，只是可能接触过或是去过什么不好的地方沾染上了阴气，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走霉运，脑门上的黑气都快遮住她五官了。 　　天白啄的那两口，直接将阴气给驱散了。 　　女孩揉着脑袋在门口站了一会，遗憾地踢了踢脚下，没想到踢中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个手机，还是个刚上市的新款手机，售价不菲。 　　她惊讶地捡起手机左右看了看，倒是没起什么贪念，转头去了附近的警局交了过去，几个小时后，丢手机的失主通过警察找到了她并答谢了她不少钱。 　　当然后面发生的事天白并不知道，他正在努力寻找第二家可以吃饭的地方。 　　在市中心飞了一阵，好闻的餐厅倒是又找到了不少，可是这次遇到的人就没那么好心了，他先是被一名环卫工驱逐，后又被闲的无聊的人追在屁股后面试图捕捉。 　　天白觉得先前吃下肚的食物都快被消化干净了。 　　从生下来开始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他头一次有点想哭，心里委屈到不行。 　　停在一个商场外的柱子上，天白有点想直接回去了，可他还没有吃饱。附近有不少麻雀站在电缆上休息，看到他出现，麻雀们跟他打了声招呼。 　　“新来的？” 　　天白蔫蔫地翘起尾巴啾了一声。 　　麻雀们看了看他那比自己大了三倍有余的体型，有些不太欢迎他，这么大肯定吃的多，市里僧多粥少，它们自己食物都不足了，又来一个抢吃的绝对不行。 　　“这里没什么好吃的，你去西边吧，西边有条河还有绿化带，食物多。” 　　“就是啊，这里已经不够我们吃了，你就别来凑热闹了。” 　　“如果你实在没地方去可以去公园，我听鸟说公园福利挺好，那边人类还给鸟喂食，不过那里不欢迎麻雀，你长这么好看，应该可以混进去的。” 　　刚从公园出来的天白觉得自己被扎了一刀。 　　他心痛地从柱子上飞起来，继续去别处觅食。 　　这次他没有去繁华的商场，而是专挑路边小店。快要过饭点了，等人类不吃饭的时候，想在餐馆里找到食物比较麻烦。 　　转了半天他也没找到像那家餐馆一样友善的地方了，最后停在了某小区的树上休息，这里正有个人类端着碗趴在窗子上吃饭，看到天白经过，人类兴奋地朝他挥了挥手。 　　“小白鸟，是你么？” 　　天白疑惑地瞅了他一眼，这人类认识他？ 　　趴在窗台的人自然就是许久不见的贝俊，现在已经放了寒假，贝俊每天在家里画画复习，跟坐牢一样，他每天都盼望着能出去，吃饭都蹲在窗台朝外望。 　　这是除了沐玉垚外第一个跟天白打招呼的人，他好奇地落到了窗子上，其实就是想看看这人类在吃什么。 　　贝俊家伙食不错，碗里有虾有鱼有肉，营养搭配还有不少青菜，下面是被汤汁浸泡过的米饭，但他心思不在吃饭上，还剩了大半碗没吃完。 　　天白眼前一亮，看上去好好吃。 　　为了他营养健康着想，平日沐玉垚给他做的食物都很清淡，虽营养，但没什么味道。天白味觉比林团好，像个纯正的人类一样，酸甜苦辣咸都能尝得出来，除了真鸟吃的那些，他不太挑食，水果也喜欢吃。 　　飞了这半天他正好又有点饿了，天白一点点朝贝俊靠近。 　　贝俊近距离看到小鸟才发现这不是自己在公园见到的那只，这只颜色不一样体型也大很多。 　　他后来又去了公园几次，不过见到林团的机会不多，加上被黑鸡吓到，他也不太敢凑过去找林团了。 　　“小鸟，你跟我在公园见到的那只好像，你们是亲戚么？你怎么飞到这里来了？”贝俊对着鸟自然自语。 　　公园跟天白像的就林团一只，天白没想到这只还认识他母亲的，心情顿时开心了起来，原本谨慎地一点点试探的脚步也变得大胆起来，直接跳到了他面前去。 　　贝俊没想到这鸟一点都不怕人，开心地跟他絮叨上了。 　　“你从哪里来的？你是什么鸟，叫什么名字？”他一边说还一边将碗从左手挪到右手。 　　天白哪里听见他在说什么，视线一直盯着他的碗瞧，也跟着从左蹦到右，急得就差跳起来了，这个人类怎么回事？不是要给他吃？ 　　贝俊叨叨了半天终于发现了天白一直跟着自己的碗，他低头看看已经凉掉的食物，将碗朝前一推，口朝外，斜着放在了窗沿上，正方便小鸟吃东西。 　　天白就为了这个来的，一爪子扒住碗沿，迫不及待地低头啄了起来。 　　贝俊看着他吃，嘴里诱哄道：“好不好吃？你喜欢吃这个么？我家里还有很多好吃的，你下次还来好不好？” 　　天白正缺一个新的投喂者，闻言抬起头来，用沾满了油渍的嘴朝他啾了一声，对这个人类的上道感到相当满意，这顿饭他也非常满意，味道很不错，鱼好吃，虾也好吃。 　　贝俊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自说自话地道：“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同意了。你住在哪里，在下面么？” 　　天白没再回答他，专心致志地吃饭，他速度快，不一会就将碗里的食物吃了个干净，一点也没剩，吃到最后只剩下鸟喙磕到瓷碗发出的清脆声响。 　　这么大半碗贝俊自己吃都觉得撑得慌，没想到这只鸟竟然全部吃光了，甚至连虾壳都没有剩下，普通鸟可做不到这种事。 　　贝俊越发觉得这只小白鸟跟公园那只白鸟相似了，都是有能力的神鸟。 　　“还要不要了？”他捧着空碗问道。 　　天白总算是吃饱了，现在得回去了，他朝贝俊晃晃脑袋，像是在说不，抬头看了他一眼后拍着翅膀离开了。 　　屋里贝俊母亲正喊他进去，问他吃完了没有，贝俊朝天白挥挥手小声喊道：“下次一定过来啊，我给你留饭。” 　　贝母走过来疑惑地问他：“你在跟谁说话，饭吃完了么？” 　　贝俊将空碗给她看了看，得意地道：“当然吃完了，你看，碗底都舔干净了。” 　　贝母欣慰，又多问了一句：“没有倒掉吧？可不许高空抛物。” 　　“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真吃完了，你看我肚子，都鼓起来了。”说完一溜烟跑去了厨房。 　　林团没想到天白竟然找到一个新的长期饭票，看贝俊这边的伙食，大鱼大肉，以后天白只有越来越胖的份了，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该夸赞天白运气好还是夸赞他有本事？ 　　“这个崽可真是。”林团有些开心，又忍住了炫耀的心，起码以后不管怎么样天白都不会饿着自己了，他的能力毋庸置疑，运气也爆好。 　　凤元本来对她要赶天白出去自己历练就不是特别赞同，中间大崽找不到吃的他恨不得上前把他接回来，现在见到结局不错，心里也非常宽慰，张嘴咬住林团后颈毛毛将她放在自己背上：“先回去，天白回去了。” 　　天白到家的时候，就见父母和弟弟正像往常一样安安稳稳地待在窝里，他飞下去，先到弟弟身边蹭了蹭，跟弟弟玩闹了一下，这才挪到林团和身边，有些别扭地蹭了她一下，像是生气了，却又没那么生气。 　　天白一开始饿肚子的时候确实有点生气，但他后来找到吃的并且填饱了肚子，又觉得特别开心和满足，那种感觉还是第一次体会，天白觉得很奇妙。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次单独出去，他总觉得自己像是长大成年以后可以独当一面了，甚至可以离巢独立生活了。 　　不过离开就不能时时刻刻跟弟弟待在一起了。 　　天白又蹭了下凤元，随后将脑袋钻进窝里去看弟弟，他现在硬挤都挤不进窝里了，只会将窝给撑变形，现在想见弟弟就只能这样把脑袋探进去。 　　天颢的蛋比先前大了一点，但也只大了那么一点点而已，仍旧小小一个了，不知道要多久才会破壳而出。 　　发现哥哥回来了，天颢的蛋弹动了一下像在迎接。 　　“弟弟我跟你说……”天白对着蛋啾啾啾地开始讲自己今天的遭遇，他不知道其 　　实天颢也跟着一起去了，早就将今天发生的事看了个遍，但哥哥跟他重复的时候，他仍旧想当配合地不时跳动一下给予回应。 　　尾巴在小窝外晃动了好一会才终于停下来，天白意犹未尽地将脑袋□□，天颢也被他带了出来，他将天颢放在自己背上转了一圈，突然发现自己背着弟弟也能轻松飞行了。 　　天白兴奋不已，这样一来，以后他就能带着弟弟一起出去了。 　　经过这一次冒险之后，天白发现外面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危险，当然他天性还是谨慎，也明白自己不能完全保护弟弟，不过带弟弟在公园玩还是能做到的。 　　在外飞了这么久天白竟然也不累，还兴致勃勃地申请要出去，林团也不拦他，挥挥翅膀就让他们去了。 　　“注意安全，别飞出公园。” 　　“啾。” 　　天颢稳稳当当地立在哥哥背上，天白的背比林团宽厚，但比起凤元还是差远了，天颢不太确定自己掉下去会不会被摔坏，他一动不也不敢动，偶尔天白转弯的时候，蛋还有些紧张地将自己横放下来，身体缓缓旋转，将天白背部的毛毛压下去一些形成一个圆圈，将自己卡在圈里不至于掉下去。 　　天白没注意他的动作，尽情飞了一圈，跟熟悉的鸟打了招呼，还去看了橘猫和白头翁。 　　林团看着俩孩子出去的背影，又看看一下子恢复到了从前的窝，总有种孩子没存在过的错觉。 　　她挪到凤元身边，钻进他翅膀下面，找回了点最开始相处时的感觉。 　　其实大多数鸟都是这样，繁殖季时辛辛苦苦地怀蛋生蛋孵蛋，又花费时间将雏鸟喂养长大，一旦雏鸟长大后就会离开巢穴独自生活，若是群居性的鸟还好，会跟父母生活在一起，若生来就独居的鸟，很快就会跟父母断掉联系，像陌生鸟一样，很难再有什么交集。 　　林团觉得自己像人类说的产后抑郁，二崽还没有破壳她就感慨破多了。 　　现在不再嗜吃嗜睡，崽也不需要自己带了，她竟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了。 　　“我们出去约会吧。”林团突然提议道，“就像人类一样，我看他们谈恋爱都要约会看电影什么的。” 　　凤元愣了下很快点了下头，他们俩保持原形的时间比较多，从前除了买饭或者工作，很少很少以人形做什么。 　　其实在衍兽帝国的时候凤元还是人形居多，那边大多场合都要人形，他都已经习惯了，而现在却熟悉了原形生活并且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现在就走。”林团迫不及待地道，立即就想往外冲。 　　现在是半下午，天气也不错，快要过年了，街道商场里都非常热闹。 　　“天白和天颢也一起带着？”凤元问。 　　那边逛了一圈的天白已经带着弟弟回来了，他落在窝里仰头懵懂地看向父母。 　　约会似乎没有带着孩子一起的，那就不叫约会了。 　　林团对着崽崽的绿豆眼有些说不出来将他们丢在这里的话，毕竟上次离开可是出了事的。 　　也就是这么巧，她才刚想完，树下就来了一个人，是沐玉垚。 　　林团立即飞下去，天白也跟在她身后飞了下去，看到沐玉垚他就想起早上在沐玉垚那里受到的严重打击，没有像往常一样落在他肩上。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忙么？”林团问。 　　“有点担心天白的情况所以来看看，最近都不太忙。”沐玉垚笑道。 　　忙倒是忙的，邀约很多，但他并不缺钱，从前拼命工作只是因为除了工作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现在他有时间就琢磨琢磨食物，养天白跟养孩子一样，觉得很开心。 　　“我怕他生我气，你看今天都不肯亲近我了。”他说着伸出手，手心一块肉做的小点心，平时天白最喜欢吃这个了。 　　天白看到食物终于勉为其难地落了下去，却没有吃，而是抬起脑袋看向林团，虽然不开心，他还是记得林团说的话要自己觅食。 　　“吃吧，你今天表现得非常棒。” 　　天白立即欣喜地低头啄食起来，沐玉垚摸了摸他的毛毛，满眼都是喜爱。 　　林团想起困扰自己的事，不太好意思地道：“能不能拜托你今天照顾一下他们俩？一下午就好。” 　　凤元背着二崽飞了下来，沐玉垚从他背上接过天颢，蛋在他手心晃了晃，随后滚到了哥哥脚边。天白一边吃一边用翅膀蹭蹭弟弟，推着他的蛋壳晃动，像玩游戏一样。 　　“可以，当然可以。”沐玉垚的视线都无法从兄弟俩身上挪开了。 　　安顿好了俩崽，林团一勾凤元翅膀，两鸟瞬间飞离了公园。 　　不久后，街边多了一对手牵着手的情侣。 第55章 　　看电影吃饭逛商场, 都是普通情侣的日常行为，可这对林团和凤元来说却非常难得。 　　为了赶时间，两人随意买了张时间最近的票，位置不太好, 在最后一排, 好在这是情侣座。 　　林团挤在凤元身边津津有味地看了一场没什么逻辑的烂片，前排观众骂声一片, 林团还能笑出声表示很有意思。 　　看完电影两人又去了上次没有进去的电玩店, 由于林团技术太好，换的一堆币最后只用掉了寥寥几个。 　　“投篮实在是太简单了, 看我破最高纪录。” 　　“这个音乐节拍也好简单, 嚯。” 　　林团来玩这些游戏简直就像作弊一样，她手眼协调动作超快，看得旁边的小孩子目瞪口呆。她被一众崇拜的目光包围，兴奋到又去玩了射击和赛车, 几乎全程零失误，跟在她身后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凤元被她拉着也玩了几局，他一点也不比林团差，两人比赛似的, 身边不时传来一阵惊呼。 　　当然每次到最后凤元都以小之又小的差距输给了林团，让她开心到尾巴都翘上天了。 　　这种高兴一直持续到她玩跳舞毯, 最后败在了自己的舞姿上, 扭得像只机器鸟一样, 她难得没有自恋地觉得自己跳的好看, 赶紧拉着凤元跑掉了。 　　“你没有笑吧？” 　　“没有。”凤元抿着嘴还是没忍住露出点笑意来。 　　冬天本就天黑的早, 这会天已经快要黑了, 留给他们过二人世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商场顶楼还有摩天轮, 这种寒冷天气上去的人不多，林团在电梯里看到海报后毫不犹豫地拉着凤元冲了上去。 　　到楼顶时，天空迅速黑了下去，摩天轮上亮起灯光，巨大的圆圈在空中旋转。 　　两人坐上去，城市中的灯光变成星星被踩在脚下。 　　“好多灯，像星星一样，还挺好看的嘛。”林团趴在窗子上往下看。 　　凤元没忍住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在摩天轮转到最高的时候封住了她还要再说些什么的嘴。 　　等到分开时，林团的眼神晶亮，扯着他的领子异常主动地道：“再来一次！” 　　这其实是俩人第一次亲吻。 　　也是两人变成人类后第一次如此亲密接触，虽然双修过好几次，但每次都是鸟型，总也不是那个味。 　　凤元的心跳如擂鼓，林团摸摸他的心口又摸摸自己的，惊喜道：“跳的好快，是不是有点热？” 　　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都在向外散发温度，内外温差过大，让玻璃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外界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奇怪，你都已经过了繁殖期了。”林团小声嘀咕，凤元圈住她的脖子没让她继续说话。 　　他们自然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做什么，摩天轮也很快停了下来，林团意犹未尽地砸吧嘴：“下次换个地方再试试。” 　　这个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凤元觉得他们有必要在这个城市买个房子，也不知道五百万够不够，不对，重要问题是身份，没有身份怎么买房子。 　　“还想去哪？” 　　林团出乎意外地摇了摇头：“回去吧，去接崽崽。” 　　“不玩了？” 　　“已经够啦，我觉得挺开心的，下次再出来吧，如果今天一次把所有好玩的地方都逛遍了，那下次就没有惊喜了。” 　　凤元没想到她是这种想法，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额头。 　　两人没有着急直接飞回去，而是像个正常人类一样，搜索了路线后搭上了市里的公交，然后在人挤人的公交里晃晃悠悠地到了沐玉垚家附近。 　　他们赶到的时候天白正在吃饭。 　　林团有许久没有来过沐玉垚家了，没想到他竟然将家里一间卧室和客厅大厅，从房间到客厅彻底变成了一个大型的小鸟游乐场。墙角甚至立了一颗顶到天花板的树，一个巨大的障碍攀爬飞行架子从左墙延伸到右墙，架子有两条道，一条专门为了蛋设计，不需要飞行只用滚动就能前行。尽头天花板吊下来一根根绳子，绳子下端有个小篮子，篮子里是食物，分散的很开，需要穿越障碍才能到达篮子吃到东西。 　　这些设施应该是刚建好的，天白正兴致勃勃地在架子中穿梭，明明可以直接飞到篮子下他也没作弊，吃到东西后兴奋到在屋里转圈。 　　天颢也在另外一条专门为自己设计的道上滚动，同样玩得不亦乐乎。 　　沐玉垚仰头看着两只鸟，边看边夸，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林团进屋的时候，天白正兴奋地翘尾巴，嘴里啾啾啾个不停。那边天颢的跑道也滚到了尽头，尽头有个小鼓，他结结实实地撞在鼓上，发出咚一声响。 　　天颢在小跳床上蹦起来蹦到最上层不动了，立起蛋壳看向林团。 　　林团看着屋里精巧的机关玩具竟也有些跃跃欲试起来，她咳嗽了一声对沐玉垚道谢。 　　“谢谢你今天照顾他们。” 　　沐玉垚揉揉脸颊：“不用谢，我也玩的很开心。” 　　林团朝俩崽伸出手：“崽崽，该回家了。” 　　没想到先前还不愿意跟沐玉垚走的天白此时听到要回家，竟然往他背后一躲，不肯走了。 　　凤元淡声道：“天白天颢，过来。” 　　听到凤元的声音，天白瑟缩了一下脑袋，平日凤元不太管他们，都是林团做决定，但俩崽下意识有点怕凤元。 　　天白慢吞吞地从沐玉垚背后转出来，却没有飞向俩人，而是扑到了沙发上。 　　林团大步走到沙发边，本想把天白给拎起来，却没想到他正在沙发上颤抖，翅膀双腿都抖得厉害，像是难受极了。 　　“天白你怎么了？”林团心里一惊焦急地问道，手摸到他身上，发现他的翅膀在发烫，像发烧的样子。 　　凤元和沐玉垚闻言也脸色一变赶紧跑了过去。 　　沐玉垚无措地道：“下午一直好好的，吃的东西都是先前那些，怎么会这样。” 　　凤元轻轻摸了摸天白的脑袋，倒没有两人那么焦急，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可能要变了。” 　　“什么？”林团没有听清楚。 　　果然就在下一秒，正在难受打滚的小白鸟突然消失在了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软乎乎的，小孩子。 　　孩子看上去一两岁的样子，白白胖胖，长得相当可爱，眉宇间神似林团，但鼻子嘴又很像凤元，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灵动地看向周围，可爱到不行。 　　天白从破壳开始就一直是鸟的样子，林团从没想过他会这么快化形，他们妖怪想要变人就只有修炼到一定境界，甚至需要度化形劫才可能化人，天劫极度危险，多少妖怪倒在了这一关 　　上，可天白这么轻松就变成了人。 　　林团简直惊呆了。 　　倒是凤元见怪不怪，兽人生下来就能变人的到处都是。 　　天白头一次变人，相当茫然地躺了一会就费力挥动手脚想要翻身爬起来，他的手臂很有力气，没等几人上前帮忙他就自己扶着沙发靠背翻了过来，接着速度极快地在沙发上爬了一会，爬到尽头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他眨着眼睛仍旧很茫然地看着周围几人，最后视线定格在林团身上，拍着自己的手臂就要朝她飞去，可他忘了自己现在是个人，没法这么飞，身体一歪又倒了下去。 　　还好沙发比较大，他只是坐了个屁股蹲并没有摔着。 　　林团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天，天白变成人了！” 　　凤元摸了下儿子的脑袋，相当淡定地道：“嗯，变成人了。” 　　沐玉垚道：“现在得准备衣服鞋子了。” 　　毕竟不一样，天白不是修炼而来的人形，做不到像林团一样能将一身羽毛化成衣服，因此他现在光溜溜的。也幸好他不是普通孩子，温度比别人高，屋里又开了空调，不至于被冻着。 　　沐玉垚扯过一个大毯子将天白包在了里面，他的手脚被束缚住，有些不舒服地挣扎起来：“啾，啾啾！” 　　林团将他的手臂拉出来，天白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臂又看看自己的手，左手在右手臂上掐了一把，软乎乎的，他按在手臂上，随后心碎又震惊地看向面前三个大人，难过地啾啾了起来。 　　林团和凤元听懂了，他这是在难过自己的羽毛没有了翅膀也没有了，以后都飞不起来了。 　　林团看着自家崽难过的样子竟然有点想笑。 　　“没事，你现在跟妈妈一样了。你看。”说着抱他去了卫生间，找了个大镜子，一大一小站在镜子前。 　　天白这才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他挥动手臂，镜子里的孩子也抬起了手臂。 　　天白看看里面的自己又侧头看看林团，小小的手掌在她脸上摸了又摸，这才收起了难过的神情，满脸好奇地看向四周。 　　他挣脱林团的怀抱落在地上，试探地站直身体在地上走了一会，很快他就能小跑起来了，是那种一蹦一蹦的跑，两条手臂微微背向身后，乍一看有点像火影跑，挺滑稽，仔细说起来更像是鸟在地上蹦的模样。 　　原本一直在天上飞，现在落在了地上，屋里的家具也变得陌生起来，天白一直在屋里转圈，还试图想爬上沐玉垚为他准备的墙上玩具，可惜现在他是钻不进去了。 　　几人都盯着他看倒是忘记了天颢，天颢咕噜噜地故意滚到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但没人来看他，他有些不开心地又撞到了桌子腿上，似乎是仗着自己的壳很硬不会撞碎，一路横冲直撞，又从桌腿撞到了墙边。 　　凤元将他捡了起来，蛋壳上果然一点裂缝都没有。 　　在爸爸手里没待上一分钟，天颢就朝哥哥的方向滚过去。 　　凤元将他放到天白手里，天颢终于安静地待在了哥哥身边不动了。 　　天白捧着弟弟献宝似的在屋子里跑了一圈，可能是找到点窍门，还时不时能腾空跨一步，像是要飞起来一般。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变回原形，现在这样子自然不可能带他再回公园了，林团突然发现，他们现在可能需要一个房子。 　　沐玉垚趁着这一会功夫叫了个同城快送给天白买了几件衣服，上衣裤子鞋子帽子还有小手套什么的，相当齐全。 　　衣服很快送了进来，唯一的问题就是从没有穿过衣服，天白没法适应，这种束缚感让他很难受，挣扎一阵还是把外套给丢掉了，只穿了个贴身的长袖长裤。 　　“现在这样也没法回公园，你们暂时住在这里吧。”沐玉垚提议道。 　　他的这套公寓不算小，是个三室一厅，现在一间卧室跟客厅打通，还剩了两间，倒是能住得下。 　　“这怎么行。” 　　沐玉垚贴心地道：“不用担心，我在市里还有房子。” 　　之前一直住这是因为跟工作室离得近，他倒是不缺住处。 　　林团只能感慨，这或许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吧。 　　“谢谢，等天白恢复了我们就立即回去。” 　　沐玉垚摇摇头：“你们想住多久都行。”他注定不可能有孩子了，所以一直将天白和天颢当做自己孩子看待，不管他们在这里多久他都是开心的。 　　天白的人形一直持续了好几天。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也不会在二者之间转化，他维持人形，林团和凤元也就一直是人形。天白慢慢发现了人形的好处，那就是吃饭可以大口大口的吃了，以前每次只能一点点啄，一次一两粒米，现在一口可以吞下去好多。 　　这点小发现让他开心不已，每到吃饭时间就抱着弟弟提早坐在桌边等待。 　　饭是凤元做的，刚开始还都是买的，林团不可能会做饭，也没有让做饭阿姨过来，凤元买了一次后再出去就带了一堆菜回来，挽起袖子站在厨房里开始切菜做饭。 　　林团惊呆了，她都不知道凤元还会做饭。 　　于是场面变成了一家人围观凤元做饭，天白搬着小凳子站在一边看他切菜，天颢咕噜噜滚过去，差点滚到他刀口下了。 　　凤元手艺很不错，做出来的菜味道不输给外面。 　　天白握着勺子吃了一口饭，兴奋地朝他啾啾出声。 　　凤元解开围裙坐下，将天白面前的碗挪开对他道：“叫爸爸。” 　　天白有点懵地看向自己的碗，伸手要抓，结果凤元手臂抬得更高了。又重复了一遍，“叫爸爸就给你吃。” 　　天白委屈地啾啾两声，努力想发出那两个音，可惜失败了。 　　凤元忍不住摇头。 　　林团将他手里的碗夺下来放回天白面前：“他还小，没到开口的时候。” 　　“不小了。”凤元不太认同，天白不是普通孩子，按理说早该会说话了。 　　林团将还是颗蛋的二崽放在他面前瞅着他：“你看看二崽再说这句话。” 　　天颢滚动身体将自己挪到盘子里，伪装成一颗普通的蛋。 　　他虽然没破壳，却还在努力生长，现在已经比刚出生时又大了一些，蛋壳上的花纹越发鲜艳起来，壳硬的像石头，能完美地伪装成石蛋艺术品。 　　凤元敲了敲天颢的壳，没想到他手还没抬起，就被爬上桌子的天白给抱住了，天白将弟弟抱进自己怀里，有些不满地喊了一声：“啪，啪！” 　　林团精神一阵立即凑了过去：“你说什么？！” 　　天白站起身，抱着弟弟投入了她怀里，非常清晰地喊出了两个字：“妈妈。” 　　除了爸爸妈妈，天白很快 　　又解锁了弟弟这俩字，他每天张嘴就是弟弟弟弟，不是抱着弟弟就是在找弟弟的路上，喊十句弟弟才有一句妈妈，十句妈妈才有一句爸爸。 　　凤元在崽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他倒是不生气，优哉游哉地拉着林团坐在沙发上开着投影看电视。 　　衍兽帝国有全息电影院，新上映的电影可以在个人终端上看，但是需要购买，上映期间不能给第二个人观看，凤元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买了电影下来，可能是无聊的时候没注意，还买了不少，各种类型的都有。 　　全息投影让电影如同真实发生在眼前一般，林团每每看得痴迷，天白看不太懂，趁俩人没注意，直接闯进了投影里，将画面全都搅乱了。 　　散开的光像星河一般，随着他的跑动不停变换形态，天白兴奋地在里面打滚。不知道是太开心还是时间到了，正滚着滚着，天白突然消失，衣服落了一地，一只熟悉的小鸟出现在眼前。 　　天白甩甩脑袋，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他第一时间冲向天花板，跟屋头苍蝇似的将家里转了一圈，这才兴奋完飞到父母身边。 　　这次有些不同的是变成鸟之后他仍旧能喊出爸妈和弟弟，只是语调不像人形时那么利落，还有点鸟味。 　　两人都盯着孩子，没注意终端上的信号光点又闪了闪。 　　似乎有人在试图联络这边，只是断断续续的一直没有联络的上，被搅碎的投影恢复原状，没有再继续播放下去，暂停在了中途，像电压不稳的光一样时亮时暗。 　　凤元随手关掉个人终端。 　　天白恢复原形，几人也没有在沐玉垚家继续停留，再次回了公园。 　　距离过年越发近了，街道上到处都是人，随时能听到属于过年的欢快音乐。 　　公园里一如往常的热闹，窝几天没住依旧很干净，似乎常有人来打扫。 　　见到他们回来，鸟们过来打了声招呼。 　　天白还是对公园更适应，都没在窝里停留就火速背着弟弟飞出去玩，看得林团现在就想感慨崽大不中留了。 　　天白还记得林团说要他自己觅食的事，到吃饭时间将弟弟放回窝里自己飞了出去。 　　贝俊等了他好多天没等到，一直有些失落，没想到今天小白鸟又来了，他立即跑去厨房盛了碗饭过来。天白对这个上道的人类相当喜爱，勉为其难地在他脑袋上抓了抓，随后拔嘴无情地跑了。 　　在公园生活了几天，天白又第二次变回了人形，他变身似乎有规律，做几天人做几天鸟。 　　做人的时候一家人就只能去沐玉垚的房子住，不过常住别人家不太好，凤元想办法租下了沐玉垚隔壁的房子，这样沐玉垚也不需要搬走了。 　　距离过年还有两天，天难得放晴了起来，太阳远远地挂在天边，像个没有温度的装饰品。 　　天白还是人形，他现在开始接受衣服存在了，因为只有穿衣服才可以出门。两人带着他出门逛街。 　　上午人很多，正是采买年货的最后时间，每个人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 　　天白一手牵着一个人，兴奋地在父母手上荡秋千，他今天穿着白色外套和白色裤子，像个小王子一样，身上挎着个伪装成包的小小窝，天颢正趴在小窝里悄悄朝外望。 　　沐玉垚本想一起来逛街的，可他今天有点忙没时间。 　　天白兴奋地超前冲，如果不是被牵着，他能一口气跑出八百米远。 　　“快！”他嘴里喊着，最近能说的字越来越多了。 　　林团叮嘱道：“慢点，别着急。” 　　天气太好了，光很耀眼，凤元看向身边一大一小，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个笑来，但也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向来没有任何动静的个人终端震动了一下。 　　下一秒屏幕自动弹出来，画面上出现一个略有些陌生的男人，不过凤元还是从他的衣服上认出来这是帝国某位少将。 　　信号不是很好，断断续续，对面的人时隐时现，声音也不是很清晰。 　　“很抱歉，大人，接收您飞船坠毁，消息，定位坐标，刚找到，带您回去。” 　　那边继续断断续续地道：“检测到您当前星球，可居住星，存在大量原住民。请求指示，是否在星球降落。” 　　凤元惊愕片刻很快回复道：“不要降落，原地待命。” 　　林团能看得到凤元的屏幕，自然也看到了画面上那人说的话，她其实是听不太懂那种语言的，但是她能完美理解其中的意思。 　　有一艘飞船来接凤元回家了，离开地球，前往不知道多遥远的另外一个星系和世界。 　　林团心里一紧，凤元要走了？ 　　这个念头还没在心里转上一圈，就听身边的凤元问道：“你愿意回我们另外一个家看看么？” 　　林团看着他期待又忐忑的模样，又回头看向公园方向，最后轻轻点头：“愿意。” 第56章 　　离开来的如此突然, 就连凤元自己都没有想到。 　　他仔细查看了自己的终端才发现那个链接的信号断断续续的连上了许多次，先前就有人给他发了消息，只是信号太差他没收到, 对方靠着信号确定了他的坐标, 今天终于联络成功。 　　凤元当初离开的事就亲近的人知道, 众人都知道他有心结，也支持他前去寻找父母, 只是飞船突然坠毁令人无比担忧, 他的实力没有强大到可以横穿宇宙的地步，因此乔修当即派人前去救援，但找了几个月只找到了飞船碎片却没有见到他人。 　　银河系实在是个非常偏僻的星系，找到这里来不容易, 一群人无头苍蝇似的转了许久, 差点想要返航, 幸好这时候收到了终端信号，终于确定了地球坐标。 　　随着飞船靠近, 凤元也终于通过飞船发出的信号登上了自己的终端，家人发来了问候，林絮很担心他, 汤圆和月圆更是连发了上百条消息。 　　心里有些暖，这些也一直都是他的家人，只有他自己一直将自己当做外人。凤元脸上露出个笑容来，立即抱起正在疑惑他们为什么不往前走的天白, 又伸长手臂揽过林团，点开了跟林絮的视频通讯。 　　那边几乎是瞬间就接通了, 一个眼神柔和的年轻女人惊喜又担忧地看了过来。 　　“凤元, 你还好么？现在在哪？” 　　凤元让镜头转了一圈, 给她看了广场周围的景色：“你猜，这里眼熟么？” 　　林絮仔细看了看四周，看到了他身后广场上熟悉的连锁商场名字。她猛地站起身。 　　“你，你现在在地球？” 　　“嗯。”凤元点点头，“没想到会意外到了这里，还有，郑重介绍一下，这是我配偶林团，这是我们的孩子，他叫天白。”说着又从他口袋里捧出二崽，“这个还没破壳的二崽是天颢。” 　　果然是憋了许久，一开口就是配偶和崽崽。 　　没想到这就见家长了，千百年都没有紧张过的林团顿时紧张了起来，说话都有点磕巴：“你，你好，我是林团。” 　　脑袋里转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干脆直接省略了。 　　“你好，你真可爱，没想到凤元竟然有了配偶，离太远了没法为你们庆贺，等见面，凤元麻烦你多照顾了。我叫林絮，我们的名字很像，说不定以前是一家呢。”林絮笑道。 　　林团眨着眼，那应该不太可能，她不是人本来也不姓林。 　　信号仍旧有点断断续续，在视频中不太好讲这些，凤元没有解释什么。 　　那边可能是收到消息，没多久林絮身边又冒出两个脑袋来，一个是位长得非常英俊的年轻男人，看上去有些冰冷，不过见到凤元后这丝冰冷瞬间消失变成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凤元，才半年没见你竟然找到了配偶！还有人能受得了你？林团你好，我是凤元的哥哥……” 　　凤元眉头一皱：“汤圆你闭嘴，你是弟弟。” 　　“不许叫我汤圆！我比你出生早。” 　　“我出生早，我可是看着你出生的！” 　　“你没破壳，没破壳就不算出生，你是老小。” 　　“你才是老小。” 　　俩人刚一见面就隔着屏幕为了这个幼稚的事情吵吵了起来，月圆在旁无奈摇头，“俩笨蛋哥哥，每次都为了这个吵架。” 　　月圆长得非常漂亮，像个小公主一样，她将脑袋凑到屏幕前来盯着林团惊叹道：“你长得真好看，你们的孩子也好好看，凤元哥哥这次厉害了，你们快点回来，我会给你们准备很多礼物！” 　　本来林团还对去那边有些忐忑，但看着友好又热闹的几人，她的心瞬间安了下来。 　　信号不好几人也没有聊太久，报了平安之后就关闭了。 　　他们站在广场上对着空气聊天的样子其实挺诡异，周围路过的人都看好多眼了，还站在一旁指指点点他们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现在回公园收拾一下。”林团转头朝公园走，“得给大家告别，还有沐玉垚，他很喜欢天白和天颢，如果走了他肯定很伤心。” 　　凤元拍了拍她的肩膀，心下有些愧疚。 　　只是人生本来就要经历一次次的相遇和离别。 　　几人回到公园，公园的鸟们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旧像往常一样，忙忙碌碌地落到地上觅食，在雪里和泥地里翻找，仿佛没有丝毫烦恼和忧虑。 　　林团在公园上空盘旋了几圈，天鹅们在捕鱼，有一只单身天鹅跟在白鹡鸰身后似乎成了好朋友，三趾翠鸟仍旧跟在大翠鸟身边叽叽喳喳，惹得大翠鸟飞远了些，灰伯劳不知道从哪抓住了一只小老鼠，动作利落地将老鼠挂在了树枝上，台湾蓝鹊站在树枝上抖动羽毛，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还有珍珠鸟红尾鸲大山雀喜鹊东鸫，每一只打过交道的鸟林团都认得清清楚楚，甚至能说出来这只鸟做过什么喜欢吃什么。 　　在这片土地上出生生长，经历过痛苦也有喜悦，当过山神，救助过人类也被人类伤过，这里对林团来说有太多太多记忆了。 　　她不舍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长鸣了一声，这一声很响亮，连人类都听得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天空那只小小的白鸟。 　　他们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这只鸟就要离开了。 　　公园中的鸟们也都明白了，很快回应起来，原本井然有序的状态被打破，还挂着枯叶的树枝被摇动，一只只鸟从中飞了出来盘旋在空中。 　　公园上空瞬间被大批大批的鸟所占据，原本晴朗的天空也阴沉一片，群鸟像一张大网，不管什么种类都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这异像很快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园长也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他抓着副园长问：“我怎么觉得咱们的鸟神要走了！” 　　副园长无语片刻：“走了不好么？你不用担心了。” 　　“它走了咱们公园又恢复到从前的冷清该怎么办？！” 　　副园长摇头：“那你不用担心，现在咱们知名度上来了，除非作大死，不然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 　　园长愣了一下瞪他：“公园能作什么死，你这是在说我么？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就直说。” 　　副园长推了推眼镜：“什么时候涨工资？” 　　园长顿时转过脸，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走了出去：“你说什么？我没听到，哎，年纪大了，耳朵就是不好。这鸟聚集是不是又能宣传一下了，树春，快点出来拍视频了。” 　　副园长：“……” 　　鸟们叽叽喳喳地表达不解，老大为什么要离开，她要去哪，是不是觉得公园资源太少想去个食物更多的地方，不少鸟表示要跟她一起走，当然更多的只是不舍，并没有要挪窝的打算。 　　被这么多鸟围着，放在 　　先前林团可能会觉得吵，可这会她只剩了感动。 　　“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你们要好好生活，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和困难可以找人类，这里的人类能保护你们，不想惊动人类可以去找橘猫，它做的很好。” 　　橘猫飞不上来，只能站在地下仰头看着天空，林团的声音从上空传下来被它听在耳朵里，它软乎乎地喵呜了一声。 　　“我们还会回来的，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你们别围在这里，快回去吧。” 　　鸟们依依不舍地飞回树上。 　　林团也回了窝里，这个大饼一样的窝从她醒来陪伴到现在，看着也无比亲切。 　　她挥手将窝塞进了储物空间里，随着窝消失，树枝上顿时空荡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走吧。”林团又看了公园一眼，拉着凤元和天白没再回头。 　　这次他们去了沐玉垚家，凤元已经给他打了电话，他匆匆从工作室赶了回来，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知道这俩都是厉害的妖怪，也知道了凤元是凤凰，可他却不知道凤元的家乡竟然不在地球。 　　“你们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沐玉垚失落地道，“以后都不会回来了么？” 　　“不是，应该还是会回来的。”林团也有些难过起来。 　　沐玉垚强撑起笑容：“横跨宇宙，就算回来一趟也要许久吧，说不定等你们回来时我都已经老了。”也确实有这个可能，毕竟林团和凤元都能活很久很久。“不知道下一世还能不能做朋友。” 　　林团看着他极其认真地道：“下一世我也会找到你和你做朋友的。” 　　“希望我还能保留能力认得出你。”沐玉垚道。 　　林团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这是两人相认以来第一次拥抱。 　　“一定可以。” 　　“你等我去打探清楚情况，下次回来的时候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们一起过去。”林团说着侧头看了凤元一眼，如果他敢说一声不字她就立即去捶他脑袋。 　　凤元不甚在意地道：“现在想去也可以，衍兽帝国并不拒绝外来人口，就是那边纯人类很少，你不一定能习惯。” 　　沐玉垚眼神亮了亮，随后看向自己的身侧，金亦秋的身影显现出来，她比上次见到时看起来淡了一些，可能是沐玉垚的执念没有那么强了。 　　“现在就不了，我还想多陪她几年，等你们下次回来吧。” 　　林团认真点点头：“放心。” 　　告别这最重要也是唯一的朋友之后，三人就要飞向天空，但即将要离开之前，天白突然挣脱凤元的手臂朝前飞去。 　　“你去哪？” 　　天白不理他们，速度极快，很快消失在眼前，凤元立即追上去，林团也赶紧跟上，没有飞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小区里。 　　只见一个小胖子正靠在书房的窗边画画，他一边画一边抬头看向窗外，待看到红肚皮的小鸟出现时他眼前一亮立即丢下手里的画笔打开窗子。 　　呼呼冷风灌进屋内，他却像没注意到一样，通红着脸让天白进来。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是饿了还是来看我的？” 　　天白仰头看了他一会，这段时间都是这个人类投喂他，天白知道要离开，特地过来告别。 　　“啾啾。” 　　天白的视线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最后跳到了颜料边，两只爪子都站了进去，接着就着颜料在画布上开始蹭。 　　贝俊这幅画画了有几天，现在毁掉他又要重新画了。 　　“哎呀，毁了。”不过嘴里喊着他却一点都没生气，等到天白将爪子挪开，他惊喜地看向画布。只见被天白踩过的地方跟原先的画融合在一起，如像雨后的青草地一般，有种极其清新的美感， 　　“你这是在画画么？好看！” 　　天白歪头，又用嘴巴沾了点红色颜料蹭上去，像是做了个标记，最后他又蹭了蹭贝俊的手掌。 　　“再见。” 　　用鸟身说话不太清楚，只大致能听得懂，天白被林团叮嘱过不能轻易用鸟身对着陌生人说话，但他觉得贝俊不是陌生人了，最后离开前轻轻说了一句。 　　说完他将窗子拉开一条缝隙飞了出去。 　　贝俊楞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鸟跟我说了再见？这难道是只鹦鹉么？” 　　可惜那天之后他再也没见过这只鸟了，也只有一直保留下来的画证明有这么只聪明的鸟曾经存在过。 　　林团和凤元在窗外看着天白跟贝俊告别成功，安抚地啄了啄他的脑袋，一家三口这才奋力向上飞去。 　　天白还小，可能无法承受外界的力量，于是他被迫重新钻回快要装不下他的小窝里，跟弟弟挤在一起，然后整个窝被凤元牢牢护在怀里。 　　离开地球后凤元迅速恢复凤凰原形，护着怀里的家人和爱人一直向前飞。 　　林团也说不清楚过了多久，只能看着脚下美丽的星球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很快变得像月亮一样，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太阳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却无法照亮如此广阔的宇宙，远方的星球如同一粒粒尘埃，乍一看很美，可看久了就会有种孤寂荒凉之感。 　　林团开始还兴致勃勃，出来一阵后她就不敢再抬头。 　　宇宙中没有氧气也没有灵气，只有一片死寂，林团无法呼吸，早早就运气了所有妖力，她有些担忧两个崽，不时侧头看一眼，就发现天白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尾巴在外面轻轻晃动。 　　林团这才发现原来凤凰身体表面有一层看不见的膜，这层薄膜将他们牢牢护在其中。 　　“还有多久到？”林团很想询问，可开口后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这里不仅没有氧气，连声音都无法传播。 　　林团只好用翅膀碰了碰凤元的身体。 　　凤元回头看了她一下，安抚地将身体缩紧一些。 　　“就快要到了。”他似乎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林团不确定地侧头倾听一下，却只有一片寂静。 　　时间就在这种寂静中再次流逝，就当她开始有些难受的时候，眼前突然有什么东西在放大，最初看到时只是一道灰白色的长条，只有巴掌大小，随着凤元靠近，长条慢慢放大再放大，最终变成一个庞然大物。 　　这是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随着他们靠近舱门自动打开。 　　让林团发挥全部想象她也想不出来宇宙飞船应该是什么样子，哪怕这一刻脚踩在飞船内部她也仍旧难以置信。 　　这艘飞船大到凤元能用原形在里面飞行，墙壁像是金属却又像活物一样缓缓流动。 　　几十名穿着军装的人站在出入口附近，在凤元落地瞬间朝他敬了个礼。 　　“凤元殿下您好，我 　　是隶属于帝国宇号三十八军的少将艾萨克，奉王上命令来寻找您并护送您回帝国，请问现在是否返航？” 　　凤元朝他点点头：“返航，速度快点，我想早点回去。” 　　“是。”艾萨克语气非常洪亮地说道，他个子很高，超过了两米，块头相当大。得到返航命令后他立即朝操控室传达命令。 　　“请问您现在是要到休息还是就餐？” 　　凤元低头看了眼林团，柔声询问道：“团团，想不想吃东西？返航还需要很久，暂时我们要在这里度过了。” 　　林团从上飞船开始就一直探着脑袋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奇，这是个陌生的地方，她下意识地没有变成人形，就一直以原形待在凤元身上。 　　先前这群人就注意到了凤元怀里的小鸟，只是那会他们还以为这是凤元养的小宠物，虽然好奇却也没说什么，要知道凤元虽然在公众面前露面不多，他脾气不怎么好这件事却是人尽皆知，敢挑衅他的就没几个能打得过他，他的武力值也是公认的。 　　这会见凤元表情这么柔和地跟小鸟说话，众人都惊讶地瞪大眼睛。这只鸟看着也就蓬松了点可爱了点，没什么特别的，看着就不像很厉害的样子，他们还以为凤元会找个跟自己实力差不多的，没想到原来他喜欢可爱挂的。 　　林团跟着飞了一路虽然没出力，心里却很疲惫，甩甩脑袋道：“不饿，我想休息一下。” 　　凤元立即道：“好，那去休息。” 　　于是很快有人领着两人去休息室，这休息室意外的非常宽大，床足有三米宽，在衍兽帝国，三米才是标准床，还只能算是小床。 　　林团发现不仅是床宽，窗子也非常高，桌子椅子柜子，全都大上好几号，看起来颇为怪异。 　　凤元只说过这里所有人都是兽人，却没有说过他们的动物形态比普通动物要大，因此这里不管是家具还是房屋全都比地球大上许多。 　　关上门林团立即从凤元怀里挣脱跳到地上变成人，她在屋里转了一圈，随后猛地跳到了床上，大床柔软有弹性，她在上面打了个几个滚都没有滚到尽头。 　　凤元把小窝摸出来放到她身边，林团揪着大崽的尾巴将还在熟睡的天白给拉了出来。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天白下意识地啄了她一下，不过没有用力，喙被林团的手指捏住，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已经到房间里了。 　　天白立即精神起来，豆豆眼跟林团神情如出一辙地在屋里转了一圈，随后母子俩开始在床上蹦来蹦去。 　　这动静吸引了窝里的天颢，他咕噜噜地从里面滚出来，于是场面就变成了一个人一只鸟一颗蛋并排在床上蹦跶。 　　凤元看得忍不住想笑，却没有阻止，因为他也被林团给拉了上去。 　　等到他们玩累了，凤元抱住林团躺在了床上，这好像是两人头一次这样以人形睡在床上，先前在沐玉垚家的时候也没有。 　　可能是即将要回家了，凤元只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他低头亲了下林团的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亲亲她的鼻子又笑一下，跟小鸡啄米一样，亲遍了林团的脸。 　　“谢谢你。” 　　林团有些不明所以地仰头看着他：“为什么要谢我？” 　　“谢谢你把我捡回家，谢谢你喜欢我。” 　　林团还没有对他说过喜欢这个词，他们俩是阴差阳错先双修有了崽之后才在一起的，虽然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心意，却没有亲口说出来过。 　　林团戳了戳他的脸：“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 　　凤元立即改口：“是我喜欢你。” 　　“这还差不多。” 　　两人抱着滚成了一团，天白本来正跟弟弟玩的开心，见状也赶紧挤到了两人中间钻进去，天颢猛地一个跳跃，跟天白配合默契地跳到了他怀里，一家四口抱成一团在床上滚了起来，幼稚到没眼看。 　　“啾啾啾。”天白笑出了鸟叫声，怀里的弟弟也因为太开心不小心被丢了出去。 　　天颢将几人的身体当做跳床，一会碰碰这个一会碰碰那个，蹦的不亦乐乎。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激烈了，就在几人欢乐间，突然一阵咔嚓响起。 　　室内干净了一瞬，凤元和林团的动作也在同时顿住，两人紧张地抬头看向落在天白身上的蛋。 　　只见那原本坚硬无比的蛋壳上多出了一道裂缝。 　　裂缝出现后，里面出现笃笃笃的敲击声。 　　天白知道弟弟要出来了，也不敢动了，小心翼翼地捧着蛋。 　　“弟弟。”他小声喊着。 　　蛋壳实在坚硬，里面敲击了许久，蛋壳的裂缝也只是延长了一点。 　　破壳这种事最好不要借助外力，几人就只能焦急地等待着。 　　“弟弟加油。”天白给天颢鼓劲。 　　这一等就等了两天整，天颢本来在母体的时间就不长，提早出来又提早破壳，发育不良，力气也不够大。努力了这么久，壳终于破开一个小洞，天颢也累得没了力气，透过小洞能看到一只红色小鸟疲惫地蜷缩在里面休息。 　　天白心疼地用脸蹭蛋壳。 　　凤元小心翼翼地将妖力一点点输进去给他补充。 　　有了父亲的帮忙，天颢睁开眼睛蓄起力气，嘴巴猛地向上一冲，蛋壳瞬间破开一个大口，他奋力从口子向外挤出来。 　　很快，一只小小鸟滚过出来。 　　它实在太小了，比林团还小点，羽毛也如他的蛋壳一般，大片的红中带着点点流星状的纯白。 　　这一下有点累，天颢靠着蛋壳休息了片刻，眼睛都没睁开，张着嘴缓缓啃着自己的蛋壳补充体力。 　　天白小心翼翼地靠近弟弟，脑袋蹭着他的翅膀。 　　因为心神太过专注在天颢身上，几人都没有注意，就在天颢破壳的瞬间，一片黑暗的宇宙中有两道剧烈的红光闪过。 　　巨大的红色球体极速向着行驶中的飞船靠近。 第57章 　　艾萨克一直在飞船主控制室中坐镇, 因此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靠近的火球，火球表面温度太高了，宇宙真空环境中还能燃烧起来很难, 要么这是新物质, 要么就是什么厉害东西，不管怎样都很难应付。 　　飞船上的智能系统在几秒内分析出火球的目标和航进方向都朝着飞船而来。但此时飞船速度已经提到最高，无法再通过提速躲避。 　　“全体警戒！开启三级防护系统, 通知凤元大人。”艾萨克冷静又果断地下着命令。 　　凤元还沉浸在二崽出生的喜悦中, 收到消息后他立即站起身来, 快步走到一侧墙壁边, 他伸手按了上去，也不知道怎么操控的，只见那面墙壁变成了全透明，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情形。 　　林团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 略紧张地将天白和天颢抱进了怀里。 　　“怎么回事？”她走到凤元身边问道，视线也看到了极远处那颗正在移动的红色球体。 　　凤元看着看着，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怎么会, 怎么可能？”他喃喃道。 　　林团吃惊又疑惑：“这是什么？” 　　凤元无意识地摇摇头, 尾翎缓缓自身后出现, 还没有变回原形尾翎却单独出现了, 这情形也是第一次发生。 　　一直安静待在林团怀里的天颢此时也有些躁动起来，刚刚干掉变得蓬松起来的羽毛不停抖动, 在她手臂间踩来踩去。 　　天白也伸长脑袋朝外看，跟天颢一样蹦跶起来。 　　可能是受到他们影响, 林团觉得自己肚子里在发烫, 应该是凤元的内丹在躁动。 　　她的视线再次看向那团越靠越近的红色：“跟这个东西有关？” 　　凤元嗯了一声, 他已经感觉到了。 　　打开通讯他对艾萨克道：“飞船速度慢下来, 打开舱门，我要出去。” 　　“凤元殿下，这很危险。”艾萨克劝道。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打开。”凤元坚持。 　　艾萨克无奈，只能打开舱门，同时让所有人做好出去救援的准备。 　　舱门缓缓打开，凤元在林团和两只崽的脑袋上各亲了一下，“别担心，那应该是我的父母。” 　　随后她在林团惊愕的视线中瞬间化为凤凰顺着舱门飞了出去。 　　就在他飞出去的同时，原本速度极快眼见着就要撞上来的大火球瞬息之间停在了他面前。 　　火焰消失，两道身影缓缓出现。 　　那是两只巨大无比的凤凰，比凤元的原身还要大上个两倍多的样子，巨大的凤凰晃动着流光溢彩的翅膀和尾翎，绚烂的光芒几乎能让看到的人心神迷醉，仿佛整片空间都被照亮了。 　　俩凤凰将凤元围在中间绕着他转动，场面唯美极了。 　　在这两只大凤凰面前，凤元就像只还没有成年的幼崽一样。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在自己破壳前就抛下他离开的两鸟，内心情绪无比复杂，怨恨思念责怪欣喜，过于复杂的思绪让他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也做不出任何回应。 　　可毕竟血浓于水，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随着两只凤凰摆动，被他们拥入怀中。 　　“孩子，我们回来了，你长大了。”体型偏瘦长些的凤凰额头抵着凤元额头，声音自他心中响起。 　　凤元向后撤开一些没有回应。 　　另一只体型更强壮些的凤凰低下头去：“对不起，抛下你这么多年，你怨恨我们也是正常的。以后我们不会再离开了。” 　　“为什么？”凤元至今仍旧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父母将孩子扔下这么多年，当初他被扔下的地方在龙族墓地，那里几乎没人能找得到也不会有人过去，若不是乔修和林絮发现了他并将他带出来，他不知道还要独自在冰冷墓地中待多久，也许会孤独地死去也不一定。 　　“对不起，若不是事出有因，我们也不会抛下你离开。”凤元母亲叹息着说道，“这些可以给你解释清楚，现在能让我们进去么？那个是你的配偶和孩子么？我在他们身上感应到了凤凰一族的血脉气息。” 　　凤元回头看向站在舱门口看着他们的林团，她眼中满是担忧之色，刚出生的大崽二崽也都伸着脑袋看过来。 　　收起心思，凤元转头朝飞船飞去。 　　很快三只凤凰一同飞进来，落地变成人形。 　　原本三只凤凰一同出现的场面就足以震撼人心，此时三个绝世美人出现在面前也同样叫人震惊。 　　凤元母亲长得极美，一身红衣如火，五官极其明艳大气，站在那里就有种天成的优雅和贵气，令人无法直视。站在她旁边的凤元父亲也是如出一辙的气质，五官无一处瑕疵，他气质微冷，眉宇间有丝霸气，看着让人心悸。比起父亲，凤元更肖似母亲。 　　凤元进来后没有去看父母，而是第一时间抱住了林团，接过她怀里的两个崽崽。 　　天白歪着脑袋看向新出现的这俩人，看看他们又看看凤元，眼神里满是疑惑，似乎是在想为什么这两人身上有父亲的味道。 　　软软地啾了一声，他啄了啄凤元的手臂。 　　天颢刚破壳没他那么有精力，被凤元抱住后就眯上了眼睛，身体蜷缩成小小一团。 　　凤元母亲顾不得说别的，满脸惊喜地上前看着俩崽崽。 　　“这是你的孩子？真可爱。” 　　说着伸手轻轻摸了摸天白和天颢的脑袋毛，她从怀里摸出两颗一模一样的红色珠子放在俩崽崽怀里。 　　“这是真火元珠，可以当做法器使用也可以帮助修炼。” 　　凤元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凤朱看向林团，满脸笑容地握住了她的手：“你就是凤元的配偶吧，我是她的母亲，初次见面，谢谢你这些年来照顾他。” 　　林团还没说什么，凤元就夺过林团的手，沉着脸冷声打断了她的话：“别在这里示好了，我不需要。你们想呆在这就在这，我们先回去了。团团累了。” 　　那句这些年来照顾他让凤元觉得很不适甚至有些生气，他有很多情绪涌动，可最后都觉得计较起来没什么意思，本来他也不是一个外放的人。 　　林团被凤元牵着手快步走回了房间，关上门后他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将两个崽放在了旁边的枕头上，随后拉着林团躺在床上让她继续休息。 　　林团看着身旁闭上眼睛的凤元，翻了个身整个趴在了他胸前。 　　“你在生气。” 　　“我没有。”凤元不承认。 　　“你不是一直想要寻找父母，会掉到地球也是因为找父母涅槃失败，现在见到他们了，你为什么不开心？”林团有些理解又不是特别理解，她的父母都是普通鸟，寿命很短，早在她没有意识到之前就过世了，她对亲情的感触还不如友情深。 　　凤元将脑袋埋进她颈窝低声呢喃：“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了。” 　　遇到林团只后他重新有了家有了家人孩子，已经不像从前那么需要父母了，这次回去他就想着在天白和天颢长大之前不再试图寻找父母了，可这俩却在他放弃的时候突然又出现了。 　　这让他觉得有些荒谬。 　　“也许他们离开是迫不得已的，你应该听听他们的理由。”林团将他拉了起来，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想想，多两个人照顾崽崽，以后我们就可以出去过二鸟世界了不是么？” 　　凤元愣了下，看着林团认真劝慰自己的神色，突然笑了起来。 　　他从床上坐起身，满脸认同地点头：“你说得对，我没想到这点。” 　　“还是我聪明吧，嘿嘿。” 　　“那当然，我们团团世界第一聪明。”凤元啄了啄她的脸，起身开门想要去跟父母谈谈。 　　没想到门外正站着想要敲门又不敢敲门正在徘徊的两人。 　　看到门突然打开，两人有些尴尬地笑道：“我们，我们可以谈谈么？” 　　“可以。”凤元又恢复了冷漠表情，将两人带到了屋里坐下，拉着林团坐到对面。“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崽崽要睡觉，不能吵到他们。” 　　其实就天颢在睡，天白正在枕头上玩刚拿到的珠子，弟弟被他蹦跶的一晃一晃，压根就没睡好，这会正生气地用小小的喙啄着哥哥的腿。 　　父母俩认真看了凤元一阵后再次道了声歉，开始解释起来。 　　“龙凤两族这几千年来孕育越来越困难，后代也越来越少，龙凤两族遭遇大劫，活下来的寥寥无几，我们随着龙族一起来到衍兽帝国，龙族成了新王，没想到休养之际意外有了你，我们是真的非常开心，重新布置了星球，给你做了窝，建造了玩具。你在我肚子里待了三年才出来，本以为能看着你破壳长大，但那时收到族人信息，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当时你刚破壳，无法带着你一起，龙族很久没有真正的新王诞生，也无法把你送到龙族身边，就只能放在龙墓中，等待真正的王带你回去。” 　　凤巡天接话：“我们是以为能很快回来的，没想到一耽搁就是三十多年。” 　　“这些年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想着你有没有破壳，长什么样子，吃的好不好，穿的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凤朱说着说着眼泪落了下来，让人跟着鼻头一酸。 　　凤元想问既然这么想他为什么不回来，是因为什么耽搁了，但是他有些问不出口。 　　林团握住他的手帮他开了口：“你们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很危险么？” 　　“嗯，当初留在另外一处的族人和几个后裔在重新迁徙的过程中遭遇袭击，救下他们后我们也受了伤，无法再跨越回来，所以一养好伤就立即赶过来了。”撇开两人那身让人感觉优雅的气质，仔细看他们眉宇间都有浓烈的疲惫感，显然状态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林团侧头看凤元，并不是两人故意要抛下他，毕竟意外谁都不愿意发生。 　　可这些年缺失的空白到底还是对凤元造成了伤害，这些只能由时间来弥补了。 　　“我知道了，你们去休息吧。”凤元神色松动一些，没说别的，开始赶人。 　　凤朱也知道他不会这么快原谅他们，没有再坚持，只是转头看向床上在蹦跶的俩孩子道：“我能抱抱他们么？” 　　天白还在逗弟弟，将弟弟的反击当做挠痒痒，不停用脑袋蹭他的背，天颢刚站起来就被他蹭倒再次床上，天颢冲他啾啾出声，听上去很精神。 　　他的叫声不像凤元那么低沉，有点像林团，因为生气皱起的小眉头也颇有林团的感觉，看上去特别可爱。 　　凤元没有拒绝母亲的要求，却也没有一口答应，只是道：“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们俩。” 　　凤朱朝床边走去，随着她的靠近，原本正在玩闹的兄弟俩顿时止住了动作，两双眼睛看了过来。 　　小心将手伸过去，凤朱放柔了声音问：“我可以抱抱你们么？” 　　天白用力嗅了嗅鼻子，在她身上闻到了凤元的味道，他对这个没有见过的人类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和亲近感，刚刚他也在林团怀里看到了这人的凤凰原身。 　　天白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不过他看过凤元的原身，只觉得特别强大特别崇拜，而这个人跟父亲是一样的，于是在他心里也将凤朱划入到了亲人行列。 　　啾了一声，天白缓缓朝凤朱靠近，试探地将一只脚放在她手掌心，两人对视，凤朱露出个笑容来，天白又跨出一步站在了她手心里。 　　凤朱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轻轻抚摸着他的羽毛。 　　她活的时间比林团还要长很多，实力强横，对力量的操控也纤毫不差，抚摸天白的力度不轻不重，他舒服地发出一声啾鸣，脑袋往脖子里缩，眼睛都眯了起来。 　　林团瞅着自家崽崽那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又想笑。 　　天颢见哥哥过去，自己也扑腾着小翅膀蹦了过去，他才刚破壳，加上发育不良，按理不该这么有精神的，但可能是凤朱给的那颗珠子起了作用，他现在状态相当好。 　　一手捧着一个崽崽，凤朱笑的合不拢嘴，对两只崽崽亲了又亲。 　　她回头看向林团道：“团团的本体是只长尾山雀？真是太可爱了。” 　　先前只给了两个崽崽见面礼，还没有给林团，她将两个崽崽放在臂弯里，掌中出现了一把小小的五彩扇子，那扇子就巴掌大，看上去精巧无比，扇面是由羽毛制成，闪闪发光。 　　“这个送给你，这是凤凰羽毛炼制的法器，用妖力催动可以引出凤凰真火。你有凤凰内丹，这把扇子刚好合适你用。” 　　说到内丹的时候她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林团眨眨眼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脸皮没那么薄，只不好意思了一瞬就大方地接过扇子。扇子入手温热，放在身上哪怕再冷都不受寒气侵蚀，相当好用。 　　“谢谢。” 　　“你喜欢就好。”见她手下，凤朱相当开心。 　　凤朱抱着俩崽崽回到凤巡天身边，俩崽崽好奇地看着两人，天白大胆地踩着凤朱的手臂朝她肩头走，林团想要阻止被凤元拉住了。 　　天白很快站在了凤朱肩上，张望一下之后，他看向了旁边的凤巡天。 　　靠近崽崽后一直表现得很稳重的凤巡天就隐约有些激动，手伸出去又缩回来，视线一直盯着俩孩子瞅，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将肩膀朝凤朱那边递过去，想让天白过来，天白很快明白爷爷的心思，脚步一抬走了过去。 　　虽说是凤凰后代，但天白除了那撮红毛跟凤凰一点相像之处都没有，可凤朱两人一点都不介意，还特别喜欢他蓬松洁白的毛毛，不停地用脸上去蹭蹭，跟俩痴汉一样，爱不释嘴。 　　“真 　　乖。”凤巡天小心摸着天白的毛毛。 　　天白从他左肩蹦到右肩，最后直接跳到了他脑袋上，低头啄了啄凤巡天的头发，以中心为远点将他的头发啄出一个浅浅的坑，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坑里。 　　林团用手捂住了脸，凤元嘴角抿了几回实在没忍住露出个笑容来。 　　这画面太滑稽了点。 　　凤朱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凤巡天一点都不尴尬，摸着头发道：“看我的新发型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 　　天颢则窝在凤朱怀里睡着了，这个怀抱又温暖又舒适，他刚好玩累了，身体蜷缩成一团，后脑勺枕着凤朱的手臂。 　　凤朱看着小小的幼崽身体都僵硬了，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会吵醒他。 　　那边天白窝下去没多久也睡着了。 　　俩凤凰都化成了雕塑一动不敢动。 　　凤元上前将天白抱了下来，又伸手将天颢捧出来。 　　凤朱有些不舍：“轻一点，刚睡着。” 　　“没事。”凤元动作熟练地一手捧一个，随后将俩孩子放在了床上，一起带过来的小小窝被放在了兄弟俩身边。 　　安顿好崽崽之后，他看向还留在窝里的两人：“事情说清楚了，崽崽也看过了，你们可以走了。” 　　凤朱叹口气眼含期待：“那我们还能来看崽崽么？” 　　“随你们便。”这次凤元倒没再拒绝。 　　他似乎是原谅了他们，又似乎只是释然了，没那么在意事情的真相了。 　　凤朱不敢问也不敢说，怕连现在的平静也被打破。 　　“你们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了，对了，我们就住在隔壁。” 　　“哦。”凤元淡淡应着。 　　林团将两人送到门口，热情地道：“有时间过来玩，他就是别扭而已，心里其实很开心。我们俩只认识了半年，他为了找你们强行涅槃，结果涅槃失败受了很严重的伤被我捡了回去，后来为了救我还把内丹给了我，一直努力修炼，说想继续寻找你们。” 　　凤朱吃惊又心疼地看向凤元。 　　心思被戳破，凤元一把捂住了林团的嘴，将她抱进屋里，另只手猛地关上了门：“没有的事，她瞎说的。” 　　凤朱趴进凤巡天怀里，眼泪又要落下来：“当初要是我坚持带他一起走就好了。” 　　凤巡天拍拍她的肩膀：“这一路太危险，带上他才是害了他，现在弥补也不晚，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相处。” 　　“是，我们一家不会再分开了。” 　　族内事情解决，他们也不需要再离开了，往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弥补错过的一切。 　　送走父母后，凤元将脑袋埋在林团脖颈里，今天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他现在还有点乱，各种情绪翻涌。 　　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头来：“我们也去休息吧。” 　　“心情好点了？”林团拍拍他的手臂。 　　“嗯。” 　　“笑一下，这是值得开心的事，别板着脸。” 　　凤元摇头：“我没有，我在笑。”说着用手扯着自己的嘴角拉出一个笑容来。 　　林团揉揉他的嘴角：“笑的太难看了，重新笑。” 　　凤元给了她一个浅笑，在林团脸上落下一个吻：“这样呢？” 　　“这样还差不多。” 　　飞船继续全力航行，但距离衍兽帝国太远，想要回去还需要至少一个半月。 　　一个多月都要待在飞船上无法离开其实也挺无聊，怕林团不舒服，凤元带着她挨个逛遍了飞船每个角落，这艘飞船各种娱乐设施相当齐全，游戏室健身室观影室，顶层还有个可以观星的小房间。 　　至于俩崽，就跟先前林团劝说凤元接受父母时说的一样，完全交给了凤朱两人照顾。他们俩对俩崽崽相当喜欢，每天一大早就准时出现在门口，给崽崽带食物，带崽崽玩耍，简直溺爱到不行。 　　凤元原本就想要二鸟世界，现在尽情享受了起来，将小情侣约会那一套全都试了一遍。 　　于是当晚上凤朱说想要带天白和天颢一起睡的时候，凤元没有丝毫犹豫答应了下来。 　　现在连晚上也独属于他们俩了。 　　林团还不知道他的险恶用心，刚看完一部全息电影，整个心神都还沉浸在未来科幻大片的震撼中，兴奋地抓着凤元的手臂表达自己的观后感，结果人就被抱了起来。 　　“我们好像还有一件事没有试过。”凤元把她放在床上低声道。 　　林团茫然不解：“什么？” 　　凤元亲上她的嘴唇，声音含糊地道：“没有用人形试过。” 　　林团反应过来后脸色爆红，这个确实没有，毕竟以前都没有机会也没有条件。 　　两人在床上滚做了一团，屋内气氛慢慢热切起来。 　　然而就在他们渐入佳境即将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紧闭的房门突然发出笃笃笃的声响，像是啄木鸟在啄树干，随后一道清亮的啾鸣声带着浓浓地好奇穿透门扉响起来。 　　“爸妈，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凤元：“……” 第58章 　　林团和凤元的活动最终还是被迫中止了。 　　打开门的时候, 凤元脸黑成锅底。 　　繁殖期结束之后林团就再也没跟她亲近过，好容易才找到时机，结果又被崽崽打断。 　　林团忍笑将变成人形正趴在门边的天白给抱了进来。 　　“怎么过来了, 今天不是要跟奶奶一起睡么？” 　　凤朱从后面赶过来，歉意地道：“本来还好好的, 他俩突然从床上爬起来说要去找你们,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直接冲了出来。” 　　天白身上穿了件连体睡衣，睡衣是白色的, 像他的羽毛一样，肚皮位置是个大大的红色心形图案, 左右两边都有俩小口袋, 一只红色的脑袋从口袋中探出来，正是跟着哥哥一起过来的天颢。 　　天白趴在两人身上嗅了嗅：“有味道。” 　　林团尴尬了一瞬, 凤元伸出手捂住天白的脸，他的手很大，张开后能完全罩住天白的脸还有余地，他捏住天白的嘴道：“今天去跟奶奶睡觉。” 　　天白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拒绝：“不要，我要跟妈妈一起睡！” 　　天颢从他口袋跳到林团肩上，脑袋蹭着她的脸颊，显然也不想跟她分开。 　　最后还是一家四口挤在了一起，凤元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在这俩崽崽彻底成年前, 看来他都没有和林团单独亲热的时机了。 　　凤朱和凤巡天不愧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强大凤凰, 有他们俩教导，天白和天颢的实力大涨。 　　天颢原本继承林团的基因比较多, 凤凰血脉稀薄根基也不好, 可不知道凤朱他们做了什么, 现在天白长得越发大了起来, 体型已经快要赶上猫了，足有林团几倍大，就像个放大版长着一身白毛的足球，手感超级顺滑。而他肚皮上的红色羽毛越发鲜艳，黑翅边缘的红色线条如火一般，让他在可爱中平添了几分威武。 　　天颢先天不足的遗憾也被一点点弥补过来，原本瘦瘦小小的身体膨胀了一倍，身上的羽毛越发鲜亮神气，能跟在哥哥屁股后面飞，一点也不落下风了。 　　天颢跟哥哥不一样，性格直接脾气火爆又非常护短，对哥哥更是护到了眼珠子里，别人不能碰天白一点点，只要被天颢发现了，不管你是说就是一顿扑腾乱啄，如果真的非常生气了就会喷火，好在他还知道分寸，并不会随便乱喷。 　　林团发现这一点之后，故意试探了一回，在天白犯了个小错的时候去啄他的脑袋做惩罚，嘴才刚碰到天白脑袋，原本正在玩耍的天颢就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接着啪叽一下整个身体都扑到了天白脑袋上，翅膀大大张开，大张着嘴冲林团啾啾叫。 　　啾完后开始给哥哥背锅，昂着脑袋视死如归地道：“你啄我吧，我不怕疼，不是哥哥的错。” 　　林团哭笑不得。“那哥哥如果真的做了错事呢？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那就惩罚我。”天颢立即道。 　　天白被弟弟猛扑脑袋的疼都比林团啄的痛，因为林团压根没用力，但他也没有责怪弟弟，只是用翅膀护着他别掉下来了。对弟弟这么护着自己的做法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反抗，就是无奈地笑笑。 　　“我会自己承担的，不用你。” 　　“不行，我得保护哥哥。” 　　“我也很厉害，不用你保护。”天白看着破壳没多久，其实心智已经很成熟了，该知道的都知道。 　　俩孩子的体质相差很大，将来的能力也有差距，这点从现在就已经显现出来了。因为天白现在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都快要赶不上比自己晚出生许久的天颢。 　　俩人喜欢玩追逐游戏，现在每次输的都是天白，林团担忧他会失落，但最后他也只是笑着被天颢扑到身上，拍着他的脑袋说一声弟弟真厉害。 　　林团心里对天白有些愧疚，揉着兄弟俩的脑袋再也没有做过任何试探。 　　凤朱并不在意天白的天赋如何，她尤其喜爱这个懂事的大崽，林团怀疑她是喜欢大崽的毛毛。 　　凤凰羽毛确实很华丽很漂亮，但漂亮和可爱有时候是两种概念。 　　天白估计是受到血脉影响，看着长得快其实始终都没有成年，除了翅膀一身羽毛仍旧蓬松柔软，像棉花一般，手指都能陷进去，抱在怀里就是个大号的玩偶，又温暖又舒适。 　　凤朱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跟在天白后面看他和天颢玩，得空就上手摸两把。 　　林团觉得她像在养猫一样，盯着猫咪玩耍的姿态，趁对方休息时上去吸两口。 　　天颢不在意哥哥比自己更受欢迎，因为他也喜欢哥哥，喜欢哥哥洁白的羽毛。 　　他现在终于能说简单的话了，开口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询问林团，为什么自己的毛毛跟哥哥和林团不一样，能不能把自己给弄成白的？ 　　得知不行并且这是继承了凤元的毛色之后，他追着凤元的脑袋啄了许久，将凤元的毛毛都啄掉了好几根。 　　遭受无妄之灾的凤元：“……” 　　最后还是林团竭力劝说，表示他身上也有雪花一样的白色，特别好看之后天颢才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是他仍旧很嫌弃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弄的，钻进了食堂储食间的面粉箱中，沾了一身面粉出来，兴奋地冲回来给大家看，结果冲的太快，身上的面粉都在飞行途中吹掉了，飞船通道中全都是飞舞的面粉，惹得飞船警报响了起来。 　　林团有些头疼地用翅膀捂住脑袋。 　　天颢知道自己闯祸了，蔫头耷脑地来认错，先跟哥哥认错然后跟林团认错。 　　“对不起，你罚我吧。” 　　天白用自己宽厚的胸膛挡在他面前：“是我没有看好弟弟，妈妈你罚我吧，不要罚弟弟。” 　　天颢把他往后拱，话说不清楚只能啾啾叫表示不是哥哥的错，是自己故意的。 　　兄弟俩争着往身上揽错误，结果争到最后一起倒在了地上，翅膀差点绞成一团，林团让他们跟赶过来的士兵们挨个道歉，然后把通道打扫干净。 　　一家人在飞船上每天都热热闹闹地，时间转瞬过去，很快就到了衍兽帝国境内。 　　这艘是军舰可以走特殊航线，进入帝国境内后，飞船以极快的速度赶往中央星。 　　乔修和林絮算好时间早早就打扫好了房间等待他们到来。这期间两边时不时通个视频聊聊天，林团才知道林絮也是从地球过去了，两人凑在一起聊了许久，已经是相当好的朋友了。 　　飞船没有直接进入中央星，而是在中央星外的太空港将他们放下。 　　太空港已经有飞船在等待，几人直接转了飞船，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后到达了中央星的主城。 　　这颗星球是整个衍兽帝国的权利中心，近万年来的帝王都居住在这里，地价寸土寸金，繁华无比。 　　从远处看，中央星就如同一颗 　　五彩斑斓的彩色玻璃珠一般，被五颜六色的光芒包裹，美丽至极。 　　拨开层层云雾出现在眼前的是井然有序的空中光道，各色飞行器有秩序地在光道中来往，下方高耸入云的建筑比比皆是，建筑外墙上是巨大的影幕，播放着各种视频和信息。 　　贴近地面的地方，人类使用各种工具低空飞行，也有各种鸟类兽人挥动着翅膀四处飞行，他们身体保持人形，背上露出翅膀，乍一看就像个天使。 　　林团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所有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她本来觉得地球的科技发展已经非常迅速了，毕竟睡一觉起来就大变了样，她这半年才刚接受一点。现在看到的星球着实让她又吃了一惊。 　　“这是仙界么？”她忍不住感慨。 　　凤元笑起来：“当然不是。” 　　林团的视线仍旧看着外面：“这里科技这么发达，是不是做什么都会被看到？还好这里是兽人世界，可以随便转换原形，不然躲都没法躲。” 　　想想也确实，科技发展到这种地步，除非是生活在荒星地底，不然绝对藏不住秘密。 　　凤元有些明白她为什么会同意到这里来了，他看向跟林团如出一辙震惊表情的俩崽崽，凑过去亲了亲林团的发顶。 　　离开生活了上千年的家需要很大勇气，林团从来不说后悔也不说想回去这些字眼，只是在飞船上的时候偶尔会对着无垠的星空发呆，看到一颗蓝色星球的时候会指着那颗星球说很像地球，在吃到某些食物的时候也会拿出来对比。 　　凤元内心里很心疼，是他自私地希望林团放弃一切跟自己来这边。 　　“你后悔么？”他问。 　　林团正在看头顶晃动的广告，闻言不解地回头：“什么后悔？” 　　“后悔离开地球跟我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林团眨巴下眼睛，有时候她觉得凤元内心比自己还要敏感脆弱，脑袋里不知道在转些什么念头。 　　“为什么要后悔，这里多好玩，我很喜欢。”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从来不撒谎。所以，那个东西好吃么？”林团伸手指着外面投影出来的无比逼真的餐厅广告，有些垂涎地问道。 　　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凤元忍不住笑起来，就算考虑到孩子，如果不愿意，林团绝对不会选择跟他一起走，她本来就是只很个性的鸟。 　　“你想吃的话我们现在过去。” 　　“现在？不了，还是等闲下来再去。” 　　这颗星球也像地球一样分为白天和夜晚，不过有一点不同过的是，这里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所有商店和公司都不会打烊也不会休息，全天都有人在。 　　现在他们要前往的地方正是黑夜区，跨越白昼飞向夜空的感觉相当奇妙。城市的灯光完全亮起来，白天就很绚烂的投影在夜晚更加迷幻。 　　城市中央最高的建筑上有一个巨大的投影钟，林团发现现在这里已经是深夜了，可下面依旧人来人往车流不息。 　　“他们都不休息的么？” 　　“不是，有些兽人是夜行性的，只在夜间活动，所以这里日夜都有人在。” 　　“那好热闹。” 　　凤朱和凤巡天也几十年没回来，现在的中央星比从前更加繁华，两人靠在一起悄声聊着下方的改变。 　　天白和天颢趴在窗子上半天抠不下来，若不是有层窗子在，俩崽老早就飞出去不见了。 　　飞船很快来到王宫上空。宫殿难得打开了所有灯，像在迎接谁一般，平日为了省电，除了主要建筑其他地方的灯都是关着的。 　　“到了。” 　　伴随着这一声，舱门打开，凤元带着林团朝下方的宫殿飞去。 　　凤朱和凤巡天各带着两崽飞出去，乔修和林絮他们早早等在了下方，看到几人身影出现，乔修立即背着林絮飞上来迎接。 　　他不只是迎接凤元，更多是迎接凤朱和凤巡天这两位。 　　龙族跟凤族不一样，血脉经过一代代混合后，后代已经没有纯血龙族了，从东方龙退化成西方龙模样，实力大打折扣不说，也没有继承到先祖记忆和能力，因此老龙王去世后，凤凰一族跟龙族关系就非常淡，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太多交流，凤凰不参与所有事情，只隐居在一侧。 　　乔修是千年来唯一一个觉醒血脉的真正龙王，可惜他登上王位时凤朱他们已经离开了。乔修作为一条龙太年轻了，两只凤凰是他的前辈，第一次见面，理应恭敬一些。 　　可能是天性使然，看到乔修上来，凤朱和凤巡天不约而同地显出原形。巨大的凤凰在王宫上空铺开。 　　乔修也同时显出原形，五爪金龙盘旋在凤凰外侧。 　　林絮像是习惯了一般，稳稳地坐在他背上。 　　凤元见状也不甘示弱地带着林团上去了。 　　于是场景就变成了三只凤凰一条龙在空中盘旋，而搞笑的是每一只龙凤背上都背着一个人。 　　天颢和天白还有点懵，不知道他们为啥都变回了原形，俩崽崽坐在爷爷奶奶背上愣了一下，也赶紧变成了两只小肥啾。 　　王宫本来就是万众瞩目之地，加之又是夜晚，龙凤自身散发的光芒将整个夜空都完全照亮，周围原本正在闪烁的夜间广告投影全都黯淡下去，所有人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 　　“快看有凤凰！”有人大喊了一声。 　　距离凤元上次露面也小一年了，他的后援团这么久没他的消息早就担忧到不行，可哪里都打听不到他的消息，他常去的星球也空无一人，仿佛完全从这个星系里消失了一样。 　　凤元飞船坠毁的消息最初是保密的，但这么重要的消息需要上报，加之派出艾萨克前往救援，这消息便瞒不住，没多久就传开了。 　　一时间整个帝国都炸开了锅，他们可就这一只凤凰了，不管凤元脾气怎么样，那都是绝顶好看的凤凰，他们唯一的吉祥物，凤元出事让喜欢他的人伤心了许久。 　　派出去的军队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坏消息倒一个接一个，飞船坠毁，情况惨烈，凤元凶多吉少。 　　人们都默认了凤元已经不在了，后援会做了不少悼念凤元的视频。 　　因此当今天三只凤凰同时出现的消息出现时，沉寂许久的星网瞬间爆炸了。 　　三只凤凰，整整三只啊！其中一只很明显就是凤元，他不仅没出事还带着两只大凤凰一起回来了。 　　“都快看天空！” 　　“我拍到了，王也在，好激动，凤凰实在太好看了。” 　　“我火速跑到王宫附近拍了，这个角度能看的很清楚，就是凤元，那两只应该是他的父母吧，听说离开快四十年了，终于回来了。” 　　星网上到处都是龙凤视频在流传，但传着传着 　　，很快有人发现了坐在他们背上的人。 　　“王背上坐的是王后我知道，但是凤元背上是不是也有一只鸟？白色的，特别小，是我眼花看错了么？这白色是鸟不是花纹吧？” 　　“另外两只凤凰背上也有鸟啊，你们快看，这只背上有个大白团，另外这个是只小红鸟。” 　　现代拍摄技术很厉害，放大之后清晰就看到了他们背上的鸟。 　　“难道是幼崽？” 　　民众们纷纷猜测了起来。 　　“凤元消失这一年不会是繁殖期到了，求偶生崽去了吧？崽崽都这么大了。” 　　“所以哪只是他的配偶？他背上那只么？这也太小了，体型差这么大怎么做，不是，那只大白球比较像。” 　　“我觉得是那只小红鸟。” 　　“不对不对，肯定是他背上那只，那个大白球肚皮和羽毛有红色，小红鸟身上有白色羽毛，这不很明显是串了他们俩的毛色。” 　　“原来凤元喜欢这种娇小型的鸟。” 　　林团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下方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甚至能闻到很多很多乱七八糟的味道，有震惊有信息，还有许多羡慕嫉妒，这味道全都是冲着她来的。 　　她用爪子戳了戳凤元的背，没想打他这么受欢迎。 　　在空中盘旋一阵算是交流，几人很快落进了王宫。 　　俩崽崽从爷爷奶奶怀里挣脱，天白脑袋顶着天颢飞在几人身侧，好奇地啄啄高大的石柱，踩踩靠近就亮灯的草坪，碰碰模样怪异的树枝，一刻都停不下来。 　　月圆老早就好奇俩崽了，每次视频都想方设法诱惑俩崽跟她说话，这会终于见到面了，她跟在两鸟后面，试图上手摸一下。 　　天白好脾气地给摸，但是天颢支棱开自己的翅膀不让别人碰哥哥。 　　在陌生环境里天颢很警惕，不过这里有一股父亲的味道，他只是护了一会就被月圆熟练的撸毛姿势给征服了，不由自主地倒在月圆怀里被她照顾得相当周到。 　　林团揉揉额头，俩傻崽崽。 　　这次见面只是两家人许久未见坐下来一起聊聊，凤元终于有机会好好跟所有人显摆林团和崽崽的存在了。 　　看他揽着林团扛着俩崽得意炫耀的样子，其他人都忍不住想笑。 　　林团相当配合地让他显摆，当初她也跟公园鸟们炫耀过很多次凤元这个小弟和配偶。 　　匆匆一聚并没有聊太久，凤元惦念着带林团去看看他们的家和他们的星球，当林絮表示房间已经为他们准备好时凤元都直接拒绝了。 　　“我们不住在这，我带团团回家。”说到回家这两个字时凤元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凤朱自然是跟着凤元走，他们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跟孩子分开。 　　于是天还没亮三只凤凰就离开了王宫朝着其他星球飞去。 　　天白和天颢兴奋了一天已经蜷成一团睡着了，林团窝在凤元怀里，蹭着他的毛毛也缓缓睡了过去。 　　再次被唤醒时林团睁眼就看到了一颗绿色的星球，这颗星球看上去非常清新，各种深深浅浅的绿，还夹杂着墨色和蓝色，像卡通画的通话星球一般。 　　“回家了。”伴随着凤元这一声，他们迅速向星球靠近。 　　穿过层叠云层，出现在眼前的是无边无际的森林草原河流高山还有大海。 　　这里没有密密麻麻的飞船没有迷幻的投影和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有的只有一片片纯净自然的原始景貌，空气清新到无法言说的地步，最最重要的是林团发现这颗星球上的灵气非常充沛。 　　地球的灵气衰竭后她就再也没有感受过这么充沛的灵气了。 　　他们落下的地方是一片巨大无比的梧桐树林，最高的那片树木顶端还盖着一片树屋，树屋向着阳光的那面是通透无比的落地窗，透过窗子能看到里面摆放着简洁干净又温馨的家具。 　　“到了。”凤元抱着林团略过梧桐树顶站在树屋宽敞的露台上。 　　凑近了能发现这些梧桐树高大无比，不知道长了多少年，叶片都超过一米宽，延伸出去的梧桐树如海浪一般。 　　远远近近地能听到各种叽叽喳喳声，不时能看到有鸟正在林间觅食。一条清澈的河流横穿树林流向远方，天蓝到像块巨大的宝石。 　　清澈通透美好，眼前的一切都像在做梦一样。 　　“喜欢这里么？”凤元问。 　　林团用力点头，想必没有哪只鸟会不喜欢这样自由又干净的环境。 　　“这颗星球这里的一切，包括我，全都属于你，这就是我们的家了。”凤元虔诚地亲着林团的额头。 　　他的家不再孤寂到只有他自己，他终于等到了父母，找到了配偶还有了崽崽，原本奢求的一切愿望都全部实现。 　　“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家，我爱你。” 　　林团仰头，逆着光回吻住凤元。 　　“我也爱你。” 　　不仅是凤元达成了愿望，这也是她的梦想，孤单地度过上千年，眼看着沧海桑田世事变幻，只有她还立在原地，无人可说无人可等。 　　而现在她终于有了可以携手到永远的爱人，有了能闹得鸡飞狗跳的孩子，有了能自由飞翔的天空。 　　可能孤单的肥啾等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等这么一只凤凰从天而降。 　　然后他们成为了彼此的永远。 第59章 番外 　　凤元的星球名字很简单直接, 就叫凤凰星。 　　这颗星球不管位置还是资源环境都相当优质，距离寸土寸金的中央星不足半日，当然面积比中央星小上一半。 　　若是能开发出来, 这里也会成为一颗重要的商业星球。但这么多年来，除了梧桐树上的一幢房子，凤元没有对这颗星球做过任何开发，所有一切都保留着原本的模样, 任其自由发展。 　　所以这里比其他所有星球都要干净明澈。对动物来说, 这里也是最舒服的地方。 　　天白和天颢一到这里就玩疯了, 特别是当凤元对他们说这整颗星球都随便他们去的时候。 　　天白最近实力大涨, 体型又大了一圈，站在树上像个大球球, 但张开翅膀后妥妥是只猛禽, 他的尾巴比一般山雀要长很多，隐约有种凤凰尾翎的感觉。飞起来速度极快, 不过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天颢也不遑多让，本就活泼好动一刻闲不住，在飞船上的时候空间有限，每天能去的能玩的就那些，现在乍一获得自由，兄弟俩嗖一下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飞到哪里玩去了。 　　虽然安全, 到底还是整颗星球的距离, 林团有些担忧，只是没等她作什么就被凤元拉进了屋子。 　　这房屋非常非常大, 他们六个每人一间房都绰绰有余, 此外还有游戏室休闲室宽大无比的客厅, 就像个大别墅。 　　林团被带到沙发上坐下，凤元伸出手，两人面前瞬间出现了一个球体模样，两个小红点正在球体上快速挪动。将球体拉近，发现那正是这颗星球的样子，上面的两点自然是天白和天颢了。 　　兄弟俩头次放风，一会上山一会下海，鸟兽鱼虫都被他们骚扰了个遍，没遇到任何危险，危险的反倒是那些动物们。 　　林团看得满脸黑线同时也彻底放了心。 　　凤朱和凤巡天许久没回来，在星球停留片刻后也去拜会老朋友了。 　　终于无人打扰，凤元抱着林团进了卧室。 　　对他这种随时进入繁殖期的行为，林团表示了强烈谴责。 　　一家人在新家住了下来。 　　林团和林絮很投缘，有时间的时候林絮就和月圆一起过来住上一两天。 　　月圆是这个国家的小公主，但比起公主她另一个身份更让人惊诧，她还是个明星，唱跳很在行，开过很多次线上演唱会，歌曲传唱度非常高，这里对版权相当看重，听歌都需要钱，但月圆并不缺钱，大部分歌曲全都免费传唱，也因此她几乎是个全民偶像。 　　她看着是个大姑娘了，其实被保护的很好，心性仍旧单纯的像个小孩子，每次见面都要追在天白天颢后面一起玩，天白还好，天颢对这只吸引哥哥视线的龙不太高兴，有意无意地用脚爪踩她一下，或是试图用身体挡住哥哥，可惜天白太庞大了，他怎么也不可能成功。 　　月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的心思，故意逗天颢，然后被他追得满世界飞。 　　林团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周就被凤元带着转了星球一圈，闲了段时间之后，她去考了飞行器驾驶执照，至于她和俩崽的身份自然没什么问题，很快就办妥了，林团也有了自己的个人终端。 　　毕竟是活了上千年的大妖了，学习能力超强，林团没花多少时间就学会了这里的语言，又在短时间内看懂了文字，因此驾照考的也很顺利，几乎一遍过。 　　她没法像凤元一样可以直接横跨两颗星球，考出驾照后，两人买了一辆家庭版飞行器，林团每天都要开着转一圈，还兴致勃勃地带着一家人飞到了中央星。 　　像是得了新玩具，林团时不时就驾驶飞行器到周围星球转悠，大部分星球上的环境和景色都不一样，有许多没见过种族的兽人还保留着原始的习俗，这在林团看来相当有趣。 　　有时候是跟凤元单独出去，有时候带上俩崽带上两只大凤凰，全家一起出动。 　　这样的集体活动很多，俩崽特兴奋，因为有父母在旁边可以买买买。 　　天颢到现在都还没能变人，但是他说话已经特别流利了，嘴皮子叭叭叭的停不下来，凤元有时候恍惚感觉看到了林团，以前林团也这样一刻不停地说话，问题超多。 　　林团很有耐心回答他的问题，但她很多东西都不知道，最后就变成了母子俩开着星网到处查询。 　　天颢也有自己的终端，但他不会用，未成年的终端控制得比较严，好多功能他想用也用不了，知道林团也不知道，他就自觉地去啄林团的手腕，让她把终端打开帮自己查。 　　林团因此知道了许多从前没在意过的事情，比如某些事情的历史某件物品的来历。 　　日子看似悠闲实则忙碌，每天都有无数想去的地方想看的风景想吃的东西，仿佛没有任何烦心事存在，林团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如此开心，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去了半年。 　　天白停止了生长，体型维持在篮球大小，也就是凤元变成黑鸡时的体型，他身上毛茸茸的细软绒毛褪了一遍，从一只蓬松毛绒的雏鸟，终于长成了凶猛大鸟。 　　当然，再凶猛那也是只无敌可爱的大团子。 　　天白褪毛这段时间，天颢也在缓慢生长，他的体型终于超过了林团，身体慢慢拉长，从圆形变成细长条，脖颈翅膀尾翎都变得修长起来，跟哥哥站在一起完全就是两个品种。 　　他的实力也能全面碾压天白，现在翅膀张开他终于能将哥哥的一面全部罩住了。 　　天白对弟弟时不时站在自己脑袋上丈量一下宽度的行为很包容，还擎起肩膀让他站的更稳一点。 　　对林团来说这半年过得很开心，但天白着实忧郁了一段时间，他没想到换毛会这么尴尬。 　　家附近仿佛下了场毛毛雨，天白走到哪毛毛就掉到哪，不管他是奔跑还是跳跃飞向，脱落的毛毛都像蒲公英一样四处飘落，随时对地能在树叶上枝干上地上，连离家好几公里外的小溪里都能找到毛毛存在。 　　天白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这种到处都是自己味道的感觉还挺新奇了，毕竟他就要长成真正的大鸟，不再是幼崽了。 　　可那天跟月圆开视频时，他看到了视频中的自己。 　　一只半秃不秃的秃毛鸟。 　　新生的毛毛没有那么快长出来旧的毛毛就已经离他而去，天白整只鸟瞬间陷入自闭之中，完全崩溃了。 　　他连招呼都没打就关掉了视频缩进自己屋里，紧紧闭上房门谁都不许进，连一向纵容的弟弟都没法进他房间了。 　　林团立刻意识到不对，也从月圆那里猜到一点原因，站在门外劝说了许久。 　　天白不回应也不开门，显然是非常伤心。 　　林团担忧他的情况又有点想笑，换毛这种事很常见，等到真正成年后就不会再换了，她没想到天白会这么在意。 　　几人轮流在门口安抚，最后天颢硬是挤开了窗子钻了进去。 　　天颢陪着天白在屋里待了一周，这一周俩鸟都没有出来，只有天顶窗子会打开，但是不许人靠近也不许偷看，食物是天颢从天窗带进去。 　　没想到向来闲不住的天颢能耐得住性子安稳待一周不出来。 　　一周之后，门终于打开了。 　　俩鸟站在门口，天□□神抖擞，一身浓密顺滑的羽毛，又可爱又威武，而天颢则略有些疲惫地歪在哥哥身边，在几个大人身上蹭蹭就歪在林团怀里睡着了。 　　林团侧头看向屋里，只见角落里整整齐齐堆了很多绒毛，像被人仔细整理过的样子。 　　天白陪着天颢睡了一觉，隔天俩崽崽完全恢复了活力，又一起结伴出去游玩了。 　　林团松了口气，进屋将绒毛找了个好看的袋子仔细装起来，挂在墙上当做装饰品。 　　这点不愉快就像个小插曲，很快翻了过去。 　　那一周俩崽崽独处时发生的事谁也不知道，成为了兄弟俩之间的小秘密。 　　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可能是这颗星球的秋季时，天白开始上学了。 　　距离中央星的学校比较远，天白上的是线上网课，没法再跟天颢出去疯，天颢蔫蔫地趴在哥哥身边等待他下课。 　　可能是太无聊，一直都没有要变人意思的天颢窝着窝着突然站起身来，他抖着自己的羽毛，有些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天白侧头看他，小声询问起来：“天颢你怎么了？” 　　天颢没回答，扑腾着翅膀，爪子用力抓着地面，将结实无比的地板都抓出来好几道缝隙，来回几次之后，他突然停下了动作，接着往地上一滚，身体瞬间发生变化。 　　红色的小鸟消失，地上躺着一个眨着眼睛的小孩子。 　　天白啊了一声，赶紧跑到弟弟身边，有些兴奋又不知所措地抱住他的脖子。 　　“天颢？” 　　孩子点点头，脆生生地喊了声哥哥。 　　天颢的人形很像凤朱，特别漂亮，皮肤雪白雪白，眼睛又大又圆，宛如在燃烧着火焰的琉璃珠一样通透漂亮。 　　他利落地翻个身在地上爬了两圈，很快就速度极快地在屋里窜开了，还扶着墙站起身，试探着走了两步。 　　天白吓得赶紧抱住他。他脱掉自己的上衣裹在天颢身上，他衣服对弟弟来说有点大，跟穿裙子一样，袖子都遮住了手。 　　天颢看看自己又仰头看看哥哥，满眼都是兴奋。 　　随着天白鸟型成熟，他的人形也长到了五六岁的样子，往后随着他修炼，他的人形会像正常人一样一点点长大，当然速度并不会像人一样规律。这会抱弟弟还有点吃力。 　　因为今天要上课所以天白变成了人形。家里并不限制他们一定要以什么形态出现，就算吃饭的时候也可以是鸟型窝在桌子上吃。这在旁人看来约莫有些没规矩，毕竟这里也有鄙视链，大星球的兽人几乎不在公共场合变成兽形，会觉得偏远星球喜好兽形存在的兽人很野蛮粗鲁。 　　等到林团听到声音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大萝卜头抱着小萝卜头的场景。 　　天颢从哥哥怀里探出头来，对着进来的大人们露出甜甜一笑。 　　别看天颢脾气火爆，其实他很会察言观色，眼神活泛，嘴特别甜很会讨人欢心，有时候为了从凤朱那里抢夺回哥哥的注意力，就特地凑上去啾啾凤朱一顿，随后对着她亲了又亲，把她哄得五迷三道之后拽起哥哥就跑。 　　等凤朱回过神来时，俩崽崽都不见了踪影。 　　现在变成人了，天颢发现大人对他喜爱更甚，不等他过去哄他们，这些大人就先过来亲他了。 　　天颢转着眼睛，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主意。 　　二崽终于变成人了，林团欣慰异常，她最近接触的人多了，听了很多兽人的传言，什么生下来多久不能变成人很可能是基因缺陷或者什么什么严重疾病，需要去医院治疗，否则将来很有可能变不成人，老了后还有可能退化成普通动物。 　　明知道二崽不可能是这种情况林团听人说的也有些心惊，没想到天颢这就给了她一个惊喜。 　　也不知是不是头次变成人很欣喜，天颢的人形维持了很长时间，他很轻易就掌握了变回原形的办法，但他更喜欢人形的样子，在人前时几乎都是人形。 　　林絮和月圆给俩崽崽寄来了很多衣服，各种动物造型植物造型的可爱款衣服堆积成山，林团找到完换装游戏的乐趣，把他当洋娃娃打扮，每天换一样，天颢完全不抗拒任她摆布，连小裙子也肯穿，他尤其适合红裙子，漂亮的不像真人。 　　每次换新衣服他都要去哥哥身边显摆，像只快乐的小蝴蝶。 　　天白现在变成人也能飞起来了，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用人形飞行，而天颢几乎变成人就会，一周不到，情况就变成了俩孩子在空中翻腾。 　　在外面还好，家里空间虽大也不够俩人横的，一会踹了脚沙发一会抓了把墙壁。 　　眼见他们精力这么旺盛，林团直接拉着天颢一起跟天白上学了。 　　不仅是俩孩子，林团也跟着一起上学，这里上学不分年纪，还有很多免费课程，全民普及教育。 　　林团跟着一起学习凤元也没有闲着，负担起了家里的一日三餐，专心照顾俩崽崽和配偶。 　　凤朱和凤巡天的伤没有完全好，除了吸崽崽，俩人一直变成原形待在梧桐树上休养。 　　知道他们身体不好之后天白和天颢变得想看当懂事，每天固定时间主动去跟爷爷奶奶贴贴，说说话聊聊天，趴在他们背上睡一天。 　　日子过得静谧美好，几乎感觉不到时间流逝，林团不经意间发现，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竟然已经三年了。 　　天白长到了八岁，越发懂事，天颢也有五岁的样子了，每天都有新鲜点子，一刻都停不住。 　　林团抬头看向天空，空气很好，夜晚能直接看到星河，她仔细在星空中辨认，看到一颗黯淡的蓝色星点，突然有点想家了。 　　不知道公园现在怎么样，公园的鸟还记得她么？沐玉垚好不好？ 　　在地球活了那么多年，留下的痕迹却不多，林团有时候觉得自己并不是在思念谁，只是想着那片土地，毕竟那是故土。 　　凤元见她定定地看着天空，低声问：“想回去看看么？” 　　林团回过头来，一来一回就要半年，实在是太久了，现在俩崽崽都在上学，离开后信号不好学习要中断了。 　　知道她顾虑什么，凤元直接道：“可以不带上他们。” 　　俩崽崽都不是小孩子了，还有凤朱和凤巡天在看着，再不济还有林絮他们，不会出什么问题。 　　林团还是不太放心。 　　天白和天颢知道要回地球后也要跟着，天颢对地球的印象都不深了，天白还记得一些，记得一直给他喂食物的沐玉垚和公园的鸟们。 　　于是登上飞船时，一家四口整整齐齐都在。 　　这次仍旧是军舰，却没有那么多军人在了，这是凤元找乔修借的空置军舰，速度比之前那艘还要快一些，于是只用了一个半月四人就进入了银河系。 　　将飞船停在安稳的地方，凤元带着三人飞回地球。 　　几年没见，这颗星球似乎发生了一点变化，空气没有那么清新了，绿色中参杂了一些灰色，但公园还是那个公园，公园招牌换了一个，新招牌又大又闪。公园外原本的马路变得又宽又广，入园的游客需要排队，停车场挪了位置，改到了地下。 　　周围的老房子重建了，规划成了新小区，新小区的楼房很高，从外墙的牌子上能看到新小区的房价是原先的三倍还多。 　　凤元在公园上空飞了一圈，现在仍旧是个秋天，天还算暖和，湿地中一片白茫茫，全都是成双成对的天鹅，足有近千只，湿地似乎人为扩建了一些，整个公园都比从前阔气许多。 　　宣传手册里显示这里从三A变成了四A，看来园长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他们出现的悄无声息，几乎没有鸟发现他们到来。 　　橘猫还像从前一样在园里四处走动，只是它身后跟的人类太多，几乎将它给围住了。 　　林团没有在橘猫身后看到白头翁的影子，她找了一圈，在一棵树上看到了两只靠在一起的白头翁，看来它终于找到配偶了。 　　三趾翠鸟这么多年过去，仍旧乐呵呵地跟在大翠鸟身后，其他大翠鸟都有了自己的配偶生了很多小翠鸟，只有这两只一直在一起没分开。 　　曾经爱跟在她屁股后面讨食喜欢问人类要吃的那只白鹡鸰不见了，林团在白鹡鸰族群里找了一圈也没闻到它的味道，最后在动管科找到点残留的已经很淡的味道，那只白鹡鸰应该已经不在世了。 　　这种情况林团经历了很多很多次，每次醒来从前熟悉的鸟就因为各种愿意死去多时，她能做的就只有向前看。 　　生老病死别离都是每一个人每一只鸟都必须要面对的事。 　　但也有好消息，那只白鹡鸰有了好几个后代，它的后代组成新的家庭，又生出了许多小白鹡鸰，新生命欢快地在芦苇丛中钻来钻去地觅食嬉戏。 　　天白和天颢从父母背上飞下去寻找熟悉的小伙伴玩，不过他现在体型太大又不懂收敛气息，对这些鸟来说简直是遇到了头号敌人，他还没有靠近，鸟就惊吓地飞远了，说什么也不肯跟他交流。 　　天白飞了一圈一个小伙伴都没找到，也就灰伯劳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阵，想认又不敢认，最后还是飞走了。 　　天白沮丧又失落地扎回林团怀里，巨大的身体团成一个球，尾巴也都蜷缩到了爪子边。 　　林团啄了啄他的羽毛，天颢站在哥哥身上啾啾安慰了起来。 　　没有跟鸟们打招呼，林团摸出许久没用的手机给沐玉垚打了个电话。 　　突然接到电话，沐玉垚又惊又喜，他火速放下手头的工作赶了回来。 　　那边过了三年，这边也是三年，沐玉垚看上去跟从前没有太大区别，仍旧温温和和的样子，但能明显感觉出来他眉宇间的阴霾少了许多，身上的阴气也消失了，脖子上项链还在，但换了一个款式。 　　林团迟疑地指了下他脖子上的项链：“换了，你放下了？” 　　沐玉垚爽朗地笑起来：“是啊，那么久了。其实她早就放下了，一直放不下的是我，我试着放过她也放过我自己。” 　　他转而抱住天白掂了掂：“天白都长这么大了！这是天颢么，天颢应该不记得我了。” 　　天白在沐玉垚怀里蹭了蹭，天颢不太高兴地凑过去，跟哥哥贴在一起。他倒是没有攻击沐玉垚，他对这个人有点模糊的熟悉感，不讨厌。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突然想家了就回来看看，你看起来过得不错。” 　　“你们也是。” 　　林团道：“我们会在这里待几天，你还愿意跟我们走么？” 　　沐玉垚歪头思考了一下：“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我现在无牵无挂，去长长见识也好。” 　　林团回来也有部分原因是为了看沐玉垚，这是她在这里最重要也是唯一的朋友了，本以为要长久分开，以后能待在一起就再好不过了。 　　说是待几天，其实两天就转完了，地球发现日新月异，只是见识过衍兽帝国的先进科技，再回头看这些就觉得差了点什么。 　　林团这次算是彻底没了遗憾。 　　一家四口外加一个沐玉垚重新登上了飞船。 　　林团回看地球，哪怕以后回来的少了，这里也永远是她的家乡。 　　只是现在她又多了一个家乡，那颗纯净的星球也是她牵挂的地方。 　　“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