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二代只想咸鱼》 作者:葡落生   文案:   【伪咸鱼·真人间清醒修二代vs口嫌体正直死傲娇仙君】   景月杉穿书了,成了一本古早修仙文的炮灰工具人,就爱跟女主抢机缘,一出场就gg了。   景月杉穿过来的时机刚刚好,正是女主日天日地各种机缘拿到手软的时候,   她看看自己手里的牌,立马躺平了,   开什么玩笑,父亲是宗门渡劫期长老,母是望辰峰峰主,   身为一个修二代,脑子抽了非跟女主作对,吃喝玩乐不比抢那点机缘香多了?   归元宗众人惊恐的发现,曾经好强上进的师姐变了,竟成了纵情声色的纨绔子弟,没什么能比原本天资纵横的弟子突然堕落更令人痛惜的了!   景月杉不为所动,上进就会gg,不上进反而很快乐,这个选择题谁都知道怎么选!   直到有一日,众人疯传景月杉的未婚夫将与女主成婚,宗门里众多同情的目光纷纷落在了景月杉的身上。   景月杉淡定点头,无所谓的弹指,   “这才对嘛,女主就该跟男主在一起。”   她甚至还准备了一份厚礼贺他们新婚之喜。   谁知那个男人竟在新婚之夜将景月杉逼入角落,抚着她的脸颊声音阴冷,   “你竟将我让与他人?!”   ……   很久以后,景月衫成了众人景仰的仙君,身旁是那个原本属于女主的男人。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只想咸鱼,这就躺赢了?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穿书 东方玄幻   主角:景月杉 ┃ 配角:接档文《穿成师徒虐恋文中的被虐师尊》 ┃ 其它:接档文《驸马掌中娇》   一句话简介:明明只想咸鱼,这就躺赢了?   立意:做任何事要认清自己的优势,不可盲目努力 第1章 标杆人物崩人设了   人生的际遇,变幻莫测。   景月衫连续熬夜一礼拜完成公司的关键项目后,心满意足的躺到床上翻开一直在追的修仙小说一口气看到大结局,然后带着升职加薪的美好憧憬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她就成了“景月衫”,脑子里还多了段记忆,正是睡前看的小说里那个一出场就gg的炮灰工具人。   景月衫木了,无语望天,早知如此就不加班了,难道996的福报就是这个吗?!   感慨完还是要面对现实,翻了翻脑海中多出来的记忆,她松了一口气,剧情还没开始,离gg还有一段时间,一切都来得及。   她此时身处于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里,里面的布置简约极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像是用竹子编织而成的蒲团,没了。   哦对,桌子上还有一个香炉正在往外冒出袅袅青烟,清淡的檀香弥漫在空中,闻着让原本焦躁的心情都缓缓平复了下来。   她环顾了一周,颇有些不可思议,“这么简朴的吗?”   景月衫在书中虽说一出场就gg了,是个炮灰角色,但她其实出身相当显赫,父母皆是归元宗内的高阶修士,是名副其实的修二代,啥都不干都能在修仙界横着走的那种。   怎么说也是个修二代,指不定就是喜欢这种简约的风格,景月衫连忙摸了摸身上,找出储物袋查看了起来。   这一看又是无语凝噎,她一直以为兜比脸干净是形容吾等打工人的,结果二代也那么惨?   诺大的储物袋里就装着零星几块灵石,还有几件破损的法器和几瓶空荡荡的丹药瓶,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不是吧?”景月衫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她使劲回想了一下,怎么也不敢相信修二代就这点身家。   过了半晌,她摸出了个散发着盈盈玉光的玉牌,依照记忆中的样子,掐指捏诀。   并不是所有修士的身家都会随身携带,景月衫就有一处单独拥有的小空间,用于放置她的身家物资。   原本空旷的房间瞬间无风自动,半空中骤然出现了一个灵气漩涡,将面前的空间缓缓撕裂,正待那道灵气漩涡后的空间要展露身形时,景月衫忽觉丹田一阵刺痛,经脉中的灵气运转也为之一凝。   法决被打断,面前的漩涡随之消失不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景月衫痛的倒在地上,冷汗涔涔。   丹田不稳,经脉受损,这副身体新伤旧伤不断,此刻赫然是积攒了数年的伤痛一并发作了。   景月衫咬牙直起身体,盘坐起来,五心朝上,依照心法缓缓吞吐打坐。   受损的经脉运行不畅,灵气游走其中宛如刀割一般,浑身的剧痛密密麻麻袭来,景月衫好似在经受千刀万剐的酷刑,她咬牙支持,豆大的汗珠滴滴滑落,不一会她就浑身湿透,好似刚从水里捞了出来。   景月衫意志力惊人,愣着忍着剧痛运转了几个大周天,将受损的经脉稍稍修复了一些。   仅仅依靠自身灵力修复着实太慢了,但好歹稍稍稳定了这副将要溃败的身体,景月衫松了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样破败的身体,怪不得那么轻易就在秘境中gg了。   回想了片刻此中缘由,景月衫轻叹,“何必这般自苦。”   天色缓缓变亮,鸟儿的啼叫在窗外阵阵回响,朝阳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在地面上撒下了一地光辉。   屋内设置的禁制有轻轻的震动,有人在外面叫她。   景月衫掐指,打开了禁制中的通话功能,欢快的女声顿时传了过来。   “大师姐,我们一起去做早课吧。”   景月衫认识这道声音的主人,是她母亲的小弟子胡慕儿。她以前跟同门之间的关系都淡淡的,大家忌惮于她的出身和一些说不出口的因素,也不敢随意跟她搭话,她就一直孤零零的没什么朋友。   胡慕儿刚入门没多久,正是对宗门的一切都很好奇的时候,对众人都避之不及景月衫也很热情,经常邀请她一起做早课。   景月衫叹气,今日注定要让小师妹失望了,她现在当务之急是抓紧疗伤,哪有闲工夫做早课呢。   被拒绝的胡慕儿着实有些意外,她虽说拜入师门不久,但是大师姐勤奋的名头是一直如雷贯耳的。景月衫除非在外历练,只要在宗门内,早课是一日不落,数百年如一日,未曾有一天懈怠。   可能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吧,胡慕儿思嘱着,自个走到了望辰峰做早课效果最好的山腰广场。   广场上早就聚集了众多弟子,大家都面色肃然,面朝东方,双目紧闭,盘腿打坐,缓缓吐纳着萦绕在周身的天地元气。   修士为求长生逆天而行,自该当勤奋努力,伴随着第一缕阳光弥散在天地间的天地元气,每个有追求的修士都不会轻易错过。   日头越发高照,那丝天地元气很快就消逝不见,早课结束了,众弟子缓缓睁开了眼。   很快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大师姐没来?”   “是没来,可能有事耽搁了。”   有弟子面带疑虑,“难得见师姐不做早课,莫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有人笑着打断她,“大师姐前几日刚报名了下个月的潼宁渊秘境历练,此行凶险无比,若身体有恙,如何敢报名?”   其他人听闻此言,纷纷点头,“大师姐一向勤勉,自是有自己的安排。”   景月衫是望辰峰峰主的女儿,也是望辰峰这一辈弟子的大师姐,她在修行上一向极为勤勉,外出历练秘境探险次次不落,勤奋的劲头实属宗门头一份,众人聊了几句,也没往其他方向想。   沉闷的钟声缓缓响起,宗门大学堂开课的时间到了,众人闲聊了几句,便御剑四散离去。   日头越发高照,眼见着都要半晌午了,众人眼中勤勉上进的大师姐这才从冥想中睁开眼睛。   疗伤的效果不甚理想,景月衫正思索着其他手段,窗掾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嗒嗒嗒的声音   哦,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修士虽能辟谷,但也在于个人选择,宗门是不强迫的。从前的景月衫自然是不吃东西的,她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争分夺秒的修炼,哪有空每日吃饭。   现在的景月衫不同了,她既然来了这场奇妙之旅,得尝尝修仙人士的饭菜是啥滋味。   景月衫撤去禁制,打开了窗户,看到窗檐上站着只通体绿油油的小鸟,正在歪着脖子看她。   她点了点小绿鸟的额间,鸟儿瞬间化成一张绿油油的竹纸,竹纸上整整齐齐的摆满了各种精致的饭菜,喷香扑鼻,看的景月衫食指大动。   深吸一口气,景月衫动作优雅速度极快的将面前的餐食一扫而空。   果然美味,她现在感官灵敏,可以品尝到到饭菜的每一分滋味,食材必是极新鲜的,简单的烹饪就非常鲜美。   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景月衫原本烦躁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脑中的想法越发清晰明了。   人生在世,不只有每日将弦绷紧这一种活法,换种方式指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擦了擦嘴,她将空盘子放回竹纸上,手指一点,刚刚的小绿鸟又出现辽,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呼扇着翅膀从窗户飞走了。   辛苦这么久,总算是将体内冗杂混乱的灵气给理顺了,景月衫收拾了一下,拿着身份玉牌前往执事堂。   执事堂的当班执事一脸吃惊,“全取出来?”   景月衫坚定点头,“全取出来。”   来吧,让她看看修二代真实的财力吧。   今日的当班执事是个刚进内门的小弟子,闻言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师姐容禀,数额实在太大了,得打申请从总仓库调货,”   景月衫吃惊,“那么多?”   执事点头,“俸禄倒是不多,只是师姐的宗门贡献点积累了很多,兑换成灵石数额确实庞大。”   景月衫心中期待,“好,我等着调货。”   今日来执事堂领物资的弟子可算是见到大场面了,执事堂所有当班的执事都被抽调到后方仓库不停的清点物资,人手严重不足,在景月衫之后过来领物资的弟子只能生生等着。   过了好一会,方才的执事弟子才步履匆匆的从仓库赶了回来,恭恭敬敬的将手中的托盘呈到景月衫面前。   “师姐滞留了一百零八年又七个月的俸禄未领取,再加上之前出门历练积累的贡献点,全部兑换后总计一百零八十万下品灵石,另有丹药若干,法器若干。库内没有那么多现存灵石,已经为师姐兑换了一部分上品灵石,请师姐清点。”   一旁围观的弟子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上百万灵石?!大师姐果然财大气粗!   普通弟子一个月的俸禄不过两块下品灵石,即使是内门亲传弟子,明面上的俸禄也不过一月五块下品灵石,光靠这些俸禄用来修炼是远远不够的,再想赚灵石只能领取人物赚取宗门贡献点,用贡献点来兑换灵石及其他物资。   景月衫出身显赫,母亲是望辰峰峰主,父亲是宗门神隐的渡劫期长老,众人以为她是不缺灵石的,不用跟他们一样苦哈哈的赚取贡献点换灵石。   今日可真是大跌眼睛,这么多灵石,大师姐这是做了多少任务?   唉,不怕别人比你优秀,只怕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啊。围观众人心有戚戚然,看向景月衫的眼神陡然变了,各个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还要更勤奋才是,要以大师姐为标杆!   景月衫是一点也不意外,光看她这副伤痕累累新伤旧伤破败的身体,也知道以前是多么的拼命,若不是这般勤勉,也不至于早早丧命。   执事堂做事一向严谨,各种物资都登记的清清楚楚,景月衫也不怕他们会昧下她的东西,只不过是看着面前数十个储物袋发愁。   “不能放在一个储物袋里吗?”储物袋不能再放进另一个储物工具里,这么拎着多不好看。   执事头连忙解释:“师姐勿怪,执事堂配的储物袋只有这个标准的,师姐的物资太多,实在装不下。”   景月衫了然,也不为难他,一把抓过十几个储物袋别在腰间,宛如一个土大款一般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望辰峰的景月衫竟从执事堂兑换了百万灵石,这个消息立马飞速传遍了整个归元宗。   众人虽眼热景月衫的百万家私,但也知道从执事堂领取的灵石都是各弟子凭借自己的本事赚来的。   如此家世,还苦哈哈的靠自己努力奋斗,怎能不令人佩服。景月衫凭借自己的努力一跃成了归元宗众弟子的标杆人物,众多囊中羞涩的弟子立马有了奋斗目标,摩肩擦掌的准备向景月衫学习,努力奋斗发家致富。   只是令众人想不到的是,大师姐刚被夸了一天,第二天就翻车了!   她光明正大的找了一群乐姬舞姬,在望辰峰放肆享乐了起来,一日两日还可以解释为景月衫平日里太勤奋了,只是偶尔放松一下。   然而望辰峰上的丝竹歌舞昼夜不停,足足持续了月余,众人再不能给她找借口了。   刚立好的标杆人物立时就崩人设了,归元宗众人下巴都惊掉了。   咋回事,大师姐疯了吧? 第2章 只要你喜欢,又有什么是不……   景月衫当然没疯,她的所作所为都经过了最缜密的推算。   她原本的屋子变了个大模样,从外面看依旧是那个普普通通的竹楼,内部的空间却拓宽了数十倍。   原本就显得空荡荡的房间此时更是空的吓人,只不过此时重重人影填满了房间,丝竹阵阵,人影重重,欢声笑语阵阵回荡,被屋外的隔音法阵阻挡。   景月衫端坐在一群乐修舞修中间,任由容色倾城的俊男靓女将她重重包围,她神色怡然,嘴角勾起,看起来好似个沉溺声色的纨绔子弟。   靡靡之音接连不绝,景月衫沉浸在视觉听觉双重享受中,体内经脉的阻塞随着歌舞节奏缓缓疏通,丹田内的阵痛也在缓缓抚平。   过了许久,她长舒一口气,朝面前正对着她弹奏月琴的清俊男子道,“道友功力了得,今日暂且就到这里,多谢。”   那男子剑眉星眸容色秀丽,神情却颇为诺诺,面上带着一丝惶恐,起身行礼。   “当不起真人称赞,某等先退下了,真人若有需要,可再召唤某等。”他们在修真界本是地位极低的伶人,只不过对歌舞之道有些研究罢了,却得到景月衫的盛情相待,并以道友相称,着实令他们诚惶诚恐。   景月衫神情温和,递给为首的男子一袋灵石,“这是这段时日的报酬,道友收好。”   众人如潮水般退下,诺大的房间中顿时只余景月衫一人。   风从远处的窗户吹了进来,层层窗幔在空中肆意飘荡,将景月衫的身影遮挡的隐隐绰绰。   她挥了挥手,撤去房内的空间扩展阵法,原本空荡的大殿瞬间又变回了一开始的小房间。   景月衫闭眼调息了一会,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乐修舞修的功力了得,经过这段时日的疗养,可算是把她经脉内混乱的灵气走向给理顺了,原本难愈的旧疴也有好转的趋势。   景月衫领了百万灵石和物资,借助聚灵阵的帮助成功打开了之前闭锁的藏宝小空间,里面果真有无数奇珍异宝,然而却都对她的伤势无效。   任是再珍贵的灵丹妙药,也无法对她体内冗杂的灵气走向改善半分,景月衫就猜到,要治愈旧伤在于修复心境。   即使换了个灵魂,身体因原本心境崩溃而残留的沉疴也不是那么好去除的。景月衫之前修行太过紧绷,心境未得一刻放松,由此引发神魂的崩溃,带动着身体也险些崩溃,她思索许久,想到了放松身心尽情娱乐来治愈旧伤这个法子。   在归元宗内也没有别的娱乐了,大家都埋头苦修一心向道,沉迷享乐是会被人看不起的,很多刺激感官愉悦得消遣都在暗地里悄悄进行,景月衫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门路,就选择了最大众化的歌舞。   然而这个修仙界实在是太保守了,好端端的乐修舞修竟被当成歌姬舞姬,被打入了下九流。   这他妈就离谱,道法三千各有不同,不管以何入道,只要不危及他人都值得尊重。   景月衫万万想不到修仙界也那么迂腐,也管不得旁人怎么看她沉溺歌舞这件事了,生死大劫在前,修复旧伤才是头等大事。   调息片刻,她垂下眼眸暗暗思索,她是在一次秘境探险中与女主起了争执,由此中招身陨,那么避开这场秘境探险如何?   正当她思索着以后的规划时,腰间的玉牌忽然闪现出莹莹玉光。   景月衫拿出玉牌,手指轻点,一道柔媚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吾儿速来,娘亲在等你。”   这赫然是景月衫的亲生母亲,望辰峰峰主景乐章。   景月衫楞了一下,这段时日她一直没见过景月衫的父母,记忆中他们的关系也并不是非常亲密,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总会有那么一遭的,景月衫定了定心神,深呼一口气往山巅走去。   望辰峰峰主,自是住在望辰峰的山巅,底下的弟子依照与峰主的亲密度住处依次往下排。   景月衫这个亲生女儿却住在了半山腰,与许多普通弟子为邻,甚至不如有些亲传弟子离景乐章近。   母女关系可见一般。   景乐章的住处位于望辰峰的山巅,外面看着不过一座平平无奇的篱笆小院,然而一走进那道院子,眼前的场景却骤然一变。   宏伟的宫殿群美不胜收,雕梁画栋亭台楼宇连绵不绝,瞧着不像是仙家场所,倒像是凡间哪个帝王的行宫。   景月衫微微勾唇,母女俩一个喜好奢靡,另一个倒是简朴的过了头,真有意思。   一名姿容秀丽的男子不知何时走上前,仪态优雅的向她行礼。   “见过真人,道君早已等候多时了,真人随我来。”说着,男子领着景月衫往正中间的大殿走去。   景月衫盯着男子盘的整整齐齐的后脑勺出神,这原来就是传说中的娈宠呀,看着挺不错的,一点不油腻。   重重宫门一层层打开,露出殿内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场景。   歌舞阵阵,人影重重。袒胸露乳的俊男靓女在殿中尽情嬉戏,美酒佳肴洒了一地,丝竹声伴随着欢声笑语阵阵袭来,好一派奢靡景象。   面容精致艳丽的女子端坐在大殿上方,她的五官与景月衫相似,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她此时表情明明漫不经心,气势却格外摄人,即使身处乱花丛中也格外显眼,叫人难以忽视她的存在。   望辰峰峰主景乐章,修风月道。   这幅情景与记忆中的样子渐渐重叠,正是以前的景月衫最讨厌的模样。   原本欢乐的气氛在景月衫进来后为之一滞,众美人仿若按下了暂停键一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景月衫不禁有些想笑,美人们从此再不用担惊受怕了,她可不会在对他们喊打喊杀了。   “听闻母亲传召,不知有何吩咐?”   景乐章放下手中的酒杯,将眸光凝在殿下恭敬行礼的女子身上,这是她的独生女儿,却与她有理念分歧,数百年来母女情薄。   “听闻你近日喜好歌舞,瞧着可有喜欢的,这些歌姬舞姬都赠于你。”   殿内的众美人听闻此言,各个脸色煞白瘫倒在地。   归元宗内谁人不晓得景月衫最恨风月之事,当初可杀了不少乐章道君的面首,母女之间闹得很不愉快,他们若是落在景月衫手中,还能落到好?   景月衫笑了,母亲着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以前何必与她闹成那样?   “怎好夺母亲所爱?”   景乐章不甚在意的挥挥手,“只要你喜欢,又有什么是不能给你的。”   她一向是个好母亲,虽与女儿理念不同,却未曾亏待过女儿半分。   景月衫低下头真情实意的感谢:“多谢母亲。”   被转手送人的美人们还没来得及绝望,又听景月衫道。   “母亲莫怪,我可只要技艺精湛的。”   说着点了几个,皆是方才一心奏乐舞蹈,未曾向景乐章献媚的美人。   景乐章一愣,随即笑道,“这几个技艺确实精妙,月儿好眼光。”   母女间极少有这般心平气和谈话的时候,景乐章心情大好,抛向景月衫一道光点。   “这是我前段时日新得的小玩意,拿去玩吧。”   景月衫接过一瞧,不禁被母亲的大手笔给惊到了,这赫然能由灵气精纯之地不停的滋润千万年才能成型的极光玄玉,对调整心境稳固修为有极大的帮助。这等宝物扔出去都能引发一场腥风血雨,就那么轻巧的给了她?   更可怕是,景月衫惊恐的发现,在她丧命的那个秘境里,她跟女主抢的那个宝物就是手中的极光玄玉!   淦!   景月衫差点要暴走了,何必啊何必,争得头破血流还把自己的命搭上了,到头来就为了得到个只要撒撒娇就有的宝物,这脑子是有多想不开? 第3章 修二代要有修二代的自觉……   可能是景月衫眼中的震惊太过明显,景乐章再次大手一挥,掏出数件珍宝扔给她。   难得见女儿喜欢她给的东西,景乐章自然不会小气。   如此多珍贵程度不输于极光玄玉的宝物就那么随意的给了她,景月衫简直麻了,总算是知道私密小库房里的宝物都是哪里来的了。   那么个好妈妈不好好把握,偏偏要与草根出身的女主抢那点东西,还把自己小命给丢了,简直是脑子有个大病,修二代要有修二代的自觉啊喂!   去时时候两手空空,回来时揣了一兜的好东西,还把母亲的美人给顺了一长溜下来,景月衫更加乐陶陶的沉醉于这群乐修舞修的轻歌曼舞之中。   景乐章的人自是比景月衫随便找的那群美人技艺精湛,业务水平都杠杠的。   一开始以为景月衫要拿他们撒气,颇有些战战兢兢,后来发现景月衫真的只是单纯的在欣赏歌舞,表现的好还大大有赏。美人们这才放下心来,拿出压箱底的手段,卖力表演。   靡靡之音又持续了几日,还不见要停息的苗头,惹得归元宗众人议论纷纷。   “景师姐这是怎么了?大半月不见她出早课了,整日窝在屋内与一群伶人厮混,真是不成体统!”   有人嗤笑:“莫不是破罐子破摔了吧,大师姐修为停滞在金丹期已有百年之久,若再不突破……”   说着那人抬头看了看上空,眼中尽是不可言明的揶揄。   在场的人秒懂,不禁叹息,“差距这般大,任师姐如何拼命也是难以跨越,想必师姐心里也苦啊。”   “得了,大师姐再如何不行也有乐章道君和修然道尊兜底,比你我可强多了,有那功夫心疼师姐,不如心疼心疼我们自个……”   “潼宁渊秘境即将开启,师姐可是要带队一组人进去的历练的,她也松快不了几日了,大家快别议论了。”   ……   在众多乐修舞修的齐力合作之下,景月衫的伤势大好,她身份摆在那,在望辰峰上的衣食住行一应是一等一的,无数灵丹妙药下肚,自是将她的身体缓缓调整到了最佳。   然而此时也逼近潼宁渊秘境开放的时刻,景月衫早就想好了今后的对策,这个世界的女主自带主角光环,她还是不要往女主身边凑了,争那点三瓜俩枣有啥意思呢,那点子东西她私库里就有一大把,着实费不着抢其他人机缘。   这么想着,她今日一早就递交了辞呈给负责统筹此次历练的元婴道君,要辞去此次带队前往潼宁渊秘境的小分队领队职务。   接到辞呈的浩思道君惊讶极了,他知道景月衫尤其受上层看重,不敢自专,便将辞呈递给了掌门。   归元宗掌门华池道尊看到景月衫的辞呈后,气的冷哼了一声,一把将传来的讯息攥成粉末,嘴里恨恨。   “景乐章!自己不成体统就罢了,好好的孩子,看被你教成了什么样!”   归元宗是一个很正经的修仙门派,在修仙界屹立了万年之久,自是很有自己的风骨,但偏偏门下弟子出了个修风月道的异类。   风月道虽说与正道不容,但着实没妨碍他人,只不过有些非主流罢了。归元宗也没借口逐那弟子出宗门,只得选择放任自流眼不见心不烦。   哪知不过是放任了百十年的功夫,竟叫那弟子修出了些气候,归元宗上层想下手将她掰正也不能够了,那弟子已经修至元婴了!   元婴修士在修仙界已然可以独当一面了,按照规矩要分成一座山头成为一峰之主。长老们嫌弃景乐章不成体统,想耍赖不分她山头,哪知景乐章脾气大的吓人,扬言宗门负她,她要脱离宗门另投它宗。   景乐章修的道不体面,然资质着实厉害,不过百年便修至元婴,是个飞升的好苗子,归元宗实不愿舍了她去,只得捏着鼻子将望辰峰分给了她。   好在景乐章自个修行风月道,却不强迫门下弟子,任由他们自己选择适合自己的道,宗门长老观察了许久这才放心下来,将望辰峰与其他峰一同对待。   然么宗门长老放心的还是太早了,谁能想到景乐章不祸害门中弟子,反而祸害起了宗门隐居的长辈呢?!   彼时景乐章正卡在晋升化神的瓶颈处,又恰逢门内唯一的渡劫修士姜修然出关,俩人竟不知何时搞在了一起。   可怜修然道尊一辈子清誉临了了毁在了情场老手景乐章的手里,她自己可倒好,与渡劫修士双休了一波可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晋级化神的瓶颈一下子就冲了过去,还摸到了合道的影子,可算是占了大便宜了。   事情已经做下了,修然道君提出要与她结为道侣,她个不识好歹的竟然还拒绝,说是修行风月道可不能在一个男人身上吊死。   把修然道尊气出了个好歹,这数百年一直闭关鲜少出来。   不过春风一度,景乐章竟有了修然道尊的血脉,她一口咬死这孩子不是姜修然的,将孩子取名景月衫,留在自己身边抚养。   修士查探血脉的手段可太多了,这孩子明明是姜修然的血脉,偏偏景乐章不承认,旁人也不能按着她的头让她承认,这件事于是成了归元宗公开的秘密。   虽说景乐章的私生活大家都很是看不习惯,但不得不承认她的天赋着实强悍,这一点也遗传给了景月衫。同时景月衫完全不像她的母亲那般不正经,反而非常的勤勉自律,尤其受到归元宗上层的欣赏,深觉不愧是姜修然的血脉,果真好品行。   然而看看现在发生了什么,好好的孩子也开始学起景乐章那一套了,这么个重要的历练机会竟然说不去就不去了,难道仅仅是因为修为停滞了数年,就要自暴自弃了吗?!   掌门华池道尊尤其爱才,看不得自家门下弟子自甘堕落,他不由分说的将景月衫的辞呈撕碎,并下令给负责此次历练整体接应的浩思道君,让他务必留意景月衫的动静,出行潼宁渊秘境的人员中,一定要有景月衫。   .   景月衫不知还有这么个宗门长辈在背地里关心她的修行,她将辞呈交了上去后便将此事抛掷脑后了。   眼下她的全部重心都放在了治愈旧伤上,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修仙世界,她之前不仅是因女主的主角光环而死,更是因自身的孱弱而殒命。潼宁渊秘境虽然重要,但比不过她的小命重要,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避开这个殒身之处吧。   景月衫要辞去潼宁渊秘境小组领队的消息隐秘的在归元宗传播了起来,毕竟她递交的辞呈要层层上报,自然就走露了风声。   宁云峰下,申雁宁正在苦练剑意,面前高大的岩石上布满了深深的痕迹,错综杂乱的凛冽剑意萦绕在其中,叫人望之生寒。   长剑划破云霄,面前的巨石顿时被凌厉的剑意捻为粉末,巨大的爆炸声引得山峦震动,在场的众人皆震惊于申雁宁剑意的可怕,唯她自己面色不变,挽了个剑花将灵剑收回身后,神色颇为淡淡,只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泄露了些许她内心的自得。   在一旁围观的宁云峰弟子弘双玉拍手称叹:“师姐太厉害了,接下来的潼宁渊秘境师姐必能大有所获。”   申雁宁笑了,这一笑原本的凛冽之意尽数散去,“托师妹吉言啦。”   弘双玉凑上前与她咬耳朵,“听闻望辰峰的景师姐要辞去小组领队的职务,论实力资质,谁能比得上师姐,说不得这次小组领队的职务就落到了师姐身上呢?”   申雁宁眉毛一挑,“哦?她竟放弃此次历练?这是为何?”   弘双玉嘴角眉梢间尽是揶揄,“谁晓得呢,怕是苦修无果,学了她那个娘吧……”   申雁宁瞟了她一眼,“不好议论师门长辈。”   弘双玉连忙道:“这可不是我讲的,大家都这么说。要我说,景月衫不过仗着家世罢了,论天资勤奋,她哪里及的上师姐……”   申雁宁眼睛有些发亮,神情却还是淡淡,嗔怪:“景师姐自是天资出众,我哪能跟她比。这不过是外面传的小道消息,你快别当真了,我们正好分在景师姐组里,还要在景师姐的带领下去潼宁渊秘境历练呢。”   瞧她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弘双玉就晓得她真听进去了,也不多话,只是笑嘻嘻的挽了她的胳膊,二人一起有说有笑的回去了。   这番话到底在申雁宁心里埋下了种子,她不禁暗暗期待了起来,若景月衫当真辞行,这个领队还真非她不可。   不是她自得,她一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只不过家世不如景月衫才一直被压了一头,这回总算到她出头的的时日了。   万众期待之下,潼宁渊秘境开启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带队的浩思道君直接冲进景月衫的住所,将她从美人环绕中揪到了众人集合的地方,当着众人的面将景月衫领队的任务安排的明明白白。安排好后,便带领一群人登上仙舟,浩浩荡荡的往潼宁渊秘境的入口赶去。   申雁宁满目失望却拼命忍住,面上还是带了丝情绪出来,好在周围众人都沉浸在兴奋中,一时倒无人留意到她。   景月衫却是一脸懵逼,这咋回事?   她不是都交了辞呈了吗?领导不批准就算了,还不通知一声,修仙界也这么能压榨人吗? 第4章 莫名其妙就得罪了女主   深觉被压榨的景月衫还一脸迷迷瞪瞪,恍然间一张隐含怒气的脸印入眼帘,她顿时浑身一激灵。   饶是不知道原女主长啥样,此时心中灵光一闪也晓得了,眼前这个神采飞扬一脸英气的姑娘不就是活生生的小说女主申雁宁吗。   只不过为何她的目光隐含不善?她现在还没得罪申雁宁吧,景月衫有些摸不着头脑。   莫名其妙就得罪了女主,原剧情还没开始呢就跟主角光环杠上了吗?景月衫无语了,更是打定主意要离申雁宁远点。   她哪里知道由于她试图鸽了这场历练,给了申雁宁上位的希望却又狠狠的令她失望,申雁宁由此有些迁怒她。   潼宁渊秘境是上古时期遗留下的封闭空间,百年才开放一次,里面有无数稀奇的灵植灵兽和上古大能遗留下的传承,只待有缘人将它带走。   机缘虽宝贵,想拿到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灵兽们倒还好对付,主要是上古大能们设置的层层阻碍,每次历练都有不少弟子殒命于此。   当然也少不了杀人夺宝,潼宁渊秘境算得上修仙界公开的最大秘境,各门各派都会派人进入历练,人多了自然风险就大。   归元宗此次历练人员众多,金丹以下的修士基本都来了,由于人数多,会分几个小组分头行动,挑选能力出众的任小组长,主要承担组内成员的安保统筹规划工作。   小组长也不是白出力,工作做的好宗门另有奖励,且这奖励还颇为丰厚。因此申雁宁才那么想当小组长,她不过出身凡人国度普通家庭,没有家庭的支持光靠自己赚取灵石修炼日子过的紧巴巴,这么个待遇优厚的工作机会实在不舍得放弃。   仙舟稳定的在云海中行驶,速度极快的朝潼宁渊秘境驶去。   仙舟内的大厅里,熙熙攘攘的站满了数百名弟子,基本都在金丹筑基修为,这也是潼宁渊秘境的一大特色,金丹以上修为的修士进不去。   浩思道君健步如飞的走了进来,大厅内原本的熙熙攘攘顿时安静了下来。   “此行共分为五组小队,每组三十人,大家对自己所在组的组员和组长都清楚吧。”   出行名单是早就公布了的,众人自然恭敬应是。   浩思道君点了点头,长袖一挥,上空中瞬间出现乐意副巨型透明幕布,上面清清楚楚的表明了潼宁渊秘境内主要灵兽灵植的分布地点,以及目前已发现的上古大能遗址。   “这是最新绘制的地图,诸位需牢牢记在心里。”   名门大派就这点好,上千年的探索早已绘制出一副相对精准的地图,每隔百年便更新一次,后来再进入的弟子探索起来自然事半功倍,比小门小派或者散修强的不止一点半点。   众人忙着记录地图规划探索路线,争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景月衫却忙着看哪些地方是申雁宁去过的,她好规划路线避开她。   然而景月衫当初看小说也没看多仔细,作者也不会仔细描述申雁宁都去了哪些地方,她身陨的那个地点也只是大致描写了下周边景致。   景月衫努力回想了些细节,大致圈定了地图上的几个地方,打定主意一会离这些地方远远的。   正在她专心看地图时,胳膊却忽然被人挽住,她不禁惊了一下,转头一看却是小师妹胡穆儿。   “大师姐。”胡慕儿亲亲热热的挽着她的胳膊,“我被分到师姐组里了。”   又有几个人走了过来,嘴里喊着,“大师姐。”   景月衫抬头一瞧,全是熟面孔,基本都是望辰峰的弟子,宗门分组时也是考虑到团队人员相互熟悉对团队协作的积极作用,尽量将同一峰的弟子分为一组。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一峰中参加的人员凑不到三十人,那只能被拼到别的组了。   申雁宁别别扭扭的走了过来,“景师姐,我是宁云峰的申雁宁。”   跟在身后的弘双玉倒是没那么别扭,脆声道:“景师姐好,我与申师姐都是宁云峰的。”   景月衫点了点头,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申雁宁身上,她心中绷紧了弦,面上却不露分毫,“申师妹好,弘师妹好。”   景月衫本身气质清冷,一向对人淡淡,此时的表现倒是非常符合她的性格。   然而申雁宁不知怎么了,总觉的景月衫看她的目光格外不同。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魔怔了,她之前只远远的见过景月衫,从来未与她有过交际,景月衫如何会对自己有格外的关注。   她这样的天之娇女,想来是不会注意到她先这样出身微末的小弟子吧,申雁宁心里有些酸酸的想。   今早看到景月衫忽然出现,心中的打算落空,申雁宁是迁怒了景月衫一阵的,然而想想人家也没正大光明的说不来了,不过是小道消息乱传罢了,这样一想也就没那么纠结了。   一旁的弘双玉低声安慰:“师姐莫要灰心,凭师姐的实力必能在潼宁渊大展拳脚。”   申雁宁点了点头,冲着她笑了笑,眼睛里又恢复了踌躇满志,她相信自己的实力,自是能在潼宁渊秘境中斩获自己的机缘。   景月衫负责的小组成员陆陆续续都走了过来,只有零星几个是外峰弟子,其余都是望辰峰的,大家彼此之间也很熟悉,相互介绍完毕,景景月衫向他们发放通讯烟火。   潼宁渊秘境内一般的通讯手段都不可用,只能用最原始的求救烟火。   “此烟火百里范围内可见,若遇险可放出烟火,附近的同门可酌情救援。”   顿了顿,她又拿出一沓灵符分发给组员,“此乃我本元所制灵符,三十里内可与我产生感应,若遇险,撕碎灵符。”   组员们各个眉开眼笑,口中不断感谢。   “大师姐也太好了吧。”   “真是谢谢师姐了。”   ……   景月衫的修为虽说停滞在金丹期近百年,然而她毕竟是卡在了晋级元婴的瓶颈上,真实实力在金丹修士中数一数二,她愿意在凶险的潼宁渊秘境中尽力保护众人,自然多了一重安全保障。   其实这个灵符真能起作用的概率真不大,潼宁渊秘境太大了,基本相当于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了,灵符只有双方距离在三十里内才有效,若真遇险能碰巧捞到景月衫在附近,真跟中彩票差不多了。   然而多了一重保障总归多一点安全感,大家各个喜笑颜开,彩虹屁不要钱的往景月衫身上扔。   夸得景月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此行不打算追寻什么机缘了,就准备在外围打打酱油,虽说是被宗门长辈强压着来的,但也不好白拿宗门报酬不干活,这才想着费些精力做好安保工作。   唉,来都来了,也不是真的想消极怠工,主要申雁宁太能蹦跶了,指不定在哪个地方碰上她,为求稳妥还是外围瞎溜达溜达吧。   过了没一会,仙舟速度放缓,船身发出一声沉闷的“咚”,潼宁渊秘境到了。   众人神色紧绷了起来,紧随着浩思道君鱼跃而出。   潼宁渊秘境入口前已经停满了仙舟,熙熙攘攘的人群地上天上都是,瞧着像是整个修仙界所有符合条件的修士都来了。   归元宗是修仙界排名前几的大门派,自然单独占了一块地方,周围早已停满了其他相熟宗门的仙舟,各门派弟子皆列队覆手而立,各个气宇轩昂踌躇满志。   浩思道君早就与其他宗门的带队道君寒暄去了,只余众人在原地看着面前的人山人海发愣。   胡慕儿两眼放光,“好家伙,人也太多了吧。”她这是第一次参加潼宁渊秘境历练,着实被这场大场面震惊了。   景月衫微笑,“这是修仙界百年一遇的大事,各门各派自然都要前来。”   胡慕儿点头,兴奋的左瞧右瞧,忽然又大声喊着,“师姐你看,那是哪个门派?竟比我们归元宗还气派。”   华丽的仙舟自远处而来,景月衫瞳孔微缩,内心掀起了阵阵波涛骇浪。   靠!怎么把这个忘了!   男女主就是在这个秘境中相识的啊,淦! 第5章 平平无奇的黑衣男子   忘了那么关键的剧情实属意外,原小说这段剧情中关于男主的描写也是一笔带过,不仔细看都能看漏了,此时见了太虚元府的仙舟景月衫才猛地回想起来。   潼宁渊秘境入口正中间的空地上停的都是修仙界数一数二大门派的仙舟,其余小门小派都自觉的停在外围。   归元宗所占的位置已经很靠近入口了,然而那座华丽的仙舟更是嚣张,竟大剌剌的直冲入口正中间。   周边各门各派的弟子嘶嘶吸气声不断,却无人敢对此做出任何质疑。   眼前这座华丽的仙舟赫然属于太虚元府,修仙界的执牛耳者。   原小说男主苍越仙君正是出身太虚元府,不过百年前便已经飞升仙界,根据剧情发展,他此时已经放了一个身外化身下界,现在就在这座仙舟之中。   景月衫瞳孔微缩,面上表情不变,心中飞速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原本想着鸽了此次历练,避开申雁宁就好了,却忘了在这个秘境里,申雁宁不仅得到了大机缘,还与那具苍越仙君的化身相遇相知,甚至得到了通往仙界的钥匙,元婴后直飞上界,与苍越仙君在上界展开了一系列你追我逃的狗血剧情。   景月衫抚着腰间随身携带的玉佩,眸光微闪,本想着避开这场历练后,再寻摸机会将玉佩塞给女主。然而事情有变,既然已经来了,就让她在这场密境中将飞升上界的钥匙交予申雁宁吧。   迟则生变,玉佩还是尽早到女主手中的好,男女主慢慢相爱相杀发展剧情吧,她一个炮灰就别掺和进去了。   胡慕儿自别的弟子口中得知了华丽仙舟的归属后,情不自禁的扭头一直看景月衫,眼中蕴含着一丝关切。   景月衫早已规划好未来,心中轻松不已,瞧见胡慕儿这副样子不禁“扑哧”一声笑了,“你老是看我做什么?”   她原本气质清冷不苟言笑,与同门弟子都交情不深,此时一笑让人只觉冰雪化开美艳生动。   胡慕儿被眼前美人的美色晃花了眼,情不自禁的在心中叹惜,大师姐这般貌美又如此勤奋,怎么就运气那么差呢……   她心里这样想着,面上便带出了一些情绪,景月衫看了更想笑了,却不想开口解释什么。   其他知晓内情的弟子都若有若无的将目光落在景月衫身上,她前些日子未免太放浪形骸了些,此刻未婚夫的宗门长辈就在跟前,众人不免起了看了热闹的心思,想瞧瞧景月衫是否会羞愧难当。   然而让他们失望了,景月衫可理直气壮的很,面上还带着一丝若隐若无的微笑,半点没有背着未婚夫胡天海地的羞愧。   嗐,未婚夫都跑来要退婚了,她以后就是自由身,与美人们厮混几日怎么了,景月衫心安理得很。   同一组的组员即使心里有想法,奈何拿人手短,刚拿了人的灵符怎好立时变脸,于是景月衫身边的人都面不改色,其余人离得远景月衫就把他们当空气,颇为怡然自得。   申雁宁也隐约知晓景月衫与那位早已飞升的苍越仙君的婚约,就她自己来看,也觉得门不当户不对,景月衫着实高攀了苍越仙君。   瞧着景月衫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申雁宁心里不禁有些酸,有些人出身好,愣是能靠着家世攀得那么个高贵的夫婿,不像她,苦苦挣扎了那么久,还是处处不如人。   申雁宁的神色如何能隐瞒住时刻都在注意她的景月衫,她心里更想笑了,现在也就是剧情没展开,否则她可斗不过申雁宁的女主光环。她若有幸不死在潼宁渊秘境里,估计很快就能等来苍越仙君前来退婚,这么好的夫婿以后可都是女主的。   气氛正尴尬着,太虚元府的人却忽然来访,带队的浩思道君连忙上前接待。   “诸启道友,别来无恙啊。”   太虚元府今日的带队元婴道君是浩司道君的老相识,俩人寒暄了一会就直入主题。   “景小友此次可来了?”能让诸启道君这样问的只有景月衫了,浩思道君连忙挥手招呼景月衫。   “快来见过诸启道君。”   退婚这样的事自己都不亲自来?这是有多看不上她?   景月衫挑了挑眉,上前行礼。   “见过诸启道君。”   “贤侄快快免礼。”诸启道君虚扶了把景月衫,看着她笑得一脸慈祥。   “贤侄修为已至金丹圆满,想必我们两派很快就要皆为秦晋之好,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就不必多礼。”   当初的约定是景月衫一晋级元婴,苍越仙君便打开通往上界的通道,迎景月衫在仙界大婚。只不过景月衫已经卡在晋级元婴的瓶颈中一百年了,这临门一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通过,大家心里都玄着呢。   诸启道君话说的好听,他与苍越仙君同出一族,说是一家人也不为过,只是态度这般慈爱,怎么看都不像是要退婚的样子啊?   诸启道君又拿出一个储物袋塞给景月衫,“潼宁渊秘境凶险,这些贤侄拿着,一定要注意安全。”   夫家人这般亲切,一旁的浩思道君听着都有些羞愧,好在景月衫之前的荒唐事都只在宗门内小范围传播,外人也无从得知。   “道友这般客气,还不快谢谢诸启道君。”   景月衫内心迷茫,面上倒没有表现出来,恭敬道谢将诸启道君送走后,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仔细查探了下储物袋,都是一些品级极高的防护法器和疗伤丹药,比她密库中的珍贵多了,当真是极适合接下来的潼宁渊之行。   原剧情中,苍越仙君派化身下界,原本是想与景月衫退婚的,然而景月衫在潼宁渊秘境中殒命,这婚自然也不用退了。   他们的订婚信物落在了申雁宁手中,待她一晋升元婴便激活了那块订婚玉佩,上界之门轰然洞开,申雁宁凭借那块玉佩成功飞升上界。   原小说中并没有讲明苍越仙君会在什么时候退婚,景月衫推断应该是在出了秘境之后,那现在这些可能是给她的退婚补偿?   景月衫嘴角一弯,欣然笑纳了。   苍越仙君这般大方,她也不能小气,这就准备把订婚信物送到女主手上,成全他俩的好事。   想明白了整件事,景月衫的心境一片开阔,只觉原本怎么调理都稍显滞涩的经脉畅通了些许。她走到仙舟的甲板上,望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出神。   那座最大的仙舟甲板上也站满了人,修士五官敏锐,遥遥望去可以清晰的看到每个人的五官。站在诸启道君身边的青衣男子引起了景月衫的注意,主要是那人气质出众,长得也清俊,看着像个仙君的模样。   这大概就是苍越仙君的化身吧,长得挺好看的,跟申雁宁郎才女貌很是般配,眼见那人眼神瞟了过来,景月衫冲他遥遥点了点头。   婚约不成情谊在,大家和平分手没必要搞得撕破脸。   谁知那人见此,却是一愣,将脸别了过去不看她。   嗯?   景月衫皱眉,这人咋那么没礼貌?   忽然一道锐利的目光朝她刺来,景月衫心中一跳,定睛一瞧,却是一个面目阴沉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也站在诸启道君旁边,却叫人难以注意到他的存在,主要是他五官很是平平无奇,在风姿卓越的诸启道君和青衣男子身边难免显得黯然失色。   原剧情中苍越仙君可是帅的人神共愤,捏出来的化身不至于那么普通吧,这应该就是个路人甲,景月衫的目光再次从黑衣男子身上滑到了青衣男子身上。   青衣男子对她那般不礼貌,想来对这个硬绑上来的婚约不满很久了,这才迁怒了她,景月衫很是理解。   在这个小说世界里,男女主的主角光环实在不是她一个炮灰可以抵抗的,她还是认清自己的定位,不要不知好歹的非要跟男主攀关系,想办法赶紧跟男主撇开关系是正经。   正在这时,乌云忽然将烈日笼罩住,众人眼前的光线为之一暗。   来了,景月衫精神一阵,也顾不得再看仙君化身的反应,只死死盯着半空中蓦然出现的巨大裂缝。   裂缝缓缓张开,黝黑黝黑的仿佛将整个天空劈成了两半,飓风从裂缝中呼啸而出,向众人席卷而来。   “快!”浩思道君一声令下,归元宗众人纷纷御剑而起,迎着飓风往那道黝黑的裂缝冲去。   在场的其余人也纷纷行动起来,万千流光直直的冲向洞口大张的潼宁渊秘境。   越接近裂缝处飓风阻力越大,景月衫屏气凝神,一鼓作气冲进了那道裂缝。   飓风瞬间停滞,同时眼前为之一亮,充沛的灵气争先恐后的往肺腑里钻。   远处的青山笼罩着层层薄雾,近处的小溪叮叮咚咚,长满獠牙的不知名小鸟俯冲下来,从景月衫鼻尖掠过,留下阵阵啼鸣。   方才同她一起进入秘境的同门都不见了踪迹,大概是被甩到各个不同的方位去了。   此处空旷无比,目之所及只有一个黑衣男子,景月衫定睛一看,赫然就是方才太虚元府仙舟上的黑衣男子。   眼下婚事还没退,太虚元宗与归元宗关系也很不错,被甩在一处总是缘分,景月衫遥遥冲那男子点了点头。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掏出地图确认了一下大概位置,找了个方向御剑而去。   飞了不一会她感觉不对劲,一转头却见那男子就直愣愣的跟在她身后,而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她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黑衣男子看着平平无奇,却能悄无声息的尾随她,他想干什么? 第6章 肤浅的女人   景月衫立马停了下来,后背紧绷。   “在下归元宗景月衫,阁下何人?可是找我有事?”   黑衣男子淡淡抬眸看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顿时展露在景月衫眼前,只是那双黑眸闪烁着她看不懂的光芒。不知为何,眼前这张普普通通的脸都因这双眼睛显得光彩夺目了些许。   “青桐。”低沉的男声缓缓在耳边响起。   “哈?”   景月衫一时惊住了,“你叫啥?”   黑衣男子皱眉,“青桐,来自太虚元府。”   景月衫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奇怪,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怪异模样。   “呃……那个,青桐道友,你为何要跟着我?”这男人名字叫“青桐”,人却一点不“青铜”,能悄无声息的跟在她身后那么久,实力不可小觑。   青桐不明白她为何听到他的名字这般反应,却直觉她定没想好事,眸光不禁转为幽深。   “我想跟着便跟着了。”   这么嚣张的话就这么从他嘴巴里说出来,景月衫无语了。   “我不想让你跟着。”   青桐表情淡淡,说出话可气人,“你不想也没用,你打不过我。”   靠!这说的是人话?   景月衫呵呵笑了,操起本命灵剑便扑了上去。   ……   战况结束的很快,青桐的站姿甚至都没变,他甩了甩手腕,嫌弃的看了眼在地上喘粗气的景月衫。   “真弱。”   这副死样子再次刺激到了景月衫,她脑子一嗡便操着灵剑又砍了过去。   ……   “砰”的巨响传来,青山被砸塌了一大半,群鸟哗啦啦的从断裂的枝桠中逃窜而出四散在天边。   景月衫挣扎着从碎石中爬起来,咳出了一口血沫。   那道讨人厌的声音又来了,“听说你的修为停滞了百年,今日一试,果真是很没用,怕是等到寿元耗尽也无法晋级元婴了。”   呼啸的剑意扑面而来,青桐头微微偏了偏,那道剑意擦着他的耳边而过。   “你就这点手段?”他扯唇笑了,正待再开口讥讽几句,下一刻却忽然神色大变。   方才擦肩而过的剑意忽然从脚底下钻了出来,直直的扑向他某个敏感部位,他一时惊怒交加,竟没有在第一时间躲过去。   “兹拉”一声,他的裆部衣物被割开了一道大口子,好在外面的衣摆长,倒也没露出窘态。   青桐的脸色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他猛地抬头,看向景月衫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景!月!杉!”   奋力发出这么一击,景月衫一时气血逆转,再次咳出了一口血沫,手中的法器也差点拿不住。   她也不是故意要这么袭击,只不过是手中得法器品阶太高,她一时操作不当方向跑偏了罢了。   这人的实力强得吓人,明明与她同在金丹期,术法却颇为奥妙,她光靠自己是打不过他了,好在方才便宜未婚夫还送了很多法器过来,虽说她用起来有些勉强,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正好拿来助攻一波。   能进入潼宁渊秘境的修士修为都在元婴之下,青桐再厉害也有上限,景月衫倒也不是很怕他,她就算一时打不过他,也不会轻易被他杀了。   景月衫又咳嗽了几声,强行将逆转的气血往下压,仰头吃了一大把疗伤灵药,然后扯唇笑着说:“怎么?知道我的厉害了?”   青桐只觉“铮”的一声,脑子里那根名叫理智的弦断了。   俩人再次扭打在一起,这一次景月衫再没像之前那般硬怼了,她身形灵活术法精妙,绕着青桐周边游走,愣是没让他抓到,还能时不时的用各种和法器偷袭他。   俩人缠斗了一会,青桐心中越发烦躁。   受此间天地法则的影响,他的实力被压在了金丹修为,之前带的法器也当作退婚补偿给了景月衫,结果现在景月衫拿着他的法器偷袭他,这感觉那叫一个酸爽。   打斗从白天持续到了夜晚,又等到了天光放明,青山都被砸塌了好几座,方圆百里的灵兽都跑光了,地面也仿佛被轰炸过一般,到处一片狼藉。   景月衫本就旧伤刚愈,又和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缠斗了那么久,饶是丹药都磕了好几瓶,眼前依旧一阵阵的发黑,她清楚的知道她的体力到了极限。   “暂停!不打了!”景月衫喘着粗气道。   青桐的形容很是狼狈,身上的衣服被撕得一条条的,景月衫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专往人敏感地带偷袭,很是让他左支右绌。   他声音气到变形:“你说暂停就暂停?!”   景月衫趁机又掏了一大把灵药吞下去,“我可是为你好,青桐道友。”   她吃的灵药正是青桐让人送过去的,此时他见了更觉得刺眼睛,心里那个懊悔啊,恨不得回到之前狠狠抽自己几下。   青桐冷笑:“你又想耍什么诡计?”这女人阴狠狡诈的很,深谙偷袭之道,他这一身衣服都是被她偷袭撕碎的,现在不知道又想干什么。   磕了药,景月衫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丢丢,连忙对着青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太虚元府与归元宗自来关系友好,你为何对友宗弟子穷追不舍?”   青桐挑眉:“不过是友好切磋而已,贵派师长不至于这般护犊子吧?”   景月衫气结,搬出大招:“你出自太虚元府,必定知晓数百年前飞升上界的苍越仙君。”   青桐面无表情:“苍越仙君跟我们打架有什么关系?”   景月衫声情并茂,“你竟不知?我是他的未婚妻!”   “你这样对待师门长辈的未婚妻,若是让宗门长老知晓了,可还能饶你?”   “你这就放我走,莫再纠缠我,我保证不对任何人说起这事。”   青桐的唇角弯曲幅度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大声笑了起来,“我在此地将你杀了,岂不是更神不知鬼不觉?”   呵,果然暴露了,还说什么友好切磋!虽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个神经病,然而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景月衫发狠的又磕了一把灵药,“我就看你可有这个本事!你既不知好歹,那就来吧。”   这男人着实莫名其妙,就让她看看今日到底谁能杀了谁!   她这边架势已经摆好了,青桐那边却突然颓了。   他双手背后,面上恢复成一片平淡,“不打了。”   嗯?   景月衫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才不还要跟她拼个你死我活吗?   青桐瞟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说,“你说得对,毕竟是宗门长辈的未婚妻,得有点分寸。”   他突如其来的上道让景月衫一时有些无所适从,然而终于能摆脱这个神经病了,她心里还是油然而生了一股喜悦。   “你明白道理就好,今日之事大家都没占到便宜,我也不会跟你们宗门长辈告状,就此别过吧。”   说着她御剑而起,找准一个方向便飞奔而去。   莫名其妙打了这么一架,景月衫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语。   风迎面吹来,将她心中的抑郁缓缓吹散,她缓缓运转灵气,却发现原本丹田的淤塞竟畅通了大半,大概是方才的打斗令她体内的淤血都吐了出去吧。   刚刚磕的大量灵药缓缓在体内游荡,因为体内灵气迅速循环而飞速发散到浑身经脉,她只觉浑身都轻快了许多。   打个架还有这等奇效,这波不亏啊,景月衫脚踩灵剑在空中转了几圈,只觉空气都香甜了几分。   此处位于潼宁渊秘境的外围,珍贵的灵兽灵植稀少,因此罕见人烟。   她之前跟青桐打了那么一架,弄出的动静着实有些大,一般修士远远看到了就绕边走了,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非跑过来凑热闹,因此她现在目之所及都未见人烟。   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御剑而行得姿势就不那么正经了,不时地绕着云朵转圈圈,或者忽上忽下得来回翻滚,潼宁渊秘境灵气充沛,各种灵植都长得水灵灵的,正待她再次跃上一朵云彩眺望远处的风景时,却听到身后那道熟悉的声音道。   “景月衫,你耍杂技呢?。”   景月衫悚然一惊,猛地一回头,又看到了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   她颤抖着手指着他,声音气到尖利,“你怎么还跟着我?”   青桐挑眉,欠扁的说,“我只说不跟你打了,又没说不跟着你。”   这话一出,景月衫只觉蹭的一股火气直窜天灵盖,将她的理智全都要燃烧殆尽。   然而她到底还是留有一丝理智的,俩人再缠斗下去也没个好结果,她目前的确奈何不了他。   她深呼一口气,缓缓的说,“那你就跟着吧。”   说着她便转身飞速往前飞去。   青桐紧随其后,还在不停的逼逼,“你还是有点识时务的。”   “这是去哪?”   “快回答我的话!”   “景月衫!”   ……   景月衫额间青筋突突的跳,她猛地一个急刹车在空中停住了,冲着青桐一阵喷。   “跟就跟着,不要那么多话!”   青桐勾起唇角,眼睛发亮,面上摆出一副欠扁的表情,“我偏不。”   他的五官明明普通到几点,此时眉眼生动起来,竟显得有些勾人心魄。   景月衫一时竟有些恍惚,然而下一刻她又唾弃起自己来,竟对着这个神经病发痴,脑子抽了吧。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对青桐发动人参公鸡。   “尼玛你个神经病丑人多作怪,我不想跟你说话!”   这话刚出口,景月衫就有些后悔了,喷人就喷人,无端说人相貌好像是有些过了。   “我……”   青桐眼中的光亮却更明显了,他语调有些怪异,缓缓的反问,“我?丑人多作怪?”   “呃,我说的气话……”   青桐反而没那么生气,他看着景月衫语气平和,“你果然是个肤浅的女人。”   景月衫:“???”   他这一副“果真如我所料”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第7章 心障难除   景月衫只是原小说中的炮灰角色,与她有羁绊的人就那么几个,随便一划拉就能猜个大概。   原剧情对男主化身进入潼宁渊秘境的描写极为简短,还是在申雁宁已经飞升上界后才提了那么一嘴,以此证明男女主早就已经相识了。   至于男主放下界的那个化身姓名容貌方面的描写,景月衫记得当初并没有看到过。   原本以为那个青衣男子才是苍越仙君的化身,然而这男人太不对劲了,景月衫内心产生了一丝怀疑,她试探的问,“你以前听说过我?”   青桐果断否认三联:“没有,没听说过,不认识。”   好吧,他不愿说她也没法强迫,只是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他许久。   这眼神看的青桐莫名的有些心虚,这女人不会怀疑他了吧?   景月衫盯着他看了一会,正待要说什么,心中却忽然传来一阵悸动,她脸色忽然变了,掐算了一会后,急切得丢下一句话:“你既然执意要跟着我,那正好我有师妹在附近遇险,我们就一块去吧。”   说着她御剑而起,朝着灵符感应的方向疾冲而去。   青桐紧随其后,看着景月衫随风飘动的青丝,心里有些烦躁,总觉得这女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他掐算了下方位,感应到附近也有太虚元府的弟子,不禁心中一动。   景月衫暂且将对青桐的怀疑放在脑后,此时正拼尽全力催动浑身灵力往灵符感应的方向疾驰而去,她发给众人的灵符都做了标记,每个人的标记都各不相同,所以她立马感应到此时撕碎灵符的人正是胡慕儿。   她在宗门没什么朋友,只有小师妹时常叽叽喳喳的找她聊天或者做早课,即使她前段时日宅在屋里疗伤不出来,胡慕儿也时不时跑来跟她说说话,看她对美食感兴趣还送她好吃的零嘴。小姑娘活泼可爱,着实是景月衫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自然不想她出现意外。   三十里的路程对于全力赶路的金丹修士而言不过瞬息而至,俩人很快就来到了一处鸟语花香的山谷里。   灵符的感应开始变得若隐若现,景月衫细细辨认了许久,才找出一处隐蔽的结界入口,本打算破开结界,周围得景观却跃然于眼底,她一下子就愣在了结界门口处。   青桐没注意到她的脸色变化,上下打量着结界,感慨:“上古术法精妙,如今的修仙界果真没落了。”   说着他双手纷飞,使诀破开了这道结界,一个黝黑的山洞瞬间出现在眼前。   “走吧。”他率先上前踏入了眼前的山洞,却没听到身后景月衫的动静。   “你怎么还不走,不想救你师妹了?”青桐转头看她。   景月衫神色恍惚,望着眼前的山洞,内心复杂难言。   这……大概就是原剧情中她的殒身之地吧。   说好的要远离此地,结果冥冥中还是被引到了这样,难道剧情的推动真就那么强大?   她内心再次拢上了一层阴霾,意识一时飘散在虚无之中,原本稳固的心境隐约有松动的趋势。   正当她陷入层层迷雾中时,一道清冽的声音直刺耳膜,将她从那种混沌的状态中喝醒。   “景月衫!醒来!”   她的意识顿时回到了实处,眼中的迷茫尽数散去,重重思绪交错在一起清晰得浮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青桐,真情实意的道谢。   “青桐道友,多谢了。”   青桐从喉咙里哼了一声,转身踏入山洞留给她一个背影。   “竟在这种地方陷入心魔,心境可真是够脆弱的。”   景月衫抬头望了一眼面前得洞口,紧随他身后踏入山洞,无边的黑暗瞬间将二人吞噬,她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身影,只觉心中得猜测越发变得明了。   将陷入心障之人棒喝而醒,是佛修的禅宗手法,非神魂坚不可摧者不可为之。   景月衫本就已是金丹圆满修为,她的心境虽说险些崩溃,然而神魂之坚固同境界中再无敌手,唯有修为高她几个大境界方可将她从心障中喝醒。   青桐的身份呼之欲出,景月衫眼中的坚定之色愈发浓烈。   这个小说世界的中心本就是男女主,她个炮灰无意掺和其中,唯一想改变的剧情不过是破开自己的死局,其余还是按照原剧情走吧,现在出现一点小偏差不要紧,就在这里让一切各归各位吧。   黝黑的山洞中只有景月衫手中的月光石闪烁着幽幽青光,洞内只有俩人的脚步声和低微的呼吸声。   景月衫忽然停下了脚步,静心敛气细细感应。   方才还很明确的感应突然变得似有似无,景月衫心中大急,生怕胡慕儿已经遭遇不测。   正待景月衫焦急着呢,青桐猛然拉着她的胳膊往一旁躲去。   景月衫心中警铃大响,下意识的拔出灵剑往方才站立的位置发出一击。   凄厉的吼叫下一秒响彻山洞,腥臭的血液铺天盖地的浇了过来。   俩人默契的各自飞身闪开,一前一后将突然冒出来的妖兽围住。   景月衫手中的月光石蓦然光线大亮,将洞中的一切照耀的宛如白昼,她眯着眼看了下面前的妖兽,只觉胃里都要吐酸水了。   真不是她外貌歧视,面前的妖兽长得实在是太太太太恶心了。   光从正面看,好像是个癞蛤蟆,两只眼珠子往外面鼓着,仿佛要掉下来,身上布满了鼓囊囊的肉疙瘩,有些破开了,里面竟露出一张张苍白的人脸。   这妖兽看着诡异极了,看着是一个癞蛤蟆身上背了无数人脸,那些人显然已经丧命在这妖兽口中,只有头留了下来,成了妖兽身上一个个肉疙瘩。   景月衫方才的一剑斩掉了一个肉疙瘩,里面的人头滚落在地上,正好面朝着景月衫,人头的眼睛竟然睁开了,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饶是景月衫心性坚定都禁不住的有些发毛,然而她方才的一剑显然激怒了妖兽,它怒吼一声,张开大嘴,猩红的舌头向景月衫席卷而来。   在脑海中演习了无数遍的法决瞬间启动,景月衫面色沉稳,捕捉着妖兽的每一个动作,稳准狠的一剑剑砍在它的要害。   她剑光凌厉,不一会妖兽的舌头就断了一大截,妖兽凄厉的喊着,往后退了一大步,暴突的眼睛蓦然变得猩红,身上的人脸在下一刻全部睁开了眼睛。   无数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景月衫,直把她盯得心突突直跳。   她挽了个剑花,正待乘胜追击上前砍了丫的,却蓦然与一双熟悉的眼睛对了个正着,她不禁愣在了原地。   这是这片刻的愣神让妖兽逮到了机会,他身上无数猩红的眼睛蓦然流露出无比怨毒的目光。   无数悲惨死去的修士残留下的怨念被这妖兽聚集在一起,形成一股叫人无法反抗的力量,这股强大的怨念顿时就影响到了景月衫,她方才在山洞外便出现过心境的松动,现在还未完全恢复,又遇到这等善于以怨念为攻击手段的妖兽,险些再次沉溺在心魔之中。   此处是她的埋骨之地,她原本坚定的心性在环境的影响下有些许的动摇,难道此时凭借她自己还是破不了这场杀劫?   握剑的手抖了一下又变得沉稳,景月衫咬牙对抗那股强大怨念对她的影响,催动浑身灵力向那妖兽发出全力一击。   妖兽没料到她还有反击之力,惊慌失措下往反方向跑去,哪知另一个方向也有一道凌冽的剑光袭来,叫它一时之间无处可逃。   两股力量穿过妖兽的身体,将它圆鼓鼓的身躯炸成一团血花后依旧力道不减,直直的对撞了起来,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声响,声波在山洞中阵阵回响,无数细碎的石子簌簌落了下来。   “铮”的一声,景月衫将灵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脖颈微垂大口喘气。   熟悉的脚步停在她面前,又开始对她冷嘲热讽:“如此脆弱的心境,怪不得修为一直停滞不前。”   景月衫喘了一会后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没有理他,站起身往妖兽炸裂的地方走去。   妖兽已经化成了一团血沫,它身上的那些人脸也一并被捻为粉碎,景月衫寻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   她立在原地,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   景月衫从沉思中回神,抬头看向青桐,眼中的情感复杂难言。   青桐一脸莫名,“你干嘛这么看我?”   景月衫笑了,笑意浮于表面,眼眸中冰冷一片。   “方才那妖兽身上的人脸中,有我的同门。” 第8章 剧情稀碎   此处原本是她的埋骨之地,眼前的妖兽就是当初杀死她的凶手。   原本的景月衫心境崩溃在于对自身的高要求,然而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最大的心障就在于是否能破开这场死劫。   原本的凶手已死于她手,原剧情中的杀劫按道理来说已经破解了,然而景月衫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意。   重重阴霾笼在心头,她的心障非但没有破除,反而加重了几分。   这一次她没有死在妖兽手中,却换了另一个人填补了她的空缺,那双熟悉的眼眸在脑海中回荡,万千思绪重重压在景月衫的心头。   “嚓”一声,一道温暖的光亮在面前亮了起来,是景月衫点燃了引魂香。   “弘师妹,一路好走。”弘双玉是宁云峰的弟子,景月衫与她并不相熟,只记得是一直跟在申雁宁身后的小姑娘,一路上叽叽喳喳话说个没完。   原本还鲜活的人转眼间惨死眼前,还是原本属于自己的死法,景月衫的内心颇不平静。然而事已至此,她也别无他法,只得试试看能否找出弘双玉的神魂,送她重入轮回。   幽幽阴风吹过,带走了残留在此处的残魂,景月衫细细辨认,却未发现一丝熟悉的气味,她不禁心里越发沉甸甸的。   “她的神魂已经消散了。”青桐这一句话一出,更是坐实了景月衫的猜测。   方才的妖兽是依附于洞穴中的浊污之气而生的,它杀了一个人便会吸取那人浑身的生气,连神魂也不放过。   弘双玉只有筑基修为,哪里还能保住神魂的完整呢。   沉默了半晌,景月衫将手中的引魂香插在地上,并随手设下阵法以保证在一炷香烧完之前香火不会熄灭。   “走吧。”   人已经没了,她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去做,景月衫收拾好心情,转身顺着那丝感应疾驰而去。   青桐紧随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直盯着景月衫的背影,眼中的思绪复杂难明。   景月衫与他想象中的样子大不相同,或许还可以再观察观察看看?   修士五感聪颖,身后宛如实质的目光景月衫如何察觉不到,她勾了勾唇角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不管是之前的景月衫还是现在的景月衫,她们坎坷的人生经历都源于这个男人和这个男人的女人。   跟主角走的太近的炮灰人物都没什么好下场,看看曾经的景月衫和现在的弘双玉就知道了。她现在暂时是不跟女主纠缠了,倒是跟男主又纠缠上了,景月衫已经能想象到再纠缠下去她日后的悲惨下场了!   就这样吧,赶紧把他引到女主跟前是正经,相信他俩这对命定的恋人一见面就能擦出爱情的火花,她这个炮灰人物也好就此摆脱原剧情了。   破开又一层屏障,俩人走到了一处密封的石室中,灵符的感应在这里达到了最强。   景月衫将手中的月光石光线调亮,眼前的场景再次震撼了她。   不算大的石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乳白色蟾蜍卵,卵上滴滴答答的粘液将石壁腐蚀的黑一块白一块的。   大部分蟾蜍卵的旁边还挂着一具具无头尸体,尸体的养分明显被卵吸收了,显得干干瘪瘪。   这处赫然就是方才那妖兽的产卵地了,面前的场景可谓是极尽挑战人的感官极限,景月衫胃里情不自禁的一阵阵冒酸水。   青桐的脸色也有不好,但是更多是疑惑,潼宁渊内怎会还有魔物?   潼宁渊是上古飞升的仙君们以秘术割裂的小世界,自古以来便被认为是正道仙君遗留给下界的宝库,怎么会存在魔物?   上古大能众多,据史料记载几乎每年都有飞升上界的仙君,那么百万年下来上界的仙君合该人山人海了,然而青桐在上界时却并未见到过上古的仙君。   传言几万年前此方世界遭遇仙魔大战,上古的仙君和神兽为了救世纷纷献祭自身与魔族同归于尽,自此上界空无一人,万千仙君神兽与魔物一同消散于虚无。   而现在,上古仙君们已然再不见身影,潼宁渊内却重现了低级魔物的身影,青桐心中阴霾重重,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景月衫浑然不知青桐的复杂心思,她顺着那道感应在密密麻麻的蟾蜍卵中找到了一个格外浑圆的卵,小心翼翼的剖开了那颗卵。   胡慕儿脸色煞白双目紧闭被挖了出来,她身上随身携带的护身灵器散发着一团盈盈白光,正是那道白光将她牢牢护住,保了她一命。   她身上的防护法器品级颇高,一看就是景乐章的手笔,她到底是景乐章的关门小弟子,也是有些保命手段的。然而即使法器高强,在蟾蜍卵的魔气腐蚀下也撑不了多久了,胡慕儿刚被挖出来,身上的白光就灭了,她的脸色更是煞白了几分。   只是被吸食了太多生气,人没事就好了。景月衫松了一口气,掏出疗伤灵药给她灌了下去。   修士身体强悍,只要不伤及根本一壶灵药灌下去就能恢复元气。   胡慕儿喝下灵药后不过一刻就睁开了眼睛,看到景月衫后眼中绽放出惊喜的光芒,“大师姐,你真的来了。”   “嗯,你可还好?”   胡慕儿虽脸色煞白,但声音还是中气十足,“我没事,多谢大师姐!”   景月衫点点头,掐指就要使出火诀烧了这里的蟾蜍卵。   胡慕儿大惊失色,“师姐不可!”   她连忙阻止景月衫,急切的道:“宁云峰的申师姐和弘师妹与我一同被抓来此处,指不定就在这些卵中。”   景月衫使诀的手顿住了,沉吟了片刻道:“弘师妹已经陨落了,至于申师妹……”   申雁宁乃是这个小说世界的女主角,她的主角光环之强,简直要闪瞎她们这群路人甲的眼,哪里还用得着担心她的安危。   “你不必担心申师妹,她必定不在此……”   话还是没说完,就看见一旁的青桐指着一个蟾蜍卵道:“那人可是你的同门?”   景月衫望着奋力破开蟾蜍卵从中钻出来的申雁宁:“……”   失策了,万万没想到申雁宁身为女主角还能搞的这般狼狈。   此时的申雁宁浑身裹满了黏糊糊的粘液,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一缕缕的黏在脸上,看起来着实狼狈不已。   景月衫心下一沉,禁不住的转头看向青桐,这剧情突然崩的很稀碎,原著中可写了女主给男主留下了很深的第一印象印象,虽说书中并没有详细描写女主当时是怎么个形象,但绝对是很英姿飒爽的那种,不然也不能迷倒万人景仰的苍越仙君。   现下可好,申雁宁这副模样与苍越仙君见了第一面,估计也能留下很深的印象,但是这么狼狈的模样还能令他一见倾心吗?   好歹也是个仙君,不至于那么肤浅吧,他俩可是天生眷侣,青桐定能从申雁宁此时不甚光彩的外表上,看到她独特不拘一格的有趣灵魂!   青桐被看得一脸莫名,“你看我做什么?不应该赶快去帮你的同门?”   哦对对,她的主旨是远离女主,可不是得罪女主,这种情况还是赶紧向女主散发善意的好。   “申师妹,你可还好?”   景月衫走上前正待将她扶起来,谁料眼前一晃,一道青色身影从破开的蟾蜍卵上掉了下来,正好落在申雁宁身上,两人瞬间滚成了一团。   “嘶”,景月衫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原本就不太好的局面更加崩坏了几分,申雁宁就这么当着苍越仙君的面跟别的男人滚做了一团,他俩接下来还能碰撞出爱情的火花吗?! 第9章 这俩人太离谱   男女主的感情发展对接下来剧情的发展很重要,他俩要是没碰出火花,申雁宁就不会代替景月衫前往上界与苍越仙君相爱相杀,那她接下来还会在修仙界到处蹦跶,她的女主光环太强大了,景月衫指不定哪天跟她撞上又要被炮灰。   这样的话景月衫逃不出与他俩的纠缠,她一个炮灰人物与主角纠缠过深能得到好吗!   为了珍爱生命,他俩的感情线万万不能出现偏差。   然而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也有景月衫的一部分原因,在小说原剧情中,景月衫身先士卒为其他人挡下了妖兽的大部分袭击,虽说她最终身陨,然而妖兽的战斗力也已经被她磨灭了大半,申雁宁自然能轻而易举的杀死妖兽,取得了洞府深处的极光玄玉,还得了景月衫遗失的玉佩。   现在景月衫没当成这个炮灰,死于妖兽手中的人换成了弘双玉,妖兽的实力被大大保存,申雁宁自然没有讨到好。   现在不是分析原因的时候,景月衫那个急啊,她立马飞身上前遮住青桐凝视申雁宁的目光,飞速掐指使了个清洁诀。   胡慕儿见此也凑了上来,俩人一左一右扶住申雁宁,将青桐的目光挡的严严实实的。   “申师妹,你可还好?”   景月衫不动声色的将与申雁宁纠缠在一起的青衣男子推到一边,一手搀着她一手急速给她整理凌乱的发丝,又从储物袋中掏出备用的衣衫随手设了个屏障让她换上。   胡慕儿见状有些惊讶,平日里没发现大师姐跟申雁宁有交情啊,怎么此刻对申雁宁如此温情?然而此刻她也想不了那么多,毕竟是同门,也不想申雁宁在外人面前太过狼狈,就随着景月衫一同给申雁宁整理了起来。   申雁宁脸色煞白,一看就是与胡慕儿一样被那妖兽吸食了生气。   景月衫掏出灵液给她灌下去,不一会就觉得她的呼吸沉稳了许多。   申雁宁很快就恢复了神智,挣扎着坐起来向景月衫行礼。   “雁宁无事,多谢景师姐搭救,师姐可见到了弘师妹?”   景月衫默然了片刻,道:“她陨落了。”   申雁宁原本就煞白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口中喃喃:“弘师妹,是师姐没护住你,师姐不该带你来这里……”   景月衫心想,那可不,虽然客观上不是申雁宁的错,但这锅还只能她背了。毕竟剧情就是如此,总得炮灰一个,主角肯定不能死,胡慕儿又有灵器傍身,那只能最弱的弘师妹倒霉了……   大道艰难,中途陨落的不知凡几,申雁宁伤感了一阵心绪也就平复了下来。   她本就是英气妩媚的美人,此时发丝被汗水打湿丝丝缕缕的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更多了几分娇怯的美感。   景月衫心下满意,这样的美人,不信青桐不动心。   谁料下一刻申雁宁就急切起来,她猛地扑到摔在一旁的青衣男子身上,语带哭腔。   “郦无道友,快醒醒。”   名叫郦无的青衣男子瞧着比申雁宁伤的严重多了,现在已然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申雁宁急切抬头声音中带着哭腔:“景师姐,求你救救郦无道友,他是为了救我才伤的那么重。”   景月衫是个大户,方才的灵液疗效惊人,直接就让残血的胡慕儿和申雁宁满血复活了,此时申雁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张口就向景月衫求助。   景月衫:“……”感觉方才的一切都做了白用工……   她又自我安慰,申雁宁这么心地善良的美貌仙子,这都是因为郦无为她重伤才这般失态,绝不是对郦无产生了旖旎心思,青桐应该不会多想的……   青衣男子正是之前她误以为是苍越仙君化身的那个人,他同样出自太虚元府。   太虚元府与归元宗交情好,景月衫又是名义上苍越仙君的未婚妻,总不好袖手旁观,只得掏出灵药走上前准备给他灌一壶。   哪知青桐速度比她快,一个转身的功夫就走了过来,往郦无口中塞了个丹药。   景月衫见状麻溜的把掏出来的灵药又塞了回去,他们自家人救自家人比较好,疗伤灵药宝贵,能节省点最好了。   青桐拿出的丹药品级不凡,郦无很快就幽幽转醒,瞧见面前的青桐吓得一激灵,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青桐师兄!多谢青桐师兄救我!”   青桐冲他点点头,“没事就好。”   申雁宁瞧见郦无醒了,高兴的眼中要放星星,正要凑到郦无身边张嘴要说些什么,景月衫连忙打断她。   “申师妹胡师妹,这是太虚元府的青桐道友,是他破开结界与我一同来救你们的。”   景月衫话都这么说了,礼节不可废,胡慕儿与申雁宁连忙上前行礼。   “多谢青桐道友前来相助。”   在景月衫猛使眼色之下,胡慕儿一脸莫名的故意退了半个身位,让申雁宁的站位更接近青桐。   申雁宁五官精致,眉宇间尽是英气勃勃,此时娇声行礼,任谁看了都要心动几分呐~   景月衫禁不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俩人浑然不知景月衫的内心戏,一个匆匆行礼后又扭头跑到了郦无身边嘘寒问暖,一个冷漠应了句“是”后,转头又走到了景月衫的身边,浑然不在意他未来的老婆正疑似在爬墙。   景月衫一脸冷漠,ok fine,这才第一次见面,没感觉很正常,后面他们迟早会发现对方的闪光点然后深深爱上对方无法自拔的!   一定会!   .   两人行变成了五人行,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古古怪怪。   申雁宁一直缠着郦无嘘寒问暖,青桐又死死的跟着景月衫看也不要看旁人一眼,偏偏景月衫的目光又时不时的瞟向申雁宁和郦无,看着不甚友好的模样。   胡慕儿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紧张的吞了口唾沫,深深察觉到了自己在这个队伍中的尴尬位置。干笑了一声后,她拍了下手试图活跃氛围。   “各位师兄师姐,此处在地图中的标注是物资丰饶,方才那妖兽拼命阻止我们前往洞穴深处,指不定是某种灵物的守护兽,不如我们……”   她话还没说,郦无就抢过了话头,“没错!妖兽已然伏诛,想来暂时是安全的。这个洞穴四通八达,一时半会怕是难找,不如我们兵分两路,青桐师兄与景道友一路,我与申道友胡道友一路,如何?”   胡慕儿噎住了,瞧着郦无急切的眼神明白他好像也有些位置尴尬。   郦无对青桐颇为恭敬,青桐又一眼不错的跟着景月衫,偏偏景月衫时不时目光不善的瞪郦无,怪不得郦无这般尴尬僵硬。   旁人还未来得及发表意见,景月衫立马跳出来反对。   “不可,我觉得青桐道友与申师妹一路,我们三人一路比较合适。”   “不行!”青桐干脆的拒绝,他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景月衫。   “你决不可能甩开我。”   申雁宁也出声反对,“我与郦无道友颇为契合,愿与他同路。”   景月衫气结,这俩人太离谱了,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气氛顿时变得更古怪了,四人尴尬的僵硬在原处,半晌没人说一句话。   哇哦,胡慕儿情不自禁的咬住了手指,这是什么混乱的情感纠葛,莫非大师姐终于开窍了,要在成婚前与别的男子风流快活一把?!   想到这胡慕儿又有些担心,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嘞,大师姐在宗门内偷摸养俩面首也就罢了,偏偏与太虚元府的两个男子纠缠不清,若是被上面那位知道了,可就不得了了。   正待她担心着呢,申雁宁的一声惊叫打破了僵局,众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申雁宁的手边出现了一团盈盈光亮,正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冰凉灵气,在场众人被这股冰凉灵气笼罩着,自进入洞府就一直缠绕在心头的烦闷顿时一扫而空,只觉身心都轻快了许多。   青桐眼神转为幽深,方才那魔物守护的灵物竟是可净化魔气的极光玄玉。   申雁宁手托着极光玄玉一脸茫然,“我不过随手掐算了下寻宝诀,它怎么就到我手里了?”   众人无语凝噎,寻宝诀是修仙界最大众化的法决,用来寻找与自己有缘的灵物。   这不过这法决鸡肋得很,十次里有八次不灵的,能随手一使就灵验的无不是运气极佳的气运者,万万没想到申雁宁这么随手一使,就得此重宝。   其他人看申雁宁的目光都不同了,太优秀了,她必定是大气运者。   唯有青桐和景月衫脸色不变,青桐的思绪还停留在分析方才的魔物上,景月衫却是早已了然申雁宁强大的主角光环。   她心里还有一丝喜意,本来就属于申雁宁的极光玄玉果真又到了她手里,可见原剧情的推动力还是不可小觑,那原本就该是一对的男女主没道理就这么简单的分崩离析。   今日的初次相遇绝对是个意外,他俩现在竟然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错误的人身上,这他妈太离谱了。   但是没关系,现在他俩只是暂时瞎了而已,迟早有一日双眼会复明的,到时候就会发现对方的闪光点的!   一定会! 第10章 脱纲   众人还没开始探索,宝物就已经自动跑到了申雁宁的手中,不大家不禁对接下来的行程意兴阑珊。   在场众人都出自名门,手里拿到的地图也差不多,此处位于潼宁渊的边缘地带,即使标注了物产丰饶也有个上限。   极光玄玉已然是极为稀有的天财地宝,此处再出个相同品相宝物的几率太小了,历练时间有限,不如赶紧去其他地方。   郦无将此想法一说,就率先得到了申雁宁的赞同。   “郦道友言之有理,道友接下来要去哪里?不如我们结伴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申雁宁气运惊人,同行之人或多或少也能沾点光,郦无有些心动。   “既如此,那接下来在下就要与申道友守望相助了。”   一听女主要走,景月衫急了,她还没找到机会把玉佩给申雁宁呢,来不及细细思量,她连忙开口附和。   “潼宁渊颇为凶险,人多力量大,我也与你们同路。”   景月衫都这么说了,胡慕儿自然跟着大师姐,这下就青桐一人未发表意见。   经过这段时日的纠缠,景月衫本以为青桐也要开口与他们一同行动,哪知这神经病偏偏不按套路出牌。   “此处尚未完全探索清楚,我不走。”   景月衫一时噎住,深深运了一口气,道:“那好,我等先行一步,青桐道友一人在此多多保重。”   得了吧,还是赶紧把玉佩塞给申雁宁是正经,原剧情里男猪女的感情线大多是在女主飞升上界后开展的。此时还未到时候,有机会撮合的话景月衫自是要撮合的,实在不行也不勉强了,就由着他俩以后在上界见面后自由发挥吧。   说完这句话景月衫就要转身离去,哪知她的衣袖被人紧紧拉住,叫她想走都走不开。   景月衫运了运气,绷着脸回头:“青桐道友,还请放手。”   青桐还是那副欠扁的表情:“我说过,你休想甩开我。”   靠!景月衫额间青筋直跳,又有了拔剑的冲动。   正当俩人剑拔弩张的时刻,郦无个墙头草又转了口风。   “青桐师兄说的有理啊,是我之前想的太浅薄了,此处我等尚未完全探索明白,如何能妄言再无机缘?既然已经走到这里,此时离开岂非前功尽弃?”   申雁宁已然成了郦无的应声虫,听他这么说也跟着转口风,“没错,此处与我也有缘,既然能寻到极光玄玉这等灵物,焉知没有属于我的其他机缘?”   得,又回到了五人行。   景月衫表示无语了,女主成了路人甲郦无的应声虫,男主成了她这个炮灰的跟屁虫,景月衫想破了脑袋也不清楚到底剧情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崩的。   好像是从她一踏入潼宁渊秘境的那一刻开始,发生的一切都跟原剧情不同了。   好在现在局面还没失控,不管怎么说男女主还没分开,就还有感情升温的机会,她也可以趁此机会将玉佩塞给女主。   事在人为,既然她未死在那妖兽的手上那个,那么所有的一且都有可操纵的余地。   确认蟾蜍卵中再无活人后,大家纵火将石室付之一炬。   现下由于无论怎样分组都有人不满意,五个人只得暂且凑成一堆一起行动,这倒是正和了景月衫的意,她正好找机会随机应变。   原小说中对这个洞穴并没有多余的描写,“景月衫”身陨后,申雁宁便拿着极光玄玉与玉佩离去了,在潼宁渊的其他地方大放异彩,着实拿了不少机缘,使得她的修为一跃千里,不久后便晋级元婴,通过玉佩成功飞升上界。   因此景月衫也不清楚这个洞穴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惹的青桐迟迟不肯离去。   四通八达的洞穴幽暗无比,只有众人手中的月光石散发的幽幽冷光,冷光照耀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此处环境越发阴森。   四周寂静无比,只余大家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不知道是不是深处黑暗的环境久了,景月衫只觉内心越来越烦躁。   又走了一会,依然是没有尽头的长长甬道,石壁两边偶尔出现空荡荡的石室,还有低飞的蝙蝠跌跌撞撞的飞过,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心头的烦躁越来越明显,景月衫的双目甚至有些赤红,她顿时察觉出此处的不对劲,正要开口提醒,一旁的胡慕儿却率先发作了起来。   只听“叮当”一声脆响,胡慕儿不知何时掏出了灵剑狠狠的击向郦无,幸好那一剑被郦无的护身灵气挡住了,倒是没多大事。   “胡师妹,你这是做什么?”申雁宁拔出灵剑挡在郦无身前。   胡慕儿双目赤红,看向他人的眼神毫无感情,俨然已经失去理智,她操着灵剑又要上前,却被景月衫一记手刀敲晕过去。   申雁宁松了口气,开口问:“景师姐,胡师妹这是怎么了?”   景月衫接过瘫软在地的胡慕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正要开口脸色却是一变,语速飞快的道:“小心身后!”   申雁宁一惊,身后的掌风已然袭来,她连滚带爬的躲过了这一章,再回头一看,郦无也是双目赤红,神智全无。   眼见申雁宁躲开这一掌,郦无上前一步又要向她发动袭击。   申雁宁惊怒交加,不敢置信的道:“郦无道友!你不认识我了?!”   郦无修为比申雁宁高深许多,此时又理智全无拼了命的发动袭击,申雁宁一时左支右绌,不一会就受了点轻伤。   申雁宁毕竟是她同门,客观讲起来也没跟她有什么仇,景月衫做不来眼睁睁看着她被袭击。   她正要放下胡慕儿上前支援,却瞧见一旁神情晦暗的青桐,不禁心中一动。   “青桐道友,快帮帮申师妹!”   青桐不只是装没听见还是怎么滴,愣是呆呆立了好一会,直到郦无一掌将申雁宁击飞,还是站在原地毫无动静。   然而此时的郦无再抬起头时,双目已然变成了一团黑雾。   申雁宁摔在景月衫身边,禁不住的咳血,苍白的脸色瞧着怪让人心疼的。   靠!景月衫又怒了,这男人怎么回事?   就这么看着自己老婆挨打?   哦,他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他老婆。   好了,他以后会后悔的!景月衫面无表情的想。   郦无的面目变得狰狞无比,双目宛若填满了浓浓的黑雾,他将申雁宁击飞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青桐和景月衫的身上,喉咙里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向他们走来。   这他妈看着就很邪门,景月衫也顾不得男女主那档子事了,将胡慕儿安顿好后提起灵剑站了起来。   正待她要击向郦无时,身旁一直装死的青桐忽然动了,宛若一团黑影将郦无团团缠绕了起来,不过一瞬间,郦无便被制服,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青桐站在他身边,死死的观察郦无遍布黑气的面庞,不知道在想什么。   景月衫:“……”你现在倒是知道出手了,你媳妇刚被打吐血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申雁宁又吐了一大口血,挣扎着扶着石壁走到景月衫身边。   “景师姐,他们这是怎么了?”   景月衫心道我也不晓得啊,原小说里没写这茬。   一旁的青桐开了口:“他们被魔气入侵了。”   申雁宁倒吸了一口冷气,“魔气?魔物早在数万年前销声匿迹,此处如何会有魔气?”   景月衫一个头两个大,这都是啥玩意?怎么又脱纲了,原小说也没写这个啊,她看的不是个爱情小说吗?   青桐面无表情看向前方的幽深的洞穴,“是啊,早在万年前就已经消逝了,为何又重现于世?”   申雁宁只觉头皮发麻,“若真是魔气,为何我们却无事?”   青桐轻笑出声:“自然是因为你们有极光玄玉护体。”   极光玄玉原本一大功效就是净化魔气,然而魔物已然消匿万年,修士们更加熟知的便是它调整心境稳固修为的作用,此时这意料之外的功效却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申雁宁连忙将方才到手的极光玄玉掏了出来,温润的荧光在手中亮起,她不禁会心一笑,然而一抬头却被景月衫手中比她的大了数倍的极光玄玉闪花了眼,嘴角的笑意也禁不住僵住了。   于众目睽睽之下独得重宝,申雁宁不是不得意的,然而她好不容易得来的重宝又被轻而易举的比了下去,她心里不禁酸溜溜的。   “景师姐竟不知何时也得了极光玄玉。”   “哦,母亲赠与我的。”景月衫的注意力不在这上头,转头看着青桐道。   “既发现未知魔气,稳妥起见还是上报宗门,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还是不要贸然行动。”   他俩是主角随便怎么浪都不怕gg,她可是个炮灰啊,没这么硬的命跟着他们一起浪,还是别自己作死了,情况不明赶紧撤吧。   哪知申雁宁不知哪里打了鸡血,竟踌躇满志的走上前道:“师姐此言差矣,自古危机与机遇并存,我等修士修行路上合该一往无前,怎能遇到点未知的危险就打退堂鼓呢?”   申雁宁是被景月衫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刺激到了,她费劲辛苦的得来的机缘难道只是人家随意就可拥有的吗?!   既然她在此处得到克制魔气的极光玄玉,岂不是正验证了此处与她有缘,合该让她拿着极光玄玉一探究竟,指不定有更大的机缘等着她。   景月衫无语,心道你有主角光环你牛逼,自己去吧别带上我等炮灰了。   “郦道友和胡师妹这个样子没人看着也不行,不如我留在此处接应,你们俩去一探究竟?”   这话着实把申雁宁惊到了,早有耳闻望辰峰的景师姐最近变得格外纨绔不羁,她一开始还不信,眼下景月衫竟就这么理直气壮的提出这么贪生怕死的要求,着实让申雁宁大跌眼镜。   偏偏景月衫这么不思进取,还坐拥不知道多少她拼尽全力才到手的宝物,这么一想,申雁宁心里是又羡又酸。 第11章 主角光环   申雁宁的表情复杂难言,景月衫还在小嘴叭叭叭。   “郦无道友和胡师妹现在人事不知,若将他们单独扔在这遇到危险怎么办,必得有人留在此处看着。”   “我既领了小组领队的职务,便有责任保护同门的安全。”   “申师妹,既然你觉得此地与你有缘,不如与青桐道友一同前去,俩人也好有个照应。”   申雁宁闻言将心中的酸涩抛之一旁,望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郦无和胡慕儿陷入纠结,过了半晌道:“师姐考虑周到,胡师妹和郦道友这边确实离不得人,有劳师姐了。”   景月衫表情轻松愉悦,“这是我该做的,申师妹快同青桐道友去吧。”   一旁的青桐听她俩叭叭叭了那么多,这时才转身看她,语气淡淡:“你不想去?”   景月衫心道,废话,我这意思不是明摆着呢吗?!   大概她脸上的抗拒太明显了,青桐笑了,还是那种贱贱的笑,“不想去也没办法,你已经被拉进来了。”   黑雾不知何时在周身弥漫,四周的石壁甬道还有躺在地上的郦无和胡慕儿,都通通不见了踪迹,只余漫天的黑雾将他们三人层层笼罩。   景月衫悚然一惊:“这就是魔气?竟能无声无息将我等拉入结界。”   申雁宁蹭的拔出灵剑,眼神中竟有一丝兴奋,她一边往景月衫的身边凑一边道,“此地诡异,我们要多加小心。”   潼宁渊秘境只能元婴以下的修士进入,里面的的难度自然也不会高出太多,他们三人已经是金丹修士中的佼佼者,却还是丝毫未能察觉到魔气的侵入,景月衫不禁心中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   毕竟那俩人都拥有主角光环,真要领便当也只能是她了,她现在很珍惜自己的小命,还不想太早失去它。   青桐的眼睛里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光芒,他手指翻飞,使出景月衫看不懂的手诀。   黑色的魔气随着他的手诀不停游走,缓缓在空中转起圈圈,不一会就形成了一个黑色漩涡。   “你去。”青桐收起手势,指着空中的黑洞对着景月衫道。   景月衫看着面前仿若要噬人的黑洞:“……”太不厚道了吧,哪能让她这个本就血条很脆的炮灰打头阵呢。   她的犹豫看在青桐眼里,就是又多了一份罪过。   青桐眼里流露出嫌弃,原本看她行事还挺果决的,没想到竟这般胆小。   气氛正尴尬着呢,申雁宁提着剑上前,“既已行到此处,自然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我来!”   说着她动作飞快,毅然决然的跳进了面前的黑洞之中。   好!   景月衫情不自禁在心中给她疯狂鼓掌,做的太棒了!这波妙啊,以自己的懦弱胆怯,反衬出申雁宁的勇敢果决,这个高光时刻,景月衫愿给她打一百分!   然而青桐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出现任何欣赏的表情,反而一脸黑线,低声呵斥:“蠢货!”   面前的黑洞在吞噬了申雁宁后开始剧烈挣扎了起来,仿若是被泼了硫酸一般滋滋冒烟,周身的魔气越来越多,饶是景月衫手持极光玄玉也感觉脑袋阵阵发晕。   景月衫刚扯出来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这情况好像不太对。   下一秒,申雁宁就被不断挣扎的黑洞给吐了出来,只不过进去的时候意气风发,出来的时候小脸煞白发丝凌乱,还趴在地上不住的咳血。   景月衫:“……”幸好没去,女主进去都那么惨,她一个炮灰岂不是要直接gg。   青桐见了申雁宁这般可怜的模样,不仅不怜惜还喷她:“蠢货,我让景月衫去,你进去做什么?”   “魔气喜阴,景月衫的生辰八字偏阴,魔气对她的排斥最小,让她率先进入通道可一定程度安抚魔气暴动,好方便计算结界出口的方位。被你这么一搞,此间魔气已然暴动,再无可能算出结界出口的方位,你是想一起被困死在这?”   申雁宁被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喷,小脸更煞白了,她弱弱的垂下头,低声道:“对不起啊青桐道友,我之前不知道。”只是她心里隐约有些疑惑,青桐道友如何知晓景月衫的生辰八字?   青桐毒舌依旧:“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要能把混乱的魔气理顺我跟你说对不起都行。”   这话直把申雁宁说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面上茫茫然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景月衫感觉心好累,他俩到底还有没有戏?   心中的怀疑刚刚产生,她又立马安慰自己,这就是相爱相杀的戏码啊,等以后俩人感情升温,那个死直男想到今天的场面一定会后悔的!   申雁宁受伤不轻,听了青桐的话一时经受不住,又吐了一大口血,本就惨白的小脸现在更是面如纸金。   她之前本就遭遇重创,虽说喝了灵药恢复大半,然而到底还未完全恢复,这下又遭遇重击,瞧着呼吸微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虽说主角不会那么轻易的狗带,景月衫看着也有些于心不忍,说实在的申雁宁也没犯大错,就是行为有些莽撞了。   景月衫扒拉了下储物袋,掏出疗伤灵药递给申雁宁,“申师妹别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先把这个喝了吧。”   申雁宁接过灵药,闷闷的说了声:“谢谢师姐。”她也不矫情,一口闷了灵液,在这等危险的场所拖着病躯就是找死,还是赶紧恢复实力要紧。   这壶灵药比之前的高级很多,几乎是一下肚就有一股暖流迅速席卷全身,将浑身的伤势缓缓修复,不过一会功夫申雁宁的伤势就好了大半。   申雁宁一脸震惊,满以为就是方才的疗伤灵药,她先用着师姐的,以后再还了这个人情就是,哪知这次喝的灵药那么高级,她掏出全副身家也不一定能买到这一小瓶,这人情她怎么还。   “景师姐,这药太贵重了,雁宁恐怕没什么能还给师姐的……”   景月衫笑了,“你我同门,又一同被困此处,不用客气。”这都是你未来老公给的,用你身上不亏。   青桐在一旁又是一声冷哼,“扯什么同门情深,现在大家要被困死在这,别光嘴上说的好听,你可有其他办法?”   景月衫气定神闲,“我虽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反正青桐道友总归是死不了的,大可不必跳的这般厉害。”   青桐心头一跳,“什么死不了,大家都是□□凡胎,又未能飞升成仙,如何就死不了了?”这女人不是发现了什么吧?   景月衫表情不变,“我是说青桐道友气运深厚,怎会被这小小魔气所困,自然能带着我等逃出生天,不知道友是想到哪里去了?”不过是苍越仙君的一具化身,死在这也碍不着本尊什么事,看他这急吼吼的样子,马甲披得太久自己都当真了吧。   青桐面色晦暗不明,直直的看了她很久很久。   景月衫不闪不避,抬头与他探究的目光撞在一起,俩人对视了有好一会。   最终还是青桐率先开口,“气运之说太过玄乎,方才还道申道友是大气运者,现在一看不过尔尔。此等险境,再好的气运说不得也难逃一死,景道友是不是有其他好法子,别藏着掖着了,讲出来给大家听听。”   这话一出,申雁宁的脸色更是苍白几分,她双手攥拳,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景月衫没注意这些,她随手挥了下衣袖,“静观其变。”   两位主角都在此,她就不信了剧情还能停滞不前推动不起来了。   青桐挑眉:“景道友说笑了吧,不行动如何破局……”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异象给惊住了。   景月衫随手甩了下衣袖,将面前的魔气缓缓搅动了些许,然而就是这一点点的变动,周围的魔气的游走瞬间又变的规律了,再不见方才的杂乱无章。   半空中的黑色魔气缓缓旋转,再次形成了一个黝黑的黑洞。   青桐目瞪口呆,望着景月衫的眼神震惊到不敢置信,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竟挥一挥衣袖就理顺了上古魔君留下的魔气风暴! 第12章 咯牙的馅饼   景月衫眼中的震惊一点也不比青桐少,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黝黑大洞,情不自禁的去摸自己的衣袖。   就是普普通通的面料,都是宗门发的统一制服,跟申雁宁身上穿的除了颜色不同,其他哪哪都一样。   虽然很匪夷所思,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申雁宁爬了起来,语带艳羡,“师姐好厉害。”   青桐望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郑重,“景道友果真实力了得。”   景月衫:“……”你们的语气让我感觉拥有主角光环的好像是我(bu shi)。   经过上次的教训,申雁宁再不敢自作主张了,她语带谨慎:“师姐先请。”   景月衫再次:“……”这探路的活最终还是落在了弱小无助的我身上。   她看着面前的黝黑大洞有些忐忑,毕竟是未知的危险,然而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她只得咬牙上了。   方一踏入黝黑的大洞,景月衫的神智就一阵恍惚,大股负面情绪沉甸甸的向她心头袭来,她咬牙支撑,抵抗着那些负面情绪的侵袭,然而一些从未见过的片段还是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   大片血色染红了大块土地,焦烟四处弥漫,残肢断臂随处可见,眼前的场景宛如人间地狱。   景月衫拼命默念清心咒,试图将脑海中的画面赶出去,然而一切都是徒劳,那些血腥画面和哀嚎还是源源不断的往脑子里钻。   她拼命抵抗了很久依旧无用,顿时麻了,干脆放弃抵抗躺平任钻了,算了就当看恐怖电影了吧。   她一放弃抵抗,那些画面和声音便宛如洪水一般哗啦啦的往她脑子里钻,战鼓与哀嚎声此起彼伏的交织在一起,景月衫皱眉梳理了很久,才隐约意识到,这好像是数万年前仙魔大战的场景?   仙魔大战距离现在太过久远了,大量修士在那场大战中陨落,导致修仙界的历史出现了断层,史书上关于仙魔大战的记载寥寥无几,景月衫拼命搜刮脑海中的记忆也只找到几个似是而非的传说。   疑似仙魔大战的战场就摆在眼前,景月衫不禁摒住了呼吸,仔仔细细的观察了起来。   数不尽的尸体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头,大片鲜血已经染红了整片大地,天空中的云彩甚至也是一团火烧云。   躺着的人太多了,还站着的人却寥寥无几。   一群身穿银白盔甲的人围着一个浑身乌漆嘛黑的人道:“风曦,事情已成定局,你放弃吧。”   魔君风曦!   景月衫瞳孔微缩,传言中仙魔大战便是由他挑起,是个无比厉害的人物,据闻他青面獠牙丑陋无比,然看身影又不是那么回事,景月衫来了兴趣,目光囧囧的直盯着被团团围在中间的黑色身影。   低沉阴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我绝不……”   “风曦!你既执迷不悟,便只能长眠于此了!”   刺眼的光亮瞬间闪瞎了景月衫的眼,待她回过神后,风曦魔君已然被封入重重大阵之中,再不见身影。   景月衫:“……”想知道魔君长什么样可真难。   风曦人虽已经被封入大阵,声音却依旧阵阵回荡。   “我虽死,然神魂不灭,不管是千年万年,定有我的传人能打通上界……”   魔君阴冷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景月衫脑海中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模糊,她身处魔气漩涡,不知从何时起,周围的魔气变得越来越淡,不过一会魔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她却出现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   阳光从大殿的窗户跳跃而来,在地上投出了一道光影,景月衫站在光影的这边,而上方的阴影处的宝座上,端坐着一个黑衣男子,他的面容藏在阴影处,叫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眼前的一切恍如一场幻觉,景月衫的心里却异常紧绷,上方的黑衣男子气息太过阴沉,与方才的魔气给她的感觉如出一辙。   “阁下何人?”   黑衣男子勾唇,“本尊乃是风曦魔君。”   景月衫倒吸了一口气,风曦魔君不是被围攻镇压而死了吗?这是打哪冒出来?   思绪转了几道弯,景月衫才意识到,面前的男子应该只是风曦魔君的一道神念。   传闻中的反派人物就这么出现在眼前,叫她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这种刺激的剧情不该留给男女主吗?为啥她一个炮灰要承受那么多。   “见过风曦魔君,不知魔君将我等拉入此地,可是有事吩咐?”   黑衣男子沉默不语,即使看不到他的面容,景月衫依然能察觉到一股充满杀意的犀利目光牢牢的将她锁定。   上古魔君的杀意如此凌厉,即使他现在只是一道残留的神念,余下的力量也实非她能承受的,豆大的汗水挂满了她的额头,后背渐渐绷得笔挺,景月衫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即使她明白面对上古魔君,她这点反抗实在不够瞧的,但是也不想死的太干脆。   生死之际,她想到了在她身后不知有没有跟来的申雁宁和青桐,枉她之前还以为自己运气来了,果然都是错觉,炮灰就是炮灰啊,这就给掉坑里去了。   风曦魔君的杀意转瞬而逝,他蓦然从宝座上站起身,下一个瞬间就挪到了景月衫的面前。   景月衫来不得松口气便瞳孔微缩,魔君的面容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暴露在她眼前。   传闻中的风曦魔君总是青面獠牙面目可憎,然而此时近距离观察,他不但不丑,还好看的过分,若不是周身萦绕着似有似无的魔气,光看外表比外面的青桐还更像个仙君嘞。   风曦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蓦然笑了,“万没想到,本尊等了万年的传人,竟是个正道修士,可是我魔族无人了?”   呃,倒不是魔修中无能人了,而是修仙界中连魔修的影子都没了,景月衫小声嘀咕,“魔修早在数万年前的仙魔大战后就销声匿迹了。”   风曦周身的魔息顿时暴涨,他咬牙切齿的道:“仙界的老贼!欺人太甚!”   原本整洁明亮的大殿顿时黑雾弥漫,层层杀意将景月衫紧紧笼罩住,只要她稍有异动,便要血溅当场。   原本看着很是俊俏的风曦双目变得黝黑,魔气在他七窍处来回游走,看着可怖极了。   “既如此,你便做我的传人,得我传承后务必要打通上界通道,一血我魔族之耻!”   嗯嗯嗯?   打通什么通道,是要她飞升上界的意思吗?   突然砸过来一个上古魔君的传承,这个天降馅饼有点咯牙,她还是不接了吧?   “魔君容禀,我资质愚钝恐怕完不成魔君的嘱托,但是与我一同进来的两位皆天资纵横,肯定比我更适合承接魔君所托重任。”感觉这个咯牙馅饼留给男女主更好一点。   风曦一口拒绝:“不可,他们是天生的正道修士,与我族天然相悖。”   景月衫:“……”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就是天生修魔的吗?不应该啊,我可是根正苗红的正道修二代啊!   风曦眼中的黑雾越发摄人,“本尊所剩的传承皆交予你,切勿忘却魔族之恨!”   殿中流窜的魔气蓦然凝聚成一股,冲着景月衫直挺挺的扑去,丝丝缕缕的往她的经脉钻去。   神府被挤压的疼痛骤然来袭,景月衫有股根基将被摧毁的恐慌感,什么魔族之恨,她是正八经的正道修二代,怎么突然画风转向魔修去了?!   “莫要抵抗,本尊的魔息会净化你原本的道统,日后便可更顺畅的传承我派道统。”   那不就是废了之前的修为,改修魔道吗?   景月衫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太不讲道理了吧,也不管人同不同意,还带这样强买强卖的吗?   风曦魔君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被镇压于此已经数万年,原坚固的神魂在时间的腐蚀下也岌岌可危,好不容易等来一个适合接收传承的人,自然不肯轻易放弃。放过这个,他的残魂不一定能坚持到等来下一个。   景月衫正在苦苦抵抗钻入经脉内的魔息,眼前的场景却蓦然晃了几下。   风曦骤然抬头:“是谁?”   话音刚落,整个结界便动荡了起来,面前的大殿时而破碎时而完整,显然是有人在外面攻击结界。   风曦的语气顿时变得危险极了:“原来是正道的小儿。” 第13章 是人不是仙   结界在外界剧烈的攻击下显得摇摇欲坠,风曦的注意力大半集中在上方,他飘荡在半空中,周身的黑雾将他层层环绕,语气阴冷。   “无知小儿,不过是具化身,也敢这么嚣张、”   话音刚落,他蓦然长大双眼,不敢置信的低头:“你竟然能将我的魔息排挤出经脉?!”   景月衫面部青筋根根暴起,浑身每一分灵气都在与无孔不入的魔息做对抗,最终趁着风曦出神的间隙,将经脉内的魔息一举排挤而出。   她双目因用力过度而充满了血丝,“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不过是道残缺的神念,莫再摆魔君的款儿!”   景月衫说罢,反手抽出灵剑向周身萦绕的魔息击去,蕴含净化之意的剑意竟生生将风曦周身的魔息都斩灭大半。   凭他是什么上古魔君,在此间天地法则之下,任是谁的修为都不得超过金丹期,苍越仙君早已飞升他的化身还不是只能是金丹期,更何况是早已身死万年之久的风曦!   景月衫之前为他上古魔君的名头所迷惑,脑子转了几道弯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放肆!无知小儿,竟如此不知好歹!”风曦惊怒交加,然而他仅剩的能量都消耗在构建这个结界将景月衫拉入其中了,结果现在结界内景月衫正一剑斩断魔息,结界外还有人在发动猛烈的攻击。   风曦再是上古魔君,然而毕竟已经身死,此时留下的不过一道残存的神念,之前隐藏在重重魔息中还可利用残余的威压虚张声势,现在外面的结界即将被打破,里面的魔息又即将被斩杀殆尽,他一时左支右绌很快就支撑不下去了,只能放放狠话让景月衫适可而止。   景月衫朗声回应:“魔君此言差矣,若是正大光明的传我道统,晚辈自该感激涕零,然而魔君非要强求,晚辈也只能拼死一搏了。”   说着,她朝空中的风曦发出狠厉一击,大片魔息再次被击散,风曦的身形也险些维持不住,他的面容散成一团黑雾又再次聚拢,看向景月衫的眼神宛若蕴含了万年怨念的枯井。   景月衫不为所动,这劳什子魔族传承要是真那么流弊,他风曦至于被困死在大阵之中吗?!魔族早已销声匿迹了数万年,为何偏偏要她这个正儿八经的正派修士来为魔族一血前恨?   分明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逮到一个是一个,她可不做这冤大头。   结界的崩溃速度快的出乎意料,没过多久大殿的屋檐便散成了一团黑雾,此间结界马上就要崩溃。   两面夹击之下,风曦的身形再也维持不了那么瓷实了,他忽而散成一团黑雾忽而凝结成人形,看着景月衫面容阴沉。   “既如此,便宜你了。”   说罢他化为一团乌黑的利刃直直的劈向景月衫的神府。   景月衫悚然一惊,提剑想挡,然而这道利刃速度极快的没入她的神府,瞬间消逝不见。   那一刹那,景月衫的意识仿若漂浮在半空中,面前站着的是神态平和的风曦魔君。   景月衫瞳孔微缩,他竟然钻进了她的神府!   风曦挥手制止了她要攻击的动作,“你无需如此小心,我有些话要嘱托你,说完就要消散了。”   他此刻身处她的神府之中,只要她一个动念便可将他绞杀,景月衫缓缓放松了身心,问:“魔君这是何意?”   风曦闭了闭眼睛,极力忍耐情绪,“你既不愿废弃以往的修为,我便将魔族的心法都传授于你,望你日后能飞升上界,为我魔族争取一条通天之道。”   他既然好声好气的说话,景月衫也能好声好气的回绝:“晚辈多谢魔君厚爱,然而非晚辈推脱,晚辈资质愚钝,自己飞升的可能性都不大,如何再帮魔族沟通上界的通道?况且修仙界早已寻不到魔族的踪迹,晚辈怕是有心无力。”   风曦表情不变,“便以你成功飞升为约定前提条件,若无法飞升,权当本尊赠你一场机缘。若成功飞升,勿忘今日之约。”   以一个未必会实现的空头支票,来换取眼前的机缘,这笔交易景月衫只思索了片刻便觉得可行。   她躬身下拜:“好,晚辈多谢魔君恩惠。”   她方才还那般抗拒,此刻却接受的飞快,风曦挑眉:“那帮正派弟子各个视魔修为洪水猛兽,你倒是有眼光,知晓我魔族心法的好。”   景月衫微笑:“大道三千修仙也好修魔也罢,只要不干涉他人,便没有是非对错之分,不过是选的路不同罢了,只要最终能成就自己的大道,修什么道又有什么要紧。”   风曦语带欣赏:“你很通透,比那些自以为是的正道强多了,只是为何方才那般抗拒我的魔息?”   景月衫正色道:“任何道都要合乎本心,不可强求。魔君慷慨授予我魔族传承,晚辈自是领情,若是其中有合乎晚辈所修行之道的地方,晚辈自会将之融会贯通,但若非要我废弃之前的道基转修魔道,那就是大大违背了我的本心与我的道相悖,晚辈自然要拼死抵抗。”   “今日既承魔君恩惠,自然要报魔君之恩,若违此誓,叫我修为寸断大道断绝!”   风曦满意点头,将一道光斑刻入她神府深处。   景月衫接着道:“魔君还未告诉晚辈,修仙界再无魔族踪迹,数万年间上界也只有飞升的仙君,未见一个魔君,他日晚辈如何为魔族沟通通天之路?”   风曦神色晦暗,“你们眼里的飞升并非真正的飞升,现在的修仙界也并非完整的世界,他日你飞升至真正的上界便可知晓,这一切都不过是仙界的老贼……””   他忽然变色,“无知小儿,竟敢闯入我的长眠之地!”   他的身形忽然变得极为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溃散,他语速飞快:“心法已刻入你的神府,切记要勤奋修炼飞升真正的上界,打通魔族通天……”   话还没说完他便彻底飘散于空中,景月衫的意识猛地一沉,身体落在了实处。   她猛地睁开双眼,却见方才的大殿早已消散不见,面前的黑雾缓缓褪去,她此刻竟身处一丛树林旁边,一侧的涓涓细流潺潺流出,阳光从枝桠的缝隙处露了下来,在她脸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方才的一切恍如一场幻觉,再睁眼时风曦果真再不见身影,只在神府中留下一卷功法,待她心思一动便可浮现在脑海中。   风曦魔君方才的话语留下的信息颇大,目前的上界非是真正的上界,那这数万年间飞升的仙君还是真正的仙人吗?   正待她低头思索着,青桐的身影便印入眼帘。   “回过神了?没把魂丢在结界里吧?”死直男说话依旧不好听。   景月衫运了运气,板着脸问他:“托你的福,我一切安好。这是在何处?申师妹呢?”   “此处是囚困上古魔君的大阵遗址,至于你师妹……”青桐侧了侧身,“她在那。”   申雁宁小脸煞白的躺在地上,呼吸微弱的几不可闻,瞧着便是身受重伤的凄惨模样。   景月衫:“……”不合理啊,她的女主光环呢?怎么自进了潼宁渊秘境就不停的倒霉呢?   青桐对申雁宁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忒没有自知之明了,上古魔君的结界是那么好突破的吗?让她别动别动,非要逞强,这下好了,被魔息反噬了神魂,不躺着休养了十年八载是好不了了,要不是看在你们归元宗与我太虚元府交好的份上,我都不会救她,心里没点数的人死了拉倒……”   青桐还在那喋喋不休的吐槽申雁宁,景月衫只觉心累到无法附加。   “好了!”她出声打断他,“申师妹也是一时心急,你莫要再这样说她了,否则日后你迟早后悔。”   “呵呵”青桐冷笑了两声,眼中的不屑都快溢出来了。   景月衫闭了闭眼睛,无语了,风曦果然没骗人,修仙界的飞升不是真正的飞升,仙人自然也不是真正的仙人。   她虽然没见过其他仙君,然而就青桐这副死样子,他绝对是人不是仙! 第14章 囚魔大阵   景月衫内心产生巨大的波涛骇浪,感觉思维和认知被完全推翻。   原小说中并没有对这个修仙界做过多的背景描述,它原本就只是个狗血爱情小说而已。   而此刻,身在漩涡中心的景月衫,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命运以外的波澜,对她的心态产生了巨大的改变。   修仙界每个修士心驰向往的上界原来并非真正的上界,那些飞升的仙君自然也算不得已然成仙,那就是更高修为的人而已。   只要是人,就有人的喜怒哀哀和喜恶,青桐是在正常发表自己对他人的评论,只不过不符合景月衫的预期罢了。   平复了会心情,景月衫的理智回笼了。   万年前的仙魔大战必掩盖了不少秘密,只不过都不是现在的她能探究的,如今要着眼的,是眼前的困局。   换了角度看问题后,她对青桐这个人再无芥蒂,他虽是众人眼中的仙君,但实质上也只是修为更高的人而已。那他自然有人的缺点优点,她之前把他看的太神性了,是她的不对。   不管他这边的剧情绷得怎么厉害,就针对她刚刚的处境而言,青桐总归是实打实的帮了她大忙。   若不是他在外面攻击结界,她一个人怕是抵抗不了风曦的魔息,那她现在就真的只能做一个修仙界独一无二的魔修了。   想想这后果多可怕,景月衫真心实意的对青桐道谢。   “青桐道友方才着实帮了我大忙,若不然我恐怕没法从结界中囫囵走出来了,多谢青桐道友了。”   景月衫语气诚恳,表情要多真挚有多真挚。   她放软了态度,青桐竟觉得有些许的别扭,生硬的道:“你我同为正道,面对魔修自该同心协力。”   景月衫微笑,转移话题,试图扭转申雁宁在青桐心中的形象。   “申师妹也是一时鲁莽,说到底还是为了救我,青桐道友不要对她有太大偏见。”   方才态度还有些软化的青桐闻言却又是一声冷笑。   “你可别自作多情,她哪是为了救你,她掐算的寻宝诀直直的指向结界,以为结界里有有属于她的机缘,火急火燎的横冲直撞罢了。”   景月衫:“……”上古魔族的传承确实是个大机缘,难道说这原本也是属于申雁宁的?可惜风曦魔君认定她是天生的正道,注定与魔族传承无缘。   青桐继续滔滔不绝的发表他对申雁宁的不满,“你这师妹,功利心太重。”   景月衫:“……”你原剧情里不就喜欢她这点吗?还说她有上进心,爱她爱的不要不要滴,怎么现在突然变了?!   还没等她开口替申雁宁再描补几句,青桐已经扯开了话题。   “为了救你出结界,我将风曦魔君的尸骨挖了出来,触动了囚魔大阵,你还是想想我们一会怎么破阵出去吧。”   景月衫悚然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你把风曦的尸骨挖了出来?”   青桐奇怪看她,“你那么惊讶做什么?风曦残余的力量均在一身魔骨之中,我不这样干能打破结界把你捞出来吗?”   说着他掐指解开了树林旁的层层雾障,露出里面骇人的景象。   一眼望不到的森森白骨层层落落的暴露在眼前,大部分尸骨呈现出不祥的黑色,正是传闻中魔族尸骨的颜色。大半尸骨都在岁月的侵蚀下湮灭破碎,只有少数尸骨保存着完整,他们明显属于高阶魔族,黝黑的尸骨上泛着森森的寒光。   如此多的魔族埋骨于此,景月衫不禁想到了之前脑海中的仙魔大战场景。   “这便是风曦魔君的尸骨。”青桐指着一副保存的格外完整,闪烁着幽幽玉质光芒的黝黑尸骨道。   方才还威风凛凛的魔君,一转眼就被人挖了坟,景月衫一时有些接受不能。   “你怎么知道这是风曦的尸骨?”他应该没见到仙魔大战的幻象吧,这里的魔族那么多,他怎么一眼认出来的?   青桐像看智障的眼神看她,“这么多魔族的尸骨暴露于此,大半皆已被侵蚀,唯有此具尸骨臻至玉化魔气横生,又身负囚魔大阵,这还看不懂吗?”   说着他五指翻飞,脚下复杂巨大的阵符蓦然显出形迹。   巨大复杂的金色符文若隐若现,即使已经相隔了数万年,残余的威力依旧令景月衫心中戚戚然。   “数万年来无人知晓风曦魔君的埋骨之地,却原来藏在潼宁渊秘境之中,若不是时间相隔太久,囚魔大阵失效导致魔气泄露,怕是任谁也找不到此处。”   金色的符文在面前不停跳动,勾画出种种玄妙的道法源源不断的往景月衫的脑海里钻。   万年前的仙魔大战导致修真界出现了严重的断层,很多精妙的术法都失传了,传闻中集合上古仙君所有力量,将风曦魔君困杀的囚困大阵也失传于浩茫的时光之中。   景月衫出身修仙界顶级宗门,父母皆是当世大能,修仙界目前现存的顶级阵法她基本都接触过,然而那些顶级阵法跟眼前的符文比起来显得是那么稚嫩和小儿科,两者就像初中数学和高等数学的差距那般大。   巨大的信息量瞬间袭来,景月衫的脑海有了片刻的失神,识海因接受的信息太多而显得胀痛,过了良久她才从那股玄而又玄的感悟中挣脱出来,情不自禁的感叹。   “上古术法果真精妙,如今竟大半失传,实在可惜!”   青桐神色晦暗:“上古仙君们全部与魔族同归于尽,竟无一人幸存,这才导致修仙界急速没落,各大道场险些崩溃。”   景月衫连忙追问:“由此说来,现在的上界岂不是只有仙魔大战后飞升的仙君?那也没多少人,上界是不是非常地广人稀。”   青桐心头一跳,表情不变,语气淡淡的说:“上界之事,我等如何知晓。”   景月衫抿唇不言。   青桐又道:“莫在纠结这些琐事了,囚魔大阵准进不准出,我们方才是被风曦魔君残余的魔息裹挟而来,,现在风曦的残余魔息已被打散,囚魔大阵的威力便只针对我等,想想怎么破开大阵出去吧。”   集合了大半上古仙君之力的囚魔大阵,将风曦魔君与百万魔族生生困杀于此,可见威力惊人,饶是已经经过了数万年的岁月,残留的力量也显得那般不可撼动。   景月衫沉默不言,她蓦然起身,就地挖了个坑,将风曦被挖出的尸骨放了进去,掐诀用泥土层层掩埋。   青桐疑惑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景月衫顿了顿,道:“到底是上古魔君,落得暴尸荒野的下场着实令人唏嘘。”   青桐突然转头看她,“你为何对这魔头怜惜起来了。”   “当年风曦野心勃勃要侵占修仙界,率领千万魔军屠杀百万修士,致使生灵涂炭,修仙界几近毁灭。是上古仙君们重新降世,合力布下囚困大阵,再献祭自身与魔族同归于尽才拯救了修仙界。”   青桐面无表情的念出史书上记载的标准答案,然后探究的看着景月衫的眼睛。   “仙魔对立,魔族人人得而诛之,怎么?你竟对风曦魔君犯下的重重罪孽有疑虑?”   “我不知上古之事。”景月衫微笑着不闪不避,“只敬他是上古强者,希望他保留身后尊严。”   两人对视了良久,重重探究与疑虑在目光中碰撞,直至一旁突然响起了一声“嘤咛”。   申雁宁竟在这时忽然转醒。   她刚一睁眼便看到了一旁相对而立的景月衫和青桐,不禁抚上胀痛的额头问:“景师姐你没事了?我们这是在何地?”   景月衫刚要回答,神情却蓦然变色。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蓦然转阴,咆哮的西风席卷着细碎的沙石和风化的尸骨扑面而来,刮在脸上生痛。   青桐脸色也变得不好,“囚魔大阵发动了。” 第15章 噬灵虫   申雁宁刚刚苏醒,尚在一头雾水便迎面而来这等杀阵,不禁心中惶惶然。   “景师姐,此处当真是上古囚魔大阵?”   景月衫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简单明了的跟她阐明了现在的处境后,便要求她抓紧结阵,三人互为犄角共破此阵。   申雁宁虽有些鲁莽,关键时刻也很分得清轻重缓急,稍加思索便立刻照办。   囚魔大阵历经了数万年的时光,将目标人物风曦魔君困杀而死后便失去了最初运转的能量,再加上修仙界灵气日益稀薄,大阵便越发的破败,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如何衰落,对景月衫他们而言,也是极难应对的。   呼啸的西风中不仅有细碎的风沙,还隐约掺了些旁的东西,拍打到人的身上逐渐溶解周身的防护气罩。   “噬灵虫。”青桐语气越发不好,这都是上古才有的灵虫,现在的修仙界鲜有耳闻,他一时半会之间竟想不到该如何对付。   景月衫飞速翻找脑海中关于噬灵虫的记忆,面上惊疑未定:“噬灵虫早已绝迹,竟在此地重现踪迹!”   噬灵虫啃食了大量灵气,逐渐显出了身形,趴在灵气召外密密麻麻的一层黝黑昆虫,正沙沙沙的啃食灵气罩。   申雁宁率先出手,剑光划破苍穹斩向噬灵虫。   “不可……”青桐阻挡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剑斩向了灵气罩。   “蠢货!”他暴喝出声,将申雁宁吓得一激灵。   “噬灵虫以灵气为食,你竟然以灵气攻击,怕是想死的更快点吧!”   话音刚落,方才还蚂蚁大小的噬灵虫恍若吃了十全大补丸,噌噌噌的涨到了拳头大小,灵气罩转瞬间便被啃食大半,三人眼看就要暴露于万千虫嘴之下。   申雁宁眼看又闯了祸,一时间泪眼婆娑,“实在抱歉,我不知道……”   “每次都是这个借口,我算是知道跟你在一起的队友怎么那么倒霉了。”青桐不耐烦的打断她。   景月衫:“……”再次确定了申雁宁果真是这个小说世界的主角,她要不是女主估计早死八百次了,只不过每次闯祸她自己倒是气运爆棚最终安然无事,身边的人便没那么幸运了。   想到了不幸陨落的弘双玉,景月衫到嘴边的安慰便打了个弯。   “事已至此,申师妹莫再懊恼了,先想想办法怎么对付这些虫子吧。”   说话间,灵气罩已经几近被啃食殆尽,翻腾的噬灵虫已然涨到了西瓜大小,他们已经沉睡了上万年,刚被唤醒便饱食一餐,顿时食欲大起,冲着浑身散发着香甜灵气的三人汹涌而来。   万千黝黑的噬灵虫宛若层层波浪遍布了天上地下,叫他们一时无处可逃,发出的攻击不过是将它们喂的更加肥美的饲料,三人一时束手无措,靠着灵器法宝苦苦支撑,仿若身处波涛海浪之中的一叶孤舟,下一秒就即将倾覆。   三人之中,唯申雁宁的家底最薄,很快她的的法器便被啃食殆尽,迫不得已躲进了景月衫的防护罩内。   她方才闯了祸,此时说话都有些小心翼翼,“景师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景月衫心里叫苦,怎么办怎么办,这种危急时刻不该主角大发神威立时破局吗?她一个炮灰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样一想她心中一动,将目光瞟到了青桐身上。   女主没办法,男主总有法子吧,怎么说也是上界仙君的化身下界,虽说现在仙君的身份都存疑,但好歹也是这个世界修为的顶峰,这点小虫子都搞不定吗?   青桐面色微沉,内心焦躁不已。   这些小虫子着实是修士的克星,传言上古修士都对此头疼无比,只能以自身深厚的功力硬抗。   他这副身体只不过是随手捏出来的化身,自身实力相当有限,又受此间天地法则的约束,修为被压制在金丹期,面对铺天盖地的噬灵虫,一时之间着实没想到任何破局之法。   说不得,这具化身要交代在这了,青桐在此刻认真考虑了放弃这具化身抽身而去的可行性。   景月衫的目光瞟来,将他的内心震得一激灵。   真是魔障了,他狠狠唾弃自己,大概是被魔气扰了心智,这般没骨气的想法都冒出来了。   景月衫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虽然他自己不甚满意,但也不能就这么任她惨死于此,更何况一路上并肩作战下来,他觉得景月衫人还是挺不错的,没想象中那么不堪,现在心里也没有那么急切想退婚的想法了。   反正只是-化身,殒落于此虽然会伤及本尊,但是上界物资富饶,休养一段时日便好了。此时情形危急,若实在无法大不了舍了这具化身,将她安全带出去便是。   青桐虽早早飞升,但那是因为他天赋强悍修为一日千里,实际年龄与景月衫差不多,再加上他在修仙界时沉迷修行鲜少与人接触,飞升后上界又着实地广人稀,他与人接触甚少,人情世故上着实有些欠缺,还无法做到喜怒不形与色,心里大的想法在脸上表露的很是明显。   景月衫凭借业绩一路爬到公司中层位置,对客户心态可谓把握精准,此时瞧见青桐的神色数度变化,不一时便猜了个七七八八,青桐眼神中的坚定更让她误以为他已下定决心放弃这具化身,她不禁悚然一惊。   青桐不过是苍越仙君的一具化身,若事情当真恶化,他倒是可以拍拍屁股直接舍了这个身体回上界去了,申雁宁还可能依靠主角光环逃脱,她倒是有什么?   原本以为青桐会跟申雁宁产生一些情愫,但目前来看她是不抱希望了,指望青桐顾念申雁宁的性命而惠及她是希望渺茫了,万事不如靠自己。   不过一霎那,景月衫的心头闪过万千念头。防护罩被啃了个大窟窿,源源不绝的噬灵虫眼看就要钻进来,景月衫心中发狠,直接干了!   青桐抽出灵剑,正待掐诀爆发出这具化身的最大灵力,以自身为诱饵为景月衫争取短暂的逃生间隙,然而还没等他开始行动,一旁的景月衫突然变得很不对劲。   黝黑的魔气蓦然以她为中心开始扩散,景月衫的身形在黑雾中若隐若现,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与她待在同一防护罩的申雁宁失声尖叫:“景师姐,你竟入了魔?!”   青桐勃然变色,他神识凝聚成一线朝那团魔气刺去,同时再次使出禅宗棒喝之法。   “景月衫!记住你在做什么!”   凝成一线的神识瞬间刺到被魔气笼罩的景月衫面前,直直与她猩红的眼神对上。   那双翻滚着痛苦挣扎暴戾的猩红眼眸在青桐的棒喝声中渐渐变得清醒,不过一会,景月衫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   青桐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景月衫虽恢复了神智,但周身的魔气只增不减,她方才在结界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忽然爆出了如此多的魔气?   运转魔功的一瞬间,景月衫险些控制不了自己的神智,魔族的功法霸道暴戾,她自身的道基险些要湮灭于霸道的魔功之下。   此处是百万魔族的埋骨之地,沉积了数万年的魔族怨念,在方才的一瞬间向景月衫袭来,她险些就心神失守任由魔气侵蚀原本的道基,好在青桐的厉喝将她唤醒,她几番挣扎,终于找回神智。   魔气霸道难以操控,景月衫努力了几番,终于能勉强自如的控制魔气袭向蜂拥而至的噬灵虫。   灵气对于噬灵虫而言宛若美味珍馐,然而魔气对他们而言就是穿肠毒药了,黝黑魔气所到之处,噬灵虫争相逃命,时不时有逃之不及的噬灵虫被魔气挨到,浑身腐蚀而死。   不过一会,方才还铺天盖地的噬灵虫转眼间便逃窜的寥寥无几,留下来的都是被魔气波及变残疾了逃不走的。   浓郁的魔气被缓缓收回体内,景月衫的双眸在黝黑和清澈中来回反转,过了好一会她的神情才变回正常,双眼也再次恢复了清澈,一抬头便看到了青桐和申雁宁神色各异的看着她。   景月衫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声,方才情况紧急没想那么多,这下可怎么解释?   “景师姐。”申雁宁声音颤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扩大了下跟景月衫之间的距离。   “师姐竟入了魔道,如何对得住师门长辈的期望?”   景月衫原本还在思索如何解释,听闻此言,抬头看她,眼神锐利如剑。   “我如何辜负了师门期望?宗门中可有哪一条规定说明了门下弟子不可沾染魔道?”   “这这……”申雁宁卡了壳,仙魔两立,正道弟子合该坚定道心切莫入魔,这不是修仙界公认的常识吗?还需要明文规定吗?   “我并未入魔!”景月衫眼神清醒,浑身气息凌冽无比。   “不过是之前在结界中得了些魔族的传承,使用了下魔族的手段罢了。刚刚情况那般危机,申师妹不会以为我们就该活生生死在噬灵虫口下,宁死也不能使用魔族之物吧?”   景月衫口齿伶俐周身气息周正无比,丝毫没有入魔的痕迹。她既未入魔,方才便只是使用了魔族的手段,那般险境之下,任谁也无法指摘。   申雁宁脸色涨的通红,喃喃道:“是雁宁不对,错怪师姐了,师姐莫与我计较。”   在一旁围观的青桐眼中透着了然:“可是风曦魔君的传承,你不转修魔道竟还能得他传承,果真好运气!”   虽说仙魔不相容,然而上古太多精妙术法已经失传,在不损害自身道基得情况下得到上古大能的传承,即使是魔族传承,也足够令人惊喜。   传言上古仙魔大战之前,仙魔两族关系颇为融洽,时常有交流互动,魔族的功法虽与正道迥异,然对道法的参悟总有独特心得,道法三千殊途同归,细细参悟之下对自己道法的感悟提升绝对大有帮助。   更可况那可是风曦魔君的传承!仅凭一己之力挑动整个仙魔大战的人物,即使不是完整传承,景月衫也是赚大发了。   结界中的机缘……   申雁宁垂下的睫毛挡住眸中深深的不甘,寻宝诀明明显示结界中的机缘于自己有关,偏偏让景月衫捷足先登,她已经拥有了那么多,为何还要跟自己抢? 第16章 把头拧下来陪我玩   风曦魔君最后的神念已经随风消散,再没多余的传承留给申雁宁,再是不甘也别无他法,申雁宁垂头调整了片刻,再抬头时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再不见眼中的愤懑。   险境已除,方才的种种不对劲便浮上了心头。   青桐皱眉:“明明是囚魔大阵,囚困的是魔族,为何阵中会有针对正道修士的噬灵虫?”   景月衫转头走到风曦魔君的坟包前,冥神思索了片刻,“是风曦魔君的手笔,他用手段将噬灵虫藏匿于大阵之中,试图破开此阵,可惜……”   可惜他小看了上古仙君困杀他的决心,也没想到修仙界的灵气竟会稀薄到这般地步。   风曦魔君的魔气被层层阵法束缚,噬灵虫无法得到他的具体位置,在外围一阵乱啃也不得其法。后来修仙界发生巨变,灵气降得稀薄无比,噬灵虫要在灵气充沛的地方方可存活,自此全部陷入休眠,直至囚魔大阵溃败,他们几人阴差阳错的误触了泄露的魔气被席卷至此,休眠的噬灵虫这才从休眠中苏醒,顺着那丝魔气寻到了这里。   此间缘由,青桐稍稍一想便明白了,他眼眸深沉:“数万年前的仙魔大战,掩盖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景月衫沉默不语,她内心怀揣着修仙界惊天大秘密,却不敢轻易说出口,只是内心疑虑,这等大事,修仙界的上层修士可知晓内情?   唉,心烦,原本只是想改变自己的早死的命运,怎么无端与这等大事扯上了关系,这种事是她这种炮灰能承受来的吗?   事已至此,景月衫只得将苦闷埋在心里,上界之事暂且抛之脑后,最要紧的是赶紧破开囚魔大阵逃出去。   噬灵虫已经褪去,囚魔大阵还未显露出它的实力,此地不宜久留,青桐掐指推算大阵出口方位,三人继续向前。   方才的阴风阵阵伴随着噬灵虫的消退而消失,大阵之中又恢复了阳光明媚。   景月衫眺望着远处的青山,感慨:“此处如此隐蔽,数万年来不知可有人在我们之前踏足。”   囚魔大阵自成结界,藏在潼宁渊秘境中数万年无人发现,外界也一直不知晓此处的玄机。   申雁宁心情低落,“也说不准,指不定有人进来过却没能出去,自然也没法将消息递出去。”   三人陷入了沉默,他们也不一定能成功逃脱。   景月衫却是蓦然笑了,就算她跟申雁宁死在这,青桐也是死不了的,囚魔大阵这次是必要扬名修仙界了。   按照青桐的推算,三人自山麓走进了山腹,茂密的植被将明亮的阳光挡的严严实实,浓浓的雾霭在周身萦绕,面前的可见度一下子就降低了。   山腹中的气氛格外不对劲,只有茂密的植被,却无任何其他动物的声响,枝叶仿若静止般固定在远处一动不动,整个山腹只能听到他们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   景月衫的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起来,她总觉得囚魔大阵现在还未发作,是在憋着大招。   绕过一条崎岖的小路,面前忽然一片开阔,然而眼前的景象再次震惊了景月衫,她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满地的尸骨将面前的空地塞得严严实实,跟之前的魔族黝黑的尸骨不同的是,这些都是正道弟子,尸骨腐败的程度各不相同,却大多数都残缺不全,有的已成森森白骨,有的却还依旧眉眼生动,像是近期才死的。   景月衫甚至在其中发现有的尸骨穿着归元宗发放的制服,那人肉体已然腐烂辨别不出是谁。   每次潼宁渊秘境开放都会折一批弟子,看样子有些是死在了这里,那么多年下来,竟无一人能成功逃脱。   景月衫心中不禁冒出森森寒意,他们能否成为唯一挣脱的那一个幸运儿?   申雁宁一语成谶 ,此刻声音都在发抖,“他们都死在了这里,这么多年了,宗门竟没得到一点消息。”   说着她紧紧抓住了景月衫的胳膊,眼中的不安仿若要溢出来,“景师姐,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申雁宁一开始的踌躇满志早在这一路的受挫中被打击殆尽,她千辛万苦才走到今日的地位,万万不能接受自己有可能陨落于此。   景月衫一路上的表现着实让申雁宁又酸又羡,然而死亡的危机悬在上空,申雁宁也顾不得那么多,只下意识的想依靠景月衫。   申雁宁的神情异常紧绷,将景月衫的胳膊攥得紧紧的。   景月衫无奈的安慰:“我们小心点,会没事的。”想想真的无奈,在这个小说世界里,任是什么困局,还能一开局就死了男女主吗?申雁宁和青桐估计没事,她个炮灰就不好说了。   偏偏这话不好说,还得温声安慰女主,景月衫心里苦啊,默默的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万事靠不住,还得靠自己,炮灰当自强。   青桐的神色转为严肃,他停了下来,沉声道:“这里就是出口。”   景月衫望着地上大片的尸骨头皮发麻,“这里到底有什么杀招,竟如此狠毒。”   都已经到了出口处却被灭杀,给了希望再生生浇灭,手段恶毒,不像是上古仙君的手笔。   风不知何时吹了起来,将原本静止不动的枝桠吹的摇摇摆摆,枝干之间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原本静谧的山腹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嘻嘻嘻”的笑声,那声音格外飘渺,好像在山巅又好像在耳边。   申雁宁刷的一下将灵剑抽了出来,凑到景月衫身边紧张的问:“师姐你有没有听到小孩的声音。”   话音刚落漫山的枝干剧烈抖动了起来,“嘻嘻嘻”的童声此起彼伏。   “又有人来了,又有人来了。”   “真好真好,留下来,陪我玩。”   “不不不,陪我玩陪我玩。”   “嘻嘻嘻,不要抢,拆开来,都有份。”   树枝抖动的更加剧烈了,尖利的童声直刺耳膜。   “都有份都有份,快开始快开始!”   声波阵阵袭击着耳膜,景月衫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反手抽出灵剑,凝声沉气:“阁下何人,可敢现身一见。”   风吹的越发厉害,周边的树林抖如筛糠,无数小绿点从数木身上溢出缓缓在空中凝聚出一个长着五个头的白胖小孩。   小孩长相诡异,五个头长得一模一样,然而细看五官却很是端正,跟年娃娃一个样。然而再一细看,藕节般滚圆的胳膊套着两串风干眼珠子做的手链,脖子上的项圈是用人骨打磨的,身上的肚兜质感瞧着像人皮做的。   景月衫悚然一惊,怪道这一地的尸骨大多尸骨不全,却原来是折在了这么个恐怖小孩手中。   “嘻嘻嘻”小孩五个头同时咧嘴笑,露出洁白的小乳牙。   若单看一个头,他着实是个可爱的小男孩,然而组合一起就很诡异了,申雁宁握剑的收都在颤抖,她很想直接冲上前干他丫的,然而这一路被青桐喷怕了,一时倒是不敢轻举妄动。   “师姐,不知这是什么妖孽?”   景月衫哪里晓得,她情不自禁的看向了青桐。   青桐面沉如水,仰头望着悬立在半空中的五头小孩,沉声道。   “阵灵。”   万物皆有灵,在修仙界最容易养出来的灵便是器灵,高阶法宝在一定灵气的滋润下,可萌生出器灵,这是很常见的。   然而阵法出诞生的灵物便只存在于传说中了,囚魔大阵为上古仙君合力布下,经过上万年的演化萌生出阵灵也能理解。问题是明明是上古仙君布下的大阵,为啥子这个阵灵看起来那么邪性?   无头小孩还在嘻嘻嘻的笑,他正中央的头歪在一边,一边笑一边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想要出去就要通过游戏哦,通不过就要留下来陪我玩。”   其余四个头闻言顿时嗨了起来,尖利的笑声此起彼伏,双手不停的拍着。   “陪我玩,陪我玩,把头拧下来陪我玩。” 第17章 没有心   五头小孩不停的拍手笑着,清澈的眼睛里丝毫不见童真,反而有种不谙世事的残忍。   青桐飞速道:“阵灵吸收了百万魔族惨死于此的怨气,又深受魔气的影响,已然魔化了。”   “此阵受阵灵控制,若非他自愿打开出口,凭借我们的力量无法强行破阵。”   这话一出,申雁宁顿时熄了要扑上前砍他丫的心思,她被青桐喷怕了,不敢直接问他,只得婉转的问景月衫。   “师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她嘴里问的是景月衫,眼神却瞟向青桐。   景月衫:“……”不用借我当传话筒吧,你俩可以直接沟通的。   然而青桐对申雁宁除了喷就没别的话了,听闻此言也是不言不语,景月衫只得转头问青桐。   “青桐道友,你可有什么计划?”   青桐神色不变,“他不是说了,陪他玩游戏通过了就能出去。”   景月衫望了望面前摊了一地的死尸:“……”感觉这样好像跟等死差不多。   五头小孩犹在拍手,嘴上嘻嘻:“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开始了哦……”   景月衫顿时浑身绷紧,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半空中的阵灵身上,生怕它忽然发难。   无头小孩依旧笑嘻嘻,他手指轻动,指尖出现了一团绿色火焰。   “大阵的阵核就在这里,谁陪我玩的高兴了,就给他。”   其他头嘻嘻笑着附和:“玩得高兴,就给他就给他。”   囚魔大阵的阵核?!   景月衫倒吸了一口气,之前不过见到大阵闪烁的符文,便收益良多,若将阵核掌握在手中,那些上古早已失传的符文法决岂不是更能牢牢握在手中。   更甚者,谁得到阵核,谁就是囚魔大阵大的主人,可随意操控这座上古大阵。   即使囚魔大阵破败不堪威力大减,在现在的修仙界也是能引起腥风血雨的宝物,由不得人不动心。   五头小孩歪着脑袋:“动心了动心了,你们有人动心了。”   尖利的童声在空中阵阵回荡,令人的心智也产生了片刻的恍惚。   五头小孩五双黑黝黝的眼睛骤然盯向了申雁宁,“让我看看你的心,让我看看你的心。”   申雁宁的神情出现了片刻的恍惚,瞧着已然是神智不清。   景月衫心下一惊,掐住申雁宁的胳膊,厉声喝道:“申师妹!固守本心!”   申雁宁的眼睛中出现一丝挣扎,正待要重返清明,耳边的童声再次在耳边响起。   “莫挣扎莫挣扎,遵从你的心,杀了她,杀了她,大阵阵核属于你。”   幽幽跳动的绿色火焰在瞳孔中闪动,申雁宁原本的一丝清醒再次被淹没,她面无表情的举起灵剑,一言不发的向景月衫砍去。   景月衫飞身闪过一道凌冽的剑意,急声道:“申师妹!清醒点!”   然而申雁宁现在已经甚至全无,耳边的童声将她心中的不平放到最大,心中原本只有一点的嫉妒在此刻变成了滔天狠意,她手持灵剑不要命的向景月衫袭来,一副要将她斩于剑下的架势。   俩人顿时扭打在一起,景月衫的脑袋也阵阵打晕,好在她尚有一丝理智,并未对申雁宁做出攻击,只是一味自保。   阵灵五颗头都在笑嘻嘻,双手拍着鼓励:“好好好,快杀了她,杀了她,谁先杀了对方,就赢得了游戏胜利。”   申雁宁双目猩红,剑招越发的凌冽狠辣,她在金丹修士中亦是佼佼者,虽说之前受过伤,然而此刻莫名激发了最大的潜力,不管不顾的拼命攻击,景月衫一时竟有些招架不住。   景月衫的实力远高于申雁宁,然而她尚有一丝理智,此刻留情不是怕伤到申雁宁,而是怕全力出手会导致自己心神失守,因此并不敢真的与申雁宁生死决斗,一时落于下风。   层层童声在耳旁震荡,申雁宁眼中只剩下对景月衫滔天的狠意,她嘴里嘶吼着向景月衫发动猛烈攻击,甚至不惜用自损八百杀敌一千的法子要将景月衫斩于剑下。   嘻嘻嘻的童声还在耳边回荡,又一次险而又险躲过一道剑气后,景月衫的心智也有些崩了。   “她这般恨你,你还在等什么?快杀了她。”   “她都要杀你了,你为何还顾前思后,动手吧,杀了她这一切都结束了。”   蛊惑的童声在耳边幽幽响起,景月衫苦苦保留的一丝清明缓缓被吞没,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再次举剑袭来的申雁宁,不躲不避的迎了上去。   剑意的碰撞爆发出一团刺眼的白光,缠斗的两人被笼罩在剑光中看不到身影,阵灵兴奋的整个白胖身子都在颤抖,五双乌溜溜的眼睛瞪到最大。   “好好好,快杀了……”   剑光初歇,亮光消逝,露出的身影令阵灵睁大了眼睛,他失声尖叫。   “为何不杀了她!”   申雁宁倒在地上,嘴里呜呜呜的叫,发丝凌乱一脸狰狞的瞪着景月衫,她被捆仙索层层捆绑了起来,丹田七窍被封住,一时半会是挣脱不了束缚了。   景月衫眼中的清明时有时无,她抚上额头嘴里喃喃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别人听。   “不能,我不能杀她,为了剧情不崩,她与青桐……”   站在一旁当吃瓜群众的青桐眼神复杂,面上迷茫,不清楚景月衫为何心里认定他跟申雁宁有关系。   申雁宁失了心智,青桐是不想管的,这女人一路闯祸他早就烦她了,现在懒得管她是生是死。   待申雁宁和景月衫扭打在一起他也不好插手了,毕竟她俩是同门,景月衫的实力又远高于申雁宁,他认定景月衫能自己解决,谁料却听到了与自己有关的八卦。   五头小孩看不成好戏,心中愤懑,气的叉腰。   “为何不杀她?为何不杀她?让我看看你的心,让我看看你的心。”   蛊惑的声音再次袭来,景月衫眼中的清明眼看要被淹没,她快要按捺不住那股沸腾的杀意了,她闭上眼睛,在心中不停的强调,为了申雁宁能代替自己与青桐纠缠在一起,为了摆脱以后的剧情,申雁宁可以死,但绝不能死在自己手中,绝不能再缠绕上这段因果……   阵灵的五颗脑袋都露出了相同的困惑。   “她的心声读不清。”   “好模糊好模糊,一半心声读不出。”   “为了青桐,为了青铜,原来是为了他。”   阵灵五颗脑袋顿时转了过来,直勾勾的盯向青桐。   “真好玩,真好玩,为了男人不杀人。”   “这个男人若是来杀你,你还能不能遵循本心。”   蛊惑的童声顿时在青桐耳边响起。   “让我看看你的心,让我看看你的心。”   青桐无声的勾唇,不做任何抵抗的任由阵灵探听自己的内心。   尖利的童声在下一秒响起。   “不可能!不可能!”   “没有心!他竟然没有心!” 第18章 负心人   五颗脑袋同时发出的尖叫震耳欲聋,将时而混沌时而清醒的景月衫彻底喊醒,她咬牙掏出储物袋中的清心凝气符箓,不要钱的往自己身上贴。   阵灵探查人心蛊惑人心的本领太强了,这等手段还不知道有没有用,聊胜于无吧。   景月衫还给地上被捆成粽子的申雁宁也贴了几张,眼看她嘴里嘶吼双眼泛红还要张嘴咬人,景月衫不客气的一记手刀将她劈晕。   晕了好,还是别碍事了。   悬在半空中的阵灵快被探知到的情况搞蒙了,五双眼睛顿时变成一团团黑雾,再不见一丝眼白,原本还算白胖可爱的面庞变得异常诡异,成了正儿八经的鬼娃娃。   青桐嘴角越来越弯,“怎么?看不到我的心吗?”   阵灵五颗头一起张大嘴巴厉声道:“世上怎会有无心之人!除非你不是人!”   阵灵已经在此上万年了,他从灵气中孕育而生,却因灵气逐渐衰弱而得不到滋养。长期没有外界力量的滋润,阵灵刚刚诞生就要消散于天地之间,为了生存下去,他接受了魔气与怨念的滋养,逐渐魔性超过了灵性,性情也变的乖张暴戾。   囚魔大阵在不停的衰败,阵灵的力量也强不到哪去,好在他在魔气滋润下拥有了探查人心的能力。   万年间有不少修士阴差阳错踏入此地,其中也不乏实力超群可凭借自己的力量闯出大阵的人,可惜只要是人就有弱点,他们的心声在阵灵面前一览无余。阵灵窥可以无拘束的探查到每个人的心声,进而蛊惑他们,令他们或自相残杀,或自行了断。   阵灵一个人呆这里太久了,他喜欢跟闯进大阵的人做游戏,看他们自相残杀,看他们为了心中的欲念丑态百生,等他们死后,再用拆解他们的尸骨做成各种玩意玩耍,这是他漫长的人生中唯一的乐趣。   那么多年来,他从未失手,却没想到今日会碰到一个没有心的人。危机感陡然而生,他不懂什么弯弯绕绕,第一反应就是他不是人,无心之人不可控,要立马杀了他!   景月衫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严格来说,青桐却是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他是苍越仙君捏造的化身,是苍越仙君的一部分,却非完整的人类。   青桐眼中带着丝轻蔑:“我是不是人,还轮不到你一个非灵非魔的怪物来评价。”   阵灵闻言浑身蓦然冒出浓浓的黑雾,五双黝黑的眼睛同时死死的将青桐锁定,嘴巴咧到了后脑勺,露出森白尖利的牙齿和猩红尖细的舌头。   “真好,真好,我还未吃过没有心的人,让我尝尝你到底是什么味道。”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不要抢不要抢,杀了他们,都有份。”   风再次呼啸而起,周围的树枝左右摇摆着将他们团团围住,藤曼伸到上空根根缠绕在一起,不过一会他们就被裹在一个巨大的“茧”中。   景月衫正要往青桐身边撤,蛊惑的童声又在耳边响起。   “你心中的男人没有心,负心人,负心人,快杀了他。”   全力运转清心咒准备抵抗蛊惑的景月衫:“……”啥子玩意?   这话还被一旁的青桐听到了,他浑身一震,转过头神情复杂的看了景月衫一眼。   景月衫:“!!!”不是的!你不要误会!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身后一股大力突然袭来将她撞得踉跄了一下,额头正正好撞在了青桐宽厚的胸膛上。   她连忙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急慌慌的道:“不好意思。”   身后那股力道又要袭来,却是方才被劈晕的申雁宁,阵灵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她搞醒了,现在双眼通红的扑过来张嘴要咬景月衫。   她身上的捆仙索是高阶法器,景月衫不担心她能挣脱,使劲将申雁宁控制住后,拖着她来到了青桐身边,试图转移话题。   “阵灵真难对付,青桐道友既有办法克制,可有破阵的计划?”   景月衫方才跟申雁宁缠斗了好一会,现在发丝凌乱脸颊通红还在微微喘着粗气,与往日的清冷截然不同。   青桐沉默了一会,刚要开口:“他其实没有其他……”   话还没说完,尖利的童声再次在耳旁响起。   “他不过是个无心之人!你痴心错付了!快杀了他!”   景月衫顿时一脸黑线,刷的一声抽出灵剑指向悬在空中的阵灵,快闭嘴吧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眼见景月衫竟不受控制,阵灵身上的魔气越发浓郁。   “你对他的爱到底有多深厚,竟能生生抵抗我!”   真尼玛离谱,景月衫被这从天而降的痴情人设雷的外焦里嫩,她仔细思索了一下她方才到底想了什么叫阵灵这般误会。   大概这个小说世界不允许剧透,天地法则自动屏蔽了她心里有关剧透的内容,阵灵便只探听到她是为了青桐不杀申雁宁的,由此简单粗暴得出了她深爱青桐这一结论。   这么一想明白,景月衫猛然转头看向青桐,语气因紧张变得有些结结巴巴:“你…你可别听他胡说,我没有……”   青桐看她的目光清醒中透着一丝了然:“我知道。”   景月衫:“……”我觉得你并不知道。   景月衫未被控制,申雁宁被五花大绑毫无攻击力,青桐又是个无心之人,阵灵的最强杀招顿时毫无用武之地。   无数藤曼骤然从地底钻出,宛如绿色的波涛骇浪像他们裹挟而来。   误不误会的待会再说,现在赶紧对付阵灵的杀招是正经。   景月衫一手揪住申雁宁一手持着灵剑,身形敏捷的躲过多条藤曼的袭击,凌冽的剑意下断了不少藤曼的枝叶。   青桐双手不停的掐算,忽而目光一凝,冲着一个方向直冲而去。   原本分散攻击两人的藤曼忽然疯了一般的向青桐袭去,大股藤曼凝成一团,宛如一条绿色的巨蟒,狰狞的朝青桐缠绕而去。   景月衫这边压力骤减,她凝神观望片刻,果断持剑上前一剑斩向袭向青桐的绿蟒。   大片藤曼被捻为粉丝,青绿的汁水与断裂的枝叶散落的满地都是,然而藤曼仿若无止尽般源源不断袭来,俩人互为支撑,轮流休息,却怎么砍也砍不尽。   藤曼是不知疲倦的,然而人的力气是有极限的,他们此时身处被藤曼包裹的茧中,看不到阳光,不知道砍了几个昼夜。   仰头吞下一壶补气灵液后,景月衫暂时退到青桐身后,以剑柱地大口喘气。   “这样耗下去不行。”景月衫只觉气力将要耗尽,任是有再多灵药,身体也不能当个永动机可劲造啊。   嘻嘻嘻笑着的童声又出现了,浑身冒着魔气的五头小孩再次出现在空中。   “别挣扎了,你们出不去的,留下来,陪我玩。”   “留下吧,给我玩你的手,给我玩你的头,嘻嘻嘻。”   景月衫一剑斩向五头娃娃,剑气刚刚触到他却穿身而过,未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嘻嘻嘻,打不到我。”   阵灵凝聚于整个大阵,从一定程度上说他就是囚魔大阵,是没有实体的。   明知道的结果,景月衫也不恼,砍他一剑不过为了发泄心中的郁气罢了,她扭头继续砍不断袭来的藤曼。   一旁一直安静砍藤曼的青桐忽然出声:“你先顶着。”   话还没说完人就不见了,铺天盖地的藤曼顿时向景月衫一个人袭来,她顿觉压力大增。   她提起一口气,挥剑硬生生抗住了全部攻击。   “在哪里,在哪里,你跑到了哪里?”   尖利的声音在耳旁回荡,浑身冒魔气的阵灵忽然变得暴躁了起来。   他找了一会还找不到青桐,将怒火都倾泻在景月衫身上。   “他丢下你跑了,看看吧,果然是个负心人!负心人!”   “让你不杀他!让你不杀他!你自己去死吧!”   藤曼裹着魔气铺天盖地大的向景月衫袭来,她深吸一口气,逆转经脉再次运转魔功。   两团魔气蓦然碰撞在一起,层层气波将藤曼包裹的茧都冲出了个大窟窿。   阵灵的尖叫响彻云霄,“魔修!这个世界怎么还会有魔修?!”   魔修的疑虑还在心头,下一秒阵灵的尖叫再次响起。   “该死!你这个无心之人,竟偷走了我的阵核!” 第19章 坏印象   霸道的魔功险些将景月衫的神智侵占,她喘息良久,用尽全力压制住心中沸腾的杀意,抬头与空中显出身形的男人对了个正脸。   头顶的藤曼破开了一个大洞,外界的光线直直的照射进来,投在悬立在半空中的青桐身上,莫名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光,整个人都显得熠熠生辉。   青桐低头看了她一眼,那张五官普通的面庞再次因一双黑眸而显得耀眼起来,景月衫心中一突,不知怎么的竟不敢与他的眼睛对视。   风呼啸而起,灌满了青桐宽大的衣摆,他手持那团青色火焰,与浑身冒着黑色魔气的五头小孩在空中对峙。   “你耍赖!偷我阵核,不算你赢,快还给我!”   阵灵五颗头都露出同样焦躁的神色,手往前伸着就要扑上前。   青桐瞬间从原地消逝,下一瞬间出现在阵灵身后,他手托阵核,沉声道:“你再抢,我就掐灭它。”   阵核是大阵的核心,阵核一旦消逝,整个大阵就会彻底崩溃,与大阵相依的阵灵也就彻底死了。阵核本身没有什么防御能力全靠大阵的层层保护,单拎出来脆弱无比,青桐说要掐灭阵核,真就是顺手的事。   “好好好,我不动,你小心着点。”   五头小孩全然不见了方才的嚣张,五张脸都直勾勾的望着青桐手中的火焰。   “我这就放你们走,快把阵核还给我吧。”   阵灵伸手一挥,一个黝黑的大洞顿时出现在眼前。   景月衫扯着早已陷入昏迷的申雁宁走上前来,问:“是出阵的出口吗?”   青桐掐指推算了一番,点头。   五头小孩慌忙说:“真的没有骗你们,你们快走吧,”   景月衫冷笑:“哪能这么轻易的就走了,你杀了那么多人,不觉得应该付出点代价吗?”   阵灵尖叫:“我没有杀他们!他们是自己杀了自己!”   “是他们自己的欲望害死了自己,关我什么事?”   景月衫不为所动:“是人就有欲望,只要不伤害他人都无伤大雅,是你放大了他们的欲念,诱导他们走向死亡。”   阵灵嘁了一声,五张脸上同时露出不屑:“那又怎么样,要是自己没心思我也诱导不了啊。”   “阵核又不在你手里,你逼逼叨叨话真多。”   说着他急切的看向青桐,五张脸同时堆满了讨好:“这位无心道友,我可没伤害到你,你若愿意将阵核还给我,我可将整个大阵的阵图赠你。”   这个条件不可谓不优渥了,青桐看着它粲然一笑,手一握将阵核抓紧。   “话那么多,将阵核收入囊中什么不都有了。”   阵灵尖叫:“你不能这么做!”   青桐手指翻飞,利用阵核剥离整个囚魔大阵,语气淡淡:“你的命脉都在我手中,我有何做不得。”   天地为之动荡,金色的巨大符文再次在脚下呈现,周边的藤曼层层枯萎,无数个星星点点的绿光被收进了符文之中。   巨大的阵盘越转越小,伴随着阵灵尖利的一声“不”,整个金色阵盘和五头小孩都被收进了青色的火焰之中。青桐手指一抓,将青色火焰收了进去。   四周的景物如潮水般褪去,景月衫再一抬手发现他们身处之前的山洞中。   昏迷的郦无和胡慕儿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手边又多了个被捆成螃蟹的申雁宁。   景月衫四处环顾,不期然的与青桐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俩人一时怔住。   暂时安全了,又只有他们两个人清醒,正是解释的好时机,景月衫踌躇了片刻,开口:“你别听阵灵胡说八道,我对你绝无其他心思,不过是当时心绪复杂胡乱想了一通,阵灵断章取义……”   青桐一脸了然:“那是自然。”   景月衫松了口气,他能不乱想是最好了,她可是万万不想跟男主扯上关系的。   “你是苍越仙君的未婚妻,自然要对苍越仙君忠贞无二,当然不可对其他人心生情意。”   景月衫一口大气差点没喘上来,眼睛瞪得溜溜圆的看着青桐,这男人好像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这副被人猜中心思的恼羞模样看的青桐想笑。   “你放心,我不会多想,你只管安心嫁给苍越仙君。”   景月衫面无表情,内心狂吼:不,我不想!你不是要退婚吗?!赶紧去退啊,淦!   这尼玛到底哪里出现了偏差,景月衫看着一旁陷入昏迷的申雁宁只觉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直跳。   青桐又开口装模作样的要跟她扯清关系:“还有一点你别误会,我收了囚魔大阵阵灵可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只是上古大阵之中着实藏了很多秘密,我得拿回宗门细细研究。”   景月衫胡乱点头,是是是,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只希望你不管是马甲还是本尊,都别跟我再扯上关系了!   古里古怪的对话刚一结束,身边又响起一声“嘤咛”,申雁宁恰到好处的醒了,神智也跟着回来了。   “景师姐,我们已经出了囚魔大阵吗?”   景月衫:“……”她清醒的好是时候,跟男主培养感情的事件点是一个也没赶上呢。   山洞内的魔气已经全被囚魔大阵吸收了,郦无和胡慕儿也很快恢复了神智。   这处不起眼的山洞中竟藏了上古囚魔大阵,大家也没了再继续探索的心思,一致同意先撤出此地。   申雁宁看到郦无醒了,又凑到他身边嘘寒问暖去了。   郦无被这么个美人围着,哪有不动心的道理,俩人之间的气氛慢慢变得暧昧起来。   景月衫:“……”我感觉这个小说世界的男女主都不正常,真的!为啥好好的官配看不上,一个个的喜欢眼睛盯着路人甲?!   胡慕儿凑上来咬耳朵:“师姐,申师姐不会是看上太虚元府的郦道友了吧?”   景月衫义正言辞的说:“没有,绝对没有,申师姐一心向道,郦无道友之前救过她,她才多了几分关心罢了。”   胡慕儿一脸不信。   紧跟在一旁的青桐嗤笑一声,“她哪能真心看上郦无。”   景月衫赞同点头,“对吧,青桐道友也觉得申师妹绝没有……”   “她不过是对郦无见色起意一时兴起罢了,若是真心,方才怎会一意丢下昏迷的郦无执意去寻自己的机缘?”   景月衫噎住了,只觉前路当真是灰暗无比,申雁宁在青桐心中原本就不咋地的形象莫名又坏了几分,她心里莫名觉得这对官配好像成不了了。 第20章 相见之期只在朝夕   怀疑的念头一旦产生,便在脑海中疯狂生长。   景月衫捏着那块玉佩踌躇不已,若他俩真的成不了,这块玉佩还有没有必要再给申雁宁,是否要直接退还给苍越仙君。   踌躇了许久,景月衫还是选择按照原剧情走,这条路原本就是属于申雁宁的,从原剧情来看,她走的风生水起。   景月衫虽然可以选择退婚,但是申雁宁若不飞升上界,难料接下来还会搞出什么事。   贸然打断剧情的主线内容,景月衫不能预料会否有其他连锁反应,稳妥起见,还是一切照常比较好。   她好不容易跳脱了原剧情中的杀劫,再不愿陷入另一场危机之中。上界并非真的仙界,景月衫对上界的敬畏自然少了一大截。何况她若是在元婴时期飞升上界,便终生要依附于苍越仙君,个人生死自此不在自己掌握之中,这让她万万难以承受。   这场婚事是一定要退的,但是申雁宁也要按照原剧情飞升上界,景月衫再不愿与男女主有任何瓜葛,这样各归各位是最好的安排。   景月衫规划着一会就将玉佩交给申雁宁,大家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道再不互相打扰。   后面他俩的感情发展实在不是她能操心的了,毕竟她又不是月老,管不了别人的感情顺不顺利,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更好的活下去罢了。   人永远无法跳出自己本来的认知去看待事情,景月衫基于对自己的考虑,做出了她认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即使这个决定她在后来懊悔不已,但那时一切都已成定局,再无法改变。   .   心态一摆平,景月衫看郦无和申雁宁在一起腻腻歪歪的场景也没那么刺眼了。   申雁宁性格摆在那里,通往上界的钥匙真落她手里,她不可能舍得放弃。   通过山洞前的屏障,灿烂的阳光迎面而来,景月衫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谁也料想不到身后那个看似普通的山洞中竟藏着一座上古大阵,曾经掀起仙魔大战的风曦魔君就长眠于此。   囚魔大阵已经被青桐握在手中,承载着数万魔族尸骨的结界已然与潼宁渊秘境剥离,就此飘荡于虚空之中,再无人能寻到踪迹。   景月衫欣慰,这样也好,数万年前的事她不好评价,然而风曦魔君毕竟有恩于她,他的长眠之地能不被人打扰是最好不过了。   刚一踏出山洞,青桐就率先向众人告别。   “此间之事我已经办妥,先告辞了。”说着他看向景月衫,眼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景月衫:“……”什么鬼?他这一副“你的表现很好,我很满意”的模样是要闹哪般?   真当自己下凡考验员工啊?   景月衫一脸便秘的模样成功的让青桐又误会了,他愉悦的道:“若是有缘,相见之期只在朝夕。”   申雁宁和胡慕儿忙不迭的开口跟他道别:“青桐道友好走,后会有期。”   郦无上前一步恭敬作揖:“青桐师兄若有其他要紧事但去无妨。”   青桐冲他点了点头,眸光不经意间扫过了景月衫,黑眸中的光亮令她不禁抖了三抖。   “好走不送。”景月衫悄默默的拍了拍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可赶紧走吧,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青桐嘴角含笑,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天边。   申雁宁小声问郦无:“青桐到底是谁?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你怎么对他那么恭敬。”   郦无擦了擦额间汗,含糊着回答:“内门师兄,之前不怎么出门历练在外名声不鲜,他性情比较严肃跟我们都不甚相熟。”   申雁宁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脾气那么坏。”   郦无笑着哄她:“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际,你别放在心上。”   景月衫轻笑转身:“申师妹接下来有何行程安排?”   “啊?”申雁宁一时没反应过来,“景师姐要与我同行?”   “没错。”景月衫斩钉截铁的道。   申雁宁:“……”   景月衫仿若没看到申雁宁脸上的拒绝,自顾自的对胡慕儿道:“我方才心神不宁,与申师妹在一处便安定许多,想来是有些缘法。你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行进吧,不必跟我呆在一处。”   胡慕儿只觉脑袋晕乎乎的,看了看紧贴在一起的郦无申雁宁,再看看面前执意要当电灯泡的大师姐,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大口唾沫。   “既如此,师姐我去了,师姐一切当心。”   景月衫点点头,眼中的赶客之意溢于言表。   胡慕儿忙不迭的走了,心里简直窝了个大草,大师姐开窍晚了点,然而一开窍就执意要挖人墙角,这也太劲爆了吧。这等热闹不是她能掺和的,还是赶紧溜吧。   申雁宁无语的看着景月衫又赶走一人,仿若看不到她眼中的拒绝执意要跟在她跟郦无身边。   她不会真的看上郦无了吧?   申雁宁心中一跳,抬头却对上了郦无充满关切的眼神,她心中猛地一安定。   她微微抬起下巴,紧紧的挨在郦无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语气生硬的道:“景师姐既执意要与我俩同行,那就一起吧。”   申雁宁这副宣誓主权的模样看的景月衫嘴角有些微微抽搐。   既然如此,她就将选择权交给申雁宁,申雁宁若是若是愿意为了感情放弃上界,后面发生什么景月衫都自己认栽了,但她若还是一心想着上进,全然不顾下界的感情,景月衫就能顺利从原剧情中脱离出来了。   原本的五人行变成了三人行,申雁宁心中说不出的郁闷。   按理来说她是不该对景月衫有这种不欢迎的情绪的,然而就是控制不住。   原本想在潼宁渊秘境大干一场,凭借自己的实力斩获机缘,然而自遇到景月衫,一切都变得憋屈无比,什么风头都让景月衫出了,自己竟成了队伍中的累赘,还受人讥讽。   申雁宁现在是看到景月衫就浑身不对劲,她深觉自己与景月衫八字不合,合该离得远一点,然而景月衫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非跟着她不可,难道真是对郦无有特别的意思?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申雁宁又推翻了这一猜测,景月衫根本连多余的眼神都没递给郦无,反而对她注意颇多,搞得她都有些糊涂了,弄不明白景月衫到底想干嘛。   正待申雁宁脑子里胡乱飞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时,一阵呼啸声猛然向她袭来。   “申师妹,当心。”   景月衫一剑挑开朝申雁宁面门突袭而来的吸血蝙蝠,转身对她温声道:“申师妹,此处凶险,切莫走神。”   申雁宁这才回过神来,看到面前持剑与蜂拥而来的蝙蝠战做一团的景月衫和郦无,她定了定神,也加入了战斗。   他们此时身处一个上古大能遗留下的洞府中,里面杀阵与困阵频频,着实令他们一行人吃了不少苦头。   好在景月衫对演算之道略有心得,跟着她推算的路径行走,着实避免了不少弯路。   蜂拥的吸血蝙蝠不一会便被斩杀殆尽,地上落满了蝙蝠的尸体,申雁宁有些力竭,喘着气问:“景师姐,可有算出下一步该往哪走。”   景月衫转头对着面前的几条岔路口,似模似样的掐指推算……   其实她正在拼命回想原剧情中的描述,这个遗址中通往大能坐化之地的通道到底是哪个……   好在原作中关于此处的景物描写虽然简略,但也不是没有,景月衫很快就锁定了一条路,“这个。”   申雁宁看着那条黝黑无比还隐隐传来不知名声响的山洞表示怀疑:“师姐确定吗?”   景月衫无比坚定的点头:“就是这个。”   申雁宁委婉的拒绝:“师姐,我方才掐算寻宝诀,显示的是这条路。”   说着她指向一条两边开满鲜花的蜿蜒小路。   景月衫:“……”差点忘了,原剧情中,申雁宁也是走了不少弯路才到达了那座密室。   她干脆点头:“既如此,我们兵分两路,申师妹与郦道友同行,我来探索这条路。”   申雁宁:“……”方才一路跟的那么紧,现在这么容易就要分开了嘛。   然而景月衫已经转身走进了那条黝黑的洞口,不过一会便再看不到身形,申雁宁客气的话顿时噎在了嘴边。   “走。”申雁宁赌气般扯着郦无往鲜花小道上走去,就让她看看到底谁能得到此遗址中的机缘。 第21章 抢先   景月衫对申雁宁的小心思门清,但她实在不想再跟这个世界的男女主纠缠了,她心里有太多的疑惑要去解决,现在着急于赶紧摆脱原剧情从此天高海阔。   兵分两路正好,她好有机会将玉佩与此处遗址的机缘放在一起。   黝黑的通道并美誉看起来那么可怕,景月衫一路畅通无阻,顺利的钻进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山谷之中,与一只鸟儿对了个正脸。   身披五彩羽毛的鸟儿大概从未见过外人,见到景月衫忽然从山壁中钻了出来,吓得浑身羽毛都炸了起来,叽喳喳叫着化作一团火球飞到了林中的小木屋中。   景月衫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的清新直冲肺腑,此处遗址在潼宁渊密境中得以保存那么久,丝毫不见衰败,可见此处主人生前实力的强悍,指不定早已飞升,是上古仙君的一员。   林中的其他小动物陆陆续续的探出头,好奇的观察这个奇怪的人型生物。   景月衫扯着唇微笑,友好的它们打招呼。   “哈喽,你们好呀。”   小动物们吓了一跳,纷纷窜进了林子里,又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偷默默的在茂密枝干的掩护下偷瞧她。   景月衫内心感慨,遗址的主人可当真是个极有情趣的人,下界的住处自成结界,里面的天地循环自成体系,里面生活着的灵植灵兽恍若身处桃花源中,远离外界的杀戮,可在此地无忧无虑的代代生活下去。   思虑至此,景月衫面向小木屋恭敬行礼。   “有缘至此,荣幸之极。晚辈无意冒犯前辈,但借前辈宝地办些私事,办完就走。”   说着她掐算片刻,缓缓计算行进到小木屋的最佳路线,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往里挪。   然而奇怪的是,直到她走到木屋门口,原著中描述的机关也没有被启动。   原剧情中,女主千辛万苦到达这里,可还是差点被埋伏于此的防御阵击杀,九死一生才得到原主人留下的机缘。   结果到她这里就这么轻松,难道她才是那个有女主命的天选之人?景月衫不禁有些自娱自乐的异想天开。   想归想,景月衫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推开木门。   屋内的布置简朴的超乎景月衫的想象,一个草编的蒲团,一个香案,香案上还有个香炉,只不过里面的早已没了熏香。   这个简朴的风格,简直与之前的景月衫如出一辙,大概上古修士就是这么的不重物欲吧。   景月衫推门进屋,小心的提防了半天也没见有其他防御阵法被触发,不禁松了口气。   她拿出玉佩,挥手加了个封印,将它放在了香案旁边。   做完这一切后,她再次对着蒲团恭敬行礼,“冒犯前辈了,晚辈这就速速离去。”   说着她毫不留恋的转身推门,准备趁申雁宁还未到此处赶紧溜了。   然而下一秒,她一脚踏入的并非原本的山谷,而是一个四周幽闭的结界。   景月衫悚然一惊,方才还是太大意了,闹半天在这等着呢,她刷的一声抽出灵剑,浑身的肌肉都紧紧绷着。   正待她精神高度紧张时,一道温厚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小友无需紧张,本尊无意伤害你。”   景月衫猛然回头,却见一个身着青衣的青年男子正在身后,上古大能通常会在下界的遗址中留下一道神念,以待有缘人才出现,眼前的男子赫然就是此处洞府主人的神念了。   她赶紧转身,手中灵剑微垂,心中却并未放松半分。   “见过前辈,晚辈无意闯入前辈居所,还望前辈见谅。”   青衣男子目光温和,沉声道:“无妨。”   “晚辈无意觊觎前辈洞府中的珍藏,这就准备离去,望前辈放行。”   青衣男子笑了,“小友为何着急离去,可是瞧不上本尊的传承?”   景月衫赶紧解释:“前辈误会了,实不相瞒,晚辈到此处实为解决私事,无意探求机缘,请前辈海涵。”   青衣男子指尖微动,方才被放在香案上的玉佩顿时出现在他手上,他仔细的观察了片刻,语气不带波澜的道:“此物不凡,像是通往某个界面的钥匙,你将它放在此处,可是想让与你同行的那两人拿到?”   景月衫额间瞬间挂满了汗珠,她斟酌了片刻,道:“前辈明鉴,此物虽归我所有,却与我无缘,它属于我另一个师妹,然而直接给她怕她不收,晚辈这才出此下策。”   青衣男子闻言“唔”了一声,将玉佩扔回了香案,笑道:“你也知机缘只属于有缘之人,本尊与你有缘,你为何避而不受?”   呃……   景月衫严重怀疑自己的气运是不是跟申雁宁调了个个,怎么什么好事都被自己摊上了呢。   她还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求证,“前辈的意思是,可将洞府内的传承传于晚辈?”   青衣男子含笑点头。   景月衫:“!!!”天上的馅饼一个接一个,她感觉有些晕眩啊。   以前跟申雁宁抢个小玩意都把命搭上了,这下倒好,她人都佛了打定主意不争不抢后,机缘却一个接一个的往身上蹦,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本尊道号华容,今日既遇有缘人,便将一身传承尽数传与你,还望你日后恪守道心,得成大道。”   景月衫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恭敬下拜:“晚辈谨记华容道尊教诲。”   华容道尊向她额间虚虚一点,一个光点瞬间出现在她识海之内。   巨大的眩晕感重重袭来,然而还未等她适应过来,却听到华榕道尊一声暴喝。   “你经脉内为何会有运转魔功的痕迹?!”   景月衫悚然一惊,差点忘记这茬了!   她脑子飞速运转,传闻上古时期,仙魔对立并不严重,两族甚至频频友好交流,直至仙魔大战才开始彻底的两族对立,只是尚不知这位华容道尊生活的年代是否已经发生了仙魔大战。   听他这语气貌似对魔族很有意见,不会见她身负魔功,就要一掌拍死她吧。   “前辈容禀,晚辈之前误入了囚魔大大阵……”   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上古术法精妙,即使华容道尊只剩一道残念也同样不可小觑。再加上华容道尊于万人之中挑中她以传承相授,她实在不该在这种事上欺骗他。   华容道尊满脸怔然:“囚魔大阵?他们到底是做成了,此时的修仙界大概是大不如前了吧……”   景月衫一惊,急切询问:“前辈!万年前的仙魔大战可是另有隐情?”   华容道尊的面容渐渐变得透明,声音也变得飘渺,“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上界之事,哪里是你一个小小修士可以抗衡的,听本尊的话,好好修炼,早日飞升你们所谓的上界,这一生也算是值了……”   说罢他的身影彻底消散不见,周围的结界也为之消逝,她再次出现在原先的山谷之中。   “前辈!前辈!”景月衫急急呼唤,却再未得到任何回应。   上古之事被万年的时光层层掩埋,真相变得虚无缥缈不可触摸,景月衫站在原地迟迟不动,内心的思绪复杂难言。   过了好半晌,她转身离去。   .   申雁宁费了千辛万苦,总算破开层层阻碍到达了山谷之中,鸟儿在她面前尖声叽喳,将她吓了一跳。   之前经历了那么多杀阵,申雁宁的内心已成了惊弓之鸟,乍见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怪模怪样的鸟,下意识的一剑劈了过去,将那只五彩斑斓的鸟儿斩为一团血沫。   林中其他的小动物顿时心神俱裂,嗖嗖嗖的全都跑到林子里躲了起来,偷看都不敢了。   申雁宁犹在喘气,一旁的郦无撑不住了,晕倒在地,他方才一路上为了保护申雁宁,受伤颇重,现下已然陷入昏迷。   “郦道友,郦道友。”申雁宁喊了几声不见他回应,往他嘴里塞了几颗灵药护住心脉。   眼见郦无的情况稳定了些许,申雁宁咬牙道:“好不容易行到此处,万不能此时放弃。郦道友,我先去了,一会便来接你。”   说着她持剑直奔山谷正中的小木屋。   用尽了一切手段将木屋翻了个底朝天后,申雁宁收获了一枚玉佩。   此物不凡!   申雁宁握紧玉佩心中暗喜,到底还是她抢先得了此处的机缘! 第22章 飞升钥匙   上古之事实在太过久远了,仅凭只言片语难以探知事情的真相,景月衫思索了半天不得其解,只得暂时抛掷脑后,专心应对眼前之事。   车到山前必有路,她目前成功将玉佩丢了过去,得确保申雁宁真的拿到了那块玉佩。   华容道尊的传承在识海展开,此处遗址对景月衫来说再无任何危险,她思索了片刻,来到了最近的出口处,敛气隐藏了起来。   申雁宁没让景月衫失望,很快便出现在眼前,她看起来神采奕奕状态良好,遗址中的杀阵并未对她造成太大影响,只不过她身边的郦无就不行了,瞧着气若游丝好像下一秒就要挂了。   景月衫观察了一会,瞧申雁宁这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不像空手而归的模样,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她伸手往身上的几处穴位点了几下,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呼吸也逐渐变得困难。   申雁宁得了宝物,眉梢间是掩藏不住的欢喜,然而郦无的情况变得有些糟糕,着实将心中的喜悦冲淡了几分。   她喂了郦无不少灵药,然而那些灵药都不是什么上等品质,疗效也就一般般,只能勉强吊住他一口气罢了,想恢复正常还要好好修养一阵。   然而此地可是潼宁渊秘境,寸土寸宝,同样伴随着重重危机,申雁宁心中犹豫,不知该如何安置重伤的郦无。   正在这时,出口处跌跌撞撞的跑出了一个身影,申雁宁定睛一看,正是景月衫。   “景师姐!”申雁宁惊呼一声,扑上前搀扶她。   “师姐这是怎么了?”   景月衫气喘吁吁面如纸金,虚弱道:“此处杀阵着实厉害,我差点折在里面,顾不得再寻什么机缘,费劲心思才好容易才逃了出来。”   景月衫实力惊人,这一路上都是冷静自持的模样,此刻落得这般境地,申雁宁瞧着瞧着,不知怎么滴,心中竟升起了一丝愉悦。   “师姐安全逃出来就好,日后自有大把机缘等着师姐。”   景月衫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淤血,面色变得更加苍白,“借师妹吉言了,我此次是没这个运道了,不知师妹可有收获?”   秘境历练,各人所得的机缘皆为秘密,随意不可打探,否则极易被人误会要杀人夺宝。   景月衫此时这般模样,申雁宁也没想太多,语气带着些自得道:“此处遗址的主人好小气,我就找得了一块玉佩,再无其他了。”   妥了!   景月衫心中暗喜,语带艳羡的道:“师妹果真好运道。”   申雁宁眉眼间的欣喜藏都藏不住,嘴上还假假的谦虚:“小玩意,不值当什么。”   景月衫微笑,掏出一瓶灵药猛灌了下去,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红润起来,原本虚弱的气息也变得浑厚,不过片刻她就恢复了正常。   申雁宁目瞪口呆,她怎么忽然恢复的那么快,刚刚不是故意套话的吧?   她的疑惑明显的摆在脸上,景月衫看在眼里却毫不在乎。   事情已经成了大半,景月衫已经懒得再做戏,也不想再跟她牵扯半分,干脆了当的开口。   “此处的机缘应在师妹身上,遗址既然已经探索完毕,我暂且先与师妹别过,师妹保重。”   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去。   “师姐且慢。”申雁宁急切的叫住她。   “郦无道友身受重伤,求师姐救他!我愿用灵石交换灵药。”申雁宁急匆匆的掏出储物袋递到景月衫面前。   她到底是知道景月衫身上的灵药绝非普通灵石可以买到了,面色不免有些涨红:“雁宁知道这是占师姐便宜了,以后师姐若有所求,雁宁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申雁宁眼中的担忧不似作伪,景月衫沉默良久。   郦无目前而言也是个变数,竟与申雁宁纠缠的那么深。申雁宁就是个有些小性子的小姑娘,有些过于嫉妒好强的缺点,她对自己的心思虽说不纯,但是此时对郦无的关心是真切的,就是不知这份真切的情意会不会影响她以后的决定。   景月衫手中的灵药虽说珍贵,但对她而来也不算什么,并且灵药是苍越仙君给的,拿来救助他的同门也是应有之义。   她掏出一壶灵药递给申雁宁,“申师妹客气了,你我同门,出门在外自该守望相助,这壶灵药先拿着。”   申雁宁满脸感激的接过灵药,连忙给郦无喂上,瞧见他面色明显好转了不少,这才长舒一口气。   “多谢师姐了。”   景月衫点点头,掏出地图查看了片刻,选定了一处方向御剑而去。   于她而言,此行早已超额完成了计划中的任务,虽说青桐那边有小小的偏差,然而总算成功将玉佩交给了申雁宁,后面的事只能等出了潼宁渊秘境在细细思量着看怎么解决了。   恍然间得了上古两个大佬的传承,景月衫现在急需寻个安全幽静的场所,好好细细消化一番。   .   潼宁渊秘境开放与关闭时间都是固定的,一般进入的弟子只能等开放的时间再统一进出。然而青桐终究不是普通人,他是苍越仙君的化身,自有手段可随意进出潼宁渊秘境。   这具化身是随手捏出来的,不宜在下界久留,他得赶快回归上界。   跃出潼宁渊秘境的结界,早有仙舟在外等候。   “仙君。”等候在一旁的弟子恭敬垂首,“仙君事情可办妥了,现在要回宗门吗?”   青桐点头,跳上了仙舟的甲板,“回宗门。”   豪华的仙舟顿时启动了起来,往太虚元府飞驰而去,如此动静,惹得等候在原地的其他宗门带队道君议论纷纷。   “秘境内的弟子尚未出来,太虚元府的仙舟怎么就走了?”   “慎言,太虚元府自有安排,不是我等能议论的。”   ……   仙舟一骑绝尘,将青桐送回太虚元府后再次返回潼宁渊秘境的入口处,如此短时间内来回返程,又引发一阵非议。   青桐大步向前,迈入了太虚元府的大殿之中,掌门茂勋道尊早已等候多时。   “仙君。”茂勋道尊恭敬行礼。   青桐手疾眼快扶起了他,“师伯不必如此多礼。”   茂勋道尊顺势起身,目带欣慰的看着他:“仙君此行可有收获?”   青桐眉眼间饱含了笑意:“不虚此行。”   茂勋道尊欣慰点头,“你父亲去得早,偏偏为你定下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我原本还揪心你俩会成一对怨侣,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青桐眼中的笑意淡了些许,“此桩婚事实非我愿,然而父亲执意如此,我也不想轻易毁诺。幸而景月衫并非不堪造就之人,日后能否圆满,全看造化了。”   茂勋道尊叹息:“仙君,不要怪罪你父亲,他也是为你好……”   青桐冷笑了一声,直接堵住了茂勋道尊接下来的话。   苍越仙君的父母一向是他的禁忌,心结在心中已久,哪里是外人的只言片语可以轻易化解的,茂勋道尊轻叹一声,便不再劝了,只盼他日后夫妻恩爱圆满,对父母的怨恨也能消除一点。   “此行另有收获,需借助师伯的净化大阵一用。”   青桐双手一挥,放出长了五颗头的阵灵,小奶音顿时在大殿响起。   “哎哟,你弄疼我了。”   “这是哪里?这是哪里?”   茂勋道尊满眼震惊,“这是上古囚魔大阵的阵灵?”   青桐点头,缓缓将在潼宁渊秘境中的囚魔大大阵讲述给茂勋道尊。   茂勋道尊面容严肃:“滋事重大,容我召集众长老一同商讨。”   太虚元府的高层一同被囚魔大阵的阵灵吸引住了目光,然而茂勋道尊百忙之中也没忘记苍越仙君的婚姻大事。   既然仙君认可了景月衫,不再一心想着退婚,那新婚之事也该好好准备起来。   青桐知晓茂勋道尊的打算后,也微笑默认,内心深处甚至隐隐有些期待,这一路的观察,他发现景月衫并非想象中的无能之人,修为停制百年应该另有缘由。   以她目前的状况,想来很快就能晋级元婴,激活飞升上界的钥匙与他相见。 第23章 元婴劫   潼宁渊秘境每隔百年开放一次,每次开放关闭的时间各大门派早就门清,临近关闭日期,潼宁渊秘境的入口处又热闹了起来。   各种仙舟将入口处的空地堵的严严实实的,有些门派的仙舟就压根没走过,一直守在这里。   进入潼宁渊秘境的都是各个宗门的精英弟子,可经不起太大损失。   半空中出现巨大的漩涡时,在次等候多时的人群纷纷翘首以盼,眼见第一道身影跃出漩涡,欢呼声响了起来。   “出来了。”   重重人影接二连三的从潼宁渊秘境中一跃而出,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些神采奕奕喜笑颜开,有些则是一身血污形容狼狈,秘境内有人大有收获,也有人空手而归,更有甚者,将命留在了潼宁渊。   归元宗是修仙界的大派,此行派出的弟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实力不俗,饶是如此依旧有人陨落。   “蓝师兄陨落了。”出来的弟子哭丧着脸道。   “弘师妹也折在了里面。”   “还有灵抚峰的李师兄……”   其实早在宗门弟子陨落的那一刻,他们的魂灯就熄灭了,宗门自然一早就知道了,然而听闻里面的弟子面带哀色的说出同门陨落的消息,浩思道君还是叹息一声,“大道艰难,修行的途中难免有人陨落,尔等更要坚定道心,勇往直前。”   众人齐声应诺。   陆陆续续有弟子归来,潼宁渊密境中大都分散行动,难得凑在一起,大家兴致勃勃的交流沟通起来。   此行中的众人实力不俗,收获自然也不差,此刻交流一番,可互通有无,同门之间交易也更安全方便。   “师妹此行收获颇丰呀,五百年份的星陨乳都到手了。”有弟子语带艳羡的道。   “嗐,这算什么,我之前偶尔碰到了宁云峰的申师姐,那才叫气运绝佳,我看到她正在挖一株千年份的太极秘草,地上更是摆满了装灵植的玉匣,还不知收获了多少宝贝呢。”   一旁的其他弟子听到了她们的谈话,连忙凑了过来,“你们是在说宁云峰的申雁宁吗?我也碰到她了,好家伙,她的气运着实让人羡慕。”   “我与她一同进入了一座上古大能的遗址中,本以为就算不能得到全部得了一小部分吧,谁知申雁宁运气那么好,偏偏投了那位前辈的眼缘,遗址中的机缘全给她了,我是一星半点没捞着,白白闯了那么多关,可是受了不少伤。”   那弟子语气酸酸的,最后还是找补了一句,“也是她运气好,怪我自己运气不行吧。”   这话一出,陆续有其他弟子道:“你们也碰到她了?我也是!她还得了一只高阶赤鲸雀的妖丹,明明那只妖兽是我和师兄先发现的,偏偏一眨眼功夫就跑她那边去了……”   有弟子犹犹豫豫的道:“我怎么发现只要跟申师妹在一路,就什么机缘都捞不到呢……”   “谁说不是呢……”   “这可不能怪人家申师妹,还不兴人家气运好吗?”   “那倒是,怪自己气运不如她吧……”   此次潼宁渊之行就那么几个实力出挑的,既然谈论了申雁宁,又有人提到了景月衫。   “景师姐每次历练都收获颇丰,此次定然也不例外,就是我怎么一直没见到过她……”   “对啊,我可是按着地图将潼宁渊秘境走了大半,也是没碰到过景师姐。”   “大概是在哪里绊住了吧,师姐实力不俗,定然没事。”   ……   等了大半日,潼宁渊秘境即将关闭,入口处的人影渐渐变得稀少,到了这个时候,能出来的都出来了,还没出来的大概是出不来了吧。   入口处的仙舟走了大半,一些小门小派清点完人数后就带领大部队走了,只余下零星几个门派的仙舟还停在原地。   “嘁,刚还说申雁宁运道好,怎么这会还没出来?”   “她这等运道,还需要你我操心?”   “那倒是……”   望辰峰有弟子焦急了起来,“大师姐怎么还没出来?”   胡慕儿镇定的道:“师姐魂灯未灭,定然无事,许是有事情耽搁了。”   有人阴阳怪气:“那可说不准,景师姐运道一向不咋地,不然也不会修为停滞百年。”   “你……”望辰峰弟子有人气不过,正要出声反驳,却见半空中的漩涡中跃出一道人影。   胡慕儿期待的抬头,待那人影靠近,却是申雁宁。   随着申雁宁的出现,天空中骤然阴云密布,雷声在每个人的心头炸响。   “天雷劫!”有人惊呼。   “在场有人要渡天雷劫!”   浩思道君凝神掐算片刻,打开了仙舟的防护罩,招呼众人进入防护罩躲避。   申雁宁迎风而立,面对着滚滚而来的乌云,面上尽是踌躇满志。   她的坏运气终于在与景月衫分道扬镳后迅速终结,剩下的潼宁渊之行,她的收获超乎想象,她得到了一位大能的传承,认出之前得到的玉佩竟然大有用处,着实令她又惊又喜,现在更是一举超越修为的限制,直接突破晋级元婴的瓶颈。   狰狞的天雷狠厉劈下的那一刻,申雁宁情不自禁的想到了景月衫,那个她原本只能遥遥仰望的天之娇女,不知景月衫看到此情此景该是个什么反应?   景月衫修为停滞了百年,她苦苦追求的突破却在此时被自己轻易获得,申雁宁只觉浑身畅快无比,浑身的灵力激荡不已。   三道天雷转瞬而至,申雁宁险而又险的接过了三道天雷,识海内丹碎婴成,灵气浴体扑面而来,缓缓将她方才被雷出来的伤势修复。   至此,申雁宁正式成为元婴修士。   浩思道君微笑着迎了上来,“恭喜。”   申雁宁矜持的微笑,“运气而已。”   “雁宁道君着实客气了,既已晋级元婴,待我禀明宗门,将雁宁道君应有的份例发与道君。”   浩思道君专门负责宗门的人事管理,礼节上颇为周到,立马改口称申雁宁为道君。   申雁宁眼中的自得藏也藏不住,语气却颇为克制。   “有劳浩思师伯了。”   “雁宁道友客气了,你我同为元婴,称我师兄即可。”   风歇雷息,防护罩下的众人纷纷走出来恭喜申雁宁。   “恭喜申师妹,啊不,应该叫申师叔了。”   修仙界的辈分就是那么残酷,非直系师门之间的辈分,不论年纪只论修为,申雁宁之前与他们同在金丹期,可按照入门时间的先后称她为师妹,现在她以晋级元婴,便自动升了一辈,在场众人可不得改口了。   申雁宁向众人微笑点头,她巡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景月衫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她在潼宁渊中大有收获,不仅成功晋升元婴,还得了个大机缘,着实洗刷了之前与景月衫在一起的时的憋屈。   她现在竟隐隐有些期待景月衫叫她“师叔”的模样了……   空中的漩涡在逐渐缩小,潼宁渊秘境在逐渐关闭,下一次开放要在百年之后了。   “景师姐还没出来!”胡慕儿这时才开始急了。   众人正在焦急着,却见空中那个逐渐萎缩的漩涡中钻出了一道身影,正是景月衫。   “大师姐……”胡慕儿惊喜的表情顿时被惊愕取代,“大师姐也在渡雷劫!”   众人哗然,一天内遇到两个人接连晋级元婴,这是什么运道?!   呼啸而来的天雷远比方才申雁宁的更加狂暴,景月衫刚从潼宁渊出来就被水桶粗的天雷淹没。   天地都在为之震荡,震耳欲聋的声响仿若要将众人的耳膜震破,每个人都被萦绕在天地间煌煌天威笼罩,心中阵阵发紧。   众所周知,修士的潜力越是大,天雷劫越是厉害,方才申雁宁的天雷劫与景月衫相比,竟成了小儿科。   申雁宁刚刚火热了片刻的头脑顿时仿若被浇了一桶凉水一般熄灭了,她抿紧嘴唇,一言不发的直盯着被笼罩在雷光中的景月衫。   此番天雷劫威力如此惊人,浩思道君面上隐隐带了丝担忧,历来就有不少修士折在天雷之下,不知景月衫这次可能撑过去……   景月衫浑然不觉其他人的看法,她正运用浑身的力气对抗天雷,浑身被灼烧的痛苦使得每分每秒都那么漫长,丹田中两种截然不同的功法在同时运转,魔气与灵气交织在一起,却又分外和谐。   三道天雷转瞬而过,景月衫依旧好端端的伫立在半空中,仙舟上已经有弟子喜笑颜开的恭喜上了。   “恭喜望辰峰又要多一位元婴修士了。”   望辰峰众人还未来得及开口,却见半空中又是三道天雷滚滚而下,众人还没来得及惊讶,最后三道天雷已经紧接着到来,有人惊呼,“竟是九转天雷!”   传闻上古时期,身负大气运的弟子元婴劫便会遇到九道天雷,称为九转天雷,若成功扛过九道天雷,则此修士前途无量,基本可以认定日后必定会飞升。   申雁宁的手攥得越来越紧,她死死盯着半空中的一团泪光,心里不知在期待些什么。   众人的屏息中,暴亮的雷光缓缓散去,一股精纯的灵气向在场的每个人袭来,众人沐浴在这场灵气雨中,望着空中依然笔直的身影,语气颤抖。   “景师姐成功了,她成功了!”   景月衫抗过了九转天雷,就成为了准仙君,日后必将飞升!   申雁宁闭了闭眼,下意识的摸了摸储物袋中的玉佩,就此下定了决心。   日后必将飞升又如何?她有此宝物,定能抢在景月衫之前飞升! 第24章 退婚   景月衫缓缓落在仙舟之中,众人一窝蜂的围了上去,道喜之声连绵不觉。   “恭喜景师姐!”   “景师姐成功度过九转天雷,日后必将得成大道,飞升上界。”   “青出于蓝,景师姐果真不负父母威名!”   众人方才还对申雁宁恭维不已,一转眼都跑到景月衫那边奉承了,申雁宁的拳头攥得又紧了几分。   过了半晌,她深呼一口气,调整好心情后走上前开口恭贺。   “景师姐,恭喜晋级元婴!”   景月衫抬头看她,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多谢,也恭喜申师妹成功晋级,我与师妹当真有缘,元婴劫都是同一日。”   只要一跟景月衫扯在一起,她引以为傲的好运道就要失效,申雁宁呕的心在滴血,嘴上却还在客气:“雁宁何其有幸。”   景月衫微笑不语。   她已经将玉佩交给了申雁宁,后面申雁宁要如何选择就不关她的事了,她还有其他事情要赶紧去做。   仙舟稳稳的停在归元宗门口,山门动动打开,守在山门之前的麒麟魂仰天咆哮,浑厚的音波响彻云霄。   归元宗立派万年之久,自然很有些底蕴,宗门前的守门兽魂便是上古麒麟留下的,相传麒麟与开门祖师渊源颇深,自愿陨落后以神魂镇守山门。   万年过去了,麒麟的神魂消散了大半,只余下神兽的威压久久不散,已然成了归元宗的宗门象征。   景月衫望着宗门前咆哮的麒麟魂,心中感慨万千,即使麒麟已死去数万年,威压依旧如此摄人,不知将它降伏的祖师又该是何种风采?   且不说上古仙君,即使是如今的修仙界,上界之人与下界修士之间的壁垒犹如天堑,若非靠自己实力飞升,凭借己身如何在上界立足?   景月衫心中早做好了打算,此刻脑海中的念头越发的坚定。   她与苍越仙君门不当户不对,绑在他们身上的婚约荒谬的像儿戏,她不能光等着苍越仙君主动解除婚约,人家指不定一时拉不下那个脸背信弃义,这种事还是她自己做吧。   望辰峰峰顶的景乐章刚接到女儿成功晋升元婴的好消息,正高兴着呢,还未来得及传召她,景月衫已经宛若一阵风一样过来了,听完她的诉求后,景乐章又惊又喜。   “我儿竟想通了?!”   这桩婚事是姜修然那个不要脸的背着她给女儿定下的,等她知晓时,血契已定婚约已成,实在难以解除了。   再后来苍越的父母先后离世,苍越本人更是默认了这桩婚事,两派之人都已知晓景月衫是苍越的未婚妻,退婚之事就更不好操作了,景乐章只得慢慢再寻摸机会,哪知苍越仙君如此天资纵横,竟于百年前飞升上界。   这下景乐章也犹豫了,如此金龟婿,任是谁也舍不得啊。   这一犹豫不要紧,景月衫因为苍越仙君的优秀产生了巨大的心理障碍,拼了命努力想追上苍越仙君的脚步,甚至因为生怕别人说她靠着家世才攀上这门亲事,而全然不接受父母的资助,一门心思要靠自己提升修为。   然而如此巨大的差距哪里是努力就能追平的,景月衫由此心境渐生裂缝,修为停滞不前。   景乐章不是没劝过,然而原本母女关系就不好,景乐章越劝景月衫越跟她对着干,再后来竟有了水火不容的趋势,景乐章也不敢劝了,更不敢强硬的解除婚约,生怕景月衫的心境就此崩溃,只在心里把姜修然骂了八百遍!   现在可好,女儿终于与她关系回暖,现在竟自个想通了自愿解除婚约,景乐章一时高兴的合不拢嘴。   “好好好,任他是什么仙君,咱不稀罕!”   说着她骄傲仰头,“我儿已度过九转天雷劫,日后定能飞升上界!”   母亲对她一直是这般赤诚,景月衫眼眶有些微热。   “多谢母亲理解。”   “傻孩子。”景乐章嗔怪,“你我母女,无需这般客气。”   说着她豪气挥手,“没了这个,母亲再送你十个美男子,各个技艺了得,管叫你知晓男女敦伦之乐的妙处,世间男子千千万,我儿实在不必自苦。”   景乐章修风月道,于情.事上颇为豪迈,景月衫一头瀑布汗,婉拒了母亲后提出了自己的忧虑。   “恐怕父亲那边不会同意……”   “你管他去死!”景乐章干脆的打断她的话。   “我来解决他,只要我儿内心坚定,其余的母亲替你去做。”   有个护短的母亲是何其幸事!   “多谢母亲。”景月衫真情实意的躬身下拜。   .   归元宗掌门华池道尊知晓一天内宗门出了两个元婴修士后,不禁大喜,口中连连称叹。   “好好!”   景月衫的修为已经停制了百年之久,华池道尊也不是不心急,然而心病难医,旁人再急也没办法,现下好了,景月衫终于破除了心障,实在是大喜一件,她与苍越仙君的婚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华池道尊正在想着如何向太虚元府提及此事,最好结婴大典与婚事一同办了,却忽然听到景月衫要与苍越仙君退婚的消息。   “你说什么?”华池道尊一脸不敢置信,“你竟要月儿与苍越仙君退婚?”   景乐章一脸坚定,“没错,劳烦掌门发信知会一下太虚元府。”   华池道尊吹胡子瞪眼,“你自己胡闹就算了,别再把月儿给祸害了,这门婚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你竟要退婚?失心疯了吧!”   景乐章笑了,”这话你当初就拿来劝我,现在又来劝月儿,你觉得有用吗?”   华池道尊气的吹胡子瞪眼:“你……”   景乐章语气坚定的打断他的话:“这是月儿的意思,我支持她。当初的婚约本就有些勉强,苍越仙君想来也不甚满意,双方既然都无意,就此作罢吧!”   华池道尊还要再劝,景乐章一句话把他撅了回去,“月儿意已决,她是决计不会再继续这场婚约了,此番来就是通知掌门一声,掌门若不愿意发信,我只好自己通知太虚元府了。”   苍越仙君是太虚元府的重要人物,自数百年前婚约签订,太虚元府与归元宗关系便亲密了很多,甚至还有颇多的利益纠缠在一起。退婚一事涉及范围颇广,要不然景乐章也不会来让华池道尊以掌门的身份出面退婚,她自己早就退了。   景乐章修为人放荡不羁,说话也很不好听,要由着她的性子去跟太虚元府说退婚的事,说不得两宗门之间要落个大梁子。   华池道尊犹在挣扎:“修然道尊同意吗?”   “他不是在闭死关吗?指不定已经死里面了,不用管他,月儿要退婚,他同不同意都不重要。”   这话说的真难听,华池道尊只觉头痛欲裂,点头表示知道了,挥挥衣袖让她赶紧走。   “劳烦掌门上点心,三日内宗门若不出面,我便自己去退婚了。”景乐章甩下这句话便如风一般走了。   华池道尊恨恨:“上梁不正下梁歪,跟着这么个母亲,竟也学得那么不知好歹!”   然而骂归骂,事情还是要办,华池道尊纠结了一会,掐指弹出了一个光点,光点钻进了虚空之中,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一扇闭紧的虚空之门,将门轻轻叩响。   虚空中双目紧闭的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眼,仔细阅读完光点中传达的讯息后,冷笑出声。   “景乐章,你教坏我女儿!” 第25章 观念冲突   景月衫老感觉心脏在砰砰砰的跳,心情也颇为烦闷,她预感事情没有那么顺利,果然下一刻一道光点便从空中钻了出来,飘在她面前。   手指轻点光点,一道沉稳的男声从中飘出。   “月儿,爹爹出关了,速来丘定峰。”   到底是来了,景月衫深吸一口气,这个在记忆中老是在闭关的父亲,是这桩婚约的缔结者,此刻不知道是不是退婚的阻碍者。   白云层层弥漫在半山腰,仙鹤啼叫着飞过,湍急瀑布自峰顶飞流直下,溅出的万千水汽营造出一座巨大的彩虹桥,远远看上去,果真是仙家住所。   这正是景月衫挂名父亲姜修然的隐修之地,姜修然是归元宗仅有的渡劫修士,只待雷劫落下便要立刻飞升上界。他常年闭关不出,因此整座丘定峰只有他一人。   姜修然瞧着不过二十出头,实在看不出女儿都已经几百岁了,他坐在一座凉亭中,举着杯清酒轻啜,清风袭来,吹动他宽大的衣摆,整个人显得越发飘飘欲仙。   “见过父亲。”景月衫躬身行礼,凝神观察面前的清俊男子。   景月衫的五官神似景乐章,轮廓神态却与面前的男子如出一辙,看来果真是亲生的。   姜修然放下酒杯,抬眸看她。   这个女儿虽来的意外,却着实让他惊喜,资质性情皆合他胃口。   原本是怕她耳濡目染之下学了她那个母亲,还有一些不可道明的因素,这才定下了这门亲事,希望能将她的性子稍稍拴住,不要像她母亲那般行事。   惊喜的是景月衫的性情与景乐章截然不同,着实让姜修然狠狠放了心,现在是怎么了?   难道当真劣根难改,要学了她那个不体面的母亲?   “听说你要退掉与苍越仙君的婚事?”   景月衫面色沉稳,沉声道:“正是。”   “为何?”   “门不当户不对,郎无情妾无意,强绑的婚姻有什么意思。”   姜修然笑了,“你怎知他对你无意?”   他朗声道:“他到了如今这等地位,依然默认这场婚事,便是对你最大的诚意。”   景月衫心道,我才不管他有意无意,无论如何是不想跟他有任何掺和了。   “我不清楚他的心意,但是我对他无意,不想与他成婚。”她坚定的道。   姜修然的笑意收了回去,“你可知与他成婚便能以元婴之身飞升上界与他缔结道侣血契,从而得以长生?”   “我知,但女儿更知道以此种方式飞升上界,终身只能活在苍越仙君的羽翼之下,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间。”   姜修然面无表情,“待礼成,你与他便是结了血契的道侣,他自会护你周全。”   “我不愿!”景月衫高声反驳,“我意已决,望父亲理解。”   姜修然面色森然,直勾勾的盯了她好一会,蓦然露出一丝冷笑。   “你可是想学你母亲?”   景月衫顿时一脸问号,跟母亲有什么关系?   姜修然的表情变得有些捉摸不透,说话间甚至有了丝咬牙切齿的感觉。   “苍越仙君这样的夫婿都不肯要,你可是跟你母亲一样不成体统,不愿绑死在一个男人身上?”   景月衫:“……”父母之间的爱恨情仇还挺复杂的,看挂名父亲这模样,像是被母亲伤的不轻。   “苍越仙君再优秀也不适合我,此事与母亲无关,父亲莫要误会。”   “呵。”姜修然冷笑,“你最好不是因为你那个丢人现眼的母亲。”   景月衫怒了,话可以好好说,为何无端出言伤人?!   “母亲哪里有不体面?大道三千殊途同归,风月道也是正道,母亲有选择的权力!再者说她修行自己的道,每一分修为皆靠自己苦修而来,未曾伤害过他人,母亲分明非常光风霁月,与丢人现眼沾不上半分关系!   “更何况,母亲也从未逼迫我修行风月道,她尊重他人的选择,从不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反倒是父亲!”   景月衫暴喝,“自我幼时强行为我定下亲事,可有想过女儿的意愿?你自顾自的将自己认为好的强加于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掌控欲罢了。”   “我意已决!婚事必退,父亲不要再多说了。”   姜修然怒极反笑,“我不遵循你的意愿?我不尊重你?我不如你母亲?!”   “愚蠢至极!”   “苍越仙君少年英才,若不是他父亲临终前殷殷嘱咐他与你成亲,我果断答应立马为你定亲,你以为你能攀上他?”   “你真当自己度过了九转天雷劫就一定会飞升上界?”   “大道艰难,半途陨落的天才数不胜数,若修行当真容易,你之前怎么会修为停滞百年?你觉得你一定能顺利活到飞升的那一刻吗?多少天才陨落在追求长生的半途,而现在无数人汲汲营营的长生就放在你面前,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母亲任由你做出这等选择,还敢说这个母亲当的称职吗?!你只图一时潇洒而放弃唾手可得的长生,实在是愚蠢!”   景月衫心累无比,这分明是两种观念的碰撞。姜修然说得有道理,她若是不知晓后面剧情的发展与上界的真实情况,怕也会觉得苍越仙君是个绝好的选择,以前的景月衫不就是因此心境崩溃就此gg的吗?   然而这个当头她是当真不愿与苍越仙君扯到一处了,不只是不愿从此依附于他,更因为上界也不是大家所想象的那般美好,她若不靠自身实力飞升所谓的上界,怕是终身难以知晓这个世界的真相。   然而这些理由是不能跟姜修然言明了,她心念一动,试探的道。   “人人向往上界,毕生的目标便是飞升上界,然而上界当真是众人想象中的美好仙界?”   姜修然怔然了一瞬,看向她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景月衫一惊,正待继续开口询问,谁料姜修然已然一口咬定。   “没错,上界便是仙界,是每个修士毕生的目标,你有此机会却不珍惜,实在不知所谓!”   景月衫满心失望,面上却不露分毫,她坚定道。   “父亲说的这些,女儿已经思虑过千百遍了。女儿执意如此,望父亲成全。”   姜修然满脸失望,长袖一甩,“烂泥扶不上墙,去吧!”   景月衫躬身行礼,深呼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姜修然闭目平复了很久的思绪,感觉景月衫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然而滋事重大,哪里是下界的小修士能反抗的,如今看来,飞升上界依旧是众人最好的归宿。   然而景月衫百般不愿,姜修然终究是无可奈克,再是可惜,总不能强绑着她去。   他掐指弹讯给华池道尊,令他立时告知太虚元府退婚的消息。   做完这一切,姜修然的心绪又翻腾了起来,他一掌将凉亭内的石桌拍的粉碎,恨得咬牙切齿。   “景乐章!都是你害我女儿!”   .   景月衫在潼宁渊秘境外历天雷劫的动静非常大,太虚元府第一时间就得知了她已晋升元婴的消息。   太虚元府的掌门茂勋道尊立即请示了苍越仙君的意愿,按照原本的婚约,合该在景月衫结婴后便迎她飞升上界大婚。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茂勋道尊欣慰点头,挥手正要命令下面人前去归元宗商量大婚事宜,却忽然接到了景月衫要退婚的消息。   他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气的吹胡子瞪眼,“她还要退婚?竟这般不知好歹!”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看了几遍后,这才确定退婚的消息是真的。   这还了得,茂勋道尊一时不知是气是笑,本来景月衫就是严重高攀了他们苍越仙君。这桩婚事若不是苍越仙君的父亲苍风临终前要死要活的非要给定下,景月衫是万万配不上苍越的。   结果这可倒好,苍越仙君还没嫌弃她呢,她倒是作起妖来了,茂勋道尊气的原地转了好几圈才平复心绪。   这般不识好歹,他们太虚元府也不用惯着她。茂勋道尊冷哼一声,焚香燃炉,以特有手段将此消息传递给早已回到上界的苍越仙君。   .   上界。   无边际的茂林中,一袭白衣的俊美男子正坐在小溪边小翕,深邃的眉眼微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光束透过林间枝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点点光斑,如玉的肌肤仿佛要融在那一片光亮之中。遥遥望去,他宛若皓日当空,皎皎耀眼,又宛如山间明月,温润动人。   五彩斑斓的蝴蝶停留在他鬓间,更添加了几丝动人,原本俊美到虚假的容颜都生动了起来。   忽然,他面前显出袅袅青烟,那双微阖的双眼缓缓睁开。他眉头微皱的读完整段讯息,不知在想到些什么,蓦然笑了起来。   漫山绚丽的繁华抵不过他一笑之间的风华万千,他轻笑了片刻,便伸手一点,那团青烟瞬间化为万千星点向林中飘洒而去。   “竟要与我退婚。”苍越的眉眼越发的生动。   “难道真的忘不掉青桐?”   他的眸中出现了一丝恶作剧,“我偏不同意退婚。”   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态,若说他对景月衫有多深的感情,好像也没有,不过是习惯了有那么个婚约在身。   当初被逼无奈答应父亲时苍越也愤懑过,然而那么多年了,景月衫修为停滞不前,他差点以为这个婚约是成不了了,既如此不如给双方个体面,下界将婚约退了,大家都落个轻松。   父亲临终直言唯有景月衫才是他的良配,对此苍越是嗤之以鼻的,父亲修推衍之术已经魔怔了,甚至不惜以身殉道,他不赞成父亲,自然不愿承认父亲所说的话。   只是不知怎么了,大概是一时好奇吧,对这个一直无缘见面的未婚妻好奇。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才化身下界与她相处了一阵。   原本以为一个修为停滞百年的人不知会有多愚笨,哪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真正的景月衫完全推翻他原本心中给她的坏印象,给了他一种新奇的感觉,她甚至还隐隐触碰到了上古仙魔大战的疑云。   有趣,她难道当真是父亲所说的良配?   苍越仙君满脸兴趣盎然,他手指轻点,一道光点飞速朝下界太虚元府飞去。   他不仅不同意退婚,还要在三日后的结婴大殿上开通前往上界的通道迎她飞升上界。   他转瞬间回到巍峨的仙宫之中,对着迎上来的侍从愉悦的道:“好好准备一下,三日后我将大婚。”   平日里冷冷清清的仙宫顿时热闹了起来,沉闷的色彩顿时被喜庆的大红取代。   苍越不自觉的噙着一丝微笑,心中隐隐有些雀跃。   就不告诉她青桐就是苍越,苍越得意的抬头。   就让他好好看看,大婚那日景月衫发现他就是青桐时的表情。   一定非常有趣。 第26章 强娶(含入v公告)……   太虚元府强硬的拒绝了景月衫退婚的要求,还指定要在三日后的结婴大典上迎景月衫飞升上界。   景月衫头都大了,深觉苍越仙君可能脑子有问题,她觉得她之前在他面前的表现并不如何好,怎么他就突然不退婚了,还变得死皮赖脸起来了。   景乐章气的大骂,“什么仙君,太不要脸了吧,还想强娶我女儿?!”   景月衫温声安慰:“母亲不要着急,我已将退婚意愿清楚的传达了过去,他要如何做是他的事,只要我不愿,他还能硬抢?”   景乐章气恼了半天,也没想到别的更好的法子,只得暂时作罢。   景月衫心里也没太着急,反正玉佩已经到申雁宁手上了,到时候要去上界也是她去。至于他俩见面后如何发展感情,那就不关她的事了,剧情自会推动感情的发展。   只要申雁宁成功代替她拿着玉佩飞升上界,她就能把自己从原剧情里摘出来了。   然而听闻太虚元府拒绝退婚的消息后,掌门华池道尊倒是高兴了起来,招来景月衫温声劝诫:“既然仙君对你有意,你可否再好好考虑一下。”   景月衫语气坚定:“我意已决,即使那日他开通上界通道,我也不会跟他去的,难道他还能当着众人的面强抢?”   华池道尊给噎住了,那应该是不能,纵是苍越仙君豁的出去,太虚元府还要在修仙界接着混呢。   自家弟子拼死不愿,华池道尊也没了法子,再三向太虚元府表达了退婚的意愿,并附上一大串补偿的承诺,然而都被强硬拒绝了。   苍越仙君铁了心要娶,景月衫又梗着脖子不嫁,华池道尊被这事给急秃了头,最后实在没辙了,决定破罐子破摔算了。   那日的典礼就按着结婴大典去办,将大婚的事瞒的一丝不露,这样到时候出了什么洋相也可以推脱是意外。   申雁宁与景月衫同一日结婴,正好两个人一块办了,借着这个由头搞隆重点。   结婴大典便在这种宗门上层默不作声,底下弟子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热热闹闹的筹办了起来。   归元宗对景月衫的婚事闭口不提,太虚元府却是敲锣打鼓的将聘礼给送来了,挂满红绸的仙舟就大张旗鼓的停在归元宗大门口。   华池道尊正待拒绝,哪知太虚元府的人扔下仙舟就跑,只留下一道讯息说是给归元宗的聘礼。   仙舟大剌剌的停在大门口,引得宗门弟子议论纷纷,华池道尊只得将仙舟收了起来,给景月衫送去。   然而没想到又吃了个闭门羹,华池道尊气的脑门青筋突突突的跳,挥手将仙舟扔到了宗门库房。   “本尊再不管你们的事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且不论宗门内知晓内情的人怎么看,底下不知情弟子却是被太虚元府这个操作勾起了熊熊八卦之魂。   “想不到苍越仙君如此信守承诺,景师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之前还羡慕景师姐度过了九转天雷日后必将飞升,现在看来什么九转天雷,有没有都没差嘛,有此金龟婿,哪还用苦哈哈的自己修行……”   “太虚元府聘礼都送来了,却没说到底何时成婚,我看且还有的等。”   “即使景师姐已经修至元婴,差距也还是太大了啊……”   ……   山崖之上,申雁宁抚摸者手上的玉佩出神。   她在潼宁渊秘境中的一处遗址中得了一个上古大能的眼缘,那个前辈的神念一眼认出这块玉佩绝非凡物,像是通往更高一级界面的钥匙。   申雁宁的心脏砰砰直跳,更高一级的界面?那不就是上界,她险些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无数修士苦苦求索的,不就是飞升上界得以永生吗?!如今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怎么不令人脸红心热。   其实上界的美好都藏于各种传说之中,飞升上界的仙君不可轻易下降修仙界,偶有仙君下降口中的上界也是一片繁荣美好,更何况上界无轮回之道,传言修士只要踏入上界便可跳出生死轮回得以永生,这般仙境,让闻者无不心生向往。   宗门内是那么一番情景,申雁宁咬牙,眼中的愤懑藏也藏不住。   明明她也晋级元婴了,合该跟景月衫享受相同的荣耀,偏偏众人眼热景月衫渡的是九转天雷劫,又身负与苍越仙君的婚日后迟早要飞升上界,所以都急吼吼的恭维景月衫去了,将她冷落在一旁,连结婴大大典都要跟景月衫凑在一块办了。   一想到又要成为景月衫的背景板,申雁宁咬牙,眼中的坚定之色越发明显。   既如此,她便在结婴大典大典上激活玉佩,在众人瞩目之下飞升上界,看看谁以后还敢小瞧她。   只是既要飞升上界,下界的感情就不得不割舍了,她毕竟以元婴之身飞升,可没有苍越仙君的本事再接一个人上去,这种情况只能先顾着自己了。   待她飞升上界后,凭借上界丰厚的资源必定修为一日千里,到时再将郦无接上来不迟。   过了没一会,一个面容憔悴的俊秀男子走了过来,温声道:“雁宁,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话刚说完,他便发出一阵急切的咳嗽,他在潼宁渊秘境内受伤颇重,一时半会还恢复不了。   申雁宁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然而转瞬间面容又强硬起来。   “郦无,我考虑了很久,我们还是断了吧!”   郦无震惊的看着她,失声道:“你说什么?”   话一开口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申雁宁后面的话越说越顺溜,“我们如今不是很般配了,我已跻身元婴,你却还在金丹期徘徊……”   郦无猛地喷出了一口淤血,脸色变得更加煞白。   “郦无!”申雁宁惊叫着扑上前,掏出灵药就要往他口中塞。   郦无撇开头,避过她的手,笑得一脸惨淡,“我明白了,雁宁道君,原是我配不你。”   说着他一把扯开申雁宁,踉踉跄跄的御剑离去。   申雁宁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却咬着牙没有再开口叫他。   以元婴之身飞升上界之事太过惊骇,事情未做成前还是捂得严实点好,待她成功飞升上界后再找机会将郦无接上去,他会明白她的苦心的。   各方人士心思各异,万众期待之下,归元宗两位新晋元婴修士的结婴大典终于要召开了。   大半个修仙界人士都前来捧场,归元宗门口一时仙舟如流,数不清的宾客接连而至,将万年仙府的清净一一搅乱。阿昏   宗门大门口麒麟魂的怒吼越发响彻云霄,浑厚的气势彰显了归元宗万年来积攒的气魄。   太虚元府的人一如既往的高调,仙舟上装扮的张灯结彩,前来观礼的人各个打扮的喜气洋洋,乍一看还以为是要来参加婚礼的。   不是没人心里犯嘀咕,然而这两家宗门口风都紧,也没听到苍越仙君和景月衫将要成婚的半点风声,众人纵是心里有疑虑也没多想,只当太虚元府是为了给景月衫撑场面。   宾客毕至,吉时已到,景月衫换好了衣裳,抬头微笑仰望天空排队飞过的群群白鹤。   只盼今日一切顺利,她从此也可卸下心头这个沉重包袱了。   沉闷的钟声缓缓响起,景月衫深呼了一口气,纵身一跃,朝宗门大殿飞去。   与此同时,上界的仙宫内一片喜气洋洋,一群身披火红羽衣的鸾鸟在苍越面前叽叽喳喳。   “仙君今日真好看。”   “仙君哪日不好看,只不过今日大喜,穿的喜庆些,衬得更精神了。”   “仙君,新夫人好看吗……”   苍越一身火红喜服,瞟了他们一眼,“等她来了你们就能看到了。”   “真期待呀……”   苍越仰头望向上界永远一成不变的蓝天,眼角眉梢都是自己不易察觉的喜悦。   快了,吉时快到了,很快景月衫就能通过天门与他相见。 第27章 大肥章   大殿之上, 华池道尊及归元宗其他长老早已就位,景月衫甚至看到了姜修然,她不禁有些惊讶。   她以为姜修然被她气成那样肯定要她冷一阵子的, 没想到他还是来了。再是观念冲突, 毕竟是亲生父亲, 景月衫冲他微微一笑。   姜修然此次也是纠结了很久才来的, 他虽恨铁不成钢,然而景月衫毕竟是亲生女儿, 这等重要的场合他还是要在场的。   瞧见景月衫看他,姜修然遥遥冲她点头, 眼中带着一丝安抚。这几天他也稍稍想通了那么一点,既然女儿铁了心, 他非按着头让她同意也没意思, 日后估计也过不好日子, 不如干脆拒了这门婚事。子女婚事自有缘法, 别人给安排的既然她不愿意,他就不管了, 看她以后能找个什么样的。   苍越仙君若是要硬娶, 他虽比不上苍越仙君的实力,然而也已经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存在,无论如何也是要护下景月衫的。   女儿再不争气也是自家亲生的,姜修然活了那么些年头, 这点道理还是懂得。   景乐章的站位离姜修然远远的, 时不时还对着姜修然翻个白眼,在她看来,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姜修然这个不要脸的老货搞出来的,要不是他擅自定下这门亲事, 哪来今天这档子事,等下还不知道如何收场。景乐章内心焦躁,将满腔火气迁到了姜修然身上,对他一直没个好脸色。   姜修然暗地里虽一直吐槽景乐章,甚至嘴上频频放出狠话,然而眼下真见了面,原本的狠厉全没了影子,眼神频频向景乐章瞟去,被景乐章瞪了也不恼,反而耳朵上泛起一丝嫣红。   这俩人之间的互动看的景月衫有些想笑,只觉这对父母可真有意思。   申雁宁早已等待多时了,她同样一身华服,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申师妹今日好风采!”景月衫真情实意的夸赞。   申雁宁本就生的美,今日又刻意隆重梳妆打扮了一番,更是美的叫人挪不开眼。   对比之下,景月衫就显得清淡许多,她只换了华服,妆容上却与平时一样,未曾做其他装扮。然而她五官精致动人,论美貌比申雁宁只高不低,再加上清冷的气质显得凛然不可侵犯,硬生生与盛装打扮的申雁宁平分秋色,气势上甚至还隐隐压了申雁宁一头。   在场众人的目光大多集中在景月衫的身上,毕竟从身份资质前途来看,景月衫无疑是稳稳压了申雁宁一头。   被众人如此区别对待,若是以往的申雁宁怕是早已心里酸溜溜的了,然而此时她却浑然不在意,眼中的踌躇满志显眼至极,旁人看了只当她新晋元婴自然心中得意,然而景月衫看了却是放心了大半,估摸着她已下定了决心,今日之事妥了!   申雁宁这身行头就是举办婚礼也妥当了,景月衫满意点头,伸手递给她一个玉匣。   “之前事情多,尚未贺师妹结婴之喜,这点小小心意师妹千万不要嫌弃。”   申雁宁连忙拒绝,“哪能收师姐的东西,雁宁也未准备礼物贺师姐之喜。”   “拿着吧,以后必定用的到。”景月衫不由分说的将玉匣塞进申雁宁手中。   申雁宁还要推脱,沉重的钟声再次响起,结婴大典开始了。   景月衫抢先一步快步上前,申雁宁只得暂时作罢,将玉匣塞进了储物袋。   礼乐阵阵,景月衫与申雁宁一左一右站在大殿之上,面色怡然的接受众宾客的道喜。   华池道尊上前一步面对众人,他面色肃然声音浑厚有力。   “今日有幸邀请诸位贵客莅临我派,参加我派两位新晋元婴道君的结婴大典,归元宗上下深感荣幸。”   华池道尊挥手示意景月衫和申雁宁到他身边,俩人一左一右站在华池道尊的两边,他满意点头,接着指着景月衫介绍。   “此乃我派景月衫景道君,望辰峰峰主景乐章之女,现年五百寿辰。”   殿上爆出一团喝彩。   “好!景道君少年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景道君青出于蓝,不负父母之名!”   赞扬之声此起彼伏,景月衫含笑面对众人,未出言多说一句话。   结婴大典一定程度上是一种社交仪式,晋级元婴后便是初步进入了高阶修士的圈子,宗门在大殿上隆重介绍新晋元婴修士,也是将她推进修仙界高阶修士的社交圈。   “这位是我派申雁宁申道君,现年四百寿辰。”   与方才的热烈气氛不同,只有少部分人客气的夸赞了几句。   “恭喜申道君。”   景月衫内心叹息,世人多捧高踩低,即使是修仙界也不例外。她看了一眼申雁宁,见她面上不露声色眼中却多了几丝愤懑,心中更是讪讪。   如果只看家世,景月衫无疑是傲然于众人的,然而修仙界最不缺的就是草根出身一步步往上爬的大佬,很多事情并不是只靠家世就能解决。   景月衫很有自知之明,她欣喜自己有父母可做依靠,但是却并不会因家世而看低他人。她扪心自问,若是自己与申雁宁处境互换,恐怕也很难走到今天这一步。   大概众人的轻视便是对少年天才们最大的鞭挞,申雁宁身为这个小说世界的女主,注定将不平凡。   沉重的礼乐再次奏响,华池道尊长袖一挥,半空中瞬间出现了一副巨大的半透明地图,上面分布了目前归元宗所有无主的山峰。   “尔等已为元婴修士,合该另立山头成一峰之主,这些无主的山峰都看看,想要哪一个?”   总算是要有自己的地盘了,景月衫凝神看了很久,指着一个光点道:“掌门,我想要这个。”   华池道尊皱眉,“清灵峰灵脉并不是上乘,不如看看溪川峰。”   “不了。”景月衫婉拒,“清灵峰位置好。”   华池道尊这才恍然大悟,清灵峰正处于望辰峰和丘定峰中间,离景乐章和姜修然距离近。   景月衫深知自己也没什么金手指,在修仙界最大的后盾便是父母了,现在看亲爹亲妈虽各有缺点,但对她这个女儿还是真心实意的,还是离爹妈近点好。   “好。”华池道尊颔首,手指轻点,地图上的光点便朝景月衫眉心飞去。   周围人又开始恭贺,“恭喜景道君成为一峰之主。”   “恭喜清灵峰峰主。”   华池道尊转头看向申雁宁,“溪川峰给你如何?”   饶是申雁宁心中早有打算,此刻依旧愤懑不已。   景月衫不要的再塞给她?她明明于景月衫同一日晋级元婴,以年纪来看她结婴还要早上一百年,为何屡屡要被景月衫压上一头?   除了家世,她到底哪里不如她了?!   申雁宁眼中冒出一团无名之火,厉声道:“不用了,我日后也用不到了。”   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像被浇了一壶凉水一般冷静了下来,众人大为惊异,目光都转向申雁宁,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华池道尊沉声呵斥,“申雁宁!可还记得这是什么场合,注意你的言辞。”   申雁宁勾唇,向前走了一大步,朗声道:“我自然知道,今日便是我的飞升之日!”   众人皆惊!   申雁宁话一说完,便立马掏出玉佩,按照潼宁渊密境中的大佬传授的激活之术,瞬间将玉佩激活。   在场知晓景月衫与苍越仙君婚约内幕的人都瞳孔微缩,此乃苍越仙君给予景月衫通往上界的钥匙,怎么会在申雁宁的手中。   而在场其他大部分人虽然知道景月衫与苍越仙君成婚时会被接到上界,但具体用什么方法却不甚清楚,此时见申雁宁掏出个玉佩就说要飞升,都一脑门问号。   玉佩激活的一瞬间便光线大亮,一道光柱直通云霄,群鸟哗啦啦飞过,天边的美妙纶音似在耳边回荡,精纯的灵气自光柱往外四溢。   数万年间飞升的人数也有那么几个,眼前的景象与记载中的通天之路如出一辙,在场的人都惊到了,申雁宁说的竟然是真的,她竟能以元婴之身飞升上界!   太虚元府前来观礼的诸启道君不敢置信的道:“怎会是她!”   说着犀利的眼神朝景月衫袭来,“你怎么回事?怎能将如此重要的订婚信物交予他人?!”   景月衫面色不变,“前些日子在潼宁渊秘境丢失了玉佩,不曾想会在申师妹手里。”   诸启道君咬牙上前,“之前就是你嚷嚷着要退婚,现在又说丢失了玉佩,这种话谁信?”   “你信不信都无所谓,申师妹今日是肯定要飞升上界了。”   光柱牢牢的笼罩住申雁宁,上界的大门轰然打开,无数火红的鸾鸟绕着光束来回飞舞,天边的云霞顿时染成一片火红,瞧着正是办喜事的模样。   后山的仓库忽然出现异动,一束光点朝被光柱笼罩的申雁宁飞奔而去,落在她身上后化为一件华丽的火红嫁衣。   太虚元府的人看了更是吐血,这分明是之前送来的聘礼,与玉佩自有感应,一旦玉佩激活,便会飞奔至手持玉佩的人身上。   申雁宁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不对劲,此情此景不像是飞升倒像是去成亲,她有些慌了,试图离开光柱,然而无论如何却动弹不得。   上界的通道已经打开,光柱牢牢的将她锁定,她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的向上空洞开的通道飞去。   火红的鸾鸟啼叫着绕着申雁宁转圈,太虚元府停在大殿不远处的仙舟忽然变得火红一片。   大红灯笼,火红的绸缎,无数绚丽的繁花瞬间在上空浮现,沉闷的礼乐被欢快的唢呐声替代,天上地上的布置交相辉映,看着更像婚礼现场了。   诸启道友脸色铁青,厉声问跟随而来的弟子:“怎么回事?”   那弟子结结巴巴:“大…大概是留守仙舟的弟子见天柱出现了,便启动法阵了吧。”   诸启道君气白了脸,“蠢货!情况有变没看到吗?快去通知掌门!”   景月衫与苍越仙君的婚约是众人皆晓的,任景月衫说什么要退婚太虚元府都嗤之以鼻,要退也只能苍越仙君退,哪轮得到景月衫挑三拣四,既然苍越仙君执意要娶,那必然是一定要娶到手的。   太虚元府抱着参加婚礼的心理准备来观礼,特地仙舟上便设置了法阵,只待天柱一出现便立即启动,直接将现场变成喜庆的婚礼现场,保管让景月衫骑虎难下,只得嫁给苍越仙君。   现在可好,骑虎难下的成了他们了,新娘换了个人,不知道苍越仙君看见了会有什么反应。   与太虚元府的兵荒马乱不同,归元宗知晓内情的人饶是震惊了一瞬,过了片刻也淡定了下来。   肥水不留外人田嘛,反正都是归元宗弟子,谁嫁都一样。   景乐章甚至有些喜滋滋:“亏我还担心苍越仙君要硬来可怎么办,月儿自幼未离开过我身边,日后再难相见我可舍不得……”   以元婴之身飞升上界实属逆天之举,这样的操作一次就够了,在修为未达到仙君的级别之前,是不要再妄想能来回穿梭上下两界了。如此一来,母女分隔两界,何日才能再见。   姜修然面色怔然,望着通天光柱不知在想些什么。   华池道尊却是对着景月衫叹息,“这样好的机会,你偏偏给错过了。”   景月衫面上满是放松,望着往上界之门飞去的申雁宁,眼中尽是笑意。   “不可惜,这才是最适合每个人的安排。”   原剧情中,申雁宁得到玉佩后也是毫不犹豫的就激活了它,在鸾鸟包围中飞升了上界,此时与剧情唯一不同的就是,景月衫依旧还活着。   此事已成,明明该满心欢喜,然而不知怎么回事,景月衫的内心油然而生一股不安,她按住沉闷的胸口,深呼了一口气,暗暗安慰自己。   剧情便是如此,她不过是顺着剧情做了一个推手,事情本就应该这样继续进行下去。   心中的不安被强行压下,景月衫面上又恢复了以往的风淡云清。   .   申雁宁在片刻的慌乱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身处高空,往下面看的清清楚楚,太虚元府搞出来的动静自然看的分明。   回忆起她得到这块玉佩的过程,再联想到今日场景,申雁宁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她大概是代替景月衫飞升上界与苍越仙君成婚了。   通天之路不是作假,她确确实实是要飞升上界了,申雁宁深吸一口气,眼神转而变得坚毅。   只要结果是对的,过程再曲折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为了飞升上界已然放弃了郦无,方才在结婴大典上说的话更是不留后路,此时饶是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硬着头皮上了,何况只是替嫁给苍越仙君?   她自认自己容貌资质哪一样也不输给景月衫,只有家世上被景月衫压得死死的。苍越仙君与景月衫素未谋面,想来也没多深的感情,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个绝佳的机会。   更何况天柱不是那么容易就开通的,将一个元婴修士送上送下极耗费精力,这么看即使苍越仙君翻脸不认账,她也有极大几率谋求留在上界。   想到这里,申雁宁的眼睛越来越亮,脑海中已然在畅想她飞升上界后的美好生活。   天门在头顶轰然洞开,下一刻申雁宁就要脱离修仙界前往更高一层的上界,她回眸扫了地下众人一眼,大家眼中的震惊羡慕令她身心愉悦。   她出身普通,自踏入仙途的那一刻起便一直被人忽视,此刻终于体验到了万众瞩目的感觉,内心是何其的畅快。   申雁宁的目光扫过那些无关紧要之人,在人群中寻找景月衫的身影,本该属于景月衫的通天之路被她横刀夺去,她太想看到景月衫此时的表情了。   然而她看到了什么,那张脸上依旧表情淡淡,仿佛万事都不知被她放在心上,眼中竟还有一丝欣慰。   申雁宁怀疑自己看花了眼,然而修士的眼神是何等锐利,饶是身处万丈高空依旧能将地上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景月衫额间的细小碎发迎风飘动,她仰头看向申雁宁,两人的目光遥遥对上。   天门瞬间将申雁宁吞没,在最后一刻,她清楚的看到景月衫开口对她说了一句话,她苦苦思索了片刻,立马反应了过来,景月衫说的分明是。   祝你新婚大喜!   申雁宁心头一惊,然而还未来得及多想,她整个人便落到了一团云雾之中,身后的天门轰然关闭,修仙界的人或物都被关在了门的另一头。   此时,她已经身处上界。   精纯的灵气蜂拥而至,申雁宁只觉整个人仿若都泡在灵气漩涡离,叫人舒服的不想动弹。传闻上界物资充沛,果真名不虚传,连空气中的灵气浓度都比下界高了好几倍。   申雁宁心中暗喜,正待起身查探下一下周边环境,下一刻一群火红的鸾鸟已迎面而来。   鸾鸟在快要飞到她身边时忽然化为人形,变成了一群妙龄少女,只不过显然她们的修为还不到家,化的人形不甚完美,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总有那么几根火红的羽毛。   “夫人。”领头的鸾鸟少女朝她盈盈下拜。   “快随我来,仙君早已等候多时了。”   申雁宁嘴巴有些发干,问:“可是苍越仙君?”   鸾鸟少女各个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夫人说笑了,自然是苍越仙君,夫人自下界而来,不就是要嫁给仙君的吗?”   方才的欣喜顿时被浇灭了大半,跟苍越仙君有婚约的可不是她,这该当如何解释?   尚未等她想出说辞,那群鸾鸟中有人直勾勾的看着她,嘴角流出了口水,嘴里喃喃:“夫人闻起来可真香甜啊……”   申雁宁悚然一惊,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在刚刚的一瞬间她真的感受到那只鸾鸟身上的杀气。   为首的少女浑身的气势顿时放出,冷哼了一声,“这可是仙君的新夫人,克制着点。”   身后的鸾鸟少女顿时面色肃然了起来,方才的杀气再无一丝踪迹。   为首的少女笑容满面:“夫人,走吧。”   申雁宁脸色惨白,这只鸾鸟方才的威压已经可以比肩合道修士,即使刚刚对她露出杀意的那只鸾鸟,看气息也起码在化神期。   上界物资丰饶不假,然而仅仅是苍越仙君的侍女便有如此修为,她仅凭元婴修为真的能在此生存下去吗?   .   申雁宁在众目睽睽之下身着喜服飞升上界,太虚元府还那般作态,在场的修士都不是傻子,稍稍想想就清楚目前是个什么情况了,众多同情的目光不禁落在了景月衫的身上。   “景师姐太倒霉了吧,好不容易修至元婴,等来苍越仙君前来迎娶,怎么就突然换人了……”   “申师姐近期变得很不一样,先是在潼宁渊秘境大获机缘,现在更是撬了景师姐的墙角,啧啧啧。”   “不知道景师姐心里有多憋屈,这可是飞升上界的机会哎,就这么被人抢了,想想都要呕死了……”   被众人同情的景月衫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一丝丝喜悦,总算是回归正轨了,希望以后她能跟男女主后会无期,再也不要见面了。   然而今日前来观礼的修士不只是归元宗和太虚元府,修仙界其他叫得上名号的宗门也派了弟子前来观礼,见了这等场面,自是要问问太虚元府详细缘由。   “诸启道君,贵派这般做派,可是苍越仙君今日大喜,能否给大家个准话。”   “就是就是,贵派都这般敲锣打鼓大肆张扬了,还有什么是藏着掖着不能说的。”   “你们也不早点说,我等也好准备贺礼,恭祝苍越仙君与申道君新婚大喜啊。”   ……   吃瓜群众情绪高涨,此起彼伏的声音让诸启道君避无可避。   事已至此,太虚元府的人也没了推脱的法子,谁让他们自个搞出了这般大场面,更是做实了苍越仙君今日大婚的事实。   诸启道君嘴里发苦,苦等掌门回信却没等到只言片语,想必茂勋道尊此时也是急秃了头。   正待诸启道君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应时,华池道尊笑呵呵的道:“各位猜的没错,今日正是我派申雁宁今日正是与苍越仙君的大喜之日。”   诸启道君怒视他,正要开头反驳,华池道尊却不由分说的说了下去。   “太虚元府与归元宗的婚约一直都在,只不过能通过天门飞升上界的最低修为是元婴,这才拖到了今日。天门开一次着实不易,我等也是怕出现意外,这才没有声张。”   很快有人提出疑问,“与苍越仙君订婚的不是景道君嘛……唔……”他这话说的很不识趣,很快被人捂着嘴拖了下去。   这里面不定有什么弯弯绕绕,指不定是苍越仙君违背婚约临时换人,当着归元宗的面前,其他修士也晓得不好多问,得到华池道尊肯定的答复后便出声恭贺。   “原是如此,贵派思虑周全。”   “恭喜太虚元府归元宗喜结秦晋之好。”   诸启道君这才回过神来,不管今日出了什么纰漏,此事万不可在大庭广众之下抖露出来,苍越仙君和太虚元府的颜面要紧。   再者说,归元宗与太虚元府因为这场婚事利益牵扯极多,此刻着实不宜翻脸,好在顶替景月衫飞升上界的也是归元宗弟子,两派的友好合作还能继续下去。   只不过是委屈苍越仙君了,诸启道君眼神微黯,还不知晓掌门与苍越仙君联系上没有。   众修士原本是来参加结婴大殿的,谁曾想还能吃到这么个大瓜,各个兴致勃勃感觉今日没来亏。   声势浩大的结婴大典以这样的结局草草结束,原本两位主角只剩下景月衫一人,她面上却没有丝毫愤懑,语气沉稳的向宗门长辈告别。   “既已礼毕,月衫就先回去了,今日劳烦各位师伯师叔了。”   她前段时日闹着要退婚,把华池道尊搅得焦头烂额,宗门其他长老也不是不知晓。   申雁宁无端拿到那块定亲玉佩,要说不是景月衫故意做的手脚谁也不信,然而事已至此,申雁宁已然飞升了,再苛责景月衫也没有意义了。   然而还是有宗门长辈爱才心切,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景月衫叹气:“你啊,竟白白损失了这个机会……”   在场众人哪个不是为了飞上上界得以长生而刻苦努力,大道艰难,最后能成功的又有几个?景月衫明明有这个机会却不知珍惜,在场的人或多或少的都觉她不知上进。   然而那长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景乐章喜气洋洋的打断了,“月儿辛苦了,典礼已毕,合该好好松快松快。娘亲近日新得了些伶人,技艺与容貌皆是上乘,已经送到你屋里了,快回去看看吧。”   那长老不禁噎住了,狠狠甩了一下衣袖,丢下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后就直接飞走了。   在场的其他人虽没表现的那么明显,但脸上或多或少带出了那么一丝。   跟了个这么不正经的娘,怪不得搞成今天这样!   景乐章无所畏惧,自她修行风月道,周围人这种表情她见的多了。瞧这一个个假正经的,好像他们都是忠贞烈女冰清玉洁的没经历过男欢女爱一般,她自要走自己的道,旁人的风言风语只当是空气。   姜修然脸色变得很不对劲,低声呵斥:“景乐章!你平时都教女儿一些什么东西?”   “什么?不就是送了些美人。”景乐章满不在乎的道:“月儿已然摆脱了这场婚约,难道还要后半辈子洁身自好守活寡不成?”   “纵是另寻姻缘,也不能如此放纵!身为女修,自当洁身自好……”   他话还没说完,景乐章就冷哼一声打断了他,“收起你那些大道理吧,还洁身自好?月儿已为元婴修士,只要她愿意,养几个面首算什么。女儿长那么大你也没露过几次面,现在倒跑出来显摆当爹的款了……”   姜修然被她说的额间青筋直跳,低声吼道:“景乐章!我为何闭关不出,还不是被你平日放荡的做派给气的,你还好意思说我,管好你自己吧,莫再带坏我女儿!”   “你是我的谁啊你,还管上我了,我平日如何生活关你屁事,你还气的不出关了,你怎么不干脆气死算了!”   “你……”姜修然气的脸色涨红,指着景乐章的手指都在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几百年间,姜修然只要一出关碰到景乐章俩人还没安静片刻就要吵得面红耳赤,更甚者还会打起来,在场其他人见情况不对立马开溜了,大殿之上转瞬间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景月衫一头瀑布汗,感觉自己好像就是吵架的导火索,然而现在问题的重点已经不在她身上了,趁此机会还是赶紧溜吧。   父母的感情,小孩子还是不要掺和了,让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   “父亲母亲,若无其它事,月儿就先回去了。”   姜修然和景乐章此时正剑拔弩张,一时都没注意到她,景月衫见状赶紧一溜烟的跑了。   原先的竹楼在外观上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只是一进门便会发现内部空间被扩大了数十倍,里面挤满了容色倾城的美人。   景乐章办事效率一向惊人,好容易发现女儿有这个喜好,忙不迭的搜刮了能歌善舞的伶人送来,此时新到的一批美人还面色忐忑,原本的美人已然喜笑颜开的涌了过来。   “恭迎道君归来。”   “恭贺道君结婴大喜!”   莺莺燕燕的美人上前恭敬行礼,脸上都洋溢着真情实意的笑意。   景月衫之前深恨风月之事,对伶人的态度着实算不是好,将景乐章的面首都杀了好几个,伶人们提到她都战战兢兢。   现下可好了,景景月衫这段时日沉迷歌舞,对伶人的态度大大好转,并且经过一段时日的观察,伶人们发现景月衫是真心实意尊重他们,并不觉得他们是以色侍人的下九流。   被送到景月衫这里的美人皆是专精歌舞之人,称之为乐修舞修并不为过,然而在修仙界却极少有修士能不带有色眼睛看他们。   在景月衫这里,他们感受到了难得的尊重,即使景月衫出手没有景乐章大方,他们依旧心甘情愿的跟着她,并由衷的为景月衫晋级元婴感到高兴。   “不必多礼。”景月衫温声道:“月衫能有此时,全赖各位道友悉心帮助,月衫感激不尽。”   她刚开始那副破败的身体,若不是这些乐修舞修穷尽毕生所学尽力给她疗养,她也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修复好身体的暗疴。   潼宁渊之行果真凶险无比,若还拖着那副残败的身体,估计早凉在里面了,此时对他们说一声感谢并不为过。   美人们诚惶诚恐,“道君不必如此,都是某等该做的。”   景月衫微笑:“我已成为清灵峰峰主,马上就要搬去清灵峰,你们若是愿意继续去清灵峰,便赶紧去收拾东西,若是不愿也无妨,想回母亲那里还是想去其他地方都可以跟我说。”   美人们一时不知所措,万没想到此生还有来去自由的时刻。   伶人们大多出自风月场合,自身自由不受控制,被卖入归元宗已是极好的出路,起码名门大派的弟子要脸面,明面上并不会苛责他们。只是此生注定漂泊无依,任由人将他们送来送去,   恍然间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大多数美人都陷入了茫然无措的境地。   景月衫静静等了片刻,才缓缓道:“可想清楚了?”   有几人神色犹豫,你推我搡了半晌,才推出一个姿容俊秀的男子。   “道君。”那男子躬身行礼,“我等钦慕归元宗久矣,道君可否代为引荐,我等只求一个外门弟子的名额。”   这几个人于歌舞之道颇为精通,已然形成了自己的道,修为也傲然于众伶人之上,只不过没有系统功法,修行颇为不易。   在景月衫看来,他们已经可以勉强达到归元宗外门弟子的标准了,她沉思半晌,道:“自是可以,只是归元宗对于歌舞之道一向轻视,你们可能经受住他人的目光?”   一听此事有谱,几人面上惊喜连连,慌忙作揖下拜,“只要有幸加入归元宗,我等什么都不怕。”   为首的俊秀男子更是喜气洋洋,“乐章道尊都可以成就大道,我等自然也……”   话还未说完,那人恍然发觉景乐章因修行风月道在归元宗的口碑很是糟糕,在人家女儿面前提这个,可真是太不开眼了。   “某等口误,道君勿怪。”   景月衫面不改色,温声道:“你说的没错,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坚持你自己的道,必定会有回报。”   说着她弹指传讯给外门执事堂,将这几人引荐了过去。   那几人得偿所愿,自是感激涕零,再三拜谢后转身朝外门而去。   其他人眼见景月衫果真说到做到,再没了忌讳,纷纷上前七嘴八舌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有想回景乐章那里的,有讨要盘缠去修仙界游历的,还有要继续留在景月衫身边的。   景月衫极有耐心,合理的要求都一一满足,不合理的便一把驳回,一时之间场面很是和谐。   过了好半晌,大部分人的需求都解决了,只有一个美貌女子缩在角落,迟迟不出声。   景月衫温声问:“你还没有想好吗?”   那女子犹豫了半晌,才小声说:“道君,我想回我凡人国度的老家。”   景月衫不禁怔住,只要稍有上进心的修士,都会自觉的远离凡人国度,生怕染上一丝半边烟火浊气,面前女子的要求倒是奇特。   大概是景月衫的沉默让她不安,女子连忙解释了起来,“原是幼时家里闹饥荒才将我卖了,我资质不行,想来修行无望,这些年也攒了些积蓄,想回家与父母团圆。”   “你想清楚了吗?外面的世界可能并不比宗门内更好。”   女子面容坚定:“我意已决,请道君成全。”   景月衫沉默半晌,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温声道:“好,你拿此灵符去宗门传送点,那里的弟子自会将你传送至离你家乡最近的城池。”   女子千恩万谢的走了,徒留景月衫怔原地,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既然选了自己的路,自然要承担可能会有的坏结果。   原先的美人都安顿好了,景乐章新送来的那一批眼睁睁看了那么一会,心思也活泛了起来。   “道君。”扑上前的男子俊秀异常,“道君可否怜惜我等……”   “不能。”还未等他说完,景月衫就一口拒绝。   男子表情讪讪,还待要说什么,景月衫已经朗声道:“他们之前有恩于我,我自可满足他们的合理要求,你们今日刚到,什么事都没做,我有什么理由要帮你们?”   面前的美人表情各异,有人若有所思,有人谄媚之气溢于言表。   他们这群人不比之前的那些只精通歌舞的,最拿得出手的优势是服侍人。主要景乐章觉得女儿好容易开了窍,选的美人只擅长歌舞不免太单调,这才送了一批专事风月之事的美人过来让景月衫松快松快。   刚开头的男子满脸堆笑,“奴明白了,日后自会好好服侍道君。”   景月衫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们一眼,“快去收拾行礼,今日便搬入清灵峰。”   原本清净的竹楼顿时喧嚣了起来,美人们忙前忙后的规整行礼,景月衫却站在窗边出神。   景乐章修行的风月道,方才那群美人修行的歌舞之道,本质上还是属于修仙的一种,即使如此都受尽歧视,若让别人知晓她还兼职修了魔道,日后可还有她的好果子吃?   景乐章修至合道了都挡不住众人暗地里的非议,何况是刚刚元婴的她?   景月衫垂下眼帘思索,好在知晓她修习魔功的人只有苍越仙君和申雁宁,这俩人如今都身处上界,一时半会无法来到修仙界,她也能暂时安心一阵。   上界之门是不能轻易打开的,即使凭借苍越仙君的能力将元婴修为的申雁宁强行引入上界,估计也是耗费了大量能量,短时间内他俩人都是没法再回下界的。   正是因此,景月衫才放心任由申雁宁在这日替她飞升上界,他俩被困在上界一段时日下不来,好得也能发生点啥事吧,原剧情不就是这样写的嘛。   至于之前潼宁渊秘境里俩人死活不对付的场景,景月衫选择了忽视,既然她已决定要顺着原剧情发展,自然不能再多想其他事,想了也白想。   行不行他俩都是官配,锁死,必须锁死!   .   太虚元府的人兴冲冲的来,灰溜溜的跑了回去,诸启道更是火急火燎的去找掌门。   “掌门,可有将今天的情况告知仙君?”   茂勋道尊也是急得一脑子门汗,“今日天门洞开耗费了仙君太多力量,短时间内两界之间无法沟通。”   诸启道君急得转圈,“这该当如何是好!”   茂勋道尊急了片刻反而冷静了下来,“无妨,仙君若是不愿谁还能强迫他。”   “申雁宁也是少年英才,论资质比景月衫还强上几分,只不过家世略差罢了。”   说到这里茂勋道尊冷笑,“仙君哪里需要什么家世,若是有缘,我看申雁宁比景月衫更适合仙君。”   诸启道君闻言有些犹豫,半晌才道:“仙君之前亲自去潼宁渊秘境会见景月衫,回上界时言辞之间对景月衫甚是满意,突然换人恐怕……”   “景月衫自己不识好歹,仙君还能硬扒着她不成。不过见了几次能有多少感情,仙君恼怒一阵估计就抛掷脑后了。”   诸启道君沉默许久:“但愿如此……”   正如茂勋道尊所料,苍越仙君正在大发雷霆。   苍越心中的喜悦在即将踏入仙宫时达到了顶峰,此时他才后知后觉,景月衫除了可以当他的道侣相敬如宾,还有可能往知心爱人方向发展。   他好像确实是不排斥她的,万年孤寂的时光与她携手相伴好像也很不错。   以后他们的感情如何发展,就看景月衫的表现了,苍越得意挑眉。   “恭贺仙君大婚!”   “仙君大喜!”   身着火红羽衣的鸾鸟和仙宫内侍奉的其他侍从皆喜气洋洋的朝苍越躬身行礼。   他一身火红喜服,衬得原本的风神俊朗的面容更加俊秀几分,原本的清冷气质也平添了一丝鲜活喜气,他深呼一口气,在仙宫侍从的齐声恭贺中踏入了早已布置的张灯结彩的婚殿之内。   火红的烛光铺面了一地,红绸缠绕了整个屋内,入目之下,尽是鲜红。屋顶如淬血般鲜艳的火灵石散发着悠悠暖光,将室内的气氛渲染的更暧昧了几分。   大殿的尽头是一张宽大的喜床,层层厚重的床幔将床掩盖的隐隐绰绰,一道同样身着火红嫁衣的身影端坐其上,她的脸被层层飘荡的纱幔遮挡着,叫人看不清她的相貌,然而遥遥看去,她整个人好像都在颤抖。   苍越心情越发愉悦了,一步步走向她,语气慵懒,“景月衫,还有你那么紧张的时候?”   端坐在床上的身影一句未回应,反而抖得更加厉害了。   苍越心里快笑喷了,快步走上前,一把拂开面前飘荡的纱幔,“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会……”   申雁宁正绞尽脑汁想着见到苍越仙君该如何解释,好不容易想到个说辞,还没开口眼前就忽然一亮,耳旁爆出一声厉喝。   “怎会是你?”   喜悦瞬间变惊吓,苍越额间青筋直跳,眼睛里的欢喜还未完全褪去,面上已然是一片惊怒交加,他不敢相信的看着申雁宁,愤怒的问。   “景月衫呢?”   “仙君,我……”申雁宁结结巴巴的把想好的说辞全忘了,盯着暴怒的苍越惶恐不已。   苍越仙君的确如传言中那般俊美无双,然而此刻申雁宁已然被他的怒气所摄,喃喃不敢多言,只不过心中还是有一丝惊疑,为何感觉苍越仙君的眼神如此熟悉,还有他说的话也奇怪,难道苍越仙君认识她?   申雁宁这副模样更加惹人嫌了,苍越眼中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暴喝一声,“滚。”   申雁宁顿时将所有说辞都吞进了腹中,连滚带爬的逃出了这间布置的喜气洋洋的屋子。   苍越站在布置的一片喜气的屋内,眼中的怒气宛若凝成实质。   原本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恨,苍越恨得原地转了几圈,将身上大红的喜服一把撕碎,眼中的风暴在逐渐堆积。   “景月衫!”   他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几个字,“你竟敢如此对我?!”   定亲玉佩是何等珍贵的物件,她怎么可以轻易的让与他人?!难道她对青桐痴情到这个份上?   苍越心中犹疑,不知怎么滴感觉景月衫绝不是那种为了感情不顾一切的人。   她这样做可能就是单纯的不想嫁他。   这么一想,苍越心中火气直烧,之前她要退婚,他只当她为了青桐要反抗一下,以为只要自己坚持不退婚,她自然也就妥协了。哪知这女人竟然真的敢逃婚,还将那个他一直看不上的女人送了上来,不知道在膈应谁!   苍越一掌拍开两界壁垒,将名叫青桐的化身投放下界,他倒要好好问问景月衫,她到底怎么个意思!   然而他到底估量错了开启天门对他的损耗,那具化身还未到达修仙界便被空间壁垒彻底挤压成粉末。   风暴在苍越眼中聚集,他心中的怒气半点没消散,反而又旺盛了几分,“景月衫,你真以为我一时半会找不着你?!”   愤怒让他来不及多加思考,他心中发狠,直接撕裂两界通道以原身下降修仙界,拼着全力抵抗天地法则对他的抗拒,险而又险的通过了空间壁垒。   短时间内连续开通天门,苍越受到天地法则严厉的排斥。咳嗽了几声后,他晃了晃险些要摔下去的身形,吐出了几口血沫,然后朝着太虚元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28章 乐极生悲   苍越仙君怒气冲冲的拂袖而走, 留下申雁宁一人在偌大的上界中孤苦无依。   早就设想过这种结果,现如今真的发生了,申雁宁心中慌乱了一阵就冷静了下来。   苍越仙君虽然震怒, 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她扔回下界, 这对她来说就是好消息, 成功留在上界的几率大大增加。   趁着苍越仙君没反应过来, 她还是先溜了吧。   申雁宁打定主意,趁着无人注意跑出了仙宫, 一头扎进一旁黝黑的森林之中。   一口气急行了数千公里后,申雁宁恍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这片森林大的不像话,跑了那么久四周依旧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林, 上界的天空没有太阳和月亮, 却依然黑夜白昼按点轮回, 此刻正是身处黑夜, 申雁宁只觉自己仿佛要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   申雁宁浑身微微发抖,转头往回看, 却见巍峨的仙宫依旧遥遥的矗立在远处, 她跑的那么些距离像是在原地踏步。   恐惧缓缓爬上心头,尚未等她思考出对策,一阵熟悉的娇媚女声传来耳畔。   “夫人,你要去哪里呀?”   申雁宁悚然一惊, 缓缓转身, 却是之前夸她香甜的那只鸾鸟少女。   鸾鸟少女直勾勾的盯着她,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下嘴唇,眼中是红/果果的渴望。   上界地广人稀,灵气充沛, 却只生活了高高在上的仙君们和琳琅遍布的灵植灵兽。   灵植灵兽们在此环境下极易修成人形,大多投靠仙君为仙君做事,以换取仙君们对修行中道义的指点。   上界物资丰饶,每位飞升的仙君都坐拥大片资源,并且仙君们已然实现了长生的目标。大的目标实现后,在其他事情上的上进心就减少了很多,大家也不会打打杀杀互抢资源,很是一片和谐。   然而在底下的灵兽灵植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们只是幸运的出生在上界,享有优越的修炼环境,却没有摆脱生老病死,依旧在修行的大道中艰难前行。   更甚者,由于上界没有生死轮回之道,灵兽灵植们死了就是彻底的寂灭,再无神魂转世一说。   弱肉强食在哪里都一样,只不过仙君们实力太高超脱于生物链之上,眼中看到的景象总是一片和谐。   申雁宁的元婴修为在下界算得上高阶修士,然而在上界可不够瞧了,仙宫任一侍女都比她修为高。   大家之前觉得她是仙君新夫人还有些忌惮,如今看来仙君分明对她没兴趣嘛,既然没兴趣,那她瞬间便成了上界生物链中最底层的那一个。   “夫人不得仙君宠爱,不如就让我尝一尝吧。”   鸾鸟少女的嘴巴瞬间变成一道尖长的鸟喙,朝她猛扑而来。   周身的气息被牢牢锁定,一时间申雁宁抽出灵剑想跑,然而鸾鸟少女威压惊人,将她牢牢定在远处,叫她退无可退。眼见就要丧命于鸟喙之下,鸾鸟少女却忽然被撞飞到一旁。   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在黑暗中分外显眼,她在下一秒化身为一个浑身布满纹身的妙龄少女,指着被甩在一旁的鸾鸟讥笑。   “还想吃独食,你抢得过我嘛。”   说着蝴蝶女舔唇看向申雁宁,“上界从未有过修为如此低微的人类,我来尝尝到底是何味道,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香甜。”   申雁宁嘴唇发干,刚刚的鸾鸟已然是化神修为,现在的蝴蝶那更是隐隐到了合道,她今日难道真要交代在这了?   她苦心孤诣的飞升上界,万不能接受这一结果,正待拔出灵剑拼死一搏,面前的鸾鸟和蝴蝶却已经战做一团。   “想抢我的猎物,你尽管试试看!”   “该死!你这只死鸟!”   ……   申雁宁反应飞快,趁着她俩打成一团飞速溜走。   身后的敌兵很快追来,眼见又要落入死地,她慌忙往储物袋中摸索想掏出法器阻挡一下。   然而她家底不丰,很多法器对后面追赶的蝴蝶和鸾鸟来说宛若纸糊的一样,正在她即将绝望的时刻,手中却忽然摸到了一个玉匣,正是大典上景月衫塞给她的贺礼。   鸾鸟的戾叫已在耳边,死亡的压力下,她慌张的将玉匣扔了过去,爆破声猛然传来,身后传来阵阵惨叫。   申雁宁惊魂未定的往身后看去,却见玉匣子中跃出一件高阶防御法宝,发出的强烈一击正好将蝴蝶和鸾鸟捅了个对穿,她俩此刻还没死,眼看着就要挣扎出来。   申雁宁心跳的砰砰快,来不及再思索什么,扭头继续狂奔而去,竟不知何时跑出了这片林子,横在面前的赫然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荒漠。   她心中茫然,不知该往哪里走,心中情不自禁的想到了景月衫。   憧憬的美好上界原来是这副景象今日若不是景月送她的法器,她怕是要死在那俩灵兽口中。   景月衫莫非早就知晓上界是这般情形,故意将玉佩送到她手上的?   思虑至此,申雁宁心绪复杂难言,不知是该恨景月衫,还是该恨自己。   .   景月衫搬家的速度贼快,得益于之前的景月衫太过简朴,住处根本没多少东西,再加上美人们殷切帮忙收拾,不过一时片刻便都打包好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清灵峰,将原本清净的灵山搅和的热热闹闹。   华池道尊早就派人将清灵峰收拾妥当,等景月衫搬来时已然是一派井井有条的景象。   清灵峰按照门规设置了轮休的执事,眼前的男子正是刚刚上任的当班执事,正在向景月衫汇报工作。   “道君,随从们的住处都已安排妥当,这是各峰弟子送来的贺礼,还请道君自行处置。”   说着他微微有些犹豫,“历来新晋元婴道君都会在乔迁之日大宴宾客,道君搬家太过匆忙,现下已然晚上了,不知道君准备何时举行筵席?”   今天着实是个大喜的好日子,景月衫心中的不安却越发明显,急需用一场盛大的筵席冲冲喜,“择日不如撞日,便在今晚吧。”   执事点头应是,退下后匆匆去做准备。   景月衫朋友不多,与她有交集的大多为望辰峰弟子,离清灵峰都很近,接到请柬后不过片刻便来了。   胡慕儿跟着一群人说笑着来了,一进来就叽叽喳喳:“师姐这里好热闹。”   一旁忙碌的美人纷纷向他们行礼,原本就富丽堂皇的大厅显得更是花团锦簇、   胡慕儿嘴角憋笑,一把揽住景月衫的胳膊,凑到她耳边轻轻问:“师姐可是也要修风月道。”   景月衫顿时一脸黑线,“没有,他们是我请来帮忙的。”   随后她敏锐的反问:“也?你要修行风月道?”   胡慕儿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对,师父觉得我骨骼清奇是个修风月道的好苗子,我也觉得不错,就承接了师父的道统。”   一旁弟子听到后调侃,“原本以为师父的风月道无人继承了,却原来是在等着小师妹呢。”   其他人都笑了,望辰峰弟子长年累月的见自家师尊行事放荡不羁,对风月道倒没有太大的偏见。   景月衫看着面前的新晋女海王,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我看好你,加油。”   胡慕儿颇为志得意满,开心了没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笑容收敛了大半。   “师姐,你与苍越仙君的婚约……”   景月衫神色怡然,浑然不见半点愤懑,她大大方方的解释,“我与苍越仙君毫无情意,早已与他退婚,今日之事是个意外,也可以说是申师妹的缘法。”   胡慕儿脑子晕晕的,怎么也想不到还有人愿意放弃飞升上界的机会。   其余人也是差不多的惋惜表情,在他们看来苍越仙君如此优秀,嫁给他又能飞升上界,哪里是一句”毫无情意”可以轻易放弃的。   景月衫笑了,她发现修仙界众人总是将上界想象的过于美好,勤奋苦修的目标就是飞升上界,看到旁人放弃飞升的机会都非常不能理解,总觉得所有的困难与飞升上界相比都不值一提。   她自然也不排斥上界,然而如果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需要借助外力才能达到飞升的目标的话,日后必将受制于人,这种情况她不能接受。   更何况按照剧情发展,这条路是属于申雁宁的,她还是走自己的路不去凑这热闹了。   只是这个理由说出来也不能令人信服,他们反而还会觉得她不识好歹,,景月衫语带调侃的换了个大家更能接受的说法。   “世间美色千千万,怎能就这样绑在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身上?”   胡慕儿率先拊掌大笑,“是极是极,大师姐实是性情中人。”   其余人也一脸恍然大悟,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实在是景乐章之前就用此理由拒绝了姜修然,现如今她的女儿还是这个样子,大伙反而更能接受了。   景月衫又笑了,她之前不管怎么说她对苍越无意不想嫁他,其他人还是只会让她为了飞升上界克服克服,如今这个借口一出,立马就闭嘴了,可见景乐章之前行事的余威,只不过宗门其他人听了只会更觉得她实乃本性暴露上梁不正下梁歪,离经叛道不堪造就了吧。   宾客很快就都到齐了,丝竹声阵阵响起,容色娇媚的美人翩翩起舞,明月高悬半空,美酒佳肴在案,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景月衫坐在主位,只觉心胸不是一般的开阔,悬在心头的重担终于落下,此后便是天高海阔任她驰骋。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眼皮总是一抽一抽的,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此刻右眼跳个不停,莫非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这想法一出她暗道自己大惊小怪,还把此迷信思想带来了。   只是心里老是不踏实,总觉得今日之事太过顺利,恐怕还要生出波折。   景月衫暗暗安慰自己,开启天门耗费了太多力量,除非苍越仙君冒着真身受损的风险强行越过空间屏障来找她算账,不然起码得被困在上界十年八年。   她自问没那么重要,不会让苍越仙君冒着真身受损的风险来找她算账吧。   有这么个时间差,苍越仙君怎么滴也能跟申雁宁培养出点感情了。   就算之前在潼宁渊秘境俩人互看不顺眼,但毕竟剧情搁那摆着,那俩人走的就是相爱相杀的桥段,在上界处个十年八年估计就有谱了,想来到时苍越仙君感谢她都来不及,更不会找她算账了。   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但若是他俩就是死活不对付……   景月衫拒绝考虑这个糟糕的结果!   只是那股心悸却不肯消失,着实在她脑海中拢上一层阴霾。   屋内的美人早就把气氛炒的热烈,众人酒劲上头,早没了往日的端庄自持。   景月衫之前就纵情声乐了好一段时日,望辰峰弟子震惊了一会也就接受了,毕竟峰主景乐章就一直这样,景月衫身为她的女儿一直如此自持才是意外。   现在景月衫成了一峰之主,又没了婚约的枷锁,于是彻底将往日的自持扫进了垃圾堆。瞧这满室的美人,众人都认定她是埋在骨子里的本性暴露了,竟然跟景乐章一样为了快活放弃了那么优秀的男人,还放弃了飞升上界的机会。   只不过在场众人虽说不敢苟同景月衫的做法,但也没多加指摘,毕竟是她的个人选择。景月衫又晋升了元婴,前途看的到的广大,没人不开眼的想得罪她。   酒到憨处,有弟子举杯恭贺:“恭喜大师姐摆脱束缚,重获自由之身,世间美色,尽可采撷!”   室内顿时哄堂大笑了起来,这话在外面说不出口,趁着酒劲倒是说的顺溜。   景月衫脸上浮起一丝嫣红,显然酒喝多了也有些上头,闻言大笑起来。   “借师弟吉言!”   众人鼓掌大乐,气氛一时达到了热闹的顶峰。   然而乐极生悲不是说说而已,景月衫正举杯畅饮,头顶的屋檐忽然被掀飞了大半,巨大的轰鸣瞬间将众人昏昏沉沉的意识拉了回来。   伶人们修为低微,见势不对,立马四散奔逃,只剩下前来赴宴的弟子和景月衫还留在原地,眼中惊疑未定。   “怎么回事?有敌袭?!”   众人震惊不已,清灵峰位处归元宗腹地,何人竟能绕过护山大阵潜入这里?!   震惊归震惊,在场的人皆是归元宗精英弟子,反应不可谓不快,立马抽出灵剑摆出御敌阵型。   建筑崩塌弥漫的灰尘缓缓散去,露出一个身着白衣面色铁青的清俊男子。   那男子容颜之俊美世间罕见,然而此时不是欣赏美色的时候,在场弟子各个如临大敌。   景月衫眼中的愉悦尽数散去,心中简直握了个大草,果然心慌都是有原因的,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男子一步步朝景月衫逼近,看她的眼神好像要杀人。   有弟子厉喝:“阁下何人?竟敢硬闯归元宗?”   那男子冷笑着的看着景月衫,一点眼神也没分给旁人,浑身的气势却让人莫名觉得凛然不可侵犯。   胡慕儿咬牙向前一步,“阁下不说,我等只能不客气了。”说着众人就要列阵上前。   景月衫伸手制止众人,抬头迎面对上男子的眼睛,朗声道:“不知苍越仙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众人皆惊! 第29章 他为何执着不愿退婚?……   屋内得伶人早就跑的没影了, 气氛也从方才得热烈转为紧张。   苍越满心愤怒,然而现在不是纠结那些细枝末节得时候,他不惜受重伤也要下降下界, 必是要问景月衫要个说法的。   他下巴微抬, 目光将景月衫牢牢锁定, 语气中透露着压制不住的愤怒。   “你认识我?”   下一个瞬间, 苍越已至景月衫面前,他欺身下压, 将她牢牢的压在座位之上,两人脸颊的距离不过一拳, 彼此的呼吸隐约可闻。   景月衫心脏砰砰直跳,面上却是不露分毫, 不闪不避的直视他的眼睛, 神色坦然没有半点羞愧失措。   “旁人如何有苍越仙君这般风采, 想来不会认错。”   “今日苍越仙君大喜, 此刻正是洞房花烛的大喜时刻,不知苍越仙君至此, 有何贵干?”   苍越差点给她气笑了, 这女人为何能如此理直气壮?   众目睽睽之下毁约逃婚,还塞了个不知所谓的女人给她,自己却在这里纵情声乐大放厥词,她怎么敢?!   苍越的手抚上她的脸颊, 声音阴冷:“你做了什么好事自己不清楚?”   脸颊上微凉的触感让景月衫情不自禁的想侧头躲开, 偏偏苍越将她牢牢固定在椅子上,一时动弹不得。   “我与苍越仙君门不当户不对,婚约是当初苍风前辈弥留之际强行定下的,如今看来着实有很多不妥之处, 退婚是应有之义,我派早几日就表明了退婚意向,不知仙君这是何意?”   苍越仙君蓦然掐住了她的脖子,“景月衫,我何时同意过退婚?一切不过是你在自说自话,你背信弃义在先,还将订婚信物交予他人,你把我当什么?可随意让予他人的物件?!”   他骤然发难,引得在场众人惊叫连连,“苍越仙君!还请自重!”   “滚!”他暴喝一声,浑身的气势骤然张开,众人顿觉压力骤增,修为低的甚至嘴边都溢出了一丝鲜血。   景月衫只觉阵阵窒息,挣扎着开口:“此乃我与苍越仙君的私事,与你们无关,快退下!”   脖颈间的力道越发收紧,苍越冷笑连连,“你还有闲心关心别人,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胡慕儿焦急的上前一步:“仙君息怒,归元宗与太虚元府自来交好,贵派掌门必不愿见到两派弟子相残的景象!”   苍越心中的怒火一直在熊熊燃烧,闻言更是火大,正待要直接将这群人丢出去,景月衫却一把握住苍越掐她脖子的手,语气急切的对众人道:“快走,此乃我景月衫家事,仙君盛怒而来,我今日必是要给苍越仙君一个交代。”   胡慕儿心中一动,连声道:“师姐保重,我等这就退下。”   众人以最快的速度撤出了清灵峰,胡慕儿立马弹讯给景乐章。   景月衫是景乐章和姜修然的女儿,她说的家事,自然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家事,胡慕儿心中焦急,迫切的希望景乐章和姜修然能快点赶来。   缺了房顶的屋内,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丝毫不减,两人窝在空间窄小的椅子前,身体的距离极近,四目相对呼吸缠绕。   温热的手握住苍越的手腕,他心中猛然一跳,扼住景月衫的手不自觉的松了些力道。   景月衫声音沙哑,语气却不急不缓:“仙君为何如此盛怒?你我之前素未谋面,谈不上有何深情厚谊,当初的婚约乃是长辈单独定下,仙君也未见得有多情愿,此时退婚不是正好?我实在不知仙君为何不愿退婚。”   “至于订婚玉佩……”景月衫语气顿了顿,诚恳道:“是我保存不善,叫申师妹得了去,只是我也不知她会选择在那日激活玉佩,造成了这般误会。”   “仙君分明对我无意,为何执意与我成婚?”   苍越被这声质问问的哑口无言,手里的力道越发松了几分,千言万语堵在嘴边不知要说什么。   他为何执着不愿退婚?   要说他对她有意,苍越下意识的就要否定,不过是觉得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堪造就,再加上父亲临终前信誓旦旦的直言她是他命中良配,他这才觉得这桩婚事也不是不能接受。   父亲荒诞的一生他不予评价,然而父亲临死前眼中的光亮让他迟迟难以忘却,这也是他没见到景月衫之前默认这场婚约的原因。   直到景月衫修为停滞了百年,他才怀疑父亲是不是临死前神志不清了,这般不堪造就之人,哪里是他的良配,分明是他的拖累。   他打定主意要下界退婚,然而他到底是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有些好奇,于是踏入了潼宁渊想见识一下她到底有何奇特之处,让父亲执意为他定下这门荒谬的婚事。   正是这一次的好奇,改变了他的心态。单从客观的角度,景月衫是个很优秀的修士,绝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不堪,她甚至还隐隐察觉出上古仙魔大战的不对劲。   苍越对万年前的仙魔大战早有疑虑,只是无论上界下界,都难以找到上古流传下来的物料史料。上古之事,一直在他心中是个谜,而景月衫却隐隐触碰到了一丝真相,着实让他欣喜。   父亲痴迷推衍之道,甚至误了自己的性命,他的临终之言,苍越经过一段时日对景月衫的观察,最终还选择了相信。   囚魔大阵的阵灵拥有探查人心的能力,他这才得知景月衫竟心悦青桐,从知道的那一刻,他心中就隐约有些异样,恼怒景月衫明明身负与他的婚约还心悦他人,内心深处又隐隐有些自得。   那些复杂的情感糅杂出了一丝丝期待,即使不愿承认,苍越之前是认真期待过大婚之日见到景月衫告诉她他就是青桐,不知道景月衫那时会是个什么表情。   心中的期待落了空,众人仰视之下这场婚事成了个笑话,景月衫不愿嫁他,甚至儿戏般将他推给了他人,难道她觉得他就是那么饥不择食,只要是个女人就行吗?!   苍越出离的愤怒了,激愤之下,他拼着身受重伤也要下界找景月衫要个说法。   然而此时手握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她竟丝毫不心虚,苍越不知怎么了,还是选择给景月衫一个机会。   “你别管我对你有意无意,我就问你,你不愿嫁我,可是因为心悦他人?”   苍越的喜怒还是那么直白的显露在脸上,俩人隔得那么近,景月衫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眼中暗含的一丝期待。   她顿时悟了,心里骂了囚魔大阵阵灵八百遍!   胡说八道真的害死个人,苍越该不是以为她是为了青桐才下定决心退婚的吧?   哦漏,夭寿!   “呃……”景月衫只觉嘴唇发干额间冒汗,原本的镇定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苍越瞧她这副模样,眼中的期待更盛,脸颊凑得更靠前了,俩人的鼻尖险些要靠在一起。   他声音不自觉的放柔了几度,“快,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他的声音中暗含了一丝紧张,被此刻全神贯注关注他一举一动的景月衫察觉到了,她心脏跳得越发快了。   理性告诉她,现在最好顺着苍越的话说是“青桐”,然而话在嘴边上却无论如何也吐露不出来。   剧情没有按照她想的那样进行,苍越仙君与申雁宁竟一丝火花也没碰撞出来,着实让她意外。   这一瞬间,景月衫脑海中转过了无数想法,她觉得自己可能错了。   她之前总是一意孤行的认为男女主就该在一起,浑然无视了他俩之间的种种不对付,是她自以为是的以为只要大致剧情按照原剧情开展,他俩迟早会生出感情,这才造成眼下的局面。   其实仔细想想,她整个人的死局都能解除,何况是个人感情呢。   这一次苍越仙君与申雁宁一起经历的事与原剧情截然不同,开头依然变了,自然不能奢望过程和结局保持原样。   她虽没有提前知道申雁宁会在今日激活玉佩,然而归根究底,是她将玉佩送到申雁宁手中,最终造就了眼下的恶果。   错已铸就,苍越仙君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以至如此激愤,她实不该再出口骗他。   “没有其他人。”景月衫直视他的眼睛,眸中尽是一片平静。   “我没有心悦之人,只是单纯的不愿嫁你。”   苍越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反问:“你说什么?”   景月衫的声音越发平静,“我并不是因为其他什么人才要退婚,只是单纯的对苍越仙君无意,因此不愿嫁你。”   “玉佩的事是我的过错,我保存不慎以致它落在了申师妹手中,让仙君被众人看笑话了。”   “事已至此,我无可辩驳。仙君若愿给个机会,我自当竭尽全力弥补仙君,若仙君实在激愤难消,那便杀了我吧。”   “之事此事实是我一人之过,还请仙君莫要迁怒他人。”   心中的期待再次落了空,苍越的愤怒简直要将理智燃烧殆尽,他手掌蓦然收紧。   “你既然做得出,就该想到今日的结果。”   “景月衫,你背信弃义,愚弄于我,我今日杀你,实属应当应分,都是你自找的。”   饶是早就料到这般结局,景月衫还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苍越表情阴鸷,猛地凑上前看向她的眼睛,却见她的眸中满是戏谑,竟无一丝胆怯。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苍越蓦然收紧扼住她脖颈的手掌。   景月衫沙哑着声音道:“仙君要杀便杀,实在不必讲那些大道理。”   “你竟还那么理直气壮?你就不曾有对我有半分悔意?”苍越一时难以接受。   景月衫平静看他,“悔意自然是有的。”   她最后悔的是误判了形势,但是对苍越仙君这个人却是没有丝毫羞愧的。   “仙君说我背信弃义?”景月衫笑了,“分明是仙君自己先动了这个心思,我只不过按照仙君所想的那样做了而已。”   “你……”苍越惊疑未定,她为何知晓他之前有退婚的念头? 第30章 了断   景月衫神色未变, 自顾自地道:“仙君自以为隐蔽,实则漏洞颇多,我稍一想想便明白了, 青桐道友。”   苍越顿时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他自以为身份藏得隐蔽, 却原来景月衫早就发现了, 那她就一直这么若无其事的跟他相处?   景月衫浑然不顾他脸色的变化,接着道:“仙君遣化身下界, 当真是为了领略潼宁渊风采?仙君的真实想法自己自然清楚,现在如此未免太双标了, 为何只准你背信弃义不准我背信弃义?”   “我并没有真的要退婚……”苍越急切的想辩驳,却被景月衫打断。   “我不知仙君为何转变了心思, 总不会是在那段时间的相处中爱上我了吧。”这话一出, 景月衫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苍越恼羞成怒, “你在做梦!”   景月衫收起笑意, 面色转为严肃,“既然如此, 仙君对我并无爱意, 我对仙君亦是如此,此婚约哪里还有存在的必要?”   苍越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恼怒道:“婚约乃是父辈亲定,我等自当遵守。”   景月衫差点笑出声, “仙君非要与我扯什么父母之命, 我也无话可说,仙君动手吧。”   说着她神色怡然的闭上了眼。   苍越满肚子的话憋在嘴边,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景月衫理直气壮的叭叭叭说了那么多,苍越一时竟陷入了迷茫。   他自幼沉迷于修炼, 甚少与人交往,父母又自来只顾自己快活,从未管教过他,因此于人情世故上向来欠缺。此时听景月衫说这么一通,心中原本的愤懑竟开始缓缓消散,手中的力道也缓缓放松,只是心中不平依旧。   他与她的处境怎么能相同呢?他与她地位差异巨大,她只要嫁给他,便可以元婴之身飞升上界,在道侣血契的作用下,寿命更是可无限接近永生,她从这场婚事中能得到的那么多,有什么资格不愿嫁他?   他只是犹豫要不要退婚,最终不还是接受了她成为自己妻子,却被她狠狠摆了一道,生气找她算账不是应该的吗?   苍越的喜怒哀乐一向是那么的直白,景月衫瞄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暗笑了一声却不愿再解释什么。   不只是苍越,所有人知晓她要退婚都是这个想法。只因苍越强,她弱,她便没有拒绝的资格。   这场婚事只有苍越挑剔她的份,哪有她挑剔苍越的资格,苍越仙君愿意迎娶她,她就该感激涕零感恩戴德,否则就是不识好歹不知上进烂泥扶不上墙。   申雁宁的飞升还能赖上她点,她不该那么直接的将玉佩丢给申雁宁,然而背信弃义退婚这一点,她死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苍越的杀意渐渐消散,手逐渐从景月衫的脖颈中松开,面上毫无表情。   “即便是如此,你戏弄于我,也得付出……”   他话还没说完,一股强大的力量便朝他猛袭而来,苍越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挡在景月衫面前,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击。   巨大的冲击将清灵峰整个山头都铲平了大半,苍越勉强接下这强力一击,禁不住突出了一口血沫。   他以原身下降下界,本就受到此间天地法则的压制,修为被压制在渡劫期,再加上之前他强行突破空间壁垒,更是身受重伤,方才在景月衫面前不过是凭着一口气强撑罢了,现下这一掌是彻底将他重创。   飘荡的灰尘缓缓散去,苍越将逆行的经脉缓缓稳住,扭头去寻景月衫,“你没……”   身后却是空无一人,苍越悚然一惊,正要四处寻找,耳畔忽然传来一道深沉的男声。   “苍越仙君,有话好好说,年轻人怎么火气那么大,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   面前的景象逐渐清晰,景月衫已然被一个面容艳丽的女子搂在怀里细细安慰,挡在他们面前的赫然是一个身着青衣的青年男子。   苍越面色阴沉,“修然道尊。”   姜修然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依偎在一起的母女俩,这才回头直视苍越。   “仙君勿怪,当年的婚事着实有些草率,我与苍风道友想来也是思虑不甚周全,没有考虑到你们双方自己的意愿。婚约是我当初自顾自定下的,月儿并不情愿,既如此就干脆取消了吧,仙君若有什么不满只管冲我来,莫对着月儿喊打喊杀。”   “修然道尊这样说,是执意要与我撇清关系了。”   姜修然眼神变得锐利,“仙君明白就好,若要非要强来,我拼了命也会保下我女儿。”   苍越的杀意早已消散,此时只觉意兴阑珊,甚至隐隐还觉得有些好笑。   他本是一时激愤,并没有真的想对景月衫做什么,最想要的不过是讨个说法而已,眼下这幅场面,倒像是他硬要逼婚景月衫了。   他挥了挥手,面色转为平静,“修然道尊言重了。”   “她执意不愿,强求有何意义。”不管景月衫是怎么想的,这个婚都成不了了,他这样步步紧逼只能闹个两败俱伤。   景乐章白了苍越一眼,“仙君能如此想最好,我们家门第低微,着实配不上仙君。”   她这副护犊子的模样看的苍越心中一讪,景月衫拥有好父母,不像他,有爹妈宛若孤儿。   总算等来了救兵,不枉费景月衫之前跟他叨叨叨那么久拖延时间。   景月衫看着苍越,语气平静,“仙君勿怪,我还是比较珍惜我的小命,不想平白断送了,此次是我亏欠仙君,仙君日后若需要我做什么,只管直言。”   说着她又道,“申师妹是无意之举,并非故意替婚,还请仙君不要过多的责怪她。”   苍越双手背后,转头眺望着远处没有看她,也没有回一句话。   景乐章拉着景月衫就要走,景月衫回头望了苍越一眼,转头跟着母亲离去。   姜修然朝苍越拱拱手,转身就要离去,却听到苍越在身后道。   “你打算躲避雷劫到什么时候?”   姜修然的身影定住了,沉默了半晌没说话。   苍越心中的激愤早已烟消云散,此时思绪复杂脑海中一片浆糊不知道,他抬头望向头顶飘荡的蓝天白云,像是只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句,并不要求姜修然回答。   “再说吧,指不定明天,指不定上百年。”姜修然笑了一下,转身径自离去。   苍越的面色越发沉静,过了好半晌才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景月衫一家真有意思。   .   正在想尽办法联系上界的茂勋道尊还在急得转圈圈,苍越已然一脸苍白的回了太虚元府。   方一踏入屋内,苍越便猛地呕出一口血,彻底晕死过去。   他已然飞升上界,轻易不可下界,即使下界修为也被强压至渡劫期,时时刻刻受到天道的排斥,更何况若在下界使用了超越本界上限的力量,天地法则便会自动制裁他。   苍越原本开通天门就损耗巨大,又强行以原身下降下界,方才还接了姜修然结结实实的一击,他再皮实也扛不住了,勉强撑到宗门内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茂勋道尊在一旁唉声叹气的看他。   “仙君,错误的情爱不过是过眼云烟,你已然得成大道,莫要因此阻碍道心!”   苍越默然,现在脑子冷静下来一想,之前确实做得太过火了,饶是他自己都想不到,他会被景月衫气到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要下界寻她。   只不过把这一切归咎于他耽于情爱,他是不同意的,他对景月衫的确感觉复杂,但要说那种感觉是情爱,他目前是万万不能接受。   “师伯放心,我不过是一时激愤,日后万不会再如此冲动。”   茂勋道尊眼睛里还是夹杂着浓浓的不信任,毕竟他爹苍风就是个大情种,为了女人还把自己的命搭上了,实在是不知所谓。   苍越这孩子从小看着还好,一点不像他那对不着调的爹娘,甚至早早就飞升了上界,着实让人欣慰。   若是景月衫知晓好歹,二人琴瑟和鸣一同探究大道也不失一段佳话,奈何她自己死活要退婚,着实非苍越良配。   苍越好好的孩子忽然变得那么不理智,为了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把自己搞成这样,饶是他矢口否认,茂勋道尊还是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遗传到了他爹苍风的大情种基因,因此更是忧心忡忡的劝诫他。   “仙君,修成大道着实不易,切莫忘了你父亲的前车之鉴!”   苍越的父亲苍风痴迷推衍之术,他算定一位女子是她命定之人,不顾双方的巨大差异执意与她结为道侣,二人琴瑟和鸣,生下了苍越仙君。   然而苍越的娘亲资质太过差劲,饶是用上等丹药不停的堆积,寿命也不过几百年。她死后,苍风执意殉情,临死前又用推衍之术给苍越算了一卦,执意为他定下了与景月衫的婚事。   苍风自己不着调,还坑了自己儿子,搞了这么个荒谬的婚事。原本还当景月衫是良配,现在看来果真荒谬的人定的婚事也不靠谱,饶是茂勋道尊是他亲师兄都看不过去了。   苍越面沉如水,沉声道:“我对景月衫绝无旁的心思,不过愤怒她戏耍于我,想找她要个说法罢了,师伯不必担心。”   他自小与旁人接触甚少,一心扑在大道之上,心性更是坚定如磐石,何曾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在茂勋道尊看来,怕是苍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这样。   他既然还未明白自己的心意,茂勋道尊自然不会主动去点醒他,他俩摆明了不可能了,苍越就此将那女人丢到脑后才是最正确的做法,犯不着再浪费感情在她身上。   “仙君明白就好,下界不宜久待,修养好身体就赶紧回去吧。”   顿了顿,茂勋道尊又问:“代替景月衫飞升上界的那位也是少年英才,仙君可喜欢?”   提到这个苍越又是一脸黑线,原本平静的语气变得恨恨:“功利之人罢了!”   看来是真不喜欢,茂勋道尊点点头,不甚在意的道:“仙君不喜欢便罢了,日后自有属于仙君的好姻缘。”   说着他又道:“她以元婴之身飞升上界,已然是她的福气了。”   苍越点头,将独留在上界的申雁宁抛掷脑后。 第31章 动心   苍越仙君搞出那般大阵仗, 轰动了整个归元宗。   景月衫瞬间成了众弟子吃瓜八卦的焦点,她和苍越仙君的那点子事被编成了不止十八个版本,在归元宗内部广为流传, 只不过不管在哪个版本里, 景月衫都是对苍越仙君始乱终弃的渣女形象。   归元宗众弟子暗地里自然少不了编排她。   “嘿嘿嘿, 景师姐果然走了乐章道尊的老路……”   有弟子感慨, “景师姐藏得真够深的,之前那般勤勉, 我还当她跟乐章道尊不一样。”   “哼哼,景师姐比乐章道尊还猛, 她可是拒绝了一位仙君啊,那可是飞升上界得以长生的机会!”   “嗐, 那算什么, 景师姐可是扬言了, 绝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满世界的美色……”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当然这些闲言碎语只敢在背后嚼, 当着景月衫的面是万万不敢这么说的,毕竟她已然成了元婴道君, 自此进入了高阶修士的行列。   景月衫也知道背后的话不会好听, 但只要不当面说她通通当空气,景乐章都到合道期了,还有人在背后嚼舌根,何况是她?   有时候她都觉得好笑, 她说自己是因为与苍越仙君毫无情意才退婚的, 众人只会一边不信一边劝她克服困难。然而她一旦用了景乐章之前拒绝姜修然的理由,大家马上就接受了,再也不劝她忍忍得了,只不过背后的嚼舌根是少不了的。   她的清灵峰被削平了山头, 上面的建筑全部毁于一旦,刚搬家屁股还没捂热的景月衫只得又搬回了望辰峰。   在景乐章的强烈要求之下,她住在了山巅之上那座华丽的宫殿之中,跟她一起住进来的还有姜修然。   对此景乐章是非常不情愿的,奈何姜修然脸皮厚,硬挤着搬了进来,景乐章轰不走他,只得忍了。   原本住在宫殿中的美人们可算是遭了殃,修然道尊在一旁虎视眈眈,哪还有人敢凑到景乐章身边,各个缩在角落里发抖,生怕修然道尊注意到他们。   过了没几日,景乐章就抓了狂,“你什么时候回去闭关?”   修然道尊神神叨:“自然是还未到时候。”   景乐章嘴里恨恨:“赶紧走,你在这我少了好多乐趣。”   修然道尊慢慢的嘴巴说话也不好听起来,“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赶紧收收,不成个女修的样子,还带坏我女儿。”   “姜修然!我怎么样关你屁事!看不惯你赶紧走,女儿自己长眼睛,知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别扯着女儿当借口。”   姜修然嘴里恨恨:“孩子都生了,你怎么样当然关我的事,以前指望着你自己想开,现在看来你实在不堪造就,只能我来把你强行掰正了。”   景乐章满脸惊骇,“你想怎么样…唔…住手……”   姜修然长袖一挥,俩人的身影隐藏在一团马赛克中。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景月衫看的心累无比,实在搞不懂爹娘的复杂爱恋。   若说亲爹看不上亲娘吧,他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身体可实诚的很,俩人拌着拌着嘴就变成一团少儿不宜的马赛克。   若说亲娘是被逼的,那也不像,她嘴上跟姜修然不停对喷,但每日眉梢间的春情荡漾不似作假,瞧着也是很享受的模样。   景月衫无语望天,感觉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只想赶紧闪人。   清灵峰一时半会修整不好,搬家无望的景月衫选择了出门历练。上古之事的真相处于层层迷雾之中,景月衫对姜修然几番试探都被他或软或硬的挡了回来,心头依旧没有半分思绪。   姜修然已然是归元宗最高阶的修士,还是她亲爹,她都问不出来什么线索,直接打消了景月衫在宗门查探消息的想法。   外面天高海阔,细细寻访之下可能还会有些收获。她既然答应了风曦魔君,自然要尽力去做承诺之事,即使最终毫无所获,起码她自己问心无愧。   再加上自仙魔大战后,魔族在修仙界中一直是反派形象,如非必要,她还是不要透露自己身负魔功这件事的好。身处宗门之内,总归有些不便,出门还更方便她消化继承的传承。   如今正是大好机会,申雁宁已飞升上界,苍越仙君更是跟她来了个彻底了断,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阴云终于消散殆尽。   事情已经做了个了结,她此时出门再无后顾之忧。   向景乐章说明自己要出门的意图后,景乐章迟疑道:“要不等修为稍稍稳固了再去?”   景月衫还没来得及说话,姜修然就插嘴道:“好,你自己放弃了飞升上界的机会,接下来自然只能靠自己苦修了。”   说着掏出个储物袋丢给她,“拿着,不修成个样子不要回来。”   景乐章还要说什么,景月衫已经喜滋滋的丢下句“谢谢父亲”,然后麻溜的跑了。   亲爹手中的好东西比亲妈还多,景月衫美滋滋的清点储物袋中的奇珍异宝,感觉来了这里那么久,也就现在才有种身为修二代的真实感。   她总算是摆脱了原剧情,接下来的生活自然可以可着自己的心意安排,景月衫满心愉悦的走进宗门传送阵,随机选了个地方。   申雁宁已身处上界,苍越仙君估计也走了,这下应该不会碰到他们任何一人了吧。   应该是吧。   .   苍越的伤势颇重,茂勋道尊将他安置在宗门密地中,借助聚灵大阵缓缓修复他的伤势。   与他同处一地的还有囚魔大阵的阵灵,它身上凝聚的怨气于魔气交织在一起,需要借助大阵不停的以灵气冲刷。   经过这段时日的灵气冲刷,原本看着邪性的五头小孩已然变了个模样。   原本的五颗头减少为三个头,眼中的魔气也大大减少,想必假以时日就能变成正常娃娃的模样。   一人一灵相处的很不和谐,时不时就听到阵灵搁那鬼哭狼嚎。   “放开我,放开我!”   “明明是你自己不中用,还把气撒在我身上,你太过分了呜呜呜。”   阵灵被悬吊在大阵正中央,三颗脑袋朝着地面,不停的想挣扎逃脱。   苍越在一旁打坐,眉头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我看你这嘴很会胡说八道,大概是被魔气侵蚀的太久了,得好好净化一下。”   话刚落音,阵灵的三颗脑袋就被埋进了灵气漩涡之中,突然袭来的灵气灌体,将阵灵脑袋中的魔气浇得兹拉响。   它尖叫出声:“你这个死变态大傻逼,快放开我!”   苍越直接闭上了眼睛,手指一挥,阵灵再次半边身体都没入了灵气漩涡之中。   滋滋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魔气强行被浇灭的痛苦让阵灵喊得宛如杀猪一般。   “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她心里有青桐,真的有青桐!”   苍越猛地张开眼睛,冲着它冷笑,“现在还死不悔改。”   这鬼东西说的都是胡话,上一次听信它的话是个是个什么结果还历历在目,眼下绝对不能再听它鬼扯!   “是真的,是真的!”阵灵失声尖叫,生怕他再把它整个扔进灵气漩涡。   “我诞生了万年之久,听了无数人的心声,未曾有过一次出错,她心里绝对有你!”   其实景月衫当日的心声它只读出了一半,另一半模糊不清难以辨明,但是读出来的另一半却满是青桐,以它聪明的小脑瓜子来看,一个女人满脑子都是另一个男人,那可不就是爱上那个男人了。   现在它落在了这个死变态的手里,更是要一口咬定当日的说辞,不然还不知道这男人要怎么搞它。   “这么多年来,我只有一次没有成功,那就是你那个无心的身外化身,只要是有心之人,我决不可能听错!”   苍越要将它按进灵气漩涡的手停住了,语气危险。   “他若是心中有青桐,怎会拒绝我?分明是你在胡扯。”   要不是听信了阵灵的鬼话,苍越也不会那么满心期待,这一切的一切都怪阵灵那张嘴!   苍越越想心中火气越往外窜,又将它按了进去。   阵灵尖叫出声:“许是她欲擒故纵,你再试几次……啊!住手啊!”   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精纯灵气,阵灵头顶上的魔气被浇得嘶嘶冒烟,一颗头颅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去。   “呜呜呜”只剩下两颗头的阵灵伤心哭泣,“又没了,又没了一个。”   苍越的语气格外冷血无情,“没了最好,长了几颗头丑死了。”   阵灵崩溃冲他大喊:“你懂什么!你个死变态,活该你被拒绝!”   风暴再次在苍越眼中聚集,他看向阵灵的眼神危险极了。   然而阵灵已然失去了三颗头,此时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张口就想喷个爽。   “没用!废物!垃圾!”   “被拒绝一次就放弃了,你干什么事能成!”   “你个死变态哪有人会喜欢你,她拒绝你是正确的选择!”   ……   苍越脸上面无表情,伸手又将它按了进去。   阵灵在头被灵气没入的最后一刻挣扎的喊出最后一句:“你自己动了心,分明是恼羞成……唔……”   耳旁总算清净了,然而苍越原本已经平复下来的心绪又开始跌宕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阵灵在大阵中呜呜呜的翻滚,将阵中的符文搅动的层层震荡,过了好一会,大阵才恢复了平静。   阵灵再次从灵气漩涡中冒出头时,又一颗头彻底湮灭于大阵之中,他伤心的捂着眼哭泣。   “没了没了,都没了,以后还有谁能陪我玩……”   “垃圾,废物,就知道找我撒气,有本事去寻那个拒绝你的女娃娃啊……”   “欸?人呢?”   原本盘坐在一旁的身影消失不见,只余大阵的符文在面前来回跳动。   “嘁。”变成正常白胖娃娃的阵灵叉腰诅咒,“臭傻逼活该被拒绝,再被拒绝一次才叫爽快!”   “哼!” 第32章 不过是个伶人   归元宗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大宗们, 依附于归元宗的城池不计其数,很多凡人国度的地盘靠近归元宗,于是也归属归元宗管辖。   景月衫没有明确的目的地, 扔给传送点的弟子一袋灵石后便踏入了传送阵, 一阵白光在眼前闪过, 她已身处距归元宗万里之远的水泽城。   水泽城是个非常偏僻的仙城, 毗邻众多凡人城池,灵气颇为匮乏。   景月衫怔住, 怎么也没想到随机跑到了这么个偏僻之处,然而还是那句话, 来都来了,她怔了一下就接受了, 反正也没有明确目的地, 去哪都一样。   水泽城驻守的传送阵的弟子听闻景月衫来了, 麻溜的过来问好。   “景师伯安好, 不知师伯到此,可是有要事要办, 是否需要弟子从旁协助?”水泽城的灵气实在贫瘠, 几乎与凡人国度没差,对修士来说是极难容忍的,因此驻守在此的修士都是五年一轮换。等闲修士也不愿来到这里,因此驻守的弟子才会以为景月衫是带着任务来的。   景月衫温声道:“无事, 我历练至此, 随便逛逛。”   那弟子怔住,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道:“前些日子师伯洞府中的一位伶人便是经过此地回家了,如今师伯也莅临此地, 果真有缘。”   景月衫怔住,想到了之前那位要求回老家的美貌女子,没想到随便一传送便到了她老家。   “她可平安到家了?”   那弟子犹豫了下,还是老实道:“回去时倒是平安,只是现在就不好说了……”   景月衫皱眉,“为何?”   弟子踌躇了一会,道:“她家境贫寒,兄弟姐妹侄子侄女一大堆都混住一起,那么多张口要吃要喝,光靠种地自是不成,现下那伶人回去了,一家子自然要靠她了……”   这种桥段不管是在哪里都屡见不鲜,景月衫不甚在意:“她在归元宗数年,小有积蓄,想必养一家子凡人没什么压力。”   既然选择了回归凡人国度,这些家庭琐事便不可避免,美貌女子提出要回家时便该细想过,她依旧做出了回家的选择,自然也要承受这种后果。   那弟子继续道:“一般情况下自然是的,奈何她家里人贪心太过,搜刮了她手中的法器灵石一一变卖尤嫌不够,还将她献给了凡人国度的皇室,她现在是否平安弟子是着实不知道了……”   景月衫久久的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一旁的弟子额间不禁额上挂上冷汗涔涔。   按理说驻守弟子不该对一个归家的伶人这般关注,然而那伶人的家里人拿着她的法器四处叫卖,叫人不得不心动。   那女子先后服侍过景乐章和景月衫,得到的赏赐颇丰,她手中的灵器丹药即使品阶低微,然而做工手法异常精妙,很是令驻守在此地的弟子心动,于是便出手买了几件,顺手一打听才知晓那女子现如今的状况。   毕竟曾是宗门长辈的爱宠,现如今落得这般地步,着实令人唏嘘。   然而那弟子转念一想,那女子本就是伶人,服侍谁不都一样,她既然自己选择了回到凡人国度,那么被送到凡人皇室说不定比在家过的还好嘞。   这样想着,他也这样安慰景月衫:“师伯切勿担心,她本就是伶人,被送给皇室贵族不过是重操旧业,她又有修为傍身,想必日子过的也不差。”   这话其实也是安慰景月衫,那伶人修为太过低微,比普通凡人并没有强上多少,只不过精通乐律才被送到景月衫身边罢了,不然也不会因修行无望回了老家。   景月衫扯唇笑了一下,笑意浮于表面,眼中冰冷一片,“是,是她自己要回去的。”   只不过她自己想回去是厌倦了伶人的身份,想重获自由过自己的小日子,然而现如今却被逼着再次失去自由,不知她心里可否后悔?   那女子之前与一群伶人合力治愈了景月衫的暗伤,按道理来说是对景月衫有恩的。   然而景月衫已经给予她大量珍宝,又满足她的愿望将她送回家,景月衫自问跟她已经两清,也没有义务保她一生平安。   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胸口闷闷的。   她挥手与驻守弟子告别,转身走向了熙熙攘攘的水泽城中,喧闹的人声一时间将耳边其他杂音淹没,景月衫的心神大半集中在面前繁华的街道之上。   水泽城地处修仙界的偏僻地带,紧挨着众多凡人国度,因此城中大部分是凡人,还有少数练气修士,高阶修士宛若凤毛麟角。   景月衫乍一打量之下,发觉整个城中只有她一个元婴修士,现如今她真算得上方圆几百里内修为最高的人了。   由于凡人居多,街道两旁的摊贩大多贩卖的都是凡人物品,熙熙攘攘的人群男女老少皆有,长相各异,浑然不似修仙界男帅女靓的场景。   只是眼前的画面显得更真实更接地气,景月衫内心油然而生一股熟悉感。   她继承的记忆中没有任何关于凡人市井的场景,可见原本的景月衫出门历练从来都是有针对性的,没有闲空在灵气微薄的穷乡僻壤浪费时间。   只是如今的场景与景月衫最熟悉的景象重合,即使时代背景截然不同,然而那股烟火气还是将景月衫的心烫的暖融融的。   她抛开内心的杂念,兴趣盎然的边走边逛,不一会手中就多了不少小玩意。   反正有钱,灵石都花不完了,何况是对修士毫无意义的金银,她一路上看到顺眼的就买下,着实逗得那些小商贩喜笑颜开。   走走停停,路边一座装饰华丽的店铺引起了景月衫的注意,她信步走了进去,随意浏览了几下。   这是一家卖法器的店铺,店内的架子上摆放的法器大多为低阶法器,景月衫扫了几眼便过了,不期然间却被一把琵琶吸引住了。   她上前一步正待仔细观摩一番,耳边忽然响起店小二的声音:“客官欢迎光临,可是对这把琵琶有意?”   景月衫指了指琵琶,开口询问:“这把琵琶哪来的?”   “哟客官,货品来源可是店里的机密,这个小的不能说……”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面前女子锐利的眼神给定在了原地,额间的冷汗簌簌落下。   水泽城虽说凡人众多,但还是有修士存在,小二立马便觉得眼前的女子不好惹,磕磕盼盼的开口道:“仙子息怒,小的实在不清楚,这就去叫掌柜。”   景月衫颔首:“快去。”   店小二连滚带爬的跑去后院,没过一会一个浑身滚胖的男子便跑了出来,口中直喊着:“怠慢仙子了,仙子万万莫与我等计较,仙子若肯赏脸,可否到楼上喝杯灵茶……”   景月衫挥手打断他,“我无意找茬,只是这把琵琶与我一个故人有关,因此询问下来源。”   胖掌门踌躇了良久,才期期艾艾的道:“此乃前段时日隆宁国的一个王爷送来的,据闻他新得了个宠妾,名叫云姬,以前是在名门大派里伺候仙人的,因此手中很是有些宝贝。”   “云姬……”原来她叫云姬。   景月衫面无表情,“他那宠妾专事音律,此琵琶乃是她心爱之物,如何便被卖了?”   胖掌门嘿嘿一笑,“人都是王爷的了,何况是东西。”   “此琵琶做工精美,可换取上等养气丹一枚,这对凡人可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再说那女子以前是做伶人的,修为也不高,留着这把法器有什么用?还不如在王爷那做个宠妾,人间极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景月衫默然了片刻,脑海中使劲回想了那名美貌女子小声要求回家时的场景,乌黑的双眸中盛满了对新生活的向往,景月衫不记得她的名字,却记得她要求回家时那张散发光彩的面庞。   若说她是为了荣华富贵,景月衫半信半疑,现在的凡人国度可不比景月衫以前待得地方,这会的凡人国度可是生产力及其低下的古代,再是荣华富贵也不如在修仙界逍遥自在。   然而人各有志,景月衫也不清楚她到底是被迫还是自愿,询问清楚后,便搁置一边了。   “客官可是喜欢这把琵琶,只要一百块下品灵石,就能把它带回家。”胖掌门只有筑基修为,然而眼光却非常毒辣,一眼看出面前的女子来历不凡怕是个大主顾,此时更是卖力推荐。   景月衫意兴阑珊,挥挥手,“不用了。”说着转身要走。   “客官且慢。”胖掌门好不容易遇到个大户,不舍得放弃,还在尽力游说,“店铺里的东西大多粗糙,仙子看不上眼很正常,今晚在白颍楼有场拍卖会,届时四周仙城的诸多修士都会出席,那里的宝物众多,必有仙子喜欢的。”   说着他掏出一张请柬毕恭毕敬的递到景月衫面前。   这人做生意格外卖力,景月衫反正也无其他事,接过请柬“唔”了一声便走了。   胖掌门毕恭毕敬的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天边,这才直起腰来。   一旁的店小二不解的问:“掌门,就算她修为高深,咱们又不是没见过,为何对她这般毕恭毕敬?”   胖掌门冲他翻了个白眼,“这把琵琶可是信王爷那位名叫云姬的美人送来的,那位仙子一眼就认出了,可见是出自归元宗的弟子。”   “嗐。”小二不屑挥手,“咱们水泽城就有不少归元宗弟子,他们也收了不少云姬的物件,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胖掌门拍了下他的头,“蠢货,她袖口的暗纹乃是归元宗内门弟子所有,更何况年纪轻轻修为高深,又与云姬有旧,怕是云姬以往伺候过的高阶修士。”   “哦……”店小二恍然大悟,又急急的道:“那今晚拍卖会上不正是有云……”   胖掌柜点头打断他的话:“云姬先前在我们店典当了不少宝物,要价又合理,此次权当还她这个人情了。”   店小二小声嘀嘀咕咕:“不过是个伶人,方才的仙子怎会为她出头……”   胖掌门冷漠道:“那就不管我们的事了,全看云姬的造化。”   话刚落音,面前忽然笼罩住一道阴影。   胖掌门连忙堆起笑容:“客官想看些什么?”   面容冷峻的男子直截了当的开口:“方才出去的那位女子看中了什么?”   胖掌门眼珠子咕溜溜的转了下,指着那把琵琶所在的架子道:“刚刚的仙子最爱这把琵琶,还道旁边的玉坠和玲珑壶与这把琵琶最为搭配。”   “全包下来。”清军男子毫不犹豫的道。   “好嘞。”胖掌柜喜笑颜开。   “仙子今晚还要莅临白颍楼的拍卖会,这是请柬,客官可有兴趣?”   胖掌柜麻溜的将东西包好,又掏出了一张请柬。   男子点头,扔给他一个储物袋,拿着东西扬长而去。   胖掌门打开储物袋数灵石数的满眼冒光,一旁的小二情不自禁的感慨。   “今日的高阶修士可真多,今晚的拍卖会热闹了。”   说着他又情不自禁的夸赞:“方才的男客官长得可真俊,我这辈子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   胖掌门喜滋滋的将储物袋收好,拍了下小二的头:“你管人家俊不俊,有钱就行,快去准备今晚拍卖会要用的东西。”   偏僻的水泽城竟一天之内来了两位高阶修士,今晚的拍卖会可有的热闹了。 第33章 撩妹的手段   夕阳西下, 华灯初上。   景月衫漫步在大街上,原本抛之脑后的心烦又隐隐约约的找上了门。   早在云姬开口要回凡人国度的老家时,景月衫便有了不好的猜想。   这个世界, 风气格外的保守苛刻。   即使是在修仙界, 在修士们以实力论长短的情况下, 若有人从事娱乐业也颇受轻视, 景乐章都修至合道了还时不时被暗讽不正经。   修仙界都如此,由此可想到凡人国度的风气了, 只会比修仙界更封建保守。   一个修为低微的美貌伶人怀揣众多宝贝回归凡人国度,她的人生没有点波澜简直不可能。   这些话景月衫原本是想跟她说的, 然而当时云姬眼中的期待太明显了,景月衫情不自禁的就把到嘴边的话给吞下了。   何必呢, 原本只是猜想, 不一定成真, 何必打破小姑娘的幻想, 景月衫当初如是所想。   现在看来,还真没想错。   景月衫轻叹一口气, 云姬对她有恩, 虽说情理上已经两清了,然而毕竟凑巧碰上了,若是不管自己心里也过不去,权当日行一善了, 景月衫在心里道。   明天一早就去隆宁国王府看看, 只要她还平安就好,景月衫下定决心。   正待她抬头之际,心中忽然一跳,她猛地回头, 身后却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影。   “难道是我太敏感了。”景月衫自言自语,瞧见时辰差不多了,朝远处喧闹的白颍楼赶去。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酒楼内,方才的人影才显出行迹,光影打在他光洁的下下巴上,越发显得他的面目轮廓如刀削般深邃。   .   白颍楼位于水泽城最繁华的市中心,如今已然灯火通明,过往的人群熙熙攘攘。   这里的人大多是修士,一眼扫过去,即使是跑堂的伙计也都已然引气入体。   室内正中间有一座宽大的舞台,四周围绕着的是客人的雅座,再上面便是隐私性更高的包厢。   景月衫不缺钱,自然选择包厢,还挑了个位置最佳的位子。   白花花的灵石撒下去,小二顿时喜笑颜开,领着她去往正对着舞台的天字号房间,并开启了防护阵法,面前的白墙顿时变得透明,从屋内往外看一览无余,外面却看不到里面一丝一毫。   景月衫满意点头,酒楼隐私性做的还是可以的,虽然在她看来这些阵法难以阻挡一个元婴修士的神识,然而偏僻地方也没有那么多高阶修士,这些已然够用了。   她来的早,大半包厢和座位还空着,正吃着桌上的果盘,忽然隔壁包厢的名牌亮了一下。   隔壁也有人了,景月衫看了一眼就转回了头,哪知过了一会门前的名牌轻轻闪亮,有人找她。   景月衫轻点名牌,却是隔壁包间的客人来了信,大意就是相逢总是缘,希望交个朋友留个联系方式,下面附上了自己神魂印记。   修仙界这点还是很方便的,有了神魂印记,双方无论隔着千山万水都能通过传讯符联系上,实乃交友必备利器。   景月衫扑哧一声笑了,想不到修仙界也有这么搭讪的,还真是毫无新意。   舞台之上的月光石乍然变亮,拍卖会开始了,吸引了景月衫大半注意力,她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将那条讯息抛掷脑后。   在一旁包厢的男子左灯右等还不见回复,不禁有些心烦气躁,他暗暗安慰自己,许是没看到,再等一会。   现场的气氛已然炒的热烈了起来,第一件拍卖品一般是用来暖场的,价值不一定高,趣味一定足。   景月衫便被台上的醉梦幻绸吸引住了眼神,这种布料是一种名叫醉梦幻蝶的灵虫吐丝织出的,产量极其稀少,价格昂贵。   然而这种布料没什么实际用处,就是裁成衣裳穿在身上格外梦幻飘渺,简而言之就是除了颜值一无是处。   然而依然有大把女修对这种名贵布料趋之若鹜,瞧见醉梦幻绸出场便一直喊价。包厢正对着舞台的那面墙光亮不断,都是里面的客人再报价。   很快醉梦幻绸就被炒到了一个大家都觉得它不值得的价位。   好看的东西谁不喜欢,何况她现在那么有钱,买个喜欢的东西简直洒洒水,景月衫豪气的报了个全场最高价。   满场皆惊,万没想到今日一出场就有个土豪,竟愿意花那么多钱买一块没啥用的布料,可真是财大气粗。   台上的胖掌柜满脸兴奋,“天字一号的客人出价五百块下品灵石,可有其他客人要加价?”   千柔百媚的女修挽着一旁男修的胳膊:“我喜欢这个。”   男修打个哈哈糊弄:“这才第一件,后面有更好的定给你买……”   类似的情景在台下出现了不少,只不过再无人出价比景月衫更高。   胖掌柜咧嘴挥手:“那么这块醉梦幻绸将属于天字……天字二号包厢的客户出价一千块下品灵石!”   他的声音因兴奋而骤然拔高了几度,甚至有些破音,然而场下的观众注意力全然不在他身上,都在震惊的发出嘶嘶声。   哪来的冤大头?五百块灵石已经很不值了,竟然还有人出价一千?   景月衫皱眉,深觉隔壁这是故意的。   然而出门在外,她并不想平白与人起争执,也不想当冤大头,有钱归有钱,过日子还是得精打细算。   她撤去报价,再不发言,那块醉梦幻绸理所当然的落到了天字二号的客人手中。   全场皆惊,竟然真的成交了,一千块灵石买了块布料,这是哪家败家子来了水泽城?   “败家子”苍越正气的在屋内踱来踱去,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竟然看了他的消息不回复,实在令人火冒三丈。   然而踱了一会,他又自己想开了,景月衫这种不回陌生人讯息的做法是对的,说明她洁身自好,不随意理会陌生人的勾搭。   这样一想苍越心中的那口气顿时顺了,看着刚送到手中的醉梦幻绸勾了勾唇,连同之前在店中买的东西一起打包好,招手让店小二送到景月衫手中。   她应该会喜欢吧,苍越暗想。   他被阵灵一激,脑子发热跑出来找景月衫,眼下她就在旁边却不敢与她见面。   他能以什么身份与她见面呢?前未婚夫?   景月衫已经说的够清楚明白了,她无意于他,要跟他断个干干净净,他还不争气的跑来找她,算怎么回事?   然而阵灵那张贱嘴明明白白的说了她心里有他,既如此她为何这般绝情,苍越数百年的人生中从没那么纠结过。   他自小天赋过人沉迷修炼,于男女之事不甚关注,唯一一对较为熟悉的道侣就是他父母了。   父母实在恩爱,两人之间插不进其他人,连他们的孩子都是自生自灭。母亲与父亲差距甚大,俩人却依旧如胶似漆,只是最终结局惨烈,俩人双双离他而去。   苍越因此对父母很是有些怨念,现在却理解了父母几分。   他与景月衫同样差距甚大,他都不在意这些了,景月衫却还是干脆的拒绝他,莫非就是顾虑到这点?   阵灵看着嘴贱,其实读心能力是实打实的,被折腾成那样依旧不改口,苍越对他的话选择了相信几分。   既如此,他找个机会跟景月衫说清楚便可。   他重新燃起了一丝信心,只待将东西送过去后,景月衫主动来找他。   到时候他一定跟她好好说话,再不能像上次那般冲动。   .   景月衫看到送过来的一堆东西着实有些好笑,实在想不到修仙界也有这样撩妹的手段。   眼瞅着拍卖会已经进行大半,拍卖的东西都不甚稀奇,她的兴趣也没了大半,挥手将东西退了回去,起身就要离开。   却听到台上的胖掌门高声吆喝着:“今晚的压轴——全阴体质炉鼎!”   景月衫原本只是随意一瞥,目光却被瞬间定住了。   胖掌门依旧在高声介绍:“此女全阴体质,水木灵根,与之双修行采补之事,修为可一日千里!”   “便是不采补,这般美人,熟通音律,带回家红袖添香也另有一番滋味。”   台下轰然大笑了起来,火热的目光纷纷落在台上被锁灵钉锁住的美人身上。   美人脸色惨白,单薄的衣衫下隐约可见血红的伤痕,眼中满是绝望,瞧着便是备受折磨的样子。   台下气氛又热烈了起来,出价声此起彼伏,胖掌柜忙的不亦乐乎,“玄字三号客人出价八百灵石,七号出价九百,可还有更高的了……”   “我出一千!”   “好好好,这位客人出一千,还有加价的吗?”   “既如此,美人便归这位客人……”   “且慢!”一道清冽的女骤然响起,将满场的喧哗压了下去。   台上的云姬抬起头,眼中骤然冒出求生的光亮。   “道君!道君救我!”   胖掌柜笑容不变,“这位客人可是要加价?”   景月衫面色肃然,“我要带她走。”   “方才的客人出价一千,最低喊价为五十,客人可是要出价……”   景月衫已经瞬间出现在云姬面前,挥手将她身上的锁灵钉去除,不耐烦的道:“闪开。”   胖掌柜心中焦急,“仙子!美人是其他客户在此寄卖的,你不能就这样带走她。”   景月衫浑身的威压毫不压制的释放了出来。   “她本是自由身,谁有资格将她贩卖。”   “我要带她走,你让那人来找我。”   说着她揽着云姬便要离去,谁料下一秒另一股浑厚的威压席卷而来。   “谁敢抢我的美人?!” 第34章 靠人不如靠己   一身黑衣的男修跃然而出, 面色森然的看着景月衫。   “这位道友,美人归我所有,道友不给钱就想带走, 难道是想强抢?”   此人浑身气势浑厚, 然而细细观测便能发现他气息虚浮, 像是走了什么捷径将修为强行提升至金丹期。   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 景月衫凝神看他,声音洪亮。   “此女乃是自由身, 道友无权贩卖她。”   云姬好容易恢复了自由身,景月衫不相信她还会卖身为奴, 与其如此不如继续待在归元宗,还非要回家作甚?   男子掏出一张契约, “此乃她的卖身契, 印了她的神魂印记, 万万抵赖不得, 道友……”   话还没说完,手中的契约瞬间燃烧成一团灰烬。   黑衣男子眼睛瞪得恨不得要吃了她, “你……欺人太甚!”   “不好意思。”景月衫毫无诚意的甩甩手, “手滑了,既然道友没有任何凭证,便让路吧。”   说着她揽着云姬便要强行离去。   “你休想……”男子的眼眸瞬间盛满了黑雾,周身哗啦啦的往外冒黑色的魔雾, 他整个人瞬间笼罩在黑雾之中看不见人影。   乱窜的黑雾仿若有腐蚀作用, 沾到人便将血肉腐蚀大块,室内顿时乱作一团,大家尖叫着争相逃离。   景月衫顿时一脸震惊,原以为自己承接的便是天地间独一份魔修传承, 谁能想到这个世界竟还有魔修的存在。   她伸手就想先将面前的男子制服,然而还没等她出手,有其他人抢在了她前面。   方才还抖得厉害的男子瞬间被五花大绑了起来,躺在地上不停的嘶吼。   景月衫的注意力已经全然不在他身上了,她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失声道:“苍越仙君。”   尼玛又失算了,本以为男女主都身处上界再也不用碰面了,谁能想到苍越仙君脑子有了个大病,一路跑偏拉都拉不回头呢。   景月衫心里苦啊,感觉之前搞得那么多事都成了白做工。   苍越僵硬着身子缓缓转过头,俊朗的面庞在月光石的映照下显得越发的光彩夺目。   “仙君怎会在此?”景月衫满心怨念,就算他跟申雁宁真成不了了,也没必要再来纠缠一个早已退婚的前未婚妻吧。   苍越抿唇,给了个没有说服力的回答:“路过。”   景月衫:“……”行吧,你说是就是吧。   佛了,爱咋咋地吧,她已经尽力逃脱剧情了,实在不行就顺其自然吧。   她转头仔细观察地上被绑的结结实实的黑衣男子,“想不到这世间还有魔修。”   苍越在一旁阴阳怪气:“有什么想不到的,你不也得了魔族传承,就许你有此机遇,不许别人有?”   死直男还是一点没变,说话依旧这么不好听。   景月衫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再给他,反正之前话已经说清楚了,现在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与她“偶遇”,她都气定神闲的很。   景月衫蹲下仔细查探地上的魔修,这场景看在苍越眼里,他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这女人简直软硬不吃,东西还没送过去就被退了回来,也不来问一声,着实让他又白期待了一回。   踌躇了片刻,他还是期期艾艾的开口:“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景月衫将自身气息分出一缕探入黑衣男子的经脉,正在细细凝神探究他的丹田,闻言随口道:“仙君方才不说了只是路过。”   苍越顿时被噎住了,气愤的一甩袖子,“对,没错,就是路过。”   景月衫觉得有些好笑,苍越仙君名头虽大,脾气却跟一般毛头小子没差,然而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分明探查到眼前男子的气息不对劲。   经脉内的魔气杂乱无章,像是被强行灌输进去的,再看他现在毫无理智的模样,这身修为着实不像是自个正儿八经修练出来的。   其实正儿八经的魔修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残暴无道,只不过魔修的道法与正道截然不同而已,大家的目的都是飞升长生,平日自会收敛自己,一般而言正统魔修也不会随意杀人。   只不过魔功霸道易摧毁人的神智,稍有不慎就是走火入魔神智全失的下场,面前的男子就是这样,已然神智全无,浑身被魔气驱动,只剩弑杀的本能。   “何人竟能得魔气浇灌……”景月衫喃喃自语,却听耳旁一道颤抖的女声道。   “他是隆宁国的信王爷,是隆宁国国师的徒弟。”   景月衫转头看向云姬,“他跟他师父学的道术?”   云居颤抖点头,水灵灵的眼中满是惊恐:“他跟他师父都是恶魔,专抓貌美的少女,再将她们浑身的精血吸光……”   她说着说着浑身打了个冷颤,哆哆嗦嗦的道:“若不是她们没有灵石买丹药了,而我恰好值点钱,怕是早就被他们……”   云姬声音哽咽住,再说不下去了。   景月衫默然,待她平静了一会又问:“你如何到了他手上?”   云姬闻言眸中大恨,美丽的面庞顿时变得狰狞,“是…是我父母趁我不备将我迷晕送到了王府,只因王府承诺给他们大笔金银……”   “本以为回家便是尽享天伦之乐,谁知竟是这么个下场!道君,我悔啊……”   晶莹的泪珠簌簌落下,云姬瘫倒在地哭作一团。   待她哭了一会,景月衫掐指将她面上的泪痕清理干净,温声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云姬的面容逐渐变得坚毅,“多谢道君救我!父母负我,我愿与他们斩断亲缘,重投大道!”   “原先是云姬不识好歹,还请道君万勿与我计较。道君垂怜,可否…可否……”   她到底知道这个要求着实过分,咬唇说不出口。   景月衫微笑看她:“你想让我引荐你成为归元宗外门弟子?”   云姬羞愧交加的点了点头,目含期待的看向景月衫。   景月衫但笑不语,看着她没说话。   云姬心中羞愧,她虽对景月衫有恩,然而那场疗伤是跟很多人合力完成的,她修为低微出的力最少,景月衫已经赠与了她大量财宝,更是将她送回了家乡,恩义已然两清。现在她自己将事情搞成这样,又要求重回宗门,颇有挟恩图报的架势。   然而她实在没办法了,她自幼被卖入归元宗,在名门大派内长大,哪知外面人心的险恶。她又是天生炉鼎的体质,以她自己的实力在外面是万万保不住自己的。   景月衫闭口不言,不说答应也不说反对,云姬心中惴惴,却听苍越在一旁沉声道:“你父母如此对你,不堪为人,只口头斩断亲缘便算了?”   云姬面色茫然,“那我该如何做?”   苍越面无表情,“杀了他们。”   云姬愣住,实在无法接受这般大逆不道的做法。   她自幼在归元宗长大,虽说身为伶人受人轻视,然而耳濡目染之下接触的也是世间正理。   父母负她,斩断亲缘已然是极绝情的做法,弑父弑母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我做不到……”   景月衫微笑开口:“他们卖了你第一次时,你便应该与他们斩断亲缘,若是如此哪里还有第二次?”   “第一次卖你,你便应与他们形同陌路。此次他们置你于死地,与仇人何异?你却依旧扭扭捏捏不敢杀了他们,如此道心,怎么配得上成为归元宗弟子。”   云姬眼中的光亮顿时熄灭了,愣了片刻后躬身下拜。   “是云姬妄想了,道君万勿因云姬烦心。今日多谢道君相救,云姬深记于心,日后道君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景月衫不闪不避的受了她这一礼,又问:“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云姬坚定道:“今日之祸,全因我自身的懦弱,云姬愿寻个小门派,拜入师门潜心修炼。”   景月衫点头,“你想的不错。”   说着递给她一张灵符,“附属于宗门的银霜门门风清净,很适合你。你执我手信前去投靠,银霜门掌门会接受你的。”   云姬既惊又喜,双手接过灵符在此躬身下拜:“多谢道君垂怜!”   景月衫嘴角含笑,“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日后能否凭借实力掌握自己的名命运,就全靠你自己了。”   云姬激动点头,对着景月衫又鞠了个躬,这才转身离去。   景月衫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苍越又在一旁阴阳怪气:“你倒是好心。”   景月衫转头看他,“世间因实力不足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女子太多了,我不过是能帮一个是一个。”   苍越心中一跳,总觉她另有所指。   “你是好命,只做那个帮人的,是万万不会沦为被人裹挟命运的那一个。”   “这可说不准。”景月衫不闪不避的直视他的眼睛。   “我实力远远不如仙君,自然也称不上可以不受任何人裹挟,若是哪一日如仙君这般的厉害人物小小任性一下,我的人生恐怕就不受我控制了。”   “你在瞎担心……”苍越急急的辩解。   “希望如此。”景月衫朗声道。   “仙君自然是讲理的人,不会无端强迫他人,然而指不定有其他实力强大却毫无悲悯之心的强者,若是我有朝一日不幸落在这种人手上,可谓是生不如死。”   “与其祈求他人的良心,不如自己变得强大,待到那时自然无惧他人迫害。”   苍越满脸黑线,“你在指桑骂槐些什么,我何时强迫过你?再说我怎会是那般残暴之人……”   “靠人不如靠己。”景月衫意味深长的道,“我自知仙君不会如此,然人心易变。”   苍越还要再说些什么,景月衫已经迅速转移了话题。   “此人的魔气来源有异,我要去隆宁国查探一番,仙君还请自便。”说着她抓着地上的黑衣男子化作一道虹光离去。   苍越恨恨的甩了下袖子,只觉景月衫精明的过分,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景月衫就好像已经看穿了他的目的,给他几句话撅了回来。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找她说清楚,万万不能这时候退缩,苍越一咬牙,跟着景月衫而去。 第35章 仙君请自重   隆宁国在凡人国度算是个大国, 王城看起来也相当繁华,即使夜色已深,大街上依旧人流如织熙熙攘攘。   景月衫站在高空之中, 俯视着下面喧闹的王城, 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心中不确定, 转头看向一旁的苍越, “仙君可发现了什么不妥?”   正事在前,苍越还是很靠谱的, 他手指轻动,在半空中缓缓游走滑动, 金色的符文在空中成形。   “去!”   随着苍越的一声轻喝,金色灵符往下面的王城疾冲而去, 却在隐隐触碰到屋檐时撞到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之上。   刚刚成型的灵符顿时分散成无数金色的光点, 朝着四面八方挥洒而下, 那层透明的屏障也逐渐现了行迹, 警示无数条黑气织成的密网,将整座王城都笼罩其下。   更令人惊骇的是, 那层密密麻麻的黑网延伸出万千黑丝, 另一端深深的扎在下方每一个百姓身上,将他们的生命力缓缓吸收。   景月衫倒吸一口冷气,“魔族的手笔。”   不管是修仙修魔,只要正儿八经的修炼, 都是令人称道的好修士。   然而就像不管在哪里都有品行不佳的人一样, 魔修自然也有丧尽天良的修士,并且概率比正道高了好几倍。   魔功霸道极易影响心性,因此心性不佳者修炼时多追求捷径以增加自身实力,那就少不了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丑事, 魔修的风评一直好不起来,万年后的今天甚至已经彻底成了人人得儿诛之的大反派。   面前的黑网正是魔修撷取凡人性命来强化自身的非常规手段,瞧着还挺温吞的。黑丝只是缓缓吸收城内百姓的生命力,没有一下子全吸干了,可见做出此时的魔修还保有一丝人性。   然而再是温吞,毕竟是强夺他人生命力的龌龊手段,此处靠近归元宗管辖区,景月衫既然见了就不能不管。   更何况她还要探明魔修重现修仙界的真相。   被捆成粽子的黑衣男子在清心灵符的刺激下已然恢复了神智,此时正在大放厥词。   “你们是谁?快放我了。”   “我乃隆宁国信王,师从祺福道君,你们这样对我,我师父不会放过你们!”   “你……唔……”   他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一张灵符堵的严严实实。   苍越语带厌恶,“话真多。”   说着他划开男子的眉心,逼出了一滴眉心血,然后手托着那滴血,朝着景月衫的方向走了两步。   清冽的气息瞬间袭来,苍越那张俊美如画的面庞骤然在眼前放大,景月衫呼吸一窒,情不自禁的想往后退。   衣袖被紧紧拉住,叫她无法自如的往后躲避,那力道不紧不松,恰恰好是可以阻止她往后退,用力挣扎又可以挣开的力道。   景月衫心脏砰砰砰的乱跳,理智告诉自己要赶紧挣脱,然而不知道怎么了她竟呆呆的定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张俊脸离她越来越近。   明月高悬空中,皎洁的月光温柔的洒下,光亮从苍越高耸的鼻尖滑过,在另一边的侧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越发显得他风华万千。   两人之间的距离蓦然变得很近,彼此的呼吸隐约可闻,景月衫情不自禁的吞了下口水,内心暗骂,当真是美色误人。   她原先面对容貌平平的青桐还能不假辞色,怎么见到了大帅比的原本面目就给迷得失了魂。   难道自己当真就是那么肤浅的一个人吗?   景月衫差点对自己绝望了,她赌气般伸手想扯开苍越攥住她衣袖的手,下一秒却被一双微凉的手攥住手腕。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牢牢的攥住,是一种不容反抗的力道,她怎么也挣不脱。   苍越清冽的眼睛中透着一丝戏谑,他就那样凑在她面前,半晌没有说话。   “仙君,你这是何意?”景月衫心中惊疑未定,她自问之前已经与他说的够清楚了,他也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不会强迫她,现在就要食言?   苍越仙君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至于那么言而无信吧。   景月衫心中掀起波涛骇浪,认真考虑了现在拔剑跟丫拼了的成功率。   那自然是毫无胜算的,这里可不是潼宁渊秘境,面前也不只是一具身外化身,苍越以真身下降,即使受到天地法则的压制,其实力也相当于渡劫期大佬。   苍越像是不满她的反抗,攥着他的手往自己这边带,只把景月衫拉的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他怀里。   “别动。”   她赶紧稳住身形,义正言辞的道:“仙君请自重!”   苍越垂眸看她,嘴角咧了起来:“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景月衫憋气,反正不是干什么好事!   “仙君之前亲自承诺不会强迫我,怎么这就要毁约?”   苍越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缓缓道:“不过是需要你运转魔功将他眉心血中的魔气引出来,你想到哪里去了?”   景月衫满脸涨红,内心一时羞愤交加,狠狠的瞪了苍越一眼。   简直有毛病,有事早点说啊,搞得那么暧昧能不多想吗?!   苍越神情自若,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气定神闲的看着景月衫炸毛。   气归气,事还是得干,景月衫定了定心神,缓缓运转魔功,精纯的魔气从指尖逼出,缓缓探入苍越托在手心的眉心血中。   精纯的魔气一探入,那滴嫣红的血滴就仿若沸腾了一般翻滚了起来,不过一会那滴血液就彻底干涸,露出一星半点的黑色魔息。   苍越表情变得严肃,掐指在魔息上打了个印记,口中喝到:“去!”   那点魔息顿时如离弦的箭一般朝前方直冲而去。   “跟上。”   苍越丢下这句话便紧随魔息而去,景月衫抓住黑衣男子紧随其后。   他们速度极快,瞬息间便行了几十里,穿过喧嚣的人群,来到了王城最高建筑面前。   景月衫抬眸,探知将男子嘴上封着的灵符撕掉,语气淡淡的问:“这就是你师父的住所?”   黑衣男子虽然修为被强行堆到了金丹,然而都是用魔气强行灌输了,他本人并未在修仙界长时间待过,再加上在凡人国度地位高崇,因此对实力为尊还不甚认同,这才在一开始敢对景月衫和苍越大放厥词。   此时领略了他们的实力,这才将嚣张的气焰收敛了些许,他小心翼翼的道:“此乃我隆宁国的皇宫,师父此刻大概在为父皇讲道。”   哦,竟是皇帝与魔修沆瀣一气,一起掠夺自家子民的生机。   景月衫正待要往皇宫里去,被苍越一把扯住了。   “有结界。”   话刚落音,只见面前宏伟的皇宫顿时隐没在一团黑雾之中,四周的声音人影再不见踪迹,天地之间仿若只有他们三人。   苍越掐指推衍结界的漏洞之处,不过片刻便皱眉道:“竟是上古魔族术法。”   “除了风曦魔君,还有其他上古魔君的传承重见天日?”   景月衫思索片刻,道:“也不是不可能,魔族实力不俗,饶是囚魔大阵困杀了百万魔军,也指不定有漏网之鱼。”   苍越面无表情:“上古仙君耗尽心机要镇压所有魔族,如今看来不过白费功夫。”   景月衫闻言心中一动,试探着问:“仙君对上古仙君困杀魔族的做法似有异议,可是觉得史料记载的历史另有真相?”   苍越仙君转头看她,眸中的光亮直直的印入景月衫眼帘。   “你得了风曦魔君的传承,他就没跟你说点别的?”   景月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内心踌躇是否应该将这等秘密说出口,苍越已然飞升上界百年之久,他难道就没有发现上界的任何不妥?   苍越自顾自的答:“你不说我也知道,如今的修仙界与上古大有不同,上界自然也非上古时期的上界。”   “史料中只歌颂上古仙君在仙魔大战中做的贡献,却绝口不提为何大战胜利后修仙界会变成如今这般贫瘠的模样,只是一味的将锅甩给魔族……”   他当真知道,景月衫内心震动,恍然间有一种身负的重担有人分享的轻松感。   她思虑了许久,轻轻道:“仙魔大战后,这数万年间飞升上界的仙君不少,可有其他人也察觉出异样?”   苍越冷笑:“自然是有,不过……”   他话还没说完,一阵桀桀桀的冷笑已然传至耳边。   “哪来的小娃娃,竟敢在我这里谈情说爱起来了。”   面前的黑雾层层分开,露出一个身形佝偻的黑衣老人,他气息浑厚,瞧着修为便不弱于元婴。   躺在地上的信王眼神蓦然一亮,凄厉的大喊着:“师父!师父救我!”   老人嘶哑着声音道:“阁下何人?为何来我隆宁国?”   景月衫上前一步,沉声道:“在下归元宗景月衫,路过此地,叨扰前辈,还请前辈勿怪……”   黑衣老人眉头微微放松,不过两个刚出茅庐的正道奶娃娃。   然而下一秒剑光闪破了眼眸,他还未反应过来,周身的气穴已然被封,凛冽的剑气直直的指向他的心脉,只待他稍有异动,便是血溅当场的下场。   黑衣老人惊怒交加:“你……”   这俩正道小儿怎么如此不讲武德,方才还彬彬有礼,说动手就动手?!   “怎么?”景月衫持剑指着他的心脉,眉毛上挑,“还得征求你的意见才能动手?”   苍越一掌拍下他的胸口,将他的经脉层层锁住。   “少废话,快说你这身魔功是哪来的传承?” 第36章 第一次杀人   黑衣老人还要挣扎, 却惊恐的发现自身每一处气窍都被牢牢锁定住,无论如何也反抗不得。   他心中惊疑未定,面前的女娃娃不过刚刚晋级元婴, 浑身的气息瞧着都不甚凝实。反而是封他气窍的男子, 气息深沉叫人看不出深浅, 修为定然深不可测。   他在修仙界浸染多年, 练就一双利眼,立马知晓了眼前二人不能得罪。   “两位道友。”黑衣老人一脸褶皱的老脸堆出皱巴巴的笑容, “不必如此急躁,此事说来话长, 不如入内喝杯灵茶容我慢慢道来。”   苍越面无表情的道:“你笑的真丑。”   黑衣老人的笑意僵在了脸上,眼中的怒火藏也藏不住, 然而形势不如人, 他到底咽下了这口气, 语气僵硬道:“烦请道友赏脸, 滋事重大,三言两语说不……”   “你哪有这么大脸。”苍越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 伸手抚上了他的头顶, 语气很不耐烦。   “快说,否则我直接搜魂。”   景月衫同样毫不客气,指着他心口的灵剑往前送了送,刺破外层的衣物直抵在肌肤上, 黑衣老人甚至察觉到胸口处隐隐的刺痛。   “少废话, 老实交代城内这害人的玩意谁教你的,你哪来的魔族功法?”   黑衣老人:“……”妈的这俩人如此凶神恶煞,我感觉他俩才是修魔的。   气氛尴尬的沉默了一瞬,苍越就等不耐烦了, 作势一掌拍下要将他神魂抽出。   “住手!我说,我说!”黑衣老人算是被这俩人搞怕了,说动手就动手不给人一丝心理备。   “隆宁国的皇陵内,暗藏了一座囚困上古魔君的大阵……”   随着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四周的魔气不知何时越来越浓郁,黑气萦绕之下,肉眼的可见度越来越低,到后来景月衫甚至连黑衣老人的脸都看不清了。   沙哑的声音戛然而止,苍越刚一发现不对劲便一掌拍了上去,却只拍了个空。   方才的黑衣老人已然成了一张黑色符纸,一掌下去粉碎成了一团黑色雾气与周围的雾气融为了一起。   “跑了。”苍越面容冷峻。   景月衫双手游走,缓缓运转魔功,仔细探查方才黑衣老人所站的位置,过了半晌才道。   “方才本就不是他的真身,似是用魔修独有手段制成的替身傀儡。”   苍越语气不急不缓,“跑了一个傀儡,这不是还有一个。”说着目光转向了躺在地上的信王。   信王原本见师父来了还以为得救了,哪知在他眼中无比厉害的师父在这俩人手里也撑不过一回合,此时不禁心灰意冷,见那俩人目光炯炯的看他更是险些心神崩溃。   “饶命啊两位前辈!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师父干的!”   景月衫冷笑出声,“搜刮众多少女,吸光她们的精血,这事不是你干的?”   信王眼神躲闪,嘴中还在狡辩,“她们是自愿签了生死契卖入王府的,我给了她们家人很多钱,真的很多钱!”   “没有人会愿意为了钱就这样失去生命。”景月衫提剑上前,冷漠的道:“你欠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只拿一条命还实在是便宜你了。”   “仙子!仙子饶命啊,我府中有很多金银财宝,我还知道师父很多秘密,别杀我!我都告诉你,别……啊!”   冷冽的剑光在眼前一闪而过,下一秒地上的男子已然身首异处。   苍越动作飞快,立马捉住他逃逸出躯壳的神魂,实行搜魂之术。   过了好半晌,苍越冷笑:“果真是死有余辜。”   他转头看向景月衫:“不过他确实知道他师父是自哪里得来的传承,走吧。”   然而过了半晌也不见景月衫有动作。   “怎么还不走?”苍越疑惑的走向她。   直至高大的身影笼在眼前,景月衫才仿若如梦初醒,她抬头看他,眼中竟出现一丝苍越从未见过的惶然。   “你,你怎么了?”苍越心中疑虑,不过是杀个罪恶满营的人,她为何反应那么大。   景月衫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狂跳的心脏,将内心的不适强行压了下去,仰头道:“我没事,走吧。”   说着就要转身离去,手腕却被一双冰凉的手抓住。   景月衫心中一跳,正待挣脱,却听苍越道:“那人罪大恶极,这样痛快的死都是占便宜了,合该神魂俱灭再无往生。”   说着他长袖一挥,方才那人脑海中的记忆便如放电影般在面前异议呈现。   无数美貌少女被抽干精血凄厉死去,他府中的亡魂经久不散,而他就是喝着不知多少人的精血,才将修为堆到了这般地步。   除了这些,他本身就是纨绔不羁的皇族,依仗权势干了不少丧心病狂的坏事,手上的性命不计其数,当真是个坏的彻底的畜.牲。   景月衫眼中的惶然缓缓散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内心的不适也减少了不少。   饶是再知晓所杀之人实在该死,然而毕竟是第一次杀人,她以往所接受的教育使她不能短时间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其实景月衫早就明白,她所处的环境不同了,自然要转变心态,她不能永远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迟早要自己面对外面的一切风雨,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杀人。   再次深吸一口气,景月衫心态调整的差不多了,抬头真心实意的对苍越道:“多谢仙君体谅。”   苍越也搞不懂景月衫为何只是杀个该杀之人就这般不适应,难道她以前没动过手?   只是此刻她眼中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惶然到底让他软了心肠,原本要问出口的质问转了弯又咽了回去,转而语气温和的道:“走吧,方才的魔修说的没错,皇陵处确实不对劲。”   景月衫原本起伏的心绪已然平静下来,又恢复了往日冷静自持的模样。   她沉声道:“不急,先将此件事解决。”   苍越怔然,景月衫已然行动起来。   重重魔气以她为中心缓缓铺开,原本萦绕在周围的魔息仿佛遇到了什么害怕的事,纷纷退后溃散,不过一会,周围的魔息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景月衫将魔气收回,笑着道:“看来他们得到的魔修传承还是没有风曦魔君的厉害。”   说着她提气往皇宫内冲去。   年迈的隆宁国皇帝正在宝座中吸食着黑雾醉生梦死,那些层层黑雾便是城中的黑网掠夺来的凡人生机。   面对从天而降的景月衫和苍越,老皇帝惊骇不已,连滚带爬的爬下宝座,正要向景月衫行礼,就被直截了当的一剑封喉。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景月衫心中再没有任何忐忑。   果断解决了老皇帝后,景月衫依据从信王神魂中搜来的记忆,找到了地牢中被掠夺而来的美貌女子。   挥手拔出了她们身上的锁魂钉后,景月衫温声道:“没事了,你们可以回家了。”   众女子惊魂未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过了半晌才痛哭出声,挨个跪下向景月衫道谢。   景月衫闪身避开,“不用谢我,日后好好生活。”   说罢长袖一挥将她们拢在袖中,然后放在城外。   “走吧。”   众女子千恩万谢的走了,留景月衫与苍越在月光中两两相望。   “你很同情那些女子。”   “我对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人都很同情。”   苍越似有所感,望向景月衫的眼神复杂难言。   景月衫微笑,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一剑斩向了笼罩全城的层层黑网。   凌冽的剑光刚一接触到黑网便被迅速吸收,密密麻麻的魔息毫无波澜。   景月衫皱眉,立刻逆转经脉运转魔功,精纯的魔气黑压压的向黑网碾压而去,直接将整座城中的魔息都吞噬殆尽。   隆宁国王城的魔息眼下看来是清理干净了,景月衫弹指给驻扎附近的宗门弟子去信,通知宗门前来善后。   再然后,二人朝着皇陵飞奔而去。   .   仓惶奔逃的黑衣老人,或者说祺福道君此刻正在皇陵之内,挥手破开层层结界往里奔走。   随着他的逐渐深入,周围的环境变得阴森可怖起来,森森尸骨与黝黑的魔息相互缠绕,瞧着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祺福道君头也不回的往里跑,最后来到一个宽阔的大殿之上,扑通一声跪下了。   “魔君,求魔君庇佑,有两个正道修士杀了过来。”   殿前忽然响起阵阵锁链声,正前面显现处一个被锁魔阵层层锁住的黑色身影。   干枯沙哑的声音在殿中回荡:“真没用。”   “放心,他们挣不脱我的魔息。”   “在这世间,除了君上,又有谁能破除我的魔阵呢……”   “君上……”   魔君又开始喃喃自语怀念他的君上了,祺福道君反而如释重负。   他因缘巧合来到这里,承接了一位被囚困于此的上古魔君的传承,从一个修仙界无名小卒到达今日实力,皆是眼前魔君的功劳,因此在他心里,魔君是强大无敌的。   那俩正道小儿再是厉害,还能强过上古魔君吗?待他再持续不断的收集生气,助魔君脱离困阵,这世间哪还有敌手?   思虑至此,他慌忙掏出一个玉匣子,“这是近些时日收集到的生机,魔君请用。”   玉匣中的生气与城中大阵相连,可源源不断的提供生气。   然而此次玉匣子刚逃出来,便碎裂成一团粉末。   祺福道君目瞪口呆,尖叫道:“怎会如此?!”   被层层裹住的身影却爆出一声大喝:“君上!” 第37章 仙界虽好,但不适合我……   黎昕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他自己都分不清了。原本的滔天恨意和愤懑不甘在数万年的时光里逐渐消磨,再后来,他的神魂一丝丝被磨碎融入囚困他的大阵之中, 他的神智已然不甚清晰。   只不过对君上的愧疚已然深深刻在了神魂深处, 饶是神智不清他也在瞬间认出了独属于君上的魔息。   君上莫非没死?   黎昕早已混沌的神智瞬间清醒, 周身的魔息骤然暴涨, 不一会就露出一张苍□□致的面庞。   祺福道君满脸震惊,他侍奉魔君几十年了, 第一次见到他的尊容,原以为被大阵蹉跎了几万年的魔君早就该沧桑的不成样子了, 谁能料到他还是这副年华正盛的青春模样。   祺福道君情不自禁的抚上了自己苍老的脸,他原本修为低微寿数将近, 是转修魔道才得来的今日地步。寿数是增加了, 身体的衰老是再也无法恢复了, 由于转修魔道生怕正道不容, 只能偷摸躲在灵气贫瘠的凡人国度。   他牺牲了那么多,就是期盼着为了魔君有朝一日脱离束缚, 带着他杀回修仙界, 抢得一块地盘,从此便可光明正大的逍遥了。   正待他畅想以后的美好生活时,黎昕锐利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瞬间将他看的心中一跳。   “方才你说的正道小儿是什么来头?”   祺福道君磕磕盼盼的道:“貌似是归元宗弟子。”   黎昕皱眉:“归元宗?”   “魔君容禀, 归元宗是仙魔大战后成立的修仙门派, 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名门正派。”   “没听说过。”黎昕随意摆手,周身的魔息随着他的摆动忽而扩散,又猛地回缩成一团。   在魔息消散开的一瞬,祺福道君清楚的看到了他隐藏在魔息上残败不堪的身体。   大片血肉已然消失, 露出黝黑玉质化的魔骨,黎昕整个人可能只有脑袋是完整的了。   “正道弟子如何能有君上的魔息?!”   黎昕心中惊疑未定,他被囚禁于此数万年,愧恨无时不刻不在啃噬着他的内心,他想过君上是否能与他一样还活在世间,然而理智又告诉他不可能。   仙界得老贼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君上的,囚困君上的囚魔大阵耗费了那些老贼全部的力量,君上万万没有活路。   这些,都是他的过错,是他致使魔族落得今日这般境地!   思虑至此,他原本清醒过来的神智再次陷入了混乱,黑色的魔息在他七窍中游走,他嘶吼出声声声泣血。   “仙界的老贼!背信弃义欺人太甚,毁我魔族根基!”   “我悔啊!君上!黎昕对不起您,若不是为了魔族的一线生机,属下早就跟您去了!”   “君上……”   暴动的魔息在殿中乱窜,原本坚不可摧的结界隐隐动荡了起来,动荡引起了外界磁场的波动,被寻摸至此的景月衫和苍越敏感的察觉到了。   “此处蕴含了大量暴动的魔气。”景月衫急速道。   她边说便飞快使出各种法决,强行压制内内暴动的魔息。   经过一段时间的融合,她已经能自如的运转魔功,再不会被霸道的魔息控制神智,但是方才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原本安静蛰伏在丹田内的魔息兴奋了起来,让她险些控制不住。   眸中的黑雾几番转变,最终还是被强行压制了下去,景月衫深吸一口气,笃定地道:“此间魔气与风曦魔君同出一源,怕也是上古魔君。”   此话一出。苍越与景月衫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无言的默契在眼神中流转。   上古之事扑朔迷离,真相早已在数万年的时光中变得不可寻获,好容易遇到个上古魔君,绝对不可错过。   苍越双手不停的掐算,参照星辰在四周游走,计算结界的准确位置,过了不一会,他开口道:“就在此处。”   景月衫上前一步,运转魔功就要强行破界,谁料却被苍越一把拉在身后。   “我来。”   他不容置疑的掐诀,调动浑身灵力强行破开了隐藏于此的结界,拥挤在其中的滔天魔气瞬间蜂拥而来,将二人团团围绕住。   丹田内好不容易压抑住的魔息再次躁动起来,这股冲击力太过霸道,饶是景月衫早已做好防备依旧难以抵挡,体内蜂拥的魔息再也压制不住了,只得任由霸道的魔息瞬间将脑海中的清明吞噬。   此时她的双眸已然成了彻底的黑雾,周身涌动的魔息欢快的扑进结界内的魔息内,二者相互缠绕宛若久不见面的老友。   正在黑雾中发疯的黎昕神智再次回笼,苍白的面庞竟显出一丝红晕。   “当真是君上的魔息!”   他周身的魔息席卷而去,将挡了道的祺福道君直接抽晕过去,直接的奔向结界门口。   苍越一手掐诀一手握住景月衫的肩膀,爆发出浑身的灵力将纠缠在一起的魔息强行分隔开,冲她暴喝一声:“景月衫!醒来!”   同样的棒喝之法在此时依旧有效,景月衫眸中黑雾与清醒来回转变,最终还是夺回了心智。   原本失控的魔息本缓缓收回丹田,景月衫深吸了一口气,冲苍越躬身下拜。   “仙君几次救我于危难,我感激不尽。”   苍越向前靠近一步,“我不需要你感激,我……”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沙哑的声音已在耳边炸响。   “正道的小儿?竟持有我族君上的传承,来,来,来,快来……”   俩人心神一凛,对视一眼后,苍越率先一步踏入了结界之内。   方才还汹涌的魔息突然变得很听话,凝成长条指向前方为他们引路。   阴暗的长廊内只有他他们两人的脚步声,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动静。   方才失控已然被压制,景月衫内心油然而生出一股不安。   魔功已然不是第一次失控了,这几次恰巧有苍越在身边可以帮忙压制,但她还能一直跟他黏在一起吗?   那她之前搞那么多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景月衫一时头疼欲裂,深觉风曦魔君给她留了个大坑,天上掉的馅饼果然是咯牙的。   层层结界在他们面前自动打开,俩人很快就来到了溢出破空旷的大殿之上。   围绕在黎昕周围的魔息层层散开,露出他苍白的面颊,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景月衫,声音沙哑的道:“便是你承接了君上的传承?”   景月衫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可是魔族前辈?晚辈幸得风曦魔君青眼,得他传承,实在晚辈之幸……”   “君上如今何在?”黎昕未听完便急切的问。   景月衫沉默半晌,道:“风曦前辈的神识已然彻底消散,魔骨于结界一同飘荡在虚空之中。”   “啊!君上!”黎昕嘶吼出声,围绕在周身的魔息再次暴动,缠绕在他身上的锁链噌噌作响。   “前辈节哀……”   她话还没说完,一道霸道的魔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天灵盖直挺挺的袭来。   景月衫大惊,下意识的抽出灵剑抵抗。   然而还未等魔息靠近,身边的那道身影已然上前一步,挥手将魔息击散。   苍越挡在景月衫面前,看着黎昕目光不善:“前辈这是何意?”   暴动的魔息缓缓归于平静,黎昕的理智也跟着一起回来了,看着他俩桀桀桀笑了起来,“好一对恩爱的道侣。”   苍越不知为何竟没有否认,“我等诚心而来,前辈为何出手伤人?”   景月衫此时也不好开口否认了,只得认下了这个身份,出口附和,“可是晚辈有做的不周到之处。”   黎昕眼中的黑雾更甚,语气却颇为愉悦,他避而不答,反而问她:“你得了君上的传承,为何不转修魔道?”   景月衫正色道:“晚辈自有自己要走的道,风曦前辈强迫不得我,前辈同样如此!”   黎昕仰天大笑了起来,周身的魔息越发的浓郁,他猛地止住笑意直勾勾的看着景月衫。   “君上绝不会如此慷慨的将传承与你,你答应了他什么?”   这人怎么像查户口一样,景月衫皱眉。   苍越在一旁沉声道:“前辈,我等前来是为询问万年前仙魔大战一事,前辈可知当年隐情?”   黎昕原本清醒的神智又要陷入癫狂,他双目黝黑,面目狰狞,猛地转头看向苍越。   “仙魔大战?仙界那群卑鄙无耻的小人是如何向后人诉说他们的功绩的?”   苍越面不改色:“据史料记载,数万年前风曦魔君率千万魔军大举进攻修仙界,造成生灵涂炭道统几近断绝,上古仙君为救世而下降修仙界,合力布下囚魔大阵围杀百万魔族,自此魔族销声匿迹,上古仙君为此牺牲重大,一同归散于虚无。”   “放屁!”   黎昕周身狂乱的魔息在大殿中乱窜,将原本就不甚皆是的结界撞击的越发晃荡。   他声音嘶吼,目眦尽裂,“这一切都是仙界的老贼自导自演的闹剧,是他们毁灭了修仙界!”   此话一出,俩人皆惊。   苍越上前一步,“此话怎讲?修仙界目前依然幸存,并没有被毁灭。”   黎昕大笑起来,“你当真这么以为?莫非没觉得灵气一日比一日贫瘠,再如此下去,不过数万年,这个世界便会彻底灵气枯竭。”   苍越面沉如水,说实话他的感触不是很深,他在修仙界修炼时,由于天赋惊人,占据宗门灵气最充沛的地方,后来他飞升上界,上界的灵气浓度更是比下界高出百倍不止,因此他丝毫察觉到修仙界的灵气有所枯竭。   然而景月衫之前是不停的在外游历的,她脑海中的记忆更是清清楚楚的展露了这一点,不过稍加思索,便知晓他所言不虚。   黎昕犹在大笑,“天不负我,我苦等于此数万年,终于为我魔族等来一线生机!”   景月衫悚然一惊。   “前辈这是何意?”   黎昕直勾勾的看着景月衫,“你得我族君上传承,便要完成魔族之志!”   景月衫心下微沉,朗声道:“我的确答应过风曦前辈要助魔族打通通天之路,然这些都要待我成功飞升后才能着手去做……”   “你可曾立下心魔誓言?”黎昕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景月衫心中微恼,这人怎么一直问个问个没完,她们过来的主要目的询问上古之事,结果总是被他追着问是怎么回事?   一旁一直作壁上观的苍越上前一步,沉声道:“前辈心心念念为魔族考虑,可知如今这世上已然再无魔族踪迹,即使是上界之中,也只有仙君,未见半个魔君身影。”   黎昕面目诡异,声音越发的沙哑:“魔族自然依旧存在,只不过与你们分隔两个世界,至于你所说的上界……”   他冷哼一声,“不过是那群老贼给你们制造的虚假仙界!”   此话一出,景月衫与苍越自是满目震惊,急忙追问:“还请前辈明言!”   “仙界那群卑鄙的老贼,为防止此间世界源源不断的飞升修士分薄仙界的资源,他们抽光本界灵源,制造出一个虚假上界以麻痹此间修士,并且将修仙界一分为二,分隔仙魔两族,便是为了阻止两族合作再次打通通天之路……”   “君上为阻止那群老贼隔绝修仙界,这才率兵与之开战,只不过这一切最终都毁在了我的手中,君上!,我对不起魔族……”   “前辈慎言!”苍越暴喝,“前辈口出此言,可有证据?”   “证据?”黎昕面容诡异,“这数万年修仙界必是在缓缓凋零,所有灵源与气运皆被那群老贼抽走了,便是你们如今所谓的上界,又有几人?”   数万年里众人都将修仙界的凋零归咎于当初魔族的肆虐,此时听到的话将以往的认知完全颠覆!   然而他所言不虚,修仙界确实在逐渐衰败,万年间飞升所谓上界的也不过寥寥几个,与上古时期的辉煌不可同日而语。   饶是再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也无尽接近真相。   信息量实在太大,景月衫陷入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一旁的苍越更是宛若雷劈。   即使早有怀疑,也万万想不到真相竟是如此的不堪,众人歌颂了数万年的上古仙君便是这样画地为牢,将此间修士飞升的希望生生掐灭。   更甚至,世人代代相传的上古仙君为救世而献祭自身都是个笑话。   如今所谓的上界是虚假的仙界,飞升其中的仙君自然也不是仙人,苍越一生最高的成就就此倒塌。   景月衫心中早有准备,失神了片刻便理智回笼,“请前辈明言,如何打通通天之路?”   黎昕再次诡异的看着她,“你可曾对君上立下心魔誓言,誓要为我族打通通天之路?”   景月衫稍加思索,道:“是,我得风曦前辈传承,曾立下誓言,若他日成功飞升上界,必要为魔族筹谋此事。”   “只不过,上界既然不是真正的仙界,通天之路一日不通,我便一日无法飞升真正的上界,誓言之事自然也无从谈起。”   “无妨。”沙哑的声音音调高了八度。   “待你修至即将飞升的时刻,再来此处找我,自然可知如何打通通天之路。”   景月衫没忍住,直接问:“为何前辈对我这般自信?我自己都没把握可在大道中走到最后。”   黎昕桀桀桀笑了起来,“你必须做到,否则将爆体而亡。”   景月衫:“!!!”   “君上乃是我魔族共主,他遗留下的传承怎会是一个修行低微的正道修士可以承接的?”   “世人皆知魔功霸道极难掌控,更何况是君上遗留的魔息!”   “魔息让你更强大,但你必须有足够的力量掌控它,否则必遭反噬!”   “现如今不过是暂时潜伏在你丹田之内,若你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迟早有朝一日会控制不住它,届时会等待你的就是爆体而亡。”   “你不用想着驱除它,那毫无意义,你唯一的生路便是拼命修炼,修至飞升之时才能彻底掌控它。”   艹!   景月衫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粗口,风曦魔君的天降馅饼不仅咯牙还消化不良!   怪道他说飞升之日此誓约才生效,那可不嘛!修不到那个地步人都已经爆体而亡了还履行个屁的誓约!   景月衫脸上的表情精彩难言,黎昕却畅快的大笑起来,“天无绝人之路,我魔族被打压数万年,终于等来一线生机!”   合着我努力修炼便是为了成全魔族的?堂堂一个正道修二代,为何沦落至此?!   景月衫不禁悲从中来。   她这一副哭丧模样着实取悦了黎昕,他不甚诚心的安慰:“你好好修炼,通天之路一旦打通,不只是魔族受益,正道同样如此。”   景月衫:“……”她的初心只想改变自己早死的命运,并不想当什么救世主!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要尽快努力,在我死前成功修至渡劫,到那时我自会告诉你如何打通通天之路……”   黎昕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微,浑身的魔息将他层层笼罩,很快便看不清他苍白的脸颊。   嗯嗯嗯?   他撑了数万年还没挂,一见到她就命不久矣了?   本来头顶就悬了个利剑,现在还有生死倒计时在一旁狂催?   景月衫顿觉压力山大,情不自禁的觉得要不死回去算了?!   她正要问问他还能活多久,留给她的时间还有多少,黎昕的声音却越发飘渺,眼前的黑雾也在逐渐变淡,他似乎已然往另一个界面隐去。   “待你功成之日,来到此处运转魔息,我若没死,自然会现身与你相见……”   景月衫又是一脸黑线,你若没死?若是没撑几年就死了怎么办?到时即使我侥幸成功能控制魔息,却要违背当初的心魔誓言了!   思虑至此,景月又心里暗骂风曦,果真是个老奸巨猾的老魔头!   黎昕的魔息渐渐变得透明,眼见就要彻底消失于眼前,一个人影扑了过来,冲着他声声嘶吼。   “不!魔君!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   “魔君!不要走!”   祺福道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着,他把全部希望寄托于魔身上,万万不能接受这么一个结果。   面前的魔息彻底消散,黎昕已然再不见踪影,结界内只留下他们三人。   眼见景月衫将目光转到了他身上,祺福道君赶忙跪下痛哭流涕。   “道友饶命啊,隆宁国之事都是魔君让我干的,吸食生气也是为了供给魔君,我都是被逼的……”   骤然得知了修仙界的惊天秘密,景月衫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都意兴阑珊了起来。   “你便是从…方才那位前辈手中得来的魔族功法?”景月衫卡了个壳,忽然想到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方才那位前辈的名号。   “魔君黎昕。”沉默许久的苍越忽然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景月衫疑惑,那位前辈好像没有做自我介绍吧。   “仙魔大战最关键的转折点,便是魔君黎昕的背叛。”   “他背叛了风曦魔君,转而倒向上古仙君的阵营,魔族这才功亏一篑。”   “此事机密,公开史料中将黎昕的功劳抹去,只有少数人才知。”   景月衫沉默了片刻,“看来上古仙君过河拆桥了,他才落得今日地步……”   苍越冷笑,“上界之事若是果真如黎昕所言,上古仙君们已然毫无底线,卸磨杀驴也很正常。”   景月衫皱眉,“黎昕为何背叛魔族?”   瞧他现在一副为魔族呕心沥血的模样,当初怎会做出背叛的选择?   “这有何不能理解?上古仙君既然做出封闭此界的决定,自然不能绕开魔族,若是花言巧语拉拢部分魔君,许诺一部分上层魔族归于真正的仙界,不愁没人动心。”   “只不过黎昕小看了上古仙君的野心……”   上古仙君翻脸无情毫无底线,不肯分半杯羹给魔族,直接将魔族踩在脚下数万年之久,黎昕再是后悔也已无用。   想到这里景月衫又是忧心忡忡,这般大事就这样落在了她的头上,这般坎坷的经历,她感觉自己不像个炮灰,好像是主角命啊(bushi)。   原本的主角苍越转头看她,正待要说些什么,忽然脸色大变,厉喝道:“往哪里跑?”   掌风呼啸而过,祺福道君被一掌拍到地上,咳出一口血沫。   他挣扎着道:“真的不关我事……”   “这话你冲着被你害死的人去说吧。”苍越干脆利落的解决了他。   信王的记忆中早已表明了这些害人玩意都是祺福道君自作主张干的,城中吸食人气的阵法确实是黎昕手笔,然而他手段温吞,并未伤一人性命,变本加厉残害生灵都是祺福道君自作主张干的。   囚困黎昕的大阵在虚空中不停的飘荡,不知他努力了多久才挣扎着破开一丝丝结界与修仙界取得联系,这才吸食生气以维持体力。   黎昕是不是好人轮不到他们来评价,关键他现在跑得没影了也找不到人,只能先把眼摆明了恶贯满盈的人给解决了。   此件事了,俩人还知晓了那么大个秘密,心中都沉甸甸的。   沉默了一会,景月衫率先转身,“走吧。”   苍越抬头看她:“去哪?”   “快马加鞭赶紧去修炼,争取早日飞升。”   景月衫内心无语,亏她还吐槽之前的景月衫修行太紧绷,未得一日空闲,现在可好了,咸鱼当不成了,她在死亡压力下也得加入打鸡血的行列了。   本以为身为二代这辈子不用愁了,结果从来到这就没一天歇息过,她果然是个社畜命,到哪都少不了奋斗。   苍越认真看她,“既然如此,不如跟我去…去上界。”他提到上界明显有些语气不自然,然而又不知道用什么词来代替“上界”。   “啊?”景月衫震惊,他来找她的目的果真是这个?   话已说出口,苍越下面的话便越来越顺溜。   “时间紧迫,下界的各种资源远不如上界,你若在上界修炼,以你的资质,修为一日千里绝不是戏言。”   景月衫沉默了,她知道苍越所言不虚,然而思考了良久,她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多谢仙君,上界虽好,然而实在不适合我。” 第38章 死缠烂打后的拒绝   又被拒绝了一次, 苍越心下微沉,双眸转为幽深。   “为何?”   景月衫抬头与他对视,面上是一片坦然。   之前那些大道理早已说倦了, 苍越仙君此次前来, 定不是再来听一边之前已经听过的话。   景月衫思索良久, 还是决定跟他说实话。   “仙君一片好心, 我感激不尽,然而恕我实在无法接受依附他人羽翼之下生活。”   苍越眼中出现一丝困惑, “你若愿意,婚约依旧有效, 我可与你签订道侣血契,自会护你无虞。”   “我不愿!”景月衫语气坚定。   “此间上界虽非真正的仙界, 然而即使如此能飞升其中的无不是修仙界中的佼佼者, 我若依靠仙君位列其中, 终生喜怒哀乐恐将掌握在仙君手中。”   “仙君人品自然毋庸置疑, 然而若将一身安危寄托在他人的良心之上,我恐怕今后每日每夜都将寝食难安。”   “多谢仙君厚爱, 一句轻飘飘的感谢实在没法抵消仙君前几次对我的帮助, 我现在修为低微,怕是也帮不到仙君什么帮,然而我不会一直如此,日后仙君若有所需, 但讲无妨。”   “我想凭借自己的能力飞升上界, 而不是借助仙君走捷径,请仙君体谅。”   苍越拳头握紧,语气淡淡的道,“借助自己的力量?你现在什么情况自己没点数吗?”   “黎昕魔君绝对撑不了多久了, 你可有把握在他死前之前修为大成?”   景月衫诚实的摇摇头,“我没把握,但要为此付出这般代价,我宁愿承担爆体而亡的风险。”   苍越暴怒:“付出什么代价?你当我是之前那些丧尽天良的人渣吗?!”   景月衫语气不急不缓:“仙君莫要动怒,我所言非虚,仙君盛怒下界,可还记得独自待在上界的申师妹,她如今无仙君庇佑,想必过的不怎么好吧。”   “谁?”苍越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才想起来,随即眼中出现一丝厌恶。   “她怎能同你比,她私自冒充你蒙混我接她上界,自然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景月衫笑着替申雁宁解释:“她不是故意要冒充我的,只不过玉佩恰巧落在她手上,她没禁受住飞升上界的诱.惑而已。”   “她被仙君厌弃,就只能在上界苦苦挣扎求生,我纵然一时得仙君庇佑,但难保那日仙君也会看我不顺眼,到得那时我又该当如何?”   苍越面无表情,看着她久久不言。   景月衫眼神不避不闪,正面与他对视,面上未出现一丝退缩。   苍越最终败下阵来,他喉咙滚动,声音微哑,“你可知…我……”   他说不下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的意思够明显了,然而再次被狠狠拒绝了,这次是真不带一丝侥幸。   苍越没说出口的心意,彻底咽了回去,眼中的思绪复杂难言。   景月衫不是没察觉到他隐秘的小心思,却并没有当真。   苍越少年成名,又早早飞升上界,这一生可谓顺遂至极,怕是从来没有尝试过挫败的滋味。   景月衫自问与他相处不多,怎么也不会就此产生什么了不得的感情,不过是苍越从未被人拒绝过,面子上挂不住才过来找补。   原先还怕他巧取豪夺,然而一路观察下来,苍越的人品还是能保证的,应该做不来这种没皮没脸的事。   只要他讲道理就行,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苍越应该不至于还死缠烂打吧。   苍越双唇紧抿,面无表情的朝着景月衫走近了几步,将她逼的后退了好几步,直至后背抵上冰冷的石壁退无可退。   清冽的气息顿时盈满鼻腔,苍越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庞再次在眼前放大,景月衫只觉差点不能呼吸。   此次与上次不同,空气中凭空多了几分压迫的味道,景月衫的心脏砰砰砰的跳。   不是吧,刚夸完他人品好这就翻车了?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早已超越了正常的社交距离,鼻尖与鼻尖只差一线距离,苍越的气息在面颊萦绕,景月衫甚至不敢动弹,生怕鼻子戳到他。   “你……”景月衫惊疑未定,他不会恼羞成怒干脆硬来了吧。   心里想着不可能,然而此时此刻的场景却一路朝那个不可能的方向狂奔,景月衫原本坚定的内心都有些动摇了。   苍越不至于吧,不过是被女孩子拒绝一次,就那么难以接受?   她眼中的惊疑毫无遮掩的落在苍越眼中,苍越的内心又沉闷了几分。   她果真是对他毫无信任的,不过如此便可轻易怀疑他的为人,他之前言之凿凿的承诺她全然没当回事。   景月衫说的那些他都懂,然而这世间女子依附男子的数不胜数,即使在修仙界也不例外,他的母亲便是这样一株菟丝花,一生依附在他父亲羽翼之下。   母亲的一生虽然短暂却极度绚烂,父亲给了他能给的一切,母亲从未因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而懊恼过,反而过的异常幸福。   苍越虽对自己的父母有怨言,然而对他们的感情是极度钦佩的,他并未接触过很多人,父母已然是他认知范围内感情最融洽的道侣。   那么多人都能接受的事,为何景月衫就是不愿意呢?   苍越想到了之前经历坎坷的云姬和那些被囚在地牢中的女子。   她们遭遇到比自己强大的人,便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更不幸的是,掌控他们命运的人是个人渣,于是她们不可避免的悲剧了,若不是遇到景月衫,她们当真是死路一条。   思虑至此,苍越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又好像还是不甚了了,道理都明白了他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纵使景月衫确实不愿冒这等风险,然而这点坚持真的只得拿自己的命来赌吗?   苍越心中酸涩难言,说到底还是他不值得她赌罢了,她果真对他毫无情意,他真的傻了,被阵灵骗了一次还上赶着被骗第二次!   过了好一会,正待景月衫思前想后想开口问个明白时,却见苍越猛地抬起头,脸上表情复杂到看不出喜怒,他丢下一句“你既然执意如此,便就此别过吧”后转身大步往前走。   景月衫后背抵着冰凉的石壁,看着他的身影缓缓消失在眼前,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苍越一口气梗在胸口,毫无目的往前冲了数百里不止,最终他站在万丈高空中,看着下面万千灯火的纷纷嚷嚷,又仰头眺望了一眼散发着盈盈冷光的圆月,转头朝着太虚元府疾驰而去。   .   聚灵阵内,茂勋道尊正被阵灵气的吹胡子瞪眼。   “再问你一遍,仙君去哪了?”   阵灵晃着仅剩下的一颗脑袋,做着鬼脸吐舌头,“他去死皮赖脸求人家跟他好了哈哈哈。”   “不要脸,臭不要脸,人家都拒绝他了,他还要去死缠烂打。”   茂勋道尊忍无可忍,“注意你的言辞!仙君怎会是这般没脸没皮之人!”   刚回来就听到这句话的苍越:“……”   茂勋道尊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立马走上前急声道:“仙君,你跑哪里去了?”   他真的去对景月衫死缠烂打了,此时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苍越父母是半点靠不住,他其实是在茂勋道尊膝下长大的,他眼中的慌张如何瞒得过自小看他长大的茂勋道尊。   茂勋道尊恨铁不成钢,“仙君莫不是忘了我跟你说的话?”   “心思要用在正确的人身上!景月衫如此不知好歹,仙君还上赶着去找她干什么,没得让人看笑话。”   苍越原本心中也很是愤懑,然而此时听到师伯这般说景月衫,又忍不住开口替她解释。   “她并非故意毁约,实在是有隐情……”   “什么隐情?”茂勋道尊劈头盖脸的问。   “她……”苍越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说景月衫不愿将人身安全尽数托付于他?   那在师伯看来,就是不知好歹。   苍越一时心中迷茫了,他自小到大接触的理念便是弱者要无条件服从强者,女子依附于夫君天经地义,偏偏景月衫与以往的人截然不同,叫他心乱如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现如今即使他隐隐认同景月衫的观点,奈何师门长辈都是不认同的,他自己都一知半解如何解释给他们听呢。   面对茂勋道尊的质问,苍越只得保持沉默。   他这副样子看的茂勋道尊直摇头,果真大情种基因是会遗传的,好好的孩子偏偏学了他那个不靠谱的爹!   然而毕竟是自己从小不点看着长大的孩子,茂勋道尊端的一副慈父心肠,瞧见苍越果真陷了进去,只得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叹息着道:“你这般有诚意,景月衫这回总该满意了吧,只是上次的事闹得动静太大,你们的喜事可能得过段时日才能……”   “师伯……”苍越耳根通红的打断他的话,“她对我无意。”   “什么?!”   茂勋道尊只觉今天额间的青筋跳的格外欢快,自家优秀的仙君被人拒绝后又厚着脸皮跑去死缠烂打。   然!后!又!被!拒!绝了!   “你…她……”茂勋道尊被气到失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先骂谁。   “你为了这么个女人,不知所谓……”   苍越仿佛看不懂茂勋道尊的脸色一般,直接截了他的话头,“景月衫确有隐情,师伯不要那么说她!”   “你……你……”茂勋道尊看着自家不争气的仙君,气的胡子都在颤抖。   “此事我自有主张,师伯无需多虑。”   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像极了他那个大情种亲爹,眼前的场景太过熟悉,活像苍风当日执意要与虞灵薇结为道侣时的倔强模样。   茂勋道尊内心感觉一阵阵无力,啥样爹妈啥样孩子,没救了,掰不回来了。   “你自己看着办,我不管你了!”   茂勋道尊拂袖而去。   苍越站在原地,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过了好半晌才微微叹了口气。   聚灵阵中转瞬间只剩下他和阵灵,阵灵跳了出来放声大笑:“又被拒绝了,又被拒绝了!”   “哈哈哈,活该你个臭傻逼!”   苍越的眼神立马变得锐利,然如小刀一般嗖嗖的往阵灵身上扎。   “哈哈哈,我不怕你!”   “反正就一个头了,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阵灵晃着脑袋叉腰得瑟,“我身上魔气和怨气已经被净化的差不多了,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苍越给它气乐了,“你当我对你没办法了?”   阵灵心里涌出一阵不安,嘴上犹在叭叭叭:“我才不怕你!”   “臭傻逼,有本事你打我啊!”   “哈哈哈,活该你被拒绝……啊!住手!”   阵灵浑身痛的发抖,声音尖叫到破音:“你哪来的魔息?!”   之前阵灵身上魔气大于灵气,因此在灵气冲刷下痛苦不已,现在他身上魔气几乎消失殆尽,只剩下精纯的灵气,再被精纯的魔气沾染上,自然剧痛万分。   苍越冷笑,“你管我哪来的。”其实是景月衫运转魔功失控时偷偷截留的。   阵灵此时的痛苦尤甚之前灵体灌体,它在阵中不停的挣扎,“住手啊你个大傻逼!”   “傻逼,我又没骗你,是你自己追不到老婆,还怪到我头上?!”   “呜呜呜,我错了,你快住手……”   阵灵整个人都钻进了聚灵大阵中,依旧无法抵御这股精纯魔气带来的剧烈疼痛。   其实魔气或者灵气对他都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不过他现在被灵气灌溉的浑身是精纯灵气,被魔气一浇灌显得格外疼痛罢了。   “这魔息为何如此熟悉,啊,我想起来了,魔君风曦!”   阵灵失声尖叫起来:“你如何会有风曦的魔息?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苍越加大魔气灌体的力度,面无表情,“少废话。”   “你个臭傻逼!身为正道却勾搭魔君,你居心何在……唔……”   阵灵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又被按进了一团魔息中。   好在不管是魔气还是灵气,对阵灵本身是没有伤害的,致使他性情暴戾的是囚魔大阵中百万魔军临死前的怨气。   如今怨气已销,他又是个正儿八经的阵灵了。   被虐的死去活来后,阵灵已然没了脾气,呜咽的求饶,“我错了,你放了我吧……”   苍越甩了甩袖子“放了你可以,但你以后得听我的话。”   阵灵又要反抗,瞧见苍越要抬起的手立马蔫了,不情不愿的道:“我知道了。”   心里却想的是,反正他在下界也待不了多久,忍他几日又何妨?   哪知苍越下一句话浇灭了他心中所有幻想,“你随我回上界。”   阵灵顿时卡了壳,“你……你说什么?”   苍越的语气不容置疑,“不许跟任何人透露我有风曦魔君的魔息。”   阵灵尖叫:“我不会说的,我不要跟你去!”   苍越不由分说的把它从聚灵阵中拎了出来,搓巴搓巴装进了袖子里。   “你嘴里说的话再骗不到我了。”   要不是阵灵体质特殊,无法下禁制,苍越也不想带着它四处乱走。   只是苍越心里有个模糊的想法,不好对宗门严明,更不想让别人知晓景月衫身负风曦传承。   由于苍越修为已然高出下界太多,为下界天地法则不容,所以他开天门下界很不容易,但是回归上界却很轻松。   留了个讯息给茂勋道尊后,苍越挥手打开天门回归上界。   浓郁到宛若实质的灵气扑面而来,饶是苍越早已修为大成,依旧觉得一阵轻快。   在下界时刻受到天地法则的压迫,灵气又微薄,即使待在太虚元宗专门设置的聚灵阵内,依旧没有在上界待得舒服。   他刚一出现,守在仙宫前的清秀小厮便连忙走上前来。   “见过仙君,仙君终于回来了。”   苍越随手扔给他一瓶丹药,“我走这段时日可有发生异常?”   小厮接过丹药欣喜若狂,脸上没有隐藏好的鱼鳞都在隐隐闪动,听闻此言,犹豫了一下。   “倒也没有特别大的事,只不过……仙君的新夫人跑了。”   苍越挑眉,“跑了?”   小厮点头,“新婚那日便跑了,蝶姬与鸾姬去追了,没找到,反而被她打伤。”   苍越更惊讶了,就申雁宁那点修为,还能打得过已然化神期的蝶姬鸾姬?   然而他对申雁宁这个人无感,甚至带了丝厌恶,她跑不跑死不死都跟他没关系,于是随意的挥挥手,转头踏入仙宫之中。   喜庆的装扮一如当日,仙宫内服侍的侍女不敢轻易撤下遍布的红绸,于是仙宫内现在依旧保持了大婚当日的模样。   苍越站在布置的红彤彤的屋内,心中再没了当日的激愤,反而涌出一股复杂难言的思绪。   他长袖一挥,将殿内过于喜庆的布置撤去,挥手将阵灵放了出来。   “哎哟哟。”阵灵打着滚滚到地板上。   “轻着点!你弄疼我了!”   苍越面无表情:“少废话。”   阵灵撇撇嘴,四处打量着。   “这便是你们所谓的上界?”   苍越心中一动,问:“你见过上古仙界的模样?”   这一问可把阵灵牛逼坏了,叉腰得瑟:“那当然,上古时期的上界也不叫仙界,里面飞升的仙君和魔君都在一起生活,可比现在气派多了。”   其实那些上古仙界的记忆不过是死在囚魔大阵的修士遗留下的神识碎片被他捕捉到了,但是不妨碍他现在拿来吹牛逼。   说着他抽抽鼻子嗅了嗅,“现在的上界就是灵气充足很多的修仙界嘛。”   苍越:“唔,你说的没错……”   严格来说,它还不如下界,下界有完整的天地法则生死轮回和生物链,上界只有空投的仙君和灵兽灵植。   这里没有生死轮回之道,生活在此轻易不会死,然而一旦死去便再无轮回,就此寂灭。   更甚者,上界虽灵气充沛,但是缺乏完整的天地法则,生长在此的灵兽灵植虽能修炼,但永远无法达到修为大成。   飞升至此的仙君们在上界同样修为停滞了,这在之前被认为是修为已然大成的缘故,而如今……   苍越冷笑了一声,分明是此界缺乏天地法则的缘故。所谓的上界,更像是上古仙君为修仙界设下的一个牢笼,将所有飞升其中的修士牢牢拢在其中。   阵灵还在叽叽喳喳,一道灵符自窗外疾驰而来。   苍越指尖轻点,却是隔壁邻居姬池仙君发来的讯息。   上界虽是个牢笼,却大的离谱,比整个修仙界都大数倍,然而数万年来飞升于此的修士却寥寥无几,每个仙君都圈了大片地方,好多年都碰不到头。   然而地方再大,也就那么几个人混久了都混了个脸熟。姬池仙君飞升的早,住的地方离他又近,百年前苍越刚飞升时很是给了他一些帮助。   姬池仙君散修出身,人很不错,就是性情有些轻浮,颇爱莺莺燕燕,仙宫中聚集了不少已经化成人形的美貌妖修。他私生活不检点,据闻是修风月道的,不止仙宫内豢养了大批美貌人形妖修,还与其他女仙君不清不楚,这般做派着实与名门正派出身的苍越三观不合,俩人的交情也谈不上多深。   此时忽然传信而来,苍越以为姬池仙君又要找他饮酒作乐,正要随便找个借口推了,手却停在空中。   空中的光点化一张散发着荧光的白纸飘荡在半空中,几个大字在上面明晃晃的闪耀。   “你的小娇妻在我手里,速来。”   苍越冷笑一声,一把将纸张挥散,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跟他有什么关系,爱咋咋地。   阵灵还在一旁唧唧歪歪:“你什么时候成亲了?”   “成亲了还去死缠烂打其他的姑娘,你可真多情。”   “heitui,渣男!”   苍越额间的青筋越跳越快,挥手又想将它收进去,窗外又飘进来一道光点,这次不只是书信了,光点飘到他面前开始自动语音播报。   “你若不来,我就撕票!”   苍越满脸黑线:“……”又是挥手一震将光点震碎,爱死哪去死哪去。   阵灵依旧在一旁喋喋不休:“你可真是世间难得的渣渣,我在阵中见了那么多负心汉,你可谓其中翘楚……”   “啊……唔……你这个大傻逼……”   话还没说完,他又被塞回了袖中,世界顿时清净了,然而还没等苍越歇口气,窗外的光点一个接一个的钻了进来,全部是姬池仙君的语音轰炸。   “快来快来,你的小娇妻快哭死了。”   “哼哼,你再不来,我就把她变成我的小娇妻。”   “真不来?你别后悔。”   ……   苍越烦不胜绕,掐指封闭了整座仙宫,然而姬池仙君毕竟散修出身,歪门邪道多的很,仙宫封了也挡不住他源源不断的语音轰炸。   最终苍越猛地坐了起来,气势冲冲的往姬池仙君的仙宫飞去。   还他不去就撕票?!   他现在就亲自去把申雁宁撕了! 第39章 狠心的景月衫   苍越的修为在回归上界再不受天道压制, 实力恢复到巅峰状态,他速度极快,不过片刻便来到了姬池仙君的仙宫前。   姬池的仙宫与苍越的截然不同, 外表就装扮的花里胡哨的, 看着极不正经。   守在门前的美貌侍女一看到苍越来了, 呼啦啦围了过来, 一时间环佩叮当娇声细语不断。   “苍越仙君来了。”   “快请进,我家仙君已等候多时了。”   “仙君越来越俊俏了……”   姬池道君修风月道, 对投靠而来的妖修的容貌要求很高,眼前这些显而易见都是化形的比较成功的, 从外表看基本看不出什么非人的特征,只不过有些因为种族特性, 瞳孔体温跟正常人还是有些差异。   苍越熟练的后退了一大步, 躲过这群女子的咸猪手。   “离我远点。”   为首的女子嗔怪:“苍越仙君还是那么害羞, 不是都已经成亲了吗, 莫非还不晓得什么是男欢女爱?”   这话一出,后面的女子都笑成一团, 闹着又上前扯苍越的衣带。   她们跟在姬池仙君身边耳濡目染上千年, 很是学了一副风流作态,早就对长相俊美的苍越垂涎三尺了,奈何他以前太正经,说是还未成亲不懂男女之事, 叫人看着好生无趣, 现下可好了,都成了亲了,难道还不懂那事的妙处?   苍越一把将咸猪手拂开,闪身就要进入仙宫。   “苍越仙君怎的这般无情!”   苍越身形定住, 回头一本正经道:“你身上的味太难闻了,熏到我了。”   为首女子脸色涨红,“你胡说!”   “薰再重的香料也掩盖不住一身的狐臭味。”苍越话一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了仙宫。   那女子灵狐化形,生平最恨人说她狐臭。   为首的美人哭哭唧唧,其他美人连忙围成一团安慰她。   “我都说了不要招惹他,你非不听。”   “苍越仙君嘴巴还是那么毒,不知道他新夫人怎么受得了他的。”   “嘁,谁能受得了,这不是跑到我们家仙君这了嘛……”   “那倒是,我们仙君可会怜香惜玉了……”   ……   苍越宛若一阵风一样顷刻间到了仙宫内的大殿,下巴微微抬起,望着大殿中央正在捧着酒壶喝酒的姬池仙君,语气非常冲的道:“她人呢?”   姬池仙君放下酒壶,随手用袖子擦了把滴落在下巴的酒,揶揄着道:“那么急着见人?”   “既然那么急切,为何在新婚之夜丢下新娘跑了?”   “我都没见过你那么喜欢往下界跑的仙君,都已经飞升了,下界的事就放放吧。”   苍越不想跟他扯东扯西,直截了当的道:“快把人交出来。”   “急什么。”姬池仙君刷的一声展开一把折扇,宛若一个凡间风流公子哥,缓缓站起身从座上走了下来,“我还道你数百年守身如玉是为了哪个天仙,如今一看,不过尔尔嘛。”   “你就那么眷恋下界?连妻子都选下界之人,之前对你有意思的戈心仙君可比你这个小娇妻强多了,不如你再考虑考虑?”   苍越皱眉,对申雁宁顶着他道侣的名头感到有些膈应,于是解释:“她不是与我有婚约之人。”   姬池仙君惊奇道:“不是她?不是你亲自接上来的吗?这还有错?”   苍越眼中的风暴又在堆积,“你把她放出来,我来问问她。”   “欸?”姬池目含警惕,“你不是故意框我的吧。”   “我骗你做什么?”苍越目光坦诚。   姬池将信将疑,“功利心太重,的确感觉她配不上你。”   他说着长袖一挥,面前的结界瞬间打破,露出瘫在地上面色苍白的申雁宁。   “喏,人就在这,我发现她时正被一个小家伙攻击,躲在一个防御法器里瑟瑟发抖。”   说着他又递给苍越一件已经被修复好的防御法器,“我帮你修复好了。”   苍越随意瞟了一眼,正准备拎着申雁宁回去好好审问一番,谁料眼神却忽然顿住了。   他接过那件法器,仔细探查了一番,却发现在法器非常隐蔽的角落里刻着“修然”二字,这个印记很是隐蔽,若非苍越神识过人压根发现不了。   申雁宁还能跟哪个“修然”扯上关系,只能是归元宗的姜修然了,至于姜修然亲手的炼制的法器怎么会在申雁宁手里……   苍越冷笑了一声,绝壁跟景月衫逃脱不了干系!   人已经见到了,苍越却不急着直接把她砍了。   现在看来申雁宁当日为何会代替景月衫飞升之事非常可疑,他要好好调查清楚。   丢下一句“下回再见”后,苍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着申雁宁就跑了。   姬池仙君在后面跳脚叫骂:“你个小王八蛋,用完我就扔啊!”   苍越充耳不闻,再次宛若一阵风回到了仙宫,一把将申雁宁甩在了地上。   “说吧,你是怎么得到那块玉佩的。”   申雁宁这段时日眼睛险些要哭瞎,上界虽说物资丰饶灵气充裕,却绝不是她这种没靠山的人能呆得下去的。   经过这段时日的观察,申雁宁清楚的明白光靠自己上界是无论如何也生存不下去的,能投靠一位仙君是她唯一的出路。   然而当日她为了活命,情急之下说她是苍越仙君的新婚妻子,她有玉佩为证姬池仙君信以为真,这几日对她非常不差,但也容不得她亲近。   眼下,她唯一可争取的靠山就是苍越了。   申雁宁心中转了千百般的心思,好不容易想好了说辞,正抬头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却猛然瞧见苍越仙君正一脸厌恶的看着她。   她心头猛地一震,又来了又来了,这个熟悉的厌恶神色,他莫非真的认识她?   “仙君……”她语气颤抖娇怯。   苍越脸上的厌恶越发强烈,挥袖将阵灵放了出来。   “收起你那一套,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别想着蒙混过关,囚魔大阵阵灵的能力想必你是清楚的。”   申雁宁浑身一阵,不可思议的看着只剩下一颗头的阵灵,目光呆滞的转头看向苍越。   “你……你是青桐?”   阵灵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嘲笑她:“呀,你就是那个满心功利的女修?你倒是挺能折腾的嘛,还能以元婴之身跑到上界来。”   阵灵的话更加验证了心中的猜测,申雁宁只觉眼前一黑,前途无望。   当初囚魔大阵中只有他们三人,申雁宁虽说后面神智不清,但也清楚阵灵必然被景月衫或者青桐降伏。   如今阵灵在苍越仙君手中吗,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一明白还不如不明白,原本以为努力一下还能打动苍越仙君,然而苍越就是青桐那个魔鬼,这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阵灵还在一旁说个没完,“原来你的小娇妻就是她?眼光可真不怎么滴。”   苍越手心涌现一丝黑雾,面无表情:“再废话试试。”   阵灵麻溜的闭了嘴,乌溜溜的眼睛转而直勾勾的盯着申雁宁,“让我看看你的心。”   申雁宁惊恐的大叫一声,挣扎道:“不要不要,我说!我全都说!”   她麻溜的将与景月衫一同进入遗址的详细经过说了个明明白白,说完后痛哭流涕:“我怀疑是景师姐故意将玉佩留在那等我去拿的,并且那件防身法器也是她结婴大典那一日塞给我的……”   苍越眼中的冰冷仿若要凝结成霜,过了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个字,“景月衫!你……”   你竟然真的是诚心这般戏弄于我!   阵灵在一旁尽忠尽责的当测谎仪,“她没有说谎。”   申雁宁痛哭流涕的给自己挽尊,“仙君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是仙君的大喜之日,若是知道打死我也不会……”   “哔哔哔她在说谎!”阵灵尖声大叫了起来。   “她之前虽然不知道,但是当天一看那副景象就知道了,她以为自己能笼络住你才冒险一搏!”   申雁宁脸色涨的通红,低声喃喃:“这……这也不能怪我啊,哪个修士能拒绝飞升上界的诱惑……”   苍越现如今已然被巨大的愤怒冲昏了头脑,当日他盛怒下界是为了找景月衫要个说法,知晓景月衫并非故意将玉佩给他人后其实怒气已然消散了大半,再后来他与她一同经历了一些事,更是能隐约明白她的想法,也不曾再想着强迫她。   哪能想到,当初之事竟然真的这般不堪,景月衫存心把玉佩交予他人,还是这个他早已表明厌恶的女人手里!   景月衫!你好狠的心!   苍越腾的一下猛然坐了起来,将瘫坐在地上的申雁宁吓得心神俱裂,以为苍越恼羞成怒之下要将她杀了。   “仙君,仙君你饶过我吧!”   “仙君可将我打回下界,我真的错了!”   苍越的理智微微回笼,他对这个女人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了,想直接将她丢出仙宫,然而挥手之间又想到了景月衫说的话。   (“申师妹便是赌了很大的运气才飞升上界,你若是庇佑她她就赢了,你若是对她不理不睬她便输了,没有实力的人就是只能赌运气,将一身荣辱寄托于他人。我不愿做赌运气的人,也希望不要碰到让我赌的人。”)   苍越咬牙,景月衫,我为何要做那个决定他人命运的人,我不会强行掌控你的命运,自然也不会随意左右其他人的命运。   他挥手一弹,给申雁宁下了个禁制,禁止她向外界传达任何有关囚魔大阵之中的事,然后耗尽全力一掌劈开天门,将惊魂未定的申雁宁扔回了下界。   短时间内连开天门,苍越刚刚恢复的身体再受重创,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阵灵在一旁尖叫:“你要死啦,这般频繁开通两界,你身体遭不住的!”   苍越不言不语,抹了抹唇边的鲜血,一把将阵灵收回袖中,再次强提一口气,以真身下降修仙界。   .   景月衫已经回到了归元宗,此行的信息量颇大,她急需回宗门验证自己的想法。   将藏书阁内有关仙魔大战的记载翻了个遍后,依然没有旁的收获。   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只由胜利的一方书写,若黎昕魔君所言不假,她从正规渠道是得不到真相了。   思虑至此,景月衫将身旁一堆书籍归还原位,重新回到望辰峰。   她一回宗门就一头扎进了藏书阁,还未来得及向母亲报平安,现在想想很不应该,只是不知父亲还在不在母亲那里?   她回来的时间太巧了,刚进门就碰到了姜修然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出。   “父亲。”   景月衫躬身行礼,然而正在气头上的姜修然只是哼了一声,便宛若一阵风不见了踪迹。   唉,父母之间复杂的情感啊。   景月衫抬头望了一眼早已看不见踪迹的姜修然,转身朝景乐章的大殿内走去。   与怒气冲冲的姜修然相比,景乐章的神色显然是愉悦极了。   满殿的美人将她团团围住,有人喂酒有人剥葡萄还有人跪在身侧帮她捶腿,其余的美人更是在殿上尽情的展示才艺,一时间丝竹阵阵轻歌曼舞,娇声软语不断袭来,瞧着就让人耳红脸热。   景月衫算是明白方才姜修然为何那般怒气冲冲了,自然是看不惯母亲这般做派了。然而这都是父母之间的感情糊涂账,她还是不要插手了。   “母亲,我回来了。”景月衫在殿前朗声道。   丝竹歌舞戛然而止,方才还娇声调笑的众美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纷纷闪开身影,躬身向景月衫行礼。   “见过道君。”   景乐章的脸上的表情也转变为惊喜,伸手招呼她,“我儿回来了,快过来让母亲看看。”   说着她随意的挥手,“你们都退下。”   众人如潮水般退下,还贴心的给他们关上门,室内转瞬间就只剩他们两人。   景月衫走到景乐章面前,蹲下抬起脸,“母亲,我此行还算顺利,收获颇丰,甚至弄清楚了一些一直堵在心口的疑云。”   景乐章抚着她的发丝,欣慰的笑:“我儿一向聪颖。”   她并没有多问景月衫外出历练的具体细节,对于修行一途,景乐章一向觉得各有各自的道,旁人不可轻易插手,即使是母女之间也应当相互尊重。   景月衫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母亲,我此行出门,颇有些疑惑,如今修仙界术法越发凋零,听闻皆是万年前仙魔大战导致道统几近断绝的缘故,当年的战况当真这般惨烈?上古仙君竟没有一人存活?”   景乐章眼中露出了一丝不加掩饰的疑惑,“自然是如此,各大史书都是如此记载,月儿怎会无端问起这个?”   景月衫心中暗叹,看来母亲是一点也不知情的。   她笑着打哈哈,“不过外出游历时发现如今的修仙界灵气越发稀薄了,传闻上古时期修仙界异常繁荣,这才想着问一问。”   景乐章点头,“上古确实是修士的黄金时代。”说着她心中一动,试探的问:“月儿,你……你可是后悔了?”   “哈?”景月衫疑惑抬头。   景乐章犹犹豫豫,怕说出来伤了女儿的心,“你可是后悔那日没有随苍越仙君飞升上界?”要不怎么会突然提起什么上古仙君的事。   “没有没有。”景月衫连忙否认,“我方才真就是随口一问,母亲不要多想。”   欸,有个太过关注自己的母亲也是个甜蜜的烦恼啊。   景乐章这才放心的点头,还不忘再安慰她一句,“我儿不必忧心,你天资聪颖,又已经度过九转天雷,迟早有一日能飞升上界,上界的环境自然比下界强上百倍。”   母亲是修仙界大众普遍思维,理所当然的觉得上界必然要优于下界,景月衫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随即转移话题。   “我方才见父亲神色很不好的冲了出去,不知……”   景乐章眼中的神色变得复杂,“他一直看不惯我修风月道。”   景月衫默然,在她看来修风月道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更何况父亲母亲实际上也不是道侣,父亲着实没有立场质疑母亲的道。   “他要求我废弃风月道,转修其他道。”景乐章冷笑,“姜修然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要求我自费修为一切重来。”   景月衫:“……”姜修然确实是过分了,景乐章从岌岌无名的草根一路摸爬滚打到今天的地步,付出的努力与汗水可想而知,怎么可能因外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舍弃千辛万苦得来的成就?   “竟花言巧语哄骗我,说甚的,只要我舍弃风月道,他立马与我滴血契皆为道侣,日后修为寿命全都共享……”   “他在做梦!”景乐章语气恨恨,“几百年前我修为尚在低微时便不肯舍弃风月道与他成婚,现如今更不可能!我景乐章宁愿去死,也不可能将身家性命都托付在一个男人身上。”   说着她欣慰的看着景月衫,“这一点月儿必是能理解母亲的。”   景月衫使劲点头,那是自然,她非常赞同景乐章的想法,她自己不也是因此拒绝飞升上界吗?   “月儿不必为不能飞升上界苦闷,母亲支持你的做法。自古以来女子难为,即使在以实力论尊卑的修仙界,女修的所作所为依旧受大众严苛的审视。”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自身的实力才是你最大的依仗。母亲刚开始也是受人轻视,吃尽了苦头,可现如今旁人即使看不惯我,在我面前也只能恭维我,即使背后编排,对我也没有任何伤害,这一切都因为我拥有他们难以企及的实力。”   “月儿若此时随苍越仙君飞升,夫妻关系中天然便矮了他一头,皆因你实力不足,身家性命尽数掌握在他手中,他便可轻易的折辱甚至伤害你,而你却无可奈何。”   “凡人不过数十年寿命,一辈子恩爱的夫妻都极为罕见。更何况若飞升上界后,你们便拥有了无尽的岁月,茫茫岁月中长久的保持初心太难了。人心易变,由其经受不住时间的考验,即使现在情浓,一方依附另一方的夫妻关系也迟早崩溃。”   “自己的实力可以给你无穷的底气,在任何困境中,只要自己拥有能力,一切困难便不再是困难。”   “因此将一切依托在他人身上是最愚蠢的行为,我绝不可能为了他人放弃自己的实力,我也希望月儿能不忘初心,一路勇往直前。”   …   母女俩一番交心谈话后,景月衫脑袋晕乎乎的走出了景乐章的住所。   景乐章外表放荡不羁,内心却异常强大,着实在景月衫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清灵峰在她外出的这段时日已然修缮妥当,景月衫自然就麻溜的回到了自己的清灵峰。   守候在此的美人一瞧见景月衫回来,纷纷娇声喊着涌了上来。   “道君可算回来了。”   “道君去哪里了,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道君……”   景月衫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之前问众人想去何处时,有些心气的都求得自由另谋出路了,只剩下景乐章新送来的伶人和修为不咋地除了长的好看就只会伺候人的。   之前清灵峰被毁了大半山头,她特地带着这群人去景乐章那里蹭住,就是打着顺手将他们还回去的念头。   哪知景乐章如此心疼女儿,见她回来了,麻溜的又把人给送回来了。   送都送来了,立马再送回去怕伤了母亲的心,刚才二人交心聊天了好一会,都觉得彼此之间的感情更上了一层楼,此时干这事也太破坏氛围了。   罢了,就让他们再在清灵峰呆一段时间,过阵子再送回去吧。   “我刚历练归来,需要调息片刻,你们先回自己的住处吧,改天我再传召你们。”   美人们撅起了嘴,“等了道君那么久,道君好狠的心……”   “道君……”   景月衫一头瀑布汗,打心眼里佩服在美人中游刃有余的景乐章。   她与之前的伶人相处还挺自然,盖因那些人是有技艺在手的,不独靠美色侍人。然而眼前这群可不一样啦,个顶个是景乐章专门跳出来的风月好手。   “改天我有空的时候会传召你们的。”景月衫丢下一句万能的推脱语句。   “道君好不诚心,好歹给我等一个指望。”   一群美人嘤嘤嘤起来,场面也很是吓人,小姐姐也就算了,还有长相俊秀的男修也一同嘤嘤嘤,直把景月衫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明日,就明日,你们快回吧。”   美人们还要痴缠,景月衫耐心已然耗尽,她愿意平易待人,但不意味着她们可以蹬鼻子上脸。   察觉出景月衫的不耐烦,原本还嘤嘤嘤的美人立马变了脸色,她们是风月场的老手,自然知晓什么时候可以顺势提要求,什么时候该见好就收。乖乖巧巧的行了礼后,一群人哗啦啦的退下,徒留景月衫在原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真是在家也不省心。”   说着她正要转身回房,身后却忽然传来一股凛冽不可抗拒的力量。   景月衫悚然一惊,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正待拔出灵剑与忽然来袭的敌人对峙,耳边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景月衫,你左拥右抱过的很逍遥快活嘛!” 第40章 与我有缘的是你   景月衫原本紧绷的肌肉丝毫没有放松, 转身问:“仙君为何突然到此?”   苍越一双眼睛仿若要喷火,“我若不突然来,怎能看到你的真实面目。”   景月衫:“???”我什么真实面目?   苍越的清俊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显得冷冽无比, 他转瞬间到了景月衫面前, 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语气低沉而危险。   “方才那些人是谁?嗯?”   上次苍越来找她算账时, 席间就有不少美人,他当时怒气上头没有注意到, 哪知这次来又看到她被美人环抱,可见她平日里在归元宗过的是多么放荡不羁, 所以能连续撞到两次这等场景。   景月衫一个头两个大,急慌慌的道:“那都是母亲着人送来的……”   解释到半途她察觉到不对劲, 她为什么要跟苍越解释?他是她什么人?别说她没有左拥右抱, 她就是有也不关他的事啊?!   想到这里, 景月衫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抬眸对上苍越充满怒火的眼睛,“仙君为何如此盛怒?”   苍越想不到她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不禁有些气结, “景月衫!你不成体统!”   景月衫心里冒出了一团火,“我成不成体统还用不着仙君来评价,你我不过是已经退婚的前未婚夫妻,我个人生活如何仙君无权过问。”   苍越一时无语凝噎, 瞪着景月衫半晌不知说什么好。   他……他确实没立场管她, 苍越心里不禁黯然神伤。   眼瞅着自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景月衫顿时气足了起来,她朗声道:“仙君还未说为何突然潜入归元宗,这般擅闯, 实在不是做客之道,仙君若提前通知我派,我派必将……”   “你为何把玉佩给申雁宁?”苍越陡然记起了此行的目的,看她的目光转为犀利。   这句话把景月衫打的措手不及,方才占据的道德高地眼见就要崩塌,她结结巴巴的道:“仙君在说什么?玉佩是我不甚弄丢后……”   她话还没说完,苍越长袖一挥把阵灵放了出来。   阵灵咕溜滚了出来,开始大放厥词:“你下次能不能轻点!”   苍越锐利的眼神袭来,他立马老实了,“这次又要干嘛?”   景月衫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心乱如麻,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他从哪发现的?   当初事情干的不是很严谨,申雁宁猜出来是她故意给的很正常,难道是申雁宁跟苍越说的?那么快就招了?都不挣扎一下的吗?   苍越欺身上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牢牢笼罩住,垂眸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你说,当着他的面说。”   阵灵尖叫,“又干这事?我可是堂堂囚魔大阵的……”   苍越指尖的魔息一闪而过,阵灵顿时老实了,他可记得眼前这女人身负魔功,比苍越还可怕。   然而真当测谎仪他还是有些心虚,当初可还记得她的心声大半是读不出来的,然而那个大傻逼还在一旁虎视眈眈,阵灵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景月衫的心慢慢往下沉,内心思索着这时候狡辩还有没用……   “哔哔哔她心虚了!”阵灵好不容易感知到一点,连忙叫了出来。   苍越冷笑出声,“还在编骗我的借口吗?你不愿嫁我我认了,为何要把那个女人强塞给我?”   景月衫心里苦啊,此刻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早在之前就认识到了自己的荒谬,原剧情是原剧情,然而那些都是还没发生得事,自然是会发生变化的。   申雁宁和苍越不再是她当初书上看的纸片人,而是活生生的会动会有自己情感的人,景月衫不是造物主,她已经身在这个世界之中,不能想当然的让事情按照自己想的去发展。   她之前的心境俨然走进了另一条死胡同,这个世界虽说原本是以申雁宁和苍越为中心运转的,但此刻显然已经发生她难以预料的变化。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里的主角,是她当初太钻牛角尖了,做出来的事自然大错特错。   错误已经铸成,再狡辩已无意义,不如老老实实承认错误,不过就是头疼该怎么跟他说将玉佩塞给申雁宁的原因。   “对不起。”景月衫抬头真诚的看着苍越的眼睛,“这件事是我错了。”   说着她还给申雁宁解释了一下,“申师妹不知那是我俩的订婚信物,更不知那日是大婚之日,她虽有私心,却绝非故意替嫁。此事根源在我,仙君万勿迁怒她。”   她竟然真的承认了,苍越心中的愤怒越烧越旺,她怎敢这样做?她为何要这样做?!   愤怒开始让他口不择言,“你还为她求情?我已经一掌将她劈死了。”苍越恶狠狠的道。   “哔哔哔他在说谎,没杀,明明将那女人扔回下界了。”阵灵尽职尽责的做好一个测谎仪该做的工作。   “闭嘴!”被拆台的苍越愤怒的朝着阵灵直飞眼刀。   “你这人真难伺候!”阵灵气呼呼的转过身,拿屁股对着他。   苍越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像个炸毛的狮子,景月衫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伸手撸撸。   心里这么想了,手上情不自禁也这么做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都已经抚上苍越身侧散落的发丝上了。   苍越整个人仿若被烫了一般,像个受惊的小猫一般往一旁瑟缩了一下,然而下一秒他就回过神来,转而又凶巴巴的问:“景月衫,你做什么?”   景月衫顿时噎住,她若无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镇定自若的道:“方才肩膀落了片枯叶,我帮你拍拍。”   苍越的耳垂微垂莫名其妙的泛了一丝嫣红,方才的气势汹汹仿若被扎破口的气球一般滋滋的往外漏气,转瞬间气势全无。   他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现在明明他才是占据道德高地的那一个,怎能被景月衫压上一头?!   思虑至此,他眼神再次变得犀利,猛地凑到景月衫面前,语气凶狠:“快说,你为什么将玉佩给她?”   苍越的俊脸骤然在眼前放大,如此巨大的美色冲击令景月衫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之前他忽然凑近都在晚上,光线不佳,瞧着都已经脸红心跳,更何况现在可是明晃晃的大白天。   完美到无一丝瑕疵的俊脸毫无遮拦的呈现在眼前,景月衫险些被晃乱了心神。   好在她还能顶住,深吸一口气,神智再次回笼,景月衫沉声道:“我近段时日对推衍之术颇有研究。”   苍越:“?”   “修推衍之术跟这有关系吗?”   景月衫一口气把她刚编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之前经过我再三推衍,发现与仙君有良缘的不是我,竟是申师妹!”   “仙君也知,我辈修士对修道的自该用尽一生去验证,我既然推衍出这种结果,自然该去验证。”   “如今看来我的推衍结果大错特错,更是为仙君带来极大的困扰。这一切皆是我学艺不精的后果,仙君要打要骂都可以,我绝无怨言。”   景月衫越说越心虚,这等瞎扯淡的理由别人能信才有鬼,然而她也扯不出别的理由了,总不能跟苍越剧透,说你是一个小说的男主角,申雁宁是你官配,所以我之前都是强行拉郎配吧。   苍越冷笑阵阵,不用阵灵报错都能感受到景月衫在满口胡诌。   “你想了半天就编出来这个理由?”   景月衫虽然心虚,但是嘴上打死也不能承认啊。   她面不改色,“我说的句句属实,仙君不信可问阵灵。”   苍越弹指敲了敲阵灵的后背,把他敲得哎哟一声。   “你来听听。”   阵灵撅着嘴不情不愿的看向景月衫,声音有气无力:“让我看看你的心。”   景月衫不停的在心里剧透,申雁宁是本世界女主角,她原本是苍越仙君的官配,通过玉佩飞升上界后,与苍越仙君陷入一场狗血虐恋中……   阵灵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原本白胖的小脸扭曲成了麻花,这女人到底在想些啥玩意,怎么全是哔哔哔一团模糊。   过了好一会没听到阵灵说话,苍越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还没好?”   阵灵一脑子乱码,只感觉方才听了个寂寞,面对苍越的咄咄逼人,不禁语气诺诺,“我……我再听听。”   “你到底行不行?”苍越质疑。   阵灵怒了,他可是万年囚魔大阵的阵灵,大材小用在这当测谎仪也就罢了,还被质疑不行?!   然而他确实是不行,景月衫这个古里古怪的女人,是让他上万年来唯一翻车的人!   还有一个是苍越捏出来的没心的化身,不算数!   “她说的没错!”阵灵斩钉截铁的道。   听不出来就是没问题,阵灵深谙糊弄大法。   景月衫松了一口气,此间天地法则果真会屏蔽剧透内容,这下好了,她的隐私保住了。   苍越眼中却满是不信,“不可能!”然后直接推翻阵灵的话,“你真的不行,说话胡言乱语。”   说着他猛地转头看向景月衫,眼神坚定而不容置疑。   “与我有缘的分明是你!”   他就这么大剌剌的说出这种话,饶是景月衫皮厚心黑都忍不住老脸一红。   他……他该不是在向她告白吧。Σ(っ°Д °;)っ   苍越自顾自的说:“你我为何自幼定亲,你就没想过为什么?”   景月衫:“……”不都是因为你亲爹临终前的强行逼迫吗?   话说苍风道尊当初为何执意要为苍越定下这门肉眼可见不般配的婚事?原小说中根本没有提及,毕竟她在原剧情中就是个工具人,背景交代的不甚清楚。   “我父亲精通推衍之术,他的推衍之道已然臻至巅峰,临终前推衍出我与你有缘,这才定下这门婚事。”   “你方才说你对推衍之术颇有研究,可能比得过我那已然修成大乘期的父亲?”   苍越目光炯炯,“父亲说与我有缘的是你,那自然就是你,再无旁人。”   此时苍越浑然忘了他之前对父亲痴迷推衍之术以致以身殉道的愤恨,张口就是对苍风推衍结果的深信不疑,把景月衫唬的一愣一愣的。   景月衫:“……”精通推衍之术什么的,都是她信口胡诹,原来修仙界还真有修行推衍之道修为大成的吗?   那不就是神算子?   奇幻世界,一切皆有可能,景乐章修风月道都能修至合道,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呃……”景月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反驳的话,当着人儿子的面说他亲爹可能算的不准会不会很讨打?   苍越欺身上前,一把攥住她的胳膊,言之凿凿。   “你胡扯的理由的可以放放了,我父亲一生推衍的结果从未出过错。”   阵灵在一旁听的直翻白眼,这人为了追媳妇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倒是嘴里说的好听对他爹说的话深信不疑了,浑然忘了以往一提起亲爹就内心愤愤的事实。   苍越还在一本正经的继续胡扯,“你将玉佩交予他人的事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也不能再拒我于千里之外了。”   “你现在虽对我无意,但是世事难料,谁知以后如何?为了你以后不会后悔,我觉得你还是对我摆正心态的好。”   景月衫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怎么莫名其妙话都被他说完了,她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苍越再无方下界时的愤懑,脑海中的念头从未有过的清晰。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因景月衫而心神大乱,再无其他理由可以解释。他明白的虽然有些晚,然而一旦反应过来便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景月衫一句对他无意就想甩开他?休想!   “仙君……”景月衫小心翼翼的斟酌着用词。   “你我实在不合适……”   她话还是没说完,苍越忽然脸色一白,一口鲜血从口中溢了出来,高大的身形晃了晃,往前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到景月衫身上。   景月衫一惊,赶忙伸手扶住他,“仙君,你怎么了?”   苍越的气息变得微弱,长长的睫毛轻颤,像是支撑不住般将力道靠在景月衫身上,原本就俊美的惊心动魄的面容由于虚弱更显出几分破碎感。   他低头调息了许久,才轻轻道:“连续开天门下界,受了点伤。”   景月衫连忙道:“那仙君赶紧回上界吧。”   苍越顿时噎住了,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受伤太重,暂时回不去了。”   景月衫心中焦急,边掐指边道:“仙君撑住,我这就联系太虚元府。”   苍越眸光一沉,下一秒就倒在景月衫怀里了,打断了她掐诀联系太虚元府的动作,并且脸色更加苍白几分,唯有一双黑眸还闪着水漉漉的光泽。   他眼皮微阖,说话有气无力,“我偷跑下来的,不要让师伯知道……”说着他两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景月衫赶忙接住要摔倒在地的苍越,抱着陷入昏迷的他站在原地很是不知所措。   苍越刚刚还中气十足的要找她算账,怎么说晕就晕?他不是装的吧?   景月衫转头问在一旁装无辜的阵灵,“他是怎么了?”   阵灵愣了一下,正待说“死不了”,眼前却忽然一花,总感觉苍越的指尖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   他顿时将那句话咽了回去,麻溜的道:“他已飞升上界轻易不可下降修仙界,否则会受此间天道的严厉压制。他之前连续数次开通天门强行突破空间壁垒,因此身体遭受重创,再不好好修养就快死了……”   景月衫吓了一大跳,“那么严重?不行我得赶紧通知太虚元府。”说着就要再次掐诀。   阵灵连忙阻止她,“别别别,他伤的虽重,但一时半会还是死不了的,只要短时间内不再频繁开通天门,修养一阵就没事了。”   景月衫犹犹豫豫,“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回宗门疗养不是更好?”   阵灵赶忙打消她这个念头,“他现在的身体只能在聚灵阵中细细养着,若是来回奔波必会导致伤情加重不治而亡!”   他说的越夸张景月衫越不相信,她拧起眉头,“你不是在框我吧?”   好歹是个仙君,那么脆弱的吗?   阵灵斩钉截铁的点头,急声催促,“那肯定!再是仙君也无法对抗天地法则的压迫,你赶紧把他放进聚灵阵好生呵护。”   景月衫心中疑虑顿起,“你确定他……”   阵灵不由分说的打断她,声音都拔高了几度,“你再不快点他就不行了!”   苍越的生机适时的又虚弱了几分,颇有下一秒就断气的感觉。   此情此景饶是心中疑虑重重,也由不得景月衫细细探究了。   苍越晕过去前的话语还在耳边萦绕,景月衫犹豫再三,还是打消了联系太虚元府的念头。   罢了,之前的事是她不对,他搞成这样也有几分她的缘故,总归是欠他的,就容他在这里养几日伤吧。   思虑至此,景月衫揽过昏迷不醒的苍越,化作一道虹光往清灵峰的住所飞去。   阵灵松了一口气,他为大傻逼做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表现了。   景月衫抱着苍越,疾步走到清灵峰的大殿之中,一手掐诀将半空中的结界打开,拿出数件奇珍异宝,动作飞快的设置出一个聚灵阵,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苍越放在聚灵阵中间。   景乐章和姜修然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很是大方,因此她私库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整个归元宗身家比景月衫丰厚的也没有几个。   她急着救苍越,对耗材压根不在意,用于布置聚灵阵的宝物皆是时所罕见的珍品,因此效果惊人。   浓郁的灵气瞬间在面前凝聚乳白色的灵雾,将躺在阵中的苍越团团包裹住,争先恐后的往他经脉中钻。   聚灵阵聚集的灵气虽多,但架不住苍越需求量大,还没过一会,灵雾就变得稀薄,聚灵阵阵眼中的珍宝也接二连三的光芒黯淡发出破裂声。   灵气已然被抽干,这些宝物都报废了。   灵气修复一旦开始便不能中断,否则将受到更严重的反噬。   景月衫来不及心疼,手疾眼快的拿出其他珍宝将残缺的阵眼一一补全。   乳白的灵雾再次出现在眼前,然后转眼间阵眼中的宝物再次因灵气被抽光而破碎。   景月衫目瞪口呆,苍越这伤养的,太费钱了吧。   然而随着灵雾的稀薄,苍越的生机也越发衰败了起来。   景月衫一把将空中的结界拉到最大,将里面的物资全部倒了出来,宽敞的大殿顿时被一阵珠光宝气淹没。   阵灵在一旁咋舌,“乖乖,你可真有钱……”感觉大傻逼像是个吃软饭的。   苍越虽说修为高早早飞升上界,但手里的资源真的没多少,身家甚至还不如一般的元婴修士。   盖因他自幼天资纵横极少依赖外物,沉迷修炼更是甚少外出历练,因此手里只有宗门发放的份例。他虽说也是个修二代,父亲好歹也是太虚元府高阶修士。然而不幸的是他父母太过恩爱,只顾着过二人世界,对唯一的儿子实行穷养政策,手里的物资在生前都享受了,半点也没给苍越剩下。   不过苍越也不在乎这个,不用依靠任何外物,他也能早早的飞升上界,钱财对他来说不过过眼云烟。   然而此时就尴尬了,疗伤需要的奇珍异宝他是掏不出来半点的,只能全靠景月衫。   殿内堆积的珍宝在一点点减少,苍越吸收灵雾的速度却丝毫不减,很快满殿的珍宝都碎成了渣渣,而躺在大阵中的苍越依旧是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想不到救个人要倾家荡产,景月衫心疼的直抽抽,然而也没其他办法,咬牙掏出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储物袋,继续往阵眼中填。   终于在景月衫身上再找不出一块灵石时,苍越的气息平稳下来,而此时殿中报废的珍宝残渣已经快堆到屋顶了。   阵灵在一旁欢快的喊:“他情况稳定住了!”   景月衫人都要虚脱了,心道,他倒是稳定了,我是一块钢镚都不剩了。   苍越适时的睁开眼,原本惨白的脸色微微红润了些许,转头看向景月衫,黑眸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是你救了我。”   景月衫内心崩溃,然而看他这副病怏怏的模样也不忍心苛责,温声安慰:“你先好好躺着。”   阵灵在一旁补刀:“他只是暂时安稳住了,若要彻底恢复,得在聚灵阵中躺上七天。”   景月衫顿觉眼前一黑,一天就让她倾家荡产了,七天岂不是要把她血吸干?   然而苍越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一脸信任的看着她,“这几日麻烦你了。”   景月衫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声音有些颤抖的道:“好,你先好好休息。”说着她转身出了屋子。   阵灵追问,“你去哪?”   景月衫语气带着丝崩溃,“去借钱!”   直至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阵灵才转头对苍越道:“你装的可真像。”   苍越冷笑:“要让一个人放不下你,就要她对你付出足够多。” 第41章 烈女怕缠郎   苍越的伤也不完全是装的, 他确实因为频繁开天门受到下界天道的严厉制裁,然而伤势虽重也远远达不到快死的地步,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是只要他身处下界, 就会时时刻刻受到天地法则的压迫, 旧伤未愈新伤又起, 聚灵阵只能缓缓修复伤势, 想完全康复只能回上界。   苍越躺在聚灵阵中的白玉床上,嘴角微翘丝毫不着急, 只要能心想事成,这点伤算什么。   与苍越的悠闲自在不同, 景月衫可谓愁眉苦脸。   本以为成了修二代就不用再为钱发愁,哪成想还有如今浑身上下掏不出一块灵石的一天。   问爹妈要灵石这条路是第一时间就被pass的, 事实上景月衫也不打算让别人知道苍越在她这里。   她之前信誓旦旦的放狠话要跟他撇清关系, 结果一转眼就跟人住在了一起, 饶是景月衫不在乎他人的风言风语, 也能想象被宗门众人知晓后会把她编排成什么样子。   原本就已经是八卦的焦点了,她现在只想低调。   沉思了片刻, 她拿着身份令牌去往执事堂。   “把剩余的物资都取出来。”   当班的执事兴奋的接过景月衫的玉牌, 高声应答:“是!”   景月衫之前取出的百万物资的传说还在归元宗内流传,今日的当班执事着实想见见世面。   然而探看了好几遍后,当班执事有些不敢相信的揉揉眼,景月衫账面上就这点钱?   过了好一会, 当班执事走了过来, 奉上一个储物袋,期期艾艾的说:“景师伯,这是您掌上所有的灵石,共计五百块下品灵石, 全给您放里面了。”   这点钱对普通弟子来说是不少了,然而跟传说中的大户景月衫对应起来,却显得那么的奇怪。   景月衫丝毫不意外,她自来到这里就参加了一次宗门组织的活动,就是在潼宁渊秘境当小组长,这五百块灵石估计就是那次任务的报酬。   虽说这点钱还不够苍越一刻钟造的,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景月衫清点了一下,拿着储物袋就走了。   当班执事望着景月衫远去的身影摇摇头,原本的景师伯是多么勤奋的一个人,近段时间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毁了自己好端端的婚事不说,人还变得那么懒散,再无从前的勤勉上进,真是可惜!   景月衫可管不着旁人怎么看她,只想着哪里再搞点钱。   左思右想后,她来到了胡慕儿的住处……   “什么?”胡慕儿瞪大了眼睛,“师姐要借钱?”   胡慕儿不可思议的道:“师姐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师父知道吗?”   大师姐还能缺钱?以师父大方的性格,连她都得了师父不少好处,何况是作为亲生女儿的师姐?   景月衫蹙眉,“我不想让母亲知道。”   谁还能没点私事,胡慕儿理解的点头,也不再追问到底是什么事了,掏出手中的储物袋递给她,“我手中只剩这么点了,师姐先拿去。”   小师妹人真好,景月衫快感动哭了,她握着储物袋真情实意的道:“多谢师妹,日后宽绰了立马还你。”   “师姐见外了。”胡慕儿笑着给她出主意,“师姐若着急用钱,不如看看这个……”   说着掏出身份玉牌,轻轻一点,一道透明的屏幕,然后又调出宗门弟子相互交流沟通的页面。   归元宗弟子众多,总有互通有无的需求,于是便有人在身份令牌中开发了这么个功能,有需要的弟子可在上面发布任务,看到的人根据自己的能力接单。   原先的景月衫是从来不关注这些的,她专注于所有会令修为提升的历练,对这种赚钱的小任务看都不看一眼,如今的景月衫自然也不清楚还有这么个赚钱渠道。   “师姐可以看看,里面有些任务酬金还是很客观的,以师姐的能力,自然不在话下。”   景月衫随意翻了下,立马被一个画灵符的任务吸引住了视线,主要是给的价格高,一张高阶灵符可换1000块下品灵石。   “师妹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景月衫高兴的对胡慕儿谢了又谢,心情愉悦的回到了清灵峰。   苍越正端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看书,清风袭来,吹动他宽大的白色衣摆,显得他整个人越发飘飘欲仙。   繁茂的花树上洁白如雪的花朵层层绽放,有些许落花随着风飘落在苍越的发丝上,远远看去,宛若一幅国风美人画卷。   听到景月衫回来的脚步声后,苍越抬起了头,看着她璀然一笑。   任是再华丽的辞藻都无法形容苍越这一笑的风华,景月衫差点溺毙在这等美色之中。   下一秒她赶紧摇摇头,将理智抽了回来,笑着上前道:“我给你找个好工作。”   正端着笑脸打算向她打招呼的苍越:“???”   景月衫接着说:“你这伤太费钱了,我也是没办法。好在还有个这么适合你的工作,可以赚点灵石补贴一下。”   “就是画这种灵符。”景月衫掏出例图给他看,“一张一千灵石呢,我都算好了,你每日可以出聚灵阵两个时辰,正好全拿来画符,赚的钱就够每日聚灵阵的消耗了。”   苍越额间的青筋直跳,运了好久的气才缓缓道:“你还挺会安排。”   景月衫点头,掏出一沓符纸,“既然你现在状态不错,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地主家实在没余粮了,赶紧先把下一回聚灵阵要耗费的灵石赚回来,不然疗伤就前功尽弃了。   阵灵在一旁没忍住笑了出来,被苍越瞪了一眼赶紧收住笑意,跑去后山的林子与林中的灵兽玩去了。   景月衫权当没看到苍越脸上的不情愿,自顾自的挥手展开了一张桌子,将符液和符纸摆在桌上。   “快来。”   苍越运了运气,还是走了过来,接过景月衫递过来的笔,看了一眼面前的例图,挥手就要下笔。   “欸,你注意点,这符纸可贵了。”   景月衫看他那么随意就要下笔,情不自禁的就要开口提醒。毕竟现在不比以往财大气粗了,目前情况就是她手里没一块灵石,符纸还是借小师妹的钱买的呢。因此失败率真的不能太高,否则符纸的成本都回不来。   苍越冷笑一声,提笔就在符纸上龙飞凤舞。   精纯的灵气在他的笔尖游走,每一分走向都在恰当的位置上,不过一瞬,金灿灿的符纸上灵光大作,笔停符成。   景月衫满目震惊,小心翼翼的将灵符拿了起来,嘴里不住的赞叹:“这怕是超品灵符了,价值绝对不止一千灵石。”   苍越嘴角微翘,语气却是淡淡:“不过是个简单的防御符。”   景月衫眼里尽是笑意,假装没看到苍越眼中的得意,顺着他的心意夸他:“仙君真厉害。”   苍越还未来得及再谦虚几句,就被景月衫又掏出的符文古籍噎回去了。   “物以稀为贵,这等超品灵符仙君每日画一张就够了,多余的时间不如看看这本上古残缺的符文古籍,看看能不能稍稍补全。”   苍越无语,问:“补符文多少灵石?”   景月衫嘿嘿一笑,“这个更贵,一千五百块灵石一页。”   苍越认命的接过那本古籍,一页页认真看了起来。   景月衫坐在他对面,提起笔画中品灵符,她能力有限,只能画中品灵符,然而能多赚点是一点。苍越的疗伤太烧钱,她还欠了小师妹不少钱,得抓紧干活赚钱。   过了好一会,手中的符纸即将殆尽,她才停下了笔,小心翼翼的将苍越方才的画好的灵符拿在手上,坐在苍越旁边的石凳上,对着灵符专注的研究了起来。   她脑海中虽然也有关于符文的记忆,然而毕竟不是自己亲自学的,运用起来很是生涩不顺,方才画符时就深刻感受到了,眼前既然有一张几近完美的超品灵符,自然要好好揣摩一番。   惠风和畅,阳光透过头顶茂密花树的缝隙徐徐落下,在俩人身上投下一片光斑。   一时之间,四周再无其他动静,只余下风吹动枝叶的飒飒声以及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复杂的符文拆解成众多不同的部分,每一种不同的组合都是不同的效果,景月衫很快便沉迷了进去,手指在桌上不自觉的轻划。   不知过了多久,景月衫心有感悟,持笔在草稿纸上试探性的临摹方才苍越画出的符文,然而不知怎么回事,灵气总是游走到一定程度便阻塞住,因此迟迟不能成功。   正待她蹙眉凝思到底哪里不对劲时,持笔的手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握住。   景月衫一惊,正待将手抽出来,耳畔却传来苍越低沉的声音。   “静心凝神,笔走游龙。”   说着他带着她的手在纸上游走,方才还凝塞的灵气这次流畅的不像话,很快纸上符光一闪,又一张符成。   景月衫整个人都被苍越高大的身影从身后笼罩,清冽的气息充盈了整个鼻腔,是一股陌生又不是很排斥的味道。她的心脏情不自禁的怦怦跳,身体僵硬着任苍越握着她的手持笔画符,直至符成了依旧脑子一团浆糊。   苍越若无其事的松开了手,指着纸上的成符道:“这块符文在行笔时需一气呵成,你方才太过小心,笔画有些凝塞……”   景月衫脑袋晕乎乎的听苍越讲完这张灵符该如何画效率最高,心里思绪乱极了,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胡乱的点点头。   苍越嘴角微翘,将草稿纸放在她面前,“你再好好领悟一下。”说着拿起放在桌上的古籍,再次认真看了起来。   他看起来别无它意,好像刚才的举动就是为了纠正她画符的错误,然而那股暧昧氛围却迟迟未散,让她禁不住脸红心跳。   景月衫狠狠咬了口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暗暗瞥了一眼苍越,却见他半边脸被书挡住,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微垂的眼眸,眼见那双眼睛睫毛微颤要抬起头来,她连忙转过了头,在内心拼命对自己说。   他撩任他撩,我自守住本心!   默念了几百遍后,狂跳的心脏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深呼一口气,再次沉浸在符文学习中去了。   苍越被书挡住的嘴角弯起的弧度极大,得意的看了一眼在一旁伏案学习的景月衫。   烈女怕缠郎,我看你撑到几时!   苍越画符能力惊人,每天一张超品灵符可以卖出高价,再加上他还能帮人修复残缺的丹方炼器方与古籍,每日赚取的灵石终于勉强够他自己疗伤用了。   景月衫这才松了口气,原本还怕花了那么多钱伤也没治好岂不是人财两空,现在可算好了。   苍越那日的举动仿若只是偶然,景月衫刚开始与他相处中还带有警惕,然而接下来几日他都没有在作出过火的举动,景月衫这才放心下来,安心跟在他身旁学习。   苍越其他不提,修为与学识是一等一的优秀,并且他涉猎颇广,对炼器、炼丹、符文、阵法等都有研究,对景月衫随意指点几句便可令她茅塞顿开。   景月衫头顶悬着利刃,若不抓紧修炼不知何时就要爆体而亡,因此即使想跟苍越保持距离,每日也不得不抓紧苍越出聚灵阵的两个时辰跟他待在一起,以争取他对她道义上的指点。   经过几日的烧钱,苍越的脸色越发的红润,感觉很快就能恢复健康了。   景月衫暗道,到底是大众眼中的仙君,身体就是抗造。   只是他的身体康复了,便也没了还继续留在她这的理由,景月衫即使舍不得他每天给她一对一的补课福利,也不得不跟他提起这事。   毕竟他俩是已经解除婚约的前未婚夫妻关系,再这样住一起感觉不好。   哪知还没等景月衫开口,苍越已然想出了个赖下去的新借口。   “我这日闲来无事,琢磨出了个抑制魔息暴动的法子。”   景月衫话到嘴边的赶客顿时吞了下去,急切的问:“什么?”   苍越气定神闲,“是根据太虚元府独家功法改善而成,对梳顺魔气挺有效果,不知你有没有用……”   他说着手中一个经脉全透明的傀儡小人,对景月衫道:“向它输入魔息。”   景月衫立刻照办,黑色的魔息滚入到傀儡的经脉之中,开始在经脉中杂乱无章的横冲直撞。   苍越双手掐诀,在傀儡各处经脉上疏导暴动的魔息,不过一会,原本还杂乱的魔息便规整了起来,服服帖帖的顺着傀儡的经脉有规律的游走。   景月衫惊喜抬头:“果真有用。”   原本还在担心若是她修为跟不上,有朝一日控制不住体内暴动的魔息该如何是好,现在有个法子可以拖延些时日也好啊。   苍越双手背后,脸上一片风淡云清,“此法尚不成熟,我得根据你具体使用的效果进行改善。”   言下之意,还得在她这赖下去。   景月衫再是想跟他撇清关系,也不抵自己的命重要。   她低头思考了一会,抬头道:“那就麻烦仙君再留几日了,只不过此法乃是由太虚元府秘诀改善而来,我非仙君同门,能否运用此法……”   苍越心情愉悦,“无妨。”   此功法乃是他父亲苍风所创,给他未来儿媳用用不过分吧?   景月衫真心实意的感谢:“仙君助我良多,我实在无以相报。”   苍越嘴角越弯越大,“你也救了我,我们两清了。”   景月衫松了口气,可害怕他说什么“那就以身相许”之类不着调的话了。   苍越眉眼含笑,说些不着调的话只会把景月衫越推越远,他要温水煮青蛙让她越来越离不得他。   今日的放风时间很快就结束了,苍越要再回到聚灵阵中躺着了,再躺一次他的伤势就能大概压制住了,他跟景月衫相处的时间自然也能更多些。   苍越带着愉快的心情躺到了聚灵阵中的玉床上,景月衫将聚灵阵打开,眼见乳白的灵雾再次将他团团包裹住,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去。   她得赶着将这几日画好的灵符和补好的古籍给发布任务的金主送去。   清灵峰因为有苍越在,景月衫把闲杂人等都清了出去,这几日当班的执事不在,美人们也被暂且送到胡慕儿那里安置几日,诺大的清灵峰只剩下景月衫苍越和阵灵三人。   苍越被灵雾层层包裹在聚灵阵中,景月衫又出门了,阵灵一个人无聊极了。   后山的小树林都快翻了个遍,也没什么新奇的了,他眼睛咕噜一转,跟着景月衫跑出了清灵峰。   景月衫这还是头一回见发布任务的金主,之前都是胡慕儿代为引线搭桥,每日的成果交给胡慕儿,由她代为转交给金主。   然而近日胡慕儿有事情外出了,景月衫只得亲自将东西送过去。   两人相约在宗门内部集市上碰面,那里人来人往,前来交易的宗门弟子极多,她混在其中也不明显。   今日的集市一如既往的热闹,人来人往的人群摩肩接踵。景月衫从没来过集市,费了好大劲才在犄角旮旯里找到约好的茶馆。   景月衫掏出玉牌,正待联系金主,身后却传来一道略带迟疑的声音。   “是景师妹吗?”   景月衫心中一惊,转头一看,却见面前站着个看起来非常眼熟的身着玄色衣裳的青年男子。   她赶紧搜刮脑海中的记忆,好半天才确定来人的身份,却原来是亲爹的徒弟。   姜修然已然修至渡劫期,如今虽然独居丘定峰,然而早些年还是收过几个徒弟的,只不过徒弟们陆陆续续成功结婴另立山头了。姜修然也没有再招收新徒弟,因此丘定峰便只有他一人。   眼前的男子赫然是姜修然的大弟子宣溧,与景月衫虽然不熟,但也是实打实的直系师兄妹。   景月衫立马扬起笑脸跟他打招呼,“宣师兄,那么巧。”   宣溧冲她点点头,“师妹到此可是有事?”   景月衫以往从来不踏足宗门内的集市,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花在了修炼上,因此宣溧见她到此才那么惊讶。   景月衫点头,“我接了些玉牌内发布的任务,今日便是来交接的。”   宣溧更惊讶了,声音都抬高了几度,“可是画灵符的任务?”   景月衫:“……”不是吧,那么巧。   再三确认后,景月衫无语的发现金主果真是宣溧师兄,她这几日的灵符掏出来递给他,语带恳求,“师兄可否为我保密,不要让父亲知晓此事。”   爹妈要是知道她缺钱到这个地步,必然要产生怀疑了。   宣溧皱眉,“师妹可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我这里还有些灵石,师妹暂且先拿着。”   景月衫是自家师父的独生女儿,身家颇丰,前些日子还听说在执事堂中取出来百万灵石,这才过了多久,就穷成这样了?   宣溧掏出一个储物袋就往景月衫手里塞。   景月衫连忙拒绝,“不不不,多谢师兄,我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现在不缺钱了。”   宣溧闻言一愣,也不问她为啥缺钱了,直通通的问:“那师妹灵符还画吗?”   这些时日收到的超品灵符着实让宣溧受益匪浅,得知画符任务是小师妹时他还欣喜了一下,毕竟熟人,以后找小师妹画灵符应该不会太难吧。   景月衫闻言却是愣住,半晌才道:“抱歉啊师兄,灵符是我一个擅长画符的朋友画的,他近期可能不会画了。”   宣溧满目失望,不死心的争取,“还请师妹替我在你那位朋友面前多美言几句,日后得了空闲可否再画几张,价格不是问题。”   景月衫点点头,“我会替师兄把话带到的。”但是她感觉苍越不会被钱打动……   清点过这次所得的灵石,景月衫向宣溧告别,转身加速度赶回清灵峰,不知道阵眼中的灵石能撑多久,她得赶紧带着灵石赶回去。   宣溧迫不及待的拿出此次的灵符,直接在茶馆中细细揣摩起来,此灵符技法奥妙,他每次看都受益良多。   看了不知多久,忽然被一阵嘈杂声打断了心神,宣溧皱眉抬起头,却见茶馆掌柜的正在跟一个小娃娃对峙。   那娃娃长得白嫩可爱,小脸肥嘟嘟的像年画娃娃,一双黑眼珠咕溜溜的转,瞧着就很机灵。   茶馆掌门此时的语气就不好听了,“你不能走,还没给钱!”   “你喝了我家七八十杯极品灵茶,还叫了那么一桌子菜,不能擦擦嘴就走,快叫你家大人来!”   小娃娃语带委屈:“我一个人来的,没有大人。”   掌柜给气了个好歹,“你是谁家的娃娃,报出个名号来,我去找他要钱。”   此处集市是归元宗内部集市,来往的人都是宗门中人,爆出个名字确实能顺藤摸瓜的找到人。   小娃娃声音奶声奶气,“我就不告诉你!”   “你!”掌柜的生气了,抓着他就要打他屁股,“没钱还瞎点那么多,我替你父母教训教训你。”   掌柜的正在气头上,没看到面前的小娃娃眼中一闪而过的黑雾,眼见他就要一掌拍在小娃娃屁股上,一道低沉的男声阻止了他。   “好了。”   宣溧皱眉,“不过是个孩子,我替他付了。”   掌柜的这才眉开眼笑了起来,“道君真有善心。”   宣溧挥挥手,“记我账上。”   他是这里的常客,掌柜的也不怕他赖账,应了句“是”后就退下了。   宣溧温声向小娃娃招手,“来。”   小娃娃慢腾腾的靠近他,奶声奶气的说:“谢谢你。”   宣溧摸摸他的头,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大人呢?”   小娃娃眼中莫名冒出诡异的光芒,“我就是来找她的。”   宣溧皱眉,“你家大人刚才来过?叫什么名字?”   小娃娃嘴角咧的极大,原本可爱的面庞变得有些许的诡异。   “就是方才跟你说话的人呀,她是我娘亲。”   宣溧满脸震惊:“你说什么?!” 第42章 喜当妈   陡然听到这等消息, 宣溧一时惊在原地,等他想抓那个小娃娃问清楚时,他却一晃眼就没了踪迹。   宣溧来回找了很久没找到, 也没了研究灵符的心思, 结账后急匆匆的赶了回去。   他弹讯想问问景月衫到底什么情况, 又不知如何开口, 总不能张口就问“师妹你是不是偷偷有了个小孩”。   斟酌了许久,他弹讯旁敲侧击的问:“师妹, 前断时日炼器堂送来了些小玩意,都是年轻人爱玩的, 你要吗?”   他语气着重在“年轻人”三个字上。   景月衫收到讯息时正好看到在林子里上蹿下跳的阵灵,清灵峰现在只有他们三人, 她和苍越都各自有事, 只剩阵灵满山瞎窜, 给他点小玩意玩玩也不错。   宣溧是姜修然大弟子, 对底下的师弟师妹们一向爱护有加,此次怕是发现她囊中羞涩, 故意补贴她的。   她现在确实没钱, 先领了师兄这份情,日后再还不迟。   景月衫弹指回复:“那就多谢师兄了。”   宣溧收到回讯后心中一沉,一挥手招来当班执事,“去查一下最近清灵峰可有异常?”   手下闻讯而去, 不一会就赶了回来, 对着宣溧作报告。   “道君,清灵峰近些时日把当班人员都撤了,其他人都进不得清灵峰,打听不出什么来。”   宣溧心下一沉, 感觉心中的猜测已然坐实了七八分,他挥手让手下撤退,自己纠结的在屋内转了几圈。   小师妹之前闹出那般大动静非要与苍越仙君接触婚约,莫非就是因为有了个小孩?   越想越觉得这个理由靠谱,不然为何能放弃飞升上界的机会?更何况她近些时候忽然缺钱了起来,可不就是多了个孩子的缘故。   宣溧虽然没有小孩,但是听有小孩的师兄师姐说起过,养小孩可费钱了!   宣溧拊掌大叹:“师妹,你糊涂啊!”   自以为察觉到事情真相的宣溧陷入了无与伦比的纠结之中,这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师父?   小师妹这般行事自然是不愿被人知道的,然而这等大事要宣溧帮她瞒着,他又着实内心不安。   仔细考虑了很久,宣溧下定了决心,这事还是要说。   虽说告密是不对,但也要看是什么秘密,小师妹都疑似喜当妈了,这必须得让师父知晓。   宣溧斟酌了许久,还是来到了丘定峰求见师父。   姜修然被景乐章气了个好歹,正打算再次遁入虚空,哪知就收到了这等消息,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怒不可言。   “景乐章!看你把女儿教成了什么样子!”   宣溧连忙温声劝诫,“师父息怒!此事还未得到证实,还是不要冤枉了小师妹!”   姜修然由于景乐章的缘故,对跟着景乐章长大的景月衫也不报希望了,直截了当的道:“当初她娘就这样,她真是好的不学专学坏的!”   宣溧:“……”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师父,当初小师妹的出生也有师父的一份功劳。   姜修然立马察觉到现在说这个不妥,迅速转移话题,“为师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此事切勿传出去。”   宣溧立马做保证,“师父放心。”   说完他就忙不迭的告退,说到底这是师父的家务事,他把话带到就好了,不能掺和进去太多。   姜修然恨得原地转了几圈,恨不得立刻让景月衫滚到他跟前老实交代。   然而他到底清楚他与景月衫的父女之情着实薄弱,这样搞下去俩人的关系吃枣药丸。   转了几圈平复下心绪,姜修然怒气冲冲的冲到了望辰峰。   景乐章一如既往的花天酒地寻欢作乐,这幅场景看的姜修然脑壳疼,充满怒气的大喊了一声:“都滚出去!”   伶人们慌忙连滚带爬的跑了,殿内很快就只剩姜修然和景乐章两人。   “你发什么神经?”景乐章腾的一下坐起来怒视他。   姜修然冷笑练练,“景乐章,你要怎么样我是管不了你了,可你带坏我女儿!”   “你又在说什么混账话,女儿不是好好的。”   姜修然欺身上前,语调提高了不止八度,“好好的?”   “好好的会给你带回来一个孙子?”   景乐章满目震惊,“你说什么?”   姜修然语带声讨,“我就说她为何如此坚决要与苍越仙君退婚,不知道是跟了哪个混球,孩子都生出来了,你这个母亲怎么当的,这都没发现?”   景乐章惊疑未定,下意识否认,“不,月儿不会如此。”   “有你这样的榜样,难免孩子会学成这样!你现在倒是愧疚上了,早干嘛去了……”   景乐章白了姜修然一眼,接着说,“月儿若真有了孩子,何必瞒着我,我又不会怪她,生下来我们一起好好养。”   “你……”姜修然指着她的手指都在颤抖。   景乐章自顾自的道:“月儿到如今这般地位,哪里还用在乎他人的看法,若是自己的孩子,光明正大的带出来就是,还需要藏着掖着?”   “她干出这等没皮没脸的事,还敢让别人知晓?”   姜修然苦口婆心:“女修最重要的是名声啊,她与苍越退了婚,本就不好再说亲事,这样搞以后真要一人孤独终老?”   说着他又恨恨的道:“她都不敢将孩子父亲带过来我们瞧瞧,可见有多不堪,若让我知道是谁,我必扒了他的皮!”   景乐章不屑的道:“名声?名声有什么用?为何只对女修有这样的约束,男修却毫不在意,未婚生子的修士我们归元宗就有那么几个,怎么就因为他们是男的就没事?”   “那自然是男女有别……”   “别跟我扯这些大道理。”景月衫打断他的话,“别说现在还没证实月儿有子,便是真有我也只会敲锣打鼓的欢迎自己多了个孙子。”   “你……”姜修然再次气的发抖。   景乐章傲然挺胸,“我当初就是这样做的,月儿才得了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这话一说,姜修然顿时蔫了,他无力的垂头叹息。   “罢了,先去清灵峰看看到底什么情况,若真有孩子,也别亏待了孩子。”   景月衫再次白了他一眼,“到时候你嘴巴放干净点。”   姜修然着急催促,“我知道了,快走。”   .   此时的清灵峰内,还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氛围。   今天是苍越最后一次进入聚灵阵的日子,他正正好把景月衫带回来的灵石耗干,才施施然的走了出来。   重新变得一毛不剩的景月衫:“……”行叭,他之前助她良多,此次就当还他人情了,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   这么多天的烧钱治疗,苍越的伤势总体被压制住了,只是想完全恢复必须要重回上界,然而他现在也不在意这个了。   阵灵早就守在他旁边,看到他出来颇有些兴高采烈。   苍越瞟了他一眼,“你乐什么?”   阵灵喜滋滋的道:“大傻逼,你以后可得好好感谢我。”   苍越皱眉,“你干了什么?”   阵灵摇头晃脑,“你老丈人和丈母娘估计马上就要杀过来了,到时候你好好表现一番,争取把她家里人拿下。”   苍越震惊,厉声质问:“你到底干了什么?”   阵灵得瑟的表情不变,“你们人族就是喜欢往自己身上套一些规矩,一男一女有时候明明不相爱,却可以因为一些外力被迫结合在一起,现在我送你一场外力,能不能把握看你的了。”   苍越皱眉百思不得其解,还待要问个清楚,景月衫已经走了过来。   “你出来了,伤势好全了吗?”   苍越抬头冲她点头,还未开头说话就见阵灵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了景月衫的腰。   景月衫被他撞得险些往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形后想将他扯开。   “你做什么?”   阵灵只是看起来像小孩,其实已经是几万岁的老妖怪了,这样抱着她怪尴尬的。   哪知阵灵突然嚎了起来,“你不要丢下我们好不好!”   景月衫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正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却听到身后一道大大的吸气声。   她转头一看,却是景乐章和姜修然,正在不远处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景月衫心下微沉,本来想瞒下苍越在她这里的事,现在却是瞒不住了,好在是被父母发现,好好解释一番应该问题不大。   景乐章的目光从景月衫身上挪到死抱着景月衫的腰不放的阵灵身上,又挪到了站在后面的苍越身上。   她目光从震惊到领悟最后到欣喜,最终惊喜的感叹:“月儿你也不早点告诉娘亲。”   不愧是她女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苍越仙君勾搭上了,俩人还生了孩子,只不过孩子都生了,女儿依旧不愿嫁给他,可见俩人的感情也不是那么深厚。   没关系,月儿已经到了这般地位,一个人抚养孩子也会过得很好。   姜修然却是纯粹的愤怒了,满腔的的怒火舍不得对景月衫发,便迁怒到苍越的身上。   “你……好小子,你干的好事!”   苍越依旧一脸懵逼,他们突然这个样子是要闹哪般?   景乐章却是已经满脸堆笑的招呼起阵灵了,“快来,让姥姥好好看看。”   苍越&景月衫:“!!!”Σ(っ°Д °;)っ   他们好像误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景月衫急忙一把扯开阵灵,急匆匆的解释:“父亲母亲,你们误会了,他不……”   “娘!你别不要我……”她话还没说完,阵灵已经扯着嗓子在嚎了。   景月衫额上的青筋跳的越发欢快了,“你们别听他胡说……”   景乐章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好,那我听你好好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不是人!”景月衫高声解释道,“他……他是上古囚魔大阵的阵灵。”   囚魔大阵之事虽说机密,但也不是不能让父母知道,只不过以这种方式着实难以令人信服。   “阵灵?”   姜修然一把抓过企图溜走的阵灵,仔细打量的一番,松了一口气,“确实不是人。”   “放开我!”阵灵挣扎着逃脱姜修然的控制,跑到了苍越身边,摇头晃脑一脸得瑟,“早就知道你们不信,不要紧别人信就行了。”   姜修然气的脸都白了,“你故意坏我女儿名声!”   阵灵一阵“略略略”后,一头扎进后山没影了。   现成的孙子没影了,景乐章也不恼,她一把揽过景月衫,警惕的看向苍越,“仙君怎会在此?”   既然不是孩子爹,苍越跑来这里做什么?他不是来胁迫女儿就范的吧。   姜修然将目光重新转向在苍越身上,上前一步挡在母女俩身前,沉声道:“不知仙君何时到了我归元宗,这般偷偷摸摸,不是为客之道。”   苍越沉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确实动机不纯,在人家父母面前难免气虚。   “修然道尊,乐章道君,我……”   苍越不是个会编借口的人,他仅有的耍赖都留着对付景月衫了,此情此景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景月衫适时给他解了围,“仙君与我有些私事要做,因此滞留在清灵峰,怕你们担心所以没说。”   姜修然回头看她,咄咄逼人:“什么私事?”之前还哭着喊着不愿嫁苍越,一转眼俩人就搅和在一起,那搞那么一出事情是想干什么?   景月衫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了,总不能说她深陷霸道的魔功之中,指望苍越从旁协助她控制魔息吧。   魔族如今在修仙界还是个反派形象,在不确定父母对上古之事是个什么意见之前,景月衫不想暴露自己身负魔功这件事。   再说魔功霸道,苍越都飞升了也没想出彻底解决的办法,只能尽量帮她拖延,让父母知道不过是又多了两个担心的人。   她还是自己努力修炼,争取早日摆脱爆体而亡的紧箍咒,只是眼下却一时半会编不出什么令人信服的理由了。   他俩这么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成功令姜修然和景乐章想歪了。   姜修然指着景月衫恨铁不成钢,“你……你这又是何必?!”   现成的大婚不去,非要偷偷摸摸,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景乐章虽说也有些无语,但她一向宠溺女儿,此时也不会苛责她,“月儿想好自己要怎么做就好,娘亲永远支持你。”   景月衫情不自禁的脸红了,愧疚的,她觉得对不住母亲的这般信任。   她这般作态成功的让父母又误会了,女儿这是深陷情网之中了?   姜修然顿时没了脾气,好在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之前搞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当好事多磨吧。   然而姜修然心中的火气还是没有完全消散,转头对苍越语带威胁,“你小子,不许强迫我女儿,她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拉倒。”   苍越麻溜的点头答应:“修然道尊多虑了,我自会尊重月儿的意愿。”   八字还没一撇,“月儿”都叫上了,姜修然心中的烦躁不降反升。   景乐章却是接受良好,只要女儿喜欢,别管是谁都行。   苍越长得俊,景乐章抛弃以往的偏见来看他,越看越喜欢,感觉他跟自家女儿挺配的。再说喜欢又不一定非要绑在一起,月儿心性坚定,自然会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自家女儿的事解决了,该好好问问囚魔大阵的事了,姜修然直白的问,“方才的阵灵是怎么回事?当真是上古囚魔大阵的阵灵?”   苍越点头,略去风曦将传承强行传给景月衫的事后,一五一十的将囚魔大阵中的多间所闻说了出来,最后还吐露了一些太虚元府这段时日对阵灵的研究。   “确实是上古囚魔大阵所化,然而在它诞生之前,上古仙君与魔族已然同归于尽,于是他只是收了零星死在阵中的上古修士的记忆,也没有什么重点。”   “他身上的魔气与怨气已然消除,现在就是个普通的阵灵。”   “上古之事……”姜修然面带沉思,看的景月衫心中一跳,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然而还不等她追问,姜修然已经转移了话题。   “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他扯着景乐章就要走,景乐章只得丢下一句,“我晚点再来看你”   ,便被姜修然扯走了。   景月衫:“……”他俩可真放心。   清灵峰转瞬间又只剩下他们三人,景月衫无声叹息,这次是轻易别想跟苍越撇开关系了。   苍越却是心情愉悦,对凑上来的阵灵也多了几分好脸色。   “我就说你得感谢我吧,不这样干你还过不了明路。”   苍越瞟他,“你明知他们一探便知你不是人,还说那种话有何用?”   阵灵得意洋洋,“这你就不懂了,人总是有调和心理,你突然跟他们说你女儿有了私生子,他们肯定一时没法接受,然而到这一看,原来不是私生子,只是多了个男人,就可以接受良好了。”   “再说了。”阵灵邪恶眨眼,“他们知道我不是私生子,但是别人会信,到时候她八张嘴也说不清。”   “哦?是吗?”   景月衫皮笑肉不笑的走了过来。   阵灵嗖的一下躲在了苍越的身后,“我可都是为了你才这样干的!”   苍越点点头,“我感谢你。”   说着一把抓住阵灵,将它交到了景月衫的手里。   “你这个大傻逼!我怕以后再也不帮你了!”   阵灵尖叫着被景月衫拖到一旁好好“怜爱”了一番,苍越嘴角含笑看的身心愉悦。   他不需要通过这种手段精神逼迫景月衫,他要正大光明的让景月衫知道他的好,心甘情愿的跟他在一起。   清灵峰内的鬼哭狼嚎外人是无从得知的,但是关于景月衫的新八卦可是在归元宗中不断的流传。   “听说清灵峰的景师姐最近又出大事了,她不知从哪里带回了个私生子……”   “是极,前段时候总有个小娃娃从清灵峰跑下来,到处蹭吃蹭喝,满口都是景月衫是他娘亲,应该错不了!”   “真的假的,没见她什么时候大过肚子啊?”   “嘁,那小娃娃都快有桌子高了,指不定生了几年,前几年她不是老在外面历练不回宗门,指不定就是那时候省生的。”   “啊?景师姐原来是因为这个才对苍越仙君始乱终弃的,唉仙君好可怜……”   “嘁,她母亲当初就这样,现在不就是有样学样……”   ……   背地里的风言风语难听极了,景月衫心里也知晓,但是那些话都是背地里说的,也没当她的面说,平白无故可真是无法澄清。   本就不怎么样的名声又坏了几分,景月衫顿时佛了,随便,就这样吧。   只不过景月衫刚成为话题中心人物还没几天,归元宗又出了个大新闻。   前段时日还风光无限飞升上界的申雁宁回来了。   这下吃瓜群众的热情又转到了申雁宁身上,顺便把景月衫又扯出来编排几句。   “啧啧啧,当日说的那般不留后路,现在还不是灰溜溜的被赶回了下界。”   “不会是被苍越仙君抛弃了吧……”   “谁知她当日是怎么与景师姐掉包的,内幕指不定不怎么光彩……”   “景师姐现在拖个孩子,确实与苍越仙君不匹配了,当日指不定是拉申师姐救场,谁料苍越仙君看不上她……”   “指不定还真是……”   申雁宁抵抗风言风语的能力就不如景月衫,她被这些话逼得险些心魔恒生。   当日飞升上界时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寞,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再回到归元宗了,然而她本就出身不行,若是再沦为散修,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这才咬牙回了宗门。   华池道尊召她来温声宽慰了几句,“既然你与苍越仙君无缘,便算了吧。”   “当日之事大家只当是个意外,你莫放在心上了。”   “既然回来了,溪川峰依旧归你,就把心思放在修炼上,别再想七想八了,宗门自是不会亏待你。”   申雁宁咬牙应是,倔强的转身离去。   华池道尊看着她的背影叹息,心障不除,她迟早还会出问题。   景月衫听到申雁宁回宗门的消息也不是很惊讶,早就从苍越口中知晓她已然回了下界,那回宗门也是迟早的事。   申雁宁与她说到底也没什么恩怨,申雁宁一直不能摆平心态看自己,景月衫也不愿再横生枝节,叹息了一声便丢开了。   哪知第二日,申雁宁送上拜帖,要来清灵峰与景月衫一叙。   景月衫纠结了,在她看来俩人没必要再有牵连了,然而申雁宁言辞恳切,说有些事要当面说个明白。   她斟酌了许久,还是同意了申雁宁的拜访。 第43章 议论你是因为他们嫉妒你……   这一日惠风和畅, 天边的朝阳在在云朵上镀上大片金辉。   申雁宁抬头贪婪的看着,原本习以为常的景象现在却异常珍惜。   上界没有太阳和月亮,她身处其中的每分每秒都是满心凄惶的, 直至被扔回下界, 她心中才多了几分放松。   原本以为的天大机缘原来是场祸事, 叫她的心境险些崩溃。原本玉佩之事更是疑虑重重, 她若不探明当日的真相,怕是心魔恒生大道再不成行。   一步步前往清灵峰的路上, 一路上遇到的修士皆用异样的眼光瞧她,更甚者捂嘴偷笑与同行者窃窃私语。   申雁宁心中的难堪更加深了几分, 她挺直了胸膛,面上极力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咬牙顶着众人的目光来到了清灵峰。   景月衫站在山巅的花树下等她, 清风徐来, 洒落的花瓣落在她的发间和衣裳上, 显得她整个人清丽无双。她身上那份淡定从容是申雁宁一直又羡又妒的,曾经她以为她终于有机会超越她, 最终却还是落得这般下场, 想必景月衫面上不说,心里也该笑她了。   “景师姐。”申雁宁走到景月衫面前,抬头直视她的眼睛,“我来了。”   景月衫面带淡淡的微笑, 指着一旁的石桌石凳, “请坐。”   两人相对而坐,景月衫手指轻点,玉制的茶具自动摆在二人面前,茶壶无风自动, 往茶杯中注满香气飘逸的灵茶。   “益青州新上市的灵茶,申师妹请用。”   申雁宁僵硬着坐着不动,半晌没动静,不喝茶也不说话。   景月衫没有管她,自顾自的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抬头看漫天的云卷云舒。   沉默了许久,申雁宁仿佛才组织好语言,语气快速带着丝紧张,“当日飞升所用的玉佩,可是师姐故意塞给我的?”   她到底是问出来了,景月衫心中叹息,她转头直直的对上申雁宁的眼睛,面上一片坦诚。   “是。”   “你……”申雁宁心中波澜起伏,她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原本以为是一场大机缘,却原来是一个大笑话,景月衫故意做了这些,她就不觉得愧对她吗?!   “师姐这样做,不觉得亏心吗?”   景月衫坦然的看着她,“自然没有,我为何要亏心?”   “你……”申雁宁惊怒交加,她怎能如此理直气壮,她害的她险些死在上界,难道就没有一丝良心不安吗?!   景月衫轻轻将茶杯放在石桌上,茶杯与石桌的碰撞声让申雁宁心中一惊。   “我并未强行将玉佩塞给你,可是你自愿拿的?”   “是,但是那等秘境中的宝物,谁能忍住见而不取?”申雁宁急切的辩驳。   景月衫微笑看她,“我的确故意将玉佩丢在秘境之内,然而师妹也是自愿拿在手中的,后面师妹要用它做什么,我如何能料知?”   申雁宁面上怒气恒生,“那是一块通往上界的钥匙,师姐如何不知?”   “的确。”景月衫点头,面色依旧是一片平静,“我的确知道,但是我并未告诉师妹这是何物,是师妹靠自己的手段知晓了玉佩的用途,并且自愿飞升上界。”   “景月衫!”申雁宁出离的愤怒了,“飞升上界是多么大的诱.惑,每个修士都不可能放弃,你不要一味的将责任推给我!”   “师妹何必那么大火气?”景月衫神色未变,“自古机缘与风险并存,是你自愿拿了那块玉佩,又是你自愿飞升上界,你自己做出了这等选择,自然也要自己承担选择的结果,莫非师妹只愿接受好处,不愿意承担恶果?”   景月衫说着冷笑出声,“天下哪有这般稳赚不赔的买卖。”   申雁宁的气焰弱了下来,只是内心依旧不甘,“师姐为何不提前告诉我上界的艰辛,你可知我差点陨落在上界……”   景月衫直视她的眼睛,“我与你同为下界修士,上界如何我怎能知晓?”   申雁宁嗫嚅的道:“你未婚夫乃是苍越仙君,你怎么会不知道……”   “师妹慎言。”景月衫一本正经的制止她,“我与苍越仙君早已退婚,师妹切勿再说这种话。”   “你……”申雁宁清晰记得苍越仙君在新婚之夜见到她不是景月衫时喜悦变震怒的脸色,说苍越仙君对景月衫无意她都不信,景月衫竟然拒绝一位仙君的心意?!   申雁宁再次震惊了,她在上界如此孤苦无依不就是因为无人可依吗?景月衫得了苍越仙君的心意,若是她自己飞升上界,必然不会像她这般凄惶,然而她竟然还拒绝?!   景月衫弃之不用的东西被她当宝贝一样捡起来,还给自己带来那么大的祸事,申雁宁的心绪再次跌宕起伏起来,她抬头看向景月衫,满心的怨恨再不掩饰的显露出来。   “你定是在心里嘲笑我了吧,我拿着你丢弃不要的玉佩当个宝,在上界过的宛若丧家之犬一般,最后还被直接扔了下来。”   “可笑我还自不量力的来质问你,你这种人怎么会理解我心里的苦楚!”   申雁宁嘶吼出声,两行清泪滚滚落下。   “你一路顺遂,父母是高阶修士,未婚夫更是早已飞升上界的仙君,你从小得到的东西太多太多,哪知其他家世不如你的修士修行之路的艰辛。我梦寐以求的机缘不过是你可以随手丢弃的无用之物,可笑你还口口声声道这些都是我自愿如此?!”   “你若是与我异地相处,怕是也难逃飞升上界的诱.惑!”   申雁宁声声泣血,嘶吼着说出了压抑在心中已久的话,心境在一片震荡中摇摇欲坠。   景月衫抬眸看她,面上无悲无喜,也没有急于开口反驳。   申雁宁痛哭出声,一句句喊着,不知道是说给景月衫还是说给自己听。   “为了飞升上界,我放弃了很多很多,竟落得这么个结果……”   “郦无,对不起……”   “宗门里人又要取笑我了,又要骂我不自量力跳梁小丑,我只是想上进而已,为何就那么难!”   ……   天边的白鹤啼叫着飞过,头顶的树枝随着清风阵阵摇摆,枝叶之间相互摩擦发出飒飒的声响。   石凳上的灵茶早已变凉,茶面上更是飘落了几片落花,芬芳与茶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使人心绪平稳的味道。   树下的嚎啕声逐渐降低,变成了轻微的啜泣,再过了一会,又变的微弱到几不可闻。   景月衫未出声反驳一句,任由申雁宁将心中的不甘尽数倾泻而出。   石桌上多了一个精致的香炉,景月衫轻轻往其中添了勺香料,袅袅青烟升起,让人心情逐渐平稳下来。   申雁宁发泄了这么一通,原本心境是要就此崩溃的,然而景月衫却没有反驳她半句,任由她说出了内心所有的不甘。申雁宁说完后心中仿若卸下了一个大包袱,鼻尖又萦绕着一股若隐若现的香气,令让原本摇摇欲坠的心境再次平稳了下来。   过了许久,她心中的激愤终于平复了几分,掐指使了个清净诀将自己收拾干净后,梗着脖子道:“让师姐看笑话了,师姐心里怕是更看不起我的了吧。”   景月衫摇摇头,“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我的确有错。”   申雁宁震惊抬头,景月衫竟然承认自己有错?她刚刚不是还将责任一味推给自己吗?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玉佩是我与苍越仙君的私事,我不该将你扯入其中。”   景月衫之前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此举不仅伤害了苍越,更是伤害了申雁宁。   虽说申雁宁更多为自己的贪欲所害,然而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她将这个大多数人拒绝不了的诱.惑丢给了申雁宁。   “申师妹,对不起。”景月衫看着她的眼睛诚恳的道,“我为我的任性道歉。”   “我的确有一定的责任,然而师妹将责任全甩给我我是不认同的。”   景月衫认真的跟她划分责任分成,“不管结果如何,师妹都得承认飞升上界是一个天大的机缘,只不过师妹运气格外不好才遭此不幸。”   “现在师妹是因此落魄了,才来找我算账,若是因此一路高飞,师妹会专门来感谢我吗?”   申雁宁顿时愣住,这些她是没想到的。   “师妹自己心里也清楚,若是你在上界混的风生水起,怕也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我的功劳吧,怎么一旦因此遭祸,责任就全在我的呢?难道师妹只能享受成功的果实,失败的责任就一定要找个人替你背吗?”   若是景月衫在申雁宁险些崩溃时说这话,申雁宁绝壁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反而会以为景月衫强行推脱责任,然而现在双方都很冷静的情况下,申雁宁这才仔细思索起了其中的深意。   “我……”申雁宁顿时脸色通红,只觉自己好像确实理亏。   “可是我因此受众人嘲笑,哪还有脸继续待在宗门……”   景月衫语气不急不缓,“修行乃是逆天而为,本就是困难重重,多少次生死劫难都熬过来,怎能因他人言语动摇心境?”   申雁宁颇不服气,“你说的容易,你自有家世撑腰,哪知我备受流言折磨的痛苦?”   景月衫的脸色沉了下来,说话也不客气了起来,“你为何总将你遭遇的一切归咎于家世上?”   “本来就是如此,因为家世不如你,世人轻我辱我,若换做是你,他们敢吗?”   申雁宁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将以往想说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皆因我无人可依,我的一切都靠自己去争取,若是取得了什么成就,旁人明面上恭贺我,暗地里嘲笑我走狗屎运,若是不幸落魄,更是要将我踩到泥里,这若是换成你他们怎敢这样?”   “换成我,也是同样如此。”景月衫缓缓的道,“只因你只在意旁人对你的看法,他们编排我的话自然入不得你的耳。”   “恨人有笑人无本就是人性的常态,修士只是修为增长,这一点与凡人无异。”   “莫说是你,即便是我母亲,她都已经修至合道,背地里依旧少不得闲言碎语,你敢说这也是因为家世吗?”   “那怎么一样?”申雁宁张嘴就来,“那是她自己行事不正……”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景月衫一个凉凉的眼神撇了回去。   到底还是知道不能当着别人女儿的面说这个,硬生生将嘴边的话扭转了过来,“那是因为乐章道君所修之道与常人有异的缘故。”   景月衫点头,“你也知枪打出头鸟,能被人议论说明你已经跃然于众人之上,若是你与大家一样的普通,别人才懒得议论你。”   “是……是这样吗?”申雁宁头一次听到这等理论,一时有些转不过弯。   “自然如此。”景月衫孜孜不倦给她洗脑,“你想想大家一般最喜欢讨论谁,是不是那个比较出挑的?能成为话题中心是你的实力,我实在不懂你为何苦恼。”   “他们议论我是在嘲笑我,我还要欣喜不成?”申雁宁不服气。   “嘲笑你,是因为嫉妒你。”景月衫缓缓道。   申雁宁目瞪口呆,“嫉妒我?”   “我有什么好嫉妒的,我又不是你……”说着说着她语气又开始酸了。   “你是没有我这样好的家世。”景月衫坦荡荡的道,“然而你与他们同是家境普通出身,如今你位列元婴,他们却还在修行的路上苦苦挣扎。人一般不会嫉妒离自己距离太远的人,却很容易身边人比自己优秀,这样看来他们自然要更加嫉妒你。”   “呃……”景月衫坦荡荡的说自己跟她们有差距,申雁宁一时不知该吐槽什么好。   “你也知道你跟我们差距大……”申雁宁心中又开始冒酸水,继续实话实说,“你说的不对,我不嫉妒别人,我就嫉妒你,凭什么你轻轻松松就得了我梦寐以求都不能得到的东西,而我汲汲营营那么久还是一场空。”   “没办法,我投胎技术好。”景月衫气死人不偿命,“每个人先天拥有的条件不同,我总不能为了你心理平衡,浑然抛弃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吧。”   “你……”申雁宁成功被她气到了,正待说些什么,又被景月衫一句话打断了。   “可是,即使我拥有的先天条件比你优越那么多,却依旧与你同一天结婴,论年纪你更是比我早上一百年。”   “明明是我该嫉妒你,你为何总是自怜自艾?”   申雁宁怔住了,过了片刻,她语气酸涩的道:“可是即使我比你早结婴一百年,大家依旧只顾吹捧你而轻贱我。”   “那是他们嫉妒你。”景月衫张口就来,“相同的出身你却如此优秀,他们自然要打压你,让你产生心里怀疑,最好你自己心境崩溃一蹶不振,这样他们的目的就得逞了。”   “啊?”申雁宁再次愣住了,眼中出现了一丝迷茫,“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景月衫斩钉截铁的点头,“你若因他人言语产生自我轻视,就是遂了他们的意愿。”   申雁宁低头若有所思,嘴里喃喃,“可他们一直嘲笑我……”   “你为何总是关注他人对你的看法?”景月衫皱起了眉。   “旁人的赞美或诋毁,与你有什么关系?嘴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管得了所有人,难道你就只活在别人的口中吗?”   “你过得好不好,取得了什么成就或者栽了哪些跟头,所有的后果不都是自己在承担吗?”   “称赞你几句你能修为大涨吗?骂你几句你能掉几块肉吗?”   “若是如你这般在意他人看法,我母亲早就道心崩溃了,哪里还有今天。”   申雁宁彻底陷入了迷茫,她眼神楞楞的,半天没有言语。   景月衫也不管她,自顾自的又续了一杯灵茶,举杯轻啜。   风乍起,吹散一树的落花,层层层叠叠的落在了两人的发丝上,肩膀上。   申雁宁的眼睛被层层落花占据,内心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颠覆。   原本的愤懑缓缓消散,此刻的心胸是前所未有的开阔,以往淤塞于心底的困扰烟消云散,原本摇摇欲坠的心境反而更加稳固了几分。   “是我以往魔障了……”申雁宁缓缓闭上眼睛,灵气漩涡席卷着落花将她层层包裹。   她资质不差,以往的修行速度便是宗门中的佼佼者,此次破除了心障,更是直接就地顿悟。   景月衫默默在一旁为她护法,叹息般喃喃自语,“说顿悟就顿悟,这般资质还要嫉妒我,明明我要嫉妒你啊……”   无穷的灵气向申雁宁席卷而来,与席卷而起的落花一起将申雁宁包裹成一个大大的茧,灵气凝聚成乳白色的雾状争先恐后的往她经脉里钻。   上界之行并不是毫无收获,起码她在上界灵气浓郁的环境中浸染了一段时间,回下界后心境又稳固了几分,这才促成了此次的顿悟晋升。   苍越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景月衫的身边,语气不解,“为何跟她废话那么久,直接打出去就是。”   景月衫暗暗摇头,这对原本的官配竟成了相看两厌的路人,可见她当初强行拉郎配的行为是多么的错误。   “申师妹本性不是个坏人。”景月衫缓缓道,“她只是被一时的嫉妒迷了心障。”   到底是原小说的女主,心性又能坏到哪里去呢,申雁宁嫉妒归嫉妒,说到底也没有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   申雁宁资质惊人,若因心境崩溃而废了修为未免太过可惜,她顺手拉一把为有何不可呢,权当日行一善了。   “你倒是心善,只盼她记得你的好。”苍越淡淡的道。   景月衫微笑,“我不求她记得我的好,以后别再酸里酸气的看我就好了。”   说着她语气有些无奈,“我与她同日结婴,如今她都顿悟晋级了,我还没有半分长进,难道不该我酸她吗?”   苍越转头看她,“你可是后悔了?她去上界绕了一圈就有如此成就,你若是随我上去,修为一日千里不在话下。”   景月衫笑着摇头,“多谢仙君好意,我还是自己修炼踏实点。”   她抬头望着漫天的云卷云舒,心中同样放下了一块大包袱,庆幸之前自己错误的行为总算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以后大家在自己各自的轨道中生活,谁也别干涉谁。   她再也不纠结原小说的剧情发展了,剧情归剧情,她眼下过着的就是真真切切的自己的人生。   心境外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景月衫的丹田忽然翻江倒海了起来,魔气与灵气在体内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   漫天的灵气再次受到感应呼啸而来,只不过这次的目标是景月衫。   她跟申雁宁是真的有缘啊,结婴在同一日,顿悟也几乎在同时。   脑海中刚转过这个念头,景月衫就被经脉内灵气与魔气的冲撞夺取了心神。   霸道的魔息再次沸腾了起来,叫嚣着要将灵气吞噬,景月衫用尽全部心神极力压制魔息。   霸道的魔息从她经脉内溢出,包裹她的灵雾变得黑白参杂,而景月衫的神智险些溺毙在魔息的失控中。   苍越眸光微沉,掐指推算,脚下步行罡步,为景月衫布下层层聚灵法阵为她体内的灵气更添几分助力。   乳白色的灵雾将她团团围绕,源源不断钻进她的经脉中支援灵气。景月衫心神还未失守,缓缓运转苍越之前教给她的压制魔息的心法,过了好一会,沸腾的魔息终于被压制住失控的势头,乖乖的按照景月衫的指令在经脉中规律游走,这场顿悟在此时才算刚刚开始。   天空的旭日由东向西了数个轮回,花树的灵气茧才有了动静。   灵雾缓缓消散,申雁宁率先睁开了眼睛,她眸光清亮,气势更深沉了几分,显然修为更提升了几分。   还没等她高兴,一抬头却看见了冷着脸的苍越,她大吃一惊,“仙君,仙君怎会在此?”   苍越瞥了她一眼,一句话也不回她,只是死死盯着另一团还未消散的灵雾。   申雁宁更震惊了,“师姐也顿悟了。”   好吧,原本以为这回掰回一局了,原来又是妄想。   申雁宁此时心障已除,看事情的角度自然也与以往不同,除了第一时间酸了一下,接下来就是真心为景月衫高兴了。   “真好,师姐原该如此。”   苍越挥了挥衣袖,“没什么事赶紧走。”   申雁宁对苍越颇有些畏惧,听闻此言,急慌慌的冲着景月衫道:“师姐,雁宁先走了,过几日再来拜访。”说着将玉佩留在石桌上,忙不留的赶紧跑了。   苍越一眼不眨的盯着剩下的那团灵雾,身形都不带动一下。   景月衫身负仙魔两道道统,每次晋升对她都是一场极大的考验,稍有不慎就会被魔息夺走心智,彻底沦为魔道。   苍越重伤刚愈,强行逆转真元为景月衫布下宁心聚灵阵,身体的消耗不可谓不大,不过几日他已然熬的脸色煞白双眼布满血丝。   下一刻灵气茧在眼前溃散,景月衫在其中睁开了双眼,她眼神清亮,神智清醒,浑身的气息比申雁宁更加凝实几分。   她抬眸看他,“你又在欺负小姑娘。”   下一秒却被苍越揽入怀中,“什么小姑娘,我只要你没事。”   清冽的气息充斥了整个鼻尖,景月衫伸手想推开他,然而看到苍越布满血丝的眼睛后,手停在空中不知怎么就没推下去。   罢了,他守了她这么几日,着实心中担忧,就当安慰了吧,景月衫心中暗道。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脸颊却红了。 第44章 爽了再说   景月衫鬼使神差的没有推开苍越, 自这个拥抱开始,她原本还算平和的心态也变得起伏不平了起来。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固守本心,结果那么轻易就动摇了, 景月衫险些对自己绝望了。   然而苍越却丝毫没有任何不自在, 每天在清灵峰赏花喝茶, 闲暇指点她的修炼情况, 小日子过的愉快的紧。   景月衫心中一直别别扭扭的,她有心要与他保持距离, 然而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牵引着与苍越接触。她的心里好似捆着一张无形的大网,各种担忧焦虑齐刷刷的找上门, 直把脑海中的那根弦绷得紧紧的。   她想过干脆直接了当的向苍越直接下逐客令算了,然而他这段时日对她帮助良多, 不仅兢兢业业的直盯她修行上遇到的各种问题, 还时刻根据她抑制魔息的情况调整功法, 她现在把他一脚踹走, 是不是太卸磨杀驴了……   可是她原本坚定的心已经乱了,要是苍越还一直在眼前晃, 她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她正在走神, 肩膀上却被轻轻击打了一下,苍越皱眉看她,“符文拆解定要全神贯注,你怎能无端走神。”   “哦哦。”景月衫慌忙低下头, 继续将手头错乱的符文一一归位, 然而心里藏着事,手里的动作也变得急躁起来,方才还规整的符文顿时变成一团乱麻。   金色的符文忽闪忽闪的混杂在一起,景月衫心中的焦躁更重了, 她急慌慌的去归纳符文,结果却越弄越乱。   一双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景月衫的心头猛地一惊,下意识的就使劲抽开了手,然后往后面连退两三步,惊疑不定的看着苍越。   “你干什么?”   苍越被她着一连串动作给惊到了,愣了一下才缓缓道,“我察觉到你气息起伏不定,想查探下是不是魔息在暴动。”   景月衫深呼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大,缓缓走上前道:“我没事,今天天太热了有点躁。”   苍越抬头看了看阴云阵阵的天空:“……”   景月衫已然是元婴修士,外界温度的高低如何能影响到她。   不是天气热,是心热吧。   苍越勾了勾唇,并未说旁的话,反而双手背后往后退了一步。   “你自己来,我在一旁看着。”   他这般大方的作态显得景月衫方才的表现是那么的矫情。   景月衫再次深呼一口气,心中默念清心决将狂跳的心脏平复了下来,缓缓上前归纳符文。   刚开始还是频频出错,过了好一会她的心绪才平静下来,拆解符文的速度也变得快了起来。   苍越真的始终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只在她实在拆解不出时才出言提醒。   这也让景月衫放松了不少,得以全副精力投入在眼前的符文学习中。   她的时间很紧迫,每分每秒都容不得浪费,每天的学习计划都是按照自己最大的潜能制定的,定好的任务必须完成。   人的精力一旦投入到手中要做的事情上,便分不出心思再想东想西了,不一会景月衫就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全甩了出去,眼中全是面前这片跳动的符文。   沉浸在学习中后,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日头已然偏西,夕阳将天边的云彩染红了一大片,白鹤啼叫着列队飞过。   混乱的符文终于工工整整的各归各位,景月衫这才抬起头来,锤了下酸痛的脖颈。   香气扑鼻的灵茶适时的送到面前,苍越依旧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闲适的开口,“快喝吧,歇息会要开始经义讲解了。”   景月衫一口灵茶在喉中差点呛住。   制定学习计划时苍越在一旁参详,自告奋勇的说要帮她讲解经义。他涉猎甚广,所有杂项都可以在一旁对她指点,更何况是修炼最根本的经义。   景月衫虽然脑海中有之前景月衫的所有记忆,然而在修炼一途,只有记忆是不够的,只有自己亲自动手才能融会贯通,因此她才制定各种学习计划争取将所有记忆中的学识化为自己能掌握的东西。   这其中,对经义的理解对她而言实在太难了,毕竟她是接受社会主义唯物观教育长大的,恍然间去理解那么玄乎的经义,确实一时接受不能。   她之前修为的晋升都依靠心境突破而顿悟,然而顿悟可遇不可求,正儿八经的修炼也不可能只依靠顿悟提升。修士对经义的理解更像是建造大楼时打造地基,地基若不扎实,修为再高也是镜花水月。   苍越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对经义理解的不透彻,自告奋勇的帮她一对一开小灶,在之前她都非常感激。   然而现在,她只要一近距离看到苍越那张脸就忍不住的脸红心跳,念多少清心咒都不起作用,在这种时候,她实在不想再跟他近距离接触了。   景月衫深呼一口气,抬头对他道:“今日我要去母亲那里,经义讲解先暂停。”   苍越愣了一下,随即微笑,“去吧。”   俊美的容颜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这一笑的风华任是漫天绚丽的火烧云都黯然失色。   又来了又来了,为什么又对她笑成这样,景月衫的心控制不住的狂跳。   她立马转过身,丢下一句“我今夜可能不回来了,你自便吧”后便落荒而逃。   苍越依旧双手背后,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   阵灵冒了出来,“她分明动了心,你怎么不趁胜追击?”   苍越瞟了他一眼,转身坐在庭院花树下的石凳上,给自己倒了杯灵茶,举起茶杯轻啜。   “她还不能接受自己已经心动的事实,要给她些时间。”   “嘁。”阵灵翻白眼,“真麻烦。”   说着他又跑出去玩了,归元宗大得很,他还没浪够。   清灵峰峰主景月衫的私生子又跑出来霍霍大家了,归元宗众弟子免不了的议论纷纷。   “景师伯也不好好管教儿子,看把我灵田里的灵植霍霍的。”   有小弟子哭丧着脸看着被拔了大半的灵田抱怨。   “嘘,可别这样说,已经澄清了那不是景师伯的儿子,是她朋友来宗门做客带来的孩子。”   “嘁,谁信啊。”小弟子不屑的翻白眼,“不是她儿子,那小孩能见人就说景师伯是她娘亲?”   “有些事心里清楚就行了,可别嘴上没个把门……”   俩人正在窃窃私语,一个白胖娃娃忽然冒了出来,“你们在讨论我娘亲?”   “啊!”方才还讨论的一身劲的俩位弟子顿时呆在了原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胖娃娃。   阵灵愉悦的笑着,欢快的在空中转圈圈,“我听到了,你们心里在说我娘亲为人不检点。”   “哎哎哎。”小弟子大惊,“我可没有……”   “我都听到了。”阵灵表情愉悦,“我跟我爹此次就是专门来求她回心转意的。”   丢下这个惊天大雷后,他又愉悦的看了眼小弟子,“你为人太疲懒了,灵田内的灵植都被灵虫吃空了都不知道,我只好受累帮你拔光了,不用谢。”   说着他施施然的走了,留下一脸呆滞的俩人。   “我刚刚没听错吧,他说他跟他爹就在我们归元宗?”   “啧啧啧,景师伯还有这等风流债,怪道当初不肯嫁给苍越仙君……”   世上传播最快的就是桃色八卦,景月衫的儿子和儿子父亲就在清灵峰上住着的消息在归元宗内部隐秘且飞速的流传着。   饶是景乐章和姜修然郑重辟谣了景月衫没有私生子,广大吃瓜群众也是不信的,私下的传言一个接着一个。   这些流言通通没有传到景月衫耳朵里,毕竟她现在大部分精力在修炼上,小部分精力在纠结和苍越的关系上,实在没有闲心关心其他事情。   她心中实在烦闷,便打算去问问母亲她该当如何是好。   景乐章虽修行风月道,但是对男女之事上颇为通透,对这种事很有自己的看法,再加上她对自己是真心的爱护,想必可以给自己一个可行的意见。   景月衫心中确实纠结,急迫的想向母亲诉说说下心中的苦闷。   然而她还在半途中,就接到了掌门华池道尊的讯息,“速来见我。”   景月衫一脑门问号,实在不知掌门此刻找她有什么事。   然而毕竟是急讯,景月衫思索了一下,立马调转方向朝华池道尊所在的归元峰飞去。   “见过掌门。”景月衫躬身行礼,“掌门急召,不知有何要事?”   华池道尊一脸复杂的看着她,缓缓的道:“你明日带着那孩子去执事堂登记下身份。”   景月衫:“???”什么孩子?   “事已至此,自然要坦然面对,你娘亲当年虽然做的不对,但是给了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这一点上她就是一个有担当的修士。”华池道尊对着她敦敦教诲,“孩子既然已经有了,就不要想着逃避,总不能让他一辈子顶着私生子的名头。”   “你的个人情感我是管不到了,随便你怎么样,但是孩子父亲那边若是实在不堪,归元宗自然能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景月衫一头瀑布汗,慌忙解释,“掌门误会了,那真的不是我儿子。”   华池道尊还是一脸不信,“那他为何见人就说你是他娘亲?”   景月衫咬牙切齿,“他故意坏我名声。”   华池道尊无语的抽抽嘴角,想说你现在还有名声这么一说?   然而这话他到底没说出口,只是要问个清楚,“你说说看到底什么情况。”   景月衫对爹妈的办事效率绝望了,澄清倒是澄清的很快,怎么就忘了向掌门报备囚魔大阵的事呢。   她一直以为此事掌门已然知晓,这几日才任由阵灵在外面瞎胡闹,哪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她赶忙剔除风曦强传魔功给自己的事,一五一十的将在潼宁渊秘境遭遇囚魔大阵之事上报掌门,阵灵的事也一并告知了。   华池道尊听了,面色怔然,“上古囚魔大阵现世了?”   景月衫点头,瞧见掌门的神色心中一动,问出声,“掌门可是知晓上古仙魔大战的内幕?”   华池道尊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是知道了些什么吗?”   景月衫心中一震,他果然知道,正待要问出声,却被一口打断。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是种负累。什么都不去想,不去探究,未尝不是种幸福。”   华池道尊看着她语重心长的道:“真相有时候没那么重要,特别是当你无力改变的时候,知道事情的残酷却无可奈何岂不是更残忍,不如过好当下。”   景月衫内心震动,愣在原地。   华池道尊挥了挥手,“你去吧。”   景月衫还想再问,华池道尊却已然背过身去,她只得行礼退下。   圆月孤悬空中,景月衫站立在万丈高空中,看着脚下的万千灯火,思绪万千。   太虚元府的高层早已知晓囚魔大阵之事,却任由苍越带着阵灵到处跑,华池道尊听到阵灵在归元宗的消息后更是只稍稍惊讶了一下,半点没有传召阵灵仔细研究的意思。   看来上古仙魔大战的真相在修仙界高层是公开透明的,高层修士早已知晓了真相,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隐瞒,并且也懒得去深究。   景月衫其实很理解他们的想法,比起飞升遥不可及的真实仙界,过好眼下的生活显然才是最重要的。   数万年间飞升所谓虚假“上界”的人都屈指可数,更何况真实的仙界,更是可望不可及。   想打破上古仙君封闭此界的牢笼太难了,连飞升上界的仙君都没有动手,哪里轮得到下界这些可能一辈子无法飞升的修士行动呢。   真相对大多数人是残酷的,修仙界修士皆以飞升上界为最高奋斗目标,若是知晓上界不过是个虚假仙界,不知多少人的道心会就此崩溃,修仙界高层隐瞒事实的真相才是保护了大多数人。   景月衫内心叹息,她因机缘巧合牵连其中,实非她所愿,数万年无人能做成的事,她真的能成功吗?   凉风吹过,将她混乱的思绪一一抚平,她的神色转而变得坚定。   事在人为,即使她最终还是失败了,起码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此生惟愿问心无愧。   当下她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唯有努力修炼,实力提升了,自然就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些事都太远了,景月衫想了片刻便也丢开,她现在最烦恼的还是与苍越的关系。   这事不能细想,想了比“如何打通上界”还让她揪心。   曾经的豪言壮语还在耳边回响,转眼她就对苍越动了心,景月衫自己都对自己绝望了。   丧丧的来到了望辰峰找妈妈,景乐章的住处竟反常的安静。   景月衫惊住了,看看了时间,感觉不对劲,这个点正是景乐章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往常早就是一片欢声笑语丝竹阵阵了,今日竟然那么安静。   她试探的触动了殿外的禁制,好半天才得到反馈,禁制被打开,景月衫慢慢走了进去。   屋内轻纱慢慢,灯火朦胧,景乐章的身影隐藏在层层轻纱之后看不真切。   “母亲。”   景月衫在门口试探的叫了一声。   好半天才听到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月儿来了,快进来。”   接着就是一阵她听不真切的细细私语,景月衫头皮发麻,她不会那么不凑巧的碰上了母亲的私密之事吧。   正准备找了理由溜了算了,眼前的轻纱却走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一边整理衣衫一边瞪她。   景月衫顿时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在男子经过她身边时诺诺的喊了声,“父亲。”   姜修然再次瞪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表示回应,然后信步走了出去。   景月衫满心窘迫,她也不是故意打扰父母的,但是现在转身就走好像又已经为时已晚。   正在纠结着呢,景乐章的催促声传来,“月儿愣在那做什么,快来。”   景月衫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殿内的甜腻香味还未完全散去,景乐章眉眼间的春色更是让人看了脸红心跳,她慵懒的斜倚在榻上,伸手招呼景月衫。   “月儿,来。”   景月衫走上前,身子蹲了下去,将头靠在景乐章的腿上,半晌没有说话。   景月衫没有问她为何深夜到此,只是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发丝。   母亲身上香甜的气息将景月衫心中的焦躁缓缓抚平,她斟酌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母亲,我……”   话才开口就说不下去了,之前与母亲交心谈话时还信誓旦旦说绝不后悔与苍越退婚,结果现在就对苍越转变了心思,这话她想想都说不出口。   景乐章仿佛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微笑着问:“可是喜欢上了苍越仙君?”   母亲问的那么直白,景月衫一时有些不敢面对,过了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人的心意就是那么奇怪,若在以前打死她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对苍越产生这种心思,然而她与苍越经历了那么多事,又共同分享了有关魔族的大秘密,她对苍越的感情不知道何时就变了。   现在已然到了她难以隐藏的时候了,她内心太纠结了,竟不知如何去面对。   景乐章继续抚摸她的发丝,声音温柔且充满引.诱力,“喜欢就在一起呀,月儿为何如此心烦?”   啊?   景月衫没想到母亲开口就是劝和,这还是那个当初劝她莫想着依靠他人的母亲吗?   景乐章继续发表她的惊人言论,“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们为何不能在一起?”   “你若是生怕会成为他的依附品,不成婚不就好了。”   “不成婚又不耽误你俩好,你本身还是自由的,你也不用随他去上界,他在下界时你俩逍遥快活不就够了。”   景月衫:“……”不愧是修风月道的,听起来竟有那么一丝丝的道理。   景乐章接着道:“譬如我与你父亲,各自都是自由的,我不可能为他放弃我的道,他也不能接受修风月道的我,但是不妨碍我们时不时在一起。”   “两人在一起,唯一要考虑的就是是否相互喜欢,为何一定要一方为另一方妥协?”   “我们并不是凡人,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束缚,只要自身有实力,在不影响他人的情况下,可任意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月儿思虑的太多了,其实很多都没必要考虑,修士修行便是为了长生,为了大自在,心中所向不可强行压制。你既心悦他,便及时行乐,即使以后你们分道扬镳,起码曾经快乐过。”   景月衫沉默不语,母亲的意思直白来说,就是先在一起爽了再说,只谈个短期恋爱的话,便不用考虑日后那些麻烦了。   景乐章的理论虽说听起来有那么一丝丝的三观不正,景月衫竟然该死的心动了。   她摇了摇脑袋,只觉原本就纠结的脑袋豁然清醒了不少,但是心中却迟迟未下定决心。   主要她知道苍越肯定是奔着成婚去的,而她却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靠着他飞升上界。   但是若要等她修至渡劫飞升上界与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那要等多久谁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让苍越等她那么久……   母亲已经给出了她的意见,景月衫内心的纠结却又多了几分,她抬头道:“母亲所言,女儿会细细思索的,夜深了,我先告退了,母亲早些歇息。”   景乐章点点头,温柔道:“去吧。”   女儿已然是元婴修士,她自有自己要走的路,景乐章虽是她的母亲,但只能在一旁给出自己的建议,却不能强迫她做出选择。   清灵峰上,苍越站在山巅望着头顶的明月,神情愉悦。   阵灵在一旁逼逼赖赖,“你就一点不担心?当初景月衫母亲可是极力支持她与你退婚,她若是在景月衫面前出声反对几句,景月衫本就不坚定的心可是更要动摇了。”   苍越面上一片轻松,语气很是愉悦,“景月衫有个好母亲,当初她确实对我无意,她母亲自然支持她退婚,而现在……”   现在景月衫的心已然乱了,她对他的心思早已不如当初那般纯正,她那修风月道的母亲自然不会让自己女儿为情所苦。   更何况他比起修仙界其他人来说,是那么的优秀,又对景月衫诚意满满,一心一意的真心求娶……   景乐章必然会接受自己成为她女婿的。   苍越只觉此事十拿九稳。 第45章 情感糊涂账   景月衫得了母亲这么一通劝, 内心竟该死的心动。   她对自己彻底绝望了,实在没想到自己还有当渣女的潜质。   她自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她做出这等始乱终弃的行为,所以直到回到清灵峰, 她内心的纠结依旧没有丝毫消散。   苍越依旧坐在山巅的花树下, 双眼微阖似在打坐, 听到脚步声后微微睁开眼睛, 抬眸看她。   “你回来了。”   圆月高悬上空,皎洁的月光将眼前的景象照耀的宛若白昼。苍越一袭白衣, 头顶硕大的圆月,背倚繁花怒放的花树, 微风徐徐将他的衣摆吹佛的在空中飘荡,他宛若月下仙人。   景月衫只觉喉咙发干, 好半晌才回应出声, “你……你怎么还没睡?”   苍越面沉如水, 眼神专注的看她, “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景月衫语气轻轻,“我要是今夜不回来了呢?”   苍越笑了, 柔和的月光均匀的洒在他精致的五官上, 他语气波澜不惊。   “天为被地为席,夜有孤月精华,朝有清风雨露,很好。”   景月衫忍不住笑了, “仙君何必如此?”   苍越表情闲适, 甩了甩衣袖抬头望月,“我乐意。”   景月衫的笑容变淡了,她看了他一会,慢腾腾的走到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她直直的看着苍越的眼睛, 轻声道:“仙君可知,我修为低微,待能修至渡劫,不知要多少岁月。”   苍越依旧对她抛出上界诱.惑,“你可以有更快的办法。”   景月衫的笑容彻底收了起来,“仙君可知我绝不愿依附他人的决心?”   苍越转过头不再看她,“你不愿,我自然不会强迫你。”   景月衫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才道:“即使我们最终也没有个结果,仙君依旧心意不改吗?”   苍越语气坚定,“那是自然。”   景月衫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过了好一会,她叹了口气,“夜深了,仙君歇息吧。”说罢她起身离去。   苍越再次回头看着她的背影,面色怔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个意思,她分明已经动摇了,他们最终怎会依旧没结果呢?   阵灵挣扎着从他袖口钻了出来,闷声闷气的道:“她还是不愿意随你去上界。”   “啧啧,你魅力还是不行,勾不住她。”   苍越白了他一眼,抬头仰望明月,语气带着丝小得意,“之前是因为信不过我,她才不愿意,只要我一直表现良好……”   只要我努力得到她的信任,她必然会愿意将我当作依靠,将全副身心交付于我。   阵灵小声嘀咕,“我感觉她什么时候也不会愿意的……”   “又在胡说八道。”苍越打断他的话,“你关于她的事从未说准确过,我再不会信你了。”   “嘁。”阵灵转身跑了,“爱信不信,等你再碰个钉子就晓得了。”   苍越的眸光转为幽深,他此次做了万全的准备,定然不会像之前那般铩羽而归,只不过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深呼了一口抬头望天。   此间天道对他的排斥一刻也不得停息,之前因频繁开通天门受到的伤势这几日被聚灵阵强行压制了下去,然而并不意味了他就可以无限期的停留在下界。   他在下界待得时间越久,天道对他的压制就越严重,迟早有日他会因为承受不住天道的排斥而不得不回到上界,到了那时,若是景月衫依旧不愿随他回上界……   苍越眸光微闪,心中否定这个最糟糕的结果,她分明对他动了心,只要他再努努力,景月衫迟早会愿意的。   他会对她好的,景月衫担心的那些事绝对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绝对不会!   苍越在心中暗暗发誓。   朝阳一如往日跃出云霄,将金色的光辉洒满大地,空中的灵雾此时到达了浓郁的顶峰,甚至微微凝结出乳白色的雾状。   景月衫神采奕奕的走了出来,笑着向苍越打招呼。   “仙君,早。”   她自顾自的走到清灵峰的山巅之上,寻了个好位置盘腿而坐,望着山下的皑皑云雾与苍翠的植被,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开始做早课。   苍越坐在一旁静静的陪在她身边,望着眼前同样的景色发呆。   倒不是他不用功,而是他的修为已经修到了这个世界所能承载的极限,接下来任他再如何努力,修为也是再不能寸进的。   他只是在奇怪景月衫对他的态度,方才客气中透着一丝亲昵,浑然不似以往要跟他保持距离的模样,莫非她态度真的软化了?   苍越高兴了起来,只觉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晨间的那丝灵气很快便消散殆尽,景月衫睁开了双眼,对着一旁的苍越璀然一笑。   “仙君,今日我们一起吃早餐吧。”   苍越怔住,不仅吃惊景月衫对他的亲近,更吃惊她还要吃饭。   自打知晓自己很有可能随时爆体而亡后,景月衫就一改往日懒散的作风,拼了命的修炼,每日的学习都安排的满满当当,不敢浪费一分一秒。   然而昨夜她忽然就想通了,亏她还觉得以往的景月衫过的太过紧绷,现在的自己俨然已经走回了当初的老路。   即使有死亡的压力在前,她也不能在渡劫之前一直这般紧绷,生活还是要继续,若是因此时刻活在惊恐之中,就枉费了她平白穿来这一遭。   既然她时刻都有可能死去,那不如及时行乐。   景月衫抬眸看着苍越,脸上的笑意是前所未有的甜。   “执事堂送来的饭菜未免太过寡淡,我们不如自己做。”   苍越更是一脸迷糊,自己做饭?   这是在他数百年的人生中从来没经历过的事。   景月衫却是兴致勃勃,她干净利落的跑到后山打了一只灵鹿,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了各种瓶瓶罐罐,准备来个露天烧烤。   苍越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景月衫分配给他一个切肉的活,就是把灵兽分尸了。   这活苍越可以干,手脚麻利的很快就将灵鹿分成了大小相等的小块。   景月衫掏出一把竹签,将肉一块块的串上,手上活不停,嘴也没闲着。   “仙君以往没做过饭?”   苍越沉默了半晌,才道:“没有。”   “那你修行低微未能辟谷时,出门历练吃什么?”   外出历练可不是时刻都挨着城镇的,荒山野岭的自己搞吃的可在正常不过了,景月衫脑海中就有以往在外自己做饭的记忆。   苍越越发沉默了,然后语出惊人,“我三岁便引气入体,六岁已然筑基,等到可以出门历练的年纪时,我已经可以辟谷了。”   景月衫:“……”这就是天才与凡人的差距吗?!她还在忧伤修行速度跟不上会爆体而亡,人家还未成年修为就跟坐火箭一般蹭蹭往上涨!   这话真不该问,平白让自己受了不少伤害。   景月衫转移话题,“仙君可喜欢吃烧烤,我听闻这种人工饲养的灵鹿肉质鲜嫩,烤出来的味道着实一绝。”   苍越再次沉默了,过了好久才轻轻道:“我没吃过。”   嗯?   景月衫再次震惊了,盖因烧烤在修仙界都是个很平常的食物,苍越这都没吃过?   苍越顿时切换到忧郁模式,“我自幼沉溺修炼,同辈修为远低于我,与我相处不自在,父母又……”   他顿了顿,接着说:“未能辟谷前只吃过宗门食堂,辟谷后再也没吃过食物。”   景月衫:“……”这也太可怜了吧。   原本只是想了解下他的过往,没想到是这么个小可怜。   景月衫刚刚升起的怜爱之心在看到苍越那张脸后又打住了,人家是不世出的天才,年纪轻轻便位列顶峰,还轮得到她怜爱嘛。   苍越低下头,掩饰住他弯起的嘴角。   景月衫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惜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心中顿时悟了,然后主动开口。   “我自幼便一人生活,从未有过朋友,父亲母亲只顾自己快活,也从来不管我,今天还是第一次与人一起吃饭……”   景月衫再次:“……”他越说越可怜,我的怜爱之心快要抑制不住了怎么破……   苍越再接再厉,“父母百年前双双离我而去,我在这世间再无亲人。父亲怜我,临终前给我定下一门婚事,盼我日后夫妻恩爱暖我孤寂,哪知……”   他叹了口气不说话了,只是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语气生硬的强行扭转话题。   “不说这个了,生火吧。”   景月衫已经无语到了极致,这男人真是逮到一点机会就不放过。   然而明明已经看穿他的真实目的,她心里却还是酸酸涩涩的,怎么抑制都抑制不住。   过了好半晌,她叹了口气,掐指生起一团灵火,将串好的肉串悬在火上来回翻烤。   香气不一会就溢了出来,叫人闻着食指大动。   阵灵从苍越的袖口里挣扎着钻了出来,望着在火上翻腾的肉串口水直流。   “好了没有,快点。”   “马上好了。”   景月衫麻利的在肉串上撒上佐料,第一个递到了苍越手中。   “吃吧。”   阵灵在一旁嘟嘴,“我也要。”   景月衫不理他,把手中的肉串往苍越那边送了送,“快拿着。”   苍越接过来,咬了慢慢一大口,鲜嫩的味道在嘴里爆开,不知道是不是肉串太烫的缘故,他只觉心里暖暖的。   景月衫作为烤肉的主力,忙前忙后将整只鹿肉都烤完了,这才坐下来歇歇。   “给你。”   苍越将一片荷叶往她这边送了送,荷叶上堆满了已经烤好的肉串。   “你怎么不吃?”景月衫惊奇,这都是方才她特意给他烤的。   苍越拿起一根肉串递给她,嘴角带笑,“一起吃。”   景月衫笑了,接了过来,坐在他对面,“好。”   空气中的气氛逐渐变得不一样了起来,阵灵实在受不了这俩人的话里话外的黏糊劲了,猛地站起来宛若一阵风一般跑了。   这俩人现在瞧着情浓,其实内心的想法南辕北辙,奈何他的提醒大傻逼根本不听。那就由着大傻逼碰个头破血流吧,到时候就知道他说的真对了,阵灵得意的想。   灵火渐渐熄灭,面前剩了大把的竹签,俩人的谈话氛围也转为轻松愉快。   苍越心中熨帖,他拿出当初定亲的那枚玉佩,眼中的光亮宛若星辰。   “你……”   若是你愿意,可重新收回这枚玉佩,他虽没有明言,但是眼里眉梢间尽数表达了这么个意思。   景月衫看着他手中的玉佩,内心感慨万千。   这枚玉佩曾一度到了申雁宁手中,现在申雁宁还了回来,苍越自然是希望物归原主的。   然而她心中早有计较,苍越注定是要失望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见苍越眼中的光亮渐渐熄灭,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很多话并不需要说的太清楚,苍越只是轻微的试探便明白景月衫此刻依旧没有下定决心。   然而今日难得的亲近还是让他信心满满,不急,他还有时间,景月衫定能在他不得不离开之前做出大家都满意的选择。   开头美好结尾尴尬的一顿饭就这样结束了,短暂的休息后,景月衫又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去了。   现如今所有的困局皆因她实力不足,她早日修为大成,她体内宛若□□的魔息,还有和苍越的这团情感糊涂账,就都可以解决的明明白白了。   .   申雁宁自从扫除了心中的魔障,只觉心境从来没有过的开阔,往日那些困扰她的琐事,现在看来不是尔尔,实在搞不懂自己当初为何困死在其中无法挣脱。   脑子一转过弯,她顿时为以往自己的所作所为羞愧了起来。   景师姐那边她暂时没有什么好补偿的地方,现在她最想补救的就是挽回郦无。   申雁宁当初自己也不知为何,就像被猪油蒙了心,铁了心的要飞升上界,为此甚至放弃了对她一心一意的郦无,现在想想都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她现在悔悟了,不知道郦无还愿不愿意原谅她。踌躇了许久,她还是来到了太虚元府,弹讯联系郦无。   传讯符纸弹出了很久都没有回音,申雁宁的心也慢慢变得冷却,她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她之前却是太过分了,郦无不能原谅她实属应该,她确实不该再来打扰他。   收拾了下心情,她正待转身离去,耳旁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你怎么回下界了?”   申雁宁惊喜的喊:“郦无!”   郦无面色冷淡,对她的态度冷漠而疏离,“早闻申道君前段时日已经与苍越仙君成婚,得以飞升上界,不知为何现在又回来了,找我何事?”   申雁宁的泪水一颗颗掉落,她扑上前一把抱住了郦无的腰,将头深深埋在他胸前,不停的道歉:“郦无,我错了,对不起。”   郦无原本冷淡的神色变得慌乱起来,他伸手想推开她,又怕下手太重,口中不停的道:“申道君还请自重,你已然与苍越仙君成婚,切勿再与我这般拉扯不清。”   申雁宁那日飞升上界的动静闹得颇大,大半个修仙界人士都亲眼见证了这么一幕。   郦无那日虽没有到场,但是也能从周围人口中知晓那日的盛况。   他心中酸涩无比,却无法对人吐露半分。虽然也心中犹疑过,与仙君订婚的分明是景月衫,为何到了那日,飞升上界的人反而换成了申雁宁?   申雁宁那日特意前来与他决断的情景在脑中一遍遍的播放,又联想到申雁宁与苍越仙君的化身曾一同陷入秘境,郦无自然而然的就觉得申雁宁定是在秘境中与苍越仙君产生了情愫,飞升上界的人这才换成了她。   这样一想,郦无更是心灰意冷,原本申雁宁与他断绝关系的理由便是他俩修为的鸿沟,他虽在气头上直言要与她决绝,然而后来冷静一想,只觉他确实应该要好好修炼,不然哪里配得上申雁宁,然而申雁宁若是因为苍越仙君而与他分开,他确实是无能为力了。   苍越仙君是整个太虚元府弟子都仰望的存在,他就像一个标杆一般可望不可及,想到要与他争夺,郦无立马就歇了心思。   原本他已经放下了这段短暂的感情,哪知刚刚收到了按道理早已身处上界的申雁宁传来的讯息,他一时惊疑不定,踌躇了许久,才下定决心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申道君,你已经是苍越仙君的道侣,此举不妥。”   郦无僵硬着身体,挣扎着推脱正抱着他嚎啕大哭的申雁宁。   “我没有……我没有跟苍越仙君成婚!”   申雁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用尽浑身力气解释。   “那日的事是个意外,我不知道那日是景师姐和苍越仙君的大喜之日,我只不过意外得了他们的定亲信物……”   申雁宁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边说边认错,“郦无我错了,我不该就这样丢下你,我之前行事太过激进,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我原打算在上界修出个模样再把你接上去的,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安静听完全部的郦无面色变得越发沉着,他安静的看着申雁宁在面前又哭又闹,却没有回应只言片语。   过了好一会,才听他轻轻问:“你果真没有嫁给苍越仙君?”   “没有没有。”申雁宁赶紧拍胸脯打包票,“仙君喜欢景师姐,他如今就住在景师姐那里,他们俩人好像……”   景月衫疑似有个私生子,这事景乐章早已澄清过,原本申雁宁也是不信的,然而最近又听说那个疑似景师姐的私生子到处跟人说他跟他爹就住在清灵峰等景师姐回心转意。   旁人不知道上面住了谁,可是申雁宁知道啊,不就是苍越仙君嘛,顿时私生子的疑云好像又真实了几分,莫非景师姐跟乐章道君一样,有了孩子却不肯成婚?   申雁宁将心中的疑云将给郦无听,再三说明,“苍越仙君喜欢景师姐,他俩的事情还挺复杂的,但是跟我们外人无关,我真的跟苍越仙君没关系……”   郦无的心里确实波澜起伏,仙君什么时候又下界了?他未听到宗门长辈说过半分。   仙君不可轻易下界,否则会受到天地法则的严厉制裁,同样仙君也不可过度插手下界事务,否则也会受到反噬。这是自他修炼起,宗门长辈就一直对宗门子弟强调的事,意在让他们在宗门外戒躁戒躁,不可因自家宗门在上界有一位仙君便行事不端。   申雁宁哭了一会了,逐渐安静了下来,她耷拉着脑袋,语气期待:“郦无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郦无安静的看着她,眼中再无任何波澜。   “申道君,你修行至今,应该知道覆水难收的道理,当初是你弃我于不顾,现在碰壁了又来找我和好,恕我实在难以接受。”   申雁宁眼中的光亮熄灭了,语气闷闷,“我确实干的不是人事,都是我活该。”   郦无点头,“申道君需明白,并不是任何人都会在原地等待你,你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就要承受应有的后果。”   申雁宁含泪点头,“你说得对,我自己做错了事,不可能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彻底抹去。”   说着她松开了郦无,还是低着脑袋,轻轻道:“今天打扰你了,我以后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让你心烦了,我这就走。”   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去,哪知手腕却被一把握住。   郦无心绪起伏,语气不善,“你的道歉就那么轻飘飘吗?我只是否认了一句你就放弃了?”   申雁宁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你……”   郦无松开了她的手,面色又恢复至一片沉静,“我暂时还无法原谅你。”   申雁宁慌忙抹了把眼泪,“我知道,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   郦无抬头看着远处的云海,内心重重叹息了一声,这辈子大概就是欠申雁宁的吧……   只是现如今他从申雁宁口中得知了仙君如今就住在归元宗的事情,内心又陷入了纠结。   现如今仙君私自下界,掌门可还知晓?郦无心中纠结无比,他踌躇了很久,还是在与申雁宁分开后,将苍越仙君如今正住在归元宗景月衫那里的消息上报了宗门。   茂勋道尊第一时间便得到了这个消息,他顿时怒不可遏。   “荒唐!”   他气的在殿内直转圈,“仙君竟如此糊涂!”   苍越之前连开天门,身体已然受到了极大的损耗,好不容易在聚灵阵中养好了,结果一转眼功夫又去找景月衫那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还又被人拒绝了一遍。   原以为他这回该死心了,也乖乖回上界不折腾了,谁料又偷偷跑了下来,这次倒好,直接住人家里去了。   短时间如此频繁的开通天门,茂勋道尊已然能想象到他身体破败成什么样子了。   归元宗哪里会像太虚元府这般不惜耗尽无数天财地宝也要救他,他现在指不定成了什么个样子。   “唉!”   自家孩子不争气,茂勋道尊也没了辙,干脆一咬牙亲自朝归元宗飞去,好歹先去看看他伤势怎么样了。 第46章 卑微的仙君   茂勋道尊是太虚元府的掌门, 以他如今的身份若是没有说得通的缘由,是不能随意到另一门派中去的。   然而他此刻心急如焚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弹讯通知了一下归元宗掌门华池道尊, 便如风一般朝归元宗飞去。   华池道尊收到讯息时满脸震惊, 自家宗门住进了一位仙君?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上次苍越仙君搞出那么大动静, 因为有姜修然帮忙善后, 华池道尊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了,想着毕竟是他们家家务事, 最终能解决就好。   现在可不同了,苍越仙君直接悄默默的住进了归元宗, 景月衫竟然给瞒得一丝不露,上次因为私生子乌龙传召她时, 她也只说一位朋友在此借住。   现在看这位朋友就是苍越仙君?   华池道尊只觉得近些时日自己的经脉内灵气老是暴动的原因都在景月衫, 瞧瞧她干的这叫人事吗?   好好的婚事被自己搅和了, 本来以为强扭的瓜不甜, 实在不愿就算了,结果现在又是怎么个回事?!   当初信誓旦旦的说对苍越仙君无意, 要死要活的非要退婚, 转眼间都跟人住一起了,之前搞那么多事都是为了耍人玩啊?   华池道尊只觉额间的青筋又开始突突突的跳了,正待传讯招来景月衫问个清楚,谁料宗门的正大门已然被叩响。   归元宗的正大门若非重大庆典或者重要人物来访, 是绝不会轻易开启的, 而此时叩响大门的正是茂勋道尊。   茂勋道尊身为太虚元府的掌门,来到友派拜访,是绝对有资格走正大门的,正何况他是来接自家仙君的。   苍越仙君不打个招呼就跑来归元宗也就算了, 茂勋道尊再不能还悄默默的来。太虚元府行事光明正大,茂勋道尊此行不仅为了看苍越伤势如何,还得给苍越的行为过个明路。   大门被叩响,镇守在此的麒麟魂仰天长吼,吼声响彻大半个归元宗,所有耳闻的弟子都心中了然,有贵客莅临宗门。   华池道尊来不及再传召景月衫,只得起身前往宗门大门口迎接茂勋道尊。   素日总是关闭的大门轰然打开,麒麟魂的吼声震彻云霄。   茂勋道尊信步迈入归元宗,华池道尊迎面而来,笑着寒暄,“茂勋道友,好久不见。”   “劳烦挂念,一切安好。”   华池道尊还要拖延些时间,笑着提出邀请,“道友难得来一趟,不如去我那小坐一会,近日一株千年寒梅开花了,我陪道友前去一观?”   他边说边弹讯给景月衫,跟她讲明现在的情况,让她赶紧做准备。   “华池道友莫再拖延时间了。”茂勋道尊直截了当的开口,“我此行的目的,道友想必很清楚。”   华池道尊脸上的笑意收了回去,语气淡淡,“道友所言我尚未证实,不如我将我派景月衫叫来问个清楚。”   茂勋道尊记挂苍越的伤势,不想再等,“何必如此麻烦,苍越仙君在不在清灵峰,道友随我一同前去一探究竟即可。”   华池道尊无奈,只能道:“道友执意如此,那便来吧。”   只希望住在清灵峰的那位朋友不是苍越仙君,否则也太尴尬了。   俩人化作一道虹光往清灵峰飞去,留在原地的吃瓜群众震惊的捂住了嘴。   “我刚没听错吧,苍越仙君现在住在清灵峰?”   “茂勋道尊都找上门来了,这还有假?”   “我去,景师伯牛啊……”   “既然如此,之前退婚是什么操作?”   “啧啧啧,这还不明白?之前乐章道君不也是这样操作的,这么说来,景师伯孩子的父亲不就是……”   “哇哦,劲爆……”   原本宗门大门口的弟子就不少,这种流言传的飞快,很快听到消息的好事者便往清灵峰赶去。   这可是上界的仙君哎,数万年间也没几个人飞升,飞升后的仙君也不会轻易下降下界,如今竟然有位活生生的仙君就住在归元宗,归元宗弟子自然就狂热了起来。   上次苍越也来过归元宗,但那时他气势汹汹的像是来打架的,实力不济的弟子哪敢往前凑。现在可不同了,苍越仙君疑似跟景师伯有娃,那就是自家人哇。   一想到归元宗要多了个仙君女婿了,大家浑身都喜气洋洋的,迫不及待的跑去清灵峰吃瓜。   身处众人八卦中心的景月衫此刻是浑然不觉一场大热闹即将到来,她正在苍越的指导下引导暴动的魔息拓展丹田。   黎昕所言不虚,风曦的魔息虽说时刻处于失控的边缘,但是也极大的扩宽了她的经脉和丹田。   盖因魔息霸道极难控制,景月衫的经脉与丹田在魔息的冲撞下,变得极宽阔极坚韧,此时她可容纳的灵气远超同辈,实力自然也大幅提升。   只是魔息太容易失去控制了,方才转运魔功时,景月衫的神智险些再次被淹没。幸而苍越就在身旁,一声厉喝将她唤醒后,他一句句将控制魔息的心法念给景月衫听,这才控制住局面。   景月衫眼中的黑雾几番回转,最终回归于一片清澈,她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脸关切看她的苍越,璀然一笑,“我没事。”   不仅没事,她的修为又往上增长了一大截,这着实令她充满了信心,这样下去,她有望百年内修为达成,到那时,她与苍越之间便不再有阻碍……   苍越察觉到她气息的变化,心里也很高兴,他在下界的时间不多了,景月衫实力越强,到时候随他回上界想必心里也更有底气吧……   思想南辕北辙的俩人俩人相视一笑,空中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滚烫。   风不知何时吹过来一片花瓣,正正好的黏在了景月衫的眼睛上,她情不自禁的眯了下眼,正要伸手揉眼睛,眉眼间却传来一阵温凉的触感,景月衫顿时僵在了原地。   苍越伸手将那片花瓣拿掉后,手却并未收回来,反而停留在她额间,将她散落的小碎发细细的归拢。   肌肤相触的感觉酥酥麻麻,将景月衫原本平静的心再次搅乱,她睫毛微颤的抬起头,不期然的撞进一双漆黑的双眸中,她原本就一团浆糊的脑袋越发昏昏沉沉。   苍越手抚着她的脸颊,喉咙上下滚动,缓缓向她凑近,俩人的气息瞬间缠绕在一起,彼此间的空气温度又上升了几分。   “你……”苍越正待说些什么,笼罩在清灵峰外的结界忽然颤动了起来。   旖旎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景月衫脸色微红的后退了一步,掐指查看是谁在外面扣动了结界。   白色的光点转瞬间到了眼前,没等景月衫打开便自动语音播报了起来,华池道尊的声音传来。   “苍越仙君可在?”   景月衫一惊,情不自禁的转头看向苍越,掌门如何知晓?姜修然和景乐章明明答应过不上报苍越的行踪的。   原本景月衫心中一片光风霁月是不怕别人知晓的,然而现在她自己对苍越的心思压根没有以往的纯正了,陡然被人知晓苍越一直跟她住在一起,莫名有些小羞耻怎么回事……   苍越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嘴角甚至暗藏了一丝笑意,他与景月衫既然心悦彼此,自然要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偷偷摸摸算怎么回事。   他手指轻点,径自打开了清灵峰的结界,两道虹光很快从天边飞来,落在他们面前化作两道身影。   看清来人是谁,苍越面上愉悦的表情顿时僵住了,他楞楞的问,“师伯怎么来了?”   茂勋道尊看着他额间的青筋直跳,“这话该我问你,仙君为何在此?”   苍越顿时噎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一开始是下界找景月衫算账的,但是中途改变心意想拐带景月衫跟他回上界,现在看来已然成功大半了,现在这个时候师伯过来捣什么乱?   苍越回答的极不走心,“访友。”   茂勋道尊险些给他气昏厥,这话亏他说得出来,访友?他跟景月衫什么时候发展出友谊了?   大概是又厚着脸皮来纠缠人家了吧,茂勋道尊心中门清,然而这话不好在外人面前说,只得憋着气道:“仙君在此叨扰许久了,随我回宗门吧。”   苍越果断拒绝,“我还有些事未处理,再在此叨扰一段时日,师伯先回吧。”   茂勋道尊差点气出内伤,咬着牙道:“仙君在此长住可能不甚方便,景小友也会有意见。”   “她不觉得不方便,还很欢迎我接着住下去。”苍越直接替景月衫回答了,说着转头问她,“是不是?”   景月衫:“……”你都这样说了,我也没法否认了。   这段时日确实还需要他帮忙在一旁指点,她想了想,便正色对茂勋道尊道:“仙君既然有事,便不急着回去,可再住几日。”   景月衫之前硬气得很,对苍越百般不假辞色,这次指不定是被迫无奈才接纳苍越住在此处,茂勋道尊指望景月衫说一句应和的话,这样他就有理由让苍越赶紧走。   哪知景月衫浑然不按照他想的来,俩人一唱一和差点把茂勋道尊气死。   华池道尊开口打圆场,“仙君难得来我归元宗,便多住几日,茂勋道友若是不放心,可陪同仙君住几日嘛。”   话说到这份上,茂勋道尊也没了法子,只得暗自给苍越使眼色,“仙君既然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可否借步一言?”   茂勋道尊远道而来必然是有些话要跟苍越说,景月衫与华池道尊很有眼色的后退一步,“道尊请便。”   苍越随手设了个结界,隔绝外界的信息,语气不急不缓,“师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茂勋道尊深叹一口气,问:“仙君短期内频繁下界,身体可还好?”   若非实在担心苍越的身体,他也不会急匆匆的赶来归元宗。   苍越有爹妈等于没爹妈,茂勋道尊在他心中一直是如父亲般的存在,此时听了他的温声关切,苍越心中一暖,语气也放缓了下来,“师伯放心,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你只身在外,谁会花费巨大助你疗伤……”茂勋道尊还在絮絮叨叨,却被苍越一口打断。   “师伯安心,景月衫为我连设七日聚灵阵,我的伤势已经压制住了。”   茂勋道尊不信,“她几次三番的拒绝你,还会为你耗费巨资?”   说着他握住苍越的手细细把脉,过了好半晌才放开他的手腕,神情复杂。   “她倒是舍得。”   苍越修复伤势所需的灵气不是一般修士可以想象的,布置聚灵阵所需的阵眼消耗巨大,一般人还真出不起。饶是景月衫身家不菲,为了将苍越的伤势强行压制下去,估计也得大出血。   既然身体没事,就可以讨论下其他的了,茂勋道尊无奈叹气,“既然她愿意为你花费巨资,那对你也不是完全无意,你们……”   苍越信心满满踌躇满志,“我定然能在回上界时让她回心转意。”   茂勋道尊叹息,“仙君你这样也……”也太卑微了吧!   苍越浑然不在乎,景月衫若是愿意将一切托付于他随他去上界,他做出这点牺牲算什么。   沉浸在情爱之中的人是怎么说都说不通的,茂勋道尊顿时放弃了,罢了,由他去吧,苍越已然修为大成,不是个小孩子了。   他掏出一个储物袋塞给苍越,“出门在外少不了钱财,仙君拿着吧。”   苍越心里一囧,想推脱然而想到自己确实两袖清风,日后一直让景月衫出钱也不是个事,便收下了。   “多谢师伯。”   华池道尊也在和景月衫说悄悄话。   “苍越仙君为何在此?”华⑨时光整理池道尊吹胡子瞪眼。   景月衫一头瀑布汗,吭吭哧哧的解释:“方才他不是说了,来访友。”   “你少糊弄我。”华池道尊冲她翻白眼,“你跟他是不是没断干净。”   景月衫现在真的没法果断的一口咬定“不是”了,她沉默了半晌,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这又是何必……”华池道尊简直无语了,不知道她之前搞那些事是为了什么。   “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我也是最近才……”景月衫面红耳赤的解释。   华池道尊一脸无奈,“既然如此,仙君可有说何时成婚?”   “啊?”景月衫愣住了。   “之前你说你对他无意,这才搞出那般闹剧,如今你俩既然两情相悦,何时再大婚?”华池道尊一脸理所当然,“你别再折腾了,快随他去上界吧。”   “我暂时不会跟他回上界。”   “再陪父母几日也行。”华池道尊点点头,“你给我个大概日期,我好准备一下。”   “待我度过飞升雷劫飞升上界的那一日。”景月衫斩钉截铁的道。   “你……你说什么?”华池道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明明……”   “掌门!”景月衫神色坚定,“纵我对他的心意转变,也绝不会依靠他走捷径!”   华池道尊神色几经转变,缓缓叹了口气,“你有此志气,我原该支持你,可是……”   可是大道艰难,数万年间飞升之人寥寥无几,景月衫有此心气自然值得赞扬,然而只是依靠自己成功飞升的几率也太小了。   在华池道尊看来,若是景月衫执意如此,几乎可以判定她跟苍越仙君没有可能了。   景月衫眼中的坚定一如以往,“若天不垂怜,只能怪我们有缘无份。”   自家弟子有此志气,华池道尊本该交口称赞,然而他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愿你不要后悔。”   错过此次飞升的机缘,最重要的是错过这段良缘,景月衫可能此生都再无挽救的机会。   景月衫笑了,语气没有丝毫动摇,“我绝不后悔。”   各自密语了一阵后,茂勋道尊就要挥手告辞。   他此行原是为了接苍越回宗门疗伤,然而人没接回去,还给他送了不少资金,茂勋道尊颇觉意兴阑珊,只想赶紧远离苍越这个糟心玩意。   “仙君莫忘了时间。”茂勋道尊再三提醒他不可在下界停留太久。   “师伯放心,我心中有数。”   茂勋道尊看他这副死样子糟心极了,叹了口气转身就要走,却被华池道尊拦住了。   “道友先不忙着走。”华池道尊笑呵呵的道,“先前不知仙君在此,我派着实招待不周,现在正好道友也在,不如赏个薄面吃顿饭再走不迟。”   “我看就不了……”茂勋道尊正待拒绝,却被苍越一把抢先。   “好。”   茂勋道尊顿时噎住了,他不动声色的瞪了苍越一眼,然后立马转变口风。   “那就麻烦华池道友了。”   华池道尊笑呵呵,“哪里哪里,仙君与茂勋道尊一同莅临我派,真是蓬荜生辉。”   “华池道尊不用如此客气。”茂勋道尊还待客气几句,哪知苍越上前就是一句。   “现在就吃吧,还请带路。”   茂勋道尊又给噎住了,再也控制不住的使劲瞪他。   然而苍越皮厚,面上没有一丝羞愧,反而出声招呼,“师伯快来。”   景月衫差点笑出声,她隐约明白苍越的心思,大概是不想再无声无息的跟她住在清灵峰,想借着这场饭局正大光明的留下来吧。   华池道尊也没想到苍越仙君这般急切,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弹讯让执事堂去安排,然后笑着道,“请跟我来。”   苍越是已然飞升上界的仙君,茂勋道尊是太虚元府的掌门,他们两人身份贵重,值得归元宗用最高规格款待,因此宴席安排再掌门所住的归元峰,归元宗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出席作陪,景乐章与姜修然也不例外。   景乐章接受良好,她一向不插手女儿的私事,只会给出自己的意见,由着她自己做选择。   接到讯息后姜修然还有些意外,没想到太虚元府那么快就找上了门。   对苍越仙君这个前准女婿,姜修然是很满意的,然而女儿执意不愿,他也没办法强逼着她嫁给苍越。他面上虽力挺景月衫,然而暗地里少不了的痛心疾首,痛心女儿就这么错过了这么个金龟婿。   现在好了,景月衫疑似对苍越也产生了感情,这次应该不会再排斥与苍越成婚了吧。   姜修然双眸转为幽深,女儿若能随苍越飞升上界,也算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景乐章如此爱女儿,怕是难以忍受与女儿两界分隔,到时他再加把劲小意哄着,想必能令她放弃风月道。   他也不必再时时遁入虚空中躲避天雷,他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在上界团聚。   .   归元峰上难得的热闹了起来,美酒佳肴摆满了每个案席,宾客接连而至。   华池道尊位居上位,举杯高声道:“苍越仙君今日莅临我派做客,我等不胜欣喜。”   座下一片叫好,有人站起来举杯,“我敬仙君!”说着一饮而尽。   苍越嘴角含笑,举杯轻点了一下,同样一饮而尽。   众人齐声叫好,“仙君爽快!”   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   在场的众人在归元宗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有自己的渠道得知仙君为谁而来,私底下的窃窃私语连绵不绝,时不时有打趣的目光落在景月衫的身上。   有好事者举杯来到景月衫面前,粗声喊着:“师妹不地道呀,眼瞅着好事将近也不同大家说,这一杯得罚你。”   说着就将景月衫面前的酒杯满上,“师妹可不能推脱。”   景月衫轻笑了一声,“师兄谬论了,我能有什么好事没告诉大家?”   那人脸红脖子粗,“你与仙君……”   “我与仙君早已解除了婚约,师兄慎言!”   景月衫骤然变脸,着实吓了他一跳。   那人情不自禁的转头看了一眼苍越仙君,却见苍越面上同样阴云密布,不禁心里咯噔了一下。   “师妹勿怪,我喝多了乱讲话。”话刚说完他就忙不溜的跑了。   景月衫明显感受到旁边那人周身气压的变化,然而她面上表情依旧未变,即使他们二人如今关系发生变化,她现在也依旧要这么说。   她虽然也喜欢苍越,却没法承若他何时与他成婚,与其拖拖拉拉让他心怀希望,不如一开始就直接咬死否定。   苍越听闻此言心中一沉,即使景月衫同样对他有意,她目前依旧是不愿与他成婚的,更甚者连别人的打趣都要一口否定。   苍越原本的信心满满在此刻动摇了,他真的能在回上界前令她转变心意吗? 第47章 生米煮成熟饭   本来气氛热闹的宴席, 因为苍越的突然冷脸慢慢沉默了起来,贵宾位坐了个冰块,在场谁还能有心思调笑。   大家的行为举止都变的异常尴尬起来, 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话都不敢讲一句, 只能埋头吃吃喝喝。   景乐章表情不变, 淡定看戏,她相信女儿自会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茂勋道尊看到苍越这般, 在心里又是重重叹了口气,堂堂仙君, 何至于此!   然而他骂也骂了说了说了,苍越油盐不进, 他也没办法了, 苍越早已修为大成, 他自有自己的道要走, 旁人干涉不得。   苍越的心中复杂难言,他一路修行太过顺遂, 哪里尝过这等一再挫败的滋味, 此时心中酸涩难言,面上的表情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去。   他以为他俩已然情浓,景月衫到时自会愿意随他去上界,原来一切都是他自在做多情!   气氛这般冷场, 作为东道主的华池道尊都不知道怎么打圆场了, 场面一度变得很是尴尬。   大家吃吃喝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人开口说一句话。   茂勋道尊彻底待不下去了,率先告辞, 走之前又给了苍越一次机会。   “仙君当真不跟我回去吗?”   苍越心中的激愤险些将理智淹没,那一句“好”已然到了嘴边上,然而正待起身跟着师伯离去,他却蓦然看到了景月衫的眼睛。   景月衫那双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睛中有一丝一闪而过的紧张与释然,被苍越敏锐的捕捉到了。   原来她也不是那么无动于衷,苍越心中暗道,这段时日的朝夕相处,景月衫对他态度一点点的转变,他不信她当真能对他毫无情意。   他好胜心顿起,心中冷笑,景月衫,你想逼走我,我偏不如你的意!   “师伯先回去,待我把此间事了了就回宗门。”   茂勋道尊无语了,一脸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内心再次重重叹息一声,甩袖走了。   重要宾客走了一位,剩下的那位看着也不像想继续的样子,华池道尊顺势结束宴席,众人立马行礼告退。   景乐章与姜修然看出这俩人明显不对劲,然而却并没有出言说什么,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事自己心中自有计较。   宴席上很快就只剩景月衫和苍越两人,苍越依旧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心中默默的生闷气。   然而他眼睛余光一直悄默默的注意着景月衫,眼见景月衫站起身,心中不由得一紧。   苍越在心里默默的道,就再给景月衫一次机会,她若是一个人走了,他就不再心存希望了,也不会再纠缠她了。   身边的脚步声悄悄走远,苍越又等了一会,只觉空旷的大厅中只剩下他一人,不死心的又等了一会,依旧无人找他。   苍越闭了闭眼睛,心中暗嘲自己,终究是他强求了,之前的情浓果真只是错觉。   景月衫,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他正要起身离去,面前却忽然被一个身影笼罩,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仙君,天晚了,不回去吗?”   苍越定在原地,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委屈,他抬头看向景月衫,声音带着丝赌气,“你刚才去哪了?”   景月衫叹了口气,转身坐在他身边,解释:“我去还之前借小师妹的钱了。”   胡慕儿之前借了景月衫不少钱,使当初苍越的疗伤不至于中断,景月衫很感激她,现在手上宽裕了点,就想着赶紧还她。奈何胡慕儿之前有任务外出了,今日才回来,方才她也来了宴席,景月衫忙追出去还钱,胡慕儿不收,俩人还推拉了一会才把钱塞给胡慕儿。   苍越心中熨帖了一丝丝,但是还想矫情一下。   “你为何跟人说已经与我退婚了?”   景月衫正色道:“难道不是吗?”   苍越气结,口不择言:“你难道不喜欢我吗?为何依旧不愿嫁我?”   这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原本不掰扯那么清楚他们还能相处下去,再磨一段时日,指不定景月衫态度就软化了。   现在这样直白的问出来,景月衫若是张口就是“不喜欢”,那他情何以堪?   苍越心里紧张了起来,又期待又害怕景月衫的回答,然而他紧张了好一会,景月衫却依旧一言不发。   俩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苍越都要放弃,挫败的道:“算了,你的心就是石头做的,根本捂不热……”   “我喜欢你的。”景月衫语气平缓的道。   苍越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然转头看向景月衫,语气中带着丝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她竟然承认了!苍越心绪激荡难言,这一刻他算是明白了何为心花怒放。   景月衫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语气不急不缓,“我喜欢你,想必你能感受得到。”   苍越眼中的欣喜快要溢出来,千言万语堵在喉间,一时竟不知道要说写什么。   “你……”你既然心悦我,为何不愿嫁我?   景月衫直视他的眼睛,上一秒还说喜欢他,下一秒说出的话却仿若一盆凉水将他原本火热的心浇得滋滋滋作响。   “仙君,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喜欢都有结果,纵是再多的喜欢,也难以抵消我跟你之间的巨大差异。”   “我早就说过,我绝不会将身家性命托付给旁人,这个旁人是指除了我自己之外的任何人,自然也包括你。”   “我愿在修为大成后与仙君成婚,然而这个承若太虚无缥缈了,我可能此生都难以达成。既然如此,我自然不愿绑着仙君,仙君愿不愿意等我,全凭自愿。”   苍越闻言抿唇不言,原本充满欢喜的眼眸也黯淡了下来,他看了景月衫许久许久,却未在她脸上发现一丝一毫的动摇。   “你……”他涩然开口,“你终究还是不愿信我。”   “是。”景月衫坦诚的道,“我只信自己。”   她说的那么直白了,苍越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无力。   “你可知我……”你可知我并不能在下界呆太久,你若不愿随我去上界,等待我们的就是两界相隔。   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景月衫已经说的很清楚明了了,他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她大概就是在拒绝他吧,即使他再怎么努力,景月衫还是无法完全信任他。   景月衫深思熟虑了很久才跟苍越说了这番话,她认真考虑了母亲的建议,并且觉得很有可行性。   人生苦短,为何不能跟喜欢的人及时行乐呢。   然而做出这个决定前她要跟苍越讲清楚,不能给他一个虚假的希望。   “仙君心悦我,我也心悦仙君,仙君可愿与我携手相伴一段时间,若哪天厌倦了,仙君可随时抽身而去。”   苍越愣住,一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她方才那些话不是在拒绝他吗?   景月衫微微一笑,把话说得更直白一点,“在我未修为大大成前,我是不会嫁给仙君的,但是我们可以照常在一起,就如同其他道侣一样,仙君可愿?”   苍越疑惑,“既然可以如同其他道侣一样,为何你不直接与我成婚?”   景月衫微笑,“自然是因为我们不适合成婚。”说着她又接着补充,“只要我们俩个在一起开心快乐不就好了,为何一定要成婚呢?”   苍越:“???”她是不准备对我负责的意思吗?   景月衫笑着点头,冲他眨眼,你想的没错。   苍越:“……”   好像失恋了,又好像没有。   景月衫的话着实超出了苍越的认知,不以成婚为目的的在一起,这不是耍流氓吗?   偏偏这话是景月衫说出口的,他也不能说景月衫在耍流氓,只是憋着气道,“这样恐怕不成体统……”   景月衫收回了笑意,“仙君觉得一定要立马成婚才算体统?”   “那是自然……”苍越急切的道,任她说的眼花缭乱,不成婚还是迟早生变。   景月衫面色肃然,“仙君执意如此,我只好忍痛将你推远了,我是决计不会在修为大成前与你成婚的。”在一起可以,若是成婚就少不了随他去上界,这让她如何接受?   苍越一脸黑线,“你在威胁我?”   “对啊。”景月衫坦诚的点头,“仙君承诺过绝不逼迫我,如今可还说话算数?”   “成不成婚都不影响我们在一起,反而成婚后会多了一丝束缚,仙君为何执着于与我成婚呢?”   “至于别人觉得不体统……”景月衫又笑了,“我们是否在一起为何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我们觉得欢喜不就好了。”   苍越噎住,想说不成婚就无法结血契,还没法顺理成章的将她拐到上界,然而思索了半天,这些话还是吞了回去。   景月衫心里明镜似的,这些道理她怎么会不明白,说到底还是不想绑死在他身上。   然而好不容易景月衫态度软化了些许,苍越将心中的万千念头都压了下去。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笑着道,“好,就如你所说。”   在他的努力下,景月衫都同意暂且跟他在一起了,等生米煮成熟饭她还能强硬拒绝吗?!   景月衫笑着点头,假装看不到苍越眼中藏着的小九九,她已经跟他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到时候可别怪她始乱终弃哦。   俩人心思各异的相视一笑。   他们位于归元峰待客的大殿中,方才的喧闹早已消散的一点渣都不剩了,空旷的殿中只余他们俩人。   不知是谁先主动的,俩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空气中的温度都变得不一样了。   苍越的眼睛湿漉漉的,里面的光亮灿若星辰,他用鼻尖轻点了一下景月衫的额头,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我……”   我等这天好久了,虽然你依旧不信任我,但总算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勇气。   他眼中的温度将景月衫的心烫了一下,令她油然而生出了一股不安,饶是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然而面对苍越如此真挚的情感,她还是情不自禁的羞愧了。   苍越虽然也活了数百年,然而之前一心沉迷修炼,还无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他之前撩她的那些套路,景月衫不说看的透透的,也基本明白个七七八八,只是她还是难以抵抗的心乱了,最终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她没有抵抗住内心的渴望,与他发展到这一步,即使与他说的再清楚,等到了决绝的时候,估计也只是安了她自己的心。   景月衫此时看着苍越的眼睛,内心出现了一丝退缩,要不就算了,不要贪图短暂的欢愉,跟他干脆彻底断了吧……   苍越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迟疑,不禁双眸一沉,好不容易等来景月衫态度软化,他绝不允许她再度将自己推开。   清冽的气息瞬间充盈了整个鼻腔,是苍越身上特有的气息,景月衫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唇上已然传来一阵温润的触感。   她瞬间呆住,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心脏险些停止跳动。   苍越颤抖的睫毛轻轻的触碰到她的眉眼,景月衫只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了全身,让她瞬间停止了思考。   脑海中的什么愧疚不安被扔到了一边,她在下一刻紧紧抱住了苍越,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归元峰与清灵峰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过一瞬间的事。   景月衫刚刚放任自己沉浸在情.动之中,下一秒她便眼前一花,已然身处清灵峰的大殿之中。   接下来的事,如果细细描写,恐怕被锁,所以我们拉灯略过。   清晨的阳光跳跃着照进屋内,将昨夜的荒诞照耀的一览无余。   景月衫的生物钟准时将她叫醒,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目无神的看着上方绣着繁琐花纹的床幔,思维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眼前的一切好像不是真的,昨晚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耳边响起沉闷的哼哼声,苍越的手搭了上来,头埋在她颈间,往她这边拱了拱,“你醒了。”   温热的手臂搭在她腰上,耳边略带鼻音的声响彻底将她的理智炸了回来。   景月衫紧张的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将头转了过来。   苍越紧紧的贴在她身旁,景月衫一转头险些贴上他的嘴唇,她浑身一激灵,下意识的将头往后仰了仰。   搭在腰间的手臂顿时收紧,将她拉了回来,景月衫的唇重重磕在苍越的唇上。   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景月衫还没来得及反应,苍越已然将她收紧,加深了这个吻。   苍越闷闷的笑,将头埋在她颈边。   “你休想甩开我……”   景月衫的神智仿若陷入无尽的河水之中,所触所感都仿若隔了一层厚厚的水,连苍越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意识将要消失的最后一瞬间,她心里出现了这么个念头。   真不愧是飞升上界之人,身体真好!   再次衣冠整齐的相处时候,日头已然偏西,这一天就那么浪了过去。   事情已经做下了,再想反悔也不行了,景月衫心绪几经翻腾,最终还是默认了眼下的局面。   只是她今日的学习进度严重落后计划进度,得抓紧补回来。   还沉浸在情浓中的苍越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景月衫拉来补课。   “今日不能放一天假吗……”苍越眉眼间的情意藏也藏不住。   “不行。”景月衫冷酷的摇摇头,“我必须抓紧修炼。”   不好好修炼的话,迟早要将他始乱终弃,不如现在努力一点,日后即使结果不如意,心中也不会遗憾。   这女人变脸变得飞快,苍越心中腹诽。   景月衫快速转换为学习模式,全副身心的投入到修炼中去了。   苍越在一旁默默的看她,嘴角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与景月衫的甜蜜景象,至于她之前说过的绝不会提前与他成婚的话,苍越选择了自动屏蔽。   生米都煮成了熟饭,日后可期。   阵灵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斜着眼看他,“瞧你那春心荡漾的模样。”   苍越心里正高兴,闻言没有理他。   阵灵叹气道:“你自己非要陷进去的,当心伤心伤身,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关于她的事,你哪次说准了?”苍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自己的能力被质疑,阵灵气的跳脚,“你爱信不信,大傻逼,当心赔了身子又折兵!”   苍越冷哼一声,转过头压根不理他。   “嘁!”傻逼,没救了!   景月衫摆明了就是馋他身子,没打算跟他长久好,他还乐的跟捡了大便宜一样。   阵灵蹦蹦跳跳的跑了,就让他等着看这傻逼被抛弃后的可怜模样吧!   苍越浑然不觉,每天喜滋滋的陪景月衫一起修炼,闲暇时一起赏花喝茶,只觉这样的日子再过千年万年也不会厌倦。   景月衫心中绷紧的那根弦没有放松多少,白日里照常修炼,只在晚上放纵几分。   恍恍惚惚月余的时光转瞬而过,俩人一直在清灵峰中厮混,竟没有踏出清灵峰半步。   饶是苍越觉得这样的时光太美好了,好像跟寻常夫妻也没多大区别,只是胸口的疼痛一日胜过一日,时时刻刻的提醒他,留在下界的时间不多了。   然而苍越看着景月衫的眼睛,梗在喉间的话却无论无何也说不出来,大概是她将白天和黑夜分的太清楚了,白日的清冷自持与夜晚的热情似火判若两人,叫他一时难以琢磨透她的心。   每当产生怀疑的时候,苍越都会自我安慰自己,她必定是爱我的。   景月衫不是信口雌黄的人,她口口声声说了喜欢他,那便是真的喜欢她,更何况他们度过了那么多的日日夜夜,身体的反应绝不会说谎,她绝对是喜欢他的。   只是不知为何,随着胸口疼痛的加剧,他内心的不安一日胜过一日。   终于在一日翻云覆雨后,苍越紧紧贴上了景月衫的后背,语带紧张的道:“你……你可愿……”   景月衫瞬间清醒,抬眸看他,语调慵懒,“什么?”   她心里也略有些紧张,希望苍越不要提出那个她不可能答应的要求,不要逼她在此刻提出分手……   她眼中的清醒令苍越心下一沉,他沉默了半晌,说,“你可愿随我去祭拜我父母。”   苍越的父母早在百年前双双离他而去,数百年来,他一直孑然一身。   景月衫初衷只想与他谈场没结果的恋爱,因此并不打算与他牵扯过深。   她本要拒绝,却被苍越眼中的明晃晃的期待触动了心肠。   罢了,本就是露水情缘,多点美好回忆留待日后细细品味也好。   “好。”景月衫笑着答应他。   苍越暗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吻住她的唇,在唇齿相触中将内心的不安缓缓抚平。   素日闷头在宗门内学习,景月衫早觉得修行中有些滞涩,修炼先修心,她确实也该出门历练一番了。   向宗门报备后,景月衫与苍越踏上了前往他父母埋骨之地的路途。   只是景月衫没想到,这场路途是那么遥远,他们先是转了三四回传送阵,又御剑飞行了四五日,依旧没有到达目的地。   以他们俩的速度,行走的距离快要横跨整个修仙界,景月衫终于在有一日忍不住问,“你父母到底葬在哪里?”   她感觉快要走到世界的尽头,如果这个世界有尽头的话。   苍越神情肃穆,语气带着丝难以察觉的悲凉,“他们葬在我母亲的故乡。”   他转头看着她仿佛意有所指,“我父母恩爱非常,母亲因寿元将近逝世后,父亲不愿独活,随母亲而去。”   “母亲年少时便跟随父亲远离家乡,因此遗愿便是葬在故土,父亲不愿与她分离,于是他们二人一起合葬在我母亲的故乡。”   景月衫望着他充满光亮的眼睛,感觉喉咙隐隐发干,“你父母果真恩爱。”   苍越点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她,“我愿我们如我父母,恩爱至生死不离。”   景月衫沉默了,心里暗道,可是我希望我们如我父母一般,即使恩爱,也不要为双方强行妥协,各自有各自的精彩。 第48章 装可怜   景月衫的沉默让苍越越发的不安, 他眸色转为幽深,淡淡的道:“我此生最恨薄情寡义之人,见一个杀一个, 我相信我俩都不是这样的人, 是吗?”   风带着湿漉漉的水汽迎面而来, 景月衫只觉得鼻头痒痒的,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抬头,却见苍越还在一脸执着的看她, 誓要从她嘴里掏出个肯定的回答。   景月衫无奈,“我们之前说好的……”   说好的在她飞升前暂且在一起, 任何一人厌倦了都能随时抽身而出,怎么他现在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又是生死不离又是薄情警告, 景月衫深觉以后的脱身可能没那么容易。   “我不管。”苍越强硬的揽上她的腰, 低头在她额间亲了亲, 闷闷的道:“我永远不会对你厌倦……”   景月衫将头搁在他肩膀上,看着天边掠过的飞鸟出神。大概这世间所有有情人在情浓时刻都要说出生死不离的誓言, 然而真的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她笑着环抱住苍越的腰, 拍拍他的后背,“好,我相信你……”   若是这种快乐的日子能再长久一点,她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可是她深知苍越是不能在下界久留的, 时间到了, 他自然要回上界,他俩的缘分自然就暂且中断了。   因为苍越的伤势,景月衫查了很多资料,也询问了姜修然关于上界仙君下界之事。数万年间飞升的仙君也有那么些人, 有些出身名门大派,在下界还有亲人朋友,然而却极少见到仙君下界。   盖因仙君们的修为远超此界所能承载的极限,绝不能轻易下界,否则就会受到天地法则的严厉排斥。苍越短期内连开天门,之前的伤势虽然有夸大的痕迹,但其实伤势已经是很严重的了。即使现在勉强将伤势压下去,然而他在下界停留的时间越久,天道对他的排斥越严重,要不了多久,他就不得不重回上界。   因此这次的伤势,他不能再如此频繁的开通天门了,否则危及性命。   景月衫不愿看他为自己如此自伤,自己也不愿因此妥协,他们俩的缘分当真只有苍越回上界之前的这段很短的时间了。   苍越对她的回答不满意,“你还没说你也不会厌倦我。”   景月衫无语了,“好,我也不会厌倦你……”   苍越满意了,深深看了她一眼,内心盘算着既然能让她慢慢改口,他自然也能磨的她彻底放弃那些坚持。   只不过他的时间不多了,温水煮青蛙般慢慢磨是来不及了,得下一剂猛药才行。   腻歪了一阵,俩人继续启程,然而却在一片密林中迷路了。   苍越不停的掐算,眉头微皱,“地点没错,此处原本是一个小村庄,现在他们人却搬走了。”   景月衫知道苍越的母亲虞灵薇出身不高,却想不到她竟出自偏僻森林中的小山村里。   这里人迹罕至,怎么看不像是适宜人居住的地方。   景月衫望着眼前茂密的参天大树:“……”   “你母亲的老家是在森林里的?”   苍越点点头,“母亲出身不高,自与父亲相识便极少回来,我也只来过一次,就是送父母回来合葬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尚且年幼,便要一个人面对双亲的离去,还要万里迢迢为父母送葬。   景月衫的心中生出了一股怜惜,她声音放柔,“既然就在此处,我们仔细找找就是。”   苍越点点头,手一挥将阵灵放了出来。   “你每次都这么粗鲁!”阵灵轱辘滚了出来,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才站稳身形,然后叉腰道:“找我有什么事?”   苍越指着面前的参天大树,“感受下这里有没有设置结界。”   所有结界的设置都离不开符文拼凑,而阵灵身负上古符阵的所有集合,自然对符文震动非常敏感。   “现在知道求我了……”阵灵还要逼逼叨叨,却被苍越一口打断,“快点。”   阵灵冷哼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这不是摆明的结界吗?这都看不……”   话还没说完他就是一声惊叫,“你是什么东西?”   景月衫一惊,浑身肌肉下意识的绷紧,灵剑眼看就要拔出。   苍越手上却是已经抓了个头上开花皮肤绿油油的小绿人。   小绿人在苍越手上不停的挣扎,奶声奶气的尖叫,“放开我放开我!”   景月衫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却见这小绿人长得格外像人,不由得惊奇的问,“这是灵植修成人形了?”   想想也不应该啊,灵植灵兽修行极为不易,像化成人形都起码修为也要在化神期,然而眼前的小绿人只有头发是绿油油的枝叶和花朵,身上与两三岁小孩无异,然而他的修为……   景月衫仔细感受了一下,顶多就是引气入体的级别。   苍越皱眉凑上前想仔细看看,然而小绿人头上的枝叶忽然迅速的朝苍越抽了过去,被苍越一把攥在手中。   “啊啊啊啊。”尖利的叫声响破耳膜,小绿人头上的枝叶不停的抽搐,张大嘴巴哭着喊,“坏人,外面的坏人,快放开我。”   阵灵凑上前来,仔细看了看,语气犹疑,“灵族?”   景月衫震惊,“你确定?传言万年前灵族因修仙界灵气匮乏而消亡,如今竟能重现于世?”   阵灵又仔细看了看,语气坚定:“没错,就是灵族。”   灵族不同于妖修,他们乃是天生灵物,一出生就拥有神智,一踏入修炼便可化形为人。他们寿命悠长,却性情平和,大多与世无争,然而灵族对灵气浓度的要求比较高,自仙魔大战后,修仙界的灵气一日不如一日,最终导致灵族的销声匿迹。   现如今眼前出现了一个疑似灵族,怎能不令人震惊。   小绿人哭的哇哇大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着怪令人心疼的。   景月衫试图哄哄他,让他别哭了,“小朋友,别哭了,我们不伤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家大人呢?”   小绿人依旧哇哇哇的哭,半点不回应她。   面前的苍天大树忽然扭曲了起来,直直的劈成了两边,从里面跑出来一个美貌女子,焦急的喊:“放开我儿子!”   四周的植被瞬间动了起来,无数藤曼直通通的向苍越绞杀而来。   苍越飞身闪过一根突袭而来的藤曼,长袖一挥,巨大的气浪瞬间将席卷而来的藤曼搅成粉末。   他步伐精妙,险而又险的躲过那女子抓向小绿人的手,然后飞速挡在景月衫面前,一手掐住小绿人的脖子,看着那名女子道,“你再轻举妄动,当心他的性命。”   美貌女子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慌忙道:“好好,我不动手,你别杀他。”   苍越挑眉,问:“你等可是灵族?”   女子一愣,支支吾吾:“不……不是,我们是灵植修炼……”   她话还没说完,一股凛冽的气息直直袭来,转眼间已至苍越眼前。   苍越冷笑一声,指尖微动,那股气浪顿时在眼前烟消云散,而女子身后却传来了一阵闷哼。   “灵远!”   美貌女子惊呼一声,转身奔向一个正捂着胸口吐血的壮年男子。   壮年男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抬起头来,“我等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抓我孩儿?”   苍越却是瞳孔微缩,看着壮年男子轻声道:“灵远舅舅?”   虞灵远满目震惊,仔细打量着他,过了好一会才不确定的道:“是阿越吗?”   苍越将手中的小绿人放了下来,眼见他哭喊着奔向了美貌女子的怀里,这才看着他们道:“是我,我携……携道侣前来祭拜父母,为何大家都搬走了?”   景月衫在一旁听到他称自己为“道侣”,耳根有些隐隐发烫,只是这种场合也不好否认,只得认下了这个称呼。   虞灵远笑了,目光在苍越和景月衫指尖来回巡视,“阿越长大了,多年未见,竟已经成婚了。”   苍越躬身行礼,“方才不知晓是灵远舅舅,阿越失礼了。”   虞灵远笑着摆摆手,“无妨,你也只是自保。”说着他拍了下美貌女子怀里的小绿人,“叫你乱跑!”   小绿人唧唧哇哇的叫,“父亲我再也不敢了!”   “舅舅,这……”苍越眼中的疑惑丝毫不加掩饰。   虞灵远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我也瞒不得你了,跟我来。”   说着他与抱着孩子的美貌女子踏入了劈成两半的大树之中。   阵灵在一旁叉腰得瑟,“我就说他们是灵族,信我没错吧。大傻逼怎么叫他舅舅,莫非你……”   下一秒他就被卷起来塞进了袖口。   苍越转头看向景月衫,正不知道怎么解释,手却被她紧紧握住。   “还愣着做什么,走吧,去看看怎么回事。”   苍越松了口气,反手与她十指相扣,“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上次来时这里是个正常的村庄。”   景月衫点头,大概苍越母亲的身份并没有那么简单。   俩人一起迈入了那道裂开的大树之中,空中的灵气浓度骤升,景月衫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一花,面前的景象为之一变。   茂密的森林依旧,只不过上面多了很多小树屋,地上的小道修剪的工工整整,来往的路人男女老少皆有。   这些人大部分跟正常人没差,只不过仔细看去,却发现总有一些人肢体的一部分是植物,不是头顶开小花就是胳膊是树枝,在地上乱跑的孩子尤甚,几乎每一个都皮肤绿油油的,头顶长满了茂密的枝桠,跟方才的小绿人一个样。   虞灵远招呼他们来到一颗位置最高的树屋里,招呼他们坐下喝茶。   清香的灵茶扑鼻而来,虞灵远自己猛灌了几杯水,闷痛的胸口这才平复下来。   他抬头看向苍越,欣慰道:“阿越修为越发精进了,你母亲若是看到了,不知道有多高兴。”   苍越默然,“母亲……我此次来便是祭拜父亲母亲的。”说着他转身看向景月衫,眼中带笑,“她是我决定一生相伴的道侣,我要带她去见父亲母亲。”   虞灵远看着景月衫满意点头,“好孩子。”   景月衫喉头发干,却也知道万万不能这个时候拆台,于是果断认下了这个名头,朗声道:“舅舅。”   苍越眼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然而他到底知道此时不是高兴的时候,收拾了下心情转头就直接了当的问:“舅舅,你们是不是灵族?”   他果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景月衫在一旁都一头瀑布汗。   虞灵远却很是坦诚,直接就承认了,“你既然发现了,那我便不瞒你。你母亲与我们都是灵族,此处便是灵族在修仙界最后的栖息地。”   “你先前过来时看到的村庄,是为了掩人耳目,我们真正的住处在结界里。”   饶是心中已有怀疑,此时听到确切的回答,苍越心中依旧震惊无比。   他失声道:“母亲若是灵族,怎会去的那么早……”   灵族寿命悠长,即使修为低微也能活个千年万年,母亲若是灵族又怎么会只活了短短数百年便撒手人寰?   虞灵远叹息着道:“自然是因为你啊……”   苍越抿唇,眼中尽是冷意:“请舅舅明言。”   “灵族一般而言不与外人通婚,只因灵族女子若是生下外族血脉,一身灵力便会被抽取到婴孩身上,这样的孩子自小便天资过人极易成材,然而母体却……”   母体就会如同失去生命之源的落叶,撑不了多久了。   虞灵远重重的叹了一声接着道,“因为灵族的种族特性,我族一直小心翼翼的避世,就是防止外族强行劫掠我族女子,因此这才一直瞒着你。”   陡然间得知了自己这般身世,苍越一时被巨大的震惊层层笼罩,心中万千思绪堵住胸口,叫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原本对父母是一直有怨气的,怨他们生了他却从没尽到做父母的责任,任他一人跌跌撞撞的长大。谁知正是因为他的出生导致母亲的早逝,父亲也因此殉情而去,他才是那个最不该出生的人,有什么资格怨恨父母?   苍越的心宛若掉进了万丈冰窟,浑身僵硬的像个冰雕,他恍恍惚惚的听到自己问:“我母亲,她……她是自愿的吗?”   虞灵远肯定的点头,“是的,她爱上了你父亲,心甘情愿的生下了你。”   苍越心中酸涩难言,即使母亲是自愿的,他的出生依旧背负了巨大的孽障,这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正在他思绪混乱的时刻,僵硬的手忽然被紧紧握住,景月衫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眼神宽慰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抬头温声道:“有劳舅舅带我们去祭拜父亲母亲。”   虞灵远点头,站起身道:“随我来。”   景月衫拉着浑身僵硬的苍越随虞灵远出了木屋,往密林深处走去。   树林越来越密集,树上的树屋与人烟越来越稀少,直至满目苍翠只余苍天的大树。   虞灵远停下了脚步,双手掐指结印,半空中的忽然泛起阵阵涟漪,又过了一会,空中赫然劈开了一条极大的裂缝,裂缝里正散发着幽幽白光。   “陵园在这里。”   虞灵远率先一步踏了进去,景月衫拉着苍越紧随其后。   眼前的景象为之一变,再不见遒劲的参天大树,转而是一排排参差不齐的小树苗。小树苗有些郁郁青青,有些则枯叶凋零像是立马要死了,更甚者,有几颗压根就是已经死去的枯木。   虞灵远领着他们来到一颗枯木前,叹息道:“这就是你父母的合葬之地。”   苍越沙哑着声音问:“为何他们坟上是枯树?”   虞灵远沉默了片刻,“埋骨之地的灵树,是根据灵族死去时的身体状态生长的,你母亲耗尽了体内真元,属于她的灵树自然就枯萎了。”   苍越心中涩然,转过身看着那颗枯木沉默不言。   “我在结界处等你们。”虞灵远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苍越蹲下身子,伸手抚摸着那颗已经死去的枯木,声音沙哑,“母亲……你……你为何如此……”   父母的恩爱场景在脑海中一一闪过,苍越心中越发酸涩。   母亲是有多爱父亲,甘愿耗尽一身灵源为父亲生下孩子?   他幼年还对父母只顾恩爱全然不顾他而心生怨念,如今想来,母亲已然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剩余的生命自然要跟父亲恩恩爱爱的度过。   是他不懂事了,背负这么大的罪孽,却一直无法理解父母。   枯木生长的土地上砸下了几滴水滴,晕染出一小块一小块的坑洼。   苍越低头不语,只觉心中的包袱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若不是因为他的出生,母亲不会寿元大减早早离世,父亲更不会因此随母亲而去。   父亲临终前已然修至大乘,以他的天资迟早一日会飞升上界,到时便拥有无尽的岁月可与母亲共享,若他没有降生,父母的悲剧便不会发生,他们可以一直恩爱至千年万年。   都是因为他……   苍越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微弱起来,他虽已修为大成,然而修炼的太快,心境着实没有跟上,眼下忽逢大变,他内心深处开始厌弃自己,一身修为眼见就要崩溃。   一双温热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景月衫铿锵有力的话在耳边回荡。   “苍越!你没有错!”   苍越原本陷入迷茫的心仿若看到了一丝光亮,神智也出现了片刻的清醒。   景月衫蹲下来,双目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母亲与你父亲相识时,是一名神智清醒的成年人,她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抉择。”   “没有任何人强迫她,也没有人隐瞒她,她知晓生下你是什么后果,依旧做出了这种选择,便是心甘情愿承受任何苦果。”   “她为了你父亲,自愿承担寿元大减的后果,你父亲也没有辜负她,给了她近乎极近宠爱的一生。”   “一个人的生命质量,并不以长短来衡量,你母亲虽然寿元大减,然而短暂的一生极尽绚烂。她为爱情而死,爱情也没有辜负她,这一生已然值了。”   “你不要把父母的早逝揽在自己头上,这是两名成年人深思熟虑后做出的选择,他们甘之如饴。”   “你没有任何过错,当初不是你要求你母亲将你生下的,你只是被动的接受这一结果。”   “父母因爱将你生下,是希望你承载着他们的爱与希望快乐的生活下去,而不是让你将一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心境崩溃自怜自艾,你切勿再如此自责,这本就不是你的错。”   苍越原本灰暗的双眸再次闪现出光点,他握住景月衫的手,声音沙哑的问:“果真?”   景月衫坚定的点头,“你没有错,这是你父母的选择,我们只需要尊重他们缅怀他们,然后像他们一样坚定自己内心的选择让自己的一生别那么多遗憾,那便不枉费他们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将你带来这人世间。”   “你要过的安稳快乐,才对得住父母对你的付出。”   苍越喃喃自语:“坚定自己的内心的选择……”   他抓紧景月衫的手,“你就是我最坚定的选择。”   他难得的脆弱让景月衫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她伸手将他揽入怀里,温声安慰,“好,我不会轻易离开你。”   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若是离开我,我这一生便不会快活……”   景月衫笑着给他做保证,“我答应你,若非情不得已,我绝不会离开你。”   她的保证还不够坚决,苍越内心不满,还要待说些什么,胸口处却是一阵鼓动。   阵灵不知何时从苍越的袖口钻了出来,闷声闷气的爬出了两人相拥的怀抱。   苍越瞥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将全副心神放在装柔弱上。   阵灵看着苍越无语凝噎,装可怜装到这份上,墙都不服就服你!   他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见苍越指尖一丝黑气闪动,于是他立马闭了嘴,摇摇头看了看双眼充满怜爱的景月衫一眼,蹦蹦跳跳的跑远了。   苍越将头埋在景月衫颈边,嘴角隐隐约约的往上弯起。   如果怜惜能让你转变心意,我再脆弱几分又何妨? 第49章 当然是喜欢你,爱你呀……   苍越此时的脆弱, 七分真三分演。   他对母亲的身份其实早有猜测,只不过今日才证实了而已,因此内心震惊归震惊, 但远远达不到心境崩溃的地步。   父母之间的爱情是很伟大, 但总有一些小小的违和让苍越难以全身心的为他们的爱情感动。   比如母亲若真的情愿为父亲生下孩子, 那他们俩应该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充满怜惜才是啊, 为何自己却是跌跌撞撞的自己长大,父母全然冷漠相对。   父母之间的爱情是真的, 但是有多少分到了自己身上,苍越没有抱很大希望。   然而在景月衫面前就不能那么说, 就让她以为自己伤感于父母的付出好了,苍越心里暗道。   这个局面刚刚好, 他越脆弱, 景月衫对他便越怜惜, 她的心就会越来越软, 直至最终舍不得离开他。   他父母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让他开心快乐的生活下去, 景月衫也同意了这个观点。   他的开心快乐与景月衫息息相关, 景月衫还好意思离开他这个伤心可怜的人儿嘛……   苍越不觉得自己装可怜不坦诚,坦诚也是要分时间阶段的,等景月衫与他回了上界,他保证什么也不瞒她了。   这样么想着, 苍越脸上的脆弱越发明显, 他充满依赖的揽着景月衫的腰,再次低声呢喃,“你不要走……”   景月衫的心快化成一摊水了,她轻轻拍他的后背, 温声安慰:“我不走,我一直跟你在一起。”   苍越埋在她颈边的嘴角越来越弯,若是这样还捂不热景月衫的一颗石头心,他真的就该放弃了。   景月衫低声安慰了他好一阵,苍越错乱的气息才平复了下来。   情绪冷静下来后,俩人郑重的祭拜父母。   苍越朗声道:“父亲,母亲,孩儿来看你们了。”   其实修士都知道,人死了便会再入轮回,后人再如何思念,逝者也已经看不到了。   然而生者用有些话想对逝者说,因此修士也会在特定的时候去祭拜亲人。   在苍越看来,他与景月衫是一定要成婚的,自然要带她来见父母。   “父亲母亲,这是我选定的相伴一生的道侣,我带她来看你们了。”   满心的怜惜稍加退却后,景月衫的理智稍稍回笼,听到苍越这样介绍自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然而看到苍越充满期待的眼神,景月衫的心不争气的又软了。   唉,就让他开心这一日又如何?   景月衫躬身下拜,朗声道:“见过苍风道尊,灵薇真人。”   苍越眼神微沉,他觉得他们俩与寻常道侣已经一样了,然而景月衫对自己的父母的称呼依旧那般客气疏离。   他倒是不在乎自己父母是不是格外受景月衫推崇,主要是她这般客气的称呼说明她心里还是没把他当成道侣。   这女人该死的清醒!   苍越眸色加深,感觉光加猛料不够,还得让她有危机感。   祭拜后,俩人十指相扣,一同走出了陵园。   虞灵远早就在结界口等着了,看到他俩出来,笑着问:“可跟父母说了已经成亲的事?”   苍越点了点头,握着景月衫的手更紧了。   虞灵远看到他俩的黏糊模样,欣慰点头,“小妹见到你现在夫妻恩爱美满,必定会高兴的。”   苍越此时心中是半分脆弱也不剩了,他正在斟酌怎么开口说要留下来住几天,虞灵远已经率先讲了出来。   “阿越难得来一次,还带了新妇,不如在此多住几日。”   说着他揶揄的道:“今夜便是盈月之期,你们可留下来看看热闹。好在阿越已经成婚了,不然就凭这副俊俏模样,得迷晕多少我们灵族的姑娘。”   原来是求偶的节日,景月衫心中了然,心中也产生了点兴趣。   她此时正是要在外多见见世面多历练的时候,自然不会错过近在眼前的大热闹。   景月衫摇了摇苍越的手,眼睛亮晶晶,“不如我们……”   苍越暗笑,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放心,然后转头看向虞灵远,“那就多叨扰舅舅几日了。”   虞灵远爽朗的笑:“跟舅舅客气什么。”   他们被安排住在离虞灵远不远的树屋上,一进门景月衫就被苍越牢牢抱住。   “呃……”景月衫试图推开他,“在外面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苍越的气息乱了起来,铺天盖地的吻了下去。   “唔……”景月衫挣扎无果,平白又被撕碎了一件衣裳。   再次睁开眼时,月亮已经高悬空中,屋内的光线昏昏沉沉,空中还飘散着一丝尚未消散的暧昧气息。   景月衫脑海中一片昏昏沉沉,实在想不到自己怎会同意他在外做出这等荒诞之事。   肯定是今天对他太心软了,一时竟不好拒绝他。   情到浓时,自己还变得口不择言起来,答应永远不离开他,现在神智回笼了,自己都对自己无语了。   景月衫暗下决心,不管他再如何痴缠,日后有一定要坚定内心的底线!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老是有股不安,景月衫捂住胸口,不敢相信,难道她最终还是要失去自我遂了他的意?   景月衫猛的摇摇头,在心里超大声的说,既然都已经睡到了,就再无遗憾,日后如何绝对不能强求!   苍越的手搭了上来,睡眼惺忪的道:“什么时辰了?”   景月衫的心一抖,只觉刚刚坚定的内心已然有了塌方的趋势。   她深呼一口气,将他的手挪开,“天黑了。”   说着她自顾自的起身,丝滑的锦被从她雪白的肌肤上滑落,露出大片布满绮丽红痕的后背。   苍越的双眸变得幽深,他静静的看着景月衫一层层套上衣衫,将方才放纵的痕迹的遮盖的严严实实。   景月衫转身对着他淡然一笑,“据闻今晚便是月盈时刻,你快起来,我们出去瞧瞧。”   苍越看着她恢复清明的眼睛有些挫败,只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明明是迷恋自己的,起码很享受与自己一起沉溺欢.爱的时刻,然而事情结束后,她一转身又恢复到以往冷静自持的模样,再无情迷时刻的软糯和百依百顺。   苦中作乐的想,起码她跟自己还有迷情的时刻,他并不是全无希望。   他眼中的幽暗成功让景月衫想歪了,她暗暗往后退了两步,语带不满:“你够了啊,说好的要出去看热闹,再不去要被人笑话了。”   苍越的理智瞬间回笼,沙哑着声音道:“好,我换了衣裳就去。”   说着他起身下床,晃悠悠的往身上套衣衫。   景月衫耳根微烫,想转过身去,又觉得欲盖弥彰。   他身上每一寸她都一一触碰过,现在要避嫌也太矫情了吧。   正在她犹豫着,苍越已经穿好了,他看了眼景月衫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嘴角愉悦的勾起,上前牵了她的手,淡淡的道:“走吧。”   景月衫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暗自唾弃自己这段时日真是得了失心疯。   苍越眉眼带笑,缓缓牵着她往灯火灿烂处走去。   硕大的圆月悬在空中,将夜晚的景色照耀的一览无余,森林中央的空地上早已挤满了青春靓丽的少男少女,大家脸上都洋溢着欢乐载歌载舞。   篝火在广场中央熊熊燃烧,天空中持续不断的爆开不同图案的烟花,这些烟花是灵气为燃料的法器放出的,在森林中不会引发火灾,释放的灵气反而会回馈森林。   欢声笑语接连不断,目之所及,每个人都身着五颜六色的华服,三五成对的载歌载舞。   灵族生活在远离人烟的森林里,没有外界功利的浸染导致大部分人都心性单纯,喜怒哀乐尽数展现在脸上,叫人一眼就能看穿。   此刻景月衫周身围绕的便全是浑身上下洋溢着喜庆的少男少女,这股欢快的氛围很快便感染了她,胸口处原本的一丝不顺也随之烟消云散。   苍越同样嘴角含笑,与她手牵手缓缓漫步,只觉这样的时光慢些再慢些才好。   “为何有人手中有那么多花?”景月衫惊奇的发出疑问。   苍越抬头,果然瞧见很多少男少女手中或多或少拿了几朵晶莹剔透的雪白小花。   面前就有个面色稚嫩的男子将手中的花递给一个面容娇羞的女子,那女子眼神惊喜,结果递过来的花朵,嗔怪的看了男子一眼,俩人手拉着手钻进了小树林。   景月衫顿时悟了,“原来是求爱用的。”   苍越瞥了她一眼,“你想要?”   “没有没有。”景月衫连忙摇头,醋缸子在身旁,她还是看看热闹好了。   “我只是觉得这种花很奇特,很好看。”   她说的也没错,这种花长相格外奇特,花瓣呈现半透明色,明明是不含灵气的普通花朵,打眼一瞧却有股子暖意扑面而来。   不知怎么滴,景月衫总觉得这种小花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然而暗搓搓的伸出神识探查了下,又觉得没有异常,就是个普通的凡花。   苍越神识扫过四周,想找一下这种花是开在哪里的,却奇怪在百里范围内都没发现这花的生长地。   正待他要加大搜索范围时,那朵花已经递到了眼前,他抬头看去,不禁一脸黑线。   一个看起来顶多十七八岁的少年手举着雪白小花,对着景月衫结结巴巴的道:“你能收下它吗?”   景月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经典穿越场景发生在自己身上,怎能不叫她心情愉悦。   苍越黑着脸就要拒绝,被景月衫拦了下来。   她温声问,“我不是灵族,你能告诉我收下这朵花意味着什么吗?”   少年面上的嫣红从耳根延伸到了脖子,他看着景月衫认真的道:“遇到心仪的对象,互赠花朵,可成就良缘。”   “原来如此。”景月衫笑了,举起了与苍越十指紧扣的手,“我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没法接受你的心意。”   少年飞快的看了旁边黑脸的苍越一眼,震惊他容颜之俊美,情不自禁的自惭形愧起来。   他眼中的期待肉眼可见的熄灭了,但下一秒依旧举起了手中的花朵,“没关系,喜欢并不一定是双向,你收下我的花,就是收下我对你的祝福。”   景月衫想了想,笑着接过了他手中的花,认真的看着他道:“谢谢你,我们会幸福的。”   少年松了一口气,语气松快了起来,“得到托月花最多的男子女子,可有额外的奖励。”说完他飞速的跑了。   景月衫盯着手中的雪白小花皱眉,“这是托月花?”她转头看向苍越,“你认识这种花吗?”   凑近了看,心中那股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清晰,景月衫皱眉紧紧思索,心中猛然灵光一闪。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苍越,道:“这好像是被魔……”   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忽然出现的数朵托月话打断了,她猛地抬头,却见面前站了好几个灵族少女,正一脸娇怯的将花递到苍越面前。   景月衫:“……”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苍越从小到大也是遇到过不少女子向他示爱的,只不过从前他没这个心思,从来都是直接忽视,眼下本想直接拒绝,然而余光撇到景月衫眼中的不自然后,他蓦然转变了心思。   “你们可知我非灵族,与你们不合适。”   灵族女子若与外人成婚,生下的孩子白白掠夺母亲一身的灵源,血脉却会全然随了父亲一方,母亲的寿命也会大大降低,一如苍越的母亲。   因此灵族自古便是避世而居,防止外族掠夺本族女子,本族女子自小也被教导切不可轻易爱上外族。   那群女子闻言,眼中的失望掩都掩不住,然而不过片刻又叽叽喳喳的道:“你长得好看,但求一夕之欢。”   苍越沉吟不语,实际上用余光拼命的瞧景月衫的反应。   景月衫一开始心中隐约有些不适,但是仔细一想,她本来就陪不了他很久,瞧见他这般有吸引力,内心当然要为他高兴,感觉自己眼光真好,看上的男人人人爱,还能得以霸占他一段时间。   她心里甚至隐隐有些欣慰,以后若是他们分开了,苍越还是不愁人爱。   什么深情厚谊能逃脱的了时间和新欢的侵蚀呢,他日后有更多的选择自然再好不过了。   苍越没从她脸上看出自己想看到的反应,心头的不安又冒了出来。   爱一个人自然想要将她独占,譬如他对她那样,景月衫怎么就跟别人不同呢。   她指定在想着怎么甩脱他,苍越暗中冷笑,她休想!   他一把将面前的托月花都收入囊中,抬起下巴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们能不能与我有一夕之欢,得征求她的同意。”   少女们愣住,几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顿时直勾勾的看向景月衫。   “这位姐姐,可否将你的情郎让与我们一夜。”   景月衫简直惊掉下巴,这种话她们还真问的出来?   灵族避世而居,对男女之事上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男男女女看对了眼直接钻小树林的多的很,结为伴侣的俩人只要一方乏了,随时可以抽身而去。   正是这种开放的风气,让眼前的少女们问出这种话,在她们看来,又没有抢别人的情郎,只不过睡一觉而已,都是可以商量的事。   景月衫再欣慰苍越魅力大,在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容不得旁人来分享的,她果断拒绝她们:“不行。”   少女们失望极了,还要在张口向苍越争取一下,却被他一口撅了回来。   “我都听她的。”苍越眉眼含笑,整个人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加光彩照人。   “唉……”   少女们叹息,那么好看的男人,睡不到好可惜。   然而苍越满心都是他的伴侣,外人一看便是无法强插进去的。   “祝你们幸福。”少女们稀里哗啦的散了。   苍越捧着一堆托月花,挑眉看景月衫,“你没有我的多。”   景月衫无语,这是什么幼稚鬼,非要跟她比这个?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一群少年便围了上来,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只不过对象换成了景月衫。   苍越对着一群向景月衫“但求一夕之欢”的男人就没有景月衫刚才的好脾气了,黑着脸将人轰走后,他转身直瞪她。   景月衫乐不可支,笑了一会才道,“说正经的,这种托月花生长的环境不对,好像沾染了一丝魔息。”   苍越的理智顿时回转了,眉头微蹙着仔细探查了一下,不解的道:“没发现异常。”   景月衫眼中出现了一丝黑雾,手中的托月花随着魔功的运转缓缓变成了如墨的黑色。   俩人对视一眼,无言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景月衫拦住一位送她托月花的男子,温声询问,“我们不是灵族,第一次参加灵族的盛典,不知这代表在自己心意的托月花是在何处采到的?”   那人望着他们手中大堆花束笑了,“你们收到了那么多的托月花,定是今晚收到他人祝福最多的情侣了,今夜前去托月谷的必定是你们了,那里有数不尽的托月花。”   景月衫怔住,想到了刚开始送她托月花的那个少年说的话,“得托月花最多得人,可有额外奖励。”   她看着自己手中和苍越手中得花束,嘴角勾笑,就让她看看这沾染了魔息得托月花,生长之地到底有何妙处。   接下来,他俩对前来送花得人来者不拒,很快手中得花就堆积了起来。午夜很快到来,预示着今晚得盛典将告一段落。   一个身着华丽衣裙的女子跃然于半空,将今夜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宗珂大祭司!”   宗珂微笑着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原本还一片喧嚷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紧紧的盯着悬在半空中的宗珂。   宗珂微笑着道:“今夜的盛典即将结束,让我看看是谁收到了最多的祝福。”说着她手指轻点,每个人手中的托月花都散发着盈盈的光芒。   景月衫和苍越由于手中的托月花过多,甚至成了个光球,一跃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宗珂满意的点头,“今日可前往托月谷共度春宵的便是他俩。”   苍越眉眼带带笑的牵着景月衫就要上前,却被宗珂一口叫住。   “欸?这位道友,得到托月花最多的男子不是你啊,请松开你手中的仙子。”   苍越顿时满脸黑线,抬头看着空中的女子,眉头紧皱的道,“不是我?”   他这一怀抱的托月花还有谁能比得过?   一旁忽然响起一道清冽的男声,“是我,这位道友请放开你手中的仙子,她今夜要随我去托月谷共度良宵。”   苍越眼神凛冽的看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做了个评估,嗯,就是个小白脸。   被称作“小白脸”的男子长相确实不差,论五官精致度甚至不输于苍越,且他清淡的气质更符合灵族的审美,得到的花也正好比苍越多上那么几朵。   苍越握紧景月衫的手,语气不善,“你休想!”   飘在半空中的宗珂紧皱眉头,出口道:“这位道友为何如此不守规矩,你没有得到在场最多的祝福,便没有资格前往托月谷。”   苍越嘴唇紧抿,眼中的冷冽之意在渐渐加深,他紧握着景月衫的手,用行动表示了他的不情愿。   四周开始响起了阵阵窃窃私语,苍越执意不愿松开景月衫的手,场面一时僵住了。   得到托月花最多的男子上前对景月衫伸出了手,语气温润,“仙子,春宵苦短,快随我来。”   苍越眼中的怒气越来越重,眼见就要爆发,手却被景月衫捏了捏。   她仰头问悬在半空中的宗珂,“请问大祭司,他差了几朵?”   宗珂眉头轻皱,思索了一阵还是回答了她,“差了三朵。”   景月衫微笑,从自己手中分出四朵托月花放到苍越手中,“如此,他便是全场拥有托月花最多的男修了。”   宗珂愣了一下,下一刻便笑道,“可以,今夜获得最多祝福的便是你们了。”   景月衫笑了,转头看向苍越,“快走吧,今夜与我共度春宵。”   苍越方才的怒意还未完全消散,此时却被景月衫的操作整的内心暖暖的。   他悄悄的抱紧手中的托月花,轻轻问,“你可知将这花给我的含义?”   景月衫又笑了,看着他的眼睛脆声道:“当然是喜欢你,爱你呀。”   四周围观的人听到此话都情不自禁的笑了。   苍越的耳根却情不自禁的红了。 第50章 竟然抢我男人   苍越心里一时甜蜜一时酸涩, 望着景月衫久久不语,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景月衫眉眼含笑,眼神安抚了他一下, 仰头问宗珂, “如何去托月谷?”   宗珂伸手一点, 两道光点漂浮在景月衫和苍越眼前, 他俩手中的托月花瞬间凝缩成一条闪着金光的光线,连接了面前的光点后, 两端分别落在他俩的手中。   “顺着托月花的指引,托月谷将为你们敞开, 去吧。”   景月衫含笑道谢,与苍越一手牵着一头闪着金光的光线, 转身朝茂密的森林中走去。   手中的金线仿若有生命一般, 脱离了他们的控制, 自顾自的往未知的方向前进, 景月衫和苍越紧随其后,逐渐将全副精力都集中在它身上。   金线的速度极快, 俩人抛却全部杂念, 一心一意的跟随它前进。   身后的喧嚣逐渐变得远去,四周只剩重重的密林,在月光的照耀下在地上投下一片片黑影。   不知过了多久,金线忽然暂停在半空中, 俩人连忙停下, 如临大敌般紧紧的看着那根停在半空中的金线。   皎洁的月光直直的照耀在金线上,它蓦然在空中炸出一团光亮,原本空若无物的半空中浮现出一层透明的屏障。   炸开的金点密密麻麻的附着在那层波澜起伏的屏障之中,不一会就腐蚀出一个一人高的入口, 露出里面大片雪白的托月花。   景月衫深吸一口气,提步就要上前,却被苍越一把拉住。   他拉着她的手,走到她前面,声音低沉的道:“我来。”   景月衫点头,任由他走在前面,俩人一同迈入屏障之中。   眼前的景象为之一变,漫无边际的白色小花开遍了山谷,一轮圆月直直的挂在上空,月亮非常园非常大,叫人有股伸手可摘月的错觉。   风迎面而来,漫天的小白花层层起飞,宛若波涛汹涌的花海,空气中逐渐弥漫着甜腻腻的味道,叫人闻了情不自禁的心驰荡漾。   月光幽幽的照射下,面前的小白花开的越发灿烂了,空气中的甜腻还在上升,景月衫的心却缓缓沉了下来。   她伸手,捻起一朵花瓣,手中的魔息缓缓溢出,钻进了面前的花朵中,原本雪白的花瓣瞬间变得黝黑,且一朵接一朵的传染,黑色以景月衫为中心向四周席卷,不过片刻,方才还一片雪白的花海已然被无尽的黑色笼罩。   月光依旧皎洁的洒下,将眼前的场景照耀的宛若白昼,此情此景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景月衫眼中的黑雾越发浓郁,她缓缓运转魔功,黑色的魔息以她为中心向四周发散,地毯式搜索此地到底哪里藏于魔息。   过了好一会,她的眼睛缓缓恢复了清明,转头看向苍越,“在地下。”   这片山谷土地之下已经被魔息层层浸透,生长其上的托月花因此发生变异,成千上万的花朵聚集在一起会迷惑人的心神,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是放大了这种作用。   景月衫暗咐,怪不得灵族选这里作为小情侣的奖励,还真是双修的好地方。   然而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正事在前,苍越也将其他心思抛掷脑后,他双手游动,在空中缓缓画符,金色的符文一点点在面前成型,他口中喝到:“去!”   闪耀着光芒的灵符直直的向地下,隐藏在地下的魔息统统被灵符炸了出来,黑色的魔息从地下冒出,不过一会整个山谷内便充满了浓郁的魔气。   景月衫感觉丹田内的魔息有些躁动,然而经过这些时日的练习,她已经能熟练操控体内的魔息了,眼中的黑雾几经翻滚,最终还是控制了下来。   苍越却是隐隐感到了一丝不适,他是正道修士,在充满魔气的空间中自然会觉得浑身不自在,然而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首先要搞清楚此处的地底为何会被魔息层层侵染。   金色的灵符往地底钻了数百里不止,最终被挡在了一处结界旁。   苍越细细感应了一番,对景月衫道:“此处地底深处有一个结界,魔息便是从那里渗透出来的。”   这是自黎昕魔君后,景月衫再次发现了魔息的痕迹,她自然不愿错过。   她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黎昕魔君的身上,谁知道黎昕还能撑多久,若还没等她修为大成黎昕就死了,她还能探知如何打通通天路的真相吗?   思虑至此,景月衫郑重的对苍越道:“我要下去探查一番,仙君你……”   自从自掌门那里知晓此界被封闭已是上层公开的秘密后,景月衫就没有指望苍越与她一同探求打通通天之路的秘密了。   盖因苍越已然达到了这个世界的顶峰,上界虽然是虚假仙界,然而身处其中的“仙君”在大众视角里,已经达到了修炼所能达到的最高目标。   无穷的力量,永恒的生命,上界仙君们都拥有了。   他们定然是知晓上界有异的,然而万年年却无一人主动探求打通通天之路的真相。想来想去,只能是因为仙君们没有探求的动力了,甚至有可能损害他们现有的利益。   曾经立下心魔誓言的是她自己,景月衫自然不愿苍越平白冒险,然而她正要劝苍越在上面等她,就被苍越一口打断。   “别废话那么多,跟在我身后。”   说着他双手结印,往灵符探出的方向开辟出一条通道,率先跳了进去。   他动作飞快不给景月衫劝阻的机会,景月衫叹了口气,也觉得自己太矫情了,紧随其后跳了进去。   土腥味扑面而来,地下的空气都是浑浊稀薄的,景月衫屏住呼吸,跟随苍越一点点的向前探索。   越往下,魔息越发的浓郁,行了几百里后,此处已然再无灵气的痕迹,空中弥漫的尽是魔气。   苍越感到越发不适,盖因他自小到大都是纯正修仙的,身体只适应灵气,从没到过充满魔气的环境,一时间自然无法适应。   景月衫眼眸中的黑雾越发明显,丹田内的魔功运转的也越发快了,魔息霸道的在经脉中游走,助她在纯魔气的环境里适应良好。   苍越强行忍耐,继续往灵符显示的方向行进,黑暗的地下安安静静,只有俩人几不可闻的呼吸声,过了没一会,面前金光一闪,他们已经走到了阻碍灵符前进的结界前。   无数繁复的符文在面前闪耀,组成坚硬不可摧的巨大结界,景月衫神识探去,竟探不出此结界的尽头。   然而面前的结界其他地方虽坚不可摧,只有一处小角落发生了破损,源源不断的魔气正是从那个小破口里源源不断的泄露而出。   苍越看着面前的结界眼神怔然,迟疑的道:“仿佛是上古遗传的符文结界。”   说着他长袖一挥,放出了阵灵,指着结界道:“你可认识这些符文?”   阵灵又是打着滚出来了,站稳身形后失声尖叫起来,“哪来那么多魔气,快把我收回去,疼死了!”   苍越扶额,差点忘了阵灵现在已经沾不得魔气了,在这个充满魔气的地方连他都感到非常不适,何况是早已衰败的差不多的阵灵?   他立马弹指,给阵灵套了个宛若肥皂泡泡般的透明壳子,将它与外界的魔息隔离开。   阵灵这才松了口气,抱怨道:“魔族早就消亡了,你们哪找来的这个地方?”   苍越指着面前的结界,“你看看这个。”   阵灵瞪大了眼,眼中的震惊快要溢出来,“此结界的符文与囚魔大阵如出一辙,是上古仙君的手笔。”   景月衫上前一步,抚上了闪烁着金色符文的结界,轻声道:“那么此结界又是囚禁了哪位魔君?”   “哪里只有一位魔君!”阵灵继续尖叫,“此结界的繁琐程度尤胜囚魔大阵,恐怕囚.禁的魔族远超百万之数!”   景月衫愣住,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想到了黎昕魔君说过的话,“魔族被隔离在另一个世界……”   她看向苍越,不敢置信的道:“莫非这就是隔绝仙魔两族的结界?”   苍越拉着她后退了几步,语带郑重的道:“怕是如此,结界已然出现破损,迟早会崩溃,滋事重大,不如回宗门慢慢商讨。”   景月衫思索片刻,也觉得他说得多,她虽然想探明真相,但也不能鲁莽行动,可以隔绝仙魔两界的结界还不是现在的她能触碰的。   她点点头,开口道:“好,我们立刻回……”   话还没说完,四周的魔气骤然大增,景月衫体内的魔息瞬间暴动起来,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将她往结界处强拖而去。   苍越大惊,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然而周身的魔气太过强横,他本就不适的身体更加虚弱几分,这一拉竟然没拉住,反而跟景月衫一起被吸入了结界之中。   俩人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进到了一个不停翻转的甬道中。   被吸入结界的瞬间,苍越只来得及将阵灵收入袖中,下一秒便被浓郁到极致的魔气层层包裹。他在下界本就一刻不停的受天道排挤,原本压制住的伤势近些时候隐隐有加重的趋势,现在又被浓郁的魔息一击,彻底试去了意识,只是晕倒前他还死死抓住景月衫的手。   景月衫此时的状态比他好不到哪里,浓郁的魔气将她体内的魔息引动的暴躁不已,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的乱窜,她眼中的黑雾几番轮转,险些压制不住。   即使她已经全力运转心法压制魔息,神智还是几度失守,原本与苍越紧握的双手最终还是在四周魔气的疯狂席卷中松开了。   挣扎了许久,景月衫终于将经脉内暴动的魔息压制了下去,她的神智也陷入了无尽的昏暗。   不知沉睡了多久,她被一阵悉悉索索声吵醒,有人在扒她身上的储物袋!神智赫然回笼,她蓦然睁开双眼,一剑将面前的男子的胳膊砍断。   惨叫声顿时响起,满脸胡子拉碴的男子挣扎着就要跑,被一把抓了回来。   景月衫将灵剑抵在他脖颈上,声音沉着的问:“这是何处?”   男子捂着手臂不住的求饶,“大人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这里是松绥城。”   “松绥城?”景月衫愣住,“松绥城在哪里?”   男子接着回答,“松绥城属于西州魔主的管辖范围,就在此地的西南方向。”他说着手指向身后。   景月衫一愣,西州魔主?   她竟然到了结界后的魔界!苍越呢?他在哪里?   男子趁她愣神的瞬间突然暴起,触发防身法器向她袭去。   景月衫瞬间反应过来,一剑将已到面门的魔息击散,剑气击散魔息后势头不减,直直将正要逃跑的男子击了个对穿。   “啊!”男子不敢置信的转身看向她,“魔界怎会有灵修……”   他话还没说完,便彻底生机断绝。   景月衫松了口气,这时才发现萦绕在周身的已然全是魔气,再无一丝灵气的痕迹。   她缓缓的运转魔功,感受到空气中的魔气源源不断的往经脉内钻,此情此景与在修仙界修炼一摸一样,只不过从灵气换成了魔气。   远处的青山隐隐绰绰,景月衫四处环视了一下,掐指想联系苍越,却发现她连苍越的神识印记都没有,现在更是找不到他。   唉,之前老是腻在一起,怎么就忘了这茬。   景月衫御剑而起,绕着她醒来的地方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阵,还是没有寻到苍越的身影。   得了,连她都好好的,苍越这等修为肯定比她还好,还是先进城看看情况吧。   景月衫在醒来的地方结印用特殊手法留下了一个标记,然后翻看了一下从刚才的男子身上翻出来的地图,朝松绥城飞去。   而此时,被认为应该过的很好的苍越,正病歪歪的被绑在玉床上。   他是正统道修,处身于在充满魔气的魔界简直简直是场酷刑,原本强行压制的伤势气势汹汹的席卷而来,再加上魔界的天道对修为的压制更狠,他目前整个人已经处于半残状态,随便一个金丹修士都能把他打趴下的那种。   阵灵在一旁叽叽喳喳:“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那么倔,先假意屈服日后再找机会逃走好了……”   苍越表情阴沉,嘴上不肯示弱:“你给我闭嘴。”   “嘁。”阵灵眼中的黑雾一闪而过,“要不是我拼了老命接受魔气灌体将你救下,你现在就清白不保了,还敢骂我……”   阵灵自萌生起,便轮番接受灵气与魔气的轮番灌溉,因此他魔气灵气都接受良好,只不过之前他在太虚元府的聚灵阵中接受大量灵气的冲刷,把魔气冲的差不多了,因此才一沾染魔气就浑身巨疼。   现在冷不丁的来了魔界,周身只有魔气没有灵气了,阵灵只得强忍着巨疼再接受一波魔气灌体,这才能在魔界行动自如。   苍越看着手脚上绑着的束魔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凝聚灵力想强行冲破束缚,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你可歇歇吧。”阵灵继续在一旁叭叭,“那个女魔头颇有身份,用的魔器可高级了,就凭你现在病歪歪的样子,是绝对挣脱不了的,你就听我一句劝,暂且从了她,先恢复自由再谈以后嘛……”   “我保证以后不像景月衫告状,她不会知道你的丑事的,别挣扎了,你个大男人还挺会守身如玉的……”   苍越眼中又闪过一丝戾气,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天会被一个女流氓胁迫。   说来也是他倒霉,被卷进魔界后正好落在一个树林子里,正巧碰到松绥城城主的女儿容谷在林中打猎。   容谷素爱美色,猛地一瞧见这般美男子躺在自己面前,立马两眼放光,将他抢回府内。   原本容谷当场就要成就好事的,奈何苍越反抗的太激烈,再加上阵灵及时魔气灌体在一旁协助,她一时没有得逞。   得不到的才是最想要的,容谷直接将他锁在玉床之上,将他浑身灵力牢牢锁住,逼他就范。   苍越闭了闭眼,内心的愤怒快要将他烧然殆尽,他一生顺遂,轻轻松松便位于众人巅峰,再没想到还有被人胁迫险些清白不保的这一天。   阵灵还在一旁拱火,“你可真是个忠贞烈男,有本事你一直不从,被关在这一辈子好了。”   “你要是一辈子出不去,景月衫才不会给你守寡,保证在外面一个人过的逍遥又自在。她早就打算好了,骗了你的身子再把你甩了,我不信你还没看出来……”   苍越眼中的怒火快要忍不住了,正要开口跟他互喷,却听到一声“吱呀”开门声,他顿时闭上了眼睛,将头转向里侧。   浓郁的香味由远及近,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甜腻腻的笑声。   涂抹着鲜红丹蔻的手抚上了苍越的脸颊,容谷将脸凑到他面前,咯咯笑着道:“郎君,你可想通了?”   苍越双眼紧闭,将头扭过去一言不发,只在指甲划过他的脸颊时才眉头微皱。   容谷见他依旧这么软硬不吃,脸上的笑意不禁收敛了些许,她掐住苍越的下巴,将他的脸强行掰了过来,语气带了丝威胁,“此乃魔界,你一个道修得亏时遇到了我,否则在外面绝对活不过三天!你这般不识趣,就不怕我杀了你?”   苍越内心的耻辱快把他掩埋了,此时真恨不得死一死算了,对容谷的威胁自然不屑一顾。   阵灵在一旁替他回答,“你别瞎费功夫啦,他已经成亲了,心里有别人了。”   容谷勃然大怒,掐着他的脸连声质问,“你成亲了?”   “你娘子是是谁?有我好吗?”   苍越蓦然睁开眼,语气淡淡,“自然比你好无数倍。”   容谷怒极反笑,“我问你什么都不搭理,一提到你娘子你倒是开口了。”   苍越神色不变,“你身上味太冲,熏到我了,离我远点。”   “你!”   容谷气到发疯,上前就要直接撕他衣裳,“任你如何嘴硬,我今天就是要得到你!”   苍越干脆破罐子破摔,“你长太丑,实在没法成事。”   容谷这辈子没那么生气过,尖叫一声就要上前。   “哎哎哎。”   阵灵上前阻拦,“容小姐,你这样可不行,对我家主人太粗鲁了吧。”   容谷气的脸都在扭曲,“我的耐心已经快耗尽了,今日他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阵灵拦着她,嘴上不停的叭叭,“哎呀,容小姐你不懂,他自小得的教育便是成亲后要忠贞于娘子,绝不可有二心,现在自然一时扭不过来这个弯。”   “他因为一个名分,所以才想为娘子守身如玉,这样吧,容小姐你干脆跟他成亲,有了光明正大的名头他想必就屈服了。”   容谷冷哼,“你所言当真?”   魔界男女观念颇为开放,从来不存在对对方守贞这一说法,因此容谷乍一听这一说辞,还不是很相信。然而魔界虽没有道修,但是据史料记载,正道修士最是虚伪规矩多,说不得正道的男女皆为道侣后确实要忠贞彼此。   阵灵信誓旦旦,“那是自然,你可把要与他成亲的事情宣扬出去,他娘子听到了必要寻过来,到时你直接把他娘子杀了,他以后心里保准只有你一个。”   容谷面目表情几经扭转,再次向阵灵要保证,“他娘子当真会来?”   “那是肯定。”阵灵把胸脯拍的砰砰响,“你要是丢了那么俊俏的夫君会不来寻?”   容谷瞧着即使病歪歪依旧容颜俊美无双的苍越,信服了这个理由。   “我这就安排下去,明日就与你成亲,看看你口中那个千好万好的娘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到时我当着你的面杀了她,叫你以后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容谷拂袖而去。   阵灵松了口气,凑到苍越面前得瑟,“我可是又保住了你的清白,你以后可得记住我的好。”   苍越一脸阴沉的瞪他,“你为何这样说?你想故意害她?”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景月衫。   “嘁。”   阵灵冲他翻了个白眼,“你有时候挺精明的,有时候怎么就那么傻。”   “景月衫身负风曦魔君的传承,在修仙界需要强行压制,在魔界可谓如鱼得水。”   “以她的实力,就刚刚那个容谷,她一个打十个,还用的着你担心?”   “你当她跟你一样那么傻,能直接的跑来救你?刚刚不过是拖延时间的权宜之计罢了。”   “再说我不这样说也没办法,咱俩被困在这也逃不出去,只能将消息传递出去,一切指望景月衫,我挺看好她的,你就安心等着你娘子过来救你吧。”   被阵灵寄予厚望的景月衫没辜负他们的期望,一进松绥城就听到了松绥城城主女儿明日将大婚的消息,新人的影像通过留影石传的满城都是。   景月衫看着城中心的广场上放映的巨幅双人影像,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竟然抢我男人?!” 第51章 让她心生妒忌   景月衫意识到已然身处魔界后, 就立马逆转经脉转运魔功,将一身的道修手段都收了回去。   此从外表看,她浑然就是个长相貌美的魔修, 因此进入松绥城时无一人察觉出不妥, 她在城中闲逛时, 敏锐的察觉出魔界与修仙界的不同。   盖因魔气极易影响心智的、因素, 她发现魔界的魔修脾气都很不好,一言不合就拔刀杀人的比比皆是, 进城还没多久,她已经看到好几起当街斗殴的恶□□件了。   然而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见怪不怪, 哪怕斗殴的人死在街上,只要不挡了别人的道, 也无人会多看一眼。   景月衫便是在一路闲逛中得知了城主女儿即将大婚的消息, 她看着投影石放出的大幅影像, 眼眸中的怒气逐渐加剧。   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魔修, 瞧着广场上放的影像大声调笑着。   “这都是城主女儿娶得第几任相公了?我咋记得上个月刚收了个新人,那么快就玩废了?”   “嘁。”有人翻白眼, “谁不晓得容小姐修的采阳补阴风月道, 寻常男子哪经得住她这样采补。”   “啧啧啧,可怜这个小郎君了,长得那么俊俏,就是看着身体不好, 不知道能撑过几日……”   “你们可别小看这个小白脸, 容小姐这次可算是动了真格,整日都要去痴缠,据说现在还没得手……”   “吹什么牛逼,还有容小姐得不到的男人?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城主府中帮佣, 自然晓得……”   留影石上被绑住的苍越一脸惨白,与一旁容颜娇艳的容谷形成鲜明对比,景月衫原本怒气恒生的心绪更加愤怒了几分。   苍越这般修为竟被人强行禁锢,定是身体出了差池,思虑至此,景月衫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闯进城主府将他抢出来。   然而她到底知道鲁莽不得,深呼了一口气将心中的火气强行压下去后,她回头冲一旁正叽叽喳喳讨论城主女儿风流韵事的男子璀然一笑。   “这位大哥,我新到此地,还未见过这般热闹,你可能给我讲下这位城主女儿的事?”   景月衫长得貌美且气质清冷,与魔界中性格火爆妖艳的女修截然不同,那男子一时被晃花了眼,正待色迷迷的伸手道:“小美人,你随我来,我跟你好好说说。”   “好啊。”景月衫挑眉,直接与他来到了一条偏僻的胡同里。   男子顿时变得面目猥琐了起来,伸手就要对景月衫拉拉扯扯,“小美人,多说无意,今日既然有缘,就让我们好好……”   他话还没说完,脖颈处便被一股强悍不可动摇的魔息死死抵住。   景月衫脸上笑意不减,“你要跟我好好说什么?”   浑身的命脉被魔息牢牢锁定,男子眼球瞪得凸起,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响,过了好一会才抖着声音道:“大人饶命,小的不敢了。”   在魔界,一言不合是真的能当街杀人的,面前男子的恐惧也是实打实的。   景月衫笑意不减,“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男子慌忙点头,“大人请问。”   “我看你刚才与人讨论了很多,可将城主女儿的信息全都告知我。”   男子急切点头,“大人果真是外地来的,竟不知城主女儿的名头,她在西州魔界可是出了名的风流……”   过了好一会,景月衫才听完这位风流魔修的八卦,脑瓜子一时嗡嗡嗡的,一想到苍越竟落在这样的人手里,恨不得现在就打上门去。   然而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要好好规划一番,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子。   她的眼睛因心中的怒气显得冷冽无比,男子看了心神俱裂,以为她要暴起杀人。   “大人!”   男子尖叫一声,爆出一团黑色,整个身形瞬间移动至数百米外。   景月衫反应飞快,伸手往前一抓,方才逃走的男子又被抓了回来。   “你放了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男子以为今日在劫难逃,瘫软在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景月衫无语,“我又没说杀你。”   “啊?”男子惊喜交加,万万想不到还能捡回这条命。   “你方才说你是城主府中帮佣的园丁?”   景月衫双手结印,往他身上打下一道禁制,“你帮我办件事,我就放过你。”   .   城主府今日变得格外喜庆,里里外外都张灯结彩了起来。   虽说这已经是小姐数不清多少次成亲了,然而这次成亲的对象显然跟以往的都不一样,小姐可稀罕的很,因此下面人也格外卖力。   “郎君,今日就要大婚了,可否试试喜服是否合身?”城主府的小厮捧着吉服前来问苍越意见。   “滚!”   苍越烦躁的转过头,手脚上的束魔环叮叮叮作响。   阵灵在一旁替他回答:“他心里转不过来这个弯,你们先下去吧,待礼成了就好了。”   小厮“哎”了一声,忙不迭退下了。   阵灵看着他啧啧出声,“吉时马上就到了,景月衫还没来救你,可见她根本没将你放在心上。”   “我看这个容小姐还不错,不如你干脆从了她吧,就留魔界当个上门女婿。”   “修仙修魔又有什么要紧,你现在也只是一时难受,待日后适应了用魔气修炼,魔界与修仙界又有什么不同?”   苍越被他逼逼烦了,骤然睁开双眼,“你给我闭嘴!”   阵灵撇撇嘴,“不想让我说你别装啊。”   “纵使一开始伤重失控,凭借你的能力现在也能稍稍适应魔气了吧,不说彻底恢复实力,起码冲破这小小的束魔环没问题,你现在还赖着不走是想干嘛?”   苍越脸色晦暗不明,“景月衫虽心悦我,然并没有完全交出她的心。”   “即使她对我又怜又爱,却依旧初心不改,我必要下一剂猛药,让她有危机意识,让她因我而心生妒忌。”   “她心中虽做好与我决裂的准备,却并不知若有一天我真的与旁的女人在一起,她会有多心痛。”   “而现在……”苍越眼眸转为幽深,“我为她仿造了这一结果,她若是还能心平气和的离开我,那我也没有再坚持的必要了……”   阵灵简直吐血,情不自禁的向他伸大拇指,“你真牛逼。”   苍越嘴角微微勾起,缓缓闭上双眼,将头转到一边。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景月衫了。   说啥来啥,门外一道身影忽闪而过,一道光点忽然从门缝中钻了进来,直直的落在苍越面前。   正待光点要落在苍越额间时,他上空蓦然白光大作,一道将他团团包裹的透明屏障将飘荡在面前的光点拦截住。   与此同时正在密室静修的容谷蓦然睁开了双眼,唇角勾起,“果然来了。”下一刻她的身影消失再原地。   苍越眼见周身屏障四起,眼中却没有丝毫意外,只不过在下一秒再次闭上了双眼,将头转向一边。   容谷甜腻的笑声在耳旁响起,她伸手捻起了被屏障挡住的光点,语带赞许的看着阵灵道:“你说的还真顶用,他娘子果然找来了。”   阵灵笑嘻嘻,“那当然,就我家主人这皮相,世间哪个女子能轻易放过。”   容谷哀怨的看了苍越一眼,“那可不嘛,纵使他冷心冷肺,我也难以放手。”   苍越表情冷冽,将头转到一边,一点眼神也不分给她。   “郎君莫急,待今日礼成,你就彻底属于我了……”   说着她伸手往外一抓,将一个黑衣男子抓进了屋内。   男子简直痛哭流涕,深觉今日运气太背,先是在大街上被一美貌女修胁迫着向城主女儿要成婚的夫婿传递消息,现在还被容谷逮了个正着,他感觉这条命好不容易保到现在,终于还是保不住了。   只是求生欲一上头,他还是情不自禁的瘫在地上痛哭流涕:“小姐饶命,都是有人胁迫我干的……”   容谷表情愉悦,竟没有在第一时间喊打喊杀,反而坐在了锁住苍越的玉床边,表情闲适的问,“说说看,她都怎么胁迫你的?”   男子在死亡的压力下,一五一十的将遇到景月衫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明明白白,然后继续痛哭流涕,“小姐,她在我体内下了禁制,我不得不从……”   容谷单手手背撑着下巴,媚眼如丝的看着他:“哦?”   她说着往男子身上吹了口气,一丝黑色的魔息无声无息的没入男子的心脉,然后笑嘻嘻的道:“我在你身上也下了禁制,你去告诉她,说你此行一切顺利。”   男子眼中的惊恐快要溢出来,然而却不敢再发出声响惹容谷不高兴,声音颤抖的道了句“是”后便抖如筛糠的退下了。   容谷转头咯咯笑着看苍越,“郎君,你前娘子对你可真是情深意重啊。”   说着她触动了手中的光点,一道清冽的女声从中传来,只有简短两个字,“等我。”   苍越闻言紧闭的双眼似有颤动,这一幕落在容谷眼中,她脸色蓦然一沉,咬牙切齿的道:“好,我便等着她。”   涂着眼红丹蔻的手指抚上苍越的眉眼,她声音又变得柔情似水,“郎君,等她来了,我便把她剥皮抽骨,神魂练成傀儡送你玩耍可好?”   苍越眉头微皱,张口就是气死人的话:“别碰我,嫌你脏。”   容谷骤然变色,她蓦然起身指着苍越道:“你!好好好,稍后我便要你娘子死在你面前!”   说着她拂袖而去。   阵灵在一旁啧啧啧,“这么个美人,被你气成这样。”   苍越不理他,施施然的手指未动,只听“咔”一声,手脚上的束魔环应声而开,他瞬间脱离了束缚。   “怎么?你想开了?”阵灵在一边嘴巴不停,“早想开早好,你说你瞎折腾什么呢?景月衫不会被这点事打动的,她到时要是不愿意,你直接把她打晕了抗回上界怕是效率更高点……”   苍越对他的絮絮叨叨浑然不理,自顾自的往身上扔了好几个清洁诀,特别是脸上被容谷触碰过的地方,拿喷香的除味灵雾喷了好几遍。   待身上再闻不到容谷身上那股腻人的香味了,他才满意的停了手,重新躺回玉床上调整好姿势,手指轻点,“咔”一声,方才打开的束魔环再次套上了他的四肢。   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化,只余阵灵在一旁一头瀑布汗。   “谁还能比你牛!”   苍越躺在玉床上闭目养神,心里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快了,景月衫快来了。   被他殷切盼望着的景月衫正在城主府外听取黑衣男子报告工作成果。   “大人,一切都妥当了。”男子强行让自己的表现显得镇定,然而声音还是有一丝自己都未察觉出来的颤抖。   景月衫含笑看他,“果真?你看到他打开讯息了?”   男子喉咙来回滚动,最终还是道:“没错,他说急切期盼大人前去救他。”   景月衫眼眸中堵的光亮一闪,急声追问:“他果真那么说?”   男子点头,斩钉截铁的道:“没错!婚礼将在今晚举行,大人快行动。”   景月衫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不急,你此事办的不错,我先帮你解除禁制。”   男子顿时喜极而泣,“多谢大人。”   景月衫的放出一丝魔息,转瞬间没入男子的心脉之中。   男子只觉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过后却是一阵舒爽,他缓缓运转魔气,察觉到经脉运行再无阻碍,这才高兴的道:“多谢大人。”   景月衫挥了挥衣袖,男子识趣的立马退下了。   待他走远后,景月衫抬起手,手心萦绕的黑色魔气紧紧席卷着一只不停的在颤抖的黑丝小虫。   景月衫这段时间在松绥城也没有闲逛,魔界一些大众皆知的常识还是打听清楚了。   这种隐藏在人心脉中的小虫叫千丝虫,专门寄生在人体内啃食心脉,被他啃食心脉的宿主会逐渐失去神智,完全沦为千丝虫的傀儡,自发的去寻找下一个宿主将千丝虫传递到下一个人身上,而被抛弃宿主因为心肺被啃食殆尽接下来的命运只有死亡。   除非是在千丝虫刚放上去时取出来,才可保住一命。   千丝虫可人工饲养,并且会自动寻找最强的宿主,还有自动定位的功能,饲主可通过千丝虫操纵宿主还能知晓宿主的任何方位。   景月衫方才将魔息探入男子心脉,千丝虫察觉到她修为远高于此时的宿主,便顺着那道魔息跑到了景月衫的身上。   掌心的小虫子还在拼命挣扎,却无论如何也逃不脱手心的魔息的控制。   景月衫冷笑一声,掏出一个惟妙惟肖的仿真人傀儡,将千丝虫放了上去,双手翻飞向傀儡下达好命令后,自己施施然的朝城主府走去。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月上柳梢头。   城主府已然是一片张灯结彩的喜庆场景,宾客来来往往,恭贺声连绵不绝。   容谷被苍越气了那么一遭,想得到他的心更热切了,迫不及待的要当场斩杀了他个好娘子,再与他成就好事。   她穿着华丽堵的喜服,大摇大摆的又来找苍越,正待要放几句狠话让他好好配合,却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愣住了。   苍越竟已将喜服穿戴完毕,此时正端坐在玉床上一言不发,听见容谷走进来的声响,抬眸神情冷厉的看了她一眼。   他本就姿容无双,此刻身着华服更是皎皎耀眼,万千风华抵不过他眉眼间的冷冽风情。   容谷顿时看呆了,心中的那丝不忿在这等美色面前顿时烟消云散,她脸上堆出了灿烂的笑容。   “郎君已然准备好了,可是也心急了?莫急,你马上就永远属于我了……”   容谷本是修行采阳补阴的风月道,修行路上采补的男子不计其数,本来已是情场老手了不该在如此情动,只是不知怎么就对眼前的男人欲罢不能,她甚至做好了打算,日后成了亲也不会采补他,就与他好好过一过寻常夫妻会过的日子。   苍越嫌恶的转过头,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客气,“离我远点。”   容谷溺于他的美色,闻言竟不是十分生气。   “我们婚礼降至,你那娘子还未未出现,怕是已经将你让与我了,不要再挣扎了,等着今晚的洞房花烛吧。”   说完她大笑着推门离去,留下屋内坐在玉床上的苍越一言不发。   阵灵嘁了一声,“马上就要行礼了,景月衫还没来,她不会是放弃了吧。”   苍越面沉如水,“她不会。”   阵灵瞥了他一眼,“你倒是了解她,那怎么不知道用这些手段对付她的效果微乎其微。”   苍越喉头梗住,“我……”   我即使明知道这些手段不痛不痒,却依然妄想着最终结果会不一样。   阵灵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嘴撇得更厉害了。   “啧啧啧,说你大傻逼你还别不服气……”   苍越沉默不言,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符阵发动的光亮蓦然闪破苍越的眼睛,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外,眼中暗藏的是一丝自己都未察觉出的期待。   窗外的喧闹不过一会便归于安静,又等了一会,推门而进的却不是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心中的期待落了空,苍越也不意外,他抬眸问:“她来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她平心静气的说话,容谷心里又有了丝火气,口气很冲的道:“没错,已经被我斩杀了,这下你可死心了。”   说着她拿出一块玉牌,“可是你那娘子的身份玉牌?”   苍越瞳孔微缩,浑身的气质陡然变得冷冽起来。   容谷得意大笑,“吉时将到,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拜堂!”   待容谷走远,阵灵在一旁跳了起来 ,“你就不担心?”   苍越面沉如水,“她修为远超容谷,并且绝不会那么蠢直接来寻我。”   阵灵撇嘴,“那对她可真自信,那就接着装吧。”   容谷笑着推门而出,稍稍走远后招来府中供奉的元婴魔修,“速去追踪她的行迹,她中了千丝虫,必然撑不了多久了。”   供奉的元婴修士迟疑的问:“魔界竟出现两个道修,这事是否已然上报城主?”   容谷点头,“我已然将此事禀告给父亲,只不过他现在在魔主那里,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我等先将那女子擒下,待父亲回来后再斟酌处理。”   元婴修士欣慰道:“小姐知晓轻重就好。”   容谷神色坦然,“我虽爱美色,但正事在前,由不得轻忽。待我与那人成就好事,不妨碍日后撬开他的口。”   元婴修士欣慰点头,以容谷的身份强娶一位夫君算什么,她以往还在院子里养了百八十个小白脸呢,任他什么名门道修,小姐睡一睡也不妨碍什么。   元婴修士顺着千丝虫的感应追踪而去,只留容谷一人在原地看着手中的玉牌暗暗思索。   她总觉得方才陷入阵中的女子看着感觉不大对,但是那女子逃窜的太快,一时竟看不真切。   不过不要紧,眼下吉时已到,还是先成亲要紧。   容谷理了理身上的吉服,正要去往前堂,眼前却弥漫了一团浓浓的黑雾,黑雾中的霸道魔息将她层层包裹,令她止不住的胆战心惊。她悚然一惊,正要退后,神识却猛一刺痛,接着便再无意识。   前堂早已人影重重欢声笑语一片,城主女儿成亲,虽说这亲事办的也有十次八次了,然而容谷地位摆在那,依然有不少人上赶着过来捧场。   礼乐已经奏响,苍越看着面前的满目通红,心头有一丝丝刺痛。   曾经他也无限期待过这样一场婚礼,结果却是一场镜花水月。   眼下他又陷入这场荒诞的婚事中,只为换取景月衫内心一丝丝的触动,想想都觉得自己怪可笑的。   苍越仰头看悬在天边的圆月,不知魔界的月亮可是修仙界中的那一轮?   吉时已到,苍越缓缓迈向喜堂,周围宾客的欢呼乱成一片,而他却心含期待。   她来了吗?她看到了吗?她看到他跟旁人的婚礼会心生嫉妒吗?   身着喜服满头珠翠的新娘手持团扇缓缓向他走来,众人又爆出一团喝彩。   月光的光辉与新娘头上的珠翠交相辉映,面前雀羽制成的团扇遮住她大半容颜,只余一双眼睛在夜空中熠熠生辉。   苍越浑身一震,口中低语,“你……”   新娘的手已然搭在他手臂上,带着他转身朝喜堂而去。   一旁的随从尖声齐喝,   “吉时到——” 第52章 说发疯就发疯的魔主   喜堂中已然是一片人声鼎沸, 瞧见新人相携而来,众人爆出一团叫好。   苍越在短暂的诧异后,迅速反应了过来, 任由新娘的手搭在他的手臂, 嘴角含笑的携着她一起走进喜堂。   新娘发髻上的法式叮叮当当, 一下下击打在苍越的心上, 直把他的心击打的心花怒放,恍然间仿若此间真的是他与景月衫的婚礼现场。   新娘的容颜大半隐藏在团扇之下, 被遮挡的下半张脸也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俩人缓缓走近,苍越俊美的容颜无遮挡的跃然众人眼中, 大家不禁私下窃窃私语起来。   “容小姐这次的夫君长得真好。”   “也不知哪里抢来的,这一身的气派不像家世低微的样子……”   “你没见人家高兴着呢, 指不定多乐意呢……”   苍越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气洋洋, 为他本就风华无双的姿容更增色几分。   景月衫隐藏在傀儡幻境之中, 嘴角亦是止不住的上扬。   她本可以直接抢了苍越就跑,临到头却一时起意, 想要与他一同过过成亲的瘾。   大概是她内心身处知晓现实生活中很难与他成婚了, 便想在无人知晓的魔界顶着别人的壳子了却心中的遗憾。   苍越欢喜的转头看她,虽说景月衫现在顶着别人的壳子,但是身上的气息不变,他们日日交颈而眠, 景月衫的气息绝不会认错。   她果然来了, 还给了他那么大个惊喜,苍越心中高兴,一时把刚开始的目的都抛掷脑后,只想拉着她赶紧拜天地。   景月衫瞧着他红光满面的模样有些疑惑, 他身体没出毛病?怎么看着气色那么好,难道不是被迫抢回来的?   俩人已然来到了正堂,本应坐在高堂之上的松绥城城主却不见人影。   景月衫早就打听清楚了,城主容辛前些日子离开了松绥城去拜见西州魔主扈陈,容谷的母亲修为低微早已过世,因此今日的婚礼浑然无长辈在场。   这样正好,毕竟她只是想趁机与苍越过一把成亲的瘾,可不愿意真的拜见容谷的父母。   再说松绥城城主容辛据闻是合道修为,她可没那个能耐在容辛面前装成他女儿的样子还不被识破。   “一拜天地之魔气——”   景月衫牵着苍越的手,转身对着空旷的天空下拜,感谢这段天赐的缘分,予我无限欢喜。   “再拜日月之精华——”   清冷圆月在上,感谢日光精华予我成长,让我拥有面对一切困难的勇气。   “三拜天为媒地为妁——”   天地为证,满腔的真心相付,不管日后结果如何,终究不悔。   拜完天地后,俩人携手转过身,正对着空荡荡的高堂。   “敬拜高堂——”   俩人弯身鞠躬,景月衫心中默念着,父亲母亲,苍风道尊灵薇真人,你们就当我们云成亲了吧。   “夫妻对拜——”   两人执手相对,苍越脸上的欢喜直直的印在景月衫眼中,她同样笑得眼睛弯弯,只觉今日实在是与他在一起后最快乐的日子。   即使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我也可以暂且当真的麻痹自己。   两颗脑袋相对而拜,围观的宾客再次爆出一团喝彩。   “好!”   “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   一旁的小厮尽忠尽责的尖声喊:“礼成,送入洞房——”   景月衫与苍越相视一笑,携手往外走去,他们该走了。   然而刚刚踏出喜堂,一股浑厚的威压却转瞬间袭来,直接将在场的众人定在原地。   “乖女儿又成亲了,怎么不等爹爹!”   一个身形壮硕的男子跃然眼前,在场众人见状纷纷齐声高呼。   “城主!”   景月衫悚然一惊,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容辛会在此时回来,这可该当如何是好?   正在她额间冒冷汗时,苍越微微握了握她的手,转头眼神安抚了她一下。   景月衫定了定心神,眼神转为坚毅,也罢,不管怎么样总归是俩人一起面对。   万千心思流转间,容辛已经飞至眼前。   他大步走上前,笑着道:“乖女儿,这便是新入门的女婿,还挺俊。”   景月衫眼眸暗沉,躬身下拜,“见过爹……”   她话还没说完便骤然发难,手中的法器蓦然爆发出摄人的光芒,直直的击中正要走上前的容辛。   众人惊呼出声,纷纷四散奔逃,万万想不到城主府内还有这般大的变故。   景月衫毫不恋战,一击出手后立马爆发出一身魔息裹了苍越就跑,连袭击的结果如何都没看一眼。   这一击的角度非常刁钻,饶是容辛早已察觉处些许的不对做了防范还是没有完全躲过。   闷闷的吐了一口血后,他目光阴沉,“果真是道修手段。”然而方才景月衫爆出的魔息又让他困惑,“道修怎会有如此纯正的魔息?”   然而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那俩道修眼见就要逃之夭夭,容辛冷哼一声,起身追去,“在我魔界,还想跑到哪去?”   景月衫心里也有些紧张,但现在也想不了太多,只能先带着苍越跑了再说。   苍越脸色虽然正常,但保不齐有什么隐藏的毛病,不然景月衫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何心甘情愿的去跟容谷成亲。   方才激发的法器是姜修然亲手为她炼制的保命法器,按理说可以发出相当于大乘修士的全力一击。然而再强的法宝也要看使用者的实力,她只是个元婴修士,又拖了个疑似病怏怏的苍越,实在不敢跟一个合道魔修硬刚。   然而她还是小看了合道修士的能力,刚刚跑了没两步,身后就有一股风声转瞬而至。   景月衫心中发狠,丹田内的魔功飞速运转,浑身爆发出浓郁的魔息,硬生生的接下了袭来的这一掌。   双方皆闷哼一声,容辛再次吐出一口血,满眼震惊的看着景月衫,“你怎会有上古魔君的魔息!”   与此同时,松绥城中一座普通的屋子内,一位黑衣男子猛地睁开了眼,面上一片狂喜,“竟有上古魔君现世!”   他身影一晃,化为一团黑雾消失在原地。   景月衫此刻浑身经脉都在翻滚,嘴角处隐隐留下一丝血迹,然而她难受归难受,却并没有受很重的伤,嘴角的鲜血多是心神震荡的缘故。   苍越目光发沉,他虽然适应了魔界的环境,没那么病怏怏了,但是也不敢轻易运转功力与人交手,皆因魔界中只有魔气没有灵力,一旦运转功力,若无法理顺暴动的魔气,保不准就要入魔。   然而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景月衫一人苦苦支撑。   正待他准备出手击退苍辛时,一股更强大的威压转瞬已到眼前,大团黑色的魔息在眼前凝聚成一个神色冷厉的黑衣男子。   容辛立马向他躬身行礼,“参见魔主。”   松绥城隶属西州魔主扈陈管辖,被容辛称为魔主的自然就是扈陈了。   景月衫更焦躁了,一个合道期的容辛已经很不好对付了,又来了个身处渡劫期的西州魔主扈陈,今天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扈陈冲容辛点点头,转头将注意力放在景月衫和苍越身上,强悍的神识肆无忌惮的往他们身上扫。   景月衫皱眉,正要反抗,却见他猛地眉头一皱,往后退了半步,嘴角甚至有鲜血溢出。   扈陈阴沉道:“好小子,你可是修仙界已飞升所谓上界的仙人?”   能用神识重创已然渡劫期的扈陈,此人的修为必定已然至飞升上界的地步。然而魔界中的魔修最高修为便是渡劫,何曾有过飞升上界之人?   此人只能是从外面的修仙界过来的道修!   相比于修仙界大半人都在歌颂上古仙君的功绩,魔界这边可是是个人就晓得上古仙魔大战的真相,自然也知道修仙界那边所谓的上界并不是仙界。   然而修仙界的道修即使不知事情真相,但好歹有那么个所谓的上界存在,修为大成的修士可以在度过雷劫后成功飞升得以长生。   魔界这边就惨了,浑然是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即使再努力修炼,等到渡劫期后也是进无可进,只能眼睁睁的等着寿元耗尽重入轮回。   扈陈现在便是这么个不上不下的境地,他修为已经臻至渡劫,却飞升无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走向尽头,这叫他如何甘心?!   幸而千年前魔君黎昕忽然现世,交代了如何打通结界的方法,这才给了魔界一丝希望。   千年过去了,集合了整个魔界上层的力量,结界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的破损,扈陈原本以为有生之年内是无法看到结界被打通了,却在此时见到了两名道修!   他陡然想起了黎昕魔君的交代的话,结界防的是魔界中的人出去,外面的人进来相对来说却相当简单。当时他没有放在心上,只觉数万年了外界的道修没有一个人进来的,要突破结界谈何容易。   而现在,眼前站着两名活生生的道修,扈陈心中陡然升起了无尽的希望。   苍越上前一步,微微挡住景月衫,沉声道:“我等无意至此,阁下为何紧追不舍?”   扈陈火热的盯着他,“魔界数万年不与外界联通,阁下自外界而来,想必对魔界也有很多疑问,不如移步府中细谈一番。”   景月衫愣住,思索片刻便明白过来,魔界被封闭已久,想来也是急于知晓外界的情况。   其实他们何尝也不想探知魔界如今的状况呢,黎昕魔君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说上古仙君强行封闭魔界便是防止仙魔联手打通真正的通天之路,那么到底是如何合作呢?   景月衫心里虽想探知真相,却也知道现在苍越实力不知保留了几分,若是随扈陈去了,恐怕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她正要一口回绝,眼神示意苍越找机会就溜,哪知苍越张口就道:“好。”   景月衫呆住,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扈陈便是一阵大大笑。   “阁下爽快!”   说着他收敛了一身的魔息,道:“阁下请!”   苍越捏了捏景月衫的手表示安抚。   扈陈既然已经盯上了他俩,即使魔界再大,也难逃他的追捕,更何况现在苍越并未恢复实力,景月衫修为在这些人面前又太低,逃也是逃不掉的,不如直接看看他们要搞什么花样。   景月衫在下一刻也想通了,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安然面对。   几人在下一刻又重新回到了城主府。   刚一进门,容谷就哭哭啼啼的扑了过来,“爹爹,你可回来了,你可得给我做……你这个贱人!”   她猛地看到身着喜服的苍越和景月衫,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上前就想砍了景月衫。   然而还没等他扑上前,脸上已然挨了容辛一巴掌,“你给我消停点!”   容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爹爹……”   容辛冲她猛使眼色,“魔主在前,岂容你放肆!”   容谷这才注意到一旁脸色不善的扈陈,连忙躬身行礼,“拜见魔主。”   扈陈冷哼了一声,“容城主教女无方啊。”   容辛一脸冷汗,“魔主教训的是,我日后必要对她严加管教!”说着他使眼色给容谷让她赶紧滚下去。   容谷捂着脸正要跑,却听一旁的苍越开口道:“我初入魔界身体不适,便是被容小姐强行绑来成亲的,你等既要与我好好谈谈,这件事可否给我个交代?”   扈陈闻言有些意外,“阁下的身体……”   好歹是修仙界已然飞升所谓上界之人,身体那么差?竟被一个元婴期的小姑娘强绑了?   苍越面不改色,缓缓放出浑身的气势,“初入魔界不适应魔气,现在已然好了。”   这回答的滴水不漏,既给当初为何被绑交代了原因,又给接下来的谈判增加了筹码。   苍越:其实只是解释给景月衫听的,希望她不要怀疑自己是故意被绑让她心生嫉妒的。(*^_^*)   他一身浑厚的威压比扈陈只重不轻,在场的人再不怀疑他的实力,只不过容谷的身子抖得越发厉害了。   “阁下勿怪,我当初当真是不知道啊……”她哭喊着求饶。   容辛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声音略抖的道:“确实是我教女无方,我必会给她严厉的惩戒,还请阁下留她一命!”   苍越没看他一眼,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扈陈看。   扈陈皱眉,语气淡淡:“容城主的女儿确实不成体统,不如再生一个吧。”   容谷的身子顿时抖如筛糠,哭喊着:“不……”   魔主既然这样说了,就是不给容谷留活路了,容辛颤抖着上前,“你忍忍,一下就过去了……”   容谷犹在摇头不敢置信的抱着亲爹的腿,“此事我禀告过爹爹的……”   容辛额间青筋直跳,咬牙切齿,“你给我闭嘴,我哪知你……”   容谷爱采阳补阴这事容辛是默许的,反正不过是些地位低微的男子,死了就死了,又有什么要紧呢?   之前容谷禀告他的时候,他心想着能被自家女儿抓回去的道修,估计也不堪大用,让女儿玩一玩再禀告魔主不迟,哪知就踢到了这么个硬板。   苍越闻言冷笑,“若我修为低微,死了就死了,容城主现在也不会对爱女痛下杀手了吧。”   他转头看着扈陈道:“魔修在修仙界风评极差,现在看来竟然半点不假,正儿八经的城主都能纵容女儿妄害人命,魔界可还有秩序可言?”   扈陈面色一沉,对着容辛厉喝,“还不动手?!”   容辛面容扭曲了几下,一掌拍向了容谷的天灵盖。   随着一声尖叫,容谷彻底没了生息,容辛抹了一把脸,低头向扈陈行礼,“魔主,她虽不争气,却到底是我女儿,容我将她收敛了。”   扈陈挥手,“去吧。”   容辛带着容谷的尸身下去了,转眼间只剩他们三人。   扈陈转头看向苍越,“魔界与修仙界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这种事我不信修仙界没有。”   景月衫笑了,开口道:“修仙界自然也有这种事,然而毕竟是少数,我观魔界大多修士皆心思浮躁好狠斗恶,当街杀人的不计其数……”   扈陈面容扭曲,厉喝道:“你们懂什么,魔修也是人,难道只是因为修了魔便是天生的坏种吗?!还不是上古仙界老贼造的孽!”   景月衫精神一振,快声道:“还请魔主明言!”   扈陈眼中的恨意仿若要毁天灭地,“数万年前仙界那群卑鄙无耻的老贼,妄图封闭整个修仙界,彻底切断我界飞升的希望。我族君上风曦魔君率军攻打仙界希望阻止这一切,然而却功败垂成……”   这些话早已在黎昕魔君的口中听到过,现在再听扈陈说一次,倒是分毫不差。   扈陈恨得双目赤红,“那场大战消耗了我族太多力量,所有魔君皆被斩杀尽灭,仙界的老贼便将我族尽数封闭在这个只有魔气毫无灵气的小世中,我等飞升无门,只能生生日日困死于此……”   景月衫提出疑问,“你们是修魔的,在只有魔气的世界不是更利修行吗?”   扈陈冷笑,“修魔便要一直待在魔气之中?为何上古时期并不分魔界仙界,不管是道修魔修皆混住在一起?”   未等景月衫发问,扈陈自顾自的回答:“魔气霸道极易影响性情,灵气太过精纯难以磨练人的心性,灵气魔气本就密不可分,无论是修魔还是修仙,都不能只在单一的魔气或灵气中修行,否则绝难成就大道!”   “你道我魔界秩序崩坏,换你们道修在满是暴戾的魔界生活几十年,怕是也难逃性情暴戾的下场!”   “好在上天是公平的,魔界虽无任何飞升途径,恐怕修仙界也好不到哪去,魔气灵气本就是密不可分的两种能量,仙界的老贼非要硬生生的隔离两界。失去了灵气,魔界的魔气日益衰败,失去了魔气,修仙界的灵气怕也是逐渐衰弱了吧!”   “更何况,没有魔气对心性的锻炼,你们修仙界数万年间飞升所谓上界的又有几个?”   他这话一出,景月衫和苍越皆愣在原地,这是从来没听过的理论,却原来灵魔两气双双入体才是正确的修炼打开方式吗?   景月衫震惊,那她接受了风曦魔君的传承,岂不是非常正确的康庄大道?   只是风曦魔君这个馅饼太消化不良了,稍不留意便是爆体而亡的下场,想想就很心塞了。   扈陈看着苍越接着道:“阁下已然飞升所谓的上界,对于达大道的理解必然比我深,你可好好想想,你现在的修为当真已然到了顶峰吗?你对大道的追求真的就只能戛然而止吗?”   苍越心中早有猜测,再加上之前黎昕魔君所言也证实了心中的猜测,此时再听到这么一番言论,稍加思索便接受了。   “你所言有理。”   扈陈大笑出声,目光转向了景月衫,“若无没有看错,刚才阁下身上有我族上古魔君的魔息,阁下身为道修,如何有我魔族传承?”   景月衫思索片刻,诚实的回答,“风曦魔君传我道统,要求我有朝一日必要打通通天之路。”   扈陈眼前一亮,急声追问:“果真?”   景月衫之间腾起一丝魔息,“确实如此。”   说着她开口问,“魔主既然知晓的那么多,可知到底如何开启真正的通天之路?”   扈陈眼神狂热的看着他们,“我魔族被封印在此数万年,今日终于等来了一丝生机!”   景月衫:“??”他这话说的怎么跟黎昕魔君一样?   扈陈接着道:“通天之路只能由真正修为大成的人才能打通,方才我所言,阁下都听明白了,只有魔气与灵气混合,大家才能达到真正的修为大成,才有机会打通真正的上界!”   景月衫皱眉:“魔主的意思是……”他不会是想让他们将结界打破吧?   扈陈继续急声道:“现如今仙界老贼设立的结界阻挡了魔气与灵气互通,阁下由外界而来,可见结界由外打破比由内打破简单得多,阁下既能通过结界破碎的口子来到魔界,自能再回到修仙界,届时合众人之力将结界打破,岂不是大功一件!”   景月衫:“……”他还真敢说。   且不说就凭他三言两语就想哄骗他们打破结界,就凭景月衫在街上看到的情景,就不能那么轻易的将这么一群心理有问题的危险分子放入一片平和的修仙界。   即使他说的有理,魔气灵气混合才能修为大成,此事也要回去后禀告宗门,商量出个具体章程才能这斟酌着行动。   他们两人迟迟不语,扈陈的面色不禁阴沉了下来,周身的魔息将他们层层包裹,他语气危险极了,“这般名垂青史的好事,二位竟然不愿?”   景月衫再次:“……”   说他们心理有问题还真不假,魔主都是说发疯就发疯。 第53章 双修治百病   扈陈说着说着就要动手, 景月衫和苍越自然也是浑身绷紧,立马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景月衫朗声道:“阁下这是何意?”   扈陈语气阴冷,“这话我要问你, 你既然得我族君上传承, 自然要为我族做打算, 如今我已将如何打通结界得方法尽数告知, 阁下却支支吾吾不肯应答,莫不是要背信弃义?”   景月衫给气乐了, “纵使我得了风曦魔君的传承,我也只欠风曦一个人的人情, 可不是是个魔族就能对我指手画脚的。”   “更何况,我还没打算背信弃义, 只不过要回宗门与长辈们从长计议而已, 魔主这般恼怒, 莫非要让我们现在就将结界打通?”   “且不说我们如今身处魔界, 自己都不知如何回到修仙界,该如何完成魔主所托?”   景月衫字字句句皆在理, 扈陈却觉得他们明显在推脱, 他目光阴狠,“我自有将两位送出魔界的办法,然而阁下一天不答应,我便一日无法放心, 在阁下没有想通之前, 还是跟我走吧。”   说着他周身的黑色魔息幻化成爪,气势汹汹的朝两人抓去。   景月衫一惊,正要运转魔功抵抗,身旁的苍越却突然开大, 挥袖的力度将扈陈的袭击击散后依旧力道不减,直直的将扈陈打飞在地。   扈陈一时气血翻涌,嘴贱溢出了丝丝鲜血,他不敢置信的抬头看苍越,“你的修为竟没受天地法则压迫?!”   他既然敢出手,当然是评估过景月衫和苍越的综合实力的,景月衫虽然拥有上古魔君的魔息,但是毕竟修为太低,无法将风曦魔君的传承发挥到最大,扈陈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苍越虽说是已飞升所谓上界的仙人,按理实力比扈陈高一大截,但是只要下界,修为必定被压制到此界所能承受的最高修为。而苍越身为道修,骤然到了只有魔气没有灵气的魔界,身体必是大大的不适应,这一点从苍越竟被元婴期的容谷强行绑走证实了,他确实不适应的魔界的环境。   然而纵是仔细评估过才悍然出手,依旧没想到苍越依旧保留这般实力,扈陈在他面前竟没有还手的能力。   苍越表情淡淡:“被压制了,是你太弱。”   这话一出,扈陈顿时被气的再吐了一口血,指着苍越的手指微微颤抖,“你……”   他身为西州魔主,在魔界一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何曾受过这种气,挣扎着站起身就想再战。   景月衫握住苍越拢在宽大衣袖间隐约在颤抖的手,上前一步,“魔主何必那么大火气,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吗?”   扈陈擦了把嘴角溢出的鲜血,语气阴沉,“我有心请阁下前往府中小住,两位可以在府中细细思索我所言之事,然而看俩位的态度像是不愿的样子,迫不得己才行此手段。”   景月衫笑了,“魔主本意是好的,奈何火气太大了,贸然动手我等还以为魔主要胁迫我俩完成魔主期待之事,因此反抗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激烈了些,魔主勿怪。”   扈陈的目光转向苍越,“阁下是何意?”怎么一直是这个女人在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苍越咬牙将翻滚的气血强压下去,面上依旧表情淡淡,“我都听她的。”   扈陈看他的目光中带了丝鄙夷,看他修成如此高深,估计在修仙界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是个耙耳朵。   景月衫握紧他藏在宽大衣袖中隐隐颤抖的手,用眼神隐晦的安抚了他一下,然后抬头对扈陈道:“魔主有此意,早说就是,何苦动手打打杀杀,平白伤了和气。”   扈陈快被气乐了,他早就说了让他们跟他走,没人听就是了。   景月衫继续道:“既然我俩一时半会离不开魔界,也要找个落脚的地方,魔主既然盛情相邀,便叨扰魔主几日了。”   扈陈缓缓调息片刻,将方才受的伤强压下去,这才开口道:“松绥城太小,怕怠慢了两位,还请两位移步,去我府上。”   景月衫点头,“请魔主带路。”   苍越已是强弩之末,现在硬刚是刚不过了,不如在扈陈未发现他们身体状况的情况下占据主动地位。   扈陈长袖一挥,一只浑身漆黑的魔鸟啼叫着飞来,在面前换化成一座魔气缭绕的飞舟。   “两位,请。”   苍越也不跟他客气,牵着景月衫率先登上飞舟,牢牢占据上座。   他这般嚣张的做派,扈陈反而心中越发的郑重,言谈举止间都变得客气起来。   三人落座完毕后,又听到一声高亢的啼叫,所乘的飞舟动了起来,风驰电掣的向西州魔主府飞去。   苍越的表情一直淡淡,此时端坐在飞舟中,双目微合,像是在闭目养神。   方才的交手让扈陈颇为顾忌他的实力,见他如此也不敢上前打扰,便端坐在一旁的位子上闭目疗养方才受的伤。   景月衫与苍越紧挨着,俩人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中,紧紧握在一起。   苍越的体温越来越低,大半的重量都倚靠在一旁的景月衫身上,此时的淡定不过是咬牙强撑而已。   他之前虽说恢复了一丝丝实力,然而一旦动用全力出手,必将受到天地法则的严厉压制。魔界的天道对他压制的更狠,再加上他之前旧伤未愈,对只有魔气的魔界环境又不适应,方才悍然出手,到底是摄入了大量魔气到心脉中。   此时身体对魔气的排异,天道对他的压制,压制不住的旧伤反扑,三件事要命的全部堆积在一起,苍越此时还能淡定的坐着,当真是靠坚定的意志死撑。   景月衫心中焦急,然而面上却不能显露分毫,只得暗暗运转心法,从两人相握的手向他传递灵气。   然而仅凭她暗搓搓传过来的一丝丝灵气对苍越此时破败的身体来说实在太杯水车薪了,苍越的体温越来越低,现在更是仅凭一口气吊着,坐都做坐不安稳了,身形情不自禁的向景月衫倾斜。   扈陈的眼神瞟了过来,景月衫一咬牙直接吻上了苍越温凉的嘴唇,苍越彻底支撑不住身形了,整个人朝景月衫倒去。   景月衫借助宽大的衣裳暗暗将他扶住,加深这个吻,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俩人从身后望去就像情不自禁在亲热的小情侣。   扈陈飘过来的眼神轻轻一触又赶紧弹开,在一旁正襟危坐离他俩远远的,只是心中对苍越越发轻视,不仅是个耙耳朵还色急攻心。   这等人太好对付了,扈陈已经在暗暗盘算着回府上如何磨得他们同意打通结界了。   苍越原本还有些温度的唇一如他的体温,变得越来越凉,面色也逐渐苍白了起来,他眼睛微阖,睫毛轻颤,瞧着脆弱无比。   景月衫心中焦急,借助他身形的遮挡全力运转功法,从两人相触的唇朝他渡灵气。   不知过了多久,景月衫只觉丹田内的灵气快要被抽干,苍越的体温才稍稍回升了一丢丢,而此时,景月衫浑身的灵气也已经被抽的没剩几滴了。   扈陈在一旁虎视眈眈,景月衫不敢轻举妄动掏出储物袋中的灵石补充灵气,然而苍越此时的状态好不容易好了一点,又不能中断,正在焦急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扈陈之前说过的,魔气灵气本就是想生相随的两种能源,在一定条件下可相互转化。   现在已然是危急时刻,景月衫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咬牙运行魔功,将周身的魔气缓缓吸收进经脉之中,   原本灵气与魔气各占一半的丹田现在已然被黝黑的魔气全部占领,景月衫眼中的黑雾几经翻腾,险些将她的神智淹没殆尽。   然而这次可没人再能喝醒她了,她只能靠自己将沸腾的魔息强行压制住。怀中的苍越呼吸渐渐微弱,景月衫几经周转,最终将暴躁的魔息强行镇压,同时缓缓运转功法,在丹田内将魔气缓缓转变为精纯的灵气渡给苍越。   前往西州魔主府的路程短暂又漫长,随着景月衫源源不断的向苍越输送灵气,他的体温终于缓缓上升,原本因虚弱而合起的眼睛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们俩动都不动的趴在那亲了好一会了,扈陈心中忍不住怀疑了起来,他神识又要探过来,却被一道被他强上一大截的神识强行抽了回来。   扈陈嘶一声,捂住因神魂反噬而刺痛的脑袋,阴沉的脸看向他俩。   苍越抬起头,温润的嘴唇因为吻的太久而显得湿漉漉的,他用挑衅的眼神看了扈陈一眼,低头又朝景月衫吻了过去。   扈陈一脸黑线,只觉俩人坐他身旁真是太辣眼睛了,他索性转过头,收敛神识与气息,再不看他们一眼。   苍越轻轻啄她的唇,原本微弱的气息缓缓变得凝实起来,只不过景月衫与他贴的极近,还是能感受到他体温稍低。   她急了,仰头还要去给他渡灵气,却被苍越制止了。   他黝黑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无声的说了句“我没事”。   景月衫瞧他精神还好,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心中的那根弦还是绷得紧紧的,他俩眼看就要进入扈陈的势力范围,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更好的脱身法子。   飞舟速度变缓,最终啼叫着下落,西州魔主府到了。   扈陈率先走下飞舟,无语的对着里面依旧紧贴在在一起的俩人道:“两位可否能先暂停一会,我们到了。”   苍越轻笑一声,缓缓站起身,俩人手牵着手一同走下飞舟。   魔主府看起来与修仙界一般修士的洞府相差无异,只不过色调更加阴沉一点,四周萦绕的魔气比外面也浓郁好几倍。   这在魔界,应该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洞天福地了,景月衫适应良好,只不过担心苍越。   他原本身体就对魔气非常排斥,眼下不得不来到这等场地,怕是要更难熬了。   扈陈眼睛不眨的盯着苍越,“劳烦两位在此多住几日,不知阁下可还喜欢此处?”   苍越的气息重新变得凝实,浑身的气势一如既往的强悍,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很好。”   扈陈仔细观察了很久,丝毫没发现他气息有虚浮的痕迹,难道刚刚在飞舟上他短暂的气息浮动真的只是情动的原因?   景月衫适时的脸色涨红,凑到苍越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苍越勾唇暧昧一笑,转头朝着扈陈道,“我累了,可否先带我们去休息。”   扈陈:“……”果真是□□熏心的好色之徒!   他眼中的鄙夷快要溢出来了,挥手招来一个美貌侍女,“带贵客去休息。”   美貌侍女低头应是,走到景月衫和苍越的面前道:“贵客请跟我来。”   苍越揽着景月衫的腰跟着侍女大摇大摆的离去,期间少不了的是各种调笑声和亲亲抱抱的小动作。   扈陈深觉辣眼睛,他弹指传讯给东洲魔主桑姞,转身直接离去。   结界终于出现了一丝破损,且有两名外界修士从破口处进入魔界,这事得赶紧通知东洲魔主桑姞,破开结界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桑姞也得出人出力。   苍越和景月衫手牵着手,一路嘻嘻哈哈的跟侍女走进了一座幽静的院落。   侍女恭敬的道:“贵客请进,有需要可随时叫我。”说着她化为一张符纸做的傀儡,慢腾腾的走出院落。   “原来是以魔气驱动的傀儡,怪不得刚刚感觉不对劲。”景月衫喃喃道。   察觉到四周监视的眼睛撤去后,苍越的脸色又变的不好了起来,景月衫大惊,连忙扶住他走进了房间,将门关好。   刚一进门,苍越就揽着她倒在了大床上,将头深深的埋在她颈间,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激的她心中一跳,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阵灵从苍越的袖中滚落了出来,看着苍越的模样尖叫:“你怎么搞成了这样?”   景月衫扶着他挣扎着坐起身,急声追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阵灵翻了白眼,“还能怎么样,快死啦!”   景月衫闻言大惊,失声道:“怎么会……”   下一秒苍越直挺挺的倒在了她身上,刚刚看起来还很凝实的气息再次衰败起来。   “他强行引魔气入体浑身经脉不容,在加上之前的伤势在此间天道的压制下重新席卷而来,身体承受不住这样双重夹击,再这样下去可能很快要衰竭而死。”   景月衫一时心神大乱,慌忙扶起他掏出储物袋中的灵物向他输送灵气。   然而她为苍越疗伤本就耗费了全部家产,现在还没缓过来,此次出门就没带多少东西。此刻又身处魔界,周身无一丝灵气,光靠她储物袋中的少量灵石和她转化魔气得来的灵气实在太少了,只够苍越勉强吊着气的。   眼见苍越肉眼可见的气息微弱了下来,景月衫急红了眼,转头看着阵灵道:“你说!还有什么办法能救他?”   阵灵眼睛咕溜一转,道:“办法倒也有,就怕他不乐意……”   景月衫急了,“都什么时候了,保命要紧,他有什么不乐意的?”   阵灵期期艾艾的道:“他原本的伤势本来是能强行压制下去的,只不过他摄入了大量魔气,魔气在经脉中乱窜,他身体产生了排斥反应,这才看起来那么凶险。你若是帮他把经脉内的魔气理顺了,让他的身体接受魔气灵气共存,他大概就能好了……”   景月衫愣住,“那他不就跟我一样了?”好好的正道仙君兼修了魔道,怪不得阵灵说他可能会不愿意。   这么一来景月衫也有些犹豫了,主要她一时下不了决心在苍越没有意识的情况下,为他做下这个决定。   他自小生活在正统修仙界,修的是正统仙道,虽说听扈陈说了,只有接受魔气与灵气的双重洗礼才能真正的得成大道,但是那毕竟只是扈陈的一面之词,还未得到证实。   若是让他也兼修魔道,他醒来后可会怪她?   犹豫间,苍越的脸色又衰败了几分,阵灵在一旁尖叫,“你快做决定,他撑不了多久了!”   景月衫看着他面如纸金的脸色,咬牙,“也罢,先保住命再说,日后他有什么怨言,都冲着我来吧。”   说着她扭头看向阵灵,“我该怎么为他理顺魔气?”   阵灵神色夸张,“这个你熟,双修即可。”   景月衫:“……”可真是一点不意外啊。   她面色窘迫,“就光双修?”   阵灵连忙道:“双修时你将魔气探入他经脉内,引领暴动的魔气缓缓归位,直至他身体彻底适应魔气为止。”   景月衫点头,挥手驱赶他,“你先出去。”   阵灵翻了个白眼,“请我看我还不看。”说着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了。   景月衫看着面色惨白陷入昏睡的苍越,重重叹了口气。   苍越只觉陷入了冰火两重天,舒爽与痛苦交相袭来,直把他折磨的死去活来。最痛苦的时候,耳边仿若听到了景月衫的温声安慰,将他丹田内的暴躁的魔气缓缓抚平,直至经脉中的魔气与灵气全部交织在一起。   痛苦过后,便是无尽的欢愉。   苍越在这场痛快的欢愉中感觉神魂都在颤栗,他禁不住紧紧抱住怀中的温香软玉,口中喃喃自语,“你不要走……”   耳边的温声软语缓缓响起,“我不走,你放心……”   苍越餍足的沉沉睡去。   景月衫收拾妥当后,仔细查探了他的气息,发现一切安稳后才松了口气,打开门招呼阵灵进来。   “你看看他现在稳定了吗?”   阵灵仔细查看了一下,然后对着景月衫竖大拇指,“你真能干。”   景月衫满脸窘迫,这话说的好像有歧义,但是一时又无法反驳。   阵灵接着道:“他可不像你直接得了上古魔君的传承,省了与魔气磨合的过程。他之前全然没接触过魔气,贸然引魔气入体相当危险,一不小心就是全线崩溃的下场。”   景月衫闻言有有些急了,“他现在还没好?”   阵灵摇头晃脑,“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了,想完全融合魔气还得双修一阵子,每天都不能停,过个十天半个月应该就能彻底稳定住了。”   景月衫顿时满脸通红,“出门在外,这不太好吧。”   应应急还行,哪能日日如此。   阵灵又翻了个白眼给她,“不给他稳定住就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景月衫只得尴尬的点头答应,扭头却发现苍越已经醒了,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她。   方才办正事都没脸红,被他眼睛这么一看,景月衫却蓦然满脸通红。   这事确实尴尬,原本大家都清醒着办事可称得上你情我愿,现在是苍越神智不清的情况下,她给强行办了,更何况还给他强行兼修了魔道,景月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呃,方才情况危急,我也是……”我也是迫不得己啊!   景月衫正要解释,却撞进了苍越宛若星河一般波澜不惊的眸子里。   他伸手拉住景月衫的胳膊,一用力将她拉入了怀中。   景月衫的鼻子撞到了他的胸膛上,只觉鼻尖一酸,眼眶中有眼泪喷涌而出。   苍越小心翼翼的吻上她的眼睛,口中喃喃:“别哭,我没事……”   景月衫:“……”他好像理解错了,但是现在好像不是解释的时候,我刚穿上的衣裳怎么又给脱掉了!   阵灵早在苍越出手的那一刻便尖叫一声,嗷嗷嗷的跑出了屋子,还不忘给他们带上门。   没了碍事的阵灵,苍越的动作越发放肆,他的吻逐渐往下移动,喉咙中含糊不清,“刚才你主动,该轮到我了……”   景月衫拒绝无果,又陷入了一场无尽的沉沦。   阵灵再次见到衣冠整齐的俩人的时,天色已然大亮了,两人硬生生的荒唐了一整夜。   他看着苍越啧啧称叹,“原本以为得双修个个把月才能将你经脉内的魔气彻底理顺,现在看要不了几天就彻底好了嘛。”   苍越瞟了他一眼,半晌没有说话。   景月衫耳根再次通红,如果这样都不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阵灵接着对他俩竖大拇指,“你俩真能干。”   他的重音在“能干”两个字上。   景月衫:“……”行叭,我就当你在夸我吧。 第54章 女主不会那么轻易的狗带……   经过这一夜孜孜不倦的努力, 苍越身体内的魔气总算稍稍理顺了些许,他现在的精神也比之前好多了。   事情都办下了,如今俩人从荒唐中恢复了理智, 便要直面现实问题。   景月衫一咬牙, 直接道:“当时情况危急……”都是实在没办法才给你兼修了魔道啊……   苍越握住她的手, 面色淡然:“我知道, 不怪你。”   “扈陈所言有几分道理,数万年间飞升上界之人确实太少了, 并且即使是飞升之人,修为心境也并不一定大成, 譬如我……”   苍越沉默了一会,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常觉得我还有很多不足, 心境修为都远远达不到已然大成的地步, 然而在修仙界, 人人皆道我已经修至顶峰, 已然修无可修,我常常苦恼到底该如何突破, 此番兼修魔道, 未尝不是更适合的另一种路……”   景月衫沉默了,不知道他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只是说出来安慰她。   苍越一看她的脸色就笑了,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你我夫妻一体, 你可以兼修魔道, 怎么我就不能呢?”   在苍越心里,昨夜他们已然拜了天地,自然就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了。   景月衫沉默了半晌,伸手抱住了他。   对于他口称他们是“夫妻”的言论, 竟然没那么想反驳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原本坚定的心没那么坚定了,这让她感到恐慌,只有紧紧抱住苍越心中的不安才能稍稍减退一丝丝。   对于日后可能到来的分别,景月衫竟不愿再去想。   苍越抚摸她的发丝,轻声笑道:“你是不是很感动,感觉更爱我了,恨不得为我做任何事?”   景月衫猛地起身,瞪大眼睛看他,这个死直男!可真会破会气氛!   苍越笑的躺倒在床.上,刚整理好的衣裳与凌乱的青丝一起皱成一团,竟丝毫不损伤他的风华万千。   唉,景月衫慢吞吞的转过头不看去看他,长得好看就这点占便宜,再不会说话光看看这张脸就气消啦。   只不过被他这么一闹,心中那点小纠结倒是彻底烟消云散了。   俩人之间的问题解决了,又重回了现实问题,他俩现在深陷魔界,如何脱身?   苍越身体恢复了大半,此刻面上一片淡然,他侧躺着单手支着脑袋看向景月衫,“急什么,扈陈不是说了他有办法送我们回修仙界?”   “他怎会平白无故送我们回去,他能保证我俩回去后不赖账?必然是有挟制我们的法子……”景月衫没那么乐观,颇为忧心忡忡。   苍越又笑了,“既来之则安之,怕什么……”   他话刚说完,昨晚的傀儡少女的声音便从外传来。   “贵客,魔主今日设宴,还请贵客移步。”   苍越站起身,整理下衣衫,握住景月衫的手,“走吧。”   美貌侍女在前方领路,苍越和景月衫紧随其后,速度极快的前进,两边的风景瞬间成了浮光掠影。   即使在如此快的速度下,景月衫依旧不忘扫视这一路所见的景象,整个魔主府看着平平无奇,实际上布下了层层防御法阵,想要绕过扈陈逃走,无异于痴人说梦。   现如今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城主府虽大,俩人全力前进的情况下也不过转眼就到了目的地,大殿中已然是一片喧闹的热闹景象。   扈陈与一名宫装美人站在殿前迎接他们。   “阁下休息的可还好?”扈陈上前客气道。   苍越牵着景月衫的手不放,抬头微微一笑,“很好。”   他经过一夜的休整,浑身的气势比昨日还凝厚,扈陈心中一沉,只觉强行逼迫他是不可能了,得想个迂回的法子。   “此乃东洲魔主桑姞。”扈陈指着一旁的宫装丽人道。   景月衫闻言重点打量了面前的桑姞,没想到统领魔界一半地盘的东洲魔主竟是个女子。   倒不是景月衫轻视女子,而是即使在修仙界中,高阶修士也大多是男子,极少有女子身居高位,甚至修仙界中的女修都比男修少很多。   修仙界风气很保守,凡人国度的规矩只会更严苛,女子大多被困于后宅之中,得遇仙缘的人数相较男子便少了很多。   再加上整个修仙界对女修的道德要求要比男修高出不少,若是心性不够坚定,极难得成大道。   魔气虽然霸道难以控制,但是以魔气入道比灵气入道简单不少,因此魔界几乎全民修炼。   更何况魔界的治安虽较为混乱,但是风气着实开放不少,男女皆可凭实力往上爬,就这一点,景月衫格外欣赏。   然而不管是修仙界还是魔界,能爬到这般地位的女子皆不简单,景月衫看向桑姞的眼神也带着丝敬佩,“见过东洲魔主。”   桑姞爽朗的笑,“听闻魔界来了两位道修,我特意赶来一聚,两位请。”   几人则席而坐,扈陈拍了拍手,容色倾城的歌姬舞姬蜂拥而至,丝竹阵阵响起,美味佳肴源源不断的呈了上来。   扈陈端坐主位上,举杯痛饮,丝毫不提其他,仿佛今日当真只是个正常的宴席。   他既然不开口,苍越和景月衫也不会平白给自己找不自在,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位置上吃吃喝喝看歌舞表演。   从娱乐方式上也能看出魔界与修仙界的不同,修仙界名门大派中即使豢养伶人,也偏好气质轻尘的那一款。魔界就不一样了,眼前的美人们一个赛一个的娇媚,媚眼流转间,仿佛要将人的魂勾了去。   可惜殿中的观众心思各异,大多无心理会她们的风情。   扈陈又干了一杯酒,冲领舞的美人使了个眼色。   美人心领神会,一个回旋往苍越身上歪去,语气娇媚的道:“仙君……”   然而还未等她碰到苍越的衣裳,就被一把甩开,愣是在一旁打了几个滚才停下来。   “仙君……”美人趴在地上一脸狼狈,不可置信的看着苍越。   苍越甩了甩袖子不理她,还顺手给景月衫剥了个葡萄。   景月衫笑眯眯的接了过来,继续吃吃喝喝看歌舞,仿若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扈陈的面色沉了下来,原来还道他是个好色之徒,却原来是专情之人。   桑姞看着不屑的笑了,扈陈这个人,便是太自大了,总将人往自己臆想中去套。   那位仙君既然是修仙界已飞升上界之人,为人处世怎会如此肤浅,现在是魔界有求于他们,还不赶紧态度真诚点,搞这些手段没得让人心烦。   一曲舞罢,伶人们行礼退下,殿中转眼只剩他们四人。   扈陈开口道:“休息了一夜,阁下可想明白了?”   苍越语气淡淡,“想什么明白?都说了此事重大,我等无法擅自做主,需回宗门细细商量再做决定。”   扈陈语气又变的不好了,“阁下此言未免太推脱了,你是何等身份,还需要受宗门辖制吗?”   苍越语气不变,“那是自然,修仙界可非魔界这般一言堂,我也不能擅自插手下界事宜,自然不能贸然将你们这群危险份子放到修仙界。”   “你!”   扈陈气的七窍生烟,“我们魔界都是危险分子,你们修仙界都是好人不成?!”   “自然不是。”景月衫开口替苍越回答,“魔主也知身处纯魔气的环境中会使人心性大受影响,既然如此,魔界中人的性情自然比修仙界的人暴戾不少,贸然开通两界,难免会产生混乱。”   扈陈面色冷厉,“这都是仙界的老贼搞出来的事,仙魔两族原本就是生活在同一修仙界的,是那些老贼强行将我等隔开,现在将两界打通才是双方互赢的最佳选择。”   “魔主何必那么急功近利?”景月衫语气不急不缓,“我们并没有拒绝魔主的请求,只不过要回宗门商量出一个可行方案罢了。”   “魔主一定要我们现在就拍胸脯保证一定要打通结界,我就明确说了吧,那是不可能的。”   她说着说着语气强硬了起来,“魔主的要求太无理了,我等无论如何不能直接答应。”   扈陈额间的青筋直跳:“你们必须答应,不然……”   “不如如何?”景月衫好奇的问,“魔族已然封闭在此数万年了,那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就这段时日猴急的不得了了?”   扈陈闭了闭眼,不愿将真正的原因说出,否则就真的是将现成的把柄递到他们手上了。   桑姞在一旁适时开口,“两位可知,万年前上古仙君们强行封闭仙魔两界,却只给修仙界留下了飞升的虚假仙界,而魔界这边却什么都没有。”   景月衫点头,“我知晓。”   在魔界闲逛的时候这些也打听过了,上古仙君们对魔界实在苛刻,这大概就是失败者的下场吧。   分不清谁对谁错,只不过万年前两族对立,胜利的一方自然对失败者做出严厉惩戒。   虽说如今两界的通天之路都被彻底关闭,然而因为修仙界留了个虚假上界的原因,修仙界上层即使知道真相也不愿深究,更没有强烈打通通天之路的意愿。魔界这边就不同了,被狠狠压制了数万年,自然急切的渴望赶紧开通两界。   桑姞继续开口道:“自古以来修士修仙便是为了长生,而魔界修仙再如何修仙,到了渡劫期就到顶了,任是天纵奇才也只能看着寿元耗尽,心不甘情不愿的重入轮回,一切重来。”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数万年,我等如何甘心?”   桑姞说的情真意切,景月衫也能理解他们的绝望,然而理解归理解,那么大的事她绝壁不可能自己做决定。   “魔主既然这般着急,这样吧,你先将我等送回修仙界,我保证立马上报宗门,及时商量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景月衫同样说的情真意切,既然他们打感情牌,那她也行!   桑姞面色坦然,“阁下没有明确承诺前,我们是不可能放二位离开的。”   景月衫直接璀然一笑,“如此也好,反正我身负魔道传承,魔界修仙界对我来说都没差,再说我还年轻,修为且有的进步,论寿命不一定我们先熬得过谁。”   既然谈判已然僵住了,现在就是打心理战,谁急谁就输了。   桑姞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她将目光转向苍越,“阁下是何意?”   景月衫虽身负风曦魔君的传承,但毕竟修为地位,在修仙界的地位估计也远远不如苍越,不如问问苍越的意见。   苍越一如既往的淡定,“我都听她的。”   桑姞气乐了,“阁下可无魔族传承,再说魔界的天道对修为的压制更狠,想必阁下待得也很不舒服吧。”   苍越浑身腾起一股魔息,抬头缓缓道:“昨日听西州魔主一言,我觉得非常有道理,便引魔气入体,兼修了魔道,若能长久的留在魔界,正好能好好揣摩一番。”   扈陈闻言,脸色一黑,“阁下好强的行动力。”   苍越微笑,“哪里,毕竟我也想早日飞升真正的上界。”   场面一时陷入了无言的尴尬,扈陈眼中黑雾丛生,心中发狠,琢磨着要不要直接联合桑姞直接将二人强硬拿下。   既然他俩情真意切,干脆裹挟了景月衫,要求苍越立刻回归修仙界将结界打通。   这个想法一出,就迅速在脑海中生根发芽,扈陈看向景月衫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黎昕魔君快要撑不住了,若不在黎昕魔君死前将两界打通,到时谁会愿意献祭一身修为去强行开通通天之路呢?   这样想着,扈陈内心的想法更坚定了,他以魔修特有的传讯手段将自己的想法告知桑姞。   然后还不等桑姞回应便悍然出手,这次的目标直直的指向景月衫。桑姞见他如此,来不及出言反对,只得出手帮他。   苍越早就防着他们了,在扈陈出手的一瞬间便立刻护住了景月衫,正待将扈陈抽回去,桑姞的袭击已经转瞬即至,他冷笑一声正要将这俩货都扇回去,丹田内原本稳固的魔气却猛然失控了一瞬。   他主动接纳魔气入经脉兼修魔道哪有那么容易,身体对魔气的排斥一刻也不停息,昨夜的休整不过是得到暂时的平静罢了,想要灵魔两气和谐相处估计还要相当一段时间,眼下他强行提气导致魔气反扑,动作也就慢了那么一瞬。   就是慢的那么一瞬,桑姞的一击已到跟前。   景月衫瞳孔微缩,面对渡劫修士的全力一击,爆发出浑身的魔息,两股黝黑的魔息碰撞在一起,天地为之震动了一瞬,上空的层层法阵都因为巨大的冲击产生丝丝裂纹。   修为相差巨大的两人发生冲突,原本景月衫该是没有半点反抗之力的,哪知黑雾散去后,却是桑姞趴在地上狂吐血。   苍越重新将不听话的魔气捋顺,赶紧回头去看景月衫的情况,却见她将桑姞击倒后,周身的魔息依旧在周围不停的翻腾,眼中的清明已然快被暴动的魔息吞噬殆尽。   风曦魔君的魔息太过霸道,景月衫一直都在强行将它压制在丹田,向来不敢将它完全放开,就是生怕一旦放出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此时也是没办法,她不能松口假意答应他们的话,盖因她接手的身体本就因心境崩溃险些身体崩溃过,心境是万万不能再受损的。   她若是松口答应了他们即刻去打通结界,必要立下心魔誓言,事后若是反悔,已经崩溃过一次的心境万万没那么容易修复了。   因此她即使冒着激怒两位魔主的风险,也要一口咬死。   只是没想到魔界之人脾气真的没那么好,一言不合直接动手,逼得她迫不得已运转全部魔息抵抗。   骤然得到自由的魔息再次失控,景月衫有预感这次绝不会那么轻易被压制回去,她的神智快要被暴躁的魔息淹没,经脉与丹田也因魔气的横冲直撞而生痛,她在这一刻,深刻体会到了爆体而亡之前的痛苦。   “景月衫!”   苍越再次使出棒喝之法,然而此次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厚重的魔息将景月衫层层围绕,被压制许久的浑厚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魔主府。   正趴在地上吐血的扈陈和桑姞内心止不住的颤栗,是自身魔息对上古魔君本能的惧怕。   景月衫还要咬牙死撑,然而彻底不受压制的魔息急需一个强大的宿主来承载,她修为太低,经脉已经被撑出道道裂纹,被撕裂的痛苦将她层层笼罩,她心头绝望,难道今日就要爆体而亡?   她辛辛苦苦的走到这一步,还是没有逃脱爆体而亡的命运,景月衫心头叹息,早知道过那么辛苦作甚,还不如跟苍越每天吃吃玩玩得过且过算了。   丹田即将破碎的那一刻,她抓住最后一丝清明,握住苍越的手,想交代几句遗言。   “我……”   “你不许说!”苍越满眼通红,拼命的调集他昨日刚理顺的魔气向景月衫输送过去,妄图将她经脉内暴动的魔息压制下去。   然而他自己的魔气都是景月衫帮忙压制的,哪里能压制的了上古魔君遗留的魔息,这一操作反而将他自己的经脉搞乱了,他脸色再次不受控制的苍白了起来。   景月衫简直要崩溃了,大哥你让我留几句遗言再死啊!   然而那一丝清明转瞬即逝,狂窜的魔息再次暴躁起来,景月衫甚至能听到自己丹田破碎的声音,意识将要消散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苍越泪流满脸的脸,内心感到非常抱歉。   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就不会招惹他了,但愿无穷的时光能抹平他心中的伤痛。至于她自己,祈祷万能的穿越大神让她再穿回去吧,她现在觉得当个996的社畜还挺好的……   显然身为女主的她是不会那么轻易的狗带的,风曦魔君遗留的魔息笼罩了整个魔主府,同时也唤醒了封印在虚空中的黎昕魔君。   下一刻众人面前的空间被撕碎,露出被锁链层层锁住的黎昕魔君。   “参见魔君!”   扈陈和桑姞连忙挣扎着爬起来向黎昕行礼。   黎昕望着被团团魔息层层包裹至神志不清的景月衫,恨铁不成钢,“那么快就不行了?当真是辜负君上所托!”   苍越猛地回头,“你可有办法救她?”   黎昕充满黝黑魔气的眼睛转到了苍越身上,语调干涩古怪,“你想救她?”   苍越语气低沉却坚决,“只要能救她,魔君尽管提要求。”   黎昕蓦然大笑起来,“我要你立下心魔誓言,若有朝一日你有机会打通通天之路,必要拼尽全力不得推脱!”   原本将希望寄托在景月衫身上,现在看来还是风险太大了,再多一个人也更保险些。   他的要求与苍越心中所想不谋而合,饶是隐约知晓开通通天之路必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然而此时情况危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好!我愿立此重誓,若到得那日,我必耗费全力打通通天之路,否则叫我神魂俱灭,不得再入轮回!”   上空的乌云阵阵,随着他的誓言出口,一声惊雷在众人耳边炸裂,是言灵的力量上达了天道,誓言已成,再不能反悔!   黎昕大笑出声,“好!”   他转头看向扈陈和桑姞,“将东西拿来。”   桑姞立马掏出一根泛着玉般光泽的黝黑腿骨,“奉还魔君。”   黎昕拿起这根腿骨,目光转到扈陈身上,“你的呢?”   扈陈满脸大汗,“魔……魔君容禀,我已经炼器用掉……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黎昕的魔息抽到了一边狂呕血。   黎昕眯着眼伸手一抓,又一根腿骨从扈陈身上飞到了黎昕手里。   “本尊能给你,自然也能收回来了。”   他一出力,原本围绕在周身的魔息溃散了片刻,露出他缺少了两根腿骨的残缺身体。   将自己的腿骨收回后,黎昕口中默念法决,两根腿骨自动悬浮到景月衫的头顶,将四散的魔息一一收回。   原本溃散的魔息都要将她的丹田撑碎,何况是将魔息全部收回?   景月衫此时的痛苦,跟活生生被撕裂也没差了。   更可怕的是,她的神智在此刻又回来了,想晕都晕不过去。   头顶的两根魔骨滴溜溜的转,转瞬间没入景月衫的头顶,自发的在魔息的作用下开始修复她的丹田和经脉。   霸道的魔息一如既往的在她经脉和丹田中横冲直撞,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冲破加固过的经脉和丹田。   既然恢复了神智,景月衫自发的开始默念法决全力压制乱窜的魔息,不知不觉丹田霸道的魔息扩大了几倍不止。   眼见她的气息逐渐平稳,苍越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此刻,上空突然炸起一声惊雷,煌煌天威将在场的众人层层笼罩。   景月衫在这种情况下,晋升化神了! 第55章 这辈子的敦伦之事全都做……   外溢的魔息已然全部收回了经脉, 经过魔骨的锤炼,她经脉和丹田的强度强了百倍不止,即使霸道的魔息再乱窜也难以损伤她分毫。   只不过经脉和丹田被重塑的痛苦是躲不过, 饶是景月衫意志力惊人都忍不住想死一死算了……   好不容易将乱窜的魔息重新理顺, 耳边的惊雷又将她炸醒, 她猛地睁开眼, 却见水桶粗的天雷已经近在眼前。   我日,能不能让人先喘口气……   被天雷淹没之前, 她心里只有那么一句话,然而下一秒她整个人便没入了狂暴的雷光之中, 被灼烧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内里经脉和丹田被重塑的痛苦还没完全消失,外面又是一阵烈火焚身的疼痛, 景月衫只觉自己真的是意志力惊人, 这样的非人折磨都撑下来了。   化神天雷比元婴天雷强悍多了, 对身体的损害也大, 然而只要撑下去,天雷后的灵体沐体就会将受损的驱体一一修复。   可是她现在身处魔界, 好不容易熬到三道天雷劫结束, 迎面而来的却是浓郁到极致的魔气。   好在她已经将狂暴的魔息驯服了,浓郁的魔气扑面而来,正好将体表被天雷灼伤的伤势一一修复。   眼睛景月衫成功晋级化神,苍越这才松了口气, 正待上前, 耳边再次传来一声轰雷声。   景月衫一惊,抬头望去,只见方才的劫云在降落了三道天雷后依旧不散,甚至聚集的更浓密了, 翻滚的劫云中隐隐有雷光闪过,与此同时景月衫也感觉自己丹田的不对劲。   她现在已经化神,丹田内的灵气魔气竟然还没填满丹田的一半。   饶是再不可思议,头顶的雷劫还在酝酿,景月衫也不得不面对这一结果。   黎昕在一旁欣慰点头,“你悟性还是可以的,不枉费君上对你的期望。”   景月衫来不及发表什么意见,下一秒狂暴的天雷再次将她淹没。   此次天雷乃是炼虚天雷,她一天内从元婴期连跳两级到炼虚,实是世间难寻的奇迹。   苍越一脸理所当然,“她一向优秀。”   一旁的黎昕瞟了他一眼,“我观你骨龄与她相仿,你已然飞升所谓的上界,她才炼虚,这还叫优秀?”   苍越看了他一眼不回话。   黎昕仰天大笑了起来,“你与魔族的缘分不如她深,否则君上就该选你了,若是选你,恐怕就没有今日的烦恼了。”   苍越也不懂风曦魔君为何偏偏选中景月衫,只是她虽因此担惊受怕,但是到底还是得了莫大的机缘,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   说话间,三道天雷转瞬即逝,景月衫大口喘气,迎接魔气灌体修复刚刚被雷劈出来的伤势。   丹田与经脉瞬间扩宽了好几倍,景月衫顿时觉得自己现在强大无比,能打十个过去的自己。   清脆的铁链撞击声在耳畔响起,黎昕缓缓道:“君上传你魔族传承,我舍了魔骨为你度过此劫,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风曦魔君的债还没还完,又欠了黎昕魔君的债,景月衫心里苦啊,她正待回答,却被苍越抢过了话头。   “魔君说笑了,明明我已经立下誓言要为魔君完成心中所愿之事,这个人情我一人承担了,就不用再牵连到她身上了。”   黎昕又笑了,“好好好,望你不忘此誓言,助我打通通天之路……”   说着他转头看向景月衫,“愿你也不要忘记曾经对君上立下的誓言。”   景月衫看着苍越眼眶微酸,想想也知道苍越为了救她答应了黎昕魔君什么事。   明明此事只和自己相干,偏偏因为自己,将苍越也拉下了水。   然而还不等她说什么,黎昕魔君周身的魔息缓缓收紧,他整个人的身形都缓缓变淡。   此次出现不过暂时撕破虚空现身罢了,他的生机消耗的太厉害,不能再有多余的损耗了,否则极难撑到他俩修为真正大成的那天。   景月衫身体内有他的魔骨,即使他在身处虚空中,也能知晓她的修为进度,下次再见,就是通天之门开启那一日了。   愿他俩不负所托,早日修为大成,助他将通天之路打通后,就能他弥补数万年前犯下的罪孽了……   “魔君,魔君不要走!”   扈陈扑了上来,“魔君快让他们同意打通两界通道,魔界等这日太久了。”   桑姞在一旁冷哼一声,“不是魔界等不及,是你等不及了吧。”   扈陈之所以那么急切,皆因他寿元将近了,再不飞升恐怕要重入轮回,因此急着打通两界通道,先飞升修仙界中的上界再讲其他。   桑姞心里却没有那么急,不只是因为她寿数还多的缘故,更因为仙魔两界分隔太久了,双方贸然接触,难保混乱频起。   从景月衫口中知晓了魔族在修仙界一直风评不佳,说白点就是人人喊打,若是现在就彻底开通两界,必定生乱,届时通天之路没开通,说不得第二次仙魔大战就要开始了。   若果真开战,修仙界还有所谓的仙君可下界帮忙,魔界可有什么?难道还要再被封起来数万年?   为长久打算,自然徐徐图之最好,可恨扈陈为一己之私将事情搞成这个局面,她迫于大局不得不帮他。   魔界本就式微,在她没有彻底统一魔界之前,若让修仙界知晓东西两大魔主貌合神离,恐怕更是要大做文章,为以后两界沟通埋下祸乱的种子。   然而即使在心里告诉自己八百次要忍耐,桑姞看到扈陈这个样子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堂堂西州魔主在上古魔君面前就这个熊样子,更是让人觉得如今的魔界果真没落了。   黎昕心中也有此想法,一个眼神都不愿再丢给扈陈,身影缓缓沉入虚空之中,只余沙哑的嗓音在空中回荡:“你拥有我的魔骨,可自由穿梭两界,回去吧,好好修炼……”   扈陈还在地上哀嚎,黎昕魔君已然再不见身影。   桑姞不想让扈陈在这里丢脸了,挥手招来侍从,让人把被黎昕打的半死的扈陈拖下去。   不一会场上只剩下三人,桑姞这才松了口气,语气诚恳地道:“方才我等真的失礼了,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她一直以来言辞都很恳切,方才的一击虽然给景月衫带来了大麻烦,但是也间接促使了她晋级炼虚,如今双方能握手言和最好不过,现在景月衫也不想再挑她什么刺了。   “魔主客气了。”   桑姞松了口气,接着道:“我仔细思索了一下,两位说的有道理,开通两界的事确实需要两界上层细细商量。”   景月衫松了口气,幸好东洲魔主不像西州魔主那么不讲理。   “魔主深明大义,我等必将尽快与宗门商量出合理的对策。”   桑姞躬身向他们行礼,“魔界数万年的希望,皆托于二位了。”   说着她从发髻上拔下一根发簪,双手递给景月衫,“若有消息需互通往来,阁下可放置于此法器中,丢向结界即可。”   景月衫接过发簪,“魔主有心了。”   “结界裂缝就在松绥城外,我可着人送二位过去。”桑姞说着就要招呼人进来。   “不用,”景月衫连忙阻止她,“此行匆忙,我等还未仔细观赏过魔界风光,就不麻烦魔主了。”   苍越刚刚兼修了魔道,还需要在魔界浸染几日,等稳定了再走不迟。   桑姞稍一思索便明白了,笑着弹出个光点没入景月衫手中的发簪上,:“此乃魔界主要城池地图,阁下收好。”   说着她又掏出个储物袋递给景月衫,“魔界中的通用货币乃是魔晶,两位收好。”   “不不不。”景月衫连忙推脱,“怎好要魔主的东西。”   桑姞言辞恳切,“还要劳烦两位在宗门中为魔界美言两句,魔族虽然数万年来在纯粹魔气的浸染下大多心性暴戾,然而大家都是人,自然有好有坏,且开放两界灵魔互通对两界都是大大的好事,还请修仙界各宗门不要有太多的顾虑。”   “两位要是不收,我心实在难安。”   东洲魔主话说得漂亮,且他们俩在魔界确实身无分文,景月衫思索了片刻,便接下了储物袋,“如此,多谢魔主了。”   三人再次话别后,景月衫与苍越携手离开了西州魔主府,打开地图寻了个靠近松绥城的方向飞去。   之前从松绥城来魔主府时,苍越状态很不好,景月衫一路上又急又怕,压根没有好好观察路上的风景,眼下危机已然解除,可算能好好观赏下魔界的风光了。   俩人也不急,晃晃悠悠的一路往松绥城逛,景月衫发现松绥城其实在西州中已然是个中等城池,城镇建设在魔界已经是中等偏上的了。   然而即使如此,松绥城看起来也不如修仙界穷乡僻壤里的仙城繁华,更遑论魔界中更多小型城池了。   一路上看到的风景并没有多么的美好,因为魔界资源的匮乏,小地方的打架斗殴拦路抢劫事件甚至更多。由于俩人浑身的气势一看就是高阶修士,倒没有人敢随意招惹他们,但是这一路看到的景象也足以让景月衫眉头直皱。   “纯魔气环境对人心性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饶是她已然到了炼虚期,在魔界中呆了几天都觉得心浮气躁,遑论大多数修为心性不过尔尔的修士。   苍越刚开始还面色平常,下一刻却忽然捂住胸口,面色重新变得惨白。   阵灵咕溜溜从他袖子里钻了出来,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大声质问,“之前不都好好,怎么情况又不好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景月衫,“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双修?”   景月衫一头瀑布汗,万万没想到还有一日被人催着干那事。   “呃,昨日露宿野外,不方便就没有……”   阵灵大声道:“之前不是说了嘛,他现在的情况一天都不能断,本来几天能搞定的事,现在得个把月了。”   景月衫:“……”为啥感觉阵灵有股“婆婆”的既视感?   苍越闻言也不说话,只是一脸惨白的微垂着眼睛,好半天才强撑着站起身。   “我没事,出门在外还是便宜行事比较好。”   景月衫无语凝噎,大哥这装可怜的演技一级棒。   然而不管苍越再装,他现在身体确实不行,不能再在外面风餐露宿了。   景月衫就近找了个小城镇,租了个小院子,带着苍越和阵灵暂时安顿了下来。   这个小城镇非常偏僻,里面的建筑跟凡人国度也没什么两样了,居住在其中大部分都是修为低微的修士或者凡人。   刚住进来时,邻居大姐热情的过来询问可有什么要帮忙的,还将城内购买家什较为划算的店面一一告知。   景月衫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烟火气息和人情味,这是在修仙界很难感受到的。   院中有一颗与清灵峰上相似的繁茂的花树,只不过魔界不喜欢太清新淡雅的颜色,这棵花束开的花朵是鲜艳的红色,此时正是花开时节,绽放了满树火红的花朵。   清风徐来,落下片片鲜艳的花瓣,如梦似幻。   景月衫很喜欢这个小院子,老是想到前世自己贷款买的小蜗居,现在的院子虽然小点,但是比空旷清冷的清灵峰更有家的感觉,她还兴致勃勃的买了很多小物件来装置打扮。   苍越一如既往的坐在花树下,安静的看着景月衫忙上忙下,他本想过去帮忙,却被景月衫推了回来。   “我想自己布置。”她眼睛亮晶晶的道。   苍越不明白她为何那么喜欢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小院子,但既然她喜欢,他就愿意陪她一直住下去。   景月衫忙前忙后将小屋子收拾了出来,满意的坐在苍越对面,猛灌了一壶灵茶。   苍越在一旁看她,“忙完了?”   景月衫点点头,兴奋的问,“你觉得怎么样?”   苍越看着面前的小屋子,他自小就没住过那么小的地方,怎么看怎么别扭,好半晌才夸了一句,“很好。”   这句夸赞敷衍的太明显了,景月衫冲他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真不懂欣赏。”   苍越皱了皱眉,以为她就喜欢自己布置屋子,随口道,“我的仙宫很大,以后随你布置。”   这话一出,他自己先愣住了,怎么不知不觉说了这话,难道还要再被当面拒绝一次?苍越有些紧张的看向景月衫。   景月衫喝茶的动作微顿,沉默了。   苍越的心阵阵下沉,心里甚至有些挫败,纵使他努力了那么久,在景月衫清醒的时候,依然得不到一句准话。   他顿时自暴自弃了起来,既然清醒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拉着她一起沉沦吧。   苍越捂着胸口就是一阵咳嗽,气息顿时虚浮了几分。   “你怎么了?”景月衫连忙关切的问。   苍越声音沙哑,“魔气又开始不听话了。”说着他深深看了景月衫一眼。   景月衫顿时耳根通红,他暗示的也太明显了吧。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秒她便眼前一花,被扔到了刚刚铺好的床榻上。   “唔……”   景月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欺身上前的苍越用嘴巴堵住了。   层层床幔缓缓落下,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遮挡的严严实实,只余隐隐绰绰的声响传出,叫人浮想联翩。   景月衫仿若离了水的鱼,感觉快要不能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日的苍越动作格外的大力,毫无以往的耐心细致,宛若狂风一般将她的理智席卷殆尽。   神思恍惚间,耳边仿若听到了苍越的声音,他到底说了什么景月衫已经听不太清了,感官上的刺激令她神魂都在颤栗,嘴里无意识的全部说好……   ……   苍越看着沉沉睡去的景月衫沉默不语,内心也颇为困惑,她在迷情时刻明明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一清醒了就翻脸不认账呢?   这个问题暂时得不到解答了,苍越心里憋着股气,便一直纠缠着她,恨不得让她成天没有清醒的时刻。   这样荒诞的日子没过几天,景月衫就要撑不住了,还能不能让人喘口气了,要不是修仙人士身体素质好,她怀疑自己都能死在榻上。   与景月衫手脚发软相比,苍越好似吃了十全大补丸,那叫个神采奕奕,头发丝都透露着餍足。   阵灵在一旁夸赞,“不错,这些天没白干,已经将魔气融合的差不多了。”   景月衫气虚腿软,她整个人都快废了,这要是还不行,干脆杀了她算了。   阵灵继续在一旁叭叭:“我看他气息凝实,你再加把劲,再过两天应该就能彻底将魔气融合了。”   这话不知道对谁说的,景月衫和苍越都有些尴尬了起来,两人沉默的面对面坐在院中,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微风徐徐吹过,满树的鲜花晃动起来,往下落了一地的花瓣雨,为两人之间的气氛徒添了几分暧昧。   眼见着苍越的眼神又不对劲,景月衫大惊失色,赶忙喊停,“今儿不是刚结束……”   苍越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就在景月衫以为一会又要死去活来时,院外的禁制突然被人敲响。   景月衫松了口气,问都没问一声就将禁制打开了。   苍越眼神一暗,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察觉到有外人的气息后立马变得正经起来。   一个衣着朴素的大姐走了进来,边走边扯着大嗓门道:“我是你们隔壁邻居 ,瞧见你们好几日没出门了,没出啥事吧?”   他们暂居的小城镇中低阶修士和凡人居多,人与人的相处少了修仙界中拒人于千里的冷漠,反而多了丝人情味。   从前景月衫没觉得人与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有什么不好,然而此刻却感觉有人来拜访真好!   她语气都热情了很多,“劳大姐关心了,我们没事,就是在家闭关了。”   大姐愣了一下,直白的问:“闭什么关?”   景月衫愣住,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眼前的大姐不过刚刚引气入体,基本上与凡人无异。   凡人短暂的一生不过数十载,若是住的闭塞些,确实不懂何为闭关。   只不过这也侧面反应了魔界修炼的落后,这个小城镇离魔主府不算远了,住在城内的居民竟然都不知闭关为何物,可见城中高阶修士的稀少。   景月衫笑着换了种说法,“我俩不爱出门凑热闹,喜欢在家待着。”   大姐看了看端坐在花树下一脸正经的苍越,又看看面前笑颜如花的景月衫,眼神中透露着了然。   “你们刚成亲吧?”大姐笑着用大家都懂的语气说:“大姐也是从年轻时过来的,都懂。”   说着笑嘻嘻的将手里的竹篮子往景月衫手里塞,“家里刚做的糖馃,给你们送来点,快趁热吃吧。”   热情的大姐拿出一个糖馃,“你先尝尝,可香了。”   景月衫神识细细探过后,才缓缓接了过来,“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她咬了一大口,香甜的滋味在口腔中爆开,她一边吃一边夸赞,“大姐手艺真好。”   大姐听了眼睛亮晶晶的,“你喜欢我以后做了都给你送来点,大家邻里邻居住着,相处好了跟亲人没差。”   说着她又拿了一块糖馃塞到苍越手中,“你也吃。”   苍越是从来没接触那么热情的人,一时间愣在当场。   “你害羞什么,快吃啊,你娘子都说好吃。”大姐在一旁笑道。   苍越看了景月衫一眼,慢腾腾的咬了一口手中的糖馃,半晌没有说话。   “你夫君长得真俊,就是人太内向了。”   景月衫心里暗笑,他可不是内向,说话气死人的时候多了去了。   邻居大姐这般热情,景月衫也不好平白占她便宜,掏出了一壶灵液塞到大姐手里,“怎么好白拿大姐的东西,这些小玩意大姐收着吧。”   大姐连忙推脱,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拦住,一路迷迷糊糊的被景月衫说说笑笑着送出了门。   送走了邻居大姐,景月衫心中的愉悦简直要挂在脸上。她觉得自己还是凡人心态,来了这个世界那么久还是没习惯当一个高高在上的修士。   苍越不解,“你怎么那么高兴?”不过是个普通的糖馃,她还拿了灵液去换。   景月衫叹息,“你怎么会懂呢?”   苍越这般从出生就高高在上的人,怎会理解人间烟火对人心的抚慰呢?   就像他不明白她为何喜欢这间小小的院落胜过他上界的仙宫一样,即使揉碎了说得再清楚,他该不理解还是不理解。   苍越的眸色又沉了下来,他讨厌看到这样的景月衫,总觉得这样她的心与自己隔的好远好远,任他如何努力也无法让景月衫彻底将心交给他。   清醒的景月衫太不可爱了,苍越更爱眼神迷醉的她。   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的景月衫神色一变,“你不要过来……”   她话还没说完,人已经陷进了柔软的床榻之中,然后就是一轮又一轮的死去活来。   尼玛!   景月衫挣扎着喘.息,只觉这段时间把这辈子的敦伦之事全都做完了。   也罢,他留下下界的时间不多了,就当抓紧时间及时行乐吧。 第56章 情断于此   荒诞的日子过了几天后, 苍越经脉内的魔气已经融合的差不多了,饶是再想跟景月衫多待一段时间,也容不得他了。   二人退了那座温馨的小院, 与邻居大姐告别后, 来到了松绥城外她醒来的地方。   苍越长袖一挥放出阵灵。   “找找看结界在哪里。”   阵灵叉腰道:“此行你欠我太多了……”   他话还没说完, 就被苍越一个凉凉的眼神给瞥了回去。   仔细探索了一下后, 他伸手指向一个方向,“在那里。”   景月衫精神一震, 朝着阵灵指明的走去,伸手一指, 魔气从指尖源源不断的涌出。   泛着金光的繁复结界缓缓出现在眼前,景月衫高兴的招呼苍越, “快来, 我们可以回去了。”   苍越心里是很不情愿的, 一回到修仙界, 就意味着最终抉择的时候到了,若是景月衫依旧不愿随他去上界, 两人将要面对的就是两界分隔。   即使黎昕魔君说了修成真正的大道就可打通通天之路, 可是谁知道他与景月衫什么时候能得成大道呢。   他对自己是有信心的,毕竟这一路的修行就非常顺遂,可是他修炼太快的话,景月衫跟不上怎么办, 到时不还是要两界相隔……   苍越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修炼速度太快了。( ╯□╰ )   “你怎么还不过来?”景月衫奇怪的问。   阵灵在一旁大笑, “他怕回去了你就把他甩了。”   “你给我闭嘴!”苍越恼羞成怒的瞪阵灵。   “嘁。”阵灵鼻孔都要得瑟的朝天了,“我现在身怀灵魔两气,你对付不了我,我才不怕你!”   苍越呵呵一笑, 指尖有青色的火焰在闪动,“你是不是忘了你的阵核还在我这?”   “啊!”阵灵尖叫一声,“算你狠!”   说着他便气呼呼的转过身,不想在再理苍越了,他一会就等着看这大傻逼怎么被甩的好了。   景月衫闻言却将笑意收了起来,她沉默了一会,向他伸出手,道:“走吧。”   她竟然没有反驳阵灵的话,苍越的心阵阵下沉。   他定定的看着她,却发现景月衫的眼神没有丝毫的闪躲。   景月衫再次向他伸了伸手,“该走了。”   他们要离开魔界了,此行出门历练已经大有收获,景月衫该回宗门处理此事,苍越也该回到他应有的生活轨迹上去了。   他们俩就像两条相交线,在短暂的接触后,就要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道了。   苍越显然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然而他发现景月衫竟然依旧一脸平静,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舍。   难道之前他们那些缠绵的过往,在景月衫心里都是一文不值吗?   她与他一起纵情的时刻可不是这样的,怎么下了床就不认账了?   苍越心中的挫败越来越大,赌气不去牵景月衫伸过来的手。   两人僵持了一会,景月衫叹了口气,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时间到了,自然就该走了,这是我们谁也没法逃避的事实。”   苍越气的神色冷厉起来,面无表情的一句话也不说。   景月衫没再多说什么,招呼阵灵钻回苍越的袖子中,然后一手拉着他,一手掐指结印,面前的结界顿时金光大起。   在金光要将他们反弹的瞬间,景月衫骤然逆转经脉运转灵气,原本要将他们的反弹出去的力量立马往里回缩,将二人猛地吸入了结界之内。   两人陷入了一个不停翻滚的甬道,这次与上次魔气逐渐浓郁不同是,周围的魔气在降低,灵气逐渐变得浓郁,俩人因此一直保持清醒。   很快周围的颠簸便停止了,他们被甩在了一座山谷内。   景月衫踉跄了一下,撞到了苍越的怀里。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心中产生了浓浓的眷恋,因此身体竟停顿了一下,没有立马从他的怀抱离开。   这样下去不行,之前的黏黏糊糊已经够了,从现在开始再不能对他如此留恋,否则对俩人都不好。   景月衫深吸了一口气,想站直身子,然而下一秒一股力道将她紧紧压在苍越的胸膛上,让她一丝一毫都不得动弹。   “你……”苍越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离开我,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景月衫的眼眶有了丝酸涩,她极力将那股酸涩压下去,努力让语气保持平稳,“仙君……”   “仙君先放开我。”   苍越闻言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我绝不……”我绝不会放开你。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景月衫实在不愿意,他难道还真要将她打晕抢回上界吗?   思虑至此,苍越心中猛一发狠,大不了真就这么干了,景月衫要是真的生气吗,他可以小意哄着,十年百年,她总有一日会原谅他的。   然而他看到了景月衫略带紧张的眼睛,那双眼睛中带着一丝防备与害怕,宛若一根尖利的针狠狠扎在苍越的心上。   他努力了那么久,难道最终结果就是让她害怕他防备他吗?   苍越心中的挫败越来越深,最终狠狠闭了闭眼睛。   “你放心……”他闷闷的说,“我……”   “阿越!”   苍越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   虞灵远自远处飞奔而来,“阿越你没事太好了!”   苍越松开了景月衫,俩人赶紧整理衣衫站站好。   “舅舅。”   虞灵远高兴的跑了过来,狠狠的抱住了苍越。   “你们前些日子忽然失踪,可把我们急坏了!到底跑哪里去了?”   虞灵远的焦急不似作伪,难道灵族真的不知晓托月谷下面就是相隔仙魔两界的通道?   苍越的理智回笼了,他看了景月衫一眼,转头对虞灵远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回去再说。”   虞灵远看了看两人的神色,点了点头。   三人再次回到灵族居住的结界内,找到了大祭司宗珂所在的树屋。   宗珂见到他们很是惊讶,连声问:“你们去了哪里?找你们找了好久。”   苍越微微一笑,略去一些不方便透露的事后,将托月谷下隐藏隔绝仙魔两界结界的事尽数托出。   说完他建议道:“此事我必要上报宗门,灵族若不愿被外人打扰,恐怕需要搬离此地了。”   虞灵远听了一脸震惊,宗珂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讶,甚至她的眼中还出现了一丝了然。   苍越心中一沉,出声问:“大祭司早就知晓托月谷地下的秘密?”   宗珂叹了口气,“灵族在此守候的上万年,终于等到结界出现破损的这一天,只不过等两界彻底开通,又不知道要过多久。”   苍越沉默了一会,又问,“大祭司,上古时期是否就是灵气魔气混淆在一起?”   宗珂点点头,沉声道:“没错,灵魔两气密不可分,缺少任意一样修为都不可能大成。灵族同样也只适应灵魔两气混淆的环境,因此才搬来此处,世世代代的守护着结界,期待两界相通的那一日!”   她的说法与他们在魔界得知的信息相吻合,苍越心中对兼修魔道的信念越发的坚定。   景月衫察觉到不对,出声问:“我们在魔界得知,结界在修仙界这边极易打破,现如今魔界已然将结界磨开了一个破口,灵族既然知晓结界的位置,为何不直接将结界打破?”   灵族因灵气衰竭而衰落,自然无比渴望仙魔两界早日开通,那么为何白白守护那么多年而不行动?   宗珂语气中的叹息之意更重了,“非我族不愿,而是不能……”   “自仙魔大战之后,修仙界的灵气一日不如一日,在此环境下灵族自然也在逐渐衰败,等到发现结界的时候,我族已经衰败到竭尽全力也无法打破结界了。”   “至于寻求修仙界众宗门的帮助……”   宗珂苦笑,“当初就是他们默认门下子弟肆意勾.搭我族女子,才导致我族避世而居,若是被他们发现我们的所在之处,怕是又一场无法解决的纠纷……”   “再说,以修仙界对魔族的排斥,他们也不会相信我族的话。”   景月衫点头表示理解,灵族为了自保只得这样做。   魔族在修仙界一直是反派形象,景月衫若不是经历了那么多事,也不会相信当年仙魔大战的真相竟是如此的不堪,眼下要说服宗门联合各个门派开通结界都显得没那么容易。   事情已经说开了,苍越和景月衫都准备告辞离开了,哪知宗珂又放出大瓜。   “我族因灵魔两气分离而衰弱,因此每年的盈月之期都选出一对情侣前往托月谷,就是期待能生下在胎里便可以接受魔气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可同时接受灵魔两气,有助于修行,你们俩有好消息吗?”   宗珂期待的看着他们。   景月衫&苍越:“……”   苍越耳根情不自禁的红了,说话也有些不利索,“没……没有,大祭司,我母亲虽是灵族,可我并没有继承灵族血脉……”   爹妈都不是灵族,哪可能生出具有灵族血脉的孩子?   宗珂语气和蔼,嗔怪的看了虞灵远一眼,“你没跟孩子说这个?”   虞灵远一脸窘迫,“还没来得及说……”   宗珂看向苍越,“即使你并没有继承到母亲的血脉,然而你的亲生母亲毕竟是灵族,你日后的血脉极有可能出现返祖现象,因此你们也是有很大几率生出带有灵族血脉的孩子的。”   原来如此,景月衫满脸窘迫,然而距离他们前往托月谷这才几日,有了也看不出来吧?   这个念头一起就把她吓一跳,难道她还真的期待与苍越有孩子吗?还是算了吧,俩人以后就是长时间两界相隔的各过各的,孩子跟了谁都不好。   苍越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也是几经转变。   过了好一会他才轻轻道:“我也希望以后的孩儿有灵族血脉。”   那样一出生就有漫长的寿命,可以长长久久的陪伴在自己身边。   景月衫又沉默了,半晌没有回话。   宗珂敏锐的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将话题扭转了回来。   “既然你们决定要告知宗门结界的事,我族就要准备着手搬家了,愿你等为我族保守秘密,切不可对外人言我等的位置。”   灵族是苍越的母族,他自然是一口答应。   景月衫也是满口附和。   向宗珂辞别后,几人回到了虞灵远的树屋里。   虞灵远叫住苍越,拿出一个玉匣子递给他。   “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遗物,他说等你带着新妇前来祭拜他时再给你。”   苍越愕然,万万没想到父亲还给他留了东西,他伸手接过匣子,想打开却发现上面刻下了严厉的禁制。   “你父亲说,只有你们夫妻心神相依的时候,共同施法结印,才能打开此匣。”   苍越又沉默了,看景月衫这个样子,此匣子一时半会是打不开了。他倒是可以强行冲破禁制,然而毕竟父亲有遗言在前,景月衫如此态度,他顿时觉得意兴阑珊,草草将匣子收下后却沉默不言。   景月衫也是一脸尴尬,只觉苍风道尊修推衍之道修的有些神神叨叨的了。   他们二人之前气氛的微妙,虞灵远看的明明白白的,然而夫妻之间的事,外人怎能说的通呢?   “舅舅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只能跟你们说一句话,夫妻之间遇到任何事,只要心在一起,那么一切困难都不是困难。”   苍越内心微讪,心在一起?他倒是想跟景月衫心贴心,人家根本不肯啊,到头来他的一腔痴情还是错付了。   景月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沉默应对。   他们自己没想通,别人说什么也不顶用,虞灵远叹了口气,对苍越道,“你收下我的神识印记,以后好方便联系。”   苍越点头,俩人互通了神识印记。   再三拜别后,景月衫与苍越走出了灵族所居住的结界。   方一踏出结界,晴空中便蓦然炸起一声惊雷,苍越的胸口越发的抽痛。   他捂着胸口看天,是天道在提醒他立马离开下界,否则天地法则将强行将他抹杀。   难道此次下界之行,终究是一场空吗?   苍越看向景月衫,做出最后的努力,“你可愿现在与我成婚,从此生死与共,寿元同享?”   他到底是问出来了,这些时日的无数次试探终于在此刻要向她要个最终的回答。   景月衫抬眸看他,面色是一如既往的坚决。   “我不愿。”   果真如此!   他之前做的一切都成了个笑话!   “你!”他欺身上前,神色冷厉,语气中饱含了无穷的愤怒。   “你难道就不能为了我做出这一点牺牲吗?”   景月衫不避不闪,抬头直直的对视着他的眼睛。   “这一点牺牲?”她轻笑出声,“我若是做出了这一点牺牲,才是将我们的感情彻底倾覆。”   “你又要强词夺理……”苍越眼睛仿若要喷火。   “你就是不信任我,不想将一切都寄托在我身上,难道我这段时间的表现还不够让你放心的吗?”   景月衫语气依旧不急不缓,“你错了,我不止不放心你,我还不放心我自己。”   “仙君可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苍越怒气不减,“我喜欢你什么?我自然喜欢你的全部,你的一切我都喜欢,只除了你的倔强!”   景月衫笑着点头,“如果不倔强,那就不是真正的我。仙君喜欢的就是现在的我,喜欢真实的我,那你便知道那样的我是必然会做出如今的选择。”   “我若是随你去上界,地位相悬巨大的情况下,我总有一天会不再像现在的我。我会变,仙君会失望,到那时我们这段感情才是彻底走向了消亡。”   苍越皱眉,想反驳她,说如论她变成什么样他都会一如既往的爱她。   然而看着景月衫清醒而自信的眼神,他突然就说不出口了,若是这样闪着光亮的眼有朝一日熄灭了,他真的还能像如今这般对她情深意切吗?   不,有他在的一天,绝不会让她的眼睛失去光亮,苍越赌气的想。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愿意。”   景月衫语气叹息,“我若是愿意了,恐怕道心崩溃,一身修为将再无寸进。”   将一身荣辱寄托他人,景月衫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这么做,若真的如此,她哪里还能坚定道心一往无前?   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只想改变自己早死的命运,然后做一个快乐的修二代享受人生。   然而命运无常,偏偏让她遇到了那么多事,逼得她只得将咸鱼的心态扔掉,就地雄起。   老实说她也想愉快的享受人生,与苍越在一起及时行乐,可是她不能!   头悬生死利刃,她必须抓紧时间赶快修炼至修为大成,若是依靠苍越走了捷径,她心态迟早要崩!   到时不只是感情保不住,估计修为也会因心态问题停滞不前,到最后连命都保不住了!   道侣间的寿命共享只能保住她不因生老病死而陨落,可保不了她经脉内乱窜的魔息啊。   综上所述,她留在下界争取在最短时间修至修为大成才是目前最优解。   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正待景月衫斟酌着怎么说服苍越时,一抬头却看到他一双眼睛中充满了伤心与无奈。   任是她说的天花乱坠,摆在眼前的分离却是无可避免的了,并且今日一别,下次相见不知要到何时。   可能景月衫此生也无法修为大成,更有可能这一别日后就是生死相隔!   景月衫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仙君该走了,切莫因此过于伤心。我若是太不成器迟迟无法修为大成,仙君也莫要因我虚度时光,上界的女仙君也有那么几个,仙君不妨……不妨……”   后面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只是想一想苍越以后与旁人在一起的画面,就让她心如刀绞。   然而这是她自个做出的选择,便要承担苍越令投他人怀抱的苦果。   这女人说的什么鬼话,还要硬生生将他往旁人怀里推?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的心果真是石头做的!   苍越此刻已然冷了心肠,口不择言的道:“既如此,我们便情断于此,日后双方再婚也好,再嫁也罢,绝不干涉!”   在苍越心里,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然跟成婚的夫妻没差了,此时的情断便宛如和离一般痛彻心肠。   然而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苍越放下狠话后便挥袖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景月衫的视线之中。   沉闷的疼痛缓缓袭来,景月衫捂住了胸口,大口的喘气。   他终于走了,要回上界了,走了好,再也不要回来!   苍越之前在魔界为了救她向黎昕魔君立下心魔誓言,有朝一日必要打通通天之路,否则将神魂俱灭。   可是这些明明是她自己的事啊,都是因为她,将苍越强行拖下水,他原本可以不管这些事的!   还是让他回上界吧,下界的事不要再管了,打通通天之路的事就交给她吧,只要她将任务完成了,苍越的心魔誓言自然也就破了。   若她最终没有完成这件事……   景月衫闭着眼不愿去想,她心中发狠,必要拼命修炼,活着去找黎昕魔君将此事了了,若那时她还能活着,苍越还能原谅她,那他们就再续前缘吧……   你没有做错,她在心里默默对自己道,即使再来一千遍一万遍,她依旧会做出现在的选择!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胸口的疼痛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有逐渐加深的趋势。   景月衫此时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她胸口的疼痛好像不是因为心痛的原因,而是源于天道对她的压迫。   她大口喘气,抬头望天,内心迷茫不已。   她不是苍越,修为只是刚刚到了炼虚而已,还远远不到这个世界所能承载的上限,况且她也不是上界之人降临下界,为何天道对她如此排斥?   心头的疑问今天是得不到解答了,今日的离别着实让她心伤不已,此时身体的不适更让她感觉衰到了极点。   咬了咬牙,她转身朝宗门方向飞去。   苍越一口气往前冲了数千里不止,心头的伤痛丝毫没有减轻,且隐隐有加重的趋势。   他抚上阵阵抽痛的心脏,抬头望天,只觉自己这段时间的坚持是那么可笑。   阵灵咕溜滚了下来,看到他这般模样,本想大笑着嘲笑他,然而瞥到他充满伤痛的眼睛,嘴里的嘲讽不知怎么回事就说不出来了。   “哎呀,大傻逼,早让你听我的,直接打晕抗走不比你逼逼那么多更有用吗……”   苍越不回他,只是依旧一脸伤心的看着上空。   “唉,你这样我怪不习惯的……”   “行啦行啦,你不用太难过,我看景月衫资质很是了得,并且频频有奇遇,说不得很快就能修为大成与你相见了……”   苍越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眼中的伤心逐渐褪去,内心的那股已不可言说的念头越发强烈。   “欸?你怎么不说话?”阵灵在一旁叽叽喳喳。   “被甩了也不用这么生无可恋吧……”   “景月衫又不是不爱你,为了你她也会好好修炼争取与你早日团聚的……”   苍越突然开口,声音极低的道,“我不用她那么辛苦来上界找我,我……”   阵灵听的有些迷糊,“你说什么?”   苍越打住了话头,弹指给宗门发去一条讯息,将魔界的所见所闻与自己的看法尽数报向太虚元府。   他现在必须要走了,这事如何发展只能日后再看了。   然后他伸手一挥将阵灵收进了袖中,然后一掌劈开空间壁垒,回到了上界。   他要去寻找心中的答案,若是验证了心中的想法,不仅他整个人的人生轨迹将发生重大改变,就连他与景月衫的感情,恐怕也能有新的转机。 第57章 他们全都知道   景月衫胸口的疼痛虽然缓缓平复了下去, 但是天道对她的排斥却丝毫没有减弱,只是她暂时适应了这股排斥而已。   她何德何能,竟然能被天道注意上, 景月衫百思不得其解。   多想无益, 她现在应该抓紧时间回宗门, 将魔界之事赶紧汇报给掌门。   灵族的隐居之地甚是偏远, 饶是景月衫已然催动全力,依旧耗费了好几日才回转宗门。   出去时还是元婴修士, 回来已然是炼虚了,景月衫飞一般的修炼速度再度震惊了整个归元宗。   只不过这次大家在背后嚼的舌根多是赞赏她的, 连她之前与苍越仙君的桃色新闻都可以拿出来夸几句。   “景师伯太牛逼了,修为噌噌噌的往上涨, 我看即使飞升上界也不是不可能嘛……”   “之前还道景师伯高攀了苍越仙君, 其实景师伯的资质也是很优秀的……”   “就是, 再说他们还有个儿子, 现在看来最是般配了。”   “话说景师伯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苍越仙君呢?”   “那谁知道呢, 许是回太虚元府了吧……”   这话宛若飞速一般传到了溪川峰上的申雁宁耳中, 她愣了一下,喃喃道:“景师姐竟然已经炼虚了,这才过了多久。”   若在以往,她定是要在心里酸一波的, 即使心障已除, 看到昔日一同结婴的同门已然炼虚,而自己还困在元婴期,心里怕是也要生出一丝波澜的。   然而此时她竟没有以往那般强烈的酸意了,景月衫说得对, 人只会嫉妒与自己实力相当的人,对于实力远远高于自己的人,心中就只有敬畏。   当初景月衫与她修为相当,申雁宁自觉自己垫一垫脚就能超越她,于是自顾自的将景月衫当成了自己的假想敌,以至于自己以往做了很多错事,吃了个大亏。   现在她心障已除,思维都开阔了不少,再加上景月衫如今已然成了她仰望的存在,让她嫉妒都嫉妒不起来了。   罢了,申雁宁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之前为何执着于关注他人,旁人是旁人,她是她自己,没有什么相比得必要,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   现阶段她还是仔细想想该如何做才能挽回郦无……   外界的纷纷扰扰丝毫不影响景月衫,她对别人如何看她丝毫不在意,一回宗门,甚至来不及去拜见父母,便直接前往归元峰拜见掌门。   华池道尊闻讯赶来,见到已然晋级炼虚的景月衫,眼里眉梢间尽是欣慰,对着她不住的夸赞,“很好。”   景月衫躬身行礼,“幸不负宗门的期望。”   华池道尊满意的点头,开口问她,“苍越仙君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景月衫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她深呼一口气,道:“他走了,回上界了。”   华池道尊愣了一下,很快便想到了苍越仙君乃是飞升之人,自然不可在下界停留过久 ,且他之前三番五次的强行下界,怕是千百年内再也无法轻易下界了。   景月衫一个人回了宗门,她的决定已经一目了然。   华池道尊摇头叹息,“错过这段良缘,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景月衫语气坚定,“掌门放心,我绝不后悔。”   嘴上在强硬的说“不后悔”,只是为何她的心脏在此时不合时宜的抽痛了几分?   景月衫强行转移注意力,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又说了一遍,“是我们缘分浅,日后如何,皆是变数。”   事已至此,华池道尊也没法再苛责她,她有上进的志气且实打实的修为飞速上涨,说不得以后真能飞升上界与苍越仙君再续良缘。   他笑着鼓励她,“你加把劲修炼,别让仙君等的太久。”   景月衫心中微微失落,她现在哪里敢奢望苍越能一直等着她呢?   她对苍越的伤害,怕是要让他难受好一阵子了,即使他气恼之下直接令娶他人,她……她也不会怪他的。   唉,她哪有资格谈什么怪不怪的,苍越以后要过什么样得生活都是他自己的自由,她是再不能跟他有任何交集了……   想着想着心又开始抽痛了,景月衫深呼了一口气,强行扭转话题,她此次来见掌门有更重要的事汇报。   “掌门,我此行出门历练,发现了数万年前上古仙君们设下的结界……”   景月衫一五一十得将在魔界得所见所闻一一告知掌门,并将那套“只有魔气灵气相融合,才能真正得成大道”得理论一并告知。   华池道尊得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听完景月衫得转述后,久久不出一言。   景月衫说完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留影石,放出她在魔界拍摄的影像。   “魔界被隔离修仙界之外数万年,资源极度匮乏,且纯魔气对人的心性影响极大,因此魔界的魔修修至元婴以上的都很少,并且大概率性情较为暴躁……”   她侃侃而谈说了很多魔界现存的缺点,然后话风一转,“即使魔界有那么多不堪,依弟子看来,还是很有必要开通两界……”   “纯魔气或纯灵气的环境的确不利修行,修仙界万年间只飞升了寥寥几个仙君便可看出……”   景月衫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自己的意见,然后拱手道:“掌门意下如何?”   华池道尊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空口无凭,你如何得知灵魔两气混合更利修行?”   景月衫挺直了胸膛,朗声道:“我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说着她缓缓运转起魔功,浑身上下腾起了浓厚的魔息。   自家天资纵横的弟子在眼前入了魔,华池道尊惊得心脏险些停滞立了一瞬。   景月衫眼神清明,展示了身上的魔息后就立马收了回去,然后温声安慰道:“掌门放心,弟子并未入魔。”   “弟子因一些机缘巧合兼修了魔道,一开始也是颇有顾虑,然而此次魔界一行,弟子竟因祸得福,一举冲破炼虚,魔道对心境经脉的磨练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景月衫敢将自己身负魔功的事说出来,也是思虑了很久才决定这样做的。   在她看来开防魔界确实好处多多,然而这件事并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甚至归元宗也无法决定这般大事,此事估计需要修仙界各大宗门一起探讨后达成共识才能决定。   讨论的人越多,越不容易得出结果,更何况修仙界这边资源环境比魔界那边好太多了,还有个现成的“上界”给大众希望,保不准就有人觉得干嘛多生事端开通两界,保持现状不也很好?   而景月衫将兼修魔道的好处摆在明面上,她因此短时间内连跳几级修至炼虚是实打实的事实,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由不得人不心动。   但她还是略去了遇到风曦魔君和黎昕魔君的事,只将自个兼修魔道的事定义为巧合。   修仙界的高层虽然知晓上古仙魔大战的蹊跷,但是对于开通通天之路还是没有那么热衷,她现在将这事捅出来也没啥意义,如今还是先促进仙魔两界的开通最为要紧。   日后飞升的人多了,自然就会关注这件事了。   实打实的例子摆在眼前,华池道尊深吸了一口气,思索良久才道,“滋事重大,本尊需要联络各大门派共商此事。”   景月衫点头,“本该如此,日后掌门若有需要我的地方,但说无妨。”   说着她留下留影石、桑姞给予的魔界地图和结界所在的具体位置后,躬身行礼向掌门告别。   她虽说已经炼虚了,也算是高阶修士,然而在宗门中从未担任过什么职位,这等大事她只管禀告掌门,后期宗门如何做决定她是插不上手了。   毕竟是关乎整个修仙界格局震荡的大事,她个人的意见微乎其微,得由各大门派共同商讨出一个合理的对策。   解决了这件事,景月衫转身前往望辰峰,她从外历练归来,得跟母亲报个平安。   景月衫自进宗门起,晋升炼虚的消息便如飞了一般传遍了整个归元宗,景乐章自然也收到了消息,正笑得合不拢嘴的在望辰峰上翘首以盼。   “母亲,我回来了。”   景月衫恭敬的向景乐章行礼。   “月儿快来。”景乐章眼里眉梢间尽是笑意,伸手招呼景月衫赶紧过来。   景月衫熟练的走上前,蹲下身子将头靠在景乐章的腿上,“母亲我晋升炼虚了。”   景乐章乐滋滋的说:“月儿真棒!”   得了众人的夸赞,原本应该是很开心的,然而此时见了母亲的面,景月衫心中压制的酸涩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景月衫才闷闷的说了声,“母亲,我一个人回来的,他走了。”   “母亲,我现在一点都不开心。”   景乐章一下下抚摸她的头发,困惑的问,“月儿为何不开心?难道还没得手?”   景月衫:“……”已经得手了,还得了不少次。   但是乍然失恋,当然要难过一阵啊……   景乐章看她的神色就晓得了,温声安慰她,“再好的男人也只不过是短暂的情浓,过一段时候冷静一下就会发现也就那样。”   “你们既然已经在一起过了,便没有什么遗憾,将感情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不好吗,为何非要奢求天长地久。”   “若你们真的在一起千年万年,日常生活中也是难以避免纠纷与争吵,当初的情浓被逐渐磨光的概率极大。”   “月儿需明白,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学会与自己相处,父母夫妻皆是人生路上的过客,有缘分可以携手一同走过一段路,无缘了自然就散了。”   “只要自己内心坚定,知晓自己要走的路在何方,任是人来人往你都能淡然处之。”   景乐章修行的是正儿八经的风月道,并非魔界中采阳补阴的邪.道,而是通过对风月之事的感悟,成就自己的道心。   外人看来,景乐章行事放荡不羁不成体统,然而景月衫却最是知晓母亲对世事感悟的通透。   因此她遇到感情上的事很愿意来向母亲诉说,母亲也总会给出实在可行的建议。   只是这一次,道理她都明白,可是内心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景乐章虽然感情经历丰富,然而万事从不过心,她虽然能感受到女儿心里的不痛快,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才好。   过了好一会,景乐章温声道,“月儿已经晋级炼虚,飞升之事再不是虚妄,若是实在放不下,飞升后还可再续前缘。”   说着她笑了起来,眉眼中尽是骄傲,“我儿这般聪慧,飞升之日想必已然不远了。”   景月衫尴尬的笑了笑,母亲对她可真自信,她自己都没这个坚定的信念一定能修为大成。   女儿还是没想开,景乐章却并没有就此话题再深入的聊下去了。   道理就是那些,说的人自然可以洋洋洒洒长篇大论,然而听的心不放在心上,一切都是白搭。   在景乐章看来,女儿伤心也不过是暂时的,苍越仙君摆明了不能回下界了,长时间的相隔,俩人之间的感情自然而然就会变淡。   世间哪有更古不变的浓烈感情呢,任是谁也敌不过时间,除非苍越仙君想法子重新下界,景乐章淡漠的想。   .   苍越回到了久违了上界,浓郁的灵气争先恐后的往他灵脉里钻。   心法自动运转,经脉内的灵魔两气老老实实的在一起循环,苍越感觉身形都轻快了几分。   只不过上界的灵气浓度太高了,经脉内还没运转几个大周天,灵气便已然是魔气的数倍,眼看就要将经脉内那点可怜的魔气尽数吞没。   苍越深呼了一口气,大步往仙宫走去。   守在仙宫门口的妖修见到他眼前一亮。   “仙君回来了。”   这话一出,仙宫里哗啦啦跑出来一堆人。   “仙君可算是回来了。”   “下界有什么好的,仙君为何老是往下界跑。”   “仙君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男男女女一大群妖修兴奋的迎了上来,只不过在距离苍越几米的距离后停了下来,叫声软语的向苍越行礼。   苍越仙君不喜欢旁人离他太近,因此投奔而来的妖修都不敢往他身旁凑。   在他不在上界的这段时间,投奔他而来的妖修都很忐忑,生怕仙君就此一去不复返了。   上界资源虽富饶,然而竞争压力也大。若是在外单独生活,远远不如处于一位仙君的护持下过的安稳快乐,因此他们此时是真心过来迎接苍越归来的。   苍越面对眼前这群原型各异的妖修,神情淡淡的点了点头,提步向仙宫走去。   人群自动为他分开了一条路,一路目送着他一步步走向仙宫。   “仙君怎么看起来很不开心?”有婢女蹙眉。   “嘁,都是那个新夫人,自从她来了,仙君在仙宫就没开心过……”   “她不是仙君的夫人,那日仙君已经否定过了。”   “那仙君真正的未婚妻岂不是还在下界,仙君这几次下界是不是都去找她了呀……”   “她为何不跟仙君回来,哼,真是不知好歹!”   ……   身后的纷纷扰扰苍越一概不知,他径直走进仙宫,挥手关闭门窗,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   再然后,他坐在空荡的大殿中,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然而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阵灵早在他刚一进入仙宫就放了出来,此时正垮着个小包子脸坐在他旁边,好半晌没有说话。   苍越保持着这个动作很久很久,阵灵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你打算坐在这等到什么时候?”   苍越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慢慢转了回去。   场面又陷入了无尽的沉默,阵灵重重叹了口气,小包子脸皱成了麻花。   “你们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你已经回来了,就不要想太多了,反正短时间内是无法下界的了,不如就安定下来好好等她吧,指不定她没过多久就修为大成了……”   阵灵小嘴叭叭叭个没完,却听到苍越在一旁轻轻道:“我不一定要等她……”   “哦?”阵灵挑眉?   “你竟能放得下她?”苍越这个大傻逼能那么容易就想通?   苍越嘴角带笑,“这个被创造出来的上界,跟牢笼有何异?我为何一定要受困于它……”   阵灵失声尖叫,“你还想不想活了?再强行下界会被天道立马抹杀!”   苍越冷笑出声,“便是因为这样那样的顾忌,将我们强行困在这样的一方天地里,如今魔界重现于世,上古仙魔相融的场景也该重现了。”   说着他挥袖打开仙宫的大门,如风一般不见了踪迹。   仙宫外还在叽叽喳喳的妖修们尚未来得及行礼,苍越已然消失在眼前。   “仙君不会又去下界了吧。”有人担心的道。   “不会,看方向应该去找姬池仙君了。”   “那么多年也就见仙君与姬池仙君关系好点,为何仙君不能像姬池仙君那般温柔近人呢……”   “我倒觉得我们仙君挺好,你是不知道,姬池仙君私生活乱的很……”   苍越一回到上界,之前受到压制的修为转瞬间便回到了顶峰,他速度极快,一路风驰电池的奔向了姬池仙君的仙宫。   他到的时候正赶巧,仙宫内丝竹声与欢声笑语阵阵传来,姬池仙君正与友人一同宴饮。   苍越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场上的喧闹顿时安静了下来,而他也成了全场的焦点。   “苍越!”   清冽的女声在一旁响起,一个气质清冷的白衣美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惊喜的看着他。   苍越眉头微皱,强行忍下心中的不耐,礼貌的向她问好,“戈心仙君。”   戈心是千年前飞升上界的,她原本性格清冷一直跟其他仙君关系淡淡,却在百年前刚刚飞升上界的苍越一见倾心,明里暗里的示爱了好多次了,令苍越烦不胜烦。   直到后来他放出了即将大婚的消息,戈心仙君这才消停了。   而前段时日苍越的大婚成了个笑话,戈心仙君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特地来痴缠姬池仙君打听消息。   姬池仙君一个绷不住就把之前大婚的女子并不是苍越未婚妻的事说了,戈心仙君一听更是高兴,只觉苍越总算是想开了,下界之人如何配得上他,只有他们俩才是最般配的。   只是苍越不知为何这段时日不在仙宫,戈心仙君一时找不到他,今日正好姬池仙君举行宴席,便受邀来了,哪成想竟能看到苍越。   苍越一直是不爱凑热闹的,今日能在宴席上见到他着实是惊喜。   戈心仙君本来是一直矜持的想让苍越明白她的意思后,再主动跟她挑明关系的。   然而被他成婚的消息一闹,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走上前道:“苍越,你也是受邀前来做客的吗,来,坐我身边。”   苍越绕过她伸出的手,径直走向姬池。   “原本只想找你,碰巧今天人到的多,借你场地一用。”   姬池收起了面上的嬉皮笑脸,沉声问:“出了什么事?”   苍越转身看了一圈众人,说话掷地有声。   “我们如今所处的上界,只是上古仙君设下的囚笼,你等竟能这般怡然自得的继续待下去?”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神色各异。   有人出言训斥,“苍越,你说的什么糊话?”   “无知小儿,才飞升了多久,竟敢质疑上古仙君!”   身居主位的姬池脸色一沉,收起了平日里的风流散漫,缓缓道:“苍越,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苍越神色不变,一字一顿的道:“我们所处的上界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仙界,我们的修为也压根没有大成,这一切不过是上古仙君对我们撒的弥天大谎!”   此言一出,四周皆变得静寂起来。   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气急败坏的道:“无知小儿!休得胡说!”   苍越转身目光灼灼的看着说这话的永逸仙君,“是吗?真的是我在胡说吗?!”   永逸仙君还要反驳,“好啊,你说这里不是真正的呃上界,那么真正的上界在哪里?”   苍越不避不闪的与他对视,“我不知道,但你心里肯定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永逸仙君正要否定,然而看着他笃定的眼神却卡了壳,过了好半天,他才神情复杂的道:“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你这小儿为何这般较劲,白白惹自己不快活?!”   苍越瞳孔微缩,他不过是诈一诈他们,没想到他们就这么承认了。   原来之前飞升上界的所有仙君,全都知道事实的真相! 第58章 自降修为重回下界   苍越面色几经转变, 胸膛因气愤而起伏不定。   “你们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为何……”为何还能心安理得的待在这个囚笼中千年万年?   永逸仙君忽然笑了,“苍越, 你还是太年轻。”   说着他摇摇头, 竟然没有再说解释的话, 直接走了。   在场的其他人见此场景, 也挨个向姬池告别,陆陆续续的走了。   场上转眼间只剩下苍越、姬池和戈心三人。   戈心走上前, 叹息着道:“你什么时候竟知晓了这个?”   苍越抬眸看她,问:“你们早就知道了, 为何无人告知我?”   “知道真相是什么愉快的事吗?”戈心不解的看他,“即使你知道了又能如何改变呢?既然无法改变, 那么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在这里的确可以实现永生, 那它不就是大家口中的仙境吗?”   苍越眼眸加深, 说话掷地有声,“假的就是假的, 知道它是假的, 我们自然要穷尽一切力量去追寻真实的上界。眼下所处的世界即使无限与真实的仙界相似,它最终还是个虚假仙界,我无法把它当真的!”   戈心叹息着摇头,“苍越, 你太年轻了。”   “上古仙君既然将我们囚禁于此, 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凭借个人的力量如何打破牢笼?”   “保持现在不好吗?我们已经站在了修仙界的最顶峰,甚至已经实现了长生,我们有无尽的时间去做任意想做的事, 这样与真正的成仙又有什么差别呢?”   苍越轻笑出声,“你们真觉得自己与仙人没差?那为何我们只能待在这个所谓的上界之中,一前往其他世界便要受天道强行压迫?”   “这个所谓的仙界,难道不是更像一个囚.禁我们的牢笼吗?”   戈心抿唇久久不言,过了好一会才道,“苍越,事情皆有两面性,全看你自己怎么想。”   “既然得了长生的好处,付出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代价又有什么呢?”   “上界幅员辽阔任你驰骋,我们也可以偶尔去下界,怎么就算囚.禁了呢?”   “你乍然得知真相,心中一时想不开我能理解,你先冷静一段时间,我过段时间再来寻你。”   说着她看向姬池,“我先走了,你若能好好开解他,便与他好好说说吧。”   说着戈心转身离去。   苍越的目光转向了位居上座的姬池身上,直把姬池看的直叹气。   “你说说你,那么较真干什么呢?”   姬池摇着头走到他面前,“我们一直没跟你说这个,就是不想你心里太纠结,结果你竟自己发现了。”   苍越神色冷厉,“我不懂,为何你们能自欺欺人到这般地步?”   明明身处谎言之中,偏偏可以骗自己这一切都是正常的,还若无其事的这样过了千年万年?   苍越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不正常还是其他人不正常。   姬池挑眉看他,“那你待如何?”   苍越挺胸,“自然要竭尽全力寻找打通真正上界的方法。”   姬池失笑道:“万年过去了,你怎知我们没找到呢?”   “只不过实在没法完成罢了……”   “要打通真正的上界实力要足够,我们的修为并没有真正的大成,但是上界没有天道修为无法精进,下界又不容我们,此乃死结,如论怎么做都没有办法打破。”   “既然现实无法改变,被迫去接受它又有什么不对呢?”   姬池看着他认真的道:“你果真是太年轻了,这事在上界不是秘密,下界顶级宗门上层也同样知晓。”   “你出身太虚元府,掌门必定是知晓此事的,他竟没有提前告知你,可见你的心性并不能令长辈放心。”   “年轻人,戒骄戒躁,换个角度去思考问题反而会豁然开朗。”   姬池对着他语重心长的说了很多,然而拍拍他的肩膀,“刚从下界回来吧?搞得自己一身伤,何必呢?”   “从你飞升上界开始,就要学会跟下界之人做出切割,注定无法在一起的人就不要白费感情了。”   “我看戈心就很不错,你不如再考虑考虑,俩人安定下来,你也别再想七想八的了。”   苍越抿唇不言,眉眼中尽是倔强。   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无法自欺欺人,那么多年你们必定查出了点什么,究竟如何才能打通通天之路?”   姬池无奈摇头,“你怎么就是不死心呢?办法是有,然而目前做不到,也没人愿意做。”   苍越固执的问:“你说。”   姬池深叹一口气,“被封闭的结界壁垒一直都存在,只不过我们修为没有真正大成触摸不到。”   “若想修为大成,必要同时摄入灵魔两气,就如上古修士那般,身处纯灵气中是无法修为大成的,然而现在的修仙界哪里还有魔气存在呢?就连魔族大概都被上古仙君们消灭了吧……”   苍越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过了好一会才问,“果真?只要灵魔两气混合,就能修为大成?”   姬池白了他一眼,“这只是最基础的前提条件,有了上古的环境,还要有完整的天道。这个上界没有天道,在此修行永远不会大成,下界倒是有天道,然而我们的修为已然超越了下界所能承载的极限,这就是个死局……”   “不。”苍越抬眸看他,“魔族还在,他们被隔绝在只有魔气的魔界。”   姬池瞳孔微缩,“你说什么?”   “我在下界无意中进入了魔界,发现上古仙魔大战的真相……”   苍越一五一十的将魔界所见所闻与仙魔大战的真相尽数告知,然后沉声道:“魔界急切渴望打通结界,实现仙魔互通,等到结界打通,你所说的前提条件便能成立了。”   陡然得知仙魔大战的真相竟然如此不堪,姬池震惊了一瞬便回过神来,冷笑道:“上古仙君们既能做出封闭此界的决定,对魔族如此残酷也很正常。”   说着他看向苍越表情无奈,“即使仙魔两界相通,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修为太高,已然无法回归下界了……”   苍越笑了,“既然已经走错了路,为何不能折回重走?”   姬池瞥了他一眼,“你说的容易,如何回头重走,莫不是要自降修为重回下界?”   苍越面色肃然,“没错。”   姬池给气笑了,“小子,你真的修行太顺遂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修行不易,我们好不容易修至这个地步,运气实力或不可缺,若是贸然自降修为,谁能保证下一次还能重回巅峰?”   说到底就是个愿不愿意赌的问题,明知自己走错了路,但是折回重走的代价太大了,没人愿意冒险。   不是每个人都向苍越这般修行顺遂的,能飞升至上界的人修行之路或多或少有些艰辛,好不容易的得来的成就怎能因一个不确定的结果放弃?   苍越心里也明白这点,他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道:“那便以我为例,看看换另一条路能否成功。”   姬池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苍越昂首挺胸,语气坚定:“我不愿再在这座牢笼中枯坐千年万年,我要自降修为重回下界!”   “苍越!”姬池不敢置信的暴喝出声,“修行不易,慎重!”   苍越笑了,“我不知道我能否再回巅峰,然而不去试一下,我一生不甘。”   姬池痛心疾首,“你可是为了那个下界的未婚妻?为了一段感情如此自伤,实在愚蠢!”   苍越正色道:“非也,感情很重要,可是更重要的是自己。”   “我并非完全为了她,更多的是为了自己能真正的提升修为,我要得成真正的大道!”   饶是苍越说的再冠冕堂皇,姬池还是冷笑出声,“你说的好听,若不是为了她,你怎会兴起这个念头?”   苍越面色淡然,“你说的也对,她确实启发了我。”   “我之前一直要她跟随我来上界,她为了得成大道不肯依附于我走捷径,当时我就在想,连她这等修为都能放弃飞升上界得以长生的诱惑,为何我却不能呢?”   “在明摆着路已走错的情况下,我明明有机会回头修正错误,为何要为眼前这虚假的一切裹足不前?”   “我等已然飞升到这个所谓的上界,成了世人眼中的仙人,明明最该潇洒淡然,为何得失心还不如一个低阶修为的小姑娘呢?”   姬池怔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苍越又笑了,拱手向他行礼,“自我来到上界,得到姬池仙君多番相助,实在心中感激。今日仙君劝我,也是一番真心为我考虑,我心里都明白。”   “然而每个人心中的追求不同,我愿为得成真正的大道搏上一搏。”   “我意已决,仙君不用再劝我了,愿我所选的那条路是正确的,我和仙君还有再相见的一天。”   “你……”姬池还要再劝,然而看着他坚定的神色,忽然语气颓败,“你这个犟驴,罢了你去吧,我也想看看另一条路的风景是否真的才是正确的……”   苍越微微一笑,“仙君可告知其他仙君我将下界的消息,若我能为大家提供参考意见,此行也算值了。”   姬池看着他,轻叹一声,“数万年了,那么多活了那么久的前辈,竟还不如你一个小娃娃有魄力。”   苍越虽然已经几百岁了,但是在早已飞升上界千万年的仙君们看来,确实是太年轻了。   “前辈们说得对。”苍越语气不变,“我大概就是太年轻过的太顺遂了,才会做出这般选择。”   说着他向姬池深深一揖,“还要拜托仙君一件事,劳烦仙君在下界有宗门的前辈们面前美言几句,推动仙魔两界顺利连通。”   苍越既然做出这般决定,自然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势必要将打破结界的事落实了,才能放心下界。   飞升上界的仙君很多在下界都有宗门,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下界的小宗门早已销声匿迹,唯有大型宗门屹立不倒。而在打通仙魔两界这件事上,碰巧只有大宗门才有话语权。   上界仙君们虽说不能随意插手下界事宜,然而给自己的宗门一两句建议还是可以的,以下界对上界的推崇来看,这件事十有八九会按照仙君们的指示去做。   仙君们不愿以身犯险,而苍越却愿意做第一人,想必仙君们也急于知晓这条路可否走的通,应该会乐意给予一些帮助。   苍越飞升的时间短,与其他仙君的关系淡淡,只与姬池仙君关系好点,因此也只能求助他。   姬池钦佩苍越的决定,也想看看他选的这条路到底能不能走通,自然欣然答应,“你放心,我必会劝服他们促进此事。”   苍越点头,再次对他行礼,“如此,拜别仙君了。”说着他转身离去。   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袖,显得他整个人仿若要乘风归去。   姬池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言,直至苍越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又过了好一会,姬池叹了口气,“但愿他能成功……”   苍越如风一般走了,又如风一般回来了。   仙宫门前还未散去的妖修们看见他眼前一亮,叽叽喳喳的又围过来欢迎他。   “仙君那么快就回来了。”   “仙君何时有空可以讲道呢……”   妖修们投奔仙君,便是为了庇护和得到在道义上的指点,苍越这段时日离开了好一阵子了,妖修们都有些忐忑。   苍越看着他们,沉声道:“我要离开上界了,无法再庇佑你们,你们另寻出路吧。”   此话一出,众妖皆惊。   “仙君!可是我等哪里做的不对?仙君不要赶我们走!”   “仙君不要啊……”   苍越后退一步,躲开他们要抓上来的手,“不是你们做的不好,是我确实要走了。若有愿意投奔姬池仙君的,我可代为引荐。”   说着他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为首的妖修,“你们跟了我那么多年,这些就当遣散费吧。”   大家依旧不敢相信,哪有仙君会离开上界一去不返呢,苍越仙君一定是嫌弃他们烦了,要赶走他们!   “仙君……”有女妖修哭哭啼啼的要凑上前。   苍越一个闪身躲开,眉头轻皱的道:“再如此痴缠,便什么都没了。”说着他作势要收回储物袋。   为首的女妖修乃是跟了苍越最久的那批,自然知道苍越是个什么脾气,她立马躬身下拜。   “仙君既然有事,我等自然不能耽误仙君,仙君放心去吧,我等会为仙君守好仙宫,等候仙君归来。”   苍越轻笑了一声,“我不会回来了。”   若他成功,自然不会再回到这个牢笼之中,若他失败,恐将老死修仙界。无论是何种结果,他都不会再回到这座仙宫了。   众人还是不信,正要痴缠,却见苍越挥了挥衣袖,“多说无益,都走吧。”   他的神色冷厉了下来,大家知晓他的脾气,不敢再说什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恭敬的向苍越行了一礼后,陆陆续续的走了。   只剩下几个化形较成功的女妖修,齐声道:“仙君,我等愿投奔姬池仙君,还请仙君代为引荐。”   苍越看了她们一眼,摇摇头,“姬池仙君对随从的外貌要求高,你们达不到他要求。”   这话就是明摆着说她们丑。   苍越仙君一如既往的嘴毒,在场的女妖修闻言脸都绿了。   等到最后的妖修们一脸便秘的告别后,偌大的仙宫顿时只剩苍越一人,外加一个阵灵。   阵灵晃着藕节般的小胖腿坐在屋檐上,看着他道:“你要干嘛去?”   他还能去哪?不要命了还敢去下界?   苍越仰头看天,“我要自降修为,重回下界。”   阵灵简直惊呆了,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浑圆,“你疯了吧!”   “可能吧。”苍越神色不变,“但愿一切顺利……”   .   魔族并未消亡且就生活在一墙之隔的魔界之中的消息在修仙界上层飞速流传,引起了各大宗门的全部注意力。   一时间大家争吵不休,为了是否开通结界吵得唾沫横飞。   反对者认为,万年前的仙魔大战给修仙界带来那么大的灾难,魔族绝对不是什么好鸟,现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数万年和平,怎能轻易引火上门?   赞同者认为,如今修仙界确实越发凋零了,所谓不破不立,又有景月衫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不如干脆打通结界,引魔气入修仙界,彻底刺激一下修仙界的繁荣。   此外还有保持中立的,认为既然争议那么大,不如放置一段时间,向魔界多要些好处再说……   在这场争论中,归元宗和太虚元府都倾向于开通魔界,然而修仙界不止她们两个宗门,开通魔界也是关乎整个修仙界的大事,因此这事一时之间僵在了原地。   闹腾了几日,各个主要宗门相邀着开一次有关是否开通魔界的会议。   这次会议,华池道尊让景月衫也跟着去。   “口说无凭,得让他们看到你真实的修炼情况。”华池道尊这样说道。   景月衫想了想有理,她也迫切的希望结界早日打通,这样更有助她的修行,便点头答应一同前往太虚元府。   太虚元府是修仙界毋庸置疑的第一仙府,这等大事自然选择在太虚元府召开。   宏伟的大门旁立着威风凌凌的青龙白虎精魂,对着来访的客人发出惊天怒吼,修为低的人无不胆战心惊。   太虚元府不亏是第一仙府,看着比归元宗还气派。   景月衫还是第一次来,她仰头看了一会宏伟的大门,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了进去。   修仙界大大小小叫得上名字的宗门都派了代表人物参加会议,大殿中人挤得满满当当。   时辰已至,太虚元府的掌门茂勋道尊走到台前,向众人拱拱手道:“欢迎各位来我太虚元府共商此事!”   “茂勋道尊好。”   “道尊客气了。”   在场众人纷纷拱手回礼。   茂勋道尊正色道,“此事的来龙去脉大家应该已经知晓,不知都有什么看法?”   凡是宗门内出过飞升仙君的宗门,大多已然接受到自家仙君的消息,此刻自然全都一口赞成开通魔界。   “传言上古时期,仙魔密不可分,那时候大能遍地,真乃修士的黄金时代,如今修仙界逐渐衰落,恰在此时魔界现世,岂不是修仙界一大机缘!”   “正是如此,合该立马开通魔界,促进灵魔两气互通!”   “没错!早一日开通魔界,我等的修行便快过一日!”   正待赞同派讨论的热烈的时候,反对派跳了出来。   “你们这群人,简直不知所谓!”   “上古仙君们牺牲重大,好不容易将魔族封印,你们竟要主动将他们放出来,对得起为此牺牲的上古仙君吗?”   “好日子过久了吧!竟然这般荒唐!”   反对者多为小宗门,大多没有渠道得知上古之事,因此对上古仙君的所作所为格外推崇。   知晓内情的大宗门上层相互对视了几眼,苦笑出声,开口试图用魔气利于修行打动他们。   “魔族即使有错,但也不可因噎废食,灵魔两气混合极助修行,你等难道就不想修行的更容易些吗?”   说着华池道尊招呼景月衫上前,“我派景月衫机缘巧合兼修了魔道,因此进步神速,短时间内已然晋级炼虚。”   景月衫适时上前,一手喷出灵气一手喷出魔气,转着圈的向在场众人展示。   前段时间景月衫还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结婴典礼,当初可是请了大半各修仙界的人过去捧场,虽说当天出了个很大的闹剧,但是景月衫那个时候才刚刚结婴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这才过了多久,她都已经炼虚了?   众人惊呆了,还要质疑她是不是用了什么秘术将修为强行提升至炼虚。然而景月衫眼神清明,气息深沉,应众人的要求展示了各种术法。   折腾了很久大家才相信,景月衫竟然真的兼修了魔道,还实打实的将修为提升至炼虚。   这下原本的反对派也有些犹豫了,修行本就如大浪淘沙,能走到最后的没几个,若开通魔界真能给大家带来那么大好处,没道理为了一点风险裹足不前。   事实摆在眼前,大家都没话说,一致同意配合出力打破阻隔仙魔两界的结界。   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魔界之人不能直接进入修仙界。   仙魔两界约定,以结界为中轴线,仙魔两界各划分两个城池作为缓冲点,待双方磨合好了,再彻底开放两界。   景月衫适时的将消息传递给东洲魔主桑姞,得到她赞成的消息后,各大宗门开始着手合力打通结界。   那道结界是上古仙君合力布下的法阵,饶是已经过了万年之久,依旧不可轻易摧毁。   此次修仙界各宗门齐心协力,耗费了无数资源与人力,终于在耗了几个月后将阻隔仙魔两界的结界彻底打破。   浓郁的魔气随风飘荡在修仙界的各个角落,每个修士都敏锐的察觉到周身的环境变得不同了,但要细说哪里不同,一时又说不上来。   只是这种改变是正面的,很多修士都觉得修行比以往更顺畅了,大家都高兴起来,情不自禁的夸赞一开始就极力推崇开通两界的归元宗和太虚元府。   然而太虚元府的掌门茂勋道尊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宗门引以为傲的苍越仙君突然一身重伤的出现在宗门。   撑着最后一口气告诉茂勋道尊他已经自降修为要回来重新修炼后,苍越便彻底晕死过去。   茂勋道尊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看着晕倒在地的苍越心里在疯狂骂娘。   摔!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事啊! 第59章 你果然是为了景月衫 ……   苍越自降修为至大乘期, 在下界再不受天道压制。   然而他频繁打通空间壁垒,对身体产生了极大的重创,现在的他又没有之前的修为了, 此次重伤再不是之前那样养几天就好了, 而是实打实的要躺个一年半载。   茂勋道尊的理智简直要被怒火燃烧殆尽, 这个孩子, 简直不知所谓!   要不是苍越已经气若游丝眼看下一秒就没气了,茂勋道尊恨不得再给他几拳让他醒醒脑子。   然而事已至此, 茂勋道尊也没了办法,只得黑着脸将苍越放进了聚灵阵, 全力给他疗伤。   阵灵咕噜噜的从苍越袖子中滚了出来,被茂勋道尊逮了个正着。   “你说!”茂勋道尊吹胡子瞪眼, “他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忽然昏了头做出这种蠢事!   阵灵眨巴着黝黑的大眼睛, 想了好一会才道:“他为了修为更精进。”   “什么?”茂勋道尊摆明了不信, “他已经精进到头了还要怎么精进, 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莫不是……”他危险的眯了下眼睛,“是不是因为景……”   “嗷!”阵灵突然嚎了一声, 吓的茂勋道尊一个愣神。   阵灵趁他愣神间窜了出去, 边跑边喊,“是你自己猜出来的,可不是我说的!等他醒了不要怪我!”   茂勋道尊气的猛摔了一下袖子,看着躺在聚灵阵中脸色惨白的苍越, 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一声, “竟真的学了你那个不成器的爹!”   苍越安静的躺在阵中,对暴怒的茂勋道尊没有一丝回应。   茂勋道尊骂了一会,自己也觉得没趣,检查了下聚灵阵是否运行正常后, 他狠狠的甩了下袖子,气呼呼的走了。   阵灵眼见茂勋道尊走了,蹦跳着来到苍越身边,叉腰,“大傻逼,你也有今天!”   苍越脸色苍白无比,气息微弱到不仔细观察都感受不到的地步,现在因重伤已然陷入了深度昏迷。   “都是你自找的!”阵灵叉腰在他面前狂妄的喊,“现在你落在我手里了,看我怎么搞你!”   说着他嘿嘿一笑,掏出一根沾满墨汁的毛笔就要往苍越脸上画一只乌龟王.八。   快要滴墨的鼻尖刚刚要接触到他如玉般丝滑的肌肤上,苍越的睫毛却忽然颤了一下,直把阵灵吓的手一抖。   乌黑的墨水从笔尖滴落下来,眼见就要落在苍越的脸颊上,却在将将触到他的肌肤时定格在了空中。   苍越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本失神的目光一点点聚焦在吓得屏住呼吸的阵灵身上。   两双黝黑的眼睛直直的对上了。   “嗷!”阵灵嚎了一声,立马扔开了手里的毛笔,“我只是想给给你画个聚灵符!”   苍越嘴唇微微勾起,手指轻动,那滴悬在半空中的墨水直挺挺的往阵灵身上甩去,“啪”一声在他额心按了个黝黑的黑点。   “啊!你这个大傻逼!”阵灵嗷嗷叫着抹着脸跑了。   苍越轻笑一声,只觉原本伤重的身体都轻快了几分。   聚灵阵内凝乳白色的灵雾还在源源不断的往他经脉内钻,将他体内的伤势缓缓抚平,但是摄入大量灵气的同时,经脉内的魔气也逐渐萎缩,现在更是险些找不到魔气的痕迹了。   他以往是纯灵气体质,摄入大量灵气自然对他大有助益。然而既然已经决定换另一条路去走,现在自然再不能重复以往的经验。   阻挡仙魔两界的结界已然被打破,修仙界的空气中已经隐隐融合了大量魔气,太虚元府中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因为他目前身处聚灵阵中,所以接触的只有灵气没有魔气,这样下去虽然有利于修复他的伤势,但是对于他想仙魔兼修这条路就不太友好了。   经脉内的灵气缓缓运转了几个大周天,将最严重的伤势压制下去一丝丝,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了起来。   身体的疼痛远超常人想象,苍越的动作肉眼可见的迟缓,他眉头轻皱,坐直身子后,挥手将正在全力运作的聚灵阵打断,然后手指在空中游走。   金色的符文在空中逐渐现行,苍越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最后一笔落下,面前金光大闪,灵符已成。   金色的灵符依据苍越的指示融入聚灵阵中,彻底改变了聚灵阵的运作机制,将只聚集灵气的法阵改为聚集八成魔气两成灵气的全新法阵。   乳白色的灵雾与黝黑的魔气逐渐凝聚成形,将阵中的苍越层层包裹,魔气与灵气大量的涌入经脉,苍越眼中的黑雾与清明来回反转,最终才达到了平衡。   灵魔兼修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苍越的意识顿时沉浸在修炼中,浑然不知外界的时间变化。   凝聚魔气与灵气的法阵阵眼不能缺少天财地宝,茂勋道尊不放心别人,算着时间亲自来更换阵眼,就看到了被灵雾与魔雾层层包裹的苍越。   看到这副情景,茂勋道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指着苍越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这孩子糊涂啊!”   灵魔两气混合的时间还短,即使现在修仙界的众多修士一直好评,但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什么后遗症,若是有什么不可预知的后果又该如何是好?   上界虽然不是真实的上界,然而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修士可以修至的顶峰。修行如此不易,陨落在半途的天才不计其数,苍越能成功一次已是幸运,他竟如此不惜福,难道以后还能次次那么幸运吗?!   饶是再恨铁不成钢,瞧见苍越面如纸金的脸色,茂勋道尊再大的火气也只得强压下去,忍着怒气给他换好阵眼后,瞧见他丝毫没有醒来的趋势,茂勋道尊再次拂袖而去。   阵灵在外面玩了一阵又跑回来,瞧见苍越还是紧闭着双眼在魔气与灵气的环绕中安静打坐,叉着腰大声喊了几句。   “大傻逼!你什么时候好!”   “啧啧啧,坏事做多了,可算是有了报应了。”   “略略略。”   阵灵冲他做了个鬼脸,感觉太无聊了,又跑出去玩了。   窗外的太阳升起又落下,不知道过了几度轮回,法阵中端坐的苍越却依旧紧闭着双眼。   茂勋道尊走上前担忧的看着他,距离苍越下界已然过了好几个月,若在往常他在法阵的修复下早就能活动自如了,而现在却连保持清醒都做不到。   古往今来哪有几个修士肯自降修为的,皆因此事对身体损害极大,一不小心“自降修为”就成了“自废修为”,操作不当就此沦为废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苍越的身体本就几经重创,此次又干出这等蠢事,茂勋道尊担忧他会撑不过去。   正待茂勋道尊要上前仔细查探的时候,法阵的中的灵雾与魔雾缓缓变淡,甚至隐隐有溃散的趋势。   茂勋道尊赶忙要将上前更换阵眼,却见端坐在法阵中的苍越缓缓睁开了眼睛。   “仙……阿越,你终于醒了!”茂勋道尊险些没改过来口。   苍越的脸色依旧苍白,只不过比起之前,气息凝视了不少,再不是好像下一秒就断气的短命模样了。   “师伯。”他轻轻的道,“我没事。”   “我自作主张下界,师伯可会怪我?”   茂勋道尊将脸上的关切之色收了回去,没好气的道:“你事情已经办下了,还来问我?”   苍越笑了,眼中的光芒似星辰闪动,“师伯不该瞒我上界之事。”   茂勋道尊心里咯噔一下,他到底是知道了。   苍越的修行太快了,他又一心修行不问世事,心性远远达不到凝实的地步。茂勋道尊出于一定的考虑,想将上界之事缓缓告知他,哪知苍越的修行速度像坐火箭一样嗖嗖嗖的往上涨。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他突然就飞升了。茂勋道尊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竟忘了告诉他这一茬。   等想起来时,苍越已经适应了上界,传递回来的消息也尽是好消息。   茂勋道尊就犹豫了,想着他都知道的事,上界的那些仙君估计也都知道,苍越跟他们在一起迟早也会知道的,他就不多嘴了。   哪知,上界的仙君们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以为苍越出身名门大派,这种事必然烂熟于心,再加上苍越与他们关系淡淡,平时便没提过这事。   于是,就造成今日这般局面。   茂勋道尊叹了口气,道“阿越,你太较真了。”   “你做出这般决定,能确保自己能重回巅峰吗?”   苍越微微摇摇头,“我不能确定,但是我必须要这么做。”   这孩子从小就犟,茂勋道尊语重心长的道:“你太鲁莽了,我当初不告诉你,便是怕你做出过激行为,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即使你选择回下界重修,到了飞升那日不还是要再此回到那个上界,你折腾这一圈是为了什么?”   苍越微微一笑,“待到修为真正大成,我自然要去打通真正的仙界。”   “阿越,你太天真了。”茂勋道尊无奈的摇头,“若是果真那么容易,数万年间上界那些仙君早就做成此事了,哪还轮得到你出头?”   苍越神色不变,语气不急不缓却异常坚定,“那是因为他们本就已经走错了路,却还狠不下心重回下界重新修炼。我比他们豁得出去,自然能取得他们没法达到的成就。”   茂勋道尊顿时被他这句话堵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过了好一会才道:“愿你日后不要后悔!”   苍越眉眼间尽是坚定,“我绝不后悔!”   茂勋道尊眼神微沉,意有所指的问,“你的所作所为当真只是为了得成真正得大道,飞升仙界?”   苍越再次微微一笑,眼睛亮晶晶得看着茂勋道尊,“自然不全是。”   茂勋道尊只觉一股无名火从心中窜起,“你果然是为了景月衫!”   景月衫到底有什么魔力,竟将好好得孩子变成这个熊样?!   苍越眼中得笑意依旧,“师伯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   茂勋道尊劈里啪啦得喷了他一顿,大意就是绝不能为了感情耽误大道,他所作所为太离谱吧啦吧啦。   苍越笑着点头,“我都知道,师伯放心。”   说着他骄傲抬头,“景月衫亦是勤奋上进之人,绝不会拖我后腿。”   他将景月衫几次三番拒绝跟他回上界呃原因娓娓道来,最终还来个总结,“她不愿依附于我,宁愿自己刻苦修炼,她勤奋苦修的意志毋庸置疑。”   茂勋道尊听了神色复杂,“如此心性,倒也配得上你。”   事已至此,他再苛责苍越又有什么意思?只盼苍越心之所向的那个人真的值得他付出这般大的代价!   苍越一脸得瑟,“她是我认定要与我一同探究大道的人,我绝不会看错人。”   与景月衫的相处的时光不是白过的,苍越一开始虽恼恨景月衫不愿为他妥协,然而在这段时间的思考中却想明白了。   既然上界只是个牢笼,他为何非要拖着她一起来呢?是他以前魔障了,枉他还道上界的仙君们得失心太重,现在看他当初竟也是一个熊样。   好在他现在及时止损,果断回下界重修,为了自己的大道,也为了自己的感情,争取到了新的转机。   茂勋道尊叹息,“你父亲自己不靠谱,总算是给你选了个对的人。”   苍越自弄明白自己的身世后,虽说还是不理解父母为何这么对自己,但是原本对父母的怨恨便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此刻听到茂勋道尊这样讲,不由得开口替父亲找补几句。   “父亲母亲也是另有苦衷,师伯不要怪他们。”   茂勋道尊闻言惊奇的看了他一眼,真是奇了怪了,原本他一提到父母便是一脸冷笑,今日竟突然理解父母了。   苍风毕竟是茂勋唯一的师弟,苍越能不再怨恨父母,茂勋打心眼里高兴。   “好,你能与景月衫幸福美满,便不负你父亲临终的托付了。”   说着茂勋道尊想到了什么,问:“你既然已经下界,自然是要跟景月衫再续前缘,你可有传讯给她?”   苍越摇了摇头,“我不想告诉她我下界的事。”   此言一出,茂勋道尊又惊了,“你是不是傻?”   苍越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难道不应该让景月衫知道,让她对他产生愧疚怜惜吗?   苍越笑了,眼中的光亮藏也藏不住。   “我当然不能主动告诉她我自降修为下界的消息。”他顿了顿接着道,“只有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她对我的怜爱才会激发到最大。”   他眼神中有亮光闪动:“我既然已经做出了不能回头的选择,自然要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茂勋道尊无语了,没想到一手带大的老实孩子还有这心眼。   然而孩子有心眼总比死心眼要好得多,茂勋道尊稍一思索便被他说服了。   “你心中有数就好。”   苍越再次拍胸脯打保票,“师伯放心,我心里有分寸。”   茂勋道尊叹了口气走了,招呼执事堂的人过来吩咐。   “把清怀峰收拾出来,留给苍越道尊。”   当班弟子一脸懵逼,“苍越道尊?”他们太虚元府只有苍越仙君,何来的苍越道尊?   茂勋道尊语气淡淡,说出的话却是惊天动地。   “苍越仙君归降下界,现如今已是大乘期的苍越道尊了。”   当班弟子简直惊呆了,还要再问,掌门却已经双手背后走远了。   景月衫得赶紧知道苍越归降下界的消失,希望门内弟子嘴再碎一点,话传的再快一点,茂勋道尊边走边想。   这世间传的最快的就是小道消息,更何况事仙君归降下界的大新闻。   苍越归降下界的消息在太虚元府隐蔽且飞快的传播着,毕竟他那日下界并没有做任何遮挡,而是正大光明的从宗门大门口进来的。   这一路遇到的人可不少,自然有人敏锐的察觉到他浑身气息的变化。然而大家本来是不敢随意猜测上界仙君的,只以为苍越是回宗门有事情处理,最多是纳闷仙君近段时间怎么下界的那么频繁。   然而茂勋道尊这句话一传出,瞬间便引起一阵喧哗。   苍越短短数百年便修为大成飞升上界,一直是太虚元府众多弟子心中的标杆人物。   任谁也没想到,苍越仙君有朝一日会自降修为重回修仙界。   到底是什么让他能放弃仙界长生的诱惑?   太虚元府的普通弟子是怎么想也想不到了,但是不耽误他们每日兴致勃勃的八卦。   “据闻苍越道尊深爱一下界女子,然而那女子不愿随他去上界,道尊为此不惜自降修为重返下界!”   这个传言一出来,众弟子哄笑出声,“道尊何等人物,怎会为一个女人做的这般地步!”   “倒也有可能,前段时日不是传出道尊与归元宗的景月衫纠缠不清,如今看来……”   “休得胡言,传言大多离谱,道尊想必另有隐情……”   “大概吧……”   ……   太虚元府内部的流言宛如风一般,随着出外勤的弟子一起来到了丰洲城内。   丰州城是修仙界与魔界交界处的城池,更是修仙界这边划出来的缓冲地点。自结界开放以来,这里魔修与道修的数量五五开办,修仙界各大宗门会轮流派弟子前来驻守,景月衫此时就在丰州城内。   按理说她这般修为本来可以不会被强制遣派而来的,是她自己强烈要求过来的。   她与一般兼修魔道的修士不同,需要更精纯的魔气来修炼,再加上她内心焦急,想赶紧修为大成,于是不顾宗门长辈的反对,在修为还未稳固的情况下来到丰洲城驻守。   听说景月衫要来,胡慕儿也吵着要跟着一起去,她前段时日刚刚晋升了元婴,正想来魔界这边好好见识下世面。   景月衫便带着胡慕儿一起来了,在丰洲城住了有一段时间了。   修仙界各宗门派来的弟子都统一住在一处,今日瞧见来了几个新面孔,景月衫随口问,“是哪个宗门换了新弟子前来?”   一旁的胡慕儿顿了顿,回答道:“师姐,是太虚元府的人。”   景月衫怔住了,不知道为何,心脏又隐隐有些抽痛。   都过了那么些时日了,怎么一听到与苍越有关的人或事,她还是没办法内心平静?   她深呼了一口气,“唔”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去。   “哎哎哎?”胡慕儿拉住她,“师姐既然心中烦闷,不如跟我出去一起散散心?”   景月衫如今心中确实烦闷,便没有反对,“好。”   胡慕儿嘿嘿一笑,“我可知道个好地方,保管叫师姐满意!”   景月衫今日乍然见到太虚元府的人,一时间心烦意乱,便径直跟着胡慕儿走,没有太注意身旁的景象。等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周围已经坐满了浓妆艳抹的魔修男子,景月衫情不自禁整张脸都绿了。   胡慕儿开心的左拥右抱,手中的酒一杯干一杯,还不忘招呼景月衫。   “师姐不要放不开呀,他们都是魔界风月道的一把好手,今日我特地点了他家店里的头牌。”   胡慕儿是跟着景乐章修行风月道的,在修仙界颇受人歧视,她自己也玩的不尽兴,自从来了丰洲城,可算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刚来几日她便将城内的大小娱乐场所摸了个透彻,玩的那叫不亦乐乎。不过平日她也就自己玩玩,不叨扰他人,今日见景月衫心情抑郁,这才带景月衫出来松快松快。   在胡慕儿看来,师姐与苍越仙君是彻底崩了,老这么自苦也不是个事,不如出来玩玩,指不定就自己想通了。   坐在景月衫身旁的妖娆魔修端着酒杯凑到景月衫唇边,眉目含情的道:“道尊请喝。”   景月衫一脸黑线:“……”   “道尊……”男子暧昧的舔了舔自己的唇,“难道道尊嫌弃人家的酒不香甜嘛……”   景月衫浑身僵硬,有种被拉来泡夜店的强烈不适。   其实大家都成年人了,来这种娱乐场合也没什么,只不过这人看着跟人妖似的,着实有些辣眼睛。   她正待拒绝,耳旁却忽然传来一阵嘲讽声。   “咱们苍越道尊为了她自降修为归降下界,人家倒好,在这左拥右抱呢!”   “可怜的道尊,一腔痴情就换来这个!”   “唉,有些人就是没良心……”   景月衫浑身僵硬,缓缓转过身,直勾勾的看着邻桌那群太虚元府刚换班来的新弟子。   她的语气带着丝颤抖,一字一顿的问:“你说什么?” 第60章 他不愿见你   这家店在丰洲城是新店, 据闻老板会做生意,笼络了不少魔界那边的风月好手,最近生意好极了。   修仙界风气严苛, 即使是娱乐场所也很是保守。驻扎在此的仙道弟子自从接触了魔界的人, 可算是见识了大场面了。   原本进出这些风月场所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然而整个丰洲城风气就是那么开放, 身处其中很难不受影响。   这里没有宗门戒律的约束,只靠修士自身的意志力控制自己是很难坚持的, 很快就有驻扎在此的仙门弟子偷默默出去玩乐。有一就有二,打头的弟子做了个榜样且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 渐渐的很多弟子都会偷默默的去风月场合放松身心。   只是大家还是要脸面的,玩归玩, 明面上却没有太明目张胆。   其实明目张胆也不要紧, 这里本就是修仙界和魔界的交界之处, 人员来往复杂, 驻扎在此的弟子也是一轮轮的换,谁都不认识谁, 尽可以在丰洲城尽情享乐, 暴露自己的原本面目。   只不过名门正派的弟子相互之间还是有些脸熟的,自然就比较爱颜面,日后不希望自己在圈子里落得个风流好色的名头,这才出来玩都遮遮掩掩。   按理说胡慕儿也是出身名门大派, 自该收敛自身, 然而她毕竟是修风月道的,在修仙界本就处处受到压抑,好不容易来到这个开放的地方,自然就开始了彻底的放飞自我, 每日纵情声乐。   她师从景乐章且已经修了风月道,旁人即使看不惯她的作风也顶多皱皱眉,倒不会过度编排她,只不过现如今景月衫竟也与胡慕儿一起出现在这等场合,着实让人大为震惊。   虽说关于景月衫的八卦也不少,但是大多都是在归元宗内流传,大家在宗门内说归说,但心里还是有分寸的,在门外从不讲同门的坏话。   再加上景月衫自从来了丰洲城便一直醉心修炼,空闲时间从不出去玩乐,对旁人的邀请也是一概谢绝,因此众人认为她母亲虽然不成体统,但她本人还是一个很正经的修士 。   太虚元府中的传言都道苍越是为了景月衫才归降下界,虽说传言大多不可信,然而传的多了,还说的有鼻子有眼,到底有人信了几分。   自家仙君为此付出这般大的代价,景月衫不赶紧奔过去感激涕零向苍越表忠心,竟然还在此风月场合厮混,实在是将太虚元府的弟子气了个好歹,一时没忍住就出言讽刺了几句。   哪知景月衫闻言,竟直挺挺的走了过来,扒开围绕在周围的妖娆魔修,直勾勾的看着方才说话的弟子,语气急切。   “你刚刚说什么?苍越归降下界了?”   那弟子本就是一时嘴快,现在景月衫逼到眼前,心脏却开始砰砰砰跳了起来,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没……没错。”   景月衫目光深沉,语气带着丝质问,“你确定?他怎会无端归降下界?!”   那弟子不知所措了起来,“掌门亲自发话,将清怀峰分给已然下界的苍越道尊,这还能有假?”   景月衫直起身子,神色变得冷厉,胸口因心绪的大起大落而起伏不已。   沉默的这一会,令方才的弟子产生了些勇气,他大声道:“景道尊与我派苍越道尊明明关系匪浅,此刻苍越道尊出了那么大的事,道尊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的在此寻欢作乐呢?”   景月衫的神色越发不好了,咬紧牙半晌没说一句话。   胡慕儿走上前不客气的道:“你这人说话小心着点啊,你有何资格评判我们景道尊做事对不对?”   “你家道尊如何做是他自己的选择,还能怪到我们景道尊头上?是她让你们苍越道尊这么干的吗?”   “你……”那弟子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周围的人听了也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你这人好不讲道理,苍越道尊付出了这般大的代价,就换来这样的结果吗?做人可得凭良心!”   胡慕儿冷哼了一声,“你是苍越什么人?他扒你耳朵上跟你说他是为了景道尊才下界的?”   “听到点不知所谓的苗头就来逼逼赖赖,我看太虚元府的弟子也太嘴碎了,实在没有第一仙府的气度。”   “再说我们景道尊也没干什么,不过是来喝杯小酒放松一下,这你都要看不惯?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被喷的弟子满脸涨红,“只是喝酒放松?这话说出来谁信,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来这里能干什么好事不成!”   胡慕儿语气暧昧,看着他不怀好意的问,“哦?来这里的人干不出什么好事,那你来这干吗?是来干好事的吗?”   “你!”   太虚元府的人被胡慕儿彻底气疯了,脸色涨红的丢下一句,“我等只是为了苍越道尊不值!他重伤躺在聚灵阵中好一阵子了,某人却还在外寻欢作乐,不知道良心可还过意的去!”   说完后,生怕胡慕儿嘴里在说出什么令人激愤难挡的言论,太虚元府的人忙不溜的结账走人了。   “嘁。”胡慕儿拍拍手,“还以为有多能说,没讲几句就跑了也太没用了,我还没说够呢。”   等她转过头,却见景月衫的脸色越发的不对劲,胡慕儿连忙温声安慰,“师姐,你别听他们胡诌,这事肯定怪不得你头上。”   景月衫又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心里放心不下。”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苍越竟会自降修为归降下界,他为何要这么做?难道真是因为她?   只要想到有一点点的可能是跟她有关,景月衫的心脏便阵阵抽痛,叫她一时喘不过气来。   “师姐不要多想了。”胡慕儿连忙上前劝诫,“苍越仙君到底有没有归降下界还未得证实,不能只听他们的片面之词。”   冷静了一会,景月衫的神智又回笼了,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道:“没错,我得将此事查清楚。”   说着她转身要走,周围原本环绕着的魔修可会看人脸色,眼见刚刚的氛围不对,老早就不痴缠了,现如今更是自觉的让出一条通道,目送景月衫离去。   “师姐,等等我。”胡慕儿连忙要跟上去,却被店里的小二拦下了。   “贵客,您还没结账。”风月场的小二都是浓妆艳抹,带着一脸的职业假笑。   “记我账上。”胡慕儿不耐烦的挥挥手,伸手就要扒开他赶紧走。   小二身形纹丝不动,“贵客,您账上的钱已经扣完了,还欠了不少,这是账单,您看看。”   小二恭敬的拿出一本账单凑到胡慕儿面前。   “怎么可能,我可充了不少钱在这……”胡慕儿拿起账单一看,惊叫出声,“那么贵!你们抢钱啊!”   今天这单格外的昂贵,比往常贵出几倍不止,直接就把她在这家店里的余额扣成了负数。   小二保持着标准假笑,“贵客今日点了我们店的头牌,就是这个价格。”   胡慕儿眼睛瞪得浑圆,指着方才要喂景月衫酒的那个魔修,一脸不可思议,“这就是你家店里的头牌?”   太不象样了吧,本以为这些都是开胃菜,大餐在后面,结果期待已久的头牌就这?   胡慕儿由衷的心疼自己花出去的钱,以往她过来就是喝喝小酒图个乐子,这次想带师姐好好放松放松才花了大价钱点头牌。哪知头牌就这个熊样,别说师姐看不上,连她都觉得这钱花得冤枉。   被点名的头牌眼见客人对他不满意,小嘴撅得老高。   胡慕儿又是一脸瀑布汗,诚心实意的道:“你们店要想在丰洲城做大做强,光靠这么些人可不行啊,我们修仙界不好妖艳贱货这一口……”   她巴拉巴拉将修仙界修士到底好哪一口好好说了一边,将店小二小说的一愣一愣的。   “贵客,我们会考虑您宝贵的意见的。”小二的职业假笑快保持不住了,“您能结账了吗?”   胡慕儿一脸震惊,“我辛辛苦苦给你们说了那么久店铺日后规划,这些宝贵的意见还不能免单吗?”   小二的笑容险些破碎,“对不起贵客,不能。”   胡慕儿的表情僵硬住了,还想再挣扎一下,“好歹打个折吧。”   小二实在是无奈了,“好吧,贵客给您打八折。”   胡慕儿小声嘀咕,“八折也很贵啊……”   然而再这样搞下去也不是个事,赶紧见好就收得了。   胡慕儿付了帐,赶紧追出来,却没在大街上看到景月衫的身影。   师姐近些时日一直郁郁寡欢,现在猛然得知了这一消息估计心里更难受了,胡慕儿急忙赶了回去。   一踏进门,却见景月衫正在院子里发呆。   “师姐。”胡慕儿赶紧走上前,“师姐可着人打听了?”   景月衫点点头,下一刻一道光点便飘散在眼前。   她手指轻点,发光的字迹便在眼前一行行浮现。   仔细阅读完后,景月衫的心阵阵发沉,   苍越竟然真的归降下界了!到底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如此自伤?!   胡慕儿也是一脸震惊,方才怼太虚元府的弟子时倒没有想那么多,只以为是他们危言耸听。   在她的认知里,无论无论也不能理解为何有人放弃长生甘愿下界。下界的修士如此刻苦的修炼不就是为了飞升上界吗,怎么上界的仙君是反着来地,下界到底有什么神奇的魔力?   胡慕儿的眼睛直瞄景月衫,心里狂吼,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真的是为了师姐而来?师姐的魅力竟然如此厉害?!   她心中所想毫不保留的被景月衫看了个透彻,景月衫忍不住笑了。   “你想什么呢?”   景月衫轻声道,“他怎么会完全因为我归降下界?”   苍越与她的感情虽然深,但是他俩都是神智清醒的成年人。就如她不愿为苍越放弃自身原则一样,苍越也不会为了她头脑发热不顾一切。   苍越做出这等举动,景月衫一开始心神大乱没有想太多,现在冷静下来细细思索便想到了之前没想过的很多问题。   刨除感情因素,苍越宁愿归降下界必然有必须归降的理由,她深呼一口气,感受到浓郁的魔气与灵气争相往经脉中钻,缓缓的道:“他是为了得成真正的大道。”   苍越与她一起经历了很多,自然知道上界是虚假的,只有灵气魔气混合才能得成真正的大道。   景月衫猜测,在那个虚假的上界中必然是有一些不利修行的因素,所以飞升上界的仙君们那么多年也没有真正修为大成的。   如今仙魔两界已然开通,现在下界的环境才是最适合修炼的。   苍越做出这种决定,景月衫虽说震惊,但是细细想来确实能理解他的。   苍越不是安于现状浑浑噩噩的人,他既然已经知晓了如何才能真正修为大成,便不会因手头取得的成就而裹足不前,他的决定虽然令人震惊,却很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至于他做出这种情况时有没有考虑到自己,景月衫睫毛微垂,这点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胡慕儿听了景月衫的分析,依旧一脸懵逼,“就算回下界才能修为大成,苍越道尊也太豁得出去了吧,那可是长生哎,竟然说放弃就放弃了……”   “要说下界没有他眷恋的人,我可不信……”   景月衫得睫毛又颤了一下,“不应该吧,他回来已经有段时候了,却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我……”   讲到这里,景月衫得心又是一阵抽痛,大概是她之前对苍越说的话太绝了,导致他现在都无法原谅他。   当初说的清清楚楚要跟人家情断,现在还能指望人家在主动扒上来吗?景月衫想想都觉得羞愧。   胡慕儿看她这幅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了想便开口道,“师姐你糊涂了,苍越道尊不联系你不是要跟你划清界限,分明是近乡情怯不敢联系你啊。”   景月衫一愣,问:“怎么说?”   胡慕儿讲的头头是道,“上界仙君自降修为至下界,这操作我虽然之前从来没听说过,但想想也知道对身体的损害有多大,估计一不留神就是修为尽废的下场。”   “苍越道尊作此决定,身体必然受到了极大的重创,指不定现在还没养好身体。”   “师姐也说了你俩当初情谊深厚,那自然非常关切对方,苍越道尊现在还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哪敢随意递消息给你呢?”   “不管苍越道尊是为了什么自降修为下界的,然而他现在既然已经身处下界了,自然就能与师姐再续前缘。师姐当初是迫不得已才跟苍越道尊分开的,如今大好机会在前,怎能因胡乱揣度而裹足不前?”   景月衫内心一震,抬眸看她,语气低沉,“你说得对。”   不管苍越是为了什么才归降下界,现在的事实就是他已然身处下界。当初她因为两人的巨大差异将他推开,现在这种差异已然被苍越单方面缩短大半,她怎能还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等着苍越主动前来呢?   他已经向她走了九十九步,而她必须要踏出自己的那一步。   “是我魔障了,多谢师妹点醒我。”景月衫郑重的向胡慕儿行礼。   “哎哎哎,师姐这是做什么。”胡慕儿连忙扶起她,“师姐快去吧,苍越道尊在等你。”   景月衫点点头,“丰洲城这里,就有劳师妹了。”   她一走,胡慕儿就成了整个丰洲城修为最高的修士,自然要费些心思把控全局。   “师姐放心,这里也没什么大事。”胡慕儿冲她挥挥手,“快去吧。”   景月衫转身正要离去,眼前却忽然飘来一个光点,她皱了皱眉,点开一看,却是巡逻弟子发现魔界那边出现骚动的消息。   刚想走就出现意外情况,景月衫心里一时焦躁起来,想了一会,她还是对胡慕儿道:“魔界发生异动,我得去看看情况,暂时是走不开了。”   “走吧,我们一起过去看看。”说着她就要招呼胡慕儿一起去。   “哎,师姐。”胡慕儿拉住了她,“你尽管放心去就是了,这点小事我去看看就行了。”   景月衫皱眉,“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万一胡慕儿处理不了怎么办?   “师姐可别小看了我。”胡慕儿挺直了胸膛,“我怎么说也是元婴修士了,这点小事还能处理不好?”   “再说魔界能出什么岔子,东洲魔主桑姞已经把西州魔主扈陈打的稀巴烂,眼瞅着就要一统魔界了,现在的骚动都是小打小闹,出不了什么大茬子。”   桑姞确实已经稳住了魔界的局面,近期与修仙界交涉的便是她,再没见过扈陈的踪迹。   魔界眼看就要一统,也很久没听到扈陈的消息了,想来也出不了大乱子。   景月衫心中确实焦急,想赶紧见到苍越,于是思索了一下便同意了胡慕儿的提议。   她拿出几张灵符交予胡慕儿,“这是我以本命灵源绘制的防御灵符,师妹收好。”   “如此,便有劳师妹了。”   胡慕儿潇洒的挥手,“尽管放心,师姐去吧。”   景月衫点了点头,再三思索了下丰洲城的人员配置,感觉应该没问题后,便走进了传送阵中。   胡慕儿笑着送她离开,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很是安静祥和。   应该没问题吧,景月衫在心中道,只是不知道为何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罢了,她先赶去太虚元府看看苍越的情况,再随时关注下丰洲城的情况,若有问题就随时赶回来。   这样想着,传送阵动了起来,随着一阵头晕眼花,她已经来到了距离太虚元府最近的中转站。   踏出传送阵后,她深吸一口,朝着太虚元府的大门走去。   宗门有客,青龙白虎精魂的吼声震彻云霄,不仅惊动了整个太虚元府,还惊动了远在宗门深处的苍越。   他嘴角一弯,眉眼含笑,“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茂勋道尊冷哼了一声,“现在才来?可见不诚心。”   景月衫叩响山门后,静静的站在大门口等待,身旁的青龙白虎精魂不住的向她怒吼。   到底是修仙界第一仙府,看大门的都比归元宗看着更气派几分,景月衫心中暗道。   等了没多久,便有一个小弟子走了出来,毕恭毕敬的向她行礼。   “景道尊,敢问来我派有何要事?”   景月衫温声道:“我要拜访贵派苍越道尊。”   小弟子楞了一下,问:“道尊可与苍越道尊约好了前来拜访?”   “没有。”景月衫摇了摇头,“劳烦通传一下。”   小弟子又愣住了,“道尊没有苍越道尊的联络方式?”   修仙界只要是熟知的好友,必然会有双方的神识印记,以方便给双方联系沟通。   景月衫连他们苍越道尊的神识印记都没有,还敢张口就说拜访苍越道尊?   景月衫语气未变,再次说了一遍,“请通传一下。”   她与苍越之前在下界时天天形影不离,哪还用的着交换神识印记。再后来苍越要回上界了,就更不用交换了,毕竟有空间壁垒的阻隔,交换了也没用。   现如今就成了这么个尴尬的局面,她要找苍越还得让别人先问问他的意愿。   景月衫已然是修仙界的高阶修士,没有合理的理由不能随意进入其他宗门。   没有宗门前辈的授意,守门的小弟子不能随意将她放进宗门,他恭敬的朝景月衫行了一礼,语带抱歉的道。   “道尊还请稍等一会,我去禀告苍越道尊。”   景月衫点头,安之若素的转身双手背后,欣赏天边的云卷云舒与飞过的鸟群。   一旦自己想开了,景月衫忽然就发现之前困扰自己的那些烦恼通通不是事。   苍越已然回了下界,他们两个之间的阻碍便再不存在,曾经幻想过的天长地久自然便能成为现实。   只是这样一想,景月衫的心就火热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见到苍越。   过了好一会,方才的小弟子慢吞吞的走了出来,对着景月衫道:“道尊。”   景月衫转过身,眉眼间是藏不住的笑意,“已经禀告过他了?走吧。”说着她就要走进太虚元府。   然而面前的小弟子却伸手拦住了她,“道尊止步。”   景月衫疑惑的抬头看他,“怎么了?”   小弟子吞吞吐吐的道:“景道尊,苍越道尊说……他说他不愿见你,所以道尊不能踏入太虚元府。”   “道尊勿怪。”   景月衫愣在原地。 第61章 轻易得到的便不懂得珍惜……   景月衫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   接引的小弟子也是一阵头皮发麻,深觉这等破事怎么就落在了他的头上。然而想到苍越道尊在传讯符里坚定的话,他只得硬着头皮再开口说了一遍。   “苍越道尊说了, 他与道尊再无瓜葛, 没有相见的必要, 道尊请回吧。”   景月衫再次愣在原地, 心中的喜悦仿若被浇了一大盆冰水,将原本颤抖的心冻得直结冰渣。   “他果真这样说。”她恍惚间听到自己这样问道。   小弟子犹豫了一下, 然而想到苍越道尊的嘱托,还是咬牙掏出了一张传音符, “道尊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听苍越道尊给我的回话。”   说着他激发灵符, 熟悉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我与她再无瓜葛, 愿此生不再相见, 让她走吧, 不要放无关人员进入宗门。”   “无关人员……”景月衫喃喃自语,原来她在他心里已经成了无关人员。   小弟子期期艾艾的道, “道尊勿怪, 弟子实在不能放你进去。”   景月衫的心坠的生疼,经脉内的魔息都隐隐有些躁动,天道对她的那股隐隐排斥更明显了。   她将理智强行拉了回来,深吸一口气, 掏出一张传讯符递给小弟子。   “我知道了, 我不会强行闯入,你帮我将这张灵符交给他。”   “欸……”小弟子想推脱,“苍越道尊说了要与你划清……”   “我明白。”景月衫强硬的道,“帮我把灵符交给他, 我这就走。”   小弟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灵符,脆声道:“道尊走好。”   景月衫抬头看了一眼太虚元府恢弘的大门,再次深呼了一口,挺直脊梁转身离去。   小弟子在门口目送她远去,直到视线中再看不到景月衫的身影,才掏出口袋里隐藏的传影石,语带紧张的问:“苍越道尊,您看清楚了吗?”   过了好半晌,苍越的声音才从里面传来,“嗯,你做的很好。”   小弟子嘿嘿一笑,“都是弟子应该做的。”   端坐在山巅的苍越挥手截断了面前传影石传来的画面,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边翻滚的云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阵灵在一旁的树枝上荡秋千,大声喊着,“你是不是有病,费了那么大劲才下界,难道就是为了跟景月衫撇清关系的?”   “她好不容易服了软,你不赶紧抓住她的愧疚之心将她绑死,还将她推的远远的,莫不是修为降了,脑子也糊涂了吧?”   面前飘来了一个光点,苍越不理还在喋喋不休的阵灵,自顾自的点开景月衫借由守门弟子的手送来的传讯符。   魂牵梦绕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切可安好?”   苍越的睫毛轻颤,她还知道关心他的身体?他以为自己就算死了她也只会洒几滴泪,然后立马恢复至气定神闲的模样该干嘛干嘛呢。   挥手将面前的传讯符燃成灰烬,苍越的视野再次看向了远处的云海,半晌没说一句话。   “啧啧啧,你还有这么硬气的时候。”   “不敢相信,你这个大情种还能真把她放下?”   “你可别后悔……”   过了好半晌,苍越才轻蔑的回头瞥了他一眼。   “愚蠢。”   他这话说的,阵灵可不服气了。   “你个大傻逼说谁蠢?”   “我看你的所作所为才是蠢到家了!”   苍越转过头,语气轻快,“你懂什么,我只有这么做,景月衫日后才会更离不开我。”   “哈哈哈。”阵灵笑得好大声,“大傻逼你在做梦吧。”   “她甩你那么多次可没有一丝犹豫过,你现在还敢这样干,恐怕她马上就如你所说,跟你成为陌路人咯。”   苍越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到底不是人,终究是不懂人性。”   “你!”阵灵气的胸膛起伏,恨恨的道,“我见了那么多人的人心,你敢说我不懂人性?”   “可能是懂吧,但是对这件事上,你是真的无知,”苍越语气不急不缓的道,“就是因为之前她放弃我时毫不犹豫,我才要这样做。”   “啧啧。”阵灵来了兴趣,凑到他旁边舔着张小胖脸,“你给我说说咋回事。”   苍越瞟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她之前数次弃我于不顾,都是我急慌慌的去寻她,强行将我们的感情推进到这一步。她自然会觉得无论是何种境地,我总会在原地等着她……”   说着他冷笑道,“景月衫嘴上说的好听,让我在上界再找个女仙君结为伴侣,实际上她心里明知我爱惨了她,肯定会为她守身如玉……”   “哼。”苍越冷哼一声,“我此次不能再让她不付出一点代价便与我和好了。”   “人就是如此,轻易得到的便不懂得珍惜,当初是她要与我做个了断,我不过是将她当初对我的绝情再给她体验一遍罢了。”   “她只有实实在在的为挽回我付出些代价,才会懂得我们这段感情得来的不易,日后才不会那么轻易的将我推开。”   阵灵恍然大悟,对着他伸出大拇指,“你真牛逼。”   “平时看你很不聪明的亚子,原来所有心眼都留着对付景月衫了。”   “大傻逼,你想的倒是挺好,若是景月衫不按照你的套路走,听了你的话直接跟你一道了断可怎么?”   “到时候你不还是要舔着脸去把她哄回来?”   苍越志得意满的道,“我自然另有安排,等着吧,她一会就要回来了。”   阵灵瞧他这模样就想翻白眼,“你小心自己玩脱了。”   苍越自信满满,“我自然心中有数。”   风吹过他的发丝,将他的声音吹散在半空之中。   景月衫一步步走下山,脑子里万千思绪纠缠在一起,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方向走。   苍越果真归降下界,她满心欢喜的以为这次他们俩个之间再无阻隔了,谁料却是今天这么个结果。   心脏又开始隐隐抽痛起来,这种疼痛自苍越回归上界以后,便一直如影随形的缠着她,只要一想到有关苍越的食物,心脏便止不住的抽痛。   是她一厢情愿了,明明是她主动要将他推开,是她口口声声要与他恩爱断绝,怎么他现在果真做到了这点,她却如此的不能接受呢?   没有人会在原地一直等她,她之前这样伤害苍越,哪里还能奢求苍越毫无芥蒂的原谅她呢?   放弃吧,他既然已经放下了,何苦再去纠缠,若是没有自己参与他的生活,他怕是会过的更加开心吧。   景月衫的步伐越来越快,两边的树枝被她飞快掠过的身体碰撞的晃晃悠悠。   风吹过她的脸庞,将她一头青丝吹拂在半空之中。她面无表情的大步往前,丝毫不关心这一路碰撞的枝枝丫丫。   脸颊被风吹拂的太久了,竟有一丝痒痒的感觉,景月衫用手去抹了一下,却蹭了一手的湿润。   泪珠还在不受控制的滴落,原来难过到极致时是哭不出声的,眼泪无声无息的便流了那么多。   景月衫看了自己手中的水渍,蓦然停下了脚步,仰头看天。   云边的鸟群啼叫着飞过,缓缓没入太虚元府的护山大阵之中,景月衫景油然而生出一股羡慕。   这些鸟儿必定是能见到苍越的吧,不像她,恐与他此生再难相见。   正待她愣在原地发呆的时候,耳旁却忽然传来一阵熙熙攘攘。   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密林中,忽然多了一道透明的结界。结界里面源源不断的涌出修为不一的修士,这些人摆摊的摆摊,闲逛的闲逛,不过一刻眼前就成了一个热闹的集市。   景月衫愣住了,这群人都从哪冒出来的,她刚刚怎么什么都没察觉到,难道她已经伤心到浑然不顾周边任何景象这种地步了吗?   原本的旷野成了熙熙攘攘的集市,景月衫再不能放任自己失态了,她掐指将脸上的泪痕清理干净,眼神重新变得清明,抬头仔细观察眼前这个出现的异常诡异的集市。   来来往往的人群在她左右穿梭,她从众多无意义的嘈杂声中捕捉到几句细碎的闲散聊天话语。   “今日的集市开得早,我刚下了大课就来了。”   “最近的经义课是越拖越晚了啊。”   “那可不,上课的元婴道君都跑去听苍越道尊讲道了,自然没空向我们这种小弟子讲道。”   “苍越道尊可是曾经飞升上界的仙君,他对经义的理解自然透彻,怪道最近宗门内的其他长辈都有事没事跑去清怀峰请教……”   “掌门可发话了,苍越道尊重伤未愈,其他人不得频繁打扰。”   “啊?苍越道尊的伤还没好吗?”   “哪有那么容易啊,上界仙君自降修为归降下界,自开天辟地以来可是听都没听说过这种事。苍越道尊这样做,险些直接陨落。我听执事堂的李师兄讲,苍越道尊现在每天都没几个时辰是清醒的……”   那俩闲聊的人说着说着便被一旁地摊上的货物吸引了,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   景月衫闻言却是心急如焚,她知晓苍越此次下界必是要受伤的,却不知会受那么严重的伤。   对苍越的担心将她的心压得沉甸甸的,将方才那些纠结都扔到了脑后,她此刻迫切的想知道苍越的现况。   正待她准备走到方才闲聊的那俩人身边再探知些苍越的消息时,擦肩而过的一胖一瘦俩修士又开始讨论苍越。   景月衫连忙放出神识,仔细聆听。   胖修士道:“你说苍越道尊到底为了什么归降下界?”   “掌门不是说了,现如今修仙界的环境更利修行,苍越道尊心境有瑕,所以要归降下界重修。”瘦修士适时回答。   胖修士挤眉弄眼,“嘁,这话你都信,辛苦修炼不就是为了飞升,都已经飞升了还回下界,说没有内情谁信,你们听说没有……”吧啦吧啦将近期传言说了一遍。   瘦修士挑眉,“欸?传言不可尽信,道尊怎么会为了个女人如此自伤?”   胖修士神神叨叨,“那可说不准,据闻苍越道尊幼时一心修炼从未沾染过情.事,陡然间碰到个这么难搞定的女人,指不定就要钻牛角尖……”   “那你说道尊都伤成这样了,为何那人还不来看道尊?”   胖修士忽然深深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是道尊怕自己快不行了,不想拖累她吧……”   瘦修士一脸震惊,“你说什么鬼话?道尊怎么就不行了?”   胖修士忽然凑到他耳边轻轻道:“我有小道消息,悄悄跟你讲,你可别说出去,苍越道尊这次伤了根本,整日昏昏沉沉没多少清醒的时候,据说修养个几百年都不一定好的了……”   “啊?”瘦修士一时难以接受,“苍越道尊如此天才人物,竟遭此横祸……”   “唉。”胖修士再次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据说宗门长辈接连去清怀峰找道尊也不是要向他问道,而是集思广益看看能不能治好他的伤势……”   “苍越道尊这是何苦……”   说着说着俩人走远了,话题也转向了别处,徒留景月衫双手冰冷的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眼前的集市依旧热闹非凡,从来往的修士衣着言语可以看出,这个小集市大概是太虚元府的弟子私下形成的坊市,只在特定的时间聚集,景月衫伤心之下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还听到了那么多关于苍越不好的消息。   其实这座坊市有很多不和谐的地方,比如为何突然出现在景月衫面前,为何就那么恰巧的都在讨论苍越,还那么碰巧的被景月衫听到了。   然而景月衫现在已然心神大乱,再无往日的理智自持,她满脑子都是苍越如今重伤的话语,心里又变得惴惴不安起来,浑然没发现眼前的集市有那么多不对劲的地方。   虽说传言到底有几分夸张,然而景月衫是知道苍越之前的身体就已经几经重创,现在又强行自降修为归降下界,受多重的伤都是有可能的。   原本下定决心再不打扰他,然而此刻她是真的心慌了。   要不,就去看他一眼,只要他身体安康就好,景月衫暗暗下定决心。   她本就是个行动派,一定下心思立马转头往太虚元府奔去。   原本的热闹的集市在景月衫的身影消失在天边后忽然安静了下来。   方才声情并茂讨论苍越道尊的一胖一瘦俩修士拍着胸口道,“妈耶吓死我了,炼虚修士的神识太恐怖了,方才景道尊的神识扫过来时我简直脊背发凉,险些露馅。”   瘦修士惊恐的喝了口凉水,“谁不是呢?”   热闹的集市顿时变成了交流大会。   “苍越道尊好大的手笔,我当个路人逛两圈就有一粒上等补气丹,你们有那么多台词的岂不是赚的更多。”   “没有没有。”方才有戏份的修士纷纷摇头,矜持的道,“怎好拿道尊的东西,只不过道尊答应了若事情办得好,可单独给我们讲道。”   “靠!这还不是赚了大便宜?!”众人纷纷羡慕嫉妒恨,那可是曾经飞升上界的仙君的单独授课啊!   胖修士嘿嘿一笑,“既得了道尊的实惠,自然要尽心帮道尊办事。”   “道尊可真是时间独一份的痴情人,竟为景道尊做到了这个份上……”   “也怪景道尊太油盐不进了,道尊才出此下策。”   “不管了不管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收摊收摊。”   方才的还热闹非凡的集市,就如同它忽然出现一般,又忽然消失了。   旷野中转眼间就变得空无一人,只余被踩得东倒西歪的草地和满地的脚印证明此处方才热闹过。   风吹了过去,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景月衫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便速极快的回到了太虚元府,再次叩响山门。   青龙白虎的怒吼响彻云霄,却无法在动摇她内心半分。   不管苍越为何不愿见她,她都要再见他一面,向他表明自己的决心,剖析自己的心意,到那时苍越还是再拒绝她,她便可了无遗憾了。   方才的守门弟子噌噌噌又跑了出来,见到景月衫惊讶的道:“道尊去而复返,可是有什么事。”他揣在衣袖里的手暗搓搓的握着传影石调整角度,使传影石能更清晰的录下景月衫此时的画面。   景月衫语气铿锵有力,“我要拜见贵派掌门茂勋道尊。”   “啊?”小弟子还没想好景月衫若是再次提出要见苍越道尊可怎么搪塞,哪知她直接提出了见掌门的要求。   “唔,道尊可跟掌门约好了?”   景月衫微笑点头,掏出刚刚与茂勋道尊通话的传讯符,放出声响。   “既如此,你来吧。”   茂勋道尊的声音整个太虚元府无一不知,毕竟宗门内各种大型典礼,掌门都是要上台讲话的。   小弟子点点头,打开了大门,恭敬道:“景道尊请进。”   景月衫深呼一口气,一步踏入了太虚元府,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了,然而此次却是最紧张的时候,心脏都在不由自主的怦怦跳。   她方才确实跟茂勋道尊通话过,言辞恳切的跟他讲了要说些有关苍越的事,茂勋道尊考虑了一下,还是同意她进入太虚元府。   景月衫根据指引,径直前往茂勋道尊所在的云沧峰。   茂勋道尊早已在山巅等着她了,见到她便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你来了。”   “见过茂勋道尊。”景月衫恭敬的向他行礼。   茂勋道尊语气和缓,“你要来跟我说什么事?”   景月衫深吸一口气,急切的问:“敢问茂勋道尊,苍越现在可好?”   茂勋道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的?”   景月衫愣住。   “即使你们曾经有过婚约,也被你自己毁了。”茂勋道尊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他现在如何,跟你有关系吗?”   景月衫的心阵阵下坠,过了好一会,她才抬起眼眸,面上是一片坚定。   “昔日我因种种顾虑,迫不得已将他推远,以至于造成今日之憾。”   茂勋道尊插嘴问:“你可后悔当初的选择?”   景月衫摇摇头,“我绝不后悔。”她语气坚定,“即使再来千百遍,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你!”茂勋道尊气的语气都在颤抖,“既如此,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景月衫的语气不急不缓,“此一时彼一时,我当初的选择是基于当初的情况来决定,现在情况不同,我做出的选择自然不同。”   “哦?”茂勋道尊冷笑出声,“你把我们阿越当什么?任你呼来唤去的玩.物吗?”   景月衫摇摇头,斩钉截铁的道:“他是我认定可以携手相伴一生的道侣!”   “正因为我希望日后与他携手相伴,所以才不想依附于他,我尊重他,自然也希望他能尊重我。然而尊重不是要来的,是靠自己争取来的,我当日若是随他去上界,我们迟早有一日会分道扬镳,何谈相伴一生?”   “今时不同往日,将我们隔绝的鸿沟已然不复存在,我自然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我知道他为我付出甚多,我无以为报,只能拿余生去抚慰他受伤的心。”   “天地可鉴,我对他的心意抱诚守真,饶是他再不能原谅我,我也要向他表明心意,纵死无悔!”   轰隆隆的雷声在耳边隐约炸响,她竟当场立下言灵誓言。   茂勋道尊一时愣了神,景月衫坚定的神色与苍越当日的表情如出一辙,让茂勋道尊心神恍惚。   过了好一会,他面色复杂的道:“你现在才这样想,未免太迟了。”   景月衫深吸一口气,“我自要表明我的决心,即使苍越不认可我,我只要尽力了,便了无遗憾。”   说着她眼睛中带着丝紧张,“道尊,您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茂勋道尊一时语噎,与她对视了一会,忽然转身将双手背在身后。   “清怀峰就在云沧峰的西南方向,你去吧。”   景月衫眼中透露出惊喜,深深的向茂勋道尊躬身行礼。   “多谢道尊成全!”   说着景月衫宛若一阵风一般向清怀峰飞去。   又过了一会,直到景月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天际,茂勋道尊才用手指往前方轻点,面前顿时出现一块透明的屏幕,屏幕里一身白衣的苍越正端坐在枝叶繁茂的花树下。   “你可看到了?可还满意她的表现?”茂勋道尊问他。   苍越笑了,俊美的容颜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耀眼。   “这才哪到哪,哪能这般轻易的让她如愿。”   茂勋道尊顿时无语凝噎,好半晌才道,“你心里有分寸就好。”   苍越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   景月衫这次必定也要尝试一番努力挽留的滋味,不然显得他忒廉价了! 第62章 简直要把他气死才罢休!……   太虚元府很大, 苍越所在的清怀峰与云沧峰也有一些距离,只是这点距离在炼虚修士的眼里太近了,景月衫心急之下, 不过一会便到了清怀峰前。   她的心脏紧张的砰砰直跳, 整理下混乱的思绪后, 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 深呼一口气轻轻叩响清怀峰外的禁制。   端坐在山巅的苍越第一时间便感知到了,他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身体却迟迟没有动静。   阵灵忍不住上前催促,“你还不放她进来?”   苍越瞟了他一眼, 语气淡淡,“急什么。”   说着他将经脉内的灵气魔气逆转, 脸色迅速苍白了起来, 在风中颇有种弱不禁风的脆弱感。   阵灵无语了, “要不要我把床给你搬来, 你躺床上起不来不是看起来更可怜吗?”   “不用。”苍越气若游丝的拒绝了他,“佯装坚强的脆弱才更惹人怜惜。”   阵灵情不自禁的向他伸出大拇指, “你真牛逼, 装的可真像。”   苍越冷笑一声,“我哪里装了?我的重伤难道是假的?”   “呃……”阵灵一时卡了壳,苍越确实伤的很重,现在这样也不能完全说欺骗吧。   只不过他以往的强悍形象深入人心, 现在突然搞得那么脆弱, 看着让人怪不习惯的。   禁制传来的声响持续了好一会,然而苍越依旧悠哉游哉的坐在树下喝茶,一点也没有要打开禁制的样子。   “嘁,你就作吧。”阵灵跳上树上的枝桠来回晃动着两条小胖腿。   “景月衫要是没耐心了直接走人, 你就哭死吧。”   苍越气定神闲,“她怎会那么没耐心。”   被拦在门外的景月衫内心一度很是焦灼,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反而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此次来的目的就是要向苍越展示她的决心,怎能因这点小小挫折而放弃呢。   然而苍越一直将她拦在门外也不是事,她思考了一下,转身离去。   就刚刚的观察,她发现清怀峰所用的禁制等级并不高级,像是执事堂统一分发的,她准备先去找执事堂问一下有无清怀峰禁制的钥匙。   虽说景月衫可以强行破开禁制,但是她此行毕竟不是来找茬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还是和气一点比较好。   她刚转身离去,在屏幕中看到这一切的苍越禁不住握紧了拳头。   景月衫这个狠心的女人!刚刚还在师伯面前信誓旦旦又是发誓又是表忠心的说爱他,现在只不过被晾了一会会,这就要放弃?!   阵灵在一旁嘲笑的好大声,“让你作!玩脱了吧,活该!”   苍越神色冷厉,嘴唇微抿久久不言。   又过了一会,景月衫还是没有回来,苍越的心阵阵往下坠。   方才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窝火!她的保证就是那么轻飘飘的没有分量吗?   阵灵看他这熊样,情不自禁的又翻了个白眼。   “别等啦,赶紧跑出去追吧,趁人还没走远……”   苍越嘴唇微抿,正要起身,却见面前的大屏幕中重新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是去而复返的景月衫。   阵灵大呼小叫,“你可以啊,她竟然真的回来了。”   苍越原本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了些许,只是还是一眼不错的紧盯着景月衫,看她下一步有何举动。   景月衫此行一无所获,执事堂的弟子并不敢未经苍越道尊的允许,将钥匙给一个外人,即使这个外人传言中跟苍越关系匪浅。   人家要恪守职责,景月衫也不能硬抢,只得空着手走了回来,看着毫无动静的清怀峰发呆。   苍越果真是下定义决心要与她一刀两断,竟做的这般绝情。   景月衫的心又开始抽抽的疼,她深呼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他不愿是他的事,她今日是一定要见他一面阐明心意的,此后他若是还是坚持如此,她便不再纠缠他了。   眼前的禁制的等级很低,可见苍越也没有真心要拦她,她要不要进来,全看自觉。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了……   眼见景月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清怀峰,苍越率先绷不住了,想想差不多得了,只要景月衫知晓自己的态度就好。   他正要掐指将禁制打开,眼前却忽然一花。   景月衫一剑斩碎了清怀峰前的禁制,透明的屏障宛若玻璃一般碎成一片一片,整个清怀峰都隐隐在震动。   这般大阵仗自然引起了周围弟子的注意,然而一看是景月衫,大家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默契,不约而同的视而不见,任由景月衫拔剑将清怀峰的禁制斩碎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苍越被景月衫的骚操作惊到了,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阵灵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个人就需要她这样来好好治治!”   苍越抿唇不言,他也不能再说什么了,景月衫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   “苍越!”景月衫速度极快的奔了过来,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堪堪刹住车。   她语气忐忑不安,“你……你身体可还好吗?”   苍越冷着脸,将头转到一边不看她,“若是我没记错,我们俩已经划清界限了,我身体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景月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我担心你……”   苍越现在看着就比以往虚弱不少,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浑身的气息也虚浮无比,瞧着就知道必定受了重创。   苍越适时的咳嗽了一声,苍白的脸上浮上一丝病态的红晕,他稳了稳心神,毫不客气的道:“当初是你要与我情断,我也已经成全你了。现在你我再无瓜葛,我就算立时死了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说的景月衫的心阵阵绞痛,偏偏她还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只看着苍越单薄的身影眼眶发红。   她避而不答苍越的质问,上前一步,“我听闻你伤势极重,到底如何了,让我看看……”   她说着就要凑上前上手,想查探他的经脉现在是何种情况,可是因为魔气暴动引起的不适。   熟悉的馨香扑面而来,苍越的呼吸为之一滞,险些想凑上去将她狠狠抱住。   好在他还有理智在,赶紧后退一步,避开景月衫伸过来的手,语气严厉的道:“你别碰我。”   他的表情严厉不已,仿佛她的触碰是什么让人避之不及的恶心玩意儿。   景月衫伤心了,然而想想眼前的结果不就是自己造成的吗?说好的要坚定内心,现在如论他态度多恶劣她自己都绝对不能动摇了。   “好好好,我不碰。”景月衫后退一步,主动将双手背了身后。   诱人的馨香远去了,苍越砰砰跳的心才缓缓平复下来。他眼神变得幽深,心中暗道还是太高估自己的忍耐力了,刚刚险些破功。   方才情绪的突然激动让他的气血阵阵上涌,他只觉头脑发昏,眼前的景月衫都在来回打晃。   他转过身挺直了脊梁,语气极为冷淡,“我没事,你走吧。”   苍越说完这句硬气的话后,还适时的又咳嗽了几声,这次咳的非常严重,瞧着险些要将肺咳出来,同时他的身形也晃了晃,仿若已经虚弱到站不稳了。   景月衫慌了,想冲上前去搀扶他,却又怕他反感,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了。   她顾不得因苍越的话而伤心,逮着在一旁看热闹的阵灵问:“他到底怎回事?”   阵灵嘴巴咧的贼大,闻言摇头晃脑的道:“就是自降修为导致身体受重创咯。”   “那现在该怎么办?”   阵灵摊手,“没得办法,保持心情愉悦好好养着,指不定过几年就好了。”   景月衫的刚刚松了一下,却又听阵灵道:“这次受的伤太严重了,虽说一时半会死不了,但是极有可能修为就此停滞再无法精进……”   “你闭嘴!”苍越转头喝止了阵灵,然后抬头看向景月衫,眼神中尽是淡漠,“他都是胡说,我分明好得很,养一段时日就好了。”   “你此行来地目的若是就想问这个的话,我现在如何你已经看到了,走吧,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景月衫深吸了一口气,将眼中的酸涩强行压了回去。   她露出淡淡的笑意,“我不会走的。”   “你!”苍越语气又冷厉了起来,“你来此处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快说!将你刚刚在师伯面前说的话在我面前再说一遍!说出来我立马就好了!   “我……”景月衫顿时语噎了,她能说什么呢?   说她想跟他重归于好?   她之前死也不肯跟他去上界,甚至不惜与他一刀两断。现在苍越做出巨大的牺牲归降下界,她这时候巴巴的赶了过来要跟他和好,是不是显得太厚脸皮了?   苍越现在对她那么排斥,她还是不能太过违拗他的心愿,现在养伤时期最好要保持愉快的心情,她先顺着他的话说,等他伤势稳定了再挑明心意同他和好。   她干脆就先厚脸皮赖在这照顾他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好好表现一番,拿出她满满的诚意,苍越自然而然就会明白她的心意了。   想到这里,景月衫露出一抹自认为非常温柔的笑容。   “我听闻你受了重伤,心里放心不下,特来好好照顾你,等你伤好了,我再走。”   苍越:“……”他内心深处那朵期待的小火苗彻底熄灭了!   “我不要你照顾!”苍越出离的愤怒了,“没你照顾我能好的更快!”   说着他愤怒的一甩袖子,扭头就要往屋里走。   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她偏偏搞成这样!她没机会了!不好好哄个十天半个月,他是不会轻易原谅她的!   然而他身体的虚弱确实不是装的,即使已经修养了好几个月,内里依旧脆弱不已,情绪这般大喜大悲之下,他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神智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只看到景月衫朝他飞奔而来,下一秒他便跌到了一片馨香之中。   熟悉且令人心安的味道将他团团围绕,他的心里蓦然是一片安慰。   她也知道心疼人吗?他这身伤总算是没白受……   最后一丝清明被吞没,苍越的意识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景月衫抱着陷入昏迷的苍越,焦灼的问阵灵,“他这是怎么了?要赶紧放在聚灵阵中吗?”   阵灵刚要偷偷笑一回,却见景月衫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   他赶紧收起笑意,将一张小胖脸扭成麻花,“他现在伤势不稳定,心情不能大起大落,你可别刺激他了。”   景月衫连忙点头,“好好好,我之后绝对顺着他说话,不会再惹他生气。”   唉,苍越竟如此排斥她,看来她就算勉强厚着脸皮留下来,也要跟他保持距离,省的他看到她又生气。   一切等他伤好了再说,他俩的感情在苍越的身体健康面前绝对是小问题。   阵灵又想笑了,大傻逼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看着太好笑了。然而此时景月衫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他身上,他只能拼命将翘起来的嘴角往下压。   景月衫一颗心全扑在苍越身上,对阵灵的种种不对劲丝毫没有察觉,反而焦急的问,“那他现在怎么办?”   阵灵蹦蹦跳跳的走在前头,伸手招呼她,“跟我来。”   景月衫连忙抱着昏迷的苍越跟上阵灵的脚步。   清怀峰是刚刚分给苍越的地盘,地方空旷无比,他们一行走了好一会才进入室内。   空旷的大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法阵,法阵正中央放置了一张软榻,看起来像是苍越养伤的地方。   景月衫按照阵灵的指示,将苍越放置在法阵中的软榻上,再小心翼翼的激活了殿中的法阵。   乳白色的灵雾与黝黑的魔气蜂拥而来,将法阵中的苍越层层包裹,争先往后的往他经脉中钻。   眼前的场景让景月衫一愣,“他躺的不是聚灵阵?”   以往都要躺在能聚集精纯灵气的聚灵阵中才能修复伤势,现在看起来怎么摄入的魔气反而更大一点?   阵灵抬头看她,“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兼修了魔道呀。”   景月衫沉默了,原来苍越果真认可了这条路,由此可见他归降下界的原因还真是为了得成大道。   之前她心里还在纠结,苍越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因为舍不得她才归降下界,若是真的和她有关,她心里得多难受啊。   现在看来是自恋,人家摆明了为了更重要的事,这点小情小爱与这种大事想必,实在是不值一提。   这样一想,景月衫心里反而轻快起来。   他们之间是平等的,不需要谁为谁做出牺牲,苍越如此理性再好不过。   只是他既然不是因为她才归降下界,那他心中对她到底还有几分留恋?他现在对她的排斥那么大,她真的能令他回心转意吗?   景月衫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她呆呆的看了会安静躺在法阵中的苍越,禁不住沉浸在万千不可明言的复杂思绪中去了。   苍越此时昏睡过去,原本冷厉的五官放松了下来,变得柔和了许多。他方才看她的眼睛充满淡漠,与之前的满腔柔情截然不同,着实让景月衫一时无法接受。   她深呼一口气,再次安慰自己,现在先不管这个,先将苍越的伤势养好再说。   阵灵看看了景月衫的脸色,又看看被气晕过去的苍越,忍笑忍到浑身抽搐。   大傻逼矫情个没完没了,还真当别人会按照他想的去做,可做梦去吧。   深觉洞察了一切的阵灵挺起了小胸脯,转身慢慢的踱了出去。   就让他俩慢慢玩去吧,他偏偏谁也不告诉,就等着看好戏!   景月衫自说自话的在清怀峰住了下来,茂勋道尊对他们那点事心知肚明,也没有催着景月衫离开。   在一种诡异的宁静中,景月衫就这样每日陪伴在苍越的身边,片刻不离左右。   苍越此次的伤势当真不是开玩笑,比以往都严重多了。他在法阵中一躺就是三天三夜,直至第三天的清晨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一旁寸步不离的景月衫惊喜的扑上前去,连胜询问,“你怎么样了?感觉好点了吗?”   昏迷的太久了,乍然苏醒,苍越的瞳孔隐隐有些发散,过了好一会才聚焦到上方景月衫的脸上。   诱人的馨香阵阵来袭,苍越一时头脑有些发懵,他看着面前嫣红的嘴唇眼神幽暗,恨不得立刻吻上去。   眼见他脸色又变的不对劲,景月衫后知后觉起来,大概是嫌弃她离得太近了吧。   她眼神一暗,赶紧后退了几步,“你可还能自己坐起来?”   鼻尖的馨香还在萦绕,朝思暮想的人儿却已经跟他保持了绝对的安全距离。   苍越心里的火气腾的一声便升了起来。   这女人怎么回事?在师伯那说的那么好听,怎么做起来浑然不是那么回事?她真的是来挽回他的吗?   也忒不诚心了吧!   心里的火气在熊熊燃烧,苍越说出的话也不好听了起来,“你还没走?”   既然选择留下就赶紧干正事啊!离那么远是想干什么?!   景月衫闻言心中又是一痛,他果真是厌恶她了,一点都不愿意看到她。   然而她早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段时日苍越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的!病人的心情最重要!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放心,等你伤好些了,我立马就走。”   苍越:“……”妈的她在说什么鬼话?!   不应该立马大喊表忠心,说她爱他喜欢他不愿离开他吗?   苍越怒火中烧,脸色越发不好了,好不容易稳定住的伤势又有些崩溃的趋势。   他原本有些红润的脸色再次变得惨白无比,扭头开始翻天覆地的咳嗽起来。   景月衫慌了神,她又哪句话说错了,怎么他就给气成了这样?   她慌忙凑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打包票哄他开心,“你放心,我不会赖着你的,等你好些了我肯定走,你现在我实在不放心。”   苍越咳嗽的更厉害了,挥手将她甩开,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女人简直要把他气死才罢休!   景月衫看着他吐出的鲜血愣住了,他这次的伤势实在太重了。   她一时又是心疼又是心焦,想上前却又怕刺激到他,只得在远处沏了一杯茶遥遥给他送去。   “我不碰你,你喝吧。”   苍越恨恨的看着悬在半空重的茶杯,感觉又要被气吐血。   她是没长手吗?就这么照顾病人?他让她别碰他她就真的不碰?   茶杯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苍越语气阴冷,“你以为这样做有用?”   只有扑过来温声细语的小意温存娇声撒娇和亲亲抱抱举高高才是最有用的!   灵茶星星点点的溅在景月衫月白色的衣摆上,洇出了点点潮湿。   景月衫只觉得自己的心与被摔在地上的茶杯一样,碎了。   她深呼一口气,放柔了声音道:“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先出去会,等你心绪平稳下来我再过来。”   说着她转过身,不急不缓的走了,走了,走了……   苍越:“!!!”   狠心的女人!她之间那些信誓旦旦的话都忘了吗?!   不过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她就这般受不住了,怎么就不能坚持一下下?再坚持一下他就松口了啊?!   苍越更加愤怒了,气呼呼的猛拍了身下的软榻。   哪知他气头上没控制好力道,竟直接将软榻一掌拍了个粉碎,幸好他及时稳住身形,才没摔了个屁股蹲,只不过心中的火气更旺盛了。   还未走远的景月衫听到殿内传来的巨大轰响,脚步不禁顿了顿。   苍越已经嫌恶她到了这般地步,她真的还能使他是回心转意吗?   心中只不过是产生了片刻的动摇,下一秒景月衫的眼神又恢复了坚定。   尽人事,听天命。   她只要尽量表达自己的心意便好了,苍越若是接受,那便皆大欢喜,若是拒绝她也不会怨恨。   只是看在今天苍越对她如此恶劣的态度上,景月衫做了个决定,近期暂且还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了。   她就先在清怀峰住下,但是尽量躲着他些,等他适应了与她同处一室,她再出现在他面前,省的苍越心绪起伏不定不利伤势。   清怀峰够大,苍越一天内的大半时间又要在法阵中疗伤,只要她小心一些,还真的能完美的避开苍越的视线。   就先这样决定了,景月衫愉快的想。   她这般体贴,苍越会明白他的心意的。 第63章 好阿越,你给我个表现的……   景月衫既然已经做了决定, 便严格的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做。   清怀峰大得很,上面只有苍越、景月衫和阵灵三人,苍越因为重伤每日的大半时间都要昏睡在法阵之中, 仅有的清明时间景月衫又刻意躲着他, 丝毫不往他身边凑。   只是她人虽然不在, 但是苍越还是从身旁的细枝末节中感受到她的存在。   比如刚从法阵中醒来时的润喉灵茶, 清醒时坐在树下看书时手边触手可得的小点心,还有殿中似有似无的馨香……   这些小玩意润物细无声的将他团团包裹, 然而他心中的怒气却是一天比一天高涨。   皆因这段时间他真的没怎么看到过她的身影,即使她偶尔出现, 也离他八丈远,远远的冲他一笑便转身消失不见。   苍越气的又吐了几口血!   阵灵在一旁大声嘲笑, “你还死撑着干什么?人都到跟前了还死要面子, 赶紧去冲过去抱紧她, 她不会推开你的。”   苍越神色冷厉, 嘴唇紧紧抿住,半晌没有说话。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他怎能轻易低头?   这时低头, 之前的一切恐怕都要前功尽弃了。景月衫更要打心眼里认为自己就是个不用哄的人,以后抛弃自己怕是更没有心理负担了!   他得用行动表示,他是个有脾气的人!   日后即使跟景月衫和好了,那也是景月衫来求他, 他才勉为其难的答应的!   本着这种心态, 苍越咬着牙一声不吭,愣是与景月衫相敬如宾的过了好几日。   然而人就是这样,本就一个人时再多的孤独也可以抵抗,待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来到自己身旁, 浑身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渴望。   又一次遥遥看到景月衫的身影后,他突然就不想这样干耗着了。   他牺牲了那么多才成功下界,不只是要得成大道的,在得成大道的路上,必须要有她的陪伴。   眼见景月衫冲他笑了笑又要转身离去,苍越适时的打破了手中的茶盏。   清脆的碎裂声成功吸引了景月衫的注意,她上前几步,关切的道:“你怎么了?”   苍越周身隐隐腾起了一股乱窜的黑雾,眼中的黑雾几经流转,还是险些没有压制住,下一秒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景月衫一惊,一时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忙奔过来来将他扶起来,探入他的经脉仔细探查了一番。   苍越经脉内原本已经驯服的魔气不知为何又暴动了起来,直接将他本就饱经重创的经脉冲撞的伤痕累累。   他本来已经将魔气和灵气休整到一定的平衡了,最近的疗伤情况看起来也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今日为何突然失控?   然而不等她想太多,苍越又是一记闷哼,整个人直挺挺的倒在景月衫的身上。   他此刻看起来难受极了,神智都时有时无,头埋在景月衫的颈间,喃喃自语,“疼,我好难受……”   他说话间呼出的气息轻轻打在景月衫的耳垂上,令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景月衫缓缓转过头,看着苍越近在咫尺的容颜,各种复杂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她眼中的思绪复杂难言,   许久没有过的身体接触让她也经不住心神大乱起来,然而苍越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还是赶紧救他最要紧。   景月衫深呼一口气,将狂跳的心脏压了下去,缓缓运转魔功,将魔息探入他的经脉内,引导他体内暴动的魔气缓缓归位。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将苍越体内□□的魔息稍稍理顺了一丝丝。然而这只是片刻的平息,想真正控制这些魔气,还需要他自己慢慢消化。   他之前在魔界明明已经已经将魔气消化的差不多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重伤导致的魔气反噬吗?   景月衫陷入了迷茫。   阵灵坐在一旁的大树枝桠上,将自己的身影结结实实的隐蔽了起来,悠哉游哉的看戏,他偏不出来助攻,他就看看光靠大傻逼一个人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景月衫给他理了半天魔气,好不容易看他情况有些稳定了,就想扶他起来,放到法阵中好好疗养一番。   然而还没等她站起身,就被苍越牢牢抱住了。   她浑身一僵,心中抖了一下。   这些天他对她的排斥着实令她伤心,今日突然的亲近令她一时有些无措。   “苍越。”景月衫停下了动作,在他耳边轻轻道:“你好些了吗?我带你去法阵中……”   “别动,好疼……”苍越在她耳边喃喃道。   苍越在她面前一直是极坚强的形象,何时主动喊过疼痛,现在主动提起,可见是痛到了极点。   想起刚刚帮他理顺魔气时探查出的经脉状况,的确是伤痕累累新伤旧伤不断,这还只是景月衫在稍加探索的情况,再往内里,还不知道伤的有多严重。   自降修为这四个词说的容易,然而做起来却是牺牲重大,一不留神便会修为尽废,不然也不会千万年来再无前例。   苍越现在能保住大乘期的修为已是极不容易,受再重的伤都是有可能的,并且阵灵说他极有可能修为就此停滞的话,也是有一定几率的。   景月衫侧头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心中酸涩难言,这段时日因他因他态度恶劣而导致的丝丝怨念都淡化了不少。   何必跟他计较那么多呢,他现在已经这样了,就顺着他点吧。   苍越双眼紧闭眉头微微皱起,看起来仿若已经陷入了人昏迷。   景月衫知道自己该将他放回屋内了,然而这几日难得与他那么亲近,她一时竟然有些舍不得。   这一犹豫,苍越的身形向前压去,将她直接扑在了地上,牢牢的将她压住。   景月衫挣扎着想坐起来,又怕动作太大会弄疼他,他刚刚不还喊着一动就疼吗?   苍越的头埋在她的颈间,呼吸的气息轻轻的扑在她的颈间和耳垂,令她浑身都要颤抖。   他凑得太近了,景月衫甚至能感受带他长长的睫毛与她肌肤相触的痒痒感觉。   隔着层层衣襟,苍越的心脏缓慢而有力的跳动,他的体温也缓缓渗透衣衫,传到了景月衫的身上。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的距离比此时更加亲密,苍越的呼吸心跳体温她都再熟悉不过,此刻俩人紧贴在一起,景月衫只觉得安心。   景月衫蓦然停下了任何动作,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在他耳边低语,“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   苍越此时像是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头埋在她颈边半天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才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景月衫叹了口气,感觉她与苍越的感情越发不明朗了,现在与他有片刻的亲近都靠他神智不清才能实现。   他现在到底是对她排斥还是依旧残留几分情谊?   天边的大雁排着队飞过,只留下阵阵啼叫,上空的云海不停的翻滚着形成各种有趣的形状。   景月衫将心底那些复杂的思绪放空,静下心来看着上空不停变换的云海与头顶轻轻摇摆的枝桠。   树上的鲜花被风层层吹落,有那么一片花瓣正好贴在景月衫的额间,痒痒的。   她浑身都变的懒洋洋,竟不想动手将额间的鲜花取下,就一直安静的躺着。   自上次与苍越分别后的时光里,景月衫的心从未再感觉安定过,直到此刻才感受到那么一丝静谧温暖。   苍越依旧双眼紧闭,呼吸却变得缓慢有律,他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沉沉睡去。   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枝桠缝隙投射了下来,在他们脸上身上落下大片光斑,在这种环境下,景月衫都变的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眼皮逐渐变得沉重,又过了一会便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按理说她不该睡那么深沉的,然而前段时间她一直处于焦躁的状态,身心都极度的紧绷,此刻怀抱着苍越,熟悉的气息又在鼻尖萦绕,她不知怎么了就心下一松,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这一觉睡得格外的安稳,身上的人儿宛如一个热水袋持续平稳的散发热量,将她的心都暖的暖融融的。   昏睡的苍越安静的躺在她怀里,没有冷眼没有坏脾气,这感觉太好了,她希望这种温暖的时光能再长一点。   不知道睡了多久,景月衫隐隐约约感觉唇上触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叫人感觉痒痒的。   大概是花瓣落在上面了吧,她迷迷糊糊的想。   困意来地又凶又猛,她翻了个身,整个人都钻进了一个一直散发着热源的温暖怀抱中。   景月衫将脸紧紧贴在他胸膛上,听到胸膛中咚咚咚的心脏跳动声,她心下一片安稳,再次沉沉睡去。   大概是场梦吧,现如今只有在梦里,苍越才会那么安静任她抱着了。   这个梦太美好了,景月衫闭上眼睛不愿醒过来。   苍越的眼眸逐渐变得幽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要将她狠狠揉进身体里的冲动。   他深呼一口气,控制住力道,缓缓抱住景月衫的肩膀,低头仔细看她安静的睡颜。   这段时日景月衫老躲着他,直到今日苍越才能好好看她一眼。   她的气色一如既往的好,只有眼下有隐隐约约的乌黑,这段时日像是没休息好。   没休息好就对了!   苍越恨恨的想,他为了她如此掏心掏肺,她要是甩了他还能每天吃得好睡得好,那真是没天理了,心简直是石头做的!   即使是现在,她的表现也令他很不满意,没事躲那么远干什么,像这样多抱一抱,他老早就跟她和好了。   苍越想想就好气,情不自禁的紧了紧抱着她的力道,将怀中的景月衫勒的轻轻嘤.咛了一声。   他赶紧放松了些力道,紧张的观察了半天,生怕景月衫现在就醒了。   他……他还没抱够呢,这几日明明同处一个屋檐下,却整日见不到人,着实让他心中焦躁难安。   还好她只是皱了皱眉头,往他身上拱了拱后就再次沉沉睡去。   苍越松了口气,低头小心翼翼的凑上去,亲了亲她的额头。   熟悉的馨香在鼻尖萦绕,苍越心中的野兽险些控制不住,他赶忙仰头,深呼一口气,将那股冲动强行压了下去。   然而心上人就在怀中,曾经的抵死缠绵在脑海中阵阵回放,着实令他险些撑不住。   苦苦熬了一会,苍越有些自暴自弃的想,她自己都说了要跟他结为道侣了,现在他别的不做,亲一下不过分吧?   他只是亲一下,并不能代表他已经原谅她了啊,真的只是单纯的亲一下而已。   这样想着,苍越低下头,缓缓去寻她的唇,慢慢的含住,细细的研磨。   温香软玉在怀,香香甜甜的滋味在脑海中的炸开,苍越险些又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的呼吸声逐渐加重,这个吻逐渐有下移的趋势。   景月衫这个梦到后半场时从温馨的清新风转为了颠簸的狂暴风,她只觉得整个人仿若身处不平稳得波浪之中,来来回回得晃荡。   她身上也颇不安稳,脖颈处酥酥麻麻的,说不出来什么感觉。饶是如此,她竟然还是没有醒,就这样任由这股奇奇怪怪得感觉继续了下去。   等她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一轮巨大的圆月悬在上空,将大片皎洁的月光洒向地面,面前的场景宛若白昼。   苍越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就端端正正的坐在她旁边闭目打坐。   察觉到景月衫的气息变化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向她,眼睛中依旧充满了淡漠。   又是这种冷淡的眼神,景月衫微微失落,果然只有在他昏睡的时候俩人才能有片刻的亲近。   苍越的语气如同他的人一般冷漠,“你今日救了我,欠你一份人情,日后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快点提要求要我跟你和好啊!   景月衫心中失落极了,苍越跟她这般客气,她只觉他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   过了好半晌,她才摇了摇头,轻轻道:“你哪里有欠我,分明是我欠你太多……”   明明是苍越为了她背负上沉甸甸的心魔誓言,且他现在又伤的那么重,她一次次伤他的心,能为他做的实在太少了。   苍越:“……”很好,你又失去了一次机会!   他气呼呼的一甩袖子走了,徒留景月衫在原地一脸懵逼。   她又说错什么了吗?   阵灵再也忍不住了,在树上大声笑了起来。   景月衫抬头看他,不解的问:“你笑什么?”   阵灵嗖的一声窜的没影了,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回荡。   “我就是想笑!”   景月衫一脸黑线,不懂他的笑点在哪里。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她转身正要离开,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隐隐有些不对劲。   最外层罩衫上的衣带,她记得明明系的是蝴蝶结,怎么现在成了个死结,衣袖也变得皱巴巴的,像是被揉过一样。   她倒是没有多想,捻起一根衣袖上的杂草弹走,心想大概是刚刚在草地上睡着时扯到了吧。   回到暂居的房间后,景月衫坐在榻上发了会呆,只觉现在与苍越的关系越发纠结了。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在苍越身体没有明显好转之前,她是不会离开他的。他直到今日体内的魔气还是时不时暴动,这让她如何放心?   等他恢复的差不多了,若还是执意与她一拍两散,她绝对不会再纠缠他。   月光从窗口跳跃至室内,将屋内的景象照耀的宛如白昼,今日是难得的满月之期,有很大几率能吸收到月光的精华。   景月衫方才香甜的睡了一下午,此时还精神奕奕。既然睡不着,她盘腿坐在窗边,对着月光修炼了起来。   月光的精华自经脉缓缓渗入,景月衫的心神很快就陷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之中,对周身的一切都再无所觉。   苍越静静的站在窗外,贪婪的看着她的容颜。   原本以为自己还能忍住,然而今日一番亲近彻底将他的心防打破,他现在简直片刻不能离她左右。   好在景月衫现在已然入定,轻易不会清醒,他才得以继续离她那么近。   在窗外看了好一会后,他显然已经是不满足仅仅只看着了,下一刻他便身形一闪,出现在她身边。   景月衫紧闭着双眼,沉浸在月之精华的吸收之中,整个人的五感都关闭了,此时就算将她丢出来她都没有任何感觉。   按理说修士不该将自己陷入这般被动的境地,若是遇到外界的危险,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此处是太虚元府,脚下是清怀峰,是苍越的地盘。   景月衫不知怎么心里只有满满的安全感,即使苍越现在对她的态度冷漠极了,她还是打心眼里觉得苍越绝对不会害她。   苍越显然是不会害她的,但是偷默默对她做点什么就不能保证了。   他小心翼翼的亲了亲她的眼睛,然后将她抱在了怀里。   熟悉的馨香再次萦绕在鼻尖,苍越的眼眸越来越深,他低下头缓缓向下探去。   下午时他怕景月衫会突然醒过来,因此动作格外小心翼翼,现在没了这个顾虑,他越发放肆了起来。   两人的衣衫逐渐变得凌乱,屋内的温度都增高了几度,苍越大口大口的喘.息,将头埋在景月衫颈边,紧紧抱着她,久久不愿离开。   他在最后关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喘.息了好一会,狂跳的心脏终于平复了下来,最后亲了亲景月衫的眼睛。   “你放心,我不会在你没有同意的时候对你做什么的。”他在景月衫的耳边轻轻说道。   深呼了一口气,他站起身将景月衫被揉皱的衣衫整理整齐,转身就要离去。   他必须要走了,朝思暮想了那么久,一旦再有一丝丝的亲近,他怕是再控制不住自己的。   正要抬脚的那一刻,衣袖忽然被拉住了,苍越心中一跳。   他缓缓转过了身,却见景月衫正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呢?”她的声音清晰的在苍越耳旁响起。   苍越的脸上一时不知道要出现什么表情,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刚刚装的?她什么都知道?   一时间苍越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景月衫轻笑出声,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   她与他的距离极近,俩人几乎就是面对面紧紧贴着。   “为什么不继续?”   她的声音语调上扬,带着似媚媚的诱.惑,月光照耀在她脸上,她的眼睛仿若在发光。   苍越喉咙微微滚动,心中说不清是羞愤还是兴奋。   以往他俩的情.事从来都是苍越主动,景月衫顶多主动配合而已。而如今的她与以往的清冷截然不同,竟叫他来不及羞愤,先点燃了心中的那团火。   景月衫吃吃的笑,“怎么?你还在等什么?”她说着便踮起脚,吻上了苍越的唇。   苍越的脑海在这一刻,忽然就炸了。   俩人纠缠在一起,倒在了榻上。   厚重的床幔层层放下,挡住了一室的春色。   苍越的伤势还没好,偏偏两人离别的一些日子,如今正是干柴烈火烧的正旺的时候,动作激烈之下,他一度脸色阵阵惨白。   景月衫制止了他的逞强,“不要勉强。”   苍越语气恨恨,“我才没有!”竟被质疑这个,谁能受的住?   景月衫在他耳边轻笑,“好好好,我的好阿越,你给我个表现的机会……”   下一秒两人的地位立时反转,苍越来不及惊讶便被抛到无尽的情.欲之中。   这一夜显然是个不眠夜,床幔里的声响直至朝阳跳出云海方安静了下来。   苍越将头埋在景月衫颈边久久不愿动弹,心中又是羞耻又是高兴,一时间竟不知道拿什么态度来面对她。   景月衫嘴角带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语调慵懒,“天亮了,该起了。”   苍越紧紧抱着她,还是一动不动。   景月衫又笑了,凑到他耳边语气暧昧的说了些什么。   苍越脸色一红,起身将她捞进了被子里。   景月衫挣扎无果,大白天的又荒唐了一回。   事到最后,她的神智已然不甚清醒了,心里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个念头。   千万不要轻易逗男人! 第64章 你可愿为他挡下那场死劫……   苍越这些天的伪装在这一夜过后彻底被扒了个干干净净, 他一时羞愤难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景月衫。   本想装个样子让景月衫小意哄一哄他,结果自己率先绷不住了,白白让她看了笑话。   景月衫倒是接受良好, 瞧他那副神色便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心里暗笑自己也是当局者迷, 苍越平时里的小动作和眼神再明白不过了。她却偏偏被他做出来的绝情模样迷惑了, 白白伤心了那么多天。   眼下一切局势都明朗了起来, 她心中的郁气彻底消散的一干二净,眉眼中甚至带着一丝满足。   苍越恼怒之下, 干脆破罐子破摔了,缠着景月衫没完没了的荒唐的几天几日, 后来若不是他的伤势实在拖不下去了,他还不愿意停下。   景月衫大口喘气, 制止了苍越逞强的举动, 语重心长的道:“不可过于贪欢, 来日方长。”   苍越闷闷的咬了她一口, 有心将她的注意力全部拉回来,然而胸口的阵阵疼痛还是令他动作一顿。   景月衫握住他的手, 语气严肃, “适可而止。”   纵使小别胜新婚,也不能毫无节制的造作啊,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细水长流才是正理。   说着她自顾自的起身, 将衣衫一件件穿上, 一转身又是个冷静自持的人样子了。   苍越挫败的垂下眼眸,心中是深深的失落。   他只想让景月衫再多在乎他一点,结果折腾了这么半天,率先低头的还是他自己。   难道他这辈子在景月衫面前都要那么卑微吗?   苍越越想越挫败, 神色变得越来越冷厉。   景月衫回头看了他一眼,蓦然笑了。   苍越的心思她在这几日的荒唐中也猜了七七八八,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说也是那么大的人了,怎么就那么的幼稚?难道说一陷入爱情里,整个人的智商便飞速下降了?   她自己也是,他表现的那么明显了,她竟只顾着伤心,一直没看出来,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天的好时光。   现如今既然一切都已然明了了,干脆就满足他这个小小的心愿。   想到这里,她凑上前,温声细语的道:“我的好阿越,可得赶紧起来了,你现在必须得去法阵中呆着了。”   苍越还想赌气,闷声闷气的道:“我不去。”   这个幼稚鬼!   景月衫心里快笑死了,然而看到苍越的臭脸色,还是忍着笑凑上前。   “快来快来,穿衣裳了。”   她越是这样,苍越越想矫情一下。   “你帮我穿……”   景月衫愣住,没想到他竟然那么能撒娇。   然而转念一想苍越就是一时面子过不去,想找补一些回来,她何不顺了他的意呢?   苍越说了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了,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的不象个样子,正待开口将刚刚的话收回,却见景月衫已经抖开了他的衣衫,眉眼带笑的看着他。   “好,我今天好好服侍我们阿越。”   苍越顿时懵住了,怎么也想不到景月衫真的答应了。   他晕乎乎的任由景月衫给他一件件穿上衣裳,将他打理妥当了,然后被拉着手一起来到了疗伤法阵中央。   “好了,你躺下吧,今天必须得好好疗伤了。”   法阵中一躺就是大半天,他还会陷入沉沉的昏睡,苍越有些不愿意。   此时正是情浓的时候,他哪舍得那么久看不到她。   眼见他又要矫情了,景月衫温柔的哄他。   “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守着你,你一睁眼就能看到我了。”   苍越抿紧嘴唇,眼中带着丝委屈,抱着她再三确认,“果真?”   他现在真的变得好幼稚,就跟小孩子一样,景月衫心里越发想笑了。   然而她到底明白不能当着他的面笑出来,否则他又要炸毛了。   她憋笑道:“真的,我绝对不走,就守着我们阿越。”   苍越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轻轻啄了啄她的唇,然后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她。   他动作太墨迹了,再这样依依不舍今天一天都过了大半了。   景月衫直接了当的一把将他按倒在法阵中的榻上,然后立马启动了法阵。   灵气与魔气交相裹挟而来,将依旧一脸晕乎乎的苍越层层包裹。   苍越隔着灵气与魔气看向景月衫,见她安静的坐在一旁并不曾离去后,这才放下心来。   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宛若一场梦,他生怕梦醒了后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幻觉。   对上景月衫安抚的眼神后,苍越忽然就释然了。   为何一定要跟她争个高低呢,他们好不容易克服了那么多困难在一起,日后还要携手相伴无数岁月,何必一定要在乎谁压过谁一头呢?   苍越心中的纠结转瞬间消失不见,心境进入了一片开阔的境地。   他数百年的人生中大多顺遂,唯一的波澜便来自与景月衫的感情,此时这段感情前途一片光明,他的心头自然一片开阔,经脉吸收灵气与魔气的速度都大大加快了。   眼见苍越紧闭双眼沉浸在疗伤之中,景月衫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阵灵看了这么几日的大戏,此时终于看到了结局,感觉还是不过瘾,凑上来鸡贼的道,“他前几天矫情成那样你都不生气?”   怎么那么快就和好了,他还没看够热闹呢!   景月衫瞟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夫妻间的小情趣,你怎么会懂?”   阵灵猝不及防的吃了一嘴狗粮,小胖脸顿时扭成了麻花状。   “行,你俩可真般配!”   说着他一蹦一跳的跑了,心中暗道千万要远离他俩,省的辣眼睛。   景月衫看着安静躺在法阵中的苍越,眼睛里带着自己也察觉不到的笑意。   他即使矫情一下又有什么要紧的呢,之前本就是因为她的原因俩人才险些决裂,她顺着他一点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的差不多了,等苍越伤势稍好,她就带他回宗门拜见父母,正式与他成婚。   想到这里,景月衫的心猛地砰砰跳了起来,如论如何也没想到她最终竟然真的要跟苍越成婚了。   万千思绪正在脑海中来回拉扯,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光点。   景月衫愣住,手指轻点,茂勋道尊的声音从中传来。   “闲暇时可来云沧峰一趟。”   景月衫满心疑惑,茂勋道尊找她有何事?   即使一脑门问号,景月衫还是站起身来准备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她此时毕竟还未与苍越正式成婚,算不上是太虚元府的自家人,暂且只是个客人。   掌门有请,她自然要赶紧过去,保不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最后检查了下法阵的各处阵眼可有平稳运行,景月衫看了看沉睡的苍越,转身就要离去。   要离开的那一瞬间,她心中有些犹豫。   明明答应了苍越要在一旁守着他,若是在她出去的这段时间他醒了发现她不在可如何是好?   这一丝犹豫一闪而过后,景月衫又安慰自己,茂勋道尊不是不讲理的人,跟他说明白他不会不放她回来的,再说她现在客居在太虚元府,又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一个客人去做呢?   这样一想,她心里踏实了很多,将阵灵招呼了回来。   “我有事要去一趟云沧峰,麻烦你照看他一下。”   阵灵摇头晃脑,冲她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吧。”   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令景月衫着实不放心,然而清怀峰中只有他们三人,一时半会也没有旁的人可托付了。   景月衫只得暗暗在心里道,一会争取早点回来。   这样想着,她转身离开了清怀峰,转眼间便到了云沧峰。   茂勋道尊双手背后,默不作声的站立在山巅。   景月衫走到他身后,恭敬的行了一礼,“茂勋道尊,晚辈来了。”   茂勋道尊闻言转过身来,一双利眼不住的打量她。   他的眼神带着极强的探究,仿若要将景月衫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景月衫心中一跳,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她语气不急不缓的问,“敢问茂勋道尊,召晚辈前来有何要事?”   茂勋道尊蓦然笑了,指着面前的石桌石凳道:“坐。”   景月衫的心却不敢放松丝毫,她端正的与茂勋道尊面对面坐着,脊背挺得笔直。   茂勋道尊此时却全然没了方才的咄咄逼人,他闲适的泡了壶灵茶,将茶盏往景月衫那边移了移,“请用。”   “多谢茂勋道尊。”   景月衫道谢后,小心翼翼的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抬头夸赞,“好茶。”   茂勋道尊蓦然笑了,“你这个小丫头,说话不诚实。”   景月衫怔住,从善如流的道:“好吧,确实难喝。”   这壶灵茶简直是自景月衫来到修仙界后,喝到过最难喝的灵茶,又苦又涩,方才只喝那一小口都仿佛将她送上天。   茂勋道尊地位如此崇高,他喝的灵茶想必即使味道不好,也是极其珍惜的茶叶吧。   “敢问道尊这是什么茶?”   茂勋道尊笑了一下,“不是什么名贵的物种,只是最普通的苦根茶而已。”   景月衫愣住,苦根茶只是修仙界最低阶的灵草,据闻泡茶喝有清热解毒的功效,但是因为味道实在难喝,只有没钱的散修才会偶尔喝它。   茂勋道尊倒是很接地气。   俩人之间又尴尬的沉默了,茂勋道尊至今不说找她来到底有何事,她只能坐立难安的在这一口口的喝着难以下咽的苦根茶。   又过了一会,景月衫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尊找我来不会只是为了请我喝一杯苦根茶吧?”   茂勋道尊将茶盏轻轻放下,抬头直视着她,“可是等着急了?已经将阿越哄好了吗?”   “呃……”茂勋道尊是苍越的长辈,贸然当面说这些她还真怪不好意思的。   茂勋道尊仿佛没有发现她的窘迫,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苦根茶,举杯轻饮。   “阿越的父母不着调,他自幼便在我膝下长大,我待他胜若亲生。”   景月衫顿时悟了,原来是看他俩关系确定了,叫她过来好好考察一番的吗?   她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笑容也真挚了很多,真情实意的道:“道尊辛苦了。”   茂勋道尊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你与他果真情深意重?”   来了来了,这是要她表忠心?她之前在茂勋道尊面前不是说过吗?这是不放心让她再做个保证?   长辈的慈爱之心大抵如此吧,景月衫深表理解,然后朗声道,“没错,道尊且放心,我对他的情意天地可鉴,此生决不辜负!”   茂勋道尊听了她信誓旦旦的话,反而叹息了一声,“他对你的情意必然更深……”   景月衫感觉他的话隐隐有些不对劲,是不满她爱苍越比苍越爱她少吗?   且不说每个人的爱难以衡量,指不定谁爱谁更多一点,更何况他一个长辈怎么还管晚辈情感生活中的这点私密啊……   茂勋道尊仿若没看到景月衫脸色的不对,自顾自的说道,“他虽然口口声声道是为了得成真正的大道才归降下界,然而若说没有一点你的原因,我是万万不信的……”   景月衫沉默了,苍越到底有没有因为一点点她的原因才归降下界,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然而他对她的情意分毫不假,即使再不愿相信,这也极有可能是真相。   她一直逃避这个问题,便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   苍越现在放弃了唾手可得的长生身受重伤重返下界,他还为了她身负言灵誓言,他为她做了那么多,这样的深情厚谊她该如何偿还?   风缓缓吹过,将景月衫一头青丝吹散在空中,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我不知他心中如何思量,然而事已至此,我只能用我一生去爱护他珍惜他,方不负他对我的深情厚谊。”   “道尊请放心,我绝非不知好歹之人,苍越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日后必定会好好对他。”   “待他伤势稍好后,我便回宗门请示父母与他成婚,自此夫妻一体生死不移!”   景月衫铿锵有力的话语掷地有声,茂勋道尊直直的盯着她好一会,蓦然笑了,“我师弟苍风临终前穷尽精元为阿越推衍了一卦,直言你是阿越良配。”   “如今看来,你与阿越的牵绊确实不浅,然而是不是良配还得另说。”   景月衫心中一惊,缓缓道:“还请道尊明言。”   茂勋道尊接着道:“我师弟苍风,修行推衍之道。他天纵奇才,年纪轻轻便修至大乘,此生推衍之事从无失误。”   “你应该已经得知,上面那个上界是上古仙君们创造的虚假仙界,不过是糊弄此间修士的把戏而已。”   “我师弟穷尽一声的心血,终于在临终前推衍出打通通天之路的一丝希望,而那丝希望正正好落在了阿越的身上。”   景月衫:“……”不知道为何一点也没感到震惊,她还记得苍越是这个小说世界的主角,有一丝特殊再正常不过。   并且苍越确实对着黎昕魔君发下心魔誓言,必要在黎昕打通通天之路时给予帮助,这不就正巧跟苍风的推衍结果对上了。   茂勋道尊不知景月衫心里想了那么多,还在自顾自在的往下说,“阿越自小天纵奇才,修炼速度犹胜其父,年纪轻轻便到达了这个世界所能到达的顶峰……”   “他如此优秀,合该当那个拯救苍生的人物,然而我有时候又宁愿他没那么优秀……”   茂勋道尊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后面的话明明没有说出口,景月衫却在那一刻明白了他心中的担忧。   救世主哪里是那么好当的,必定要付出极大的牺牲。茂勋道尊将苍越视如己出,自然只希望他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就好,不要去做那么大的牺牲。   看到景月衫了然的眼神,茂勋道尊语气欣慰,“你果然明白我的意思……”   “因为这种考虑,我并没有告诉他上界是虚假上界的消息,想能拖一时是一时,然而他还是发现了,并且不顾一切的归降下界。”   “我不知他到底有几分原因是为了自己的修为,姑且就是为了得成大道吧。以他的资质,迟早会重回巅峰,届时必定要着手去打通通天之路,那便果真应验了师弟的推衍。”   “若是还有几分原因是你,那便同样验证了师弟的话,你就是他注定的道侣。”   景月衫听了那么多,心中颇不平静,过了好半晌才道,“苍越可知晓这些?”   茂勋道尊摇摇头,“他只知道他父亲说你是他良配,别的不知。”   说着他炯炯有神的看着景月衫,“你可知师弟为何说你是阿越的良配?”   景月衫缓缓道:“道尊请讲。”   苍风道尊总有些神神叨叨,为何偏偏算出她与苍越是良配?   景月衫不禁想起了早已抛掷脑后的原剧情,按照这个世界原本的样子看,苍越的官配明明是申雁宁啊。   苍风道尊是如何突破了剧情设定,得出了这一结论的?   茂勋道尊铺垫了那么多,终于讲出了真实目的。   “我师弟推衍出阿越会因打通通天之路而遇上生死大劫,唯一的生机便在于你。”   景月衫悚然一惊,猛然抬头看向茂勋道尊。   茂勋道尊语气变得有些压迫,他缓缓道:“你先前闹着要退婚,我原想着退了也好,阿越在上界好好的也遇不到什么生死劫难,你俩也能各自安好。谁料世事无常,他终于还是走到了这条路,并且又跟你纠缠在一起。”   “事已至此,阿越对你如此深情厚谊,你亦是口口声声说爱他。那么我问你,到得那一日,你可愿为他挡下那场死劫?”   他这话语出惊人,景月衫心中却没有多少意外。   从她与苍越被逼着立下心魔誓言誓要打通通天之路的那一日起,她便明白待那一日到来时的危险与艰辛。   上古仙君耗费巨大将此界封闭,后人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将它打破,指不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景月衫被风曦魔军强传传承时没有想那么远,她那时对自己能否修为大成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然而世事无常,谁能料到她会被体内躁动的魔息逼迫着必须拼命修炼争取修为大成呢。   而苍越,原本就是为了救她,才向黎昕立下如此誓言。他甚至日后还可能会因此遭遇生死危机,这是景月衫不愿接受的。   她思考了片刻,抬起头看向茂勋道尊,眼中是一片坚定。   “道尊放心,待到那一日,我必拼尽全力为他挡下死劫。我愿就此立下言灵誓言,若违此誓,叫我天诛地灭神魂俱灭!”   待她修为大成的那一日,自会独自去寻黎昕魔君打通通天之路,只要她将这件事做成了,苍越的誓言和死劫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轰隆隆的雷声在耳旁炸响,言灵誓言已成。   茂勋道尊满意的点头,直截了当的道:“好孩子,阿越没有看错人。”   他又道,“阿越对你用情极深,必定不愿你为他挡劫,此事万万不能让他知晓。”   茂勋道尊是苍越的如师如父的长辈,自然偏向自己一手带大的苍越,一心为苍越考虑再正常不过。   苍越此劫,大半源自于她,她自然不能任由苍越遭此横祸。   “道尊放心,我会严守秘密。”   茂勋道尊再次点点头,微笑道,“既如此,你们的婚事可以早些提上日程了。”   景月衫深呼一口气,“待我禀告父母后,便立刻择期成婚。”   茂勋道尊得到了想要的回应,冲她挥了挥手,“你去吧,别让阿越等急了……”   景月衫站起身,再次向茂勋道尊行了一礼,转身朝清怀峰飞去。   阵灵远远的看到了她,冲她遥遥大喊:“你终于回来了,大傻逼估计快醒了。”   景月衫深呼一口气,调整了下心态,激活身份玉佩,想先跟母亲说一下要与苍越成婚的事。   然而身份玉佩刚一激活,她便愣住了,里面满是胡慕儿的求救信息。   苍越拉着她荒唐了那么几日,撒娇着非让她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掐断,她一时头脑发昏就同意了,以致错过了胡慕儿的求救信息,现在一看竟然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扈陈暴.动,丰洲城危!   景月衫只来得及留下一道口信,便如一道风一般离去,只余阵灵在原地发愣,“大傻逼醒来要给气死了!”   苍越满怀期待的睁开眼睛,往室内扫视了一圈,却只见一个板着脸的阵灵,全无景月衫的身影。   他心中一沉,点开飘在面前的光点,景月衫的声音稳稳的传了出来。   “有事外出,不日即归。”   苍越一掌将身下的软榻拍了个粉碎。   “景月衫!你又骗我!” 第65章 最毒妇人心   景月衫收到的讯息是经过她给予胡慕儿的灵符加密发送而来的, 数道求救讯息声声泣血,说是身陷囹圄恐性命不保,看的景月衫心急如焚。   然而本名灵符只能传递简短消息, 胡慕儿只能说明自己情况危急, 现在的具体情况却还是没办法传递过来。   这段时间景月衫没有听到半分风声, 来自丰州的求救信息极有可能只有她一个人收到了。   丰州城内不止有归元宗的弟子, 修仙界各大叫得出名头的宗门都有派弟子驻守,太虚元府也不例外。   然而她刚刚与茂勋道尊交谈时, 却没听茂勋道尊提过一丝半点关于丰洲城的事。   丰洲城是修仙界与魔界的交界之处,重要性不可言喻, 若果真沦陷,茂勋道尊绝不可能是那么一副淡定的模样。   然而胡慕儿的求救讯息又是实打实的, 景月衫想到了她从丰洲城出发时听到的魔界出现骚乱的讯息。   当时她本想先去看看具体什么情况再来太虚元府, 然而胡慕儿自告奋勇说自己能解决。   景月衫当初刚听到苍越归降下界的消息, 正是心急如焚心神大乱的时候, 听了胡慕儿几声劝便没有管那场骚乱,直接来了太虚元府。   难道就是那个她原本不以为意的骚乱造就了今日的恶果吗?   景月衫心中一时悔恨交加, 深恨自己为了一己之私导致这般后果。   驻扎在丰洲城的弟子原本以她的修为最高, 她走后便只剩几名元婴修士。   丰洲城极有可能已然信息中断,胡慕儿拥有她本命灵源所制成的灵符,才能不间断的发送求助信息过来。   可恨她这几日又因为个人原因隔绝了与外界的而一切通讯方式,等她看到信息时, 距离胡慕儿发送的最后一条求助信号已经过了大半日了!   景月衫一时心急如焚, 分别弹讯通知了归元宗和太虚元府丰洲城遇险的消息后,她没有片刻的耽误,直奔丰州城而去。   走之前她只来得及给苍越留下一条简讯,便毅然而然的转身而去。   只能对不起苍越这一次了, 景月衫心中暗道,等她将事情解决了再好好哄哄他,他会体谅她的。   景月衫并没有将这事告诉苍越,他本就重伤未愈,每日大半时间都要在法阵中好好养着,这种事还是别告诉他让他烦心了。   若是让他知道了,指不定要强撑着病体一起跟来,他现在的状况让她如何放心?   相信茂勋道尊也会瞒着他这件事,不让他轻易出宗门的。   景月衫深觉此次就是自己擅离职守的责任,因此不等宗门做出决定,便独自拼尽全力赶向了丰洲城。   因为丰洲城失联,原本的传送阵便不能再用了,景月衫传送至距离丰洲城最近的一座城池后,剩下的路程只能自己飞过去。   数万里的距离对于已经炼虚期的景月衫来说也不过是一刻钟的事,当她再次站在丰洲城外时,心中不禁一沉。   丰洲城本就是修仙界和魔界的交界之处,来来往往的道修魔修极多,平日都是人来人往的热闹模样,而现在却城门紧闭冷冷清清不见半个人影。   此城本就因仙魔两界的连通而兴盛起来的,城内没有什么常住居民,大多是来此历练的修士和驻扎在此的各宗门弟子。   本来就是人员往来极大的地方现在却空无一人,想想就知道城内不对劲。   景月衫皱皱眉,弹讯给城内驻守的弟子,询问如今是何种情况。   她原本是不指望有回应的,只是随手弹讯试探一下,谁知不过一会竟有消息回了过来。   景月衫谨慎的点开回讯,里面的回复中规中矩,道是城内一切正常。   看了“一切正常”的回讯,她心里反而更担忧了几分。   怪道各大宗门至今未收到“丰洲城危”的信息,驻守在此地的弟子怕是都沦陷了,却还能正常回复讯息,宗门很难在短时间内发现异常。   也不知胡慕儿是怎么千难万难的将讯息传递出来的。   而这好不容易传递出来的宝贵讯息,却因她个人的原因生生延误!   景月衫深吸一口气,缓缓将不断起伏的心绪压了下去,放出神识探向了城内。   神识快要探入城内时,却蓦然触碰到一道坚硬的“墙”,让她的神识无论无何再不能前进半分。   那堵墙其实就是结界,整个丰洲城都被一层结界牢牢笼罩,完全隔绝了城内外的联系。   景月衫皱眉,觉得这道结界散发的气息隐隐有些熟悉,像是在什么人身上感受到过。   她在脑海中思索了半天,猛地长大了眼睛。   “西州魔主扈陈!”   结界上的气息与当初扈陈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然而仔细一探又不完全相似。   胡慕儿的求救信息已然说了是扈陈发生暴动,然而眼前的结界却又呈现灵魔混杂的暴躁气息,与扈陈的气息似是而非,着实让人一时分明不清。   魔界那边的说法是,扈陈已经被桑姞击败,在魔界已然一统于桑姞手中。怎么扈陈现在还在蹦跶,这次的事都是他搞得鬼?   然而不管是不是扈陈搞的鬼,眼前的结界看起来确实极难突破,景月衫集中注意力细细打探了一番。   这种混合了魔气和灵气的结界看起来不伦不类,斑驳不定的灵气和魔气相处的极不和谐,整个结界看起来也相当不稳定,像是随时会炸了一样。   景月衫绕着丰州城转了一圈,依旧未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这里格外的安静,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宛如一个死地。   胡慕儿半天前还发来求救讯息,现在她极有可能还幸存着,只是被困在某地出不来。   饶是景月衫再心急,遇到这种情况不明的状况也不能蛮干。   她深呼一口气,向宗门发送了传讯符,将目前的所见所闻清清楚楚的传递了回去,以方便宗门可以商量出解决的方案。   信息发出去后,景月衫再次起身,想绕着城看看有没有破绽可以进去,然而走了没几步,却见有一个人正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她连忙追了上去,大声喝到:“阁下何人?”   跌跌撞撞的人听到声音后缓缓转过了头,正面暴露在景月衫的视线之中,她不由得瞳孔微缩。   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实在是太太太恐怖了,整个头上的血肉几乎被吸干,皮肤干瘪的贴在骨头上,看起来像是个骷髅。   他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两个黝黑的黑洞,直勾勾的朝着景月衫看。   景月衫忍住头皮发麻的举动,继续问,“你可是从丰洲城出来的?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缓缓转动着宛若骷髅的头,长大嘴巴露出森白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宛若野兽般的低吼。   景月衫皱眉,正待再问几句,却见那人大吼一声猛扑了过来。   她心中一惊,正要拔剑袭去,眼神却忽然定住了。   飞身闪过他的袭击后,景月衫险而又险的收回蓄势待发的攻击,然后连忙上前扶起那个扑在地上的人,急声问:“你是太虚元府的弟子?”   他衣袖上的暗纹正是太虚元府内门弟子的标志,景月衫在太虚元府住了那么些日子,对这些再熟悉不过。   那人因方才的动作,脸上的皮剥落了一大块,露出带有血丝的森森头骨,看着更加吓人了。   然而他本是修仙界第一宗门的弟子,到底遭遇了什么竟落得这般境地。   景月衫仔细探查了一番,发现他浑身的精血已经被彻底抽干,经脉丹田全部被废,现在还活着只不过是靠着一口气强撑着罢了。   那人攥住景月衫的衣袖,从喉咙里挤出声声嘶吼。   景月衫耐心聆听了半天,只隐约听到了几声“救我”的字眼。   她沉默了半晌,还是道:“这位道友,你确实已经药石无医了。”   向有强烈求生欲的人宣判他的死刑确实太过残忍了,然而景月衫却还是选择告诉他实情。   现在这种情况真的不能再拖了,她需要尽快知晓丰洲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城内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我助你神魂重入轮回。”   他身体神魂都经受重创,神魂也极度不稳,随时可能离魂。一旦离魂,脆弱的神魂极有可能还未入轮回,便彻底消散于风中。   对一个修士而言,最可怕的不是陨落,而是无法再入轮回。   听闻此言,那人安静了下来,嘴里发生“啊啊”的声响,手指胡乱的比划着想说些什么。   景月衫微微凑上前,“你说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忽然化作一团黑雾将她团团包裹住。   黑雾仿若有生命力一般直往她的经脉内钻,景月衫只觉自己的生命力仿若在缓缓流逝。   她悚然一惊,迅速掏出法器给自己加了一层保护罩隔绝这层黑雾,然后抬头仔细观测将她包裹住的黑雾。   黑雾来回翻滚着,透露出不详的气息,看着像是魔气,但是却比魔气更加的暴戾。   景月衫心中一沉,深觉此事没那么简单。   扈陈是正儿八经的魔修,虽说是修魔道的,但是也不会无端草芥人命,这种情况瞧着已然是邪修的手笔了。   莫非他被桑姞抢了地盘心中不满,转修了邪道?   景月衫深呼一口气,觉得这个可能性还真的有。   为防通讯中断,她一刻不停的向宗门传递消息,就怕宗门派了人过来摸不清具体状况。   扈陈已然是渡劫期修为,若是已经转修了邪道,必定破坏力惊人,看刚才那弟子的惨状,恐怕整个丰洲城现在的情况都大大的不妙。   她此时独自来打头阵也是想先看看具体是何等情况,具体要如何行动还是要等宗门的人来了再一起商量。   然而此时的状况显然有些不妙,包裹她的黑雾仿若又发现一块香甜的食物一般将她团团围住,孜孜不倦的要突破她身上的防护罩。   她手中持有的法器乃是姜修然亲自打造的顶级防御法宝,按道理来说可以支撑渡劫修士的全力一击,然而此刻在黑雾的侵蚀下,法器的灵光隐隐有些晃动,竟有被逐渐吞没的趋势。   景月衫感觉现在的情况越发不妙了,好在通讯还未中断,宗门得知现在的情况后决定立马派遣先遣队过来调查情况。   看到这个消息,景月衫才终于松了口气,深觉归元宗办事效率还是可以。   倒不是其他门派磨磨唧唧,而是丰洲城没有明确的归属,各个宗门都派遣了弟子在此驻守,此时出了事自然也要一起商量出个对策。   商量的人一多,决策就很难迅速确定,所以景月衫实在等不及了才率先一人前来查探情况。   现在的情况虽然危急,然而宗门派遣的人估计很快就到了,她只要再撑一会就能等到救援,心里倒不是特别的着急。   然而她放心的还是太早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旁响起,直把她惊得心头一跳。   “真是有缘,我们又见面了。”   景月衫猛地抬起头,看向面前忽然显出人形的扈陈,稳了稳心神后,朗声问道:“好久不见,前辈这是何意?”   扈陈面色愉悦,大笑出声,“我还道这一城中的修士修为太低,不够我吃的,你这就撞上门来了,可真是贴心。”   景月衫的心阵阵下沉,沉声道:“丰洲城内的人已经全部被害?”   扈陈挑眉看她,“还没有,不过也快了。你不用着急,很快就能与他们相见了……”   扈陈嘴里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黑雾幻化成爪向景月衫猛地抓去。   景月衫反应飞快,飞速闪过这一击,眼神中的黑雾几经变化,浑身蓦然腾起大片黑雾。   黑雾与黑雾的对撞产生的冲击力大的吓人,天地都为之震荡,地面在巨大的冲击波下甚至裂了几道深不见底的口子。   景月衫后退了几步,只觉心神都在震荡,喉头一甜吐出了一口鲜血。   扈陈的脸色也称不上好,他语气阴冷,“你的魔息竟如此强悍,竟能挡住我的攻击。”   景月衫只有炼虚修为,而扈陈已经是渡劫期了,他们之间差了整整两个大境界,景月衫竟能勉强跟他打个平手,可见她承接传承的强悍。   “厉害了好。”扈陈桀桀桀笑出了声,“你如此厉害,我将你吸收了必然能突破修为的限制,直接飞升上界!”   说着他再次将黑雾凝聚出成爪,狠狠的向她抓去,这一击用了十分的功力,任景月衫再厉害也难以抵抗。   景月衫果真是抵抗不了的,然而她也不傻,打不过还不会跑吗?   于是扈陈只觉眼前一花,景月衫已经激发逃命手段跑了八百里那么远了。   扈陈眼中的黑雾在弥漫,阴恻恻的道:“想跑?我看你有没有那么狠心……”   说着他双手一震,空中瞬间出现了十多个被黑雾层层缠绕的修士,并且全是归元宗的修士。   他早就知晓自己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是逃不脱修仙界各大宗门的围剿的,所以一开始就留下了主要大宗门的几个弟子,就为了等待今日当人质要挟。   扈陈寿元将近,再不飞升就要重入轮回,这让他如何甘心?   即使上界只是虚假的仙界,然而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会再挑剔什么了,只要能长生,他做什么都愿意!   然而他的修为却迟迟没有突破,即使两界已然开通,他的飞升天雷依旧遥遥无期。   修为不顺畅,在魔界还被桑姞压着打,他一时脑子没转过弯,直接修行了邪道。   现在更是直接占据了整个丰洲城,将大半修士吞噬殆尽。   这个法子果然有用,他的修为肉眼可见的增长,眼看就要到达这个世界所能承载的极限了,到了那时即使天雷不至,他也可以徒手撕开空间壁垒去往上界得以长生。   他也不怕修仙界其他宗门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只要拖延几日,他就能将修为提成到极限,那时他们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还不是无法奈何的了他!   然而整个城中的修士几乎要被吸收殆尽,修为的临界点却迟迟未到,他心中有些急了,正想着是不是要再抓几个高阶修士来试试,景月衫就自己撞了上来,岂不是天在助他!   他放肆的大笑,挥舞着黑雾将空中被捆绑的人上下翻滚着,然后厉喝出声,“景月衫!我限你三息之内立马回到我面前,否则我将他们全杀了!”   话音刚落,一个男弟子便身首异处,扈陈大笑道:“怕你不相信,先杀一个助助兴!”   三息转瞬而至,景月衫的身影却依旧没有出现。   他语气阴狠,“你果真要贪生怕死,不顾同门的性命?!”   说着他周身的黑雾蓦然腾起,眼见就要将剩下的人全部吞噬殆尽。   有弟子眼中充满了绝望,无助的喊着:“不要……”   眼见这群人就要命丧当场,一道清脆的声音蓦然响起。   “且慢!”   扈陈猛地转头,桀桀桀的笑了,“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果真重情重义。”   被黑雾牢牢捆住的胡慕儿失声道:“师姐快走!即使你回来了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这话倒是正理,指望已经入了邪道的扈陈说话算数未免也太天真了。   景月衫看起来好像就是那么天真,“我已经回来了,你放了他们。”   扈陈大笑起来,五指成爪狠厉的向她抓去,“你们正道修士,还真是蠢得可怜!”   黑雾迅速将她捆了起来,景月衫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   “呵呵呵明知难逃一死也要回来救他们?可真是令人感动的同门情意啊……”   扈陈笑着将景月衫捆着送到面前,“既然你们如此团结,我这就送你们一块去轮回,一起上路也不会寂寞。”   说着他就要用黑雾将景月衫彻底吞噬。   胡慕儿哭喊出声:“师姐!”   景月衫却是淡定无比,抬头朗声道:“魔主可是想长生?”   黑雾在她脑门前停了下来,扈陈双眼猩红,“你想耍什么花招?”   景月衫淡淡一笑,真诚的道:“晚辈的生死已然掌握在前辈手中,哪里还敢耍什么花招呢,只不过想给前辈提一个更可靠的建议罢了。”   扈陈冷哼出声,“不要想着拖时间,在你们宗门来人之前我绝对来得及将你们都吞噬了。”   “晚辈哪敢质疑前辈的能力。”景月衫呵呵笑着,“不过蝼蚁尚且偷生,晚辈们也不想就这样死呀。晚辈有一个好注意,可确保前辈一定能修为大成飞升上界。”   扈陈为何突然变成噬人的恶魔,其中原由景月衫在逃跑的这段时间仔细思索了下就想明白了。   无外乎就是寿元将近,飞升无望,拼死一搏。   既然如此,她便提出一个他绝对拒绝不了的建议,能拖一时是一时。   “前辈即使将我等吞噬,也难以确保修为一定大成。而且现在已经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丰洲城千里以内再无高阶修士,前辈吞了我们这些人后,若是依旧没有修为大成可该如何是好?”   “我等宗门的救援很快就要赶到,到那时前辈依旧没有成功,岂不是要立时陷入万劫不复?”   扈陈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咬牙切齿的道:“即使我失败了,你们别想着能逃,在他们救出你们之前,我必要整个丰洲城内的修士都为我陪葬!”   他这话一说,景月衫心中反而松了口气,看来丰洲城还有其他人幸存,也算是不幸中的好消息了。   景月衫笑了,朗声道:“晚辈有一计,定能确保前辈成功!”   扈陈目光阴狠,“什么?”   景月衫在心里默默的跟苍越说了一声对不起,抬头大声道:“前辈应该知晓我的道侣乃是飞升上界的苍越仙君。”   扈陈皱眉,:“就是上次跟你一起的小子?”   景月衫点头,“没错,他对我情深意重,为了与我长久的在一起,已然归降下界!”   “什么?!”扈陈眼中的震惊仿若要溢了出来。   他苦苦追求长生而不得,竟然有人为了不值一提的感情归降下界?   景月衫继续道:“前辈若是不信,可招来太虚元府的弟子一问便知。”希望太虚元府的驻守弟子也有幸存的。   扈陈面色阴沉,双手一挥,黑雾中又出现了几个被捆绑的弟子。   景月衫快速的检视了一遍,少了几个人,幸而还活着的这几个状态还好。   “你们说,苍越是否是因为她归降下界?”扈陈冷冷的问。   太虚元宗的幸存弟子被这些天的遭遇闹得险些崩溃,听了扈陈的问话,再看看同样被绑住的景月衫,下意识的点头,“没错,苍越道尊确实是为了她归降下界,此刻就在宗门之中。”   其实这都是传言中的假消息,然而此时他们期待扈陈能慑于苍越的震慑将他们给放了。   苍越现在虽然重伤未愈,修为只有大乘期,但是外人不知道啊,只希望扈陈能多少看着点苍越道尊的面子,只是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个希望渺茫。   此事竟然是真的!   扈陈一时又羡又恨,咬牙道:“他竟如此不惜福!真是该死!”   他为了长生历尽了艰辛,竟有人将长生弃之不顾?!他只要想想心头就恨得滴血!   景月衫没有附和他说的话,自顾自的道,“前辈可信了我的话?他非常在乎我,你只要将我挟持为人质,他必要前来寻我,到得那时前辈趁机将他吞噬,何愁大道不成?”   她这话一出,众人皆惊,景月衫这说的是人话吗?   胡慕儿再次失声道:“师姐你……”你也太没人性了吧!   太虚元府的弟子也是一脸震惊,“景月衫!你简直不是人!”   扈陈同样被她惊到了,不敢置信的问:“他为你归降下界,你竟然这般对他?”   “欸……”景月衫一脸无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现如今自身都保不住了,如何还能顾得上他呢?”   她一副理所当然自私自利的模样,看的围观众人无语无比。   “景月衫!你太过分了!”太虚元府的人声嘶力竭。   归元宗众人脸色虽然也不怎么好,但是想到景月衫毕竟是为了救他们才回来的,各个心里不爽,嘴上却再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景月衫不得所动,接着道:“苍越掌控欲颇强,我与他在一起颇为不睦,早就想与他分开。然而我修为大大的不如他,一时半会也甩不脱他,现在好不容易碰到这个机会,还请前辈千万要成全我。”   饶是扈陈已经入了邪道现在变得十分不择手段,依然被景月衫这般没人性的话给震惊到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缓缓道:“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第66章 又要晋升了   景月衫敏锐的察觉到他已经心动了, 再接再厉的道,“我这就传讯于苍越,还请前辈稍稍松开稍许。”   “哼。”扈陈冷哼一声,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花言巧语拖延时间, 等着苍越过来救你?”   “他如此待你, 你一句相处不睦就能轻易背叛他?”   景月衫蓦然收住笑意, 语带恨意,“自然不止如此, 我对他无意,他偏偏对我强取豪夺, 我怎能不恨?”   “前辈着实不知啊。”景月衫声泪俱下,“我与他是包办婚姻, 我爹那个老顽固强行帮我定下了这门婚事, 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就要我嫁他!”   “我千方百计的要退婚, 然而苍越却百般不愿。更过分的是, 他一边不愿退婚,一边又与我师妹纠缠在一起, 甚至在我的结婴大典上直接与我师妹举行婚礼, 将我的颜面狠狠的往地上踩,分明就是故意在羞辱我……”   她的控诉声声泣血,归元宗弟子却各个面色古怪,他们咋记得当初苍越接了申雁宁去上界后, 景月衫开心的大宴宾客饮酒作乐, 哪里有被羞辱的愤怒模样?   太虚元府的人简直气的浑身发抖,“你……你胡扯八道,我们到道尊怎会是这样的人!”   干得好!景月衫心里默默道,就需要太虚元府这样的捧哏。   她转过头看向他们, 声声质问,“当日大庭广众之下,苍越可是直接将我师妹接去上界?那时候我俩的婚约是否依旧存在?!”   “呃……”太虚元府的弟子卡了壳,好像确实没听到苍越道尊跟景月衫退婚的消息,那时宗门去参加结婴大典的长辈们还打扮的贼喜庆,谁料当日却出了那么个大笑话。   景月衫看着他们支支吾吾的样子,神色颇为气定神闲。   苍越为何将申雁宁接上去的真相他们是不可能知晓了,正好让她拿来歪曲一下事实。   “苍越得了我师妹还不够,偏偏又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下界纠缠于我,我苦于实力远不如他,只能每日强颜欢笑对他虚与委蛇,我心中的苦又有谁知道呢……”   归元宗弟子脸上的表情精彩难言,太虚元府弟子张口就想反驳,但是偏偏又找不出反驳的点,只得涨红了脸道:“道尊对你情深意重,甚至愿意为了你归降下界,你这都是一派胡言!”   景月衫正色道:“他那是病态的爱,真的爱我不该尊重我的意愿吗?更何况他私生活不检点,竟与我师妹不清不楚,我怎能忍下这口气!”   扈陈表情淡淡,“那你装的还挺像,我看你俩挺黏糊的。”   景月衫苦笑了两声,“没有办法,他实力如此强横,我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所言句句属实,前辈若是不信,可再招来其他门派的弟子,问问他们当日结婴大典的情景是不是像我所说的那样!”   她的话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在场众人心思各不相同,但都奇异的保持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扈陈冷笑了一声,长袖一挥又甩出来数个被捆绑住的修士。   “你们可去过她的结婴大典,速将当日的情景都说出来!”   被甩出来的修士皆一脸菜色,好在精神虽然差点,人还是好好的,景月衫飞快的扫了一眼,松了一口气,深觉不枉费自己的一番周旋。   景月衫的结婴大典可是邀请了大半个修仙界的大小宗门,当日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传遍了修仙界。   被甩出来的几人相互看了看,一五一十的将当日的情景说了出来。   景月衫摊手,“前辈这下能相信我了吧。”   扈陈一脸复杂的放开了她。   景月衫一恢复自由,立刻便掏出传讯符,当着他的面写道:被困丰州,急需救援,然后打上了自己的神魂印记。   景月衫抬头道,“若是我自己将此信息发出,前辈必然不放心,不如让太虚元府的弟子将这道印有我神魂印记的传讯符发回太虚元府。”   扈陈扯着嘴角笑了一声,“你倒是挺迫不及待让你道侣赶紧来送死。”   “苍越实力远高于我,他来了指不定谁杀谁。”   景月衫昂首挺胸,“前辈手中不是有我吗?你放心,你只要将我拿在手上威胁他,他定然束手束脚,到时我再助你一举将他拿下!”   扈陈眼神闪烁,“他对你这般情深意重,你为何对他无意?”   景月衫大大方方的道,“我母亲修行风月道,我耳濡目染之下觉得此道甚好,怎能就这样捆绑在一个男人身上?!”   太虚元府的人又气的吐血,“景月衫!你不守妇道!”明明跟他们苍越道尊有婚约,怎能私生活这般不检点?   景月衫面色不变,“前辈再不做决定,宗门外援就要到了,他们可不会如此顾及我等的性命,怕是宁愿折损了我们这些人也要将你扑杀。”   扈陈脸上阴晴不定,他心里也不是很相信景月衫的话,但是她提出的建议对他的诱惑太大了。   苍越是曾经飞升上界之人,他若是能成功将他吞噬,岂不是能立时修为大成?   扈陈妥协了,他将传讯符复制了十几份,挨个发到太虚元府的弟子手中。   “你们,将此信同时发回宗门。”   太虚元府的弟子硬气的摇头,“我绝不!”   扈陈眼中的黑雾逐渐变得浓郁,抬手就要将离他最近的男弟子当场斩杀。   “前辈且慢!”胡慕儿开口道,“我有太虚元府掌门的神识印记,可直接联系他们掌门!”   说着她眉心一闪,一道光点出现在面前。   “当日修仙界各大宗门联合起来与魔界签订互通条约,前辈也有参与其中,必然认识茂勋道尊的神识印记。”   结界打通的时候扈陈还没那么狼狈,自然也代表魔界与修仙界签订了一些协议。茂勋道尊作为修仙界第一仙府的掌门,与扈陈也是有所接触的。   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扈陈确认了这就是茂勋道尊的神识印记,脸上的表情稍稍柔和了些许。   “你倒是很识时务。”   胡慕儿与景月衫对视一眼,笑笑不说话了。   师姐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如今这种时候自然要跟师姐站在一处。   太虚元府的人简直一脸黑线,坑的不是他们宗门的长辈,他们归元宗自然乐意配合!   十几道光点同时发出,扈陈细细感应了一下,发现都通往同一方向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裹挟着众弟子和景月衫,“你们最好祈祷苍越果真那么痴情……”   太虚元府的弟子脸色难看无比,又不想死的那么凄惨,又不想自家长辈涉险,心中怎一个纠结了得。   苍越受重伤的消息在太虚元府并不是秘密,且他的修为现在只剩下大乘,如何刚得过渡劫期的扈陈?   景月衫心中丝毫不慌,那些传讯符是发给太虚元府整个宗门的,最先接到通知的是掌门茂勋道尊。   以茂勋道尊对苍越的爱护来看,他绝不会让重伤未愈的苍越知道这种消息。   待到宗门派遣的人到了,就先想法子幸存的弟子救出去,她再想法子自救。   倒不是她自己有什么舍己为人的大爱精神,而是她毕竟领了宗门的任务驻扎丰州。任期内出现这种事,且因为她个人的原因延误了求救信息,她现在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既然已经达成了协议,扈陈一挥衣袖,将众人席卷着往丰州城内飞去。   景月衫只觉眼前一花,他们已经处于那道结界之内。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景月衫瞳孔猛地一缩。   无数干瘪的尸体铺满了大街小巷,那些人大半都如同景月衫在城外看到的那个太虚元府的弟子一样,浑身的精血被吸食殆尽,整个人宛若骷髅。   风阵阵吹过,景月衫闻到阵阵恶臭和神魂破碎特有的气息。   丰洲城内大量修为不高的修士根本抵抗不了扈陈的掠夺,导致大量修士的神魂就此破碎于此,再无法入轮回。   扈陈对眼前的尸首看都不看一眼,席卷着他们往丰洲城最高的建筑飞去。   那里曾是修仙界个大宗门的驻守地点,现在已然成了个人间地狱。   刚一进门,景月衫就眼尖的看到了角落里被捆着的一大串修士,原来还有不少幸存者。   景月衫正在暗暗盘算着一会该如何做才能救出那么多人,然而下一秒有一个人在眼前瞬间被吸成干尸!   惨叫声响彻耳膜,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惊慌无措的表情。   扈陈杀人不眨眼,满城的修士大多惨遭毒手,他们这些人即使已经活到了现在依旧心中惴惴难安,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惨死当场的会不会是自己!   撑了那么几日,很多修士的心境险些崩溃,又看到这么一幅场景,很快就有人嚎啕大哭了起来。   扈陈声音阴冷,“谁吵就先吃谁。”   这句话果然有用,哭闹声顿时歇了下去,大家只敢憋着气哼哼两声,再不敢闹出什么动静引起扈陈的注意。   景月衫再不能见人继续死下去了,上前道:“前辈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何不将他们都放了,只留我一人呢?”   扈陈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人刚才这么精明,现在为何那么蠢?”   “难道我仅凭你一人之言,就将希望全压你一人身上?”   “且不说苍越是否真如你所说对你这般情深意重,一会修仙界的人来了,我也得多几个人质。”   景月衫心中一沉,问:“前辈如此做,至魔界于何地?难道不怕开展第二次仙魔大战?”   扈陈此时已经彻底没了人性,放肆的狂笑着,“我既做得出来,自然能承担这种后果!”   “只要我能成功飞升上界,魔界如何与我何干?”   景月衫失望的道:“亏你身为西州魔主,竟如此自私自利。”   扈陈脸上恨意丛生,“我早就不是什么魔主了,桑姞那个贱人毁了我的一切,我自然不能让她好过!”   “我巴不得再次开战,即使我最终功败垂成,修仙界也必将对魔界之人恨之入骨,你们都别想好过!”   景月衫神色未变,“前辈为何如此偏激?”   扈陈语气恨恨,“凭什么我寿元将近,将入轮回,你们却能在如此优良的环境下继续修炼。”   “开通结界我出了大力,到头来享受果实的却是他人,你们想的美!”   景月衫了然,这是心态不平衡要报复社会了。   她语气淡淡,说出的话却很气人,“前辈何必如此,即使你此生飞升无望,下一辈子也是有希望的,将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环境给毁了,就不怕生生世世皆困于此界?”   扈陈给气笑了,“此生之事最为重要,我还管得了下辈子?”   “那倒是。”景月衫对他说的话表示肯定,“毕竟你今日就要神魂俱灭,怕是没有下辈子了。”   “你!”扈陈恨得双眼赤红,一掌向她拍去。   哪知这一掌仿若拍到了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之上,反噬的力道将他震的猛吐了一口血。   面前的景月衫的面目忽然扭曲了几下,缓缓变成桑姞的模样。   “扈陈!你竟造下这般杀孽!”桑姞满目怒气的看着他。   “你……”扈陈的脸色变幻不定,转头看向不知何时躲在一边的景月衫,“你竟能无声无息的将她带了进来。”   景月衫摊手,“没办法,我也是为了生存啊,前辈。”   扈陈有那么多人质在手,景月衫无法不管不顾的自己离开,只得返回。   然而宗门的救援未到,扈陈又时刻会发疯杀人,她迫不得已之下只得将此事告知了桑姞。   区别于修仙界这边的人多决策难,魔界那边现在已经是桑姞的一言堂了,她一知晓这个消息便立刻赶了回来。   为不引起扈陈的注意,同时也是想确认城中是否还有其他幸存者,景月衫用特殊秘法将桑姞与自己绑在一起,随扈陈一起进入了城内。   方才发现的幸存者趁着扈陈和桑姞对持的时刻,从景月衫打通的通道里挨个跑了,等扈陈回过神来时,已经跑的只剩景月衫一个人了。   “你……”扈陈眼中的风暴在凝聚,“你刚刚果真是在拖延时间。”   “没错!”景月衫直接承认,“不过我说的也不假,苍越确实对我情深意重,而我恰好也是如此!”   她话音刚落浑身便腾起浓郁的魔息,一剑砍向扈陈。   “狂妄小儿!就凭你也想……”   扈陈话没说完,另一股不可忽视的袭击从另一个方向狂奔而来。   桑姞与景月衫联手向扈陈发起袭击。   按理说扈陈与桑姞同在渡劫期,实力应该相差不大,然而此时的扈陈却仿若吃了十全大补丸一般,一人对上两人而丝毫不露下风,甚至还隐隐有压着他们打的趋势。   景月衫的心神隐隐有些震荡,她强行将那股不适压下去,聚精会神的与桑姞配合着将扈陈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扈陈修炼的邪法不止需要吞噬别人的精血来提升自己,若是功法失控是连自己的神魂都会被彻底吞噬的。   好处就是短时间内会功力暴涨,坏处就是暴涨后的那一会不及时吸食别人的精血,他立时就要爆体而亡。   眼下的扈陈显然已经到了功力最强的时刻,他双目赤红不要命的反击,桑姞险些撑不住。   景月衫就更别提了,嘴角的鲜血不断溢出,此刻全凭一口气在强撑。   又是一击重击将二人打的后退几步后,扈陈桀桀桀笑了起来。   “即使今日功败垂成,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他说着径直的攻向景月衫 ,全然不顾桑姞对他的任何阻拦。   景月衫悚然一惊,她拼尽全力的反抗在扈陈的全力攻击下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下一秒她便被扈陈控制在手中。   团团黑雾将她层层裹住,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得。   “你的好情郎也没有你说的那么情深意重,那么久还不来救你,恐怕你是等不到他了。”   “你如此戏耍于我,今日休想逃脱!”扈陈说着就要将她直接吞噬。   然而下一刻上空轰然响起一阵炸响,却是有人从外界将结界直接劈开。   救援到了!景月衫精神一振。   率先出现在眼前的是姜修然,他看了一眼现在的情景后,二话不说就朝扈陈一剑砍来。   凌厉的剑气斩断了捆绑景月衫的黑雾,景月衫暂且得到了自由,一抬手就见三人又战做了一团。   有了姜修然的加入,形势顿时逆转了起来,俩人很快就将扈陈打的节节败退。   宗门其他人也到了,有的加入了战局,有的去城内搜刮其他幸存,看起来场面已经差不多控制住了。   景月衫松了口气,掏出一壶灵药猛灌了下去,缓缓调息着方才受的伤。   半空中的扈陈已经被团团围住,任他上天入地都不可能再有一丝机会逃脱。   桑姞高声喝到:“扈陈!不要再抵抗了,速速素手就擒,我看在同为魔族的份上可留你一具全尸。”   “哼!”一同围攻的修士出言反驳,“他杀害了修仙界那么多修士,挫骨扬灰都难解我等心头只恨,还留全尸?想得美!”   桑姞一时也无话反驳,扈陈即使再任性妄为,毕竟是出身魔界,曾经还是魔界的西州魔主。   饶是她现在就宣布将扈陈驱逐魔界,也挡不住修仙界对魔界之人的不好看法。   仙魔两界打通的时间还短,本就正处在矛盾多多的磨合期,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难保修仙界会将这笔帐记在魔界的头上。   到时若是纷争再起,还是处于弱势的魔界吃亏。   思虑至此,桑姞眼神坚定,“你犯下如此杀孽,实在罪无可恕,仙魔两界皆不容你!今日便是你魂断之日!”   扈陈仰天大笑了起来,语气阴狠的道:“我说过,即使我功败垂成,你们也别想好过!”   说着他蓦然炸裂成厚厚一层浓郁的黑雾,将距离较近的修士层层笼罩其中。   景月衫因为还没来得及转移,就这么被黑雾层层包裹,她瞬间就感觉体内的魔息暴躁了起来,令她险些控制不住。   不只是她,所有被魔息沾染上的修士都出现了这种情况。   仙魔互通已经有段时间了,所有修仙界的修士或多或少都兼修了魔道,此时被这诡异的黑雾一沾染上,体内的魔气瞬间就控制不住的要占据全部经脉。   “不好!”桑姞厉喝出声,“扈陈将自身全部魔气压缩分解开来,你们不是主修魔道的人贸然沾染,会彻底沦为魔修!”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皆四散分开逃脱要逃脱这团魔气。   然而那团黑雾仿若涨了眼睛一般,任是跑到哪里都不能挣脱。   姜修然额间青筋直跳,全力压制体内暴动的灵气。   他与旁人不同,他的修为已经快到了极限,平时都要保持心境平稳以免将雷劫吸引过来。   今日救女心切悍然出手,又沾染上这股诡异的魔气,他暴动的经脉显然已经快压制不住了。   乌云开始在上空弥漫,雷声隐隐在空中炸响,姜修然心生绝望,难道今日便是他不得不飞升上界之日?   他……他还没来得及向景乐章道别啊!   就在姜修然已经做好准备去迎接天雷的时候,身旁的黑雾忽然全部朝着一个方向席卷而去。   他猛然回头,却见那股霸道诡异的黑雾已经全部被景月衫一人吸收,他不禁悚然一惊。   他们这些人的修为不是渡劫就是大乘,却依然被眼前的黑雾搞得心神震荡,险些控制不住体内□□的魔气。   景月衫只有炼虚修为,可怎能消化一个渡劫修士分解出的全部魔气?!   姜修然正要冲上前去看看景月衫的情况,雷声已然在耳旁炸响。   他猛地抬头,却见儿臂粗的天雷已经从厚厚的劫云内直劈而来。   姜修然只得停住脚步,深呼一口气,调集全身的灵力准备迎接飞升天雷。   然而那道天雷在将将要劈上他时蓦然转了个弯,直挺挺的朝景月衫劈去。   姜修然惊住了,眼瞅着刚刚睁开眼睛的女儿消失在一团刺眼的雷暴之中。   她不是刚刚晋级炼虚吗?这就又要晋升了?! 第67章 这女人真的忒狠心了!……   魔气不是景月衫主动吸取的, 而是她体内的魔息再次失控了,开始疯狂吸取四周的魔气。   景月衫此时只感觉自己快被蜂拥而入的魔气撑爆了,经脉和丹田都在咯吱作响。   若不是黎昕魔君用魔骨重塑了她的经脉和丹田, 她可能现在就已经爆体而亡。   饶是如此, 她现在还是处于非常艰难的境地。脑海中的清明眼看就要消失, 她眼中的魔气来回反转着, 正拼尽全力运转功法压制体内乱窜的魔息。   魔气膨胀到极限后,景月衫只觉丹田轰然一声炸了, 她的眼前一片空白,恍然间听到雷声在耳旁炸响, 下一秒就已经淹没在雷暴之中。   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景月衫只觉身体从里到外无一不痛, 整个人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然而她还得撑住, 暴戾的魔气还在经脉丹田内乱窜, 随时都要将她撕裂, 她必须全神贯注的运转功法,压制乱窜的魔气。   雷声一声接一声的在耳旁炸响, 众人眼见景月衫好不容易度过了三道天雷, 正要上前去查探下她的情况,谁料头顶的劫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越发厚重起来。   翻滚的乌云像是要倾泻下来一般,乌压压的笼罩了大片天空, 雷电在乌云中闪烁, 瞧着下一秒就要劈下来。   众人心中一沉,自来只听过大气运者在渡元婴天雷时有九转天雷,没听说过晋升合道也要多捱几道天雷的,景月衫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姜修然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 他看着上空不停翻滚的劫云,不可置信的道:“竟是灭杀天雷!”   此间世界出现天道不容之人,便会降下灭杀天雷将之抹杀。例如苍越这等已然飞升上界之人,就不可在下界待太久的时间,否则就要被天道降下的灭杀天雷抹杀。   景月衫只是晋升合道而已,远远还达不到这个世界所能承载的极限,为何会引来灭杀天雷?   来不及思索为什么,第一道天雷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的朝景月衫狂劈了过去。   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再次淹没在一团雷暴之中。   姜修然在一旁急得双手攥拳,却也知道天雷一旦落下,便只能她自己去抗。   灭杀天雷钻进她身体的每个角落,在其中大肆破坏,景月衫的经脉裂出细细裂纹,眼见整个人就要被撕碎。   然而天道就是要将她灭杀,她刚刚扛过第一道天雷,第二道天雷已经转瞬即至。   天雷所带来的肃杀之意将她紧紧笼罩,景月衫瞳孔微缩,她绝对顶不住这道天雷,难道今日就要死在这里?   白光即将到来的那一刻,景月衫的心中反而格外平静。   到底还是对不住苍越了,她都没有好好跟他告个别,现在心中只有无尽的遗憾。   灭杀天雷带着滚滚的杀意,转瞬间已经到她面门。   景月衫闭上了眼,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这个结局,但我已经尽力,罢了……   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景月衫猛地张开眼,却见面前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替她将这道天雷牢牢挡住。   景月衫目眦欲裂,大喊道:“父亲!”   姜修然将她牢牢护在身后,自己迎上了那道仿佛要毁天灭地的天雷。   “父亲!”景月衫眼眶含泪,“你为何……”你为何要如此?   她与姜修然谈不上亲近,脑海中的记忆也显示从小到大姜修然并没有过多的参与她的成长,她是长于景乐章膝下的,与父亲并没有过深的感情。   而此时,姜修然却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为她挡下天雷,她如何回报?   她其实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然而占了这个壳子,她就已经是景月衫了。她待父母恭敬大于亲近,万万没想过要父母为她付出那么多。   众人惊呼中,姜修然已然抗下了一道灭世天雷,头顶的乌云翻滚着沸腾着,仿若这时才发现这里还存在一名修为已到极限的渡劫修士。   头顶的天雷又在酝酿,姜修然拼命压制住翻涌的气血,转头对景月衫道:“我今日就将飞升上界,告诉你母亲……”   他声音顿了顿,急速道:“告诉她我不等她了,让她以后尽管走自己的路,不要再顾忌我……”   景月衫愣住,这不是灭杀天雷吗?   难道说姜修然的修为早已到达了巅峰,只待度过雷劫便要立马飞升?   围观的其他修士显然也是惊呆了,万万没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会那么戏剧,先是景月衫晋升炼虚,再是姜修然今日便要渡劫飞升。   数万年间飞升的修士是越来越少了,千年里竟只有太虚元府的苍越成功飞升。修仙界的其他修士原本已经快绝望了,谁料今日还能见识到另一位渡劫修士飞升。   大家不禁打起了精神,目光炯炯的直盯着姜修然看。   这可是渡劫修士的飞升天雷劫,今日有机会近距离好好揣摩一番,绝对对自己的修为大有助益。   被劈的对象换了个人,劫云陡然间将注意力放在了姜修然身上,比起只是合道的景月衫,已经修为达到上限的姜修然显然存在感更大点。   劫云在上空咆哮着翻滚着,一道更粗更壮的天雷直挺挺的朝姜修然劈去,一道刚劈下,另一道已然接连而至,姜修然就这样在极短的时间里扛过过来三道天雷。   风渐渐吹拂了过来,劫云缓缓散去,露出蔚蓝的天空。   风越来越大,以姜修然为中心席卷了在场的所有人,每个人都觉得身心畅快了起来,这才惊奇的发现原来吹来的不是风,是天雷后的灵气沐体。   景月衫方才度过天雷后便立刻迎来了灭杀天雷,因此身体受到的损伤还没有恢复,此时在灵气浴体之下,浑身的伤势也在缓缓修复。   然而她却眼眶微红的看着姜修然,语气哽咽,“父亲,你要走了吗?”   姜修然缓缓点了点头,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我自小没有陪伴你左右,为你做的实在太少了,还强行为你定下了那桩你不情愿的婚事。”   “好在苍越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他既然已经下界,你日后定要跟他好好过日子,至于你母亲……”   他顿了顿,接着道:“日后你要与你母亲好好相处,切莫再惹她生气。”   景月衫点点头,深呼了一口气将眼中的酸涩压了回去,“父亲放心,我会照顾好母亲。”   姜修然欣慰的点了点头,看向宗门的其他修士,“今日太过匆忙,我没什么好交代的,望尔等日后好好修炼,不负宗门。”   围观的修士抱拳齐声道:“谨记修然仙君的教导!”   是了,姜修然已然度过了天雷,马上天门就要洞开迎他飞升上界,他现在已经是众人口中的仙君了。   下一刻上空中蓦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柱,将姜修然牢牢的笼罩住。光柱上方的天空蓦然破开了一道裂口,美仑美轮的仙乐在耳边飘荡,精纯的灵气自裂开的天缝中蜂拥而上,那里就是修仙界人人向往的上界。   姜修然深呼了一口气,再次看了景月衫一眼,身体在光柱的笼罩下开始缓缓上升。   他数百年来一直在逃避这一切,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因为景乐章还是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丝的不甘。   上界只是个虚假上界,纵是得了长生也不过是在上界坐牢而已。然而他以前找不到破解的法子,只得安慰自己上界已经是修仙界众修士最好的归宿。   因为这个认知,他强行给女儿定下婚事,又孜孜不倦的纠缠景乐章,让她放弃自己的道与他一同前往上界。   结果母女俩都极其反感他的决策,他在她们心里也落了个不尊重人的坏印象。   到头来还是他一个人要前往所谓的上界,这样的长生又有什么意思?   好在他这次是为了救女儿才不得不飞升上界的,希望景乐章能念他的一点好。   看女儿的修炼速度估计也快要飞升了,希望到时景乐章能不要那么顽固,那么他们一家三口还有希望能在上界团聚。   姜修然的身影越来越高直至金柱的最高端,他最后看了一眼修仙界,整个人便没入了天缝之中。   他已然飞升上界了,景月衫抬头看着,久久不能回神。   身旁逐渐围拢来了一些人,张口就是祝贺。   “恭喜晋升合道!”   “真是少年英才,果真是修然仙君的亲女儿!”   姜修然已经飞升上界,下面这些人的恭维便全朝景月衫扔去。   景月衫还没从伤神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正待客气几句,她的胸口便是猛然一阵抽痛。   她立马脸色大变,捂住胸口开始大口喘气。   众人见了面面相觑,上前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景月衫深呼一口气,正要说“没事”,谁料胸口的疼痛更厉害了,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股天道对她的排斥。   上次她晋升炼虚后回到修仙界便感受到了,只不过那时天道的排斥还是不太严重,她适应了一段时间也便不当回事了。   现在晋级了合道,这股排斥越发的强烈,已经由不得她忽视了。   深吸了一口气将这股不适强压了下来,她抬起头对众人道,“我没事,刚受了点小伤。”   她之前与扈陈缠斗了那么久,还承担了如此狂暴的天雷,受点暗伤是很正常的。   其他人心下了然,安慰了她几句,便四散开去收拾丰洲城的残局了。   众人都散去后,桑姞才一脸复杂的走上前,“恭喜你了。”   “没想到扈陈最后的拼死一击竟成全了你。”   扈陈将自身降解成无数的精纯的魔气,可不是为了助景月衫晋级的,而是想让周围的人全坠入魔道。他若是知晓是这么个结果,怕是恨不得直接神魂俱灭算了。   景月衫微笑,“可能这就是我的缘法。”   说着她转身看向桑姞,“扈陈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修仙界必定要问责魔界,魔主可有应对措施?”   桑姞一脸愁容,“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两界好不容易相互开通,偏偏他跳出来大搞破坏,实在是罪该万死……”   她说着说着已然有咬牙切齿的趋势。   “现在纵使我宣布早已将他驱逐魔界,修仙界各大门派怕也是不买账了吧,定要怀疑我魔界之人大多是这种穷凶极恶之徒,数万年来好不容易的拥有的和平局势怕是又要起波澜了……”   桑姞说着说着脸上已是一脸苦涩。   景月衫沉默,觉得她说的都对,然而她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想拜托她,只能拿这件事跟她谈条件。   “扈陈此举乃是他个人行为,实不该牵连到魔界。”   桑姞无奈的摇头,“怕是其他人不这么想……”   景月衫微笑,“他这次的举动简介促进了我晋级合道,更是令我父亲成功飞升上界。我可酌情向宗门求情,令宗门不要过度苛责魔界。”   桑姞一脸惊喜,“果真?”   归元宗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大门派,若是能归元宗能做到不迁怒魔界,其他门派或多或少也能卖归元宗一个面子。   仙魔两界能和平往来太不容易了,千万不能再起大的冲突了。   若是再开战,两界都将陷入泥潭。   景月衫点点头,“我只能以我个人名义给掌门合理的建议,至于掌门听不听我的,我不能保证。”   归元宗又不是她个人的,她只能提建议,却不能左右宗门的决定。   “有你这个承若就够了。”桑姞一脸笑意,景月衫少年英才年纪轻轻便晋升合道,她父亲更是已然飞升上界,景月衫在归元宗的地位不可言喻。   再加上她道侣乃是太虚元府的苍越,定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太虚元府的态度。   修仙界两大宗门只要不要太过针对魔界,这次冲突造成的损失就已经在桑姞的接受范围内了。   “承了你那么大的人情,日后你但有所求,尽管提来。”桑姞笑得合不拢嘴的道。   景月衫笑得更灿烂了,“这可是魔主说的,我正好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魔主成全。”   “呃……”她还真不客气,桑姞只得道:“你说。”   景月衫一字一句道:“我想见黎昕魔君。”   桑姞心中一跳,连忙婉拒,“你这是为难我了,魔君被囚禁在虚空之中,我等如何能寻到他的踪迹?”   景月衫神色未变,语气不急不缓,“是吗?魔主果真无法联系到魔君?”   她接二连三的受天道排斥,再不能草草略过了。   思来想去,她这段时间最大的异常就是接受了黎昕为她重塑经脉与丹田,自此之后她便一直受天道排斥,且随着她的修为增长,这股排斥逐渐加深。   景月衫有预感,待她下次晋级,这股排斥会再次增强,直至她承受不住死在天道的碾压之下。   今日出现的灭杀天雷也印证了她的猜测,这次是姜修然帮她挡了,若是下次还有,她该当如何?   当然这些也只是猜测,她希望见到黎昕魔君,将这些疑问问个清清楚楚。   在景月衫直勾勾的注视下,桑姞败下阵来,她叹了口气,道:“行吧,你同我去魔界。”   景月衫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留下一道口信,将丰洲城的事仔细交代了一下,然后便跟着桑姞往魔界去了。   她急于找出事情的真相,却忘了之前与扈陈周旋时,发向太虚元府的求救信息。   在她看来,反正苍越也不会知道这件事,茂勋道尊即使派了人来,这边事情也已经结束了,她回去解释一下就好。   然而在她走后不久,丰洲城内忽然出现了一个面色惨白的俊美男子。   还留在这没走的太虚元府弟子们见了,不禁惊呼出声,“道尊你真的来了?”   苍越眉头微皱,“发生了什么事?”   太虚元府的弟子七嘴八舌的将这几日丰洲城内发生的事说了个清楚,最后心有余悸的道:“幸亏扈陈已经自爆身亡,不然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竟发生了这等耸人听闻的祸事,苍越顿时理解了景月衫为何突然不辞而别。   他掏出疗伤灵液分发给在场的弟子,引得弟子们阵阵欢呼。   “多谢道尊!”   “道尊你真好!”   苍越点点头,问:“可见过归元宗的景月衫,她现在如何了?”   此话一出,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间闭口不言了。   苍越眉头微皱,心中有些担心,“怎么不说话了?她可是出了什么事?”   瞧见自家道尊这紧张的模样,有弟子实在看不过去了,憋着气道:“道尊何必如此在乎那种女人!”   苍越语气变得冷厉,“注意你的言辞!她到底如何了?”   众弟子实在憋不住了,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道尊对她如此深情,她却心怀怨愤……”   “就是!她竟然说要协助扈陈将道尊吞噬,简直不知所谓!”   “道尊一腔痴情实在是给错人了……”   苍越安静的听完了他们的逼逼赖赖,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再次开口问:“她现在到底如何了?”   “道尊你……”有些小弟子险些气哭了,怎么道尊知道了景月衫的真面目还那么关心她?   道尊也太傻了吧!   苍越面色不变,反问他们,“是不是景月衫将你们救出来的?”   “呃……”众弟子愣住,这样说好像确实如此,然而即使如此也抹杀不了景月衫之前的所作所为啊!   苍越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们,“她要是不那么说,能拖到援兵到来?你们有几个能活到最后?”   众弟子:“……”好像是有些道理。   还是有人不服气,“饶是如此,她说的也太过分了。拖延时间用什么法子不好,怎能这样污蔑道尊?”   苍越给气笑了,问他,“那你有什么更好的拖延方法?”   “呃……”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了。   苍越语气越发冷厉,“身为太虚元府内门弟子,竟如此分布形势,简直愚不可及!”   他说完这句话便一甩袖子往丰洲城内走去,留下刚刚的弟子面面相觑。   “难道真是我们理解错了?”   “你怎能还纠结这个,我都听明白了,就你话多!”   “刚你说的不也很起劲,怎么就怪我一个……”   身后的闲言碎语,苍越一概不理,他径直走到城中,寻找着景月衫的身影,然而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   太虚元府的支援队伍早他一步到了,现在正在清理现场,看到苍越到来忙上前打招呼。   “道尊你怎么来了?”   苍越再次问:“景月衫何在?”   那人知晓景月衫与自家苍越道尊关系匪浅,笑着道:“还未恭喜道尊,景道尊已然晋升合道了。”   苍越一愣,随机笑了起来,“她一向优秀。”   那人接着道:“归元宗的修然道尊已然飞升上界,现在是修然仙君了。”   苍越又是一愣,姜修然终于飞升了?他不是一直强压修为不舍得走的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怎么会突然一个飞升了,一个晋级合道?   那人赶紧将刚刚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苍越,着重描述了当时的天雷是多么的凶险。   苍越嘴唇紧抿,神色冷厉,怎么她一离开自己身边便遇上了这么凶险的事?那她现在可好?   “景月衫现在在哪里?”苍越急切的问,他怎么一直找不到她。   那人楞了一下,“景道尊没有向道尊留口信吗?她有要事随魔主桑姞去魔界了。”   苍越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看的跟他说话的人都情不自禁的一哆嗦。   “道尊我有事先忙了,道尊还请自便。”那人忙不溜的跑了。   谁知道这对小情侣又闹什么别扭,还是别掺和进去的好。   苍越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心中的怒意使他心神翻滚,一不留神脸色又惨白几分。   景月衫留了个简单的口信就跑了,他心中着实不安。于是他就去缠着师伯问景月衫的行踪,正好就看到了她的求救讯息!   苍越一得到消息,立马就要往丰州赶去,然而茂勋道尊百般阻挠,说什么都不让身体还没恢复的苍越这时候出宗门。   他与师伯纠缠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趁师伯不注意时偷跑了出来,这才晚来了一步。   这里的事都解决了,她不赶紧回去找他,甚至连个口信都不留就又跑了。   她去魔界到底要干什么?   她还记得那句要一直守着他的承诺吗?   这女人真的忒狠心了! 第68章 只剩十年   景月衫并不知苍越心中的怨念, 她现在已经随桑姞处于魔界深处。   黎昕魔君确实被困于虚空无法脱身,然而千年前他已经突破了一些限制,可以在特定的时刻现身仙魔两界。   桑姞作为魔界的统领者, 自然是有联系黎昕的方式的,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 她也不敢随意打扰黎昕魔君。   现如今景月衫拿人情来换取与黎昕魔君的会面, 桑姞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同意了。   黎昕魔君是为了保存仅剩的实力为以后的打通通天之路做准备, 才沉浸在虚空中轻易不与外界联系的。   然而魔界的祸事已在眼前,比起虚无缥缈的通天之路, 显然还是解决近在眼前的纷争更实在。   景月衫跟随桑姞来到东洲魔主府中,此时的桑姞也不是东洲魔主了, 她已经统一了整个魔界, 这里就是魔界独一无二的魔主府。   桑姞双手结印, 在空中画出繁琐的印记, 金色的符文在半空中逐渐现形,勾勒出一种古老而繁复的符阵。   景月衫聚精会神的看桑姞结阵, 将眼前的符阵牢牢记在心里。   此阵法一看就是上古流传下来的, 非常高深奥妙,她只是囫囵吞枣的看一遍都觉得受益匪浅。   空中的金色符文已经各就各位,桑姞伸手最后一点,面前蓦然炸出一阵光亮。   上空的空间变得扭曲, 然后缓缓裂开一条裂缝, 裂缝越裂越大,浓浓的黑雾从裂缝中冒了出来,一股浑厚的威压随即而来。   桑姞的表情变得恭敬起来,她微微弓腰行礼, “贸然打扰魔君实属晚辈不敬,然晚辈有要事要寻魔君,还请魔君现身。”   魔气越来越浓郁,沙哑干枯的的声音从裂缝中传来,“何事寻我?”   景月衫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抬头朗声道:“前辈,是我,我有要事要寻魔君!”   黎昕的身影缓缓在面前出现,他的脸色越发苍白了,头部以下的躯体依旧裹在浓郁的黑雾中,叫人看不真切。   他看向景月衫,眼神中不含任何感情,“你修为增长的倒是很快,不错。”   “现在远远不到渡劫,你寻我做什么?”   景月衫再次躬身向他行了一礼,“多亏魔君为我重塑经脉与丹田,我才能得以一步步晋升,不至于爆体而亡。”   黎昕冷哼了一声,“你该知道我为何这样做,还不赶紧继续抓紧修炼,今日寻我到底有何事?”   景月衫深吸一口气,“魔君予我魔骨,我本应感激涕零,然而晚辈今日察觉到有些不妥,特来请魔君为我解惑。”   黎昕微微点了点头,“你说。”   景月衫接着道:“魔君的魔骨加固了我的经脉和丹田,令我修行一日千里,短时间内连跃三级,然而修为越高天道对我的排斥越严重……”   “现如今天道对我的排斥已经相当严重,我每时每刻都感到心脏的抽痛,我有预感下一次晋升这股排斥必将家中,直至我完全承受不住死在天道的碾压之下。”   “请问魔君,是否是因为魔君的魔骨缘故?”   景月衫真心诚意的发问,希望能从黎昕魔君的口中得到个确切的答案。   然而黎昕却笑了,眼中尽是了然,他淡淡的道:“果真如此。”   景月衫急忙追问,“这是何意?还请魔君明言。”   黎昕转头看向她,“仙界的老贼既然已经将事情做了,又怎会没有其他压制的手段?”   “你身怀我的魔骨,又承接了君上的传承,随着你修为的提高,自然而然会被天道注意上。”   “那群老贼对我等魔族这般苛刻,自然不允许身怀上古传承的你晋升高位。”   “天道是他们改写的,自然要打压一切有可能会打通通天之路的人。”   景月衫默然,过了好一会才道,“那我如何才能逃脱天道的打压?”   黎昕眼神闪烁,“自然是打通此界的壁垒,跳脱此界天道的控制。”   “此间天道已经注意到你了,你的时间不多了。”   “十年内若不修至渡劫打通真正的上界,你便会死在此间天道的碾压之下。”   黎昕用淡淡的语言说出最残忍的话,“你若是不成功,生命便止步于此了,且死于天道的碾压会神魂俱灭,你将永远无法再入轮回。”   这种话之前景月衫听过一次,也是黎昕说的。   若不早日修至渡劫,她迟早会因驾驭不了体内暴躁的魔息而爆体身亡,所以定要在魔君黎昕死前修至渡劫。   原本心中就时刻担忧,不知自己何时就爆体而亡了。现在好了,不止要成功修至渡劫,还要成功打通通天之路,否则她的生命也只剩下最后十年。   景月衫只觉有双看不见的大网将自己层层裹住,她都不知为何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风曦魔君强行传递给她的传承让她变得强大,同时也一步步威胁着她的生命,为了防止爆体而亡,她接受了黎昕魔君的魔骨,然而又因此遭受到天道的排斥。   每一个环节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然而却还是导致今日这般结果。   景月衫深呼了一口气,缓缓的道:“多谢魔君解惑,晚辈明白了。”   黎昕看着她波澜不惊的脸,出声安慰,“我观你天赋极佳,短时间已然连跃三级,想必拼尽全力之下,十年内晋升渡劫不是难事。”   景月衫不惊不喜,“即使我晋级渡劫又如何呢?还不是只能成为打通通天之路的工具?”   黎昕一惊,“你……你如何知晓?”   景月衫轻笑一声,“上古仙君封闭了这个世界,自然做了万全的准备。我只是身具魔君的魔骨和传承便被如此打压,不付出巨大的代价怎能打通通天之路?”   黎昕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道,“没错,这条路确实艰辛,但是你必须那么做。”   景月衫挺直胸膛,“事到如今,魔君已经没有再瞒我的必要,通天之路到底如何才能打通,还请魔君明言。”   黎昕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打破空间壁垒说难很难,说简单却也容易。”   “只需两位修为真正大成的修士,献祭自身所有的修为辅以大阵,便可打碎封闭此界的空间壁垒。”   “这一步说来简单,但做起来难上加难,谁会愿意牺牲自己成全他人呢……”   景月衫愣住,然后出离的愤怒了起来,“这么说来,我不努力修炼是个死,努力了最终还是一场空,那我努不努力到底有何区别?”   黎昕看了她一眼,缓缓道:“自然是有区别的。”   “你只是献祭原本的修为,还有机会再从头开始,魔骨与传承依旧属于你,未必不能重回巅峰。”   “若你不去做这件事,等待你的便是无尽杀机,毫无生还的可能。”   景月衫苦笑一声,“到头来不过这两种选择不过是必死无疑和九死一生的差距。”   黎昕只说了最好的结果,献祭修为后她真的还能保住性命吗?这恐怕得运气极好才能囫囵活着吧。   然而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命运只得逼迫她大步往前走,不给她一丝一毫别的选择。   景月衫再次深吸一口气,问:“既然需要两个人,除了我,另一个人是谁?”   黎昕笑了,“我苦苦熬到今日,就是为了那一天,到了那一日我便与你一同献祭修为打碎空间壁垒。”   “不要抱怨命运不公,有失便有得。”   “你还有机会从头再来,本尊确实要彻底归于虚无了……”   黎昕本就被封锁了数万年,身体与神魂已经衰败到了极致,献祭所有后,等待他的只有彻底寂灭。   景月衫抿唇不言,心中的那股不甘褪去后,她反而接受了这个事实。   本来她就决定要自己去打通通天之路的,不然苍越若是为了心魔誓言牵扯进来,她又该当如何?   黎昕再次淡淡的道:“你若实在不愿,叫上次那个小子来也是一样。”   “我看他天赋远高于你,十年内必将修为真正大成,他对你又情深意重,必然愿意为了你……”   “不!”景月衫瞳孔微缩,蓦然出声打断他,“这是我的事,不要将他牵扯进来。”   她深呼一口气,仰头看着黎昕,“晚辈会配合魔君打通通天之路,还请魔君千万不要将此事告知他人。”   说着她转头看向桑姞,“魔主可否也为了保守秘密,不要让苍越知晓。”   桑姞叹了一口气,“你放心。”   万没想到仙魔两界的飞升的希望竟就落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景月衫的本意可能并不是为了拯救苍生,但是她既然决定这样去做,那就是仙魔两界的大恩人。   “你想明白就好。”黎昕的身形慢慢变淡,“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务必要尽快……”   他的身形越来越淡,渐渐的消失在上空之中。   半空的符阵也随之消失不见,一切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然而景月衫知道,她的心境已然不大相同了。   她不一定会在十年内修为大成,若是不成等待她就是爆体身亡。即使修为大成后她献出一切将空间壁垒打通了,她也不一定能成功活下去。   前路灰暗,生机几不可见,她却只能一步步就这么走下去。   既然生命可能就剩下最后十年,她一定要好好珍惜。   景月衫转过头向桑姞告别,“此件事了,我要回去了,魔主保重。”   桑姞点点头,“去吧。”   景月衫转身离去,速度极快的往仙魔两界的交界处行进。   她迫不及待的要回见去苍越,当初走的太过匆忙,没有跟他好好告别,不知道他有没有生她的气?   景月衫归心似箭,脚下的速度可谓是快到了极致,眨眼间便到了仙魔两界的交界处。她眼见就要跨过那道结界,却感受到了一道非常熟悉的气息向她袭来。   她不敢置信的停下了脚步,下一秒便被抱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你……你怎么来了?”景月衫又惊又喜。   茂勋道尊怎会将他放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苍越紧紧抱着她,语气中饱含怒气,“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   “呃……”景月衫有些心虚,“我就是怕你一时冲动跑过来……”   当时的情况确实危急,景月衫很是庆幸幸亏没告诉苍越实情,否则他必然要跟父亲抢着为她挡灭杀天雷。   以他如今的身体状态,是万万扛不住灭杀天雷的。   景月衫不想任何人为了她牺牲,父亲被迫离开下界已然让她极度愧疚,若是苍越再因此有个好歹,她该如何是好?   苍越气的不行,抱着她的力道更重了,“你不说我更担心!”   他现在样子,越发像炸毛的猫咪。   景月衫情不自禁的笑了,安抚的拍拍他的后背,“好好好,以后我一定什么事都跟你说。”   骗你的,那件事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你。   苍越闻言松开了她,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果真?”   景月衫的眼睛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那当然,你我夫妻一体,我有什么好瞒着你的?”   最后十年内绝对不会再骗你了,只在最后骗一下不过分吧?   苍越却是被景月衫的话惊喜到了,“夫妻?你愿意……”   景月衫笑着点点头,“我这就回去禀告母亲。”   说着她顿了顿,接着道:“你可知晓我父亲已然飞升了上界,怕是不能出席我们的婚礼了。”   苍越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脑子里不停的在回转“她愿意与我成婚”这一念头,旁的都没有放在心上。   “不要紧不要紧,有联系上界的秘法,他可以看到我们的婚礼现场……”   “你果真愿意?”他最后小心翼翼的问,眼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   景月衫笑得更灿烂了,抬头轻啄了一下他的唇。   “你是不是傻,我当然愿意啊……”   人生苦短,如果不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剩下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   苍越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拉着她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归元宗。”   景月衫制止了他,跟他一起回到了丰洲城,查看了下目前丰州城的状况,眼见已经善后的差不多了,这才放心下来。   俩人手拉手走进了传送阵,很快就到了归元宗大门口。   麒麟魂的吼声震彻云霄,来来往往的弟子皆是一脸喜气洋洋。   自家宗门出了个仙君,无疑极大的提升了宗门在修仙界的地位,每个归元宗弟子都与有荣焉,眼中都带着光亮。   很快就有弟子看到景月衫和苍越携手归来,纷纷上前问好:“见过景师伯,苍越道尊。”   苍越归降下界的消息各大宗门也知晓的差不多了,背地里说他的傻的是大多数,但是也有不少人佩服他的勇气。   此时见景月衫与苍越十指紧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弟子们纷纷喜气洋洋的道:“恭喜师伯晋升合道,双喜临门。”   景月衫笑吟吟的道:“到时请大家一同吃喜酒。”   “好好好,二位快请,掌门和乐章道尊已经在等着了。”   苍越耳根禁不住红了,想到上次他死赖在归元宗不走,想不到如今还有正当光明以自家人的身份过来的时候。   众人大笑起来。   景月衫拉着苍越前往归元峰拜见掌门,华池道尊早已收到消息在山巅等着他们了。   他含笑看着已经晋升合道的景月衫,嘴里不住的夸赞,“虎父无犬女!你做的很好!”   景月衫笑着点点头,然后与苍越一同躬身行礼。   “掌门,弟子决定要与苍越道尊皆为道侣,还请掌门代为周全。”   早在得知苍越归降下界的消息后,华池道尊便知会有今日的结果,他笑着点头。   “好!这是大好事,今日归元宗实乃三喜临门!”   姜修然飞升上界、景月衫晋升合道、景月衫与苍越大喜,确实是三喜临门。   “多谢掌门成全。”景月衫真心实意的行礼。   “你啊……”华池道尊笑着摇头,“折腾了一圈还是这个结果……”   景月衫含笑,“不折腾,好事多磨。”   “好好好。”华池道尊冲他们挥挥手,“去吧,去见你母亲……”   俩人再次向华池道尊行了一礼,化作两道虹光朝望辰峰飞去。   刚一落在山巅,景月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平时日热热闹闹的峰顶如今安静极了,细细感应之下竟无一个人的气息。   苍越也有些惊讶,“听闻你母亲修行风月道,为何住处这般清冷?”   上界的姬池仙君也是修行风月道的,他的住处可是热闹极了,莺莺燕燕接连不断,他有此推测,未来丈母娘估计也差不多。   苍越不歧视风月道,事实上他在上界时反而跟修风月道的姬池仙君最合得来。他都做好准备看到丈母娘这一片娇声细语的美人了,怎么如今与想象中大相径庭?   景月衫也搞不清春,她抿紧嘴唇一言不发,以为母亲出了什么事了,连忙快步像母亲的住所走去。   推开厚重的大门,俩人携手走进了大殿,景乐章已经端坐在上方等着他们。   看到景月衫后,景乐章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月儿回来了。”   “母亲。”景月衫情不自禁上前两步,语气惊疑未定,“你……你怎么了?”   景乐章正值盛年,寿元远远不到大限,为何她此刻鬓间银发丛生?   “月儿不要担心。”景乐章对她说话的语气依旧温柔,“母亲只是对自己的道产生了动摇。”   修士最重要的就是心境,特别是高阶修士,更要对自己走的路深信不疑,一旦对自己的根基产生怀疑,整个心境就要即将崩溃了,最典型的特征便是出现“衰”象。   景月衫语气哽咽,“可是因为父亲飞升了上界?”   除此以外,景月衫也想不到别的大变故了。   景乐章缓缓点点头,“我原以为我永远不会质疑自己的道,到头来原是我错了……”   那个人一直在等她时,她从未动摇过,偏偏他真的走了后,她才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定。   枉她修了半辈子的风月道,最终却还是没有窥透“情”之一字。   景月衫心中痛苦极了,姜修然是为了她才飞升上界的,就此与母亲别离!   景乐章看着她微笑,“月儿不要自责,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没有参透,他早点走也好,我便可以早日发现心境的漏洞。”   说着她的目光缓缓移到了苍越的身上,“你们可是已经决定要皆为道侣了?”   苍越恭敬的行礼,“请乐章道尊成全。”   景乐章缓缓点头,“好,择日便举行大礼吧。”   她又看向景月衫,微笑着道:“母亲看到月儿成婚后,便可以安心闭死关了。”   景月衫再次大惊,“母亲竟要闭死关?”   若是一招不慎,她与母亲岂不是要生死永别?!   景乐章的语气依旧温柔,“月儿不怕,生死嗔痴本就是每个修士必将经历的心劫,我既已然出现心境漏洞,自然要全力参透它。”   “可还记得母亲说过的话,父母爱人皆是人生过客,自己才是生命的永恒。”   景月衫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哽咽着道:“好,我等母亲归来。”   其实,她怕自己等不到母亲回来了,此次怕就是生离死别。   高阶修士闭关动辄几十上百年,更遑论是闭死关?   景乐章十年内便能出关的几率太低了,他们母女极有可能永别于此。   苍越安慰的握了握景月衫的手,却未将她心中的悲伤消散半分。   自景月衫来到这里,景乐章给了她太多柔情与关爱,此时乍然听到这种消息,心中自然悲伤到不能自已。   景乐章浑然不知景月衫的想法,她欣慰的笑道:“好在我儿日后不必为情所伤了,苍越你日后必要好好待我女儿。”   苍越的话语掷地有声,“乐章道尊放心,我必竭尽我的一切对她好!”   “好……”景乐章笑着挥挥手,“去吧,与掌门商量出个好日子,将典礼办了……”   说到最后,景乐章似是已经撑不住了,禁不住以手支着额间,看着极为虚弱的样子。   景月衫忍不住上前一步,又停住了脚步,她深呼一口气,“择日不如撞日,便在明日成婚。”   景乐章已经虚弱到了极点,鬓间的银发将景月衫的眼睛刺得生痛,她却依然微笑,“好……”   不敢再耽误母亲修养了,景月衫弹指告知华池道尊她明日将于苍越成婚的消息后,与苍越躬身行礼,回到了清灵峰。   大婚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归元宗和太虚元府,整个修仙界顿时沸腾了起来。 第69章 新婚大喜   大婚的喜讯如同风一般传遍了整个修仙界, 众人只惊讶为何办的那么急,别的倒也没怀疑什么。   景月衫与苍越本就是有婚约的,虽说之前闹了那么大一场笑话, 然而毕竟是父母长辈从小定下的亲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 大家都默认他俩以后会结为道侣, 如今果真成真了, 惊讶之余,倒是接受良好。   当初景月衫与苍越差距甚大, 众人嘲讽的多,祝福的少。而如今景月衫已经晋升合道, 苍越也重新归降下界。   刨除有色眼镜后,大家惊奇的发现他俩竟是出奇的般配, 一时间归元宗与太虚元府的八卦中心都成了他俩。   喜气洋洋的氛围炒了起来, 苍越依依不舍的与景月衫道别。   “我明天就来接你了。”苍越的眼睛里仿若有星辰在闪耀。   “好……”景月衫笑着回应他, 冲他挥挥手, “快去吧。”   苍越要回太虚元府做准备了,明日在吉时先来归元宗举行仪式, 然后接景月衫回到太虚元府。   苍越看着她的笑脸, 心中一动,扑上来抱紧了她。   景月衫被勒的差点喘不过气,拍拍他的后背,“你干什么?”怎么突然又发神经?   苍越语气中带着丝紧张, “你不会逃婚吧?”   景月衫:“……”   她再次拍了拍苍越的后背, 语气带着丝发誓的味道。   “你放心,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你!”   苍越又抱了一会,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上次婚礼着实给他留下了很大的心里阴影, 现在看到四周都在张灯结彩,心中还有余悸。   景月衫无奈的道:“你再不走,时间就来不及了。”   婚礼本就仓促,很多礼仪都简化了,然而还是有些事情需要苍越亲自去做,为确保明日婚礼正常举行,苍越必须马上回太虚元府做准备了。   苍越懊恼的“唔”了一声,松开景月衫后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走了。”   “去吧去吧。”景月衫语气欢快的送别他。   苍越脸色又变得冷厉,她怎么一点也没有舍不得他?   景月衫看他的脸色就懂了,颇为无语的道:“快去吧阿越,再磨磨唧唧师伯要骂你了。”   茂勋道尊骤然得知他俩明日就要成婚的消息,可是发来传讯符中气十足的骂了他俩好一会。   大意就是他俩太瞎胡闹了,婚姻大事怎能这般儿戏。   然而知晓景乐章即将闭死关的消息后,茂勋道尊还是同意了明日成婚的计划,并且尽心尽力的准备了起来,还发来一连串的传讯符让苍越赶紧回去。   苍越唔了一声,再次看了她一眼后,转身朝太虚元府飞去。   景月衫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直到视线中再没有他的任何痕迹。   她笑了一下,正待转身去看看宗门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面前却飘来一道光点。   景月衫一愣,竟是申雁宁的消息,她还来找她干什么?   在景月衫看来,她与申雁宁已经桥归桥路归路了,并且她自己因机缘巧合走了这样艰辛的一条路,实在没什么能让申雁宁酸的了。   只是接受了自己的生命可能只剩十年后,景月衫的心态越发平和了,再想起刚来这个世界时与景月衫苍越在潼宁渊秘境经历的那些事,竟然隐隐有些怀念。   罢了,故人见一面少一面,就看看申雁宁到底有什么事吧。   景月衫手指轻点同意了申雁宁的拜访请求。   申雁宁动作极快,过了没一会已然扣动了清灵峰外的禁制。   景月衫打开禁制,站在山巅等她,没过一会便见到了申雁宁的身影。   “申师妹。”景月衫笑了,指着一旁的石凳道:“请坐。”   申雁宁却定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景月衫诧异的看她,这又是怎么了?   申雁宁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猛地躬身行礼,硬邦邦的道:“见过景师伯!”   景月衫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她已经晋升合道了,比元婴期的申雁宁高了三个大境界,论辈分确实已经比申雁宁高了不少。   瞧申雁宁这副憋气的样子,怕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过来叫了她一声“师伯”吧。   景月衫的表情顿时变得玩味了起来,她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灵茶,举杯轻啜了一口,然后转头看她。   “申师侄,找我有何事?”   她就这么认下了这个辈分?申雁宁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了,然而她想了想今日来的目的,深呼了一口气,恭敬的道:“听闻师伯即将大喜,特来恭贺。”   景月衫笑了,却也不回应她,转过头看向漫天的云卷云舒,表情颇为闲适。   申雁宁等了许久也没等来景月衫的回应,心中越发的憋气了。   她现在对景月衫是没有半分嫉恨了,主要景月衫的晋升速度简直跟飞了一样,任她如何努力也是不可能赶上的。   景月衫一下子从原本的假想敌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榜样人物,申雁宁心中却越发的能接受了。她甚至觉得自己之前太过无礼,生怕景月衫心中对她有微词,因此眼巴巴的过来恭贺,希望景月衫能心宽一些,不要跟以往的她太过计较。   然而人的本性还是无法一下子转变,申雁宁看到了外表与以往分毫无差的景月衫,但是她俩的差距已然犹如天鉴,她内心深处还是情不自禁的自伤了起来。   当初同一水平的师姐已然成了师伯,自己却还在原地踏步,还不得不过来赔礼道歉,怎能不令她心潮起伏。   景月衫依旧在观云喝茶,半分要回应她的意思都没有。   申雁宁忍了忍,又等了一会,眼见景月衫还是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她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一屁股坐在景月衫对面后,申雁宁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灵茶,咕咚咕咚的喝完了。   “师伯这样晾着我,实在好没意思。”   景月衫表情淡淡,将茶盏轻轻搁在石桌上,两厢碰撞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申雁宁心中一跳,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放肆了一些,就听景月衫道,“你装来装去,也好没意思。”   “呃……”申雁宁顿时哑口无言,“师伯明白我此行的目的?”   景月衫点头,语气不变,“我不管你怎么看我,反正也没影响到我,我不会对你有什么意见,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给你穿小鞋。”   申雁宁表情尴尬,“我也没有那么想……”   “不管你有没有那么想,你为了安心还是来了那么一趟。”景月衫淡淡的道:“你放心,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就是正常的同门,合得来则多交往些,合不来就大面上过得去就成了。”   申雁宁心中一喜,“师伯我……”   景月衫又接着道,“从以往种种情况来看,我们大概率是合不来的。”   申雁宁噎住了,小声嘀咕,“你也没跟我相处啊……”   景月衫笑了,暗道我当初可是熬夜看了你一生的情感经历。   虽说现在剧情早已面目全非了,但是申雁宁这个人的人设还没崩,她依旧这般好强上进,只是没了心障如今心境更加平和了而已。   景月衫如今虽然也很刻苦努力,但她都是被逼的,她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想要多高的修为多长的寿命。   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目的就是改变自己早死的命运,然后背靠修二代的身份咸鱼一生而已。   明明拼命的想咸鱼,但是天不从人愿,她莫名其妙被推到了这一步,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景月衫深知她这种被逼着上进的人与申雁宁这种真上进的人,是绝对三观不合的。   她若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申雁宁指不定还以为她在故意炫耀。   她俩最好还是各走各的道,相安无事的好。   申雁宁今日的目的就是小意讨好一下,希望景月衫不要在意她以往的无礼,并不是真的要跟她交什么朋友。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俩人如今的身份天差地别,景月衫注定是那座高高在上的灯塔,而她只能是追随灯塔奔跑的人。   申雁宁深吸一口气,掏出一个玉匣双手递给景月衫。   “师伯明日大婚,弟子没有什么名贵的礼物,这个还请师伯不要嫌弃。”   当日她鬼迷心窍非要飞升上界,是景月衫送她的防身法器救了他一命,今日借此机会正好还了这个人情。   景月衫刚要推辞:“不用……”   “师伯若是不收,便是还在意以前的事!”申雁宁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景月衫看着她略带紧张的眼睛,笑了笑,伸手接过玉匣,“如此,多谢师侄。”   申雁宁松了口气吗,深觉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连忙起身行礼。   “弟子先退下了。”说着她转身离去。   景月衫看了看手中的玉匣,不禁又笑了起来。   真没想到申雁宁还有低头求和的一天,她若是知道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低头的人可能只剩十年的寿命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景月衫的笑意淡了下去,她的目光转到了山下,整个归元宗已经是一片张灯结彩的喜庆景象。   满目的通红险些刺痛了她的眼睛,心脏又开始隐隐抽痛了起来。   她笑意不减,任由那股刺痛缓缓席卷全身。   起码还有十年快乐的时光,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苍越如风一般回到了宗门,直直的冲向了茂勋道尊的住所。   “师伯我回来了。”他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任谁看了都知道他要大喜了。   瞧见自家孩子这般没出息的样子,茂勋道尊不禁重重的叹了口气,“你瞧瞧你的样子,没得让人看笑话。”   苍越满不在乎的道:“我本就要大喜,不做笑脸难道做哭脸?”   茂勋道尊被他气的险些说不出话来。   苍越笑着走上前,放柔了声音,“师伯,都准备好了吗?”   孩子再不争气也不能掐死,再说苍越的死劫还指望着景月衫替他挡呢,早日成婚也好。   茂勋道尊运了运气,心平气和的道:“都差不多了,你正好来把控下细节。”   “好。”苍越兴致勃勃凑在茂勋道尊身边,听他自己介绍了明日婚礼的具体流程。   太虚元府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大门派,自有自己的一套办事流程。   明日的婚礼虽然时间上太赶了,但是他们毕竟不是凡人,加班加点下,自有仙家手段可以将事情一一办妥。   苍越听了一会,自觉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了,点头给茂勋道尊戴高帽,“还是师伯厉害,那么快就办妥了。”   茂勋道尊瞪了他一眼,“我算是上辈子欠你的。”   苍越笑了,“师伯待我好,我都知道。”   茂勋道尊叹了口气,“兜兜转转,终于算是完成你父亲的临终遗愿了。”   苍越现在对父母的怨恨已然淡的差不多了,他点点头,“父亲总算是为我做了件好事。”   将这份良缘送到他面前,光这一点,苍越就决定就此原谅父母的不靠谱了。   “你日后过的幸福美满,你父亲也该含笑九泉了……”   这话就是明摆着安慰苍越了,修士陨落后只要神魂不灭,就会直接再入轮回。   苍风和虞灵薇已经陨落上百年了,指不定现在已经转生在哪里了,哪来的含笑九泉?   不过长辈的拳拳爱意苍越还是心领的,他点点头,道:“我会跟她过得很好的。”   茂勋道尊满意的点点头,笑了。   劫难之说虚无缥缈,指不定他与景月衫真能恩爱千年万年也未可知。   告别茂勋道尊后,苍越神清气爽的回到了清怀峰,这里做为明日的喜房,早已经被装扮的一片通红。   苍越看着眼前喜庆的场景,眼里眉梢间都带着笑意。   这里不是冰冷的上界,而是景月衫一直习惯的下界。   身边有朋友、同门、亲人,还有他的陪伴,想必景月衫会很喜欢的吧。   正在他畅想日后的美好生活时,一阵奶声奶气的童声在耳旁响起。   “大傻逼你终于回来了!”   阵灵宛若一个小炮弹一般冲了过来,攥着他的衣袖大声嚎,“你个死没良心的,自己跑了丢下我一个人在这,我好孤独寂寞啊……”   他这话讲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苍越抛妻弃子了呢。   苍越额间的青筋突突突的跳,大声呵斥,“你够了!”   阵灵不为所动,继续哀嚎,“你倒是逍遥快活去了,竟然不带上我!亏我为你的泡妞事业支持了那么多……”   苍越将他扒拉开,迈开长腿往殿内走去,扫了一眼屋内精致的装扮,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满满走到大红被褥的床边,缓缓坐下来,眼睛里都是笑吟吟的。   阵灵嚎了一阵就自己跟了过来,瞧见他这副啥样又是一阵翻白眼。   “你可算是得偿所愿了,这下可得意死了。”   苍越不理他,内心是一片火热。   明日他就要与景月衫光明正大的结为夫妻,彻底将名分给落实了。   由于景月衫之前的态度暧昧不明,他即使与她缠绵多少次心里都空落落的,就是因为事情虽然已经做下了,但就是无名无份。   现在好了,他们要在大家的见证下结为道侣,景月衫日后轻易是别想将他甩脱了。   想到这里,苍越越发的期待起来,恨不得时间过的快些再快些,立马快进到明日才好。   时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任苍越再是焦急,太阳还是同往常一样慢悠悠的落下,再慢悠悠的升起。   新的一天终于到了。   吉时快到了,苍越早已一身喜服安静的等待着了。   他本就生的俊美,火红的喜服更是衬得他整个人都越发的谣言。   周围的围观的弟子不住的夸赞。   “道尊天人之姿,景道尊可有福气了。”   “恭喜道尊大喜!”   “道尊今日是真好看……”   茂勋道尊眼中亦是挡不住的喜意,他故作面目严肃的走到他跟前,声音沉稳的问:“可准备好了?”   苍越的眼睛亮晶晶,“好了。”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那便去吧,将你的新妇带回来。”   仙鹤尖声啼叫着,围绕着一座华丽的仙舟翩翩起舞。   苍越躬身行礼,拜别了茂勋道尊,一脚踏上了上空的仙舟,朝归元宗风驰电掣的飞去。   归元宗同样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情景,待苍越的仙舟到达时,气氛顿时推到了最顶峰。   景月衫现在正位于清灵峰峰顶,师妹们团团将她围住,正叽叽喳喳的说话。   “师姐到底还是嫁给苍越道尊了,兜兜转转还是他。”   “这就叫千里姻缘一线牵!”   “师姐与苍越道尊都那么好,以后生的孩儿定然也好看极了……”   景月衫抿嘴直笑,任由师妹们围着她打趣,她内心深处也是一片欢喜。   叽叽喳喳的声音没一会忽然停了,景月衫正要回头,肩膀被轻轻按住。   “母亲……”景月衫急急的说,“你身体可还撑得住……”   景乐章虚弱的笑了笑,“没事,我来看一看你。”   说着她将景月衫发髻上有些歪斜的发簪正了正,“母亲看你与苍越成了亲,便能安心了。”   景月衫心中有些酸涩,她明白景乐章现在已然是在强撑,就等典礼结束便要立时闭关了。   她深呼一口气,将眼中的酸涩强压了回去,然后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母亲放心,我会过的幸福!”   景乐章欣慰的点点头。   “新郎到了……”   “师姐都快等急了,他可算来了……”   屋外传来阵阵喧哗,景月衫听着听着不知怎了脸红了。   她今日果真要嫁给苍越了,实实在在的要成为他的妻子。   景乐章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不要紧张。”   “吉时要到了,走吧。”   景月衫深呼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发髻上的繁复发饰随着她的动作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她的内心却越发的沉稳起来。   她站起身,在众人的拥簇下往举行仪式的大殿飞去。   此次婚礼虽说举办的仓促,然而排面是必不可少的,华池道尊特意请了大半个修仙界前来捧场。   苍越早已在大殿中等着了,景月衫到时,四周的围观群众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喝彩。   “好!果真是郎才女貌!”   “好一对璧人!”   “恭贺新婚大喜!”   苍越看着一身红妆的景月衫,不知怎么的心里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总觉得这一切的发展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景月衫本就该是他的妻子。   他缓缓走上前,牵住了景月衫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声音轻轻,“我来了。”   景月衫与他四目对视,两人的眼中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心下却是一片安稳。   “我一直在等你。”   苍越听了这句话,不知为何心头忽然火热了起来。   一直以来,他与景月衫的感情中,他一直是那个追随者,是他一直在苦苦追寻景月衫的片刻停驻。   如今,她也愿意停下脚步等他了吗?   苍越在这一刻不知为何,眼睛中有莹光在闪烁。   沉闷的礼乐适时响起,景月衫嘴角含笑,牵着苍越的手一步步向大殿前方走去。   大殿的正前方坐着华池道尊、景乐章和一块袅袅升起的烟雾,烟雾中的人正是已经飞升上界的姜修然。   他刚刚飞升上界,还无法撕裂空间壁垒,于是只能以这种方式参加女儿的婚礼。   景月衫与苍越并排而立,随着沉重的礼乐声面对前方弯腰行礼。   “敬拜掌门、父亲,母亲。”   苍越随着景月衫改口,同样口称“掌门”、“父亲母亲”。   “好好好。”华池道尊笑得合不拢嘴,“日后定要相互扶持同探大道!”   景乐章的话很简单,“望尔等永不相负!”   实际上她现在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眼下更是在强撑,满脸都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烟雾中的姜修然注意力全在景乐章那里,眼神一个劲的往她那边瞟,轮到他说话时,也就简单说了句“必要收敛性子,日后夫妻相互理解”之类的话。   景月衫也担心母亲,特意缩减了整个婚礼的流程,拜过天地和长辈后,归元宗这边的仪式就算完结,他们要赶回太虚元府继续下面的流程了。   景月衫与母亲话别后,拉着苍越正要登上仙舟,却被苍越叫住了。   “还没结成血契呢。”   结为道侣最重要的一步便是皆为血契,从此寿元共享,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自此才算是同生共死的道侣。   景月衫心中一紧,缓缓转过头看他,“没有这个流程了。”   “我们那么年轻便身居高位,还愁不能长生吗?何苦结了血契束缚自己。”   “先不结血契,我们来比比赛,看谁先修为大成得以长生?”   苍越看着她的眼睛久久不言。   正待景月衫心中有些紧张起来时,苍越却蓦然笑了,“好。”   景月衫还是太自强了,因为现在修为低他一头,不肯占这个便宜。   没关系,他先成全她这一回,日后还有漫长的时光哄着她答应。 第70章 新婚之夜   苍越自己给不结血契找了个完美的理由, 心里也就没那么久纠结了。   他与景月衫拜别归元宗的长辈后,便要与她踏上来时的仙舟。   景月衫最后看了一眼景乐章,眼中尽是不舍,   今日一别, 不知何时还能再见。   景乐章依旧笑吟吟的看着她, 只是眉眼中的生机更衰败了几分。   景月衫挺直了胸膛, 握紧了苍越的手,朝母亲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以此展示她会过的幸福,让母亲不要有后顾之忧。   随后, 两人在众人的恭贺中踏上了那座华丽的仙舟。   仙舟内布置的一团喜庆,仙鹤的啼鸣在耳旁响起, 随着一阵几不可闻的颠簸, 仙舟已然升至了万丈高空。   陡然间只有两个人在一起, 苍越不知怎么竟有些紧张, 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俩人沉默着坐在仙舟中,气氛竟然变得有些尴尬。   最终还是景月衫忍不住了,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苍越这才回过神来, 转过头目光炯炯的看她,“我感觉这一切好像不是真的……”   景月衫忍着笑问:“怎么就不是真的了?”   苍越喃喃自语,“你竟然真的乖乖等我来接你,真的没有逃婚……”   景月衫:“……”   她之间搞出的那场闹剧竟然给他造成那么大的心理阴影?   原本这事早就翻篇了, 没想到余威还能波及到现在。   景月衫有些心虚了, 温声道:“我不是好好在这嘛,快别瞎想了。”   苍越眼中的光亮越来越亮,握她手的力道越来越近,语气得意的道:“这下你可跑不掉了。”   景月衫温声道:“对对对, 我们以后要一直在一起的。”   这话刚说完她就感觉有些头皮发麻,怎么她之前是下界仙君的落跑小娇妻嘛?   这样一想,她禁不住恶寒的浑身抖了一下。   “怎么?”   苍越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不对,紧张的凑了过来。   这女人不会又在骗他吧?   他眼中浓浓的不信任让景月衫顿时无语凝噎。   “我没事,就是有点紧张。”   苍越放松了些许,安慰她,“太虚元府的长辈都很好相处,不用那么紧张。”   然后他语气顿了顿,又道:“我们成婚后可以在太虚元府和归元宗轮流住住,你不用担心不适应新环境。”   景月衫笑了,深觉自己这是什么福气,未来老公那么体贴。   “我两边都不想常住。”景月衫看着他慢吞吞的道:“以往的日子过的太过烦闷,我想在修仙界各处走走。”   打一来到这个世界,景月衫就好像一个上个发条的时钟一样,一刻也没有过停息。   修仙界那么大,她却从来没有好好用心去看看。   眼下时间那么紧迫,她若是再不好好看看这大好河山,真是死也不甘心。   苍越一口答应她,“当然可以。”   只要他们两人在一起,住在哪里不一样呢?   俩人对视笑了起来,气氛都变的暧昧起来。   眼见苍越的脸越凑越近,身下的仙舟却又传来一阵颠簸,太虚元府到了。   苍越的神色有些懊恼,景月衫却又笑出了声。   “走吧。”她拉着苍越站了起来,起身踏入了早已布置好的大殿之中。   茂勋道尊早已经在大殿正前方等着他们了,两边的宾客发出了齐声恭贺。   “好一对璧人!”   “恭贺新婚大喜!”   与归元宗相同的的热闹场景再一次在太虚元府上演。   景月衫眉眼带笑,与苍越十指相扣,缓缓走到了大殿中央。   苍越的父母早已不在了,高坐上方的长辈便只剩下茂勋道尊。   茂勋道尊一手将苍越带大,在苍越心中是如师如父的人,自然能在婚礼上高居上座接受他俩的行礼。   茂勋道尊对苍越的爱护着实真心,景月衫身为苍越的道侣,自然对他心生敬意。   一直操心的孩子今日可算是成婚了,茂勋道尊眼中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好好好,望尔等永结同心相伴至千年万年。”   在太虚元府再次敬拜了高堂和天地后,俩人伴随着礼乐和众人的欢呼,踏上了红鸾鸟拉来的彩车之中。   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下回到了清怀峰。   这里同样布置的一团喜庆,刚一落地,阵灵就扑了上来。   “你们可算是来了。”   景月衫看到他今日的模样,眼中有些惊奇,“你怎么也打扮成这样?”   阵灵也穿了一身大红衣裳,额心甚至还点了个红点,配上他白胖的脸颊,瞧着喜庆极了。   “欸。”阵灵挺了挺小胸脯,“毕竟今日大喜,我也就应个景。”   景月衫笑了,夸赞他,“好看!”   阵灵脸上的表情更得意了。   苍越看了他一眼,语带深意,“你该去自己玩了。”   阵灵秒懂,一蹦老高的跑远了,“今天好多人给你送礼,我去看看都送了什么。”   一天折腾下来,如今太阳已经沉入了地底,接班的月亮挂上了树梢,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苍越拉着她的手,慢慢向前走了起来,他速度越来越快,俩人眨眼间已经走进了满目通红的喜房内。   景月衫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她便与苍越一起扑倒在柔软的床榻之上。   桂圆花生红枣随着两人的动作不断的从榻上掉落到地板上,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   修仙人士虽说看着脱俗,婚礼时的一些习俗还是与凡人相同,床上的花生红枣就验证了这一点。   柔和的月光石在头顶散发出温润的光芒,将眼前的一切都罩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让人看着看着心就醉了。   苍越将头埋在她颈边轻笑,“你终于嫁给我了。”   景月衫觉得耳垂有些发痒,但是身子却变得懒洋洋的,根本就不想动弹。   俩人安静的躺了一会,苍越却忽然起身。   下一秒他拿着两个酒杯走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道:“来,我们还没喝合卺酒。”   这些仪式在修仙界其实都可有可无,然而景月衫看他正在兴头上,自然愿意配合。   酒倒满杯,俩人四目对视,情不自禁的都笑了,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合卺酒喝了,下面是不是要做点别的了,景月衫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谁料苍越又掏出了个玉匣,“你可还记得这个?”   景月衫一脸迷茫的看了半天才终于想了起来,“这是舅舅交给你的父亲的遗物?”   苍越点点头,眉眼间尽是笑意,“就是当初灵远舅舅给我的玉匣。”   景月衫不禁有些感慨,当初虞灵远将此物给他们时,说是只有他们夫妻心神相依的时候,共同施法结印,才能打开此匣。   那时候俩人都笼罩在即将情断的惆怅思绪里,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如今既然已经大婚了,正好打开看看苍风都给苍越留下了什么。   两人都来了兴致,一手紧握着对方,一手在上空翻飞结印。   开启玉匣的封印并不难,只要俩人齐心结印便可完成。   两人的动作惊人的一致,手指在空中轻点,金色的符文在空中闪耀,一笔一划的逐渐成型。   不过片刻,金光在眼前蓦然大亮,金色的符文缓缓没入玉匣之中,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玉匣上的封印破碎了。   景月衫脸上露出笑容,“快打开看看。”   苍越亦是一脸期待,正要伸手打开玉匣,面前却忽然飘来一个光点。   景月衫一愣,“竟在这个时候找我?”现在洞房花烛夜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然而既然有人寻来,指不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景月衫只得打开了面前的光点。   发光的文字跳跃着出现在二人面前,景月衫一字一句阅读完后,蓦然站起了身。   姜修然竟然跟苍越一样,自降修为归降下界!   这道讯息是华池道尊加急发出的,将目前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景乐章在仪式结束后立刻将洞府封闭在虚空之中,如今已然在闭死关了。   姜修然却在这个时候回归了下界,已经见不到景乐章了。   华池道尊的信息没有明说,但是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姜修然如今的情况可能不是很好。   苍越当日自降修为回归下界时便深受重伤,他甚至不敢第一时间让景月衫知道他已经回来的消息。直至养了好几个月稍稍恢复了些许,才放出消息让景月衫找过来。   饶是已经休养了好几个月,苍越的伤势依旧没有好全,现在依旧只是恢复了五六分,想完全恢复估计得再好好养一年半载。   姜修然刚刚飞升上界,修为还没稳固下来就重新归降下界,受的伤只会比苍越更重。   景月衫一时心中有些慌乱,她愧疚的看着苍越,“我可能要……”我可能要在新婚之夜离开了,得回去看看亲爹咋样了啊。   苍越立马认同的点头,握住她的手道:“我陪你一起去。”   景月衫心中一暖,下意识的拒绝,“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不用麻烦你……”   苍越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们夫妻一体,你父亲就是我父亲,出了那么大的事我不过去像话吗?”   景月衫顿时恍然大悟,差点忘了他们已经成婚了,苍越已经跟她成了一家人,这种时候去看看老丈人当然是应该的。   “好,我们快走。”   俩人的意见达成一致,说走就要走了。   临走前,苍越还不忘将已经开封的玉匣收进了袖中。   先办正事,有空再看里面是什么吧,苍越心想。   太虚元府与归元宗之间的距离不近,然而凭借两人如今的修为,全力奔赴之下,不过片刻后便到了归元宗。   守门的弟子见到一身喜服的景月衫和苍越,脸上的表情惊讶极了。   这是怎么了,新婚之夜带着道侣回娘家了?   姜修然骤然下界,知晓的人必定不会很多。景月衫来不及解释什么,带着苍越直扑丘定峰。   到了姜修然的住处时,华池道尊和宗门其他长老都在此处,各个都唉声叹气的。   景月衫心中一沉,走到华池道尊面前,问:“掌门,我父亲如何了?”   华池道尊的脸色也很不好,“他自降修为归降下界,身受重伤,不躺个几十年是好不了了。”   景月衫大惊,失声道:“怎么会那么严重?”   她看看了一旁的苍越,又道:“明明阿越也是如此,他再修养几个月就好了啊……”怎么亲爹就要躺那么久?   华池道尊接着叹气,“他飞升度的的天雷是灭杀天雷,本就给身体留下了隐患,又修行不稳强行下界,自然就更严重了。”   景月衫呆住,眼中酸涩了起来,原来还是因为自己……   “他应该醒了,你们进去吧。”   苍越握住景月衫的手,语气沉稳:“父亲定然希望看到我们好,你别太自责了。”   景月衫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酸涩强行压了下去,“我们进去吧。”   姜修然的住处非常空旷,与景乐章的奢华做派显然是两个极端。   景月衫以前认为父母之间的感情大概就是场糊涂账,很难说会有多么深的情感。   现在看来是她错了,父母之间的爱情分明惊人的真挚。   不然也不会一个心境出现漏洞,一个甘愿归降下界。   姜修然曾经不止一次惋惜她退掉与苍越的婚事,主要是可惜景月衫放弃了飞升上界的机会。   可见上界在姜修然心里是正面的形象,他总该不会是因为要找寻真正的上界才归降下界的吧?   那他今日这样做更多的原因就是为了景乐章了,这一点景月衫着实震惊。   姜修然躺在繁复的法阵中,瞧着便是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后,他缓缓睁开了眼,“月儿和阿越来了。”   “父亲。”景月衫和苍越齐声道。   “来。”姜修然伸手招呼他们。   俩人走到了姜修然榻前,蹲下了身子。   姜修然摸了摸景月衫的头发,语气中带着丝感叹,“成婚了,是大人了。”   “父亲。”景月衫语带哽咽,“你为何如此?”   姜修然转过头,目光看向上空,过了好一会才回答:“大概是因为上界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美好吧……”   曾经他明明知道上界是虚假的,却还是拼命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那已经是修士最好的归宿。   然而他内心深处到底还是不甘的,因此迟迟耗着不肯飞升,日子过得越来越久他都要放弃这种坚持了,却遇到了景乐章。   姜修然从来没见过这种女人,她不正经到令人唾弃,却偏偏深深印在他的心里,叫他无论无何也无法忘怀。   于是留在下界的理由又多了一个,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心中的坚持到底是为何了……   直至迫不得已飞升了上界,姜修然却并没有任何欢喜。上界的仙君们他都见了一面,心中却越发的怅然若失。   上界不是仙界,这里的人也不是仙君。久居于此不是他想要的人生,更何况下界还有他牵挂的人……   只是他到底是晚了一步,还是没见到那人一面。   不过不要紧,以景乐章的心性,她迟早能参破心障出关。   至于姜修然自己,自然是要重新修炼,争取得成真正的大道。   他心中想了很多很多,然而这些并不方便同女儿说,只得意有所指的道:“阿越为何下界,我便是为何下界。”   苍越少年心性,必然也是无法忍受在上界坐牢,这才归降下界。   如今仙魔两界已然开通,正是修炼的大好时机,苍越做此选择,姜修然原本是不理解的。   然而他自己上去走了一圈,却是能明白苍越为何这样做了。   上界,真的就是个牢笼。   景月衫的心绪已然平稳了一些,她深呼了口气,道:“女儿不孝,若非不是为我挡天雷,父亲也不会受那么重……”   “说什么呢?!”姜修然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你自幼不在我身边长大,我并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这样做也不够弥补万一。”   景月衫摇摇头,“父亲为我做的已经足够了,实在不欠我的。”   记忆中的景月衫虽然与姜修然关系疏远,但是物质上却从来不缺,姜修然已经给了她能给的一切。   再加上一份付出一分回报,景月衫跟着母亲长大,自然与母亲的感情更亲近,与父亲却要差很多。   以前的景月衫虽因为看不惯景乐章修行风月道而老是跟母亲闹矛盾,但是打心眼里还是与母亲感情更深的,父亲在心里就是背景板。   现在景月衫同样是对母亲亲近,对父亲只是恭敬。然而姜修然却为她做到如此,她自然心生愧疚。   姜修然却毫不在意,“这是我认为该做的事,你实在不必自责。”   说着他看了看苍越,“小子,你娶了我女儿,可要好好待她。”   苍越的表情恭敬起来,“父亲放心,我必会待她好。”   以前景月衫闹着要跟苍越退婚的时候,姜修然怎么看苍越怎么好,深觉自家女儿放着这么个金龟婿不要,简直不识好歹。   现在他俩真的成婚了,姜修然的心情莫名就微妙了起来,看苍越都觉得不那么顺眼了。   病歪歪的小白脸,什么时候伤才能好。   我女儿短时间内连跃三级,修为大成指日可待,他现在也就勉强配得上吧……   苍越敏锐的察觉到了姜修然看他目光的不对劲,心里不禁一紧。   景月衫适时的握紧了苍越的手,语气坚定的表态,“父亲放心,我们会过的幸福的!”   姜修然又死死盯了苍越一会,才轻轻“唔”了一声,然后挥挥衣袖。   “你先出去,我跟月儿说会话。”   苍越赶紧站起身,躬身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姜修然才冷哼了一声。   “连提亲都没来,这么容易就让他娶了你,便宜这小子了。”   景月衫一脸黑线,心道父亲大人难道忘了他飞升时一脸欣慰的说苍越是个可托付之人了吗?   她与苍越的婚礼举行的那么仓促主要是为了景乐章,想在景乐章闭关之前将事了给办了,了却她一桩心事。   事情赶得急,自然就省略了很多流程,当时姜修然已经在上界了,自然什么也没参与上。   姜修然想到了什么,叹息,“罢了,只要他对你好就行了……”   “你也不用担心你母亲,她对这种事一向看的最开,纵使一时钻了牛角尖也能很快想通,她那样的人最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母亲虽然暂时出不来了,但是我已经回了下界,月儿不是没有依靠的人,日后他若是对你不好,一定要跟爹爹说,咱不稀罕他……”   姜修然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大多是让她放心,他会给她依靠的话。   景月衫心中暖暖,父亲明明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却担心她因为见不到母亲心情低落,一直温声安慰她。   耐心的听父亲说完,景月衫笑着点点头,“好,阿越日后若是欺负我,我必要告诉父亲将他打成猪头!”   姜修然笑了,脸色却越发的苍白了几分,瞧着便是精力不济的样子。   景月衫连忙道:“父亲先好好修养,我改日再来看你。”   姜修然点点头,温声道:“你们回去吧,近些日子不用来了,我在法阵中会昏睡过去,来了也白来。”   景月衫又说了几句,看着姜修然安然的躺在启动的法阵中后,这才转身离去。   门口的苍越背对着她不知道在看什么,连景月衫走近了都没发现。   “阿越。”景月衫走上前拍了拍他,“在看什么?”   苍越手速极快的将一个玉匣收了回去,语气淡淡的道:“没什么。”   “你在看父亲留给你的遗物?”景月衫来了兴致,“里面有什么?”   苍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不对劲,眼中有压制不了的怒意,过了好一会他的心绪才平复了下来,语气很重的道:“真的没什么,就是一些嘱咐我的话。”   景月衫无语,可是你的表情分明就是很有些什么。   苍越定定的看着她,眼神忽然变得幽暗了起来,“现在可是新婚之夜,不用管不相干的人到底说了什么。”   景月衫一惊,下一秒眼前一花,她已经身处清灵峰中。   苍越抱着她倒在榻上,铺天盖地的吻了上来,含含糊糊的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快别想其他的了……”   景月衫的意识恍惚了起来,身体随着意识一同飘散在九天之外,自然也没再追问他了。   苍越眼神微黯,动作不停,两人一同奔赴了一次又一次的浪潮。   这是他的妻子,不是什么挡箭牌,他们俩的命运如何绝轮不到其他任何人逼逼赖赖! 第71章 能快活几日是几日   新婚之夜过的兵荒马乱, 然而景月衫和苍越确确实实已经在众人的见证下结为了道侣,自此便将名分彻底给砸实了。   苍越与景月衫在归元宗住了几日,每日都去丘定峰看看姜修然的情况。   姜修然虽然伤的重, 但是在宗门的精心养护下, 情况也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景月衫看了几日心里也放心了下来。   然而姜修然贸然下界的消息还是在修仙界飞速的传开了, 着实令不少修士心里都直嘀咕。   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飞升上界的仙君接连归降下界?   苍越和姜修然对外的说辞一律是现在修仙界环境变好, 下界是为了得成真正的大道。   什么是真正的大道?得成大道不就是为了飞升上界吗?他们已经飞升了为何宁愿自降修为也要下界?   修仙界的普罗大众一般是不知道有关上界的真相的,然而伴随着仙魔两界的联通, 有关上古仙魔大战的消息便接二连三的传来。   一开始修仙界众人以为是魔界故意歪曲事实抹黑上古仙君,然而随着两位仙君接连下界, 不少人开始相信了魔界的说法。   因为上界不是真正的仙界, 所以才有仙君不惜自降修为也要逃脱。   数万年的信仰险些崩塌, 大多数人内心陷入一片迷茫, 既然如今的上界是虚假的,那真正的上界在哪里?   他们如此努力修炼, 还能有机会触摸到真正的上界吗?   当然也有人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的, 认为这都是魔界之人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言,上古仙君高风亮节,怎会做出封闭此界的决定?   苍越和姜修然定是因为其他不可言说的原因才归降下界的!   两拨人对这两种说法吵得不可开交,认同与不认同的各占一半, 一时间大多数人心里都有些迷茫了, 上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修仙界各大宗门上层都知道真相,也知道现在底下人心中的迷茫,然而大宗门还是保持了沉默,并未对此做出任何回应。   从决定开通仙魔两界时, 各宗门就知道大家迟早要知道真相,现在发展到这一步,也是在预料之中。   只是现在通天之路还是没有打通,且打通的希望渺茫,现在出现承认上界是虚假的也无意义,所以各大宗门也只能保持沉默。   或许,等日后修为大成的人多了以后会找到办法?   外界的纷纷扰扰景月衫也听到了一些,她心绪颇为平静,甚至苦中作乐的在心里暗道,最晚十年,封闭此界的空间壁垒就要被打破了,到时大家也不用那么纠结了。   就在景月衫准备和苍越准备去太虚元府再住两天时,又传来了个劲爆的消息。   数千年前飞升上界的姬池仙君也归降下界了!   这下修仙界是彻底沸腾了,仙君们接二连三的归降下界,还不够印证魔界那边的说法吗?   一时间众人皆惊,不少人甚至因此心境动摇。   好在之前关于此事也吵了一轮,大部分人心里都有些底了,乍然听到这种消息倒还稳得住。   苍越知道这个消息后却是一愣,然后对景月衫道:“姬池仙君在上界对我颇为照顾,他此番下界,我得去看看他。”   自降修为下界必要身受重伤,姬池散修出身无宗门依靠,现在指不定过的有多难。   景月衫点头,“理该如此,我陪你去。”   苍越笑了,“好。”   报备宗门后,俩人立刻出发。   苍越有姬池的神识印记,一听到到消息就与他联系上了,自然知晓姬池现在何处。   姬池如今所在的位置有点偏,俩人跋山涉水的赶了过去。   转了好几趟传送阵,又飞了几日,才终于快到姬池如今的住处。   这般折腾,景月衫想到上次去拜访灵族的那段旅程。   只不过灵族之前的栖息地已经成了仙魔两界的交界口,大型传送阵早已设置好了,现在再过去方便极了,再不用像当初那般折腾。   苍越走着走着突然定住了,语气复杂的道:“灵族新的栖息地就在附近。”   景月衫:“……”可真是凑巧,想到什么来什么。   说话间,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已经跃然于眼中,在荒山野岭中显得格外突兀。   门口围聚了不少娇俏的美人,远远的瞧见苍越和景月衫,笑着迎了上来。   “苍越仙君来了。”   “我们仙君早就等着了,快来。”   “这就是让苍越仙君守身如玉数百年的小娇妻?果真美貌……”   苍越无语了,实在没想到姬池竟把上界的妖修也带了下来。   原本还担心他一个人孤苦无依无人照应,现在看是想多了,姬池分明过的滋润的很!   苍越握紧景月衫的手,语气沉稳,“他就在里面?”   “对,仙君快进去吧。”   这些妖修一出生就在上界,见到的人族皆是飞升上来的仙君,现在一时还没习惯改口。   苍越却是一本正经的纠正他们:“如今我们已经归降下界,算不得了仙君了,日后不要再这么称呼了。”   说着他拉着景月衫大步走了进去。   景月衫一边走一边困惑的问,“姬池道尊这副作风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苍越笑了,“他修行风月道。”   景月衫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怎么看都跟之前的景乐章那么像。   一脚踏入室内,精致华丽的装扮再次扑面而来,姬池一脸苍白的躺在宽大的玉床上,好几个美人围在旁边细细呵护。   有人端着碗喂药,有人剥葡萄,还有人揉肩捏腿。   苍越见此场景,不禁一脸黑线,深觉自己一听到消息就赶紧跑来的行为非常傻。   姬池见了他俩,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双手撑着身子想坐起身来,却因伤重一时使不上劲。   一旁的美人见了,赶紧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娇声细语的道:“仙君慢着点。”   姬池做好后,挥挥手让众美人退下,然后抬头笑着道:“你小子还算有良心,知道来看我。”   苍越冷着脸道:“早知道你过得那么滋润我就不来了。”   姬池笑意不减,“她们是打从化形就跟着我了,听说我要走哭着喊着要跟我下界,我可没强迫她们。”   这话苍越倒是相信,姬池就是有这些莫名其妙的魅力。   苍越神情严肃,“你为何也下界了?”   他当初不还极力劝阻苍越别干这种傻事吗?   姬池笑了笑,“怎么?只准你们下界不准备我这样干?我想开了不行吗?”   苍越当初这样做,着实令一众仙君一脸震惊,然而同时心里也羞愧起来。他们活了千年万年,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小儿行事果断。   姜修然也归降下界时,上界的仙君已经有几个产生了动摇,甚至开始思索起归降下界的可行之处。   姬池便是在那时忽然想开的,与其在上界浑浑噩噩的活个千年万年,不如下界拼一把。   苍越沉默了,过了一会才道:“你自己能想明白就好。”   姬池笑着摇头,“好小子,反而被你上了一课。”   说着他将眼光转向了景月衫身上,语气揶揄:“这就是你未婚妻?”   苍越板着脸纠正,“是道侣,我们前些日子已经成婚了。”   姬池笑出声来,“是我来晚了,竟没喝上你们的喜酒。”   景月衫目光含笑,大大方方的行礼:“见过姬池道尊,我听我家阿越经常提起过道尊,多谢道尊在上界时对他的照拂。”   姬池眉毛一挑,“好说好说,你就是这小子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他点了点头,“果真人很清爽,般配。”   景月衫大大方方的道谢,“多谢道尊夸赞。”   苍越走上前要查探下他的身体,“你伤的如何了?”   姬池躲过他伸过来的手,脸色浮出一丝病态的绯红,“我没事,你当我是你啊,体格那么差。”   苍越不顾他的挣扎,强硬的摁住他仔细探查了一番,随即脸色大变。   “你这还叫可以?我看你快要死了!”   姬池伤的非常重,跟姜修然有得一拼了。   只不过姜修然有整个归元宗作为后盾,耗费无数天财地宝来修养身体,自然一切都往好的发展。   然而姬池受了伤就那么干躺着,伤能好才怪。   姬池摊手,“我带了那么多人下来呢,受伤就重了点。”   这话一出,苍越和景月衫皆是一脸无语。   不愧是修风月道的,真是死也要风流!   苍越直白的问:“你是不是没钱?”   姬池脸上的绯红更明显了,嘟嘟囔囔,“我也不知会受那么重的伤啊,有些人不愿跟我下界,东西都分她们当遣散费了……”   苍越&景月衫:“……”   景月衫直接了当的拿出储物袋开始布阵,苍越见此也将身上带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姬池还要嘴硬,被苍越怼了回去,“打欠条,都要还的。”   姬池顿时闭嘴了,小声嘀咕,“行吧,先欠你一个人情……”   法阵已成,姬池被灵雾层层环绕,逐渐昏睡了过去。   苍越看着景月衫,语气有些不好意思,“他这样太不安全了,我想……”   他有些说不出口,哪有刚成婚还在蜜月期就把朋友往家里请的,景月衫该不高兴了吧。   景月衫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道:“姬池道尊独自在外确实不安全,不如我们先带他回宗门,待他伤好了再说。”   苍越心下微松,笑着道,“他醒了必是不愿意的,我们现在就带他走。”   这座建筑是一个可移动的法器,凑巧苍越当初在上界时,听姬池介绍过如何启动。   他随意摆弄了一番,原本伫立在地上的宏伟建筑瞬间拔地而起,然后风驰电掣的朝太虚元府飞去。   刚刚开始飞时,景月衫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你方才说灵族的新栖息地便在附近,我们何不顺路去祭拜下父亲母亲?”   按理说他们刚成婚时就要去祭拜的,只不过这几日苍越东拉西扯的糊弄了过去,今日正好在附近,于情于理都要去看一下。   苍越的眼神却阴冷了下来,过了好久,他才回话,“不用,死都死了,再祭拜有什么用?”   景月衫皱眉,他怎么突然说话又那么不客气起来,他之前那些对父母的怨恨,明明已经自己释怀了啊。   想了想,景月衫试探的问:“父亲给你的玉匣中到底有什么?你还没给我看过。”   苍越的眼神越发不对劲了,说话都带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没什么,就是一些说教,活着时不说死了倒是说得起劲。”   景月衫:“……”看来怨念还真不小。   瞧苍越这个样子,再问也问不出来了。罢了,他父母已经离去上百年了,便是再说些不好听的话又有什么要紧呢,想必他过段时日就能释怀了吧。   景月衫这样想着,便也打住不再追问了。   苍越偷偷看了她一眼,心中松了口气。   只是想到自己那对不靠谱的爹妈,他心中又升起团团怒火。   原以为父母只是□□爱才顾不得他,却原来他的出生动机便十分不纯粹。   苍越所谓的父亲苍风,修行推衍之道。   他推断出苍越便是日后会打通通天之路的那个人,也深知苍越会付出什么代价。   苍越之所以天资纵横,是因为虞灵薇在胎中便主动将一身灵源尽数灌输给苍越。正因为如此,虞灵薇才会这般早死。   他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就是要苍越在修为大成后,献祭自己的修为打通通天之路!   他们生下他时便是带着强烈的目的,自然对他这个工具人无法投入关爱。   若是直接冷酷到底,苍越反而会没那么怨恨他们,然而他们看着苍越一点点长大,一如想象中那么优秀,竟然心软了。   苍风到快死的时突然良心发现,再次推衍了一卦,算出除了苍越,还有景月衫这个变数,因此才要死要活的非要给他定下这门婚事。   他临终前将一切真相都藏在玉匣里,还特意要求要与景月衫合力打开封印,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给他们选择,若是景月衫真的爱苍越,必会愿意代替苍越去献祭自身打通通天之路。   苍越当时看着玉匣子中的信阵阵冷笑,他所谓的父亲可真是算无遗漏啊,还爱子心切的给了留给他一道生机,看的苍越心中怒火中烧!   虞灵薇将一身灵源尽数给他,为的就是让苍越以后献祭自己去打通通天之路。   苍风在信中直白的说了,苍越若是不这样做,何以面目对待逝去的母亲?   苍越顿生逆反心理,凭什么他要按照他们给他规划的路去走?   景月衫的话犹在心头回荡,父母所作的一切决定都要自己承担后果,当日是母亲自愿这样做的,不是他求着母亲做的,现在又为何要以此绑架他去牺牲自己?   苍越心中发狠,日后是否要打通通天之路全凭他自愿,绝不会受父母的裹挟!   他也永远不会告诉景月衫这件事,她是他的妻子,爱人,绝不是代替他的替身符!   苍越心中浮现万千思绪,脸上的表情也越发不好看了起来。   景月衫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怎么提一句父母就让他气成这样?   苍越深呼了一口,调整了下心态,“我没事,只是有些担心姬池。”   景月衫笑着安慰他,“等回到宗门好好休养几日必定会没事的。”   苍越点点头,“但愿如此。”   于是姬池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已经深处太虚元府之中。   “太过分了你!”姬池捶床痛心疾首,“我一介散修,这辈子就没被宗门束缚过,哪能在此久待!”   苍越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不回宗门难道让我在那边看护你?”   姬池也明白形势,嘀咕了几句便丢开不提了,自此便在清怀峰住下了。   反正清怀峰足够大,姬池与他的一群美人住在那座可移动法器里,倒也不相干扰。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过,所有人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只有景月衫却觉得她胸口的疼痛越来明显,刚开始还能忍着,后来竟已经到了辗转反侧的地步。   又一个深夜被疼醒后,景月衫满头大汗的醒了过来。   她轻轻的将苍越搭在她腰间的手放下,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室外,看着头顶的圆月深吸一口气,缓缓运转功力。   丹田内原本安静的魔息暴躁了起来,在经脉内开始横冲直撞。   这是她偶然发现的,心脏疼痛的受不了时,体内的魔息暴躁起来可以稍稍压制天道对她的排斥。   大概是魔息越暴动她越容易爆体身亡,天道就稍稍没那么压制她了吧。   换句话说,现在的天道就是见不得她过安稳日子。   过了好一会,胸口的疼痛终于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了,她松了口气,正待转身回去,却看到了一旁树上正眨着眼看她的阵灵。   “你被天道排斥了。”阵灵脆生生的道。   景月衫看着他,做了个“嘘”的动作,“不要告诉他。”   阵灵咯咯咯笑了,“真是搞不明白你,再这样下去你会死,他会伤心。”   景月衫语气淡淡:“能快活几日是几日。”说着便转身离去。   阵灵摇摇头,坐在树上摇晃着白胖的小腿,“真傻,大傻逼马上就要发现了。”   月光透过窗檐跳跃进屋里,将屋内的情景照耀一览无余,苍越安静的躺在榻上,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像是一直没有醒来过。   景月衫看了他一会,心中松了口气,刚要躺下,忽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翻转过来,趴在苍越的身上。   “去哪里了?”苍越的声音带着丝沙哑。   景月衫深吸一口气,轻轻道:“今日满月,我去试试看能不能吸收月华了。”   苍越一下下抚摸她的后背,接着问:“吸收到了吗?”   景月衫顿了顿,摇摇头,“没有。”   苍越久久没有回应。   景月衫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他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苍越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身将她轻轻放在一旁,搂住了她的肩膀,“睡吧。”   景月衫松了口气,眼皮不禁沉重了起来,不一会便陷入了昏睡。   魔息的暴.动对她身体的伤害也很大,她如今的做法只不过是饮鸩止渴,现在更是陷入了深深的昏睡。   景月衫的呼吸变得平稳后,一旁的苍越却蓦然睁开了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她很久很久,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第72章 献祭了自己的一切   景月衫胸口的疼痛一日比一日严重, 她只得强行运功使丹田内的魔息时刻处于暴躁的状态。   然而魔息运动的越活跃,景月衫的修为就增长的越快,天道对她的压制便越严厉, 由此恶性循环。   她半夜被疼醒的频率越来越频繁, 终于有一次她回来时, 看见苍越睁着眼睛在等她。   “你怎么了?”苍越抬头看她。   景月衫深吸一口气, 露出淡淡的笑容,“风曦魔君的魔息太霸道, 随着修为的提升越发难以控制,不过不要紧等我修为大成便好了。”   苍越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 久久不言。   景月衫表情不变,自顾自的躺下, 闭上眼睛, “快睡吧。”   苍越还是没有动, 看了她好一会才低头在她额间轻轻一吻, 然后躺在一旁,眼睛睁着看向上方的床幔, 一夜无眠。   景月衫知道他心中怀疑了, 却不想解释什么。   她体内的魔息极难控制这件事苍越是知道,拿这个理由应该能搪塞一段时间。   景月衫现在的修为提升的越来越快,她有预感,很快就能到达大乘期。   只不过原本以为还能与苍越再过十年快活的日子, 却没想到那一日会加速到来。   也罢, 高质量的短暂人生胜过孤独的千年万年,只要她跟苍越过好接下来的每一天,日后也不会觉得遗憾。   更何况,她还不一定会死!   景月衫内心琢磨着献祭修为后的存活率, 虽说九死一生,但毕竟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若她有幸过了这个坎,日后自能安安稳稳的与苍越过日子,修仙界也能迎来新局面。   做人还是乐观点好,景月衫这样想着,心里也没往日那般愤懑了,整日都沉溺在修炼中去了。   还是早点修炼早点把这事解决了比较好,否则头顶悬着一把利刃不知何时才能落下,这日子过的也着实快活不起来。   时间就是那么多,投入到修炼的时间多了,与苍越相处的时间就变少了。   苍越竟没有任何异议,反而跟她一起每日拼命修炼。   景月衫心里有些怪异,但是也没说什么,俩人宛如比赛一般每日努力的修炼起来。   大婚时说好的要出门多走走看看修仙界的大好时光,如今也因挤不出时间而作罢。   景月衫在心里暗道,先抓紧把这件了结,日后还愁没时间旅游吗?   沉浸在修行中,便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转眼间已经过了好几个月。   姬池在清怀峰也休养了那么久了,好歹恢复了一些精气,只不过还需要日日躺在法阵中静静修养,想彻底好全估计还要好长一段时间。   苍越在这一日忽然踏进了姬池的住处,与他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却一句话都没说。   最终还是姬池绷不住了,“你到底有什么事?”不会现在就来催债让他还钱吧?   苍越的表情越发冷厉,他过了好一会才轻轻的道,“如果一个人明明修为没有到这个世界所能承载的极限,却不停的受天道排斥,这是为何?”   姬池摇摇头,“那就是天道不容之人,必将死于天道碾压之下。”   苍越嘴唇紧抿,语气有些失控:“为何不容?”   姬池奇怪的看他一眼,“天道不容的人或物可多了,大概是有可能威胁到天道吧。”   苍越面上的表情复杂难言,又问:“如何摆脱必死的结局?”   姬池笑着摇摇头,“天要使人灭亡,如何摆脱?除非跳脱此间天道……”   “修为尚未到极限便被如此排斥,估计活不到修为大成的那一天……”   苍越眼神的温度瞬间降低,浑身的低气压叫人想忽略都难。   姬池狐疑的看他,“你认识的谁被天道不容了?”   “没有谁!”   苍越猛地站起身,丢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去,徒留姬池一脸懵逼的坐在原地。   “这小子吃炸药了吧?”姬池摇着头道。   苍越速度极快的冲了回去,却在要进门时猛地停住了脚步。   景月衫正安静的盘腿坐在树下打坐,清风吹过,将她的发丝吹了起来,轻轻触碰她的眼睛。   大概是觉得痒,她睫毛颤了颤,眼看就要睁开眼睛。   苍越心中一惊,不知怎么的,竟不想面对她。   他在景月衫睁开眼睛前转身走了,一鼓作气的冲到山崖边,仰头看着天遍飞过的鸟群,面上一片迷茫。   心中的无力缓缓席卷了全身,那场劫到底是景月衫的还是他的,如今竟怎么也分不清了。   他扯着唇苦笑了一声,父亲果真算无遗策,他最终还是要面对这般难以选择的局面。   阵灵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大声道:“你已经发现了?”   苍越站在原地,半晌没说话。   阵灵轻嘘一口气,摊手:“你俩可真是对苦命鸳鸯。”   苍越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吭声。   “此间天道被修改过,只有跳脱出去才有一线生机。”阵灵摇头晃脑的道。   苍越站在山巅很久很久,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下一秒便消失在原地。   “哎哎哎,跑哪去了!”阵灵跺脚大喊大叫,“行吧,只要景月衫还在,不怕你不回来。”   景月衫从入定中醒来,四周寻了一圈却没看到苍越的身影。   她一开始没想太多,以为他过会就回来了,谁料直到天色转黑,依旧不见他的身影。   景月衫眉头微皱,弹讯给苍越问他去哪了。   他从未不跟她说声便出门这般久,这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然而弹出的讯息宛如石沉大海,直至月上中天,苍越人没回来,消息也没回。   景月衫有些急了,正要起身出门找一下,抬头却见苍越正好踏进了屋内。   “你回来了。”景月衫惊喜的上前,“去哪里了?”   苍越的眼神奇怪极了,一直看着她却一言不发。   景月衫奇怪的问:“你怎么了?”   苍越笑了,猛地抱住了她,“师伯找我有事,就回来的晚了点。”   他放在景月衫身后的手轻动,将在魔界沾染上的魔息驱散殆尽。   原来如此,景月衫松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眼前却忽然一花,她整个人已经倒在了榻上,苍越跟着压了下来。   “欸?”景月衫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为何突然开车?   然而她的意识很快就模糊了起来,浑身都止不住的战栗,心中的疑问自然而言的就抛之脑后了。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新婚之初,苍越整日黏在她身边,片刻也不离左右。   景月衫隐约有些疑惑,然而她最近心脏的抽痛越发的明显,极有可能这几日就要迎接大乘天雷的到来,到时还不知天道对她的排斥会严厉到何种地步,于是便也接受了与苍越这样昼夜耳鬓厮磨。   彼此情浓的时光过的飞快,景月衫险些溺毙在这般柔情的岁月里。她心中极为不舍,却直到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迟早要面对那场未知结果的劫难。   这一日的阳光比以往都更灿烂,俩人坐在山巅的花树下,面前摆着一壶清茶。   微风徐徐吹来,阵阵馨香缓缓在鼻尖萦绕,片片花瓣落在他俩的衣袖上,时光在这一刻格外的静谧。   苍越举起茶盏,轻啜一口,微笑的看她,“这段时间你过得可开心?”   景月衫深吸一口气,抬眸看他,“开心,我恨不得就这样千年万年。”   两人四目相对,万千情绪在其中流转,景月衫忽然喉头哽住了。   世间之事哪能事事如人所愿,饶是事前拼尽全力,也难免会得到不尽人意的结果。   然而她已经尽力了,结局只能交给天意。   乌云骤然出现,将原本灿烂的阳光悉数挡住,雷声在耳旁隐隐炸响。   景月衫露出一抹笑意,尽量保持语气平淡的道:“我的天雷劫来了。”   苍越神色不变,点点头,“我就在你身边。”   景月衫笑意不减,“你就没有其他话?”   体内的魔息翻滚着咆哮着要将她撕碎,景月衫有预感天雷一旦落下,她必将直接晋升渡劫。   届时天道对她的排斥将达到顶峰,若不能尽快打通通天之路,她必将死在天道的碾压之下。   乌云在头顶翻滚着咆哮着,煌煌天威将二人紧紧笼罩住,天雷仿若在下一秒就要落下。   苍越定定的看着她,蓦然笑了,开口道:“可还记得新婚之夜你与我的赌约?”   景月衫心中涌出一股不安:“?”   苍越的笑容越来越大,语气甚至带着丝愉悦,“你输了。”   是我率先得成了大道,你原本的死劫,只能由我去面对了。   景月衫瞳孔微缩,正要扑上前去,水桶粗的天雷骤然劈了下来,将苍越团团在其中,她眼睁睁看着苍越的身影淹没在一团雷光之中。   她心中惊疑未定,怎么会是苍越的天雷劫?她明明心有感应,这是她的天雷啊!   然而苍越已经被劈了,她只能紧张的守在一旁,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若是成功度过天雷,苍越便能再此晋升渡劫,随时可以飞升上界。   这次的晋升与他上次不同,他修仙的同时还兼修了魔道,此次晋升便是已经得成了真正的大道,正好符合黎昕魔君所说的献祭要求。   景月衫的心突突地跳,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不,他不知道那件事,她在心里强行安慰自己。   然而苍越这段时间的反常令她不安,他到底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六道天雷一道接着一道的劈过来,苍越坐在石凳上岿然不动,唯有苍白的脸色显示他现在并不好受。   然而天雷来的快走得也快,苍越就这样在她面前晋升了渡劫后又度过了飞升天雷。   可苍越已经是归降下界之人,天门不会再为他重复打开,只是他现在拥有了巅峰时期的实力。   景月衫松了口气,正待上前,耳旁却被一声惊雷炸响,她顿时愣住了,怎么还有?   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对劲,将要落下的这道天雷才是属于她的天雷!   苍越在前方微笑着看她,轻轻道:“我要走了,你放心,日后你的人生会一直顺遂。”   景月衫悚然一惊,察觉到了什么,不顾一切要扑上前,却被从天而降的天雷直直的击中。   雷击的痛苦层层袭来,却抵不过景月衫心中煎熬的万分。   她泪流满面,浑身痉挛的抵抗雷劫,不停的摇头,“不,不该是你……”   明明是属于她的命运,他为什么要牵连其中?!   苍越背后的上空出现了一条裂缝,浓郁的魔息从中溢出,黎昕从裂缝中缓缓显出身形。   景月衫失声大喊:“魔君为何如此?你明明答应过不让他牵连其中!”   为何如此?她万万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黎昕轻笑出声,朗声道:“小丫头,是你自己太不争气,修炼的速度太慢了。”   是苍越去魔界找到他,自愿献祭自身打通通天之路。   黎昕无所谓与他一同结阵的是谁,只是他的时间不多了,随时可能消散于虚空,自然是苍越与景月衫谁先修为大成就用谁。   景月衫痛苦的摇头,不顾一切的道:“魔君再等等我,我很快就要渡完雷劫了!”   苍越微笑的看她,摇摇头,“来不及了。”   “不会!”景月衫崩溃的道,“我真的马上就好了!”   第一道天雷的力量已然被景月衫化解,第二道紧随其后劈到了她身上。   她痛的单膝跪地,目光却一直看向苍越,语气带着丝哀求,“阿越你回来,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这样……”   苍越静静的看着她,身后蓦然腾起巨大金色的符阵,将他与黎昕密密麻麻的笼罩在其中。   “我……”他喉咙哽住了,顿了顿才笑着道:“不要伤心,这本就是我父母将我带来这个世间的目的。”   “不……”泪水不受控的往下滴落,景月衫心中的痛苦快要将她撕碎。   “这不关你的事,你为何如此!为何如此!”   她撕心裂肺的喊着,拼命的想上前阻止他。   然而天雷对身体的摧残让她一时控制不住身体,猛地摔倒在地。   苍越忍不住想上前一步,然而下一秒还是克制住了。   黎昕轻笑一声,“怎么?后悔了?”   “现在后悔还不迟,我看这丫头一会还要迎来渡劫天雷,你若是后悔我可以等会,等她成功了再换她进来。”   “不。”   苍越转过头看他,目光坚定的道:“开始吧。”   黎昕再次笑出声,“好!”   围绕在他俩身旁的金色符阵蓦然大亮,一道光柱蓦然冲向云端。   天地都在为之震动,修仙界的各个角落都感觉到了震动。   太虚元府身处阵眼的中心,自然感知的更明显。   原本天雷忽然落下时清怀峰便聚集了一波弟子前来围观,现在的动静更是引来了更多了人。   姬池很快就赶到了现场,看着大阵中的苍越和黎昕,眼中惊疑未定,“苍越你……”   苍越笑了,朗声道:“我将打通真正的通天之路,自此之后,我界修士再无飞升阻碍!”   茂勋道尊很也赶了过来,正好听到了苍越这句话,他不敢置信的道,“阿越,你这是在做什么?!”   苍越看向他,语气平静,“师伯,我父亲算的对,我果真是注定要打通通天之路的那个人。”   师伯必是知道这件事了,却一直隐瞒着他。他最终还是从父亲的遗言中得知了这件事,虽然痛苦过挣扎过,但他最终却还是选择了这样做。   “阿越你……”茂勋道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为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看向了在苦苦抵抗天雷的景月衫,她被天雷层层束缚住,暂时是无法替苍越挡劫了。   茂勋道尊瞬间就明白了,是苍越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天命果真不可更改,苍越注定要成为为苍生牺牲的那一个人。   茂勋道尊的声音顿时苍老了几分,眼含泪花看他,“阿越此举,利好整个修仙界,必将留名青史!”   苍越笑意不减,目光转到了景月衫的身上,他哪里有那么伟大,他其实自始至终不过是为了景月衫一个人罢了。   “不……”   景月衫挣扎着要上前,却再次被狂暴的天雷层层笼罩。   痛苦由内而外的袭来,她却极力保持清醒,死死的看着苍越,声音颤抖着。   “你不能这样丢下我……”   苍越叹息着摇头,“不是我丢下你,便是你要丢下我。与其如此,不如让我去吧。”   黎昕看向四周,仰天大笑了起来。   “数万年了,终于等来这一日!君上,我终于能洗刷当初的罪孽!”   金光的光芒蓦然炸开,符阵骤然激活,密密麻麻的符文将苍越与黎昕重重淹没。   天地的震荡蔓延了大半个修仙界,所有修士都惊疑不定的仰头看天,疑心世界将要出现大变。   苍越只觉浑身的力量都在不断流逝,他的修为、精血甚至神魂,都要融入这座大阵之中。   他的运气没那么好,应该是活不了了,最终还是留下景月衫一人,好在她再也不用担忧会时刻殒命了。   飞升真正的上界后,她会有更加灿烂的人生。   意识将要消失的那一刻,他听到一声清脆的破碎声,身体变得很轻很轻,仿若要融化在空气中。   天路终于打通了,苍越最后看了景月衫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安抚和一丝欣慰,那双永远含笑看她的眼睛缓缓合上,意识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不!”   景月衫额间青筋暴起,猛地脱离了天雷的束缚拼命上前一扑,却只扑到一场空。   大阵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带着阵中的人破碎成无数金色的光点。   金色的细碎光芒在眼前飘荡,却再不见苍越与黎昕的身影。   雷声与空间破碎声响破了每个人的耳膜,所有修士都察觉到如今的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景月衫历经了九道天雷,此时终于彻底摆脱了天雷的束缚。   然而苍越已经不在了,他为了她献祭了自己的一切,终于打碎了束缚这个世界的空间壁垒。   天雷已过,景月衫的修为已经到达了这个世界所能承受的极限,胸口的疼痛密密麻麻的袭来,仿若要将她碾压至死。   她的眼泪仿若要流尽了,呆呆的站在原地,双眼无神的看着漫天飘散的金色光点。   天道的碾压密密麻麻的袭来,景月衫大口的喘气,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身体的疼痛抵不过内心的痛苦,景月衫蓦然大笑了起来,“何必?!何必?!”   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就此死了也是理所当然,苍越怎能这样做?!她如何能背负着他沉甸甸的性命苟活于世?!   他以为这样做她日后还能坦然活下去吗?!   不如随他去吧!   景月衫万念俱灰,不再抵抗天道对她的碾压,打算就此死于天道的清算之中。   阵灵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稳稳的扶住了她,大声喊着,“大傻逼还没死,你撑住,马上就要飞升了!”   景月衫一惊,下意识的攥住阵灵的胳膊,失声道:“你说什么?!”   阵灵反手拉住她的衣袖,“带我一起去仙界!”   景月衫来不及反应,便被一阵金光层层笼罩。   七彩的祥云铺满了整片天空,美妙的仙乐响彻每个人的耳边,无数金色的鸾鸟自上空中的巨大裂缝飞出,绕着景月衫不停的飞舞。   这般阵仗,是以往飞升上界的仙君们都没有过的。   众人都惊呆了,不知所措的看着在金光中不断上升的景月衫。   在一旁围观的姬池不可置信的大声喊道:“她要飞升真正的上界!”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景月衫身上。   数万年来,此间修士最多只能飞升至虚假上界,而如今通天之路终于打通,有人就在眼前飞升真正的上界。   金色的天门在上空浮现,在景月衫即将接近时骤然打开。   金光骤然大亮,无穷无尽的精纯气息自天门中倾倒下界,宛若一股飓风一般拂过在场每个人的脸颊。   就近围观的修士中,甚至有人撑不住那么大的能量灌体,就地打坐晋升!   这场灵气浴体范围极广,以太虚元府为中心,席卷了方圆近万里的范围,所有承接了这股气息的修士都觉得修为提升了一大截。   煌煌天威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大家看向景月衫的目光迥然间变得极为狂热。   “这才是真正的仙人飞升……”有人喃喃低语。   所有人都极赞成这句话,道心前所未有的坚定了起来。   数万年了,终于有人成功证道。   纵使我辈修行千难万难,终究大道可期! 第73章 正文完结   听闻苍越未死的消息, 景月衫原本死了一半的心又活了回来。   她紧紧攥住阵灵的手,抬头仰望着不断逼近的天门,最终眼前被一片金光占据, 她整个人都没入了天门之中。   天空中的裂缝缓缓合拢, 只余美妙的仙乐在耳旁回荡。   很多人伴随着美妙的仙乐, 进入到一股玄而又玄的境界之中, 就着尚未散尽的灵气浴体,就地打坐晋级。   这场飞升惠及了上万修士, 整个修仙界都在流传苍越舍身取义,景月衫就地飞升的传说。   而身处仙界中的景月衫, 却并没有像大家想象中过的那么光鲜。   仙界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是一个封闭的世界,而是更像景月衫前世中所说的无穷宇宙。   各个大小不一的世界层层叠叠的累加在一起, 仙人们跳脱各个世界之外, 想去哪个世界就去哪个世界, 无拘无束, 纵享自由!   景月衫刚刚从修仙界跳脱出来时,看着面前闪烁着无数光点的大片黑暗, 着实愣了好一会。   那时她全副精力都放在苍越身上, 来不及探究仙界的环境,扭头就问阵灵,“苍越真的没死?”   阵灵心有余悸的松开了她的衣袖,拍拍胸脯, “真的没有。”   说着他摊开手, 手心上躺着一颗绿色的种子。   景月衫一脸黑线,指着他的手心问:“这是什么?”   阵灵一脸你真笨的表情,“这就是大傻逼啊!你这都认不出来?!”   景月衫:“……”虽说修仙界有很多玄幻手段,然而谁能跟她解释一下, 一个大活人是怎么变成一颗种子的?   念在她带他来到上界的份上,阵灵耐心的跟她解释:“苍越的母亲是灵族,他平日里虽与人族无异,然而毕竟骨子里有灵族的血脉,遇到生死危机时,便会将所有生机凝聚在一颗种子中,静待重生的契机。”   景月衫接着问,“什么是重生的契机?”   阵灵双手一摊:“我哪知道。”   景月衫顿时没了脾气,然而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就绝不会放弃。   迟早有一日,苍越会重新回到她身边。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那颗种子,将他放在在贴近心口的位置,这才四处打量起周边的环境。   恍然间她以为自己又穿越回去了,如今所处的环境也太像前世的太空了吧!   然而这个“太空”显然是与前世不同的,这里没有大小不一的星球,只有在黑暗中不停飘荡的各个世界。   景月衫低头向自己来时的修仙界看去,却见那个曾经她以为很大的修仙界,在万千小世界中,也只不过是数不尽的小世界中最普普通通的那一个。   她转身四处望去,却再没有见任何人的身影,苍茫的宇宙中仿若只有她一个人。   如此多的小世界,那么多年来飞升的仙君必然不少,现在他们都去哪里了?   出身修仙界的那些上古仙君呢?他们到底为何封闭此界?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略带耳熟的声音。   “这位小友,可是刚刚飞升而来?”   景月衫转过身来,看到面前站了一位身着青衣的青年男子,她不禁惊讶的道:“华容前辈!”   青年男子颇为意外,问:“小友认得我?”   景月衫激动的点头,没想到竟遇到了故人。   眼前的男子赫然就是当初在潼宁渊中秘境中传她道统的华容前辈,她正是在华容前辈的洞府中将那块飞升玉佩留给了申雁宁,由此才引发了后来的一系列事。   原以为华容前辈已然陨落,洞府中才只有一抹神念,却原来他也早已飞升了。   他现在不认识她,怕是因为那道神念是他飞升之前留在下界的缘故。本体与神念分离太久,那道神念在传她道统后便彻底消散了,因此华容前辈现在才不认识她。   景月衫一五一十的将在下界如何与他相识的经过说了出来,又展示了华容当初传给她的传承。   华容这事才彻底相信了她的话,面带欣慰的看她,“这么说,那个小世界的封印已经解除了?”   景月衫眼神又是一黯,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酸涩强行压抑了下去,点点头道:“是,有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华容点头表示理解,“数万年了,封印的时间也该到了。”   景月衫心中一沉,问:“前辈,晚辈不明白,那个世界明明非常普通,到底为何要将它封印?”   她跳脱出了所有小世界之上,来到了这个更高的界面,却发现她出身的修仙界不过是无数小世界中普普通通的一个,为何会平白无故被封数万年?   华容叹了一口气,“此事说来也简单,一切都为了平衡二字。”   他手指向眼前无尽的“太空”,“上界虽然浩瀚了无边际,然而能承载的仙人数量是有限的。”   “无数小世界中能飞升而来的人必须要控制在一定的范围,我们出身的那个世界,数万年前太过繁荣了,飞升的修士过多,导致了失衡。”   “因此,有仙人提议封闭过于繁荣的小世界,将飞升的名额留给其他世界。”   “这数万年的时间,便是我们所出身的那个世界必然要衰败的时间段。直到有人发现上界被封锁的秘密,克服重重险阻,立志将封印打破为止。”   “你很幸运,有人舍身取义打破了禁制,你才能成为解禁后飞升的第一人。”   景月衫怔住,万万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曾经在脑海中设想过的无数阴谋皆成了笑话。   她心绪颇为不平静,“这样真的公平吗?无数修士就这样被困在那个世界中,艰辛的修炼却到达不了真正的上界。”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华容语气平静,“一切都是为了保持平衡,而不是维护公平。”   “这项举措不是只针对我们出身的那个世界,你所能看到的任何小世界出现了这种情况,都会被暂时封印。”   景月衫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封印期间的修士只能自认倒霉?”   华容点点头,“生不逢时。”   “你是幸运的。”   景月衫苦笑了一声,只要苍越能回到他身边,她宁愿不要这份幸运。   华容递给她一道光点,“你刚刚飞升,必然一头雾水。你我既然在下界有场善缘,我便与你个方便。”   那道光点在面前分裂出无数画面,将景月衫团团围绕住。   华容的声音逐渐变得飘渺,“宇宙之浩瀚了无边际,小友好自珍重……”   景月衫再四处张望,却再看不见华容的身影。   阵灵这时才出声道:“他给你的应该是各个小世界的情况介绍。”   景月衫仔细研究了一会,认同了他的观点。   她思索了一会,制定了一条观光线路,带着阵灵朝着无数小世界飞去。   仙人游四海,朝游沧海暮苍梧。   景月衫已然飞升,便拥有了在宇宙中肆意游荡的自由。   飞升与其说是成仙,不如说是进化为更高位面的生物。景月衫没觉得自己是仙人,但她此时显然已经拥有了对下界生杀予夺的力量,并且可以在各个小世界中来回穿梭。   她在某一天重回了修仙界,发现这时候的修仙界赫然有几分上古黄金时代的味道,高阶修士如井喷般扎堆出现,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不少人飞升真正的上界。   虚假上界中的大半仙君都重新下界了,然而很多人因为修为停滞太久,再也无法寸劲,反而被后来者赶上。虚假上界中有些仙君见此,干脆就躲在那个上界中再不下界,妄想以此延续长生。   景月衫却知道,随着封印的解除,曾经的虚假上界迟早要彻底崩溃,其中所有人都会被迫重回下界。   景乐章依旧没有出关,姜修然一直守在她洞府旁,一刻也没有离开。   这世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景月衫已然跳脱了下界,却依然没有跳脱出内心的孤寂。   永恒的生命,无拘束的自由,她都拥有了。   只是一个人的旅途太寂寞了,即使有阵灵的陪伴,她内心的空旷依旧越来越大。   她去了好多不同的世界,每个世界中生活的物种都各不相同,每个社会形态也千奇百怪。   妖族、灵族、人族,这三个主要种族占据了大多数的小世界,景月衫来来回回的穿梭,找了无数办法去尝试,甚至在灵族为主的世界里住了上百年,就为了找寻苍越重生的契机。   然而那颗种子依旧像一开始那样,毫无变化,不管她用什么办法都是毫无波澜,丝毫没有要萌芽的意思。   期间她不是没有遇到过其他仙人,景月衫诚心求教,然而依旧一无所获。   苍越已经度过了渡劫天雷,按理说也已经是可以飞升的仙人,他重生的缘法在哪里,没有人能算得出。   景月衫依旧没有放弃,她已经拥有了无尽的岁月,自然也能有极佳的耐心。   百年,千年,万年,万万年,只要她还存在于世,就会一直等下去。   时间久了,景月衫已经习惯每日带着这颗种子观看世间万象,她的心在岁月的沉淀下越发的沉静。   就在她做好准备可能此生再也见不到苍越时,某一日的清晨,她忽然感觉到了身体隐隐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在肚子里轻动。   景月衫深呼一口气,缓缓内视体内,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肚子里有一颗萌芽的种子。   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距离上次与苍越在一起已经过了数百年了,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发现怀孕了?   然而肚子里那颗萌芽的种子就那么升级勃勃的生长着,景月衫心中竟有股奇妙的感觉。   她在灵族为主的小世界住过上百年,将灵族的种族特性了解的清清楚楚。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确实怀上了一个灵族幼崽。   苍越的母族是灵族,他自己虽然没有什么灵族特征,但是后代极有可能出现返祖现象,好巧不巧景月衫肚子里的孩子就返祖成了灵族。   仔细思索了一下,灵族寿命悠长,妊娠期确实比较漫长。她之前没往那方面想,直到肚子里的小种子都萌芽了,她才发现不对劲。   苍越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她身边,却给她留下了这么珍贵的礼物。   景月衫抚摸着肚子,不禁热泪盈眶。   既然有了孩子,就不适合再在宇宙中飘荡了,她带着阵灵重返那个灵族小世界,寻了个风景秀丽的山谷,搭了个小木屋,安心待产。   萌芽的小种子一日日有活力,与景月衫的联系越来越深,使她满心期待着与孩子见面的那一天。   然而在一日清晨,她习惯性从心口掏出那颗种子说“早安”时,却发现它发芽了。   景月衫呆住了,定定的看着手心已经萌芽的种子。   阵灵不知何时从屋外跑了进来,看到她手心的种子尖叫道:“大傻逼发芽啦!”   景月衫这时才回过神来,感觉脸颊痒痒的,伸手一摸,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是满脸泪水。   阵灵笑嘻嘻的凑过来,“他要回来了,不要哭了。”   景月衫胡乱的抹了抹眼角,急声问:“他这个样子,我该怎么做?”   孩子可以在她肚子里生长,苍越该怎么办?难道要种到土里?   阵灵给了她肯定的回答:“种在土里,每日细心浇水捉虫好好呵护他。”   景月衫已经被巨大的惊喜砸晕了过去,连忙捧着那颗好不容易萌芽的种子在小木屋前找了个光向最好的空地挖坑埋了下去⑨时光整理。   她掏出灵泉细细的喷洒在埋着种子的地方,又将四周其他灵植都清理干净。   正当她沉浸在苍越要回来的喜悦中,忽然间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有些不对劲,似⑨时光整理的的乎在闹着也要出来。   可它现在还是个刚刚萌芽的种子,还没成熟啊……   景月衫细细回想了灵族养孩子的过程,伸手向肚子抓去,下一秒手心出现了一颗小一号的小种子。   阵灵凑上前仔细观察:“这就是你们的孩子?太小了,赶紧埋起来,就埋大傻逼旁边。”   景月衫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小种子埋在了苍越身边,再细细喷上一层灵泉水。   “嗯。”阵灵叉腰道:“好好等着吧,估计再过个千百年大傻逼就回来了。”   灵族寿命悠长,发育也极慢,千百年后才化为人形再正常不过。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景月衫看着朝阳微笑,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总有一日苍越会回到她身边,一如以往的对她微笑。   心中有了希望,景月衫每日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她每天给两颗小种子浇水,灌输灵气,耐心的看着他们破土而出,从小绿芽长成了一大一小两颗小树苗。   这一过程太漫长了,景月衫等他们长成小树苗过了上百年,等他们长成郁郁青青的大树又过了数百年。   这一日,她一如既往的坐在一大一小两颗树下看书,风轻轻吹过,将她的脸颊吹拂的痒痒。   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枝桠缝隙在地上投下一地斑驳,她揉了揉肩膀,正待起身,却猛然发现头顶的阴凉不见了。   她顿时定在原地,心脏砰砰砰的跳,竟不敢回头。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那个魂牵梦绕的男人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   “我回来了。”   景月衫的视线模糊了,她看着面容丝毫未变的苍越,喉咙梗住,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   苍越低头吻上她掉落的眼泪,声音低沉,“别哭……”   景月衫笑着落泪,抬起头要去寻他的唇,却感觉大腿被人猛然抱住。   “娘亲……”   景月衫浑身一震,缓缓低下头,却见一个比板凳高不了多少的胖娃娃正抱着她的大腿,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她。   “我……你……”景月衫变得不知所措了起来。   一直细心呵护的小树苗的成了个胖娃娃,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她现在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啊。   苍越笑了,弯腰一只手将胖娃娃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抱住景月衫。   “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景月衫紧紧抱着他,笑着点头。   阵灵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苍越的大腿:“大傻逼你终于醒了!”   苍越低头看了看他,笑意不减,“感谢你一直陪着她。”   阵灵嘟嘟囔囔,“见外了啊,还是不是一家人。”   一家四口抱在一起,景月衫空荡了千年的心此时被填的满满当当。   漫长的等待终于迎来了想要的结局,她一生所求,不过是一家人平平淡淡的生活。   阳光明媚耀眼,前路光辉灿烂!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