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回到年少嫁魔王》 作者:木厘枝   文案:   一千五百年后,八大仙门所有大佬都拿剑指着我,问我夫君:“陵光仙君,令夫人和令徒,你选择相信谁?剩下的那个能不能交给我们处理?你肯定舍不得杀。”   我也以为我夫君舍不得,一边是他娘子,一边是他爱徒。   他心心念念丁点儿都舍不得的爱徒。   就算是舍弃我,最起码会给我留个全尸,可是我却看他长剑挥起,将我肉身凌迟,噬魂法阵将我魂魄碾碎。   哦,这么多年夫妻,终抵不过别人几句诋毁和谗言,终抵不过一个跟他不久的徒弟。   我这真心,终是错付了。   听说我死后,魔王楼湮灭了整个修真界,血流成河,八大仙门无一幸免。   再次醒来,回到了一千五百年前,我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夫君陵光仙君还是个根骨奇佳少年郎,他意气奋发,是我兮折仙子的未婚夫。   他来提亲那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他,我选择了那个后来灭了整个修真界的魔头楼湮。   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其实我没疯,我一直都知道楼湮喜欢我。   他为了我,和整个世界为敌。   可我的夫君,为了苍生,和我为敌。   我去找楼湮,告诉他:“我要嫁给你。”   他笑的邪肆,残暴杀伐的眼神因我而柔:“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轻轻一笑:“我要少年仙君盛陵光的狗头。”   他大笑着把我搂进怀里,语气旖旎:“那我就把他的狗头拿来逗你欢心。”   后来,我的前夫陵光仙君,仙门之光,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地跪在我脚下忏悔:“阿折,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好好爱你。”   魔王楼湮在他面前霸道吻我,告诉他:“本尊的娘子,只能本尊疼,你不配。”   遇上楼湮,我才知道,我也是值得被爱的。   提示:   1.文案是第一人称,正文不是。   2.追妻火葬场,追到死都追不到。   一句话简介:渣男前夫滚,我选择和魔王HE   立意:每个人都是值得被爱的。   内容标签:重生 甜文 爽文 异闻传说   主角:兮折 ┃ 配角:楼湮 ┃ 其它: 第1章 回溯 这是一千五百年前,她还是个不谙……   蝉鸣声不断地从不大的杂物间外传来,外面的阳光毒辣地让大地干裂,年久失修的门扉并不能挡住照射而来的阳光,她刚好就处在门缝外阳光照耀的正中间,身上似乎在被烈火烤燃了一般,烫地她皮肤生疼。   她的双手被一根很粗的麻绳捆着,两只脚也是,用五花大绑形容也贴切不过。   她渐渐转醒后,隐约还能听到外面的大汉说污言秽语的声音。   “如果到了晚上禹家还不来救人,咱们也没必要客气,先乐上一乐,里面这小美人可是真的水灵,看得我心痒难捱,那两条腿儿白地啊,啧啧啧。”   紧接着便是附和他污言秽语的笑声。   兮折恍惚了一瞬,被太阳刺地眼睛睁不开,露在裤腿外面的脚踝似乎被晒伤了,有些难言的疼痛。   她愣了几秒,脑海里涌上来之前的记忆。   她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因为之前,她死了。   是她心心念念的夫君,仙门的威望盛陵光,亲手执起长剑将她的肉身凌迟,噬魂法阵将她的魂魄碾碎,在香消玉殒的那一刻,她是恨透了盛陵光的。   但是她没想到,再次睁眼时,竟是这种状况。   她有些恍惚,直到适应了刺眼的阳光之后,她才缓缓地回神,看了看四周的陈设,此情此景竟有些眼熟。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动了几下,无济于事。   正当她想办法搞清楚自己的状况时,外面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一个女声,她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地向着这边而来。   “我叫你们杀了她,不是让你们把她绑来消遣的,还没死?”   伴随着她的一声“还没死”,破旧的木门被踢开,房顶落下来一些混着茅草的尘土,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再没敢动一下。   有人踢了她后背一脚,言语之间带着无尽的恨意:“如果不是你,陵光哥哥也不会毁了和我的婚约,你就是个害人精,不就是长得漂亮么?不就是有一张人人见了都艳羡的脸蛋么?我连给你活命的机会都不给,你漂亮给谁看啊?”   熟悉的一幕在脑海涌现,她终于搞清楚了自己的状况。   她十七岁的时候,因为和仙门世家的少主盛陵光有了婚约,所以他的青梅竹马柳鸢为了报复,找了人把她绑了让人把她杀了,但是她没得逞。   盛陵光带着人赶到了,她虽然没有被杀,但是柳鸢狗急跳墙,报复心作祟,把她的眼角用法器划伤了,从此她的眼角留下了一道不大却很明显的疤。   盛陵光来的时候,她的眼角正在流血。   兮折有些唏嘘,这是一千五百年前,还未曾物是人非。   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而那个后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夫君盛陵光,还是根骨奇佳少年郎。   他是她兮折仙子的未婚夫,是未来整个修真界的仙门之光,是那个为了爱徒把她肉身和魂魄都碾碎的仙门威望。   兮折感觉自己的身子有些发抖,她不是被柳鸢吓得,而是不敢相信这么残忍的生活还要她再过一遍。   她也曾以为她和盛陵光会一直恩爱长久下去,不管未来仙门如何变幻莫测,她和盛陵光的感情始终不会变。   可是她错了,再撕心裂肺的感情在时间的消磨之下都变成了笑话,那个当年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从年少情深走到相看两厌,后来爱上了他一手捡来的徒弟,却还跟她说:“兮折,我瞧她眉眼和你有几分相似,便动了恻隐之心,想收她为徒。”   她还活着,却有了替身,那个眉眼很像她的小姑娘,成了后来仙门威望盛陵光的心头肉。   她为此成了一个妒妇,一个面目全非被丈夫抛弃的女人。   可悲,又可笑。   她的真心终是错付了。   身后的女人踢了她还不解气,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扬起来,面目狰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倒是说话啊?装什么死啊,还有遗言吗?”   兮折这才慢慢地睁眼,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她眼里的凶光。   比起一千五百年后的人和事,她倒是觉得坦荡的柳鸢反而坏地比较真实。   她此刻倒是不怎么怕柳鸢了,她口口声声说着要杀她,其实是不敢的,不然早在盛陵光到来之前,就把她解决了。   兮折沉默了一瞬,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开口时,声音是干渴的沙哑。   “你是柳鸢。”   柳鸢一愣,咬牙:“问的不是废话么?”   兮折点头:“你是为了盛陵光才为难我。”   柳鸢咬牙切齿:“我不应该恨你么?如果不是你,他娶的人该是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你却横刀夺爱?我不该恨你么?”   兮折虚弱地笑了笑:“柳鸢,我其实并不喜欢他。”   柳鸢一愣:“你骗谁呢?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恩爱得很。”   兮折摇头:“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   脑海里似乎有了某些记忆,那是个很模糊的身影,   她的碎魂似乎在这世间飘了很久,但是具体有多久她也不知道,只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只存在梦里,却又无比真实。   那个人是谁呢?那个扬言要为她诛杀仙门八派的男人,那个在她肉身被凌迟之后撕心裂肺不成样子的男人?   是谁呢?   她有些记不清了。   她想了会儿没想起来,便胡诌了一个人名:“我喜欢的是楼湮。”   楼湮是后来整个修真界的灾难,他和盛陵光的仇恨,从年少一直延续到了未来一千五百年后,更可笑的是,他俩曾是结拜兄弟。   反目成仇具体是因为什么,谁也不知道。   楼湮这个人,从小一身反骨,却又伪装地无比像人,他是个魔鬼,却又伪装地像个天使。   兮折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柳鸢竟然可以当场求证。   她掐住了兮折白嫩的天鹅颈,她感觉只要柳鸢一用力,她就可以当场再次魂归离恨天。   “你骗谁呢?我们周围有叫楼湮的人么?”   兮折这才如梦清醒,对哦,楼湮是后来他的名字,他现在的名字叫沈东黎,是东黎城的少年君主。   是盛陵光刚拜了把子的兄弟。   好玩了不是。   兮折微不可察地唇角微扬,脖颈被柳鸢掐地生疼,她轻声道:“错了,是沈东黎。”   柳鸢一愣:“就是那个和陵光哥哥拜了把子的沈东黎?”   兮折点点头:“我不喜欢盛陵光,我喜欢沈东黎。”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盛陵光刚带着人找到了这一处,此刻他就站在门外,柳鸢掐着她脖子的手放松了,像是炫耀似的看向门外,清秀的眉头微挑,对门外的人道:“陵光哥哥你听到没有?我就说她同意和你的婚事不是因为喜欢你。”   多少年的恩爱葬送在一个初识不久的小姑娘身上,兮折无比唏嘘。   从想和他白头偕老到后来再也不想和他有瓜葛,天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隔着一千五百年的光影再次看向盛陵光,她的眼里依旧有着时光的暗影。   少年身着白袍,仙风道骨,乌发规矩地束在头顶,水蓝色的发带被盛夏的风吹拂在他脸侧。   漆黑的眼盛着星光,腰间佩剑是降魔卫道的凶煞之器,是她亲手送于他的定情之物,紫电。   也是这把剑,生生地将她肉身凌迟。   他背对着光影,光影交错的罅隙里,她似乎看到了一千五百年后的盛陵光。   他大步踏了进来,没说任何言语想将她从地上扶起,薄唇紧抿着,没有问她任何关于沈东黎的事情。   但是兮折却是推开了他,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她早已不爱这个人了,她不爱了。   “自重。”   他的身子僵硬一瞬,声音带了温柔:“阿折,我来晚了。”   兮折摇头,不是你来晚了,是你来的太早了,早地让我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她即使坐起来都费劲,都要推开他,她蜷缩成一团,身子都在颤抖,不可控制。   她怕,她也疼。   太疼了啊盛陵光,我太疼了,当你长剑挥起的那一瞬,我真的不想再来人世间了。   你离我远点。 第2章 初见 (捉虫)沈东黎,一个会伪装的魔……   兮折从未在他面前这么哭过,从认识以来,她每次看到他都是欢欢喜喜,别说哭了,就连给他一个不开心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今日为何哭的这般难过?   他不知道。   盛陵光只以为她是被柳鸢吓的,可是他试图靠近,都被她躲开,她看到他的时候就像看到了多可怕的妖魔一般,避之不及。   她露出衣衫的胳膊被烈日晒地通红,被捆绑着的脚腕上方的皮肤已然被烈日烫伤,盛陵光眸色暗沉,抿紧薄唇试图靠近她,可是他越是靠近,兮折越是抗拒。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真真切切,看他的眼神惊恐又无助,却又像含着百般的绝望。   为什么?   盛陵光感觉心绞痛,他试图诱哄:“阿折,我是盛陵光,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兮折一个劲地摇头,声音都哑了:“你走开,你离我远点,你走开!”   盛陵光终是停下了动作,他的眼尾也微微泛红,柳鸢却还在旁边添油加醋:“陵光哥哥,都说了她不喜欢你,她靠近你其实都是他们家族的阴谋,禹河荒冢地处偏僻,灵力不足,不适合长期发展,这才会和你们盛天境联姻,你别被她骗了!”   盛陵光未曾言语,慢慢地起身,对身后的师弟玄吟道:“帮阿折把绳子解开,带她回家。”   玄吟点头,兀自上前,生怕惊着她,轻声地安抚:“阿折姐姐,你别怕,我帮你把绳子解开。”   兮折见不是盛陵光了,才不至于那么害怕,她的身子在颤抖,所有人以为她是被柳鸢吓的,其实不然,她是被盛陵光吓的。   只要看到他的那张脸,残忍的一幕就不断在脑海涌现。   一千五百年后,八大仙门围攻盛天境,都拿剑指着她,问她的夫君盛陵光:“陵光仙君,令夫人和令徒,你选择相信谁?剩下的那个能不能交给我们处理?你肯定舍不得杀。”   她也以为,不管舍弃哪个,他都舍不得,一边是他的娘子,一边是他的爱徒。   他心心念念丁点儿都舍不得的爱徒。   就算是舍弃她,最起码会给她留个全尸,放她轮回,可是她错了。   他毫不留情地选择了相信爱徒,毫不顾忌多年夫妻情分选择了舍弃她,不仅如此,还亲手挥起紫电将她肉身凌迟,把她的魂魄碾碎。   也是在死时,她才知道灭了禹河荒冢全族的人不是楼湮,而是这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盛陵光。   禹河荒冢几千余人,都成了他成为仙门威望的牺牲品。   她临死时,看到他把爱徒护在怀里,听到他毫无温度的言语:“这算是,给你们禹河荒冢最后的交代,禹河尊主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你是他最后一脉。”   多讽刺啊,多少年的夫妻情分,换来的是这种下场。   人人都歌颂陵光仙君的恩德,吹捧他为仙门八派的希望之光,只有她禹河荒冢一族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而且,那还是助他成为盛天境未来镜主的岳父岳母一家。   越是回想,越是恐惧,越是残忍。   兮折直到被玄吟扶出去时身子都是抖的,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天上的太阳那么大,她却觉得出奇地冷,冷地牙齿打颤。   她走路都不稳,一种极致的恐惧在脑海挥散不去。   老天跟她开了个玩笑,她在失望至极之后,想着一死百了,她和盛陵光的恩怨也随着她魂魄被碾碎而彼此两消。   可是一睁眼,她回到了最初,回到了一千五百年前。   回到了她满眼都是盛陵光的日子。   后来和盛陵光形同陌路之后,她时常想,如果再次回到当年,她还会爱上这个对苍生宽容却独独对她绝情的少年仙君么?   她那时候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   她只想离他远远的,她再也不想和这个人有任何的瓜葛。   有他在的地方,如同地狱。   为他受了多少年的委屈,为他生儿育女,换来的不过是最后被无情碾碎的下场。   兮折怕极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她消失三天了,禹河荒冢早就慌乱成了一团,直到盛天境的少年仙君和他师弟把她送回去,禹河尊主禹宴临才将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   盛陵光还特意跪在禹宴临面前请罪,毕竟兮折是去盛天境之后才出事的。   禹宴临看着一身伤痕的兮折,气不打一处来,怒骂盛陵光:“本尊答应让她去盛天境玩不是让你们把她弄丢的,那么大的盛天境,连个小姑娘都保护不好,你让本尊以后怎么把她嫁到你们盛天境去?”   盛陵光单膝跪在地上,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就静静地听着禹宴临的批评。   兮折是禹河荒冢的的嫡长女,但是母亲去世的早,所以父亲有了续弦,然后又育有一儿一女,又有几个妾室,也育有儿女,但是都没有兮折受宠爱。   兮折跟她母亲长得十分相似,禹宴临便对她宠爱有加,给她寻的亲事也是整个禹河荒冢最好的,盛陵光是盛天境的少主,根骨奇佳的少年郎,年少成名,是不少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   为人善良正直,端方雅正,是盛天境的门面,兮折的这亲事羡煞了不少人,就连继母所出的妹妹都嫉妒抱怨,说禹宴临偏心,把最好的都给了兮折。   当年的兮折也以为自己得到的就是最好的,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白衣少年郎,可是她没料到,她和盛陵光的相遇,只不过是悲剧的开始。   没有人比她更可悲,她从盛陵光的心头肉,活成了后来为他疯魔的妒妇,还死不知悔改以为自己还能挽回他的心意。   可笑,又可悲。   她回到禹河荒冢之后,喝了好几杯热水才将自己心里的寒意和恐惧压下去,期间没有见任何人,禹宴临来她也没见。   窗外的繁花开得正好,烈日当头,微风几许。   直到夕阳西下,夕阳将屋外的枣树影子拉地老长,屋里暗了起来,她才问丫鬟桐花:“他走了么?”   桐花知道她问的是谁,摇头:“他还跪着,在求尊主和小姐您的原谅。”   兮折摇头,双手互相紧握,吩咐桐花:“让他走吧,顺便告诉他,我和他的婚约,不作数了。”   桐花一愣,有些讶异:“小姐?”   兮折的手微微颤抖:“等我养好伤了,我会亲自去盛天境退婚的。”   桐花权当她受了委屈,没有当回事,将屋内的灯掌起来,兀自点头应下,去回了盛陵光:“小姐大概是受刺激了,今天情绪很不好,所以还请盛公子改日再来?”   盛陵光没答话,他看出来兮折今天的反应了,她在怪自己没保护好她,他有罪,他得等到她消气了才行。   桐花没有跟他说兮折退婚的话,她以为是他俩闹脾气,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禹河荒冢的嫡长女和盛天境的少主有了婚约,而且两个人相互喜欢,很恩爱。   羡煞多少人。   她喝了小碗的粥水,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桐花在外面轻声道:“小姐,他还没走,你要不要见一下?你今天要是不见他,估计他得跪到明天,尊主也没让他起来。”   兮折渐渐地恢复了过来,她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年少时盛陵光确实对她用情至深,但是这也改变不了后来的结局。   年少情深又如何,始终抵不过一个跟她眉眼相似的徒弟。   兮折换洗了之后人也看起来恢复不少。   她躲了一天,终于肯出来见盛陵光。   当年他也曾这样跪在家门外乞求原谅,她心疼,根本没让他跪多久,那时候她眼角还被法器划伤了,还流着血。   他一边帮她疗伤一边心疼地自责:“阿折,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她满心满眼都是盛陵光啊,哪里还有怪罪他的意思,恨不能把他藏在心窝里疼。   可如今,她却早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傻地可怜的小姑娘了。   禹河府外,红灯笼已然高高挂起。   夜色深沉。   禹河府门被打开,白衣少年跪在门外,倔强又不失高雅。   看到她出来,他的神色微微亮了亮,轻声唤她:“阿折?”   兮折看了看他,似乎没有任何情绪,但是暗里她已经心痛至极,声音都有些发抖:“回去吧,别跪着了,待我修养几日,我便亲自去盛天境退婚。”   盛陵光整个人突然瘫倒:“阿折,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错了。”   兮折没说多余的话,她的话到了,也不准备多说什么,正转身想回去,隔空突然一柄暗器随风而来,兮折虽然回到了最初,但是她依旧敏锐,紧急一侧,一根梅花针扎在了红漆泼就的门边。   下一瞬,禹河府门怦然倒地!   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门边的禹梓辛突然大叫一声,兮折还未反应,有人一把就把她拎起带到了高空。   猖獗的笑声突然入耳:“哈哈哈,多大的架子,敢让盛天境少主在府门外跪一天?”   熟悉的梅花香,暗影梅针冠绝天下,不用问都知道是谁。   楼湮。   不对,是沈东黎。   兮折感觉自己衣领被拎着,黑暗里他的身影极快,很快地就落在了盛陵光身边。   兮折也被扔到了盛陵光的身边。   盛陵光迅速将她接住,她顺势靠在了盛陵光的怀里。   缓缓回首,只见落霞孤鹜,暗影浮动。   她心里一恸。   他负手站在不远处,身着玄黑蟒纹衣裳,长发散落,拦在耳后,左耳耳骨上,一只血红的骨钉,诡异耀眼。   桀骜不驯。   和盛陵光是截然不同的气场。   他缓缓向他走来,声音悦耳却带着威胁:“小丫头,别不知好歹,嫁给盛天境少主,是你的福气,你可别把他拒之门外。”   盛陵光的手搂她搂得紧,其实心里是有怨气的,因为今天他听见兮折亲口说,喜欢的是沈东黎。   看着他靠近,盛陵光拿剑横在眼前,语气明显不悦:“东黎,你来干什么?”   沈东黎看了看他的剑,漫不经心地笑:“去盛天境找你,听闻你来了禹河荒冢,等了一天不见人,便来看看,没想到一来就听到这么刺激的事情?退婚?”   盛陵光有些着急:“不可能。”   兮折如梦清醒,推开了盛陵光,兀自走向沈东黎。   他眉眼里带着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兮折知道这人不是好东西,一个会伪装的魔鬼。   他和盛陵光亲近,估计也是为了盛天境。   看见兮折瞧他,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你和他退婚,不会是因为我吧?”   没听见兮折的回答,却听见禹梓辛惊呼一声:“兮折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陵光哥哥?陵光哥哥哪里不好了?”   兮折瞧着沈东黎的眼睛,他没躲开,她兀自回话:“既然他那么好,那就把他给你好了。”   她只是觉得,见到楼湮这人,她的心为什么比看到盛陵光更痛?   为什么? 第3章 反目 两个大男人,被她耍地团团转。……   很奇怪的感觉,这种痛竟是和盛陵光给她的痛有些不同,但是具体是怎么不同,她自己也不知道。   按理说,她该害怕他的,因为这个时候还没人知道这个人以后会做什么。   包括盛陵光,他还将这人视作自己的兄弟,两个人刚拜完把子,为此他还在东黎城大肆庆祝,以让世人共同见证他和盛陵光之间的兄弟之情。   但是他前脚和盛陵光结拜,后脚就已经打上盛天境的主意,他的目标不是盛陵光,而是八派之一的盛天境。   不,准确来说,他的目的是统领整个修真界,杀人如麻,完全不管别人的想法,即使背负着骂名,他也无所谓。   一千五百年后和盛陵光两个各自割据一方,盛陵光是人间的理想,他却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   这样的一个人,如今还是个伪装地纯良的少年,兮折该怕的,可是鬼使神差地,却是连后退的动作都没有,和他对视着。   他在笑,但是那双冷冽的眸子里并无笑意,更像是笑里藏刀。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他近距离接触,前世因着和盛陵光的婚约,她对自己很苛责,基本上很少有和其他男人对视的情况,因为这种行为很不礼貌。   更会让盛陵光难堪,可是如今她穿梭了一千五百年的光阴,站在了盛陵光的面前,并且和他刚结拜的好兄弟,“深情对视”。   这是谁都忍不了的。   所以盛陵光拔了剑,拿剑指向了沈东黎的喉头,他只是微微低首,瞧了一眼剑身都是紫色的凶煞神器,眼底的冷意渐渐袭来:“陵光,你这是何意?”   盛陵光的乌发被夜风吹地从肩膀两侧披散下来,水蓝色的发带不断地在他眼前飘飞,他像是恨极了,但还是忍着,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东黎,阿折是我的未婚妻,我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均已齐全,就等她嫁于我,你不要在这个时候给我挑事。”   她看到沈东黎的眸色更沉了,他笑着问兮折:“在自己未婚夫面前和别的男人深情对视,你不觉得你很欠妥么?”   兮折刚醒来那会儿,柳鸢想要她的命,她是拿沈东黎挡刀的,如今为了让盛陵光死心,她依旧可以拿这个恶贯满盈的人挡刀。   “我喜欢你,不能看你么?”   盛陵光只觉得眼前一黑,拿剑的手都在抖,只要他抖地幅度大一点,那带着紫色凶煞之气的紫电便可堪堪落在沈东黎的脖颈上。   有什么比当场见证这两人反目成仇更刺激的?   盛陵光你负了我,还杀了我,我多年的委屈没人成全,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盛陵光的声音终于变得有些愤怒了:“东黎,这世上的任何东西我都能给你,唯独阿折不能,她是我的命。”   听到这句,兮折突然大笑出声,她的声音本就清脆,这笑就变得异常诡异。   她笑着笑着,眼里的泪便不断涌出。   这倒是把沈东黎都看呆了。   她是我的命。   盛陵光你要是知道你后来怎么对我,你就会觉得这一刻你到底有多可笑。   禹河府很大,从南到北延绵几百公里,禹宴临住的地方并不在这处,这周围都是禹河一族的百姓和弟子所在之地。   禹梓辛也是听闻盛陵光跪在禹河府们外没走,才偷摸地来一探究竟。   她也喜欢盛陵光,她觉得禹宴临太偏心了,看今天这样子,兮折是不喜欢盛陵光的,她喜欢的是和禹河荒冢有仇的沈东黎。   刺激了不是。   禹河府们被沈东黎一梅花针击碎了,按理说前去报告的弟子也该到了,不一会儿禹宴临出手该把这个沈东黎解决了。   盛陵光和沈东黎僵持不下,兮折还在添油加醋,她是故意的,沈东黎看出来了。   他微微沉了一双冷眸,唇角扬起意义不明的笑。   这是准备拿他当挡箭牌呢,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怎么了,但是他很乐意兮折把他当挡箭牌。   他故意往紫电的剑刃上靠了靠,低首注视着她盈满泪水的眼眸,声音沉地不像话:“你说你喜欢谁?你再说一遍。”   盛陵光已忍无可忍,拿剑的手微微一动,紫电翻转,剑气从剑身涌出,直直地劈向沈东黎那傲人的脖颈,兮折只见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快速后退,堪堪落在距离她十米的地方。   他还在笑,也是这个时候,禹河尊主禹宴临到了,一道强大的灵力向着沈东黎砸去,他躲避自如。   禹宴临从天而降,手中拿着法器翻天印,巨大的法力在地上砸出好几个深坑。   他落在了兮折面前,不怒自威:“好你个沈东黎,敢闯进本尊的禹河荒冢来,你是不怕死么?”   沈东黎不屑地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眼看向禹宴临和盛陵光,又看了看兮折。   他笑出了声:“我怎么就不能来,禹河尊主的女儿喜欢我,非要和我私会,我怎能不来?”   盛陵光长剑扬起,再次刺向沈东黎,他轻松躲过,盛陵光的剑气在黑夜里划出了灿然的紫色剑花。   其实挺意外的,沈东黎没想到禹兮折这丫头对于盛陵光而言这么重要,他私心还想着,等拿下盛天境以后再和盛陵光撕破脸,然后把小丫头掳来自己快活,没想到这丫头这就把他和盛陵光的关系破坏了。   心思够深的,沈东黎在和盛陵光打斗的时候还不忘瞧上她一眼。   瑰丽的姝色在夜色里沉寂,他看到了她不达眼底的笑意,也望着他,似乎在跟他炫耀她得逞了似的。   这是个什么样的小丫头,他倒是十分地好奇了。   明明看着一副无害且单纯的样子,但是那双眼睛里,带着的明明是恨意。   盛陵光和沈东黎大打出手,禹河荒冢的弟子在旁边观摩,禹宴临怒斥兮折和禹梓辛:“你们两个姑娘家,凑什么热闹?还不滚回去?”   禹梓辛看了看自己这个同父不同母的姐姐,心里的嫉妒陡然升起:“爹爹,兮折姐姐她……她负了陵光哥哥。”   禹宴临怒斥:“你懂什么?滚回去!”   禹梓辛不罢休:“我听她亲口说的,喜欢的是那个沈东黎,陵光哥哥这才和他大打出手的,更有可能……陵光哥哥绿了。”   禹宴临一愣,回头瞧兮折:“这事儿是真的?沈东黎闯禹河是因为你?你们在这里私会?”   兮折面不改色,嫣然一笑:“阿爹,准备去盛天境退婚吧,我不想嫁给盛陵光了。”   禹宴临的手指微微一抖:“你以为只是退婚这么简单么?你就不能为禹河以后的命运想想么?成何体统?盛天境是我们禹河唯一的救星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兮折无比镇静:“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她指了指禹梓辛,“阿爹您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梓辛妹妹喜欢盛陵光喜欢的紧,让她去嫁吧。”   禹宴临还要骂,却被禹梓辛抱住了胳膊,禹梓辛撒娇道:“爹爹,我也很喜欢陵光哥哥的呀,她不嫁的话,我可以呀。”   禹宴临冷哼:“你以为盛陵光是傻子?他要的是你姐姐,不是你,别自作多情,滚回去好好练你的功。”   骂完禹梓辛,他又怒斥兮折:“别想翻天,两个人闹个矛盾就想退婚,都不冷静处理一下,给你们能耐坏了,你要知道我们的仇敌是沈东黎,你别看他明里和盛陵光结拜,暗里他就在想怎么弄死仙门八派一统天下,你还喜欢他,你当你爹我傻?仙门八派可是他的杀父仇人,你以为他真的能放下仇恨?”   兮折觉得跟禹宴临解释不通,既然解释不通的话,那就只能再对不住沈东黎一次了。   “沈东黎,带我走!我要跟你走!”   正在和盛陵光打斗的沈东黎,差点从高空掉下去,他不可思议地接住盛陵光的一剑,神情有些复杂:“陵光,你不觉得咱俩两个大男人,被她耍地团团转么?” 第4章 退婚 她要让他和沈东黎彻底反目成仇!   盛陵光已经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哪里还听得进去沈东黎的话,他很少这样跟人急眼,即使是别人把他打一顿,他能忍的都就忍了,可是遇上兮折的事情,他忍不了。   那是他见了一面就喜欢的姑娘,沈东黎是他结拜兄弟,却还这般欺辱他。   听见沈东黎说话,他的剑砍地更狠了,大晚上的,闹地禹河荒冢四周的百姓都不得安宁,没人知道在干什么,有好奇的人跑出来看情况,便见禹河上空刀光剑影,法术缭绕,甚是惊奇。   沈东黎见盛陵光根本没有罢休的意思,内心思忖,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很明显就是那个小丫头的离间计,果然禹河荒冢的人都是这般的攻于心计,他倒是想看看那个小丫头她要干什么。   沈东黎自己撤了,盛陵光追了一段路,见追不上便不追了,但是和沈东黎之间有了嫌隙,他把沈东黎当兄弟,但是沈东黎却抢他的未婚妻。   这耻辱他咽不下去。   到底看在盛天境的面子上,禹宴临没有苛责他,只是对他说:“你和兮折之间有误会,就要好生地解决,她为什么要生气不理你,你自己想一想,想好了再说,她现在情绪不好,你也别在这里待着了,盛天境那么忙,你该回去帮忙。”   盛陵光还能说什么,兮折连看他一眼都不肯,他知道他错了,没有给她最好保护,让她受伤,也差点让她受了侮辱,这笔账他回去自然是要跟柳鸢算的。   盛陵光走了,因为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要去追沈东黎。   禹河荒冢得以安静,兮折也免不了父亲的一顿骂,禹梓辛一直在煽风点火,回到家以后,兮折和禹梓辛都被罚跪,跪在祖宗祠堂忏悔。   禹梓辛骂骂咧咧:“你惹事,还得我陪你跪着,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兮折没理会她,父亲罚他们跪一晚上,期间谁都不准为她俩说情,她倒是觉得没什么。   只是深夜之后,禹凤兮来给禹梓辛送垫子,和一些吃食,禹梓辛得意洋洋地看着她,炫耀地不像话。   只是看到禹凤兮,兮折的心莫名地又被刺痛。   她虽然得了禹宴临的宠爱,但是这个家里没有人真正地喜欢她,她也一直以为禹凤兮也不喜欢她,因为他从来都不正眼瞧她一下。   可是却是这样的禹凤兮,后来在禹河荒冢被灭门的时候,把她推出了地狱。   当时她和禹梓辛都面临困境,可是禹凤兮选择了救她,舍弃了自己的亲姐姐。   年少时,彼此都以为相看两厌,所以从未深切地了解过,她嫁人之后,关怀最多的也只是父亲,她以为这世上除了盛陵光,她只有一个对她好的阿爹。   直到他为救她而死,她才明白,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始终是她的亲弟弟。   禹凤兮正处于叛逆的年岁,不好好地修炼,也不好好读书,禹河荒冢的所有学堂夫子都曾作为他的老师,都被他气地口吐白沫。   他不但不听话,还特别淘气,到处打架生事,禹河府外,怨声载道,都想让禹宴临把这个人好好地教训一番。   然而,严父再厉害,也斗不过慈母的溺爱。   禹凤兮是被继母溺爱出来的,无法无天,兮折也懒得管他。   可是如今的她已不是当初的它,禹凤兮是禹河荒冢的命根子,说什么都要顶天立地,以后也要撑起禹河荒冢的天。   所以从未过问过禹凤兮的兮折,看到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终是说了一句:“凤兮,赶明儿,你好生地修炼,也好生读书,不要再出去胡作非为。”   她这话说出口,连禹梓辛都纳闷了:“你管得着啊?凤兮他是我弟弟又不是你弟弟,以后禹河荒冢都是他的,你算老几啊你想管他?”   禹凤兮只是看了看兮折,十五岁的少年,也懂得欣赏姑娘家的美,自从他懂事他就觉得他家兮折姐姐漂亮地不像话,每次跟她说话,他都能羞地满脸通红。   但是兮折姐姐很少和他接触,也不会管他如何,他目无王法在禹河胡作非为,其实也是为了让她能看到自己。   她和盛陵光有了婚约之后,他是很恨盛陵光的。   少年有些别扭,没有回答她的话。   兮折却是反复地问:“阿姐给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禹梓辛不满地咕哝:“他连我阿爹阿娘的话都不听,怎么可能听你的话。”   兮折知道,禹凤兮会听她的话。   只见少年抬步迈向了门外,依旧不作答,兮折又回头喊住他:“凤兮。”   禹凤兮的脚步顿住,少年倔强的身影映着外面的月光,像立于寒冬的劲松。   他握紧了拳头,在那里僵了一瞬,别扭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正在吃东西的禹梓辛下巴都要惊掉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出去将祠堂的门关上。   月上柳梢头。   少年站在门口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阿折姐姐今天叫了他的名字。   凤兮。   她怎么能叫地那么好听啊?   少年脸颊绯红,耳根红透,心里始终平复不下来,紧张抑或兴奋。   有她一句话,再艰难的事情他都觉得不是事情。   *   兮折和禹梓辛跪了一晚,第二天禹宴临让两人休息时,两人才得以休息,继母尧红泪听闻兮折不肯嫁于盛陵光,问她缘由,她只说不想嫁。   但是这婚事已经定了,怎么能说悔婚就悔婚?况且盛天境和禹河荒冢都是大门派,两家的脸面关乎着多少人的性命。   她警告兮折:“你最好想清楚,盛陵光可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天才,以后的仙门估计都需要他庇护,你这个时候悔婚,就给了其他人机会。”   兮折喝完一口翡翠汤,兀自擦了擦嘴角,对她道:“梓辛她喜欢盛陵光,嫁给他也是一样的。”   别怪她落井下石,盛陵光喜欢上爱徒之后,禹梓辛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你说说你能有什么用?人活着,却已然有了替身,那个小姑娘啊,跟你年轻时候可是像了七八分呢,你说可悲不可悲?兮折姐姐,你未曾容颜衰老,却已然成弃妇。”   那时候,正是她过得最艰难的时候,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刺,深深地钉入她的心脏。   那就让梓辛嫁吧,反正都是为了禹河荒冢的未来。   这倒是让禹梓辛和尧红泪都乐坏了,但是碍于在禹宴临面前,便都没有表现地那么明显。   尧红泪还是要坚持一下:“既然你不想嫁,那退婚的事情你就自己去吧,我们禹河荒冢丢不起这个人。”   兮折点头:“我会亲自去退婚。”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婚是退不了的,两方的长辈都能让他们褪一层皮,但是兮折坚持,即使丢人丢大发,她也得去退了这婚。   兮折还未想好日子去盛天境,盛陵光打发了玄吟来请她过去做客,并且承诺会当着很多人的面让柳鸢给她道歉。   兮折应下了,她想趁着这个道歉的由头,去盛天境亲自退婚。   没人陪她去,她独自前往,却在临走时,禹凤兮赶了来,废话也不多说,只说要陪兮折去退婚,倒是让大家都有些讶异。   尧红泪还骂他:“你阿姐去退婚,你凑什么热闹?”   禹凤兮只是道:“我怕他们盛天境欺负人,咱们禹河荒冢可不能在盛天境被人欺负了去。”   兮折心里温暖许多,就更想疼一疼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弟弟。   玄吟御剑带着他俩,一直没说话的禹凤兮,突然问她:“你不会再跟其他人订婚了吧?”   风太大,在耳边呼啸而过,她没听真切,侧耳问他:“你说什么?”   禹凤兮耳根通红,再没说一句话。   直到到了盛天境,穿过水天一色的水帘结界,他才缓缓按住兮折的肩膀稳住了她的身子。   玄吟告诉他们:“今天盛天境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兮折姐姐你不要跟我们师兄闹,柳鸢师妹她会给你道歉,不然会很难看。”   兮折还没说什么,倒是禹凤兮按了按腰间的佩剑,笑地有些冰寒:“伤我阿姐的,就是你们盛天境少年仙君的师妹?啧,当真是串通地好啊,你放心,我阿姐不会让他们为难,因为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他的这话说地恨意极强,兮折都有些讶异:“凤兮?”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弟弟,骨子里好像没那么纯良?   玄吟脸色有些不好看:“别闹了,今天东黎城君主沈东黎也在,兮折姐姐和他闹出来的误会都还未澄清,今天就当做个了断,彼此把话说清楚,不然我们师兄真的要和东黎城闹翻了。”   好玩了,兮折回首看向禹凤兮,禹凤兮一张还略显稚嫩的脸微微侧过不和她对视,兮折问他:“凤兮,你想看热闹么?”   少年有些别扭:“爹娘说了,不要看热闹,办完正事就回。”   兮折说:“我带你去见你未来姐夫哦。”   禹凤兮心下不悦:“早见过了。”   玄吟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眉头突突两跳。   兮折依然白衣翩然消失在了视线里,禹凤兮匆忙追上。   兮折心想,既然如此大场面,又岂能辜负这个机会。   盛陵光,我来报复了。   我要让你一败涂地,和沈东黎彻底反目成仇。   我要你血债血偿,我要让盛天境也遭受禹河荒冢的痛! 第5章 师妹 这把剑,以后就是你的了。   柳鸢是盛天境长老柳之栖的女儿,柳之栖是境主盛堂的一把手,盛陵光要喊柳之栖一声师叔,柳鸢自然是盛天境无人敢惹的存在。   可是如今盛陵光却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兮折道歉赔罪,这事情不但柳鸢不答应,柳之栖也不答应。   盛陵光以盛天境少主的身份强制性地让柳鸢道歉,并且说柳鸢伤害了禹河荒冢和盛天境的友谊。   然而柳之栖和盛堂的说辞倒是出奇的一致,柳之栖觉得盛陵光一心把禹河荒冢当成朋友很可笑,他言语之间都带着不屑:“陵光,禹河荒冢为什么和盛天境联姻?禹宴临为什么肯把嫡长女嫁给你,你心里估计比谁都清楚吧?禹河荒冢地处偏僻,灵气不足,肯定不足以祖孙后代长久发展,而盛天境是整个修真界灵气最充沛的地方,因为我们这里有龙脊。”   盛陵光面色清寒,并无太多情绪,他只是道:“柳鸢自己做错事,害的阿折不肯理我,也不肯再嫁来盛天境,这不是阿折的错,是柳鸢的错。”   柳鸢在一旁哭,她阿娘正在安慰她,听到盛陵光说这话,一家子都不乐意:“原本你和鸢儿青梅竹马,该是鸢儿嫁于你,我们也说了,以后鸢儿给你做妾都是可的,可是禹兮折横刀夺爱,生生地将我们柳家的这份福气抢走,鸢儿喜欢你喜欢的紧,我们大家都知道,可你独独只想给禹兮折出气,却不为她想想。”   听他们的口气,让柳鸢给兮折道歉是万万不能的。   盛陵光再什么话都没说,起身要走了,对着柳之栖夫妻抱拳颔首:“我说过,我只娶兮折,这辈子都不纳妾。”   闻言,柳鸢哭的更狠。   “陵光哥哥你醒醒吧,她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你什么时候能醒悟啊?”   盛陵光只字未语,转身离去。   盛天境大地没边,比禹河荒冢大很多,这里有从上古就遗留下来的神邸,起伏不断的山脉,山脉上有龙脊,这就使得盛天境灵气充沛地不行,就像外界传言说的,盛天境目前人均金丹。   不管是真是假,盛天境给人的感觉就很舒适,一进入水帘结界,感觉全身都被灵气沐浴了似的。   这也是沈东黎为什么偏偏盯上这块肥肉的原因,但因盛天境境主家底殷厚,弟子广泛,并不是想吞就能吞的。   沈东黎到底打的什么心思,盛堂是猜的一清二楚,他也劝盛陵光,不要相信沈东黎的任何一句话,那是个狼子野心的人。   自从和沈东黎结拜以来,盛陵光从未怀疑过他的用心,也是恨和沈东黎相见恨晚,知己难逢。   直到听到兮折喜欢沈东黎,直到她因为沈东黎要和他退婚,盛陵光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或许沈东黎觊觎盛天境龙脊是假,但是觊觎他的未婚妻是真。   兄弟妻不可欺,这一点沈东黎都没做到,还谈何做他盛陵光的兄弟。   今日本想让柳鸢给兮折道歉,结果都不肯,既然不肯的话,他就做一些比较有意义的事情吧。   盛陵光及盛天境的弟子都在云水境,云水境是盛天境的核心地界,今天接待兮折,盛陵光就将宴席摆在云水境。   他思忖许久,还是觉得自己和兮折早些完婚才是正事。   他决不允许兮折退婚。   他决不允许她心属他人。   兮折对盛天境熟,毕竟她做了一千多年的女主人,盛天境哪里有什么,她都清清楚楚。   往事不堪回首,曾经这个地方是承载她欢声笑语的地方,可是后来……却成了她的地狱。   盛天境的弟子都在云水境,他们穿着清一色的雪色弟子服,衣襟和腰间都是水蓝色的云松,最有标志性的就是统一的水蓝色发带。   云水境有个能承载几万人的广场,大地没边,这里曾是盛天境弟子用来练武的地方,可是后来改造成了邢台。   也是在这里,八大仙门齐聚一堂,纷纷要盛陵光给个交代。   她被盛陵光挥剑凌迟。   过往一幕幕涌上来,她痛地胸口有些喘不过气,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当时盛陵光的脸,还有他把爱徒抱在怀里,冷漠绝情的模样。   兮折猛咳了几声,禹凤兮追上了她,有些担忧:“阿姐?”   兮折摆摆手:“没事。”   玄吟也在后边赶了来,其实他诧异的是,兮折怎么会这么熟悉盛天境的布局呢?   盛天境很大,内里各种结界和境界错综复杂,别说一个外人了,就算是在这里住了十几年的人也未必能摸得清盛天境的布局状况。   可是她却像是来到了自己家里,径直就往云水境走。   玄吟虽然疑惑,但也没说什么,毕竟兮折可是未来盛天境的女主人。   路过云水广场,到了盛天仙门。   老远就看到盛陵光了,兮折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她顿住了脚步,停在了原地。   禹凤兮也停下了。   不远处,盛陵光正背着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往另一个方向走。   玄吟追上来解释道:“那是我们境主刚收的徒弟,说起来,和兮折姐姐长得有些像呢。”   心脏像是被人揪住了似的,锥痛无比。   她听见那熟悉的少女声,趴在盛陵光的背上,问他:“陵光哥哥,我听大家说你要成亲,你成亲以后还会喜欢我么?”   十多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她只是觉得自己单纯善良且无助可爱,只要她撒个娇,便什么都能得到。   兮折原本以为是命运弄人,是后来盛陵光负了自己,可是如今看来,一切都已然冥冥之中被安排妥当了。   那个女孩,就是一千五百年后盛陵光的心头肉。   她听见盛陵光笑着回答她:“我们都会喜欢你,你不用担心。”   小女孩又问:“那陵光哥哥你以后会娶我么?”   男人的身子一僵,以为她只是开玩笑,只是道:“小初,哥哥只娶一个。”   小姑娘难过地哭了:“那你成亲了你是不是就不管我了?”   盛陵光立马哄她:“等那个姐姐嫁过来,我和她会一起喜欢你。”   玄吟的脸色有些难看:“兮折姐姐,你别介意,她是个孩子。”   禹凤兮想要上前,被兮折阻止了,她笑了笑,对禹凤兮说:“凤兮,我有点饿了。”   玄吟立马带她去找吃的。   盛陵光背着小女孩消失在了视野,再次回来时,兮折正坐在堂上吃东西,玄吟在身边,禹凤兮也在身边。   玄吟提示他:“师兄,方才见你背着小师妹,我们都没打扰你。”   盛陵光一愣,欣喜之情微敛:“阿折,你瞧见她没有,跟你长得有几分相似,还是我让境主收了徒的。”   一千五百年前,是你让盛堂收了她,一千五百年后,是你亲手收了她。   又有什么区别呢。   兮折吃了一块糕点,喝了一口水,抬眼看着盛陵光笑了笑,语气并未变化几分:“我是来退婚的。”   盛陵光靠近她的脚步顿住。   禹凤兮站了起来:“我陪阿姐来退婚,你们也别不知好歹。”   盛陵光手中的紫电握紧了,他不发一言地看着兮折和禹凤兮,玄吟还在打圆场:“别闹啊,今天不是让柳鸢师妹给兮折姐姐道歉么?”   兮折摇头,盯着盛陵光的眼睛:“不用了,我说一声就走了,盛陵光,此后,你们和禹河荒冢再无任何情分可言,若是觉得遗憾,我家还有个妹妹。”   这话妥妥地打了盛陵光的脸,他好像有些忍不住了。   兮折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拿来。”   盛陵光的眸色痛苦:“阿折,别折磨我。”   兮折苦笑,但是她眼中已然有了雾水:“我没折磨你,盛陵光,你喜欢你小师妹,因为她像我。”   盛陵光着急地解释:“不是,我是因为她像你才动了恻隐之心。”   很好,前世她倒是没发现这个师妹的存在,原是被他藏起来了。   她继续伸手:“拿来。”   盛陵光握紧紫电:“阿折,别这样。”   兮折说:“紫电是我给未来夫君的东西,你已经不是了。”   她这话说地绝情中又带着几分痛,但是没人听出来。   盛陵光握着紫电的手骨节泛白,明显不肯还。   兮折动手自己夺过。   此时,外面响起了掌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戏谑:“又是一出好戏。”   盛陵光握紧了拳头,兮折和沈东黎打了个照面,沈东黎似笑非笑:“你俩还在闹?准备闹到什么时候?”   兮折唇角一扬,将紫电扔给沈东黎:“从今天起,这把剑就是你的了。”   果不其然,盛陵光回首,掌心蓄了力,一掌就打在了沈东黎的胸口!   沈东黎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一口血,喷在原地。 第6章 坏水 沈东黎,今晚干一票大的!   盛陵光的这一掌用了七成功力,虽然没有用尽全力,但是足以让一个普通金丹修士的内脏爆裂。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愤怒,因为禹兮折这个丫头,他似乎有些疯魔。   亏得他事先早有提防,体内穿了金蚕丝软甲,将大部分伤害吸收了,但还是伤到了。   沈东黎拿着紫电往后退了几步,他眼神复杂地看向兮折。   兮折其实也懵了,她没想过盛陵光会这般地愤怒,直接对沈东黎出手,她虽然想让这两人反目成仇,但没想过盛陵光会在盛天境对人这般。   打完沈东黎,盛陵光回首看兮折,他的眼神明显冷了,他走向兮折,禹凤兮站在了兮折的前面,护着她。   沈东黎也正在观察兮折和盛陵光,见兮折还想往他跟前走,沈东黎阻止她:“兮折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大可不必这般陷害我。”   他现在还不能跟盛陵光闹翻,他还不知道盛天境的龙脊具体位置,他还要通过盛陵光来寻找龙脊的位置,兮折的出现是他始料未及的。   虽然第一次远远地看到她的时候,他确实嫉妒过盛陵光,也做过禽兽不如的打算。   想着等抽了盛天境的龙脊,灭了盛天境,再把她掳去东黎城任由他快活。   谁承想,这丫头心机深沉,完全不给他做坏事的机会不说,还处处陷害他。   沈东黎的眸色变得有些狠戾,他就看着盛陵光和兮折两个要怎么闹。   盛陵光走到兮折面前,禹凤兮想护着兮折,但是盛陵光一掌就把他推开了,禹凤兮修为浅的很,因为不好好修炼,现在一直停在开光期。   而盛陵光也就及冠的年岁,因有盛天境龙脊加持,都快突破金丹,成功进入金丹期之后,便可长生不老,容颜永驻。   禹凤兮被盛陵光强有力的一推,一个不稳,直接栽倒砸在了身后的桌椅上,禹凤兮还想挣扎着起身要跟他过招,结果盛陵光手中一道蓝色的光直接砸去,禹凤兮便口吐鲜血。   兮折慌了,看着盛陵光的眼睛,镇定下来,问他:“当着我的面伤我弟弟?”   盛陵光似乎咬着牙,他说话都压地异常瓷实:“想跟我盛天境退婚,没有那个道理,你以为盛天境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阿折,我爱你敬你,是因为把你当成我以后唯一的伴侣,可你不知好歹非要和沈东黎勾结,让我难堪,你说我能怎么办?”   沈东黎在门外揉了揉胸口:“你们两口子吵架,不要殃及无辜,我只是路过。”   禹凤兮痛地呲牙咧嘴,盛陵光已然是要用强的,他伸手抚了抚兮折耳畔散落的长发,言语之间带着威胁:“乖乖地与我成婚,你们禹河荒冢我还能照顾个一星半点,若是非要和我对着干,倒霉的不止是你们禹河尊主一家,而是全族。”   兮折觉得有些好笑:“所以你想强娶?”   盛陵光笑了笑:“强娶多难听,我对你情根深种。”   沈东黎抱着紫电,神色有些复杂,他感觉盛陵光快要说出有关龙脊的事情,但是就卡在一个点上,他死活不说出口。   兮折其实是能打得过盛陵光的,他现在还未曾金丹,也不是后来的仙门威望圣人级别,她虽还是少女模样,但是她记得她修炼过的所有术法。   如果真的打起来,盛陵光可能还真打不过她。   但是她并不想亲自动手,而是将矛头转向了沈东黎:“沈东黎,你不是想要盛天境的龙脊么?我知道在哪里。”   沈东黎顿时脸色黑了大半:“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何苦来总是拖我下水?这都第几次了?”   沈东黎的眸色暗了,乌发拦在耳后,左耳耳骨上的骨钉散发着耀眼的红光。   兮折看到他眼里的凶光,再接再厉道:“你也别装了,盛陵光早知道你的目的了,你的目的不仅是盛天境,还有我,盛陵光怎么咽的下夺妻之恨?”   盛陵光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他抓住了兮折的手腕,眼神里露出了杀气:“玄吟,把你兮折姐姐带去后堂,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兮折看向门外的沈东黎,大声道:“你要是不管我,你就别想实施你的阴谋和计划,沈东黎你还在等什么?”   沈东黎握紧了手里的紫电,当真就被这个丫头气疯了。   奶奶个熊的。   盛陵光将兮折扔给玄吟,手中汇聚了强大的灵力,沈东黎不得不挥剑劈开他瞬间结出的法印。   沈东黎落在院子里,实在是无奈,抚了抚散落的碎发,他轻叹一声:“孤王的所有计划都被你这个坏丫头搞乱了,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沈东黎看了看通身紫色的紫电,啧啧道:“我听别人说,剑都是剑修的妻子,怎地你盛陵光不仅看不住自己的未婚妻,连自己的剑都让给我了?”   盛陵光当真被气疯了:“沈东黎,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东黎唇角扬着邪肆的笑:“我不但要欺人太甚,我还要你盛陵光的未婚妻!”   屋内飘起了梅花雨,玄吟眉头突突两跳,刚想挥剑自保,却见无数的花瓣将兮折缠绕起来,兮折知道这一招,叫梅影花移,她后来有幸见过楼湮用过,是用来救人的招数。   她就知道沈东黎不会坐视不理,她情急之下,喊禹凤兮的名字:“凤兮,手给我!”   禹凤兮着急地将自己的手递给兮折,兮折一把将他带到了梅花缠绕的正中间,紧接着,他俩便消失在了内堂。   沈东黎大笑着离去:“盛陵光,罢了,等着孤王来取你们盛天境的龙脊吧,识相的话,孤王希望你们能亲自将龙脊交出来。”   盛陵光赔了夫人又折兵,怎么可能让沈东黎逃了,追踪术穷追不舍,立马召集宗门所有弟子,敲钟警告整个盛天境,有敌人来犯!   整个盛天仙门倾巢而出,早就在水帘结界处布下了天罗地网,境主盛堂下了死命,不准放一只蚊子飞出去,违者杀无赦。   如果沈东黎敢反抗,便以冒犯神邸龙脊的罪名,直接将他诛杀,盛堂也有办法跟东黎城交代。   这是下了必杀的决心。   这一切,都拜兮折所赐。   沈东黎的心情很复杂,他的计划被兮折全部破坏了,他不生气是假的。   盛天境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一时间也出不去,他对盛天境也不是很熟悉,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哪里。   盛天仙门的弟子倾巢而出,都是为了杀他。   沈东黎心情很不好,所以在避开了那些追杀的人之后,三个人躲进了云水山脉错综复杂的山林里,沈东黎直接将禹凤兮扔到山洞外,然后在门口施了结界,不让他进去。   他恶狠狠地捏住了兮折的下巴,一双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眸里都是凶光。   他言语之间都带着狠戾:“你跟我有仇?一而再再而三破坏我的计划,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兮折的下巴被他捏地生疼,但是她没怕。   她有筹码。   “你无非就是想要盛天境的龙脊,不管是盛陵光还是盛堂,都不可能告诉你具体的位置,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有胆量去找。”   沈东黎眯了眼,小姑娘倒是长得十分好看,皮肤白地晃眼,即使这一处很暗,也并不能遮盖她皮肤的白。   禹凤兮还在外面挣扎,大声地喊着“阿姐”,兮折想回应他,但是下巴被沈东黎捏地生疼,似乎骨头都能被他给捏碎。   他警告兮折:“别跟我耍花样,我要是发现你骗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兮折一直都知道他不是好人,但是再坏的人,在她眼里,比起盛陵光都好多了,她倒是希望坏人都能坏地坦荡,像沈东黎一样,不遮遮掩掩,说杀谁就杀谁。   兮折讨好地笑了笑:“我怎么会骗你呢?我这么喜欢你。”   沈东黎修长的手指微微颤了颤,警告她:“现在没有盛陵光了,你也不必再说喜欢我这种话。”   兮折故意的,她就是觉得这个人会喜欢她。   她轻巧的舌尖微微舔了舔唇角,像是故意:“难道你不喜欢我这种姑娘?”   沈东黎俊秀的眉头微蹙,甩开她的下巴,放开了她:“别想勾引我,我不是盛陵光那个只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你说你知道龙脊的位置,今晚陪我一起找,若是找不到,我就把你们俩继续送回去,境主盛堂可是个嫉恶如仇的人,若是晚了,说不定你们禹河荒冢会遭殃。”   兮折揉了揉微疼的下巴,镇定下来,看着男人出去收了结界,禹凤兮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两手搀住她,担忧地很:“阿姐?”   兮折拍了拍他的手:“没事,你还好么?”   禹凤兮点头,没说话,却是看向了沈东黎。   他有些担忧:“爹娘让我们傍晚便回,这下整个盛天境都在找我们,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啊?”   兮折刚想说不会,但是负手站在洞口的沈东黎突然回首,冷笑一声:“找不到我们的话,他们不但会杀了你,他们还会去把禹河荒冢也搅个鸡犬不宁。”   这倒是实话,所以兮折觉得,自己该干点大事转移盛天境的注意力。   兮折将禹凤兮安抚住之后,走向沈东黎,和他并肩站着,她微微侧首抬眼,见沈东黎并不看她,兮折轻声问:“沈东黎,咱们今晚去干一票大的吧?”   沈东黎这才低眼瞧她,见她一双澄澈的杏眼里都是坏点子,一肚子坏水。   他微微敛了眉:“你这么坏,盛陵光为什么会喜欢你?他是不是有病?” 第7章 威胁 她差点被沈东黎轻薄。   兮折讶异于沈东黎给她的评价,她一直活地规规矩矩,就算成了盛陵光的妻子,她依旧恪守本分做着一个与世无争的女人该做的事情,相夫教子,连说话都不曾大声。   何曾有人这般地评价过她?   她很坏么?她这才是刚开始,如果这算坏,那以后她覆灭盛天境的时候是不是连整个修真界的灾难楼湮都得给她让步了?   她很惊讶沈东黎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抬眸与他对视片刻,忽而一笑轻声道:“沈少君说笑了,我再坏,都不及沈少君一分。”   这倒是实话,沈东黎这人看着人模人样的,却是一身反骨,这世道上多是心术不正之人,但是在沈东黎面前,他们都还差点。   如今他不敢动手杀她,还是念着她知晓龙脊的去处,更何况他和盛陵光闹翻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兮折了,所以他不会杀兮折。   沈东黎听见兮折还嘴,虽然只是无足轻重的一句话,却是把他已然划分到了恶贯满盈的行列。   沈东黎觉得好笑:“一个姑娘家,倒是挺大胆的,不知道在我沈东黎面前,谁都毫无价值么?即使有价值,也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兮折点头:“我都明白,所以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说白了,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相互利用。   沈东黎利用她,她利用沈东黎。   盛天境有八大龙脊,都在八个山脉之间,云水山脉就有一根,只可惜能藏得住龙脊的地方,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兮折活了一千多年,也是在禹河荒冢灵力枯竭时跪下求盛陵光时,才知道龙脊在何处。   求他给禹河荒冢赐予一根龙脊,别让禹河荒冢万物枯朽,盛陵光倒是给了,但是后来还是瞒着她灭了禹河荒冢将龙脊拿回去了,然后将所有的罪孽都推到了楼湮的头上。   说楼湮为了那根龙脊,将禹河荒冢灭族,然后八大仙门对楼湮群起而攻之,但是祸害始终是祸害,她还活着的时候楼湮就已经杀了盛天境的三十六个长老,其中包括柳之栖。   境主盛堂原本是要坐化成仙,还是被楼湮神不知鬼不觉地吸了毕生的修为,本来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这样一来,他就更是成了人间的屠魔。   魔王他就是这么来的。   兮折觉得以后即使不和沈东黎有多深厚的友谊,也别和他有太深的仇恨。   禹河荒冢被灭族以后,她恨过这个人,还在盛陵光不知情的情况下跑去找楼湮报仇,结果她始终不是楼湮的对手,差点被他轻薄。   以死相挟才没让他得逞。   那个晚上,想想都觉得可怕,楼湮把她捆了绑在床榻,眸子里都是嗜血的红光,嘴巴被塞着,衣衫凌乱,他一双沾满鲜血的手,在她身上到处游走,她屈辱地不断落泪。   但是,最终,他还是没对她下手,反而叫人把她连夜扔回了盛天境,当她爬回盛天境的时候,发现盛陵光和他的爱徒在她的房里,相拥而眠。   她狼狈不堪地进门时惊醒了盛陵光,他像是被吓到,惊慌失措间跟她解释。   可笑,想想都觉得可笑。   盛天境始终是别人的地盘,他们在哪里盛天仙门都一清二楚,即使他们藏身于山林间,他们依旧能依靠监控禁制找到他们。   这个时候也只有龙脊之地能藏身了,那是盛天境的禁地,刚好她想搞出点动静来,先利用沈东黎把云水山脉的龙脊抽了。   兮折对盛天境的情况了如指掌,如数家珍,这让沈东黎和禹凤兮都很疑惑,禹凤兮虽然疑惑但不会问,但是沈东黎不一样。   沈东黎一直在提防着她,如今见她这般镇定地能躲开盛天境所有的禁制时,沈东黎不肯走了。   他一把掐住了兮折的脖子,将禹凤兮一脚踢开,一双铁臂如同烙铁,声音压地低沉:“你又耍什么花样?这不是离开盛天境的路。”   兮折被掐地脸色微微泛红,她狠狠地拍打沈东黎的手:“放开,你放开我再跟你说!”   禹凤兮吓得冷汗涔涔:“阿姐?沈东黎你放开我阿姐!”   沈东黎就是不放,但是手上的力道松了,兮折猛咳几声,出了口长气:“沈东黎这人怎么这样啊?你都不问问我,我要带你去干什么,我方才还跟你说去干一票大的呢,你这就把我当敌人了?”   沈东黎神色微寒:“这地方我不熟悉,我研究过盛天境的地图,这一处好像没什么人知道。”   兮折抓住他的手腕跟他解释:“你不是想要盛天境的龙脊么?我这不是带你去抽龙脊么?这里你当然不熟悉,因为这里是盛天境的禁地,连盛陵光可能都不知道。”   沈东黎似信非信,但是他没反驳。   兮折说:“信我,我弟弟和我的性命都在你手里捏着,我不可能这个时候跟你耍花招,你放心,我识相地很,我还想多活两天。”   沈东黎未曾言语,放开了兮折,兮折揉揉自己的脖子,很明显有了一道红印,对沈东黎的恐惧渐渐地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兮折先跟他讲好条件:“沈东黎,我帮你找到龙脊,但是你不能杀我和我弟弟。”   他这个人坏地果断,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如果让他找到龙脊,她和禹凤兮的小命都难保。   果不其然,他说:“看情况,若是太拖我的后腿,我可保证不了不会杀你们,说起来,你这个坏丫头害得我的计划全部落空,你觉得我不该杀你么?”   兮折边走边道:“你不能杀我。”   沈东黎说:“给个不杀你的理由。”   兮折说:“杀了我以后,你找不到盛天境所有的龙脊不说,你还会失去一个心仪的姑娘。”   沈东黎冷笑:“满口胡言乱语,说喜欢我的是你,我又没说喜欢你,再者说,你们禹河荒冢和我似乎还有点恩怨?”   不知道为什么,兮折就是觉得沈东黎不会杀她。   “杀了我,就没人喜欢你了。”   “……”   禹凤兮有点难受了:“阿姐,你要是喜欢他,你还不如喜欢盛陵光呢,最起码盛陵光还算个正派之人,这个沈东黎就……”   沈东黎一个狠绝的眼神瞥过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活地有点久了?”   禹凤兮:“……”   兮折故意凑到沈东黎身边,沈东黎下意识地远离。   兮折说:“沈东黎,我知道你喜欢我,其实你很早就打我的主意了。”   沈东黎才不会承认自己打过她的主意。   虽然她确实比别的女子漂亮了一点,胆大了一点,还不怕死了一点……   沈东黎口是心非地反驳:“放屁,孤王要多少女人都有,只要孤王说想要,天下女子悉数便会投怀送抱,孤王何苦打你的主意。”   兮折点头:“也是,作为一城之主,沈少君确实不缺女人,但是你缺我这种不怕死还赶着坏你好事的女人。”   沈东黎:“……你是真不怕死。”   兮折摇头:“我怕,但我更怕嫁给盛陵光。”   沈东黎觉得好奇:“盛陵光年少成名,多少女子为他痴狂,可他对你情根深种,你不该觉得骄傲么?怎么反而处处想逃离他?我听坊间传闻,盛天境少主和禹河尊主的嫡长女可是恩爱得很呢,这才会下了婚书,准备成婚的,怎么看你的样子,像是假的?”   兮折笑了笑:“确实是假的,我不喜欢他,那些都是别人编的话本子吧?”   禹凤兮觉得他阿姐胆子还是挺大的,沈东黎这个人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她还能跟他说一路的话。   三个人饿着肚子弯弯绕绕走了一天才到了云水山脉的主山脉,四周都是藏有异兽的巨大洞穴,都是龙脊的看守者。   兮折吩咐两人:“这洞里是不能随便进的,龙脊的话,晚上看起来会很清晰,等月亮上来了,和月光相互辉映极其好看,咱们得想办法不惊动看护异兽将龙脊抽出来。”   沈东黎和禹凤兮都没说话。   沈东黎四下观察了一番,四面都是不大的洞口,隐隐能感觉到杀戮的气息。   兮折再次警告:“千万不能进去,一进去惊动看护异兽不说,也会惊动盛天仙门,咱们得等到月亮出来。”   沈东黎冷笑了一声:“你知道今日是初几?”   兮折眨眨眼,问禹凤兮:“初几?”   禹凤兮摇头:“不知道。”   沈东黎深感无力:“初一,六月初一。”   兮折:“……”   沈东黎问:“每逢晦朔,伸手不见五指,给你哪里来的月亮?”   啊这……兮折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沈东黎问:“是不是把异兽全部杀了就能抽出龙脊来?”   兮折点头:“理论上来说,四大异兽的仙力会归于龙脊。”   沈东黎不废话了,他说:“你俩往后靠。”   兮折不解:“你干什么?”   沈东黎淡漠地说出三个字:“斩异兽。”   兮折脸色微黑:“不是啊大哥,每个异兽修为不下元婴,你连金丹都没突破吧?”   沈东黎皱眉:“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干就完了。”   兮折:“……”   还没反应,沈东黎已经化成一道光消失在了视线里,兮折还在四处观望,禹凤兮拍了拍她的肩膀:“阿姐,沈东黎进去了。”   兮折无奈地摇头:“完了,我先带你藏起来,盛堂马上带着三十六个长老冲上来了。”   禹凤兮:“那我们不管沈东黎了?”   兮折说:“他自求多福吧,我都说了不能进,他不听,我能怎么办?”   禹凤兮觉得兮折说的没错,匆忙跟着兮折躲了。   两个人刚跑了两步,就听到了异兽巨大的哀嚎声,整个云水山脉都开始抖动起来,地震了一样!   山崩地裂!   禹凤兮吓坏了,兮折也吓得不轻,沈东黎不会被异兽撕碎吧?   天呐,这可不能怪她啊,她都劝过了,沈东黎不听。   兮折的心肝有些颤抖,禹凤兮声音都抖了:“他不会被异兽吃了吧?”   兮折牙齿打颤:“不不不管了,是他自己要进去的,咱们先逃。”   正说着,沈东黎突然惨叫一声:“禹兮折!”   禹凤兮一个不稳把他阿姐的裙摆都撕了,给孩子吓得说话都不真切了:“阿姐,他、他在叫你!”   兮折自己也怕,撒腿拉着禹凤兮就跑:“沈东黎,盛堂和他的三十六个长老已经在路上了,快逃啊!我先逃了!”   沈东黎气的大骂一声:“草,你他娘的又耍老子!这哪里是异兽,这是巨兽啊啊啊!”   兮折和凤兮躲在岩石下,听到沈东黎的惨叫声响彻云水山脉。 第8章 龙脊 她亲在了他的唇角。   夕阳最后的一抹余晖被群山遮掩,天色沉了下来,夜幕即将四合。   山林间的鸟兽被巨大的震动吓得窸窣乱窜,盛天仙门的群鹤开始嘶鸣,警钟从派内传出,震地云水山脉都要炸裂。   兮折偷摸地带着禹凤兮抄小路躲避开各种禁制,她知道现在盛天仙门的当务之急是阻止沈东黎抢走龙脊,所以不会管他们这边。   兮折秉持着祸害遗千年的想法,断定沈东黎不会有事,所以她不打算返回去。   禹凤兮吓得不轻,从今天所有的经历他做出了总结,他得好好修炼,他不能被盛陵光和沈东黎这两个狗东西威胁。   不然以后他保护不好阿姐,还得躲在阿姐身后。   异兽巨大的嘶吼似乎能撕裂空间,地动山摇,不断有巨大的石头从山体滚落,禹凤兮受了点小伤,在山体坍塌之前,她终于把禹凤兮带到了盛天仙门用来逃生的密道里。   盛天仙门存在至今少说有一千多年了,多年以前也因为龙脊的事情被人攻打过,祖宗先辈为了以防万一,便挖了一条连通八大山脉的逃生通道。   通道里面很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四周都是用石头堆砌,他们正处于云水山脉之间,不断有石头滚落。   动静越来越大,禹凤兮有些害怕地问禹兮折:“阿姐,他会死么?”   兮折正在辨别方向,听到禹凤兮这么问,也是愣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啊,现在的沈东黎能强到什么程度她也没办法考究,应该不会被打死吧?   她拈起术法结了个法印,指尖生火,四周瞬间就亮堂了起来。   禹凤兮说:“如果今天沈东黎不死,他会不会找我们禹河荒冢的麻烦?”   兮折想了想,肯定地点头:“会。”   禹凤兮说:“那我们就期待盛天仙门能杀了他。”   兮折一愣,看向禹凤兮,只见禹凤兮的脸色有些阴沉,兮折对禹凤兮的了解还停在他为了救她而死的时候,所以并不是很确定禹凤兮的性格。   说是姐弟,其实都没怎么好好地了解过彼此。   兮折一边往前走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他:“凤兮,你觉得沈东黎该死么?”   禹凤兮说:“对你不好的,都该死,沈东黎今天做的那些事我都给他记着呢,等我以后功有所成,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兮折了然了,禹凤兮也不是什么善茬。   她再没说什么,两个人刚走了不到十米,巨大的震动使得前面的路被掉落的石头封死了,幸亏禹凤兮眼疾手快一把将兮折拉着靠后,才没被碎石砸中。   完了,这唯一的出路被堵死了。   禹凤兮皱眉:“阿姐,堵死了。”   兮折点头:“看见了。”   禹凤兮问:“我们要是出去的话,盛天仙门会不会也杀了我们?”   兮折说:“不至于,我们可以把一切的罪责推在沈东黎头上,我们也是被胁迫的。”   禹凤兮觉得此计可行:“今天和盛天境闹成这个样子,以后定然是没有什么友谊可言了,希望我们回去后阿爹不会打我们。”   兮折找了个地方坐下,拍了拍身边道:“凤兮,过来坐,等外面平复了咱们再出去。”   禹凤兮便坐在了兮折的身边,十五岁的少年还有些心猿意马,兮折仔细地听着外面的情况,大概率是沈东黎和盛堂他们打起来了。   沈东黎一个人,肯定打不过盛天仙门那么多的金丹和元婴啊,她有些过意不去了。   坐了一会儿,兮折突然对禹凤兮说:“你在此处等我,我出去看看。”   禹凤兮立马扯住她的衣袖:“别出去,危险。”   兮折说:“放心,没事的,盛天境我熟悉。”   禹凤兮愣住,有些不解:“阿姐也是第二次来盛天境,怎么这么熟悉这里的布局呢?”   兮折笑了笑,没说话。   她为了盛陵光,在这个鬼地方待了一千多年,盛天境门规严厉,她除了在盛天境溜达之外哪里都去不了,所以她把盛天境摸熟了,除了藏龙脊的地方,她哪里都去过了。   她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活地卑微又可笑,可那个男人却让她死地毫无尊严。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像当年那样傻。   她现在对盛陵光,只剩下仇恨了,没有任何的夫妻情分可言。   一切都还来得及,她还不是盛陵光的妻子。   *   沈东黎也没想到又被兮折耍了一次,在和守护神兽打的你死我活的时候,盛堂带着他的三十六个长老到了云水山脉,他龙脊没找到,反而身陷囹圄。   就盛堂一个还好说,但是他们盛天仙门全到了,还带着一个盛陵光。   他成了孤家寡人。   看护异兽巨大无比,人在它们面前简直渺小如蝼蚁,怪不得千百年来盛天境的龙脊都是秘密,觊觎龙脊的人都有去无回,光看护神兽个个修为都在元婴之上。   沈东黎又气又怒,兮折早就和禹凤兮不知去向了,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被人围攻。   他真的是白活了这几百年了……被一个丫头耍地团团转。   果然阿娘说的没错,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有心机,毒辣。   沈东黎被巨大的剑阵围在其中,头顶光芒万丈,看护神兽被盛堂唤回,他被盛陵光以及三十六个长老团团围住。   要脱身并不难,但是既然知道龙脊在此地,他怎么可能空手而归。   沈东黎抚了抚散落的碎发,眸子在金光剑阵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嗜血。   他手中还拿着紫电,这把紫电吸引了盛陵光的仇恨,盛陵光拿剑指着他:“沈东黎,我劝你不要挣扎了,或许我们还能饶你一命,把紫电还我。”   沈东黎微微抬眼,玄黑衣裳上的蟒纹似乎都有了生命,仙力在他身上不断地涌现,因为他站的地方,正是龙脊所在之地,但是他不知道。   他只觉得全身充满力量,通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浸在一个装有无尽仙法的灵池里一样。   他觉得神奇,但没有多想。   只是拿着紫电看了看,冷笑一声:“紫电可是你的未婚妻兮折姑娘亲手赠与我的定情之物,怎可转手他人?”   盛陵光沉不住气,本就被沈东黎和兮折的事情闹地心情很不好,沈东黎再这样火上浇油,年轻气盛的少年仙君,挥剑就冲了过去。   结果沈东黎一挥袖子,巨大的仙法砸中盛陵光的胸口,他直接吐血当场。   盛堂化成一道光冲向盛陵光,将他接住,然后扔给柳之栖,心下有些恐惧:“他不像个少年。”   柳之栖心里一惊:“师兄的意思是?”   盛堂也只是疑惑:“我去和他交过手就知道了,你们先别轻举妄动,他身处龙脊所在之地,仙法无法估算。”   盛陵光咬紧了牙关:“他曾说他和我修为差不多,可是……刚才那一下,我觉得他很强。”   盛堂言语带了怒气:“我早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非不听,引狼入室。”   盛陵光痛地手都在颤抖:“父亲,我错了。”   盛堂冷哼一声,上去和沈东黎交手,无极剑阵横断山脉,从沈东黎上空极速而来!   沈东黎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一手还负在身后,一手直接往上,巨大的仙力将盛堂的无极剑阵直接撕成了粉末,盛堂的无极剑被他无情碾碎。   所有人都惊了,各个都开始恐惧,害怕。   盛堂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这一幕太熟悉了。   无极剑阵是他先祖的无敌法阵,却被那祸世的妖魔楼湮给破了,楼湮专门研究了一套破解各种剑阵的术法,导致他的祖先在那场大战中败北。   楼湮的出现让仙门惶惶不可终日,他让整个仙门都血流成河,那是个听到名字都能让人血液凝固的魔鬼!   被击退后,盛堂有些胆寒地问沈东黎:“你和楼湮是什么关系?”   沈东黎一愣,笑了笑:“楼湮?不认识。”   盛堂觉得心都在抽搐,八百年了,他亲眼看见楼湮杀死了他的师祖和几个仙门的所有人,他的师父为了封印这个魔头,也是用自己血祭了禁术,才得以将楼湮的魂魄封印。   他见过楼湮破剑阵的样子,和刚才一模一样!   因为死的人太多了,所以记忆犹新,几百年了,他都活在那个残忍的梦里,但是这天下始终是他的先祖们用生命换来的,他不能再让往事重蹈覆辙。   不管他是不是楼湮,他都得死。   他的功力还不是太强,万万不能让他得了龙脊。   盛堂发出了号令:“斩杀沈东黎!终极剑阵!”   柳之栖闻言,把盛陵光扔给旁边的弟子,御剑直上,三十六个长老再次齐心协力结出终极剑阵,他多年苦心经营,研究除妖降魔的术法,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斩尽世间妖魔。   今日,便是他沈东黎的死期!   终极剑阵从未启用过,这世上没人能挨得住盛堂的无极剑阵,可是沈东黎却让盛堂启用了仙门绝阵,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师父临死时说过,如果有一天楼湮复活,终极剑阵可救苍生,斩杀楼湮。   他们三十六个人都知道,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终极剑阵不愧是终极剑阵,沈东黎果然支撑不住,被剑阵压下了高空,只要他一松懈,便可直接被剑阵钉入云水山脉的巨石之中,然后被剑阵凌迟,血肉横飞。   沈东黎不明白这些人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他觉得他命悬一线。   *   兮折看到云水山脉的龙脊了,在一个山谷之中,一个很大的清泉池里,映出了龙脊的模样。   沈东黎正在和盛天仙门打地不可开交,她趁着机会躲过众人的视线,然后没入了山谷,去抽龙脊。   有了这根龙脊,以后禹河荒冢都不用怕万物枯朽。   她跳入池水中,见有血光在水面游离,一条两米长的金龙缠绕着那血迹游来游去。   这应该是盛天境最小的龙了吧。   原本有月光的时候才能看到,可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竟是在黑夜中让她瞧见了。   那血迹是谁的?   盛陵光的?   不知道,抽龙脊无异于杀生,兮折见过盛陵光抽龙脊,她全会。   没费什么力气就将龙脊抽了,看护神兽突然发狂,云水山脉再次地动山摇。   清泉被血水染透,兮折装好龙脊便原路逃跑,然而此刻,沈东黎已经命悬一线。   一边云水山脉的龙脊被抽了,一边盛堂还想先将沈东黎除掉,但是整个云水山脉突然瞬间坍塌,兮折看见那巨大的剑阵砸向了山谷。   她心里一惊,听见有人在大吼:“云水山脉的龙脊被抽了!沈东黎死了!”   兮折心里一咯噔,没有先回去找禹凤兮,反而赶紧绕路跑向了那剑阵砸落的地方。   盛堂要第一时间确认沈东黎的死活,龙脊的事情他倒是先放在了一边。   云水群山坍塌,这给了兮折机会。   她觉得,和沈东黎培养感情的机会来了,他不会轻易死去。   盛天仙门慌了,没人知道龙脊是谁抽的,因为除了盛堂,连盛陵光都还没有得到亲传。   兮折跑地极快,终于到了剑阵陨落的地方,身后的群山不断坍塌,她心里还念着禹凤兮,当真是忙死了。   沈东黎果然被剑阵伤地不轻,兮折找到他的时候,他全身被仙剑已然伤地不像样了,连爬起来都费力。   兮折也没时间跟他废话,他还在抗拒兮折:“滚开,你这个坏女人!”   兮折急地脑门冒汗:“我还得去找我弟弟,你赶紧的,我背你走。”   沈东黎气的握紧拳头:“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救,滚开!”   兮折不顾他的挣扎,把他用力提起来就放背上了,背着他几个跳跃就消失在了坍塌的云水山脉之间。   她真的是很无语:“什么未来祸世的魔王,还得本姑娘亲自来救,丢死人了。”   沈东黎:“……”   沈东黎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禹兮折,你最好祈祷我伤好后看不见你,不然我让你死,我要杀了你,你气死我了,你……”   兮折得赶紧逃离,因为她听见了盛陵光呼唤她的声音:“阿折!不要走!”   她一回头,本想瞧一眼他有没有追上,却冷不丁地亲在了趴在她肩头的男人唇角。   她尝到了血腥味。   沈东黎有气无力:“……我都这样了你还轻薄我?你不仅坏,你还是个禽兽。”   兮折:“……” 第9章 郁愤 像沈东黎这么好的背锅侠不好找。……   云水群山在身后化为虚无,盛陵光带着弟子们群追不舍,现下沈东黎重伤,禹凤兮还在等她带离盛天境,兮折想一想都觉得头大。   偏偏沈东黎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明明都重伤了还在骂骂咧咧,今天要不是她去救了,估计沈东黎的命得留在盛天境,不把她这个救命恩人当回事就罢了,还扬言要杀她。   她现在杀死沈东黎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云水群山坍塌,禹凤兮还在通道内,兮折害怕他被堵在里面出不来,跑地极快。   沈东黎讶异于一个姑娘家体力竟然这么好,背着他飞纵竟然不带气喘的,这个坏丫头到底有多厉害?   还有,他听见盛天境的有弟子说云水山脉的龙脊被抽了,难道盛天境的龙脊不仅只有云水山脉?   龙脊是谁抽的?   太多的疑问让沈东黎渐渐起了杀心,兮折白嫩的脖颈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即使他浑身是血,血腥味被夜风吹地蔓延,他依旧能闻到她身上的香。   他虽然重伤,但是趁着她不注意要了她的命还是有迎刃有余。   他起了好几次杀心,掌心汇聚了仙力,想将她直接碾碎,但是好几次都忍了下来。   这个丫头坏他好事,让他伤成这样,他难道不该让她死么?   然而,她还是不顾危险跑来救她……   嗯……就放过她这次吧。   沈东黎内心挣扎了许久,终究是放弃了,趴在兮折的背上,任由她带着他离开。   兮折终于在坍塌延伸到禹凤兮所在的通道之前抵达了,这边也马上就成一片废墟了,兮折进去通道后,禹凤兮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才放心了。   但是也惊讶她竟然救了沈东黎。   兮折二话不说,将沈东黎直接扔给了禹凤兮,嘱咐他:“凤兮,你背着他,这边也很快就坍塌了,我们得把那块大石头解决了。”   沈东黎被扔在地上,疼地握紧了拳头,禹凤兮很明显不想背他,兮折在那块大石跟前结出法印,要将那巨石摧毁。   禹凤兮问兮折:“阿姐,趁着他重伤,咱们把他杀了吧?”   沈东黎:“……”   兮折一心一意地在摧毁巨石,根本没管禹凤兮和沈东黎,禹凤兮说什么她也没听清楚,禹凤兮蹲到沈东黎面前,想起之前他对兮折动手动脚就不爽快,也学着他之前的样子,狠狠捏住他的下巴。   眼神充满挑衅:“不是很狂么?不是要杀我们么?你倒是动手啊?”   沈东黎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看了看兮折的背影,又看了看禹凤兮,他声音沉地可怕:“劝你别激怒我,看在你阿姐救了我的份上,我可以不杀你。”   禹凤兮像是听到多可笑的话,笑地嘲讽又自负:“你是有多自信你能杀得了我?嗯?沈东黎,我现在杀你就跟杀死一只小鸡仔一样,你什么都不是。”   沈东黎:“……”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就算他重伤,就禹凤兮想杀他,还得掂量掂量吧?   兮折结了好多个法印,施了好几个术法才将那块巨石被摧毁了,通道里四周的墙壁都裂开了,与此同时,他们身后已经在尽数坍塌,兮折着急地喊了声:“凤兮,快,背着他!”   禹凤兮说:“阿姐,我们杀了他吧?或者让他在这里等死!”   沈东黎:“……”   兮折摇头,着急道:“他还有用,还不能死,快!”   兮折帮忙将沈东黎扶到禹凤兮的背上,自己断后,让禹凤兮一直往前跑。   禹凤兮倒是背着沈东黎跑了,但是兮折没跟上来,他着急地喊:“阿姐!快走!”   兮折暂时结了个不大的法印将坍塌阻止,希望能争取点时间。   她虽然会结各种法印,但是修为真的太浅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跟在禹凤兮后面,看着禹凤兮背着沈东黎一直往前,他们要逃离云水山脉才能脱险。   盛天仙门是万万想不到他们会从这个通道逃生。   盛天仙门就在云水山脉之间,所以连着整个仙门都要被影响。   盛堂气的一口气没上来,沈东黎不见踪影,龙脊也被抽了,他断定他们仙门有内奸。   知晓龙脊的人只有他们三十六个人,就算是盛陵光是他亲儿子,他也没将龙脊所在之地告知于他,因为还不是时候。   定是有人趁着沈东黎作乱,引出了云水山脉的金龙,然后将龙脊抽了!   他万万想不到,抽龙脊的到底是何人。   禹凤兮气喘吁吁,累地大汗淋漓,背着沈东黎逃离了云水山脉,兮折一直在断后,时不时地要阻止坍塌的前进速度,终于在半个时辰后逃离了云水山脉,坍塌停止了。   他们已经到了另一个山脉之间,盛天境群山环绕,八大山脉将其包裹,云水山脉在最中间,然后向四周延伸。   禹凤兮累死了,终于到达出口时,已经瘫在原地走不动了,汗如雨下,衣服被沈东黎的血和他的汗湿透了,他是真的动不了了。   将沈东黎扔在一边他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兮折出来时,外面已经下雨了,夜色不见底,甚至看不见人。   她指尖燃了火,见沈东黎被扔在湿透的泥土中,禹凤兮也躺在地上,雨水拍打在他的身上。   兮折将沈东黎拽回洞口,又将禹凤兮拽回洞口,不让雨淋着他们。   她四下看了看,发现已经远离云水山脉和盛天仙门,这才舒了口气。   她身上也被血液染透,但是有惊无险。   禹凤兮缓过气来之后,这才慢慢地坐起来,看了看沈东黎,见沈东黎闭着眼睛,他艰难地撑起身子,往他阿姐身边走。   兮折见他走路都晃了,知道给孩子累坏了。   禹凤兮心里害怕:“阿姐,我们什么时候出盛天境?今天没回去,爹娘会骂死我们。”   兮折说:“不慌,沿着东南方向一直走就出盛天境了。”   禹凤兮又看了看沈东黎,有些埋怨:“你为什么要救他啊?让他死不好么?他要是伤好了,肯定找我们禹河的麻烦,阿姐,我们杀了他吧?”   兮折看了看沈东黎,走到他身边,蹲下,摇了摇他:“沈东黎?”   沈东黎慢慢地撑开眼皮,即使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他依旧丝毫不慌张:“怎么?想杀我?”   兮折问他:“我不杀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东黎冷哼一声:“我东黎城何时对你们禹河动过手?”   兮折点头:“那就再好不过了,你的敌人是盛陵光,不是禹河,我的敌人也是盛陵光,所以咱们该有深厚的友谊,这次我和我弟弟救了你,你得感恩。”   沈东黎觉得可笑:“从头到尾都是你在陷害我,我有现在的下场不都是拜你所赐么?你现在装什么好人?给了我一巴掌再给我一颗糖,让我对你感恩戴德?”   见沈东黎都这样了还不肯服软,兮折叹息一声:“凤兮啊,既然你那么想杀他,那我不管了,你杀了吧。”   沈东黎:“……”   禹凤兮摩拳擦掌:“我觉得可以,阿姐不让开,小心血溅到你身上。”   兮折唤了紫电来,递给禹凤兮:“你拿这个,不然小心他伤到你。”   禹凤兮拿过紫电,走向沈东黎,沈东黎慢慢地抬起眼皮,怒喝:“你们敢!”   禹凤兮说:“我不但敢,我还很残忍。”   沈东黎有点慌了:“禹兮折!”   兮折在一边拨了拨指尖的火:“既然不领情,恩将仇报,我留你干什么?”   沈东黎不堪屈辱,不肯开口服软,更不肯认输!   这世上没有人能让他沈东黎认输!   更没有人能让他屈服!   “你们可以试试能不能杀得了我。”   禹凤兮说:“不用试了,这把紫电认识吧?上诛修士,下斩妖魔,是我阿姐未来夫君的法器呢,传家宝,你可以怀疑我和阿姐的修为,但你不可以怀疑我阿姐的嫁妆。”   沈东黎:“……”   兮折神色嫌弃:“别跟他废话了,凤兮,杀了吧,我就不看了,怕血。”   兮折要转身进通道躲着了,沈东黎心慌了:“禹兮折!”   兮折回头:“啊?还有遗言?”   沈东黎咬碎了一口银牙,下唇都被他自己咬出了血迹:“别杀我,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禹凤兮呸了一声:“商量个屁,你这种人不死活着都是祸害,我和阿姐今天为民除害!”   沈东黎没理禹凤兮,只是对兮折说:“你今天抽了盛天境龙脊的事,可以推到我头上,不然盛天境不会放过你们禹河荒冢。”   兮折一听,觉得是这个道理。   她点头:“凤兮,算了,回头还要他背锅呢。”   禹凤兮不满:“阿姐,他这个人不能信的。”   沈东黎说:“你可以相信我,禹兮折。”   兮折再次走向沈东黎:“那说好了,龙脊是被你拿走了,和我无关啊。”   沈东黎点头,但还是有个疑问:“你怎么找到龙脊的?你对盛天境比任何人都熟悉,你到底是什么人?”   兮折想了想,没想到答案:“这个一时半会解释不了,咱们先走吧,离开盛天境才是正事。”   兮折又嘱咐禹凤兮:“凤兮,背着吧。”   禹凤兮不肯:“太重了,我累。”   兮折说:“今天没回家,爹娘肯定回家先打你一顿,但是如果说是沈东黎把我们俩绑架了,那爹娘就是心疼了,乖,背着,这么好的背锅侠不好找。”   沈东黎:“……”   能不能善良点?   禹凤兮想了想,好像有些道理。   将紫电扔给兮折,禹凤兮不情不愿地再次背起沈东黎,满嘴的埋怨:“要不是怕我爹回去揍我,我今天肯定杀了你。”   沈东黎:“……”   兮折带着禹凤兮和沈东黎从密道里出盛天境,盛堂因为在盛天境没找到任何人,这才想起了这个密道,带着人去密道堵截,结果还是扑了个空。   雨越下越大,盛天境不宜久留,兮折带着禹凤兮连夜将沈东黎扔回了东黎城,然后两个人连夜往禹河赶。   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寅时,他们以为脱离了危险,殊不知,更大的危险正在靠近!   盛堂带着人已经在禹河等着了,禹宴临一家子都在等兮折和禹凤兮,一直等到了寅时。   两个人刚鬼鬼祟祟进院门,就听到一声怒喝:“跪下!”   兮折和禹凤兮都被吓得一哆嗦,两人浑身湿透,跪在了门口。   兮折一抬眸,就见禹宴临和盛堂一起出来了,盛陵光在盛堂身后。   他看了兮折一眼,竟是走向她,也跪在了她身边。   兮折抿了唇,禹凤兮没敢说话。   禹宴临问:“让你们傍晚就回,你们这会儿才回来?身上的血哪来的?!”   盛陵光侧首看了看兮折,给盛堂磕头:“父亲,禹尊主,这事情和阿折没关系,一切都是因为沈东黎。”   见盛陵光这个时候还在为兮折开脱,禹宴临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他欣慰地点点头:“陵光,你别替她求情,一个姑娘家,无法无天,连盛天境都不放在眼里,今天不罚她,我这个当爹的失职!来人,把大小姐给我关到祖宗祠堂,让她跪三天!”   兮折倒是出了口气,跪祠堂什么的都是小事,只要不打她就行。   兮折领罚的同时多嘴了一句:“我们是被沈东黎带出来的,他好像拿了什么东西,不让我们看到。”   盛堂一愣:“什么东西?”   兮折说:“金色的,特别好看。”   盛堂脸色变了:“龙脊,沈东黎抽了我们盛天境云水山脉的龙脊,此仇不共戴天!禹尊主,我们八大仙门荣辱与共,请务必帮我们找回这龙脊,不然天下将大乱!”   禹宴临抱拳:“应该的,盛兄放心。”又怒瞪兮折和禹凤兮一眼,“还不滚去跪着?”   禹凤兮自觉领罚:“我……我知道错了,我和阿姐一起跪。”   盛陵光:“也有我的责任,我也领罚。”   盛堂脸色铁青:“你领什么罚?陪她跪祠堂啊?那行,你回家跪吧,你祖宗不在禹河。”   盛陵光:“……”   兮折柔柔弱弱,起身,一步三喘,禹凤兮怕她跌倒,扶着她,倒真是像被吓到了。   禹宴临见兮折和禹凤兮走了,才偷偷地舒了口气,他就怕盛堂当着他的面找他两个孩子的麻烦。   还好……他没有深究。   兮折走了,盛陵光的目光一直追随她而去,盛堂看见了。   于是跟禹宴临提了一嘴:“犬子甚是喜爱兮折姑娘,我私心也希望他俩尽快完婚,还希望尊主成全才好。”   禹宴临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   沈东黎爬回东黎城王宫,气的在王宫怒摔东西,颤抖着手指怒喝属下:“去,把禹河荒冢给孤王灭了!一个都不要留!”   属下都胆战心惊:“君、君上,三思啊……”   沈东黎怒火攻心:“你们也不听话了是吗?!咳咳咳……”   御医跪了一地:“君上,保重身体啊……”   沈东黎缓和了一下心中的怒气,压下心中的郁愤,对他的侍卫道:“青玄,孤王要在睡醒之后看到你把禹河荒冢那个坏丫头给孤王带来殿前,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青玄战战兢兢:“君上,是请来,还是?”   沈东黎咬牙切齿:“不管用什么方法,孤王要见她,要见她!绑也要绑来!”   这口气不出来,他沈东黎会郁愤而死!   青玄了然:“是,君上,属下这就去……” 第10章 绑架 君上,我把她给您绑来了!   兮折和禹凤兮被罚跪在祖宗祠堂,要跪三天,可把禹梓辛乐坏了,她不但要嘲讽兮折,她还要骂禹凤兮,但是在尧红泪面前却煽风点火说是兮折把禹凤兮带坏了,非要尧红泪实行家法将兮折打一顿才行,但是尧红泪怕禹宴临。   禹宴临不允许任何人打兮折,这就让禹梓辛难受地要命,好不容易有借口整治这个她怎么都看不顺眼的姐姐了,结果父亲还是偏心不肯罚她。   盛天境丢了一根龙脊,这不是小事,所以盛堂在这边问完罪,和禹宴临商议好讨伐东黎城之后就回盛天境了,盛陵光倒是没有跟着回去,他还有点事情要做。   兮折跪在祖宗祠堂,禹宴临不让任何人打扰,但是盛陵光偏要见,禹宴临只得让兮折尽快地跟盛陵光聊会儿之后再去跪着。   即使兮折不肯见盛陵光也不行。   天都快亮了,禹河府院内的灯笼亮着,映衬着他的半张脸看起来有些阴婺,但是兮折没时间看他的表情,单刀直入,直接让他有事说事。   盛陵光刚开始不曾说话,只是看着她,兮折被他看地有些不舒服,她也没看盛陵光,伸手从身旁的矮树上摘了一片树叶,她兀自注视着,对盛陵光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但我和你的亲事是万万不可能的了,你也别再挣扎了,也别总是纠缠我。”   然而盛陵光开口却未提成亲的事情,他看着兮折半天,反而问起龙脊的事情:“云水山脉的龙脊是你抽了的吧?”   兮折心虚地身子一僵,随即摇头:“不是我。”   盛陵光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兮折吓得匆忙抽回,没让他碰到。   盛陵光冷笑了一声:“阿折,你知道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何苦去偷?你想利用沈东黎瞒天过海,但是瞒不住我。”   兮折虽然震惊他为何会知道是她做的,但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辩解:“你把我想地太厉害了,盛天境的龙脊何等金贵,岂是我一个弱女子能偷的?”   盛陵光摇头:“别辩解了,我父亲也知道是你拿了龙脊,他驻守盛天境这么多年,不可能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你真以为他不知道啊?他只是不想和你们禹河荒冢闹翻,他还在给禹尊主面子。”   兮折抬眼与他对视:“你怎么断定是我偷的龙脊?盛陵光,就算是我拿了龙脊,你也没必要这么炸我。”   盛陵光说:“正是因为心里有你,所以才想跟你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我那个小师妹,是我爹收的徒,不关我的事,你说她长得像你,确实,正因为这一点我才比较疼她,是因为你我才对她好了点,你要是吃她的醋,我可以让她离开盛天境。”   兮折的喉头哽了哽,她觉得有些好笑:“是因为长得像我才对她好,是啊,若是不像我,你还不屑对她好是么?”   盛陵光抿了唇:“我不是那个意思。”   兮折觉得胸口有些喘不过气:“你走吧,别来烦我了。”   兮折抬步要走,盛陵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狠狠地甩开,她现在感觉被盛陵光碰一下都觉得恶心。   她后退了好几步,看着盛陵光就像看到了多么可怕的恶魔一般。   盛陵光也愣住了。   兮折的胸膛不断地起伏着,她没办法平静地对着盛陵光,她恨不得撕碎了他。   兮折行为上了言语上的排斥让盛陵光懵住了,他以为这几天兮折只是跟他闹小脾气,可是看她的样子,并不是。   盛陵光一把狠狠地抓住兮折的肩膀,兮折感觉自己被抓地生疼,她握了拳头,咬了牙,问他:“你还想干什么?”   盛陵光说:“要我走可以,你把龙脊还给我,我拿回盛天境,你们禹河就不欠我们的,不然,我迟早都会拿回来。”   迟早都会拿回来。   所以你那会儿口口声声说要帮禹河渡过难关,但是事后却依旧为了拿回龙脊灭了禹河荒冢。   兮折从未跟盛陵光大打出手过,即使被他亲手凌迟的时候她都没想过动手,那时候心如死灰,只觉得一生活地太窝囊,死也死地毫无尊严。   但是她回来了,她凭什么还要被盛陵光支配?   兮折的手狠狠地抓在盛陵光的手上,施了仙法,用力一抓,回头一掌直接打在了盛陵光的胸口,盛陵光的眼神里有些许不可思议,兮折匆忙退出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盛陵光的神色也变了:“你想让整个禹河都为你愚蠢的行为陪葬么?阿折,你不把龙脊还回去,天下就要乱了。”   兮折再次重申:“我没拿就没拿,你非逼我,盛陵光,你从来都不信我。”   盛陵光还想挣扎,兮折已经跑开了,他还想去追,却被禹宴临挡住了。   兮折走了,禹宴临的态度也不好了:“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见了,陵光,你年轻有为,是这修真界难得的奇才,根骨奇佳,少年仙君,谁家父母都想把女儿嫁于你,我也不例外,但是,如果你和兮折之间没了信任,你觉得你们成亲会幸福么?”   盛陵光着急地解释:“不是,禹尊主,你听我解释。”   禹宴临摆手:“不用了,我都听见了,你们盛天境的龙脊确实是稀罕物,但是你要是想说我女儿能抽了你们盛天境的龙脊,你打死我我也不会信的,今天的这事情到此为止,你走吧。”   盛陵光的所有话语被堵死,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先离开。   兮折拿了龙脊,不管是不是她抽的,都会连累到她。   盛陵光被禹宴临派人赶出去了,禹宴临去祠堂跟兮折问话。   作为一个父亲,肯定是不能让她担这种风险,即使是沈东黎把龙脊藏在她身上的,这龙脊也不能出现在禹河荒冢。   禹宴临怒骂禹凤兮:“你还敢跟着你阿姐胡闹了是吧?还一句实话都没有?皮又痒了是不是?”   禹凤兮委屈地很,但就是不说。   兮折跪在一边没说话,禹宴临又指着她骂:“沈东黎想给咱们禹河甩锅,让我们背了抽龙脊的黑锅,你还敢顺着他?”   兮折有些尴尬:“那个,爹,其实吧,龙脊真是我抽的。”   禹宴临:“……”   禹凤兮:“……”   兮折解释道:“让我给撞上了,你说我不抽了对得起这么缘分么?”   禹宴临登时抿了唇,语气严厉:“那就拿出来,我还没见过龙脊长什么样。”   兮折问:“盛陵光走了?”   禹宴临说:“让人赶出去了,我还怪他不信任你。”   兮折说:“他没信过我,我何必对他好。”   兮折从随身的灵袋里拿出龙脊来,金灿灿的一条龙脊,闪着金色的光。   禹宴临伸手拿过,兮折说:“让它化在禹河最大的山上,咱们禹河就再也不用害怕万物枯竭了,它会滋养万物。”   禹宴临看着龙脊陷入沉思,突然感应到有人闯禹河,禹宴临感应了一下,感应到了沈东黎的气息。   他将龙脊递给兮折:“这东西暂时不能放在禹河,会招惹祸端。”   兮折一愣,禹宴临又说:“沈东黎派人来闯禹河了,我出去看看。”   兮折起身拽住他的衣襟:“爹,他是冲我来的,没关系,我去见。”   禹宴临摇头:“沈东黎心狠手辣,又是唯一一个上得了台面的魔修,既然敢闯,那一定不会有好事。”   禹宴临说着就要出门,兮折跟在后面都快把衣服扯断了:“爹,爹你听我说,既然现在龙脊有点棘手,我就先把它寄放在沈东黎那里。”   禹宴临一愣,但又舍不得龙脊:“那万一拿不回来了怎么办?”   兮折说:“放心,等盛天境不找禹河的麻烦了,我自有办法取回来。”   禹宴临想了想,顿住了脚步,默允了。   赶来报告的探子也到了,气喘吁吁地跪在门外禀告:“禀告尊主,有人闯禹河!”   禹宴临说:“放他进来吧。”   那探子一愣:“啊?不是打出去么?”   兮折说:“你告诉他,我在祠堂。”   禹宴临有些害怕:“兮折,你可别让自己受伤啊?”   兮折笑了笑:“没事的,爹你放心吧。”   禹凤兮着急了:“阿姐,沈东黎会杀了你的。”   兮折说:“没事,我有办法自保,而且他东黎城现在孤立无援,我们禹河以后也孤立无援,这个时候该结交的还是要结交,不能树敌。”   禹宴临叹息一声:“还是你看的深远,虽然八大仙门明着看起来团结一气,其实他们最想吞掉的就是我们禹河,因为我们地处偏僻。”   听到这话,兮折的眼眶莫名地酸,怪她前世不懂事,让禹河遭受太多苦难。   这一次,就让她来庇护禹河吧。   兮折让禹宴临放宽心,她绝对不会有事。   就等着沈东黎的人来。   *   青玄简直太庆幸了,他挑的这个时间真好,守卫好松懈啊。   他进来都没遇到什么阻拦,说什么禹河戒备森严,他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君上给他的任务,他不负众望地完成了。   就是不知道禹兮折在哪里,刚进入禹河府,就听到几个巡逻的弟子说:“我们大小姐也真是的,天天被尊主罚跪,祖宗都不想看到她了吧?”   另一个问:“又跪在祖宗祠堂啊?”   一个回答:“对啊,就东南角的祖宗祠堂。”   青玄眯了眯眼,真就是天助他也。   摸到祖宗祠堂,果然就兮折一个人跪着,青玄四下看了看,没人,直接悄悄地进去把兮折给绑了。   兮折还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问:“沈东黎派来的?”   青玄冷哼:“你还知道,让大魔王回城搞地我们不得安宁,今天就绑你过去出气!”   兮折有些害怕:“他不会杀了我吧?”   青玄冷嗤:“肯定会!”   就这样,兮折被青玄装在麻袋里扛走了。   禹宴临还有些担心,把两个护法高手派出去跟着,如果东黎城有动静,先救兮折。   兮折被青玄扔在了沈东黎的殿前。   青玄邀功似的在殿门外禀告:“君上!人我给您绑来了!”   紧接着,一阵强有力的大风将殿门吹开,殿门砸在了青玄的脸上,青玄疼地呲牙咧嘴。   沈东黎的声音带着怒气:“把她扔进来!”   青玄流着鼻血想扔兮折,兮折同情地笑了笑:“不用了,我自己进去。”   兮折双手被绑着,刚进去殿门就被砸上,青玄又被另一扇门砸到。   兮折听着都感觉鼻子疼。   殿内有些昏暗,就里侧好像燃着一盏灯,她试探性地问了问:“沈东黎?”   很快,一个黑影迅速移动到她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兮折吓得倒吸口凉气:“你先别动手!我是来给你送龙脊的!”   沈东黎一愣:“又耍什么花样?”   兮折咳嗽了几下:“我想了想,觉得独占了龙脊不道德,先让你东黎城过过瘾?”   沈东黎眉头一皱,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怕惹来杀身之祸?”   兮折一愣,立马解释:“绝对没有的事,你不要想那么复杂。”   沈东黎咬牙切齿:“禹兮折,你又想害我!”   兮折:“……”   她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沈东黎怒吼:“青玄!你个蠢货!把她给孤王现在就送回禹河荒冢!”   青玄:“……”   兮折:“……” 第11章 情敌 嘤嘤嘤,我不干净了。   青玄感觉自己太无辜了,让他去禹河荒冢把她找来的是君上,这人还没进去呢,就又骂他蠢货,又让他把人送回去,君上以为禹河荒冢是随便就能来去自如的么?   和东黎城那可是隔着好远的距离呢。   青玄看了看天色,天已然亮了起来,天边朝阳的影子已经染红了鱼肚白的云彩。   青玄揉了揉鼻子,有点委屈。   在殿门外毕恭毕敬:“是,君上。”   然而兮折并未从里面出来,也不知道两人在做什么。   然而此刻,兮折正在给沈东黎顺毛。   沈东黎的脾气真的是一点就炸,本就被盛天境的终极剑阵所伤,内心很是郁愤,兮折又来给他找麻烦,他哪能不生气。   他胳膊卡着兮折的脖子,站在她身后,乍一看姿势还有些暧,昧,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沈东黎已经气炸了。   他咬牙切齿地在兮折耳边沉声问:“当我这么好骗?用我引开盛天境的注意力就是为了抽龙脊,然而自己抽了盛天境的龙脊怕给禹河荒冢引来灭门祸患,又将龙脊送了回来,禹兮折,你把我当什么了?”   兮折有些娇嗔:“反正我的动机都被你猜到了,那现在我除了来找你再没办法找别人了,你想要盛天境的八大龙脊,我都可以帮你找,前提是你得庇佑禹河荒冢,等得了八大龙脊后,你得给禹河一根。”   沈东黎冷笑:“我看上去像喜欢到处扶贫的人?”   兮折的双手还被绑着,她两只手举起来轻轻握住了沈东黎的手腕,沈东黎只觉得手腕一凉,身子也跟着微不可察地一僵硬,她的手在他手腕处摩挲:“事到如今,也只有和你东黎城结盟我们才不会被其他仙门瓦解,我和父亲都深知这一点,所以我才会来找你啊,而且……沈东黎,我真的喜欢你。”   沈东黎心里一恸:“……”   感觉到他的不安,兮折再接再厉:“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想携手一生的人,我不管你是好是坏,反正我这辈子都认定你了。”   沈东黎抿了薄唇:“别以为说好听的我就会放过你,你害得我内脏差点被盛天境震碎,那剑阵将我伤地体无完肤。”   兮折委屈:“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对你痛下杀手啊,而且我这不是把你救了么……”   沈东黎感觉这个坏丫头是拿准了自己不会对她下手了,虽然她的坏确实很对他的胃口,和他也算是旗鼓相当,又有勇有谋,一个人敢去抽盛天境的龙脊,在这整个修真界都找不到比她更猖狂的人了。   就算他沈东黎想抽盛天境的龙脊也要三思一下到底能不能成功,还要权衡利弊,她倒好,不但轻松抽了不说,还甩锅甩地干干净净,把她禹河摘干净了。   然而盛堂和盛陵光都不傻,她自以为聪明,别人比她更聪明。   这龙脊要是真留在禹河,那禹河真就遭殃了。   沈东黎拎着兮折去了内殿,兮折被迫退着走,进了内殿,沈东黎直接将人扔到床榻,兮折吓了一跳。   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沈东黎眼神阴婺:“既然喜欢我,那就不要回禹河了,留在东黎城做我的暖榻奴。”   兮折嘴角两抽,看着沈东黎毫不避讳地在她眼前脱衣服,有些慌:“你你你有话好好说,你干嘛脱衣服啊?沈东黎,你冷静点……”   沈东黎脱完上衣,狠狠地砸在床榻,兮折像条蛆一样往床脚蠕动:“沈东黎,我跟你说,即使我们要做那些事也得有了婚姻才可以,我可以嫁给你,但是你得去禹河跟我爹提亲,他答应了之后,你把我明媒正娶了,我才从你。”   沈东黎冷笑:“我沈东黎什么时候要一个女人还需要她同意了?”   兮折:“……”这下玩大了。   外面的天已然大亮,沈东黎偏白的肤色在宫灯的辉映下显得有些病态,他现在只剩一条裤子了。   浑身肌理分明,胸口有些旧伤结了疤,没有褪去。   兮折看了看,她到底是个女人,有些害羞,没敢多看。   沈东黎解了她手上的绳子,单膝跪在床沿把她从床脚拉到身边,兮折吓得有些哆嗦:“沈、沈东黎,你不要乱来。”   正说着,沈东黎一把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她只感觉到他的心跳强健有力,她的手心都被震地有些发麻。   她有些不解,沈东黎双眼阴沉,完全不避讳她是个女人,兮折皱眉,抬眼看他。   正看着他的眼睛,却觉手心一阵湿热,她低眼一瞧,只见他胸口出现了无数的裂纹,血液从裂纹里渗了出来。   兮折的手上全是血,她吓得有些手抖,抬眼看他,他依旧那个表情:“拜你所赐,你要怎么负责?”   兮折咬了咬唇,沈东黎受伤确实和她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她知道龙脊可治这世上的任何不治之症。   兮折的手心缓缓地施法,将他的伤口全部抹去,然后施法从灵袋里拿出龙脊来,她将龙脊双手奉上:“只要龙脊在你身上,你便可不用忍受伤痛折磨,更甚,你很快就会突破你突破不了的关口。”   沈东黎确实也是第一次见龙脊,这玩意通身金色,将整个内殿都照地泛着金光,有如佛子金光。   沈东黎看着兮折:“费尽心思抽了龙脊,却便宜我,不怕我不还了?”   兮折笑了笑道:“没关系,反正我是代表禹河来跟你联盟的,我们禹河的诚心到了,成与不成,都行。”   沈东黎说:“反正龙脊给了我,你们禹河的灾难也算过去了对么?”   兮折笑而不语。   沈东黎到底是拿过了龙脊,他拿着龙脊端详了好一会儿,兮折说:“你可以把它研成碎末自己吞下,治愈你的伤,也可以把它化在你东黎城的山脉里,滋养万物,也可以保存着。”   沈东黎直接发功将龙脊碎成了齑粉,然后当着兮折的面一口吞下。   兮折:“……”好家伙,当真都不考虑一下,直接就吞了。   沈东黎突然通身金光笼罩,慢慢地从地上升了起来,他将体内仙力运行了七十二周天,全身的光内敛,悉数被纳入体内。   兮折有些惊讶,看呆了。   沈东黎本来光着上身,这下凭空出现了一套玄色华贵衣袍,和之前不同的,这衣袍上的蟒纹都成了金色,眼睛有了金光。   沈东黎缓缓地落地,唇角轻轻一扬:“还当真是好东西,孤王十多年没突破炼神还虚境界,今日只你一根龙脊,便直接突破这层,试问,这天下谁还是孤王的对手?”   兮折虽然惊讶,但凉水还是要泼的:“盛天境终极剑阵。”   沈东黎黑了脸:“你别说话,一说话就惹人嫌弃。”   兮折“哦”了一声,又试探性地问:“那现在我们算是结盟了么?”   沈东黎说:“和东黎城结盟就意味着孤立无援,被其他仙门当成敌人,你们禹河不怕?”   兮折无比认真:“我们禹河不怕,只是暂时不能公开咱们的关系,暗中我们可以想办法一起对付八大仙门。”   沈东黎问:“为什么那么恨八大仙门?好像你比我更想让他们全部毁灭?”   兮折笑了笑:“是,他们跟我有仇,尤其是盛陵光,我想要他的狗头。”   沈东黎倒是觉得稀奇了:“禹兮折,你在十天之前还爱他爱地死去活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你未婚夫,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   兮折苦笑:“沈东黎,我跟你说啊,不管相信什么,也别相信这世上的爱情,真的很可笑。”   她曾一心一意把爱情当成她和盛陵光之间的纽带,当成他们之间永远不会变脸的筹码,可是到头来得到的不过是被他亲手舍弃的下场。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是有雾气的,沈东黎心下一凛,竟是有些为她难受。   不,准确而言是为她那句话感到难受。   她经历了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天已然大亮,外面响起了女声,是伺候沈东黎起居的女下属。   说起来沈东黎也是个老色批,除了青玄,身边伺候的全是美女。   他之所以还没对兮折下手,只因为这个丫头坏地让他都捉摸不透,他怕吃亏。   青玄在外面还等着他把兮折扔出来,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还没把兮折扔出来,青玄就有些尴尬。   练萝和青玄是沈东黎的一把手,练萝负责打理沈东黎的日常,在这个只有几个不起眼女人的后宫里,练萝算得上的后宫的女主人了。   即使她不是沈东黎的女人,但是那些为了迎合东黎城大臣们而娶来的小美人们,都把她当成了老大。   所以她有些豪横。   问青玄:“我昨日出去办事,回来没多久,昨夜城主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青玄怕她知道沈东黎受伤的事后又不得安宁,便撒谎道:“君上很早就回了,可能最近有些乏累,所以今天起得较晚……”   青玄不擅长说谎,练萝一听就听出来了。   沈东黎的寝殿连他都不能随便进,但是练萝可以。   她就觉得青玄的言语有猫腻,她便亲自去推殿门:“君上,今日早朝您又要耽误了么?”   门一推,沈东黎从里侧出来了,兮折也跟在后面。   练萝一愣,看了看兮折,又看了看沈东黎:“君上,这位是?”   沈东黎说:“禹兮折,禹河荒冢的嫡长女,你不认识没关系,以后就认识了。”   练萝皱眉:“君上这是准备纳妃了?”   沈东黎大步出了门,兮折还在后面跟着,沈东黎回头指着她:“待在寝殿等我回来,哪里都不要去,敢不听话,给你腿打断。”   兮折:“……”   又吩咐练萝:“好生地伺候着,让人送吃食过来,别给孤王把美人饿坏了,毕竟过会儿可有体力活让她做呢。”   兮折:“……”   沈东黎又走了两步停下,回头对练萝说:“孤王的寝殿以后你不要随意进了,违者,自己去领罚。”   练萝:“……”   兮折认识练萝,这个女人很强,一直都是沈东黎强力的帮手,虽然是沈东黎是上下属关系,但是沈东黎的女人当中,和她走地最近。   不是城主夫人,却比城主夫人的权利都要大,从她可以随意进出沈东黎的寝殿就能看出来了。   虽然沈东黎一直没有正式夫人,但是这个练萝大概是和他没有夫妻关系却行夫妻之事的人。   这样一想,也算是半个城主夫人了。   兮折自然要对她恭敬点:“你好,练萝,我是禹兮折。”   魔王的女人果然豪横,正眼都不瞧她:“你也别太得意,今日他把你当成宝,明日你的命运就跟后宫里那些常年连见他一面都不行的妃子一样,什么都不是。”   兮折有些苦恼,这言语里的攻击性,俨然就是她侵犯了她的领地一般,她问:“那这可怎么办呢?你有什么好的办法让城主多关爱我一点?”   练萝冷笑:“你在想屁吃,我们城主是什么样的人,我难道不知道?识相的就滚回你们禹河去做你的大小姐,别赶着倒贴,太不值钱了,廉价。”   啧,说话说地这么难听。   果然这世上的情敌都是一样的,爱盛陵光的时候,一群女人为难她,现在她不爱盛陵光了,转身想勾着沈东黎,结果沈东黎的女人也这么多。   还敌视她?   姐妹,咱们就不能和谐共处么?   兮折有些无言:“你喜欢你们城主?”   练萝轻笑:“说喜欢太廉价了,我爱他。”   兮折点头:“哦,你爱他什么?爱他的暴脾气?动不动就跟猫一样,炸毛?”   练萝气结:“你敢侮辱我们城主!好大的胆子!”   兮折摇头:“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有什么优点让你爱的?”   练萝咬牙反问:“既然他没什么让人爱的,你干什么赶着倒贴?”   兮折无奈:“我哪是倒贴他呀,是他倒贴我,还说要做我们禹河的赘婿都要把我娶到手呢,你说这可怎么办呢?我不得已才来东黎城让他放弃我,谁知他二话不说就把我……嘤嘤嘤,我不干净了。”   练萝:“……” 第12章 阴谋 行啊,先把你师妹千刀万剐了。……   练萝深知沈东黎不是如此轻薄之人,她跟了沈东黎这么久了,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比禹兮折更有魅力的女人,这东黎城君主的后宫也是大有人在。   眼前这个装可怜的女人是比别人可能更漂亮一点,但也不至于让沈东黎把持不住。   虽然她很不爽这个女人出现在沈东黎的寝殿,这是她的特权,如今却被沈东黎下了禁令。   眼前的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练萝很生气,她就想看着沈东黎怎么玩死这个女人。   还禹河荒冢的赘婿?真当禹河那个破庙能容得下沈东黎这尊大佛?   如果她今天说的这个人是盛天境的少年仙君盛陵光,她倒是能相信几分,如果是沈东黎,就算她把天说塌了,她都不会信她一个字。   练萝微不可察地冷哼一声,吩咐周遭的下人去传膳,毕竟沈东黎亲自吩咐的事情,她得做好。   练萝又看向禹兮折,笑地有些嘲讽:“我能明白你的心情,这世上多的是喜欢君上的女人,你爱慕他也无可厚非,做白日梦也情有可原,但是兮折姑娘,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君上可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兮折心想,她都活了两辈子了,什么没见过,沈东黎有几个身份她又如何不知。   活得久了就这一点好处,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见怪不怪了。   她来找沈东黎,也是因为知道他的身份,那是唯一能和盛陵光和八大仙门抗衡的人魔物。   兮折对着练萝笑了笑:“练萝姐姐,可我就喜欢他,你不会介意吧?”   兮折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白莲的潜质,但是她的修为和造诣都比不过盛陵光的爱徒,他现在的师妹,凌初。   练萝明显被兮折气到了,脸色铁青:“每个正常女人都不会喜欢情敌吧?你有脑子吗?”   兮折无辜道:“可是君上不喜欢你诶,如果喜欢的话,怎么还舍得让你做属下?你看我,他就把我……嗯,他就不舍得我,所以要给我个身份。”   练萝快被兮折恶心死了,她指着周围的下属怒吼:“把她关进去!君上说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她要是敢闯出来,直接把她腿打断!”   如果沈东黎说打断她的腿是个笑话,那这个练萝肯定说到做到,兮折被无情地推进了殿门,练萝还想跟进去,突然又想起沈东黎的话,不让她进了。   越想越气,她凭什么夺自己的特权?   练萝气的身子都在发抖,兮折倒是自在地很,沈东黎不在,她刚好可以看看他这个人平时都在做什么。   刚有了这个念头,练萝就在门外大吼:“我劝你最好不要随意翻动君上的东西,不然仔细你的小命。”   兮折嫌弃地抖了一地鸡皮疙瘩,练萝被她气地恼羞成怒了。   *   沈东黎处理公务,练萝火急火燎地来找他,憋着一肚子的火,但是看到沈东黎的时候还是压住了火气,行过礼以后,练萝便进谏:“君上,属下觉得让一个外人在东黎宫住着很不妥,更何况禹河以及其他八大仙门都跟您有仇不是么?禹兮折是禹河的嫡长女,属下可以合理地猜测您是为了牵制禹河才把她留在东黎宫的对么?”   沈东黎从案前抬头看向练萝:“孤王的心思你又猜到了?不愧是孤王的左臂右膀。”   沈东黎的话明显不对劲,青玄一个劲地给练萝示意,练萝被沈东黎一句话噎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东黎又说:“孤王的命令,你只有服从,不要猜测孤王的用意,对你们都有好处。”   练萝瞬间蔫了,是啊,这个人不喜欢别人猜他的心意,她被那个丫头气疯了才会莽撞地在他面前猜他的用意。   练萝识相地认错:“属下错了,属下这就去领罚。”   沈东黎摆手:“罢了,你去看着她,别让她在孤的寝宫乱翻。”   练萝领命退下。   沈东黎提笔继续批阅奏折。   有件事他越想越不对劲,盛堂肯定知道是禹兮折抽了龙脊,那为什么没有直接揭穿她?是为了找个由头灭了禹河?   沈东黎只是猜测,但是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他应该是想借助这次事件直接给禹河来个釜底抽薪。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不多久,该有人去禹河请禹兮折到盛天境做客了。   *   云水山脉被抽龙脊第三日,盛堂秘密走访八大仙门,都企图定禹河一个想独吞龙脊的罪,然后让禹宴临出来请罪,让出禹河几座城池,禹宴临为了子孙后代的发展肯定会同意,毕竟他们孤立无援,没有后盾。   然后他再出面调停,禹宴临肯定会买这个面子,他盛天境坐收渔翁之利。   这期间,他让人监视着禹兮折的一举一动,但是一直都没人回禀,三天后一切准备妥当,假装让人去禹河请禹兮折去做客,挟嫡女以令禹河尊主。   兮折也去了,她倒是有些佩服沈东黎了,那天他忙完回去之后,吓唬了她一顿就让人把她送回来了,说她要是不回来,禹河会有大灾,她还想着龙脊不在禹河了,会有什么大灾难。   沈东黎便给她分析了一通,这明里是请去做客,实际上几个仙门已经把禹河围住了,就为了确保龙脊在禹河,然后用她威胁禹宴临,让禹宴临把本就不多的地界割给盛天境一些。   龙脊如果真的在禹河,禹宴临这次得罪各大仙门和赔偿赎罪是少不了的。   这招真的太阴狠了,兮折以为是盛堂老奸巨猾,其实不然,这主意是盛陵光出的。   盛堂问他:“你这样做最好别让兮折发现,不然他更不会嫁你了。”   盛陵光只是说:“我爱她是私情,但是她抽我们盛天境的龙脊是公仇,我公私分明。”   盛堂赞同地点点头:“我总算没有白培养你,以后你要做庇护苍生的仙君,定然是要公私分明,记住,苍生永远是第一位。”   盛陵光点头。   他爱兮折,但不妨碍他想瓦解禹河的心。   *   兮折第三次来盛天境,在内堂坐着喝茶,盛陵光欢喜地来找她,身后跟着那个和她眉眼相似的师妹凌初。   凌初扎着两个可爱的丸子头,在盛陵光身后撒娇:“师兄今天扎的丸子头很好看呢,我很喜欢,可是师兄怎么不陪我玩啊?”   盛陵光停下回头摸摸她的头发,安慰她:“小初,你去找玄吟师兄玩,我有客人。”   小女孩看了看内堂的兮折,扁了嘴:“师兄是觉得小初没有那个姐姐好看都不陪我是么?可是我们明明长得很像。”   兮折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手,只觉得胸腔内的疼痛一阵一阵。   盛陵光软言软语地安慰她:“别闹,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小女孩这才不依不舍地走了,盛陵光走向内堂,笑了笑:“阿折,抱歉,她太黏我了。”   兮折笑了笑道:“没关系,我不知道你们找我来干什么,有事就说,我还赶着回家。”   盛陵光走到她面前停下:“就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兮折一愣,都这个时候了,你说一句真话会死么?   兮折抬眼看他:“这么想娶我啊?”   盛陵光说:“这辈子除了你,我没想过娶别人。”   兮折再笑,笑地有些甜软,看着盛陵光的眼眸,指着凌初离去的背影:“行啊,你先把你师妹千刀万剐了,把她的魂魄碾碎,丁点儿不留,让她无□□回,我就嫁给你,说话算话。” 第13章 狠毒 美味得很,你的未婚妻我帮你收下……   盛陵光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即使是开玩笑的话,兮折也说的过分了,师妹又没招惹她,她何苦说出这般狠毒的话?   盛陵光的神色有些难看:“这个玩笑开地有些伤人了。”   兮折看着自己的手,轻笑:“伤人么?我没觉得,而且我也没跟你开玩笑,也没心思跟你开玩笑。”   盛陵光握紧了手里的剑:“不嫁就不嫁,我也不会因为娶你而伤害一条无辜的生命。”   兮折点头:“那就请你以后再别说娶我的话,你连帮我杀个人都做不到,谈什么爱我?”   盛陵光被气到了:“阿折,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比我更爱护生灵不是么?怎的今天就这般狠毒?”   兮折反问:“我狠毒么?我没觉得啊,我就是看她不爽,我就是要看着她死了才觉得心里舒坦,爱护生灵庇护苍生那是你陵光仙君的事情,与我何干?”   盛陵光惊地一时半会说不出话,兮折又说:“我也是苍生,也是生灵,谁又来爱护我呢?”   盛陵光有些着急:“你嫁给我,我自然爱护你。”   兮折摆手:“罢了,不需要了盛陵光,我什么都不需要了。”   她坐在哪里等着制裁:“你们盛天境以为是我抽了龙脊,联合八大仙门围攻我禹河荒冢,我来你们盛天境是给你们做人质让你们去调查禹河的,你们也不用等了,直接去禹河找吧,若是能找到,什么罪我们禹河都认。”   盛陵光没想到会被兮折反将一军,竟是有些无措:“你又胡说什么,我们请你来怎会是因为……”   兮折笑了笑道:“何必欲盖弥彰,我爹也不是一天两天做禹河尊主了,禹河周围有什么动静是他不知道的,我今天之所以来,是因为我们禹河还不想和你们任何人闹翻,我们忍受被冤枉,忍受被你们调查的屈辱,只希望你们能给我们禹河一个公平的交代。”   盛陵光不说话了。   兮折也不想说话,正沉默着,外面有人哭着来了,正是盛陵光的小师妹凌初。   她在前面,柳鸢跟在后面,兮折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果不其然,凌初上来就抱住了盛陵光的腿,哭的可难过,柳鸢跟在后面急切地解释:“陵光哥哥,我没有欺负小师妹,是她不小心自己摔倒的。”   盛陵光的神色越发地难看:“第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不小心,可是这是第几次了,你自己算算。”   凌初还可怜巴巴地扯了扯盛陵光的衣袖,眼泪一颗一颗:“师兄,算了,师姐她也不是故意要推我的,是我没站稳。”   闻言,兮折冷笑一声。   柳鸢气地跳脚:“明明是你自己摔倒的,你还……”   盛陵光怒斥打断她:“够了!以后你少碰凌初。”   柳鸢气的咬牙切齿,再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了,盛陵光蹲下抚了抚凌初额头的土,温柔尽显:“没事了,师兄给你揉揉就不疼了。”   凌初乖巧地点头,无辜又可怜地站着,还回头看了兮折一眼,兮折转身从后堂的门出去了,凌初问盛陵光:“师兄你对我好是因为那个姐姐么?她长得真的好漂亮呀,我能和她做朋友么?”   盛陵光笑了笑:“当然可以,她是师兄心仪之人。”   凌初的眼里有了光:“师兄喜欢的人我也一定喜欢。”   *   兮折从后堂出去绕了一圈,结果发现柳鸢躲在偏僻的一隅哭的可难过,兮折寻着声音走过去,柳鸢吓得一哆嗦,看到是兮折,立马大吼:“你能不能别吓人?到处乱跑什么啊!”   兮折叹息一声:“这么大个人,连个丫头片子都斗不过,还躲在这里哭,丢不丢人?”   柳鸢刚受了委屈,又被兮折嘲讽,越发地愤怒:“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管得着!”   兮折说:“我管不着,但是柳鸢我告诉你,我真的不喜欢盛陵光,你也不必敌视我,你那个小师妹手段高着呢,你以后自己小心点。”   柳鸢一愣,随即回嘴:“别想挑拨离间。”   兮折摇头:“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我也是出于好心提醒你,至于你绑架我还要杀我的事,我也不和你计较了,你也别哭了,与其在这里哭,不如多学学你师妹怎么留住男人的心。”   柳鸢哭地一抽一抽地:“他不喜欢我,我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兮折终是说了一句:“他不配让你喜欢,你好自为之吧。”   不管柳鸢听不听得进去她说的话,她都说了。   她现在被困在盛天境也哪里都去不了,只得等禹河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她才能回去。   云水山脉龙脊被抽,坍塌的山脉也被修复好了,就是没了往日的灵动和美观。   她正想离去,柳鸢突然喊住她:“禹兮折。”   兮折回头:“嗯?”   柳鸢擦了眼泪,嘱咐了她一句:“你别到处乱跑,不然出了事又没法交代了。”   兮折笑了笑:“好,我哪里都不去。”   柳鸢点头:“晚上的饭菜我给你送来吧。”   兮折道了谢:“谢谢。”   柳鸢别扭地回了一句:“客气了。”   看着柳鸢走了,兮折才觉得柳鸢其实傻得很。   和她上辈子一样,以为别人说的最好的就是最好的。   殊不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   柳鸢傍晚确实来送饭了,见兮折不吃,还揶揄了她一番,说她放了毒,让兮折别吃,免得毒死她。   柳鸢说的这是气话,兮折自然知道,不得已就吃了点。   吃完晚饭正坐在院子里纳凉,凌初突然来找她,笑的可乖可甜了,亲昵地拉她的衣袖,嘴里喊着“兮折姐姐”。   兮折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凝固了似的,似曾相识的场面。   她明里一直这样憨态可掬,对兮折这个师娘是又敬又爱,才让兮折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么可爱的小丫头,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过是觊觎师娘的男人而已。   兮折的浑身在轻微地颤抖,但是她忍住了没推开她,反而好脾气地问:“你怎么一个人?你师兄呢?”   她拉着兮折的袖子拽着她往外走:“师兄在后山练剑,我们去看他练剑吧兮折姐姐。”   兮折其实很谨慎很小心了,就怕着了她的道,但是兮折也想知道她心里憋着什么坏,想怎么整自己。   所以她跟着去了后山,后山叫望风崖,崖顶比较平坦宽敞,盛陵光经常在这里练剑,有个山洞供他闭关。   他们也曾在这里嬉闹,恩爱……他们的小女儿就是她和盛陵光在望风洞府生的,那时候盛陵光刚出关,她去找他,就被他按在洞内的墙壁上要了,然后就有了小女儿。   而这些都成了凌迟她的刀子,她被凌初拽到了望风崖,盛陵光在洞内。   崖顶云海翻腾,望不到底,凌初张开怀抱闭着眼睛,对兮折说:“姐姐,这里吹风很舒服。”   兮折没答话,定定地站在那里,回忆像布幕一样一张一张揭过,她听到盛陵光要出来的脚步声,微微回头。   突然,只听见一声惨叫,凌初已然掉在了望风崖边缘。   望风崖深不见底,兮折也不知道到底多高,她心里一惊,但是没反应。   凌初吓得大哭:“兮折姐姐救我!”   盛陵光闻声出来,只见凌初的手紧紧地扒在崖边,兮折没有任何动作,就那样看着。   凌初哭地不成样子,盛陵光急切地上前:“小初?!”   刚要伸手拉她,却被兮折一把推开,兮折在凌初的手上狠狠地一脚,凌初惨叫一声直接落下了望风崖。   “师兄救我!”   盛陵光的怒吼响彻天际:“禹兮折你别太过分!”   继而也跳下悬崖去救凌初。   兮折看着他消失在雾霭深处,突然觉得全身冰冷。   原来,一开始,她就输地那么彻底了。   她抱了抱自己的胳膊,身子抖地厉害。   你看,他从未信过自己。   兮折这样安慰自己。   从未信过。   那就,你们一起死吧。   你们迟早会一起死的。   盛陵光,凌初,你们迟早会死在一起,一起魂灭。   因为我将亲手送你们魂归尘埃。   不知不觉泪落了满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   她怎么还能哭出来,为那么一个人渣?   正在落泪,突然觉得身边有人,兮折下意识地抹了抹眼泪,一回头见沈东黎站在她身后。   兮折被吓了一跳,有些不满:“你怎么来了?”   沈东黎看了她一眼,冷嘲热讽:“你还会哭?因为什么?因为他救师妹?你胆子挺大啊,当着他的面推她师妹?”   兮折叹息一声:“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想让他俩死。”   沈东黎冷嗤:“就你,还差点,你要是让我高兴了,我帮你。”   兮折一愣:“你怎么样才会高兴?”   沈东黎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不如,巫山云雨?”   兮折被轻薄了,正要发作,盛陵光驱着剑救他师妹上来了,沈东黎要跑,兮折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手,瞬间窝进他怀里,一个转身,造成沈东黎把她压在洞府石壁上的假象,然后主动吻上去。   盛陵光刚上来,就看到沈东黎强吻兮折的一幕,气的连师妹都扔下就挥剑冲过去了。   沈东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个坏女人亲了,还没来得及委屈,盛陵光已经挥剑砍上来了!   沈东黎擦了擦唇边刚被强吻而落下的晶莹丝线,将兮折搂在怀里,直接将两人包裹,给沈东黎放话:“没时间跟你玩,你的未婚妻,我帮你收下了,美味地很。”   盛陵光愤怒地拿剑乱砍:“沈东黎!有本事冲我来,放开阿折!你放开她!” 第14章 撒谎 无论过多久,你终究是替身。……   兮折听着盛陵光近乎发疯的嘶吼,只觉得满心的讽刺和酸涩,或许盛陵光真的爱过她,但是他爱的也仅仅是没有成为盛陵光附属物的禹兮折,而不是后来那个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失去一切的禹兮折。   她靠在沈东黎的怀里,周边梅香缭绕,梅花的花瓣落在沈东黎的肩上,落在她的鬓发间,她看不到沈东黎的表情,但是她知道沈东黎又生气了,因为刚才她强吻了他。   盛陵光的嘶吼远去了,她从沈东黎怀里堪堪地露出一双眼睛来,抬眼便看到男人紧绷的下颌线,以及那染了怒色的眸子。   他像是要把她带离盛天境,兮折反应过来的时候阻止了他,轻轻地扯住沈东黎的衣领,看了看脚下盛天境的群山和树木,兮折说话大声了些:“沈东黎,我现在还不能离开盛天境,禹河的危机还没解除。”   沈东黎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并没打算带她离开盛天境,他只是找个地方算账而已。   兮折被带到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四周全是树木,一条幽静小路通往山下,兮折被沈东黎困在胸前,她身后是一棵百年大树,她靠在大树上,脊背被硌地生疼。   她微微皱了皱眉,不得不服软哄他:“你又生气了?你那会儿还说要和我巫山云雨,准许你轻薄我,不准许我轻薄你?”   沈东黎靠她极近,如果不是那双冷冽带了怒气的眸子说明他在生气,不然兮折以为他靠她这么近是为了亲她呢。   他盯着她的眼睛,让她逃无可逃:“敢强吻我?你之前是不是也这样强吻过盛陵光?嗯?这张嘴,亲过两个男人?”   他眼里带了嫌弃,伸手就要揩她花瓣似的唇,兮折立马伸手握住他凑上来的指腹,放低了姿态:“我没和他亲过,真的,我也不喜欢他,我亲你是为了气他。”   沈东黎更生气:“为了气他你连我的感受都不顾了?禹兮折,我知道你坏,但我没想到你为了你的复仇当真是谁都豁得出去,即使我们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你也没必要让盛天境对我恨之入骨。”   兮折四下看了看,虽然四周无人,但是盛天境到处都是监控禁制,所以她和沈东黎做了什么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她故意靠到沈东黎怀里,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胆寒:“当我们俩联手抽了盛天境的龙脊后,他们就已经对你我恨之入骨了,如今在别人眼里,只以为是你沈东黎强迫我,而不是我强迫你。”   沈东黎:“……”   兮折:“所以别生气,你先回禹河帮我看着各大门派的动静,盛陵光师妹出事,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我要是这个时候走了,他们也会找禹河的麻烦。”   沈东黎的眸色暗沉:“起开。”   兮折拽住他的衣领:“别这样,他们都看着呢。”   沈东黎:“……”他有些慌乱,也不知为何。   沈东黎抿了薄唇:“你要承认你推他师妹了?”   兮折笑了笑:“你猜呢?”   沈东黎说:“不能承认。”   兮折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   兮折换了个角度,一把将沈东黎推开,然后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沈东黎再没去追,只是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他冷笑一声,他在担心什么,这个丫头坏着呢。   他无需担心。   沈东黎这样想,但还是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薄唇,上头似乎还留有坏丫头的馨香。   奇了怪了,竟是连她的口水都觉得是甜的,沈东黎皱了眉头,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   兮折气喘吁吁地回去,主动去问候凌初,盛陵光和盛堂都在,柳之栖和柳鸢也在。   柳鸢觉得凌初出事可解气了,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爽地简直忍不住想放鞭炮庆祝一番。   凌初哭哭啼啼地躲在盛陵光怀里,一直在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和兮折姐姐没关系。”   她知道盛陵光看到是禹兮折推她下去的,自然是要为她做主的。   她以为兮折会畏罪潜逃,但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回来。   盛堂正在气头上,怒骂盛陵光:“你个废物东西,看着外人在盛天境欺负你师妹!”   盛陵光没答话,凌初正哭着,盛堂说要拿兮折来问罪时,兮折自己回来了,她进门就问:“小初,你没事吧?”   盛陵光看到兮折的时候,眉眼里的怒气突然显现。   他放开凌初,起身走向兮折:“你还敢回来?”   兮折问:“我为什么不敢回来?”   凌初还在演戏:“师兄,我都说了不关兮折姐姐的事情,是我自己不小心……”   盛堂在一边怒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为她说话?她都差点害死你!望风崖那么高,要不是你师兄,你早就尸骨无存了!禹兮折意图残害我盛天境弟子,罪无可恕!”   兮折看着盛陵光的眼睛,他避无可避:“陵光,你是亲眼看到的,是我推她下去的么?”   盛陵光:“……”   她眼里有了泪光:“你说啊,把你看到的一切都说出来,是我推小初下去的么?”   盛陵光抿了薄唇:“不是。”   兮折抽了抽鼻子,兀自走向凌初:“小初,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说的是事实却没人相信,谢谢你为我辩解,如果没人相信的话我也没办法,反正我人在盛天境,随你们处置。”   凌初:“……”   柳鸢在一边道:“既然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也怪不得别人,我们盛天境也不冤枉好人。”   凌初:“……”   盛堂问盛陵光:“你确定是小初自己摔下去的?而不是她推下去的?陵光,想清楚了再说。”   盛陵光看着兮折那张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对他父亲道:“我看的很清楚,是师妹自己摔下去的,阿折是想救她。”   凌初:“……”   兮折在心里冷笑,眼神有些鄙夷又有些嘲讽地看着凌初,凌初的眼泪哗哗地,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哭,但是兮折知道。   又如何啊凌初,他爱的是我,你不过是我的替身,即使千百年后他爱你,也不过把你当成我的替身而已,我的悲哀在于没法活自己让他从开始的两情相悦到后来的厌烦和抛弃,你的悲哀在于无论过多久,你终究是替身。   凌初哭地身子都抽搐了,却没办法把禹兮折怎么样,她明白在盛陵光为兮折说谎的时候,她就输了。   但是她偏不认输!   盛堂看了看盛陵光,又看了看兮折,冷哼一声,转身出了房门。   柳之栖跟上,柳鸢也暗搓搓地跟上,还不忘看兮折一眼。   屋里只剩下三个人,凌初突然就大声地哭了出来,肝肠寸断。   兮折冷笑一声,也准备转身出去了,却被盛陵光一把捉住了手腕,兮折一愣,回头看他:“怎么了?还有事?”   盛陵光的眸子沉了下来:“沈东黎对你做了什么?”   这个时候了,他不去安慰他的师妹,却问沈东黎对她做了什么,兮折看了看凌初,笑地跟花儿一样:“如你所见,他吻了我。”   盛陵光的怒气上来,一把将她拽回去禁锢在怀里,低首要吻她,她推开他俊朗的脸,下巴扬了扬,指了指凌初:“你师妹还在哭呢,你却想吻我,你怎么想的?还不去哄?” 第15章 彩礼 我想要盛陵光的狗头作为彩礼!   凌初的一双水眸盛满了泪水,都这个份上了,她竟然依旧没表现出对兮折的恨意,反而楚楚可怜地看着兮折和盛陵光嬉闹。   盛陵光按着兮折的示意看向她,终是生出了愧疚感,他放开兮折去哄凌初了,凌初伸手抹了抹眼泪,鼻子都塞了,可怜地要命。   她的声音小如蚊讷,兮折若不仔细听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拽着盛陵光的袖子,眼里的泪不断地落,像极了春雨绵延下刚被染上湿意的嫩芽。   “我知道师兄心仪兮折姐姐,我也知道我是多余的,早知道如此这般,师父就不该带我回来让我遇到师兄和兮折姐姐,我一点都不委屈,我只是觉得有点难过。”   盛陵光明显有些心疼了:“小初,是师兄的错,师兄可以弥补你。”   凌初摇头:“我不需要师兄弥补,我祝福你和兮折姐姐,等我伤好了,我就离开盛天境。”   盛陵光心里是有愧的,他看向兮折,兮折笑靥如花,看着他和凌初。   凌初也看向兮折:“我不知道兮折姐姐为什么要对我痛下杀手,如果我挡了兮折姐姐的路,那我自己离开。”   听听,多高的手段啊,把自己摘地干干净净,明明是她把自己带到望风崖,自己故意摔下去,却要她兮折担待了这一切的罪责。   今天的罪责若是坐实了,别说其他仙门了,就盛天境都和他禹河都没完没了。   残害盛天境弟子是何等大罪,她禹兮折会不知道么?   兮折冷笑了声:“自己摔下去的就老老实实承认,别搞那些有的没的,我不是柳鸢,我没她那么傻,记住了吗凌初?这次设计陷害我没得逞你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下次我可就不好说了。”   盛陵光握紧了拳头:“阿折,我亲眼看见你把小初推下去的,如今小初受了重伤,都是因为你,你还不肯放过她?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兮折冷笑一声:“怎么?心疼了?可是你知道真相是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反过来指责我,盛陵光你觉得你眼睛看到的便是真的么?”   盛陵光的声音大了些:“可我就是看到你踩了她的手让她落崖!我替你说了谎,你还不知悔改?”   兮折觉得好笑:“你们盛天境不是到处都是监控禁制么?你问问你师妹可愿意和我们一起观看望风崖的监控禁制?她敢吗?!”   凌初哭地身子都在抖:“师兄算了,算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和她一起去望风崖,我也不该被师兄救上来,我就该去死。”   兮折笑着点头:“没错,你确实该死,你师兄多此一举了。”   兮折的话彻底激怒了盛陵光,他起身指着房门:“你走,滚出去!”   兮折喉头哽了哽,但是她依旧笑着,转身出了房门。   刚走到门边,脚还未跨过门槛,盛陵光突然怒吼:“你知道要还我师妹清白的话你会是什么下场么?!禹兮折,你会被我爹打死。”   兮折眨眨眼,看了看已然不早的天色:“可是盛陵光,我宁愿你还你师妹清白,那样的话,你至少可以明白到底是谁在说谎,但是如今说再多都没用,天不早了,我得回家了,你把我送回家吧。”   盛陵光走到房门前将门狠狠地砸上,兮折只觉得身后一阵风差点把她吹倒,她低眼看了看身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隔着门扉只能听到盛陵光愤怒的喘气声和凌初的抽噎声。   有点恶心啊,她想离开这个破地方,可是还不能走。   *   夕阳西斜的时候,禹河那边传来消息,没在禹河找到龙脊,各大仙门不得不先撤退,让盛堂多留意禹兮折,盛堂也没在兮折身上感应到龙脊。   他就奇怪了,监视禹河的探子也没来禀告兮折和东黎城有什么互动,难道龙脊真的是被沈东黎拿走了?   不管是谁拿走的,他们也没办法扣押兮折做人质了,天色暗下来的时候盛堂吩咐人给兮折做了吃食,让她吃了再回家。   兮折回家心切,根本一口都没吃。   柳鸢主动要去送兮折,盛陵光还赌气着,不肯来送她,兮折也乐得清静。   柳鸢把一众人打发了,兀自御剑带着兮折往禹河走,兮折什么情绪都没有,山风将她的长发吹乱。   柳鸢在前面道:“你太厉害了,今天我算是出了一口恶气,那个小、婊、子,她就是欺软怕硬,我也相信你不是故意推她的。”   兮折笑了笑:“她自己掉下去的。”   柳鸢说:“咋没摔死呢,真的恶心死我了。”   兮折叹息一声:“那是你师兄的心头肉,摔不死的,以后你自己多小心吧,我也不会再来盛天境了。”   柳鸢抿了唇:“我知道了,你真的要跟我师兄退婚?”   兮折的眼神坚定不移:“非退不可。”   柳鸢再没说什么。   快到禹河的时候,柳鸢又说:“那你也别和东黎城走得太近了,沈东黎不是什么好人,免得给你惹来杀身之祸。”   兮折道了谢:“我知道,谢谢提醒,回去的路上小心。”   禹河的危机解除了,禹宴临还在担忧兮折的安危,各大仙门刚撤没多久,天色也晚了,刚想着兮折什么时候会被送回来,她就回来了。   禹凤兮紧张地将他阿姐全身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伤势,这才放心了,但也什么话都没说,就扶着他阿姐的手。   兮折看着他笑了笑,禹凤兮有些埋怨:“这么危险的事情又不带我。”   兮折问:“带你有什么用?你打得过谁?”   禹凤兮不说话了,但是却更加坚定了他要努力修炼的决心。   禹宴临没来接兮折,兮折回去时,他正在荒芜殿接待贵客。   这贵客属实有些让人惹不起。   沈东黎。   他就坐在禹宴临侧边,禹宴临专门为他设了座,底下是禹河荒冢的众位有头有脸的人物。   沈东黎衣衫敞着,青丝绕在脸上,显然已经喝多了。   禹宴临见兮折回来了,心里也算是踏实了一些,沈东黎似笑非笑地看着兮折,声音有些戏谑:“刚和你父亲谈起和你的亲事,他说要问过你才行,你和盛天境的婚还没退完?”   兮折给席上的各位长辈行了礼,走到沈东黎面前:“想娶我?”   沈东黎抬眼,一双眸子暗沉:“怎么,不行?”   别人还没说什么,禹凤兮先反对:“不行,我们禹河不和东黎城往来!”   沈东黎的眸色微微变了,他起身坐好,将衣服整好:“你们禹河的嫡女孤王定下了,你们怕其他仙门,难道就不怕我东黎城?而且……口口声声说喜欢孤王的可是你们禹河的嫡长女禹兮折姑娘啊,害的孤王和盛天境反目成仇,如今也是万人唾骂抢兄弟女人,既然罪名都已人尽皆知,孤王就把这罪坐实了。”   底下一片劝阻:“尊上三思啊,和东黎城联姻就意味着和其他仙门为敌啊!沈东黎是魔修!”   沈东黎左手撑着脑袋抬眼看着兮折,似笑非笑:“坏丫头,嫁给我有什么不好?”   兮折蹲下和他平视:“嫁给你有什么好的?”   沈东黎微微眯了眯眼,想了想:“嫁给我,我可以保你禹河百年不受外敌侵害。”   兮折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要娶我?你不是讨厌我么?”   沈东黎眯眼笑:“因为我觉得,这世上没人比你更坏了,我喜欢。”   兮折想了想,点头:“嫁给你可以,但是我想要你一件彩礼。”   沈东黎问:“什么?”   兮折笑地花枝乱颤:“哈哈哈,你还真敢答应啊,我想要盛陵光的狗头,你能给我么?”   沈东黎一愣,凝神,伸出修长的食指勾住兮折的下巴:“那我就把他的狗头拿来给你当做彩礼,到时候你可别反悔。”   兮折的眼神勾地沈东黎心猿意马,她眉眼带笑,流光溢彩。   “到时候,任由你沈东黎……娶我。”   沈东黎只觉得心间突然猛跳,连勾着她下巴的手指都微微颤抖。   沈东黎心下难忍。   草,她好带劲,他喜欢!   他只知道她很坏,今天强吻他时,他方才知道她也是个软香如玉的姑娘家。   看他的眼神又辣又欲,清纯美丽的外表之下,却是这般诱人的火辣。   若不是在这禹河,他定将她钳制在身底,让她知道什么是男人的威慑力! 第16章 灭口 看你能被我纵容到什么时候。……   沈东黎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唐,又有些可笑,这丫头害得他举步维艰,更甚者差点要了他的老命,他却对她有了这种肖想。   这何止荒唐,简直不可理喻。   可是当她一双湿漉漉的眼眸看着他的眼睛时,他又觉得荒唐了又如何,只要能抱得美人归,这都不算什么。   他活了这么久了,虽然丢失了一些记忆,但是在醒过来的这几百年里,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更别说对一个女人动心。   练萝跟着他多久了他也记不清了,他虽然允许练萝掺和他的生活,却从未对练萝起过这种龌龊的心思。   但是现在,他有了,他对禹兮折这个坏丫头起了龌龊的心思,以前也想过等攻下八大门派,折辱了盛陵光,他就把她掳来消遣,只是单纯地想消遣,从未想过动真感情。   毕竟爱情这东西……从来都不是能奢求来的。   她也跟他说过,相信什么也别相信爱情。   他不想相信爱情,他只是想得到她。   禹河尊主的嫡长女,容貌姝丽,二八年岁便已美貌闻名天下,谁都想得到这么一个美人,但是盛天境的少年仙君盛陵光捷足先登,近水楼台,先把她给定下了,两人的婚事早已板上钉钉,不可转圜。   可谁能想到,她一个小姑娘家,竟然敢毁盛天境的婚。   这让沈东黎刮目相看的同时,又对她有了新的好奇。   她为何突然不爱盛陵光了,反而处处都要勾着他沈东黎?   过分。   兮折看得出来沈东黎眸光中的火热,竟是被他看地有些害羞,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她也没多逗留,瞧了他一眼,兀自向禹宴临行礼。   底下宴席上的长辈们纷纷阻止:“尊主,不可啊,兮折和盛天境有婚约,又岂能再许沈少君?”   大家纷纷附和:“对啊,这不是得罪人么?和盛天境为敌就相当于和整个仙门为敌,咱们得三思而后行!”   禹宴临摆摆手,摇头道:“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今日的情况,盛堂明里和我们交好,暗里其实已经准备瓦解我禹河了,我们即使不和东黎城联盟,也是孤立无援,迟早会被其他仙门瓦解,如今沈少君肯与我禹河结盟,我们也算是有了一个靠山,毕竟目前也没人敢和东黎城正面交锋。”   禹宴临此言一出,底下的人彻底都不淡定了:“可是世人都知东黎城有反心,沈东黎更是狼子野心,尊主就不怕他落井下石?”   在沈东黎面前说这话无疑是在找死,兮折担忧地看了沈东黎一眼,只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那说话的人,眼里的杀伐已然显现。   兮折心下一凉,看沈东黎的眼神,这个人大概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禹宴临听见他这样说话,自然心里也是犯怵,但是他知道这个人一直亲近盛天境,暗地里收了盛堂不少的好处,即使沈东黎当着他的面杀了他,他也不可能做出什么。   也好,借着沈东黎的手,杀了这个祸患也是好的。   禹宴临心里只有丁点儿愧疚,但是比起禹河的未来,死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并不能让他动容。   禹宴临说:“子融这话说错了,狼子野心人人都有,并不是只有沈少君有,你说狼子野心,盛天境的野心或许比任何仙门的都要大。”   李子融没想到禹宴临会为沈东黎说话,这样一来,吸引仇恨只有他了,他曾陪禹宴临南征北战,才有了禹河的现在,可如今禹宴临竟是想把他推出去让沈东黎杀?   李子融有些寒心:“尊主,我是一心为禹河着想的,如果禹河想长久地存在下去,我们必须和其他仙门同仇敌忾,这样一来,沈东黎就是敌人。”   沈东黎拿着酒杯兀自凝视着里面的液体,他甚至都没看李子融一眼,禹宴临瞧了一眼沈东黎,语气凌冽:“放肆!沈少君还在席上你就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周围的人都跪下了,大气不敢出,李子融也伏在案前毕恭毕敬:“请尊主三思!”   禹宴临怒斥:“和东黎城结盟的事情本尊心意已决,无需再劝!”   禹宴临心意已决,便没人能够改变他的心意。   这一点,大家都明白。   可是……兮折同情地看了一眼李子融,既然禹宴临做了决定,就算沈东黎不杀他,禹宴临也会杀了他的。   结果如何都不用她猜了,禹宴临一直都知道李子融和盛天境走得近,禹河出了什么事,禹宴临做了什么,他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盛天境。   说起来到底可惜,李子融跟着禹宴临很多年了吧,从禹宴临南征北战,在禹河开创门派立足,李子融都一直跟着他,只是后来诱惑太多,让他的心也跟着变了,他的心早已不在禹河了。   或许帮助盛天境灭了禹河后,他还能在盛天境谋个高职。   席上再没人敢说什么,兮折也插不上嘴,她就兀自回自己的院子。   天黑了,桐花给她端来一些糕点,她吃了点,喝了点茶水,问起前殿的状况,桐花说:“席已经散了,沈少君在禹河下榻,并未回东黎城。”   兮折点点头,再没说什么,她知道今晚禹河会发生大事情,所以并无睡意。   果不其然,大概凌晨丑时,禹河乱了起来。   李子融一家被灭门,男女老少,几十口人,无一生还。   兮折在自己的寝殿内哪里都没去,还是桐花吓得来跟她说发生了什么。   兮折并不意外,即使今日沈东黎不做,禹宴临也会做的,只是禹宴临不会那么残忍。   正想着,殿外的窗户上有了人影,桐花吓得大喊一声:“谁?”   还未来得及出去看,一道黑影闪过,桐花倒在了地上。   兮折从榻上坐了起来,她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等黑影从暗处走来,出现在烛光下,她看到了沈东黎的脸,以及他脸上的血。   兮折感觉一阵冰凉,她稳住自己的情绪,镇静下来。   沈东黎兀自坐在了她的梳妆案前,看了看八角铜镜里的自己,唇角冷冷地一勾,问兮折:“害怕么?”   哪能不怕,兮折当然害怕,但不能表现出来。   “怕什么?”   沈东黎冷冷地回头:“怕我杀了你。”   兮折身子一凛,随即摇头:“你不会,不然你早就动手了。”   沈东黎冷笑:“禹兮折,你总是这么自信。”   他兀自打开她的妆奁,用她放在妆奁里裹玉簪的红色丝绸擦脸上的血。   “我讨厌别人挑衅我,非常讨厌,也很厌烦别人挡我的路,可你挡了我不止一次,那就看你能被我纵容到什么时候。” 第17章 报复 让他生不如死比较刺激一些。……   沈东黎擦完血将揉皱的丝绸放在一边,兀自拿起兮折的翡翠凤鸣玉簪把玩,把灭李子融一家的言论说的云淡风轻。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试探兮折。   后来禹河被灭族后,李子融带着家眷到了盛天境,兮折还念着往日在禹河的情分对他们照顾有加,殊不知这李子融一家狼子野心,也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刽子手。   上一世是她被猪油蒙了心,被所有人当成一个只会依附盛陵光的傻子,甚至还对杀父仇人百般讨好。   李子融做的孽是不该殃及他的家人,可是斩草除根的是沈东黎,不是她禹兮折,所以她良心过得去。   沈东黎手里的凤鸣玉簪映着宫灯散发着幽光,他并未回头:“我今日灭了李家一门,一来是因为他想挡我和禹河联盟的路,二来是因为……他跟盛天境来往比较密切。”   兮折兀自拍手:“杀得好。”   沈东黎闻言,愣了一瞬,回头看兮折,见她眉眼并无多少恐惧,他这个样子,谁见了都会觉得可怕吧?   沈东黎眯了眯暗沉的眸:“你好像并不关心我杀了多少人?”   兮折:“我只担心你杀干净没有,万一跑出去一个漏网之鱼,来日必是要报灭门之仇的。”   沈东黎冷笑:“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我又何必惧怕他们?”   兮折暗暗思忖,不愧是千年后的人间恶魔,兮折只在心里祈祷,希望日后沈东黎不会对禹河也用这种残忍的手段。   兮折再三跟他确认:“沈东黎,你当真想娶我?”   沈东黎问地漫不经心:“有什么问题?”   兮折说:“我还有条件。”   沈东黎起身,带着浑身的血走向她,手里拿着她阿娘留给她的嫁妆,凤鸣簪。   那簪子其实是个法器,必要时候可以救命的。   兮折坐在床沿,看着他走在自己眼前停下,心里莫名地慌乱。   “你还有什么要求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我全部给你办下来。”   他低首瞧着她的眼睛,她没有闪躲,只是朝着他笑:“这一件并不难,你答应就成。”   沈东黎点头:“你说。”   他兀自将凤鸣簪给她插在发髻里,兮折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生怕这簪子直接穿透她的脑袋,一阵冰冷的感觉袭来。   “我要你庇护禹河,永远不要伤害禹河。”   沈东黎将发簪给她别好,语气不屑:“就这?”   兮折点头:“就这。”   沈东黎冷嗤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要提多大的要求,你嫁给我,禹宴临就是我岳父,禹河就和东黎城一样,只要我活着,谁也别想把你们欺负了去。”   兮折心里恸然,舒了口气:“那没事了,我等你来提亲。”   沈东黎笑:“今晚,在你这里下榻,你会赶我走么?”   兮折皱眉:“男未婚女未嫁,独处一室你让禹河的百姓和爹怎么看我?”   沈东黎大笑:“原来你也是在乎名声的啊。”   兮折:“这很奇怪么?”   沈东黎兀自转身往外走:“可是你退盛天境的婚,喜欢上了未婚夫的结拜兄弟,威名早已传遍整个修真界,还哪有什么名声可言?普天之下,也或许就我沈东黎敢娶你了。”   兮折:“……”   不,沈东黎错了,还有个人死皮赖脸怎么都赶不走。   那就是盛陵光。   兮折以为他和盛陵光就这样结束了,他也不会再来纠缠她了,可她没想到的是,盛陵光会那么正式地带着彩礼来禹河再次提亲,而且态度之诚恳差点把禹宴临都给说服了。   要不是盛天境联合各大门派围攻他禹河的事情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不然他会被盛陵光感动。   兮折压根就没见盛陵光,只让禹宴临把人打发了,兮折给沈东黎写了信,告诉沈东黎盛陵光又来提亲。   这就激怒沈东黎了,那是个一点就燃的炮仗,当天就去大闹盛天境把盛陵光绑了带到禹河扔到了兮折的面前。   当然这事情禹宴临不知道,兮折是被沈东黎约出去的,在禹河偏僻的一处山洞里,盛陵光被沈东黎用捆仙绳绑地结实,兮折到两人面前的时候,还有些懵。   沈东黎直接给她一把剑,指着盛陵光:“人我给你绑来了,我觉得你既然恨盛陵光,你就该一剑斩了他,那样才解气。”   盛陵光两眼死死地盯着兮折,兮折扯了扯沈东黎宽大的衣袖,显得有些害怕:“我不敢杀,你来。”   沈东黎一愣,登时不可思议:“还有你不敢杀的?”   兮折确实不敢杀啊,她推了一把沈东黎:“我说的是让你把他的头提来见我,而不是让我杀他,你赶紧的,我在外面等你。”   兮折转身出去了,盛陵光心如死灰,他当真是看错人了。   沈东黎摊手:“没办法了,我只能亲自来斩下你的头颅,禹兮折这丫头坏得很,见血的事情她从来不沾,心却黑地不行。”   盛陵光脸上青筋暴起,明显很愤怒,但又打不过沈东黎。   沈东黎唤回他的剑,兀自抚了抚:“你说你要是不去禹河提亲你还能多活两天,为什么要去禹河提亲呢?不知道她是孤王的女人?”   盛陵光挣扎着,发出一阵阵地闷哼,但是嘴被封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东黎叹息一声,再不想说什么,挥剑就要斩盛陵光,结果一声“陵光哥哥”吓得他手一抖。   正想看是谁,外面兮折和来人打起来了,沈东黎出去看,只见是个姑娘。   是柳鸢。   柳鸢拿剑指着兮折,眼眶通红:“禹兮折,我知道你不爱陵光哥哥,我也知道我不该敌视你,但你也不能让沈东黎杀他呀。”   兮折看着柳鸢:“他有什么值得你爱的?你忘了他为了他师妹怎么待你的了?”   柳鸢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我不在乎啊,我只想让他活着,如果今天你们杀了他,那你们也一并把我杀了,让我们死在一起。”   沈东黎飞身前来停在兮折面前,右手食指和中指堪堪夹住柳鸢的剑,微微用力,那剑便碎成了齑粉,落了一地。   沈东黎问:“你以为我不敢?”   柳鸢抽泣着,擦了擦眼泪,闭眼,白皙的脖颈露出来,她视死如归:“那杀吧。”   沈东黎真要动手,兮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又回头看了看黑乎乎的洞口,她轻轻地晃了晃沈东黎的胳膊:“我有个提议。”   沈东黎明显不会纵容她:“不听。”   兮折讨好地再摇了摇他的胳膊:“沈少君,你听我说一下嘛。”   兮折这一撒娇,沈东黎骨头都要酥了,他倒吸一口凉气:“你想要我的命?”   兮折笑着指了指盛陵光的方向:“他不是喜欢我么?他不是一心想娶我么?他不是有个宝贝师妹么?可是,又如何,让他生不如死倒是比直接杀了他要刺激一些。”   沈东黎知道她又有坏点子了,沉着声音:“所以你想干什么?”   兮折看向柳鸢:“柳鸢,现在给你一个得到你陵光哥哥的机会,要么看着他死,要么你得到他。”   柳鸢一愣:“嗯?什么意思啊?”   沈东黎已经懂了,他的耳根有些微红,戳了兮折的脑袋一下:“你一个姑娘家,脑子里天天在想什么?”   兮折说:“交给你了,沈少君。”   沈东黎说:“这可是你放过他的,我给你的承诺算是完成了。”   兮折点头:“不怪你。”   沈东黎拎着柳鸢就飞向了山洞,兮折心里沉重是沉重,但是报复盛陵光的心思让她心里好受了些。   衣冠禽兽,不要也罢。   她抬步往回走,甚至都没再回头。   沈东黎把柳鸢丢在山洞里,并且给盛陵光和柳鸢都吃了点推波助澜的神丹妙药,他拍了拍盛陵光扭曲的脸,啧了一声:“便宜你了,还有女人愿意为你去死,你就好好地和她在这里享受吧。”   柳鸢已经瘫了,她修为浅,比不得盛陵光,盛陵光还在坚持。   沈东黎大笑几声,将这一处设了异常结实的结界,便去追兮折。   这个坏丫头,撩拨完他就跑了?   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盛陵光都有了艳福,他沈东黎怎么能没有? 第18章 喜讯 坏丫头,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禹河荒冢嫡长女拒盛天境少年仙君盛陵光好几次提亲的事情传遍了三门五派,大家纷纷惊叹禹河的勇气以及禹兮折的傻气,嫁给盛陵光这辈子都不用再努力了,随随便便结个金丹便可容颜永驻,青春常在,长生不老。   更何况禹河地处偏僻,万物迟早枯朽,禹宴临当初答应把嫡长女嫁到盛天境也是害怕有一天禹河面临灾难,好求救于盛天境。   如今这样一来,禹河的路算是堵死了,彻底没了盼头。   据说这位禹宴临的嫡长女,容貌艳绝,乖巧温婉,世间男子都想见她一面,在盛天境未定下她之前,禹河府门的门槛都差点被能人异士踩断了。   直到她有了下家。   可如今她毁了盛天境的婚约,却是为了盛天境少年仙君的结拜兄弟沈东黎,东黎城的少年君主。   盛天境和禹河闹出的这个笑话大概要让人津津乐道一段时日了。   禹梓辛见兮折不肯嫁,便三番五次跟尧红泪说她愿意嫁,尧红泪自然是想成盛天境这婚的,但是禹宴临不答应,所以也不敢说。   兮折为了报复盛陵光,成就了柳鸢的一番痴心,盛陵光终是没扛得住沈东黎给的“好东西”,和柳鸢成就了好事,那日若不是柳鸢,盛陵光可能就被兮折杀了,说起来柳鸢到底是盛陵光的救命恩人。   然而盛陵光得救后绝口不提和柳鸢的事,甚至不肯再看柳鸢一眼,回到盛天境更是躲着柳鸢。   柳鸢一个被破了瓜的姑娘,还等着盛陵光来柳家提亲,当然她也不敢把她和盛陵光的事情说于父母听。   盛陵光对那个眉眼和兮折相似的师妹反而更好了。   柳鸢故意去和他偶遇,每次都看到他在跟凌初练剑,要么就是在陪她玩。   柳鸢终是觉得兮折说的没错,盛陵光有什么值得人爱的,他确实是根骨奇佳的少年仙君,是未来统领三门五派的威望,可是他做人方面,真的有问题。   从见了盛陵光几次都和凌初在一起说说笑笑,把师妹哄地笑开怀之后,她离开了盛天境,并决定此生不再回去。   她来到了禹河,找到了兮折,跪在兮折面前哭了许久,兮折终是把她扶起来,安慰她。   柳鸢下了决心:“我不会再回盛天境了,我也再也不想看到他。”   兮折说:“凌初是他的命,所以一开始你就输了,我早劝过你,你不听,若是直接杀了他,也免得今天这个下场。”   柳鸢一边哭一边摇头:“可我还是舍不得他死。”   兮折问:“那你以后怎么办?离开了盛天境,你无依无靠。”   柳鸢突然握住兮折的手,眼角的泪还未落下,晶莹剔透:“兮折,你让我做你的丫鬟吧,我什么都会做。”   桐花在外面听见柳鸢的话,顿时急了:“你做惯了大小姐,怎么做得来丫鬟的事?你不要跟我抢小姐呀。”   柳鸢说:“盛天境我是不能回了,可我也没什么朋友,让我留在你身边吧兮折?”   兮折有些为难,她确实还不敢留柳鸢,毕竟柳鸢是盛天境三十六个长老之首的柳之栖的独女。   她要做什么,在谋划什么,她不敢让柳鸢知道的。   所以兮折拒绝了柳鸢:“你说什么傻话,你该回去让盛陵光娶你,他不娶你你就闹,闹地人仰马翻让他不得安宁才是,你爹是盛天境三十六长老之首,盛陵光他敢跟你爹叫板吗?”   柳鸢到底是个姑娘家,懦弱地很:“可是,我的名声……”   兮折打断她:“名声固然重要,他盛陵光欺人太甚,你为什么还要顾全他的名声?”   柳鸢不说话了,兮折耐心地劝慰:“回去,回去让盛陵光娶你,到时候我会来给你贺喜。”   柳鸢看着兮折,她是明白兮折给她留了情面的,那天若不是她去了,盛陵光或许已经被沈东黎杀了。   柳鸢终是听了兮折的话,又回到盛天境,她也没直接跟盛陵光闹,而是跟她父母坦白了一切,柳之栖和他夫人都被气的不轻,柳鸢哭,她阿娘也哭,非得柳之栖去找盛堂要个交代。   柳之栖肯定要去跟盛堂理论,他气冲冲地杀到盛堂面前,气的胸膛都在起伏:“师兄,我柳之栖为盛天境鞠躬尽瘁,即使不求得道升天,我也求我家人安稳,如今陵光辱了我女儿,却闭口不提成亲的事,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盛堂也被气到,把盛陵光传到云水殿上抽了一顿鞭子,盛陵光一声没吭,盛堂问他有无此事时,他也承认了。   盛堂勒令他娶柳鸢,他却说柳鸢只能做妾。   柳之栖咽不下这口气,非得盛陵光娶柳鸢为正妻,盛陵光打死不依,最后被盛堂抽地全身是血,依旧不松口。   没办法,柳鸢只得做妾,这是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   做妾没什么特别大的礼仪,就找个了黄道吉日,柳鸢穿了喜服,然后送到了盛陵光的房里。   当天晚上盛陵光没回来,而是在凌初那里待了一晚。   柳鸢独守空房,翌日天微亮时,盛陵光才回来,看了一眼柳鸢,只字未言,直接将人压在榻上,撕破她的衣裳,贯穿。   柳鸢全程抽噎落泪,盛陵光眸子凶寒,问她:“满意了?你怎么这么贱?”   柳鸢心凉透了,承受着盛陵光的怒意,简直像在地狱。   她好像又自取其辱了。   正被盛陵光凌虐,有人轻轻地推开了房门,柳鸢吓得扯被子,却听见凌初脆生生又带着怯懦的声音:“师兄,我怕。”   盛陵光直接抽身而去,整好衣服,出去牵着凌初的手走了。   柳鸢躺在那里,眼泪一颗一颗,皆是她心碎的绝望。   *   兮折并未听得盛天境少主成亲的事,便明白柳鸢这事不太顺利。   前世她嫁于盛陵光以后,盛陵光一生未曾娶妾,只她一个正妻,年少时候他终是拿真心待过她的,可又如何,不过是廉价的见色起意罢了。   派人去打听了情况,才知柳鸢做了盛陵光的妾,兮折唏嘘的同时,也是看透了盛陵光的为人。   消停了一个月,院外的樱桃熟透,火红地挂在树梢。   盛天境传出喜讯,柳鸢怀孕了,盛陵光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的。   这喜讯也传到了禹河,当时兮折正在窗前看书,抬眼便是院里结出丰硕果实的樱桃树,连枝头都是红灿灿的果实。   眼前黑影一闪,有人直接坐在她的对面,慵懒地撑着脸看着她,沈东黎热衷于突然出现突然消失,她已经见怪不怪。   她并未抬眼看他,沈东黎修长的食指敲敲梨木案,不满于兮折对他的冷淡:“我来了你都不曾欢迎?坏丫头,盛陵光都有孩子了,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第19章 意外 沈东黎,你是不是不行?   人与人的差距在哪里呢?   就比如盛陵光和沈东黎,他俩差在哪里?   兮折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沈东黎和盛陵光的差距那么大。   沈东黎好歹坏地光明正大,即使在暗地里使坏也不做伪君子,但是盛陵光不同,盛陵光不但是个伪君子,还是个衣冠禽兽。   辱了柳鸢还不肯给柳鸢一个正妻的名分。   然而就是这样的盛陵光,这修真界的妙龄少女依旧趋之若鹜,往他身上倒贴的依旧如过江之鲫。   只要盛陵光的正妻之位一直悬空,就会有很多少女不畏惧艰难险阻想成为他独一无二的女人。   沈东黎却不同,除了东黎城的女人都把他当成神灵,其他地方的女人压根不看他一眼。   兮折听他说起什么时候嫁过去的事,笑了笑:“你沈少君还缺女人伺候么?虽然没有佳丽三千,后宫也是有十几个的吧。”   沈东黎闻言,神色微变,有些尴尬:“你要是在乎那些摆设似的女人,我现在就可以回去把她们都打发了,说起来也挺惭愧,那些女人可都是东黎城王公大臣家的女儿,以及其他地方送来和亲的公主,我平时虽然不曾宠幸她们,但是始终是要优待的。”   兮折觉得有些好笑:“你也有迁就别人的时候?”   沈东黎神色微沉:“总比孤立无援的好,万一以后出事,我还可以利用他们一番。”   兮折摇头:“那你到底是辜负了人家很多姑娘的青春。”   沈东黎无奈:“我能怎么办,你要是准备嫁我了,我回去就把她们都打发了,反正也没用,以后有你禹河,有你禹兮折,我觉得我已经不需要外援了。”   兮折摇头:“得留着,以后有用。”   宁交一个友,也不树一个敌。   不过让兮折惊讶的是,沈东黎竟然从未碰过她们。   她抬眼看了看沈东黎,一双漂亮的杏眼带着打量:“你女人那么多,却从未碰过,你是不是不行?”   沈东黎一愣,脸色微黑:“禹兮折,你可以怀疑我各方面的能力,就是不能怀疑我那方面的能力。”   兮折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些羞耻,但是练萝的事情她还是要问的。   “练萝她是不是在床上伺候完还要在床下伺候?”   沈东黎的脸更黑了:“她一个下属能和我发生什么?我看起来像饥不择食的人?”   这倒是让兮折惊讶了:“你不是很宝贝她,很在乎她么?”   沈东黎冷嗤一声:“她从小就在我身边伺候了,和我的关系更像亲人,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沈东黎的这番说辞倒是让兮折讶异,练萝是沈东黎的心腹,别人不知道的,练萝都知道,她以为练萝早已常伴沈东黎床榻。   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沈东黎见兮折不说话了,突然凝重地声明:“练萝和青玄是我的心腹,你要是介意练萝,我以后让她跟我保持距离,那些她有的特权,我都收回来。”   兮折有些想笑:“沈东黎,你怎么这样紧张?我又没说什么……”   沈东黎说:“我不是盛陵光,我不喜欢的女人,我是压根不碰的。”   兮折抬眼看他:“那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   沈东黎:“……”被兮折这样盯着问,他其实挺窘迫,尴尬地伸手摸了摸头发,掩饰尴尬,“也不是那么喜欢,就是觉得,你挺坏的。”   兮折漫不经心:“既然我挺坏的,你干什么还要娶我?”   沈东黎说:“就是想,没有为什么。”   兮折也知道跟沈东黎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她既然答应的事,肯定就要兑现承诺了。   她只是道:“那你择日来禹河下聘,不过我嫁你沈东黎时,便是仙门大乱之日,你可要想清楚了。”   沈东黎冷嗤:“我要是怕,就不会站在你面前。”   兮折点头:“到时候,三门五派沆瀣一气,讨伐你东黎城和我禹河时,你可不要卖我们哦。”   沈东黎拍案而起:“说到底你就是不信我。”   眼看他又要炸毛,兮折匆忙顺毛:“没有不信你,是担心你,担心你知道么?万一我刚嫁给你,你就出事,我岂不是要守寡。”   沈东黎的脸色更不好看:“你这是咒我还是咒你自己呢?”   兮折笑着看他:“我这是担心未来夫君呢。”   沈东黎被她这声“夫君”喊地骨头都一阵酥麻,一瞬间的不淡定,想把她按在这个梨木案上做一些坏事。   但是他忍住了,敛了眼神中突然涌上来的占有欲,他轻哼一声:“你要是担心我就好了。”   两个人打情骂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等局势再稳定一点了再谈成亲的事,毕竟禹河还不太平,亲近盛天境以及其他仙门的家族依旧没有清点干净。   这还不算,就连尧红泪和禹梓辛都在阻止禹河和东黎城的联盟。   尧红泪可是禹宴临的枕边人,这枕边风一吹,本来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也会有了裂隙。   禹梓辛心悦盛陵光,还是要惹事的。   这不,盛天境刚传出柳鸢怀孕的事,禹梓辛就开始觉得自己行了。   尧红泪的娘家在天道宗,天道宗虽然是娘舅家,但是亲近的依旧是盛天境。   三门五派统称八大仙门,这其中并不包括禹河以及东黎城。   仙门划分时就把禹河和东黎城划分在外了,具体是因为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禹河迟早会万物枯朽,生灵涂炭,不足为惧,至于东黎城,等沈东黎身死魂灭自然会瓦解。   其中三门包括“皈依门、五行门、太上青天门”,五派包括“盛天境、天道宗、九天玄女宗、京安紫府”。   尧红泪给禹宴临施压,说了和东黎城结亲的很多弊端,让禹宴临的心一时间又开始动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盛天境丢龙脊的事还没理清楚,禹梓辛又出事了,逃出禹河去盛天境见了盛陵光,并且被盛陵光亲自送了回来。   兮折本不想再多管闲事,结果和她联姻不成,盛天境又处心积虑地把禹梓辛套上钩了。   盛陵光又来禹河,兮折本不想见的,但是桐花却急匆匆地来告诉她,盛天境又来下聘。   她以为是盛陵光死皮赖脸,放不下她,结果桐花着急道:“不是给你下聘,是给二小姐!”   兮折顿时觉得眼皮跳了两下,有些难以置信:“给梓辛?”   桐花不断地点头:“尊主和夫人都答应了。”   兮折一口气卡在胸口出不来,不得不去前厅阻止。   结果刚走到前厅门口,就听到尧红泪说:“兮折总是想亲近东黎城,这不是我们的意愿,是兮折一个人的意思,如今盛天境和禹河再次重归于好,我希望你们不要怪罪兮折的不懂事才好。”   兮折只能停下,她拗不过尧红泪母女的,只能想办法旁敲侧击,这事情只能让凤兮去办。   兮折又转身回去。   凤兮比以前努力了,平时都在跟着师父修炼,也不在家待着。   兮折来看他,他倒是意外,欢喜地去见阿姐。   凤兮是尧红泪亲生的,他说话应该有些用。   这次回来,凤兮和她亲近了很多,也愿意对着她笑了,老远就喊着“阿姐”。   兮折望向他,眉眼带笑,也带着疼惜。   “凤兮,很努力啊,知道上进了。”   禹凤兮跑到她跟前停下,憨笑:“阿姐莫要羞我了,你怎么来了?”   兮折将带的一些零嘴吃食递给他:“想你了就来看你呀。”   凤兮又被她阿姐暖到了:“还是阿姐好。”   兮折看着他,兀自叹息一声:“凤兮,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盛天境做的事么?”   凤兮点头:“知道啊怎么了?”   兮折说:“经过那次事件,我们和盛天境不管过多久都是敌人了。”   凤兮点头:“我知道。”   兮折说:“可梓辛要嫁给盛陵光。”   凤兮一愣:“她疯了?”   兮折点头:“她不仅疯了,还要带着阿爹阿娘一起疯,你也知道我的话梓辛和阿娘是不会听的。”   凤兮微微蹙眉:“肯定不会听你的,我去阻止,阿爹该是知道利害的,竟然也纵容她胡来。”   兮折点头:“得看你的了。”   禹凤兮不得不跟着兮折回去,他回去先把禹梓辛骂了一顿,又把尧红泪骂了一顿,禹宴临和兮折都在旁边听着。   结果凤兮骂完后,禹梓辛开始哭,尧红泪也哭,禹宴临一个劲地叹气,兮折就觉得气氛不对。   谁知禹宴临说:“这不得不嫁了,梓辛她……她失身于盛陵光了。”   兮折:“……”   试问,普天之下,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么?如今,该怎么办? 第20章 心疼 来,再强吻我一次。   兮折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作为姑娘家,清白确实很重要,但是在她这个过来人眼里,清白远不及性命重要。   她依旧想阻止:“那又如何,是盛陵光强迫梓辛的还是梓辛自己愿意的?”   尧红泪一听兮折问这话,本来在哭的人也不哭了,怒斥兮折:“你的意思是梓辛自己不要脸倒贴上去的?”   梓辛哭的更大声:“阿娘,我没有,是盛陵光说喜欢我,骗了我的身子。”   兮折什么不知道,禹梓辛喜欢盛陵光许久了,别说现在了,就算上一世盛陵光是她兮折的丈夫,禹梓辛也时不时地勾引,不过上一世盛陵光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到动小姨子。   如今也是为了报复她和禹河吧。   兮折觉得这事情她阻止不了,也亏得禹梓辛和尧红泪不是很清楚龙脊的来龙去脉,不然禹梓辛嫁到盛天境去,在盛陵光的糖衣炮弹之下,必定什么都说。   兮折见没有转圜的余地,便也不说了,她转身离开。   禹凤兮痛骂:“你今日做的这事,以后别殃及禹河,不然我们禹河都不认你!今日,你嫁也好,不嫁也好,反正都在你,但你想做盛陵光的正妻,那是万万不能的,他喜欢的是我阿姐!”   禹梓辛哭地很大声:“我才是你亲姐姐,你到底帮谁?!”   禹凤兮呸了一声:“我阿姐才不会做这么丢人的事!以后你的路走的艰难,都是你一手作的,你今日听了阿折姐姐的话,或许还能留一条命,若是不听,执意要嫁,以后被盛天境不当人的时候可别回来在禹河哭!”   禹梓辛哭的更大声,从未骂过禹凤兮的尧红泪也怒了:“凤兮!你别跟着兮折胡搅蛮缠,她一个小姑娘家懂什么!她自己亲近东黎城那才是给禹河埋下祸患!”   禹凤兮不理会了,也转身离去,不管是盛天境还是东黎城,在他眼里都没一个好东西。   禹梓辛这事情无力回天,就像禹凤兮说的,盛陵光的正妻之位不会被禹梓辛拿下,更何况如今禹河还是被动的一方,即使禹宴临想隐瞒禹梓辛和盛陵光的事,有人也不允许。   不多日禹河尊主的嫡次女勾引盛天境少年仙君的事情便人尽皆知,禹梓辛都不敢出门了,出门都是指指点点,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就算了,还要带上禹宴临一起被骂,以后她也别想着嫁别人了。   禹河这次被设计地明明白白,兮折也明白禹梓辛不得不嫁,禹宴临不得不屈尊去和盛天境谈禹梓辛的婚事,盛天境给出的结果,依旧是只能做妾。   然而这次没有禹宴临谈判的先机,禹梓辛不嫁过去,光禹河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把禹梓辛淹死。   禹宴临到底是一个父亲,为了儿女的事情到处奔波,最后被气地终于倒下,缠绵病榻。   兮折不分昼夜地用汤药伺候,禹宴临是个要强且倔强的人,从未这样委屈过,要是不相关的人,他可以动手去打,去杀,但是这次,让他委屈的是他亲生的女儿。   在禹梓辛被送去盛天境的前夜,他把禹梓辛和兮折都叫到了面前,说了很多话。   他对禹梓辛说:“你这一去盛天境,未来也不知何时才能回禹河一趟,盛天境人心复杂,并没有禹河单纯,你万事自己小心。”   禹梓辛一边落泪一边点头,禹宴临又对兮折说:“尽管梓辛做错了事,但是毕竟她是你亲妹妹,以后她若是有什么事,你必须得帮,知道么?”   兮折也只得点头,这个时候不能和禹宴临杠,他的病会严重的。   最后凤兮也来了,他叹息一声对凤兮说:“你是禹河的嫡长子,以后要担下禹河的重责,多用功,勤修炼,多听你兮折姐姐的话,不会害你。”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家的主心骨,还是得交给兮折,凤兮还太小,修为又太浅,没什么心眼,梓辛现在只有一条路走到死。   唯有兮折,她的未来还有很多可能,在她能把沈东黎都耍地团团转时,禹宴临就知道,禹河以后有救。   他说这些话倒是像遗嘱。   他早些把这些话说了,免得以后来不及说。   他估计得休养一段时日,这期间禹河的大小事务他交给了兮折。   并对凤兮说:“在我没好起来之前,禹河的大小事务让你兮折姐姐管着,你在旁边帮衬她。”   禹梓辛不同意:“为什么不交给我阿娘?兮折她懂什么?”   禹宴临怒斥:“闭嘴,你都已经不是禹河的人了,禹河内部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禹梓辛被这么一凶,又委屈又难受,又开始哭。   禹宴临被气倒的消息不日便传遍三门五派,各门各派开始狂欢,都想着怎么瓜分禹河这块不怎么肥的肉。   禹宴临一倒下,禹河算是彻底完蛋了,他膝下的几个儿女,都修为浅的很,没有一个能担大任的,就算这个时候八大仙门攻打他们,他们也无还手之力。   盛天境的目的也达到了。   禹梓辛被送去盛天境,凤兮去送她了,兮折在荒芜殿处理这几天禹宴临堆积下来的公务,深感尊主的不易。   那么多的急报,折子,鸡毛蒜皮的家务事,都要一个个看过才行,她有些头疼。   但是现在要对禹河加强防范,禹宴临病倒,说不定有人想趁机对禹河下手,她虽然不曾做过这些事,但也做了一千多年盛天境的女主人。   盛陵光每次远征离家时,都是她在帮镇,也学过处理公务,只是男人做的事确实有些繁琐。   她忙到半夜,累到不行,但是一摞一摞的折子让她没时间休息,禹宴临说这些都得尽快处理,尤其是急报。   光急报就有高高的三摞,兮折深感无力。   忙了一天,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她实在想不来那些想称霸天下的人是怎么想的,要让百姓安稳,就得把自己累个半死,划得来么?   挑灯战斗到深夜,她真的是累地手腕都抬不起来了,这些天沈东黎也算安稳,没来给她找事。   她刚想沈东黎,结果眼前的烛灯微微晃了晃,像是有了风,她微微抬眼,见殿门紧闭着。   好端端地怎么会有风?正想着,突然感觉身边一凉,她吓得一抖,一回头,见沈东黎堪堪地地坐在了她的身边。   兮折皱眉,心情有些烦闷:“你来的时候能不能打声招呼?吓唬谁呢?”   沈东黎的肩膀靠着她的肩膀,往她的案前看了看,语气戏谑:“怎么,你爹准备把禹河交给你了?一个姑娘家还会批阅这些东西了?”   兮折揉了揉手腕,无奈道:“那能怎么办,我爹现在生病了,不知道多少人盼着他死呢,这些累活当然得我来,不能累着他。”   沈东黎见她累,便兀自伸手帮她捏肩膀,兮折吓得一缩,沈东黎语气轻佻:“我又不吃了你,你怕什么?”   兮折没答话,但是脸色微红。   沈东黎还有温柔的一面。   他的力道适中,捏地她舒服极了,她兀自低头继续看折子,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沈东黎问:“困了?”   兮折点头:“有些困。”   沈东黎建议:“去睡觉吧,睡醒再说。”   兮折摇头:“不行,今晚得看完,明天得跟我爹报告情况,就怕急报折子有大事件。”   沈东黎沉默一瞬:“那你在旁边看着,我帮你?”   兮折提着朱笔的手一顿,回头看沈东黎:“这是我们禹河的秘密,你还想插手?”   沈东黎脸色微黑:“我心疼未来娘子,不行?”   兮折的心“咚咚咚”跳了好几下,她没言语。   沈东黎说:“这么累的活怎么让你一个姑娘家做?你们家禹凤兮不行啊?”   兮折笑道:“凤兮还小,我爹不放心。”   兮折跪在垫子上,沈东黎从身后抱起她,把她挪到他刚才坐的位置,自己坐在了兮折的位置上。   兮折想阻止:“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沈东黎,你别……”   沈东黎坐在禹河尊主的位子上,侧首看兮折,伸手问她要朱笔。   “别担心,这些东西我熟,你睡觉吧,睡醒了我跟你总结一下这些折子跟急报。”   兮折犹犹豫豫地将朱笔递到他手里,靠在身后的墙上准备眯会儿。   她心想,算了,他对这些事熟悉,禹河再机密的事也没她送了沈东黎龙脊更大的事。   没到一刻钟兮折就睡着了,她的呼吸浅地过分,沈东黎批阅的同时回首看她,见她早已睡着。   大概是真的累坏了。   他就知道禹河最近肯定危机重重,禹宴临病倒,得随了多少人的意。   禹河还要靠她一个姑娘撑起来。   昏黄的烛光衬着她白皙的脸,犹如暖玉。   她的侧脸完美无瑕,极其漂亮。   本就好看的菱唇,微微开阖,此刻像是在诱惑他。   沈东黎看了一会儿,觉得心猿意马,想凑上去尝尝。   他还记得那个吻,虽然是她强吻的,但是很甜……   结果刚转头凑上去,兮折忽而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近在迟尺,空气静谧地过分。   兮折的眼神有些无措,睡意惺忪。   他有些无奈,声音轻柔且沙哑:“睡着了警惕性还这么强?”   兮折眨眨眼:“所以,你想做什么?”   沈东黎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想对你做一些坏事。”   兮折被吓清醒了:“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沈东黎放下笔,转身伸手勾住她纤细的腰,兮折被吓坏。   “沈东黎?”   沈东黎没放开她,将她贴近自己:“来,再强吻我一次。”   兮折:“……” 第21章 奖励 她浅尝辄止,沈东黎诱她深入。……   上次强吻沈东黎是因为盛陵光在,她被仇恨和报复心驱使,压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而且她已经是活过一次的人了,对于这些事都已经看淡了,当真就没觉得尴尬。   她忽略了沈东黎的感受,可是那次强吻,沈东黎虽然臭着一张脸,却是配合了她,她是准备浅尝辄止,沈东黎却诱她深入,第一次和他有了亲密无间的举动,搅地她涎水都差点落了唇角,她也只以为是沈东黎报复盛陵光的手段而已。   可如今,他神色认真,并非是在开玩笑,箍紧她的腰身,让她在强吻他一次。   她觉得好笑:“那是强吻么?我怎么记得沈少君比我还要投入一点?”   沈东黎的神色微敛,他的声音压地很低,很沉,带着不加掩饰的欲望:“我说算就算,你为了报复盛陵光,还不让我反击了?”   说起来到底是害羞的事,兮折脸色微红,微微抗拒他:“莫要胡闹,我还要看这些东西,你没事的话就赶紧回你的东黎城。”   沈东黎啧了一声:“好狠的丫头,我是担心你才来找你,你却什么都不给我就想把我打发了?”   兮折使劲掰他抱着她腰身的手:“还没成亲,成何体统?这要是被我爹发现我深夜私会你,得给我腿打断。”   沈东黎把她更紧地贴近自己:“又不是第一次私会,怕什么?”   兮折不说话了,但是她的抗拒很明显,沈东黎心情明显不好了:“你再动试试?”   兮折不动了,抬眼与他对视:“沈少君,你可疼疼我吧,我一个弱女子……”   沈东黎这下没崩住,笑出了声:“弱女子?你说你是弱女子?”   兮折脸色微黑:“有什么问题么?在你面前,我弱地不像话……”   沈东黎到底不敢把她真的惹急了,这是个会咬人的小白兔。   他将侧脸递过去:“亲一下,我就放开你。”   兮折蹙眉:“你好不要脸。”   沈东黎啧啧道:“强吻我的时候你要脸了?”   好吧,这个坎是过不去了,兮折只得拉下面子,凑上去轻轻地亲了一下,犹如羽毛划过水面。   沈东黎的心都要酥了,暗自握紧了拳头,放开了兮折:“你休息吧,我帮你把这些看完我就走了。”   兮折问:“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   沈东黎神色微沉:“废话真多,我帮你你还不乐意了?”   兮折见他又要因为一句话炸毛,立马顺毛:“好好好,那就麻烦沈少君了,等天亮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兮折确实很累,这些天因为禹梓辛的事情,她都没怎么休息好,又因为禹宴临病倒,她的心也疲惫了很多,沈东黎这个时候帮她,无异于雪中送炭。   她就歪在一边,不多时,又睡着了。   沈东黎微微侧首看她,见她这次睡地倒是安稳。   兀自脱了自己的蟒纹衣袍,给她盖在身上,帮她处理没处理完的折子。   禹河的事情也是多,鸡毛蒜皮的家庭小事也要写个折子递上来。   沈东黎一直忙到了黎明时分,直到黎明时才发现了一个真正的急报。   禹河偏僻的西南角,有大军压境,具体是哪个势力,还不清楚,西南边境请求派兵支援。   这倒是稀奇了,距离西南边境最近的势力是京安紫府,而京安紫府素来和禹河没什么大侧仇怨,如果是京安紫府大军压境,那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当然他也不能断定是不是盛天境又出幺蛾子,但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得重视。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沈东黎终于看完了所有的折子,他颇感头疼,这比东黎城的事务还累,东黎城最起码只有大事才会让他处理,可这禹河的大小事务都要禹河尊主一个人处理,这个尊主做的确实有些累。   兮折倒是一觉睡到了天亮,她睡得熟,但是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她微微睁眼,便看到沈东黎一副幽怨的眼神看着她。   兮折看了看天色,只见天已经微亮,一根红烛早已快燃尽。   她揉了揉眼睛,问沈东黎:“你还没走?”   沈东黎说:“等你醒来跟你说事儿。”   兮折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的蟒纹玄色衣衫,心下暖了很多,将衣服递给沈东黎:“谢谢。”   沈东黎拿过衣服,穿上:“跟你未来夫君客气什么?”   兮折没答话,只是问:“有什么大事么?”   沈东黎点头:“还真有。”   他把禹河西南角的急报早已挑出来,直接拿起递给兮折:“你们禹河西南角大军压境,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得重视,毫无征兆的来犯,必是事出有因。”   兮折瞬间无比清醒,她看了看折子,跟沈东黎道过谢,起身就要走,沈东黎拽住她的衣角:“坏丫头,又丢下我?”   兮折有些着急:“我得去见我爹,你要是吃早膳的话,就乖乖去我的院子等我,要是不吃,你就回你的东黎城。”   沈东黎咬牙切齿:“我可是为你劳累了一夜。”   兮折一愣,转身回去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奖励。”   沈东黎:“……”操,爽了。   看着兮折迅速消失在荒芜殿,沈东黎心痒难耐。   好想快点娶她,把她拐回东黎城,任由他折腾。   这现在被她勾着,他一个正常男人,总是时不时地要压下欲念,难受地很。   *   确实有大事发生,兮折去见了禹宴临,把折子给禹宴临看了,禹宴临二话不说让增派援兵,并且叮嘱兮折,等凤兮从盛天境回来,要给凤兮一个比较艰难的任务。   兮折问是不是要凤兮去守城,禹宴临说只能让他去,凤兮需要磨练。   她起初觉得凤兮去也没什么,但是后知后觉,觉得这事情好像不太对劲,兀自往她的院子里走,看看沈东黎走了没。   刚走到她院子门口,她突然想起来,这次大军来犯是各大仙门来试探禹河的,并未真正的进攻,但是上一世凤兮也去了,并且受伤而归,断了两根肋骨,让他的灵骨受了重创,再修炼不得。   兮折惊了一瞬,迅速转身又去找禹宴临,她跟禹宴临说,她要陪凤兮一起去。   禹宴临当然不会让她去,兮折坚持,非要去,禹宴临没法,只能依着她。   沈东黎没走,在兮折的院子里吃早膳,桐花在一边伺候着,他指了指高大的樱桃树,对桐花说:“我要吃樱桃,你上去给我摘。”   桐花翻了个大白眼。   刚说完,兮折便来了,她急匆匆道:“沈东黎,我要随凤兮去东南角探视,我要借你一样东西。”   沈东黎慵懒地躺在躺椅上:“什么东西?”   兮折几步走到他面前,认真道:“你的人。”   沈东黎:“??”   兮折说:“把你先借给我。”   沈东黎想笑:“什么借不借的,我就是你的。” 第22章 骚话 现在的沈东黎,骚话连篇。   兮折发现沈东黎变了,傲娇又爱炸毛的大魔王现在对着她都是骚话连篇,关键她还没什么办法,旁边的桐花都听不下去了,一个劲地翻白眼,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兮折镇定下来,还是一本正经地跟沈东黎道谢:“那我就先谢过,等这次探视回来,再备厚礼给你。”   沈东黎两只手搭在躺椅的扶手上,轻轻地点着,似笑非笑:“厚礼就算了,早点嫁我倒是真的。”   兮折没理他,沈东黎盯着兮折笑,兮折被他看地有些不自在,桐花还在,他就这么明目张胆,眼神里都是不加掩饰的轻薄。   兮折败给他了,吩咐桐花去传早膳,好犒劳犒劳这个从昨晚就没好好休息的男人。   桐花领命退下,沈东黎兀自开口:“昨晚可累死我了,你都不心疼我。”   桐花刚走到门口,一个不稳,差点崴了脚,幸好她扶住了院门。   兮折蹙了眉头:“那是你自愿的,我又没求你,是你非要自作自受。”   沈东黎委屈:“可你在我旁边睡的那么香,我只能自己动,哪能让你为难?”   兮折:“……”   桐花被吓得魂飞魄散,不忍再听,飞奔着去了司膳房。   夭寿了,她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没想到小姐还没成亲,就和沈东黎这般猛烈,是她太纯洁了……   见桐花飞奔着跑远了,沈东黎大笑:“你那个丫鬟还挺清纯,我俩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吧?”   兮折兀自去屋内拿了玉盘出来摘樱桃,懒得理沈东黎,沈东黎撑着脸转个方向看着她忙活,觉得她的身影真好看。   以前还真没发现,这以后她要是他的妻子了,他也是怎么都看不够吧?   *   凤兮终于从盛天境回来了,他亲自送禹梓辛出嫁的,可是还是憋了一肚子火。   凤兮一生气就不太会吭声,禹宴临和尧红泪问他,他都不理,收拾东西就要去找他师父,但是禹宴临有任务,凤兮还不能走。   兮折只得亲自去找他,凤兮刚收拾好包袱要走,兮折就进了他的院子,他院子里的小跟班跟在他身后,兮折只是问:“怎么回来就要走?阿爹说有话要跟你说,你怎的不去?”   禹凤兮明显生气着呢。   “我不想听他们说话,阿姐你不知道盛天境多欺负人,盛陵光说好要娶你,最后却纳了两个妾,梓辛她还不知悔改,刚嫁人胳膊肘就往外拐,只有我被当成笑话。”   兮折走到他身边,抚了抚他肩上不小心蹭到的尘土:“盛天境又欺负你了?”   禹凤兮说:“就盛陵光,他侮辱我们禹河,侮辱阿姐和阿爹,我又打不过他,连个屁都没敢放,我怕他杀了我。”   兮折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没事,他们迟早会付出代价的,你先去跟爹娘好好说说,爹说有任务给你,我会陪你一起去。”   禹凤兮的眼神顿时亮了:“真的?你不骗我?”   兮折笑道:“骗你干什么?家里就我俩亲了,我得看着你。”   禹凤兮顿时欢喜了,匆忙点头又去见禹宴临,反正只要兮折姐姐能跟他一起去,什么任务他都行。   禹宴临跟他说了西南角的事,也跟他问了梓辛和盛天境的事,凤兮终于肯说了,可是又能怎么样,说了也无济于事,以后梓辛的路难走,那都是她自己作的,跟别人都没关系。   去西南角探视,凤兮以为就他和阿姐两人,但没想到等他整装出行,刚带着几十个精英弟子和一万多兵马离开禹河,沈东黎竟然也来了,更让他不爽的是,沈东黎一来就进了兮折的马车。   禹凤兮气的提剑回头,气势汹汹:“沈东黎你给我滚出来!”   沈东黎兀自揭开帘子,扫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你未来姐夫,对我态度好点。”   禹凤兮呸了一声:“屁的姐夫,我阿姐还没答应嫁给你呢,你滚出来,休要污了我阿姐的清白。”   沈东黎没忍住,噗嗤一声:“清白?她竟然还有清白?”   坐在里侧的兮折终于忍无可忍,一脚把沈东黎踹了出去,沈东黎一个不稳,就被踹下了马车。   他站在路边,神情复杂。   禹凤兮爽了,拿着剑比划:“敢靠近我阿姐,我跟你拼命。”   沈东黎颇感头疼,这可咋整,未来小舅子是真的不待见他。   兮折坐在马车里,见沈东黎还在那里站着,桐花在外面骑着马,问她:“小姐,沈少君没跟上来,我要喊他么?”   兮折说:“不用,他自己会跟上来。”   果然不到一刻钟,沈东黎又在兮折身边了,禹凤兮都没发现,神出鬼没。   兮折靠在一边闭目养神,沈东黎撑着脸凝视她。   兮折微微睁眼,见沈东黎俊朗的眉眼近在眼前,她轻声问:“你在看什么?”   沈东黎问:“我才发现,你还挺好看。”   兮折:“……”   沈东黎又笑:“不耍手段的你,还是很可人。”   兮折无言,懒得理。   无聊。   沈东黎确实挺无聊的,只能逗逗兮折了。   到达西南角京安城池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沈东黎抱怨行程太慢,兮折就说又不是人人都是沈少君,有御风而行的本领,揶揄他一番。   进了城才发现城内确实诡异,安静地有些过分了,而且很多守城的将士消失了,禹河的弟子多数修为比别的门派都浅,也感应不出来什么。   兮折和禹凤兮也感应不到,但是沈东黎感应到了,他飞身去京安城上方巡视了一番,发现了很诡异的东西。   凤兮去安排弟子和军队,兮折想找个地方休歇,想着今夜太平无事,明日再商讨对策。   可沈东黎匆匆回来,对兮折说:“让禹凤兮戒备,三军听令。”   兮折顿时被吓坏,连沈东黎都觉得可怕的事物,必定不简单。   怪不得上一世凤兮灵骨折损,导致再无法修炼。   她去找凤兮,让随行弟子和三军开始戒备,帅帐很快就立了起来,兮折先进了帅帐,凤兮安排好之后也进了。   沈东黎最后才来,兮折也发现了诡异之处,她问凤兮:“你有没有发现,接应我们的人,有问题?”   刚才只顾着进城,没观察有什么不对劲,被兮折这么一说,凤兮后知后觉:“那个守备将领,好像过于死板冷漠了……”   正说着,营帐内突然就乱了起来,兮折和凤兮出去看,只见整个营帐内都是行走的干尸!正在同禹河弟子厮打!   兮折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一转眼,沈东黎也不见了,她隔着黑夜大喊:“沈东黎!人呢?”   禹凤兮提剑咬牙切齿:“阿姐,别指望他了,那厮肯定临阵脱逃了。” 第23章 恐惧 明明是她占我便宜,还轻薄我。……   光这边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干尸就有几百个,更别说城里是个什么样了,兮折猜测了一下,如果情况真的很严重,这个城池应该是没人了,早已被人屠城。   而城内的百姓大概都已变成干尸。   上一世她只知道凤兮灵骨受损,却没想到这一世,有人能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到底是谁?   为何下如此狠手?   她刚在猜测,沈东黎就回来了,他一脸凝重地告诉兮折:“得从这里撤退,不然全军覆没。”   兮折有些紧张地拽住他的衣襟,问他:“是不是城里没人了?”   沈东黎点头:“一个活人都没有,全是干尸,这是极其恶毒的一种禁术,我也只是听说过,从未见过,有人大肆屠城,然后用咒术将尸体化为干尸,用以驱策杀人。”   兮折真的是被吓到了,即使她心思缜密,还是无法跟这些毫无温度的干尸较量,她当即决定:“那就撤退,这城空了,已然无用。”   沈东黎看了她一眼:“害怕么?”   兮折抿了唇,不答话,沈东黎说:“害怕就躲我身后。”   兮折哪能躲,禹凤兮和禹河弟子以及一万多兵马正在厮杀,哀嚎声遍野,禹凤兮大喊:“阿姐!太多了!都有毒!”   干尸所过之处,所咬之人,都会发狂,各个瞳孔骤然放大,眼白变红,獠牙突现,恶臭难闻。   兮折只能匆忙做决定:“凤兮!带剩余的人撤退!”   沈东黎正在结法印,就在兮折怕地要死时,沈东黎一个法印便将整个京安城笼罩了,那些正在赶来的干尸,被这金光一照,都纷纷原路返回,就连营寨内的干尸也都纷纷痛苦哀嚎化成了一堆灰。   沈东黎轻松落地,对着指尖吹了口气,回头看兮折:“虽然是邪物,但也不是没办法,不过这只能暂时让他们避让,再不走他们还会追上来,闻到活人的气息就会疯狂。”   兮折再次在心中感慨自己的决定,她就知道带上沈东黎总归是有用的,她镇静下来,道了谢:“谢谢,有劳你了。”   沈东黎指了指脸颊:“奖励。”   兮折脸色一红,推开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沈东黎不满:“没开玩笑,我要奖励,你不给,我就不跟你走了。”   兮折啧了一声,又折回去亲了他的脸一下,刚巧被凤兮看见,凤兮挥剑就上来了:“沈东黎你个登徒子!找死!”   沈东黎迅速躲过两指夹住他的剑,委屈道:“折儿,你弟又打我。”   兮折听到他这声折儿,差点没给她送走,步子都晃了,黑着脸回头:“你正常点。”   沈东黎将凤兮的剑甩开:“我哪有不正常?盛陵光喊你阿折,我不屑与他同喊一个,我总不能一直喊你坏丫头?”   兮折说:“你还是喊我坏丫头吧,我谢谢你。”   禹凤兮大骂沈东黎:“有我在,你休想占我阿姐便宜!”   沈东黎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是她占我便宜还轻薄我。”   兮折真是败给沈东黎了。   喊禹凤兮整顿三军撤出京安城,她得弄清楚屠城的人到底是谁。   沈东黎一直神色凝重,他似乎知道什么。   兮折看出来了,沈东黎在思考问题,她问:“你也不知道屠城的人是谁?那这禁术到底是哪门哪派的?”   沈东黎想了想,道:“天道宗。”   兮折一愣:“天道宗怎么会有这种恶毒的禁术?”   沈东黎弹她的脑门一下:“都说是禁术了,怎么能让你知道?”   兮折无言。   沈东黎侧躺在马车内,若有所思:“天道宗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对你们禹河下手啊,那禹凤兮还是天道宗的亲外孙,他外公能有那么狠将他赶尽杀绝?”   兮折赞同地点头:“我觉得也是。”   沈东黎又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夜色:“京安城离京安紫府最近,如果是京安紫府,也太明目张胆了。”   兮折说:“盛天境。”   沈东黎回头看向她:“我也怀疑,你上次放过了盛陵光,杀他未遂,他定然是要报复,他想借刀杀人。”   兮折点头:“我同意你这个说法。”   沈东黎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是天道宗的禁术?   他再次分析:“即使盛天境想借刀杀人,也不该是借天道宗的手啊,这明摆着就是把锅甩给了京安紫府和天道宗,天道宗虽与盛天境亲近,但毕竟亲女儿亲外孙还在禹河。”   兮折被沈东黎点透了,瞬间反应过来后,她整个人如坠冰窖。   思来想去,禹河和天道宗有关联的人只有尧红泪、禹梓辛、禹凤兮。   而凤兮是不可能这样对禹河,知道禁术的也可能是尧红泪,但尧红泪是禹河的主母,又是禹宴临的结发妻子,她也不可能做这些事。   唯一说得通的只有梓辛。   她嫁到盛天境去,又修为浅,很容易被盛天境控制,她又爱盛陵光成痴,在糖衣炮弹下定然什么都说。   她理清思绪以后,突然出了马车,着急地大喊:“凤兮?!凤兮!”   禹凤兮在前面,桐花骑马追上去叫他,凤兮返回来便见兮折有些恐惧的眼神,隔着夜色他都能感觉到她似乎要哭出来。   凤兮急了:“阿姐,怎么了?”   兮折觉得喉头哽地厉害,所以要杀凤兮的,是梓辛啊?   她为什么要杀凤兮?她希望她的猜测是假的!   她想问凤兮一些话,但又不想让沈东黎猜到,所以她上了凤兮的马,她坐在凤兮的前面,凤兮整个人把她圈在怀里,感觉她的身子在抖。   凤兮也被吓到了:“阿姐,你怎么了?”   兮折稳住情绪,问他:“阿娘可曾教过你和梓辛什么术法?”   凤兮想了想,点头:“教过很多啊。”   兮折又问:“那有没有教过操纵傀儡一类的?”   凤兮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教过,我没学会,梓辛学会了。”   兮折感觉脑袋嗡嗡地:“可像我们刚才见到的干尸这般?”   凤兮没答话,只是说:“阿姐,不要怀疑梓辛,她是禹河的女儿,她是我亲姐姐。”   兮折的泪都要下来了。   凤兮,可你知道么,要杀你的,就是你亲姐姐。 第24章 脏手 坏丫头,喜欢我,我一辈子的宠爱……   将心比心,兮折也曾以为最亲近的人是最值得信任的,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相信亲手将她凌迟的是她陪伴了多年的夫君,她也曾像凤兮一样天真过,可是她的结局很惨。   她不知道上一世凤兮舍弃梓辛的时候是否知道要杀他的是梓辛,但是这一世,她根据发生的种种推论出来了,无论如何都要跟凤兮说一声,当然她也不指望凤兮一开始就相信她。   兮折感觉自己的身子颤抖地有些严重,刚才干尸袭击军营杀死了他们很多兵马,也有弟子受了伤,那些弟子得尽快处理,不然他们会全军覆没。   凤兮的情绪明显不对劲,兮折也感觉到了,因为凤兮说完那句话就不说了,他在怨恨自己怀疑梓辛吧,毕竟梓辛是亲姐姐。   她太着急,过于急切,所以有些唐突,她没考虑凤兮的接受能力,所以她道歉:“对不起凤兮,我可能是被吓傻了。”   凤兮摇头:“阿姐,凡事都讲究一个证据,不能因为那些干尸像傀儡就怀疑对禹河不利的是梓辛,我也不是清白不分的人,阿姐若有证据证实这事情是梓辛做的,我从此以后不认她这个姐姐。”   要揪出来幕后的人,还得费一番气力,而且兮折不认为梓辛会亲自动手,很可能这其中有着弯弯道道,会把他们绕进去。   兮折的疑心起来了,她自然不会罢休,她想知道上一世凤兮舍弃梓辛的时候是否知道梓辛做过这些事。   如果知道,那么梓辛这事就没那么简单,她可能真的把凤兮当成了眼中钉,唯一能解释的原因就是凤兮挡了她或者她在乎之人的路。   盛陵光要灭禹河,凤兮肯定极力阻拦,而梓辛爱盛陵光,保不定会为盛陵光而来策反凤兮,凤兮是禹河唯一的指定继承人,他有着禹宴临的骨气和气魄,不可能白白屈服。   那一定是梓辛威胁他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兮折头疼。   凤兮骑着马,穿着铠甲,兮折觉得他身上冰冷的铠甲蹭地她背好凉,她叫凤兮停下:“凤兮,我要下去。”   凤兮勒停马儿,让兮折下去,他低首看兮折:“阿姐。”   兮折抬眸:“嗯?”   凤兮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还不能接受,你不要生我的气。”   兮折怎会生凤兮的气,疼他都来不及。   她伸手拍了拍凤兮的手,只道:“万事小心,多堤防一手,别让自己受伤,别让我担心。”   凤兮点头,心中终是暖和的,他知道兮折是为他好。   禹凤兮恋恋不舍地骑着马一边回头一边往前走了,兮折等在那里,等着马车和桐花追上来。   禹河的弟子跟在后面,大军在前面。   她又上了马车,沈东黎正斜躺着闭目养神,见兮折回来了,他微微抬起眼皮:“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躲我躲那么远。”   兮折道:“一点家事而已。”   沈东黎点头:“只是凤兮不肯信你的话。”   兮折蹙眉:“你偷听我们讲话。”   沈东黎摆手:“我没那么无聊,我看你着急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关于禹凤兮的,又加上你进来时脸色并不好看,我猜测你弟可能没领你的好意。”   兮折叹息一声:“还是什么都瞒不过沈少君。”   沈东黎问:“所以你知道屠城的人是谁了?和凤兮有关系?”   兮折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怀疑是我那个刚嫁到盛天境的妹妹在助纣为虐,屠城这种事怎么都落不到正派之门的头上,这事情一旦传开,东黎城首当其冲,要做替罪羊。”   沈东黎冷笑:“又不是第一次被这群道貌岸然的仙门诬陷,我东黎城背的锅还少么?”   兮折说:“所以我们得联手把这幕后的肮脏之手揪出来。”   沈东黎问:“揪出来又有何用?”   兮折说:“能还你东黎城清白,能让你沈东黎免去不该有的厮杀。”   沈东黎冷嗤:“我就没怕过。”   兮折看着他,当真是被他这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折服:“那你怕什么?”   沈东黎抬起眼皮看向兮折:“你想知道?”   兮折点头:“有些好奇。”   沈东黎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我怕坏丫头总是拖延我的婚期,不肯跟我成亲了。”   兮折觉得自己又多嘴了。   他们连夜退守到下一座城池,禹河地界本就不多,这下一座城池京襄城距离禹河府邸已经不到两百里路了。   这要是再出事,禹河铁定没救。   京襄城算是禹河来往的贸易中心,这座城比其他城池都要大一点,东西南北的货商往来密切,人口也比较繁杂。   守城的是禹宴临的心腹,也是他的兄弟,狄秋刃。   兮折尊敬地唤他一声狄叔。   他们进城以后,狄秋刃派人带着禹凤兮去安排军队和弟子,兮折便去了狄秋刃家里,沈东黎也去了。   不过兮折的主场,沈东黎异常地安静,也不闹什么幺蛾子,狄秋刃警惕地很,但是当着沈东黎的面也不好警告兮折。   兮折说京安城被屠城,满城的干尸,希望京襄城可以加大防守,免得出事。   狄秋刃应着,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兮折兀自推测:“京安城出事,我怀疑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京襄城了,所以我们得赶在他们屠城之前捉住他们。”   狄秋刃吓得不轻,问兮折:“到底是何人如此丧心病狂?”   兮折摇头,只说:“不是东黎城,那便是八大门派。”   狄秋刃还在为八大门派辩解:“怎会?八大门派都是仙门世家,世世代代为民除害,他们怎会这般残忍?”   兮折的语气无比凝重:“狄叔,任何事物,不能只看表面,明面上的东西,谁都看得见,但是背地里的肮脏,却掩饰地完美无瑕,我们目前的目标是守城,京襄城要是也被屠了,禹河基本上完了。”   狄秋刃握紧拳头:“到底是谁跟我们禹河这么大的仇恨?不至于杀那么多人吧?”   兮折说:“禽兽的心思你别猜。”PanPan   狄秋刃气的不行,但最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昼夜不眠地亲自巡逻。   兮折也没歇着,拉着沈东黎出门找线索。   不能放过任何一处诡异的地方,他们要在下一次屠城开始之前,找到幕后的脏手。   兮折为了禹河的存亡操碎了心,她想以一己之力庇护禹河,但是力量终是薄弱。   沈东黎跟在她身后,深感她的不易,疼惜又觉得无奈,他上前和兮折并肩走,问她:“你就不能依靠一下我?”   兮折愣住,站在原地,周围人来人往,她问沈东黎:“今天依靠你,明天我依靠谁?你要是也舍我而去呢?”   她怕了,盛陵光让她知道了信任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事,她虽然几次三番求沈东黎庇护禹河,但她还是不敢全部压在沈东黎身上。   沈东黎捕捉到了她话语里的弦外之音:“也?谁舍你而去?盛陵光么?”   兮折摇头:“不是,没有谁。”   她继续往前走,不肯再多说。   沈东黎也不问了,但他在那一刻知道了一件事。   兮折这丫头一肚子坏水,利用别人也利用自己,看起来心黑地要命,其实心里害怕地要命啊。   她在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她在乎的人和物,即使她可能无能为力。   这次被人屠城,她害怕了,但是没人可以依靠,她只能强迫自己去解决这件事。   沈东黎叹息一声,上前去捉住她的手腕,牵着她离开:“我带你去个地方。”   兮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没挣扎。   其实沈东黎早就发觉不对劲了,这个城里到处都是别的门派的弟子,当然盛天境也在其中。   他带兮折去见盛天境的弟子,如果不出意外,会见到盛陵光。   他们坐在了一个茶楼三楼窗户边,街上有什么都看地一清二楚,沈东黎给她倒了杯茶,递到她手边道:“在这里,你会发现好玩的。”   兮折心想有什么好玩,刚拿起杯盏喝了一口,却见一群弟子御剑飞过。   白蓝相间的弟子服,水蓝色的发带,上面绣着云松。   兮折的手抖了抖,她肯定道:“是盛天境。”   她要去追,沈东黎阻拦她:“慢着,不要着急,让他们先策划会儿,咱们晚上再去。”   兮折刚想说他们会走丢,只见沈东黎袖口出现无数的梅花精灵,一个个地喊着“主人”。   沈东黎说:“去,跟着他们,随时汇报。”   几百个跟蚊子大小的梅花精灵四散而去。   兮折愣住了,沈东黎轻笑:“夫君厉害吗?”   兮折顿时被拉回现实:“还没成亲,哪里来的夫君。”   沈东黎说:“迟早都是。”   *   入夜,沈东黎带兮折去验证成果,找到了盛天境弟子盘踞的老巢,竟然在城中心的一家富豪人家里,明目张胆。   只是弟子们都散了,兮折和沈东黎找到人的时候,只剩盛陵光。   沈东黎也以为只一个人,不准备打草惊蛇,准备撤退。   两人正准备走,却见禹梓辛端着夜宵来到了盛陵光的门前。   兮折顿时扯住沈东黎的衣襟,示意他看。   禹梓辛敲开了门,进去,但是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她盘中的瓷碗掉在了大理石地板上,碎了。   紧接着,门上剪影出现两个纠缠的身体,禹梓辛像趴在门上,盛陵光在她身后。   不多时,传来脏脏的声音。   撞击的声音,连风声都掩不住。   兮折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喘不过气似的,她匆忙回头,眼睛也瞬间红透。   沈东黎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个身影,又看了看她:“你还喜欢他?”   兮折匆忙摇头:“过去了。”   沈东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转身直接一把抱住她,两臂把她往怀里缩:“坏丫头,喜欢我,我一辈子的宠爱都给你,好不好?” 第25章 怀抱 (一更)就在我怀里睡。……   沈东黎结实的胸膛靠着她的背, 她被沈东黎两臂抱着纤腰,似乎感觉沈东黎力气大地要将她齐腰勒断了,她试着挣扎了一下, 微微侧首, 只是轻声道:“莫要惊到他们。”   沈东黎依旧不放手, 今晚的他似乎比之前更不可理喻了些,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   厢房门上的两个剪影依旧在动,夜风大了些,沈东黎的声音变得温柔不少:“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兮折点头:“听到了。”   沈东黎靠近她的耳际, 呼出的气息有些凉:“别喜欢盛陵光了, 他不值得你这样,他不适合你, 我才是适合你的那个人。”   兮折没答话,只说:“你先放开我。”   沈东黎不依:“你不放下盛陵光, 我就不放开你, 你看他现在有两个妾在身边伺候着,快活地很, 根本想不起来他还曾经喜欢过你。”   这倒是实话,兮折看到那种场面第一反应不是羞耻, 而是难受, 她认为自己早已放下,不再会因为盛陵光的任何举动而牵动情绪。   可她还是不够镇静, 然而当沈东黎抱住她的时候, 她颤着疼的心突然也缓和了, 即使那肮脏的声音让她不适,但心理上,慢慢地缓了过来。   她不是不想回应沈东黎, 她只是不敢再全盘付出,所以她无法回应沈东黎。   她可以嫁给沈东黎,和他成为夫妻,但是她依旧会提防沈东黎。   别怪她如此谨慎,她知道沈东黎不是好人,她也不是,更何况有上一世的教训,她更不敢将一颗真心全盘托出。   如果这世间没人能够庇佑她以及她的亲人,她只能强迫自己想尽一切办法去解决所有的麻烦。   盛陵光和禹梓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兮折觉得有点恶心,便微微侧首小声道:“先离开这里,我不想看到他们。”   沈东黎嘴上应着,抱着她消失在夜色里,但是暗地里还是使了手段。   兮折在他怀里的景象他暗中结了法印送到了盛陵光的面前。   盛陵光现在就是个疯子,在他看来,以后身边的女人不是兮折,谁都无所谓。   刚巧柳鸢怀孕,禹梓辛就送上门来了,他的变态之处在于,他把禹梓辛当成兮折的替身。   让禹梓辛学兮折说话,学兮折走路,甚至连穿衣都学着兮折的样子,并且干什么都带着禹梓辛。   就像此刻,从门边结束,又将禹梓辛压在桌沿,禹梓辛甚至不敢出声,她身上穿的是盛陵光原本想要送兮折的衣服,尺寸和花纹都是兮折喜欢的。   他入地深,每一下都是把禹梓辛当做兮折。   禹梓辛一边落泪一边咬唇,唇上有了血珠,都被盛陵光吞下。   像两个野兽,毫无言语,只有死缠。   正在关头,突然眼前一闪,一个法印闪过,兮折的影子就这样入了眼帘,而她抱着的,正是沈东黎。   盛陵光突然暴怒,怒吼一声,丢下禹梓辛,衣服都没整好就冲出厢房的门,可是夜色里,他想大喊,却又怕自己此行的行踪暴露,生生地忍住了。   四下看了会儿,并没有兮折的影子。   一想到兮折和沈东黎已经有了见不得人的关系,他就恨地咬牙切齿。   沈东黎他要杀,兮折也别想逃!   一个都别想!   *   沈东黎将兮折带离那大院,两个人坐在街道两旁的阁楼楼顶,这条街白天很繁华,但是此刻静谧无比,一个人影都没有。   因为夜已经深了。   兮折坐在那里正在想事情,沈东黎坐在她旁边,拿了几个不大的脆梨出来递给兮折,兮折回首看他:“哪里来的?”   沈东黎吃了一口,只觉香甜可口,含糊不清道:“刚才路过的时候偷的。”   兮折觉得好笑,拿过,揶揄他:“你竟然还偷东西。”   沈东黎说:“我那不是偷,我那是光明正大地拿。”   明明自己说偷来的,这会儿又成光明正大了。   沈东黎一边吃脆梨,吃的可香了,兮折也随手擦了擦,咬了一口。   沈东黎问:“你刚才有没有发现你那个妹妹有什么不同?”   兮折还真没发现,可能是被刺激到了,所以真的没发现什么不同。   沈东黎说:“她的穿着好像你啊,我看到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兮折一愣:“像我?”   沈东黎点头:“你喜欢穿又素又白还有漂亮花纹的衣服,她穿的也是,我在禹河见过她几次,她不太喜欢这种色调,经常穿的很鲜艳。”   这倒是真的,梓辛爱美,衣服都是鲜艳的颜色,不是鹅黄就是青绿紫红,鲜少穿白衣。   兮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有些疑惑:“这能说明什么?”   沈东黎弹她的脑门:“你怎么这么笨啊?以前不挺聪明的么?”   兮折没答话,她大概是被刺激傻了。   沈东黎见她不说话,又给她解释:“还能说明什么,说明盛陵光把她当成你的替身。”   兮折一个激灵,不可思议地回首看沈东黎,沈东黎往后仰躺,两手撑在身后,觉得可笑:“这样一想,他这个人是真的挺恶心,和另一个女人纠缠不休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你,就在刚才那场现场春宫时,他心里估计想的还是你。”   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兮折不适地皱眉:“你别恶心我了,说不定不是。”   如果真是那样,那太恶心了。   沈东黎郑重道:“所以只有你嫁给我,你才能摆脱他,明白?”   兮折说:“等这次事件结束,我嫁还不行么?”   沈东黎满意了:“那就行,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两个人正拌嘴,你一句我一句地谁也不饶谁,突然看到街上有黑影出没,沈东黎正在闹兮折,兮折两只手乱挥,被沈东黎捉住。   刚要恶作剧,沈东黎眼疾手快便看到了黑影,他迅速躺下将兮折按在怀里,轻声道:“别动,有东西。”   兮折吓得心一跳,她看不见,但是她被沈东黎的行为搞地神经兮兮。   她侧耳去听,却只能听到沈东黎的心跳声,在这夜色里,似乎被放大了,异常清晰。   沈东黎微微抬首,便见那黑影一只接一只,整齐有序地正向着某个特定的方向前进。   兮折大气不敢出。   他腾出一只手,指尖施法,用神识去探视,却发现是一只接一只的干尸。   和京安城如出一辙。   这说明,这幕后的脏手开始准备屠城了。   沈东黎轻声道:“今晚估计回不去了,你想办法去找你弟,不要惊动这些东西,我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是谁在控制。”   兮折点头:“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沈东黎慢慢地转个身,兮折离开他的怀抱,他帮兮折探了路,梅花精灵开道,像夜晚的荧光,一根由花精灵铺成的线从脚下往军营的方向而去,只是平白多了几个弯路,乍一看还挺远。   沈东黎轻声道:“跟着他们走,就不会有事。”   兮折还是有些担心他:“那你不会出事吧?”   沈东黎啧了一声:“这世上,能让我出事的估计还没出生。”   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沈东黎在身边她就觉得安心,即使知道他很强,兮折还是跟他说:“自己小心,如果觉得不对劲就回来找我们,我先回去让他们戒备。”   沈东黎应着,兮折起身要走,沈东黎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不给点什么就走么?”   兮折一愣,随即唤了紫电来递给沈东黎:“先借给你。”   沈东黎拿过:“不是这个。”   兮折想了想,又把头上的凤鸣簪拿下来给沈东黎:“我阿娘的嫁妆,也是个很厉害的法器,必要时可以救命。”   沈东黎帮她别回去:“你还是担心你自己比较好,我要的也不是这个。”   兮折无奈了,声音压地极低:“那你还想要什么?我还有什么可给你?”   沈东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薄唇:“这里。”   兮折:“……”夜色暗沉,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兮折自己知道,她脸红了。   沈东黎凑近她:“刚才看盛陵光他们现场那样,我也想,但我知道你不会满足我。”   兮折皱眉:“你怎么变得这么……”这么骚,但是到底没说出来。   沈东黎催促道:“快点,不然他们走远了。”   兮折深呼吸,索性闭了眼就亲了上去,她想一触即离,但刚碰到沈东黎的唇角,就被他箍紧了身子。   兮折吓得睁眼,拍他的手:“这个时候做这些事是不是不合适?会耽误事情的!”   沈东黎指了指另一头梅花精灵出没的尽头:“早跟上去了,坏丫头,你倒是再亲我,快点。”   兮折真是败给沈东黎了:“我刚才不是亲了么?你怎么还要?”   沈东黎说:“不够,想要上次在盛天境那样的。”   兮折清楚地记得盛天境那次亲吻是沈东黎自己张嘴的,她可没有……也是沈东黎先伸舌的。   兮折羞耻地无地自容:“以后再说。”   眼看街上的那些东西越走越远,还有几个掉队的正在尾随,兮折心系禹凤兮,根本没时间跟他亲热。   沈东黎打定主意要亲她,亲不到不罢休:“那你不亲,我就亲了。”   兮折心想,你赶紧的吧祖宗。   “那你快点。”兮折这样说。   沈东黎只觉得心口一紧,寻着兮折的唇,狠狠地吻上去,他的吻毫无章法,上来就用舌顶兮折的牙齿,兮折为了好受点,只得张嘴。   沈东黎在她檀口搅了几下就放开她了,然后再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兮折觉得他好莫名其妙。   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她有些茫然。   这又怎么了?亲也给亲了,嘴也张了,怎么他还生气了?   兮折在心里叹息一声,也没时间管他了,匆忙回去找凤兮。   沈东黎走了老远才敢回头看兮折,见她已经走了才停下来狠狠地踢了一下脚下的瓦砾。   他可能是没见过女人,所以在兮折那样乖巧的承受他的吻时,他没出息地立起来了。   而且有些没法控制,溃不成军,他怕兮折发现他的窘迫,觉得他和盛陵光是一类人,那就得不偿失。   还没成亲,他还不能把她占有。   虽然很想。   男人,还真是不可理喻。   他这一脚惊到了熟睡中的婴孩,小孩的啼哭声瞬间划破黑夜,街上几个游离的干尸像是有感应,都纷纷掉头往声音的发源地走。   有妇女点了灯,起来哄孩子,周围游离的干尸都纷纷往光亮的地方走,沈东黎只得又回去收拾了这些脏物。   喜光的干尸,还当真是仙门大派能培养出来的。   *   兮折一路跑回军营,凤兮都快急死了,见她回来终于安心了点,兮折说她和沈东黎在城内发现了干尸,凤兮也说禹河的几个被伤过的弟子也不见了,说明是去寻找组织了。   问起沈东黎,兮折说他尾随干尸去了,狄秋刃连夜让人巡防,给禹宴临写折子。   这一晚上大家基本没睡,沈东黎也没回来。   狄秋刃到底不信任沈东黎,对兮折和凤兮都说:“我觉得这事可能是和沈东黎也有关系,不然这一晚上他为什么不回来?肯定是去谋划了。”   这次兮折无比肯定地站在沈东黎这边,她摇头:“这次和沈东黎没关系,他只不过是被我拉来当打手的。”   狄秋刃一愣:“东黎城的少君主,给你当打手?”   兮折没说话,她也知道狄秋刃不会信,但是有件事她必须得说:“我爹可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们要和东黎城联姻的事。”   狄秋刃再次懵住:“大小姐要嫁过去?”   兮折点头:“是,我要嫁过去。”   狄秋刃好像有些明白了。   等到天亮,沈东黎依旧没回来,兮折有些担心他了,决定自己去找人,凤兮也要去,兮折说累了一晚,让凤兮休息,她去就行。   天亮了就好了,天亮他们就不敢明目张胆。   兮折沿着昨晚的路线想返回去,刚出了军营就看到沈东黎飞身而来,款款地落在她眼前。   兮折捶了他一下:“你怎么才回来?我都要去找你了。”   沈东黎手里拿着什么,故弄玄虚:“你猜,我带什么回来给你了?”   兮折懒得猜,又转身往回走,一边打哈欠一边道:“你能拿什么好东西回来。”   沈东黎献宝似的追在她身后:“坏丫头,你回头。”   兮折无奈地回头,沈东黎兜头就给她套了什么东西,好像是衣服,刚碰到她就不见了。   兮折愣住,她身上的衣服变了,从素白变成水蓝色流光溢彩的流仙裙。   上面灵气四溢。   沈东黎赞叹道:“真漂亮,不枉我浪费了一晚上的时间去给你打来。”   兮折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身上的衣服,这衣服她认识,是防御装备中的极品。   她依稀记得上辈子盛陵光出使蛮夷之地,在九天玄女宗拿来给凌初当礼物的,她当时也想要,可是盛陵光说:“阿折,下次再送你,徒弟要过十八岁生日了,先送给她,好么?”   她怕盛陵光说她自私,便默允了,也绝口不提这事。   可是没等他送给凌初,却被楼湮抢走了,从那以后她就再没见过这件衣服。   这是九天玄女宗的宝物。   兮折穿着裙子转了一圈,问沈东黎:“你昨晚去哪里了?”   沈东黎说:“就在城内,九天玄女宗的宝物我觊觎很久了,这件是他们开山老祖宗留下的稀罕物,我觉得它很配你,就顺手给你打来了。”   兮折脸色微黑:“打来?”   沈东黎自知说错话,尴尬地咳嗽一声:“反正,是你的了。”   兮折问:“人家丢了宝物不会找啊?”   沈东黎想了想:“大概会吧。”   兮折说着就要脱:“给人还回去,无功不受禄,抢来的东西怎么能要?”   沈东黎脸色微沉:“给我穿好,我的东西怎么不能要?”   兮折甚是为难:“可你抢来的啊?被他们抓住,我岂不是没命了?”   沈东黎说:“放心,他们打不过我。”   兮折:“……”   沈东黎的这礼物太过贵重,兮折到底惶恐,还是求沈东黎给她先隐去,免得被人发现。   沈东黎不满地控诉:“可你穿着就是好看啊。”   兮折说:“好看和命相比,我觉得命还是比较重要一点。”   不过沈东黎昨晚不是去追那些干尸了么,怎么还有时间干这些事?   兮折问他:“昨晚你的进度如何?”   沈东黎摆摆手:“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捉住,走到半道那些干尸就自己消失了,可能知道我在后面,谨慎地很。”   所以,又无功而返。   兮折累了两三天没好好休息,想睡会儿,凤兮和狄秋刃他们轮流休息,兮折好不容易休息想洗个热水澡,桐花刚给她烧好水,沈东黎倒是不客气,先享用了。   桐花还特意给里面洒了花瓣,香喷喷的,这就被沈东黎糟蹋了。   桐花都要气哭了,给兮折告状:“太欺负人了,不说一声就把我给你准备的热水用了。”   兮折却反过来安慰桐花:“他昨晚太累了,也奔波了这几天,让他先放松一下,洗一洗,也没什么,你别难过了啊桐花,我的水我自己烧,你也去休息。”   兮折的浴桶在自己的营帐内,所以说沈东黎应该在她的营帐里,她不想进去,但是要进去拿衣服。   只得厚着脸皮进去,先看一眼沈东黎在哪边。   刚揭开帘子,沈东黎就开口道:“坏丫头,你来了,过来。”   兮折走到衣架旁,沈东黎的衣服搭在上面,像隔着帘子。   她说:“我拿我的衣服。”   沈东黎双臂搭在浴桶边缘,施法将他的衣服吹到床上,他和兮折之间的屏障便没有了。   沈东黎乌发披散,左耳耳骨上的耳钉耀眼地过分,兮折乍一看,入眼便是他结实又有些旧伤的胸膛,他靠在浴桶边,乌发垂在水里,像开了一水面的黑莲。   兮折对他只有两个字,妖孽。   一个男人,妖成这样,那眼神里都带着丝丝缕缕的妖气。   沈东黎对她勾手指:“过来,再不过来,我过去了。”   兮折敛了神色,走过去,背对着他,不看他:“你又想干什么?”   没等她反应,沈东黎从她胳膊上拽了一下,兮折一个不稳向后倒去,整个人掉进浴桶里。   掉进了沈东黎的怀里,她的衣服瞬间湿透,惊慌失措。   “沈东黎!”   沈东黎坏笑:“干什么?叫这么大声。”   兮折吓坏了:“别闹,我很累。”   沈东黎把她拉到怀里,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那就这样睡,我抱着你。”   兮折的双脚还搭在浴桶边上。   这成何体统?   兮折的乌发也铺在了水面上,和沈东黎的相互纠缠,分不清谁是谁的,兮折被沈东黎抱着,不让她逃,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沈东黎这人太过强烈的占有欲。   许是热水过于温暖,她的身体不由地放松,往沈东黎胸膛靠去,兮折无奈,眼皮打架:“那我睡会儿,你别欺负我。” 第26章 进攻 (二更)禹兮折,有本事杀了她!……   难得的静默, 兮折在沈东黎怀里睡去,真的就睡地很熟,沈东黎便知道这两天是真的累到她了。   抱着她, 连个姿势都没换, 就在水里, 兮折睡了一觉。   她是被凤兮的声音吵醒的,醒来时外面的阳光照进营帐,她终于觉得精神了一些,结果一抬眼, 却见沈东黎依旧那样躺着, 甚至连一个姿势都没变,她躺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脸色微红, 兮折离开了浴桶,惊醒了沈东黎, 他微微抬了抬眼皮, 看了兮折一眼,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 又闭上眼睛,他好像还没睡醒。   兮折耳根红透, 匆忙出了营帐。   衣服还湿着, 一边走一边试图用灵力把衣服挥干。   这个沈东黎,简直不分场合, 她可能是太累了, 竟然真的就这么睡了一觉。   太阳已经西斜, 大概已经下午,凤兮穿着铠甲拿着宝剑站在外面,还在东张西望。   感觉身后有人, 回头便见兮折出来,还惊讶地问:“阿姐,我进去看了,你不在里面,怎的又从里面出来了?”   兮折了然,定是沈东黎怕别人打扰她,所以设了禁制。   兮折没答话,只是问:“可有什么异样?”   凤兮说:“我和狄叔正在加大巡城的力度,还未发现蛛丝马迹。”   兮折问:“可休息好了?”   凤兮不断地点头:“休息好了,阿姐,昨晚你和沈东黎看到什么了?回来也没仔细说。”   说起昨晚,又想起盛陵光和禹梓辛那些不堪入眼的事,兮折摇头,一边往帅帐走一边道:“就是发现了几个干尸,沈东黎跟丢了,我们怀疑屠城的人已经到了京襄城。”   凤兮神色凝重:“这里距离禹河府不到两百里,这里要是出事,我们禹河真的要完蛋。”   兮折明白,她说:“所以我们得尽快找到解救的方法。”   兮折觉得坐以待毙下去不是个事儿,得主动出击,竟然八大仙门都在这里秘密汇聚,定然是有什么大的阴谋,那她又何必跟他们打哑谜,她决定亲自去找八大仙门。   引蛇出洞,只能她去。   沈东黎也不能露面,他一露面铁定鸡飞蛋打,什么都找不到。   狄秋刃巡城回来时,兮折便提议要去见八大仙门,狄秋刃一直不信八大仙门会这么对禹河,所以是支持兮折去的。   可是凤兮不依,他反驳了兮折的提议:“阿姐你一介女流,他们肯定不会放在眼里,尤其是盛陵光也在的时候,他还和你有些纠葛,我就更不放心。”   兮折问凤兮:“可是你去能做什么?盛天境欺人太甚,你送梓辛去盛天境的时候,他们可给你脸面?如今我爹不在,你去必然不会被他们当回事,更甚,你还会自取其辱。”   凤兮气地脸色铁青,但也无法反驳,兮折说的是事实。   他太弱了,就总是被人欺负,他要变强,变得更强,这次回去,他要加倍努力,他要学尧红泪的所有天道宗的术法。   兮折分析地通透,她只能用自己当诱饵。   沈东黎睡饱了才来,来见兮折时已经是夕阳西斜的时候,兮折直接告诉他:“我要去见盛陵光。”   沈东黎愣住:“为什么?”   兮折抬眼看他:“因为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既然他来到禹河的地盘,定然不是空手而来的。”   沈东黎说:“我陪你去。”   兮折摇头:“你不能陪我去,你得守着凤兮和京襄城。”   沈东黎:“……”他有些心慌,摇头,“不行,你会很危险。”   兮折无比镇定也无比坚信:“沈东黎,你信我,只要你把京襄城帮我守住,把凤兮帮我守住,我就能安全地回来。”   沈东黎不答话,他不愿意。   兮折又说:“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一旦京襄城没有了,禹河也就没有了,我也就……没了。”   因为他们禹河会被全部消灭,自此禹河荒冢便成一个荒诞的传说流传在市井小巷。   沈东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让我去救你么?”   兮折说:“你没机会救我,因为他们不会给任何机会让我们逃脱。”   沈东黎神色凝重:“那我可以直接杀了他们所有人。”   兮折摇头:“你以为盛陵光什么准备都没做就来禹河了么,上次在盛天境,你被他们终极剑阵所伤,你相信我,盛天境三十六个长老还没冒头,他们肯定在等你。”   沈东黎的拳头微微握紧:“坏丫头,这真的是背腹受敌,你们禹河真惨。”   兮折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这也是我爹为什么要我嫁到盛天境的原因,如今我悔婚,我就得为悔婚付出代价。”   沈东黎懂了,便什么都不说了,他沉默一瞬,终是感慨:“亏得我昨晚去给你抢了这套衣服来,就盛陵光现在的修为,估计也奈何不了你。”   兮折不知道盛陵光的修为突破哪层了,如果还未曾突破金丹,她是有办法自保的。   兮折让沈东黎和凤兮都放心,只让他们守好京襄城和老百姓。   吃过晚饭,兮折就出发了,连桐花都没带,沈东黎送她梅花针,必要时候可做暗器,他都淬了毒。   千叮咛万嘱咐:“梅花针有毒,万不可伤了自己,若是伤了自己,我就得给你殉情了。”   兮折被他逗笑:“沈少君现在是越来越油腔滑调。”   像舍不得远行的妻子一般,沈东黎是怎么都放心不下,他懊恼道:“早知道将练萝和青玄带上,也好有人保护你。”   兮折让他放宽心:“盛陵光不是把梓辛当成我的替身么?他对我还有旧情,我就要利用他这个旧情,我要让他在这次阴谋中一败涂地。”   沈东黎啧啧道:“你还是坏地让我心肝颤抖,如果盛陵光真的来强的,我不在身边,你怎么办?”   兮折想了想:“那就只能让他先死了,我后死。”   沈东黎呸了一声:“你不能死,你还要和我成亲。”   兮折保证道:“我一定平安回来和你成亲。”   沈东黎应着,反正该给兮折都给了,紫电给她带着,暗器给她带着,全部保命的东西能给她都给她了。   夜色渐晚,沈东黎送兮折去见盛陵光,他在距离两里路的时候停下,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御剑飞走,沈东黎觉得心慌地不行,但是夜来了,危机也来了,他要替兮折守着这京襄城和禹凤兮。   他的任务也是任重而道远。   兮折消失在夜色里,他转身往回走。   回去叮嘱凤兮和狄秋刃仔细戒备,兮折走了,狄秋刃不太服气沈东黎,也不把他的话当话,就一切只和凤兮说。   凤兮对沈东黎的偏见也很大,但是兮折走的时候说了,他得听沈东黎的话,所以即使很不喜欢沈东黎,他还是要先问过沈东黎。   狄秋刃当着沈东黎的面不好说他,但是背地里总是鼓捣凤兮:“我们禹河的事情凭什么他东黎城要管?你这个禹河的嫡长子还在呢,他还想越俎代庖。”   禹凤兮也很不满,但终归听兮折的话:“我也不喜欢他,但阿姐临走前说了,我们得听他的,现在我们之中也只有他能阻止那些干尸屠城,狄叔你就先委屈点。”   狄秋刃就是不服气,他才不要委屈。   夜幕终于彻底落下,因为这几天京安城被屠城的事情传地沸沸扬扬,故而即使是京襄城,天色一暗,大家必定都迅速回家,整个城内人心惶惶。   夜晚婴儿的啼哭声都少了,因为怕惊着那些冷冰冰的东西。   城内现在除了巡城的将士和禹河弟子,基本上没什么人在街上走。   百姓们也很早就熄了灯,只听见街上来来去去都是铁骑和御剑飞过的声音。   没人敢再出去,连半夜上个茅房都怕地要命。   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大概凌晨子时,战斗打响了。   先是城中百姓家一声惨叫划破长空,这声音被沈东黎悉数纳入,他锁定了位置,让禹凤兮派禹河弟子过去打探,果不其然,城内的干尸又出现了,而且这一次,不仅城内,城外的也都在纷纷赶来。   狄秋刃燃起大火,想着阴物必定怕明火,但沈东黎怒斥他:“不要生火!生火他们会变强!”   这不是一般的阴物,这是仙门造出来的傀儡,遇到明火会变强,他也是昨晚不经意间知道的。   狄秋刃就是不听,他不但不听还要把火势造大,结果映着火光便看到城下黑压压的一片朝着京襄城而来!   京安城的傀儡干尸都像是听到了号召,纷纷赶来!   沈东黎见狄秋刃不听,本来内心暴躁,担心兮折的安危,这下狄秋刃撞在了刀刃上,沈东黎直接一把将狄秋刃的脖子扭断了!   狄秋刃的头颅,死不瞑目地掉在了沈东黎脚下,血肉横飞,身首异处!   凤兮在另一边听到惨叫,赶过来时,便见沈东黎带血的手刚将狄秋刃的身体扔到城楼上,他的脚边,是还在冒血的头颅……   一群副将都吓得两腿发抖,沈东黎也不多说什么,声音沉地过分,只说:“灭火,一刻钟之内若是还有火星,我让你们也变成这群干尸。”   大家纷纷四散而去开始灭火,禹凤兮吓得腿软,差点跌倒。   幸亏他听了阿姐的话,没和沈东黎对着干……   沈东黎回头看了他一眼,吩咐他:“你们只需要守住城门,不要让他们有机会攻破城门,城内的干尸不太多,带上你的人,全部毁灭。”   凤兮还有些不敢确定,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沙哑地疼:“可是,杀不死……”   沈东黎看了看远处,伸手结法印,袖袍中飞出无数的血红色暗符,与此同时,他指尖的血珠不断地落入那些符上。   血符又沾了他沈东黎的血,力量翻倍。   他将厚厚的一沓血符扔给禹凤兮:“用它可杀死这些邪物。”   禹凤兮终于感觉安心点了,他点头,转身要走,却又顿住脚步回头对沈东黎道:“你自己也小心。”   沈东黎没说话,只身飞下城楼,挡在了那些干尸的尽头。   禹凤兮见他飞下去,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但是他没时间管这边了,城里已经乱起来了,起了火,第一时间他就派人灭火,沈东黎的话要听。   大军已经和城内的干尸厮杀起来,哀嚎声冲破云霄,血光映着火光,京襄城似乎成了地狱。   *   兮折找到了盛陵光,果不其然,八大仙门的负责人都在,她的到来倒是让大家面面相觑,兮折也没怕他们。   这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啊,可不就是后来拿剑指着她让盛陵光在徒弟和恩妻面前选一个出来的嘴脸么?   好巧,穿越一千五百年的时光,她又和这些伪君子见面了。   只是这一次,她不是被诬陷的罪人,也不是盛陵光的妻子。   她是禹河的嫡长女,为了禹河来见这些衣冠禽兽的。   盛陵光坐在最上座,代表着他的身份,盛堂没来,他代替盛堂下发号令。   兮折站在堂下,周围坐着八大仙门的负责人。   她看着上座的盛陵光,盛陵光也看着她,兮折笑了笑,直入主题:“我们禹河是万万没想到会有被八大仙门对付的一天,我爹作为禹河尊主,自问是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一心为禹河百姓,从未想过占任何人的便宜,可如今你们联手,聚在我禹河京襄城,试图覆灭我们。”   京安紫府一直都是盛天境的走狗,为了龙脊,对盛天境比对十八辈祖宗还忠心。   所以京安紫府的家主率先出来指责兮折:“你毫无证据就污蔑我们八大仙门,是禹宴临教你这样做的么?你一个女流之辈,也敢在众位仙家面前大放厥词,禹河没人了是么?”   兮折闻言,本来还柔和的眸子变得凛冽:“数月前京安紫府为了打听盛天境的龙脊,在盛天境安插了眼线,并且这个眼线会存在千年之久,因为不会有人发现她到底带着什么任务。”   如果凌初就是一千五百年后盛陵光的爱徒,那她必然是京安紫府安插在盛天境的棋子。   京安紫府的幻术闻名遐迩,找个和她兮折相似的面孔并不困难。   一千五百年后,这个有着和她相似面孔的女孩,会成为盛天境最大的灾难,也是盛陵光最大的灾难。   她本不想道破,本想看着盛天境覆灭,但是京安紫府这般沉不住气挑衅她,那她何必给他们面子。   果不其然,听到兮折说这话,京安紫府慌了,前面还振振有词,这会儿就成了谩骂:“禹河的人都颇有心计,你别想挑拨离间!其心可诛!”   兮折笑了笑道:“我有没有挑拨离间,盛天境的少主最清楚了不是么?那人身上有块红色的印记,在胸口,而这个印记,正是京安紫府的印记,你们京安紫府的印记都在额头,怎地偏偏她的就在胸口?”   她知道凌初所有的秘密,只是那时候啊,她在盛陵光眼里,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所以没人信她。   盛陵光眼神复杂地看着兮折,只字未言,京安紫府慌了:“陵光仙君,你可别听她瞎扯,我们怎么知道会不会有人陷害我们。”   周围的人都附和:“是啊是啊,我们不能只听片面之词。”   兮折看向盛陵光:“那你信么,陵光仙君?”   一千五百年后,她像个丧家之犬,衣衫上全是鲜血,血泪如珠,问他:“我没有杀人,我没有偷龙脊,我没有陷害你的爱徒,你信我么,陵光。”   他不信,他挥起紫电,将她削成了肉泥。   隔了一千五百年的光阴,岁月的暗影被遮挡了一边,她依旧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她无比强烈地感觉到,如今的盛陵光,反而会信她。   只见一直未曾言语的少年仙君,突然起身,对各大门派道:“此事过会儿商议,禹兮折,你跟我来。”   兮折知道这一去凶险无比,但是她不去,她就无法知道哪些干尸具体要怎么消灭,到底要怎么救禹河。   所以兮折跟上了他的脚步,并回头对各位负责人道:“你们可以不信你们有把柄在我们禹河,但是你们不得不信,攻打禹河,绝对是你们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决定。”   兮折这话说地铿锵有力,连前面走的盛陵光都怔了一瞬。   他带兮折去了后堂,出了后门就是他的厢房,他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兮折,神色突然变得有些贪婪又嘲讽:“自找死路?”   兮折上前,在他面前站定:“即使我死,我也会带你一起,你别想从我这里讨得一点好处。”   盛陵光哈哈大笑:“禹兮折,你蠢不蠢啊,我以为你早就猜到了,你以为帮我们的是谁?”   兮折神色镇静:“除了我那好妹妹,还有谁为你的疯魔这般地不把禹河当回事?”   盛陵光两眼凶狠:“算你猜得对,可是又如何?你们禹河不到三天就会被覆灭,梓辛就是大功臣,我会娶她为正妻。”   兮折深呼吸一下,终是觉得可惜:“盛陵光,我觉得你真可怜,我从没觉得一个人可怜到这种程度,你的可怜倒不是真的让人同情怜悯,而是让人觉得你真活该,你把梓辛当成我,给她穿我的衣服,让她学我的样子……”   兮折还没说完,盛陵光便出手,掌风凛冽,兮折迅速一躲,一道灵光砸在了地上,出现了一道深坑。   盛陵光想杀她。   兮折冷笑:“还不让我说?恼羞成怒?”   盛陵光咬牙切齿:“又如何?你又奈我何?你不是想消灭那些干尸么,傀儡之母就是你的好妹妹梓辛,如果你想救禹河,你就得杀了她,你去杀了她啊哈哈哈,我就看你怎么忍心对亲妹妹下手!我就看你怎么跟你们禹河一门交代!你去杀了她啊!”   兮折愣住了,她全身突然冰凉起来。   盛陵光见她怕了,笑的更大声:“你不敢了吧禹兮折!你也害怕家破人亡对么?你杀了她,你就是禹河的罪人,你不杀她,你就得看着禹河完蛋,我就看你敢不敢杀!”   盛陵光又对屋里喊了一声:“梓辛,出来,你姐姐来看你了。”   这时,厢房的门开了,梓辛长发披散,穿着一身绣着水蓝云纹的素白衣衫,她像是有些害羞,又有些欣喜。   缓慢地跑向了盛陵光,声音轻地如同小猫呜咽:“陵光哥哥。”   走路的姿势,神态,说话的语气,每个小细节,都似乎是兮折的翻版。   兮折觉得从头冷到了脚底,她的手在抖,身子也在抖。   梓辛窝在盛陵光怀里,看她一眼,眉眼含情脉脉:“兮折姐姐,不要跟我抢夫君,我很想你们,阿爹阿娘还好么,他们有没有想我?凤兮呢?”   兮折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看着梓辛:“为什么要这么对禹河?”   梓辛想了想,抬眼看了看盛陵光,轻声道:“因为夫君不喜欢禹河,所以梓辛也不喜欢。”   盛陵光的神色狰狞无比:“禹兮折,她就在这里,你若是杀她,我不会管,我会把她送到你面前,让你解恨。”   兮折伸手抹了抹眼角,深呼吸好几下:“盛陵光,我俩的恩怨,别牵连无辜的人,你放了梓辛吧……”   如果是别人,她可以舍弃。   禹宴临在梓辛出嫁的时候就跟她说过,兮折,不管以后梓辛做错什么,你都得帮着她,她是你亲妹妹。   盛陵光狠狠捏住梓辛瘦弱的肩膀,问兮折:“放过她,你嫁给我么?你若是嫁我,我现在就可以把她身上的傀儡禁术解除,放她回家,你肯吗?”   兮折看着盛陵光的眼睛,梓辛抬眼也看着盛陵光,又看了看兮折,突然哭起来:“兮折姐姐,你不要跟我抢夫君,夫君是我的。”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那么真实。   多讽刺啊,盛陵光那么恶心的伪君子,也有人当宝爱着。   梓辛把他当成宝爱着,柳鸢把他当成宝爱着。   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   兮折想不明白,   要她嫁给盛陵光,是万万不可能的,当下的情况真的让她伤透了脑筋。   梓辛不能杀,难道只能屈服?   只能走老路?!   不!可!能!   她不可能屈服。 第27章 剑魂 (三更)让夫君爽了再说。……   这里是城中心, 即使这里看起来与世无争,粉饰太平,依旧能听到城内厮杀的惨叫, 似乎连这片天空都变得狰狞无比。   兮折相信沈东黎能帮她保护好凤兮和京襄城, 她只需要拖住盛陵光, 想办法把禹梓辛身上的傀儡禁术解除。   盛陵光扭曲的脸和梓辛满脸泪痕的样子在她脑海里不断交替出现,兮折剑走偏锋,准备放手一搏。   她看着盛陵光的眼眸,没有闪躲, 只是问他:“我嫁给你你就放过梓辛和禹河么?”   盛陵光的神色嘲讽不屑:“那就看你怎么做了, 今晚这些干尸是要重复在京安城做的一切的,看到八大仙门的负责人了么?他们是来杀沈东黎的, 因为我们盛天境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那些干尸是沈东黎造出来的, 他们不信也得信, 你们现在还有其他的选择么?”   兮折在内心感慨,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内心远比真小人要可怕地多。   盛陵光无疑比真小人更难让人琢磨。   兮折说:“那我同意嫁给你, 你现在就解了梓辛身上的禁术,我看着。”   盛陵光明显不信:“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没有那么蠢。”   兮折问:“那怎么样你才相信?”   盛陵光笑了笑道:“今晚跟我行夫妻之事, 我断然就会信你。”   禹梓辛摇头,不断地反抗:“不行, 我不同意, 兮折姐姐不要抢我的夫君!”   禹梓辛这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嗓子都差点裂了的感觉。   盛陵光说:“你若答应,我便帮你解除这傀儡禁术。”   兮折沉默一瞬,眼神中露出凶狠的微光:“行, 我答应你。”   盛陵光哈哈大笑,随手变幻出一根蔚蓝的绳索:“别动,我不信任你,我得把你绑了。”   兮折没动,任由他绑,今晚不是盛陵光死,就是她亡。   即使要毁灭,她也要带着盛陵光下地狱。   兮折被盛陵光用锁灵绳捆了,她就站在那里没动,禹梓辛突然发疯似的怒吼着冲向她,那眼神像是要把她撕碎。   盛陵光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颊,声音戏谑又轻佻:“梓辛,乖啊,让夫君爽过了再说。”   禹梓辛两眼发红,一副要发狂的样子,偏偏异常听盛陵光的话,她敌视着兮折,却又忍不住像个宠物一样亲昵地蹭盛陵光的手。   盛陵光拽着锁灵绳,强迫兮折前进,兮折便跟着他往前,三人一同进了屋。   房门被狠狠摔上,盛陵光将兮折扔到他的床榻,然后将梓辛安抚在一边坐下,兮折眼睁睁看着盛陵光给梓辛催眠了,梓辛坐在凳子上就闭上了眼睛,睡过去了。   盛陵光见她闭上了眼睛,这才看向兮折,笑地像个疯子:“阿折,你终于还是我的,最后还是要在我怀里才行。”   兮折只是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盛陵光走到兮折面前停下,坐在床沿,那双抱过禹梓辛的手开始触碰她,兮折只觉得一阵作呕,又想起他和禹梓辛的肮脏事。   很恶心,但是她忍住没发作,只是看着他:“我都被你绑了,你还不解除梓辛身上的禁术?”   盛陵光慢慢地扯开她的衣领,她穿着本就单薄,这一扯,白皙又傲人的锁骨便闯入盛陵光的视线,他的手在她锁骨上来回移动,眼神变得火热:“果然,再怎么学你,依旧不是你,阿折,你好美。”   兮折的眼神随着他的手来回地转动:“你说话不算话。”   盛陵光笑了笑,一把将她肩头的衣服扯下去,她白皙的双肩露了出来,惊地她一阵发凉,素白纹着蓝色云纹的抹胸就在眼前,兮折看到了盛陵光眼里的贪婪和不加掩饰的欲念。   他的喉结滚动好几下,咽了咽唾沫,声音都有些哑了:“阿折,叫夫君。”   兮折又恶心又生理不适,她还是要做最后的挣扎:“解了梓辛身上的禁术,我再叫不迟。”   盛陵光开始扯她的丝绸裤子,她只觉得腿上一凉,丝绸裤就碎成了渣,纷纷扬扬落在她的身边。   她白皙修长的美腿落入盛陵光的视线,盛陵光神色惊艳。   果然她们都不是兮折,连美腿都没兮折的好看。   盛陵光的手在兮折的腿上来回,兮折依旧是那句话:“你到底解不解梓辛身上的禁术?”   盛陵光问:“我为何要解?我费了好大的功夫让她成为我的工具,你却让我解了,是你太天真还是把我当傻子?”   兮折见她的这招险棋走错了,便知道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盛陵光开始禽兽本质暴露,扑上来就开始撕扯她的衣服,两手要掰她白皙的腿,兮折被捆着,一时半会儿挣不脱,但是沈东黎给的梅花针就起了作用,微微侧首,袖口飞出一根梅花针,盛陵光眼疾手快,梅花针贴着他的喉结飞过去了。   “叮”地一声,扎在了对面的墙上,那墙瞬间就被击穿,“砰”一声破了一个洞。   盛陵光愣住了,看了看被击穿的墙壁,又看了看兮折,再次暴怒:“沈东黎给你的?”   兮折笑了笑:“对啊,还有呢。”   好几十支暗器飞出,都朝着盛陵光而去,盛陵光不得不躲避,然而顷刻间,这边的厢房便被这些梅花针破坏,坍塌。   坍塌的声响惊到了前面还在客厅等候的一群人,都纷纷前来看情况。   只见一片废墟中,兮折衣衫不整,白皙的双肩上落满了房屋倒塌时落下的尘土,头上也是。   但是她嘴里叼着一根簪子,这根簪子的尖端正对着盛陵光的喉结。   盛陵光动不了了,兮折身上的锁灵绳不见了,八大仙门的负责人纷纷怒斥:“禹兮折,你在找死!”   兮折的眼神狠狠地扫过一群人,她终究是赌赢了,盛陵光未曾金丹,他还差那么一点点,所以沈东黎给的衣服起了作用,即使形态已隐去,但是一般的法器是困不住她的,更别说一个小小的锁灵绳了。   她伸手拿了凤鸣簪,对准着盛陵光的喉咙,只要她这一簪子下去,盛陵光肯定一命呜呼。   但是梓辛身上的禁术还没解除,盛陵光还不能死。   她唤了紫电来,凤鸣簪变成了一只火凤,和紫电融为一体,凤鸣声冲破云霄。   兮折倒是被惊到了,原来这簪子竟是紫电的剑魂。   这都是阿娘留给她的嫁妆。   只见紫电通身带了火色的光,剑气四溢,她拿剑指着盛陵光,再次重申:“解开。”   盛陵光的喉头不断地起伏,看着兮折,像看着怪物一般。   这不可能是禹兮折,记忆里的她连柳鸢都打不过,怎么可能让他动都动不了?   兮折的力量是小,但是她懂的术法多,她可以一个接一个地结法印,让盛陵光应接不暇。   她知道这法印不多时会被冲开,但也够了。   她把盛陵光扔到还在沉睡的梓辛面前,强迫他解咒。   盛陵光突然狂笑:“我跟你说过了啊,要解咒就得把她杀了,你倒是动手啊!”   兮折的眸色沉了下来:“盛陵光,你别逼我。”   盛陵光笑地像个疯子:“我今天就逼你了,怎么着?你还真敢对你妹妹下手?”   兮折不会对禹梓辛下手,但是她可以对盛陵光下手!   手里的紫电往前狠狠地一戳,紫电的剑尖便刺入了盛陵光的胸膛,那些人都看呆了。   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   盛陵光没想到兮折真的会对他出手,他闷哼了一声,面目变得更加狰狞,暗中念了咒语,沉睡的禹梓辛突然被唤醒,只见本来躺在废墟中的人,突然飞身扑向了兮折,那尖锐的獠牙和扭曲的面孔,暗红的血眸,都将兮折吓得不轻。   兮折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拿紫电去挡,被击出数米,盛陵光冲破了她的法印,坐在那里开始不断地念念有词,禹梓辛也越来越强,与此同时,城内外的干尸也越来越强。   兮折明显招架不住,她知道盛陵光才是关键,所以几个躲避之后,她的紫电朝着盛陵光挥过去,盛陵光也躲闪地很快,操控着禹梓辛跟她对打,兮折一直在找突破口,被禹梓辛一下子咬住了肩膀,她怎么都挥不开。   亏得她有“仙缕流仙裙”护身,不然就这一口,得把她的一块肉叼走不可。   盛陵光赶尽杀绝,兮折毫无办法,只得想办法自保,想着伤了梓辛的话,她断然就不会那么强了,然而越伤越强,越伤越勇。   兮折身上也出现了伤痕,即使有仙衣庇护,她依旧被伤地不轻。   最后她将矛头转向盛陵光,用尽气力,结了好几个法印挡开梓辛,却在紫电刺向盛陵光胸膛时,梓辛像是有了意识,一下子扑在了盛陵光的面前。   紫电从她背后直接将她穿透。   她倒在了盛陵光怀里,与此同时,盛陵光正在结法印的手停下了,他愣了一瞬,有些不可思议。   都被他控制了,禹梓辛还有意识……   他一把扶住梓辛,梓辛嘴里的血不断地往外冒。   兮折也被吓傻了,她也被吓得往后退。   她杀了梓辛……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兮折一个不稳差点被倒塌的房梁绊倒,她稳住身子,只觉得全身冰凉。   禹梓辛躺在盛陵光怀里,慢慢地褪去了眼里的暗红和嘴里的獠牙,她握紧盛陵光的手,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   “陵光哥哥,放过禹河吧,负你的是兮折姐姐,和禹河没关系,兮折姐姐移情别恋是她的不对,我这不是替她赎罪来了么……你利用我,做什么都好,我甘心被你利用,可是禹河十来万的百姓,是无辜的……”   “你生来就是庇护苍生的仙君,你不可再做错事了,那样会得不了道,你无法成仙。”   盛陵光抱着她,身子在抖:“为什么要帮我挡?”   禹梓辛的胸膛起伏了好几下,她缓缓看向兮折:“兮折姐姐不爱你,但我爱你啊,你可以为她变成这个疯魔样,却不能为了我们这些爱你的人,做一个真正的庇护苍生的仙君,你眼里只看到她,看不到我们……”   盛陵光的眼尾红了:“你一直知道我没爱过你,你们都知道!不止你,还有柳鸢,你们非要跟我纠缠在一起,可我心里只有她,我只爱她,你们都醒醒吧,即使她今天杀了我,我心里也只有她,你何苦为我挡!”   梓辛的眼泪一颗一颗,她摇头:“舍不得你。”   兮折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不知道该做什么,紫电被她扔在了脚底,她听见禹梓辛说:“我死了禁术就解除了,我一时鬼迷心窍,连我的家人都害,我该为我的行为赎罪,所以……陵光哥哥,你放兮折姐姐走吧,让她带我回家。”   禹梓辛这一生没什么大的波折,从小被父母宠着惯着,虽然和兮折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也是一同长大,即使事事看兮折不顺眼,但终究是不想让她死。   兮折也是,即使如何讨厌梓辛,她也没想过让梓辛死,她只是想杀盛陵光。   梓辛的血流了一地,紫电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从地上升起,兮折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紫电冲过去撞翻了盛陵光,直直地插入了梓辛的心脏。   梓辛的身子一抖,血液横飞,溅了紫电一剑身,兮折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她嘶声力竭:“不——梓辛!”   她步子都不稳,跌跌撞撞地跑向梓辛,却见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具干尸,心脏处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紫电剑身中的凤凰飞出,喷了一口大火,将其粉碎。   紫电落在了她的身边,盛陵光两眼发直,看着眼前的干尸。   兮折跪在了地上,不知今夕何夕。   她一直知道梓辛嫁给盛陵光不会有好下场,她只是以为盛陵光会对她不好,但没想到的是,她成了盛陵光用来杀人的工具,并且到死都还爱着盛陵光。   那群人都看呆了,盛陵光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突然一口血吐在了原地。   他摇头,像是疯了:“不是,这不是真的……”   他想跑,兮折两眼死寂一般地沉,喊住他:“盛陵光!”   盛陵光没回应他,像个疯子一样逃离了现场。   八大仙门的负责人见状,也都纷纷跟着他的脚步逃跑。   唯留兮折和一具干尸。   夜风急了点,吹地梓辛的长发在地上飞扬,不一会儿,这一处就安静地不像话。   兮折喉头哽了哽,轻声唤道:“梓辛?”   没人回应,也不会有人回应。   梓辛死了。   她甚至都没好好和兮折和解。   兮折看向盛陵光消失的方向,心中锥痛,她以为盛陵光会带梓辛走的。   可如今看来,她连死了之后都不会和盛陵光有瓜葛。   所以,为什么那么傻?   兮折跪在那里,许久。   直到天微微亮了,她才回神,背起地上的干尸,往回走。   *   天亮了,京襄城守住了,沈东黎斩碎了最后一只干尸,城内已然满目疮痍。   凤兮的铠甲都破了,打开城门去见沈东黎,沈东黎累地单膝跪在地上,手上乌黑,都是干尸身上的腐肉,他的脸上也有,衣服上早已被尸水浸透。   他知道,傀儡之母死了,这是以活人为咒术之体的恶毒之咒,傀儡之母不死,干尸永无止境。   也就是说,兮折成功了。   他站起来,腿有点发抖,凤兮扶住他,也是伤地不轻,沈东黎看了他一眼,只是道:“去等你阿姐吧。”   黎明到来,城内城外一片死寂,浮尸遍野,血流成河。   禹河弟子来了几十个,只剩下不到十个,守城军队伤亡惨重,禹凤兮第一时间统计,十几万大军现在只剩下不到五万。   不过百姓伤亡比较少。   沈东黎没来得及洗漱就去接应兮折,军营这边交给禹凤兮。   大概飞纵了有五里路,便见有人背着什么东西一直往军营的方向而去。   沈东黎看出来是兮折的身影,惊喜之余,匆忙追上,落在兮折面前的时候,才发现她背着一具干尸。   她受伤了,沈东黎眸色微沉。   她抬眼看了看挡在眼前的人影,终是什么情绪都没有,兀自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沈东黎跟在后面,他大概猜到她背的谁了。   盛陵光利用禹梓辛,以为兮折不敢杀,但是只有禹梓辛死了禹河的危机才能解除,所以兮折杀了禹梓辛。   杀一人而保全族,兮折做的也没错。   但毕竟亲手杀了亲妹妹,她肯定心里过不去。   沈东黎也没问,就跟在她后面一直回到了军营,禹凤兮安顿完剩余的人,听闻兮折回来了,欢喜地去接她。   桐花也吓坏了,可是见兮折背着一具干尸回来,也是把大家吓了一跳。   她没跟任何人说这个干尸是谁,她也不准备说。   禹凤兮还问她:“阿姐背这东西回来干嘛?”   兮折没回答他,只让他准备柴火,火葬干尸。   凤兮只得派人去堆柴火,但是火葬的时候,兮折跪了下来,也让凤兮跪了下来。   沈东黎远远地看着,并未上前。   凤兮还是想不明白,但是始终没问。   禹梓辛的骨灰被兮折收了起来,这一晚太累,但是她毫无睡意,没人问她这是谁,也没人知道这是谁。   沈东黎来找她的时候,她的情绪依旧淡地过分,她坐在营帐前,怀里抱着骨灰坛子。   沈东黎说:“危机解除了,他们都走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兮折推开他的手,毫无情绪:“该结束了。”   沈东黎见她不肯被他碰,便知道她还有些无法接受,说:“想哭就哭吧。”   兮折回首看他:“你知道了?”   沈东黎点头:“没有什么可以瞒得过我,盛陵光利用她的感情给她下了禁术,不死不休。”   兮折问:“所以你早就知道。”   沈东黎说:“昨晚怎么都弄不死干尸的时候知道的,除非儡母死,不然无法根除,但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动手。”   兮折第一次为自己辩解:“不是我,是紫电……”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着急地指了指她放在营帐里的紫电,对沈东黎说:“它杀人……我以为凤鸣簪是法器,可昨晚我才知道,那是紫电的剑魂。”   沈东黎愣住了,他伸手把紫电拿来,拿掉剑鞘,只见紫电已然变成了一把普通的剑,连剑气都敛了。   沈东黎说:“这都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必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玄机,紫电这剑我只知道是除魔卫道的凶煞之气,对于它也无过多了解。”   兮折看了看怀里的骨灰坛子,心终是冰寒地一塌糊涂:“我以为他会带梓辛的尸身回盛天境,但是他没有,到死都不肯给她一个正妻的身份。”   沈东黎冷笑:“别想了,他的正妻之位,始终给你留着,别人想都别想。”   兮折看向沈东黎:“可我要嫁的是你。”   沈东黎怔了一下,点头:“这可能是你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选择,不过我担心的是,你妹妹的死,你要怎么跟你爹娘交代,禹凤兮也还不知道。”   兮折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也不确定,家人是否信他,尧红泪是否会放过她。   她想让狄秋刃给禹宴临写折子,把情况说一下:“我让狄叔写折子给我爹吧,把这里的情况汇报一下。”   沈东黎一愣:“狄秋刃?他死了。”   兮折也愣住:“他怎么死了?”   沈东黎说:“我杀的。”   兮折:“……”   沈东黎说:“他不听我话,非得往刀刃上撞,我没忍住,就给杀了。”   兮折:“……你摊上事儿了你知道么,狄秋刃是我爹的好兄弟,我都要喊他一声叔叔,你倒好,说杀就杀?”   沈东黎说:“就说战死的吧,要是说我杀的,你爹又得为难我,昨晚情况太紧急,他不听指挥,我的暴脾气一上来你也知道,谁也没用。”   兮折:“……”   沈东黎又道:“还有你妹妹的死,全部推到盛天境的头上吧,都是盛陵光的错,让你爹你后母去恨盛天境,别把你牵连进去出不来了。”   兮折知道,即使说是紫电杀的,也没人信。   紫电……原来一直都是一把邪剑么?   那一千五百年后凌迟她的,到底是紫电,还是盛陵光?   这一刻她竟然有些害怕一把剑了。   见沈东黎起身要把紫电放回去,兮折慌乱地喊了一声:“沈东黎。”   沈东黎回头:“嗯?”   兮折的声音有些抖:“紫电……还是你拿着吧,它有剑魂了。”   说到底,兮折怕。   沈东黎愣了愣,又返回来宽慰她:“你别怕,回头我帮你查查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放下骨灰坛子,让我给你疗伤才是正事,肯定受了不少疼痛吧?盛陵光这笔账,我又给他记下了。” 第28章 蛊毒 这恩情,我用一辈子来还。……   眼睁睁看着一把剑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杀了禹梓辛, 兮折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所见竟是真的。   越想越觉得可怕绝望,紫电如果真的是一把邪剑,那后来驱使盛陵光的杀了她的到底是紫电还是盛陵光自己?   兮折有些不确定了, 她第一次觉得这样害怕。   沈东黎见她怕紫电, 便将紫电收了。   京襄城满目疮痍, 禹凤兮要留下来善后,兮折便和沈东黎等人先行离开回了禹河府。   沈东黎也要回东黎城了,他出来有些时日了。   但是兮折却让他跟她一起回禹河,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禹梓辛的死或许只是个开端, 禹河目前的危机虽然解除,但是她兮折的危机还没有。   她想带沈东黎回去跟禹宴临说好, 尽快嫁到东黎城去。   沈东黎只得陪她回禹河,桐花在外面赶马车。   一路上两人也什么话都没说, 沈东黎观察了她的伤势, 发现仙缕衣被破开了口子,破开的那一块兮折的皮肉受了点伤, 沈东黎的表情阴婺又凝重,扯下兮折的衣服这才发现她身上到处红痕。   他不知道兮折发生什么了, 兮折有些累, 想靠着他,他将胸膛给她, 兮折靠在了他怀里对他轻声说:“我睡会儿, 你别欺负我。”   沈东黎嘴上应着, 却看到了兮折长衣之下毫无遮掩的长腿。   腿上也是有着隐隐约约的伤痕,他从未见兮折这般不在乎她的清白和形象,兮折很快就睡着, 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裙摆,裙摆分叉的地方,一直延伸到腿根。   沈东黎只觉得一阵发懵,感觉有点想流鼻血。   她竟是底下什么都没。   他深呼吸一下别开目光,将裙摆给她扯好,但是刚才的一幕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怎么就这样了?她和盛陵光发生什么了吗?   一个大胆的想法充斥上来的时候,沈东黎生气了,他把兮折摇醒,兮折迷迷糊糊地问他:“干什么?”   沈东黎脸色微红,但是很生气是真的:“裤子呢?”   兮折突然清醒,睁开了眼睛,侧首看了看自己的腿,只见被裙摆遮着。   她舒了口气:“别吓我,我还真以为什么都没有。”   沈东黎明显急了:“所以裤子呢?盛陵光那个禽兽对你做什么了?”   兮折见他情绪这样激动,愣了一瞬,打他一下:“声音那么大干什么?放心,他没把我怎么样,就是把我的裤子撕了,我这不是有仙缕衣么?”   沈东黎:“……”气的胸膛起伏,“这个杂碎,我迟早将他碎尸万段。”   兮折敛了情绪,在沈东黎怀里到底不舒服,她微微移开,沈东黎一把又把她抱过去,不满得很。   “躲什么?”   兮折有些抗拒:“放开。”   沈东黎微凉的手探进裙摆:“我不会做什么,这样就行。”   兮折还是不适:“你别过分。”   她要是睡着,沈东黎指不定有什么坏心思。   沈东黎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偏不放开:“迟早是我的娘子,怎么能对我这么警惕?”   兮折想说,我对你一直不都很警惕么?   微微抬眸与他对视,他没闪躲,兮折终是被他眼中倔强又赌气的神色击败。   兮折舒了口气,不理他,闭上眼睛。   沈东黎看着她,终是觉得她不易,一个姑娘家,经历地太多了。   他低首在她唇角亲了一下,兮折果不其然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下,又闭上。   沈东黎轻声道:“睡吧,到了我叫你。”   兮折这次才真正的沉沉睡去。   *   梓辛的死总归是要跟禹宴临坦白的,京襄城的所有事情她都是提前让狄秋刃写了折子递到了禹河府,禹宴临和尧红泪在禹河府也是闹地不可开交。   兮折没想到的是一回来便听到禹宴临病重,她只得先将梓辛的死瞒下来。   禹宴临连说话都吃力,不,开口都难,兮折去见他的时候,他容颜瘦削,形销骨立,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尧红泪在身边伺候着,一边哭一边跟兮折解释:“你和凤兮刚走没多久你爹他就病重了,也不知道你们在京襄城到底如何了,如今你回来了,他的心也放回肚子里了。”   兮折觉得蹊跷,禹宴临怎么说也是个元婴尊者,他不可能因为被女儿气倒而变成如今这般,这和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她怀疑尧红泪,但是尧红泪和禹宴临少说也有十七年的夫妻情分了,她真的对禹宴临下得去手?   兮折没直接道破,只对尧红泪说:“阿爹以后由我照顾,你也辛苦了,凤兮应该再过两日就回来了,他无大碍。”   听到凤兮没大碍,尧红泪才觉得舒坦了,她又问兮折:“你们可有见到梓辛啊?我听说她最近跟着盛陵光出门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想去盛天境见她一面,怪想的。”   兮折的喉头哽了哽,终是摇头:“没看见。”   尧红泪便什么都没说。   她本想让沈东黎跟禹宴临提一下他俩的婚事,但是目前的情况来看,很不适合提。   她让沈东黎带着梓辛的骨灰回东黎城了。   原本她只是想保护凤兮,却不曾想,这次失去的是梓辛,虽然是梓辛自己造孽,但终归她也不是真心想让禹河瓦解,一切都是盛陵光的错。   盛陵光,兮折真的恨透了这个人。   禹宴临说不出话了,兮折每次去给他喂药,他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终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兮折感觉到他有话要跟她讲。   如果真的是尧红泪害地禹宴临这般,她一定不会因为凤兮存在而姑息养奸。   她阿娘死的早,虽然阿爹妻妾有好几个,但是从小到大禹宴临没有委屈过她这个嫡女,即使别人都有娘亲,她没有,她依旧觉得自己是有人爱的。   禹宴临要是死了,她就爹娘都没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把禹宴临救下来。   事情多地让她没时间去悲秋伤春,她只有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她才能去解决现在面临的一切。   禹河府的医修都给禹宴临看过了,都纷纷摇头表示无能为力,花无忌是医修中修为最高的,他也是第一次被禹河府传唤,还有些惊讶地问兮折:“怎么不早点叫我来?尊主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尧红泪在场,兮折不好当着花无忌的面问,花无忌从禹宴临身上将银针拿下,摇头道:“无能为力,这世上能救尊主的,只有盛天境的龙脊了。”   兮折:“……”   花无忌收拾好他的行头,对兮折说:“尊主的这病奇怪地很,像是怒火攻心造成的,却又不像,但是终归是强弩之末,如要真的救他,你就得去求盛天境给你龙脊。”   兮折无比懊恼,早知道当初那根龙脊先藏起来,那龙脊被沈东黎吃了,她上哪里再找一个龙脊去?   去盛天境偷是万万不能的了,别说偷了,他现在连靠近盛天境估计都不行。   花无忌临走时,兮折还是单独地跟他谈了谈,问他禹宴临到底如何了,花无忌也是个谨慎的人,但是兮折是禹宴临疼爱着长大的,他也是看在眼里,所以他跟兮折提了一嘴:“尊主的脏腑都还鲜活,即将死去的是他的大脑,他是个元婴尊者,只要身心不死,修为大有用处,所以……”   兮折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她扶住了旁边的墙壁。   花无忌也关心她,帮她稳住身子,只是道:“我也见过这世上无数的奇毒和蛊毒,但是尊主身上,我没发现。”   兮折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送花无忌出府门。   这意思是禹宴临没救了是么?   尧红泪面容沧桑,一点都不像害丈夫的人,兮折希望自己想错了。   她不敢再离开禹宴临一步,守了禹宴临三天,凤兮终于整顿好了京襄城的一切,来给禹宴临交任务请安,却见禹宴临已经不行。   他怕地身子都在抖,问兮折:“阿姐,阿爹怎么了?”   兮折示意凤兮跪下,她知道禹宴临一直在等凤兮,凤兮便跪在他的窗前。   禹宴临睁着眼,但是眼睛毫无焦距,兮折轻轻地唤他:“阿爹,凤兮回来了。”   听见凤兮回来的禹宴临,眼底两行泪滚落,身子抖了几下,却什么回应都没有。   禹河这个节骨眼中不能没有主心骨,兮折一边落泪一边在禹宴临身边对凤兮说:“凤兮,从现在开始,禹河的以后就要看你的了,我们的阿爹病地严重,你必须接手禹河。”   禹凤兮以前一直吊儿郎当,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不好好修炼,到处惹是生非,被人教训了几次以后,他开始变得勤奋好学,也是为了不被兮折看扁。   可如今禹河背腹受敌之时,禹宴临彻底倒下了,凤兮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对着禹宴临磕了几个头,声音是以前没有的坚定:“阿爹,放心,只要我禹凤兮在禹河一天,我就会和禹河共存亡。”   禹宴临的手微微颤了颤,他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没说出来,兮折在他耳边问:“爹,是不是要凤兮继位?”   禹宴临突然舒了口气,闭上眼,呼吸急促。   兮折便知道她猜对了。   兮折稳住情绪,对凤兮说:“阿爹的意思是让你继承他的衣钵,掌管禹河。”   凤兮哭地像个泪人,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我会的。”   十五岁的少年被迫走上这条道,兮折自然知道困难重重。   李子融一家的死对于禹河的那些长辈而言,心里到底是对禹宴临有怨言的,所以凤兮若是想继承禹河尊主的位子,阻碍应该也不小。   这就得靠她来斡旋。   回到禹河第五日,沈东黎思念兮折,大晚上的来禹河看她,兮折却依旧守在禹宴临的房里。   他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人,去见她时才知道禹宴临病重,都快死了。   兮折趴在床沿,像是睡着了,但她警惕性太强,他刚靠近,兮折醒了,猛地一回头便发现沈东黎在她身后,兮折吓得寒毛直竖,有些不满地问:“你怎地又来了?”   沈东黎看了看禹宴临,又看了看兮折道:“想你,就来了。”   兮折没答话,帮禹宴临扯了扯被子,她感觉疲惫地很:“沈东黎,禹河的医修说,只有盛天境的龙脊能救我爹,可现在我无能为力。”   沈东黎一愣:“龙脊么?”   兮折点头:“早知道当初那根龙脊就不给你了,那样我还可以救我爹……”   沈东黎施法感应了一下禹宴临的生命力,突然瞪大了眼睛,他一把将兮折拉起来,让她站在身后,在禹宴临脑袋上结了好几个法印。   禹宴临的身子开始全身抽搐,脑袋上发出黑色的雾气,沈东黎的灵力源源不断地往禹宴临的脑中渗入,兮折在一边看傻了,她不知道沈东黎要干什么。   不到一刻钟,突然有奇怪的哀嚎声,像是什么怪物,难听无比。   怪叫一声接一声。   沈东黎加强施法力度,禹宴临的脑髓突然从脑袋脱落,一下子蹦到了地上。   兮折吓了一跳,那貌似脑髓的东西竟然还会跑,跑地极快。   沈东黎施法将它揪回来,只见是一团蠕动的蛊虫形成的东西,蛊虫之间相互镶嵌,形成了无比稳定的一个形状,像脑髓。   沈东黎也什么话都没说,回头又划破自己的手腕,将自己的血滴入禹宴临的口中。   兮折愣住,沈东黎面无表情地跟她解释:“脑髓虫,专吃修行者的脑髓,是南蛮之地的一种杀人于无形的蛊虫,一般修士感觉不到,我早年和练萝去过南蛮,被袭击过,所以这种东西我熟悉。”   兮折惊呆了,沈东黎给禹宴临喂了他大概一碗的血,回头看兮折道:“你爹还有救,我吃过龙脊,我的血应该有用。”   也是在这一刻,兮折坚定了无论如何都要嫁沈东黎的心。   她从不试图去主动关心沈东黎,但是这一刻,她内心涌上来无数的复杂心情,主动上前去,捉住沈东黎的手腕,菱唇凑上去将他未抹去的伤口亲了一下,然后帮他抹去伤口。   沈东黎就那样看着她,突然笑了。   兮折帮他揉了揉手腕,千言万语积聚在心里,却也说不出什么矫情的话来。   唯有一句:“今日的恩情,我用一辈子来还。”   沈东黎看着她,终是笑了:“不怀疑我的用心?”   兮折抬眼与他对视:“怀疑,但你救了我爹,就是我的恩人,即使你把我娶过去当天晚上就杀了,我也会带着感激死的。”   沈东黎戳她的脑袋:“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狠?”   兮折没答话,只是推他道:“去我房里等我。”   沈东黎一愣,笑地意味深长:“感动到要以身相许?”   兮折点头:“不行么?”   沈东黎笑地得意又猖狂:“求之不得。”   他走的时候顺便带走了那团恶心的东西。   沈东黎去兮折的院子等她了,她这边收拾残局。   沈东黎的血果然奏效,禹宴临慢慢地回转,脸上有了血色。   兮折轻声唤他:“阿爹,阿爹?”   禹宴临的眼皮动了几下,微微回头看兮折,嘴巴动了几下,却是沙哑地厉害:“兮、兮折。”   兮折见他好转,一直没哭的人,突然泪如雨下。   “你好了,没事了。”   禹宴临目睹刚才的一切,也听到沈东黎和兮折的对话了,他以为在做梦,这微微回神发现没有沈东黎,只有兮折。   兮折擦了他身上沈东黎的血,哽咽着:“福大命大啊,看来咱们禹河还不是被灭门的命。”   禹宴临想起身,兮折把他扶起来,倒了杯水给他,他喝了一口,终是气地不知道说什么。   “你继母……你继母她,她给我下毒。”   兮折怀疑过尧红泪,但是没敢确定,听禹宴临这样说出来,她才觉得人心的可怕。   禹宴临胸膛一边起伏一边恨地咬牙切齿:“当年为了禹河的安稳我不得不和天道宗有了姻亲,那时候她也是爱我的,十几年的夫妻情分,却什么都没有,只剩下猜忌和仇恨。”   “你和凤兮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联合天道宗灭我禹河,凤兮是他亲生的孩子,她都没为他想过。”   兮折惊了,她问禹宴临:“所以京安城和京襄城最大的幕后主谋是继母么?”   禹宴临说:“你狄叔递上来的折子我看了,傀儡之术是天道宗的禁术,这世上除了天道宗没人知晓如何练就,我一猜就是她。”   兮折愣住,那梓辛又是怎么回事?   兮折没说话,禹宴临说:“你回来,她肯定已经跑了。”   兮折刚想说她还没走,外面响起紧急的敲门声,禹凤兮急匆匆地跑来,眼眸赤红,着急地声音大地过分:“阿姐!阿姐!阿爹不是生病了,他是中蛊了!”   他刚推开门绕过大殿到达禹宴临的寝殿,便见禹宴临靠在床头坐着。   凤兮愣了愣,眼眶通红,有些不敢置信:“阿爹醒了?”   兮折唤他:“凤兮,你过来,阿爹有话要跟我们说。”   凤兮突然跪下哭地不成人样:“阿爹,阿娘做错了事,她知道错了,她已经跑了。”   禹宴临闭上眼睛,深深地吐了口气,问凤兮:“你怎么没跟她走?”   凤兮摇头:“我是禹河的长子啊,我能去哪里,禹河才是我的家,我的责任啊。”   禹宴临的叹息一声接一声:“凤兮,以后,得长大了,你的担子重了,你阿姐一出嫁,禹河只有你了。”   凤兮哭成了泪人,兮折走过去扶起他,他抓住兮折的手,摇头:“阿姐,不要嫁人,别丢下我和阿爹。”   兮折的心脏锥痛:“凤兮,不管什么时候,我的心和你们是在一起的,哪怕我嫁人了,我还是阿姐。”   凤兮摇头,着急道:“阿爹,梓辛不会回来了,阿娘也不会回来了,我们不能再让兮折姐姐也离开,不要让阿姐嫁人,不要。”   禹宴临看着凤兮,轻声道:“可是,你阿姐的心,已经是他的了,不让她嫁又如何?”   凤兮问:“沈东黎吗?是沈东黎吗?”   禹宴临说:“他为了你阿姐,救我,这份恩情,也只得你阿姐去还。”   禹凤兮再没说话,放开了兮折,慢慢地转身往出去走。   “我就知道,阿娘不要我,梓辛不要我,连兮折姐姐……也不要我。”   禹宴临喊他:“凤兮,可你还有阿爹和禹河。”   凤兮摇头,边走边道:“没人要我了,没人要了。”   兮折怕他想不开,匆忙追上去,拽住他的衣襟:“凤兮,你清醒一点。”   凤兮的眼泪一颗一颗,委屈地不行:“短短几日,我感觉我像是家破人亡了,阿姐,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兮折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爹没好起来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们。”   这至少还有点安慰。   禹宴临有好多话要跟凤兮说,又把凤兮喊了回去,兮折知道自己不能多听,便出去了。   禹宴临又给凤兮做思想工作,给他说了很多话。   兮折回去自己的院子,屋里的灯亮着,她知道沈东黎在。   推门进去,绕过屏风,便看到沈东黎光着膀子躺在她的床上,兮折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兀自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沈东黎起身,乌发散落在床榻,他轻轻地抚了抚鬓角掉落的碎发,张开怀抱:“就等你投怀送抱了,我都准备好了。”   兮折凑上去抱住他,枕在他肩上。   沈东黎问:“你爹好了?”   兮折点头:“正在和凤兮说话。”   沈东黎说:“你继母逃了。”   兮折也点头:“我早知道了。”   沈东黎问:“怎么不去抓?”   兮折摇头:“抓了又有什么用,那是凤兮的亲娘,又不能杀,让她逃吧。”   沈东黎闻着她的馨香,心猿意马。   “准备好了么?”   兮折问:“准备什么?”   沈东黎将她压下,抚她的鬓角:“当然是洞房啊。”   兮折推住他的胸膛:“着急什么,都还没成亲举行大礼,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沈东黎蹙眉:“你刚才在你爹面前让我去你房里等,难道不是为了和我洞房?”   兮折捏他的脸:“你这脑子里天天就想轻薄我。” 第29章 身世 他俩敌对过,也亲吻过。……   何止天天想, 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她身上不下来。   兮折感觉沈东黎有点重,他低首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眉眼里的笑意漾开:“坏丫头, 咱们两个好像从头到尾都没好好地亲过一次?”   兮折脸色微红, 她和沈东黎倒是亲过几次, 但是体验感就不说了,没什么让她觉得好受的,倒是那次在盛天境她强吻他时,感觉他还有地方是软的。   又想起在京襄城的那晚, 他非要亲她, 结果一来就探进她的檀口在里侧搅了一番,自己反倒生气走了。   是个没和女人接触过的男人吧。   兮折轻轻地抚他的眉眼, 这样不敌对的情况下竟是觉得他长得几分细腻和妖孽,眼尾微长, 却又不像狐狸眼, 更像桃花眼。   但是那眼中的魅却不比狐狸眼弱。   兮折一直对沈东黎怀有戒心,她不愿意将自己全盘托付给别人, 也想过即使以后和沈东黎成亲,她也是要防着沈东黎的。   可就在不久前, 沈东黎放血救禹宴临, 事后甚至没跟她说一句抱怨的话。   又想起前世的盛陵光,禹宴临晚年病重, 她求一粒仙丹给禹宴临续命, 他都要挂在嘴边说好久, 说地兮折都觉得自己欠了他不知道多少人情。   但是盛陵光总归是她的夫君,他说的再多,埋怨地再多, 她无法反驳的同时,还要好言好语地宽慰。   这样一对比,当真就是公开处刑。   盛陵光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事事与她为难,他把爱挂在嘴边,甜言蜜语地哄地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可沈东黎从认识到现在,连说句喜欢她都是奢侈,就喜欢跟在后面问她何时嫁到东黎城去。   他们敌对过,也亲吻过。   相互当成敌人过,但是如今还是相拥在一个卧榻,彼此深情对视。   兮折也不想问他到底喜欢自己什么,看上自己什么,从他救禹宴临的那一刻起,她对沈东黎的戒心其实都已经烟消云散。   许是夜很静谧,许是她湿漉漉的眼神让他难以自控。   他的乌发和她的散落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PanPan   他左耳耳骨上的血红色耳钻映着灯光发着光,兮折伸手轻轻地抚了抚他耳骨上的耳钻,沈东黎佯装生气:“这个不能动。”   兮折问:“为什么?”   她的记忆里,后来楼湮的耳骨上是没有这东西的。   沈东黎低首吻住她,言语清浅:“据说是个救命的东西。”   兮折了然,虽不知是什么救命的东西,但是他既然不让人碰,她便不碰。   沈东黎这次倒是没有那么着急,先是轻轻地吻她的唇瓣,在她唇上不断地用薄唇辗转,偶尔用牙齿轻咬,倒是吻地有些让人面红耳赤。   兮折就受着,不主动也不躲开,全靠自己的感官去感受沈东黎的吻。   吻了没多久他就不满足于浅尝辄止,微微吸啜,舌尖顶开她的贝齿,勾住她的软舌。   兮折只觉地云里雾里,像是踩在了一团棉花上,轻飘飘地不知道飘向何处。   正当她心中感慨沈东黎进步了一些时,他突然停下来问:“这次感觉如何?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   兮折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的笑意如同波纹漾开。   这种事还要问感受的?   兮折没理他,移开视线,他又将她的脸转正,吻上来,兮折想推开,可是他力气大,根本不给她机会。   就这样两人亲了半天,沈东黎已然受不住,兮折感觉到有猛兽似乎要出笼。   硌地她小腹有些难受。   她推开沈东黎,沈东黎顺势躺在了一边,仰躺着看着屋顶,出了口长气。   溃不成军。   她原是这么软这么香的。   兮折扯了被子盖好,背对着他,沈东黎缓了半天才侧首看兮折。   兮折没话找话,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你说你早年去过南蛮之地,你去那里干什么?”   沈东黎想了想:“去解开我的身世之谜。”   兮折问:“那你找到了么?”   夜很静,她能听到沈东黎微急的呼吸声,似乎在这一刻无限放大。   沈东黎摇头:“没找到,我好像睡了很长时间,我不知道这个时间是多久,但我总觉得应该很长。”   兮折又转回去,侧躺着看他:“那你真实年龄现在多大了?”   沈东黎也看向兮折:“我要是说了,你会不会觉得我老?”   兮折想了想,眸光流转:“如果几百岁的话,那确实很老。”   沈东黎不满,靠近兮折让他看自己的样子:“我这个样子看起来很老么?”   兮折伸手抚他的眉骨:“那你到底多少岁了?”   沈东黎摇头:“从我有记忆起,到现在,大概整整五百年。”   兮折:“……”她的手顿住,有些惊讶,“这么老了啊?那你为什么会是东黎城的少年君主?我记得东黎城的老君主过世也不过十多年。”   沈东黎看着兮折沉默了一会儿,他没说话。   兮折大概已经猜到,她试探地问:“所以,你杀了东黎城的少君主,冒充他?”   沈东黎:“……”   兮折问:“那你知道你叫什么吗?沈东黎不是你的真实名字?”   沈东黎:“……”   有一种被人道破机密的感觉,他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兮折。   兮折见他神色变了,便知道这人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她又道:“别惊讶,我知道可能比你知道的还多。”   沈东黎眯了眼,也侧身躺着和兮折面对面:“坏丫头,你到底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兮折无辜道:“我就是禹兮折,目的只有保护好家人和家园,让自己努力活下去。”   沈东黎也不打哑谜,兮折知道他太多秘密,他也知道兮折很多秘密,说起来他俩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对方的,大家心里都在想什么,对方都能猜的清楚。   又何必这样猜来猜去,何况以后两人还是成亲。   沈东黎说:“我跟你说了我就不怕你告诉别人,我确实不是沈东黎,但是我需要他的身份掩护我。”   兮折笑了笑道:“我知道,所以东黎城的老君主和沈东黎都被你干掉了。”   沈东黎冷笑:“成大事者,怎可拘泥于小节,我只不过想搞清楚我到底是谁,来到这个世上的又是为了什么,但也浑浑噩噩过了五百年,什么线索都没有。”   兮折想了想道:“以后我叫你楼湮吧,总觉得沈东黎太过于善良,不太适合你。”   沈东黎倒是因为兮折的这话有些惊诧,他记得上次在盛天境的云水山脉,盛堂问他跟楼湮是什么关系。   他那时候还没了解过这个楼湮是谁,回去之后查了很多文献和记载,发现《仙魔录》里对这个人做了详细的记录。   是被划分到“魔”一类的,不是一般的魔,是恶魔。   以一己之力屠遍仙门,盛天境是仙门威望,创始人是仙门的老祖宗,都拿他没办法,血洗盛天境,最后盛天境的老祖宗不得不以自身血祭禁术,才将他封印。   沈东黎觉得自己虽然有过屠了各大仙门的心思,但他没有传说中楼湮的力量强大。   他清楚地觉得自己不是楼湮,本来这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已经不去想了,可如今兮折又提起这个名字,这个让世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沈东黎神色复杂:“你为何会知道楼湮?”   兮折有些惊讶,问他:“你也知道楼湮?”   她还以为沈东黎还不知道他以后是谁。   沈东黎坐起来,手心展开,一本书卷出现在他的掌心,是详细记载六界能叫得上名字的妖魔记录册,《妖魔录》。   沈东黎翻开记载魔修的一半,开篇便是大魔王“楼湮”的记载。   嗜杀,凶狠,残忍无道,是整个修真界的灾难。   他指给兮折看:“这个上面有记载,这已经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真假也无人考究,但是这个楼湮好像不是什么好名字。”   兮折愣住,看了看他,有些许的不可思议。   她只知道楼湮后来真的是这样,没想到他早在八百年前就出现了?那沈东黎现在这情况是怎么回事?被人封印然后失忆了?   忘记了自己是谁?试图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谜?   兮折也好奇起来了:“你醒来时便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沈东黎点头:“我不知道自己姓谁名谁,亦不知道自己在这世上有无亲朋好友,辗转五百年,一无所获,后来修真界能找到关于我的线索,我就来了。”   是了,这修真界和凡间还隔着一道很厚的墙。   兮折问:“所以你是怎么来到修真界的?”   沈东黎说:“练萝和青玄,他俩其实都是妖。”   兮折:“……”   沈东黎继续道:“练萝是紫藤萝的花成精,青玄是一只巨大的朱雀玄鸟,他俩带我来到这个地方,我觉得这个地方熟,但始终没记忆。”   兮折问:“那如果你就是楼湮,你要怎么办?楼湮是修真界的灾难,让人闻风丧胆,即使他再次出现,也会被封印的。”   沈东黎啧了一声:“我要真是楼湮,我第一个灭了的就是盛天境,第一个杀了的就是盛陵光,好给你出气。”   虽然是很孩子气的一句话,但是兮折的心里却暖得很。   “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以后要嫁的夫君。”   沈东黎眉眼柔和了许多:“不怕我是大魔头了?”   兮折问:“大魔头难道不疼娘子么?”   沈东黎伸手过去把她抱进怀里,恨不能疼坏她:“大魔头最疼娘子了,尤其是你这种娇滴滴还心眼多的,就更疼了。”   兮折只是笑。   原来沈东黎不知道他自己就是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王楼湮。   这又有趣了。   亏得她什么都知道。   *   翌日沈东黎从兮折的院子里出来,凤兮刚巧赶上他出门,还和兮折含情脉脉,凤兮顿时生气,又想起沈东黎杀了狄秋刃,那恐怖的一幕在他脑海怎么都挥之不去。   故而凤兮什么都没说,只看着沈东黎跟他阿姐道别,然后御风而去。   兮折也准备去看禹宴临,出了院子便发现凤兮在门口,兮折有些尴尬,问凤兮:“怎么不吭声?”   凤兮看了看已经消失的沈东黎,问兮折:“昨晚沈东黎没走,在你房间?”   兮折点头:“他救阿爹的时候受了点伤,就在我房里养着了。”   凤兮听到兮折为沈东黎辩解,着急道:“阿姐,你不知道沈东黎多可怕,他杀了狄叔!”   兮折回头看向凤兮:“那天晚上,狄叔是不是不听沈东黎的话?他是不是一意孤行,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凤兮说:“虽然是这样,但也不是沈东黎杀他的理由。”   兮折摇头:“凤兮,那晚如果没有沈东黎,死的不止是狄秋刃一个人,而是我们所有人,你在怪他杀了一个不听军令的人,他却用命守住了对我的承诺,守住了禹河十几万百姓的命,如果不是因为我求他,他不会管我们禹河的,更不会杀狄秋刃。”   凤兮不说话了,兮折说:“我去看阿爹了,你以后对禹河的公务多上心。”   兮折在前面走了,凤兮在后面跟上。   所以说,他还是什么都不如沈东黎,阿姐为了沈东黎教训他。   他的心好痛,他什么都没了,兮折姐姐的爱也没了。   兮折知道杀人这种事对凤兮而言还是难以接受,但兮折已经习惯了,更何况她还是被杀的那个,不去杀别人,自己就会被人杀,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为人太善良太单纯真的站不住脚,她也曾想保住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幻想,保住自己的那一丝善良和对万物的怜悯,可到头来,没人怜悯她。   众生苦,她兮折又如何不苦?   所以她不想去指责沈东黎什么。   花无忌来了,看到禹宴临坐在床头,兮折正在给他喂药,还有些惊讶:“尊主好了?”   兮折点头,兀自给花无忌让位,花无忌给禹宴临把脉,惊叹道:“奇迹啊,真就好了,就一晚上,我还以为尊主已然强弩之末。”   兮折没说话,禹宴临只是说:“小事,不碍事。”   花无忌摇头:“那可不是小事,那可是整个禹河的大事,您现在好了,我也轻松了些,让我奇怪的是,为什么我看不出来尊主病在哪?无从下手。”   兮折问他:“你可知道南蛮之地有一种蛊虫叫脑髓虫的?”   花无忌一愣,不可思议:“怎么又扯到南蛮之地去了?我对那边的蛊虫确实还不够了解,但是脑髓虫我好像看哪里记载过,蛊虫相互镶嵌可随意变换结构,可流动,可稳定,专吃修行者的脑子,一旦入住大脑,结构便很稳定,就像人的脑髓。”   兮折点头:“你知道还挺多。”   花无忌道:“我虽未曾见过,但是书也没少看,就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碰到南蛮之地的蛊毒,是我大意了,那些蛊虫呢?”   蛊虫被沈东黎拿走了,兮折便随便说了句:“烧了。”   花无忌说:“那东西就炼化不了的,除非三昧真火,不然谁能把那玩意给烧死?”   兮折愣住:“这么可怕”   花无忌点头:“可不是嘛,而且这种东西能支配人的行为,一般下这种蛊毒的都是奔着修为和灵力去的。”   花无忌突然想起来昨晚禹宴临的症状,了然地点头:“此人是想吸取尊主的毕生修为,我昨天没想明白为什么脑要死亡,脏腑却还鲜活,现在这样一想,就说通了。”   禹宴临咳嗽了好几声,兮折匆忙过去给他拍背抚胸口。   花无忌还不知道尧红泪已经逃出禹河的事,又问了一句:“那找到下蛊的人了么?那人肯定是想吸取尊主的修为为他所用,这太阴毒了,得碎尸万段才行。”   兮折摆手道:“你别说了,下蛊的人已经找到了,死了。”   花无忌又愣住:“这么快?”   家丑不可外扬,这是禹宴临的家事,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兮折自然明白。   花无忌见他们都不当回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便也没再多嘴,开了几副灵药花无忌也就走了。   禹宴临这才开始猛咳:“她竟然如此狠毒,我真的是瞎了眼。”   兮折劝他不要动怒,禹宴临又说起梓辛:“梓辛嫁到盛天境,生死未卜,如今看来,是她娘早就打算好的。”   又说起梓辛,兮折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禹宴临说,但是他迟早得知道。   可是话到了嘴边,兮折又咽下去了,让他再好点了以后再说吧。   可禹宴临想了想,又对兮折说:“你给梓辛写封信,让她回禹河看看,我也担心她,她只要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她娘做错事,可别连累到她。”   兮折沉默了,没答话。   禹宴临催她:“快去,就说为父思女心切,让她回来看看我。”   兮折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了,正在犹豫之际,凤兮突然进来说:“梓辛跟阿娘回天道宗了,昨晚阿娘告诉我的。”   禹宴临终是被气的冷哼一声:“自己作孽还不够,还要带着女儿,幸亏凤兮没跟她走。”   其实到现在凤兮也不知道梓辛死了,而且梓辛还是当着他的面被火化的。   兮折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禹梓辛死的事情,估计除了禹河,其他人都知道了,只是她的死并未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所以鲜少有人提起。   尧红泪要是知道禹梓辛死了,肯定会大闹特闹,到时候必然闹地人尽皆知,而目睹紫电杀人的那些伪君子,也必然会出来指认是兮折杀了梓辛。   在这当中,盛陵光很有可能还会被美化成痴情的少年仙君。   她得想办法让禹宴临和凤兮接受梓辛的死才行,免得到时候别人还没打禹河,他们禹河内部倒是先起了内讧。   兮折先没跟禹宴临说,看着他吃完药歇下,她就跟凤兮出去了。   凤兮说有事务要处理,要去荒芜殿,兮折便让他先去,她等到了午膳的时间去给凤兮送饭菜,想先探探凤兮的口风。   凤兮趴在桌上睡着了,兮折端着饭菜来的时候,凤兮哈喇子都流在了折子上,兮折咳嗽一声,禹凤兮被吓醒。   抬眼便见兮折来了,他有些尴尬地擦了擦口水,坐好,问:“阿姐来了?坐吧。”   兮折坐下,将折子往旁边一推,将饭菜放在他面前,轻声道:“先吃饭。”   凤兮点头,刚好很饿。   兮折递给他筷子,他拿过,有些感慨:“虽然梓辛不在禹河,阿娘也走了,但是有兮折姐姐疼我,我还是觉得温暖。”   又提起梓辛,兮折沉默会儿,问凤兮:“还记得我们去京安城的路上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么?”   凤兮夹菜的动作顿住,看了看兮折:“可是阿姐你不是去见八大仙门的负责人了么?梓辛她没跟着盛陵光吧?我觉得她没那个胆量,而且阿娘昨晚跟我说了,那些事是她做的,这和梓辛应该没关系。”   凤兮依旧在袒护梓辛,所以他是不愿意承认梓辛会害他的事。   他兀自夹菜吃饭,但是兮折就看着他,不发一言。   凤兮像是想到了什么,端碗的手抖了抖,又想起昨晚阿娘走时问他有没有在京襄城见过梓辛,他说没有,他俩都以为梓辛还在盛天境。   他惊地瞬间放下碗筷,一碗饭不稳直接倒在了他没批阅好的折子上。   他想起来一个细节,那个天亮时分,兮折背着一个干尸回了军营,没跟他说是谁,也没跟他说为什么要让他跪。   突然细思极恐,他的身子颤抖地不像话,眼眶也红了:“阿姐,梓辛……”   兮折看着他,眼尾也红透:“想起来了?”   凤兮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那怎么可能是梓辛!”   兮折眼底的泪掉落:“凤兮,我本不打算跟你说的,可是你终究得知道。”   凤兮的眼泪大颗大颗,眼白都成了赤红:“为什么是她?”   兮折握住他的手试图安抚他:“盛陵光控制了她,在她身上下了咒术,那些干尸就是由梓辛控制的。”   凤兮不断地摇头:“那也不是阿姐你杀她的理由!你应该杀了盛陵光!”   兮折摇头,怒斥:“不是我!我没杀她!”   凤兮吓得直往后退:“不是你,又是谁……”   兮折本想说是紫电,但是凤兮不会信的,兮折便道:“是盛陵光,我亲眼看到他杀了梓辛,还潜逃,连带梓辛回盛天境都不肯,我只得把她背回来,她说想回家,想你,想阿娘……”   凤兮突然嚎啕大哭:“我当初就劝她不要嫁不要嫁,她偏不听,她偏不听啊!她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啊!这下怎么办,梓辛死了?在我面前被火化的?我却才知道?” 第30章 皈依 他喜欢你,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   凤兮的眼泪看地兮折也是难受万分, 禹梓辛被杀,她一直都没怎么哭,可如今看凤兮哭成这样, 她也是控制不住, 眼泪也止不住的落。   她最害怕的就是凤兮误会她, 以为梓辛是她杀的,但是她确实没有杀梓辛,全是盛陵光的错。   凤兮哭地身子都在颤抖:“阿娘不喜欢禹河,不顾我这个亲生儿子的想法, 差点连阿爹一起杀了, 我的家人为什么都是这样的?”   兮折试图安慰他:“凤兮,你听阿姐的话。”   凤兮抽噎着:“可如今梓辛也死了, 阿娘走了,兮折姐姐又不要我, 我什么都没了。”   兮折用力地摇头:“你还有阿爹和禹河, 我一直都在。”   凤兮摇头,抱着自己膝盖, 脸埋在膝盖里:“不会的,阿姐要嫁到东黎城去, 阿姐喜欢沈东黎, 阿姐不会要我。”   他深知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就算他一心想为兮折好又如何, 兮折不会为了他就此和沈东黎断绝往来。   凤兮哭了许久, 哭累了, 他想了很多事情,兮折在旁边陪他哭,他也没说话。   他不是不相信兮折姐姐, 他只是不愿意相信梓辛死了的事实,虽然梓辛从小就爱惹事,喜欢和兮折姐姐对着干,他也不喜欢那样的梓辛,但是终究梓辛是他的亲姐姐,和他是一母同胞,他的心是真的疼。   兮折看着他从刚开始的嚎啕大哭到后来的心如死灰,便也明白这件事对凤兮的打击确实很大,让她觉得欣慰的是,凤兮没有跟她闹。   然而这才是最让人害怕的,兮折宁愿他大哭大闹,不可理喻一些,那样最起码让她觉得凤兮是真实的。   现在的这个抱着自己双腿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凤兮,才是令人害怕的。   兮折也没敢打扰他。   虽然不知道上一世他为什么会选择救她而放弃梓辛,最起码这一世让她知道凤兮其实是很在意梓辛的。   毕竟他们两个是一个母亲生的,凤兮的反应她都理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兮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对兮折说:“我知道了,阿姐不用为我担心了,好好想想怎么跟阿爹解释吧,或者永远不要跟阿爹说……他刚好,我怕他又因为梓辛的事情而病倒,更害怕他因为梓辛的事情责备阿姐。”   兮折的喉头哽地厉害:“凤兮,你放心,以后啊,阿姐会多疼你。”   凤兮摇头:“不用了阿姐,我也该长大了,禹河没我不行,你要嫁给沈东黎,你就嫁吧,我不会再阻拦了……”   兮折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凤兮又开始擦眼泪:“只是,别让人欺负你,沈东黎要是敢欺负你,我就算拼了整个禹河,我也会给你出气的。”   因为一句话,兮折的眼泪顿时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突然想起上一世她嫁去盛天境以后,凤兮总是时不时地来盛天境,但是每次见她都说不上一句话,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她也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人,不管自己再怎么艰难也不会让家里人知道她的为难,况且那时候盛陵光对她是真的好,即使盛堂和夫人对她不好,盛陵光也是向着她的。   可后来她就很少再见到凤兮了,私心也想着毕竟不是一个母亲生的,所以也没那么亲切。   直到禹河被灭,凤兮哭着把她救出去的时候,她才明白他一直都在默默地守着她。   如今从他这句话里她竟然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是出现在盛天境却从不跟她说一句话,因为他担心她啊,看她一眼都是为了确认她过得是否安好。   所以,这辈子,就算为了这些人粉身碎骨,她也绝不抱怨一个字。   当凤兮想着她受委屈时给她出气时,她就知道梓辛的死他不会怪到自己头上。   兮折真的好想抱抱他。   “凤兮。”   “干什么?你还不走。”   兮折抿了唇,终是将想抱抱他的想法压了下去:“你好好吃饭,别把身子搞垮了。”   凤兮说:“我会的,你别管我了,我会好起来的,我会自己好起来……”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和怜悯,我要自己好起来。   兮折又怕他想不开:“你相信阿姐,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   凤兮点头:“我相信阿姐,阿姐要幸福。”   兮折总觉得他这话说地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她又坐着沉默了会儿,见凤兮没有想理她的意思,就起身拿着篮子走了,走到荒芜殿门口,喊了门口的近侍,让他们把荒芜殿打扫一下,她又回头看了看凤兮,抬步离开。   凤兮看着兮折离开的背影,像是一刻钟之内长大了,近侍带了人来收拾他批阅奏折的雕花檀木案他都没让人打扫。   他知道,他是孤家寡人了。   阿娘走了,梓辛死了,兮折要远嫁,他年少轻狂,修为短浅,成不了大事。   禹宴临既然已经好了,那他还能撑起禹河的半边天,他只得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以后才能庇护禹河,庇护兮折。   兮折知道凤兮消化梓辛的事情需要一段时间,所以这期间她让人看着凤兮,自己也没出现在凤兮面前。   她照看着禹宴临,时不时地将夸奖凤兮的话挂在嘴边,就是绝口不提禹梓辛的事情。   她以为凤兮难受过了,就会自己好起来,然后欢喜地来唤她“阿姐”,可是等到傍晚之后,桐花突然来告诉她,凤兮不见了。   兮折吓得赶紧吩咐人去找人,但是禹河府门巡逻的弟子说凤兮早已不在禹河了,他很早的时候就出门了。   兮折心寒不已,想着凤兮怎么能这个时候离开禹河,这不是给她添乱么?   派人出禹河去找,但是始终没有追上,这一波三折地,兮折感觉自己都快撑不住了。   梓辛死了,凤兮走了,禹河还剩下谁?   夜色渐浓时,她不得已去了荒芜殿,发现了凤兮留给她的信。   阿姐,不要找我,也不要挂念我,等我想回来的时候我自然就回来了。   兮折看着那些字,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总感觉在一夜之间禹河变地萧条了。   如今就算凤兮回天道宗找尧红泪,她也不觉得凤兮有错。   只是这以后,禹河要谁来当家,这是个问题。   *   禹凤兮一心想变强,他舍弃了自己之前所有舍弃不了的东西,包括对兮折的执念。   他知道自己对兮折是什么心思,他不小了,看到兮折和沈东黎亲近他会嫉妒地发狂,他心思龌龊肮脏,不配待在兮折身边。   他从禹河出走,经历了三个多月的风雨,一路乞讨来到了皈依山下。   八大仙门里,唯有皈依门勉强算与世无争,但是皈依门又有许多得道高僧都不曾入世,所以他选择投在皈依门门下。   他在山下跪了三天了,还是没人理他,皈依门里面虽全是和尚,但不享受修真界百姓的供奉,他们是超脱世俗的一类人。   尧红泪逃离禹河以后,他原本是想一直陪着兮折的,直到沈东黎从她的房里出来,他就明白兮折的心里也只把他当成弟弟。   是啊,他们是姐弟,是他的心思龌龊,辱了天仙一般的兮折姐姐。   也是在知道梓辛死了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一切都可以放下了。   三个月,从盛夏走到深秋,他一路饥肠辘辘,饿了就去路边乞讨,终于来到了这个地方。   兮折姐姐永远不会知道他作的打算,也永远不会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皈依门。   皈依门很少收徒,传闻中是最难进的门派,但是他不信,他始终相信自己的毅力会比他们的菩萨心更坚定。   三天不行就跪五天,五天不行就跪十天,反正他不死,他就要进皈依门。   结果跪到第六日的时候他就因为饥寒交迫而晕倒,再次醒来时,他在一处普通的禅房。   出家人最是慈悲心肠,凤兮觉得自己赌赢了,他醒来后就去找佛门泰斗明空大师,跪在佛祖面前发誓,誓死不背叛佛祖。   他的心思坚定,没人能够左右,最后打动了明空大师,明空大师准备收他为徒。   举行剃度仪式的时候明空大师就在旁边,并且反复询问他是否有尘缘俗事放不下的,凤兮想了许多,终是摇头。   兮折姐姐不需要他了,以后他要庇护的只有禹河,所以他要变强。   明空大师告诉他:“施主这一剃度,此生不可再还俗。”   禹凤兮双手合十,看着佛祖威严又不缺慈祥的神情,终是点头:“弟子……不后悔,心甘情愿皈依我佛,愿我佛庇佑!”   *   兮折不得不又开始在荒芜殿忙碌,派出去找凤兮的人都回来了,没找到他的痕迹,尧红泪回到天道宗果然知道了梓辛的死,大闹特闹非要找兮折报仇,这事情自然也瞒不过禹宴临,禹宴临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但是还能怎么样。   梓辛的死他早就料到了,所以才着急让兮折给她写信,还是晚了,兮折也如实跟他说了这件事。   他谁也怪不了。   兮折没跟禹宴临问紫电的事情,还想着把凤兮找回来。   这都深秋了,依旧没有凤兮的消息。   这天她正在荒芜殿,桐花突然着急地跑来告诉他,种植在禹河府的灵植死了一半,她以为是禹河要灵力枯竭,给沈东黎连夜写了信让他来一趟禹河。   花无忌的一些灵药都枯萎了,他想不明白是为何,这事情禹宴临不知道。   沈东黎来的时候,兮折正在禹河府里种植灵药的地方,花无忌也在,见沈东黎来了,兮折有些慌乱,指着那些枯死的高等灵植问沈东黎:“禹河是不是要灵力枯竭了?为什么这些灵植好好地突然之间枯萎?”   沈东黎试探着感应了一下,摇头:“不像是灵力枯竭造成的。”   兮折满脸的疑惑:“那是因为什么?”   沈东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看了看兮折道:“或许你该去问你爹。”   兮折觉得事情不对劲,便只能去问禹宴临,沈东黎在身后跟着。   兮折的慌张写在脸上,禹宴临问她怎么了,兮折说:“阿爹,禹河好一些高等灵植突然枯萎了,为什么?也不是灵力枯竭造成的。”   禹宴临一愣,问:“是不是禹河府的那些情花草?”   兮折点头:“还有其他的。”   禹宴临终是闭上了眼睛:“不用问了,你先歇着去吧。”   兮折不解:“我不能知道么?”   禹宴临一边落泪一边摇头:“还是不知道的好。”   凤兮出生时,生命力弱,他不得已去北荒的深渊里为他找来救命的灵植,情花草是以凤兮的感情为营养成分的,也算是和凤兮的尘缘相互牵连。   如今情花草枯萎,也就意味着凤兮走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兮折说凤兮回天道宗找他阿娘了,禹宴临其实不太信,如果他要走,他或许早在他阿娘逃离的那天就跟她一起走了。   他没去天道宗,他去了皈依门。   他皈依佛门了。   禹宴临突然泣不成声:“凤兮他……”   兮折慌了:“凤兮怎么了?”   沈东黎在门外站着,听着父女俩的谈话。   他知道那是什么灵植,情花草,以人的感情为养分,虽不知道禹凤兮为什么会和这种灵植有牵连,但是他好像有些明白他如此决绝的原因。   因为兮折。   也因为禹河。   他抛却了他的尘缘。   禹宴临始终没说凤兮怎么了,只是对兮折说:“兮折,为父修养几天,看来这禹河,还是得为父撑下去。”   兮折虽然不知道凤兮怎么了,但在禹宴临的语气里听出了端倪。   她没问。   出去时,沈东黎站在门口,兮折将殿门关上,兀自下了台阶。   沈东黎喊住她:“折儿。”   沈东黎这一声折儿让人毛骨悚然,兮折回头看他一眼:“有话就说。”   沈东黎跟上她:“你爹没告诉你你弟怎么了?”   兮折摇头:“但我知道,凤兮出事了。”   沈东黎摇头:“他没出事,他不过是断了一些念想。”   兮折停下脚步,回头看沈东黎:“你也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沈东黎想了想:“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或许还能好受点。”   兮折:“……可我想知道凤兮到底怎么了。”   沈东黎笑了笑:“他出家了。”   兮折:“……”轰隆隆,晴天霹雳。   兮折几乎站不稳,她差点跌倒,沈东黎扶住她,兮折感觉自己的腿都不听使唤了,软地厉害。   沈东黎宽慰她:“其实你弟挺聪明的,八大仙门,唯有皈依门还像人,而且里面高手众多,有朝一日他成为得道高僧,你们禹河也就安全了。”   兮折摇头,她的眼尾泛红:“他才十五岁啊,他怎么想不开去出家?我都说了我一直在的,他……他这是要气死我,我得去把他找回来。”   兮折说着就要走,沈东黎抱住她,安抚她:“你镇静一点,你找他回来干什么?让他看着你和我恩爱,然后在一边恨地咬牙切齿吃醋么?”   兮折:“……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沈东黎也没什么好跟兮折打哑谜的,他说:“凤兮喜欢你,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兮折只觉得耳边似乎有炸雷响起,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血液凝固的寒冷。   怎么可能……凤兮是亲弟弟,怎么可能!   兮折不愿意相信,她摇头后退:“你别瞎说,沈东黎,你这玩笑开过头了。”   沈东黎叹息一声:“接受现实,他是为你出家的,这样的话,他一辈子就可以不用去爱别人。”   兮折疯魔似的打断他:“够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沈东黎无奈挠了挠耳朵,看着兮折气冲冲离去,无奈又嫉妒。   他知道这事情无法让人接受,但这是事实,她能逃避到什么时候?   迟早得正视这件事不是么?毕竟凤兮已经为了她出家了。 第31章 姨娘 你只需要躲在我身后撒娇就行了。……   凤兮的出家对于沈东黎而言是好地不能再好的好事了, 凤兮本来就总是阻碍他和兮折亲近,他这一皈依佛门,沈东黎少了一个情敌, 以后来禹河也不用再看凤兮的脸色。   不然每次看到他, 禹凤兮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但对于凤兮喜欢兮折这件事, 她估计要消化很久,沈东黎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没想到兮折很快就恢复了状态,并且跟禹宴临请示, 她要去皈依门找凤兮。   被禹宴临阻止了, 禹宴临说:“皈依门是佛门圣地,不容你撒野, 况且凤兮这去的坚决,你去也未必能见到他, 这一入佛门深似海, 一生没有回头路,去了也是白去。”   凤兮是禹河唯一的嫡子, 也是禹河未来唯一的主人,可是如今却撇下禹河独自出家, 现下禹河的嫡子嫡女中只剩下兮折了, 禹宴临是想把她培养成一代尊主的,但是就怕沈东黎不答应。   毕竟答应把兮折嫁到东黎城去, 因为一些事情一拖再拖, 要是再和沈东黎对着干, 他怕到时候又和东黎城反目。   但他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他身边就剩兮折一个嫡女了,庶子庶女都不成器,他谁都指望不上。   趁着沈东黎不在, 禹宴临是想让兮折考虑继承禹河这件事。   这天兮折来给他送汤药,他就试探性地问兮折:“兮折,沈东黎这两天没找你?”   兮折一边给他吹凉汤药一边道:“东黎城的事情也多,他没时间天天陪我,怎么了吗阿爹?”   禹宴临叹息一声:“现在凤兮出家了,你那剩下的几个弟弟妹妹也没人能担得起禹河的大责,趁着我还行,我想把你培养成禹河下一代的尊主。”   兮折拿勺子的手顿了顿,她看着禹宴临,终是没说话。   禹宴临说:“我只能这样做,这禹河还得靠你,但我怕沈东黎不满,毕竟答应要把你嫁过去的,可是谁知道这破事一件接一件。”   兮折明白禹宴临的处境,他现在也是毫无选择,虽然那件事过后太平了几个月,但是终究危机还在潜伏,尧红泪还没开始大闹呢,梓辛的死也还没落下帷幕,这一切肯定都会指向兮折,兮折自然都明白。   其实她尽快嫁到东黎城去才能免去一场劫难,毕竟沈东黎在身边,她可以不用怕。   但是她一走,禹宴临就没了支撑。   兮折点了头:“我知道,阿爹你安排吧。”   禹宴临问:“那沈东黎那边你要怎么说?他也等你许久了。”   兮折说:“放心吧,我来跟他说。”   沈东黎几天见一次兮折,天天催婚,兮折也说着要嫁要嫁,但是毫无动静,沈东黎怕夜长梦多。   这晚又来幽会,兮折竟是早就等他了,他还跟她玩了会儿捉迷藏,没直接出现,隐身逗她。   兮折看起来有心事,也没心思跟他玩,只说:“你别闹了,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沈东黎玩了个寂寞,他侧躺在垫子上,以手撑着头,看着对面的兮折,兮折在给他绣荷包,上面写着一个湮字。   沈东黎就问她:“我来你不开心?”   兮折看他一眼,回答:“当然开心。”   沈东黎蹙眉,兮折这淡然的表情俨然就不是开心的样子。   他问:“有心事?”   兮折点头,绣花针穿过荷包上的“湮”字。   “凤兮出家了,禹河不能没有主心骨,我爹他身子骨也不是很好,之前又中蛊毒,所以我比较担心。”   沈东黎是个聪明人,瞬间听出了她话里的弦外之音:“所以你又想拖延我们的婚期。”   兮折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她看着沈东黎,说的无比诚恳:“倒也不是,我原本是想去找凤兮的,但是我爹不让去,说去了也是白去,那我就不去了,但是后来,我爹想把禹河交给我。”   沈东黎愣住:“交给你?你一个姑娘家能做什么?娇滴滴的,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禹河十几万百姓?”   兮折倒也不想跟他争论什么,只说:“当然我也得问过你的意见,你要是非要我嫁,我和我爹肯定不会说什么。”   这就给沈东黎难题了,他皱了好看的眉头:“你这是在询问我的意见吗?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呢,看给你惯成什么样了?你去打听打听,我沈东黎什么时候这么迁就过一个人?你一而再再而三触碰我的底线就算了,还一次次爽我的约,看给你惯的!”   沈东黎确实生气了,兮折赶紧给他顺毛:“你别生气嘛,我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么?你说成亲就成亲,我又不会反驳你。”   沈东黎的神色这才好了点:“禹河的尊主你要当,我沈东黎的娘子你也要当!”   兮折愣住:“怎么当?你入赘?”   沈东黎:“……”脸色乌黑,“入赘个屁,你不是怕禹河再次被针对么,那我们这婚事就要大办特办,我要让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你禹河是我沈东黎庇护的,谁敢在我头上动土,我让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兮折被沈东黎镇住了,魔王果然还是魔王,即使被盛天境终极剑阵伤地体无完肤,还是什么都不怕啊!   兮折再没说话,沈东黎起身坐好道:“就算盛天境想动禹河,他还得想一想我东黎城答不答应。”   兮折点头:“听你的。”   沈东黎的虚荣心被满足:“听话就是乖丫头。”   兮折又开始泼冷水:“那要是盛天境不怕你呢?”   沈东黎说:“那就打啊,谁怕谁,我还怕了他们不成?”   兮折再次点头:“那我跟你成亲了就在禹河当尊主,你还在东黎城当城主?”   沈东黎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傻不傻?既然都成一家人了,这个家当然得我来当,你一个姑娘家,躲在我身后撒娇就行了。”   兮折哑然失笑:“我才不会跟你撒娇。”   沈东黎深信不疑:“迟早有一天你会跟我撒娇的,好了,不要想太多了,难题你夫君给你解决,你就等着嫁就行了。”   兮折内心感动,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偶尔抬眼看一眼沈东黎,忽觉这世上还是有男人能靠得住的。   夜深了,兮折还不准备休息,沈东黎起身走到她身边,从身后把她整个人端起来,兮折吓得绣花针都差点戳到手,沈东黎把人抱到床榻上,冷了脸:“休息,如花似玉的姑娘家,都累成黄脸婆了。”   兮折不得已将针线活先放下,沈东黎问:“给谁绣的?”   兮折说:“反正不是给你的。”   沈东黎的傲娇劲又上来了:“不是给我的是给谁的?这世上谁还能让你这个坏丫头这么上心?肯定是我。”   兮折啧了一声:“脸皮真厚。”   沈东黎不把自己当外人,脱了云靴上榻去,伸手将兮折搂过亲两口:“脸皮厚你也喜欢。”   兮折嫌弃地皱眉:“我才不喜欢。”   沈东黎就闹她,两个人在房里嬉闹的声音桐花都听不下去了。   不过沈东黎给了兮折一剂定心丸,她知道怎么做了。   翌日天刚亮她去给禹宴临请安,却发现禹宴临的外室褚姨娘在房内,褚姨娘膝下两个儿子,皆是庶出,根骨都不好,测灵根修行入门的时候只测了个最低下的灵根,以后也成不了大器,所以禹宴临并未予以重任。   一直养在外面,并未在禹河府内,先前禹宴临病倒后倒是来探望过几次,和兮折也并不亲近,在禹河,嫡子嫡女受重视,庶出的都不被重视,不管是在尊主家还是寻常百姓家都是一样的。   兮折也以为不会和他们有什么交集,可今日来看禹宴临,想把沈东黎的计划说一下,却遇上褚姨娘。   褚姨娘是早年流落在街头乞讨时被禹宴临救下的,说什么都要以身相许,禹宴临要是不要她,她便要去寻死,这才有了两个庶出的儿子。   如今尧红泪逃回天道宗,禹梓辛身死,凤兮出家,禹河嫡出的儿女只剩兮折,她便来找禹宴临了。   虽然是外室,但是禹宴临也没少给她好处,该给的都给着。   可是现在,禹宴临孤家寡人,褚姨娘来在他面前哭一顿,禹宴临也是心中不忍。   兮折去时,禹宴临寝殿的门虚掩着,她没想过褚姨娘会来,见门外没人伺候,她以为禹宴临还没睡醒,便想将门关好。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哭泣的声音,兮折还愣了愣,往里面瞧了瞧,却见屏风上面有两个相拥的身影,以及还在抽泣的女声。   她说:“我们不在禹河府,所以不知道禹河府发生了什么,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梓辛死了,凤兮也走了,姐姐她也弃你而去,我心里挂念,便不得不来看你,见你这样憔悴,我的心是真的难过。”   禹宴临抱着人哄着:“也就你记得我,呈儿凰儿怎么没跟你一起来?禹河府空了,你们来也还能热闹一点……”   女人哭泣着摇头:“他们不能来,你打小不喜欢他们,我怕给你添堵。”   禹宴临叹息一声道:“把他们都接来吧,以后就住在禹河府,不要回去了。”   女人有些惊讶地问:“那姐姐不回来了么?凤兮去哪里了?”   说起来都是痛,禹宴临摇头:“不说他们了。”   女人点头,过了会儿却又问:“听说兮折要嫁到东黎城去,你确定想好了么?”   禹宴临说:“那是兮折的事情,我尊重她的选择。”   女人点头:“她想嫁就嫁吧,反正大了,又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总是让你养着罩着。”   禹宴临闻言,神色终是有些不满:“你这话就说错了,禹河要是没有兮折,早垮了。”   女人闻言,到底没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见禹宴临袒护兮折,她便顺水推舟:“兮折是个好姑娘,可便宜沈东黎了,她要是儿子,这禹河府以后都是她的。”   禹宴临说:“正想把禹河府给她,让她做了尊主算了。”   女人愣住:“这古往今来,哪有姑娘当家的?你可想清楚了。”   禹宴临说:“我想了很久,趁着我还行,我决定把没完成的事情都给她捋顺,把禹河交给她。”   女人问:“那凤兮呢?你这不合乎常理。”   禹宴临不想提凤兮,他只是道:“既然你来了,就把两个孩子都接过来,也让他们好好跟兮折姐姐学学,以后好帮衬她。”   女人终是不满,但也什么都不敢说。   尧红泪走了,禹河没了女主人,她的机会来了不是。   只要禹宴临把她扶正了,她想怎么做还不是她的事。   兮折听到一半就走了,她没听完剩下的。   褚姨娘是个聪明人,看来也一直在观察禹河府的动向,不然也不会在凤兮无法回禹河的时候找上门来,这个时候禹宴临正需要人安慰和陪伴,她又不能一直陪着他说话,毕竟她只是女儿。   尧红泪离开禹河,禹河没了女主人,正是个机会。   如果他的两个儿子争气,兮折倒是很情愿把禹河交给他们。   那么她就可以安心地嫁到东黎城去,也免得被人诟病说她如何如何。   不日,呈兮和凰兮便被褚姨娘接来了,兮折亲自去迎接的,两个小伙也长高了不少,就是看起来怕生,怯懦地很。   兮折笑着接他们进府门的时候,褚姨娘笑的可开心了,给两个孩子介绍:“这是你们的兮折姐姐,以后要对姐姐好一点,要叫姐姐知道么?”   两个孩子,呈兮十四岁,凰兮十三岁,对漂亮一无所知,他们并不像凤兮那么早熟,他们只知道这就是阿娘口中经常说的,夺了他们父爱的嫡长女,禹兮折。   他们并不喜欢这个姐姐,所以也没好脸色,压根就没搭理兮折。   兮折也不恼,带着他们进了门,去见禹宴临,这两个小人精倒是很会来事,扑到禹宴临怀里就是一顿哭,褚姨娘在旁边抹泪,兮折面无表情。   两个孩子哭,禹宴临也哭,倒是一副父慈子孝的画卷。   中午的阳光很温暖,兮折见他们哭地真情实感,便去司膳房给他们准备吃食。   她总觉得自己有些预感要成真,眼皮跳个不行。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褚姨娘来了司膳房,说要亲自给孩子做饭,不然这里的饭菜吃不惯。   兮折都准备好食材了,只得浪费,还得陪着笑脸。   一边和她拉家常一边又重新准备食材,兮折倒是诚恳,但是在褚姨娘眼里,兮折这就成了讨好。   她说话阴阳怪气的:“兮折,你别这样讨好我,该我讨好你才对,以后禹河都是你的,你可别把我们母子赶出去才好。”   兮折愣住,不知道说什么,褚姨娘又道:“姑娘家到了年纪就嫁出去,你又不是儿子,牝鸡司晨,早晚坏事。”   兮折放下手里的青菜,就很好奇:“你是不是从小给他们灌输我夺走他们一切的思想?让他们从小恨我?”   褚姨娘看她一眼:“难道不是么?你娘那个狐狸精,不就仗着脸蛋漂亮,让尊主对她念念不忘继而对你宠爱有加么?我的孩子从小没爹,我不该恨你?”   兮折啧了一声:“你这脑回路还有点特别,我娘长得漂亮那是她的本事,有本事你也漂亮一个看看?黄脸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褚姨娘被气到了:“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谁?!” 第32章 猛虎 猛虎要出栅栏,先拿京安紫府开刀……   兮折说的也是事实, 她很讨厌别人在她面前提死去的阿娘,她生来便没有阿娘的爱护,也羡慕别人有阿娘。   梓辛和凤兮是和她一起长大的, 她虽然在尧红泪身边长大, 但是尧红泪对她很一般, 若不是禹宴临念着和她阿娘的夫妻情分对她好,她可能也得不到什么父爱。   褚姨娘的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当年禹宴临也拒绝过,是她非要往禹宴临身上凑, 只能委屈做了外室, 连孩子进禹河府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时候却反过来怪她兮折夺了他两个孩子的父爱,这世上还真就有这么不可理喻的人。   兮折也懒得给他们做吃的了, 洗了手就要走,褚姨娘气地咋咋呼呼, 朝她叫嚣, 她也不想理。   然而她出了司膳房,褚姨娘也跟着, 还在喋喋不休地谩骂:“我们母子进禹河府是不是挡着你的路了,禹兮折, 大家好歹是一家人, 你没必要这样敌对我们吧?禹河府这么大,你一个人住着不怕被鬼缠身吗?”   兮折终于忍无可忍, 回头怒视她:“我觉得一个人待着甚好,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憋着什么心思, 梓辛是没了,凤兮是不回来了,但是这禹河的家还没轮到你们来当, 只要我一天不离开禹河,你们就别想从我爹手里把禹河尊主的位子忽悠了去,我爹念着和你们的感情你们可以随便忽悠,但你们是我的谁啊?我凭什么给你脸?”   兮折的话说的直白又不留情面,反倒是把褚姨娘给镇住了,这和记忆里那个温和又乖巧的嫡女不是一个人似的。   她愣了半天,回神时兮折已然走远了,褚姨娘这才想起来要生气。   好歹她以后是禹宴临的枕边人,这个黄毛丫头这么看不起她?褚姨娘气地在心里做了很多打算,既然禹河的嫡子都不回来了,那就轮不到禹兮折来管这个家!   枕边风自然是要吹的,禹宴临现在很需要陪伴,她拿捏的一点都没错,不然禹宴临也不会让她和他住一起,两个孩子住在别的院子。   这经常不在一起的两口子,免不了干柴烈火,禹宴临还正值壮年,就算现在再要孩子也是来得及的。   事后褚姨娘窝在禹宴临的怀里,自然要委屈哭诉一番,她道:“夫君原还是心疼我们母子的,以后就算在禹河府做牛做马,我和两个孩子都是甘心的,不为别的,就为两个孩子以后有爹。”   禹宴临一听就知道她受委屈了,就问:“怎么了这是?好端端地怎么还当牛做马?”   褚姨娘委屈地抽泣:“兮折不喜欢我们,我怕她赶我们走。”   禹宴临闻言,顿时摇头:“不可能,兮折是最懂事明事理的,既然你们来了,她怎么好意思赶人?”   褚姨娘哭地更难过了:“今天白天的时候我去司膳房,就觉得她敌视我,可我能做什么,我两个孩子都是庶出,她一个嫡长女,你连尊主都要给她了,她还那般敌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   禹宴临皱了眉头:“你得好生地和她相处,以后兮折要是当了禹河府的家,你们就得事事听她的话,我的女儿我自己心里明白,她可能是暂时觉得别扭,过几天就好了。”   褚姨娘这一听禹宴临的口气就知道要兮折嫁出去暂时是不可能的了,那她只能另想办法。   既然禹宴临不松口,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免得说的多了反而坏事。   兮折知道褚姨娘住进来肯定破事儿一大堆,但没想到她示好的速度那么快,早起她还没来装扮完,桐花正在对着八角铜镜给她梳头发,褚姨娘便敲响了她的院门。   兮折长发披散,什么装饰都没有,只鬓前眼下点了一个细小的梅花花钿。   沈东黎喜爱梅花,她便学着点了梅花妆。   桐花去开门,门刚打开,褚姨娘便笑着进来了,言辞之间的愧疚溢于言表:“兮折起了呀,我早起给你父亲做糕点的时候顺便给你做了一些,昨儿个我说话可能有些不太对劲,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兮折也伸手不打笑脸人,让桐花领她就坐:“姨娘客气了,我说话也有不对的地方,您海涵才是。”   褚姨娘见兮折嘴上说着道歉的话,面色并没有变几分,终是觉得自己的感觉没错。   这个丫头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多温和多乖巧的一姑娘,现在给人的感觉冷冰冰地比石头还要冰寒。   虽不知道她为何变成这样,但她心下想着,没摸清楚情况之前还是不要和她对着干。   她是个识相且聪明的人。   和兮折无聊地拉了几句家常,见兮折兴致缺缺,她也不好逗留,便走了。   桐花给兮折梳妆完才不满地说了一句:“她这憋着什么坏谁知道呢,咱们又和她不熟悉,她这无限献殷勤,非奸即盗。”   兮折自然都明白,她心里清楚得很。   她要把沈东黎的计划跟禹宴临说的,即使褚姨娘也不可能阻止她。   她来到禹宴临的住处,给他斟茶,禹宴临也终于从卧榻起来,走出了殿门,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深秋的太阳并不毒辣。   兮折将茶水递到他的手边,禹宴临便说:“你褚姨娘和两个孩子初来乍到,你别吓到他们。”   兮折闻言便知道褚姨娘跟禹宴临说了什么,只得道:“我没吓到他们,我哪里能吓到他们。”   禹宴临说:“禹河以后是打算交给你的,你跟沈东黎说了么?”   兮折点头:“他的意思是,这亲事要大办特办,得让所有人知道禹河和东黎城结亲了。”   禹宴临愣住:“他亲口说的?”   兮折点头:“我们已经和仙门决裂了,当他们齐聚在我禹河试图覆灭我们的时候,我们和他们已经是敌人了,故而我觉得此事可行。”   禹宴临担忧道:“可这样一来,你就得嫁过去。”   兮折想了想,说:“爹,合并吧。”   禹宴临一愣:“什么?”   兮折说:“禹河迟早灵力枯竭,我们需要盛天境的龙脊,但以我们的力量是不可能独自去拿龙脊的,可是沈东黎就不一样了,他有实力,并且也需要龙脊,也答应我事成之后给我们禹河一根龙脊的。”   禹宴临皱眉:“上次你抽盛天境的龙脊后,寄放在他那里,你给我们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兮折摇头:“不不不,你是不了解沈东黎的为人,他心情好了,对谁都好,他心情不好了,谁也没用,让他还东西比登天还难,但那根龙脊在他手上,他就始终欠着我们禹河的,故而目前和他结盟,他不会再提什么条件。”   禹宴临皱眉:“可你说合并,把禹河合并到东黎城去?”   兮折说:“都一样,但是我的主张是合并到东黎城,禹河依旧叫禹河荒冢,但却成了东黎城的附属门派,我们以后就打东黎城的旗号。”   禹宴临摇头:“不可,东黎城和禹河荒冢中间还隔着京安紫府,京安紫府和盛天境是连襟,盛堂的夫人和京安紫府的女主人是姐妹,这不敢贸然合并。”   兮折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道:“打。”   禹宴临吓了一跳:“什么?”   兮折抬眼看他:“把这条路打通,你放心,只要我们禹河答应合并,沈东黎自然会主动出击。”   禹宴临被兮折吓了一跳:“这……”   兮折再三肯定道:“只有这条路,如果东黎城对京安紫府下手,其他仙门要是敢掺和,便叫他们都损兵折将!”   禹宴临愣住了,他不信这是他女儿说出的话,兮折最是温婉乖巧,即使这些时日看到她有勇有谋,他甚是欣慰,但没想到她还这么大胆。   “兮折,你知道利害么?”   兮折点头:“知道,但是,阿爹,我们没有回头路,也别无选择。”   禹宴临出了口长气:“我原本是想安稳一点的,可照你这么说,我好像无法置身其外。”   兮折说:“您就安心守着禹河荒冢,攻打京安紫府的事情,交给沈东黎。”   禹宴临沉默许久,他终是知道无法太平下去了,即使不去打别人,别人也有一天会来打禹河。   兮折这步棋走的险峻无比,稍有不慎连东黎城都就拖下水了。   可是她又对沈东黎无比自信。   禹宴临想了许久,兮折就在旁边,什么话都再没说。   她需要禹宴临的点头,禹宴临若是不点头,她就没办法实行自己的计划。   京安紫府,她就要拿京安紫府开刀,盛天境若是想救,那就来救吧。   盛陵光欠了梓辛一条命,兮折倒是想看看他还有无脸来见她。   禹宴临终是深深地出了好几口长气,半晌,突然中气十足道:“那就打!”   弱肉强食的修真界,谁先认怂谁先输。   战乱四起百姓苦,自古以来这些仙门就在避免战乱,却没把她禹河的百姓当回事,说屠城就屠城,她又何必去在意他们的子民。   兮折给沈东黎写了信,表明了禹河和东黎城合并的坚决,并且大肆举列了一些京安紫府横贯其中的弊处,她相信沈东黎明白她的意思。   果不其然收到了沈东黎的回应,他写道:禹河荒冢成为东黎城的附属门派,那孤王必是你们禹河的港湾,京安紫府想坏孤王的好事,孤王必定让他灰飞烟灭。   信的末了只叮嘱兮折配合禹宴临管好禹河,至于京安紫府的事,交给东黎城。   兮折只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畅快,沈东黎出手,除了盛天境的三十六个长老,谁也拿他没办法,猛虎要出栅栏!   兮折又回了信,让沈东黎想办法干掉盛天境任何一个长老,让他们无法短时间内恢复元气,终极剑阵缺一人都不可。   沈东黎自然明白,既然如此,那就拿盛堂开刀吧!   看完兮折的信笺,沈东黎从灵袋里拿出来装在琉璃瓶里一团白晃晃蠕动的东西,唇角的狞笑漾开,不得不说,天道宗这次真的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如何在不毁坏盛堂修为的情况下让他做个活死人然后吸取他毕生的修为?   这就给了他答案。   沈东黎唤来青玄:“想办法,把脑髓虫给孤王下到盛堂的身上。”   青玄一愣:“盛天境的境主?”   沈东黎点头:“这事要是办不好,我就把你烤来吃。”   青玄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是,君上……”   见青玄要走,沈东黎又道:“若是无法靠近盛堂,杀了柳之栖也是好的。”   青玄应下,盛堂他打不过,但是柳之栖他还是打得过的。   不多日兮折收到东黎城的回信,沈东黎已经整顿军队准备进攻京安紫府,与此同时,盛天境三十六长老之首的柳之栖遇刺,重伤。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当柳之栖遇刺重伤,京安紫府派人来求援,来人奄奄一息跪着求盛堂:“东黎城想覆灭我京安紫府!还请境主救命啊!再迟就来不及了!”   东黎城这次出其不意,反倒让盛天境手足无措,盛堂的夫人和京安紫府的女主人是亲姐妹,听闻东黎城想一举覆灭京安紫府,她跪着求盛堂。   但是盛堂无动于衷,他握紧了拳头,怒喝:“这个时候去救援就是找死!沈东黎已经做好一切打算了,柳之栖被重伤,我们三十六个长老无法聚齐,他肆无忌惮!就等着我们入套,你还让我上赶着去送死么!”   他已经知道沈东黎和楼湮的关系了,这个人不除,别说修真界了,六界估计都得翻天!   如果真等楼湮冲破封印回归的一天,那这六界都将成为地狱。   盛堂连夜在云水境聚齐盛天境的弟子和长老,并且这次选择隔岸观火,且看沈东黎到底要干什么。   盛陵光自从禹梓辛在眼前死去之后一直情绪不太稳定,便一直在闭关修养,他在望风崖的洞府里,并没有打算出关。   柳鸢一直在监视凌初,大半夜的,凌初竟然跑出房门上了望风崖,她不得不跟上,她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虽然穿着宽松的衣服,还是遮盖不住。   御剑上了望风崖,却没发现凌初,她站在崖顶望着云海翻腾,正想凌初干什么去了,突然被人从身后大力地一推,柳鸢直直地往前撞去,掉下了悬崖!   柳鸢惨叫一声:“啊——”紧接着,声音便消失在了风里。   模样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神色狰狞,又看了看望风洞府,瞬间变换神色,惊呼道:“师姐!柳鸢师姐!”   盛陵光听到声音,终于没忍住出关了,出来时凌初跪在悬崖边上哭的伤心欲绝。   盛陵光问:“小初,你在干什么?”   凌初哭地上气不接下气,着急道:“柳鸢师姐带我上来找你,不小心掉下去了,师兄你快救她!快!” 第33章 侥幸 我要她千刀万剐!   柳鸢身怀六甲, 从这望风崖掉下去可不是小事,盛陵光当即驱剑便跳了下去,凌初想说什么, 还没来得及, 盛陵光已然消失在了黑夜中。   望风崖极高, 一个普通的筑基期修士掉下去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柳鸢猝不及防被推下去,压根就没有任何的防备,她掉地极快, 时不时撞在岩石上, 衣服也被那些刀子似的岩石划破,身体就更别说了。   掉到中途她终于缓和过来, 拿剑狠狠地从岩石上划下,岩石和剑之间划出的火花让她瞳孔皱缩, 她已经来不及管自己伤势如何, 她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她隆起的孕肚被岩石划破,手上出了血, 咬紧牙关嘶吼一声才将剑插到岩石之中,但是她的身子一直在下坠, 根本好像没有底似的。   她就知道凌初有问题, 可是偏偏这个黑心婊深藏不露,盛陵光闭关未出, 她不知道又要做什么。   也是她大意了, 又下滑了数百米, 她手上和胳膊上的血已然掉了一悬崖,她还不想死。   如果她能等到有人来救她,她就可以获救, 所以她要稳住。   终于不下滑了,她的胳膊和手已经血肉模糊,疼地她一阵一阵抽搐,但是这不是最疼的,最疼的是肚子。   她感觉肚子的孩子踢了她几脚,疼痛如潮水般蔓延开来,疼地她全身抽搐冒冷汗!   忽觉底下一阵湿热,柳鸢的瞳孔骤然放大,她感觉自己有些麻木了,眼泪不断地夺眶而出,但是她不敢松手,她的脚蹬在光滑的石壁上,不敢置信地摇头。   不行,孩子不能有事,她可以受任何伤,但是这个孩子不能有事!   她挣扎着呐喊呼救:“救命啊——救命!”   可是她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了风里,她不断地喊着救命,连嗓子都喊哑了,她真的恨死了凌初,如果她能活着回去,她一定要将凌初碎尸万段!   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她身上的血腥味,让她又恐惧又害怕,死亡的恐惧让她脑子一阵一阵发懵,但她还是要挣扎。   “救命!陵光哥哥救我!”   柳鸢越喊越绝望,她甚至连哭都不敢大声,她怕力气失散太快,直接从悬崖上掉下去,那样真的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她的手在黑夜里颤抖地不像话,身子也是,她能感觉到身下的血正在往下滴,她绝望又愤怒,不可控制地抽噎着。   底下不知道还有多高,她觉得自己可能撑不到有人来救他了。   望风崖深不见底,如今她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掉落悬崖,根本不会有人来救她。   柳鸢绝望了,她紧紧握着剑柄的手都开始松了,她只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不甘心被凌初这样陷害地死去!   她疼地没了力气,感觉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眼泪越落越多,她最后心如死灰,准备放开手掉下去算了。   她真的活得像个笑话,爱盛陵光爱到无法自拔,到头来没法得到盛陵光的爱不说,最后还被陷害地这样死去。   柳之栖还在重伤中,她甚至都不能回去看他最后一眼。   柳鸢一边抽噎一边心如死灰地放开了紧握的剑柄,她的眼泪和她的人一起往更深处掉下去。   盛陵光驱剑都没赶上,他着急地喊柳鸢的名字,希望柳鸢能奇迹般地自救:“柳鸢!”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只剩下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他一直往下飞,紧紧扒着岩石,却在中途看见了无数的血迹和插在岩石缝里的剑。   是柳鸢的,盛陵光喉头发紧,继续一直往下,一直没看到柳鸢的身影,一直到了望风崖崖底,他才看到了血肉模糊的柳鸢。   盛陵光瞬间跪倒在地,身上也是被望风崖的岩石划破的伤痕,他颤抖着手试图将柳鸢抱起来,但是终是没敢。   这个样子的柳鸢让他想起了禹梓辛,他的泪默默地落了满脸,他没敢大声哭,跪在柳鸢身边。   他以为柳鸢死了,可是过了会儿,她突然动了动,嘴里呢喃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盛陵光吓了一跳,这才扑到她面前抱住她,柳鸢嘴里的血不断往外冒,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是一个劲地在问:“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   盛陵光紧紧握住她的手,哽咽着:“柳鸢师妹,是我,我是盛陵光……”   柳鸢这才慢慢回神,听到是盛陵光的声音,她一把抓住盛陵光的手:“陵光哥哥,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盛陵光看了看她全身是血的样子,有些不敢靠近地伸手试了试她的肚子,吓得手一抖,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从望风崖掉下来,哪里还有生还的可能,更别说孩子了。   柳鸢能捡回一条命,估计都因为这个孩子……   盛陵光抱紧她:“你活着就好,孩子没了可以再要。”   柳鸢顿时什么话都不说了,她只觉得脑袋一天空白,瞬间失去了知觉。   *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云水境的房里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做梦还是在做什么,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盛陵光,以往她是最喜欢看到盛陵光的,可是今天,她谁也不想见。   天亮了,太阳刺眼地很,她睁开眼睛又闭上眼睛,猛然觉得底下撕裂似的疼,她便微微抬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肚子平了,她又伸手摸了摸,是的,平了。   她闭上眼睛,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   盛陵光握住她的手,第一次对她这么温柔:“师妹,好点了么?”   柳鸢没答话,甩开了他的手。   哽咽着连身子都在颤抖。   她一直没往别处看,才发现房里不止盛陵光一个人,还有凌初。   凌初在一边站着,可怜兮兮地,声音带着哭腔:“柳鸢姐姐,你醒来就没事了。”   柳鸢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刺疼刺疼地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突然像个疯子一样从床上起来,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大叫着冲向凌初一把掐住凌初的脖子,她的面色狰狞,撕心裂肺:“你还我的孩子!你还我!你去死,去死!”   凌初被柳鸢掐住了脖子,脸色涨红,着急地拍打她的手,可是柳鸢就像是铜墙铁壁,根本不放开!   她身下的血落了一地,她狠狠地两只手掐着凌初的脖子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你还我孩子!还我——”   柳鸢的声音震耳欲聋,尖锐刺耳,盛陵光见柳鸢真的要杀了凌初,当即过去一把抱住柳鸢,施法将她掐着凌初脖子的手弄开,一把将她捂在怀里:“师妹!你清醒一点!”   柳鸢哭嚎着,像个疯子:“你放开,你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你放开我——”   当真就像个疯子,盛陵光就是不放,把她狠狠地按在自己怀里:“师妹,孩子没了我们再要,没事的……没事了。”   柳鸢哭着抗拒:“你走开,你走开!你不要碰我!”   盛陵光就是不放开她,身上被他挠地到处都是指甲印,凌初在一边哭地上气不接下气:“我原是想救柳鸢姐姐的,可是她掉下去的太快了,我又飞不下去……”   盛陵光说:“你先出去。”   凌初只得抹着眼泪出门去,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柳鸢在急促的喘着,她又疼又怒,身上的伤口尽数裂开,疼地身子在抖。   盛陵光身上染了她的血,她不安地抗拒着,盛陵光眼尾通红,抱着她哄着:“师妹,没事了,没事了,孩子没了我们再要就好了,不要哭。”   柳鸢的身子一阵一阵抽搐,她抗拒着:“你放开我,别碰我……”   盛陵光抱着她安抚,就是不放,柳鸢终于没力气挣扎了,身子软了下来,差点摔在地上,盛陵光又把人抱到床榻上去。   柳鸢再没睁眼,她再不想看盛陵光一眼。   盛陵光在她床前守着,给她喂药,平复她的心情,但是她始终知道自己不会再对盛陵光有一点期待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来后对盛陵光说的第一句就是:“我们分开吧,我想回家了。”   盛陵光握住她的手乞求:“师妹,不要这样。”   柳鸢脸色惨白,她突然冷笑起来,但是眼里的泪却落地更多:“兮折说,你不是个值得人爱的人,我从小喜欢你,梦想做你的娘子,尽管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但我确实成了你的女人,即使你不爱我,也会在意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孩子也没了,我也不想爱你了。”   盛陵光哽着:“孩子没了我们再要,你不要走。”   柳鸢摇头:“你爱兮折,可兮折不爱你,你娶了禹梓辛,可禹梓辛为了你死了,我以为我是你的唯一了,可是并不是……你不爱我,你只是想要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盛陵光摇头:“等你好起来,我就娶你做正妻,以后你做盛天境的女主人。”   柳鸢眼角的泪漫过:“不要了,你甚至都不问我为什么会掉下去,我说我是被人推下去的,你肯定不会信,盛陵光,我们结束了。”   盛陵光摇头:“没有,师妹,还没结束,是凌初推你下去的是么?那好,我现在就去给你报仇,你说杀我就杀,绝不会因为她是我爹的徒弟就放过她!”   柳鸢看向盛陵光,喉头哽了好几下:“真的么?”   盛陵光眼中坚决:“说话算话,残害同门,杀我孩子,光一条罪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柳鸢绝望地点头:“那好,我要她碎尸万段,千刀万剐,我要看着她被一点一点剐地干干净净,你能做到么?” 第34章 威胁 几天不见,甜地这么过分?……   盛陵光打定主意是要为柳鸢出一下气的, 柳鸢刚失去孩子,精神状态有些问题他都是理解的,所以他并未反驳柳鸢什么, 只让人好生地看着柳鸢, 不要让她乱跑。   他刚出关, 盛堂便传唤他,他只得去。   刚出房门便见凌初站在门口,方才说的话她可能都听见了。   盛陵光看了看凌初,伸手给她:“走, 跟我去见你师父。”   凌初伸出小手给他, 眼泪溢满眼眶,委屈地要命:“师兄,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是我的错, 我没来得及救柳鸢姐姐……”   盛陵光只是问:“你昨晚在望风崖干什么?”   凌初用另只手擦了擦眼泪:“我看到柳鸢姐姐上了望风崖, 就跟着她,柳师叔遇刺, 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我经常听她说要离开你, 所以我以为她要轻生, 但我还是去晚了……”   盛陵光没答话,叹息一声道:“不是你的错, 她现在情绪不太好, 你不要在她面前晃, 离她远点,免得她伤到你。”   凌初点头:“谢谢师兄,我会照顾好自己。”   他为了稳住柳鸢的情绪才说杀凌初的, 凌初那么可爱单纯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有害人的心思,柳鸢自己情绪不对劲,失足掉落望风崖,却怪上了凌初。   又想起之前兮折把凌初推下望风崖的一幕,那时候他还为了兮折,不顾凌初的感受,在盛堂面前说了谎,让凌初受到了不白之冤与委屈,他都记着,是他欠凌初的。   带着凌初来到云水堂,盛堂和三十五个长老都在,唯独柳之栖不在。   他和凌初进去对各位长辈行了礼,盛堂问:“柳鸢怎么回事?你为何不说一声就出关?”   盛陵光实话实说:“柳师叔重伤,柳鸢师妹情绪不太好,所以有些想不开,我昨晚听到她的惨叫便出关了,没想到她跌落望风崖。”   盛堂问:“可有大事?”   盛陵光只是道:“现下她已经醒了,没有大事了。”   没有提孩子没了的事情,柳鸢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以说是盛天境期待的孩子了,大家都在等着这个孩子降生,但是目前看来,不太适合提孩子没了的事情。   盛堂便再没问,开始说目前的状况:“东黎城准备和禹河合并,所以沈东黎想打通他们之间的一条通道,这条通道被京安紫府挡着,所以沈东黎要灭京安紫府。”   盛陵光一愣,有些不可思议:“他准备出手了?”   盛堂说:“已经开始出手了,京安紫府派人来求救,但你柳师叔突然重伤生死未卜,这也是沈东黎的一步险棋,他断了我们救援的后路。”   盛陵光俊秀的眉头微蹙:“所以境主的意思是放任京安紫府被灭门么?”   盛堂说:“虽说京安紫府的家主是你姨夫,但我们目前只能自保,谁去谁死,不能跟沈东黎硬碰硬。”   盛陵光没说话,三十五个长老坐在堂下也没说什么,盛堂说:“他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放弃抵抗来投奔我们,不然都会被杀,所以我想让你去把他们都接过来,京安紫府地处偏僻,和禹河迟早都会因为灵力枯竭而消亡,那地盘能放就放了,让生灵少受点苦。”   盛陵光沉默会儿,点头应下:“也只能这样了。”   盛堂又道:“禹河的嫡次女因你而死,你不要和禹河的任何人正面冲突,尤其是禹兮折,那是个狼子野心的女人,据说以后要继承禹河做了尊主,牝鸡司晨的事情是违反天地规矩的,迟早遭到反噬。”   盛陵光应着,凌初可怜兮兮地在一边什么话都没说。   盛陵光知道自己走了以后柳鸢肯定会找凌初麻烦,所以他请示盛堂:“我带小初师妹一起去。”   盛堂说:“你此去凶险,带她干什么?”   盛陵光说:“带她去历练。”   盛堂想了想,也行,便点了头,摆手道:“自己多加小心,接了人就赶紧回来,不要逗留。”   盛陵光应着,带着凌初又出了云水堂。   凌初感动地牵着盛陵光的衣襟:“师兄,你怎么这么好呀,你是我在世上见过顶好的人,如果不是师兄照顾,我可能都没人疼。”   盛陵光回头摸了摸她的头发,看着她跟兮折相似的眉眼,终是疼惜:“师兄疼你。”   凌初眼中带泪,却笑着点头,看起来真的是委屈又可怜。   *   沈东黎和兮折都以为盛天境会来增援京安紫府,但是等了两天依旧不见盛天境派人来,沈东黎也不管了,直接挥军西南,将京安紫府重重包围。   京安紫府在禹河的东南角,在东黎城的西南角,被禹河和东黎城两面夹击,他是怎么都逃不了的。   没人来碍事更好,他就可以不费力气一举攻下京安紫府,让这个东黎城和禹河的阻碍消失在仙门历史里。   京安紫府的家主和盛天境的境主盛堂是连襟,他怎么也没想到大难当头也是各顾各的,什么同仇敌忾在这一刻显得尤其可笑。   沈东黎不是悲天悯人的人,所以京安紫府百姓流离失所对他而言无足轻重,他下令攻打京安紫府时,压根就没想过庇护他们的子民。   当然他在打定主意一举歼灭的时候也想过兮折会不会诟病他的行为,但是终是什么都没跟兮折说,将京安紫府屠了个干净。   攻下京安紫府没费什么力气,只是一些重要的人物都没逮住,沈东黎知道这些人可能早就在听到风声的时候就去投奔盛天境了。   不着急,迟早有一天轮到盛天境。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沈东黎嗜杀成性,不把生灵当回事,死在东黎城手中的冤魂也不仅仅是京安紫府一门。   盛陵光恨地牙痒痒,战火退去,京安紫府满目疮痍,弟子死了个干干净净,唯独家主一家逃脱了。   家主李圣尧跪在高空的仙剑上,哭地肝肠寸断,一遍一遍地呼喊“我的孩子们啊……”可终究是没勇气去和沈东黎决一死战。   盛陵光带着凌初站在仙剑上,李圣尧和他夫人恨地身子都在颤抖,悲痛又愤怒。   “迟早要让沈东黎血债血偿!还有禹河荒冢,一个都别想安生!”   沈东黎的人接手了京安紫府,开始大肆改造这片地域。   兮折没想到沈东黎动作会那么快,在攻下京安紫府的第三天,沈东黎就拿着礼物上门提亲了,禹宴临接待了他。   沈东黎的残忍开始显现,灭了京安紫府都不眨眼的,这是个比八大仙门都可怕的恶魔。   沈东黎的话说的很清楚:“兮折丫头我要娶,这禹河的尊主她也得当,京安紫府我会划分给她,尊主您身子骨不太行,也是时候安享晚年了。”   禹宴临战战兢兢,他还没有到安享晚年的时候,但是沈东黎的语气明显是逼他退位。   但他还得陪着笑脸:“兮折如果能担任大责,我当然乐得清闲云游四海,就看兮折的意愿了。”   沈东黎笑着道:“她当然愿意得很,毕竟有我在后面扶持,她没有什么大问题。”   禹宴临这才觉得兮折靠近沈东黎,就是养虎为患。   虽说沈东黎救过他,但是这人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今他还没有想退位的意思,沈东黎已然开始逼他退位了。   明着是来提亲,实际上是来看他的诚意。   他是有意把禹河尊主位子留给兮折,但是被沈东黎这样一搞,他是真的寒心。   沈东黎又道:“我此次前来最重要的目的不是让你让开尊主的位子,而是提亲来的,这婚事拖地我暴躁无常,我希望你能看着我和兮折丫头成婚之后,再带着你的姬妾云游四海。”   禹宴临:“……”   他现在有选择的余地么?   很明显,没有。   三天就灭了京安紫府,京安紫府少说也有几百公里,十多座城池,然而沈东黎过处,一片火海,寸草不生……   他连百姓都没放过。   修行者尚有悲天悯人的心思,但是沈东黎没有。   而且如今,他拿京安紫府的地盘下聘,却都是想给兮折的。   禹宴临看不懂。   他笑地有些难看:“既然都已经提前决定的是事,那我必然没有反悔的道理,既然沈君主都开口提了,那我必然是同意的。”   沈东黎点头:“尊主同意就好,我们大婚之日,也是尊主退位之时,到时候希望尊主昭告天下,禹河由您的嫡长女掌管了。”   沈东黎在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这让禹宴临出了一身冷汗。   他笑着点头称是:“当然,应该的……应该的。”   这些天他的内心是有些动摇,兮折是女儿,不一定担得起大责,褚姨娘说的也对,儿子总是比女儿让人放心,这以后生的孩子也是禹河的后代,可女儿要是生了孩子,都随夫姓了,这一来禹河就落在了外姓人手里。   可沈东黎这么一闹,禹宴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保住小命还是比较重要。   只是兮折养了这个祸患在身边,迟早出事。   沈东黎没直接回东黎城,而是在禹河下榻了,晚些时候和禹宴临以及兮折一起进晚膳时,整个餐桌上大家都战战兢兢。   兮折感觉到氛围不对劲,看了看沈东黎,又看了看禹宴临,只见禹宴临的脸色甚是难看。   褚姨娘和她的两个孩子也看了看沈东黎,都没敢说话。   沈东黎却是问兮折:“今晚我住哪里?”   兮折说:“给你打扫了房间,吃完饭就带你去。”   沈东黎没脸没皮地笑上了,非要兮折给他夹菜,兮折在几个人异样的目光中,只得拿起备好的公筷给沈东黎夹菜,沈东黎不依道:“用你的筷子,我喜欢。”   禹宴临:“……”   褚姨娘:“……”   两个弟弟:“……”   呈兮和凰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沈东黎。   他们第一次见沈东黎。   兮折脸色微红,没理会沈东黎,那公筷给他夹了一块肉,沈东黎不满地很:“你也不听话了。”   兮折无奈:“吃个饭你还事情那么多,不吃拉倒。”   沈东黎冷哼一声:“你现在就横着,等我把你娶回去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禹宴临吓得筷子都掉了,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身边的侍从不得不给他换上新筷子,禹宴临神色复杂:“沈少君,既然你下定决心要娶兮折,你就不能欺负她,如果你欺负她,我就算拼了老命也不会让你得逞的,她还有我这个爹活着。”   沈东黎笑道:“开玩笑的,莫要在意,夫妻间的情趣罢了。”   兮折:“……”这还没成亲呢。   褚姨娘是越看兮折越不顺眼,尤其还是要嫁沈东黎这样的人,她就更觉得恶心了。   好好地嫁什么人不好,非要嫁这么个玩意。   褚姨娘吃不下去了,她起身走了,禹宴临看了她一眼,两个孩子也跟着他们娘走了。   沈东黎眼皮都没抬,就看着兮折。   禹宴临是家主,只能陪着,又不能也一走了之……   见禹宴临尴尬,兮折便说:“阿爹吃完了就休息吧,我陪着他就行。”   禹宴临瞬间如释重负,放下筷子道:“那你们吃完了就早些休息,沈少君包涵,我身体有些不适。”   沈东黎摆手:“去歇着吧尊主。”   禹宴临匆忙走了。   兮折看着一群人只剩下他们两个,这才看向沈东黎:“现在高兴了?”   沈东黎摇头:“还没有,你亲我一口我就高兴了。”   兮折懒得理他,只问:“接下来要做什么?听说你屠了京安紫府的子民。”   沈东黎冷笑一声:“留着他们干嘛?他们把仙门当成神灵,把我沈东黎当成魔鬼,我留着他们让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我么?”   兮折竟然无法反驳,她便再没说什么。   沈东黎又道:“仙门的狗养不得,万一哪天就反嘴一口,给我咬了就麻烦了。”   兮折没答话,沈东黎又凑到她跟前神秘兮兮道:“我今天威胁你爹了,你会不会恨我?”   兮折愣住:“你威胁他干什么?你有毛病?”   沈东黎摇头:“我看他犹豫不决地,根本不想给你禹河,我就说了,我把京安紫府的地盘也划分给你,让你当尊主。”   兮折看着他:“就这样?”   沈东黎点头:“刚才那个女人是你爹什么人?她看起来恨你恨地牙痒痒?是你爹的姬妾?”   兮折点头:“我继母逃了,凤兮又出家了,禹河府空得很,他就把姨娘和她的孩子接进来了,都是带着目的来的,谁不知道谁。”   沈东黎道:“那两个孩子没一个根基好的,我看一眼就知道了,哪有你灵气。”   兮折啧了一声:“你这油腔滑调地是为了把我骗上床么?”   沈东黎的眼神意味深长:“你知道就好,都是要成亲的人了,一起睡怎么了?今晚还去你院里。”   兮折打住他:“可别,褚姨娘那张嘴快得很,说不定明天就是我未婚和男人共处一室不知廉耻的传闻了。”   沈东黎有些生气:“我那就杀了她,让她无法开口。”   兮折拿筷子打了一下他的手:“你是什么都用杀来解决么?京安紫府的家主呢?死了没?”   沈东黎摇头:“他们丢下弟子跑了,估计是去盛天境了,应该还想复盘。”   兮折道:“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你这次的罪孽有点大,我有些担心你。”   沈东黎看着兮折,终是觉得她好对胃口:“别人只会说我该死,只有你担心我,坏丫头,我觉得这天上地下,只有我能配得上你的黑心了。”   兮折漫不经心:“心再黑也没你沈少君的黑,彼此彼此,多谢夸奖。”   沈东黎哈哈大笑:“就你对我胃口,长得这么漂亮,心怎么这么狠呢?”   兮折笑而不语。   她善良过,也怜悯过众生,所以她被众生逼地走投无路,肉身被凌迟,魂魄被碾碎,尸骨无存。   怎么这么狠呢?没有人生来就是一副蛇蝎心肠,都是造化弄人。   这算什么狠,她的狠还没完全体现出来呢。   陪沈东黎吃完饭,在禹河府散了会儿步,沈东黎死皮赖脸非要往兮折的院子去,兮折无奈,只得让他进了门。   她知道引狼入室,一进殿门,沈东黎就把门给关上,桐花被阻隔在外面,兮折被按在了门上,门上有了他俩的剪影。   沈东黎眸光火热,声音沙哑:“好久没见你了,想死我了。”   兮折推他:“进去再说。”   沈东黎忍不了:“不行,就要在这里亲。”   兮折还没来得及反抗,沈东黎的吻便压了下来。   她被迫承受他的热吻。   桐花忙完进院门,便看到了殿门上两个纠缠的影子,脸色瞬间红透,跑回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   她就知道沈东黎不会规矩地去给他准备的房间。   兮折的气息有些不稳,沈东黎吻地深,让她连喘气都困难。   她轻轻地推沈东黎:“先别,我还未洗漱……”   沈东黎放开她,唇角落了银色丝线,他伸舌舔了,又低首噙了兮折唇角落下的,声音哑地过分:“几天不见,甜的这么过分?让我好生情动。” 第35章 恶魔 沈东黎是祸世的妖魔!   褚姨娘虽然不曾多次见过沈东黎, 但是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那种全身被某种怪物凝视的感觉将她包围,她甚至都没敢说一句话, 晚膳的时候她真的全身的毫毛都立起来了, 所以她提前离开了膳食房, 她的两个孩子也跟着她走了。   沈东黎给她的恐惧是从深入到骨髓里的,一直到禹宴临来她房里时,她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她刚把两个孩子安顿着睡着,禹宴临进门, 侍从给他宽衣, 解了外袍,叠好放在了一边的檀木柜上。   见褚姨娘坐在床沿, 神色恐惧又紧张,禹宴临上去搂了搂她的肩膀, 问她:“怎么了?怎么这么凉?”   褚姨娘只觉得头皮发麻四肢冰凉, 她神色紧张:“刚才那个就是沈东黎?屠了京安紫府的沈东黎?”   禹宴临点头:“是他。”   褚姨娘吓坏了,她有些不敢置信, 她以为这个人早就不存在了,为什么他还会再次出现?   褚姨娘的情绪过于激动, 禹宴临看出来了, 他问:“有什么不妥?”   褚姨娘问禹宴临:“你知道八百年前被盛天境老祖宗封印的魔鬼楼湮么?”   禹宴临愣了愣,点头:“知道, 听说过他的事迹, 但没见过本人, 你为何会知道此事?”   褚姨娘看起来怕极了:“他来了……他来复仇了。”   禹宴临又愣住了,他缓缓地放开褚姨娘,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被吓傻了?沈东黎确实很残忍, 很吓人,但还不至于那么吓人吧?”   褚姨娘摇头:“他的可怕不是谁一时半会能说清楚的,我能告诉你的事,东黎城这亲不能成,会惹来杀身之祸!”   禹宴临沉默,没有答话。   褚姨娘着急道:“兮折还小,什么都不考虑就答应了这门亲事,都是罪孽啊尊主!”   禹宴临神色凝重,薄唇紧抿:“我也早就想过结果,但现在没有我选择的余地,沈东黎逼我退位,将尊主的位置留给兮折,我若是不依着他,估计不知道他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褚姨娘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冰凉了:“他会覆灭整个修真界的,我们得联合八大仙门……只有盛天境的三十六个长老才是他的对手!”   当年那一幕多可怕啊,尸体堆积如山,楼湮脚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全身沾着别人的血,像地狱来的恶魔。   当时她才多小,眼睁睁看着家人死在他手里却无能为力,只能哭。   祖师爷为了封印他,在他们所有人面前血祭了禁术才将楼湮封印,可是这才多久,他就回来了?   褚姨娘的话让禹宴临起了疑心:“你的意思是沈东黎其实不是沈东黎?”   褚姨娘几乎是小声地吼出来的:“他真实名字是楼湮!是恶魔中的恶魔!”   禹宴临被吓到了,一脸震惊地看着褚姨娘,褚姨娘泪流满面,真像是被恐惧支配的模样,禹宴临也是被吓到了。   褚姨娘为什么知道他是楼湮。   沈东黎不是沈东黎?那真正的沈东黎呢?   难道是夺舍?   禹宴临惊了一瞬,他的身子也有些颤抖,他颤颤巍巍地抱住褚姨娘,问:“你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褚姨娘以手捂面,眼泪从指缝中渗出来:“我当年见他的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我看着他覆灭修真界的时候,才八岁……”   禹宴临震惊,也就是说褚姨娘活了几百年了。   他怎么才知道?   禹宴临问:“所以,你瞒着我什么?”   褚姨娘摇头:“我没有瞒着你什么,你没问过我的家人和我的身世,我也只告诉你我是孤儿,无家可归,我确实是孤儿,无家可归才选择做你的外室,我以为太平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   禹宴临咽了咽唾沫,心惊胆战:“所以你见过楼湮,你确定沈东黎就是楼湮?”   褚姨娘无比肯定:“就是他杀了我的族人和父母!化成灰我也认识!”   禹宴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那如今怎么办,兮折都要嫁给他了,我要怎么阻止?!”   褚姨娘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止不住,她抓住禹宴临的手腕,恳求道:“联合八大仙门,宜早不宜迟,尤其是要告诉盛天境!”   禹宴临为难道:“可是我和盛天境早闹翻了,我的女儿梓辛也是因为盛天境而死,我要怎么跟他们联合?”   褚姨娘抹了一把眼泪道:“你别着急,我给盛天境境主写封信,他一定会帮我的。”   禹宴临又愣住:“你认识盛堂?”   褚姨娘没说话,禹宴临的言语有些急切:“你为什么认识盛堂?”   褚姨娘摇摇头道:“过去的事情不想再说了,你也别问了,问了也没什么用。”   禹宴临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了,他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竟然从未了解过。   他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你老实跟我说,你为什么会认识盛堂?盛堂也活了这么久了吗?”   褚姨娘看了看禹宴临,终是点头道:“他是我师兄。”   禹宴临:“……”   褚姨娘催他道:“你给我准备笔墨,我的事□□后我再给你解释,但是沈东黎的事情刻不容缓,一点都不能缓!”   禹宴临只得让人备了笔墨纸砚给褚姨娘。   她写字的手都在颤抖。   师兄,见字如面,咱们师兄妹也二十多年未见了,突然给你写信可能有些唐突,但我必须跟你说一声,当初祸世的魔头楼湮又回来了,他现在是东黎城的君主沈东黎,他联合禹河灭了京安紫府,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希望师兄能尽快想办法根除。   盛天境三十六个长老是唯一能与之匹敌的人,万不可让任何人出事!   她写完便叫禹宴临连夜送出禹河,禹河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让人去送信。   *   兮折洗漱完穿上了白色的丝质中衣,沈东黎侧躺在她的床榻看着她,反正越看越觉得心痒难耐,越看越觉得兮折美地不似人间之人。   他示意兮折过去,兮折长发披散上榻去,被沈东黎一把抱过,他轻轻地抚着兮折鬓边,眼角之下,没洗漱前,她这里有一朵很小却点地极其好看的梅花。   兮折的皮肤又白又嫩,这洗漱完简直就像凝脂塑成的人一般。   触感细腻,舒服。   他轻声问:“梅花妆是为我点的?”   兮折才不承认:“只是觉得好看便点了。”   沈东黎轻笑:“可你也知我甚喜梅花。”   兮折不答话,窝在他怀里,沈东黎把玩着她的长发:“说起来我总觉得你爹那个姬妾不一般。”   兮折一愣,从他怀里抬头,看到他完美的下颌线,她点了一下他的下巴:“说来听听。”   沈东黎想了想:“我没试探过她的修为和功力,但给我的感觉就是这般,她的修为该是比你爹还高,你爹好歹是个元婴了。”   兮折皱眉:“这么可怕?”   沈东黎点头:“而且看她的样子,也不是寻常人。”   这就奇怪了,兮折想不通:“她原是个流落街头的乞丐,被我爹救了,非要以身相许,这才成了我爹的外室。”   沈东黎点头:“无论如何,得小心点。”   兮折点头应着。   *   盛堂收到褚姨娘的来信时,也是极度惶恐,他早就知道沈东黎是楼湮了,但是目前的沈东黎不知道他的身份,可能是八百年前封印他的魂魄之后,他丢失了一些什么东西,所以才不清楚自己以前是谁。   他觉得这事情不能再拖下去,得尽快想补救的方法,八百年前师父血祭禁术,这八百年后该谁来承担这一切的灾难?   李圣尧的京安紫府被灭门,已经让他对沈东黎这个人充满恐惧和仇恨,深夜盛堂将他们唤去云水堂开会,他并没有说沈东黎是楼湮这回事,他怕造成恐慌,还是先稳住这些人的情绪。   只告诉他们:“沈东黎必须得除,但我们需要一把剑。”   李圣尧恨地牙痒痒:“什么剑?”   盛堂说:“紫电,是禹河荒冢的宝物,本来之前禹兮折和陵光有婚约时,这把剑是作为赠礼和嫁妆送给陵光的,可后来还是被禹兮折拿走送给沈东黎了。”   李圣尧问:“紫电可有什么特殊用处?”   盛堂道:“有了剑魂的紫电是凶煞之器,专诛妖魔,但是紫电的剑魂早在八百年前被楼湮碾碎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但是这把剑是对付沈东黎的关键。”   李圣尧沉默了一瞬道:“那现在这把剑在哪里?”   盛堂想了想道:“应该在东黎城。”   盛陵光在一边什么话都没说,盛堂回头问他:“陵光,你上次去禹河可曾见过这把剑?”   盛陵光被吓得一哆嗦,他抿了唇:“见过,禹兮折拿着。”   而且他眼睁睁看着禹梓辛被紫电给杀了。   盛陵光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盛堂:“境主,你说紫电专诛妖魔?”   盛堂点头:“对,那原本是正道的宝物,后来几经辗转跟着当时修真界第一美人到了禹河,便成了禹河的宝物,我们得想办法把这把剑拿回来,它属于正派!” 第36章 魔蛟 别怀疑,你就是这么厉害!   听盛堂这一解释, 盛陵光便能明白紫电为何会杀禹梓辛了,在紫电眼里,被下了禁术之咒的禹梓辛也属于妖魔, 如果这个说法真实, 那紫电在东黎城的话, 沈东黎岂不是更危险?   那还把紫电拿回来干什么?   盛陵光不解地问:“既然它是属于正派的法器,那放在沈东黎身边的话,沈东黎岂不是更危险?为什么要把它拿回来?”   盛堂无奈地叹气道:“你们不明白,沈东黎他不但会洗剑魂, 他还能把正道法器变成邪物, 得尽快,紫电的剑魂还未回归, 趁着现在紫电不会被影响,得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 把紫电从东黎城偷出来。”   当初紫电也是斩杀楼湮的不二法器, 却在伤了楼湮后,被楼湮连剑魂都撕碎了, 既然楼湮都有回来的可能,那紫电的剑魂肯定也有回来的可能, 拿到剑之后便可按着剑意去寻找剑魂。   盛陵光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 紫电现在没有剑魂?可我见过它的剑魂……是一只凤凰。”   盛堂的瞳孔登时放大:“你见过了?”   盛陵光点头:“那是不是它的剑魂?”   盛堂的声音都颤了:“是!是三昧火之凤!”   盛陵光:“……”   李圣尧吓得咽了咽唾沫:“盛师兄,当下该怎么办?”   盛堂还是坚决道:“即使剑魂回归了, 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拿回来, 别说一个沈东黎, 就一个紫电我们都要全军覆没!”   李圣尧吓得心跳加速:“那派谁去比较好?”   盛堂道:“三十六个长老是不能有任何差池的,那就只有陵光去了。”他看向盛陵光,眼神里是委以重任的凝重, “你以后身负守护众生的大责,你得不断进步强化,灾难要来了,你必须冲在最前面。”   盛陵光敛了眼里的震惊神色,对着盛堂作揖:“全凭境主吩咐。”   盛堂点头道:“即日起你想办法混入东黎城,找到紫电的下落,务必将其拿回来。”   盛陵光咬了咬唇,再抬眸时,眼里一片坚决:“定不辜负境主的期望。”   那找回紫电这件事刻不容缓,盛陵光肯定是一点都不能怠慢。   他当即就准备潜入东黎城去,盛堂说最近沈东黎流连禹河荒冢,根本没回东黎城,那这正是一个机会。   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东黎城,如果紫电在东黎城,他就能带回来。   他要走时,凌初也想跟着他去,盛陵光又怕柳鸢对凌初心怀恨意,他不在盛天境的话,柳鸢肯定会伺机欺负折磨凌初,故而他又请示盛堂,带上凌初一起。   盛堂没同意,他怒斥道:“你以为这是出去游玩么,还想带个拖后腿的,小初修为尚浅,哪能跟着你去做那些事?”   盛陵光无法,便又去找了玄吟,将凌初拜托给了玄吟,玄吟让他放心。   柳鸢醒来后再没跟盛陵光说过话了,她不言不语,也不住在盛陵光的院里,她搬去了僻静的后山茅草屋,怀里时常抱着一个稻草人,每天都在屋外晒着太阳,像哄孩子一般哄着稻草人。   盛陵光出发前的早上,去看了柳鸢,柳鸢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继续呢喃:“宝宝乖,宝宝睡觉觉,阿娘陪着你……乖啊乖。”   盛陵光上前去,蹲在她的面前,轻声唤她:“师妹?”   柳鸢充耳不闻,盛陵光握住她的手,被她一把甩开,她像是看到魔鬼似的一下子从凳子上摔下去,不断地后退,眼神惊恐:“走开,你想害我的孩子!”   盛陵光知道这个孩子是她心里的痛,孩子没了的事情到现在没人知道,柳之栖重伤之后,也没来看过柳鸢。   盛陵光感觉有些难受,走过去把她扶起来,柳鸢歇斯底里地嘶吼排斥:“走开!你走开!你别碰我的孩子!”   盛陵光终是难受地喉头哽的慌:“师妹,你清醒一点。”   柳鸢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你不是陵光哥哥,你不是!”   盛陵光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我是你的陵光哥哥!你清醒一点!”   柳鸢嚎啕大哭:“你不是,你不是!”   盛陵光见她挣扎地不行,索性把人抱起就往屋里走:“那我就让你知道我是不是你的陵光哥哥!”   他把柳鸢放在不大的榻上,将她钳制住,低首深吻,柳鸢抗拒地不行,嗓子都要撕裂似的,排斥:“走开,别碰我!”   盛陵光不管不顾,用唇堵住她嘶吼的声音,柳鸢终是在他的攻势下慢慢地放弃了挣扎,哽咽着,眼泪落在了嘴里,又被盛陵光碾碎,又苦又咸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   柳鸢哽咽着,被盛陵光深吻着,她曾幻想过很多次这种场景,盛陵光会心甘情愿地吻她,爱她,可她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下,会是在她失去那么多之后,他才会这般。   她的眼泪越来越多,盛陵光哄着她,她的哽咽也碎在了胸腔里。   盛陵光在她唇边一遍一遍呢喃:“你想要孩子,哥哥再给你一个孩子,不要哭了,哥哥给你孩子好不好?”   柳鸢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脑袋昏昏沉沉之间,感觉一阵涩疼。   盛陵光一边吻她一边说:“别哭了,师妹,我知道你爱我。”   柳鸢目光死寂地看着他,看着这一张她爱地死去活来的脸。   为什么不信她?   为什么总是偏袒小师妹,就因为她年纪小么?   为什么没人信她?   柳鸢感觉自己浮浮沉沉,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盛陵光入地深,也亲地深,她似乎都没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在外面响起一阵疾跑的声音中,盛陵光结束,抽身而去离开了她,将被子扯来给她盖好,轻声地吩咐:“等我回来,师妹。”   柳鸢什么话都没说,就愣愣地看着屋顶。   盛陵光出了门,将门关好,外面来的是玄吟,玄吟急切道:“境主找你,快点。”   盛陵光又回头看了看柳鸢的房门,对玄吟道:“也看着点柳鸢师妹,别让她做傻事。”   玄吟点头:“我知道,师兄放心。”   盛陵光去见盛堂,盛堂将三十六个长老聚集在一起,宣布了一件重大的事情。   “盛天境的八大龙脊被抽去了一根,这根龙脊至今不知道下落,但我感觉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如果龙脊被沈东黎吃了,那他留下的伤应该是好地差不多了,陵光必然不是他的对手。”   大家都默默点头,盛堂说:“所以我做主,为了提升陵光的修为,给他一根龙脊加持,这样一来,盛天境又多了一个庇护,苍生又多了一个庇佑仙君。”   大家都沉默,没有人摇头也没人点头,盛堂说:“我们只能寄希望于陵光了,不然别说一根龙脊,八大龙脊都得落入沈东黎之手。”   重伤的柳之栖也被请到了会上,他提议:“龙脊是上古神族留下来的神物,若是用来对付妖魔,祖师爷必定不会怪罪,我觉得一根少了,现下只剩七根,陵光还未曾金丹,沈东黎或许已炼神还虚境界,最起码得有三根加持才成。”   盛堂抿了唇:“沈东黎抽走的是最小的,光那一根就能助他增长一千多年修为,我也不是为了陵光和盛天境,我是为了整个苍生,不多不少,两根就可。”   大家纷纷点头,盛陵光跪在堂下起誓:“弟子必不负各位师叔和境主的期望!有朝一日必定让沈东黎烟消云散!”   盛堂甚是欣慰:“你有此抱负便好,抽龙脊需行大礼,去东黎城的事暂缓两天,沈东黎还在禹河没回去,我们为你准备抽龙脊。”   盛陵光三叩九拜:“谢境主!”   *   京安紫府的地域也是贫瘠,灵力稀少,又加上有过一场恶战,变得阴寒又瘆人,沈东黎准备在京安紫府旧址上建造行宫,已经吩咐下去让青玄看着办了。   他不回东黎城,每天往禹河跑,练萝受不了地跑到禹河抓人,却见沈东黎和兮折形影不离,练萝气的将沈东黎堵在路上,看了看他牵着兮折的手,醋意横生的同时又恨铁不成钢:“君上这是准备住在禹河不回去了?”   沈东黎哈哈大笑道:“练萝你怎么来了?”   练萝气地牙痒痒:“东黎城的公务堆积如山,君上倒是潇洒快活,和美人共度良宵全然忘了自己是一城之主?”她又看了看兮折道,“不如就趁早成婚,把这位兮折姑娘娶回东黎城,免得您每天还要跨越地域东奔西走地见她一面。”   兮折想抽回自己的手,沈东黎不放,他点头:“这倒是是个好主意,那你回去帮我筹划一下,看这个婚礼什么时候举办比较合适。”   练萝问:“您还不打算回去?有重要的密报!   沈东黎微微眯了眯眼:“什么密报?”   兮折见他们有秘密,也不准备听,挣脱沈东黎就要走,沈东黎又把拽回来:“躲什么?我能知道的,你都能知道,就在这里听。”   练萝:“……”   沈东黎随意地就坐在了旁边的花园边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练萝实在是败给他了,又看了看兮折,练萝脸色甚是难看:“盛天境这两天有大动作,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探子说,境内已经在大肆举行仪式了。”   沈东黎问:“什么大动作?”   练萝摇头:“不知,但不是小事。”   沈东黎看向兮折,问:“你知道么?”   兮折笑了笑:“我怎么知道?”   但是她能推算到,就看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东黎吩咐练萝:“那你亲自走一趟,就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练萝问:“您还不回去?”   沈东黎看了看兮折,笑道:“舍不得娘子怎么办?”   练萝脸色乌黑:“那您就入赘给禹河吧。”   太他娘的丢人了,一个城主,天天在禹河儿女情长,连东黎城都不管了。   兮折笑而不语,再次见证了练萝的不一般,一般人哪敢跟沈东黎这样说话。   练萝被沈东黎气走了,化成一道光消失了,沈东黎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见兮折的面色改都没改,便问兮折:“你怎么不吃醋?”   兮折问:“吃什么醋?”   沈东黎说:“练萝的醋,你之前不挺吃她的醋的么?还问我是不是练萝伺候完床上还要伺候床下。”   兮折脸色微红,不理会他,也坐在了他旁边。   玄黑的衣袍和素白的衣衫相互掺杂,有些缱绻。   兮折说:“你解释过了,我就不问了,再者说,你女人多我也不意外。”   沈东黎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我哪有什么女人,就你一个。”   兮折没答话。   沈东黎想了想,问她:“你觉得盛天境会有什么大动作?”   兮折说:“就看发生什么事情了,盛天境大肆举办礼仪,不是哪个有头有脸的人要成亲,那一定是需要重大祭祀典礼的事。”   沈东黎摸了摸下巴:“盛陵光不可能成亲,盛堂也不可能,那不是喜事的话,那一定是丧事或者祭祀礼。难道柳之栖死了?天助我也?”   兮折摇头:“不会,盛堂哪怕拼了命也会救柳之栖的,他不可能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祭祀,或者祭奠。”   沈东黎问:“盛天境有什么需要重大祭祀典礼的?”   兮折一语道破:“龙脊,除去被人偷盗的情况,若是他们主动抽龙脊的话,是要举行盛大祭祀典礼之后才能抽。”   沈东黎呆住:“他们抽龙脊干什么?”   兮折看向他:“对付你。”   沈东黎眨眨眼:“我有这么厉害,他们不惜牺牲宝物?”   兮折点头:“别怀疑,你就是这么厉害,看来他们是真下了杀心了。”   沈东黎笑地不屑:“那就让他们来。”   兮折道:“龙脊不能加持给盛陵光,得想办法阻止。”   上一世,盛陵光修为确实比楼湮浅,不是楼湮的对手,他主动抽了两根龙脊加持在自身,这才有了和楼湮对抗的实力。   当时抽龙脊时,她还是作为盛天境女主人的身份出席的,去了祖庙拜了祖师爷,盛天仙门为盛天境祈福一个多月,这一个月大家都在辟谷,盛陵光在闭关,再次出关时,他已经脱胎换骨,成了仙门圣人级别的仙君。   沈东黎想了想道:“看来,我是不得不亲自去一趟了。”   兮折看了看他:“万事小心。”   沈东黎抚了抚兮折眼角之下的梅花妆:“等我把龙脊拿来送于你当聘礼。”   兮折并未回他,只是捉住他的玄黑蟒纹衣袍,突然像发现什么新鲜似的,惊讶道:“快看,你的蟒纹长角了!”   沈东黎低首去瞧,确实发现他原本金色的蟒纹变成了长角的蟒纹,似乎正在往龙的方向进化?   兮折稀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沈东黎摇头:“不知,但预感告诉我,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八大龙脊是一体,在没有任何人碰的情况下,独立存在是不会出现什么差池,若是龙脊被两个及两个以上的人分走,那神龙本体蛟化,变成为祸一方的恶魔。   沈东黎又拿起自己的衣服看了看,突然觉得有些熟悉:“也不是往龙的方向进化,而是往蛟的方向?”   兮折的神色复杂,一千五百年后,魔蛟入世,吞山填海,没人知道魔蛟来自何处,也无人知道它的本体是什么。   她也是因为无意间和魔蛟有了某种交集,才能认出此刻沈东黎衣袍上的确实是那魔蛟。   后来魔蛟抓走了盛陵光的爱徒,差点撕碎,她从魔蛟嘴里救下爱徒,自己却被魔蛟抓走,她重伤后和魔蛟相互依偎了一夜,后来在被仙门追来时,她却已然毫发无损,魔蛟早已不见踪影。   盛陵光的爱徒便说魔蛟是兮折放出来祸害世人的魔物,还试图杀害她。   当时各大仙门都纷纷怀疑她俩的话,因为她是盛天境的女主人,所以不敢轻易指认她,便都纷纷将矛头指向爱徒。   魔蛟入世,生灵涂炭,不是小事,兮折被魔蛟抓走却毫发无损,已然引起了盛陵光的怀疑,所以在修真界血流成河的时候,人们愤怒地将恶意都指向兮折和爱徒。   并且让盛陵光在其中选一个信任的,另一个必须死,盛陵光选择了相信爱徒……   兮折好像一瞬间明白那东西是什么了。   那东西,是蛟魔化的楼湮……   兮折吓得一个冷颤,觉得空气瞬间都凝固了! 第37章 根源 他们凭什么!   她看沈东黎的眼神复杂中又带着一些疑惑, 她死的时候还不知道那魔蛟是楼湮,造成楼湮蛟魔化的根本原因又是什么?   她搞不懂,是和盛天境的龙脊有关系么?   她还记得他吃下第一根龙脊的时候, 出现的那套衣服的变化, 蟒纹变成了金色, 眼睛也有了金光,就像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回归到自身之后发生的一些变化。   如果真是这样,那沈东黎和龙脊又有什么关系?   盛天境此次大张旗鼓地举行祭祀抽龙脊,沈东黎的状态也随着这些人的举动而变化, 如此以来, 到底要说明什么?   兮折现在脑子里有些混乱,她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楼湮后来会蛟魔化, 他为什么会有两种状态,一个是恶魔, 一个是蛟魔, 都是毁天灭地的怪物。   她觉得她应该去藏宝阁找一些线索了。   兮折起身要走,叮嘱沈东黎:“自己一定要当心, 我就不陪你去了。”   沈东黎见她要走,扯住她绣着云纹的衣襟, 有些委屈:“你干什么去?”   兮折说:“我去一趟藏宝阁, 我觉得有些事情我得弄明白,你知道这八大龙脊的来源么?”   沈东黎点头:“了解过, 据说是上古神龙一族留在人间最后的八大遗骸, 但是久而久之, 这八个遗骸又相遇了,继而化成滋养一方的小神龙,因经年盘伏在山脊之中, 其龙脊已和山脉相互嵌合影响,即使龙死,龙脊依旧可滋养万物。”   兮折没有答话,沈东黎的说辞反问让她的疑惑更深了一层,她还是得去一趟藏宝阁,找一下相关的书籍来查找一下,这又和楼湮有什么关系。   兮折还是要走,沈东黎捉着她的衣襟跟在她后面,兮折扯回来,他又拉回去,兮折无奈地摇了摇头。   去找禹宴临要藏宝阁的钥匙,禹宴临见沈东黎也在,有些不想给,他问:“你去藏宝阁干什么?”   兮折说:“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弄明白,想进去查阅一些书籍。”   沈东黎站在殿外,没进去。   禹宴临警惕地看了看沈东黎,眼神示意兮折把沈东黎打发了,这禹河的机密都在藏宝阁,哪是容易让外人进的。   兮折看了看门外的沈东黎,对他道:“沈少君不是还有事情要忙么,快回去准备吧,忙完了咱们好成亲。”   沈东黎已然明白禹宴临不给兮折钥匙是因为他在,冷嗤一声对兮折道:“那行,那我先走了。”   兮折点头:“恭送沈少君。”   沈东黎化成一道光就不见了。   禹宴临这才舒了口气道:“禹河的所有机密都在藏宝阁,沈东黎一个外人是万万不能进的。”他从随身灵袋里拿出钥匙来递给兮折,“早些出来,不该翻阅的不要乱翻。”   兮折点头,她只是想搞清楚龙脊和沈东黎的关系。   藏宝阁位置比较隐秘,在禹河府的正中心,禹宴临的寝殿附近,他大概也是为了能近距离地看守藏宝阁。   藏宝阁里有看护神兽,兮折打开进去的时候,就被嘶嘶嘶的声音惊地头皮发麻,是一只巨大的蟒蛇,它盘旋在房梁上,两只眼睛如同夜明珠,盯着兮折,蛇信子也是骇人无比。   兮折对着它微微鞠躬:“我是禹兮折,尊主的嫡长女,您辛苦了。”   这蟒蛇通人性,自然知道兮折是谁,它又从房梁上下来,从兮折的脚下爬过。   玉石的地板和墙壁,给人一种萧瑟的感觉,凉意渐浓。   藏宝阁很大,有几十个书架,上面都堆满了各种绢帛。   兮折看了看,这一件件翻起来怕是要找几天。   兮折见它对自己没有恶意,便慢慢地往前走。   藏宝阁里都是一些宝物和书籍,她要找的是关于龙脊的书籍,她拈起术法对各书架上的书籍关键词过滤,只要有龙脊字眼的书籍都通通拿过来。   结果筛选完之后才发现光有龙脊字眼的书籍都有百十来本,兮折不得已将那些书籍堆在一起,自己躲在书堆里开始一本一本地看。   那蟒蛇也盘桓在她的周边,乖巧地趴着。   兮折深感无力道:“这么多书都是记载龙脊的,但没有一个记载到点子上的,这些记录的我大约都已经了解了。”   蟒蛇嘶嘶两声,在书籍堆里爬来爬去。   兮折在藏宝阁一待就是一天,饭都没吃,桐花也不敢靠近藏宝阁,就在外面喊:“大小姐,出来吃饭了!”   兮折这才抬眼看了看窗户外面,只见夕阳的余晖已然洒落下来。   她随口应了声:“不用等我,我忙完就出来了。”   她已经看完几十本了,还差几十本,看完大概就很晚了。   上一世还真没这么累过,兮折看书看地腰酸背痛,时不时地活动一下筋骨,然后继续看。   到了戌时,只剩下五本了,一无所获。   她忙了一天,做了无用功,心里有些泄气,那五本都不想看了。   但是看到倒数第三本的时候,她好像找到她想要的书了。   一个包装崭新,里侧却很破旧的羊皮卷书籍,上面记载的文字都已经模糊了,但是还能看出是什么字。   《龙脊的起源和追溯》。   书中记载龙脊的起源和沈东黎说的无二,她继续往下看,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神龙消失的原因以及复活的秘诀!   书中大略记载了神龙死去的原因。   万年前龙族本应号令天地,它属于上古遗留下来的神族祥瑞,见龙者必然是顺应天意,他们赤子之心,为苍生谋福,为除去人间病痛与疾苦,神龙祖先用龙血化在人间山脉,为苍生除病痛疾苦,可后来人们知道神龙全身是宝,便起了歹意。   神龙一族人口本就不多,他们助人成仙,用自身灵力提拔凡人,想要修真界长久不衰,可谁能知道,人成仙了之后野心就更大了。   他们开始不甘心被龙族统领,被神龙庇佑,他们想自己庇佑自己,他们组织所有修仙门派抵抗神龙的统领,开始对神龙一族群起而攻之。   人龙之间的战役打了将近五百年,终于龙族最后一个幼崽也被杀死,残骸被分裂成了八块,分别丢在了修真界不同的位置。   他们以为幼崽太小没有用,所以没有当回事,但是久而久之,那八块残骸竟然在经历变迁之后又默默地聚集在了一起,和山脉相互依偎,化而为龙。   修真界灵力即将枯竭的时候,盛天境的老祖宗发现了这块宝藏区域,便在这里定居下来,建立门派。   龙脊加持,仙门长久不衰。   兮折看完之后,只觉得无限唏嘘,人的贪婪造成自己的毁灭,最后却又要利用先前被自己废弃的东西。   这神龙一族也真是惨啊,一心在苍生大众,却被苍生灭了个干干净净。   她觉得心情无比沉重,接着往下看,便是八百年前的记载。   和楼湮有了关系。   魔头楼湮入世,抢夺龙脊。   修真界多年来都在勘测神龙后裔有无轮回的可能,勘测了几百年上千年,没有他们的踪迹,他们便相信神龙一族已彻底覆灭,不然有朝一日,神龙化蛟,世间便有一场难以挽回的劫难!   “啪嗒”,兮折手中的书籍掉在了玉石地面上,厚重的铁皮羊皮卷和玉石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兮折感觉到了周身凝聚的空气像一个寒冰地窖,像是要把她吞噬。   她不敢置信,瞳孔骤然放大,眼神惊恐又慌乱。   她想捡起书籍,但是低下头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手抖地多厉害。   她看了一整天,得到的只有只言片语,但是这只言片语足以让她整个人都恐惧地颤抖。   她就知道没人生来就是恶魔,没人生来就想与众生为敌。   神龙化蛟……   他们逼得一代神族化为蛟魔为害一方,这到底都是谁的错?!   兮折感觉脸上一片冰凉,再次捡起书籍之后,她镇定下来,兀自抹了抹眼角的泪,她继续往下看。   但是后面的都无足轻重了,没有任何的言语比这“神龙化蛟”更让她崩溃的了。   她突然起身想去找沈东黎,这一切的罪孽都不是楼湮的罪孽,是世人的罪孽!   她连书籍都来不及收拾,出了藏宝阁,门都没锁,跑回自己的院子,发现沈东黎不在。   他回东黎城了么?   兮折慌乱的样子让桐花吓了一跳,她惊讶地问:“怎么了呀?小姐你怎么了?”   兮折问:“沈东黎走了?”   桐花说:“早走了,不是你让他走的么?”   兮折这才如梦清醒,是啊,他走了,但他还活着。   兮折闭上眼睛,两行清泪落了眼底,她蹲下,双手掩面,突然难受地不能自持。   桐花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头。   她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那龙脊是楼湮丢失在世间的残骸啊,他在找回自己,却有那么多人在阻拦。   他们凭什么!   他们凭什么要阻止他找回自己的遗骸?   兮折突然起身,转身回了屋打开柜子将仙缕衣拿出来穿上,将它的形态抹去,拿了把剑就要走,桐花喊住她:“你干什么去呀?小姐你不要乱跑!”   兮折说:“告诉我爹,我去盛天境了。” 第38章 乔装 一开口就是老色批了。   兮折乔装打扮成男的了, 她知道盛天境不好进,这境内大肆举办礼仪,八大门派必定会派负责人前去观瞻, 盛天境会派人在水帘结界外接应。   只要进了盛天境, 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她也知道沈东黎肯定会来,到时候他们两面夹击,盛陵光一根龙脊都别想得到。   九天玄女宗和太上青天门的负责人先到,后面来的是天道宗的弟子, 兮折认识他, 是尧红泪的弟弟尧成仙,仗着自己父亲是家主, 母亲是主母,不学无术, 也是又坏又蠢还是个好色之徒, 兮折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只要她拿了天道宗的拜帖,她就可以安然无恙地出入水帘结界, 盛天境的弟子就不会阻拦。   兮折不得已变回女装,等在路上, 假装自己崴了脚, 坐在地上喊着救命,那御剑直往水帘结界飞去的蠢货果不其然眼前一亮, 又折回去落在了兮折的面前。   大腹便便的男人, 个子不高, 水泡眼,鹰钩鼻,厚嘴唇子一笑, 露出里面杂乱又发黑暗黄的牙,一开口就是老色批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   兮折单薄的薄纱衣衫已经落了肩头,露出了白皙如凝脂的肩膀,她看到男人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咽了口水,便知道这东西已经起了歹意。   兮折娇滴滴道:“脚崴了,好难受,回不去了。”   尧成仙眼中的欲念不加掩饰,他收起自己的剑,主动对兮折伸手:“那你是盛天境的女弟子么?”   兮折点头:“是的,你能帮我么?”   尧成仙当然求之不得,这个姑娘看起来娇滴滴地,肯定是手无缚鸡之力,只要把她带到没人的僻静之地,他怎么玩都不会有人知道的。   盛天境的弟子又如何,他才不怕。   他扶着兮折的手,只觉得像是摸到了嫩滑的凝脂似的,美人连手都是让人心旌神摇。   他主动提议:“我背你吧,你这样是走不成了。”   兮折看了看受伤的脚踝,点头:“也好,谢谢仙长。”   尧成仙在兮折面前蹲下,等她趴在自己背上,只觉得背部一阵绵软,尧成仙激动地抖了一下。   紧接着便看到了兮折白嫩的腿腕以及那穿着绣花鞋的小脚。   这可不比那些淫书里的娇美人差啊!   尧成仙背着兮折直往怕偏僻的山谷而去,兮折吓得喊他:“仙长,这不是去盛天境的路!”   男人冷笑:“这当然是去盛天境的路,小美人,别着急。”   禹河荒冢很少和天道宗打交道,除了尧红泪,晚辈们基本上都互不相识,尧成仙又痴迷于浪迹,也就不认识兮折。   他也只是在小时候见过兮折几次,那时候兮折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娃娃。   如今见到,竟是一分都不认识。   上次围攻禹河荒冢的时候,天道宗来的并不是尧成仙。   尧成仙把兮折带到了山谷之中的一处山洞里,里面潮湿阴暗,兮折吓得喊救命,尧成仙的施虐欲被满足,笑出满口发黑的黄牙,将兮折扔到地上就扑过去:“美人,别叫了,哥哥让你爽。”   兮折抱紧自己的身子,推他:“你走开!”   这人嘴里的口气熏地兮折不断皱眉,有了对比,她才知道沈东黎原是香的。   这男人还不肯放过她,兮折的眸色微沉,手里出现了一柄梅花针,直直地戳进了尧成仙脖颈处的穴道中。   尧成仙瞪大眼睛,惊恐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兮折,兮折一把将他推开,起身,狠狠地踢了两脚:“废物。”   她将尧成仙扒了个干干净净,出了洞府时,她已经换成了尧成仙的装束,用镜面术法进行了易容,她修为浅,虽然懂得很多术法,但是持续不了多久,但也够用了,只要能成功进入水帘结界就行。   兮折拿了天道宗的拜帖,直直地御剑往水帘结界的方向飞去。   刚到水帘结界,便见皈依门的弟子先进去了,兮折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想要去追,却被玄吟拦下,玄吟拱手道:“仙长恕罪,请您出示天道宗掌门的拜帖。”   兮折只得将拜帖拿出来,玄吟看了看上面的金印,试探之后确认是真,便做了个请的姿势,盛天境弟子打开水帘结界,她御剑飞进去。   她刚才好像看到凤兮了,极速地追在皈依门弟子身后,她想喊凤兮的名字,但是又怕被人发现她不是尧成仙,便紧随其后。   皈依门来了两个人,并且没人回头看兮折。   兮折没追上两人,他们的要去的方向是盛天仙门,她过会儿易容术就失效了,所以不能跟着他们去,兮折不得已转了个方向,没入了街巷。   她换回自己之前的男装装束,然后找个了地方坐下来喝茶。   盛天境坊间也是热闹至极,大家对龙脊的兴趣显然很高。   一个老人边喝茶边道:“少主本来就是根骨奇佳的仙君,别人一个甲子也别想突破金丹,他不过弱冠年岁就已经快要结丹,算是修炼界的奇才,可是他终究是太年轻,不是东黎城的对手,沈东黎多狠毒啊,将京安紫府连根拔起都没眨眼的,按照目前情况来看,这次八大仙门是要合伙对付东黎城了。”   一个年轻小伙附和:“龙脊加持,他少说也要增进两千年的修为,东黎城这次猖狂不起来了。”   还有人说:“再加上一个禹河,之前禹河的嫡长女和我们少年仙君有了婚约,后面却因为沈东黎悔婚,这笔账给他们一并记着。”   兮折默默地在一边听着。   “说实话,禹河没救了,嫡子出家,嫡次女身死,剩下一个花瓶嫡长女,就是个摆设,禹宴临也是惨,到头来儿女死的死,皈依的皈依,禹河还是东黎城的囊中之物。”   “沈东黎还看不上禹河那点地盘呢,灵力枯竭,山脉之间毫无灵气,要禹河能干什么?”   兮折微微握了握茶杯,起身丢下一个金铢走了。   一路上都能听到关于龙脊的传闻,茶楼里尤其热闹,说书人说的滋滋有味。   “这龙脊就是正道的宝物,就是为了灭魔而生的,如今宝物归仙君,也算是物有所值,就等魔头消失的一天。”   兮折坐在桌前饮一杯酒水,冷笑一声,结果那人越说越离谱:“听说啊,这龙脊要是被一人得了,就能化成神龙,庇佑一方,你们知道神龙么?万把年前,神龙是人界的统领呢,可是作恶多端,幸得那时候仙门已经成长起来,才将祸患除去。”   听书的人都开始喝彩:“死得好,那种祸世的东西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兮折袖子里的梅花针已经蠢蠢欲动,正想出手,结果手被人按住。   兮折一抬眼,便见一身便衣的沈东黎坐在对面,乌发束成马尾,一副少年的模样。   他眼里的笑意漾开,摸着兮折的手,缱绻又缠绵:“这位兄台,我能坐这里么?”   兮折想抽回自己的手,沈东黎反而握地更紧,她甩不开,周围有人注意到了他俩,已经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两男的……在牵手,还牵地那么恶心。”   兮折的脸都黑了,沈东黎倒是不管不顾,又问:“我能请你喝杯酒么?”   兮折剜了他一眼,使劲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将梅花针藏好,懒得理他,起身就走。   被他在大庭广众下轻薄,那之前的一点心疼也化为乌有。   沈东黎见兮折生气了,忙跟着。   “你怎么还生气了?兄台等等我!”   兮折走地块,避开了众人的视线,停在了百姓家的巷子里,四周人少了,沈东黎跟了来。   兮折狠狠地拧了他胳膊一下,咬牙切齿:“你都不看场合的?你没看到我打扮成男的了?”   沈东黎嘶了一声,摸了摸被兮折掐过的地方,好奇道:“这世上有你这样的男人么?嫩成这样,怕是个男人也让人忍不住吧。”   兮折黑了脸:“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沈东黎道:“刚进来没多久,你来干什么?”   兮折想了想,道:“我来给你帮忙啊。”   沈东黎问:“你能帮我什么忙?给我暖床?”   兮折:“……”   沈东黎就喜欢逗兮折,尤其看她一脸无语的样子,他就心情特别好,他把人一把拉过去,禁锢在怀里。   “知道你担心我,还是我的丫头好,知道疼我。”   兮折没答话,沈东黎凑到她耳际:“我的丫头,得我疼。”   兮折感觉一阵酥软,她咬了唇:“别闹,这是别人的地盘。”   沈东黎咬她的耳朵:“才刺激不是么?你去藏宝阁找到什么了?”   兮折一边推他一边道:“找到了神龙复活的秘诀。”PanPan   沈东黎愣住,抬起她的下巴,不可思议道:“真能复活?”   兮折点头:“只要八大龙脊被一人拥有,神龙就复活了,若是被人分食,神龙化蛟,便有魔蛟入世。”   沈东黎问:“魔蛟是什么东西?”   兮折戳了戳他的心窝:“魔蛟就是魔物,毁天灭地的魔物,害怕么?”   沈东黎点头,抱紧兮折:“我好害怕,娘子疼我。”   兮折被他恶心地头皮发麻,偏偏他不撒手,推地狠了,他把人按在身后的墙上就强吻,吻地兮折脑袋发懵。   要不是旁边有妇人大喊一声“世风日下”,估计沈东黎还不放开她。   兮折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沈东黎将她捂在怀里,怒斥那妇人:“这种事你也看?不怕长针眼么你!”   妇人简直震惊全家:“两个男人!大庭广众之下,败坏伦常,我盛天境什么时候有此等不要脸的人了!”   兮折想解释她是女的,沈东黎不让她解释,一边又低首吻住兮折一边看向妇人,眼神里的占有欲和警告性吓得妇人一个趔趄,哭爹喊娘地跑了!   兮折被他吻着,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伸开藕白似的双臂攀上他的脖颈,回吻他。   “东黎。”   “嗯?今天怎么舍得喊我的名字了?平时不都沈东黎,沈少君的么?”   兮折微微喘气,躲开他的舌尖,又被他缠住,狠狠地一吸,舌根都麻了。   “怎么不说话了?嗯?舌头被猫叼走了?”   兮折抬眸,和他拉开一些距离,伸手拂过他如画的眉眼:“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沈东黎愣了一瞬,没说话,只用行动告诉她,现在的她多诱人。   他没见过她悲天悯人的样子,可刚才一瞬,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她眼里的疼惜。   兮折被沈东黎堵在巷子里吻地窒息,回神时周围围了一圈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吓得兮折惊呼一声,沈东黎咒骂了一声,把兮折捂在怀里,抱着兮折离开了这一处。 第39章 暗算 那又怎么样,她可以杀了凌初啊!……   兮折发现沈东黎这人只要自己的兴趣来了, 都不分场合的,就刚才把她按在街巷吻地难舍难分时,周围都围了一群人他都没放开她。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竟然还有心情跟她玩这种把戏, 兮折心情复杂又不爽, 结果被他抱离开之后,到了僻静之处以后他又想继续,兮折实在是被他折服了。   狠狠地捏住他的下巴,兮折咬牙切齿:“还没够?沈少君可真是好兴致, 也不想想是干什么来的, 偏偏缠着我不放?再亲我给你嘴打烂。”   沈东黎被兮折捏着下巴狠狠地甩开,委屈极了:“你竟然拒绝我?”   兮折推开他道:“拒绝你怎么了?你们男人都这么不可理喻是么?”   沈东黎才不承认:“我只是对你这样而已, 因为你是我的。”   兮折一边拿出帕子擦嘴角一边道:“谁是你的,不害臊。”   沈东黎就笑:“谁是我的谁心里清楚。”   兮折懒得跟他贫嘴, 擦完嘴角之后她才又道:“我好像看到凤兮了, 他和皈依门的掌门一起来的吧。”   沈东黎一愣,突然醋意横生:“那你要去见他么?”   兮折点头:“我肯定要去见见他, 祭祀典礼在明天辰时开始,今晚我们要混进盛天仙门, 不能打草惊蛇。”   沈东黎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兮折摇头:“两个人目标太大了, 分头行动,咱们两面夹击, 你如果得手你就走, 别管我, 我有办法脱身,如果我得手,我也不管你, 我会先行撤退出去等你。”   沈东黎神色凝重:“也不知道柳之栖好了没有。”   兮折说:“放心,好了的话我会让他继续躺回去的。”   沈东黎笑地邪恶:“我就喜欢你这种魄力。”   这下两个人不得不分开,不得不说沈东黎这身打扮真的年轻好多,真像个及冠年岁的少年,没人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肯定都会被他这副样子给骗了。   兮折走地毫无牵挂,沈东黎倒是有些拖泥带水,他有点不放心兮折,兮折走了老远,他又追上去。   兮折就纳闷了:“你怎么变得这么娘们唧唧的?”   沈东黎的脸色乌黑:“我还不是担心你!你竟然说我娘们唧唧的!”   兮折无奈地劝慰:“真的不用担心我,我对盛天境熟悉,别管我了,去吧。”   沈东黎不舍地后退:“那你小心点啊。”   兮折摆手:“放心放心,不会有事。”   沈东黎转身,一步三回头,兮折看着他消失在视野才舒了口气,这哪里像个魔头,简直就是妻奴。   兮折是有很多种方法进入盛天仙门的,盛天仙门在云水境,云水境宵禁的时候在外忙碌的弟子会纷纷往会走,所以她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混在其中跟着他们一起进去。   终于等到了晚上,兮折等在与云水境入口的必经之路上,弟子们一个个地御剑而来,直往盛天仙门飞去。   守卫弟子站在那里站地笔直,云水境的入口虽然只是一扇门,但是上面有识别弟子的禁制,这是为了防止不明人物进入云水境。   兮折往远走了些,眼看弟子都快回去完了,再不见弟子回来,兮折感觉自己有些失算,正在这时候,突然看到盛陵光带着几个弟子御剑飞了回来,兮折灵机一动,变幻成了玄吟的模样。   她也不太确定会不会被盛陵光揭穿,但是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玄吟的性格兮折最清楚不过,和盛陵光关系也是最好不过。   但是玄吟总归是比盛陵光睿智,多年后没人信她的时候,玄吟还给她来送饭菜说了一些无可奈何的话。   想起以后都心力交瘁。   兮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想着跟在盛陵光后面进去这云水境识别禁制应该奈何不了她。   盛陵光压根没停,准备直入云水境,可是就在他要步入云水境的结界时,突然听到玄吟唤了一声:“师兄!”   盛陵光愣了愣,回头便见玄吟在云水境外面,他折回去停在他面前问:“怎么了?你不在里面打点,怎的跑出来了?”   只见玄吟着急道:“境主让我寻你回来,没想到刚出来你就回来了,快去看看吧,柳之栖柳长老病重了!”   盛陵光神色凝重,抿了薄唇道:“走,回去看看。”   兮折见盛陵光没发现她,跟在盛陵光的身后,盛陵光驱剑要走,她也迅速跳上去,盛陵光一愣,兮折变幻的玄吟凝重道:“同路,师兄带我一起。”   盛陵光什么话都没说,载着“玄吟”直入云水境。   有弟子疑惑地看了看盛陵光和玄吟,问另一边的守门弟子:“玄吟师兄什么时候出去的?”   那弟子也是一愣:“不知道啊,没看见啊?”   大家都疑惑,但是疑惑过后便什么都没了,毕竟是盛陵光亲自带进去的人,应该就是玄吟师兄。   盛陵光带着“玄吟”直接到了云水堂,凌初正在云水堂里誊写东西,见盛陵光回来了,欣喜又惊讶,起身就冲过去抱住了盛陵光:“师兄你回来啦?”   又看了看盛陵光身后的玄吟,凌初的神色微变:“玄吟师兄不是刚被师父叫去了吗?”   “玄吟”恍然大悟道:“师父找我要件东西,我落在弟子房了,想去弟子房,结果师父又让我去接师兄,让我们去看一下柳师叔,我这才和师兄一起回来。”   盛陵光摸了摸凌初的羊角辫,宠溺道:“抄写了多少了?抄完了没有?下次再调皮可就不是誊写一百遍了。”   凌初抱着盛陵光撒娇:“都是师兄的错,要不是师兄总喜欢待在我房里,师父又怎么会误会我们的关系。”   盛陵光说:“你才多大,你师父也是敢想那么多。”   兮折真的想吐,她借口离开:“那我先去看柳师叔了,师兄你后来啊。”   兮折确实要去见柳之栖的,只要柳之栖明天祭祀典礼的时候来不了,那这龙脊便唾手可得。   她刚走,真正的玄吟就来了,玄吟见盛陵光在,便对他道:“师兄,刚才我去看柳鸢师姐了,她不吃不喝,你去看看吧。”   盛陵光的神色微冷,刚想说他就去,但是越想越不对劲,回头看着玄吟,神色变得狰狞:“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玄吟说:“师父叫我去,他交代我今晚防守的问题,要我亲自巡防,毕竟来的人比较杂。”   盛陵光后知后觉:“你刚才没去云水境入口接我?”   玄吟摇头:“从师父那里出来我就去看柳鸢师姐了。”   盛陵光突然惊觉:“不好!柳师叔有危险!”   他推开凌初就走,吩咐玄吟:“有人混进来了!请务必严加防守!”   玄吟吓了一跳:“谁啊?谁混进来了?”   盛陵光御剑直接往柳之栖家的方向飞去:“不知道!请去回复境主,已经有人行动了!”   玄吟吓得立马去回禀盛堂。   兮折往柳之栖家的方向飞了会儿,她感觉不太对劲,所以折回去,躲进了盛天仙门。   盛陵光肯定发现她不是玄吟了,要是这个时候贸然去柳之栖家,她会被活捉的。   所以她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   结果就走到了后山僻静的茅屋前。   这个地方原是荒废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走了几步,发现茅屋内有灯光亮着。   她想去一探究竟,刚走了两步就感觉有人向着这边而来,兮折赶紧藏了起来,躲进了树林。   她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是凌初。   她来干什么?   兮折疑惑着,看着她推开了茅屋的门,紧接着里面响起了柳鸢的惊恐的声音,她像看到了魔鬼一般嘶吼!   “你走开!你别靠近我!”   兮折眸光微沉,她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躲在不怎么大的窗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听见平时都一副软萌可爱的小丫头,语气尖酸刻薄,咄咄逼人:“你的孩子都没了,你还活着干什么啊?等师兄他有了龙脊加身,他就是修真界得天独厚的仙君了,你觉得你还能配得上他么?倒不如趁着他还没对你厌恶,自己了断得了。”   兮折静静地听着,她从这话里得出了信息,柳鸢的孩子没了。   孩子为什么没了?   柳鸢哭着嘶吼:“你走开,你走!你这个恶魔,你走开啊——”   凌初的声音轻而利:“现在知道怕我了?以前不都挺横的么?孩子没了你就安生一点,别总想着还要师兄给你一个,就算有了,能活下来么?”   柳鸢哭地嗓子都要撕裂了:“我不想死……你别逼我,我不想死,你别逼我!”   凌初冷笑道:“逼你又怎么了?我这逼你几天了,你怎么还不死啊?非得我动手?你知道自己多脏么要我亲自动手?”   柳鸢哽着,咬牙切齿:“凌初,我就算死,化成恶鬼,也不会放过你!兮折说的没错,你和盛陵光,没一个好东西!”   凌初冷笑道:“兮折?禹兮折?算她厉害又怎么样?陵光师兄还不是最后选择我,她手段高又怎么样?她能把我怎么样啊?屁都不是!”   兮折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冷笑,确实,她在盛陵光和凌初眼里屁都不是。   但又怎样,她可以杀了凌初啊。   兮折手中的梅花针出现地猝不及防,她在窗户的缝隙里,对准了凌初那双瞪得老大恐吓柳鸢的眸子,手中施法,狠狠地穿过去!   凌初感觉一阵风扑面而来,一抬眼,梅花针直直地从她右眼穿了过去,只留下梅花针的根部留在外面。   凌初痛苦地哀嚎了一声,双手颤抖着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师兄!我的眼睛——”   柳鸢被吓懵了,向着窗户望去,只见一个黑影迅速消失!   梅花针?   沈东黎? 第40章 恶意 恶向胆边生。   柳鸢彻底吓傻了,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惊恐万分地看着凌初捂着自己的眼睛,血珠滚落的滚落, 却因她捂住眼睛的动作, 从她指缝间流出来, 染红了她的手。   柳鸢吓得不敢言语,凌初的哀嚎一声比一声大,但是还是没人来这里。   柳鸢恶向胆边生,她迅速地下床, 很果断地从凌初的指缝间一把握住了那插进她眼睛的梅花针, 狠狠地抽出来!   一股血冒了出来,凌初哭地撕心裂肺。   “你不要碰我, 柳鸢你敢杀我,师兄也不会放过你的!”   柳鸢想起了自己在望风崖的情形, 想起了盛陵光为了凌初不顾她的感受, 不为她做主,反而事事偏袒凌初的事情。   她想起了她还没见面却已胎死腹中的孩子。   这一刻所有的仇恨都放大了, 柳鸢眼睛瞪地铜铃一般大,她甚至没说一句话, 右手用力地握着梅花针, 看着凌初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往后退,她一把将凌初从头发上拽回来, 梅花针狠狠地插进了凌初的右眼。   血流如注, 她还不觉得解气, 她出事以后盛陵光连她的剑都没收了,就怕她对凌初下手,可是她什么都还没做, 凌初却趁着盛陵光不在天天来威胁她,恶心她,逼迫她,凌初想让自己死。   可是她偏偏不死,她不死,那死的人只能是凌初!   她虽然跋扈,却从未想过让任何人去死,曾经绑架禹兮折也是为何吓唬她,并没有想过让她死,可是如今她只想让凌初去死!   右眼中的梅花针也被取了出来,血液溅了柳鸢一脸,她感觉到了她的血温,竟然还是热的。   这样蛇蝎心肠的人,心竟然是热的。   那她就让它变成冷的吧!   她揪着凌初的头发,凌初已经疼地说不出话了,身子抽搐着似的,但是柳鸢从她的口型里看出来,她依旧在叫师兄。   柳鸢终于发话了,双手抖着狠狠地将梅花针往她的心脏上送:“你叫什么都没用了,即使我死,我也会带着你一起死的,我让你别逼我,你非要逼我,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拜你所赐。”   凌初的身子抖了几下,不动了,柳鸢这才一把扔开她,额头上的碎发都被冷汗湿透,她觉得无比解气,她的仇报了,她的孩子,也可以瞑目了。   凌初倒在了地上,柳鸢不觉得解气,又将梅花针拿出来,然后插进她的眼睛,试图将她的眼珠子剜出来。   凌初的身子还一阵一阵地抽搐着,许是疼地太过分,身体本能触发的。   一刻钟之后,地上多了两个眼珠子,凌初满脸的血,已经看不清她的表情了,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看着都瘆人。   柳鸢站起来,她心里爽快多了,她感谢沈东黎给她这个解气的机会,她死而无憾了。   她今天杀了盛堂的爱徒,盛陵光娇宠的师妹,定然已经没有活路了,她看了看外面已经暗黑的天色,又想起家里的父母,她镇定地出门,将门关上。   然后把自己身上的血迹抹去,她想去看看父亲和母亲。   走了两步,她又回头,对着茅屋施了法,茅屋瞬间燃烧起来。   如果能将她挫骨扬灰,那便最好了。   大火烧了起来,她知道很快就有人发现这里的,她得赶紧离开。   她绕开了仙门的位置,直直地往家里奔跑而去。   盛陵光正在柳家,见柳之栖没事便说今夜事多,他不宜久留,便留了弟子让弟子照看柳之栖。   柳鸢回来时,和盛陵光打了个照面,他一愣,柳鸢甚至没看他,直接往家里走。   他喊住柳鸢:“师妹,你怎么回来了?”   柳鸢像个行走的干尸,压根没回头,盛陵光以为她还在生气,但是不能让她见柳之栖,她孩子没了的事情到现在没人知道。   盛陵光又迅速前去抓住她,柳鸢一回头,却是满脸的血,表情异常瘆人。   盛陵光吓了一跳,惊地心都颤抖:“你身上哪来这么多血?”   柳鸢看着盛陵光的眼睛,笑地骇人:“陵光哥哥,凌初死了哦,被我杀的,她终于死了,我好高兴,我开心极了。”   盛陵光以为她在说胡话,拉着她就要回去:“别闹,回去咱们再说。”   柳鸢狠狠地甩开他:“你现在回去可能还能看到她的尸体,回去的晚了,或许连尸体都没了。”   盛陵光蹙眉,不管是真是假,他还是决定先去看凌初。   柳鸢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掉,笑地夜色都为之颤抖:“哈哈哈,哈哈哈……”   她像个疯子,像丢了魂魄一样往家里走,她是来跟父母告别的。   她这个样子确实吓到了柳之栖夫妇,但是柳鸢的样子让父母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母亲拉着她沾满鲜血的手,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鸢儿你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孩子呢?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柳鸢摇头,砰地一声给二老跪下磕头:“女儿不孝,今天就是来给你们道别的,请阿爹阿娘忘了我,就当没生过我,下辈子我再做你们的儿女,下辈子我再也不会喜欢盛陵光。”   她阿娘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鸢儿!你到底怎么了你跟阿娘说!”   柳鸢说:“我杀人了……我杀了境主师父最疼爱的小弟子,盛陵光最宠爱的师妹,凌初……”   柳之栖咳嗽着从床榻上坐起来,他最清楚柳鸢的性格,虽然跋扈嚣张,但绝不是杀人的人。   柳之栖说:“你老实跟阿爹阿娘说,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   柳鸢的眼神空洞无比:“她害死了我的孩子,让我跌落望风崖,让盛陵光不管我,逼的我几次三番想自杀,但是终究老天给了我一个反击的机会,我没有错过,我抓住了机会,我剜了她的双眼,哦,忘了,我该挖了她的心看看的,看看那颗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她阿娘吓得身子都在抖,但是随即抹了眼泪,抱住柳鸢道:“没事,阿爹阿娘还活着呢,如果盛堂因为一个毫无干系的徒弟连自己的孙子的命都不顾,那我们这些年为盛天境卖命都是自取屈辱!”   柳之栖说:“你先跟你阿娘去换身衣裳,别怕,天塌了还有你爹娘顶着。”   柳鸢顿时哭地上气不接下气,她为了盛陵光一心什么都不顾,连父母的反对都不顾,可是到头来能让她感觉安心的也只有父母,她为什么要爱一个那样的人而忽略自己的父母呢?   柳鸢抱住她阿娘,嚎啕大哭,不断地道歉:“阿娘,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和阿爹的话,我错了……”   一家三口也是哭地肝肠寸断,柳鸢哭够了被她阿娘带去洗漱换衣,柳之栖也起了,他躺在病榻上够久了。   他知道该来的会来的,谁也阻止不了。   如果柳鸢真的杀了凌初,索命的不多时就该到了。   果不其然,柳鸢刚换完衣服,柳之栖正在大堂喝茶,柳家周围就被盛天境弟子包围了,盛陵光带着弟子来抓人,恨地咬牙切齿。   柳之栖见了盛陵光,他走南闯北辅佐盛堂这么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死一个人而已,也值得大张旗鼓。   盛陵光还对他算是恭敬,进了门槛便对他躬身作揖:“柳师叔,此次前来是找柳鸢的,希望你能把她交给我。”   柳之栖只是问:“她犯了何事?”   盛陵光道:“是境主想要见她。”   柳之栖这才抬眼看向盛陵光:“那就让境主来找我,鸢儿她不去。”   盛陵光的眸光狠了起来:“柳师叔是执意不把她交给盛天仙门是么?”   柳之栖只道:“我做事只讲究一个证据和缘由,你们大张旗鼓来我柳家抓人,请问盛堂他敢这样堂而皇之地对我柳之栖吗!”   柳之栖的声音震地柳家府邸都似乎摇了摇,盛陵光明显被镇住了。   柳之栖咳嗽一声:“即使要抓人,也请你父亲盛堂境主亲自来,别闹地我们两家的脸面都不好看。”   盛陵光咬牙切齿,声音也大了些:“可是柳鸢她杀同门!他杀了我爹最喜爱的小徒弟凌初!”   柳之栖狠狠地拍了一把身边的桌案,桌子直接震碎了,案上的茶杯也碎成了渣滓,棕黄色的液体落了一地。   他问盛陵光:“那她为什么要杀凌初呢?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做这么狠毒的事情?你自己想过么盛陵光?!她的孩子呢!”   盛陵光强行解释:“是她自己跌落望风崖,孩子没了,是她自己造成的,这和师妹一点关系都没有!”   盛陵光睚眦欲裂,怒吼:“来人!给我搜!把柳鸢给我带回去受审!”   柳之栖站起来,看着盛陵光道:“如果你今天能杀了我柳之栖,那我女儿你可以随便带走,但只要我柳之栖活着一天,你们休想把她欺负了去!”   柳鸢的阿娘从堂后出来,她武装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把剑,站在了柳之栖身边:“想要我鸢儿的命,那你们只能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了,盛天境还是仙门威望,却做卸磨杀驴的事,利用完我们柳家,却要我柳家覆灭,这就是你们所谓苍生生灵的福邸,盛天境吗!” 第41章 地牢 盛陵光简直不堪入目。   盛陵光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柳之栖一死,沈东黎再无敌手,这修真界就得拱手让人, 生灵都得惶惶不可终日, 所以他并不想得罪柳之栖。   盛堂还劝他:“等这次祭祀典礼过了再将柳鸢绳之以法也不迟。”   可是盛陵光怎么可能心里过得去, 凌初的眼珠子被挖了出来,差点在大火里挫骨扬灰,要不是玄吟去的及时,凌初可能已经死了!   那是他最宠爱的师妹, 她那么可爱灵动的眼睛, 却被柳鸢给挖了!更可恨的是,柳鸢勾结沈东黎, 想要盛天境一败涂地!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盛陵光真的想不明白, 他原本以为柳鸢只是飞扬跋扈了一点, 谁知道她的心比蛇蝎还毒!   凌初不过是去看看她,就被她凌虐成那个样子!   听到柳夫人说那些话, 盛陵光只觉得可笑,他问柳夫人:“我盛天境卸磨杀驴?是柳鸢做错事在前, 我只是想讨回一个该有的公道, 柳师叔你们也要阻拦。我看不是我们盛天境卸磨杀驴,是你们不知好歹!今天你们让我带走柳鸢也好, 阻拦也罢, 她杀人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柳之栖问:“那凌初死了吗?她死了没有?”   盛陵光问:“被剜了双眼, 心脉受损,生死未卜,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柳之栖冷笑:“那等她死了你们再来找鸢儿算账也不迟。盛陵光啊盛陵光, 我原本以为你真的苍生的福气,是这修真界几百年来诞生的福泽,可是如今看来,错了,你压根配不上盛天境的龙脊,你配不上真龙的庇佑。”   盛陵光咬了牙,咄咄逼人:“先别说这事情,先把柳鸢交出来!不然我会动手。”   柳之栖怒喝:“那就动手!杀了我柳之栖,给你师妹报仇!”   盛陵光双目赤红:“一人做事一人当!柳鸢你就看着你父母为你的罪责赎罪!”   柳鸢从后堂出来,她穿上了一袭青色的纱裙,长发披散着,明显刚沐浴完,她把身上的血迹洗去了。   她的神色淡定,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她只是问:“凌初死了吗?”   盛陵光握紧了手里的剑:“你还当真是恶毒至此。”   柳鸢站在父母跟前,看着盛陵光的眼睛,问盛陵光:“我跌落望风崖,差点摔地粉身碎骨,你连安慰我一句都不曾,我说的话你全不信,我说是凌初推我的,你不信,如果那次不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可能早就死了,盛陵光,你何曾对我有过对凌初一分的关怀?”   盛陵光只是问:“师妹她单纯可爱,一心向道,可你呢,你自己怎么不想想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联合禹兮折把我绑到禹河去,行禽兽之事,这不是你干的?”   柳鸢的心在那一刻是真的死了,她笑了笑:“原来在你心里一直都在怪我救下了你的一条烂命,兮折果然还是有远见的,她劝过我,我不知死活,才救了你,如今换来你的反咬一口,我也算是自食恶果。”   盛陵光只是道:“识相点,自己出来,别逼我动手,你今日做的事,千刀万剐都难解心头之恨!”   多可笑,她好歹也和盛陵光做过几个月短暂的夫妻,她还为他怀过一个孩子,可今天他带着人站在她的家里,想要她死。   柳鸢的心死了,她也觉得来这人世一趟真的荒唐至极。   人生八苦,恩恩怨怨长恨不衰,倒不如一死了之。   柳鸢再什么话都没说,回头跪下向着父母跪拜,磕了三个响头,她原本就是回来告别父母的,愿他们余生可以安稳度过。   “阿爹,阿娘,不要担心我,我跟他走。”   柳之栖和柳夫人惊恐地摇头:“不可以,鸢儿,你不能跟他走!他会杀了你的!”   柳鸢摇头,她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人们都这么说,可我和他之间,只有深刻的仇恨,若是杀了我便能让他心里舒坦,那便杀了我吧。”   什么都不用说了,她因为盛陵光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以身相救,换来的不过是被反咬一口。   她的人生是真的乱七八糟,不如早些了解投胎,重新做人。   下一世,她再也不要来这个伤心之地了。   柳鸢起身,转身向着盛陵光走去,她一边走一边说:“我希望我死后,你能带着你那颗发黑的良心继续生活下去,至于凌初,她死一万次都难解我心里的恨。”   盛陵光怒喝:“住口!来人,把她带走!”   柳之栖想要出手,被盛陵光上前挡住了,盛陵光说:“柳师叔,你好好养伤,莫要为了这个恶毒的女人和我们盛天仙门为敌。”   柳之栖本就重伤还未痊愈,若是再伤筋动骨,肯定会出事。   但是他不可能看着柳鸢被带走。   柳之栖咬牙切齿:“就算我死,我也不可能让你们把鸢儿带走!”   柳鸢她阿娘挥剑冲出去,一把扯过柳鸢的胳膊,她的声音都抖了,她怒吼:“我们要见境主!我们要境主帮我们主持公道!”   柳之栖也说:“让我见盛堂,他要是也想杀我女儿,那我无话可说!”   盛陵光说:“境主说了,这事情交由我处理,柳鸢她罪无可恕,必须抓回去受审!”   柳鸢拍了怕她阿娘的手,安慰她道:“没事的,阿娘,凌初不是没死么,我不会死的。”   柳夫人泪如泉涌:“不行啊鸢儿,你不能去。”   柳鸢说:“我必须去,没事的啊,阿娘,照顾好阿爹。”   柳鸢推开柳夫人,独自转身出了柳家,盛天境的弟子在后面跟上。   柳之栖直接一口血喷在了当场,盛陵光这才收了剑,对他躬身作揖:“得罪了柳师叔。”   柳之栖看着柳夫人跑回来看他,他指着柳鸢的方向,猛咳了几声:“去救她,别让她去……咳咳咳!”   柳夫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她掩面痛哭,什么动作都没有。   大家都走了,盛陵光押解柳鸢回去受审,不一会儿柳家就清净了很多。   柳夫人受不了打击,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   柳之栖坐在地上,老泪纵横,他没想到他们柳家是这样的下场。   闹剧散去,静谧无比。   突然院子里出现了个身影,她缓缓抬步向着柳之栖走来。   来人一身少年的打扮,穿着盛天境的弟子服,蓝色的发带从肩膀散落,被夜风吹到鬓边。   她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却是堪堪地停在了门口。   柳之栖抬头,只觉她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刚才的一幕兮折都看在眼里,她感同身受,明白那种绝望。   她又抬步进了门,对着柳之栖拱手一揖:“柳长老。”   柳之栖眼眶通红,看着兮折,问:“你是谁?”   兮折也并不打算隐瞒他:“我是禹兮折,禹河的嫡长女。”   柳之栖立马警惕起来:“你怎么进云水境的?”   兮折笑了笑:“我有的是办法,你也别问我怎么进来的了,我想跟你说的是,我能救柳鸢。”   柳之栖一愣,登时眼睛有神了:“你能救?怎么救?”   兮折说:“我自有办法救她,只是我有条件。”   柳之栖也不是蠢的,他听到兮折的名字时,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你想要盛天境的龙脊。”   兮折点头:“柳长老你也知道这龙脊并不是盛天境的所有物,它该物归原主。”   柳之栖愣住:“物归原主?怎么归?龙脊是神龙一族留下的残骸,神龙一族早就不复存在了。”   兮折说:“不瞒您说,我就是最后轮回的那一个,所以我很需要龙脊,如今盛陵光要杀你女儿,我不信你还对盛天境存有什么幻想,而且据我所知,来捉柳鸢也是盛堂默允了的,他没把你当兄弟。”   柳之栖沉默着,没答话。   如果换做平时,他定然要痛斥兮折挑拨离间,可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他什么筹码都没了。   见柳之栖没答话,兮折便又说:“你若是这次帮了我,我不但可以保住柳鸢的命,我还可以保你夫人。”   盛堂看向兮折:“你说你是神龙一族的后裔,你有什么证据?”   兮折摇头:“我没证据,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想要你帮我拿到龙脊。”   柳之栖思索许久,再次确认:“你确定可以救鸢儿,确定可以保她们母女平安?”   兮折说:“我可以向你发誓,若是让她们母女受罪,我不得好死。”   柳之栖坐在那里思考许久,终是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夫人。   他妥协了:“好,我答应你,但你得先救走鸢儿我才能帮你。”   兮折说:“没问题,我待会儿就去救他,你先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你有点受伤,先休息,柳鸢的事情交给我,你只需要关心祭祀典礼的时候要怎么办。”   柳之栖咳嗽一声,想了想道:“盛天境高手如云,我不一定能拿到龙脊,所以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兮折说:“你放心,只要你帮了,我就能拿到,你们三十六个长老要防沈东黎,到时候你放水就行了,原本我是可以杀了你绝了后患,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觉得你还不该死。”   兮折是想策反柳之栖的,她想把柳之栖送给沈东黎,柳之栖是个很聪明的谋士,盛堂多年能稳居在高位,还是因为有柳之栖在出谋划策,而且他应该知道很多秘密。   如今和盛天境闹翻,正是个机会,她相信柳之栖已经对盛天境失去了信心。   柳之栖听到兮折的话,只是苦笑:“我倒是宁愿被你杀了,也免得见自己多年守护的人是这副嘴脸,不分青红皂白抓我女儿,要杀她,我柳之栖这么多年的忠心,错付了。”   兮折又提了一嘴:“柳鸢没错,她说的都是真的,她没说谎,但是没人信她,她只能走极端路线,杀了凌初,但是凌初没死,可是她被抓去受审,不死也没半条命了,她又对盛陵光心如死灰,断然是不想活了的。”   柳之栖闻言,极力地摇头:“兮折姑娘,求你救我鸢儿!我一定帮你拿到龙脊!”   兮折点头:“那便好,我今晚就去救柳鸢,你当做无事发生,好好地准备祭祀典礼。”   柳之栖点头:“事成之后,你让柳之栖当牛做马都是可的!”   兮折笑了笑道:“没那么严重,我一直很敬重你,所以我觉得你不该死,也不该是这样的下场,你们柳家对盛天境历来都是忠心耿耿,盛堂他不该卸磨杀驴。”   柳之栖越想越委屈:“我跟着他这么多年,每次都挡在他的前面为他南征北战,为他受过的伤不知道有多少,换来的也不过是现在这样的下场,我柳家对盛天境何其忠心,即使我们死也不会让盛天仙门出事,而我也不过就想要个儿女安稳,鸢儿是我唯一的女儿,做了盛陵光的妾我也不觉得委屈,可如今他们要杀她,要杀她啊!怎么就这么狠毒?”   兮折叹息一声:“这就是人心,你永远摸不透,你以为你做的仁至义尽,但是人家不领情,不但不领情,还要反咬一口,你知道柳鸢怎么怀孕的么?因为之前沈东黎要杀盛陵光,人都带到禹河去了,没人追去,只有柳鸢追着去了,盛陵光中了剧毒,不解毒就会死,柳鸢便帮盛陵光解了毒,有了身孕。”   柳之栖的嘴唇哆嗦着:“鸢儿太傻了啊,她太傻了……”   兮折说:“她喜欢盛陵光,没办法啊,可现在看清了,也不迟。”   柳之栖点头:“可他今天还堂而皇之地说鸢儿勾结沈东黎陷害他,鸢儿救了他,他反咬一口。”   兮折轻声哼了一声:“正常,他和盛堂都是一类人,什么样的父亲,什么样的儿子,都是恩将仇报的主。”   柳之栖在什么话都没说,兮折让他和他夫人休息,然后提了一下离开盛天境的事情,毕竟在这里生活很多年了,一时半会要离开还真的舍不得,柳之栖没有直接回话,只说要考虑。   兮折自然是不会全部信他的,但是柳之栖现在除了相信她,再无别的选择。   盛天仙门兮折熟悉,连关押犯人的秘密之地她也知晓。   盛天境明着是仙门模范,暗地里折磨人的酷刑一套又一套。   很不幸,上辈子那些酷刑兮折都试过,她心心念念的夫君盛陵光亲自给她上刑的。   将她折磨地不成人形,还要跟她一遍一遍地标榜:“阿折,我是爱你的,只要你说出和楼湮的关系,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我就不为难你了。”   兮折能和楼湮有什么关系,她也很不解为什么楼湮那么坏却不对她下手。   可是她解释并没用,该受的疼痛还得受着。   云水境弟子广场西南方向有个地窖,在假山后面,就是用来给重犯上刑的地方。   因着祭祀典礼,所以盛天境的巡防很森严,兮折溜进去以后,又变成了玄吟的模样。   弟子们见是玄吟,便知道这几天的巡防都是玄吟师兄亲自监督的。   兮折一路向着那地下牢狱而去,果不其然,假山很封闭,四周连守卫弟子都没有。   兮折熟练地找到机关,一施法,那假山掩藏中的门便开了,直通地下。   里面灯火通明,她也知道柳鸢在里面了。   果不其然,刚到了底部,遇到拐角,一直往前就是底下牢狱。   石壁上都是火把,亮地刺眼。   老远就听见柳鸢痛苦的哀嚎声和盛陵光的咄咄逼人的声音。   盛陵光恨地咬牙切齿:“为什么要勾结东黎城对师妹下手!你那么残忍的手段都是跟谁学的?今日我也让你尝尝这挖眼的痛苦和诛心的疼痛!柳鸢,这都是你自找的,你杀谁不好你非要动凌初!”   柳鸢已经没力气了,她身上已然遍体鳞伤。   可是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已经这样了,盛陵光却还在折辱她,她的衣衫碎成了片掉在身下,她的两只胳膊和腿都被手臂粗的锁链吊着,臀下是一寸长的尖锐灵针。   盛陵光在她身上,每撞一下那尖锐的灵针就没入皮肉一分,柳鸢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   兮折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反胃又愤恨。   她也曾被盛陵光这样虐待过,那感觉,比下十八层地狱还要痛苦,她宁愿不得超生都不愿意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折磨。   兮折的身子在发抖,她想杀了盛陵光。   不知不觉念出了召唤紫电的法诀,她在抖,紫电也随着她的发抖从沈东黎灵袋里飞出,直直地往盛天仙门飞去。   沈东黎一看这就是兮折在召唤紫电,不得已赶紧跟上。   盛天境的弟子只看到一道红光迅速消失在天际,都好奇是什么。   沈东黎跟着紫电出现在地牢的时候,见兮折控制不住自己,盛陵光还在凌虐柳鸢,兮折的眼尾红地可怕。   紫电在她手里,像是控制不住地想要砍了盛陵光。   沈东黎把人抱在一边躲起来,将她捂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拍她的背:“没事了,我在呢,没事了。”   兮折这才有些清醒,只觉得四肢发麻,回神时,紫电在她手里,她吓了一跳。   沈东黎也来了。   她的胸膛不断起伏着:“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   沈东黎安抚她:“他还不能死,还有用,他死了我们就拿不到龙脊了。”   兮折的身子抖地厉害,她又催沈东黎:“救柳鸢,快点,带她走。”   沈东黎看了一眼,只觉得不堪入目。   柳鸢的血已经把盛陵光都染了,偏偏盛陵光还不满足,还在继续。   这不堪入目的一幕简直让人恶心,沈东黎倒吸一口凉气:“我才发现,我不是最坏的,我杀人从不折磨人,盛陵光刷新了我对杀人两个字的看理解。”   兮折不敢看了,她攥紧了沈东黎的衣领,催他:“救柳鸢,带她走……”   沈东黎捏出法诀,有梅花在地牢飘落,落在了盛陵光背上,落在了柳鸢的胸前。   盛陵光只觉得眼前一黑,无数的梅花飘落,将柳鸢紧紧地缠绕,手臂粗的玄铁链子悉数崩断,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柳鸢被梅花卷走了。   盛陵光被铁链子击中了额头,当即倒下,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整理,起身就追:“沈东黎!”   沈东黎已经带着柳鸢和兮折出了云水境,盛天仙门的警钟再次敲响,弟子倾巢而出!   盛堂第一时间吩咐弟子封锁盛天境!一个苍蝇都别想逃出去!   盛天境乱了起来,沈东黎说:“我们暂时出不去了,这个人要是再不救会死的,他们追来了。”   兮折把自己的仙缕衣脱了给柳鸢换上,她当机立断:“你去引开他们,我把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沈东黎问:“盛天境哪里有安全的地方?”   兮折说:“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   沈东黎:“……”   眼看就要被追上,沈东黎不得不停下来,兮折背着柳鸢一路往八大仙门下榻的地方而去。   她本来是想去见凤兮的,可是一直没时间,这下好了,她直接就破窗闯了进去。   八大仙门都在云水境外下榻,明日才进云水境。   她的出现让在榻上闭目打坐的和尚惊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她一眼,继而又闭上眼,没有再看她。   兮折见真的是凤兮,心里五味陈杂。   她将柳鸢放在一边,回到窗边施法将自己弄破的窗户粘好,这才回头又看向凤兮。   他真的变了好多。   即使剃了光头,依旧是一副少年模样,那张脸依旧绝尘。   只是额间的“卍”字标识散发着金光。   她走到榻前,唤他的名字:“凤兮?”   凤兮没理她。   这时外面响起别人的声音:“无尘,什么声音?”   坐在榻上的人这才睁眼道:“是弟子不小心打破了茶盏,师父莫要担心,早些休息,阿弥陀佛……”   外面的人听闻无事,便又转身离去。   兮折看着他,他抬眼也看了一眼兮折,又看了看重伤的柳鸢。   开口却是:“施主又去闯祸了,可真是调皮地很。”   兮折只觉得眼中泪意翻涌:“现在,连我这个姐姐都不认了,张口闭口就是施主,凤兮,你有勇气跟我说你去出家的理由么?一声不吭就走了,谁都不要了?禹河也不要了,阿姐也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孑然一身?”   凤兮的喉头动了动,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还是叫贫僧无尘。”   兮折哽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楼下开始乱起来了,有人大喊:“我们是盛天仙门的弟子,奉命搜查,请各位仙长通融理解一下,有人带走了我们门派的重犯!”   兮折闻言,有些慌。   凤兮终于有了动静,他指了指床底,对兮折道:“藏进去。”   兮折转身过去把柳鸢先藏了进去,她没地方藏,她只得走。   叮嘱凤兮:“我过会儿来找她,我先去引开他们。”   他明显急了:“别去!回来!”   兮折愣了一下,他往旁边挪了挪,指了指身后的被子:“躺上来,被子盖好。” 第42章 入室 偷情被发现的赶脚。   兮折心下动容, 她就知道,即使他出家了,他的心里还是有她这个阿姐的。   她也没时间犹豫了, 当即跳上床去, 把他身后叠的整齐的被子拆开, 将自己捂了个严实。   她感觉到凤兮又往她身上靠了靠,然后将被子折好,将她箍紧了。   兮折有些喘不过气,刚想着, 门就被敲响, 外人的人到底对皈依门不敢太过造次,毕恭毕敬:“大师, 打扰了,我们奉命捉拿盛天仙门的逃犯, 还请大师给个方便, 走个过程。”   榻上的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地一挥手, 门便开了。   进来了两个人,对着无尘拱手作揖道:“大师海涵, 实在是无奈之举。”   无尘压根一句话都没说, 就任由他们搜。   那些人见这少年大师不开口,有些胆寒, 便随便在屋里找了一通, 没找到。   又翻了柜子, 依旧没找到。   他们见这少年大师从进门就不说话,端的是一副不怕的样子,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这屋里压根没人。   那人见屋内空无一物,也就不准备找了,又对着少年大师拱手作揖,道了歉:“打扰了。”   刚要关门出去,却见墙上一抹血迹,那人又顿住了脚步,进了门。   少年这才睁开眼睛看向他,那人一脸的疑惑:“大师的房里为何会有血迹?”   他使劲嗅了嗅,也没什么特别浓烈的血腥味,倒是淡淡的,疑惑更甚。   无尘原本双手放在两个膝盖上,这下不得不双手合十,只见手掌边缘一道裂口,他终于开口道:“贫僧不小心打破了茶盏,伤到了手,留下了点血迹,施主可是想查看一番?”   那人看了看他的手,再什么都没说,转身带着人走了。   少年继续闭上眼睛,开始念起“往生咒”。   听到那些人下了楼梯走远了,他才又缓缓睁眼,起身下床打开窗户,夜风缕缕,沁人心脾。   不得不说盛天境确实是个宝藏之地,灵力充沛,神清气爽。   他看着那些人出了客栈,这才又将窗户关上。   回头对床上的人道:“他们走了。”   兮折差点被捂地窒息,她一下子坐起来,碎发已然被汗水湿透,吓死她了。   她刚才差点以为要被发现了,幸亏凤兮聪明。   凤兮看了她一眼,便又转身对着窗户,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兮折将柳鸢从床底下挪出来,只见她的血已经染红了仙缕衣,她不得不先给她疗伤,但是毕竟她修为浅,还没拿什么神丹妙药,只有治疗外伤的药,给她身上有伤口的地方都撒了一些,她的身子在抖。   尤其臀那里,已然血肉模糊,腿中间更是惨不忍睹。   她帮柳鸢清理时,看了一眼凤兮,见他没看,便大着胆子将柳鸢扶到榻上趴下,给她疗伤,试图将她的伤痕抹去。   可是无能为力,伤地太重了。   柳鸢疼地没力气了,即使昏迷了,依旧疼地抽搐。   正想着要不要唤沈东黎来时,凤兮丢给了她一瓶药:“回魂丹,吃两粒,伤口会慢慢愈合。”   兮折道了谢:“谢谢。”   他没说话,甚至没回头。   兮折给柳鸢吃了两粒回魂丹,柳鸢终于不抖了,眉眼之间的褶皱也慢慢地舒展开了,她像个死人,趴在那里。   兮折将她安置好,给她盖上被子,这才走向凤兮,站在他旁边,侧首便见他手掌边缘出了血,她匆忙拿了帕子和外伤的药来,要给他包扎一下,凤兮直接躲开了。   他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神里的情感晦涩不明,他摇头:“施主自重,贫僧是出家人,莫要靠近我。”   远了,距离远了,不知不觉地,他们就已经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兮折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手帕和外伤药,将药瓶递给他:“那你自己敷,别严重了。”   他点头。   拿过药瓶,兮折看了看外面,最终还是决定带柳鸢找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她不能连累凤兮。   所以她得走。   见凤兮也不和她多说什么,她千言万语也不知道从何处说起,她明白,无论她想问什么,他都不会说的。   思索许久,唯有一句:“我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禹河没事,阿爹也没事,就是你走了,禹河真的太寂寞了,阿爹把褚姨娘和她的孩子都接了来,也算是热闹了点。”   凤兮没答话。   兮折将柳鸢扶起来,然后背好,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再什么话都没说。   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她还是舍不得地回头说了一句:“阿姐其实很想你,真希望有一天,你还能回来,还能叫我一声阿姐。”   她依旧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心里是失落的,但也没办法在这里久留,她背着柳鸢离去。   只是她没看到的是,她说完那句话时,少年眼里涌上来的雾水和泛红的眼角。   当她离去,他的泪落了眸底。   然后转身看着她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阿姐,此去经年,让我守护你们就好,不必想我,也不必挂念我,我很好。   *   兮折背着柳鸢和沈东黎聚头,沈东黎唤了练萝来,让她带着柳鸢先回东黎城。   练萝是植物成精,进出盛天境竟然没人认出,兮折看到她的时候还是佩服她,毕竟现在盛天境应该已经人人自危了。   练萝当然听沈东黎的话,只是看着兮折跟沈东黎在一起,心里总归是不好受,但是看到柳鸢的时候,她还是蹙眉问兮折:“怎么伤地这么重?”   兮折说:“这事情说来话长,等我们出去了再跟你说。”   练萝没答话,接过柳鸢对沈东黎说:“君上办完事就回,莫要流连忘返,有要事。”   沈东黎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似的,反而眼睛一直盯着兮折。   练萝气的鼓了鼓腮帮子,化成了一棵小小地紫藤萝,用藤蔓将柳鸢包裹住,钻进了路边不到一寸长的草丛里。   兮折惊讶:“她变这么小?柳鸢也变小了?”   沈东黎见她长发有些凌乱,帮她整了整道:“她还可以变成蚂蚁那么小。”   兮折觉得稀奇,但还是劝告沈东黎:“人家说的话你多少听一句,不理人很不礼貌。”   沈东黎说:“我都听见了,没回答她而已。”   兮折转身,将飘在胸前的发带扔到身后,被沈东黎捉住,她又扯回来道:“我想送你一个礼物,你要么?”   沈东黎问:“什么礼物?”   兮折想了想,回头道:“一个人。”   沈东黎笑地不怀好意:“嫁一送一?我准备好了,等这次从盛天境出去我就给你。”   兮折脸色微黑:“你在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柳之栖。”   沈东黎一愣:“难道不是送我一个孩子?”   兮折打他一下:“你自己生,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说的是柳之栖,他是个人才,死了可惜。”   沈东黎问:“然后呢?”   兮折说:“我把他给策反了,反正不管真假,咱们先试试,你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沈东黎点头:“你说的我都听,话说刚才你去哪里躲着了?”   说起刚才,又想起凤兮,兮折有些难过:“我去见凤兮了,他压根不理我,他现在拜在了皈依门门下,其实也好,有皈依门做靠山,他以后不至于太难走,只是……我还是时不时地想念那个调皮又捣蛋的凤兮,他突然长大了,我不习惯了。”   沈东黎抚了抚她的发顶:“别想太多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你总不能跟他一辈子,陪他一辈子,你要嫁给我的。”   兮折看了沈东黎一眼,打开他的手:“你又不懂什么是亲情。”   沈东黎一愣,眼底有了些许苦涩:“是,我什么都没有。”   兮折又回头道:“可你有我,有练萝和青玄。”   沈东黎抿了唇:“有一天,如果发现我不再是你喜欢的样子,你会离我而去么?”   兮折问:“我喜欢你哪种样子,你知道么?”   沈东黎摇头:“我哪里知道。”   兮折点了一下他的眉心:“你哪种样子我都喜欢呀。”   沈东黎一愣,瞬间被逗笑,把兮折一把抱进怀里,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想做坏事了,咱们找个地方做坏事吧。”   这一波算是平了下来,他们只要安稳等到明天就行,练萝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柳鸢带离了盛天境,也没人能找得到。   可以松懈一下,兮折靠在沈东黎怀里,有些乏累:“那接下来就有劳沈少君带我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歇一下了。”   沈东黎二话不说,抱着兮折消失在原地。   能抱着她,他可是乐意的很。   很快地,他们又回到了云水境,且进了盛陵光的院子。   兮折一睁眼,被沈东黎吓得不轻,小声地拍他的胸膛:“你怎么跑这地方来了?”   这地方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了,尤其是盛陵光的房间。   那房间里简直充斥着她所有的恶梦。   沈东黎却说:“放心,他师妹伤的严重,又要找柳鸢,他是不会回来的,这里最安全不过了,谁也想不到咱们就躲在他的院子里吧。”   正说完,沈东黎带她凭空穿越一扇门,刚进去就听到外面玄吟和盛陵光的声音。   盛陵□□的不轻:“是沈东黎,他救走了柳鸢,柳鸢勾结东黎城的证据确凿。”   玄吟说:“弟子们都差不多回来了,都说没找到。”   盛陵光怒斥:“找!继续找,他们还能插翅飞了?”   玄吟再没说什么,盛陵光道:“我过会儿去陪师妹,你们继续找。”   玄吟领命便走了。   兮折吓得三魂都要废了,偏偏沈东黎抱着她躲在门后,她吓得不敢言语。   盛陵光进了门,将剑放在桌上,坐着喝了一口茶,气的又骂了声:“狗屁沈东黎,迟早不得好死,处处坏我好事。”   沈东黎神色微沉,只要他想杀,他现在就可以杀了盛陵光。   但是还不能。   正僵持着,盛陵光突然开始宽衣,只见他身上全是血。   几下他就把自己脱完了,沈东黎一把捂住兮折的眼睛,兮折吓得动都不敢动。   沈东黎低首亲了她一下,兮折吓了一跳,撞在了门上。   盛陵光往门后看了一眼,有些惊奇,便向他们走了过来。   兮折恨不得咬死沈东黎!   可沈东黎却在她耳边低语:“凭他的修为,是发现不了我的。”   刚说完,就见眼前出现了尖锐的剑端,盛陵光神色冰寒:“是么?可我已经看见了。”   兮折:“……”   沈东黎:“……”   有种偷情被发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第43章 滋味 也让他尝尝柳鸢受过的折磨。……   然而发现了又如何, 有沈东黎在的地方根本没有别人撒野的余地,而且兮折也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她推开沈东黎转身看向盛陵光, 盛陵光就知道是她。   不管什么时候, 看她一眼还是心动, 但是更多的是愤恨和意难平。   他也看着兮折,眼神里的情感晦暗不明:“你也是胆大,敢只身闯我盛天境就算了,还敢在我房里私会沈东黎?”   兮折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看了看沈东黎, 她真的是败给沈东黎的小男人心思了。   就沈东黎的修为,盛陵光想看到他俩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沈东黎故意的。   他想让盛陵光看到自己和他抱在一起, 以满足他的虚荣心。   但是兮折懒得戳破沈东黎, 只是扬了扬下巴问沈东黎:“这下可怎么办?这个人肯定是不能留了,杀了他吧。”   沈东黎两指夹住盛陵光的剑, 微微用力那剑便断成了两截掉在了地上,发出“叮铃”的声响。   沈东黎非但不怕反而问盛陵光:“你竟然不假装没看到我, 故意撞上来?不知道我是故意给你看的?”   盛陵光咬牙切齿道:“我为什么要假装,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这个伪君子一样么?”   兮折打断他:“你住口,你说谁伪君子呢, 这整个修真界还有比你更伪君子的人么盛陵光?你好意思开口说别人伪君子?明着是仙门大家的少主, 暗里是个折磨人的恶魔?”   盛陵光被气地咬牙:“所以刚才在地牢的是你们俩?”   兮折问:“那不然还有谁, 我要是不去,柳鸢早死八百回了。”   盛陵光怒斥:“你知道她有多残忍么!她杀了凌初师妹不说,还挖了她的眼睛, 差点连心都剖出来了!”   兮折眨眨眼,看了看沈东黎,沈东黎笑道:“你还别说,她的狠毒跟你还挺配的,你们不愧是做过夫妻的人。”   兮折认输,她确实还没狠到柳鸢那个程度,她跟沈东黎一样,杀人归杀人,却不折磨人。   也或许是因为自己没孩子死在凌初手上吧,她死的时候,她的两个孩子都已经成了得道大佬了,跟着他们的爹锄强扶弱,什么都听爹的……   当然她也不想让两个孩子为她做什么,孩子随爹也好,也免得受伤害。   也算是做了一世母子母女,她能给他们最后的保护。   盛陵光被沈东黎气个半死,他想打又打不过,站在那里像个木偶。   沈东黎一身少年的打扮,在盛陵光面前俨然就是个毛头小子的样子,扎着高高的马尾,连眉眼都有着少年的灵动,比平时他故作威严的样子好看太多。   他坐在桌前,问兮折:“现在怎么办,你来说,我来办。”   兮折想了想,说:“那杀了他吧。”   沈东黎问:“真的啊?”   兮折说:“有什么不可的,杀了他咱们明天直接拿龙脊。”   盛陵光问:“你们以为杀了我你们能逃出去么?我告诉你,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着出盛天境,盛天境从我小的时候就和我有了密切的牵连,我一有事,整个盛天境几十万人都将知道,你们以为能逃到哪里去?”   沈东黎点头:“这确实比较麻烦,那有什么办法让你不死我还能出气的呢?”   盛陵光说:“你们离开盛天仙门,我当做无事发生。”   兮折想笑,她拿手掩了唇齿问盛陵光:“你是不是怕了?盛陵光,你是不是怕了沈东黎?你竟然怕他,真是个怂货呢。”   盛陵光:“……”   兮折说:“把你威胁柳之栖一家的气魄拿出来啊,他肯定吓个半死。”   盛陵光:“……”   兮折也坐在了沈东黎旁边,问沈东黎:“那既然现在不能杀,该怎么办呢?”   沈东黎想了想:“我把他绑了,先给你出个气吧,他不是带人想灭你禹河么,今天你就把这气出了。”   兮折想了想,觉得此法可行:“那你把他绑了,别让他叫唤。”   盛陵光有点犯怵,他就不该进来,他就该假装没看到他们。   这下可怎么办?   故意转移话题:“柳鸢被你们救走了?”   兮折问:“与你有关系?”   盛陵光神色冷俊:“怎么与我没关系,她是盛天境的犯人。”   兮折掩唇轻笑:“可她现在不属于你们盛天境了,也不是你盛陵光的妾,你无权过问。”   盛陵光刚想反驳兮折,沈东黎指着他道:“站着别动,不然小心我的梅花针不长眼。”   盛陵光:“……”   兮折对沈东黎摆摆手:“绑了吧,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沈东黎问:“什么办法?”   兮折问:“你可有办法变成盛陵光?既然咱们撞上了,从今晚开始,你就是盛陵光了,你代替他去参加祭祀典礼,顺便配合柳之栖拿到龙脊。”   沈东黎啧了一声:“怎么这么聪明呢?不愧是我的坏丫头。我给你变一个你看一下。”   沈东黎的变幻术已经炉火纯青,随意可变幻成任何人,并且没人能看出破绽。   他瞬间就变成了盛陵光的样子,甚至比盛陵光自己还要光鲜几分。   兮折拍手道:“不错。”又看向盛陵光,兮折说,“那从今晚开始,我陪着你,你开心么?”   盛陵光:“……”   盛陵光想逃,脚下已经开始挪步了,趁着沈东黎和兮折说话的间隙,他迅速化光,却被沈东黎丢了个东西捆住了,一团光在沈东黎的锁灵绳里撞来撞去。   沈东黎将他狠狠地砸在地上,盛陵光闷哼一声变了回来。   沈东黎啧啧道:“敢在我面前逃跑?想死么?”   沈东黎和兮折当着他的面谋划,当真是恶心至极。   盛陵光说:“你们最好能称霸修真界,不然我迟早都会将你们除掉。”   兮折看着沈东黎道:“他说他想除掉我们,怎么办呢沈少君?”   沈东黎说:“我好害怕,我真的怕极了,坏丫头快抱抱我。”   沈东黎一下子就抱住了兮折,兮折脸色微黑。   盛陵光:“……”   他好像挣扎也没用,只能祈求境主能尽早发现自己的处境。   沈东黎变成了盛陵光,并且把真的盛陵光困在他自己的院子里,兮折看着。   沈东黎便去做盛陵光该做的事情了,兮折就坐在那里饮茶,和被五花大绑扔在床上的盛陵光说话。   盛陵光看着她,终是说了句:“阿折,你变了。”   兮折觉得可笑,她看着盛陵光问:“我变成什么样的了?”   盛陵光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善良美丽,最可爱不过,可是现在,你变得可怕又可恨。”   兮折苦笑着摇头,问:“那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么?”   盛陵光说:“不管因为什么,你也不该变成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兮折的一盏茶知直接泼在了盛陵光脸上,盛陵光吓得闭上了眼睛,幸亏茶水是温的……   兮折的手颤抖着,她的眼睛变得可怕:“住口,你不是我,你无权评论我的行为和我的人生,你没经历过我的坎坷,你妹没资格劝我善良!这世上所有人都有资格劝我,就你没有!”   兮折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要杀人似的,盛陵光终是再什么话都没说。   兮折一件一件细数他的罪恶:“你就因为我不嫁你,设计了梓辛,梓辛不得不嫁给你,你利用梓辛想覆灭我禹河,为的就是报复我不嫁给你,如今你倒是有脸指责我不善良不是你期待中的样子?我凭什么要变成你期待的样子,你算什么东西!”   盛陵光没答话,他觉得这个兮折已经疯了。   兮折走向他,她的神色掩在昏黄的烛光里,看起来有点吓人。   兮折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今日我不折磨你,我不是你,我做不来折磨人的事,但是盛陵光你要相信,我迟早让你生不如死。”   盛陵光看着她的眼睛,倒是笑开了:“你还喜欢我,对么?你若是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你不喜欢沈东黎。”   兮折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闭嘴!”   随着这声闭嘴,她的眼泪掉地猝不及防。   欲盖弥彰,即使她态度坚决,但是她的泪告诉了盛陵光,她是爱过的。   盛陵光突然哈哈大笑:“你哭了,你竟然哭了?你哭什么?因为我?还是因为什么?兮折,你还爱我对么?”   兮折对着盛陵光的脸就是狠狠的几巴掌,她的胸膛起伏着:“我就算现在死了,也不会爱你这个垃圾!”   盛陵光不怒反笑:“那你哭什么?你不爱了你为什么要哭!”   兮折有些语无伦次,她想转身离开,她竟然会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反驳!   她恨不得一剑杀了盛陵光,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兮折刚转身,盛陵光就喊住她:“阿折,我还爱你是真的,只要你离开沈东黎,我可以……”   一句话没说完,隔着门,一道灵光砸来,直接砸在了盛陵光的胸膛上,盛陵光当场口吐鲜血。   沈东黎出现在屋内,他神色阴婺阴寒:“趁着我不在,想抢我女人?我说了不杀你,可没说不折磨你,盛陵光,你没把我沈东黎当回事,你就是找死!”   沈东黎直接拎起盛陵光就要走,兮折有些慌乱:“你干什么去?”   沈东黎说:“刚和盛陵光学了个折磨人的法子,我看那个柳鸢挺惨的,我也让他尝尝滋味。”   盛陵光没了半条命,他还看着兮折,兮折深呼吸好几下,眼尾红着,对沈东黎道:“那就麻烦沈少君不要手下留情!我去找他师妹,我看看她到底离死有多远!”   盛陵光看着她,唤着她的名字。   “阿折……” 第44章 遗传 原来盛家男人的渣,都是遗传。……   沈东黎不屑折磨盛陵光, 可是盛陵光却试图打兮折的主意,他就知道这东西还不死心,得不到非要得到手才罢休, 他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兮折是他的势在必得, 谁想打她的主意都不行, 他对别的事情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遇上兮折的事情,他一点都冷静不了。   盛陵光被沈东黎带到了那地牢之中,锁柳鸢的玄铁粗链已经全部崩断, 但是没关系。   沈东黎直接将盛陵光扔在了那尖锐的一片灵针上面, 这灵针见血就吸,表面还有柳鸢的血, 盛陵光被扔在上面,瞬间疼地倒抽凉气, 但是他咬着牙硬是一声没吭出来, 沈东黎冷笑:“你还挺能忍。”   盛陵光咬牙切齿:“闯我盛天境辱我盛陵光,你沈东黎当真是好样的, 别有一天死的时候,怪我对你不够好。”   沈东黎多少有点自负:“你放心, 等那一天的时候, 你们八大仙门早已被挫骨扬灰,渣滓都没留下丁点儿。”   盛陵光:“……”   身下的嗜血灵阵快要把他的血吸干了, 盛陵光牙齿打颤:“我要是出事, 盛天境将会启动防御机制, 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沈东黎施法让他在灵针上滚了一圈,看着他的血被灵针吞噬,他啧啧道:“这邪乎的东西也就你们仙门有了, 先是傀儡禁术,再是嗜血灵针,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盛陵光疼地喘不过气,在这上面待够一个时辰,连他刚结成的金丹都要被这灵针吸走了。   盛陵光咬着牙没答话,他暗中用力锁住了自己的丹田,不让灵针的邪气钻进他的丹田伤害他炉鼎内的结丹。   这金丹本就不容易结。   *   沈东黎带着盛陵光去了地牢,兮折轻车熟路地找到凌初的弟子房,她屋里的灯亮着,毫无生气地躺在床榻。   兮折推门进去,她以为是盛陵光回来了,还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在听脚步声。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师兄?”   兮折走到她的床前,见她的眼睛被一条白绫蒙着,便想看看真假,她一把将凌初的脸上的白绫扯了,只见她闭着眼睛,眼睛周围都是血迹。   凌初吓得叫了一声,缓缓地撑开了眼皮,果不其然,两个空洞洞的眼眶里漆黑一片,甚至能看到里面模糊的血肉。   兮折倒吸一口凉气,她确实被吓到了,柳鸢果然好样的。   比她狠。   凌初知道来人不是盛陵光,吓得往床脚缩,声音都在颤抖:“你是谁?你别碰我,我师兄马上就来了!”   兮折冷笑一声:“是我啊,凌初妹妹,不记得了?”   兮折的声音让凌初更是毛骨悚然,她吓得瑟瑟发抖:“禹兮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兮折感慨道:“命挺大啊,听柳鸢的口气以为你没救了,然而你现在却活地好好地?”   凌初吓得大喊:“你走开!师兄——师兄!”   兮折嫌她聒噪,用手里的白绫把她的嘴封了,现在杀她是最好的时机,兮折是想动手的。   她也不想跟凌初废话,只道:“你死后可千万别来找我报仇,不然我连你的魂魄都撕碎了。”   凌初吓得直挣扎,脸上开始冒冷汗,拼尽全力想出声,可是就是没有。   兮折手里的梅花针已然出现,她对准凌初的喉咙,刚要出手,门突然被推开,玄吟闯了进来,兮折当即迅速消失。   玄吟吓得不轻,他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消失了,他走到床沿看了看凌初,见她眼睛上的白绫绑在她的嘴上,顿时脸色苍白:“师妹,是谁?”   他把凌初嘴上的白绫取了,凌初吓得嘴唇哆嗦:“禹兮折,她想杀我,她想杀我!”   玄吟把她安抚了就去找盛陵光,师兄有段时间没出现了,他去他的院子里找了也没找到,人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可急死玄吟了。   不过她对兮折的怀疑渐渐浓烈,从她那次来盛天境退婚时他就觉得兮折对盛天境熟悉地过分了,如今在全境戒严的情况下,她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凌初的房间杀她,足以见得这个人真的不一般。   他得提醒盛陵光了,可是找不到盛陵光的人。   盛陵光被沈东黎困在地牢,一时半会是挣不脱的,这地牢太神秘了,玄吟不一定知道。   所以玄吟直接去找盛堂,让盛堂帮忙找人,盛堂问境内都找过了没有,玄吟说派内都找过了,师兄原本是去他的院子里的,可是并没有见他出来。   盛堂又问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意外没有,玄吟就把兮折闯入凌初院子的事情说了,盛堂顿时拍案而起,吩咐玄吟:“找到禹兮折,带到我面前来,我要把她挫骨扬灰!”   玄吟被吓了一跳,但也没再说什么,领命下去就在派内找人,整个仙门一晚上都在找兮折,而兮折在扮成弟子模样,在盛堂夫人的门前守了一夜,期间听到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关于褚姨娘的。   里面是盛夫人和李夫人两个亲姐妹,李圣尧的发妻说起了他丈夫的荒唐事,然后盛夫人就说起了盛堂的荒唐事。   原来褚姨娘原本和盛堂是师兄妹,两个人相爱得很,只是后来盛堂又喜欢上了盛夫人,非要娶盛夫人,褚姨娘又不甘愿做小,所以便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盛天境。   可是最近好像又有褚姨娘的消息了。   盛夫人有些惶恐,对李夫人说:“我就怕他俩旧情复燃,你也知道当初盛堂他喜欢我才把她逼走了,可这过了这么久了,他们好歹都是相处那么长时间的师兄妹,感情基础还是在那里的,我就怕她什时候回来,盛天境就没我的位置了。”   李夫人宽慰她:“说不定她早已找到良人,不会再来干扰你们了,你把心放宽一点。”   盛夫人连连否定:“他都说她给他写信了,肯定是要回来的。”   兮折暗暗赞叹,好家伙,都和她爹有两个孩子,孩子都那么大了,竟然还和老情人藕断丝连,书信往来,当真是个厉害的女人。   不过这样一听,盛家的渣好像都是遗传的。   盛堂本就是个喜新厌旧的人,盛陵光也随了他爹了。   盛天仙门乱起来了,在找她的下落,她就和另一个弟子守在两个夫人的门口,哪里都不去。   那弟子听到嘈杂的声音,对她道:“派内好像又有人进来了,这一天天的,把盛天境当成什么了,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兮折点点头,没说话,她一说话铁定露馅。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盛堂气冲冲地回来了,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推门而进,气地一阵一阵地叹气:“真是反了,禹河的这个禹兮折简直不把我盛堂放在眼里!偷我龙脊不说,联合沈东黎灭了京安紫府,如今又在我盛天境作乱,现如今人都找不到!”   盛夫人宽慰他:“你可别生气,对身子不好,陵光呢?今晚都没看到他。”   盛堂这才想起来玄吟去找盛陵光了,说是没找到,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起身就走,盛夫人问他:“你又去哪里?”   盛堂说:“我去找陵光!”   如果派内找不到,那一定在地牢。   果不其然,盛陵光被困在地牢,都快死了,嗜血灵针都快把他的血吸干了。   盛堂匆忙把人救了下来,气的胸膛都在起伏:“这又是谁干的!”   盛陵光奄奄一息:“沈东黎……”   盛陵光全身是血迹,盛堂帮他将体内仙力运转了三十六周天,他才缓过神来,他的灵力都用来保住他的金丹了,身体差点就废了。   盛堂气地出粗气,骂了声“废物”之后又出了地牢。   真的就反了天了,把他盛天境当成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定都是冲着龙脊来的,他们狡猾,盛堂更狡猾。   既然找不到人,那他就引蛇出洞。   明天的祭祀典礼依旧,只是不会抽龙脊了,他要把乌合之众一网打尽!   盛陵光出了地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凌初,他跑到凌初的院子,自己伤着都要关心凌初,凌初哭着抱住他,一个劲地喊着“师兄,禹兮折要杀我”。   盛陵光很地牙痒痒,但也心疼地不行,自己一身伤,还要抱着凌初哄。   兮折成功地在盛天仙门待到了第二天早上,沈东黎不知去向,不得不说祭祀典礼确实隆重,天还未亮盛夫人就起床洗漱打扮了,女弟子鱼贯而入,拿着祭祀用的礼服。   她和另一个弟子的也就没什么用了,被打发了,走到半道她就把另一个弟子打晕了,等到盛夫人打扮完,她又折返回去,那些女弟子也从盛夫人的房里出来了。   兮折等她们都走了,才推开了盛夫人的门。   她嫁到盛天境以后,盛夫人并不喜欢她,处处与她为难,也亏得那时候盛陵光对她好,才不至于让她被这个老妖婆打击地直不起身子。   如今再次看到她,心情沉重且复杂。   听到有人进来,盛夫人盛装回头,见是个陌生的面孔,还愣了一愣:“你是谁?”   兮折笑了笑,直接一指封喉,盛夫人顿时话都说不出来了。   兮折走到她面前变回自己的模样,轻声道:“是我呀盛夫人。”   盛夫人的眼睛瞪得老大,很显然她认识兮折。   从昨晚盛堂他们就在找兮折,她怎么也没想到找了一晚都没找到。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看着兮折,兮折笑了笑道:“放松,我不会杀你的,今天的这祭祀,你就不用去了,我比你熟,我替你去。”   根本就没给盛夫人拒绝的机会,刚盛装打扮的盛夫人就被兮折扒光扔在了柜子里锁了起来。   盛夫人:“……” 第45章 阴谋 没想到吧,我利用了你。   为了避免中途坏事, 兮折直接就给她敲晕了,施了“沉睡咒”,她睡不到晚上是不会醒来的。   那么今天就是她兮折的主场, 她对着室内的八角铜镜化妆完, 穿上了盛夫人的礼服, 这礼服沉重又繁琐,她上辈子也穿过差不多的衣服,深感礼仪的沉重。   祭祀典礼的流程她都知道,只要尽量避免自己出差错, 就可以成功地蒙混过关。   参加这个祭祀典礼, 女主人的妆容从老祖宗开始流传下来时,就以浓厚著称, 脸上得敷好几层胭脂水粉,跟刷墙一样, 所以她也不需要太注重自己的容貌, 她的妆容浓厚,脸色雪白, 菱唇殷红,俨然就是鬼见愁一般的打扮。   她的身形比盛夫人苗条一些, 但是这宽大的礼服掩映之下, 再好的身材也没什么用途。   她打扮完毕,等到辰时, 有弟子前来传唤:“夫人, 境主已经在云水堂恭候了, 咱们现在得过去。”   兮折起身,再次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样子,觉得没有什么可疑的了, 便起身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女弟子将房门关好,跟在了她身后。   来到云水堂,只见云水广场上上万弟子都已经集合完毕,三十六个长老都站在云水堂门口的台阶尽头,台阶下面就是盛天境的弟子。   他们都穿着整齐的弟子服,长老们也都穿着长老服,放眼望去,震撼无比。   盛陵光从台阶御剑而上,站在了众多长老面前,拱手对盛堂道:“弟子们都已来齐,请境主吩咐。”   盛堂从云水堂出来,看了一眼“盛夫人”,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底,往前面走去。   每一个台阶两边都有两个弟子,有拿号角的,也有拿鼓锣的,祭祀用的太牢少牢均已准备齐全,就等盛堂一声令下,然后直往盛天境祖宗神庙。   祖宗神庙的位置坐落于八大山脉的正中心,里面有神兽看护,神兽通人性,有祭祀典礼才不至于伤人,才会让他们进入山脉之中抽取龙脊。   盛堂一声令下:“祭祀典礼正式开始!”   锣鼓纷纷响了起来,弟子们纷纷摆出阵型,盛堂从上空御剑而过,弟子们的剑纷纷指向苍天,高呼:“境主威武!盛天仙门永垂不朽!”   其他仙门的负责人也都站在云水广场的最前面,侧边,观摩着这盛大的典礼。   盛堂先出,三十六个长老纷纷御剑跟在后面,“盛夫人”要坐轿子带领女弟子在盛天仙门各个重要的地方祈福一遍,才能随弟子们去祖宗神庙。   她缓缓下了台阶,又看了眼已经远去的盛天境境主和三十六个长老,盛陵光跟在她身后,要陪她一起去祈福,他伸手过来,扶着她下台阶,她看了一眼,将手搭在了他的腕上。   其他仙门的人都跟在弟子身后,鱼贯而出,她看到了皈依门的两个圣僧,其中一个是凤兮。   她走地很稳,盛陵光在她身边轻声问:“母亲,昨夜可有人惊扰到您?”   兮折摇头,并未答话。   盛陵光见她摇头便也再没说什么,兮折讶异的是,盛陵光被沈东黎带去地牢滚了嗜血灵针,竟然这么容易就好了,有些不可思议。   下了台阶,上了轿子,女弟子在两边排排站开,盛陵光在轿子前头领头。   他觉得他母亲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他也不知道。   平时母亲是最喜欢和他说话的,今日倒是一句话都不曾和他说。   他心里疑惑,但也只是疑惑。   兮折坐上轿子后才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她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将她从房门出来到达云水堂时经过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她才惊觉,没看见柳之栖。   她不得不捏着嗓子问盛陵光:“今日好像没看到你柳师叔?”   盛陵光在前面,听到她声音像是沙哑,有些担心:“母亲的声音是怎么了?”   兮折咳嗽两声:“昨夜偶感风寒,没什么大事。”   盛陵光见她这样说,便也再没问,只是回答她的问题:“柳师叔病重,柳夫人昏迷不醒,境主怕他有什么不测,便没让他来。”   兮折愣住了,这是个什么意思?柳之栖都不来,他们还怎么防沈东黎?   她的疑惑越来越重,便又问盛陵光:“柳鸢可找到了?”   盛陵光摇头:“没有,她被救走了。”   兮折问:“那今日柳长老不来,又怎防得住沈东黎来犯?”   盛陵光终于眸色变了,他示意大家都停了下来,他走向轿门,试探性地问:“境主难道没跟你说今日之事?”   兮折愣住,难道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她昨晚在盛夫人门口守了一夜,盛堂确实没说什么啊?   轿子停了下来,她知道盛陵光可能发现什么了,她有些紧张,手心都开始冒汗。   但是她不能自乱阵脚,她等着盛陵光的下文。   只见盛陵光的双脚出现在视线里。   她能看到他的影子,躬身在轿外拱手作揖:“母亲,可否让儿子看看你?”   兮折愣住,他果然发现了。   但是她没有慌,只是问他:“陵光这是何意?难道母亲还是假的不成?”   盛陵光说:“儿子担心母亲的身体,想帮您把把脉。”   兮折还没说什么,盛陵光已然揭开了轿帘,他的乌发和发带随着他的动作散落,眼神犀利且冰寒。   兮折暗中微微施法,借用了短暂的变幻术。   果不其然,盛陵光伸手上来就抹去了她脸上刷墙似的厚粉,白色的胭脂沾了他一手,他眼神阴婺看着她,兮折伸手就在他脸上狠狠一巴掌:“逆子!”   盛陵光被兮折一巴掌打晕了,但是盛陵光双眼阴狠,没有因为她的反击而对她直接进行攻击,而是一把捉住了兮折的手,他的眼神从兮折的手上划过,再次看向兮折的眼睛。   他笃定道:“你不是我母亲。”   兮折怒斥:“逆子!我不是你母亲谁是你母亲!”   外面的女弟子们早已将剑指向了兮折,兮折再次伸手狠狠地扇了盛陵光一巴掌:“从小教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是么?你敢在这样的日子里对你母亲不敬?!”   盛陵光怒喝:“那你敢卸了妆让我看看吗?!”   他明显不信这人是他母亲,想借着祭祀典礼的装扮蒙混过关,真以为他生灵是傻子吗?!   兮折气的胸膛不断起伏:“今日要是耽误了祭祀的时辰,你自己去跟你父亲解释!”   盛陵光怒喝:“卸妆!”   兮折气的牙痒痒,当即拿了帕子来,将脸上的厚粉擦去,露出一张略显疲惫和风韵犹存的脸出来。   上面没擦干净的粉还斑斑点点,她咬牙问盛陵光:“现在可看清楚了?”   盛陵光明显不信,兮折猛咳几声,咳地嗓子似乎都要坏掉了,盛陵光这才退了出去,拱手道:“儿子不孝,但也是为了盛天境龙脊的安危,请母亲责罚!”   兮折忍住怒气,只说:“我得补妆,不然就是对神灵的大不敬!”   盛陵光道:“母亲不必惊慌,今日不化妆也是可的。”   兮折再次愣住,祭祀典礼最注重的不就是妆容么,怎地这般敷衍了事?   盛陵光示意继续前行,对兮折道:“既然父亲没跟母亲说今日之事,那我也不便跟母亲说,但母亲不要担忧,今日无事。”   不对劲,整个盛天境都不对劲,至于为什么不对劲,兮折也有些想不明白。   既然不在意女主人的装扮,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今日祭祀典礼可能和盛夫人没什么关系。   但是盛夫人作为盛天境的女主人,是要给盛天境百姓祈福的,怎么能草草了事?   她想了一路,直到到了神女庙,她下了轿子之后她才突然恍然大悟!   祭祀典礼是假的!   所以她没看到柳之栖,盛天境这是准备引蛇出洞将她和沈东黎引出来。   兮折反应过来时,已经无法阻止沈东黎了,盛天境走了一步阴棋,他们看似大肆举行祭祀典礼,其实是为了瓮中捉鳖。   只要他们从祖庙出来进入八大山脉,他们就知道自己和沈东黎都会现身。   当真是阴得很啊。   兮折只希望沈东黎不要上当,幸亏柳之栖没来,不然今日柳之栖都得死在盛堂的剑下。   然而兮折还是漏算了,她算到了盛堂的阴谋,却没算到柳之栖的报恩心切。   柳之栖在三十六个长老之中,只是他不是以自己的身份去的,而是扮成了盛堂的连襟,李圣尧。   柳之栖如果死了,这三十六个位置必须有人能填上去,盛堂自然会让李圣尧填上去,李圣尧是唯一能顶替柳之栖的人,所以柳之栖知道,盛堂要舍弃他了。   但是兮折救了柳鸢,他答应帮她拿到龙脊,故而粉身碎骨也要做到。   祭完祖庙的老祖宗以及神兽,他们进到了山脉之间。   八大山脉阡陌纵横,相互交错横亘在他们的脚下。   盛堂施法感应到了神龙的位置,一阵金光之中,之间一条巨龙从山脉蜿蜒而下,盛堂御剑直上,将那有一米宽的神龙一剑斩之,血液飞溅。   护山神兽在山间哀嚎,嘶鸣。   眼看盛堂伸手便抽了那龙的龙脊,神龙的哀嚎声响彻天空,柳之栖唤了一声:“师兄,小心!”   一道蓝光砸下,地动山摇,盛堂飞了回来,沈东黎从天而降!   盛堂手里捏着刚抽出来的龙脊,他把龙脊扔到李圣尧手里,吩咐各位长老和弟子:“布阵!”   柳之栖一愣,他还暗自庆幸得来全不费功夫,刚想将龙脊收起来,就被盛堂从胸口一剑穿透!他闷哼一声。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抬眼看着盛堂,盛堂冷笑:“柳之栖,你背叛我,这就是你的下场,没想到吧?我利用了你。” 第46章 入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一剑让柳之栖始料未及, 他觉得他没有什么破绽展露出来,那么盛堂是怎么发现他不是李圣尧而是柳之栖的?   柳之栖吐了一口血,他看着盛堂那双阴狠的眸子, 问他:“你怎么发现我的?”   盛堂觉得柳之栖真可怜, 他抽了剑, 一股血从柳之栖胸口喷溅出来,他再次闷哼一声。   盛堂给他解释:“柳鸢杀了我的爱徒畏罪潜逃,被沈东黎他们救走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被谁救走的么, 禹兮折在我盛天境作威作福我连人都找不到, 但是他们没去杀你,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去找过你,并且会用救了柳鸢的借口让你帮忙抢夺龙脊, 而你也知道你重伤的话, 你的位置会是李圣尧顶上去,故而你会铤而走险对李圣尧下手。”   柳之栖的身子在发抖, 盛堂冷笑道:“这些年我同你情同手足,你到头来为了一个忤逆师门的女儿, 和我作对不说还帮助外人抢夺我盛天境的宝物, 你说你该不该死?”   柳之栖突然笑了,他擦了擦唇角的血液, 点头:“我是该死, 但是你们盛家对我柳家做的事情难道就是问心无愧的么?我鸢儿已经失去了孩子, 陵光还不肯放过她,她的孩子怎么没的,想必你也没追究过。”   盛堂说:“那又有什么关系?柳鸢自己跑到望风崖不下心掉下去, 却试图让我爱徒凌初背锅,到头来为了掩人耳目还弯了凌初的双眼,差点连心都剜出来了,她这样恶毒难道我们不该拿她问罪么!”   柳之栖点头:“她做的是很过分,但如果没人逼她,她会做的这样绝么?为什么别人都没事就凌初出事了,为什么你能给我解释么盛堂!”   盛堂怒喝:“因为陵光对小初上心,因为他总是处处袒护师妹,所以柳鸢起了嫉妒之心!害怕有朝一日她不再是陵光的唯一,所以她铤而走险杀了小初!”   柳之栖觉得真可笑,他摇摇头:“鸢儿是善妒,但她还没到那种丧心病狂的程度,你们选择装聋作哑不给我们一个公道,便也罢了,我柳之栖为你征战一生,今日死在你手里也算不冤,你杀吧,我是想报恩,禹兮折和沈东黎救了我鸢儿和我夫人,我也算是无牵无挂。”   柳之栖看了看手里的龙脊,发现变成碎末了,他愣了愣,又看向沈东黎的方向,发现并没有沈东黎这人。   柳之栖这才发现他上当了,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盛堂用来引蛇出洞的阴谋。   他笑地嘲讽:“我作为一个幕僚,到底是斗不过境主啊,原来今日这一切都是为了引蛇出洞。”   盛堂冷哼道:“你还不值得我这么大费周章,你放心,过会儿沈东黎和禹兮折都得死在这八大山脉之间。”   柳之栖摇摇头:“我不信你能有这个能力,我不信他们会这么蠢地上你的钩。”   盛堂看了柳之栖一眼,吩咐人:“来人,把他先押回盛天仙门,等这事情结束以后再处理!”   御剑上来两个弟子,拿了玄铁链将柳之栖绑了直接带走,盛堂吩咐其他人继续,他就不信沈东黎和禹兮折不露脸。   然而此刻沈东黎却被一个和尚挡住了去路,那和尚戴着斗笠,穿着袈裟,背对着他。   和他刚交完手,修为还不是很高,可以猜测也是在金丹左右。   那绝对不是禹凤兮,禹凤兮不可能短短几个月就突飞猛进。   沈东黎和皈依门没怎么打过交道,故而和这些和尚也不熟悉。   可是那人一开口,沈东黎才发现竟然真的是禹凤兮。   他道:“阿弥陀佛,施主不可再往前了,小心中计。”   沈东黎皱了皱眉:“禹凤兮?”   那人并未回答他,只是道:“今日祭祀典礼已经是个圈套,盛天境没什么大事了,施主可与禹河的那位施主离去了。”   沈东黎往他身边走了一步,隔空就飞来一道金光,砸在沈东黎脚下,那和尚直接纵身而上道:“贫僧也该回师门了,告辞。”   只见他身形快速地踩上了禅杖,然后绝尘而去。   沈东黎有些惊讶,禹凤兮这是做了什么,修为突飞猛进这么快?   但是他也没时间去想这些了,他得去找兮折,既然这是个阴谋,那他就没必要再往前了。   他只得又折返回去。   兮折还在走行程,坐在轿子里,她心里担忧沈东黎,想去八大山脉之间看一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沈东黎到底在没在,刚这样想着,一阵疾风吹来,吹开了她的轿帘,盛陵光在外面道:“保护夫人!”   紧接着,很快就归于平静,兮折轻轻地眯了眯眼,睁眼时,便见沈东黎坐在了她的旁边。   兮折吓得瞪大眼睛,沈东黎做了噤声的动作。   盛陵光还在外面问:“母亲,可有惊扰到您?”   沈东黎想笑,但是他忍着,让兮折回话,兮折只得压着嗓子道:“无事,继续往前。”   盛陵光又带领弟子一直往前。   沈东黎把兮折的手拉过去,握住,轻声道:“阴谋,都是盛天境的阴谋,抽龙脊是假,想杀你我是真。”   兮折想把手抽回去,沈东黎不让她抽,她扬了扬下巴,轻声道:“盛陵光在外面,盛天境的女弟子都在外面。”   沈东黎把人一把抱过去,禁锢在怀里:“在外面怎么了?我就当着他们的面轻薄他们夫人怎么了?”   兮折真的想揍他一顿,偏偏轿子内太狭窄,根本没空间让她施展,她狠狠地挣脱沈东黎,轿子晃了晃,抬轿的弟子东倒西歪,盛陵光呼吁弟子们停下,回头担忧道:“母亲,可有什么事?”   兮折的衣服被沈东黎扯乱了,她迅速整了整衣服,故作镇静:“没事,刚才感觉有些头晕。”   盛陵光轻轻地揭开帘子,担忧道:“可否让儿子给您看看?”   沈东黎就在旁边,隐去了形态,手还在她的衣领领口探进。   兮折咬了咬唇,摇头道:“继续启程。”   盛陵光觉得她不对劲,本就被抹去脂粉的脸,表情一览无遗,她刚才那表情明显是羞的。   盛陵光抿了唇,放下帘子继续带领弟子前行。   帘子刚放下来,沈东黎就把她的伪装卸去,抱人抱在怀里,热吻压下,兮折被压在轿子上,被他攻城略池。   她吓坏了,沈东黎却轻声道:“他要是知道我在里面轻薄他敬爱的母亲,想必会被气死吧?”   兮折:“……”这人能这么不要脸啊?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么?   兮折被吻地窒息,软舌被他噙着,根本没空说话。   直到盛陵光的怀疑越来越浓,他们也快到云水境入口了,盛陵光的剑突然就刺了进来,轿帘被粉碎,兮折满脸羞赧的神色落入盛陵光的眼中。   她穿着他母亲的衣服,扮着他母亲的妆容,就这样被一个男人压在轿子里吻地涎水都落了唇角,盛陵光只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大脑,他气的手都在颤抖,挥剑砍过去:“沈东黎!你找死!”   轿子随着盛陵光的发狂炸了开来,沈东黎抱着兮折直往云水境外飞去,笑声猖狂:“好儿子,你母亲我接走了,以后可要好生地孝顺你爹!”   盛陵光直接一口血喷溅在原地,他以剑拄地,直接被气地眼睛有了红血丝。   欺人太甚!   刚才的一幕在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他觉得脑袋嗡嗡地,兮折一汪清泉似的眼睛看向他时,他真的感觉什么理智都没有了。   她是沈东黎的了……她和沈东黎当着他的面,扮成他母亲,和沈东黎亲热……   “噗——”又一口血喷薄而出,盛陵光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看着蔚蓝的天空,似乎看到了以后的兮折。   那个爱她的,满眼都是是他的,禹兮折……   *   沈东黎要带兮折出盛天境,兮折阻止了,她说:“还得带一个人出去。”   沈东黎问:“柳之栖?”   兮折点头:“柳之栖和他夫人,带回你东黎城。”   沈东黎问:“他真有这么厉害”   兮折点头:“相信我准没错。”   然而歪打正着的,他们去柳家接柳之栖和柳夫人,才发现柳之栖不见了,柳夫人也不见了,兮折本想找他们,歪打正着地,竟然知道了盛堂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柳之栖不在家,但是柳家却有另外一个人,李圣尧。   京安紫府的家主,漏网之鱼。   兮折和沈东黎把人扔在地上,让他说出柳之栖的下落,李圣尧吓得满脸冷汗,战战兢兢道:“柳之栖去参加祭祀典礼了,我被他绑了……”   沈东黎挑眉:“他不是重伤么,怎么去的?”   李圣尧说:“扮成我。”   沈东黎点头:“那也就意味着,你们今天这阴谋他不知道?”   李圣尧摇头:“不知……”   兮折问:“你是故意来引他入套的?”   李圣尧没答话,兮折怒喝:“回答我!”   李圣尧沉默半晌,点头:“是……”   兮折啧啧道:“你们这手段确实高明,所以现在柳之栖可能死了?你们做的什么打算?为何举行祭祀典礼却不抽龙脊?”   李圣尧不说话,沈东黎直接上手把人打个半残。   “不说的话,我现在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李圣尧承受不住,哀嚎痛哭:“别杀我……我说,龙脊是要抽的,但是得等沈东黎出了盛天境,他们才动手,明里是阴谋,暗里其实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抽取龙脊。”   兮折看了沈东黎一眼,耸肩道:“我以为我们俩够聪明的了,没想到,还是逊色了一点,今日这阴谋看似是阴谋,其实是为了让你我空手而归,出境。”   沈东黎摊手:“可惜,他们盛天境,拖后腿的实在太多了。”沈东黎一脚又把李圣尧踢到墙角,对着兮折勾勾手指,“这次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坏丫头,咱们走。” 第47章 夺取 我草,坏丫头你过分了吧!……   盛堂以为自己足够聪明, 既然打不过沈东黎,柳之栖也背叛他,那他就没必要和沈东黎正面冲突, 打不过他难道还不能让他出盛天境么?   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一直在八大山脉之间等到了傍晚时分, 弟子来报说沈东黎已经逃出了盛天境,没有抓到人,盛堂才舒了口气,抹了抹脸上的冷汗, 这才准备真正的抽取龙脊。   将盛陵光召唤来, 让盛陵光确认一下盛天境的安全,盛陵光被沈东黎气地吐血三升, 脸色难看地过分,回到盛天仙门去他母亲房里找过才发现他母亲被施了沉睡咒关在衣柜里不省人事, 他不得不先把母亲解救出来, 他母亲醒过来后指着外面惊慌失措道:“禹兮折!她要夺取龙脊!”   盛陵光抿了唇安抚住她道:“他们已经逃出盛天境了,没事了。”   盛夫人恍惚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 她担心盛堂,便又问:“你父亲没事吧?”   盛陵光摇头:“没事, 他们在八大山脉之间。”   正带着母亲赶往父亲身边, 就收到了父亲的召唤,盛陵光便加快速度到了父亲身边, 盛堂这才真正的开始准备。   盛堂让他带人确认一下四周的环境, 盛陵光领命后就去周遭山脉之间巡防了一遍, 没发现异常。   盛堂也在监控禁制里看到沈东黎离去了。   他吩咐三十六个长老摆了阵法,柳之栖不在,李圣尧也不知去向, 只得盛陵光顶替上去,他们施了法阵要引神龙出现。   盛夫人站在山谷里,身边四周都是盛天境的弟子,他们都看着高空,只见一阵一阵的剑气在上空缭绕,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不一会儿就听到龙啸声。   从盛陵光这个角度望过去,一条条全身发着金光的神龙从各大山脉之间向着这边聚拢过来,它们的形态各不相同,有大有小,仔细数了数,发现确实只剩下七条了。   他们都向着盛堂围了过来,盛堂长剑挥起,直接将其中最小的两条隔空砍碎,神龙之血洒向山脉,灵气肆意,其余剩余的五条开始在长空中嘶鸣,一阵一阵的悲鸣声震动天地!   盛堂见两条龙倒了,血液洒在山脉之中,可滋养万物,他要等着神龙血液流干了才能抽取龙脊,这样一来,即使没有神龙庇佑,这盛天境也不会遭遇灵力枯竭的灾难。   然而他施法拖着两条神龙的倒下的尸体,却没发现突然出现的诡异,只见一个身影快速闪过,那两条被砍杀的神龙迅速消失,被一阵狂风卷走,盛堂见状,着急地怒吼:“保护龙脊!”   可是没用,五条神龙被惊吓之后迅速消失在了山脉之间,而那两条神龙的尸体被那个黑影迅速化成了齑粉直接吞下,只见八大山脉之间被金光笼罩,万丈金光中出现了一个身影,身着玄色蟒纹衣袍,他身上的蟒纹长了犄角,看起来怪异地很。   盛堂的心都凉了,他感觉全身的血液在倒流似的,惊恐地呢喃了一声:“沈东黎……”   沈东黎踩在高空中,耳骨上的血红色耳钻散发着骇人的光芒,他的眼里金光迸溅而出,直接将盛堂击中,盛堂瞬间口吐鲜血。   与此同时那五条被惊吓到消失的神龙纷纷缠绕上去,绕在沈东黎周围开始嘶鸣,嚎叫!   所有人都看呆了,连兮折都看呆了,这就是神龙的威力么?   沈东黎看着围着他嘶鸣的五条神龙,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既然送到嘴边的龙脊,不要白不要!   在一阵痛彻心扉的嘶吼中,沈东黎毫不客气地将周围的五条龙直接融合,一条巨大的龙脊从他手里升起,映着他得意又贪婪的表情,让盛堂直接崩溃了:“不要——”   沈东黎笑地猖狂:“哈哈哈……就你们还想骗过我?未免也太瞧不起我沈东黎了。”   兮折躲在一边看着,她的心里无比焦虑,她希望沈东黎什么都不要要想,直接将那龙脊也吞下,这样一来,他就不能成为蛟魔。   见沈东黎还不下手,兮折急了,朝着他大喊:“沈东黎!快点全部吃了!”   沈东黎看了一眼兮折,又看了看手里的龙脊,他答应给兮折禹河一根龙脊的,所以他不能全部吃下,他将那五根龙脊融合成的龙脊收了起来,一掌劈开了八大山脉,盛陵光急的大喊:“父亲!怎么办!”   盛堂心力交瘁,一口血喷在原地,他摆手:“让他走……”   一根龙脊加持的沈东黎他们都无法对付,更别说现在这个吃了这么多的,他身上蟒纹在变……   那五条龙为什么明知道会死却还围上去?盛堂想不通,想不通……   只要沈东黎不屠杀他盛天境,他可以不阻拦他。   弟子将盛堂扶住,盛堂的发丝凌乱,他明显是真的累了,他看向沈东黎,对沈东黎道:“沈东黎,你欺人太甚……”   沈东黎哈哈大笑,得了便宜他自然不会恋战,毕竟兮折还在等他,所以他直接化成一道光落在兮折面前抱起兮折就走,也没给他们任何追上的机会。   盛堂见他走了,才舒了一口气,他知道完了,修真界完了,沈东黎要彻底崛起了。   盛陵光怒斥:“父亲!为什么要放走他!”   盛堂狠狠地扇了盛陵光一巴掌,盛陵光被打懵了。   盛堂气地恨不得一剑杀了盛陵光:“废物!你个废物!我让你确认他们是否离开,你说离开了,这突然杀出来的是什么!”   盛堂只是想撒气,毕竟他感应到沈东黎离开了,但没想到沈东黎没走,还夺走了八大龙脊,他们功亏一篑!   盛陵光眼睛赤红,他没答话,只是捂着半边脸,盛堂颤抖着身子怒斥他:“带弟子回仙门!有重任交给你!”   盛陵光咬了咬牙,还是听了话,带着弟子们回盛天仙门。   沈东黎带着兮折直接冲出盛天境,途中兮折去救了柳之栖,然而柳之栖已经不行了,全身是伤和血,衣服都已经被鲜血染透,   盛夫人扶着他,一边哭一边逃出了水帘结界。   盛天境守在水帘结界的弟子死了一地,水帘结界直接被破坏,盛堂这一仗输地一塌糊涂,兮折也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出了水帘结界,兮折要回禹河,沈东黎要回东黎城,但是一想到柳鸢在东黎城,兮折只得先跟着沈东黎回东黎城。   兮折发现沈东黎衣服上的图案彻底成蛟了,面目狰狞的魔蛟看起来吓人地很。   兮折问沈东黎:“为什么不全部吃了?”   沈东黎有些不解:“你为何如此无私?说好了拿到龙脊以后对半分,我总不能全部独吞。”   兮折摇头:“我不要,你全部吃了吧。”   那原本都是属于沈东黎的东西,她不知道的时候还可以跟他要一根留在禹河,但是如今她什么都知晓了,便不能拿他的东西了,他不全部化成自己的一部分,将来他残缺之后会变成魔蛟。   所以兮折无论如何都要沈东黎完完整整的。   沈东黎看着兮折,有些看不懂她了:“你不是说你们禹河灵力要枯竭,怎的又不要龙脊了?”   兮折和他都踩在紫电上,向着东黎城飞去,沈东黎站在她的身后,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处,有些痒。   天色晚了,看不清底下的山川和树木,但是兮折心里却无比清楚,她坚定道:“不要了,都给你了。”   沈东黎抱住她,语气变得又黏又腻:“你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你喜欢我,坏丫头,喜欢我也不至于什么都给我吧?”   兮折笑了笑道:“那你就当我喜欢你喜欢地不行,什么都想给你吧。”   沈东黎的心啊,瞬间柔软地不像话,抱着兮折在她脖颈间乱拱:“那你什么时候把你给我?嗯?我等不及了。”   兮折咬了唇:“我是你的,又逃不掉。”   啧,还有什么比这更动听的,沈东黎觉得心里爽快极了。   大概一个时辰后,他们距离东黎城很近了,可是柳夫人力量弱,他们总是时不时地等,眼看就到家了,结果柳夫人和柳之栖两个没跟上,沈东黎不得不去接人,将两人带着追上来时,兮折已然进了东黎城,东黎城城下已经戒备起来了,他们把兮折围在中间,兮折等着沈东黎。   青玄亲自巡防,见是兮折还有些惊喜地问她:“兮折姑娘,我们城主呢?他这一走好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兮折指了指侧方的高空:“来了。”   沈东黎一手抓着柳之栖一手抓着柳夫人,落地后直接将人扔给青玄道:“给他们找个住处吧。”   青玄领命退下,吩咐人去安顿这两个人,沈东黎要和兮折回王宫的。   兮折是想看一下柳鸢,想着把这一家三口安顿妥当了她再回禹河。   兮折能来东黎宫,沈东黎那是一万个开心,练萝早就带人等在了宫门口,沈东黎停都没停,直接飞纵进宫,练萝隔着高空大喊:“君上!属下有话说!”   沈东黎不耐烦道:“有事明日再说,孤王有正事!”   可不是正事么,未来娘子跟他回宫,他怎么能因为别人的事情冷落她呢?   带着兮折到了他的寝殿,男人将门一关,禁制一施,坏笑着看着兮折:“好了没人来打扰我们了。”   兮折黑着脸连连后退,沈东黎一边脱衣服一边道:“要不先沐浴?”   兮折被逼到了内殿,脚下门槛差点绊倒她,她想起那次沈东黎把她绑来之后吓唬她的时候,那时候是真被吓到了,也是豁出去地想着如果沈东黎对她下手,她就从了吧。   可现在,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断然是不能被这人耽误的。   眼看他光着膀子一把抓住她,把她往怀里带,兮折推住他结实的胸膛,眼神惊吓不已:“你正经点,我跟你回来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说。”   沈东黎低首笑着:“什么重要的事能有你我婚姻大事重要?”   兮折无比诚恳道:“有,剩余的五根龙脊呢?我要看着你吃下去。”   沈东黎愣住:“为什么?”   兮折说:“没有为什么,有些事情或许你吃完龙脊就想起来了,你先按照我说的做,今天这些事不做完,你休想碰我!”   沈东黎眯了眯眼,缓缓地放开兮折,从随身灵袋里唤出一根足有十米长的龙脊,他问兮折:“不后悔?全部给我?”   兮折说:“快吃,全部吃了。”   沈东黎皱眉:“不觉得全部吃了太浪费了?”   兮折摇头:“不浪费,别废话,快点!”   兮折自己上手握住龙脊的中间就往沈东黎嘴里塞,沈东黎的嘴被戳到了,他皱眉,戳了一下兮折的脑袋:“你是疯丫头么?龙脊得化了才能吃,这东西硌牙。”   兮折往后退了退:“哦,那行,那你赶紧化了。”   沈东黎无奈,只得运起功力,将这些缠绕在一起的金色骨头慢慢地融化,化成拳头大小的粉末,他再次问兮折:“确定不用给你们禹河一点?”   兮折啧了一声,直接上去握住那一团金色的粉末,塞进沈东黎嘴里,沈东黎咳嗽了一声,一点金色粉末差点从嘴里喷出来,兮折眼疾手快,直接用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强迫他咽下去。   沈东黎眼角憋地通红,看着兮折,用力将那些龙脊吞下去,眼看他全身开始冒金光,由内到外,兮折放开他的嘴,看了看自己手上竟然还有些一些金色色粉末,将手递到沈东黎嘴边,示意道:“吃干净。”   沈东黎:“……”   看着兮折伸在面前的手,他感觉全身的力量似乎在发生变化,他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融合,蜕化。   他看着兮折的手掌,和手指上的点点金末,神色变得有些奇怪。   兮折见他要发生变化,有点急了,直接将手指塞进他嘴里,命令道:“快点舔干净!一滴都不能剩!”   沈东黎:“……”我草,坏丫头你过分了。 第48章 渡劫 你要记住,我和你是一条心。……   沈东黎被迫嗦了兮折的手指, 舔了她的手掌,这羞耻的行为,就算是沈东黎自己都觉得脸红, 偏偏兮折好像没事人一样, 还拿着自己的手看了看, 直到确认无误手上没有一丝丝的金沫沫之后,她才仔细地端详着沈东黎。   沈东黎只觉得全身像是有什么力量要爆开似的,他有点难受,尤其是骨头, 像是在重组似的, 他感觉他吃下去的那些龙脊似乎在他体内重新组合了起来,他的皮肉从内脏往外被撑开, 疼地他脸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站在那里运转仙力,兮折担忧地看着他, 他终是疼地出了口长气, 对兮折道:“疼地要死,我感觉脏腑像是要被撑破了。”   兮折立马上前去想帮他看看, 但是还没等她靠近,沈东黎身上的金光就将她一下冲开, 兮折差点就撞在了一边放有昂贵瓷器的柜子上, 她迅速稳住了自己才不至于被沈东黎撞伤。   她吩咐沈东黎:“快,坐下运功, 将你的功力调整一下。”   很明显沈东黎是没法控制突然出现的神力以及状况, 他听到兮折这样说, 便迅速盘腿坐下打坐,可是他飘在了空中,身上冒起了热气, 像是刚从蒸笼里爬出来似的,他的乌发不断地翻飞,身上的金光大盛,并未敛去。   兮折也不敢轻易靠近,他能看到沈东黎脸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滚落,他的薄唇哆嗦着,看起来很痛苦。   兮折觉得不应该啊,既然他找到了他在世上的残骸,他该有化人成龙的本事。   她没敢轻举妄动,继续盯着他,如果沈东黎出事,她其实也帮不了什么忙,但是她盯着总归是能想到办法制止的。   只见沈东黎身上的金光从内到外不断地溢出,他的身体成了金色,像是被镀了一层佛光,他升到了高空,身上的衣服出现了,龙纹在衣袍上缠绕,他的头发从发根开始慢慢地变白,她也是异常惊讶!   一千五百年后的楼湮头发是黑色的,从未有过白发的时候。   她正想着,一阵力量从他身上冲开,力量之大,直接将寝殿震地坍塌开来,他飘向了高空,整个东黎城被他身上散发的金光笼罩!   轰隆隆!雷声轰动!   幸亏兮折闪地快,不然她也被沈东黎的力量冲击到了!   乌云翻滚,雷声袭来,似有闪电从天边极速飞向沈东黎!   练萝刚回到宫,想去看看沈东黎,却发现沈东黎浮在高空,像一尊金佛,他周遭的雷电裹挟而来,将他团团围住!   雷电狠狠地劈在他身上!   一道,两道,三道……   兮折感觉身子有点抖,她仔细地数着那些闪电和惊雷,足足八十一道闪电和天雷劈在了沈东黎身上!   天生异象,天地震动!   他周身一条巨大的金龙环绕,龙啸声震彻整个修真界!   就连凡间也突生意向,祥云笼罩!   沈东黎挨了八十一道天雷,完好无损,待再次睁眼时,他眼里已然没了之前的茫然。   天雷散去,乌云消失,他缓缓地从高空降落,那祥龙绕着他盘旋,和他融为了一体。   他落在了地上,龙纹云靴踩在了东黎城的青石砖上。   他的容貌变了,华发披散,他站在那里,衣袍上的龙纹散发着金光。   他的脏腑还有些疼痛,但是好多了,那八十一道天雷没将他摧毁,反而让他的仙力上了不知道多少层次。   黑暗中,天门大开,金光闪耀,似有仙人下凡来。   沈东黎站在那里,他好像有了一些记忆,但是又好像没有,   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他的身世和谜题已经就在眼前,可是一睁眼,却什么都没捕捉到!   天门为他而开,有人声如洪钟从上方传来:“恭喜您渡劫成帝,从今往后,您可位列仙班,请您上天受封。”   不一会儿,高空中出现了个白衣仙人,他手持拂尘,恭敬颔首。   沈东黎只是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兮折。   兮折走向他,也是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只知道帮他找回遗失在世间的残骸就不会变成魔蛟,却没想过,他找回了自己,是要渡劫成帝,位列仙班的。   位列仙班之后就要受到天界的束缚,她虽不曾和天界打过交道,但是这世上之人努力修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成为神仙,享受永世的供奉和长生不老。   毕竟他们修真界的人虽然会活很长时间,最后还是要化成一抔黄土。   而神仙就不一样了,神仙可以活很久,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   他走向了兮折,一头华发已经垂到膝盖处,一身玄黑的龙纹衣袍,让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威严凛冽。   他在兮折面前站定,看了兮折几秒,只问兮折:“今日,你助我成帝,我自然听你的,你说让我留下我就留下。”   兮折沉默了一会儿,她看着沈东黎的眸子,无比肯定道:“成仙。”   沈东黎问:“那你呢?”   兮折心想,我能有什么建树,我一个才十八岁的姑娘家,别说成仙了,这以后结成金丹容颜永驻,多活个几千年已经是极限了。   可是沈东黎不肯,他看着兮折,无比认真道:“我不成仙。”   兮折愣住,多少人想成仙成不了,偏偏他就怎地不想成仙?   她问:“为什么?”   沈东黎说:“成仙成魔都在我,成仙要被天族束缚,要被天帝号令,稍有不听话,便是违反天规,如若今日我上天受封,他最多封我一个帝君,还是要臣服于人下,可我不是甘于人下的人。”   兮折皱眉,小声地劝他:“莫要给自己树敌,你现在离开修真界是最好的机会,莫要等盛堂他们崛起对你不利,那时候你想走也走不了。”   沈东黎也甚是明白他走后的结果,他一走,兮折定然会被欺负。   所以他不能走,他兀自上前牵了兮折的手,长袖衣甩,那高空的仙人便被他一风吹入天门,沈东黎的声音坚决且蛮横:“我不成仙,莫要再问,不送!”   唯一的一次机会,就这样被他葬送 ,兮折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的寝宫坍塌了,他就带她去了明月楼阁,练萝在后面跟着,她不知道他是否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但是他拒绝了成仙,就意味着他以后定会和这六界为敌。   沈东黎带着兮折到了明月阁楼,他坐在铜镜前,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兮折站在他身后,其实是生气的。   所以她没说话,沈东黎瞧着镜子里一张陌生的脸,问兮折:“你觉得这还是我么?”   这就是后来楼湮的真面目,她早就见过了。   “为什么不是你?”   沈东黎摇头:“这不像我。”   兮折问:“现在怎么办?你渡劫成帝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仙门,他们很快就知道你不是沈东黎了。”   沈东黎回头看兮折:“怕什么?”   兮折说:“我怕他们会想尽办法对付你,你该去躲一躲的。”   沈东黎笑地轻蔑:“我不躲,我看他们能怎么样。”   兮折又问:“你不成仙,那你是不是想着和这六界为敌?”   沈东黎看着兮折,对她招招手:“你过来。”   兮折靠近他,沈东黎伸手把她搂过去,兮折顺势坐在他腿上,他的华发散落一地,看起来骇人的紧。   沈东黎捉住她的手道:“神仙有神仙的烦恼,我今日渡劫成帝,便是在这凡间也是无人奈何得了,就算不受天族的加封,我依旧是个大帝级别的修士,没人管得着我。”   兮折担忧道:“可你已经是这修真界的公敌了,盛堂他们定然会想办法除掉你。”   沈东黎摇头:“莫要怕,我从不去害怕这些凡夫俗子,而且我要是走了,你定会出事。”   这倒是真的,沈东黎要是走了,她禹兮折便是他们开刀的第一人。   兮折没答话,沈东黎轻声道:“所以我不能走,但是东黎城这个少主我是当不得了,即日起,这东黎城也给了你,你一并管着。”   兮折看着他的脸,此刻的沈东黎似乎和后来的楼湮重合了,他看她的眼神好熟悉,好像多年以后,楼湮也曾这样看过她?   为什么?是喜欢么?   兮折眨眨眼,问他:“那你想起了什么没有?”   沈东黎摇头:“我可能得去个地方,但是那地方有点远,来去得一段时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东黎城就交给你,现在禹河以及京安紫府、东黎城是连在一起的,我让青玄和练萝都留下帮你打点,你们要等我回来。”   兮折抿了唇:“干什么去?”   沈东黎看了看外面道:“去找我的记忆。”   兮折点头:“好,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沈东黎的额头触着兮折的额头,他道:“我模糊的记忆里,好像自己很渺小,父亲母亲牵着我的手,我开心地在后面叫着阿爹阿娘,这记忆不知道多久远了,久远地让我以为是幻觉。我醒来便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可后来,有了你,我又有了一些期待,我想知道我的过去,我想和你有个长远的未来。”   兮折微微蹙了眉头,沈东黎叹息一声:“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欢我,但是我很喜欢你,这就行了。”   兮折欲言又止,沈东黎对她道:“你别说话,免得说了我不开心。”   兮折只是道:“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说喜欢的话,有点俗,我对你如何,我想,你该是明白的,很多事情没办法跟你说,但你只要记住,我和你是一条心的。”   沈东黎就笑:“这话深得我心,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真的嫁给我,我觉得我等地有点久。”   兮折说:“等你回来,什么时候都成。”   沈东黎点头:“那就等我回来娶你。”   兮折又看了一眼他的脸,提议道:“以后,我叫你楼湮吧。”   沈东黎笑道:“随便,怎么样都成。”   八百年前的记忆若有似无,但是八百年前不是重点。   重点在万年以前。   那模糊的影子,还有群龙欢宴的记忆,到底是来自哪里。   龙自古是统领天地的神物,为何他和龙有了密切的联系?   若没记错,六界《仙魔录》中记载过,天帝为龙,天后为凤,龙凤乃天地祥瑞,为何他就偏偏成了一个残骸被丢在各个地界的恶龙?   他和天族有什么联系?和这万年前的龙族又有什么联系?   记忆里那群龙欢宴的世外桃源又是哪里?   神龙旧址目前还在么? 第49章 拜访 这个药修是怎么回事?   沈东黎正式改名为楼湮大帝, 并且昭告了整个修真界,他在修真界称帝,也没人敢阻拦, 西域、北疆、南蛮之地听闻这人的名字之后, 都惶惶不可终日, 盛堂不得不把盛天境交给盛陵光,他要去寻找救世之道。   而称帝的楼湮也决定前往神龙旧址去找寻自己遗失的记忆,他把东黎城和京安紫府一并划分给了禹河,练萝和青玄担任兮折的左臂右膀, 纷纷将都城搬到了禹河府。   这下他算是彻底入赘了, 练萝的内心是拒绝的,连青玄都觉得他们君上可能疯了, 但是沈东黎不觉得,他甚至还觉得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很酷。   兮折被赶鸭子上架, 不得不撑起这一片天来。   沈东黎终于有借口待在禹河了, 花了五天时间称帝迁都,终于是把一切都办妥当了, 禹宴临和褚姨娘等人也甚是惶恐,尤其是褚姨娘, 看到沈东黎那张脸时, 差点吓死,一个不稳直直地摔了个狗啃泥。   她看到了八百年前的恶魔, 楼湮。   可是楼湮似乎不认识她。   兮折让人把褚姨娘扶起来后, 也没看她一眼, 带着楼湮去了荒芜殿,禹宴临在荒芜殿,看到他俩来了, 也起身问候。   楼湮也不和禹宴临多说什么,只说:“现在东黎城和你们禹河彻底合并,我有事要出远门一趟,剩下的事情就交于你们处理,希望尊主能辅佐兮折丫头将事情都处理好。”   禹宴临自然是什么都不敢反驳的,只得应下。   楼湮走地急,兮折送他到禹河府门口,他便挥手与兮折告别,练萝和青玄都来了禹河,以后也成了禹河的仆人。   柳之栖一家也在禹河安家了,柳鸢和柳之栖的伤都好了些,兮折就有意让柳之栖入驻禹河的朝堂,禹宴临第一个拒绝,他说了很多柳之栖入驻朝堂的弊端,但是兮折只一句话就肯定了柳之栖的存在:“盛天境千年功勋中柳之栖占一半,他入驻朝堂对我们禹河有利无害。”   禹宴临还反驳她:“可他曾是盛天境的长老!害死梓辛,他也有一份!”   兮折说:“可他也为了报我的恩,不惜以命相搏,知恩图报的人,坏不到哪里去。”   沈东黎走了,禹宴临自然是有恃无恐,再加上禹河府还有个褚姨娘在后面煽风点火,这让兮折的路有些难走。   尤其是她想让柳之栖入驻禹河的朝堂,可是几次三番遇到阻拦,这事情不得不暂缓。   柳鸢缓过来了,兮折去看望她,结果她又怀孕了,吐地昏天暗地,不用想都知道孩子是谁的。   兮折去看她的时候,她正被孕吐折磨,又被嗜血灵针伤过,灵力算是没了,修为又浅,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   起初还以为是她有内伤,请了花无忌去看,结果花无忌说是怀孕的症状,柳鸢当即告诉花无忌:“这个孩子我不想要。”   曾经她不惜一切代价想生下盛陵光的孩子,可是就那样没了,后来她再也不想为他做任何事,可是却又来了一个孩子,果真是造化弄人。   柳鸢说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时候兮折和柳夫人都在身边,兮折是无话可说的,她觉得柳鸢有权决定是否生下这个孩子,但是柳夫人不行,柳夫人劝柳鸢:“孩子是无辜的啊鸢儿,你这已经失去了一个,怎么能再失去第二个?”   柳鸢面无表情,心如死灰,对柳夫人说:“我已经决定这辈子都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是个孽障,不如趁早了结了。”   柳鸢和盛陵光的这仇已经不是能用命相抵的,兮折也理解,所以她尊重柳鸢的选择。   柳鸢侧首看向她,问兮折:“兮折,你觉得我该生下他么?”   兮折只说:“你的人生你做主,我尊重你的选择。”   柳鸢的眼神坚定不移,她点头:“那好,那就请你们禹河的大夫给我开一副打胎药吧。”   兮折示意花无忌:“照办。”   柳夫人抱着柳鸢哭,柳鸢眼眶红着,但没说一句话。   柳鸢这孩子打了以后休息了几天,还没好彻底,她就来找兮折说她要跟着兮折修炼,做兮折的丫头也行。   兮折有桐花伺候,断然是没办法再要柳鸢做丫鬟的,便推荐柳鸢跟了花无忌,去做药修的徒弟了。   花无忌也是苛刻,也不管人家是个元气还没恢复的女人,直接是有什么都让柳鸢做,柳鸢也不恼,脾气倒是好了很多。   兮折是她一家的救命恩人,以后他们一家都要把禹河当成家了,柳之栖跟她和阿娘亲口说的,以后他们一家三口就和禹河共存亡了。   沈东黎称楼湮大帝,没人敢阻拦,这不刚和禹河合并,就有人上门巴结了,当初抛夫弃子的天道宗尧红泪,派人来跟禹宴临讲和,禹宴临见都没见,因为褚姨娘上位了,禹宴临有把她扶正的想法。   这还不算,盛天境也开始见风使舵,来跟禹河谈判了。   啧,这就是所谓的你强了,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人,都开始巴结了。   盛陵光亲自来禹河的,他的态度诚恳,非要见禹宴临,兮折听闻他要见禹宴临,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所以她替禹宴临见了盛陵光。   她身着盛装坐在荒芜殿禹河尊主的位子上,两边都是伺候的丫鬟,座下,青玄和练萝坐在一边,柳之栖坐在侧坐,面色平静。   盛陵光走到禹河府门口就被禹河弟子卸去了武器,他只身进禹河府,来荒芜殿见禹河尊主,但是一进殿门便看到了一袭盛装红衣的兮折,她坐在尊主的位子上,长裙曳地,眼角下的梅花妆映着她一张绝尘的脸,让她看起来尊贵优雅无比。   他进门后,款款行了礼道:“盛天境盛陵光,前来拜见禹河尊主。”   兮折甚至眼睛都没抬,只问:“有何贵干?”   盛陵光原本是来见禹宴临的,但是没想到尊主位子上坐的竟是兮折,他有些失策了,盛堂临走时告诉他,一定要先把禹河拉拢住,让他务必去禹河见一个人。   但是这禹河现在守卫森严,东黎城将都城搬到了禹河府,哪里是那么容易想见谁就见谁的。   盛陵光犹豫了,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最后只有一句:“前来恭贺东黎城乔迁之喜。”   兮折笑了笑,这才抬眼看他:“东黎城乔迁和你盛天境又有何关系?”   盛陵光看着兮折的一张脸,当真仍是心猿意马。   他真的是什么时候看她都觉得心动,这个时候更甚。   “当然与我盛天境有关系,楼湮大帝称帝,必是整个修真界都要朝拜的。”   啧,盛陵光这见风使舵的功力可真是比盛堂厉害多了。   兮折说:“收下了,恕不远送。”   盛陵光一愣,看向兮折:“我还有话想说。”   兮折问:“还有什么一并说了。”   盛陵光看了看柳之栖,抿了唇道:“柳师叔,我想问问柳鸢。”   柳之栖冷哼:“不劳烦你费心,她还没死呢!”   盛陵光抿了唇,顿了顿,继续道:“我是想问,她身孕……”   柳之栖摆手:“不用问了,她流产了。”   盛陵光一愣,有些惊讶:“真怀了?”   柳之栖看着他道:“我说了,流产了,并且,她已经和你们盛天境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不要再问关于她的事情。”   盛陵光出了口长气:“让我看看她,我该给她道歉。”   柳之栖冷笑:“这个时候知道道歉了,可是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覆水难收,你们没有以后了!”   柳之栖是不会让他见柳鸢的,兮折只觉得这个人真的可笑至极,她上一世为何会嫁这么一个人?简直瞎了眼。   这边正拒绝了盛陵光,柳鸢在花无忌的逼迫下,能种出灵药来了,就小小的一株,她兴高采烈地拿来给兮折看,结果刚到荒芜殿门口就被侍卫挡了下来,柳鸢还在喊兮折的名字:“兮折你快出来看呀,我可以种出灵药啦!”   她欢快的声音,俨然不似在盛天境,盛陵光的眼角有些湿润。   兮折让人把她放了进来,她献宝似的兴高采烈地冲进来,便见盛陵光和柳之栖都在。   她手里的灵药掉在了地上,眼睛里瞬间有了泪水,笑容僵在脸上,异常难看。   她瑟缩地想退出去,盛陵光欣喜地喊了一声:“师妹。”   柳鸢摇头,她像突然疯了一样转身就跑,甚至都没再看兮折一眼,她跑地极快,很快就消失在了荒芜殿。   兮折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绿植,问盛陵光:“看到了么?她现在过得很好,没有你的日子,她才真的快乐。”   盛陵光喉头哽了哽,对着兮折抱了抱拳:“打扰了,告辞。”   兮折只是道:“不送。”   盛陵光出去四下找了找,没看到柳鸢的人影,柳鸢一路跑回花无忌的灵植田,花无忌正在给他的宝贝灵植浇水,见柳鸢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还问她:“兮折丫头夸你了么?”   柳鸢没回答他,他觉得奇怪,放下手中的活,走到房屋前,便见柳鸢靠着墙艰难地呼吸着,转眼看他时,泪流满面。   花无忌愣住,随即觉得自己不该管的就不该问,所以他没问,也没管。   刚走了两步,柳鸢突然道:“师父,你有什么能让人忘却前尘的药么?”   花无忌顿住脚步,回头问她:“你想忘了谁?”   柳鸢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她说:“就是不想再回忆起一些痛苦的过去,太难受了,想忘记。”   花无忌想了想:“有,但是你想好,一旦忘记,就真的再也想不起来了。”   柳鸢点头:“不后悔,我想的很清楚。”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去关于盛陵光的任何事。   禹河禁药“忘尘”的动用是要尊主批准才能用的,所以花无忌去找兮折批准用药时,兮折讶异地问他:“谁要用这种药啊?”   花无忌耸肩:“柳鸢,看起来挺痛苦的,我就来找你问一下。”   兮折想了想,给他批了:“给她用吧,也好,忘却前尘,重新开始。”   花无忌笑了笑道:“倒是丫头你啊,做了好人,也甚是让他们喜爱呢。”   兮折瞥他一眼:“你今天话有点多。”   花无忌耸肩:“有么,没有吧,我一直话很多。”   兮折笑了笑,将折子递给他道:“晚点我跟我爹请示过了,拿药给你,你给柳鸢。”   花无忌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走到门口,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兮折:“沈东黎……他干什么去了?”   兮折说:“他有点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花无忌点点头,又问兮折:“那你以后还嫁给他么?”   兮折抬眼看他:“嫁啊,怎么了?”   花无忌摇头:“没什么,就是问问。”   兮折觉得花无忌莫名其妙,没事干什么问她和沈东黎的婚事? 第50章 西域 感觉自己好像被轻薄了?   禹河和东黎城合并初期, 沈东黎做了甩手掌柜,不知去向,一切都由兮折打理, 但是兮折毕竟是个没有什么管理经验的姑娘家, 再加上她想让柳之栖入驻禹河朝堂受阻以后, 她就不准备在禹河待着和禹宴临打太极了。   京安紫府旧址那边,沈东黎在建造行宫,兮折去看了一下,发现也没什么异样, 练萝和青玄也都跟着她。   即使练萝对她有多少不满, 毕竟兮折是沈东黎交给她保护的,她有什么都得憋着。   兮折再次跟禹宴临说起柳之栖的事情, 依旧被禹宴临拒绝了,柳之栖不得不在禹河碌碌无为地待着, 他见如今的情况, 各大仙门因为盛天境的龙脊丢失而受损,自然一时半会是缓和不过来的, 所以大概十年之内不会有什么大事故,除非盛堂能找到杀沈东黎的方法。   柳鸢吃了禁药“忘尘”, 睡了三天三夜, 醒来后确实忘记了关于盛陵光的一切,她跋扈的性格慢慢地回转, 但是这只是对别人, 在兮折面前的时候, 就收敛了。   她的记忆里,只剩下父母和兮折,关于盛天境的一切都忘了, 柳之栖见她这个样子,觉得也好,柳夫人也觉得这样甚好,如此的话他们一家三口就可以不用活在过去的痛苦里了。   柳之栖见兮折对禹河的事情也是无从下手,便给她提了个建议。   兮折不在禹河府待着的时候就会出去找柳之栖谈论一下这修真界的事情,这天和柳之栖在院子里下棋,柳夫人在给她斟茶,柳之栖跟她说了件新鲜事兮折洗耳恭听。   柳之栖说:“沈东黎不在,你也没办法实施你的计划,不过现在也算是安稳了一点,禹河目前不会有什么大事,我同你讲一件事,我觉得你可以去争取一下。”   兮折听地很认真,问:“什么事?”   柳之栖顿了顿,开口道:“之前我有意给盛天境拉拢一个人,但是他们忙着抽龙脊,这件事就搁浅了,如果能把他拉拢来,那西域就不足为患了。”   兮折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她问:“先生可否说得清楚些?”   柳之栖故意卖关子:“而且,如果他能加入你们禹河,北疆和南蛮就都不足为患了。”   兮折快被急死了,她本就不是急性子,被柳之栖这样一说,她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不上不下地就很难受,兮折拧眉道:“先生可是那茶楼里说书的?怎么这么喜欢吊人胃口?”   柳之栖哈哈大笑:“原来你也有急眼的时候,我以为你什么都胸有成竹。”   兮折感觉有些汗颜:“你可别取笑我,如今我在禹河待着也没事干,趁着你说的这些事,我也好去各处走走看一下。”   柳之栖这才说来:“东黎已经不足为患,那就只剩下西域、北疆和南蛮了,而西域是这其中地域和人口最多的,只要搞定西域,那其他的真的不足为患了。”   兮折点头,柳之栖继续道:“西域王兰渝臣近两年陷入了一场巨大的风波之中,西域王族有要瓦解的迹象,再加上他陷入了情伤之中,就更是没有精力去对付那些外戚和野心勃勃的朝臣,他有能力,但是却不想去管这些事,又因为要守住心爱之人的家族,他不得不撑着,也快用尽全力了,我原本是想亲自去西域一趟的,可是遇上鸢儿的事情,便不得不丢下这件事。”   “如今你有时间,你去比我去可能作用更大一些,我待在禹河帮你看着你父亲,你可以放心地去把这个人拉拢来。”   一听是西域王兰渝臣,兮折的眉头蹙地更紧了,她有些担心:“这个人是谁也不信的,我怎么样才能取得他的信任?”   这个人她知道,后来被盛陵光拉拢了,一心向着盛陵光,和楼湮为敌,楼湮攻打仙门的时候,兰渝臣以一己之力将魔族大军挡在京安紫府之外,压根没有再前进一步。   确实是个将帅之才。   柳之栖想了想,说:“这就要看你的了,他现在正在寻访天下有名的医修给心爱之人看病,但是不见好转,脾气变得暴躁无常,如果你有办法治好他心爱的女子,可能就有机会。”   兮折犯难:“那这还真不是一件好差事。”   柳之栖说:“要是好差事,我早就办完了,哪里轮得到你。”   兮折就笑:“也是,那我得把花无忌带上。”   柳之栖说:“把鸢儿也带上吧,就当帮我带她出去散散心。”   兮折想了想,点头:“也行,三个人也好有个伴。”   听说要去西域,花无忌很明显不乐意去,他提醒兮折:“西域那是个是非之地,你可听闻‘三步倒’?”   兮折说:“我当然知道此行凶险,所有才来找你跟我一起去啊。”   花无忌摇头:“咱们还进不了西域可能就会被杀。”   兮折惊讶:“有那么恐怖?”   花无忌说的无比正经:“比我说的还恐怖。”   但是这一趟西域之行是不得不去的,兮折好说歹说,撒娇卖萌终于把花无忌给说动了,花无忌提前跟兮折说了他可保证不了大家完好无损,兮折说她知道。   结果走时,把柳鸢也带着,花无忌就很纳闷:“咱们出去办事,带个拖油瓶干什么?”   柳鸢一听自己是拖油瓶,瞬间就不依了,不满地朝着花无忌吼:“师父你什么意思啊?怎么带上我就是拖油瓶了?”   花无忌咳嗽一声,兮折就笑,跟花无忌道:“柳长老拜托的,咱们就带上她。”   花无忌冷哼一声。   一路上花无忌和柳鸢两个的吵嘴就没停过,三个人行了大概半个月才到达西域的地盘,这边的商贸往来比禹河那边的还要繁华一点,加上和南蛮以及北疆的往来比较频繁,所以商贩走卒也是什么打扮的都有。   西域对进入领域的陌生人盘查甚是严格,他们扮成了药贩才进的城。   因为西域王兰渝臣最近在高价悬赏药修,有很多慕名而来的药修在西域王都石番逗留的,但每天都有药修被兰渝臣砍头挂城门的事件。   兮折和花无忌他们进城时,城楼上还挂着三个人头,药修都是有进无出的,花无忌给他们看了自己的药修证明,他们才让花无忌带着兮折和柳鸢进了城。   西域的天气很干燥,连城里都是黄沙漫天,但也是这样的王都,却繁华地不像话,城内人挤人,根本没有缝隙,大街上到处都贴着寻找名望高深的医修告示,还有一群人站在那里看着,指指点点。   兮折和花无忌也去瞧了一眼,只见确实是兰渝臣的爱妃有了重疾,而且毫无办法,正在到处找名医,企图救回自己的爱人。   可是刚才进来的一幕他们都看到了,周围的议论声也很清晰。   “这告示是今天早上才贴上的,但是到现在了也没人揭,你看到城楼上的那三个人头了么 ,都是早上刚杀的……”   “就这么可怕也有那么多药修去送死,王妃的病是不治之症,这世上只有盛天境的龙脊能救,可不久前盛天境龙脊被东黎城君主抢走,一根都没留下,咱们西域和东黎城关系又不好……沈东黎称楼湮大帝,迟早是要来攻打我们西域的。”   “说起来也可怕,沈东黎竟然自称楼湮大帝,不知道楼湮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么?”   “不管怎么样,东黎城有那个实力,弱肉强食,纵观整个四域,也只有西域能和东黎城拼一拼了,可是若沈东黎功深莫测,咱们西域王估计也不是对手……”   大家看完纷纷走了,那告示还在那里贴着,没人敢揭。   兮折看了看花无忌,花无忌眼皮一跳,摇头:“你别看我,我还不想死。”   兮折问:“你不是立志要看遍世上疑难杂症么?”   花无忌有点慌了:“那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去送人头啊,你看那城口上挂的人头,多恐怖!”   柳鸢抱着剑四下看了看,对花无忌道:“师父,你不觉得这个时候揭了这个榜,你会很快就出名么?”   兮折说:“现在无人敢揭榜的前提下,你揭了这个榜,大家都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你,而且你医术很高啊,元婴药修啊花师傅,你怎么能退缩?”   兮折刚才看到告示的时候想起了一件事,这位王妃的病拖了好几年,也是油尽灯枯时,被盛陵光捡了便宜救了一通,好像是被人陷害的,用剂量很少的毒药养着,所以身子才不见好,每况愈下。   至于是什么毒,这就交给花无忌了。   柳鸢和兮折两个在旁边煽风点火,说地花无忌有些老脸挂不住,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上去就把告示给揭了。   旁边守着的两个士卒看了看花无忌,周围的好多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三个……   花无忌尴尬地看了看周围,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那上来的两个守卫士卒拿刀架在了脖子上。   花无忌一愣,有些慌了:“不是说揭了就去看病么,怎么还杀人的?”   兮折见状,立马举手道:“我们三是一起的,要抓把我们三都抓走!”   那士卒喊了一声,周围出现了十几个一模一样的士卒,还有个带头的,看了看兮折,又看了看花无忌和柳鸢,吩咐道:“一起带走!”   兮折舒了口气,柳鸢有点害怕,她靠着兮折,小声问:“兮折姐姐,他们不会杀了我们吧?”   兮折扬了扬下巴:“没事,有你师父呢,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兮折等人被人直接带到了西域王宫,不得不说,这西域王真的会享受,西域王宫大地要命,抵得上五个东黎宫。   比他禹河府还大,禹河府少说也延伸了几百里,可这西域王宫,可能要延伸一千多里。   地盘大就是任性啊。   抓个人回去都要骑神兽。   兮折享受的很,花无忌的脸却很黑,他提前警告兮折:“如果咱们被杀了,那一定是你们两个的问题。”   兮折说:“放心,我怎么能让你们死呢,到时候自有办法。”   花无忌虽然相信兮折会有办法,但是他是真的怕啊,兰渝臣残忍无道,比沈东黎还过分。   这会儿快中午了,太阳很大,风沙也很大,花无忌被风沙眯了眼。   他们直接被扔在了殿前,有内侍前去禀告西域王,说有人揭了榜,正在殿外等着,兰渝臣让人进去。   花无忌在最前面,兮折和柳鸢跟在后面,战战兢兢地进了楼兰殿   兰渝臣正在和几个朝臣商量着什么,见揭榜的人到了,便挥手让朝臣退下,他这才看向花无忌和兮折等人。   但是看到兮折的时候,他愣了一瞬,继而眯了眼,直接忽略花无忌,指着兮折道:“你往前一点,抬起头来。”   兮折一愣,指了指自己:“我啊?我是师父的徒弟……”她指了指花无忌,“他才是揭榜的人。”   花无忌:“……”   柳鸢和兮折倒是如出一辙,往后一退,把花无忌让在了前面,花无忌往后看了看,只见两个丫头都退后了。   他敛了情绪,拱手作揖:“在下花无忌,医修,揭榜是想帮王上看看,王妃到底得的什么病。”   兰渝臣一挥手,花无忌就被挥开,他的神色明显狠戾地要命:“孤说让她上前来!没问你。”   花无忌脸上的冷汗就这样下来了,柳鸢也吓得不轻,兮折稳住情绪,兀自上前:“小女子禹兮折,参见西域王。”   她躬身行礼,兰渝臣苍白的发色倒是和沈东黎的看起来一样,但是他明显没有沈东黎对她的温柔。   这样一说,她倒是有些想念沈东黎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的眸子眯了眯,从高座上飞下,一身血红色衣袍异常,他在兮折面前停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端详她的脸,一会儿,竟是说了句:“太像了。”   嗯?像什么?   兮折感觉自己像是被轻薄了?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他们很熟么,敢这样对她? 第51章 渊源 西域王和她母亲有什么渊源?   花无忌和柳鸢都看着兰渝臣, 只见他将兮折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终于开口问:“你是禹宴临的长女?”   兮折倒是很意外,兰渝臣竟然知道她, 她都这么出名了么?   她眨眨眼之后点头, 回答他:“没错, 西域王也认识家父?”   兰渝臣冷嗤一声:“何止认识,渊源还很深呢。”   这倒是在兮折的意料之外,她从未听禹宴临说起过兰渝臣,也以为两人交情并不深。   花无忌有些担忧地看着兮折, 柳鸢往他身边靠了靠, 也甚是担忧:“他不会对兮折姐姐怎么样吧……”   花无忌也怕兰渝臣对兮折下手,毕竟这位和禹宴临有一些不可化解的仇恨。   禹宴临从不在兮折面前提起这个人, 这次兮折来西域,对禹宴临说的也是出去走走, 没具体说去哪里, 青玄和练萝都留在禹河了没带。   花无忌让她不要跟禹宴临说,她便什么都没说。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看兰渝臣的情况, 似乎和她父亲禹宴临有着某些纠葛,兮折倒是好奇了。   兰渝臣又纵身飞到高座上, 姿态颇为慵懒, 指着花无罪道:“你有办法救人是不是?若是救不好你们三个都得死!”   柳鸢吓得一哆嗦,花无罪只得躬身作揖道:“西域王明鉴, 待草民见过王妃才能定夺。”   兰渝臣又指着兮折道:“你, 不准跟进去, 更不能见她,你和这位姑娘在孤给你们安排的寝殿等候。”   兮折乖乖地点头,只看了眼花无忌, 花无忌也向着她点头。   花无忌被带去见王妃了,可是兮折却觉得不对劲,她和柳鸢被带到了另一个宫里,里面繁花漫天,倒是和这西域的荒凉不太衬。   兮折和柳鸢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吃水果,外面都被人把守着,柳鸢还不敢吃东西,怕别人下毒,兮折倒是没怕,她一边吃水果一边问柳鸢:“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啊鸢儿?这个西域王和我父亲有什么过节?”   柳鸢摇头:“我比你还小一岁呢,你不知道的,我肯定也不知道。”   兮折肯定道:“这事情花无忌肯定知道,不然我们出门时他就不会让我跟我父亲保密这件事了。”   柳鸢也甚是赞同地点点头:“那这就复杂了,花无忌瞒着你什么,这个西域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禹河尊主和他有这么大的渊源却从不和你说?是很有问题。”   这么一听,兮折就越觉得诡异,她来是拉拢兰渝臣的,若是禹宴临和他有着某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譬如仇恨之类的,那她就棘手了。   不管是什么情况,她还是决定等花无忌看过之后回来再说。   他们在这个宫里等到了晚上,花无忌一直没回来,兮折有点担心,外面的守卫更森严了,由原来的几个侍卫变成了几十个,将宫殿团团围住了。   兮折这下更担心花无忌了,她试图出去看情况,可是被人挡了回来,那守门的怒斥道:“君上下令,不准你们在王宫到处乱走!”   兮折立马解释道:“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想知道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个医修去哪里了,他为什么一天了没回来。”   那些人真就冷漠着一张脸,毫无温度道:“不知道!没事了自然就回来了!”   柳鸢有点胆小,她把兮折拉到一边道:“兮折姐姐,肯定出事了,不然师父怎么可能还不回来?”   兮折也觉得花无忌可能出事了。   *   然而花无忌确实出事了,他从进了王妃的宫殿给她把了脉之后就彻底被兰渝臣软禁了,因为他确实诊断出了王妃是怎么了,这病不是任何毒药引起的,而是三魂七魄少了一魄引起的,气血不足,常年累月地拖着,迟早油尽灯枯,而能救治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回那一魄。   而找回那一魄就要借助菩提引魄灯。   他毕恭毕敬地给兰渝臣说完,便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他没说,只是提了一句:“西域王给她夺舍重生的时候漏了她的一魄,这就导致找不到这一魄的话,大罗金仙都救不了她。”   夺舍重生的事情在这修真界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从古至今少说也有几十例了,说好听了是“夺舍重生”,说难听了就是“借尸还魂”,用另一个魂魄霸占了一个活人的身子,而活人的灵魂就会被这个外来的魂魄吞噬,自此这个人以后都会变成夺舍重生的那人。   兰渝臣一听花无忌说这话,顿时如临大敌,一把掐住了花无忌的脖子,他眼睛瞪地吓人 ,问他:“你凭什么说她是夺舍重生的……”   花无忌看着兰渝臣,眼神里带了打量,他问:“这世上能让西域王费尽心思帮助夺舍的人只有一个,不用我说我们都心知肚明,不是么?”   兰渝臣差点将花无忌的脖子扭断了,花无忌摔在了内殿的墙上,床榻里帷幔遮掩下的女人听到动静,声音柔柔弱弱道:“渝臣,不要动怒……你答应过我的,不再杀人的。”   花无忌口吐鲜血,他知道这是个禁忌,是个忌讳,他什么都不说才是最正确的,但是他不救人的话,兮折和柳鸢的命也都在兰渝臣手里。   他就知道拉拢这个人不是一般的艰难,偏偏兮折想来,禹宴临要是知道她来找这个人,估计得气死。   花无忌慢慢地爬起来,看着浑身充满阴婺的男人,他说:“我说的是实话,要想救她,你就得找到那一魄,至于那一魄在那里,谁也不知道,毕竟她死了这么多年了……也或许烟消云散了也说不定。”   兰渝臣闻言,再次走向花无忌,一脚踩在他的胸膛,花无忌再次口吐鲜血,兰渝臣眼神狠戾地吓人:“孤王说过,救不活你们都得死!”   花无忌两只手抓住他的脚,牙齿打颤:“那你也得给我们机会让我们找菩提引魄灯才行,你今天就算打死我,这病没得治就是没得治。”   兰渝臣的胸膛不断起伏着,他看了看内殿,又看了看花无罪,移开脚,一脚踢在花无忌身上,花无忌觉得肋骨都差点被踢断了。   兮折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她是在给他花无忌找事啊……   只见兰渝臣走向了内殿,一边走一边道:“一个月,孤王只给你们一个月时间,找到菩提引魄灯,救回她,你们就都没事,不然,孤王不但要杀了你们,还要灭了禹河!禹宴临还敢让女儿在我面前出现?他是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花无忌只得先应下:“我一定竭尽全力去找。”   花无忌被人扔了出去,他咳嗽好几声,压下胸腔翻滚的疼痛,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被人带去找兮折和柳鸢。   他是被人扔进去的,兮折和柳鸢一直心神不宁地,直到花无忌被人扔进来,他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兮折当真是被这样的花无忌吓到了,继而她胸腔里憋了一口气,抿了唇,先和柳鸢把花无忌扶回去,给他喝了几口水,他才慢慢地缓过来,兮折气的不轻:“我得找他算账去,凭什么这样对你?难道是你诊地不对么?”   花无忌虚弱地摆摆手道:“兮折丫头,你别去,你去了他更可怕……”   兮折问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为什么认识我,认识我爹,你为什么不肯让我爹知道我来找他了?”   花无忌摆手道:“上一辈的恩怨了,跟你没关系,你没必要知道。”   兮折她娘的死一直是个谜,并且自从她死后整个修真界都三缄其口,不是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而是大家都不敢提。   兮折出生后,禹宴临只说她阿娘是因为生兮折难产死的,这就让兮折一直认为阿娘真的是因为生她而死,还自责了好久。   即使现在提起,也是兮折的痛啊。   兮折一听是上一辈的恩怨,便又猜到了几分:“和我爹有关,还是和我爹娘都有关?”   别人都说兮折长得特别像她阿娘,但是兮折没见过,在她记忆里,阿娘或许跟她长得很像,所以她经常想象阿娘是不是和她长一个样。   偶尔听到过,阿娘那时候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啊,可惜她从未见过。   兰渝臣看到她时说的“太像了”,大概是在说她阿娘,所以兰渝臣也认识她阿娘。   所以兰渝臣和禹宴临的仇恨是横刀夺爱?   柳鸢从拿的丹药里拿出治疗内伤和外伤的,给花无忌吃了,花无忌不得不躺下,兮折见他不肯说,便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花无忌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又睁眼看向兮折:“兮折丫头,我们可能要去找一件神器,但是肯定会有人留在王宫当人质的,那个人肯定会是你。”   兮折倒是不怕做人质,她只是想知道兰渝臣和她阿娘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   兮折抿了唇,看花无忌的眼神有些复杂:“我觉得你知道很多事,但你不肯跟我说,也没关系,你不跟我说我就认为你是为了我好。”   花无忌点头:“你知道就好,明日我和柳鸢大概会离去,出去寻找菩提引魄灯,你会被留在这里,一个月为期限,你放心,不管找不找得到,我都会回来找你的。”   兮折抿了唇,再次问花无忌:“你真的不想跟我说什么吗?”   花无忌眼神复杂:“你想知道什么?兰渝臣和你爹确实有过节,但是那和你没关系,你不必去管他。”   兮折说:“可我此次前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拉拢他么,若是在有仇恨的情况下,我怎么办得到?倒不如先跑。”   花无忌想了想,让柳鸢把他扶起来,他靠着床头坐好,看着兮折道:“那这事我没办法告诉你,你或许可以去试着见见这个兰渝臣的爱妃,从她那里你该能得到什么的。”   兮折便记下了,点头:“我会去找她。”   翌日果不其然花无忌和柳鸢就被送出宫了,留下兮折一个人在西域王宫,兰渝臣来见了她,兮折看到他倒是没觉得怕,兰渝臣又将她打量了许久,兮折也将他打量了许久。   华发红衣,一张谪仙般的脸庞,有些妖艳。   鬓边插着一朵簪花,这打扮很娘,但是兰渝臣给人的感觉却不是娘,而是冰凉。   冬雪之中一支莲。   兮折看着他半天,他也看着兮折半天,终于开口问:“生辰是什么时候?” 第52章 王妃 等他杀疯了的时候,大家都得遭殃……   兮折听她问自己的生辰, 自然对他开始提防,花无忌一个去看病的人,被他打成那样, 兮折心里有气。   但是她还是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只回答他:“五月初五。”   男人闻言, 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只是轻轻地点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问兮折:“害怕么?”   兮折问:“怕什么?”   男人回答:“怕孤王。”   兮折却是反问:“西域王怕东黎城么?”   男人一双好看的眸子眯了眯, 骨节分明的手刚碰到石桌上的青瓷釉茶杯, 听到兮折这样问,他的动作顿了顿, 继而拿起杯盏喝了一口还有余温的茶水:“孤王和东黎城无冤无仇,为何要怕他沈东黎?”   兮折纠正道:“不是沈东黎, 是楼湮大帝, 您知道吧,他渡劫成帝仙了, 可能是这个修真界唯一的一个帝仙,拒绝了天界册封的帝仙。”   兰渝臣的小拇指微微抖了抖, 放下茶盏望向兮折:“那又如何?”   兮折笑了笑道:“不如何, 只是想跟您说一声,他是家夫。”   兰渝臣:“……”   兮折站在他面前, 不卑不亢继续道:“未来修真界的走势如何, 您可能比我更清楚, 我此次前来西域,明知道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 您知道为什么吗?”   兰渝臣抬头看着兮折的眼睛,这双眼睛和幽寂的可以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单说像不足以表达她俩的相似。   兰渝臣移开目光,只是冷笑一声道:“你一个小丫头,能干什么?”   兮折回答:“我能做的事情多了,我不跟你打哑谜,我是为你而来。”   男人的身子僵住,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兮折:“为了我?你可知道我和你爹有什么过节?”   兮折也在他旁边坐下来,他只是看了一眼,也没管。   兮折坐在他旁边给他续茶:“你和我爹的事情是私事,但是我来却不是为了私事,私事咱们暂且撇在一边,我就问您一句,您想看到这修真界覆灭让百姓受苦么?”   兰渝臣“啪”地一声放下手中的杯盏,华发被风拂过,在鬓边的簪花上缠绕,他侧首眼神冰寒地看着兮折:“你倒是现在好意思问我,沈东黎屠杀京安紫府的时候,你可有让他心怀百姓?”   兮折一听,便知道沈东黎这个话柄是撇不开了,她只得自圆其说:“那是他被盛天境等仙门逼迫的,以后他做了这修真界的主宰,自然不会再那样了,您也知道,他迟早会统一修真界,不管是八大仙门还是四域之地,都会对他俯首称臣,您若是站在我们这一边,就免去了战乱不是么?”   兰渝臣拍桌而起,居高临下看着兮折,眼神阴婺:“你一个小姑娘,也敢在我的王宫里威胁我?你以为我是沈东黎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么?他可以为了你把东黎城迁到禹河去,我可不是。”   兮折安抚他道:“您先别激动,我这不是在跟您商量么,沈东黎确实做事欠妥,但是他独断专行啊,谁也阻止不了,而我作为他的内人,也是该帮他一些,也省去了不少事您说对么?”   兰渝臣冷笑:“那你有什么把握让我为了你和东黎城与其他疆域以及仙门为敌?”   兮折指了指自己:“我是阿娘的女儿,你和我爹因为阿娘的事情闹地不愉快,但是阿娘始终和我爹生下了我,所以过去的仇怨您也该放下了,我这样做其实对您的西域也是有利无害的,您且仔细想想,如果沈东黎真的下令攻打四域的话,肯定都不在话下的。”   兰渝臣没理会兮折,狠狠地甩袖走人:“妄想,就算是沈东黎来了,他也得和我打过了再说才行,至于你,你受制于我,如果你的那两个伙伴找不到菩提引魄灯,你就会死在我手上。”   兮折起身喊住他:“你先别走,那你敢让我见一下您的王妃么?”   兰渝臣的身子一僵,兮折继续道:“您为什么不要我见王妃?为何单独我不能见她?是因为她和我有关系,还是您心里有鬼?”   兰渝臣握紧了拳头,他回头指着兮折道:“你在逼我动手解决了你是么?”   兮折想知道他和禹宴临到底有什么恩怨,故意激兰渝臣:“那你就杀了我啊,你为什么不动手?你问我生辰干什么?是不是我爹和我娘成亲有我之前,她就有了第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是你啊?”   兮折觉得兰渝臣问她生辰问地莫名其妙,她虽然疑惑,但也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结果,那就是她阿娘没死之前可能喜欢过两个男人,但是最后却选择和禹宴临成亲,而放弃了兰渝臣。   这关系挺乱的,如果她这次不来西域,这件事情可能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也该是感谢柳之栖给她这个机会。   兰渝臣站在那里,眼中的恨意更深,如果不是禹宴临,幽寂又怎么会死?他又怎么会这十几年来都在痛苦中挣扎,他和幽寂都要成亲了,却被禹宴临横插一脚,这口气他怎么咽的下去?   他怀疑兮折是他女儿,可是她的生辰不对,按照他和幽寂圆房的日子来算,兮折的生辰该是四月初,可是兮折却生在了五月。   但她没有一个地方像禹宴临,虽然和他兰渝臣也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幽寂和禹宴临成亲时,已经和他有了夫妻之实,如果不是禹宴临,他也不至于这十多年一直在想法子救活她。   兮折见他停下了脚步,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花无忌也说见了他的王妃,可能会得到什么结果,所以兮折想见那个王妃。   她走上前去,站在兰渝臣身后:“我想知道阿娘的故事,我也想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从小便没有娘亲,都是爹一个人养大的,我也很希望她还活着,最起码让我见一面,我也就满足了。”   兰渝臣的手抖了抖,他抿了唇:“她早死了。”   兮折问:“那你要菩提引魄灯是要救谁?如果你真是一个专一且专情的人,你又如何在我阿娘死后爱上别人?”   当然,禹宴临也口口声声说最爱她阿娘了,最后还是娶了天道宗尧红泪,还生了两个孩子,这世上的感情,最是爱情让人捉摸不透。   兰渝臣竟是被兮折问地哑口无言,他甚至连发脾气都没有,快步出了院门。   像是逃了,兮折站在那里看着,兰渝臣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怀疑。   这不像他 ,他不该是这样的。   所以 ,那个王妃到底是何人?和她有关系么?   还是她阿娘也认识的朋友?   兮折心里充满了疑惑,禹宴临从未跟她说起过阿娘的事情,她所有的好奇都被堵在了心里,无人给她解惑。   有些焦虑,但她知道她不能自乱阵脚,兰渝臣还会来找她的。   *   兰渝臣感觉兮折可能知道什么了,不然她怎么会说出那些话?她真的是跟她母亲一样,玲珑剔透,心里明镜儿似的,那她此次前来真的是为了拉拢他,还是为了幽寂?   他不知道。   来到王妃的寝殿,他挥退了众位侍从和宫女,关好殿门,走向内殿。   榻上的女人听见了脚步声,轻声问:“渝臣?”   兰渝臣揭过帷幔,只见榻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二八年岁的少女,身着艳丽的宫装,她躺在床榻不曾走动都盛装打扮着。   她玉指纤纤,轻轻地扣住兰渝臣的手腕,眼中有百般柔情:“自从花无忌来看过之后,你就一直心神不宁的,你怎么了?不能和我说么?”   兰渝臣抿了薄唇,反手握住她的手道:“你想她么?”   少女一愣,笑了笑,杏眸含水:“谁?”   兰渝臣说:“兮折。”   女子的身子一僵,眼神顿时变了:“你肯让我见她了么?”   兰渝臣抿了唇,摇头:“不想,但是,她长得和你好像啊……”   女子着急地起身抓住他的手,眼里的泪说来就来:“渝臣,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但是这十多年我没有一天不想她呀,我想见她,她来找你了么?”   兰渝臣的眸子微微沉了几分:“那你告诉我,她是谁的女儿?是禹宴临的还是我的?”   女子哽住,她放开兰渝臣的手,摇头:“你不要问这些,早就知道的事情,何必再问……”   兰渝臣冷笑:“所以,我为什么要自取其辱,我费尽心思救活你,想让你和我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终老一生,没人知道你还活着,你也答应我会忘了禹宴临忘了她,可如今提起她,你还是镇定不了,你要知道你现在是西域仙门五行门的女儿,不是那个一身伤痕的冷幽寂了,冷幽寂已经死了,难道你想用一个没她大的少女身子,去认她么?”   女子眼中有了雾水,她摇头,慢慢地后退躺回去,靠在床头,眼泪从眼底滚落:“不会,她不会认我的,她不会认我的……”   她的眼泪落了满脸:“十八年了,她也长大了,自出生就没见过我,我有什么脸去见她……”   兰渝臣握住她的手道:“幽寂,等找回你的那一魄,我也不做什么西域王了,我带你走吧,咱们不去蹚浑水,这修真界,沈东黎迟早要归一的,等他杀疯了的时候,都得遭殃。”   女子满脸泪水,她看着兰渝臣:“那你能让我见她一面么?她是不是和花无忌一起来的。你把她扣下当人质了?”   兰渝臣没答话,算是默认了,女子握住他的手乞求道:“渝臣,你让我见她一面,以后我都不见了。”   兰渝臣沉默许久,终是答应了,他说:“那就见一面,我让你见她一面。”   女子边落泪边点头感谢:“谢谢,谢谢你。”   兰渝臣薄唇紧抿:“我也想和你有个女儿,你什么时候能给我?”   女子没答话。   兰渝臣心里难受地要命:“她真的长得跟你很像。”   女子握紧他的手:“等我们重新开始之后,我会给你生的。”   兰渝臣点头:“那就好。”   *   兮折被人看守着,哪里都不得去,她觉得兰渝臣会来见她,但她没想到他会带着那位病重的王妃一起来。   病重的王妃化了妆,神色看起来精神不少,但是走路得有人扶着,兰渝臣亲自扶着她。   足以看出来这位王妃在兰渝臣心中的地位有多重。   是个花季少女,可能比兮折还要小个一两岁,面若桃花,眼若流波,看她的时候,那双眼睛里似乎都有水波在流动。   她长发挽起,盛装打扮,即使是妇人的打扮,还是掩饰不住她那张脸蛋的稚嫩。   然而,那双眼睛却让兮折看不懂了。   她站在兮折五米开外,静静地注视着兮折,眸中有了泪光。   兮折很清楚,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甚至可以说毫无交集。   可是花无忌为何要她见这位王妃?   兮折上前行了礼,女子即使要人搀扶,却一把弯腰扶住了她。   她的手握住兮折的手腕时,兮折的心里陡然一跳。   她抬眼与她对视,见她眼角的泪都要落了,有些讶异。   兰渝臣把她推开,兀自搀扶着女子往院内的桌前走。   她一直在回头看她,兮折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是毫不相识的两人……为何心会这样痛?   兮折跟着上前站在了他俩面前,她没说话,倒是兰渝臣问她:“你见她做什么?有什么话就说。”   兮折低头与女子对视,问出的却是:“我们俩是否以前见过?我为何总觉得你很熟悉?”   女子忽而泪如雨下,她摇头。   兮折也是不解,她为何哭地那样伤心?   兰渝臣抿着薄唇给她用手帕擦了泪,起身道:“咱们这就回去。”   女子摇头,抓住兰渝臣的手,摇头:“再等等。”   兮折的心揪住了,看着她哭,她为什么也这样难过?   女子终于敛住了情绪,她眼尾红着,声音轻柔地过分:“你叫兮折?”   兮折点头:“我叫禹兮折,是禹河的嫡长女。”   女子点头,却问:“你爹对你好么?”   兮折再次点头:“阿爹从小很宠我。”   女子突然舒了口气,伸手抹眼角,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啊……”   兮折又问:“您认识我爹么?您看起来很年轻……”   菩提引魄灯,她该明白的,除非是夺舍重生的人失去魂魄不能完整才能用这个东西来召唤游离在世上的残魂残魄。   兮折其实从她看着她哭的一瞬间就像明白什么了,但是她不敢肯定。   也不敢认。   女子有些欲盖弥彰:“不认识,就是觉得你长得很像……”很像我。   兮折抢答:“他们都说我长得像阿娘,可我的阿娘从我出生就去世了,她大概是不喜欢我的。”   女子着急道:“没有,她很喜欢你……”   没说完,兰渝臣咳嗽一声,女子这才惊觉自己情绪太激动,不得不敛了情绪,指着旁边道,“你坐呀,兮折你坐下。”   兮折坐在她旁边,她眼眶红着,握住她的手,笑着问:“我和你一见如故,以后就是朋友了好不好?你都这么大了,可有许配人家?”   兮折有点想哭,她点头:“许了,许给东黎城的沈东黎了。”   女子一愣,点头道:“沈东黎啊……他对你好么,他欺负你么?他这个人好像口碑不太好,你可要看清了呀,是你爹给你找的么?”   兮折摇头:“我自己找的,阿爹找的我退婚了,我不喜欢……”   女子点头:“那就好,只要你喜欢就好,但不能被欺负呀,不能被欺负……”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你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呀?”   阿娘不能陪在你身边,你要是被沈东黎欺负怎么办?你阿爹会给你做主么?   兰渝臣见她情绪崩成这样,也不敢再让她跟兮折待了,起身将她扶起来就走,她还舍不得兮折,拉着兮折的手不肯放开。   兰渝臣把她的手拉回来,她不得不放开兮折,哽地身子都在颤。   兰渝臣把她扶走了,出了门,宫门被守门的关上,女子突然回头又要冲进去,兰渝臣一把抱住她,压抑着声音怒斥:“你刚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见一面就好,可你现在什么样子你看看你?”   女子泣不成声:“兮折……你让我见她,你放开……”   她本就是要油尽灯枯的人了,再一激动,这身子根本扛不住,果不其然,没说两句,她就软在兰渝臣怀里,手也没了力气。   兰渝臣不得不把人抱起消失在原地。   兮折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兀自抹了抹落下的泪。   晶莹的泪水沾在指间,她盯着指尖许久,哽咽着轻声问了句:“阿娘么……”   是她么?如果不是她,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看到她会哭成这个样子?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有的。   兰渝臣到底瞒着他们做了些什么啊?   她变成了一个少女?和她年岁相似的少女?   如果是阿娘,兰渝臣为什么不让她们相认?   禹宴临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兮折的手指微微颤着,为什么她会在兰渝臣这里却这么多年从未找过自己? 第53章 神血 灵芳神血,唯一的血脉。   有太多想要弄明白的地方, 她上辈子嫁给盛陵光之后,自我封闭在盛天境,天下那么大, 世道那么繁华, 她却什么都没见过, 更别说了解兰渝臣和自己母亲的关系。   她很确定的是,上一世兰渝臣是被盛陵光拉拢了,至于他的这位爱妃,好像是盛陵光治好了她的病, 但是她没见过, 再加上男人的事情本就没她的什么事,盛陵光也不和她说, 她也不会去主动了解。   现在看来,困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兰渝臣真的帮她阿娘夺舍重生了, 那么后来她又去了哪里?为什么都不曾去找过她,认她这个女儿?   不, 兮折摇头,她的样貌好像一个人, 她在哪里见过?   兮折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她的样貌长得像谁, 但是她确实是见过的。   然而兮折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下,这点她也早就想过, 所以她觉得要做什么事情还是提前比较好。   这边她被兰渝臣软禁, 另一边已经也有人到了西域王宫, 并且被兰渝臣奉为上宾。   来人将修真界目前的形势跟兰渝臣分析地很清楚,兰渝臣心里自然也是明白的,但是他心里更清楚的是, 这修真界无人是沈东黎的对手,如果他真的是八百年前就被封印的楼湮,那这个修真界更是岌岌可危。   要想保住这修真界,唯一的办法就是放任沈东黎,让他一统修真界。   而来人却告诉他:“家父已经离开修真界去找救世之道了,所以这不管是八百年前的楼湮,还是现在的沈东黎,对于整个三界而言都是祸患,他抢走了我们盛天境的龙脊,直接渡劫称帝,最后还想让我们跪在脚下臣服,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咱们的祖宗好不容易打下的这片天,不能就这么被人抢走。”   兰渝臣只是问:“那你父亲可有跟你说,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救世之道?若是赶不上呢?咱们要和你一起去送死么?”   侧座上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盛陵光。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唇角的笑意若有似无,正是三十六长老之一的莫离。   柳之栖没离开盛天境之前就说兰渝臣这个人必须得拉拢,但是后来柳之栖背叛盛天境,去了禹河,做了禹河的座上宾,定然会将兰渝臣拉拢到禹河去,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而且,此次前来,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看完了盛天境的文献记载和医修要书,他想治好凌初的眼睛,她现在是恢复过来了,他用修为已在金丹的灵兽眼顶替了她的眼睛,可是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莫离长老是盛天境修为最高的医修,他说要想彻底恢复凌初的眼睛,得找一味药引,灵芳神血,而这个药引就在西域五行门,五行门门主范知玉的女儿范昭是灵芳家族唯一的血脉了,只要将她全身血液抽干,换给凌初,到时候任何人的眼睛都能成为凌初自己的。   这件事办起来确实棘手,更棘手的是,五行门的女儿范昭早就在很小的时候被兰渝臣收养了,后来还纳了妃,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芳华,身子却每况愈下,即使兰渝臣疼爱,但是始终治不好她的病,这病已经拖了两年了,那人也快油尽灯枯,盛陵光是想在她死前抽了她的血给凌初治病的。   所以他此次前来西域有两个目的,一是阻止兮折拉拢兰渝臣,二是给凌初找灵芳神血。   即使自己不能将兰渝臣拿下,也得阻止他成为沈东黎的左臂右膀,不然,光一个沈东黎就够他们忙活的了,再加上一个兰渝臣,那就更麻烦了。   听到兰渝臣也怕沈东黎,盛陵光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受了兮折的蛊惑了,盛陵光给他解释道:“沈东黎固然可怕,但是还没到避之不及的程度,他现在去寻找他的身世之谜,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什么身世,他就是罪孽的化身,神龙一族覆灭多少年了,在世上留下这么一个祸患,让大家惶惶不可终日,更加证实了神龙一族不是庇护一方的神物,而是妖孽。”   “这样的邪物留在世上迟早都会出事,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这次各大仙门受损严重,最起码有十年的太平时间,这十年我就不信找不到杀沈东黎的方法。”   兰渝臣疑惑地问盛陵光:“你说他是神龙一族留在世上的罪孽,此话怎讲?神龙一族不是早就消失了么?”   盛陵光给他解释道:“不知道西域王知不知道八百年前的事情,八百年前有个叫楼湮的魔头,他一出现就盯上了咱们盛天境的龙脊,并且说那龙脊本就属于他,老祖宗们为了护住这龙脊,不惜以命相抵,最后将他封印,可他后来还是不见了,入世了,大家找了许久也没找到,殊不知他杀了东黎城的老少君主,自己在东黎城做了城主,目的还是咱们盛天境的龙脊,最终被他得逞,龙脊被抢,我爹不得不离开修真界去寻找救世之道。”   兰渝臣听了个大概,还是问:“你说的孤王不是很明白,既然知道这龙脊是他的,那他拿去了不该是物归原主么?”   盛陵光摇头:“西域王这就错了,龙脊哪里是属于他的,他只是一个留在世上的祸患,为了自己的野心将龙脊拿去了而已,这龙脊并不是他的,而是整个修真界的。”   兰渝臣没答话,盛陵光继续道:“而且我也知道禹河肯定先来人跟君上见过面了,不瞒您说,那禹河的嫡长女禹兮折,原是和我有婚约的,最后还是被沈东黎横插一脚,我们的婚事不了了之,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让她和我之间有了很多误会,我们盛天境其实并不想和禹河结仇,但是禹河和东黎城合并,这摆明了就是想引起战争。”   兰渝臣的重点不是在引起战争上,而是在盛陵光和兮折的婚事告吹上,他问:“既然都有了婚约,为何不了了之?是你们盛天境不答应还是禹河不答应?如果是禹河不答应,那禹河为何不答应?那禹兮折她答应么?”   盛陵光沉默片刻,他叹息一声:“我和兮折原本是两情相悦,可是沈东黎强迫她,她不得不嫁给沈东黎,毕竟姑娘家的清白不是开玩笑的。”   兰渝臣继续道:“可孤王不曾听说东黎城和禹河结秦晋之好,许是两人好事还未成?”   兰渝臣觉得盛陵光有问题,兮折他是见过了,而且两个人也谈过话,兮折称呼沈东黎是“家夫”。   而且也不像是在敷衍或者吓唬他,兮折眼里的沈东黎,俨然不像盛陵光口中的恶贯满盈,或者强占民女的人。   都有问题,兰渝臣选择谁的话都先不信,他摆摆手道:“此事以后再说,我西域王族的事情也是焦头烂额,我也没时间去管你们的恩怨,只是你此次前来除了这事情,还有什么事情?”   盛陵光想见一下五行门的范昭,所以他带了莫离来。   盛陵光拱手道:“听闻西域王王妃病重,我特意带了我盛天境最有名望的医修前来给王妃看诊,希望能帮到您一二。”   闻言,兰渝臣笑了笑,拒绝了他的好意:“已经看过了,正在休养中,就不劳烦盛天境的医修了,寒舍简陋,希望仙君下榻时莫要嫌弃才好。”   始料未及,盛陵光懵住了,但是他敛了情绪,道谢:“谢谢君上,能在您的王宫下榻,是我们的福气。”   盛陵光在西域王宫下榻了,但是他的行动要比兮折自由地多,而且就住在兮折隔壁的宫里,和莫离两个人。   莫离觉得不对劲,他跟盛陵光说:“西域王在提防我们,灵芳家族的血脉世上罕有,为了保护她,五行门才将范昭从小就放在兰渝臣身边养着,可这兰渝臣衣冠禽兽,竟是在两年前把她纳了妃,而如今这人病重,其中自是有什么缘由的。”   盛陵光轻声道:“不管是什么缘由,既然都要死了,那就做点有意义的事情,那血扔了也是浪费了。”   莫离道:“他高价悬赏医修药修前来看病,却在我们来了之后,拒绝给王妃看病,那这其中的原因就更让人好奇,他为何宁愿死都不让我去看一下?”   盛陵光也疑惑:“既是灵芳神血,他又如何不动心?”   莫离眯了眯眼,轻声道:“还有一个可能,只是有点离谱,我只是猜测,兰渝臣十几年前喜欢过一个女人,你知道是谁么?”   盛陵光摇头:“我出生没几天她就死了,大家都说她是修真界第一美人,我没见过,不予评价。”   莫离轻声道:“禹河的禹兮折她长得十分相似,因为这个女人就是禹宴临早死的正妻,冷幽寂,禹兮折的生母。”   盛陵光一愣:“那她都死了,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莫离摇头:“这世上有一种禁术,叫夺舍,你应该听过。”   盛陵光感觉身子一凉,他有些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   莫离点头:“灵芳神血最养魂魄,即使只有残魂,只要悉心照料,以灵力喂之,十多年也能凑全三魂七魄,这是违反天地规律的事情,所以灵芳神族才被赶尽杀绝,最后只剩一个女婴,五行门门主也不敢留她,才把她送给了兰渝臣,乞求兰渝臣庇护五行门。”   盛陵光感觉脊背发寒:“那你的意思是,活着的不是范昭……”   莫离点头:“我觉得这个可能最大,你说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这两年突然就病重?因为极限到了,如果在一定的时间内没找全魂魄,那连带着这个被夺舍的人也一并毁灭,看他们这个样子,范昭必然是强弩之末了。”   盛陵光抿了唇:“她还不能死,我还需要他的血,如果按照你这个推算,兰渝臣拒绝让我们看病,那是不是已经有人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莫离沉默一瞬,眼神冰寒:“禹河花无忌,那可是个天才医修,年少名满天下,后跟着禹兮折生母到了禹河,一直没有出过禹河,这次肯定是跟禹兮折出来了……如果没猜错,他该是去找一件神器了。”   盛陵光这个时候真的怪自己太年轻了,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着急地问:“什么神器?”   莫离的手指轻轻地扣了扣石桌:“菩提引魄灯,如果我的猜想都是对的,禹兮折在这里,应在是人质。”   盛陵光神色凝重:“她会甘愿当人质?”   莫离看着盛陵光:“只要‘范昭’在这里,她一定会甘愿当人质,只要她俩见面了,那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清楚她和‘范昭’之间的联系,冷幽寂虽然这十多年都在一个躯壳里养着,但是一旦她清醒,所有的事情她都会记得很清楚,自然也会记得她有个女儿。”   “而兰渝臣,也肯定会让她们见面的,这见了面,自然破绽百出。”   盛陵光看着莫离,莫离也看着他,轻笑了一下:“这是个杀了她的好机会,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这个麻烦,到时候禹河会认为是兰渝臣下的手,到时候沈东黎也会这么认为,挥军西境,直接将兰渝臣斩杀,咱们坐享其成……你也别觉得这样做不妥,兰渝臣他见了禹兮折,已经不会再信我们了,既然不能成为盟军,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自然是有人杀他的。”   盛陵光到底舍不得兮折:“可是,兮折她……”   莫离啧了一声:“禹兮折做了那么多陷害你的事,甚至假扮盛夫人,把盛天境当成什么了?你这个时候还在为她着想?陵光,你爹临走时把你交给我,你就这样听我的话?你觉得我是在害你么?一切的争端由禹兮折开始,她要是死了,会少很多麻烦,你别看她是个小姑娘,那姑娘可让人毛骨悚然呢,你还在犹豫?你这么优柔寡断可怎么能行?” 第54章 真相 她不是白月光,凌初却是朱砂痣。   然而盛陵光只是犹豫, 想起兮折之前做的种种事情,他到底心痛且愤恨,最后还是听了莫离的, 决定杀了兮折。   既然得不到, 那沈东黎也别想得到。   他问莫离可有什么方法, 莫离给了他一瓶药剂,让他自己想办法将这药剂放入兮折的饭菜之中。   西域王宫的司膳房虽然对西域王的食物会严加盘查,但对于其他人的就不那么严格了,更何况兮折这样被软禁在西域王宫的人质, 就更没有可能在她吃之前检查饭菜的问题。   更重要的, 兮折并不知道他们来到了西域王宫,所以要趁早下手。   *   被软禁的生活一点都不自由, 每天除了吃就是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一个人溜达,兮折无聊坏了, 兰渝臣和他的王妃也再没来过, 她想知道王妃的身体怎么样了,但是始终没机会再去看看她。   她虽然被软禁, 但也没受什么罪,就连吃食都是顶好的, 就是不自由。   这天她照常睡到了午饭的点才起, 醒来还没洗漱完,丫鬟们便鱼贯而入将饭菜都端来了, 又是丰盛的八菜一汤, 兮折有点头疼, 这饭菜着实太丰盛了点。   那些丫鬟将饭菜送来便走了,也不多说一句话,她没什么胃口, 但是还是要吃点。   她是个谨慎的人,也听闻上辈子王妃被人下毒导致身体每况愈下,所以她每次吃饭前都会用沈东黎送的梅花银针试试毒。   虽然这些天也没出什么事情,她想着也不会有事,也就是例行公事似的检查罢了,并没有真的想过会有人下毒。   炒菜都没问题,但是将银针放到汤里的时候,银簪周围突然开始冒泡,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黑色。   兮折吓得差点打翻了那一盆看起来味道很好的鱼汤。   她微微抿了唇,将银针拿出来,并没有慌乱,她盯着那银针许久,终是选择将计就计。   如果是兰渝臣想杀她,大可以明着来,为什么要在她的饭菜里下毒?   兮折不明白,她吃了几口菜之后,用瓷勺舀了一点鱼汤放在碗里,看了看宫门外守门的人,兮折一下子打翻了汤碗,惨叫了一声:“啊,救命——”   门外的人听到动静,立马打开门冲了进去,只见兮折已经倒在了地上,有人惊慌失措地喊:“来人!救人——”   兮折出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兰渝臣耳朵里,而兰渝臣正在和盛陵光等人游园,听到兮折出事了,兰渝臣不得不去看情况,他让人陪着盛陵光和莫离,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兰渝臣很快就走了,盛陵光和莫离相互对视了一眼,问那报信的人:“君上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着急?”   那人回禀道:“回仙君,是有位客人出事了,君上得去处理一下,您见谅。”   盛陵光有些心慌地摆手:“没事,没事……”   他又看向莫离,终是忐忑:“是她么?”   莫离问:“我怎么知道?看样子,应该是。”   盛陵光有点手足无措,他的神色微微沉下来,看向兰渝臣离开的方向,他轻声道:“这不能怪我,怪就怪她非要和我为敌。”   莫离笑了笑道:“等她死了再说,不死之前,万事没有定数。”   盛陵光点头。   *   兰渝臣火急火燎地赶到兮折住的宫里,她已经在榻上躺着了,王宫内的医修正在给她看诊,可是毫无结果,她没醒来,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直到兰渝臣到来,那医修才一脸凝重道:“君上,汤里确实有毒,可是这位兮折姑娘,我却诊断不出她是否中毒了。”   兰渝臣自己一把握住兮折的手腕,摸了几下兮折的脉搏,兰渝臣神色凛冽,他一把将兮折拉起来,可是兮折还在装。   兰渝臣屏退了周围的侍从和医修,这才问兮折:“你到底想干什么?”   兮折突然睁眼,一把将自己的手从兰渝臣手里抽回来,她两眼清明地看着兰渝臣,问的却是:“我还问西域王想干什么,你想杀我可以直接杀,没必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在我的饭菜里下毒,我只身一人留在你西域王宫做人质,你何苦来要这样对我?”   兰渝臣愣住:“谁给你的饭菜里下毒了?孤王没有,你别血口喷人。”   兮折指了指外面大殿里的一桌饭菜:“那汤里的是什么?西域王敢做不敢认是么?”   兰渝臣出去看饭桌上的汤,他喊了医修来:“什么毒?”   那医修摇头:“启禀君上,此毒草民从未见过,是一种无色无味能杀人于无形的毒药中的极品,能炼制出这种毒药的人,定是修为很高的药修。”   兰渝臣的神色立马变了,他这西域王宫还没有一个能称得上药修中圣手的人,而刚来西域王宫不久的盛天境医修圣手莫离却是个大能者。   兰渝臣心下有了疑惑,他又折回去看兮折,兮折觉得挺心寒的,她看着兰渝臣,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   “我的命不值一提,也挨不住西域王一掌,你若是想杀我,真的没必要这样绕弯子,很没意思,不如就当着我的面杀了我,也好让你的王妃安心。”   兰渝臣眉头紧锁,他凑近兮折,和她的距离近在咫尺,这个距离不是要取她性命就是要亲她了,当然取她性命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兮折不相信兰渝臣会真的杀她,即使是为了王妃,他也不会真的杀她,她激他不过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而已。   兰渝臣一双琥珀色的眼眸近在咫尺,他身上有着淡淡的药味,许是经常陪伴王妃的缘故。   他压着自己的声音道:“孤王没想过让你死,但是你若是不听话,那就保不准了。”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下毒的人我可能知道是谁了,不是我西域王宫的人干的,怪就怪你结的仇家太多了。”   兮折愣住,他这话里有话,她没有闪躲,问兰渝臣:“可是盛天境有人到这里了?”   兰渝臣笑了笑,他唇角挑起:“还是挺聪明的么,怎么,你跟盛陵光有什么深仇大恨?”   一听盛陵光,兮折的心又凉了半截,那就明了了,这毒是盛陵光下的,想让她不知不觉死在西域王宫,回不了禹河,再也见不到沈东黎。   然后嫁祸给兰渝臣,好借助沈东黎的手除掉兰渝臣。   当真是阴险啊,兮折盯着兰渝臣的眸子,四目相对,谁也没有移开目光,不知道怎么回事,兮折在兰渝臣这双眼睛里看出了自己的影子。   他的目光和她的好像……   她微微蹙了眉头,轻声问兰渝臣:“是不是盛陵光到了?”   兰渝臣轻声道:“你好像不太喜欢听到他的名字,可孤王听闻你俩曾经很相爱?”   兮折这才移开了目光,摇头道:“什么相爱不相爱,不过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游戏罢了,而他盛陵光,不是我的爱人,是我一生之敌,如今他竟敢在你西域王的地盘上对我下毒,你不觉得他没把你当人么?”   兰渝臣说:“这笔账我会算,你们俩的恩怨不能牵连到我,不然我可不会客气。”   兮折说:“可是已经牵连到你了,盛陵光此举为何,难道你真的没想过?他想借刀杀人,让我死在你西域王宫,那等我夫君回来,他定然会觉得是你兰渝臣杀了我,他会灭了你西域。”   兰渝臣微微蹙眉:“你还没和沈东黎成亲,一口一个夫君,这是女孩子该有的矜持么?”   兮折觉得好笑:“你又不是我爹,你管我叫他什么,我就是乐意叫。”   兰渝臣咬牙切齿:“不准叫!再叫把你嘴封起来!”   兮折觉得这个男人还真是莫名其妙,她跳过沈东黎的话题,问兰渝臣:“那现在你要怎么给我交代,我可是你的客人,要是我死了,我家花无忌可不会救你王妃。”   兰渝臣出了口长气,他说:“咱们不如来个将计就计,我早就怀疑这西域很多大家族都和这些仙门有勾结,王族就更别说了,趁着这个事件,咱们不如把那背后的一群臭虫都找出来。”   兮折提醒他道:“你这样做的话,西域王族的根基就要被翻出来了,可能杀不尽,最后让你也遍体鳞伤。”   西域王族的关系错综复杂,若是贸然动手的话,定然会损了根基,这也是兰渝臣一直以来不知道怎么下手的原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些王侯贵族能拥立兰渝臣,也能在混乱中将他拉下神坛,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这一点兰渝臣也是该想到的。   兰渝臣深呼吸一下,轻声道:“可没办法,他们敢当着我的面在我西域王宫杀人,那定然是不怕我的,既然不怕我,后面的拥护者必然比我更厉害一点,我要是想铲除他们,就必须连根拔起。”   兮折起身,下了床榻,穿好鞋子,她走到兰渝臣身边,抬眼看着他,说地诚恳:“你若是让我见王妃,陪在她身边,我就帮你解决了这难事。”   兰渝臣微微敛了眸中的不愠之色:“就你?”   兮折点头:“就我,一个弱女子,可以帮沈东黎拿到盛天境八大龙脊,然后全身而退,再让东黎城归并于我禹河,让沈东黎为我倾心,单枪匹马闯你西域王的地盘,却从未怕过的弱女子。”   兰渝臣的心里一抖,这个姑娘完全不像个小姑娘啊,她眼里的自信和胸有成竹让他这个活了不下三百年的人都自愧不如。   他到底希望兮折是他女儿,而不是禹宴临女儿。   兰渝臣又问:“那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实生辰么?五月初五,应该不是你的生辰。”   禹宴临那个蠢货不可能生出这么漂亮且聪慧的女儿,兰渝臣越发觉得兮折是他女儿。   五月初五当然不是兮折的生辰,她怎么会把这个隐私的事情告诉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她笑了笑道:“那等你让我见了王妃再说。”   兰渝臣有些生气,但看在兮折没事的份上,他也就不和兮折计较了。   他让人守着兮折住的地方,让兮折和下人互换了衣服,他得给兮折重新找个住的地方,且不能让别人知道。   所以他带着兮折来到了王妃的宫殿,兮折扮成宫女跟着兰渝臣进去的时候,就听到王妃急切地问:“渝臣,我听宫女说有人要害兮折?她没事吧?”   兰渝臣走进内殿,兮折站在外殿,没进去。   她听到兰渝臣说:“她没事,你放心吧。”   王妃这才放心了,她叹息一声道:“没事就好,那个地方太危险了,你给她换个地方好么,我想知道是谁想害她,兮折她惹了什么人么?她初来乍到,怎么会得罪人呢?”   兰渝臣说:“你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但是你得告诉我,兮折她到底是不是我女儿?”   这话问出来,连兮折都在殿外愣住了,她有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她就说兰渝臣为什么总是问她的生辰,合着是想知道她是不是他的女儿?   兮折感觉脑袋一阵一阵发懵,但是她站在那里,没动。   王妃的声音柔柔弱弱,她没有回答兰渝臣的问题,却是说:“你总是问这个问题,我说过了,不是……”   兰渝臣问:“那她的生辰是五月初五么?”   王妃点头:“是……”   兰渝臣的语气变了:“既然不是我女儿,那她的生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帮禹宴临那个蠢货保女儿?”   王妃不答话了,兰渝臣继续道:“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是不肯跟我说,跟我说了又怎么样,我又不会去找她认她,你让她认禹宴临当爹一定有你的原因,我再怎么蠢也不会让你为难不是么?”   王妃没答话。   兰渝臣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她可能早就知道你是谁了,她聪明得很,跟我一样。”   王妃没答话。   兰渝臣的声音慢慢地变小:“如果不是我女儿,我怎会这样担心她?”   王妃看向兰渝臣的眼眸,她眼里有泪:“渝臣……”   兰渝臣伸手抱住她:“我一直想和你有个一儿半女,禹宴临他可以舍弃你,可我不行,如果兮折真是我女儿,我希望我能给她这些年没有过的爱护,让她别过地那么艰难。”   王妃没答话,但是兮折已经觉得眼前昏天暗地的,她不知道父辈的恩怨是什么,但是现在她突然多了个爹,她觉得很离谱。   如果她不是禹宴临亲生的,那禹宴临为什么从小到大那么宠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娘子在嫁给他之前就和别的男人好了,他为什么还要娶她?   她的生辰是四月初二,不是五月初五。   如果阿娘在嫁给禹宴临之前就怀孕了,那她在出生的时候,禹宴临就该知道她不是他的女儿,那为何还要这般宠她?   兮折太疑惑了。   她阿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很想知道。   她听到了王妃的哭声,她慢慢地抬起步子往里走去,绕过屏风,到了内殿。   只见兰渝臣将那少女抱在怀里,见她进来,才放开,问她:“刚才我和她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兮折问兰渝臣:“你说这些话不就是想给我听么,我都听到了。”   她又看向王妃,王妃的样子有些慌乱,她抹了眼泪道:“兮折,你怎么来了?没事吧?”   兮折摇头,走到床榻前,看着王妃道:“所以,你是我阿娘,而我爹不是禹河尊主,而是我眼前的这个人?”   王妃想否认,但不知道该怎么否认。   兮折倒是没有怪她的意思,她坐在床沿,握住少女的手:“阿娘,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终归是我阿娘,我经常羡慕别人有阿娘,可没想过有一天我还能见到我的阿娘。”   兰渝臣看着少女,问:“现在你还不肯承认么?兮折她就是我女儿,她的生辰应该是四月初。”   王妃抿了唇,她没回答兰渝臣,却是握了兮折的手,问她:“你怎么会知道是我?我没跟你说过,渝臣她也没跟你说过,你怎么会知道?你也相信了?”   兮折也握住她的手:“这世上,除了阿娘,谁还会为我哭啊,虽然我觉得很离谱,但是有西域王我就觉得一切皆有可能,他帮你夺舍了对么?”   少女抿了唇,点点头。   兮折问:“那这些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少女摇头:“不能找你,也找不了你,我在这个身子里养了十几年,魂魄完整了就要去投胎了,我不能让一个无辜的人为我而死。”   兮折的心里一痛:“所以你还会走么?”   少女点头:“我占着这个身子,是五行门门主的女儿,是灵芳神族最后的血脉,我不能让她死你知道么?她当年甘愿当成容器养我的魂魄,我已经很感激了,原本是想走的……可渝臣他不让走。”   兮折吸了吸鼻子,眼眶酸痛:“不能不走么?我好不容易找到你……”   她摇头:“不行,小昭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也是个苦命的人,如果我走了,阿折一定要和她做朋友才行。”   兮折握紧她的双手:“我不想让你走,你别走……”   她的眼泪落了眼底:“阿娘,不走成么?我想办法帮你,咱们换个人,好不好?”   王妃心痛地不行,她伸手将兮折抱进怀里,两行清泪也落了:“傻丫头,人总有一死,早晚又如何呢,当初魂魄都被人碾碎了,若不是渝臣,你永远都见不到我了,比起魂魄被碾碎,我还能在世上轮回,结果好很多了。”   兮折摇头,她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也是和阿娘一个下场,她抽泣着,咬了牙,问:“是谁碾碎了你的魂魄,你告诉我,我让他不得好死!”   她紧紧抱住兮折,摇头:“不要,不要为我报仇,我只要你平安顺遂,一生无忧,阿折,我的好孩子,阿娘能见到你就很开心了。”   兰渝臣看着母女俩,心里也不是滋味。   兮折自从重生以来,从未这样哭过,恨不得就这样抱着阿娘再也不撒手,哪里都不要去,就陪着她。   她在思考阿娘的话,五行门门主叫范知玉,娘子是当年逃难在外的灵芳神族的圣女,被五行门救下,没和范知玉成亲,却生了个女儿,名叫范昭。   灵芳神族的血很值钱,比得上盛天境的龙脊,最是养魂魄,再残碎的灵魂也能被他们养活。   她上一世见过范昭,可是范昭死的早,不过二十五岁就死了,据说是被人杀害抽了全身的血,不知道是干什么了。   她想了许久,想不到上一世有谁的魂魄需要这种神物。   她抱着王妃,枕在她肩上,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   有阿娘的感觉真好……   她这样想着,突然脑子里蹦出来个奇怪的想法。   凌初上一世是一千五百年后才出现的,那么之前,她是不是死了,然后残魂一直在盛天境养着,而盛天境想方设法地抽了范昭的血,给凌初的残魂做了养分?所以范昭死的那么早?   而这血养了凌初一千多年才将凌初的魂魄聚全?   也就是说,盛陵光在遇到她之前就遇到凌初了,但是凌初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死翘翘了,或许也是被人碾碎了魂魄,才有范昭被杀这一事?   如果她的猜想没错,那一切的事情发展都变了!   兮折觉得毛骨悚然,盛陵光不是爱她,而是把她当替身啊!   她以为她是盛陵光的白月光,然而凌初却是盛陵光胸口的朱砂痣?!   可笑,又可悲。   她一直认为即使重生回来,她也是那个凌驾于凌初之上在盛陵光心里占据着重要地位的人,可到头来,凌初不是替身,她兮折才是替身!   兮折的身子有些发抖,王妃抱着她问:“怎么了?阿折?”   兮折慢慢地从她怀里起来,看着这张陌生的少女脸庞,她只是有点被吓到,心里恐惧而已。   如果真是这样,那后来她被盛陵光用紫电凌迟的下场,该是早有人设计好的。   是盛陵光还是凌初,还是另有其人?   兮折不知道,她深呼吸一下,再次抱住王妃道:“阿娘,我会保护你的。” 第55章 想念 他想他的坏丫头了。   如果真如她猜想的那样, 盛陵光此次前来西域肯定不会只为了阻止她拉拢兰渝臣,他的目的更重要的放在范昭的身上。   也就是现在养着她阿娘魂魄的范昭。   范昭救了她阿娘,就是她兮折的救命恩人, 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哪怕阿娘魂魄全了要去轮回, 她也会护好范昭的。   花无忌和柳鸢去找菩提引魄灯,也不知道何时才回,可是西域王宫已经风起云涌,兰渝臣左右为难。   一来他要守护范昭, 二来还要防备西域王族, 实在是忙不过来,兮折便主动请缨, 她要和阿娘住在一起,守着她。   王妃也因为看到兮折的缘故, 心情好像好了很多, 气色也好了不少,这是好现象, 兰渝臣也知道她思女心切,兮折又被奸人下毒谋害, 但是始终这丫头心眼多, 没出什么差错,所以他决定把兮折留在王妃身边, 他不在的时候, 兮折也好陪着她说说话, 解解闷。   兮折有好多疑问,但是最疑惑的却是她生父的问题,她知道自己不是禹宴临亲生的了, 但是阿娘明明知道她是兰渝臣的女儿,却不跟兰渝臣承认,这是为什么?   这天她陪着阿娘在院子里晒太阳,阿娘常年在宫内待着,皮肤都是不正常的苍白,一个妙龄少女,看起来却沧桑疲惫。   兮折一边给她剥葡萄一边问她:“阿娘,有件事我不明白,你能跟我说一下么?”   王妃满心满眼都是兮折,看着她的样子,真的跟她很像。   不愧是她的女儿。   她声音轻柔,问兮折:“阿折想问什么?”   兮折想了想,说:“阿娘知道我是兰渝臣的女儿,不是禹河尊主的女儿,阿娘为什么要对他说谎呢?”   闻言,少女眼中的光芒沉寂下去:“连你都知道了,他又如何不知呢,只是想让我亲口承认罢了,可是我若是承认了,他定然会去禹河找你认亲,这样一来,你爹就不好做人了。”   兮折又问:“当初既然阿娘不喜欢我爹,为什么又要嫁给我爹呢,你在嫁给我爹之前就已经有我了,却还是选择嫁到禹河,结果我刚出生你就没了,我好想知道你们都发生了什么,我爹知道你的死因,却什么都不做,也没想过给你报仇。”   她摇头:“阿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的恩怨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但是阿娘还是要劝你,不要去管这些了,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阿娘挂念才行。”   兮折摇头:“十八年前我刚出生什么都不懂,我可以当做我没有阿娘,什么都不去在乎,可是这十八年后,我的阿娘就在我眼前,你让我放下一切,我做不到。而且阿娘你知道这修真界不会太平了,没人能置身事外,我也不例外。”   兮折递给她一颗葡萄,她摇头:“我不想吃,阿折吃。”   兮折将葡萄递到她的嘴边:“你吃一个,我剥的,你还是第一次吃呢。”   少女只得吃下,但是有些酸,她顿了一会儿才吞下,兮折见她吃不得酸,便也不给她剥了。   就自己吃。   当年的事情哪是一时半会能说清楚的,禹宴临也是个被她祸害的可怜人罢了,兰渝臣和她的家族有个血海深仇,可是她却爱上了这样一个和自己有个仇恨的男人。   家里人肯定不答应啊,对兰渝臣赶尽杀绝,他们的恩怨纠葛绵延了几十年,可是她和兰渝臣依旧很相爱,不顾家族的反对非要和兰渝臣双宿双栖,有了孩子,结果就惹怒了家族内部,要把她处死,禹宴临是她的师兄,那时候真的很爱她,不想让她被处死,所以就撒了个弥天大谎说孩子是他的,他愿意负责任娶她。   她不得已嫁给了禹宴临,但是婚后禹宴临从未碰过她,她知道自己对禹宴临有愧,但是没办法。   后来冷氏家族的家主将兰渝臣赶尽杀绝,将他逼到了西域这片贫瘠的地域之中,后被五行门所救,才知他是个大能,他在西域开疆扩土,成立了西域王国。   而她怀孕的事情,兰渝臣始终不知道。   十八年前她即将临盆时,冷氏家族觊觎盛天境的龙脊,去偷盗,被人抓了个现行,盛天境便联合八大仙门讨伐冷氏家族,冷氏一门被屠了个干干净净,当然她也没能逃过一劫。   禹宴临再也庇护不住,也怕禹河被屠个干净,便不得不把刚临盆产下一女的她交给那些仙门处理。   当然禹宴临能救下她的女儿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了,她不想让兰渝臣知道他还有个女儿活在世上,就让禹宴临把兮折当成自己的亲女儿,永远别告诉别人兮折她爹到底是谁。   禹宴临也照做了,他对兮折比对亲生的女儿都好。   后来他为了禹河的生计,又娶了尧红泪,生下了梓辛和凤兮,也在兮折长大后给她寻了最好的亲事。   在这个修真界,所有人都觉得只要是仙门做的事情都是对的,他们锄强扶弱,捍卫正义,那些被杀了的都是该死的。   可是当年冷氏一族到底有没有去偷盗盛天境的龙脊,根本没人知道真相,只是盛天境说偷了,那所有人都认为就偷了。   所以冷氏一族动摇修真界的根基,死的活该。   她冷幽寂虽是嫁到了禹河,但是毕竟有着冷氏血脉,所以也该死。   她不知道禹宴临是怎么保住兮折的,反正今天能看到兮折,应该都是禹宴临的功劳。   她该感激。   她也知道兮折的疑惑,可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兮折她没办法跟整个修真界为敌,她只是个小姑娘而已。   所以她奉劝兮折:“阿娘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你要走好自己的人生,要为了阿娘保护好自己。”   兮折抿了唇,终是再什么话都没说。   她只是点头。   晚点的时候兰渝臣回来,脸色不太好,兮折便知道他又遇到难事了,阿娘最近比较累,动不动就睡着了,即使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她已经睡地不省人事。   兮折见她睡了也就不打扰,把陪在她身边的兰渝臣喊出去,父女俩坐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兰渝臣终是开口道:“你阿娘跟你说你的身世问题了么?”   兮折问:“说了又如何,反正跟你没关系。”   兰渝臣有点疑惑:“真跟我没关系?”   兮折问:“跟你有关系你又能怎么办?”   兰渝臣的手指轻轻地扣着石桌:“所以你真的是我女儿。”   兮折没回答他,只是问:“你能跟我说说你们以前的事情么,阿娘她不肯跟我说。”   兰渝臣轻声道:“她不肯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兮折说:“我就想知道是谁杀的她。”   兰渝臣抿了唇,没答话。   兮折问:“是不是和我爹有关系?还是和别人有关系?”   兰渝臣说:“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没了,我费了好大力气找到了她的一缕残魂,不得已将她养在范昭的身子里。”   兮折点头:“所以你也不知道她是被谁杀的。”   兰渝臣沉默一瞬,终是说:“都有份。”   兮折一愣:“什么?”   兰渝臣神色暗沉,看着她:“整个修仙门派,都有份。”   兮折恍惚了一瞬,只觉得心头一凉:“为什么?她做了什么?”   兰渝臣叹息一声:“修真界唯仙门是尊,谁敢觊觎仙门的东西,那就是找死,你阿娘她虽然不曾做错事,但是她的家族做错事了,她就跟着受了牵连。”   兮折问:“阿娘的家族不是早就没了吗?”   兰渝臣点头:“是没了,被一夜之间屠干净了。”   兮折:“……”她感觉自己的身子有点抖,“为什么屠杀?”   兰渝臣却是问兮折:“那你问过沈东黎,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屠杀京安紫府么?有原因么?”   兮折说:“当然有,他不想给自己留下祸患。”   兰渝臣点头:“这就对了,那些人也不想给自己留下祸患,所以才对你阿娘赶尽杀绝,但是你能存活下来,却是个奇迹,也不知道禹宴临做了什么才保住你这条小命。”   兮折心里一痛,她有点不敢置信,她总以为自己是在平和快乐的环境下长大的,虽然没有阿娘,却有阿爹护着。   听兰渝臣的语气,禹宴临好像为她做了很多?   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禹宴临是怎么保住她这条命的?   兮折沉默了,她也想知道禹宴临到底做了什么才保住她这条命。   兰渝臣叹息一声:“我这十多年来一直在努力帮她召回残魂却依旧是徒劳无功,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如果一个月之内花无忌找不到菩提引魄灯,你阿娘和范昭的命就都没了,最近她总是让我放她走算了,别连累了范昭,可我舍不得……”   兮折抿了唇,她忽而抬眸对兰渝臣说:“你保护好阿娘和范昭,提防盛陵光,我去找菩提引魄灯。”   兰渝臣一愣:“你知道在哪里么?”   兮折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有个人知道在哪里。”   兰渝臣问:“谁?”   兮折说:“沈东黎,那引魄灯原本就是上古神龙祖师菩提子的精魂所化造福世人的,可是世人卑劣,让其受到了伤害,它通灵性,把自己藏了起来,一般人是没办法找到的。”   兰渝臣又问:“那你知道沈东黎去了哪里么?”   兮折说:“他说去找自己遗失的记忆,如果不出差错,他该是去找神龙旧址了,而神龙旧址不在修真界。”   神龙起源于凡间,后来才进入修真界,继而渡劫成仙飞升上仙位列仙班,沈东黎要想找到关于他的记忆,他就得哪里来还哪里去。   他定是去凡间了。   兮折本想安稳等他的,可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是没办法等他回来了,她得去找他。   兰渝臣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兮折说:“你别问我怎么知道这么多了,反正你也不跟我说以前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得提醒你,必须提防盛天境,他们境内三十六个长老中有个莫离,诡计多端,阴险狡诈,如果他跟着盛陵光来了,那定是带着覆灭你西域王族的心思来的,你不要掉以轻心啊。”   兰渝臣心里一凉,他看着兮折,眼中的情绪复杂难以捉摸。   兮折说:“宜早不宜迟,我得趁早走,阿娘就拜托你照顾了。”   兰渝臣说:“神龙旧址在凡界,你怎么去凡界?”   兮折说:“有个最简单的方法,或许需要你帮我。”   如果徒步去凡界的话,即使修为再好的人也得走上七七四十九天,跨过两界之海“融川海”才能到达人界的地盘,这海洋看似是水形成的,其实里面尽是厉鬼和魔兽。   修为浅的也不一定能跨过去,凡人就更别说了,这就是个死亡之地。   兮折也不一定能过去,所以她得找个捷径,就需要兰渝臣送她一程。   兰渝臣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沉默了一会儿,问兮折:“那你什么时候走?”   兮折回头看了看亮着宫灯的寝殿,目光柔和:“阿娘睡着了,醒来后肯定会找我,她醒来我就走不了了,所以就现在吧,我也什么都不用带,你直接送我到两界之海。”   兰渝臣修为高,大概用不了几个时辰就能送她到两界之海。   然而兰渝臣不会送她去的,他不放心自己的王妃,生怕这一走几个时辰,王妃会出事。   兮折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她说:“您的护法,找个修为高深一点的,直接送我到两界之海,我自己想办法过去。”   兰渝臣唤了个暗卫出来,吩咐他:“送她去两界之海,如有必要,送她过海。”   那暗卫跪下得令之后,忽而生出两个大翅膀,在空中幻化成一个巨大的雄鹰,黑色毛羽在夜色下闪着幽光,他嘶鸣一声,长啸破空。   兮折唏嘘了一下,也不多做解释,告诉兰渝臣:“我一个月必定归来,不管找不找得到,我都会回来,请您务必照顾好她。”   兰渝臣叮嘱她:“两界之海凶险无比,你切记带上紫电,那是你阿娘家族的圣物,妖魔不敢近身。”   兮折听到紫电就有点害怕,但是此去凶险,她确实需要紫电,便点头道:“放心吧。”   巨大的雄鹰展翅飞走,夜风在她耳边划过,她心里清明无比。   许久没有沈东黎的消息了,她在担忧阿娘的同时还是担忧沈东黎,实在是心力交瘁。   而此刻的沈东黎,却被凡界女帝看上,非得要纳了男后。   神龙旧址已经成了一个女尊男卑的王国发源地,这个国家,女人为尊,男人为卑。   做官上朝的都是女人,在家操持家务的都是男人,大街上可随意看到欺负男人的女人,却没有一个男人敢对女人动手。   沈东黎刚到这里的时候,被一群大娘围着占便宜,要不是他面露凶狠之色,揍了一顿揩他油的“登徒子”,那些女人感觉都能把他吃了。   然而就这样,他出名了,成了那些女人嘴里的“美人”。   女帝正好到了纳妃的年纪,听闻这个美人的事迹,春心萌动,让人翻遍了全国把这人给他找到,于是他被带到了女帝面前,女帝对他一见倾心,要把他纳了男后,还口口声声说,这辈子只爱他一个。   沈东黎根本就不想做什么男后,他一个要一统修真界的大帝,竟然被凡人纳后,成何体统?   况且他那貌美如花的娘子还在家里等他回去呢。   他顺水推舟来到女帝的皇宫,不过是想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罢了,结果这女人还上瘾了。   把他囚禁在皇宫,试图上演逼他就范的戏码。   呵,一群愚蠢的凡人,还不知道自己要死到临头了。   不过,他也在想,如果兮折知道他在这凡界被女人这样对待,不知道会生气还是会吃醋。   好久没见到他的坏丫头了,好想她,不知道她有没有想他呢。 第56章 见面 坏丫头,你可想死我了。   兮折倒是没怎么想念沈东黎, 偶尔会想起他在干什么,会不会遇到困难,但是她的事情也特别多, 在西域王宫如履薄冰, 总有人想杀她, 她还得事事小心。   兰渝臣的暗卫鹰敷四个时辰后把她送到了融川海,融川海作为横亘在两界之间的结界,素有“死亡之海”之称,这海域自然可怕, 但是兮折有办法通过。   她让鹰敷回去了, 但是鹰敷见她一个小姑娘,这两界之海她不一定能跨过去, 所以鹰敷提议:“休歇一个时辰,我养精蓄锐之后, 送你飞过去。”   兮折笑了笑, 对鹰敷说:“你回去吧,你家君上还需要你, 我自己想办法过去。”   她捏了法诀,将紫电唤了来。   鹰敷没走, 只是看着她。   兮折上一世虽然没去过凡界, 但是盛陵光去过,他回来之后跟她说过两界之海的事情, 这两界之海是有人把守的, 是一个犯了罪的上仙在镇守, 仙界让他在这里将功折罪,做了水君,镇压着一群祸世的妖魔。   这位上仙住在融川之渊, 要是能得到他的帮助,自然而言就能过两界之海。   可是这融川之渊在哪里兮折倒是不知道,又听闻若是硬闯融川海的话,他也会出现。   兮折决定将紫电扔进去,惊吓到那位上仙。   鹰敷没走,看着兮折结出法印把紫电扔下了融川海,果不其然海上起了躁动,本来平静的海面开始有了波涛,海水的颜色也从蔚蓝慢慢地变成了殷红。   紫电遇到魔气会发狂,这融川海到处都是魔兽和厉鬼,它的动静自然更大。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紫电就被扔出来了,直直地扎在了兮折的脚下,很快地海面上一阵巨浪掀来,鹰敷将兮折拉住往后退了好几十米。   一个温润如玉却带着点怒气的声音传来:“胆敢闯我融川海也就罢了,还想谋杀我?”   紧接着,巨浪在岸边停了下来,水帘中,出现了一个身着破烂的男人,他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用一只眼睛盯着兮折和鹰敷。   兮折看到他,便知道他是那位上仙了,便上前给他躬身行礼:“上仙好,打扰您实在是对不起。”   那人一愣,伸手将自己眼前的头发拨过去,露出一张俊脸来,看向兮折:“你好大的胆子啊,敢用这等凶器搅乱我融川海?”   兮折看了看紫电,心想,确实是凶器。   但是她看着那男人,笑了笑道:“这不是没办法找到您,所以才出此下策嘛,您别生气呀。”   男人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劝你们不要闯融川海,不然会粉身碎骨被吃地渣都不剩。”   兮折着急地喊住他:“前辈留步呀,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求您,听闻您素来喜欢人界的花雕酒,我回来的时候给您带几坛子如何?”   这人无欲无求,偏偏嗜酒如命。   听闻花雕酒,他不动声色咽了咽口水,停下了即将离去的身子,回头看向兮折,问她:“那你什么时候回?可有命回?”   兮折保证道:“肯定有命回的,您就说要多少,我都能给您带回来。”   男人思索了一会儿,一口价:“一百坛,要陈年的,少于五十年的不要,你若是带不回来,那你就别想过融川海了。”   兮折救人心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一言为定。”   男人走到兮折面前,又看了看鹰敷,冷哼一声,示意兮折:“走吧。”   兮折道别了鹰敷,让他回去跟兰渝臣报平安,她则跟着上仙入了融川海。   男人有点奇怪地问:“最近修真界是怎么了,总有人往凡界跑?”   兮折问他:“您见过上次出修真界的人了?”   男人冷哼一声:“一个得道大帝,不去仙界受封,却跑来为难我这一方水神。”   兮折一听就知道是沈东黎了,她问男人:“他打你了?”   男人立马反驳:“就他还能打过我吗,我让他一只手他都打不过好吗?”   事实是,沈东黎不仅打了他一顿,他还伤地不轻,必须要以酒水来修养,可是沈东黎拒绝给他带酒水,他也在融川之渊养伤。   兮折懒得揭穿他,跟着他一路到了融川之渊,融川之渊的宫殿修建在珊瑚丛里,一片的火红,人鱼在其中穿梭,看到男人的时候都要行礼问好。   兮折第一次见水下人鱼,就多看了几眼,那些或男或女的人鱼都看着她羞怯地笑,兮折觉得这世界可真神奇。   不过男人带她来融川之渊就没那么简单了,一百坛花雕怎么足够让她冒险送兮折去凡界呢?   本来想逮住沈东黎让他帮忙的,但是他没打过沈东黎,被人直接越过了融川海,还斩杀了他几个神兽,他差点被气死。   如今再次还不容易逮到一个人,怎么说都要抓住机会,不然仙族迟早有一天会察觉这件事,那时候他回天就无望了。   兮折被带到了融川宫,宫里伺候的都是一群水中成精的生物,还有体态妖娆的水蛇,见男人来了,迅速上前缠住了他的身子,说着就要热吻,被男人一把推开道:“爱姬别闹,我有事情。”   那水蛇成精的半人半兽的女子,看了兮折一眼,不满道:“水君这是又找了个新欢回来了,您怎么能这么坏啊。”   男人将她推开,她迅速游走,然后缠上兮折,兮折被她缠地有些脊背发毛:“别误会,我只是有事求水君而已。”   进了宫,他摇身一变,变成了个貌美谪仙,一袭淡蓝色的衣袍,将他的身材衬托地异常修长。   他带兮折来到融川宫,兮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进了宫殿后,男人飞身上座,这才转身回头看兮折,兮折站在殿门口,有些发愣。   男人示意她进去:“我可以送你过融川海,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除了花雕的事情,你还得为我做另一件事。”   兮折皱眉:“什么事?”   男人大手一挥,兮折面前出现了一道水幕,水幕上映着一个半鱼半人的女子,姿态娇媚,容貌秀美,巧笑嫣然。   男人道:“帮我在凡界找到她,带回融川海。”   兮折沉思一会儿,问男人:“我怎么才能找到她?”   男人伸手拿出一个法器,扔给兮折:“用它,它会引到你去找她,我有罪在身,不能踏出融川海,所以这事情已经耽误几百年了,幸亏仙族未曾发现,她也没在凡界作妖,但是她始终是从融川海逃出去的,找她回来问罪是我的职责所在,希望你能帮我。”   兮折有些为难:“我此次去凡界也是为了找人,而且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不管找不找得到那人我都会回来的,所以我没把握帮你找到她。”   男人的眸子眯了眯:“那你就待在这里陪我算了,哪里都不要去了。”   兮折:“……”   男人说:“既然没办法帮我,那你就回去,我不会冒险送你出融川海。”   兮折衡量了一下,心想,只要过了融川海,回来的时候是和沈东黎一起,到时候这个人打不打得过沈东黎就另说。   兮折想了会儿,答应了:“我只能尽力而为。”   男人摇头:“不是尽力,是一定。”   几百年了没人从这里越过去,兮折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反正不管哪种结果,兮折得先过海,所以她答应男人,会带这个人回来给他的。   男人这才亲自送她出了融川海,到达了人界的岸边。   她出现在了一个小渔村,也备受瞩目,拿着男人给的一个小贝壳,她都不知道要怎么使用。   她要去找沈东黎,这凡界这么大,她倒是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可是她知道神龙旧址的位置,御剑到了神龙旧址,才发现那里早已发展成了一个女尊男卑的王国。   刚到就听闻女帝要纳后的喜事,并且将她要纳的男后传地沸沸扬扬,要多离谱就有多离谱,据说是这个国家唯一不怕女人的男人。   她也好多天没见沈东黎了,如果沈东黎知道她来找他了,会不会高兴呢。   兮折这样想着,天气有点炎热,她坐在街边的茶棚边要了一壶凉茶,正在喝,突然街道上开始躁动起来,有女官兵从前面开道,大声嚷嚷着:“让开,清路了!莫要惊到女帝和未来帝后!”   街上的小贩们纷纷都离开藏了起来,这时,一队侍从出现,四匹骏马拉着华丽的龙辇从大街上停下,龙辇上坐着两个人,兮折有点好奇地看了看,只见先是女帝下了龙辇,继而一个熟悉的男人从她的龙辇上走了下来。   兮折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多看了几眼真的是沈东黎。   兮折愣了一瞬,抿了唇,心里有点不舒服。   即使她和沈东黎还未成亲,但是两个人也是有了婚约的,结果他还来凡界快活上了?   这就是男人的本性么?   兮折坐着没动,想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只见女帝坐在了街边,华丽的龙袍都拖在了地上。   四周被人把守地严实,沈东黎的身影被那些官兵挡住了。   兮折心里有点难受,她起身丢下一些碎银子便要走了。   她可不想看着沈东黎和别人恩恩爱爱。   她是来找他的,也是为了救阿娘才来找他的。   她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看向他们停留的地方,她越想越气,凭什么啊,她为他担惊受怕的,生怕他有什么不测,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兮折又返回去,街上的行人都不敢露头,兮折倒是不怕,直接躲过官兵,从他们身后穿过,来到了沈东黎的面前,两个人刚要吃饺子,旁边放着一杯茶水,兮折直接将那茶水端起来泼在了沈东黎脸上。   女帝和那人都被吓到了,然而那男人发声之后,兮折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女帝勃然大怒:“哪里来的莽妇!来人,给朕拿下!”   兮折一看那人长着沈东黎的脸,却不是沈东黎,实在是尴尬至极,忙给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是我家那口子出来了呢,原来认错人了,对不起,女帝饶命!”   她一边说着饶命一边已经撒腿跑了,谁能追的上他。   只有那被泼了一脸茶水的男人委屈道:“帝姬,人家都说了不能长这个样子,你看这刚出来我就被人泼了。”   女帝气地不行,吩咐人马:“把她给朕抓起来,关进大理寺!”   可是兮折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的那男后脾气大着呢,死活不肯跟她出来,她又想念地不行,故而就叫人假扮了他的样子,哪怕是看着那张脸,她也觉得足够了。   他的脾气太倔了,她原以为饿上他几顿就好了,结果却适得其反。   不得已将他关在宫里。   她不过是想吃街边的饺子了,他也不肯陪她出来,当真是个有脾气的。   这顿饭吃地窝火,女帝也没胃口了,带着人回宫,吩咐下去全城搜捕兮折。   她回去后就去见了这个即将成为她男后的男人,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他有娘子,但是她不信。   男人正在打坐,她推开了殿门进去,坐在了他旁边,想起今天那个粗鲁的女子,女帝就是一阵不爽快:“你这桃花债是不是太多了?出个门也有人前来认夫?”   男人眼皮都没抬一下:“我的桃花债多不是正常么,不然您怎么被我迷地神魂颠倒的?”   女帝脸色一红:“反正啊,你得嫁给我,我都说了你嫁给我,我就跟你平分半壁江山。”   男人毫无兴趣:“您还是另找他人,我早已心有所属。”   女帝皱眉:“你有喜欢的人你还到处勾搭?”   男人的耐性似乎要被磨完了:“我没有勾搭任何人,是你们非要这样对我,我没办法。”   女帝冷哼道:“虽然今天出现的那个姑娘确实漂亮,但是她才多小啊,胸都没长大吧,看起来娇滴滴的,谁家女子能长这样啊?”   沈东黎一愣,这才睁开了眼睛,问女帝:“是不是穿着一身白蓝相间的衣服,长得跟仙女似的?”   女帝才不承认她长得好看:“也就一般般吧,没看出来多漂亮。”   沈东黎心下一动,他闭上眼睛用神识去感受,穿越了整个都城,确实搜寻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起身就走,女帝在后面喊他:“你干什么去?”   沈东黎很快就消失在了宫殿里,门口的守卫甚至都没看清楚他出来没有。   女帝打开门出去,空中才悠悠地飘来一句:“我娘子来找我了,我走了,恕不奉陪。”   女帝气地跳脚:“找,给我翻遍都城也要把他找回来!”   *   兮折找了个客栈下榻,她今日的行为有点过激了,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沈东黎确实在女帝的宫里,而且还要和女帝大婚。   即使今天的那个人不是沈东黎,想到他和别人成亲,兮折心里依旧不爽。   刚洗了个花瓣澡,准备休歇一下再去找人。   可是突然一阵冷风吹进来,差点将她裹在身上的衣衫吹开,她吓得裹紧了衣服,赶紧去把自己的衣服穿上。   空气中凝聚着某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兮折长发披散,唤了紫电来,横亘在眼前,她倒是想看看是什么魔物。   可是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一把抱住了,她愣了一瞬。   紧接着拿剑的手被人握住,熟悉的气息慢慢地将她萦绕。   她心里一跳,一侧首便看到了熟悉的俊脸。   男人笑地有些宠溺:“坏丫头,还真的是你啊?”   原本兮折是想给他一个拥抱的,但是一想到他要和女帝大婚,气的狠狠地给他一胳膊肘子,沈东黎猝不及防被兮折撞地咳嗽了几声,兮折转身拿剑指着他:“沈少君还真是好情调,来凡间原是快活来了?”   沈东黎眨眨眼,伤心道:“久别重逢,你不该上来给为夫一个热吻?打我是怎么回事?”   兮折咬牙道:“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么?”   沈东黎站好,抚了抚被兮折撞了的地方,两指夹住剑锋,轻轻地移开:“这谁惹我的宝贝娘子生气了?告诉夫君,夫君揍他。”   兮折被他的厚脸皮折服:“你,就是你。”   沈东黎见她委屈的样子,心里不忍,又上去伸手抱她,兮折这才倒是没推开他,但还是在抗拒。   沈东黎抱住她,笑地温柔:“看给你气的,那女帝想娶我,又不是我想嫁的,我嫁给你成不成?嗯?”   兮折冷哼:“我又不是女帝。”   沈东黎轻声道:“以后就是了,以后啊,你当女帝,我当你的男后,咱们去修真界快活,生一堆可爱的娃娃。”   兮折闻言,脸色微红,什么话都没说。   见兮折乖了,沈东黎就不老实了,一把从后面把人抱住就扔在了床榻上,兮折惊呼一声,刚想说他没轻没重地,沈东黎便压了上来。   绵密又凶猛的热吻就缠上来了,她的唇被沈东黎狠狠地封住。   “坏丫头,你可想死我了。”   他的呢喃像是毒药,让兮折毫无招架之力。   声音低沉,带着蛊惑。   “叫夫君。”   兮折才不叫呢。 第57章 夜晚 坏丫头,生个孩子吧。   兮折从未问过沈东黎的心意, 沈东黎也从未问过她的意愿,就像两个人在一起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就连亲热都显得水到渠成, 兮折不抗拒沈东黎, 沈东黎自己索取, 反而和谐得很。   到底还没行大礼成为夫妻,兮折也不敢让沈东黎太过分,他是个男人,还是个力量巨强的男人, 即使就抱着她, 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能被他捏碎一样。   沈东黎虽然情动,但是也碍于对兮折的名声有损,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时,他到底是忍住了, 一边吻兮折一边将她白皙软柔的素手探入, 让兮折用手给他纾解。   兮折明白过来他这一举动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沈东黎坏笑着在她唇边呢喃:“又没事,不是么?总比让你怀孕的强。”   兮折无语凝噎, 没敢动, 沈东黎自觉地很,自己动。   夜色迷离, 男人的吻热烫激烈, 让她招架不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 她觉得掌心一阵湿热,神思才被现实拉回来。   她咬了唇看着沈东黎,沈东黎好像有些累似的, 却还看着她笑。   兮折将自己的手拿出来看了一眼,只觉得脑袋嗡嗡地。   他竟然敢这样对她。   沈东黎见兮折脸色不好看,匆忙下去将水盆架子上的手巾拿来给兮折擦手,兮折坐起来将手擦了,沈东黎赶紧去将手巾洗了,还不忘回头看看兮折。   兮折只着中衣坐在床榻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沈东黎洗完手巾又去给她擦手,兮折一把将手巾拿过,剜了他一眼。   沈东黎坐在床沿,看着她一副委屈小媳妇的样子,问道:“怎么了么,你饿了我这么久了,给我一点甜头怎么了?”   兮折冷嗤一声:“不要脸。”   沈东黎点头:“要脸干什么,我要媳妇。”   兮折:“……”   欲念退去,沈东黎还想抱兮折,被兮折一把推开了,沈东黎顺势滚到床上,翻身上去,躺倒了里侧,一手撑着脑袋看向兮折,问她:“你是想我了么,怎么跑来凡间来了?”   兮折刚好要跟他说这些事,将手擦干净之后,她还闻了闻,只觉得一股子腥臊味,实在是难闻,她不得已起身去倒了盆里的水,又打了一盆干净的水来洗手。   沈东黎啧啧道:“还嫌弃我,你竟然嫌弃我,你知不知道那些女人恨不得为我生为我死,那个女帝对我爱而不得,你却嫌弃我。”   兮折又看了他一眼,问:“谁规定我不能嫌弃你?”   沈东黎捂了心窝,假装心痛:“完了我的心好痛。”   兮折就看着他在那里装。   用皂角洗了手,闻了一下没味道了,兮折才走向床榻,坐在床沿。   沈东黎在她身后把玩她的头发。   “折儿。”   兮折:“……”   沈东黎轻轻地拽着她几根青丝,缠在手指上,又叫了一声:“折儿?”   兮折忍无可忍地回头看他:“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沈东黎无辜道:“我这不是在跟你好好说话么?”   兮折无奈,翻身上床去,刚上去就被人一把拉过去捞到了怀里,沈东黎再次抱住她,她被迫抬眼看他。   沈东黎又想吻她,兮折一把推住他的下巴:“别闹了,跟你说正事。”   沈东黎点头:“你说,我听着。”   兮折低头,瞧着他的喉结,伸手轻轻地按了按,沈东黎瞬间又立竿见影。   他黑了脸:“你在玩火你知道么?”   兮折瞧见了,吓得立马收手,安抚他:“闹你玩的,别慌别慌,你听我说话,别想太多了。”   沈东黎出了口长气:“你说,我听着。”   兮折跟他讲:“你刚走没多久,柳之栖让我去西域拉拢一个人,结果这一去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沈东黎配合地问:“发现了什么?”   兮折说:“我发现我阿娘还活着,是西域王兰渝臣救了她,把她的魂魄养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但是那魂魄缺了一魄,回不来了,必须得用菩提引魄灯才行。”   沈东黎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着:“所以,你出来是找菩提引魄灯?可是这玩意也没人见过啊,谁能保证真的存在?”   兮折说:“存在,这东西原本是神龙一族的宝物,菩提子的精魂所化,是通灵性的,这些年之所以没人见过,是因为他自己藏起来了。”   沈东黎若有所思:“那藏在哪里了,又没人知道。”   兮折挣脱他,从他怀里起身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可以找到,而且咱们来到了神龙旧址,肯定会有线索的,咱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时间很紧促。”   沈东黎俊美的双眸注视着兮折:“为什么是我?”   兮折问:“你知道你是谁了么?”   沈东黎摇头:“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我觉得自己和神龙一族有关,所以才来这里。”   兮折说:“你就是神龙一族存在世上最后的血脉,这菩提子为什么会藏起来,就是因为见证了当年你们族灭,所以才害怕入世,藏了起来,若是你寻找的人,定会找到。”   沈东黎越发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兮折开玩笑道:“其实我也是夺舍重生的你信吗?”   沈东黎皱眉,他摇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从你出生开始,我就知道你,你也没出过什么事。”   兮折笑了笑道:“所以啊,书是个好东西,你忘了我那天要了我爹藏书阁的钥匙,待了那么久,什么书都被我看完了。”   沈东黎点头:“不错,还能知道这些秘密。”   兮折点头:“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不是我爹亲生的,我亲爹是西域王兰渝臣。”   “噗——”沈东黎一口口水差点噎死自己,他有点不敢置信。   “兰渝臣是你爹?亲爹?”   兮折点头,她微微歪着脑袋想了会儿,又看向沈东黎:“其实我也是懵了的,可是这却是事实,但是我娘当年是因为什么而死,他也不告诉我,你知道么?”   沈东黎想了想,他说:“具体的原因不知道,而且他们仙门的事情我也不会插手,只知道当年八大仙门围攻禹河就是为了让你爹把你娘交出来,你爹就把她给交出去了,她被八大仙门斩杀的吧。”   兮折抿了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东黎道:“好像是因为偷盗龙脊?你阿娘的家族冷氏,好像早就被人盯上了吧,那地界灵力充沛,即使不需要龙脊,也是修炼的圣地,现在成了九天玄女宗的门派地址,想来也是和九天玄女宗脱不了关系。”   兮折点头:“知道了,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菩提引魄灯。”   沈东黎问:“可有什么线索和眉目?你这样漫无目的怎么找?”   兮折凑近他,伸手捧住他的脸:“所以才来找你呀,就是可能得让你受点疼痛。”   神龙后人可利用自身血液以及召唤禁术可召唤他们一族所有的宝物,兮折没见过,但是她会一种召唤禁术,还是一千五百年后的楼湮教她的。   当时两人是敌人,兮折也没仔细学,只觉得他太羞辱人。   现在看着这个一千五百年后的祸患,却是越看心里越欢喜。   沈东黎觉得兮折不简单,这种不简单不仅仅表现在她的聪慧上,还表现在她懂得那么多的术法和阴谋上。   召唤术得以沈东黎的血为祭坛,但是这会引来这方圆百里的恶鬼和魔兽,稍不注意,沈东黎就会粉身碎骨,所以这召唤术也不是能随意就能施的,即使他是个得道大帝,依旧没办法短时间内就完成这个任务,搞不好融川海的魔兽和厉鬼也会因为他而入世。   所以当沈东黎问起什么时候施法时,兮折给他的回答是:“等回去修真界,到了西域王宫,才能施法召唤。”   沈东黎问:“那我们岂不是要回去了?”   兮折摇头:“还不行,我还答应了别人一件事,得替他完成才行。”   沈东黎问:“什么事?”   兮折说:“融川海的水君需要一百坛上好的人间花雕,还要找回一个百年前从融川海逃出去的人鱼,我要是找不到,他不会让我过融川海。”   沈东黎闻言,冷嗤一声:“就那个被我差点打死的水君?”   兮折脸色微黑,她问沈东黎:“你真的把他打伤了?我原本以为你也就意思意思让他放你过去就行,结果你还给人打伤了。”   沈东黎无辜道:“他挡我的路,我不得揍他啊。”   兮折:“……”   沈东黎神色微敛,面露凶狠之色,又道:“这回去的时候,我跟着你,你还害怕什么?不帮他就不帮他,再事儿多杀了他都由我。”   兮折立马安抚这位暴躁的大魔王:“我都答应了,我要是做不到的话,这脸上不好看,以后要是成仙了,大家都是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不好意思。”   沈东黎不满道:“那你得好好疼疼我才行。”   兮折点头:“疼,疼,疼你还不行么?”   沈东黎笑地跟花儿似的:“怎么疼啊?”   兮折微微咬了咬唇,主动投怀送抱,抱过去:“你让怎么疼就怎么疼,听你的成么?”   沈东黎的呼吸微乱:“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忍不住了,坏丫头,生孩子吧。”   他将兮折压下,受不了地吻她,声音低沉又惑人:“今天非得要了你不可。”   兮折再次承受他的亲吻,觉得他给自己的压迫感太强了,到底有点害怕,她的手轻轻地颤抖,小声道:“那你别太猛,我会受不了的。”   沈东黎被她逗笑:“那怎么能行,那样证明不了你男人的雄风。” 第58章 公主 我就爱你这个小媳妇的样子。……   沈东黎从未在一个女人身上获得过这样的感觉, 兮折对于他无疑是特殊的,他情动非常,可终是没舍得将她占有, 欲念过后, 也只是抱着她睡了一觉。   然而兮折才没沈东黎那么舒服, 一觉睡醒只觉得大腿侧疼痛难忍,去出恭才晓得自己的腿、心被磨红了。   有点难受,却又不能当着沈东黎的面表现出什么来,倒是沈东黎, 乌发披散, 一副妖媚的样子看着她,意味深长。   想起昨晚就脸红, 兮折迅速洗漱完毕对沈东黎道:“我还有事情要做,你要跟我去么?”   沈东黎问:“去找那个所谓的人鱼?”   兮折点头:“尽快找到尽快回去也好, 免得夜长梦多。”   沈东黎点头, 也起身穿衣服,又问:“那你知道她在哪里么?那个水君可有给你什么线索?”   兮折从灵袋里摸出一个贝壳似的东西出来给沈东黎看:“他就给我这个东西, 但是我不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沈东黎拿过看了看,一施法, 贝壳里便放映出那个人鱼之前的生活轨迹, 沈东黎说:“这不是一般的贝壳,这个是追忆贝壳。”   兮折问:“有什么用?”   沈东黎说:“如果你会追忆术的话, 这个贝壳会带你找到这里面记录的人或者物。”   兮折知道追忆术, 这种术法需要修为比较高才能练就, 她修为浅,还练不得。   但是她觉得沈东黎可能会。   兮折看向沈东黎:“你会么?”   沈东黎就笑:“我若是会呢?”   兮折想了想道:“你要是会的话,就要借你一用了。”   沈东黎懒散地将贝壳递给兮折:“那我要是不想帮呢?”   兮折抿了唇, 拉下脸,上前去拉住沈东黎的手,语气微嗔:“好东黎,你可帮帮我吧,昨晚还那样对我,今天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   沈东黎一把把人拉进怀里,指了指自己的薄唇:“表现一下,我就帮你。”   兮折瞪了他一眼,但还是上去碰了一下他的薄唇,伸手在他眉骨上抚了抚,问:“行了没?”   沈东黎哈哈大笑:“就喜欢你这个小媳妇的样子,姑娘家就该这样子,该服软的时候得服软,不能什么都自己撑着,你求我了,我自然要帮你。”   兮折没答话,但是心里却想着,这个人是什么奇怪的癖好,还得别人撒娇求他,他才肯帮忙。   不过有沈东黎帮忙,她事半功倍。   沈东黎会追忆术,他的神识和贝壳里的记忆相互连接,就能感知到贝壳里记载的人或物在哪里,就是耗修为。   兮折守在他身边,大概有一个时辰之久,沈东黎才被惊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神色略显痛苦,显然是被这里面的什么东西影响到了,兮折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沈东黎摇头,他倒是没事,只是这贝壳里的主人公似乎不是什么善类。   他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尸体以及厉鬼哀嚎的乱葬岗。   距离这里大概也就一两百里路,不算远。   沈东黎神色凝重地告诉兮折:“可能比较凶险,你非要去么?”   兮折说:“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怎么说都得做到啊,他还送我出了融川海,也算是一份大恩。”   沈东黎点头:“那我跟你一起去。”   兮折心里暖了很多,她笑着点头。   其实和沈东黎在一起的日子她觉得很踏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使上一世和盛陵光是夫妻,盛陵光也没给过她这种安然的感觉,但是沈东黎在身边,她就觉得很安心。   或许上一世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吧。   他们两个很快就上路了,这女帝还在到处找他们两个,然而他们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边境。   沈东黎要找回自己的记忆也一无所获,兮折就把自己从书上看来的东西一路上讲给他听。   沈东黎就认真地听着,其实不知道自己是谁真的很孤独,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去哪里,就像游荡在天地之间的孤魂,连个家都没有。   两人说着说着又说起龙脊的事情,沈东黎还是很疑惑兮折这个满心都存在算计的坏丫头,竟然能把所有的龙脊都给他。   他不解地问兮折:“为什么你会突然这么慷慨?也不给你们禹河留一个,全部给我了。”   兮折看了他半天,笑着说:“那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我不能拿,不然以后你会出事,修真界也会出事。”   沈东黎疑惑:“你怎么知道是我的东西?”   兮折扯了扯他的衣服道:“之前你的衣服上不是有了魔蛟纹路么,那就是证据,如果龙脊不能全部归还于你,那你一定会因为龙脊成为一方魔头,到时候谁都想杀你,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沈东黎看着兮折,终是会心一笑:“原来你这么关心我,你还嘴硬不说喜欢我。”   兮折才不说呢,喜欢这种事,还是放在心里比较好吧,她虽然从上一世惨痛的婚姻里走出来了,但是这一世还真的不想再把喜欢这种事挂在嘴边。   她想到自己跟盛陵光说过喜欢的话就觉得恶心,作呕。   想到盛陵光就又想到阿娘以及范昭,她要尽快回去确保阿娘的安危才行,盛陵光此行意在范昭,他想用范昭的血救凌初。   越想越觉得可笑。   柳鸢还是太仁慈了点,那时候就该把凌初千刀万剐了才对。   兮折把自己的知道的都跟沈东黎说了,也把八百年前他是楼湮的事情说给他听,沈东黎并没有多少情绪,因为他没有记忆,所以他觉得这些对他而言都很陌生。   不过他要是来修真界是为了找回他的残骸和龙脊,那他的目的是达到了。   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这才是最让人无奈的。   他们一个多时辰后来到了一个城池,只是这个城池已经不是女尊国了,而是另一个国家,尉迟国。   而和这个人鱼有关的就是尉迟国的君主。   一进这个城池,沈东黎就觉得到处弥漫着妖气,他四下感受了一下,感觉妖气确实很重,他告诉兮折:“妖气很重,怨气也很重,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东黎拿着追忆贝壳继续追溯,这才发觉主要人物是尉迟国的君主尉迟墨。   他才而立之年,却已油尽灯枯,干枯如柴,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膝下儿女死了个干净。   兮折和沈东黎找了好几个百姓问情况,都是三缄其口无人敢说,听到尉迟墨的名字都吓得退避三舍。   终于他们在茶楼遇到了一个江湖术士,那是个骗钱的,只要给钱,什么都说。   兮折便给了他一个金铢,问他:“这个国家是怎么了?怎么到处都死气沉沉的?”   那道士像是害怕似的在四周看了看,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这才小心翼翼地跟他们说:“看在你们给了我钱的份上我才跟你们说这件事,这是禁忌,不能提,要是被官家知道了,是要杀头的。”   兮折表示自己和沈东黎会守口如瓶。   道士这才娓娓道来:“十多年前尉迟国来了个和亲公主,长得那跟天仙似的,尉迟君主爱不释手,宠爱至极,可是国君哪有专一的道理啊,后宫妃嫔肯定多啊,国君前期对这个公主宠爱有加,后期就冷淡了,这个公主心灰意冷就想离开君主,但是君主不让,而当时这个公主也刚好怀有身孕,可是有一天,她突然死了。”   兮折一愣,她有点被吓到:“为什么会死?”   那道士摇头:“不知道,很多人猜测是自杀,但到底是怎么死的也没人知道,君主悲痛欲绝,日渐消瘦,更奇怪的是,此后君主的妃嫔和姬妾都无一幸免,死的死,疯的疯,压根就没有好下场的,已经连续十年都如此了。”   沈东黎闻言道:“那一定是要妖物作祟。”   那道士吓得摇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君主也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久了,这尉迟国估计要易主了,君主膝下一个子嗣都没有,我劝各位啊,还是少管闲事,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就这样,我先走了。”   那道士很明显看起来害怕得很,兮折看向沈东黎,沈东黎也看着她,问:“你有何感想?”   兮折想了想:“我觉得可能是那位公主才报复,但是这和那个人鱼有什么关系?”   沈东黎说:“关系大了,那个人鱼其实是食魂鱼,在仙魔录上位居第二,比楼湮就低一个等级。”   兮折:“……”   沈东黎看到兮折被吓到了,他笑着问:“害怕么?”   兮折故作镇静:“谁会害怕啊,我会害怕我就不会帮忙了……”   说实话,确实挺怕的。   兮折唇角一抿,上去双手放在沈东黎胸前,感觉脊背发寒:“这不是有你么?我怕什么,我才不怕。”   沈东黎就爱她这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笑地甚是好看:“我就爱你这个小媳妇的样子,别怕,万事有夫君在,不就一个食魂鱼,咱们把她捉来烤了吃。”   兮折眨眨眼:“真的么?”   沈东黎点头:“那还有假,咱们先去王宫看情况,去见尉迟墨。”   兮折点头。   尉迟国君十多年来一直在找能人异士企图破解这个局,但是始终没有人能解决得了。   他知道是爱妃的恶灵不肯散去回来找他报复,但是他没办法。   自从死了无数能人异士之后,就再也无人敢来尉迟国了,唯有走不了的百姓都还未离去。   他也快要油尽灯枯,其实死去之前,他是想跟爱妃见一面的,想跟她道歉。   可是始终没机会。   然而转折就这么出现了,也不知道多久没人来过王宫了,他都忘了,可这一天,他听到外面的侍卫紧急地禀告:“君上,外面有两个仙长说能帮你除去魔障!请求见您!” 第59章 过往 上一世的楼湮是不是也喜欢她呀?……   兮折和沈东黎成功见到了尉迟墨, 榻上躺着的男人形销骨立,眼窝深陷,两边脸颊也陷了进去, 颧骨高突, 比一个即将死去的老者还要吓人。   王宫里萧条无比, 伺候他的也是几个忠诚的太监,后宫基本上已经没有人了,死的死,散的散, 疯的疯。   听闻来人能消除魔障, 他还使劲撑起身子想要起来,但是终究动也动不了, 他的声音都是可怕的苍老。   兮折问了他的情况,身边的太监也不敢多说, 但是君上这个样子显然也说不出什么来。   沈东黎帮他输了点灵力, 他的精气神好了许多,其实沈东黎一眼就看出来有邪物在吸食他的阳气。   他感觉自己有点力气了, 也能坐起来了,这才被人扶着坐在床头, 叹息一声道:“二位仙长若是没有足够的本领还是离去比较好, 不然会白白送了性命。”   沈东黎坐在一边没答话,兮折问话道:“您这个样子持续多久了?”   尉迟墨说:“十多年了, 从她死后, 我就开始不行了, 身体每况愈下,拖了快十年,也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也都要入土了。”   在一边漫不经心把玩玉器的沈东黎却问:“这十年你可有跟什么来历不明的女子亲近?”   尉迟墨浑浊的眼神突然有了神韵,他说:“她每天晚上都会来找我,她没有离开我,我知道她在跟我开玩笑。”   兮折问:“她是谁?”   旁边的老奴回答:“静妃娘娘。”   兮折问:“静妃娘娘是?”   尉迟墨说:“她是我最爱的女人,可也因为我一时糊涂犯了错,她不肯见我了,也不想原谅我,我知道错了,可是她就是不回来了。”   兮折问:“静妃娘娘可是多年前来和亲的公主?”   尉迟墨点头:“那时候啊,她笑起来像一朵花似的,可漂亮了……”   他说着说着好像陷入了回忆,脸上露出了笑容:“如果能回到那时候该多好,我一定不会再鬼迷心窍地去爱别人。”   兮折看了看沈东黎,沈东黎觉得这人可笑:“所以当时你做了什么让她原谅不了的事情让她十多年都没离去选择留在你身边报复你?”   尉迟墨突然摇头道:“没有,她没有报复我,她是来爱我的,她说的,我信……他最喜欢我了。”   沈东黎说:“她在吸你的阳气,等你死了,她就可以找个身子重新复活了,这样你还觉得她最喜欢你了么?”   男人摇头,神色突然有些茫然:“不会的,她说最喜欢我了,她不会那样对我……”   兮折没答话,沈东黎告诉兮折:“问题就出在这个人身上,那女的死了以后没有离去,借助食魂鱼的帮助留在了人间,可能代价就是帮食魂鱼找干净纯洁的魂魄,好助食魂鱼增长功力,如果能捉住这个女鬼,咱们就能找到食魂鱼。”   兮折点头,问他:“那咱们该怎么做?”   沈东黎说:“今晚就待在这里,她一定会来的。”   尉迟墨茫然的神色变得有些晦暗不明,他问兮折:“你们要把她带走么?你们不能把她带走,她是我的。”   兮折想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为什么会让一个那么喜欢他的女人化成厉鬼都不放过他。   兮折问:“你能跟我讲一下你们之间的故事么,不然我们没办法帮你。”   尉迟墨闻言,浑浊的双眼中涌出了泪花:“我和她啊,那还得从十五年前说起……”   十五年前尉迟墨刚到弱冠的年岁,也是该娶妃纳妾的时候了,那时候老国王还活着,一个边陲小国有想和尉迟国联姻的意向,愿意把国家最受宠爱的小女儿送来和亲,尉迟墨见了画像之后觉得她好漂亮,一口答应下和亲的事。   那位公主被送来之后,不出意外,是尉迟墨喜欢的模样,为人知书达理甚是温柔贤淑,两个人成亲没多久这位公主便有了身孕,尉迟墨高兴的同时,老国王却也病重了,尉迟墨不得不在病重的老国王还未离世前继承王位。   自古帝王多薄情,他位居高位后,一个和亲公主自然就不放在眼里了,即使对她依旧有爱,但是始终新人胜旧人。   加上公主有了身孕,很多事情又不方便,于是选秀又开始了,在公主怀孕身孕期间,他光选秀举办了不下十次,纳入后宫的妃嫔不下五十个。   而这位公主一直也没有哭没有闹,想着安安稳稳生下孩子就成。   可谁能想到那些个被选进宫的女子当中,有几个颇有心计,在公主怀孕不久后,有几个也相继怀孕,但是都纷纷流产,只有公主的没事。   当时尉迟墨年轻气盛,觉得是这位公主善妒所以才让其他妃子流了产,尉迟墨一气之下把公主打入了冷宫,一直都没去看过。   后来他的其他妃子怀孕之后诞下婴孩,都再无事端。   公主也在冷宫诞下一子,但是尉迟墨始终没去见过,这位公主一直想出冷宫,为了孩子努力地活着,可是后来有一天,她的孩子不知道被谁扔到了井水里淹死了,她就彻底疯了。   疯魔的公主痛不欲生,尉迟墨这才想起她来,去冷宫见她才知道她的孩子死了,她疯了。   愧疚之余,他把公主接了出来,并且册封了静妃,也是在册封的那一晚,他们欢好之后,彼此便歇下睡着了,可等尉迟墨一觉睡醒,那公主已经悬梁上吊自杀了。   还是伺候起居的内侍太监起床之后在外殿发现的,她打扮艳丽,悬在房梁上,眼睛向上翻着。   这起事故发生以后,整个王宫都三缄其口,秘密发丧。   然而变故就从那时候开始了,尉迟墨后来宠幸一个女人便死一个,妃嫔怀一个孩子便流一个,再也没有好过。   从开始的王宫内出事演变到了后来整个国家开始出事,尉迟墨这才知道发生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他找了那么多的能人异士,纷纷命丧其中,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尉迟国便从此没落了。   尉迟墨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再没好起来过。   他知道是她在捣鬼,但是他始终见不到,也只有每天晚上做梦时,她才会入梦来。   兮折听完尉迟墨的陈述,只觉得这世上的感情真的没办法让人一直相信。   公主被冤枉之后又死了孩子,万念俱灰之后才在和尉迟墨最后一次欢好之后选择了自杀,她想让尉迟墨后悔,更想让尉迟墨每天进到这个寝宫便能想到她那个可怕的模样,她想让尉迟墨一辈子后悔。   也或许是因为这样,她才选择帮助食魂鱼,来覆灭尉迟国。   感情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的下场和这位公主的下场又有什么区别,她们的命运何其相似。   不,兮折比她更可悲,最起码尉迟墨还会带着愧疚想补偿公主,可盛陵光从未想过补偿她,甚至不惜亲手把她千刀万剐。   真可笑,这世上的女人,可不多数都像这位公主一样傻么?   尉迟国许是人太少了,所以入夜总是寂静地可怕,兮折坐在楼台殿宇上方,撑着脸看着天上的月亮。   沈东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她微微侧首便看到他略显阴冷的轮廓。   兮折突然问沈东黎:“这世上是不是没有男人的感情能被人信任啊?”   沈东黎看向她:“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这世上多数男人如盛陵光和尉迟墨,但是也有少数像我这样专一的,你不能因为盛陵光和尉迟墨就把所有男人都一棍子打死。”   兮折笑了笑道:“谁知道你以后会是什么样,但是,如果你以后也想娶个三妻四妾什么的,我也不会阻拦,我觉得一个女人的价值不该用一个男人来衡量,你可以三妻四妾,我也可以选择不和你捆绑,我觉得自由挺好。”   沈东黎始终明白兮折的心不在他这里啊,她连一句喜欢的话都不说,也很少用崩溃的情绪来指责他做了些什么,其实挺寒心的,但也是因为她这样,他才喜欢上的不是么?   又何苦强求她能为他做出什么来。   沈东黎笑了笑道:“你放心啊,我不会成为你的困扰,你若是觉得在我身边苦了,累了,你可以随时离去。”   兮折心里一紧,看了沈东黎一眼,再什么话都没说。   沈东黎又重申一遍道:“你认识的男人就有三种,而我是和他们截然不同的一种,我是个有感情洁癖的人,从不去轻易喜欢人,但我说喜欢我,我就是喜欢你,谁来都没用。”   兮折问:“那你有一天不喜欢我了,是不是比谁都走的坚决?”   沈东黎冷笑:“怎么可能,我的喜欢要是那么廉价,我就不会给了。”   兮折就笑,她说:“沈东黎,你可真是个奇人。”   沈东黎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天上地下都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喜欢你的我了。”   兮折心窝一痛,她突然想知道,上一世的楼湮是不是也喜欢她呀?   不然变成魔蛟了怎么还舍不得伤她呢?   又想起那个差点被楼湮轻薄的夜晚,他始终是忍住了,对她什么都没做,完全就不像个魔头…… 第60章 人鱼 沈东黎,你到底要不要脸啊?……   如果上一世的楼湮真的喜欢她的话, 那她死了以后,他会怎么样?   兮折不知道,所有的可能都是猜测, 楼湮到底在想什么, 谁也不知道。   就像这一世的他, 兮折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喜欢她。   刚开始的时候,她明明处处都陷害他,他却还这般对她。   兮折觉得楼湮真是个奇怪的人。   月色皎洁, 整个皇宫都被银色的月光笼罩, 寂静无比,皇宫里的宫灯都亮着, 像是不会熄灭一样。   楼湮的神色掩在暗夜里,兮折看不清他的双眸, 但是硬朗的轮廓却被月光镀上一层银光, 如梦似幻。   她的心里突然一紧张,条件反射似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身子一僵, 低首看她抓着他的手,他又回头看向兮折, 笑着问:“干什么?突然牵手?”   兮折细长的手指扣住他的骨节分明略显冰凉的手指, 若有所思道:“我觉得等这些事情平复以后,跟着你去云游四海也不错。”   他侧首看着她的侧颜, 胸中突显无数缱绻, 他慢慢地扣紧她的手指:“如果你厌倦了勾心斗角, 那我就带你去云游三界,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兮折回头看他:“那说好了,等我们安定了, 你一定要带我去玩。”   他点头:“说话算话。”   兮折觉得心中无限温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楼湮会给她这样的感觉,但是很心安,很安全,很温暖。   两个人坐在殿宇上方等着深夜到来,兮折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微微侧首,靠着她。   很美好的一副画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皎洁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风也大了些,兮折感觉有些凉飕飕的。   沈东黎一手搂住她的肩膀,附在她耳际轻声道:“要来了。”   兮折心里一紧张:“现在么?”   沈东黎点头:“三更了,该是来的时候了。”   兮折没说话,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沈东黎还调笑她:“你好歹也是个修士,你怕鬼啊?”   兮折微微蹙眉:“你别说话。”   沈东黎就笑,声音低沉清冷,甚是好听。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王宫被白色的烟雾笼罩,楼台殿宇都掩映在了烟雾之中。   尉迟墨寝宫的大门被打开了,院子里寂静无比,夜深人静,门外守着的内侍太监一个个都倒在门外。   沈东黎用了神识去探路,发现他们等的“人”到了。   一个穿着宫装,打扮艳丽的女人进了尉迟墨的寝殿,她脚步轻缓,似在空中飘浮。   他轻轻地捏了捏兮折的手:“进去了。”   兮折想看,沈东黎便将殿内的情形用术法给兮折展现在了面前。   只见长相艳丽的女子,轻轻地走向床榻,站在了床头,唤着尉迟墨:“君上,臣妾来了。”   尉迟墨虽然已经油尽灯枯,形销骨立,但是看到女人之后,一双浑浊的眼睛里还是冒出了无数的精光,他缓缓地坐起来,唤着她的小名:“依依,你来了。”   她坐在了榻前,轻轻地点头:“我来带你走,咱们走好不好?”   尉迟墨顺从又听话地点头应着,拉了她的手往榻上带:“我和我的依依再也不分开了,依依,我好想你。”   女子被尉迟墨拉着上了榻,枯瘦如柴的身子覆在女子上方。   兮折以为他们要干什么,眼睛都不敢眨地看着他们下一步的动作,可是下一刻,尉迟墨就吻住了女子,女子顺从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他们在接吻……   兮折:“……”   她别过脸不肯看了,脸色微红,沈东黎轻声问她:“怎么?害羞了?接下来还有更有趣的,之前咱们都没进行下去的一步,你不想看么?”   兮折:“……”   她怎么可能看的下去?   兮折不敢看眼前的幻象了,她对沈东黎说:“直接下去吧,别看了……”   沈东黎轻声道:“不能打草惊蛇,她吸完阳气要回去见她的主人,就是你要找的食魂鱼,所以不能打草惊蛇,咱们跟着她就行。”   兮折说:“可是尉迟墨已经不行了,再不管一下,他就真的要死了。”   沈东黎说:“放心吧,死不了,我给他输了灵气的。”   兮折无意识地往画面看了一眼,却见那男人伏在女子身上,女子的衣物已经凌乱,连胸都显露出来了,他在吃。   兮折:“……”   她匆忙转了个身,不去看了,和沈东黎背对背坐着,她窘迫至极,沈东黎微微后仰凑到她跟前,声音都哑了:“想么?”   兮折一把推开他:“不想。”   沈东黎说:“我想。”   兮折还想说什么,结果沈东黎一伸手,就将她转了个方向,躺在了他怀里。   她刚想说别耽误正事,沈东黎的热吻就落下来了,他一边吻她一边道:“不会出差错的,放心,有我在,没意外。”   兮折一抬眼,见那幻象还在,尉迟墨已经在和女子行房了,连动作和表情都看的一清二楚,她赶紧闭上眼睛,躲在沈东黎怀里。   殿内放浪形骸,热烈不断,夜风都掩不住的声音入了兮折的耳朵。   女子的娇媚,男人的粗犷,让这夜无故地染上了春意。   她坐在沈东黎腿上,面对着他,男人的表情掩在暗夜里,看不清,但她能感觉到他眼神的热烈。   不知道过了多久,殿内的热烈褪去,尉迟墨奄奄一息地趴在床榻,女子已经整好衣服要走了。   她将自己的宫装整好,甚至都没再回头看一眼,起身离开。   与此同时,沈东黎也得趣了,兮折的亵裤都被他弄脏了。   难受的很。   他虽然一直在欺负兮折,但是神识和注意力都没离开过那女子。   直到她觉得自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起身离去时,沈东黎才抱起兮折,在夜风里消失在了殿宇上方。   兮折落地的时候站都站不稳,腿侧又被沈东黎弄伤了,她的皮肤本来就嫩,被沈东黎这个坏东西一直这样对待,火辣辣地疼。   她努力站稳之后,怒嗔沈东黎:“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种心思,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沈东黎轻声笑:“我怎么不是人了?你不是也享受得很?露水可是没少吐,都打湿了。”   兮折:“……”   她再没脸说了,四下看了看,只见他们到了一个乱葬岗附近,不远处有棵巨大的树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似的。   那女子走到附近就消失了。   兮折想上前去,被沈东黎一把抓住了,他把人藏在身后,警惕起来:“你跟在我后面,别乱跑,很危险。”   兮折点头,乖乖地跟在沈东黎身后,他搂住她的腰身,直接纵身飞上另一棵比较粗壮的树,将彼此的身影掩映在了枝叶后面。   他用神识探了探,发现那颗树下全是死人骷髅。   不出意外的话,食人鱼的巢穴和这棵树肯定有联系。   沈东黎说:“得把他们炸出来,不然没办法下手,我想知道这棵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兮折难受的很,想去找水洗一下,她说:“你先看着,我去找水洗一下去,难受地很。”   沈东黎低眼看她:“确实,没忍住,弄在你腿上了,不会流进去吧?怀孕了怎么办?”   兮折:“……你去死。”   她一把推开沈东黎,跳下树去,结果好巧不巧,跳到了一堆白骨上。   兮折感觉咔嚓一声,什么断裂了,刚低下头看清楚脚下的东西,一阵白烟飘过,她听到了痛苦的哀嚎声:“啊啊——谁踩到我的骨头了!”   沈东黎见状,大声道:“坏丫头!闪开!”   兮折刚想闪开,突然感觉一只巨大的手一把将她直接拽走了,她惊恐地瞪大眼睛:“东黎!”   刚叫了一声“东黎”,她就被拖进了一个不知名的深渊。   再次出现时,她在一个地下城似的地方,四周都是不知名的东西,各个青面獠牙,很像是尸体的聚集地!   兮折心里一惊,她慢慢地爬起来,站好,只见四周都是奇怪的青色鬼火,照着这一处,又诡异又可怕。   她的面前是一个很高的台阶,台阶上面坐着一个人,身上挂满了骷髅。   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妖媚又火爆的的青衣女子,女子设上散发着不知名的幽光。   很像海底的蔚蓝。   兮折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女子是不是她要找的人鱼?食魂鱼?   果不其然,那女子开口就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比怨灵还可怕:“尸祖,她好水灵啊,好像还是个修士,这个就给我了吧?”   那名为“尸祖”的男子,戴着一副其丑无比的面具,泛着青毫无生命力的手臂搂着女子不盈一握的纤腰,他面具下的双眼毫无温度,看着兮折。   他一开口,是比那女子还要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凉:“这么水灵的女子,怎么能一个人独享呢?必须咱们一人一半才行。”   兮折毛骨悚然地看向那两人,四周的阴风吹地人头皮发麻,但为了拖延时间等沈东黎,兮折还是不怕死地开口了。   她指着那女子道:“你还不跟我回去,你的主人融川水君正在找你,让我带你回去,你快跟我回去吧?”   那女子一听,顿时像是被触了逆鳞,她离开了尸祖的怀抱,婀娜的身影慢慢地走下台阶:“你是融川海来的?”   兮折点头:“你已经出来一百多年了,玩够了吧?”   那人鱼呸了一声:“我才不要跟你回去,这三界这么大,让我一辈子被禁锢在融川海,简直痴心妄想!融川水君不自己来,派了你这么个小喽啰?瞧不起谁呢?”   兮折:“……”姐姐,你口气有点大啊。 第61章 承诺 你一定不要丢下我呀。   眼看那女子走向她, 她光着一双嫩白的脚丫子,脚腕上一直向上缠着红绳,红色的裙摆开着叉, 露出了雪白的腿。   兮折看了一眼, 觉得那尸祖也在看着她, 兮折的神色微微怕了些许,但还是迎上女子的目光。   女子在她面前停下,打量着她:“融川水君怎么会让你来呢?你连金丹都没有,还妄想带我回去?”   兮折稳住自己的情绪, 笑地温柔看着女子:“您这一出来就这么久, 其实水君也是为了您好呀,您现在回去天界还不知道您的行踪, 您要是不回去的话,等天界发现了, 那时候您就倒霉了, 您说对不对?”   女子见她态度好了一些,她的情绪也缓和了:“融川海就是个炼狱, 我回去只有死路一条你知道么?融川水君奉命看守两界之海,我要是回去铁定是会受到惩罚的, 所以啊小姑娘, 你今天算是找错人了,别怪我心狠手辣, 反正今天你也出不去了。”   兮折心里一凛:“你们不能动我, 会出大事。”   那浑身散冒着幽光戴着面具的尸祖开口了:“你既然敢闯我的尸城, 那你就该做好身死魂灭的准备。”   女子步履轻盈又沿着台阶上去坐在了男子身旁,男子身上的肉都是毫无生命的尸青色,手指的指甲长地吓人。   兮折心想沈东黎什么时候能来, 她感觉自己这次真的陷入困境了,这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好惹。   那尸祖搂着女子的腰,喊来尸从:“先把她带下去关押起来,本座先解决另一件事。”   兮折阻止了他:“您先听我说,我今天本无意冒犯的,真的没有恶意,您先把我送出去吧。”   那男子放开女子,从高座上起身,他两边闪着幽光的火焰照耀着他强劲厚实的身体,虽然他全身是尸色,但看的出来他的身体很有力量。   他的衣服破烂不堪,全身褴褛。   他很快就移动到了兮折面前,兮折下意识后退两步,赶紧服软:“尸祖见谅,真不是故意来叨扰您。”   结果男子打量了她一番之后,有些惊讶地问:“你路过融川海,你不是凡界的人?”   兮折点头:“我来自修真界,和凡界隔着两界之海。”   她看到面具之下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眸微微沉了沉,他问:“你和兰渝臣是什么关系?”   兮折愣住:“您认识他?”   男子冷笑一声:“认识。”   兮折想说那是家父,但是明显这人给她的感觉不对劲,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我跟他也不是很熟,就是见过一两次。”   男子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忧伤:“那你认识冷幽寂么?”   兮折再次愣住:“您为什么也会认识她?”   太多疑惑了,所有的事情好像缠绕在了一起,一团乱麻似的,让她找不到头绪。   “她已经身死魂灭很多年了,您为什么会知道她?”   男子的拳头微微握紧:“那个世界,太肮脏了,神不神鬼不鬼,仙门一群道貌岸然的畜生相互勾结,看谁不顺眼就赶尽杀绝……仙门八派一群伪君子,真小人。”   兮折喉头哽了哽:“是,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所以我们在努力建造一个真正能长久发展的世界,那个修真界,该死。”   男子一愣,看向兮折:“你也这么觉得?”   兮折点头:“我比任何人都想让这样的世界覆灭,仙门八派,以盛天境为首,各个道貌岸然,畜生不如。”   男子看着兮折:“所以,你和冷幽寂是什么关系?”   兮折反问:“那您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男子闻言,沉默了。   他没答话,转身飘回高座,看向底下的兮折:“你和她长得很像。”   兮折见问不出所以然,索性先自招了,她直觉这个人和她阿娘是认识的。   “她是我阿娘。”兮折看着他。   男子的身子一僵:“你是她女儿?你是兰渝臣的女儿?”   兮折问:“你为什么不问我是禹宴临的女儿?”   男子摇头:“你不是禹宴临的女儿,幽寂嫁人的时候,已经怀孕了,是兰渝臣的。”   兮折感觉心跳个不行:“那您是?”   男子回答:“我是你舅舅。”   兮折:“……”   兮折感觉像是做梦似的,男子再次起身飘向她:“你不认识我,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和幽寂长得十分相像。”   兮折看着他的眼睛:“那你当初是逃来凡间的?”   他的眸色发狠:“盛天境联合八大门派灭我冷氏一族,我们一族全被杀了,幽寂嫁给禹宴临躲过一劫,但我知道她不会有好下场,我虽逃离了那个地狱,但我回不去了,我想报仇,但我连离开尸城都不行,我见不了光了,我是个活死人。”   兮折心里悲痛至极:“舅舅,你回不去,但我可以,我一定报这个仇。”   男子在她面前站定,摇头:“你不行,我能感觉到你的修为,很浅,除非你得了盛天境的八大龙脊,不然你无法从他们那里得到一点好处。”   兮折点头:“是,我没办法从他们那里得到一点好处,但是有个人他可以。”   男子问:“谁?”   兮折回答:“楼湮。”   男子一愣:“楼湮?八百年前企图灭世的恶魔?”   兮折点头:“他复活了,只是失去了记忆,舅舅,他现在和我是一条船上的,我们此番前来尸城,就是为了捉她回去。”   兮折指了指高座上一脸茫然的女子。   男子回头看了看女子,又看向兮折:“楼湮复活不仅是修真界的灾难,那是整个三界的灾难,你怎么会和他搅和在一起?”   兮折摇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么舅舅?八大仙门和我们有仇,楼湮和他们也有仇,所以我们就是朋友。”   男子眯了眯眼:“引火烧身。”   兮折摇头:“我有把握,您别担心了,您就安心地在这里待着,等我有成效了,我再来找您,但是今天我得带她走,不然我过不了融川海。”   男子又飘向高座,看向红衣女子:“她是我妹妹的女儿,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找你回去,那你还是回去吧。”   女子大惊失色:“尸祖,您说最舍不得我的,怎么她说带我走你就让她带我走啊?我可是发了誓一辈子跟了你的。”   女子亲昵地搂住男子,靠在他怀里撒娇:“我不要回去,那融川海简直就是地狱,我受不了才逃出来的,而且您也需要我帮您找纯净的魂魄不是么?这让我走了,没人伺候您了。”   兮折脸色微黑。   这女人撒娇起来,兮折都要掉鸡皮疙瘩,别说一个男人了。   男子果然心软了,看向兮折:“你叫什么名字?”   兮折恭敬道:“禹兮折。”   男子点头:“兮折,你就别带她走了,我送你过融川海。”   兮折蹙眉:“可是她害人。”   男子说:“尉迟墨是他自己该死,他自作孽不可活。”   虽然是这样,但是兮折还是为难:“都答应人家了……”   女子一改常态:“好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了,我在这里陪着你舅舅也好啊,而且啊,我答应你,我以后都不去做坏事了,行么?”   兮折:“……”   那男子道:“兮折,没事的。”   兮折犯难道:“我是可以放过她,可是有的人不会放过她,舅舅,现在她回去可能还有活着的希望,要是被天界发现,就麻烦了,您也知道,她可是位于仙魔录第二位的妖兽,多吓人啊。”   女子可怜兮兮地眨眨眼看着兮折:“你觉得我像是那么凶残的妖兽么?外甥女,我可是你舅舅的心肝。”   兮折:“……”   女子又道:“那楼湮还位于第一页呢,你怎么和他勾搭上的?你不能太双标啊。”   兮折:“……”   男子也道:“兮折,你就回去吧,这里天塌不了的。”   兮折无言以对,反正她抢人是抢不过的,只能先找到沈东黎再说。   这边正僵持着,尸城突然地动山摇,有巨大的力量似乎要毁灭地下尸城。   男子抬眼瞧了瞧高空道:“不好,有人在破坏我们的尸城!”   兮折便知道是沈东黎了,她匆忙道:“把我送出去吧,是他在找我了。”   男子问:“他是谁?”   兮折道:“楼湮。”   男子愣住:“他来了?”   兮折点头:“再不送我出去,他会毁了这里的。”   男子神色微沉,搂进女子的腰身,座下的尸群各个惶恐不安,獠牙外露,躁动不已。   兮折只见那男子大手一挥,她便轻飘飘地不知道飘向何处。   眼前一片黑暗,她感觉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卷起,瞬间消失不见。   过了会儿,眼前渐渐清晰,她看到了月色笼罩的参天大树。   大树上方一个黑影正在施法,那巨大的树木似乎要被连根拔起。   兮折唤了一声:“东黎?”   她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高空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向着她飞来,在她面前站定。   他疑惑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兮折捉住他的衣襟,轻声道:“去见了食魂鱼和她的相好。”   沈东黎一愣:“她还有相好?”   兮折点头,拉着他往一边而去:“东黎,你猜我见到谁了?”   沈东黎沉默地跟在她身后,没答话。   兮折自问自答:“这树底下有个尸城,里面有个尸祖,他竟然是我舅舅,你说神奇不神奇?”   沈东黎一脸茫然:“你舅舅?”   兮折点头:“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逃到人界来了,所幸他还活着……不,他说他是个活死人。”   沈东黎蹙眉:“所以他是食魂鱼的靠山。”   兮折点头:“食魂鱼不肯跟我回去,我舅舅也不让,你说我咋办?”   沈东黎说:“抢,我直接收了她。”   兮折摇头:“不可,她走了的话,我舅舅会伤心。”   沈东黎问:“可你答应了融川水君,不算数了?”   兮折懊恼:“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融川水君说,不带她回去,等天界发现她逃了的话,受罚的不仅融川水君,她也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带她回去,我舅舅就孤身一人,我好难。”   沈东黎说:“带她回去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天界的规矩是死的,他们不会因为她和你舅舅的私情就放过她。”   兮折觉得沈东黎说得对。   “那我们俩想个对策,再去会一会他们。”   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兮折靠在沈东黎的肩上,她感慨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跟着你我就觉得很安全。”   沈东黎轻笑:“跟着我本来就很安全,你知道你阿娘一族是怎么消失的么?”   兮折摇头:“我不知道,没人跟我说。”   沈东黎说:“没去修真界的时候我也不是很了解他们的恩怨,但是后来做了东黎城的少主,我隐约了解了一些他们的恩怨,还是龙脊惹的祸。”   兮折愣住,她抬眼看沈东黎:“又是因为龙脊?”   沈东黎点头:“冷氏一族也是神灵后代,他们所居住的地方灵力充沛,就是现在九天玄女宗所在之地,听闻当初是冷氏一族想偷盗龙脊被抓了个现行,所以才有了灭门之灾。”   兮折感觉心凉了半截:“又是盛天境?”   沈东黎也不知道:“既然是现在九天玄女宗所在之地,我怀疑这事情和九天玄女宗也脱不了干系。”   兮折抿了唇:“他们为什么这么残忍?明着都是仙门大派,背地里怎么做这么多龌龊的事情?所以偷盗龙脊是假,觊觎我阿娘家族的地盘是真,他们不但为了他们的狼子野心把我阿娘一族全灭了,还要给他们冠上这个罪名让所有人都觉得冷氏一族该死。”   沈东黎没答话。   兮折真觉得心好凉:“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阿娘他们全族?我阿娘被逼的差点神魂俱灭,我唯一的舅舅成了人间界的活死人,一辈子见不了光,这还不算,十八年后,又想对我禹河下手,想逼死我们禹河,他们到底为什么这样残忍?”   沈东黎搂了搂兮折的肩膀:“他们想控制修真界,如果你当初嫁给盛陵光,或许就没现在这么多事,但是即使你嫁给盛陵光,你们禹河的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或许他们心血来潮之后,又会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把禹河给灭了。”   沈东黎这话扎心了,上一世禹河后来的下场可不就是这样么?   她以为嫁给了盛陵光就能得到盛天境的庇护,禹河就不会有事,可后来盛陵光亲手灭了禹河,多讽刺啊。   兮折抓紧了沈东黎的手,她真的觉得很无助:“我现在真的觉得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东黎,我能信任的好像只有你了……”   无助又绝望的孤独,也庆幸身边还有一个和她一样的孤家寡人沈东黎。   她突然想起上一世的楼湮,他肯定比现在的她还孤独吧?   沈东黎的声音在夜风里轻轻地传来:“不要怕,抱紧我就好,信任我就够了,我的肩膀足够厚实,足够给你安全感。”   兮折转身埋首在他怀里,握紧了他的手:“你一定不要丢下我呀。”   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新仇旧恨,太多了,没有依靠我会倒下的。   兮折从未在他面前显得这样脆弱过,沈东黎低首看她,只能看到她披散的长发。   他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我不会丢下你,无论何时。” 第62章 回家 修真界一群伪君子,真小人,谁也……   沈东黎说情话的感觉和盛陵光给她的感觉不一样, 也或许是知道他以后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兮折觉得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笃定的话语时,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想不明白。   他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大魔王, 却也会跟她说这样的话讨她欢心。   沈东黎用行动给她证明了什么是信任和忠诚, 即使他在所有人眼里都不是好人, 但是他却依旧把他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起初兮折也没觉得他是个好人,直到两个人一次次地交锋,再到后来他坚持要和她成婚时,她才慢慢地接受了他。   其实到现在她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信任沈东黎, 甚至都没说过喜欢他的话, 他却依旧把她当成自己的未婚妻。   因为什么呢,兮折也不知道, 一个心里什么都没有的人,却舍不得让她受伤害。   比起盛陵光, 沈东黎反而更让她觉得心疼且愧疚。   想起上一世的他, 她的心竟然会疼痛,但是他明明和她一点交集都没有的。   重来一次, 果然什么都变了。   她靠在沈东黎肩上睡了一觉,醒来时月色正好, 他们依旧在乱葬岗附近, 感觉到他醒了,沈东黎这才轻轻地动了一下, 问她:“睡醒了?”   兮折有些愧疚:“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沈东黎轻笑:“早着呢, 你睡醒咱们再去也不迟。”   兮折起身, 活动了一下筋骨,看向那颗参天大树,问他:“你有没有办法在不毁坏那颗树的前提下去找我舅舅啊?”   沈东黎若有所思道:“那得看你舅舅态度怎么样了。”   兮折说:“这树毁了的话, 他们肯定没地方躲藏了。”   沈东黎想了想,伸开手掌,对兮折道:“那就闹出点动静让他自己出来见我。”   兮折点头:“也好。”   听闻楼湮也来了,冷幽冥心底本就有些发寒,他把兮折送走之后,便对鱼霜说:“你确实出来的够久了,我是个亡命之徒,在哪里都没人管,但是你不行,你受制于融川水君,这次我外甥女亲自来找你,那必然是要带你回去的,你不做反抗咱们尸城都有活路,你要是反抗了,楼湮发狂必然会灭了我们尸城,到时候我也无葬身之地了。”   鱼霜的心都凉了,她问冷幽冥:“尸祖,难道这些年我为你为奴为婢都不足以你庇护我么?”   冷幽冥摇头:“霜儿,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你是融川海的妖兽,是仙界名册里叫得上名号的大妖,你现在回去融川水君可能还能饶你一命保住你这条命,要是被仙界发现你逃出了融川海,到时候你被抓回去必然是要没命的。”   鱼霜没答话,她眼里含泪:“可我不想回去那个炼狱,我回去就再也出不来了,我祖上是海里的神族,我们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要把我们压在那个炼狱里不见天日?而且,我也不想离开你啊。”   冷幽冥深深地叹息一声:“这是天地的规矩,容不得我们反抗,我们渺小如蝼蚁,能够活着就不错了。”   鱼霜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滚:“我不信,我不信我生来就是要成为妖兽的,我也想成仙,我也向往飞升,为什么不给我们机会?就因为我们的先祖走了一条错路,力挺神龙,我们就被永世打上妖兽的烙印去除不了么?”   冷幽冥打断她:“不要提,什么都不要提,过去了的事情谁也别提了,你先回融川海,先保住你的这条命,你是仙界重犯,逃出来几百年了,被抓回去铁定会让你神魂俱灭的!”   鱼霜没答话,兀自吸了吸鼻子。   冷幽冥的声音微微压下,放小了:“神龙一族早已是消失的神族,世人皆不信神龙,神龙就是原罪,沾边就得死。”   鱼霜冷笑道:“谁知道呢,天帝还是龙呢,他却放任众生对神龙赶尽杀绝,这才是最可笑的。”   冷幽冥没答话,鱼霜抹了抹眼泪:“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肯定是不能留在这里了,既然你让我回去,那我就回去。”   冷幽冥的手微微抖了抖:“只要活着,我们始终还有见面的机会。”   鱼霜点头:“我希望我还能活着见到你。”   这次一别,能不能再见到谁也不知道。   但是就在他们决定了的时候,尸城突然山摇地动,一个男声冷漠骇人:“出来见我,别让我下去找你。”   冷幽冥一愣,这声音很陌生,但是他知道是谁。   他安抚了一下鱼霜,便出去见楼湮了。   果不其然,兮折站在男人身边,男人一身玄色华丽衣袍,上面的龙纹在黑夜里闪着幽光。   丝丝缕缕的仙气让冷幽冥脑子一阵一阵地发懵,他难受地跪在了男人面前,兮折惊呼了一声:“舅舅,起来!”   冷幽冥咬着牙对楼湮道:“帝君,仙气太浓,求求你收敛一下,受不了。”   沈东黎不得不压下自己的灵力,将丝丝缕缕的仙气收回体内,这才看向冷幽冥:“食魂鱼在你这里,我要带走。”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根本就没给冷幽冥犹豫的机会。   兮折在一边道:“舅舅你放心吧,只要她回了融川海,她才能安全。”   冷幽冥走向兮折,点头:“我想通了,你们带她走吧,兮折,我也想回去……”   兮折一愣:“啊?你也想回去?”   冷幽冥点头:“我逃离那里已经很久了,我想回去看看我的家乡。”   兮折鼻子一酸:“可是,你和阿娘的家,早就没了。”   他叹息一声:“我回去看看幽寂吧,她一定也想我。”   兮折看着他,眼里有了泪:“舅舅,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跟我说一说么?”   冷幽冥沉默了会儿,点头:“我们一起走,路上我跟你说说当年的事,但是我不能见阳光。”   兮折点头:“我知道,天亮了我去买一把伞,遮住阳光就好了。”   冷幽冥点头,他望向了远处,语气意味深长:“是时候回去看看了,我的家,我的家人,都在那里。”   *   天亮了的时候兮折去最近的镇子上买了一把黑色的油纸伞,和沈东黎一起去了尸城,尸祖冷幽冥要驱散尸城的所有冤魂野鬼以及活死人,他的护法不同意。   冷幽冥说他要走了,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那些孤魂野鬼没地方去,也不愿意去投胎,尸城就是他们的避风港,他们不愿意离去,都愿意等冷幽冥回来。   但是冷幽冥知道他这一回去肯定是再也来不了人界了。   冷幽冥和鱼霜都被兮折和沈东黎带走了,兮折拿着那把黑色的油纸伞,冷幽冥躲在伞里面。   太阳出来了,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沈东黎御剑直往融川海的方向而去。   兮折在他身后,鱼霜在兮折身后。   兮折拍了拍怀里的油纸伞,问:“舅舅,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伞里传来低沉的男声:“能。”   兮折说:“我们已经上路了,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一下当年的事情了。”   鱼霜在身后问兮折:“你问当年的事情干什么?问了对你没好处的小丫头,你舅舅自己都不愿意想起。”   兮折抿了唇道:“舅母,我得弄明白是谁让我阿娘一族被灭门。”   兮折的一声舅母让鱼霜白皙的脸蛋有些微红:“知道了又怎么样,你又不能和他们为敌。”   兮折说:“我偏要和他们为敌。”   从鱼霜的态度来看,兮折觉得她并不是很坏啊,为什么会成为妖兽被永久禁锢在融川海呢?   她想不明白,反过来问鱼霜:“舅母,你为什么会被仙界关押在融川海?你犯了什么罪?”   鱼霜冷笑道:“原罪。”   兮折不解:“啊?什么原罪?”   鱼霜说:“在修真界,什么是原罪,你们该清楚。”   兮折不解,但是沈东黎立马就明白了,他在前面道:“神龙。”   兮折一惊:“舅母你跟神龙一族有关系?”   鱼霜否认:“不是我,是我的祖上,我爷爷曾是神龙一族的护法,也曾是融川海的霸主,但是他誓死效忠神龙,所以我们后代才会成为妖兽,而且是罪大恶极的妖兽。”   兮折无尽唏嘘:“可是你们并没有错……”   鱼霜轻声道:“有什么错呢,最大的错就是神龙不该助人成仙,成立什么修真界,人强了,欲望也就大了,越来越贪婪。”   兮折问:“那融川海关押的都是曾经效忠神龙的一些妖么?”   鱼霜说:“不全是,但有一半是,他们镇压我们,就是害怕我们有一天会为了神龙一族而复辟,他们的想法太可笑了,神龙一族消失多久了,哪里还有什么复辟,就算还有神龙后代尚存,他又如何一个人去和天地对抗,那太可笑了,天方夜谭。”   兮折看了看沈东黎,心中泛起疼痛:“那要是真的有神龙后裔尚存,你们还会效忠他么?”   鱼霜摇头:“不可能了,这世上不会再有神龙了,虽然各海域的水君也有龙王,天帝也是龙,但都不是高贵的血统,神龙一族不会再出现了,他们是个神话,也只会存在一时。”   兮折觉得真的很悲哀:“我觉得神龙一族消失的很憋屈。”   鱼霜叹息道:“谁说不是呢,我爷爷他们就是受过恩惠的,所以才誓死效忠,我们才被打上妖兽的烙印,情非得已,谁又愿意一辈子被禁锢在融川海。”   一直没说话的沈东黎突然问话:“那你知道盛天境八大龙脊的来历么?”   鱼霜说:“听说过,听闻是神龙最后的后裔的残骸所化而成。”   沈东黎问:“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八大残骸有一天会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神龙来?”   鱼霜愣了一瞬,她笑了笑:“不可能,魂魄都没了,怎么可能会拼凑地出来。”   沈东黎说:“我说的万一。”   鱼霜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真的有神龙归来,我希望他能为先辈报仇。”   沈东黎问:“如何报仇?以一人之力?”   鱼霜说:“只要他肯,我和融川海的一群部下,越狱也要誓死追随。”   兮折有些震撼,看着沈东黎的后背,没有说话。   沈东黎的笑声掩在风里:“那到时候,给你个急先锋可好?”   鱼霜一愣:“什么意思?”   兮折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她想听沈东黎说。   只听见沈东黎道:“神龙总有一天会重新降临在修真界的,到时候,修真界的一群伪君子真小人,谁也别想逃!” 第63章 欠揍 任由他亲。   兮折是信沈东黎的, 他说报复就报复,绝不会拖拖拉拉,这也是她认准他的理由。   两人将鱼霜送回了融川海, 融川水君直接将她收押, 并且款待感谢了兮折和沈东黎, 兮折告诉融川水君,绝不可以对鱼霜用刑,更不能惩罚她。   融川水君就奇怪了,他觉得兮折有些好笑, 从他融川海逃出去的妖兽, 竟然还让他对她好点。   当然了,当着沈东黎的面他是不可能跟兮折唱反调的, 只得答应下来,只要这两人走了, 怎么处理鱼霜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沈东黎和兮折也没接受融川水君的好意, 就只是谢过他之后离开了。   兮折还带着冷幽冥,融川海发现了, 她们不能待太久。   借助融川水君过两界之海就容易多了,这一趟凡间之行, 沈东黎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关于神龙一族的事情少之又少,凡人根本不知道。   只是有一些关于神龙的传说, 他们也只以为是传说, 并且当成故事在流传。   过了两界之海之后, 他们也不敢停留,直接往西域王城赶去。   冷幽寂即将油尽灯枯,范昭的灵血身体也快留不住她了, 身上开始出现黑色的斑点,这意味着范昭也即将不久于人世。   兰渝臣又着急又无可奈何,脾气变得越发暴躁,他一直派人去融川海等,还派人硬闯融川海去凡间找兮折。   因为冷幽寂最近总是念叨兮折,生怕见不到兮折最后一面。   整个西域王宫到处都充斥着低气压,不管是谁,连走路的脚步声都压地很低,生怕惊扰到王上,惹来杀身之祸。   王妃早已是强弩之末,这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事实。   王妃最近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甚至都不认识兰渝臣,她的记忆在衰退,但是她还记得兮折,总想着一个叫兮折的姑娘。   虽然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兮折是谁,但总有一种执念。   好在兮折按时赶回来了,她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让冷幽寂心生安慰的人,冷幽冥。   兮折和沈东黎的按时赶来粉碎了盛陵光和莫离的阴谋,他们也没想到兮折这一去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带着沈东黎。   沈东黎一到就感觉到了盛陵光的存在,趁着兮折带冷幽冥去见她阿娘,沈东黎出现在了盛陵光住的宫里。   沈东黎和莫离都有防备,都没防得住他。   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盛陵光虽然知道自己不说沈东黎的对手,但是看到他嚣张又目中无人的样子,他还是没有退缩。   拿剑指着沈东黎,盛陵光恨地咬牙切齿:“你怎么还没死?”   沈东黎闻言,挑了挑眉头:“这不是我问的话么?你们怎么还没死?跑来这里干什么?追着我的坏丫头来的?”   盛陵光冷笑:“我们何必跟着他,我们是来找西域王兰渝臣的,和她没关系。”   沈东黎唇角扬着邪笑:“那还真巧了,我们也是来找西域王的,不知道他会答应和我们哪边联盟呢?”   盛陵光忍着怒气:“你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我相信西域王也会选择最正确的一边。”   沈东黎点头:“只要他们不怕死就成,倒是你盛陵光啊,咱俩的恩怨是时候解决一下?”   沈东黎慢慢地走向了盛陵光,盛陵光吓得往后退,他那龙纹衣袍上的灵气丝丝缕缕,即使没有靠近都能让人感觉到压迫感,更别说打起来了。   盛陵光深知不是沈东黎的对手,莫离也劝他:“不要跟他动手,吃亏的会是我们。”   盛陵光看着沈东黎半天,终是问:“你想怎么解决?”   沈东黎说:“还能怎么解决,当然是你死了就解决了。”   盛陵光:“……”   眼看沈东黎要出手杀人,还是莫离反应快,袖筒里扔出一把毒药粉末,眼前瞬间就变地一片模糊,他和盛陵光直接御剑飞走。   沈东黎一挥手,那些毒粉都纷纷被挥开,他看到了他们离去的方向,神识一直在追,他要把盛陵光他们赶出西域,不然无法进行召唤术。   他一旦进行召唤禁术,那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到时候兰渝臣必须得给他护法。   而这王宫潜在的危险就是盛陵光和那个医修。   他们肯定会乘人之危。   这边吓跑了盛陵光,发现他们逃出了西域,沈东黎才收回神识去找兰渝臣。   兮折一家子正在团聚,兰渝臣站在门外,什么表情都没有。   沈东黎走近,他才回头看沈东黎。   “沈少君。”   沈东黎微微颔首:“我刚去见了一下盛陵光,他已经带着那个医修逃走了。”   兰渝臣点头:“看到了,就算你不赶走他,我也会下逐客令的。”   沈东黎和他并排站着:“你也知道他没安好心。”   兰渝臣道:“妄图害我兮折和爱人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东黎点头:“他的目标是范昭的灵芳神血,他们想用她的血救一个该死的人。”   兰渝臣一愣:“救谁?”   沈东黎道:“一个该被千刀万剐的女人。”   兰渝臣更为惶恐:“有这么罪大恶极?”   沈东黎轻笑:“反正比我该死。”   兰渝臣再没说什么。   过了会儿兮折出来了,她的眼眶有点红。   发现沈东黎和兰渝臣都在门外,兮折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阿娘的记忆在衰退,或许他的那一魄找回来之后,她就失忆了。”   兰渝臣道:“没关系,只要她能完好地轮回,我就可以随时去找她。”   兮折感慨于她亲爹对阿娘的情感,这样的感情她没遇到过。   她点头,看向了沈东黎:“那就有劳沈少君了。”   沈东黎痞笑地看着她:“难道不该奖励我点什么?”   兮折脸色一红:“你想要什么?”   沈东黎看了一眼兰渝臣道:“你好生地安顿一下坏丫头的舅舅,我带她去干一件正事。”   兰渝臣的神色有些难言:“你喜欢兮折。”   沈东黎道:“这不是很明显么?我心悦她,所以我愿意为她做所有她觉得有意义的事。”   兰渝臣抿了薄唇:“可我对女婿还是很挑的,你人品不太行。”   沈东黎挑眉:“坏丫头是你的女儿,那禹宴临怎么回事?”   兰渝臣没答话,只是道:“对她好点,不然我会和你拼命。”   沈东黎啧了一声:“就你那条命,真的不值钱。”   不得不说,沈东黎这人说话就是欠揍,兮折走过去掐了他一把。   兰渝臣没管他俩,进了王妃的寝殿。   沈东黎见兰渝臣不见了,这才对兮折勾勾手指:“坏丫头,过来。”   兮折有种不好的预感:“干什么?”   沈东黎坏笑道:“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兮折没动,沈东黎自己走过去,捉住她的手腕,拉着她离开。   兮折就跟在他后面。   沈东黎把她带到了西域王宫的后花园。   说来也奇怪,这里土地贫瘠,但是花却开地异常娇艳。   沈东黎坐在花园边,把她拽过去,一只胳膊抱住她的纤腰。   夜色暗沉,兮折低首瞧他:“你又不正经了。”   沈东黎轻声道:“要什么正经,我又不是苦行僧。”   紧接着兮折就被他抱住,两个人一起滚在了花园里。   兮折轻声道:“被人发现你把花毁坏了,会挨打。”   沈东黎笑地有些魅惑人心:“能和坏丫头春宵一度,挨打也值得了。”   很快,他就亲上来了,兮折也没反抗,他的手在身上到处触碰。   兮折伸手抱住他的脖颈,任由他亲。   “坏丫头,准备好了?”   兮折有些迷茫:“就在这里啊?是不是太没仪式感了?”   沈东黎轻笑,扯开她的衣襟:“天为被地为床,没有什么比这更有趣的了。”   兮折还是不依:“不行。”   沈东黎低首深吻,很是情动。   “我都要为你阿娘血祭禁术了,你就不能给我一点甜头?”   兮折突然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唇:“胡说什么呢,只是让你召唤一下聚魂灯,又不是让你去死,我可不想让你死。”   沈东黎轻笑出声:“害怕我出事,你守寡?”   兮折发现这人说话是真的难听。   “你很欠揍,我想打你。”   沈东黎把脸伸过去:“你打,给你打。”   兮折轻轻地打了一下,结果惹来沈东黎更过分的疼爱。   夜风寒凉,兮折起身将自己的衣服整好,遮住自己锁骨以下被男人啃出来的痕迹。   沈东黎躺在一边,看着她。   “坏丫头,为什么我总觉得看不够你?”   兮折不动声色地起身将衣服整好,踢了他一脚:“该干正事了。”   沈东黎就笑,伸手给她:“拉我起来。”   兮折把他拉起来,他一个不稳又倒在兮折身上。   “刚才损失严重,有点站不稳。”   兮折咬了咬唇,看了看身后花园里的一片狼藉道:“可别在外面丢人了,明天被人发现,可有你害臊的。”   沈东黎才不怕,他无比自豪:“你放心,沾了我的子孙根,那可是这些花朵的荣耀,明天它们必然开地更鲜艳,就像你。”   兮折:“……” 第64章 稀罕 疯了一样稀罕你。   沈东黎没脸没皮, 兮折已经习惯了。   与其计较他的不要脸,不如多想想过会儿她的安危。   沈东黎要血祭禁术,那方圆百里必然要护法。   兰渝臣担下了这个大责, 他将西域王宫方圆百里都排查了。   一切准备工作准备就绪后, 兮折也守在沈东黎的门外, 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当门内开始有动静时,四周狂风骤起,隐约能听到怨灵哀嚎的声音。   兮折有点害怕,她在担心沈东黎。   然而有惊无险, 即使狂风骤起后持续了很长时间, 沈东黎还是用最快的速度结了咒术印记,直到有什么东西顺着他血液的召唤从天边而来。   兰渝臣和兮折都看到老远一个光朝着这边而来, 他们提高了警惕。   可那东西飞快而来,直接朝着沈东黎的房间而去。   兮折看着那东西破开了沈东黎的房门, 撞到了沈东黎, 在沈东黎身边停下。   是一盏闪着翡翠光亮的灯。   兮折愣了一下,沈东黎也同时吐了一口血, 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周围咒术印记也都在慢慢地消失,这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   沈东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灵力, 拿起那盏灯, 看向兮折。   兮折终于回神,她凑上去先给了沈东黎一个拥抱。   “辛苦了。”   沈东黎脸色有些苍白:“无碍。”   即使嘴上说无碍, 其实还是耗损严重, 想要起来, 却又跌到兮折身上。   兮折叹息一声:“还说无碍,这不起不来了。”   兮折把他扶起来,他干脆就躺在兮折身上。   “坏丫头, 我累。”   兮折扶着他:“我扶你休息。”   她把沈东黎扶到床边,看了看他的伤口,见愈合了,才放下心。   兰渝臣也闻讯而来,问怎么样了。   兮折拿过那盏灯,告诉兰渝臣:“点起来,放在阿娘枕边。”   兰渝臣拿过,看了半天。   “真的有用吗?”   兮折点头:“有用。”   引魄灯确实有用,只不过要点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兰渝臣谢过沈东黎要走,又被沈东黎喊住:“回来。”   兰渝臣一愣:“怎么了?”   沈东黎起身,再次划破自己的指尖,引着他的血,添到了灯芯下的容器里。   那盏灯见了沈东黎的血,突然就燃起来。   沈东黎道:“燃烧四十九天,方可。”   兰渝臣抿了薄唇:“谢谢。”   沈东黎再没说什么,又躺回去。   兮折看了看他的手腕,把被子拿过来给他盖上,坐在床沿。   “你辛苦了。”   沈东黎笑着问:“然后呢?”   兮折抿唇道:“我记得你的好。”   沈东黎道:“我不需要你记着我的好,我需要你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兮折深呼吸一下:“随时都可以做你的妻子。”   沈东黎伸手压下她的脑袋,吻上她的菱唇:“我怎么那么稀罕你?疯了一样地想占有你。”   兮折没有抗拒,回应他:“沈东黎,我这辈子只嫁你,我会更爱你。”   沈东黎不顾疼痛,翻身把她压下。   “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你该成全我了。”   兮折惊呼一声:“你有伤。”   沈东黎欺身而上:“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我要你。” 第65章 结局 (全文完)我是楼湮。   兮折成全了沈东黎的夙愿, 她彻底成了沈东黎的女人。   沈东黎耗损修为召唤了黄泉引魄灯,用他的精血点燃,在冷幽寂的床头燃了三天, 找回了她的最后一魄。   她的灵魂自此就变得完整, 也尽快地离开了范昭的身子, 被兰渝臣送去轮回。   范昭在冷幽寂的魂魄离开七天后醒来了,她没死。   灵芳神血依旧是宝贵的神物,盛陵光还想再次去盗取,毫无结果。   冷幽寂这一走, 不知道要多少年后才能再回到世上, 但是兮折和兰渝臣都知道她还存在这世上。   兮折带她舅舅去了一趟九天玄女宗,那是他的家。   他就留在那里, 哪里都不去了。   兮折原本想陪他一段时间,但是禹河突然传来噩耗, 八大仙门竟然又开始围攻盛天境, 带头的竟然是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的盛堂。   兮折不得不返回。   兰渝臣的加入让兮折和沈东黎的权势不断地壮大,但八大仙门来势汹汹, 还是没有给兰渝臣和兮折反应的机会。   沈东黎和兮折一起回去,但还是有点晚, 赶不到, 就在兮折以为禹河以及禹宴临会被杀的时候,雷音寺突然反水插手这事, 横亘在了其他仙门之间。   禹河这才得以等到兮折和沈东黎回去, 兰渝臣在后, 他负责拉拢北疆和南疆的势力。   整个修真界现在就分成了两个势力。   一个是以沈东黎为首的,一个是以盛天境为首的。   以盛天境为首的是盛堂和盛陵光在带头。   兮折原本以为这次围攻之后,八大仙门必然会死的很惨, 但是盛堂离开那么久,不是白离开的,他带着杀器前来讨伐沈东黎。   也是这个时候,盛陵光突然预见了以后,他连着昏睡了三天三夜,未来发生的事情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似的,他看到了被他凌迟的禹兮折,以及躲在他怀里哭泣的师妹。   醒来后他发了疯地去找兮折,想要忏悔,但兮折并未给他那个机会。   她告诉盛陵光:“我已经和沈东黎有了夫妻之实,我也不需要你任何的道歉 ,我们只是敌人,盛陵光。”   恨盛陵光的不止兮折一个,还有柳鸢。   柳鸢看到盛陵光就喘不过气,她想起了那些被折磨的日子,她像是得了失心疯。   柳之栖为了感谢兮折的大恩大德,坐镇禹河荒冢,给禹宴临出主意,盛堂才一时间没打进去。   盛堂还想跟他打感情牌,但是柳之栖的心,在盛堂想杀他以及盛陵光那么对他女儿的时候就死了。   他们夫妻的命现在都是兮折的,他们愿意和禹河荒冢共存亡。   禹河被攻打的时候,大家都在。   但是兮折一点都不慌,因为沈东黎在。   这个男人在的地方,她突然觉得无比心安,她想起了一千五百年后的楼湮,她突然很想那个楼湮,不知道她死后,楼湮到底怎么样了。   盛陵光预见了以后,他告诉盛堂,沈东黎就是大魔头楼湮,他会让整个修真界血流成河,所以沈东黎必须死。   八大仙门这次意外地,只有雷音寺站在了沈东黎这边,兮折知道这是凤兮给禹河找的一个靠山,他去出家,不完全是为了看破红尘,而是为了在禹河最危险的时候,能有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他做到了。   雷音寺都是一群和尚,他们应是早就看破红尘,也早该看穿一切。   他们这次选择和禹河并肩而战,也就确保了他们的安全。   没有意外,沈东黎这次是要赶尽杀绝的,盛堂敢来,他就敢让他们全军覆灭。   盛陵光在禹河荒冢外试图挽回兮折,但都没什么作用,他的好师妹凌初还等着他的灵芳神血回去救命,还想拥有一双完整健全的眼睛。   她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师兄回来了吗?”   她的师兄不会再回去了。   这场大战还是拉开了帷幕,盛堂自以为可以弄死沈东黎,他们七大门派联手,难道还除不掉一个魔头么?   可事实上,他们刚出动就遭受了重创,盛天境的三十六个长老虽然是楼湮的克星,但他们缺了最重要的柳之栖。   柳之栖知道他们所有的战术,所以盛天境不足为惧,不攻自破。   盛堂重伤而逃,其他仙门也都仓皇逃离。   但他们也免不了被沈东黎追着寻仇的命运。   这个世上已经没人是沈东黎的对手,即使他还没恢复神龙一族的记忆,但他始终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神龙后人。   他没有告诉兮折,派出了自己的两个心腹,去将盛堂和各大仙门赶尽杀绝,他绝不会给他们任何卷土重来的机会。   盛陵光还不肯离去,非得兮折原谅他,他在兮折面前哭地不能自已。   他被沈东黎打地浑身是血,跪在了兮折的脚下。   兮折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一千五百年后的仙门之光,陵光仙君,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会有今天。   他跪在兮折面前,哭的很狼狈,跟兮折忏悔:“阿折,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好好爱你,我错了,我没有做那些事情,是别人骗我。”   一千五百年后如何,其实和兮折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她完成了自己此次回来的目的,对未来的一切都不在意啊,她只是时不时地想起,那个孤独又冷漠的男人,楼湮。   她看了一眼沈东黎,沈东黎看见她眼中的泪光,伸手将她搂过,低首吻她。   他的言语霸道又薄凉:“本尊的娘子,只能本尊疼,你不配。”   盛陵光的嘴唇在颤抖:“沈东黎,你欺人太甚!”   兮折回应沈东黎的吻,和他吻地难舍难分,末了还问沈东黎:“夫君,这个人渣怎么处理?”   沈东黎开心了,笑地特别猖狂:“杀了。”   兮折点头:“我觉得行。”   沈东黎一掌就将盛陵光击碎了,他至死都想不明白,未来要做他妻子的人,为什么会这么狠毒。   兮折甚至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走了几步,兮折又说了一句:“夫君,还有个人,也得死。”   沈东黎问:“谁?”   兮折说:“凌初。”   沈东黎搂住她的腰身,飞身离去:“让柳鸢去杀。”   兮折觉得可行:“柳鸢啊,那可太行了。”   兮折和沈东黎离去之后,柳鸢才出现。PanPan   她看着浑身是血的盛陵光,眼底的泪翻涌,盛陵光的目光还朝着兮折和沈东黎离去的方向看着。   柳鸢拿出长剑,直戳盛陵光的心脏:“陵光哥哥,走好。”   她爱过这个男人,也是这个男人让她变成了现在这样,她恨极了。   盛陵光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柳鸢,柳鸢脸色扭曲,有一种报复成功的爽快:“我会让你的好师妹去陪你的。”   八大仙门自不量力攻打禹河荒冢,被沈东黎一个灭了个干净,自此整个修真界都没人敢和沈东黎对着干。   他彻底称帝,楼湮大帝。   兮折做了他的帝后。   都城定在禹河荒冢,兮折的老家。   禹宴临也算是彻底撒手不管了,他和兰渝臣还打了一架。   两个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兮折和沈东黎大婚的时候,这两家伙又打起来了。   可给人看了不少的笑话。   不过兮折能得到幸福,修真界的蛀虫都能被清理干净,也算是彻底结束了这延续千百年的纷争。   或许还没结束,但始终是安稳了不少。   整个修真界都是沈东黎的,连天帝都管不了他多少,放任这个魔物和天界分庭抗礼,也没人敢说什么。   不过和楼湮结婚后,兮折发现这人的本性并不是很坏,他完全就是个妻奴。   不管干什么,都得看得见兮折,兮折怀孕在家里养胎,做点针线活,一会儿不见人,他都要找。   兮折就问他:“你是不是离开了我就不能活?”   沈东黎就笑:“当然离不开你,我的小娘子。”   抱着兮折又是亲又是啃的,兮折都受不了这男人的粘人。   当兮折开始显怀的时候,她和沈东黎分开睡着,可是有一天,沈东黎竟然主殿来到了偏殿。   兮折睡得迷迷糊糊,以为他怎么了。   他坐在兮折的床沿,握住了兮折的手,一遍一遍地亲吻。   兮折被他闹醒,不满地咕哝:“东黎,睡觉。”   可沈东黎并没有离去,而是俯身抱住了她。   兮折这才慢慢地转醒,抬眼看他:“怎么了?”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看着兮折半天,低首吻住了她。   兮折愣了愣,就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禹兮折。”   兮折愣住。   这声音,好像不太像沈东黎。   兮折眨眨眼,被他深吻,也没推开。   他的手抚上她隆起的小腹:“这里,是我的孩子么?”   兮折捧住他的脸,问:“不是你的,是谁的?”   男人愣了一瞬,再次吻住她:“我好想你。”   兮折没理会,但又觉得不对劲。   “你是沈东黎么?”   男人沉默许久,在兮折身上吻够了,将她全身都摸够了,没发现任何的伤口,才回应兮折。   “我是楼湮。”   兮折又愣住了:“楼湮。”   男人的声音在她耳际徘徊:“我是楼湮,一千五百年后,为你灭了修真界的楼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