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生，婚谋已久》
作者：我好爱吃奶酪哦


　　文案：
　　人间清醒×矜贵腹黑
　　顾怀凝自小孤苦无依，对什么都不寄予希望，她只希望可以逃离深渊，一个人过完一生。
　　从没想过，她会在大学就步入婚姻生活，更没想过，那个男人，还让她没毕业就揣上了崽！
　　—— 霍行绎自小矜贵自持，对于感情从来不屑一顾，可就那一眼，他不可自拔，更陷入了一辈子。
　　‘’一旦你驯服了什么，就要对她负责，永远的负责。”


第1章 所欲
　　正值末秋，南市。
　　萧瑟的秋风卷走了树上的枯叶，地面上正是金灿灿一片，颇有几分凄凄。云都大学内的气氛却与微凉的天气格格不入。
　　云都大学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大学，其文学、计算机、建筑等专业都位居国内前列，再加上对于学生的奖学金和各等比赛奖金向来大方，也吸引了全国许多优秀学生前赴就读。它不仅有老牌名校的厚重底蕴和深厚文化，更有着南市这座一线城市下的生机蓬勃和现代风格。
　　一教A201教室内。
　　传播学老师在台上声情并茂地念着ppt，时不时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比划几下，台下的学生们前排认真听讲，后排各做各的，简直是互不相干。
　　“凝儿，你家教是晚上七点吧？”傅姿一边打呵欠，一边转头问顾怀凝，“你还是坐地铁去对不，需要我陪你一块去吗？”一会儿没得到回应，傅姿只好轻轻捅了捅旁边的人的手臂，心知她又在发呆。在她看来，傅怀凝这人什么都好，精致姣好的面容，纤细却不干瘦的身材，特别是一双微微高挑的眼睛，更显出她身上清淡凌厉的气质。可她也有点不好，就是总让人感觉看不透，傅姿一向自诩识人准，却也看不穿顾怀凝隐藏的心事，顾怀凝虽说平时跟她们说的话也不少，性格也并不十分冷淡，可她总觉得她内心还有另一个自己不愿展现出来。
　　“啊对，是七点，你不用陪我去啦，坐地铁很安全的，”顾怀凝反应过来，摁亮了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了，我先回寝室收一下东西，姿姿你一会儿跟大萧小臻一块吃饭，我先溜了。”顾怀凝顺手拍了拍右边那两个沉迷于王者峡谷的人的肩，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快速把桌上的书和笔都收进包里，趁台上老师转过身写字的瞬间，她一气呵成，溜了出去。傅姿才刚点点头，瞿萧萧和杨子臻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走了。
　　走出教室，顾怀凝快步往寝室方向走，她这学期找了份家教的兼职，给一个初三学生辅导功课和作业，家教时间是每一、三、五、日的晚上七点到九点，而家教的地点和云都大学方向正好相反，打车实在太贵，顾怀宁通常选择坐地铁。地铁站就在学校门口几百米，倒也方便，只是地铁需要坐将近五十分钟，为了不迟到她必须得抓紧时间。
　　其实附近的家教兼职也不是没有，云都大学美名在外，且顾怀凝自身也很优秀，她高考是以她的家乡覃市第一名考入云大的，自然不愁找不到家教工作。之所以会接受霍家的这份工作，说起来，还真是个巧合。
　　说起霍氏，少不得要多说几句。
　　霍氏集团在南市的地位几乎是垄断性的，旗下产业如房地产、珠宝、银行、投资等行业一直是南市的佼佼者，且近年来在娱乐、游戏设计、影视投资等行业也有涉猎。霍氏集团不仅财力雄厚，而且在各行业中的权力也不小，南市其他世家如陆家、傅家、杨家也少不得多敬重霍氏几分，以换取所求的利益。
　　在南市的豪门圈中，霍氏自然是属于金字塔的顶端。霍氏家风严谨，霍老爷子霍成森戎马一生，为国立下许多功劳，他为人最是正直端正，身上更有身为军人的那股严肃认真，且霍老夫人林荣曾是大学教授。在二人的教育下，霍家子孙虽出身豪门，身上却不染半分纨绔之气，霍家几代，有从政、从商、从医的，有从事教育事业的，也有进入娱乐圈红极一时的，这份荣耀与辉煌，自是南市其他世家赶不上的。
　　霍氏集团赶上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发展浪潮，当时霍老爷子的大儿子霍洲耀一心想打拼出一番事业，毅然辞了稳定的工作南下，天时地利人和，竟也真让他干出了一番事业，开启了霍氏集团的时代。亦是在那里，霍洲耀识得了夫人叶冉，二人一见钟情，育有二子一女，长子霍行临一心热衷于医学，家里也不愿强迫他回霍氏集团，霍行临天资聪颖，也成了南市著名的心外科医生；而次子霍行绎少时出国留学，几年前归国便以雷霆之势执掌霍氏，霍行绎仪表堂堂、能力出众，惹得南市名门闺秀趋之若鹜，可他性格淡漠，到了如今27岁了仍然不谈恋爱，他本就不是让别人做主的人，霍家长辈也自是由得他去，只盼望他早日能够结婚。霍董夫妇退休后就在老宅里种种花草，逗弄猫狗，帮着管管大儿子家的小孙子霍信鸣，日子倒也过得十分自在舒坦。
　　顾怀凝会成为霍信鸣的家教，还是因为一个月前——云都大学八十周年校庆，霍老夫人作为云都大学前文学院教授，受邀回校参加庆典。霍老夫人一向低调简朴，虽然身处豪门，却也没有半点架子，且虽快八十了身子骨还算硬朗，霍老夫人气质十分雍容华贵，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校长和各院院长亲自去迎接了霍老夫人，对其重视程度足以见得。
　　领导们迎接完霍老夫人进校门后便各自忙活去了，霍老夫人一个人慢慢地往前走，云大种满了各色花草，微风拂过，香气扑面而来，这场景实在是太过怡人。正当她准备到前面的凉亭休息片刻时，突然眼一掠，看到了不远处一个正在喂猫的女孩。
　　女孩额上的几根碎发垂落于她精致的侧脸上，睫毛卷翘，嘴角牵着笑，还有个淡淡的梨涡。霍老夫人浸淫于豪门圈多年，见过利欲熏心的人，见过改变初心的人，也见过纯粹的人，可后者当然比较少见。再加之霍家小辈中只有老大家的霍行烟和小女儿家的傅姿这么两个女孩，可不招人稀罕得很，霍行烟自从18岁进入娱乐圈后就日日忙于拍戏，每年只有春节能休息几天，平时霍老夫人也不舍得打扰她，联系得也就不频繁。而外孙女傅姿忙于学业，霍洲娴和傅睿文这几年把公司扩展到安市，鲜少回南市，她已经有一阵儿没见过傅姿了。人老了自然希望身边有个娇娇软软的女孩儿陪伴，霍老夫人有着一双善于识人的眼睛，她一眼就对这个女孩有了好感，便缓缓走上前去。
　　顾怀凝今日照常来喂猫，其实她并没有很喜欢什么动物，只是看到它们，她总想起她小时候经常吃不饱饭，也就起了怜爱之心，经常过来喂小猫。她纤长的指尖温柔地抚摸着正在吃猫罐头的**，**边享受地吃，边发出软软的喵喵叫的声音，一人一猫，十分和谐。
　　“小姑娘，这猫是你的吗？”
　　顾怀凝愣了片刻，如同外婆慈祥的声音，她鼻尖一酸。


第2章 算计
　　顾怀凝也忘了那天具体聊了什么，只记得霍老夫人随口问她，读的什么专业，后来两人聊了许久，相谈甚欢，霍老夫人突然问她，“小姑娘，你实在合我的眼缘，不如你来给我家曾孙做家教怎么样，这小子今年读初二，皮得很，你考虑下，就当经常过来陪我说说话了，嗯？”。顾怀凝其实心里并没有考虑好，也许是看着面前这个老人慈祥的目光，也许是想到了家里疼爱她的外婆，那瞬间却口比脑子快，一下应了，“好，奶奶，不知道你家在哪呀？”
　　霍老夫人明显是很惊喜，她以为这个小姑娘还会考虑一阵，连忙开口：“小姑娘，你加奶奶个微信吧，奶奶回家跟我那小曾孙商量后再发消息给你，这样好吗？”顾怀凝哪里敢说不好，二人迅速加上了微信，之后来人寻霍老夫人，她们就在凉亭相别了。
　　再之后，便是昨天，霍老夫人让她今晚去她家做家教，本还执意派车接她，可顾怀凝向来是不愿麻烦别人的人，再三婉拒了霍老夫人的好意，一个人乘上了去城东的地铁。
　　地铁上的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城东。顾怀凝下了地铁，又打了辆车，按着霍老夫人给的地址前去了。下了车，眼前便是一栋建在半山上的别墅，别墅低调，却也足以见得奢华。她有些紧张，深吸了口气，缓缓走进别墅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别墅门前的一片院子，简单用几根木条扎了起来，围成一圈栅栏，而里面种了一大片五颜六色的花草，虽有些凋落，但大体还是茂密青葱的，可以看出主人家平日没少照料。
　　顾怀凝走到大门前，抬手轻敲了几下，内心狂跳，手心紧紧攥着包包的布料，没等多久，有人来开了门。其实从走进别墅开始，顾怀凝就知道了这座别墅的主人非富即贵，能住在这种幽静远离尘嚣却又身处市中心的地方，而且别墅内装修得也是豪华有格调。她抬头一看，是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妇人开的门，吴妈温和地打量了眼她，心里也多了几分好感，难怪老夫人喜欢，这姑娘眼神纯粹又有几分羞涩，便开了口：“小姑娘是小少爷的家教吧，快请进。”一边引她到沙发坐下倒了茶，一边去请霍老夫人出来。
　　顾怀凝道了声谢，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不敢动，轻饮了口茶。
　　“是小凝来了吧，有失远迎呀”，霍老夫人依旧是慈祥地笑，拉过顾怀凝的手轻拍，“可把你盼来了，奶奶可想你了。”顾怀凝虽有些害怕跟陌生人接触，可对霍老夫人却是卸下了防备，她悄悄搂住霍老夫人的手，有些亲昵地回答：”奶奶，我也想你了呢。”
　　霍老夫人眼里闪过丝疼爱，又吩咐吴妈:‘快去把小鸣叫下来，见见小宁。“，吴妈”哎“了声，上了楼。
　　顾怀凝欲言又止，不好意思问，她知道霍老夫人家世不俗，又担心问了让人觉得她有所企图，霍老夫人是什么段位的，一眼就看出顾怀凝心里的疑问，她语气温和：”小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里是霍家，你放心，奶奶知道你是个心地纯真的好孩子，不会误会你的。“
　　霍家？在南市，恐怕没人不认识吧，顾怀凝刚开口说什么，就听到楼梯上传来蹦蹦跳跳的声响，从脚步就可以听出其主人有多活泼，而后又一阵较为沉稳的脚步声，几乎可以说没有，一听便知道不是同一个人。
　　思绪还没回笼，就看到有个少年跑过来，坐在霍老夫人另一边，熟稔地搂住她的胳膊:"太奶奶，小叔又欺负我，您得替我做主呜呜呜呜，”少年身材颀长，皮肤白皙，鼻子高挺，已有几分长相帅气的影子，可到底没长开，既有少年的英气，又有几分稚气未脱，瞬间把在场的人逗笑了，顾怀凝的嘴角也勾出了一抹笑。
　　她顺着少年控诉的目光，看向了距沙发很近的男人。她有些愣神，她从没见过长得如此好的男人。男人身量颀长，皮肤白皙，白衬衫下的腰精瘦有型，挽起的袖子看得出手臂有力量的肌肉。剑目星眉，眉间微微蹙着，高挺英气的鼻梁，脸如雕刻般五官深邃，有棱有角的脸型更显清冷。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男人看了过来，她更看清了他的脸，一双可以将万物吸引进去的黑眸，薄薄的唇微抿。他们短暂对视了几秒，顾怀凝先败下阵来，移开了目光，可男人似乎还在看她，她心跳瞬间加速，却没有勇气再看过去，只能低下头。
　　心里确认一万遍，是他，是他，无数次入她梦却从不是真实的他，天可怜见，她遇到了。
　　霍行绎其实一下楼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女孩虽乖巧坐着，减少了存在感，可她精致小巧的脸，高挑的眼睛，适才被霍信鸣那小子逗笑时唇边浮现的梨涡，以及方才他们猛然间对视时她飞快地逃开视线，都让他有些玩味。霍行绎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么多年来见过的女孩不在少数，她也不是相貌最出众的，可第一眼见到她时，霍行绎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心，第一次这么不听使唤地狂跳，他没想到，去年雨夜里让他心疼的小姑娘，竟然活生生站在他眼前。他根本无法忽视心里的悸动，连眼神都舍不得撇开。
　　客厅的空气好像停止了几秒钟——对于顾怀凝和霍行绎来说。
　　霍行绎回过神来，掩饰般坐下，就听到他奶奶调侃：”小绎刚才看什么呢，这么出神？“，霍行绎摸摸鼻尖，喝了口茶，对上老太太洞悉一切的双眼，才无奈，声音清冷：”奶奶，别说我了“，见对面小姑娘眼神始终不敢往他身上看，话锋一转：“说正事。"
　　霍老夫人老神在在地一笑，才回归正题：”小鸣，这就是太奶奶给你找的家教，你叫她凝姐姐，你凝姐姐可是云大的学生，水平很高，你可要跟着姐姐好好学，不能捣乱知道吗？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小凝，太奶奶可要狠狠地罚你了。”
　　霍信鸣故作乖巧点点头，青春期的男孩，总是对长相好的女孩子有些羞涩，他本想说他很喜欢凝姐姐，却听见对面一阵清冷的声音传来。
　　“奶奶，不用，”霍信鸣还没反应过来，又听他小叔说，“我亲自来罚他。“
　　这一刻，霍信鸣觉得自己好像看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顾怀凝根本没来的及想他是什么意思，脸就先红了，小脸白里透红，实在招人疼。
　　霍行绎看到小姑娘的表情，没忍住，嘴角扯着淡淡的笑。


第3章 共识
　　好像达成了某种共识，客厅只是沉默了一瞬。
　　霍老夫人是过来人，对自己的这个小孙子也很了解，知道冷漠如霍行绎，是不会随便开口逗女孩儿开心的。对于霍行绎一直单身不愿意接触女孩这件事，霍家并非不着急，而是知道霍行绎从小就独立自持，不是会接受任何人安排的主儿。只能暗里以交朋友的名义半强硬要求他去见面，霍行绎不是去了就坐在那儿根本不说话，就是后来直接拒绝，十天半个月也不回老宅，霍家长辈这才妥协，不再去插手他的恋爱问题。
　　这下，霍老夫人看顾怀凝的眼神更加慈爱了，她没想到，偶然在云大遇到的合眼缘的小姑娘，竟然也会进她这个挑剔的孙子的眼里。她强忍激动的心情，打趣般拉过顾怀凝的手，轻拍几下：”小凝可听见了？要是这混小子敢欺负你，奶奶和行绎都站在你这边，你尽管管教他，奶奶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出口，霍行绎早已知晓他奶奶心里明镜似的，怕吓到初次见面的小姑娘，且他虽然对她确实有几分好感，目前也不确定到底有多深，若贸然开口只会让小姑娘觉得他轻浮，遂打断霍老夫人后面的话，”是了，小鸣要听话。”眼神顺势瞟到对面那瘫坐在沙发上的臭小子脸上。
　　霍信鸣还在发呆，突然对上霍行绎有些警告意味的眼神，他好像可以认为，小叔是要他尊敬小婶，呸，凝姐姐。嘴上笑嘻嘻，心里哭唧唧。小明委屈，但小明不说，呜呜呜都以为我会欺负凝姐姐，把我当什么人了？
　　小明同学心里直呼救命，他平日虽有几分调皮，但是观察力很敏锐，察觉到小叔或许对凝姐姐有什么想法，凝姐姐也许日后就是他的小婶，这谁惹得起啊？告辞了！当下能屈能伸，赶紧对霍老夫人和霍行绎表明态度，就差发誓了：“太奶奶，小叔，我保证不会欺负小、凝姐姐的，我这么乖，”说完还装乖对顾怀凝眨了眨眼睛。
　　顾怀凝看着这一家看似严肃，实则有点喜剧人天赋的人家，心底生出羡慕，她真的很想拥有这样和睦有爱的家庭。又想远了，顾怀凝乖巧地笑了，脸上的梨涡若隐若现，“奶奶，小、”还没叫出口，顾怀凝及时把小叔这两个字咽下去，庆幸自己没叫出口，否则可是丢人了，霍行绎看上去没比她大几岁，她差点喊人家小叔，这可不是占便宜了嘛。“霍先生，我会好好教小鸣的，你们放心吧。”
　　霍行绎自然猜出小姑娘原本打算喊他的“小叔”二字，还好她没喊出来，否则就差辈了，心里又有点遗憾的滋味，如果这两个字从她嘴里喊出来，一定和他所听到的任何人叫的都不同。当然，后来顾怀凝也没少喊这两个字，只是这场景都是在某个地方罢了。都是后话。
　　霍行绎点点头：“我叫霍行绎。”
　　顾怀凝赶紧点点头，只当霍行绎是在客气，给她几个胆她也不敢直接喊人家名字。霍行绎没说话，好整以暇看着她，顾怀凝反应了一下，等等，他、他不会是要她叫他的名字吧？霍行绎看穿她心里的想法，淡淡吐出几个字：“叫啊。”
　　顾怀凝这下差点想钻到地下去，霍行绎仍直勾勾盯着她，顾怀凝硬着头皮，慢吞吞挤出几个字：‘行绎哥。”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称呼了，直接叫名字不管怎么说总显得不太礼貌。
　　霍行绎愣住了，他只想逗她，看她又尴尬又害羞还有点坐立难安的样子实在有点可爱，没想到小姑娘这般乖巧，竟真的叫出口。她的声线偏清冷，可叫他名字时，他分明听出了几分糯糯的味道。
　　霍老夫人没想到霍行绎还这么逗小姑娘，心里想难怪单身这么多年，这是要把小姑娘逗害怕啊！这个不成器的家伙！还要她一把年纪的老婆子来周旋，狠狠瞪了霍行绎一眼，对脸红的小姑娘和看好戏的小鸣挥挥手，示意他们上去楼上书房学习。
　　霍信鸣也很上道，一下get到了太奶奶的意思，马上起身带着顾怀凝上楼去，还有几分嫌弃小叔，哼，小叔哪都好，可撩妹这方面还得跟他学，看着刚才小叔小学鸡似逗女孩，他实在看不过去！消失在楼道前还挑衅地对小叔比了个口型：“你不行！”才笑嘻嘻跟顾怀凝介绍：“凝姐姐，书房在那边。”
　　顾怀凝当然没看到这些，她的脸都要冒烟了，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还很好奇，明明霍行绎看上去那么禁欲高冷，为什么反差这么大？又摇摇头，算了，有钱人的世界，她真的不懂呢。朝小鸣同学点点头。
　　霍行绎看到那小子还敢挑衅自己，一下被气笑了，他修长的手指摩擦着下巴，已经在想要怎么教训那臭小子了，忽然对上霍老夫人戏谑的目光，才正色道：“奶奶，先别吓到她。”霍老夫人笑着摇摇头，这小子，也不知道是谁吓到小姑娘，又怕霍行绎是想玩弄人家小姑娘，警告他："要是你小子是真喜欢怀凝，奶奶一万个支持，这小姑娘我是真喜欢，但你如果只是想跟人家玩玩，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奶奶还可以介绍陆家小子给她，明白吗?“
　　霍行绎无奈叹了口气，这老太太，想象力真的丰富，慢条斯理给霍老夫人剥了个橘子递过去，抽出纸巾仔细擦了擦手指，直视霍老夫人的眼睛：”奶奶，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不会玩弄谁的感情你知道的，我是对她有好感，但给我段时间让我好好想清楚之后怎么样。“
　　霍老夫人这才满意点点头，出门浇她心爱的花儿去了。
　　霍行绎悄悄上楼，在书房前静静听了片刻，不由摇头失笑，什么时候自己也做这么偷偷摸摸的事了。听见小姑娘清冷自然的声音，有耐心地给霍信鸣讲英语语法，他才放心，下了楼。


第4章 答案
　　在顾怀凝耐心的教导下，霍信鸣也积极配合，两小时很快过去，顾怀凝慢慢把书和笔收进包里，对仍沉浸在题海里的小鸣同学交代：”下一次我是星期三晚上来，你记得先把不会的题整理出来，平时不会的也可以发微信问我，“方才他们已经交换了微信，别看小鸣同学平时没个正形，真认真学起来还是很厉害的，顾怀凝发现霍信鸣就是懒得学，他的反应和脑子都相当灵活。也是，霍家人有哪个不优秀呢。
　　霍信鸣作为”社交NB症“晚期选手，早已在刚才的相处中与顾怀凝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他伸了伸懒腰，刚想开口，就听到”轰“一声——窗外巨大声的雷声。顾怀凝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眼前一道影子扑过来，她吓得闭上眼，只感觉身上一重，待她睁开眼时，好家伙，小鸣同学整只挂在她身上。
　　霍信鸣虽说只有15岁，但身高已经将近180，这么大个人，谁顶得住啊？顾怀凝没想到，这个混世魔王这么胆小，竟然还会怕打雷，刚想怼他，就感觉身上立刻一轻，小鸣同学被来人扒了下来，直接把他丢地上。
　　”嘶——小叔，你，你谋杀，我可是你的亲侄子，你还这么对我，呜呜呜，我要告奶奶。“
　　”霍信鸣，你如果不是我的亲侄子，我早把你扔下楼了。“
　　”呜呜呜呜，凝姐姐，小叔欺负我。“
　　顾怀凝看着活宝小鸣躺在地毯上直揉屁股，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来，完全忘记旁边还有个两小时前她最害怕的人。霍行绎看着小姑娘脸上的笑意，也勾起了嘴角。
　　“你们，你们俩不可怜我还笑我，呜呜呜，我好可怜，没人爱我，我emo了，今晚我要emo全世界，我是全世界最悲伤的人，我在雨中拉肖邦，我——”
　　“霍信鸣，闭嘴！整天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有这个时间你早考第一了。”霍行绎忍不住扶额，天知道他有多想揍他一顿。
　　霍信鸣自己捂着屁股也笑出声，带着少年人的爽朗和朝气，要是让他们学校的人看到此时的他，绝对不会相信这就是全校远近闻名的校霸，其实小叔还没舍得扔他，还算好心把他丢在地毯上，他确实不痛，只想缓解刚才的尴尬。
　　收到霍行绎不满的眼神，他才看向顾怀凝，带着歉意和羞涩：“凝姐姐对不起啊，刚才无意冒犯，只是，只是，”霍信鸣挠挠头；"只是有点害怕打雷。"
　　顾怀凝摇摇头，眼里都带了几分笑意："没事的小鸣，你好可爱啊。”
　　霍信鸣嘿嘿傻乐，像极了小奶狗被撸时的神态，凝姐姐夸他可爱，其实他也觉得自己很可爱，可爱中还透着一丝，不对，是一大丝帅气。
　　还没臆想完，额头立刻被人狠狠敲了下，不用看他都知道是谁了，肯定是酸柠檬小叔，他嫉妒凝姐姐夸自己可爱，才痛下杀手。
　　不等霍信鸣跳脚，霍行绎对顾怀凝招手，声音温柔:"外面下大雨了，一时半刻停不了，小凝，我送你回学校。“说完先一步走下楼，顾怀凝紧随其后，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霍先生，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很方便的，不麻烦啦。“顾怀凝脚步没停，却突然撞上一堵肉墙，霍行绎听到顾怀凝的拒绝和疏远，心里有点烦闷，正转过身来说什么，小姑娘直接撞进他怀里了。是软软的，柔柔的触感。
　　两个人同时愣住了，顾怀凝甚至不敢呼吸，霍行绎看似平静，实则心脏早已超速，顾怀凝不小心撞进了他的怀里，那双眼睛也不小心撞进他的眼里，顾怀凝看着霍行绎的黑眸，男人的眼眸深邃，目光专注，有几分她读不懂的情绪。
　　顾怀凝才发现她的手还停在男人的胸膛上，温热的掌心、手里传来结实的触感，不断提醒着她，眼前这个男人有多成熟。男人的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她一下急了，慌里慌张挣脱出男人的掌控，连忙往后退一步，霍行绎刚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失礼，他喉头发紧：”抱歉，小凝，无意冒犯”，停了片刻，“不用跟我客气，我送你。我先去车库取车，过会你再出来，门口柜子里有雨伞，记得拿。"
　　霍行绎不给她再拒绝的机会，直接三步并两步下楼了，他忍不住摸了摸手心，似乎还残留她的触感，柔弱无骨的手，细滑白皙的肌肤，见越想越远，霍行绎连忙制止不受控制的想法，直往车库去了。
　　这厢，顾怀凝故作平静，慢慢下了楼，心里隐隐的愧疚，霍行绎如此坦荡大方，她却三番两次拒绝他的好意，实属不该。她不允许自己再想起方才霍行绎的分毫。
　　她知道的，从小就知道，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一段感情。
　　倘若得不到的，多看一眼，多想一秒，都是凌迟。
　　索性不去想。
　　——
　　车上。
　　一路无话。
　　当顾怀凝第八次偷瞄向他，霍行绎才慢悠悠开口：”偷看我，嗯？“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在沉静的狭小空间中响起。
　　顾怀凝没想到她就偷看了他几次，这也能被抓包，又嘴硬不愿意承认：”才，才没有呢。“
　　霍行绎早猜到这小姑娘会着急否认，也没揭穿她，他生来一副好相貌，淡淡的笑意，语气带着纵容：”好，小凝说没有，就是没有。只是，小凝——“
　　”只是什么？“久久没等到他的下文，顾怀凝有些好奇。
　　”只是，别怕我。“
　　顾怀凝诧异地转过头，才发现男人的黑眸锁定在她的脸上。
　　正是等绿灯的几十秒里，男人这句话直接将顾怀凝的心搞乱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小她就告诉自己，爱情令人失智，不好的爱情更令人不幸，她也一直做得很好，从没动过心。可就在今晚，莫名其妙地认识他，莫名其妙地被吸引，莫名其妙地，她好像，好像对他动心了。
　　没有人教过她，怎么办。
　　没有答案。
　　”好。“
　　她听到了自己的答案，不被现实和过往所困的答案。


第5章 归心
　　低调的奥迪S8划过黑夜的寂静，逆着连天的雨，停在了云大的西门。
　　车里大概安静了两三分钟，谁也不说话，霍行绎盯着车前玻璃里顾怀凝的影子，没挪开眼。几个小时前在家，他尚不明确自己的心意，可是当看见小姑娘自己撑着伞在雨夜里等他时，霍行绎心里积满了很多情绪，他品不出来，只知道，无论如何，他实在不想再看到小姑娘再一个人行走在寒冷的雨夜，总会让他想起去年的那个雨夜。
　　而方才小姑娘的那句”好“，他们都心知肚明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愿逼她，他想让两个人走得稳些，无论快慢。
　　顾怀凝还因刚才的冲动，对，她姑且把她定义为冲动，而感到害羞。她这样，会不会让霍行绎觉得她是个很随便的人呐？
　　顾怀凝正准备拉开车门下车，就被身侧的男人握住了手腕：“小凝，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啊？”
　　只见男人拿起手机，节骨分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就递到她面前:"真忘了？没事，我记得。”是微信添加好友的二维码，顾怀凝强忍悸动，从包里掏出手机，有些紧张导致手抖，她几下都解不开锁屏。
　　“小凝，不急，有你看着，我也跑不掉，”顾怀凝终于解开了锁屏，还在心里唾弃自己太失态，却冷不丁听到男人的调笑。天，他今晚已经调笑她好几回了，这个男人，真的好过分！
　　顾怀凝也不是包子任人揉捏，她鼓了鼓腮帮子，深吸了口气：“那看来行绎哥赶时间，我们改日再加好了。”她终究是太软了，原本想怼他，话在嘴巴里扫了一圈又放回肚子里。
　　霍行绎失笑，这小姑娘，还有点脾气：“啧，不麻烦小凝，我自己来好了，”霍行绎轻轻夺过顾怀凝手里的手机，扫码，添加，再通过，一气呵成，看了眼小姑娘谴责的眼神，把手机递还给她。
　　顾怀凝哼了声，侧过身拉开车门，“等等，雨伞，”霍行绎把伞塞到她手上，朝她抬抬下巴：“去吧，小心点，到寝室了给我发信息，嗯？”
　　见顾怀凝乖巧点头，他也勾起嘴角。
　　“小凝，晚安，做个好梦。”
　　顾怀凝才刚打开伞迈出一步，就听到从车里传出的幽沉声音，她回头，又一次撞进他深邃眼眸里，这一次，她读懂了他的深意——
　　我们，来日方长。
　　“晚安。路上小心。”
　　——
　　霍行绎直到看到那道身影消失于夜色中才收回眼。
　　他从口袋里抽出根烟，夹在指缝中，再划开打火机，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深夜的车里，也照进了他沉睡多年的心，他遇到了，他又遇到了她。
　　霍行绎从去年起，一直有个惦念。
　　去年也是如此季节，也是如此雨夜，竟然也是如此时间，他遇到了她，忘了地点，只记得一个她。当时小姑娘也是独自一人行走在深夜里，撑着把伞，可还是淋湿了她的外套。
　　他只记得他当时因为项目烦恼，坐在车里抽烟，抽完一根烟，他的烦恼消散了一半，正准备回家，却听到车外微弱的抽泣声，他的耳力一向很好。
　　他向来不爱多管闲事，那天却打开了车窗，他看到小姑娘边撑伞在雨夜里走着，边伤心地抽泣，她的小脸太过惨白，眼睛鼻子都泛着红，谁看了都会说句可怜。她的步伐很慢，他竟也鬼使神差下了车，远远跟在她身后。
　　小姑娘哭得太过绝望，也没注意到他就亦步亦趋跟着她。他从不为谁而怜悯，可是看到她的那一刻，他也不得不承认，向来冷硬的心，竟为她而融化。
　　后来，他看到她停在路边，擦了好一会儿眼泪，又整理整理头发，硬扯出个笑容，回拨电话：“姿姿，我刚才在忙没听见，不用担心，我有伞的，我要回去啦。”想必是小姑娘的朋友或者什么亲近的人，可也没那么亲近，毕竟她连哭都不让别人知道。
　　后来，霍行绎再见到雨夜时，总会开车出门，好友都调侃他是生活太舒服了才喜欢淋雨，喜欢湿漉漉地狼狈的一身。他总是淡然一笑，也不多解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只想再遇到她，又怕遇到她在哭，终于——
　　当霍行绎今天在霍家又见到她时，他仿佛听到了宿命的声音，它说：众生有缘，自会相会。你逃不掉了——
　　是的，他承认，逃不掉了，也不想逃了。
　　——
　　顾怀凝走进宿舍楼，问了宿管阿姨好，就径直上了三楼的楼梯间，这里几乎没人来，这是她某次心情不好时寻到的自我安静的好地方。顾怀凝捂着狂热的心，靠着墙壁，脑袋里一帧一帧回放晚上与霍行绎相处的每一点一滴，一遍又一遍，一点也不愿遗漏。
　　宿命，总是如此。
　　她有个秘密，她去年某个雨夜遇到了一个男人，虽距离有些远，但她大概记住了那个男人的模样，无他，只是太过珍惜。
　　从小到大，即使有外公外婆的疼爱，顾怀凝也努力生活，努力忘却她五岁时，父亲突然背上行囊，不顾任何人阻止，离开了这个家。父亲不要她和母亲了。母亲倒也不见多悲伤，只是在仅仅几个月后，一个普通的清早，母亲再也没有醒。五岁的她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家，在这世上孤苦无依地寻求依靠这件事。
　　幸而外公外婆慈爱，在她失去了家后，不顾舅妈的反对，硬是接她过去生活。小小的顾怀凝被舅妈动辄打骂，虐待，甚至饿得去狗嘴里抢食，被舅妈用开水烫伤手臂幸亏外婆及时救治才没有留疤。后来外公外婆一气之下和舅舅舅妈分了家，断绝了来往。外公外婆一辈子住在农村，能力有限，靠着多年积蓄和外公在工地上做点累活，外婆开了家小小的裁缝铺，他们一家三口虽清贫，却也幸福。
　　即使这么多年来舅妈总是出言讽刺，甚至各种阻止外公外婆继续供她读书，外公外婆也没想过放弃她。正当以为日子逐渐顺遂，顾怀凝也取得了最满意的高考录取通知书，即将步入大学可以给家里减轻负担时，外公病倒了。
　　顾怀凝这辈子永远不会忘，医生嘴里的“肝癌”，这两字对她而言就是毁灭性的打击，她不能倒，否则外婆更会撑不住。顾怀凝妈妈留下了一张银行卡，这么多年来谁也没去动。连顾怀凝自己也不知道卡里到底还有多少钱，她第一次到银行，查询余额时内心不断祈求卡里的钱够医治外公。
　　人若是不幸，那么所有不幸的一切都会随之而来。
　　10万。
　　顾怀凝知道，这十万块妈妈要存很久很辛苦，她不该埋怨，可还是忍不住。为什么，没有多一点？
　　医药费最少30万。差20万，对于18岁的她是天文数字。
　　顾怀凝百般求助之下只好去求舅舅一家，那也是个雨夜，为何不幸总爱跟雨夜挂钩呢？她跪在门口求舅舅舅妈给20万让外公治病，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好啊，你滚，永远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永远也别回这个地方，我就给钱，如何？”舅妈刻薄的嘴脸和舅舅唯唯诺诺的虚伪，是她经常的噩梦。
　　她答应得毫不犹豫。
　　顾怀凝从来没被真正爱护过，即使外公外婆对她那么疼爱，可代沟横在祖孙间，她只获得十几年的家庭温暖。
　　泪水滑落，滴在她的手上，她才意识，她哭了，她从没在学校里哭过。
　　那个雨夜，那个男人，刻在她的脑海里，她知道他是默默跟在她身后的，怕忘记这唯一的温暖，她日日夜夜回想，终于，老天眷顾了她一次，她遇到了。
　　她真的遇到她的救赎了。
　　雨夜里的伞，喧嚣城市的一盏灯。
　　她好像也要拥有了。
　　我该拿你怎么样？
　　我的爱人。


第6章 心动
　　——叮咚
　　手机消息提示音。
　　顾怀凝摁亮屏幕，打开微信，是他，是她孤苦生活里的救赎。
　　——Y：小凝，到寝室了吗？怎么不发信息？
　　——Y：[委屈]
　　顾怀凝真的怀疑，她今晚会不会因为心跳过速而进医院，那也太丢人了吧。简单一句话，一个表情，她一下心安了，这些都是真实的，不是虚无缥缈的，她的月光，终是照到她身上了。过了太久孤苦的日子，承受了太多孤独，他来了。
　　——是柠：我已经到啦。
　　——是柠：不好意思嘛，跟室友讲话给忘啦。[可怜]
　　回复完他，顾怀凝才平复心情，她真的很好奇他的朋友圈里有什么诶。咬着唇点开了霍行绎的朋友圈，他的动态很少，基本都是转发的商业新闻，比如霍氏近年的成就、股票市场的变化、城北哪块地又要招标之类的，这个无趣的男人！
　　顾怀凝想是这么想，却也不舍得退出，有些期待地继续翻，终于翻到一条比较特别的，他只发了张英短猫抱着一颗柠檬的图片，猫猫表情傲娇可爱，摄图角度也不错，顾怀凝越看越眼熟，这原来是霍行绎的微信头像。
　　顾怀凝还以为，像霍行绎这种男人应该会用一张简洁的黑色图片作为头像，没想到，这个男人，处处是反差。
　　顾怀凝不自觉喃喃：”霍贵妃，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话音刚落，傅姿直接推门而入，瞿萧萧、杨子臻先后跟进来，见到顾怀凝果然在里面，才松了口气，过去牵起她的手：”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见了，给你发微信也不回，我们打算出去校门口，到了楼下宿管阿姨才说你已经回来了，我们才找到这，你怎么不回寝室？“
　　瞿萧萧亲昵搂过她的肩，捏捏她的脸：”下次可不许了，这还下着雨呢，要担心死我们呀！“，顾怀凝没想到室友们会这么在乎她，她心里最柔软的那块蓦然塌陷，实在太感动了，也太意外，她终于感觉自己不再孤苦一人，卸下了一直以来的心防，她才露出最真实的笑：”对不起嘛，我错了，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啦，让你们担心了，谢谢宝贝们呜呜呜。“
　　这时杨子臻直接在背后把三人都推向前，走出楼梯间，往寝室方向走：”好啦，我的妞们，有事咱回咱窝里说，搁着演偶像剧呢？还你爱我我爱你某雪冰城甜蜜蜜呢“这句俏皮的话逗笑了煽情的三个姑娘。杨子臻是地道的南市姑娘，她也出身豪门，杨家在南市也是位居前列的豪门，可她性格开朗纯真，向来真心待人，没有半分虚假，经常给寝室另外三个姑娘带各种礼物、零食，306的这四个女孩关系一直不错，从没红过脸，也没背后诋毁过对方。遇到对方，她们此刻都有个共同的想法——遇到彼此，何其有幸。
　　回寝室后另外三个姑娘看到顾怀凝外套有些淋湿，连忙催促她去洗澡，她也没再客气，放下手机，从衣柜里拿了套睡衣，就去洗澡了。
　　”我觉得，小凝子有点情况，家人们，待会儿给我狠狠审她！“傅姿率先发言，她一向是寝室最会玩的，什么鬼点子都是她出的，瞿萧萧和杨子臻自然是没有不从的，比了个”OK“的手势。
　　顾怀凝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感觉浑身疲倦都消散了，边擦头发边出来时，就看到她们直勾勾盯着她看，她刚想问怎么了，傅姿就先她一步开口了：“小凝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劝你速速招来，再请我们喝杯奶茶，“傅姿还傲娇朝她眨了眨眼，有几分少女的娇憨：”我们可以考虑原谅你哦“，见顾怀凝张了张唇准备说话，又跟旁边两个看热闹的姑娘对视了眼飞快补充：”不许说没有，我们还不了解你那副小表情？“
　　顾怀凝看她噼里啪啦小炮仗似的说那么多话，又识破了她往常惯用的敷衍伎俩，看来面前这三位小祖宗今晚是不会放过她的。且经过今晚，她的心已不似从前那般封闭，她再也不想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一个人承受了，或许也该学会完全真心去对待这群好友了。
　　顾怀凝慢悠悠把手上的毛巾放下，拉过椅子坐下，靠近这三个眼里满是八卦之意的姑娘，思考几秒钟，她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干脆等她们问好了：“没什么事呀，就是今晚做家教，主人家看下雨了好心送我回学校。”
　　三个姑娘虽没怎么谈过恋爱，却也不是完全的白纸了，从她话里嗅出不一样的味道。瞿萧萧是寝室里年纪最大的，通常习惯照顾她们，她一下端起姐姐的姿态：“哦？男的女的？年纪多大？做什么的？——”
　　——叮咚
　　话还没问完，顾怀凝手机响了，她犹豫了下，还是一把拿过手机，瞿萧萧最先靠过来，直接把头搭在她肩上看，傅姿和杨子臻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甘示弱，跃到她身后，只堪堪看到屏幕上——
　　三十八分钟前。
　　——Y：没事，你跟你室友们说话去吧，我没事的，你不用顾及我。
　　三十分钟前。
　　——Y：真的没关系，我知道我和小凝还不算很熟悉。
　　二十五分钟前。
　　——Y：[GIF：委屈但不说]
　　十七分钟前。
　　——Y:分享微信文章：[转给身边不爱回信息的那些人之不回信息的人最后竟然都这样了……]
　　十一分钟前。
　　——Y:我打扰到小凝了吧，小凝和其他人聊天应该很忙吧。
　　——Y:小凝记得轮回我就好了。晚安。
　　三分钟前。
　　——Y:小凝也不要聊到太晚哦，早点休息，听小鸣说女孩子熬夜会变丑的。
　　306的姑娘们视力都不错，自是一眼扫过了这些信息，也看清了大概内容，顾怀凝恼羞成怒转过身，不让她们再看：”你们！偷窥！“
　　瞿萧萧和杨子臻都捧腹大笑，瞿萧萧甚至都笑出了眼泪：”天呐，小凝子，没想到你喜欢这款，你男人也太茶了吧？“
　　”震惊！薛宪哭晕在厕所，背后原因竟是……“
　　薛宪是云大计算机系大三的学长，他成绩优异，又生得俊朗，待人总是温润有礼，颇受云大女生的喜欢，在上一届校草投票大赛上还获得了第一名。顾怀凝不擅长社交，却会与他相识，原因还真是偶像剧的必备开端——去年顾怀凝刚入校时，路过篮球场，薛宪打篮球时不小心砸到她，顾怀凝被突然而来的冲力给吓到摔倒了，膝盖磨破了皮，薛宪满怀歉意，亲自带她到校医室看伤。许是太过愧疚，最后硬是给她送了半个月早餐，顾怀凝一直无心于感情之事，也并不开窍，她只当薛宪是补偿，也多次婉拒薛宪的早餐，薛宪脾性好，总是挂着温和的微笑，不管她再如何拒绝也坚持给她送早餐。当然，他也顺带捎上306其他三个姑娘的份，此事赢得了三个姑娘的一致好评，那段时间她们总是调侃顾怀凝和薛宪，也经常讲薛宪的好话，顾怀凝只当她们在开玩笑，都是一笑而过，没放在心上。
　　薛宪并没有向顾怀凝表明任何想法，只是自那以后他们就相熟了，相处起来薛宪也从没越过礼，顾怀凝就把他当朋友看待，毕竟，她得到的温暖太过少，对她好的，她总会下意识更、加倍奉还。薛宪经常会给顾怀凝发信息聊天，回家也会给她们寝室带特产，因为杨子臻和薛宪室友是发小，他们两个寝室曾一起吃过饭，关系都不错。
　　”我们阿宪哥哥这辈子也想不到，他竟因不够茶而痛失爱情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瞿萧萧和杨子臻互相比划，越说越搞怪，顾怀凝也噗嗤笑出声，这两活宝，如果和在雨中拉肖邦的小鸣同学一块到德云社讲相声，她愿意买最贵的票。
　　按理说傅姿也是个小活宝，换做平时她早就又跳又笑了，可她被方才瞥到的那个茶哥哥的微信昵称和头像吓到了。
　　等等……这，真的是和她一块长大，给他发微信他只回几个字的，她家三表哥吗？


第7章 预谋
　　——“这漫不经心的偶遇，是我精心预谋而来的。”
　　傅姿回过神来，才试探性开口：”小凝子，老实交代，这是哪个野男人？“瞿萧萧和杨子臻一听，也正色起来，纷纷点头附和。
　　”什么野男人！这是我做家教的学生的小叔，今晚下雨他好心送我回学校。”顾怀凝有些心虚地回答。
　　见眼前三个人都一脸怀疑，她才又无奈开口：“嗯……我做家教的是，是霍家。”
　　“霍家？”三人震惊了，傅姿更多的是惊喜，果然如此，她的三表哥，要下神坛了，想想她都傻乐。
　　“所以那个茶哥哥是霍氏集团的掌权人霍行绎？”傅姿追问。
　　“茶哥哥？你们真行，“顾怀凝被这群小姑娘惊人的脑洞和超凡的语言能力逗笑了，又觉不对，”等等，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傅姿一下心虚了，不会吧，她是该瞒着她们呢，还是该编造美丽的善意的谎言呢，倒也不是不可告人，只是她实在太想看到顾怀凝知道霍行绎是她亲表哥时的表情了，没办法，她就是这么恶趣味。
　　顾怀凝盯着傅姿表情变换多彩的脸，看她一下子眉头皱起，一下又傻笑，傅姿正愁怎么圆过来呢，眼一尖瞟到了瞿萧萧桌上放的那本商业杂志，封面上赫然是霍行绎，她才伸手一把薅过杂志，展示给顾怀凝看：“拜托，南市谁不认识他，别的不说，就冲他这张脸，秒杀娱乐圈的男明星一百八十条街。而且，霍行绎的大哥二哥都已经结婚了，他的堂弟还在国外留学，所以那个野男人只能是他，不过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都怀疑他微信被盗号了。”
　　顾怀凝才把视线转到杂志封面，霍行绎一身西服，衬得他风姿更甚，他一贯没什么表情，可这张图就是让人移不开眼，她微微低头，嗯了声：“就是他。”
　　“我看呐，不是微信被盗，是魂被盗咯。”杨子臻拖腔带调，慵懒调笑。
　　傅姿和瞿萧萧也毫不客气地附和。
　　“害，我没想到我平时只有爱看点帅哥这个爱好，都能看到姐妹的男人去，”瞿萧萧把杂志直接塞到她手上，“喏，小凝子，物归原主咯。”
　　顾怀凝被这群女人说得脸都红了，本来还没什么，被她们一说感觉什么都有了，倒也没拒绝这本杂志，抽出书轻轻地各拍了她们一下，试图转移话题：“好好好，我们真没什么。姐妹们，为了感谢你们的关爱，明晚我请你们吃饭吧?"
　　气氛专业组的三个人见好就收，也没继续调侃，反正日后机会多着呢。傅姿老大似的：”吃饭行，正好心叶广场开了家川菜评价不错，咱明晚就去吃吧。只是小凝子请客就免了，咋滴，怕姐们没钱呀，这才月初，怕啥！“瞿萧萧和杨子臻很快举手：”我同意！如果姿妞月底还剩钱，那在座的都有责任！“
　　大一刚开学时，她们其实都看得出来，顾怀凝条件并不是很好。三个小姑娘家庭条件都很好，虽然瞿萧萧比不上傅姿和杨子臻出身名门，但她家好歹也是个中产阶级，不愁钱。那时三个人都带了满满六七袋行李，就差家里的阿姨过来帮着打扫铺床单了。顾怀凝是最后一个到的，她只带了一个行李箱，衣服款式不是大牌也不新奇，却胜在她的长相和气质上佳，并不逊色。后来相处久了，她们就发现顾怀凝桌上永远摆着简简单单的护肤品，化妆品也不多，都不是大牌，她每天不是上课，就是到处兼职，在寝室的时间几乎只有睡觉。再反观她们，名牌衣服包包护肤品数不胜数，到了大学成天想着吃喝玩乐，三个小姑娘都是心地善良的人，不但没有看不起顾怀凝，反而对她处处关照，经常借口买多了送她化妆品、衣服，顾怀凝心里都明白，她们是怕伤她自尊，才每次送她东西都找了蹩脚的借口。她看得出她们都是好心，不拒绝她们的好意，只是虽还不起同等贵重的礼物，她总是会送她们品质好的、她们所需要的礼物，再多分担寝室的各种活儿。久而久之，四个小姑娘越来越好，经常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一起出去吃饭，一起聊八卦，一起谈心事。
　　顾怀凝知道三个小姑娘的担忧，也没多说，只是笑着点头，反正明晚再抢着买单就好了。
　　互道晚安后，她躲进被窝里回茶哥哥的微信。
　　——
　　霍行绎驱车回了月照湾后，进了门就坐在沙发上给小姑娘发信息。这小姑娘回过他两条信息后，就再也没动静，他几次想给她打电话确认，又怕吓着小姑娘。只好给他的发小陆询求助。
　　——Y：小姑娘不回信息，怎么办？
　　那边，陆询还在新开的酒吧"夜色"里招待几个特意来捧场的好兄弟，就收到了霍行绎的信息，第一眼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反复看了好几遍，备注是"霍龟毛"才确定是他，抬手敲过去几个字。
　　——询爷：本人？
　　——霍龟毛:?
　　看到熟悉的问号，陆询终于百分百确定是霍龟毛本龟毛，毕竟这位爷平时回信息时十有十句都是问号，有时他看到问号都觉得是霍龟毛的亲儿子。
　　——询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霍龟毛你也有今天！！！
　　——霍龟毛：？
　　——询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追小姑娘我最在行了，问你询爷准没错。来，叫爸爸，我教你！
　　——霍龟毛：是吗？没记错的话傅姿还没把你放出来吧。
　　Firstblood。
　　陆询败，他虽没正形，南市里也素来有纨绔子弟的传言。天地良心，他陆询活了26年，唯一喜欢的就是傅姿那个小姑娘，偏偏小时候不懂事天天欺负她，揪她辫子，每次非要把她逗哭。等小姑娘长大后，他好几次想跟她正经表白，都被各种意外打岔了，两个人之间还是打打闹闹的，前几天不知哪来的狗仔偷拍了他和圈里一个模特一起吃饭，还添油加醋写了一篇狗血总裁文，明明在场还有其他人，由于人类的本质是八卦，没有人信他后来发的澄清。想约小姑娘来他的酒吧玩玩，他再当面跟她解释时，被小姑娘拉黑了。
　　——询爷：哥，我错了，真错了，看在咱们都这么可怜的份儿上，就互相帮助好吗？
　　——询爷：我教你，不，我帮你怎么给小姑娘发信息，你替我跟姿姿说句好话吧，让她把我放出来，求你了，大舅哥。
　　——霍龟毛：嗯。
　　——霍龟毛：至于大舅哥，就免了。
　　——询爷：分享文章：[男人会撒娇，女人魂会飘]
　　——询爷：分享文章：[男德行为手册]
　　——询爷：分享文章：[三句话，让女人为我醉生梦死]
　　霍行绎皱着眉一条条点开了。
　　“世界上只有两种女人，老婆和其他人。”Pass，他倒也想这么叫，只怕小姑娘马上拉黑他。
　　再一条条刷下去。
　　”不可与异性单独相处易失身喜当爹。“
　　”不要整体抛头露面显得轻浮不稳重。“
　　”未婚需守身如玉坚守男德方得善佑。“
　　”男人会撒娇，老婆把我撩。“
　　霍行绎捏捏眉心。
　　他是疯了吗，找这么不靠谱的人来出主意，果然，他英明一世，也免不了做错误的决定。他发誓，他霍行绎就算单身一辈子，就算从楼上跳下去，也绝对不会信陆询半个字!
　　——询爷：大舅哥，你别不信，每次我惹姿姿生气，这三招简直百试不灵。信我！
　　——询爷：差点忘了，兄弟，你追到了吗？
　　——霍龟毛：没。
　　——询爷：那陆大师建议你采用第三版《绿茶的自我修养之男版初级绿》，没有一个女人会拒绝可怜脆弱懂事惹人爱怜的男人，懂吧哥们？
　　霍行绎不屑地笑了，发这种话，像话吗？他霍行绎不要面子了？
　　几分钟后。
　　……
　　嗯，真香。
　　——
　　——是柠：我觉得……你和我想象中一样，不太一样？？
　　——是柠：扑面而来的绿茶味儿是我的错觉吗？
　　——是柠：这边建议您连夜逃离地球。
　　——Y：咳咳。是错觉，给你一毛钱，忘掉，嗯？
　　——Y：暂且放过你，你总要还回来的。
　　——Y：晚上没淋到雨吧？不管怎样得喝点感冒灵驱驱寒，知道吗？
　　顾怀凝咬了咬指尖，没想到这男人这么啰嗦，倒有了点人情味，她觉得她对霍行绎的了解太少了。
　　——是柠：好，知道啦，你也是。晚安。
　　——Y：第二个晚安。
　　——Y：愿你好梦。
　　满窗月色，思了谁。


第8章 醋意
　　早上七点半。
　　顾怀凝伸了个懒腰，轻手轻脚下床准备洗漱。顺手拿起了手机。
　　——Y:早安。
　　莫名的令人心安。
　　她昨晚其实醒过来很多次，每次第一时间都要打开微信，看看那个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这一切是不是又是梦——是的，自从去年遇到他，她时常梦见遇见他，梦里多温馨，醒来后就有多失落。这次，还好不是梦，他真实存在了。
　　嘴角不自觉带笑，她敲下几个字。
　　——是柠：早。你起这么早。
　　——Y:起来跑步。倒是没想到，某个小姑娘起这么早。
　　——是柠：有早课。[困]
　　——Y:待会要吃早餐，需要我给你送，嗯？
　　——是柠：霍总日理万机，就不麻烦啦，我会吃的哦。
　　——Y:贫。快起床收拾吧。
　　顾怀凝没回了，打算上课有空再回。
　　早上满课，她刚下床就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三个人，四个人动作很快，都没有化妆，只是简单涂了水乳和防晒就出门了，按傅姿的话来说就是：”这个学校已经没有值得我们喜欢的人了。“
　　顾怀凝时不时回复信息，霍行绎那边发过来基本都是他现在在干什么，他待会准备干什么的行程汇报，给人种丈夫在向妻子报备的错觉。顾怀凝的心又悸动了，短短两天，她的心不知为他而加速多少次了。
　　傅姿和瞿萧萧看在眼里，两人对视几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调侃的意味，杨子臻则是反常地埋头做笔记，傅姿附耳过去，悄悄跟瞿萧萧八卦：”这小妮子的竹马哥哥马原挂科了，求她给他做笔记好复习呢。“瞿萧萧一下听懂了，杨子臻和沈航的猫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当事人看不破，以为他们还是小时候单纯的邻家哥哥妹妹关系罢了。如果是单纯的复习，那哪里的资料不比自己手写的来得轻松，如果是单纯的兄妹，又何必费尽苦心去做自己从来不需要做的事呢？
　　爱情啊，不就是你麻烦我，我麻烦你，最后莫名其妙就凑到一块去了吗。
　　瞿萧萧了然，也有几分羡慕，叹了口气：“唉，你有你的竹马哥哥，臻子也有她的竹马哥哥，小凝子也有绿茶哥哥。我的爱情呢，我的爱情跑路了呜呜呜呜，我好酸。”
　　傅姿没有安慰她，毕竟瞿萧萧可是306公认的最作的女人，她并不缺追求者，306都不缺追求者。顾怀凝清冷，傅姿娇憨，瞿萧萧妖艳，杨子臻高贵。四个人都是不同性格的，长相也很出挑，她们寝室还曾因全员美丽在校园论坛里被讨论过，大家一听竹苑306第一印象就是——漂亮。哪里会找不到爱情呢。
　　顾怀凝一开始就很低调且清冷，再加上和薛宪的绯闻，一众男生望而却步。傅姿虽看着开放外向，但她也从不跟男生暧昧。杨子臻有学生会会长沈航明里暗里护着，谁敢撬他墙角。于是，所有桃花都聚集到瞿萧萧身上。
　　瞿萧萧嘴上说想谈恋爱，可遇到追求者——长相一般的她说她颜控，长相出众的她说她Hold不住，这谁还能说什么？傅姿捏捏她的脸，暗想，早晚有一天有人会把你治得死死的。
　　一早上四个小姑娘难得比较认真听讲做笔记，下课前，瞿萧萧悄悄提议：”听说四食堂新开了家焖锅巨好吃，咱们待会儿提前几分钟溜了吧？“，此提议得到了一致通过，在她们寝室门后大咧咧贴着一句名言——爱情哪有干饭香。男人只会影响我干饭的速度。四个人深以为然。
　　趁机从后门溜了出来，她们直奔四食堂，等饭时，顾怀凝想起下午没课，看了眼手机，把那个干扰她心绪的讨厌的男人的信息先抛到一边，打开了订票软件，认真看了看最近上架的电影。
　　“我们下午去看电影吧，这部《影》，评分挺高的，”顾怀凝像是看到了什么，更加激动，“诶，竟然还是霍行烟和梁应主演的，那肯定好看！我们看完再去吃饭吧，同意吗宝们？”
　　顾怀凝很少关注娱乐圈，对她而言生存是最重要的，根本无心其他，看到霍行烟的电视剧还是偶然，她并没看完，只是从此就记住了这个演员的名字，也不是她记性好，而是霍行烟辨识度高，她长相极好，素有娱乐圈“人间富贵花”之称，且演技出众，可以说是当前娱乐圈的顶流。霍行烟很低调，平时除了演戏几乎不会在大众面前露脸，更没有绯闻，黑粉都说她资源好背后肯定有金主，却怎么也挖不出实锤。有些造谣得厉害的，都收到霍行烟工作室的律师函，灰溜溜道歉，久而久之，黑粉也就不敢再跳了。
　　“可以！我也挺喜欢霍行烟的耶，听说她隐婚了？”瞿萧萧边刷手机边问。
　　“应该是的，她先生把她护得很好，所以没什么人知道。”杨子臻毕竟身处豪门，她所听到的消息，自然是准确度高的。“
　　”唉，我女神这么漂亮，能娶到她的男人得有多帅，应该得跟霍行绎不相上下吧？“瞿萧萧托着腮感叹。
　　霍行绎，霍行烟，顾怀凝觉得脑子里闪过什么，不到一秒又就消失了。几个小姑娘兴致勃勃地讨论霍行烟。傅姿神秘一笑，她表姐的人设立得真不错，明明在家里一副小霸王模样，表姐夫也是宠得紧，表姐22岁那年就被表姐夫拐回家了，如今二人的小团子都4岁了，实在太可爱，唉，好久不见小团子，上次见小团子，小团子奶酷地喊她姨姨，她的心都要化了！傅姿决定找个时间去表姐家看看小团子。至于长相嘛，岑焕确实与霍行绎不相上下，只是一个冷漠，一个更冷漠的区别。
　　——爱吃蜡笔小新：烟姐姐，我想你家小团子了，给我发几张照片吧[可怜]
　　那边很快回了。
　　——今天又是不想打工的一天：她睡了。
　　——今天又是不想打工的一天：[图片]
　　一下弹过来几张小团子的照片，傅姿都无语了，表姐夫连她和表姐聊天都不许，这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姿姿，发什么呆，吃饭。“顾怀凝发现傅姿坐着不动，连饭菜端上来了也没注意，用肩顶了她一下，傅姿才结束神游，吃了口饭：“这个好吃诶！那我们等会回去睡一觉，三点起来打扮下，出去看电影，看完再吃完饭，太棒了！”
　　三个小姑娘表示赞同。
　　——
　　看完电影出来已是七点半，四个小姑娘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在商场里找了一圈，才看到那家川菜馆，由于有提前预定，并没有等位。
　　一坐下，飞快点了几个菜，顾怀凝正打算说什么，就听到有人喊她。
　　“怀凝，好巧，你们也来这吃饭了？”是薛宪，他有些腼腆，没想到这么巧，一进门就看到想见的人。薛宪旁边还跟着沈航，他盯着杨子臻看，眼都没错开：“巧啊，晚上要上课，嗯？”
　　杨子臻没想到随口一说的借口，还能被撞破。看着气氛有些不对，傅姿赶紧出来打圆场：“好巧，两个大帅哥，一起吃？”
　　天知道，傅姿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沈航马上先答应下来，接着就毫不客气坐下，薛宪也大方坐下，两人又随手点了几个菜。还好他们关系都还不错，一顿饭吃下来也融洽。吃完饭，薛宪和沈航抢着买单，几个小姑娘也没推拒，反正过后再请回来就好了。
　　——
　　霍行绎这一天，行程和之前每一天都一样，家——公司——家，他却分明感受到了不同。他有了想时时报备行程的小姑娘，他知道两人还不是男女朋友，他也有很长的路要走，可就是控制不住，想分享给小姑娘一切，明明他是半字都嫌多的人，翻翻他们的聊天记录，竟是他说的话比较多。
　　——询爷：大舅哥，过来夜色坐坐吧，兄弟几个好久没聚了。
　　——询爷：[分享了定位]
　　霍行绎本想拒绝，却无意点开傅姿的朋友圈，看她发了张合照，手指本都滑过去了又一下刷回来点开——仔细看，这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吗？随手点了一个赞。
　　没想到傅姿竟然和她认识，看起来关系还不错，霍行绎有几分窃喜，想了想给表妹发了条信息。
　　——Y：过来夜色。可以带上你的朋友。
　　——爱吃蜡笔小新：不去！
　　——Y:[转账10000]
　　——爱吃蜡笔小新：[收款10000]
　　——爱吃蜡笔小新：好嘞，哥哥，我马上到。[飞吻]
　　霍行绎失笑，套上西装外套，拿起玄关的车钥匙，往城西的夜色去了。
　　他想见她。
　　——
　　傅姿没想到万年不发信息的表哥会给她发消息，还贿赂她，没办法，他给得实在太多了呜呜呜。看到朋友圈点赞提示，哦~原来表哥另有图谋啊。为了帮表哥把她最爱的凝凝拐回家，就算去了见到陆询那混蛋也无所谓了，为了表哥的幸福，她做点牺牲没关系：“酒吧去不去？放心，朋友开的，很安全。“
　　众人正愁没下一个安排，正巧吃完饭总想喝几杯，聊聊天，都应了。顾怀凝也有几分好奇，她从没去过酒吧，倒是想见识下。
　　薛宪和沈航只开了一辆车过来，六个人确实坐不下。看见沈航乞求的目光，傅姿和瞿萧萧很上道，把杨子臻推过去，摆摆手：”辛苦你们俩打车过去了哈，臻子，地址我发给你，拜拜~“沈航不顾杨子臻的反抗，握着她的手腕就把她拉到一边等车。
　　——
　　霍行绎一路飞快，停好车就直往夜色的VIP包间去了，他常来，门卫只看了一眼就恭敬放行了。
　　S901。
　　霍行绎刚推门进来，就闻到浓浓的烟味，他走到陆询身旁坐下，淡淡道：”掐了。“
　　众人倒也没多说什么，都是一块长大的，很了解他的性子，只是哼笑声，顺着他的意掐了烟，”怎么？你戒了？还是说你心爱的小姑娘来了你怕熏着她？“陆询慵懒轻笑调侃。
　　没想到霍行绎一本正经：”某人心爱的小姑娘等会就来了，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霍行绎的兄弟们听到他没否认，也是起了好奇心，陈锡直截了当：”老霍，你这是有情况啦？“
　　陈锡只是下意识调侃，没想到霍行绎竟淡淡嗯了声。
　　包间里的兄弟们顿时炸开了。
　　"不是吧，老霍，你下神坛了？”
　　“老霍，太不给面子了，把小姑娘带来瞧瞧啊。“
　　都是多年的老友了，霍行绎倒也没像在陌生人面前的冷漠，只是语气平静：”还没追到。“说完也不管一群人的震惊，点开微信，小姑娘发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七点多，说要和室友去吃饭。霍行绎半小时前问吃完饭了吗，她竟也没回。霍行绎有些失望，打算再发一条，就收到她的回复。
　　——是柠：已经吃完啦，准备回去了，抱歉，刚才有事。
　　准备回去了？霍行绎看到这几个字，玩味挑起了眉头，哦？有趣，小姑娘学会说谎了。
　　天知道顾怀凝是怕霍行绎知道她去酒吧会对她印象不好，毕竟不是所有男人都觉得去酒吧是件很平常的事，她斟酌了好一会儿，才选择“善意的谎言”。
　　陆询突然反应过来“某人心爱的小姑娘”是谁，放下烟盒，立刻站起来准备下去迎接小祖宗。霍行绎知道他的意图，也跟在他身后站起来：“出去吹吹风，你们继续。”便走了。
　　霍行绎假意提点陆询：”傅姿还带了几个朋友。”
　　陆询秒懂，在楼下大堂就吩咐经理给S902送些酒水零食。
　　两个男人迈出夜色大门，正好看见白色大众停在门口。
　　顾怀凝从副驾下车，而驾驶位分明是个男人。温润的男人对着顾怀凝说了几句话，顾怀凝也回以笑。
　　霍行绎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眼里酝酿起了风暴。
　　顾怀凝刚下车，对上了几米外男人的黑眸，愣了。
　　她好像读懂了他的情绪。
　　——醋意。


第9章 酸涩
　　——“有的人能感受雨，而有些人只能被淋湿。”
　　霍……霍行绎？
　　天，不带这么戏弄人的吧？
　　救命！！！
　　顾怀凝在对上霍行绎那双暗藏风暴的眼眸时，只来得及思考这么多。她根本不知道，也万万没想到，从一开始的家教，到现在的酒吧，从去年那个相遇的雨夜，她一步步走进他的圈套中而不自知。
　　此刻她还在傻傻地担心霍行绎会不会生气——因为她骗了他。她连霍行绎如此小心眼，连她身边的异性和她说了几句话，明明两人是再正常不过的社交距离，这个男人也会生气、吃醋这件听起来就很荒谬的事都想象不到。
　　霍行绎自诩聪明，可以计算一切可能性，却唯独算计不到顾怀凝的心。他以为顾怀凝在车上答应的话，以及他们之间有些暧昧的气息，只是顾怀凝对他些许的好感。他永远不会知道，去年那个雨夜，沉迷的、念念不忘的，不止是他。
　　他们在无意间，在命运的牵引下，早已是双箭头。可这戏剧的命运，又有谁会预料到它真正的情节呢？
　　霍行绎先一步移开了视线，他不愿看到明明该属于他的小姑娘，站在别的男人身边，谈笑风生，哪怕是普通朋友也不行。普通朋友，呵，霍行绎把这四个字默念了一遍，他现在对小姑娘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普通朋友呢？
　　普通朋友，是没有立场和资格吃醋的。
　　霍行绎只淡淡向已经下了车的几人颔首，目光扫过顾怀凝，也没多一秒停留。夜色下，霍行绎神情莫测，只有身后夜色的灯光笼罩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如此不可一世，像极了俯视众生的神。是了，他本是天之骄子，没有人会觉得他轻狂、不近人情。
　　顾怀凝注意到霍行绎似乎心情不佳，才方才下车他便隐隐有不虞之色，对她的目光更是冷淡，还有种难以理解的怒意。
　　顾怀凝只能在心里苦笑，是谁给她的脸，刚才对上霍行绎的眼神时还觉得他在吃醋的？不用说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无比可笑，一个是霍氏集团的大佬，一个是连家都没有的孤女，哪怕是三岁小孩也是知道这两类人从头到脚没有半点相配！
　　是了，她不该幻想，不该妄想，也许之前的聊天都是他一时兴起，也许那根本不是他本人，也许他只是看腻了端庄典雅的大家闺秀，觉得新鲜想逗逗她，也许……也许……有太多也许，有太多可能。她唯独不敢去想，他是真的喜欢她，他是真的在吃醋。
　　顾怀凝在心里跟自己说了一万个不配，一万个别妄想后，才尽力止住哽咽，止住快要涌出来的泪水。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他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趁她还没完全沉沦时，一切还来得及，他们本来就没什么，都是她在自作多情罢了……即便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句安慰自己的话，她也不能否认，她好像从来也没这么难受过，连被舅妈赶出家时也不及今晚的万分之一。
　　仅仅一个眼神，比无数句讽刺、怒斥、责骂要伤人。只因在乎，只因喜欢。
　　从前，她根本不把舅妈的恶意放在眼里，她只想和外公外婆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所以不管舅妈对她造成多少身体上的、精神上的伤害，她也不允许自己对自己造成二次伤害。
　　可现在，她把霍行绎默默藏在心里一年，在见到他后，甚至在他表现出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后，她不敢置信，她欣喜若狂。顾怀凝如同溺水的人已经看不到生的希望之际，突然一道曙光出现，突然有一双手紧紧攥住她，不叫她放弃，在她快要上岸时，反而一脚把她踹进水里，让她直接放弃生，奔向死亡。
　　没关系，本来她的动机就不纯，她不仅想要他爱她，更想他救赎她，她太过自私。
　　霍行绎没有看向她，可余光里满是她。他好像觉得，小姑娘很不开心？是他太凶了吧？都怪他，明明不是她的错，却控制不住自己阴暗的心——他只好不动声色碰了碰旁边陆询的手臂，示意他招呼小姑娘们上去包厢里。
　　陆询在被霍行绎暗示的那一秒就懂了，他本就是个人精，一下看出来老霍的情绪变化和他对面那姑娘的别扭，心里暗嗤老霍真是个老狗比，真不要脸！老牛吃嫩草，明明和那小姑娘还不是什么关系，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吃醋了，也不怕吓到他这小宝贝。
　　陆询也是个选择性遗忘的人，一下忘了自己和傅姿也差了六岁。他赶紧缓和气氛，赔笑讨好地看向傅姿：“姿姿，你可算来了，这么久不见哥可真想你，走吧，带你的朋友们上去，我已经让人给你们准备好了。”试探地抓住傅姿的胳膊把她带往前，傅姿挣扎了几下倒也没继续，精彩！实在太精彩了！她看到霍行绎吃瘪，简直要乐死了，哪有空去管陆询这个老东西，她还嫌没看够呢。
　　这会儿也不决定原谅陆询，只把微低着头站着的顾怀凝扯了过来，顺手招呼其他人也一同过来，看向一脸冷漠在抽烟的霍行绎，眼里有几分调侃。傅姿也是个大条的人，她压根没注意到顾怀凝的情绪不对，只以为她是见了表哥害羞。
　　傅姿还不想暴露她和霍行绎的关系，暴露了她可还怎么看好戏？当下立刻决定装不认识，清了清嗓子，瞟了眼陆询：“这是我的室友们”，又看了眼状况外的薛宪和眼神没离开过杨子臻的沈航：”这两位是我们学校的朋友，好了，走吧。”才傲娇地甩开陆询，拉起顾怀凝和瞿萧萧就往里走。
　　可怜薛宪，根本没搞清楚状况，只觉得对面那个抽烟的男人看他的眼神冷得吓人，带着莫名其妙可他再迟钝也感受得出的敌意，他一头雾水，决定不理会。便跟在顾怀凝她们后面进了夜色。
　　走在最后的沈航早已洞悉一切，他也是从小认识了霍行绎，小时候还和他们兄弟玩过，只是年纪差得不小，后面便也不怎么联系了，逢年过节还是有走动的。他只一眼就看出了霍行绎和顾怀凝的猫腻，但又关他什么事呢？他自家的姑娘都还没搞定，没心思去关注别人，却也还是存了几分看好戏的心态。
　　顾怀凝经过霍行绎时，没有抬头，她没勇气，更不想自取其辱，她总不能质问他：“你为什么跟我玩暧昧，又突然这么对我？”吧？那所有人必定把她当作捞女，把她当作缠住霍行绎不放的，不知好歹的人。
　　她只想安静过完今晚，不扫任何人的兴，回去就把霍行绎删了，把家教辞了，继续过一个人的生活。
　　不是谁都一直需要另一个人的。
　　不是吗？
　　她正在努力做心理建设时，一双温暖的大手，把她的手握住了。
　　仿佛用尽了全力。


第10章 触碰
　　——“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小老师，不打声招呼？”霍行绎终是没忍住，扯过顾怀凝的手后感受到她微微的抗拒，最后还是放开了。他发现自己根本见不得她有半分的失落，哪怕刚才决定要冷着她，可看到她微红的眼眶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是个男人，不能让心爱的小姑娘难受。哪怕霍行绎再会算计人心，他终究没谈过感情，也不懂感情，他只以为小姑娘是害怕说谎骗他被他看破了才难过。他怎么也想不到，小姑娘是以为自己在玩弄她的感情，更想不到小姑娘脑洞大开，直接想到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方面去了。
　　顾怀凝想不到霍行绎会这样做，她才刚开解完自己，被这个男人一拉，马上又功亏一篑。
　　她恨自己平时的冷静消散如烟，又恨自己没出息，只是一个轻微的举动，就让她沉寂的心又跃了上来。
　　可她不能，她早已想清楚了，她今日可以因为霍行绎心情不好时一个冷淡的眼神就怀疑自我、瓦解内心，明日也可以因为他在外的绯闻，因为他一时的喜欢，甚至可能是他家里的反对、朋友的嘲笑就悲伤欲绝、歇斯底里。她不是这样的人，但是爱能把她变成这样的人。
　　顾怀凝绝对不允许。想想她母亲，当年不顾家里的反对毅然嫁给她父亲，可结局呢？她们母女被抛弃，甚至她母亲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也造成了她人生前十几年寄人篱下、受尽苦楚的局面。这是多可怕的事！爱无异于精神鸦片。
　　顾怀凝深知自己不是能戒掉瘾的人，那她干脆远离好了。虽然一开始很艰难，但只要她习惯，对！只要她习惯了，一切就和所有她受过的苦一样，变成了她血肉灵魂里的一部分。
　　于是她只淡淡抽出手，也不敢去看霍行绎：“霍总好。”不等对方回答，直接拉了傅姿的手进了夜色。傅姿也愣了，怎么感觉小表嫂怪怪的？
　　霍行绎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分明感受到了顾怀凝的疏远！可明明几分钟前他们还在发着信息，他说不清那种感受，但此时他心绪早已成了一团乱线。不管如何，等下他势必要和小姑娘单独谈谈才会安心。
　　瞥见那个和顾怀凝说笑的小子，还敢不知死活地跟在她身后，霍行绎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现在也是忍不住了，直接迈开步子，撞了下薛宪的肩，头也不回地走在他前面，挡住薛宪不让他再靠近顾怀凝，自己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薛宪皱了下眉，如果说这个男人是无意的，他并没有道歉，他不信这个男人会感受不到他撞到了自己。可若说他是故意的，自己又没惹到他，他也肯定之前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他这么做又何必？薛宪却也不敢去问他，这个男人通身阴冷的气质，且能在夜色这种地方，看上去和方才那个讨好傅姿的男人关系不浅，二人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他也确实惹不起。
　　——
　　电梯中。
　　顾怀凝又气又怒，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靠近她，现在直接挡在她身前，两人距离只有几厘米，他只要转过身来，她就能牢牢撞进他的怀里。明明电梯宽敞得很而且人并不多，他又何必靠她这么近？像是故意把她挡着不让人见到她似的，他这么做又是何必！
　　男人一脸风轻云淡，像是根本没察觉自己逾越了合理的距离，他只有一个念头——别再让那不知死活的小子靠近她一步，他不允许！
　　这时电梯里只有陆询不时的试图和傅姿搭话，但傅姿却在抠手指不理会他，其他人都各自玩手机，似乎都没注意到这边的窘况。只有薛宪终于反应过来，难怪这个男人这么针对他，原来他也对顾怀凝有心思！薛宪看到顾怀凝一脸不愿，只觉得男人是用权势和金钱在强迫顾怀凝，却没意识到他心心念念的人，也在心心念念着他觉得这个最不可能的人。
　　而他自己，从头到尾只是局外人罢了。可局外人，又怎会意识到自己没入局呢？
　　——叮
　　电梯终于到了九楼，众人纷纷下车，没注意角落里的男人堵住小姑娘，在她耳边轻声：“半小时后出来，你不出来，我就进去抓你。”
　　顾怀凝感觉男人呼出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她一下就起了鸡皮疙瘩，想想确实有必要同他说清楚。也不看他，轻点了头，一把推开他，跑出了电梯。
　　男人看她的背影，摇头失笑。啧，怎么小姑娘脾气这么大。
　　——
　　S902。
　　傅姿注意到顾怀凝从进来到坐下都一脸失神的模样，傅姿只当是她和表哥有了什么新进展，心里偷笑，也不追问她，只随口一问：“喝酒吗小凝子？”
　　顾怀凝从不喝酒，一是因为童年时被父亲每当喝醉了就发酒疯，好几次要打母亲，幸而最后都没动手的疯狂模样吓到了。二是从小到现在，她都在谋生，没有能够喝酒放松的时候，久而久之也便不喝。
　　只是今天她确实心里难受，一时排解不了，只能相信所谓“一醉解千愁”的话，一口答应下来：“喝！”傅姿也起了兴致，她也想知道小凝醉了是什么样，于是替她要了杯长岛冰茶。
　　傅姿还在一边兴冲冲和瞿萧萧、杨子臻玩摇色子，没注意到顾怀凝拿了酒便一口吞了下去，还试图把她的酒也喝掉，傅姿只听到薛宪惊呼了声：“怀凝，你别喝了！哪有人一口气喝两杯酒的？”在顾怀凝嘴唇还没碰到杯子时就一把夺过，坐到顾怀凝身边，想拍她的肩但又很快收回手，只关切问她：“你没事吧？这杯酒后劲很足的，有没有想吐？”
　　傅姿拍拍自己的脑袋，怪她，没注意顾怀凝的不对劲：“没事吧小凝？你怎么了？”
　　顾怀凝这时有些头晕了，不想说话，只对他们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没喝过，好奇。“
　　傅姿并不是很信，她才后知后觉，顾怀凝今晚情绪不对，沉思片刻飞快给那边发了条信息。薛宪却是相信了，只是嘱咐她：“待会你可能会吐，记得想吐的时候赶紧说下啊？“他本意是想带她去，顾怀凝此时不想理会任何声音。
　　瞿萧萧赶紧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喝下，杨子臻问她：”小凝，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她也只是摇摇头。
　　这时出奇得想见他，可能是醉了，也或许是倦了，她就只想看到那个男人一个人，只跟他说话。她要出去找他，这时强撑理智站起身，有些摇晃却不许任何人扶她：“我出去透……透气，你们……都……都别跟着我。”
　　众人见她态度坚决，都不敢跟着她，只有傅姿她们决定偷偷跟在她身后，怕她出什么事。
　　——S901.
　　霍行绎正想出门等小姑娘，谁知她一把推门进来，跌跌撞撞，嘴里直嚷着：“霍……霍行……绎，是……是个混……混蛋，我不要……不要理……理他了呜呜呜呜呜。”
　　她还没说完，霍行绎却是怕她摔了，一把将她搂紧，搂进怀里，“他怎么坏了？”霍行绎见小姑娘双颊酡红，眼神迷离，醉的不轻，眼里还泛着泪花，有些心疼：“他最坏了，惹我们阿凝生气了对不对？”
　　顾怀凝已醉得神志不清，却只分得清眼前这个男人，让她伤心的坏男人，她握紧拳头，还是放轻了力道，不住地往他胸口锤，这会儿是真哭出来了：“呜呜呜呜呜呜……大坏蛋，为什么……这么……这么对我，我……再也不理他了呜呜呜嗝。“小姑娘突然打了个嗝，把霍行绎逗笑了。
　　当事人倒是浓情蜜意，只是围观群众全部都傻了。陆询纵是先前有猜测，也想不到霍行绎这老东西能不要脸成这样！光明正大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呸！真不是人！
　　门外的傅姿谙熟一切地笑笑，倒是瞿萧萧和杨子臻惊得嘴都合不拢了，她们只在杂志和新闻采访看过霍行绎，没想到男人矜贵冷漠的外表下是这样的！一脸温柔地哄着小姑娘，这场面……有点腻歪。
　　薛宪看了几秒，不忍再看，失神地走了，原来……他才是局外人。沈航看他这模样叹口气，唉，爱情，不就是有人甜蜜，而有人注定失落吗？
　　”老霍，你这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老霍，不是兄弟说你，你这真的没眼看！“
　　”原来老霍谈起恋爱是这样子，啧啧，活久见了。“
　　霍行绎的损友们一言一语讨论，霍行绎只是挑挑眉，他只在乎怀里的小姑娘怎么想，其他人说什么他无所谓。
　　谁知小姑娘只听到”谈恋爱“这几个字，便连忙向他们摆手，急吼吼否认：”没……我们……没有谈……恋爱，呜呜呜……没有！“
　　霍行绎不明白小姑娘为什么只对这几个字反应这么大，她这么连忙否认话又说不清的样子确实很可爱，起了逗弄之心手指挑起她小巧的下巴，一双深邃的眼眸直视她朦胧的醉眼：”怎么没有？我们就是在谈恋爱。“
　　顾怀凝醉到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和他谈恋爱！不然她会很伤心很伤心的，起了逆反之心，拍开他的手，更大声否认：”不可能！我……我不可能……和你，谈……谈恋爱！“
　　霍行绎只当她是完全的心里话，一下慌了，又想到薛宪，难道？小姑娘是和这个男人谈恋爱？
　　于是，男人醋意上头，只抓住小姑娘的下巴，狠狠亲了上去。


第11章 惊吓
　　顾怀凝已醉得不轻，连带反应都慢了好几拍，当她感受到唇上传来的温热的触感，一股酥酥麻麻的带着微弱电流的感觉迅速蔓延至全身，让她不可控制地腿软了时，她才勉强拾起仅剩的思考能力和被酒精冲散的理智与克制。
　　霍行绎亲了她！他竟然就这么直接地亲了她！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不尊重她，霍行绎到底把她当作什么了？
　　顾怀凝恼怒地推开霍行绎的胸膛，顺势逃开了那个令人无法呼吸的炙热的吻。
　　她早已没了力气，酒意作祟加上初吻的莫名失踪，让她强撑着快要滑落的身躯，颤抖的手不留情地扇向霍行绎的左脸。
　　“啪”一声——却不是打脸的声音。而是顾怀凝和霍行绎倒在地上的声音。
　　——
　　霍行绎被顾怀凝柔软的小手扇了一巴掌时，他的理智才回笼。
　　这巴掌打得并不重，甚至可以说是一点力道都没有。小姑娘醉得不清，蓄了十分力的巴掌最后到他的脸上也只剩了三分。
　　霍行绎后知后觉后悔了。可早已于事无补，天，他做了什么？喝醉的又不是他，他却做了这么疯狂的事！
　　看着小姑娘娇柔的红透了的脸颊和眼里闪烁的泪花，他根本忘不了唇上的软意，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股子软意还带着点酒香。
　　他还是无法忽视心底里那点阴暗的雀跃。这样也好，他可以光明正大追求小姑娘了，不用再等待那劳什子最好的时机。不管小姑娘清醒后如何怪罪他，他通通受着，谁让他做了错事。
　　看着顾怀凝跌跌撞撞虚晃的脚步，他担心小姑娘会摔倒，不顾她的挣扎，大手箍住她的腕，眼神一瞬也不离她的脸。顾怀凝看着这个讨厌的男人还抓着她，半怒半羞，也顾不得形象，她就是不想再碰到他！
　　却不想，两人拉扯时，顾怀凝突然腿一软，直扑向霍行绎的怀里。霍行绎没有半分准备，在突然的冲力下，二人一瞬间倒地。
　　“老霍？“
　　”小凝！“
　　”没事吧你们？“
　　四周蜂拥而至的嘈杂，两个当事人却不知。
　　顾怀凝感觉到倒地时，下意识闭上了眼。等了几秒竟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她才缓缓睁开眼——她竟然整个人都躺在霍行绎的身上，双手还撑在他的胸膛上！难怪她没有痛楚，原来是这个男人垫在她身下了。
　　顾怀凝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原来被人保护是这种感觉，有点酸，有点甜，还有点感动。总之是她人生前十几年从没体会过的滋味儿。
　　在失去父母、与外公外婆相依为命的那十几年，她一直被迫长大，她告诉自己不可以依赖、不可以撒娇，所有小女孩拥有的权力，她都没有。她只能一路碰壁，一路看不清方向地踽踽独行。她又何尝不想被人捧在手心里娇宠，不想被人稳妥地照料三餐？
　　只是，不是所有爱做梦的小姑娘都会找到童话里的完美王子。她好像拥有了，又好像根本没有触碰到。
　　似是而非的拥有才是最磨人的，给人似是而非的爱意的人才是最残忍的。霍行绎此刻在顾怀凝的心里，无异于是对她最残忍的人。
　　霍行绎在倒地的那一瞬间，没有时间去思考。他只下意识护着顾怀凝的后腰，不让她触地，心里脑里全是小姑娘，没有自己。
　　在后背触地时，他感受不到疼痛，只有个念头——还好小姑娘没受伤。
　　顾怀凝的酒意被接二连三的意外所驱散了些，她对上霍行绎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视线，男人深邃的眸倒映的全是自己的模样，从腰上传来的坚定不移的呵护——那种被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的触动，她好像再也舍不得，再也放不开了。
　　”小凝，你没事吧？“
　　是霍行绎略带着急的询问。他们很默契地没有去理会旁边关心他们的朋友，不是不想，而是分不开心思。
　　”我没……“顾怀凝摇摇头，话没说完。突然一股从胃部传到喉咙的强烈不适，她只觉得胃酸灼伤了她的喉咙，还没来得及退出霍行绎的胸膛，便不受控地”呕“一声，她吐在了霍行绎的胸口。
　　——
　　清晨的阳光穿透窗帘，满室昏暗终是迎来了一丝光明。
　　”不要——“顾怀凝惊叫声，从床上猛地坐起。她梦见了她和霍行绎一起掉进山崖里。一瞬间的失重感让她惊醒。
　　她只觉得自己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头痛，四肢酸软，胃里也很空，是的，她现在的状态很糟糕。
　　揉了揉眼睛，顾怀凝注意四周的环境——不是学校寝室，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这个房间很大，装饰豪华而清冷，看着像是酒店。顾怀凝一惊，赶紧检查自己的衣着，幸好，她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裙子，衣着整齐。
　　可是，她怎么会在酒店？傅姿她们人呢？昨天发生了什么？
　　顾怀凝努力回想，却什么也记不清了，她烦闷地抓了抓头发哀叹：”我怎么什么都记不得了啊啊啊。“
　　这时顾怀凝掀开被子下了床，驼色风衣外套整齐摆放沙发上，可她翻遍整张床甚至整间房间，也找不到手机到底在哪。顾怀凝想了想，套上外套，决定到外面看看。
　　顾怀凝深呼吸了口气，才鼓起勇气摁下门把手。门打开的一瞬间，却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她只闻到空气中飘着的早餐香味——煎蛋、面包甜腻浓郁的味道。她慢慢往前走了几步。
　　”醒了？过来吃早餐。“霍行绎看见不远处那个满脸不敢置信的小姑娘，有几分失笑。她待会儿如果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恐怕要羞得永远不敢再见到他了吧。
　　昨晚顾怀凝吐了他一身，平日里有洁癖的他头一次不在乎，而是担心小姑娘会不会难受。
　　幸好陆询一向是个懂得享受的主儿，在夜色的顶楼设计了好几间房间以便有时不想回家，霍行绎才赶紧让陆询安排了一间总统套房，他也不顾发小们的调笑，将小姑娘打横抱，扬长而去。
　　留下一众被方才高能场面震惊的损友。
　　久久无言。


第12章 羞耻
　　“能活到看老霍的好戏，我觉得我值了！”
　　“兄弟们，这人真是老霍？不是我看错了？这个腻歪到不行的男人是他？”
　　“我确定是他，我们没看错！哈哈哈哈哈哈看老霍怎么收场了，等那姑娘清醒，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霍行绎的发小们看他抱着小姑娘远去的背影摇头失笑，呼出烟气，靠着真皮沙发一言一语调笑。啧啧，霍老狗这幅不做人的模样，传出去怕是没人相信，连他们在场的旁观者也是不可置信了好久。
　　有些人呐，表面一本正经，心底里不知道怎么闷骚呢。真是一出好戏！
　　——
　　傅姿和瞿萧萧、杨子臻在门外观看了全程。直到现在霍行绎抱着顾怀凝离去她们还没缓过神来。
　　但凡任何一个和霍行绎从小一块儿长大、自认熟知他本性的人也怕是难以相信的。这个笑着哄小姑娘，吃醋亲人家，又小心翼翼呵护着她的，真是那个冷酷无情、不苟言笑、矜贵自持的霍老狗比？？？
　　傅姿现在只后悔自己没有当时拿起手机录下来，以后再反复观看，反复给她外公外婆、大舅舅大舅妈、大表哥、表姐、她母亲霍女士，给所有认识霍行绎的人放大屏！每日三遍循环播放！
　　这样她就有霍行绎的把柄了嘿嘿，让他给她当牛做马！也向所有人揭露霍行绎的真面目——不要脸、小心眼、没风度、会伪装的老男人！
　　可惜了。傅姿刚眉飞色舞的小脸一下垮了下来，她那时怎么可能想到拍照呢？她只顾反复揉自己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唉，她终究不是爽文女主，打怪虐渣，她的《超能力预知之重生后狗表哥成我奴才》还是等下辈子再实现吧。
　　瞿萧萧风风火火要跟上霍行绎的脚步，转头就见傅姿这贼兮兮的小表情，她没忍住抬手给了这傻子一个栗暴，傅姿委屈摸摸额头：“呜呜呜打我干啥。”
　　“你不担心凝凝啊？虽然那男人看着一表人才，但是谁知道他是什么人呢？而且他刚才还亲凝凝！！这个男人太狗了！”
　　瞿萧萧扯着傅姿就往前走，傅姿跟上她，才在她耳边贱兮兮：“你放心！那男人绝对不会趁凝凝酒醉做什么，他虽然很狗，但是基本的道德还是有的。”
　　这话倒也没错，霍行绎脾气臭归臭，倒也不是没有道德原则，会趁人之危的小人。况且她看得出来，表哥对小凝是真心的。
　　瞿萧萧突然停住，她打量了眼傅姿，了然：“等等！我好像猜出了什么”，在傅姿身前转了转才慢悠悠开口：“小凝那男人和你男人看上去关系匪浅，而且你刚才根本没和他打招呼，按照你的脾气，要么是和他有仇，要么是和他太熟。小姿姿，坦白从宽。”
　　傅姿没想到只说了几句话，就被这个精明的女人猜出来，实在是佩服佩服。她朝她勾勾手指：“不愧是天天看柯南的女人！朕封你为刑部侍郎，”先不正经调侃两句，才正色：“嗯……霍行绎是我表哥，把小凝拐来夜色也是他收买我的，他给的实在太多我没法拒绝呜呜呜。不过你相信我，我表哥对小凝是真心的，我从来没看过他身边有女孩，也没见过他这么对一个女孩，所以你别担心。”
　　“难怪，难怪你没那么意外，你是不是想看小凝知道你是她男人表妹时的震惊表情？”瞿萧萧一听傅姿的话，既觉得意外，也并不觉得意外，傅姿吃穿用度都看得出家世显赫，如果她是霍行绎的表妹也确实不让人意外。
　　“你太懂我了萧姐！现在知情者又多了你，我们可以一起看顾小凝笑话了哈哈哈哈哈。”傅姿一下和瞿萧萧达成共识。
　　说笑归说笑。她们也的确关心顾怀凝，也便很快乘了电梯上了顶楼。
　　杨子臻把沈航送到夜色门口，也毫不停留上了顶楼。沈航没再多同她说话，知道她现在必然要去照顾顾怀凝的，他细细回想了今晚看的好戏，闷笑了下。
　　果然，能让天之骄子失了智、没辙的，只有爱，只有放在心尖尖上的，真挚的爱意。
　　是否真爱，即使闭了嘴，也会从眼里跑出来。
　　——
　　总统套房内。
　　霍行绎把顾怀凝放在床上，动作轻柔脱了她的外套，好让她躺得更舒服些。又担心她着凉，拉过被子把她紧紧裹起来。
　　顾怀凝小脸坨红，已经睡着了。她吐了一回后没再吐，只是在霍行绎的怀里安静睡着了。
　　霍行绎进了卫生间，用温水绞了毛巾，走回房间，动作轻柔地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她身边。
　　小姑娘睡着的模样娇憨可人，纤长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湿意，小巧挺直的鼻子微微泛红，小嘴嫣红。就这么躺着也不动，安静乖巧地沉浸梦乡。
　　霍行绎心头微漾，手里的动作也不敢加重，轻轻擦拭小姑娘的脸。
　　再去卫生间绞了遍毛巾，擦拭小姑娘的手，才替她调好暖气的温度，确认适宜。留了盏微黄的小夜灯，他担心小姑娘半夜醒来见不到人会害怕。
　　要关上门的那刻他突然想到，万一她很早醒来悄悄跑路了，回头再把他微信拉黑，再也不理他，那他要问谁要人？
　　霍行绎又轻轻折回房间，嗯……要扣下她什么东西她才跑不了呢？扫视了房间一圈，从小姑娘的包里掏出手机，静静退出房间。
　　傅姿和瞿萧萧一路狂奔进来，前者是想看她表哥的囧样，后者是想磕cp。是的，人类的本质就是磕cp，瞿萧萧全然忘了她刚才还在骂霍行绎狗，现在就疯狂磕他颜，磕“易宁”cp的糖。
　　“哥，凝凝怎么样了？”傅姿看见霍行绎关了房门，走到客厅，想冲进去房间看顾怀凝。
　　霍行绎一把拦住她，顺手捂住她叽叽喳喳的嘴：“刚睡着，不许去，要是把她吵醒让她难受，看我怎么办你。”
　　傅姿拍开他的手，嘟了嘟嘴：“我不吵就是了！呵，男人！你刚才还敢偷亲凝凝，我看她醒了后你怎么收场！”
　　霍行绎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你们今晚不回学校，就住在这，可以吧？”
　　傅姿和瞿萧萧对视了眼，两人都乖乖点头。她们学校向来不怎么管学生，几乎不查寝，就一晚上不回去也没什么事。
　　霍行绎满意颔首：“这里房间你们随便住，洗漱用品都有，我先走了，她要是醒了告诉我一声。姿姿，照顾好她”，傅姿早已习惯被他支配的恐惧，闻言傲娇哼了声。霍行绎礼貌朝瞿萧萧点头，瞿萧萧看他的表情都快跪了，结结巴巴：“霍先生好，我是瞿萧萧，凝凝的室友。”
　　霍行绎有心讨好顾怀凝的室友，毕竟打进敌人内部才是获胜的最好方法，但他毕竟也不是会同陌生姑娘随意说笑的人，只是淡淡：“辛苦你们了，改日让姿姿请你们吃饭。”便走了。
　　瞿萧萧瞬间松了口气，看向傅姿的眼神有些可怜：“姿姿，终于理解为什么之前你嘴里的霍行绎和杂志上的完全不同了，你是对的！！”
　　房间里，顾怀凝安静地睡着，她不知道等她醒来后，要面对多大的尴尬。


第13章 退缩
　　——“如果你要驯服一个人，就要冒着掉眼泪的危险。”
　　“傻了？过来吃饭。”顾怀凝飞快偷看了眼霍行绎，就移开了眼。天呐，为什么这个男人早上打扮得这么居家？一身灰色运动家居服，微微露出点锁骨，一头清爽黑发，额前自然垂落几缕头发，通身笼罩着和煦的气质。
　　“要我过去抓你？”霍行绎见小姑娘呆呆站在房门前，既不看他，也不说话，脸上的表情怪异。他只好催促她，却见小姑娘如同受惊的小动物：”我……我还没洗漱。“立刻转身回房。
　　霍行绎知道小姑娘还没做好心理建设，也不逼迫她，反正现在她就在他的手掌心，怎么也逃不出去。
　　顾怀凝一把关住房门，靠在门背，有些微喘，为什么他会在这？还给她做早餐？一大早见到这种场面实在是对她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了。她刚睡醒时确实头脑不清醒，可一见到那个男人，她的脑袋里自动循环播放昨晚和他的一切！
　　她主动去找他、骂他，被他的朋友调侃，被他强吻。对，姑且定义为强吻，还吐了他一身。救命，她该怎么面对他？明明想好了要远离他，再也不见他，如今这情况，怕是不能够了。
　　顾怀凝边洗漱边想对策，她把速度放到最慢，只求能拖延时间，把那个男人熬走。这个想法属实有些幼稚，也处于被动。万一他不走就是要等她呢？
　　顾怀凝洗完漱后仔细观察了房间的每一处，房间只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向下俯瞰便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看来这里最少也有二十几层，她总不可能破窗而逃吧？她又不会飞檐走壁。
　　唉，顾怀凝默默叹了口气，她逃不了，只能迎难而上了。对！只要她装傻，什么都不承认，那个男人也没办法。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霍行绎。
　　顾怀凝视死如归出了房间，却没见到霍行绎，她嘴角的笑容正要扬起时，听到身后男人的声音：”看到我不在很高兴，嗯？“
　　顾怀凝只能假笑摇头，其实她心里早已经走向死亡了。表现出了对面前这个人不在的欣喜却让当事人抓包了，怎么也可以算得上火葬场级别的社死。她只能给自己鼓气加油，凝凝不怕，凝凝不尴尬！！
　　霍行绎替她拉开椅子，又把牛奶面包递了过去，他坐在小姑娘对面，直勾勾盯着她。明显感觉到小姑娘浑身僵硬，他也假装视而不见，自得喝了口水：”昨晚的事，还记得？“
　　顾怀凝使劲摇头。为了不对上男人的眼，只好认真吃早餐，她正喝了口牛奶，又听到男人口气苦恼问她：”小凝，你说，被强吻可以报警吗？“
　　顾怀凝没控制住一口牛奶喷了出去，幸好她已经咽下了大半，并没有波及男人，只喷到了桌子。而后不停咳嗽。
　　霍行绎勾着唇给她递了张纸巾，又悠悠开口：”昨晚，你冲过来抱着我就亲，力气实在是大，我也没办法，只能让你亲了。小凝，你说……你是耍流氓呢？还是趁着酒意做出最想做的事呢？“
　　顾怀凝被这番话震惊了，一下激动得站了起来，指着他：”你……你颠倒黑白！明明是你先亲我的！“
　　霍行绎哼笑声，握住她的手指，也站起来：”哦？原来你记得，还骗我，嗯？“
　　一提到昨晚的囧事，顾怀凝小脸连带耳朵都悄悄红了，她想抽出手，霍行绎紧紧抓住不放，语气认真直视她：”小凝，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你一进门就骂我混蛋，说再也不理我，我知道我一定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改，好吗？"
　　顾怀凝脸色一下又白了。其实她从醒了到现在，不，准确来说，她从昨晚到现在，脑子都一团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选择逃避，所以她才会喝酒。没想到酒量这么差，一杯就倒，又闹出这么多乌龙，把原本就混沌的脑子变得更加不能思考，她只能选择再逃避。
　　逃避可耻却有用。至少能给她多一点时间思考。
　　对她来说，霍行绎的态度一直变化很大，才认识几天，她就因他的情绪变化而给自己添了很多堵，她也不清楚霍行绎昨晚亲她到底是为什么，她只知道她现在不想面对他。
　　顾怀凝一直是一个很胆小的人，当她感到不适应时，她总想回到自己的安全区域里，这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方式。
　　她只能一贯地摇头，看到霍行绎皱起眉头准备再开口前打断他：”我的室友呢？你知道她们去哪了吗？“
　　霍行绎看她一副不愿交谈的模样知道她昨晚定是误会了什么，可他回忆了很久，甚至把昨晚的聊天记录翻来翻去、看了又看，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他觉得他一定要同小姑娘好好谈，他不希望有任何问题横梗在他们之间。
　　眼下小姑娘的样子，眼眶微红，他再怎么样也舍不得逼她，决定先送她回学校让她冷静了，晚上再去找她。当下便折回客厅，拿来小姑娘的手机，推到她面前：“你的手机昨晚替你收好了。你的室友昨晚都在这陪你，她们早上回去上课了说会帮你答到你不必担心。吃吧，吃完早饭我送你回学校。”
　　顾怀凝没想到男人这般，看了他一眼，嗯了声囫囵吞下早饭，示意男人可以走了。
　　——
　　车内一路无话，顾怀凝一直侧过头看风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这个男人，她也确实配不上。
　　车停在云大正门附近，顾怀凝及时喊停，她也不想从这辆豪车下车引起别人关注，到时可能会传出“云大女生被包养一夜未归，金主爱护有加亲自送回学校。”这种鬼话。
　　霍行绎没阻止她下车，只是对着她背影正色：“小凝，给你冷静的时间，晚上我来找你，我们好好谈谈。”
　　劳斯莱斯扬长而去。
　　顾怀凝看着汽车驶入车流便消失，失神良久。


第14章 狗血
　　——”爱情小飞机，谁撞谁懵逼。“
　　【清纯女大学生在线热聊】群里。上午九点。
　　——爱吃蜡笔小新：@是柠起了吗宝？你不用急哦今天老齐没点名，放心，不用来了！
　　——是萧萧不是笑笑：话说今天老齐今天衣服是不是穿反了我靠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他一直扯衣服前襟，他没感觉自己被命运扼住了喉咙吗？
　　——清纯少女贞子：@狗萧这位勇士倒是别口嗨，你敢当面嘲笑他，你这个月的早饭姐给你包了。[抠鼻]
　　——爱吃蜡笔小新:[冲冲冲]jdp.
　　——是萧萧不是笑笑：哦哟，挑衅我是吧？我告诉你们，我瞿萧萧没什么优点，就是特勇敢！
　　——爱吃蜡笔小新：上吧壮士，希望人平安。[祈祷]
　　——清纯少女贞子：信女愿半荤半素，希望萧平安。[点蜡]
　　——是萧萧不是笑笑：我、我就是特勇敢承认！我不敢！[哼]
　　——爱吃蜡笔小新：本公主上次这么无语还是上次。
　　——清纯少女贞子：本白马真是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无语]
　　——是笑笑不是笑笑：美女无语……虽然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们好像漏掉了某个小醉鬼？
　　——爱吃蜡笔小新：总裁夫人可能还在霸总的1000000平方米大床上还没醒来。
　　这群深受霸总文学荼毒的姑娘们竟然开始兴致勃勃讨论起她们猜测的“易宁”cp接下来的走向了。
　　——这题我会我先答！一夜后苏小凝落荒而逃，一个月后竟然发现自己怀孕了！又发现皇甫行绎满城安插眼线寻找她：“女人！休想跑！”苏小凝只好逃出国，五年后带着智商280的四岁双胞胎萌娃强势回归。
　　——而却在机场遇到皇甫行绎，皇甫行绎看着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的两个娃时瞬间红着眼，把苏小凝摁在墙上亲：”女人！你好大的胆！竟敢骗我！”
　　——红眼还不够！还要红着眼，哑着嗓子：“女人跟我回家，我把命给你！”这种给命文学。懂？女人。
　　——我靠不愧是你们。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太牛了。看来咱要当姨了？[偷笑]
　　……
　　顾怀凝回到寝室后放下包就直接瘫坐在椅子上，连根手指头也懒得动。短短十几个小时信息量过于大，而且昨晚也睡得不好，她浑身疲倦。
　　但她总觉得自己臭臭的，还是忍住疲倦简单冲了个澡。躺到被窝里时顾怀凝才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原来才十点。赶紧打开微信想到要跟室友们报下平安，目光就被满屏消息占据了。
　　第一眼就看到【清纯女大学生在线热聊】弹出的99+消息，顾怀凝是半点没意外的，这群姑娘平时就很能聊，何况是碰上昨晚那样的事，她敢保证，这件事最少要被她们打趣一个学期。
　　即使做好了思想准备，但她翻聊天记录看到”一胎两个聪明宝，总裁夫人哪里跑“这类话时还是神情复杂，抽了抽嘴角。天，她还是对这群女人一无所知，她们的脑补能力，不去做狗血剧的编剧真真是屈才了。
　　落荒而逃是真，但什么带球跑，什么总裁爹地找，什么红眼给命文学，简直离谱。她顾怀凝要是真有那一天，马上可以收拾收拾连夜逃离地球了。光是看文字描述，她就已经尬得抠出一座迪士尼城堡了。
　　顾怀凝懒得搭理这群女人，她们正在兴头上，才不会停止对她的调侃呢。想了想才在群里发了几条。
　　——是柠：我回来了，有点头疼，就直接在寝室休息了。
　　——是柠：你们收敛点！没有你们想的所有剧情！都没有！
　　——是柠：我睡了。[晚安]
　　顾怀凝退出群聊，准备关掉手机睡觉才发现有其他未读信息。
　　——薛宪：怀凝，你是谈恋爱了吗？
　　——薛宪：对了，你晚上喝酒了明天醒了可能会头疼，可以喝蜂蜜水会舒服点。
　　——薛宪：怀凝，你怎么了？怎么一直没回复？
　　薛宪昨晚开始到早上就一直给她发信息，虽然顾怀凝只把他当作朋友，但的确感激他的关心，这么久没回他确实有些不礼貌，思考片刻才回复。
　　——是柠：没有的。不好意思，现在才醒，谢谢你。
　　还有三条未读信息是来自他——给她造成最大烦恼的男人。
　　——Y：小凝，到寝室了吧？好好休息。
　　——Y：我现在要去公司开会，晚上八点我去你学校找你，务必出来，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Y：还有，小凝，昨晚的事，我很抱歉。未经允许，擅自吻你，确实失礼。但我对你没有半分不尊重，实属情难自禁。抱歉。
　　顾怀凝不得不承认，看到”情难自禁“四字她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地加快了。而且那男人态度诚恳，他们确实该好好谈。回复了”好“一个字后便睡了。
　　——
　　霍行绎送小姑娘回学校后，便马不停蹄赶去公司，今天有场重要的会议，事关霍氏近年来新投资的酒店行业。
　　霍氏集团总部位于南市城中CBD的昭阳区，这里几乎云集了所有在南市叫得出名字的公司，南市商界也流传着一句话：”能把公司开到昭阳，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昭阳商业区的发展壮大也是大部分得益于霍氏集团的成功。当时昭阳还是个落后的地方，只有少数几个小公司。霍洲耀眼界开阔，对昭阳未来前景很是看好。再加上刚起家，昭阳地皮确实相比其他地方的地皮要便宜很多，为了节约成本，也便把霍氏开设在了昭阳。
　　后来昭阳区城建规划得合理，且公共交通也慢慢完善，吸引了很多外资前来投资。霍氏蒸蒸日上，不少房地产、各行各业顺势进军昭阳，从此昭阳区一跃而起，成为南市最发达的区域。从无人问津，到如今高楼大厦、寸金寸土，不过短短几十年。
　　霍行绎两年前回国接班后，开始着手打造一个庞大的”润心“商业版图。”润心“隶属于霍氏旗下，以”全智能、高品质、高服务“为目标，短短几年间已经形成了一条包含科技、医疗、服务等的产业链，迅速在南市商圈中扬名开来。
　　霍行绎野心勃勃，势必要在这几年间把润心推向全国甚至海外，他一回国便成立了一个专门负责润心项目的部门，润心项目部人才济济，两年就给了他很多满意的成绩。
　　润心酒店两个月前在城南中心落成，霍行绎多番视察确认酒店达标才于最近公开招标酒店的床品供应。润心酒店定位高端，近年来昭阳区产业饱和，部分产业已向城南转移，且霍氏集团旗下的酒店早已遍布南市。
　　霍行绎深思熟虑决定在城南试水，率先抢占城南的投资机会。
　　【作者题外话】：奶酪总裁：女人们，为什么不评论收藏，是不是在欲擒故纵？


第15章 日落
　　——“有一天，我看了四十四次日落。你知道，悲伤的人会爱上日落的。”
　　”霍总，我敬你，祝我们合作圆满成功。“合作方再次向霍行绎敬酒，霍行绎有些烦躁，看了眼手表，竟已经是七点了。
　　今天开了一整天会议，上午的招标会，下午的高层会议，霍行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原本晚上快六点霍行绎已经准备走了，方特助看得出他今天心情不好，还是硬着头皮向他请示：”霍总，今晚六点半佳宜万总在城中月河酒店攒了个局，想邀请您去参加。您看，是否参加？“
　　佳宜万总是今早竞标润心酒店床品成功的供应商，而月河酒店则是霍氏早期创立的酒店，至今在全国酒店业界仍保持垄断地位。万总把饭局设在月河也算有心，平日霍行绎也没少参加饭局，即使霍氏地位不可撼动。可商场上有些合作是少不得要应酬的，其中牵扯的利益方方面面，不是几句话能说得清的。
　　霍行绎沉思片刻，扣上西装纽扣：”你跟我去，我去一会就走，你留下应付。“方特助连忙应下，跟在霍行绎身后，下了霍氏大楼。
　　门口，王叔已经在车里等候了，方特助替霍行绎拉开车门，霍行绎一路上都在处理邮件，王叔和方特助已经跟了他两年，清楚他工作时不喜被打扰，也没敢去打扰他。
　　饭局上万总一直向霍行绎敬酒，霍行绎没拂他面子，心里也因小姑娘的疏远和逃避积郁了一天，等反应过已经多杯酒下肚。万总再一次向他敬酒时，他抬表一看，竟是七点了。
　　从城中月河酒店到云大，一路飙车、一路绿灯的情况下最快也是半小时，更何况现在是晚高峰，霍行绎烦闷抿唇，挽起脱下的外套起身告辞：”万总，不好意思，现在我要先走一步了，有要事要处理，“又看向一旁的服务员：”今晚消费全记在我的账单，拿我收藏的酒招待万总。“
　　万总虽年长霍行绎几岁，却也有几分怵他，他今晚能来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也向霍行绎礼貌微笑：”霍总有事去忙就好，多谢霍总的招待。“
　　霍行绎点头，脚步却是不停，他不想和小姑娘的第一次约定就迟到，那不知道小姑娘会怎么想他。
　　——
　　顾怀凝一觉醒来已是十二点，头疼总算也好转了些，她感觉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好很多了。是时候想想她和霍行绎的事了。
　　中午吃下傅姿她们给她带回来的养胃粥，她把几本书塞进包里决定去图书馆看看书。
　　傅姿看到她安安静静吃完饭，不但没说出她们最想知道的，反而还准备走了，抱住她的胳膊摇来摇去乞求：“小凝小凝，你就满足我的好奇心吧，告诉我你和霍行绎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好不好嘛~”她知道顾怀凝脸皮薄，这样八卦不太好，可是八卦之魂还是战胜了她的自知之明。
　　瞿萧萧见状也过来抓住顾怀凝的另一只胳膊，学着傅姿的样，可怜巴巴：“全世界最可爱的凝，你就告诉我们吧。不然……不然我就把你和你男人写到粉色网站上，以你们为原型，连名字都一样的那种哦！”
　　“粉色网站？”顾怀凝疑惑看着她，她只听过H色网站，这粉色的又是什么？
　　“就是披着粉色外皮的小H文，你懂的~”杨子臻坐着看她们闹，还是“好心”解了顾怀凝的疑问，顺带抛了个媚眼。
　　顾怀凝现在确定了这群女人就是来克她的，整天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叹了口气，扒开这两个黏在她身上的人：“晚上回来再跟你们说，我现在也有点乱。”看傅姿又要跳起来，她多加了句：”我保证！晚上一定说。不然你们就把我写到你们那什么粉网好了。“
　　见她们勉强点头，顾怀凝转身就走，想起晚上的见面，她既不安，又难掩内心的期待。即使她把心里所有萌芽的小心思一次次扼杀，也抵挡不了，一见到霍行绎，就冒尖儿的小芽一遍遍破土而出。
　　顾怀凝一向是最胆小的，她拒绝所有冒险，害怕一切未知，她只守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儿过日子。不属于她的，她连碰一下都不会，她渴求安稳。
　　但顾怀凝所经历过的事，让任何一个同龄女孩去经历，都不一定能处理得比她更好。失去双亲，她跟着外公外婆过日子；被舅妈赶出家门，她只身前往南市，当时身上只带了一千块，如今银行卡里虽不算多也有七八万。每一分钱都是靠她做家教、发传单甚至酒店端盘子赚来的，没依靠过任何人。她从不觉得羞耻，靠自己双手得来的，才是最了不起的。这又何尝不是个胆大的姑娘。
　　顾怀凝一直没期待过未来，如果有唯一的期待，那便是能够在南市有一个自己的小家，深夜万家灯火有她的一盏。在她所有预期里，有房子、有工作，但就是没有爱情。
　　在她眼里，爱情是要势均力敌的，哪一方稍弱些都不能够算得上真正的爱情，她也不愿做依附于男人的菟丝花，她更宁愿做坚韧的蒲公英，没有暗香扑鼻，没有枝繁叶茂，只有随风而落的一点痕迹，就足以。
　　遇到霍行绎属实是她平静生活唯一一点涟漪，从那个孤独的雨夜，到这个烦闷的下午，这个男人早已强势入侵她的生活。而她，毫无还手之力。
　　顾怀凝人在图书馆坐着，心早已不知飘到何方，她摁亮手机屏幕——17：20。
　　还没到约定时间，但她早已坐不住，于是收拾了包，悄悄离开了图书馆。
　　迎着一路橘黄的天，日落了。
　　倦鸟该归巢了。
　　顾怀凝随意找了处地方便坐下了。她从小就很喜欢看日落。每当她难过到不能排解时，看看日落，她就觉得自己好多了。
　　也许是骨子里自带的文艺，她也容易触景生情。日落尤甚。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响了。一个陌生号码。
　　顾怀凝一看到便觉得是霍行绎，果然，是他。
　　——”小凝，我在你学校门口，你出来，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
　　——”好。“
　　顾怀凝踏着微暗夜色去寻他。霍行绎就站在远处树下，靠着车，静静地看着她。
　　”小凝——“
　　”霍行绎，我今天看了四十四次日落。“
　　他们同时开口。
　　【作者题外话】：没人评论更新没动力呜呜呜


第16章 坦白
　　——“当你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很多，会很容易办蠢事，说傻话。”
　　“悲伤的人会爱上日落？”霍行绎紧紧盯着顾怀凝的脸，声音不急不缓，语气里没有任何调笑的意味，挑了挑眉：“可我的小玫瑰不知道，她的一切落在别人眼里，都比玫瑰本身更吸引人。”
　　霍行绎握住顾怀凝的手腕，引她走了几步，两人漫步在寂静的街道，才放开。
　　道路两边尽是梧桐树，在墨蓝夜色下，别有味道。外侧行人熙熙攘攘，车流偶尔汇入，一轮弯月悄然跃然天际，如画如诗。
　　顾怀凝摩挲了下手腕，目光定在梧桐上，平静开口：“玫瑰有很多，有的娇艳欲滴，有的芳香浓郁，有的高贵稀少，人人都希望自己得到的是最好的那朵，怎么可能随意挑选。”
　　霍行绎停了脚步，深邃眼眸凝视她的侧脸：“倘若一个人对一朵花情有独钟，那么那朵花就是浩瀚星河中最独一无二的。也许这世上有无数朵更美丽的玫瑰，但我已经拥有了最想得到的那朵。”
　　顾怀凝深呼吸，鼓起勇气看向他的眼眸：“养护玫瑰最是麻烦，给它最适宜的温度，给它最渴望的水分，狂风暴雨时它需要温室躲避，风和日丽时它需要日照养分。偶尔给它施肥、替它修剪，有时不注意还会被它刺伤，不是人人都有耐心的。也许是今天感兴趣便种了，明日厌烦又将它抛之脑后，玫瑰不会为不专心的人盛开。”
　　霍行绎闻言眼里染了笑意，笑容也柔和起来，音色醇厚：“我家花园大，不仅能种下玫瑰，还能细心养育到它枝繁叶茂、野蛮生长。我从来也没种过什么月季蔷薇，家里的花园专门翻过土了只为种我最心爱的玫瑰。我不会说漂亮话，但呵护心爱的玫瑰，让她不受暴雨的伤害，让她永远盛开在我的花园里，这点信心和能力我还是有的。”
　　这时路过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远去时还能听见她们声音激动。
　　——“那对情侣是在拍戏吗？说的话都好偶像剧，而且两人颜值都巨高，绝配呜呜呜！”
　　——“我也！磕死我了啊啊啊！怎么感觉没看过他们拍的戏，是新人吧？冲着这颜值一定会火的！”
　　年轻的身影渐行渐远，声音也逐渐飘散在风中。两人都听见了。霍行绎只是淡笑，既然小姑娘不好意思直白挑明，他也只好配她文艺对话了。
　　顾怀凝有些尴尬，确实，他们这么说话真的有点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拍戏呢。她心一横，反正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那何不敞开谈呢。
　　“可是，可是你……你昨晚，为什么那样？"顾怀凝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
　　"小凝，昨晚吻你，我很……“
　　霍行绎还没说完，便被顾怀凝恼羞成怒打断：”不是这件事！是……你为什么对我那种态度？“
　　”什么态度？小凝，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告诉我，别憋在心里，好不好？“霍行绎眼里闪过疑惑，语气认真。
　　顾怀凝扭过头，不看他：”就是，昨晚我们刚下车，可是你看到我们，好像很不高兴，脸色也很差。“顾怀凝不好意思说”我“，其实句句问的都是”我“，她语气更激动了些：”你让我觉得你态度多变，我根本，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正的你，我害怕。“
　　等了很久，顾怀凝都没听到霍行绎的回答，才别扭地转过身偷看他，霍行绎轻笑，无奈摇头：”小凝，是你太迟钝，还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在吃醋，嗯？“
　　”吃……吃醋？“顾怀凝一惊，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昨晚想到了所有可能性，唯独第一时间否认了这个答案，她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原本没感觉，可现在她觉得自己想象力过于丰富了，能把简单的事情搞成现在这样子。怎么办？霍行绎该不会取笑她吧？她这样，会不会太掉价了？
　　”那敢情我醋都白吃了，当事人还误解我，要不是我追过来，怕是要一辈子都不理我了，你说我冤不冤？“霍行绎看出小姑娘站在原地手脚都无处安放，为了缓和气氛只能自我调侃。
　　”可是，你为什么要吃醋？“顾怀凝低下头，弱弱问。
　　”那小子都差点时刻黏到你身上了，眼神一刻也不离你，你还冲他笑，你说我该不该吃醋呢？“霍行绎并没有感到害羞，而是大方反问，仿佛吃醋这件事是可以被夸奖的。
　　顾怀凝有些委屈：”我只把他当朋友，我们也只是朋友，你……你无理取闹。“最后四个字语速很快，像是怕他听清。
　　霍行绎还是听清了，哼笑了声：”好，下次不敢了，我乱吃醋惹得我们凝凝不高兴，我向凝凝道歉，原谅我好吗？“凝凝二字叫得极为顺口，霍行绎顿了顿继续开口：”凝凝，在你面前的我都是最真实的，我不会伪装一点，你别怕，好吗？“
　　顾怀凝脸微红，她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个，竟然被他带着跑，可她必须搞清楚，如果霍行绎只是无聊时的消遣，那即便万般不舍，她也要同他彻底断了。
　　”为什么是我？我们，也才认识几天而已，如果你只是一时起的兴致，我们还是别……“
　　话没说完，霍行绎掰正过小姑娘的肩，直视她躲闪的眼：”不是，我对你从不是一时兴起，你可以暂时不信我，但你绝不能否定你自己。凝凝，你永远值得。我对你，是蓄谋已久。“
　　蓄谋已久？顾怀凝明明酒醒了，却感觉自己又醉了。她搞不清霍行绎的意思，她不记得霍行绎从前见过她。
　　霍行绎看着小姑娘迷茫的表情，复而认真：”去年某个雨夜，我看见一个小姑娘撑着伞边走边哭，明明素不相识，明明与我无关，可我还是跟上去了。最后我远远看着她擦干眼泪，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从此，她在我心里扎了根。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他捏住小姑娘的下巴：”但她就是牢牢扎根在我心里，再也拔不出来，我认了。凝凝，再见到你时，我告诉自己，别挣扎了。认了吧。“
　　认了吧。
　　凝凝。


第17章 认真
　　——”因为是心甘情愿地沉溺，即使死亡也无须被拯救。“
　　顾怀凝这辈子也想不到，她偷偷惦念一年多的男人，如今站在她面前，神色认真地告诉她，我对你是蓄谋已久，我认了。
　　再戏剧性的偶像剧，也没有如此的冲击力，直击她脆弱封闭的内心，轻轻告诉她：”认了吧。“
　　顾怀凝起初只是哽咽，越想，泪水越止不住。参杂了太多，对他擅加的揣测、怀疑，对自己跨越了一年的暗恋突然见到光的不可置信，对自己内心浮现出的自卑的无能为力，可要她再去说服自己放开他、疏远他，她再也是做不到了。
　　霍行绎见到她哭了，慌忙给她擦眼泪，可小姑娘的眼泪像断了线，根本止不住。霍行绎没想更多，直接把她搂进怀里。他不会安慰小姑娘，只能用行动证明，他一直在。
　　顾怀凝没有拒绝，她也不想拒绝，这样温暖的、有淡淡木质香的怀抱，她从前不敢盼，不敢去期待，如今骤然得到，她如何能再放得开？假如她没有见过太阳，本可以忍受黑暗。
　　没有人可以拒绝光明，无论身处何处。
　　顾怀凝紧紧攥住霍行绎胸前的衣服，把脸埋进去，霍行绎温柔的大手不断抚摸她的头发，给她更多安全感。过了会儿，顾怀凝才略带羞涩抬起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声音有些颤抖：“如果我说，我对你，也是蓄谋已久呢？”
　　“什么？”霍行绎敢说，他过去二十七年的人生，从来没这么激动。
　　“去年那个雨夜，我……我也看到你了。只是当时一心想回学校，再加上哭得实在狼狈。就……可是，我从没有忘记你，我以为这辈子没机会再见到你，我没想到……没想到我遇到你了。你知道我有多庆幸吗？”
　　顾怀凝声音哽咽，眼泪不受控又掉下来。霍行绎指腹轻柔擦去她的眼泪，内心激荡到无法言喻，他顿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凝凝，你敢不敢赌一把？跟我在一起好吗？我知道，我们才认识没几天，对对方也了解不多，我知道我这样说显得轻率，可你信我，我从来没这么认真过，我保证我一定会……”
　　顾怀凝纤细的手指贴住霍行绎的唇，她笑了：“好。我答应你。”
　　即使疯狂，即使不理智，她也要同这个男人在一起。
　　她知道别人的恋爱都是慎之又慎，她知道谈恋爱要在脑子清醒的情况下做决定，她知道她跟这个男人才认识甚至不到三天时间，她知道她需要面临的是什么。
　　可是，这一切难题，在他们互相惦念的一年里，在每一个霍行绎期待又失望的雨夜里，在每一个顾怀凝翻来覆去睡不着而思念的夜里，在两人互相试探又暗含暧昧的对话、表情里，他们早已输了。他们逃不掉了。没有人能够拒绝，没有人觉得不妥。
　　所谓爱，不过是各人过各人的生活，各人谈各人的感情，没有谁有资格去评价、干涉。不过是无需深思熟虑，而深思熟虑后又说好。
　　顾怀凝想，她终于拥有了，她不去想以后身边这个男人是否还在。她只需要记住此刻，两颗急剧跳动的心脏，两个勇敢谈爱的人，两个渴望良久终于相遇、拥抱的灵魂，两个……再也不会是一个了。
　　霍行绎满脸不可思议，他握住顾怀凝的手，包拢在掌心：“凝凝，真的吗？你再说一遍！”
　　顾怀凝含笑不语，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个与平时的冷静自持大相径庭的男人，霍行绎看她不说话，语气又低落下来：“凝凝是同我开玩笑的吧？瞧我，还当……”委屈话语消失在吻中。
　　顾怀凝见他越说越远，忍住羞意，环住他的腰，踮脚吻了他。除了昨晚那个酒醉的亲吻，这是她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同喜欢的人接吻，察觉到霍行绎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的眼，她才慌乱闭上眼。
　　霍行绎原本沉下的心又一跃到顶，他觉得他的心脏好似在坐过山车，上上下下，任人主宰。小姑娘红着脸闭着眼的样子让他欢喜到骨子里，于是大掌托住小姑娘的脑袋，辗转加深了这个吻。
　　缠绵、辗转、进攻、喘息。
　　一吻结束，小姑娘已是快不能呼吸，霍行绎帮她顺气，也有罕见的害羞。
　　两人说也没说话，就静静看着对方，霍行绎一直握住她的手，怎么也不愿放开。
　　所有情意，飘散在风里。淡淡的暧昧、明媚的和煦，牵引着两颗因对方而不停跳动的心。
　　爱意，本该如此，直白、坦荡，没必要藏着掖着。
　　爱应该是炽热的，永远都是。
　　“凝凝，我很高兴，我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我……我也是。”
　　情人的呢喃。
　　——
　　“哟，瞧这红光满面的，看来是成了。”
　　“必须让你男人请吃饭！去最贵的酒店！！”
　　“小凝宝宝，恭喜哟。”
　　”喜酒！喜酒！“
　　顾怀凝刚进门，这群精明的女人一看她的脸色和根本压抑不住的笑意就秒懂，不改爱调侃人的本色，一言一语，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激动。
　　"嗯，少不了你们的。“顾怀凝也没打算瞒着她们，谁能瞒着这三个堪比柯南的人呢？而且她从没这么想和人分享过她的心情，关系好的室友就是首选。
　　谁恋爱谁请吃饭是306从大一开始就定下的规矩，可惜至今没人实践，谁也没想到顾怀凝会是第一个实现的人，包括她自己。
　　”唉，本以为是姿姿或者臻子和她们的竹马哥哥先成的，没想到会是小凝这个才认识不到三天的。小凝，没想到你这么crazy。“瞿萧萧托腮感叹。
　　躺着也中枪的两位只是淡淡瞥她一眼，不理她。顾怀凝犹豫下，才将实情告诉她们。
　　整整三分钟。这群女人愣了三分钟。
　　”我的天！良缘天赐。“
　　”我真的说不出什么了，只觉得震惊。不过，小凝，我真的很为你高兴。“
　　”小凝，你要相信你值得。“
　　顾怀凝失语良久才含笑点头。她会相信，她值得。
　　因为她有一群最好的朋友，和一个，最爱的人。
　　他们都用行动在向她证明，她始终值得。
　　——
　　Y：凝凝，晚安。
　　Y：希望有一天，这句话是当面跟你说的。
　　她的世界给予她的一切温柔。


第18章 发烧
　　——“发烧的体温，发烧的爱。”
　　清晨7点。
　　一直以来准时的生物钟唤醒了霍行绎。
　　霍行绎通常会七点起床，洗漱、换上舒适的运动服到附近晨跑半小时。回来吃早餐，喝一杯咖啡，在去往公司的路上处理邮件，开启一天的工作。
　　可今天，他明显感到不对劲。发烫的额头，头疼欲裂，浑身酸软无力，嗓子低哑，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了。
　　霍行绎强撑着下床，到楼下客厅电视柜里寻了医药箱，拿出温度含在嘴里测体温。
　　在等待温度的时间，他打开微信，先给那在他梦里晃了一夜的小姑娘发了条早安。
　　又拨打了司机王叔的电话，只是淡淡告诉他，早上不必来了。王叔一向守本分，没有追问他原因，恭敬应了声好。
　　霍行绎闭眼靠在沙发上养神，过了几分钟才取下温度计，一看，38.5°c。
　　霍行绎很少生病，一旦生病，也会格外难受些。他并不想去医院，要是被他哥知道了肯定要和他母亲叶女士告状，到时叶女士会先唠叨一通”只忙着工作不顾身体“，再顺势引出”某单身独居男子在家生病无人知险些死亡“、”妈妈有个朋友的女儿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和你年龄……“、”你什么时候给妈生个可爱的小孙女抱抱“这等话。
　　别看叶女士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有涵养的大户人家太太，在某些方面和婚介所的阿姨其实并没有两样。
　　在他刚回国时叶女士就给他安排了好几次相亲，起初霍行绎不想拂了叶女士的面，后来叶女士更加变本加厉，相亲宴已经到了一天一次的地步，他才不堪其扰，通通推了。好几个月不回老宅，叶女士见状才逐渐收敛，母子俩才勉强维护了表面的母慈子孝。
　　霍行绎正准备从医药箱里找几粒药吃了，这时家政阿姨黄姨推门而入。
　　黄姨和老宅的吴妈是亲姐妹，为人妥帖，是霍家的老人了。霍家人对她们都很敬重，霍行绎回国后叶女士担心他忙于工作照顾不好自己，这才把黄姨派到月照湾照顾霍行绎的饮食起居。
　　霍行绎不喜人打扰，也不喜人进入他的私人空间。黄姨一向只是早晨和晚上过来做饭，再打扫打扫房子里的公共区域。一般她来时霍行绎都出门晨跑，而晚上会提前来做饭，所以不会碰上霍行绎。
　　今天黄姨一进门就看见霍行绎靠在沙发上，脸色发白，嘴唇干燥，没有精神，她一看就知道他是生病了。哪怕霍行绎平日少言寡语、气场骇人，黄姨也是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待的，赶忙喊醒他。
　　”三少爷，你生病了！我陪你去医院吧？“
　　霍行绎没睡着，生病的人反应会迟钝些，竟也不知黄姨来了。看着黄姨脸上的担忧，他摇摇头：”不用了黄姨，不严重，我睡一觉就好了，“说完拿起药往楼上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对黄姨叮嘱：”对了，别告诉我妈。“
　　黄姨到底也只是个阿姨，她不敢去违拗主人家的吩咐，面带忧色点头。
　　霍行绎吞了几粒感冒药，裹紧被子准备睡觉，突然想到小姑娘，打开手机，没回复。
　　心想小姑娘可能还没起床，他才闭了眼睡了。
　　——
　　顾怀凝今早是带着笑醒的。
　　原来心境不同，看到的世界也是明显不一样的。
　　阳光和煦，微风轻拂，淡淡花香，如此美好。
　　毫无意外收到了那个男人的早安，她其实心里想的是”天啊我可太喜欢他的主动了啊啊啊啊！！他永远不会让我去猜呜呜呜我真的好喜欢他！！“，回复的却是”早安“。
　　对面的男人一直没有回复。第一节 课下课，顾怀凝已经第N次看手机消息了。
　　傅姿看她这副失了魂的样子，嘲笑：”我的宝贝，你的男人不会跑！我求你别看了，这是你第五十一次看手机了。“
　　顾怀凝依旧嘴硬：”我才没有，别瞎说。”
　　“你就差钻到手机里头了，要是这么想，你不会给他打电话嘛？”瞿萧萧也加入嘲笑她的阵营。
　　杨子臻忍住笑，假装和事佬：“你们别笑她了，到时她一吹枕边风，她家大佬马上让你们天凉王破。“
　　”啊啊啊啊你们再说我生气了！！“
　　顾怀凝点开通话录，手指还在犹豫要不要点下去。那个男人通常是秒回她的信息的，即使没秒回也不会超过一小时，也如今已经两小时了，她实在担心，万一、万一他有什么事呢？万一……
　　还没给自己找完理由打电话，傅姿手一快已经替她做下了决定。
　　顾怀凝看着正在等待接通的画面心里直打鼓，嘴上还不忘数落傅姿：”傅姿我鲨了你！”
　　傅姿只是好笑地看着她，她真搞不懂，明明很想拨通，又犹豫半天，给她看得着急死，干脆直接拨通了电话。
　　“喂，凝凝？”等了好一会儿才接通，男人声音低哑，鼻音厚重。
　　“是我。你怎么了？听你声音好像生病了？”
　　那边顿了几秒。语气开始有些可怜。
　　“嗯，早上起来发烧了，没事，才38.5度，不用担心。”
　　“38.5？！你没去医院？这不行的！”
　　“我不想一个人去医院，再说也不严重，你不要担心，我睡一觉就好。”
　　“你……你在家？我，我可以去你家吗？”顾怀凝脑一热，也顾不上害羞。又很快补充：“我担心你没人照顾。”
　　“你不是要上课吗？我不想耽误你学习。”
　　“我只剩一节课了，很快的，就让我、我去看看你吧。“
　　”好，那我发地址给你。凝凝，你路上注意安全，听到了吗？“
　　”好，我会的，那你先睡，我一会儿去哦。”顾怀凝听他可怜兮兮的声音，语气里不自觉带点哄。
　　那头霍行绎强忍笑意：“好，我等你。”
　　他本来不想让她担心，既然小白兔要主动送上门，那他也不会客气了！
　　顾怀凝挂了电话，开始着急收东西了，上课铃突然响了，老师已经进来了。
　　这堂课位置靠前，根本逃不了。唉，顾怀凝叹口气，只能熬了。
　　傅姿全程听清了，以她对她表哥的了解，这是赤裸裸的预谋啊！那语气，听得她想吐，也只有当事人那个傻姑娘才看不出来。不过她绝对不会多管闲事，她还想早点抱到软萌的小侄女呢！
　　傅姿看出顾怀凝坐立不安，真情实感安慰她：“没事，再四十分钟就下课了。你别着急。”
　　——
　　一下课，顾怀凝直接飞奔到校门口打车，连一句话也没同室友交代，傅姿神秘笑笑，呵，有人怕是有去无回了。
　　半小时后。
　　按照霍行绎给的地址和大门密码，顾怀凝顺利进了霍行绎的家。
　　欧式别墅，低调不失品味的装修布局，清冷的气息，确实是那个男人的风格，只是她没心思去欣赏。直接冲到二楼主卧。
　　敲了两下门，顾怀凝自顾自推开房门。
　　灰色格调，简约清冷。床上的男人安静睡着，苍白的脸色和嘴唇让顾怀凝心都揪起来了。
　　轻轻坐到他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男人突然睁眼。
　　“凝凝，你来了。”伴随一阵轻咳。
　　“我来了，你很难受吗？我们去医院吧。“
　　顾怀凝不顾矜持，没等他回答便扶住他的肩膀想将他扶起来，霍行绎的上身刚起到一半时便又失去重力躺下去，顾怀凝刚想去抓住他，就被他一把带进怀里。
　　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还没起来。
　　突然的开门声——
　　”阿绎，你怎么了？妈来了。“
　　四目相对。


第19章 喜爱
　　——”你要对你的玫瑰负责，永远。“
　　叶女士看着儿子搂着个小姑娘，表情亲昵，一下反应过来。立刻转过身，声音暗喜：”那个……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妈先下去了。“
　　”妈——“霍行绎无奈。
　　叶女士不理，关上房门，捂住紧张跳动的心，呼出口气，太好了！儿子总是开窍了！看这样子，她的小孙女还会远吗？
　　正下楼梯，看到端着粥正要上楼的大儿子，叶女士连忙拦住他：“别去。你想当电灯泡？”
　　霍行临不解，叶女士又搞什么幺蛾子？他昨天才从京市回来，还没休息好早上便被叶女士一通电话给喊来。他正想看看霍行绎到底怎么样了，这叶女士说的“电灯泡”又是什么？
　　见大儿子露出疑问，叶女士推着他到客厅坐下，一脸神秘：“你猜我刚才在你弟房间看到什么了？”
　　不等霍行临回答，她又激动起来：“一个小姑娘！阿绎怀里搂着个姑娘！我没看清长相，不过能让阿绎这么喜欢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姑娘？”霍行临也被惊到了，一向温润如玉的脸庞表情也有些破裂，斯文金框眼镜下的眼眸闪过诧异。
　　“太好了！妈总算是快能抱到小孙女了。我都能看到乖巧可爱的孙女在叫我奶奶了。”叶女士陷入遐想。
　　“妈，你，想太多了吧？”
　　叶女士瞪他一眼：”你要是不想生二胎，就闭嘴，不然我的小孙女要是没了，你和遥遥给我生？“
　　霍行临这下安静了，他的遥遥早些年生了霍信鸣后身体一直不太好，而且怀孕怀得实在辛苦。就算妻子比他小几岁，就算这些年遥遥一直眼馋别人家的小闺女想再生一个，他又怎么会不喜欢？只是，再怎么也不会让她再体验一次生孩子的痛苦。
　　叶女士倒也不是真想催生，她的教养也让她做不来这种事。对于孩子们的婚姻、儿女，她从来不会干涉，她更能理解女人怀孕生子的不易，只是希望霍行绎早日成家罢了。
　　顺便，如果能再快点生个小孙女，是最好的，仅此而已。
　　——
　　”凝凝，你出来，别闷坏了。“霍行绎第五次试图把头埋在被子里，动也不动的小姑娘拉起来。
　　”呜呜呜，都怪你，都怪你。“顾怀凝终于抬起头，绯红着一张小脸，控诉他。
　　”好好好，都怪我，凝凝原谅我好不好。“霍行绎无奈轻哄。
　　他确实存了几分隐秘的小心思。他知道黄姨肯定会向他母亲通风报信，他知道叶女士必定会赶来，让两人见面，叶女士一向喜欢娇气可爱的姑娘，必不会为难她。
　　小姑娘见了叶女士对她的喜爱，也会抛开什么”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你这种女人永远别想进我霍家门“之类的乱七八糟的想法，更会明白他对她从来都是认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也不知道现在小姑娘都怎么回事，就爱看些《霸道总裁爱上我》、《豪门娇妻：总裁待我如宝》、《一胎两宝：豪门爹地别想跑》这种教坏人的书。别的不说，他就看过霍行烟、傅姿一边捧着书，一边擦眼泪在看的场景，实在是……有辱清听！
　　再说了傅姿和小姑娘同住一室，他就不信傅姿那小混蛋没给他的凝凝灌输这种不健康的思想。所以更要证明给顾怀凝看，他们霍家才没有这种坏毛病。
　　”凝凝陪我下去好不好，我母亲人很好的，你别怕。“霍行绎握住她的手，声线温柔。
　　顾怀凝也知道，既然都被霍行绎的母亲看见了，那她再躲躲藏藏，总归是没有礼貌的，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她虽没经历过这种事，但是道理还是懂得的。
　　懂归懂，昨天刚确定关系，今天就见家长了，哪个小姑娘不紧张啊？有些扭捏，还是答应了。
　　顾怀凝看着霍行绎脸色苍白还反过来安慰她、哄她，有几分不好意思。明明他才是病人，才是最需要人照顾的。
　　她托着霍行绎的手臂想扶他起来，却被他一把抱进怀里，霍行绎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萦绕：”哪就这么脆弱了？凝凝是觉得我很虚，嗯？“
　　顾怀凝直觉这句话不怀好意，但她也没去深究，只是哄他：”没有，怎么会？“
　　”以后你就知道了。“
　　——
　　楼下。
　　顾怀凝和霍行绎坐在叶女士对面，霍行临就坐在三人右侧，翘起腿看好戏。
　　霍行绎看出小姑娘的紧张，才闲适开口：”妈，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会告诉我你生病的。更不会告诉我，你有女朋友了。“叶女士善意的眼神落在顾怀凝身上。
　　这小姑娘确实好颜色，而且乖巧安静，她倒是很喜欢。
　　”妈——“
　　叶女士听出儿子声音里的警告，这是怕她为难小姑娘呢，她又不是恶婆婆，只是嗔他一眼，对顾怀凝招手：”来，小姑娘，坐我身边。“
　　顾怀凝微笑嗯了声，走到叶女士身旁，还没坐下，手就被叶女士握住了，拉着她坐到身旁，语气温柔：”手这么凉，小姑娘家家的别怕衣服穿多了影响美貌，可要懂得保暖。“
　　顾怀凝对自己母亲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五岁，连样貌都记不太清了。她长这么大接触过的中年女性长辈屈指可数，舅妈尖酸刻薄的模样一直给她留下阴影，下意识觉得这年纪的长辈都是如此，总存了几分恐惧。
　　且她看过的电视剧、小说里，豪门婆婆都是恶毒的、难相处的，她没想到霍行绎的母亲会是这般亲切祥和。
　　叶女士保养得宜，气质上加，看着比她的实际岁数要小得多。霍行绎兄弟俩长相多随了叶女士。
　　想到这顾怀凝的眼眶有些热了起来，她对叶女士有了几分对母亲的孺慕，乖巧回答：“谢谢阿姨。我会注意保暖的。阿姨，初次见面，我叫顾怀凝，在云大读大二。”
　　叶女士笑着摸摸她的头，方才她见小姑娘眼里分明闪了泪花，只是很快掩饰过去。叶女士也是人精，看明白了小姑娘或许是经历了什么，看向她的眼神里更带了母亲的温柔和疼爱：“好孩子，有空让阿绎带你来家里玩。要是他敢欺负你，你就告诉阿姨，阿姨一定收拾他。”
　　顾怀凝挽住叶女士的胳膊，娇娇嗯了声。叶女士拿起手机，她们顺势加了微信。
　　这边气氛融洽，霍行绎看着对面的小姑娘和叶女士相谈甚欢的模样，嘴角也勾起了笑，霍行临看他这副腻歪的样，坐过来他身边，淡淡：“妈可是盼着你的女儿出生了。”
　　顾怀凝听见“女儿”二字才偷瞧了对面一眼。
　　霍行临和霍行绎有四五分相像，只是霍行临更温润些，他虽比霍行绎大了十岁，看着却只比霍行绎大了几岁。叶女士向她介绍：“这是行绎的大哥，行临，行绎还有个龙凤胎妹妹，改日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你好。”
　　”大哥好。”
　　顾怀凝从没听霍行绎提起他的妹妹，居然还是龙凤胎。霍家人长相都好，霍行绎的妹妹必定也是不差的。
　　众人才听见霍行绎慵懒的语调：“凝凝才大二，不急，何况“，他笑看着霍行临：”我又不是大哥。“


第20章 藏锋
　　有时候，有些话不必挑明，两个内心相同的人最能懂对方的言下之意。霍行临当下便懂了霍行绎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我又不像大哥那么禽兽，让小姑娘在大学里就怀了孕。
　　霍行临没有说话，只是微眯着眼，隐晦地看了眼霍行绎。霍行绎从他大哥锐利的眼神里读懂了——是吗二字。
　　兄弟俩都是同类人，只是霍行临善于用温润的外表来掩饰自己，而霍行绎性格冷淡，几乎不在人前显露。旁人不知，他们却对对方知之甚深。
　　这事说起来太过具有戏剧性，这么些年来霍家人都选择性遗忘，不在人前提起，只有霍行绎敢在当事人面前如此光明正大谈及。
　　霍信鸣是他母亲白之遥在十九岁那年生下的。
　　白父和霍洲耀是多年好友，在破产被四处追债后白父在一个夜里悄悄把他唯一的女儿白之遥送到霍家老宅，留下一张纸条，请求霍洲耀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代他好好照顾他的女儿，不必再管他的死活。从此便消失了。
　　白之遥当时只有十八岁，但她极聪明，读书比同龄人要早些，已经在京大读大二了。霍洲耀怕她被白父的债主找上，辗转多层最后帮她办理了转学，转到了云大，云大和京大在知名度和排名上并没有多大差别，且云大离霍家近，也方便霍家人多关照她。
　　白之遥不但聪明，而且生得明眸皓齿，气质娇柔可人，我见犹怜。小姑娘也很懂事，在霍家总是很拘谨，生怕给他们添一点麻烦。霍家上下都很疼爱她，霍老夫人和叶女士疼她的程度和疼霍行烟是没多大差别的。
　　白之遥也努力想报答霍家，她会带着十二岁的霍行烟到处玩，陪她弹钢琴、画画，陪她种花、逛街，霍行烟对她很依赖，夜里总要赖着和她一块睡。对霍行绎，他性子冷淡不爱说话，白之遥会送他模型，和他下棋，小少年才露出和年纪相符的笑。霍行绎虽然不说，但他把白之遥当作了亲姐姐。
　　就当霍家人想好好养大白之遥时，霍行临回来了。
　　霍行临当时二十三岁，他从小天资聪颖，上学时便连跳了好多级。年初他从云大医学部临床医学本硕博连读正式毕业，他年纪轻轻便任南市最好的、乃至全国最顶级的三甲医院潭雅医院的心外科副主任医师。谭雅有意让他这两年接主任医师的班，便将他外派到国外参加培训。
　　霍行临回家第一眼见到了白之遥，从此他沦陷了。
　　霍家人知道白之遥怀孕那天，霍枭和霍洲耀大发雷霆，差点将霍行临活活打死。霍行临也不躲，他直直跪着，哪怕嘴角渗血了依旧不倒，嘴里一直重复：“我要娶她，我要娶她……”
　　白之遥看他这副样子于心不忍，也同他一起跪下，在霍老夫人和叶女士的劝说下才停手。霍行临在医院住了整整半个月。
　　叶女士私下问白之遥，她是不是心甘情愿的，白之遥默了良久才违心说是。
　　那夜醉酒，霍行临也不是有意的，她想。
　　霍家对她有恩，她不能再去让霍行临和霍家关系破裂。她不是不想打胎，只是医生说她子宫壁薄，如果打掉了这个孩子，以后很难怀孕了。白之遥平时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何况是自己的亲骨肉，哭了很久，想了很久，她只能认了。
　　之后的事霍行绎记忆早已有些模糊，只是他曾撞见大哥目光幽深地在白姐姐睡着后亲她；他曾撞见大哥把白姐姐堵在楼梯里，语气颇有些疯狂地说遥遥你逃不掉了。
　　从此霍行绎就明白了，大哥并非表面那般温润君子，他只是并不在乎其他的一切罢了。
　　霍行绎也是这种人，只要自己喜欢的，哪怕用尽一切不光彩的手段，也要将其牢牢困在手心，极致拥有。
　　——
　　叶女士听到霍行绎提起那件事后，颇生气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病得还不够严重！”
　　霍行绎无辜地咳了几声。
　　在场的都明白霍行绎在装，只有顾怀凝目光担忧：“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凝凝别惯他，他病得不严重，让他大哥给看看吃点药就好了。”叶女士目光谴责，这混小子还敢装病惹小凝担心。
　　霍行绎抿唇：“亲妈。”
　　顾怀凝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她很羡慕霍家的家庭氛围，很喜欢叶女士，这些都是她所不曾拥有的温情。
　　霍行绎看懂了小姑娘眼底暗藏的欢愉，他只希望她能够真心高兴，他更希望早日给她一个家。
　　——
　　叶女士和霍行临没有逗留太久，确定霍行绎并不严重就走了。
　　顾怀凝催促着霍行绎去休息，霍行绎好笑地看着她：“我没那么虚弱，吃过药就好多了。”
　　顾怀凝非不信，拿起温度计让他再测一次，语气郑重：“如果还是发烧就必须去医院！”霍行绎看着小姑娘难得的强势，乖乖服从。
　　男人乖巧坐在沙发上，嘴里含着温度计，大手还拉着身旁小姑娘的手不放。这一幕让谁看见了，都不敢相信这是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霍总。
　　总觉得只要小姑娘勾勾手指头，他就乖乖摇尾巴。
　　“看，37.2，退了些，没事。“霍行绎把温度计示意给顾怀凝看，她才勉强答应：“好吧，但是你如果等会还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好不好？”
　　霍行绎笑着说声好：“小管家婆。”
　　顾怀凝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确实有点强势。天，她明明昨天看到霍行绎还会脸红，怎么还是谈恋爱的第一天，她就不害羞了呢？
　　顾怀凝作势要走：“那你找别人管去吧。”
　　霍行绎眼疾手快，一把揽过小姑娘的腰，把她抱坐在腿上。温热的呼气洒在她耳边，声线带着点鼻音：“怎么敢？我就爱让我家的小管家婆管着。”
　　顾怀凝感受到自己的重量都在男人腿上，她无比清晰感受到男人腿部的结实肌肉和炙热的体温。她从来没离异性这么近，耳朵都红透了，真要起身。
　　霍行绎自是不肯，还变本加厉把头靠在她肩膀，不自觉撒娇：“让我抱抱，嗯？”
　　顾怀凝被脖子处霍行绎的头发痒到了，男人亲昵的姿态也让她羞红了脸，咬咬唇：“嗯。”
　　温情升级。
　　“老霍，我来了，还不快接驾！”
　　陆询手提着大包小包，刚推开门，气还没喘顺，就被眼前这幕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第21章 禽兽
　　”我靠！！我没看错吧？“
　　”不是吧？“
　　”老霍，你这么快？！“
　　陆询发出灵魂三问。明明前两天老霍还是跟他手牵手一起走、你单身我单身单身生活甜蜜蜜的一同蝉联南市黄金单身汉榜前两名的好兄弟。可是今天，这个老狗比！他竟然！先脱单了！
　　陆询手里的东西也拿不住了，连鞋子也不换了，气冲冲大步跨进客厅，一屁股坐在霍行绎对面。
　　顾怀凝已经笑不出来了。她真的觉得自己今天来得很不是时候，才送走两尊大佛，又来了这位。急忙推开霍行绎，站了起来：”我……我去给你煮点粥。“
　　不下心对上陆询八卦的眼神，陆询朝她挑挑眉，眼里带着打量。顾怀凝只是回以礼貌点头。
　　霍行绎看着陆询还敢不知死活试图戏弄小姑娘，他放开顾怀凝的手，温声：”去吧，小心点。“
　　等目送完顾怀凝匆匆逃离的背影，他才冷冷瞥了陆询一眼，眼里嫌弃意味十足：”你来干什么？“
　　”不是吧？老霍你还是人？“
　　陆询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这么委屈过，他今天正好去霍氏附近办事，结束后打算去找霍行绎，谁知从没翘过班的霍老狗今天居然没来公司。连心腹方特助也不知他的去向，实属罕见，陆询好奇又担心，这才冲到他家里看他还活着没。
　　”？“霍行绎不知道陆询今天在发什么疯，明明是他被打断了好事，他还没生气，陆询倒先是骂起他来了。
　　”你在外面有狗了就抛弃我了，你这个负心汉！“
　　”你再说一遍谁是狗，“霍行绎拧眉：”还有，你给我正常点。“
　　陆询才噤了声，两个男人都是直到骨子里的，不止霍行绎嫌恶，再说下去他也要真嫌自己恶心了。
　　想到以前南市还有传闻说他和霍行绎才是彼此的真爱，只不过因为家里不同意才被迫分开，霍行绎因为他一直没有谈恋爱。
　　陆询打了个冷颤，但凡有点眼睛的人也不会相信吧？作为”当事人“，他听了都笑了好久，之前竟然还有合作方酒醉后把这传闻当笑话大肆宣传。
　　当时霍行绎也在场，神色淡淡没有说什么，第二天就取消了和那家公司的所有合作。不管那合作方怎么诚恳道歉，霍行绎通通置之不理，无稽传言才渐渐消失。
　　”好好好，我不说了“，陆询只是爱调侃，并不是嘴碎的人，朝厨房那边使了个眼神：“你这是拿下了？”
　　霍行绎眼里带着柔和，默认了。
　　陆询把手搭在沙发边沿，坐姿歪歪扭扭，他仰望这洁白的天花板，好一会才开口：“唉，老霍你运气真好。不像我，不知道何年何月能追到你那缺心眼妹妹。”
　　“嘴长你身上你不会开口，还能怪谁？”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相互喜欢，就这两位当事人，愣是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半点动静。
　　霍行绎看在他今天特地来看他的份上，好心提醒：“别等到我女儿都出生了，你还没追到姿姿。”
　　“什么？？不会吧！老霍，你……你也太禽兽了吧？你家那个还在读大学吧？”陆询一下跳起来，音量瞬间拔高。
　　霍行绎揉了揉眉心，略显无奈：“把你那想象力用在追人身上估计现在也不会还单身了，你在想什么？”
　　陆询看他这副模样才松了口气：“兄弟，你这也太不要脸了，才刚谈恋爱，就想到女儿去。”
　　霍行绎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什么？”
　　霍行绎连威胁带强势，把陆询成功赶出门，他看着站在门外满脸无语的陆询，挑挑眉：“东西我收下了，谢了，“在甩上门的前一秒，霍行绎淡淡：”密码我会换。“
　　本来是之前让陆询帮他送文件时告知他大门密码，后来忙忘了。谁知竟有了今日陆询的登门而入，霍行绎揍死他的心都有了，还能把他客气送出门实在是多年友情的支撑。
　　”喂！霍——“
　　门被甩上。
　　陆询摸摸鼻子：”看来这狗比病得也不重。“清楚今天他的突然打扰，还是在那种情况，是个男人都会生气的。
　　陆询心里默念十遍自己选的自己选的，才平息了怒火。
　　隐约听到客厅的声音渐小，顾怀凝刚想回头看看，便被来人紧紧抱住了腰。
　　淡淡的木质香，温热的体温。
　　霍行绎看着小姑娘手里的刀切动作熟练，一颗雪梨在她的手里几下就被分成均匀的一块块，下巴在她细软的头发上蹭了蹭，闭着眼问：“在做什么？”
　　顾怀凝乖巧回答：“本来要熬粥的，看到刚才阿姨已经给你煮好了，才想着熬个雪梨汤，给你润润喉，”抬起头看他：“听你的声音有点哑。”
　　霍行绎唇角勾起笑意：“没想到凝凝还会做饭。”
　　顾怀凝语气有了几分兴奋：“我会做好多呢！以前就经常给……”外公外婆几个字没说出口，顾怀凝眼眶就湿润了。她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们了，她好想知道他们的近况。却是不能。
　　当初她离开时没有告别，带了几件行李就踏上了前往南市的火车。来了南市她换了手机号，遵照舅妈的意思，从来不敢去联系外公外婆。
　　她每天都在祈祷，外公外婆能够平安顺遂，这是她仅剩的两个亲人了。
　　霍行绎听出她话里的落寞，他不想追问到底徒惹小姑娘伤心，等她想说的时候她自然会说，若是不想说他总也有法子知道，总归他不想看她失神落魄的样子。
　　“嗯，我也会做饭，以后在家里我负责做饭，好不好？”霍行绎突然捏了捏她的腰肉。
　　顾怀凝最是怕痒，忍不住叫了出来，霍行绎还不放过她，抓着她不放，专门朝她最怕痒的地方捏。
　　顾怀凝笑着努力躲开，又被他一次次捉回来，最后她实在没力气了，只能求饶：”别闹了，放过我吧。“
　　霍行绎看小姑娘眉宇间满是笑意，总算没有方才的愁绪，松了口气，面上还是做出勉强的样子：”那行，你求求我。“
　　在羞死和被痒死间，顾怀凝果断选择了前者，她熟稔地抱住男人精瘦的腰身，眼里存着方才被逗笑的几点泪光，语气浓浓娇意：”霍总，全世界最好的霍总，你放过我吧，好不好。“
　　”换个称呼。“
　　”行、行绎！“
　　”不对。“
　　”霍……霍哥哥。“
　　一叫出口，顾怀凝就被自己声音里的娇气惊到了。


第22章 哥哥
　　——”每个女生都是天生的撒娇专家。“
　　顾怀凝五岁前，其实也有个幸福的家。
　　在她有限的记忆里，顾父还算疼她。
　　下班回家后经常会给她带她爱吃的零食或是小女孩最爱的玩具，周末全家人会去游乐园玩儿。母亲和父亲感情稳定，很少吵架，一家人日子温馨幸福。
　　在她印象里的母亲，是温柔娇弱的家庭主妇。母亲总会给她扎好看的辫子，穿漂亮的小裙子，那时的顾怀凝在幼儿园里总是最让小女孩羡慕的。
　　那时的她最爱的就是撒娇，做错了事、去超市想买什么东西，总会可怜巴巴看着人，再摇摇父母的手，娇声乞求。
　　没人能拒绝娇气可爱的小姑娘，连街坊邻居见到她也总是要逗一逗她。小姑娘满心欢喜，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直到后来，她失去了一切。
　　在外公外婆面前，她努力懂事，她不想让唯一的二位亲人觉得她麻烦，不愿意再收留她。
　　否则她将会是这世上最无依无靠的人，比水里的浮萍更轻贱。
　　细细想来，顾怀凝也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她总是以自立自强、懂事大方的形象示人。
　　因为她明白，没有根的人，没有权利撒娇，没有权利娇气。
　　可今天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没有丝毫顾忌。他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他给了她外公外婆都不曾给过的细致呵护，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只想做最真实的自己。
　　霍行绎活了27年，听到的”哥哥“二字不在少数。
　　小姑娘声音娇甜的”霍哥哥“三个字，让他心潮澎湃，想要多疼惜她，把所有都给她。
　　顾怀凝方才还大着胆子喊人哥哥，刚喊完就不好意思了。
　　她只能盯着锅里正冒着热气在炖着的雪梨汤，不去看目光灼灼的男人。
　　霍行绎哄她：“再叫一遍，凝凝。”
　　她无论如何是开不了口了，只装作没听见，推着他走几步把他摁下坐在餐桌前：“一会儿吃饭了。”
　　便落荒而逃，还欲盖弥彰地关上了厨房的门。霍行绎摇头失笑，满眼宠溺。
　　——
　　折腾了一早上也将近十一点半了，顾怀凝简单炒了两个菜，和霍行绎一起吃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顾怀凝其实有点紧张，一会儿怕吃相不好，一会儿又怕霍行绎会不会觉得她吃得多。总觉得别扭。
　　霍行绎看出对面小姑娘的不自在，他放下手中的筷子，静静注视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顾怀凝才察觉到男人的视线，她立刻放下碗筷，疑惑：“怎么了？”
　　“我想看看为什么有人和自己的男朋友吃饭还会觉得别扭？”
　　顾怀凝嗔他一眼：“才没有。”
　　“是吗？凝凝，以后这样的事还多着，我们还会做更多亲密的事，你要每次都觉得不习惯吗？”
　　顾怀凝生出几分歉意，长舒一口气：“嗯，我知道了。”
　　霍行绎并不是想让小姑娘道歉，他只是希望她可以展现出最放松的姿态，在他面前无需有任何顾虑和担忧。
　　他话锋一转：“凝凝，我妈很喜欢你”，顿了顿：“我更是。”
　　顾怀凝连忙点头：“阿姨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我也很喜欢她。”男人的后一句她没有回答，快速和他对视一眼就移开了。
　　“按照你的方式和她相处就好，一切都有我在。”言下之意——我就是你的底气。
　　顾怀凝咬了咬唇，突然想起叶女士说霍行绎还有个双胞胎妹妹，饶有兴致：“你还有个妹妹呀？”
　　“嗯，她已经结婚了，孩子都四岁了。”
　　顾怀凝没听懂男人话里的暗示，她现在一心都在霍行绎的妹妹身上。
　　“那你们长得像不像？”
　　霍行绎无奈，小姑娘一副懵懂模样，看来他还需要多教教。
　　他思忱片刻：“凝凝，你追星吗？”
　　“不追星，但是偶尔会看电视剧。”
　　“那你认识霍行烟吗？”
　　“认识！霍行烟是娱乐圈为数不多我有好感的明星，而且我室友她们都很喜欢她呢。”
　　“你觉得她和我长得像吗？”
　　怎么说呢，长得好看的人都有些相通。他们还真是——等等！
　　“你别告诉我，她就是你妹妹？”
　　霍行绎看见她震惊失语的表情，短促笑了声，嗓音温润：“总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的。”
　　“你刚才说，她结婚了？”顾怀凝终于平复了心情。
　　“是。你看，她家小团子。”男人点开霍行烟最新的朋友圈，把手机递给她。
　　顾怀凝一眼就看到照片上的小家伙，生得白白嫩嫩，明明奶团子一枚，还硬是对镜头摆了个酷酷的表情。
　　顾怀凝心都要化了，她没接触过小孩子，对这种可可爱爱的奶团子没有任何抵抗力！
　　“再翻翻，还有。”男人清越的声音里流露出从来没有过的温情和疼爱，顾怀凝只是听着，就能感觉到他对小团子的喜爱。
　　顾怀凝朱唇微勾，把照片都快速翻完了。想把手机还给霍行绎，抬起头发现男人早已凑过来她身边，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
　　她撑着脸，感叹：“小团子好可爱，这个名也好可爱。一听就是可爱小孩儿的专属名字！”
　　霍行绎逗她：“那小梨子这个名字可爱吗？”
　　顾怀凝还真思考起来，点头如捣蒜：“可爱！”
　　霍行绎嘴角噙着笑：“好，你是同意了？”，没等小姑娘反应，便自顾自说道：“那她就叫小梨子了。”
　　“她？”顾怀凝觉得，她好像被这个满肚子坏心眼的男人套路了。
　　“她妈妈觉得这名字可爱，她爸爸又是个妻管严，那她就只能叫小梨子了。你说对不对，凝凝。”霍行绎继续诱导。
　　“你不会想说，这是你未来女儿的名字吧？”
　　顾怀凝神色有一丝惊恐。
　　“错了，是我们女儿。”
　　霍行绎语气平淡纠正，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
　　顾怀凝：“？”
　　虽然但是，为什么要叫小梨子？
　　“因为这是，你第一次给我做的东西。"
　　"我觉得很有纪念意义。”
　　霍行绎垂眸低笑，语气缱绻。
　　好吧。
　　小梨子。


第23章 心思
　　刚吃过饭不久，顾怀凝正在陪霍行绎看财经新闻。
　　霍行绎突然接到方特助的电话，那边说公司里有紧急文件需要他回去处理。
　　霍行绎从来就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他一向看重工作，今天早上是他回国接任霍氏以来，第一次翘班。
　　顾怀凝知道他的工作很重要，而且他的烧也差不多退了。瞧着他的样子也拦不住，便想告辞回学校。
　　霍行绎闻言点点她的额头：“怎么别人家的女朋友都是黏着男朋友不放的，我家这个倒好，总想把我往外推？”
　　顾怀凝瞪圆了大眼，这男人……怎么这么无赖？不过迫于形势，还是得哄。纤长手指挠挠他的手背，讨好他：“那这不是不想打扰你工作嘛。”
　　霍行绎轻拍下她的脑袋，扣住她的手往楼上走。
　　”干什么？“顾怀凝几步跟上他。从他手臂旁探出头问，那样子可爱兮兮的，霍行绎看了心头直发软。
　　”陪我换衣服，去公司。“
　　”我也去？“
　　”嗯，不想和你分开。“
　　”不会、不会不方便吧？“
　　”老板娘去视察公司，有什么不方便？“
　　”你——“
　　——
　　“看到了吗？霍总刚牵了一个女孩进来！”
　　“我都觉得我看错了，从来没看过霍总和哪个女孩子这么亲近诶！”
　　“那个姑娘长什么样？好看不？”
　　“能让霍总看上的，能不好看？白白瘦瘦的，脸也很能打。”
　　“那不就是未来的老板娘了？”
　　“不一定吧。我觉得像霍总这种家庭的，谈恋爱不管跟谁谈，结婚一定是要和豪门千金联姻的。”
　　……
　　霍行绎牵着顾怀凝从总裁专用电梯出来时，十九楼的人都震惊了。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办公室更是讨论八卦的好地方。
　　霍行绎前脚刚进了办公室，后脚各个八卦者就围起来热烈讨论关于霍总的婚恋问题。
　　方特助恰好捧着一堆文件经过，看见他们窃窃私语，好奇：“你们干什么呢？”
　　众人吓了一跳，看到是方特助时才松了口气。
　　“方特助，你知道霍总有女朋友了吗？”
　　“啊？”
　　“霍总今天还带她来公司呢！”
　　“现在？”
　　“你现在是不是要去霍总办公室？正好！你快看看霍总对那小姑娘怎么样？”
　　“我突然觉得，那也有可能是霍总的妹妹。”
　　“看着不像。”
　　方特助一向作为十九楼员工八卦的求证者，而十九楼又是整个霍氏八卦消息的来源地。
　　所以方特助深感身负重任，昂首挺胸前往霍行绎办公室打听。
　　——
　　方特助站在办公桌前，向霍行绎汇报工作。
　　顾怀凝乖巧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霍氏近期在城郊收购了一块地，计划建造一个度假山庄。
　　山庄集酒店、旅游景点、温泉、游乐场、度假村等为一体。如果顺利建成，将会极大影响南市的旅游业。
　　目前山庄项目已经进入到了开工阶段，霍行绎非常重视山庄项目。光是设计图就已经开会讨论、修改了无数次。
　　方特助汇报结束后，霍行绎淡淡吩咐：“通知下去，半小时后开会。”
　　方特助：“是。”
　　刚想退出去，想到外面众人翘首以盼的八卦，又看着霍行绎没有表情的脸。
　　毫无疑问，方特助宁愿选择让众人抓着他骂他一番，也不敢在霍行绎虎口里拔牙。
　　方特助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快摸到门把时他听到霍行绎与以往不同的温和的声音：“困了？到里面休息室睡会儿。”
　　显然不是对他。
　　方特助壮着胆子偷瞄了霍行绎一眼。
　　他看到向来不苟言笑、板着脸的霍总，脸色温柔，眉眼含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方特助是怎么也不会相信霍行绎会这般柔情。
　　顾怀凝坐着看杂志，半点儿声都没出。霍行绎忙着手头的工作，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她。
　　霍行绎抬表看一眼，准备到会议室开会。
　　瞥见小姑娘歪着头睡着了，头发垂落在小脸，书还拿在手上，摇头笑笑。
　　把她抱到了休息室。
　　——
　　叶女士回到家，看到老夫人在花园里悠闲浇水。
　　她边叫着“妈”边笑着走过去，走到老夫人身边，扶住她手臂，扬了扬眉：“妈，告诉你个好消息！”
　　霍老夫人看她这样子，内心了然。能让儿媳妇这么高兴的，除了小遥又怀孕，就是小绎有女朋友了。
　　按行临疼老婆那劲儿，前者基本不可能。
　　行绎那性子是不会随意招惹女孩的，只要决定和小凝在一起那必定是认真的。
　　她不担心。
　　霍老夫人摆摆手，话语带笑：“让我猜猜，是不是小绎有女朋友了？”
　　叶女士还准备吊老夫人胃口呢，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不禁诧异：“妈你怎么知道的？”
　　霍老夫人瞧她震惊的模样，更乐出声，摸摸花枝，转头看着她：“我还知道那小姑娘叫怀凝。”
　　“妈你见过小凝啊？”
　　“小凝就是前几天我给小鸣找的家教，”霍老夫人说到这，语气突然拔高了几分：“不得了了，我被小绎那小混蛋给忽悠了！”
　　叶女士看着精明，但她从小被父母宠大，后来嫁给霍洲耀后，丈夫和家人都疼爱她。才把她养成虽身处豪门却不谙世事，一颗赤诚之心不受沾染的少女心态。
　　叶女士自己也常调侃，要不是遇到和睦的一家人，换做其他家庭，她早就被算计死了。
　　这下更迷茫：“家教？忽悠？妈，我怎么听不懂。”
　　霍老夫人见状忍俊不禁，虚点几下叶女士的头：“你呀。要不是亲眼看行临和行绎被抱出产房，我都差点怀疑他们被抱错了。”
　　“那天小绎陪我去云大，估计是早看到小凝了。这才点我。如果我没请小凝来教小鸣，他照样还是会想其他办法。”
　　“我也是老了，现在才反应过来被这心眼深的小子给忽悠到了。”
　　叶女士才跟着反应过来：“您是说，小绎早看上了小凝，家教只是个幌子？”
　　“还不算傻。”
　　“这臭小子，我马上把他喊回来。”
　　看叶女士风风火火要打电话马上把人叫回来问罪的样子，霍老夫人才替她筹划：“你叫小绎晚上带小凝回来吃饭，才能显出咱们家对小凝的看重和喜欢。”


第24章 小婶
　　霍行绎收到叶女士发来的消息时还在开会，他看到备注叶女士，没点开。
　　实在是叶女士经常给他发这样的信息——
　　《几招教你年过三十的男人如何保养，转发给你身边三十岁的男人看》、《医生认证！经常吃这几种东西的人更容易生女儿》、《儿子不回家，竟在路上遭到了……》
　　……
　　顾怀凝刚睁开眼，意识还没回笼，还有几分凌乱。
　　她眨了眨眼，映入眼帘先是灰色调的天花板，屋里暖气开得正舒适。
　　环顾四周，房间依然是熟悉的冷色调、简约设计，一看就知道是霍行绎的风格。
　　顾怀凝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
　　房间门被轻轻推开。
　　霍行绎不知道她醒没醒，手脚都刻意放轻了。他端着杯温水，叫她醒了，清了清嗓子：“喝点水。”
　　看她乖乖喝水，霍行绎替她理了理睡乱了的碎发，握紧了她的手：“还好，不凉。睡得好吗？”
　　顾怀凝才有些不好意思：“挺好的。”挠了挠头发：“不小心睡着了。”
　　“傻不傻。”
　　他从未见过的娇憨。
　　顾怀凝听他仍旧有些低哑的声音，才想起他还在生病。
　　“你好点了吗？没再发烧了吧？”满眼关切。
　　霍行绎抓起她的手往自己额头上摸，抿着笑：“不烫了。你摸摸。”
　　顾怀凝神色认真摸摸了他的额头，再捂捂自己的额头，来回几次，确定温度差不多，才放了心。
　　霍行绎指腹拭去了她唇边的水，轻声：“晚上奶奶和叶女士让我带你回家吃饭，跟我回家，好不好？”
　　“啊？我……”顾怀凝刚睡醒的声音有点软糯，配上小脸白里微红，着实可人。
　　霍行绎晃晃她的手，开始装委屈：“凝凝要是不跟我回去，那我只能被叶女士骂了，没关系，我……”
　　顾怀凝直接捂住他的嘴。她不用听，已经猜出了这男人下句话要说什么，必定是惊世茶语。
　　这男人不知道跟谁学的，茶言茶语十级大师，她确实招架不住。
　　“你不许再茶言茶语，我又没说我不去。”她顺手两指收紧把男人的脸捏在掌中，感叹：“好可爱，没想到你这张扑克脸还有这么可爱的表情。”
　　“茶言茶语？”
　　“扑克脸？”
　　“顾小凝，嫌弃我？”
　　霍行绎扣住她不安分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下。
　　男人眯着眼，眼里闪过几分危险。
　　想到了什么，嘴角噙着坏笑：“梨子爸爸不可爱，怎么会有可爱的小梨子呢？”
　　顾怀凝轻轻锤了锤他的手，忍住微微羞意：“不许说了。什么小梨子，说的跟真的一样。”
　　“那我说我的小梨子，你跟着害羞什么？”
　　“梨子妈妈？”
　　“坏死了你，不理你了！”
　　顾怀凝发现，她只要和霍行绎在一起，就会不自觉得感到欢愉、快乐。明明男人在人前是一副矜贵自持、不苟言笑的样子，跟她在一起却总变着法儿逗她。
　　她虽嘴上不许男人说了，还是无法掩盖内心的喜悦。这样的日子真好，她希望可以永远。
　　永远，以前在顾怀凝看来是虚无飘渺的词，她从来不会想永远，她甚至连未来也不会去想。
　　如今，假如霍行绎对她说永远，她愿意相信，没有男人做不到的永远。
　　——
　　还没到准备晚饭的时间，叶女士就在厨房帮着张罗了，她不会做饭，但是爱好做甜品。
　　为了让小凝尝到她的拿手点心，叶女士斗志昂扬，连霍洲耀回家了也不管。
　　霍洲耀今天和老友去郊外钓鱼，一大清早太阳还没升起就出发了。
　　刚进家门时，意料之外地没有任何人迎接他。以往叶女士总是要早早在大门迎接，今天却不见人影。
　　“阿冉在厨房忙活。”霍老夫人看他进门后四处张望，好心提醒。
　　霍老爷子坐在摇椅上，戴着老花镜看新闻。
　　霍洲耀拍拍衣服上的灰，先跟老爷子打了个招呼。
　　才走到霍老夫人身边坐下，抬抬下巴示意厨房方向：“妈，今天什么日子？”
　　叶女士确实爱瞎捣腾东西，之前她正在兴头上，天天埋头在厨房里做蛋糕、烤饼干。
　　家人的人倒也不是不爱吃，只是两位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能多吃甜的，霍洲耀也不爱吃甜食，叶女士是典型的只爱做不爱吃，为了保持身材她也只是尝几口就放下了。
　　久而久之，叶女士也就不做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甚至还能听到厨房里的叶女士欢快的哼歌声。
　　霍老夫人也不同他兜圈子：“晚上小绎的女朋友要到家里来吃饭。”
　　“小绎有女朋友了？”霍洲耀显然也很高兴，他虽没表现出对霍行绎婚姻大事的急切，但心里总归还是希望他早日成家的。
　　霍老夫人颔首：“那姑娘我见过，人很好，小姑娘还是我给小鸣找的家教呢。”
　　老爷子原本专注看新闻，这下也转头看她。
　　老夫人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和他们讲了。
　　顾怀凝来的那天晚上，正巧老爷子在楼上和老友下棋，谁也没去打扰他们。霍洲耀和叶女士去了霍行烟家看小团子。
　　都完美错过了。
　　老爷子听完后从鼻子哼出一声：“这小子，果然我没看错，是最最有心思的。”
　　霍洲耀感叹，他也看不懂霍行绎的心思。
　　老夫人笑笑，而后正色警告他们：“你们等会可得态度温和点，别吓到孩子，以为我们家的人不喜欢她。”
　　这边正说着话，霍信鸣人还没进门，少年清正的声音已经传进来了：“我回来啦。”
　　少年一身运动装，背着黑色书包，手里还来回转个篮球。
　　霍信鸣刚进门就看见三个长辈齐齐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脚步有所收敛：“太爷爷，太奶奶，爷爷。”
　　他一向是最会讨长辈喜欢的，又有几分小聪明，深知只要太奶奶高兴，全家人都高兴。
　　少年屁颠儿蹭过去坐在老夫人身边，搂住她的手撒娇：“太奶奶，你们在说什么呢？”
　　“你小叔晚上要带女朋友回家吃饭。”
　　老夫人最是疼爱他，霍信鸣善良纯正，孝顺懂事。虽有几分顽皮，也只会让人更喜爱他。
　　少年惊讶：“凝姐姐成我小婶了？！”


第25章 疼爱
　　老夫人点点霍信鸣的鼻子，颇为疼爱：“你个小皮猴，懂的不少。“
　　”那可是，我最聪明了。那天我一看小叔就是喜欢凝姐姐的！但是小叔实在太——“霍信鸣被夸了一句就飘了，开始夸夸其谈。
　　丝毫没注意高大身影逐渐靠近。
　　”太什么？“
　　”怎么不接着说了？“
　　霍信鸣安静如鸡。
　　霍行绎牵着顾怀凝的手，站在离霍信鸣几米外的玄关入口。他早就进来了，只是这小子在吹牛，而且满厅的人都在认真听他吹牛，才没有看见他们。
　　霍行绎给长辈们介绍：“爷爷，奶奶，爸，这是我的女朋友，顾怀凝。”
　　“凝凝，这是爷爷，“他牵着顾怀凝走到面容和蔼的老爷子面前，顾怀凝乖巧跟着叫爷爷。老爷子笑着点点头：”丫头，以后可要多来陪陪我们。“顾怀凝连忙点头应下。
　　又向顾怀凝示意坐在另一头沙发的中年男人：”这是我爸，“顾怀凝也笑着喊叔叔。霍洲耀虽看着严肃，但并没有架子，他看向霍行绎：”要好好对人家小姑娘。“
　　”小凝来啦。“老夫人亲眼看到顾怀凝和霍行绎能成就满脸笑意，还顺带责怪霍行绎：”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奶奶好。“
　　”小凝，你能和小绎在一起，奶奶欢喜得很呢。“
　　顾怀凝刚抿唇腼腆一笑，准备开口。
　　”小婶救我！小叔要欺负我呜呜呜。”
　　小鸣同学的喜剧人时间开始——
　　要么说霍信鸣绝对是整个霍家最识时务的人，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只要紧紧抱着小婶婶的大腿，那小叔也那他没办法！就像在家里惹到爸爸也没关系，只要他装可怜，妈妈就会心疼他。
　　小鸣同学心里狠狠叹了口气，这就是他被爸爸明里暗里排挤从而被赶来老宅的原因吧。他爸爸美名其曰工作忙没空照顾他，实际上他一周只要坐班那么不到一天，手术也很少，哪来的太忙！
　　分明是不想他天天在家里跟妈妈撒娇，一开始只说请长辈帮着照看他几天，后来慢慢演变成他直接住这儿了。他单纯的妈妈还以为爸爸是真忙。唉，他就是没人爱的小孩儿。
　　霍信鸣也是相当乐观的，他不但不伤心，还觉得这样很好，在老宅他就能称霸了。
　　他从小就知道他的存在只是一开始爸爸想得到妈妈的工具罢了，后来妈妈才爱上爸爸，他们才算真正的一家人。其实他埋怨爸爸归埋怨，可他明白爸爸是很爱他的，相同，他也很爱爸爸。
　　霍信鸣嘴里边哀嚎着，飞快从座位弹起，跑到顾怀凝身边，搂住她的另一只手：“小婶，救我。”可怜巴巴眨眼睛。
　　顾怀凝还没来得及安慰他，霍行绎已经毫不留情把霍信鸣的手从顾怀凝手上扒了下来，看他的眼神不难看出嫌弃：”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看着霍信鸣不可置信张大了嘴，还淡淡补充：”尊重长辈。“
　　顾怀凝看小鸣同学垂丧着眼，像没有人要的小狗，动了恻隐之心，她轻轻摇了摇霍行绎的手，意思很明显——别欺负小鸣。
　　霍行绎张了张口，没说出话。
　　他终于体验到了大哥的感觉，有苦说不出。终于懂了为什么大哥要把这小子送到老宅，这种只会装可怜的臭小子，真让人恨不得把他打包丢出去。
　　心里也有几分可怜大哥，毕竟霍信鸣是他亲儿子，也是他当初抱得美人归的最强助攻，霍行临不可以狠心完全甩掉他，只能任他分走一半老婆的心。
　　霍行绎心里更坚定了只要一个小梨子的想法，他可不想天天被这种皮得要命的混小子气死。如果是小梨子，一定会甜甜软软喊他爸爸，想想心都酥了。
　　顾怀凝看霍行绎毫无反应，看来只能自己安慰霍信鸣。又被他的”小婶“二字叫得脸都红了，才弱弱开口：”叫我名字就好。“
　　霍信鸣抬头就接收到小叔眼神里的信息——你敢？
　　他得瑟在身后比了个”5“的手势，见霍信鸣淡淡点头，欢天喜地，声音更大：”小婶！“
　　”叫我……名字就好。”
　　“小婶！”
　　顾怀凝不用摸都能感觉自己的脸快冒烟了，悄悄看了眼长辈们，脸上都没有不快，反而是抱着手臂看好戏。
　　她只好扯了扯旁边男人的衣服，男人包住她的手，没有制止。
　　“凝凝来啦。”
　　”阿姨好。“
　　叶女士点点头，手上还沾着点面粉，从厨房门走出来，显然心情上佳：“我就说听到这小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她徉怒看向霍信鸣：“再闹就让你爸爸来接你走。“
　　”不要啊奶奶，我要是回去我爸得欺负死我，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呜呜呜。”霍信鸣还假哭几声，惹得众人大笑。
　　——
　　餐桌上。
　　“小凝，吃虾。“老夫人往她盘子里夹了只虾。
　　”小凝，吃肉。“叶女士往她盘子里夹了一块鸡腿。
　　”行绎，给小凝夹菜啊。”老爷子吩咐。
　　“行绎，给小凝剥虾。“霍洲耀随口。
　　”够了够了，奶奶我吃不下了。“
　　”吃不下再给小绎吃，女孩子这么瘦可不好，多吃点。“
　　……
　　顾怀凝看着满得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的盘子哭笑不得，心里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这些都是霍家带给她的，都是霍行绎带她的。
　　刚答应跟霍行绎在一起时，她不是没担心过霍家人的态度。不曾想霍家人会是这般如此友善，对她是发自内心的疼爱，她有太多年没感受过这满满当当的爱。
　　为了霍家人的爱，她哪怕撑死也要把这些都吃了。
　　顾怀凝深吸口气，准备吃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把她盘子里的菜端过去，拨了一半在自己碗里。
　　顾怀凝看着男人的动作惊了。
　　”你们把我的工作抢了，显得我这个男朋友很不合格。“男人面对长辈们责怪的目光淡声解释。
　　似乎是意识到给顾怀凝夹了太多菜，小姑娘又傻傻地准备全吃下去，长辈们也没再给顾怀凝夹菜，只是吩咐霍行绎照顾好她。
　　”小婶一来，把我团宠的位置都抢了。“
　　霍信鸣边剥虾边嘟囔。
　　顾怀凝却明白，霍信鸣是怕长辈们会怪她，才转移了焦点。


第26章 嫂子
　　”这孩子，吃还堵不上你的嘴。“叶女士闻言都快笑到呛着了，还是强忍着维持形象，瞪了霍信鸣一眼。
　　”早点习惯，以后还会有人抢。“霍行绎侧目扫了他一眼，轻嗤。
　　”除了小婶，还有谁能抢走我稳定的团宠地位？“少年不以为然。
　　顾怀凝嘴角一僵，等等！这男人不会想说是——
　　“小梨子。”
　　“啥？小叔你说小什么？”
　　霍信鸣瞪大双眼，显然很迷茫。
　　“小梨子。”
　　“梨子……听起来是个小女孩？”
　　霍信鸣看着霍行绎唇边隐晦的笑，从来没反应这么快过：“该不是小叔的女儿？我的妹妹吧？”
　　顾怀凝装作埋头吃饭，桌下却狠狠踩了霍行绎一脚。这个男人！今天提这小梨子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害得她臊得脸都要埋碗里了。
　　“小梨子……突然觉得很好听。“霍信鸣一听是未来妹妹的名字，嘴里的虾也不香了，已经开始幻想梨子的可爱小脸蛋了。他神色认真，带着一丝乞求看向霍行绎：”小叔，拜托你早点把小梨子生出来吧！我好想要个妹妹，可惜我爸爸不同意我妈妈再生一个。“
　　霍信鸣虽然机灵聪慧，但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心思没大人复杂。他说的话很单纯，真的只是想要个娇软可爱的妹妹，可惜满桌都是大人。
　　大人和小孩的思维还是差很多的。
　　顾怀凝猛然听到少年这单纯的话，直接呛到了，霍行绎蹙着眉替她拍背。
　　霍信鸣看小婶反应这么大，也不好意思，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还是赶紧给她倒了杯水。
　　”没事吧小凝？“霍老夫人原本正被霍信鸣的话逗得直偷笑眼泪都快出来了，见顾怀凝脸皮薄，收回看戏的心，真心担忧。
　　顾怀凝喝了口水润润喉，总算不再咳嗽了。
　　她怯怯望向关心她的长辈，语气有些歉意：”我没事，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长辈们才松口气，安慰了下小姑娘。
　　说起来还是霍信鸣这小子乱说话，哪个姑娘听着不会羞死啊？
　　霍老爷子瞪了眼霍信鸣：”不许乱说话，吃饭。”
　　霍信鸣虽然还是不懂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也不敢反驳，乖乖吃饭。
　　霍行绎的手始终轻轻抚在小姑娘的后背，也不再乱逗小姑娘了。他之所以提起小梨子，不是有意挑逗，也没有对小姑娘的半分不尊重。
　　只是想向家里人证明，他已经完全认定了她。
　　——
　　吃完饭，一众人坐在小花园的亭子里喝茶。此时夜色已至，天空几点星光点缀，一旁还守护着圆圆皎洁的月亮。
　　月色动人，空气里飘来淡淡花香，再配上解腻的龙井茶，家人相伴说说话。再加上霍信鸣在一旁边打游戏时不时激动爆粗，被霍洲耀时不时训斥。
　　着实很美好。顾怀凝心里从没这么满足，满心感动都要溢出来了。
　　叶女士拿出她的拿手小蛋糕，顾怀凝很给面子尝了，眉眼弯弯直竖大拇指。叶女士十分满足，拉着顾怀凝话家常。
　　霍行绎没插话，看着顾怀凝和叶女士交谈甚欢的模样，嘴角也有淡淡笑意。
　　期间顾怀凝起身，去了洗手间。
　　霍行绎看着顾怀凝的背影眼神没离开。叶女士坐到霍行绎身边，压低声音问：“今天没喊你大哥和妹妹一家回来，你知道原因吧？“
　　”嗯。”霍行绎自然明白，小姑娘第一次登门拜访，如果叫全了一家人，反而会让她有压力。今天几个长辈都在，已经摆明了对小姑娘认同喜爱的态度。至于家宴，以后有的是机会。且今天时间仓促，也来不及准备太多。
　　叶女士见他点头，才放了心：“妈还担心，你误会我们对你那小心肝不重视呢。”
　　“妈——”，霍行绎无奈，叶女士爱调笑人的性子真是一点儿也改不了。
　　忽然远处一道车光照亮了霍家大门。
　　霍信鸣正打完一把游戏，站起来四处张望，想看清楚是谁。
　　紧接着一道娇柔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回来啦，没人欢迎我吗？”
　　——霍行烟和岑焕，还有被岑焕抱在手上的小团子。
　　“烟宝，你回来啦！快来给奶奶抱一下。”等霍行烟一家走进亭子时，老夫人才惊喜地叫出声。她实在是太久，没看到乖孙女了。
　　霍行烟三步作两步，快步走向奶奶，按照她以前的性子，肯定会跑。但毕竟现在情况特殊，何况身后还有男人目光灼灼盯着，她不敢跑。
　　“奶奶，烟烟也好想你。”霍行烟抱住老夫人，撒娇。
　　“是吗？那也不回来看奶奶。我才不信你想我呢！”老夫人转过头，佯装生气。
　　“奶奶，我以后不拍戏了，经常回来陪你好不好。”
　　“好，好，这样最好。”老夫人心满意足，抚抚她的手。
　　“唉，有人只看得见奶奶，也看不见疼爱她的爷爷。”霍老爷子爷子叹气。
　　霍行烟哄完一个，继续熟稔哄下一个：“爷爷，我错了。我也好想您呀。”
　　“唉，有人看不见老父亲和老母亲咯。”霍洲耀也加入吃醋阵营。
　　叶女士看女儿一回来就先抱奶奶，不抱自己，心里醋意更深，转过头不理她。
　　“我亲爱的美丽的妈妈，”霍行烟强行亲了叶女士一下，又转头勾住霍洲耀的胳膊：“亲爱的帅气的爸爸，我都想！每个都想！都做爷爷奶奶的人了可不许吃醋。”
　　众人才笑起来，只有岑焕眼底情绪不明。其实都没有生气，看见霍行烟，满心满眼都是疼爱。
　　“小婶婶，你不敢过来啦？”这时霍信鸣开口调笑。
　　“小婶婶？”
　　“小姑姑，你今天回来得巧，小叔带了小婶回家呢！”霍信鸣献宝似的吐出一切。
　　顾怀凝站在鹅卵石小路，倒也不是不敢过去。只是远远见到有生人，她不知道自己过去合不合适，才放慢脚步。
　　霍行绎快步过去牵了她过来：“别紧张。”
　　“我妹妹一家回来了。”
　　妹……妹妹？那不就是，大明星霍行烟？
　　顾怀凝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这么紧张过，因为霍行烟看见霍行绎牵了她的手过去，等到了亭子里。
　　霍行烟直接开口：“嫂子。”


第27章 圆子
　　要问顾怀凝人生的高光时刻，她一定会毫不犹豫说是大明星霍行烟叫她“嫂子”的这一刻，虽然这么说某人可能会吃醋。
　　顾怀凝看见前几天还在电影屏幕里的人蓦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人，她盯着霍行烟一张明媚的脸看了好久才回神：“你好，我……我看过你的电视剧和电影。”
　　一副小粉丝见了偶像的样子。
　　“小婶婶都看小姑姑看呆了！”霍信鸣坏笑。
　　“闭嘴。”
　　“闭嘴。“
　　——两个男人同时开口，听到对方和自己异口同声，眼里闪过诧异。迅速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
　　毕竟是两个占有欲都很强的男人，自然听不得自己的人被调侃，特别是霍信鸣这小子。
　　霍信鸣没想到随口一说引来两人男人的一致否认。撇了撇嘴，决定闭麦。
　　想到以前被小姑父看到他抱小姑姑，小姑父明面上已经很不悦了，背地里还给他穿小鞋，他就怵小姑父。明明他那时才几岁！
　　霍行烟不理他们，失笑：“叫我烟烟就好，嫂子，你还在读大学吧？”
　　顾怀凝傻傻点了头：“嗯，我在读大二。”
　　霍行烟很自然拉起她的手坐下，她觉得同这个小姑娘，不，小嫂子，倒是很投缘。
　　这时小团子挣扎着要从岑焕怀里下来，岑焕才松开他。
　　顾怀凝的目光才看到这个站在霍行绎身旁的男人——确实是长相出挑。想到之前她们寝室还在想象霍行烟的丈夫长相有多好，只能说想象永远不如一见。
　　岑焕和霍行绎差不多高，五官分明，气质多了几分阴戾，目光永远只在霍行烟身上，连小团子也是万万比不上他对霍行烟的爱。
　　小团子迈着小短腿奔向霍行烟，跑到她跟前，声音糯乎乎：”妈妈，我想要你抱抱。“
　　岑焕话语严厉：”岑矜寒，不可以要妈妈抱，你忘了吗？“
　　显然小团子也早已习惯岑焕这样说话，没有哭闹。他记得爸爸说过，妈妈肚子里有小妹妹，不可以让妈妈抱。
　　霍行烟嗔了岑焕一眼，转头看向团子。神色温柔，揉揉小团子毛绒绒的头：”团子乖，你看，这个姐姐漂不漂亮？“
　　她把小团子轻轻推到顾怀凝跟前。
　　顾怀凝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小团子，她被他可爱得心都化了，试探戳戳他的脸：”小团子你好呀。“
　　”麻麻，这个姐姐好漂漂。“
　　小团子有几分腼腆。
　　霍行烟摇头笑笑，看着团子，朝顾怀凝挑眉：”你要叫这个漂亮姐姐，小舅妈。“
　　小团子显然没明白”小舅妈“这个词，顿了两三秒才开口：”小舅妈。“
　　顾怀凝羞涩笑了。越看他越喜欢，见小团子愿意让她抱，直接把团子抱上膝盖坐着，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霍信鸣看了也眼馋，也想抱小团子，他朝小团子勾勾手指头：“臭团子来，哥哥这有玩具。“
　　”玩具“二字，没有一个小朋友有抵抗力。团子看了眼抱他的小舅妈，又看了眼有玩具的哥哥，很难抉择。顾怀凝看他纠结的小模样，帮他做了选择：”团子想玩玩具吗？去找哥哥吧。“
　　团子才皱着小脸点点头，朝霍信鸣跑去了。
　　长辈们看着团子可爱的小脸，都忍不住这个摸来，那个揉去。团子俨然是当前霍家真正的团宠。
　　”烟宝，这是妈妈烤的小蛋糕，你尝尝。“
　　叶女士一脸骄傲，显然想要女儿夸她。
　　霍行烟顿了一秒，没拒绝。
　　岑焕眼色一暗，刚想制止她，她就咬了一口，突然”呕“一声，捂住嘴往洗手间方向跑。
　　岑焕没管众人的诧异，直接跟在她后面进了房子里。
　　霍老夫人和叶女士脸上担忧的神色很明显，顾怀凝也怔怔看着洗手间的方向。
　　这时小团子才抢答：”太奶奶，外婆，你们不用担心，妈妈在家也这样。爸爸说妈妈这是，是，“团子一下忘了那个词，挠挠头：”是肚子里有圆子妹妹了！“
　　”什么？“
　　“圆子，这名儿不错。”
　　”这丫头，回来也不说！“
　　”臭丫头，早说，还吃什么蛋糕。“
　　长辈们又惊又喜。
　　甚至已经开始讨论小孩儿的名字了。
　　霍信鸣暗喜，他很有可能要在小梨子前面先有个妹妹了！小梨子，哥哥先疼别的妹妹了。
　　霍行绎嘴角也噙着笑，他悄悄把顾怀凝拉到一旁：”你看，我妹妹二胎都快出生了。也不知道我的小梨子什么时候来。“
　　顾怀凝含娇瞪了他一眼，顺手拧了拧他的腰：”再说！“
　　霍行绎挑眉，把她的小手拉到唇边轻吻了下。
　　”逗你的，你才大学，我舍不得。“
　　霍行绎认真凝视她：”只要别让我老来得子，就成。“
　　老来得子？顾怀凝都被男人逗笑了，他真是……见着机会就提小梨子。
　　”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我没事。“
　　霍行烟面色红润，岑焕小心翼翼搂住她，好像生怕她下一秒就摔了。
　　叶女士先开口不轻不重训斥：”这么大事也不告诉家里，你这个臭丫头。“
　　霍行烟有些不好意思，岑焕看她一眼，解释：”爷爷奶奶，爸妈，抱歉，是我忘了，不是烟烟的错。”
　　“没事，不用道歉，烟宝和孩子好好的就行。“
　　”阿焕，就辛苦你多照顾烟烟一些了，她脾气被我们宠坏了，你多顺着她些。"
　　他们也只是说说，并不担心。当时烟烟怀团子时，岑焕有多疼爱她，连他们做长辈的都自愧不如。
　　岑焕正色：“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们的。”
　　——
　　晚上九点半。
　　霍行绎开车送顾怀凝回学校。
　　到了云大西门，霍行绎把车停在梧桐树下，两个人都有点依依不舍。
　　“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再送你回学校。”霍行绎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郑重：“凝凝，或许这样有些轻浮。但我的未来计划里，每天都有你。”
　　顾怀凝心扑通扑通跳，喜欢的人，喜欢的人说情话，喜欢的人认真说情话，每一点她都抗拒不了。
　　“我相信。可是……我觉得我们进展太快了。我……”
　　那可不是？认识不到三天就谈恋爱，谈恋爱第一天就见了家长。
　　他们用三四天就走完的路，有些人花几年时间都走不完。
　　都说来得太快，来得太容易、太美好的东西，越容易失去，顾怀凝很怕。
　　“好。我知道。我会用行动证明。”
　　“你要始终保持担忧，这是你的自我保护。”
　　“我要始终保持认真，这是我对你的态度。”


第28章 伤口
　　顾怀凝很久没有这种感受了。
　　被几句话触动。
　　他深知她的隐虑、不安，他没有多少华丽的辞藻，没有多少动听的情话。他只是一步步把她纳入他的世界，一步步向她证明，他的态度。
　　今天霍行绎的家人对她的尊重、疼爱，就是霍行绎态度的最好证明。
　　霍家人没有轻视她，霍行绎的朋友没有轻视她，足以见得霍行绎对她的爱重。
　　夜里九点多，气温有些寒意。
　　顾怀凝漫步在操场，她没有直接回寝室。她习惯心乱时自己走走，消化情绪再回。
　　却不是以往的心乱。
　　甜蜜的心乱。
　　此时的操场人还很多，小情侣更多，操场的行人都基本是两两成对。
　　顾怀凝不禁想，假如霍行绎和她差不多年纪，一起读书，那他一定有很多女孩追吧。也不知道……
　　“怀凝！”
　　薛宪从后面追上她。
　　顾怀凝下意识后退两步，离他远些：“薛宪，你怎么在这？”
　　薛宪语气有些激动：“我早上看到你出去了，叫你你也没听到，你现在才回来吗？”
　　顾怀凝蹙了眉，薛宪从来没问她这么多问题，她觉得他今天有点不一样。
　　“抱歉，没听见，有事吗？”
　　倒也不是她对薛宪有什么意见，只是有了男朋友就自觉跟异性保持距离。
　　“怀凝，你是不是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你是不是去找他了？”
　　薛宪语气突然咄咄逼人。
　　顾怀凝更往后退了两步，看着他，语气平淡：“是，怎么了？”
　　“你怎么能跟他在一起！”
　　薛宪被她的疏离刺痛了，双手突然扣住顾怀凝的肩。
　　顾怀凝一被他碰到，立刻甩开他，眼里也带了几分戒备：“我跟我的男朋友在一起怎么了？”
　　薛宪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过，他自觉后退几步，着急开口：“抱歉。可是，怀凝。你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人吗？你就……”
　　“我知道。”
　　“你相信他对你真心吗？他们那种人，最是不可能真心待人。你们才认识多久，你有想过他以前玩了多少女生吗？”
　　“薛宪，感谢你的关心。这是我们的事，不劳你担心。”
　　顾怀凝耐心耗尽，尤其听到他诋毁霍行绎，心里更是不快，但念在从前薛宪对她的真心，她还是把尖锐的话咽回去。
　　转身想走。
　　“怀凝，你清醒一点！那种男人不会真心待你。他的家族也不会允许他娶你进门，为了以后不伤心，你还是……”薛宪在她身后出声。
　　“所以呢？我不配得到爱是吗？”顾怀凝听到“清醒”二字，猛然转头。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把情绪表现在脸上了，哪怕再生气她也尽力忍着。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她被薛宪嘴里的话刺激到了。
　　她脑海里关于舅妈的脸，关于那些尖酸刻薄的话的记忆又逐渐清晰。明明她已经拼命忘了。
　　——顾怀凝，你这个克星。
　　——顾怀凝，你清醒点，你没有家了，这是我的家，你随时要滚出去……
　　——顾怀凝，以后我就不信谁会要你这个晦气的丫头。
　　……
　　像是压抑了多年，顾怀凝不再维持平日里的冷静。
　　“薛宪，你提醒我，我感激你。”
　　“可是你为什么要一直提醒我，我不配？我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你甚至都不认识霍行绎这个人，就断定他对我不是认真的，你何必要拐弯抹角说我配不上他呢？”
　　“你打着关心我的旗号，说尽了伤害我的话，这就是所谓的朋友的关心吗？
　　”你越界了。“
　　”我不需要越界的朋友。“
　　顾怀凝一字一句，语气漠然。
　　薛宪甚至连一个字都插不上，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顾怀凝。
　　要不是今日见了，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顾怀凝。
　　一字一句，像是自嘲，也像是自我安慰。
　　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过分，他甚至都感觉到了顾怀凝的话是在划开自己的伤口。
　　”对不起，怀凝，怀凝——“
　　顾怀凝没说话，直接转身走了。
　　对不起——
　　——
　　寝室门口。
　　顾怀凝擦了擦眼角早已干涸的泪。
　　才推开寝室门。
　　”哟，这是哪位总裁夫人回来了？“
　　”那还用说！必须是我们尊贵的霍总夫人。“
　　”女人，再说？我让你天凉王破！“傅姿掐着嗓子模仿男音。
　　顾怀凝努力挤出一丝笑。幸好这三个女人，两个在床上瘫着，一个背对着她们在飞快敲键盘，都看不见她的脸。
　　见顾怀凝不说话，傅姿又清清嗓子：”霍夫人，你怎么不说话？“
　　顾怀凝因为刚才的事，下意识想要驳回这个称呼，又怕她们怀疑，只能装作心情很好。
　　”说什么？”
　　“说你今天和霍总干了什么！”
　　瞿萧萧牌八卦机上线。
　　“没什么，就是去他家吃饭了。
　　”这样——什么？！“
　　三人大惊。
　　开始窃窃私语。
　　”我以为你们认识不到三天就在一起已经够快了，没想到还能更快！在一起第一天就见家长了。“
　　”那他家里人对你态度怎么样？“
　　瞿萧萧有些担心，在她们印象里，豪门里的人都很难相处，脾气大得很，她怕顾怀凝被刁难。
　　杨子臻从床上探出脑袋：”我知道！女人，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傅姿连忙接上：”阿姨，不行的！我们感情好，要加钱的。“
　　顾怀凝扑哧一声笑了。
　　她不得不承认，寝室里的开心果真的能给人带来快乐。
　　她刚才心已沉至谷底，甚至心底里更多的阴暗想法都快被勾起。
　　被她们一逗，她才真正感到心情好转。
　　她要始终努力活在阳光下，做一个永远配得上霍行绎的人。
　　而不是像她过往记忆里的那些人，活得像条蛆，永远见不得光。
　　傅姿只是调侃，她明白无论是外公外婆，还是大舅舅妈，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他们不会有所谓的豪门世俗偏见，他们更不是心思坏得为难一个小姑娘的人。
　　顾怀凝摇头失笑：”没有你们想的总裁文经典套路，他的家人们都对我很好。
　　她们才放下心。
　　“而且，我还见到了霍行烟和她的丈夫、孩子。”
　　整个寝室都喜欢霍行烟，顾怀凝自然要第一时间分享。
　　她也相信，寝室里的姑娘们都不会到处乱讲。
　　“什么？”
　　“我说出来，你们别激动。”
　　“霍行烟，是霍行绎的亲妹妹。”


第29章 八卦
　　“对哦！他们的名字那么像，而且霍行烟的背景那么硬，我早该猜到的。”瞿萧萧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杨子臻早有耳闻，只是不确定，这时也不觉得有多震惊。
　　霍行烟那样的气质和举止，也确实是豪门里用钱和无数普通人家得不到的资源娇养起来的大小姐。
　　她们还在兴致勃勃讨论，却没听到最该听到的傅姿的声音。
　　这不正常！平时傅姿一向是走在八卦和调侃第一线的吃瓜群众。
　　顾怀凝狐疑看着在涂指甲油，一脸平静的傅姿：“姿姿，你不惊讶？”
　　杨子臻的智商一下上线了：“难道你早知道了？不然这不像你啊！”
　　傅姿只是听顾怀凝说话，听走神了，隐约听到什么霍行烟、妹妹之类的词。
　　以她的机智，瞬间反应过来，她还不想掉马！于是语气一下浮夸起来：“我怎么可能知道呢。我只是在消化这个惊喜！”
　　瞿萧萧见状懒懒挑了个眉，她一定会弄死这个女人的！
　　傅姿只告诉她，霍行绎是她的表哥，却没告诉她，霍行烟是她表姐！
　　“那我女神的宝宝一定很可爱吧？她丈夫一定也很帅吧？”
　　瞿萧萧一脸想象。
　　顾怀凝点点头，说起团子也有几分俏皮：“她家宝宝叫小团子，长得好可爱！”
　　“那霍行烟丈夫和你男人，哪个好看？”
　　傅姿坏笑，她已经准备好了录音，如果顾怀凝敢说是岑焕姐夫好看的话。嘿嘿，她就等着被小心眼表哥收拾吧。
　　“这还用说？她敢说别人好看？”
　　杨子臻一脸无语，她不知道傅姿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以顾小凝的怂，她敢说别人比她男人要好看？
　　顾怀凝微点头，瞥了眼傅姿：“什么傻问题。”
　　“唉，原来顾怀凝还是个夫管严呐。”
　　傅姿叹气。
　　“女人，你敢觉得别的男人好看？看我不狠狠办了你！”
　　瞿萧萧也阴阳怪气。
　　顾怀凝：“？”
　　杨子臻：“这俩什么玩意儿？”
　　——
　　次日。
　　早上七点四十。
　　二食堂。
　　四个小姑娘看着桌上放的一堆早餐，没有食欲。揉着眼睛，睡眼惺忪。
　　昨晚聊天到太晚。而且她有些失眠到三点多才睡着。
　　后果就是早上差点睡过头了，幸好顾怀凝在七点二十的时候惊醒，喊醒了睡得昏天暗地的三个姑娘。
　　她们连水乳都没涂，匆匆洗漱、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顾怀凝原本没有按时吃早餐的好习惯。
　　一切都是那个男人——
　　“半小时内发给我，你的早餐，否则我会亲自送去。”
　　早知道就不给他发课表了！现在她的生活被那个男人严格掌控。
　　顾怀凝给三个眼下泛着青的姑娘各推过去一杯豆浆，示意她们喝。
　　“啊啊啊为什么有早八这种东西！！”
　　“已黑化。”
　　“每天支撑我早起的是梦想吗？不！是毕业证。”
　　看着抓着头发哀叫的三个女人，她也不由失笑。
　　刚想安慰她们。
　　虽然她也很讨厌早八！
　　“怀凝，你们也在这啊？”
　　——是薛宪。
　　顾怀凝抬头看了他一眼，她还记得薛宪昨夜的字字戳心，现在没有心情跟他再说任何话。
　　没有回答，低头吃早餐。
　　薛宪面上有些尴尬，还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在她们隔壁桌坐了下来。
　　昨晚回去后他想了一夜，他好心提醒顾怀凝，她却毫不领情。
　　那想来是他说的话不够狠，他一定要找个机会让顾怀凝清醒，让顾怀凝知道，什么男人才是最适合她的！
　　傅姿敏锐察觉出顾怀凝情绪的不对，她一向待人平和，即使不喜欢薛宪，也不会直接忽视他。
　　瞿萧萧和杨子臻也是七窍玲珑心的人，她们看了眼顾怀凝，又狐疑打量了眼薛宪。
　　薛宪被她们看得不自在，如坐针毡。
　　顾怀凝看着她们都吃完了，先站起身端起盘子：“走吧。”
　　薛宪也连忙跟着她们身后。
　　傅姿刻意落后几步，走在薛宪身边，率先发问：“你们怎么了？”
　　“怀凝好像误会我了。”
　　薛宪甚至有些委屈。
　　“你知道怀凝的男朋友吗？”
　　傅姿点头。
　　“那你知道她男朋友是霍氏的总裁吗？”
　　薛宪语气开始激动。
　　傅姿神色复杂，又点头。说实话，她已经猜到了薛宪和顾怀凝说了什么。
　　薛宪才一口气把昨晚的事跟她说了，在他看来，顾怀凝的室友一定会站在他这边的。
　　薛宪又意犹未尽补充：“怀凝好像真的生气了，没事，我不怪她，我知道……”
　　“薛宪，冒昧问一句，你家住哪？”
　　傅姿拧眉，冷声打断。
　　薛宪愣了：“啊？我家住在城西的……”
　　“我以为你家住大海呢，你管那么宽。”
　　傅姿冷笑，全然没有以前对他的温和。
　　“你知道为什么隔壁王大爷活到九十多岁吗？”
　　“他从不多管闲事。”
　　“薛宪，别说小凝生气了。换做我，我早问候你十八代祖宗了。”
　　“别随意评价别人的生活，管好你自己。”
　　薛宪张了张嘴，根本没机会开口。
　　“我——”
　　傅姿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才听薛宪说话的时候，她很多次握紧了拳头。再听下去，她一定会打人的。
　　回想了下昨晚顾怀凝的表现，确实好像兴致不高，只是她们当时都没发现。
　　傅姿有点心疼。薛宪说的每个字，自以为正义，可对于内心也是这么想的女孩子来说，属实残忍。
　　听了薛宪的转述，她都不敢想象，昨晚顾怀凝经历了多大的自我折磨。
　　每个字都很残忍。
　　她也对自己残忍。
　　毫无犹豫，傅姿决定必须让表哥知道。
　　很多事情，都是你不说，我不说，慢慢就形成了彼此的隔阂。
　　其实都是没必要的。
　　——爱吃蜡笔小新：哥，跟你汇报一件事，你别生气。
　　……
　　快日落时，顾怀凝婉拒了室友的陪同，自己一个人坐在没人的花园角落看日落。
　　薛宪的话不断在她脑海里回荡。
　　其实她完全赞同薛宪的话。
　　只是一想到霍行绎的每句话，她心里的天平都会不自觉倾向他。
　　她很自卑。
　　她没有背景，没有家世，甚至连父母都没有。只是个从小让人嫌弃的“扫把星”。
　　和霍行绎的未来。
　　她不敢去想。
　　“凝凝。”
　　顾怀凝下意识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他迎着夕阳，身披日落，逆光站在她面前。
　　一如天神。


第30章 规矩
　　霍行绎早上收到傅姿的消息时就想放下所有的事赶过来。
　　傅姿制止了他，让他晚些再来，而且霍行绎早上还要处理有关山庄的项目，确实分不开身。
　　他心神不宁处理完了一天的工作，才赶过来云大。
　　霍行绎本科就读于云大金融学，后来研究生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沃顿商学院同时修了金融和经济学双学位。
　　他当年在云大读书时就是风云人物。
　　家世不凡、相貌出众、冷酷矜贵，他是天生的天之骄子。
　　云大门卫室的保安叔叔对霍行绎的印象很深刻，况且他今天来学校特地换了一身衣服。
　　不再是成熟稳重的西装。霍行绎今天穿了件灰色卫衣外套，里面搭了白色t，下身穿了条黑色运动裤。简直就是清爽男大学生的样子。
　　顾怀凝看到他，吃惊：“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有人在学校乖不乖。”
　　霍行绎揉揉她的头发，坐到她身边。
　　“你这话说的，像叔叔。”
　　顾怀凝皱鼻：“搞袭击，来了也不说一下。”
　　她也不奇怪霍行绎能进得来。云大的建筑在全国有名，白天对外开放，只要到保安室登记信息，就能入校参观，何况他以前还是云大的学生。
　　“是我搞袭击还是某人自己不看信息？还有，你说我像什么？”
　　霍行绎轻轻掐了她的脸。
　　顾怀凝这时才打开手机，原来他有跟她说要过来，是她自己不回的。
　　“小没良心。”
　　“对不起嘛，我没看到。”
　　顾怀凝突然想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心有灵犀。”
　　男人面不改色。
　　话锋一转。
　　“对了。叫上你的朋友们，晚上我们请她们吃饭。”
　　“这不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规矩，脱单请吃饭？”
　　霍行绎原本还不知道现在还有这种规矩，是傅姿问他打算什么请她们寝室的人吃饭。他才知道的，小姑娘也从没跟自己提过。
　　听到他口中的“年轻人”，顾怀凝竟然恍惚觉得这男人年纪很大了？
　　“霍叔叔，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年纪很大的样子。”顾怀凝故意逗他。
　　“七岁而已。”
　　明明也是男人自己说的“年轻人”，却又不乐意从她嘴里听到“年纪大”三个字，仿佛这就是老男人的死穴。
　　“下次这种事要告诉我，不然我怎么收买你的朋友们，嗯？”
　　霍行绎抿唇，拉过她的手，语气认真。
　　他怎么会不懂小姑娘的想法？她不想跟他谈任何有关钱的事，她不想让他觉得她在乎他的，哪怕一点点钱。
　　这是顾怀凝倔强的自我保护。也是最无用，却又是她仅有的保持自尊的方式。
　　他都明白，所以才要将一切揽到自己身上。他也会用行动证明，他的一切都会是她的。
　　顾怀凝懂得男人是在保护自己的尊严。她确实有想过，她自己请室友们吃饭，再借口霍行绎有事，就能混过去。
　　霍行绎最见不得顾怀凝跟他生分，跟他分得清。
　　他把小姑娘的手握在手心里，十指相扣。凝视她的眼睛：“跟我，不需要客气。也不要说谢谢。好不好？”
　　顾怀凝动容，点点头。
　　——
　　霍行绎今天开的是奥迪。
　　一路上无话。
　　霍行绎亲自开车，顾怀凝安静坐在副驾驶上，她心里藏着事，没说话。
　　傅姿一向叽叽喳喳，但是今天不能暴露她和表哥的关系，多说多错，她只能保持沉默。
　　瞿萧萧左看看右望望，坐在豪车上她都不敢乱动，生怕把什么弄坏了。
　　杨子臻则是习以为常，低头在看手机。
　　霍行绎订的是南市最有名、最一位难求的私房菜，云水间。
　　幽暗灯光，轻缓的轻音乐，空气中有淡淡幽香，云水间环境高雅，看上去就一个字——贵。
　　到了包厢里，不像车厢里那么安静，几个姑娘都放松了下来。
　　霍行绎把菜单放在桌上，颔首示意她们点菜：“别客气。”
　　有了霍行绎这句话，几个姑娘也不再拘束，等的就是这句话。
　　反正霍行绎有钱，而且他这么快就拐走了顾小凝！必须狠狠宰他一顿。
　　傅姿最为夸张，其实再好的餐厅她也不是没去过。只是单纯想坑霍行绎，自然是什么最贵就点什么。
　　顾怀凝刚脱下外套，霍行绎很顺手接过去帮她搭在椅背上。
　　见她头发有些凌乱，霍行绎迈出长腿，直接站到她身后，轻轻扯下她的皮筋。
　　傅姿正凑过脑袋兴致勃勃和顾怀凝讨论点什么菜呢。
　　突然她表情呆滞，直勾勾盯着霍行绎的动作——霍行绎脸上难言的温柔，动作轻柔在帮顾怀凝扎头发。
　　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凭着强大的学习能力，还是上手了。
　　小姑娘发质细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先用手指梳了几下她的发间，才有些笨拙替她扎好了头发。
　　等他坐下，才感觉手被旁边的小姑娘拉住了，她挠了挠他的掌心。
　　霍行绎侧过头盯着她，眼含暧昧。
　　“霍总，对小凝是认真的吧？”
　　小姑娘们点好了菜，瞿萧萧和杨子臻交头接耳在讨论刚才看到的场面，就听到傅姿很勇地开口。
　　顾怀凝诧异看了傅姿一眼，她知道姿姿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现下如此直白。
　　只有瞿萧萧还不在意，这对表兄妹演得一手好戏，可惜已经被机智的她看破了！
　　“陆询对你有多认真，我就对小凝有多认真。”霍行绎扬了扬眉。
　　“你们认识？”
　　“陆询？”
　　“不认识！”
　　“不认识。”
　　这对彼此不认识的表兄妹异口同声。
　　傅姿眼见她即将掉马，只能迎着顾怀凝质疑的眼神，硬着头皮圆场：“确实不认识。霍总是陆询的朋友，只是听过罢了。”
　　陆询，不必解释，306的姑娘们对这名字的熟悉程度，都快赶上对自己名字的熟悉程度了。
　　毕竟这是一个在傅姿口中又狗又贱，又花心又渣的虽然有点帅的老男人。
　　——
　　一顿饭吃到尾声，宾尽主欢，气氛还算不错。
　　傅姿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陆询的名字后一顿饭都在喝闷酒。
　　拦都拦不住，想到明天早上没有课，才任由她喝。
　　回学校的途中。
　　傅姿一路上都缠着顾怀凝。
　　一下说：“凝凝你是最好的呜呜呜你要记住。”
　　又一下子说：“别信那王八……八蛋的话，你是最好的，我哥……哥不是那种人。”
　　说话含糊不清，顾怀凝也听不太懂，只当她在说醉话。
　　霍行绎却是懂了，勾了勾嘴角，果然没白疼这个白眼狼，还知道为他说话。
　　等下了车，一行人只顾搀扶傅姿，顾怀凝也没空和霍行绎告别。
　　“去吧，晚安。”
　　霍行绎朝她摆摆手。
　　坐在车里神色晦暗抽了好一会儿的烟，才拨通了那个电话。
　　“我是霍行绎，出来谈谈。”


第31章 必报
　　十一月，南市的夜很凉。
　　云大附近的咖啡馆内。
　　霍行绎面容沉静，一双带着寒意的眼睛随意看向别处，就已经让桌下薛宪握紧的拳头出汗了。
　　谁也不开口，已经保持这样诡异的安静快十分钟了。
　　薛宪刚在宿舍洗完澡，当他看到手机上跳动的那个陌生号码时，其实就已经有预感了。
　　薛宪一向尽力维持自己的形象，这样在背后说别人的闲话还是第一次。他看不起这种见不得光的卑鄙行为，可惜到了自己身上，就什么都不顾了。
　　他终究还是坐不住了，先败下阵：“霍总，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霍行绎凉薄的目光这时才移到他身上，凛声：“薛宪？你确实不是个男人。”
　　“霍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宪原本都要拍桌而起，想到对面的是霍氏总裁，未来他还要在南市混，还是忍下这口气。
　　霍行绎冷笑，直直盯着薛宪闪躲的眼神，一字一句：“第一，你对我有意见，却是找我家小姑娘说三道四，不惜伤害她；第二，你明知我找你是为什么，还装傻。你自己说，你算男人吗？”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薛宪声音陡然拔高，一张温润的脸上出现从来没有过的阴狠。
　　霍行绎手指轻敲桌子，眼神锋利，厉声反问：“你算什么？插手我和她的事。”
　　“你凭什么？不就是有个好出身吗？没有霍氏，你什么也不是！”
　　薛宪完全破罐子破摔，歇斯底里：“要不是你有钱，顾怀凝怎么会跟你在一起？明明，我跟她才是最配的！她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薛宪撕破平日的伪装，眼眶通红，像是憎恶整个世界。
　　他开始自言自语：“要不是你有钱……哈哈哈哈哈凭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有……”
　　俨然一个癫狂的伪君子。
　　霍行绎慢条斯理挽起手臂袖子，眼含不屑，声音低哑：“我本来今天不想打你的。你偏不知死活，诋毁我的人。谁给你的胆？”
　　话音未落，一拳重重砸在薛宪脸上。
　　薛宪瞬间啷呛后退几步，脸迅速青肿起来。
　　他有些疯狂，抡起拳头想反击。
　　霍行绎一手轻松制住他的手腕，把他甩开。
　　薛宪直接倒在地上，撞到了椅子，桌上的咖啡也全倒了。
　　店里现在只有零星几个客人和服务生。
　　服务生早就看到了，被那个冷淡的男人吓到，不敢过来阻拦。
　　看到霍行绎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腿都抖了，还是若无其事走过来。
　　霍行绎掏出一张卡递给他：“损坏的物品赔偿。还有，帮他叫个救护车。”
　　霍行绎看也没看薛宪一眼，径直走了。
　　脚步突然顿了，他转过头看着坐在地上，满眼愤恨的薛宪，警告：“离她远点。”
　　——
　　今天下雪了。
　　南市十二月份的初雪。
　　顾怀凝生在覃市，长在覃市，第一次看到下雪还是去年十二月，刚到南市读书的第一年。
　　覃市是典型的江南水乡，雨水充足，气候湿润，从不会下雪。
　　哪怕是那里曾带给她太多的阴影，顾怀凝还是会时不时思念它的宜人。
　　可怕的从不是城市。
　　傅姿见顾怀凝站在阳台满眼憧憬看着下雪，还呆呆把手伸出去接的样子，不由嘲笑：“顾小凝，你这也不是第一年看到雪了吧？还这么傻。”
　　顾怀凝瞪她一眼，不理她。
　　“我的妈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瞿萧萧本来窝在被子里的，瞬间坐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们……快看，看我发在群里的照片哈哈哈哈。”
　　顾怀凝好奇，什么能让她笑成这样。
　　雪也不看了。
　　关了阳台门进屋。
　　打开微信，点开图片——一张肿得像猪头的脸，连五官也分不清了。
　　“莫非，这位就是姓薛名宪字肿脸居士的那脸？”杨子臻话里的嫌弃很明显。
　　“这都快一个月了吧，他还没好？”
　　“据说他本来是要好了的，到医院拆纱布的时候被当作奸夫打了一顿，结果左脸没好，右脸又肿了。”
　　瞿萧萧正经解释，努力忍住不笑。
　　傅姿也来了兴趣：“奸夫？他做小三了？”
　　瞿萧萧摇摇手指，故作神秘：“非也，非也。肿脸居士是被误伤的，那天医院里打人的大哥打错人了，结果，好家伙，他光荣被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瞿半仙？”顾怀凝打趣问，她并不关心和薛宪有关的任何事。
　　“老夫师门教导有方，方把老夫培养成这方圆十里的事尽在掌握。各位……”
　　“说人话！”三个小姑娘异口同声。
　　“我加了学校的八卦群和论坛，里面消息很灵通。”
　　“不愧是你。”
　　瞿萧萧骄傲：“那可是，”想到薛宪的所作所为又牙痒痒：“这个薛宪，之前装得真好，伪君子一个，我呸！”
　　“我现在想到以前还跟他吃过饭，都嫌恶心。”
　　“我觉得小凝最惨，不仅男朋友被诋毁，更惨的是自己都被那种人说成那样！”
　　薛宪会引起306的公愤，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被霍行绎打的那天晚上，本来以为没人看见。
　　脸上的伤怎么也没办法遮掩。
　　他还打算回寝室就随意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没想到隔天就传的有鼻子有眼，说薛宪背后嚼舌根被打了，毫无还手之力。
　　自称目击者的人在论坛里匿名，薛宪在云大也算有点知名度，再加上一众吃瓜群众的添油加醋，硬是将事情拼凑的竟也**不离十。
　　正因为是事实，薛宪才更恼羞成怒。
　　他无法接受原本爱慕他的、同他交好的变成异样的眼神。
　　他只能把火气全转移到顾怀凝身上。
　　给顾怀凝发的信息，极尽羞辱，一字一句，看不出曾经面上伪装的温润。
　　顾怀凝不打算理他，这种跳梁小丑，越理他，他越上头。
　　消息刚好被306的三个姑娘看到了，她们当下坐不住了，被顾怀凝拦下来才没去找薛宪。
　　只是一个个伶牙俐齿，怼得薛宪毫无还口之力，自己悻悻把顾怀凝删了。
　　从此见到她们绕道走。
　　傅姿了解霍行绎，说他是睚眦必报半点不为过。此次薛宪再次被打，哪有什么巧合，不过有人刻意保护罢了。
　　薛宪也不值得半点同情，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顾怀凝不想再谈论他，于是转移话题：“你们滑过雪嘛，我好想滑雪。”
　　瞿萧萧一脸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看着她：“你说想去哪你家霍总不会安排？说不定他早就安排好了。”


第32章 泡沫
　　确实，这一个月来，他们的感情稳定了很多。
　　顾怀凝不再患得患失，总是去想以后的事，庸人自扰。
　　她只想过好和霍行绎的每一天。
　　霍行绎对她越来越好，他们的感情丝毫没有所谓”瓶颈期“。
　　周末，霍行绎会把时间空出来都给她。
　　带她去游乐园、欢乐谷，把她当孩子一样。带她去吃饭看电影，做所有小情侣最常做的事儿。
　　会接送她去老宅辅导霍信鸣。
　　每次见她时都要给她带一枝花，永远是玫瑰。
　　会亲自下厨，她就负责看他做饭。
　　霍行绎还带她回过一次老宅吃饭，可惜还是没遇上她最好奇的白之遥。
　　听到霍行临和白之遥的故事后，她愣了好久，没敢相信如此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身边。
　　一个月。
　　不长不短。
　　他们在努力奔赴向未来。
　　“回回神，说起你家霍总你就傻笑？”傅姿打断她的回忆。
　　“谁傻笑了！”顾怀凝反驳。
　　“说真的，你干脆直接搬去他那里得了，省得你们天天黏黏乎乎的。”瞿萧萧挑眉。
　　“算了，我怕我们这么快当姨。”
　　杨子臻一向语出惊人。
　　顾怀凝反应过来，耳朵红了，语气都有点急，好像生怕别人误会：“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你们还……没那什么吗？”
　　傅姿试探开口，她是没想到，表哥还挺能忍？
　　“没有！”
　　“可是我听说像霍总年纪这么大的，好像很那啥？”
　　“还是说，他……”
　　这下停顿很意味深长。
　　都是没经验的小姑娘，哪怕平时理论懂得再多，也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空气短暂安静了几秒。
　　“不跟你们说了！”
　　顾怀凝逃也。
　　“看她这反应，像是真没有？”
　　“这不也说明，霍总是真的喜欢她，而不是单纯为了那个？”
　　“逻辑鬼才！”
　　“别说，真的有道理。”
　　——
　　顾怀凝刚一出门，就冷到打颤。室内有暖气，她只穿了睡衣，刚才情急逃出门，也顾不上衣服。
　　她决定在阳台待一会儿就好。
　　突然，握在手里的电话响了。
　　一个陌生电话。
　　她犹豫了下还是接通了。
　　——怀凝，还记得我吗？
　　顾怀凝如坠冰窟，一点也感受不到天气的寒冷了。
　　这声音她这辈子也不会忘。
　　尖酸、刻薄，极尽讽刺。
　　是她最厌恶的。
　　她嘴唇都咬得没知觉了。
　　那头笑了声，又开口。
　　——怀凝，才多久没见，忘了舅妈了？
　　——那你也不能忘了，你的好外公，好外婆吧？
　　顾怀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早已不是以前任人欺负的顾怀凝了。
　　她再也不会怕她。
　　——有事吗。
　　——连舅妈都不叫了？果然是没妈养的孩子。
　　——没事我挂了。
　　顾怀凝觉得“舅妈”两个字，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根本不配。
　　——到底是读了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可你这么没良心，连你外公外婆都不管了吗？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把地址发给你，明天出来见一面。否则，我就到你学校去闹。
　　顾怀凝气得手都发抖，还没回答那头就挂了。
　　杨芳来南市了？
　　她好不容易逃离出那样绝望的生活，逃离出那个阴沟，难道，她又要再次回去吗？
　　顾怀凝深呼了好几口气，努力冷静下来。
　　她不能乱。她要冷静。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白白任由杨芳欺负。
　　如果可以，她只想把外公外婆接来南市生活，哪怕她再辛苦一点，只要身边有两位老人家在就好。
　　顾怀凝两年没见到外公外婆了。
　　那年她离开覃市，换了手机号码。当时她没有能力，为了让外公的治疗费有着落，只能按照舅妈的吩咐，不再和外公外婆联系。
　　顾怀凝都能想象，外公外婆突然发现她不见，会有多担心。
　　她也甚至能想象，杨芳会怎么跟所有人说她不见了的消息。无非是她不想被拖累，才连夜逃离了覃市这样的说法。
　　她根本不在乎流言，她一心只要外公外婆平安。
　　后来她自己赚了点钱后，曾偷偷给外公外婆打回去过。可他们毕竟是老人家了，也不懂怎么查转账方的信息，也必不可能同杨芳讲。
　　那杨芳是怎么知道她的手机号和她的学校呢？
　　顾怀凝不信她这么广大神通，可又有谁，会跟她杨芳讲自己的信息呢？
　　顾怀凝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个人——梁雅。
　　她在覃市水光县生活了十几年的唯一一个朋友，也是顾怀凝在覃市唯一一个到现在还有联系的人。
　　梁雅是顾怀凝的初中同桌，后来高中又成了同班同学。也只有梁雅愿意同她说话，跟她做朋友，怎么可能是她？
　　顾怀凝敲了敲脑袋，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不愿意相信是梁雅。
　　梁雅知道她一直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知道她有多厌恶杨芳的，她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与其说顾怀凝不愿意相信是梁雅，更可以说，她只是努力想要保住这么一点儿温暖。
　　保住她这么多年来，除了在外公外婆身上，唯一得到的一点温暖。
　　——
　　周六。
　　霍行绎一大早就起来试衣服。
　　今天他预定了城郊滑雪场，想带小姑娘去滑雪。听小奸细汇报的，小姑娘对滑雪很感兴趣。
　　他没有事先跟顾怀凝商量，他想给她个惊喜。而且自从在一起以来，他们每个周末都在一块过。
　　霍行绎照照镜子，是这件灰色的西装好看呢？还是这件黑色的羽绒服好点呢？
　　西装好像太商业风，但是凝凝喜欢他穿灰色的。每次他穿灰色的衣服，她偷看他的频率就会变高。
　　羽绒服会不会太随便了点？
　　还是傅姿所说的“韩剧男二”必备的高领毛衣加大衣呢？
　　等等！他怎么可以穿什么男二必备的衣服，那多不好。
　　正当霍行绎皱眉挑选衣服时，突然有消息提示音。
　　看来是某个小姑娘太黏他，多早就给他发消息。
　　霍行绎打开手机，嘴角的笑一下凝住了。
　　是傅姿。
　　——爱吃蜡笔小新：哥，才几点，你就约你宝贝出去，也不带上我们！[哼]
　　——Y：她出门了？
　　——爱吃蜡笔小新：是啊，刚出去的，还急匆匆。
　　可他分明，还没约她。


第33章 隐瞒
　　霍行绎拧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现在还不到八点，他原本是打算叫上凝凝寝室的朋友们和陆询，滑雪场还是要人多点才热闹。
　　主要是他注意到凝凝很喜欢热闹，每次路过人多的地方，或是多人点吃饭，她的兴致总是比较高。
　　外头天寒地冻，虽然雪已经停了，但是地上还是堆着积雪，他也担心小姑娘一个人出门不安全。
　　索性放下了手中的衣服，直接给她打了电话。
　　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起床了吗？
　　——嗯，已经起了。
　　那边隐有风声。
　　——在哪？
　　——我，我有点事情。
　　——什么时候结束？
　　——还不知道呢。
　　——那行，结束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不用了！
　　她似乎有些着急。
　　——听话。我不放心。
　　——好、好吧，那我等会儿给你打电话。
　　——嗯，注意安全。
　　——好。
　　挂了电话。
　　霍行绎觉得，今天顾怀凝好像有点不一样，但他也说不出来。
　　小姑娘方才虽然隐藏得很好，但是难掩着急的情绪，又不想让他知道，那一定是什么棘手的事。
　　他想帮她。可那小没良心的什么也不愿意告诉他。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可是她从来没提到过她的父母、她的家庭，他对她的了解竟然只有浅浅的表层。
　　霍行绎一直在等，等一个顾怀凝对他完全敞开心扉，把什么都毫无保留告诉他的时候。
　　凭他的能力，想要查清楚顾怀凝的全部是很容易的事。
　　霍行绎从没想过这么做，他只想得到顾怀凝全部的爱、全身心的信任。
　　他相信，她总有一天会愿意信任他，如同信任自己。
　　倒也不是霍行绎有多聪明，在陌生的感情里，他们都是新手。
　　实在是顾怀凝有太多时候的欲言又止，有太多时候的莫名失落，他没有问她，只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紧紧抱住她。
　　他没有一点怀疑顾怀凝对他的真心，他永远会相信她。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
　　风雪未融。
　　顾怀凝还不到八点就出发了。
　　杨芳其实并没有说具体的时间，但是顾怀凝清楚她的为人，若是去晚了，杨芳又会有无数个理由来奚落她，用外公外婆来威胁她。
　　她昨晚一夜没合眼，脑子里想的全都是那些过往。
　　她有预感，这趟去了准没好事，但若不去，她多年的心结永远也解不开。
　　况且以杨芳的为人，总有办法逼她出现，毕竟她毫无底线。
　　顾怀凝以前觉得下雪浪漫，今天踏雪前去时，只觉得雪很残忍。
　　无非是情致景异罢了。
　　她甚至今天都没有和霍行绎发信息，她没有心思。
　　她只想处理好多年的心结，再见到外公外婆。
　　才好把她的过去，全当作轻松的笑话讲给霍行绎听，她本来就不想，瞒着他。
　　顾怀凝很多次想跟霍行绎随便说说什么。说说她的父母，说说她的生活，说说覃市那个地方，说说自己怎么长大。
　　她还是不敢。
　　怕霍行绎对她异样的目光，哪怕他不会。
　　昨天接到杨芳的电话。让她想起了覃市，想起了梁雅。
　　顾怀凝中学时期一直就读于水光镇的水光中学。
　　虽是最好的中学，但也只是比水光镇其他的中学要稍微好一点点。
　　水光镇的教育资源不大好，青壮年都到外务工，只留下一些老人、小孩。
　　水光镇的孩子大多都是留守儿童，缺少爱和教育。
　　顾怀凝上初中时，一直沉默寡言。
　　许是自卑，她不敢和别的同学说话，默默坐在位置上有时一天都没有动过。是班上存在感最低的人。
　　本以为初中可以这么顺利度过。没想到她却被水中的头号问题学生薛涵涵盯上了。
　　薛涵涵家里是做生意的，在水光镇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她也以家里有钱自傲，在学校横着走。
　　其实最大原因是薛涵涵有几分美貌，在那个中学女孩子都穿着校服、不敢打扮的年纪，她已经穿上成熟的衣服，化着浓妆了。
　　被当时水光镇的社会哥”罩着“，水中都是相对乖巧的学生，只想认真学习，没人敢得罪她。
　　顾怀凝至今也没想明白，她哪里得罪薛涵涵了。
　　薛涵涵以她不要脸，勾引秦厉为理由对她进行了校园暴力。
　　整整三年，不许学校任何女生跟她说话。只要碰到她，必然是冷言冷语，在学校散播不好听的传言，以至于后来水中的学生都直接当着顾怀凝的面语言攻击她。
　　这还算好的。薛涵涵有天晚上放学后甚至找了一帮社会混混把顾怀凝堵在小巷子里，当时薛涵涵是真的有心要让她失去清白。
　　顾怀凝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她拼命惨叫，护着自己，不让那帮恶心的人碰到她一下。甚至用头撞墙，额头撞出了血。
　　幸运的是，有人路过，好心救了她，送她去诊所包扎，她才逃过一劫。
　　无论外婆怎样追问，她都是不说。她又何尝没告诉过老师呢？
　　她知道，就算说了，也是没用的。
　　薛涵涵一心针对她，除非她有一天嫌烦了，收手了，否则她无法逃脱这种伤害。
　　顾怀凝是真的想不明白，所谓她勾引秦厉，是从何而来。
　　她满心眼里只有好好学习，以后走出这个地方，如此纯粹的想法。
　　不过又何须理由呢，当一个人看你不顺眼的时候，就连呼吸也是错的。
　　后来外婆每晚都到校门口接送她，她才平安度过了艰苦的初中三年。
　　顾怀凝考上了覃市最好的高中——覃市一中。远离水光镇。
　　顾怀凝天真以为自己终于熬过了人生最艰难的那几年，她只想高中更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
　　一开始确实相安无事，与同学的相处虽不算特别亲近，倒也和谐。
　　水光镇是个小地方，考上一中的学生也不算少。
　　当顾怀凝再次看到那些熟悉的、却又无比陌生的，异样的眼神时，她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波动了。
　　无所谓了。会因无谓的流言而疏远你的人，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
　　一中的学生都是想考上好大学的，他们也没有去刻意针对顾怀凝，只是疏远罢了。
　　那么几年里，一直都梁雅陪在顾怀凝身边。
　　她不去管别人嘴里的顾怀凝是什么样的，哪怕薛涵涵也连带针对她，她也依然是顾怀凝最好的、唯一的朋友。
　　高中梁雅和她还是同班，她们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回水光镇，也有几个女生看顾怀凝并不是传言中的那种人，也同她有来往。
　　那些黑暗的日子，顾怀凝努力强大自己，挣脱泥潭，考上了云大。
　　所以，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去想，那个人会是梁雅。
　　顾怀凝暗自祈求，不要是她。
　　否则那些陪伴，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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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脸皮
　　顾怀凝不是不相信霍行绎的为人，她只是觉得难以启齿。
　　那些一回忆起自己都觉得不堪的事情，霍行绎那样清傲的人，她怕他也会觉得自己不堪。
　　不是所有人都会理解一个莫名受到诋毁的人，他们只会说：“肯定双方都有错。”这种无关痛痒的话。
　　顾怀凝以前曾天真地去找初中老师，老师也只不轻不重安慰了她两句。
　　而后，看似公正说：“怀凝，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你是不是也有错？你去跟涵涵道个歉吧。老师相信你们都是好孩子，自然就和好了。”
　　这句话顾怀凝一字不忘，记到了现在。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掌握话语权。哪怕不强大，至少要独立，才有机会保护住自己。
　　顾怀凝面对霍行绎，实在张不开口。她怕，怕霍行绎也会如那些人一样，淡淡说她也不无辜。
　　霍行绎从小锦衣玉食，他生活的圈子里，没有柴米油盐的烦恼，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鸡飞狗跳。他们只会为了公司的项目、出国留学这类事情而烦恼。
　　而她从小生在、长在一个经济不发达的小镇，人人的身上都多少沾点世故，活着的追求只有眼前那点小事。
　　她只有一颗想摆脱这一切束缚的心。
　　他们实在，差太多了。
　　再给现在的顾怀凝一次机会，她恐怕没有勇气去选择和霍行绎在一起。
　　不用别人说，她自己都觉得配不上他。以前她可以选择性遗忘掉覃市，遗忘掉杨芳，遗忘掉前十几年的所有不幸。
　　可如今，她的过往又在提醒着她，别妄想。
　　——
　　“姑娘，到了。”
　　计程车大叔见到了目的地，顾怀凝还不下车，提醒她。
　　顾怀凝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叔叔。”随即付钱，下了车。
　　外头的风很大，寒冷刺骨。照射下来的阳光没有任何暖意。
　　顾怀凝裹紧了外套，打量了眼这附近。
　　一片老式居民区。这里离云大很远，顾怀凝乘了几站地铁，还要打车。
　　这片居民区不仅老旧，还有几分嘈杂脏乱，充斥着卖菜、小贩等的各种声音。
　　没有提示牌，顾怀凝只能按杨芳所说的门牌号漫无目的地寻找。
　　“顾怀凝？”带着疑惑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
　　其实顾怀凝只回忆了几秒就想起是谁，毕竟她的声音和杨芳有几分相似，都带着尖锐。
　　隔了好几秒。
　　顾怀凝才缓缓转身——果然是她。
　　她名义上的亲表姐。
　　陈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却没有带着曾经的恶意，倒像是在看陌生人。
　　顾怀凝这几年变化很大，褪去青涩，来了南市更是脱胎换骨般出落得比前几年更好，陈玫只靠背影就认出她来。
　　再次见到顾怀凝，她这么多年来藏在心里那点快要消失不见的歉意还是蹿出来了。
　　顾怀凝静静看着陈玫，记忆里她没见过心平气和的陈玫。没了那些疯狂神色的她，倒有几分清丽。
　　她能感觉出，陈玫对她没了往常那些恶意。只是她也不会原谅她，有些伤害不是只靠时间就可以消散的。
　　顾怀凝不说话，她也不知道同陈玫有什么可说的。
　　陈玫看她这模样，也没说什么，直接往左边小巷走了：“不是要去见杨芳？”
　　顾怀凝注意到她没有说“我妈”，而是直称杨芳的名，倒也不意外。
　　杨芳对自己不好，顾怀凝可以理解，毕竟她和杨芳没有血缘关系。
　　可杨芳对陈玫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不疼不爱、不理不睬，顾怀凝一开始不懂，直到她无意中听到杨芳责骂陈玫，嘴里的“赔钱货”、“养你费钱”、“给弟弟娶媳妇”，这类词，才懂了。
　　“重男轻女”这个词顾怀凝以前从来没感受过，她爸妈只有她一个孩子。
　　到了她长大了点，即使长辈、邻居都再三劝父母再生一个男孩时，顾父顾母也没有再生。所以她天真觉得，只有少数家庭才有这种事。
　　覃市是个传统的地方，极重视宗族、香火，可以说覃市家家户户基本有一个男孩，用来“传宗接代”，即便是知识分子家庭，也没有例外。
　　一方水土文化，自是代代相传，大部分覃市人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哪怕是备受压迫的女孩也没有多少能够反抗。
　　顾怀凝没有亲历，却亲眼见了不少，如陈玫、梁雅，只觉用“压迫”这个词起来形容都轻了。
　　顾怀凝默默跟着陈玫后两步走。
　　陈玫忽然停下，语气里有几分嫌弃：“你来干什么？你是不是傻？杨芳让你来会有好事吗？”
　　顾怀凝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清楚感到，陈玫这几年变了不少，应该是经历了什么。
　　“你不比我更了解她？我不来，她总有办法逼我来。”
　　陈玫像是自嘲地笑了，没说话，领着她进了老式小区楼里。也没上楼梯，到了一楼一户人家，不耐烦敲了门。
　　等了好几分钟，终于来了人开门。
　　顾怀凝一眼就看到了杨芳。
　　她没多少变化，只是更苍老了些，面相更加刻薄了，像是生活极其不如意，眉宇间也有怨气。
　　杨芳笑意不达眼底，招呼顾怀凝进屋坐。
　　陈玫直接无视杨芳，进了一间小房间。
　　杨芳也当作没看见她，走向客厅。
　　这是个不大的屋子，看着只有六七十平，老旧，隔音也不大好，连隔壁切菜的声音都能听见。
　　“怀凝啊，这么就不见，你应该过得很好吧？”
　　杨芳照样的尖锐语气。
　　顾怀凝才发现，她甚至都没听过杨芳正常讲话。
　　顾怀凝只是静静看着她。
　　“你有出息了，就不管你外公外婆了。唉，想当年他们可是为了你，跟我们闹翻了呢。没想到养了只白眼狼……”
　　顾怀凝皱眉，冷声打断：“你有话直说。”
　　杨芳有些惊讶，没想到那个性子软到让谁都能欺负的丫头，会变成这样，还是大言不惭开口：“你拿点钱，给我们家陈旭买房。”
　　顾怀凝差点被气笑了，她不明白到底谁给的杨芳这样的厚脸皮。没说话。
　　“或者你拿五十万给我，我们回水光镇买。”
　　“你知道的，陈旭快到年纪了，没房哪个女孩子会愿意嫁给他哦？现在的女孩子，都物质得很呐。”
　　杨芳见顾怀凝不说话，还想拿捏她，状似很亲切。
　　顾怀凝没再听下去，直接站起身，迈着步子就往外走，淡淡丢下一句话：“关我什么事？“


第35章 宝贝
　　“你你，死丫头，你说什么啊？”
　　杨芳没想到顾怀凝这样干脆地拒绝她，连忙扯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那可是你弟弟！是老陈家唯一的男丁！你个死丫头，以为自己读了点书就金贵了吗？我告诉你，你还是要乖乖给我们旭儿买房！这是你该做的！”
　　顾怀凝甩开杨芳的手。
　　杨芳直接挡在她面前，生怕她走了，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分。
　　顾怀凝跟她多说一个字都嫌多，想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无异于回炉重造。她也没那么好心，想去改变谁。
　　“这人不要脸起来，我还真是难以想象啊。”
　　陈玫不知道听了多少，抱着手臂倚在门边，笑出声。
　　杨芳白她一眼，态度像对陌生人：“你没本事给你弟买房，我还让你住在这就不错了。你还有脸说话，个没用的东西，”她越说越气：“就不该把你养这么大，赔钱货。”
　　顾怀凝看她们一言不合要掐起来，也没心情看，转身就要走。
　　“行，你走。也不用管你外公外婆的死活。”
　　顾怀凝不吃她这套，杨芳再怎么蠢也不至于去伤害外公外婆。
　　她也问过梁雅了，两位老人家一切都好，还是自己住在之前他们住的地方。外公的手术也成功了，这两年都在养身体。
　　她明里暗里也给老人家捎回去不少钱，她打算最近要回一趟水光镇，向外公外婆认错。最好能把他们接来南市。
　　见她油盐不进，杨芳气急败坏，放下狠话：“你这丫头是翅膀硬了是吧？行，我去你们学校，让别人都知道，你是什么人！”
　　顾怀凝头也不回，直接走了，轻飘飘丢下两个字：“随你。”
　　快速出了楼道，把杨芳刻薄的话语扔在身后。
　　要说杨芳会去云大闹，她早就想到了。
　　没有杨芳做不出来的事。
　　她也不怕，错的不是她，她无需自责。
　　清者自清，云大的学生也不是全然没有分辨能力的。
　　退一万步讲，哪怕再像之前的情况，她也无所谓。只要寝室的几个人信她，还有……他。
　　顾怀凝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杨芳拿捏一点。
　　她是有错，当初不该傻傻地离开覃市，害得外公外婆担心。
　　她确实错得离谱。
　　她该赎罪。
　　——
　　顾怀凝站在小巷路口等车的时候，才看到了手机的信息。
　　好几条，有寝室的姑娘们，剩下的都是他。
　　——Y：凝凝，要回来了吗？
　　——Y：在哪？
　　——Y：说话。
　　——Y：？
　　从一个小时前就开始发，她手机关了静音，没看到。
　　顾怀凝正准备回个电话时，霍行绎的电话打来了。
　　顾怀凝犹豫下，走到稍微安静的地方接了。
　　——凝凝？你在哪？
　　——我，没事，我快到学校了。
　　顾怀凝下意识不想让他知道，她在这。
　　——说实话。
　　霍行绎的声音一下冷了，顾怀凝从没听过他对她这样说过话。
　　像是找到了依靠，也像是有了底气，她才弱弱说出了地址。
　　——等着。
　　——找个暖和点的地方。
　　那边丢下两句话，就挂了。
　　顾怀凝从来没听过有人说“等着”这两个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塌陷了，眼眶莫名湿润了。
　　她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句话——被爱，好似有靠山。
　　霍行绎就是她的靠山。
　　——
　　到了车上，霍行绎看她泛白的脸和嘴唇，拧眉把暖气调到最大。
　　忍住怒意，忍住疼惜，不去摸她的手，也不去问她到底去了哪。
　　反正无论问什么，她总有理由对他扯谎。
　　他就忍着，等到小姑娘愿意跟他说心事的那天，再好好罚她。
　　顾怀凝缓了好一会儿，等暖气包裹着全身细胞，手脚的意识渐渐苏醒时，才有了几分慌张。
　　霍行绎没看她，从上车到现在，一眼都没看。
　　甚至连她去哪了也不问。
　　顾怀凝松了口气，而后失落的情绪占了上风。
　　害怕他问她，又怕他不问她。
　　男人节骨分明的大手转着方向盘，目光直直望着前方，好像不认识她。
　　顾怀凝才忍住眼中酸涩，鼓起勇气碰了碰他的右臂，声音有点颤：“你不理我了吗？”
　　“知道为什么？”
　　霍行绎看她眼圈都快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没法狠下心来不理她。
　　“因为、因为我没告诉你我要出门？”
　　男人不说话。
　　“因为我骗了你？”
　　男人不说话。
　　“因为，我不告诉你我要去哪？我……”
　　“因为你不爱惜自己。”
　　男人终于把目光投向她，深邃眼眸满是无奈。
　　“凝凝，你可以不告诉我你去哪，你可以不告诉我你心里想什么，没关系，我会等。”，正是等红灯的时候，霍行绎一手握住她的手，反复揉搓。
　　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再次响起：“可是，你不可以一个人跑到陌生的地方。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起码也要跟你室友说。别让我担心，好吗？”
　　霍行绎拭去她眼角的泪：“或许你觉得没什么，要是遇到危险了呢？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办？”
　　“还有，刚才让你找个温暖点的地方等，你就直接给我站在寒风里傻等，你是要把我气死吗？”
　　顾怀凝从没听过如此温柔的关怀，带着霍行绎独有的风格。
　　男人没责怪她，全是为她，全从她的角度出发。一字一句，让她只想扑进他温暖宽厚的怀抱里大哭一场。
　　顾怀凝握住霍行绎为她擦眼泪的手，双手包紧，一双带着湿意的大眼含着娇：“谢谢你。阿绎。”
　　“不会有下次了，你相信我。”
　　“嗯，相信我的，”霍行绎顿了下，幽深的黑眸毫不掩饰盯着她，声音温润：“宝贝。”
　　宝贝。
　　从霍行绎嘴里喊出的宝贝二字。顾怀凝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它更好听的词。
　　顾怀凝傻傻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霍行绎淡笑，揉揉她的头。
　　眼看红灯变绿。车子汇入车流。
　　——
　　“去哪了？”
　　傅姿瞪着她，小半天都没有音讯，让人担心死了。
　　“去了个地方。”
　　顾怀凝有点心虚，还是决定欺骗她。
　　“哈？”
　　“天呐？我听到什么？当代敷衍学大师——顾大师的经典名言，都给我记在本子上！吸烟刻肺！”
　　傅姿马上和瞿萧萧开始唱双簧。
　　杨子臻一下看穿了她，还是替她说话：“算了，回来就好啦！”
　　顾怀凝递给她个感激的眼神。
　　“你家霍总去接你的吧？”
　　傅姿闲闲开口。


第36章 忽略
　　“嗯，他去接的我。”
　　“今天不是周六嘛，你们怎么不约会了？”
　　瞿萧萧贼兮兮地挤眉弄眼。
　　“以前周末想见到你都难，今天倒难得，霍总没缠着他小娇妻了？”
　　“可能是小娇妻嫌烦了吧？”
　　顾怀凝一脸无语，捏捏她们的脸：“别唱戏了，中戏毕业的戏精们。”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顾娇妻？”
　　杨子臻一般是作为专业补刀选手最后出场的。
　　“他有事要忙。”
　　没理她们怀疑的眼神，顾怀凝脱了外套，就上床了。
　　现下才不到十二点，傅姿她们正准备出去吃饭。
　　“顾小凝，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你们去吧。”
　　顾怀凝压根没吃饭，早上出门时就没心情吃，到现在也感到饿意。只是她实在没胃口。
　　霍行绎不忙，方才他就想带她去吃饭的，顾怀凝第一次拒绝了他。
　　借口是太累了，又再三保证会好好吃饭，霍行绎才放她回来。
　　顾怀凝知道自己的演技很蹩脚。但是她现在真的见不得霍行绎。
　　一看到他，她心里直发酸，连带鼻尖都泛起了酸意。
　　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见到了能保护她的大人。
　　特别是霍行绎的一声“宝贝”，她毫无招架之力。
　　顾怀凝也搞不清自己是什么鸵鸟心态，见到让她最有安全感，却只想逃避。
　　也许是不想让霍行绎看到她强装的笑意，也许是不想让他听到她蹩脚的谎言。
　　更多的，也许是她害怕，她过分依赖那个男人。而他，却可以毫不留恋抽身离去。
　　顾怀凝今天见了杨芳，见了陈玫，她有种又回到覃市，回到过往生活的错觉。
　　她不关心他们来南市的目的，不关心陈玫为什么突然改变对她的态度，不关心杨芳为何会对她的消息了如指掌。
　　她只关心，远在覃市的外公外婆，如今怎么样了，是想她，还是怨她。
　　顾怀凝想到这，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订了一张元旦回覃市的机票，她很想那个……家。
　　短促的手机铃声响起，顾怀凝心一下提起来了。
　　是霍行绎。
　　顾怀凝咬着唇考虑了几秒，还是摁下了拒接。
　　他一定是要问她有没有吃饭，按照那个男人的敏锐察觉力，她说任何谎话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要是让他知道，她就完了。
　　骗他、隐瞒他，再加上时不时忽略他，怎么说起来她都像个渣女。
　　这么想来，霍行绎还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那味儿。
　　顾怀凝挂了电话后，又立刻发了条消息过去。
　　完蛋了，她又没回他消息。
　　只能赶紧补救。
　　——是柠：我现在在和室友吃饭。[可爱]
　　——是柠：对不起嘛，阿绎。我没看到你的消息。
　　——是柠：[爱你爱你]gif.
　　……
　　那边霍行绎看着备注“宝贝”的人发来的讨好之情都要溢出屏幕的消息，还是被气笑了。
　　要不是他刚给小奸细确认过了，他差点就信了。
　　他早知道这姑娘很能瞎扯，还不算太笨，看出他没那么好骗，索性直接躲着他得了。
　　算了，自己找的小祖宗，还能怎么样，只能惯着。
　　她是不笨，可也太笨。
　　看出他不好骗，却知道他好哄，随便几句话可怜兮兮就能打发。
　　他不知道小姑娘以前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敢告诉他，又或是不愿意告诉他。
　　他只知道，无论她说什么，他的立场永远无条件偏向她。
　　霍行绎揉揉眉心，给小奸细发了条消息。
　　——Y：给她带点东西吃。
　　——Y：[转账10000元]
　　那边很快回了。
　　——爱吃蜡笔小新：[收款10000元]
　　——爱吃蜡笔小新：遵命，霍总，一定照顾好您家小娇妻。
　　——爱吃蜡笔小新：[向你salute]jdp.
　　霍行绎坐在车上，看着“小娇妻”几个字无奈拧眉。
　　要是她愿意多依赖他点，他也不至于想方设法，既想要她的全部信任，又不想逼她。
　　这感情，确实比生意项目难多了。
　　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刚才小姑娘在车上的蹩脚演技，他还得配合着她演。明明很想和她相处，又只能放她回去。
　　霍行绎抬表看了眼，现在还不到十二点。
　　这里离思南公馆不远，他也想小团子了。
　　正好有些女孩子的事情还是得请教霍行烟。
　　霍行绎发动车子。
　　——
　　小团子听到门铃响了，很是积极迈着小短腿去开门。
　　他仰着头，看着高大的男人，想了两秒，惊喜叫：“小舅舅！”
　　霍行绎看着穿着棉质睡衣的团子，露出淡淡笑意，大手穿过他的胳肢窝把他举起来：”小团子。“
　　小团子搂住他的脖子，往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霍行绎抱着团子，穿过玄关，看到开放式厨房里岑焕围着围裙，一副居家好男人，在做饭的背影。
　　岑焕听到动静，看到是霍行绎来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微微朝他点头。
　　霍行绎也不在乎，岑焕这性子他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转身到了客厅。
　　听到脚步声，霍行烟看到居然是霍行绎，才惊讶喊了声：“哥？”
　　霍行烟还穿着睡衣，头发凌乱，正懒懒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你怎么来了，难得。”
　　霍行烟坐起来，笑着看他。
　　“你看你像什么样。”
　　霍行绎毫不收敛眼里的嫌弃。
　　霍行烟撅嘴，像看什么奇怪的生物：“老古董！哥，你真是一点没变！我本来还以为你有女朋友之后会变，没想到你还是这样，”她越说越来了兴致：“等以后小凝要是跟你同居，我看你看到她邋遢的样子会不会嫌弃。”
　　“不会。”霍行绎挑眉。
　　霍行烟叹了口气：“唉，果然妹妹不是亲妹妹，老婆才是亲老婆。”
　　“老婆是什么啊？妈妈。”
　　小团子窝在霍行绎怀里，眨眨眼睛。
　　霍行烟一下子也被问懵了，不知道怎么跟小团子简单解释。
　　“你妈妈就是我的老婆，懂吗？”
　　岑焕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客厅里。
　　小团子才似懂非懂点点头，又看着霍行绎：“那小舅妈就是小舅舅的老婆吗？”
　　霍行绎摸摸他的头，正要点头。
　　就听到霍行烟幸灾乐祸的声音：“还不是。小舅舅还没把小舅妈娶回家哦。”
　　“那小舅舅，你快点把小舅妈娶回家。”
　　小团子有点着急，眼巴巴看着霍行绎。
　　霍行绎淡淡瞥了眼霍行烟，声音温和回答团子：“好，小舅舅尽快。”


第37章 请教
　　岑焕眼神一直在霍行烟身上，他冰冷的眼神直投向霍行绎。
　　哪怕他是霍行烟的哥哥，他也会介意。
　　霍行绎哪里不知道？
　　他也和岑焕有过交情。选择无视他，自顾自捏着团子肉肉的脸蛋。
　　没有人比霍行烟更清楚这个男人变态的占有欲。
　　眼看客厅的温度快降至冰点，霍行烟无奈打圆场，拉起岑焕的手往餐厅走：“我饿了。”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招呼霍行绎：“哥，要我请你？”
　　霍行绎自然不会客气。
　　一行人才看似和气坐上了餐桌。
　　岑焕耐心喂小团子吃饭，团子也乖乖一口一口吃，没有吵闹。
　　霍行烟喝了两口汤，才看着霍行绎：“哥，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霍行绎向来不是会为了维系亲情到处串门的人，他极少来霍行烟家，霍行烟回老宅也不经常见到他。
　　说他是没事来看看，谁信呢？
　　霍行绎没兜圈子，他喜欢霍行烟直来直去的性子。
　　“我想知道，怎么……”
　　霍行绎组织了好久的语言，想到岑焕在这，又想到当初这老男人追他妹妹时那么容易，出于男人该死的自尊心，他说不出口。
　　“怎么什么？”
　　霍行烟疑惑，她哥向来不是扭捏的人，怎么今天说个话这么费劲。
　　“怎么让小姑娘完全信任你？”
　　“愿意对你说出心里话？”
　　岑焕语气淡淡，像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见霍行绎看他，他才极难得淡笑，扬着眉：“有人心事都写到脸上了。”
　　霍行绎也不恼，反而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那你教我吧，妹夫？”
　　霍行烟埋头吃饭，不理这两个男人，她早已见怪不怪了。
　　不就是当初霍行绎三令五申不许她和岑焕在一起吗！
　　她不就是没把持住这个男人该死的诱惑，顺便，多了一个团子，哦对，还有圆子吗！
　　这些年来，哥哥和老公只要见面就有淡淡的火药味，她当然选择——装傻了。
　　岑焕像是烦恼的样子，喂团子吃饭，也没看霍行绎。
　　“啧，这我也不懂，毕竟没经历过。”
　　“不好意思，哥。”
　　“哥”这个字岑焕咬得极重，颇有嘲讽的意味。
　　霍行烟桌下的手狠狠拧了他一下。
　　面色不改，咬着筷子思考了好一阵，她才提出建议。
　　“哥，这不容易？”
　　“小女孩喜欢什么，你送什么就是了。”
　　“千万别相信女孩子说不要礼物！切记！”
　　霍行烟神色严肃。
　　霍行绎在她眼里就是个不折不扣、不知情趣、古板无趣、脾气臭的直男。
　　“怎么说？”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为你花钱的人不一定爱你，但连钱都不愿意为你花的，一定不爱你！”
　　不出她所料，霍行绎的确没听过。
　　“可她，不愿意花我钱。”
　　霍行绎犹豫好一会儿，毕竟妹妹有经验，他也不用担心什么。
　　霍行烟点头了然。
　　“哥，我明白，站在女生的角度来说她的想法是正常的。”
　　“如果家世确实有悬殊，那一般人都会多多少少带点偏见。”
　　“小嫂子的话我只见过一面，了解不多。不过能让你和我们家的人都喜欢，那肯定差不了，我对她感觉也挺好的。”
　　“她是怕你为她花钱，会让你和别人，都觉得她物质，喜欢你的钱。”
　　霍行绎不知道女孩子的思维这么跳脱，皱了皱眉：“我不会。”
　　他甚至烦恼过，如果顾怀凝能喜欢他的钱，他用得着拿她根本没办法？
　　他想她完全爱他，又不舍得逼她。
　　“她会！”
　　霍行烟语气笃定。
　　“但是你不能真的就完全不送。别的女孩子有的，她一定也希望有。”
　　“怎么说呢。这个问题不是关乎钱和礼物。这只是个手段。”
　　“你要表示你的爱意，就要让她觉得可以接受。”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收到礼物的。”
　　“对了，你送过小嫂子什么？”
　　霍行烟一口气说了一连串，明明她也只和岑焕谈过恋爱，倒让人觉得她经验丰富似的。
　　她转头看看岑焕的表情。
　　果然，她又要完了。
　　当下也不理他，继续教某直男讨女孩子欢心。
　　“玫瑰花、项链。”
　　霍行绎才突然发现，他竟然只送给她这点东西。
　　知道顾怀凝连让他请她们寝室的室友吃饭，都不好意思开口后，霍行绎犹豫多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进一步怕她反感，退一步他亦不肯。
　　决定让小姑娘慢慢接受他，他也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
　　只是现在他想更快一点。
　　“这就对了。”
　　“我跟你说！你下次见她，提前把礼物全装在后备箱里，让她亲自打开，保准小嫂子开心！”
　　“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你只有让她觉得你全身心投入、全身心爱她，她才会愿意敞开心扉，完全接纳你。”
　　“那她会喜欢什么？”
　　霍行烟眼里的哥哥一向无所不能，仿佛全世界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困难。
　　今天终于有机会能教他，她在心里暗爽一把。
　　霍行烟好整以暇看着哥哥：“哥，你也有今天！”
　　霍行绎轻轻敲她的额头，语气却不见责怪：“都当妈的人了，还这么爱闹。”
　　“哥，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那全世界都在教她长大，而你，只希望她永远当你的少女。”
　　霍行绎如何能不明白？
　　他又如何能看不出岑焕对妹妹都宠爱到骨子里了。
　　只是欣慰罢了。
　　“跑题啦！”
　　莫名煽情。
　　“哥，女孩子的礼物最好买了。”
　　“各种化妆品、护肤品、首饰、衣服、鞋包，只要好看的，绝对不会错。”
　　“或者说，你直接买最贵的好了。”
　　霍行烟莫名担忧哥哥的眼光，她真怕他会送人家小姑娘什么死亡芭比粉。
　　“需要我帮你参考下吗？”
　　“嗯，有需要找你。”
　　霍行绎只想自己亲手挑一份，送给她的礼物。
　　一如他最真挚的心。
　　——
　　华灯初上。
　　万家灯火。
　　顾怀凝还在寝室看书的时候，接到了霍行绎的电话。
　　——凝凝，下来。
　　——带你去个地方。
　　【作者题外话】：且看看直男老霍会送什么礼物呢？


第38章 绝色
　　“上车。”
　　顾怀凝愣在原地，看着车内的男人，迟疑了好久，才挤出两个字：“你……是？”
　　男人今天是她从没见过的样子。
　　炭灰色牛仔外套，里头随意搭了件黑t，一条黑色牛仔裤，勾勒出男人结实修长的大腿。
　　更要命的是，他竟然还戴了一副墨镜。
　　她见过霍行绎西装革履、严肃认真的模样；也见过他穿休闲家居服，温润居家美男的模样。
　　就是从没见过霍行绎如此年轻潮流，甚至透着痞气的样子。
　　顾怀凝只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一声高过一声。
　　她对这样的霍行绎，没有任何抵抗力。
　　“不认识你男朋友了？”
　　霍行绎都快被顾怀凝那句话气笑了。
　　他单手推下墨镜，嘴角勾出幅度：“看傻了？”
　　顾怀凝才合上惊讶张大的嘴，确定这人就是她的男朋友。
　　突如其来的害羞，顾怀凝也不敢侧过脸去看他，有些紧张拉开上了车。
　　“你今天怎么这么……特别。”
　　顾怀凝一时找不到形容词。
　　“喜欢？”
　　“嗯？”
　　眼看霍行绎的脸越来越近，顾怀凝伸出手挡在他胸膛。
　　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快熟透了的脸，太丢人了！
　　霍行绎失笑，没想到换身衣服对她的杀伤力这么强。
　　小小团子的童言童语还意外帮他多得了几分宝贝的青睐。
　　中午吃完饭小团子缠着要他抱，坐在他怀里，扯扯他衣服，奶声奶气：“小舅舅总是穿一样的衣服，团子不喜欢。”
　　霍行绎忍俊不禁，捏捏他的小脸：“那团子喜欢什么？”
　　霍行烟听了一拍大腿，语气激动：“哥！我想到了！色/诱啊！”
　　“？”
　　“你看你平时都一个样，小嫂子迟早看腻了你。”
　　“？”
　　“新鲜感懂不懂？”
　　于是霍行烟给他讲了整整二十分钟，关于恋爱中如何保持新鲜感的方法。
　　最后霍行绎无奈打断滔滔不绝的妹妹：“你直接告诉我怎么做？”
　　……
　　于是，就有了现在完全迷倒顾怀凝的霍行绎。
　　霍行绎大手越过顾怀凝挡在他胸膛上的手，替她扣上了安全带。
　　“咔”一声，顾怀凝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只是想帮她系安全带。
　　救命，她在想什么？又丢人了！
　　霍行绎看她越来越低的头，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两指扣着她的下巴，轻轻抬起来。
　　指腹温柔抚摸她脸上的小梨涡。
　　直到顾怀凝娇怯的目光撞进他深深的眼神里，他才俯身吻了下去。
　　——
　　“这是哪里？”
　　顾怀凝发出惊叹，以为自己误入了雪境。
　　地面上铺着薄薄一层雪，放眼望去，松柏枝上挂满了雪，其中几点枯叶点缀，像极了一个个雪人儿。
　　皎洁的月光照亮了飘着薄冰的河水，河间还有一座拱桥。
　　苍茫雪白间，一盏盏暖黄的路灯守护着这片小天地。
　　宛如仙境。
　　霍行绎仔细替顾怀凝戴好了毛线帽和手套，才牵着她下车。
　　“无意中发现的，喜欢吗？”
　　顾怀凝靠着他怀里，点点头：“喜欢。这里好仙！”
　　此时灯光正好，足以映出彼此的眼里的自己。
　　置身于如此纯白中，顾怀凝只觉得自己心情莫名雀跃起来。
　　霍行绎紧紧握住顾怀凝的手，两人都在雪中踏出了脚印。
　　大脚，小脚，依偎在一起。十分亲密。
　　想起朋友圈里好友和对象的合照。
　　霍行绎才发现在一起快两个月了，他和小姑娘竟然一张合照都没有。
　　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女朋友太懂事了，还是说女朋友太不上心好了。
　　他停下脚步，凝视着她：“凝凝，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缺点什么？”
　　“嗯？”
　　不知道为什么，顾怀凝突然想起寝室里那三个女人用八卦的语气问他们有没有……
　　霍行绎该不会想？他毕竟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想那个也是正常的。
　　可是她……还没做好准备。
　　如果要她拒绝他，她也不忍心。
　　毕竟她也真的很喜欢他。
　　这会不会太快了？
　　但是……
　　一瞬间，顾怀凝脑子里数不清到底闪过多少想法。
　　霍行绎看她一下纠结、为难，突然又咬牙下定决心的表情，不自觉皱了眉，拍个照片对小姑娘来说很难为情吗？
　　他刚想说话，就听到小姑娘似害羞又似紧张的声音。
　　“虽然……有点太快了。”
　　“但是，如果你想的话……那我……”
　　没说完又低下头。
　　霍行绎毕竟也是个27的男人了，怎么能听不懂她的意思？
　　一向情绪不外露的他都忍不住朗声笑出来。
　　寂静的小雪林里回荡了几秒霍行绎清朗的声音，而后又回归沉静。
　　顾怀凝不明白男人笑什么！分明是他自己提起的。
　　为什么他还丝毫不害羞，反而是自己羞得脸都抬不起来了。
　　这不公平。
　　顾怀凝故意板着小脸，怒视男人：“笑什么？！”
　　霍行绎笑意未散，捧起她的小脸，语气不乏调侃：“虽然我想，但是，宝贝。我没那么禽兽，你才多大。”
　　顾怀凝只觉得这辈子所有丢脸的事她都在霍行绎面前做尽了。
　　男人居然还用这么平常的语气说起这种事。
　　“而且，凝凝，在你没有完全把我当做你的另一半来看待的时候。我是不会动你的。”
　　“宝贝，你不用担心。”
　　顾怀凝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男人，又是为她考虑。
　　怎么能有这种男人，事事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还不要求她的任何回报。
　　“阿绎。你、我……”
　　顾怀凝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她一颗心早已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了。
　　“还有个原因。”
　　“我怕我们梨子太早来了。”
　　“虽然她爸爸很欢迎，但是她爸爸更不舍得她妈妈这么早就当妈妈了。”
　　顾怀凝之前心里所有的触动一下又消失了。这个男人，她要鲨了他！
　　毫不客气狠狠拧了霍行绎的腰，霍行绎又摆出一副可怜兮兮、柔弱无依的样子。
　　“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顾怀凝想到正事。
　　“凝凝，我们没有合照。”
　　“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们居然还没有合照。”
　　霍行绎委屈，但是他要说！
　　“好，拍！”
　　……
　　十分钟后。
　　当霍行绎的好友看到他万年不更新的朋友圈弹出一张合照时，都惊呆了。
　　男人和女孩。
　　女孩笑魇如花，男人一脸宠爱看着她。
　　背后的雪景和月色更增加氛围感。
　　男人配文——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第39章 回家
　　霍行绎的朋友圈刚发出来没两分钟，马上收获了无数个点赞和评论。
　　——陆询：兄弟，牛啊！
　　——霍奶奶：我们小凝真好看。
　　——叶女士：敢欺负小凝试试看。
　　——霍行临：一把年纪学什么小年轻。
　　——霍行烟：小嫂子好好看！（哥你今天穿得太抓眼球了。）
　　——霍行烟回复霍行临：大哥，我给哥改造的！好看吧。[骄傲]
　　——好友A：老霍，改天带出来见见。
　　——好友B：恭喜多年老C男终于有主。
　　——好友C：坐等喜酒。
　　——岑焕：你外甥女快出生了，哥。
　　——方特助：老板，恭喜了!
　　……
　　有调侃，有祝福，每个人都是真心实意为他们高兴的，没有讽刺、不屑。
　　顾怀凝拿着霍行绎的手机在翻评论，女孩子都喜欢被夸奖，她也不能免俗。
　　霍行绎搂着她的肩膀，看小姑娘时不时笑出声。
　　等顾怀凝把手机还给他后，霍行绎牵着她的手，走到车的后备箱面前。
　　“宝贝，仔细看了。”
　　顾怀凝没来得及眨眼，就看到后备箱缓缓打开——
　　几个五颜六色的气球立刻随着后备箱门的打开而飘了出来。
　　后备箱里点缀着一串串星光灯，巨大的心形玫瑰几乎占满了半个后备箱。玫瑰下堆着一个个礼盒。
　　星光灯和周围微黄的路灯使当下的气氛朦胧起来。
　　顾怀凝看呆了。
　　一瞬间给她的震撼，胜过所有的礼物百倍。
　　她几乎可以想象，霍行绎花了多少心思。
　　顾怀凝捂住嘴，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流转的男人：“全、全是你准备的？”
　　“嗯，我想要你高兴。”
　　霍行绎温柔摸着她的头。
　　“我很高兴，真的。”
　　“谢谢你，阿绎。”
　　顾怀凝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吸了吸鼻子，摸了摸玫瑰花。
　　玫瑰鲜红热烈，正如霍行绎对她的每一分真心。
　　“只是、太贵重了。”
　　顾怀凝还没有拆开礼盒，她只是瞥见包装盒上的大牌logo，就可以猜到里面的东西有多贵重。
　　霍行绎生怕她下一秒要拒绝，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不要拒绝我，宝贝。”
　　“再贵重也是只是物品罢了。”
　　“这些东西甚至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千万分之一情意。”
　　“如果不是怕吓到你，我都想把整个商场包下来，全送给你。”
　　笨拙的语言，满是赤诚的爱意。
　　饶是顾怀凝再如何，在听了男人一番话后也不会去拒绝他。
　　她不是那么不知趣的人。
　　何况男人一双深邃的眼睛颇有几分可怜的意味盯着她，她怎么舍得拒绝。
　　皎洁的月色，纯白的世界，泛黄的路灯，还有眼前这个眼里有着万千星辰的男人。
　　整个小天地，为他们见证。
　　顾怀凝鼻子一下泛起了酸意。
　　他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对她最最最好的人。
　　他的小心呵护、细心疼爱，早已超过了情侣的范围。
　　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去感谢、怎么更爱这个男人。
　　顾怀凝一下扑进男人的怀里。
　　霍行绎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闭着眼。
　　惟愿此刻美好，即是永恒。
　　……
　　顾怀凝坐在车里，一个个拆着包装盒。
　　男人就坐在她身边饶有兴致看她一个个打开，惊喜又傻笑的模样，心里早已柔软万分。
　　顾怀凝已经拆了小半了，还有一半没拆，车里的空间快被堆满了。
　　男人虽然看着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但直男一旦花起心思来，也并没有逊色。
　　其实哪有什么直男，爱你的人自然会以他的方式来爱你。
　　霍行绎下午花了好几个小时在商场里挑选礼物。
　　方特助跟在他身边，负责拎东西，后来方特助也拎不下了，王叔也来帮忙。
　　方特助从没想过霍总是个购物狂，直到他和王叔都拎不下了，本以为霍总会就此停手。
　　没想到热情的柜哥柜姐都来帮忙。
　　最后商场的场面就成了——霍行绎身后跟着十来个手里拎满东西的人，商场里其他顾客甚至以为是拍电视剧的，拿起手机狂拍照。
　　场面一度失控。
　　霍行绎自然不可能和小姑娘说，这有损他的形象。
　　顾怀凝只觉得霍行绎挑的每一个礼物她都喜欢。
　　G牌包包、D牌项链手链、十几根热门口红、C牌裙子、V牌高跟鞋、L牌富婆面霜、E牌粉底液以及一堆彩妆。
　　顾怀凝眼花缭乱，都不知道先看哪个好。
　　她还是有几分惶恐。这些东西以她自己的能力，现在是买不起的。如今男人送了她，她只觉得自己担不起。
　　霍行绎看到小姑娘又渐渐变得复杂的表情，心里了然。
　　这是他的第一步。
　　只有让顾怀凝没有一丝迟疑接受了他为她花的每一分钱，她在心里才能逐渐把他当做她的男人来对待。
　　而不是觉得自己不配。
　　“宝贝，听过一句话吗？”
　　“好男人身上是不能有零花钱的。”
　　“但是现在宝贝不愿意替我保管，我只能先担着坏男人的名头了。”
　　“如果宝贝连我送的礼物都不肯要的话，我怎么出去见人？”
　　“别人只会给我贴上个渣男、小气鬼的标签。”
　　“你说，我多冤。”
　　“再说了。这些迟早会是你的。你只是提前行使自己的权利而已。”
　　“还是说，宝贝其实根本不喜欢我，才一次次想拒绝我的……”
　　顾怀凝头一回这么霸道，她提起男人的下巴，没有任何犹豫，堵住他的嘴。
　　霍行绎由一开始的微微诧异，几秒后便迅速占据主导权。
　　眼看男人又要开始“茶言茶语”，她顶不住！
　　况且男人的一套理由，确实把她说服了七八分，她不想拒绝男人。
　　突然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厢内的暧昧。
　　顾怀凝推开男人，红着脸四处摸索手机。
　　怎么都找不到，直到视线里男人将手机递过来，她才接通。
　　——喂，顾小凝。你晚上回不来了！
　　——啊？
　　——也是巧。今晚宿管阿姨刚查过寝了。你放心，我们替你掩护过去了。只是，你……回不来了。
　　——你就直接跟你家霍总回去吧。不用担心，没事的哈。
　　——那啥。注意安全！
　　——喂？
　　傅姿风风火火挂断了电话。
　　“看来宝贝晚上只能跟我回家了？”
　　车厢里狭小的空间，方才的通话霍行绎每个字都听清了。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顾怀凝的耳边：“让你室友放心，我们会‘注意安全’的。”
　　这四个字男人特意加重了语气，显然听懂了傅姿的好心提醒。
　　顾怀凝还没缓过来，这……这么巧？
　　她们总共查寝的次数加起来没有超过三次，怎么今晚这么碰巧。
　　才注意到时间，竟然快十点半了。
　　和霍行绎在一起的每一秒钟，都过得如此快。
　　霍行绎也不询问她的意见，直接发动了车子。
　　“带我的宝贝，回家了。”
　　回家。
　　一个听起来就让人心安的词。


第40章 突破
　　“要我抱你进来？”
　　霍行绎好整以暇，看着站在玄关脸色犹豫的小姑娘。
　　顾怀凝也不好表现得过于扭捏，跟在他身后像条小尾巴。
　　霍行绎带顾怀凝进了他的房间，从柜子里取出干净床单换上。
　　一边熟练换被单，一边吩咐身后的小姑娘：“今晚你睡这里。”
　　顾怀凝想帮他换，就被男人强势摁在沙发上坐着：“我来。”
　　“那、你睡哪里？”
　　小心翼翼。
　　顾怀凝也说不准自己的想法。
　　霍行绎以为小姑娘是害怕自己和她在一个房间，正色：“放心。我睡在隔壁。”
　　他走到与房间相通的衣帽间方向，招呼顾怀凝：“来。”
　　顾怀凝亦步亦趋跟着男人。
　　小姑娘刚一进去，就惊呆了，果然是“钞能力”的力量。
　　这个衣帽间都快赶上房间大了，整体偏欧式风格，与男人的冷灰色色调装修不太相同。
　　**个衣柜全是透明玻璃柜门，里面放着的衣服都是按风格、款式、季节来分的。
　　一边是男人黑、白、灰三色为主的西装、休闲服。
　　另一边则全部是女孩子漂亮的各类服装，各大牌的当季限定。
　　男女主人的衣服既分开，又亲密。
　　衣柜之外还有好几个专门放包包、高跟鞋的柜台，都是琉璃材质的，看着十分高贵。
　　这些也并没有空闲，而是满满当当摆放着各个大牌的限定包包、鞋子。
　　衣柜旁的地毯上放置一面超大的全身镜。
　　最大的还属梳妆台。
　　法式风格，颇有几分复古味道。
　　梳妆台正对着自动窗帘，白色月光纱既可以把阳光折射得温和，拉开窗帘正对着江景，景色治愈。
　　上面整齐摆放着各色护肤品、彩妆。
　　下层抽屉则全部是华丽、夺目的首饰，光是看着就价格不菲。
　　除此之外，整个衣帽间沐浴淡淡清香，熏香正发着暖目的柔光。
　　顾怀凝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衣帽间。
　　她从小住的便是只有几平米的小屋，虽温馨，可远远不及这般。
　　霍行绎带着小姑娘参观完整完衣帽间，从背后圈住她。
　　“喜欢吗？”
　　“这、这是？”
　　“是你的。全部是你的。”
　　“你什么时候弄的？”
　　“小半月了。”
　　“本来是不打算把我的衣服放进来的，可是又舍不得。”
　　“男女主人的衣物就该放在一起，对不对？”
　　“不知道我的女主人，同不同意？”
　　“阿绎……你、”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怀凝无法形容她的感受。
　　本以为今天的礼物已是最大的惊喜。
　　没想到霍行绎会带她回家，带她参观属于他们的衣帽间，称她为“女主人”。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好过，她只能不断问自己“我值得吗？”
　　顾怀凝从没觉得自己这么爱哭过，她的眼眶瞬间又盈满湿意。
　　“傻话。不对你好，对谁好？”
　　霍行绎听小姑娘的傻话，哭笑不得，刮刮她的鼻尖。
　　“可是、可是我不够好。”
　　“可你永远是我的宝贝。”
　　“就算你觉得自己不够好，在我心里、眼里，再没有人比得过你。”
　　霍行绎一步一步告诉她，他一直把她计划进他的未来。
　　告诉她，永远是宝贝。
　　“凝凝，信你自己，也信我，好不好？”
　　“试着把你的心，全部交给我，好吗？”
　　顾怀凝再拒绝不了这个捧出全部真心交给她的男人，她努力压下哽咽，回抱住男人。
　　“好。”
　　“阿绎。我真的很、很喜欢你。”
　　——
　　顾怀凝僵硬躺在床上，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方才男人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睡衣和贴身衣物，催促她去洗澡。
　　等她洗完后男人也从另一个浴室洗完了澡。
　　男人穿着睡袍，依稀露出结实胸膛和腹肌，湿着头发，颇有几分美男出浴的感觉。
　　他动作自然替她吹好了头发。
　　当她乖巧躺在床上，男人在床头柜放了杯热水，调试好暖气温度，只留下一盏暖黄色夜灯时。
　　他们莫名对视了。
　　谁也没移开。
　　就变成了现在——男人躺在她左边，温热体温不断传过来。
　　霍行绎现下觉得方才在外面对小姑娘说过的话，实属多余。
　　他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看着她，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全为零。
　　感受到身旁的她连呼吸都不敢，霍行绎哑然失笑。
　　掰过小姑娘侧着的身子，黑暗中，他的眸子尤其明亮。
　　是他先开始的，可她也没推开。
　　吻。
　　一寸寸侵略了理智。
　　霍行绎在失去理智前及时制止。
　　身/下的小姑娘力度很轻，扯住他。
　　犹如信号。
　　狂热。
　　难捱。
　　情意。
　　——
　　清晨。
　　顾怀凝眼睛还没睁开就下意识摸索身旁。
　　凉的。
　　撑着有些酸痛的身子，下床洗漱。
　　看到自己的手，顾怀凝莫名想到了什么，红了脸。
　　到底是没有到最后。
　　只是该的、不该的，全有了。
　　一切不过是在情感驱使下的情不自禁罢了。
　　而爱，最无需所谓克制。
　　“吃早餐了。”
　　男人带着一身清晨的凉意，笑看着她。
　　“我的衣服、干了吗？”
　　她还是有些羞。
　　男人看出小姑娘若是换一身新衣服回去，必定羞死。想到昨晚，也没有逗她。
　　从阳台的烘干机里取出衣服，替小姑娘关上了门。
　　“换好出来吃饭。”
　　“知道啦。”
　　——
　　霍行绎替顾怀凝细细整理好围巾，叮嘱：“累了就好好休息，按时吃饭，不许不吃，知道吗？”
　　顾怀凝含羞瞪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在家里换衣服时，她看到脖子上不该出现的红痕时，而且丝毫遮不住，就恼羞成怒不理男人了。
　　男人哄了好久，最后才想到戴上围巾就看不见了，才卑微替她鞍前马后，整理包包里的东西。
　　霍行绎昨晚送了她很多东西，她无法全部带回学校，否则太过惹眼。
　　男人也不希望她带回去，这样下次还有理由见面。
　　于是只替她装了点小东西。
　　本打算继续陪她待一整天。
　　可霍行绎公司突然有非常紧急的事要处理，且小姑娘求之不得。
　　因为她不经意看到男人的大手、薄唇，耳朵就忍不住爆红。
　　男人也知道脸皮薄的小姑娘不能逼得太紧，才不情愿送她回来。
　　在男人第四遍啰嗦开口嘱咐时，顾怀凝飞快往他侧脸上亲了一下，就跑了。
　　霍行绎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久久平不下来。


第41章 察觉
　　顾怀凝回寝室时，三人都还在睡觉。
　　她轻手轻脚，没发出声响。
　　揉了揉有些泛酸的手腕，顾怀凝无法忽视浑身上下的不适感。
　　脑海里已经无数遍回放了脸红心跳的画面。
　　她拍了拍又要发烫的脸。
　　想了想，还是去了图书馆。
　　她需要马上让自己平复心情，不再想那个男人。
　　况且也能暂时逃避被这群小八卦的追问。
　　……
　　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她找了本书看。
　　想到微信消息还没看，万一错过什么重要信息可不好。
　　顾怀凝才点开微信。
　　果然，十数条消息瞬间弹了出来。
　　朋友圈的点赞、评论也不少。
　　昨晚她看完男人的朋友圈，没有任何犹豫，也发了合照，没有配文。
　　她不想再刻意隐藏和霍行绎的关系。
　　男人尚且没有顾忌什么，她又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呢？
　　她的朋友圈里也都是些好友，不用怕有什么异样的传言。
　　翻着消息，顾怀凝的手突然顿了下来。
　　——梁雅。
　　她和梁雅极少聊天，有的话，也都是关于外公外婆的近况。
　　她们曾经是要好，自从顾怀凝到了南市后，也便淡了。
　　梁雅高考成绩不算好，当时只够上大专。
　　梁雅父母多年来在水光镇经营一家小杂货店，日子虽不算特别好，但也是过得去的。
　　可她父母不愿意继续供她读书，因为她底下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梁雅父母便以“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为由，让她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
　　顾怀凝当时离开覃市，只有梁雅一个人送她到火车站。
　　她便把新的联系方式，告诉了梁雅。
　　没有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也不是同一条路上的，她们之间慢慢也没了曾经的要好。
　　顾怀凝没想到梁雅竟会主动给她发信息。
　　——梁雅：怀凝，你朋友圈发的，是你的男朋友吗？
　　许久未联系，多年好友关心的不是自己的状况。
　　反倒一上来就关心这件事。
　　顾怀凝隐隐感到有什么奇怪，又觉得自己想太多。
　　她和梁雅目前的关系，她也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只能先礼貌回复。
　　——是柠：是的。
　　那边很快回复了，像是在等她的消息。
　　——梁雅：恭喜啊。你男朋友看着挺有钱的。
　　顾怀凝心里的不舒服瞬间扩大，谁都可以这样说。可梁雅该是比谁都要了解她的敏感，这样说的言下之意不就是——你是为了钱和他在一起的吧，如此伤人。
　　她也不愿意同梁雅起冲突。
　　没必要。
　　顾怀凝甚至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过度解读了梁雅的意思。
　　——是柠：没有的。
　　——梁雅：不是就好，听说有钱人家都很不好相处的，还讲究什么门当户对。怀凝，我还怕你会受委屈呢。
　　这一番话看似为她着想，实则字字扎心。
　　顾怀凝并不傻，看得出梁雅莫名的阴阳怪气。
　　相隔这么远，日后也不一定还会再见面，同她吵又有什么意义呢。
　　顾怀凝只装作听不懂。
　　霍行绎和霍家人对她的好，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半分。
　　是不是真的，眼神不会骗人。
　　何况，她又有什么值得大费周章地骗呢？
　　当下直接不回梁雅，想必她会懂自己的意思。
　　——
　　梁雅坐在镜子前，直直盯着自己的脸。
　　勉强有几分姿色，脸上浓妆也盖不住的风尘。
　　她面无表情，随后将桌上所有东西扫落地上。
　　她已经把顾怀凝发的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仍无法平息内心的嫉妒和怒火。
　　以致她撕破多年的伪装。
　　那个男人一副矜贵模样，便知家世不俗。
　　可凭什么他在顾怀凝面前露出那样温柔的目光？
　　凭什么所有好的一切都是顾怀凝得到？
　　她顾怀凝为什么总有这样的运气？
　　梁雅神色逐渐阴暗，随即，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
　　顾怀凝好不容易平心静气看了几小时的书，感到眼睛酸涩，她才抬头向窗外眺望。
　　冬季的天总是黑得快些。
　　夜幕即将降临。
　　晚霞远去。
　　顾怀凝才慢悠悠收着东西，起身还书。
　　撑着酸痛的身子，走回寝室。
　　心里已经将那男人骂了无数遍了。
　　回到寝室。
　　三人现在都窝在毛绒毯子里，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做自己的事。
　　见顾怀凝推门进来，不约而同直勾勾盯着她。
　　顾怀凝早已清楚她们眼神的含义，也不轻易让她们得逞。
　　骤然从寒冷的温度里回到温暖里，屋里的暖气让她甚至流出几滴汗。
　　顾怀凝脑子一短路，瞬间忘了脖子上围巾的作用。
　　她顺手解开围巾，还没意识到什么。
　　就听到寝室三个人直接炸开了。
　　“我靠！！”
　　“霍总牛逼！”
　　“有人出去一晚回来就不是完整的了呜呜呜。”
　　顾怀凝才发现自己太蠢了，暴露了！
　　她还欲盖弥彰，把围巾继续戴上。
　　傅姿早已跳过来近距离参观传说中的“草莓”了，还贱兮兮唱着rap：“唉，脖子上的红斑是蚊子咬的吗？他们不晓得吧，你听谁讲的啦？”
　　“我解开、蝴蝶结，你对我任何要求，我都不拒绝~”
　　瞿萧萧不知从哪掏出一副墨镜戴上，有模有样接上。
　　“所以，你自己交代，还是我们逼你交代呢？顾小凝同学。”
　　大姐大发话。
　　顾怀凝叹口气，认怂。
　　……
　　她到底害羞，也不可能把这种事讲得很清楚，只是隐晦提了几句就再也不开口了。
　　“这、我只能说，霍总牛逼，这也能忍！”
　　“你们注意点，你才大二，我的姐。”
　　“接下来请收看大型黄金八点档连续剧《霍总娇妻带球跑》。”
　　顾怀凝捂住耳朵，不去听这些调侃。
　　她的眼神飘到包包上，才想出了一个绝佳的转移话题的方法。
　　果然，一分钟后——
　　“我靠！！这个色号也太好看了！”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顾小凝我爱你呜呜呜。”
　　顾怀凝看着她们争着试试这根口红，又打开那个眼影的样子，脸上也有淡淡笑意。
　　对她好的，她从来只会加倍奉还善意。
　　所以她对于和梁雅的分道扬镳，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
　　记忆里那个爱笑的女孩，如今再也不是天真烂漫的模样了。
　　或许，所有人都会在时间的流逝下变了最初的样子。
　　也或许，她从来就没真正认识过梁雅。
　　叮。
　　顾怀凝看着手机弹出的短信——
　　“顾怀凝，不给我家旭儿买房是吧？有你后悔的。”
　　嘴角的笑意完全消失。


第42章 回国
　　任凭谁平白无故被威胁，也不会完全不受影响的。
　　顾怀凝只觉得无比烦闷。
　　她摸不清杨芳的意思，但她也不想和她再有任何瓜葛。
　　无论杨芳是要到学校闹，或是怎样，她都不会屈服。
　　任由她闹去吧。
　　反正杨芳别想从她手里得到任何东西。
　　顾怀凝没有回复，直接把杨芳拉黑了。
　　她只想过自己的生活，不被过去所困扰，也不因过往而自卑。
　　——
　　周一晚上。
　　顾怀凝一贯是要去老宅给霍信鸣辅导功课。
　　霍行绎不想顾怀凝太累，早就想把这项工作给推了。何况这只是他当时为了把她圈过来身边的一个计划而已。
　　顾怀凝却不同意。
　　当初她答应好了的事不好反悔，她早就没把这件事当做是工作了，她只是想多帮助霍信鸣。
　　更重要的是，她想要力所能及多做点事。
　　今晚霍行绎要参加一个重要的应酬，无法亲自过来接顾怀凝，只派了王叔来。
　　顾怀凝还没进霍家大门，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笑声。
　　其中一道女声尤为陌生。
　　顾怀凝还没敲门，吴妈就已经先一步开了门，看见顾怀凝站在门口，惊喜地笑了。
　　“老太太说顾小姐马上到了让我给开门，没想到果然来了。”
　　边说边请她进去。
　　顾怀凝来了多次，早已不像第一次来那般紧张。
　　走到沙发，想跟霍家长辈打声招呼，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
　　女人看着年纪不大，一头酒红色卷发，肤色白皙，妆容亮眼，身上整套穿着都是名牌。她眉眼精致，身上不自觉透出富家小姐的气质。
　　年轻女子亲昵搂着老夫人手臂谈笑，叶女士时不时也淡笑，场面看着很和谐。
　　“奶奶，阿姨。”
　　顾怀凝乖巧打招呼。
　　叶女士一见她来了，脸上笑意更深，直接拉着她的手坐到身边。
　　“手这么凉，多穿点！”
　　“诶，小凝来了。”
　　老夫人不动声色躲开简荷的手。
　　简荷完美的表情几不可见一滞，很快又恢复。
　　“小凝，这是简荷。”
　　老夫人只说了名字，没多做解释，又朝简荷介绍：“这是阿绎的女朋友，顾怀凝。”
　　“简小姐，你好。”
　　“小凝你好啊，在阿绎的朋友圈里看到你的照片，果然是很漂亮呢。”
　　简荷脸上还是挂着挑不出错的笑，语气熟稔。
　　顾怀凝和简荷对上眼的一瞬，两人眼里都有打量，顾怀凝不过一秒后就马上移开，简荷却一直盯着她看。
　　顾怀凝只觉得简荷脸上的笑，甚至没有一分是真心的，她分明感受到她眼里淡淡的不屑和厌恶。
　　她也不欲与简荷有什么交集，保持礼貌：“过奖了，简小姐。”
　　“叫我名字吧，或者是荷姐也行，我只比阿绎小一岁呢。”
　　“对了，阿绎呢？”简荷四处寻找，却没看到她最想念的那个人：“看来阿绎还是和以前一样忙啊？”
　　老夫人脸上的微笑已经完全消失了。
　　她早就看出简荷今天不是单纯来看她的，都是幌子，看来还是对阿绎不死心。
　　这下才淡淡看简荷一眼，简荷心里瞬间慌张了，她今天确实是为了能遇见霍行绎。
　　看到霍行绎发的朋友圈时，她刚落地，那瞬间甚至恨不得马上冲到霍行绎面前确认是不是真的。
　　还没在家里休息多久，就马上来霍家看老夫人了，只希望能遇见霍行绎。
　　“阿绎看来今天是忙，以前都送你来的。小凝，奶奶一定好好骂他。”
　　话是对顾怀凝说的，简荷却清楚，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感情好，而霍家也认可顾怀凝。
　　简荷脸上努力维持着得体的笑，手下早已握紧。
　　看顾怀凝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名牌，看来不过是个靠脸迷惑了阿绎哥哥，妄想一步飞天的女人，简荷都想上去撕了她的脸。
　　“奶奶，没事的，阿绎他忙他的。”
　　顾怀凝很少喊“阿绎”两个字，方才听简荷叫得如此亲热，心里当下就有几分不舒服。
　　于是罕有的占有欲升腾而起，霍行绎是她的！
　　招蜂引蝶的男人！
　　她再也不会理他！
　　“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阿绎就很忙，没想到现在交了女朋友了，还是老样子。”
　　“我们那帮朋友还常说呢，阿绎不如就找工作当女朋友好了。”
　　简荷好似在开玩笑，说完掩嘴笑了。
　　可看看客厅里的三人，没有人附和她。
　　她本以为顾怀凝会气得脸都歪了，她就借机在老夫人面前贬低她，到时他们表面不说什么，心里也一定会讨厌她的。
　　没想到顾怀凝这么沉得住气，竟还笑着认真听她讲的话。
　　她到底是太傻了还是太聪明了？
　　老夫人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一双老练的眼睛瞥了她一眼，叶女士则装作没听见。
　　简荷有些尴尬，只能若无其事：“不好意思啊，说得多了。小凝你别误会，我和……”
　　“小婶婶你来了！”
　　霍信鸣突然从沙发背后蹦出来，还捂住顾怀凝的眼睛。
　　他也不敢太造次，立刻又松开了，否则小心眼的小叔叔肯定要整他。
　　顾怀凝还在饶有趣味欣赏简荷的自导自演，被霍信鸣给吓了一跳。
　　叶女士见霍信鸣吓到顾怀凝，她拍了下霍信鸣的手：“再顽皮让你小叔叔送你回家。”
　　果不其然，霍信鸣马上蔫了，可怜兮兮求饶。
　　简荷被晾在一旁，她努力给自己找存在感：“这是阿鸣吧，长这么高了。”
　　霍信鸣被这声“阿鸣”叫出了鸡皮疙瘩，他家里人都没这么喊过他呢。
　　刚才他躲在沙发后面早就听得一清二楚，这女人绝对是绿茶，都挑衅得这么明显了！
　　可怜的小婶婶，霍信鸣暗下决心，要替小婶婶收拾绿茶，保卫婚姻！呸，恋爱。
　　“阿姨好，不知道你哪位。”
　　霍信鸣最擅长的装无辜。
　　简荷被这声“阿姨”险些气得抓狂，一个是“小婶婶”，一个“阿姨”，孰近孰远，一听便知。
　　况且哪个女孩愿意被叫“阿姨”，她这么多年花了那么多钱保养，就是为了不显年龄。
　　“阿姨，你喝绿茶吗？”
　　霍信鸣微笑。


第43章 不理
　　简荷彻底说不出话，她岂会看不出对方刻意的针对。
　　不过因为他是霍行绎的侄子，是霍家的小孙子，她才强忍着没有当即发作。
　　“小鸣，不得无礼。”
　　“不过这声阿姨也确实没错，小荷跟阿绎是同辈的，没错吧。”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简荷的手。
　　简荷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笑。
　　“带小凝去楼上。”
　　叶女士朝霍信鸣颔首。
　　同为女人，怎么可能看不出简荷方才的暗中挑衅。不过这都是她自以为有用的挑衅实则造不成半点困扰，只能徒给自己添堵罢了。
　　……
　　“小婶婶，想问什么直接问。”
　　霍信鸣撑着下巴，侧过脸看着欲言又止的顾怀凝。
　　顾怀凝被他的直白搞得不好意思开口，生怕被他嘲笑。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小叔和刚才那个阿姨什么关系嘛，我懂！”
　　霍信鸣挑眉。
　　“他们没什么关系，那个阿姨追了我小叔好多年了，后来还追到国外去了，我小叔就是不喜欢她。”
　　“很多年？”
　　“他们中学都是一个学校的。”
　　“那、那你小叔，为什么不跟她在一起？”
　　“她长得挺好看的，而且……”
　　“而且，小婶婶，你吃醋了。”
　　霍信鸣笑眯眯道。
　　顾怀凝一噎，嘴硬：“谁吃醋了？”
　　霍信鸣好笑地看着假装低头看书，结果连书都放反了的小婶婶，好心替她把书倒过来。
　　他正经了神色。
　　“小婶婶，我从来没看过小叔谈恋爱。”
　　“他不是随意对待感情的人，你相信他。”
　　“他把你带回家，就代表了他对你的认真。”
　　顾怀凝其实都知道，她没有怀疑过霍行绎，只是忍不住醋了。
　　看小鸣同学头头是道，表情严肃，她才揉揉他的头：“知道了。小大人。”
　　——
　　晚上九点过。
　　顾怀凝和霍信鸣下楼时，客厅里只有霍行绎。
　　男人西装外套的扣子半解开，袖口露出一只表，翘着腿直看向楼梯。
　　顾怀凝故意不去看这个招蜂引蝶的男人，就往大门走。
　　霍行绎还以为这小祖宗是还在生昨晚的气，不易察觉勾了唇。
　　霍信鸣看两人奇奇怪怪的氛围，只想给小叔添点麻烦，这样他就没时间来管他了！
　　他故意挡在顾怀凝面前，等注意到霍行绎毫无感情的视线在他身上扫射时，他才讶然：“刚才的阿姨回去了？”
　　“？”
　　“小叔，简荷阿姨，是特意来找你的哦。”
　　“你想死？”
　　霍信鸣皮完这一下，迅速逃了。
　　简荷？
　　霍行绎回想了好久才记起这个人。
　　啧，原来小祖宗是在吃醋，难怪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像小河豚。
　　霍行绎迈起大长腿，扣上西装扣子，几步就拉住不回头的姑娘。
　　“我就说怎么这么酸，原来有人偷偷吃醋呢？”
　　“嗯？”
　　顾怀凝不理他。
　　心里已经给他扣了好几个大帽子。
　　霍行绎坚定抓起她的手，一只大手给她捂手，另一手扣住她的腰往车的方向走。
　　……
　　霍行绎往旁边一靠，顾怀凝马上挪一步，直至男人将她完全压在车窗上，她才无处可逃。
　　幸好有挡板挡着，否则她又要羞死了。
　　“小祖宗，不理我好歹也有个理由吧？”
　　霍行绎叹了口气。
　　就这么把玩她小巧的耳朵。
　　良久，顾怀凝才开口指责：“你、你招蜂引蝶！不守男德！”
　　“招蜂引蝶？”
　　“不守男德？”
　　“？”
　　霍行绎觉得有一丝荒唐。
　　“顾怀凝，我从前同简荷没关系，往后更不会有关系。”
　　“有你这么个小祖宗，我已经快应付不来了，哪来的别人呢？”
　　“懂了？”
　　霍行绎第一次直呼她的全名，顾怀凝竟听出承诺的感觉。
　　她只是无理取闹吃醋，男人没有烦，反倒郑重澄清，顾怀凝生出几分不好意思。
　　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男人强硬扣上她的下巴，霸道吻了下去。
　　比以前更加猛烈的。
　　狂风暴雨般。
　　“懂了？”
　　男人声音低哑。
　　“懂了。”
　　顾怀凝讷讷。
　　“可以吃醋，不能不理我。”
　　——
　　日子过得很快，这两天的雪漫天飘落，将整座城市裹成纯洁的白。
　　很快元旦节即将到来。
　　她头一次这么盼一个节日。
　　顾怀凝盼元旦好久了，她都恨不得立刻飞回覃市。
　　而且过几天是霍行绎的生日，送他什么，她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
　　傅姿翘着腿在看电视剧，瞧着顾小凝怎么今天不打扮打扮？
　　今天表哥生日，他们肯定会出去浪漫一把，顺便，嘻嘻……
　　她也不好明着问，只能暗示：“顾小凝，今天怎么不化个妆？”
　　顾怀凝以为傅姿是在说今晚和霍行绎吃饭的事，也没在意：“有什么好化的？”
　　“不是吧！我知道你们老夫老妻了，但是该有的仪式感总要有吧！”
　　傅姿说着，撸起袖子，把所有化妆品和化妆工具都翻出来。
　　招呼在床上躺着的瞿萧萧：“萧姐，快下来，改造美女。”
　　瞿萧萧一听来了精神，马上从床上跃下来。
　　“来了！俺老孙来也。定要让你变成妖精。”
　　“可惜臻子不在，她眼光好。”
　　“嘿，我眼光不好是吧？”
　　瞿萧萧马上闭麦。
　　两人在顾怀凝衣柜里左翻右翻，才翻出一条新的黑丝绒吊带。
　　“这个好！”
　　一口气挑了四五件外套和裙子，要顾怀凝试。
　　顾怀凝一个人根本不是这两人的对手，只能认命试衣服。
　　“太素。”
　　“太露。”
　　“不够露。”
　　终于等试到了雾蓝色大衣内搭白色高领毛衣加黑丝绒吊带裙时，她们才满意：“就这套！太好看了！好仙！”
　　这裙子还是霍行绎送的，顾怀凝还没穿过。
　　又给她挑了双长筒靴，配了白色发箍，两人才满意对视了眼，完美！
　　之后傅姿和瞿萧萧翻出顾怀凝自己的和她们的化妆品，折腾了小半个钟头，把镜子对着她的脸让她看。
　　顾怀凝从未化过这么浓的妆，其实与其说浓妆，倒不如说精致。
　　乍一看，实在惊艳。
　　傅姿眼都挪不开了，心道表哥你谢我吧，我把你老婆打扮得太美了，今天表哥的生日一定会过得很满意的。
　　瞿萧萧左看右看，老觉得缺了什么。
　　突然一拍脑袋！有了。
　　拿起卷发棒替顾怀凝卷了**浪。
　　傅姿在一旁给她张罗着戴耳环、项链。
　　又给她喷了点儿香水。
　　啧，妥妥人间玫瑰。
　　唉，表哥上辈子积的什么德，这么个大美人儿。
　　顾怀凝瞧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眉眼盈盈的自己，险些快认不出来。
　　以往清冷的顾怀凝，今晚却格外娇艳。
　　等顾怀凝快出门时，傅姿又给她挑了个老花纹的包，是霍行绎送的，顾怀凝从没有背过。
　　看着顾怀凝眉宇间的犹豫，傅姿不理她，直接把她推出门去。
　　顾怀凝站在门口，无奈，想了会儿才出门。
　　她既然收了霍行绎的东西，那便不能再矫情。
　　顾怀凝一路上收获了极高的回头率。
　　好不容易在校门口要打到车了，却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怀凝，我现在医院，没有人陪我。我知道这样要求很过分，可是，你能来一趟吗。
　　——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第44章 意外
　　——陈玫？
　　顾怀凝站在寒风里，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和手机里陈玫虚弱的声音。
　　她犹豫不决，要她放霍行绎鸽子吗？
　　她做不到。
　　何况，她早已决定不再和杨芳一家有任何来往。
　　那边很快又说话。
　　——不会耽误你太长的时间的。
　　——怀凝，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
　　——可是，没人陪我，我真的有点害怕。在南市除了杨芳我也只认识你了。
　　顾怀凝握紧手机，她到底要怎样做，才能不再和他们一家有瓜葛。
　　闭了闭眼。
　　——在哪？
　　……
　　霍行绎今天早在月河准备了一个大包间，还请了陆询和几个要好的发小。
　　那群损友天天烦他，硬要他把小姑娘带出来认识认识。
　　霍行绎怕她害羞，还把霍信鸣叫出来陪她。
　　他也想要，把她完全纳入自己的生活。
　　小姑娘今天没有和他说一句生日快乐，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可惜霍信鸣早就和他通风报信了，说小婶婶私下偷偷打听了他的生日，不知道要给他什么惊喜呢。
　　霍行绎当下没表现出来，只是翘着的嘴角根本压不下去，霍信鸣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他“闷骚”。
　　闷骚的小叔今天为了讨美人欢心，仍是一副新装扮。
　　瞧着小姑娘上回对他换的新风格移不开眼，男人面上不显，衣柜里却多了很多件那类的衣服。
　　男人今天梳了个背头，特地戴了个黑框眼镜，颇有几分斯文败类。
　　一件黑色卫衣，内搭白t，简单的灰色裤子，穿的是高帮运动鞋。
　　当代大学校草即视感。
　　霍信鸣看到小叔这副穿搭，愣了整整十分钟，才偷偷拍下发了家庭群。
　　霍行绎时不时拿起手机看，小姑娘始终没有发信息过来，他想着怕是女孩子要打扮需要花时间，也没去催。
　　今天顾怀凝强硬拒绝他去接，霍行绎也顺着她，想着或许是她怕自己提前看到了礼物，才不至于失落。
　　心里的期待越来越高。
　　礼物都是次要，他主要想知道小姑娘会花多少心思。
　　正应了那句话——
　　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
　　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发现了幸福的价值。
　　但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准备好迎接你的心情了。
　　等待最想见的人的那种期待、紧张、想念，确实别有滋味。
　　……
　　“你怎么了？”
　　顾怀凝赶到南市一院的时候，差不多七点过。
　　方才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发了条信息跟霍行绎解释情况。她也想少耽误些时间，赶着见到他。
　　顾怀凝站在陈玫床前，看她虚弱苍白的脸，皱着眉问。
　　“坐。”
　　顾怀凝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
　　“阑尾炎。”
　　“你妈呢？”
　　顾怀凝转头寻找，却没有看到杨芳的身影。
　　陈玫勾起个不屑的笑：“她？还指望她来照顾我。呵。”
　　“她知道我身体不舒服，连句话都没有，怎么会关心我怎么样。”
　　“叫我来，什么事？”
　　顾怀凝打断陈玫，沉声问。
　　陈玫没有回答，而是说起来以前。
　　“顾怀凝，对于以前的事，我跟你道歉，虽然道歉没有半点用。”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你那样吗？”
　　陈玫声音平静，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她逐渐陷入回忆。
　　“本来我很喜欢你的，可是，后来，你住到了我家。”
　　“我起先很高兴，终于有人陪我玩儿了。在家里，陈旭是杨芳的手掌心，陈康海也是一心在陈旭身上。他们根本不管我的事，只有爷爷奶奶对我好。”
　　“他们不像其他家里的爷爷奶奶那样只疼孙子，对孙女不屑一顾。比起陈旭反而更疼我一点，所以即使我很早就知道父母重男轻女，心里不平衡过，可爷爷奶奶终究是疼爱我的，我还勉强过得去。”
　　“你来了，就什么都变了。爷爷奶奶再也不是最疼我的，因为你失去父母，他们更疼爱你了。我心里真的很不开心，一开始我还努力忍着。”
　　“可我看见你穿漂亮的小裙子，有那么多我没有的东西，甚至你父母只有你一个女儿，没有再生，你不用做姐姐，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
　　陈玫面露苦色，语气逐渐激动。
　　“姐姐？这个词是我这辈子最最厌恶的！我现在一听都想吐！哪个女孩子愿意当姐姐的？杨芳还告诉我，能当姐姐照顾弟弟，是我一辈子的福气。哈哈哈哈哈哈，福气，这种福气谁要啊？”
　　陈玫笑出了泪。
　　顾怀凝眸色深深，她好像从来没真正认识过陈玫。
　　“我开始嫉妒你。你就算没有了父母，还有人疼，还有姣好的容貌和讨人喜欢的脾气，可我，什么都没有！”
　　“嫉妒真可怕，让一个人失了心智。我足足针对了你五年，还讨厌了你好多年。”
　　“你离开覃市，我以为我会很高兴。可是我没有，我甚至还在担心你，担心你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要怎么在这么大的城市里生活下去！”
　　“怀凝，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无比后悔。”
　　“我最该厌恶的是陈康海，是杨芳，是覃市那种该死的、吃人的传统思想，而不是你。”
　　“你那时也只是个失去父母的、没有任何依靠的小姑娘，我怎么还能狠下心欺负你。我对你的所有行为，现在的我都不敢去，也没有脸面去回忆。”
　　“我还记得，记得你第一次喊我姐姐的样子，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高兴。”
　　陈玫捂住脸，失声痛哭。
　　顾怀凝叹了口气，看着陈玫一抖一抖的肩膀和压抑的哭声，眼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湿润了。
　　其实她没有多讨厌陈玫。
　　她一直记得小时候和陈玫玩的样子。陈玫会牵着她的手，带她去四处玩，明明她也只比自己大几个月，却因一声“姐姐”，做起了小大人。
　　刚去陈家时，陈玫对她还算可以，她也还会喊她一声姐。如今，她早已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喊过陈玫姐姐了，她们有多少年，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即使后来陈玫欺负她，不过也是小女孩间的冷言冷语和排挤，没有实质性伤害。
　　和水光中学里那些人比起来，陈玫的行为甚至算不上严重。
　　顾怀凝确实讨厌陈玫，但绝对没有到恨她的程度。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从小一起玩的亲表姐，也要那样对她，她们本该是最要好的亲姐妹。
　　她要如何？
　　一段破裂关系的重新修复，真的可以维持到底吗？
　　决心要同过去割袍，她能怎么做？


第45章 道歉
　　顾怀凝终归是于心不忍。
　　不止是对陈玫，更是对覃市其他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氛围下的女孩。她们往往被最无视，却又要交予她们所谓的“重任”，何其不公。
　　她无法真的狠下心来怪罪陈玫。光是陈玫刚才的自我剖析，顾怀凝听了都感到震惊，能做到如此地步，不容易。
　　别的不说，自我反省这点上，陈玫做得无可指摘。
　　但她们之间终究缺失了太多年，她也做不到立刻和陈玫和好如初、亲密友好。
　　谈不上原谅，也谈不上心软。
　　顾怀凝只是知道，出生覃市，出生于那样的家庭，陈玫这一路走过来不比她轻松。
　　既然彼此艰难，也不必相互为难。
　　不必刻意亲近，不必彼此小心翼翼，或许顺其自然，就是她们之间最好的关系。
　　顾怀凝不会安慰人，眼前这个人是从小不合的，她更不知道怎么做。
　　想了想，只能抽了张纸巾，递到陈玫面前。陈玫把头埋在手臂里哭，没看见。
　　顾怀凝的手僵硬在空中，她默默叹了口气，轻轻拍了下陈玫的肩膀，也没去看她。
　　陈玫似是感到惊讶，诧异盯着顾怀凝看，手想去接，又不敢。
　　顾怀凝直接把纸巾塞在她手里。
　　陈玫稍微平复了心情，擦了擦眼泪。
　　“高考后，我考上了覃市的一个普通大学，杨芳她，”陈玫继续讲述，语气稍沉，“她说，女孩子花那么多钱读书，有什么用。让我直接出去工作挣钱好了，将来好给陈旭娶妻、买房。”
　　“我本来以为她在开玩笑，没当真。谁能相信呢，这是二十一世纪发生的事？”
　　“杨芳把我的录取通知书藏起来了，甚至都替我留意好了工作。”
　　“她以为我就可以任她拿捏，就像我们那里绝大部分的女孩子一样。而我，我以为他们平日虽然不疼我，可是读大学这种我这一辈子的大事，他们不会再偏心。”
　　陈玫吸了吸鼻子，看向窗外，语气不再有波动。
　　“我才彻底看清了，他们从不把我当做女儿看，我只是他们的提款机。”
　　“我跟他们决裂了，开学的时候我就搬到了学校，再也没回家。”
　　“还好我自己一直有存点钱，上学的时候做点兼职，勉强还能活下去。”
　　“我没想到，后来杨芳会找到我学校去，她哭着求我回家，跟我说了好多好话。”
　　“我本来没相信，她连续找了我半个月，还给了我钱，让我相信她是真的知错了。”
　　“那个周末我回了家，可是，我这辈子也不会想到，会有这种事。”
　　陈玫眼泪完全止不住了，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她目露凶狠，甚至咬牙切齿。
　　“那天半夜有个老男人闯进来我房间里，我吓得大叫，明明他们都在，就是没有人来救我！”
　　“那个男人说，陈康海欠了他们好多钱，还不上，把我抵债了。”
　　“哈哈哈哈哈哈，怀凝，你信吗，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父母！”
　　“我砸破了杯子，划伤了那个男人，甚至把门砸坏了，才逃了出去。”
　　“我也想不到，我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陈玫自嘲，竟还笑了。
　　顾怀凝震惊看向陈玫，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没想到，也万万想不到，杨芳和陈康海，会狠心成这样。
　　拿亲生女儿去抵债，但凡有点良知的人，也断断做不出这种事。
　　“我逃出去后马上去报警了，可我拿不出证据，陈康海只被拘留教育了几天就放回家了。”
　　“从此我以为我摆脱他们了，哪里想到杨芳那么阴魂不散。”
　　“她守在我学校门口，正好碰上了我跟我男朋友。杨芳上来打招呼，话里话外责怪我，让我男朋友以为我和她只是吵架，临走还硬要留下我男朋友的联系方式。”
　　“她走后我让我男朋友把她删掉，我也不想说太多，毕竟这种事太丢人了。”
　　陈玫说出了最痛苦的那些事，现下心情反而好了不少，语气也变得轻松。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私自去找我男朋友，明确说了如果他想娶我，就要先给陈旭买房。”
　　“我男朋友听了马上就恼火了，回来后跟我提了分手，他以为是我和杨芳联手在设计他。”
　　陈玫说到这反而笑了：“不过我还要感谢杨芳，帮我鉴别出了那男生的本性。”
　　“怀凝，接下来我说的话，希望你能相信，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陈玫话锋一转，神色认真。
　　“你知道为什么杨芳会突然来南市吗？你知道为什么她会有你的手机号码吗？”
　　“这些全部都是，你的朋友梁雅，告诉她的。”
　　陈玫皱眉说着，靠在枕头上的背一下直起来，像是怕顾怀凝不相信她。
　　“果然。”
　　顾怀凝心下叹气，感到意外，却也不意外。
　　曾经梁雅对她的好，她再也分不清是真是假了。曾经那个女孩，她也不知道底下藏着个什么样的真面目。
　　“你知道？也是，猜也能猜到。”
　　“梁雅现在在覃市市中心的招心酒吧……陪酒。”
　　“招心？”
　　顾怀凝也不是小孩了，她能听懂陈玫话里的隐晦。
　　“表面上的酒吧、KTV，实则背地里也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工作。”
　　陈玫简单解释，两人都心知肚明。
　　“我无意中撞见她和杨芳在一个咖啡厅里见面，虽然很久没见，但我不会把她认错。”
　　“梁雅和杨芳又没有什么关系，何必私下见面呢。我就有点怀疑了，后来杨芳说要搬家去南市我就更确定了。”
　　“我去杨芳家取户口本想自己独立出来一个户口本，正好又碰上了梁雅。”
　　“我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回回被我遇上。可能，是老天给我机会，补偿你吧。”
　　陈玫强忍疼痛，笑了声。
　　“我在门外偷听，梁雅给杨芳出主意。要她到南市找你，梁雅说你在南市过得很好，而且你脾气软，只要她拿爷爷奶奶或者是到你学校闹去威胁你，你一定会妥协。”
　　“杨芳本来在犹豫的，正好那段时间陈康海又欠钱跑路了，她才决定把房子卖了，一部分给他还债，剩下的就到南市租房子。”
　　“陈旭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杨芳也把他一同带过来，想要利用你，让他们母子过上好日子。”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莫名其妙就想要跟过来，”陈玫喝了口水，“既然杨芳已经给我找了那么多事，我也不会让她好过。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我不想你被杨芳给利用。”
　　“我假意跟杨芳妥协，条件是我要一起跟过来南市。杨芳起初不信，后来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带我来。”
　　“经过那么多事，我身体和心理状况也不太好，我就向学校请了个长假，来了南市。”
　　“怀凝，还好你……嘶——”
　　陈玫突然捂住肚子，脸色更苍白了，额上冷汗直流。
　　“你怎么了？”
　　顾怀凝不敢去碰她，急忙间才想到：“我去叫医生。”


第46章 生气
　　“病人才做完手术没多久，按理说该好好休养。刚才她情绪太激动了，伤口裂开了，已经处理好了，还是得好好休息。”
　　医生给陈玫做完了检查，边走出病房边嘱咐顾怀凝。
　　“好的，谢谢医生。”
　　顾怀凝没想到陈玫这么能忍，说了那么多话，伤口都出血了还一声不吭，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玫现在才注意到顾怀凝今天的打扮，想到她今晚应该是有约会，她耽误她太长时间了。不顾疼痛强要起身：“怀凝，对不起，耽误你的事了。你快去吧。”
　　顾怀凝连忙把她摁下：“没事，你先休息，”。
　　看陈玫这样子想是没人照顾，她一个人孤身在南市没有朋友。
　　顾怀凝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留下照顾她，可霍行绎呢，她不想负约。
　　陈玫躺在床上，看着她纠结的表情，便也知道顾怀凝今晚有重要的约会。她看了眼时间，竟然九点多了。
　　她和顾怀凝说了两个多小时的话，太投入以至于她们都没注意到时间。
　　陈玫内心愧疚，也劝顾怀凝快走：“现在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别再耽误事儿了。”
　　顾怀凝看陈玫的样子也没什么大事，她一心想见到霍行绎，点点头：“那我走了，你休息吧。”
　　陈玫应下，目送她出门，笑了。
　　放下心里多年的愧疚，说出所有想说的话，即使身体疼痛，也没有什么感觉了。
　　……
　　顾怀凝出了病房，迫不及待拿出手机，想给霍行绎打电话。
　　她在和人说话的时候一般不看手机。
　　也不知道霍行绎会不会担心，就算她已经提前跟他说了。
　　顾怀凝后知后觉，她这算是放了霍行绎的鸽子。
　　手机屏幕却怎么也摁不亮，顾怀凝心一惊，摁了开机键，屏幕才亮起来。
　　顾怀凝在等待开机的几秒，闪过很多想法。
　　她的手机是什么时候关机的？该不会是放在包里不小心摁到的吧？
　　那霍行绎会不会担心她，顾怀凝从没觉得开机的几秒那么漫长，她满心里只有怎么和男人解释。
　　终于——
　　顾怀凝看到了手机上显示的二十八个未接电话，男人打了二十五个，其他三个是她的室友。
　　她一着急，正要给男人回拨电话的时候，手机却突然从背后被人撞飞，下一秒自己也顺着后背的冲力，倒在了地上。
　　感受到膝盖上的剧痛，顾怀凝甚至没时间去看膝盖的情况，往前挣了几步，只想拿起手机。
　　“长没长眼睛？走路不看路！”
　　撞她的中年男子很是理直气壮，骂骂咧咧就要走。
　　“这位大哥，是你先撞人的吧？”
　　“医院有监控，你看要不要去调监控看看。”
　　“你该向这位姑娘道歉吧？”
　　顾怀凝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一道清晰的声音传来。
　　“行了，对不起行了吧。”
　　撞人的大哥走得很快。
　　一只手先她一步拾起了手机，顾怀凝下意识看上去，是个年轻高瘦的男人。
　　男人顺势扶她起来，没有碰到她，只礼貌扶着她的衣袖。
　　顾怀凝咬唇，忍着膝盖的疼痛缓缓站了起来，向这个帮她的男人道谢：“谢谢你。”
　　“我扶你去消毒包扎下吧？”
　　男人看出她的谨慎，没有靠她太近。
　　顾怀凝连忙检查手机，手机屏幕已经裂了，怎么也打不开。
　　顾怀凝站在原地，心里从没这么无助过，现在满心满眼只有霍行绎一个人，她只想见到他。
　　男人看着顾怀凝拿着手机眼眶红红的模样，便掏出手机，解锁开递给她：“借你。”
　　顾怀凝没有拒绝，连连道谢便接过。
　　她手直发抖，眼里的泪模糊了视线，摁下了一个个烂熟于心的数字。
　　拨出去的那一刻，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真的好想他。
　　响了好一会儿，顾怀凝心跳都要彩铃声同步的那一刻，手机里蓦然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
　　——喂？
　　顾怀凝眼里的泪，瞬间滑落。
　　从小到大，她不是没受过比今天更大的委屈，甚至今天的都不能叫委屈。
　　她像个被欺负的小女孩，见到了能保护自己的大人。
　　只想被人搂紧，被人轻哄。
　　——霍行绎……
　　她颤着声音。
　　那边没说话，只有沉沉的呼吸声。
　　——我在南市一院。
　　——你能来接我……
　　——等我。
　　男人只淡淡丢下两字就挂断。
　　顾怀凝愣愣拿着手机，不知所措。
　　这是霍行绎第一次挂她电话，而且刚才男人很反常，只说了几个字。
　　他真的生气了吗？
　　顾清言看着不远处那个女孩脸上都是泪，一副委屈又难过的样子，只觉得莫名心疼。
　　这种心疼不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而是一种兄长心态。
　　这个女孩确实好看，可他确定对她没有任何想法，只想照顾她。
　　“走吧，送你去包扎。”
　　顾清言接过手机，轻声对顾怀凝说。
　　顾怀凝想要等霍行绎来，连摆手拒绝：“不用了，谢谢你。”
　　“我叫顾清言。”
　　“啊，我是顾怀凝。”
　　“巧。”
　　顾清言有一秒诧异，遇上同姓的总会亲切些。
　　“伤口容易感染，你先去包扎，等你的朋友来接你。”
　　顾怀凝对着顾清言真诚大方的态度，不好再拒绝。她也怕霍行绎看到她的伤，会更生气。
　　顾清言看着她默认，便让顾怀凝坐着等，他去窗口挂号。
　　顾怀凝坐在医院冰凉的椅子上，等着霍行绎。
　　期待、委屈、难过、害怕……各种情绪交织，她好想他。
　　顾清言取好号，迈着长腿走过来。
　　饶是顾怀凝没见过什么男人，也不得不承认，顾清言确实长得很好。可眉眼间，她总觉得熟悉，明明是第一次见。
　　顾怀凝刚跟在顾清言身后走了几步，便突然感到一阵腾空，随后，她稳稳落在男人的怀里。
　　霍行绎来了。
　　顾怀凝看到他，刚压下去的委屈又瞬间打败了理智，她吸吸鼻子，带着刚哭过的声音：“阿绎，你来了。”
　　双手也自觉搂上男人的脖颈。
　　顾清言还能看不出？
　　他只觉得这个一脸阴沉的男人，该不会对顾怀凝不好吧？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对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小姑娘这么关心。
　　“谢谢。”
　　思考间，男人已经抽过他手里的单子，大步流星往诊室去了。


第47章 寻觅
　　已经七点二十分了。
　　霍行绎频繁看表，发了好多条消息，打了两个电话，小姑娘都没有任何回应。
　　他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老霍，急什么？晚一点你家宝贝又不会跑。”
　　“就是，瞧你，就这么一会儿，都坐不住。”
　　“话说，你今天这身，是要取悦你家宝贝吗？”
　　“哈哈哈哈，看来是了，霍老男人的美男计。”
　　霍行绎的朋友们都到齐了，正在饭桌上一言一语聊着天，顺带取笑一下老男人。
　　霍行绎刚开始还颇有心情和他们讲话，可左等右等，顾怀凝就是没来。他联系不到她，怎么不急？
　　霍行绎只好给傅姿打了个电话。
　　——哥？你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不是该和凝凝……嘿嘿嘿。
　　——她出门了？
　　霍行绎皱眉，心里烦躁。
　　——她已经出门好久了。怎么了？她还没到？
　　——你试试能不能联系到她。
　　——好，哥你别急。可能是堵车了。
　　霍行绎挂了电话，又给顾怀凝拨了个电话，那边依旧没接。
　　“小叔，你别急。再等等，小婶婶可能是堵车还是什么事耽搁了。”
　　霍信鸣也出言安慰，他从没见过霍行绎情绪表露得这么明显过。
　　此时，包间里的好友看霍行绎微沉的脸色，收敛了调侃，倒是真的安慰起他来。
　　“人家姑娘说不定有事耽搁住了，你别这么急。”
　　“老霍，今天你生日，她再怎么样也不会放你鸽子的，你放心。”
　　霍行绎一言不发。
　　希望是他太着急。
　　现在一秒没见到她，他的心就放不下来。
　　小姑娘向来守时，没有迟过一次。
　　霍行绎只后悔自己没有去接她，为什么听了她的话没去接她？
　　他莫名心慌。
　　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霍行绎脑海里只闪过一秒这个想法，就被他狠狠扼杀了。
　　不可能，不会，他怎么可以这么想。
　　包间里没人敢大声说话，看着坐在沙发上面色沉沉的霍行绎，生怕惹了他。
　　菜上齐了，众人也没心情去吃。
　　老霍的小心肝，拜托你快出现吧。管管你家老霍。
　　又过了十分钟。
　　霍行绎的眼睛没离开包间的大门，他一刻也待不住了。
　　跨着大步，直接离开包间。
　　霍信鸣连忙跟上，陆询也抓起外套跟上。
　　留下包间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霍行绎一路乘了电梯下来便直奔大门，会不会是小姑娘在门口不认识路了？
　　他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
　　握着手机又拔了个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
　　怎么会关机？
　　她连句话都没回怎么会直接关机？
　　霍行绎没有任何想法，脑子里只有三个字——找到她。
　　他的小姑娘，他只想见到她。
　　“你们上去。”
　　霍行绎连眼神都没给，只对身后两个人丢下这句话。
　　“小叔……”
　　“老霍，你去……”
　　霍信鸣和陆询话还没说完，霍行绎已经开着车走了。
　　一声轰鸣，霍行绎早已汇入车流，见不到背影了。
　　……
　　“还没找到？”
　　“哥，你别急，也许凝凝就是……”
　　傅姿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他们猜测再多可能性，也不及顾怀凝的一声回应。
　　霍行绎和她在云大里足足找了两圈，寒冬里他已经流出一身汗。
　　更多的是担心。
　　傅姿不敢去惊动瞿萧萧和杨子臻，生怕大家都乱了。
　　她只旁敲侧击，问顾怀凝有没有和她们联系。
　　瞿萧萧方才一直和她待在寝室，自然是没有。
　　杨子臻还没回。
　　即使不抱希望，傅姿还是给她打了个电话。
　　她看表哥面无表情，就这么坐在路边，心里也不好受。
　　曾何几时，见过表哥失魂落魄的样子。
　　——姿姿，怎么了？
　　——没有啦，就是凝凝有没有和你聊天呀，她出去约会这么久了，我们很好奇诶哈哈哈。
　　这笑她自己都觉得假，傅姿小心翼翼瞄了眼霍行绎。
　　男人依旧没有动静。
　　——没有呀。不过她刚才好像发错信息了，把我当成她男朋友发了。
　　傅姿瞬间瞪大了双眼，看着霍行绎盯着她的手机，一下站了起来。
　　——截图给我看看！那个，我们以后好嘲笑她。
　　那边很快发了过来。
　　——姿姿，真没事？
　　——没事啦！你继续约会吧。
　　还没等傅姿看，霍行绎便夺过她的手机，动作之急切可见心里有多担忧。
　　傅姿也赶忙凑过脑袋看。
　　七点时的信息。
　　——阿绎，我有点事，可能晚点到，你先不用等我。爱你。
　　“哥，这下不用担心了吧，她没事，就是有事耽误了。”
　　说完自己也顿了，什么事不回消息又关机，不告诉任何人呢。
　　此刻他们在云大门口，学校附近和学校里都已找过好多遍了。
　　诺大的南市，哪里去找？
　　霍行绎心里又气又急，气的是小姑娘一声不吭就消失，着急的是如果找不到她，他要怎么办？
　　可以说，他霍行绎这一辈子，没有这么手足无措过，不知从何找起，也不知如何是好。
　　全拜一个小姑娘所赐，而她只要什么都不说就消失，他完全没招。
　　“回去吧。”
　　霍行绎只淡淡对满脸担忧的傅姿说道。
　　便又上了车。
　　“诶……哥，带上我！”
　　傅姿的手还没摸到车把手，车早已驶去。
　　霍行绎去了顾怀凝最平常去的书店，去了几处他们约过会的地方。
　　一无所获。
　　他像无头苍蝇。
　　呵，他是可以随时抛下的吧。
　　她没有半分可怜他。
　　可怜心急如焚的他。
　　霍行绎自嘲，并不好笑，他也笑不出来。
　　本以为顾怀凝的有所隐瞒，他可以慢慢改变她。
　　却没想到，有一天，只要她什么也不说就走了，他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没有半点用处。
　　顾怀凝，你在哪里？
　　霍行绎站在他们那晚去的雪林里的小桥，看着满地雪色，望着满天月色。寒风扑在身上也没有感觉到寒意。
　　无措、烦躁、担忧、生气……各种情绪复杂交织，一时不知是谁占了上风。
　　突然，手机响了。
　　霍行绎暗自祈求，是她的电话。
　　——陌生号码。
　　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那边，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带着哭腔。
　　——霍行绎，我在南市一院，你能来接我吗？
　　剧烈的心跳。
　　回血。
　　松了口气。
　　这一秒，霍行绎心里所有想法通通推翻。
　　只要她出现，他永远都不会生气。
　　前提是，她知错。


第48章 沉迷
　　“没大事，伤口注意不要碰水，不要喝酒、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按时抹药，就好了。”
　　医生给顾怀凝仔细处理包扎好了伤口，自己也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对面的男人眼神太过凌厉，目光没离开过这姑娘的膝盖半刻，连她感到痛了轻吸口气，男人也会皱眉。
　　“好，谢谢医生。”
　　顾怀凝语音刚落，男人就拦腰将她抱起。
　　从来没有一刻觉得，男人的怀抱那么温暖，那么有安全感，好似她唯一的港湾。
　　她只想永远躲在男人的怀抱里，永远被他捧在手心里。
　　顾怀凝能清晰感受到，男人的沉默，他到现在都不看她一眼。
　　她只觉得心虚、心疼。
　　她不该瞒着霍行绎，不该让他担心，男人这么对她是应该的。可少女心思作祟，又被男人宠了这么久，没说过一句重话，没吵过架，她不想看到男人这副只会对别人展现出的淡漠。
　　顾怀凝的纠结、委屈、后悔，霍行绎全看在眼里。
　　但此时，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想那么多。
　　他满心满眼，只有今天打扮得如此娇柔可人的小姑娘。
　　他从没见过顾怀凝化全妆。
　　精致的妆容在她那张本就出众的小脸上更添几分妩媚，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如此勾人，连小巧的耳垂上坠着的金灿耳环，都让他移不开眼。
　　只想把她锁着，不让任何人瞧见，不让人觊觎。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不看她一眼。
　　他是生她的气。
　　哪怕一个陌生人都可以随意窥见她的脆弱，而他却不能。
　　她什么都不跟他说。
　　顾怀凝看着男人紧抿的唇和绷直的侧脸线条，搂着男人脖子的手更紧了几分，直到把整个人都贴到男人的胸膛里才罢休。
　　男人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最让她安心。
　　她悄悄吸了好几下鼻子。
　　男人身子瞬间一僵，他本就对她毫无抵抗力，今天的她又格外吸引他。
　　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冲动，马上又在叫嚣。
　　手臂青筋暴起。
　　男人脸上罕见有了一丝不可见的红，只是顾怀凝窝在他怀里，没有看见。
　　小姑娘的外套挡着，他才不至于丢人。
　　顾怀凝在做完大胆的动作后脸都不敢抬，只感觉到男人越来越快的脚步，甚至可以说急迫。
　　她不明所以，以为男人是不喜欢她的碰触，心下顿时一阵酸涩。
　　见到男人后，她的委屈没有减少一分，只是见男人在生气，她不敢表现出来。
　　这下愈加委屈，通红的眼眶更加红了几分。
　　泫然欲泣。
　　终于挨到车旁边，霍行绎没有放开她，他一手拖着顾怀凝，另一手拉开车门，将她小心翼翼放在副驾上。
　　才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男人余光全是她，见小姑娘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终究是狠不下心完全不去管她。
　　顾怀凝感受到男人瞬间的靠近，他气势本就逼人，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霍行绎看到她的小动作，被气笑了，也被逗笑了。
　　看来她还不太傻，看得出他生气。
　　该！小混蛋。
　　等了几秒，只感觉到身前的安全带系上的力度。
　　她虽失落，但霍行绎还能给她系安全带，这不就证明没真的生她的气嘛。
　　小姑娘松了一大口气。
　　她决定好了，等会就把所有事都告诉他。
　　她不想再瞒着霍行绎，这个世上最爱她、疼她的人。
　　她不可以再让他伤心。
　　……
　　车子一路驶进月照湾。
　　直到到了霍行绎家门口，顾怀凝才意识到，她又跟他回家了。
　　不过这如今正合她意。
　　她暗下决心，今晚再怎么样，也不会离开霍行绎，哪怕他赶她走。
　　顾怀凝在霍行绎再次抱她下车时，才直直盯着他侧脸，语调软软：“阿绎，对不起。”
　　“让你担心了，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顾怀凝头蹭蹭男人下巴。
　　“我是真的有事耽搁了，阿绎，等会我全都跟你说，好不好。”
　　顾怀凝一双水眸可怜巴巴注视着男人眼睛。
　　霍行绎终于对上她眼睛。
　　“只是这样？”
　　听不出情绪。
　　顾怀凝拼命思考，想不出还有什么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开口。
　　“让你、你去接我了，你辛苦了，阿绎。”
　　霍行绎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
　　这姑娘真的知道今天是他生日？
　　“今天什么日子？”
　　“今天……今天，我们恋爱52天纪念日？”
　　顾怀凝自己说出来也心虚了，可今天确实不是什么节日，离霍行绎生日也还有六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呵……”
　　霍行绎几乎被气笑。再不说话，快步往家里走。
　　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做一些什么事。
　　“阿绎？”
　　顾怀凝看他反应不对，暗叫不好，可她确实想不出了。
　　霍行绎还没按大门密码，里面就有人开门了。
　　“老霍，你可算回来了，找到你家宝贝了？”
　　陆询听到动静，立刻来开门，不禁揶揄。
　　霍行绎直抱着顾怀凝进屋，没注意到屋里还有人。
　　“阿绎。”
　　简荷站在沙发处，微笑。
　　“还有小凝啊，不好意思，没看见。”
　　话虽如此说，却没半点不好意思。
　　霍行绎显然有一瞬不悦，他向来不喜不熟悉的人来。
　　而后，如刀似的眼神直往陆询身上飞。
　　陆询见状只无奈撇手，真不是他带她进来的啊。
　　他不过是看老霍家的那位，成天气他，想想也要让顾怀凝有危机感，才不会一直折磨老霍。
　　所以他一反常态，看见简荷也来了，竟也请她进来。
　　顾怀凝心一下凉了一半。
　　霍行绎说过的以前没关系，以后更没关系这句话，在现在的她看来，一字都不信了。
　　没关系人家会凭空出现在他家吗！
　　特别是男人一路上的冷淡，让原本委屈的小姑娘，心下酸涩，鼻尖泛红，挣着要下来。
　　“别闹。”
　　男人淡淡呵斥。
　　其实霍行绎没有要故意冷言冷语，只是心里烦，不小心话也重了。
　　果然，小姑娘挣扎更甚，霍行绎只好小心放她下来。
　　“阿绎，小凝这是怎么了？”
　　简荷不经意靠近了霍行绎几分，甚至都要碰上他的手臂。


第49章 沦陷
　　霍行绎反应很快，不加掩饰挪开脚步。
　　“叫我名字。”
　　顾怀凝酸到爆炸。
　　她只想抱着霍行绎，狠狠宣示主权。
　　可是眼下她没勇气。
　　“阿绎，我们可是一起……”
　　“你回去吧。”
　　“阿绎！你别开玩笑啦，我……”
　　“回去。”
　　简荷再厚脸皮，终归面子挂不住。
　　她跺了跺高跟鞋，走了几步，转过头瞪了顾怀凝一眼，走了。
　　顾怀凝面无表情和简荷对视。
　　直到门被甩上，客厅一片寂静。
　　“你也走。”
　　霍行绎淡淡颔首。
　　“行，老霍，还要再祝你今天，生日快乐！”
　　陆询挑挑眉，最后四个字，显然是说给顾怀凝听的。
　　没等霍行绎反应，陆询溜得很快。
　　顾怀凝惊讶张大了嘴：“阿绎，今天你生日？”
　　“可是小鸣分明跟我说的是27号！”
　　顾怀凝突然理解了霍行绎今天反常的缘故。
　　他的生日，他以为她知道。
　　没想到，她不但记错了，还负约了。
　　这换作谁，都不会无所谓吧？
　　顾怀凝自责不已，阿绎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可以这样。
　　一下扑进霍行绎的怀里：“阿绎，对不起，让你过不成生日了。”
　　“对不起，我听错了，我不知道，阿绎。”
　　顾怀凝说着泪又流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这么爱哭。
　　霍行绎只是轻轻掰开她的手，声音听不出喜怒：“去洗澡。”
　　“阿绎，你是不是……”
　　“伤口别碰到水。”
　　霍行绎淡淡打断。
　　顾怀凝没有勇气张口。
　　只讷讷点头。
　　霍行绎目送着她一瘸一拐上楼梯的背影，心里忍痛。
　　他并不在意所谓生日。
　　只是霍信鸣说她打听了，他才以为今天会收到惊喜，头一次期待生日。
　　没想到，惊喜没有，全是惊吓。
　　看到她完完整整出现在自己面前，霍行绎一整晚悬着的心才落下了。
　　他是生气，是难过，是担忧，但他更要让小姑娘明白，他也会害怕。
　　饶是心理强大，遇上她的事，他也全然做不到冷静。
　　谁能凭爱意，将月亮私有。
　　……
　　“阿绎，我、我今晚是去找……”
　　“睡吧。”
　　霍行绎再次打断她。
　　顾怀凝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她想把什么都告诉他。
　　好不容易躺在床上，等到了男人进来送了杯牛奶。
　　他却不想听了。
　　霍行绎把牛奶放在桌上，转身想要离开，她不知道她身上的味道，有多让他沉迷。
　　他知道小姑娘鼓足勇气，想要说些什么。
　　他又何尝不想听？
　　这是他最希望的事。
　　可今晚却莫名不想让她开口，他只想让顾怀凝自己想明白了，要不要把自己的全部给他。
　　不是冲动，不因内疚，没有想补偿，是自己真真实实，发自内心的想要。
　　他更想借此机会，逼小姑娘一把，不让她再缩在自己的那一片安全区内。
　　一遇事就第一时间把他排开在外。
　　无论他怎么努力，也融不入她的世界。
　　突然从霍行绎衣角传来的力道，他猛然抬头。
　　顾怀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抓住他，好像有声音在叫嚣，他走了就不再回来！
　　她没来得及想，只本能抓住他的衣角。
　　不确定，而又坚定。
　　霍行绎深邃的眼神里满满倒映着她，好一会儿，他嗓子暗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霍行绎轻轻扯过自己的衣角，迈着长腿大步往外。
　　他想，他想得发疯，做梦都在想！
　　可他不能，趁她不清醒，去伤害她。
　　他只能逃。
　　腰间却突然横过两只细白手臂，随后愈加坚定，抱紧他。
　　“我知道。”
　　微颤的声。
　　顾怀凝把头抵在他肩膀处。
　　她知道意味什么。
　　她愿意的。
　　她从未如此愿意。
　　她想/要……这个男人。
　　霍行绎身体彻底僵直，他甚至闻到她身上的暗香。
　　理智那根线崩断。
　　……
　　炙热。
　　痛楚。
　　颤抖。
　　欢愉。
　　……
　　漫长后。
　　“心肝。”
　　霍行绎大手抚过她汗湿的额角，低声呢喃。
　　怀里的小姑娘皱着眉动了下。
　　“睡吧。”
　　——
　　清晨。
　　顾怀凝只觉得浑身酸疼，没一处地方不痛。特别是双腿，好似被碾过一番，没有半点力气。
　　她看着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的男人，回忆着昨晚，脸上爆红。
　　她现在也不知道她怎么有勇气的。
　　可她一点儿也不后悔。
　　原来与心爱之人做那事是那么幸福的事。
　　那样的炽热。
　　体温、心跳，溺人的眼眸。
　　她静静盯着男人冷峻的脸好一会儿，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眉心。
　　男人还没醒。
　　顾怀凝想着起床给他做早餐，那他醒了一定很高兴吧。
　　她废了好大一番力气，将男人的手轻轻拿开，没吵醒他。
　　甫一下地，顾怀凝差点跌倒。
　　双腿直打颤，腰酸背痛，更有种难以言喻的涨。
　　她缓了好一会，滚烫着耳朵，将地上的衣服都拾起来。
　　她那件才刚穿了一次的睡衣，就这么成了一块碎布。
　　顾怀凝拎着布料，刚平静的小脸再次红了。
　　她才注意到自己穿着的是男人的衬衫。
　　昨天穿的衣服全不能穿了。
　　顾怀凝含羞瞪了眼床上的男人，蹙眉走到衣帽间换了身衣服。
　　特地穿的高领毛衣，否则她要怎么见人！
　　小姑娘不想吵醒他，便一小步一小步轻轻挪到楼下。
　　边洗漱边在心里把霍行绎骂了好几遍后，顾怀凝准备给霍行绎做早餐。
　　路过客厅，看见自己的手机还在充电时，她才疑惑地挪过去。
　　一摁开手机，竟然可以开机了！
　　除了霍行绎，也没有旁人了。
　　小姑娘才默默又给那坏男人加了分，专心看手机消息。
　　目光一顿。
　　原来她昨天消息发错了人，她根本没发给霍行绎。
　　顾怀凝一拍脑袋，难怪男人生气，她活该！
　　想着怎么补偿男人，嗯……生日礼物的话……她也算送过了吧。
　　正当顾怀凝拿着手机愁眉不展，却突然显示了一个陌生来电。
　　——喂？
　　——顾怀凝，你外公出事了。
　　什么？
　　外公怎么了？
　　这是梁雅？
　　——梁雅？我外公怎么了？
　　——他现在怎么样？
　　——赶紧回来吧。
　　那边只是说了这句话，便挂断了。
　　顾怀凝瞬间心乱如麻。
　　外公出事了？
　　他怎么了？
　　原本发软的腿，更是没力气。
　　短短几秒，脑子里关于外公外婆的记忆如同电影般掠过。
　　像是想到了什么，顾怀凝快速摁下外婆的电话。
　　她甚至不敢呼吸。
　　——没接。
　　她颤着手，又拨了外公的电话。
　　——没接。
　　拨了梁雅的。
　　——没接。
　　一时，顾怀凝不知所措。
　　她茫然打开订票软件，改签了两小时后飞覃市的机票。
　　她等不了了。
　　她必须回去。


第50章 不见
　　订好票后，顾怀凝脑子一片空白，她知道自己要去机场，却不知现在需要做什么。
　　霍行绎呢？她要把男人再次丢下，自己一声不吭走了吗？
　　他本就生气，她再这样做，他还会原谅自己吗？
　　其实说一句没有那么难。
　　可顾怀凝是个性子别扭的人。
　　昨晚男人打断了她想坦白一切的勇气，如今要她骤然开口，她一时半会儿做不到。
　　更何况现在时间紧急，她根本没有精力去解释。
　　一时慌乱无措。
　　顾怀凝灵光一闪，突然想到男人给自己准备的衣帽间里什么都有，甚至连行李箱都有。
　　对了！她可以从霍行绎家随便收拾点东西，直接去机场。
　　这样即使霍行绎醒了看到了，也不至于太生气……吧？
　　顾怀凝迈着无比酸疼的腿，尽可能快速去收拾东西。
　　从衣帽间的另一个门进去，顾怀凝动作放轻，只带了几件应季衣服，提着行李箱一步步挪下楼。
　　她知道任何人都会生气，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会用接下去的所有来补偿。
　　离开霍行绎家时，她看了一眼大门，暗道一声对不起，便头也不回走了。
　　她不是矫情，也没有想要再瞒霍行绎。
　　她只想先了解外公的情况，那是养她到大的外公，她已经亏欠他们很多，不能再继续犯错。
　　而霍行绎这里，她已经把自己所有都给他了，足以证明她对男人的爱。
　　等我。
　　等我处理好覃市的过往遗留问题，我一定把全部，所有，都完整告诉你。
　　霍行绎。
　　我爱你。
　　——
　　男人睁开眼时，第一时间摸了摸身旁。
　　冰冷的触感。
　　霍行绎猛地坐起来。
　　他捂着有些钝痛的头，四下寻找。
　　昨晚是一场梦吗？
　　可又那么真实。
　　直到他看到床单上盛开的一朵小红花时，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
　　她人呢？
　　他需要马上见到她，抱紧她，以确定一切都是真的。
　　她是他的了。
　　“凝凝——凝凝——”
　　“宝贝？”
　　霍行绎光着上身，几步下了楼。
　　厨房里没有。
　　像是整个家都没有。
　　——来电振动。
　　是她。
　　霍行绎嘴角含笑，立刻接通电话。
　　——阿绎，我在飞机上了，我马上要回覃市一趟。
　　——对不起，我很快就回来。你等我，阿绎，我真的……
　　霍行绎面无表情挂断。
　　回覃市？
　　呵。
　　他又是被再一次抛下的。
　　第一时间告诉他有那么难吗？他不会阻止她的。
　　她不知道吗？
　　霍行绎只觉得方才的兴奋尽数消失。
　　永远都是他。
　　被抛下的那个。
　　他还要怎么做，还要怎么证明他完全爱她？
　　想到顾怀凝昨夜难捱时被迫喊出的“老公”两个字。
　　男人只是自嘲笑了。
　　“骗子。”
　　她是个骗子。
　　而他，学不会聪明。
　　……
　　顾怀凝握着被挂断的电话，久久不能回神。
　　阿绎他真的生气了。
　　眼角的泪毫无知觉滑落，越流越多。
　　她没力气去擦眼泪，一条条给男人发消息。
　　——阿绎，等我回来，我全部跟你说，好不好。
　　——我回覃市看外公，他生病了。
　　——阿绎，你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
　　——老公，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没回。
　　顾怀凝脑子空白，只说得出“不要生气”这几个字。
　　她知道自己很过分。
　　她还是卑劣希望，霍行绎不要生她的气。
　　他是她新生活里唯一的光。
　　没有了光，她如同行尸走肉。她不愿再做行尸走肉。
　　飞机起飞，没有信号。
　　顾怀凝就这么捏着手机，整整愣了两个小时。
　　一边是担忧亲人的状况，另一边是内疚自己对爱人的伤害。
　　顾怀凝如同火煎。
　　每一秒都是煎熬。
　　——
　　“老霍，你别喝了。”
　　陆询夺过霍行绎的酒杯，皱着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哪有人大早上喝酒的，你到底怎么了？”
　　陆询今早起了大早，专门赶来看霍行绎的好戏。
　　昨晚那种情况，怎么可能没发生点什么呢，他才想着来八卦。
　　没想到敲了好久的门，霍行绎才来开。
　　并且一身酒气。
　　“她走了，她又把我扔下了。”
　　霍行绎抢过酒杯，仰头喝尽。
　　“啊？你家那位？她去哪了？”
　　陆询听得一头雾水。
　　“呵，她怎么这么狠心。她是觉得我不会生气吗？”
　　霍行绎自嘲，又倒了杯酒。
　　陆询摁下他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霍行绎默了好久，简单说了情况。
　　“老霍，人家不是跟你说了有事要去覃市处理嘛，这算哪门子抛弃，又不是不回来了。”
　　霍行绎听到“不回来了”几个字如同碰到了他的逆鳞。
　　“闭嘴！”
　　“好好好，真是个敏感脆弱的男人。”
　　陆询也不恼，跟个醉鬼计较什么。
　　“你不懂……你不懂。”
　　霍行临俊脸酡红，闭着眼喃喃自语。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陆询皱着眉看地下倒着的威士忌酒瓶，扯着嗓子：“你喝了这么多？别喝了！再喝死人了！”
　　陆询强硬夺去霍行绎的酒，给他换了杯温水。
　　“凝凝……”
　　“宝贝……”
　　“心肝……”
　　“老婆……”
　　霍行绎像是睡着了说出梦话。
　　“真是个痴汉，啧啧。”
　　“唉，爱情这杯酒，谁喝都得醉啊！”
　　陆询无奈摇头，霍行绎如今这副样子，谁敢离开他一步？
　　算了，认命了，自己兄弟也只能照顾了。
　　老霍家那位，你可欠了我个大人情。
　　“真是把他吃得死死的。”
　　……
　　两小时很快过了。
　　顾怀凝再次踏上覃市这片土地，心情复杂。
　　挂念着外公身体，还担忧远在南市的男人，她没有时间感春伤秋。
　　顾怀凝坐上回水光镇的高铁时，还一遍遍拨通霍行绎的电话。
　　最后终于接通了。
　　顾怀凝激动开口。
　　——阿绎，我已经下飞机了。我很快就……
　　——老霍家的那位？
　　——你是？
　　——我是陆询。
　　——老霍喝醉了，我在照顾他。
　　——他喝醉了？没事吧？
　　——没事。就是喝了一大瓶威士忌，还一直喊你名字而已。
　　陆询把霍行绎的手机靠近他的唇。
　　果然听到微弱的“凝凝……回来……”的声音。
　　顾怀凝心如刀割，无法言语。
　　他是多么骄傲的男人，都怪她……
　　她咬着唇，一下子哽咽到说不出话。
　　陆询没想惹哭她，万一霍行绎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他。
　　赶紧安慰。
　　——没事，你尽快回来吧。
　　——还有，老霍到时可能态度不太好，你多顺着点他就好了。
　　——谢……谢。
　　顾怀凝哪能不知道？别说态度不好，哪怕霍行绎赶她走，她也不会走了。
　　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赖着他一辈子。


第51章 相见
　　顾怀凝奔波一路，终于回到了这个住了快十年的家，她长这么唯一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她站在老旧小区的楼下，深吸一口气，微微颤抖着脚步，快速上了二楼。
　　尚且不清楚外公外婆的情况，她只有这个地方可以找。
　　顾怀凝站在铁门前，闭着眼，终还是敲了门。
　　没有时间可以让她后退，从两年前她一言不发就离开了覃市之后，今天是她早晚有一天必须要面对的。
　　是她错了，她太天真。仔细想想，其实当时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只有她离开。
　　其实也有她内心隐藏多年的愧疚。
　　顾怀凝从不把这里当成家来看待，她只把它当做是外公外婆的家，而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寄居者。
　　小时候因舅妈的薄待，外公外婆才一气之下分了家，带她单过。
　　如果不是她，即便舅舅再不孝，终究还是要养着外公外婆。
　　而正是因为她，他们才会闹翻了。
　　顾怀凝一直把自己看做一个罪人。
　　一个讨人可怜，无依无靠的罪人。
　　据说母亲当年嫁给父亲，外公外婆原是不同意的，母亲不顾反对，决然嫁给父亲，生下她。外公外婆也再不与母亲来往。
　　顾怀凝一点儿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外公外婆本可以不养她，没人会说什么。可他们不仅养了，还尽可能不让她受委屈，两个老人家年纪大了还要辛苦赚钱，只为了能给她攒一点儿学费、嫁妆。
　　她从小就愧疚，于是在杨芳提出要她离开覃市后，她竟也松了口气。
　　她走了，是不是一切就会回归原样？她也会经常给外公外婆打钱，还一点儿老人家的养育之恩。
　　顾怀凝什么都想好了，唯独忘了老人家也会难过着急了。
　　她不孝，她该被骂。
　　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外公外婆怎么骂她，她都不会走。
　　顾怀凝心跳如雷，抖着手再次敲门。
　　手还没落下，“咔哒”一声，门便开了。
　　顾怀凝眼眸一动，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外婆，她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顾怀凝从未如此失态地哭过，可她今天无论如何也是忍不住的。一别两年，各隔两方，一千多公里，他们相互牵挂了七百多个日夜。
　　外婆一如往同慈祥亲切，她的容貌没有大变化，只是苍老憔悴了几分。
　　她一看见顾怀凝，先是惊讶了几分，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才确认这就是她的小凝。
　　“外婆！我……我回来了，对……对不起。”
　　顾怀凝冲上去直接抱住外婆，哭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外婆混浊苍老的眼里也落了泪，布满皱纹的粗糙的手颤抖着去抚摸她的头：“小凝！这是我的小凝啊。”
　　祖孙俩抱着哭了好一会儿，外公不明所以慢慢蹒跚着出来玄关。
　　一看到顾怀凝，外公盯着她看了又看，枯瘦的手颤着指向她：“这是……是小凝啊？”
　　顾怀凝一看见老态尽显的外公，方才抑制住的眼泪再次滑落。
　　她退出外婆的怀里，一步步向外公走去，外公怎么老得这么快？看来那场病对他的身体还是造成了太大影响。
　　她心疼不已，短短两年，老人家变得太多，都是她的错……
　　顾怀凝握住外公的手：“外公……我是小凝，我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
　　外公饱经风霜的脸上早已被岁月爬上了一条条皱纹，他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说话不太利索：“小凝……你回来……回来就好！好啊！”
　　外婆擦了擦脸上的泪，走过来扶住他，话里透着喜悦：“老头子，我们的小凝回来了！”
　　顾怀凝不断抽泣，闻言眼里再次湿润了。
　　……
　　“这就是我离开覃市，并且没有再回来过的原因。”
　　待平复心情后，顾怀凝扶着两位老人家坐在沙发上，才哽咽着慢慢道出了当年的实情。
　　她也并没有说全，对着慈祥的老人，她说不出自己把自己分离出这个家的原因，否则会让如此疼爱她的老人伤心。
　　顾怀凝看着两位老人家叹着气不说话，只觉抱歉又内疚：“对不起。外公外婆，我、我不该这么做，让你们伤心了，我真的错了。”
　　外婆默了好一会儿，眼神飘向别处，语气又失望，可心疼更多：“你这孩子，就这么自作主张！你知道当时我们有多担心吗！后来你外公做完了手术，再加上那女人的话，我们才明白过来。我们又不是傻的，更何况你是个多好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会抛弃我们呢。”
　　外婆说完自己也于心不忍，眼泪又涌出来了。
　　“你这年怎么过的？吃了很多苦吧！你这孩子……总是这样，什么苦都自己藏着，从来不跟别人说，你啊！”
　　顾怀凝流着泪，眼睛都模糊了，只感觉一双粗糙又温暖的手，覆着自己的手，这是她盼了两年的温暖啊！
　　“外婆，我错了。是我不好，对不起。”她扑进外婆的坏里，哭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我没有吃很多苦。学校有奖学金，我还自己找兼职了，外婆，我还存了一点钱了。都给你们花！”
　　顾怀凝不想再让外婆哭，还反过来逗她。
　　“你这孩子，我们老了，你要把钱都花在自己身上，知道吗？”
　　外婆点点她的额头。
　　“对了！外公身体怎么样？”
　　顾怀凝才注意到外公全程没什么大反应，坐在摇椅上一直看着远方，也不说话。
　　“就这样，不好不坏。你外公做完手术后，好是好了，可他身体一直不太好，反应也变迟钝了，经常就这样，有时还认不清人呢。”
　　外婆面色沉重，叹了口气。
　　顾怀凝心里酸涩，她还记得外公以前身体不差，为了赚点钱还顶着烈日，到工地里干活。
　　越想越心疼，她的泪像流不尽似的。
　　“外婆，你这两年很辛苦吧，真的……对不起。”
　　“小凝，别自责。你舅舅还算有良心，你外公刚做完手术时还给他找了个护工。”
　　“不过他做生意失败跑路了，现在人也不知道去哪了，还有……杨芳，一家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外婆摇着头，哀叹。


第52章 似箭
　　“外婆！你们跟我去南市吧，我现在有能力赚钱养你们了，好不好？”
　　顾怀凝挽住外婆的手，恳求。
　　“小凝，你是个好孩子，外婆知道，”外婆眼神温柔，拍拍她的手，“我们都老了。老人所求的不过就是落叶归根罢了，一辈子没出过这个地方，老了更不想去。何况你还在读书，我们也不愿给你增加那么大的负担。”
　　顾怀凝连连摇头，声音急迫：“我没有觉得负担！外婆，要不是你们养我到大，我说不定已经不在了。”
　　“傻孩子，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外婆有些沧桑的声音里全是欣慰，理了理她的鬓发。
　　“可是，你们怎么……”顾怀凝还是放不下心。如今见到老人家，状态都不太好，她如何能够放心地离开。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有一笔养老的钱，还给你攒了一笔嫁妆。虽然不多，都是我们的心意。”
　　顾怀凝听罢急了，连忙摇头：“我不要！那是你们辛辛苦苦一辈子攒下的钱，外婆，我不可以要。”
　　“必须收下，这是外公外婆的一点心意。你不管怎么支配，都是你的事，可是你必须收下。”
　　外婆语气不容置喙。
　　“我不……”
　　“我们找了个阿姨每天过来帮我们做做事，她心地好，也不要我们太多钱，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
　　“小凝，好好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只有你过得好，我们才放心，知道吗，孩子”，外婆慈祥笑了，满眼疼爱，“常回来看看我们，我们就满足了。”
　　外婆话语坚定，顾怀凝深知无法动摇她的决定，含泪点头。她太久太久，没有亲人的陪伴，没有亲切的教导，不由自主的疼爱。
　　她只想要能够永永远远看到外公外婆，心底永远有个“家”在等她回去。
　　一个避风港。
　　“那好吧。我会每个月给你们寄钱，你们不可以拒绝我！”
　　顾怀凝望着外婆，同样的坚决。
　　“好好好，小凝长大了，懂得孝敬我们了。外婆怎么会不要呢，只是孩子，不能给自己太大的负担。不然外婆就是死，也不会要！”
　　顾怀凝不想听到“死”这个字，立刻反驳：“外婆，不许说死！”
　　“好，不说不说。”
　　外婆拍拍她的背，慈祥且宽和。
　　“怎么突然想回来了？”
　　“昨晚梦见您和外公了，不回来我受不了。”顾怀凝不想让外婆担心，只好找个理由搪塞。再说了，这话也不假，她今天没回来，元旦也会回来。
　　想起梁雅的话，顾怀凝冷凝下来，眯了眯眼。看来，她们之间必然要谈一谈了。
　　“饿了吧？外婆给你做饭去！”外婆笑呵呵，步伐也轻盈起来。
　　顾怀凝终于笑了，她想念外婆做的菜好久了。倒也不是多好吃，只是身在异乡的慰藉与牵挂罢了。
　　“外婆，我帮你吧。”她跟上。
　　“去，看会电视，路上也累坏了吧？”外婆推着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好。”她甜甜笑了。
　　家的感觉……很好。
　　一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顾怀凝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喝醉了，会不会不舒服。他会不会还在生她的气，他什么时候可以原谅她……
　　满脑子都是他。
　　她索性走到阳台，又给男人拨了个电话。
　　——嘟嘟嘟嘟……
　　未接。
　　再拨。
　　未接。
　　顾怀凝终究是没再打了，她继续给男人发消息。
　　她知道男人生气，她不怕。无论如何，她一定会和男人郑重道歉。
　　霍行绎对她那样好，她却次次都选择伤害他。她不该，她错得离谱。
　　顾怀凝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日子，她最晚后天，后天就一定回南市。
　　霍行绎，等我。
　　——
　　“嘶……”
　　霍行绎头疼欲裂。
　　一睁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装修风格。他缓缓转头，是客厅……他睡在沙发上了。
　　身上还盖着毯子，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动，他好像还闻到了香味。
　　霍行绎揉着太阳穴，缓缓坐起来。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老霍，你醒了？”
　　陆询端着一碗面从厨房走出来，他看到霍行绎醒了很是激动，很快把面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吃点，很难受吧？让你喝那么多！”
　　霍行绎看见是陆询，眼里几不可察的雀跃瞬间消失，不是梦……她是真的走了。
　　他低着头，声音沙哑：“谢谢。”
　　陆询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反而不习惯，挠挠头，有点别扭：“谢什么，快吃。”
　　霍行绎如今胃也空空，没有拒绝，拿起筷子，安静吃了面。
　　“老霍，你家那位打了好几个电话，还发了好多信息，你不看看？”
　　陆询小心翼翼，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依他看以霍行绎对顾怀凝那般的感情，他不会真生她的气。
　　霍行绎手顿了下，没回答。
　　“诶，老霍，恭喜你，你终于摆脱那个称号咯。而且，我看还很……”语气暧昧。
　　陆询突然想起他方才进霍行绎房间时，房间里淡淡的暧昧气息和凌乱的床铺，他瞬间懂了。不敢多看，迅速拿了毯子就走了。
　　霍行绎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唉，有人家的宝贝打电话还哭了。哎哟，听着真可怜。”陆询语调夸张，他见霍行绎的反应就知道他只是表面上生气，实际上只要顾怀凝勾勾手指，他照样乖乖上钩。不再收敛，放肆调笑。
　　霍行绎放下筷子，依旧不说话，面无表情直视前方。
　　陆询收了碗，也不在乎，往厨房去。
　　他余光注意到身后男人一脸别扭去看手机的模样，于是更放肆笑了。
　　呵，男人，让你装！
　　霍行绎全程自动屏蔽叽叽喳喳的陆询。
　　——六个未接来电，十几条未读消息。
　　啧，风水轮流转。
　　小姑娘到底在乎他。也是，她若是不在乎，也不必把所有都交给他。
　　可是，那小没良心的，他不想那么快原谅她。
　　他只想让她知道，他也会生气，他也会吃醋，他也会难过。
　　他不是神。
　　只是太过爱她。


第53章 撕破
　　“你到底想怎么样？”顾怀凝语气冷淡，正色道。
　　眼前的梁雅早已不是当初模样。一身超短裙，夸张的烟熏妆，浓妆也盖不住脸上的倦色和尖酸，刺鼻的香水味。没有一样可以和当年清纯的女孩重合。
　　梁雅果然不出意料，今天就找上她了。
　　“你猜呢？”
　　梁雅搅动咖啡，怪气扬声。
　　“把我骗回来，怕是不止叙旧吧？”顾怀凝即使再好脾气，也容忍不了她一次次的得寸进尺，甚至拿她最在乎的家人来诓骗她。
　　“瞧你，攀上高枝了，就不认当初的好朋友了？”梁雅阴阳怪气。
　　顾怀凝不禁皱眉，声音降至冰点：“有事说事，别阴阳怪气。”
　　“顾怀凝，你平日装得多高贵，其实不过也是个眼里只有钱的捞女罢了！”梁雅彻底撕破脸，直接开炮。
　　“你到底要说什么？”顾怀凝毫无波动，甚至觉得无聊。
　　“你男朋友，不就是霍氏集团的总裁吗？你用了什么龌龊手段勾到他的？看来你是床/上功夫好啊，哈哈哈！”梁雅如同癫狂，极尽刻薄。
　　顾怀凝拧眉，霍行绎的确算是公众人物，可梁雅也不是商界的人，她是如何得知的？
　　梁雅心理扭曲，那日看了顾怀凝发的照片更加不忿。正巧照片被她的常客看到了，那男人算是覃市一家不小公司的高管，他们公司正四处找门路求着和霍氏合作。那男人看到照片，十分惊讶，多次确认后的确是霍行绎，他便询问了梁雅，和霍行绎女朋友关系怎样。
　　那男人脸上的谄媚已经藏不住，梁雅本就嫉妒顾怀凝，见她男朋友是霍行绎后就更加愤恨，她甚至听到顾怀凝三个字就要发疯。她再如何不懂，可霍氏集团她也不陌生，知道这不是一般的豪门，她便想方设法，想要诓骗顾怀凝回来。
　　最终以顾怀凝最在乎的外公外婆为诱饵，果然，她上钩了。
　　梁雅见顾怀凝的表情，更确信自己的猜测，也更加肆无忌惮。
　　“看来照片是你自己偷发的吧？你是不是就想炫耀！其实，霍氏总裁根本没承认你吧！你怎么配得上他？”
　　“顾怀凝，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也不看看霍氏是什么人家，会接受你这种人？痴心妄想！”
　　顾怀凝看着梁雅逐渐扭曲的脸，摇摇头：“梁雅，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怎么变成这样？”
　　“不要跟我提以前！”
　　梁雅大叫。
　　“你以为我是真心跟你好吗，顾怀凝？”
　　“哈哈哈哈哈你到现在也不知道吧！薛涵涵为什么会那么厌恶你？你不知道吧！”
　　顾怀凝心下咯噔，马上有了猜测。
　　梁雅瞪大了眼，如同疯癫。
　　“是我跟她说的！你不要脸勾引薛涵涵喜欢的秦厉，你惺惺作态装可怜，你……”
　　“梁雅，我有没有，你最清楚。”
　　顾怀凝淡声打断。
　　“我和秦厉只说过一句话，还是他不小心撞到我之后的道歉。我从不说话，几乎是透明人。你什么都知道。”
　　“我没有哪里对不起你吧？你这么做又是何必？”
　　“薛涵涵那个胆小鬼，只敢孤立你，什么都不敢做。还是我怂恿她找人想把你毁了，把你名声搞臭，哈哈哈哈。可是你为什么就是那么好运！？”
　　梁雅没有一丝愧疚，反而觉得这是件足以炫耀的事。
　　顾怀凝身体瞬间发抖，不光是提起那件事，更是对这么多年来梁雅的伪装感到后怕。
　　她如同一条阴狠的蛇，终于蹿出来。
　　“顾怀凝，如果不想我把你的所有黑历史告诉霍氏总裁，你最好学乖点主动离开他。别妄想麻雀变凤凰！”
　　“我有你的证据哦，你如果不想身败名裂的话就按我说的做，再给我五十万。”
　　“被那个男人包/养，他给你的好处该是不少吧？五十万已经很客气了。”
　　梁雅露出真实的扭曲的笑，仿佛顾怀凝真的欠她很多。
　　顾怀凝甚至不知道还用什么去形容梁雅，这真的是梁雅吗？
　　她说的证据、五十万、身败名裂，顾怀凝只觉茫然，无话可说。
　　她早该看清梁雅，她不该心软。
　　顾怀凝拎过包，毫不犹豫走了。
　　“好自为之。”
　　她想了想，还是顿住脚步，拿起手边的咖啡，直接往梁雅脸上泼了。
　　“各不相欠。”
　　“你！”
　　梁雅尖叫一声，想要还手时，顾怀凝已经走远。她喘着粗气，目光怨恨。
　　顾怀凝心里没来由的轻松，这样也好，比起撕破脸的敌人，伪装的好友才是最可怕的。
　　她对梁雅没理由的嫉恨而后怕，原来曾经对她的伤害，都是梁雅在背后推波助澜，何其可恨！
　　顾怀凝越想越委屈，尤其想到某个男人。
　　她只好坚持不懈给他发消息，就算他不回，她也相信他一定会看。
　　忽略前面的二三十条，都是顾怀凝在汇报自己的行程。
　　她罕见地撒娇。
　　——老公，我被人欺负了。[可怜][哭泣]
　　——好想你。
　　——我明天就回南市了，我知道你还生我气，也不敢要你接。[委屈]
　　——没事的。听说网约车的司机都很帅哦。
　　——[截图]
　　是她的机票信息。
　　收起了手机，顾怀凝狡黠一笑。
　　以茶治茶！
　　她总算可以放松下来吹会儿晚风了，不知道远在南市的他在干什么，她恨不得马上飞回去见他、哄他。
　　现下灯火绚烂，人群熙攘，美好溅落人间。
　　她只在这灯火阑珊处，独思他。
　　……
　　霍行绎手指飞快在笔记本上敲打，处理工作。
　　听到手机提示音，只瞟了一眼便收回眼神。
　　几秒后，他还是认命了，打开手机看看。不用猜，是某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她似乎完全不在乎他的毫不回应，什么事都跟他说，笃定了他一定会看。
　　他也确实会看，没办法。
　　欺负？明天？帅哥？
　　霍行绎淡淡拧眉，谁敢欺负她？还有，这个不安分的小东西，还敢提什么帅哥！
　　等等，他好像忽略了小姑娘的称呼——老公？
　　嗯，好像，很不错……
　　那明天，就勉强去接她吧。


第54章 污蔑
　　“我就是你们霍总的舅妈啊！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小心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杨芳叉腰，态度嚣张，在霍氏集团的前台闹事。
　　几个前台姑娘没说话，眼神却是不屑。这个中年女人一身市井气，面相刻薄，已经在这闹了好久，她们才不会相信霍总有这样的舅妈。霍老夫人和霍夫人她们都见过，这个女人没有一丝能和她们相提并论的，一看就是碰瓷的。
　　杨芳看着前台竟敢对她不理不睬，更是恼怒，声音拔高了几度：“好啊！还敢不理我，你们，你们几个死丫头！”她撸着袖子，眼看就要上去打人。
　　几个前台姑娘都没做过重活，力气上自然比不过，正要打电话叫保安进来，方特助突然来了。
　　“诶诶诶，怎么回事？别动手！”
　　他上来就制止住杨芳，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不解：“你是哪位？到这里来闹什么事？”
　　“我是这个集团总裁的舅妈！她们不让我进去，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杨芳恨恨瞪了眼她们。
　　“舅妈？我没听说我们霍总有舅妈。”方特助严肃反驳。
　　“我是他女朋友的舅妈！不信，你让我进去！我有急事要跟你们总裁说，敢耽误我，你们担待得起吗？”
　　“顾小姐的舅妈？”
　　杨芳似是神气地颔首。
　　“稍等，我确认下。”
　　方特助见她一脸尖酸样，必不是善茬，赶紧打电话向霍行绎请示，得到那边的示意后，才转头对杨芳点头：“跟我来吧。”
　　心里默默为顾小姐叹了口气，有这种舅妈，怕是日子不好过吧。
　　杨芳一路跟在方特助身后，上了霍行绎办公的楼层。
　　看着这里又大又气派，她心下暗喜。看来不只是能在覃市买房了，还能在南市买，甚至还能给她家旭儿一份体面的工作，再娶个好看的媳妇儿。
　　杨芳越想越欢喜，一脸讨好问方特助：“你们总裁是不是很有钱啊？”
　　方特助心下暗嗤，没回答，而是在总裁办公室门前敲了几下，便推门进去：“这里，请进。”
　　霍行绎坐在办公桌前，一脸平静，没有任何表情，好似没有看到杨芳。
　　他刚才听到方特助的描述，心下有了定论。若是真心疼爱顾怀凝，怎么可能会在公司楼下闹，且看杨芳谄媚讨好的语气，也拿不出什么好态度来对她。
　　杨芳一进门，原本酝酿好的话，却在见到这个通身气派、凌厉矜贵的男人后，不敢说出口。
　　霍行绎低头办公，没有主动说话。
　　但是为了杨旭，也为了自己，杨芳坐下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霍总啊！我是小凝的舅妈，小凝多好的福气啊，能遇上你这么优秀的人。”
　　“我从小就看着她长大的，还养了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唉，我家不容易，我也还是把她养大了!”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舅妈。”
　　霍行绎抬头，打断杨芳的诉苦。他不是傻的，怎么会听不出杨芳的言下之意。
　　“哎呀，霍总真是个明白人呐！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
　　“我把小凝养大，也不求什么回报，只是最近家里出了点问题，实在是不好过。再加上我儿子，也就是小凝的表弟啊，年纪也快到了，我们实在是没什么能力给他买房子、娶媳妇啊。”
　　“小凝啊，她现在过上好的生活了，也不管我们了。没事，反正她当时也是这么抛弃她外公外婆的。”
　　霍行绎听到杨芳明里暗里贬斥顾怀凝的话语，脸色彻底冷凝下来，他不想听到任何人对顾怀凝的诋毁，即使是她的家人。
　　杨芳没注意到，她以为霍行绎会相信她所说的，越变本加厉。
　　“小凝嫌我们没本事，不想管我们，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啊，总要给我们点报答吧。你说是吧，小霍啊。”
　　“我也不要什么，只要小凝给我们家旭儿买套房子，让他能娶媳妇，就足够了。”
　　“这不也是她这个表姐该做的嘛，旭儿是我们陈家唯一的男丁，自古来姐姐都是要养弟弟的，可是小凝这丫头竟然拒绝了！小霍，你看……”
　　霍行绎闻言，气场更为冷漠，如果不是有良好的教养，他只想把这个所谓的舅妈赶出去。听听她说的话，不用想也知道她平时怎么对待顾怀凝的。
　　“而且，你这么有钱，开着这么大的公司，要不，给我们家旭儿也找份好工作吧。那种钱多又不辛苦的，可别让他累坏了。”
　　杨芳以为霍行绎的沉默就是默认，她喜上眉梢，开始幻想以后的生活。
　　“请出去吧。”
　　霍行绎从未见过如此贪婪的嘴脸，他什么话也不想同对方说，内心微滞，小姑娘这些年过的到底什么日子？
　　“你！有你这么对长辈的吗？不就是买套房子嘛，你那么有钱，缺这点钱吗？！”
　　杨芳几乎跳脚，气急败坏。要是霍行绎不答应，她可怎么向陈旭交代！
　　“你算哪门子长辈？”
　　叶女士手挎着包，气场强大，刚进来就震住杨芳。
　　她在外面听完了全程，几次都要冲进来了，要不是还想看看杨芳还会说出什么惊天泣地的言论，她早就进来了。
　　杨芳愣了下，看着眼前这个满身华贵的富家太太，心里半是嫉妒，办事不满，又要跳脚。
　　“妈，你怎么来了。”
　　霍行绎也没想到叶女士会突然来，看样子是全听完了，他只担心叶女士会不会对小姑娘产生什么偏见。
　　“你……”杨芳噎住了，对方竟是霍行绎的母亲，霍夫人，她一下有些心虚。
　　叶女士没理他，慢慢坐在杨芳对面，先饮了口茶，才淡淡开口：“有钱，呵，再有钱也不会给你们半分。”
　　“你把小凝当做什么？你们家的提款机？”
　　“还有，没想到现在二十一世纪了，还能听到什么姐姐必须养着弟弟的话，大清余孽啊？”
　　“啧啧，活得久了什么东西都能见识到。”
　　霍行绎竟也勾起嘴角，叶女士战斗力一如既往的强，且她护着他的小姑娘，他也就放心了。


第55章 真相
　　“你……你……你别以为有钱就可以随便欺负人！”杨芳再没有刚才莫名的高傲，被怼得哑口无言。
　　“我告诉你，你看不上小凝，小凝现在却比谁都要好，你没有什么资格再来讨要什么！她不欠你的！”
　　“马上走，别让我喊保安把你赶走。”叶女士翘着腿，手指指向门的方向，眼神毫无畏惧和杨芳对视。
　　杨芳败下阵来，不敢同她对视，心里慌张，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只能灰溜溜走。
　　走之前还啐了口：“我呸！什么人啊你们。”却溜得比谁都快。
　　叶女士收回目光，无奈摇摇头：“可怕。”
　　“妈……”
　　“妈知道你的意思，我疼小凝还来不及，怎么会因为这么个人就对她有偏见呢。”叶女士摆摆手。
　　“妈，谢谢。”霍行绎动容，内心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一点也不敢去想象，小姑娘的童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小凝这孩子也是可怜，阿绎，你要多对她好一点。对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叶女士有几分心疼，暗下决心要对小凝更好些。
　　“大概六点到，”霍行绎也不问叶女士怎么知道的，毕竟没有她打听不到的事儿，“妈，你来有什么事吗？”
　　“我来看看你还活着吗，自己的身体也不顾好，就这么糟蹋。人家小姑娘回去是有急事，也不是不回来了，你演什么痴情男主呢？还装消沉。”
　　叶女士先是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又忍不住调侃他。她没见过这个儿子因为个小姑娘就变了幅模样，倒也是很好奇。
　　“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你也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吧。”霍行绎从电脑屏幕前抬头，瞥了眼叶女士身边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叶女士神秘笑了起来，眼里调侃更甚：“这些是送给小凝的，等她回来你拿给她。千万不要先看哦！阿绎，妈妈想要个漂亮的小孙女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
　　霍行绎感到不妙。
　　叶女士却是迈着欢快的步子走了，深藏功与名。
　　天知道她得知那件事后有多高兴！但是总不好放在明面上说，只能暗戳戳暗示了，阿绎，你可要争点气！
　　……
　　顾怀凝坚持不要外婆送到机场，离别总是伤怀的，她不想要外婆一个人再从机场回去。
　　离开前，外婆拉着她的手细细嘱咐，顾怀凝抱了她好久，才不舍放开，一步三回头走了。
　　第一次怀着复杂心情离开覃市。
　　期待、不舍、兴奋、放松……
　　无论如何，她心里这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得知老人家一切安好，她只觉得无比庆幸。
　　幸好，她在这世上还有亲人。幸好，她还有机会去报答他们。
　　顾怀凝坐在飞机上，看向宽广湛蓝的天，内心也如天空般宽阔。
　　她终于要回到南市了，她好想他。就算男人不接电话、不回信息，可顾怀凝莫名的确信男人一定会看。
　　她甚至敢肯定，今天男人会来接她。
　　第一次去异乡，有人守着接她，就像回家。顾怀凝想起男人曾说过的“家”，眼眶便热了，她有多想要一个和他的家。
　　要回了。
　　……
　　下午还不到四点，霍行绎已经看了好多遍表，终于还是把笔放下。
　　越临近顾怀凝到达南市的时间，他越是坐不住，他根本无法再欺骗自己，无法压抑住对她的想念。
　　极致的思念，疯狂的想念。
　　他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霍行绎拿过身后的外套，脚步不受控地进了卫生间。站在镜子前，节骨分明的手仔细整理了领带，又理了理肩部的皱褶，霍行绎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一会儿。
　　嗯……她应该还是爱看这张脸的吧。
　　这么早去干什么？脚步却没有停。
　　他今天没有要王叔开车。霍行绎坐在驾驶座上，刚系上安全带要发动车子时，忽然听到车窗被敲动的声音。
　　他循声看向外面，一个女孩。
　　霍行绎皱着眉，当下没反应，直到窗外的那女孩很是着急地再敲了一遍，他才降下车窗。
　　“霍总，不好意思打扰下，我是怀凝的表姐，有件重要的事一定要跟你说！”
　　语气恳切。
　　——
　　去机场的路上。
　　霍行绎只觉得脑袋嗡嗡，一团乱。
　　什么“没了父母”、“被人欺负”、“没有朋友”、“被威胁”之类的词在他脑子里转了一遍又一遍。
　　当他听完陈玫的讲述后，甚至讲不出一个字，心疼到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得知心爱的人有那样悲惨痛苦的过去后，他的心仿佛被挖了一大块，直滴血，一扯一扯的痛。
　　霍行绎现在只想见到那个小姑娘，紧紧地抱住她，永远不放开。他只想拉着她马上去民政局，给她一个家，永远为她遮风挡雨。
　　他无法想象，他不敢想象，这样的日子，小姑娘是怎么挺了这么多年的？
　　终还是忍不住。等红灯时，霍行绎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感不到疼，只有心扔在抽抽地疼。
　　霍行绎眼眶通红，心头巨震。他竟还跟她生气！他太不是人了，小姑娘回覃市该是得怀着怎样的心情，他竟还同她生气！
　　且她回覃市的前一晚还……霍行绎越想越是恨，恨自己对她那样，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恨自己没有对她更好，恨自己……他要娶她！
　　要给她一个家。
　　……
　　顾怀凝落在南市土地的第一秒，竟是感到踏实。
　　她也不敢相信，那男人竟会给她这样的安全感，哪怕他还在生气，她也一点儿都不害怕。她好像被那男人宠坏了。
　　顾怀凝拉着行李箱往外走时，内心惴惴，万一霍行绎没来呢？她虽然能理解，却还是难免失落。
　　——手机振动。
　　顾怀凝深吸口气，无比期待，拜托了，是他！
　　果然。他永远不会让她失望。娇娇笑了。
　　“在哪？”男人声音醇厚低沉，已没了冷淡。
　　“阿绎，我在T1出站口这里。”她语气里不知不觉就带着撒娇。
　　“在那里等我。”
　　“好。”
　　好几天没见，而且还做了那样的事后，顾怀凝一想到要见到他，竟感到害羞。她甚至有点紧张，在原地不断徘徊。
　　等了两三分钟。
　　顾怀凝不经意抬起头，就看见男人在离她不远处径直走来。
　　她再也挪不开眼。男人俊脸微沉，腰窄腿长，一身西装更衬出身上凌厉矜贵的气质。他迈着坚定步伐，深邃眼眸里全是她，再装不下别人。
　　“阿……”
　　顾怀凝还没说出话，便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男人紧紧搂住她，她甚至快要不能呼吸。
　　她却不想要躲开一丝一毫，她好想他，想念这个让她心安的怀抱，想念男人身上淡淡的木质香。
　　她把手环住男人坚挺的背部，埋得更紧了。
　　“顾怀凝。”
　　“我们结婚吧。”
　　霍行绎把下巴抵在她的头上，终得多日以来的第一份安心。
　　带着最最认真严肃的态度。


第56章 结婚
　　翻滚，热涌。
　　时隔多日的亲近，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起那件事，却是更为疯狂的索取。
　　顾怀凝一改往日的害羞，今天格外热情。
　　许是男人的“结婚”二字对她触动太大，许是今日的这份亲近是她最想要的，许是男人太过温情、疼惜，她忘却所有，只想要永远同他在一起。
　　“阿绎，我想跟你聊聊天。”
　　结束后，霍行绎替她简单收拾了下，换了套床单。最后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享受深夜里的寂静相拥，热烈心跳。
　　顾怀凝翻了个身，枕在霍行绎的臂上，声音微哑。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了，答应霍行绎时，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或者是，她根本没有思考，也无需思考，如何能拒绝？
　　这个决定或许是一个向来谨慎小心的人这辈子最为疯狂大胆的决定。
　　可顾怀凝确定自己永不会后悔。
　　她愿意，她想嫁给霍行绎，想要有一个家。
　　而结婚，最重要是彼此间的相互信任与坦诚。她想要把什么都跟这个男人说了。
　　霍行绎默默看着她绯红娇媚的小脸，大手轻抚去她鬓角残余的湿意，将她更搂紧了几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
　　“我会给你一个家，我们的家。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很好，宝贝。”
　　深夜里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刚刚激动过后的暗哑。
　　“你、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顾怀凝浑身一震，抬头望向他。
　　“今天下午你表姐特地来跟我说的。”
　　“别去想这些了，宝贝，别再去想。从此以后，我们只看以后。”
　　一说起这些，霍行绎更加心疼，轻轻哄她。
　　“阿绎，你、你不会觉得我有错吗？”顾怀凝瞬间哽咽，想把所有委屈全部倾泻。
　　“永远不会。别说你没错，即便你有错，我的立场也永远无条件偏向你，偏向顾怀凝。”
　　“凝儿，这些年，你受苦了。”霍行绎眼角泛红，他心头爱怜更甚，低头亲了亲她额角。
　　“对不起，我来晚了。”
　　“阿绎……”顾怀凝折服于这深夜寂静的温柔，埋在他肩膀，失声痛哭。
　　从没有人，会对她说“你受苦了”。从没有人，会在深夜，给她一个最纯粹的吻，给她一个家，把什么都给她……
　　她真的有一个家了，真的有了。
　　从此再也不是一身孤独，漂泊无依。
　　“乖，不哭了。”
　　……
　　“去吧，我等你。”
　　顾怀凝看着车里一身白衬衫的霍行绎，又看看同样一身白衬衫的自己，才意识到他们真的要领证了……
　　“后悔了？”霍行绎握着方向盘，侧头看一脸复杂表情的人儿，语气含着危险。
　　她若是敢说是，那今天别想要下车了。
　　“没有。”
　　顾怀凝听出男人话里的威胁，狗腿似的蹭蹭他的手。
　　“去吧。”男人揉揉她的头，嘴角含笑，很是享受这种撒娇。
　　自从坦白心迹后，他才看到了顾怀凝最真实的样子——爱撒娇，小无赖，懒虫。
　　他却是爱得紧。
　　“那我去啦。”顾怀凝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手却被男人拉住了。
　　“记得带什么吧？”
　　“嗯啊，带户口本，身份证。”小姑娘狡黠一笑，故意逗他。
　　“嗯？”
　　“好啦！我真的知道了，还有……还有行李。”
　　说完也不看他的脸，飞快拉开车门跑了。
　　留下霍行绎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促狭一笑。
　　……
　　“顾小凝，老实交代！”
　　“这么多天都干嘛去了！”
　　顾怀凝没心情回答叽叽喳喳的三个人，她满脑子都在思考，要带些什么。
　　好像……什么都不用带，霍行绎家什么都有，不对，是他们家。
　　简单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和东西，再三确认了证件都带齐了。顾怀凝正欲踏出寝室门，才想起来身后三个眼神幽幽的姑娘。
　　“我现在有事，等我回来，一定全部交代！”顾怀凝差点就要对天发誓了。
　　“我走啦。”
　　“诶！我怎么觉得，她这副架势，像是要搬走？”
　　“等等！你们看见她刚才拿的什么证件吗？”
　　“户口本？！”
　　“她、她该不会是要去……”
　　“结婚？！”
　　三个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
　　……
　　拍照，签字，盖章。
　　两本新鲜的红本本儿出炉了。
　　“阿绎……我们这就、就结婚了？”
　　“是的，合法了，老婆。”
　　两个人坐在车里，捧着各自的红本本，傻看。
　　“你、你叫我什么？”顾怀凝惊恐，怀疑自己听错了！？
　　“老婆。”
　　霍行绎挑起她的下巴，眼神缱绻。
　　“该你了。”
　　“啊？”她明白男人的意思，但是要她喊这两个字，她还是害羞。
　　“又不是没叫过。我还记得某人边哭着边……”
　　顾怀凝生怕他说出惊天言论，立刻捂住他的嘴。
　　男人一挑眉，顺势亲了亲她的手。感到手心的热源，本就红的耳朵更染了红意。
　　在男人愈加幽深的眼神下，顾怀凝心一横，大着胆子喊出了：“老公。”
　　“嗯，乖。”
　　男人很满意，给了她一个绵长热烈的吻。
　　……
　　当看到霍行绎朋友圈发出的两本结婚证，以及一张小姑娘回过头的背影时，他的朋友圈瞬间炸开了。
　　不到两分钟。
　　他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
　　霍行绎没有半点惊讶，早就料到了。
　　于是淡定先接起霍老夫人的电话。
　　——阿绎啊，你和小凝结婚了？真的吗？
　　霍老夫人声音听起来很激动，更多的是喜悦。
　　——奶奶，真的。
　　——阿绎，你把电话给小凝。
　　顾怀凝本来就靠在霍行绎的怀里听，一下精神了，清清嗓子。
　　——奶奶。
　　——诶，好孩子，奶奶为你们高兴，晚上回家吃饭，听到没？
　　——好，奶奶，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霍行绎接过话头，挂了电话。
　　“老婆，做好心理准备，晚上人不会少，”霍行绎捏捏顾怀凝的脸，音色温柔，“别怕，有老公在。”
　　顾怀凝不是第一次听他喊“老婆”二字，脸上还是莫名滚烫，她不想男人笑话，压下羞臊：“嗯。”


第57章 戒指
　　“阿绎，这是要去哪呀？”顾怀凝眼看着霍行绎没有带着她回家，而是掉转了方向。
　　“等会你就知道了。”霍行绎淡笑，摸摸她的头。
　　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车子匀速行使，车上放着舒心的轻音乐，顾怀凝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
　　昨晚太累，早上男人一心要把最重要的事儿办了，拉着她一大早起了，她实在困。
　　霍行绎一心都在想，待会儿怎么哄老婆高兴，好一会儿没听见她的动静，才发现她歪着小脸，安静睡着了。
　　他失笑摇头，这小懒猪，这都能睡着。
　　眼里那抹浓情却怎么也散不开。
　　霍行绎从后座取了条薄毯，轻轻给她盖上。
　　二十分钟后。
　　霍行绎看着睡得香甜的人儿，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她，实在是太可爱了。
　　顾怀凝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就对上霍行绎深深的眼，她迷茫眨了好多次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车上。
　　“喝口水。”霍行绎拧开保温杯，倒了杯水，递到她嘴边。
　　顾怀凝乖乖喝了水，有些惊讶：“你怎么还随身带保温杯啊？老霍。”
　　“新婚燕尔，就敢喊我老霍？”霍行绎捏捏她的鼻子。
　　“那小霍吧。”顾怀凝挠挠男人的手。
　　她明明没有别的意思，男人却意味深长看着她，意有所指：“小、吗？”
　　顾怀凝听懂后羞得脸都红了，撇过脸去不理他。
　　“我错了，老婆别不理我。”男人眨巴眼睛，像条忠犬。
　　“走吧，看看你的礼物。”
　　霍行绎先从自己那边下了车，随后又绕到副驾旁的门，给她开了门。牵着她走进别墅的大门。
　　这是处安静的地方，远处还有个干净清澈的海滩，空气清新，花繁草茂。
　　且四周环境极好，一看地段也是非富即贵人家。
　　别墅整体偏欧式风格。共三层，尖塔形斜顶，抹灰木架与柱形装饰，外墙还攀附着藤蔓，浪漫庄严。
　　进入大门，是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小道两旁有个乘凉的小亭子，里面放着木桌椅。小路旁有个诺大的花园，有荡秋千，有一扇月亮小门，通往后院。
　　别墅后院有个较大的泳池，不远处便是海滩。
　　站在别墅内部就可以欣赏海景，享受海风。
　　霍行绎带着顾怀凝慢慢参观完别墅的全部后，竟也花了大半个小时。
　　顾怀凝一路被别墅内外的景色给吸引住，仍意犹未尽，就听到男人笑问：“喜欢吗？”
　　她使劲点头，这里太像电影里的家了，谁能拒绝得了？
　　“这里，全是你的，小主人。”男人从背后环住她，温声。
　　“我、我的？”她显然很诧异。
　　“房产证上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这是你的家，以后要是不高兴了，就可以回到这。当然，希望没有那天。”
　　“老、老公，谢谢你。”顾怀凝愣了好一会儿，扑进他怀里。
　　她知道霍行绎的意思，他是要给她最大的安全感，让她安心。
　　她是有多幸运，才能遇到这个男人。
　　“你愿意嫁给我吗，凝凝。”男人单膝下跪，不知从哪掏出个戒指盒，里面装着一枚闪耀的钻戒。
　　钻戒质地低调不失高贵，中心嵌着颗夺目的圆形钻石，钻石旁攀着银质玫瑰花枝，看着很是新颖。
　　“戒指准备得仓促，这是目前我能寻到到最好的钻石，等我们办婚礼了，我一定给你个更好的。”
　　“我想了很多话，可是紧张之下全忘了。”
　　“宝贝，嫁给我，好吗？”
　　顾怀凝抑制不住眼眶里的热泪，她哽咽着点头：“我、我愿意。”
　　男人一次次用行动证明，他会待她好，他会一直待她好。
　　不管未来如何，她只想和霍行绎一起走过当下的每一步。
　　这是她寻觅多年的港湾。
　　霍行绎握住她的左手，郑重将婚戒套入她的无名指，戴好后又落下一吻。
　　顾怀凝牵着他的手将他拉起，软声：“阿绎，你的呢？”
　　男人才缓缓从外套内侧掏出枚男戒，素圈款式，除了没有钻石，其他款式都差不多，看上去就知道是一对。
　　顾怀凝小脸紧绷，一脸认真接过戒指，套进男人左手的无名指。
　　“老公，新婚快乐。”她仰着小脸，抿笑着同男人道贺。
　　“老婆，新婚快乐。”男人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她脸上浮着的小梨涡，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如今，他们是彼此的光。
　　——
　　“爷爷，奶奶，请喝茶。”
　　顾怀凝和霍行绎站在坐在主位的两位老人面前，含笑礼貌敬茶。
　　“诶，好，好啊！”
　　老爷子和老夫人各自饮下茶后，给了顾怀凝一封红包，以及一个锦盒。
　　“这只玉镯是给我们家孙媳妇儿的，如今终于给到了阿绎家的。”老夫人欣慰笑言，边拉过顾怀凝的手，把成色上佳的镯子套进她纤细的手腕。
　　“以后要好好过日子，阿绎，你要好好对小凝，敢欺负她，我们饶不了你。”老爷子瞪了一眼霍行绎，却没半点凶意。
　　“我会好好对我老婆的。”他自然搂过身边媳妇儿的腰，顾怀凝臊得低下头。
　　“哥，你好肉麻！”霍行烟在餐桌上偷吃，闻言回头嘲笑霍行绎，岑焕紧紧跟着她，给她擦手。
　　“是谁比较肉麻？”霍行绎挑眉。
　　随后不理肉麻夫妇，搂过自家老婆，给父母敬茶。
　　“爸爸，妈妈，请喝茶。”顾怀凝甜甜笑了，露出小女儿家情态，叶女士如此疼她，她是真的把霍行绎的父母当做她的亲父母。
　　“好，爸妈为你们高兴！以后好好的。”
　　叶女士早已乐得合不拢嘴，给顾怀凝塞了个红封，及一只金镯子。
　　“妈早就准备好了，来，收好。”叶女士看顾怀凝手上已经有了个玉镯，没有要帮她戴，取出来给她看看，便替她包好，递给她。
　　“谢谢妈妈，谢谢爸爸。”顾怀凝心下欢喜，笑着道谢。
　　霍洲耀露出慈父微笑，他真心替儿子高兴。叶女士直接从霍行绎手里抢过顾怀凝，把她拉到身边说话。
　　一室安好。
　　却是顾怀凝梦中所求。


第58章 家宴
　　“我们回来啦！”
　　屋内一片温馨，欢声笑语。霍信鸣人还没进门，声音先到了。
　　很快，少年清俊的身影渐近。
　　霍信鸣探了个头进来，看到屋里如此热闹，脸上也染上喜意：“我再也不要回去了，我就要待在这里，回家我爸老是欺负我，太爷爷、太奶奶，你们管管他嘛~”他蹿到老夫人身边，一贯撒娇。
　　“是吗？”
　　霍行临牵着白之遥的手到了。他淡声回答霍信鸣，眼含警告。
　　霍信鸣告状被抓包，撇撇嘴缩在老夫人的背后装死。
　　先是同家里长辈打过招呼后，白之遥才有些好奇地偷看霍行绎的妻子，也不知什么样的姑娘能把他这么难搞的人给收了。
　　顾怀凝同样好奇地悄悄瞧了眼对方，没想到两人眼神正好对上，倒也不尴尬，彼此相视一笑。
　　“恭喜你们，弟妹。”白之遥率先开口，柔美的脸上漾开真诚的笑。
　　“这是大哥，大嫂。”霍行绎终于找到机会把老婆从叶女士的魔爪下抢过来，无视大哥戏谑的目光，抓住顾怀凝的手，向她介绍。
　　“大哥，大嫂。”顾怀凝微笑颔首。
　　她总算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嫂。白之遥气质娴静，脸上没有一丝细纹，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个十几岁的孩子。
　　“一点见面礼，准备得仓促，权当给你们的新婚礼物了。”白之遥拿过霍行临递过来的精美礼盒，放在到顾怀凝手上，“祝你们百年好合。”
　　顾怀凝下意识看了眼霍行绎，得到他轻点头后，含笑接过：“谢谢大嫂、大哥了。”
　　顾怀凝虽是和白之遥第一次见面，两人彼此心生好感，几句话后发现很是合得来，便也熟了起来。
　　“你倒是快，才多久就把人拐到家了。”
　　霍行临调侃。
　　霍行绎看着沙发上正聊得欢的小妻子，眼神柔和，今日心情极好，不同老男人计较：“没大哥快，老婆孩子一下全搞定了。”
　　“呵，走着瞧吧，你也不差。”
　　言下之意——同是禽兽，不必五十步笑百步。
　　霍行绎没接话，却是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笑话，他会做出如此禽兽的事？老婆还在上学，怎么忍心让她大着肚子去学校。
　　不知为何，霍行临却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很快要当伯父了，而他的预感又一向很准确。
　　“哥，你可要快点哦，给我家圆子生个年纪差不多，可以一块儿长大的妹妹。”
　　霍行烟突然从背后拍了拍霍行绎的肩，坏笑。
　　“你就确定你家是圆子妹妹，不是圆子弟弟了？”
　　“你家那妻奴今天怎么舍得离开你这么多秒钟？”
　　霍行烟调侃不成，反被两位哥哥嘲笑。
　　霍行临才刚内涵完某妹夫，岑焕很快追过来给霍行烟披上一件披肩。
　　“我看两位舅哥，也不差。”
　　“还有，我家必是圆子妹妹，别嫉妒。”
　　岑焕一如既往毒舌，再配上阴阳怪气的语调，替自己老婆扳回一局。他在外人面前一字都嫌多，爱屋及乌，在老婆家人面前话也多些。
　　霍行绎摇头失笑，留下霍行临一脸嫌弃看着年纪只比自己小一点，却要喊自己“哥”的不要脸男人。
　　岑焕锐利的眼神毫不示弱和霍行临对上，无视对方眼里——你个老男人拐走我妹妹还好意思炫耀的杀气腾腾。
　　霍行烟见怪不怪，淡定挤到两个嫂子中间，一手搂一个，开始嬉闹。
　　“这丫头……在交际方面没有对手。”
　　霍行临一脸无奈，只能看着妹妹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某个小心眼，会放过她？”霍行绎忍住过去抱走老婆的冲动，把焦点转移到眼神逐渐变冷的男人身上。
　　“彼此彼此。”
　　“爸爸，抱抱。”小团子软乎乎的声音打破三个男人暗藏锋芒的局面。
　　团子刚睡醒，小小一团身上还裹着件小被子，还好屋里暖和。他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抱住岑焕的腿。
　　小团子脾气好，刚睡醒见没有大人在也没有闹，自己跑出来找人。见客厅那么多人，有点害羞，记着爸爸说的不可以让妈妈抱，只好来找爸爸。
　　岑焕低头看他这张和霍行烟有些想象的小脸蛋，心下柔软，直接把他抱在怀里。
　　“团子，来这里玩儿。”长辈们看见小团子醒了，都想逗一逗。
　　团子看着慈祥的老人们，又看着微微有丝笑意的爸爸，大着胆子：“爸爸，今天好多人呀。”
　　“团子喜欢吗？”
　　霍行绎不客气，把团子抢到自己怀里。
　　“小舅舅，团子喜欢，”团子萌萌地笑了，看见同样一脸温润笑意的霍行临，“大舅舅。”
　　霍行临摸摸他的头，怎么同是男孩，妹妹家的团子就怎么可爱？再看看自家的，他满眼嫌弃的眼神落到自家吃东西的臭小子身上。
　　霍信鸣正好抬头，接收到老父亲无比嫌弃的眼神，无辜摸了摸后脑勺，他做错啥了？他不过就吃了个橘子，怎么还讨人厌了？小鸣委屈，太委屈了！
　　他又不是没看过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明明和臭团子差不多可爱啊！
　　“大哥，不用羡慕，我家梨子以后也是这样可爱。”霍行绎在团子耳边悄悄说了句话，看着屁颠跑着去找自己老婆的小屁孩，眼神柔软。而后莫名骄傲向大哥炫耀还不存在的梨子。
　　“？”霍行临无语，他还没发现霍行绎这么厚脸皮？
　　“？”岑焕也无语，现在的老男人都这么敬业？
　　……
　　“小舅妈，”团子两只小手可爱地叠在顾怀凝的腿上，晃着小脑袋，刚才小舅舅教他说什么来着，哦对，“小舅舅问你，问你、要不要吃梨子？”
　　顾怀凝原本被团子萌得快哭了，一脸姨母笑摸着他的小脑袋，突然听见这一句，又看着一脸坏笑的男人，脸瞬间烧了起来。
　　她愤愤瞪了眼不要脸的男人，不看他。低头捏捏团子的脸：“团子乖，我们不理小舅舅。”
　　白之遥本还觉得这句话没问题，看着小夫妻暗地里的眼神交汇，一旁的霍行烟露出秒懂看戏的微妙表情，她才反应过来。
　　这怕不是什么好话。
　　男人，有了心爱的小姑娘后都一个样——不要脸，无耻！


第59章 礼物
　　饭桌上。
　　一团和气。
　　霍家男人各自帮自己的妻子剥虾、夹菜，动作娴熟。
　　长辈们早已习惯，没有刻意说什么。毕竟这正是他们所期望的，一家人和和睦睦、幸幸福福，如此便够。
　　霍信鸣一脸哀怨看着左边的小叔，看看右边的姑父，再看看对面的爸爸，老成叹了口气。
　　“唉，我也想结婚了。”
　　“？”霍行临不理他，这小子天天说一些什么话也是寻常。
　　“哦？”岑焕随口问。
　　“等我结婚了，也有人帮我剥虾，给我夹菜，说不定还喂我吃饭呢！”霍信鸣理直气壮，险些叉腰。
　　长辈们都被逗笑了，纷纷乐了。
　　“哥哥，你让你爸爸给你剥虾虾呀，我爸爸经常给团子剥哦。”团子嘴里还含着饭，说话含糊不清。
　　“哥哥的爸爸，他不想给哥哥剥虾虾呀。”霍信鸣嘟嘴，卖可怜。
　　“为什么呀？”小团子一脸好奇。
　　“因为，哥哥是捡来的。”小鸣同学都感动了自己，他一定是捡的！不然哪有这种爸爸，才刚利用完自己，达到目的后就抛弃盟军！
　　“捡你的那晚，风雪很大，我们听到一阵哭声……”白之遥挑眉，兴冲冲给小鸣同学讲述他的故事。
　　“麻麻！我不是你最爱的人了吗？”霍信鸣扁扁嘴，吸吸鼻子。
　　“不是。”霍行临瞥他一眼，这臭小子还敢争宠！
　　饭桌上的众人都笑了，霍信鸣果然是霍家当之无愧的活宝。
　　“霍小明，你别加戏了，我这影后让给你吧。”霍行烟敲了下碗，打断霍信鸣的演戏。
　　“小姑姑，你也不爱我了吗？”
　　“不爱。”岑焕擦了擦手，抬头瞟他一眼。
　　霍信鸣马上怂了，除了小叔叔，他最怕这个面无表情的小姑父了，不敢造次。
　　“那小婶婶呢？”霍信鸣转换目标。
　　顾怀凝正看好戏呢，没想到小鸣同学把炮火转到她身上了。
　　她正要开口，手却被身旁男人轻轻捏了下，警告意味很浓，要是她回答得不好，那这男人指不定要怎么欺负她。
　　顾怀凝只好思索再三，试探吐出几个字：“有、有一点爱，也不是很爱！”
　　实在是看小鸣太可怜，但是身旁男人又气势凌人，她才选个折中的回答。
　　说完赶紧偷看男人的反应，男人眼里的兴味很浓，意思也很明显——呵呵。
　　她只好僵硬低着头，专心吃东西。
　　“呜呜呜，小婶婶，你骗我，你在安慰我。”
　　“你想多了。”
　　霍信鸣对上小叔叔冷淡的眼，也不敢再说什么。
　　“哥哥，团子爱你哦。”小团子只看得出来没人爱哥哥，觉得哥哥很可怜，看来只有他乖乖去安慰哥哥了。
　　“团团，你真好。”霍信鸣给团子送了个飞吻。
　　“哥哥，你也很好！”团子挺着胸脯安慰。
　　“两个小屁孩，吃饭。”
　　霍行绎失笑，即使他是个再如何冷淡无情的男人，也会被温馨的家庭氛围感染。他开始期待，如果他家梨子来了，会是什么样的。
　　顾怀凝只觉得一整颗心都被一双手温柔捧着，心下最柔软的地方塌陷了。这是她有记忆以来吃过的第一次团圆饭，这是她渴求多年的温暖，这是她从不敢妄想的家，她全有了。
　　身边这个男人，给了她所有爱，给了她无尽安全感。在他身边，她只需要做一个女孩，自有人护着。
　　她无数次庆幸，遇到了他。
　　顾怀凝在桌下悄悄握住霍行绎的大手，男人更加紧地回握住她，十指相扣。
　　双向奔赴，从来都是如此。
　　天总会亮的，总有人会冲破黑暗，予你全世界的光。
　　岁岁今朝。
　　——
　　“阿绎，爸妈怎么没有问我那边家人的事儿啊？”顾怀凝突然想起这件事，惴惴不安。身旁男人漫不经心转着方向盘，她隐有担忧，不知道霍家是否能接受她的身世。
　　“说什么傻话，我跟他们提前说过一点了，”霍行绎方才有些走神，满脑子都是“洞房花烛夜”这五个大字，着实有种异样的悸动。回神过来，揉了下顾怀凝的头，低声道，“他们都是开明的人，别多想，嗯？”
　　“嗯，知道了。”顾怀凝乖乖点头。
　　“对了老婆，霍信鸣那边不用去了，爸妈怕你太辛苦，给他找了个新的家教。”霍行绎扬起下巴。
　　其实哪是什么爸妈先说的，分明是他自己先提的。当初以家教名头把小姑娘框来霍家，如今目的达成，自然不能让她受累。
　　顾怀凝哪能不懂这个男人心里的盘算，倒也没拆穿他，应下了。
　　霍行绎铺垫完前头的话，才一本正经问出他的真实目的：“宝贝，你什么时候去学校上学？”
　　顾怀凝没起疑，倒是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她那时回覃市不知道自己要待多久，只粗略请了一星期的假。回南市后结婚、搬家也费了一天，算上周末，如今也只剩两天时间。
　　“还有两天。”
　　“好啊。”男人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很是满意。
　　“？”有种不好的直觉是怎么回事？
　　……
　　顾怀凝的直觉果真没错。
　　回家后男人拿出一个精致包装的礼盒，说是叶女士给她买的。夫妻俩一块拆开了。
　　顾怀凝发誓，当男人的手指勾起那件薄如蝉翼的几近透明的小衣服时，她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的心从没有如此强烈。
　　男人也诧异了一秒，他知道叶女士送的必然是这类东西，但没想到会是这个。
　　一时全身火热起来，看着自家老婆爆红的脸，他心情更佳。
　　“既是妈的心意，我们别浪费了，”男人低沉暗哑的磁性声音靠近她泛红的耳朵，“嗯？老婆？”
　　顾怀凝落荒而逃。
　　……
　　当天空即将泛起鱼肚白。
　　云雨初歇。
　　顾怀凝累得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时，才意识到男人在车上那个表情是怎么回事。
　　可惜她已经没有力气同他计较，缩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了。
　　两人在全套喜庆红被单上睡去。
　　窗外，太阳即将要升起了。
　　照亮一双人的生活。


第60章 掉马
　　中午十二点。
　　“起床了，老婆。”霍行绎已经做好了午饭，看着卷着被子睡得正沉的老婆，犹豫了下还是叫醒了她。
　　“要睡吃完饭再睡，快起来。”
　　他躺在顾怀凝身边，把裹着被子的人卷进怀里，拍了拍她的小屁股。
　　顾怀凝刚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居家美男温润笑容的模样。不过哪个温润美男会如此禽兽呢？
　　“禽兽！”顾怀凝自以为凶狠瞪了男人一眼，而后翻过身不看他。
　　身后男人发出低笑，随后大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呼出的温热气息洒在她耳朵里，让她浑身一震。
　　“不起是吧？好，那我只好继续做禽兽了。”
　　顾怀凝撇嘴，不理他。
　　当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时，她下意识回过头，却见男人挑挑眉，作势就要脱下衣服。
　　“你！起来就起来！哼。”
　　正要逃到卫生间时，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有些衣衫不整。只好涨红着小脸：“我、我衣服！”
　　霍行绎摇头笑笑，从身后取过叠放整齐的衣服，替她穿上。顾怀凝见拒绝不了，索性躺平享受。
　　……
　　“凝凝，晚上请你的室友们吃饭吧？”霍行绎给她盛了碗汤，虽是询问，却早有决定。
　　“好。那我问她们一下。”顾怀凝讷讷，埋头吃饭，有点不好意思。
　　实在是男人太过分，已经突破她一层层心理建设，她甚至都不敢看男人深邃的眼，一味低头。
　　“害羞？”霍行绎对她那点儿小心思拿捏得死死的，说出的话却让顾怀凝大吃一惊，“早点习惯，以后都会那样。”
　　男人语气平常，丝毫没有半点遮掩。
　　“？”
　　顾怀凝差点噎到，这时也不顾害羞，嗔他一眼：“做个人吧老霍？”
　　“嗯？”
　　“咳咳、我是说，做个人吧，老公。”她还是怂了，刻意加重了老公二字。
　　他这么……也不知道以前是不是经常做那种事。如果有，那她不能去介意什么，毕竟是以前。可是……心爱的男人也和别人做过那样亲密的事。
　　想到这，顾怀凝只觉得如鲠在喉，憋得她心里一下难受起来。
　　霍行绎最会察言观色，方才还打闹的人现在真的沉下一张脸，一副快哭了的可怜样。
　　“怎么了，凝儿？”
　　他放下筷子，直接挑起对方的下巴，望进那双有些湿润的眼。
　　“没、没有。”撇开头。为这种事哭鼻子，她好丢人。
　　“我们说过要坦诚相待，你忘了？”霍行绎脸色微沉。
　　顾怀凝也忍不住，似是委屈，一口气发泄而出：“你、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做那种事？”
　　“？”
　　霍行绎被气笑了。
　　没想到老婆脑洞大开，直接给他定罪了，他这也太冤了吧？
　　“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唯你一个。”
　　四目相对。
　　目不转睛。
　　即便是被气到了，男人依旧认真解释，否则按照小姑娘的脑洞，指不定又要想出什么东西。
　　顾怀凝自然相信他，这下为自己的多想而感到歉意，她握住男人的手，软声：“对不起，老公。我相信你的。”
　　“老婆天天怀疑我，我好惨。”
　　得，也不愧疚了，男人不改茶茶本性。
　　——
　　“顾小凝，你怎么这么久都没回寝室，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今天必须说清楚！”
　　“不说的话，从此情断。你走你的中路，我回我的野区！”
　　“别以为一顿饭能收买我们，我告诉你，起码要三顿！”
　　几个姑娘已经习惯了顾怀凝事后解释的做派了，这时摆着架子，优雅饮茶。
　　“嗯……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结婚了。”
　　顾怀凝小心翼翼，说完后马上捂住耳朵。
　　“什么？！”
　　震耳欲聋的异口同声。
　　瞿萧萧更是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咳……”她咳嗽了好一阵，才勉强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顾小凝，你是认真的？”
　　“奸夫、呸，你老公是霍总吧？”
　　杨子臻说完也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自觉闭麦。
　　傅姿最为淡定，她早就从表哥的朋友圈看到了，只是还没掉马，只装作不知道。
　　昨晚的家宴原本她要去给顾怀凝一个大大的惊喜，家里突然有事她只好回了家。
　　即便她们昨天看到顾怀凝收拾东西的架势心里早就有了估计，听到这件事还是很震惊。
　　在大学结婚的现象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不过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确会惊讶。
　　“我靠！你的戒指，太好看了吧！”
　　傅姿眼尖，直接拉过顾怀凝的手，和身边两人激烈讨论钻石的成色和价格。
　　“霍夫人，苟富贵，勿相忘！”
　　瞿萧萧语气认真，朝她作揖。
　　“我也……等等，重点偏了吧？”
　　杨子臻刚要附和，突觉不对劲。
　　“可能有点突然，但是我们都是认真的。”顾怀凝温声一笑，眼神柔和。
　　众人一听也动容了，霍行绎的人品她们是相信的，顾怀凝这些年的生活她们比谁都清楚。看到她终于有了个家，心里比她本人还要高兴。
　　“凝凝，恭喜啊！你们一定会幸福！”
　　“百年好合哟。”
　　“早生贵子！”
　　“诶，这话可不兴说啊！”
　　“哈哈哈哈哈哈，那啥，你俩注意安全哈。”
　　……
　　顾怀凝眼眶悄悄红了。一路走来，如果身边没有她们，她可能在哪个瞬间就撑不下去了，哪还有今天的日子。
　　她早已把三个室友当做家人看待。
　　没有什么是比家人真心的祝福更令人珍惜的。
　　惟愿，往后，一如今朝。
　　总会明朗的。
　　——
　　霍行绎在楼道里等傅姿。
　　“跟你嫂子说了？”
　　“还……没。”傅姿有点儿心虚。
　　……
　　顾怀凝见傅姿出去有一会儿了，而且霍行绎也还没来，便想出去看看。
　　刚一出包间门。
　　“顾怀凝！”
　　顾怀凝下意识转头，竟是薛宪。她给不出什么好脸色，直接无视了他。
　　薛宪一脸嘲讽，甚至有些许怜悯：“你男朋友跟你室友搞上了！两人还在楼道里拉拉扯扯，你还不知道，真可怜。”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霍行绎那种男人，是不可能真心对你的，你还不信？这下看到了吧！”
　　自从撕破伪装，薛宪不再戴着往日的温润面具，说话总阴阳怪气。
　　顾怀凝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避开他：“薛宪，好自为之。”
　　“顾怀凝，你不会还不信吧？你……”
　　话没说完，顾怀凝只听到拳头砸在什么上的重声。
　　一回头——
　　“老公！别打了。”


第61章 希望
　　速度太快，顾怀凝只看见薛宪倒在地上捂着脸哀嚎的狼狈。
　　她只感觉到腰间一紧，男人已经将她牢牢锁在怀里。
　　“我警告过你，离她远点，你听不懂？”霍行绎声音完全冷了下来，带着一丝狠意。
　　霍行绎和傅姿全程目睹了薛宪的挑拨嘲笑，如果不是顾怀凝拉着，他甚至想把薛宪打到再也起不来。
　　傅姿气冲冲上去踹了薛宪一脚，她生气的样子竟和霍行绎有点相似，气压极低，薛宪甚至不自觉抖了下。
　　“你三番两次来挑拨我哥哥嫂子的感情，你要不要脸？”
　　“薛宪，你就是条见不得光的蛆，永远只配待在阴沟里！”
　　顾怀凝听到“哥哥嫂子”才恍然大悟，却又不完全感到意外。原来这就是霍行绎的小间谍，难怪他莫名知道那么多事。
　　她方才听薛宪的挑拨离间，心里却没有半点生疑。霍行绎是她的丈夫，傅姿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这两人她都不相信，还能信什么呢？
　　既然结婚，便是要全然信任。信任是易消耗品，如果那么轻易就能减少，那也不是真真正正的彼此信任，如何能一同走过漫长人生？
　　薛宪在霍行绎冰冷凌厉的眼光下，强撑着哆哆嗦嗦站了起来，他眼里闪过莫名的快意，看向被霍行绎护在怀里的顾怀凝，“顾怀凝，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身边的男人，双面人！上次我受伤也是被他打的，”他又凶狠盯着霍行绎，“还有我在医院莫名被打的那次，也是你干的吧？这种两面三刀的男人，你怎么还敢跟他在一起！”
　　顾怀凝轻轻挣开霍行绎的手，男人松开了她。她挡在霍行绎面前，薛宪还想说什么却一时说不出来，只感到脸上一阵火辣。
　　顾怀凝打了他一巴掌。
　　“薛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喜欢管别人的事，但你次次随意诬赖我先生，我朋友，你算个什么东西？”
　　薛宪无暇顾及脸上的疼痛，听到“丈夫”两字他完全愣住，目光呆滞。
　　“先生？”他突然注意到顾怀凝无名指上的戒指，颤抖地指着霍行绎，又指向顾怀凝，不可思议：“你们、你们结婚了？这怎么可能？！”
　　“你怎么可能娶她？霍家怎么会要一个没有身份的儿媳？”
　　“你凭什么嫁给他？是因为我没钱吗！我怎么没钱呢……谁说我没有！”
　　在场的人都皱起眉头，丝毫不理解薛宪神神叨叨在说什么。
　　霍行绎心里火气更甚，拳头已经捏得作响，顾怀凝察觉到男人眼神一下冷凌起来，连忙握住他的手。
　　薛宪还不等众人反应，就跑远了。
　　顾怀凝一点也不明白薛宪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他们充其量算是朋友，薛宪为什么要再三想插手他们的事。且一次比一次更加疯狂，像是精分。令人不解，更令人有点毛骨悚然。
　　……
　　“所以，你们是表兄妹？”
　　面对瞿萧萧幸灾乐祸的眼神，杨子臻诧异的口吻，顾怀凝的面无表情，傅姿只好真诚认错，差点要跪下去。
　　“亲的！亲的表兄妹……”
　　“那个，小嫂子你别生气！都是我哥不让我说的！”
　　傅姿实在看不透顾怀凝心里的想法，赶紧把锅都推给霍行绎背。
　　“？”
　　霍行绎暼她一眼，还是没说什么。默默把旁边人儿的手握紧，这样她想跑也跑不掉。
　　顾怀凝挣了几下没挣来，也便随他去了。
　　“老婆，你怎么都行。千万别生气，别不理我。”
　　她说生气吧，也没有，但是说不生气吧，也不算。一时也不知道作何反应。
　　“所以，上回薛宪是你打的？”
　　霍行绎乖乖点头。
　　“所以，都是你在通风报信？”
　　傅姿犹豫了下，还是点头。
　　“呵。”
　　兄妹俩一时也不知道顾怀凝到底什么意思，没敢说话。
　　“你们这处里应外合，我怎么可能逃得过。”
　　顾怀凝终是在兄妹俩的卑微认错下，叹气般感叹。
　　“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傅姿没明白小嫂子的意思，悄悄向霍行绎使眼神。谁料，这男人眼睛就像长在顾怀凝身上，一刻不离，夹菜剥壳，很是顺手。
　　傅姿收回眼神，无奈摇头，他们家的妻奴，是一个赛一个地宠老婆。想到那个狗男人，她咬着牙，泄愤埋头吃饭。
　　……
　　“等等！有没有搞错，是我在生气诶！”
　　顾怀凝躲避男人气势汹汹的吻，手挡在他胸膛前，又羞又气。
　　明明是她该生气的，可是回家路上，男人莫名其妙提起薛宪，又不知为何提起那天在医院的男人，顾怀凝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见车子落锁的声音。
　　接着，男人高大的身躯把她抵在车窗前，她毫无反抗之力。
　　“你是我的！”
　　“？”顾怀凝被气笑了。
　　“你喝醉啦？”试探开口，可是，他好像一滴酒也没碰啊。
　　“老婆……”
　　游走的吻。
　　致命的触感。
　　双方的渴求。
　　顾怀凝闭眼，认了。
　　——
　　“阿绎，会不会……我怕。”
　　刚才车上的疯狂后，男人抱着她从地下停车室直乘电梯回了家。
　　简单梳洗后，两人相拥而眠。
　　顾怀凝在要睡着前一刻突然睁开眼，她想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
　　车上准备不齐全，他们没有……而两人那时却没注意。
　　直到方才温热的感觉，她才猛地意识到。
　　“对不起，老婆，是我不好。”那种情况下，他一点也没注意到。
　　她闷在男人怀里，摇摇头。
　　“没事的，这两天你安全期。别怕。”男人自己也不确定，只能安慰她。
　　“不许吃药，知道吗，对身体伤害很大。”
　　他其实竟有些卑劣地觉得如果真的有了该多好，那他不用再担心哪天她后悔了会离开，也不用担心哪些苍蝇又要来围着她。
　　有了孩子，她才会被牢牢绑在他身边，永远在一起。
　　孩子……他的眉，她的眼，他们血脉相连的骨肉，光是想象就心头发软。
　　霍行绎不自觉抚摸上她的小腹，仿佛那里真有了一个孩子似的。
　　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她才大学，总归是不好的。可要让她吃药，他也绝对不允许。
　　顾怀凝感到男人的大手，这一刻，她竟也觉得，就算真有了，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的。


第62章 火锅
　　“阿绎，我的发绳在哪，我找……”戛然而止。
　　顾怀凝揉着眼睛，撑着酸痛的腰还没下完楼梯，就看到客厅里齐刷刷的眼光都在自己身上。
　　“小婶婶！”
　　“小舅妈~”
　　她一惊，险些咬到舌头，笑着点了个头就忙不迭往楼上跑。
　　沙发上众人见她这副囧样，都笑出声了。
　　霍行绎失笑，看来小姑娘又要羞死了。这群人像是约好了突然到访，他没告诉她有人来，想着她自己下来也能看见，倒没想到她会这般出现。
　　“你们坐。”他直接撇下人走了。
　　“霍总的小娇妻。”霍行烟调笑，丝毫没意识到由岑焕剥干净橘子递到嘴边的自己，何尝不是个岑总的小娇妻。
　　“你也不差。”
　　霍行临一贯是温润的模样，嘴巴却不留情。
　　“大哥，我看哥和你半斤八两。”
　　怕白之遥脸皮薄，且当事最大的辅助小鸣同学坐在这。她不好说太多，只能点到为止，言下之意在座的都听得出来。
　　团子坐在白之遥腿上，喝着牛奶，一嘴奶渍，眨着眼不解问：“妈妈，什么是八斤八两呀？”
　　“是半斤八两。”白之遥细心擦去团子嘴上的奶渍，慢慢重复一遍。
　　“意思是，团子很快要有弟弟妹妹了。”
　　霍行烟向来孩子气，在团子面前母子俩脾气如出一辙。
　　“弟弟？可是，麻麻肚子里的，是妹妹！”团子一脸坚定。
　　岑焕投去赞赏的眼光。
　　“是呀，”霍行烟温柔一笑摸着肚子，“我的意思是，你小舅妈很有可能给团子生个弟弟哦。”
　　霍信鸣撇撇嘴，有点嫌弃：“小姑姑，我喜欢妹妹！最好生很多很多个妹妹！”
　　“你自己生。”霍行临淡淡瞟了他。
　　……
　　“我不要见人了。”顾怀凝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男人给她梳头发。
　　“都怪你！你还笑！”镜子里的男人勾起笑，放在顾怀凝眼里就是赤裸裸的嘲笑，她狠狠瞪了眼镜子里的罪魁祸首。
　　“好，我错了，宝贝别生气。”
　　“我不要见人了呜呜呜。”
　　“我那么邋遢，我不好意思见人了！”
　　邋遢？她只是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头发散乱，素面朝天而已。落在霍行绎眼里，实在是可爱的。
　　“没有，老婆。你刚才很得体。”
　　顾怀凝一脸生无可恋，社死社到自己家，也是没谁了。
　　霍行绎忍着笑哄了好一会儿，她都不敢下楼，他只好使出绝招。
　　“不下？好，那我们来做点重要的事？”
　　顾怀凝一听男人幽幽威胁的语气，马上站起来，义正言辞：“老公，走吧，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
　　反而积极拉着男人下去。
　　呵，这招对付这小丫头，百试百灵。
　　……
　　男人们很自觉进了厨房忙活，刚才黄姨买了很多菜。
　　他们分工合作，洗菜、做菜、切菜，一看就是在家没少干。
　　开放式厨房，门都是透明的，客厅随时可以看见厨房的情况。
　　霍行绎时不时就要看自己老婆一眼，生怕她被欺负似的。
　　霍行临对这种行为很是不屑：“霍行绎，你怕你老婆跑了？”
　　霍行绎不理他，谁还不知道当年白之遥怀孕时霍行临几乎不让任何人靠近她，就连家里的门都是锁着的，怕她突然跑了。
　　“呵。”岑焕却是笑了。
　　霍信鸣饶有兴致挑了个眉，光明正大偷听。关于他爸妈的事儿他听了不少，每次都能听到新的，确实很有趣。
　　“嫂子，我哥好像怕你跑了似的，老看你。”霍行烟打趣。
　　顾怀凝差点一口牛奶喷出来。他们霍家人怎么都这么喜欢用最平淡的口气说出最调侃的话！
　　“你别逗她。”白之遥笑嗔她一眼。
　　“姐、大嫂，那我逗你好了。”霍行烟挑眉。差点就喊姐姐了，等会儿被大哥听到，又要暗戳戳给她穿小鞋。
　　白之遥看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似是羡慕：“看来你肚子里的宝宝也跟你一样爱闹，是个娇气的。”
　　霍行烟本就美艳的小脸更添了母性温柔，她摸摸肚子，满脸憧憬：“我就喜欢娇娇的女儿。”
　　顾怀凝好奇地盯着霍行烟的肚子看，她没见过孕妇，对这种事心情复杂。又好奇又害怕还有些期待。
　　霍行烟看到目不转睛的小嫂子，索性拉过她的手放在肚子上：“嫂子，你喜欢自己也生一个呗。”
　　顾怀凝摆手就要否认，霍行烟却很兴奋叫了声。
　　“嫂子，你脖子……”她看了眼厨房，降低声音，“喔~你们很那个哦！”
　　顾怀凝一听，直接脸红到耳朵去了，她又找不到话反驳，只好用恳求的目光看向霍行烟，求她别说了。
　　霍行烟一笑，自是不敢再说，等会儿又要被霍行绎收拾，忍不住暗示一句。
　　“小嫂子，生一个跟我们圆子妹妹做伴。”
　　顾怀凝此刻竟有些异样的触动。
　　白之遥笑看着这一切，内心柔软，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般的日子。
　　窗外的雪，小了些。零零散散的洁白雪花，自由飘向城市的每一处。
　　雪花目睹了人间的每一处温情。
　　屋子热气腾腾，空气中飘着全是麻辣火锅的香味儿。
　　众人兴致都很高，除了霍行烟。
　　她满脸不高兴，看了眼餐桌中心摆着的全飘着辣椒、香料的红油锅底，又低头看看自己面前的清汤小锅，翘起了嘴。
　　“不吃了。孕妇不配吃火锅是吧。”说着委屈得快要掉下眼泪。
　　霍信鸣正往嘴里塞一块牛肉，看到小姑姑变脸比翻书还快，差点呛到，震惊了：“小姑姑，你真是影后啊！”
　　岑焕锋利的眼光马上往他身上瞟。
　　霍信鸣乖乖闭嘴，专注吃饭。
　　顾怀凝看了眼身旁的男人，眼里意思很明显——怎么办？
　　霍行绎只是给她碗里夹了菜，朝她挑眉。
　　“只许这样吃。”岑焕无奈擦了老婆的眼泪，见怪不怪，夹了红锅里的菜，往旁边一碗清水过了一遍，基本是索然无味了。
　　霍行烟吸吸鼻子，乖乖吃下了。她怎么敢不答应，不然这个男人指不定又要怎么折磨她。
　　“孕妇情绪不稳定，经常会为了小事掉眼泪。”霍行绎见她仍是一脸求知，扯扯他袖子，才在她耳边悄悄说。
　　顾怀凝哦一声点点头，男人却又淡淡加了句，“你以后也会这样，没事，老公会一直疼你。”
　　顾怀凝脸上不显，狠狠在桌下拧了把男人的腰。


第63章 短信
　　“咳咳咳。”霍信鸣好似呛到，满脸通红直咳嗽。
　　等他好不容易咳完了，本以为大家会紧张问他怎么了，没想到他们只是看他一眼，又继续聊天。
　　连他亲父母都是这样！霍行临在白之遥耳边说着什么，白之遥只是笑着噔一眼他。
　　“没人关心我！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呜呜呜。”好脾气霍信鸣终于忍不住了，他好气！
　　“确实。”瞧瞧，这是亲爹说的话吗？
　　“哥哥，团子关心你哦。”团子从碗里抬起头，嘴角还有油。
　　“那团子，哥哥刚才怎么了？”
　　“哥哥，哥哥，哥哥刚才快哭了！”团子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团子，你太让哥哥失望了！”霍信鸣自闭了，连桌上唯一一个关心他的，都不知道他呛到了，太惨了！他真的太惨了。
　　顾怀凝不敢笑出声，怕小鸣同学心更疼，只能偷笑。没想到她居然笑得呛到了。
　　嗓子一股辛辣刺激，她咳得倒在霍行绎身上。
　　霍行绎搂着她，缓缓拍背，连忙递水，好不容易老婆不咳嗽了，他才有时间瞪了眼霍信鸣。
　　得，霍信鸣差点离家出走，受伤的又是他！
　　霍行绎担心顾怀凝嗓子难受，起身进了厨房找牛奶。
　　刚拿了牛奶准备出去，却见流理台上他的手机突然“叮”一声。
　　是条短信——
　　霍总好，想知道你的女朋友顾怀凝是什么人吗？你别被她骗了！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拜金女，跟你在一起都是为了钱。她中学时风评很差的，具体的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希望您认清楚她！。
　　霍行绎拧眉，没由来烦躁，看到旁人肆意抹黑顾怀凝，他只觉得生气。不知道小姑娘过去那么多年都生活在诋毁造谣里，该有多难过。
　　他记下了手机号，直接删了短信，免得顾怀凝看到会多想。
　　“阿绎，你在干嘛？”
　　“来了。”
　　他会永远做她的保护神，永远在她身旁。
　　永远做她的后盾。
　　——
　　顾怀凝终于回学校上课了。
　　初进校园她却有点陌生。
　　以前对她而言，这里不仅是学校，更是她生活的地方。
　　没想到她如今竟有了自己的家，不再是漂泊无依的浮萍柳絮。
　　霍行绎早上送她来上学，下午她也有课，男人本要来接送她回家吃饭再来学校。顾怀凝拒绝了，她不想男人来回跑太辛苦。最近他公司也有重要项目要处理，她不愿打扰他的工作。
　　更重要的事，她可以多陪陪寝室里的几个小姑娘，不然总被说“重色轻友”。
　　顾怀凝先到教室占了位置，过了一会儿几个人才到了。
　　看到她在，显然很是惊喜。
　　“你终于来了呜呜呜！”
　　“明明没多久，却感觉一个世纪没在一块上课了。”
　　“珍惜这短暂的时间，不然又得把你还给霍总了。”
　　顾怀凝拿出了给她们准备的礼物。
　　小巧精致的喜糖礼盒。
　　盒子是某大牌的新款设计，四方形的小盒子。里头装了各类名贵的糖果饼干，打开底下一层还有一个红包、一瓶香水、以及一点儿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
　　“我靠！太有心了吧！谢谢谢谢~”
　　“百年好合！”
　　“早、早生贵子？”
　　三个小姑娘捧在礼盒兴奋地看来看去，压低声音没叫出来，还是很欢喜。
　　顾怀凝不得不感叹，怎么她家的男人就是这么细心？反而弄得她很粗矿的样子。
　　喜糖也是男人早早准备好了，今早装好让她带来的。她没打开过，不知道里面东西这么齐全，尽是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等你们办婚礼了，我一定封一包大大的红包！”杨子臻一本正经。
　　“等你们生宝宝了，我一定封一包大大的红包！”傅姿紧随其后。
　　“等、等你们生二胎了，我一定封一包大大的红包？”瞿萧萧咽了下口水，冒着被打的风险，还是说了。
　　顾怀凝果然笑着打了下她的手：“什么二胎！”
　　“你们打算要几个？”
　　傅姿果然耐不住开始八卦。
　　“他、他说要一个。”
　　“我哥不是喜欢小女儿嘛？万一第一个不是呢？”
　　顾怀凝狠狠被噎到了，这个问题她昨晚才傻傻问过，而男人的回答真的很欠揍——我生的，怎么可能不是女儿？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傅姿直接笑喷了。
　　“我天……你家霍总真的自信……哈哈哈哈哈哈哈。”瞿萧萧没忍住，被傅姿的魔性笑声带跑了。
　　杨子臻虽想笑，不过看前排的男生纷纷转过头一脸诧异看着她们，她还是努力绷着脸维持形象。
　　“萧萧，这学校，真的没有你喜欢的人了吗？”顾怀凝捏捏她的脸，不问其他两个，因为知道了答案。
　　“是的，凝凝，没有！”瞿萧萧肃容点点头。
　　“诶，我说，嫂子，我哥不会让你挺着肚子带娃来上学吧？”
　　傅姿深知顾怀凝在转移话题，没打算放过她。
　　“你再说？让你哥把陆询叫出来吃饭？”顾怀凝算是学聪明了，知道她一己之力没办法对付这小妞，把救兵搬出来了。
　　“你学坏了顾小凝！”傅姿撇撇嘴，倒是没再说了。
　　顾怀凝摇摇头，叹口气，这两人什么时候能表明心意啊？她看着都急。
　　没注意到傅姿黯淡下来的目光。
　　——
　　“你们学校的顾怀凝哟，抛弃长辈，不管长辈，自己一个人出来享福！”
　　“这就是你们这种好大学的学生？你们还不开除她？”
　　“同学啊，你认识你们学校一个叫顾怀凝的吗？我跟你说，她是个白眼狼……”
　　杨芳已经在学校闹了好大一通。
　　逢人就抓着讲顾怀凝这个名字，引得学生们纷纷侧目。
　　保安来抓她时，她嘴里仍在骂骂咧咧，丝毫没有怕的意思。
　　杨芳起码也在云大闹了小半个小时，知道的、看到的、路过的学生不在少数。纷乱中早有学生录下了视频，直接发到了校园论坛里讨论。
　　因为其中大二看到的学生不少，且顾怀凝也算有点小知名度的，一下子帖子就被顶到了论坛第一，热度居高不下。


第64章 论坛
　　就在论坛热度居高不下时，突然有一则名叫——“扒扒大二顾怀凝真面目，好奇者进，有图有视频有真相”的帖子空降校园论坛热度第二。
　　原本在第一个帖子还持观望态度的吃瓜群众们，纷纷发表自己的“高见”，有的甚至已开始辱骂。
　　第二个帖子的图片是顾怀凝从多种豪车下来的图片，有的是早上，有的是晚上，其意思很明显——她被包了，不止一个。
　　帖子发出的视频是多年前在小巷里顾怀凝险些被一群混混们伤害的视频，而视频最巧妙的点在于它直到一个女声的“啊——”尖叫便没了，惹人遐想。
　　所谓真相则是一个自称顾怀凝初高中的同学来扒一扒她中学时期做过的一切丑事，比如勾引男生，抢别人男朋友，装可怜，扮绿茶等。每个点都是吃瓜群众最关注且最厌恶的。
　　还有对于今天校园里自称她舅妈的女人进行爆料，说顾怀凝是嫌舅妈家条件不好，又逢外公重病，索性拿了家里的钱，跑到南市，再也不回家。
　　每个点都似乎很在理，一时间论坛炸开锅，众说纷纭。
　　——再也不熬夜了：大家不觉得，这些看上去像是证据，实际上没有半点实锤吗？这种证据我拿几张图片也能做出来，随便怎么说。
　　——高数不过不改名：虽然但是……不觉得拿一个女孩子的清白来当做玩笑看很恶臭吗？
　　——全糖少冰：楼上＋1。拍视频就很恶臭了，而且好像并没有得逞，随便拿出说真的好吗？
　　——王大魔仙：我今天见过那个舅妈，看上去疯疯癫癫的，说话也不干不净的，倒也没有帖子说的那么无辜吧？
　　——吃口大西瓜：没想到顾是这种人，还跟她上过大课，啧啧……
　　——甜味：我也跟她上过大课，可是说她被包的，人家身上没半点大牌啊，我还见过她兼职呢。
　　——吃不吃辣辣：我见过她，长得真的很好看，话也不多，我不信她是这种人。
　　——金刚小甜甜：吃瓜，暂时没实锤，不站队。
　　……
　　随后，关于顾怀凝的照片也被单独开了个帖子发了出来，她竟然在云大火了。支持她的和骂她的大概各占一半。
　　当事人却什么都不知道。
　　——
　　夜里。
　　霍行绎看着床上安睡着的人儿，悄悄起身，到阳台点了一根烟。
　　不远处微黄路灯将雪花照亮，雪夜漫长而浪漫。
　　猩红的火光在寒冷静谧的雪夜，显得格外温暖。
　　霍行绎静静看着纷飞的白絮，手里的一根烟不知不觉已经到底了，正打算进屋搂着老婆睡觉时，兜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屏幕上不断跳动着傅姿的名字。
　　这么晚了这闹腾的妹妹还有什么事？霍行绎微挑眉，接下了。
　　——喂，哥，出事了！
　　……
　　霍行绎感觉不到寒风吹拂带来的全身刺骨的冷意。
　　翻着帖子里的一条条评论，他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心跳几乎失控。
　　慌乱，愤怒，心头的怒火几乎要烧起来。
　　霍行绎蹙眉，手上青筋暴起，拳头已捏得作响。
　　他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已是万般退让，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没有想要报复任何人，只想安稳过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还要有人一次次逼她。
　　这一次，他谁都不会放过。
　　有些人，该为自己所犯过的所以错误，付出代价，十倍，百倍。
　　霍行绎沉思片刻，拨了个电话。
　　——帮我查个人。
　　——
　　顾怀凝觉得今天每个人都怪怪的。
　　霍行绎看她的眼神格外疼惜、不舍，虽然男人平时就常用这种眼神看她，可她就是感觉不对。、
　　尤其是男人今天硬是不让她来学校，而她询问原因，男人想了好一会儿，只是说想让她陪着他。
　　顾怀凝拗不过男人，口头上同意了。趁着男人去公司取一些重要文件，她才偷偷跑去学校上课。
　　只当是霍行绎又想把她拐到……去。
　　等到了学校上课，寝室几个小姑娘也是欲言又止，像是要说什么却始终没说。
　　顾怀凝皱着眉追问，也没问出什么。
　　直到下了课，她们一同走到路上打算要去食堂吃饭。
　　路上的人老是回头看她，又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时，顾怀凝才意识到不对。
　　“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沉着脸问试图挡在她面前的三人。
　　“没、没有啊，你想多啦。”
　　傅姿说着就要扯着她赶紧走。
　　“你们不说，我总有办法知道。随便找个路人问就知道了，怕是比你们说的要不一样些。”
　　顾怀凝心里已隐隐有了答案。
　　近些日子杨芳没有消息，这不大对。而按照杨芳的性子，要到学校来也是正常。
　　再想想早上霍行绎的反应，应该是知道了，拖着她不让她来。刚才还发了好多消息来，就是想接她回家。
　　“你自己看吧，”杨子臻把手机递给她，小心翼翼安慰，“你别往心里去，这样东西正常人谁信啊！”
　　顾怀凝愣愣接过手机，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包养”、“拜金女”、“白眼狼”等等甚至还有些更粗俗不堪的话语时她还是心头狠狠震了下。
　　不断滑动帖子看，手却微抖，已不知作何反应了。尤其是看到那个视频，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没想到当初竟还有人录下视频。而这剪辑也是很会抓人心，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些腌臜混混根本没碰到她一下，她就已经撞墙自保了。这剪辑却故意模糊，一声尖叫后就停止了。
　　故意留下话柄，让人去讨论这种事。
　　满满的恶意。
　　顾怀凝心彻底凉了，不仅仅是为了这无稽传言，更是被这充满恶意的人心给震撼了。
　　她没有伤过一个人，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为什么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她？
　　这么多年，她努力活着，努力活在阳光之下，为的便是远离这种污秽，远离阴暗。
　　兜兜转转，她已开启自己的新生活，却还是有人躲在面具之下，想以当初的方式，来毁了她。
　　顾怀凝狠狠捏拳，这次，她不会退缩。
　　退缩，只会让恶人更加过分。
　　她不会轻易被冤，如同几年前那样。
　　她有了盔甲。


第65章 澄清
　　傅姿傻傻看着顾怀凝面无表情去了食堂，顶着众人或友善或嘲笑的眼光，泰然自若点了餐，而后坐下便开始吃。
　　她赶紧偷偷通风报信。
　　——哥，小嫂子知道了，但是没什么大反应啊。怎么办？
　　那头很快回了。
　　——吃完饭你让她等我，我去接她。
　　傅姿收了手机，和对面两人对视眼，从彼此眼里都看出了不知所措。
　　“你们不吃？”
　　顾怀凝无法忽略三人灼灼目光，放下筷子问。
　　“你、你别生气，嫂子。”
　　“是啊，根本没多少人信的。帖子里都要求那个发帖人出来说清楚呢。”
　　“我没事，没生气。”顾怀凝看得出三人比自己还急，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们。
　　对面三个小姑娘还是一脸担忧，根本没心情动筷子，顾怀凝只好正色。
　　“刚开始看了确实生气，不过犯不着气太久，没必要。”
　　“我等会儿会发个帖子说明一下情况，至于信不信的，就由个人了。”
　　她以为自己还会像以前一样害怕，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可是她竟意外地不再软弱，身后有霍行绎百般呵护，有这群好友全然信任，她没有资格再任人肆意抹黑、欺负。那样的过去，错的从不是她。
　　“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
　　傅姿瞬间眼眶就红了，她和顾怀凝相处这么久，即使顾怀凝没明说过自己的情况，她也没多问只是心里有了数。却没想到是这样的，肆无忌惮的抹黑污蔑，看她那般镇定，想必也不是头一回了。
　　顾怀凝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傅姿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长大的，没有想过有的女孩会生活得如此艰难。
　　“小嫂子，你……”傅姿也不知道从何开口，“我哥说等会儿来接你。”
　　“好。”
　　“小凝，别怕，有我们呢。”
　　“对！我要多吃点，待会好有力气和那群喷子大战三百回合！”
　　……
　　校园论坛今日又有新的帖子。
　　当事人顾怀凝发了新帖，吃瓜群众们马上一窝蜂涌入。
　　——我是顾怀凝。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和信任。对于昨日的两个帖子，我只想说，全是无稽之谈！不管是所谓“包养”、“白眼狼”，还是中学时期的“瓜”，我一概否认。至于发帖人，我只想说，你只敢在背后匿名，躲在阴暗处像条蛆，怎么不敢光明正大出来？你随意的几张图片、一段故意模糊不清的视频，所谓知情人的爆料，就妄图毁了我，何等丑恶。我大概也猜的出你是谁了，几年前的把戏到了如今你还要一次次用，这么多年真是没长进。我从没有说起过中学时期没有理由就被随意校园暴力的那几年，本不想自揭伤疤，可是你竟还要拿着我的伤疤来给我造成新的伤疤，我不会再继续让你欺负。如果继续造谣，我将采取法律手段。希望你为你的言行负责。
　　帖子一发出，评论瞬间过千，二十分钟后，评论甚至破万。
　　热度一下盖过了昨天的两个帖子。
　　出乎意料的，虽有些难听的声音，但评论竟大部分是支持她的。
　　——囧囧：我竟然莫名觉得有点刚？？
　　——我是锦鲤！！：有一说一，说得挺好的。这波我站顾！
　　——给我买奥利奥：说这么多，你倒是拿证据啊！
　　——我是奇趣蛋：楼上有病？人家受害者还要证明自己是受害者，有这种道理？
　　——不脱单不改名：今天看到顾了，她挺镇定的，路上大家的眼光有些真的不友好，但是她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
　　——钮祜禄高数：别的不说，光是看那个匿名的和顾的语气，就看出两人的不同。那个匿名的拿出伤害女孩子的所谓证据，就随意污蔑人，真的很没品了。
　　——芝士葡萄我最爱：吃瓜，不站队。
　　……
　　“小凝，你好刚！说得真好！”瞿萧萧翻着帖子的评论，有点佩服顾怀凝。
　　如果是她被莫名其妙污蔑，她肯定做不到这么镇定自若解释，只恨不得破口大骂了。
　　“我看也没多少人去相信的，别多想啦！没事的。”
　　“过段时间就好了，谁还天天揪着这不放啊！”
　　“嗯，没事。”
　　顾怀凝被三个姑娘的义愤填膺感动到了，她们还实名在帖子里怼一些说话难听的人。
　　“那我走啦，明天见。”
　　顾怀凝看到熟悉的车停在附近树下，转身跟几个陪她到门口等的小姑娘挥挥手，“快回去吧，小心看路。”
　　雪天路滑，还能陪着她的，都是真心的好友。她无数次庆幸，遇到了她们，遇到了霍行绎。
　　不因旁人的诋毁而远离，不去相信所谓的瓜，只一心一意相信她。
　　这种信任说起来容易，可要做起来，却没那么轻易。
　　……
　　——别动，在那等我。
　　男人大手撑着黑伞，一身清隽之气，端正西服。漫天雪白里，一步步走向她。
　　逆了满世界的光。
　　走进她原本荒芜的世界。
　　给她光，给予她希望。
　　她只想和他好好过下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男人带着微微寒气的手搂过她，将她牢牢护在怀里。
　　“说了不许来，还自己偷偷来。看来老公得好好罚你，振振夫纲。”
　　“阿绎，谢谢你。”
　　她握住男人的手，也不清楚为什么要道谢。也许是男人的细心呵护，也许是男人全然的信任，她看到他，仿佛看到了唯一的后盾，唯一的光。什么也不怕了。
　　“傻气。不许说谢谢。”
　　霍行绎小心翼翼圈住她的肩，两人在薄薄雪地里远去。
　　这一幕却被躲在树后的女人拍了下来，她眼里似有嫉妒又有得意，一张脸很是扭曲。
　　她蹲在这这么久，总算拍到了！这下看顾怀凝怎么抵赖得掉！
　　她没想到竟没有多少人相信她发的帖子，哪怕已经有图有视频，完全超乎她的想象，怎会如此？于是更加心急，更要致顾怀凝于死地！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幕竟也被后面一女子拍了去。
　　女子在背后看着顾怀凝远去的身影，目光复杂。


第66章 反转
　　霍行绎下午公司还有高层会要开，他不放心让顾怀凝一个人在家，便把人带到自己身边随身看着。
　　两人刚从总裁专用电梯出来，公司的八卦群瞬间炸开了。
　　——看到了没？总裁夫人来了！！
　　——昨天喜糖的正主来了。
　　——长得怎么样？？
　　——据说就是上回霍总带来的那个小姑娘！
　　——秘办的姐妹快出来说说~在线等。
　　——长得肯定不差啊！就是上回来的那个。霍总很疼她，鞍前马后伺候她。
　　——啧啧，我磕了！！刚才进去送茶，看到霍总在哄她呢，好像怕她无聊，又是让人给她买零食买甜品，又是给她拿IPAD给她按摩，真的狠狠磕了！！
　　——楼上的，有画面感了！这不就是霸总文最爱的情节吗！说不定待会儿还在办公室……嘿嘿，磕死了。
　　——你穿件衣服吧！！
　　……
　　霍行绎哄好人，让她在休息室乖乖睡一觉，立刻马不停蹄准备去开会了。
　　“霍总，昨天您让我查的人已经查到了。”
　　刚要去会议室，方特助突然来回禀。
　　“用户背后的信息和IP地址都显示，其人叫做黄先平，是覃市一个小公司的高管。我又顺着他最近的行踪查下去，发现和覃市恒泰公司的高层有联系。”
　　“恒泰？”
　　“是的，恒泰最近托了好多关系，想和我们合作，都被挡了回去。”
　　“说重点。”
　　“黄先平和覃市一个酒吧的外围、外围有不正当关系，那个女人叫做梁雅，是夫人的中学好友。”
　　霍行绎抬头看他。
　　“黄先平和梁雅近期来了南市，而且梁雅多次去过云大。估计那个匿名账号是梁雅搞的鬼。”
　　“而且……”
　　“而且什么？”
　　霍行烟声色完全冷了下来，方特助浑身一震，即便跟了他这么久，也有点怕他这副样子。
　　“而且，我们还查到了，夫人初中被校园暴力，背后的推手是梁雅。她怂恿一个叫薛涵涵的女生，对夫人进行了很多心理伤害。她就在背后看着，继续假装和夫人交好。连同夫人到了高中，她也在背后诋毁，让大家远离夫人。”
　　“呵，梁雅。”
　　霍行绎手敲着桌子，神色莫测，有些账，该清算了。
　　“约黄先平，明天见面。”
　　“是。”
　　……
　　顾怀凝安稳睡了一觉，醒来时，天还没黑。
　　屋子里暖洋洋的，她转头四下看了，霍行绎不在。
　　浑身骨头松软，顾怀凝随手摸到了枕头边的手机。
　　很多个未接来电，是傅姿。
　　顾怀凝心觉不对，迅速打开微信，许多消息一下弹了出来。
　　顾怀凝翻着群聊，点进去昨日帖子的最新更新。
　　两个小时前，匿名者又发了多张顾怀凝从豪车下来，以及同一个男人亲密搂抱上车的照片。
　　像是觉得不够，她又发了初中贴吧里对顾怀凝的评价，许多事情讲得似乎很有依据。
　　帖子里很多吃瓜群众立刻转换了风向，这个年纪的大学生，对于“女大学生”和“豪车”、“有钱人”的关系很容易产生遐想。
　　原本许多看似不站队的人开始用难听粗鲁的话语辱骂顾怀凝。
　　顾怀凝皱眉一路翻下去，却见竟还有人磕他们CP？
　　风向被这一群乐衷于磕CP的女孩一下带偏了，开始安利霸总文了。
　　其中有张照片是男人撑着伞，将她搂在怀里，两人脸上都有笑意，一个看着她头顶，一个将手放在男人肩上的。这张照片最受吃瓜群众欢迎，底下评论已破三千。
　　——甜甜甜甜心：对不起，我竟然磕他们CP了？？这不是妥妥的矜贵霸总×清冷美人吗？这个男人好帅！！而且顾也好美！！
　　——猫狗双全：在线求文，太带感了！！
　　——我磕的CP必须锁死：为什么一定要是包养啊？我觉得这个男人眼神就看得出来很爱顾怀凝啊，这不是有眼睛就看得出来？
　　——不瘦十斤不改名：楼里有些酸鸡都快成精了，不干净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真的无语。
　　——土豆小番茄：等等！姐妹们！你们不觉得照片上这个男人很像霍行绎吗？
　　此话一出，楼里讨论瞬间又歪题了，都在讨论照片里的男人是不是霍行绎。
　　——Monster：我靠！难怪觉得巨眼熟！真的是霍行绎耶！！
　　——退堂鼓十级专家：姐妹们！看我发的图，衣服和表都对得上！！是霍行绎啊！！啊啊啊啊磕死我了！！这是什么年龄差霸总文照进现实啊！
　　——村里小黄总：楼上的，是我想的那个霍行绎？？是他？！
　　——戳爷迷妹：是的，就是那个霍家天之骄子，本科云大，研究生宾夕法尼亚双学位，现任霍氏集团总裁的霍行绎。唉，硬算起来，我也是他的直系学妹了，沾光了。
　　——全幼儿园最可爱：虽然但是，我好吃他的颜！而且，人家男帅女美，不能正常恋爱吗？
　　——柠檬精：呵，说正常恋爱的怕是不了解霍家是什么地位吧？我看顾怀凝也没多硬的家庭背景，霍家怎么可能接受她？最多是玩玩。霍行绎那种地位的人，当然要门当户对的婚姻了。
　　——今天吃啥了：楼上的，你的网名是你本人吧。这么酸，搞得好像你对人家豪门内幕很懂似的，结果一看，月薪3500。
　　……
　　云大论坛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上次如此还是霍行绎出国后论坛里狠狠刷了波他的神图，云大学子基本没有不认识他的。
　　没想到，这次竟也是大半因为霍行绎的缘故。
　　云大学子总结，霍行绎——实为顶流。
　　顾怀凝本是神色凝重，后竟也被逗笑了，没想到男人如此招蜂引蝶，还有这么多小粉丝！
　　人类的本质，果真是八卦。
　　——
　　会议刚到一半，高层们正激烈讨论时，方特助行色匆匆，附耳跟霍行绎说了几句。
　　霍行绎拧眉，脸色不太好。
　　高层们面面相觑，这是公司出了什么大事？一向面不改色的霍总竟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一时间也小声讨论起来。
　　“会议暂停十分钟。”
　　霍行绎大步流星出了会议室，堪堪思索几秒，便打开云大的论坛。
　　第一次在论坛上发了帖子。
　　一分钟后，论坛瘫痪了。


第67章 公开
　　帖子很简洁，一张结婚证的图，以及简单几句话：我是霍行绎，顾怀凝是我的合法妻子。诋毁我妻子的人已一一记录，若再有屡次发表过分言论者，欢迎到霍氏法务部见。
　　帖子一经发出，原本还有人嘲笑谁玩梗这么迅速，仔细一看，是加了认证的霍行绎，顿时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霍行绎的帖子彻底点燃了整个云大论坛的火，前几分钟论坛甚至瘫痪到打不开的程度。
　　据后来的同学们表示，这是云大论坛目前以来崩溃得最严重的一次，也是参与讨论人数最多的一次。
　　帖子没几分钟便被顶到第一，点赞超过两万，评论更是接近五万。
　　甚至连学校的校长、老教授都知道了，有的还送上了祝福。
　　——鱼饼：我靠！！！震惊我全家！！谁能想到他们竟然结婚了！！？结婚！
　　——慌慌不慌呐：年度最强偶像剧，没有之一！霸总霸道护妻，爱了爱了爱了。
　　——迷迭：刚才说人家不是认真的柠檬精站出来，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我每天都好困喔：有谁和我一样的吗？看到这个马上跳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我在激动啥，就是很激动啊！！磕死了家人们！！爱一个人真的会从眼睛跑出来的！！
　　——那我少吃点：楼上＋1，全寝室已疯！！第一次见识到大场面，刚才我们寝室楼都热闹起来。
　　——不吃香菜：我的妈！！见过大学结婚的，没见过这么牛掰的大学结婚！！果然你的大学我的大学不是一个大学啊。
　　——一夜暴富：只有我重点偏了吗？人家才20岁诶，霍总也太厉（禽）害（兽）了吧？
　　——喜之郎果冻：感谢那个匿名的傻子，给我们带来这么大的瓜！我外校的朋友也知道了，都来问我是不是真的，霍总实红。
　　祝福声音占大多数，云大学生也不是让人牵着鼻子走的傻瓜，没有相信几张图片就定罪的所谓证据。也有少部分难听的言论。
　　——芋圆丸子：虽然但是，有可能是奉子成婚的吧？不然哪那么容易，才多大，就嫁进霍家。
　　——小金壳：包养是解释了，那其他的呢，意思是说是实锤咯？
　　本是该被淹没在众多评论里，没想到却成了热评第一，原因是霍行绎本尊亲自回复了。
　　——霍行绎回复芋圆丸子：让你失望了。至于为什么她才二十就嫁了我，原因很简单，我蓄谋已久。
　　——霍行绎回复小金壳：你看起来像个完整的人，那其他的呢，意思是说都不是咯？
　　本尊亲自下场怼恶评，吃瓜群众摩拳擦掌，恨不得就直接住在这个帖子里不出来，云大论坛小火了把，甚至在南市都传开了。
　　霍行绎让方特助注意评论风向，有任何不对及时汇报。而后才进了休息室，去寻那人儿。
　　当事女主角此刻没有意识到不对，直到无数条消息弹出来，电话一个又一个不停歇拨进来，她才知道——霍行绎亲自公开了。
　　他亲自公开了？
　　顾怀凝来不及回任何消息，心急点开论坛，果然，搜都不用搜，男人的帖子直接爆火。
　　看到男人回复的“蓄谋已久”四个字，顾怀凝心头一热，顿感又暖又复杂，五味杂陈。
　　她和霍行绎没有公开，也没有刻意隐婚，知道的只有些亲朋好友，此时突然公开，她有些担忧。
　　顾怀凝颇有耐心一条条翻着评论，为的不是看祝福，也不是看对她的恶评。而是想看有没有人说霍行绎什么，说霍家什么，她很担心因为她一个人，影响整个霍家。
　　全然没注意身后男人的靠近。
　　男人大手直接从背后环抱住她，下巴靠在她的肩膀，音色低沉：“看到了？”
　　“对不起，老婆，没有事先和你商量。”
　　顾怀凝心头一热，她担心给霍家声名受损，而男人担心她会生气。
　　相爱者，本就是互相担忧，处处为对方考量。
　　“阿绎，家里会不会……”顾怀凝摇摇头，闷闷地问。
　　“怎么会，家里都很担心你，要我好好照顾你。”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阿绎。”她没来由地自责，如果不是她，霍家本可以安静待在神坛。如今却要为了她，亲自下场澄清，如此大恩，她如何消受？
　　脸突然被人转了过来，霍行绎第一次沉下脸，语气认真且有几分严肃：“你听好了，别再和我客气，也别说对不起。夫妻本是一体，你这样我只会觉得你没有真正把我当做你的丈夫来看待。”
　　顾怀凝听了男人的话，眼眶热了，泪水不受控往下流，被人污蔑、随意讨论时，她没哭。此刻在男人充满柔情的目光下，她却忍不住了。
　　“老公，”她捧住男人的脸，重重亲了下，随后挂住男人脖子，很轻很轻说了句。“我爱你。”
　　……
　　回复了所有朋友的关心，接了一个个长辈的电话，顾怀凝才放心下来。所以朋友都真心祝福了他们，长辈们语气里的关怀和疼爱令她几乎落泪，心中的感动无可言喻。
　　如今的论坛言论基本向好，虽还是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但顾怀凝并不放在心上。
　　她实在没理由去忽略所有关爱，而给自己添堵。
　　今天下午她依旧到学校上课了。
　　一路迎着热切的眼光，顾怀凝实在快要受不了，几乎所有人眼睛都要长到她身上去了，她甚至想逃了。
　　这些目光里大多没有恶意，只是好奇，有的小姑娘还自称是她和霍行绎的“CP粉”，顾怀凝哭笑不得。
　　不小心撞到前面的人，顾怀凝一句对不起还没说出口，那人转过身。
　　“顾怀凝，好久不见。”
　　女孩一头**浪，身材火辣，打扮得很是时髦，顾怀凝想了好久，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我是薛涵涵。”
　　薛涵涵？
　　薛涵涵？眼前这个气质明媚阳光的女孩子，是曾经那个言语尖酸，表情扭曲的施暴者？
　　顾怀凝想，如果薛涵涵没自报家门，那她一辈子也认不出她是薛涵涵。
　　“找个地方聊聊吧，不占用你太多时间。”


第68章 再度
　　“顾怀凝，我想，我欠你一句郑重的对不起。”
　　“对不起。”
　　薛涵涵直直盯着顾怀凝的眼，郑重其事，再不复当初的欺凌辱骂。
　　没等顾怀凝说话，她又笑着开口。
　　“我知道，要你原谅我，很难。我也不求你的原谅，只是欠了你太多年的对不起，今天终于有机会说了，我算是心里好受了些。”
　　“现在的我再回忆以前，根本不敢相信，那个人是我。”
　　“我、我差点毁了你啊，差点。”
　　薛涵涵嘴唇颤抖，泪水滑落眼眶，语气哽咽。
　　“不管你信不信，我根本没有想要那么伤害你，我再怎么不济，也知道那种行为有多恶心。”
　　“可我让猪油蒙了心。”
　　薛涵涵猛地抬头，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祈求。
　　顾怀凝微皱着眉看她，没有说一个字。
　　“其实我一开始很喜欢你的，你长得那么好看，又安静，我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薛涵涵手指抹去了眼角的泪，顿了会儿又开口，“后来，梁雅和我说，你勾引秦厉，你喜欢背后勾搭男生，是个绿茶白莲。我原本不信，梁雅带我去看了你在和秦厉说话。我那么喜欢秦厉，他从不肯和我说一个字，我嫉妒得要死，开始讨厌你。”
　　“我只是让别人不许和你讲话，没有打算做什么。梁雅知道我表哥是水光有名的混子，明里暗里撺掇我干件大事，我知道她的意思，可我不赞同，那真的是太过分。”
　　“当时我已经很嫉妒你，按耐不住梁雅一天天的挑拨和激将，我只好让我表哥带一群混混去堵你。可我发誓，我发誓我事先和他们说好了，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许做，只要吓唬吓唬你就好了。”
　　“哪里想到他们竟是要来真的，当时梁雅和我在暗处看，我几次要上去拦着，梁雅都以各种理由拉住我不让我去，她拿着手机在录视频，我知道。看到你拿额头直撞墙，我吓得要死，还好看到秦厉经过，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寻了个理由甩开梁雅，上去求秦厉找人救你。”
　　“秦厉没说话就走了，我以为他拒绝了，原本已经想好了自己冲上去拉你跑掉，后来突然有人来救了你，我才狠狠松了口气。”
　　“那天晚上，我一夜都没睡，我无数次在悔恨。我是很卑鄙，我是不够磊落，但我千不该万不该拿你的清白来开玩笑，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人的。”
　　“我才明白嫉妒是会完完全全毁了一个人，我喜欢秦厉，可凭什么要把错都推你身上。”
　　“我拉不下面子和你道歉，从此后针对的也都是梁雅。”
　　顾怀凝安静听了她的话，不知道要说什么。顺着薛涵涵的描述，她慢慢回忆到从前，确实，自那后薛涵涵没有再刻意找她麻烦。她只是从梁雅口中一次次听到薛涵涵又要对她做什么，却一次都没有。
　　她以为薛涵涵是怕了，看到她头撞墙的惨状，看到外婆每晚都来接她，她才收手的。
　　顾怀凝几乎要忘了薛涵涵这个人，如果不是她今天出现，顾怀凝连她的模样都已模糊。
　　“顾怀凝，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在忏悔的，这几年我每天都在后悔。”
　　薛涵涵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我在云大无意间看到你，我才明白，我赎罪的机会来了。我好多次想找你道歉，奈何寻不到时机。直到看到那篇帖子，你应该知道，是梁雅发的。”
　　顾怀凝在薛涵涵有些殷切的目光下，点了下头。
　　“梁雅就是个疯子，一条不折不扣的毒蛇，她太可怕了。”薛涵涵颇咬牙切齿。
　　“顾怀凝，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无法抵消对你的伤害。我不求你原谅，我知道我无法把罪全推在梁雅身上，我会为我做的错事付出代价的。”
　　薛涵涵说完，似是不好意思，拿着包就起身想走。
　　“为什么？”
　　她听到顾怀凝淡淡的反问。
　　“可能是因为，我也很想光明正大活在阳光下吧。可能也因为，我有了想要干干净净在一起的人吧。”顾怀凝没想到薛涵涵的答案会是如此，下意识看向她的脸。薛涵涵这几年褪去青春期的艳俗，一张脸颇为娇媚，此时一双桃花眼里泛起光。
　　待她走后，顾怀凝独自愣在原地，良久后才轻笑一声。
　　果然呐，是爱。
　　再如何不健全的人，一遇到爱，仿佛有了所有盔甲。
　　所向披靡。
　　……
　　帖子没有想象中的热度逐渐消退。
　　昨日爆料帖的匿名者好似破罐子破摔，在帖子里又放出多种“证据”，无非是顾怀凝中学时的风评，和她舅妈的“诉苦”。有些酸柠檬趁机阴阳怪气，肆意诋毁顾怀凝。
　　加上云大这两日关于此事的讨论不在少数，很快又引发一波讨论。
　　就在众人如同瓜田里的猹上蹿下跳不知道该吃哪个瓜好时，一位实名用户薛涵涵突然发了长文。
　　薛涵涵是云大大一学生，却在云大很有名气。她本就长得漂亮，更是在迎新晚会上一舞俘获无数宅男的心，从此声名大噪。
　　瓜还没吃明白，又来个大一学妹的爆料，众人自是不会放过。
　　一点进去便惊了，薛涵涵几乎是“自杀式”自我剖析，将中学时期对顾怀凝做的所有错事全部写得完完整整。附上了匿名者发布的视频的全视频，以及和梁雅的聊天记录。
　　虽然文很长，却耐不住强烈的好奇心，众人愣是全部看完，直言高考都没那么认真。
　　尤其是视频里多次出现的“他们怎么会真的这样？我要去救她，别再闹了，会出事的。”等话语，就算是想骂薛涵涵，也收回了大部分难听的话。
　　薛涵涵长文的最后——我为我所有错误行为向顾怀凝学姐道歉。这些年来我寝食难安，一想到这件事就无地自容，如今终于能够安心了。大家怎么骂我我全无条件接受，只求别再说顾怀凝学姐了。你们如果认识以前的她，就会知道她过得有多难，她小心翼翼过着，却被无脑的我全毁了。整整六年，她过着六年艰苦的无辜的莫名被校园暴力的生活，我不敢相信，因为我一时的嫉妒，如何毁了一个女孩子的青春，给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匿名者梁雅，别再做阴沟里的蛆了，你该见见阳光了。顾怀凝学姐，对不起，祝你往后日子幸福顺遂。以及，谨此向所有施暴者说，别再随意毁了谁的生活，及时收手。薛涵涵亲笔。


第69章 计划
　　顾怀凝第一时间看到了薛涵涵的帖子，她看完后静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
　　她一时不会原谅薛涵涵，那些积年的伤害不会因一句道歉而消失，可她也再不会恨她了。
　　如此就好，不必追究，也不必去原谅。
　　顾怀凝竟莫名有些佩服薛涵涵，要一个人撕毁自己完美的形象，去直面从前的一切不堪，实在是很难的。
　　薛涵涵为了赎罪，为了心安，为了能够站在阳光下，她在大众面前公开道歉。没有推脱，没有美化，全然道出了真相。
　　确实也是没几个人能做到如此。
　　风向再转，几乎没了质疑的声音，吃瓜群众纷纷向顾怀凝道歉，也很多人表示对她过去的心疼。
　　一时间，云大论坛的“停止校园暴力”的帖子竟又火了起来。许多人在里面分享曾经的故事，也有人被薛涵涵所感染，为以前做过的每一次施暴者而道歉。
　　顾怀凝悬了这么多天的心，此刻才能安心放下了。
　　——
　　“霍总，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黄先平一脸谄媚，脸上的肥肉都挤到一处去，再配上笑出的一口黄牙，简直是油腻至极。
　　得知霍行绎约他出来，他几乎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没忍耐住向圈内朋友炫耀了好几番。此行来南市，不仅是私人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寻了好多门道，想到霍氏集团去。
　　处处碰壁，即将回覃市时，霍行绎的特助竟主动联系他，黄先平激动了一晚上没睡。
　　“你自己不知道？”霍行绎正眼都没瞧他一眼，寒若冰霜，神色冷淡敲着椅子。
　　“哒哒哒”的声音，黄先平竟心头跟着一颤一颤。
　　他再傻也看得出霍行绎在针对他。可细细想了好多次，分明连霍行绎的面都见不着，怎么会得罪他呢？
　　“黄先生，你的女伴梁雅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吗？”
　　方特助跟了霍行绎那么多年，不是吃素的，霍总没说话他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什么？梁、梁雅？”
　　“对了，梁雅跟霍总您的女朋友关系很好呢。”
　　黄先平没听出话茬，以为是霍行绎看在女朋友的份上，要重用他，笑得更虚伪。
　　“好？你们怎么有脸？”霍行绎一听更生气，似刀锋利的眼神立刻往黄先平脸上一剜。
　　“这、霍总，这是什么意思，我真的不明白，请您明说。”
　　明明是十二月寒冬，黄先平竟生生滴下几点冷汗。
　　“霍总？您别走啊。”
　　“黄先生，你的工作没了，你和梁雅的照片已寄到你夫人手上，请好自为之。”
　　霍行绎节骨分明的手指轻转了下表，随后扣起西装纽扣，迈起长腿径直起身，全程连黄先平都没看一眼。方特助跟在他身后，在要走出包厢时，没有一丝波澜提醒了身后早已腿软跌坐在地上的黄先平。
　　“至于原因，您自己去问梁雅吧。看看她到底做了多少龌龊事。”
　　方特助说完便连忙追上霍行绎的脚步。
　　“霍总，梁雅所在的酒吧已经让人买下了。”
　　“我们的人今早查到了梁雅去往妇产科，应该是怀孕了。”
　　“接下去还需要做什么吗？”
　　霍行绎手插着兜，一直没什么表情，听了方特助的话脸上逐渐有了几分笑意，声音却有些阴冷。
　　“呵，看狗咬狗。那种人，别脏手。”
　　方特助不知为何只觉得霍总今天更吓人，但霍总说的话，一向没错。
　　看来有些人是该尝尝自己酿成的果了。
　　外头雪越下越大。
　　霍行绎此时满脑子都只想着回家，回去抱抱小姑娘，只有看着她，他的心才得以安宁。
　　回家。
　　……
　　梁雅刚从医院回了酒店，她一脸骄傲坐在床上，摸着肚子，等着黄先平回来。
　　想到顾怀凝。她的五官立刻变得无比扭曲。
　　凭什么？她那样的人，还能嫁给霍行绎！
　　顾怀凝那种没了父母，什么都没有的人，为什么总能一路顺遂！
　　梁雅怒急攻心，狠狠摔碎了手边的杯子。
　　她为什么会那么恨顾怀凝？
　　顾怀凝或许忘了，其实幼儿园时她们是同班的。
　　梁雅那时只能捡些亲戚家姐姐不穿的旧衣服，浑身脏兮兮的什么都没有，有时连饭都吃不饱，全班小朋友都嫌弃她，不跟她玩。
　　顾怀凝却跟她完全相反，她每天都穿着干净的漂亮裙子，每天她的妈妈都会来接她，她长得像个精致的娃娃，班里小朋友都喜欢她。
　　更重要的是，顾怀凝竟是独生女！她没有弟弟，没有妹妹。
　　梁雅经常听大人说，为什么顾怀凝的父母不给她生个弟弟呢，没有男孩，怎么可以，简直不可原谅。
　　她最是讨厌弟弟了，弟弟一出现，爸妈都不疼她，什么好东西全紧着弟弟。父母还跟她说，长大了要赚钱养弟弟，这是她该做的。
　　梁雅本来只是讨厌顾怀凝，渐渐地她嫉妒死她了，顾怀凝的一切都是她最想得到的。
　　直到初中时又和她同班，顾怀凝已经什么都没了。
　　梁雅原本抱着看她笑话的态度袖手旁观，没想到顾怀凝每天只安静坐着不说话，学习好，长得又好，慢慢也有很多人喜欢她。
　　凭什么，她明明没了从前可以骄傲的资本！
　　眼看着秦厉竟和她说话！秦厉是谁？那时梁雅这辈子也不敢触及的梦啊！为什么顾怀凝还有本事能够和秦厉说话呢？梁雅妒火中烧，想到了绝佳的好办法。
　　没有什么是比看着一个人被所有人厌弃更加过瘾的。
　　于是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筹划了一切。
　　目的是达到了，可顾怀凝没有痛不欲生，没有就此堕落，她竟考上了云大。
　　梁雅只好赶在她去南市时送她，顺利获取了顾怀凝的联系方式。她想着，总有一天还是能狠狠摧毁了顾怀凝的一切。
　　谁知，她又失败了。
　　梁雅压着怒气，想到腹中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这是她后半辈子的指望了，她只能用它来套牢黄先平。
　　没关系，她还有机会！她可以找机会向霍家揭穿顾怀凝的真面目。
　　霍家一定不会接受这种女人的！
　　一定不会……


第70章 报应
　　“啪”一声，门被外面狠狠推开，撞到了墙上。
　　梁雅吓了一跳，原本想发作，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只好忍耐。
　　毕竟她还用得上黄先平，即便再怎么厌恶他，也不能得罪他。
　　“阿平……”梁雅娇滴滴的迎上去，却不想来人竟不是黄先平，而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
　　女人一脸嫌弃，手里挎着包，居高临下看着她。像是把梁雅看做世上最肮脏的玩意儿。
　　梁雅心里埋藏的自卑瞬间被这个眼神给勾出来了，她拔高声音，透出尖酸：“你是谁？来我房间做什么！”
　　“你房间，呵，你个臭不要脸的**，这些都是我丈夫花的钱！”
　　“老娘还没见过当小三当得这么趾高气昂的！”
　　女人一把上来就薅住梁雅的头发，把她狠狠往后推。
　　“啊！”梁雅尖叫一声，倒在地上，她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只能任由女人往她脸上不断扇巴掌。
　　一个又一个蓄力的巴掌往她脸上扇着。
　　脸上吃痛，再加上被人辱骂的不爽，梁雅敌不过女人，试图嘴上讨回些：“你敢打我！我肚子里怀了你老公的孩子，到时让他跟你离婚，你个黄脸婆！”
　　“跟我离婚？你个小三还有脸说，黄先平那个贱男人都是靠我娘家扶持的，你说他敢不敢跟我离婚？”女人扯高声音，看着梁雅这副样子她更加愤怒，用力踹了她好多脚。
　　“啊！你敢踢我！住手！”梁雅死死护着肚子，她以前流过好多个孩子，这个如果再没了，怕是一辈子也怀不上了。这是她后半辈子的指望啊！
　　混乱之中，黄先平回来了，他赶紧拉住女人，仍是一脸谄媚：“老婆，老婆，别打了！”
　　女人见是他，心下更气，狠狠甩了他个巴掌：“你个贱男人！我跟你说过，在外面玩可以，别搞出人命，也别跟这种妓
　　/女搞在一起！你嫌不嫌脏啊？”
　　“你说谁是妓/女？”梁雅一听这两个字，像被踩了尾巴，她最恨这两个字！更恨这样轻飘飘连看一眼都嫌脏的语气。
　　说着就要爬起来撕打女人，黄先平见状一脚踢开她。连看都不看，赶紧抓住女人的手：“老婆，你手打疼了吗？怎么用你亲自打啊？这女人我早就打算踹了！”
　　“你说什么？我怀孕了！我怀了你的孩子啊！”梁雅扑过来死死抓住黄先平的腿。
　　“我的？是不是我的，你心里不清楚吗？你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生下谁的孩子你自己知道吗？我可不信是我的。”黄先平想到自己的工作丢了，顿时火冒三丈，脚下更狠，踹开梁雅的肩膀。
　　“你对霍行绎女朋友做了什么！！你知道我工作被你弄丢了吗！你个贱人！”黄先平揪住梁雅的衣领，连续扇了她七八个耳光。
　　梁雅此时已经眼前发黑，脑袋嗡嗡，嘴角甚至流了血，她竟还笑了，很是疯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丢了，顾怀凝！你凭什么总那么好运……为什么？”
　　“呸！滚！你给我滚，**。”黄先平打完尤觉不够，狠狠吐了口痰，看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梁雅，没有一点怜惜，只有厌恶。
　　女人不想再看下去，这种男人也只有现在厉害，等回了家又要点头哈腰做起奴才了。她拂拂衣袖，没说什么就走了。
　　“老婆、老婆，等我！”黄先平瞥一眼梁雅，什么也没说，赶忙要追上女人。
　　梁雅趴在地上，浑身疼得骨头要散开了，意识混沌，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渐渐感到身下的湿润，她手指扣着地面，想要爬出去，声音嘶哑：“救救、我，救我……”
　　……
　　“孩子，我的孩子呢？”
　　梁雅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纯白的天花板，和闻到了医院里专属的消毒水味道。
　　她抓住护士，祈求。
　　“你醒了啊，孩子没了，别太伤心。”护士正好进了病房，她仔细换了梁雅身上伤口的药，心里早有了判断。
　　像这种人她们见得多了。流产多次，全身都是伤，孩子直接被打掉了，除了小三和某些特殊职业者，还有谁会这样？
　　毕竟是护士，心里再怎么不屑，也不会表现在脸上，但她也做不到态度太好。
　　“怎么会没有！怎么可能！”
　　梁雅一听孩子没了就要发起狂来，她甩开护士的手，作势就要下床。
　　“你还换不换药了？”
　　护士语气冷淡，把她摁住，例行公事换好药就出去了。
　　梁雅四处找手机，还好，手机还在。
　　她刚要打给黄先平，没想到就先接到了酒吧主管的电话。
　　——喂，主管……
　　——梁雅，你不用来了，你被开除了。
　　——开除？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干得好好的吗主管？你是不是……
　　——呵，梁雅，因为你，我们整个酒吧都没了！你到底惹到什么人了，人家那边直接点名道姓是因为你才买下酒吧！晦气，你的工资一分钱也别想了！
　　——喂，主管，喂……
　　电话直接被挂断。
　　梁雅抖着手又打过去时，那边已经把她拉黑了。
　　她几乎脱力，全身的疼痛和接连的打击，她根本没有预料到。事情怎么突然全成了这样？
　　霍行绎！一定是顾怀凝要霍行绎这么干的！
　　梁雅拿起手机想要打给谁，而后又丧气放下了。就算是霍行绎那又怎样，她有什么办法去求他？黄先平的工作没了，自己的工作也没了，这对那个男人而言，全是轻而易举的事。
　　梁雅现在只想要回覃市，回家。
　　她账户里只有几百块，甚至医药费都不知道付不付得起，还怎么回去？
　　梁雅只好把希望全寄托到家人身上。
　　虽然爸妈平时对她不好，但她至少给弟弟买房了，每个月赚的钱也基本都寄回去了，她不信他们会不管她。
　　梁雅抖着手、提着心给梁母打电话。
　　——喂，妈……
　　——梁雅啊，有什么事吗？
　　——妈，我现在在南市，我受伤了在医院里。只有几百块，都不一定够付医药费的，也没钱回覃市。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打点钱让我回家啊？
　　小心翼翼祈求。
　　——你还有脸回来？你做了那么不要脸的事，你还有脸要钱啊？工作都丢了，要你有什么用！别回来了。
　　——妈，你在说什么？
　　——什么？你做小三，被人家原配打的视频都在我们这传疯了，你还有脸回来？梁雅，你不嫌脏，我们还嫌你脏了我们家！
　　——妈……你嫌我脏？我赚的钱全给你，给了弟弟，你们怎么不嫌我的钱脏？当初不也是你说这行来钱快，等赚了钱给弟弟买房就让我回家和你们舒舒服服过日子的吗？
　　梁雅此时早已泪流满面，谁说她她都可以忍住，可是那是她的亲妈啊，竟然嫌她脏？
　　她这些年，自己赚的钱一分都没存，全砸进给弟弟了。每个月给自己留的几百块甚至还要找人借来，所以她只能不断讨好金主，想要获得更多的钱。
　　当她想要生个孩子过安稳日子时，孩子没了，工作没了，家没了，钱没了，所有人都嫌她脏。
　　——给你弟弟买房是你该做的，别拿这件事当自己很厉害！你赚的钱能给你弟买房娶媳妇是你的荣幸，他不嫌你钱脏你就该谢天谢地了！哼。
　　——妈，你是我亲妈啊！为什么对我这样？为什么？我才刚没了孩子啊！
　　——你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我们也不求你再给你弟弟钱了，瞧着你是不中用了，只求你别回来给我们全家蒙羞。
　　——妈……
　　梁母没有留情，直接挂断了。
　　只留下梁雅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
　　她这辈子，全替他人做了嫁衣。
　　没有一日活得像自己。
　　她确实是条见不得光的蛆，一辈子活在阴沟里。
　　永无翻身之日。
　　一步错，步步错。
　　人生的开局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选了什么牌面，有的人选错了路，只得用余生偿还。


第71章 跨年
　　所有的风波终于平息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顾怀凝都一概不知，她被男人细心圈养起来，小心呵护，不让她再受一点风雨波及。
　　今天是跨年。
　　所有好的、不好的事情将通通过去，他们即将迎来共同的第一年。
　　小夫妻俩今天都忙里忙外的，在家做大扫除。
　　“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男人将她拦腰抱起，顾怀凝全神贯注在擦窗户，没有注意到，突然被人抱住，只来得及小小尖叫一声。
　　霍行绎将人小心放在地上，捏捏她的鼻子，把她手上的工具夺过来：“这种事老公来做就好。”
　　“那我干什么呀？”
　　她仰着头娇声问。
　　顾怀凝觉得自己越来越被男人宠坏了，以前擦个窗户是家常便饭的事，现在落在男人眼里，竟成了“高危动作”。
　　霍行绎几乎是把她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家里只要有他在，那她一般是负责躺着看男人伺候她。
　　一次叶女士来都被霍行绎腻歪到待没多久就回去了，回家后还在家庭群里狠狠吐槽了霍行绎，搞得小夫妻的恩爱人尽皆知。
　　她被男人牵连，都快羞死了，简直没脸再见他们。
　　“你就负责看着我做就好，去坐着休息。”霍行绎笑着拍了拍她的小屁股。
　　顾怀凝有些恼羞成怒拍开男人的手，偏要跟他对着干，扬起下巴挑衅：“我不，我就要干活。”
　　“啧，”男人斜眼看她，大手放在顾怀凝头顶，语气暧昧：“行，这么有劲儿是吧。那好，晚上别喊累，嗯？”
　　顾怀凝如今深受男人**，一下就反应过他的意思，小脸不受控泛起红。她手指颤颤巍巍指着男人，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和这种不要脸的老男人在一块，她就没赢过他。
　　“老霍，注意身体！毕竟一把年纪了！”顾怀凝壮着胆子内涵了男人一把，还是怂了，很快跑到离男人很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擦起了摆件。
　　霍行绎似笑非笑，摩挲下巴，摇摇头。他早晚有办法让她求饶，且让她得意得意。
　　一个不知死活又爱挑衅的小东西。
　　夫妻两人慢悠悠在家里做完了扫除。
　　已是日落西山。
　　家门外的路灯早已亮起，窗外静静飘着小雪花，很是温馨。
　　别墅内暖气很足，到处铺着厚厚的地毯，挂着节日的小彩灯。
　　大厅内的壁炉熊熊燃烧，偶尔噼啦啪啦的火苗声更添几分气氛。
　　“老公！”顾怀凝手里偷偷抓了把面粉，装作不经意叫了声旁边忍住包饺子的男人。
　　“嗯？”男人转头，她正好直接抹了他一脸面粉。
　　看着平日一本正经的男人如今脸上滑稽掉着面粉，顾怀凝忍不住捧腹笑起来。
　　“哎？”正当她笑得得意时，男人也抹了她一鼻子面粉。
　　“小花猫。”他宠溺捏了捏她的小脸，嘴上也勾起笑。
　　“霍行绎！吃我一拳！”顾怀凝作势要往男人胸膛上打，却被男人轻易一句捉住手。
　　霍行绎挑眉，在她的死亡凝视下，狠狠亲了她一口，甚至都亲出了声响。
　　两人目光莫名对上，空气中的暧昧气息急剧生长。
　　男人眼里逐渐有些别的意味。
　　“老公，包饺子，包饺子！”顾怀凝怎么能读不懂这个臭男人眼里的意思，赶紧转移话题，再晚一步这顿晚饭是别想吃了。
　　霍行绎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将她抵在流理台上，轻咬了咬她的耳朵，声音低哑：“晚了。”
　　“小乖。”
　　顾怀凝浑身一颤，感受身上的凉意。
　　随后只能羞得闭起眼睛，小脸酡红。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响起了爆竹声。
　　顾怀凝却根本听不见，她的脑子里都不知道看到了多少次烟花。
　　……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
　　意味着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钟声敲响的那一刻，男人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呢喃：“老婆，新年快乐。”
　　“我们新的一年来了。”
　　顾怀凝早已睡熟了。
　　下意识往霍行绎怀里缩得更深。
　　——
　　跨年过后，时间过得更加快了。
　　最近霍氏集团的员工都在悄悄议论，怎么霍总这几天瞧着脸色很是不爽，经常板着个脸。
　　正当大家讨论得热烈，百思不得其解时，茶水间里有些男员工神秘兮兮地挤眉弄眼：“霍总该不是欲求不满吧？男人嘛。”
　　说完后其余男员工露出秒懂的笑，确实，霍总那样，也只有这个词来解释最恰当。
　　方特助在总裁办公室里战战兢兢，看着霍行绎拧眉把新的策划案扔回来时，他竟莫名松了口气。
　　心里叫苦连天，夫人啊！你到底把霍总怎么了？以前只是脾气臭，现在脾气简直是巨臭无比。
　　已经到了秘书们送咖啡、文件，都得摇骰子选人送进来的程度了。
　　方特助出了总裁办公室后狠狠松一口气，连喝了一大杯水才缓过神。太可怕了，这不是活阎王吗？这想不到夫人平时怎么和这位难伺候的爷相处的！
　　霍行绎扯扯领带，看着没有一条消息的微信，更烦躁。
　　最近小姑娘忙着期末周，每天几乎都是早出晚归的，时间全泡在图书馆了，他连晚上最热衷的那项运动都争取不到了。
　　他若是强硬点，他家那位就眼泪汪汪说要到书房睡，这谁能同意啊？
　　霍行绎狠狠吐出一口气，等这两周过了，看他怎么收拾她！
　　这么想着，手下还是没停，很是卑微地给老婆发消息叮嘱，无非是什么别太累、注意休息、要吃饭、几点回来之类的。
　　霍行绎觉得自己都快成了天天盼着妻子回家的怨夫了。
　　唉，再忍忍！
　　——
　　“小凝，小凝，你昨晚没睡好嘛？”
　　傅姿犹豫好久，还是狠心叫醒了她。她们一起在图书馆复习了小半天了，顾怀凝一直这么昏昏欲睡的，时常打瞌睡。
　　顾怀凝睁开惺忪睡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感到浑身乏力，经常犯困，腰也莫名酸胀。
　　顾怀凝揉揉眼睛，声音有些没力气：“没事，最近老觉得困。”
　　“你那个、你们注意点，别太晚。”
　　瞿萧萧咳嗽一声，贼兮兮。
　　“再说！”
　　顾怀凝快羞死了，怕她们继续调笑，只能装作严肃。
　　“等等，顾小凝这样子我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经常看到。”
　　“好眼熟。”
　　杨子臻皱眉沉思。
　　真的好像在哪见过？


第72章 交谈
　　“像是被耕坏的田，嘿嘿。”
　　杨子臻嘴里那个词都快要呼之欲出，结果被瞿萧萧这小妮子一打断，她死活也想不起来了。
　　杨子臻瞧她这副憨笑着挤眉弄眼的样子，没忍住掐掐她的脸，很嫌弃：“宝，别这么猥琐。”
　　“话说，那个是不是……真的很那个啊？”
　　傅姿眨眨眼睛，似是认真又似调侃。
　　当事人眼都不错在看书，没有回答，好一会儿抬起头才发现三个人都眼巴巴在恳求。
　　“就、就那样。”
　　顾怀凝这会儿正饿着，根本没力气和她们说笑。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容易感到饿，但是到吃饭的时候又吃不下，哪哪都不对。
　　“那、那你们有没有像总裁文学里那种一夜，咳咳，七次啊？”
　　瞿萧萧压低嗓子，一副很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别扭样子。
　　“没有！！”
　　顾怀凝很想看看她小脑袋瓜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正常人哪里有这么夸张啊？突然想到那夜快到凌晨才睡，她的脸有些发烫了。
　　“那你们每天、都那个嘛？”
　　傅姿瞥向别处，语速很快。
　　“看书吧，各位！”顾怀凝实在不好意思再回答，她不要面子的吗？
　　虽然、咳咳，确实差不多吧。
　　“哟，她默认了！哈哈哈哈。”
　　瞿萧萧差点笑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说到这种话题就特来劲儿，比当初高考还要有钻研精神。
　　“我跟你们说！她婆婆，我大舅妈，前几天去了他们家，回来就在家庭群里吐槽我哥太腻歪，她再也不敢去了。”
　　“然后所有人都懂了，心照不宣暗戳戳调侃他们。”
　　傅姿突然想起来这件事，赶紧分享给好姐妹，还顺手把当时的聊天记录找了出来，供大家一起欣赏。
　　两个人马上为了过去，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顾怀凝无奈叹口气，她拿她们向来没办法，只好装鸵鸟任人调笑了。都怪那个男人！害她跟着被全家人调侃一番不成，来了学校还要被单独嘲笑一番。
　　顾怀凝暗想，晚上回去必须叫霍行绎睡沙发！
　　她这几天复习得累，再加上身体莫名不适，心情也老是忽上忽下不稳定。面对男人明里暗里的求/欢，根本无力招架，只好一次次拒绝他。
　　即使他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没用，男人倒也没恼，只不过这几天看向她的眼神意味很明显——等你考完，你就完了。
　　——
　　这两天南市的雪停了。
　　地上的积雪还没完全消融。
　　顾怀凝紧紧裹着围巾，脚下很小心踩着地面往外走。
　　还没到她跟男人说好来接她的时间，她却感觉胸口有些发闷，许是暖气太足闷着了，便出来透透气。
　　南市冬天的日头很快落山。
　　现在不过六点多，天色已是向晚，冰冷刺骨的寒风直钻骨头，顾怀凝没觉得冷，反而很喜欢现在的气氛。
　　学生零散几个在操场堆雪人，三三两两小情侣互相依偎在寒风中，似乎是完全不冷。空气中微微有些炊烟味儿，顾怀凝没再像以前那般触景伤情。
　　她现在已经有家了，有一个爱她疼她的丈夫，无论她在外面待到多晚，永远有一盏灯在等她。
　　永远有个人会接她回家。
　　顾怀凝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前几天给外公外婆打了电话，得知他们一切都好，她心情更好。顾怀凝想，得找个时间带霍行绎回覃市给两位老人家看看，顺便也交代下他们的事。
　　——兜里手机短促的振动声。
　　顾怀凝艰难从厚厚的大衣里掏出手机，接通了。
　　——喂，怀凝，我是陈玫。
　　——嗯，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有空吗？出来见一面吧。
　　——我明天要回覃市了。
　　——好，你在哪？
　　……
　　咖啡厅里。
　　轻缓的音乐静静流淌，里面的暖气很足。
　　陈玫笑看着顾怀凝脱了毛线帽，再取下围巾，最后脱了厚厚的大衣，摇头失笑。
　　“原来你这么怕冷。”
　　顾怀凝抿唇笑了下，陈玫竟眼眶瞬间湿润起来。有多久，她没看过妹妹的笑容了，又有多久她们没有这样平静坐着聊天了？看着很容易，在她们间，却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波折。
　　“你身体怎么样？”
　　顾怀凝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许是和霍行绎在一起后，她真心实意放下了那些过去，不再纠结、不再和自己过不去。所以现在看陈玫，哪怕还是有些不自在，却还是将她看做了小时候的那个表姐。
　　“我、好了，已经好了。”
　　陈玫有些受宠若惊，猛地看向顾怀凝，她没想到，顾怀凝还会这样关心她。
　　“我明天要回去了，准备去学校复学了，从此过自己的日子。”
　　陈玫表情轻松，看得出对未来的期望。
　　顾怀凝张张口，终究是没说出来。
　　陈玫会意，随后像是安抚她：“爷爷奶奶那边我会照顾好的，那时我没地方去，是他们收留了我。后来我上学，他们也给了我钱，他们那我会照看，你不要担心。”
　　顾怀凝点点头，更加放心了些。
　　一时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两人都有点尴尬，顾怀凝拿起手边的热牛奶喝了口。
　　本准备起身告辞。
　　这时陈玫手机突然响了，她盯着屏幕，皱眉挂断了。
　　“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就回趟覃市看看吧。”
　　陈玫摸摸鼻子，低声。
　　“好，你也是。”
　　“嗯，那我们……”
　　陈玫还没说完，手机又响起来了。
　　这回等了几秒，陈玫还是接起来了。
　　那头不知道在说什么，陈玫拧着眉，表情很不好。
　　过了好久，她才开口，语气明显不快。
　　——现在有事想起我来了？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总想着吸别人的血，我告诉你，你最好别再去找她！
　　陈玫下意识看了眼顾怀凝，顾怀凝看她那副样子，心下有数。
　　想必又是杨芳。
　　——被抓了？好啊！这么好的事，我回去可得放鞭炮庆祝庆祝！
　　——杨芳，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你别再来找我，我等会马上把你拉黑，从此各走各的路！
　　——从那天你们想把我、把我抵债开始，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不对，呵，是从一开始把我生下来开始就不管不顾，让我照顾你们儿子，不让我读书，所有桩桩件件，你哪里配做一个人！
　　——不管是陈康海跑路了，还是陈旭被抓了，还是你怎么了，通通与我无关！
　　陈玫冷眼看着窗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第73章 报应2
　　顾怀凝从陈玫的话里也大概能听出发生了什么，她沉思半刻，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幸好陈玫先开口了。
　　“报应，果然，一定会到！”
　　陈玫咬咬牙，手指抓着杯子都快泛青了，像是激动，又像是感慨。
　　“杨芳说，陈旭被抓了。”
　　被抓？顾怀凝下意识抬眼看她。
　　陈玫唇边扯出嘲讽的弧度，没有一点心软。
　　“陈旭跟他的狐朋狗友一起帮人贩du，被抓了，估计他是得判刑。”
　　“贩du？”
　　顾怀凝一惊，惊讶过后竟也不觉得太稀奇，以杨芳对陈旭的过度宠溺，他会干出这种事，真的不足为奇。
　　“陈旭把杨芳的所有积蓄都骗走了，说是和朋友投资做生意。今天被抓了后杨芳才知道陈旭在一个不正规场所里替人贩du，被当场抓住了。”
　　“她哭得要死要活的，要我去救陈旭。真是笑死了，他干的是犯法的事，杨芳还觉得那是吓唬人的不严重。”
　　陈玫恨恨说完，突然叹了口气。
　　“老实说，我恨她，也觉得她可怜。她一辈子的狭小世界里，也只有丈夫和儿子这两件大事，到现在这种结果，真的是咎由自取。”
　　顾怀凝没说话，她分明看着陈玫眼泪微微闪着点泪花。
　　她知道，那是感叹，是恨铁不成钢，甚至是一点痛快，但唯独不会是原谅。
　　“怀凝，杨芳可能还会去烦你，你别理她就好了。”
　　“对了，上回学校论坛的事，都处理好了吧，你没事吧？”
　　陈玫试探问，她刚才不敢问怕顾怀凝伤心，现下也是小心询问。
　　“没事了，都好了，”顾怀凝想起那天的轰动，竟还隐隐有丝笑意，“你怎么知道的？”
　　“梁雅告诉我的，她想要拉拢我一起造谣你。”
　　“对了，你知道梁雅现在怎么样了吗？”
　　许是刚才话题太沉闷，陈玫忽然想到梁雅的事，还有些幸灾乐祸。
　　“她怎么了？”顾怀凝还真不知道，那天论坛的是解决好了，她无暇再去想梁雅的事，也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顾怀凝更相信报应，不必去脏了自己的手。
　　“她做别人的小三，孩子被那个男的和他的妻子给打掉了，还把她打得浑身是伤住在医院好几天。”
　　“原配拍了视频，把她曝光在了水光镇那边，她原先因为工作的事，风评就很差，现在更是人人喊打了。”
　　“更绝的是，梁雅给她父母打电话想要一点钱，好付了住院费和买回家的车票，她妈竟然骂她脏，不要她再回去了。”
　　顾怀凝每听完一句话眉头皱得更深，很难说清楚什么感觉。她没有可怜梁雅，也没有觉得快活，这些都是她自己这么多年得来的果。
　　“她怎么会连医药费和车费都没有？”顾怀凝不解，按理说梁雅该是有点钱的，上次在覃市见到她，梁雅打扮得很风光。
　　“她啊，赚的钱全给她弟弟买房子了，每个月赚的也基本都给家里了。”
　　“很可悲，也很可怜。”
　　陈玫心头微动，她既是讨厌扭曲的梁雅，也不得不承认，她很可怜。
　　陈玫心里更多的是对自己觉醒和逃脱的庆幸，如果她当时没有发奋读书，没有要变得更好的想法，现在的梁雅就是她的下场。
　　“难以置信。”顾怀凝摇头，真的不可置信，为了所谓的家付出了那么多年，换来的是嫌弃和唾骂。
　　“可不是。而且当年梁雅会去做那行，还是她妈妈硬逼她去的，说是来钱快，还轻松。”陈玫话里的讽刺很明显。
　　“那她现在？”
　　“现在啊，可能是彻底栽进阴沟里再也爬不出来了吧，”陈玫见着顾怀凝的脸色不太好，以为她是被吓到，连忙转了话锋，“别去想她了，这些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怨不得任何人。”
　　顾怀凝回过神，淡淡一笑。
　　“你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就好了，不必去管这些，才能过得好。你男朋友我见过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真的很好，小凝，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陈玫声音轻快，把鼻音掩盖住了。
　　“至于杨芳，你不用担心。陈康海现在不见人影，杨芳也没钱，碰碰壁之后自然会自己消失。”
　　“她上次去霍氏找霍总要钱，碰上霍总母亲，被暗讽了一顿灰溜溜跑了。”
　　“小凝，霍总母亲没有为难你吧？”
　　陈玫微蹙眉，很是担忧。
　　“她去找过霍行绎？”
　　顾怀凝大惊。
　　霍行绎没跟她说过，叶女士也没有为难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啊？”
　　……
　　顾怀凝坐在咖啡厅里，等着霍行绎来接。
　　陈玫已经走了。
　　她脑子有些乱，加上身子的不适，心情低落。
　　果然，像男人一贯的作风，即便为她做了十分，男人也只会说出三分来。
　　他一向是爱深言浅。
　　顾怀凝心头微热，突然瞥见窗外熟悉的车灯，她认出那是男人的车，不等他来接，便急着想要先去找他。
　　出了咖啡店，冷气一下扑到顾怀凝身上，她有些抖，慢慢下着阶梯。
　　顾怀凝没有去注意周边，一心只看着不远处停好车的男人。
　　不知是突来的寒风太刺骨，还是刚才得知的消息太震撼，顾怀凝眼前蓦地发黑，耳边嗡嗡，身体不受控就要倒下。
　　所以不适感瞬间扩大无数倍，顾怀凝腿脚发虚，一下就要倒在地上。
　　“小心！”
　　还没倒在地上，瞬间的拉力。
　　感到有个男人扯住了她的手臂，再后来便是另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味道。
　　“老婆，你怎么了？”
　　霍行绎一路开车过来就看到全身裹得紧紧的小姑娘自己出来寻她，雪还没融化完，他怕她摔倒，加快了速度。
　　才刚拉开车门，便看见顾怀凝像是晕倒了往地上倒，那瞬间他急得心都快跳出来。
　　不顾一切往她那边跑。
　　幸而旁边有个男人扶住了她。
　　霍行绎来不及想那么多，只是占有欲作祟立刻抱起她。
　　他感激扶住自家老婆的男人，心底也忍不住有些酸。
　　抱起老婆往车上走的时他瞧见男人的样子，有些惊讶。
　　“是你？”


第74章 怀孕
　　顾怀凝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
　　醒来那刻她有些记不得自己在哪，看到眼前逐渐清晰的场景——缓缓滴着药水的吊瓶、眼前男人放大的脸，她才想起来，她刚才晕倒了。
　　“你醒了。”
　　“阿绎……”嗓子沙哑。
　　霍行绎尽量放轻手上的力道，扣住顾怀凝的肩，把她后背的枕头抓起来让她靠着。
　　手上倒着热水，一颗心却激荡到说不出话来。
　　谁能想到，她怀孕了！他要当爸爸了！
　　霍行绎很难去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当医生说出“怀孕”两个字，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了好多遍，他的小姑娘真的怀孕了！
　　霍行绎那刻听不清这世界旁的嘈杂，只有胸膛内一颗心剧烈跳动，浑身血液沸腾起来，喉头哽到说不出一个字来。
　　看着顾怀凝一张苍白的小脸，他更是忧心，明明医生说她只是怀孕初期的正常现象，不用紧张，回家好好养着就好。他时不时要探探身边人的气息，很幼稚，生怕她突然有什么事。
　　小姑娘睡了一个多小时，霍行绎一双眼紧紧盯了她一个多小时。
　　摸摸人的脸，手颤抖着轻轻盖上她的小腹，鼻尖竟莫名泛酸。
　　小腹依旧平坦，霍行绎真的不敢相信那里已经有一条小生命在茁壮成长，过几个月后就会出生，叫他爸爸，喊她妈妈……他们是真正的一家。
　　一个眉眼像他，性格像她的小家伙。
　　霍行绎心头软到说不出话来。
　　全是她带给他的。
　　“老婆，喝水。”霍行绎坐在床边，把人儿整个搂在自己怀里，小心喂着水。
　　顾怀凝乖乖喝了水，随后抬头看着男人，他眼眶竟有些红。
　　顾怀凝一下想到了电视剧里那种生离死别的场面，阿绎这么伤心，该不会、该不会她得了什么不好的病吧？
　　她越想越是，莫名的乏力，食欲不振，心情不稳定，腰酸……每一样都像极了不好的事的开端。
　　他们才结婚没多久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想要跟男人白头偕老的。
　　顾怀凝越想越伤心，眼泪似掉线的珍珠，完全止不住。
　　“阿绎……我是不是治不好了？呜呜呜呜呜呜，我舍不得、舍不得你。”
　　她哽咽到说不出话，把脸埋进男人的胸膛里。
　　“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不想看到你找新的老婆，我不想……”
　　想到男人还会有新的老婆，还会像对她那么好去疼爱别的人，顾怀凝一颗心像是浸在柠檬里，酸涩苦涩。
　　霍行绎被气笑了，这是什么破小孩？他还没说话，这小东西就能联想这么多，还哭成这样，真真是上辈子欠了这小祖宗的！
　　男人连忙抚着她的背，轻哄：“说什么呢？都没有的事！”
　　“就是这么想我的？”
　　爱怜擦了她的眼泪，双手捧着小花脸。
　　顾怀凝还在抽泣，根本没听清楚。眼泪下意识往下掉，她视线全模糊了，根本看不到男人无奈含笑的脸。
　　“宝贝，你怀孕了。”
　　“这里，有个我们的小宝贝了。”
　　男人拉着她的手，轻轻抵在小腹上面。语气温柔到不像话，如果不是她还在打点滴，他现在只想抱着她狠狠转几圈来表达自己的狂喜。
　　“你、你说什么？”
　　顾怀凝耳边轰一声，炸得她根本不敢相信。她、她怀孕了？
　　霍行绎勾起嘴角看着她睁得圆圆的一张傻愣愣的小脸，大掌小心翼翼又抓着她的手摸了一遍小腹。
　　“我说，这里，有我们的小宝贝了。”
　　“真的吗？阿绎。”
　　顾怀凝喉头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怀孕了？她要做妈妈了？他们有个小家伙了？
　　霍行绎心头爱怜更甚，不敢太用力，将人轻轻搂进怀里。
　　下巴抵着小姑娘细软的头发，双手小心圈着她的腰，声音更软：“真的。我的宝贝，有了一个小宝贝。”
　　“老婆，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高兴，我没办法用语言形容。”
　　顾怀凝又何尝不是呢？
　　这几天的身体状况，竟是这个答案，如果不是突然的晕倒，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怀孕。
　　她的肚子里，真的有了个小家伙吗？
　　这种感觉太神奇，她甚至不敢多动一下。
　　男人迟迟听不到怀里人的声音，原本喜悦的心想到了什么又跌落下来。
　　她才大二，才刚二十岁，现在这个孩子来的，到底是不是时候？
　　无论如何，他都会尊重小姑娘的意思。毕竟这十月怀胎的孕育之苦，都是她承受得多。
　　男人摸摸她的头发，眼底发热，声音直发涩：“如果，如果你不想要的话，我们就……”
　　“打掉”两个字，霍行绎甚至说不出口，生怕肚子里的小家伙听到会伤心，明明还知道它是个细胞。
　　“我没有不要！”顾怀凝方才太过震撼，现在才回过神来，竟还让男人误会她不想要宝宝。
　　此时孕妇的情绪突然又起来了，原本被男人安抚好的眼泪现下又掉了下来。
　　她有些娇气：“是你不想要宝宝！我没有说不要。”
　　霍行绎逐渐感到胸膛上衣服的湿热，听到怀里闷闷的指控，他才无奈摇头，原来孕妇是真的不讲理。
　　眼泪跟不要钱似的直流，看着谁不心疼？
　　他认命般捧起小姑娘的脸，将眼泪轻吻掉，醇厚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乖，你知道老公有多高兴的。不许哭，等会儿宝宝也变成小哭包怎么办？”
　　“那你就不要了吗？”
　　顾怀凝撇撇嘴，她明明以前最是独立不过，怎么现在变成这么娇气的模样，她自己都嫌弃。
　　可是自己又根本控制不住，新晋孕妇大人只好把这一切都归为孕妇正常反应，肆无忌惮矫情撒娇起来了。
　　这可是她最信任、最爱的男人，她自然无需顾及什么。
　　“怎么不要？我怎么舍得？”
　　霍行绎爱极了这副娇娇样，以往钢铁般的心早成了绕指柔。
　　“谢谢你，老婆。”
　　谢谢你，带给了我人世间所有最美好的东西。
　　他将会，一辈子守护她们。
　　看遍日出日落。
　　造物主自玫瑰诞生起便策划了这场名为救赎的邂逅。


第75章 当年
　　“扣扣扣”——短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小夫妻的耳鬓厮磨。
　　门外男人敲了几声后便泰然自若进来了。
　　他眼里的情绪莫名，顾清言这才发现，原来他之前·一直看顾怀凝很熟悉，便是因为两人长相有三四分相似。
　　特别是那双眼睛。
　　霍行绎一双眼睛带着寒冰望向眼前这个盯着他老婆看，毫无避讳的男人。如果没记错，上次在医院也是他帮顾怀凝挂号，虽说这次顾怀凝是被他及时扶住了才没有摔倒，他也不允许任何男人随意看着他的人。
　　顾清言怎么会感受不到男人对他的敌意，他没有心情去理会他，这个臭小子拐走了自家的小白菜，他还没找他算账，瞧着他反倒是要发作起来了。
　　“顾……顾清言？”
　　顾怀凝没有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她只记得自己在晕倒前依稀看到个男人声影，不像是霍行绎。那这么看来，应该是顾清言了。
　　真是巧，两次进医院都碰到他。
　　“谢谢你。”
　　“你该喊我一声哥哥的。”
　　两人同时开口。
　　双双愣住。
　　霍行绎见状，不由皱眉，周身气场更低。哥哥？这是哪门子野哥哥？
　　“啊？”
　　顾怀凝没有反应过来，她瞧着顾清言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不像是喜欢随便调戏小女孩的人呐。
　　“怀凝，我是你的亲哥哥。”
　　“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一时难以接受。”
　　顾清言终于说出这句话了，眼底微微泛红，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姿态面对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轻轻走到床前，眼里只有妹妹苍白的小脸，丝毫看不见占有欲很强将她牢牢搂在怀里的便宜妹夫。
　　“亲哥哥……我没有哥哥。”
　　顾怀凝声音有些颤抖，满眼疑惑，像是想到了什么可能性，她更蜷着往霍行绎怀里躲。
　　“准确来说，是同父异母。”
　　顾清言闭闭眼，像是有些难堪。
　　他清楚知道了那个所谓的父亲，是如何抛弃了自己和母亲，而后又去抛弃了只有五岁的妹妹一家，害得她小小年纪也没了父亲这个重要的角色。
　　这么多年，即使父亲又回来了，顾清言也从没给他一点儿好脸色。当初顾祖扬以所谓的生活太平淡要出去看看为由，一走就是六年多。顾清言和母亲住在外祖父家里，只当没了父亲。
　　谁能想到，他又回来了。
　　时隔了多年的夫妻自是早生隔阂，顾祖扬一回来，顾清言母亲马上和他办了离婚，随后顾清言也一直同母亲生活。
　　顾祖扬当初和顾清言母亲结婚就是大部分为了钱，他同意离婚的条件只有一个，便是要钱。顾清言外祖一家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拿了五十万给他当作是消灾了。
　　而后顾清言没有和顾父再有多的联系，他知道顾祖扬一直在南市做一些不正规的投资，妄想不劳而获，直接发大财。
　　直到最近，顾祖扬突然找上了顾清言，说自己得了肺癌，快要中期了，怕是时日无多。人到老时身边希望有儿女伺候着，顾清言没有说什么，只是给他联系好了南市的权威专家，让顾祖扬住院。
　　他能做的也只有如此，父亲这个角色的关爱他没有享受多少年，如今的权当是还给他生育之恩吧。
　　顾清言能做的也只有给顾祖扬请个护工，偶尔来医院看望，了解他的病情而已。那晚却是遇到了顾怀凝，起先他只觉眼熟，不疑有他。
　　谁知顾祖扬可能是生了大病，心里也会去后悔从前，他主动跟顾清言提起了那个女儿。
　　顾清言平日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那天他的脑子里第一个闪出的竟是只见了一面的顾怀凝。
　　也许是为了全了顾祖扬的一点愿望，也许是自己的莫名猜测，他马上让人去查了。
　　水光镇是个小地方，想查个人自然容易，没几天他便得知的那个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竟真是他的妹妹！
　　顾清言更是得知了顾怀凝从小到大的经历，那瞬间，他几乎要将桌子砸碎了。
　　他原本心情很微妙，对于一个夺去自己该有的完整家庭的、一个只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没有多少感情，也无需有多少感情。
　　可当他细细了解了那个妹妹的经历后，他只有万分心疼。
　　顾祖扬当年哄骗了顾怀凝的母亲，两人没有领结婚证，顾怀凝母亲甚至到死了还不知道顾祖扬早有了家庭。
　　顾怀凝何其无辜！她小小年纪，就承受了旁人所不能承受的一切。她没了父母，受尽欺凌。
　　顾清言更恨顾祖扬，他一个人的风流不负责，直接毁了两个家庭，毁了两个女人，两个孩子。
　　他不会带顾祖扬来见顾怀凝，也不会劝顾怀凝去认顾祖扬。他没有那么善良，去劝一个没得到爱的孩子，爱别人。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个没得到父爱的孩子？
　　一半是同病相怜，一半是兄长的怜惜，他迫不及待想要认这个妹妹。
　　想去给她，她这些年没有得到的爱。
　　即使她一时无法接受。
　　……
　　“我没有父亲！”
　　顾怀凝听到这两字下意识拔高声音，她本来就没有父亲！她的父亲在她五岁那年就和母亲一同死去了。
　　霍行绎安抚地拍了拍怀里人的背，轻声在她耳边哄着：“别激动，注意身体。”
　　顾怀凝呼出口气，想到肚子里的宝宝，微微平复了心绪。
　　“是，我也没有。”
　　顾清言嘴角掀起一丝讽刺的笑，对着面前虚弱苍白的妹妹，他顿了好几秒，才把顾祖扬当年的事说了出来。
　　……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没关系。可是我永远是你的哥哥。”
　　“哥哥想去补偿你这些年受的罪。”
　　“你给哥哥一个机会，好吗？”
　　顾清言眼里哀求意味很明显，声音放软了好几个度。
　　顾怀凝一直呆呆看着一处，眼神呆滞，没有反应。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顾清言转身，闭了闭眼，迈着大步就要走出病房。
　　身后突然传来微颤弱弱的声音。
　　“哥、哥哥。”
　　“对不起。”


第76章 兄妹
　　顾清言脚步直接顿住了。一听到“哥哥”两字，眼睛立刻潮湿起来，他努力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缓缓转身，有些激动：“你叫我什么？”
　　“哥哥。”
　　顾怀凝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再喊了一遍，无视身后人的大手在腰后作乱。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叫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字会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许是顾清言太过温柔，许是从未接触过的兄长这个角色令她莫名触动，许是得知哥哥童年是和她一样都没有父亲这棵大树的庇佑，她看见顾清言有些落寞的背影，便毫不犹豫喊了他。
　　“你不要说对不起，你从来就没错。”
　　“知道吗？”
　　顾清言想到方才妹妹的那句对不起，心脏不受控有些酸痛。凭什么要她来道歉？她又为什么需要道歉？她才是这其中最大的受害者。
　　他尚有母亲和外祖一家的关怀，而妹妹小小年纪就寄人篱下，受尽欺负。顾清言甚至恨不能回到过去，好把妹妹带在身边照顾。
　　虽是同父异母，他早已把这个可怜的姑娘看做是自己的亲妹妹。
　　“嗯。”
　　顾怀凝眼含热泪，喉头发紧，心里柔软的一块瞬间塌陷了。
　　她小时候被那些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欺负时，就偷偷幻想过，如果有个哥哥，该多好。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真的有个哥哥。
　　兄妹俩是第二次见，彼此却没有一点嫌隙感，反而想要同对方多说几句话。
　　顾清言张了张口，犹豫几秒才看着妹妹提出了一个请求。
　　“小凝，哥哥可以抱抱你吗？”
　　顾怀凝没有犹豫，轻轻掰开身后男人大手的掌控，便迅速下床了。
　　霍行绎甚至没来得及抓住她，小姑娘便扑到身前男人的怀里了。
　　顾清言手颤抖着拍拍妹妹的背，心口酸涩，又有点欣慰。
　　好在，好在她健康成长，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顾怀凝第一次和除了霍行绎之外的男人拥抱，有些紧张，即使面前是她的哥哥，她也有点不知所措。
　　此刻已经忘了身后的醋坛子。
　　霍行绎全程看着兄妹认亲，没有说一句话。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他也希望小姑娘能有个亲人，给她缺失的亲情上，当然，无需很多！
　　像这种拥抱的动作实属是多余了些。
　　看着眼前兄妹抱着的温馨场面，他一颗心就像在醋缸里泡了无数天，怎么捞也捞不出来。
　　霍行绎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克制自己隐隐的恼怒，“好心”提醒便宜大舅哥。
　　“老婆，小心点肚子里的宝宝。”
　　暗暗的得意。
　　顾清言原本脸上挂着的笑瞬间消失了，他轻轻推开妹妹的肩，不可置信看着她：“你怀孕了？”
　　顾怀凝毕竟才二十岁，说起这种事自然很不好意思，对方还是刚认到的哥哥，她更是有点尴尬。
　　硬着头皮：“嗯。”
　　顾清言冒着怒火的一双眼看向坐在床上一脸骄矜的男人：“你是禽兽？她才多大！”
　　“我们结婚了。”
　　“大舅哥。”
　　霍行绎扬扬眉，眼里的挑衅和宣示主权丝毫不加掩饰，刻意加重了后三个字，目的是为了提醒他——你算哪门子大舅哥？
　　顾清言更是震惊，几乎要把牙咬碎了，却也不敢大声问妹妹，她这副小脸苍白的样子，他看了也是胆战心惊。
　　“什么时候结的婚？”
　　顾怀凝再迟钝也感觉出了老公和哥哥间的暗藏汹涌，此时想要挺身出来做和事佬。抛去方才的羞涩，颇有些讨好看着哥哥。
　　“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顾清言把这几个字在心里过了几遍，此时意识到一个更大的问题，语气微急，“那你怀孕多久了？”
　　多久了？顾怀凝傻看着霍行绎，她也不知道多久了。
　　霍行绎早已看不下去，起身将人夺回到自己怀里。
　　他闲适摸了摸顾怀凝的脑袋，一双带着寒光的眼直看向顾清言，一字一句：“快一个月了。”
　　“……”
　　顾清言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这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人都结婚了，孩子也有了，他总不能把他抓起来打一顿吧？
　　顾清言缓了口气，从喉咙里生硬挤出几个字。
　　“你敢对她不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霍行绎褪去脸上的隐约敌意，语气郑重，像是在回答他。也像是在告诉自己。
　　“不会有那天。如果有那天，我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
　　——
　　顾怀凝打完点滴，离开医院时大概晚上八点多。
　　“饿了吧？”
　　霍行绎打完电话，跨进车里，小心给她盖上一层毛毯。
　　“好饿。”
　　顾怀凝扁扁嘴，手摸了摸肚子。
　　她晚上就没吃多少，又睡了一觉，自然是饿了。
　　明明男人才刚问，她却觉得自己已经被饿了好几天，语气不自觉都带上了浓浓的娇意。
　　霍行绎眼底爱意更甚，他爱极了这副娇样，话里宠溺快将人溺死：“乖，再忍忍，老公带你去吃饭。”
　　“这么娇气，看来我们小梨子也是个小娇气包。”
　　男人没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
　　顾怀凝眼神一下柔和起来，满心疼爱，轻轻抚着小腹，默念了几遍小梨子。
　　刚才男人不顾她的阻拦，硬是把她一路抱到车里，已经引起了很多目光的关注，她那时都羞得埋在他怀里不好意思抬起头了。
　　此时脸上还有未完全褪去的红意，配上周身柔和的气场和脸上娇娇的笑，霍行绎喉结滚了下。
　　许是怀孕的缘故，小姑娘看着更加温柔可人，通身泛着完全让他移不开眼的和煦。
　　霍行绎眼神一黯，把人轻轻压在座位上，抬起下巴直接吻了下去。
　　绵长而温柔。
　　——
　　“这是哪里呀？”
　　霍行绎紧紧握着她的手，小心扶着人下车，他现在把她看得比玻璃还易碎，生怕人不小心磕着碰着了。
　　简直是甜蜜的烦恼。
　　“这是大哥大嫂家。”
　　霍行绎几次想抱她，都被小姑娘瞪着放下了手，她要是被他抱着进门，那她脸还往哪搁？简直不用见人了！
　　霍行绎无奈轻晒，只好小心将人圈在怀里，又扣着她的腰，这才放心。
　　霍行绎带她来了一处安静的别墅。


第77章 震惊
　　“小婶婶！”
　　霍信鸣来开的门。
　　一见到顾怀凝，他立刻想要扑上来勾住人的胳膊。
　　霍行绎蹙眉，一手把他推远了些，另一只手紧紧护着怀里人的腰。
　　“霍信鸣。别动手动脚，你注意点，下次不许了。”
　　霍行绎暼了一眼嘟嘴委屈的小鸣同学，语气有些严肃。
　　刚才看霍信鸣即将扑上来的样子，他都被吓到了，生怕他没轻没重碰到自家老婆的肚子。
　　“哦，知道了，小叔。”
　　霍信鸣真的很委屈，他在哪都被嫌弃，太惨了呜呜呜！
　　“没事。”顾怀凝再次被霍信鸣这副样子骗到了，她不动声色瞪了眼霍行绎，哪有这么夸张，连人家碰一下都不行的。
　　霍行绎拿自家老婆没办法，只好再次轻飘飘瞥了眼霍信鸣。难怪大哥总是要把他送走，就这小绿茶在家，只会争宠扮可怜，真该送走！
　　唉，希望他家小梨子懂点事儿，多黏他一些，他才可以一个人独占老婆。
　　“来了不进来，杵在门口干什么？”
　　霍行临穿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把勺子，倚在厨房门远远看着。
　　霍行绎牵了顾怀凝进了家门，动作轻柔脱掉她的大衣，又蹲下来，一手给她扶着，另一手替她换鞋子。
　　一举一动无不透着四个字——小心翼翼。
　　白之遥听到声音，也到玄关处看，她很疑惑，这人儿是玻璃做的不成，霍行绎是怕老婆碎了还是怎么？
　　可是怎么瞧着，这么熟悉？
　　想不通，她只好到厨房去找自家老公。
　　小声吐槽：“这阿绎怎么了，今天怎么怪怪的？”
　　“你瞧不出来？”霍行临捏捏她的脸，老神在在提示，“你什么时候我也是这样小心地伺候你？”
　　白之遥仰着头想了一阵，有些激动就要喊出来：“你是说小凝怀……呜呜呜。”
　　嘴被男人捂住，她扒着霍行临的手，瞪了好几眼他。
　　“嘘，还是等阿绎自己说吧，咱们就装不知道。”
　　说完才松开白之遥，还被人狠狠咬了口，他也不去计较，反正他总会讨回来的，在他最爱的地方。
　　“啧啧，禽兽。”
　　霍行临垂眸，低笑。
　　呵，当初谁信誓旦旦说不会让人小姑娘上着学就挺着肚子的？现在还不是打脸了！
　　看来他的预感真准呐。
　　……
　　霍信鸣看着玄关处的小叔一脸温柔帮小婶婶换鞋，觉得甚是没眼看，便走到厨房想找亲爱的爸爸，没想到又看到爸妈在腻歪。
　　他一脸平静，唉，习惯了！
　　他一向是多余的，整个家最多余的！
　　白之遥走出了厨房，看到霍行绎满脸小心扶着人坐到餐桌上，差点就要抱着人坐了，她暗自笑笑。
　　霍家出情种，果然没错。
　　霍行绎对顾怀凝的好，一如这十几年来霍行临待她的好。
　　旁人或许觉得天之骄子要么无情，要么多情，却很难想象，他们最是专情。
　　只要认准一个，便会用一切去证明。
　　“大嫂。”
　　霍行绎向她打招呼，按下想站起来的人。摸摸她的头就进了厨房。
　　“你们来啦。”
　　白之遥坐到顾怀凝身边，同她聊天。
　　“怎么瞧着瘦了？”
　　看着脸尖一些，脸色也差了些。
　　“最近复习累，而且也吃不下去，就自然瘦啦。”
　　顾怀凝温声，露出一点小梨涡。
　　“那可得多吃点，女孩子家家的，太瘦了不好。”
　　白之遥轻轻帮她别了碎发到耳后，动作很自然。
　　“嗯，好的呀。”她软声回答，对白之遥总有种想要莫名亲近的感觉，就算两人差了十几岁，她也把她看做大姐姐。
　　“嫂子，你生完孩子有没有胖啊？”顾怀凝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瞬间担忧起来，听说生孩子后身材都会走样的，万一她到时变丑了可怎么办。
　　白之遥更确定了刚才他们的猜测，也没说穿，小姑娘都害羞，她得等到人家自己说了。
　　“我那时候孕吐很严重，倒是没怎么长胖，生完孩子没多久就恢复身材了。”像是给她讲故事一样，也没有刻意说什么。
　　“孕吐很难受吧？”顾怀凝微拧眉，不由有些害怕。
　　“是很难受，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会的，”白之遥拍拍她的手，“别怕。”
　　空气中突然飘来了一股肉香浓汤味儿。
　　“来，喝汤。”这时霍行绎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老鸭汤到顾怀凝面前，哄着她喝下。
　　顾怀凝被这一打岔，直接忘了刚才要说什么，乖乖捧着碗喝起了汤。
　　这边霍行临也端了一碗汤给自家老婆，两个男人都坐在老婆身边盯着她们喝汤。
　　“我一定是捡来的吧？”霍信鸣看着一幕，满脑袋都是问号。
　　怎么别人家的父母都是顾着孩子多些，他家的倒是与众不同，像是没他这个儿子似的，什么都顾着老婆。
　　“自己去盛。”
　　霍行临语气淡淡，都没看他一眼。
　　霍信鸣气哄哄跑到厨房，桌上早就摆着一碗盛好了的汤，他才憋不住笑了出来。看来老父亲眼里还是有他这个人的！算了，勉强原谅他吧。
　　“阿绎，孩子名起好了吧？”
　　霍行临突然看了一眼霍行绎，挑眉问。
　　霍行绎失笑，果然老狐狸还是老狐狸，他还没说，他就看出来了。
　　也没有否认，只说：“小名起好了，大名还得仔细想。”
　　顾怀凝有些羞臊，不敢抬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人是合法的。提起怀孕，她还是不好意思。
　　“恭喜啊。”
　　白之遥轻轻拍了下顾怀凝的手。
　　“谢谢嫂子。”
　　霍行绎知道自家老婆害羞，先替她回答了。
　　这时霍信鸣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咻地一下站了起来，手指着顾怀凝。
　　“小婶婶，你、你怀孕了？！”
　　顾怀凝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比他们俩还激动，微笑着点头。
　　“我天！小叔，你真的……太过分了！”霍信鸣一脸气愤，他原本想说“禽兽”的，绕了一圈选了个迂回点的词，“小婶婶还在读书啊！”
　　“？”
　　霍行绎这下被这小子完全整笑了，他怎么一副他自己怀孕了的样子？
　　“小子，坐下，你这样让我觉得，你怀孕了？”霍行绎淡淡开口，嘴角有一点笑意，接着他挑眉，语气更坏，“而且还是我的。”
　　“噗”一声，白之遥直接笑到失声，霍行临也罕见大笑。
　　霍信鸣哪被他小叔这样打趣过，这时指着他“你你你……”你半天。


第78章 孕吐
　　“？”
　　霍信鸣小小的脑袋，有大大的疑问。如果他有罪，愿意让法律来制裁，而不是在这个家受尽欺负。
　　少年嘴角扯出假笑，似是叹息，对眼前这个挑眉坏笑的小叔狠狠吐出几个字：“小叔，你好骚啊！”
　　“？”
　　霍行绎一时竟罕见地被噎住了，这还能说什么？
　　顾怀凝全程已经憋笑憋到脸都红了，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对叔侄每次一见面就杠上，这场景这么好笑。
　　霍信鸣气呼呼坐下，不理看热闹的大人们，埋头喝汤。
　　“阿绎，你也有今天。”
　　霍行临摇头感叹。
　　这弟弟自从结了婚，就从神坛跌落了，哪里还能看出曾经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这会子连霍信鸣都能随意嘲笑他了，实在是看得有趣儿。
　　“霍信鸣，你学校那个小姑娘，还理你吗？”
　　霍行绎自动忽略了大哥的取笑，挑眉淡淡对霍信鸣威胁道。
　　“小叔！”
　　霍信鸣马上像被踩了尾巴，急着反驳，语气暗含祈求，拜托小叔别再揭他老底了！
　　“哦？”
　　还有这回事？
　　白之遥好奇瞧了眼儿子，虽说青春期这都是正常的，但她还没想过霍信鸣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儿了，想想平时对他的关心确实有点少了，她不由有些自责。
　　顾怀凝放下手中的调羹，好奇看向霍信鸣。倒有点感兴趣，怎么这霍家的男人，都这么早开窍？
　　看看大哥让大嫂十九岁就生了孩子，再摸摸自己的小腹，她也刚满二十岁，这男人也没有放过她。
　　让她早早揣上了崽，还不得不要暂时休学，唉，真的被吃得死死了。
　　霍行绎接收到顾怀凝微微埋怨的目光，唇边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而后紧紧裹着她的手。
　　“小叔！你……”少年白皙的脸颊逐渐染上点可疑的红，他急于转移话题，挠着脑袋才憋出一句，“小婶婶肚子里的肯定是个弟弟！”
　　顾怀凝懵懵眨眼。这叔侄之间的斗争，怎么还说到她了？
　　霍信鸣自以为这句话很有杀伤力，还有些骄傲。
　　“闭上你的乌鸦嘴。”
　　看着小叔的脸一下黑了，少年暗喜，果然这招很有用！
　　心里却想着，刚才说的全部不算数！小婶婶还是得生个妹妹。
　　“我瞧着也是。”霍行临乐于见霍行绎的黑脸，也来凑热闹。
　　“哥，当年嫂子几岁生这个臭小子来着？”霍行绎朝他笑笑，看不出翻旧账，倒真的像在回忆。
　　白之遥闻言立刻狠狠瞪了眼霍行临，偏过头不看他。即使现在她真的爱上了男人，可每次回忆起当年被强取豪夺、小小年纪就怀孕生子的那段记忆，总会又恼又羞又气。
　　霍行临脸色不变，朝霍行绎做了个“谢谢”的口型。
　　霍行绎搂着自家老婆，淡笑，深藏功与名。
　　——
　　“老婆，不去学校，好吗？”
　　霍行绎瞧着刚吐完，脸色连同嘴唇都很苍白的人，只觉得整颗心都被狠狠揪起来了。看着她孕吐这么难受，他心里骂了无数遍自己，都怪他，让她怀孕了，还要经历这么痛苦的孕吐。
　　早上起来小心伺候老婆吃着早餐，谁知她竟闻到煎蛋的味道，立刻捂着嘴跑进卫生间干呕起来。
　　霍行绎连忙跟在她，拍背，递水给她漱口，心下比她吐着更难受，他竟什么办法也没有。
　　无奈哄着顾怀凝别去学校了，他陪她去办个休学，等生完孩子、身体养好再去上学也不迟。
　　顾怀凝却不依，坚持要把期末考试给考完了再办休学。任凭他连哄带胁迫，也是不愿意。
　　霍行绎本来就疼她，现在人怀孕了更是家里的小祖宗，怎么可能让她不高兴，只好顺着她的意思来。
　　却还是想多哄几遍，看顾怀凝能不能回心转意。他现在看她就觉得人是玻璃做的，实在是太脆弱了，不放心她去学校里人那么多的地方。
　　“不要。”顾怀凝一口拒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今天心情有点烦闷，尤其是刚才孕吐，简直是要把胃酸都吐出来了。那种胃酸倒流，灼烧喉咙的感觉太过难受了，一想到今后可能还要经历很多次这种痛苦，她就更是烦闷。
　　“好，老公不说了，”霍行绎心疼看着她，指腹摩挲人的小梨涡，轻声哄着，“喝点粥，现在胃很空吧？”
　　他能理解小姑娘突如其来的脾气，孕妇本就情绪敏感，加上刚才吐得那样痛苦，他简直恨不能替她。都是他的错，那么早就让人儿承受怀胎十月的苦。
　　他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给她，怀孕本就不是女人一个人的事，她已经承受了怀孕的辛苦，剩下的自然要他来全部承担。
　　霍行绎握着调羹，舀起一勺粥，吹了好几下才喂到顾怀凝嘴边。
　　见她乖乖张口吃了，没有皱眉，也没有再要吐的意思，颇有点紧张问她：“怎么样？还想吐吗？”
　　“没有了。”顾怀凝看得出来霍行绎的疼惜和包容，男人一早上都在伺候她、轻言哄她。方才吃了口粥也没有再想吐，这时心情莫名好了不少，软软回答。
　　“再吃点，不能饿着。”男人细心擦了擦她的嘴角，耐心地一勺一勺喂着。
　　“不如今天让你的室友来家里吧？”霍行绎夹了口小菜，才想起复习周都是自主安排的，既然他不放心小姑娘去学校，而她又坚持要考完试，那不如各退一步，请她的室友来家里陪她一起复习好了。
　　“家里安静，我也放心些，让王叔去接她们，怎么样？”
　　“等会我去公司，中午让黄姨来做饭，让她做清淡些，你要乖乖吃。”
　　“等我这阶段山庄的事忙完了，就回家办公，每天都陪着你，好不好？”
　　顾怀凝认真思考男人的建议，嗯……倒也不错，请她们来家里，好像也可以哦。
　　还没回答，就听到男人温柔醇厚的声音在耳旁回荡，他温声嘱咐了这些事，这时放下碗，温柔擦了她的嘴角。
　　明明是些小事，顾怀凝却莫名眼眶一热，心口很暖。
　　看似平淡，其实平淡最是难求。
　　她所求的不过的这平淡中的温馨生活罢了。如今，都有了。
　　她仰头吻了吻男人的侧脸。
　　“好。”


第79章 干妈
　　“各位小姐，吃点水果吧。”黄姨端着几盘水果从来到客厅，笑着对几个小姑娘说，也没多待，就退出了客厅。
　　傅姿负手在背悠闲在客厅里摸着瓶子里的花儿，看看摆件，随后坐下拿起银叉叉起一块甜瓜吃。
　　而后取笑一本正经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的瞿萧萧：“你不是一向有社牛症吗？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今天第一次来顾小凝家做客，当然要客气点。”瞿萧萧目不斜视，要不是她们知道她的性子，恐怕真要相信这是个老实乖巧的姑娘了。
　　杨子臻则是环视整个家的装修和设计，感叹声：“霍总的眼光果然不错。”
　　“我上次来这里还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人气，现在却觉得莫名温馨，有家的味道，原来这就是结婚呐。”
　　傅姿托腮轻笑。
　　随处放置的女孩子的小物品，空气中淡淡的清甜的味道，以及桌面上摆放的鲜花和摆件，不远处落地窗前的毯子和杂志，处处充满温情。
　　“你们来啦。”顾怀凝终于下楼了，她早上起来没有换衣服，方才换了套衣服，拾掇拾掇了脸，才下来见她们。
　　傅姿瞧着顾怀凝今天似乎很不一样，但具体却也说不出，总之就是很不同。
　　“顾小凝，你今天有点怪怪的，说不上哪里怪。”瞿萧萧先一步说出口了，她不再装正经模样。
　　傅姿挑眉瞅了她一眼，眼里有赞同：“我也觉得！”
　　顾怀凝没想到这几人眼睛这么尖，明明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变了，但是照镜子时也觉不同，她们竟也察觉了。
　　她没有打算要瞒着她们，毕竟她考完试就要办休学了，也瞒不住。但她一时也说不出，于是便打算等会儿吃午饭时再同她们说，她都可以想象这几人的震惊了。
　　“我看你最怪了，今天怎么这么乖？”顾怀凝坐到瞿萧萧旁，笑问。
　　“怎么你也这么说！明明、明明人家一直都这么腼腆的啦！”瞿萧萧笑着抛了个媚眼。
　　“得了，你可别勾引我。”顾怀凝轻捏了她的脸，她很喜欢瞿萧萧大方洒脱的性子，心里竟不知不觉想到了，要是她的小梨子也这么开朗活泼就好了。
　　脸上不自觉露出温柔的笑，杨子臻有点看愣了，她怎么觉得顾小凝的笑，那么地、慈爱？
　　“霍夫人，带我们去参观参观吧。”她颔首，建议。
　　顾怀凝正有此意，除了傅姿，她们都是第一次来的，自然是该好好参观了。
　　先带着人去了后院的八角小亭和泳池看了，瞿萧萧边探头探脑，边兴致勃勃扯着嗓子喊：“我靠！太好看了吧！顾小凝，我宣布，这里是我家了！”
　　“你不怕我哥那张扑克脸，你就搬进来吧。”傅姿跟在她身后，吐槽。
　　论吐槽起霍行绎，她一向是首当其冲的，谁让他从小就压迫她。
　　顾怀凝噗嗤一声笑了，她倒是很少再看见那张扑克脸了，都是男人腻死人的模样，有几分想念。
　　“顾小凝，你今天怎么这么磨叽？”瞿萧萧眼尖，瞥见顾怀凝缓慢的脚步和小心翼翼的样子，她怎么越看越怪？
　　杨子臻若有所思看了眼顾怀凝，这小妮子该不是有了吧？这样子跟她嫂子怀孕时一模一样。
　　宽松的衣服，温柔的笑，白里透红的气色，和小心翼翼的脚步，再加上今天莫名其妙的邀请她们来她家复习，哪点都像是证据。
　　杨子臻眯了眯眼，缓缓开口，语气却十分笃定：“顾小凝，老实交代，你有了吧？”
　　瞿萧萧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她很夸张笑了出来，放下手里的雪人儿，一下要站起来：“臻子，你开什么玩笑呢？我天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嗯，我怀孕了。”
　　瞿萧萧夸张的笑声瞬间哽在喉咙里，她没起稳，直接跌坐在亭子前的雪地里。
　　“我、靠？”
　　简单的一句感叹，放大的嗓音，代表了这一刻在场三个人的直观感觉。
　　饶是杨子臻早有猜测，却也大惊，怀、怀孕？
　　傅姿半是震惊，半是激动，顾小凝怀孕了？她很快就要有个小侄女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
　　顾怀凝早有预料她们的反应，没再说话，让她们缓缓吧，毕竟她昨晚也缓了好久。
　　“多、多久啦？”
　　傅姿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快一个月。”
　　“你们、我靠！霍总牛逼！”
　　瞿萧萧拍拍手，从雪地里站了起来，连忙小心扶着顾怀凝进屋：“外面冷，快进去。”
　　顾怀凝失笑，得，又来了几个把她当玻璃一样护起来的的人，她好不容易才能暂时见不到男人那副连她动一下都紧张兮兮的样子。
　　“没这么脆弱，没事。”却还是顺着几个人的心意进屋了。
　　“所以，你下学期开始要休学对吧？”
　　待她们坐下，傅姿又是倒水又是拿靠枕给她靠着的，杨子臻先问出关键。
　　“嗯，也没办法了，它来得太急了。”顾怀凝下意识摸上小腹，嘴角有一丝温柔。
　　“霍总牛逼！”瞿萧萧看着她的肚子，手也不自觉抚上去了。
　　“换句话。”顾怀凝笑着轻敲她的脑袋，她再听一次，就要尴尬死了。
　　许是对小生命的期待和天然的爱，几个小姑娘一时间都笑了，好像很不错，一个小宝贝。
　　“我要做干妈！！”瞿萧萧靠在顾怀凝的肩膀上，眨着眼可怜请求。
　　“我也要！”杨子臻推开她，也想过来撒娇。
　　“你们小心点，碰到她我哥可是要怪罪的。”傅姿小心隔开两人，护着她的肚子。
　　两人反应过来，赶紧退开几步，不敢靠她太近。
　　“没事，你怎么比你哥还要夸张，”顾怀凝嗔了傅姿一眼，“好，你们都是干妈。”
　　两个小姑娘瞬间高兴起来，坐在一旁叽叽喳喳商量要给宝宝买什么东西。
　　“我是小姑姑，”傅姿不自觉脸上也挂起温柔的笑，轻轻摸了下顾怀凝的小腹，“宝贝快快长大，出来小姑姑带你玩。”
　　屋内很是温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黄姨在厨房准备饭菜没听见，瞿萧萧自告奋勇去开门。
　　“你好，你找……”话还没说完，瞿萧萧却狠狠被门外这个高大清润的男人吸引了，一字也说不出来。
　　男人长身玉立，五官立体深邃，眉眼间很是正派，像极了古代的端方君子。
　　“你好，我找小凝。”


第80章 入戏
　　瞿萧萧愣了好一会儿，意外和男人的眼睛对上了，她的脸莫名发烫，强行逼迫自己移开视线。
　　该死的，这个男人怎么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这么对她胃口？可是他找小凝，不是吧，他不知道小凝已经结婚甚至还怀孕了吗？
　　出于一股神圣的对于霍总婚姻捍卫的正义感，就算这个男人再帅也不能留情，瞿萧萧挺直小身板，一脸正经：“小凝她已经结婚了，而且她男人还是混黑的，我告诉你，别想动大哥的女人！不然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劝你识相点趁她老公还没回来，赶紧走！”
　　说完就要关上门。
　　顾清言挑眉，这姑娘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她是在演偶像剧？有点意思。
　　“你说得对，但我不怕。”他挡住门。说完才发觉自己竟还陪她演了起来？
　　“你……你这么年轻，回头是岸啊！”瞿萧萧皱眉，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进那一双深邃的眼里。
　　这会儿倒是真情实感劝起他来，毕竟这个男人是她这辈子第一个被惊艳到，而且完完全全长在她审美点上的男人，就算得不到，也不希望他去破坏别人。
　　且霍行绎那种性子，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不行，她必须劝住他！
　　顾清言不得不承认，他被这姑娘那一眼看得心微漾，这是从前从没有过的。他被一个小姑娘吸引住了？不可思议。
　　眼前这个小姑娘个子不高不矮，大概到他肩头，明艳的五官，一头酒红卷发，身上打扮也很是时髦，瞧着和他妹妹一般大，那双水灵单纯的小鹿眼却与明艳朝气的气质不符。
　　顾清言暗道，他是疯了吗？这么个小姑娘，他如果下手了，那岂非是禽兽？
　　正当两人僵持站在门口时，顾怀凝微微惊讶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哥，你来了！”
　　哥？瞿萧萧下意识看向男人，却从他唇边挂着的淡笑中莫名看出几分调侃？
　　“快进来。”
　　顾怀凝拉起瞿萧萧的手，她才回过神来，给那男人让路。男人高大的身影靠近她，两人擦肩而过，瞿萧萧只感觉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向来是她萧姐的主场，她从来没在一个男人面前这么不自在过。
　　天，她是疯了吗？她该不是，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了吧？
　　……
　　“哥，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顾怀凝给顾清言倒了杯水，却被顾清言轻轻摁下，让她坐着。
　　“我自己来，你坐着。”
　　顾怀凝彻底无奈，拗不过他，又来了个把她当易碎玻璃照顾的人，她好惨。
　　顾清言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堆东西，清越的声音里有几分心疼：“看你这么瘦，脸色又不好，给你买了点东西补补身子。”
　　“哥，谢谢啊。”顾怀凝抿唇轻笑了声，这种家人的关爱她有点陌生，可感觉不赖。
　　杨子臻和傅姿就坐在顾怀凝身边，偶尔和他们聊几句天，瞿萧萧罕见地安静下来，一言不发。偶尔眼神和对面男人对上，她偷偷咬唇躲开了。
　　救命，为什么这么奇怪，可是他们却没有觉得奇怪呢？
　　她可是萧姐诶！不要面子的吗？瞿萧萧挺直小身板，拒绝社交尴尬，从她做起。
　　“哥，中午留下吃饭吧，好不好？”顾怀凝摇了摇他的手，一双眼带着不易忽视的期待看着他，顾清言怎么舍得拒绝？点头应下了。
　　“慢点。”
　　“顾小凝你慢一点！”
　　一时重叠的声音，瞿萧萧懵懵和顾清言对视一眼。
　　顾怀凝马上就起身要到厨房里吩咐黄姨多加几个菜，略显高兴的脚步引来一众人的制止，她撇撇嘴，放慢步子。
　　顾清言轻咳一声。
　　“顾大哥做什么的？”傅姿大方问。
　　“我是律师。”
　　顾清言看着对面那个假装不在意，其实竖着耳朵在听的小姑娘，有些想笑，还是忍住了，特意放大了点声音。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张名片，递给几个人，“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当然，希望你们没有。”
　　等到瞿萧萧接过名片时，男人的手像是不小心般擦过她的掌心，一时的触碰让她从手心酥麻到脚底，救命，她快不行了！
　　“顾大哥，原来轻言事务所是你开的啊！太厉害了吧！”傅姿看了眼名片，惊呼。轻言在南市乃至全国的律师业内都很有名，主攻经济类的案子。被称为没有轻言搞不定的案子，实乃业界翘楚。
　　“加个微信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免费给你们辩护。”顾清言挑眉，似是开玩笑。
　　瞿萧萧瞬间想要跳起来，这么轻易加到他的微信？好啊，这是他自己送上门的，可别怪她了！
　　顺利加上微信。
　　……
　　霍行绎竟在快开饭时回来了。
　　带着外头的寒意，霍行绎站着暖了好一会儿身子，和几个人点头打了招呼，才上前去抱着了这个让他一早上心不在焉，后来干脆直接回家了的人。
　　傅姿简直没眼看，直接招呼了几个人去餐桌上，帮着黄姨上菜。
　　“你怎么回来啦？”顾怀凝抿着笑，嘴边梨涡若隐若现。
　　霍行绎低头吻了下梨涡，声音温柔：“想你了。”
　　是，想了，明明才几小时不见，他等不下去，赶在饭点回来了。
　　“我哥也来了。”
　　她小声提醒。
　　“嗯，去吃饭，”霍行绎搂着她的腰，护着她。
　　到了餐桌更是让大家没眼看，霍行绎就差点喂老婆吃饭了，这副样子让傅姿深深怀疑，这人是她表哥？没被下降头？
　　顾怀凝几次眼神警告，男人都装作没看见，仍是细心夹菜，一脸温柔。
　　“哥，你这样，我快吃不下了。”
　　傅姿放下筷子，一脸严肃。
　　“吃不下回家。”
　　“？”
　　顾怀凝手肘捅了捅男人的胳膊。
　　瞿萧萧差点笑出声，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有点在意的男人，她努力克制，想要留下好印象，来挽救刚才的尴尬。
　　“对了，这件事先不许说，等过一阵我们自己说。”
　　霍行绎突然想到这件大事，警告傅姿。
　　“得了，我明白，哥，你少不了被骂！”傅姿摆摆手，了然。


第81章 舅舅
　　饭后，顾清言趁只有顾怀凝在厨房时，递给了她一张卡。
　　“密码六个八。”
　　见顾怀凝要推脱，他半是强硬塞到她手：“不许拒绝，当是哥给你的嫁妆。”
　　“我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什么也不缺，但也想表示下做舅舅的心意。”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顾怀凝自也是不好再婉拒，于是便顺从收下。
　　“哥，谢谢你。”
　　说不感动都是假的，她没有去想过自己也会有嫁妆，父母都不在，外公外婆不知道她结婚了，她什么也没有。
　　没想到现在她竟也有了。
　　顾清言摸了下她的头，余光瞥见门口男人的身影，没说什么就要出去。
　　“谢了，大舅哥。”擦肩而过时，霍行绎淡淡道。
　　“应该的。”
　　两个男人竟在此刻意外和谐，不再针锋相对。
　　“傻了？”霍行绎看她拿着卡发呆那小傻样，抚平她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翘起的一根呆毛，“有了哥就忘了老公？”
　　她再傻也听出男人酸溜溜的口气，何况她一点儿也不傻！
　　“？”
　　顾怀凝算是知道了，这男人就是个醋坛子，不管谁的醋，他都要吃。
　　霍行绎只感觉怀里人紧紧收紧手臂对他腰部的桎梏，讨好般头蹭了好多下，撒娇：“老公，我最爱你。”
　　“最最最爱。”
　　像是怕男人不信，又抬头补充了一句。
　　确实，如今再没有人可以超越男人在顾怀凝心中的地位。作为丈夫，如兄亦如父，教她成长，又给她港湾，让她永远可以不用学会长大。
　　“那孩子呢？”
　　顾怀凝的确是也没料到男人连他们的宝宝的醋也要吃，一时傲娇，仰头踮起脚轻咬了口霍行绎的侧脸。
　　咬完却怂了，撒腿就要跑。
　　霍行绎饶是被咬了口，也没觉得痛，反而感到脸痒痒的，直痒到心坎里去。双臂微用力捉住了怀里人的肩，不让她逃。
　　“说，”他轻轻挑眉，话里的威胁意味很浓，“不然你知道的。”俯身贴向她的小脸。
　　顾怀凝如今金牌在手，也不怕他，哼，他能拿她怎么办？这下倒是赖皮起来，懒懒把上身的力都放在男人护在她后背的手，有恃无恐挑衅他：“我有宝宝，不怕你。”
　　霍行绎早猜到她会这么说，只是她没想到，这些都是暂时的，宝宝不可能一直在她肚子里，他早晚会有机会收拾她的。而且……
　　“老婆，你不知道过了前三个月，就可以……”剩下的话男人没说出来，顾怀凝却从他炙热幽暗的眼神里读懂了，天，她确实是忘了！
　　“你……”顾怀凝一时噎住，不想这么快认输，梗着脑袋看他，丝毫不害怕，只是微抖的声音早把她出卖了。
　　“老公，我当然最爱你了！”顾怀凝一脸认真，就差发誓了，“比爱宝宝，更爱你。”
　　是屈服，却也是真心。她从来就认为亲子关系再怎样也不该超越夫妻关系。
　　“乖，”男人低笑，扣住她的后脑勺，深吻了她好一会儿。
　　“凝凝，我们要……”瞿萧萧今天见了大帅哥后，像是没脑子，平时的眼力见儿这会全丢了，她边说着话边晃悠进厨房里，想找顾怀凝。
　　顾怀凝猛地推开霍行绎，顿了一秒后又把头使劲往男人怀里藏。
　　瞿萧萧这辈子也没见过人那么暧昧地接吻，霍行绎双手搂着怀里人的腰，顾怀凝小脸通红抱着男人脖子，两人身体怕是没有更近一步的余地，连空气中的暧昧气氛都要溢出来了。
　　她却打扰了这么偶像剧的一幕，瞿萧萧似乎只看到霍总的死亡眼神，只后再也不敢停留一秒，飞快转身就跑了。
　　“对、对不起！！你们继续……”
　　她刚跑出几步，正要喘口气，却不期然撞上一个结实有力的胸膛，瞿萧萧还没缓过神来，竟鬼使神差伸手摸了一把。
　　嗯！手感很不错，这身材，太绝了！跟她看到某漫里的男主简直不能说是毫无相关，那是一模一样啊！
　　“怎么样，还满意吗？”
　　头顶传来清越的声音，瞿萧萧露出痴汉的笑，她都差点要流口水了。
　　“满意！特别……”
　　等等！
　　瞿萧萧惊恐抬头，看见她前几个小时突然crush的对象，正似笑非笑看着她，她甚至感到小心脏这瞬间停了一秒，而后脸颊和耳朵滚烫到不可思议。
　　她连忙退了两步，实在不知道怎么表示对顾清言的歉意，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好吧，有那么一丢丢肖想，没想到手那么快！
　　瞿萧萧快哭了，这辈子没有在几分钟内连续两次社死，别说了，她自己送自己去火葬场吧！太尴尬了救命……万一顾清言误会她是个小色女怎么办？她哭哭经营的形象啊！
　　瞿萧萧脑袋一热，竟向男人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清言再次被这姑娘震惊到了，怎么她每次都这么出人预料啊？罢了，倒也是很有趣。
　　他从小生活的圈子里，没有这样活泼灵动、天马行空的鬼马姑娘，瞿萧萧的出现，反倒吸引了顾清言的注意，如果家里有这么个小女孩，想必日子也不会枯燥吧。
　　顾清言还没开口，瞿萧萧连头都不敢抬，就这么从他身边溜走了，速度之快，他都还没看清。
　　他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低笑一声。
　　……
　　“看到了吗？”霍行绎从背后圈住老婆，咬了口她的小耳朵，“你的室友，很可能要成为你嫂子了。”
　　他们方才在门口偷窥了全程。
　　顾怀凝不清楚顾清言的性子，瞿萧萧虽看着开朗，但眼光向来高，一起生活了两年，她没看过她对哪个男生另眼相看。如果瞿萧萧能真的成为她的嫂子固然好，但是她没有抱太大希望。
　　“不信？男人的直觉。”
　　霍行绎看出顾怀凝半信半疑的神情，计上心头。
　　“我们打个赌？”
　　男人挑眉，颇有些不怀好意。
　　“赌什么？”
　　“……”
　　男人低头，在她耳边暧昧说出那一句话。顾怀凝听完，整张小脸爆红。
　　“你……你个老流氓！禽兽！”
　　“霍太太，不管如何，我已经默认你在和我堵了。”
　　“如果中途毁约，那可是要加罚的。”
　　“嗯？”
　　顾怀凝恨恨瞪了眼男人，心里从没这么希望，好萧萧，你可别和我哥在一起啊。


第82章 释怀
　　一月中旬，南市的雪停了好几天，天气愈发寒冷。
　　下午四点。
　　顾怀凝刚考完最后一科，考完后她慢慢收拾了东西，没多逗留，若是晚了点男人可是要着急的。
　　男人下午送她来之后，就一直在门口等着，几次都要陪她进来，但是顾怀凝还是强硬拒绝了他。
　　自从她怀孕后，霍行绎几乎是每天寸步不离，连公司也不去了，重要文件都是方特助每天在公司和他们家来回送，会议也都是线上进行。用霍氏员工的话来说就是“君王不早朝”，何止是不早朝，简直是连处理奏折也免了。顾怀凝十分无辜地和霍行绎一同荣获公司八卦群里每天提及最多次的名字之首。
　　霍行绎以前就不让顾怀凝动手做家务，她怀孕后，男人更是夸张，连她多走几步路，也会引得男人皱眉。
　　可以说是稳稳的国宝地位。
　　顾怀凝进来觉得自己也是变得非常矫情，简直是被男人宠坏了，什么活都不让她干。甚至到了连她多看了一会儿书，男人都要过来念给她听的程度。
　　还好，现在霍行绎可以放心了，她可以乖乖在家养胎，男人也不必时常提心吊胆担心着她在学校里让人不小心磕了碰了的，她看了都要替他累。
　　唉，现在可以回家，做个吃喝都要人伺候的小废物了，顾怀凝心里也轻松多了，她还是躺平好了。
　　即便是想要到外面找霍行绎，顾怀凝也不敢走太快，地面还是有些滑，且这个点拖着行李要回家的学生也多，她尽量走在路旁，小心护着肚子。
　　顾怀凝看了几秒自己的肚子，不由失笑，她这是受男人影响，太过紧张兮兮了。不过即便自嘲，她还是下意识放慢脚步。
　　四点多的天，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空气里飘过饭菜的香味，学生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即便寒冷，依旧朝气蓬勃。
　　真好，顾怀凝心蓦然软了。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学校里的人差不多走光了，她孤零零一个人留校，找了份家教工作，只有春节休息了两三天。
　　除夕那晚，学校里挂满灯笼，到处点缀着红色喜庆，教师小区里家家户户贴着春联，老人小孩偶尔在楼下散散步、聊聊天，她看着只觉得羡慕万分，心里酸涩。
　　寝室楼下的阿姨们在热闹聊天，包了饺子，还特意送她了一些。当时顾怀凝一个人在寝室里吃饺子，一个人看春晚，寝室里才勉强有点欢声笑语掩盖住孤寂，饶是她早已习惯孤独，却还是掉了眼泪。
　　刷着朋友圈里每个人都在欢天喜地过年，一家人高兴吃着团圆饭，她头一次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可惜怎么回忆都记不起他们的模样。
　　如今不过一年时间，她不用再承受那样的孤独，不用再孤零零一个人，她有了丈夫，有了一个家，肚子里还有了个小宝贝。
　　谁能想到？没有人可以预料未来，能做的只是走好自己的路，顺其自然遇到自己该有的一切，仅此而已。
　　“啪”一声，顾怀凝只感觉手臂被轻擦了一下，她的文件袋顺势掉在地上。
　　“不好意思！”撞到她的人似是很急，拉着行李箱很快跑了，只留下一句道歉。顾怀凝见状也没说什么，还好她没有摔倒，否则男人不知道要怎么生气。
　　正打算弯腰捡起文件袋时，一只纤手快她一步，很快拾起来递给她。
　　顾怀凝下意识抬头一看，是薛涵涵。
　　“你没事吧？”她一脸关怀，看顾怀凝脸色有些苍白，而且走得很慢，薛涵涵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顾怀凝接过袋子，脚步没有停住，“谢谢。”
　　“嗯，你小心点吧。”
　　她们没再说话，顾怀凝现在见到薛涵涵，心里没有任何异样感，只把她当做学妹看待。
　　忽然迎面走来个身材高大、五官凌厉，身上微有戾气的男生，顾怀凝起先没注意，只是感觉莫名有些眼熟。直到在她身后只有几步远的薛涵涵惊喜喊了句“秦厉！”，顾怀凝才猛然反应过来。
　　秦厉？初中那个秦厉？她早已不记得秦厉长什么样子，只是这时见到了他倒也有点印象。
　　原来他也在云大。
　　秦厉牵住薛涵涵，快步走到她身旁和她打招呼：“顾怀凝。”
　　顾怀凝脚步顿住，看着两人亲密的姿态倒也看出来他们的关系，兜兜转转，竟也还是在一起了。
　　薛涵涵像是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有点不好意思，语气歉然：“学姐，不好意思啊，当时因为我们两的事，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许是此时肚子里有个宝宝，她的心总是莫名柔软了几分，也许是看到这两人她回忆起从前，薛涵涵错在伤害她，但到底最后还是找了秦厉去救她，否则她只会落得更悲惨的境遇。
　　顾怀凝微叹口气，看着薛涵涵蕴满水汽的眼睛，语气稍微柔和了几分：“都过去了，你们好好的吧。”
　　没等两人再说什么，她便走了，耽误了一会儿，再不走怕是霍行绎要进来逮她了。
　　薛涵涵站在原地，眼神释然，直到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有些着急走过来将顾怀凝搂住，她才笑了。她心里真诚祝愿，那个曾被她伤害的女孩，往后日子皆是幸福美满。
　　秦厉紧紧握住她的手，没说话，彼此都懂，他们可以没有负罪感地在一起了。这么多年，他们可以放下了。
　　——
　　“怎么晚了？”
　　男人小心圈住她的腰，帮她挡住周边的人流。
　　“遇到了两个以前认识的人，说了几句话。”
　　顾怀凝美目流转，轻轻瞪了他一眼，语气不由娇纵几分：“都说了，我不是纸糊的，你不要这么紧张好不好！”
　　“老婆，我知道。但你要体谅体谅，我第一次做爸爸的心情，好吗？”
　　霍行绎还是拿出那套说辞，他知道自家老婆最是吃这套温情牌。
　　男人今天一身顾怀凝最爱的灰色搭配，手上那只纯黑机械表，额上自然垂落的头发，温柔苏苏的语气，再配上浑身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顾怀凝简直没有半点抵抗力。
　　男大学生，在线撩人。
　　这谁能顶得住哇？
　　算了，他是对的，由他去吧。
　　顾怀凝自暴自弃地想。
　　“老公，我饿了。”
　　等坐到副驾驶上，顾怀凝看着垂眼给她系安全带的男人，吸吸鼻子，小声抱怨。
　　而这句话，对男人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
　　近来她孕吐严重，吃什么都没胃口。每天到吃饭的时候，霍行绎都要跟她斗智斗勇，连哄带骗，又是低声下气卑微祈求，又是强硬威胁，她才肯吃忍着恶心吃点儿。
　　如今竟也会主动喊饿了？
　　“想吃什么，嗯？”
　　霍行绎温柔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
　　“我们去逛超市吧！”
　　小女人眼前一亮。


第83章 超市
　　“超市人多，挤到怎么办？”男人正欲一口回绝。
　　顾怀凝早就想到他的反应，此时偏过头去不说话了。
　　这也不让，那也不许的，她像是坐牢了一点自由也没有！
　　“不生了。”顾怀凝撇撇嘴，本来是装出来的，这会儿越想越委屈，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男人也不恼，轻轻掰过她的小脸，指腹温柔擦去眼泪，低声轻哄：“我错了，我们去，现在就去，好不好？”
　　“不许哭了，小哭包。”
　　他这几天已经见过了孕妇的一百零八种花样哭法——要她吃饭，哭；要她早睡，哭；要她起床，哭；要她小心点，哭……他现在对付起闹脾气的人，得心应手。
　　还是心疼了，霍行绎意识到自己确实太过紧张，限制了她太多自由，才惹得她总是委屈。
　　“是老公不好，以后不这样了，别哭，”霍行绎亲了下那撅起的小嘴，知道怀里人推开他，他才回过神来。
　　“那还不开车！”孕妇大人气呼呼发话。
　　“好，遵命。”
　　男人低笑声，发动车子，往附近的一家大型会员制超市去了。
　　……
　　“老公，”顾怀凝扯扯他的衣角，男人自觉拿了货架上的一大袋零食。
　　“这个，”瞧着她眼巴巴，霍行绎根本无法拒绝，拿了。
　　“还有……”好，拿了。
　　……
　　最后男人看着巨大的推车里愣是没有半点空间，再看看身边那个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依然蠢蠢欲动的小女人，额上青筋有些突起。
　　他皱着眉想把购物车里的膨化食品都拿下来，顾怀凝见状扁扁嘴，义正言辞：“这些不是给我吃的！”
　　“哦？那是给我的？”
　　男人不信她的狡辩，挑挑拣拣的只想留下些健康点的零食，尤其是这家超市里的东西份量都特别足，一大整袋的家庭装，要是都买回去，不爱吃饭的某人不就更不吃饭了？
　　“这些是我想买给奶奶和妈妈的！”顾怀凝按下霍行绎的手，挺直腰板，一脸正经。
　　“我在网上看到测评，都说这些很好吃，我想买给她们尝尝。”
　　霍行绎想了几秒，倒也没再想放回去，是该回去趟了，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记挂奶奶和叶女士。
　　“那你不可以吃，知道吧。”他摸摸顾怀凝的头，跟她商量。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又感觉改口：“只可以吃一点点。”
　　顾怀凝满足了，没有再和他争辩，能从男人手下讨到一点是一点。
　　逛到了出口处，顾怀凝拉着男人到了小吃区，闻着餐吧里满屋子的香味儿，她都要馋死了。
　　霍行绎推着车，看着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眼神，不禁失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虐待她了。这里人多，他一手推着车，一手紧紧环住人，把人牵着坐到座位上。
　　“乖乖等着。”霍行绎摸摸顾怀凝的脑袋，温声哄着。
　　顾怀凝乖巧点头，正好叶女士打电话来叫他们晚上回家吃饭，顾怀凝想着那些买给她们的东西，确实该回去一下，便爽快答应下来。
　　没一会儿，霍行绎端着盘子回来了。
　　顾怀凝瞧着色香味俱全的牛肉卷、鸡翅和一块小蛋糕，闻着肉香和面包香甜味道的结合，她本来没什么食欲，但这会儿意外地想吃。
　　“吃吧，瞧这小样子。”霍行绎失笑，给人套上一只手的手套，起身去取了杯热牛奶回来。
　　顾怀凝低头咬了口牛肉卷，瞬间满口的芝士和牛肉结合的口感和汁水把她折服了，她微微眯起眼睛，递到霍行绎嘴边，“老公，这个好好吃。”
　　霍行绎顺势咬了口，他其实对吃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但也不想去拂了老婆的好意。暼见她嘴角的油，不由轻笑，扯了张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
　　“小馋猫。”
　　霍行绎一脸柔和看着对面专心吃东西的人儿，从没觉得生活如此美好，除了工作，还有很多可以期待的事。
　　她，还有孩子，将是他这一生中，要永远守护着的美好存在。
　　天可怜见，让他遇到了她。
　　——
　　“怎么回来还带这么多东西？”
　　霍老夫人拉过顾怀凝的手，似是嗔怪，实则满是疼爱。
　　霍行绎轻轻托着她的腰，扶她坐下，无视顾怀凝抗拒的目光。
　　“是凝凝说要买来给你们尝尝的，奶奶。”
　　老夫人闻言更是高兴，直接无视了霍行绎，拉着乖巧的小姑娘聊天。
　　老爷子一如既往在看新闻，霍洲耀今天心情颇好，和叶女士在一旁下棋。
　　“小凝啊，今天你爸买了这月份最好的蟹，你可得多吃点啊。”
　　老爷子转过头来，一脸慈祥。霍洲耀也从棋盘里抬起头，笑着附和，
　　顾怀凝刚笑着要应好，霍行绎却突然开口。
　　“爷爷，凝凝现在不能吃蟹。”
　　“而且，凝凝下学期得休学了。”
　　霍行绎两句话，直接让客厅陷入沉默。
　　“这是怎么了？”
　　老爷子瞬间着急起来，这孙媳妇瞧着好好的，没有怎么样啊。
　　“该不是？”老夫人眼睛一亮，满眼惊喜对顾怀凝确认。
　　“嗯，凝凝怀孕了。”
　　“什么？！”
　　叶女士闻言直接站起来，手中的棋子啪一声掉在棋盘里。
　　老爷子先是震惊了，而后狠狠瞪了眼霍行绎，“你说你，她还这么小！”
　　“阿绎，你真是……禽兽！”叶女士义愤填膺，愤愤指责。
　　“？”禽兽霍行绎一时无话可说，怎么他家长辈的反应和他的猜测完全相反？
　　“那我走？”肚子里的霍宝宝哭了。
　　顾怀凝明明很想笑，但是心里却很暖，霍家长辈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担心她，她何其有幸，遇到这样的人家。
　　“好孩子，辛苦你了。”老夫人欣慰笑着，有些皱纹的手轻轻摸了她的头。
　　“阿绎，你要好好照顾小凝，知道吧？”霍洲耀执棋，严肃吩咐。
　　“我会的。”
　　叶女士这会儿棋也不下了，很快坐过来顾怀凝身边，把霍行绎赶到一旁，关心起她的近况。
　　“好孩子，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叶女士心里盘算了下，他们结婚不过也一个多月，看来这小子是真……她转头又瞪了眼霍行绎。
　　“孕吐严重吗？”
　　“还好，早晨起来会吐。”
　　“辛苦你了，”叶女士心疼看着她，身为过来人，她知道怀孕的辛苦，尤其是小姑娘不过二十，身边也没个亲妈看顾，她自然要对她更好些，“不如你们搬过来住吧，妈妈也好照顾你。”
　　顾怀凝犹豫了下，还没回答，先听到男人干脆利落的“不用了”。
　　“妈，我会照顾好她，你放心。”
　　见霍行绎态度坚决，叶女士没有再说什么，这臭小子，生怕被人打扰二人世界。
　　“你们在说什么呀？”
　　霍行烟这时进了屋，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正笑容明媚。


第84章 戏精
　　“什么？！”
　　“我小嫂子，怀、怀孕了？”
　　霍行烟刚听完叶女士的话，腾地站起来。
　　岑焕镜片后的眼光突然深了几分。
　　叶女士吓到了，连忙扶她坐下，嗔怪：“这孩子，小心肚子。”
　　“烟宝，你不小心点，看阿焕都要生气了。”
　　老夫人调侃。
　　她见过的人多了，岑焕并非表面上性子冷淡那么简单她又岂能不知，不过岑焕实在是拿命在疼烟烟，她也就不担心了。
　　霍洲耀和霍行绎在说一些公司的事，闻言冷哼了声，意思显而易见——敢凶我宝贝女儿？
　　岑焕推了下眼镜，暗哑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奶奶，说笑了。”
　　霍行绎嗤笑一声，这个妹夫倒是装得人模狗样的，呵。
　　顾怀凝看不太懂这一出，只是面对霍行烟的震惊，她倒是后知后觉有些害羞。
　　“哥，你这、也太那什么了。”霍行烟转头看向嘴角含笑的哥哥，话语很隐晦，只是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禽兽。”
　　岑焕薄唇轻启。
　　“烟烟，你十九岁就和妹夫在一起了吧？”霍行绎饶有兴致，加重了妹夫二字，很明显把矛头转向了岑焕。
　　旁人倒是没什么反应，霍洲耀就先吃惊了，“什么？不是二十三岁那会儿吗？”
　　岑焕没说话，只是侧头看了眼大舅哥，对上对方微微深意的眼神，他面无表情，才转回老婆身上。
　　“咳咳，爸爸，哥跟你开玩笑呢。”霍行烟赔笑，挪过去给霍洲耀捏肩，语气讨好。
　　小团子从老爷子腿上下来，屁颠儿跑到顾怀凝身前，仰着头看她：“小舅妈，你肚子里有宝宝了吗？”
　　“小团子，小舅妈肚子里也有个妹妹。”
　　顾怀凝笑着拉着团子的手，还没回答，就听见男人慵懒的声音传来。
　　“妹妹？”团子歪着小脑袋想了会儿，雀跃道，“那我要有两个妹妹了？”
　　“是一个。”
　　“你妈妈肚子里的是弟弟。”
　　霍行绎很是温和笑了一声，纠正小团子。
　　顾怀凝真的不知道这男人今天在玩什么把戏，像是在挑衅，她顺着团子的目光看向男人，有些疑惑。
　　霍行绎侧过头看向妹夫，挑眉，“你说是吧，妹夫？”
　　岑焕低低笑了声，同样锐利的眼神迎上霍行绎的眼神，一字一句，“是。”
　　“不过是谁，那可说不准了。”
　　两个在商界同样呼风唤雨的男人，竟因这种事幼稚地对峙起来，顾怀凝叹口气，救命，这男人版不对货，还能退吗？
　　叶女士拉着女儿和儿媳亲热聊天，才不去管他们。
　　“爸爸，骑兽是什么动物呀？”
　　“是和恐龙一样的吗？”
　　骑兽？整个客厅都被小团子软乎乎的声音逗笑了。
　　“是禽兽。”
　　岑焕捏捏团子的肉脸蛋，纠正。
　　“禽兽就是你小舅舅的意思。”
　　“哦，我知道啦！”团子摇摇霍行绎的手，童言稚语，“小舅舅是小动物。”
　　霍行绎也被小屁孩逗笑了，拍拍他的小屁股，“你爸爸也是。”
　　“好哦，你们都是大大的动物！”
　　团子小手很夸张比划了个很大的形状，嗷呜一声。
　　顾怀凝简直被这小可爱萌死了，嗯，霍行绎的确是禽兽，是匹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她下意识看了眼男人，没想到男人也在看着她，深邃眼眸里的意味想看不出都难——渣也不剩。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团子小腿蹬得很快去玄关开门。
　　“小团子，小姨亲亲！”年轻女孩夸张的惊呼声很快传了进来。
　　顾怀凝觉得这声音格外耳熟，等等，这不姿姿吗？
　　果然，傅姿满眼星星抱着小团子一顿啃，一直在感叹可爱二字。
　　她另一手还拖着个大行李箱，像是从哪旅游回来的。
　　一进门，她就热情地和在场的所有人打了招呼，也获得了很多关心。
　　“姿姿，你怎么不早点来？外婆要派人去接你，你也不让。”
　　“外婆~我才刚考完试没多久，这不马上回来了嘛。”
　　“舅妈，好久不见你又年轻了！太羡慕了呜呜。”
　　“烟姐姐！天哪你肚子这么大了，为什么你怀孕了还这么美？”
　　“外公，你想我了吗。”
　　“舅舅，别绷着一张脸嘛！笑一个。”
　　……
　　古灵精怪几句话就把所有人都逗得很开心，傅姿心里给自己狠狠比了个赞，她又进步了！
　　唯独到了顾怀凝面前，这丫头故意绷着一张脸，顾怀凝了然，心里默念。
　　3、2、1。
　　“这女人是谁？”
　　傅姿叉着腰，像是偶像剧里的恶毒女配。
　　“为什么来我们家？”
　　“？”
　　在场的不知情人士都被她欺骗了，纷纷要拉住这小炮仗了。
　　谁知，这无厘头的丫头凑近着看着顾怀凝的脸，随后说出的话根本让人拉不住。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已经被我看中了！马上放下对我的崇拜被我屈服！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已经被我看中了，马上放下对我的崇拜被我屈服！接触你之前，我是个自卑腼腆的人，连和人说话都不敢，感谢上天，让我今天在这遇到了你。让我变得有勇气，我现在已经狂的不是人了。嗨，我的老婆。”
　　一口气说完还要扒拉着顾怀凝的手，想要亲她。
　　“？”
　　一室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戏精是谁家的？来认领走吧。
　　傅姿凑近顾怀凝真的被她的美色迷住了！天，表哥上辈子积的什么福？顾小凝皮肤好好，五官好精致，算了，亲一下脸没关系吧？傅·名副其实颜狗·这位妹妹看着好生眼熟·姐姐美色让我痴让我狂让我框框撞大墙·姿是这么想的。
　　才刚伸出脖子，没想到她立刻被命运扼住了脖颈。
　　转头一看，好吧，是被一个小心眼爱吃醋的男人扼住了脖颈。
　　霍行绎沉着脸把她揪走，他甚至想打电话给陆询，让他把人领走。
　　“谁是你老婆？”
　　男人质问。
　　顾怀凝今天再次刷新了对傅姿的看法，真的没有人，没有人！可以猜测她那小脑袋里稀奇古怪的想法。
　　她凭一己之力让所有人懵了。
　　“小姨要跟小舅舅抢老婆！”
　　小团子一句话，总结了所有。


第85章 手串
　　“姿姿，我的影后真的要让给你了。”
　　听完傅姿可怜巴巴的解释后，霍行烟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好像少了点什么？哦，原来是影帝小鸣同学，今天他没来，真是可惜。否则这两戏精同场竞技，怕是屋顶都要给掀了。
　　“这鬼丫头，吓死我了！”
　　“姿姿，舅妈刚才怎么没录下来，给你妈妈分享一下。”
　　“哈哈哈哈哈，这丫头，”老爷子哈哈大笑，指着傅姿，笑得停不下来。
　　“哥，我发誓，我真的喜欢的是男人！”
　　“我真的对你老婆没意思，呸，没那种意思！”
　　“舅舅、舅妈，你们管管这个小心眼！”
　　在场的长辈都要笑成一朵花了，哪里还能去管小年轻的事儿。
　　傅姿哭丧着小脸，差点就要打电话让陆询那死男人给她哥打证明了。
　　她刚要靠近顾怀凝，就被霍行绎冷眼挡了下来。
　　男人把顾怀凝小心扶起来，转移到自己身旁，手还紧紧拉着，像是怕人抢走似的。
　　傅姿叹了口气，表演又要开始，“为什么不让我靠近，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从刚才等到现在，我的心已经凉透了，我一直在这里徘徊，但是你还是没有让我靠近小嫂子，难道我的爱不是爱了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不，你没有！你心疼过我吗？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吗？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发疯文学，真要让人发疯。
　　霍行绎揉揉眉心，刚要开口，手就被他家老婆挣开了。
　　顾怀凝怕再等下去，霍行绎真的要把傅姿拎出门做卖火柴的小女孩，只好抛弃男人，投向姐妹的怀抱。
　　她拉起傅姿的手，手指放在她唇前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别说了，我跟你走。”
　　“我也走！”团子小脸严肃，拉着两人的手。
　　“？”
　　霍行绎被气笑了。
　　一向没什么情绪的岑总竟也松口气，还好，这戏精妹妹没缠上自己老婆。
　　客厅再次被笑声盈满了。
　　这家啊，确实很温暖。
　　“一个都不许走，吃饭了，一群小戏精。”
　　“来了！”
　　天色向晚，爱意滚烫。
　　无非就是爱与被爱罢了。
　　……
　　顾怀凝今天早上很不开心。
　　早上醒来连头发也不梳，黑着小脸坐在床上。
　　“怎么了宝贝？”
　　“告诉老公，好不好？”
　　霍行绎已经哄了十分钟了，这小祖宗仍不说话。
　　“是昨晚、太孟浪了？”
　　“还是宝贝不……”唔。
　　顾怀凝一把捂住男人的嘴。
　　而后一脸委屈，“你、你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渣男！我再也不理你了！”
　　“我辛辛苦苦怀宝宝，你还这么对我。”
　　“呜呜呜，你……”
　　等等？她在说什么？
　　霍行绎轻轻抓起她的手，两指挑起人的下巴，直勾勾看着她，“你再说一遍？”
　　“还有，我什么时候做那种事了？”
　　顾怀凝对上男人略显凌厉的双眼，这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一早上起来就是不太开心，这下好了，把男人也给惹得不开心了，她真厉害。
　　转过头就想跑，却被霍行绎桎梏住。
　　“说清楚，嗯？”
　　他一模范丈夫，竟被这小东西红口白牙给污蔑了。
　　“嗯……就是，我梦见的……”声音逐渐弱下去。
　　霍行绎直接被气笑了，呵，梦见的？
　　他把人直接压在身下，却也避开了她的肚子，眼神危险，低声呢喃，“好，但宝贝该知道，做错了事……”
　　“要接受惩罚的。”
　　“呜……”
　　——
　　傍晚时分。
　　夜色渐浓。
　　近来天气不错，午后太阳很守时，连带着温度也稍高了些。
　　霍行绎在家仔细给顾怀凝穿上了御寒衣物，替人儿戴好围巾、手套，才牵了她的手出来散步。
　　这么冷的天出门确实挺痛苦，不过他更怕人闷着了，在家里天天吹着暖气也不好受，把人裹成熊了才敢带着出门。
　　顾怀凝强烈提议要去附近的商圈逛逛，这个点儿一般挺热闹的。
　　早上把人狠狠得罪了，霍行绎不敢拒绝，只能带着小祖宗去了。
　　两人来到了霍氏旗下的云烟广场，这里位置不错，常年生意都很好。
　　云烟灯光闪烁，还摆放着圣诞时留下的一颗巨大的圣诞树，树上挂满了星光小灯和礼物盒子，不远处的巨大摩天轮和摩天轮附近的咖啡店、甜品店很是热闹。
　　顾怀凝拽着霍行绎的手，带着他先在步行街里逛了一圈。一路上顾怀凝眼睛都快移不开了，这里也太美了吧呜呜！
　　突然她看到不远处的老奶奶附近围了好多人，一时兴起，也想去看看。
　　霍行绎笑看着老婆的孩子气，还要一边叮嘱人儿慢点走，活像个老父亲。
　　等他们到了老奶奶身边，人刚好差不多走了，顾怀凝靠近看，原来老奶奶在卖茉莉手串。
　　小巧饱满的小茉莉花整整齐齐被做成一串精致漂亮的小手串，还散发着淡淡香味儿。女孩子对这种东西没有任何抵抗力，顾怀凝马上眼巴巴看着男人。
　　霍行绎真的有种带小女儿出来逛街的错觉，他俯身，对坐着的老奶奶温和道：“奶奶，要一串。”
　　老奶奶面容慈祥，很快笑着要顾怀凝伸出手。
　　顾怀凝抿唇，伸出左手，老奶奶细心给她戴上。
　　“今世买花，来世漂亮。”她沧桑的声音响起。
　　顾怀凝心里莫名触动，老奶奶看着这对璧人，一双看透世间万物的眼睛略有薄雾，像是透过他们，看着从前的谁。
　　“年轻人，你们会幸福美满一辈子的。”
　　霍行绎付了钱，淡笑道了谢。
　　直到他们走远了，老奶奶仍是坐着，佝偻的身子却有些落寞。
　　“老头子，我想你了啊。”
　　……
　　——喂，老霍，带你家那个出来坐坐呗？
　　——老霍，别金屋藏娇了，快带出来。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
　　霍行绎把手机拿远了些，低头问怀里把玩这茉莉手串的老婆。
　　“陆询问我们出不出去坐坐，我听老婆的话。”
　　顾怀凝眨眨眼，她好像确实没见过霍行绎的朋友诶。
　　“去吧。”


第86章 聚会
　　“把烟都掐了。”
　　霍行绎把老婆护在身后，挡得严严实实，两人还没进门，他闻到烟味顿时眉心拧紧，淡声要里面的人都把烟掐了。
　　为了这位小祖宗，他都把烟戒了，还能让她去吸别人的二手烟？
　　“我说，老霍，你这也太夸张了？”
　　“就是，你什么时候这么娇弱了？”
　　“老霍啊，是栽得很彻底喽。”
　　霍行绎的朋友们三三两两轻笑调侃，倒也是老老实实把烟给掐了，这位爷他们可惹不起。
　　陆询知道为什么，这还不是为了他家小娇妻嘛？傅姿已经跟他吐槽了很多遍这个男人，才多大就让人家生宝宝，确实是禽兽。
　　包间里的烟雾一时也散不去，陆询还是认命地起身打开了通风系统，这么大尊佛杵在门口，他看着就怵。
　　等了几分钟，包间里的烟味彻底消散，霍行绎才牵起身后的人，进去了。
　　一进门，霍行绎的朋友们更是震惊，这、老霍家妻子成年了嘛？看着很小的样子。
　　一时也是管不住嘴，陈锡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非要嘴贱。
　　“霍叔叔，带你家侄女出来玩呢？”
　　果不其然收到了霍叔叔的一记眼刀。
　　“霍叔叔，您今年贵庚啊？”
　　“活腻了？”
　　霍行绎冷淡的眸子再瞟他一眼，陈锡立刻闭嘴，做了个把嘴拉上拉链的动作。
　　“我老婆。”
　　他搂紧了怀里怯生生的姑娘，对在座的人介绍。
　　这些都是他从小认识的朋友，关系非同一般，自然也没有谁会去多嘴什么。且看他这副贤夫良父的样，不难看出他的认真，故而对顾怀凝好奇和敬重多些了。
　　纷纷打招呼。
　　“嫂子好。”
　　“小嫂子好啊。”
　　“小嫂子，我可是你家老霍穿开裆裤就认识的兄弟了。”
　　……
　　顾怀凝从没见过这么多和霍行绎同一个圈子的男人，她本来就不太擅长社交，此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抿唇微笑，“你们好。”
　　霍行绎带着她在稍远的地方坐下了，捂了捂她的手。
　　“有点凉。”
　　男人皱眉，把她的手藏进自己的口袋里。
　　顾怀凝哭笑不得，察觉到众人的戏谑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有点不好意思，小声提醒男人，“你的朋友在看我们。”
　　想把手抽回来，男人却不放，顺着那些目光再看回去，众人纷纷瞥向别处，假装没看到。
　　“没关系，让他们嫉妒去。”
　　众人：“？”虽然但是，我们没有老婆管着，更自由好吗！
　　蒋温烟瘾大，感到喉咙发干，他下意识掏出了口袋里的烟，正要点火时，霍行绎冷声喝住他。
　　“别抽烟。”
　　“我老婆不能闻烟味。”
　　蒋温平日就一纨绔子弟，对这种事也不了解，还挑眉跟老霍开玩笑：“怎么不能？”
　　陆询在一旁看热闹，幸灾乐祸得很，待会儿可要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吓了。
　　果然。
　　“我老婆怀孕了。”
　　“所以不能闻烟味。”
　　“想抽的出去。”
　　顾怀凝都想找地缝钻进去了，虽说这事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是她总觉得不好意思。瞧着男人一脸风轻云淡，她只好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了。
　　如平地一声雷。
　　陈锡一口酒呛在喉咙里，烈酒烧得他喉头热到胸口，都抵不过这句话的威力。
　　蒋温挠挠头，一时很不好意思，得了，得罪了这位爷，怕是他家老爷子又要把他发配到非洲去了。
　　其余的人都瞪大眼睛，像是不敢置信。
　　“老霍，没记错的话，你老婆还在读大学吧？”
　　“禽兽！”
　　“老霍，你牛啊！”
　　“对不起啊，嫂子。”
　　在一众或质疑或调笑的声音中，蒋温心虚的道歉几乎被淹没。
　　他看了霍行绎一眼，男人黑眸没什么情绪。于是在道歉和去非洲之间果断选了前者。
　　“嫂子，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怀孕了，老霍，别见怪啊。”
　　蒋温拔高声音，直接把烟扔进垃圾桶里。
　　顾怀凝见状也不好不说话，她清了清嗓子，“没事的。”
　　见着霍行绎没再说什么，他才放心，和其他人一块儿恭喜他。
　　“要我说，还是老霍厉害，谈恋爱、结婚到有孩子了，没超过三个月。”
　　“唉，老霍你是幸福了，兄弟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
　　霍行绎闻言懒懒抬了下眼皮，哼笑了声，这群纨绔子弟想成家？怕是天大的笑话。
　　“你们抓紧点，别到时候我女儿都几岁了，你们还单着。”
　　得给他家小梨子找几个玩伴才是，啧，看来这几个人是没指望了。
　　众人被霍行绎的无耻给刺激到了，他怎么用这么淡然的口气说出这么欠揍的话？
　　“女儿？老霍，你做梦呢。”陆询喝了口酒，语气酸溜溜的。他倒是有妻有女幸福起来了，看看自己，傅姿那缺心眼的小丫头，他都跟她表白几次了，她还不答应。
　　顾怀凝也被这男人气到了，还不知道男女呢，他就天天女儿女儿，万一到时候生出来不是，多尴尬啊。
　　她抽出手，悄悄捏了下男人的腰。
　　男人面不改色，只是眼眸深了几分。他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再次塞回口袋里。
　　“嫉妒了？”他淡笑，“嫉妒了你也去生一个。”
　　“对了，叫你的人送一杯热牛奶来。”陆询被戳中要害，一口气没提上来，只能认命再次去给人吩咐。
　　“老霍，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女儿奴啊？”
　　“咱霍哥哥说啥那必定是啥，对了，你确定是女儿了？”
　　“没，”男人薄唇轻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可能不是？”
　　“……”
　　“？”顾怀凝真的很想知道男人这种自信是哪来的？
　　“嘶，老霍，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正经呢？我……”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外面的人推开。
　　“谁不正经啊？”
　　娇娇的、细听有几分刻意的女声忽然响彻包间。
　　众人一下看过去，竟是简荷。
　　她今天打扮得格外娇艳，身上的香水味特别浓，瞬间随着她的进入，整个包间盈满了甜腻的味道。
　　简荷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垂眸没什么情绪的男人，可惜从她进来到现在男人竟一眼也没给她，一直看着身边那个女孩。
　　简荷心里又酸涩又嫉妒，她从来没见过那样的霍行绎！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凭什么一个认识几个月的女人就把她该有的夺走？
　　她强忍着嫉恨，扭着腰走过去，直接坐在霍行绎身边。
　　一时间，包间内众人表情各异。
　　这位怎么来了？


第87章 过年
　　简荷喜欢霍行绎很多年，并且一直不死心这件事，他们都知道，但是怎么人家都结婚了，她还好意思往上凑啊？
　　陈锡看着没什么正形，这时却很正道，似是开玩笑。
　　“简大小姐，这边暖气足，你过来坐这里呗，”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咱们这么久没见，叙叙旧。”
　　简荷没听懂陈锡给的台阶，她一心都盯着霍行绎和他身边的女人，他怎么能这么耐心，怎么用这么宠溺的表情和那个女人咬耳朵，她都想扇她了！
　　“不用了！”简荷无可奈何，只能把脾气都发泄在别人身上，没控制住自己的怒气，语气颇为强硬。
　　陈锡也不是好脾气的人，既然台阶她不下，那他自也不会自讨无趣，一时脸上的笑意全收敛了。
　　空气中漂浮几分尴尬，只是始作俑者却不知道。
　　顾怀凝对简荷向来印象不太好，清楚她对霍行绎的心思不死，而且从简荷进来后，盯着自己的眼神不屑又厌恶。
　　换作以前，顾怀凝还不会有什么大反应。可现在，身边男人是她的，她近来孕期脾气不太好，遇上这么个非善茬的女人，娇纵脾气都控制不住了。
　　“陆询，你过来坐这里。”
　　霍行绎察觉到顾怀凝不太高兴，不用猜也知道这小东西是醋了，竟也有点暗喜，什么时候她也会吃醋了？明明之前都是他在吃醋。
　　却也不能真的让老婆不开心，便淡淡对陆询道。
　　陆询点点头，便要起身。
　　“阿绎哥哥！你是在嫌弃我吗？”
　　简荷闻言，满脸不可置信，她喜欢这么多年的男人，连坐她身边都不乐意。
　　“是不是她！”她瞪大眼睛，手颤抖着指向顾怀凝，愤恨，“是她怂恿你的吧？”
　　“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可以喜欢她！这种女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脸长得好看了点，她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帮上你？阿绎哥哥，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喜欢我？”
　　简荷眼里含泪，咬牙切齿。
　　霍行绎冷眼看着简荷指着顾怀凝的手，他把顾怀凝护得更紧了些。男人拧眉，话里没有一丝温度，“把手放下。”
　　简荷下意识心跳的有点快，她不甘不愿放下手，霍行绎抱着顾怀凝的动作更是刺痛了她的眼。
　　“阿绎哥哥，这种女人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包过了？怎么配得上你，你……”话没说完，简荷住了口，“啪”一声，她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痛。
　　“再说一句？”
　　顾怀凝给了她一巴掌。
　　顾怀凝方才一直没有说一个字，她是没背景、没家世，那不代表她就要任人辱骂，不敢还手。
　　简荷一而再再而三触碰了她的底线，甚至公开这般侮辱她，她怎么也不会再容忍。
　　霍行绎饶有趣味挑眉，哦？这小姑娘倒是野。男人抓过她的手，满眼温柔，“痛不痛？”
　　“你、你！你敢打我！”简荷捂着脸，不顾形象大喊起来，举着手就想打顾怀凝。
　　霍行绎眼一凌，控住简荷的手腕，不超过一秒就将之甩到地上。
　　简荷退了几步，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
　　“简荷，你该庆幸我不打女人，”霍行绎俯视着狼狈坐在地上的简荷，“以后，霍氏和简氏，不必再合作了。”
　　“什么？阿绎哥哥，你……”
　　“我只有两个妹妹。”
　　“你若再敢随意侮辱我的妻子，后果远不止于此。”
　　“你好自为之。”
　　霍行绎牵起顾怀凝，没有犹豫，直接出了包间。
　　“妻子？妻子？”简荷坐在地上，头发凌乱，满脸泪痕，喃喃自语这两个字。
　　“他们结婚了？”她回过头，对坐着的一票公子哥厉声质问。
　　没有人理她。她破坏了这场聚会，闹得大家不欢而散，又招惹了老霍的心尖子肉，谁还愿意搭理她。这位小姐本来就骄傲到目中无人，也没人愿意被人质问。
　　众人作鸟兽散。
　　陆询没走，幽幽点了一根烟，给那扰乱他心神的女孩打了个电话。
　　……
　　“老婆，你没事吧？”到了车上，霍行绎细心检查了她全身，生怕她受什么伤。
　　“没事。”顾怀凝握住男人冰冷的手。
　　“手还痛吗？”霍行绎掰开她的手掌，有点发红了。
　　“不痛了。”
　　“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男人笑了下，“怪你只打了一下？”
　　“再、再怎么说，你们也是青梅竹马，我以为你会觉得我太狠了。”
　　顾怀凝偏过头去，语气酸涩。
　　“我闻闻，怎么这么酸呢？”
　　男人轻轻转正过她的身体，郑重，“你想做什么，老公都支持你。”
　　“我就是你的底气。”
　　“懂了吗，小没良心的。”
　　他轻轻弹了下顾怀凝的额头。
　　“我再说一次，我只有你，也只会有你。”
　　——
　　安逸的日子过得很快。
　　一下就到了过年日。
　　大年三十那天，顾怀凝嫌家里无聊，过了午后，霍行绎便带着人去了老宅。
　　往年他都是晚饭时姗姗来迟，今年倒是破天荒地早到。
　　没想到这个点儿老宅的人竟还挺齐全，霍行绎二叔一家也从国外回来了。
　　二叔霍洲成和其妻子邹英正坐在沙发上和老爷子老夫人，以及霍洲耀、叶女士几个聊天，有说有笑时霍行绎带着老婆到了。
　　邹英早听说霍行绎结婚了，今天终于见到了顾怀凝，说什么也要把早就准备好了的礼物给她。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抿笑，叶女士在一旁看着有趣儿。霍行绎先接过了，教着人说谢谢二婶，顾怀凝才傻乎乎地跟着说，那样子像极了老父亲带女儿，把长辈们全逗笑了。
　　坐了会儿。
　　霍行绎带着小姑娘去院子里赏梅花，顺手拍了一张顾怀凝捧着梅花眯眼闻的照片，照片里的人裹得像只熊，在他眼里可爱娇气。他心头悸动，随手发了朋友圈。
　　——[图片]新年快乐，老婆。
　　而后关了手机，专心带着老婆玩。他从来没什么耐心，今天却格外想带着她好好逛逛老宅，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顾怀凝是几个小时后才看到那条朋友圈的，不得不承认，她被撩到了。顾怀凝自动忽视了底下所有人的打趣，给男人私发了一条消息。
　　——老公，新年快乐呀。


第88章 团圆
　　“哟，小夫妻这是玩的什么情趣？”
　　幽幽男声自后传来，顾怀凝下意识转头，来者是个身材高大、气质慵懒的男子，一张脸很是好看，长得和霍行绎还有点像，特别是高挺的鼻子，她猜测对方该是霍行绎的二哥。
　　果不其然，男人淡淡开口，“老二，你回来了？”
　　霍行珩听到“老二”这个别有深意的称呼，吊儿郎当的神情马上收起，反倒有些黑脸，“嘿，老三，这么久不见，连哥也不会叫了？”
　　霍行绎闻言轻笑，仍替自家老婆堆着雪人儿，看着顾怀凝询问的目光，他才向她介绍，“这是二哥，霍行珩，你喊他名字就好。”
　　“弟妹，别听他瞎说，你要比你们家老霍有礼貌些，叫二哥。”
　　“二哥好。”霍行珩即使看上去没有霍行绎那般冷淡，但眼里的锋利丝毫不逊色，顾怀凝再怎么也不好意思直接喊人家名字，这会儿乖乖打了招呼。
　　“嗯，听说我快要有小侄女了？”
　　霍行珩挑眉，眼里玩味。
　　“是，别嫉妒。”男人从一堆雪里抬起头，挑衅。
　　“呵，老三，别得瑟，还不定是个闺女。”霍行珩显然很鄙视霍行绎这种还不知道性别就到处暗戳戳炫耀有了女儿的行为。
　　“爸爸，你在哪。”
　　这时屋子里跑出个看着只有两三岁的小男孩，他浑身裹得厚厚的，只露出毛线帽下的小脸蛋。相比于团子的奶萌，他显然更腼腆内敛，只有面对父亲时才会露出童真。
　　“外面冷，怎么出来了？”顾怀凝明显感到，霍行珩看到小孩儿时流露出的满心疼爱才是真正的他。他在人前似乎都用纨绔不羁来掩饰自己的内心。
　　霍行珩很快过去，蹲在小孩面前摸摸他的脸。
　　“年年，来叔叔这。”霍行绎对这小孩儿也温柔多了。
　　顾怀凝只觉得奇怪，却说不出哪里怪，男人悄悄在她耳边轻语，“年年的妈妈，离开了，所以小孩比较缺爱。”
　　离开？顾怀凝没理解，下意识以为是去世了。心下对这个小可爱更是怜爱。
　　年年认出了霍行绎，扑腾小短腿走了过来，扑进霍行绎怀里，声音软软的，“叔叔。”
　　“嗯，这个是婶婶，”霍行绎摸摸小孩的脸，看着顾怀凝，对年年轻语。
　　“婶婶。”年年抿唇喊了顾怀凝一声，脸上的酒窝浮现，煞是可爱。
　　“乖，你几岁啦？”顾怀凝莫名对他无比怜爱，这么小的孩子，没有妈妈在身边，一定很难过吧。
　　“我、我酿岁半。”年年掰着小指头，比了个二。
　　许是太久没见过母亲，他看着这个和母亲年纪相近的婶婶，竟有些恍惚，下意识要把她当做妈妈。
　　年年看了眼叔叔，随后有点不好意思，走到婶婶跟前，想要她抱他。
　　顾怀凝吸吸鼻子，把这个可怜可爱的小家伙，抱进怀里。
　　“婶婶身上香香的，”年年笑得很高兴，“跟妈妈一样！”
　　闻言，霍行绎瞥了眼霍行珩，不远处的男人显然听到了，面无表情，可手上紧绷的青筋却出卖了他。
　　“不打算追回来了？”
　　霍行绎淡淡问，却也知道**，不追，怎么可能？霍行珩何等人，放他的女人离开，那自是想要她更多。
　　“不追？呵。”
　　“我不会放她走。”
　　霍行珩轻嗤，望向远处雪树的眼神却莫名孤寂。
　　……
　　“新年快乐！”
　　杯子相碰，一家人对彼此最真诚的祝福皆凝聚在此杯里。
　　所有霍家人都聚全了。
　　连傅姿的父母也来了。傅姿母亲很早就听女儿说过顾怀凝这个小姑娘，没想到她竟嫁给了自己的侄子，都是缘分。于是来了便拉着她欢天喜地地聊天。
　　几个小孩子没有上桌，他们早早吃过饭，现在正在满地上疯玩。霍信鸣这个大孩子，时不时还要逗逗两个弟弟，惹得大家笑声更甚。
　　“我们家就是男孩子多，要是小凝这次能生个女孩子就好了。”二婶看着几个小男孩，笑言。
　　“二婶，我这个也是呢！”霍行烟连忙咽下嘴里的东西，摸摸肚子，急着证明。
　　“对对对，二婶忘了！”邹英为人豪爽，乐于和小辈开玩笑。
　　“烟姐姐，我敬你，祝你生个漂亮的女鹅！”傅姿举起杯子，向霍行烟示意。
　　“小嫂子，我也敬你，祝你……祝你生个小男孩，让我哥吃醋！”傅姿表情搞怪，惹得长辈们更是乐了。
　　“什么时候让陆询来见见家长？”霍行绎拦下顾怀凝欲拿起杯子的手，挑眉淡声问，似是平常。
　　“陆询？”
　　“你和那混小子在一起了？”
　　“那臭小子，打断他的腿我也不会让他进门！”
　　霍行绎话一出，果然众人的焦点马上移到傅姿身上。
　　傅大小姐生无可恋，软软打了个暂停的手势，祈求各位，“各位亲爱的长辈，等吃完饭我再解释，好吗？拜托了。”
　　埋头吃饭，顺便还在心里把霍行绎骂了无数遍。这个臭表哥，呵呵，一定要是个男宝宝，让他醋死吧！
　　“小白菜，还是让隔壁的大灰狼给拱走了。”霍行珩酌了口红酒，轻笑。
　　傅姿下意识想说，你家那落跑娇妻追回来了吗？可对上霍行珩冷厉的眼，她打了个哆嗦，算了，还是别说了。
　　“总比不过某人的经典桥段，我看现在的狗血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对吧？”
　　“老二。”
　　霍行临摇摇头，淡定给老婆夹菜。
　　“什么狗血呀？”
　　霍信鸣兴致勃勃八卦。
　　“那自然是，现在电视剧里的强取豪夺，霸总爱上我咯。”
　　霍行烟秒懂大哥的意思，马上加入了调侃二哥的阵营。
　　“小鸣，我们家的男人好像都有点这个基因，姑姑猜你，也要继承衣钵了。”
　　一双美目扫过大哥、二哥，而后绕回岑焕身上。
　　“？”小鸣同学猛地摇头，立下f**g，“我绝对不可能的，姑姑！”
　　“？”长辈们内心os：家门不幸，家风不正啊！
　　“看到了吗，”霍行绎自觉避战，免得被误伤，给老婆剥了虾，还不忘求夸奖，“跟他们比起来，我很乖吧？”
　　顾怀凝敷衍点头，嗯嗯嗯，您最乖了。您一早设下连环套诱我上钩，然后马上收网，不仅得到了目标鱼，反而还附带一条小鱼呢！
　　“多吃点，”男人揉揉她的头，拖腔带调，“才有力气……”
　　……
　　饭后，一家子围着电视看春晚。
　　傅姿带着几个小屁孩在门口玩仙女棒。
　　小鸣同学老早就眼巴巴盯着太奶奶的那一兜子红包了，等老夫人拿出来时，他连瓜子也不磕了，翘首以盼小红包。
　　老夫人依次给小辈们发了红包，脸上笑意始终淡不下来。
　　“小凝，今年你第一年在家里过年，奶奶很高兴。以后你们小夫妻要和和美美的，你也要好好养身子，把孩子健健康***出来。”边说边把厚厚的红包塞给她。
　　小姑娘第一次收到这么厚的红包，惊得都快拿不稳了，而后甜甜笑了：“谢谢奶奶，祝奶奶新年快乐！”
　　“乖啊。”
　　……
　　晚上顾怀凝坐在霍行绎以前住的房间的大床上，瞧着小腿数着红包，好不兴奋。
　　“多少了？”
　　男人擦着头发，一身水汽坐在她身边。
　　小姑娘坐在这数了好一阵，他都想帮她了。
　　“哎呀，你一打岔我又乱了！”顾怀凝皱了皱鼻子，把责任都推男人。其实是她晚上收到了太多红包，已经数乱了。
　　“小财迷，”男人捏捏她鼻子，“老公也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顾怀凝眼睛亮了。
　　“这是？”她打开男人递来的文件袋，拿着一纸合同，顺着黑字念了出来：“股、权、转、让、协、议。”
　　股权转让协议？
　　文件袋里还有个红封，摸着薄薄的，像是张卡。顾怀凝好奇地取出卡，男人含笑道：“这是老公给你的，我的工资卡，全上交给老婆。以后请老婆按时发放生活费了。”
　　一副模范三好丈夫的样子，小姑娘惊讶瞪大了眼睛，这……这是主动做妻管严呐？
　　况且顾怀凝即使再不懂生意，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还是霍氏集团这么大的公司，百分之五的每年红利已经可以让很多家庭小半辈子无忧了。
　　她收敛起笑意，把文件袋连同银行卡塞回男人手中，正色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乖，大嫂也有。这不只是你的，还有咱们的小梨子的。”
　　“这是给我们小梨子的见面礼。”
　　“也是我对你的承诺。”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老婆。”
　　霍行绎慢条斯理解释，顾怀凝却知男人做下的决定一般不会更改。
　　她扑进男人怀里，“老公，谢谢你。还有，我爱你呀。”
　　她仰头，吻了男人的嘴角。
　　……
　　到了零点时。
　　寂静的夜里，依稀听到很远处的爆竹声。
　　窗外滴答滴答雪融化的声音给这夜里更添氛围。
　　霍行绎温热的呼吸均匀打在怀里人的耳旁，他轻声，带着整个世界的温柔。
　　“老婆，新年快乐。”
　　“永远，我永远爱你。”
　　大手轻轻抚上顾怀凝的小腹，男人醇厚低沉的嗓音放得更轻。
　　“宝宝，爸爸也爱你。你要乖乖长大，别折腾妈妈。她怀你很辛苦的。”
　　顾怀凝刚要入睡，听到男人的轻声细语醒了。她嘴角勾笑，眼眶早已红了。
　　女人纤白细腻的手覆上男人的带着薄茧的手。
　　宝宝，爸爸妈妈都很爱很爱你。


第89章 抓包
　　春暖花开，冰雪消融，如今南市已经迎来了百花争艳的五月里了。
　　虽还不是盛夏，可五月的南市天气已逐渐炎热，窗外的蝉鸣孜孜不倦。
　　顾怀凝如今乖乖在家里养胎，天气热再加上男人寸步不离的照顾，她一般只有吃完晚饭后才和霍行绎出去散散步。
　　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整个人仍然很瘦，四肢纤细，皮肤白嫩，孕吐逐渐好转后气色也红润了些。且她五个月多的肚子也不是很大，衣服穿厚些甚至还看不出来。
　　叶女士和老夫人几乎是天天来家里看她，带一些营养汤，看小姑娘那么瘦，家里长辈们都担心生孩子对她身体损伤太大。
　　外婆也是几乎快要天天打电话，但是不是打给她的，而是打给外孙女婿的。
　　怀孕三个月稍微稳定时，他们回了趟覃市。
　　外婆起初很生气，后来看霍行绎态度良好，而且是真心待顾怀凝好后，也便接受了。
　　霍行绎知道顾怀凝最是记挂老人家，便在覃市市中心给两位老人买了套大房子，还请了专业的保姆照顾。
　　以让小孕妇安心。
　　孕妇大人俨然成了个小废物，男人连她多走一步都会皱眉，家里厨房和洗衣房更是她的禁地，霍行绎明令禁止不许她去。
　　更过分的是！如今天气炎热，小孕妇口味多变，一会儿想吃辣的，一会儿又要吃冰的。男人谨遵医嘱，不敢让她吃太多，面对老婆的眼泪炸弹时，他束手无策。
　　却是打电话给外婆告状，或者是直接跟老夫人告状，两位老人家就算再疼她，也会说她。而爱告状的男人反而还获得了长辈们的称赞。
　　顾怀凝每每想起来，都气得捶男人，可男人仍是拿出“老婆做什么都是对的，老婆想打我就打我，我毫无怨言”的作态。
　　霍行绎更是众人口中的超级模范丈夫，将来的绝世好父亲。
　　顾怀凝前几个月孕吐严重，什么都吃不下，偶尔夜里一两点突发奇想想要吃什么，孕妇情绪一上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男人通常纵容笑笑，再晚也会驱车出去买。
　　用霍行绎的话来说便是，“你已经承受了怀孕生子里绝大部分的苦，无论如何我当然要把你剩下的那点苦承受了。”
　　顾怀凝相信，如果男人能生孩子，那霍行绎一定是第一个要求的。
　　她的娇娇脾气被男人宠得愈发大，如今她自个儿也感叹，果真被爱的就是有恃无恐。
　　家门口的花园里，玫瑰已是娇艳欲滴，屋里的小玫瑰亦是受尽呵护、无比娇贵。
　　今天叶女士没来，顾怀凝松了口气，她的味觉和胃终于暂时解放了，呜呜呜终于不用喝那些难喝死了的汤了！
　　她闲着无事，只能看着男人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边看无脑偶像剧。
　　顾怀凝百无聊赖滑开手机，却见霍信鸣五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
　　哦？小鸣同学找她，倒是稀奇，她懒懒翘着小腿，点开。
　　——我会做数学题！！：小婶婶，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像是见她没回，那头很快又发来。
　　——拜托了呜呜呜，小婶婶，救我一命！！
　　——下午可不可以来学校见下老师呀？球球了！不能让我爸妈知道，也不能让小叔叔知道，不然我小命不保！
　　——[跪下求求你]jpg.
　　顾怀凝瞬间坐正身子，当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先了解情况。
　　——你干什么了？老实交代。
　　小鸣同学秒回。
　　——我不小心、不小心和人打了一架[对手手]，老师要见我家长。
　　——呜呜呜，求你了，小婶婶！！
　　打架？顾怀凝吸了一口气，连忙询问。
　　——你没受伤吧？
　　——没有，对方受伤了。小婶婶，很快的，你就来嘛~
　　顾怀凝叹口气，瞧他可怜的样，她还能拒绝？只得答应下。
　　那头霍信鸣快要跪下来，连发了十多条感谢来表达他对小婶婶的最高感激。
　　他是好了，倒是孕妇大人皱眉，该怎么和男人说？
　　肯定是不能明说的，那小鸣同学必是要恨死她，她只能想办法把他支开了。
　　“乖宝，过来吃饭。”
　　霍行绎把菜端上餐桌，边过来客厅寻人。
　　即便最近都在听这个称呼，顾怀凝还是免不了耳朵稍烫。霍行绎总有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称呼，可她真的蛮喜欢的。
　　“诶，我自己走。”顾怀凝绞尽脑汁思考对策，却直接被男人横抱起，其实她早也是习惯了。
　　霍行绎看着小姑娘方才半躺在沙发上，翘着腿不知道思考什么，只觉得她呆呆的，他却也格外爱这个小呆样。
　　他将人小心放在椅子上，而后熟练地替人布起菜。
　　“多吃点这个，你最近经常小腿抽筋。”男人在她对面坐下，剥好虾便放在她的碗里。
　　“嗯嗯，老公最好了，”顾怀凝嘴里塞了两只虾，此时说话含糊不清，美目流转，“都是你女儿。”
　　“女不教，父之过。乖宝要怪就怪我好了。”男人轻挑眉梢，指腹擦去她嘴角的汤汁，一脸柔和，很是自觉维护了小梨子。
　　顾怀凝心里叹口气，这些话她早就听倦了，跟她看到的肥皂剧里的男主哄着女主说“等宝宝生出来，我一定好好打他一顿”完全相反，某位慈父不知道多疼他家还未出世的女儿。
　　光是儿童房里粉粉紫紫的装饰、各类女孩子喜欢的玩具，甚至连宝宝十岁前的衣服早也塞满了几柜子。
　　她完全拦不住。好似男人的奢侈作风感染了家里长辈，现在他们买来的东西基本全是女孩子的。全家人都默认她肚子里的是女宝宝。
　　为了保留惊喜，他们倒也没有想去查性别。
　　顾怀凝觉得自己压力很多，虽说男女是由霍行绎决定的，可她总觉得，她要是没生出女儿，这位女儿奴怕是要疯，
　　“我怎么敢怪你的小心肝。”孕妇大人撇撇嘴，语气颇有些酸。
　　“呵，都要当妈妈了，还跟女儿吃醋呢？”男人很是受用，眉头舒展，薄唇勾起宠溺的笑。
　　其实顾怀凝没有真的吃醋，她比任何人更爱肚子里的宝宝，她能感受到它一天天的成长，能体会到母子连心的滋味儿，此时只是逗逗男人罢了。
　　霍行绎转身到了厨房洗手，而后坐回位置，轻笑保证，“无论如何，我保证你永远是我的第一位，小乖。”
　　……
　　顾怀凝平稳开着车，为了防光还戴了幅墨镜，她不敢开太快，却又怕男人很快回家，思索片刻轻轻踩了油门。
　　大概二十分钟，她到了南市一中。
　　霍信鸣已经在校门口的小亭子里四处张望了，见小婶婶到了，笑嘻嘻地去迎接，给人打了伞。
　　“小婶婶，你慢着点。”霍信鸣拉着她的胳膊，小叔有多紧张小婶，他又不是不知道，今天让她偷偷来，已经是很危险了，也不敢再过分。
　　“没事，等会被你小叔知道了，我们都得完。”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得很快，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应该很快的，”想起小叔那张冷冰冰的脸，霍信鸣打了个冷颤，下意识走快了些。
　　很快到了教师办公室。
　　霍信鸣先敲了门，得到里边的允许后他才让顾怀凝进去了，自己留在门外等。
　　“霍信鸣的家长吧？请坐。”张老师向来严肃的表情，见了年轻的小姑娘后，不自觉放松了些。
　　“关于信鸣同学在学校打架的问题，……”
　　……
　　约半小时后。
　　霍信鸣正无聊踢着腿，终于等到办公室门开的声响，他一下子精神了。
　　顾怀凝见他一脸紧张，不由失笑，安慰他：“没事，这事儿过了，以后不许再打架，知道吗？”
　　霍信鸣狠狠舒了口气，他看小婶婶微微挺着的肚子，这么热的天还要跑出来，不好意思挠挠头。
　　“小婶婶，谢谢你！我送你出校门吧，不然等会被小叔……”
　　“被我知道会怎样？”
　　突如其来的微寒男声。
　　“小叔叔！”
　　“阿绎！”
　　两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异口同声。
　　霍行绎站在他们后面，绷着脸，黑眸阴鸷。
　　顾怀凝此刻脑海里自动循环播放了《凉凉》，嗯，她怕是要被男人给……
　　“霍信鸣，你等着。”
　　“你知道她现在什么情况吗？”
　　男人给了霍信鸣一记眼刀，拉着人儿走了。
　　“小叔……”霍信鸣看着他们的背影，闭了闭眼。完了，他算是让小叔给记住了。
　　……
　　“现在打车过来一中，帮我开辆车回去。”
　　霍行绎仍扣住顾怀凝的手腕，在一旁打电话。
　　顾怀凝双眼垂着看自己的鞋尖，根本不敢抬头。霍行绎再三叮嘱，就算要出门也一定要他陪着，她不仅自己偷跑出来，还自己开了车。
　　两条都触到了男人的逆鳞，她属实心虚，看见男人布满寒意的脸，更是不敢说话。
　　“老公，我错了。”她拉了下霍行绎的袖子，闷声认错。
　　久久无言。
　　霍行绎确实气，他生怕她自己开车会出什么事，到时他该怎么办？可看见她眼眸微湿，挺着肚子的样子，终究是狠不下心。
　　“哪错了？”
　　“我不该瞒着你偷跑出来，也不该开车。”
　　“好，”他抚着她的碎发，音色温和，“等会不管什么，你都给我受着。”
　　“才知道做错事要接受惩罚。”
　　……
　　到家后，他直接在玄关将她抱起，往楼上卧室去了。
　　男人轻轻把人放在床上，面无表情解着纽扣。
　　“乖。”
　　他神色晦暗。
　　而后，一室炙热。


第90章 女儿
　　霍行绎最近很久没睡好了，随着月份渐大，他瞧着顾怀凝的大肚子，只觉紧张，怕她突然发动，怕她生产时太痛，怕她万一……
　　相比男人的紧张，顾怀凝显然要镇定多了。
　　霍行绎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男人把待产包整理了一遍又一遍，每天晚上都会跟她讲生产时的注意事项，顾怀凝却觉得他比她更紧张。
　　这天，天气不再那般炎热，风颇为和煦。
　　顾怀凝是在吃晚饭前突然发动的，霍行绎看似镇静地叫来司机，通知家里，带上待产包，最后将她抱上车。可顾怀凝清楚感觉到，他声音里的颤音和微抖的手。
　　“不怕，老婆，不怕。”车上，男人一遍遍抚摸她的头发，“我们的小梨子要来了。”
　　“嗯，我不怕，”顾怀凝苍白着脸，明明肚子阵阵抽痛，竟被他逗笑了，“老公，你别紧张。”
　　“宝贝，你一定要好好的，好不好？”
　　顾怀凝蹙着眉，忍耐着肚子里翻滚的剧痛，抚平了男人的眉梢，她竟摸到了点湿润。
　　霍行绎眼眶微红，他现在只觉后悔，为什么要让她怀孕，生孩子这么痛的事……他实在是个禽兽。
　　“阿绎，没事。我们都会好好的。”
　　……
　　“多久了，还没生出来？”
　　“没那么快的，妈，你先坐会儿。”
　　“我有预感，一定是个女孩子！”
　　“明明不是我在生，我竟然也很紧张……”
　　产房外，霍家人早已到齐。
　　傅姿忍不住踱步，顾小凝那小身板，生孩子该有多难受。
　　叶女士既是心疼，又期待，拜托了，来个小孙女吧。烟烟家的女儿如今也快三个月了，小宝贝生得实在可爱，叶女士恨不得天天抱着。
　　气氛不禁沉闷。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的红灯终于熄灭了。
　　“出来了！”
　　傅姿大喊。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眼睛紧紧盯着产房的门。
　　好一会儿。
　　护士抱着小婴儿出来报喜，笑着恭喜，“母女平安，顺产的，孩子五斤六两。”
　　“妹妹！！是妹妹！！”
　　霍信鸣忍不住大叫起来。
　　“我儿媳妇怎么样？”叶女士忙问。
　　“霍夫人一切安好，等会就能出来了。”
　　所有人才松了口气，这会儿都争着要看宝宝。宝宝现在安静睡着，睫毛纤长，鼻梁高挺，奶白的皮肤，五官和霍行绎很相似，又多了几分娇娇的味道，简直是迷倒了所有人。
　　“长得和阿绎一模一样！”
　　“胡说，明明嘴巴很像小凝。”
　　“呜呜呜，好可爱！！好可爱！”
　　“妹妹好软啊！！好想亲！”
　　护士笑看着围上了抢着看宝宝的一群人，心里也很高兴。她在妇产科工作多年，见过的毁三观的事简直不能再多。通常生了女儿的，她们都会担心家属漫不经心甚至嫌弃的态度。可看着这一家子发自内心的雀跃，她暗自感叹，果然，有钱人才不会在乎男女，女儿更香。
　　“我们这边先抱孩子去做全身检查。”护士跟他们打好招呼，抱着孩子离开了。
　　众人眼巴巴看着小宝贝的身影，意犹未尽。
　　“真好！真好，”老夫人连连感叹，“小曾孙女我是越看越爱啊。”
　　“我先跟他们报喜！”叶女士喜滋滋拿起手机，激动得在家庭群里报喜。
　　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大家便让他在家等。霍洲耀今日恰好去了临市，叶女士马上到一旁给他打了电话。
　　傅姿乐得嘴都合不拢，赶忙跟其他两个妞分享这个天大的喜讯，那头两人都秒回，都想马上冲来医院探望了。
　　“小嫂子出来了！”她余光一扫，看到霍行绎推着轮椅，顾怀凝身上盖着条薄毯，精神还算好，只是额发全汗湿了，嘴唇依稀可见牙印。
　　“小凝，怎么样？”老夫人和叶女士立刻起身，一脸心疼看着她，“好孩子，辛苦你了。”
　　“没事的。”她苍白着小脸，挤出笑回答。
　　“凝凝，你辛苦了。”傅姿蹲下来看着她的脸，心疼得快掉眼泪了。
　　“没事的。”顾怀凝强撑着抬起手摸摸她的脸。
　　“奶奶，妈，我先带她回病房休息了。”霍行绎皱眉，声音嘶哑。
　　他们才注意到，霍行绎向来冷硬的脸上，此刻气压很低，男人眼眶通红，头发甚至有些凌乱。
　　“快，快去，”叶女士想起这茬，连忙让路，“我马上让家里送汤来。”
　　男人在前面稳稳推着人，一众人跟在后面拿东西，傅姿和霍信鸣自告奋勇要去守着小梨子。
　　……
　　“睡吧，宝贝，你累了，”霍行绎满眼心疼看着躺在床上眼睛都快睁不开，却硬是不肯睡的人，“醒了再看女儿，我保证你醒了她就在身边。”
　　男人轻拭去她额角的薄汗，声音哽咽，“你辛苦了，老婆。我们就生这一个。”
　　他实在不想再让她受第二次这样的罪，撕裂的叫声，紧咬的嘴唇，止不住的疼痛，满屋子的血腥味，一个女人把一个孩子带来这世上，是这样惊心动魄的过程。
　　霍行绎那时脑子一片空白，只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断鼓励她。他甚至不敢去看小姑娘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女儿出生的那刻，她哭了，他也哭了。
　　男人看着襁褓里的女儿，心情激荡到无可言喻，女儿太软，他甚至不敢去抱她。
　　这是他们的孩子，他心心念念的女儿，霍行绎浑身紧绷着抱着孩子，虔诚吻了吻顾怀凝的额头，一滴热泪砸在了她的额上。
　　小姑娘看着身边的丈夫，和丈夫怀里他们的宝贝，感到额上的那滴湿热，没忍住泪流满面。
　　这是她千辛万苦带到世上的宝贝，她一定要给她所有所有。
　　霍行绎把孩子放到她怀里，让她看，顾怀凝抖着手摸了孩子白嫩的脸，鼻尖泛酸。男人心下动容，一手将两个宝贝揽过。
　　一家三口，紧紧相拥。
　　“阿绎，我没事，”顾怀凝要睡去的前一秒，还在安慰男人，“是我们的女儿……”
　　霍行绎看着安静睡着的人儿，声音柔软到难以想象，“嗯，是女儿。”
　　“老婆，谢谢你。”
　　……
　　霍行绎等她睡着之后，看了很久很久她安静的睡颜后，才拿出手机。
　　一打开手机，无数个电话和消息铺天盖地涌来，霍行绎随意扫了一眼，基本都是家人朋友的祝福。
　　他悄悄迈出房门，走到阳台外给远在覃市的外婆外公打电话报喜。
　　而后他凝望远处，良久后他淡淡笑了，从没有一刻感觉生命如此完整。
　　……
　　【朋友圈】
　　——霍行绎：[图片]，我的宝贝和小宝贝。老婆，辛苦了，我爱你。也欢迎我的宝贝小梨子来到世上。
　　图片是男人的大手包着女人的手和小宝贝小小的手。
　　众人看见霍行绎的朋友圈时，简直比他本人更激动，纷纷刷屏祝福。
　　不知是谁把他的朋友圈截图发了微博，一时间，“霍氏总裁喜得贵女”的热搜高居第一，热度久久不散。


第91章 羡慕
　　“醒了！凝凝醒了！”
　　顾怀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她只觉眼眶酸涩，浑身无力，明明累到极点，还是因为心里记挂着女儿，愣是睡了一个多小时便醒了。
　　卷翘长睫颤抖着，顾怀凝努力眨了几下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
　　才刚醒，就听到傅姿惊喜大喊。
　　顾怀凝微微转头，才看见了病房内此时满满都是人。
　　老夫人、叶女士、白之遥、傅姿、霍行烟都坐在床一边的沙发上笑着聊天。
　　此时看到顾怀凝醒了，她们都凑过来这边。
　　霍行绎眼眶的红意稍微褪了几分，只是仍满眼心疼看着床上的人。
　　“老婆，你醒了。”霍行绎坐在靠着病床很近的椅子上，温厚大手始终紧紧握住她的右手。
　　男人音色醇厚缱绻，话里含笑，颇有几分刚升级为父亲的喜悦。
　　“嗯。”顾怀凝从嗓子里挤出了个字，她素来清甜的声音很是沙哑，霍行绎黑眸里闪过心疼，从旁边桌上拿了杯温热水喂了她几口。
　　热水下喉，顾怀凝感觉嗓子顺了很多，许是心理作用，腹部和下体的疼痛也少了些。
　　“宝宝呢？”她急忙问男人。
　　“在那边呢。”霍行绎抬下巴示意病床的另一边，眼睛落在宝宝身上，说不出的疼爱。
　　顾怀凝下意识顺着男人的视线转过头去看，果然，小小的婴儿床已经摆在了一旁，从她的角度依稀看见孩子恬静的睡颜。
　　小梨子穿着嫩黄色的小衣服，头上戴了个小帽子，小手乖乖放在小被子里，均匀呼吸着。整只小小的，眉眼酷似霍行绎。
　　顾怀凝光是看到这一幕，眼眶的湿热啪嗒便掉了下来。
　　这是她的孩子，是他们的宝贝。或许她来得有些早了，可想到这个如今世界上与她血缘最近的孩子，想到这是她辛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一种油然而生的母爱便席卷了她的心口，她只是这样看着孩子安静入睡，便满心疼爱。
　　霍行绎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颇为无奈，却无比宠爱，“宝贝，不哭了。要是让女儿知道妈妈是个爱哭鬼，可是要笑话的。”
　　“啧啧，没眼看。看来我们很多余呀。”
　　顾怀凝听了男人的话破涕而笑，正要说话时，傅姿在一边已经按耐不住了，在一旁拉着白之遥和霍行烟窃窃私语。
　　“奶奶，妈妈，大嫂，烟烟，你们都来了。”
　　顾怀凝眼角带泪，嗔了傅姿一眼，此时才注意到她们在这，很不好意思。
　　“好孩子，还难受吗？”
　　老夫人终于有机会过来关心关心孙媳妇了，刚才瞧小夫妻俩的腻歪样，她老婆子都不好打扰他们了。
　　叶女士笑了，扶着老夫人过来，坐在了病床边缘，慈爱摸了摸顾怀凝的额角。
　　“凝凝，你辛苦了。”
　　顾怀凝最怕这种温情的关怀，她的眼眶莫名又红了，声音有点哽咽：“不难受了，没事的。”
　　霍行绎轻叹口气，再次替人擦干眼角。
　　“奶奶，妈，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
　　生怕两位留在这再催起某个娇气包的泪，他只能把老夫人和叶女士先赶回去了。
　　“这小子，”叶女士横了他一眼，不依，“我小孙女还没看够呢，才不回去。”
　　“对吧，妈？”她拉上老夫人一道，霍行绎也无可奈何。
　　老夫人早已一脸慈爱看着婴儿床里的小家伙了，她是越看越爱，怎么也看不够啊。
　　“当然，现在才几点，就要赶我们走。”
　　她和叶女士一起，两人围着婴儿床，眼睛怎么都移不开。
　　“饿了吧？”霍行绎这才想起，顾怀凝很久没进食了怕是胃受不住，他搂过老婆的肩，柔声问。
　　“家里送了汤过来，小凝啊，多喝点。”
　　老夫人抬起头，亲切笑着说。
　　白之遥提起那边桌上的汤，递了过来，霍行绎松开怀里的人，转身到一旁去盛汤。
　　“小凝，恭喜你们。”
　　白之遥一双美目弯弯，走近了些，拍拍顾怀凝的手，语气不难听出真诚与羡慕。
　　“谢谢大嫂。”
　　“宝宝准备起什么名，想好了吗？”白之遥勾了勾嘴角，问。
　　“大名还没有起呢。”顾怀凝的目光不自觉又往那边的小梨子身上移，这是他们的小梨子，名字可要好好想了。
　　白之遥看到霍行绎手里端着汤正要走过来，连往边上挪了几步，好让他喂他老婆。
　　“也是，霍家小公主的名字，确实马虎不得。”白之遥顺势走过去婴儿床边上，手指轻轻摸了小梨子白嫩的小脸蛋。
　　宝宝正好小嘴翘了下，似是在笑，加上她身上自带点儿奶香，浑身白嫩软糯，看得人更爱，白之遥一时间心里想要个女儿的想法更强烈。
　　“瞧，我们宝宝笑了。”
　　“这眉眼跟阿绎真是如出一辙。”
　　“太可爱了，真的太可爱了。”
　　几人在一旁压低声音讨论起来，引得傅姿和霍行烟也饶有兴致走过去看。
　　“小嫂子，宝宝好可爱啊啊啊！”
　　“我们宝宝软乎乎的，”霍行烟看了小梨子好久，才转过头来对顾怀凝说，“现在多好，我们家小圆子有个妹妹可以一块长大了。”
　　顾怀凝笑着点点头，当下更是好奇，几次想要探着身子过去看，都被男人拦下来。
　　“先喝汤，喝完慢慢看。”
　　“慢点，疼不疼？”
　　霍行绎坐在床边，双手放轻了动作，将人扶着半坐起来，生怕碰到她让她痛，整个过程可以说是无比轻柔。
　　顾怀凝一时被快被逗笑了，瞧瞧，他又把她当做玻璃做的，一碰就碎，霍行绎眼里的紧张隔着多远都能感受到。
　　“没事，你不用这么小心。”她声音依旧有些虚弱。
　　好不容易将人扶好，他才开始慢慢一勺一勺喂给她。
　　鸡汤是霍行绎打电话回老宅时便立马煲下的，此时还冒着热气，炖得很入味，汤汁浓郁。
　　顾怀凝确实好几个小时没进食了，喝了小半碗鸡汤后才感到浑身逐渐舒服些，手脚也有力气些。
　　霍行绎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一颗心始终像是被揪住，如今他只想要她好好修养，把身子调养好，皱着眉要人多喝点。
　　“扣扣”——敲门声。
　　没几秒，便被人从外边轻轻推开了。


第92章 炫耀
　　“老三，恭喜了。”霍行珩和霍行绎齐肩进了病房，霍信鸣几次想冲进来，想想小叔那张可怕的脸，还是忍住了要看妹妹的冲动，现在才进来，而岑焕跟在最后。
　　霍行珩一进来，长腿往旁边沙发一坐，便挑着眉，语气揶揄，“前几个月没白白炫耀了。”
　　霍行绎喂完老婆最后一口汤，将碗放在桌上，给老婆轻轻擦了嘴角，才对上霍行珩不怀好意的眼神，男人淡淡启唇：“那是。”
　　“不像有的人，”他意味不明一笑，一字一字，“乐极生悲。”
　　霍行珩慵懒的眸子转而锐利。
　　在场的人都懂了，暗自笑了起来，这老二和老三每次一见面，总要暗戳戳掐起来，果真是很精彩。
　　这谁不懂啊？当初霍行珩用强硬手段将魏意鸢以婚姻之名，禁锢在身边，逼着人生下孩子，以为可以用孩子将人绑住徐徐图之，没想到魏意鸢性子刚烈，最后竟为了能离开他，甘愿舍弃了孩子。
　　不过是霍家没人敢提起罢了，魏意鸢这个名字简直成了霍家的禁忌，谁也不敢提。
　　许是霍叙年眉眼和魏意鸢很是相像，在魏意鸢逃走的这几个月里，霍行珩几乎是把儿子时刻带在身边，亲力亲为照顾着。
　　人生前三十年他最爱的是魏意鸢，如今亦是，不过是多了个流着她的血的小家伙。
　　当下的气氛突然冷凝了，傅姿甚至手有点抖，万一二哥和三哥打起来了，她先拉谁啊？
　　二哥对二嫂的占有欲她见识过，当时连她多看二嫂一眼，二哥都会冷脸。如今二嫂走了，二哥颓然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最近好了点，怎么三哥还偏偏要提起这件事？
　　岑焕闲闲插兜，站在老婆身边，看了几眼小梨子，嗯，倒是同霍行绎很像。想起自家的小圆子，冷硬的男人一颗心软了不少，无意参与这两兄弟的事。
　　顾怀凝瞧着气氛不对劲，悄悄挠了几下男人的手心，示意他说几句话缓和气氛。
　　不料，霍行珩只是脸色变了几秒，转而又像是没听懂，他勾了勾唇角，神色晦暗，“是吗？不到最后，怎么能够轻易下结论。”有些鱼，该收网了。
　　像是说给霍行绎听，更像是给自己听。
　　霍行绎嗤笑声，摇摇头，看来，有些人，又要无所不用其极，把自家老婆骗回来了。幸好，他家的很乖。
　　男人没说话，俯身亲了下顾怀凝的额头。
　　顾怀凝还在眼巴巴望着小女儿呢，额上突如其来的温热，她苍白的小脸蓦然染上一抹红。这男人，怎么不分场合啊，这还这么多人呢。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皆装作没看见。
　　“小婶婶，妹妹好可爱啊！！”霍信鸣看了好久好久小梨子，压抑尖叫，感叹。
　　顾怀凝被少年夸张的语气逗笑了，想起自家的小女儿，神色温柔。她还没抱过孩子呢，要不是宝宝还没醒，她肯定要把小梨子抱在怀里猛亲一顿。
　　“不看看是谁的种。”霍行绎挑眉，似是很骄傲。
　　叶女士没见过这样的儿子，她狠狠瞥了他一眼，这混小子，这么说也不怕人害羞。净胡闹！
　　“？”霍信鸣呆了，小叔咋这么不要脸？
　　而霍行临和霍行珩竟皆是默契轻嗤，嗯，他们绝对不是因为羡慕老三才这样的。
　　霍行珩此刻满脑都是那女人的一颦一笑。呵，敢逃，好，除非给他生个女儿，否则他不会原谅她的。
　　“说什么呢，”顾怀凝顿时羞愧地瞪大了眼，拧了下男人结实的腰间，怕人听见声音放得很低，“不知羞。”
　　“我说错了？嗯？”男人搂住她，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语气暧昧。
　　霍行临笑笑，走到老婆身边，握住她的手。夫妻俩就这么静静看着婴儿床里的宝宝，这个孩子，势必是霍家最受宠爱的小宝贝。
　　叶女士拍了张小孙女熟睡的照片发到朋友圈，瞬间把她那帮姐妹羡慕坏了，叶女士很是得意。
　　“老婆，谢谢你。”霍行绎看了眼小梨子，又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无比虔诚。她明明还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现在竟然是他孩子的妈妈。他从来没敢想过，而命运，便是这样的奇妙。
　　他只会永远把她当做自己的小姑娘那般去疼爱呵护。
　　……
　　等人都走了后，夫妻俩一起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叶女士坚持要留下来一同照顾儿媳妇，傅姿也坚持不走，要陪着顾怀凝。霍行绎没多说什么，把两人都安排到隔壁的房间睡了，他自己就在顾怀凝旁边的陪床上守护母女俩。
　　突然，宝宝眉一皱，翁了翁鼻子，便醒来了。
　　小梨子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也没哭闹，就这么看着爸爸妈妈。
　　顾怀凝被小梨子看得心软得不成样子，她连连扯着男人的袖子，要他把女儿抱起来。
　　他们之前参加过产前培训班，所以男人抱孩子的姿势还算标准。
　　霍行绎俯身将软软的女儿抱起来，一双手简直柔到不可思议，生怕把女儿弄痛了。
　　“宝宝，爸爸抱你去找妈妈了。”男人柔声，眉眼温柔看着怀里五官与自己相似的孩子，这是小姑娘拼尽全力给自己生下来的小东西，是这世界上他们最为亲近的人，是让他成为父亲这个全新角色的小宝贝，他只恨自己不能将全部都给女儿。
　　顾怀凝抿着梨涡，伸出双手，一脸期待，心里莫名有点紧张，这是她第一次抱女儿。
　　等到那个柔软的小东西完全在自己的怀里后，她才第一次有了成为母亲的实感，这是她的宝宝啊。
　　怀里的宝贝好奇地和她对视着，手舞足蹈，似乎是知道现在抱着自己的是妈妈了。
　　顾怀凝几乎是鼻尖瞬间一酸，低头亲了宝宝的小脸蛋，她吸吸鼻子，带着点鼻音，“宝宝，我是妈妈。”
　　饶是霍行绎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也被母女俩这一幕触动了，他眼眶微热，轻轻坐在她们的身边，大手直接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人抱进怀里。
　　他会永远守护她们。


第93章 奶爸
　　霍行绎怕顾怀凝刚生产完没力气，一手绕到宝宝身下托住她，另一手揽着她的腰，一家三口此刻静静相拥。
　　小梨子长睫微动，一双眼睛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小手紧紧扒着妈妈胸口的衣服。
　　似乎是闻到了妈妈身上的奶香味，她拼命往顾怀凝怀里滚，小脸不住地往妈妈胸口上蹭，好一会儿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顾怀凝第一次听到宝宝哭了，小梨子哭的很伤心，哭声像小猫儿似的，小脸通红。
　　她的心顿时密密疼了起来，第一次做妈妈，不知道宝宝这样哭是什么意思，小姑娘只好轻轻拍着女儿的小包裹哄了起来。
　　“宝宝不哭，不哭……”
　　霍行绎却是明白小梨子为什么哭了，从出生到现在，她只喝了护士喂的一点水，现下该是饿了。
　　男人摸摸了女儿的脸，听着她的哭声，他心里很不好受。
　　于是只好提醒懵懵懂懂的老婆：“宝宝这是饿了。”
　　饿了？顾怀凝低头看着在自己胸口乱拱的小丫头，懂了，可耳朵连着脸一下红了。
　　她明白这是对于做妈妈的人来说很正常的事，可毕竟脸皮薄，她怎么也不好意思在霍行绎面前做这种事。
　　霍行绎明白她的小心思，也没有逼她，毕竟老婆一向脸皮薄，他要给人一点时间。但他也不打算避开，男人自有自己的打算。
　　此时那里也开始莫名的涨，她确实不好受。
　　怀里的宝宝似乎更加委屈地哭了起来，顾怀凝现在只顾心疼，没有更多的想法，她咬牙掀起了衣服。
　　小丫头很快凑了上去，本能地满足地呜呜咽咽起来，而后很快安静下来，手还紧紧揪住妈妈的衣服。
　　空气里只有小梨子偶尔急切的声音。
　　顾怀凝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背，一眼都不敢看男人，她清楚感觉到身旁男人炙热的目光和莫名的压迫感。
　　顾怀凝还没羞涩完，突然脖子被人轻轻吮了下，她咬着唇，顾不上害羞，抬头看向这人。
　　“还害羞吗？”男人淡淡问，喉结滚了下。
　　“你……流氓。”顾怀凝噎了下，轻轻啐了男人一口。当下耳朵的烫意确实消了几分。
　　宝宝像是对爸爸妈妈奇怪的对话感到好奇，也顾不上吃了，抬头看着他们，眨巴了一下眼睛。
　　“小馋猫，”男人轻笑，指腹拭去小梨子嘴边的湿润，音色温柔，“还不吃？”
　　“不怕爸爸……”剩下的字消失在暧昧的空气里。
　　顾怀凝耳朵刚消下去的滚烫一下变得更烫，她听懂了，这个不要脸的男人，都跟女儿说了什么！
　　小梨子似是懂了，哼哼唧唧几声又埋头在妈妈怀里，她才不要被人抢！
　　“你、你不要脸，你不正经。”
　　顾怀凝抖着声音，小脸都快烧起来了，故作镇定。
　　“哦？乖宝懂我意思？”男人更炽热的呼吸蓦地贴近她的耳边，顾怀凝几乎浑身震了下，她听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也听出男人声音里的沙哑。
　　胶着的暧昧，炙热的体温。
　　最后男人终究是凭借着不要脸，得到了。
　　……
　　第二天清晨。
　　九月的天气不再炎热，此时微风和煦，倒也算是凉爽。
　　vip病房里始终保持着温和的22℃。
　　顾怀凝身上盖着薄毯，男人半蹲着正细心给她穿上袜子。这边气氛温馨，另一边几个女孩连连的感叹声都快把屋顶给掀了。
　　瞿萧萧和杨子臻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来的时候正好小梨子刚吃完，还醒着。
　　两个女孩便争着要抱孩子，又笑又叫，很是夸张。
　　傅姿一晚都激动得睡不着，早上也是早早就过来看小侄女了，三个女孩就一言一语，叽叽喳喳讨论谁要给小梨子做干妈的事。
　　瞿萧萧看着傅姿怀里的小梨子，小公主打了个哈欠，小手挥舞着，白嫩的小脸蛋似有几分笑意，简直是她见过的最可爱的宝宝了。
　　她握着小公主的手，急切道：“我要做宝宝的干妈！”
　　“得了吧，你是舅妈还差不多。”傅姿轻嗤，这女人以为她跟顾清言的事儿还能瞒住嘛，两人眉来眼去的，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萧萧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顾怀凝接过男人剥好的鸡蛋，调侃道。终于有她调侃别人的一天了呜呜呜。
　　“不对，应该是嫂子了。”她看着瞿萧萧支支吾吾否认的样子，坏笑添了句。
　　“你说什么！顾小凝！”瞿萧萧恼羞成怒，立刻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样子。
　　随后霍行绎状似无意的轻轻一暼，瞿萧萧马上怂了，若无其事坐了回去，仍是嘴硬：“没有的事，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呢？”
　　杨子臻摇摇头，不揭穿她，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创造机会要去见人，见到后又要躲，也不知道是谁，那次一夜未归。唉，看来，她们寝室的女孩是要嫁完了。
　　“呵，嘴硬吧你就，我就不信你对人家没那个意思。”
　　傅姿逗弄着小梨子的手，连连亲她好几下，满眼笑意：“小宝贝，我是小姑姑呀。你快快长大，小姑姑给你介绍好多好多小帅哥，给你买好多漂亮小裙裙，好不好呀？”
　　小梨子正好哼哼唧唧像是笑了，新晋奶爸嘴角的笑意瞬间僵硬了。
　　天知道傅姿只是随口一说，她被宝宝可爱到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却莫名被霍行绎一剜。男人沉下脸，淡声警告：“你敢？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男生。”
　　瞿萧萧和杨子臻转过头憋笑，傅姿一脸无辜，她又不是成心的！怎么现在的老父亲心灵这么脆弱的？
　　只好可怜兮兮向顾怀凝求救：“小嫂子，管管你男人，OK？我就随口一说，我们家宝宝这么可爱，必须十八岁后才能谈恋爱，对吧？”
　　顾怀凝在一旁笑着看戏，她实在想不到，原来霍行绎是会这般小心眼，连女儿以后会认识小男生，他也不许人说。
　　“对对，宝宝以后……”她无奈叹气，帮着人解围。
　　“二十五岁前，都不许。”霍行绎打断她的话，淡声发布命令。
　　顾怀凝惊讶了，他、这是亲爹干的事？
　　“不对，三十岁之前都不许。”霍行绎蹙眉，又改了主意。要一个昨天才做爸爸的男人，今天忽然考虑到女儿的婚恋大事，实在是太残忍的。
　　顾怀凝噗嗤一下笑出声，其他三个人也不再忍了，纷纷捧腹笑起来。
　　“别吓到我女儿。”霍行绎冷眼瞧着傅姿抱着小梨子还笑得花枝乱颤的，当即要过去抱走她。
　　顾怀凝止了笑，拉住男人的手，她知道男人现在还转不过弯来，也没再去刺激他，只好哄他：“好好好，那我们把女儿留到三十岁，霍爸爸，别生气哦。”
　　傅姿也怕吓到怀里的小娇花，不敢再放肆笑，和其他两人一块聊天，自动忽视了那头小夫妻的私房话。
　　“霍爸爸？”霍行绎挑眉，饶有兴致，这个称呼倒是不错的。
　　“留着……叫，嗯？”他在人耳边低语，使坏。
　　“老霍，我来看我干女儿了。”
　　此时陆询和几个朋友推门而入。
　　“滚。”
　　霍行绎给他一记眼刀，神色寒凛，还想做他女儿的干爸，不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第94章 便宜
　　“行，反正我是你女儿的小姑父。”陆询被霍行绎一个滚字怼回来后倒也没有说什么，反而玩味地看着抱着孩子在逗弄的傅姿，那语气要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傅姿狠狠瞪了他一眼，把孩子小心换到了杨子臻手上，她才咻地一下站起来，指着那个一脸坏笑的男人的鼻子，“你说什么呢，不要脸！”
　　“哟，这不错啊，老陆。”陈锡吹了声口哨，撞了下陆询的肩。
　　“闭嘴吧你，陈公主。”傅姿没和他客气，横了他一眼，喊出陈锡最羞于让人知道的外号。
　　果然，陈锡听到这三个字，像是被踩了尾巴，他屈起手指关节，手下没留情用力敲了下傅姿的额头，警告：“你闭嘴，否则我把你们俩的奸情全抖搂出来。”
　　傅姿吃痛捂了捂额头，陈锡从小就喜欢欺负她，这下当即要发作，却见陆询已经先面无表情狠狠踢了陈锡的腿，并把她护在身后。
　　傅小公主偷偷抿嘴笑了，几秒后又装出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跳起来就要去打陈锡的头。
　　身后几个男人全笑了，蒋温挠挠板寸头，看着坐在床上脸色逐渐沉下来的男人，很识趣地劝架：“诶，你们消停点吧，没看我霍哥哥要生气了吗？”
　　“别吵到我女儿。”男人狭眸微抬，冰冷口气隐隐有要发作的趋势。
　　陈锡才想到这里还有个最最金贵的小宝贝，他一手插兜，一手摁住傅姿就要撞上来的脑袋，吊儿郎当和人道歉了。
　　“为什么叫他陈公主呀？”顾怀凝被男人揽着，原本是看戏的，突然想到这个绰号，心生好奇，悄悄在霍行绎耳边问。
　　“嫂子，因为这家伙，从小就有公主病啊。”虽然顾怀凝的声音很小，但是蒋温还是听到了，很积极地解答。陈锡其人，从小一副娇娇脾气，连他老子都受不了，不知谁先喊了他陈公主，后来大家觉得这个称呼很贴切，都开始这样喊了。
　　“蒋小二，你想死是不是？”陈锡闻言，眯着眼威胁。蒋温无奈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说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顾怀凝忍笑，故作平静回答，她没想到霍行绎还有这么群性格迥异的朋友，确实有趣。
　　霍行绎低头看她嘴角浮现的小梨涡，他指腹摸了下那梨涡，而后语气颇为遗憾：“怎么女儿没有遗传到宝贝的梨涡，太可惜了。”
　　“哼，”说起这件事，顾怀凝就来气，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宝宝，偏偏就跟他长得像，真是不公平。她傲娇偏了头，有点酸，“谁让她长得这么像你了。”
　　她昨晚抱着女儿看了好久，才勉强从宝宝稚嫩的小脸上找到了点儿自己的痕迹，而霍小公主的五官摆明了就和身边这男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人凌厉立体的五官到了小梨子脸上倒是柔化了点，颇有点娇气意味。
　　顾怀凝很难不生气，搞了半天，她生的宝宝反而没最像她，多气人！
　　霍行绎没表现出什么，顾怀凝却能看出这坏男人的得意和骄傲。
　　“基因强大，我也没办法。”霍行绎更靠近了她几分，压低声音。
　　“凝凝不是最清楚吗？”
　　“诶，霍老三，你们悠着点，我们还在这呢！”
　　眼看着气氛莫名其妙要暧昧起来，老男人不要脸开始调戏起自家老婆，他的兄弟们看不下去了。
　　蓦然被打断，霍行绎很不爽，剜了他们一眼。顾怀凝松了口气，倒感激他们，否则这个不要脸的男人，还不知道要怎么了。
　　“来看看我们霍家小公主咯。”
　　“老霍的种，我也想看看。”
　　几个人若无其事地走到小梨子那边，才记起来他们今天来医院的目的，就是探望霍家小公主。
　　甫一看到，众人都呆了，这、老霍的女儿，也太可爱了吧？
　　小梨子刚吃饱，方才又和人玩闹了，现在挺有精神的。小宝贝眨巴着水灵圆溜溜的大眼睛，红红的小嘴，眉眼间和老霍简直是一模一样，小小一只，看得人的心完全软得一塌糊涂。
　　陈锡当下就想抱抱她，可惜大少爷没抱过孩子，毛手毛脚的把小梨子都弄得快哭了，刚才还好好的孩子，哼了几声就哭了。
　　“你快去抱女儿。”顾怀凝听着女儿委屈巴巴的可怜哭声，恨不得自己下去抱她，不过她还没完全恢复好，现在还是少下地为妙。只能着急地摇着霍行绎的手臂，催促他。
　　“别急，我去哄。”
　　小梨子软软地哭着，霍行绎光是听着心都要碎了，男人松开老婆，阔步就要过来抱女儿。
　　“诶，你别哭啊宝贝，是叔叔抱得不好吗？那叔叔改好不好啊？”陈锡瞬间急了，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哄孩子，当下还想要再抱她试试。
　　“陈公主，你不会，来，看我的！”蒋温挤开他，就要去抢过小梨子。
　　小梨子顿了下，当即哭得更大声了，怎么有这么多怪叔叔要抱她，爸爸妈妈呢，怎么还不来哄哄她！两天大的小梨子很委屈。
　　“都给我滚开，”霍行绎蹙眉推开两人，细心抱起自己的乖宝贝，边走几步边温声哄着，“爸爸来了，爸爸抱，不哭了，乖，宝宝。”
　　许是感受到爸爸的疼爱和温柔，小梨子哼唧几下，止住了哭声，不过泪珠还挂在睫毛上，睁着朦胧泪眼可怜兮兮看着一脸温情的爸爸。
　　“宝宝很喜欢爸爸，对不对呀？”霍行绎看见宝宝眼巴巴看着他，心更软了，俯身轻碰了下小梨子的额头。
　　陈锡和蒋温瞬间石化了，这、这是霍行绎？他该不是被什么附身了吧？陆询扯住傅姿的手臂站在一旁，不知道在和她说什么，偶尔看看这边。
　　“你们以后不许再碰我女儿。”哄好了宝宝，霍行绎冷眼暼了两人一眼，转身把小梨子抱给欲眼望穿的老婆。
　　“老霍，你的种、呸，你家宝贝长得也太像你了吧！”陈锡和蒋温有点脸红，确实是他们害得宝宝哭成那样，但还是假装听不见霍行绎方才那句冷冰冰的话，他们下次一定会抱得更好的！
　　“霍小公主以后不知道得让多少男生抢破头了。”
　　霍行绎原本有所缓和的脸，瞬间又沉了下来。


第95章 带娃
　　“老霍，你这么看着我干啥？”
　　陈锡被霍行绎凌厉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仔细回想了下，他也没说啥啊？不就是说老霍的宝贝女儿以后会被很多男生追嘛？这会子福至心灵，哦！原来是某个奶爸不愿意接受现实啊？
　　“哟，都要做岳父的人了，还这么小心眼呢？”他挑眉，有点阴阳怪气。
　　“不想死，就闭嘴。”
　　这句话确实戳中了某个奶爸的逆鳞，一想到自家宝贝长大之后要被拐跑，他都想打断了那个男生的腿。
　　陆询在一旁看得明白，摇头感慨，换作自己，也是接受不来的。
　　陈锡哼笑声，乖乖闭了嘴，和几个朋友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顾怀凝温柔抱着女儿，小梨子的脸，她无论·看了多少遍，怎么都看不腻，哪怕是看一整天，也愿意。
　　霍行绎不理他们，转头来看自己的两个宝贝，和老婆一起，逗女儿玩儿。
　　“诺，给你家宝贝的，就当叔叔给点零花钱了。”陈锡凑上来，递给顾怀凝一张银行卡。
　　顾怀凝愣了下，下意识抬头看向男人，霍行绎淡淡颔首，“陈叔叔那么大方，就替我们宝宝收下了。”
　　顾怀凝淡笑着道谢：“谢谢你啊。”
　　“还有她蒋叔叔的，给，小嫂子。”蒋温咧嘴笑，也递了张卡过来。
　　“这是小姑父的，给我侄女。”陆询淡淡挑眉，拖腔带调。
　　“呐，干妈的。”杨子臻见状，走了几步过来，把手里厚厚的红封，放在了小梨子的襁褓里。
　　“我也是干妈！我的，给！祝我们宝宝健康成长呀。”瞿萧萧学着杨子臻的样子，送了个红包。
　　一众人接连的送礼，顾怀凝甚至都来不及反应，手里已经拿不下来，她懵了好一会儿，“那就替我们家宝宝谢谢各位叔叔阿姨啦。”
　　“小梨子，看叔叔阿姨多疼你呀。”她手指轻轻摸了下宝宝的小脸蛋，放软了声音，“要乖乖长大哦。”
　　霍行绎看着母女俩，从没觉得生命如此完整。
　　一颗心，满到要溢出来了。
　　……
　　凌晨两点半。
　　小梨子刚睡着。
　　“老公，你睡会儿吧，”顾怀凝担忧看着坐在婴儿床边守着女儿睡觉的男人，无奈，“宝宝睡了，你也睡会儿！”
　　“你睡，我守着女儿。”
　　霍行绎柔声答。
　　顾怀凝是真的拿他没办法了，女儿出生一周多了，他也整整一周没睡好觉了。
　　更要紧的是，她生产完第三天，霍行绎便去做了结扎。
　　他是做好了之后才跟她说的，顾怀凝听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会傻傻看着他。
　　霍行绎已经把他能给她们的，通通捧在手心里奉上了。
　　甚至带女儿这件事上，基本都是他亲力亲为的，没让她插手。
　　小梨子不知像了谁，脾气不太好，小孩子半夜经常醒来好几次，需要喂奶。她家小梨子醒来的时间一向没定准，且小小一个宝宝醒来就是扯着嗓子哭，男人心疼得紧。
　　霍行绎不忍心看着顾怀凝喂夜奶那般辛苦，几次要给小梨子换奶粉了，这样顾怀凝也能轻松些。
　　许是母爱天性，她觉得小孩子还是吃母乳来得好些，而且家里阿姨、月嫂，和霍行绎几乎承包了带孩子的所有事情，家里也天天来人帮忙，她只需喂个奶就好，不觉得太辛苦。
　　实在是霍行绎太担心她的身体了，别家的产妇刚生完孩子，身材多多少少有些浮肿，可他家这个，不管怎么补，就是瘦。他只觉得她弱不禁风的，心里不知多愧疚，只想让她好好养着身子。
　　却也没舍得去拗过她，于是便承包了小梨子的所有事情，除了喂孩子。
　　便有了奶爸半夜看娃，迟迟不睡觉的一幕。
　　“现在睡，你脸色太差。”霍行绎轻轻走到床边，愣是将人摁到床上，拍着背哄老婆睡觉。
　　“一起睡！”顾怀凝看进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态度强硬。他又不是铁做的，怎么能天天有精神照顾她和女儿？
　　“好，”霍行绎现在更是事事顺着她，舍不得她担心，便也上了床，轻轻将人搂紧了些，“肚子还会疼吗？”
　　其中心疼不难听出。
　　“真不疼了，老公。”
　　“嗯，乖乖睡。”
　　——
　　“奶奶，妹妹怎么每天都不太一样呀？”
　　少年咧笑，一身休闲卫衣，很有朝气，怀里抱着小梨子，好奇地抬头问叶女士。
　　“小孩子每天都不一样的，等我们宝宝满月的时候，那更不一样。”叶女士坐在一边沙发上叠着宝宝的衣物，笑着说。
　　“遥遥，过来坐。”白之遥正好下了楼，叶女士招手招呼人过来坐。
　　“妈，我可不想做电灯泡，赶紧下来了。”白之遥仍是温婉的笑，坐在叶女士旁帮着整理宝宝的用品。
　　现在她们几乎是有空就来霍行绎家里看宝贝，今天周六，霍信鸣吵着好几天没看到小梨子了，也要来。霍行烟一家回港市祭祖了，否则只会更热闹。
　　“我就知道，阿绎那小子，老婆让谁碰一下都不肯。”叶女士调侃，却也不恼，儿子疼媳妇，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她又不是什么恶婆婆非要去掺合一脚。再说，霍家自来是出情种的。
　　上流社会里，小三、包养、私生子的事层出不穷、屡见不鲜，但是霍家从没出过这种事，也必是不会有这种事。
　　白之遥剥了个橘子给叶女士，而后坐到霍信鸣旁边，逗弄起小梨子。
　　“妈妈，你要是给我生个妹妹，该多好啊！”霍信鸣撇撇嘴，撒娇。
　　“怀里这个宝贝不是妹妹呀？”白之遥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嗔他。心下却叹口气，她又怎么不想呢？不过不想让霍行临担心罢了，而且有他，有霍信鸣，她满足了。眼下自然也会把家里这个新来的宝贝疙瘩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疼。
　　霍信鸣低头看着小梨子水灵的大眼睛，她还挥动着小手，似乎在说：哥哥，我不是你妹妹吗？
　　少年脸红了，心里顿觉愧疚，他亲了口妹妹的脸，哄她：“小宝贝，你就是哥哥最爱的妹妹！”暗下决心，一定会把她当做亲妹妹那样去疼爱。
　　“那圆子呢？”叶女士好笑，翘起腿问道。
　　“都是，这两个小丫头都是我最疼爱的妹妹。”霍信鸣正襟危坐，一脸认真。
　　德行。


第96章 呵护
　　“老婆，你好了吗？别洗太久。”
　　霍行绎站在卫生间外，第四次开口问。
　　“好了，这就出来。”里面的人扬声答。
　　不一会儿，卫生间的门便开了。
　　顾怀凝披着湿头发，穿着毛绒睡衣，感觉全身终于能呼吸了。
　　“快吹头发，别着凉了。”霍行绎急忙拉着她坐到梳妆台前，细细给人吹了头发。
　　嗡嗡嗡的吹风机声持续了好一会才停止。
　　吹好头发后，顾怀凝甚至还没来得及照照镜子，身子已经腾空而起，被男人拦腰抱起。
　　接着顾怀凝就落到了无比绵软的大床上，霍行绎先是半蹲下给她穿好袜子，随后给人戴上暖呼呼的毛线帽，最后给她浑身都裹好了被子，瞧见她微微泛红的气色，才舒了口气。
　　“真没事，怎么天天这么紧张。”顾怀凝失笑，嘴上有些娇气埋怨，心里却很甜。
　　这不是男人第一次给她做这些事情了。虽说坐月子期间尽量不要碰水的好，但是现在都讲究科学坐月子，她爱干净，经常洗澡，霍行绎没有拦着，只是每次都要把房间的暖气开得很高，卫生间也要开着暖气，确保凉风一丝都窜不进来，才伺候着人洗了澡。
　　顾怀凝每次心里都会动容，无数次感受到自己确实嫁对了人，霍行绎值得她托付终生。若是做一次倒没什么，可男人认真呵护她到今天，没有一点儿不耐烦，没有一点儿打折扣。
　　从生完孩子到现在也有小半个月了，霍行绎没有去公司，一直在家里办公。平时宝宝哭闹了都是他在哄，尿布都是他在换，夜里喂完了也都是他在照顾，就连自己，也是他在小心呵护着的。
　　顾怀凝有次半夜醒了，发现他不在，后来看着书房的灯还亮着，她才知道男人经常会半夜等她睡了起来办公。
　　她当下就哭了，不想他那么辛苦，劝他休息会儿，以后她多帮着照顾宝宝，她实在是舍不得他这样。
　　男人只是把她搂在怀里，吻去泪水，而后音色温存，无比温柔：“你小小年纪就给我生了孩子，我只恨不得给你最好的，怎么舍得你辛苦。听话，宝贝，我没事，我是男人，就要承担多点。更何况，照顾我的老婆、我的女儿，我真的很高兴，不觉得劳累。”
　　“傻，”霍行绎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小没良心的，饿了吧？”
　　“嗯，饿了呢。”顾怀凝扑在他身上，一脸满足地贴在男人结实的臂膀处，尽情撒娇，“老公抱我去吃饭。”
　　“呵，这样子要是让女儿学会了……”霍行绎低笑，缱绻地吻了她的耳朵。
　　“学会了怎么样？”顾怀凝眯了眯眼，躲开男人的吻，要是他不说清楚，才不用想要亲她！
　　“那她爸爸会更疼她。”男人求生欲很强，扣住她的背，眼里透露出危险，他俯身堵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好一会儿，顾怀凝才气喘吁吁地推开他，一张小脸比桃花还要娇艳，她轻轻嗔怪了男人一眼，“就会欺负我！”
　　“不欺负你，欺负谁？”男人轻笑，捏住她的下巴。
　　“对我腻了？”
　　腻了？顾怀凝有时候真的很服这个男人的脑回路，她不过是说了一句话，怎么就得出她腻了这个结论？真是个得寸进尺的无耻男人！
　　她傲娇撇头，哼了声，似是勉强地嘟囔了句：“没有，我怎么敢。”
　　笑话，她要说是的话，那岂不是出月子后男人不会放过她，那个啥，求生欲还是很重要的……
　　“嗯？”
　　“不敢，老公最好了，我最爱老公了！”像是怕他不信，顾怀凝还眨巴几下眼睛，可怜兮兮嘟了嘟嘴。少女娇羞的样子最是可人。
　　霍行绎一时只觉浑身僵硬，火气全往一处窜，他深吸了口气，沙哑着嗓子：“现在还敢撩拨我？”
　　撩拨？顾怀凝狠狠无语了，她才说了句话，怎么成她在撩拨人了？
　　“等你好了，你给我等着！”
　　男人颇有些咬牙切齿。
　　顾怀凝：“？”好，您说的都对。
　　……
　　“阿绎，怎么听说行珩出车祸了？”
　　叶女士挂了电话，看向霍行绎，急切问道。
　　霍行绎坐在顾怀凝身边，看着老婆乖乖吃饭，而后顿了一秒，面不改色：“没有的事，妈，没事的，别担心。”
　　顾怀凝询问的目光看过来后，他才悄悄在她耳边低语：“等会儿告诉你。”
　　叶女士闻言，也便放心下来，既然阿绎说没有，那该是没有的。
　　霍行绎手里绕着老婆的头发玩，心里却在想，老二动作倒是快，这么就要收网了，只不过，这鱼嘛，能不能如愿以偿进了网，还是个问题。
　　还是自家老婆乖。
　　“小叔，二叔怎么还不把二婶给追回来啊？”
　　霍信鸣转过头，满脸疑问。
　　“来，我抱着妹妹睡。”白之遥轻声提醒，想要将眼睛已经困得睁不开，却仍不肯睡的小家伙抱来哄睡了。
　　霍行绎却是起身，几步过来便先接过小梨子，轻声：“大嫂，我来吧，这小家伙黏人，要我哄才睡。”语气无奈，却是宠爱。
　　白之遥闻言笑笑，便坐了回去，对于霍行绎极其宠爱女儿的行为，外界都有传闻，可有谁能想到，他连女儿睡着了都要抱在怀里哄着呢。
　　许是一出生便收获了无数的爱，小梨子平时很乖，只有睡觉时难哄。霍行绎疼她，不舍得女儿哭，便时时抱着小家伙在怀里哄睡，小梨子感受到了爸爸怀里的安全感，竟也安心睡了，只是后来都要霍行绎抱着了。
　　属实娇气。
　　可霍行绎喜欢得紧，女儿黏他，证明喜欢他，证明他照顾得好，他乐于去哄他的小心肝睡觉。
　　正主没说什么，其他人自然没说什么，况且还是一帮对她的疼爱丝毫不逊色于霍行绎的人，大家都很爱小梨子。
　　果然，小梨子一到爸爸怀里，闻到爸爸身上熟悉的味道，再加上霍行绎温柔的轻哄，很快就睡着了。
　　瞥见霍信鸣仍眼巴巴的眼神，霍行绎才淡淡回答了他：“等着，快了。”
　　即将收网。


第97章 收网(二哥cp)
　　魏意鸢出逃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里，她没有一天不想那个可爱的小家伙，没有一天是真正笑得开心的。
　　她甚至想要回去，回去那个令她一度压抑的地方，多可笑，费尽心思逃离，如今得到自由了，她竟想要回去。
　　回家？她也没家了，所谓的家，是指那个亲爹不疼，后妈不慈，一心要把她送给上流社会的男人以换取利益的地方吗？
　　家，想到这个字，魏意鸢心竟隐隐抽痛，她记得那个男人不止一次在她耳边低语：“这才是你的家，有你的丈夫，你的孩子。”
　　阿鸢，回家吧。
　　深夜，魏意鸢再次从梦中惊醒，醒来后她缓了好一会儿，身上的汗才渐渐干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从梦中惊醒。自从被亲爸下药企图把她献给一个恶心的老男人那次后，她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静时惊醒，只是现在，再也没有那个雪松味的怀抱，那声低沉的抚慰了，她真的什么也没了。
　　梦从没有做完。
　　真正的后续，该是她划破手臂逃跑后，误打误撞进了霍行珩的门，而后混乱一夜。
　　她醒来后，万念俱灰，唯一的欣慰竟是这个男人起码长得很好看，悄悄逃跑了。
　　再后来便是，男人找到了她，她的亲生父亲拿她唯一的软肋——她母亲来威胁她，硬是把她给了那个男人。
　　与其说是给，其实霍行珩给她的不少，他那天便立刻带着她去领证了，将她母亲从疗养院里接出来请了专人照顾。
　　看似待她无微不至，实则处处掣肘。她不许私自出门，不许有朋友，不许有工作，不许和男人说话，……不许不爱他。
　　前面的要求她眼也不眨照做了，那还能如何呢？她和母亲的生死，全捏在他手里，她有什么资格去拒绝。只是最后一点，凭什么？她只剩自己的一颗心了，连心也守不住吗？
　　她才不会爱上他，一个与畜牲父亲同流合污的男人，一个强迫她的世界里只剩他一人的男人，她这辈子也不会爱上。
　　婚后没多久，她有孕了，男人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可魏意鸢真真切切感不到高兴，她不要生孩子，那样她这辈子再也没自由了，那她一辈子真的只能困在这座精致的囚笼里了。
　　魏意鸢用了很多办法，孩子就是牢牢在她肚子里，没有损害。后来男人厉声警告她，她若是敢把孩子弄掉，她也别想活了，他会亲手了结了她，再了结自己。一家三口，好在黄泉路上有个伴。
　　魏意鸢浑身战栗，连牙齿都在打颤，她深深畏惧，却深信不疑，她信霍行珩会做出这种事，没有什么是那个疯狂的男人不敢去做的事。
　　冰天雪地里，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长得很是可爱，霍行珩给他取名叫霍叙年。
　　叙年，叙年，这个孩子叙述了那些她遗忘了的当年。
　　魏意鸢没办法真的狠下心来去对这个孩子冷眼相待，他那么无辜，他没有错，他错就错在投胎在她这个没用的母亲肚子里。
　　她起初冷下心肠无视他，直到那次他发了高烧，扔在她怀里喃喃“妈妈”时，她痛哭了一场，往后便再也对他冷不起来了。
　　霍行珩很疼爱霍叙年，冷硬的男人在看到小孩子眉眼与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模样时，心便软了。
　　霍叙年的到来，给这个冰冷到没有人气的家里，倒也添了点欢乐。
　　当魏意鸢察觉到自己对霍行珩越来越不同时，看到他会下意识心跳加速，看见他和别的女人的绯闻时会失落吃醋，会对他的无声宠爱而偷笑时，她才意识到——完了。
　　她还是爱上了自己最讨厌的男人。
　　可她害怕变成母亲，一辈子眼里只有那个男人，最后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了才被小三带着孩子逼宫，最后落得一身病痛、无人问津的地步。
　　她决心逃。
　　哪怕心里万分不舍，她也要自己的自由。
　　她先是对男人服软示好，等到了他放松警惕时，她才在夜里成功逃了出来，什么都没带，只带了手机和一张银行卡。
　　她来了桦市，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魏意鸢租了个小房子，找了份设计的工作，好像除了设计，她什么也不会。
　　起初一个多月，她惴惴不安，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便担心是男人找来了，可一看不是，失落竟也占了上风。
　　他没来。
　　他一直没来。
　　第二个月开始，她时不时能听见一些关于他的消息。比如意恒集团的总裁今天又和哪个模特、明星传绯闻了，意恒集团总裁大婚在即、意恒集团总裁疑似承认恋情、意恒集团……等等。
　　看，即便她不在，他依旧过得那般好，她根本不重要，他所说的爱，又算得了什么？
　　转头便忘罢了。
　　魏意鸢明明该庆幸，她从此自由了，想做什么都可以了，可她无法忽略心的抽疼。
　　她好想叙年，她好想……
　　浑浑噩噩过了三个月，这天她又听到了意恒集团总裁的消息，她强迫自己不去听，可竟是“车祸”二字。
　　“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她几乎是立刻跳起来。
　　同事都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说了一遍：“意恒总裁今天出了很严重的车祸，怕是救不过来了，现在已经上热搜了。”
　　魏意鸢抖着手打开微博，却见“意恒总裁出车祸性命垂危”的词条已经在第一位了。
　　她屏着呼吸，强压住眩晕点进去看，车祸现场，满是血。那些大大小小的报道，她没力气去看了。
　　魏意鸢回了家，换上那张手机卡，却见母亲突然来了的电话。
　　那头，一向慈爱的母亲，第一次如此厉声骂她。
　　“意鸢，本以为你和行珩自会把误会解开，谁知你这孩子如此倔强！”
　　“我的病，一直是行珩请专家给我治的。你父亲的公司垮了，是行珩做的，他收购了你爸的公司，全转到了你的名下。”
　　“你小时候见过他，他还救了你，只是你醒来后就忘了！”
　　“行珩那孩子，惦记了你很多年，他不让我告诉你，想等你真正对他敞开心扉了再说，现在好了，人怕是快没了。”
　　“你要是有良心，回来看他最后一面吧，也看看你那个可怜的孩子。”
　　“这三个月，行珩过得浑浑噩噩，人都削瘦了一大圈，却还是把年年带在身边自己养着，你当是为什么？因为那是你们的孩子，他最爱的你，给他生的孩子。”
　　“我也不说了，你自己想想吧！看看行珩是不是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对不起你。除了限制你自由那段时间。”
　　“孩子，我知道你难过，可人活着，没有不难的。最怕的是，失去了才懂得后悔啊！”
　　……
　　母亲的话一字字贯入她的大脑。
　　魏意鸢跌坐在地上，眼泪流到模糊了视线，她哭到几乎昏厥。
　　为什么？他要把所有都瞒着，为什么不告诉她。
　　魏意鸢擦干眼泪，订了张最快回南市的机票，她要见他。
　　霍行珩，你别死，否则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脑海里顿时闪过两人的点点滴滴，如今回忆起竟带着甜味。
　　……
　　她一步步走近病床，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头上裹着无数纱布，没有一点生气。
　　曾经那个翻云覆雨的男人，竟会脆弱成这样。
　　魏意鸢小心握住他冰凉的手，热泪不自觉滚了下来。
　　“霍行珩，你醒醒，好不好，我再也不走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我求你了，你别走，你走了，我和年年怎么办？”
　　“其实，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只是我不好意思说，我讨厌你，我明明很讨厌你，怎么还会喜欢上你。”
　　“还有你每天和这个那个传绯闻，你这么花心，凭什么我要喜欢你。”
　　“你醒醒，好不好，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
　　“你不是想要女儿吗，我给你生，你现在就醒来，好不好？”
　　她几乎是哽咽着说出这些话，哭到只感到天旋地转。
　　“好。”
　　“鸢鸢，我答应你，你也要履行你的承诺。”
　　魏意鸢只感到男人粗粝的大手抹去了自己的眼泪，他竟活生生坐起来，一脸深意看着她。
　　等等！他根本没有受伤！魏意鸢迟钝得反应过来。
　　她瞪大双眼，想起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半气半恼便要逃走：“你个骗子！！”
　　霍行珩怎么还会放人走？他计划了这么久，才等到她的真心话，他这辈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她走了。
　　扣住人的手腕，他一字一句：“想走？晚了，这辈子，都别想。”
　　他将人搂进怀里，她身上的味道，他足足想了三个月，若不是为了她的主动坦白，他怎么可能故意放走她。
　　“鸢鸢，你说的绯闻，我必须澄清下，这些全是做给你看，我从没有和任何女人有过任何接触。”
　　“老婆，这辈子，你都是我的了。”
　　“我爱你。”
　　良久，他才听到他这辈子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她说。
　　“我爱你。”


第98章 老宅
　　“你是说，二哥住院是假的，他也是故意要放走二嫂，然后再把人给骗回来的？”顾怀凝听完霍行绎简单的讲述后，惊了好久，目瞪口呆。这说的真的是她那天所见到的二哥？
　　霍行绎早料到她是这个反应，当下只是捏捏人的脸，风轻云淡：“是，都是他计划好的。”
　　“你们、你们霍家男人，都好可怕。”她搓搓胳膊，一脸惊恐，故意逗他。
　　霍行绎一听，果真气笑了，他勾起顾怀凝的下巴，幽幽威胁：“我可怕？”
　　可怕？跟老大老二比起来，他还算好的，至少没有强把人家姑娘留在身边，虽说最后结果还算好的，但是中间势必要经历很多困难。
　　顾怀凝说完马上闭麦，她歪着脑袋沉思好一会儿，嗯……霍行绎确实还算好的，虽然男人善于算计，把她引入他早就布置好了的陷阱里，但她自始至终都是心甘情愿的。
　　他们一开始就是双向奔赴。
　　这会倒是好奇了，她仰着头问他：“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喜欢你，那你会不会去找别人啊？”
　　不喜欢？男人闻言蹙了下眉，他没有做过这种假设，但倘若她真的没有主动跳入陷阱，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
　　毕竟霍家男人都有点强取豪夺的基因，他亦会如此。
　　没有什么是比看着自己的女人逃离、不爱，去投向别人的怀抱里，更令人害怕的事。
　　如果是那样，他也会选择哪怕被她恨着，也要将人牢牢桎梏在身旁，不让她逃脱一分一毫，至于爱与不爱的，自可以徐徐图之。
　　用上一辈子。
　　男人意味不明笑了，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抚摸了她的脸庞，低声诱惑：“宝贝会不喜欢我？”
　　“不、不会。”顾怀凝很没出息被男人的脸迷住了，小声嘟囔。
　　她没有想过，倘若他们没有在一起，那现在的她，还在过什么样的生活。
　　没有他，没有小梨子，什么都没有。
　　那是她的光。
　　“我想到了，璨，宝宝叫霍璨梨好不好？”她缩在男人怀里，脑袋忽的闪过这个字，璨，光明，美玉。
　　正如她对小梨子的期待，不需要宝宝日后多了不起，她只希望她以后可以在自己世界里熠熠生辉，做自己的光亮。
　　霍行绎心里念了几遍，璨梨，霍璨梨，很好。
　　初为人父，他没有想过以后孩子要怎么样，继承霍氏、外出留学，成为人中龙凤，这些念头统统没有。他只单纯怀着一颗慈父心，希望小梨子健康快乐成长，他会护着她一生。
　　“好，霍璨梨，我们小梨子就叫璨梨。”他搂紧顾怀凝，温声。
　　小璨梨，爸爸妈妈只要你一生平安顺遂，足以。
　　——
　　转眼间小梨子的满月宴到了，老爷子老夫人想办场大型宴会，邀请南市的亲朋好友，和一些有脸面的世家来参加。
　　于是一家子这几天住回了老宅，连同阿姨、月嫂一块带过去。
　　顾怀凝很兴奋，她总算是快出月子了，天知道她要闷坏了，每天被男人严格管控时间、饮食，她都快发霉了。
　　她现在只想喝奶茶，吃火锅，吃所有的垃圾食品！做所有男人不给做的事。
　　傅姿和瞿萧萧、杨子臻倒是时常来陪伴她，看看小梨子，如今她们大三了，比之前要闲一些。
　　如今回了老宅，小梨子最抢手，几乎是除了需要喂她之外，顾怀凝都看不见孩子的影子。宝宝每天被这个抱来，那个抱去，老宅里更热闹，霍行绎怕她孤独，更加寸步不离陪伴她。
　　其实哪里会，家里的长辈、嫂子、妹妹，每天都来陪她，她和小梨子是整个家里最受重视的两人。
　　这天，顾怀凝正在午睡，阿姨突然来敲门，说是有个自称她父亲的人来家里，要见她。
　　顾怀凝愣了好一会儿，才让人把他请进来了。
　　她没有去找霍行绎，男人在书房处理公司的事。
　　顾怀凝吸了口气，才缓缓下楼去了。十几年不见，她完全记不得记忆中那个父亲到底是什么模样，关于父亲的记忆，只有零星模糊的碎片，她甚至一点儿也记不起来。
　　该用什么态度去对他，这个不顾她们母女，独自离去，最后害得她母亲郁郁而终的父亲。这个抛弃顾清言母子，而后欺骗她母亲当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的父亲。
　　不管是从什么角度，他不配做父亲，更不配称得上是个男人。
　　她和顾清言的童年，她母亲和顾清言母亲的一生，尽数毁在他手里。
　　这样的父亲，还来找她，他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话说。
　　甫一下楼，她便看到了佝偻脊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顾祖扬头发花白，脸上皱纹不少，老得比同龄人快些，且一脸病色，看得人心惊。
　　“小、小凝？”顾祖扬眼神不太好，却还是一眼就认出顾怀凝来。她和她母亲长得越来越像，身上气质却是截然相反。
　　顾怀凝神色冷淡，看见顾祖扬时眼神微动，很快恢复平常，她自顾自坐下。
　　“有什么事吗？”她努力克制自己波动的情绪，面对所谓的陌生的父亲，她只会一次次想起母亲，想起母亲离去前的抑郁难抑。
　　“没、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和小外孙女。”顾祖扬的声音苍老虚弱，一脸愧疚看着她。
　　顾怀凝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有点想笑，十几年的抛弃、隔阂，他凭什么以为是一次见面就能原谅的。她若轻易原谅，那该将她母亲置于何地，该将这些年她受的苦置于何地，该将辛苦扶养她长大的外婆外公置于何地？
　　这些苦，没有人来偿还，也无需偿还。
　　早已过去。
　　“孩子在睡，没事的话你就回去吧。”顾怀凝没有去看他，丢下一句话起身就要走。
　　“小凝！”顾祖扬一双混浊的眼睛里含着泪花，他着急站起来，喊住她，“是爸爸对不起你啊！”
　　顾怀凝冷笑了声，转过头直视着他，“我爸爸在我五岁那年就死了！”
　　“和我妈妈一块走的。”
　　一同消逝的还有她的童年，她的十几年的本该无忧的人生。
　　“你、我、”顾祖扬哽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欠她们母女的，这辈子确实还不清啊。
　　“都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我认了。”
　　“这时我给孩子的一点心意，你务必要收下，再怎么说我也是孩子的外公。”
　　顾祖扬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抖着手就要塞到顾怀凝手上。
　　顾怀凝神色一顿，更后退几步，她语气平淡，却字字厉色：“现在想起拿钱了，那之前你怎么没想过你走了我和我妈妈过的什么生活？”
　　“你以为你现在随便一句抱歉，这些伤害可以抹平吗？”
　　“不需要了，我不需要所谓的父亲了。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一声不吭走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父亲。”
　　“还有顾清言和他妈妈，你一个人，毁了这么多人，你还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说你是我爸，我孩子的外公？”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顾怀凝一字一句，字字泣泪，说得顾祖扬无地自容。
　　她不欲去看顾祖扬虚伪的后悔，还没转身，肩膀便被一只大手搂住了，随之而来淡淡的木质香。
　　霍行绎站在她身旁，给予她最有力的支撑，他在楼梯看了一会儿，直到看到她生气了才下来安抚。
　　还没出月子，最好别动气。
　　“顾老先生，您请回吧。”
　　即使他一想到小姑娘以前受的苦便无比心疼，对顾祖扬实在拿不出什么好脸色，但眼前这个人毕竟给了顾怀凝生命，他能做的只有这样，请人体面离开。
　　顾祖扬原本以为霍行绎会替他说话，没想到开口就要赶他，他刚想骂这小子，手就被来人用力拽住。
　　“你来干什么？我不是不让你打扰她吗？”
　　顾清言铁青着脸，一进门就把顾祖扬拉走。
　　顾祖扬老脸尽失，颇为没趣，甩开顾清言的手，自己扬长而去。
　　“没事吧？”顾清言小心翼翼问，都是他没将人看好。
　　“没事的，”顾怀凝淡笑着，摇摇头，“哥你有事就去忙吧。”
　　“那好，有事跟我说。我先走了。”顾清言手头上确实还有很多个案子，分不开身，现在没办法陪她太久。
　　“嗯。”望着顾清言远去的背影，小夫妻沉默几秒。
　　“看不出我老婆这么凶？”霍行绎捏捏她的肩，亲了她的脸。
　　生怕她见到顾祖扬，再想起之前的事，自己憋在心里。
　　顾怀凝了然，她其实没有多在乎，只是今天恰好看到了顾祖扬，总会想起点从前，特别是她母亲。
　　“我想我妈妈了。”她埋头进男人的怀里，闷闷。
　　“那我们找个时间，回去祭拜岳母，好不好？”他把下巴抵在顾怀凝头上，手一下一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哄着。
　　“嗯。”她使劲点头，心情终于好了点。
　　“梨子醒了吗？”顾怀凝忽然抬头问，几小时不见女儿，怪想的。
　　霍行绎直接抱起人，笑着上楼，“去看看。”


第99章 满月
　　顾怀凝今天一大早就被傅姿和霍行烟拉起来化妆打扮了。
　　美名其曰——重见天日，她终于出月子了。
　　今天是霍璨梨满月日，老宅一早便很是热闹。
　　连小梨子都不能幸免，一早起来吃饱了后，小宝贝迷糊着眼睛正要睡着，就被霍信鸣和小团子、年年三个哥哥给吵醒，三人愣是拾掇着要给宝宝换喜庆的红色小熊猫连体服。
　　“你快去看看宝宝。”顾怀凝闭着眼任傅姿折腾，突然听到隔壁里女儿的哭声，赶紧打发男人过去。
　　霍行绎这边刚死亡凝视着吵醒了老婆的妹妹，这边听着宝贝女儿可怜兮兮的哭声，又冷着脸把三个哥哥踢出去。
　　霍信鸣左手牵着团子，右手牵着年年，不死心，还是闯了进去，想把梨子哄睡。
　　霍行绎听着宝贝女儿被吵醒后似是闹脾气的哭闹，满眼心疼，沉着脸把为首的霍信鸣狠狠训了一顿。
　　“霍信鸣，别逼我动手，马上滚出去，别吵我女儿。”
　　“宝宝不哭，爸爸抱，乖乖。”霍行绎低着头，放低声音，温柔哄着女儿，把梨子抱着缓缓走了一圈，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小包裹，宝宝这才抽泣着渐渐止住了哭声。
　　霍信鸣挠挠头，被骂后也没有生气，此时满脸尬尴，他好像办了件错事，把妹妹惹哭了。
　　“小叔，对不起，我错了。”后悔，当事人心情就是后悔。小鸣同学说完还为了缓解尴尬嘿笑了声。
　　“舅舅，团子也错了。”
　　“叔叔，年年也错了。”
　　三个男生连声道歉，梨子哭完倒是精神起来了，这时好像很感兴趣，小手一直扯着爸爸的领口，还发出一点儿婴语。
　　“宝宝原谅哥哥了是不是？”霍行绎瞧着女儿可爱的小模样，脸色稍缓和了些，终是没再说什么了。
　　“行了，下次不许了。”
　　“遵命，小叔！”
　　“团子不会了，舅舅。”
　　“年年也不会了，叔叔。”
　　“……”
　　霍行绎此时内心很庆幸，还好，他家的是乖巧可爱的闺女，不必天天被这些臭小子气死。
　　“把刚才那件衣服拿过来吧。”霍行绎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吩咐。
　　霍信鸣愣了几秒，惊喜：“好嘞！”
　　而后便看着霍行绎熟练轻柔地替梨子换好衣服，原来，给宝宝换衣服，是要这样的哦。暂时用不上的知识又增加了呢。
　　……
　　霍行绎给宝宝换好衣服，又给喂着点儿水，随后便抱着梨子下了楼。
　　现在客厅坐满了人，霍家人几乎都到齐了，还有几个稍微远一点的亲戚。
　　小梨子一出现，马上吸引了全场的注意，特别是宝宝现在换上可爱的小衣服，整个人显得更白嫩可爱，大家看得心都快化了。
　　“我想看看宝宝的妈妈。”魏意鸢悄悄扯着霍行珩的衣袖，小声嘀咕。小宝宝这么漂亮，霍行绎本身这么优秀，想必她的妻子也是不差的。
　　白之遥刚好坐在她旁边，闻言一笑：“阿鸢，我带你去吧。”
　　魏意鸢激动点点头，她跟老三家的还不熟，确实一个人会尴尬。
　　“麻烦大嫂了，”霍行珩淡淡颔首，捏了捏魏意鸢的脸，“去吧。”
　　见着在座的长辈们没什么反应，魏意鸢才放了心，瞪了一眼男人，跟在白之遥身后上楼了。
　　“爸爸，你不许欺负妈妈！”
　　“妈妈好不容易回来了，年年不想妈妈再不见了。”
　　年年眼尖，瞥见爸爸的小动作，当即正义感爆棚，义正言辞绷着小脸，一脸“爸爸怎么这么幼稚，比我还幼稚”的表情。
　　众人都笑了，还好魏意鸢已经上去了，否则听到了不知道要羞成什么样。
　　霍行珩倒没什么大反应，端起手里的茶饮了口，轻嗤，“小屁孩。”
　　“德行。”霍行临不动声色勾了嘴角，淡声。
　　岑焕没什么反应，一心在逗宝贝女儿。呵，两个心机老男人，连老婆都会看跑了。
　　霍行绎轻轻戳了下女儿的脸，啧，谁还能比得上他呢？老婆女儿都乖乖在身边，才是最好的日子。
　　——
　　“叩叩”敲门声。
　　“进来吧。”
　　顾怀凝睁开眼，只看见白之遥领着个很温婉的年轻女子进来了，她面容柔美，举手投足间透露着大家闺秀的气质，想必这就是魏意鸢了。
　　“小凝，这是行珩的妻子，魏意鸢。”
　　“阿鸢，这是行绎的妻子，顾怀凝。”
　　白之遥笑着介绍。
　　“二嫂，你好。”顾怀凝点头致意，连忙招呼她们坐下。
　　“小凝，初次见面，”魏意鸢坐在一旁，笑言，“你果然和我想得一样。”
　　“啊？”顾怀凝正疑惑呢，傅姿先插嘴了。
　　“二嫂，你被我二哥骗回来了？”傅姿挤眉弄眼，打趣。
　　“你别欺负二嫂。”顾怀凝拽了下傅姿的衣服。
　　“你个小丫头，就会取笑我。”魏意鸢掩嘴笑了，嗔了傅姿一眼，“还是小凝好。”
　　霍行烟正帮着顾怀凝挑衣服，闻言抬起头，愤慨，“只有魏鸢鸢这么傻的才会被那个心机老男人骗回来！”
　　“哼，说得好像你没被骗走似的。”
　　“对了，今天许青眠该不会也要来吧？”傅姿刚消停会儿，突然想起这一茬，惊呼。
　　“许青眠？有点耳熟。”白之遥认真想了好久，没记起来。
　　顾怀凝和魏意鸢也正一脸好奇看着她。
　　霍行烟了然，淡淡开口替她们解了疑惑，“许青眠，我哥的合作伙伴，许氏的负责人，许家老太太和奶奶关系不错，我们两家可以称得上世家。”
　　“哪个哥？”魏意鸢条件反射，问道。
　　霍行烟顿时好笑道：“放心，不是我二哥，”顿了几秒，她看向顾怀凝，“是我三哥。”
　　嗯？顾怀凝一激灵，感到莫名的危机感，光是听这么一形容，她大概也能猜出几分来了。
　　“凝凝，你别多想啊，你们女儿都有了，怕啥？”
　　“我没怕，好像是你比较怕。”顾怀凝尽量忍住心中微妙，挑眉。
　　“嗐，这有什么。许青眠要是和我哥有什么，早就有了，不会等这么多年，两人就是单纯的合作伙伴而已。”
　　“当时我哥一直单身，家里确实有想过撮合他们，不过后来我哥不喜欢，就没再继续安排了。”
　　“我跟许青眠相处过，她人挺好的，不像是是绿茶，也不是白莲花。”
　　“她能力挺不错的，一个人撑起诺大的许氏，算是南市豪门里少有的正经人了。”
　　“来，小嫂子，试试这件衣服。”
　　……
　　——
　　晚宴开始了。
　　大厅内精致的小糕点、自助菜式整齐摆放着，巨大舞池光洁明亮，四处可见的五颜六色的鲜艳鲜花，缓缓的轻音乐声，以及淡淡的熏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今晚到场的人都是南市的世家，宴会规格算是比较高的。
　　女士们盛装出席，笑着闲聊，男士们时不时洽谈商务，举杯相碰，很是热闹。
　　顾怀凝陪着霍行绎跟来宾们打了招呼，霍行绎也不想她太累，便带着人到一旁躲懒去了，让其他人代为交际。
　　小梨子现在正在霍行临那边抱着，倒也不必担心。
　　“来，吃点儿东西垫垫，饿了吧？”男人拿了块提拉米苏蛋糕，递给她。
　　许是白天提起许青眠，顾怀凝心里总有根刺，她没那么自作多情觉得人家会对她做什么，但是心中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发酵滋生。
　　“怎么了？不开心还是哪里不舒服？”顾怀凝迟迟没回应，像是在走神。
　　如果她没出现，那今天在这的有可能是许青眠吗……如果他们没在一起，那霍行绎会像对她那般去对待他的妻子吗？
　　女人就是这样，明明是不可能发生的、自己设想的事，也控制不住多想了很多，给自己添堵。
　　她没有嫉妒，也没有讨厌传说中的许青眠，只是出于女孩子心里微妙的感受。
　　“啊，没有，”她才反应过来男人在叫她，“我不饿的。”刚才她已经吃了点粥垫垫胃了。
　　霍行绎微微皱眉。总觉得老婆今天不对劲，从那时化完妆就开始了。
　　再看看眼前的人儿，今日一条酒红色丝绒裙华贵大方，再配上精致的妆容，魅惑红唇，他甚至不太想让她被别人看到，努力克制内心的隐忍。
　　顾怀凝产后恢复得很好，身材差不多恢复到怀孕之前那样纤瘦，甚至更瘦。生完孩子之后，她气色更好了些，周身散发着成熟的水蜜桃的风姿，一颦一笑他更加爱到心坎里。
　　男人心里细细盘算着日子，也该了。
　　他实在是迫不及待。
　　那种深入骨髓的瘾。
　　“好，宝贝不说，那老公就不会客气了。”男人搂着她的细腰，指腹摩挲几下，语调暧昧。
　　顾怀凝下意识躲了下，被男人的温热气息一靠近，她的心不自觉跳得更急迫。
　　她懂他的意思。
　　……
　　“霍总，好久不见。”
　　突然从后面传来了微扬女声。
　　“许总。”霍行绎搂着顾怀凝转身，淡然颔首。
　　许总？顾怀凝看着面前一袭黑裙的明艳女子，便知道了这人应该是许青眠了。
　　“霍夫人，你好。”许青眠笑着开口，落落大方。
　　“许小姐，你好。”顾怀凝倒是对她的印象不错，许青眠通身流露出自信大方的气场，这样的女子想必活得很是张扬精彩。
　　“叫我青眠就好。”许青眠没有靠得太近，保持了合适距离，她举起高脚杯遥敬他们，“恭喜你们。”
　　“谢谢。”顾怀凝抿嘴笑了，也回敬了她。
　　“少喝点，”她刚喝完一小口，男人马上将酒杯挡了下来，“刚出月子。”
　　许青眠见此也笑了，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这下宝贝放心了吧？”男人幽幽启唇。
　　顾怀凝一顿，这男人是神啊？怎么什么都看得出来？
　　却仍是嘴硬：“什么放心啊？”
　　霍行绎哼笑了一身，将她的小脑袋转到出口那边。
　　不远处，方才一袭黑裙的女子，如今被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抵在车窗上，像是在亲吻。
　　“估计许青眠会过来打招呼，也是她家那位逼的。”
　　“啧，沈二真不是个东西。”


第100章 收拾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呗？”顾怀凝抬头看向他，神情幽怨。
　　霍行绎朗声一笑，而后刮了下她的鼻尖，给人顺毛，“也没有很早，我和沈二生意上有来往，知道一些。”
　　“生气了？”男人啧一声，坏笑开口，“我还是喜欢你吃醋的小模样。”
　　“你闭嘴！”顾怀凝后知后觉尴尬起来了，原来她刚才表现得很明显？男人明明知道，还一本正经看她笑话，真的是丢死人了！
　　霍行绎当然不可能再惹老婆生气，当下搂着人的腰细细哄了好久，顾怀凝的表情才好看些。其实她没有生气，只是有点不好意思，方才许青眠落落大方，倒是她狭隘了。
　　“走吧，看看我们小宝贝去。”霍行绎牵着她，往小花园那头去了，估计小梨子在那边。
　　一路穿过宴会中心区，灯光稍暗了些，此时华尔兹的音乐缓缓流淌，厅内许多年轻男**雅起舞，一旁还有许多人端着酒杯在聊天。
　　顾怀凝能感觉到许多复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善意的、嘲笑的、不屑的，还有窃窃私语……
　　“你说她这么年轻，怎么能嫁进霍家啊？”
　　“这还能为什么，长得好看呗，会伺候人呗。而且还这么快生了孩子，肯定是奉子成婚。”
　　“啧啧，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有手段的啊，瞧着也不是多有家世的人，怕是这个位置啊，她坐不稳。”
　　“谁说不是呢，孩子生了，我看她也要被踹了。”
　　“凭她也配！”
　　“可是我听说霍总挺爱她的啊，我妹妹是云大的，之前有人发帖子黑她，后来霍总直接公开关系了。”
　　“你傻啊？我看那就是玩玩罢了，很快她就什么也不是了。”
　　“诶，别说了，都别说了，他们好像过来了。”
　　几个方才还一唱一和在背后谈论别人的人，在看到霍行绎牵着顾怀凝原本要离开的脚步忽然顿住，而后转身往她们这边走的时候，便吓得花容失色，装作若无其事就想跑。
　　霍行绎面色沉沉，那番话他全部听见了，可小姑娘反而还笑着安慰他，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受这种委屈，当即拉着人过来。
　　这几个厉色内荏的草包，看到他便想跑，哪有这么容易。
　　“几位小姐刚才说的话，不妨再同霍某说一遍？”霍行绎神情冷厉，像在看死物一般，黑眸没有任何情绪。
　　此时正好一支舞跳完，华尔兹的音乐暂时停了，厅内回荡着霍行绎冷厉的质问，众人的注意全部转移到了她们身上。
　　几个女人一脸尴尬，不敢再走了，只能转过身来，面对厅内众人鄙夷的目光，她们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怎么说也是南市的名媛闺秀，如果今天因为在背后随意议论霍行绎的夫人这件事被传出去，怕是她们一辈子也别想在南市抬起头了。
　　其中黄裙女子一脸柔弱，嗲着嗓子，“霍总，你是不是听错了呀？我们刚才只是在说今天的宴会办得真好而已。”她咬定了只要自己不承认，那霍行绎无论如何也不能拿她们怎么办，再说了，自己长得也不差，他应该不忍心再去说什么吧。
　　甚至还变本加厉，瞥了眼顾怀凝。
　　“是呀，霍总，您是搞错了吧。”紫裙女子也狡辩道。
　　霍行绎冷笑声，刚想再说什么，便听到由远及近的手机里传来的录音。
　　霍行烟拿着手机，站在几个女子身后，面无表情播放出了方才她们说的话。现在大厅内没什么声音，所以大家很顺利听到了通过手机传出来的更尖酸的辱骂。
　　再看看几个女子现在对着霍行绎解释的心虚谄媚样子，简直判若两人，看来有些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是自己道歉了滚出去，还是让人教你们学会道歉了滚，你们自己选。”霍行绎一手插兜，另一手始终护在顾怀凝身后，居高临下道。
　　顾怀凝没什么表情，她也没有被这些话影响了心情，霍行绎、霍家待她怎么样，没人比她更清楚，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也没有人比他们明白。何必为了这种人去给自己添堵。
　　她只是暗下决心，她要做个配得上霍行绎的人。只有自己足够强，这些人才会乖乖闭嘴。
　　“霍夫人，对不起，我们不敢了！”
　　“对不起，霍夫人，你原谅我们吧。”
　　“霍夫人，我们只是在开玩笑而已，请你原谅我们。”
　　几个女子点头哈腰，放低姿态，心下却无比怨恨。凭什么要她们这样的千金小姐给她道歉，她也配？要不是看在霍行绎真的会让她们下不来台的份上，她们才不会去妥协。
　　“下次好好管住自己的舌头吧。”顾怀凝淡淡，她又怎么看不出这个人不是真心的，只是不想同她们计较罢了。
　　“呵，开玩笑，我陪你好好开开玩笑，怎么样。”霍行烟走到黄裙女子身前，抬起她的脸，轻轻拍了两下。
　　她早看出这人不仅是其中挑头的，而且来者不善。
　　黄裙女子却不敢言语，不敢动怒，霍行烟不仅是霍家的掌上明珠，更是岑焕的心尖子，她怎么敢去对抗她？
　　“霍小姐，您言重了。”黄裙女子抖着声，生怕下一秒霍行烟的巴掌就往自己脸上飞。
　　“滚吧，别再让我看见你们了，”霍行烟猛然松开她，轻拂了几下手心，嫌弃，“我嫌恶心。”
　　几个女子如获大赦，拉起裙角就要逃离，对着四周的指指点点，她们都想死了。
　　“明天之内，让令尊带上你们登门致歉，否则，后果自负。”
　　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成想，霍行绎竟提出这种要求，可她们还能说什么呢？
　　几个女子纷纷点了几下头，便跑了。
　　“烟烟，谢谢你啊。”顾怀凝轻笑，不得不说，刚才霍行烟吓唬人的样子，和霍行绎很像，果然是兄妹俩。
　　“小嫂子，你可别往心里去啊，她们那是嫉妒，酸柠檬心态。”
　　“不会的，我才不会给自己找罪受。”
　　“老婆，是我不好，”男人歉然，很心疼，“怪我没护好你。”
　　顾怀凝不由失笑，这真不是什么大事，她自己不往心里去，自然算不了什么。
　　“真没事的，”她捏捏男人的手，语气调皮，“我还以为，你要说不该这么早让我生了梨子呢。”
　　霍行绎被这伶牙俐齿的小女人一噎，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笑话，后悔？他不后悔，老婆和宝贝女儿是他这辈子的珍宝，怎么也不会后悔。
　　他只要永远护着她们。


第101章 高调
　　“这是奶奶给的玫瑰苑的一套房产，这是等我们梨子长大后给她的首饰盒，这是爷爷给的金子、和几间市中心地段很好的的铺子庄园。”叶女士把几本房产和锦盒全放在一边。
　　“这是给我们梨子的几套房子，和你爸那边的几家小公司，以后看我们梨子往哪方面发展，就当给她玩玩儿了。”叶女士示意她看盒子里的几个本儿，而后兴致勃勃拿出一把钥匙，“这个最有趣，这是我这几年收藏的一些珠宝、首饰、奢侈品之类的，全放在西园那边，钥匙在这。我们家梨子以后一定是个小美人儿，哪有美人不爱这些的，全给她了！我还会继续添东西的。”
　　顾怀凝彻底呆了，看着这一堆东西，看来她家梨子才一个月大，就是个小富婆了。
　　“妈妈，这么多，梨子还这么小……”顾怀凝没有拒绝，这些都是长辈的心意，她不能做主替宝宝拒绝了，只是有些担忧，小小一个人儿，怎么去消受这些。
　　“你们给她收着，等她十八岁了再给她。女孩子手里一定要有点财产，这些都是她的底气。还有，梨子是我们霍家的宝贝，再多也不嫌多。”叶女士摆摆手，她甚至还觉得给少了，但是机会还有的是。
　　话说到这份上了，顾怀凝也不能再说什么，她搂住叶女士的胳膊，抿唇笑了，“谢谢妈妈。我们梨子真幸福。”这些都是心里话，长辈们对小梨子的疼爱，有时她这个母亲都觉得自己比不上了。整个霍家都把梨子当心肝去疼爱，她只觉得无比庆幸，能遇到他们。
　　“你要好好养身体，让阿绎定期带你去医院检查，知道吗？”叶女士拍拍她的脑袋，温声嘱咐。
　　“凝凝，你和梨子一样，都是霍家的宝贝，不要听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说的话，阿绎能娶到你，都是他的福气。”
　　叶女士又抓着她的手似是闲聊，其实顾怀凝都懂，叶女士应该是知道了刚才的事，怕她多心，特地安慰她的。
　　她何德何能，能过得这样幸福，能被这样疼爱。顾怀凝一颗心无比软，心下动容，她靠在叶女士肩膀，不自觉撒娇，“我知道的，妈妈，谢谢你。”
　　……
　　顾怀凝刚走出老宅客厅，想去找霍行绎，穿过走廊时却听到花园里传来的小动静。
　　她犹豫片刻，还是稍微走近了些去看看。
　　却没想到，才刚走近，便撞见了瞿萧萧捂着嘴，满脸通红，脸头也不敢抬，就这么直愣愣撞上她了。
　　亏得她看见人，才把瞿萧萧抓住了。
　　“怎么了？萧萧姐？”她挑着眉打趣儿道，心下明了，里面肯定还有她哥，否则怎么把这小妮子收拾得服服帖帖。
　　瞿萧萧被迫放下手，嘴唇全然红肿起来，顾怀凝一下就能猜到方才发生的事。她一心想要跑掉，却被顾怀凝拦住。
　　“顾小凝我求你了，我想走。”
　　顾怀凝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且瞿萧萧身后那个男人必定是不会让她走的，她往旁让了几步。
　　瞿萧萧松了口气，刚抬起腿，肩膀就被身后的人摁住了，力道不大，她却挣脱不开。
　　“哥，你们慢慢聊，我走了。”顾怀凝掩嘴偷笑，飞快走了，留下两人自己解决。
　　瞿萧萧不敢转身，纷纷盯着顾怀凝走掉的方向，心道，顾小凝，下次我一定饶不了你！！
　　“到底对不对我负责？”顾清言从后渐渐搂住她的腰，低声问道。
　　……
　　“宝宝，你看，妈妈来了。”霍行绎抱着小梨子，正在逗她玩儿，看见不远处缓缓走来的顾怀凝，他向小梨子示意着顾怀凝的方向。而梨子好似也听得懂，顿时笑得更开心了，手舞足蹈的。
　　“哟，老三，你这够舔的啊。”霍行珩嗤笑，继续给老婆剥柚子。
　　“舔？霍行珩，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看看谁最舔？”霍行绎瞬间被气笑了，全世界谁都有资格说他，唯独这老二没有。这才抱得美人归几天呐，这么快就忘本了。
　　“霍行珩，你别说了，我都替你害臊。”魏意鸢很嫌弃，强忍住笑。
　　“哟，这够失败的，连你老婆都嫌弃你。”陆询摇摇头，简直没眼看，这老二敢说别人舔，真是笑掉大牙了。
　　“爸爸，什么是舔啊？”年年捧着牛奶喝，嘴边还有一圈奶泡，眨着大眼睛问。
　　“就是很卑微的意思。”陆询好心解释，抓住傅姿伸过来的小手。
　　“我知道，我知道，”团子牵起年年的小手，一本正经，“卑微就是低声下气的意思！”
　　一句话逗得众人笑了，连霍行珩自己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霍行绎握住女儿软软的小手，“宝宝，爸爸告诉你，以后千万不能找这样的舔狗，知道吗？”
　　梨子正好咿咿呀呀的，年年很惊喜，“妹妹是答应了！”
　　“臭小子，喝你的牛奶。”霍行珩擦掉儿子嘴边的奶渍，似是嫌弃，实则无比疼爱。
　　说话间顾怀凝也到了，她坐到男人身边，摸摸梨子的小脸蛋，好奇道：“什么舔狗呐？”
　　“小婶婶，我二叔说小叔叔是舔狗。”霍信鸣舔舔嘴角，看热闹不嫌事大。
　　“哦？”顾怀凝一笑，而后想起霍行绎同自己说过的那茬，便搂住男人的手，一脸无辜，“可我家行绎没有设局要我离开再骗我回来呀。”
　　那语气很欠揍，霍行绎也不知他家小姑娘这么皮，顿时好笑看着她。
　　“顾小凝，你被谁附身了？”傅姿惊恐，不可思议顾小凝还会还击呢。
　　“被爱附的身。”霍行烟喂圆子喝水，闻言抬起头来调侃句顾怀凝。
　　魏意鸢好似没听见，实则放在霍行珩身后的手都要将人拧红了。
　　“小凝，你要说就只管说他，可别误伤我啊！”魏意鸢举起手作投降状，求饶。
　　顾怀凝也没想到魏意鸢会这样说，一时也笑了。
　　整个客厅充满欢声笑语。
　　年年偷偷跟团子哥哥感叹，“妈妈回来了，真好。”
　　五个月大的圆子被妈妈抱坐着，毛线帽下唇红齿白的小脸很招人疼，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梨子身上。
　　“宝宝是想看妹妹吗？”霍行烟注意到她家小丫头的注意力都到了小梨子身上，软着声音问。
　　顾怀凝闻言连忙过来把圆子抱走，两姐妹刚好挨着坐。
　　“妹妹再大点，就能和圆子一起玩了哦。”她玩着圆子的小手，把她抱起来看梨子。
　　圆子和梨子神奇地对上了眼，两姐妹都很高兴，咿咿呀呀沟通着婴儿语。
　　“你们不要加密对话啊，有什么是我VIP黄金会员不能听的？”
　　霍信鸣耍宝的一句话，更让众人欢笑。


第102章 策划
　　满月宴后，他们便回了月照湾住。
　　霍行绎最近回公司上班了，只是男人记挂着家里的娇妻幼女，经常是下午两三点便回家了。没人敢说什么，毕竟他是老板，且从顾怀凝怀孕到生孩子这阶段，他没有耽误公司的事，反而处理得井井有条。
　　霍氏最近的山庄全面完工了，预计这周要开业，霍行绎稍微忙了些，而且还在准备一件他想了很久的事，这是他欠她的，他要给她最好的。
　　阿姨已经做好了晚饭，往常霍行绎下午都在，可今天却是反常地都快六点了还不见人。
　　“我们先吃饭吧，他晚上有事，晚点回。”顾怀凝接了男人的电话，那头只说今天有事，让她不用等他，乖乖吃饭。她也没多想，便先吃饭了。
　　“阿姨，你们一起吃吧。”顾怀凝看阿姨和月嫂都在客厅里忙活收拾孩子的小衣服，有点不好意思，招呼人一块吃。
　　“夫人，你吃吧，我们待会再吃。”阿姨笑着说，她们都是专业的，即使主人家再好，也不会越了规矩，毕竟拿什么钱，就要办什么事。
　　顾怀凝见此，也没有再说什么，拿起Ipad看最近追的一部狗血剧，虽说狗血，却让人欲罢不能。
　　她已经能正常吃饭，不用再吃那些清汤寡水的月子餐了，可是男人还是严禁她吃垃圾食品，把她都气死了，准备哪天趁着男人不在家，自己约着小姐妹出去吃。
　　“诶，上次不是说你外甥女那事儿吗？后来怎么样了？”她听见黄姨问。
　　“唉，别提了。离了！连孩子都见不着了，让她前夫给抢走了，连探视权都不给她。”
　　“怎么会这样？这男的也太不是人了！不让妈妈见孩子，那不是要人命嘛？真不厚道。”
　　“那可不是。不过谁让那男的有钱啊，当初她家里一百个不同意，不让她嫁，谁知道她先怀孕了，逼得家里人同意。现在这样，连家里也不管她了，她又没工作，都不知道怎么好。她前几天找我借钱，毕竟是我亲外甥女啊，我肯定得帮，就借了她两万块。”
　　“现在的小姑娘啊，嫁人之前也不好好想想，不像我们这代人，都要父母看好了才嫁的。”
　　顾怀凝暂停了电视剧，竟也跟着听了起来。
　　客厅离餐厅不算太远，而且黄姨声音大，她倒也都听清了。
　　她一时好奇，恰好黄姨过来了，于是便问，“黄姨，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呀？”
　　“夫人，是吵到你了吗？对不起啊，我们下次……”黄姨急忙要道歉。
　　顾怀凝只好笑着打断她，“没有的，我是好奇，你们刚才说的什么事儿。”
　　黄姨这才放了心，神神叨叨地和她说起了这事，“是陈嫂的外甥女，那小姑娘大学毕业，未婚先孕，嫁了个有钱的男人。本来日子和和睦睦的，孩子也生了，谁知道孩子生出来还不到三个月，就有个小三挺着肚子上门来逼宫，要他们离婚，给她腾地。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两人在她孕期的时候就搞上了，小三都怀孕六个多月了，本来以为她婆家会帮她，谁知道她那婆婆不是好相处的，嫌弃她生了个丫头，要他们离婚，好给她孙子一个名分。陈嫂外甥女性子是个刚烈的，直接离婚了，不过现在还没工作，孩子也见不着，日子不太好过啊。”
　　“要我说，这有钱的男人就是容易变坏！可怜这个女孩子了，年纪轻轻的，这么遭罪！”
　　“这要是我的女儿啊，我一定会把那个男的狗腿都打断了！”
　　黄姨义愤填膺，说得自己都生气了，恨不能把那个狗男人给生吞了。
　　顾怀凝皱着眉若有所思，男人真的是有钱就变坏？
　　黄姨看她久久没说话，才想到自己刚才那句话，她狠狠一拍自己的嘴，赔笑道：“是我说错话了，夫人别见怪。”
　　“我们先生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他工作忙，还这么顾家，这么爱夫人和小姐，夫人别往心里去。”这话倒不假，她从小看着霍行绎长大，在霍家这么多年，自然相信霍家人的人品。
　　顾怀凝没想到她只是一时发愣还让黄姨解释了这么多，一时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黄姨，没事的，你说的对，我没有往心里去。”
　　“那夫人你继续吃。”黄姨见她仍是一脸笑意，却是没有生气的样子，才放下心。
　　顾怀凝其实并没觉得这件事有多罕见，这种事很普遍，好的故事开头不一定有好结尾，只是替那姑娘惋惜罢了。
　　人生正要起步，却被那种事打击到了，不知以后要怎么再去鼓起勇气，相信爱情，相信婚姻。
　　她不由想起以前的自己，对婚姻没有任何期望，她也没想过要结婚，更不会想有孩子。哪里能去料到，会有今日的日子。
　　疼她爱她的老公，可爱的女儿，和蔼的长辈，友善的朋友，她的人生仿佛就是拿到了最好的剧本。
　　惟愿开头便是结尾，她只想守着小家，有一份自己的工作，顺遂一生。
　　……
　　霍行绎快九点了才回来，虽说不算晚，可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晚到家了。
　　到家时，屋子里暖气正好，却很安静。他怕小家伙睡了，上楼的脚步下意识放得很轻。
　　“你回来啦？”推开房门，顾怀凝散着头发，正把小家伙抱在怀里哄，她声音很轻。
　　男人今天在外一天，甚是想念家里两个宝贝，他脱了外套，便坐在床沿，把两个宝一齐搂进怀里。
　　“今天晚了点，宝贝想我了吗？”他亲了一口大宝贝，而后低下头亲了口小宝贝。
　　“才不想呢！宝宝也不想。”
　　小梨子刚吃饱，现下正有精神，许是闻到爸爸身上熟悉的味道，她一下子就乐起来了。
　　“爸爸要抱妈妈，宝宝让妈妈抱，好不好？”他笑着与梨子商量，又亲了口自家老婆。
　　梨子就这样乖乖躺在妈妈怀里，看爸爸时不时亲妈妈，她的手还揪着爸爸的袖口不放。
　　霍行绎狠狠亲了几口两个宝贝才解了相思愁，看着宝宝乖巧的样子，男人一颗心简直要软成水。
　　他将顾怀凝搂进怀里，吸了几口人儿的发香和她身上好闻的味道，他念了一天了。
　　顾怀凝笑着窝进男人怀里，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和炽热的爱。
　　而后，她的眉头狠狠皱起。
　　她分明闻到了男人身上很淡的一股香水味，刺鼻的女士香水味。


第103章 做梦
　　顾怀凝猛地便把男人推开，许是心理作用，她只觉得那股味道越来越浓，都要将自己熏晕了。
　　但是她没有多想什么，毕竟夫妻间最重要的是信任。如果她只因为这件事就怀疑他，那他们之间很难走得长远。
　　“去洗澡，臭死了。”她迎着男人疑惑的眼神，催促道。
　　霍行绎心下微微松了口气，以为身上是沾染了今天去婚庆公司时别人抽烟的烟味。还好，她没问，否则他悄悄策划的那个惊喜，很快就要露馅儿了。
　　他一整个下午和晚上，便是在忙婚礼的事。婚纱和钻戒几个月前就开始请了著名设计师定制，这个月内就可以完工。
　　他想给她一个完完整整的、终生难忘的婚礼。
　　从她怀孕起，他就已经戒烟了。
　　欠她的，他会一件不落补给她。虽说有的顺序反了，但他会用尽一生去偿还。
　　男人漂亮的手松了松领带，又亲了口她的小脸才肯去浴室洗澡。
　　“好，老公这就去，保证洗得香香的，让老婆满意。”
　　眼中炙热显而易见。
　　从她怀孕后期，两人便停止了那件他格外热衷的事。而刚出月子时，他也顾及着她的身子还没好全，不舍得碰她。
　　如今瞧着人儿愈发娇柔的脸，和愈发成熟的味道，他只觉热血沸腾。
　　看来有些事，是该了。
　　……
　　顾怀凝整张脸红透了，小脸连同身上全汗湿了，男人靠在床边默默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抱着人到浴室简单冲洗了下。
　　她很久没体会过这种感受了。
　　狂热的、濒临刺激的、相互喘息的、而后相拥而眠着的。
　　男人只觉得无比餍足，即使和他想象中的远远不够，却也足够了。
　　“乖宝，睡吧。”
　　他将人紧紧搂着，而后很快就入睡了。
　　顾怀凝亦是困了，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很快睡着了。
　　奇怪，她怎么来到了一片迷雾中。
　　像是镜头转换得很快，迷雾拨开，竟是他们家里。
　　她看见霍行绎怀里抱着个女人，一脸冷淡看着她，再无昔日的疼惜，他像是厌恶她，任由怀里的女人随意欺负她。
　　“这里是我家，你还不带着你女儿滚出去？”
　　“老公，你说是不是，她是不是该滚？”女人带有攻击性的眼神连连瞥她，然后靠在男人怀里，向她示威。
　　她只看到自己落下泪来，质问霍行绎：“她是谁？她叫你什么？”
　　“是，她该滚。”霍行绎没有回答她，连看都不看她，反而在那女人耳边低语。
　　女人娇羞地捶了下他的胸口，好似她才是这一切的局外人，她才是多余的。
　　“不带着你女儿滚？好，我把她丢出去。”
　　那女人说着就要抱走小梨子，顾怀凝却丝毫没有力气阻挡。女人开了门，随手就要将梨子丢出去。
　　那一秒，她只听到梨子的哭声，而眼前这个男人，正在袖手旁观，仿佛梨子不是他往日里疼爱的女儿，而她，也不是他抱在怀里珍爱的妻子。
　　这里，仿佛不是他们的家，她，就是个多余的人。连自己的孩子，也护不住。
　　“到你了！”女人丢完孩子，就要来抓她头发，顾怀凝尖叫声，睁开了眼睛。
　　看到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房间，身旁男人熟悉的体温和味道，她仍喘着粗气在后怕。
　　还好，这是梦。这是个梦。
　　“怎么了？”她尖叫的那一刻，男人便立刻惊醒了，他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男人的靠近让顾怀凝一下子找到安全感，她一下扑进他的怀里，贪婪呼吸着他的味道。
　　“我做了个噩梦……”她惊魂未定，还有点儿委屈，他怎么能这样！
　　顾怀凝闷在他怀里，断断续续讲了那个可怕的梦，和今天黄姨讲的那件事。男人听罢才明白，这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怀里的小女人仍委屈地描述着他有多混蛋——
　　“她喊你老公，你还应了！”
　　“她让我和宝宝滚，你也同意了！”
　　“你还眼睁睁看着她把宝宝丢出去，那可是你的宝贝女儿诶！”
　　“你还一脸冷漠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陌生人一样！”
　　“太可怕了，幸好是假的，幸好是个梦，呜呜呜，还好……”
　　霍行绎认真听完她的抱怨，忍不住笑了，看这姑娘委屈巴巴的样儿，像是梦里那王八蛋就是他一样。
　　不过自己的老婆，该哄还得哄，更何况他这辈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为了让她更有安全感，他该表态。
　　“宝贝，我保证，我这辈子也不会做这种事。”
　　“你是我的宝贝老婆，梨子是我宝贝女儿，你们都是我的珍宝，我会一辈子守护你们的。”
　　“我已经决定把我名下所有财产转到你名下了，等女儿长大后，咱们再给她。这些都是你们母女俩的，老公赚钱就是要让你们母女一辈子无忧，懂吗？”
　　男人摸着她的头，字字温柔。
　　顾怀凝又何尝不明白霍行绎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她不过是刚刚还没从梦里走出去罢了。
　　竟听男人说起财产的事，顾怀凝一急，摇了摇男人的手臂。
　　“我不是为了什么财产的事……”
　　“我知道。可老公想给你十足的安全感，说没什么用，只能用行动证明。”
　　“再说了，在谁名下都一样，反正我们这辈子都不会离婚的，你说对吧？”
　　男人怕她拒绝，只好赶紧转移话题，他故作怀疑，拧眉道：“还是说，你想？”
　　顾怀凝被他这么一带，确实忘了刚才的事，她连忙捧住男人的脸，亲了几下，认真证明：“我从没想过。”
　　“嗯，乖乖的，快睡，我看着你睡。”
　　他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直至她的呼吸声均匀了，才抱着她再度入睡。
　　——
　　第二天早上。
　　顾怀凝一向早起，她家梨子总是七点多就醒了，她得起来喂她。
　　昨夜将孩子放在育婴室里由月嫂看着，宝宝竟也很乖没有哭闹，只是今天看似更黏他们了。
　　她刚喂完梨子，男人便将梨子抱走，想让她多睡会儿。
　　只是她想起昨晚的事，也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就是个梦，她还挺矫情的。
　　霍行绎抱着梨子在玩儿，看到她还坐在床上垂着头，不睡也不洗漱，便知道这姑娘是又羞了。
　　“不睡就起来吃饭。”他催促，她才慢悠悠晃进浴室。
　　等到了餐桌上，男人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她有点奇怪：“怎么不把梨子放小床上？”
　　霍行绎摇头失笑：“宝宝像你，硬是要我抱着才肯，现在不肯在小床上了。”
　　黄姨在一旁偷笑，顾怀凝莫名羞涩，怎么说宝宝爱让他抱就好了呗，加前面那句做什么！
　　狗男人！


第104章 掩藏
　　顾怀凝吃完早饭后，便接过宝宝，好让男人吃饭。
　　梨子今天格外缠人，除了她和霍行绎，谁也不让抱。
　　“宝宝不许这样，这样子妈妈很辛苦的。”他抓起宝宝的手，一本正经要教一个多月大的小屁孩道理。
　　见宝宝吸吸鼻子，小粉指甲盖都在用力，他以为宝宝听懂了，正要跟老婆炫耀聪明的女儿。没想到，下一秒，宝宝便哭了起来。
　　与以往的扯嗓子、红着脸哭不同，现在梨子像个小猫崽，可怜兮兮在呜咽着，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霍行绎马上心疼了，都怪他，好端端说女儿干什么，不就是要他们抱着吗，他抱多久都肯。
　　男人放下筷子，小心将女儿接了过来，心肝宝贝地哄着。
　　“爸爸错了，宝宝不哭，爸爸抱，爸爸一直抱，好不好？”
　　“我们不哭了，小花猫。”
　　顾怀凝瞧着这场景，一时哭笑不得，他这不就是典型的又菜又爱哄？
　　明明他最是心疼宝宝，这下惹哭了自己不也还要卑微哄着嘛。
　　她亲了几下梨子的小脸蛋，轻声细语哄着：“宝宝不哭，爸爸跟宝宝道歉了，对不对？”
　　“我们要做个乖乖的小朋友，不可以哭鼻子。”
　　在夫妻二人的合力之下，小梨子才抽泣着停止了哭声，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爸爸，小手紧紧抓住妈妈，一家人就这么黏到一块儿了。
　　一旁的黄姨和陈嫂看得直笑，从来没见过这么温馨的一家人。先生疼爱太太，把太太宠成孩子，也疼爱宝宝，几乎是亲力亲为照顾着母女俩，这样的家庭，确实很难找到。
　　“我瞧着先生是真疼爱太太，连抱孩子都怕她累着了。”
　　“那可不是，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我们先生的为人是没得说的。”
　　“小姐出生在这种家庭，真是旁人一辈子也赶不上的。”陈嫂感叹道。
　　那可不是？出身名门，长辈疼爱，父母宠着，又有那么多伯伯伯母、姑姑姑父、哥哥姐姐的喜爱，小梨子的起点，怕是别人努力一辈子的终点了。
　　——
　　霍行绎今天没去公司，不过公司的员工早也习惯了自家老板自从结婚后便时常旷工、迟到早退的行为了。
　　这些都不是他们打工人该操心的事儿。
　　方特助到总裁办没看到人，只得给老板打电话，毕竟老板那么重视婚礼的事，他肯定也要多上点心。
　　原是婚庆公司想要确认现场的布置风格，给了三四个方案，他自然要给老板过目。
　　方特助战战兢兢给老板打了电话，那头只说要他直接把方案送到家里去，方特助很敬业，放下便去了。
　　车子行驶到月照湾，方特助路上还特意买了很多适合小宝宝玩的玩具，这是第一次见霍总的宝贝女儿，他自然要用心。
　　甫一进门，便看到霍行绎和顾怀凝都在楼下哄宝宝，方特助很狗腿地同两人打招呼，而后献上了自己的礼物。
　　希望霍总一时高兴，能给他升职加薪！
　　“霍总，夫人，这是送给小公主的一点儿小礼物。”
　　霍行绎手里还抱着宝宝，顾怀凝便接了过来，一个挺沉的礼盒，她笑着道了谢。
　　方特助到底是霍行绎身边多年的老人了，顾及着夫人还在，他只是大着胆子给霍行绎使了个眼色。
　　霍行绎几不可见点了头，他将宝宝换到顾怀凝怀里，跟人交代：“我先去处理点文件。”
　　“宝宝，爸爸很快来，你乖点，不要闹妈妈。”男人又亲了下女儿，才带着方特助上楼去。
　　方特助第一次见霍总这么温柔，他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原来霍总不是天生冷漠，只是他们不配罢了。
　　再冷心冷情的男人，在遇到自己的真爱以后，亦会缴械投降。
　　顾怀凝弯着眼睛点了下头，看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她轻轻点了点宝宝的小鼻子，无奈：“小粘人精，看爸爸都把工作全抛下了。”
　　怀里的小娇气包好似听懂了，挥着手，越发欢快。
　　“爸爸这么好，我们以后要对他更好，是不是呀？”
　　……
　　书房里。
　　“这个太俗。”男人快速否决掉方案一。
　　“这个太普通。”男人皱着眉翻看着。
　　“这个没新意。”男人大手一挥，划了个大叉。
　　“这个色系她不喜欢。”男人直接把所有方案全拍在桌上。
　　“就这？浪费我抱女儿的时间。”
　　“告诉他们，我再给两天时间，如果没有满意的方案，那可以换一家了。”
　　霍行绎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实在是想不通，这水平还国内最好的婚庆公司？他只觉没一个地方出彩的。
　　方特助冷汗都快冒出来了，霍总看了几分钟，就把婚庆公司策划了一周多的方案全否掉了，他看着都替他们捏把汗，生怕战火引到自己身上。
　　本来之前觉得四个都很好，经过霍总的短暂点评，好像确实看起来都不怎么样了？
　　霍总，果然牛！
　　方特助眼冒星星，化身迷弟：“好的，霍总，那我先去一趟婚庆公司了。”
　　“还有，其他工作尽快落实，高质量完成。”男人淡声吩咐。
　　“是，霍总。”
　　方特助收拾一下桌上的方案，准备退出房间时，却听见男人的一句话。
　　“今年你的年终奖全部翻倍。”
　　方特助高兴得快要抱起霍总转圈圈了，他再也不偷偷吐槽霍总了！霍总就是他心中的神！
　　心中的激动全化成一句：“谢谢霍总！”
　　方特助甚至一路哼着歌下了楼，顾怀凝刚好抱着梨子在客厅里转，瞧见他一脸激动，好奇问了：“方特助这是怎么了？”
　　“霍总给我加薪了！”他很兴奋，手里捧着的方案不知何时飘到了地上，更该死的是，婚庆公司为了喜庆，把这些做策划的纸全用成了粉色的，看着就少女心爆棚。
　　刚加薪了，自然不能得意忘形，不能让夫人知道，方特助飞快弯腰捡起了纸，而后掩饰性将它夹在其他文件里。
　　“夫人，我告辞了。”
　　顾怀凝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粉色的纸，为什么方特助还掩掩藏藏的，怕她知道呢？


第105章 识破
　　经过这么几天的侦查，顾怀凝得出了男人奇奇怪怪的行为的结论——他在偷偷筹划惊喜。
　　霍行绎还是照常上班，不过有时吃过晚饭后会驱车出去，接的电话变多了，回家的时间也稍微晚了。
　　顾怀凝没有怀疑过他一分一毫，毕竟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信他如己。
　　这天，当男人陪她一起看狗血偶像剧，正好播到男女主的婚礼时，男人低咳一声，而后若无其事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婚礼时，顾怀凝几乎是立刻确定了，他在准备婚礼。
　　不过既然霍行绎没有说，一直瞒着她，想给她一个惊喜，她也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我喜欢那种有草地，有花园，有点梦幻的婚礼，不用多豪华，也不用请多少人，简单的亲人好友在身边就好。”她看着男人，一脸憧憬。
　　霍行绎只是淡淡应了声，好像没在意，实则后来顾怀凝去洗澡了之后，他便去了阳台给方特助打电话。
　　“场地另找，取消在室内的，尽快半个多月内落实，不然天要冷了。”
　　“场地要找个有草坪，有花园的，让策划团队准备几套梦幻点的布置方案。”
　　“婚纱、戒指设计师那边联系下，这周内给我看成果。”
　　“海边婚纱照拍摄团队也着手去联系。”
　　“先这样。”
　　……
　　大约一周后。
　　这天下午，傅姿和瞿萧萧、杨子臻兴冲冲来了月照湾，美名其曰带顾怀凝出去逛逛。她想了想，也没有拒绝，从出了月子到现在，也有小半个月了，霍行绎只带她出去医院检查身体恢复情况，还不怎么让她出门，她就一直待在家里陪伴梨子。
　　“行，那你们等我下，我去换套衣服。”顾怀凝便把梨子给这几个眼馋她的怪阿姨玩了，她是该好好收拾一番。
　　傅姿摆摆手，把梨子抱过来好一顿亲，感叹，“我侄女越来越可爱了，几天不见，又把我萌到了。”
　　“喜欢你自己也去生一个呗。”瞿萧萧意味深长暼她一眼，打趣道。
　　谁还不知道她和陆询正在热恋呢？天天散发着恋爱的酸臭。
　　“喜欢你们都生个呗。”杨子臻边逗梨子，边挑眉调侃。
　　瞿萧萧这女人还好意思说别人？她一脸春风得意，任凭再没眼睛的人，也感受到她的甜蜜了。
　　“呵，你怎么不生！”没想到傅姿和瞿萧萧竟站在统一战线，异口同声。
　　她们之中，还是杨子臻恋爱时间最久，她和沈航又是青梅竹马，感情不知多稳定，只不过她平日很少说起他们的事。
　　“梨子，这是你舅妈。跟小姑姑念，舅、妈。”傅姿在小梨子耳边坏笑着介绍瞿萧萧。
　　本以为她会害羞，没想到这小妮子反倒挺胸抬头，大方承认了：“小宝贝，叫呀，叫了我让你舅舅把所有家产都给你。”
　　梨子却是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不看看我是谁？需要你那点儿？
　　傅姿笑得肚子疼，她抱着梨子又是一顿亲，很自豪，“不愧是霍家小公主，咱不要他们那点哈，以后你爸妈的都是你的。”
　　瞿萧萧说完自己也笑了，特别是被梨子那个小眼神看得自己都笑得花枝乱颤的，一个多月的小屁孩，从出生到现在收的礼都不知道有多少，怕是一个普通人一辈子也望尘莫及的。
　　“我真不想跟两个傻子在一块儿，拉低我的智商。”杨子臻撇撇嘴，很嫌弃，这二傻子没有不傻的时候。
　　“来，姨姨抱抱，咱不理她们。”她从傅姿怀里接过小公主，轻声细语和她聊天。不过一个讲的中文，一个小不点儿说的婴儿语，属实是无效沟通了。
　　在她们说话期间，顾怀凝也收拾好了。
　　她今天穿了条吊带裙，外搭小西装，搭配了双YSL小高跟，手里拎了个birkin，还化了个淡妆，浑身不失少女感，同时又很出彩。
　　“哇，顾小凝，绝了！！”
　　“说实话，要不是还抱着你女儿，要不是当时见过你大着肚子的样子，我真的不敢相信你结婚生子了。”
　　“嗯，不错。”
　　三个人齐叹。
　　“我看我们还是赶紧把她拐出门吧，不然要是她男人回来了见到她这副样子，怕是舍不得放她出去了。”
　　“有道理！”
　　傅姿和瞿萧萧相视一笑。
　　“阿姨，麻烦你照顾下梨子，我出去一趟。”顾怀凝把梨子交给月嫂照顾，心里还有点不舍得，从小梨子出生到现在，她还没把她留在家里自己出去呢。
　　还好家里有黄姨和两个月嫂，小梨子应该是不会哭闹的。
　　“走吧，”傅姿怕她又舍不得，那她可怎么完成表哥交代好的任务，连忙扯着她出门，“梨子宝宝，小姑姑先把你妈妈借走了，你乖乖的哦。”
　　……
　　傅姿开车，却不说要去哪，她们都神秘笑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保证你满意。”
　　顾怀凝先跟霍行绎说了出门的事，随后便收起手机，和她们聊天。
　　“诶，小凝，你知道不，薛宪那个渣渣形象彻底毁了。”
　　瞿萧萧饶有兴致说起这件事。
　　“学校论坛里有个学妹爆出薛宪想跟她约，一开始装得人模狗样，后来被拒绝了就人身攻击，侮辱她。”
　　“然后就陆陆续续五六个女孩子，都出来爆料，被薛宪骚扰过。”
　　“墙倒众人推，就出现了一大堆人扒他，比如他爱装啊、装有钱、不买单、欠钱、赌博什么的。”
　　瞿萧萧不愧是八卦王，几句话就总结了云大最近最火的瓜。
　　顾怀凝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乍一听还是感到恶心，她微微皱眉，有点不屑，“他还是装不下去了。”
　　杨子臻轻笑了声，神秘兮兮吊人胃口：“我说一件，你们都不知道的事。”
　　“什么？”
　　“快说！”
　　吊足了胃口，她才说了。
　　“薛宪其实本来姓王的，他父亲早逝，他家也不在南市，他和他母亲相依为命，都是从小地方来的。”
　　“后来薛宪他母亲再嫁，那家人挺有钱的，他们母子才过上好日子，他也从此改姓。”
　　“你们猜，他母亲嫁给了谁？你们都认识。”
　　认识？薛？顾怀凝觉得莫名熟悉，要说姓薛的，她好像只认识一个。
　　“没错，薛涵涵。”
　　“薛宪可能出身不太好，就算一下变有钱了，还是改不了心里的自卑。”
　　“所以才拼命用面具伪装自己，想要彻底摆脱那个他根本不愿意承认的过去吧。”
　　杨子臻没有再说什么，大家都明白，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变坏、心理扭曲，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是所有身处低处的人都会如此，说到底了，还是自己控制不好内心，任由丑陋的嫉恨吞袭。
　　以至于失去本来的自己。


第106章 婚纱
　　车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在巨大的“ViViAnn婚纱定制”的招牌下，停了。
　　顾怀凝刚下车，就看见了巨大玻璃橱窗里面展示的两件华丽婚纱。这家店很大，装修豪华奢靡，门口两位身穿制服的店员，看到她们便热情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这位是霍夫人吧？”其中一位店员微笑地看着顾怀凝，语气似是确认，却无比笃定。
　　顾怀凝愣了几秒，猜到了今天到此的目的，看来是霍行绎特地和她们串通好，要给她一个惊喜。
　　“是的，就是她。”傅姿挽住顾怀凝的手，回答。
　　“好的，各位请进。”店员在前指引，带着她们进去了。
　　“这是？”顾怀凝压低声音问傅姿，其实她心里明了。
　　“顾小凝，你要做最美的新娘啦。”傅姿挤眉弄眼，到底是没忍住。
　　跟着店员一路穿过大堂，而后来到更加有格调的VIP室。
　　顾怀凝刚踏进大门，便看见了三个熟悉的背影——白之遥和魏意鸢、霍行烟。
　　霍行烟正在和一位衣着时尚、五官立体，很有混血感的年轻女士探讨婚纱细节，白之遥眼尖，看到了她们。
　　“小凝，来这。”她向顾怀凝招手。
　　那位女士盯着顾怀凝看了几秒，随后惊叹得“woo”几声，她的中文还不太流利，带点华裔口音，“这位是霍的妻子吧？果然是大美人。”
　　顾怀凝抿唇，有点不好意思笑了，华裔一般性格开朗，从来是不吝啬大方夸奖人的。
　　“你好，我是顾怀凝。”她对这位混血美女也很有好感，先做了个自我介绍。
　　“噢，你好，顾，叫我Kelly就行。”混血美人给她倒了杯水。
　　“小凝，今天是老三想给你个惊喜。”魏意鸢吃了口小甜品，对她眨眨眼。
　　“小嫂子，你猜到是什么了吧？”霍行烟挑眉，笑着问。
　　顾怀凝嗯了声，目不转睛看着这里的婚纱，比大厅里那些要更华丽高贵，看着档次就很高。
　　“顾，来试试霍给你准备的婚纱。”Kelly先起身，带着她往试衣间去。
　　“快去吧，新娘子。”傅姿坐着看她的背影，很期待。
　　“没想到我哥这么懂情调呢？”霍行烟靠着软软的沙发，双手环胸。
　　“这男人，只要遇到喜欢的女人，哪一个不懂情调？就算是我二哥那种钢铁直男，不也学会了人家那言情小说里的追妻嘛？”傅姿挪过去坐到魏意鸢身边，贼兮兮调笑。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这件事能调侃到明年去。”
　　“何止明年，大后年我也可以！还有，二嫂，你没比我大几岁，叫丫头好奇怪哦。”傅姿嘿嘿笑了声，伶牙俐齿毫不嘴下留情。
　　“姿姿，看来陆询挺厉害的，能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白之遥摇头笑了，抓住傅姿最大的软肋。
　　“什么嘛，是我把他驯服得服服帖帖好吗！”傅姿果然炸了，就陆询那狗男人，她一提起就牙痒痒。
　　“要我发给陆询听？”
　　霍行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身后，他拍了下傅姿的脑袋，“话多。”
　　随后便大步流星，迈进了试衣间。
　　“不是，他啥时候来的？”
　　“就在你大放厥词的时候。”
　　“估计我哥要乐疯了，任何一个男人，都对穿婚纱的妻子没有抵抗力。”
　　……
　　霍行绎拉开黑色帘子，便看到一袭洁白的背影，此时灯光明亮，她一如天使。
　　许是察觉到背后的动静，顾怀凝缓缓转过身。
　　当男人看到心爱的人儿穿着婚纱时，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一步也迈不动了，他只听到扑通扑通心跳的声音。
　　精致重工蕾丝而制成的婚纱，层层叠叠的轻纱弥漫，裙摆缀满细碎玫瑰造型的宝石光彩夺目，她秀发高挽，发间简单的饰品和新鲜花朵制成的点缀，轻巧的头纱自后洒落。白细颈间戴着一条钻石项链，妆容精致，而她手捧玫瑰，站在原地，笑意盈盈看着他，眼里只有他。
　　男人喉头发紧，心里说不出的悸动，看到心爱的女人为自己穿上婚纱，此刻世间她胜过世间千万美景。
　　他一步、一步走近她，如同一年前他走进她荒芜的生命，而她闯入他紧闭的世界一样，坚定不移。
　　“你好美。”男人抱着她，余得耳边一声叹慰。
　　“你是我最美的新娘。”
　　“是世间最美的存在。”
　　顾怀凝心口发烫，回抱住他。
　　霍行绎轻轻松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锦盒，而他后退几步，打开锦盒，单膝下跪。
　　“嫁给我好吗，我的天使。”
　　顾怀凝吸了吸鼻子，将手递到他面前，“我愿意。”
　　还有什么不愿意？没有人比他对她更好。
　　她只愿和他相伴一生，直至白骨黄土。
　　男人攥住她的手，轻吻了一下，而后取出一枚粉钻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
　　“我爱你。”
　　——
　　顾怀凝坐在男人身边，霍行绎抱着小梨子在喂宝宝喝水，她就在一旁翻着Ipad里今天拍的婚纱照一张张仔细看。
　　不得不说，他找的这个团队果然很厉害，婚纱照拍得很有氛围，这还是原片，等到正式的婚纱照，一定更好看。
　　昨天霍行绎带她去试了婚纱，今天便带她去拍了婚纱照，她猜，他们的婚礼也快了。
　　没有一个女孩子不喜欢婚纱，没有一个女孩子不喜欢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疼惜。
　　今天他们去了海边、草坪、还有室内都各拍了几套，男人怕她太累，让人设计的几套婚纱多是材质轻薄又不失美感的。
　　她最喜欢的是傍晚在海边拍的那套。
　　日暮低垂，彩霞漫天，他们拿着烟火棒，在暮色中凝视对方，爱意弥漫，他们眼里全是对方。
　　“老公，这套洗大点的照片，挂在主卧里，好不好？”
　　她举着平板，向男人示意。
　　霍行绎抱着女儿在玩儿，闻言哼笑了声，“老公什么不听你的？”
　　“女主人。”
　　顾怀凝抿嘴笑了，心里甜味漫开，她亲了口小梨子，轻轻跟女儿讲。
　　“宝宝，以后找老公要找像爸爸这样的人哦。”
　　【作者题外话】：婚纱描写参考了网上，友友们，谁让我没穿过婚纱了55555。


第107章 婚礼
　　时间飞逝，很快他们的婚礼时间就要到了。
　　婚礼定于十一月一日举行。
　　今年南市快十一月份的天还不算特别冷，她的婚纱也是长袖的，而且走完红毯就要换迎宾服了，倒也不会冷到。
　　越临近婚礼，顾怀凝越紧张，总怕自己万一在婚礼上出点糗或者摔倒什么的小意外，那可怎么好。
　　男人却笑话她想太多，有那多想的力气还不如多跟他做点他最爱的事，累了，就不会担心这担心那了。
　　每当霍行绎这样说，顾怀凝就会瞪他一眼，骂他不正经。
　　不对，她好像还忘了个最重要的问题。
　　“老霍，我们婚礼在哪办？”顾怀凝说出来自己都笑了，哪家新娘自己的婚礼快到了，还不知道在哪举行？
　　霍行绎在一旁处理邮件，男人一时也笑了，“那天你就知道了。”
　　结合老婆的想法，他找遍了南市的所有符合条件的场地，不过不是太小，就是环境不好，哪个都不太满意。
　　后来他猛然间才想到，山庄别墅就很适合，那边环境不错，草坪、花园都有。他便请了婚庆团队过去布置，自己也去实地看过，确实很好。
　　不过这一切都想保留到婚礼当天再给老婆一个惊喜。
　　“奶奶的意思，是要你婚礼前一天晚上到玫瑰苑那边住，她和妈还有嫂子，再叫上你的朋友们到那边陪你，怎么样？”
　　顾怀凝哪里还能说出什么不好，这些原本都是她家里要为她考虑的事，可是她只剩外婆外公两个亲人，断断为她操劳不了这些，霍家人永远是如此真心为她。
　　“嗯嗯，好。”她挪过去几步，靠在男人肩上。
　　“外婆明天就到了，外公身体不好，不能奔波，就留在覃市了。”
　　“那天阿姨们会带梨子的，不用担心，我们女儿很乖的。”
　　“你就安安心心嫁给我就好。”
　　……
　　十一月一日。
　　清晨五点。
　　顾怀凝一大早就被拉起来起来化妆，老夫人和叶女士在一边包红包，其他女孩们就在一旁兴致勃勃讨论一会儿怎么整蛊新郎和伴郎。
　　“让他们做俯卧撑！”
　　“你这个太低级了，要我说，把今年高考的数学最后一道压轴题拿出来，让他们十五分钟内做完。”
　　“狼人。”
　　“我们写五个问题，要是我哥和小嫂子的答案不同，就不让他进。”
　　“我在网上看到了，鹿角套圈，让伴郎头上套鹿角，新郎拿圈子去套，掉一个，其他伴郎就接受惩罚。”
　　“这个好！还有用筷子夹喷钞机里发出来的钱，掉一张，接受惩罚。”
　　“再加个挤爆气球，一分钟内要挤爆4-8个，否则接受惩罚。”
　　“惩罚就是发红包，或者俯卧撑之类的。”
　　“就先这样，我赞成。”
　　“对了，婚鞋一会儿藏哪？”
　　“这还不容易，藏小凝的婚纱裙摆里。”
　　顾怀凝瞧着她们一脸坏笑看戏的样子，默默为霍行绎的伴郎们捏了把汗，这游戏倒也没什么，不过是费伴郎罢了。
　　……
　　很快，不知谁嚷了句“接亲的车到楼下了”，楼上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傅姿、瞿萧萧、杨子臻还有霍行烟介绍的岑焕的表妹很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几个结过婚的人没当伴娘，就在一旁笑着准备看热闹。
　　顾怀凝手里拿着捧花，端庄坐在床上，心里很紧张，明明已经领了证，一想到霍行绎要来，她还是免不了心跳加速。
　　几分钟后，房门被敲响，外头传来句“新郎来接新娘了”，门缝塞了好多红包。
　　傅姿靠近门边，一本正经：“新郎先回答几个问题，答对了再进来。”
　　“什么时候认识的？”
　　“前年11月18日第一次见面。去年10月24日在老宅第一次认识。”
　　傅姿不知道这茬，疑惑看着顾怀凝，直至她轻轻点头，她才问了下一个。
　　“什么时候结的婚？”
　　“去年12月26日。”
　　“一般叫她什么？”
　　“老婆、凝凝、宝贝、乖宝。”
　　门内外的众人都掉了一身鸡皮疙瘩，顾怀凝也有点不好意思，垂下了头。
　　“凝凝身份证后四位总和是多少？”
　　“16。”
　　“我说，你问一万个新郎也答得出来，快放我们进去吧。”伴郎嚷嚷了句，而后又塞了很多个红包进来。
　　伴娘们偷笑着捡起了红包，一掂量，还挺厚，便大发慈悲开了门。
　　霍行绎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上的顾怀凝，今天的她，更加柔美，一想到这是两人的婚礼，男人一颗激动的心都不能克制住。
　　他的眼神没有一秒离开她。
　　顾怀凝也看见了他，男人今天一身藏青色西装，更显高大挺拔，他梳了个背头，颇有几分痞气，她有些莫名的羞涩，咬了咬下唇。
　　“诶，你们别眉来眼去的，先通过我们的小游戏，再来接你的新娘。”
　　“有什么绝招，快点亮出来。”陈锡慵懒说道。
　　今日霍行绎的伴郎是陆询、陈锡、蒋温，还有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小堂弟，霍行珏。
　　“第一个游戏，挤爆气球。”
　　瞿萧萧双手抱胸，准备看伴郎出糗，没想到几分钟他们就搞定了。
　　“下一个！”傅姿不甘。
　　几分钟后……
　　“下一个！”伴娘们很不服，纷纷怀疑伴郎作弊了。
　　没想到伴郎们直接掏出一把红包，伴娘们一看，服了，好的，没问题。
　　最后一个，鹿角套圈。
　　随着霍行绎淡然套住了四个圈后，她们精心准备的接亲游戏，宣告完结。
　　不过一群小没良心的，都在一边数红包，根本无心再拦人了。
　　男人屈膝蹲在顾怀凝面前，伸出一只手，语气虔诚，“我的公主，可以跟我走了吗？”
　　“还没找婚鞋呢！”蒋温大喊。
　　却见霍行绎直接从顾怀凝的婚纱下拿出两只鞋，众人无言。
　　顾怀凝笑着将手递到男人的手心里，“可以。”
　　霍行绎替她穿好婚鞋，便直接将人拦腰抱起。
　　“谢谢你，我的公主。”
　　——
　　伴随着《AThousandYears》的音乐，顾怀凝挽着霍洲耀的手缓缓入场，一步步走向尽头处那个男人。
　　“Ihavediedeverydaywaitingforyou.”
　　“Darlingdon'tbeafraid.”
　　“Ihavelovedyouforathousandyears.”
　　“Iloveyouforathousandmore.”
　　他们终会，相伴一生。
　　“即使这一刻如此短暂，也请像春天般向我走来。从此以后，请在我的宇宙里灿烂绽放吧。”


第108章 正文完结章
　　三年后。
　　“爸爸，我要次冰淇淋！”霍璨梨扁扁嘴，摇着男人的手，跟霍行绎撒娇。
　　霍行绎自来就是女儿奴，面对这么可爱的小女儿，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而且小梨子前段时间被接到老宅住了好久，他很想女儿，却总不好拒绝长辈们疼爱梨子的心，而且小家伙不在，就剩他和老婆的二人世界，男人更乐意。
　　他蹲下身子，手上还挎着粉色的星黛露小书包，揉揉小梨子的脸，柔声商量：“那你不可以告诉妈妈，这是你和爸爸的秘密，好不好？”
　　老婆不让女儿吃太多冷的甜食，但是女儿又是个小馋猫，这时爸爸的作用就很关键了。
　　顾怀凝毕业后便自己成立了个广告设计工作室，团队实力不错，加上时机好，现下一跃成为南市最具潜力的工作室，竟比他这个集团总裁还要更忙。
　　三天两头出差，经常加班，自己跑项目，都累瘦了。霍行绎很心疼，但又不能说什么，顾怀凝不想做被圈养的金丝雀，何况她自己本身也很有能力，身为丈夫，他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然而任谁来看了也不信，这是商界里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霍氏员工却最是清楚，霍总自从有了孩子，就经常迟到早退，早上送老婆上班、送孩子上学，晚上接老婆下班、接孩子放学，堪称好男人典范。
　　霍璨梨穿着紫色小纱裙，头发上绑着两个小啾啾，小姑娘浑身奶白，嘴边还有两个小梨涡，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眉眼间和霍行绎如出一辙。
　　他每每看到女儿，总是心软。
　　“好，梨子最爱爸爸了！”小梨子欢呼一声，奶声奶气抱着霍行绎。
　　男人的心瞬间软了一大半，他抱起女儿，笑言，“那妈妈呢？”
　　“梨子最爱爸爸，也最爱妈妈，没有第一第二之分！”
　　小梨子年纪不大，可自小就比同龄孩子早慧些，小姑娘很是机灵，会说的话也很多。
　　“嗯，这才对，我们梨子真乖。”
　　父女俩坐在顾怀凝工作室不远处的小公园里吃着冰淇淋。
　　“爸爸。”
　　小梨子啃着冰淇淋，嘴边还有一圈奶白，霍行绎见状先把女儿这副可爱的小模样拍了下来，而后摸摸她的头。
　　霍总早就成为了朋友圈里著名的晒娃狂魔，有时夸张点甚至一天发了三四条。
　　没有人把他屏蔽，大家都很喜欢看小梨子的照片，有时甚至还会催更，显然把“云养娃”这招玩会了。
　　霍总的兄弟们个个酸死了，既然自己还没有女儿，只能天天追着要当小梨子的干爸，霍行绎怎么肯？男人神色冷峻，一般丢下句“想要就自己生，别惦记我闺女”扬长而去。
　　“怎么了？”
　　“什么是喜欢呀？”
　　小梨子呆萌看着他，似是不解。她知道什么叫爱，爸爸妈妈、太爷爷太奶奶、爷爷奶奶、伯伯伯母、姑姑姑父、哥哥姐姐、舅舅舅妈……都经常说爱她，可她不太了解什么叫喜欢。
　　“有小男生说喜欢你了？”霍行绎的笑容瞬间消失，很不爽，哪个不要命的小男孩想拐走他家女儿？这才多大？真是欠管教！
　　“嗯，”小梨子点点头，发上两个小啾啾跟着颤，“我同桌说喜欢我，可是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诶。”
　　霍行绎深吸一口气，看来很有必要让老师给小梨子换个座位了，跟女孩子坐！省得招那些小男孩惦记！
　　“等梨子大一点就知道什么叫喜欢了，大概就是……”
　　“大概就是，比爱浅一点点的感情。”
　　男人皱眉思考，怎么说得通俗点，却听到背后传来的含笑清甜女声。
　　霍行绎唇角刚要扬起时，就被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
　　“背着我吃冰淇淋是吧？”
　　顾怀凝从后抱着男人的腰，将头抵在他肩上。
　　霍行绎接过老婆手上的包，心情瞬间愉悦起来，“我们错了，老婆。”
　　梨子看着爸爸妈妈肆无忌惮亲密的样子，却早已见怪不怪，她只是吃醋，为什么妈妈不抱她。
　　顾怀凝早就注意到女儿的小表情，成心想逗逗她，装作没看见她。
　　“妈妈，你不爱梨子了吗？变成一点点喜欢了吗？”
　　小梨子幽幽说道，语气很是委屈。
　　顾怀凝才松开男人，摸摸梨子的小脸蛋，“妈妈跟你玩儿呢，小脏猫。”
　　“来，妈妈抱，妈妈想死你了，我的小宝贝。”
　　霍行绎手里已经拿着纸巾了，他仔细擦干净女儿的小脸，顺手把她的手擦了一遍。
　　梨子笑着尖叫了声扑进顾怀凝的怀里，小姑娘嘟着嘴撒娇：“妈妈，你亲亲我。”
　　顾怀凝笑着往她的左脸亲了下，又亲了右边，梨子才满意抿笑，对一旁好似骑士守护般的爸爸说：“爸爸，到你了。”
　　霍行绎挑了下眉，颇有深意凝视着顾怀凝，大手扣上人儿的后脑勺，迅速往她唇上亲了口。
　　她一直是他最爱的模样。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她现在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面容姣好，气场强大，却永远是他的小姑娘，是他的宝贝。
　　他会永远记得她最初的模样，记得她爱哭的模样，记得她娇羞的模样，记得她拼命生下梨子的样子，记得他们一起过的每一分每一秒。
　　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爸爸要先亲妈妈。”男人坏笑看着老婆，饶是在一起这么多年了，顾怀凝还是对他没有半点抵抗力，悄悄拧了下男人的腰。
　　霍行绎单手抱起女儿，亲了两下，而后另一手牵起顾怀凝，眉眼柔和。
　　“妈妈，你今天好漂亮唔。”
　　“是吗，谢谢宝贝呀。”
　　“老婆，女儿说得对。但我觉得，你每天都很好看。”
　　“油嘴滑舌……”
　　“你偏心？女儿说就对，我说就油嘴滑舌了？”
　　“妈妈，不许偏心哦！”
　　“好，你们父女就会欺负我！”
　　“老婆，我怎么敢……”
　　“妈妈，梨子也不舍得哦。”
　　一家三口顶着夕阳落山悠悠归去。
　　“天色将晚，在我看着你的眼里色彩斑斓。”
　　【作者题外话】：明天开始更配角番外和梨子番外，多多支持~还有，你们想看啥，尽管留言吧~尽量给大家安排上。


第109章 大哥cp1
　　霍行临本以为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他自小对所谓爱情没什么感觉，读书时代更是孑然一身，却没想过，他会如此疯狂爱上一个女人。
　　从小，温润如玉是很多人用来形容他的词，而他弟弟霍行绎则是完全与之相反，冷漠至极。虽岁数差得多，但他和弟弟妹妹的感情一向不错。
　　记得初见白之遥时，是一个晴朗的午后。
　　他刚从国外参加培训完，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抵达南市，一下飞机，他没有任何迟疑，便往家里赶。
　　刚进老宅大门，霍行临甚至还没来得踏进大门，便看到庭院里一高一矮两个少女在放风筝。
　　矮个儿那个他自然识得，是妹妹霍行烟，但高个儿女孩，他并未见过。
　　一种无比奇异的悸动迅速漫上心头。
　　他明明还没看见女孩的样子，却被她的背影直接吸引到了。
　　霍行临那瞬间愣住了，站在铁门外看了很久、很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立刻进去，身体疲惫，可他的心却在急剧跳动。
　　他只深深被少女身上的鲜活气质迷住了眼。
　　“大哥！”
　　直至霍行烟转身，发现了提着行李箱的大哥，激动地拉着那少女的手到门口来迎接他时，霍行临才真正看清了少女的脸。
　　明眸皓齿，不外如是。
　　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剩下血液里的沸腾涌动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霍行临直直盯着少女的脸，直到白之遥不自在低下了头，霍行烟使劲摇他的手，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他冒犯到她了。
　　“抱歉。”男人喉头发紧，干巴巴挤出两个字。
　　可此刻，即便眼里没有她，余光也尽是她。
　　少女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没事的。”
　　她长到这么大，被很多男生追求过，可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被男人深邃的眼神盯到浑身不自在，奇怪的竟是没有感到反感。
　　不用霍行烟介绍，她也大概知道了，眼前这个清隽男人，便是霍行烟的大哥，霍家长孙。
　　她想像过霍行临的模样，一般这样的贵公子，要么没有人情，要么纨绔不堪，可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竟是如此翩翩君子。
　　不得不说，霍行临长得很好看，甚至长得是她自小便喜欢的类型，可她也能看出来，这个男人远没有表面那般平易近人。
　　也是，如此家世，如此能力，有几个是简单的呢？
　　危险的迷人。
　　白之遥一时脑子只有这几个字。
　　她自知，这样的男人不是她所能肖想的，她只想平安度日，还霍家恩情，早日找到父母。
　　“姐姐，这是我大哥哥。”霍行烟笑着拉着白之遥的手，亲昵介绍。
　　“大哥，这是白姐姐，她现在住在我们家。”小姑娘看不清两人之间莫名的暗潮涌动，更看不清霍行临眼底蕴藏的晦暗，她只是一心想介绍自己最爱的姐姐给大哥认识。
　　“霍行临。”男人点头，看着白之遥，介绍。
　　白之遥想，她既然暂住霍家，那必然要把霍行临当做大哥一样去敬重，少女轻弯了嘴角，声音清甜：“霍大哥，我是白之遥。”
　　霍大哥？男人心里情绪莫名，他不是很想听到这个称呼，如果是其他称呼从她嘴里念出来，一定很好听吧。
　　“嗯，那我叫你遥遥，可以吗？”男人轻启薄唇，似乎是很礼貌，实则他却存了点儿坏心思。
　　他想要以最亲密的称呼，去叫她。
　　迟早的事。
　　白之遥却是一愣，眼眶瞬间有些潮红，遥遥？这是爸爸妈妈从前对她的称呼，可自从他们不见了之后，再也没有人这样喊过她，如今，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竟是第一个。
　　少女毕竟只有十八岁，从小被家里保护得很好，涉世未深，没懂男人的深意，她只是以为，霍行临是把她看作妹妹对待。
　　也罢，在异乡，在暂住的家里，还能听到曾经最熟悉的称呼，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以的，霍大哥。”少女腼腆笑了，乖巧回答。
　　“大哥，你怎么不这么叫我！”霍行烟抱臂，撅起小嘴，有点儿吃味，大哥要么叫她全名，要么叫她小烟，不像别人家的大哥，都是对妹妹最好的。
　　可毕竟对象是她最爱的姐姐，她倒也就没那么在意了，谁让遥遥姐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呢。
　　“小醋精，行了，还不让哥哥进去？”霍行临揉揉她的小脑袋，语气无奈。
　　霍行烟哼了声，笑着先跑到屋子里通知家里人。
　　现在倒是只剩霍行临和白之遥两人了。
　　白之遥本就害羞，方才被妹妹的话一逗，更是窘迫地头也不敢抬，少女就这么看着自己的鞋尖，样子很傻。
　　男人居高临下，不由失笑，“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听到这话，白之遥猛地抬头，连忙否认，“不是的，霍大哥……”
　　总算没那么尴尬了。
　　霍行临拉着行李箱，示意她走在前面，“走吧，遥遥。”
　　白之遥这才松了口气，脚步恨不能飞起来，她以前从没这样过，只是不知为什么一到霍行临面前，她什么也顾不上了。
　　她自小接受的大小姐礼仪通通丢下。
　　真是奇怪。
　　霍行临走在少女身后，看出来少女的欣喜，男人笑了，一颗心很酥麻。
　　他自小看似温润如玉，实际是因为什么也不在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多大的兴趣，本以为要如此过完一生，呵，现在这个想法就要被轻易打破了。
　　从没有一个人，如此轻易牵动他的情绪，吸引他的目光，他的身边从不缺优质女孩，可是，他只觉那些女孩子长得同一张脸。
　　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姑娘，一个只见了第一面的小姑娘，会让他，魂牵梦萦。
　　犹记得曾经嘲笑过某位自称一见钟情交到了女友的好友，可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也成了话中人。
　　该死的缘分。
　　又待如何？自然只能迎难而上。
　　——
　　霍家人最近感觉很奇怪，明明大少爷很少回老宅住，可是为何最近几乎天天回来，且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妈，遥……烟烟呢？”
　　霍行临刚进家门，瞧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便询问了叶女士。
　　想来她常常也是和霍行烟在一块的。
　　叶女士正在插花，没有感觉出霍行临的异样，她摆摆手，“在楼上画画呢。”
　　霍行临便去了楼上。
　　“就你一个？”男人径直去了三楼，霍行烟的画室，推门而入，开门见山。
　　霍行烟年纪是小，可小姑娘相当机灵，通过这么些天大哥和遥遥姐的相处，便窥见端倪，看来铁树是要开花了。
　　这样正好，没有什么是比遥遥姐姐做她的大嫂，更让她开心的事，这样她就不用天天担心，万一哪天瑶瑶姐离开了的问题。
　　只要遥遥姐做她的嫂子，就可以一直一直陪着她啦，小姑娘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嗯，遥遥姐姐今天有事。”她没回头，继续画画。
　　“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果然，大哥追问了，霍行烟偷笑了下，很快压下嘴角，故作平常。
　　“好像是妈妈给遥遥姐姐介绍了个大哥哥，她今天去见大哥哥啦。”霍行烟装作很高兴。
　　突然，门被重重地弹在了墙上。
　　霍行烟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去看大哥。
　　她从来没见过大哥沉着脸的样子，正是如此，对她来说，却比任何一个人发怒的样子来得可怕。
　　霍行临声音冷如寒冰，“人在哪？”
　　……
　　男人阔步就要出门，刚到楼梯转角处，却被霍行绎拦了下来。
　　霍行绎有着这个年龄孩子不该有的成熟和寡言。
　　“大哥，决定了，就别退缩。”比他小了十岁的弟弟，一本正经告诉他，别退缩。
　　哪怕霍行临再如何了解他，也愣了。
　　清瘦端正的少年说完转身便回房了。
　　霍行临只是停了几秒，而后大步走出了家门。
　　他必须要找到她，他一刻也不能容忍，她和别人在一起。
　　那他会疯。
　　——
　　白之遥看着眼前的咖啡，坐立不安，可对面的男生仍在款款而谈。
　　“莎士比亚你知道吧，他的这句‘位我上者，灿烂星空；道德律令，在我心中’很符合我的想法，实在没想到有人能与我的想法如此不谋而合。”
　　“我时刻用这句名言来鞭策自己，像我这么优秀的人，只有头上的星空和无形的法律能够使我畏惧了，唉，可见，人到一定的高度，真的是需要时刻反思的。”
　　“白小姐，你觉得我说的怎么样？”
　　男生不断说着，期间还要得到她的认同，白之遥从没觉得一个男生如此烦过，他的声音，在她听来，比嗡嗡叫的蚊子还要吵。
　　她很想对他说，学好语文再装x吧，也很想直接走人，可一想到对方是叶阿姨介绍的，她只能苦苦熬着，祈求男生赶紧闭嘴，他不会口渴吗？
　　“来，白小姐，我以咖啡代酒，敬你一杯，你是唯一一个能与我的思想高度如此符合的女生，不容易，我敬你。”
　　白之遥的拳头硬了一次又一次，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不打人。
　　思想高度确实高，呵呵，想必语文还没及格过。
　　她拿起身后的包，就要走。
　　“不必了，康先生，我配不上您。”
　　康先生闻言，重重将咖啡砸在桌面上，咖啡瞬间溢了出来。
　　“你怎么能妄自菲薄呢？我知道，我这样的另一半，给你很大的压力。”
　　“不过那又怎么样？我不嫌弃你啊！再说了，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何必出来抛头露面了。”
　　“我说了，我对你印象不错，允许你和我结婚，但是，婚后，你必须要伺候我妈，还要给我生个儿子，继承家业。”
　　“你说对吧？这点想必你没什么意见，女人不就是用来传宗接代吗？”
　　“我觉得……”
　　康某还没说完，便被一杯热咖啡直直从头发浇了下来。
　　“你最好闭嘴，否则我很难不打人。”
　　男人阴冷的声音蓦然出现。
　　这一秒，白之遥只觉得看见了光。
　　而后，她便被拉走了，只留下身后康某叽叽喳喳的骂声。
　　【作者题外话】：姑娘们，遇到极品男，千万别忍让！咖啡伺候。不得不说，现在仍旧很多男的有这种思想，所以，我们女孩子更该自立自强，独立自主，才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第110章 大哥cp2
　　“那种人你还能忍？”
　　霍行临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他不想吓到她。
　　只是白之遥能直观感觉到他的手上青筋的暴起，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拉着他的手，她仿佛被烫到了，很快甩开。
　　霍行临心微沉，没表现出什么。
　　“那是叶阿姨介绍的，我不好、不好拒绝。”她怯怯回答。
　　“那是不是她要你跟他结婚，你也愿意？”男人有些不受控，这话脱口而出。
　　白之遥抬起头看他，像是在看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就算出来见个人，也是她的自由，凭什么要这样被管。
　　“这是我的事，霍大哥。”她提醒。
　　言下之意——无你无关。
　　霍行临气笑了，舔舔后槽牙，男人痞笑：“嫁他？不如嫁我。”
　　嫁他？
　　白之遥惊恐睁大了眼，说话有点结巴：“霍大哥，你、你别开玩笑了。”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不是开玩笑。
　　这么久了，男人对她的心思，她很清楚，男人看她的眼神，从不加掩饰，直勾勾的，让她无所遁形。
　　只是，结婚，不可能。
　　她就算对霍行临有点好感，可那点好感还不足以支撑到结婚。况且，结婚和谈恋爱，本是两码事，她自认自己现在还没有本事去经营婚姻。
　　她也不敢去相信，霍行临那样的天之骄子，会对她喜欢多久。
　　是新鲜感，还是喜欢，她怕他自己也分不清。
　　她配不上。
　　“你知道，我没开玩笑。”
　　“我喜欢你，遥遥。”
　　霍行临握住她的肩，字字认真。
　　白之遥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跑，她面对不了。
　　她挣开霍行临的手，什么也没说，便跑了。
　　……
　　快两周了，白之遥几乎是没见过霍行临一次。
　　她很聪明，次次设法避开男人。
　　这天，却避不开了。
　　她要陪叶女士去参加个小宴会。
　　原本一切都好，可是到了宴会快结束时，叶女士突然有事要处理，吩咐司机先送她回去。
　　白之遥突然接到了霍行临的电话，男人醉醺醺喊着她的名字，声声缱绻，不断问她哪里不喜欢他，他会改，只求她给他一个机会。
　　白之遥哽住了，没说什么，挂了。
　　直到白之遥接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她才闭了闭眼，请求司机大叔载她去霍行临家里。
　　大叔欣然同意。
　　白之遥想，霍家对自己那么好，霍行临醉了，她去照顾下，应该没什么吧……她想了一百个理由，唯独对是自己思念他、对他心软，闭口不提。
　　——
　　“遥遥，你来了。”见到他，霍行临原本阴沉了数天的脸，才第一次亮了起来。
　　“来，进来坐。”男人替她拿了粉色的新拖鞋，看来是提前为她准备的，尺寸很合适。
　　白之遥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可明显感觉霍行临没有多醉，他脸虽然有点红，人看着却还是很清醒。
　　那……刚才？
　　他骗她来的，利用了她的心软。
　　白之遥板着脸，转身就要走。
　　可腰身却牢牢被人桎梏住，男人微有些酒味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
　　“不许走。”
　　“你还要躲我吗？”
　　“霍大哥，我明天就搬出去，你、你别再这样了……”
　　白之遥闭了闭眼，颤着声儿。
　　没看到身后男人清明的眼神瞬间闪过锐利，想走？
　　“我不许。”
　　他沉声反对。
　　白之遥试着去扒开他的手，怎么也扒不开，她的心越来越乱，她知道，他再多说几句，她便毫无还手之力。
　　可这样不行，她不想沦陷。
　　“你凭什么不许？”
　　“凭什么？凭我，想做你男人。”
　　“凭你，只能是我的人。”
　　“白之遥。”
　　霍行临把她转过来，提起人的下巴，便狠狠吻住。
　　凶狠的吻，双方都憋着气，自是彼此都不好受。
　　他此时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她是他的，他不允许她走。
　　他从来就没说过自己是正人君子，必要时，他还可以是小人。
　　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不计后果，不顾她想法的，卑鄙无耻之人。
　　他看向她的每一个眼神，早就不清白了。
　　男人将她拦腰抱起，直往自己的卧室去了。
　　……
　　第二天。
　　白之遥回了霍家，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天都不出来。
　　她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后悔、亦不后悔。
　　也罢，他得到了想要的，自然会放过她的吧。
　　她抱着膝盖，忍着浑身不适，呜咽着哭了。
　　想起早上他将那一板药给她时的表情，她更委屈，咬着唇，不禁抖着身体。
　　温润如玉？
　　他不是！他如阴暗猛兽，蛰伏暗处，适时便将人咬得血肉模糊。
　　连同那一颗心。
　　没有一处是好的。
　　——
　　白之遥着手准备搬出霍家的事，从那件事后，霍行临几乎没再回过老宅，她不想让老夫人和叶阿姨担心，便慢慢收着东西，想在这个月内就搬出。
　　一件大事却将她所有希望泯灭。
　　这日霍行临难得也回来吃饭，霍家很热闹，白之遥强颜欢笑，却没看男人一眼，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正当吃饭吃得好好的时候，叶女士给她夹了块鱼，鱼本来是她最喜欢吃的食物，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没有一点胃口。
　　这几天她总是懒懒地不想动。
　　不想拂了长辈的好意，她还是笑着将鱼送入口中。
　　突然间，鱼的腥味像是放大了无数倍，在口中散开，她只觉胃酸全部涌上来，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怎么也压不住。
　　白之遥下意识伸手捂住嘴，干呕了一声。
　　霍行临没怎么吃饭，一直在看她，只是她不肯抬头看他一眼罢了。
　　看到这一幕，男人像是想起什么可能，脑中快速盘算了下日子，手中的筷子啪一声掉了。
　　他恨不能上去抱着人去检查。
　　是他想的那样吗？
　　只是此刻，人人都在关注白之遥，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怎么了这是？”老夫人担忧地问。
　　“这是着寒了还是怎么了？”
　　吴妈很快给她倒了杯水，白之遥喝了口，恶心的感觉才好些，她强笑了声，“没事的，最近胃不太好。”
　　众人闻言才放了心，让吴妈给她熬点粥喝，白之遥此时浑身无力，便说先要回房休息了。
　　她脸色不好，一脸病容，自然没人不肯。
　　几分钟后，霍行临也寻了个借口上了楼，霍行绎看着楼道的方向，若有所思。
　　……
　　“走，我带你去检查。”
　　男人站在她门口，一脸严肃。
　　检查？白之遥才反应过来，他是怕她怀孕吗？呵。
　　“那天我吃了药，你给的，不用担心。”她话里有些讥讽。
　　自己也不知道在讥讽什么。
　　霍行临听出她的话音，顿时眉头皱得更紧，男人没有解释，只是给了她两个选择。
　　“要么我抱你去，要么你乖乖跟我去。”
　　熟悉的感觉，呵，白之遥顿时更气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霍行临面无表情，腾空便将她抱起，不过顾及着肚子，还是放轻了动作。
　　白之遥没想到他一言不合就抱起她，简直是强盗行径，她自知男人说一不二，当下没好气。
　　“我自己走。放我下来！”
　　霍行临没有和她争执，小心翼翼放她下来。
　　白之遥不知道男人在小心什么，难道她还真能怀孕不成？不过是肠胃不好罢了！
　　——
　　“为什么？我不是吃了药吗？怎么还会？”白之遥拿着化验单，眼泪啪一声就掉下来了，她只觉自己天塌了。
　　她才十八。
　　十八岁，就怀孕了。
　　霍行临坐在她身边，什么话也没说，默默看着她流泪。
　　没人知道他的心有多疼，他想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可要说什么？说是他故意算计，是他把药换成维生素，是他步步为营，是他不择手段？
　　他知道她必定不肯留下它。
　　“我要打掉，我不能要！”她哭得更伤心了，许是对肚子里的小家伙感到愧疚，她几乎要心碎了。
　　霍行临闭了闭眼，握住她的手。
　　“对不起，遥遥，是我不好，我混蛋。”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我们结婚，好吗？”
　　“我一定对你负责到底。”
　　他再也忍不住，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无比缱绻。
　　对不起。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择手段，不顾一切。
　　他知道，孩子，不会打掉。
　　他知道，她只能嫁给他。
　　他知道，他会用余生，去换取她的原谅和真心。
　　——
　　“我梦见我们以前的事了。”
　　霍行临半夜忽然被白之遥惊醒，没想到她迷迷糊糊说出这句话后，又睡了。
　　男人笑了，吻了吻她的发心，从没有一刻，比拥她在怀，更令人心安。
　　还好，他终究赌赢了。
　　还好，她还是对他可耻地、动了心了。
　　还好，他们一家三口，真真正正，不会被分开了。


第111章 烟烟cp1
　　“cut！”
　　陆导拿着对讲机，很激动地喊停，到现在他还沉浸在霍行烟方才精湛的演技中。
　　浑然天成。
　　霍行烟今年不过18岁，刚刚考上全国最好的表演学院，却已经出演了三部电影，且每部都大爆。
　　圈里人没有一个不知道她的，个个都说她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
　　没有经过专业的演技培训，少女灵气逼人，演技自然，如今是圈子里很抢手的演员。
　　且她生得明艳动人，更是让许多大牌经纪人惦记着，若是把她签下了，想必很了不得。
　　不过霍行烟没有答应任何一个经纪公司，她很低调，几乎没有人知道她是霍家大小姐，否则只怕惊掉了下巴。
　　“小烟，今天表现得非常好，早点回去休息吧。”陆导笑着对她说。
　　其他人更震惊了，陆导是圈子里有名的脾气差、要求高，别说影帝影后、国际大牌，只要来拍了他的电影，他照样不留情，该骂就骂。
　　可是陆导慧眼独具，部部电影都问鼎大奖，只要出演过他的电影，后面几乎是一辈子不愁接不到什么好本子了。所以众演员、明星是挣破了头，哪怕来跑个龙套，也是愿意的。
　　谁能想到，陆导的新电影，竟启用了新人来担任女主角，不过在得知是霍行烟后，也便没有那么不可思议了。
　　霍行烟没有受宠若惊，她礼貌得向陆导道了谢，而后向片场的工作人员鞠躬致谢，便带着助理，走向了自己的保姆车。
　　外界不知道她的身份，不过看霍行烟气质不俗，且刚出道就自己成立了工作室，就可以大致猜到，她的背景很硬。
　　“小花，你们先回酒店休息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回到了酒店，还没上楼，霍行烟先让助理和司机回去了。
　　拍了一天的戏，她确实有点累了，不过还是想散散步，吹吹风。
　　小花是个憨厚可爱的小姑娘，她很听话，笑着应下了。
　　等到他们都走了，霍行烟才一个人在酒店楼下的花园里溜达。倒也不怕被拍，她戴着帽子和口罩，穿得也很休闲，想来狗仔也认不出她。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来了。霍行烟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母亲大人”备注，她偷笑了声，接了起来。
　　她母亲的电话每晚都如此准时。
　　“烟宝啊，你收工了吧？”那边母亲温柔的声音很快传来。
　　“妈妈，我已经回酒店啦。”
　　霍行烟边在花园里走着，鞋尖不时踢了踢小石子。
　　“今天累坏了吧？有没有好好吃饭？烟宝，你什么时候拍完戏，妈妈想死你了，要不是你不让，妈妈早就飞过去陪你了。”
　　“你这孩子，干什么不好，非要当演员，这么累的工作，妈妈真舍不得啊。”
　　霍行烟静静听着，心里很暖。一般像她们那种家庭，都希望孩子有份体面的工作，娱乐圈这种抛头露面的职业，许多豪门都避之不及。
　　可她家不同，因为她喜欢，即使家里人不舍得，也一直在尊重她、支持她。
　　她又何尝不知，靠她一个没经验的新人，哪怕演技再好，也不会如此顺遂走到今天，不过是有家里的保驾护航罢了。
　　生在那个家里，霍行烟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认为，是她最幸运的事。
　　小姑娘笑着安慰了几句母亲，刚要说什么，脚尖却踢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她顺着视线往上看——是个男人。
　　霍行烟一惊，下意识退了几步，刚想叫出来，想到电话那头的母亲，她的尖叫一下卡在喉咙里。
　　“妈妈，我要先去洗澡啦，待会儿再给你打电话。”她忍住颤抖，很快挂了电话。
　　地上半坐着的男人——身形高大，浑身黑衣，戴了个帽子，竟这么一动不动。
　　“你、你没事吧？”到底是个没经事的女孩，她很怕，却不知哪来的勇气，蹲下身去，抬高他的帽子。
　　帽子应声落地，她清清楚楚看到了男人的脸。
　　棱角分明，五官精致，却通身渗着冷着，如暗夜里的幽魂。
　　饶是哥哥们长得也不差，霍行烟还是暗暗惊叹了声，要命，这男人，很要命。
　　人命要紧，她没时间再去惊叹，她轻轻推了推他，想要唤醒他。
　　“先生，先生，你还好吗？”
　　许是失去了支撑力，男人的上身眼看着就要倒地，霍行烟下意识靠近了点，想要扶住他。
　　万一他再受二次伤害，可就不好了。
　　她没想到，自己本就瘦弱，被男人高大精瘦的身子一压，二人双双倒地。
　　“先生，你快醒醒。”
　　“别你还没醒，我也要倒了。”她双手支撑住他的肩膀，却意外触到湿润。
　　空气中还有隐隐的血腥味儿。
　　霍行烟一愣，下意识缩起手，低头去看自己的指尖——鲜红一片。
　　他流血了！只是穿着黑衣，刚才没看出来。
　　霍行烟有点绝望了，此时她垫在他身下，根本挣脱不出。男人昏迷不醒，万一失血过多，可怎么好。
　　没办法了，谁让她刚好遇上他，而她从小就很有爱心，就算是路边的猫猫狗狗，她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当务之急，是先检查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霍行烟没有想太多，她颤抖着手指，一颗一颗解开男人黑衬衫的扣子。
　　她真的不是变态，也没有想趁人之危，她只是想好心救人，而已！
　　当她解到男人胸口那粒扣子时，男人阴鸷的眸子，出乎意料的，睁开了。
　　——
　　岑焕从港市一路被追杀到京市，即使他身手再好，也有失算的时候。而且他是故意放那几个人回去交差，好让港市那几个人放下心来。
　　失血过多后，他强撑着到了酒店，却不料半路上便昏迷过去。
　　迷糊之中，他只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一直在唤他。
　　岑焕冲破了梦里的四面昏暗，努力睁开了双眼。
　　没想到，他竟看到了一个女孩，在解他的扣子，而且，两人姿势暧昧，过分亲密了。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岑总，一时间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女孩好像吓到了，猛地推开他，却没走，就这样站在原地傻傻看着他。
　　岑焕心里莫名生出几分异样，眼前女孩虽然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出相貌。可她光是站在那，就足以汇聚了全天下的光。
　　“你、你没事吧？”
　　霍行烟憋了好久，才挤出这两个字来。
　　“你受伤了，我刚才是想检查你还有没有别的伤口，没别的意思，你、你别误会。”
　　看着男人没说话，她又弱弱添了一句。
　　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便他仍坐在地上，即便他受了伤，脸色苍白，但男人身上那股狠劲儿，依旧让她害怕。
　　过了几秒，她才听到男人的声音。
　　醇厚低沉，略带沙哑，倒是很配他的长相。
　　“谢谢。”
　　岑焕单手撑地，试图要站起来，不过失血过多，他没了力气。
　　“帮我一下，好吗？”
　　她才发现，男人带了点口音，具体是哪她听不出，不过竟意外迷人。
　　“哦，哦，好。”她像小鹧鸪般连连点头，赶忙走了过去，将他扶起来。
　　霍行烟思索了几秒，皱着眉：“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行。”却被他一口回绝。
　　他不能去，否则，计划全部白费了。想必郑昊显，呵，该叫岑昊显了，必定安插了眼线在盯着他。
　　在达成目的前，他不会露出马脚。
　　“可你……”
　　“算了，既然遇到了你，我也要好人做到底了。”
　　霍行烟叹了口气，却更坚定。
　　把地上的帽子捡了起来，她踮着脚帮男人戴好，又确保他身上的血迹看不出来，她才将人扶好，往酒店大门走。
　　这个男人的皮相，啧，真的没话说。
　　岑焕下意识抵触，他从来没跟女孩子这么近地接触过，而且人人惧怕他，自然也不会有谁会刻意要接近他。
　　这是第一次。
　　他僵着身子，也不知为何，在闻到小姑娘身上淡淡的香味时，他竟也无法把人推开，就这么任由她替他戴好了帽子。
　　“去、咳咳，去哪？”他问。
　　“去我房间，有医药箱，先止血。”
　　“我房间是套房，有多的房间。”
　　怕男人误会，她连忙补充了句，可说出来，总感觉哪里不对。
　　算了，她是他的救命恩人，还讲究什么？
　　当下，替人包扎好了，才是最要紧的。
　　岑焕顿了下，没再说话。
　　就算他是以别的身份开的房，岑昊显这几天必定也不会放弃找他，他确实需要找个新的地方。
　　现在来说，这个小救命恩人的住处倒也是最合适的。
　　“谢谢。”
　　他再次道谢。
　　若是让港市的人看见了，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位爷会是传说中的冷面阎王。
　　——
　　霍行烟把人安排在了次卧，不由感叹，还是叶女士有先见之明，怎么也要给她安排最好的处所。
　　如此一来，今天救人倒也方便多了。
　　想来都是缘。
　　“可能有点疼，你忍忍。”
　　霍行烟目不斜视，目光不敢落在男人**的上半身，只敢盯着医药箱看。
　　小脸都红透了。
　　岑焕难得淡笑，现在倒是懂得害羞了。
　　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本黑暗的世界里，突然绽放出了一朵花。
　　从此，他的世界里，只有她，和其他人的分别。


第112章 烟烟cp2
　　“今天好点了吗？”
　　霍行烟一收工，拒绝了好友邀请的聚会，便赶回了酒店。
　　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只是才刚回房，鞋还没换，便很快去看望了男人。
　　岑焕坐在落地窗前看出，听到动静后也没回头，除了她，还能有谁？
　　自从那晚被她救了以后，他便在这里住下了。每天有她换药，有专人送餐，怎么能好得不快？
　　“好多了。”
　　听到女孩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才抬起头，淡笑回答。
　　可怜霍行烟还饿着肚子，现下被男人的美色诱惑，差点想抱着人啃了。
　　她清清嗓子：“岑焕，你吃饭了没？”
　　岑焕。这是他那晚告诉她的名字。
　　如今也有四五天了，他们之间的了解，竟还只是一个名字。
　　霍行烟说不准自己对岑焕的感觉，只是她知道，她对他有点儿特殊的感觉。
　　今天拍戏时，原本都是一两条就过的她，竟罕见地NG好多次，陆导也罕见板起脸来，骂了她几句。
　　只有她知道，她那是想起了他的脸。
　　频频失神。
　　陆导摇摇头，让她早点收工休息，她什么也顾不上了，直奔酒店。
　　“还没。”
　　“你吃了吗？”
　　霍行烟干脆坐到他身边，她没回答，话锋一转：“岑焕，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事？”
　　刚问出口，她的心跳几乎是失控了，她只能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以免一会儿被他拒绝后，太显狼狈。
　　按理说，她不该问，他可以不说。
　　这本来就是他的私事，而且他们本就是相识几天的陌生人。
　　她的确是越界了。
　　岑焕翻书的手一顿，眼神下意识追随到她身上。
　　她低垂着头，咬着唇，连手的纠结都能透出紧张。
　　可见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岑焕眼神黯了几分，喉结不自觉滚了几下，他无法拒绝她。
　　他对她，一次次地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岑焕不得不承认，她对他而言，早已是最特别的那个存在。
　　初见的相救，这几天的细心照料，少女几乎将那点儿心事全写在了脸上。
　　他知道她是南市霍家的大小姐，他知道她是娱乐圈的小影后，他知道她是京市戏剧学院的优秀学生，他知道她的两个亲哥哥，都不简单。
　　可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可以。”他沉吟。
　　霍行烟的心瞬间沉至谷底，她强颜欢笑：“对不起，是我……”
　　“那是对别人的回答。”
　　“你想要听什么？是对你的回答。”
　　男人淡淡打断她，微微挑眉。
　　霍行烟本在谷底的心，一瞬间又乘了热气球飞至最高峰，她只能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对别人的……对你的……”一字字萦绕在耳旁。
　　岑焕转过头，专注地凝视着她。
　　“那……如果我说，我想知道，你的全部呢？”
　　霍行烟鼓起勇气，对上男人棕色的眸子。
　　只见岑焕抓住她的手，神色认真：“好，那我就给你讲，我的全部。”
　　——
　　“我是港市人。”
　　“那晚我受的伤，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干的。”
　　“他想致我于死地，好掌控岑氏，掌控整个家族。”
　　“而我，假意负伤逃走，实际上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我好将他们完全一网打尽。”
　　“我……大概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吧。”
　　岑焕始终看着她，一字一句，没提自己这么多年来受了多少苦才有今天，也没说岑家如何害死了他的母亲。
　　男人只是将自己的事，用最平淡的口吻陈述了出来。
　　霍行烟却是听明白了，即使她只有十八岁，可自小在霍家的教导下，小姑娘一点即透。
　　岑焕得吃多少苦头，才有今天。
　　而他的家人，竟还要如此逼迫他。难道，权力真的比亲情还重要吗？
　　这是生活在温室里的小花朵所不懂的。
　　“你没有错，阿焕，你从没有错。”
　　霍行烟忍住羞意，头一次握住了男人的大手。
　　更是把那个称呼直接宣之于口。
　　阿焕？岑焕脸上的笑意逐步扩大，从小到大，只有母亲这么喊过他，母亲去世后，他再也没听过。
　　如今，竟是从一个女孩嘴里听到的。
　　“以后，都这么叫我，好不好？”
　　男人淡笑了声，很认真向她请求。
　　霍行烟呼吸微微一滞，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男人紧接着又说话了。
　　“陪在我身边，好吗？”
　　“烟烟。”
　　他孤独太久了。
　　他也想要有个家。
　　霍行烟傻傻看着他，像是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听错。
　　他刚才，说了什么？
　　“我会给你我的全部，岑家的所有危险我会统统铲除，你别怕，好不好？”
　　岑焕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很克制。
　　如今像毛头小子一样冲动，这是头一次。
　　可他并不后悔。
　　即使霍家不会接受他，即便他们甚至相识不到一周，可他早已想好了他们的未来。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呢？
　　他们之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只是不知不觉间，两颗心慢慢靠近。
　　霍行烟久久不语，岑焕微叹了口气，想必他是把她吓着了。
　　罢了，到底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有所顾虑很正常。
　　“不急，你慢慢考虑……”
　　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人狠狠啃了一口。
　　霍行烟一溜烟跑了。
　　只留下男人坐在原地，摸着濡湿的嘴唇，笑了。
　　……
　　这天霍行烟刚拍完戏，照例急忙回了酒店。
　　刚打开岑焕那间的房门，却没看见人影。
　　岑焕能去哪了？
　　霍行烟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桌子上留了张纸条。
　　——烟烟，收网的时候到了。我需要速回一趟港市，我派了几个人保护你，你不用担心。也不必担心我，我定会平安归来，等我。
　　一如岑焕的风格。
　　霍行烟久久失神，她将纸条摁在心口，不断祈祷。岑焕，你可一定要平安。
　　我等你。
　　——
　　“岑焕？岑焕没死？岑焕还活着！”
　　“我看到了岑总回来了！天呐，我没看错吧？”
　　“岑总一回来，那个私生子，可就笑不出来了。”
　　……
　　岑焕前脚一进电梯，后脚岑氏员工们便嚎了起来，茶水间瞬间挤满了人，都在高兴地讨论。
　　岑焕一路到了最高层，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和惊呼，一脚踹开了会议室大门。
　　里边岑昊显正坐在昔日岑焕的位置，一脸骄矜，训着其他股东。
　　“岑总！岑总回来了！”
　　不知谁喊了声。
　　岑昊显抬头，岑焕正插着兜，面无表情看着他。
　　“你……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还没死？”
　　岑焕冷笑了一声：“呵，要我死？哪里能让你如意。”
　　“郑昊显，好日子，到头了。”
　　岑昊显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青筋凸起，五官扭曲。这是他这一生的污点！
　　“你回来又怎么样？现在岑氏是我的！”
　　“他们，他们也都是支持我的！”
　　岑昊显有些癫狂，指着各位股东，妄图获得支持。
　　可惜人人畏惧、敬佩着岑焕，自然无人敢再支持他。
　　“我们可不会支持一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
　　有位股东先嗤笑一声。
　　随后众位股东皆开始讨伐岑昊显的所作所为。
　　“你连岑总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拿什么来服众？”
　　“岑老先生根本没拿您当儿子，您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您还是自己滚吧，小岑总。”
　　……
　　“你们闭嘴！”
　　岑昊显愈发疯狂，把所有东西全扫在地上，他怒视岑焕：“要我走，除非你从我身上踏过去！”
　　“好啊。”岑焕轻笑一声。
　　而后，身穿制度的警察贯门而入。
　　“郑先生是吧？经举报，您涉嫌商业犯罪以及故意伤害罪，请跟我们走一趟。”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
　　岑昊显明显心虚，想逃跑，却被警察挡了回去，随后直接带走了。
　　其喊叫声，岑氏整栋大楼都听得一清二楚。
　　岑焕立在原地，脸色晦暗不明。
　　他本来没打算用这种方法让岑昊显痛苦，可如今，他有了她。
　　他要干干净净的，回去抱她。
　　他要给她没有任何隐患的生活，只能这样做。
　　他将自己这么些年来收集的郑氏母子的罪行，全部交给了警方，想必他们母子，大半辈子也要耗在里面了。
　　至于出狱后的事，他自然会好好“照顾”。
　　岑焕现在只想去母亲的墓前，告诉她，他终于为她报仇了。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是个可爱漂亮善良的女孩，想必若母亲在世，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烟烟……
　　男人默念了几遍她的名字，他只想赶紧处理好港市的事情，回去见她。
　　不知道那小丫头会不会生气。
　　思及此，岑焕掏出手机，给她拨了个电话。
　　却没想到，熟悉的铃声竟响彻在身后。
　　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情绪席卷了男人的心头。
　　岑焕转过身，便被霍行烟扑了个满怀。
　　“岑焕，我好想你。”
　　“烟烟，你……”
　　男人咽下疑问。
　　“宝贝，跟我去见见我妈吧。”
　　“等回了南市，我去霍家拜访伯父伯母。”
　　“我要你。”
　　“我求你父母，把你给我。”
　　岑焕几乎语无伦次。
　　霍行烟从他怀里抬起头，她一双湿漉漉的杏眼就这么看着他，满是喜悦。
　　“阿焕，我愿意的，烟烟愿意。”
　　“你别怕，以后，我们就有家了。”
　　家。
　　岑焕把这个家反复念了几遍，从未有过的悸动。
　　她早已给他个家了。


第113章 姿询cp1
　　“陆少深夜会名模，两人痴缠为哪般？”的标题吸引了正在网上快乐冲浪的傅姿，她手指一顿，随即重重摁了进去，像在发泄什么情绪。
　　果然，敬业的营销号连发了四五张图片来证明自己爆料的真实性。
　　不过图片并没有什么过分亲密，不过是两人一起吃了饭，随后陆询开车送了那模特回家。
　　傅姿点开大图，面无表情一张一张刷下去，呵，这个男人化成灰了她也识得。
　　狗男人！渣男！不守男德！
　　在迅速扫完第一段无比夸张的字眼后，傅姿看不下去了，连带着微博也刷不下去。
　　她很快点开微信，忽略了图片男主角几分钟前发来的——傅大小姐，在干什么，怎么不理小的？
　　她狠狠敲了句“狗男人，给本小姐有多远滚多远！”发了过去后，随即将他拉黑，顺便把号码和其他联系方式全拉黑了。
　　呵，真不要脸，以为她傅姿是谁，还非得喜欢他不可！
　　即便如此，傅姿还是不得不承认，看到那些花边新闻，她难过了，她吃醋了，她生气了。
　　她确实就这么好死不死地，喜欢上这种花心的老男人，一喜欢就是好多年。
　　傅姿也说不清了，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陆询的。
　　还记得和陆询认识时，她才没几岁大，后来真正开始接触时，是在她读小学时。
　　那时父母去了其他城市工作，新公司刚起步，忙得三餐都顾不上。她便一直待在外祖家，和表哥表姐一块儿长大。
　　那时陆询家就在霍家隔壁，两家关系向来很好，加上陆询和她三表哥霍行绎关系匪浅，所以她和陆询也渐渐熟起来。
　　傅姿小时候脾气有点假小子，皮起来毫不逊色小男生，所以相比较霍行绎的冷静自持，和表姐霍行烟已经在忙着拍戏了，所以她竟和吊儿郎当的陆询玩得更好。
　　她几乎是天天跟在陆询身后，给他做小跟班儿，不过两人之间年纪差了五六岁，所以她也常常被其他孩子笑话，说她是陆询的小媳妇儿。
　　陆询倒也没说什么，还会笑着喊她小媳妇儿。
　　不过那时两人间一直是纯纯的兄妹情，往暧昧点儿说，就是青梅竹马。
　　后来她上中学后，父母工作比较不忙了，搬回南市住了，她才回了家。
　　和陆询一直没断，那会儿他已经上大学了，也在南市，而且离她学校才三站路。他便经常去她学校看她，周末带她出去玩儿。
　　傅姿第一次感觉自己对陆询心思不纯时，是在她高一时。
　　那天她刚放学，和朋友正准备到小吃街买烤肠吃，不知从哪来的小混混，把她们堵在小巷子里，流里流气的，想要耍流氓。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自然敌不过几个男生，所以她们只能叫，可是怎么都没人来。
　　傅姿那时都要绝望了，她看着小混混伸过来的手，绝望闭起了眼。
　　意料之外的，没有什么事情，她反而听见了闷哼声和拳击声。
　　“姿姿，没事了！”旁边小女生连忙摇着她的手，一脸崇拜看着她们身前的男人。
　　傅姿只是凭背影，也能轻而易举认出他来。
　　“陆哥哥！”她惊喜大喊。
　　眼前几个小混混全倒在地上捂着肚子，陆询放下了拳头，收敛了脸上的阴鸷，他转过头，一脸紧张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陆哥哥，你没受伤吧？”
　　傅姿感受着陆询大手的温度，心跳陡然加速，伴随着莫名的心动。
　　她怎么没发现，陆询一直都这么好看的呢？
　　刚才陆询打人的样子，仍历历在目，傅姿只觉得，他身上带着光。
　　“没事就好，先离开这……”陆询松了口气，正要牵着人离开时，傅姿指着他身后，一脸惊恐。
　　“陆哥哥，小心！！”
　　他那瞬间没反应过来，傅姿已经拉着他转身，将他护在身后。也不知平时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哪里来那么大力气，他一时不备，竟也被她拉了去。
　　随着一声吃痛的闷哼，陆询双眼睁大，看着那根棍子就这么落在她的背上。
　　他几乎要发疯，恨自己没保护好她，更狠自己太大意了。
　　陆询红着眼，像发疯了一样，把那个打她的混混抓着打，一拳一拳砸在那人身上，那人怎么求饶了没用。
　　后来傅姿忍着背上的痛感，强行把陆询拉住，她实在怕他把人打死了。
　　“警察来了！”不知谁喊了声。
　　后来的结果便是，傅姿和那混混被送去了医院，其他人都被带回警局做笔录。
　　傅姿的背其实没多大问题，不过是红肿着，看着触目惊心。陆询很内疚，觉得自己没保护好她，从那以后，几乎每天放学都去接她。
　　有的同学八卦问，那是不是她男朋友，换作之前，傅姿早就嗤笑否认了。
　　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她的审美出了什么问题，越看陆询越好看，也不太敢和他对视，一想到他，她总是脸红心跳。
　　现在竟也没否认，任由其他同学调侃打趣了。
　　……
　　如果说除了家人，谁才是她前二十岁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那毫无疑问是陆询。
　　他始终把她护在身后，虽然他嘴贱了点、狗了点，可他对她，从来是没话说的，以邻家哥哥的身份而言。
　　若是以心仪对象的身份来说，那他哪哪都不合格，光是绯闻对象，她都可以列出整整一页A4纸了。
　　最可恨的是，相处这么多年，他们之间也朦朦胧胧地暧昧了很多年，可谁也不肯戳破。
　　傅姿知道，陆询不可能对她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可有多少，她也说不清。
　　她不敢去轻易撕破这层窗户纸，是怕以后连兄妹也做不了了，见面反而尴尬，可他呢？
　　他又是为了什么，不够喜欢？亦或是，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傅姿从不去想这些问题，她傅大小姐出了名的没心没肺，佛系少女。
　　其实她只是怕，哪天她一冲动，把什么都说了。
　　——
　　陆询见那头迟迟没有回复，叹了口气，想必那丫头是看到了那扯淡的绯闻，生气了。
　　他打了一连串的解释——姿姿，别信那个乱七八糟的报道，都是假的，那天不止我们两个，在场还有几个朋友，我是受朋友之托送那女生回去的，我们什么也没有。你信我，好不好？我拿我的所有担保！
　　陆询想，那小丫头应该会相信的吧？
　　当他自信的发出去，却收到红色的感叹号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完了，她真生气了。
　　陆询坐直了身子，收起嘴边的笑，给她拨了个电话。其实他清楚，那丫头脾气倔，想来是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果不其然，他用尽所有方式，都联系不上她了。
　　她真生气了。
　　陆询不由苦笑，一次次想表白，却一次次被打岔。他都准备好了这几天要把她约出来好好表明心意，****，又掉了链子。
　　怎么他的表白之路这么坎坷的呢？
　　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弃。
　　其实他也忘记了，他是什么时候喜欢那个小没良心的。
　　从小她就跟在他身后到处跑，那时大家都打趣喊她是陆询的小媳妇儿，他偶尔也会嘴贱，喊她小媳妇儿。
　　那会儿她才多大，但凡他对她有点儿别的心思，那他都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等到了傅姿上高中时，小丫头长开了点，身材慢慢抽条，陆询那会子见到她，狠狠惊讶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他那天去学校找她，却撞见她被人围在巷子里的那件事。那次他一个不留神，她替他挡了一棍。
　　时至今日，陆询仍在心疼。小姑娘向来娇生惯养，在家里连煮个方便面也不会，那次着实是疼狠了。
　　哪怕傅姿强撑着笑，说一点儿都不疼，哪怕她家里人感谢他及时来保护了她，陆询仍内疚不已。
　　自那后，他充当了小姑娘的保镖，即便课再多，他也风雨无阻，每天接她放学。
　　在无意中听到傅姿默认的“男朋友”身份时，陆询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他了解她，如果她不愿意，没人可以调笑她。
　　一直跟在他身后跑的小妹妹长大了，陆询说不清自己什么感受，他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能装作什么也不懂。
　　在看到青春期的男生羞涩对她表白后，陆询脑中那根弦，再也绷不住了。
　　他无法再自欺欺人，说她只是妹妹，他无法去欺骗自己，他不喜欢她。
　　喜欢，早已融入骨子里。
　　可她毕竟还在上高中，陆询不想影响她，他也害怕傅姿只是一时兴起。所以，他选择等。
　　陆询从不知道，他会这么幼稚。找到每个喜欢她的男生，再以哥哥的身份，警告他们。
　　她是他的。
　　命中注定的。
　　谁也别想把她抢走。
　　陆询坐在一片昏暗中，只余指尖的那一抹猩红，他换了另一个号码，给心心念念的人，拨去了电话。
　　他要她。
　　她几乎可以说是亲手被他养大的，果子成熟了，那辛苦栽种的人，自要将她完全收入掌中。


第114章 姿询cp2
　　“十分钟到你学校门口，如果不出来，我就进去抓人了。”
　　傅姿握着手机，紧咬嘴唇，很纠结。如果她去了，那她不就白生气了，面子往哪搁？但若不去，以陆询的为人，他还真会进来抓她。
　　其实心里早有了答案。
　　陆询的这个号码，她不是不知道，却没有拉黑。不是忘了，是自己的小女生心思。
　　她给他留了最后一线，只希望他可以主动联系，主动解释。那她或许不会马上消气，但起码好受些。
　　傅姿认识陆询十几年了，深知他并非传闻中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
　　如若他是，那这十几年里，他的身边不会只有她一个人，他也不会只把她当作小祖宗去哄。
　　傅姿都清楚，不过是女生心思作祟，她不想再同他这样下去了。
　　算了，也该说清楚了，她实在受不了了。
　　现在的身份，连光明正大吃醋的资格也没有。
　　——
　　陆询坐在车里，不断措辞，待会儿该怎么说？直接表白会不会吓到她了？可是再迟疑下去，他这些话一直都没机会说。
　　罢了，他不想再装什么哥哥，不想再以不清不楚的身份站在她身边，不想再成天担心有没有人要把她抢走。
　　身为男人，他该主动。
　　陆询眯着黑眸，点了根烟，刚想要抽一口，想到傅姿一向厌烦烟味，又掐灭了。
　　他淡淡看着校门口的方向，一动不动。
　　终于，大约四五分钟后，他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小身影。
　　陆询阔步迈出车里，依靠在车窗处静静凝视她。
　　傅姿老远就看到他了，她莫名心跳有点快，但面上又过不去，走得不情不愿。
　　陆询也不恼，向她的方向走了几步，站在原地看着她。
　　相隔几米，淡淡的暧昧在两人之间萦绕。
　　这一刻好像跟以前每一次他来接她一样，却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傅姿撇了撇嘴，站到他跟前，面无表情：“什么事？”
　　陆询先是好整以暇看了她几秒，饶有兴致。或许她不知道，她这副吃醋又不肯承认的小模样，他实在是很喜欢的。
　　从小她就是个被宠着长大的，脾气不太好的人，他又格外惯着她，以至于傅姿的所有各种各样的小脾气，只有他见过。
　　男人深以为傲，还有什么是比自己的姑娘在自己面前从不掩饰小脾气更让一个男人兴奋的事儿呢。
　　陆询深深凝视着她，傅姿自然是感受到了，她有点儿不知所措，耳根处微红起来。他的眼神好炙热，她真的挺不住了！
　　“傅姿。”陆询也记不得，他有多久没有这么直接喊出她的名字。
　　傅姿下意识抬头看他。
　　“你愿意和我……”
　　终于要说出来了。
　　傅姿连呼吸的力气也没了，她就这么傻愣愣看着他，紧张到小腿打颤。
　　“陆哥哥，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正在两人心思各异，陆询的下半句就要脱口而出时，却全淹没在了突如其来的女声里。
　　一位年轻时尚的女子很惊喜，朝陆询跑过来，很快就要拉着他的胳膊。
　　陆询脸色一变，退了几步避开她，下意识看向对面的小姑娘。
　　果然，傅姿神色完全冷了下来，她狠狠瞪他一眼，无视蒋影，转身就要走。
　　谁都知道，蒋影和她从小合不来，傅姿很排斥与她一同出现。如今，她正生气，蒋影又这么娇滴滴同陆询打招呼，傅姿几乎可以说是愤怒。
　　她感觉自己被他们耍了。
　　找她出来，现在又和青梅妹妹纠缠不清。呵，果然是花蝴蝶，她是瞎了眼了！才会喜欢他。
　　傅姿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她要走，她这辈子再也不会理他一次了。
　　陆询也觉得自己很冤枉，怎么又出了问题？他到底和表白二字犯了什么冲？
　　旁人也便罢了，来的人偏偏是傅姿最讨厌的蒋影。
　　眼看着小姑娘彻底生气，转身毫不留情走了。陆询急忙追上，抓着她的手不让人走。
　　“姿姿，你误会了，这不是我……”
　　“误会？”
　　“陆询，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傅姿冷笑，甩开他的手，几乎落荒而逃。
　　陆询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她刚才冷硬的话，心里很慌。
　　她说要断。
　　傅姿说要跟他断。
　　他该怎么办？
　　蒋影看着陆询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有几分害怕，但想起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冷淡和对傅姿的疼宠，她早已嫉妒到恨不得手撕了傅姿。
　　明明是她先认识陆询的，明明是陆询是该喜欢的，都是傅姿，横插进来。
　　见到傅姿方才对陆询说的话，蒋影暗喜，这下陆询再怎么样也不会再喜欢她了吧！
　　“陆哥哥，我们走吧，傅姿那人就这样，你不要……”
　　“闭嘴！”
　　陆询直接越过她，拉开车门，上了车。
　　“陆哥哥，我一直都喜欢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要喜欢傅姿，明明你才该喜欢我的！”
　　蒋影慌忙地抓住车窗，吼出来。
　　陆询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情绪。
　　“我只会喜欢她。”
　　“蒋影，我不止一次和你说过，你只是我朋友的妹妹，仅此而已。”
　　说完，车子扬长而去。
　　陆询苦笑，全世界都看出他喜欢她，就那小没良心的，天天气他。
　　也不听他解释，还说什么要决裂，他一想到方才傅姿说的那些话，太阳穴便突突的跳。
　　拿她没半点法子。
　　可他一定要她。
　　——
　　接下去的小半个月里，陆询几乎见不到傅姿。
　　他每天换号码联系她，她不接。他到她学校里堵她，她干脆不出门或远远见到他就跑。他真是没一点办法。
　　幸好，他的大舅哥霍行绎看上了个姑娘，正好把傅姿那小没良心的也诓来了夜色。
　　陆询见到小祖宗，几乎都要给人点头哈腰了，可傅姿就是不跟他说话，直接当作没看见。
　　罢了，看到她就好，其余的他徐徐图之。
　　陆询很乐观地想。
　　直到他看到那小祖宗在舞池里和陌生男人热舞，他再也笑不出来。
　　特别是整个舞池的男生，大半目光都在她身上，更让陆询抓狂。
　　他再也无法忍受，她不属于他的每一天。
　　陆询寒着脸，扣住傅姿的手腕，将人强硬拖了出来。
　　“你干嘛？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傅姿不依，怎么都要甩开他的桎梏，奈何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陆询，你放开我！”
　　陆询只是拉着她往前走，不说话。
　　“你是我谁啊？你管我？”
　　傅姿更气，不自觉叛逆。
　　许是陆询被她一次次刺激到了，他直接将人推到墙上，而后摁住她，两人贴得很近。
　　“我是你男人，傅姿，这样够不够格管你？”
　　他一手禁锢住她的双手，另一手紧紧摁着她的腰，这样傅姿想跑也跑不掉。
　　听到这句话，傅姿先是狠狠一愣，耳朵连着小脸直接红透，而后她恼羞成怒地吼。
　　“你做梦！”
　　陆询眼一黯，盯着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索性直接吻上去。
　　与其说是吻，不妨说是两个人对这段日子对方所作所为的报复，他们像是在搏杀。
　　傅姿狠狠咬了口他的下唇，想躲开这个气势汹汹的吻。
　　不料男人就是不放，于是缠绵的吻逐渐有了点铁锈味。
　　过了很久，陆询才恋恋不舍结束了这个吻，傅姿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男人好笑地替她顺气。
　　“不会换气？是不是傻？”
　　傅姿这下更气，想到他的那些报道，莫名阴阳怪气：“哪比得上您，经验丰富。”
　　陆询自是听出来了，他捏捏她的脸，低声哄着：“我只有你，也只有过你，姿姿。”
　　“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不想再做你的哥哥了，让我做你的男人，好吗？”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语气虔诚，一双桃花眼含情，盯着她。
　　傅姿傻傻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此刻她的心跳声无比剧烈，几乎是要跳出嗓子眼了。
　　他终于说了……
　　他说她喜欢她很久了，他想当她的男人……
　　不对，他怎么这么厚脸皮？
　　傅姿的小脸瞬间升起热意，她不敢直视男人危险的双眸。
　　那双眼快要将她吞噬。
　　她试图推开他，躲开男人炙热的体温，炙热的呼吸，可怎么也推不开。
　　“说话。”
　　陆询再没有耐心，他只想听她一句话，这种生死拿捏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真的很磨人。
　　“答应我，好不好？”
　　傅姿终于抬眼看他，她抿抿唇：“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不接受。”
　　“你是我从小护到大的，你只能是我的。”
　　男人温热的指腹摩挲几下她的脸，靠得越来越近。
　　如此霸道的言语，傅姿却更莫名心跳失控，她努力克制嘴角的弧度，装作面无表情。
　　“那如果我答应了呢？”
　　陆询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她答应他了！
　　“那你就是我的宝贝，我的老婆，我的祖宗。”
　　傅姿下意识尖叫了声，接踵而来的眩晕，她掐住男人的手臂：“快停快停！我要晕死了！”
　　陆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幼稚，他停住了，还是不放开人。
　　“我……我那是骗你的。”
　　傅姿受不了他直勾勾的眼神，莫名羞耻。
　　陆询却是勾唇一笑：“晚了。”
　　他狠狠往人脸上亲了一口。
　　“傅姿，你是老/子的人。”


第115章 梨子番外
　　霍家老宅。
　　小梨子抱着只英短猫，撅着嘴坐着，不理人。
　　“梨子，哥哥错了，你理一下哥哥好不好？”
　　霍信鸣忍着笑，一本正经要拉小梨子的手。
　　“那你哪里错了？”她闷闷说道。
　　“哥哥不该不理你，不该只顾着写作业。”霍信鸣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的罪过。
　　这小祖宗，小小一人儿，脾气倒是不小。不过梨子虽然有点娇气，但是很懂事，也很聪明，一般不会无缘无故使性子的。
　　小梨子闻言，摇了摇头，头上的小啾啾也跟着乱颤，奶声奶气：“不是的，哥哥，你根本不知道你哪里错了。”
　　这下可给霍信鸣整懵了，他还真不知道。
　　方才他在写作业，顺便和某人打了电话，这小丫头敲门，他没听见，就几分钟没理她，便把人得罪了。
　　“你只顾着和嫂子打电话，忽略了小梨子。”
　　“哥哥，你有了嫂子，就不要妹妹了吗？”
　　梨子皱着小鼻子，奶凶奶凶地指责他。
　　霍信鸣瞬间失笑。
　　“小鸣有女朋友了？”
　　叶女士刚进门，闻言便笑着打趣儿。
　　这下霍信鸣也说不出话，他被这小东西给卖了！
　　少年正襟危坐，倒也没心虚：“嗯，奶奶。”
　　叶女士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再说了，霍信鸣正在念高三，成绩一直很好很稳定，不用他们多操心。她也相信他是个有分寸的好孩子。
　　“有时间带人家小姑娘回来吃饭。”
　　霍信鸣笑着点点头，他就知道奶奶很开明的。
　　如今的他身量更高大些，五官亦更加凌厉，浑身散发着少年意气。
　　“奶奶，你不爱梨子了呜呜呜呜。”
　　小丫头本想奶奶替她骂骂哥哥，没想到奶奶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她瞬间更委屈了。
　　好想爸爸妈妈喔。
　　叶女士好笑地走过去坐到梨子身边，把小丫头搂在怀里，温声哄着：“奶奶最爱最爱我们家小梨子了，我们小梨子是全世界最可爱最漂亮的宝贝。”
　　她最喜欢娇娇的小丫头，女儿家的圆子和眼前这颗梨子，是她最疼爱的宝贝了。
　　“奶奶，哥哥欺负我。”
　　有了奶奶的百般疼惜，梨子弯弯眼，告状。
　　这下霍信鸣马上举手投降：“冤枉啊，我怎么舍得欺负小梨子。”
　　梨子放下了手里的小猫，张开双手，一脸傲娇：“那哥哥还不带我去玩。”
　　“可以吗？奶奶。”梨子亲了口叶女士，撒娇道。
　　叶女士明显很受用，哪里还有不肯的道理。
　　小家伙来这住了四五天了，一直也没出去玩过。
　　霍信鸣摇摇头，原来这小东西的真实目的在这呢。
　　也罢，小孩子闷在家太久了，确实会无聊。
　　“我们家小公主想去哪？”
　　他接过梨子，把她抱在怀里，跟她商量。
　　“梨子想去游乐园！可以吗？哥哥。”
　　小梨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欢喜说道。
　　这怎么敢拒绝？
　　霍信鸣一把将人举到半空，又放下来，引得梨子咯咯笑。
　　“好吧，那哥哥就带你去。”
　　“要不要叫上你圆子姐姐？”
　　梨子更高兴了，举起双手欢呼：“叫上姐姐！”
　　叶女士打了电话叫司机来。
　　很快，三人坐上了车，前往霍行烟家。
　　“奶奶，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梨子仰着小脑袋，很期待。
　　霍行绎前几天出国出差了，顾怀凝正好这段时间休假，决定陪他去。夫妻俩便丢下小女儿，过二人世界去了。
　　梨子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到哪都有人疼她，她没觉得多大不适应，只是偶尔会想起爸爸妈妈。
　　昨晚才刚视频，今天小丫头本要高高兴兴去游乐园，结果想起上次是爸爸妈妈陪她去的，瞬间小脑袋都耷拉下来了。
　　“他们过几天，很快就会回来啦。宝贝想他们了吗？”
　　叶女士摸摸梨子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问道。
　　“嗯，梨子想爸爸妈妈了。”
　　“那我们待会儿跟他们视频好不好？”
　　“等他们回来，会给宝贝带很多礼物哦。”
　　小梨子才又活泼起来。嗯，她乖乖的，过几天既能见到爸爸妈妈，还能收到礼物！
　　“这不还有奶奶，有哥哥，有姐姐，有姑姑陪着你嘛？没事的，梨子。”
　　霍信鸣捏了捏小丫头的鼻子，逗她。
　　小孩子的心性来得快，去得也快，小梨子很快就把这一茬抛之脑后。
　　……
　　游乐园里。
　　“梨子，过来戴小帽子。”
　　霍行烟向小梨子招手，她很快就哒哒跑了过来。
　　“谢谢姑姑～”梨子嘴很甜。
　　霍行烟给梨子戴了个圆子同款小帽子，姐妹两个有模有样牵着手走了。
　　团子今天去上了课外班，没有跟来。
　　今天是周末，人竟也没有很多，而且天气很是凉爽，正适合出游。
　　两个小姐妹先牵手带头走在前面，霍信鸣全程当保镖护着两个小公主。
　　“等等我！”
　　后面很快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们回头一看，傅姿来了。
　　她一身休闲装，还戴了个墨镜，很快跑到她们跟前。
　　“我来啦！惊喜吧。”
　　梨子和圆子一看她来了，兴冲冲跑来一人一边拉着她的手，傅姿一跃成为孩子王。
　　“没良心的小丫头们，这么快就抛弃我。”
　　霍信鸣嘟囔了句。
　　“姐姐，我们玩那个好不好？”
　　梨子指了指旋转木马，笑得很甜。
　　“好呀。”圆子也想玩了。
　　两个小姐妹里，虽然梨子比圆子小了几个月，不过她向来更像姐姐。
　　圆子不知随了谁，小姑娘很温婉文静，小小年纪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反而是梨子更皮些。
　　傅姿便带着她们去了旋转木马那里，很快两个小姑娘都坐上了。
　　一个温婉，一个灵动，再加上相貌出众，穿得也很好，一下子吸引了游客们的目光。
　　傅姿心情很好，拿起手机拍了段两个小朋友的视频，又咔咔拍了几张好看的照片，才心满意足了。
　　霍信鸣则是直接给小叔拨去了视频，给他看他宝贝女儿的小模样。
　　那头很快接了。
　　——小叔小婶，看你们家小公主玩得可高兴了。
　　霍信鸣把摄像头对准了旋转木马上的小梨子，他站得更近了些。
　　“梨子，看这是谁？”
　　“爸爸妈妈！！”梨子兴奋地吼叫。
　　——宝贝们，玩得开不开心？
　　顾怀凝含笑问。
　　梨子刚好这圈转走了，暂时没听见，霍信鸣便代以回答。
　　——她们都很开心，只是你们家宝贝今天还在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很快就回去啦。
　　——你们两个自己去逍遥了，丢下可怜的小家伙，太过分了！
　　傅姿抢过手机，强烈谴责。
　　两个女人便就这么聊了起来。
　　刚好两个小丫头都下了旋转木马，小梨子急忙要跟她爸爸妈妈视频，傅姿就把手机给了她。
　　——妈妈～梨子好想你哦。
　　小梨子扁扁嘴，看得很是可怜。
　　那头的顾怀凝果然心软了，她都想现在就飞回去亲亲抱抱自己的小宝贝。
　　——宝贝，爸爸妈妈很快就回去啦，不许哭鼻子哦。
　　梨子吸吸鼻子，很倔强地否认。
　　——我才没哭鼻子呢，我是大孩子。
　　——我们家宝贝真厉害。
　　霍行绎的脸突然出现在了屏幕。
　　小梨子更激动了，不止漂亮妈妈，她爸爸还是一如既往的帅！
　　——爸爸，梨子也想你啦。
　　——嗯，乖乖，爸爸妈妈会尽量快点回去的，给你买很多很多礼物，你现在就好好玩哦。
　　男人的声线隔着屏幕，更显温柔。
　　——好呀，爸爸妈妈再见。
　　梨子跟他们挥挥手，先将视频挂了。
　　“宝贝们，继续去玩，还想玩什么？”
　　“小姑姑，我们想吃冰激凌。”
　　梨子牵着圆子的手，两个小丫头可怜巴巴地祈求。
　　傅姿心顿时更软了，再想想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哪还顶得住？
　　“小鸣同学，还不去给公主们买？”
　　她眉头轻挑，使唤霍信鸣。
　　霍信鸣无奈：“遵命。”
　　谁让他是这个家永远的家庭弟位呢？
　　——
　　顾怀凝一张张翻着傅姿发来的小梨子的照片，看得眼睛都挪不开。
　　这么可爱的宝贝，真的是她生的吗？她也太厉害了！
　　“老公，我们早点回去吧，我想女儿了。”
　　她托着腮，看向一旁正在处理工作的男人。
　　“是谁说的，没一个月不回去，要多体验体验二人世界？”
　　霍行绎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很不满。
　　他就知道，她说的话就是来哄他的。
　　“哎呀，不会有人还跟女儿吃醋吧？不会吧不会吧？”
　　顾怀凝故意激他，语气很欠扁。
　　霍行绎敲完最后一个字，合上笔记本电脑。
　　“嗯，确实有的人会。”
　　他开始算账了。
　　顾怀凝心觉不妙，果然，男人又淡淡开口。
　　“不知道是谁，因为我抱女儿太多，说我不爱她。”
　　“也不知道是谁，可怜兮兮说什么她是多余的，我们父女天天欺负她。”
　　顾怀凝一听这人提自己的黑历史，瞬间恼了，不料她却先被男人扛到了肩上。
　　“你干嘛？”
　　“你说呢？”
　　男人在她耳边低吟了一个字。
　　“有些债，该还了。霍太太。”
　　远在千里之外的梨子，怎么也想不到，她的父母，是这样来想念她的。


第116章 梨子番外
　　“妈妈，我们今天是要去看舅妈生的小弟弟吗？”
　　小梨子正在吃早饭，眨着大眼睛问。
　　“是呀，梨子想不想看宝宝？”
　　顾怀凝擦了擦她的小花脸，笑着问道。
　　如今她们寝室的姑娘们都有了好的归宿。
　　瞿萧萧一毕业就结婚了，上周孩子出生，不过他们当时在国外，昨天才到南市，打算今天去探望。
　　傅姿前两个月刚结婚，如今怀孕了。而杨子臻目前还处于同居阶段。
　　总之，大家都过得挺不错的。
　　小梨子咽下嘴里的鸡蛋，激动点点头：“梨子想看小宝宝。”
　　“不过，爸爸妈妈，你们只能有梨子一个宝贝，好不好？”
　　梨子扁扁嘴，语气很可怜。
　　她就是不想和什么弟弟妹妹分走爸爸妈妈的宠爱，她只想让他们就疼她一个人。
　　霍行绎闻言，和身旁的老婆对视了一眼。他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失笑地摸摸梨子的小脑袋，给这小家伙顺毛：“爸爸跟你保证，你是我们唯一的宝贝。”
　　“你也不会有弟弟或者妹妹，好不好？”
　　就算她想要，他们也没办法。
　　梨子嘟嘟嘴，有点害羞：“好。”
　　“不会是有某个小家伙怕被人分走宠爱吧？”
　　顾怀凝故意逗她，其实不说霍行绎早已做了结扎，即使没有，他们也没有打算再生一个。
　　他们早已达成共识，只把所有爱给最爱的小梨子。
　　“我才没有呢，对吧，爸爸～”
　　梨子傲娇地否认，求助老父亲。
　　“对对，我家小宝贝最聪明可爱懂事了。”
　　霍行绎对女儿一向宠得没底线，自然事事顺着她。更何况，在他眼里，他家宝贝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女孩。
　　顾怀凝轻哼一声，对这对父女很无奈。在这位老父亲眼里，他女儿是全世界最好的；在这颗小梨子眼里，她爸爸就是全世界最好最帅气的男人。
　　而她，俨然成了多事的烦人老母亲。
　　“宝贝，你妈妈吃醋了，怎么办？”
　　男人摊摊手，似乎很无奈。
　　实则桌下的手抓得比谁都牢。
　　小梨子当然一无所知，她还很好奇：“那妈妈，你是吃我的醋，还是吃爸爸的醋呀？”
　　顾怀凝狠狠瞪了眼男人，他又在女儿面前不给她留面子了。桌下的手死命抠男人的手心，不过男人的脸上仍挂着风轻云淡的笑，那只大手越握越紧。
　　“当然是吃宝贝的醋，你爱妈妈多一点，还是爱爸爸多一点呢？”
　　顾怀凝朝男人暗暗挑衅道，她才不上他的当！她就要激他，她爱女儿多一些。
　　霍行绎的脸果然微沉下来，不过嘴角仍是挂着笑，看不出端倪。
　　顾怀凝却从他的脸上读出了几个字——你完了。
　　她才不怕他。
　　顾怀凝还有点小得瑟，觉得自己今天还击得太漂亮了。
　　小梨子没有看出爸爸妈妈之间的暗流涌动。
　　她歪着小脑袋，一本正经：“梨子爱妈妈，爱爸爸，一样爱！”
　　这确实是她的真实想法。
　　从她有记忆以来，爸爸妈妈就一直陪着她、爱着她，她感受到的世界全是美好的，充满善意的。
　　帅气的爸爸像天，守护着她和妈妈。
　　漂亮的妈妈像水，时刻温润着她。
　　梨子很庆幸，他们是自己的爸爸妈妈，不是别人的。
　　顾怀凝自然知道女儿的想法，她只是一笑，而后凑过去亲了她一口。
　　“真乖，妈妈的小宝贝。”
　　霍行绎就在一旁，看着他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亲着她给他带来的那个宝藏。
　　如此美好。
　　——
　　“舅妈，弟弟好可爱！”
　　梨子轻轻戳着顾贺衍的小脸蛋，感叹道。
　　瞿萧萧坐在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她笑了笑：“梨子喜不喜欢他呀？”
　　“喜欢的。”梨子点头。
　　“那让他长大了保护我们小公主，好不好？”
　　瞿萧萧看着顾怀凝，跟她开玩笑。
　　顾怀凝看着小床里的宝宝，突然有点心疼他，一周多的小孩儿，要承担他这个年纪所不能承受的重担。
　　就她家这小麻烦精，怕是得折腾人了。
　　“我说嫂子，你不能心疼心疼你儿子吗？”
　　顾怀凝还不忘打趣她，特地把称呼读重了些。
　　她现在跟着霍行绎学坏了，可记仇了，总是忘不了以前被寝室的三个女人共同欺负调侃的日子。
　　“怎么啦，霍夫人？”瞿萧萧挑挑眉。
　　“就我家这麻烦精，以后怕是得天天欺负小衍了。”
　　瞿萧萧嗐一声，无所谓：“这有啥，男孩子，被姐姐欺负，和保护姐姐，都是他该做的。”
　　小梨子也不笨，听懂了妈妈的调侃，她急了，怎么能在外这么不顾自己的乖宝贝形象呢！
　　她撅撅嘴：“妈妈，我可懂事了，我不是小麻烦精！”
　　一句话，把她们都逗笑了，瞿萧萧捧着肚子，不敢笑得太用力。
　　“好好，宝贝，妈妈说错了，对不起哦。我家宝宝是最懂事可爱的，不是小麻烦精。”
　　顾怀凝将小姑娘揽到怀里，细心跟人道歉。
　　在他们家的教育里，从来不吝啬对彼此的道歉。大人也该学会和孩子道歉，把孩子看作一个平等的人去对待。
　　霍璨梨仰着头亲了一下顾怀凝的脸，笑得很开心：“没关系哦，梨子亲亲妈妈，原谅妈妈了。”
　　“那谢谢我家宝宝呀。”
　　顾怀凝弯弯眉眼，也回亲了下小宝贝。
　　“我说，你们母女俩在唱什么戏？”
　　傅姿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房间里。
　　她们下意识朝门口看去，果然，傅姿正站在房门，笑着看她们。
　　“你们家陆询怎么舍得放你出来了？”
　　瞿萧萧朝人偷笑，和顾怀凝对视一眼，彼此都闪过笑意。
　　傅姿不客气剜了她们一眼。
　　明知故问。
　　当然是她使劲撒泼打滚求来的了！
　　也不知道陆询是发了什么疯，从她查出怀孕的那一天起，他就无比紧张，连门也不让她出。
　　她只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仗着肚子里的宝宝作天作地，虽然一直都作天作地的。
　　陆询没办法，只好不管她去哪都紧紧跟着她。
　　“小姑姑～”梨子哒哒跑过去，抱住傅姿的腿。
　　她知道小姑姑的肚子里有宝宝，不能太用力抱。
　　“宝贝，来，亲姑姑一口。”
　　傅姿缓缓蹲下去，把侧脸转向梨子。
　　果然得到了小公主的一枚香吻。
　　“小姑姑肚子里的宝宝，怎么还不长大呀？”
　　梨子有点好奇，抬头去问傅姿。
　　傅姿起身，牵着小公主的手，去看宝宝：“再过几个月就会越来越大啦。”
　　“你身体好点了没？”她问瞿萧萧。
　　“给你买了点补品，记得吃。”
　　“我也给你带了，待会儿让我哥好好监督你。”
　　顾怀凝适时开口。
　　“遵命，两位夫人。”
　　瞿萧萧不改古灵精怪的性格。
　　——扣扣。
　　有人敲门。
　　几秒后，顾清言进来了。
　　“都在啊。”
　　他向她们点了个头。
　　“我把宝宝抱出去给他们看看。”他给瞿萧萧掖了掖被角，轻柔地说。
　　瞿萧萧乖巧点头。
　　顾清言轻笑着抱起小床里的儿子。
　　“梨子宝贝，跟舅舅来。”他单手抱着孩子，另一手牵着小梨子出去。
　　“对了，你们别欺负我老婆。”临关门前，他还特意警告了里面那两个人。
　　丝毫不知，他老婆才是最爱欺负人的那位。
　　“？”
　　“？”
　　不太理解。
　　顾怀凝清清嗓子，看着傅姿：“是我们理解的意思吗？”
　　傅姿撑着下巴：“我想……是的。”
　　“喂，瞿萧萧，你平时在你老公面前是有多娇弱，才让他产生了这种荒谬的错觉？”
　　瞿萧萧向来大胆，此时房间里又只有她们三个，她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某些时候，该娇弱，当然是娇弱了。”
　　“难道你们没有？”
　　她昂着头，还有点骄傲。
　　两人纷纷朝她竖起大拇指。
　　该说不说，还得是我萧姐。
　　——
　　“老顾，你这儿子，怎么有点丑？”
　　陆询看了眼顾贺衍，有点嫌弃，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这还能怎么办呢，自己的娃，凑合养养吧。”顾清言语气无奈，看向宝宝的眼神却很柔软。
　　“希望我乖女儿懂点事儿，自己长好看点。”
　　“不过我的基因，那也差不了。”
　　陆询摸摸下巴，开始炫耀。
　　“你是不是整过容啊？”
　　他挑挑眉，问顾清言。
　　三连杀。
　　顾清言也毫不客气：“你又知道是个姑娘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陆询嗤笑声，不在意：“你看老霍，这不是念叨了好几个月，才把女儿念来了吗？”
　　还是个十足像他，漂漂亮亮娇娇气气的崽。
　　霍行绎抱着女儿，给她喂水果，闻言扬眉轻笑：“跟我比？”
　　“也不看看你能不能行。”
　　这话可就过分了，赤裸裸的鄙视——想要个漂亮可爱的女儿，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福气。
　　“宝贝，你说，小姑姑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嘿，陆询不死心，转头笑问小公主。
　　霍璨梨倒是很认真思考，她在小姑父期待的眼神下，缓缓吐出二字：“弟弟。”
　　陆询捂着心口，默默祈祷，这小公主说的都是错的。
　　不过，七个多月后，他见到了自家的小崽子后，希望全部破灭。
　　怎么老霍就命这么好呢？
　　当然，都是后话。
　　——
　　“妈妈，明天是不是要回爷爷奶奶家吃饭呀？”
　　“是呀，哥哥下周要考试了，我们去给他加加油。”
　　“好耶！”
　　“爸爸，你的宝贝想吃果冻、巧克力、薯条、酸奶、小蛋糕……”
　　“老婆，你想吃？”男人明知故问。
　　“我不想吃诶。”
　　“不对不对，是爸爸的小宝贝，是梨子！”
　　“那小宝贝问问爸爸的宝贝，可不可以？”
　　“妈妈～求求妈妈啦，全世界最漂亮最好的妈妈～”
　　“好，小馋猫，给你买。”
　　“耶！去买零食咯。”
　　……
　　他们的美好，已全部落入怀中。
　　【作者题外话】：本文至此，正式完结。千言万语，只有一句感谢。第一本书，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感谢各位的支持和厚爱，谢谢大家！我们下次有缘再见～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