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sunnyfox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炮灰重生后(快穿)》 作者:雨落轻尘 【文案】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 ——《白月光》” 拥有着天然白月光体质的贺梓铭在死后,被绑定了‘炮灰逆袭系统’,就此开始了重生成各种故事里的炮灰,帮他们完成未了心愿,打脸各路主角反派,成为他们心中白月光的道路。 我因你一念而死,微不足道,轻如鸿毛。 但却势必要让你铭记一世,刻骨铭心,只一回想便觉痛彻心扉。 主受快穿打脸,苏苏苏,金手指粗粗粗,炮灰立志要做主角反派心中的白月光!雷者慎入,本文1V1,攻从到到尾一个人。 ps,之前的脑洞因为卡文不幸夭折,写不下去,写不成长文了,改成快穿会放在第二或者第三个世界写完。 内容标签:仙侠修真 打脸 系统 快穿 主角:贺梓鸣 ======================= 第1章   “大皇兄,你曾欺我,辱我,轻贱于我……今日是臣弟登基之日,便让臣弟来送你最后一程吧。戾太子……”黄袍加身,器宇轩昂的男子优雅从容的朝着天牢之中的阶下囚走来,一举一止皆透着一股上位者独有的气势,场面性压倒了在场所有的人,姿态优雅的好似不是是来探视一位死囚,而是前来赴一场盛宴。   然而,面对着气势逼人旁人看都不敢抬头看一眼的新帝和自己将死的消息,废太子却是波澜不惊到了极点,连正眼也吝啬于给新帝一个。   不管是对于新帝登基的消息,还是自己将死的消息都好不在意极了。   “大哥,请吧,你看你是自己喝了这杯美酒,还是臣弟请人帮你?”新帝看着男人唇畔当即勾起了一抹笑意,悦耳的声音响起,好似不带一丝恶意,纯粹是和自己这位兄弟来叙旧谈心的。   新帝身后的太监当即将鸩酒呈到了废太子眼前。   废太子倒也不忸怩,干脆利落得便是为自己倒上了美酒一杯。只到最后一刻,将毒酒贴近唇畔之际,他还是没忍住问了新帝一句话。   只这句话却并非新帝一直想要看到的废太子跪在自己眼前痛哭流涕的求饶,而是一句:“顾琛呢?就算我今日将死,他也不愿再见我一面吗?”   顾琛是新帝的知交好友,肱骨之臣,亦是废太子所爱之人……   废太子正是栽在了他手中,才会输给新帝。   没错,废太子是个喜欢男人的断袖……   “顾琛?顾琛怎么可能还会愿意见你这个喜欢男人的恶心变态呢?皇兄,他就连多看你一眼也会觉得恶心呀。你如今已不是高高在上,皇后所出的皇太子了,怎么?还想仗着权势对顾琛强取豪夺,污他的眼睛吗?皇兄。”新帝听他提起这个名字,眼底当即浮现出了一抹轻蔑和恶心,不掩恶意的开口道:“只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这么做了,自己选吧,你是自己喝酒还是朕叫人喂你?”   “成者王败者寇,贺梓晟你赢了。”废太子苦笑,一把接过太监呈上的鸩酒,仰头便是一饮而尽。   ——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有个声音柔柔的小太监低低叫着贺梓鸣。   贺梓鸣猛地睁开眼,开口便是厉声道:“什么事?说!”   “顾公子,顾公子前来为四皇子殿下求情。”小太监摆明了极为害怕贺梓鸣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颤巍巍的。   贺梓鸣心念电转,面上却是低吟道:“顾琛?他又是为贺梓晟而来的,我就知道他找孤除了贺梓晟就没有旁的事儿。”   “那顾公子……殿下是见还是不见?”小太监拿捏不太准他的意思,语带迟疑道。   贺梓鸣闭了闭眼睛,摆了摆手:“他既然为了贺梓晟来求孤,那就且先让他等着吧。”   “是。”   贺梓鸣看了眼低眉顺眼的小太监,又朝他摆了摆手,道:“你——也下去吧。”   “是。”   对于贺梓鸣的命令,小太监自来不敢有违,当即就是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临走还不忘为贺梓鸣关上了房门。   待小太监出了门,整个诺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贺梓鸣一人,贺梓鸣才长抒了一口气,松懈了下来,走到了寝殿的铜镜跟前去看自己的脸。   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容貌英挺,实在是个英武非凡的美男子。   “系统,这么攻的一张脸,这个男的真是个受吗?还是个死倒贴的贱受?”贺梓鸣看着铜镜中照出的那张脸,怎么看是怎么觉得攻。   然而,面对贺梓鸣的问题,系统的回答却是果决:“是的,宿主,没错,大兴太子贺梓鸣是个受,还是个贱受。”   “他在死后发布的任务,既不是向贺梓晟,顾琛复仇,也不是改变命运,夺回本该属于他的皇位,而是希望让顾琛铭记他一世,永远也忘不了他,只一回想他便觉透彻心扉,刻骨铭心。”系统用机械音道。   贺梓鸣不禁感叹道:“啧啧,真是同人不同命,同名不同性啊。明明跟我一个名字,长得还这么攻,没想到这大兴戾太子居然是个贱成这样的贱受,他可是被顾琛给暗算害成这般田地的,可他居然还不想报复,只想顾琛一辈子也忘不了他……”   “真……真实在是个痴情种啊。”他不知该如何评价,只得如此追加了一句。   系统七平八稳的回答:“如果,不是这样,这个任务也就轮不到你手上了。”   “这倒也是。”贺梓鸣轻笑:“我一定是不会让戾太子失望,会好好完成这个任务的。”   贺梓鸣是晋江快穿局旗下的一名穿梭于各个世界间完成各个死者未了心愿获取酬劳的快穿者。   在这之前,他本是一个普通人,在一次意外车祸脑死亡后,因为灵魂被晋江快穿局检测出了拥有天然白月光体质,而被绑定了‘炮灰逆袭系统’,就此开始了重生成各种故事里的炮灰,帮他们完成未了心愿,打脸各路主角反派,获取酬劳的道路。   贺梓鸣虽然已经脑死亡了,但因为灵魂被快穿局招募的缘故,身体还被保存得完好,医院也只能检测他是个植物人,而检测不出他已经脑死亡。   只要他攒够足够的酬劳,贺梓鸣就能够在自己的世界复活。   这是目前贺梓鸣勤勤恳恳做任务,赚取酬劳的最大目标和动力。   因为灵魂拥有天然白月光体质的缘故,贺梓鸣经常做任务做着做着主角反派就都爱上了他,以至于后来被分配给他的任务,也就都成了千奇百怪的跟感情相关的任务。   贺梓鸣:“……”   我的内心也是日了狗了。   在穿过来的一瞬,贺梓鸣就已接收了属于原主的全部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原剧情剧本。   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也就是世界的主角,乃是大兴四皇子也就是后来一杯鸩酒赐死了贺梓鸣的贺梓晟。   贺梓晟幼年时是个命运多舛的小可怜,生母出身卑贱,自己也不为皇帝所喜,为皇太子贺梓鸣所厌恶,时常凌辱折磨,只得自己不住韬光养晦,卑躬屈膝,靠着在贺梓鸣面前不断卖软,暗中积攒势力,才慢慢成长了起来,在挚友兼大舅子顾琛的帮助下,在阴了贺梓鸣一把,致使贺梓鸣被废后,迅速崛起,展现自己真实的能力,吊打其他众位皇太子后,夺嫡登基,成为了九五之尊。   而年少时期,时常折磨凌辱于他的废太子贺梓鸣,也在贺梓晟登基后一杯鸩酒赐死,了结了一条性命。   贺梓鸣所重生的角色,也是任务的发布者,则正是贺梓晟所深恨——现在却不得不在他面前委曲求全,卑躬屈膝的前太子贺梓鸣。   贺梓鸣是当朝太子,已故先皇后所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帝所钟爱。被宠坏的太子目中无人,高高在上,性情乖戾,脾气极为不好对于跟在身后低眉顺眼的四皇子贺梓晟更是不仅从来没有好脸色,甚至还根本就没拿他当兄弟,只当他是个奴才看,稍有不顺心的地方就要折磨,教训一番。   让作为命运之子的贺梓晟受尽屈辱,深恨不已。   原世界剧情的剧本中是这样描述的。   但在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后,贺梓鸣却发现废太子虽然性情乖戾,但待人却不至于那般残暴,他会那样对待贺梓晟,实则另有原因,此事若是利用得当,能够成功洗白这位乖戾废太子。   皇太子贺梓鸣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是个扎扎实实的断袖,好龙阳不说,还偏好做底下的那一个。   老皇帝对这个结发妻子所出的独子十分偏爱,哪怕贺梓鸣的能力并不出众,性格还很暴躁,老皇帝也从未动过废太子的心思,直到贺梓鸣断袖,还是居于人下的丑闻曝出,丢尽皇室颜面,才让老皇帝痛心疾首,彻底死心废黜了他。   而让这一切曝出,甚至设计了这一切的人则正是贺梓鸣所爱的顾琛……   顾琛乃是兵部尚书之子,亦是贺梓晟的知交好友,青梅竹马,生得芝兰玉树,钟灵毓秀,实在是个仙人一般的人物,只他从一开始就是站在命运之子贺梓晟那一边的。   废太子贺梓鸣偶然与他一见,惊鸿一瞥,却是钟情。自此,便是开始了对这位第一公子的疯狂追求之路。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却是无情……   顾琛也是个断袖,只可惜他心里的人儿却非废太子贺梓鸣,而是命运之子贺梓晟,他在年幼时在皇宫中遇到瘦瘦小小,饱受欺凌的这个小皇子时,就已在心中暗下决心发誓,自己终有一天要成长起来,成长为足够强大的人来保护贺梓晟,让贺梓晟再不受任何人欺凌。   在原剧情中,顾琛一直暗中爱慕,守护着贺梓晟,做他的幕僚,陪他帮他斗倒了一个又一个势力,甚至为了他不惜委身废太子,从而在后面暗中设计斗倒了废太子……而贺梓晟却是个直男,顾琛到最后也没有说出对贺梓晟的爱慕,而是将妹妹嫁给了他,与他君臣相得了一世。   若是,贺梓鸣没有穿成戾太子的话,他会觉得这个故事是个挺好的故事。   虽然贺梓晟和顾琛最后没有走到一起,但倒也算凄美。   只可惜,他穿成了戾太子贺梓鸣。那么,这个故事就不那么好玩,那么美了。 第2章   顾琛外表温文有礼,谦谦君子,对谁都不假辞色,唯有在看向心中倾慕的贺梓晟时才会流露出几分意外的柔和。   顾琛隐藏得极深,原先的戾太子贺梓鸣并不知晓顾琛也是个喜欢男人的断袖,只当顾琛对贺梓晟的感情是极深的友谊和兄弟之情。   而穿越成了戾太子的贺梓鸣,在掌握了整个世界的剧情后,却是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在心中暗自倾慕着贺梓晟的顾琛,表面对谁都温文有礼,就连面对着整个大兴脾气最为暴戾的皇太子都能谈笑风生,态度谦和,一派老好人模样的顾琛,瞧不出半点端倪,心下却是深恨着时常折辱于贺梓晟的贺梓鸣的,恨得不能将之抽筋剥骨。   在贺梓鸣表露出自己喜好男色,还心慕于他后,顾琛对这位戾太子的憎恶就越发猛烈了,但同时心中为了帮助自己的好友兼挚爱贺梓晟,顾琛又生出了一种新的想法——那就是利用贺梓鸣。   面对贺梓鸣的追求,顾琛刚开始不假辞色,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慢慢的却是做出了一股渐渐被戾太子打动的模样,开始给予了戾太子回应,手段高明的捕获了戾太子的一颗真心不说,还成功打入了戾太子的势力内部,博取了戾太子和戾太子一干部下的信任……为后来和贺梓晟一起阴了戾太子,将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拉下泥潭打下的坚实的基础。   而在肉体关系上,顾琛因为被戾太子所慕,又下定决心为了贺梓晟牺牲自己的缘故,本是打算屈居人下委身于戾太子一回的。   但没成想,这长得英俊非凡,性情暴戾的戾太子却是底下的那一个,主动献身于顾琛,让顾琛来上。   顾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下对于这位平庸无能的昏聩太子也就越发鄙视了起来。   在后来他设计了一场大错,阴了戾太子一把,让戾太子失却君心,让本是作为戾太子身后影子跟班的四皇子贺梓晟登上台面,开始展露自己能力以后,为了将戾太子一脚踩到底,让贺梓鸣再不能翻身,他更是设计爆出了戾太子和一个被他捧的下贱男戏子的丑闻苟且,当场被京中众人捉奸在床……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尊贵的皇太子居然是雌伏于卑贱戏子下面的那一个,让世人震惊,皇帝震怒,终于下定决心废太子。   而自那以后,世人提起这位戾太子也尽是鄙夷,不屑,可谓真真正正的叫人踩到了地心里去,再也翻不了身了。   “渣啊,这个顾琛真是渣啊……”贺梓鸣抽了抽嘴角,不由感叹:“这个顾琛都渣成这样了,贺梓鸣居然还不想报复,只想顾琛永远都忘不了他……真是……”   他不知该如何评价:“真是贱呐。”   戾太子虽然是个断袖,还是个喜欢做下面的那个,但他也绝非随便之人,作为皇太子更是有着自己的自傲,从未雌伏于哪个男人身下,到了后来对顾琛动了真情,真的爱上了顾琛,才做了他下面的那个,献出了自己,屈居于人下的。   到了后来,他也是因为顾琛背叛,失去所有,陷入了疯癫,才纸醉金迷开始了颓废的各种胡来的。   没想到,到了最后,就连这也成了顾琛攻击他,踩他的证据和把柄。   顾琛毫不留情的就是让这位戾太子声名狼藉,名声扫地成了京中人口中的下贱玩意儿,实在是渣到了极点了。   都说一日夫夫百日恩——   可这个顾琛,俨然是对贺梓鸣半点情义也没有,有的也全是利用的节奏了。   系统文邹邹的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唉,这任务给了咱们多少好处啊?居然要让我去演这么贱的受,作践自己?”贺梓鸣在感叹完了顾琛的渣和贺梓鸣的贱后,当即关心起了完成这个任务自己能够得到的好处。   系统十分公式化的回答:“任务发布者为废太子贺梓鸣,他以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为代价发布任务,任务悬赏为本属于他的十世功德和一世真龙天子命格。”   “十世功德和一世真龙天子命格,就连这他也舍得,看来这个戾太子对顾琛也真是真爱了。”贺梓鸣啧啧感叹。   系统当即附和:“谁说不是呢?”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贺梓鸣为了酬劳当即卖力工作了起来。   本来的戾太子贺梓鸣倾慕着顾琛,自然是舍不得让心上人等太久的,就算是晾着,也不会晾顾琛太久。   贺梓鸣整合完信息没多久,就让人将顾琛请了上来。   顾琛忧心贺梓晟来得有些急,上前就是对贺梓鸣施了一礼:“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作为让戾太子贺梓鸣深深迷恋着的男人,顾琛长得十分出众,钟灵毓秀,芝兰玉树,你可以将你能够想到的所有溢美之词都放到他身上也不为过,简直就好似跟落入凡尘的神仙公子一般。   也难怪前戾太子贺梓鸣会对他如此迷恋了。   “顾大人真是稀客啊。”贺梓鸣十分坦然的受了他一礼,倨傲的看着他,出言却是略带酸意的讥讽。   顾琛的姿态摆得十分谦卑有礼,半点也叫人瞧不出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微臣不敢期满殿下,微臣这次乃是有事相求。”   “何事?子卿该不会是为了自荐枕席而来吧?”贺梓鸣懒洋洋的靠在榻上,出言却是调笑。   子卿是顾琛的字。   顾琛清冷的面容中,隐隐掠过了一丝不屑,但又很快被他掩饰了起来,波澜不惊的语气平和道:“殿下说笑了。”   “微臣是为了四殿下而来。”他道。   贺梓鸣微微挑眉,故作不知:“哦,小晟子啊,他又怎么了?倒要让子卿为他来向孤求情?”   戾太子从没拿贺梓晟当个人看过,总是轻贱于他,就连叫他的名也是不肯好好叫的,总是一口一个小晟子,就跟叫跟前的小太监似的,语气之中的轻贱之意已是明显。   “微臣听闻四殿下冒犯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罚四殿下一日之内亲手抄书万卷,否则就要以不敬太子为由,杖责四殿下五十杖,这……”顾琛踌躇着开口,将姿态放得极低。   贺梓鸣扯了扯嘴角,斜眼讽刺的向顾琛瞥去:“子卿是觉得孤实在是太过强人所难,不近人情?”   他咄咄逼人。   “微臣没有这个意思,微臣知道殿下英明神武,所做出的每个决定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是四殿下乃是微臣挚友,又自幼身体孱弱,做什么事都是要较旁人慢些的……只怕是经不起这五十大板,臣知殿下大人大量,还请殿下念在兄弟之谊的份上宽宏。”面对他的喜怒无常,顾琛却是不卑不亢,态度恭谦。   倒是有一副好气度,莫怪原来的那个贺梓鸣会喜欢。   贺梓鸣在心下给他点了一个赞,但面上却故作勃然大怒的猛一拍案:“你这是在指责孤心胸狭隘不念兄弟之谊?”   “微臣不敢,微臣惶恐!”顾琛没想到贺梓鸣会突然发难,连忙倒退了一步,给足了面子的做出了惶恐之态,但心下却是早已对这位皇太子的阴晴不定,乖张暴戾习以为常。   贺梓鸣阴晴不定的定定看了状似诚惶诚恐的顾琛半晌,才勉强将自己心头的怒气压了下去,开口道:“其实,子卿想要孤放过小晟子一马,也不是不行。”   “殿下?”顾琛当即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姿态来。   贺梓鸣看了他良久,却说:“今晚,你便陪孤一道用晚膳吧。”   戾太子内心是真的很喜欢顾琛的,他刁难贺梓晟,打从一开始为的就不是真的刁难贺梓晟,而是让顾琛来找他。   而最终目的,也不过要挟顾琛陪他一道用一餐晚膳而已。   “能够陪殿下一道用膳是微臣的荣幸,微臣遵旨。”只是一顿便饭,顾琛自然没什么不从。   晚膳很快备妥,太子府的厨子手艺相当了得,所呈上的道道皆是珍馐美味。贺梓鸣就着美人,享受着佳肴,感觉自己已经充分融入了角色,吃得十分开怀。   倒是顾琛因为一心惦念着贺梓晟,就算品尝着如此美味,也吃得心不在焉,形同嚼蜡。   饭毕。   “殿下……”顾琛当即就是又一次开了腔。   贺梓鸣声色平淡:“怎么?”   “四殿下的事……”顾琛唯恐贺梓鸣阴晴不定,待会便又要改了主意。   贺梓鸣定定看着他,露出了一抹极为意味深长的讽刺微笑:“你倒是片刻也不忘小晟子。”   那笑容露骨得好似关于自己对贺梓晟是什么感情,对方已经是全然知晓了似的,顾琛愣了愣,看着贺梓鸣那双好似只照得见自己的眸子,心跳也紧跟着急跳了几拍。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跟贺梓鸣解释些什么:“殿下,微臣和四殿下乃是至交……”   “你且放心,孤非言而无信之人,说了你陪孤吃这一顿饭,孤会放贺梓晟一马,就是会放他一马。”可还不等他话音落下,贺梓鸣便已是收回了视线,十分落寞冷淡的说。   顾琛看着向来倨傲乖张的皇太子因自己而露出落寞,不知为何突然就是生出了一股很想安慰对方的心思。   但很快回过神来,顾琛便又收回,打散了这一瞬想法……   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子,自己的,梓晟的命运都掌握在对方手中,对方又哪里用得着自己去安慰呢?   刚刚那一瞬,大约只是错觉罢了。   “来人,把四皇子给孤请过来。”贺梓鸣很快自我调节了过来,神色淡淡的吩咐道。   小太监立即应下:“是!”   皇太子府邸的人办事效率极高,不多时,这个世界的主角现在还是寄人篱下四皇子的贺梓晟就被带到了贺梓鸣和顾琛面前来。   顾琛一见他来,立即就是站起了身来,见他没受什么苦楚才松了一口气:“四殿下!”   “大皇兄,顾大人……”此刻的贺梓晟还不是那个君临天下,气势逼人的新帝,而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还有一堆异母兄长欺凌的小可怜。   他将自己的雄心壮志掩藏得严严实实的,就跟羊羔似的怯怯懦懦的,着实是个让人想不出他后面会有那番境遇的命运之子。   贺梓鸣看着二人关系甚笃的模样,却是暴怒,厉声恐吓贺梓晟道:“放肆,孤的生母是元皇后,大皇兄岂是你这个奴者库贱婢所生的杂种能叫呢?”   也不知是真的瞧不起贺梓晟,不愿听他叫自己一声皇兄,还是吃醋刻意为之! 第3章   贺梓鸣突然发难的折辱,让顾琛同贺梓晟的脸色一时间皆是变得有些难看,但碍于形势两人又不得不都在他面前委屈求全强忍了下来。   “是臣逾越了,太子殿下……”贺梓晟不愧是命运之子胸襟气魄皆属上乘,就算给贺梓鸣如此折辱也还是在第一时间将自己调整了过来,十分乖顺的就是改了口。   “知道逾越就好。”贺梓鸣冷哼一声:“书你不用抄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低眉顺眼的贺梓晟,就像看着个什么下贱玩意儿似的:“不过,你给孤记住,孤之所以放你这一马,并非因为你没错,也非孤宽宏了你的冒犯,而是子卿为你求情,孤才放了你一马。”   “你如若下次胆敢再犯,孤必要行使皇太子权力,代父皇好好教一教你什么是天家礼仪,严惩不贷。”贺梓鸣看着低眉顺眼的贺梓晟如是威胁。   就算明知道自己是错的,作为高高在上,性情乖戾的皇太子他也要什么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贺梓晟一言不发,就连多抬头看贺梓鸣一眼也是不敢,十分低眉顺眼的应道:“是,臣弟多谢皇太子殿下宽宏,日后必定谨记太子殿下教诲。”   俨然已是对贺梓鸣的折辱欺凌习以为常。   “这就对了,小晟子,你给孤记住了。日后除非父皇面前,否则你私底下再敢叫孤皇兄一次,孤就教训你一次。对于孤的这声大皇兄不是你配叫的,孤的兄弟也不是你配当的。”贺梓鸣开口就是近乎对于贺梓晟的折辱。   贺梓晟小小年纪忍功却是极佳,就算面对如此羞辱,也是隐忍了下来,十分顺从地应声道:“是,臣谨记太子殿下教诲。”   “滚吧。”贺梓鸣看了他这副仿若没骨头似的样,方才歇了火,十分冷淡的朝贺梓晟摆了摆手。   他看向顾琛,送客道:“孤今晚身体不适,就不送子卿了,子卿就跟小晟子一道走吧。”   “臣遵旨。”   两人听了贺梓鸣这话方才松下了一口气,在跟他告退后,便是离开了皇太子府邸。   “宿主,你为什么不趁此机会修复与主角的关系,抱上这根金大腿,改变顾琛对你的印象?还要继续走原戾太子的那条路?”顾琛和贺梓晟前脚一走,后脚系统机械化的声音就在贺梓鸣的脑海中响起:“这样继续下去的话,顾琛只会越来越憎恶你吧,根本不可能在戾太子死后把他当做白月光,对他刻骨铭心吧?”   系统很是操心自家宿主的职业道路。   面对系统的疑问,贺梓鸣却道:“放心,我有分寸。”   “可是……”系统还想再说点什么。   贺梓鸣挑了挑眉,却道:“我想本来的戾太子付出不入轮回,十世功德和一世真龙天子命格酬劳想要换取的并非是顾琛对于一个穿进他身体,却性情大变不再是他的人刻骨铭心,而是想要顾琛对于原原本本的永不忘怀。”   系统一下子缄默了。   “这么高的酬劳,我想……我努努力还是能够把这个任务做得尽善尽美,让顾琛爱上原本的戾太子的。”贺梓鸣道。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不,应该说,从这一刻起,我就是戾太子。”   贺梓鸣这边斗志昂扬,那边顾琛和贺梓晟却是一同出了皇太子府邸。刚一出皇太子府邸,顾琛当即十分忧心的看向了贺梓晟:“长安,你没事吧?”   长安,则正是命运之子贺梓晟的字。   “无妨,贺梓鸣虽然性情暴戾,但我到底还是个皇子,他虽然屡次羞辱于我,但却也还有底线还不至于动粗,让我受皮肉之苦……不过,就是让我抄抄书,精神上恐吓威慑于我罢了。这点磨难我还经受得住。”贺梓晟到了自己的地盘,立刻一扫脸上的无骨羔羊模样,已然展露出了日后年轻帝王的威仪,却是嗤笑道。   俨然是从未见贺梓鸣给予他的所谓折辱看在眼里,比起他从小到大吃过的苦楚,这些又算什么呢?   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儿罢了。   顾琛皱了皱眉,道:“你受委屈了,长安……”   眼睁睁看着当初瘦瘦小小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变成今日的模样,却仍要受尽屈辱,他十分心疼。   “这算哪门子的委屈?”贺梓晟却是嗤笑,咬牙切齿道:“总有一天,我要将所有折辱过我的人踩在脚底下,让贺梓鸣为他所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顾琛蹙了蹙眉,有心劝说他放下仇恨,但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不过,最近贺梓鸣时常找我的茬,却好像不是因为单纯的看我不顺眼,而是因为你我的交情啊,子卿。”贺梓晟突然想到了什么,却是嗤笑道。   顾琛生怕贺梓晟看出贺梓鸣对自己之意,连忙问道:“长安此话何意?”   “子卿才名天下皆知,贺梓鸣想要招揽子卿也是意料之中。”不过,和弯成蚊香的顾琛和贺梓晟不同,作为命运之子的贺梓晟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   对于贺梓鸣突如其来对于顾琛的亲近,他可是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而是用自己的思维将贺梓鸣对于顾琛的这番示好视为了君主对于有才之士的一种招揽。   顾琛长抒了一口气,对贺梓晟表忠心道:“我和长安自幼一同长大,情同手足,早在幼时我就已发誓这一世都会追随,效忠于长安,决计是不会背叛长安的。”   言下之意,便是贺梓晟对他再如何,他也是不会被贺梓晟招揽的。   “我当然相信子卿待我之心。”贺梓晟拍了拍顾琛的肩膀,作为未来君主,他识人的慧眼还是很卓绝的:“但其实,我是有了另外一种想法。”   “长安的意思是?”顾琛轻声问道。   贺梓晟却是轻轻笑了。   他想要顾琛进入贺梓鸣的势力内部去,成为贺梓鸣的心腹,也成为自己的卧底和内应,为自己将来的崛起做出铺垫……   ——   在那日以后,顾琛就开始循序渐进的同皇太子亲近了起来,在外人看来他好似是为这暴戾皇太子的三顾茅庐而打动,从而加入了对方的阵营,成为了皇太子的亲信,而顾琛自己心下却是清楚自己不过是个内应。   而皇太子对他,也非君主对有才之士的赏识,而是有意……   因为,心上第一公子逐渐融化被自己所打动,贺梓鸣的心情也一下子变得极好,脾气不复以往的暴戾不说,就连看着往常讨厌的贺梓晟也是顺眼了不少,让太子身边的人大呼这暴戾的皇太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让所有皇太子的身边人对顾琛都感激涕零,感恩戴德了起来。   贺梓鸣的这次好心情一直维持了数月,直到一场宫宴之上才被打破。   而打破的原因,则是贺梓鸣觉得自己已经酝酿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为这戾太子洗白洗白了……   有些事情的真相,死去的戾太子直到死去也不曾说出口,那么就由他来告诉贺梓晟和顾琛好了。   宫宴当日正是戾太子生母元皇后的忌日,宫中虽大摆宴席,但为了祭奠元皇后,所开的全部皆是素宴。   元皇后与老皇帝乃是少年夫妻,在老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无人可比,堪称真爱。因此,就算元皇后留下的唯一孩子皇太子颇为无能,甚至有些昏聩,老皇帝也从未动过换太子的念头,在元皇后死后,因为担心其他妃嫔照顾不好这个爱妻为自己留下的唯一孩子,甚至自己在那么日理万机的繁忙情况下还亲自将贺梓鸣接到了身边抚养。   他对于贺梓鸣的恩宠和重视程度皆是其他皇子无法比拟的。   在这样一场祭奠元皇后的宴席上,除却老皇帝和戾太子,其他人自然全都成了布景板。   是以,整个宫宴之上,除却这对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谈及已故的元皇后,凄然泪下,其他妃嫔皆是在安静的吃饭和附和,根本没有发言的权利。   戾太子贺梓鸣对于生母元皇后的感情极深,思及早逝的生母,不受控制得便是多喝了几倍,显露出了些许醉态来。   在宫宴结束,哀思过度的老皇帝被太监搀扶了下去以后,贺梓鸣当即就是摇摇晃晃,步伐不稳的起了身,嘴上还悲痛的叫着:“母后……”   “太子殿下。”   “大皇兄!”   见他跌跌撞撞着就要摔倒,在人前作为他跟班和亲信的四皇子贺梓晟和顾琛连忙就是上了前,搀扶起了贺梓鸣。   贺梓鸣一看到贺梓晟的脸,神情当即便是一厉,恶狠狠得瞪向了他,几乎下一秒就要不给面子的将贺梓晟的手甩开。   贺梓晟在人前却不那么畏缩,见状仍牢牢扶着贺梓鸣,却是低眉顺眼说:“大皇兄,您喝醉了,让臣弟扶您回去吧。”   贺梓鸣虽然不喜贺梓晟叫他皇兄,但在人前却是不能不让他叫的……   贺梓鸣目光深邃的定定看了贺梓晟半晌,最终不知是醉了,还是怎么的没有去打贺梓晟的脸,任他搀扶起了自己离开了热闹繁杂的宫宴现场。   三人同行走了一路。   待走到较为僻静,四下无人的宫中小路上之时,不知是吹了冷风,还是怎么,贺梓鸣突然“呕”得一声却是大吐特吐了起来。   贺梓晟见状心下有些厌恶,但却还是上前轻轻拍起了贺梓鸣的后背,跟个小太监似的服侍起了他,声音柔和的问道:“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他清楚的记得,这已经是私下了,他不能再叫贺梓鸣皇兄。   “滚开!”谁知,这时贺梓鸣却是突然发难,酒气熏天的一把搡开了贺梓晟。   贺梓晟面上几乎有些难掩厌恶,但行动上却还是十分周全的上了前:“太子殿下,您喝多了,我送您回去吧。”   他没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一条寄人篱下的狗,要仰仗着贺梓鸣的鼻息才能过活。   就算贺梓鸣再怎么折辱他,他也必须得要讨好对方!   “我让你滚开,你没听懂吗?你这个杂种!”贺梓晟再次上前,贺梓鸣却猛然一脚将对方踢到在地。   贺梓晟被踹得一猛,贺梓晟却像是发了酒疯似的猛得扑了上去对着贺梓晟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甚至还伸手跟真要杀了贺梓晟似的掐起了他的脖子:“杀了你,孤要杀了你,你这个杂种!”   “咳咳——”贺梓晟这时的身体还十分孱弱,作为少年体力根本拼不过已是成年男子的贺梓鸣,当场就给贺梓鸣掐得脸色青白的猛烈咳嗽了起来。   顾琛见状连忙上前,硬生生扯开了发酒疯的贺梓鸣,将贺梓晟从他手下解救了开来。   作为从小习武的兵部尚书之子,顾琛长得文弱但却是会武功的,很是有一把力气,很快就是将贺梓鸣拉了开来,出声严厉的近乎有些指责道:“太子殿下,四皇子可是您的兄弟啊,您怎能如此对他?”   只觉得这乖戾疯癫的皇太子不可理喻到了极点,不过就是命好了些,生为了皇太子,生为了元皇后的儿子。   “贺梓晟,你恨孤吗?”贺梓鸣疯疯癫癫走到了贺梓晟身边,却是如是如同大醉一般开了腔。   贺梓晟并不理他。   贺梓鸣却是情绪激动的不理顾琛,直接一把将他拎了起来,再次逼问道:“贺梓晟,你恨孤吗?”   “臣弟怎么会恨太子殿下呢?多年以来,臣弟多亏了太子殿下照料,才得以在深宫之中活到今日,臣弟对殿下感激涕零,就连感激太子殿下,都感激不来,又怎么会恨太子殿下呢。”贺梓晟不愧是命运之子,就连到了这个时候,心下恨极了贺梓鸣,面上也是不露半点端倪,哪怕贺梓鸣已是酩酊大醉,也仍是滴水不漏做出了一派对他感激涕零的模样来。   贺梓鸣在心下给主角点了个赞,面上却是做出了一派酩酊大醉的模样来,跟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仰天长笑:“哈哈哈,你不恨孤,不恨孤。”   “可是,孤恨你啊,贺梓晟……”他好似大醉。   顾琛当场便是看出了贺梓鸣有些不正常,直觉对方会说出什么出人意表的话,正想劝他几句:“太子殿下……”   “母后,儿臣不孝,儿臣不孝啊。”贺梓鸣颠三倒四,好像已是醉得彻底,一下子泪流满面却是哭了:“今日是您的忌日,儿臣明知是容妃害死了您,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父皇,却念着兄弟之谊,还得护着容妃的儿子……儿臣对不起您,对不起您啊,母后……”   贺梓鸣嚎啕大哭。   顾琛和贺梓晟却是愣在了当场。   容妃不是旁人,正是贺梓晟那奴者库出身的贱婢生母。容妃并不得宠,在宫中与世无争,因为贱婢出身,宫中几乎其他妃嫔几乎人人都能欺负她一把,早年承蒙元皇后照顾,日子才算是好过了几年。   容妃性情极为怯弱,元皇后死后,人人都来欺辱于她,皇帝也并不管。   皇太子贺梓鸣却是不知怎么回事,时常来找容妃的茬,欺辱于她……   贺梓晟对于自己这位性情软弱的生母感情极深,他自己被贺梓鸣欺负倒还能忍,恰是因为贺梓鸣侮辱了他的母亲,才会叫贺梓晟恨贺梓鸣如此之深。   而现在,贺梓鸣说容妃那么怯弱的女人居然与元皇后的死有关,这可能吗?是真的吗?   是贺梓鸣醉了,在胡言乱语,还是?   “太子殿下……”顾琛同贺梓晟皆是大惊失色。   贺梓鸣却突然醉了一般,走到了贺梓晟跟前,抓住了他的手:“长安,你是我弟弟啊,你是我最喜欢的弟弟,大哥最喜欢你了,你救过大哥的性命啊……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容妃的儿子,是我杀母仇人的儿子呢?长安?”   醉后的贺梓鸣眼光灼热,浓浓的兄弟之谊几乎能从他眸子里溢出来,沙哑的声音中充斥着矛盾和浓厚的感情,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他的感情是作伪。   贺梓晟一下子好似给他浓烈的眼神烫到,突然一下子忆起了自己年幼时,曾有一度和贺梓鸣的关系是极好的,虽然那一切都是自己小小年纪饱受其他皇子欺凌,看中少年贺梓鸣人好,刻意算计博取贺梓鸣怜惜来的,但少年的贺梓鸣真的曾十分疼爱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是个再好不过的大哥,就连自己长安这个小名也是贺梓鸣给他的。   他也曾一度很黏贺梓鸣……可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哦,大约是元皇后逝世以后开始的。   从那以后那个阳光温暖的少年就不见了,变作了现在这个乖张暴戾的皇太子。   “大哥……”贺梓晟忆及往昔,忍不住拉住了贺梓鸣,如是叫了他一声。   可喝醉的贺梓鸣,却跟疯了一样,阴晴不定的就是甩开了他的手,眼神厌恶的看着他就好似看到了什么脏东西,疾言厉色道:“滚开!你这个杂种,不配叫我大哥!”   贺梓晟松开了他的手,只是这一回却不能再那么心安理得的深恨厌恶着贺梓鸣了。   贺梓鸣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却是突然往下一倒。   “太子殿下……”顾琛和贺梓晟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所幸,贺梓鸣并非晕倒,而是陷入了熟睡,在落入顾琛怀中后,不多时便是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贺梓晟。   顾琛:“……”   贺梓鸣睡得倒是香甜,但在他爆出了那么多秘密,酒后吐真言说了那么多话后,另外两个人却是注定彻夜无眠,睡不着觉了。 第4章   贺梓晟并非偏听偏信的糊涂之辈,在听到了贺梓鸣的酒后真言后。他第一时间就是到了容妃宫中,屏退了四周下人向其求证此事。   “怎么了?梓晟?”容妃见他屏退下人,关紧房门当即不明所以的问道。   贺梓晟晦暗不明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开口却是单刀直入:“母妃,皇后之死是否与您有关?”   他了解自己的母亲,也知容妃惯来不擅于撒谎……   “你……你怎么会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不想,本来惯常温温和和的容妃听了贺梓晟这话却是大惊失色,就连说话也结巴了起来,俨然是一副因为这话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贺梓晟本来只是试探,见了容妃这般形状,却是心下一沉,心知元皇后之死只怕真的是同自己的母亲脱不开干系了。   贺梓晟心下被这惊人的消息震得复杂极了,但他却强迫自己压了下来,缄默了片刻,冷声道:“我从哪里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当年对咱们母子不薄啊,您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母妃……”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看起来一贯温温和和的母亲,居然真的谋害了皇后。   若是,其他妃嫔谋害皇后,他还可以从争宠方面去试图分析,可是容妃……不论皇后在与不在,在老皇帝跟前都是同宠字无关的,老皇帝极为看中血统身份,只酒后临幸了贱婢出身的容妃一次,有了自己,给容妃熬着资历升了位分,便将此事视作了自己的此生之耻,再未踏足过容妃宫中一步,再未多看过容妃一眼……   当年,若非皇后照拂,他们母子早就死在这后宫之中了。   可是,现在事实却告诉他是他的母亲恩将仇报害了皇后……这让此刻三观还没有歪的贺梓晟十分的接受不能。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了皇后,可是皇后不死,死的……死的就是我们母子了。”容妃被这埋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刺激得险些疯了,面对儿子的质问,只喃喃不断的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至于,为何皇后不死?死的就是他们母子了,容妃却是吞吞吐吐,任由贺梓晟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贺梓晟见她如此,倒也不再逼问了,只双手不自觉紧了紧握拳,暗下决心要自己去将此事查个清楚明白。   容妃向来将儿子当做主心骨,见他不说话了,当即怕了,突然想到什么追问道:“梓晟,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知道吗?”   她倒现在也还没能忘了自己的儿子是跟在太子身后混的,消息来源极有可能是太子那边的。   “此事,可万万不能传入太子耳中啊。若是走露了半点风声,咱们母子可就要没命了。”她焦急嘱咐。   贺梓晟心说:“太子殿下不仅是早已知道了,就是连自己的消息都是从他那里得知的。”   “我从哪里知道的并不重要,母妃,这件事情您不要再掺和进来了。儿臣自有分寸,会将此事处理妥当的。”但贺梓晟面上却是半点不露,只这样对容妃说道。   贺梓晟作为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世界给他开得金手指极粗。虽然,这个时候他明面上还跟在贺梓鸣身后当狗腿子,但实际上他暗地里发展的势力却已是不小了,甚至他还已是当上了江湖中第一间谍组织“天眼”的主人。   在他对皇后之死和容妃的话产生了疑心之后,贺梓晟立即就是顺着这条线索却调查当年的事情。   没想到,他却是调查出了个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真相……   他原来竟然不是老皇帝的亲生骨肉,而是容妃在当婢女时同一名乔装改扮混进来刺杀老皇帝的刺客私生的,那刺客不是旁人,则正是一心处心积虑向老皇帝复仇的前太子后人,亦是‘天眼’组织的前任主人,在那刺客混入宫中和容妃一夜苟且后便被抓处决了,容妃察觉自己有了身孕,方才在‘天眼’组织的帮助下,成功设计了一次老皇帝醉酒,将他诬赖到了老皇帝身上,谎称是早产儿……   宫中妃嫔极多,出身的孩子也多,再加上老皇帝一心全在皇后身上,对容妃毫不在意,却也没有发现。   而元皇后则是在一次误打误撞中,不小心撞到了容妃和疑似刺客组织的会面,好像发现了什么才给宁可错杀,不愿放过的‘天眼’组织设计灭了口。   而他本人,会成为‘天眼’组织的现任主人也从来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注定,因为他是前废太子的后人。   贺梓晟被这突如其来的身世砸得险些懵了,到了最后,脑海之中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原来竟然不是老皇帝亲生的,是他和他的母亲害死了元皇后,怪不得贺梓鸣会这么恨他,会折辱他这么多年,会叫他杂种,不允许他叫他皇兄?   贺梓鸣早就知道了,只要他开口,这两条消息无论哪一条立刻就能要了他和他母亲的性命……   可是,为什么贺梓鸣明明知道这一切却没有说呢?   是因为他吗?   是因为,贺梓鸣真的将他当做了亲人,当做了弟弟,想要保护他,不想他死,才隐瞒了这一切,却又不受控制得恨着他,忍不住折辱他吗?   贺梓晟心下感慨万千,脑海中朦朦胧胧的却是回忆起了年幼时那个背着自己到处跑,带着自己到处玩,戳着自己的脸蛋让自己不要叫他皇兄,要叫他大哥的少年模样,再回神时,他不知不觉眼眶却已是被泪水糊住了。   作为命运之子贺梓晟心机极深,虽然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身世之谜震得险些昏厥了,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强迫自己清醒了过来,开始动用自己的势力将当年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证据和线索都统统销毁了。   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事情若是爆出来都是致命的……只要将其摸消,才能让自己活命。   贺梓晟默默将这惊人的消息独自消化吞咽了下去,就连顾琛那边也不曾透露分毫。   而至于,看上去刚腹自用,乖戾无能,实际却清楚的掌握着他致命咽喉的另一人——皇太子贺梓鸣。   贺梓晟却是一下子对他充满了探究,在他面前也不再是一味的隐忍憎恨了,而是悄悄观察起了这个人来。   那日的醉酒好似黄粱一梦,清醒过来的贺梓鸣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好似全然把那些事都忘了,对贺梓晟还是和先前一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逮到他一点错处,就劈头盖脸跟训狗一样一顿臭骂,把公文都险些砸到贺梓晟脸上:“蠢货,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孤留你还有何用?”   “再给你一次机会,两天,两天事情,这件事你再处理不干净,你就给孤自裁吧!”贺梓鸣刻意找茬,又一次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若换成往日,贺梓晟必是要心下不屑,又要暗自发誓自己总有一日会将贺梓鸣踩在脚下,将贺梓鸣今日给予自己的屈辱全数还给他的。   可在知道了那一切的真相后,贺梓晟再看贺梓鸣,听着他的辱骂,却再不觉半点憎恶,委屈了……   自己的命是这个人给他,这个人知道全部的真相,轻易就能要了他的命,但他却最终选择了将这一切隐藏起来,十几年如一日,什么也没有说。   杀母之仇啊?   跟这些比起来,自己被他骂上几句,颜面扫地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太子殿下,臣知道了。再给臣一次机会吧,臣一定会做好的。”不同于以往被贺梓鸣责骂后,贺梓晟装出来的顺从乖觉,这一回贺梓晟当真真心实意的十分态度谦卑的温声回应了贺梓鸣。   贺梓鸣一时半会也找不出他什么茬来,骂也骂够了,便是痛痛快快的准备放人。   他一皱眉,当即对贺梓晟道:“滚吧!”   “是!”   贺梓晟十分勤勉的拿着公文便是出去干活去了。   贺梓鸣看着他背影却是出了一身冷汗,在脑海中对系统道:“系统,你说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该不会是个抖m吧?怎么我骂他一顿,好感度就开始上涨一大截呀,瞧瞧都七十点了都。”   这几天系统就跟bug了似的,只要他把贺梓晟叫过来折辱一顿,贺梓晟对于他的好感度就跟抖m似的,蹭蹭的涨,他这几天骂了贺梓晟六次,每骂一次,贺梓晟对于他的好感度就上涨一大截,硬生生是从初始的-45点给涨到了现在的70点,吓得贺梓鸣几乎以为是系统故障了。   “他这不是抖m,而是误以为贺梓鸣明知道他既不是皇室血脉,他母亲又害死了元皇后,还护着他,不曾将真相说出口,保护着他……嘴上毒一点骂骂他算什么,就算你一天毒打他一顿,他惦念着那误以为的两点,都能给你感动得不行!”就在贺梓鸣几乎要自我yy将命运之子定义为一个抖m之时,系统却是残酷无情的打破了他的意淫,告知了他真相:“那可是杀母之仇啊,蠢主人。”   系统看着一动不动的贺梓鸣道:“现在贺梓晟简直觉得贺梓鸣对他是真爱了,好吗?” 第5章   贺梓鸣听了系统这话,方才了悟这一切的一切原来竟是个美丽的误会。   本来的戾太子贺梓鸣的确是知道元皇后之死和容妃有关不错,但实际上他知道的并不多,当年元皇后之死的这个锅是落到贵妃头上的,原身贺梓鸣偶然得知了一二,也只以为容妃是参与其中当了贵妃的棋子走狗的,并不知晓这柔柔弱弱性情怯懦的容妃才是害死元皇后的元凶,而贵妃不过是个背锅的。   因此,他挣扎一番,不想年幼的贺梓晟因这样的母亲丧命,将这事隐瞒了下来,却也不至于说他是为了兄弟之情放弃了杀母之仇这么严重。   至于贺梓晟并非皇室血脉,而是前废太子后人之事,他也是全然不知的……否则,到了最后,他也不会看着贺梓晟坐上皇位,而不把这一切揭发出来的。   但这一切原本的贺梓鸣不知道,熟读了这个世界剧本的贺梓鸣却是清楚的。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并不在意贺梓晟到底是不是皇室血脉,也不会想着要阻挠他坐上皇位,只知道贺梓晟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也就注定了他会登上皇位。   而正是他这番好似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说不在乎的态度,间接导致了贺梓晟以为贺梓鸣知道的隐瞒的远比他本身知道的还要多得多……而贺梓鸣之所以会这么做,都是因为他,因为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   现在的贺梓晟甚至以为贺梓鸣现在这番阴晴不定,乖张暴戾的性格,也是心中积压的事情太多,为了他隐藏矛盾得太多才变作了现在这样的,简直是对贺梓鸣感动大发了,感激涕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对此贺梓鸣:“……”   虽然,贺梓鸣清楚的知道原主并不知道容妃是害死元皇后的元凶,也并不知道贺梓晟非皇室血脉,甚至性情从阳光到乖戾也只有少部分原因是因为愧对母亲,没有说出容妃参与了‘皇后案’,保护了贺梓晟,实则主因是因为他年少发育期发现了自己是个彻头彻尾只对男人硬得起来,还是喜欢做底下那个的死断袖。   但作为一个快穿者,既然达成了这样的效果,贺梓鸣也是不可能去主动拨乱反正的,他只好顺应发展让这个美丽的误会越变越深。   在发现了贺梓晟在摸消当年的事件相关线索证据后,贺梓鸣当即参与其中一道帮助起了命运之子抹消起了这些对他来说是致命的证据,进一步的坐实了他什么都知道,一直在隐瞒保护贺梓鸣的误会。   皇太子的势力参与其中帮助销毁起了当年证据使得贺梓晟的属下办事效率快了许多,作为‘天眼’的主人贺梓晟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皇太子势力参与其中帮助他销毁了那些能够让他致命证据的事。   “大人,您真厉害,就连皇太子的势力都能动用得了。真是高啊。”贺梓晟的属下不遗余力的夸奖起了贺梓晟的高明。   贺梓晟看着皇太子势力主动出手帮他掩盖那些他非皇室血脉的事情将当年的卷宗清洗得干干净净,心下却是五味杂陈。   贺梓鸣对他的感情……真的那么真那么深吗?   自那以后,贺梓晟看贺梓鸣的眼神就是越发错杂了起来了,专注得就像看一株稀世的奇葩。   “太子殿下……”贺梓晟不自觉叫了贺梓鸣一声,很想问问贺梓鸣为何要对他这么好,为何要为他承受那么多。   贺梓鸣凶巴巴的看向他:“怎么了?”   但话到临头,贺梓晟却什么也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贺梓鸣并不会回答他。因此,他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好端端的叫了孤一声,孤问你,你又不说话?真是个娘们唧唧的废物,从小就是个没出息的!”贺梓鸣骂了他一声,遂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事儿了。   贺梓晟看着他低头专注的侧脸,却莫名觉出了些许岁月静好的意味来。   “滴!可攻略人物贺梓晟好感度增加5点,目前玩家对宿主好感度75点。”系统好感度增加的提示音再次在贺梓鸣脑海中响起。   贺梓鸣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十分激动得对系统说:“啧啧,这才几天,贺梓晟对我的好感度就这么高了。看来这个世界的任务还蛮好做的,我大概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了。”   干一行爱一行的贺梓鸣觉得自己现在的业务能力也是越来越高!没谁了。   “贺梓晟对你的好感度的确是突飞猛进,变得很高没错。但是,蠢宿主,你要知道你的攻略对象是顾琛,不是贺梓晟……戾太子想要变成顾琛的白月光,不是贺梓晟的!”然而,系统却是极为无情的打击了贺梓鸣,戳破了他的幻想。   贺梓鸣:“……”   对哦,我的攻略对象是顾琛来着,不是贺梓晟。   “我当然知道我的攻略对象是顾琛,不是贺梓晟。命运之子的好感度都这么高了,男配顾琛的好感度还会远吗?”贺梓鸣在心下也为自己的智商感到捉急了那么一秒,但为了保持住自己在系统面前高冷端庄的形象,他还是如是故作高深莫测的对系统说道。   系统:“……”   贺梓晟的好感度都这么高了,顾琛的好感度还会远吗?它一个人工智能有点理不清这两句话之间的因果关系和逻辑。   顾琛暗恋贺梓晟来着,蠢宿主把贺梓晟的好感度刷这么高,不是要和攻略目标变情敌的节奏吗?   贺梓鸣没有再和愚蠢的系统说话,而是为自己开始攻略顾琛开始制定起了下一步计划。   现在的剧情已经进展到了皇太子贺梓鸣和二皇子在朝堂上因为政见不合起了冲突,二皇子怀恨在心,又不敢动皇太子,便使人恶狠狠的教训了跟在皇太子身后当走狗,背后没有任何势力支撑的贺梓晟一顿。   贺梓鸣在顾琛处刷了一波好感度后,赶到贺梓晟被堵的宫中小路之时,贺梓晟正被二皇子的人压在地上,而二皇子则正在毒打贺梓晟。   “四皇子殿下……”顾琛见状就是一惊,冲上去就是分开了正在殴打贺梓晟二皇子和他的一干侍卫。   贺梓鸣的反应则比他要夸张得多,只见他冲上前去,照着二皇子的脸就是一拳,将二皇子活生生打得鼻血横流:“操他娘的贺梓章!”   贺梓章给他打得一懵,半天回不过神来,他边上的人见是太子,踌躇片刻也无一人敢上前来拦。   贺梓晟还是个少年,被毒打一顿,作为众位皇子中食物链最低端的一个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他被顾琛搀扶着,愣愣看着贺梓鸣给了贺梓章一拳,怎么也没想到贺梓鸣居然会为了他跟朝中目前与他分庭抗礼的二皇子动手。   “大皇兄你做什么?”贺梓章完全没有想到贺梓鸣居然会为了贺梓晟出头,亲自出手殴打自己。   贺梓鸣看着可怜兮兮的贺梓晟,却是一脚踹向了贺梓章的小腹,将对方踹出了老远:“当然是你做什么,孤就在做什么了。”   “咳咳咳,大皇兄,贺梓晟对我不敬,我作为兄长的给了他一个教训,大皇兄却为了护他这样对我,也未免太过分了吧。我的母妃可是郭贵妃啊。”贺梓章呕出一口鲜血,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却是如是说:“皇兄就不怕闹到父皇面前不好看吗?为了你的一条狗,你竟然这样对待兄弟。”   元皇后死后,老皇帝并未再立皇后,郭贵妃是后宫妃嫔中位分最高的一个,位同副后。就算贺梓鸣是皇太子,与她作对,这样打了她的儿子只怕也是讨不了好。   “皇兄……”   “太子殿下……”   顾琛和贺梓晟见状皆是十分担忧的开了口,想要劝上他几句。   “闭嘴!谁准你叫孤皇兄了?规矩都喂了狗,忘了吗?”贺梓鸣恶狠狠的瞪了倒在地上的贺梓晟一眼,方才转眼看向了贺梓章,掷地有声道:“首先,在宗族表上贺梓晟也是父皇的儿子,是你我的手足,第二,孤打你不是为他,而是因为你不敬皇太子,孤作为皇太子作为你的兄长,自然要给你一个教训,好让你知道君臣有别!”   贺梓章诘问道:“大皇兄好不讲道理啊,你难道就不怕我闹到父皇面前去吗?”   “你想闹尽可以闹,孤倒要看看真的闹到了父皇面前,父皇是会站在孤这一边,还是站在你那一边!孤无所畏惧。”贺梓鸣冷笑一声,却是有恃无恐。   贺梓章只得咬牙将这挨揍的苦水往肚子里咽了。   以老皇帝对贺梓鸣的偏心程度,他会站在哪一边是想也不用想的。   “他不过就是皇兄的一条狗罢了,皇兄自己不也是经常折辱于他吗?怎么,皇兄教训得了他,我作为皇兄的手足就教训不得皇兄手下的一个贱婢所出的杂种了?”但就因为卑贱的贺梓晟挨了一顿打,贺梓章心里还是不大服气,看着贺梓晟就又是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开了腔。   贺梓鸣恶狠狠瞪着他,逐字逐句掷地有声:“你知道他是孤的人,是孤罩着的就好。孤的人孤自己能教训,但却不代表什么人都能动能教训。”   “动了孤的人就得付出代价,否则就是在打孤的脸……这一回,孤只是以牙还牙,给你个教训,下一回会有什么后果,孤可就不敢保证了。”他威胁。   贺梓章不是他的对手,殴打兄弟这事是他有错在先,又不好闹到皇帝面前去。他也只好打掉牙活着血往肚子里咽了,只放了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大皇兄咱们走着瞧!”   就灰溜溜的带着自己的随从走了。   这样的事上一世原本的贺梓鸣也做过不少,贺梓鸣可说是原原本本复制了他的。   只是,心境不同人的想法也就不同了,上一世贺梓鸣教训了二皇子,贺梓晟只认为贺梓鸣是因为‘打狗还要看主人’,丝毫没有觉得贺梓鸣是在为自己出气,只觉得贺梓鸣是在维护他自己的颜面,而自己更是因为贺梓鸣而挨打的,心下对贺梓鸣贺梓章有志一同的皆是越发憎恨了起来……   而现在,贺梓晟在认定了贺梓鸣凶巴巴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关心爱护着自己不得了的心以后,现在他看贺梓鸣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甚至是还觉得贺梓鸣是为了他才不惜得罪了贺梓章和郭贵妃了。   “大皇兄,你不该为我如此?郭家在朝堂之上势力颇盛,打了二皇子对您并无好处……”贺梓晟站起身,走到贺梓鸣身边便是如是劝说道。   贺梓鸣却是颇为不耐烦的甩开了他的手:“滚开!少自作多情了,谁是为了你得罪二皇子和郭家了,孤是在找回自己的面子,叫贺梓章知道孤的人不是他能随便动的。区区郭家,孤还不看在眼里。”   他一时顾不上纠正贺梓晟对他的称呼。   贺梓晟看着他这样,却是突然一下子咧开嘴笑了。   只觉得,贺梓鸣面恶心软,外表看着凶巴巴的,但其实是傲娇,口是心非对自己再好不过了。 第6章   顾琛看着表面乖张的贺梓鸣,再看身侧遍体鳞伤的贺梓晟心下也是感慨万千,先前他觉得贺梓鸣性情暴戾,就连将贺梓晟护在羽翼之下也是带有折辱性质的,只觉得这位皇太子阴晴不定,是个十分乖戾变态的主儿,心中可怜贺梓晟可怜得厉害。   可自从那日贺梓鸣醉酒后说出了那一席话后,顾琛对贺梓鸣的看法却是在一夜之间改变了……   虽然,贺梓晟有所隐瞒,不曾对他再提过当日皇太子的酒后真言,但单看贺梓晟自那以后对贺梓鸣这位兄长的态度转变,顾琛也是知道只怕那日酒后贺梓鸣所说的都是真的,元皇后之死真的是和贺梓晟的母亲容妃有关了。   顾琛不会主动去查贺梓晟不想让他调查之事,因此他知道的并不多……就算听到了一言半语的容妃掺和到了元皇后之死里头,也只当是与后宫妃嫔争宠有关,想不到更多更深的方面去。   只是贺梓鸣……   顾琛对他的看法却是大大改变了,再不觉得这位乖张暴戾,而是开始觉得这位皇太子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乖张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再是柔软不过的心了……杀母之仇,只需他一句话就能要了容妃和贺梓晟的性命,但他却将那一切都隐瞒了下来,默默藏在了心底,还对贺梓晟这般好……   是的,这般好。   顾琛过去同贺梓晟一样几乎被障住了眼睛,只能看到贺梓鸣对贺梓晟的折辱,欺凌,可到了今日有了二皇子贺梓章真真正正的折辱欺凌,将贺梓晟当做一条狗,他才惊觉这位皇太子除却口头言语上对于贺梓晟的羞辱外,却是从来不曾动过贺梓晟一根手指头,叫他吃半点皮肉之苦的。   而至于,贺梓鸣对于贺梓晟言语上的折辱……又有谁能去责怪一个心底压抑着杀母之仇的少年呢?   顾琛看着贺梓鸣依旧乖张的脸,莫名觉得对方有点孤寂得可怜,心下顿时对贺梓鸣生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之意来:“太子殿下……”   “贺梓晟,你给孤记住了,孤的麾下不养畏畏缩缩,憋憋屈屈打不还手的窝囊废!丢人现眼,你这是在丢孤的脸,丢整个皇太子府的脸。下回若再叫孤看到你给人殴打,却半点反抗的意图都没有的话,你就给孤滚吧,不要再跟着孤了,孤丢不起这人!”贺梓鸣却看也不看他,只恶狠狠的瞪着贺梓晟,好似真的觉得丢脸一般撂下了狠话。   他逐字逐句道:“跟在孤身后的人,只有孤才有能打能骂的份儿,没有任旁人打骂的道理!”   “是,大皇兄……”明明是硬邦邦的话语,贺梓晟却莫名感到了一丝暖意,只觉得贺梓鸣这是在别扭的关怀自己,给自己撑腰,十分触动的低声应道。   顾琛看着贺梓鸣的眼神也是微微一暖,感觉好似自己今天才头一回看懂这位乖戾的皇太子。   贺梓鸣看着他们两个皆是不约而同将他当做了圣父的眼神,突然感觉有点承受不来,当即有些色厉内荏的掉头就走,心下却盘算着待会得让人给贺梓晟送点伤药,让他们在心底稳固一下自己这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傲娇好人印象。   “滴!”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系统提示音又一次尽职尽责的响了起来:“可攻略人物贺梓晟好感度增加5点,目前人物对宿主好感度80点。”   贺梓鸣还来不及跟系统嘚瑟感叹,这命运之子的好感度怎么这么好刷,他怎么刷得这么轻松这么容易。   系统提示音就紧跟着再次响起,将贺梓鸣的那点嘚瑟打得烟消云散:“滴!可攻略人物顾琛好感度增加2点,目前人物对宿主好感度20点,请宿主再接再厉!”   命运之子的好感度刷再高也没用……他任务目标的好感度实在是太难刷了。   顾琛是个极其冷淡矜持之人,就算贺梓鸣用尽全身力气,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他也只是仅仅做到了将顾琛对他的好感度从-35刷到了20,而且人家这好感度还是一点一点涨的,根本不跟贺梓晟这个命运之子似的一涨涨一截,距离刻骨铭心的100点什么的简直遥遥无期。   而且,贺梓鸣通过了解数据发现,不仅是对自己……就连对顾琛上辈子爱慕了一世,守护了一世的贺梓晟,顾琛终其一生也是只有60点好感度的……   贺梓鸣强烈怀疑这样一个感情疏淡之人真的会达到100点好感度,拥有刻骨铭心这样的感情吗?   但就算是怀疑,作为一个快穿工作人员,他的生活和工作也是要继续下去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贺梓鸣就再未管过命运之子,开始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一点一点刷起了顾琛的好感度来。   正当此时,老皇帝恰巧派遣贺梓鸣南下巡查水利。   贺梓鸣觉得这是一个能够增进两人之间感情的好机会,便将顾琛也给带上了,开始出公差泡汉子的旅途。   戾太子作为老皇帝悉心培养的继承人,肚子里到底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在的,只是在前世因为戾太子对其他的一切一切都看得太透,他的性情使得他不愿去与这些打交道,再加之因为他的断袖之癖使得他本身就是有几分自厌情绪存在的,使得他并不愿意将那一切展露出来给外人看,也从不想着要去博取什么贤名,才使得其他人皆是认为他是个乖戾无能的废物。   但作为快穿者的贺梓鸣却并不这样,虽然在外人面前他为了不崩人设还是维持住了一贯的乖戾平庸的面具,但在顾琛面前,他却是状似不经意的流露出了诸多对当今局势的看法见解……引得顾琛对他刮目相看不说,几番深谈以后,顾琛更是险些将贺梓鸣引为莫逆……   两人一路策马同行,相谈甚欢,一路下来感情也是增进了不少。   江南风光极佳,贺梓鸣偕同顾琛南巡至此,受到总督相邀,忙里偷闲也是有了机会,乘一叶扁舟,赏起了湖光山色两相映的江南风光。   “此地风光甚好,人间难得几回见。”顾琛看着这美丽的风光也是兴致盎然,道:“太子殿下,不若你我就借着湖光山色各自赋诗一首,品诗论文,品茶言心如何?”   他兴致高昂得可以。   面上十分淡定的贺梓鸣,却是在心下哀叫道:“系统,又来了,又来了,他又来了。”   面如冠玉,芝兰玉树,这顾琛在贺梓鸣看来着实是哪哪都好,简直就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却是,这神仙一般的人物实在是太仙气,不接地气了,自打他觉得贺梓鸣有才,将贺梓鸣引为知交以后,一路上遇到点什么,他就要邀贺梓鸣就地赋诗一首,两两相合。   起初,贺梓鸣冲着任务和好感度,还能让系统给开个金手指,给帮忙作个诗什么的……可一连半个月,每天好几首诗下来,就是系统也罢工不干了。   任由贺梓鸣怎么呼唤,它在贺梓鸣脑海里就跟死了机一样一言不发:“……”   逼得贺梓鸣在心下泪流满面,若系统有实体的话,他简直想给它跪下抱着它大腿叫爸爸。   “孤早说过了,子卿对孤不必如此生疏。若还肯将孤当个朋友,在私下叫孤一声长风即可……”贺梓鸣揪住他话里的疏忽,就是纠正了起来,想要借此转移话题。   长风是戾太子贺梓鸣的字,在前几日贺梓鸣就嘱咐过顾琛让他私下叫自己这个。   顾琛倒也爽快,十分干脆的便是改了口:“是我疏忽了长风……”   随即眼神殷切地又是看向了贺梓鸣。   “玛丽隔壁,他还没忘。”贺梓鸣在心下直呼草泥马,但面上他还是维持住了风度,只装作突然想到什么的样子,却是黯然叹气:“如今国库空虚,东北灾荒又刚刚解决,百姓疾苦,尚不安定,就算看到如此山水,孤又哪里还有心情吟诗作对呢?”   真的不能再来了,他撑不住,大哥……   没有系统加持的我承受不来你突然的亲近。   顾琛听他如此说话,立刻将手中茶盏放下,连忙恭维道:“殿下忧国忧民,面对如此湖光山色也时刻不忘黎民百姓,爱民如子,实乃天下之幸。”   “长风。”贺梓鸣再次纠正他。   顾琛虽然一时半刻还不习惯叫他长风,但却也愿意听话的跟着改正:“长风……”   两人就此切了话题,谈起了时事政治,天下民生。贺梓鸣到底也是见过大世面,穿过不少世界的人,忽悠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且思路中还有不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新颖,直把顾琛说得聚精会神,直到贺梓鸣说完还意犹未尽。   顾琛定定看着贺梓鸣却是赞道:“长风如此人才,将来必是明君。能有长风这样的未来天子,实乃天下,群臣之幸。”   “子卿谬赞了,孤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孤自己又哪里能不清楚呢?”贺梓鸣轻轻叹了口气,却是苦笑。   顾琛见他如此,连忙道:“长风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虽然,他不知道贺梓鸣从前为何一直不显露才华,又是从哪里传出了皇太子昏聩无能的谣言,但经过他这些日子的接触了解,顾琛发现贺梓鸣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的……若非他早已投靠了贺梓晟麾下,贺梓鸣将来也必定不失为一位明主……   只可惜……   “孤没有妄自菲薄,孤自己是个什么人,孤自己心里清楚。”贺梓鸣似乎被酒意微微熏了头,话说到后半句,几乎透露心声似的,便是将自称中的孤改成了我:“我外表看着强横凶悍,但内里却是再懦弱胆小不过的人,不想也难受与人争斗,只要有了感情,对背叛自己,该杀之人,也是做不到毫无波澜的处置,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妇人之仁,优柔寡断之至,从个人观点来看……我这样的人也许能够勉强说不是一个坏人,但未来却是决计不会成为一个英主,一个明君……”   这也是戾太子贺梓鸣的心声。   就算顾琛背叛了原主,但到了最后一刻戾太子也未曾恨过顾琛…… 第7章   顾琛微微皱起眉,倒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这种话:“殿下……”   贺梓鸣放下酒杯,用眼神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长风……”顾琛这才惊觉了什么,再次改口。   虽然,贺梓鸣的自我评价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有些怪怪的,但顾琛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实话……   像贺梓鸣这样的人是不适宜成为一个明君的。   虽然他对贺梓晟很好,但就从这件事情上,便可窥一二……贺梓鸣不擅权谋之术,玩弄人心,他私下曾为贺梓晟做过那么多,若换个擅帝王之术的,不藏着掖着,直接告诉贺梓晟便可施恩,让贺梓晟对他感恩戴德……   可是贺梓鸣却并没有选择那么做。   但就算心里再是怎么赞同,顾琛作为一个臣子面对未来储君如此自厌的菲薄之语,也是不能够赞同附和的,因此顾琛只能沉默。   贺梓鸣再次端起酒盏,轻轻抿了一口,醉眼朦胧的看着顾琛:“子卿为何不说话了?孤还以为子卿会再客套几句宽慰宽慰孤呢?”   顾琛一愣。   “现在看来,子卿的沉默倒是说明了子卿与孤英雄所见略同,也是认为孤担不起这储君的重担的?”贺梓鸣喝了口酒,自顾自的接了下去。   顾琛顿时吓了一跳,立时起了身,咬了咬牙,再三向他表明的忠心:“殿下,微臣绝无此意,微臣惶恐,还请殿下不要多心。”   伴君如伴虎,就算近些日子顾琛和贺梓鸣相处的还不错……但顾琛却也还不曾有一刻忘了对方是储君,是皇太子……   也不曾忘了贺梓鸣的性情是如何的阴晴不定。   “孤和子卿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孤殿下,只要叫孤一声长风即可。看来……子卿到底还是不曾将孤和小晟子一样当做自己人……”贺梓鸣发出了一声近乎愁苦的低笑。   顾琛不敢在他面前乱说话,只得再三重复:“臣绝无此意。”   “就算你有此意也无妨。”贺梓鸣看了顾琛钟灵毓秀的面容片刻,幽幽地开口:“孤今晚和你说得都是实话,不是试探也不是一时性起,孤和你和很多人都一样认为自己是不适合做储君,做未来天子的……”   他跟着顾琛的这句话,接的却是他自己的上一句话:“孤……不,我从来也不想做皇帝。”   贺梓鸣重重放下酒杯。   皇太子这个位置是老皇帝从一出生开始就加诸在戾太子贺梓鸣身上的,从来也没有人曾有一刻想要问问贺梓鸣他想不想要这其他人都在争抢的位子……就揪着他的一堆错处,将他从这个一开始就硬扣在他身上的太子之位给剥除了……   顾琛一愣,没想到贺梓鸣会突然对他这般吐露心声。   片刻之后,他才叹了口气说:“可是殿下是未来天子……”   “也只是未来的而已,从一开始这个位子就是父皇加诸于我的,我并不想要,也并不合适。我的每一个兄弟,包括梓晟在内,我想他们都要比我适合得多这个位子。”贺梓鸣道。   顾琛斟酌片刻,还是选择了老生常谈的开口,十分客套的说:“请殿下不要妄自菲薄。”   出身世家的他,有着一种十分的谨慎和小心,就算贺梓鸣现在看来是在和他交心,他也唯恐是试探,故而维持着一种十分的谨慎,面对敏感问题不但不敢和他交心,甚至连一份自己心底的想法也不敢表露。   “我想,时间这么久了,子卿应当也是看得出我对你的心意如何了吧?”贺梓鸣倒也不再去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只突然一下子转移了话题,对顾琛表白。   顾琛一惊:“殿下?”   虽然他早是知道贺梓鸣大约喜欢男子,且对自己有意,但贺梓鸣将这话突然挑破,还是叫他吓了一跳……   他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贺梓鸣突如其来的表白。   “殿下喝多了。”片刻后,他只这样说。   顾琛想要逃,贺梓鸣却不让他逃。   贺梓鸣定定看着他,目光灼灼:“子卿当知道我心悦你。”   将属于戾太子贺梓鸣的一颗真心都袒露在了顾琛面前。   顾琛怔了片刻,十分严谨的回答了贺梓鸣:“……臣很感激。”   雨露雷霆皆是君恩,贺梓鸣是储君,就算他不喜欢男子面对贺梓鸣的表白,他也不能露出半点厌恶……   “感激却不感动,感激即是婉拒。你们这些世家子啊,孤懂。”贺梓鸣倒也不在意他的婉拒之意,也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先一步打断了他,又是徒自斟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低低苦笑道。   他神情之间十分落寞,看得顾琛心下也是一阵恻隐,不自觉开了口就想要宽慰对方:“殿下……”   没有一个人会讨厌一个只是很单纯的喜欢自己的人,更何况那个人是皇太子——身份尊贵。   “我喜欢男人,从年少时就是这样了。对于女人……我,完全不行。”贺梓鸣仿若真的喝多了,完完全全的将顾琛当做了一个树洞:“年少时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曾一度很惶恐,感觉自己仿若被漫天神佛诅咒,抛弃了,我这样的人注定是要没有后代,为世人所唾弃的……完完全全就是个废物。”   顾琛一动不动仿若被他的话语吸引住了:“殿下……”   作为一个完美世家子,在年少时候发现自己是个断袖时,他的心路历程和贺梓鸣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贺梓鸣的话很是能够引起他的共鸣。   他不近女色,连个通房丫头也不要,世人都赞他洁身自好,是谦谦君子,是当世柳下惠,却无人知晓,他实际上是喜欢男子的。   “甚至,曾有一度我还曾有过想要轻生,自残的念头,想着我这样的人又有何面目来当皇太子,当一国储君呢?还不如死了算了。”贺梓鸣苦笑:“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已是比世上大多的人都要幸运得多得多了,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命格,若再想不开就是矫情了,到时候下了地府,只怕阎王爷也得嫌弃,得让我下辈子投胎到畜生道去了,就也算了。”   顾琛静静听他说着,眸子里完完全全的将这个人映了进去。   贺梓鸣磕磕巴巴的接着又说:“但就算是喜欢男人,我……我也不敢乱来,到底现在还是储君,还得要点体面的,也不想随意去祸害人家好端端的人。我很少碰到和自己一样的人,直到看到你,看到你看小晟子的眼神……我突然一下子觉得你也许是个和我一样的人……”   “殿下——”顾琛一惊,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   万万没有想到,贺梓鸣居然是先看出了他可能是同道之人,才继而对他生出好感的,他才刚想要否认。   下一刻,贺梓鸣却直接打断了他,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俨然没有借此胁迫他之意:“但现在想来,可能是我从未看到过公子这样齐整的男人,才一时异想天开看茬了吧。”   顾琛松下一口气,心下对他无限感激。   “而且,就算是同样喜欢男人的同道之人,人家好端端的也是未必看得上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的。”贺梓鸣道。   顾琛只得劝慰:“殿下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殿下,直到现在你还叫我殿下。不过,无所谓……往后我也不再纠正你了,我相信子卿早晚有一日会心甘情愿叫我一声长风的。”贺梓鸣直接打断了他。   顾琛定定看着他,张了张醉正想说点什么。   贺梓鸣浅笑着看着他,却道:“就算做不成那什么……我与子卿志趣相投,相信以后也是可以当朋友的。”   贺梓鸣的眼神太过通透了,让顾琛一时半会间说不出话来。   过去在贺梓鸣做出许多在顾琛看来不够聪明不够理智的决定的时候,顾琛心下总以为是他太过愚钝无能了,可在今日贺梓鸣和顾琛长谈一番,酒后言心以后,顾琛却改变了自己的看法认为贺梓鸣不是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最能够讨好人搏得一个好名声的,只是他不屑也不愿罢了。   贺梓鸣志不在此,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他不该太过以己度人。   自那日醉酒谈心后,顾琛对贺梓鸣的好感度顿时一日千里了起来,一下子翻了倍从先前的20点涨到了45点,渐渐有了从外人到自己人的先兆,顾琛在贺梓鸣面前说话也不再那般谨慎小心翼翼了,而是渐渐有了畅所欲言,随心随欲的好兆头。   贺梓鸣很高兴顾琛对他态度的改变,他能够感觉到顾琛对他越来越浓的好感,现下欠缺的就是一个让他和顾琛感情再次加深的契机了。   贺梓鸣在心下问系统:“系统啊,你说需要怎样一个契机才能在维持住人设的情况下让我和顾琛的感情再进一步呢?”   他只是随口一问。   系统被他烦多了,却再不理睬他了:“……”   贺梓鸣也不把这当回事,但没想到上天赏机会,能够加深他和顾琛感情的契机这么快就来了。 第8章   在他们南巡结束,开始折返京城的路上于一处山脚下发生了泥石流。山坡上的泥石猛然滑落,声音巨大,冲着他们的车队滚滚而来。   “殿下,是泥石流……”   “太子殿下,快跑,快跑啊。”   贺梓鸣坐在马车内,先是听到了巨石滚落砸在了车顶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传来了侍卫队惊慌失措的声音。   “太子殿下?”顾琛也是一惊,紧紧的蹙起了眉。   贺梓鸣被似乎他们的惊慌感染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别的了,几乎条件反射性的抓住了顾琛的手出了马车。   只见汹涌的泥石已经铺天盖地的冲了过来。   整个大地都被冲击得动摇了起来。   贺梓鸣再顾不得其他人,抓着顾琛的手就是往远处奔命似的跑去。顾琛被他抓得一愣,但眼下的情形也使得他再顾不得什么别的了,只下意识的跟着贺梓鸣也玩命似的跑了起来,就好像一直要跑到世界的尽头。   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当乱世从山上滑落要砸在他们身上的时候,贺梓鸣几乎条件反射性的就将顾琛一把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护在身下,用脊背承受住了那乱石的撞击:“子卿……”   “殿下——”顾琛看着他满脸皆是惊愕。   他知道贺梓鸣对他有意,但从未想过在发生如此危险的情况下,高高在上作为储君的贺梓鸣居然会下意识的护住他……   以身相护,他何德何能能得贺梓鸣如此对待?   顾琛扶着贺梓鸣,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下一刻他们二人便已齐齐被泥石吞没。   患难见真情。   共患难,是最为容易产生真情的,尤其是在其中一个以命相护另一个的情况下。   当顾琛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他开口就是极为慌张的叫起了贺梓鸣的名字:“殿下,殿下——”   唯恐贺梓鸣出了什么事。   “子卿醒了,孤在。”不过,所幸他很快就听到了贺梓鸣低低的回答。   顾琛手下一动,这才惊觉原来自己的手和贺梓鸣的手是牢牢握在一起的,虽然在一片漆黑中看不到对方,但却能感觉到,不曾分开。   顾琛长抒一口气,稍稍松了口气,这才发现他们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困在了一个狭窄的地方,见不到光。   “殿下,你伤得重不重?身上有伤口吗?痛不痛,能不能动?”顾琛突然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连忙焦急地问道。   他还记得失去意识之前,贺梓鸣以身相护为他挡的那块乱石……   那么猛烈的撞击,在他现在回忆贺梓鸣现在不受伤几乎是不可能的。   “还成,就是有点冷,很想睡觉……”贺梓鸣见他醒了,说话声音还这么中气十足,当下也是松了一口气,可声音听起来却越发的有气无力来。   顾琛听他这么说,却是吓了一跳,连忙在自己和贺梓鸣紧握的那只手上使力掐他,生怕他睡了过去:“殿下,不要睡!”   他不知道贺梓鸣伤势如何?   在这种情况下,贺梓鸣若是睡着了……说不定就得要真过去了。   “……好,孤不睡。”贺梓鸣在第一时间回应了顾琛,但声音听上去却越发了虚弱了起来,简直让人觉得他随时就会睡过去一样。   顾琛不知该如何让贺梓鸣清醒起来,只得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断的重复道:“别睡,应该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的,很快。”   “……好。”   漫长的黑暗很是难熬,也很是容易让本就困倦的人进入睡眠。   顾琛听着贺梓鸣越来越有气无力的声音和回答自己越来越短的话语,害怕他睡着,便是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贺梓鸣聊起了天,想要迫使他清醒。   “殿下刚刚为何?为何要替我挡那块巨石?”聊着聊着,听到贺梓鸣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顾琛突然一下子就是问出了这个让他当时惊愕在了当场的问题。   贺梓鸣浑身激灵了一下,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尝到了血腥的味道,迫使自己清醒了一点,才低声回答:“没有为什么,也没怎么想,就已经那么做了……你若非要问孤的话,孤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回答你,又为何要这么做……”   他的回答十分平淡,顾琛听得却是心下一震。   在经历过了贺梓鸣的以身相护以后,他几乎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贺梓鸣的深情了……   “子卿能叫孤一声长风吗?”就当这时,贺梓鸣却在一片漆黑中幽幽地开了口问道。   顾琛一愣。   贺梓鸣继而又补充说:“真心实意,不是敷衍的那一种,就像你对小晟子一样。”   顾琛抓着他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孤本以为,孤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和子卿相处,换得子卿的真心相待,不说其他只将孤当个朋友,心甘情愿发自肺腑的叫孤一声长风……可现在看来,也许孤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贺梓鸣的声音在一片漆黑当中幽幽的传来。   可还不等他话音落下,顾琛就已先一步,语气坚定不带任何迟疑的唤道:“长风……”   “子卿愿意叫孤,不,叫我一声长风了。好,真好。”贺梓鸣高兴的无以复加,想要笑,但却被重伤压得直咳嗽:“我本来以为我这一辈子都将听不到子卿真心实意的叫我一句长风了呢,没想到现在命不久矣却是听到了,现下子卿便是叫我死了也是值了……咳咳,只是眼下这样的情形,只怕是要连累子卿和我一道死在这里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顾琛:“只是不知道子卿和我死在一起,死后同穴不能被人发现遗骸,会不会为此感到遗憾和可惜?”   “我们不会死的,我和长风都会好好的活下去,都不会死的。”这一回,却换做是他话音还未落下,顾琛就已语气坚定的打断了他。   贺梓鸣听他这么说,默了一下,当即笑着附和:“好,好,子卿说我们不会死,那我就相信我们都不会死,子卿一向都是吉人天相的。”   在一片漆黑当中,两人的呼吸此起彼伏。   “我知道长风心悦于我,先前我尚且不知当如何回应长风。但眼下,我却已是想好了,若这一次我和长风都能活着回去,我便会给长风一个交代。”顾琛突然想到了什么,却是突然语气坚决的开了口。   贺梓鸣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几乎同步响起:“滴!可攻略人物顾琛好感度增加15点,目前人物对宿主好感度60点,达到喜欢,请宿主再接再厉。”   “我……你……”贺梓鸣激动得无以复加,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斟酌了片刻后,他开口却是说:“子卿不必如此,我舍身救子卿只是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绝无挟恩想报,逼迫子卿非要给我一个交代回应不可的道理。”   不等他话音落下,顾琛便已抢先一步打断了他:“长风不必多言,我做出这个决定是出自深思熟虑的,绝非一时意气抑或回报恩义。长风以身相护,我又怎不动容?”   “若是你我都能活着出去,待到出去以后,我自会给长风一个交代。”他十分果断。   顾琛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上一世的贺梓鸣之所以没有打动他,不是顾琛心肠冷硬,而是他从始至终都不曾相信过阴晴不定,性情乖戾的废太子对他的一腔真心……而眼下,贺梓鸣以身相护,患难见真情,对他的感情不容置疑……   顾琛自然也是没法再吊着他,必须不容后退的给予贺梓鸣一个回应。   “好……一切都等你我出去再说。”贺梓鸣低声回应顾琛,听上去却更像是不觉得他们还能活着回去。   顾琛也不多言跟他多做承诺,只想用事实证明一切。   贺梓鸣到底是皇太子,在泥石流结束的第一时间当地官员和皇家侍卫队就带兵大规模的搜罗起了他们来。   不多时,他们就被救援之人给发现了。   顾琛几乎没有受伤,在官兵搬开了压在他身上的巨木,杂物后,他立刻就是起了身,能够动弹了。   但贺梓鸣却是陷入了昏迷。   他身上伤口不少,身上的衣物皆被泥水和血水浸染得乱七八糟,背上还有近尺的血口子穿破了衣物,脸上和头发上也满是血迹。   贺梓鸣为了让顾琛感动,没有让系统开金手指给他治愈这些伤口,整个人都因这些伤口而直接发起了高烧。   “太子殿下!”看到他这副模样,立刻就是给皇太子侍卫队的人和前来搜救的官员吓了一跳。   今上最为宝贝的太子若是折在这里,他们可就全完了。   倒是顾琛反应极快,在第一时间试探了贺梓鸣的脉搏和鼻息后,确定他还活着只是受伤太重后,就当机立断的下令道:“立刻去找大夫让大夫候着,把太子殿下带回去。”   “是!”   贺梓鸣的手下乱成一团,也顾不上顾琛不守规矩以下犯上,当即以他的命令马首是瞻,手忙脚乱的忙开了。   几个笨手笨脚的侍卫过来就要抬起贺梓鸣,但却不知轻重的好像把昏迷中的贺梓鸣弄疼了,弄得他发出了一声嘤咛:“唔!”   顾琛当即喝退了他们。   “顾大人?”皇太子的侍卫当即给他吓了一跳。   顾琛直接将满身泥污的贺梓鸣打横抱起,道:“我来!”   全城最好的大夫全部待命在了驿站,很快就将贺梓鸣身上的所有伤口妥善处理完毕,贺梓鸣身上的伤口虽多,但却并不致命。   顾琛亲自为满身泥污的贺梓鸣擦了身,上了药,换了衣服。   顾琛以前从未注意过贺梓鸣的长相,只觉得他乖张暴戾,难以相与,现在再看却发现贺梓鸣生得极好,虽然不同于贺梓晟漂亮精致的少年感,但他剑眉星目,皮肤光滑,还有着分布均匀的八块腹肌,是个真正的男人……也有着一种独属于成年男子的性感。   而顾琛本就是喜欢男子……   照顾贺梓鸣照顾照顾着,顾琛情不自禁因为天干物燥却是流下了两管鼻血来。只这一点,却是贺梓鸣无从知晓的……   贺梓鸣足足昏迷了五天才从高烧的昏睡中醒来。   他才刚刚挣扎着坐起,顾琛便是快步赶到了他床前坐下,一把抱住了他:“长风……”   虽然没有明言,但顾琛这答复给予贺梓鸣已是给予得明了了…… 第9章   两人明确关系后,顾琛一改先前对贺梓鸣的态度,两人之间的亲密度可说是一日千里。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顾琛对贺梓鸣的好感度却始终停留在和贺梓晟并重的60点,任凭贺梓鸣如何都不曾上涨过。   贺梓鸣斟酌了一番,遂决定申请让系统给他开个金手指对顾琛使用‘春宵醉’。   “宿主,你确定对顾琛使用‘春宵醉’吗?若是对一个攻略人物使用了‘春宵醉’,你往后就只能一直对他使用‘春宵醉’,不能同他发生关系了。”知道了贺梓鸣决定对顾琛使用‘春宵醉’的决定,系统连忙出声提醒。   ‘春宵醉’是一种系统道具,能让攻略世界中的人物产生自己同宿主发生了关系的错觉,但实际却什么也不曾发生。   但该道具有个弊端,那就是一旦使用了,从此宿主就只能持续对该人物使用‘春宵醉’,不能与之发生关系了。   有些宿主未能完成任务,或者完成任务后不愿离开的……一留下就是代替原主的一世,充满人性化的晋江快穿局是允许快穿者在世界中谈恋爱择偶与世界中的人物发生关系,相携一生的,只是因为某种和谐关系,只能一个世界中允许宿主和一个人物谈恋爱发生关系,拒绝np。   因此,每个快穿者选择了一个人作为自己的伴侣,与之发生了关系,在这个世界中就也是一世了,不允许反悔。   而‘春宵醉’的选择则是杜绝了宿主和这个人物灵魂的可能性,也是这世界中的一世……   “确定,我想原戾太子想要用魂分魄散为代价换取的应当不是我和他爱的人用他的身体厮守一生,我要做的是让顾琛对贺梓鸣刻骨铭心,只一回想便觉痛彻心扉,而非来这个世界和他白头偕老,长相厮守。”贺梓鸣对于自己的任务内容有着相当清晰深刻的理解。   系统听他这么说,倒也不再多劝了,只是说:“好吧,我还以为宿主挺喜欢顾琛的呢。”   和原戾太子贺梓鸣一样,系统深知他的宿主贺梓鸣也是个喜欢男人的gay,在有的世界还会选择和中意的男人谈恋爱。   贺梓鸣前几个世界的男人皆是那个世界的命运之子,也都曾爱得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只是在那个世界终老死去,离开那个世界后,贺梓鸣就做了感情析出,对那个世界的记忆尤在,但感情却没有了。   “我也不一定是要在每个世界都谈恋爱的。”贺梓鸣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再说了,顾琛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贺梓鸣的系统是个好奇心极其旺盛的系统:“那宿主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它是看不出顾琛和贺梓鸣前几个世界的男人有什么不同,又哪里不如了来?   贺梓鸣先前在其他世界可是燕瘦环肥什么样的对象都找过,它也没见他有什么固定的喜好类型,顾琛又明显不符的。   “……我喜欢器大活好的。”贺梓鸣想了想,突然羞涩了起来,如是说道。   他顿了顿,看着目瞪口呆系统又补充了句,道:“顾琛不行,长得太文弱了,芝兰玉树的看着是个神仙样儿没错,但到了床上肯定不给劲儿……”   “……”系统。   所以,宿主这才是你选择对顾琛使用‘春宵醉’,而不是选择跟他在一起的真实原因吧。   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原来竟然是这样的宿主……   贺梓鸣选择对顾琛使用‘春宵醉’的时间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顾琛和贺梓鸣皆是结束了各自一天的公务,两人在太子府的花园中把酒言心,秉烛夜谈,赏花赏月,气氛极好。   贺梓鸣多喝了几杯,脸色微醺,谈到了什么,他突然就是抓住了顾琛的手,将他拉到了自己怀中,反复叫着他的名字:“子卿,子卿……”   “怎么了?长风。”顾琛看着他被酒气薰得通红泛着水光的唇,握着他极烫的手,心下当即就是一跳,不敢再多看他,就是别开了眼去。   贺梓鸣眼睛极亮的看着他,好像眸中就只能照得进他一人:“我们在一起吧,子卿。”   顾琛好像一下子就被他的这双眸子吸引进去了,牢牢的被贺梓鸣攥住了灵魂。   “……好。”许久,他才几乎有些半推半就的如是低声回答贺梓鸣。   情到浓时,干柴烈火才是王道。   顾琛作为一个清心寡欲,洁身自好的断袖,对男子之间的情。事不是没有过好奇的,如今他和贺梓鸣两情相许,又如何能够拒绝得了他?   只是过去,在顾琛无数次对男子的肖想中他都是居于上位的那个的,这一回……他的对象是尊贵的皇太子,他只怕是得居于下位了……   不过,这也无妨……两情相许,倒也不必拘泥上下……   只要能够得到贺梓鸣什么都好。   不想,顾琛有些紧张的在心下不断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和准备。两人一路纠缠着到了内室,蜕下衣物,贺梓鸣定定看着他却问:“子卿,你想要我吗?”   顾琛当下就是鼻头一热,一股热血冲上了头。   春宵醉。   春宵一醉。   用了一夜春宵醉后,顾琛对贺梓鸣的好感度一点,三点,两点的增加,一夜之间就是增加了5点,定格在了65点上。   系统在贺梓鸣脑海里数着顾琛对他的好感度,贺梓鸣则是躺在榻上装睡,身上还充斥满了系统帮他做出的痕迹,眼角还挂着些许泪痕,一看就是教人狠狠蹂躏过的样子。   顾琛作息习惯良好,天光才微微亮就已是醒了。   他看着熟睡的贺梓鸣却是不舍得动弹,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惊醒了他,定定看了贺梓鸣半晌,他才十分小心爱怜的轻轻在他脸上落下了一吻,又定定十分怜惜而专注得看着他,怎么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直看到了贺梓鸣从睡梦中醒来。   “子卿?”贺梓鸣装作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叫了他一声。   顾琛望着他,却是目光灼灼:“长风……长风,我日后定不负你。”   他从没想过,贺梓鸣贵为皇太子却愿意为他屈居人下……这份情谊,他这一生都将珍惜……   “……好。”贺梓鸣低低应了一声,望着他笑了。   从那以后,贺梓鸣使用‘春宵醉’的频率就很高了。   两人灵肉相合,彼此间的气氛,相处就是越发紧密,在外人肉眼可见看来的好了。顾琛有时甚至有时会定定看着贺梓鸣出神,两人不经意间的目光相处,就是格外的缠绵悱恻,浓情蜜意。   而这一切,和两人之间关系皆是十分亲近的贺梓晟又如何看不出呢?   “子卿,你和我大皇兄?”贺梓晟瞅准了个机会,便是将顾琛拉到了私下问询。最近贺梓鸣和顾琛之间的氛围在他看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在顾琛和贺梓鸣在一起后,顾琛对贺梓晟的好感度虽还保持在60点,但却不是出于倾慕的60点,而是彻彻底底的退回了好友界限的60点了。   顾琛倒也不瞒他,直截了当的便是回答:“长安,我和长风……不,我和太子殿下在一起了。” 第10章   听到顾琛的话,贺梓晟愣了下,却是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在……在一起?”   好像是不能理解顾琛和贺梓鸣之间是怎么个在一起法。   “是的,长安很抱歉,我之前一直瞒着你,我其实是个断袖,太子殿下也是。所以,我们在一起了……如同,男女之间在一起的那种。”顾琛先前一直倾慕于他,如今不再倾慕了,面对贺梓晟他也能坦然将自己的断袖身份宣之于口了。   贺梓晟却还是有点不能回过神来:“断袖?”   男子与男子也能相恋,也能在一起这个概念对他来说是个新鲜事儿……也是他从前从未想到过的。   男子和男子之间能如何在一起呢?   “是,我天生就喜欢男子。”顾琛踌躇了下,还是说了实话,又问:“太子殿下也是,长安你该不会觉得我是异类,从此不认我这个朋友,嫌弃于我吧?”   从小一起长大,对于感情淡薄的顾琛来说,他还是极为珍惜贺梓晟这个朋友的。   贺梓晟愣了许久,好似才回过神来似的,虽有些尴尬却还是猛地一拍顾琛肩膀,道:“怎么会呢?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患难与共的交情,我又岂会因为这点区区小事而嫌弃你?只是子卿,你着实不该瞒我瞒得这么久啊。”   “我说你小子怎么一直不近女色呢,原来你竟是一直喜欢男子的!”他看着顾琛调侃道。   顾琛望着他却是如释重负,觉得自己不必再担心自己会失去贺梓晟这个朋友了。   贺梓晟顿了下,继而试探着又问:“那你和我大皇兄?”   “我们两情相悦了,如同男女之间的那种。我想要和太子殿下一直走下去。”他知道瞒不过贺梓晟,倒也不试着隐瞒下去。   贺梓晟问他:“你们两情相悦,想要一直走下去?”   “是!”顾琛道。   贺梓晟又问:“我……大皇兄他也这般想吗?”   “……应当是吧。”顾琛微微蹙起眉,却不那么确定。   贺梓晟沉吟一番,看似站在朋友立场却说:“你既然心意已决,我倒也不好劝你什么,但两个男子之间要一直走下去,到底终归还是不易的……你是世家子弟,我皇兄又是太子……你们现在倒是情热,听不进去意见,但作为朋友我还是少不得劝你一句,你不能全情投入得太过,终归是得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啊。”   “我皇兄是皇太子,身后要我父皇罩着倒也不怕什么,便是想走回头路也可潇洒抽身,你……你若是投入太过,我大皇兄那边又出了变故,你可就万劫不复了,子卿。”他语重心长。   顾琛恰被他的话戳中要害,遂陷入了沉思。   两人交心长谈一番,顾琛见天色不早,遂心事重重的同他告了辞。   贺梓晟看着他的背影,前一刻还是一派温和知心好友的做派,后一刻就是变了脸色,脸色阴沉,整个人都变得无比阴霾了起来,他双手握拳,就连自己的指甲不自觉掐进了自己的肉里都毫无所觉。   “在一起?”他喃喃低语,阴沉得重复着顾琛那句对他冲击力极大的话语。   片刻后,他遂打了个响指将自己天眼组织中的暗卫召了出来。   暗卫恭恭敬敬的就是向他行了个礼:“主子。”   “天干啊,你说男子和男子之间要如何,才能在一起呢?”贺梓晟问出了一句近乎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作为一个钢铁直男人设的命运之子他在这方面还当真是一窍不通啊。   于是,在这天晚上,贺梓晟便是悄悄去到了一个天眼组织旗下的负责传递消息,三教九流汇集的男风馆,找了个房间看了一晚上的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活春》宫。   贺梓晟这才知道原来男子和男子之间是真的可以在一起……   真的可以这般那般的……   那么,顾琛和贺梓鸣又该是如何个在一起法呢?   贺梓晟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面上毫无波澜,心下却是触动非常。   “滴!可攻略人物贺梓晟对宿主好感度增加25点,目前人物对宿主好感度100点,达到深爱,刻骨铭心,请宿主注意。”   贺梓鸣正好端端的在床上躺着,在脑海里打系统自带的游戏,脑海里就突然又一次响起了系统好感度增加的声音。   只不过,这好感度增加的对象,却非他希翼的顾琛,而是命运之子贺梓晟……   “统统,你确定你没有弄错吗?对我好感度达到刻骨铭心的人是贺梓晟,不是顾琛?你确定你不是出bug了吗?”贺梓鸣被这提醒得一激灵,当即在自己脑海中大叫了起来:“我最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就连和贺梓晟见面都很少,怎么就让他好感度一下子达到了100点,反倒是顾琛,我还对他用了不少次‘春宵醉’……”   他感觉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命运之子的好感度涨得根本没有逻辑,没有科学依据啊。   系统的小机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诘问:“谁是统统?”   “你啊,统统。”贺梓鸣不假思索的回答。   系统当即在贺梓鸣的脑海里炸了,瞬间让贺梓鸣的灵魂在脑海里感受到了十万八千道目光对于他的唾弃和鄙夷。   把贺梓鸣的灵魂弄得瞬间有点晕乎:“……”   “请不要随意给我起绰号,请叫我系统谢谢。”系统等他清醒过来,方才逐字逐句的用机械音在贺梓鸣脑海里如是郑重声明。   贺梓鸣当即从善如流的纠正:“好吧,系统,不过刚才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真的没有出bua吗?不需要反厂检修吗?”   “否则,怎么我用了这么多次‘春宵醉’,顾琛对我的好感度仍保持在65点,倒是我什么也没做的贺梓晟好感度突然一下子就达到100点刻骨铭心,深爱了呢?我明明记得我前天看的时候他对我75点好感度的时候,感情分类还是兄友弟恭来着,怎么突然就变深爱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觉得他的系统大概应该需要好好反厂修理一下了。   “首先,我确定我没有出现bug,也不需要反场检修。其次,作为本世纪最伟大的ai,我的数据是不会出错的,虽然我也不知道蠢宿主做了什么才导致了顾琛对宿主的好感度固定在了60点再也没有变化,也不知道蠢宿主做了什么才导致贺梓晟对宿主感情分类的兄友弟恭一下子变作了刻骨铭心的深爱……但数据就是这么显示的,这个世界人物对于宿主的感情就是这样的没错!”系统用十分冷静的机械音,义正言辞的反驳。   贺梓鸣:“……”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的话,那我就信你一次好了。   谁让你是我的系统呢?   贺梓鸣为了探究贺梓晟究竟是什么毛病,突然对自己的感情就从好好的弟弟对兄长的孺慕之情变作了刻骨铭心的深爱,便是抽出时间来召见了贺梓晟一回。   可这一见之后,贺梓鸣却是越发觉得自家系统大概是出bug,需要返厂检修了。   贺梓晟还是那幅温温和和的鹌鹑样,就是个温和乖顺的少年,根本看不出什么厉害,更看不出他对贺梓鸣藏着什么别的心思。   “臣参见大……太子殿下。”贺梓晟看上去敬畏他敬畏得厉害,下意识说错了话,错到一半又立即改了口。   贺梓鸣看着他这副模样,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欺负小孩。   但为了维持人设,他还是没好气的瞪了贺梓晟一眼:“大太子殿下是什么鬼?大兴还有个二太子啊?”   贺梓晟当即脸色一白,定定看着贺梓鸣,楚楚可怜的,叫人感觉他几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抱歉,太子殿下,是臣说错话了。”他立即诚惶诚恐的就是向贺梓鸣道歉。   看得贺梓鸣心下却是发了软,无可奈何的朝他摆了摆手却道:“想叫大皇兄就叫大皇兄吧,你随意。”   他人设建立得差不多,也是不想再为难命运之子了。   “是,大皇兄……”贺梓晟听他这么说,当即心下一喜,兴高采烈了起来。   他顿了顿,在贺梓鸣说出你随意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遂小声试探着问道:“……我,我可以叫你一声大哥吗?大皇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现在的贺梓鸣他一下子就是想到了年幼时候背着自己到处跑,带着自己到处玩,用一派温柔沉静目光看着自己,对自己充满兄长宠溺感觉的大哥……他本以为年少时候的记忆在长大后会越来越模糊……   但不知为何,在知道了贺梓鸣掩盖在凶狠面具底下的那颗温软内心后,他对年幼时候的记忆,贺梓鸣曾经待他的好的印象就也越来越清晰了。   他很想再叫贺梓鸣一声大哥。   贺梓鸣定定看了他半晌。   贺梓晟一动不动的屏住了呼吸,好似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惊吓到了他让贺梓鸣改变了主意。   “你想叫就叫吧,随你的便。”片刻后,贺梓鸣闭了闭眼睛,却是如是说道。   贺梓晟喜出望外,当即就是叫出了口:“大哥……”   贺梓鸣突然睁开眼睛,定定看了他片刻,却说:“贺梓晟,我不想再恨你了。” 第11章   贺梓鸣已经不想再恨贺梓晟了。   不管是作为原身的戾太子贺梓鸣,还是现在的贺梓鸣……剧情走到现在这一步,他踌躇了片刻,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代原戾太子贺梓鸣和贺梓晟了断了这段恩怨。   贺梓晟到底是原身曾经十分疼爱过的弟弟。   贺梓晟高兴得无以复加,几乎有些想要手舞足蹈,但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却又愣在了当场,顿了片刻,神情一下子复杂了起来,定定看着贺梓鸣问:“大哥突然转变对我的态度……是因为子卿吗?”   贺梓鸣这么多年一直对他矛盾纠葛,无法释怀,突然改变态度必然事出有因。   虽然,他做梦都想和贺梓鸣和解,再次找回当年的那个大哥……但若贺梓鸣的这个改变是因为顾琛而来的……   却是让他半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是与不是,有何分别?”贺梓鸣模棱两可的反问。   那便是是了?   贺梓晟的心像是瞬间沉到了谷底。   “年轻的时候,我性情乖戾,不讲道理,把许多并非你错之事,也全数归咎到了你身上。现在想来却是我错了,长安,这么多年苦了你了……”贺梓鸣语重心长,好言好语对贺梓晟道:“是我,是我对不住你……”   贺梓晟先前到底只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孩子,贺梓鸣就是有再大再强的怨气也不该朝贺梓晟身上发泄。   他代原主道歉,也想测验一下子好感度达到了100点以后,到底还能不能增加……   看着这么和颜悦色的贺梓鸣,贺梓晟只觉得十分的失真,一时间只能喃喃重复着:“子卿……”   他想要知道改变贺梓鸣的人究竟是不是顾琛。   “子卿这几日劝了我良多,他是你的挚友,又是我的……”贺梓鸣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我待你态度不佳,他看在眼里很是觉得不好,夹在我们中间很是为难。我不想再让子卿难过,也不想再像过去那样是非不分的混不吝下去了,长安,你能原谅大哥吗?”   贺梓鸣没有将那句又是他的什么接下去,但言语之中对于他和顾琛关系的不同寻常暗示却已是明了了。   贺梓晟听到了贺梓鸣这些他做梦都想听到的话,突然感觉自己全身的血一下子冷了,再也雀跃不起来了。   “长安怎么会怪大哥呢?大哥永远是长安的大哥呀,若没有大哥,长安在宫里早就……早就活不到今日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是呆愣愣的回答。   贺梓鸣如释重负的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不怪大哥……那就太好。大哥从今往后一定好好待你。”   现在他可不想再同命运之子做仇敌。   贺梓晟却是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叫道:“大哥……你和子卿?”   不能从贺梓鸣口中亲耳听到那句话,他终究还是不甘心。   “我和子卿……我们在一起了,两情相悦的那种。”贺梓鸣踌躇了下,如是说道。   他口中吐出的和顾琛意思一致无二的话语,让贺梓晟全身上下的血液终于全部冻结了……   贺梓晟的眼眶突然有了些湿润,感觉几乎有眼泪想要出来,但他却生生忍住了,只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说:“真的吗?我很为大哥和子卿感到高兴,大哥是我最亲的亲人,子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为你们感到高兴。”   贺梓鸣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   贺梓晟的手却在不自觉间紧握成了拳,也不知用尽了多少的气力才压抑住了自己……   凭什么?   凭什么?他很想问问——   明明贺梓鸣是他的大哥呀,从小时候就是了,不管他疼爱的,还是责骂羞辱的,与他有着最深牵连,感情最为复杂,爱恨交织的人都是自己呀。   凭什么顾琛就突然一下子闯了进来,介入到了他们之间呢?   凭什么?   他明明是他一个人的大哥啊。   贺梓晟很想诘问,但话到临头,他却什么也没有问出口,只真的好似一个再好不过的弟弟,再好不过的一个朋友一般衷心祝福着贺梓鸣和顾琛。   “滴!可攻略人物贺梓晟对宿主好感度达到100点,现在开启黑化值,目前人物黑化值为25点,请宿主注意。”在贺梓晟和贺梓鸣兄友弟恭的寒暄完,离开以后,系统的机械音再次在贺梓鸣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提醒的却不再是好感度,而是黑化值了……   贺梓鸣对此啧啧称奇:“啧,原来人物的好感度满了一百点,还有黑化值可以增加啊。不知道,黑化值高了能干什么?”   “诶,统儿,你说贺梓晟的好感度增加得那么快,会不会黑化值增加得也很快呢?突然好像试试看,去不断增加贺梓晟的黑化值呢,看看达到一百会有什么后果呢。”贺梓鸣是个好奇心十分旺盛的青年。   系统的声音平淡的提醒起了自己的宿主:“宿主请不要胡乱尝试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这是在玩火!”   “玩火吗?我好怕怕哦。”贺梓鸣听了他的警告,却是无所谓极了:“诶,你说要是黑化值接近一百了,他会不会突然病娇把我囚禁起来呀,感觉虽然怕怕的,但很带感,很刺激呢,好期待啊。”   贺梓鸣的喜好有点十分的异于常人。   系统:“……”   我没有你这样的宿主,我不认识你。   ——   贺梓鸣自从和顾琛确定关系后,不管再怎么努力,顾琛对他的好感度就始终停留在了65点到70点上下再没变过,饶是贺梓鸣用尽浑身解数也是无计可施。   而开启了黑化值的贺梓晟也开始了在贺梓鸣和顾琛这对新晋情侣面前挑事,挑拨离间。   贺梓鸣在贺梓晟开始挑事的第一时间,就在系统的提醒下发现了这一点,但因为顾琛的感情实在是太固定了,没有丝毫波澜,对于贺梓晟的挑拨和制造误会,贺梓鸣选择了放任无视,甚至是纵容,没有半点去化解阻止误会发生的意思。   系统问他为什么,贺梓鸣则是如此回答:“顾琛这个人的感情实在是太固定了,就像是一潭全无波澜的死水,没有任何挫折误会的就这么继续下去的话,我怀疑我就是跟他过一辈子到死,他对我的好感度不过也就是70,不会再高了,更达不到戾太子想要的刻骨铭心。”   “有时候,适当的误会和误会解开后的懊悔是有助于感情加深的。”贺梓鸣说出了自己的经验之谈。   可是,系统对他却并不怎么信任:“是吗?宿主,可是你看顾琛对你的好感度又跌了,都跌回64了。再这么继续跌下去,我怀疑你们的感情都要给糟践没了。”   “没事,我们现在在吵架,在产生最大误会的道路上前行着,他对我的好感度会跌是正常的。”贺梓鸣却是无所谓极了:“我要达到的最终效果,就是明明知道我不够完美,全身都是缺点还要顾琛这个完美主义者爱我爱到死去活来,跪在我脚下跪舔我,那样才算是刻骨铭心。”   他逐字逐句说:“放心吧,这些好感度到后来都会涨回来的。”   他可是专业的。 第12章   戾太子性情乖戾,龙子凤孙,顾琛世家出身亦是人中龙凤。两人走到一起,作为两个性情各异的不同个体,若说没有摩擦争执是不可能的……   贺梓鸣最初是刻意制造了一些事情让顾琛对他产生好感不错,但他却不能这么一直迎合着顾琛下去,因为一直迎合着下去,那么他就只是一个不断让顾琛有好感觉得很契合,挑不出错的伴侣而已。   他的不断迎合,可能会致使顾琛对他有喜爱,可能好感度极深,与之相敬如宾,琴瑟和鸣一辈子,但却决计达不到刻骨铭心的地步。   贺梓鸣始终认为只有两个人明知道自己与对方是完全不同的个体,有摩擦有冲突有碰撞,却还是舍不得放手,舍不得离开,不断的开始为了对方来磨合,改变自己,才是深爱。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开始一点一点的将顾琛对他的感情往这个方向引——   近期顾琛和贺梓鸣之间的碰撞摩擦不少,因政见不和,因脾气性情,因贺梓鸣身份产生的皆有,他现在就是让顾琛陷入了这么一个明明知道和他分开会更好,但却终究下不了决心分开,分分合合,藕断丝连的冷战阶段。   而开启了黑化值的贺梓晟则在他们中间不断的开始了挑拨离间,贺梓鸣知道了这一点却装作了不知道的样子,纵容了贺梓晟去这么做。   他需要一个人去激化他和顾琛之间的矛盾。   贺梓晟心机颇深,作为贺梓鸣的弟弟和顾琛的好友都很会说话,他知道贺梓鸣很是看重顾琛,故而在贺梓鸣面前从也不说顾琛坏话,还处处夸他好,但在顾琛面前,作为畅所欲言的好友,他却能见缝插针的插中顾琛的软肋。   “子卿,你这是怎么了?是又和我大皇兄吵架了吗?”看着愁眉不展来找自己喝闷酒的顾琛,贺梓晟在第一时间就是猜出了顾琛是又同贺梓鸣起了争执。   顾琛一言不发,徒自倒了一杯酒水仰头就饮。   贺梓晟叹了口气,却是宽抚道:“我大皇兄那个人呐,天之骄子做惯了,就是那样一副让人难堪的暴戾脾气,发起浑来六情不认,谁也不给好脸,拿谁都当奴才……你早该知道。本来我还想着若是哪家姑娘和他走到了一起,饶他是皇太子身份贵重,能给人带来无边荣耀,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没想到,最后和他走到一起的却会是你啊,子卿。”他以顾琛好友的立场道。   顾琛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他:“长安,你?”   倒像是没想到贺梓晟今日会在他眼前对贺梓鸣有这样一番评价,在那日的贺梓鸣醉酒后,贺梓晟已经许久不曾在他面前说过贺梓鸣坏话了。   他还以为贺梓晟早已改变了对贺梓鸣的看法了呢。   “哦,当然,我这话的意思不是说我大皇兄不好。我清楚,也知道我大皇兄虽脾性乖戾,但人在我的一众皇兄里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人儿了,对人从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但他的脾气呀,真是……”贺梓晟在第一时间就是察觉出了顾琛的不愉,也明白是没有人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说自己挚爱之人的坏话的,遂改了口道:“天子骄子高高在上惯了,习以为常,就算不是故意也是从也学不会尊重旁人的,在他面前啊,就是伴君如伴虎,少不得容忍他的阴晴不定,在我看来实非良人啊。”   “可是,子卿你……”他话说到一半,又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   顾琛好似沉静了不少,叹了口气,道:“……其实,太子殿下的脾气还不至于坏成那样。”   贺梓鸣虽然性情乖戾,但对他却是真的不至于如此那般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拥有和贺梓鸣吵架的机会了。   他还记得贺梓鸣曾经对他的以身相护。   “我所能做的也不过劝你几句罢了。”贺梓晟哀愁的叹了一口气,一副十分好友的模样:“对了,子卿你知道父皇打算给大皇兄赐婚的事吗?”   顾琛握着酒盏的手一紧,眉心深深的蹙起。   贺梓晟见状当即道:“看来,大皇兄是没有同你说了,倒是我多言了……我想,大皇兄不告诉你,可能也是不想你伤心吧。”   “怎么回事?”他刚想将余下的话吞回去,顾琛就已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贺梓晟叹了口气,踌躇一番,好似最终做出抉择想要站在兄弟这边一般,道:“对方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知书达理,钦天监说此姝乃有母仪天下之相,父皇提出来的时候,大皇兄也未曾明言拒绝过……可能赐婚的旨意很快便会下来。”   顾琛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脸色难看极了。   “我当时听到的时候,心里就为子卿你紧了紧,大皇兄是太子不可能一辈子不娶亲,不大婚,不立太子妃,可子卿你又该何去何从啊?”他轻叹。   贺梓晟清楚顾琛是做了打算为了贺梓鸣一辈子不成婚的。   顾琛眸光深不见底。   贺梓晟看了他一眼,继而又道:“大皇兄自己大婚,但以你和他的关系,却是决计不会让你娶亲的,你也愿意为了他终身不婚,但你家里怎么办,你可以一日不大婚,但却拖不过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你和大皇兄那般亲近,又不娶亲,日子久了,终是有人会看出端倪的,到时候流言蜚语四起,只怕子卿你就得留下一个以色侍君的奸臣之命了。”   “你们顾家书香门第,清名传世,到时你又该如何面对伯父伯母啊。”他看似十分为顾琛考量。   顾琛缄默不语。   贺梓晟看得出,自己这一番话恰是戳中了他的软肋。   贺梓晟轻轻抿了口茶,语重心长又道:“还有些话,我不知当不当说,是不是自己多管闲事……”   “你我兄弟,长安你有何话,直说便是。你我之间难道还要有所隐瞒吗?”顾琛微微皱眉,虽受了大刺激,却还是维持住了他世家子的体面。   贺梓晟沉声道:“我是想提醒你,你这一回和我大皇兄闹气,已经多久不曾见过他,和他心平气和的说说话,在一块待待了。”   “可莫要给人乘虚而入了啊,至少现在我大皇兄他还是没有太子妃,还是和你在一起的。”他提醒。   顾琛一下子敏锐了起来:“你知道了些什么?”   “我听说,我大皇兄每每同你争执后,皆会和一个戏子走得很近。我知道,大皇兄大约是在同你斗气,那卑贱戏子也绝无和你相提并论的可能,大皇兄也绝不可能对那戏子动心。”贺梓晟轻声道:“但那戏子什么心思可就无人可知了,有时候,很多小人物咱们也不得不防啊,子卿,这是前车之鉴。”   顾琛险些捏碎了手中的酒杯,脸色难看得厉害。   贺梓晟见他脸色难看,心下却是莫名快意了起来。装出一副知交好友的模样宽慰了他一番后,贺梓晟虽是拿出了一叠文案递到了顾琛面前,转移话题,道:“对了,子卿这件事现下只有你能帮我了。”   “……长安,怎么回事?”顾琛看了那堆文案却是一惊。   贺梓晟神色平静的看着他却道:“我想在父皇面前谋个肥缺,展露头脚。我到底是个皇子啊,子卿,我不能不为自己的前程和将来考量……一直跟在大皇兄身后当他的一条狗。”   “那你为何不同长风直说呢?”顾琛皱眉。   贺梓晟道:“子卿,这件事我只能瞒着大皇兄在私下悄悄来,大皇兄性情阴晴不定,我根本不敢同他开这个口,也不敢让他知道我的心思,更不知道他在知道了后会怎样抉择,只能先斩后奏……”   “可……”顾琛本还想说点什么。   贺梓晟就先一步打断了他:“我知道大皇兄待我很好,我应当感激,但我却不知道,有我母妃的那层隔阂在……他愿不愿意看到我出息飞黄腾达,我跟在他身边已是不少年月了,他虽然大大咧咧,阴晴不定却也为身边的不少追随者铺了路,给了机会……只有我,什么都没有。”   “我的一生还那么长,我不能就这么默默无闻下去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子卿,请你帮帮我,我拿不准大皇兄的心思,但你却是唯一一个能在我大皇兄眼皮子底下帮我这件事瞒天过海的人了。”贺梓晟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哀求道:“这不是对你而言不是什么大事,大皇兄也不会怪你的,但对我来说却是唯一的一点希望,子卿,求你帮我。”   顾琛心烦意乱考虑一番后,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他这么做了,贺梓鸣就算生气,也不会怪他太过了。   他闭了闭眼,便道:“长安,你别这样,我帮你就是。”   “多谢你了,子卿。你要记住,在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前,你可万万不能让我大皇兄知道半分……我实在……实在是害怕得紧,拿不准他的心思。”贺梓晟感激涕零,再三叮嘱。   顾琛满脑子都是贺梓鸣,也顾不上其他事,满口答应:“好。”   看着他疲惫的神情,贺梓晟唇角却是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第13章   就在贺梓晟忙着挑拨离间之际,贺梓鸣则正在脑海内磕着瓜子用系统看着他挑拨离间的过程。   “啧啧,不得了,这个命运之子的演技简直就能去拿奥斯卡,去演宫斗了。”贺梓鸣边看边在脑海中的如是评价:“让他当命运之子当皇子都屈才了都。”   他一脸无所谓,系统却是着急得不行:“这不是我让你看这段视频的重点,宿主……”   “那重点是什么?”贺梓鸣边磕边吐瓜子皮。   系统无奈到了极点:“重点是攻略对象对你的好感度又降了。”   贺梓鸣有恃无恐:“那又怎样,不是还没跌破60点吗?”   “你就不打算挽回挽回,拯救一下吗?再跌,可就要跌回原样了。”系统替他和自己的工分着急得不行。   贺梓鸣轻笑:“你就放心吧,统统,我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有分寸。”   “我就怕你放着放着鱼跑了。”系统对如此不靠谱的宿主十分的不信任。   面对系统的不信任,贺梓鸣却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贺梓晟是个很乖的弟弟。   至少,在贺梓鸣面前表现出的形象是。   “大哥——”自打贺梓鸣同意他改口叫自己大哥后,他每日皆会定时定点向贺梓鸣请安,从无一日懈怠遗忘。   贺梓鸣看着他,想到他同顾琛说过的那些话,便是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长安啊。”   “怎么了,大哥?”贺梓晟极会察言观色,看出了贺梓鸣有话想说,便开口问道。   贺梓鸣瞅了他一眼,起了几分探究捉弄心思便问:“你也算是跟了我不少日子了,对于未来可否有什么打算?”   “打算”贺梓晟顿时有些愣,拿不准贺梓鸣的意思,唯恐是自己昨日和顾琛说过的话,落入了贺梓鸣耳中,才使得贺梓鸣前来敲打于他。   当即装起了糊涂:“长安不懂,大哥这话何意?”   贺梓鸣踌躇片刻,道:“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对于前程,可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长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长安……长安对大哥绝无二心。”望着贺梓鸣深不见底的眸子,贺梓晟连忙向他表起了忠心:“还请大哥不要误会!”   贺梓鸣看他吓成这样,顿时觉得十分好玩,一下子就是笑了:“你别害怕,大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考虑到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就算你有什么想法也是正常的……总也是不能一辈子跟在我后头,总是得为自己谋一份差事一份前程的……”   贺梓晟犹疑地看向他。   “这朝中的缺儿,你自己惦念着看吧。只要你有看得上的尽管来和我开口,只要在大哥能力范围内的,大哥就一定替你拿下。”贺梓鸣定定看着他。   越是贺梓晟以为他不能,不愿给他的,他就偏要送到他面前,将一个好大哥扮演得淋漓尽致。   这样……就算是贺梓晟日后还是坚持背叛……   回想起这一刻,也会深深的记着他的好,深深的陷入愧疚……   贺梓晟却是一惊,全然没有想到贺梓鸣会开口和他说这样的话。他心下犹疑,踌躇片刻,却还是做出的一派慌张失措的模样来,怯怯懦懦道:“长安……长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想一直跟在大哥身后,侍奉大哥。”   “荒谬!你贵为皇子,又是男子汉大丈夫,男儿志在四方,什么也不想,只想着侍奉我是个什么道理,简直比个娘们还不如了,丢人现眼。”贺梓鸣看着他这副怯怯懦懦,状似胸无大志的样儿,当即就是跟个看着不成器儿子的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样儿跟贺梓晟发起了飙,将他一顿臭骂。   贺梓晟被他骂得心下一阵错杂,着实没想到贺梓鸣会为他的前程着想,考量这么多,虽是被骂心下却莫名的觉得有些暖,有些甜。   只是……   贺梓晟的双手在不自觉间紧握成拳,就连指甲掐进了肉里也觉不出疼来。   贺梓晟在贺梓鸣面前一贯是副鹌鹑样儿,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贺梓鸣接着这个机会出气,摆出了兄长的威仪,将命运之子骂到了爽后,末了才给他丢下了一句:“先前没想过,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去给我想,男子汉大丈夫没个志向,跟个娘们儿似的成何体统?”   “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你看好了朝中哪个肥缺,想要干什么,再来和我说!只要你开口,就是再难弄到的肥缺,就是位子已经有人坐了,我也能把那个人拉下来,给你送上去!”他板着脸没好气的颐指气使。   贺梓晟的指甲往肉里掐得越来越深,但他心里却也越来越甜:“……是,大哥,长安知道了。长安回去一定好好想想。”   贺梓鸣看他如此乖顺,心下也生出了些许怜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却道:“长安呐,大哥知道自己脾气不好,这么些年来……着实是委屈你了。”   棍子打完了,就得喂颗甜枣了。   贺梓鸣玩这一套可谓是玩得炉火纯青,游刃有余。   “大哥,长安跟在你身边,从来也不会觉得委屈。长安觉得……自己很是感激。”果不其然,贺梓晟当下便是对他感激涕零得不行。   贺梓鸣拍着他的肩,着实与他叙了一番兄弟家常,兄友弟恭后,见天色暗了,才送客:“时间已经不早了,长安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大哥。”贺梓晟对他的话无所不应。   贺梓晟跟贺梓鸣告辞后,一路走到了门口,突然却一下子猛然回头,恋恋不舍看了贺梓鸣房间所在的方向一眼,心下顿时便是有了坚定的抉择。   他的局已经布好了,决定也已是做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便是错也只能是一路错到底,绝没有回头路可走。   终有一日,终有一日他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而贺梓鸣,也会是属于他的。   ——   贺梓鸣性情乖戾,顾琛又自命清高,二人相处时间久了,本就有不断的摩擦和不愉存在,再加上贺梓晟有意在当中挑拨生事。   两人之间就更是频繁争执,闹得不可开交。   顾琛的兄长顾文乃是个三皇子党,几乎是与贺梓鸣站在对立面的,经常与贺梓鸣麾下的太子党要起摩擦争执,互不相让,水火不容。   这几日,太子党和三皇子党在朝堂之上又是起了龌龊,太子党正巧借着一桩案子抓到了三皇子党的严重纰漏,将一干三皇子的心腹皆是抓进了大狱。   顾琛的兄长顾文也在其中。   顾琛已经多日不见贺梓鸣,这一日到太子府本是为了给兄长求情而来。   谁知,他们两个多日不见,彼此两看两不顺,便又是争执了起来。贺梓鸣气急败坏,直接扔了茶盏:“顾琛,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人?让你过来死都不来,一来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挑我的错,全为了你该死的大哥!”   顾文犯的事本不是大错,贺梓鸣之所以抓着他不放,本也是想着迫着正在冷战当中的顾琛来跟他服个软的。   谁知顾琛可能是给他惯坏了。   人一来,不但是没服软,反而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指责起了贺梓鸣来。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顾公子,这里是太子府,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吗?”顿时把贺梓鸣气得不轻,依照戾太子的性情就是同他吵了起来。   顾琛世家出身,又当了贺梓鸣良久情人,自有一身矜贵傲骨在,对着贺梓鸣颇具气节便道:“顾家书香传世,世代文人,只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讲道理,还恕顾琛学不来谗言媚上的那一套,不能叫太子殿下看出恳求的态度!”   “好好好,算你狠,顾子卿。”贺梓鸣直给他气得眼眶充血:“这件事,咱们暂且揭过不提,孤不说你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态度……你现在就给孤说说你那个孙小姐是个什么意思?嗯?”   孙小姐是顾琛的相亲对象,两人近期有不少绯闻传出。   顾琛自有一身傲骨在,对着贺梓鸣也是寸步不让:“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几个意思?没什么意思就整个京城都是你们顾家和孙家即将结亲的传言了,你要有什么意思,是不是过几日就该请孤喝喜酒了,啊,顾琛?”他越是这样,贺梓鸣就越发的怒不可遏了起来。   顾琛瞪视着他,冷言冷语道:“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我还没有答应,殿下就已质问我质问成了这样?”   “那我是否也该追问一下太子殿下和礼部尚书的千金又是几个意思呢?”他讥讽道。   贺梓鸣被他这般形状,气得口不择言:“孤是皇太子,就你现在这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难道还指望孤为了你终身不婚,一辈子不立太子妃吗?”   “好好好,既然我指望不了殿下,要求不了殿下为我不立太子妃。那殿下便也要求不了我为了殿下一辈子不娶妻,我们两不相欠!”顾琛猛一拍案,丝毫不惧贺梓鸣,险些将口中的一口牙给生生咬碎。 第14章   “两不相欠?”贺梓鸣当场暴怒,高高扬起手,就想给顾琛一拳。   顾琛不卑不亢,连眼也不眨一下的与之对视着,大有誓不罢休,誓不让步的苗头。   “两不相欠?”贺梓鸣顿了片刻,却怎么也下不了手,最终一拳砸在了自己身上:“我们纠葛这么久,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现在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来边让我放过你哥哥,边跟我说两不相欠。”   顾琛梗着脖子不愿说话。   贺梓鸣舍不得伤害他,却猛地一掀桌子,能够迁怒于人,撂下狠话便道:“你想求孤放过你哥哥,是吗?顾子卿,你给孤等着——孤要是不让顾文好好学学怎么做人,不让他生不如死,孤就不是大兴太子!”   “贺梓鸣——”顾琛怒目相视。   两人之间的氛围冻到冰点。   “大哥,子卿。”正当这时,贺梓晟却是突然推门进来,一见他们对峙如此,当下吓了一跳:“你们这是怎么了?”   他来得极巧,倒也算是化解了贺梓鸣和顾琛之间剑拔弩张的气焰。   贺梓鸣盛怒之下别过脸去,不再看顾琛,也懒得和贺梓晟说话。   贺梓晟见状如此,心知自己在贺梓鸣这里也讨不了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遂转向了顾琛,小声问道:“怎么了?子卿。”   “太子殿下,臣还有事,请恕臣先行告退了。”顾琛不想在贺梓晟面前落贺梓鸣的面子,却也不想再同他继续争论下去,只留下这样一句话,说完也不待贺梓鸣回答,便是拂袖而去。   贺梓晟担忧的看了看顾琛,好似放心不下,当即小心翼翼地对贺梓鸣道:“大哥,我先去看看子卿。”   说完,就也跟着顾琛的脚步扬长而去。   徒留贺梓鸣一人留在室内。   贺梓晟不多时便是追上了顾琛,担忧的问道:“子卿,你和我大皇兄又是怎么回事?”   顾琛愤怒至极,在贺梓晟面前不欲多说,只将手捏得死紧。   “你不必瞒我了,我都已听到了。”但他不说,却并不代表贺梓晟不知道。贺梓晟担忧的问道:“顾文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顾琛冷淡的勾唇,却是讥嘲一笑:“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我们的太子殿下要他生不如死。”   “子卿,你不要忧心,大皇兄面恶心软,顾文哥他一定是不会有事的。”贺梓晟轻轻叫了他一声,好似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顾琛却是惨淡一笑:“长安,你不必多说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过错。若不是我沾惹了不该沾染的人,如今就我哥也就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入狱……我当初,我当场就该听你的,若非我不肯听你的,坚持和他搅合在一起,也就不会拖累家人至此了。”   但他现下气到极致,却是连半分贺梓鸣的好话都已听不进去了……只觉得贺梓鸣乖张暴戾,不可理喻……   “子卿。”贺梓晟微微蹙起眉,不知该如何劝他才好。   顾琛看着贺梓晟却想,若他当初不曾变过心,不曾对贺梓鸣动心,一直倾慕得皆是贺梓晟该有多好啊。   若是如此,他不会拥有和贺梓鸣这段美好的过往……但家人却也不会受他牵连落到如此境地了。   千错万错,皆是他的错!   顾琛只一想到这些,心下就是苦涩非常,再也不愿看贺梓晟。   贺梓晟见他要走,连忙拦住了他:“子卿,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要去找三皇子,这一回就算是和贺梓鸣决裂,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站到三皇子那边去,我也非要将我哥救出来不可!”顾琛再也顾不上想别的,满心满眼皆是想将自己的兄长救出来。   哪怕要因此和贺梓鸣决裂!   贺梓晟连忙拉住了他:“子卿,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三皇子和我大皇兄一向不和,你和顾家若是真的彻底站到了三皇子的船上,你和大皇兄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若非如此,我又还有什么办法呢?贺梓鸣他是皇太子,一向一言九鼎,性情又如此乖张暴戾,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更改不得,你难道真要逼着我看着我自己害死我大哥吗?”顾琛感觉自己绝望极了,只恼恨自己沾染上了贺梓鸣。   贺梓晟眼珠一转,却是悄声道:“其实,我还有个办法,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什么办法?”顾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就想抓住了救命稻草。   贺梓晟沉声道:“李久这个人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子卿?”   顾琛抬眸看他。   李久是贺梓鸣的心腹之一,十分得贺梓鸣的器重,但为人却不怎么样,除却溜须拍马什么也不会,过去没少欺负过贺梓晟,经常借着皇太子的威风在京中狐假虎威的生事,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恶人。   顾琛和贺梓鸣在一起后,曾劝过贺梓鸣处理了这个人,不要再用他,贺梓鸣却说‘君子清如水,小人滑如油’,留着他自有用处。   “顾文哥的事情只是小事,我想我大皇兄之所以抓着他不放,不过就是因为和你怄气罢了,是你们两口子打架,殃及池鱼了。”贺梓晟有理有据的为他分析:“现下你和我大哥争得不可开交,谁也不愿退上一句,各自皆是下不来台阶,放低自己的身段,我大哥自然不肯放过顾文哥……”   顾琛不等他说完,便道:“我不是不肯放下身段,是他欺人太甚!”   他现下已经想不到自己在贺梓鸣面前要怎样才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气不同他阴阳怪气,能够和他和平共处了。   “我知道,是你们谁也不肯让步,顾文哥才遭了殃。可若是,这时候出了什么事让我大哥分心,无暇顾及顾文哥了呢?这样你们顾家不就好打点将顾文哥救出来了吗?”贺梓晟为他出谋划策。   顾琛却是皱眉:“可这世上又有什么事能让尊贵的太子殿下分心,不把视线盯在我哥身上呢?”   皇太子的位置固若金汤,他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让贺梓鸣分心,不把视线盯在他,盯在他们顾家身上。   “这个李久便是个契机。”贺梓晟道。   顾琛不解的看向他。   贺梓晟继而又道:“我前几日通过一个偶然的契机发现这个李久私下背着我大哥买官卖官,涉嫌贪腐且金额巨大……这件事我还来不及跟大哥说,我大哥也不知道,你说若是我们这时候把这消息捅出去,直接构陷到大哥身上,大哥自身难保,是否就会无暇顾及顾文哥,给顾文哥留出一线生机了呢?”   “长安你——”顾琛惊愕的看向他:“买官卖官涉嫌贪腐可是大案?”   这若是闹大了构陷到贺梓鸣身上,可就是死罪要废太子的……   贺梓鸣待贺梓晟不薄,他想不到贺梓晟这么做的理由。   “我知道这是大案,也不想拿这个来害大哥,只是担心顾文哥,想解你和顾文哥的一时之急罢了。”贺梓晟道:“我手里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大哥没有参与其中,也不曾从中牟利,一切都是李久刁奴欺主,大哥完全不知道此事……不过,就是想先让大哥急上几日,无暇顾及顾文哥,到时等你把顾文哥救出来,咱们再将证据拿出来交呈父皇。”   顾琛心下犹疑。   贺梓晟道:“父皇一向偏爱大哥,大哥不会有什么事的,父皇就算再气,我想他也顶多不过治大哥一个御下不力之罪罢了。”   “大哥不会有事的,但这对顾文哥来说却是一线生机啊。”他说。   顾琛沉默良久,却还是说:“长安,此事……你还是容我再想想吧。”   他终究觉得这件事听上去不太靠谱,不太稳妥……生怕稍有不慎会害了贺梓鸣……   情人之间就是如此,就算再气,再怨,他也不曾想过要真的害了贺梓鸣。   “也好,我也是一时情急才想出的主意,现在想想倒也觉得自己有欠考虑了。”贺梓晟见他这般说,当下便是改了口:“大哥面恶心软,人也不坏……我看子卿你还是冷静冷静,明日再去找大哥服个软吧,我想只要你同大哥好好说,大哥他终究是不会为难顾文哥的。”   顾琛冷静下来,听了他这个办法,倒是觉得可行:“也好,我和他各自冷静冷静,明早再去找他吧。”   贺梓晟轻笑:“好。”   两人寒暄一番,告了别。   贺梓晟目光幽冷的目送着顾琛离去,转身却是徒自回了贺梓鸣的寝宫。   贺梓鸣和顾琛大吵一架,心情不愉,此刻便又是屏退众人,找了那个他经常找来唱戏的戏子表演,陪酒。   眼下已然是喝得酩酊大醉,神志不清。   贺梓晟屏退众人进来的之后,那名叫鹤奴的戏子当即退了下来,行至贺梓晟面前,端端正正,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主子!”   这戏子原竟是贺梓晟的人。 第15章   贺梓晟却并不理他,而是直接走到了酩酊大醉的贺梓鸣跟前,随手拿起了贺梓鸣随手丢在跟前的已经写好的奏折还是什么东西,打开翻看了起来。   可不看还好……在看清了贺梓鸣醉后的奏折上写了些什么后,贺梓晟却是脸色骤变。   “大哥,顾琛到底有什么好?你为了他,为了他……竟是要做到这一步吗?”贺梓晟不敢置信的看着贺梓鸣,几乎颤声说道。   这奏折上写的不是别的,却正是贺梓鸣醉后亲笔写下的要向皇帝请辞皇太子之位的奏书。   贺梓鸣为了顾琛,居然是要连皇太子也不当了吗?   凭什么?   顾琛凭何值得贺梓鸣为了他这么做啊?   贺梓晟抓着贺梓鸣的手不自觉一紧,熟睡中的贺梓鸣似乎感觉到了有些不适,轻轻动了动,但却终究是不曾醒来。   “不过,没有关系。”贺梓晟几乎痴了一般,定定看了熟睡当中的贺梓鸣许久,才几乎下定决心道:“不管你打算为了他做到哪一步都好,不管你要为了他走到哪一步……我都终究,终究是会拆了你们的。”   贺梓鸣只能是他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大哥。   鹤奴十分乖顺的站在一侧,就像是个死物一般一言不发。   “刚刚太子殿下可曾见过什么人,跟你说过些什么话?”贺梓晟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注意到了他,出言问道。   鹤奴道:“半个时辰前,太子殿下召见过刑部的刘大人。”   “哦,他都跟刘大人说了些什么?”贺梓晟微微挑眉。   鹤奴道:“太子殿下嘱咐刘大人,让他仔细着点牢里的顾大公子,莫要怠慢了,吃好喝好,别受了委屈,顾大公子要什么,能够满足的就让刘大人给什么。”   贺梓晟听着鹤奴的话,却是低头看着醉酒的贺梓鸣,苦笑一声,没再说话。   “然后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问。   鹤奴有问必答:“刘大人走后,太子殿下就再没有说过话了,就一直在喝闷酒。”   “我知道了。”贺梓晟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朝鹤奴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鹤奴十分听话,目不斜视的就是起身退下,临走还不忘为贺梓晟与贺梓鸣关上了房门。   门轻轻的合上。   整个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大哥。”贺梓晟近乎迷醉的将已是醉成了一滩烂泥的贺梓鸣扶了起来,轻轻叫了他一声。   贺梓鸣俨然是真的醉得彻底,没有给他半点反应不说,还整个人都是软趴趴的栽进了贺梓晟怀里。   贺梓晟用手指轻轻拂过了贺梓鸣眉眼,睫毛,一路往下,细细摩挲着他脸上的全部五官轮廓,似是在嬉戏品味回忆自己和他曾经有过的温情时光,最后将手指落在了贺梓鸣略显干涩的唇上,问道:“大哥,顾琛对你而言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比我还要重要?嗯?”他近乎逼问。   贺梓鸣没有任何回应,只下意识的觉得有些痒,往贺梓晟怀里蹭了蹭。   贺梓晟放下手,直接将自己的唇贴到了贺梓鸣唇上,开始试探着一点一点舔舐,品尝起了整个大兴最为尊贵的皇太子滋味。   顺着贺梓鸣的唇缝,贺梓晟尝到了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   但他却不觉得呛人,反而觉得有些上瘾晕眩的想要一尝再尝,于是他撬开了贺梓鸣的唇缝,十分生涩的往撬开一个蚌壳一样往蚌肉里面探去。   贺梓鸣被他吻得一阵窒息,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又被贺梓晟生生压了回去,不容抗拒的扣着后脑激烈回吻了起来。   贺梓鸣先开始还在抗拒,但后来不知是酒意冲头,还是怎么回事,竟开始慢慢回应起了贺梓晟,与他唇舌纠缠得激烈回吻了起来。   待到一吻完毕,两人皆是有些喘不上来气,下体不约而同的因着过于激烈的吻而起了反应。   “……原来男子竟是这般滋味啊。”贺梓晟看着贺梓鸣被自己吻得通红,泛着水光银丝的唇,反复摩挲着他的脸,眼神都亮了起来。   他从未想到自己这位英武不凡,英姿勃发的大皇兄……滋味竟是如此之甜的。   “我喜欢你,大哥,从小时候就喜欢了。只是中间有一段你待我实在太差了,让我几乎都忘了……把喜欢当做了恨。”他凑在贺梓鸣耳边,声音轻得好似情人呢喃,弄得贺梓鸣耳根发痒:“你呢?你喜欢我吗?”   “你刚刚回应我了?你是不是也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呢?”贺梓晟紧紧抱着贺梓鸣,近乎自言自语的问道。   贺梓鸣醉的大脑一片迷糊,只下意识的追寻着温暖,往贺梓晟怀里蹭了蹭。   贺梓晟满心欢喜的抱住了他。   贺梓鸣紧紧抱着他,却是轻轻呢喃出了声:“子卿……”   贺梓晟整个人只在瞬间就僵成了一个石块,所有好心情尽数荡然无存,紧紧抱着贺梓鸣只恨不得将他整个人嵌入自己的身体,他声音阴沉的低笑一声,道:“子卿?”   “原来大哥刚刚对我的回应,全是因为将我当做了子卿吗?”他的声音冷得几乎能将人活活冻死:“子卿对你而言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可贺梓鸣对此却一无所知,只紧紧抱着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偎着贺梓晟的身体就是陷入了酣睡。   贺梓晟用手抹去贺梓鸣额头的汗水,信誓旦旦说:“没有关系,就算大哥心中只有子卿也没有关系,我会取代他,我很快就会取代他成为大哥心中唯一重要的人……”   他说着便是开始上手缓缓褪去贺梓鸣身上的衣物,顺着他的颈窝一路往下,开始在贺梓鸣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细碎的吻痕。   而贺梓鸣对此却一无所知……   ——   贺梓鸣一夜宿醉头痛欲裂,第二天一早醒来却是被一壶冷酒猛然浇在头上泼醒的。   “哪个狗娘养的竟敢……”他睡眼惺忪,头痛欲裂,猛地被冷酒一泼,张口就想骂骂咧咧。   谁知,一睁开眼他却对上了顾琛红得几乎滴血的眼睛……   顾琛看样子几乎想要冲上来打他,却被贺梓晟死死拉住。   贺梓鸣一个激灵一下子醒了酒,却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而怀里却还躺着另一个同样赤身裸体的人正四肢并用的抱着自己,俨然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与自己简直亲密到不能再亲密了。   是鹤奴……   那个他为了跟顾琛怄气才捧的小戏子。   这是酒后乱性,给捉奸在床的节奏?   “子卿……”贺梓鸣大脑一片当机,连话都不会说了,只下意识的叫着顾琛的名字。   顾琛冷冷看着他,眼中一片绝望的死寂。   “子卿,你听我解释,我昨晚……我昨晚喝多了,我们昨天什么也没有发生。”贺梓鸣下意识坐起身,就想跟顾琛解释,可起身才惊觉自己身上一片光裸,又连忙拉起被子给自己挡上。   这都叫什么事啊?   贺梓鸣简直觉得自己就像古早苦情剧里给恶毒女二算计上床,一无所知愚钝又优柔寡断的傻逼男主。   贺梓鸣的一番动作惊醒了鹤奴。   鹤奴一见顾琛和贺梓晟,连忙慌慌张张的裹上了睡袍,就是下了床,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太子殿下,四殿下,顾大人——”   “子卿,我昨晚和他什么也没有发生,不信……不信你问他!”贺梓鸣套上外衣下了床,慌慌张张的就是指着鹤奴连声辩解。   鹤奴十分乖顺,听了贺梓鸣的话,连忙应声:“是,是的顾大人,奴和太子殿下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我们都喝醉了……”   他们辩解得信誓旦旦。   可是,顾琛看着他们彼此身上暧昧无比,连掩饰都没法掩饰的斑驳吻痕……却是连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顾琛看着贺梓鸣心如死灰:“贺梓鸣,不,太子殿下,你一个字也不用跟我解释了。我们完了。”   他说完当即拂袖而去。   “子卿……”贺梓鸣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所措到了极致。   作为贺梓鸣最亲近的弟弟贺梓晟当即接受到兄长的视线,就是代兄长追好友去了:“子卿……”   “长安,你不必再劝我了。过往的一切就当是顾子卿做了一场荒诞的春梦,现在梦醒了,一切就也都过去了。”顾琛一见他,当即就是抢先开了口。   他和贺梓鸣彻底完了。   贺梓晟当即劝道:“子卿,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啊。”   “我没有意气用事。”顾琛近乎麻木的回答。   贺梓晟道:“可是,子卿你和我大皇兄闹成这样,顾文该怎么办呐?”   “大哥……”顾琛如梦初醒,这才想起了自己今日来找贺梓鸣的目的,他还有个在牢中受他牵连等着他营救的大哥。   贺梓晟道:“我昨天……昨天可是听人说大哥生了你的气,找了刑部的刘大人要让他好好关照顾文哥一下呢。”   “顾文哥身子一向孱弱,又怎么受得起刑部的照顾啊?”他颠倒黑白。   顾琛许久没有说话。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仿佛找回了自己一般,下定决心道:“长安,你还记得你昨天说的办法吗?现下,我心中已是有了决断了。”   “可是……”贺梓晟还欲再劝。   顾琛却直接打断了他:“现在唯有把我大哥救出来才是最要紧的,再这么继续下去,贺梓鸣一定会弄死他的。”   “长安,你要帮我!”他抓着好友的手,几乎就像抓着救命稻草,哀求道。   贺梓晟又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只得道:“……好。” 第16章   贺梓鸣大脑一阵懵圈,待到挥退左右,房中只剩下他一人以后,他才慌慌忙忙问了系统:“我昨天晚上跟那个鹤奴没发生什么吧?”   “放心吧,宿主,昨晚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作为贺梓鸣失去意识后,仍能为他侦测四周动向的眼睛,系统十分尽职尽责的回答。   贺梓鸣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个鹤奴长得实在是太瘦弱了,就整个一副受样儿,一点儿也不高大威猛,要是我和他发生了什么,这个世界只能和他在一起了,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他万分庆幸。   系统:“……”   你担心的难道就只有这个吗?我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宿主!   贺梓鸣从系统处很快就是了解到了昨晚发生的来龙去脉,不由感叹道:“真特马的毒啊,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根本就是个心机婊嘛。”   系统深以为然的赞同:“可不是,宿主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要去找攻略对象解除误会,揭穿他的真面目吗?”   “既然他这么婊。”贺梓鸣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当然是不了。”   系统疑惑不解。   贺梓鸣道:“我要顺着他的部署和这位命运之子好好玩玩。”   顾琛这样的性子不破不立,不经历点什么贺梓鸣根本没法让他对自己刻骨铭心,命运之子的这番搅合,倒是省却了他自己的这一番部署……   也算是自发自觉的为自己和顾琛的决裂送上一个替罪羔羊!   贺梓鸣恢复过来以后,接下来几日皆是锲而不舍的到顾府门口报了道,作出了一副想要解释祈求原谅的姿态来苦等顾琛。   也在贺梓鸣意料之中的,顾琛无论如何皆是对他避而不见,似是下定了决心要斩断这段孽缘。   贺梓鸣就跟演苦情戏似的,站在顾府门前死活也不肯走,就连暴雨也无法动摇,生生被这狂风暴雨淋得高烧,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稍有好转,他便又是敬业的爬了起来还要去找顾琛。   不过,这一回还不待他再去找顾琛。   皇帝问罪的旨意便是到了。   就如上一世顾琛和贺梓晟联合起来阴贺梓鸣那一回一般,贺梓鸣手下那位李久狐假虎威涉嫌买官卖官的事被牵涉到贺梓鸣身上,被诬告是在贺梓鸣包庇纵容下进行的大案爆出了,皇太子一干党羽皆被牵涉其中开始接受调查。   贺梓鸣受到皇帝和群臣问责,焦头烂额,自顾不暇的档口,顾琛和顾家想办法将顾文救了出去。   而贺梓晟则借着这个机会展露头脚,在朝中谋了个肥缺,让老皇帝知道他还有这么个默默无闻的儿子。   本来循着上一世的轨迹,纵容属下买官卖官,收敛钱财的这口锅本该是被扣死在贺梓鸣身上,让贺梓鸣就此一蹶不振的。   但这一世,因着贺梓晟和顾琛对贺梓鸣感情的改变,他们却没有那么下死手,不留余地的冲着让老皇帝废太子,彻底毁了贺梓鸣去……而是在事情发生,最紧张的几日后由贺梓晟出面拿出了李久瞒着贺梓鸣私自买官卖官贺梓鸣并不知情的证据,证明了贺梓鸣的清白,让他脱离了这宗大案的牵扯……   老皇帝本就偏疼贺梓鸣这个发妻的独子,在贺梓晟拿出证据后,当即就是勃然大怒将那些企图趁着这个机会想要攀咬他的皇太子,把这口买官卖官的锅扣在皇太子身上的人狠狠收拾了一顿,并狠狠嘉奖了贺梓晟这个他从未正眼看过却在最关键时刻帮了皇太子的儿子。   至于贺梓鸣……   皇帝虽然从内心深处并不想处置他,但由于李久到底是皇太子府上出来的,老皇帝还是治了他一个御下不力之罪,将他罚在了太子府中禁足,闭门思过,以示惩戒。   贺梓鸣作为皇太子在确定了和这宗大案没有牵扯,就算是仍在禁足,他也是能够动用自己的势力了,他很快便是查出了爆出这件事的内鬼出在皇太子府邸,踩着他上位爆出这件事的,不是旁人——则正是他最亲近的弟弟贺梓晟和最亲密的爱人顾琛。   被至亲至爱背叛的痛苦,使得贺梓鸣一下子萎靡不振了起来,就算仍在禁足也是不管不顾的每日夜夜笙歌,醉生梦死了起来。   就算这一世他被这宗大案牵扯得不大,并未损及元气,但他呈现出的伤心和绝望却是绝不下于上一世的。   作为穿越者的贺梓鸣将这一点诠释呈现得很好。   而就当这时,心机婊贺梓晟却好像生怕贺梓鸣还会再原谅顾琛似的,迫不及待的让人旁敲侧击的让人状似不经意的在贺梓鸣面前点破了顾琛过去曾喜欢过贺梓晟,并且私下瞒着贺梓鸣为贺梓晟谋取官职一事……   所爱之人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爱得一直是自己的弟弟。   让本就因为顾琛伤心欲绝的贺梓鸣越发的绝望了起来。   “宿主,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去找顾琛吗?”在贺梓晟派来的人隐晦的透露了顾琛真正喜欢的人是贺梓晟后,当即迫不及待的提醒起了自家正尽职尽责扮演着醉生梦死状态的贺梓鸣。   贺梓鸣喝酒喝得懵圈,一时没回过神来:“找顾琛?找顾琛干什么呀?”   “当然是借着这个机会装醉去质问顾琛是不是喜欢贺梓晟,顺便把真相挑破,让他知道你为他做了多少呀。这些天他对你的好感度起起伏伏的都到59了,你再不挽救,按照现在这个人设,你们彼此对彼此绝望,彼此对彼此死心,你们俩就真完了,顾琛会慢慢把你淡忘,到时候我们的任务可就全完了。”系统十分的操心,只觉得按照现在的发展和人设,现在就是一个贺梓鸣能装醉去找顾琛的好契机,再不去就再没有机会了。   贺梓鸣醉得像只熟透的虾子,道:“没事,你别担心。顾琛他已经上钩了,他都对我绝望,把我想得那么坏了,对我的好感度起起伏伏还不是有59吗?”   系统万分不解。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对我的感情已经积攒到一定程度,就连他自己也是想收都已收不回去了。现在我们的任务已经是成功了大半,只差一个收网了。”贺梓鸣信誓旦旦。   系统承认他的说法,但仍有意见:“就算他对你的好感度已经积攒到了一定程度,想收也收不回去,你不去找他,他对你的好感度也不会凭空继续涨啊……这样下去要什么时候才会达到刻骨铭心?”   “自己去找他?这太low了,我不干!”贺梓鸣一口拒绝:“我要让顾琛自己跪到我面前来祈求我原谅还涨对我的好感度。”   “可是……”   贺梓鸣不待系统开口,就已抢先一步打断了他:“没有可是,我早有安排。”   “……”系统。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自家宿主这张红彤彤的脸,它总觉得宿主说什么都是在说白日做梦的醉话。   ——   贺梓鸣当然没有说醉话,所有的一切他早就在这场醉生梦死开始前就已全部部署好了。   所有他为顾琛做过的一切他自然是不能亲自去对顾琛说的,那显得太跌价,他深知这种话唯有别人,唯有在不经意间让顾琛一点一点的知道,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才能钝刀子割肉一点一点的最让顾琛感到疼痛和懊悔。   “顾大人,我没有想到背叛太子的那个人居然会是你?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可知太子殿下在背后为你付出了多少,为你的为官清廉,为人刚直善了多少次后啊。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背叛太子……谁都能背叛太子殿下,可那个人不能是你啊,顾大人……”   “顾公子,我求求你了,去看看太子殿下吧,殿下现在的情况很不好,醉了以后嘴里不停叫着的都是公子的名字,先前……先前太子殿下还因为顾公子向皇上上书奏请辞去太子之位,叫陛下好生臭骂了一顿呢。”   “顾公子,太子殿下和尚家的小姐和鹤奴都没有什么的,他早就一口拒绝过了。他不过,不过是为了气您罢了……只鹤奴……只鹤奴那一次是个意外。”   “子卿,你可得好好感谢一下太子殿下,为兄在牢中的时候,多亏了太子殿下才没受什么苦,还要什么有什么,太子殿下还差人带话给为兄说让为兄放宽心,知道为兄是冤枉的,受了牵连,很快就会放为兄出去呢。”   “哦,太子殿下啊,殿下是真拿公子当知交啊。当初公子的兄长出事,殿下可是特意关照过叫我照顾顾大公子,让我们好吃好喝不要怠慢了呢。顾公子和殿下这般交情,着实是叫人羡慕,叫人羡慕啊。”   贺梓鸣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曾和顾琛共事过的同僚,贴身侍奉贺梓鸣的小厮,刑部的大臣,甚至是顾琛的亲兄长顾文皆是成了他的传话筒,代他向顾琛传达了隔阂在他们之间的一个又一个误会的真相和细节。   前后不过两个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彻底颠倒了过来。   只这一回,风雨无阻苦等在太子府门前求见之人成了顾琛。   闭门不见的那一个却成了贺梓鸣。   贺梓鸣一如自己对系统所说的让顾琛成了反过来哀求他的那个人,并且好感度还一下子涨了20点的到了79点,并持续一直在涨。   作者有话要说:  攻是贺梓晟,但第一个世界be…… 第17章   顾琛赶到皇太子府邸的时候,贺梓鸣正醉生梦死的躺在鹤生的怀里任由他往自己的嘴里塞着葡萄,喂着酒。   贺梓鸣醉眼朦胧的看到顾琛,还颇为讥嘲地嗤笑出了声:“哟,这不是顾大公子吗你不是说再也不会踏足皇太子府邸一步吗?无事不登三宝殿,今个儿又是哪阵风给你吹来了……莫不是你的哪个兄弟又进了天牢?”   顾琛从别的地方,零零散散知悉了自己和贺梓鸣之间的全部误会和真相,慌不择路的便是跑到了皇太子府邸来想找贺梓鸣见一切都说清楚。   却不成想正见贺梓鸣抱着那个导致他们决裂的导火索亲亲热热。   顾琛一看到鹤生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和贺梓鸣那日赤身裸体抱在一处的样子。   “殿下,吃啊。”偏生鹤生还不知所谓,好似刻意一般往贺梓鸣嘴里塞着葡萄。   贺梓鸣好似想要伤他至深一般,满脸笑容地就是搂着鹤生不住用嘴借着鹤生往他嘴里塞着的葡萄。   顾琛一股恼火就是冲上了头顶,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只恨不得直接上前分开两人。但想到自己的错处,他还是忍了忍,试图和贺梓鸣好声好气:“长风……”   “放肆!你叫谁呢,顾大公子……孤是当朝皇太子,孤的名讳也是你能随意呼之的吗?”贺梓鸣恶狠狠的望着他,眼睛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他曾经那么希望顾琛能够真心实意叫他一声长风……   而现在,顾琛叫了,他却不想要了。   顾琛定定看着他,只觉心如刀割,完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般冷漠对待自己的贺梓鸣。只得咬了咬牙,放下了自己所有的矜持和矜贵,走到了贺梓鸣跟前,去拉他的手,好言好语的相劝:“长风,我知道是我错了……我着实,着实不该那么做,你——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说话……”   “你莫要……莫要为了气我,和这样一个玩意儿搅合在一起,传出去败坏了你自己的声誉。”他只想和贺梓鸣回到过去,回到两个月前好好过日子,却不知要怎么做才能回得到过去。   他知道是自己错了,贺梓鸣这是在报复他……   但他却还是觉得这样的报复让他无法接受,伤人伤己。   “为了气你?顾大公子,我说你哪儿来的脸自以为是到以为孤和鹤奴在一起是为了气你啊?你这脸皮得是要比城墙还要厚了吧,哈哈哈哈~”贺梓鸣猛然起身,恶狠狠的瞪着他,却是哈哈大笑。   顾琛看他这样心里难受得厉害:“长风……”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吧,顾公子,我之所以和鹤奴在一起,不是因为什么我要气你,而是因为孤喜欢他。”贺梓鸣却是一把搡开了他,一把搂住了鹤奴,双眼通红的望着顾琛道:“孤要和鹤奴过一辈子!”   顾琛明知他是在气自己,心里却还是难以自制的如同钝刀子割肉一般难过:“长风,你不要再这样,再这样伤我又伤你自己了……”   “这样……这样一个出身下贱只要给钱谁都肯陪的戏子,又哪里值得你去喜欢?”他看着鹤奴几乎难以控制的恶言相向。   鹤奴平白给他羞辱,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致,不满的叫道:“殿下——”   “戏子,戏子怎么了?在孤看来他可是比顾大公子你好多了,至少只要孤给够了他银钱,足够的对他好,他就永远也不会背叛孤,永远也做不出心里装着另一个人,跟别人一起为了某些目的联合起来坑自己枕边人的事儿!顾大公子……京城第一公子,孤高攀不起,孤想通了,孤就适合这样的戏子。”贺梓鸣挺身上前,一把将鹤奴护在了身后:“因为,孤能够确定他永远也不会也没有胆子背叛孤,而你——顾子卿你还是和你放在心尖上青梅竹马的贺梓晟过去吧。”   顾琛声音颤抖着就要解释:“长风,我不是,你听我解释我和长安……”   他想要解释清楚他和贺梓晟之间的关系。   “你用不着解释了,顾公子,孤也不想听。”贺梓鸣根本不听他解释,就直接打断了他:“孤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也容不下背叛过自己的人,更不会将背叛过自己的人放在自己枕畔,日夜提防!”   “顾子卿,我们完了,彻底完了。”   他定定看着一动不动,仿若石化了的顾琛,将顾琛说过的话全数还给了他:“此生此世,孤都不想在看见你和贺梓晟出现在孤面前,滚出去,孤的府邸不欢迎你踏足。”   他话音落下,就是直接遣人将顾琛给撵了出去。   “殿下。”鹤奴轻轻叫了他一声,正想安抚他一点什么。   贺梓鸣却直接松开了他,挥了挥手,无力的对他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此后一个月,顾琛皆是日夜不休的等在皇太子府邸门前求见贺梓鸣,但贺梓鸣却是硬下了心肠再也不曾见他。   贺梓鸣见顾琛曾经给过他的折辱和痛苦悉数还给了他,顾琛对他的好感度却不止没减,还在各种纠结和痛苦折磨下一下子蹿到了85点,看得系统直是啧啧称奇。   中间有一日,天降暴雨,皇太子府邸的吓人前来禀明贺梓鸣,贺梓鸣便是差人给顾琛送了一把伞。   “顾公子,太子殿下让你别等了,回去吧。他说他这一辈子都是不会再见您了,走吧。”老管家撑着伞走到了被暴雨淋得透湿的顾琛身侧,转达了贺梓鸣的话语和自己的劝告。   顾琛却是意志坚决,就连一动也不肯动,道:“我不会走的,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会见我的。”   “一日不成,我就等两日,两日不成我就等十日,十日不成我就等十年,终有一日,终有一日……”顾琛目光放空望着太子府高耸的院墙,就像是看到了府中的那个人。   多么温柔的人呐!   就算自己做了这样的事,他已和自己决裂,下了雨他也还记得叫人给自己送伞……可自己却……   过去顾琛从未懂过贺梓鸣,从未懂过戾太子,只当他面恶心也狠,就算是这一世和贺梓鸣在一起后,他心下也是如此觉得,始终对贺梓鸣的阴晴不定存有提防,不敢全信。   直到这一刻,他才是真正懂了那个人面恶心却是真正再柔软不过的……   只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管家将伞递给他,顾琛却不肯去接。   管家没得法子也劝不走他,只得叹了口气,找了个小厮让他站过来替顾琛撑着伞,等着那个不会从府中出来的人。   ——   贺梓鸣在府中闭门不出数月,直到皇帝都看不下去,想要见他,在宫中召开了宫宴,他方才出了门。   贺梓鸣虽然出了门,心情还是不愉,只坐在皇帝下首看着各类表演徒自喝着酒。   贺梓晟和顾琛也在宫宴接受邀请之人之列,先后上了前跟贺梓鸣这个皇太子敬酒,本想着碍于人前贺梓鸣必不会不给他们脸,不想贺梓鸣却是不给面子至极,当着他们的面就是直接不顾场合摔了酒杯,将阴晴不定发挥到了极致。   看得一干与贺梓鸣敌对的党羽对他不满微词更甚,几乎在肚子里打好了参他一本的奏章。   贺梓鸣也不不管不顾,依旧我行我素的喝着闷酒。   宴会进行到一半,位于上首的老皇帝却是突然出了声:“老大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收收玩乐的心思了。对于你自己的婚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此话一出,贺梓鸣贺梓晟和顾琛心下同时皆是一紧。   皇帝说出这种意味不详的话,一般就是要赐婚的意思了。   “你若自己拿不准主意,朕看礼部尚书家的千金性格温慧,端庄,就是个不错的……”果不其然,老皇帝接着就将话往自己看好的儿媳身上引了过去。   可还不等老皇帝话音落下,贺梓鸣就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父皇——”   “怎么了?老大。”老皇帝偏疼他偏疼得紧,倒也不怪他这大不敬之罪。   贺梓鸣道:“儿臣也知礼部尚书的千金品貌俱佳,钟灵毓秀,但请父皇恕罪,儿臣不能从命娶礼部尚书的千金为妻。”   “怎么?你这是有意中人了?”老皇帝脸色一变,看向贺梓鸣的眼神顿时一厉。   贺梓鸣直接跪在了地上,踌躇片刻,却是耿直道:“儿臣……儿臣喜欢男子,只喜欢男子,不能耽误旁人家好端端的姑娘,还请父皇恕罪。”   老皇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贺梓晟和顾琛的心也是跟着他为之一跳,全然没有想到贺梓鸣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说出这种话。   “儿臣……儿臣还有一事要奏请父皇。”贺梓鸣一不做二不休,咬了咬牙又是开口。   老皇帝的声音冷得几乎能冻死人:“什么事?”   宫宴之上人心惶惶,所有人皆是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生怕受到波及惹到了动怒的老皇帝。   “儿臣自认无才无能,不能堪当国之储君重任。还请父皇准许儿臣辞去皇太子之位。”贺梓鸣一鼓作气将戾太子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儿全都做了。   他此话一出,四下皆惊。   整个宫宴之上瞬间鸦雀无声,完全没有人想到皇太子竟会做出这般惊世骇俗之事。 第18章   皇帝脸色铁青,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贺梓晟和顾琛见势不妙急忙先后开了口,想要劝阻他:“大皇兄——”   “太子殿下……”   贺梓鸣却理也不理他们,直接就是走到大殿中央,直挺挺地对着皇帝跪下:“还请父皇成全。”   贺梓鸣在所有人惶恐不安的目光中被老皇帝叫进了内室,贺梓鸣和老皇帝进行了逾三日的密谈。   贺梓鸣不适合做皇太子,不适合做未来的储君,整个大兴的很多人都知道,包括老皇帝在内,但碍于对发妻和嫡子的偏爱,老皇帝还是选择了让贺梓鸣当太子……   贺梓鸣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在老皇帝将他叫进内室后,他也并未惶恐害怕,而是很平静的选择了以一个儿子而非臣子的身份对自己的父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明了事情了利害,阐述了那个位子对自己的不合适。   老皇帝沉思许久后,因着对这位嫡长子的偏爱,对贺梓鸣妥协了。   三日后,皇帝亲自下旨废太子,原太子贺梓鸣改封安亲王。   安亲王,安亲王……   在彻底明白了贺梓鸣不适合,也不愿意坐上那个位子后,作为一位父亲老皇帝已是只希望自己的长子能够平安喜乐。   现在是贺梓鸣自己选择了放弃皇位,想来将来无论是他的哪个兄弟登上皇位,顾念着这一点,再加之自己给贺梓鸣留下的这个封号,都会供着贺梓鸣,让贺梓鸣养尊处优的做个闲散亲王过完这一世了。   这是老皇帝作为一个父亲最后能为自己的爱子尽得一点儿心意。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买官卖官案,皇太子爆出龙阳之好后的废太子……不同的却是,上一世的戾太子是被人生生剥夺的太子之位,而现在的贺梓鸣却是自己选择了不做这个皇太子……   所以得出的结果也是大不相同的,上一世的戾太子被爆出断袖之癖后,受尽了讥讽唾骂,各方他的敌对势力皆是不约而同的跑了上来,争相恐后的踩了他一脚又一脚,恨不得将他踩到泥里去,就唯恐了这位皇帝最为偏爱的皇太子翻了身……而这一世,同样是龙阳之好,因着贺梓鸣自己选择了放弃太子之位,不会成为他们竞争对手的缘故,原本上一世踩贺梓鸣的敌对势力,皆是反过来捧着贺梓鸣了……尊敬他这位安亲王,甚至尊敬过了他当皇太子的时候,上赶着给他送男宠,娈童。   他们都知道贺梓鸣只喜欢男人,无意于皇位,那么不会成为他们竞争对手,又是老皇帝最爱嫡子的贺梓鸣在他们眼里无异于就成了一个香饽饽。   本来和他关系不冷不热,笑里藏刀的几个兄弟皆是开始上赶着开始跟他套近乎,试图拉拢他。   而改封安亲王的贺梓鸣,也彻底将肩上的担子一卸,也正式开始了他不管不顾纸醉金迷,花天酒地,再也不用害怕言官口诛笔伐,还被人捧着的生活……   小日子过得可谓惬意到不能再惬意了。   “诶,宿主,自从你改封安亲王后,都已有两月不曾见过顾琛了,他对你的好感度怎么又涨了呢?还有贺梓晟,他的黑化值怎么又涨了呢?”就在贺梓鸣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时候,系统机械化的声音便是又一次好奇的在贺梓鸣耳畔响了起来。   在大殿之上的那匆匆一眼以后,贺梓鸣和顾琛就再未见面了,顾琛也再未来过安亲王府邸门口继续苦等,倒是贺梓晟来过几次,但却都叫贺梓鸣给叫人撵出去了。   这么长的时间不联系,系统本以为顾琛的好感度和贺梓晟的黑化值都会跌……   不想,这两人因为贺梓鸣而生出的好感度和黑化值不仅没跌,还皆是一路飙上了九十多,眼看就要满了。   听了他的话,贺梓鸣却是轻笑:“他们的好感值和黑化值当然会涨了,贺梓晟和顾琛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世家子弟,一个生于宫墙,一个长于京都,说白了皆是循规蹈矩,墨守成规之人,又哪里能见过这样的离经叛道呢?”   “这样的人面上越是不屑,但实际内心却越是向往着离经叛道的。我敢爱敢恨,敢在皇帝面前不畏生死承认自己是个断袖,并毅然决然放弃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太子之位,又怎么能不让他们为之震撼呢?”他闭了闭眼睛,道:“再说了,我走到现在这一步,可是为他们所逼,却死活不肯为命运屈服啊。”   贺梓鸣轻笑:“他们又怎么能不为之所触动呢?”   他在和顾琛在一起的时候,就已做出了要为他请辞皇太子之位的打算,现在顾琛背叛了他,他却还是不改初心的在皇帝面前承认了自己喜欢男人,毅然辞去的皇太子之位,旁人不在他的算计之中,他也不知道……   但顾琛,又怎么可能不为之所动呢?   系统似懂非懂,并不是很能理解自家宿主的意思。   “再说了,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凌风,在大殿上那一跪又那么霸气威武,贺梓晟和顾琛没有不爱上我,想要跪在我面前抖m的道理。”贺梓鸣继而又自恋,笑道:“这就是灵魂的魅力啊,哈哈哈……啧啧。”   系统:“……”   这句话他倒是懂了。   他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宿主。   系统不吭声了,贺梓鸣倒也不再纠缠,乐得徒自躺在贵妃榻上惬意的磕着瓜子看着戏,听着曲儿。   “王……王爷。”正当这时,王府的管家却是急急忙忙闯了进来。   贺梓鸣还有些不习惯听人叫自己王爷,愣了片刻后,方才起身问道:“怎么了?”   “顾……顾公子他……”管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清。   贺梓鸣不听他将话说完,只听到一个顾公子,就已先一步皱眉厉色道:“本王不是说过,从今以后都不要再在本王面前提起这个人吗?”   “顾公子他出事了。”管家是一小看着贺梓鸣长大的,也知道贺梓鸣对顾琛的看重,倒也不怵他,紧赶慢赶的就是将话说出了口。   贺梓鸣一顿,手心不自觉握拳一紧,眉心蹙得死紧。   片刻后,他才别过了眼去,问道:“他出了什么事?”   “老奴听说顾公子给顾老爷子打断了腿,在床上将养了两个月,还没好透就又跟顾老爷子闹了起来,现在已经闹到皇上面前了。”老管家焦急道。   贺梓鸣眉心紧蹙:“顾大人怎么会好端端打断他的腿,他又有什么事能好端端的闹到父皇面前去?”   可谓是将一派被顾琛伤透却仍忘不了他,口硬心软的模样演了个足……   “听说,听说是王爷改封王爷那日,顾公子跟发了疯似的在顾家全家老小面前效法了一回王爷,声称自己……声称自己也喜欢男人是个断袖,当场就给顾老爷子打断了腿,顾家将事情压了下来,只称顾公子病了,让他好好将养,反省……”老管家道:“可顾公子腿还没好全,刚能下地就又闹了起来,还说,还说……”   贺梓鸣迫不及待的问道:“还说什么?”   他真是受够了老管家这说话大喘气的性子了。   “还说他非要嫁王爷不可,若不能和王爷在一起,他宁可去死……顾大人气得不行当场就说要打死他,顾文公子看不下去了,这才闹到了圣上那里。”老管家总算是把话喘完了。   贺梓鸣一下子愣在了当场。   虽然早知道自己这么做会对顾琛有极大的震撼触动,顾琛后来上升到95点的好感度也证明了这一点,但他却着实没想到顾琛会这么做……   当众宣扬自己喜欢男子,还闹着要嫁给男人做男妻什么的,这对于书香门第,世家出身的顾琛来说这跨越的障碍不可谓不小,下定的决心不可谓不大啊。   要知道,当初他喜欢贺梓晟,也清楚自己喜欢男子时,却也还是为了前途和声誉娶了妻的……   而现在……   贺梓鸣突然觉得顾琛也许没有自己之前想得那般不堪,但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是注定的了。   一切都已是来不及了。   就当这时,门外却是传来了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安亲王殿下,皇上宣您即刻入宫觐见!”   顾琛的事闹到了皇帝面前且还与他有关,那么皇帝自然也就少不得要让他入宫当面问话了。贺梓鸣只听传旨太监的声音,便已是猜出了这事儿大抵是与顾琛之事有关的了。   那现在,他又该怎么做呢?   虽说,伴君如伴虎,但贺梓鸣这个身体穿成了皇帝最爱的儿子,倒也不怎么怵皇帝。皇帝召见,贺梓鸣倒也不曾多想就是入了宫。   马车一路到御书房门口停下。   贺梓鸣被小太监迎进去的时候,顾琛正鼻青脸肿的跪在的地上腿上还裹着纱布,可见着实叫他父亲打得不轻。   他父母兄长皆在,见了贺梓鸣进来顾老爷子还忍不住的抬头饱含怒火得瞪视了贺梓鸣一眼。   大有觉得这位不靠谱搞断袖的前皇太子带坏了自己儿子的意味在。   贺梓鸣趾高气扬的就跟回自己家一样进了书房,见了这么一家子人,当即装模作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父皇,怎么顾大人一家都在啊。”   皇帝见他进来当即就是配合着装模作样的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说了。   “老大呀,你说说吧,你跟顾家的孩子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人家现在弄得为了你可是跟家里闹得很不愉快啊……”又做出了一派大公无私,绝不偏袒的模样来,状似苦大仇深要为顾家主持公道似的问询贺梓鸣。   贺梓鸣:“……”   此刻的他觉得在这样场景里的老皇帝半点也不像个英明神武的皇帝,反倒像个因为不肖儿子弄大了人家闺女肚子,给人家找上了门来,没办法不得不给儿子擦屁股善后的老父亲。   “回父皇,儿臣……儿臣什么也不知道。”贺梓鸣看也不看顾琛一眼,就是混不吝的如是回答道。   不管顾琛做了什么,既然他们已经决裂,就已是没了回头的道理。   再说了,贺梓鸣的性情也从不是能够任人随意拿捏要挟的性子……   贺梓鸣这般拔掉无情,死不认账的话语一出,顾老爷子的神色当即就是一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为了贺梓鸣弄成了这样,这位前皇太子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贺梓鸣看得出,若非天子在前,他又是亲王……这位顾老爷子几乎就要冲上来揍他了……   但那又怎样?   无论是他还是戾太子,在对顾琛这一方面都是无愧于心,从未做错什么的,错得人一直是顾琛……   因此,贺梓鸣倒也不曾畏惧什么,迎着顾老爷子的目光反而将自己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可说是有恃无恐极了。   “混账东西,人家顾家孩子因为你弄成了这样,你居然给朕来一句什么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子?”这回就是连老皇帝也看不下去了,佯怒的就是朝贺梓鸣掷了个茶盏过去,训斥道。   贺梓鸣不敢顶撞,一言不发任由老皇帝训斥着,但气焰却仍是嚣张,一副不仅没觉得自己有错还不打算负责的模样。   看得顾家人气不打一处来,但碍于皇帝在场倒也不敢多说什么。   老皇帝训斥完了贺梓鸣,当即转换了一副面孔,看向了顾琛像个慈祥和蔼的长辈一般温声问道:“顾家孩子你怎么说?你和安亲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要怕,朕在这里,朕给你做主,安亲王不敢胡来。”   对于贺梓鸣先前和顾家二公子走得极近,两人经常同榻抵足而眠的事儿,老皇帝也是有所听闻的。   便是先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在贺梓鸣公然说出自己只喜欢男子后,他也是不得不多想的……   本来事情被顾文闹到他面前的时候,老皇帝还想着既然两个孩子两情相悦由自己出面赐婚也是未尝不可的,这才叫来了贺梓鸣。   却不成想自家儿子却是这么一副摆明了玩够了不认账的混帐模样。   弄得老皇帝就算是九五之尊也不好态度太过强硬,咄咄逼人了,只得和蔼可亲的跟顾琛主持公道。   “父皇——”贺梓鸣不满的叫道,想要开口打断老皇帝。   老皇帝却是冷冷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你给朕闭嘴!”   贺梓鸣只好闭了嘴。   “顾家孩子你说。”见贺梓鸣闭了嘴,老皇帝才复又和颜悦色的看向了顾琛温声道。   顾琛拖着尚未好全的腿上前一步,就是往下一跪,朗声道:“回陛下的话,是臣暗自倾慕安亲王殿下已久,这一切皆与殿下无关,殿下的确是不知情的。”   “是你暗自倾慕安亲王,这所有的一切安亲王全不知情?”老皇帝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   顾琛毫不迟疑的回答:“是!”   当一个人真正开始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会开始想无视于对方的强大与否,都要将对方护在自己身后,不让他搅动到风雨当中去的。   而现在,顾琛终于开始懂了……   现在的他看重贺梓鸣甚于他自己。   “臣没想到兄长会如此误解,将家中丑事闹到了陛下面前,让陛下看了笑话,这一切皆是臣之过错,与安亲王殿下无关,还请陛下责罚!”顾琛向皇帝方向庄重行了个礼,将所有一切一肩扛下。   他没想把事情弄成这样,只是在自己家里放了话,只没想到他父亲居然真的要打死他,他兄长又认定了他和贺梓鸣两情相许,为了救他将事情捅到了皇帝这一边。   他现在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贺梓鸣了。   老皇帝一言不发,定定看了顾琛良久。   时间久到了,整个书房里除了贺梓鸣以外的人额头上皆是开始忐忑不安的出冷汗了,皇帝才又开了口:“顾家孩子既然你倾慕老大,安亲王迄今又尚未立妃成家,府中恰是缺了一个人管事儿,你看……”   这是要赐婚的意思了。   所有人都是听出了老皇帝的言外之意。   “父皇!”贺梓鸣不满的惊叫了起来。   老皇帝不悦地扫了他一眼:“闭嘴!”   “父皇,您不能随意赐婚!”贺梓鸣这一回冒着犯上的罪责也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了口。   “朕为何不能?”老皇帝已是恼火至极了,猛一拍案便道:“你不想当皇太子,不喜欢女人,朕都已是由着你了!怎么?如今,朕作为天子作为你的父皇就连为你赐婚的资格也没有了吗?你喜欢男人,朕也打算给你赐婚男子了,你还想怎样?”   贺梓鸣掷地有声道:“父皇,儿臣就算喜欢男人,可也不是什么男人都喜欢的!”   他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不由得为之一变。   顾琛父母的脸色更是难堪至极。   可贺梓鸣却不为之所动,仍是直挺挺的杵在那里。   “放肆!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道理?不喜欢顾卿,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你府上那些下贱的莺莺燕燕吗?”老皇帝气急败坏的就是又拿了个花瓶朝贺梓鸣身上砸了过去。   贺梓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他砸。   顾琛却是瘸着腿飞速起了身,硬生生替贺梓鸣挡下了这一砸,高声道:“陛下息怒,陛下,臣不愿为难安王殿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不要为难殿下!”   花瓶砸在顾琛身上所有人都是一愣。   就连贺梓鸣的态度也是不复刚才那般强硬……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但在一瞬后,他立时又是恢复了刚刚的强硬。   戾太子已经不在,他没有资格代他原谅顾琛。   他越是这般态度,老皇帝看得就越是气急败坏,猛一拍案,瞪视着贺梓鸣,道:“朕的旨意从没有收回的道理,朕不但要让顾琛做你的安亲王妃,还要你和你的那些莺莺燕燕全都断得干干净净……你以为你不再是皇太子就不需要再顾及皇家颜面,可以肆意妄为了吗?你看看你自己贺梓鸣,你最近都成了什么体统,样子了?”   “从今往后,待顾卿嫁到你的王府后,由朕做主你的王府就由顾卿说了算了,让他好好给你正一正你的规矩,品行!”皇帝怒不可遏。   老皇帝对贺梓鸣的婚事可谓是愁苦已久,在贺梓鸣明确说了自己喜欢男子不会和女子在一起后,老皇帝的愁苦可谓更甚,就算贺梓鸣不能和女人在一起,不会有孩子,他也还是希望贺梓鸣在他百年以后,能有个伴儿相依相偎着过日子的,而非自己这么继续孤苦伶仃的连个家都没有的飘摇。   可是,就算愁苦担忧,老皇帝因着贺梓鸣说了只喜欢男子,也是不好随意指婚的……   因为,他不知道人家是否喜欢男子,若为了自己的儿子随随便便的给人家的儿子跟自己的孩子指了婚,结亲不成,反倒结了仇,两口子两看两相厌倒也不美了。   这也非老皇帝的本意和初衷。   因此,在顾琛跳出来了以后,老皇帝简直是心下一喜,觉得像顾琛这样家世又好,品行又端正还喜欢男子,放了话喜欢自己儿子的男儿媳,简直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本来因为顾家将这件事闹到自己面前,大有控诉自己长子之意,老皇帝心下对顾琛还颇有微词。   可在看到顾琛将一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没说贺梓鸣半个字的坏话后……   老皇帝简直觉得顾琛不容错过,非要贺梓鸣和他成婚不可了。 第19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面对皇帝的赐婚,就算贺梓鸣身为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也是无法拒绝的。   顾琛颇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贺梓鸣,直到一行人出了御书房,他踌躇片刻,才幽幽叫了贺梓鸣一声:“殿下——”   “你是故意的吗?顾琛。”贺梓鸣看着他苍白的脸,却是讥嘲一笑,十分厌烦的甩开了他。   就同顾琛当初用最大恶意揣度着他一般,用最大的恶意揣度着他……   顾琛呼吸一窒,总算有些体味到了贺梓鸣当初的感觉,但却仍是迫使自己耐下性子温声道:“对不起,殿下,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大哥和父亲会把这件事闹到皇上面前去……”   他没有想要把事情闹到皇帝面前逼迫贺梓鸣和他再在一起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他的父兄他喜欢男人,喜欢贺梓鸣……仅此而已。   “你有没有想到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已经如你所愿成了这样,我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贺梓鸣冷笑:“你满意了?顾琛。”   顾琛道:“殿下——你不要这样。”   他受不了贺梓鸣这样的恶言相向。   “不要怎样?”可贺梓鸣却偏要这样,用最尖利的言语刺痛对方也刺痛自己:“顾琛,我真恶心你。”   他说完,撇下顾琛转身就要走。   顾琛却一把拉住了他。   贺梓鸣怒目相视。   顾琛却从怀里翻掏半天,掏出了一个做工并不甚精致的东西来,什么话也说不出只笨拙的塞到了贺梓鸣手中:“殿下,送给你。”   这是贺梓鸣过去同他在一起时,一直想要,顾琛却始终不曾做出承诺给予他的定情信物。   是顾琛躺在床上两个月,一刻也不曾得闲亲手做的……   是他的真心。   “骰子?”贺梓鸣一看着嵌着相思豆的骰子,便是领会了顾琛的意思,但他却仍是讥嘲一笑:“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顾琛你什么意思,你这样的人也会懂得什么叫做入骨相思,有立场问旁人知不知吗?”   顾琛的真心是过去的贺梓鸣求而不得的东西,而此刻的贺梓鸣却不想要了。   顾琛并不理会他的恶言相向,只温声恳求说:“……殿下,我们重新开始吧。”   “重新开始?呵,顾琛你拿本王当什么,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吗?你说重新开始,就能重新开始,嗯?”贺梓鸣听了他这话,就想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嗤笑道:“本王今天告诉你,就算你我成了婚,但本王今后就算和一条狗过一辈子,也不会和你重新开始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顾琛并不理会他放下的狠话,只十分认真的看着他,用肯定的口吻道:“我们会有一天能够回到从前的,长风。”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他说。   这个人的人那么软,他不信自己用一辈子还打动不了他……   贺梓鸣对他的信誓旦旦嗤之以鼻:“呵——”   “殿下,你瘦了。”顾琛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仔仔细细的看了他良久,道。   贺梓鸣一把甩开他的手:“本王不要你假惺惺。”   只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可他这般做派,再落在顾琛眼底却是半点也不觉得不喜了,反而觉得贺梓鸣这是傲娇得可爱!   他们终有一日能够回到从前,顾琛坚信……   皇帝下旨赐婚过后,顾琛死缠烂打贺梓鸣闹出的丑事当即朝野皆知,惹得不少人皆是在私下各种冷嘲热讽起了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断袖来,甚至还有人曾在私下故意用让顾琛能够听见的语调说顾琛这般男子简直比之女子还要不如,当真是投胎投错了,还不如生成个女儿身,平白堕了顾家的一世英明。   弄得顾家很是难堪。   尽管,顾琛本人不甚在意,但倒也算是叫顾琛体味了一把上一世被他陷害爆出断袖之癖丑闻的戾太子承受过的讥讽和苦楚。   虽然皇帝下旨便是板上钉钉的坐实了顾琛安王妃的身份,但对于婚期贺梓鸣却是能够一拖再拖,再加之顾琛不愿勉强于他。   他们的婚期这一拖就是拖到了朝野更替,皇帝驾崩,新帝继位。   在顾琛明白了他和贺梓鸣之间的误会和贺梓晟话里的漏洞之后,就算贺梓晟巧舌如簧将所有的漏洞都弥补掩盖了过去,把谎话说圆了,他们这对本来轨迹上忠臣明君的关系还是不复以往,变作了点头之交了。   但贺梓晟不愧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就算没了顾琛的帮助,他还是因为一场蛮夷之战,迅速崛起,因为带兵打仗,捷报连连而凝聚了一定的势力和民心一路高歌,在多方势力的角逐下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成为了新太子,并登基称帝。   贺梓鸣自那件事后,就再未让贺梓晟进过王府,后来面对这位新晋太子的屡屡示好,也从未给过他好脸色看过。   在这位新帝继位后,不少看贺梓鸣不顺眼的人皆是称贺梓鸣这位在先帝时期饱受宠爱的安亲王,只怕是要倒大霉了。   安亲王府上下人心惶惶。   只贺梓鸣自己无所谓的很,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   “安亲王殿下,陛下宣您入宫觐见!”贺梓晟跟前的大太监站在贺梓鸣府中,便是趾高气扬的宣了旨。   贺梓鸣却是混不吝得可以,一口就是拒绝了入宫:“不见!”   “还望公公回去禀明圣上,本王抱恙在身,实在不方便入宫觐见圣上,将病气带入了宫中。还请陛下海涵。”直接让底下的人就是用这样的话回了那大太监。   这样的事这个月已是不知发生了多少回了。   看得贺梓鸣底下的人一阵心惊。   就连老管家都忍不住劝道:“我的王爷啊,六殿下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了,再不是过去的……您就算是和六殿下有再多的嫌隙,也不该如此半分面子也不给啊,现在的陛下可不再是先帝了啊。”   “就算他是陛下又如何?本王是先帝亲封的安亲王,有先帝钦赐的免死金牌在手,又岂会怕他?”贺梓鸣将作死演绎到了极致。   看得老管家眉心紧蹙,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劝他才好。   贺梓鸣在那件事发生后和贺梓晟之间的关系直接跌入了冰点,贺梓鸣单方面的,但在先帝赐婚以后和顾琛之间的关系,虽也冷淡但却着实缓和了不少……   如此一来,贺梓晟的黑化值和顾琛的好感度都皆是涨了。   目前贺梓晟的黑化值和顾琛的好感度持平皆是维持在了98点。   贺梓鸣曾和系统打赌想看会是贺梓晟的黑化值先达到100点还是顾琛的好感度先达到100点,如今他持续不断的作死,就是想要彻底的验证这一点。   “滴!提醒宿主,可攻略对象贺梓晟黑化值达到100点,请宿主注意。”   在贺梓鸣又一次不知死活的拒绝了入宫后,贺梓晟接着底下顺应局势揣测君心的臣子参上的几本奏折,便是以图谋不轨,居心叵测为由让御林军包围了安亲王府将贺梓鸣请进了皇宫。   “王爷……”亲王府被包围的时候,老管家担心得不得了,忧心忡忡的就是看着贺梓鸣,生怕他会死在贺梓晟手中。   贺梓鸣却是朝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中气十足道:“无妨,本王是先帝亲封的安亲王,是当今圣上的嫡长兄,当初的皇位是本王自己放弃的,这些奸险小人还能害到本王不成?待陛下查明了真相,自会放本王回府。”   说完,便是有恃无恐的随御林军入了宫。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贺梓鸣见了黑化值已经满点的贺梓晟便拜,坦荡得厉害。   时至今日,他已有近两年未曾近距离接触过贺梓晟了。   此时的贺梓晟,已经全然不复两年前的少年模样,反被军旅生涯磨砺得比贺梓鸣还要高出许多,完完全全是个成年人的样子了。   贺梓晟见他便笑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举止中透露出的十足底气和上位者姿态却是掩盖不得的:“大皇兄来了,快过来让朕看看,朕记得朕已经近两年不曾见过大皇兄了,要见大皇兄一面可真难呐。”   他待贺梓鸣仍是一如既往的亲近,只唯独自称中的‘朕’字提醒着两人身份已变。   “多谢陛下关心,微臣惶恐!”贺梓鸣后退一步,有礼有节道。   不过,两年时间,两人的身份地位如今已是彻底颠倒……   看他这般做派,贺梓晟笑意却是渐冷:“惶恐?安亲王还知道什么是惶恐吗?你不是先帝亲封的安亲王,是朕的嫡长兄,有先皇钦赐的免死金牌在手吗?又怎会怕朕呢?”   “陛下对京中诸事果然了如指掌。”贺梓鸣轻轻一笑,却是讥嘲。   “安亲王你的确是该惶恐啊,你知道朕那么多的秘密,又曾折辱过朕那么多年,你又如何能不惶恐呢?”贺梓晟跟着他也笑:“朕知道大皇兄手中有先皇钦赐的免死金牌,但大皇兄也该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昔日,朕为鱼肉,皇兄为刀俎,朕曾一度苦苦挣扎于皇兄手下,如今轮到朕为刀俎,皇兄为鱼肉了,大皇兄说又当如何呢?”   成者王败者寇。   操纵他人生死,将黑的抹成白的,将白的说成黑的是上位者独有的特权。   “陛下想要如何?”贺梓鸣挑眉看他。   贺梓晟却是轻笑:“自然是想要朕所想要的东西全都属于朕,知道了朕不该让人知道秘密的人全都消失在这世上了。”   他语带威胁。   “那陛下便想要如何便如何吧。”贺梓鸣将生死置之度外,无所谓极了。   贺梓晟的眼底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定定看了贺梓鸣良久,想要等他求自己,但却始终不曾等到:“真的吗?”   贺梓鸣一言不发。   “安亲王图谋不轨,欺君罔上,意图谋反,来人赐酒!”贺梓晟一声令下,便是有宫人端了酒来。   贺梓鸣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贺梓晟气急,当即道:“还请大哥自己乖乖喝下这杯美酒,喝完以后你我就再不是兄弟!”   贺梓鸣伸手就要接酒。   他自己还不曾怎样,系统就在他脑海里尖叫道:“宿主,不能喝啊,万一你喝下去死了怎么办?顾琛的好感度可还差最后两点呢。”   “贺梓晟,我惟愿来生你我再不相见!”贺梓鸣却根本不理他,接过酒杯就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那酒的药劲儿极大,贺梓鸣瞬间就瘫软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像是一滩烂泥。   贺梓晟嗤得一声笑了,一把将贺梓鸣从地上拉起:“惟愿来生再不相见?大哥真的觉得我会杀你吗?”   “陛下的这声大哥,我担当不起。”贺梓鸣想要一把推开贺梓晟,但却使不上什么气力。   贺梓晟扶着动弹不得的贺梓鸣,伸手就是摸上了他的脸颊,轻轻笑了:“也是,刚刚我就已说过,只要喝下了这杯酒,你我就再也不是兄弟了。”   “你想要做什么?”贺梓鸣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但意识却是清醒得很。   贺梓晟也不回答,只深深地看着他,问:“大哥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儿吗?”   “……”贺梓鸣。   他又不是戾太子鬼他妈的记得你们小时候的事,再说了,就算是戾太子这么大个人也是未必记得那么久远的事儿的。   “当时,在所有皇子中我是最不受宠的一个,因为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奴者库的贱婢,人人都可以欺负我,父皇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懒得去管,就连那些奴才也能狗眼看人低的只给我吃冷了的膳食,穿破了旧了的衣服……”贺梓晟似是追忆一般道:“只有你,只有你是不一样的,只有你对我好,教会了我做一个人,保护我,不让其他人欺负我,你告诉我我是大兴的皇子,是你的弟弟……”   他恍惚间看到了那矜贵无比的少年皇太子朝他走来,如天神降临般替他赶走了所有欺负他的人,狠狠惩治了冷待他的宫女太监,而后如沐春风的向他伸出了手,说:“过来,别怕,我是你的大哥,你是我的弟弟,大兴的皇子,以后我会保护你。”   “我为你取个字,便叫做长安如何?”   “长安,小长安,你是我的弟弟。”   他虽名为皇子,但实际在贺梓鸣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之前,他的生活一直是暗无天日的,是贺梓鸣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命运,让他学会了什么是尊严,怎样做一个人。   曾经,贺梓鸣是他生命中唯一的阳光,在那寒冷的深宫中给予了他最大的温暖及他懦弱母亲根本给不了他的庇护。   贺梓鸣看着陷入回忆神情陶醉的贺梓晟,心里只发毛,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癫狂的疯子。   贺梓晟却不理他,只反复摩挲着贺梓鸣的脸,引得贺梓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曾以为我们能这么一直一直兄友弟恭的相处下去,可后来突然有一天皇后死了,你也变了。”   “曾经保护在我跟前的你,突然之间变成了带头欺负我,折辱我的那一个人,那时候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条狗,我甚至开始想你为何要教会我做一个人,教会我什么叫做尊严,你教会我难道就是为了摧毁我,羞辱我吗?”贺梓晟将贺梓鸣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那时候,和那之后的很多年,我都以为我是恨你的,恨你比恨曾经欺负羞辱过我每一个人更甚,恨你教会了我怎么做一个人,怎样去享受爱,又一下子把全部都生生剥夺,我曾发誓终有一天要击败你,夺走你所拥有的一切,再狠狠的,狠狠的把所有一切你这位尊贵皇太子加诸到我身上的羞辱都尽数加倍奉还,让你跪在我跟前忏悔求饶,痛哭流涕……”   贺梓鸣听着他敞开心扉,却是冷笑:“是吗?那恭喜你啊,你现在已经做到了夺走我曾所拥有的一切了。只是想要让我跪在你跟前忏悔求饶,痛哭流涕那是决计不可能的……贺梓晟,你还是杀了我吧!”   “那么多年,我一直都是抱着那样隐秘的渴望,拼命压抑着自己在你跟前委曲求全的当一条听话顺从的狗的,但人的心态真的是很奇怪,也许是我在你跟前当狗当久了,就真的有了些狗的心态了,有很多时候我甚至会不自觉的在你越是羞辱我,折磨我的时候,越想着表现好一些,再听你话一些,也许你就能对我好一点,喜欢我一点儿了……”贺梓晟说着说着,自己却是低低的笑了:“回过神来,我就更恨你了,恨你让我在你面前隐忍压抑委屈求全得太久,就真的把我自己逼成了你的一条狗,才会有那样的心态了。”   贺梓鸣冷嘲:“你他娘的有病!”   除了有病和抖m,根本解释不了贺梓晟现在这种诡异的状态和心理……   “也许吧。”贺梓晟并不否认:“我恨你,恨得实在是太久了,以至于后来发觉你我之间存着那么多的误会和秘密,我都不知道该怎样调整心态来面对你了,我努力说服自己回到过去对你的兄弟之情,却怎么也做不到。”   贺梓鸣冷笑。   贺梓晟伸手就是解开了他的衣襟:“我也觉得自己有病,否则有怎么对一直保护自己的大哥生出那样别扭古怪的执拗心态呢?直到后来,你和顾琛在一起了——我才惊觉,哦,原来不是我有病,而是我一直爱着你啊,大哥。”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贺梓鸣暴怒,就连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偏生却使不出丝毫的气力。   “我说,我一直爱着你啊,大哥。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人是你,后来最恨的人是你……一直一直我眼睛一直盯着,心里一直放着不忘的人一直是你啊。只是从前,我从不知道我对你原来竟是这般的感情……”贺梓晟痴迷得看着他,声音柔得好似能化水。   贺梓鸣惊恐地看着他:“你疯了?”   “浴血奋战到今日,我终于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了。”贺梓晟俯身便是吻上了他的唇:“做我的梓童吧,大哥,这便是我所求的。”   贺梓鸣想要咬他,但牙关却使不上半分气力。   只能任由贺梓晟的唇舌肆无忌惮的在他嘴里游离,搅动,直到贺梓晟舔了个够,爬到了他身上,准备开始下一步。   贺梓鸣推不动他,才双目放空的绝望道:“我们是兄弟。”   “我早说过,喝下这杯酒,你我就再也不是兄弟了。”贺梓晟无所顾忌的剥下了贺梓鸣的衣服,道:“而且……”   他屏退四下宫人,拉下了床边帘子后,方凑在贺梓鸣耳畔低声道:“我们真的是兄弟吗?大哥心里应当很是清楚吧。”   “我不清楚。”贺梓鸣面无表情的否认。   “我想,大哥心底也是极爱我,而不自知的吧。”贺梓晟的手边摩挲着贺梓鸣的身体,边低笑说:“你从小就对我那么好,就连知道了我母妃害死了元皇后,甚至我不是皇家血脉这等事都为了保全我隐瞒了下来,还帮我抹平了所有痕迹……大哥为我做了这么多,若说不是爱惨了我,只怕都不会有人信了吧。”   贺梓鸣冷漠:“我什么都不知道。”   真正的戾太子,是真的的的确确不知道容妃是害死了元皇后的元凶和贺梓晟并非皇家血脉的。   “好,大哥说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只要我心底知道大哥是爱我的就够了。”贺梓晟对他无不顺从,但看着贺梓鸣的裸体,却是不自觉的想起了另一人,当即出言道:“还有顾琛,想必大哥也是因为他和我走得极近,是我最好的朋友,才会去追求他,说喜欢他和他在一起的吧。”   对,所有的一切就该是这样。   本该亲密无间的人只有他和贺梓鸣,他们之间从来也不该有旁人插足进来。   面对他的自我感觉良好,贺梓鸣却是嗤笑:“呵!你想多了,当初我和顾琛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心悦他,仅此而已。”   “他有什么好呢?不过,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世家子罢了,只我三言两语就让他偏听偏信,将他和大哥挑拨开了,大哥若说喜欢他,我才不会信。”贺梓晟自说自话的厉害,任贺梓鸣说什么他都自顾自的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贺梓晟缓缓吻上了贺梓鸣的唇:“大哥,别恨我。”   贺梓鸣无力的闭上眼。   系统的声音当即在贺梓鸣脑海里响了起来:“请问宿主是否需要对可攻略对象贺梓晟使用‘春宵醉’?”   贺梓鸣刚想说要,睁开眼,无意中对上贺梓晟那双哀愁的眼眸,看到了他眼角滑落的一滴泪,心底莫名却是生出了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   这感觉让他想起了他前几个世界的爱人。   贺梓鸣莫名心下一软,话到嘴边,又在脑海里改成了:“……不要。”   这个人的灵魂让他莫名熟悉。   贺梓晟的手伸进了贺梓鸣的身体:“大哥,别怕,我不会让你疼。”   “对不起,大哥,我爱你。”   ——   贺梓晟很体贴也很细心,可以说是个再温柔不过的情人。在他在贺梓鸣身上耕耘完毕以后,是半点达官显贵连被子也不知给情人盖一条自己个儿就睡下的毛病也没有,不仅帮贺梓鸣小心清理过了,就连身上的衣物也亲力亲为帮他换过了。   贺梓鸣在心下给他点了个赞,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维持着一派生无可恋的表情。   虽然,贺梓晟的灵魂莫名让他感到熟悉,但他却是仍未忘却自己作为一名快穿工作者维持人设的职业操守……   “大哥,你真好看。好看到了,我想要把你藏起来,谁也看不到,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你是我一个人。”贺梓晟对他的爱搭不理不甚在意,边为贺梓鸣盖上了被子,边在他耳边低声呢喃。   说实话,贺梓鸣的容貌算不上格外的出众,完全不是风华绝代,勾魂夺魄的类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好像只要一看到贺梓鸣就再也移不开眼,整个魂都叫他吸走了,觉得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他大哥还要好看的人了。   仿若贺梓鸣的皮囊下藏着什么勾人魂魄的妖物一般,直叫他想将贺梓鸣偷走藏起,让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而现在,他也终于是做到了……   他的大哥是他一个人的了。   贺梓晟格外有些亢奋,顿了片刻,他又问贺梓鸣:“大哥,你恨我吗?想要杀了我吗?”   “我只想你离我远点。”贺梓鸣双眼放空,声音沙哑。   贺梓晟却是轻轻笑了,在他耳畔呢喃道:“就算你恨我,想要杀了我也没有办法,除非我死……否则,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   “……”贺梓鸣。   如此能够自说自话把别人的意见当做空气的人,着实是让小生不知该如何应对啊。   贺梓晟说完,便是俯身在贺梓鸣唇上蜻蜓点水的掠过了一个吻,紧紧将人抱在了怀里,便是格外安心的阖上了双眼,进入了睡眠。   贺梓鸣动弹不得,只得被迫躺在他怀里装死。   “宿主,你感觉怎么样?”就当这时,系统的声音却是又一次在贺梓鸣脑海当中响了起来。   贺梓鸣维持着面瘫脸,道:“就一个字‘爽’,我本以为贺梓晟长得柔柔弱弱的跟个娘们一样,这具身体的活儿肯定不得劲儿,没想到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居然这么器大活好,真想以后天天都过这种生活,让他加大力气来蹂躏我这朵娇花。”   “……”系统。   看着贺梓鸣现在用着这么一副硬朗的身体,嘴上却说着这么恶心的话,说真的,它真是有点想吐。   系统又问道:“那么,宿主没有使用‘春宵醉’是已经决定了选择贺梓晟作为您这个世界的配偶吗?”   “那当然了,我可不是每个世界都能遇上这么对我感觉的人的。”贺梓鸣邪魅一笑,十分的想要来根事后烟。   系统道:“好的,我知道了。”   “那宿主对这个世界结局的打算呢?”它又问。   贺梓鸣明媚一笑:“当然是——be了。”   “啊?”系统一时之间有点没能反应过来。   它还以为有了爱人,贺梓鸣会想要在这个世界终老……   贺梓鸣轻轻笑了笑,道:“我可没忘了,我们来这个世界要做的任务是让顾琛刻骨铭心,若是不死,又如何能让顾琛刻骨铭心,成为他永远的白月光呢?”   “……哦,好的。”蠢萌的系统不是很能理解宿主这么复杂生物的思维模式,只得乖乖应好。   系统消停了下来,动弹不得的贺梓鸣见贺梓晟呼吸均匀,俨然一派睡熟了的模样,当即放松了自己,再不继续去装生不如死,紧跟着也进入了睡眠。   他这一睡,再醒过来就是日上三竿了。   贺梓晟为免贺梓鸣想不开或者做出什么事,不单在宫中安排了诸多宫人看守,在贺梓鸣所居住的宫内还终日点着软筋香,叫他终日使不上什么力气,没法逃跑不说,就连吃个饭,如个厕都要用尽全身力气,还得累得气喘吁吁。   贺梓鸣很不喜欢这一点。   但除此之外,贺梓晟还是一个颇为令他满意的情人,一代帝王在他面前任打任骂,给他端茶递水,洗澡,洗脚伺候妥当,除了不能离开,要什么给什么不说,晚上还自动充当按摩棒,弄得贺梓鸣小日子过得惬意到不能再惬意了,整个人比之先前在自己王府里的时候都要胖上了一圈。   可偏为了维持人设,贺梓鸣还不能露出半点欢愉姿态,只能装生不如死……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洪荒之力。   贺梓鸣不喜欢自己跟前宫人过多,在宫里待了两月有余,便是借故让贺梓晟遣走了他宫里本来负责小心看守着他的大半宫人。   贺梓晟见他渐渐听话妥协了,倒也不忤逆他的意思。   这一日,贺梓鸣在用膳的时候装作被软筋散所迷,气力不足的模样撞倒了桌子,打碎了一桌子的饭菜。   剩下的宫人听见声响赶忙进来收拾,却不知贺梓鸣趁着乱子偷偷藏起了一块陶瓷碎片。   贺梓鸣将锋利的碎片藏在了袖子中,又接着午歇的时候将碎片藏进了被褥中。   “宿主,你想干什么?你该不会想要弑君吧?每个世界的命运之子就是世界的支柱,贺梓晟可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他死了,世界也会崩塌,我们的任务也就完不成了。”看得系统吓了一大跳,急忙出声提醒。   贺梓鸣却不理他,依旧我行我素。   贺梓晟每日都会和贺梓鸣睡在一起,哪怕他不做什么,也会抱着贺梓鸣入睡,唯有那样他才会睡得安心。   到夜晚,贺梓晟照例和他云雨一番后,进入了睡眠。   在他睡着后,在一片漆黑当中贺梓鸣却是睁开了眼。   因为,贺梓鸣的强烈要求,在他们入睡后,他们的寝宫之中是无人服侍的。诺大的寝宫中,除却了他和熟睡的贺梓晟,四下无人。   贺梓鸣积攒了些气力,缓慢得从床上爬了起来,摸索着找到了自己下午藏在被褥当中陶瓷碎片,就是对着睡熟的贺梓晟就是抵上了他的白皙的脖颈。   “宿主!”系统在他脑海里尖叫起来,几乎以为自己的宿主疯了。   贺梓鸣却根本不理他,完完全全的入了戏,神色复杂的看着躺在床上呼吸一起一伏的贺梓晟,手上几乎就要用力将陶瓷碎片割下去。   他知道,只要一下……只要他一下手就能要了贺梓晟的命。   贺梓晟就会死。   贺梓鸣定定看了贺梓晟片刻,拿着瓷片的手颤了颤,双眼赤红几乎能滴出血来,但终究是没能下手。   而是选择了移开了抓着瓷片的手,几乎自暴自弃的将瓷片丢到了一边去……   就在系统以为自己劝服了自己的宿主,让他恢复了正常的那一刻,本在床上躺着呼吸一起一伏,俨然陷入了沉眠的贺梓晟却是突然睁开了眼,坐起身,一把抓住了贺梓鸣的胳膊。   “贺梓晟——你?”本自暴自弃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贺梓鸣惊诧的看向了贺梓晟。   正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贺梓晟含笑看着他,声音比之蜜糖还要甜蜜:“我就知道大哥舍不得杀我,刚刚只要大哥手下稍稍用一点力就能要了我的命……可大哥终究还是舍不得,哪怕我对你做了这样的事,大哥还要说你不爱我吗?”   他之前也总说这样的话,但那话说出来,不说别人就连他自己也是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的,可现在他的语气却是肯定。   他抓着贺梓鸣的手就好像是抓到了什么铁证。   “你一直是清醒的?刚刚是你装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到了这种时候,贺梓鸣若再不明白贺梓晟刚刚是在装睡,并且一直是知道自己藏了陶瓷碎片意图刺杀,那他就是傻子了。   贺梓晟痴迷得看着他,眼神就像是个高兴的孩子:“我是不是装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了大哥舍不得杀我,就算有了机会你也还是舍不得……大哥果然是对我最好的人。”   他从军几年,又岂能没有半点警惕之心?   贺梓鸣这几日的异常,处心积虑的寻找机会他都看在眼里……于是,他将机会送到了他手中。   可归根结底——   贺梓鸣还是从来不曾变过,舍不得动他一根汗毛的。   这个发现让他高兴极了,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让他在整日看着行尸走肉一般的贺梓鸣的绝望和苦涩中窥见了一种可能,一种他和贺梓鸣能够好好走下去,相携一生的可能。   “走开,不要碰我!”贺梓鸣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不去看他。   贺梓晟亢奋异常,就像是一只小奶狗窥见了骨头一般,小心翼翼的舔起了贺梓鸣来:“承认吧,你是爱我的,大哥。”   贺梓鸣自来是受不住这种澄澈无辜,孩子般清澈的眼神的,因此他也没有拿出十分的抗拒,半推半就的就是跟贺梓晟云雨了一番。   待结束了战斗,贺梓晟这回是真的睡了。   贺梓鸣才在脑海中如是回应系统:“想多了,我怎么会想不开去杀命运之子?我只是不想再继续全身无力,吃个饭都要大喘气了而已,这样很不舒服。”   “而且,也很不方便搞事……”他顿了顿,复又追加。   系统:“……”   果然,宿主段位太高,是他无法企及。   不出贺梓鸣所料,第二天贺梓晟就给他停用了软筋散。   再次能够使上力的感觉,对于贺梓鸣来说就是一个字‘爽’!   自那一夜后,贺梓鸣和贺梓晟之间的关系也紧跟着缓和了许多,贺梓晟在确定了贺梓鸣不会自残也不会杀他后,几乎对贺梓鸣有些放任自由了。   因为,格外喜爱与贺梓鸣独处,看守贺梓鸣的宫人也是依着贺梓鸣先前的意思并未增加。   虽然贺梓鸣还是不太搭理贺梓晟,总是面无表情的冷待他,但贺梓晟却是高兴得很,独自一个人就能唱出一台戏,将他和贺梓鸣之间的氛围当真弄得有些像难分难解的相好了。 第20章   贺梓晟不敢逼他逼得太紧,在贺梓鸣恢复了气力以后,也不再敢碰他了。只是总爱在他身边腻着,就跟条黏人的小奶狗似的,赶也赶不走,只要一有时间就待在贺梓鸣身边,什么也不做,也要睡在贺梓鸣身边,跟他盖同一床被,独自一个人也能说一大车的话。   禁欲得几乎让贺梓鸣以为他真的变成了一个只是单纯的爱粘着哥哥的小孩子。   只有他每天早起时晨勃能让贺梓鸣不自觉间蹭到的某个器官,才能让贺梓鸣感受到他不是。   看不到吃不到,弄得贺梓鸣很不高兴,对着贺梓晟的态度也就越发冷淡。   面对着他的冷脸,贺梓晟却不甚在意,仿若只有有贺梓鸣在他身边,他便已是心满意足的高兴了。   这一日,贺梓晟和贺梓鸣依旧是什么也不做十分单纯的睡在一起。   夜里却骤降暴雨,雷声轰鸣。   “啊——啊——”贺梓鸣在深夜却是给一声尖叫生生惊醒了。   他睁开眼却见贺梓晟正抱着脑袋,缩在床上最拐角的位置,不住得用头撞着墙,嘴里还发出了痛苦的吼叫声。   贺梓鸣吓了一跳,连忙爬到了贺梓晟身边去:“贺梓晟,你怎么了?贺梓晟?”   贺梓晟夜间遣散了所有侍候的宫人,诺大的宫殿只有他们两人。   在这样的深夜,发生贺梓晟好似给什么摄住了一般的情况,颇是有些渗人。   贺梓晟蜷缩成一团,抓着靠过来的贺梓鸣就好似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用力抱住了贺梓鸣,几乎就要将他生生掐死,身体还在不住颤抖。   贺梓鸣想要将他推开些许:“你……”   “好黑,好黑……我好害怕,灯呢,点灯,快点灯啊……”贺梓晟却将他勒得更紧了,用充满惊恐的声音说道。   正当这时,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连带整个黑暗的殿内都能看见一道白光闪过。   连带着‘轰’得一声巨响。   “啊——”贺梓晟当即吓得又是一声尖叫,紧紧搂着贺梓鸣,跟个孩子一样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化进他怀里去。   贺梓鸣微微一怔,下意识得来回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抚起了惊慌的贺梓鸣,问道:“你怕黑?怕打雷?”   又一次的他在贺梓晟身上找到了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贺梓晟怕不怕黑,怕不怕打雷他不知道,但他前一个世界的爱人却是怕的……   贺梓晟没有回答,寻求庇护似的将整个人都往他怀里又是缩了缩。   “别怕,没事了,我这就去点灯。”贺梓鸣松开他些许,就要下床。   贺梓晟却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将他缠得更紧了,根本不放手,用极为颤抖的声音在他耳畔说:“不要走,不要走……”   “别怕,别怕,我不走,我们一起去点灯。”贺梓鸣没有法子,放柔了声音仿若害怕惊吓到他一般,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艰难的移动到了桌边,边黑灯瞎火的胡乱摸索着,边安抚着贺梓晟,方才点亮了灯。   有了火光,贺梓晟急促的呼吸和周身的颤抖方才渐渐停止了下来。   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   贺梓晟吓得又是往贺梓鸣怀里一缩。   贺梓鸣连忙轻轻拍起了他的后背,跟哄个孩子一般哄着他:“不怕,不怕,有灯了,我们不怕,没事儿了。”   “……大哥。”贺梓晟安静了一会儿,在他怀里低低叫了他一声。   贺梓鸣声音极轻:“我在。”   “好黑,好黑,我好怕。”他在贺梓鸣怀里低诉。   贺梓鸣连声安抚着他:“不怕,不怕已经没事了。我已经点了灯了,你还怕吗?还怕的话,我就叫宫人进来,好不好?”   “不要。”他话音还未落下,贺梓晟便道:“我只要大哥陪着我。”   他说完,便又重复了一遍:“只要大哥陪着我。”   “好,好,大哥陪着你。”贺梓鸣只好抱着他,连声安抚,无所不应。   贺梓晟在他怀里渐渐安稳下来,极小声地问:“大哥,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就很怕打雷,以前从没有人管我,直到你出现……每次下雨打雷你都会赶到我宫中来陪我,那个时候你也是这样抱着我,像现在一样哄我的……”   贺梓鸣拍哄着他的手一僵。   他刚刚查阅了详细资料才知,贺梓晟小时候因为宫人和容妃的忽视,经常因为打雷哭闹被独自一人管在小黑屋里,没人管没人问,才会如此惧怕打雷的黑暗夜晚的。   “我当时就想,你对我可真好啊,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这样以后我就再也不用害怕打雷的黑夜了。”贺梓晟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在贺梓鸣怀里小声啜泣了起来,问自己也问贺梓鸣:“可是,可是后来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大哥。”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又小声问:“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回到过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好不好。”   这一次,贺梓鸣没有回答。   贺梓晟不知不觉在他怀里睡熟了。   第二日,贺梓鸣醒来时却发现贺梓晟早已是醒了,正坐在床头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看。   贺梓鸣顿时给他吓了一跳。   贺梓晟却深深看着他,道:“大哥待我这么好,我越来越不想放手让大哥离开我身边了,怎么办?”   贺梓鸣嗤笑一声:“呵——”   没再搭话,但经此一役,他们之间氛围和感情却是着实又是融洽了不少。   直看得系统十分焦虑,生怕他沉浸在贺梓晟的温柔乡里出不来:“宿主,你还记得我们的任务吗?顾琛那里你还剩两点好感度没刷满呢。”   “我知道,我在等。”贺梓鸣道。   系统不解:“等什么?”   贺梓鸣道:“等顾琛,我入宫这么久,他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的。等到他来了,我这最后的两点好感度就也该满了。”   “他真的会来吗?”系统问道。   贺梓鸣却是肯定道:“他会。”   “……等他来了,我也就该准备离开这个世界了。”想到贺梓晟,他心下有些不忍,但却还是如是补充说。   系统低低应了一声:“哦。”   贺梓鸣的估算果然很准,不到两日他就真的见到了顾琛。   顾琛是扮成太监混进来的,贺梓鸣看到他时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的?”   顾琛见到他却很激动,整个眼睛都是红的,看着就是十分疲倦,久未休息的模样:“殿下,你没事就好。”   贺梓鸣被带入宫中这么多日不见踪影消息,也未被释放,顾琛几乎以为他要给贺梓晟害了。   “我……我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如此恨您,到了这种,他已登高位,也还要想方设法置您于死地的地步。”顾琛眼下再回想当初贺梓晟对他和贺梓鸣的刻意调拨,和现在明明相安无事却还要置贺梓鸣于死地,没罪名也硬要给他按罪名的做法,只能将这归咎于贺梓晟的心胸太过狭窄,对贺梓鸣曾经对他的折辱恨得太深,又隐藏得太好。   贺梓鸣微微蹙眉:“你……”   “事不宜迟,殿下快跟我走吧。我们现在在朝堂之上已经想法设法将殿下的冤屈洗清,证明了殿下的清白,殿下是无罪的,皇上他没有道理扣留您……再继续留下去,只怕夜长梦多皇上又要新想出法子取殿下的性命了。”顾琛急急忙忙,眼下只想带贺梓鸣离开:“我们走吧。”   贺梓鸣皱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走了,又能去哪里,你家人又要怎么办?”   “天涯海角,总有你我容身之处。”顾琛道:“殿下不用忧心,现在你的冤屈已经被洗清了,就算我们走了,皇上也没有理由问责我顾家上下。”   贺梓鸣道:“可是……”   他话音还没落下,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贺梓鸣一下子便是听出了是贺梓晟的脚步声,慌忙就着顾琛抓着自己的手将他藏进了衣柜里。   贺梓晟似乎是喝醉了,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半点也不曾瞧出贺梓鸣脸上的慌张,看见贺梓鸣就笑:“大哥——”   他整个人挂到了贺梓鸣身上,抱着贺梓鸣的脖子,便是不管不顾吻了上去。   贺梓鸣清水了这么久,本来能有顿肉吃,该是要很高兴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   贺梓鸣一把推开了贺梓晟,恼怒的便是瞪向了他:“贺梓晟,你他娘的想要做什么?”   与此同时,衣柜里的顾琛猛得一脚踹开了柜门。   他看着对贺梓鸣纠缠不休的贺梓晟,整个人都僵住了,感觉大脑一阵晕眩。戾气一下子冲上了他的头顶,让他再也没有办法文雅下去。   顾琛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一直以为喜欢女子的贺梓晟,对他的大哥,对贺梓鸣居然是存有这种心思的……   原来这才是他想方设法将贺梓鸣扣留在宫中的原因。   贺梓晟乍见顾琛,酒猛然一下子也是醒了,脸色铁青的看着顾琛,眼神之中透出了森森的寒意来。 第21章   顾琛的脸色由青变红再变紫, 几乎不仅大脑思考的便是朝着贺梓晟扑了上去,一拳头就是砸在了贺梓晟的脸上:“他是你大哥,是你大哥啊,你怎么能罔顾人伦做出这种事来!”   他从未想过贺梓晟对贺梓鸣居然存着这般心思。   贺梓晟吐了一口唾沫, 揩去自己嘴角的血渍,嘲讽一笑道:“那又如何?这个天下本就是弱肉强食, 强者为尊……男子相恋本就惊世骇俗, 朕是天子,整个天下都是朕的,就算朕罔顾人伦又能如何, 又有谁奈何得了朕。”   “在这个天下, 只要是朕想要的东西, 就全都是朕的,包括人, 你说是与不是呢?顾爱卿。”他一把推开顾琛, 就像推开什么垃圾, 颇为讥嘲的看着他。   话里话外,言语之间皆是提点着自己和顾琛之间身份的悬殊。   叫顾琛知道, 顾琛同他就连争的资格都没有。   从顾琛和贺梓鸣在一起那一天开始, 他恨顾琛入骨已不是第一天了。   “你——”顾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极了,半点也没有自己从前熟悉的那个长安的影子。   贺梓晟望着他却是不屑一笑:“再说了,你知道他是我的大哥就好。他本来就是我的,你才是后来插进来, 本不该出现的那一个。”   他恨透了顾琛。   贺梓鸣本就该只是他一个人的大哥,他一个人的大哥才是!   顾琛又有何资格介入他们之间呢?   “你——你是故意的。”顾琛只觉得自己脑海里乱成了一团,电光火石之间,过去发生的许多事和细节皆是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恨恨盯着贺梓晟,双眼赤红却只挤出了这样一句不着前言后语的话来:“你是故意的,我和长风之间的误会全是你刻意设计挑拨的,全是你故意的!”   回想起贺梓晟昔日在贺梓鸣跟前的低眉顺眼,万分殷勤和在自己面前完全不同面孔的挑拨离间。   顾琛只觉心如刀割,到这个时候他若还不明白他是着了贺梓晟的道,给他设计了,他就是个大傻子了。   “朕就算是故意的,你又能奈朕何?”站到整个大兴的最高峰,贺梓晟如今已是有恃无恐了,唇角勾起一个鄙薄的弧度就是毫不遮掩的讥讽看向了贺梓晟。   听到贺梓晟亲口承认了他的挑拨,顾琛顿时之间便是大脑轰鸣,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贺梓鸣。   他挥起拳头,便是如同失控的野兽一般朝贺梓晟扑了过去,几乎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疯狂殴打起了他来,嘴里不断的诘问道:“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能这么做?贺梓晟,我拿你当最好的兄弟啊,贺梓晟,我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他本以为他和贺梓鸣之间的渐行渐远是生活磨砺,却不成想是贺梓晟刻意从中挑拨……   这一切的一切全是贺梓晟处心积虑离间的。   “我为何不能这么做?我只是挑拨离间而已,偏听偏信,毫不犹豫就选择了背叛,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大哥一个的人是你,不是吗?”贺梓晟不屑的看着他,双眼赤红的与他互殴了起来:“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你根本就配不上我大哥,现在又哪里来的脸面与我相争,诘问于我呢?”   顾琛大脑一阵轰鸣:“你——”   虽然,内心清楚的知道贺梓晟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拳脚却还是不受控制得朝贺梓晟挥舞了过去……   他不甘心,不甘心极了。   对于男人来说最深的仇恨莫过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现在贺梓晟做的事于他而言就是夺妻之恨,他恨不得将贺梓晟整个人都切碎,剁烂,除之而后快。   夺妻之恨,多么可笑啊。   搁在两年以前,他根本没法想象他和他曾经暗自倾慕过的贺梓晟之间将来会存有夺妻之恨这样的仇恨。   而现在,顾琛却和贺梓晟扭打在一起,将对方视作了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敌,想要将对方除之而后快……   两人难分难舍的扭打在一起,几乎置对方于死地。   “好了,够了,你们都给我住手!”就在两人你死我活之际,贺梓鸣却是上前了一步,大吼一声,生生分开了两人。   看到贺梓鸣,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两人皆是停了手:“大哥……”   “长风……”不知所措的看向了他。   贺梓鸣冷漠的看着他们两个,不再说话。   戾太子乖戾嚣张的外表下,却是藏着一颗再圣父不过的心……   顾琛看着他,眼里不知不觉糊上了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眼前这个人,又能跟他说什么话。   “鹤奴是我安排的,你们决裂的那个晚上也是我刻意设计的。大哥身上的那些痕迹是我制造的,那一晚,他和鹤奴什么都没有发生。”贺梓晟看着顾琛的样子,不自觉动了动唇,却是将当初的真相说了出来。   不知道为何,他就是觉得事情已经闹成了这样了,他应当还贺梓鸣一个清白。   不该再让顾琛误会他下去了。   他要让顾琛知道,从来配不上贺梓鸣的那个人都是他……他的大哥从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对不住他……   虽然,早已知道的真相,但贺梓晟的话无疑是又让顾琛感觉自己好似被人扇了好几个耳光,为他自己对爱人的不信任,为了他连一句解释机会都不曾留给贺梓鸣的背叛。   贺梓晟说得没错,这样的他又如何能够配得上贺梓鸣,又如何能够奢求贺梓鸣的原谅……   懊悔和愧疚纠缠在一起,让顾琛再也没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噗通’一声就是在贺梓鸣跟前跪了下来,声音异常沙哑:“长风,对不起……”   “滴!提醒宿主,可攻略对象顾琛的好感度已达到100点,刻骨铭心,任务完成,请宿主注意。”顾琛又悔又愧,在这种复杂感情的交织下,他对贺梓鸣的感情终于又一次升级,涨到了一百点,在他道歉的同时,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也在贺梓鸣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贺梓鸣漠然地看着他:“你不需要说对不起,我早说过所有的一切都早已过去了。包括我和你之间的一切。”   “可是……”顾琛骤然抬首,就算如此他也还没忘了自己入宫的目的。   他是要来救贺梓鸣出去的,他不能让贺梓鸣一直被贺梓晟困在这里……   贺梓鸣别过眼去,不再看他:“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入宫了。”   他知道顾琛救不了他,现在的顾琛同贺梓晟斗,无异于以卵击石,因此他也不想做没有意义的事,还要连累顾琛。   顾琛神情恍惚的看着贺梓鸣。   贺梓鸣不再看他。   贺梓晟却是一下子笑了,走近贺梓鸣,言语之间带上了几分调笑的口吻:“让他走?大哥似乎还不曾问过我的意见呐,顾琛乔装改扮混入宫中,图谋不轨,意图行刺可是死罪。”   “贺梓晟你——”顾琛看着贺梓晟手心不自觉就是握成了拳。   贺梓晟却根本连看都不屑看他一眼,只直勾勾的用眼神盯着贺梓鸣。   贺梓鸣不自觉的侧身与他拉开了些许距离,没有搭话。   “其实,大哥想要朕放顾卿家走,也不是不可以的。”贺梓晟对于贺梓鸣的爱搭不理早已是习以为常,笑意不改的便是自说自话了下去:“只是,我十分担心,顾卿家一走,大哥若是想不开去寻了短见,我该如何是好啊。”   他要的是贺梓鸣的一句保证。   贺梓鸣目光冰冷看着他,道:“皇上只管放心,我这条命是父母赐予,铮铮男儿之身,若非皇上想要臣死,否则臣决计不会自寻短见。”   安亲王,安亲王……   他从未有一刻忘记先帝要他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他不作犹豫说出这句话,让贺梓晟安心,也让顾琛安心……   “有了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贺梓晟笑了笑,在他唇边吻了吻:“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朕这就放顾爱卿走,再不让他入宫!”   他挑衅得看着顾琛,这场感情间的角逐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他的大哥,终究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顾琛看着漠然的贺梓鸣和兴高采烈抱着他的贺梓晟,直将自己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在心下暗自发誓,他绝不会让贺梓晟一直这样下去的,终有一日他会将贺梓鸣救出来。   系统见事态发展至此,问贺梓鸣:“宿主想要留下来,留在这个世界和贺梓晟相守一生吗?”   现在任务已经完成,在它看来贺梓鸣完全是可以选择留下来和贺梓晟相守一生的。   “不,我要走……”没成想,贺梓鸣却是摇了摇头。   系统已经不想去妄自猜测这一位的心思了,只问道:“什么时候走?”   “戾太子是为了顾琛魂分魄散的,我也要为顾琛而死。唯有这样我才能让他余后此生,只一想起贺梓鸣便觉痛彻心扉,悔不当初。”贺梓鸣逐字逐句道。   在看完了原主的故事后,贺梓鸣总是想要为原主做得再多一些,让顾琛记他记得再深一些。   系统乖顺应声:“好的,我知道了。”   面对这样正经的宿主,他总是乖顺得像个正经的AI。   “下个世界,我可以用积分兑换让我下个世界再遇到他,和他相守一生吗?”贺梓鸣顿了下,忽又开口。   他很想补偿这个人,和他完完整整的好好走完一生。   即使对方只是一堆数据,他也能够认得出他,爱着他……   系统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谁?”   贺梓鸣这一回没再说话。   “……哦,好的,可以,我给你问问。”系统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贺梓鸣说得是谁。   ——   顾琛被贺梓晟放走后,明面上没做什么,开始了学习贺梓晟先前的那一套在他面前做出一派臣服的模样来,暗地里却和成王勾结在了一起,意图谋反,推翻贺梓晟。   上一世的一代明君贤臣到了这一世却为了贺梓鸣开始了不断的明争暗斗,水火不容。   本是相辅相成的二人,开始伤害着对方也伤害着自己……   “大哥,最近顾琛的动作可是不小啊,他想要逼朕退位呢?”贺梓晟近期也十分不正常,在床上格外的凶狠了起来:“你呢?大哥,你想要出去吗?你想要离开我,回到顾琛身边去吗?”   贺梓鸣不回答他。   贺梓晟却嗤笑一声,越发的用力了起来:“就算你想离开我也不行,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就算死,也不行。”   “如果,我要杀了顾琛,你会恨我吗?”   “大哥你恨我吗?就算你恨我,我也要你一直陪着我。”   “你不爱我,我就做到你爱我为止。”   直接将贺梓鸣在床上折腾得生生昏死了过去。   第二天,贺梓鸣通过系统作弊方知,贺梓晟和成王两方势力因顾琛在京中和成王里应外合的战火已是一触即发。   贺梓晟已是决心要杀死顾琛,在顾琛出城的城墙上已是布好了弓箭手要取他性命。   而顾琛也已经拿到了所谓的‘贺梓晟非皇家血脉的证据’和成王的势力约好,要将之公之于众,攻入京城,诛杀贺梓晟这个野种将他逼下皇位,解救安亲王。   贺梓鸣醒来时,贺梓晟就已是不在了,俨然也是因这一战而紧张在做准备。   贺梓鸣让系统做了个弊,借着贺梓鸣这个前太子,安亲王在京中的势力,在忠心护卫的掩护下逃出了皇宫,便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城外五里亭而去。   贺梓晟的弓箭手已在附近埋伏妥当。   而顾琛却一无所知……   “等等,子卿不要过去。”贺梓鸣快马加鞭赶到。   顾琛胡子拉渣,骤然见他却是一扼:“长风……”   他已不记得自己有多久不曾见过贺梓鸣了。   贺梓鸣下了马,就是一下挡在了顾琛身前,将他护在了身后:“跟我走,不要乱动!”   “长风……”顾琛先是不明所以,随即便是反应了过来这周遭布满了弓箭手,他再往前一步就要万箭穿心。   顾琛当即屏住了呼吸。   但弓箭手们还是做好了准备,拉好了弓将箭头对准了他们。   贺梓鸣知道所有人都听得到,当即将顾琛护在身后,便是从怀里掏出了先帝钦赐的免死金牌,大声喝道:“我乃先帝亲封的安亲王,有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在手,谁敢拦我去路!”   “安亲王,真的是安亲王,安亲王不是几年不曾露面了吗?他怎么会在现在出来?”弓箭手中有人认出了他和免死金牌了,犹疑了起来,不确定自己这箭究竟还该不该放了。   贺梓鸣见他们面露犹疑,当即小心翼翼的护着顾琛往城外走去:“跟我出城,不要出声!”   贺梓晟要取顾琛性命,这京城顾琛是待不下去了。   顾琛怔愣了下,遂听话的跟在了贺梓鸣身后。   两人背靠着背,手拉着手往城外走去。   正当这时,一支弓箭却擦着顾琛的身子与他们擦身而过。   在不远处的丛林中还有弓箭手中冒出了另一队人马,是成王的人与这京都守卫军打了起来。   贺梓鸣眉心一蹙。   就听那冒出来的人马,口中吼叫着:“杀!贺梓晟非皇室血脉,软禁安亲王,迫害顾大人,我等立即杀入京城救出安亲王和顾大人,夺回我大兴贺氏基业!”   顾琛见状连忙一手拉着贺梓鸣,一手拔剑,加入了这场混战之中:“殿下,莫慌,我会保护你的……”   顾琛武功了得一剑就斩杀了好几人,溅了贺梓鸣一脸的血,愣是在乱军从中毫发未伤。   混战一场,脑袋横飞……   最后到底还是作为命运之子的贺梓晟技高一筹,早有部署,早命人取下了成王的人头,乱军群龙无首,再加之贺梓晟早派重兵部署,当即纷纷缴械投降。   贺梓晟赶到时,看着贺梓鸣和顾琛紧握在一起的手,却是面色铁青:“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大哥。”   “就算顾琛他叛你,负你,你也还是要选择和他站在一边,嗯?”他眼里红得几乎能淌下血来。   贺梓鸣无声叹了口气:“长安,你就放过顾琛吧。”   这也是戾太子的心愿。   “顾琛他可是勾结乱党,意图谋反,这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就算如此,大哥也要我放过他。”贺梓晟声音嘶哑,几乎吐血:“他可是想要我的命啊,大哥。”   贺梓鸣没有说话。   贺梓晟沙哑着嗓音:“如果,我说我这次不会放过他呢?”   “那我也只能……”贺梓鸣正想说点什么。   就当这时,贺梓晟的护卫当中不知何时却是混入了一个成王的奸细,趁着他们说话分神的档口便是不管不顾的抽出了袖中刀刺了过来。   贺梓鸣心里一惊,先了一步贺梓晟察觉,便是猛得往贺梓晟那里扑了过去。   用身体作为肉盾,生生为贺梓晟挡下了那一刀。   那刀慌乱中恰是刺中了贺梓鸣的心脏!   “大哥——”   “长风——”贺梓晟同顾琛同时尖叫了起来。   下一秒,贺梓晟真正的护卫就是连忙上前将那刺客擒拿了起来。贺梓鸣一个跟头,就是倒在了贺梓晟怀里。   刀还插在他的心口没人敢拔。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   “御医,快宣御医!无论如何都要给朕救下安亲王,快!”贺梓晟疯了一般的嚎叫。   贺梓鸣在他怀里却觉得时间一下子停止了,他的脑海里开始极为缓慢的回顾他这个世界的一生。   不怎么疼,因为系统今天提前给他调正了疼痛系数……   可他知道顾琛和贺梓晟,却必定要是很难过很难过的了。   鲜血顺着他的胸口不住地往下流淌,在地上汇聚成了小小的一滩……   贺梓晟试图用手去堵他带着刀的伤口,让他不再失血,但却怎么也堵不住那血,反倒叫他自己染了一手的红。   “大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贺梓晟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贺梓鸣抬眼努力去看贺梓晟,努力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了一张泪流满面,眼睛血红,跟个孩子一样的脸。   贺梓晟不住的诘问着他:“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失去这世上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了,他宁可那刀是扎在他自己身上的。   他努力登上孤家寡人的皇位,现在也真的就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不要哭,长安,你不要哭……”贺梓鸣伸出手,动作亲昵的抚上了贺梓晟的眼角。   打从发生那件事后,这是他第一次叫贺梓晟长安。   贺梓晟一下子哭得越发厉害:“大哥——”   “大哥,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能不要长安,不能啊。”他泣不成声。   贺梓鸣摸着他的脸,目光终于不再冷漠,反倒透出了些许留恋来,眼角余光扫到顾琛,用尽力气的问:“长安,你……你能答应大哥最后一个要求吗?”   “大……大哥,大哥从未求过你什么……”   贺梓晟不等他话音落下,就已抢先一步,斩钉截铁道:“好,好,大哥你说什么都好。只求你,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求你放过顾琛,他只是一时糊涂,这一次就请你饶他无罪吧。”贺梓鸣艰难的开口。   这所有的一切他都要拨乱反正……   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在他走后都必须恢复本来该有的秩序和轨迹……   贺梓晟顾不得再去想其他什么,也顾不得吃味贺梓鸣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想顾琛,连声应道:“好好,大哥你说什么都好。”   贺梓鸣得到他的答复,当即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来,将手伸向了顾琛:“子卿……”   濒临死亡,回光返照,他再次叫了顾琛的字……   “长风……”听到他的声音,顾琛立刻就是赶到了他跟前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贺梓鸣努力汇聚目光看向他,却道:“我虽生来就是大兴皇太子,但我知道我自己优柔寡断,色厉内荏是终究不适合那个位子的,但长安和我不一样,他心性坚韧,能忍忍辱负重,亦精通帝王之术,我知道他是最适合那个位子的人,也相信……相信他能带给大兴最好的未来,是最适合大兴的君主……”   “我也知,子卿你有经国之才,假以时日必是我大兴一代肱骨之臣。你和长安本为挚友,本该相辅相成君臣相得开创我大兴一代盛世,但却因我反目,我心中一直是觉得极为惋惜的。”贺梓鸣道:“我知道我就要走了,刚刚我对长安提了一个要求,现在我也想对你提一个要求……咳咳。”   “大哥……”   “长风……”   顾琛和贺梓晟皆是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贺梓鸣撑着一口气,艰难道:“我要你辅佐长安,成为我大兴的一代贤臣,和长安一起兴基业,壮我大兴河山。将我这个无能皇太子做不到的事,都给做完。”   “子卿,你能做到吗?”他回光返照,望着顾琛,目光灼灼。   顾琛没有回答。   他咳嗽几声又问:“子卿,你能做到吗?”   顾琛定定看了面色惨白的贺梓鸣半晌,眼中几乎就要淌下血泪来,过了好半晌,他才终究应了声:“……好。”   贺梓鸣得到顾琛的答复这才如释重负地笑了,他先是握住了顾琛的手,又是抓住了贺梓晟的手,复又用尽力气将他们二人的手合在了一起,声音渐低地对顾琛说:“子卿,我把我最疼爱的弟弟交给你了,你……你要代我,代我好好的照看他……”   “你们……你们往后都要好好的。”话音落下,贺梓鸣就在这两人面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滴,该身体失血过多无法存活!即将死亡,请宿主做好准备脱离世界!”系统提示音在贺梓鸣脑海响起。   “……好。”贺梓鸣低低应了一声。   就再听不到半点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御医慌里慌张赶到的时候,贺梓鸣早已没了气息。太医院的一干御医见状立时脸色煞白的跪了一地:“安亲王没了,还请陛下节哀!”   贺梓晟抱着贺梓鸣,就好像跟他一道死了一样,嘴里还喃喃哭喊着:“大哥,你不要走。只要你不走,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可以放你离开,甚至可以这辈子都不出现在你面前,让你和顾琛在一起,只要你不走,只要你不走……”   “谁说安亲王死了?安亲王明明没有死,你们谁说他死了,你们快救安亲王啊,快救王爷啊!”顾琛神情恍惚怎么也不愿意接受贺梓鸣已经离开的现实,疯了一样的抓着御医的衣领来回摇晃。   御医倒也不怪他,只说:“还请顾公子节哀!”   这个顾公子和安亲王之间有先帝赐婚的婚约,并对安亲王用情极深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   顾琛看着贺梓晟怀里睡得恬静安然的贺梓鸣怎么也不肯相信他已经死了的事实。   贺梓晟足足用了一个月,才接受了这个现实,用帝王之礼追封了贺梓鸣,尊自己这位兄长为文帝厚葬入皇陵。   并在第一时间就清醒了过来,狠狠的整治了所有参与谋逆之人和成王党羽。   将所有乱党凌迟处死,死后鞭尸,投尸乱葬岗,弄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大呼这位新君暴戾比之当初做太子时期的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贺梓鸣出事后,贺梓晟的身体差了很多,但他保养得却极为用心,他知道他不能死,他的兄长想要让他活着,成为一代明君。   所以,他不能死。   贺梓鸣死后,贺梓晟足足花了半年时间,将整个朝堂势力肃清稳固了一遍,才去天牢之中见了因成王一案至今还被关押在狱中的顾琛。   “你想要杀了我吗?陛下。”贺梓鸣死后半年,顾琛全然没了生气,一夜白头,见到贺梓晟来了,也只用自己幽深的眸子看着他,不带任何感情的问道。   贺梓晟看到他花白的头发,讶了一下,仍道:“死?不,我都还没有去见他,又怎么会让你先去呢?”   顾琛没有说话,毫无生气。   “他想要你好好活着,成为一代名流千古的贤臣,我会让你好好活着,会重用你的……顾爱卿。”皇帝仍然年轻,但心态却已老迈。   顾琛没有说话,听之任之。   那个人已经不在,是死是活于他而言意义也是不大了……   至此,在贺梓鸣走后半年,属于这个世界本该有的轨迹终于回到了正轨,这个世界的主角和重要男配终于再次携手,君臣相得,开创了大兴的一代盛世,成为了后人称道的明君和贤臣。   只不过,在本来的轨迹里他们是生死相交为了同一个目标共同奋斗相辅相成的挚友。   而在现在的轨迹里,他们却是为了一个人的遗言,明明相互憎恨着,只一相见就会想起那人,痛苦着折磨着走完了他们原本该走的轨迹……   ——   贺梓鸣的灵魂一抽离世界,立刻就是回到的系统空间当中。贺梓鸣问系统:“我走以后,他们如何了?”   “世界本来的轨迹被你拨乱反正了,他们相辅相成的又一次成了一对人前君臣相得的典范,只不过背地里却是相互憎恨着,相互折磨着的……顾琛一夜白头,终身未娶,一直以安亲王妃自居,他死在贺梓晟后头,死后与你……与文帝合葬了,他入阴曹地府时想要找你,却在阎王处得知了一切真相,自愿选择了追随戾太子魂分魄散,不再轮回。”系统机械式的讲述着那个世界的结局。   顾琛最终还是选择了真正的追随真正的戾太子而去,真正的为自己做过的伤害贺梓鸣的事忏悔赎罪了。   而快穿者贺梓鸣的这个任务也被晋江快穿局评选为了s级……   他真真正正的做到了让贺梓鸣成为了顾琛心中不可替代,只一回想便觉痛彻心扉的白月光,就算在得知了他遇到的贺梓鸣不过是个快穿者,在看到了原本轨迹上戾太子和他的故事后,还是为之动容选择了追随戾太子而去。   “这样啊,戾太子的一世真龙天子之命居然是这么来的。如此,倒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贺梓鸣弯了弯眼睛:“我也算是对得起戾太子和这个任务了,有心爱之人相伴,就算魂飞魄散,我想于戾太子而言,应当也不算是苦的了。”   系统不怎么懂得人类的感情,没有说话。   贺梓鸣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又问:“那贺梓晟呢?在我走后,他的结局如何?”   “他终身未娶,过继了安留王的一个儿子做养子……因为你,他知道自己非贺氏血脉,想将皇位还给皇室。”系统道。   贺梓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   “请问宿主是否需要做感情淡化?”系统见他心情不佳当即问道。   贺梓鸣想了想,却是摇头:“不用了,目前我还能自我调节我自己的感情。”   “那么,请问宿主您是选择休息一段时间,还是直接进入下一个世界呢?”系统经过检测发现他的感情浓度没有达到影响他整个人的程度,当即放弃了劝他,转而问道。,   它其实觉得面对现在这么多愁善感,敏感多思的宿主比面对做完感情淡化的那个自恋鬼感觉好得多。   贺梓鸣想了想,道:“直接去下一个世界吧。我可以选择去下一个世界休息。在系统空间对着你,真的很无聊。”   “……”系统。   它收回上面那句话,对着这么一个宿主它怎么也不会感觉好的。   “那我们直接走吗?”系统再次询问。   贺梓鸣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我上次让你问的事怎么样了?我可以选择用积分兑换,在这个世界遇到他吗?”   “可以的,已经选择帮您兑换了,他也会在这个世界。”系统卡了一段时间,如是回答。   贺梓鸣问:“那我该怎么找他?”   “那就要看您自己了。我们只负责他也在这个世界,不负责把他送到您身边,这要靠您自己去找,去认出来了,宿主,么么哒。”系统如是道。   贺梓鸣:“……”   这他妈的要他怎么找啊? 第22章   在贺梓鸣选择了进入下一个世界后, 他周遭的景物立刻就是发生了变化。   这是一个现代世界的豪宅,贺梓鸣但看自己身上的衣着和家居摆设就能看出价值不菲,档次不低。   “看来这次快穿局对我还不错,看样子我像是分到手了个生活品质极高的富二代的角色。是让我来度假调整的吗?”贺梓鸣出言打趣。   正当这时, 贺梓鸣手边的手机却是响了起来。   贺梓鸣条件反射的接了起来,来电显示标注为行的男音当即在电话那一端响了起来:“方鸣, 我今晚不回家吃饭了, 你自己吃吧。”   “……好。”   贺梓鸣还来不及说点什么别的,电话就已先一步挂断了。   系统机械式的提示音当即在贺梓鸣脑海当中响了起来:“是否查看本世界任务相关信息?”   “查看。”贺梓鸣毫不犹豫道。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这个世界的相关剧情和任务相关信息当即被传输进了贺梓鸣脑海里。   这个世界的任务发布者叫做方鸣, 刚刚那个给他打电话说不回家吃饭的人叫做林之行是方鸣相恋六年的男友。   方鸣是个母亲独自抚养长大, 从未见过父亲的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方鸣成绩优异, 能力出众,只是性格因为常年的贫穷和压抑有些工于心计,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在国内某一流大学毕业后, 当即进入了国内知名企业天行集团工作。   身为gay的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和集团总经理林之行相遇后,对其一见钟情, 触及林之行看到他时诧异的目光, 方鸣经过打听得知自己和林之行心目中求而不得的白月光长得极像。   方鸣掌握了这一点后,利用着自己形似林之行白月光的长相成功设计勾引了林之行,两人很快步入爱河,开始了热恋。   林之行的白月光出了车祸,是个躺在床上没有知觉的植物人。   这场恋爱一谈就是六年, 方鸣爱情。事业双丰收……所有的一切都很稳定。   可是,一切的一切却在林之行的白月光苏悦和醒来后全都变了。   饭米粒终究是饭米粒白月光终究是白月光……   虽然,方鸣坐稳了林之行的男友地位,却管不住林之行的心往苏悦和身上飘,方鸣用了一些手段想要教训苏悦和,却不想这位白月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暗地里也给他摆了绕子,就好像知道方鸣会做什么一样,让方鸣感觉自己好像踩入了一个圈套,一个陷阱,一步一步揭开了方鸣‘丑陋’的真面目的同时……也让方鸣为了夺回自己拥有的一切变得越来越偏激,失控,所做出的事越来越多……   就在苏悦和帮助方鸣巩固了他恶毒男配的身份地位以后,苏悦和也放出了大招开始步步针对和陷害方鸣,方鸣被污蔑出轨和出卖公司机密,被送进了监狱,在狱中遭到了有人唆使的殴打和刻意整治,最后惨死狱中。   而在这一切发生时,方鸣在一起六年的男友林之行却只留下了一句:“方鸣,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就转回头去追逐他那位单纯善良就跟白莲花一样的白月光去了。   方鸣终于知道了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就算他费尽心机得来了,也还不是自己的。   可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极了。   不甘心自己在这场感情的角逐中就这么被定为为了一个替身,一个恶毒男配,一个黏在林之行衣服上根本不想要的饭米粒。   因此,他付出了自己的三世福报作为奖赏,和晋江快穿局做了交易,让快穿局的快穿工作者代替他在这个世界上打脸林之行和他的白月光。   他也要揭穿这位白月光的真面目,不止如此他还要他方鸣和苏悦和的地位颠倒,他方鸣变成林之行心上的白月光,苏悦和变作饭米粒,再狠狠一脚踹了林之行。   “唔,这样啊,虽然这个世界的任务发布者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那位白月光看上去好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简短的看完了任务发布者方面的相关信息,贺梓鸣起身慵懒的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对方鸣想做什么都提前一步知道,还反过头来借力打力揭露了方鸣恶毒男配的真面目,将自己立于白莲花的不败之地。   这位白月光怎么看都怎么不像个正经的白月光啊。   听到贺梓鸣的质疑,系统当即开了腔,应声道:“是的,没错,林之行的白月光苏悦和是个重生者。”   “哦?”贺梓鸣好像知道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似的微微挑起了眉。   系统当即将关于林之行那位白月光苏悦和的相关资料给发了过来。   贺梓鸣当即知道,这位不寻常的白月光苏悦和居然是个重生者。   重生者的故事大多是大同小异的,无非就是前生憋屈,浴火重生归来步步打脸前世仇人,找到此生挚爱,走上人生巅峰的这么一个套路。   而任务的发布者方鸣,在苏悦和视角的故事中扮演的则是曾经暗恋过自己的好友现任这么一个角色,是自己的替身。   也是故事中,在苏悦和重生归来初级阶段被打脸消灭的小炮灰之一。   就跟许多重生前各种包子憋屈傻白甜,重生后各种炫酷款霸拽的重生文套路一样。   苏悦和在重生前曾一度在昏迷六年后将自己醒来刚刚认识的能力出众,光彩照人的好友男友当做自己的好朋友,对方鸣各种掏心掏肺的信任……可谁知,方鸣在表面上对他笑眯眯的情况下,暗地里却因为嫉妒好友对自己太好了,被自己的异母弟弟利用同其联手,在暗地里做了诸多陷害,针对自己的事情。   若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方鸣到最后还给自己的好友戴了绿帽子,出卖了好友公司的机密……害得好友公司破产,一无所有。   就连自己也被方鸣和异母弟弟联手害死了。   在现在的苏悦和眼里,方鸣是他仇人的帮凶走狗,于自己的好友是个彻彻底底的背叛者。   苏悦和要揭穿方鸣的真面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原来是这样啊。这个时间点的方鸣以为他没做过的事,其实都是他前世做过的,白月光和饭米粒站在各自的立场都是对的,有趣,真是太有趣了。”贺梓鸣轻轻摇晃了下自己杯中的红酒,装了个逼:“看上去有点难度,不过不要紧,我知道怎么做了。我最喜欢的就是挑战,征服各种困难,战无不胜。”   系统听了他的装逼却是凉凉来了句:“哦,是吗?打老鼠你也能挑战吗?”   “你能不能别说了,简直恶心死了。我想想就——呕!”贺梓鸣听到老鼠两个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了,汗毛直立,下意识想吐。   系统见了贺梓鸣的反应当即机械式的“咯咯”笑了起来。   自家这位宿主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惧怕老鼠,害怕得厉害。   贺梓鸣整理了一下这具身体的相关信息,想到方鸣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就爬上床闭上眼睛睡了。   可谁知,贺梓鸣才合上眼,睡上没多大一会儿,卧室的灯就一下子给人打开了。   刺眼的灯光将好不容易睡着的贺梓鸣一下子惊醒了。   贺梓鸣还来不及发起床气,林之行质问的声音就在房间里响了起来:“方鸣你这是做什么?我叫你好好照顾一些悦和,他身体刚刚恢复,又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我让你在我们公司给他安排一个轻松点的工作……你却叫人去刁难他,你就是这么照顾我朋友的吗?要不是我偶然听见,悦和还不知道要被为难到什么时候呢。”   在这个时间节点,重生归来的苏悦和已经发力,正在一步一步的让对自己念念不忘的备胎识破自己枕边人的真面目。   “林之行,你大晚上的发什么疯?一天到晚不回来,一回来就为了苏悦和对我吼,你他妈的到底什么意思?”贺梓鸣猛地一掀被子,就是用枕头往林之行身上砸了过去。   他睡不好觉,那就谁都不要睡了。   林之行被他吼得一懵,回过神来,怒气更甚:“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到底什么意思让人去刁难悦和,你一个大男人不要搞得像个女人一样在这里捕风捉影,拈酸吃醋,好不好?”   “我让人为难苏悦和?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让人为难苏悦和了?苏悦和为了避嫌不愿意接受你给他安排的工作,我已经代你出面给他安排工作,给足你们的面子了,仁至义尽,你还想让我怎样?每天别的事情都不干了,把他当活菩萨供起来吗?”贺梓鸣怒目相视。   林之行猛得一摔东西,怒火更甚:“我在跟你说你让人为难悦和的事,你少在这里跟我扯有的没的。如果不是你授意,你身边底下的那些人又怎么会去为难悦和,在他耳边说什么小三,空降花瓶之类阴阳怪气的话?”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你的人!”他掷地有声。   “话是别人说的,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林之行对他发火,他的火气却比林之行还要大:“说我跟个女人一样捕风捉影,拈酸吃醋,我看是你自己在心虚吧?”   贺梓鸣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对苏悦和到底存着什么肮脏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既然白月光想要设计挑拨离间他和林之行,那么他就让他挑拨离间成功。   “你——”林之行抬起手,怒不可遏:“你简直不可理喻!”   贺梓鸣却是冷笑:“怎么?你还想跟我动手,好啊,你打啊。我倒要看看我们两个谁能打得过谁!”   林之行定定看着,终究还是没能打下手,而是选择了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就在他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却听见后面“砰——”得一声响。   林之行回过神,却见方鸣脸色惨白,额头上俱是冷汗的昏死了过去。   林之行连忙跑了过去,抱起了贺梓鸣:“方鸣,方鸣,你怎么了?方鸣。”   方鸣身体非常不好,早年曾经摘除了一个肾脏,这是林之行的软肋。 第23章   方鸣的肾是前几年出了场意外没的, 自那以后他的身体就不太行了,经常会感到疲倦和莫名奇妙昏迷。   每当这种时候,一向对他不假辞色的男友林之行就会对他换上一副嘴脸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原主因着这个心中总是觉得林之行还是在意自己的, 但却并不知道……   “方鸣,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好, 我不该跟你吵架惹你生气,对你那么大声的。”见贺梓鸣一睁开眼,林之行立即就是换了副面孔, 诚惶诚恐地同他道歉道。   见他语气放软, 贺梓鸣的语气也软了下来:“没事, 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原主虽然是个苦出身的孩子,但因着出色的个人能力, 却一直是自卑且自傲的, 好胜心强从不肯在别人人面前示一点弱, 就算在男友面前也是如此,唯有在病时才会例外的稍稍软下些许。   “我……我跟悦和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虽然……虽然我以前的确是喜欢过他。但, 但我现在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我,我以后都会守着你一个人的,我们好好过,好不好?”林之行定定看着方鸣,语气无比真挚。   “……好。”在这种时候, 方鸣面对男友的深情告白又怎么会说不好呢。   贺梓鸣定定看着林之行,还十分难得的替方鸣放下身段,向林之行辩解了一句:“其实,我最近很忙,真的不知道公司里有人为难悦和的事,可能是他们误会了,才会乱说的……明天我会去公司好好跟所有人都说一说,让他们纠正自己对悦和的态度的。”   “你知道,悦和是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了。”他将大房的位置摆得很正,很是善解人意。   林之行看着向来倨傲的恋人放低姿态,善解人意的模样,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闪过了一抹羞愧。   方鸣没有错,错得人是他,是他太过紧张悦和了……才会捕风捉影,胡乱怀疑,把什么都怪到方鸣身上……   他不该这样的,早在……早在当初方鸣出事的时候,他就已发过誓,方鸣这么爱他,他应该把悦和放下,守着方鸣过一辈子,只爱方鸣一个人,把自己所有的爱情都给方鸣,不是吗?   他不该再继续在意悦和了。   “滴!提醒宿主可攻略对象林之行因为愧疚对宿主好感度增加两点,目前好感度为75点请宿主注意。”系统机械化的提示音在贺梓鸣脑海响起。   贺梓鸣在心下‘嘘’了一声,正打算再接再厉再附和方鸣几句。   “方鸣!”正当这时,林之行的白月光苏悦和却是突然推开了病房的门。   贺梓鸣一见苏悦和,当即露出了笑容冲他打起了招呼:“悦和,你怎么来了?”   原主虽然心里十分介意男友曾经喜欢过苏悦和,且对他关照非常的事,但作为一个职场上的老油条,这种面子账还是做得十分到位,虽然暗地里让人给苏悦和使绕子,但表面上对苏悦和表现得十分亲切友好,也正因如此苏悦和前世才会被他坑得那么惨。   在这个苏悦和刚刚重生的初阶段,他们目前还维持着塑料花的友谊。   “我听说你昨晚突然晕倒住了院就立刻赶来了。怎么回事,你怎么好端端的就晕倒了呢?医生给你做过检查了吗?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吧。”苏悦和关切的问道。   贺梓鸣对他笑笑,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低血糖,是之行太过紧张了,非要带我来医院。”   他从不肯在外人面前示弱半点,少了一个肾脏的事更是不会让人知道。   “之行对你可真好啊。”苏悦和定定看着贺梓鸣,意味深长。   他一语双关,是在提点贺梓鸣应该珍惜。   作为重生者,从他的角度看自然是不会觉得自己把林之行当备胎的,在他眼里林之行一直是对自己关照有加有着超出友谊感情的好朋友,自己并不喜欢他所以没法接受他,但林之行依旧对他很好,他推却不过也只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而方鸣在他眼里,则是自己出了车祸昏迷醒来后,好友就有了的男友。   虽然,第一眼看到方鸣,苏悦和就觉得对方很像自己,有过一瞬好友这是对自己旧情难忘在找替身的想法,但他心底还是想要祝福好友和方鸣的。   于是,他有意拉开了自己和林之行的距离,还尝试着也去和好友的这位男友做好朋友。   可谁知,好友的这位男友却是个面甜心毒的……   因为嫉妒屡次三番的在暗地里使绕子,叫人刁难陷害自己不说,到最后还和夺走了自己一切的异母弟弟联手,劈腿,出卖好友公司机密,害得一直站在自己身后默默守护帮助自己的好友声败名裂,穷困潦倒……   就连自己最后也被方鸣和苏恒害死了。   苏悦和没法不讨厌方鸣。   重生归来在这个时间点上,苏悦和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好友看清方鸣的真面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不是。”贺梓鸣听了这话,当即含笑看向了林之行,眼眸之中爱意满满。   林之行因为经历了方鸣的昏迷,在心下警告教训过了自己,当即再不敢多看苏悦和,而是含笑回望了贺梓鸣。   两人无形当中就在苏悦和跟前撒了一包狗粮。   苏悦和面上不动声色的吃了狗粮,心下却暗道了一声:“厉害。”   重生归来,为了让好友看清自己枕边睡着怎样一个蛇蝎,他没有像前世一样把自己在公司遭到同事刁难,听到的难听话的事都往自己肚子里咽,而是设计让好友撞破,并刻意再次亲近了本为避嫌疏远了的好友,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想要促使方鸣吃醋,好早日按耐不住露出狐狸尾巴……   做完这一切他本来预计昨晚方鸣就会和林之行吵架的,但没成想方鸣居然来了一出装晕倒,就给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而且还和林之行之间的感情更甚从前了。   不过,不要紧……所有的一切来日方长。   他已经回来了,就总有一天会让方鸣露出他的真面目的。   “对了,悦和,真不好意思。真没想到公司里居然会有人把你当成……刻意为难你,我这几天忙,没顾得上,等我出院了,我一定好好说说他们。”贺梓鸣撒完狗粮,当即像是刚知道苏悦和被刁难的事儿一样,抱歉道。   苏悦和笑笑:“没事儿,职场新人又是空降的,背景又不够,哪里能有不被刁难的。都是之行大少爷脾气,太大惊小怪了,这点事儿都跟你说”   “之行总是什么都跟我说。”贺梓鸣虚假的笑着,继续维持着塑料花的友谊。   苏悦和下午还要上班,不能久坐,在同贺梓鸣,林之行寒暄完几句后就走了。   因为,方鸣的突然晕倒,向来爱玩的林之行难得的没有跟自己的一帮狐朋狗友出去鬼混,而是静静陪着方鸣,坐在贺梓鸣身边给他削苹果。   贺梓鸣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林之行脑袋上显示的对方鸣的好感度75点,就算比之林之行对于自己白月光苏悦和的80点好感度,也不过就就差五点,相差不多了。   玩白月光和替身这种戏码的,到最后总是会玩得到了最后就连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爱得到底是白月光还是替身。   想要刷满他的好感度很容易……   当白月光和饭米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时候,但看谁先撕破谁的画皮,占据道德制高点便是了。   先前苏悦和之所以会赢,不过就是占据了个重生的先机罢了。   而现在,就算顺着原本的轨迹走,贺梓鸣也认为自己未必会输了。   因为,他掌握了一个秘密,一个原主并不知道,但苏悦和重生前的方鸣却知道,并因此对苏悦和恨之入骨,劈腿,出卖林之行公司机密的秘密。   贺梓鸣轻轻抚摸着自己小腹上的伤疤想。   “唉,方总怎么又昏倒了,一定是您又不注意身体?通宵加班了。”就在两人二人世界之际,方鸣的助理小张却是推开了病房的门,在他看到林之行的时候还讶了一下:“诶,林总也在。”   在一起六年,林之行和方鸣之间的关系是完全公开的。   刚开始很难,林之行家世显赫几乎所有人都反对他们,刁难方鸣,但林之行却坚持跟他在一起……后来,因着林之行家族子孙众多,林之行又是个能力不出众不受宠的,方鸣用自己的势力和努力打动了林家的家主林老爷子。   到了现在林之行的家人已是默认接受了他们了。   方鸣好强事业能力出众,现在林老爷子把他们分配到的这个子公司,虽然名义上林之行才是总经理,但实际上公司却是方鸣在管理的。   林之行在公司的时间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充充样子的。   “小张,你说又是什么意思?方鸣他经常昏倒吗?”林之行抓住了他话里的字眼,当即问道。   小张作为颇为心疼方鸣的好助攻嘴快的当即道:“林总您不常在公司您是不知道,方总他这一个星期为了企划案都是加班到深夜,甚至有时候还会通宵,每天都是公司最晚走的一个,比我们这些底下人还要拼,看着我们都是担心的狠,生怕他身体熬不住……之前方总在公司就无故昏倒过好几回,他跟我们说是低血糖,自己不当回事,这回可好可算是进了医院了。” 第24章   方鸣自尊心极强, 即使和林之行是这样的关系,工作上也从不会有半点懈怠,反而比之许多普通员工还要发奋刻苦,从不给人留半点说自己闲话的余地。   他从不肯在人前示弱半点, 就算在林之行面前也是如此。   其实,这样不好, 因为往往你不示弱, 将自己表现得太过无坚不摧,有些没心没肺的人就真会认为你无坚不摧,不会受到伤害, 不会流血不会流泪, 不会疼, 伤害你起来也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了,等到错误铸成了, 他还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方鸣, 你昏倒的事你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呢?”果不其然, 对于方鸣的身体情况和他工作上的压力,林之行一无所知, 闻言当即诧异地看向了贺梓鸣。   贺梓鸣内心很想抽他一耳光, 问上他一句方鸣到底还是不是他男朋友。   但面上为了维持住人设,贺梓鸣还是不动声色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什么叫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都已经昏倒好几次了,这还叫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公司是已经没人了吗?要你方副总这么拼命的熬夜通宵加班,连命都不要了!”林之行第一时间就是站在了男友的立场上指责起了方鸣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贺梓鸣一派早已习以为常, 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你别听小张瞎说,我不是经常这样的,只是最近业务忙,新的企划案赶着做才赶了些而已……熬过了这个星期就好了,所有人都在加班,又不止是我一个人这样。”   “不是你一个人这样?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身体……”看着方鸣这样,林之行很想狠狠捶他一顿。   话说到一半,他又戛然而止,蹙眉看着贺梓鸣不说话……   过了许久,他才似关切又似命令地说:“反正你以后不许再这样熬夜加班了。”   “那可不行。”贺梓鸣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他:“我手上这个案子还没做完,交到别人手上我没法安心。”   林之行见他不听话,当即就是蹙起了眉,忍不住加大了音量:“有什么不行的,有什么天大的事儿你不能交给底下的人去做的?公司没了你方副总是不会转了还是怎么的。”   “你别忘了我才是公司的总经理!”他掷地有声:“你怎么这么好强呢?就非得把什么事都做到最好让人人都说你一声好吗?为了你可笑的虚荣心和好胜心,你现在是连你自己的命都不打算要了吗?”   贺梓鸣嗤笑一声,就是要反唇相讥:“我——”   “林总您快别说方总了,方总这么着紧这个案子还不是因为董事长极为看重这个案子,吩咐过要您好好做吗?您整天的不在公司是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忙!”小张眼见他们的争吵一触即发,当即打起了圆场:“方总他这么小心谨慎,都是怕到时候弄不好董事长又要说您呐!”   公司是方鸣在全权打理,但到了年终算业绩的时候,是亏是赢却是全要算在林之行这个董事长亲孙子身上的。   做得好了,林老爷子夸奖的是他,做得差了,到时候要挨骂在一家子面前给老爷子数落得没脸的也是他。   林之行自己皮实又能力不强,是被董事长骂习惯了,几个兄弟看不起习惯了。   可方鸣却不愿意这样非得要做个什么事就非得争口气将其做到最好不可……   苦出身爬上来的方鸣和生来就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大少爷林之行归根结底还是不一样的。   林之行听了小张的话,当即怔愣在了当场。   回想起,这六年以来方鸣工作业绩上和获取自己家人认可上的拼命,过去他总以为是方鸣太过自卑好胜心太强非得争出个胜负来不可,对他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的苛刻不以为然,而现在转回头来再想,方鸣他这么努力这么拼命不都是为了自己吗?   为了和自己在一起赢得自己家人的认可,为了让自己不再挨骂,而是受到褒奖将业绩做到最好。   方鸣这样爱自己,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   而自己却……   林之行愣愣看着方鸣,好似头一遭重新认识这个人一般,头一次认知到了自己作为方鸣的男朋友有多么的不称职,不合格,他恍惚叫了贺梓鸣一声:“方鸣……”   “林总您是不知道,方总他……”小张助攻上瘾,下意识觉得林之行这位大少爷配不上方鸣,忍不住就又是想多说几句。   可他话音还没落下,就是给贺梓鸣一下子没好气的打断了:“小张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小张见贺梓鸣不高兴当即住了嘴。   “不,你让他说!”林之行回过神来,却是命令小张:“小张你说!”   小张踌躇了下,看了眼贺梓鸣,还是开了腔:“林总您不知道,方总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真的是很在意您的……前几天是方总生日,他提前一个星期就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就等着把那天空出来跟您,结果那天您却和您那个姓苏的朋友在一起,没时间跟方总出去,方总就又回来加班了,大家伙看着心里都替方总憋屈……”   贺梓鸣额头青筋直跳,像只炸了猫的似的打断:“好了,小张你不要再说了。”   “方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你生日那天为什么没有打电话给我,如果你跟我说的话,我……”林之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把方鸣生日忘掉了的事儿,只能诘问方鸣为何不找他。   贺梓鸣想了想,十分风轻云淡地道:“没什么好说的,我那天打电话给你了,你跟我说你在跟悦和吃饭,没时间和我吃饭……”   所以,他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也没必要说。   你不给我,我不会主动去要,你不来找我,我不会主动去说!   这就是方鸣的个性,就算当初先喜欢上林之行他也是设计让林之行先明了他对他有意思,让林之行来追他,却不是主动出击去追林之行。   他是穷人家庭出身的孩子没有林之行的好家世,但他也有属于他自己的倨傲。   “方鸣……”林之行局促的看着贺梓鸣,眼眶不自居湿润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好半晌,他才当机立断道:“方鸣,你以后不准再熬夜通宵加班了,案子做不好就做不好,爷爷要骂我就骂我,你的身体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不珍惜你自己的身体了,好不好?”   “……好。”许久,贺梓鸣才低低应了一声。   “滴!可攻略对象林之行好感度增加5点,目前可攻略对象对宿主好感度为80点,请宿主再接再厉!”系统机械化的提示音再次在贺梓鸣脑海中响起。   玩替身梗的人,往往玩着玩着就连自己都会分不清自己爱得是白月光还是饭米粒,直到失去其中一个,抑或另一个被彻底的定义为了坏人,才会叫他看清自己到底爱的是谁。   而身在局中的时候,他们往往就是连自己都是分不清自己的感情的……   林之行也是如此,即使现在他对方鸣的好感度已是在不知不觉中达到了和苏悦和一样的80点,但他在内心深处却还是在不断洗脑和告诉着自己,自己爱的人是苏悦和,对方鸣不过是愧疚和感动的。   但就算如此,为了弥补方鸣他也还是决定了自己从此以后要和方鸣过一生,一辈子对方鸣好的……   林之行内心深处在想些什么无人得知。   因此,在大多数的外人看来,在方鸣这次昏迷住院后他和林之行之间的关系又是融洽和谐了不少,林之行待方鸣的无微不至,小心翼翼好似又一次回到了他们热恋的时候。   就连落在林之行的白月光苏悦和眼里也是如此的。   苏悦和看着好友对方鸣越陷越深,终于是忍不住拿出了自己早先调查到了方鸣利用肖似自己的外貌刻意接近林之行的资料,找到了林之行,打算点醒自己的好友。   “悦和你这是什么意思?”林之行看着苏悦和递过来的关于方鸣早年刻意调查自己行踪,制造与自己的偶遇,并刻意将穿着打扮往苏悦和身上靠的资料却是一惊。   苏悦和想了想,选择了开门见山:“之行,方鸣接近你,成为你的男朋友是有预谋的……是冲着钱还是冲着林家背后代表的身份地位和势力我不清楚,但方鸣这个人不简单,绝对不是你可以信赖的人,你应该小心,不要再对他那样毫无保留了。”   想到林之行前世的下场,苏悦和想想就替好友难过。   “我知道,我现在跟你说这些,你可能很难接受也很难相信,但……”因为,前世的记忆,苏悦和始终相信着林之行是值得自己信任的人,是自己的依靠,而他也是唯一会在自己落难的时候无条件帮助自己,哪怕付出一切的人。   所以,他必须要揭露方鸣的真面目,帮好友摆脱被这蛇蝎害惨了的命运。   林之行点了根烟,直接打断了他:“悦和,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   “之行!”苏悦和猛地站起身一拍桌子,恨不得打醒自己这被猪油蒙了心的好友。   “悦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调查方鸣当年和我是怎么相识的,又为什么要跑到我面前说方鸣的坏话。但方鸣是我的男友,我们在一起已经六年了,我选择相信他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这样的话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了。”他的确是不知道当初他和方鸣的走到一起是方鸣刻意设计的,也想象不到方鸣那样的人会刻意设计引诱自己,学习苏悦和的穿着打扮和自己偶遇。   但已经在一起六年了,他……他又对方鸣有愧,他选择相信方鸣……   苏悦和不赞成的皱了皱眉:“之行,我知道你相信方鸣。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谁知道他打着什么心思跟你在一起呢,你不能不防啊。”   他用心良苦一片,皆是为了林之行好。   “好了,悦和你不要再说了。”林之行重申。   苏悦和就想看被妲己灌了迷魂汤的纣王:“之行……”   “苏悦和,你再说这样的话的话,我们以后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林之行面容冷肃,义正言辞的警告他。   苏悦和当即噤了声,眉心紧蹙。   他能够看得出来林之行是认真的,林之行当初也许是喜欢过他……但现在林之行最爱的人却无疑是方鸣了,就连自己也说不得方鸣半句坏话。   若换了旁人,他一定会祝福好友找到自己的幸福!   但偏偏,偏偏好友爱得却是方鸣那样的蛇蝎……一想到那样深爱着方鸣的好友前生被方鸣害得如此下场,苏悦和就恨不得将方鸣千刀万剐。   不行,绝对不行……他绝不能看着好友被方鸣再害一次。   好友现在既然听不进去自己说的,那自己就想办法让方鸣自己露出狐狸尾巴来……总之,绝不能让方鸣再害好友一次。   等到自己揭穿了方鸣,好友就算伤心也伤心一阵就好了。   自己必须想办法揭穿方鸣,找到他的破绽……苏悦和在心下这样告诉着自己。   就在苏悦和心心念念惦记着抓贺梓鸣破绽的时候,贺梓鸣却在和系统聊着天。   这个系统就是个话唠,在看到林之行为了方鸣几乎要和苏悦和绝交的时候,它当即在贺梓鸣脑海里夸张的叫了起来:“哇,宿主你真是厉害,居然这么快就把任务目标的好感度刷到了80点不说,人家还要为了你和白月光绝交呢,看来我们完成任务指日可待!”   它感觉它家宿主已经是越来越牛逼了。   “林之行这个人在感情上左右摇摆,优柔寡断,就是个墙头草。他的好感度好刷得很,根本不值几个钱,他说跟白月光绝交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又不会真的绝交。”听到系统的恭维,贺梓鸣却是嗤笑一声如是评价。   系统不明就里:“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林之行目前对宿主的好感度都是假的吗?这不对啊,数据可是作不得假的。”   “数据作不得假没错,林之行这一刻对方鸣的好感度有80了,也下了决心要为他疏远苏悦和也没错。但再有人从中作梗作梗,误导误导会怎么样,就不一定了。”贺梓鸣十分不喜林之行:“要改变他的看法可是很容易的。”   “啊?”   系统不太理解贺梓鸣的意思,贺梓鸣也懒得和它解释。   系统通过世界看到苏悦和的内心旁白,当即转移了话题:“诶,宿主,白月光要设计揭穿你的真面目呢?我们现在怎么做,要反击打个漂亮的翻身战,来趁此机会彻底颠倒你和苏悦和的白月光饭米粒地位吗?”   它时刻也不忘任务。   “我什么也不想做,既然他想揭穿我的真面目,那我们就顺着他的计划走让他揭穿好了。”贺梓鸣到了这个世界,却是无所谓极了。   系统懵逼了:“啊——那样林之行对你的好感度会降的,宿主!”   “那就让他降好了。最好降到零。”贺梓鸣非常无所谓,林之行的好感度在他看来实在是太廉价了。   系统一下子惊恐:“宿主你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是找到我家亲爱的了。”贺梓鸣轻笑:“苏悦和不是想抓我的黑点吗?那我就出个轨让他抓好了。”   系统整个ai都不好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它突然对这次的任务很不乐观。   “当然是真的出个轨了。林之行这种人看似多情,实则恶心。”贺梓鸣食指轻叩桌面,,如是评价道:“这样的人对他最好的报复就是给他戴个绿帽子,还要让他跪着哭求不分手,嘴里喊着当然是原谅他了。”   林之行实在是把贺梓鸣恶心到了,恶心到了贺梓鸣觉得不搞个绿帽子给他戴戴就是对不起他了。   所幸,原主发布的任务也只是揭穿白月光的真面目,颠倒自己和白月光在林之行心目中的地位再踹了他,不是要和林之行在一起。   否则,贺梓鸣的隔夜饭都能给他恶心出来。   对此,系统:“……” 第25章   “宿主, 你可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啊,真的会降好感度的……”系统操心极了,生怕这位宿主会放飞自我。   贺梓鸣勾唇一笑,正想跟它调侃几句什么。   正当这时, 贺梓鸣的手机却是突然接到了一条短信:“你知道你男朋友一直把你当做替身吗?”   信息是匿名发送过来的,贺梓鸣刚收到短信还来不及回过去, 手机里就又受到了好几张苏悦和和林之行在一起姿态十分亲密的照片, 还附带了几张苏悦和和林之行少年时期的相片,那个时候林之行还不认识方鸣。   从拍照的这个角度看方鸣和苏悦和长得是真的极为相似。   不同的却是气质,苏悦和有双无辜澄澈的眼睛, 让人看上去总是觉得他柔软无辜, 让人情不自禁的对他产生保护欲。   而方鸣则张牙舞爪的像只小怪兽自己就给自己裹上了一层铜墙铁壁, 让人看着就是会觉得他是无坚不摧,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他的。   是属于很容易让人对他说出:“对不起, 他比你需要我, 没有我他不行。而失去了我, 你还会好好的那种人。”   在这个时间节点给他发来消息的人,除却那个对苏悦和恨之入骨, 并且已经和林之行记恨他已久的堂弟林耀文达成合作的苏恒不做他想。   贺梓鸣猜出了发信息的人是谁, 但却还是选择了按照原本故事的发展轨迹给苏恒回了一条消息:“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   “你想知道你男朋友现在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吗?”对方没有回答他,却是又问了一句。   就再没有了声音。   贺梓鸣反复翻看着对方发送过来苏悦和和林之行在一起时的照片,看着林之行望着苏悦和以前甚至近期眼神里流露出的藏也藏不住爱慕和藏不住的关切,终于控制不住的脸色铁青, 手握成拳,就连额角都不自觉暴起了青筋。   这样的眼神是林之行看方鸣的时候从没有过,从前到现在,从未有过。   贺梓鸣深吸了一口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就是给林之行拨过去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林之行的声音从电话中传了过来:“喂……”   “你现在在哪?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不等他把话说完,贺梓鸣就直接打断了他。   林之行那边的声音很噪杂:“我在外面,悦和他出了点事,我今晚可能回不去了,你自己先……”   他话音还未落下,贺梓鸣就已狠狠将电话挂断了。   他不听了,也不想听……   贺梓鸣知道这次不是林之行不想回来,是因为苏悦和手上有一些苏恒想要拿回去的东西,于是制造了一场车祸真的出了事,他赶不回来。   但方鸣作为当事人却并不知道……   作为林之行的男友,且最初是以苏悦和替身身份出现在林之行身边的他只会想,凭什么,为什么又是苏悦和?   他做得还不够多,还不够好吗?他才是林之行的男朋友,而林之行却只会永远围绕着苏悦和转。   明明……   明明之前因为他的昏迷,他和林之行之间的关系已经好转了很多。   为什么苏悦和却又要出来搅局,而林之行也才好上没多久就又因为苏悦和而故态复萌……   方鸣不甘心,不甘心极了。   贺梓鸣把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一地,就连手机屏幕也砸碎了。发泄一通后,他其犹未平的摔门而出,叫了个出租就是奔着酒吧去了。   “帅哥,你这是和老婆吵架了吗?”出租车司机看他情绪不好又是大半夜出门,极为自来熟的问道。   贺梓鸣眼睛赤红充血,额角青筋暴起,俨然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没有搭理他。   出租车司机看他这样急会察言观色的不敢再搭讪。   贺梓鸣顶着这样一张余怒未消的脸,却在脑海中用几乎调笑的口吻对系统道:“就连出轨的理由,前应后果都有反派给我找好了,我若是不出轨岂不是很对不起命运的安排?”   他觉得这样的情况方鸣完全有理由理直气壮的出轨。   “……可是,你找得到那个人吗?”系统觉得这也太过漫无目的了吧。   去个酒吧就能找到?   贺梓鸣十分轻松:“就算找不到,去酒吧浪浪也好!”   “……”系统。   车子很快开到酒吧,贺梓鸣就这样顶着一张杀气腾腾的脸下了车,带上了车门就是朝着酒吧里冲了进去。   直吓得酒吧工作人员一跳,几乎要以为他是来捉奸砸场子的。   酒吧之内灯火酒绿,噪杂非常,一群红男绿女搂抱在一起寻欢作乐。   贺梓鸣却视而不见,直奔着吧台而去。   “好久不见啊,方总。”他正目不斜视的走到半路,却被人拦了下来。   贺梓鸣迟疑了片刻,方才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陆总。”   他没想到自己还没能找到自家亲爱的,倒是先见了苏悦和的正牌攻……   与林氏齐名的大企业,陆氏的当家人陆文晟,也是在原有轨迹上帮助苏悦和将原主送进监狱的幕后主要势力。   贺梓鸣没想到会在这乌烟瘴气的酒吧里碰到这位洁身自好的主角攻,作为主角攻陆文晟有着一副十分出众的外表,鼻梁高挺,五官深邃,周身自带着一股贵公子的气势,衣着,谈吐气质,无一不透露着他的出身不凡,就是旁人学也学不来的。   更可怕的是,作为命运之子之一陆文晟就连工作能力和经商天赋也很出众。   恰是原主最讨厌的,嫉妒也嫉妒不来,只站在对方身边便觉自惭形秽,自卑到不行的那种人。   “怎么不见林总?”陆文晟含笑看着他,彬彬有礼。   贺梓鸣没好气的回答:“怎么,陆总想他?”   “不是,我只是没有想到方总居然会独自一个人来这种地方。”陆文晟定定看着贺梓鸣,唇畔笑意加深:“我还以为方总很不喜欢酒吧的氛围呢。”   他有些惊异对方今天这就跟吃了个炸药包似的态度,底层爬上来的方鸣在他们这些世家子面前诸多时候都是有着种戴着自傲假面的自卑的,从来不会示弱半分,情绪外露,总是戴着一副什么都行什么都抗得住,甚至有些不屑他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假面的。   圈子里对方鸣的评价皆是能力出众但过于自命清高,洁身自好平日总戴着副假面的林家少奶奶,不好相处。   今天见方鸣情绪如此外露,还这般狼狈,陆文晟不由得升起了几分好奇心。   贺梓鸣仍是冷若冰霜:“以前不喜欢的不代表一辈子都会不喜欢,陆总,您说是吧?”   陆文晟看着他,轻轻笑了笑。   贺梓鸣和他寒暄几句后,却是头也不回的在吧台找了个单独的位子坐下,点了几瓶酒就开始自己灌自己。   陆文晟回到自己的朋友群中,却仍是仍不住用好奇探索的目光望独自喝闷酒的贺梓鸣方向看了过去。   “诶,老陆你看什么呢?”看到他视线不断往一个方向游移,陆文晟的好友当即好奇的问道。   陆文晟收回视线,道:“看方总,看他一个人来酒吧还一直在自己灌自己,挺奇怪的。”   “方总,天行那个林家的男媳妇?”陆文晟的确是极为洁身自好的,他身边同他一道来酒吧的朋友几乎一人怀里抱了一个甚至几个小姐,鸭子,唯独他一人孑然一身。   陆文晟低低应了一声:“……嗯。”   “他也是不容易,他和林之行算算都不少年了吧,结果最近我才听说他原来只是个替身,林之行喜欢的是苏家小公子,现在苏家小公子醒了,林之行也就不拿他当回事了,半点不顾忌他,把苏家小公子弄到了自己公司天天搁眼皮子底下护着,同进同出……啧啧,他们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他这位朋友八卦得很,知道不少圈子里的事。   陆文晟蹙眉:“苏家小公子?”   “就是六年前那个老婆死了,把家产全留给了私生子的苏家婚生子,会画画跟个小王子似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那个。”那朋友道。   另一人插嘴:“他不是成植物人了吗?”   “现在醒了嘛,以前我还没觉出方鸣长得像他,现在想想……这方鸣真是可怜。”   “……”   陆文晟这边的朋友圈子里八卦开了,陆文晟本人却根本听不进去半点八卦,也不想知道那位苏家小公子是谁,而是将全部视线和注意力都落在了不远处独自一人喝闷酒的那人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突然一下子就对方鸣有了莫名的兴趣……   贺梓鸣一瓶接一瓶的灌着自己酒,喝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一只通红的虾。   看得系统整个系统都不好了,问道:“宿主你确定你是来寻欢作乐,不是来酗酒致死的吗?”   贺梓鸣正倒着酒,还来不及回答系统,却突有一人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将他手中的酒瓶一把夺开。   是陆文晟……   “你干什么?”贺梓鸣赤红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看着他。   陆文晟凑到他耳畔,却是轻声道:“方总,你裤子拉链开了。”   贺梓鸣:“……” 第26章   贺梓鸣当场呼吸一窒, 怎么也没想到陆文晟一开口说得居然会是这种话。他当即条件反射性往自己下身看去,生怕自己真的一个不在意毁了方鸣的形象。   裤子拉链好好的拉着……   陆文晟在逗他。   “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方总居然当真了。”陆文晟摸了摸鼻子,含笑看着他。   贺梓鸣当即怒目而视:“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他妈的, 他刚刚真的当真了……   贺梓鸣喝得有些多脸颊酡红,双眼迷蒙, 嘴唇还有些干燥, 恶狠狠瞪着他的样子,不仅半点不显得凶狠,反倒因为眼中蒙着的一层水雾, 而显得可怜而又可爱, 还伴随着稍许平日里少见的艳色。   陆文晟只看了他一眼, 胯下的巨物一下子就是起了反应。   有趣,真是有趣……   他从前怎么就没注意过这位方总这么可爱, 这么好看呢。   陆文晟不着痕迹的走到他身边坐下, 深吸了一口气, 调整好的自己的情绪,彬彬有礼地问:“请问我有这个荣幸陪方总一起喝一杯吗?”   贺梓鸣没理他, 自顾自的就是为自己斟上了一杯酒。   陆文晟摸了摸鼻子, 正打算再接再厉说点什么。   “来,我先干为敬!”贺梓鸣抬手就是将自己刚刚满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朝陆文晟亮了亮杯底。   陆文晟的公司和他们公司有合作,他犯不上得罪他。   陆文晟看他喝酒,喝得这么凶猛, 当即吓了一跳:“诶——”   还不等他说什么,贺梓鸣便又自顾自的为自己满上了一杯,仰头就又要一杯干了。   “别喝了。”陆文晟一把拉住他的手。   贺梓鸣拿一双含着水雾的眸子,瞪着他:“松开!”   这一刻,他只想宿醉……   “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陆文晟不肯松手,而是转而叫来了酒吧服务人员代贺梓鸣点了几个下酒菜:“叫点下酒菜吧,边吃边喝对身体比较好,不怎么伤身。”   贺梓鸣抢夺回了酒杯放在一边,对他的决定没有异议,只机械化的说:“谢谢陆总。”   陆文晟发了话,酒吧工作人员上菜自然是上的极快的。   菜一上来,贺梓鸣就又恢复了方才那副只求醉死的行尸走肉模样,边机械化的往自己嘴里塞着菜,边不住往自己嘴里灌着酒。   陆文晟看着他这样,当即微微蹙起了眉,斟酌了一番方才问道:“方总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喝酒喝得这样急,如果你有什么烦心事的话,不妨和我说说……或许,我能想想办法为方总解决?”   贺梓鸣并不理他,只徒自往自己胃里灌着菜和酒。   冰冷的酒配着热腾腾的菜让他胃里舒服了很多……   陆文晟看他这样眉心不自觉蹙得更紧了,他知道只有想醉的人才会这么喝酒,而想醉的人也是其他人拦不住的……   但眼前,这个人倔强得让他心疼。   陆文晟不知坐在贺梓鸣身边看他喝了多少酒,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看贺梓鸣喝酒。   到最后,也不知贺梓鸣到底喝了多少,喝着喝着贺梓鸣却是突然一下子猛然放下了酒杯,扑进了他怀里,就是将他紧紧一抱。   “……方总。”陆文晟被他抱得僵在了当场,就连心跳也是漏跳了一拍,小心翼翼试探着叫出了声。   贺梓鸣恍惚不清的抱着他,却叫:“之行。”   陆文晟一下子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冷了,心底皆是数不清的失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他说:“方总,我是陆文晟。”   “之行,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哪一点不如苏悦和?”贺梓鸣却好像没听到他说得话一般,紧紧抱着他却是小声哭了起来。   陆文晟被他哭得一懵,整个人都不敢动弹了,只好就那么任由他抱着,听着贺梓鸣在他耳畔絮絮叨叨。   b城的商业圈子就这么大,大家彼此之间都是相互认识的。当初,林之行出柜和一个底层出身的男人公开在一起了,陆文晟身边的朋友还曾嘲笑过他,大少爷脑子进了水才会和这么一个明显只能玩玩冲着他钱来的一无是处丝毫帮不到他的普通人在一起玩真的。   但一路看到现在,方鸣逐渐独当一面展现出自己的商业能力,而林之行却……   陆文晟不得不说是林之行配不上他,不仅没有半点事业上的能力,就连自己的感情问题也担当不起来,处理不好。   “滴,可攻略对象陆文晟好感度增加5点,目前好感度80点。”   “你哪里都比苏悦和好。”在贺梓鸣接到系统好感度提示音的时候,陆文晟轻叹了一口气,在他耳畔轻声说。   贺梓鸣眼睛上蒙着一层水雾,显得可怜又可爱,不敢置信的问他:“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作为主角攻的陆文晟当即给以了贺梓鸣肯定的答复。   贺梓鸣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只无助的靠在他怀里抽噎。   因为醉酒,将自己所有的脆弱都展现在了这个人面前……   陆文晟点了根烟,静静任由贺梓鸣靠在了他身上,等到烟燃尽了。他好似才恍然想起了贺梓鸣是林之行的男朋友,轻声问他:“你喝多了,方总,时间已经不早了,需要我打电话给林总让他过来接您回家吗?”   “……不,不要打给他。”贺梓鸣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只恍惚听到了林总两个字,就果断选择了拒绝。   因为替身的开始,在这段感情里,在林之行面前他自来都是自卑的。因此,他格外的不愿意将自己的软弱展现在林之行面前。   陆文晟知道他和林之行之间出了问题,听了这话当即没再多说什么,就是直截了当的应了声:“好!”   贺梓鸣第二天一早从宿醉中醒来,感觉自己头痛欲裂,身上还没穿衣服当即吓了一跳。   正当这时,陆文晟听见动静却是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你我……我们昨晚?”贺梓鸣依稀辨认出这里是家酒店顿时吓了一跳,他记得他断片之前就是和陆文晟在喝酒。   莫不是酒后乱性?   陆文晟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做到这么正人君子,解释道:“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昨晚方总喝多了,我说要打电话给林总让他接方总回去,方总怎么都不肯,我就只好带方总过来开酒店了。”   贺梓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是在质问他为何要在这里洗澡。   “因为,昨晚方总死拉着我不让我走,还吐了我一身,所以……”陆文晟看出了他的疑问,只在下半身围了个浴巾,十分引人遐想,大摇大摆的就是走了过来。   贺梓鸣感到自己身上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当下就是松了一口气,复又披上了冷漠的假面:“谢谢。”   “方总不用客气。”陆文晟笑得十分慵懒,全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贺梓鸣也不顾忌陆文晟,干脆利落的起身,就是找了自己的衣服穿上,当下就是将自己和陆文晟之间的界限画了个分明:“昨晚麻烦陆总了,这件事就当我欠陆总一个人情。还请陆总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把它忘了吧。”   他很介意自己昨晚的丢人现眼。   陆文晟似笑非笑瞥着他:“方总想要我保密,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说了欠陆总一个人情。”贺梓鸣冷若冰霜。   陆文晟摸了摸鼻子,与他调笑:“我的人情可不是好欠的。”   贺梓鸣冷冷瞥着他。   陆文晟当即改口:“……好吧,没问题。”   贺梓鸣这才满意,戴上腕间手表,像极了某种拔掉无情的渣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待会我会把房钱打到陆总卡上的。”   陆文晟拿他没有办法:“好。”   贺梓鸣当即毫不留情的起身离去。   陆文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底莫名感到了一丝恍然若失。   “滴,可攻略目标陆文晟好感度增加5点,目前好感度85点。”   ——   系统对贺梓鸣的感情问题充满了好奇:“宿主大大,你是已经确定了主角攻陆文晟就是你的那个人才故意勾引他,刷他好感度的吗?”   它几乎有些佩服贺梓鸣找人的神速了。   “我没有啊,我不确定啊。”贺梓鸣想也不想道。   虽然,接连好几个世界那个人都是世界的命运之子,但也不是每个世界都是的……况且,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也还不止陆文晟一个,还有白月光苏悦和呢。   系统不解:“那你干嘛还要刷他好感度?”   别人看不出来,它可是知道自家宿主完完全全就是故意的。   “因为,他是主角攻啊,把他好感度刷高了对我没坏处。我跟他先认识,先下手为强,让他对我产生好感,就等于是把他和苏悦和拆了,到时候苏悦和背后的大靠山就变成我的了,到时候我再打脸起他和林之行来,就不会受到任何阻碍了。”贺梓鸣想也不想道。   他顿了顿,道:“至于,他是不是我家亲爱的嘛,我还需要观察……如果不是的话,我把他好感度刷满,就把他踹了。”   系统:“……”   它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宿主。   贺梓鸣回到家的时候,林之行还没回来。他看着家里的一片狼藉,过了最气的那一阵儿劲儿,立即就是叫了钟点工回来清理掉了。   方鸣是个极其能忍的人,他和林之行之间的关系,只要林之行不来找他吵,他就是受了再大的委屈,再难过,也不会主动和林之行去吵去说。   也正因如此,林之行才半点瞧不出枕边人的心态变化在前前世叫他的反水坑得那样惨。   “方鸣,我昨晚……”早上九点,林之行方才回来,对于家里少了什么东西摆件他一无所觉,只十分着急的就同贺梓鸣解释。   贺梓鸣调整好情绪,喜怒不动于色:“没关系,我知道你和悦和是朋友,他出了事你帮忙也是应该的。你不用和我解释。”   他嘴上这样说,但心里难不难过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林之行,则是完全看不出来他的想法的。   “方鸣,你真好。”他只含笑看着自己通情达理的男友,很快便将这件事搁置在了脑后,真当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   就像他已经忘了他六年前对方鸣做过什么一样……   苏悦和为了抓住贺梓鸣的狐狸尾巴,在公司里就是开始刻意观察起了他。   从前的方鸣对苏悦和的防范心理很重,总是和苏悦和保持着距离,拒绝他观察自己,也拒绝让苏悦和发现他的工作有多么辛苦多么累,只是好像很云淡风轻的就把所有一切的一切都解决了处理了,显得自己很能耐很厉害似的。   但贺梓鸣却并不相同,既然白月光想要观察他抓他的狐狸尾巴,他就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让他看。   他就是要让白月光看到,他工作得是多么辛苦,多么累,自己一人是多么吃力不讨好,最晚一个下班,消耗着自己的身体苦苦支撑着这个公司的。   而他以为对方鸣很好的好友,又是怎么的逍遥快活的……   不但是在公司让苏悦和看到他的敬业,就连谈生意的酒桌,贺梓鸣也会将苏悦和带上。   方鸣在外顶着方总和林之行男友的身份表面看着确是十分光鲜,但实际上这些真正位高权重,世家出身的老总们,就没几个真正看得起他过,面上叫他一声方总,背地里却嗤笑他不过是个借身体上位的林之行的一个玩物,谁都敢拿他打趣。   今日的聚餐贺梓鸣不过晚到了几分钟,就有人起哄给他灌酒:“小方,你今天怎么来晚了,快喝,快喝!快罚酒。”   “小方这是王总,就连林总都得叫他一声叔叔,你快,快敬他。”   “这么大的生意,林总怎么不亲自来谈啊,是不是看不起我们,不给我们面子?”   他们在酒桌上不给方鸣脸,方鸣还只能为了生意和两家的合作小心翼翼的贴着他们赔不是。   甚至还有浑人喝高了,直接在酒桌上就不给贺梓鸣的脸,直接道:“什么方总,方总的,叫着倒是好听,其实不过就是个……林之行呢?他怎么不来,是不是不给面子!”   有些人,言语之间难听得就连跟方鸣一起来的苏悦和都听不下去了,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了贺梓鸣一把:“……方总。”   他从不知道方鸣谈生意都是这么谈的,也依稀记得林之行说过方鸣身体不好,不宜过度饮酒。   贺梓鸣一把将他拉到身后,示意他别管,面对这些屈辱,热脸迎着冷屁股就是贴了上去,含笑全部接纳了,伏低做小的替林之行赔了不是,一杯又一杯的被灌着酒就是将场子圆了过去。   回去的车子是苏悦和开的,两人一路无话。到了一个红灯的时候,他看着副驾驶上喝得整个人都不太好的贺梓鸣,却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苏悦和虽然现在落难了,但到底还是少爷出身,还是个被保护得很好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   他不懂方鸣为何要承受那些人那样的折辱。   “什么这样那样?”出了酒桌,贺梓鸣就恢复了方鸣以往一贯的冷漠。   苏悦和不能理解:“为什么要这么伏低做小,让那些人折辱你。”   那些人那些话若是对他说的话,他一杯酒就是会直接泼在对方脸上……   “我不这样,又如何能谈得下生意?苏小少爷以为所谓的谈生意,都是小孩子过家家,随便聊几句就有生意可做吗?不把这些大佬哄好了,哄高兴了,人家才不会屌你!”贺梓鸣冷笑。   苏悦和呼吸一窒,却道:“你没必要这样。”   “没必要怎样?”贺梓鸣问。   苏悦和道:“没必要任人侮辱,伏低做小,你应当知道之行和他们很多人是平辈论交情的,你是之行的男朋友就该挺起胸膛做人。你要知道人先自辱,后人辱之,是你自己先把自己看成了尘泥,别人才敢踩你!”   前身今世,他最讨厌的就是方鸣身上这股子把自己看作尘埃的自卑劲儿。   若非这股自卑劲儿作祟,方鸣又如何因为嫉妒而变态,而对他下手,最后变成那样害了之行也害了他呢。   “人先自辱,后人辱之,呵~”听了他的评价,贺梓鸣却是轻笑,觉得这位白月光未免太过不食人间烟火:“我是林之行的男朋友,我把胸膛挺起来,你以为他们就会把我看作和林之行同等的人,像尊敬世家子一样尊敬我了吗?”   贺梓鸣看着他,幽幽笑了:“你以为我是你啊,这么天真,大少爷。”   苏悦和呼吸一窒。   “我不是你,命那么好,生来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就连现在一无所有了,都还有之行护着你,让你无忧无虑,不知人间疾苦,这么天真。”贺梓鸣兴许是喝得有些醉了,说话的语气有些冲:“我跟你不一样,我拥有的所有一切都是我一步一个脚印,辛辛苦苦拼搏奋斗得来的。”   他很嫉妒苏悦和,生来就命那么好,被保护得那么好,不像他什么都要自己去努力拼搏才能得到。   就连落难了,也有个护花使者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在很多时候,方鸣都会想问一句凭什么,凭什么他在喝酒谈生意,受到这些人言语上侮辱的时候,苏悦和却能和他的男朋友在一起,稍稍受到一点挫折,有一点点的不顺心不如意,就能小心翼翼的被哄着问心情哪里不好。   他也是人,也会感到难过……   这便是方鸣起先让人刁难苏悦和的起因…… 第27章   苏悦和呼吸一窒, 倒是没有想到贺梓鸣会突然在醉酒后,将那张前世一直维系在两人中间伪装着关系很好的遮羞布给彻底撕破。   他不知道这是他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还是其他什么别的……   不过,撕破了倒也正好。   “你说你自己就好好说你自己,好端端的扯上我做什么。”苏悦和冷冷看着他:“我不知你对我的嫉妒心从何而起, 但我觉得很可笑也很无聊,虽然之行以前是追求过我, 但他现在的男朋友是你, 爱的人也是你,他对你这么好,你还犹嫌不足, 总杯弓蛇影的嫉妒我觉得我和他之间有什么, 是你自己心态有问题。”   他最讨厌的就是方鸣对他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嫉妒。   明明林之行对他那么好, 他却好像弄得自己和林之行有多么对不起他似的……   简直就是神经病。   贺梓鸣接着这次醉酒,只想将方鸣内心深处的怨气一下子全部倾泻出来:“他对我这么好, 我心态有问题?”   “林之行他妈的除了把我带到父母面前说一句我是他男朋友, 绝不会和我分开, 他还做了什么?努力工作证明自己,让他家人不再反对我们交往的人是我, 辛苦支撑着公司的人是我……”贺梓鸣字字血泪:“而他除了在公司当了个挂名总裁, 我行我素去追逐自己画画的理想他还做了什么?我在酒桌上,商战上被这么多人羞辱的时候,他在哪里?他又为我做了什么?”   苏悦和一愣。   贺梓鸣冷笑着却说:“你自己刚刚也看到了,那些权贵子弟从来不拿我当什么,处处看不起我只当我是他身边的一个玩意儿, 他和这些人是平辈论交情的,但凡他在乎我一点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出来,认认真真的告诉他们我是他男朋友,说一声让他们像对待他一样对待我,你觉得那些人就算心里看不起我,不看僧面看佛面,还会这么当面踩我的脸吗?”   踩方鸣的从来不是那些大老板,而是林之行……   他给了他男朋友的名分,却从来没有把他放到男朋友的位置上去关心去爱。   “他除了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我是他男朋友,又为了我们这段关系做了什么?不还是和以前一样想怎样就怎样嘛。”贺梓鸣掷地有声。   苏悦和一愣,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不少,但仍是条件反射性的为好友辩解:“……之行大大咧咧从来不是在意细节的人,这些事情你不跟他说,他又怎么会知道?明明是你,明明是你把所有的一切都憋在自己心底。”   在他眼里的好友对方鸣已经是很好,做了所有男友该做的了。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你的那些烦心事,公司里有人刁难你的事,你不也是没有跟他说吗?他又怎么知道了呢?”贺梓鸣勾唇一笑,霎是讽刺。   苏悦和瞬间哑然,再是说不出话来。   贺梓鸣低声道:“苏大少爷,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一样,我也很讨厌你呢。”   苏悦和下意识动了动唇想说不是,但又说不出口。   贺梓鸣见堵车堵得厉害,便是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走了。   徒将苏悦和一人留在车内。   苏悦和看着贺梓鸣飞速穿梭消失在车流人群中的背影,顿觉有些恍惚。   “滴!可攻略对象苏悦和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75。”   贺梓鸣醉酒后的话就像一记耳光,狠狠的抽醒了苏悦和。致使他再也没法心无旁骛的面对自己的好友,心无杂念的和他谈论人生理想,以及他们最爱的绘画艺术,并心安理得的接受林之行对他的好,并且认为林之行就是这么好,对待每个人都是如此,是个难得的好人。   每每林之行对他温柔体贴,关怀备至的时候,苏悦和总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林之行有这样对过他自己的男朋友,有这样对过方鸣吗?   “悦和怎么了?我看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是不是公司的人又在你耳边说什么难听话了,你可以跟我说说吗?”多年以来,林之行早已习惯将目光放在了苏悦和身上,像飞蛾扑火一样追逐着他,关注着他的喜怒哀乐,只要苏悦和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能察觉到他的心态变化。   无关爱恨,只是早已形成了一种习惯。   苏悦和回神,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   “在想什么?”林之行定定看着他,十分温柔。   苏悦和食指轻叩桌面:“在想你作为公司的总经理成天不去公司,都在画室里泡着,把整个公司都丢给方鸣这样合适吗?”   他看得出方鸣一个人支撑经营着公司,还力气事无巨细做到最好,真的很累。   “有什么不合适的?”林之行只以为苏悦和随便问问,只十分没心没肺的便道:“你知道的,我没有什么经商天分的,也不喜欢做生意,方鸣和我不一样,在这方面他很有天赋,又是我男朋友,把公司交给他我很放心。”   苏悦和出言试探:“你这么放心,就没有想过方鸣一个人支撑公司也很辛苦,就没想过去帮帮他,和他一起谈生意吗?”   “我知道他辛苦,但他自己喜欢,能从工作中获得成就感,我也没有办法……你知道我什么也不懂,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去了公司反倒是给他添乱。”林之行不以为然道。   苏悦和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没你这个总经理坐镇,商场那些人说话都是很不好听的,我听说不少人在谈生意的酒桌上为难过方鸣,在他面前说话很难听呢。”   “不会吧,怎么可能?你从哪里听来的,以我们林家的身份地位在b市这个圈子谁敢在方鸣面前说难听话,他可是我公开的男朋友。”林之行不敢置信,俨然没把这话当真:“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落他的面子吧。”   苏悦和眸色渐深:“可就算他是你公开的男朋友,也到底是个跟你过不了明路的男人,他出身又不好,没有你正式带他引荐那些叔伯大佬,他们永远也不会把方鸣看作和你一样的人……”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方鸣他能耐得很,独当一面的能力很强,就算没有我,也没人羞辱得了他呀。我那些叔伯还有我爷爷过年的时候见了我可都夸他很有一套,让我跟他多学学呢,谁敢轻视得了他。”林之行挠了挠头发,漫不尽心。   在他看来,方鸣在他长辈眼中和他对比起来几乎成了别人家优秀孩子的代表了,又哪里需要他去操心,维护。   苏悦和微微蹙了蹙眉:“可是……”   “好了,我们不提这个了,你知道我对这些明争暗斗,勾心斗角都不怎么感兴趣的。”林之行却没耐心继续这个话题了,立即转移了话题道:“来,你再来看看我这副画,画得怎么样?”   苏悦和息了声,偃旗息鼓。   到了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也许好友真的没有自己以为的对方鸣那么好,那么关心方鸣……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方鸣会那么嫉妒他,暗地里给他使绕子不一定是没有原因,没有由来的……   苏悦和承认这一点。   但就算如此,方鸣前世那样坑害他,坑害林之行,和苏恒合作先是劈腿,后又出卖林氏集团的公司机密,也还是太过分了……   有多大的恩怨不能解决,就算他再是不满林之行,也可以选择分手不是吗?   为何?   为何还非要选择害人和劈腿呢?   苏悦和百思不得其解。   “滴,可攻略对象苏悦和好感度增加+20点,目前好感度为-55,达到普通厌恶。”贺梓鸣正在家里躺着,系统机械化的提示音便是又一次在贺梓鸣脑海里响了起来。   系统看着白月光的好感度逐渐增加,憎恨值逐渐减少却是奇了:“宿主大大,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不就是骂了苏悦和一顿而已吗?怎么好端端的他对你的憎恨值会减少呢?要知道,在他的印象当中你可是前世和苏恒联手一直害他,还劈腿,坑了他好友公司的人啊。”   “正常。”贺梓鸣对着突如其来减少的憎恨值,却并不意外:“我那不是骂了苏悦和一顿,而是在点醒他,点醒他他以为很好的‘好友’对待方鸣远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好,方鸣对他的针对,嫉妒和厌恶一切的一切都是事出有因。”   系统还是不大明白:“可就算是这样,好感度又为什么会增加呢?”   就一般来说对待一个前世害死了你的人,你发现了你们之间也许有那么点误会,顶多也只会让你不再进一步的憎恨他,认为他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怎么着也不该好感度增加,憎恨值开始逐渐消失吧?   “好感度增加是件很正常,傻ai,苏悦和一出生就是个小少爷,养尊处优从未识得过人间疾苦,就算落难了也还有林之行护着,方鸣这种从底层爬起来所有一切都靠着自己很努力很努力的人,是他从未见过,他会对之产生好奇和好感本就是正常的。”贺梓鸣轻笑:“你别忘了,前世在苏悦和被方鸣坑害撕破脸皮之前,苏悦和可是真心实意拿方鸣当过朋友,向往羡慕着他的自强自立独当一面的……”   他缓声说:“而我现在所做的,不过就是将他先前对方鸣的那股好奇和好感还有向往和钦佩重新调动起来而已。”   “……宿主,你到底打算做什么?”系统问他。   据他所知,他家宿主这么仔细的研究一个世界中的人物,往往就是费了心思想要对方攻略对方的开始。   果不其然,贺梓鸣想也不想回答:“当然是攻略林之行的白月光了。”   “让苏悦和这个恨着方鸣的人爱上他,你不觉得很酸爽很有趣吗?”贺梓鸣道:“到时候再加上林之行,这个三角,不四角关系一定会很有趣的。”   他要么不当,要当就要当最白月光的那一个…… 第28章   自那以后苏悦和对贺梓鸣的关注度空前高涨了起来, 苏悦和也因此看到了前世他从未触及发现过的属于方鸣的其他面,每天加班加到最晚的方鸣,对自己要求比员工还要严苛的方鸣,酒桌上撑着场子和不同人推杯换盏喝得烂醉的方鸣, 失落的方鸣,时常忘记吃饭的方鸣, 熬夜加班总是要喝很多咖啡提神不爱惜自己的方鸣……   各式各样不同的方鸣累及在一起, 也逐渐刷新了苏悦和对方鸣这个人的认知。   日积月累,苏悦和因为前世悲惨遭遇而对方鸣产生的厌恶和憎恨也逐渐消退,变作了移不开眼去的好奇和探究。   方鸣的身体并不很好, 在他又一次宿醉以后。他胃里可能犯了毛病, 虽然表面上还是和往常上班一样端正严肃, 也未曾有人察觉他身体上的不适,但一直对方鸣关注度远超常人的苏悦和却是发现了方鸣略显苍白的脸, 和紧蹙着的眉还有时不时等稍稍不忙时搁置在胃上的手……   苏悦和看着他不同平日生龙活虎的虚弱模样, 不知为何心都跟着他揪了起来。   踌躇了片刻后, 苏悦和还是趁着午休的空档跑到了药房给方鸣买了一盒胃药。   苏悦和回来的时候,贺梓鸣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难受就连睡眠中他也是蹙着眉的, 衬着苍白的脸色让他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苏悦和小心翼翼的走近他。   可能是睡得很浅的关系,贺梓鸣很快就是醒过来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苏悦和立时就是正襟危坐了起来,语调疏离问道:“你怎么会进来?”   苏悦和也不答话, 转身就是给贺梓鸣一半冷水一半热水兑出了一杯温水,将自己买来的胃药和水杯一并放在了贺梓鸣眼前:“……我给方总买了胃药,既然方总醒了,就就着热水吃了吧。”   贺梓鸣看着他和他手中的药,霎是就是一愣,神情有些恍惚。   “方总如果不放心我的话,不吃也没事。但方总待会记得让自己的助理去给你买,或者请假去医院看看……毕竟,身体是你自己了,拖垮了也是要耽误工作的。”苏悦和从冲动中回过神,思及自己和方鸣的关系,觉得方鸣未必敢吃自己给的药,当即改了口,放下药急促的转身就走。   就在他走到门口,就要拉开方鸣办公室门的时候。   贺梓鸣看着他的背影却是缓声开了口:“……谢谢。”   这个白月光的人品也许没有他想象得那般差劲。   “……不客气。”苏悦和有些尴尬,并不回头看他,只低低应了一声,便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贺梓鸣拆开胃药的包装,顿了片刻,拿着药终究还是就着苏悦和给他倒的温水将药吞了下去。   胃疼起来,折磨得只会是他自己……   他相信苏悦和不会害他。   “滴!可攻略对象苏悦和好感度增加+20点,目前苏悦和对宿主好感度为-35。”就在贺梓鸣吞下苏悦和买来胃药的同一时刻,系统机械化的声音便是又一次在贺梓鸣脑海里响了起来。   自那以后,贺梓鸣和苏悦和在办公室里的关系就肉眼可见的微妙了起来,他们还是很少说话,但关系就是不再像以往塑料花友谊一般的微妙。   作为在床上躺了六年,当了六年植物人的白月光苏悦和的身体也不是很好,近期变温他就立刻有些感冒咳嗽。   贺梓鸣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一点,礼尚往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选择了直接买了一盒感冒药放在了苏悦和的办公桌上,也不顾旁人的眼光,买来了药放下了转身就走。   “……谢谢。”苏悦和因为感冒有些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低低传来。   “滴!可攻略对象苏悦和好感度增加10点,目前好感度-25点,请宿主再接再厉!”   谈生意上酒桌乃是常态。   贺梓鸣的胃还未怎么好透,就又要赴一场酒局。贺梓鸣看苏悦和感冒本不想让他跟自己去,想让他回去休息,但苏悦和却是坚持要跟他一起去。   贺梓鸣见他坚持,倒也不曾勉强便是带了他去赴酒局。   酒局还是老一套,几个大老板轮流灌酒哈牛逼。方鸣这个身体的胃很不好,贺梓鸣只喝了几杯就觉得胃有些隐隐作痛,苏悦和倒是识趣一上酒桌也不顾自己是否感冒就给贺梓鸣挡起了酒,可就算他再怎么挡,贺梓鸣也躲不过方总这个身份带来的光环,总是要被其他公司的老总带着灌上几杯的。   几杯酒一下赌,贺梓鸣的眉心就不自觉又是紧蹙了起来。   “诶,方老弟,方老弟,我敬你的这一杯你可是一定得喝,你要是不喝,就是不给哥哥面子!”但架不住酒桌上却又是有人起哄。   贺梓鸣皱了皱眉,举起酒杯就要一口饮下这杯酒。   苏悦和却是一把拉住了他,夺过了他手中的酒杯。   那老总一愣,就问:“诶,这是怎么个意思啊?”   “刘总,方总身体不好,这杯酒我代他敬您。”苏悦和就着贺梓鸣的酒杯端起杯中酒就是一饮而尽,可能是喝得有些猛了,苏悦和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还呛得咳嗽了几声。   贺梓鸣一愣:“你——”   “你算个什么……”那老总俨然也不太高兴,正打算说点什么。   却给身边的另一人拉了过去凑在他耳边说点什么,那老总当即换了副脸色,玩味得看向了贺梓鸣同苏悦和,笑眯眯道:“哦,小苏是吧?我和你弟弟打过交道,没想到你现在跟着方总在混了,来来,我敬你,我们喝几杯。”   他改变了目标,不再敬贺梓鸣了,而是转而敬起了苏悦和来。   苏悦和不想再让他们灌贺梓鸣,当即站起了身,来者不拒的将酒挡了过来:“好,刘总我敬你。”   他知道贺梓鸣很珍惜这桩生意,所以他不会破坏……   贺梓鸣皱眉看着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你……”   “方总,你胃不好,刚喝了酒还是多吃点菜垫垫吧。”苏悦和却直接打断了他,让他吃菜。   刘总玩味得看着他们,却是笑:“真没想到方老弟跟小苏居然相处得这么好呢,方老弟你可别辜负了小苏的好意啊,来来,快吃菜,快吃菜。”   贺梓鸣没得法子,只得给他这个面子,拿起筷子夹起一口菜吃下。菜已经凉了,吃下肚,贺梓鸣瞬间觉得越发难受了起来。   苏悦和很快察觉到不对,当即阻止他道:“菜冷了,吃了对身体不好。”   说完,他也不顾忌他人的目光便是直接叫了服务员上来把冷菜撤了下去,换了热菜来。   吃了热腾腾的东西,贺梓鸣的胃里才好受了许多。   他们这样旁若无人的亲近,当即看得周遭一干知道内幕的老总们连连打趣,感叹他们关系真好,更有甚者还意味深长的感叹起了林之行的有福起来……   话外之意,指得是什么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懂是什么个意思。   按照苏悦和本来的脾气听到有人当他面对他说这种有肮脏猥亵暗示的话语,他是会立时炸了毛跟人翻脸的,但顾虑到方鸣对这桩生意的在意,苏悦和却强行忍了下去,什么也没有说。   只我行我素的关照着贺梓鸣。   磨磨蹭蹭一直到了这场酒局结束,贺梓鸣方才各自找了代驾将他和苏悦和送了回去。他们还是不怎么说话,面上看起来关系也没有亲近多少。   但——   “滴!可攻略对象苏悦和对宿主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5。”系统提示音却告诉贺梓鸣,苏悦和对他的憎恨和厌恶几乎快没了。   ——   上次酒吧一别后,陆文晟就开始莫名亲近起了贺梓鸣来。   虽然,贺梓鸣也很想和他多多相处相处觉察出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那个人,但为了维持方鸣的人设,他还是选择将陆文晟晾了起来,一直回避着他。   这天傍晚陆文晟为了生意上的事亲自来了贺梓鸣的公司找他,谈完了公事,陆文晟彬彬有礼地朝他笑了笑:“时间已经不早了,让我请方总吃个饭如何。”   “我请陆总吧,毕竟我还请陆总一个人情。”贺梓鸣想了想,找不到方鸣拒绝陆文晟的理由,当即就是应允了。   陆文晟笑得温和:“可以,方总想请我去哪里吃呢?”   “走吧,我知道一个地方饭菜的味道还不错。”贺梓鸣起身为他带路。   贺梓鸣面上十分周到的同陆文晟交流着,脑海里却是命令起了系统:“你立刻帮我定位一下苏悦和在哪,他今天提前下班了,据我所知他今天会和他多年不见的大学同学聚餐,这是一个没有林之行的聚会。”   作为一个称职的快穿工作者他要利用一切机会制造修罗场,提高各路攻略对象对他的好感度。   “……好。”系统飞速运转,立刻就是给他定位出了苏悦和的所在位置。 第29章   贺梓鸣选的餐厅环境优美, 风景秀丽,坐落在一座山脚下,颇有几分适合情人幽会的味道。   陆文晟似笑非笑瞥着贺梓鸣,含情脉脉道:“不知道为什么, 我总有种错觉觉得我和方总好像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久到了好像我前世就已经认识了方总似的, 方总说, 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呢?”   “陆总的搭讪方式真是老套。”贺梓鸣听了他这深情款款的话语,却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陆文晟倒是半点也不觉尴尬,看着贺梓鸣就是一笑, 道:“哦?那什么样的搭讪方式在方总眼里才算是不老套呢?”   “比如, 陆总上次说我裤子拉链开了。”贺梓鸣食指轻叩桌面, 对于上次陆文晟戏弄他的事,他还怀恨于心。   陆文晟摇晃了下手中的酒杯, 就像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开个玩笑而已嘛, 方总不会记恨到现在。”   “那倒不至于。”贺梓鸣徒自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陆文晟很会聊天, 才学出众,见多识广, 能叫人在不知不觉中觉得和他聊天攀谈是件相当愉快的事儿。   两人相谈甚欢到了贺梓鸣都不得不承认陆文晟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可以说是他喜欢的类型的地步。   贺梓鸣见时间不早,当即定定看向了他:“我们认识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从前可从没见陆总对我这样殷勤过,陆总想做什么不妨直说。”   “方总如此快人快语,看来我也着实不该拐弯抹角了。”陆文晟定定看着他, 深情款款,直言不讳道:“方鸣,我想追求你。”   他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但在酒吧那一夜后,他就已忘不掉方鸣的身影了……   作为主角攻的陆文晟行为处事向来利落,迅速,因此在确定了自己对方鸣的兴趣后,他便是毫不犹豫的决定要去追。   贺梓鸣也不问他看上自己什么,只是十分简明扼要的说:“陆总应该知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但他对你不好,不是吗?你们的感情已经出了问题。”陆文晟漫不在乎:“而且,在我看来他也配不上你。”   贺梓鸣轻笑一声:“但我目前还没有和他分手的打算,陆总不觉得这样堂而皇之的将插足别人的感情放在嘴边是件很不道德的事吗?”   “我想,只要你没有结婚,我都是有追求的自由的。”陆文晟也笑。   在决定追求方鸣之前,他就已清楚的知道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了,同样他也并不在乎……   贺梓鸣哼笑了一声:“呵——”   若非为了维持人设,他是很乐意和陆文晟这样的人调调情的,但很可惜他却必须要维持住自己的人设。   “我告诉你这些,并没有指望我一开口你就能答应我。但我必须和你说清楚我喜欢你,方鸣,我在追求你,我是不会放弃的。”陆文晟眼中充满了势在必得。   在他看来林之行根本配不上方鸣。   贺梓鸣一脸无所谓:“随意。”   即使陆文晟不是他要找的那人,他也不介意再给这个世界制造一下修罗场。   陆文晟猛然抓住他的手,含情脉脉:“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故作坚强倔强的模样很让人心疼,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保护你呢?”   “没有,你是……”贺梓鸣看着他轻笑,正想说他是第一个。   就当这时,他们身后却是传来了一声呼唤:“方总。”   两人齐齐向后看去,却见苏悦和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   苏悦和刚和大学好友结束了聚会打算离开,没想到刚一出包间,只一眼就看到了两个含笑对望,相谈甚欢的人。   陆文晟的手还十分亲密的握着贺梓鸣的手,让人老远望去就觉得他们是一对正在约会的同行情侣。   苏悦和几乎不经大脑思考的就叫了方鸣。   “方鸣,这位是?”陆文晟乍一看到苏悦和,见他和方鸣长得如此相像,还以为是他的亲戚,再一看苏悦和的表情反应又觉得不大对。   贺梓鸣一眼就看到了苏悦和,却未曾显露出什么意外之态来,只轻描淡写的介绍道:“这是小苏,是我的下属。”   “姓苏啊,我知道了……”陆文晟当即细细打量了苏悦和一番,意味深长的冲着贺梓鸣直笑。   没想到,这一位就是林之行的那位白月光了。   苏悦和看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觉得莫名的一阵邪火冲上了头顶,也顾不及想自己为何会生气,又为何会如此冲动的叫破了方鸣。   但既然他已经叫了方鸣,他就没有打算后退。   苏悦和头脑一热,大步就是走到了两人跟前,拉住了贺梓鸣的手臂,直接将林之行拖出来当了借口:“方总,林总让我开车送你回去。”   这对原本轨迹上的cp相见,因为贺梓鸣的介入场面显得相当诡异。   陆文晟饶有兴致的看向苏悦和,正想说两句什么。   “陆总,时间不早了。既然有人找,我就先走一步了。”可还不等他开口,贺梓鸣就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打断了他,直接跟他告了辞。   陆文晟极有绅士风度的冲他一笑:“今晚我很愉快,我说的那些话也请方总记着,好好考虑。”   “好。”贺梓鸣回一一笑。   贺梓鸣刚和陆文晟告辞,苏悦和当即拉着他的手就走,一口气走到了地下车库。   贺梓鸣才猛然甩开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方总刚刚和那个人在干什么?”苏悦和刚一被他甩开手,就几乎和他同时开了口诘问。   他顾不上去想自己有没有立场这么问,脑海里充斥着的全是上一世方鸣和一人被林之行捉奸在床时的情景……   只不过,上一世他内心只是对好友充满同情,这一世猛然看到方鸣和另一男人神态暧昧的在用餐约会,他却突然一下子感觉自己好像跟着林之行一道被方鸣绿了似的。   苏悦和依稀回想起刚刚那人是陆氏集团的总裁陆文晟,当即抓着和贺梓鸣的手,怒气冲冲的便是问道:“刚刚那个陆氏总裁……方总在和他干什么?”   “你都说他是陆氏总裁了,天行近期和陆氏有合作,我当然是在和他谈生意了。只是结束了工作,一起吃个饭而已,你有什么疑问吗?苏助理。”贺梓鸣再次甩开了他的手,勾唇满不在乎的却是冷笑。   当一个人将大部分的精力都花费在另一人身上,过度的关注着这个人……那么,天长日久,这个人对他关注着的那个人的感情迟早都会变质。   而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帮助苏悦和意识到他对他感情上的转变……   就喜欢你看不惯我,最后还要爱上我的样子,白月光爱上了饭米粒,贺梓鸣只想一想便觉得格外带感。   “谈生意,你们两个人在情侣餐厅,他还拉着你的手?”苏悦和冷笑一声,定定望着贺梓鸣,说不清自己心底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方总原来一直就是这么谈生意的吗?”   他口不择言,出口的话语难免就是有些难听。   贺梓鸣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冷冷甩开苏悦和转身就走:“那又如何?”   “你别忘了,你是之行的男朋友!”苏悦和再次追上去抓住他的手腕,脑海里浮现得尽是前世方鸣和那奸夫赤身裸体抱在一起的身影。   林之行一个,奸夫一个,现在又来了一个陆文晟……   他根本不知道方鸣还有多少男人!   “呵——”贺梓鸣再次强硬的拽下了苏悦和的手:“那又怎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苏助理。”   苏悦和还没有立场和资格来质问他。   苏悦和给他诘问的愣在了当场,是啊,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管得着吗?他有什么立场去管方鸣呢?   他在内心不断的诘问着自己,突然想方鸣是林之行的男朋友,他是林之行的好友,他都是之行的朋友,他是为了之行……   得到这个答案后,他仿若又找到了质问方鸣的立场,就要去追贺梓鸣。   可刚追了没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他真的是为了之行吗?   就在苏悦和愣神的档口,贺梓鸣却已是甩开了他很长一段距离,徒自上了车,头也不回的开着车扬长而去。   苏悦和呆呆地愣在了原地,却是陷入了迷茫。   “滴!可攻略对象苏悦和对宿主好感度增加35点,目前好感度为30点,请宿主再接再厉!”   贺梓鸣不出意外的在脑海里接收到了系统好感度增加的提示,系统对他连连赞叹:“宿主大大人牛逼,这样的负好感也能刷成正的。”   “时候差不多了,我也是时候该准备收网了。”贺梓鸣看着好感度数据却是低低沉吟了一声。   系统当即一愣:“啊——可你要知道宿主,苏悦和对你的好感度才30。”   现在收网也未免太早了。   “30已经不低了,你要知道在苏悦和的记忆里方鸣可是把他坑到惨,坑到死啊。”贺梓鸣逻辑清晰。   系统当即委屈的应声:“那……好吧。”   宿主做出的决定,它一个ai除了服从又能怎样呢?   贺梓鸣眉心微蹙:“不过,在收网之情我还要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系统永远充满着好奇心。   只不过,这一次贺梓鸣却没有再回答他。 第30章   在本来的世界轨迹中在天行和陆氏的合作中, 陆文晟会在工地上发生一场意外,因此和天行派来视察的苏悦和结识,并因此患难与共开始相知相爱。   贺梓鸣知道自己破坏不了这场世界轨迹中的注定情节,但他却可以让自己参与其中。   于是, 估摸着剧情快进展到这里的时候,贺梓鸣就见天的跟苏悦和一道守在了工地, 只要苏悦和和陆文晟在的日子, 他就都在。   从没有一日落下。   这一日,贺梓鸣又是留在工地和自己的工程团队开了个会,直到天色渐暗, 结束了会议, 所有人都走了。   他正打算回去的时候, 却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陆总……”   来电显示是陆文晟。   可是,在电话接通后, 贺梓鸣却什么也听不到, 就好像信号不好一样, 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今天是台风天。   他们出门的时候还只是阴天而已,只一下午功夫, 就开始狂风暴作, 暴雨倾盆了……   “陆总,你是有什么事吗?你怎么不说话?”贺梓鸣心里估摸着大概是那个剧情来了,但却还是装作了十分莫名的样子问道。   电话突然一下子挂断了。   贺梓鸣当即拨了过去,但连续拨了好几个,却再没有人接听。   贺梓鸣心下一惊, 当即问底下的人:“陆总呢?他刚刚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可突然就再没有人接了。”   “陆总?”底下的人有些莫名,猜测着说:“陆总他不是下午就已经回去了吗?可能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吧。”   贺梓鸣眉心微皱对下属这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甚满意,当即又问:“那小苏呢?”   若真是主角攻受工地被困的剧情展开了,应该也找不到苏悦和的人才对。   “诶,小苏。”那底下人好像才想起有苏悦和这么个人似的:“小苏好像刚刚就已经一直没有看到他了,可能是回去了吧。”   因为暴风雨的缘故,工地里的员工都已经回去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包含贺梓鸣在内的两三人也是打算走了。   贺梓鸣眉心一下子皱得更紧了,当即去拨苏悦和的电话。   果不其然,苏悦和的电话就也打不通了。   贺梓鸣急得不行,正想让系统给自己定位一下主角攻受在哪里,正当这时陆文晟的电话却又一次打了进来。   “陆总你在哪,你现在什么情况?”贺梓鸣一接通电话,当即急不可耐的开了口。   陆文晟的手机那头传来的却是苏悦和的声音:“方总,我是苏悦和……”   苏悦和的声音听上去不大对,极为虚弱。   “小苏你现在和陆总在一起吗?你们去哪儿了,你们那边现在什么情况?”贺梓鸣着急忙荒的问,心下却已是可以确定就是剧情开始了。   苏悦和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们……我们在工地的地下,底下有点塌方,陆总被东西砸了一下昏过去了,我……我们出不去了……”   “啊——”贺梓鸣当即一惊:“那你们……”   正打算再问点什么,可电话那一头可能是信号不太好,就突然挂断,再也打不通了。   剩下的几个人见贺梓鸣脸色不对,当即也是知道了情况不好,当即问道:“方……方总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啊?”   这该不会是出事儿了吧。   “工地地下塌方了,小苏和陆总被困在了那里,报警,叫救护车,你们几个想办法找人进来救援,通知林总。”贺梓鸣深吸了一口气,当机立断。   底下人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当即没了主心骨,连连应道:“好好……”   贺梓鸣把话放下,打开办公室的门就要往外冲。   “方总,你要去干什么呀?”底下人当即吓了一跳。   贺梓鸣果决便道:“我去找他们!”   “方总,使不得呀,外面台风这么大,你去了工地要是也出事了怎么办?”底下人吓得不轻,抓住贺梓鸣的手腕就要拦他。   贺梓鸣一把挣开了他的手:“放开,我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负责通知林之行就行了。”   他说完,就是打开了门头也不回的冲到了暴风雨里去。   贺梓鸣冒着大雨脚踩在泥里,差点没给风吹跑,他拿着手机不断给陆文晟的手机拨着电话,可陆文晟的电话却在没有人接通。   贺梓鸣看着满天风雨,诺大的工地,觉得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当即让系统给他定位了苏悦和和陆文晟的所在地点。   在系统给他定位完成以后,他又用一百积分兑换了一场剧烈的惊雷。   “宿主你想干什么?”系统一脸懵逼,兑换惊雷的操作它也是看不太懂了。   贺梓鸣道:“我想知道陆文晟和苏悦和到底哪一个才是我要找的人。”   那个人害怕黑暗和打雷……   有了系统的金手指,贺梓鸣很快便是找到了苏悦和和陆文晟的所在地。   “陆总,小苏,你们在哪里……”但就算如此,他路上还是遭到了不少的艰难险阻,险些也给塌方工地里的杂物给砸到,受了不少的皮肉伤。   苏悦和没想到只一个电话,贺梓鸣竟然真的就一个人来了,当即欣喜得无以复加就朝贺梓鸣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方总,方总,我在这里……”   “小苏!”贺梓鸣看到苏悦和当即松了一口气。   这他妈的地下工地简直比迷宫还难走。   苏悦和高兴得拉着他的手,还未来得及发出劫后余生的庆幸:“方鸣——”   正当这时,却有一个看不清是木头桩子还是别的什么的杂物朝他们砸了下来。   “小心!”贺梓鸣几乎条件反射的一把将苏悦和拉了过来,侧身护在了怀里,用自己的脊背承受了那杂物的一击。   苏悦和当即吓了一跳:“方鸣!”   “没事,我没事……”贺梓鸣被砸得有些懵逼,缓了一会儿,才缓过了劲儿来,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连声安抚着苏悦和。   苏悦和却还不怎么相信,只十分固执地看着他,正想说点什么:“方鸣……”   就当这时,天空中却劈过了一道惊雷,雷声响得就连他们所在的地下工地都清晰可辨。   而苏悦和惊了一下后,却毫无反应……   “你不害怕打雷?”贺梓鸣细细端详着苏悦和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在一片漆黑中开了口。   苏悦和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又不是女孩子,我为什么要害怕打雷呢?”   “没什么,我只是看你长得挺柔弱的,以为你会害怕打雷罢了,毕竟挺多人都胆子挺小的。”贺梓鸣随口找借口敷衍。   他已经确定了苏悦和并不是他要找的人。   苏悦和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正想跟他说点什么:“哦……”   “陆文晟呢?陆文晟在哪里?”贺梓鸣却着急忙荒的问起了陆文晟。   苏悦和已经排除了,下一个他要确定的便是陆文晟呢。   苏悦和这才想起了被困在这里的还有一人,连忙带着贺梓鸣往陆文晟被他放下的角落去了:“陆总他昏倒了,可能还没有醒……”   “啊,啊,呃,啊——”两人才走近陆文晟所在的地方,却不知何时本来昏迷着的陆文晟已经醒了,嘴里还发出了接连不断的呜咽。   “诶,陆总你醒了。”苏悦和给他吓了一跳,当即问道:“陆总你这是怎么了?”   陆文晟这反应看上去,怎么看怎么不对!   外面雷声轰鸣不断,响得里面紧跟着清晰可闻。   而陆文晟则十分畏惧似的,跟着雷声不断的颤抖,冷汗直流了起来……   苏悦和正想问问贺梓鸣知不知道陆文晟这是什么毛病,却见贺梓鸣大步流星上了前去,一把抱住了在前角颤抖瑟缩着的陆文晟,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住柔声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我在,我在……”   “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很快,我保证,别怕。”   他找到这个人了。   陆文晟在他的安抚下,神奇的安定了下来,只死死的抱着贺梓鸣小声不住呢喃着:“别走,别走,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贺梓鸣向他承诺。   他终于找到了他的爱人,这一次他们没有,也不需要有太过复杂的爱恨,只要彼此舒心的相处下去就好……   贺梓鸣和陆文晟抱在一起的画面看上去实在是太过和谐了。   苏悦和微微蹙起眉,怎么看他们这副亲密的举止,怎么觉得怪异,心里不是滋味极了。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却偏生什么也说不出口。   三个人不知在地下工地被困了多久,救援的人终于是到了。   刺眼的灯光照进黑暗的地下通道,林之行第一个冲了进来,第一眼便是看到了苏悦和:“悦和,你没事吧。”   苏悦和却根本不答他,在灯光照进来的第一刻便是看向了贺梓鸣:“方鸣,你受伤了,你后背流了好多血,全部都是血。”   “天呐,是不是刚刚被砸的,你有没有事?”看到贺梓鸣背后的血迹,他当即吓了一跳,一把抱住了贺梓鸣,连声叫道:“医生……医生快过来给他看看!”   林之行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是方鸣的男朋友,方鸣也在这个地下通道里,还受了伤。他当即歉疚的看向了贺梓鸣,尴尬的叫道:“方鸣……”   贺梓鸣看向他,脸上却是浮现了一抹十分惨淡的冷笑。   苏悦和看着他笑,心也紧跟着揪了起来。   “我没事,先让医生把陆总送上救护车吧,他好像有幽闭恐惧症。”贺梓鸣回过神,只十分淡漠地这样说。   苏悦和连声应道:“好,好。”   给救援人员移出了一个位置,但抱着贺梓鸣的手却一直没有撒开。   林之行看着苏悦和静静抱着方鸣胳膊的样子,不由得蹙起了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幅画面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怪异。 第31章   贺梓鸣坚决的推开了苏悦和, 帮助医护人员将陆文晟送上了担架。苏悦和猛地被他推开,茫然而又无措的看着他。   贺梓鸣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跟着医护人员抬着的担架大步往前走去。   “方鸣……”在贺梓鸣经过林之行身侧的时候,林之行突然一下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知道为什么林之行突然感觉自己若自己再不抓住他的话, 就很快要失去这个人了,他很茫然下意识就要挽留, 但却又不知自己该怎么开口。   贺梓鸣冷漠的把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拽了下来, 眸光深处冷得几乎能将人生生冻死。   “滴!可攻略对象林之行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为85。”   “滴!可攻略对象陆文晟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为100。”   “滴!可攻略对象苏悦和好感度+30, 目前好感度为60。”   三个目标任务的好感度提示音几乎同时在贺梓鸣脑海中响起。   贺梓鸣一路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 简单处理了自己的伤口后, 也不等林之行和苏悦和来找他,他就先一步自行离开了。   他一离开医院, 当即就是用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一个匿名号码发了消息:“上次你说的事我考虑过了, 决定答应, 我们合作吧。”   “好,见面详谈。”匿名号码很快就是回了信息过来。   贺梓鸣知道匿名号码背后隐藏着的人就是这个故事的大反派, 苏悦和的异母弟弟苏恒。   苏恒从那次以后就从没断过和贺梓鸣的联系, 一直在试图挑拨着贺梓鸣及林之行,苏悦和的关系,贺梓鸣先前一直做出了一派犹豫不决的姿态来吊着他。   而现在,贺梓鸣则觉得是时候可以会一会苏恒了。   在确定了苏悦和不是他要找的人后,贺梓鸣觉得自己虐起林之行和苏悦和来可以更加的肆无忌惮。   陆文晟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 他的秘书当即担心的上了前去:“陆总您可算是醒了,可担心死我了,医生说您都有点脑震荡了。真是晦气啊,怎么好端端的就遇上这种事了呢。”   秘书边说着就边要转身出门去叫医生。   “别走!”陆文晟从短暂的懵圈中回过神来,当即一把抓住了秘书的胳膊,着急的问:“我在塌方工地的时候,在黑暗中听到了一个声音,他在黑暗中一直陪着我,安抚我,那个人是谁?”   那个声音仿佛穿透了他的灵魂,告诉了他,他就是他灵魂漂泊已久等待的那个靠岸的码头。   是他的归宿……   “跟您一起被困在塌方工地,是天行的苏悦和,小苏吗?”秘书奇怪的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如是猜测着答道。   陆文晟却是只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立刻否决了:“不,不,不是他……”   他清楚的记得他失去意识前和苏悦和的对话,那个镌入他灵魂的声音并不是属于他的……   “那是方总吗?你们是一起被找到的,他还一路送您上了担架,来了医院。”秘书挠了挠头,这才想起了还有个方鸣在的。   陆文晟心下一跳:“方总?方鸣……”   “对,就是方鸣。”陆文晟猛然想起这个名字,脑海里当即浮现出了环抱着自己的那个胸膛和不断柔声安抚着自己告诉着自己别怕的声音。   这一下子,他终于确认了那个人就是方鸣。   秘书嘴上还在碎碎念:“说起来,咱们可得好好谢谢方总呢。听说,他是在知道你们被困以后,不等救援就立刻冲过去找你们了,那么大的台风天,又那么危险,才和你们困在了一起……若不是方总的话,我们都还不知道您被困在了哪里呢。”   “没错,是得好好谢谢他。”陆文晟低声应合。   脑海里浮现得全是方鸣的身影。   “陆总很怕黑怕打雷?他是不是有点幽闭恐惧症啊?”就在陆文晟正在想着贺梓鸣的时候,贺梓鸣也在跟一些圈子里的熟人打听着陆文晟。   那个方鸣和陆文晟的熟人听了贺梓鸣的疑问愣了愣,当即答道:“文晟啊,哦,是是……”   “他小时候好像被绑架过,绑匪当时把他一个人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当时是雨季又打雷又闪电的,他一个小孩子被救出来以后缓了很久才缓过来,但从那以后就很怕黑怕打雷了,怎么也好不了,直到现在都是如此。”那熟人状似回忆般说。   贺梓鸣当即应声:“哦,原来是这样啊。”   他越发肯定了陆文晟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怎么,方总,你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那人有点奇怪。   贺梓鸣笑笑,道:“没什么,就是看他那么怕黑怕打雷有点奇怪罢了。”   “哦哦。”   就在贺梓鸣正打算和这人在寒暄几句的时候,他的电话却突然响了,不是旁人正是他刚刚在说的陆文晟。   “喂,方鸣,我是陆文晟。”电话那一头的声音充满了磁性。   贺梓鸣唇角微微弯起,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我知道,陆总,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想为那天的事情请你吃个饭,好好谢谢你。请问方总有这个时间吗?”陆文晟问他。   贺梓鸣轻轻笑了:“……当然。”   他很快就要结束任务了,现在已经到了他该好好恋爱的时候了。   ——   在接下来的剧情线里,贺梓鸣没有再做些什么其他动作,而是选择了顺应本来世界的剧情发展开始了和苏恒合作变本加厉的开始了陷害苏悦和,暗地里出卖林氏集团公司机密,害得林氏投标连连失败,股票,声势大跌的路线。   苏悦和本来因为对方鸣的改观并不愿意相信是方鸣在背后搞的鬼,但前世记忆带给他的加成再加上前世事件的重演,使得他不得不认定是方鸣又一次和苏恒合作了。   并在所有剧情发展到一半,还来得及力挽狂澜的时候凭借着前世的记忆找出了一系列的证据,开始查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最后,他们果不其然的查到了方鸣的身上。   苏悦和和林之行找到贺梓鸣的时候,他刚和陆文晟滚完床单,将将披上浴袍,林之行就破门而入,又一次上演了苏悦和记忆中的捉奸在床。   只不过,记忆里和方鸣开房的那个人变了。   而各自的心情也变了。   林之行喘着粗气破门而入,只一眼就看到了衣衫不整身上尽是斑驳吻痕的贺梓鸣和还躺在床上的陆文晟,脸色只在瞬间就变得铁青。   贺梓鸣有恃无恐的站在原地,似是早有所料一般,面上的神情淡定得可以,丝毫没有被男友捉奸在床的窘迫。   林之行看着他漫不尽心的态度,整张脸都扭曲了,整个人都被满满的愤怒所充斥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彻底失去了方鸣的这一刻,亲眼看到方鸣和别人上床了,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原来竟也是爱着方鸣的。   可方鸣有恃无恐的态度却在告诉着他,他已经不爱他了。   林之行怒不可遏,定定看了贺梓鸣半晌,愣是舍不得动他。就如苏悦和记忆中一般,赤红着一双眼睛挥舞着拳头就是狠狠一拳要往奸夫身上砸去。   “住手!”可他那一拳尚未砸下,就已被贺梓鸣先一步截住了。   贺梓鸣冷漠地看着他。   林之行顿觉心如刀割,将所有的关于贺梓鸣陷害苏悦和,出卖公司机密的资料全都从公文包里翻了出来,颤抖着砸在了贺梓鸣身上:“你——你怎么能这么做?”   他从不相信方鸣会做出这样的事,就算亲眼看到了证据,也不愿意相信,只一心想着先找方鸣对峙再说。   在他眼里,方鸣一直是那个默默守护在他身后,爱着他,替他承受一切的人。   他从不质疑方鸣对他的忠诚和爱……   可是,现在他拿着证据找方鸣对峙,想要方鸣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个误会的时候,却不想撞见了这样的场景……   “方鸣我一直不相信是你,我和之行都相信你……可是,你为什么?”苏悦和看着方鸣心情复杂极了,痛心疾首。   想不通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导致了方鸣做出了这样的事。   前世他还可以洗脑自己,是方鸣本性险恶,就不是个好人。可是现在,他需要一个理由……   “怎么做?我做了什么?”贺梓鸣被林之行扔过来的资料砸了个正着,看也不看资料一样,只十分冷漠的讥讽一笑,问:“是和苏恒联手陷害你的白月光,还是出卖你们林氏的公司机密?嗯?”   “你——”林之行不想他居然承认了,当即怒不可遏。   贺梓鸣却是一下子笑了:“对,是我,我就是想要苏悦和死,想要你声败名裂,一无所有,如何?你能奈我何?”   “我自认待你不薄,公司都交给你经营,我爸妈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么做?方鸣,你怎么能?”林之行双眼赤红,几乎能滴下血来,怒不可遏。   贺梓鸣冷笑,面对他的质问不屑极了:“我怎么能这么做?你自认待我不薄,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林之行,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他反问。   有些人,就是这样永远也不会记得自己对别人造成的伤害。   林之行就连自己也忘了:“方鸣,我们在一起六年,我承认我有的时候是对你关心不足,因为悦和是我朋友对他关心比你多些,但我六年以来从来没有出过轨,我们虽然没有结婚,但我把所有钱还有公司全部都交给你打理,从不对你起疑心,为了你我差点和家里决裂……我是把你当跟我过一辈子的人看待的,方鸣你扪心自问,我们这六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口口声声诘问的指责的全是方鸣对他的背叛。   “呵呵,你哪里对不起我?”贺梓鸣嘲弄一笑:“林之行,只怕是就连你自己都忘了你曾经对我做过什么吧?”   林之行一扼,选择性的失忆了:“我……对你做了什么?”   “你拿了我的肾,把它装在了苏悦和的身体里!”贺梓鸣上前一步,代原主狠狠给了林之行一个耳光。 第32章   贺梓鸣此话一出, 在场所有人都是惊了。苏悦和更是不敢置信的看向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听到了什么:“……方鸣,你说什么?”   “你都忘了吗?林之行。”贺梓鸣却看也不看他,只直勾勾的看着林之行。   他逐字逐句说:“六年前, 我出了一场车祸,车祸昏迷醒来其他伤都没有, 但你却告诉我, 我的肾伤了所以被摘除了,当时我们还是朋友,我知道你看得出我喜欢你, 你当时对我说是你连累我受伤的, 你会和我在一起, 你爱我,你从此以后会好好照顾我一辈子的, 你都忘了吗?林之行。”   林之行在他的诘问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当时虽然我很难过, 但也没有多想就相信了你, 还很感激你的好。可是,直到最近……最近我才知道原来我的肾根本都没有受伤, 是被你摘除了, 移植到了苏悦和的身上,他当时处于肾衰竭状态,没有这颗肾他就会死,而我的肾源刚好能够同他匹配。”贺梓鸣却步步紧闭,字字泣血。   林之行极为恍惚的看着他, 整个人都是懵的,不自觉喃喃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本以为他能隐瞒这个秘密一辈子。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林之行。”贺梓鸣不答反问,惨然一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林之行。”   他见过太多了类似林之行这种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评论别人,自以为深情的痴情种,好人,也深知对付这种人唯有站在比他更高的道德制高点去抨击他才会让他知道疼……   否则,像他这样的人是永远也不会反省自己,知道自己让别人有多疼的。   贺梓鸣上前一步,眼眶通红,步步紧逼:“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当年根本就没有出车祸,那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安排,因为你想拿我的肾给苏悦和是吗?这都是你处心积虑的是吗?”   “不,不是的……”林之行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脸皮被生生撕下,他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方鸣,只无意识的小声辩解着:“当时你真的出了车祸,车祸真的是个意外,但……但当时你没有受伤,肾也没事,可是……可是悦和,悦和就要不行了,你的肾源刚好能匹配上,所以……所以我……”   他一时鬼迷心窍对方鸣做下了如此不可饶恕的事。   他本发过誓会好好对待方鸣,对他好一辈子的,但……但也不知怎么的他们就变成了现在的这样。   苏悦和无意识抚上了自己肾脏所在的位置,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他只知道他六年前出了事,当了六年植物人,醒来就少了一颗肾,但却不知原来这颗肾居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方鸣的……   林之行他一直以为的好人的好友居然对方鸣做下了这样的事,所有的一起只是为了救他……   只一瞬间,苏悦和便是懂了,为何为何方鸣会这么恨他,恨林之行想要他们不得好死了。   而林之行前世,在那样被方鸣背叛以后,却一直没有报复,甚至没有说过方鸣一句坏话,只说是自己不好了。   那时苏悦和只以为林之行是待方鸣情深。   到了现在,他才知道真相竟如此不堪。   “所以你就摘了我的肾给苏悦和,是吗?”贺梓鸣目露恨意:“林之行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为什么出轨,背叛你呢?你偷了我的一个肾啊,你跟我在一起六年,没有出轨,把钱和公司都交给我打理,为了我跟家里差点决裂真的是因为你爱我,想要和我在一起,不是因为愧疚,觉得对不起我吗?”   林之行就连一个字都不敢答。   贺梓鸣上前一步,就是狠狠照着他的脸给了他一拳:“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苏悦和醒来后,就把目光移到他身上,对他关心比我多?又凭什么指责我心胸狭隘,嫉妒心强?你的鸡巴是镶了钻的吗?啊。”   “我……”林之行被他打得不敢还手,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六年前的事,距离现在已经太久太久了,这期间他在骗方鸣的同时也一直在洗脑着自己方鸣的肾是出车祸没的,他是因为愧疚方鸣是和他在一辆车上出事才和方鸣在一起的……洗脑着,洗脑着到了最后,就连他自己都差点忘了方鸣的肾是怎么没的。   开始像正常的情侣一样指责对方脾气差,心眼小,从根本上遗忘了在面对方鸣的时候他是根本没有这个资格的了。   “还是你想跟我说,我只不过是失去了一颗肾,而你却失去了你的爱情,嗯?”贺梓鸣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拳:“还是一段心心念念惦记着苏悦和,把苏悦和视为白月光,就算如此也没法遗忘苏悦和,不能做到全心对待我的爱情。”   林之行被他打得鼻青脸肿,鼻血直流,却半点还手的意思都没有,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记忆走马观花的完整串联到了一起,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明了了自己对方鸣做过的事是多么的恶心,多么的不可原谅。   他不自觉呜咽起来,断断续续的连成了一句:“对……对不起……”   “林之行,你让我恶心!”贺梓鸣却根本不接受他的道歉。   在他看来就算是苏悦和的前世,原主所做的一切也俱是情有可原,情理之中的……   贺梓鸣代原主恨恨踹了一脚已经瘫倒在地,神志不清的林之行:“你这么爱他,怎么不把自己肾挖给他,把你家人的肾挖给他,要来偷我的肾?”   “我这一辈子,都再也长不出第二颗肾了,若是以后这颗肾出了问题,我就只能等死了。”他拳打脚踢:“林之行,你毁了我一辈子!”   他要让这位自以为深情,高尚的情圣一辈子都活在良心的谴责和道德的抨击当中。   他要他内疚,懊悔一辈子。   “对不起……”林之行被彻底撕破脸皮,狠狠的唾在了脸上,只能无声的不住向贺梓鸣忏悔,道歉起来。   他方才明了,他原来竟然毁了方鸣一辈子……   贺梓鸣理也不理他,直接拽起了脸色铁青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陆文晟,套上衣服,就准备走了:“我们走吧。”   陆文晟眉心蹙了蹙,虽然很想教训这两个人一顿给贺梓鸣出出气,但却终究还是妥协了,任由贺梓鸣将他拉走。   苏悦和无措的看着他们:“方鸣……”   林之行还在呢喃着:“对不起……”   “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看到你们就恶心。”贺梓鸣路过他们时,只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拉着陆文晟扬长而去。   “滴,可攻略对象苏悦和好感度+30,目前好感度为90,达到爱情。”   “滴!可攻略对象林之行好感度+15,目前好感度已满100,达到愧爱交加。”   就在贺梓鸣走出门的那一刻,苏悦和和林之行好感度增加的提示音随即在贺梓鸣脑海中响起,贺梓鸣却是没理,而是选择了拉着陆文晟重新找了个地方继续逍遥。   ——   贺梓鸣做事喜欢做到尽善尽美,因此就算还是走了和原主一样出轨,背叛林之行,并出卖林氏集团公司机密的路,但他却也留了后手。   只要苏悦和和林之行冷静去查,就会发现他没有将事情做绝,虽然出卖了林氏的部分机密,但却没有走露最核心的,让林氏集团还有挽回的余地,而苏悦和被苏恒派去的人绑架差点九死一生,也是贺梓鸣中途后悔,反水,找人放了他的。   这些没逻辑自相矛盾的事做出来,看上去很像方鸣在纠结,挣扎,最终选择了害他们害到了一半选择了收手。   但这些,贺梓鸣却一个字也没同他们说,因为他知道以苏悦和和林之行的灵敏性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很快就会查出并发现他所做的这些‘好事’。   系统问他:“宿主任务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你为何还要这么做?让林之行一无所有失去一切不好吗?”   “虽然,目前林之行的好感度已经满了,但是他那个人就像个墙头草一样左右摇摆,他虽然伤害了我,但我也伤害回去了,说不定往后日子长了,他的好感度就也淡了。毕竟看上去我们好像两不相欠了,他偷了我的肾,我也害得他倾家荡产,一无所有都扯平了。林家人之前对我也还算不错,倒显得我忘恩负义,为了报仇累及无辜,是非不分了。”贺梓鸣剖析得极为透彻:“唯有这样让他发现就算我伤害他至此,我想要报复,报复到一半也还是做不到,舍不得下最狠的狠手,真的害得他倾家荡产,害死苏悦和,他才能一直承着我的情,念着我的好,以后午夜梦回再想起的就俱是方鸣的好,一辈子都活在愧疚当中,忘不掉,也走不出了。”   他说得头头是道:“方鸣曾为他付出那么多,当这个支撑不再,林氏又有危机需要他自己去撑起时,他自己成长起来终究会明白方鸣有多么的好,多么的珍贵,而他又是多么恶心无情的伤害了这么好的一个人。”   “林之行的好感度本就已经满了,等着记忆和时间不断的给他加深这形象,美化着他心目中已经失去的方鸣……不需要多久,我就会彻底超越苏悦和,成为林之行余生真正心头的那一抹白月光,那一颗朱砂痣,只一回想便觉痛不可遏,悔不当初。”贺梓鸣十分冷静的说:“而方鸣则会在发生这一切以后,彻底成为隔阂在苏悦和和林之行之间的一根刺,让他们两看两相厌,只要一看到彼此就会想到方鸣,直到再也无法面对彼此。”   只要一想到这个结局,贺梓鸣便亢奋得想要哈哈大笑。   虽然不太懂得人类的世界和感情,但面对这样的宿主,系统除了鼓掌大喊:“666。”   又还能说什么呢? 第33章   贺梓鸣深知像林之行这样的人, 永远也不会珍惜自己的眼前人,唯有没得到的和已失去的对他来说才是最珍贵的。   因此,他现在就要成为林之行已失去的那一个。   贺梓鸣对自己做过的事,埋下的伏笔, 节奏发展把控得很好。   在之后的某一天贺梓鸣正躺在家里看电视,系统突然提示他苏悦和的好感度达到100点, 林之行愧疚值对他达到100的时候, 贺梓鸣就知道这两个人已经发现他做的‘好事’,埋下的伏笔了。   陆文晟曾想过要动用自己手上的势力帮贺梓鸣教训林之行和苏悦和,但却被贺梓鸣婉拒了。   贺梓鸣觉得这孩子的三观稍稍有点歪, 本着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精神, 决定用爱帮他纠正一下人生观, 价值观和社会观:“用不着,林之行虽然伤害了我, 但林氏那么大的一个集团里面的其他人和所有员工却是无辜的, 我不能因为我个人对林之行的仇恨而去伤害他们, 害得他们全部失业……而且,我一个男人, 林家的其他人对我也还算不错。”   陆文晟微微蹙起眉, 似是陷入了深思。   “我曾经是被仇恨所淹没想要不顾一切报复林之行,但回过神来……我却不想变成一个面目可憎,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的人。”贺梓鸣缓声说道。   他抓着陆文晟的手,道:“你也得答应我,你不能去为了给我报仇私下这么做。我不想因为那种人让你脏了自己。”   陆文晟颇受触动, 霎时间对贺梓鸣的怜惜就更甚了。他怜爱的亲了亲贺梓鸣的嘴角:“好,都听你的,你说不想报复他们,我们就不报复他们了。”   “我们的确是犯不着为了他们把自己变成一个坏人。”他轻轻将贺梓鸣搂入怀中:“我们好好过我们自己的,不管他们,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们怎样都与我们无关。”   贺梓鸣趴在他怀中,低低应了一声:“……好。”   陆文晟亲了亲他柔软的发顶,感觉自己仿佛遇到了一个天使。   苏悦和后来曾来找过贺梓鸣一次,当他敲开贺梓鸣房门时,陆文晟当即不悦的就想将他赶走,不愿他来打搅自己的爱人。   “他是来找我的,似乎和你无关。你先进去吧。”但却被贺梓鸣制止,并开口支开了。   陆文晟拗不过他,当即眼含警告的看了苏悦和一眼,方才徒自一人先回了房。   “方鸣,对不起……”苏悦和眼眶充血,眼白处一片血红,下巴上还冒出了不少胡渣,正是一派颓到不能再颓的模样,他定定看着贺梓鸣,一开口就是道歉。   贺梓鸣长叹了口气,让自己离开林之行后的模样显得温和而又释然:“你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你其实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苏悦和呐呐看着他,不自觉叫了他一声:“方鸣……”   “苏悦和,你知道吗?我曾经一度很恨你,很嫉妒你,甚至一度想要杀了你,因为你一直拥有着许多我所没有的东西,例如林之行的爱和保护,例如良好的不用让你经历世间艰辛的家世,例如你天真不谙世事可以一直被保护得很好的性情。为了你,林之行甚至挖了我的肾,再把自己补偿给了我和我在一起……”贺梓鸣用一种极为平静的语调叙述着。   虽然方鸣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苏悦和却是造就了他一切不幸的源头……   在苏悦和本人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苏悦和的眼泪一下子糊住了眼睛,声音哽咽:“对不起,我……我可以把我的,不,你的肾还给你……”   他以前真的从不知道他能够活着靠着的竟是方鸣的肾。   若早知道的话,他不会……不会要,也不会让林之行去这么做的。   “傻孩子,你现在也只有一颗肾,把肾还给我,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吗?”贺梓鸣听了苏悦和这么说,却是一下子笑了。   苏悦和是一切的起因,但从某种立场上来说他又真的是无辜的。   苏悦和只是摇头:“我不在意,我的命本就是这颗肾给他的。”   他从未想过方鸣因为他遭受过那样多伤害,他现在只想把方鸣的伤痕抹平,让对方重新快乐起来……   为了这个他愿意不要这颗肾,不要这条偷来的命,把肾还给他原本的主人。   “但我在意。”贺梓鸣摇了摇头,直接打断了他:“虽然,现在我们两个人都是只有一颗肾的了,但我们却都还能活着,我拿走这颗肾你就会死……苏悦和,我不想你死。”   苏悦和愣愣看着他:“方鸣……”   贺梓鸣知道原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报复心强,嫉妒心也强,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身体到了他的手上,他却偏要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将原主塑造成一朵盛世白莲,绝代圣父。   唯有这样他才能让原主成为这些伤害过他的人心中最美的白月光,最温暖的存在,只有一回想自己曾对原主造成的伤害就痛不可遏。   永远都活在愧疚和自我折磨当中。   “苏悦和,我曾有一度真的是很恨你,想要你死的,在我被仇恨折磨得面目全非,偏激到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时候。”贺梓鸣深深看着他:“但回过神来,我却突然发现好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林之行造成的,你什么也不知道,跟你也没有多少关系,你可以说是相当无辜的。”   苏悦和声音哽咽:“方鸣……”   懊悔起了自己为何没有早一点发现一切的真相,任由林之行去伤害这个人,痛恨自己在无意识,不知情的情况下对这个人造成的伤害……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人这么好,这么好呢?   “苏悦和,我的肾给你了,算是我送你的。你好好活着吧。我不想再恨你了,也不想看到那么扭曲过的我自己。”贺梓鸣并不打算要回这颗肾,他要这位命运之子好好活着:“但我希望从此以后,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们恩怨两清,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苏悦和懵在了当场,动了动嘴唇想问他为什么,但话到舌尖却什么也说不出。   “我已经不恨你了,但只要一看到你,我就会想到林之行和过去的一切,那让我很痛苦,我想要彻彻底底的走出来,不想再和任何和过去有牵连的人有接触了。”他深深看着苏悦和,缓声说道:“尤其……是你。”   就算再难受,听着贺梓鸣的话,苏悦和也说不出一个不字:“……好。”   既然看到他会给方鸣带来痛苦,既然方鸣不想再看到他……   那么,他愿意,愿意永远也不再见方鸣,不再出现在他面前……尽管那会让他自己疼得撕心裂肺。   ——   在之后的之后,林之行和苏悦和都没再见过方鸣,只在旁人的谈话中偶尔得到过只言片语关于这个人过得很好,很幸福的消息。   但这对好友的关系,在方鸣离开后却是彻底变质了。   他们只要一看到彼此,就会想起方鸣那日绝望而冷冽的眼神,再也无法面对彼此。   林之行知道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与苏悦和无关,但却无法面对苏悦和,而苏悦和则知道林之行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救自己,没法做到去责怪和仇视林之行,但却恶心他曾对方鸣的伤害。   他们没有决裂,但却疏远了彼此。   形同陌路。   因为,林氏集团的危机,林之行回到了天行开始正经的工作,正经的做一个总经理,做得多了,他才慢慢领会到了方鸣当时的艰辛和难处,越来越懂方鸣,也越来越怀念当初方鸣在自己身边时,自己不经意,但却不知不觉早已刻入骨髓的点点滴滴相处,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恍然明白自己原来早已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对方鸣爱得深入骨髓。   只是他明白得太晚了,方鸣在他身边时,他也待方鸣太差了……现在就算是懊悔,痛恨,也再追不回来了。   他只能独自品味着痛苦和孤寂,永远沉浸在对方鸣的怀念当中。   在林氏的危机化解后,林之行便独自一人离开了b市,背着对方鸣的忏悔和思念,和他作为画家的梦想,画框,画笔,开始了他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旅行。   苏悦和在离开林之行后,独自一人学会了坚强,循着方鸣曾经的脚步不断向前,刻苦,凭着母亲当时给他留在保险柜里的遗嘱和前世的记忆,从苏恒手里夺回了本该属于他的家产和一切,成为了苏家的当家,苏氏集团的总裁。   到现在,他已不再是当初依附在别人身侧需要寻求保护的菟丝花了,而是杀伐决断,雷厉风行成为了商场上的新贵,是圈子里人人都要尊称一声‘苏总’‘苏爷’的人物了。   但他却一直保持着单身,再未见过方鸣,也很多年不曾见过林之行。   苏悦和再次见到林之行的时候,是在多年后的一场慈善晚宴上。彼时,林之行已经是一名知名画家的了,他随手画出的每一幅画都能拍出天价,而本该成为知名画家的苏悦和却早已弃笔从商,放下了自己的画笔和梦想。   但苏悦和却并不后悔。   林之行所画的每一幅画都叫做‘忏悔’,他不论画什么画中透出的都是一种阴暗懊悔,痛苦交织的情绪,让人一看便觉忧伤。   有记者采访他,问他为何每幅画作都叫同样的名字忏悔?   “我曾经伤害了一个我很爱很爱,也很爱很爱我的人,伤得很深很深,再也没法回到过去。从此,我所画的没一幅画都只为了向他忏悔。”林之行如是回答。   方鸣已经彻底成为了他心头的朱砂痣,胸口的白月光。   苏悦和在底下看了却是嗤笑。   正当这时,苏悦和身侧有人问他:“苏总,您事业做得这么成功,为何一直保持着独身,没有找个爱人呢?”   “我已经有爱的人了。”苏悦和笑了笑这样说。   那人疑惑地看向了他,不知是自己的情报有误,还是苏悦和刚刚有了恋情。   苏悦和不自觉摸上了自己的小腹肾脏所在的位置:“虽然,他永远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但他永远和我同在。”   他爱上了方鸣,这是他很久以后才发现的。   只是,这段感情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结局……因为,方鸣的肾在他的身体里,他是造成方鸣一切痛苦的源泉……   只从一开始便是错了。   但没有关系,他的身体里至少还有方鸣的一部分。这样他倒也能催眠自己方鸣是一直和他在一起的了。   “抱歉。”那人以为苏悦和的爱人可能是已经过世,并不想触及他的伤心事,连连道歉。   苏悦和笑了笑却说:“没事。”   从此,圈子里便多了个苏总是个痴情人,为死去的情人守身如玉,终身未娶,一辈子怀念着那人的传说。   命运之子苏悦和就如同原世界的结局一般,以另一种方式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走上了人生巅峰,成为了人生赢家,找到了自己的挚爱。   只不过,这挚爱却没和他在一起。   但不重要,苏悦和知道他爱着那个人,那个人的一部分永远在他的身体里陪着他就好。   他已不是当初的苏悦和,足够坚强,能够独自一人走完这属于他一个人的漫长的人生路。 第34章   贺梓鸣在那个世界和陆文晟相伴一生, 白头到老,几乎是同时断了气离开那个世界的。   在这个世界贺梓鸣除却初期需要完成任务外,剩下的几十年几乎全都是在浪和谈恋爱,小日子可以说是过得相当惬意, 简直就像是特意去那个世界度假的。   看得系统极为不爽。   再次回到系统空间的时候贺梓鸣的灵魂都是圆润了不少,十分滋润的就是朝系统打了个招呼:“嗨, 统统, 好久不见了。我又回来了,你想我吗?宝贝儿~”   弄得系统直想抽他,招呼也不打一声, 也不问贺梓鸣想不想休息就直接给他丢到了下一个世界。   反正在系统看来贺梓鸣自己个儿在上一个世界也是休息够了。   系统这回可能是为了报复贺梓鸣的浪荡, 有点狠, 这次直接便是为贺梓鸣接下了一个难度系数为双s级的世界,别说完成任务了, 在晋江快穿局就是连拥有挑战这个任务资格的人都是不多。   这次的世界是个修真世界, 任务也有点特殊, 和情情爱爱什么的是一点不沾边,正儿八经的是个需要拯救世界的活计!   该世界的任务发布者叫做顾长铭, 他乃是该世界第一仙门, 扶摇派的首席大弟子,十九岁结丹,资质极佳,天赋品行俱是绝佳为人称道,被掌门的师兄闭关多年的云华真人收为关门弟子, 被师门当成传承之人未来掌门悉心培养。   顾长铭心性坚毅,命中情关少开一窍被扶摇掌门批命乃是最适合走修道,飞升这一条路的绝世天才。   按理说这样的人,不为凡情俗世所扰,从一开始便该是修真界其他人仰望的人物,是个人生赢家了,该得道飞升,而不该陨落才是,就算陨落,他也该看得开,不该和晋江快穿局做交易成为任务发布者……   可他偏偏还是做了。   他这么做的原因无他,而是为了挽救他的师门……   顾长铭从未想过他们扶摇派他的师弟当中居然会出一个应劫而生的盖世魔头,魔头因为诸多原因误会叠加在一起恨透了正道,也恨透了曾是他师门的扶摇,在被扶摇掌门打断筋脉后,堕魔夺取魔神之力率领北冥魔族卷土而来,血洗了整个扶摇派,顾长铭死于魔头剑下,而他的师父即将飞升的云华真人也为保全门派弟子折在了魔头手中……   扶摇终究未能力王狂澜,在第一仙门陨落后,苍生将因这魔头的横空出世而陷入浩劫!   顾长铭放弃飞升,散尽功德,重新来过想要换取的愿望很简单,只有三个。第一,他希望挽救自己的师门,让师门和天下苍生免于这场浩劫。第二,他想要亲眼看到他的师尊云华真人飞升。第三,则是他希望若是可以的话,有人能够带领着他的小师弟魔头聂尧重回正道,让聂尧改过自新,不再堕魔。   任务看上去挺朴实挺简单的,贺梓鸣想不通为何会被设置成双s级。   系统听了他的吐槽,却是冷笑:“呵呵,宿主等你进去以后就知道了。双s级人物对快穿者的要求限制颇多,可容不得你像前几个世界一样任意妄为的随意发挥了。”   “我哪有随意发挥,我都是很认真的完成了任务,总结评分都有s级好吗?”贺梓鸣表示不服。   系统冷冷道:“所以,我现在这不是就给宿主送上了一个配得上你,让你挑战的双s级世界了嘛。”   它觉得自己作为系统有必要让自己这狂得没边总是胡来的浪荡宿主受到一些挫折了。   “啧啧,统统你现在很傲娇嘛,是吃醋我上一个世界忙着谈恋爱都没时间理你吗?”贺梓鸣斗志昂扬:“不过,没有关系我最喜欢的就是挑战,别说双s世界,就是下回你给我找个3s的我也保证完成。”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到没边。   系统发出机械式的冷笑:“呵呵——”   不等贺梓鸣话音落下,就是直接给他传送到了任务世界里去。   “大师兄……”   “大师兄……”贺梓鸣一个恍神,下一瞬便听见了一白衣儒雅的年轻人在他耳边叫他。   这人不是旁人,则正是顾长铭的二师弟燕询。   贺梓鸣定了定神,摆出了一派老成持重的大弟子姿态,当即问道:“怎么了?师弟。”   “刚刚那事,敢问师兄如何决断?我和底下的师弟们还都在等着师兄吩咐呢?”燕询如是说道。   贺梓鸣不耻下问:“什么事?”   这该死的破系统还不曾给他提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给传送回了哪个时间节点,聂尧堕魔之前还是堕魔之后。   燕询一愣,满脸莫名的看向了贺梓鸣。   “不好意思,师弟。刚刚我在想些事情,没在意听你说了些什么,你能再说一遍吗?”贺梓鸣只得如是跟燕询解释道。   燕询滞了下,也不知信没信他:“……”   “师兄,掌教门下第十八弟子聂尧带着二十,二十一两名师弟私闯禁地,引来妖兽攻击,害得二十师弟险些丧命妖兽之口,敢问师兄如何处置?”只得又将这事禀明了顾长铭一次。   顾长铭是门下大弟子,掌教和几位长老不可能跑出来管理这些内门弟子,外门弟子的琐务……   故此,门下弟子的一切相关事宜,基本皆是由顾长铭这个大弟子全权负责的。   贺梓鸣根据顾长铭的记忆勉强判断出了,自己这是回到了聂尧刚入山门不久的十三岁这年。   聂尧性情顽劣初入山门时常惹是生非,招猫逗狗,顾长铭作为大师兄曾经很反感这个爱惹祸的师弟,认为他不适宜走修仙这条路……直到后来聂尧堕魔后,顾长铭方才知道聂尧因饱受掌门宠爱惹了不少内门外门弟子嫉妒,暗中整治于他,底下的那些弟子们,想了方设了法的引得聂尧犯错。   顾长铭彼时并未察觉出来,只一味以为这个师弟顽劣,对他不喜,到了后来,顾长铭知道他们之间存了许多误会,是他们,是扶摇许多人一步步把聂尧逼上这条路时,却已是晚了。   “回到一切发生之前,能改变的东西很多嘛。我还以为双s级世界有多难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贺梓鸣故意怼起了跟他闹脾气的系统。   系统却只回应了他一个:“呵呵~”   打算重新教他做人。   贺梓鸣知道这件事的开端便是和聂尧同住一屋的十九师弟刘耀因嫉妒聂尧能被掌门收为弟子,诬陷聂尧偷了他的东西开始的。顾长铭当时见人赃俱获,误以为真便是罚了聂尧去苦行院去干一年的苦力,关一年的禁闭,诚心悔过了才能给放出来。   顾长铭轻轻吐出了一个轻描淡写,一视同仁的处置,自己却是不知,聂尧到了苦行院后,受了多大的欺凌苦楚。   可偏已是这样了,以刘耀为首的门下一干小弟子还不肯放过聂尧。   趁着修行的间隙,还特意跟二十,二十一一起去时常欺负,整治聂尧,甚至还偷了聂尧在苦行院中被安排辛苦种植的灵草,引他追逐,刻意想将他引到禁地里去,再回去反告聂尧一状,谁料却是引来了妖兽攻击。   三个孩子皆是受了伤,其中以二十的伤最为严重。   二十,二十一本就是和刘耀一伙的同聂尧不睦,遇到这种情况,引来了山中掌事的大弟子们,几人不约而同皆是告起了聂尧的黑状来,通通指控是聂尧带他们进去的。   几个弟子向来规矩,再加上聂尧又从来不是个安分的。   所以,大多人皆是信了他们的话,认定了所有一切祸端都是聂尧这个不安分的孩子引起的,任聂尧如何辩解,因他给人留下的油嘴滑舌印象,皆是无一人信他。   当时的顾长铭也在其中——   作为执掌门中弟子琐务的大弟子,他甚至根本没有去亲自见聂尧一面,便是因这事直接遣人依照门规打了刚刚兽口逃生的聂尧六十杖。   这六十杖一下去聂尧便是发起了整整三天三夜的高烧。   顾长铭和聂尧之间的梁子也就此结下。   “大师兄,敢问这事如何决断?聂尧他屡次三番挑事,这次更是带着其他弟子擅闯禁地,还请师兄严惩,以儆效尤啊,师兄。”燕询的声音再度响起。   顾长铭当初被蒙在鼓里,可贺梓鸣却是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误会,以及聂尧对门派的误会从何而起的。   自然是不会再重蹈覆辙的。   贺梓鸣清了清嗓子:“依我看,这事还是再……”   彻查一番吧。   他话音还未落下,只是想法在脑海里过了一圈。   【警告,警告!在没有攒够足够世界积分之前,宿主作为剧情重要人物顾长铭不得随意更改原世界剧情,请宿主注意!请宿主注意,违反三次以上我们将扣除宿主世界积分。】   【您现在的积分为零,必须让一切按照原世界进行下去!】   【因为宿主第一次执行双s世界任务,所以在三个月内,一旦宿主试图做出违反原世界剧情的举动,系统将短时间代掌宿主的身体,以确保原世界剧情的顺利进行,世界不崩。】   【现在,您的身体即将由本系统代掌!】   系统的a级警告就在他脑海中响起。   贺梓鸣意识依旧清醒,但却突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长铭冰冷的宣判出了对被诬陷的聂尧的惩处:“门中第十八弟子聂尧,禁闭期间,仍不知悔改,聚众闹事,带门中其他弟子私闯禁地,引妖兽攻击,致同门重伤,罪大恶极。特判聂尧受刑六十杖以儆效尤,其他两名私闯禁地的弟子,念其二人已受重伤暂不重责,判抄书二十卷,施以惩戒!”   “是!”   “谨遵大师兄令。”   他话音一落,其他师弟皆无不赞同应是。   其他弟子无一觉得不对,因为这正是他们大师兄对待聂尧那个还惹是生非的师弟该有的态度。   仇恨的开端还是顺着原本的剧情发生了。   “艹!”贺梓鸣第一次进入双s级世界,从不知道竟然是这么操作的。怪不得,这个任务会被设定为双s级,还从没人能够完成了,一点不能改变原世界剧情,这怎么能完成啊?   系统:o((≧▽≦o)!! 第35章   就算如此, 贺梓鸣也依旧装逼的维持着他最后的倔强,绝不认输:“就算如此,我想我也还是可以的。”   “在攒够足够世界积分之前不能随意改变原世界剧情什么的,但有时候就算是说一样的台词, 说话语气,措辞方式什么的也是能够改变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看法, 决定事态走向的。”贺梓鸣认真分析了下, 道:“我想,我要改变聂尧对顾长铭的态度,让他对顾长铭产生好感应该并不难, 而且虽然遇到一些情节我必须得要走剧情, 但我想在剧情之外, 顾长铭应当也是可以作为大师兄去探望小师弟表达对他的关心的吧。”   他就不信这个世界的任务是根本完不成的。   “抱歉,宿主你不能这么做。”贺梓鸣的想法还只是个设想就遭到了系统的否决。   贺梓鸣懵逼:“为什么?”   “因为, 顾长铭是原世界剧情前期中的重要炮灰, 为了保持世界不崩塌, 你必须在攒够足够的世界积分可以改变世界剧情以前,让命运之子聂尧对你的仇恨值和憎恶值保持在60点以上, 绝对不能让他对你产生好感。”系统礼貌而不失乖巧的微笑着。   贺梓鸣:“……”   他瞬间便是感受到了世界对他的深深恶意。   贺梓鸣当即不敢再大意, 立刻就是将系统发给他的原世界剧情给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翻看了起来,原世界的剧情像是一本小说,故事的中心是围绕着命运之子聂尧展开的。   虽为主角但聂尧的命运却是非同一般的坎坷,尚未出生,还在母亲腹中他们所住的小城便是发了洪水, 历经灾厄不说,在他母亲肚子里六个月时,天上降雨,更是几道惊雷劈到了他母亲所住的房间屋檐上,寓意着此子不祥……   出生当日,城中更是发了地震。   游方术士路过此地,看了他的八字更是当场断言:“此子不祥,乃是个天生灾星,天魔之命。”   弄得聂尧的父亲当夜就想处理了这个儿子。   聂尧的母亲却是不舍,痛哭哀求着丈夫留下孩子,聂父却是狠心得难以言喻,虽然因为聂母的阻拦没法处理了聂尧,却是一纸休书将生下聂尧的妻子休弃了,将母子二人一并丢到了城外专门关犯了七出之条,娘家也不肯接回的弃妇的尼姑庵里去。   聂母初时倒还正常,可是在庵中关得久了,人却渐渐疯癫了。   清醒时,抱着聂尧疼爱无比说:“我的儿,绝不会是什么灾星,娘怀孕时曾有梦紫微星入体,我儿将来必是有大造化,大出息的,必会成人中龙凤。”   “都是你这个灾星,都是因为生了你,我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我的!”浑噩时,却如是变了个人样的疯狂毒打,虐待聂尧。   吃不饱,穿不暖,唯一的亲人又如此反复,使得聂尧的童年过得十分坎坷,阴暗。   小小年纪便早慧得不行,跟着庵里的姑子们一起干活换取简单的吃食,照顾疯癫的母亲不说,还得学会自己想法子保护自己,少挨些打,哄得他娘高兴,让他娘正常的时候多些,疯癫的时候少些,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敏感心细的好本事。   聂尧四岁那年,因为庵中逃难,躲进了一个大人物,不知是官兵还是私卫的人马,为了灭口在庵中开始了大屠杀。聂尧他娘自知躲不过这一劫,母爱泛滥,遂将聂尧放在了庵中用来取水的桶中,又将桶用绳子系着丢下了井。   自己为了引开歹人的注意力跑出去给杀了,才为聂尧换来了多活几天的机会。   聂尧在井中待了整整五日,爬不上去,也吃不了东西只能喝水,饿得晕厥,眼看就要死过去了。   却因一个老乞丐路过此地。   为了舀口水喝,将绳子拉了上来,才救下了聂尧一命,使得他逃过了一劫。   聂尧成了个小乞丐,跟着老乞丐四处乞讨,颠沛流离。路过一城镇时,因帮一上了年纪的妓女抓住了小偷,年纪大了的妓女见他可怜,便是收养了他,母子二人一道在妓院中的偏僻院落中艰难度日。   为了讨生活,加上长时间和妓女龟公们打交道,又使得聂尧的性情之中增添了几分轻浮之气和流气,养成了他曾一度让顾长铭极为不喜的溜须拍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喜欢用小手段,小聪明达成目的的招摇性子。   聂尧十二岁这年,他养母得了重病,旧老鸨离世,妓院里来了新老板,遣散了大批院中年老的妓女。   聂尧的容貌越长越是出众。   新老鸨见他生得好看,竟以他养母做胁迫,强令他接客。   聂尧为了养母的病,妥协了老鸨的要求,答应了要去接客。可在他接客当天,他的养母却是知道了这件事,拼死拼活的绝不同意聂尧接客,说自己已是做了一辈子的娼妓,决不让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再去做娼妓。   老鸨恼怒聂尧养母的不识抬举,便是着人去打聂尧的养母。   谁料,聂尧的养母久病缠身,一棍子下去却是一命呜呼。   看着养母死在了自己眼前,聂尧随即便是起了反抗之意,借着在妓院长大对妓院环境熟悉的优势,他拿了个花盆砸破了老鸨的头,引起了一阵混乱后,却是不管不顾逃出了妓院,迎头便是撞上了一个追击害人魔修的修士。   修士疾恶如仇只一眼便是看出了聂尧乃是浴血而出,应劫而生的天魔之命。   打算替天行道除了他,不料聂尧年纪虽小身上却有真龙之力护体,反噬了要处决他的修士。   此事很快引起了各大门派的注意,各大门派经过商议本决定一同想法设法将聂尧处死,但却被天下第一大派扶摇派的掌门云虚子劝阻,云虚子以上天有好生之德为由,劝阻了个派掌门,并称自己门派会将聂尧带回去,去除身上的魔性,让他往后再无机会作恶,便是作恶也会由他们扶摇控制住他。   云虚子一向德高望重,加之扶摇派又有号称天下剑修第一人的容瑕在,各大门派纷纷信服了他。   贺梓鸣看到这里本以为主角总算是能够过上几天舒心日子了。   谁知迎接的聂尧的却是又一场噩梦。   云虚子私下有个私生子,但却偏生是个无缘天道,没法走修真之路的,除非有真龙或神祗转世与他换骨,云虚子本来已是绝了让自己爱子修仙的心思,可偏生聂尧这个应劫而出,可能是魔龙转世的人出现了。   云虚子遂以聂尧乃是天魔之命为由,称自己要为其祛除魔性。   让年仅十二岁的聂尧承受了活生生的剥骨,抽筋之痛,抽下了聂尧最好的灵根和经脉,逆天改命生生换给了自己本无缘天道的小儿子。   云虚子抽了聂尧的灵骨,出于些许的补偿和愧疚心理,便将聂尧带回了扶摇派收为了弟子。   聂尧被抽去了灵根,灵骨,故而在扶摇一众天赋极佳的弟子中显得格外平庸,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资质极差了。   云虚子虽然隐瞒了聂尧生而不祥,极有可能是天魔之体的事情……   但由于他这个一个资质极差的人成了掌门亲传弟子的事,还是为聂尧招来了不少妒恨和其他弟子的刁难。   所幸,云虚子出于愧疚对他一直尚算不错,没有置之不理,加之聂尧在妓院当中练就了一副左右逢源,处事圆滑,会讨好人的性子,门派中虽有不少例如顾长铭这样的人看不惯他,也让他结交到了不少朋友。   在扶摇的那段日子,除却顾长铭这个看不惯他行事作风的大师兄和某些他足以化解的刁难之外,聂尧可以说是过得相当不错。   那几乎可以说是他人生中最安稳的一段日子了。   聂尧渐渐长大,遂开始了跟随着同门师兄弟们一起开始了试炼修行,他虽灵骨被剥,资质一般,但展现出的智慧却是非凡的,在外试炼的过程中很快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主心骨的小团体,开始了剿灭魔修的,修行之路,一路就像通俗的升级文那样,开始了各种结交志同道合的好友,收小弟,收妹子。   虽然,顾长铭这个冷峻苛刻的大师兄一向看不惯他,但聂尧却还是凭借着自己的人格魅力获得了一大帮人的爱戴和赞誉……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认定了他根骨一般,资质普通便是一种可惜。   那可谓是聂尧人生中最风光的一段日子。   可好景不长。   没多久,便实现了魔修大规模作祟祸乱苍生,祸害道修的事情来,江湖中也渐渐流出了‘天魔降世,魔神再来。’的传闻来。   各派道修横空出世,为了维护六道秩序,开始了自发的剿魔行动。   聂尧所在的小团体也在其中,且表现得尤为积极。   在一次和魔修的争斗中,聂尧无意中发现了魔修的阴谋,并很快将这件事禀报给了扶摇云真长老和各大派其他大能。   他们本来是不信聂尧这个天魔转世的,但考虑到聂尧自小长在扶摇,绝无可能和魔修有所勾结,便派人暗中,查探了此事。证实了聂尧所言非虚后,正道人士门派纷纷联合,剿灭了一个又一个魔修窝点。   而聂尧也因此大放异彩,声名远播。   各大门派掌门渐渐开始觉得聂尧虽然生而不祥,命格不好,但也未必就是天魔转世,就算是天魔转世,受到的教育不同,资质也一般,也未必就能成什么大事,便也就信了他,开始跟聂尧联合端了魔修一个又一个窝点。   聂尧受到肯定后,行动上越发积极了起来。   不久便发现了受伤的魔道祖师躲藏之处……遂第一时间将消息禀明了各大派掌门和扶摇长老,打算趁胜追击,一举剿灭了作恶的魔道中人。   熟料这次,却是魔修们设下的陷阱。   各大派弟子死伤惨重,也有不少人质疑埋怨起了聂尧来。   正当这时,却不知是谁爆出了聂尧乃是天魔转世,生而不祥,生来便是为了毁天灭地的事情,各大派随即人心惶惶,许多人都质疑起了聂尧,揣测起了他其实是魔道卧底,这次事件其实是他策划的来。   魔修得知了此事,因深恨聂尧,魔道祖师遂设计让魔修也开始各处散播这样的谣言,坚称聂尧乃是天魔转世,天生就是他们的人,这一回便是聂尧助了他们重创了各大修真门派,先前那些不过是他们和聂尧联合设的套,制造的苦肉计,让聂尧取信于人罢了。   而对外,他们却是一致为了保护聂尧似的否认聂尧是他们的人。   更是惹得人心惶惶,人人都请求扶摇制裁聂尧了。   扶摇云真长老无奈和各大派长老,掌门商议后,遂决定收押聂尧,聂尧并不心虚坦坦荡荡便是进了牢房,所幸还有他的几名好友相信着他,让聂尧倍感安慰。   可是,不到半个月,就在看守聂尧的地方人员松懈之时。   各大派数名长老及扶摇云真长老和所有看守聂尧的人,居然一夜之间给人全数屠杀了,而聂尧却不知所踪。经过几大派掌门长老的联合证实发现,这些人并不是死在其他的魔修手段之下,而正是死在千余年前那横死在他们手下,留下魔神之咒的魔龙之力之下的,再加之云真长老死前留下的将凶手目标指向魔神转世的证据和聂尧一名好友临时前喊出了凶手聂尧名字的证言。   一切的一切仿若便是证实了聂尧便是那为毁天灭地而来的魔神转世。   所有人都欲杀之而后快。   聂尧在一个湖畔醒来,便是成了人人喊打,得而诛之的对象了,他不明所以的遭到了各大派及所有修道之人的追杀,他开口辩解却无一人信他,百口莫辩,人人都欲将他除之而后快,他只能身负重伤的逃走。   遇一好友,将辩解说出口,好友明面上说着相信他,却一转头就将他的下落出卖给了各大门派,想以他的人头换取丰厚的赏金。   聂尧断了一只胳膊逃走,想要回门派找云虚子说明真相,还自己一个公道。   在那个时候的聂尧心里,还是相信着门派,相信着师父,师兄弟们会帮助自己,相信自己的……   刚到扶摇山脚下,他便遇到了自小一起长大的小师妹,跟小师妹说明了一切,小师妹也说了自己会相信他。可是,趁他不备,下一秒小师妹却是突然出手,剜出了他的眼睛,在致使聂尧失明后,遂将他捆绑押送到了掌门云虚子面前抢功。   聂尧还不及张口辩解。   云虚子便是正义凛然的直接判了他死刑,称扶摇要大义灭亲亲手除了这逆徒。   因大公无私而受到了各大门派的称颂和爱戴。   云虚子和各大派的试尽了所有方法,可聂尧却仿若真有魔龙之力护体,不是这些凡人能够杀得了的,聂尧在他们手下受尽了折磨,却怎么也死不了。   云虚子最终决定亲手将聂尧丢进专门关押妖魔和凶兽的镇邪塔中,任由他自生自灭。   “聂尧,你还是去死吧,你本来就是不该活到这世上来的。”在亲手推聂尧进镇邪塔前,云虚子附在聂尧耳边,对他如是说道:“只要你死了,再也不会出现,我儿的灵根就永远是我儿的了。”   聂尧没有想到自己自小敬重的师父居然是这样的人,遂心灰意冷,对所有人都寒了心。   他的人生打从一开始,就好像被天道一路逼迫着,注定要入魔……   后面的剧情,便是聂尧在镇邪塔中受尽了妖魔的折磨而不死,意外得到了一本魔道天书,读懂修炼以后,杀尽了塔中妖魔,身负重伤逃了出来,却被夺了他灵骨的四师弟叶令宝撞见,叶令宝在后山断聂尧筋脉,毁他血肉,想借机除了聂尧……不料却遭聂尧反击,招来了一众包括顾长铭在内的扶摇弟子……   顾长铭作为扶摇大弟子重创了聂尧。   聂尧见无路可退,又不想再被关进镇邪塔折磨,遂以血肉为咒,当场堕魔开启了封印在扶摇后山的魔族无底深渊,自跳了下去。   再回来,聂尧便已是新一任的北冥魔君,携北冥妖魔显世。他回来的头一件事,便是找害过他的人一一复仇,并从叶令宝处取回了本属于自己的灵骨和筋脉……   苍生浩劫由此而起,而故事到了这里也戛然而止……   “卧槽!这也太惨了吧。命运之子惨成这样,怪不得这聂尧会黑化了,这世界的剧情拟定者是在报社吧。”贺梓鸣做了这么多任务,穿了这么多世界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悲惨的命运之子。   他实在是很能理解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为何会黑成这样。   系统礼貌而不失乖巧的朝他微笑。   贺梓鸣关闭了原世界剧情,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当即问道:“这个世界的原世界剧情应该还没有结束吧?如果,故事真的是到了这里就结束了,那我真是日了狗了。”   “而且,这个故事应该有个反派大boss存在才对吧?我看故事中有很多伏笔,聂尧一步步走到这里,走成这样,感觉好像是有人不断在幕后推动逼他入魔似的,那个人是谁呢?”贺梓鸣是个观察细致,擅于查错找错,发现细节的好青年。   剧情中在聂尧的视角,他是认为有很多针对自己,陷害自己的事情是顾长铭在幕后操纵的,在聂尧看来顾长铭是个不折不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和不少导致聂尧遭到陷害的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只未点明而已。   可是,拥有着顾长铭记忆的贺梓鸣却是知道这些事情是真的和顾长铭没有关系。   那么那个在幕后一直暗中陷害着聂尧逼他走上绝路,又不动声色把很多锅扣在顾长铭身上的人是谁呢?   “不错,这个世界放出的原世界剧情的确是不完整的,也的确是有个反派大boss躲在幕后没露面。”系统十分坦然地承认了。   贺梓鸣皱眉:“那……”   “不过,因为双s级任务的世界难度系数设定和限制。这些东西是要宿主自己去慢慢发现,或者攒够一定本世界积分才能兑换到答案。”系统不等他话音落下,就道:“在此之前,我不能告诉宿主这个世界的反派是谁,也不能将原世界剩下的剧情传递给宿主,还请宿主理解。”   贺梓鸣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双s级难度的任务:“得,连个反派boss都得自己去查是谁,这是要让我走悬疑侦探路线的节奏。”   系统:o((≧▽≦o)!!   “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难倒我吗?那你也太小看你的宿主了。”贺梓鸣看着系统的贱样,很想戳它脸。   系统挑衅问道:“哦?那宿主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呢?”   “不就是必须让聂尧继续误会着顾长铭,恨他当那个反派的挡箭牌靶子吗?ok,我遵守,让聂尧继续厌恶,憎恨顾长铭不对他产生好感没问题。”贺梓鸣耸了耸肩。   系统一看他这样便知他心里肯定打了什么主意。   果不其然,想法才出,它就听贺梓鸣说道:“我做白月光任务做多了,都差点忘了,顾长铭的任务是拯救苍生和师门,在可以的情况下让有人带聂尧重回正道,不再堕魔,看到师父云华飞升,没规定说必须得让聂尧喜欢上自己,对顾长铭这个人产生好感,必须是顾长铭带他重归正道啊。”   系统跟他讲规则,他就也只能咬文嚼字,细细品读任务内容。   “……”系统。   贺梓鸣一下子便是找到了解决方案:“聂尧之所以一路黑到底不就是因为一直生活在黑暗中,没有人拉他一把,以为是真心待他的人把他踹下了地狱,从未见过光明吗?”   “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真心对他好,掏心掏肺为了他的人用爱去感化他,拯救他,并且要求他不能堕魔,他不就不会堕魔了吗?他又不是天生反社会!”贺梓鸣为自己的机智鼓掌:“顾长铭必须做坏人没事,又不要求必须是顾长铭将他引入正道,我可以不用顾长铭这个身份……再开一个马甲,玩精分呐。”   他脑洞大开,咨询系统:“对了,系统我开马甲不用顾长铭这个身份去接近聂尧,刷他好感度,总不违反规定了吧。”   “……这倒是不违反。”系统迟疑了下方才回答。   贺梓鸣打了个响指:“这就行了,我就说了没有我没办法完成的任务,现在月黑风高,聂尧发烧正是刷他好感度的好机会,宝宝这就去了。”   “……”系统。   它头一次知道还能这么玩的。 第36章   因为, 系统不给开外观改变外貌,需要积分兑换。贺梓鸣为了节省积分,当即从顾长铭屋子里翻出了个顾长铭不知多少年前和师兄弟们一道去藻市买下的面具,为自己戴上乔装改扮一番后, 当即捻了个仙决,腾空而起飞往了聂尧住所处。   聂尧本性不坏, 贺梓鸣认为恰是因为正道无一人待他好, 人人都欺他骗他,害他,因为他天魔转世的宿命对他心生芥蒂, 歧视, 欺辱才造成了他往后的扭曲和黑化。   贺梓鸣想, 哪怕有一人……只要一人能够对聂尧好些,正确的引导他, 让他感知到世界的善意, 这孩子日后也不至于变成那样, 走上那样一条路。   贺梓鸣捻了个隐身决,进到屋中, 见屋中除却聂尧和一些和他关系不错的同门为他送来的伤药外, 空无一人,这才安心显出了自己乔装改扮过的身形。   聂尧因为臀部受了重击的缘故,是整个人趴在床上的,高烧好似是已经起了,将他整张漂亮的小脸烧得绯红, 嘴里因为难受还‘咿呀’的发出了含糊的梦呓,贺梓鸣侧耳去听,隐约听清了聂尧喊的是:“娘。”   只不知喊的是他亲娘还是养母,整个瘦瘦小小的一只在哪里趴着,动也不动,看上去虚弱得不行,也可怜的不行的。   饶是贺梓鸣做惯了任务,接触过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人,也不由得觉得他可怜又可爱,惹人心疼得不行。   贺梓鸣试探着伸手去摸聂尧的额头。   果不其然,烧得厉害。   贺梓鸣本只想试探下他的体温,不成想睡梦中的聂尧却是迷迷糊糊的抓住了他的手不肯放了,仿若将他当成了什么人似的,眼眶发红,不住溢出泪水,脆弱而又无助的小声呢喃:“娘,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要走,这里所有人都欺负我……娘,你不要走……”   “你安心睡吧,我不会走的。”虽然被聂尧误当成了母亲,但看着眼前少年这般可怜的样子,贺梓鸣反倒对他越发怜爱了,轻轻抚摸着聂尧的头发,顺应着他的话应道。   聂尧得了他的回应,这才安了心,紧皱着眉头,抓着贺梓鸣的这才浅浅又睡了过去。   虽然,知道聂尧不会有事,三日后醒来还会觉醒血脉获得机缘,但见少年烧成了这样,贺梓鸣却还是不敢大意,亲力亲为照料着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用水沾湿帕子为聂尧擦去身上发出的汗,为他屁股上的伤上药,像哄孩子一般拍哄着睡得并不安稳的聂尧……   就连一刻也不敢合眼,走神。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于聂尧也无什么帮助,但他只是发自内心的想要让这孩子好过些。   但贺梓鸣却是不知,就在他衣不解带照料聂尧之时,聂尧这间小屋的窗外,却有一人伫立在窗口,不解的皱起眉看着正悉心照料着聂尧的他……   聂尧烧得浑身难受,出了一身又一身汗,迷迷糊糊中聂尧仿若觉得自己好像又梦到了母亲,梦到了母亲又回来照料了自己,那感觉既温暖又能带给他平静宁和,仿若能将他全身上下的浮躁和痛楚全数抹去。   聂尧迷迷糊糊中努力想要去抓母亲的手,想让母亲留下来,从此再也不和自己分开。   终于……好不容易他抓住了母亲的手……   不,不对,这不是母亲的手,母亲的手凉凉的,小小的,软软的,远没有这么暖,这么大,更没有这么多的茧子。   这个人不是母亲……那么,他又是谁呢?   意识一片模糊之中,这是聂尧心下唯一的疑团和困惑。   “你醒了?”昏昏沉沉不知又是睡了多久,聂尧从沉睡中方才醒来,便听到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面具人正伫立在他床前,只一双极为温柔的眼睛透过面具十分关切的看着他。   聂尧虽身体仍为十分虚弱,但却还是强撑起了身子,反应极快的警惕看向了对方,声音沙哑稚嫩问道:“你是何人?”   虽然,极度缺乏温暖和关爱,但他却并不会轻易相信他人……   这是聂尧多年受人欺凌熬过来的经验。   看上去像是好人的人,往往可能是最狠最毒的毒蛇……   贺梓鸣见他醒了,并不说话,直接便从自己怀中取出了自己早已为聂尧准备好的补身灵药,直接便往他嘴里塞去。   聂尧身体亏损太过,个子才会这么这么矮,身体底子也是亏虚。   还是得好好补补才行。   聂尧嘴里被人强行塞了一颗药丸,当即便更是警惕惊惧了起来,仿若自己嘴里被塞进的是什么穿肠毒药,他恐惧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却不敢去咽那颗药。   “吃下去,对你身体有好处。”贺梓鸣将整瓶灵药都塞进了聂尧怀中:“这瓶中一共有九九八十一粒,你往后每日一粒,便能将你身体过去的亏损渐渐找补回来。”   被云虚子生抽了灵根,筋脉,实在太过伤身了。   这药是贺梓鸣好不容易从顾长铭那里找来为聂尧补身的,虽不能补回替代他的灵根和筋脉,但总是能将身子的亏虚找补回来些的。   聂尧却并不怎么信他的话,眼神直勾勾的望着他,仍充满警惕:“……”   见对方不曾强迫自己,嘴里的药也一直含着,不敢咽下。   “我若想要害你,你便不会活到现在了。”贺梓鸣一派隐士高人的冷硬模样。   聂尧突然想到了什么,遂问道:“这几日,是你在我昏迷的时候照顾我?”   自己迷糊之中那双温柔的手不是母亲,难道是眼前之人……   贺梓鸣并不答话,只是默认。   “你为何要帮我?”聂尧同样也不信天上会有掉馅饼这种好事,仙门之中会有一人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好,无条件帮助自己。   可他也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可供别人利用的价值,只得询问出声。   贺梓鸣缄默:“……”   “你是魔道中人?”聂尧见他不答,遂自己胡乱猜测了起来,难不成这人是想让自己加入魔修行当在扶摇做卧底。   贺梓鸣见他都不知猜到哪里去了,只得解释道:“我是剑修,你莫要乱猜!”   作为要引导聂尧重归正道的人,他最怕的就是聂尧和邪魔外道扯上关系……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帮我?”聂尧只得再一次重复这个问题,精神紧绷,片刻也不肯放松。   贺梓鸣:“我是何人并不重要。你只需记得,我欠了你的,决计不会害你便足够了。”   再多的,他也不能对聂尧说了。   聂尧狐疑的看着他,不知在心下做出什么揣测:“你欠了我的?”   贺梓鸣并不说话,只是尽量让自己这双冰冷的眸子里透出了些许温柔而善意的看向了他,他相信聂尧能够看得出自己对他并无恶意,是真心想要帮他的。   聂尧看了他片刻,仿若被他的真诚所打动,动了动喉结,却是将嘴里含着的药丸给咽了下去,并将顾长铭塞到他怀里的装灵药的瓶子小心翼翼的收进了怀里。   姑且算是信了贺梓鸣的话。   贺梓鸣见状,当即捻了个决高冷的消失在了聂尧房中。   就在他走后,下一刻。   聂尧却是扣着嗓子将嘴里的药丸吐了出来,狐疑审视的看着手中的药瓶药丸和那个凭空消失的身影。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滴!可攻略对象聂尧对宿主面具人好感度+0,目前好感度为0,态度为怀疑。”   系统见贺梓鸣忙活了一遭,聂尧对他的好感度却还不曾涨上一点,当即傲娇的讥讽道:“看吧,宿主人家连你给的灵药都不敢吃呢,吐出来了,你这几天是白忙活了,我就说双s级的任务没那么好完成。”   “不急,聂尧敏感多疑对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给的东西,他不敢吃,吐出来,方才是正常的。”贺梓鸣早有所料,老神在在便道:“现在他还小,我是工作来的,也不急于求成。”   他信誓旦旦道:“对于聂尧,我有的是耐心,来日方长……总有一日,我会将他的好感度刷满,成为他心底唯一的温暖。”   “呵——”系统对于贺梓鸣的信心爆棚却是给予了一声嘲讽的冷笑。   贺梓鸣并不理会系统的冷嘲热讽,转头便是去找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二个任务对象,顾长铭的师尊——云华真人。   顾长铭留下的任务之一就是想要亲眼看着陨落在他眼前的师尊飞升。   虽然,扶摇门中人人尊称顾长铭这个这一代修为最高,资历最高的弟子一声大师兄,但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顾长铭本身却是没有任何一个师兄弟的,他并非掌教真人云虚子的弟子,而是云虚子师兄扶摇执剑长老云华真人的弟子……   云华真人号称天下剑修第一人,已是炼虚之境,在整个修真界达到炼虚之境的也仅有三人而已,而云华便是其中之一,修真界人人尊称他一声剑尊。   正是因为有云华在,扶摇方才屹立了修真界第一大派的地位百年不倒。   和桃李满天下,极爱收徒的掌教云虚子及各大长老不同,云华极爱闭关修行,不好收徒,每隔十二年更是会固定闭关一次,几年,十几年不等,极少出关,是位当之无愧将修行,修心放在首位不慕名利的世外高人。   而他门下的弟子——   虽说,他自己不怎么爱管,全权交托给了掌教云虚子代为教导,却也只有顾长铭一人而已。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一位能耐的师父,顾长铭这位大师兄在扶摇的地位才会如此超然。   在贺梓鸣看到的原剧情中,云华真人虽然出场少有几次也大多是溢美之词,就连聂尧入魔后对这位扶摇不出世的长老印象也是不错。   虽然最后云华还是为了捍卫正道折在了聂尧手中。   顾长铭本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儿,机缘巧合之下因为云华捡到了他,并将他带回了扶摇收为弟子,才从而改变了他的命运。   正因如此,哪怕见面次数和说话次数都并不太多,顾长铭对自己的师父也是充满了孺慕和尊敬,并在心中一直暗暗以他为自己的榜样的。   贺梓鸣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神态,当即便是朝云华真人所居住的落梅峰去了。   因为,云华真人不太出世,也不大爱与人来往的缘故,虽然他辈分最大,修为也最高,但所居住的山峰却是最偏僻的一座。   云华真人喜静,因此就算是他唯一的弟子贺梓鸣也是与扶摇派的其他人同住,甚少前往搅扰落梅峰的。   “大师兄……”   “大师兄……”见了贺梓鸣前来,云华跟前服侍的两个小道童连忙上了前向他行礼。   贺梓鸣低低应了一声:“嗯。”   便是徒自往云华的洞府前去了,作为云华唯一的弟子,在这落梅峰并无人拦他。   “弟子见过师尊。”顾长铭天生一副冷脸,就是见了内心最为崇敬的恩师,也是板着一张脸一派冷若冰霜的模样。   云华真人生得芝兰玉树,面容清俊,因为修行极高的缘故,叫人看不出他多大年纪,若叫凡人粗看必会觉得他是个不过三十的年轻后生,只是周身气场过于冷冽了些。   而事实上,他的年纪却是要比作为掌教真人的云虚子还要大了。   修真之人不记年龄,扶摇之中也无弟子能够估算出这位掌教到底多大年纪,但单看容貌云虚子却是长得约莫五十岁左右的模样,已显现出了老态。   这一对师兄弟如今站在一起——   只怕是说是父子,也是有人信的。   只是云华是子,云虚子才是父。   贺梓鸣只一见这位仙尊,便是对对方生出了无限好感来。   “你的修行遇到了瓶颈?”云华真人的话也不多,颇具仙风道骨的派头,一见贺梓鸣,当即蹙了蹙眉直言不讳地开了口。   顾长铭最近的修行的确是遇到的瓶颈。   贺梓鸣知自己瞒不过他,当即直言不讳:“师尊,弟子无碍,只是修行上遇到了稍许滞涩之处,想必过段日子待弟子参详完毕便会有所进益。”   “嗯,为师这里有不少灵药,你且先拿去,应当于你修行有益。愿你能放下浮躁之心,早些突破障碍。”云华并不多问他,只是又赐了他不少上好灵药。   对于这唯一的弟子云华惯来很是舍得。   贺梓鸣恭敬应道:“是!”   遂不再多话。   这对师徒的相处模式,除却修行以外已再无话可聊。   云华对顾长铭这唯一弟子的好感度却是不低足有40点好感度,和贺梓鸣从前的攻略对象比虽是不高,但对于清心寡欲几乎没有多余感情的剑尊云华来说这已是目前他对人好感度能够达到的最高极限了。   要知道,这位距离飞升只有一步的真人对扶摇其他人的好感度不是可怜的一星半点,就是至好也不过一二十点。   由此可见,他对这顾长铭这徒弟还是真心实意的不错的。   “为师近期要闭关数月,没有空闲管你。你自己应当时刻警醒,好好参悟,莫要怠慢了修行。”云华早已习惯了和顾长铭之间这种清淡如水的师徒情谊,只对他嘱咐了几句,并告知了顾长铭他即将闭关,莫要来搅扰。   贺梓鸣低低应了声:“是。”   他便挥了挥手,便是示意贺梓鸣退下。   贺梓鸣话不多说,便是端着一张顾长铭式的冷若冰霜脸出了落梅峰,心下却是暗暗给云华真人点了个赞:“这么仙风道骨,距离飞升只差一步,看来只要不出聂尧后来那档子事……亲眼看着云华飞升这个任务应该挺好完成吧。”   “呵呵——”系统惯性的开启了嘲讽式的冷笑。   贺梓鸣对系统这个小妖精这个世界的各种冷嘲热讽,阴阳怪气早已是见怪不怪,当即便是屏蔽了他,开始琢磨着该怎么用面具人这个身份刷聂尧的好感度。   却不想,聂尧却自己找上了门来。   让他刷憎恨值的……   “大师兄,掌教门下第十八弟子聂尧求见。请问大师兄是否要见?”跟在顾长铭住所做杂役的小弟子如是通报。   贺梓鸣正琢磨着该如何应付。   小弟子见他不答话,遂自顾自揣度起了他的心思:“大师兄若是不想见的话,弟子便去打发了他去。”   “不,我要见他。”贺梓鸣当机立断。   开玩笑,目前聂尧对于顾长铭这个大师兄的好感度还有三十点呢,他还得努力给他刷成负的!   做过乞丐,在花街柳巷艰难求生的聂尧是个聪明孩子,即使他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即使他知道顾长铭这个大师兄不喜欢他,还下令杖责了他,但在伤好以后,为了求存,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来找顾长铭认了错,可谓半点风骨也无。   原主很是不喜他这般性子,觉得他实在是太过世故圆滑,作为一个孩子太过心思缜密了些,于修行不利。   在聂尧来找他认错之时,还大大在言语上敲打了他一番,让他在门中少生些事端。   全然不知那些事端皆非因为聂尧而起。   而现在,贺梓鸣则是打算原样复制,总是不至于有错的……   “大师兄……”聂尧不多时,便被顾长铭门下引领弟子带了进来。   “你来了。”   此时此刻,贺梓鸣正坐在书案上处置着门中各项琐务。一见聂尧进来,立时便是停下了手中不停转动的狼毫笔,看向了他。   十三岁的聂尧,生得十分精致漂亮,有着一副魅惑人心一看便让人知是妖邪之物的好皮相。   可身体却瘦弱得惊人,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我是来向大师兄道歉来的,先前门中与同门种种纠缠,私闯禁地,害二十师弟受伤,皆是弟子的过错。还请师兄责罚。”聂尧见他不说话,索性自己开了腔,将心一恨,便两腿一弯直接跪倒在了顾长铭面前。   他知道这个大师兄不喜欢自己,但对于掌教基本不管门中弟子琐务的他这个小弟子来说,顾长铭可以说是整个门中直接管辖得着他们的最有权势的人。   所以,为了能够更好的活下去,他不得不对顾长铭低这个头。   贺梓鸣演技绝佳,神情冷肃之中还隐隐透出了对聂尧的几许厌恶:“你无需如此,你犯了错,我也责罚过了你,你不需要对我道歉。”   “就算道歉,你也该是对受你牵连的二十,二十一师弟道歉,对救你们出来的其他同门道歉,而不是我。”他启唇。   聂尧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他却不知顾长铭是知道自己受了那几人折辱被冤枉的,还是不知道在此刻意装糊涂,只得咬了咬唇,不冒风险的将所有一切都一道抗下了:“是,弟子会去对二十,二十一师弟请罪的,还请大师兄宽恕。”   “你能有这番觉悟便好,你先前生长于市井街头,爱聚众闹事,打架斗殴便也罢了。如今,掌教真人看重你资质不错,怜你身世凄苦,既已将你带入了仙门……你再想像过去那样无拘无束,没有规矩自由散漫却是不能够的了。”贺梓鸣轻描淡写,冷声道:“我扶摇在修真界是数一数二的门派,门下弟子无一如你这般不懂规矩,爱滋事生非……真是不知……你爹娘过去是怎地教你的?才教得你这般半点规矩也没有。”   聂尧的脸色越发苍白了起来。   “滴!可攻略对象聂尧对宿主顾长铭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为25点。还请宿主再接再厉。”   贺梓鸣在心下暗自叹了口气,不知这孩子的好感度怎得减得这样少,只得装出了一派浑然一派不知戳中他痛楚的样子,续而又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门中生事,我能容你一次两次,却容不了你四次,五次……你若屡教不改,再有下次我便也只能禀报掌教真人,建议他逐你出门,免得你带坏我扶摇弟子好端端的风气了。”   “是,弟子知错,弟子谨记大师兄教诲!再不敢有下次了。”聂尧心下只觉受尽折辱,难过得异常,但他面上却强撑着,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半点也不敢表露,只得不断的认错将错处全部往自己身上揽。   贺梓鸣见他好感度不增不减,实在没得法子,只得朝他挥了挥手,似是极为厌恶一般道:“行了,只愿你能够记住你今天所说之话便好,退下吧。”   “是!”   聂尧受完了他的教训,折辱心下满腹委屈,也不敢在顾长铭这里多留,抬脚就走。   他刚一离开,贺梓鸣当即就是心累的瘫倒在了椅子上,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知道能让一个人降低对自己的好感度讨厌自己,也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第37章   走完剧情, 按照顾长铭以往对待门下其他犯了事儿的弟子的惯例,让聂尧从自己殿中打杂道童处领了一本《基础功法》和门规去抄写后。   贺梓鸣便是开始努力完成起了系统每日颁布给自己的任务,日行一善的开始努力攒起了积分,为日后改变剧情做起了准备。   这个世界只有攒够了足够的世界积分才能改变未来的剧情。   所以, 没有世界积分是不能够的。   顾长铭的性子冷淡,从不会主动关注底下的师弟。因此, 这一别后, 顾长铭便是大半年都未曾再见过聂尧了。   聂尧对他的好感度处于认为他是个不好相处的熟人阶段不增不减的只有25点,没变化。   而贺梓鸣的另一个马甲面具人却在这段时间里,暗戳戳的刷起了聂尧的好感度。虽然, 话也不多, 但他的爱心却很强大, 不是见天气冷了主动给聂尧做起了御寒的衣物,就是时不时的给聂尧送些灵药, 甚至是做顿饭……   甚至还有时候从天而降替聂尧赶走, 打跑了欺凌他的同门。   真真正正的做到了让面具人这个形象成为了聂尧的一个守护神。   看着又在熬夜给聂尧缝制衣服的贺梓鸣, 系统整个ai都不好了,感觉自己都要起鸡皮疙瘩了:“真没看出来, 你居然是这么贤惠的人……居然还会缝衣做饭。”   “那必须的, 没个两把刷子,我怎么能混这行,让这么多的攻略对象爱上我呢?”贺梓鸣半点没看出系统的讥讽,便是兴致勃勃的为衣服缝着针道。   系统决定再直白一点:“可是,你把衣服做得这么丑, 饭做得那么难吃真的好吗?”   “宿主啊,你干嘛不直接买来送给聂尧呢?你现在这样……我真的很担心聂尧对你好不容易涨到30点的好感度会降下去啊。”虽然他只是一个系统,但有人要是天天给他准备这么丑的衣服,这么难吃的饭菜,他真的是会骂街的。   它甚至想不通聂尧在这样的情况下对蠢宿主的好感度为何还会涨?   “这你就不懂了吧?买来的衣服,饭菜多么普通,只有自己亲手做的才能传达自己的心意与爱啊。像聂尧这种缺爱的小孩就吃这一套,我这个面具人长得就不像个会做饭,做衣服做好看的,送买来的东西他不会觉得有什么的……只有我亲自给他做的,哪怕再是如何笨拙,他心下也是会觉得温暖欢喜的。”贺梓鸣做衣服做得很是来劲。   系统:“于是,你就让他天天吃你做得黑暗料理?”   “黑暗料理也比饱一顿饥一顿的需要自己去想办法弄吃的好啊。”贺梓鸣道:“再说了,我做得东西只是卖相不佳,味道……嗯,味道还是很正常的。”   系统:“……”   你自己知道就好。   “再说了,做得多了,我也是会不断进步的嘛。我这是为了聂尧而进步,他以后看到了也一定会更感动了。”贺梓鸣自己美滋滋,见系统懒得理他,又自言自语道:“哎呀,天天跟着聂尧待在以前,我几乎有了种老父亲养儿子的既视感了,我现在看他就跟看亲儿子似的,可慈爱了。”   第一次到一个不涉及感情的世界来,贺梓鸣觉得还挺新鲜,挺好玩的。   他要好好享受着单纯的师徒情谊和单纯的父子之情……   系统艰难的评价:“……当你的儿子,有你这样的爹,真是一种不幸。”   聂尧这孩子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贺梓鸣这样瞎他妈折腾,居然还真的渐渐让聂尧放松了对面具人的警惕,渐渐接纳了面具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当中,甚至会去吃贺梓鸣做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而非像头一回一样就连贺梓鸣给他的灵药都要吐掉。   这让贺梓鸣十分雀跃,颇有种老父亲做了许多终于搏得了高冷儿子欢心的既视感。   仙家岁月漫长。   这一日,贺梓鸣处理完了门中该处理的琐事后,便是开始了系统给他颁布的日行一善任务来赚取世界积分了。   扶摇长眉峰的灵兽园中饲养着许多珍贵灵兽,平日里是由扶摇的外门弟子们负责打理的。   “大师兄好——”弟子们一见顾长铭皆是十分热情的跟他问起了好。   贺梓鸣朝他们颔首示意后,便是在灵兽园引领弟子的带领下巡视起了园中灵兽近况。   灵兽园里小动物多,他相信总是能碰上需要自己救助的小生命的。   园中仙鹤无数,贺梓鸣匆匆在引领弟子带领下,简单巡视后,见没什么可看的,正打算回去,走到一处却见一小群仙鹤聚集在一处正不知啄食着什么。   听见人声,仙鹤们四散开来,却仍有几只仍坚守原地固执的啄食着东西。   “哎呀,哪里来得黑蛇?这黑蛇怎么进的灵鹤园,快来人将这黑蛇丢出去弄死,别让它伤了灵鹤!”贺梓鸣还没来得及看清仙鹤们啄食的东西是什么,身边便传来了看守灵兽园的弟子的惊叫声。   贺梓鸣低头定睛一看,果然见一条黑色的蛇正虚软得趴在地上被仙鹤们啄食着。   黑蛇虽然不算小,但身上却不知是何缘由的受了伤,溃烂了一大片,就连仙鹤们的攻击,它也是无力反击了,看上去有点恶心,但却又显得十分可怜。   看守弟子话音一落,立时便有其他负责饲养灵兽的外门弟子上了前来,驱散了仙鹤,拿着铁剑对着这黑蛇的七寸就要刺上去。   当场便想一剑结果了这条不该出现在仙鹤园中黑蛇。   “等等!”就在这黑蛇必死无疑之际,贺梓鸣却是出声制止了他。   这是一个日行一善的好机会。   提剑就欲杀蛇的弟子一愣,当即看向了他:“怎么了?大师兄。”   “上天有好生之德,这蛇着实可怜,并无伤害园中的灵鹤,又已经伤成了这样,还遭园中仙鹤啄食,攻击……你就先莫要杀它了,且放它一条生路吧。”贺梓鸣板着一张顾长铭式的脸,微微蹙眉。   依照他的意思,虽这蛇不该出现在仙鹤园中,但既然它没有伤害园中仙鹤……那么,驱逐它走便是够了。   无需枉造杀孽。   看守弟子看了看地上那蛇,又是一愣,却说:“可是,大师兄,那蛇已经伤成了这个样子了,就算我不杀它,它自己到了外头也是活不下去的。还平白要遭受许多不需要的痛苦,还不如我一剑结果了它,让他少受些苦,下辈子投胎再做条无病无灾的蛇呢。”   看着那伤口溃烂恶心的黑蛇,看守弟子着实想不通这顾师兄如何会对那东西生出怜悯之心来。   “这倒也是。”贺梓鸣看了一眼那黑蛇的伤口,沉吟一声:“救命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今天既然遇见了它,决定了救它一命,那我便一救救到底,带它走吧。”   世上旁的东西,生死有命他管不着,也不知道。   但今日,他既然要日行一善,这条黑蛇又出现在了他眼前了,贺梓鸣却是怎么也不能眼看这门中弟子将它杀死的,只能一救到底了。   他说:“至于,能不能活还需得看它往后的造化了。”   “大师兄,这是要将这黑蛇收为灵宠吗?这蛇身上没什么灵气,长得又丑,一看便是个开不出灵智的,大师兄若想收个蛇类灵宠,不若到我们园中的灵蟒园看看……着实无需挑选这条一看便是命不久矣的丑蛇啊。”看守弟子仍不解的看着他。   贺梓鸣却是摇了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   他连自己都养不太好,实在没有什么养小动物的习惯,只是觉得这条蛇和他有缘,又着实可怜便日行一善想要救它一救罢了。   若能救下,待这蛇伤好,他自会将这蛇放归山林的。   贺梓鸣蹲下身,伸手便去抓那伤口溃烂的黑蛇,那黑蛇见有人近身,当即警醒的一口就朝贺梓鸣手上狠狠咬了过去。   “大师兄小心!这蛇只怕有毒啊。”看得周围弟子皆是一惊。   贺梓鸣笑了笑,却是浑不在意,伸手就将受伤的黑蛇装进了自己的乾坤袋里:“无妨。”   “大师兄可需蛇药?”看守弟子见他被咬,当即紧张问道。   贺梓鸣抬手,用灵力将自己手上被蛇咬过位置附近的血全都逼了出来,方才问灵兽园中弟子道:“不必了,只是不知你们这里可有能治蛇身上伤口的药?若有的话,能否借我一些?”   这黑蛇带回去,他还不知要怎么为它治伤呢。   园中饲有灵蟒,应当是有药的。   “有,有的,大师兄。”果不其然,看守弟子当即如是答道。   说完,便是差人为贺梓鸣取了园中为灵蟒治伤的药来。   贺梓鸣同灵兽园中的弟子道过谢后,遂带着这受伤的黑蛇与药回了他自己紫云峰的寝殿。在他走时,灵兽园中弟子后回忆起来,无一不称赞说这位外表看着冰冷的大师兄仁善。   贺梓鸣将黑蛇带回了自己寝殿,从乾坤袋中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便是为黑蛇用从灵兽园中讨来的药来敷治伤口。   这蛇虽然是条普通蛇,但也许是在扶摇这灵山中长成的,或多或少吸收了些许灵气,有些灵智。   许是知道贺梓鸣不会伤害它,是在救它,自打贺梓鸣将它从乾坤袋中取出来后,它都一动不动的,再没做出什么试图攻击的行为,哪怕贺梓鸣为他上药时,弄到了它的伤口,让它疼了,它也没再试图攻击过贺梓鸣。   贺梓鸣见蛇这样不由失笑:“没想到,你也还是有些灵性的。”   他担心这蛇受伤太重,会死过去,晚上睡觉也不能安寝,便将这蛇晚上放到床上和自己一道睡着。顾长铭是修真之人,晚上睡觉基本不会动,不会翻身,有点什么动静也能立刻醒转,倒是不怕伤到这蛇。   一夜好梦。   第二日,蛇也不曾跑了,蛇的精气神也恢复了不少。贺梓鸣觉着它有救,便复又为它敷了药,为它寻了个竹筐来,将它安置在了竹筐中。   打算让它晚上在竹筐中歇息。   谁知,前一天晚上,这受伤的黑蛇还好端端的待在贺梓鸣房中的竹筐里,第二天贺梓鸣起来却发现这受伤的黑蛇不知何时便又出现在了他床上,老老实实好端端的待着,俨然是不知将贺梓鸣的床当成了窝,还是贪恋贺梓鸣身上的温暖晚上自己个一条蛇爬过来的。   贺梓鸣见它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倒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只又一次为黑蛇敷好了药,将它安置回了竹筐里。   可接下来几天,黑蛇都是第二日便凭空出现在了贺梓鸣床上,就是不肯自己独自一蛇去睡那竹筐。   贺梓鸣无奈,见它也无害,只好默许了它睡床。   黑蛇的伤好得很慢,贺梓鸣连续给它用了一个多月的药,它身上除却仙鹤啄出的伤口外,其他的溃烂处却总也不见好。   就跟被诅咒了似的,连一丁半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   贺梓鸣疑心是药有问题,便又为黑蛇另寻了灵药来医治。   如此,一来二去三四个月,黑蛇身上的溃烂处还是半点好转也无。   贺梓鸣忧心得不行,开始怀疑这黑蛇身上的溃烂处是被什么邪魔外道试炼邪术给害成这样的了。   可是,就算是术法所致,他也不至于看不出半点端倪啊。   贺梓鸣焦心不已,所幸这小黑蛇还算命大。哪怕身上伤得那么严重,有着那样骇人的溃烂,它自己的精神都还不错,不曾走向死亡,只是恹恹的不怎么愿意动弹。   贺梓鸣无奈,只得一边翻阅书籍去查小黑蛇这般的伤口是怎么造成的,一边好生将养着这小黑蛇。   如此,一来二去倒也算是和这蛇真真培养出了些许感情。   就在贺梓鸣做好了打算,要将养这蛇一辈子的时候。   有这么一日,几乎是突然的,顾长铭惊觉这蛇身上的伤竟然是痊愈了。   贺梓鸣不知道它究竟是怎么好的,也查探不出,着实古怪。只见小黑蛇好了,贺梓鸣便是按照当初所想那般,将小黑蛇放到灵山之中去了,想要将它放归山林。   “你往后自己待着,可要好好的。去吧。”贺梓鸣放了小黑蛇时,如是对他叮嘱。   小黑蛇似是不舍的回头看了贺梓鸣一眼,似乎听懂了贺梓鸣的话,好一会儿,才缓慢的爬行着往山林深处去了。   贺梓鸣看着小黑蛇消失,有些不舍又有些恍然。   但想到,自己这也算是积德行善,了却了一桩心愿,便又高兴了起来。   贺梓鸣回到紫云峰,本以为自己和这小黑蛇的缘分就算是告一段落了。谁知,不过两三日时间,一日贺梓鸣早起却又发现小黑蛇出现在了自己的床上。   贺梓鸣:“……”   贺梓鸣无奈,只得又一次放生小黑蛇。   可也不知怎么的,不知是小黑蛇真的有了灵性,不愿离去,还是将贺梓鸣的床和温暖当做了家。贺梓鸣连续放了小黑蛇好几次,有时几天,有时十几天,它都自己一条蛇突然一下子凭空出现在了贺梓鸣床上。   整条蛇都好似从野生的变作了家养的。   贺梓鸣无奈,只好从此多了个灵宠,就这么凭空养下了这条貌不惊人还有点丑的小黑蛇。   “看来我和这小黑蛇果然有缘呐。”贺梓鸣在脑海里对系统长叹了口气,感慨道。   系统意味深长:“当然。”   贺梓鸣再见聂尧便是大半年以后了。   大半年不见,原先豆芽菜似的营养不良的少年个条抽高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也健康了不少,隐隐透出了些许他成年后的风姿卓越来。   贺梓鸣居高临下看着少年,心中隐隐透出了些许欣慰来。   很好,很好。   他穿了自己给他做的衣服,虽然不太好感,但养儿子养出感觉的贺梓鸣却觉得朕心甚慰。   “我扶摇南山,有一处试炼峰,山中灵气充沛,低中阶灵草,妖兽无数。我扶摇所有刚入门不久的弟子都要前往试炼,算算日子,今年也该是轮到你们这一批了。”燕询站在台上,为台下的一众十三四岁的年少弟子,介绍起了规矩:“你们这一次试炼,每人需得采集到一株三阶灵草,捕获一头三阶妖兽或灵兽,方算过关……外门弟子可加入内门,而未开始正式得到授课机会的内门弟子,将会获得到灵徽堂听课,正式开始修习道法的机会。”   “我扶摇派的试炼机会,每年皆会有一次,一次不过,你们还能有下次。但三次不过的话,便证明了你等与修仙之路无缘,便做好准备收拾收拾包袱下山吧。”燕询将规矩对一众懵懂的少年们讲明白了。   方才恭敬对贺梓鸣作了一揖,复又对门下一众弟子道:“你们每年的试炼都会由一位内门师兄带领,今年也算你们运气不错,你们这一届的试炼由我们的大师兄顾师兄引领。”   “顾师兄的修行,阶品乃是我们这一代弟子中最高的,今次你们有了得他指导的机会还需得好好珍惜。”燕询简直就像是个话唠,滔滔不绝。   待他介绍完了,门下的年少弟子们也激动了起来,大喊起了:“大师兄……”   “大师兄……”   显得十分亢奋,俨然是全都听说过这位师兄的大名。   贺梓鸣对一众亢奋的师弟们,像领导干部发话一样,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安静。待他们全都安静下来了以后,方才一言不发的带领着他们出发。   不多时,便是到了试炼之处。   贺梓鸣下令让一众弟子各自分散开来行动以后,便是自己随意找了一个僻静的所在,时不时用自己手上的符箓,观察着各个弟子的动态,确保了他们的安全便是足够了。   年轻的弟子们富有朝气极了,也活泼极了,一路上都是吵吵闹闹的,总是在追逐笑闹,还时不时,就有好奇宝宝来问贺梓鸣一些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贺梓鸣冷着脸解答了他们的问题,他们的下一个问题便又来了,半点也不畏惧他的冷脸。   贺梓鸣知道自己这次带弟子们试炼,也许要花上十天,半个月,本不放心自己家中的小黑蛇,想托人照顾。   谁知,自己刚跟人,跟小黑蛇说了这事。   本以为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小黑蛇不知是真开有灵智还是怎么回事,竟是一声不吭的钻进了他的乾坤袋里。   这是……死乞白赖非要跟他走的意思了。   贺梓鸣无奈只好将它也一道带了过来。   弟子们四散各自去寻找灵草,妖兽后,贺梓鸣好不容易得了片刻悠闲时光,见这里的灵气充沛,对各种妖兽类来说着实是个好地方,遂将小黑蛇从乾坤袋中放了出来,想让它也吸收吸收这山中的灵气。   小黑蛇很乖。   许是知道了贺梓鸣的意思,遂自己在草丛中爬行,玩耍了起来。但时不时的就会回到贺梓鸣身边,俨然是一派认了贺梓鸣这个主人,不愿离开他的意思。   “你真乖。”贺梓鸣看着小黑蛇又自己爬了回来,心里欣慰极了,遂高兴的伸手撸猫似的,来回摸起了黑蛇细细长长的蕴凉身体。   小黑蛇吐着信子任由贺梓鸣抚摸着。   这本是一副主宠相得的温馨画面。   可是……   “好丑的蛇啊。大师兄,你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么丑的蛇,看上去也不想开了灵智的样子,又不是妖兽,您还是扔了吧。”就当这时,他身后却传来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蛇性冷血,它待会若是咬了您,可就不好了。”   贺梓鸣扭头一看,不是旁人,正是聂尧。   小心眼极多的聂尧和旁的去各自完成自己任务的弟子们不同,原剧情中,在这试炼一开始,他便是跟顾长铭套了近乎,刻意跟着顾长铭,想要讨好这位师兄的……顾长铭极不喜他这爱溜须拍马,讨好于人的世故性子,总觉得他道心不稳,不是修行之人,在聂尧拿话奉承了他以后,遂严厉近乎刻薄的指责了他一通,想让他改正。   却让聂尧感觉受到了侮辱,也为他自己沦为炮灰打下了基础。   这一世,攒够积分之前,贺梓鸣是要按照剧情原本套路走,再次羞辱一顿这好不容易在门派中找到点自信的少年的。   本来贺梓鸣还是打算念在父子之情待他温柔点的。   可现在……   好嘛,这熊孩子一见面,就侮辱了自己的爱蛇丑,还让他赶紧扔了。   贺梓鸣一下子便是怒气爆棚,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家的蛇到底哪里丑?!   “师兄,您还是赶紧扔了吧。这蛇长得恶心,指不定有毒呢。”聂尧浑然不知自己已是触了贺梓鸣的霉头,他本来是来随意找个理由同贺梓鸣搭讪的,但一见那黑蛇,就像天生相斥一般,聂尧一见它就没由来的产生了一股厌恶。   贺梓鸣一下子更不高兴了,对着聂尧便是冷声道:“这是我养的灵蛇,此次特意带它出来吸收吸收这山中灵气。”   “哦,原来是师兄养的灵蛇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怪不得……”聂尧愣了愣,没想到这丑蛇居然是贺梓鸣养的,自己一句话便是撞到了刀口上,本想着再违心说上几句话,夸奖夸奖那蛇讨好一下贺梓鸣。   但不知怎么的,聂尧看着那蛇就是一句好话也说不出口。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蛇危险极了。 第38章   就连带着, 抱着那蛇的贺梓鸣在聂尧眼中也显得冷气森森了起来。但就算如此,聂尧也不打算放弃这次机会,借着这次试炼之行来讨好,接近这位门中地位最高的大师兄, 小心道:“山中太大,我与其他的师兄弟走散了, 这次折返来找大师兄, 不知我可否与大师兄同行?”   “天色已经渐渐晚了,我一个人不敢在山中歇息。”他见贺梓鸣面色冰冷,遂又添了一句话, 找起了自己和他接近的理由。   凭心而论, 聂尧这个时候还并不怎么讨厌顾长铭这位冷冰冰的大师兄。   跟原主一样, 贺梓鸣表现出了,虽然不喜, 但他还是没有拒绝这位师弟, 只言简意亥的说:“你随意。”   并不拒绝聂尧的同行。   “多谢大师兄。”聂尧当即喜出望外。   贺梓鸣并不曾忘了自己这是为了刷聂尧厌恶值来的。   聂尧不愧是花街柳巷里, 一众龟公妓女中长大的,极会奉承, 夸奖别人。只一下午的功夫, 便将贺梓鸣从头夸奖到了脚,又从脚夸奖到了头,活生生将他说成了个仙人一般的人物,弄得贺梓鸣自己都被他夸得飘飘欲仙,想拿出个镜子来照照自己。   若是换成其他人, 只怕早已是被这个漂亮少年夸奖得飘飘欲仙,自信心爆棚,对着奉承自己的少年也充满了好感。   但顾长铭却不会。   上一世,原主对聂尧这样谄媚,没有半点风骨的行径,十分的不喜,甚至说得上是厌恶,所以才好好教训了聂尧一顿。   而现下贺梓鸣也当如此——   贺梓鸣冷着一张脸,并不去搭聂尧的话。   可聂尧却是个话唠,滔滔不绝,似是觉察出了贺梓鸣不喜欢说话,一个人也能说得下去。   路上两人还遇到了不少阶品不错的灵草,聂尧费劲气力的将其采摘了下来以后。想了想,却是浑身是汗的将灵草递到了顾长铭面前,想借此讨好他:“这灵草阶品不错,还请师兄笑纳。”   “不必了,你试炼不是需要灵草吗?自己留着吧。”贺梓鸣皱了皱眉,看了眼灵草却是谢绝了聂尧的好意。   聂尧却还想赠与他:“时间还早,我自己还可以再找。这几株还请师兄笑纳,想来师兄炼药也是用得上的。”   贺梓鸣冷声拒绝:“我不接受贿赂,你自己留着吧。”   聂尧这才住了嘴,不再试图将自己得来的灵草赠与贺梓鸣。   天色渐晚,若有霞光照到了两人脸上。   聂尧漂亮的脸色在霞光的映照下,展现出了一股瑰丽近乎妖魅的光彩,能够蛊惑人心的可以,顾长铭看着他,几乎有那么一刹那便是迷了神智,失了神。   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着实好看。   是他生平少见的极美之色。   可就在这时,聂尧也是定定望着他,张口便是一句:“师兄长得……真是好看。”   贺梓鸣看着聂尧这张漂亮得近乎妖孽的小脸,再一回想自己那平平无奇的相貌。这一下子,就算是知道是聂尧在有意恭维,奉承。   贺梓鸣也是没耳朵听下去了,微一皱眉,却是冷声道:“皮相不过是外表,是美是丑,于修行之人而言,应并无区别。太过执着于皮相,关注他人美丑,于你修行不利。”   “唯有少言语,多修行,于我扶摇弟子才是正道。”他说。   聂尧一愣,也觉自己方才太过鬼使神差,赶紧收敛道:“弟子多谢大师兄教诲。”   他刚刚是怎么了,居然连这一位也敢出言轻薄。   “嗯。”贺梓鸣低低应了一声,倒并无将此事搁置在心上。   天色渐晚。   贺梓鸣随意找了个山洞,用术法劈出了两个石床来与聂尧住下的。   两人抵足而眠,天色方亮,聂尧醒来,看见贺梓鸣面色冷然站在自己眼前,朦朦胧胧的刚刚站起身脱口而出一句:“师兄,早上好。”   贺梓鸣下一秒,就将这山洞变回了原样。   刚刚睡过的石床立时消失不见。   聂尧只觉得这位师兄性格孤僻冷淡,倒并不觉得对方如何坏。见状十分尴尬,当即便是惯性的恭维上了贺梓鸣一句:“师兄真不愧是扶摇大弟子,我辈楷模,真是厉害。”   想要试图去化解这尴尬。   “你总是这样惯于谄媚强者,溜须拍马吗?”贺梓鸣猛一皱眉,感觉过了这最寒冷危险的夜晚,自己也是时候该赶聂尧走了。   原主顾长铭最讨厌的便是修行之人阿谀奉承,惯于谄媚。   聂尧脸色当即一变:“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确是想讨好顾长铭没错,可顾长铭这话说得也未免太过直白难听了。   “人必自辱后人辱之。”贺梓鸣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声道:“你这样总想着走偏门左道,谄媚他人在修真界是没有出路的,于你自己也无好处,只会叫人看不起你。唯有自己做好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才是正道。”   话是好话,可顾长铭说得也未免太过难听了些。   倒显得像是居高临下,瞧不起人了。   聂尧脸上颜色接连变了几变,硬是心理素质过硬的承接了下来,维持住了受教的姿态道:“多谢大师兄教诲。”   “你走吧,好好去完成你自己此次的试炼,莫要再费心思讨好于我了。”贺梓鸣心下对少年能够隐忍,隐隐有些钦佩,但面上却还是维持着自己一贯的漠然走完了剧情。   聂尧脸色变了变,仍是涵养极佳的应声道:“是,师兄。”   贺梓鸣都已发下了逐客令了,就是他有再厚的脸皮,也是没了留下来继续对顾长铭示好的心思了。   贺梓鸣看着少年落寞的背影,心下虽是不忍,但一想到少年在走后便会机缘巧合得到一些极为珍贵的灵草和宝物,便又是为自己走完了剧情松下了一口气。   “看来我还真是拿他当儿子养了,要不然我这么担心他做什么呀?”贺梓鸣在心下对系统吐槽。   系统未置可否。   接下来几日,贺梓鸣都在努力的带着小黑蛇在完成系统任务,到处在山中对着各种妖兽救死扶伤,日行一善借以换取积分。   他努力完成着系统任务。   却浑然不知他饲养的小黑蛇正悄悄用一双探究的眼睛窥伺着他。   这一日,贺梓鸣救治完了一只落入陷阱的妖兽幼崽,满身是汗的将幼崽放走,却刚好遇上了一处灵泉。   贺梓鸣想着左右无人,便将衣服脱了下来,便打算着在泉中沐浴一番,洗洗身上的汗味。   他刚一下水,被灵泉的温度所感染,有些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往自己身上泼着水。   不想,忽然却觉得有一道视线正盯着自己,让他莫名的感到了有些古怪。修真之人素来敏感警惕,贺梓鸣当即睁开眼,向身后视线传来的地方看去。   可除却自己的小黑蛇,又哪里还有人在?   “是你在偷窥我洗澡吗?”贺梓鸣觉得自己似乎是太过精神敏感了,不由有些好笑,回头正见自己呆萌呆萌趴在岸边的小黑蛇,不禁玩笑着往小黑蛇身上泼了一把水。   小黑蛇似乎是被贺梓鸣突然泼来的水给惊吓到了。   伸首吐了吐信子,竟然是爬行着下了水,游到了贺梓鸣身边来。用自己温凉的蛇身一圈又一圈的缠上了贺梓鸣的身体。   贺梓鸣不以为意,心情极好的接受了小黑蛇的下水,伸手摸了摸小黑蛇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蛇头,笑着却问:“你这也是想下水洗洗澡吗?嗯?”   他从未养过灵宠,现下却是喜爱极了自家这条小黑蛇。   小黑蛇并无回答贺梓鸣的话,却是一圈又一圈的用身体将贺梓鸣缠得越发紧了起来。   一人一蛇,便是如此在灵泉中戏起了水来。   【滴!请宿主在三日之内让可攻略对象聂尧对顾长铭的好感度达到-,任务完成即可获得30世界积分】   贺梓鸣正跟自己的小黑蛇玩着,系统发布任务的声音便是在贺梓鸣脑海里响起了。   贺梓鸣当场便是在脑海中炸了:“什么?让聂尧对顾长铭的好感度在三天之内达到-?你知道这有多难吗?”   “聂尧这小子也不知对顾长铭哪儿来的初始好感度那么高,我努力刷低了这么多天,他的好感度也还有20,怎么可能三天之内就达到-?”他觉得系统是在存心为难自己的。   面对贺梓鸣的质疑,系统当即对他给予了爱的鼓励:“渣油!我相信你,你可以的!你可是最炫酷狂霸拽的宿主啊!”   “……”贺梓鸣。   听到系统这么说,他怎么觉得他宁可不当啊。   系统见他兴致缺缺,当即鼓舞道:“别忘了,任务完成你可是会获得30世界积分啊,想想你每天日行一善一次也才可以得到01积分而已,我们要有1000积分才能改变未来的剧情啊。”   贺梓鸣一想到自己累死累活才挣到的不到20积分,和这个任务奖励的30积分,当即把牙一咬,便是接了下来:“我相信,我可以的!”   但具体要怎么操作,对于贺梓鸣来说却是个问题。   为了达到让聂尧对顾长铭的好感度降为-的目的,贺梓鸣特意又一次翻阅了原世界剧情综合了原主的记忆,在知悉了,聂尧在剧情之所以对顾长铭产生了那样的误会,一是因为本就因为顾长铭的刻薄对其印象不好,二则是后来有一次有个师弟拿了一样珍品给顾长铭看,顾长铭为他解答,被聂尧误会成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收受贿赂,才对顾长铭有了伪君子这样先入为主的印象后。   贺梓鸣心下当即便是有了盘算。   虽然,距离那次聂尧误会顾长铭收受贿赂时间还远,但现在系统既然让他三天内就让聂尧对自己的好感度降为-,贺梓鸣也只能想方设法让这次事件提前了。   认真研究的原世界剧情,贺梓鸣知道了聂尧在获得了机缘得到了一些东西后,复又去捕捉到了灵兽和灵草后,却被一名师弟盯上想抢他的东西,占为己有后。   贺梓鸣当即便是悄悄跟上了聂尧,在暗中观察起了他来。   直到原世界剧情出现。   “大家快来评评理!聂尧这小贼,偷了东西还不承认,这妖兽和灵草本是我好不容易才抓获,采集到的,本来因为有事暂时捆得好好的放在这里,谁知一回来就看见被聂尧这小贼给偷了,想要占为己有,还有没有理了。”书中那闹事的世家子刘据因捕获不到妖兽,采集不到灵草,眼看完成任务在即,便是诬赖起了聂尧来:“聂尧,你不能仗着掌门喜欢你,就这么胡作非为,自己抓不到妖兽,采集不到灵草,就偷别人的东西啊。这可是我花了十几天时间才得到的,能够进入扶摇派的入门关键所在,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命好,因为掌门觉得跟你有缘,哪怕你是个废灵根也是收了你做入门弟子的。”   刘据鼓动人心贼喊捉贼的本事很有一套。   仗着其他弟子皆是不服妒恨聂尧的心理,形势,倒打一耙的先是仗着优势卖起了惨来。   聂尧很是无奈:“刘师兄有何证据说我的妖兽和灵草是你的?”   “这还用问吗?在场的谁不知道你是个废灵根,哪有能耐能毫发无损抓得到三阶妖兽,采集得到三阶灵草,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刘据硬生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还底气十足得可以,很快便是得到了一干其他看聂尧不顺眼的弟子的支持应合。   “就是,就是……”   “一个废灵根哪里有本事能毫发无伤捕捉得到三阶妖兽,采集得到三阶灵草,聂尧你也太不要脸了,还不快把妖兽还给刘师兄,别仗着掌门喜欢你,就仗势欺人。”   “这事有我们为刘师兄作证,便是闹大到了掌门那里,我们也绝不妥协的。”   “就是……”   “就是……”   人多势众,就连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原主也正是因为如此,再加之聂尧本就对他不抱期待,毫不辩解的缘故,这才给他们蒙蔽了的。   “我们要找大师兄来给刘师兄做主!”有不少弟子皆是知道顾长铭不喜聂尧,当场便是想到了拉顾长铭这个这回试炼总管他们这个小弟子的,一道来制裁起了聂尧来:“我们要找大师兄,相信大师兄必有决断!”   就在人声鼎沸之时。   贺梓鸣踏剑而至,语气森然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大师兄,大师兄,你要为我做主啊。我好不容易抓到的妖兽和灵草被聂尧抢走了,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参加试炼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拜入扶摇门下的机会了,大师兄你要为我做主啊。”刘据一见顾长铭来,当即便是恶人先告状了起来。   还有不少拉帮结派对聂尧恨之入骨的弟子附和:“就是,就是,大师兄,我等皆能为刘师兄作证,聂尧抢了他花了十几天时间才抓到的妖兽和灵草,您可要为刘师兄做主啊。”   贺梓鸣微一皱眉:“怎么回事?你们将事情说清楚?”   他心下虽然早已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但现下却还是不得不演戏……   刘据极会占据先机,抢先一步,便是将自己编出的谎话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说完,还不忘加上一句:“大师兄,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贺梓鸣眉心紧皱看向聂尧:“聂尧,你怎么说?”   “大师兄,我没有,这妖兽是我自己抓的,灵草也是我自己采集的,是刘据在污蔑我。”聂尧立即争辩,虽然这位师兄不喜自己,但聂尧莫名相信他的人品。   对此,贺梓鸣只能表示:孩子你错了。   刘据当即不依的大叫了起来:“大师兄他狡辩,谁不知道他是个废灵根,哪里能毫发无伤的抓得到妖兽,采集得到灵草,他已是掌门的入室弟子了,过不了这次试炼,大不了再重来几次,可我这次的战绩若被他抢了,可就与仙道无缘了……”   “大师兄,聂尧他不能这么害我呀!”   贺梓鸣顺应着原主的态度:“聂尧你是如何捕捉到妖兽和灵草的?这可是三阶的东西,你岂会毫发无伤。”   “师兄,是在试炼峰西南侧捕捉到妖兽,东南侧得到灵草的。若这妖兽和灵草本是你的,不知刘师兄又是否可以说出你是从哪里得到灵草和妖兽的呢?”聂尧据理力争,还拖上了贺梓鸣:“再说,我灵根虽不好,但修炼了这么久,还是有些作用,是可以抓到三阶以上的妖兽和灵草的……这些大师兄可以为我作证,前几日,我曾在大师兄面前采集过四阶灵草,大师兄是亲眼目睹过的。”   少年莫名对顾长铭充满了信任。   但顾长铭却只能注定辜负他的信任……   “够了,不要再说了。”贺梓鸣森冷开口:“你本是废灵根哪里有能耐毫发无伤的捕捉得到三阶妖兽,采集得到三阶灵草,还不快将东西还给你刘师兄。”   聂尧错愕的看着他,不能理解贺梓鸣为何会突然这样说:“可是,师兄那天明明就看到过我采集三阶以上灵草的师兄,您明明亲眼看到过的……”   “我什么也没看到,你休要在这里诡辩!快将东西还给刘师弟!”贺梓鸣知道聂尧的内心肯定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但他为了30积分,也只能如此了。   聂尧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大师兄……”   “还不快将东西还给刘师弟,向他道歉!”贺梓鸣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渣极了。   聂尧咬着牙看着他,眼底充斥满了红血丝。   贺梓鸣冷冷看着他,道:“还没过试炼就小偷小摸,品行不正,偷窃同门师兄弟的东西,你以后还怎么得了?还不将东西归还,向刘师弟道歉,你这是想将事情闹到掌教真人面前去吗?”   聂尧的指甲在不知不觉间都掐进了肉里去。   “对不起,刘师兄,你的妖兽和灵草我现在就还给你。”但事到如今,他却还是只能选择了隐忍,咬着牙将自己的妖兽和灵草送到了颠倒黑白的刘据手里去,泪水在眼眶里不断打转着,却是不敢掉下。   刘据兴高采烈的接过妖兽和灵草:“聂师弟,你这才乖!看在你年纪小的份儿上,这一回师兄就不怪你了。”   “多谢大师兄为我主持公道!”说完,还又十分小人得志的对贺梓鸣道了谢。   聂尧红着眼眶满腹委屈的站在原地看在贺梓鸣。   贺梓鸣却是不敢抬头看他一眼,见事情一了结,便是踏剑消失在了原地。   放任着其他没完成任务的师弟继续在此试炼。   贺梓鸣走后,遂捻了个隐身咒跟在了聂尧身后。见聂尧在竹林里一个人独自哭泣了很久后,心下很是难受。   贺梓鸣调出了系统,见自己还没彻底完成任务,让聂尧对他的好感度降为-。遂刻意在聂尧所在的竹林附近制造出了点声响来,用术法变出了个刘据来。   “多谢大师兄这回帮我,要不是大师兄判定,聂尧的妖兽和灵草还到不了我手里呢。”变出的刘据十分小人得志道。   贺梓鸣用冷情的声音,毫不在意的抹黑着自己,念着台词:“不用客气,你资质虽差,但你可是世家出身,你爹给了我这么多好处,我又岂能坐视着你入不了扶摇呢。”   “多谢大师兄慷慨襄助,我会让我爹再给大师兄送些好东西的。”假刘据道。   贺梓鸣做不出小人嘴脸来,只淡淡应了声:“嗯。”   倒更为他自己添了些许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味道。   “只是聂尧那厮委实可恨,今天差点就让我和大师兄下不来台……”假刘据狠狠道。   贺梓鸣吐字清晰道:“他得意不了几日,我往后自会想办法处置了他,若非掌教真人器重他,我又早就……”   “这聂尧着实可恨,也不知掌教真人到底是看中了他什么。”   贺梓鸣有心和假刘据刻意加大音量的一唱一和着,听到林中传来了些许动静,当即故作警觉皱眉问道:“什么人在哪里?”   聂尧在哪里顿了半步,也不知有无将他刻意制造给他听的话听进去了多少。   贺梓鸣迟迟不见林中动静,正踌躇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才好的时候。   “大师兄,是我……”聂尧已然是调整好的情绪,面上不露半点端倪的,好似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的走了出来。   贺梓鸣皱了皱眉,故作震惊了下,好似自己被人撞破了什么般道:“你——”   “我刚刚在这里方便,突然听到大师兄喊,我就过来了。没想到,正巧碰上了大师兄……”聂尧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得很好,说完复又看向假刘据:“真巧,刘师兄也在。”   假刘据当即假惺惺道:“聂师弟好。”   “大师兄,刘师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聂尧将忍之一字发挥到了极致,不露半点端倪的如是说。   贺梓鸣淡淡应了声:“嗯。”   将道貌岸然之态做得足足的,放了聂尧离去。   【滴!恭喜宿主任务完成,成功让可攻略对象聂尧对顾长铭的好感度降为-10,获得30世界积分。还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在贺梓鸣脑海之内响起,贺梓鸣也是身心俱疲。   唯一能够让贺梓鸣感到宽慰的便是回去后他还可以用面具人这个身份去安慰一下他家儿子,让聂尧这小孩不至于太过难过。   聂尧很快便又另寻了新的三阶妖兽和灵草,通过了此次的正式入门试炼。灵徽堂也对一众通过了试炼的弟子开发了授课权限,而这些各个掌门,长老门下的刚入门弟子,也则被各个师父名下的负责引领师兄带走了。   而带走聂尧进行教导的师兄不是旁人——   顺应剧情发展,则正是夺走了聂尧灵根的叶令宝。   出乎贺梓鸣意料的,当面具人出现在聂尧身边之时,聂尧的情绪颇为平静,几乎没有半点波澜,更不见半分委屈。   “你这次试炼如何了?”为了和顾长铭这个身份融合得更好,面具人也不是个多话的人设。   聂尧无悲无喜,十分平静:“挺好的,虽然遇到了一些很龌龊的事,但我看清了不少事实,也成长了不少。”   他将不少事视作了自己成长当中的历练。   “听说,你分到了叶令宝手下?”贺梓鸣微微蹙眉,问道。   聂尧低低应了一声:“嗯。”   经过了长时间的相处,他已是愿意主动和这面具人说话,向他敞开心扉了。虽然,不知这面具人是何来历,但他能够判断出这个人对自己并无恶意……   甚至可以说是目前唯一能够为他带来些许温暖的存在了。   “叶令宝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担心。”贺梓鸣出言提醒。   此时的聂尧还不知道自己的灵根被云虚子夺走,安在了叶令宝的身上。   聂尧少年老成的应声:“嗯,我会小心。扶摇这道貌岸然的门派啊,这些大弟子们又有几个是好人呢?”   不知道为何,在这个人面前他总想将自己弄得跟个大人似的。   贺梓鸣见他有了些许不屑仙门的征兆,连忙道:“并非所有人皆是如此的,就算一个地方有一二败类,但你也不能因此否决全部。仙门之中,扶摇之中到底还是有好人在的……你年纪尚小,想法不可如此偏颇。否则,容易产生心魔,从而堕入邪魔外道。”   “你很讨厌邪魔外道?”少年有些恹恹地问他。   “嗯,我生平最恨的便是魔修。”贺梓鸣并不否认:“你要知道唯有正道才是大道,就算正道中也有一二败类,你也不能否决整个正道……你命格特殊,得需格外注意,万万不可走了歪路。”   聂尧轻笑问道:“你也知道我的命格?”   贺梓鸣未置可否。   “命格这东西实在太可笑了。那么多人曾说我天魔之命,注定入魔……可我一个废灵根,又有如何大的能耐,又如何能入得了魔呢?”聂尧笑得滑稽。   贺梓鸣只定定看着他。   不言不语向他表达着自己坚决厌恶魔修的态度。   聂尧知他不喜,当即应允道:“你就且安心吧,我是不会想不开入魔的。”   他这样的人入魔,只怕还没有什么长进就得给那帮魔修生吞活剥了吧。   再说了,他也看得出若他入魔,眼前这不知来历的面具人只怕也就会讨厌他了。   “我做了饭,你来尝尝吧。”贺梓鸣招呼他来吃自己精心烹饪得一桌子‘美味佳肴’。   聂尧小小声,似是有些羞涩的应道:“……好。”   不知道为何,他格外喜欢吃面具人做的饭菜,虽然卖相不佳,但他却觉得很暖。   聂尧乖巧的在贺梓鸣冰冷的陪伴下,解决起了贺梓鸣亲手为他准备的饭菜。聂尧吃饭的模样十分可爱,很慢就跟个小兔子一样的一小口一小口的,斯文得就像个女孩子……   也唯有这个时候贺梓鸣才会觉得他像个正常的十三岁孩子,心中顿时便是对他泛起了无限爱怜。   “系统啊,看着聂尧我都想要生个孩子了。不如,下个世界你给我来个爸比身份,让我养个孩子玩玩呗。”贺梓鸣看他可爱得厉害,当即在心中对系统感叹。   因为聂尧,他激发了自己一颗适合做老父亲的慈爱之心。   系统机械式的冷笑:“让你有个孩子玩玩不行,让你当个孩子让别人玩玩可以的!”   在他眼里贺梓鸣就是个大龄智障儿童。   “……”贺梓鸣。   没聊了。   聂尧很喜欢也很珍惜贺梓鸣做的饭菜,吃得满头大汗,小脸上都泛出红晕了,他还在很努力地吃着。   贺梓鸣害怕小孩涨食,连忙大手一挥便是将桌上的饭菜全部变没了。   聂尧疑惑地看向他。   “吃不下就别再塞了,吃得太撑对身体不好。你若喜欢,我下次还可为你再做。”贺梓鸣冷冰冰的对他解释。   聂尧擦了擦全是油光的小嘴,可爱得不行的对他应声:“……好。”   耳根泛红的便是很愉快的和他约定了下次。   “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贺梓鸣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为了维持自己高冷的人设当即说道。   就当这时,聂尧却是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袖:“等等——”   贺梓鸣疑惑的看向他。   “你是剑修也是扶摇中人吗?我是不是见过你,你才一直戴着面具,不想让我知道你是谁?”这段日子的相处,让聂尧莫名的想要知道这人是谁。   贺梓鸣不答,取出了三道玉符放在了聂尧手中:“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你以后有需要我的时候,只要捏碎玉符,我便能以神念为牵赶到你身边。”   聂尧拿着玉符呐呐地重复:“只要我需要你,你就会出现。”   贺梓鸣低低应了一声:“嗯。”   随即化作云烟消散在了原地。   聂尧看着那人离去的地方,握着手中的玉符突然觉得不重要了,在这扶摇谁对他不好,谁陷害他,谁欺凌他都不重要了……只要有这个人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伴着他便好。   贺梓鸣回家正打算去干点什么其他事,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小黑蛇不见了。   贺梓鸣遍寻不见,正是着急,打算亲自出去找找的时候。   “大师兄,大师兄!”门外却传来了打杂弟子的呼唤声。   贺梓鸣微一皱眉,却是问道:“怎么了?”   “执剑长老出关了。”小弟子兴高采烈的说道。   贺梓鸣当下便是将小黑蛇的失踪忘得一干二净,沉吟一声:“师尊。”   云华出关,便是说明他这个做弟子该去见见他了。   根据顾长铭的记忆,云华每每闭关虽然嘴上都说数月即可,但实际却是往往会闭关几年,十几年,甚至更久的。   贺梓鸣倒没想到对方这回居然会这般快出关。   “师尊。”贺梓鸣御剑飞奔而来,缓了一口气,方才向云华问安。   云华抬手,助他平缓了下自己的气息,并不意外:“这般快便来了。”   贺梓鸣恭敬非常,眼中满满皆是对云华的孺慕:“没想到,师尊这回这样快便会出关,是弟子来晚了。”   “为师算出自己命中恐有一劫,故而方才提前出关,打算面对劫数。”云华风轻云淡。   贺梓鸣当即眉心紧蹙,着急的问道:“师尊将有劫数,是怎样的劫数?”   他记得顾长铭本来的记忆里是没有这么一遭的啊。   还是本来就有……只是先前云华却未曾同他说呢?   云华感知到弟子的关心,抿了抿嘴唇,轻声道:“只是小劫罢了。长铭无需担心。”   “师父有劫又岂会是小劫?还请师父准许弟子守在您身侧,为你护道!”贺梓鸣眉心紧皱,担心极了,半步也不肯退让,只担心得看着云华。   云华没有说话,态度已是明了的不需他担心。   贺梓鸣又恐云华误解生气,连声道:“弟子并非担心师父实力。只是作为弟子的,知道师父将有劫数将至,就算知道自己本事拙劣帮不上什么忙,也还是想守在师父身侧为师父添茶倒水的。弟子担心师父,还请师父应允。”   顾长铭在意极了自己的这位恩师,放弃飞升布下的任务之一便是希望亲眼看到对方飞升。   贺梓鸣面对云华的劫数,可是半点也不敢怠慢……生怕对方稍有差错便是要出了事。   “既然如此,你便留在落梅峰侍候吧。”云华莫名的喜欢甚至享受贺梓鸣这关心担忧中又夹杂着孺慕的眼神,好似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一般。   贺梓鸣欣喜若狂:“是,师父。”   受到顾长铭感情的影响,他本人也是十分乐于亲近这位云华真人的。   云华定定看着他,微微蹙眉,问及他的修行:“你的修行可有进益,先前的障碍可曾参破?”   “……弟子愚钝。”贺梓鸣老脸微红,近来的事情太多,他根本没有心思修行。   “的确是愚钝了些。”云华不置可否,看着他轻声道:“不过无妨,你有为师,为师会帮你。”   贺梓鸣听他这话却是愣了下:“啊?!”   云华真人为人孤冷,就算对唯一的弟子也不过是定期问问修心近况给他送点丹药,功法,甚少亲自指点于顾长铭的。   “怎么?你不愿意吗?”见贺梓鸣这般反应,云华当即微微蹙眉。   贺梓鸣回过神来,当即摇头:“能得师尊指点,是长铭三生之幸。”   在顾长铭眼中,师尊无论怎样都是好的。   “你我师徒,做师傅的教导徒弟是应当的。”云华见他这般,如万年冰封般的眼眸才复又染上了些许暖意。   “滴!可攻略对象云华好感度+15,目前好感度55。”   才几个对话的功夫,云华对他的好感度便又是涨了15。   贺梓鸣心下对云华的印象又是好了不少,觉得云华果然是顾长铭的亲师父。   师徒二人又是话了会儿家常,贺梓鸣惦念自己的小黑蛇,又见天色不早,遂向云华提出了告辞:“师父,时间不早,徒儿先行告退,明日再来叨扰。”   “退下吧。”云华倒也不阻拦他。   只目送着贺梓鸣离开。   贺梓鸣一离去,他眼底的暖意立即退散了个一干二净,显现出了些许阴翳的味道来。云华讥嘲的勾起唇,掀开自己的袖子,只见大片蛇鳞正覆盖在他衣衫遮掩的胳膊上。   云华用术法一遮,大片肉色肌肤当即将蛇鳞全数覆盖了住,不见半点端倪。   自那以后,贺梓鸣和云华便是开始了两师徒朝夕相处的日子。   云华身为剑尊,多年积攒下来的法宝和秘笈皆是很多,对贺梓鸣修行的助益也是增长颇多,让贺梓鸣深感受益匪浅。   只短短几日,便是达到了过去大半年才能达到的境地。 第39章   这一日, 云华领着贺梓鸣便是到了一处烟波缭绕,仙器充沛的秘境里来,秘境之中还有灵泉,远远不断的散发着灵气充沛的雾气, 使整个秘境之中都显得像是仙境一般。   “师父,这是?”贺梓鸣跟着云华进入秘境不解的问道。   云华淡淡扫了他一眼, 只道:“你且先随我来。”   贺梓鸣向来十分孺慕云华, 听闻此言当即不作他想跟上了云华的脚步。   “将衣服脱了。”云华将他领到了灵泉处,开口便是言简意亥的一句。   贺梓鸣看着他却是有些为难:“这?”   虽然,二人是师徒, 又同为男子坦诚相见也不算什么大不了。但可能是贺梓鸣在过去的世界里和同性之间的恋情发生得太多了, 现下一个大男人让他脱衣服, 纵使知道对方是距离成仙只有一步的修士,他也难免感到有些羞耻……   “在这里?”他还欲挣扎。   云华却是给了他十分肯定的答复:“是。”   师命难为, 若是原主必是不会违抗师令的, 是他想得太多, 心思过于龌龊了……   “那好吧。”   贺梓鸣踌躇了下,还是十分顺从的听着云华的话, 将自己的衣袍解开, 将身上着着的衣服一件一件尽数除却,直到露出自己白皙修长,又瘦肖得有些过了份,却又不乏力量的,十分典型的属于修士的身体。   云华一声不吭, 默默盯着贺梓鸣白皙骨感的后背以及对方挺翘的臀部看了许久。   直看得贺梓鸣头皮发麻,忍不住开口窘迫的问道:“师父,这样可以了吗?”   他身上还有底裤未除,却也不知自己还应不应该继续脱下去了。   “可以了。”云华盯着贺梓鸣的臀部曲线看了许久,直是看得自己眸色一暗,喉结动了动,方才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风轻云淡若无其事的道。   他说完,又指了指身侧的灵泉,对贺梓鸣吩咐道:“下去吧。”   虽然,对方是顾长铭的师父,但在另一个人面前赤诚着自己的身体这么久,虽然并非全裸,却还是着实让贺梓鸣感到有些窘迫的,一听到,云华这话贺梓鸣当即如获大赦的猛得一下子窜下了水。   灵泉水并非凡品,看上去明明是温的。贺梓鸣刚一下去却被烫得险些熟透一个激灵就想要站起来。   就当这时,一双宽厚的大掌却不知从何处伸了出来,态度强硬的将想要站起来的贺梓鸣再度按回了灵泉当中。   贺梓鸣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方才发现云华不知何时也下了水,一双有力的手正强行搂着他的腰肢,将他留在了灵泉当中。   自己的肌肤和恩师的手掌相触,让贺梓鸣不禁打了个激灵。   “师父?”他不自在的扭了扭。   云华却态度强硬的将他的身体扳了过来:“别动!”   贺梓鸣当即不敢再动,但却始终感觉有些怪异。   顾长铭视云华如师如父。   被云华这样抱着的感觉,让贺梓鸣感觉实在是太过奇怪了,这种感觉就好像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蛇给缠上,盯上了一样,毛骨悚然极了。   他晃了晃脑袋,又觉自己这样的想法委实太过不正常了。遂将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自己脑海里清除了开来。   “自己都快成污妖王了,看来在这个世界得多让系统给自己找几颗清心丹吃吃才行。”贺梓鸣在心下暗自嘀咕。   “这灵泉是我偶然发现的,是个好东西。多泡泡,对你这样修为滞涩的修士来说,于修行有大好处。刚下水可能会有些疼,但渐渐习惯了,便好了。”云华说话的口吻风轻云淡,冷若冰霜,但他看贺梓鸣的眼神却像是叫着灵泉的热气染上了温度,灼热得发烫。   贺梓鸣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我明白了,师父。”   遂将自己脑海中的杂念清除了开来,强迫自己忽略了云华仍搂在他腰上的手,开始强令自己接受适应这滚烫的泉水带给他的感觉。   云华看着贺梓鸣被灵泉热气熏疼得通红,又因泉水带来的痛楚,而微微扭曲,痛苦,泫然欲泣的脸,心下一动,觉得自己这徒弟当真是生得好看极了,也勾人极了。   导气归元,引气入体。”云华坏心眼的看够了自己小徒弟因为疼痛而生出的窘态,方才想起了自己作为师父的职责,出言指导起了贺梓鸣在灵泉中修行了起来。   贺梓鸣在泉水中泡得疼得发抖,对其他一切皆一无所觉,只对云华的声音听得格外清晰,潜意识的就按照对方所言的在泉水中汲取灵泉灵气,修行了起来。   就连云华的手掌在他的后背,腰线上来回留恋,摩挲……他也一无所知。   唔,肌肤的滋味也如他的人一样好极了。   云华心下如是作想,面上却仍道貌岸然的履行着为人师表的义务,道:“抱元守一。”   贺梓鸣听话的按照云华的话语操作着,渐渐的这处灵泉带给他的刺痛感和灼人感觉便逐渐减弱,直到消失不见了,他的身体逐渐能够感受到灵泉真正的温度,而他的丹田和身体,筋脉处也渐渐充斥起了一股微弱的暖流。   那是灵气。   贺梓鸣心中很是清楚。   他渐渐能够感到这处灵泉带给他的好处,便开始按照云华所述的方法,在灵泉内运转起了自己的灵气,修行起来。   一个周天下来,他果然受益匪浅。   待他将从灵泉中获得的灵气全都化为己有后,秘境中的天色已是渐渐昏暗了。   云华见贺梓鸣神识有了渐渐回归的趋向,当即便是松开了自己在他腰肢上留恋着的手,风轻云淡道:“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修行这回事,得天长日久才见成效,不得从之过急,今日我们便到此为止吧。”   “是,师父。”贺梓鸣对云华所言无所不从。   当即便是听话的出了灵泉,在岸边穿起了自己脱下的衣服。衣服上身的瞬间,贺梓鸣仿若感到自己的窘迫感一下子消失殆尽,安全感的一下子便是回来了。   云华有些遗憾的看他将衣服穿起,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道:“今晚我们便先不回去了,随意先在这秘境中找个地方便是歇下吧。”   “好。”   师徒二人当夜便是在秘境中随意找了个山洞住下,并排躺下,听着云华起伏均匀的呼吸声,贺梓鸣觉得自己有些紧张,本觉得自己可能不会那么快入睡。   但可能是修炼了一天的缘故,他偏又觉得自己身上乏累得厉害……   没一会儿,便是不顾形象的沉沉睡了过去。   云华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在黑暗中定定看了他许久,却是突然起了身,坐在了用术法造出的石床床沿上,用一脸深不可测的神情看着他。   “顾长铭,顾长铭,你可还醒着?”过了许久,他才对着贺梓鸣吹出了一口雾气,这般问睡梦中的贺梓鸣道。   贺梓鸣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应道:“……嗯。”   “你可还记得你自己是谁?”   云华在梦中以术法套话,幸好系统给睡眠模式的贺梓鸣开启属于原主的自动应答模式,否则只怕就真要露馅了。   “我是师父捡来的弃婴,是扶摇派首席大弟子。”   “你的师父是谁?”云华又问。   贺梓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扶摇执剑长老——云华真人。”   “那……你为何要暗中帮助聂尧,照料他?”云华定定看着他,终于是问出了自己最是想问的问题。   贺梓鸣许久没有传来回应。   云华蛊惑一般的将声调放柔到了极点:“告诉我,为何?”   “我觉得,他很可怜……”它娘,系统觉得为了让宿主睡个好觉,难坏宝宝了。   “你同情他?你知道他的身世?”云华又问。   “知道。”   云华轻轻摸上了贺梓鸣的脸颊,动作温柔得缠绵极了:“那你为何又不让他知道是你在帮你?又要在明面上针对他?”   这是他最困惑的问题。   贺梓鸣又一次许久没有回应云华。   “告诉我,乖孩子……”云华抚摸他脸颊的动作越发温柔了起来。   睡梦中的贺梓鸣在他的蛊惑下,说出了答案:“……因为,我只有这么做,才能真正帮到他以后,改变他,也改变我们扶摇的命运。”   “所以,就算连他恨你,拿你当恶人也不在意吗?”云华问。   “是。”   云华讥嘲的勾起了唇畔,不知是褒是贬,赞叹道:“你真善良。”   “那你的师尊云华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知道吗?”他很好奇对于聂尧的身世,贺梓鸣到底是知道了多少。   贺梓鸣这一次回答得极快:“知道……”   “哦,那他是个怎样的人?”   贺梓鸣道:“我师父人品高洁,霁月光风,是个仙人一般的人物。是当之无愧的剑尊,天下剑修第一人……”   “他在你心中这般好?”   “我仰慕我师父,成为和师父一样的人是我毕生所愿。”他真挚的回答道。   云华却是讥讽一笑:“呵~”   贺梓鸣日日跟着跟着孺慕的师尊修行受益不可谓不多,就连修为也是跟着突飞猛进了起来。   他们关系渐渐近了,似师徒也似好友,着实是种让贺梓鸣感到愉悦的相处模式。   这样的日子,让贺梓鸣过得很是惬意,舒适。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他的灵宠小黑蛇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这让头一回养灵宠还觉得自己和它颇为有缘的贺梓鸣极为惦念。   “怎么了,长铭?”云华看他走神,当即问道。   贺梓鸣摇了摇头,看着自己屋中小黑蛇睡过的竹筐却是失落:“没什么,只是我的小黑蛇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我也不知它现在在外边到底如何了。”   他很担心那条头一次见面就那般凄惨的笨蛇在外面会出事。   这样比较个人透露自己情绪的的话原主是不会同师尊说的,他们之间能够聊得唯有修行。而贺梓鸣现在却是和云华亦师亦友了。   “小黑蛇?”云华挑眉,似是不解问道。   贺梓鸣这才想起师尊可能还没见过自己的小黑蛇,当即比划着为云华解释道:“是我偶然捡到的一条小黑蛇,大概这么长,这么粗,我救下了它本欲将它放生,可它自己却又回来了,三次,足足三次,我便就这么将它养下了。”   “谁知,现在它又不见了。”提起小黑蛇的失踪,贺梓鸣很是失落:“它以前自己出去觅食,从来不会超过半个月不回来的,可是现在它却足足三个多月没回来了。”   “我很担心它会出事。”贺梓鸣说着便又用搜魂术搜了一次。   可出来的结果,却还是一样。他搜不出自家小黑蛇的半点音信,也不知它去了哪里。   云华眸色一沉,似笑非笑,嘴上却试图安慰他:“长铭养的蛇,想必必是罕见的灵宠,定然是会保护自己化险为夷,平安无恙的。”   “它既非灵兽,也非妖兽……”贺梓鸣却依旧很是担心:“只是一条半点灵气也无的普通凡蛇而已。”   若是,灵兽妖兽走丢,他也不至于担心至此。   “只是一条半点灵气也无的普通凡蛇而已?”云华重复了一遍贺梓鸣的话语,又有些好奇的问道:“既是如此,长铭又为何会养这样一条凡蛇呢?”   “不若,这样吧。”云华略带试探的问道:“为师知道西岐山那边有许多珍稀的灵兽,你那条蛇既然只是条凡蛇,那么丢了便就丢了。不若为师为你寻来一条真正的灵蛇,给你养着当灵宠,你看如何?”   “这样的灵兽在你与人斗法之时还能帮忙呢。较之你那条什么用也没有的凡蛇应是强多了。”他卖力的向贺梓鸣推销着其他的灵兽,将一派为徒弟着想的好师傅样子做得极足。   面对恩师的热情,贺梓鸣十分感动。   但却仍是十动然拒:“不必了,师父,我本没有养灵宠的打算,养下那条小黑蛇也是偶然。养了它,我就没有想过要再养其他的灵宠了,它是我唯一想养的蛇。”   “哦,它是你唯一想养得蛇?”云华问他。   贺梓鸣道:“没错,虽然它只是条没有灵气的凡蛇,但我却总觉得它是有灵性的,且还与我有缘……没了它,我也再不想养其他的蛇了。”   “之前它离开三次,都是自己回来的。现在,它不回来了,仔细想来,也可能是我和它已经缘尽了吧。”贺梓鸣由衷的期望:“我现在只希望它能够平安无事,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好好活着。”   他对小黑蛇已无其他所求。   云华却突然开口:“不会的,你和它不会缘尽的。”   “那就承师尊吉言了。”贺梓鸣对云华所说并无多报任何期待,只当对方是在安慰他。   没成想,到了晚上他的小黑蛇居然就真的回来了。   贺梓鸣处理完了一天的庶务后,回到房间看到自家的小黑蛇回来了,简直惊喜得无以复加。他抱起小黑蛇,就是高兴的在蛇头上重重得亲了一口:“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见了呢。”   小黑蛇被他亲得一懵,顿了片刻,方才抬起了舌头来,吐着信子,用冰冷的蛇头蹭了蹭了贺梓鸣的脸颊以示交好。   贺梓鸣看它这样,不由得又是高兴的在小黑蛇脑袋上亲了一下。   “……”小黑蛇。   贺梓鸣许久不见自家灵宠,发现自家的小黑蛇好像又是长大了一些和过去不大相同了,蛇的身上居然长出了两只短短的爪子苗头来,而头顶上则长出了点点角的痕迹来,遂不大明显,但仔细端详却也还能看得分明……   “这是怎么回事?”贺梓鸣仔细摸着自家小黑蛇身上多出的东西,不由讶异了起来。   蛇身上是不该长出爪和角的呀。   他摸着自家小蛇身上多出的东西,确定不是错觉后,看着蛇好半天,道:“莫非,你竟不是条蛇不成吗?”   贺梓鸣心里好奇,便就着自家蛇的长相和身上多出的东西翻阅了古籍。找了许久,才找出了和自家宝贝蛇形状类似的东西来……   “原来,你竟不是条蛇,而是个蛟啊。”贺梓鸣合上了自己连夜翻阅的古籍,看着自家小黑蛇,又是摸了摸它的脑袋道:“怪不得,你这样有灵性,原来先前倒是我将你错认为蛇了……不知道,你长大以后,历了劫,是否会变成神龙呢?”   贺梓鸣用手点了点小黑蛇的脑袋和他玩笑。   小黑蛇直勾勾的盯着他半天没有回应。   自家小黑蛇,不,应该说是小蛟找回来了,使得贺梓鸣的心情变得极好。   当晚,将小黑蛇安置在了竹筐里,贺梓鸣躺回了自己床上便是打算和和美美的睡个好觉。他困倦而又满足得不得了,躺下盖好被子,不多时便是呼吸均匀的进入了梦想。   睡梦之中的贺梓鸣浑然不知,他安置在竹筐里的黑蛇,摇身一变居然化作了个人形,走到了他床边,高深莫测的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   方才又变回了酷似黑蟒的蛟身,先是钻进了贺梓鸣的被子里,复又从贺梓鸣宽松睡袍的空隙中,钻进了贺梓鸣的衣服里,用蛇身一寸一寸的贴着贺梓鸣的肌肤,将他整个人都缠了起来。   它莫名的非常……非常贪婪这个人的怀抱……   它才不是什么蛟蛇,它是龙……   对于自己被蛇缠身,睡梦中的贺梓鸣一无所知,他美美的睡了一觉,只觉自己身上有什么凉蕴蕴的东西覆体,舒服极了,翻了个身便又香甜的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醒来,他方才知道自己这小黑蛇,竟然又犯了旧习。晚上不知何时上了自己的床,和自己一同睡不说,还不知何时钻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调皮,你是冷吗?觉得我身上暖和才钻进来的?”贺梓鸣浑然不觉得自己这是被蛇非礼了,嗔怪的点了点巨大的蛇头,又是亲了自家灵宠一下,有些纵容的宠溺道。   大黑蛇似是知道他不生气,遂有些讨好亲昵似的又是用脑袋蹭了蹭贺梓鸣的脸颊。   贺梓鸣被他凉凉的蛇头一蹭,便是毫无原则的什么气都消了,再不责怪大蛇又不老老实实的睡竹筐,又是上了自己的床不说,还钻进了自己的衣服里来。   贺梓鸣看着蛇道:“你下回可不能再这样了。”   他想,许是自己准备的蛇窝小了些,或许自己应该给他的宝贝儿也准备一张床。   大黑蛇看着贺梓鸣,并没有回应他。   “对了,你还没有见过我师父吧。我师父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待会儿我就带你去见他……”贺梓鸣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自家大黑蛇又道:“他一定会喜欢你的,我还要告诉他,我偶然救下的居然不是一条蛇,而是一只蛟,未来说不定还会变成传说中的神龙呢?你说好不好?”   大黑蛇没有回应。   贺梓鸣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将大黑蛇放下,便又开始了自己一天的行程,重复的履行着他身为扶摇派大师兄的职责。   待他将事情忙完了。   打算将自家的小黑蛇带去见自家恩师了,却又发现自家的大黑蛇不知何时又是不见了。   贺梓鸣:“……”   贺梓鸣对此很是无奈。   “师父,我没想到我救下的居然不是一条蛇,而是一只蛟,我还从未见过蛟呢?它长得真是很像蛇,我本来还想将它带来给师傅你看,可没想到这蛟性子野得很,竟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贺梓鸣对云华说起这事也是颇为无奈。   云华望着他,如被冰封的眼底染上了丝丝暖意。 第40章   贺梓鸣与云华关系逐渐亲近起来, 平日里边是刷着世界积分便是养着自家小灵宠小黑蛇边是养着半大儿子聂尧,日子可谓过得惬意得很。   云华虽然名为他的师父长他一辈,但两人熟悉起来了以后,相处起来倒像是平辈论交。   贺梓鸣便也大着胆子时常请云华到他屋中坐坐, 两人品茶言心,把酒言欢, 倒是颇添了几分知交的味道。   这一日, 贺梓鸣正在屋中烹茶等着云华前来。   “顾兄……”不想,云华尚未前来,顾长铭的好友柳溪却是来了, 柳溪是名与扶摇走得极近得散修, 和原主的关系很是不错。   贺梓鸣认出了这人当即应声:“是柳兄啊。”   “我前些日子出门云游, 只信步一走便是走到了扶摇境内,当下便是想起了顾兄你, 就想来看看你。本还不确定你是否在家, 毕竟你可是个大忙人……没成想, 这回倒真是叫我赶巧了,顾兄你居然有心思在家中烹茶。”柳溪是个极为肆意洒脱的性子, 颇有几分自来熟的属性在, 与谁都能玩得相熟。   就连冷若冰霜的顾长铭他也能够攀上交情。   贺梓鸣放下手中茶具,便是应声道:“既然来得巧,柳兄不如坐下一同喝上一杯?”   “啧啧,相识这么久,这好像还是顾兄你头一回亲自为我烹茶吧?柳某真是深感无限荣幸啊。”柳溪自来熟的坐下, 定定看着贺梓鸣,眼底透出了诸多说不出的意味。   贺梓鸣淡然道:“柳兄却是说笑了,就凭你我的交情,你要喝一杯我亲自烹得茶又有何难?还请柳兄莫要嫌弃我的茶艺不精。”   “哦,既然如此,若是我喝了顾兄泡的茶,可就是要喝一辈子的?顾兄可愿?”柳溪笑嘻嘻地看着他,好似在玩笑打趣,但那玩世不恭的眼底之下藏着的却是深深的试探和情谊。   柳溪喜欢顾长铭,也正因如此外向逗趣人缘极佳的他才会上赶着热脸去贴冷屁股的往顾长铭跟前凑。   只可惜,这原主却是个榆木疙瘩,便是至死也是半点不知自己的这位好友对自己暗藏着的心思。   贺梓鸣倒是能看出来,只是他却没法回应柳溪,便也只能跟原主一般装起了榆木疙瘩,并不搭腔。   柳溪见他不答,眼底当即黯淡了一瞬,随即又掩饰了下去,笑眯眯地便是看向了贺梓鸣:“开个玩笑嘛,我又怎敢让扶摇大弟子整天的给我烹茶呢?你可是大忙人呐。”   “你往后还是正经些好,莫要再这般整日在嘴上不着五六了。连你自己的名声都叫自己搅弄坏了。”贺梓鸣为他倒了杯茶:“你不是要喝茶吗?喝吧。”   柳溪将茶盏一推,却是道:“这么好的日子,你我光是喝茶如何能够?必须还是得喝酒才行,呐,这是我前几日路过桃花坞亲自采摘桃花酿制的桃花酒,才刚一开封我就想起了你……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刚好带来了,不如请顾兄一道尝尝?”   他说着便是将亲手所酿的桃花酒从乾坤袋里拿了出来。   贺梓鸣正要推拒。   “执剑长老——”   “执剑长老!”   只听身后一阵动静,云华却是踏剑而来了。   贺梓鸣一见他,连忙起身行礼:“师父。”   “见过云华真人。”柳溪见他起身,连忙也跟着起了身,对于这位扶摇出了名的不出世长老,柳溪也是有所耳闻的。   只是和顾长铭相交多年,他却几乎从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真人。   云华定定看着与贺梓鸣谈笑甚欢的柳溪,眸光冷冽的几乎能将人生生冻死,他沉声问道:“长铭,这位是?”   贺梓鸣莫名觉得这氛围有点尬,感觉自己就好像被家长抓到和小女生偷偷约会的初中生一样。   为了不让氛围继续尬下去,他连忙站到二人中间为云华介绍起了柳溪:“师父,这是我好友柳溪,柳溪这位是我师尊我教云华长老。”   云华缄默不语。   柳溪微微蹙眉。   贺梓鸣还是觉得气氛有点诡异得过了分,连忙主动上前缓和起了气氛:“师父,柳溪出门云游数年,今日特意带来亲自酿的酒来扶摇探望我。若师父不弃,还请师父和弟子一同坐下,共赏美酒如何?”   “柳溪不知你的酒可否一道请我师尊喝上一杯?”他说完又问柳溪。   “如此也好。”云华痛苦应声。   作为晚辈柳溪自然不会拒绝:“能让真人品尝我的酒,实在是柳溪的荣幸。”   三人一道坐下,品起了柳溪特意为顾长铭所酿的桃花酒,却无半分把酒言欢的意思,反而越喝气氛越是尴尬了起来。   柳溪所酿的桃花酒中蕴含的情谊和对感情的暗示实在是太浓了,先苦后甘最后又丝丝回的酸桃花酒中带着的俱是晦暗不明,不敢明言的情谊。   唯有原主那个傻子才不知道。   果不其然,云华只饮了一口 ,握着酒杯的手便是一顿,再看柳溪的神色也是不善了起来,眉宇之间隐着一股冷意,但却隐忍不发着只默默喝着酒。   直到酒过三巡,云华才突然开了口,主动找柳溪搭起了话来:“不知柳公子是何门派,又师承何人?”   “无门无派,一介散修。”他面若冰霜,整个人显得比顾长铭还冷,虽被他主动搭话,柳溪却突然觉得他还不如不说话的好:“我师父是赤岩山的李珂李真人……”   云华并不看他,道:“李珂我早年倒是见过一面,他那时还是个毛头小子……现在倒也算是出息了。”   “不知,柳公子和长铭又是如何相识?”   “不知,柳公子对修行有何见解?又能给长铭带来如何助益?”   两人话赶话说着,硬是没留半点插话的机会给贺梓鸣。   贺梓鸣看这场修真界版的户口盘查看得目瞪口呆。   到了最后,柳溪实在是招架不住贺梓鸣家中的这位长辈了,只得碎了一颗少男心,慌不择路的跟贺梓鸣告了辞。   “长铭,你这朋友油嘴滑舌,心思浮躁与他相交于你修行并无助益。”待到柳溪走远了,云华才定定看着贺梓鸣,淡声嘱咐:“你往后还是同他疏远些好。”   他不喜欢贺梓鸣和那人坐在一起,也不喜欢那人看贺梓鸣的眼神……   更不喜,他为贺梓鸣酿的酒。   他的徒弟应当是他一个人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师父……”贺梓鸣一怔,颇感诧异云华会多管这样的闲事。   但他想到云华心思淡漠,许是极为看重自己徒弟的修行不喜徒弟涉及情爱和柳溪这类明显在红尘之中的修士走得过近,便也就释然了。   云华微微蹙起了眉,几乎做好了徒弟要为了这位好友与自己据理力争的准备。   毕竟,就算自己作为师父,也是无权干涉徒弟的交友自由的……自己的确,的确是管得过于宽了些。   “是,师父。”没想到,贺梓鸣居然只是蹙了下眉,便点头乖顺得应了。   这回却是轮到云华诧异了:“你不觉得师父管你管得太过了吗?”   贺梓鸣见状,当即解释道:“其实,我和柳兄本身交往也不密切,虽然他的确是我少数的几个朋友之一,但我们也只是大半年甚至数年才会见上一面而已。而且,他走得是红尘道,总说将来是要寻个道侣双宿双栖的……我们的道并不一样,我知师父都是为了我好。”   “而且,仅是疏远的话,倒也不算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仙家岁月漫长……无需交往过密,日后有缘再会我们还会是朋友。”他逐字逐句说。   顾长铭的确是视柳溪为为数不多的好友不错,但原主感情淡漠,又一心向道,在他眼里柳溪的重要性和一心为了自己好的恩师及自己的道自然是没法比的。   因此,贺梓鸣答应得倒也痛快。   云华见小徒弟并无半点不甘之意,只很淡然的就答应了自己疏远柳溪,心中当下便是畅快了不少,不动声色又问:“你说柳溪总说将来要找个道侣双宿双栖,那你呢?长铭,你同柳溪是好友,仙家岁月漫长……你会否受他影响将来也想寻个道侣双宿双栖?”   “弟子从未想过这些。”贺梓鸣没想到云华有次一问,摇了摇头,却是如是说道。   原主心中有的全是他的师尊他的门派和道,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了。   云华薄唇微抿:“从未想过这些,那你想过些什么?”   “弟子只想一直伴在师父身边,侍候师尊,直到看着师尊飞升。”贺梓鸣借此机会说出了原主的心声。   云华面色微缓,动容,呐呐重复着贺梓鸣的话语:“只想一直伴在我身边,侍候着我,直到看着我飞升吗?”   “呵——”他勾唇轻笑有些讥嘲。   贺梓鸣的回答却是肯定:“是。”   “那若是我不能得道飞升呢?”云华似是被酒气熏得有些上头,突然有此一问。   贺梓鸣不解地皱起眉:“师父德高望重,神通广大,距离飞升又只差一道天劫又岂会不能飞升呢?”   不论在他还是在原主看来,飞升于云华皆是只差一步了。   “若我就是不能飞升呢?”云华近乎执念。   贺梓鸣定定看着云华,仿若满心满眼俱是他一般:“那弟子也依然会跟在师父身边,侍候师父一辈子。”   云华听了他这话,方才展唇一笑,宛如春风化雪,满足极了。   他喜欢极了自己这徒儿的眼睛,仿若满心满眼皆是他,只装得下他一个一般。 第41章   云华定定看着贺梓鸣, 突然开口:“长铭如何看待魔修?”   贺梓鸣一诧,倒没想到云华会问他这个问题,但他想了想还是如是作答:“弟子以为魔修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与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云华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半晌不曾答话。   “师父以为呢?”贺梓鸣莫名觉得心里揣揣的,轻轻启唇反问云华。   云华的眸子深不见底, 宛如一潭深水:“为师倒以为不论魔修道修, 只要能够走到最后,修得正果便是一条殊途同归的大道。”   贺梓鸣一顿,倒是没想到作为修士大能的云华会说出这番话来, 心中有些诧异……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毕竟, 道修也有道貌岸然的败类, 魔修也不一定没有救死扶伤的好人,不是吗?”云华见他不甚赞同, 俨然是对魔修存有偏见, 复又开口。   贺梓鸣想了想, 思及聂尧的情况,颇觉他言之有理, 出言应合道:“师父思虑周全, 倒是弟子先前想法偏颇了……”   不止是顾长铭,大多数的正统修士对于走旁门左道的魔修都是心存偏见的。   这话若是旁人说,贺梓鸣大抵会觉得颇是赞同,但从道修楷模般的大能云华口中说出,贺梓鸣却总觉得哪里怪怪……   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就是觉得怪异。   仙家岁月漫长。   接下来的日子里贺梓鸣就十分规律的过上了日常撸蛇,用顾长铭的马甲刷聂尧厌恶值,面具人马甲刷聂尧好感度与云华相伴的日子。   日子过得极快,贺梓鸣不知不觉便是让聂尧对顾长铭的厌恶值达到了60点,对面具人的好感度达到了80点,世界积分他也是攒到了950点,距离可以随意修改原世界剧情的1000点只差五十点。   眼看胜利在望,就要可以放飞自我在聂尧面前爆出马甲光明正大的劝他向善了。   可到了这时候,顾长铭的修为却再进了一层,眼看就要结婴了。   修真之人对于修为的每一阶段的进步都是极为重视的,尤其是如同顾长铭这样备受门派重视的少年天才掌门继承人。   贺梓鸣才将将有了结婴的先兆,快要抵挡瓶颈期,扶摇门中便是有了无数长老上门开始劝他闭关了。   修真之人的闭关和凡人不同,少则几年,十几年,多则几十年,几百年不等。   上一世,原主结婴期间闭关就足足闭了七八年方才出关。   眼看自己就要能够放飞自我,却被要求闭关修炼,对此贺梓鸣:“……”   他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就在贺梓鸣愁眉苦脸的准备闭关之际,系统提示音却又一次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   【叮!恭喜宿主,现在已经攒到积分950,距离可以改变剧情积分还差50。胜利已然在望,本系统将会送给宿主一次抽奖机会,宿主有机会抽到反派和后半部分原世界剧情有关的相关相关小说文字,请问宿主是否抽奖?】   贺梓鸣想也不想道:“抽!”   到了这个世界来了这么久,他每天除了带孩子撸蛇当好徒弟就没干过其他事儿了,对于自己将来的对手是谁,那个暗戳戳躲在幕后的boss是谁,他还一点头绪没有,就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这种机会他若是不抽,他怕是只得到了大结局才能知道反派是谁了。   【好的,系统正在为宿主加载随即抽取原世界剧情节选中……】   贺梓鸣在系统不断加载的时候,不住在心下祈祷着一定要是重要信息。   【叮!系统加载已完成,请宿主试阅剧情!】系统道:【宿主运气不错,这一回抽到的可是原世界结局相关剧情哦。】   贺梓鸣因为系统的叙述方式和尿性对它所说的运气不错,完全不抱任何期待,直接便是打开了自己接受到的剧情。   剧情真的是一段文字,感觉就好像是小说结尾……   “鹅毛状的大雪铺天盖地。   整个峡谷显得荒芜而又寂静,衣白胜雪的男子不急不缓的走来,同另一端徐徐走来的玄衣男子两相对立。   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清晰的足迹,白衣男子所过之处罩风忽起,雪化利刃,身后参天巨木一一倒塌,其身上温润如玉的气质同森然冰冷的杀意完美结合,混合成了一股独特的气韵。而玄衣男子身后则是红焰突现,电光霹雳,毫不逊色。   直至,冰雪与火焰混为一色。   电光四溅。   玄衣男子方才停住了脚步,缓缓抬眸,满眼阴霾的看向了那白衣男子:“你害得我好苦啊!我从不知,我的一切我的命运皆是由你主导的,是你一步一步主宰着,借着所谓的天魔之命,魔神转世生生逼得我走入了绝境。”   “不错,是我。”白衣男子淡然得可以。   聂尧问他:“事到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为什么?我是你的半身不是吗?我只有一魂五魄,而你则是我剩下的二魂二魄,你为何……为何要害我至此,逼我入这绝境?我们本是一体的,不是吗?”   “你是我的转世,我是你的半身,你即是我,我即是你,不错。可我们两个却注定只能存在一个,才能完整,不至灰飞烟灭。”白衣男子冷声说:“我不想被吞噬,所以我只能让你被我吞噬……你若不历经坎坷,你若不陷入绝境,堕魔,我又如何能吞噬得了你,魂魄完整,重夺魔神之力,回到当年呢?”   聂尧不甘的看向另一个自己,不解道:“你可知我从出生开始,长到现在有多痛苦?多么可笑啊,造成我这一切悲惨命运的居然是我自己。”   “痛苦吗?你痛苦我就满意了,你我本为一体,我承受痛苦的时候,你本因和我一起,可你却获得了转世,逃避了那长达千余年的痛苦,又让我如何甘心?你若不痛苦,我们的魂魄又岂能感同身受从而重新融合,毁天灭地呢?”白衣男子笑。   聂尧眼底充血的看向他:“你疯了?”   “没错,我是疯了。从我魂魄被那些渺小卑微的人类,铸造所谓神器生生撕裂的时候,从我被斩去龙角,四肢,放干血液,刮去龙鳞,魂魄打散困于残败的龙躯所铸造的琴中,只稍稍一动杀念,只要我想报复那些摧毁了我的人的时候,就会遭到天罚,身体溃烂,天雷加深化作赖皮蛇之体,任人蹂躏,受尽折磨的时候我就疯了。”那人逐字逐句说:“我隐忍多年,压抑自己作为仇人的法器,熬到他们死去,直到今天便是为了等到你,等到我的转世和你重新合二为一,毁天灭地,让整个世间都陷于一片灾厄之中!””   贺梓鸣抽到的剧情到了这里便是戛然而止。   “聂尧的命运都是他的半身主宰的?那个反派大boss是他自己?”贺梓鸣一头雾水,觉得自己得到的信息让自己心中的疑团越发多了起来:“那个人是聂尧的半身,拥有着聂尧的一半魂魄,并且魂魄还被困在龙躯琴中,不能随便动杀念,本体该是一件法器……这人是谁呢?”   贺梓鸣剪不断理还乱,抓不住一点头绪,只能吐槽起了系统:“你还能不能行了?就不能多给我点信息吗?这么点信息,让我怎么猜反派啊?或者,你就不能直接把他名字给我吗?”   “抱歉,宿主不行。”面对贺梓鸣的满腹挠骚,系统用他义正言辞的小机械音拒绝了他。   贺梓鸣本来也没指望这没用的系统真能给他再多信息,抱怨了几句,正打算继续整理自己的思绪。   正当这时,系统提示音又一次在贺梓鸣脑海中响了起来:“因为与顾长铭相关的下一个剧情距离现在剧情跨度较远,请问宿主是否需要开启剧情跳跃功能?”   “剧情跳跃功能开它做什么?”贺梓鸣不解。   剧情跳跃功能乃是晋江快穿局快穿者们最爱开的一个神器功能,它能经常帮助快穿者跳跃和规避不不重要的日常剧情,帮助快穿者们快速完成任务。   短则几天,十几天,多则几年,几十年的剧情跳跃起来刷刷的一下子就跳完了空白的无聊日常生活部分。   晋江快穿局的快穿工作者们都很爱用他。   但作为一个十分享受生活,并乐于享受快穿世界中平淡生活的人,贺梓鸣几乎不曾用过这个功能。   也没想到系统会问他。   “蠢宿主你不是马上就要闭关七八年了吗?”系统用关爱智障的语气关爱着他:“这个世界开启这次剧情跳跃功能的机会是随机的,现在就有一次,如果宿主确定不开的话,我就帮宿主关闭了,待会宿主就自己闭关修行七八年结婴吧!”   贺梓鸣这才想起这一茬:“要!要!我要开!”   他都快忘了自己还要闭关这一茬了,顾长铭的身体闭关的时候不能出关,他面具人身份也不能出现刷聂尧好感度,甚至连日常任务都不能做,每天只能在山洞里不断的修炼修炼再修炼,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贺梓鸣虽然享受生活,但真要让他过这样的日子他简直是会生不如死。   “好的,那我现在就帮宿主开启了。”系统收到应声。   贺梓鸣当场一懵:“等等,我还没有跟聂尧告别,还没把我的小黑蛇,不,小黑蛟托付给别人照顾,这么快就要跳跃剧情了吗?”   他有点适应不来。   正常不是这个程序吧。   贺梓鸣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抓不住节奏了。   “抱歉,宿主由于这个世界的剧情跳跃功能是随机开放的,我已经帮你选择确定了。你一旦选择就会立刻开始剧情跳跃,没有准备的时间,也没有选择的权利。”系统用机械音告知着贺梓鸣这个世界的规则。   贺梓鸣想到什么:“那跳跃到什么时间段我总能自己选择了吧?”   他虽然很少用这个功能,但他依稀记得自己以前用这个功能的时候是可以选择跳跃时间和剧情的。   现在系统怎么没问他?   贺梓鸣心下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抱歉,宿主这个世界的剧情跳跃时间,地点也是随机的,你只能选择接受。”果不其然,系统机械式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贺梓鸣:“……”   mmp。   这剧情跳跃的这么任性随机,他现在觉得自己还不如慢慢闭关修炼个七八年呢。 第42章   贺梓鸣只一闭眼再一睁眼的功夫, 时间就已跳跃到了八年以后。   贺梓鸣还来不及去探望聂尧看看那孩子现在对自己的好感度还剩多少,也来不及去看看自家小黑蛇如何了,睁开眼就已发现自己已经在跟一群正道人士一同处于追捕聂尧的途中了。   八年时间,剧情着实进展了不少。   现如今的剧情已是发展到了聂尧先是被污蔑为魔修内应被关押了起来, 后又被陷害证实其是魔神转世,一夜之间屠杀了所有负责看守于他之人消失。聂尧在湖畔醒来, 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人人喊打, 得而诛之的对象了,人人都欲将他除之而后快。   遇一好友假说相信他,却又背叛重伤了他……   聂尧负伤逃走, 那好友向各大门派邀功, 现下各大门派都在通缉, 追捕聂尧的阶段了。   聂尧的师门扶摇也在其中。   所有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是发生了。   看着这糟心的剧情贺梓鸣内心直喊卧槽,对自家小孩心疼得不行, 对着系统就是阴阳怪气的好一通埋怨:“卧槽, 居然把我丢到这个剧情节点?”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没有直接把我丢到聂尧入魔后?”现在这样的情况要让他如何挽救。   贺梓鸣满腹闹骚。   只可惜, 系统却是个扎扎实实的ai,半点也听不出贺梓鸣的冷嘲热讽话里有话, 十分谦逊的就是应声说:“谢谢。”   “……”贺梓鸣。   他简直是想拆了这破玩意儿。   贺梓鸣正想着被传送到这个时间节点的自己该如何去拯救聂尧, 挽回他扭曲的命运,不让他受更多的苦楚。   正当这时,遭瘟系统发布任务的提示音便又一次在贺梓鸣脑海里响了起来。   【本世界剧情已经过半,现在将由本系统为宿主颁布最后一个能够获取本世界积分的任务。请宿主在三日内让可攻略对象聂尧对宿主顾长铭身份的厌恶值达到100,黑化值达到100, 任务完成宿主将获得最后50积分,达到可改变未来剧情的1000积分。失败,系统将扣除宿主全部积分,判定宿主该世界任务失败!】   贺梓鸣一听到这个任务,当即整个人都不好了,嘴上只骂草泥马:“你这是什么狗屁任务啊?这个时候十天之内让他对顾长铭的厌恶值达到100点,黑化值达到100点,你这不是让我逼着他入魔吗?”   “你这根本是存心不让我完成任务的节奏吧?”到了这时候,贺梓鸣终于是有些理解这个世界之前为何会让那么多宿主铩羽而归了。   系统对于贺梓鸣的谩骂和愤怒不止一次,就想完全没有听见一样。   贺梓鸣足足骂了系统将近半个小时,方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刚从八年前跳跃到现在的混乱思绪。   骂系统是没有用的,他必须让自己冷静。   贺梓鸣顾不上想其他的,打开了聂尧对顾长铭的好感度显示,见他对顾长铭的好感度还是停留在八年前自己闭关前的-60,再一结合现在的情况心下当即便是有了主意。   虽然,这么做会很伤害聂尧,破坏聂尧对人的信任,让聂尧吃苦……但为了能够改变聂尧和这个世界未来的命运,完成自己的任务,贺梓鸣也只能选择这么做了。   十天的时间很紧。   贺梓鸣为了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当即便是利用了顾长铭前世的记忆和自己对这个世界剧情目前的了解和扶摇负责追捕聂尧的人一起找到了聂尧的藏身之处。   此时的聂尧正乔装改扮着往扶摇赶。   “聂尧,你这魔修杀了云真长老,还不立刻束手就擒?”扶摇门中长老在贺梓鸣的带领下找到了聂尧藏身之地。   八年不见,聂尧长高了不少,早已不再是当初的瘦弱小可怜模样。现在的他甚至比之顾长铭还要高出些许,脸蛋还是一样的精致漂亮。   那双蛊惑人心的桃花眼中此刻写满了对人的警惕和提防。   他不自觉后退一步,看着这些昔日同门,嘴上不断的辩解着:“不,不是我……我没有,我醒来就在湖边了,我根本没有杀云真长老,我没有……”   所有人都拿仇恨厌恶如同看一个异端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那么多人,云真长老还有李俊他们皆是死于昔年的魔龙之力之下,甚至还有幸存者亲眼看到了你行凶,你还敢狡辩,还敢说不是你?”   “当初掌教真人要留下你的时候,我就劝过他你是个异端为了天下苍生应当尽早除了,掌教一时心善留下了你,不想竟造成了今日之祸!”   “你这魔头根本就不会被教化,根本没有半点人心,不论前世今生你都该万劫不复!还不快速速束手就擒!”   “我等还能念在你曾拜我扶摇门下的情面上留你一个全尸。”扶摇长老却根本不信他的狡辩,各式各样的讨伐声铺天盖地的向聂尧袭去。   聂尧不住地后退着,正寻找机会逃走。   这些人不信他,他也不信这些人……现在的扶摇唯一能够让他信任尊敬的人就唯有他的师父掌教真人云虚子了。   他不能落在这些人手里,他必须逃走,离开去找他的师父。   他觉得这世上最后一个会相信他的人。   虽然,他已身负重伤没本事从这些人手下逃走,但他知道他身体里还藏着一股非常庞大的邪恶力量……   过去聂尧从未动用过它,因为他总觉得那力量太邪会影响他的心智。   但现在他却已是无路可走,只能搏一搏了。   贺梓鸣一眼就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朝他伸出了手:“你过来,聂尧,我相信你。你跟我走,我带你去见掌教真人,我相信掌教必会查明真相还你一个清白……”   贺梓鸣仔细想过了,若要让聂尧对他厌恶值达到100,黑化值达到100点。短短的十天时间,他根本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选择走原剧情里他最后一个相信,又狠狠伤害了他,剜出他双眼又将他交到云虚子手中的小师妹路线了。   只是小师妹会有机会伤害聂尧,是源于聂尧对小师妹的信任。   但如今,聂尧对在他眼里道貌岸然不是个好人的顾长铭会不会有信任,贺梓鸣却是不甚肯定了……   所以他只能赌。   聂尧的身体里封印着他转世带来的魔神之力,若他不放松警惕,松懈戒备,他们根本没机会留下他。   “长铭……”扶摇几位长老皆是不满贺梓鸣对聂尧的信任。   聂尧定定看着贺梓鸣,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该相信眼前这个人,这位扶摇的大弟子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只会害他不会帮他。   但感情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聂尧定定看着贺梓鸣的眼睛,那一刻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般,不自觉的选择了信任了他,鬼迷心窍的用自己的手握住了贺梓鸣:“大师兄……”   到了这一刻,他才猛然惊觉自己这位大师兄的手居然是有温度的。   可是,聂尧这鬼使神差的信任却并没能给他换来一个命运对他有稍许善良的结局,就在他伸出手握上贺梓鸣的下一刻,贺梓鸣便是借机反扣了他的手,直接出手便是废了他因为失去灵根,本就不多,苦苦修行得来的那点微末修为。   看着聂尧那双漂亮得过了份的桃花眼,贺梓鸣实在是做不到如同小师妹那般剜出这双眼睛,只能选择出此下策。   贺梓鸣制服聂尧,用近乎冰冷的口吻宣布:“扶摇孽徒魔修聂尧已被擒获,我等现在便带他回扶摇山交掌门处置。”   但所幸造成的后果和对聂尧形成的伤害却是一致无二的。   “滴!可攻略对象聂尧对宿主顾长铭好感度-40,目前好感度为-100,黑化值60,距离100还差40点黑化值,还请宿主继续努力。”   聂尧对顾长铭的厌恶值已经满了,贺梓鸣深知接下来要让他继续增长黑化值就只能顺着剧情走让聂尧进一步失去对于人的期望和信任了。   于是,所有一切就如同原世界的剧情再度复制。   贺梓鸣眼看着云虚子在其他众多门派面前正义凛然的宣判了聂尧死刑,和各大派一起用尽了各种方法折磨摧残着聂尧却始终没能找到方法杀死他。在最后云虚子终于如同原世界剧情一样选择了将聂尧丢进里面全是妖魔和凶兽,人进去了,根本没法出来的镇邪塔中。   并在将聂尧推进镇邪塔前亲口告知了聂尧自己收留他,救他就是为了抽取他的灵根给自己儿子叶令宝用的真相。   聂尧在镇邪塔中足足待了五日。   贺梓鸣根本不忍多看他,只能煎熬的眼看着聂尧的黑化值步步增加。他知道,那孩子在塔中必然受到了巨大的折磨和摧残,可他却无能为力。   终于,到了第十日的最后一日,聂尧的黑化值也到了99点。   贺梓鸣吊着一口气等着聂尧的黑化值上涨最后一点,谁知还没等到聂尧的黑化值上涨,他却感到自己当年作为面具人送给聂尧的三枚玉符箓中的最后一枚碎了。   被聂尧亲手捏碎的。   他曾经答应过聂尧,只要聂尧需要他时捏碎这枚玉符,不管他人在哪里都会出现在聂尧身侧。   到了这个时候,贺梓鸣终于是再也没法忍下去了:“任务失败便失败吧。”   他这样想着便是不管不顾的冲到了镇邪塔中。   而就在他到达镇邪塔的那一刻,聂尧的黑化值却是满了。   【滴!任务完成,宿主获得50点世界积分,所拥有世界积分到达1000,后面的剧情宿主将获得自主发挥的自由。】 第43章   贺梓鸣到镇邪塔的时候, 塔中早已成了一片血泊。   曾经无数让人为之畏惧又不可奈何的妖兽尸体七零八落的被像是肢解了一样散落在了塔中各地,触目惊心,贺梓鸣鼻尖嗅到的俱是属于各种妖兽血液的腥臭气。   “聂尧……”他茫然地在阴森充斥着无数妖兽尸块的塔中寻找起了聂尧:“聂尧你在哪里?”   根据原世界剧情,贺梓鸣知道聂尧这时候恐怕是已经意外接触到了当年魔神堕入轮回前留下的那本魔道天书, 并因此短暂激发出了身体里封印的魔神之力,身负重伤了……   距离他彻底堕魔就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   贺梓鸣摇了摇头想, 他必须得在聂尧堕魔之前找到他, 阻止他堕魔。   贺梓鸣在四处充斥着妖兽尸块的镇邪塔中横冲直撞的四处摸索寻找着,终于是在镇邪塔的第七层看到的聂尧。   聂尧就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躺散落着妖兽尸块的血泊中央。   人还是那个人, 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和气息却已是和十日之前贺梓鸣亲手断他筋脉的时候大不相同了, 妖异非常已是半隐半现的散着魔的气息了。   贺梓鸣心下一惊, 当下就是朝聂尧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聂尧!”   本来就像是死了一样的聂尧听到动静,就像是被触发了什么一样, 敏捷而迅速的就是从地上弹了起来, 不管不顾朝贺梓鸣扑了过去。   他知道他就要死了。   在被那汹涌的力量攥取了自己的身体杀了那么多妖兽后, 他已是使不出一点力气了……他知道他就要精疲力竭,油尽灯枯。   可是, 他好恨呐。   他还没有让所有伤害过他的人付出代价, 没有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他又怎么能死呢?   他不甘心,不甘心极了。   在感知到自己生命逐渐衰竭之际,聂尧甚至想若是可以毁灭报复这一切,就算是让他入魔他也是愿意的。   就在这时, 他却听到了一个声音:“聂尧!”   来的人是谁呢?   这个时候又有谁会来镇邪塔?   聂尧的意识已经不甚清楚了,但他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来得人是谁,是来干什么的都不重要,不管是谁都得死!   这世上早就没有一个好人了,那么便一切毁灭吧。   在杀光了所有妖兽后,聂尧身负重伤已是使不出什么气力了,但他却还是坚定的在制住了贺梓鸣,掐住了他的脖颈:“死吧,都死吧,通通给我陪葬吧!”   贺梓鸣瞳孔紧缩,猛地一下子他就是被聂尧掐得近乎窒息,他奋力挣扎着。   他完全没想到聂尧居然真的想要杀了他。   聂尧体内的魔神之力解封了大半,又刚杀了那么多妖兽,现在贺梓鸣身上的这点修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难道就这么生生被他掐死吗?   不,贺梓鸣不甘心……   不甘心极了。   他自己是无所谓,这个世界死了,他大不了去下一个世界,可他真的不想看着聂尧,这个他几乎看着长大,跟儿子一样的少年就这样变成一个魔……   “聂尧,我来了。我来救你了聂尧。”贺梓鸣拼命挣扎着,用尽气力才为自己挣扎出了一个小小喘气的间隙,便是对着聂尧喊了出来。   可聂尧却像是听不到一般手上不断的发着力就像是非要生生掐死贺梓鸣一般。   贺梓鸣挣扎间不知从地上抓到了什么,摸出是自己当年赠与聂尧的玉符箓模样,当即又是声音嘶哑的叫喊了气力:“聂尧我来了,你不记得我了吗?聂尧,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聂尧……”   力图唤回聂尧的神智。   也许是贺梓鸣的祈祷起了作用,也许是聂尧即将精疲力竭。   听了贺梓鸣这话,他竟真的渐渐松了手,伸手便去摸贺梓鸣手中的破碎的玉符箓,一下子摸出了自己随身携带七八年的玉符箓触感后,他才依稀回想起了贺梓鸣此刻声音的熟悉:“是你啊……”   贺梓鸣刚刚松下一口气:“对,是我,我来了,聂尧。”   可谁知,下一秒聂尧那双掐住他脖子的手却又更大力的掐了上来。   聂尧还是决心要杀他。   贺梓鸣手舞足蹈的挣扎了起来,但却怎么也挣扎不得,渐渐被他掐得没了气力挣扎,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他要死了……   这回是真的要死了。   他不怪聂尧,全都是他的错,是他没能拯救聂尧,改变他的命运。   贺梓鸣被掐得窒息,眼里生理性的流下了眼泪来。   他的手渐渐垂了下来,眼看就要断气,正当这时聂尧却是突然松了手。   贺梓鸣缓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劲儿来。   聂尧突然一下子抱住他,照着他的脖颈就是狠狠一口,几乎咬下他的血肉。   “嘶~”贺梓鸣当即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叫出了声。   聂尧紧紧抱着他,紧得几乎像是要生生将贺梓鸣嵌入他的血肉,他声音呜咽,虽然是个大人模样,但神态却像个受尽了委屈,却没有大人理的孩子:“你怎么才来啊。”   八年,八年了。   他已经足足八年不曾见过这个人,得到过他的丁点儿消息了。这个人凭空出现在他的生命当中,又骤然一下子凭空消失,没留下一点踪迹……   这个人曾经给了他三枚符箓,对他说过只要自己需要他的时候捏碎符箓他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可是那八年里在他想这人的时候,连续捏碎了两枚符箓,这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没有半点音信。   聂尧以为他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他的生命中真的出现过这样一个人吗?这个人真的不是他凭空臆想出来的吗?   但那最后一枚符箓他却始终舍不得捏碎,一直带在身边。   也一直幻想着这个人真的还能再出现。   可就在刚刚,就在他几乎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决心捏碎最后一枚符箓的时候……   这个人居然真的又出现了。   聂尧咬着贺梓鸣脖颈的那块肉,几乎将他的一块肉都要生生咬下,嘴里却在不断的呜咽,抱怨着:“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啊!”   “我来了,我来了,对不起,是我来迟了,对不起……”贺梓鸣被他咬得生疼,但看着聂尧这小可怜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将他搂在怀里,不断的拍哄着。   聂尧小声的呜咽:“不要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了,求你……”   “好,好,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贺梓鸣连连应声,心疼得都揪成了一团。   这是他当年几乎当做儿子养的少年啊。   贺梓鸣待他的感情到底还是特殊的。   聂尧在他怀里哽咽得几乎没了气力,才渐渐止了哭声,但手却还是紧紧抱着贺梓鸣怎么也不肯松手。   贺梓鸣不断安抚着自家小孩,见他情绪渐渐安稳,正想同他说两句什么。正当这时,塔外隐隐约约的月光却照了进来。   贺梓鸣当场一惊,抓着聂尧的手却是惊叫出了声:“你的眼睛怎么了?”   刚刚塔里太暗他没看清,现在有了月光的映照,贺梓鸣才猛然惊觉,聂尧原本脸上放着那双勾魂夺魄桃花眼的地方居然成了两个血窟窿。   聂尧的眼睛没了。   就算没了小师妹剜出他眼睛的那一段,聂尧的眼睛还是如同原剧情发展的那般没了。   “瞎了。”贺梓鸣心疼得无以复加,聂尧自己却是风轻云淡得很,十分平静的就是说出了这个事实。   好像他失去的不是一双眼睛,而是一根头发丝儿。   贺梓鸣一想到他过去那双眼波流转,如同点漆的眸子,就连声音也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是……是怎么没的?是妖兽,还是……”   将他交由云虚子后,贺梓鸣知道他必要受折磨,根本没敢多看他。   只没想到,就算他手下留了情,却还是叫这孩子受了这样多的苦楚。   “是云虚子。”聂尧轻描淡写。   贺梓鸣心痛得看着他,郑重承诺道:“我会帮你治好你的眼睛的。”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聂尧的眼睛是多么的漂亮,多么的美,眼波流转起来的时候是多么的好看……   “无所谓了。”聂尧紧紧抓着他的手,好像只要这个人在身边就什么都不在意了,他语气沉重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云虚子,顾长铭……他们所有一切凌辱我,折磨过我的人都付出代价的。”   他字字诛心:“我命由我不由天,凭什么他们说我浴血而生,应劫降世,我就该承认是自己欺师灭祖害会祸害苍生,我就得被他们费尽修为,抽筋剥骨困守镇邪塔一生,天道欲毁我我就将天道踩于脚下!”   “终有一天……”他紧紧抓着贺梓鸣的手,信誓旦旦。   贺梓鸣看着他却是心下五味杂陈:“对不起……”   他不是故意的。   “你的确是对不起我。”聂尧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过,我原谅你了。只要你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就好。”   贺梓鸣看着他不自觉蹙起了眉。   聂尧躺在他怀中十分安心,这次是真的筋疲力尽陷入了睡眠。 第44章   根据原世界的剧情在聂尧杀尽塔中妖魔, 负重伤逃出镇邪塔后,是要在后山被叶令宝撞个正着,被断筋脉毁血肉,受到重创奄奄一息后, 绝望之下,以血肉为咒, 当场堕魔开启开启扶摇后山的魔族无底深渊封印跳下去……   死而复生后, 作为北冥魔尊夺取魔神之力杀回来的。   现下贺梓鸣能够自己主宰剧情了,他自是不舍也不愿再让那么悲惨的事情发生在聂尧身上的。   他必须阻止聂尧堕魔,让反派的如意算盘落空, 从此改变聂尧的命运。   因此, 他没有别的选择, 只能带着聂尧跑。   镇邪塔作为扶摇的镇门之塔,稍有异动便是扶摇弟子顷刻之间全部知晓。   贺梓鸣稍稍用术法隐藏了自己的容貌, 才扶着聂尧走出镇邪塔, 扶摇众弟子便是追杀而至。贺梓鸣一面隐藏着自己的容貌和法术出处, 一面背着身负重伤的聂尧迎战得十分吃力。   所幸,顾长铭作为扶摇大弟子对扶摇各处通道, 路线皆是极为熟悉。   虽然吃力了些, 但他却还是在一阵严防死守中找到了地方藏匿,并带着几乎可以说是个拖累的瞎眼聂尧成功逃出了扶摇。   镇邪塔毁,塔中妖魔几乎一夜之间被魔神之力斩绝,几乎是又进一步的证实了聂尧天魔转世的身份。   贺梓鸣和聂尧方一逃出扶摇,立刻就是遭到了各大门派的追杀。   聂尧几乎等于是废了, 贺梓鸣背着他迎战各路追杀之人,四处逃窜,日子可以说是过得十分刺激。   这一日,在贺梓鸣又击退了一波追杀之人后,他扶着瞎了眼的聂尧便是找了个小山洞,打算着将就一晚。   “血,我闻到了血的味道,你受伤了?”聂尧虽然眼睛已是看不见了,但嗅觉却仍是极为敏锐。   先前贺梓鸣在打斗时他还不曾注意到,现下二人远离了战局,凑得近了他才嗅到了贺梓鸣身上的血腥味。   贺梓鸣自己倒是浑然未觉,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血污,便道:“没事,不是我的血。”   聂尧却是不信,紧紧拉着他,却是用手胡乱摸索着知道确定了贺梓鸣身上真的没有伤口,方才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不是我的血了,你看你瞎担心。”贺梓鸣任由他胡乱摩挲着,在聂尧亲自确定了他身上并无伤口后,才伸手跟摸小狗似的摸了摸聂尧额头的碎发。   聂尧听着他打趣的声音,紧蹙的眉头却仍是不曾松开,反而蹙得越发紧了起来,颇为愧疚的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若不是我的话你根本就不会被这么多人追杀……”   是他连累了这个人,现在又瞎又帮不上什么忙的他就是这个人最大的拖累!   若不是他,这个人根本不至于落得如此跟他一道亡命天涯。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贺梓鸣一看他这样自我厌弃,自我责怪的小模样,就是心疼得不行:“错得人根本不是你,是……是他们。”   而他……而曾经的顾长铭也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聂尧是个好孩子,是他们,是所有人硬生生将他逼成了这样。   命运对这孩子实在是太过残忍。   聂尧现在的感觉着实有点自哀自怜,自暴自弃:“可有的时候,我真的……真的觉得也许他们真的是对的,也许我真的不该出生,我自从出生起就是个灾星,沾上我的人若不害我,就不会有一星半点的好事发生……”   “我娘是那样,干娘是那样,现在你又变成这样。也许我真的应该被他们销毁。”他咬着自己的唇,颇为纠结。   若他不出生,他娘就不会被他爹休了丢去尼姑庵子,他干娘若不是为了救他,也不会给人生生打死。   而现在,这个人又和他一起遭遇天下人的追杀……   到现在,聂尧当真是有些觉得自己的出生是个错误了。   “谁说的?你怎么会这样想?”贺梓鸣听不得他说这种话,当即就是眉心一皱,抓住他的手:“你娘被休是因为你爹本就是个人渣,因为愚昧听信了几句算命的谗言就抛妻弃子,你干娘会被打死,更是因为打死她的本就是欺辱你们的恶人,而我……则是因为我本就对不起你,那些人本就是错的,才会救你,这一切都是跟你没有半点关系的。”   他见不得这孩子将一切不幸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这一切本就不是聂尧的错。   “可我有的时候真的能够感觉到,我也许真的就是他们所说的天魔转世。”聂尧咬了咬唇,莫名的决心对这个人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我的身体里好像还住着另一个人,另一个自己,我知道他是我,又不是我,且随着我越来越长大,那个人的存在也就越来越明显,我想他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天魔,他一直在蛊惑着我,蛊惑着我开启封印,蛊惑我打开我身体里的那股力量,蛊惑我入魔……”   他颤声说:“我甚至,甚至有的时候还能够感到他的过去,感觉他被斩去四肢,几乎活活分尸,每一部分都被修真之人夺取制成法器,就连魂魄也不被放过给生生打散,撕裂……那种窒息的,逼仄的感觉,我觉得我就是他,我能够明确的,明确的感觉到那冲天的恨意和毁天灭地的欲望……”   “也许,也许他们从来不曾说错,我真的真的就是天魔转世。”那感觉实在是太清晰了,有时候就连聂尧自己都没法欺骗自己。   “聂尧,你听着这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贺梓鸣当即紧紧抓着他的手,恨不得拿锤子把他敲醒:“你自己都说了,你命由你不由天,凭什么他们说你浴血而生,应劫降世,你就该承认是自己欺师灭祖害会祸害苍生,就得被他们费尽修为,抽筋剥骨困守镇邪塔一生,天道欲毁你你就将天道踩于脚下?那你前世是谁和你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知道是那个反派大boss,聂尧灵魂的另一半在以魂魄之力引诱,蛊惑着他入魔……   他必须要敲醒聂尧,不能让他给那人蛊惑。   “前世如何,入了轮回喝了孟婆汤都是与今生你的毫无关系了。天魔做过的事,所背负的事通通和你无关,你无需背负,也不必受他蛊惑。”贺梓鸣拉着他的手,逐字逐句,掷地有声:“你当坚守你的本心,不要入魔,记住不管你的前世是谁,你现在只是聂尧就够了。其他一切皆与你无关。”   聂尧听了他的话,有些迷茫的呐呐重复出了声:“我只是聂尧,其他一切皆与我无关吗?”   “没错,天魔是天魔,你是你。就算你是他的转世,他做过的一切也皆与你无关,你只是聂尧。”贺梓鸣立时便是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他不能遂了天魔的心愿让聂尧入魔。   “……我明白了。”过了许久,聂尧好似想通了一般,轻轻开口。   他顿了顿,又问贺梓鸣:“那我们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他现在对于他和贺梓鸣遭到天下各大门派追杀的未来真的一片茫然……   但这茫然却又与他前生时,独自一人经历不断背叛,伤害后仍独自一人的孤寂,绝望和死心不同,因为就算那么多人背叛他,伤害他,他身边也还是有着一个人一直陪着他,站在他这一边的。   这让聂尧格外的温暖又格外的安心。   他甚至想,在这一刻就算是让他死了,也是值了。   “天无绝人之路,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贺梓鸣抱着他,声音温柔但却语气坚定的安慰。   聂尧靠在他怀里轻轻笑了:“天无绝人之路,一切都会好起来吗?”   “好的,我相信。”他凑在贺梓鸣耳边轻声说。   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是真的相信……在他近乎绝望的时候,这个人不就是又出现了吗?   所以,他相信。   两个成年男子并肩挤在贺梓鸣用术法变出的小石床上,格外的拥挤却又温暖。在这样寒冷的夜晚里,几乎平添了几许相依为命的味道来。   到深夜,山洞外突然骤降暴雨,电闪雷鸣。   “啊——”聂尧突然啊的一声尖叫着,手脚并用的挣扎了起来。   睡在他身侧的贺梓鸣,立刻就是给他惊醒了,听着他痛苦的吼叫声,当下就是一把将极度瑟缩颤抖着的聂尧给抱进了怀里:“怎么了?怎么了?”   聂尧痛苦的瑟缩成了一团,一下子缩进了贺梓鸣怀里,紧紧抱着他,身体不住的颤抖,嘴里哇哇乱叫着,好似是害怕极了。   “别怕,别怕,我在,我在……”贺梓鸣将他整只抱在怀里,动作娴熟地来回拍扶着他的后背。   聂尧将整个人都滩在了贺梓鸣怀里,但身体却仍是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好黑,好黑,我怕……”   “没事,没事,我在,我在。不怕了,不怕了,你怕黑,怕打雷是吗?我帮你捂住你的耳朵好不好,这样待会雷声再响你就听不见了,好不好?”贺梓鸣抱着他,轻拍着他的后背,连声安抚。   对于处理这样的情况,他早已是得心应手。   聂尧并不说话,只整个人趴在他怀里,任由贺梓鸣为他捂着耳朵,大力喘息着。   贺梓鸣将他整只放在怀里,用手捂住了他的耳朵,不断柔声安抚着聂尧。   渐渐的聂尧的呼吸终于是在他的安抚下平稳了下来,不再颤抖。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两人彻夜无眠,但感情却突飞猛进的又是拉近了一大步。 第45章   在贺梓鸣与聂尧逃亡期间, 聂尧的另一半魂魄一直在用着魂魄之间的牵引之力蛊惑着他,蛊惑着他入魔。   镇邪塔一战聂尧体内的魔神之力封印已经受到冲击破损了大半。   因此,聂尧抵抗起这入魔欲望的蛊惑来,也抵抗得分外吃力。   贺梓鸣经常能够听到聂尧在用同一个声音和自己对话, 小可怜聂尧说:“……我只是聂尧,天魔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不能, 不能入魔……”   “入魔,我要入魔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所谓命运加诸于我的。既然如此, 那我便要夺魔神之力, 毁天灭地, 焚了这一切……”下一刻,他的声音就突然变得邪魅狂狷了起来, 面貌狰狞地叫嚣着。   聂尧的声音十分微弱:“不能……不能, 我不能入魔, 我是人,不是魔……”   “入魔吧, 入魔吧, 我从出生开始的命运就注定了要入魔。我本就是魔,入了魔就再也没人能欺辱得了我了,所有伤害过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邪魅狂狷的聂尧这样说。   “入魔吧,入魔了就能拥有力量,拥有一切……”   “不, 我不能。”   “入魔,魔道才是天魔转世的最终归宿。”   贺梓鸣看着就跟患上了人格分裂症似的聂尧心下焦急得不行,但却又帮不上他什么,眼看着属于小可怜聂尧的声音越来越弱,当即不由自主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出言试图干涉为他打起:“聂尧,坚持住啊,你坚持住啊,不能入魔,你答应我你不能入魔。”   “你是聂尧,不是天魔,不该为他的宿命而活,你不能入魔。”他紧紧抓着聂尧。   小可怜聂尧听着他的话仿若找到了什么勇气,小声的不断喃喃重复着:“我是聂尧,不是天魔,对,我不能入魔……”   贺梓鸣见小可怜的意志逐渐战胜邪魅聂尧的意志,还来不及松下一口气。   下一刻,邪魅版的聂尧就重新夺取了小可怜聂尧对于身体的控制权,反过来一把紧紧抓住了贺梓鸣的手,问道:“入魔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才能让别人皆是无法伤害到我们……我若入魔,你待如何?”   他逐字逐句问贺梓鸣。   贺梓鸣看得出无论是邪魅版的聂尧还会小可怜版的,似乎自己对他的影响皆是很重。他一狠心,遂是将牙一咬,吐字清晰道:“你若入魔,我就再也不会见你了。”   邪魅版聂尧一愣,神思仿若有了渐渐飘散的模样。   “你听着,聂尧,我最讨厌的就是魔。你若是入了魔,我此生就再也不会见你了。”贺梓鸣见这招有用,当即宛如立誓一般,郑重其事的对着聂尧又是宣告了一次。   他绝对不能让聂尧入魔……   这句话一祭出,分量果然非同凡响。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这时候就连地上掉根针只怕都能叫人听个真切了。   片刻后,邪魅版的聂尧就像是被彻底压了下去一半,消失得无影无踪,聂尧握住了贺梓鸣的手,便是郑重其事说:“我不会入魔。”   这个人这样讨厌魔修,讨厌到了他若入魔就再不见他的地步。   那么,他哪怕痛苦极了,内心纠葛死了,也得压抑住自己的欲望绝不入魔……他绝对,绝对不能失去这个人。   贺梓鸣得到了他的承诺这才松下了一口气。   自那以后邪魅的聂尧再也没有出现过,聂尧身上也再未出现过挣扎在入魔与不入魔之间的情况。   逃亡路上衣食住行只能从简,贺梓鸣已经辟谷倒是可以不吃饭,只是聂尧不吃却是不行。   因此,为了养活自家瞎了眼的小可怜,贺梓鸣只能就地取材解决,靠术法抓了些山鸡,野味来用最原始的方法烤给聂尧吃。   由于找不到调料的缘故,贺梓鸣只能在山中摘了些无毒的野果将浆果汁液挤在鸡肉上充作调料用。   贺梓鸣练了不少时间的厨艺,手艺到底还是有些精进的。   至少,他做出来的东西闻起来还是挺香的。   只是味道尝起来,就是连贺梓鸣自己都不敢恭维,想称一声黑暗料理。   但就是如此‘美味’,聂尧吃起来却是兴高采烈,甚至连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太好吃了,我喜欢你做的东西。”   饶是贺梓鸣脸皮再厚,也是听不下去了,觉得这孩子要不就是在恭维自己,要不就是被自己的黑暗料理弄得味觉出问题了。   “别吃了,不好吃,我待会再去给你弄点别的东西吃。”贺梓鸣良心发现,伸手就要去夺他手中的黑暗料理。   不想,聂尧却是狼吞虎咽的活像一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将贺梓鸣的黑暗料理大口大口的全都抢着塞进了嘴里。   他吃得太急,弄得嘴上脸上全都是油,就连嘴唇也被烫得红扑扑的,就连苍白无血色的脸上都跟着浮起了绯红的颜色……   “不,我要吃,我觉得你做的东西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我喜欢吃你做的东西,每一样。”他嘴里不断吞咽着,十分真诚地说,好像在他眼里,嘴里贺梓鸣做的东西当真不是什么黑暗料理而是珍馐美味似的。   模样显得可怜又可爱!   招得贺梓鸣一下子就想起了他十几岁那片儿,爱心泛滥地承诺:“既然你喜欢吃,那我以后就给你做一辈子的饭菜。”   “嗯。”聂尧扑得一下笑出了声就像个孩子。   贺梓鸣觉得有哪里不对,回过神来,当即追加了句:“不过肯定不是这种味道的,我以后会好好锻炼自己的厨艺,做真正好吃的饭菜给你吃的。”   他郑重承诺。   “好。”聂尧很小声的答应他,耳朵根子却不知为何泛起了像是要被煮熟一样的红。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聂尧吃完了,贺梓鸣给他擦了擦嘴,正想起身收拾东西。   聂尧却是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问:“你没有戴面具,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从不知道你长得什么样子呢?”   贺梓鸣看着他这模样,当即心下一荡,整颗心软得就要化成了一滩水,想也不想的便是应承了聂尧:“可以。”   说着就是在聂尧跟前坐了下来。   聂尧得到他的准许当即满足的笑了起来,伸手就是试探摩挲着去摸贺梓鸣的脸,但因为看不见的缘故去几次都没找对地方,先是摸得太低到了贺梓鸣的脖颈,又是摸得太高到了贺梓鸣的脑袋,试了好几次就是没能准确摸到贺梓鸣的脸上。   最后,还是贺梓鸣看不下去了,直接抓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   聂尧的眼睛看不见,只能靠着手上的触感去一点一点摸索着,他从贺梓鸣的额头摸到了他狭长的剑眉,又到了他深邃的眼睛,再到高挺的鼻子,稍薄的嘴唇……一点一点的往下,用手细细的感知,摩挲着,就像是摩挲着什么极为珍贵的稀世珍宝一般,仿若是要借着自己的触感将贺梓鸣的模样一点一滴记到心里去。   贺梓鸣被他摸得痒痒的,不只是脸,就连心也紧跟着痒了起来。   但对于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又不好太过不和谐,只能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聂尧方才摸完,像是下结论一般说:“你长得一定很好看。”   “我长得很普通,丢进人堆里就要找不见的那种。”贺梓鸣看了眼聂尧就算瞎了双眼也一样不减半点风采的天人之姿,觉得自己的模样和他对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话。   在他的审美看来无论自己本身还是顾长铭的容貌都是太淡了,淡得几乎看不出什么滋味颜色。   聂尧勾唇一笑,却道:“我不管,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你就一定很好看。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看的。”   他近乎固执不容争辩。   贺梓鸣也懒得同他争辩就由他去了。   他们现在的耽误之急,是让聂尧重见光明。   聂尧的眼睛成了两个血窟窿,若换在其他世界肯定都必是没法再复明的,但这里是修真世界。所有在现实世界不可能的,在这个世界只要寻到灵药和灵物,就一切皆有可能。   因此,为了聂尧的眼睛得以重见光明,贺梓鸣现在做的便是带着聂尧去往大雪山寻找传说中能让失明之人眼睛重见光明的雪山金莲叶。   去往雪山一路颠簸,劳累。   路途遥远,足足花了将近大半年的时间贺梓鸣方才带着聂尧到了大雪山附近。   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水土不服贺梓鸣有些干燥上火,他几乎每天早上起来嘴唇都是肿的还有些破皮。   刚开始,贺梓鸣是真的这么以为的,当真当自己是上火干燥,还弄了不少降火的草药来吃,却一直不见效果。   直到有一夜,贺梓鸣睡得不深,迷迷糊糊间感到了自己的身侧的人在以为自己呼吸平静是睡着后,居然爬到了自己身上,下身还有个硬邦邦的胡乱顶着自己,像只小狗一样摸索着在自己脸上一阵乱舔,在找到对准了嘴唇后又是一阵乱啃……   贺梓鸣这才明了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早上起来的嘴唇红肿破裂是个怎么回事,直到这一刻他才明了自己一直当孩子看的聂尧已经是个比自己还要高的大人了。   聂尧全然不知他醒了,只意犹未尽的不断吮吸着,啃咬着他的嘴唇……   贺梓鸣一下子惊醒,睁开了眼睛,一把推开了聂尧。   聂尧当场便是给他吓了一跳,就跟个做了坏事被抓包了的小孩似的,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愣了片刻,回过神后,当即就是条件反射去抓贺梓鸣的手腕,生怕他离开:“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做了件大错事,条件反射的就是哀求贺梓鸣想让他不要离开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对贺梓鸣的那种想法是何时开始的,贺梓鸣每天都睡在他的身边,从他发现开始他就已是没法克制自己了。   他不敢跟贺梓鸣说,就只得藏着自己的心情,小心翼翼的隐忍着压抑着,到了夜晚,到了贺梓鸣不知道的时候才敢放松一二。   “你……”贺梓鸣一愣之后,倒也不曾想着生气,只在回过神后,任由聂尧拉着自己,启唇问道:“你可是想同我做那双修之事?”   聂尧刚刚对他动作的性暗示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   聂尧没想到他没有生气,还问出了这种话来,猛一咬唇,便是一个冲动将自己的心声全吐露了出来:“我……我心悦你,欢喜你……”   “你做我道侣可好?”他小心翼翼的问。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贺梓鸣,现在的自己对于贺梓鸣来说可能就是个拖累,但他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不由自主的对这人生出欢喜之情,想要独占对方,想让对方做自己的道侣……   情不知从何起?一往而终。   在这修真的世界里,不少修士皆是会寻找道侣双修的,不拘于男子女子。   贺梓鸣许久不曾答话,只定定看着聂尧。   聂尧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贺梓鸣没有回应他,心当即便是凉了半截,极为痛苦纠结的咬起了自己的唇,改口道:“你……你不乐意,就,就算了。我以后会离你远点的,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可怜巴巴的就像个被抛弃的小奶狗。   “等你复明以后。”贺梓鸣看着他这样,霎时心就化成了一滩水,不待聂尧将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等你复明以后,能够看见我以后……确定你还要跟我在一起的话,我就当你道侣。”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聂尧,自己就是顾长铭是那个害了他的大师兄,他只能对聂尧这样说……   他是乐意做聂尧道侣的,但在这个世界他的身体就是顾长铭的身体,面具人只能是一种身份的掩饰,若做了道侣,他不可能毁容或者是戴着一辈子的面具不让聂尧看自己的脸……因此,他只能选择对聂尧说,若聂尧复明后,看见了他的脸仍能够决定放下和他在一起,那么他就当聂尧的道侣……   “真……真的吗?”聂尧喜出望外,全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贺梓鸣看着他,心下却是五味杂陈:“当然是真的。”   “那你就注定是我的道侣了,假若你不嫌弃我修为微末的话。不管你长得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你,和你在一起的。”聂尧高兴的拉着他的手,说不出的亲昵。   他想起贺梓鸣先前说过自己长得并不好看,以为贺梓鸣是因为自己的容貌原因才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当下就是兴高采烈了起来。   他抱着贺梓鸣,喜出望外的便是试探摩挲着再去擒获贺梓鸣的唇,带着些许试探意味的便是将舌头伸进了贺梓鸣嘴里……   贺梓鸣顿了下,有些怔愣,但却是没有拒绝。   在聂尧的舌头在他嘴里肆意翻搅了片刻后,他才开始了极为缓慢的回应。   他是喜欢聂尧的。   聂尧得到他的回应情绪激动,就连手也控制不住,大着胆子便是向贺梓鸣衣服里头摸索了去。   两人大雪山一行,尚未找到能让聂尧复明的金莲叶关系便是突飞猛进,一路耳鬓厮磨,可以说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不该做的已是全都做了。   他们二人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在世界另一端的聂尧另外半边魂魄窥视着他们却是直接气得连带窥视着他们的法器砸碎,毁坏了一桌的东西。 第46章   贺梓鸣与聂尧在大雪山足足待了半个多月总算是凭借着贺梓鸣身上的系统加持和聂尧身上的主角光环寻到了那传说中的大雪山金莲叶。   有了雪山金莲叶下一步的就是设法让聂尧复明了。   贺梓鸣并不会这复明之术, 因此他带着聂尧一路隐姓埋名,躲避追捕找到了自己的散修好友柳溪处。   柳溪作为散修最通的便是奇门遁甲和医术。   在贺梓鸣认识的人里由他来为聂尧医治眼睛再是合适不过。   柳溪一见一路奔波劳碌背着聂尧前来找寻自己的贺梓鸣就是一惊:“你——”   扶摇弟子聂尧乃是天魔转世一夜屠尽塔中妖魔夺魔神之力消失,正遭到扶摇和各大门派追捕的事情,他已是听说了。   却万万想不到贺梓鸣竟会背着这个人来找自己。   以顾长铭的性子不是该亲手逮捕这人, 将他交归扶摇制裁吗?又怎么会看上去像是带着这个明显落难又不知为何瞎了眼的天魔转世逃难呢?   聂尧许是感知到气氛尴尬,被人背叛习惯的他, 突然一下子有些紧张, 抓了贺梓鸣的手便是不自觉紧了紧。   “没事,你别担心。柳兄与我是过了命的交情,他必是不会害我们的。”贺梓鸣看出他紧张, 连忙安抚性的回握了他的手, 轻轻拍了拍。   聂尧在他的安抚中稍稍安定了下来, 但身体的状态对于柳溪这个陌生人还是十分戒备和警惕。   他早已是被人坑怕了。   “柳兄,这位是我师弟聂尧, 外面的那些事我想你也听说了。他是被人冤枉陷害才至此的, 根本不是什么天魔转世……现在外面的各大门派都在追杀我们, 他又瞎了眼睛,还请柳兄念在哦我们过去的交情上救一救他的眼睛。”贺梓鸣将背上的聂尧放下, 用几乎恳求的口吻问柳溪。   聂尧落了地手也紧紧抓着贺梓鸣的手怎得也不肯松, 仿若是怕自己一松手他就跑了似的。   柳溪看着他们心下却是五味杂陈。   他何时看过这样的顾长铭?又怎会想到竟有一天冷若冰霜的扶摇大弟子竟会为了另一人低声下气的求人?   “柳兄放心,我知天下各大门派皆在追杀我们,我们绝不会给柳兄带来麻烦,至多不过几日便走,绝不连累柳兄。”贺梓鸣见他并不答话, 当即眉心紧蹙,道:“只是……只是聂尧的眼睛,除了柳兄我实在是黔驴技穷不认识其他精通换眼之术的人了,只请只请柳兄救他一救……”   柳溪的人品贺梓鸣还是能够放心的,只是他愿不愿意救聂尧贺梓鸣却不敢肯定。   “我们走吧,不要求他,走吧……”聂尧看不见东西见柳溪迟不答话,连忙拽了拽贺梓鸣的衣袖就想离开。   莫名的他不喜欢贺梓鸣的这位朋友。   他想放弃,贺梓鸣却不愿放弃,轻轻摸了摸他额角的碎发却是柔声安抚:“你乖……”   “我们走吧。”聂尧坚持。   柳溪看着他们拉扯不断,心下说不上来的酸苦交织:“你既也说了,你我是过命的交情,我又岂会怕你连累于我?只是……你和你这被污蔑的天魔转世当真只是师兄弟而已吗?”   他不是个傻子,贺梓鸣与聂尧之间的情愫交织他不是看不出。   “他是我认定的,决定将要结为道侣,相守一生之人。”贺梓鸣听到他的问题,抓着聂尧的手便是一紧,想了想却还是十分郑重其事的,开了口。   他已决心和聂尧相守一生。   柳溪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来,脸上神色却增了几分惨淡:“我原以为你情关比旁人少开一窍,会一辈子沉浸在修行之中,走得道飞升这条路,不想你竟然也是栽在了情之一字上……”   “竟为了一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几乎与天下为敌,遭天下各大门派的追杀。这……真不像你啊。”柳溪感叹道。   贺梓鸣微微蹙眉,道:“在遇到能够让自己改变的那个人前,人……都是不会知道自己会变成何般模样的。”   顾长铭情关少开一窍,却非无情。   “说来也是。”柳溪勾唇轻笑,笑容却是苦涩。   顾长铭不是打动不了的榆木疙瘩,只是他却不是那个能打动他的人而已。   他叹了口气,问贺梓鸣:“你想过你们今后怎么办吗?天下各大门派包括你的师门扶摇都在追杀他?”   “这个不必柳兄操心,只要聂尧的眼睛能够复明,我相信天下之大总是有我们的容身之处的。”贺梓鸣的声音十分坚定。   柳溪看着他,心下复杂:“看来你是打算为了他放弃一切了?你的师父,你的师门还有你在扶摇苦心经营的一切……你都通通不要了吗?”   顾长铭不是旁人却是扶摇大弟子,师从云华真人的扶摇下任掌门。   为了一个根骨全废被天下追杀的瞎子,他竟要放弃一切吗?   “我只知道对于眼前的我来说最要紧的人只有聂尧,我亏欠他的。”贺梓鸣握着聂尧的手逐字逐句。   他已经想过了,顾长铭留下的任务内容无非三个,一个是不要扶摇灭门天下苍生陷入灾难,二个是看云华飞升,三个是希望有人将聂尧导回正途,让他不再入魔……这三个愿望只要他一直守在聂尧身边,看着他守着他便能实现两个,叫那幕后反派boss的阴谋诡计通通得逞不来。   至于云华……贺梓鸣相信没了聂尧这个干扰源,以他的修行终是能够得道飞升的,不过早晚而已。   柳溪倒也听说过先前顾长铭亲手废了聂尧灵根将他交予掌门之事,知这可能是顾长铭和聂尧感情的开端,也是顾长铭说他欠了聂尧的缘由。   当即不免有些心下晦涩,开口便问:“那我若说要我救聂尧,不把你们的行踪告知其他人,除非你跟我在一起做我的道侣呢?你说对你最要紧的唯有他,你也愿意吗?”   贺梓鸣一扼。   聂尧抓着贺梓鸣的衣袖跌跌撞撞的就是非走不可:“走,我们走,现在立刻就走……”   聂尧在贺梓鸣跟前的态度一向软和,此刻却是难得的强硬。他说他怎地一见贺梓鸣这朋友便是不喜,原来他们竟是情敌。   这个人的这位朋友原是对他有意。   “柳兄~”贺梓鸣看着他无声叹了口气。   “开玩笑的嘛。”柳溪强压下了心头苦涩,却是做出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来:“像我这样风流的性子,天下还有数不尽的美人等着我呢?我又怎会和一人做道侣,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兄弟你和你这未来道侣也未免太过不经逗了吧?”   贺梓鸣故作当真看不破的样子,就是一笑:“柳兄你实在是——”   “你这道侣的眼睛,我倒也能试着一治。只是还欠一味极为稀有的药材方能一试……”柳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遂试着岔开。   贺梓鸣果然叫他转移了话题:“柳兄所说的可是大雪山的金莲叶?”   “不过,正是。”柳溪道。   贺梓鸣当即从自己袖中取出了自己千辛万苦寻到的大雪山金莲叶来:“我已经取来了。”   “如此,不出三月我必能叫你这未来道侣重见光明。”柳溪接过大雪山金莲叶便如是说。   ——   柳溪医术了得当天便是开始医治起了聂尧的眼睛,用了不到七天,他便说聂尧的眼睛他已是治好,接下来的时间里只需聂尧静养等待复明即可。   柳溪本还想留他们下来住到聂尧复明。   但聂尧却在得知自己眼睛只需静养便可复明后,坚持要走。   贺梓鸣拗不过他,只得带着他跟柳溪告了辞,离开去到了一个远离修真界,类似于人界和修真界交界处的地方,建了个小木屋修生养息。   “你是扶摇中人,且还在扶摇地位不低……我们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你能告诉我吗?我们以前见没见过?”离开了柳溪住处,聂尧当即放松了不少。   除却,贺梓鸣是扶摇弟子以外,他对贺梓鸣一无所知……   只能从柳溪和他的对话里判断贺梓鸣在扶摇身份地位不低,且为自己放弃了许多。   那么,这个人究竟会是他从前认识的谁呢?   摘下面具的他和自己到底有没有见过?   “你的眼睛不是很快就能看见了吗?等你能够看到的时候,你不就能够亲自看见我是谁,知道我们以前有没有见过了吗?”贺梓鸣只一回想到当日自己亲自断了聂尧灵根时的情景,就有些逃避这个话题。   聂尧这样一想,倒也觉得甜蜜,当即又问:“你在扶摇位高权重,地位非同一般,为了我放弃一切,跟我亡命天涯你会后悔吗?”   “我只愿你见了我以后不要怪我,不要恨我。”贺梓鸣握着他的手,轻轻吻了上去。   聂尧笑得像个狡猾的小狐狸:“我不会怪你,不会恨你,只会爱你……不论你在扶摇是谁。”   “你恢复以后想要报仇吗?”贺梓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   聂尧脸上显露出了片刻迷茫:“我……我也不知道,你呢?你是怎么希望的呢?”   他真的是恨极了那些人……   但他也知这个人不愿意自己去报仇。   “你若心有仇恨,实属人之常情。我也能够理解……只是扶摇,到底是我的师门,我还是希望你能看在我,看在你在扶摇待过那么久的份上不要去找扶摇寻仇,好吗?”贺梓鸣斟酌了下,如是说道。   聂尧噗嗤一笑,霎是惑人:“我……我这样一个废人,又如何能去找天下第一仙门寻仇啊?”   “你与其想着我以后要不要报仇,会不会找扶摇寻仇,还不如想着我们以后能去哪里,如何才能躲过那些大门派的追捕才是真的。”聂尧知这人对扶摇感情极深,遂作出了一派放下了一切的模样来,玩笑道。 第47章   贺梓鸣当即应声:“说来也是, 那你说我们放下一切去找个修真之人都找不到我们的世外桃源去隐居起来,从此在世人眼前消失,可好?”   他只希望能同聂尧做一对神仙眷侣。   “好,你说什么都好, 去哪里都好。”聂尧对他说的话,自然无不应是:“只要有你有我, 哪里都是世外桃源。”   他唇畔勾笑, 神情之中俱是对未来的期许:“至于那些追杀我们的人,我们就把他们关在外面,再也不要搭理, 让他们找我们找到天荒地老挣扎在凡尘俗世, 滚滚红尘当中去。”   “好。”贺梓鸣轻握他手, 感觉自己心下甜得发腻。   两人约定未来,感情上便又是更上一层楼了起来。   三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 眼看着聂尧眼睛即将能够再次重见光明, 贺梓鸣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告知他自己便是顾长铭。   正当这时, 贺梓鸣却是突然接到了扶摇急召。   他的师父云华真人出事了……   在决定和聂尧远走高飞的时候,贺梓鸣便已斩断了可以说是他和扶摇所有的联系。而这急召传来, 贺梓鸣仍能收到的原因则只有一个, 那便是云华真人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   恩师出事,贺梓鸣心下自然焦急难安。   这一次,就算是再不愿回去他也非得回去不可了。   眼见着聂尧眼睛只剩下最后三日便能重见光明,贺梓鸣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离开。   “我师父出事了,有急事召我回去。对不起, 我可能要暂时离开几日了。”贺梓鸣临行前在自己和聂尧居住的小木屋外布满了结界,禁忌将聂尧保护了起来,如是对聂尧说道。   聂尧很是不安的皱起了眉:“你——”   想说阻止贺梓鸣离开的话,却又觉得自己不识大体说不出口。   “三日,最多三日,我去去就回,一日不多一日不少。我一定在三日之内赶回来,让你眼睛重见光明之时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贺梓鸣知他心下不安,也是心疼得厉害,抓着他的手便是如是承诺道:“你等等我,等我和我的师父我的过去做一个了断,好吗?我发誓,我回来以后就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他也不想离开聂尧,但云华出事他不能不归。   就算他帮不上什么忙,作为弟子的也得要亲自看上一眼才好。   听着爱人如此好言好语的商量,聂尧自然说不出半个不字,当即就是点了点头,听话的乖乖应声:“好,我等你回来。”   他爱这个人也相信这个人,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贺梓鸣见他这般乖巧,心中对他又是怜爱非常,轻轻在聂尧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便是当即立断的封上了小木屋的最后一道禁忌,踏剑而去。   师父和爱人两边都需要他!   贺梓鸣分身乏术,只能去心似剑归心也似剑,选择速去速回。   贺梓鸣心急火燎走得太快,却是浑然不知他前脚刚走,后脚抓着门框倚在门前摸索着正打算回屋的聂尧,却是突然眉心紧蹙。   那个在贺梓鸣在他身边之时已被压制住了的蛊惑着他入魔的心魔又来了。   贺梓鸣急急赶回扶摇,想见云华,却从其他长老处得知了云华已然闭关的事实。贺梓鸣心下焦急当即问道:“长老,师父他这是怎么了?”   “长铭,你怎么才回来?你师父他只怕是……只怕是走火入魔了。”那位长老是眼看着顾长铭长大的,看待他的态度就与自己的孩子一致无二,一见顾长铭便是唉声叹气。   贺梓鸣当即皱眉:“师父他怎会走火入魔?”   他难以想象如同云华真人那样的仙人一般的人物竟会走火入魔。   “镇邪塔破,塔中魔气外溢,为祸苍生,滋生妖魔,唯有再次以魔道天书封印方能关闭镇邪塔。镇邪塔魔气强横,我和其他诸位长老与掌门皆是一一试过,但却都是拿它没有法子不得靠近分毫……正逢此时,执剑长老出关,见其他人无力抵抗,作为我扶摇修为最高的,执剑长老遂自告奋勇去封印那魔道天书和镇邪塔。”那长老愁眉苦脸:“执剑长老入塔半月,虽的确封印了镇邪塔和魔道天书,但同时也受那魔气蛊惑理智全失,走火入魔……我与掌门和其他长老想了诸多办法才叫长老暂时平静了下来,但想要彻底根治却是难了。”   贺梓鸣眉心紧蹙,心下一慌:“怎会……怎会如此?”   明明前世根据原世界的剧情,镇邪塔破聂尧坠入无底深渊入魔后,镇邪塔这边是没有这一段的,更没有云华走火入魔这一出。   可现在……   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他哪个关节步骤走错,却是害了其他人和云华吗?   贺梓鸣顿感愧疚无比。   “执剑长老的修为比我等皆高,修行功法也与我等不同,先前先任掌门在时便是说过他察觉执剑长老的修行功法是有些问题的,万不能动情动欲,需得真正做到冷情冷心清心寡欲方能平安无事……”那长老长长叹了口气:“现下想来执剑长老他是修行之中出了些许差错,滋生了心魔,这回又在塔中受到魔气蛊惑激发了心魔才会如此。”   贺梓鸣当下紧张了起来:“那……既是如此,可有办法化解呢?”   “办法倒是有的。”长老道。   贺梓鸣提心吊胆:“是何办法?”   “但我们首先得是知道执剑长老的心魔为何,因何而生……暂且先将他想要的都给予了他,满足了他入魔的欲望,待他平缓下来后,方能成形,再有其他对策。”长老眉心紧皱,愁眉苦脸:“可是现在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执剑长老的心魔为何呀?”   他唉声叹气:“又谈何暂且先满足他的欲望,再将他导回正轨?”   贺梓鸣眉心紧皱。   面对云华现在这样的情况愁到了不行。   “长铭,你是执剑长老的弟子,平日里又与他相处最多。你可知道你师父对何有执迷之态,最想要的,能够引起他入魔的东西又是何物?”那长老看向贺梓鸣试探着问道,几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但面对他的期望,贺梓鸣却注定只能让他失望的摇头:“弟子……并不知师尊心魔为何。”   如同云华那样仙人一般的人物又怎会有心魔呢?   贺梓鸣翻遍顾长铭的记忆,总结自己对云华的观察,简直觉得这人就是个仙风道骨,无欲无求的。   根本想象不到这样的人物又会对何存有执念并且走火入魔。   那长老知道云华平日少言寡语也未对贺梓鸣抱有多大指望,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他几句,便是罢了。   贺梓鸣对于自己这大半年的去向只是拿偶遇一秘境只顾修行忘记了其他便是搪塞了过去了。   对于修行之人,修行才是最要紧的事……因此,贺梓鸣这番说法倒也不曾惹人疑窦。   贺梓鸣怀着对云华的担忧回到自己久未归的住处,刚一进门,他先前养的小黑蛇,不,现在已是类似于灵兽的小黑蛟便是从屋中飞了出来迎他。   八年不见,小黑蛟已经长成了大黑蛟,头上长出了犄角不说,就连身下也是长出了四爪。   隐隐已是有了类龙的姿态了。   贺梓鸣第一眼没认出来,第二眼还是有些不敢认,到了第三眼才出了声:“是你啊,小黑。八年了,我闭关八年,出了关又不曾回来,本以为你早就已经走了,没想到你居然还在。”   小黑蛟飞到他身侧却是将脑袋往他手底下蹭了蹭,好似是在抱怨贺梓鸣为何要离开他这么久。八年未见,它待贺梓鸣的亲昵却是分毫未变。   贺梓鸣伸手摸了摸他被黑鳞覆盖的脑袋却是没有说话。   贺梓鸣将它带到了山林,便是再次重复了当年自己放生伤愈小黑蛇时的情景。小黑蛟懵懂地看着他似是不懂他为何刚一回来就要赶自己走,又将自己的蛟头送到贺梓鸣手下狂蹭,变着法儿的撒娇表示着自己的不愿离去。   但这一回,贺梓鸣的心意却是决绝,坚定的再次将小黑蛟推了出去:“你走吧,你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我庇护,能好好照顾自己了。而我也已不能再照顾你了。”   小黑蛟不愿走只恋恋不舍的缠绕着他。   “不要撒娇,我知道你有灵性能听得懂。”贺梓鸣摸了摸他的脑袋,却是拒绝了他的撒娇:“我也打算走了,往后再不打算回来。我有了自己的爱人,再不能照料你……你自己好好过去吧,希望下次我们再见的时候你能成功历劫变成神龙。”   小黑蛟是他养的第一个灵宠他对它不是没有感情。   但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他和聂尧将去的地方不适宜带小黑蛟去,远离修真界,也于小黑蛟的修行不利。   既然有缘起,便有缘散……他和小黑蛟是时候该说再见了。   相信凭着小黑蛟现在的能耐,离了自己他也能过得更好。   这一回,小黑蛟似是听懂了他说的话,冲天而起,在他头顶盘旋得飞着,嘴里还发出了呜呜的悲鸣,就像个被遗弃的小黑。   天空之中没有电闪没有雷鸣,却是突然下起了雨。   蛟是类龙的生物,贺梓鸣知道这是小黑蛟的眼泪。   但做出了选择的他,却还是将心一横,闭上了眼睛:“你走吧,我们的缘分尽了。”   小黑蛟冲天而起,往天上往更远的地方飞了去,很快消失不见。   只不过,和前几次都不相同,小黑蛟这回再是没有回来。   在贺梓鸣回来的第二天,走火入魔的云华便是出了关,贺梓鸣当即便是去求见他,但不知为何云华却是以心性不稳,情绪容易冲动为由将他拒之门外。   贺梓鸣在门外跪了整整两日,云华终是不肯见他。   贺梓鸣思及和聂尧三日之期的约定将至,虽然心下担忧云华,但却还是决定先回去找聂尧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再想办法从长计议应对云华的走火入魔。   贺梓鸣急急忙忙的踏剑而归,谁知还没见到聂尧,便先见一扶摇弟子满身是血的往外翻爬出来,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贺梓鸣当即心下便是一惊。   那弟子已是奄奄一息,见到贺梓鸣当即就是边吐着血边说着:“大师兄,我等……我等追踪到了天魔转世聂尧踪迹,聂尧他……他已彻底入魔夺魔神之力,叶师兄他们还有我们扶摇前来追捕他的近百人和其他门派察觉聂尧踪迹之人,皆是被那魔头杀了……”   “什么?”贺梓鸣一扼。   那师弟惨兮兮的叫了一声:“师兄……”   便是在贺梓鸣怀里断了气。 第48章   虽然师弟就断气在贺梓鸣眼前, 但不曾亲眼见到聂尧确认他是当真入魔杀了这么多人,贺梓鸣从情感上却是始终不愿相信的……   贺梓鸣双拳紧握,几乎吊着一颗心的便是往自己和聂尧居住的那个小木屋走去。小木屋里先前他设下的禁制早已是破了,木屋附近, 横尸无数……几乎全是扶摇弟子和其他诸多修道之人的尸骨,其中不少还曾与贺梓鸣相识。   贺梓鸣不忍多看, 也不愿多想, 只快步往小木屋方向走着。   他不信,不信三天前还好端端的聂尧会入魔,会杀人……这一定是搞错了, 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就跟上一回聂尧被污蔑杀了人, 他自己却在湖边醒来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是个误会,是那反派boss再次的设计陷害……   他不相信一个字也不愿相信。   他现在的耽误之急是要找到聂尧。   对, 找到聂尧。   贺梓鸣心慌意乱的想着, 不住快步往小木屋走着, 本以为很可能会不见聂尧踪迹。   不想,走到了小木屋中, 他竟远远就看到了正伫立于屋前的聂尧。   此刻的聂尧已不再是当日的那个小可怜了, 他的眼睛已然是全部康复能够视物,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波流转,眸似点漆,只是他周身的气场和眼眸之中充斥得皆不再是当初的可怜,而是嶙峋鬼魅的魔气, 魅惑妖冶得可以……   “聂尧!”贺梓鸣颤声叫出了他的名字。   聂尧听见动静当即转身,看到贺梓鸣的当下却是失望的垂下视线,轻蔑一笑:“是你啊,扶摇大弟子顾长铭。”   “你来得倒是挺快的,怎么追捕我这逃犯都要你这扶摇大弟子亲自出马了吗?”他讥讽勾唇,看着贺梓鸣的眼神中俱是不屑。   既已入魔,那么他便是不屑再去伪装了。   故人既也来了,那便新仇旧恨一道算吧。   贺梓鸣只觉浑身皆冷,伸手便是拔出了腰间长剑,看着地上的同门尸体,颤声诘问:“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你杀的?”   只要不是聂尧亲口说的,哪怕这样多的尸体横于他眼前他也是不信。   他在等着聂尧解释……可等来的却是失望……   “是又如何?你们不一早就认定了我是天魔转世,必定为祸苍生吗?既然如此,这些人送到我眼前,我又岂能不杀呢?”聂尧面对顾长铭的诘问,绝艳的脸上勾起了一抹讥嘲意味极大的笑来,魔气环绕。   他曾无数次对扶摇,对无数正道中人解释过许多……可到如今,他已是不屑,不想再去解释了。   贺梓鸣全然没想到他竟然承认了,当即喉头一甜,拔剑相对:“你——你这魔头,他们……他们都曾是你的同门呐!”   “同门?”聂尧却是嗤笑:“是在我努力辩解之时任我费尽口舌也不信我一字的同门,还是假作先相信我,却诱骗于我险些陷我于死地的同门?还是废我双眼将我关进镇邪塔的同门……顾长铭你口口声声的说我是同门,那你们自己呢?你们自己当初可曾有片刻顾忌过于我之间同门之谊?”   他恨透了扶摇的每一个人。   若非那人,早在入魔的那一刻他便已杀上了扶摇山,屠尽了扶摇满门。   “聂尧,走到现在这般地步,你我天下人皆是有错。现下我只问你一句,你走到此刻可有半分悔过之心?”贺梓鸣拿剑的手不自觉开始了颤抖。   “不,我不曾悔过!就算要悔要恨,我也只恨自己曾经对你们这些所谓的修道之人抱有过期待,抱有过同门之谊,没有早些堕魔!没有早一步将你们通通杀光,让你们整个扶摇覆灭于我眼前。”聂尧面上的表情在魔气的渲染下,癫狂得可以:“毕竟,我早就已经被你们判定了是毁天灭地,为世所不容的堕魔之人不是吗?这才合该是我应有的命运呐。”   已然入魔的他,除却那人以外已是再无人能勾起他的半分情感了。   贺梓鸣将喉头腥甜全数吞咽了下去,抬眸看向聂尧,眉宇之间乃是一派未改的清冷:“无药可救!”   “魔头,今日我便与你同归于尽!”聂尧是他所救,所有人也皆是他所害。   既然一切从他开始,现下便也应当由他来结束。   “无药可救?你打从一开始不就是这样认定了我的吗?从我少年时期就开始了,现在又假惺惺的装什么仁义,痛心呢?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聂尧听了他这话,魅惑妖冶的脸上,却是勾起了一抹漫不经心的轻蔑笑容:“就凭你,也能与我同归于尽吗?你也未免也太过看得起自己了吧,顾长铭。”   “今日你既然送到了我眼前,就别想走,你断我灵根,将我交由云虚子的仇恨我还没找你算呢!是你断了我对扶摇最后的一丝感情,让我失去了对人最后的信任……严格说来,我走到今天这步也是拜你所赐啊,大师兄!” 聂尧漫不尽心的看着顾长铭,笑得颇为妖冶:“今日我便将你我之间的新仇旧恨一笔一笔的皆是算个清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云虚子和顾长铭……可以说是他在扶摇最恨之人了。   想必杀了,那人那么心疼他,知道原委也是舍不得怪他的。   他凉薄的轻轻抬手,铺天魔气汇聚成了一柄魔剑,带起了周围无数黑色气流枯叶翻飞,直勾勾朝贺梓鸣袭了过去:“曾轻蔑不屑,伤我,辱我之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定要你们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今日便拿你祭剑……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既然你们从一开始,就预言了我将来定会成为毁天灭地,造成苍生浩劫的魔头,那么,我就做个毁天灭地的魔头于你们看!如此,倒也不算辜负你们了!”他狞笑。   当场与贺梓鸣对峙起来,招招致命。   足见他是当真已入了魔,想要取贺梓鸣的性命。   “你要杀我?好!”贺梓鸣哈哈大笑,笑容发苦的与聂尧执剑相对:“今日你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贺梓鸣如何能够斗得过世界的主角,有魔神之力加持的命运之子聂尧呢?   两人对峙不过百招,贺梓鸣便是支撑不住,鲜血顺着他嘴角不住的往外淌,喘息间嘴里尽是一片腥甜。   贺梓鸣知自己已是支撑不住,但在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若是真的死在了聂尧手中,倒是也好。   “受死吧,高高在上的扶摇大弟子。”聂尧眼看着他便是要不行,毫不犹豫的用尽全力出手就是要给他致命的最后一击。   贺梓鸣无力的闭上眼睛,等待着生命的结束。   正当这时,却有一股极为强横的灵力袭来,生生替贺梓鸣抗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聂尧和贺梓鸣同时一愕,向灵力来处看去。   却见一人仙风道骨,光风霁月踏剑而至!   是云华来了……   “是云华长老啊。”聂尧分辨出来人。   贺梓鸣几乎失力的朝来者看去:“师尊!”   两人几乎同时开了腔。   “长铭……”云华上前一步,便是火急火燎的扶住了贺梓鸣,一向冷淡的眸底此刻全是担忧。   贺梓鸣眼底充血,几乎将全身力气全都倚靠在了云华身上:“师尊,终于是肯见我了?”   云华前几日一直不肯见他,不想此刻却是赶来救他了。   “根据你的本命魂牌,为师感知到了你出了事,又如何能不来?”云华目光灼灼,担忧的看着他,仿若眼底除了贺梓鸣再也看不尽其他。   云华给贺梓鸣服下了几颗灵药,将他放在了一边。当即就是拔剑对上了聂尧,周身立时散出了无尽戾气:“魔头,你竟敢伤我徒儿!”   “云华长老在我眼中霁月光风是扶摇难得的好人。我不欲与你动手。”聂尧看了云华一眼,却无战意,只用眼角余光扫了一旁的贺梓鸣一眼,不屑道:“只你这徒儿委实不曾继承到仙尊的半分风骨,乃是个不折不扣道貌岸然的仙家败类。”   他还记得那人同他说过正道有道貌岸然的败类,也有真正仙风道骨的仙尊,不能以偏概全。在聂尧眼里云华便是扶摇难得的真正修仙之人,他不想和这位动手。   既然这一位护徒心切,人都亲自来了,他放顾长铭一马倒也未尝不可。   云华听他说贺梓鸣不是,当场便是暴起,招显杀意朝聂尧袭了过去:“我不许任何人污蔑我徒弟!”   聂尧不愿与他动手,当即后退几步,化作一阵黑烟散了。   云华正要追去,贺梓鸣见他眼底充斥了红血丝,几乎滴血隐隐又是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连忙支撑着重伤的身体拦住了云华:“师尊,不要追了。”   云华看着脸色苍白的贺梓鸣,被他的声音缓住了浮现杀意的走火入魔之态。   他略略侧头,通红的眼睛定定看着贺梓鸣,其中全是攥取的欲望,贺梓鸣心下一惊,下一刻云华便是用手大力扳过了贺梓鸣的脑袋,像是心魔无法克制受到蛊惑一般的对着贺梓鸣的唇深深吻了下去。   贺梓鸣脑袋一空,怔在了当场。   恰逢这时,扶摇前来支援的弟子皆是慢半拍的赶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第49章   贺梓鸣惊愣交加, 缓过神来,当即便是心情复杂的将云华推开了些许:“师父……”   谁料,他才刚一推开云华,还来不及说点什么, 想些什么,双眼赤红的云华便是直挺挺的向后倒了过去。   “师父……”   “执剑长老……”   云华的倒下使得后一步赶来的扶摇弟子齐齐迎了上来, 场面一度陷入到了十分混乱的境地。万幸, 扶摇的其他长老紧随其后的便是赶了过来,见到云华的状况,断定了他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后, 当即就是当机立断的联合暂时压制住了他的心魔, 将他紧急处理固定了后。   便是让余下弟子处理了其他扶摇弟子的尸骨, 将他们和贺梓鸣云华一道带回了扶摇。   云华一回扶摇便被诸位长老关到了他的落梅峰,但他的心魔是何, 从而而起, 扶摇诸多弟子在场亲眼见证, 却是在这一次通通找到了答案了。   云华仙尊乃是因情入魔。   他的执念是他的弟子顾长铭。   虽然,无从得知这位冰冷的仙尊对自己弟子的念头从何而起, 但他对贺梓鸣的执念与情愫却是做不得假的。   将云华安顿妥当后, 扶摇的一众掌门,长老皆是顾不得其他,齐聚在了山门大堂便是开始商议起了处置云华现在情况的对策。   贺梓鸣就算到了这时,却也还是不曾从懵逼和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向来孺慕的师尊竟然是对他存着这般情愫的。   那和贺梓鸣关系极好的长老重重叹了口气,便道:“长铭, 你师父走火入魔,理智全失此刻已不是我等能够压制得了的了……他是剑尊是我扶摇执剑长老,也是我修真界的第一人,他若出事又逢天魔再临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他也想不到寡言少语的云华长老竟是对自己的弟子存着这般心思的。   “长老想要弟子如何做?”贺梓鸣知这长老是话里有话,言语之中犹有未尽之语,当即倒吸了一口气,心情凝重便是问道。   这话非常不好说,那德高望重的长老张了好几次口皆是说不出口,踌躇许久,方才咬牙开了腔:“为今之计,能够让你师父恢复理智的,压抑住心魔的,唯有满足他所有的欲望和执念,给予他全部他想要的,待他平静下来,才好从长计议。”   “你师父为你入魔,才一直不肯不敢见你,也不敢同人说。却又在感知到你出事后,拼着已是走火入魔又受重创的身体赶到紫云山与那魔修缠斗救下了你,也因你……而走火入魔更进了一层。”他看着贺梓鸣忐忑的脸,有些不忍说,但却还是一狠心,道:“长铭,如今能够救云华长老的就唯有你了。”   顾长铭是天才,是新一代弟子的领袖,是下任掌门,是扶摇的骄傲不错。   但若他和云华两相对比起来,于扶摇于整个修真界而言却还是微不足道的。   因此,若让他们在云华和顾长铭二人之中两相取舍的话,他们几乎想也不用想的便是会选择云华这位距离飞升只有一步的大能的。   他也知顾长铭一看便是一心向道待自己师父没甚心思的……   但……   终究是……   贺梓鸣怔在当场。   那长老看着他心情复杂,颇有几分不忍。另一长老见不得他们矫情,当即便是对着贺梓鸣吩咐道:“长铭,你现下便去落梅峰陪着你师父吧。”   “长铭,委屈你了,孩子。”那和顾长铭关系极好的长老,长叹了口气,如是说。   贺梓鸣看着在场诸位长老,他心中已有所爱,但所爱却已入魔,如今师父走火入魔,是因他入魔,又唯有他才能救。   他对师父只有孺慕,绝无半点私情,他该是要如何抉择呢?   若是顾长铭,他又该如何抉择?   贺梓鸣只一晃神,心中便是有了决定。   他对着诸位几乎可以说是在逼迫他的长老,颔首行礼便是道:“弟子明白了。”   聂尧是他所放,同门因他之过而死于魔神转世之手,师父如今又因他入魔,若是顾长铭的话,必然是不会有半分推诿,会全盘承担起自己的全部责任的。   只要是能够救自己的师父,于顾长铭来说别说是让他委身,便是叫他舍命他也是愿意的。   “去吧。”那长老不忍多看他,朝他摆了摆手。   贺梓鸣决心已定,头也不回的便是退出了大殿。朝落梅峰方向去了,行至云华屋前,贺梓鸣当即直挺挺的跪下,对着屋内的方向重重磕下了三个响头,方才起身推门进入了那被掌门和诸位长老封满禁止的屋子:“师父。”   云华双眼赤红,衣服上亦是染着鲜血,看上去就像是挣扎徘徊在走火入魔与拥有理智的边缘,他一见贺梓鸣眼睛顿时红得更加厉害了,看上去几乎就像是能滴下血来,好像压抑不住自己就要冲着贺梓鸣扑过来。   “你不要过来!”但他的理智好像还在挣扎,一见贺梓鸣便是竭力控制着自己后退了几步,好似在迫使着自己远离他,厉声逼问道:“我不是说过让你不准进门吗?你为何还要进来!”   他疾言厉色。   贺梓鸣却是波澜不惊,不仅半点不怕他,还上前了一步,步步逼近了云华,轻轻以手覆盖上了云华的手,轻声叫道:“师父。”   虽然只是双手相触,但这样的肌肤亲近于他们师徒之间的关系来说仍是太过亲密了。   贺梓鸣知道云华能懂他的意思和暗示。   “你知道了?你都知道了,是吗?知道了我对你的心思?”云华当下明了他的意思,却半点也不见欣喜,反是惨淡一笑,猛得甩开了贺梓鸣的手。   贺梓鸣并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   云华的情绪却不知为何越发暴戾,癫狂了起来:“你这是在可怜我吗?身为弟子,你在可怜你的师父?”   “我身为尊长,却对自己的弟子生出如此不伦,猥亵之心,简直无可饶恕!”他仿若自己被自己禁锢了起来,不住地在道德谴责着自己。   贺梓鸣从不知晓云华对他的心思竟是藏得这般深,这般重的,当即又是上前了一步,想要靠近云华。   可是,他还不曾近云华的身,便是叫云华一把推开了来……   云华背对着他,近乎决绝:“我不需要你可怜,出去,立刻给我滚出去!走火入魔这点小事,我还熬得住!”   贺梓鸣微微蹙眉,挣扎了下,却是选择了大着胆子凑了上去,试探着从背后抱住了云华,颤声道:“师父要弟子走,可弟子自己却是不愿走的。弟子说过,弟子只想一辈子在师父需要的时候一直伴在师父身侧,而现在弟子只想陪着师父。”   “你——”云华叫他抱得敏感得浑身一颤,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徒弟竟敢如此拙劣的勾引自己。   可就算是如此拙劣的勾引,他却也是抗不过,只是叫贺梓鸣轻轻一抱,下体的污秽之处立时就是起了反应。   云华色厉内荏:“滚出去,我再说最后一次!你若再不听话,就休怪我不顾及你我之间的师徒情谊!”   他怎么能?怎么能对自己的弟子做出如此龌龊之事,起如此污秽心思来?   他是他的徒弟啊。   “若我不出去,师父要如何?逐我出师门吗?”贺梓鸣松开抱着云华后腰的手,后退一步,十分平静的道:“可就算是师父要逐我出师门,不再认我这个弟子,我也是不会出去的。”   云华是他的师尊,是他最尊敬,孺慕之人。   不论如何他都要救他。   云华不敢置信的怒视着他:“你——”   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这一向听话的徒弟竟敢如此忤逆。   贺梓鸣站在他跟前,便是颤抖着伸出手,用近乎献祭的姿态,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尽数除下,裸露出了自己白皙修长,又有些消瘦得过了分的身体。   云华本就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又如何经得起所爱之人这般诱惑。   他的双眼一下子便是赤红得几乎滴下血来,好像要把贺梓鸣整个吞噬一般的上前一步,几乎不受控制的就是伸出手摸上了贺梓鸣白皙温腻的身体……   贺梓鸣对云华到底是只有孺慕,未曾有过情欲,在云华的手触上他的那一刻,他几乎就是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战栗了起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事已至此,走到这一步,早已是收不回去了。   云华触上他肌肤的那一刻欲火一下子便是烧得越发旺盛了起来,几乎不容抗拒的就是生生将贺梓鸣扯到了他怀里,火急火燎几乎吞噬一般的去吻他的唇。   而后直接将贺梓鸣拦腰抱上了床压在了自己身下……   贺梓鸣不敢反抗只能压抑隐忍,十分被动得承受着恩师给予自己的一切。   云华看着弟子在自己身下哭喊出声,却有那么一刻十分乖戾的想,自找的,这一切通通都是顾长铭自找的。   云华在一片情欲中摸着贺梓鸣的头发,轻声如同哄孩子一般对他说:“乖孩子~”   贺梓鸣无力的闭上眼睛,到了这一刻,内心却是只想着回不去了,无论是聂尧的入魔,还是他现下做出的抉择,都是回不去了。   冥冥之中天意已是注定他和聂尧已是回不去了。 第50章   顾长铭敬重自己的恩师, 心怀扶摇心怀正道,因此只要有救云华的可能他不可能不救他。   第二天,贺梓鸣醒来时云华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他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望着床梁,浑身青紫, 好似遭受了多么大的糟蹋和痛苦般,仿若魂魄都已因为自己做出的决定抽离了这具身体。   “宿主大大你还好吧?我只是去重新更新了一下我自己, 你没什么事吧?”久未露面的系统机械化的声音在贺梓鸣脑海当中再次响起。   它刚一更新完毕自己, 就去调阅了一下自己最近不在的这段时间贺梓鸣身上发生的事儿和任务完成情况。   没想到,在贺梓鸣身上居然发生了如此不似他自己倒似是原主做出抉择的事儿来。   倒是有些想入戏太深而不自知了,系统看他这副模样, 心下当即觉得自家宿主这回遭受到的打击恐怕是不小, 担忧地想着待到这个世界结束自己务必得带自家宿主去做个感情淡化。   贺梓鸣长叹了口气:“是统统啊, 我们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宿主你感觉怎么样?我们……我们要不要放弃这个任务啊?”系统看着他这样,当即更加忧心了起来。   它可从未见过自家斗志昂扬的宿主这副模样, 虽然说是自己坑了他……   但系统还是不由自主的担心了起来。   “为什么要放弃啊?我们的任务都进行了大半了, 不是吗?”贺梓鸣不解。   系统道:“可是你……”   虽然自家宿主真的很喜欢作死, 但入戏太深变成这种形状还是头一回,不是吗?   “我怎么了?我只是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出不来而已。”贺梓鸣语重心长的又是叹了口气:“这云华的技术他妈的真是不错, 让我非常有欲仙欲死的感觉, 比前几个世界强多了。”   系统:“……”   它才刚刚想安慰贺梓鸣就被贺梓鸣的无耻给震惊了。   “唉,只可惜为了维持顾长铭的人设,我就算是再爽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做出一副不情愿又不得不隐忍压抑的感觉来,都不能叫床, 宝宝真是不开心!”贺梓鸣颇为感叹得说。   系统机械式震惊的看着他:“原来你一直在维持人设,我还以为你……”   它刚刚准备安慰贺梓鸣,一定是更新完毕回来中了些病毒!   “以为我什么?真的入戏变圣父了吗?”贺梓鸣听了它的话,却是在脑海内噗嗤一笑,得意洋洋地看着系统:“我告诉你吧,统统儿,我为什么会是晋江快穿局的s级任务完成者呢?”   他自问自答:“答案是,不管我看上去再是如何入戏,我都永远是将我的私人感情抽离于剧情和人设之外的。”   所以,他才能稳操胜券。   “你真是……”系统不知说他什么才好,只好公事公办:“如今,该世界剧情已过大半,我也已更新完毕,请问宿主是否需要我告知你该世界反派大boss的真实身份?”   根据这个世界的规定,剧情到了这里时候就已是不再需要隐藏反派大boss的身份。   贺梓鸣接受到这个信息,却是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回绝了:“用不着,这个世界的反派大boss聂尧的半身是谁,我心里清楚。”   “啊?”系统一扼。   贺梓鸣的表现可完全不像是他知道反派大boss是谁的样子啊。   面对他的质疑,贺梓鸣却是意味深长的一笑:“作为一个杰出的快穿者,我就算看上去再是如何入戏,也是时刻不会忘记自己任务的呢。”   系统总觉得贺梓鸣的猜测是错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把关于反派大boss的身份信息透露出来不久就隐约猜到了,只是当时时间太过仓促,你又一下子让我剧情跳跃到了八年后,我好不容易抽时间梳理完信息有了猜测,你自己又神隐消失了,我没法和你对答案确认。”贺梓鸣道:“后来,他出事召我回扶摇,我心下的怀疑就更深,放走小黑蛟告诉它我已有爱人是一种试探,到聂尧入魔他走火入魔赶来救我……我就已基本可以确定。”   系统整个系统都不好了:“你的小黑蛟和他……你是什么时候联系到一起的?”   “先前在扶摇的时候我曾无数次想让他们碰面,为他们介绍彼此,可他们却是如何都不会同时现身的。天魔被困于龙躯琴中为器灵,受天罚时陷于赖皮蛇之体……我头一次捡到小黑的时候,它就是赖皮蛇,而云华的屋中则一直安放着一把传说是上古神物和其他东西摆在一起的古琴。”贺梓鸣逻辑清晰。   系统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反派boss是谁,知道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圈套阴谋,那又为何还要顺着他的意走呢?”   “为什么不顺着他的意走呢?”贺梓鸣嗤笑一声:“虽然聂尧已经入魔,但对我来说挽回他并不难……但你还需得要知道,顾长铭发布的任务第一是挽救师门,让天下苍生免于浩劫。第二是看云华飞升,第三才是让聂尧不再入魔……而且在第三条之前还加了一句若是可以,也就是说这次任务的核心是第一和第二,第三只是附带而已。”   贺梓鸣闲得蛋疼,甚至分析了下前几个任务者失败的原因:“先前几个任务者之所以会失败,完全是被聂尧的主角身份和系统放出的偏聂尧的剧情信息蛊惑了,直接将他当成了任务目标。而没弄清楚,这次任务的核心攻略目标并非聂尧,而是他的半身……”   “他们一魂二体,但拥有着天魔记忆的在幕后主导一切的那人才是主因。就算搞定了聂尧,那一半的魂魄在不断的蛊惑着他,想要做到挽救扶摇和苍生,并让云华飞升也是不可能的……根本拿不到主要分数,最多只能拿个附加分。”他有理有据。   系统整个系统都给他惊呆了:“你——”   “所以,他这么费尽心机,处心积虑的给我设套,我为什么要拒绝呢?”贺梓鸣给了它一个你还是太嫩的表情:“我向来信奉与人斗其乐无穷,能和这样的魔头斗,让我感到很是兴奋。”   贺梓鸣道:“他们一魂二体注定会爱上同一个人,那么既然他已是对另一个自己产生了嫉妒甚至不惜设计陷害聂尧入魔也要逼迫得到自己的弟子,我又为何不让他得到呢?我不仅要让他得到,还要让他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对顾长铭的感情越发浓厚,这样我就可以给他带精神绿帽……”   “不断的在不经意间给他透露出我把心给了聂尧,身体给了他的调调来。想想就能很戳他的心窝,让他疼。”他充满了一种变态的亢奋。   系统难以评价:“你——你真是厉害了。”   这样的宿主,他着实是琢磨不来。   “谢谢夸奖。”贺梓鸣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系统突然想到什么,却问:“那你就不怕你弄错了,云华不是你上个世界的那个人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贺梓鸣轻笑,颇有几分凉薄:“我前几个世界欠他的情,在上个世界已经还清。银货两讫,我现在是单身,我对云华这样的变态有兴趣。”   系统:“……”   ——   云华不多时便是回了屋中,他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看上去已经是走出了走火入魔的困局,只在低头看向自己床上生无可恋的弟子之时才添了几分柔情。   他看着自家弟子微微红肿的唇和白皙脖颈上的斑驳红痕,喉结微微动了动,颇有跃跃再试的意动,但看着自家弟子这般可怜的模样,云华却还是强忍住了,十分心疼的看着贺梓鸣,便是唤道:“长铭……”   他知道贺梓鸣是醒着的。   也知他现在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但那又如何?就算是不想接受,这一切他的小徒弟却也还是非要接受不可的。   “师尊……”贺梓鸣一听见他的声音,当即便是从怔愣中回过了身,挣扎着便要起身。   他看向云华第一眼眼底满是尊敬与孺慕,片刻后,回过神来思及自己和云华之间发生过些什么,又是立时垂下了眸,有些开始犹疑躲避对方的视线。   他仍旧尊敬他的师尊,只是现在他已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于他了。   “长铭……你我结为道侣可好?”云华缓缓扶起他,冷若冰霜的眸中仿若只能照进他一人,轻声问道。   他是师尊对自己的弟子做下了如此不可饶恕之事,断断是没有不负责的道理的。   贺梓鸣怔愣了片刻,仿若失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以后,他才低低应下了一个:“……好。”   他意欲结为道侣之人已然入魔,他向来尊敬的师尊为他走火入魔又唯有他才能救,现下他与所爱之人已是没有半点可能,又主动献身于恩师……   对于顾长铭而言他能做出的选择唯有一个。   云华轻轻将贺梓鸣搂入怀中。   两人收拾了一番,便是一道往扶摇的长老院同去。由云华做主开口,对长老院的诸位长老和掌门云虚子禀报了他们将结为道侣之事。   云虚子和诸位长老不好多问云华对自己的弟子情从何起,只知云华与自己这弟子朝夕相处,待他本就不同,可顾长铭却好像似乎不太愿意。   于是,便由那和顾长铭关系极好的长老做主开口,问贺梓鸣:“长铭你师父想要同你结为道侣……你可愿意?”   虽然师徒相恋有些大逆不道,惊世骇俗……   但比之距离飞升只差一步的剑尊走火入魔,对扶摇和天下人而言还是尚可接受的。   贺梓鸣迎上长老和云华殷切的目光,就算心下再是复杂苦涩,也是说不出半个不字来,只缓缓点头,几乎牺牲般道:“弟子……愿意。”   “如此,我等明日起就开始为你和云华长老筹备结侣大典。”诸位长老交换了个眼神,由领头的那位如是说道。   贺梓鸣说不出半个不字:“好。”   他已是决心将此身皆是奉献于恩师,门派。 第51章   贺梓鸣同云华将结为道侣之事就像是一道平地惊雷, 立时就是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就连远在小木屋的聂尧也是有所耳闻。   聂尧如今已是新任北冥魔尊,在他彻底入魔夺取半数魔神之力后,便是有无数魔修自愿归于了他麾下为他效力。   但就算是如今已位尊魔君,聂尧却也还是依旧在他当初和贺梓鸣同住的那个小木屋住着, 不曾离去。   他始终在等那个人回来……   也相信着那个人一定会回来。   “结为道侣?顾长铭和云华?”聂尧从属下处得知这个消息时,简直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心里说不上来的古怪。   那属下魔修不明所以:“是啊, 魔尊怎么了?”   “没什么。”聂尧摆了摆手,迫使自己从那股子怪异劲儿里头走了出来:“这些名门正派啊,外表看着倒是一个个道貌岸然的……不想内里竟是如此不堪, 师徒之间竟是存着这般龌龊的。”   同为男子, 又是师徒之间……这在修真界传出去可是有违伦理, 大大的惊世骇俗的……   他回想起那日自己要取顾长铭性命,云华赶来救他时的情景, 先前的许多疑惑串联起来倒也是有迹可循了。   聂尧想到什么, 突然笑了起来:“顾长铭扶摇大弟子我还道他是个什么自命清高, 不可一世的人物,不想私下却也是个靠着身体上位换取灵药地位的淫。乱货色,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回想起顾长铭过去留与自己的恶劣印象, 聂尧对他又是恶心,轻蔑了几分。   “魔尊,云华仙尊乃是执正道牛耳的人物,他的结侣大典我等是否需要?”那属下问聂尧的意思是是否需要在云华和顾长铭的结侣大典上搞事。   聂尧听了却是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人家情投意合,佳偶天成的, 我们这些妖魔鬼怪去凑什么热闹?搅扰人家喜事,可是大大的要折寿的。”   “云华仙尊仙风道骨,霁月光风不愧于修真界第一人的称号,只是他的那道侣却是个不折不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云华仙尊这样的人物配那般的小人着实是可惜了。只但愿,这位仙尊日后能够治得了他这位道侣吧。”   他不仅半点不想搅扰了顾长铭同云华的喜事,反而喜闻乐见极了。   他倒要看看那自命不凡的扶摇大弟子背上了背地里同师尊淫秽,又从扶摇大弟子成了云华仙尊的道侣后,还有如何脸面眼高于顶的张狂。   “是,魔尊。”那魔修乖乖应声。   那魔修正欲退下,聂尧却又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魔修乖乖停下脚步。   “这附近方圆十里最近可有道修徘徊?”聂尧有些忐忑地看着他如是问道。   他记得那人曾说过若是他入魔,便是再也不会见他了。他如今虽是入了魔,但却总是觉得那人心软,只要自己好好解释,那人总是愿意回到自己身边的……   就算不愿回来,也是会愿意到他们所住的这地方附近瞧瞧的。   那魔修并不知自家魔尊在等谁,只是摇了摇头:“回禀魔尊,并无。”   聂尧身上散出的魔气强横,如今这原先只是个小小凡间和修真界交界处的山林,早已是被魔气弥漫,除却成群结队来挑战聂尧自诩除魔卫道的修士们,又哪还会有修士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独自一人在附近出现呢。   聂尧眼中期许的光彩一下子黯淡了下去:“我知道了。”   可他一次又一次的抱起期望,却也一次又一次的跟着失望……   “魔尊,你先前让我们搜罗的扶摇全数小有权力,前程,又在门派中有些默默无闻的弟子画像已是全部在此了,魔尊可要一一过目?”魔修不明所以,只是尽忠职守的问起了聂尧是否需要一一看扶摇弟子的画像。   聂尧回过神,当即便道:“要,当然要。立刻就把你们搜罗到的画像呈上来,本座要一一过目。”   他不知道那人叫什么,也不曾见过他的容貌,只是摸过他的脸,知他是扶摇弟子……   如今,那人不愿再见他了,他就也只能自己苦苦去找了。   可是,扶摇弟子万千,数得上小有权力,前程的又多不胜数,他又要如何在茫茫人海中去寻去找呢?   聂尧细细看着一卷又一卷扶摇弟子的画像,怎么也不能从这些陌生的面孔中找到一丝一毫熟悉的感觉,心下只觉无比绝望,又有些想怪那人待他实在太过心狠,一去不归,就算知他已入魔不再肯见他,又何必连最后一面也不见,同他当面对峙也不对,便是彻底否决了他呢?   可是,找不到他又能怎么办呢?   聂尧想,他也是只能继续找下去了。   找到那个人,和他在一起,已是支撑着已入魔的聂尧活着不去肆意妄为,烧杀抢掠的唯一动力了。   他又如何能够放弃呢?   聂尧思及至此,便又提起了一万分的精神,细细瞧着用手摩挲着每一幅他觉得面孔陌生的扶摇弟子画像,仿若想要透过摸画像摸出那人的触感来。   只可惜,终究却是又一日的一无所获。   ——   贺梓鸣同云华的结侣大典因着由扶摇掌门和诸位长老亲自张罗,所有一切依照修真界的最高规格进行,纳采,问名,纳征,纳吉,亲迎……可谓一样不落。   扶摇其他弟子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对于大师兄和云华师叔的婚事却也还是祝福的。   至此,贺梓鸣便在所有修真界同道的见证下,风平浪静的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和云华成了礼,洞房花烛,共同饮下了交杯酒,成了道侣。   这还是穿越几个世界以来贺梓鸣第一次同人成婚,但他的心情却并不怎么说得上忐忑。   但这于顾长铭的心情来说,却是彻彻底底放下了所爱之人,选择了自己的师尊。   成婚之后,贺梓鸣和云华的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虽然大多皆是云华更主动些,贺梓鸣慢了半拍的迎合,但却也说得上是相敬如宾,琴瑟和鸣了。   他们仍以师徒相称却着实真真切切是对方的道侣了。   “师父,您这里的这把琴,我最近翻阅古籍发现了与它相同之物。”贺梓鸣婚后的日子十分的安稳平静,他也自来到这个世界头一遭的摸上了一直搁置在云华屋中同其他摆设摆放在一起的古琴,故作好奇问道:“不知,它可否就是传说中当年天魔躯体所铸的龙躯琴?”   市面上仿制的龙躯琴很多,贺梓鸣看着云华屋中这把好似不知真假。   云华轻轻顺着贺梓鸣的手抚上琴身,轻声说:“不错,这把便是那传说中的龙躯琴。琴身为魔龙龙皮所造,琴弦则是魔龙身上的龙筋所铸,据说只要拨动此琴,便能引来千万妖魔为其效命。”   他轻轻抚摸琴弦却不曾奏响。   “原来如此,只是不知这据说到底是真是假了。”贺梓鸣抚摸琴身,好似感叹。   云华定定望着龙躯琴,目光幽深,许久才幽幽开口:“不知,长铭你是否听说过关于天魔和这龙躯琴及几大法器的传说?”   “当然听说过,天魔的传说我们整个修真界又有几个修士不曾听说呢?”贺梓鸣轻叹。   云华抬眸看他,摆出了一派愿闻其详的姿态来。   贺梓鸣如今跟他的关系非同一般,倒也直言不讳:“传说,千余年前,被天神囚在北冥之域的魔龙遭一心怀不轨的修士私心破除禁止私放而出,为祸苍生。魔龙即为天魔,修士与天魔联手意欲”颠覆天下,却遭到天罚,正义的修真之士和各大门派为就苍生于水火,顺应天道诛杀了二人,魔龙死前不甘留下了‘千余年后,必将重来,再夺魔神之力,颠覆天下!'的诅咒。”   “天下修士闻言皆是惶恐,为免千余年后天魔再次出世为祸苍生,遂以几大门派掌门为首想出了一破解之法,避免天魔再次临世。那便是将已经死去的天魔躯体分解,逐一铸成法器,打散魂魄,使其再是无法轮回转世,为祸苍生。”他根据顾长铭的记忆,说出了那段传说:“其中,当年我扶摇掌门修行最高,由他取天魔身体一部分制成的法器,便是这龙躯琴……但也有传说,当年各大门派掌门设法布下的阵法未能成形,还是叫那天魔魂魄逃窜了,千年以后他便会再次降世,为祸苍生……”   贺梓鸣说到这里思及聂尧便是背负着天魔转世传说命格之人,且他现在便已入魔,神情不由得便是为之一黯。   云华听到他这说法却是无声嗤笑了一声:“呵~”   贺梓鸣不解地看向他。   “关于,这天魔的传说,为师倒是也曾听闻一个。”云华缓声开口。   贺梓鸣仍旧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云华目光幽深地看着那龙躯琴,就好似在看着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沉声说:“千余年前,魔龙降生于北冥之域,北冥之域乃是神罚之地,关押穷凶极恶妖魔的炼狱,冤魂无数,花草死绝。魔龙什么恶事也不曾做过,却因妖魔之气充沛降生于此地,遂被称之为天魔,与狱中无数穷凶极恶的妖魔一起受尽天罚,日受万道雷劫……魔龙懵懂无知生来便要遭受苦厄,想要离开此处,躲避痛楚,但却碍于禁止被困于魔域,受尽折磨数千年。”   “直到千余年前,人族的一散修路过此地,见魔龙身上并无杀戮之气,不曾害人,却同其他妖魔一起被困于此,受尽苦厄不得解脱,心下一软,耗尽修为助降于北冥之域的魔龙脱离了北冥之域。”云华道:“魔龙受尽天罚,性情暴戾,出手便是是杀招想取修士性命。修士见其遍体伤痕累累,对其心生怜意,遂对其生了收复,导其向善之意,对其数擒数纵,却不伤害它,还以灵药为其敷伤,连龙张口数次咬伤其也浑不在意。然为畜生,也不由得感知其对其的善意,从而落泪降服。修士遂为其开灵智,导其向善。”   贺梓鸣洗耳恭听,似是从未听过这样的故事,却是听得入了神。   云华继续道:“魔龙知修士离飞升只差一步,却为救自己散尽了修为,乃是有大功德之人。为回报修士,遂带领修士去寻传说中的灵芝仙草,想助修士功力大涨,位列仙班,两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九死一生总算取得仙草,助修士修为大增……不想,此举却是招来来修真界其他人的觊觎,修士之中居心叵测,道貌岸然之辈甚多,他们要求魔龙为他们取灵芝仙草未果,便反污蔑修士意欲颠覆天下。”   “由那修士先前的师门做主,擒住了修士,联手打散了修士修为,将他诛杀于魔龙眼前,灵魂消散即去轮回受尽苦厄……”云华语调越发阴霾,深沉了起来:“而那魔龙本就身负重伤未欲,又见恩人死于自己眼前,遂狂性大发以一己之力破了北冥魔域封印,释放出了域中万千妖魔,它本就生于北冥之域,依靠域中魔气生长……顷刻便夺了魔神之力,号令天下妖魔意欲为自己恩人报仇……”   “不想却因魔气强横,为祸苍生招至了天罚,天族降罚魔龙无力反抗,遂奄奄一息。”云华道:“可恨人族贪婪,认定法力几乎等同于神的魔龙浑身俱是宝贝,趁着魔龙重伤,无力反抗之际,便是生生打碎其元神,再生生拆散其肉身,将之龙角,龙肝,龙心,龙珠,龙爪分割,炼制成数件法宝。”   “魔龙已开灵智,不甘赴死,弥留之际留下遗言:“千余年后,必将再来!夺魔神之力,毁天灭地,颠覆天下!让所有人都为之付出代价!”方才元神消散,堕入轮回。这一语,便是铸就了道佛两界千余年来最大的噩梦。”他食指轻叩桌面:“而那几件由魔龙躯体铸成的法宝亦被当做不祥之物封印了起来,不见踪迹……而我这把龙躯琴中,不仅传说是由龙皮,龙筋所制,据说还封这魔龙的魂魄。”   “这……”贺梓鸣有心附和于他,却是勉强:“这样说法的天魔传说,弟子倒是不曾听闻的。”   顾长铭本为父母遭魔修害死的孤儿,又在第一仙门的扶摇长大,心中对魔本就是存有偏见的。   这也是为何贺梓鸣在聂尧入魔后,依照顾长铭的性子当即就是连救过他的事也不愿出口,便是直接选择了同他恩断义绝的原因。   顾长铭绝不可能接受和魔在一起。   聂尧入魔,他们便是彻底完了。   要让这样的一个人接受魔是好的,反而那些正道修士俱是坏的的传说实在是太难了。   “这个说法的传说为师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听说的了,到现在几乎绝迹……”云华俨然也未曾指望他能接受,只十分感叹道:“你们这一代的人未曾听过,实属常事。”   贺梓鸣跟着感叹:“是了,无论是师父听说的这个传说,还是我听说的,皆不过是传说罢了。当年真正发生过什么,正道和天魔谁才是加害的那一方,除却当年亲历的人外,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云华不动声色的用自己的手覆上了贺梓鸣的,轻轻将他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   贺梓鸣条件反射性的便想挣脱,但思及他现下同云华的关系,又强忍了下来任由他握住了。   “长铭可信轮回,信前身今世?”云华轻轻握着他的手,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方才幽幽开口:“又可知我为何要收你为徒?”   贺梓鸣一愣,颇是茫然地看向了云华:“弟子愚钝……实在不知。”   云华是修真界执牛耳的第一仙尊,而他当年不过是个父母双亡,懵懂无知的四岁娃儿罢了。云华为何看中了他,收他为唯一弟子,顾长铭着实是不知。   他虽然天资的确出众,但却已是不至于出众到让云华非他不可的地步。   扶摇之中较他天资更加出众的修士也并非没有的,他能够走到今天的地步,比之天资,顾长铭靠得更多的却是勤奋和努力。   “不知,便不知吧。”云华十分温柔的替他捋了捋鬓边碎发,只感叹了句:“也不是什么多要紧的事。”   便不再说话了。   近来扶摇多雷雨,云华心情很是不佳。   贺梓鸣作为云华唯一的弟子,最亲近的人,向来都是知道云华讨厌雷雨天的,尤其是打雷的时候。   云华虽然不说不动,但面上神情却总是阴恻恻的,每一声雷响还都会不自觉的眉心紧蹙,惊吓到的时候还会猛一闭眼。   虽皆非什么大动作,大表情,但在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云华脸上却是醒目了。   “轰隆——”   只听窗外又是一声雷响,闪电劈过。   这一回,云华不单是眉心紧蹙,就连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攥成了拳头,攥得死紧了。虽然不显,但贺梓鸣却能瞧个真切明白。   贺梓鸣心里知他这是回想起了身为魔龙之时每日都要遭受的雷劫留下的阴影使得他格外的畏惧和厌恶打雷,但他却什么也不曾说,只轻轻走到了云华的身后,从后面环腰抱住了他,用自己的手覆盖上了云华攥紧的拳头,轻声问:“师父害怕打雷吗?”   “不。”云华虽然内心害怕打雷,但他口头上却并不愿意承认:“只是这雷声聒噪,吵得我心烦意乱,甚是不喜罢了。”   贺梓鸣知他害怕,口是心非,却也不说,只是紧紧抱着云华,用自己的手紧紧握着云华冰冷的拳头,试图暖着,他凑在云华耳畔吐息,轻声问道:“那弟子现在这般,师尊是否觉得烦心已是好多了。”   “好多了。”云华一颤,透过和贺梓鸣的身体接触,仿若当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给他暖了起来。   贺梓鸣在他身边能让他觉得心情平静,对于平日最厌恶害怕之事物也不再害怕了。   贺梓鸣见他逐渐平稳下来,紧皱的眉心渐渐舒缓开来,方才松下了一口气:“师尊觉得好多了,便好。弟子愿为师父分忧。”   “若想为我分忧,这样可是不够。”云华松开他的手,将他整个人绕了一圈,绕到了自己跟前来,当即便是对着他的唇吻上了上去。   贺梓鸣不说不动,任由他吻着,姿态近乎献祭。   因着云华修炼功法和扶摇其他人皆是不同的缘故,他时常便是要闭关清心,就算有了道侣亦是如此。   这一回,云华闭关后不久,贺梓鸣便是独自一人百般孤寂的在云华的落梅峰待着。   现下他们已成道侣,贺梓鸣的东西自然也是全从自己先前的居所搬到了云华处。   魔修那边因为聂尧对顾长铭轻蔑的态度,对于云华和顾长铭之间的婚事流露出了诸多不堪的传言,许多甚至都流传到了道修,剑修等修士这边,不认识顾长铭云华的皆是因着传言对他们议论纷纷,有了诸多猜测和不堪的风言风语传出,云华倒是无人敢说,只是顾长铭的名声却是叫他们说得十分不堪,什么勾引师尊,什么为了修行更进一步主动做了云华的鼎炉,什么看着仙风道骨,实则淫乱极可能和扶摇诸多人皆有一腿,诸多不堪的传言应有尽有。   听得扶摇诸多和顾长铭关系极好的弟子颇为生气,偏却有管不了别人的嘴和误解,只能替顾长铭生闷气,不服气。   对此,贺梓鸣对顾长铭的心理把控得却是很好,怎样诉说他不堪的流言蜚语,他皆是充耳不闻,一笑置之,浑不在意。   只在偶尔听闻有人提到聂尧的近况时,他脸上才会浮现稍许动容和沉思,但却又很快掩饰了下去,强迫自己不听不看。   他们之间早在聂尧入魔的时候,就再无可能了。   他知道聂尧将修真界和凡间交界处的那座山峰弄成了魔修的聚集地,也知聂尧一直住在哪里,那样做是在等他。   可那又如何?   错了,便是错了。他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去。   云华闭关后不久,本已被贺梓鸣放走的小黑蛟便又是飞回了贺梓鸣身边陪伴他。贺梓鸣头一天打开窗见他的时候,还惊诧了一下,过了会儿,才摸了摸黑蛟的脑袋,轻笑:“是你啊,你又回来了。”   “我本来同你说我已有了爱人,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才放走了你。可是现在……我曾想要结为道侣之人,却终究还是入了魔,还杀了我扶摇近百弟子,我与他不共戴天,再无可能。无处可去,只能归了扶摇,恰巧师父走火入魔,我别无选择只能为了宗门和天下利益与师父结为道侣。”他摸着小黑蛟感叹:“我本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却又是回来陪我了,是知道我伤心难过了吗?嗯?”   他轻轻低头吻上了小黑蛟的脑袋,夸赞道:“你真好。”   小黑蛟好似是因着他先前的抛弃十分伤心,也沉稳了不少。贺梓鸣一吻结束,它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像过去那般撒着娇的往贺梓鸣身上蹭了起来。   自此,在云华出关前,小黑蛟便是日日伴在了贺梓鸣身边,不离左右。   “宿主,你真是狠呐。明知道,小黑蛟就是云华,还非要对他说你爱聂尧……这不是上赶着往他心口扎刀,还装着无辜的反复翻搅吗?”系统挑了个小黑蛟出去觅食的间隙,才跳了出来,感叹起了自家宿主的无耻。   贺梓鸣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笑道:“我也没办法,他既然喜欢玩这种阴谋诡计得到别人的爱人,只要身体不需要心这种虐恋情深,既折磨别人又折磨自己的戏码,我也只能陪他玩。让他心痛一点,再痛一点了。”   对待任务目标,他自来都是从不手软的。   就算这个目标现在成了人这个世界的爱人。   “啧啧,宿主你想想你自己在小黑蛟面前,那一提到聂尧就伤春悲秋,神色黯淡,憔悴的模样。”系统只能拜服:“你演得我差点都信了,你还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宿主。”   贺梓鸣坦然接受了它的赞美:“谢谢夸奖,坦白说如果不是有你存在的话。就连我自己演着演着也是信了自己的演技,觉得这一切虐恋都是真的了的。”   “我爱着的人是聂尧,但为了宗门利益,天下苍生却是不得不将自己献给了云华……啧啧,多么的凄美,多么的圣父,多么的玛丽,不,杰克苏!”他十分感动自己顺应剧情安排出的剧本。   系统对他的厚颜无耻表示震惊:“你——你还真是不怕玩脱?你就不怕你这么的天天跟小黑蛟面前表现出你爱聂尧,等云华一出关就在床上醋意大发日死你吗?”   “那正是我所期望的。”贺梓鸣十分向往,期待:“云华马上就要出关了,我希望他能够狠狠的在床上化悲愤为力量,狠狠的日死我,满足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配合他的。”   系统:“……”   摊上这样的宿主,他也是没谁了。 第52章   贺梓鸣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十分平静, 若是忽略自己要对着云华演戏这一环节,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琴瑟和鸣,岁月静好。   但贺梓鸣心下却也是知道,这短暂的平静只是暂时的。   在聂尧夺魔神之力后, 他二十四岁以前与云华之间必有一场恶战。   原因无他,却是因为聂尧和云华皆是只有一半魂魄, 单凭他们任何一人皆是无法承受得起那强横的魔神之力的, 因此在聂尧入魔夺魔神之力后,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就是彻彻底底合二为一恢复完整的魂魄, 要么就是一道魂飞魄散, 双双身归混沌。   聂尧如今已是夺魔神之力, 二十有三,二十四岁迫在眉睫。   他已是渐渐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住着强横的魔力, 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枯竭, 消融……   聂尧并不想死, 只能不断的去找原因。   他并不知自己承受不起魔神之力的缘故是自己魂魄有缺,而是通过翻阅魔道古籍猜想是自己的凡人之躯承受不起魔神之力, 想要通过禁术恢复属于自己魔神转世的魔神之躯, 而要恢复魔龙之躯便要先拿回当年由魔龙躯体肢解铸成又遭各大门派封印的几大魔器。   于是,为了能够活下去更好的承受住魔神之力,新任北冥魔尊聂尧遂携魔道六宗向各大持有魔器的门派正式宣战了。   扶摇仙宗也在齐列。   仙魔两道战争一触即发。   云华真人作为修真界第一人率各大仙宗迎战聂尧所率领的魔道六宗,但他就算活了再久,本质为魔又受到禁锢只能修身养性, 不能动用魔气,又如何能是如今已夺半数魔神之力,又位列魔尊的自己转世聂尧的对手。   聂尧重创了云华,仙道各大宗门败退,却坚决不肯让步交出任一一件魔器。   聂尧震怒遂放下狠话,若各大仙宗一月之内再是不肯交出任一一件魔器,便要携魔道六宗血洗各大仙门。   贺梓鸣自聂尧率魔道六宗杀上各大仙门后,一直便是避开了与聂尧的正面冲突,接触。   但云华遭受重创,昏迷不醒险些丧命,贺梓鸣作为道侣却是不能不为他前往距离魔修聚集地极近的极寒之巅寻找云华疗伤所需的万年雪莲草的。   贺梓鸣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险些丧命才取得了雪莲草,还来不及高兴,不想却是引来了大批魔修。   贺梓鸣心知这里距离魔修驻扎地极近,当即不待魔修赶至,便是立即用传物阵法传走了雪莲仙草。   知雪莲仙草被传送到了扶摇之人手中,贺梓鸣还来不及缓神,魔修便是来了。   “我便知道我重创了云华仙尊,你等正道仙宗必会有人前来寻这雪莲仙草为其疗伤,特在此蹲守。不想,来得人竟是你啊,扶摇大弟子——顾长铭。”魔气嶙峋,却是魔尊聂尧亲至。   贺梓鸣知自己如今早非他的对手,垂眸并不看他,只趁机想要逃走。   聂尧含笑看着他,阴森幽怖:“不想,你这道貌岸然,背信弃义之人待云华仙尊也是有几分真情的,竟是一人潜至我这地盘附近来寻着雪莲仙草的。”   贺梓鸣借机正想逃走。   聂尧却是突然出手化作一团漆黑魔气,直接打散了贺梓鸣的法力,禁锢住了他,看也不看他一眼,对待他的态度就像对待什么恶心肮脏的蝼蚁,蛆虫:“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你这第一仙尊的道侣,应当还是值一件魔器的吧。”   贺梓鸣一言不发。   聂尧却是直接化作了一股魔烟将贺梓鸣掳回了魔窟。   他要拿贺梓鸣去跟各大仙宗换取魔器。   在没有找到那个人,见到那个人,和那个人解释清楚之前,他还不想死,所以他必须得活下去,得到八件魔器,恢复魔神之体承受住魔神之力。   八件魔器缺一不可。   聂尧本以为凭借贺梓鸣的身份,依照云华对各大仙门的重要性和地位,拿贺梓鸣换取一件魔器简直易如反掌。   不想,各大仙宗却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以正义和天下苍生为由拒绝了聂尧的交换条件。   算是变相的由扶摇掌门云虚子做出抉择打算牺牲了顾长铭了。   聂尧震怒,化烟飞至魔窟关押贺梓鸣的监牢,就是抬起了贺梓鸣的下巴:“我本想让各大仙宗拿一件魔器来换你,不想他们却是抠唆得厉害,却是连一件魔器也不愿为你拿出来。现在,你对我而言,已是没有利用价值了,大师兄。”   “你待如何?”贺梓鸣一动不动,不悲不喜,目光漠然就像是死了一般。   他始终也不曾对聂尧说出自己就是那面具人,在他眼里,自聂尧入魔那日起,他们之间的情谊便已是断绝了。   聂尧几乎将贺梓鸣的下巴捏碎,贺梓鸣却是一动不动:“我待如何?既然你能凭借姿色勾引自己的师尊,当上仙门第一人的道侣,想必也是淫荡得厉害,不过想必你这样自命不凡看不起魔修的道修还是不曾和魔修淫乱过吧。我们魔修的淫乱招数也是厉害得很,不若你尝试一下,叫天下人都看看你给云华仙尊带顶绿帽子可好。”   聂尧定定望着他,松开了捏着他下巴的手,却是打了个响指。   当即牢狱之中便是有无数司淫欲的魔修蹿了出来,冲着被铁链捆绑住的贺梓鸣便是围绕了上去,上手上脚的便是暧昧,情色抚弄起来,欲行非礼。   聂尧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贺梓鸣却是一动不动,任由各类男男女女的魔修对着他上下其手,他却不为所动,心如止水。   贺梓鸣知魔修手段龌龊,从落入魔修手里之时,他便已是做好了受尽凌辱,赴死的准备。就算是在死前再失身,加上些旁的什么,于他而言也是算不上什么了。   聂尧看着他眼神淡漠,就算到了这一步也始终保持着一派清冷淡漠的模样,喉结微动,心下却是起了一股无明火,大感无趣,挥手便是让监牢之中对着贺梓鸣上下其手,已经将他衣服剥了大半的魔修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轻蔑的瞧着贺梓鸣,出言便是讥讽:“身为仙尊道侣,有魔修对你上下其手,你却面不改色半点也不知挣扎反抗保卫贞节,当真是半点节操也无,污秽至极。”   “我非魔尊的对手,挣扎反抗又有何用呢?岂非顺了魔尊的意,让魔尊看了笑话,更加满足了折辱轻贱我的心思。”贺梓鸣还在吐息,但说出的话语却是冷冰冰的,就像是死了一般。   聂尧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大感无趣,摆了摆手,便道:“也是,这种事情想必师兄就算是身为道修,也是早已和魔修一般习以为常,不以为意了。拿这个向来也是折磨不到师兄的,放心,我还有手段……顾长铭,你曾对我做过什么我点滴未忘,今日必涌泉相报。”   聂尧恨透了顾长铭。   就算是实在使不出下作手段,使不出本打算让其他魔修轮奸折辱顾长铭的事儿来,也是还有千般手段等着贺梓鸣的。   贺梓鸣被困魔窟半月,受尽了聂尧当年曾受过了苦难折磨,先是被聂尧断绝毁去了灵根,筋脉,废去了一身修为,又是遭到了鞭挞,雷击,炮烙等刑法……整个人都脱了一层皮,奄奄一息,近乎死去……   这个世界作为双s级的任务世界任务者是不能选择调整,免除痛感的,也就是说那些折磨痛苦皆是扎扎实实挨在贺梓鸣身上的。   贺梓鸣被折磨半月,就连系统都不敢看了,看着自家惨兮兮的宿主,整个系统的机械音都开始颤抖了,问:“宿主……你还好吧?”   它是真怕自家宿主这个世界会任务还没完成就被活活弄死了。   “没事,我现在倒算是能够理解当日聂尧落入云虚子和各大仙宗手中是个什么滋味了,咳咳。”贺梓鸣被打得奄奄一息,说话间都在吐血,却还有心思在和系统说笑。   系统看着他这样,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心越提越紧了,总觉得自家宿主这是给折磨傻了:“宿主大大,你真的没事吧?要不咱放弃任务吧,再这么下去我看你都要给聂尧活活折磨死了,这些魔修折磨人的手段当真……当真是千奇百怪啊。”   “我说没事就没事,任务都要完成了,放弃什么任务呀。”贺梓鸣想也不想的一口拒绝。   系统却仍提心吊胆:“可是你……我看你还是快点想个什么办法自救,或者跟聂尧说明你的面具人身份算了。不然,就算你撑得过这炼狱般的折磨,顾长铭的身体也要支撑不住了。”   “我不会跟聂尧说明身份的,那多崩人设。”贺梓鸣道。   系统着急得不行:“可是……”   他感觉自家宿主这回真是要给任务对象活活弄死了。   “放心,我……我早有安排。”贺梓鸣上气接不住下气,虚弱至极。   系统看着他说这话时的模样,却不太相信:“你……你确定吗?宿主。”   “柳溪,我埋了顾长铭的爱慕者柳溪的那条线,柳溪知道顾长铭的面具人身份,也知道顾长铭和聂尧的关系。”贺梓鸣虽然奄奄一息,但思维逻辑却还很清晰:“现在各大仙宗以天下大道和正义为由放弃了以魔器作为交换救我,我眼看着落在聂尧手中也是讨不了好,知道一切真相的柳溪必是会找上魔域,对聂尧说出一切真相救我的。”   他又是呕了一口血,缓声说:“他很快就要来了,等他来了,聂尧知道了真相,这些伤在我身上,却也是要疼在他心上了。”   “至于现在,我动手废过他灵根修为,如今他也废了我的,便当是还了,咳咳。”贺梓鸣道。   系统:“……”   它简直是为在这样混乱剧情中还能费心设计布局的宿主惊呆了。 第53章   贺梓鸣从落入魔窟开始受刑开始, 除却第一日,便是再未见过聂尧了。   贺梓鸣本以为自己到死都不会再见到他了,不想这一日聂尧好似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就是双眼赤红的冲到了牢房,一把拎起几乎已是皮包骨头, 奄奄一息的贺梓鸣,伸手几乎不受控制的就要掐断他的脖子。   “咳咳……”贺梓鸣在这魔窟中待得久了, 就连修为也被聂尧废去, 就连挣扎也是显得万分无力,只轻咳了几声后,因为窒息脸红脖子粗, 就连挣扎也不挣扎了。   聂尧血红着一双眼睛望着他, 见贺梓鸣在他手中逐渐失去了挣扎的气力, 眼看着就要断气,方才骤然松了手, 眼底血色消散得一干二净恢复了神智。   魔神之力不断蚕食着他的身体, 迷惑着他的神智, 聂尧经常会暴起杀戮,嗜血的欲望, 甚至分不清是梦是幻。   聂尧刚刚又是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又是看到了他所爱的那人, 那人依偎在他身边,所有一切都那么幸福,那么美好。可就当这时,不知为什么,顾长铭却是突然一下子冲进了他的梦里, 提剑对着那人就砍,他说他身为扶摇大弟子要替扶摇清理门户除了这与魔头勾结,私放魔头的孽徒……而后,在梦境里那人护在自己身前,自己无力反抗只能眼看着那人被顾长铭一剑刺死,鲜血溅了自己一身……   遇到自己的人都会不幸,为自己所害。   聂尧从梦中惊醒不断回顾着痛失所爱的噩梦,便是兴起了一股乖戾心思,冲到了关押顾长铭的监牢险些将他生生掐死。   陷在自己的心魔当中的时候,聂尧甚至想那人是真的死了吧?被顾长铭杀死了。   否则,自己又怎么会再也找不到他了呢?那个人就像是从这世上凭空消失了一样,再是让他找不到点滴踪迹……若是,那人还在心那么软,又怎会舍得不见自己,看到自己入魔成了北冥魔尊向各大仙门宣战,也不出来见自己,连骂自己几句也不曾呢?   那人明明知道,只要他发话了,自己便会为他改变主意,任何主意。   可他却再没有来……   所以,那人果然还是没了吧。   聂尧被心魔所趋几乎杀死贺梓鸣,直到看到贺梓鸣无力挣扎了,他才幡然醒悟自己这是陷入了心魔,连忙松了手。   那人不喜欢他杀人,他不能杀人。   让那人讨厌他,当真再也不愿见他。   “咳咳……”贺梓鸣失去灵根已同凡人无异,又饱受摧残,虚弱得厉害,聂尧松开手,他连续咳了好几声,方才缓过了劲儿来。   聂尧收敛起他自己的暴戾之态,就像是扔掉什么垃圾一样,狠狠将贺梓鸣甩在了地上,再不看他一眼,却是出言讥讽道:“啧啧,真是惨呐。扶摇大弟子……你在我这魔窟这么久了,你们所谓的名门正道不仅不曾拿魔器来交换你,甚至是连私下派人来救你抑或用其他方式同我交涉换回你也无,可说是彻彻底底放弃了你,你有没有很伤心,很绝望呢?嗯?”   他一扔,贺梓鸣当即就像是一块破布一般倒在了地上,就连动弹一下的力气也无。   聂尧看也不看他一眼,只从袖中取出了一块方帕来,擦了擦自己的手,仿若自己刚刚掐过贺梓鸣的脖子是做了多么污秽,肮脏的事情一般。   “啧啧,顾长铭你这样的人留在我的魔窟也没有什么用处,就像是个垃圾还得吃白饭。”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贺梓鸣,就像是看着一条死狗:“你现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留下也只有死路一条。你一定很不想死吧,不若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他打心眼里瞧不起顾长铭这般道貌岸然私收贿赂的伪君子,也认定了对方贪生怕死无甚品格。   贺梓鸣不置一词。   聂尧低头望着他,却是轻蔑一笑,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的灵根已经废了,但我这里有魔蛊可以为你种下,你种下后除却必须听命于我受我操纵以外,其他一切皆与寻常修士无异,我放你回去,给你自己机会求生,你为我盗来一件魔器……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我想,盗取一件魔器这活计对身为仙门第一人道侣的你来说应当是不难吧。我听说,你的道侣云华仙尊身侧便有龙躯琴。”他斜眼瞥着贺梓鸣。   听着他这话,先前一直无力瘫软在地上的贺梓鸣却是强支起身子,勉力坐了起来,狠狠朝聂尧唾了一声:“呸!魔头,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集齐八大魔器,重塑天魔之体,为祸苍生的!”   “好好好。”聂尧被他坚决的一口回绝弄得一楞,片刻后,方才回过了神来:“有骨气,我倒想不到顾师兄竟是如此有骨气之人。”   他看也不看贺梓鸣一眼,便是打了个响指,将手下负责看守监牢的魔修叫了进来。   “难得见师兄这般有骨气,那么做师弟的又怎能不成全呢?既然师兄想死,那做师弟的便是送师兄一程吧。”聂尧狞笑。   贺梓鸣眼波一动不动,宛如一潭死水。   那负责看守的魔修尽忠职守的问询:“魔尊有何吩咐?”   “我这顾师兄今日的刑法便免了吧,今日黄昏落日之时,你便安安生生的送他去了吧。”聂尧深深看了贺梓鸣一眼,仿若是在看一件死物,看他最后一眼一般。   那人不喜他杀人,他在能控制住自己时也不会杀人……但既然做了魔修,做了魔尊,却不代表他不会让别人杀人。   顾长铭既然故作气节不肯识时务的做他的内应为他效力,那他留着他也是再没任何利用价值了。   便是安安生生送他最后一程吧。   他虽然答应过那人不动扶摇中人,但那人一向是知道他和顾长铭之间的恩怨的,相信就算顾长铭死于他手,那人也是能够理解的。   顾长铭欠他的,在这半月里已是彻底了了。   现下顾长铭一死,自此他们便是恩怨两清了。   聂尧移开视线,对那看守嘱咐:“记得让我这顾师兄走得安逸些,也算不枉本尊曾经与他同门一场。”   “是,魔尊。”那看守听话应声。   贺梓鸣听到聂尧宣判了自己的死刑,无悲无喜,甚至是还如释重负地松下了一口气,一动不动的便是静默等待起了自己死期的到来。   他早就该死了。   聂尧是他所放,现下为祸苍生,害了扶摇近百人性命,亦是他之责,如今师尊被聂尧重创身负重伤,昏迷不醒更是他当初一念之差造成的。   作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早就该死了。   贺梓鸣视死如归。   不知为何聂尧看着他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下却是有些发闷,不好受极了。但顾长铭与他宿有恩怨,自己身为魔尊做好的决定也不好更改,找不到更改的理由。   聂尧遂不再看顾长铭,化作一阵魔烟,扬尘而去,再不愿去想和顾长铭相关的任何事。   ——   随着年岁渐长,聂尧体内的魔神之力给他带来的痛苦也就越甚。那人不见踪影,聂尧终日遍寻他未果,就连心灵也饱受煎熬,找不到归处……身体心灵双重煎熬,聂尧时常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下去了。   但在未能找到那人痕迹之前,聂尧又不甘心赴死,便只能苦苦撑着寻正道的晦气,终日酗酒用酒水麻痹着自己的痛苦。   这一日,在宣判了顾长铭的死刑,打算彻底了却自己和顾长铭过去的恩怨后,聂尧便又是饮起了酒,制造起了环境,想要麻痹自己忘却痛苦。   不想,下午正道却有一散修到了魔窟门前风尘仆仆想要求见他。   “魔尊,有一散修在魔窟门口求见,请问尊上是否要见?”他手下魔修这样问询时。   聂尧一下子就是从自己制造的幻境中惊醒了:“可是扶摇门下弟子?”   是那人吗?   是那人来找自己了,聂尧几乎克制不住的心下又一次燃起了希望。   “并不是,他说他是赤岩山李珂李真人门下弟子……”   周而复始,聂尧这几年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燃起希望,又一次接一次的失望。   聂尧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但仍是对属下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虽然,坊间将他这天魔转世,北冥魔尊传得多么多么的可怖多么多么的张牙舞爪,食人饮血,但聂尧受到那人影响,对大多数自己并无存着厌感的修士,还是加以礼遇的……   柳溪很快便是被聂尧的手下带了上前。   他风尘仆仆,眉心紧蹙便是向聂尧问了好:“在下见过魔尊。”   “不知真人前来找本尊意欲何为?”聂尧却是奇了怪了,一个不屑魔修的正道修士前来找他这恶名昭彰的魔修作甚。   柳溪神色黯淡,单刀直入:“我是长铭的朋友,听闻长铭落在了魔尊手中,扶摇仙宗又不肯救他,特来请求魔尊放过长铭的。”   他知道,他若不来顾长铭就绝无生路了。   但他来了,能否救下顾长铭……他心里却也是没地。   “朋友?”聂尧听了这话却是嗤笑,因为对顾长铭的厌恶,连带着对柳溪也是轻蔑了几分:“我那目中无人,眼高于顶的大师兄也会有朋友吗?你该不会是他暗地里的姘头吧?”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莫名不喜这柳溪。   柳溪听他这般说顾长铭,脸色当即便是难看了起来,但却也知自己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压下了性子便是对聂尧沉声,解释说:“我从前,的确是心悦过长铭……但他从来不曾接受过我,他如今已有道侣,还请魔尊不要诋毁我同他之间的清誉。”   “呵~”聂尧嗤笑一声,似是对顾长铭这样的人也有人爱慕十分不屑。   他不屑地看着柳溪,懒得同他瞎扯,张口便是道:“想要救顾长铭可以,拿魔器来换即可。我很公平,这话也早就说过,绝不反悔。”   “我没有魔器。”柳溪无力开口,他一介散修又能从哪里弄到魔器呢?   聂尧阴阳怪气,不想废话:“没有魔器,你不想办法去弄?来找我做什么,还想空手套白狼救他回去不成?你想多了,我可是魔,从不做折本的买卖。”   “我来请求魔尊能看在同门一场的份儿上,放过长铭。”柳溪捏成拳的手紧了紧,强压住了自己揍聂尧一顿的冲动,颤声说道。   聂尧听着他的话,就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道:“哈哈哈哈,你让我看在同门一场的份儿上,放过顾长铭……顾长铭?”   “你知道他曾经对我做过什么吗?你叫我放过他,那他当初为何不放过我呢?”他笑得丧性病狂,张牙舞爪:“我实话告诉你吧,就凭顾长铭对我做过的事……不拿魔器来,我绝不可能放过他。”   他逐字逐句恨声说:“我就是放过扶摇任一一人,也是决计不会放过他的。”   他深恨着顾长铭,无法宽恕。   尤其是在他失去那人,顾长铭却在有道侣的情况下,又有所谓的爱慕者冒险来求自己放过他之后,救更不可能了。   若他不如意,不能同自己所爱之人长相厮守,又凭何原谅放过自己的仇人?   “就算,就算长铭曾经对不起你,废了灵根,修为……但他也曾冒死救过你一回,甚至险些为了你与门派决裂,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你们也算是相好一回。”柳溪看着已然癫狂的聂尧,字字泣血:“哪怕如今决裂,一正一邪,你便当真非要魔器不可,不能念在你们过去的情分上放他一回吗?”   他不知道聂尧对顾长铭的恨意从何而起,只单纯的为顾长铭曾想为这样一个人放弃自己的一切感到不值。   柳溪此话一出,空气之中当即一片死寂。   聂尧脸色变了好几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间隔许久方才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顾长铭何时救过我,我又何时曾与他相好一回,有着过去的情分?”   他说话间周身魔气四散,汇聚成了一只巨手,便是生生将柳溪拎到了自己眼前,双眼赤红地瞪着他,逐字逐句的质问道。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魔尊都忘了吗?当年长铭背着瞎了眼的你到我住所来找我,求我为魔尊换眼,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为魔尊取得了大雪山金莲叶,他当日对我说魔尊是他认定之人,为了你他愿意为天下人为敌,放弃他在扶摇苦心经营的一切只愿和你长相厮守……他亏欠你,愿意为了你做一切能做之事,魔尊都忘了吗?”柳溪被魔拎到眼前,一瞬间几乎要给聂尧眼底澎湃的情绪吓到,但他咬了咬牙,却还是沉声质问道。   聂尧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眼中几乎泣血,逐字逐句诘问道:“你说什么?”   “魔尊现在的这双眼,还是我当初亲手为魔尊所换啊!魔尊都不记得了吗?”柳溪反声诘问。   “不可能,不可能……”聂尧垂首无声喃喃拒绝相信这个现实,脸上先是癫狂,再是血色蜕尽。   他刚刚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这若不是真的柳溪又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么详细?   还有声音,他先前还没察觉出来,但现下再细细一听,他才惊觉柳溪的声音竟与那人的那个朋友是一致无二的。   “不可能,为什么?”聂尧颤抖着嘴唇,几乎崩溃,拒绝相信这个事实:“这怎么可能……”   聂尧醒过神来,看向窗外见天色已近黄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疯了一样放下了柳溪,便是朝着顾长铭所在的监狱冲了过去。   天就要黑了。   就要黑了。   他让人在落日之前取顾长铭性命。   聂尧飞速化烟消散,赶到监狱的时候,贺梓鸣已陷入了昏迷,而自己吩咐取顾长铭性命的那人则将顾长铭的衣服脱了大半,正欲行不轨之事。   那魔修被聂尧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赶紧拉上了自己脱了一半的裤子:“魔……魔尊……”   魔修纵欲,顾长铭皮相极好,那负责看守的魔修在每日折磨于他的时候已是对他觊觎许久了,但碍于聂尧不曾下令却是迟迟不曾下手,今日聂尧吩咐要取顾长铭性命,魔修想着顾长铭都要死了,想必聂尧也不会多管,遂决定在顾长铭死前将他亵玩一番。   不想,聂尧却是在这时候赶来了。   聂尧看着那魔修脱了一半的裤子,和昏睡中顾长铭被蜕了大半的衣物,裸露出来的大片雪白胸膛,当下眼睛就是红得几乎滴血。   “魔……魔尊……”那魔修见聂尧形状不对,当即就是极为惊恐得倒退了几步。   聂尧却是一扬手,便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体内不住蔓延的癫狂和愤怒,化作一团魔烟便是生生将那对贺梓鸣意图不轨的魔修生生嚼碎,吞噬了。   他赤红着双眼,几乎没法控制自己,聂尧化为人形落在了地上,却是极为小心,踮着脚尖,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走到昏迷的贺梓鸣身前,便是伸手抚摸上了贺梓鸣的脸……   聂尧闭上眼睛,从贺梓鸣的眉毛一直下滑到鼻子,再到嘴巴。   他记得自己摸过那人的触感,熟悉那人的温度……   若顾长铭真的是那人,他一定能分辨得出。   聂尧小心翼翼地摸过顾长铭脸上的每一部分,再睁开眼时,他的手却不由自主,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贺梓鸣失去意识,毫无血色的脸,声音颤抖:“师兄,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师兄呢?”   聂尧脸上的表情狰狞到了极致。   顾长铭和那人……竟是一人,竟是一人……   他所爱的,所恨的竟是同一个人。   在那么多再也没法寻得那人踪迹的凄苦岁月里,聂尧曾无数次幻想出那人的模样,却又怎么都不对,直到现在,直到这一刻他最爱的那个人和最恨的顾长铭的容貌,终于是严丝合缝的重叠了起来,合二为一。   “师兄,师兄……”聂尧看着贺梓鸣逐渐微弱下去,几乎感知不到的呼吸,一下子就是慌了,手忙脚乱的便是从自己的乾坤袋中翻出了一大堆灵药,仙草,小心翼翼的凑近贺梓鸣将他扶了起来,动作轻轻的,蹑手蹑脚的就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要将他捧碎了一般,一股脑的全都给他灌了下去。   他心下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他绝不能让顾长铭死,绝不能。   若是顾长铭死了,他就也活不下去了。   将救命的仙草灵药灌下去后,聂尧感知到贺梓鸣的体温渐渐的一点一点流逝般的变凉了,又是慌乱的不断在贺梓鸣身上搓揉了起来,不断用自己的体温为贺梓鸣暖着身体,直到那些珍奇仙草,灵药发挥了作用,渐渐暖了,呼吸也渐渐有了起色,虽然微弱,却渐渐平稳了起来。   聂尧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不住来回抚摸着贺梓鸣的脸,问:“师兄,你是故意的吗?故意宁死也不肯告诉我,故意要死在我的手上?嗯?”   他眼下只要一想到他刚刚若是来晚了一步,顾长铭就从此没了,再也找不到了。自己上天入地,都再找不到关于这个人的点点滴滴,一丝一毫的痕迹,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寻不回这个人了,这个人就真的从此消失了。   他便心如刀绞,痛不可遏。   只差一点点,刚刚真的只差一点点……这个人便要真的死在他手上了。 第54章   贺梓鸣再醒过来的时候, 便已是在先前他和聂尧曾居住过的小木屋里了。他睁开眼,便是发现自己被俘时便已被那群魔修夺走的君子剑就在身侧。   贺梓鸣来不及去想自己为何没死,又为何会在此处,几乎条件反射性的就是在醒来的第一时间抓住了他的那把君子剑。   在感知到他醒来的第一时间, 门口就是传来了一阵响动。   聂尧惊慌地便是赶到了他身侧:“师兄……”   “魔头……”贺梓鸣一见他,当即便是怒目而视, 想也不想的便是拔出了自己的君子剑:“你既让我的君子剑再回到我手中, 今日你我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大错已然铸成,他现下唯一能做的便是为了天下苍生挽回这一切。   贺梓鸣灵根被废, 修为尽丧, 现下已是与凡人之躯无异了, 就连拿起拔出这君子剑他都是拿得有些吃力不稳了,但就算如此他却还是颤抖着手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将剑锋对准了朝他扑过来的聂尧。   身为修士除魔卫道便是他的职责。   他知道以自己如今这连剑都不再能拿稳的微末本事对上聂尧无异于以卵击石, 是上赶着送死。可是哪有怎样?   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他甘愿以身殉道。   “师兄……”可聂尧此刻看着他, 却是不再似以往的魔头一般癫狂,见贺梓鸣拿剑指着自己, 他不仅不闪不避, 还满腹委屈红着眼眶,仿若指责一般看向了他,问:“师兄……你要杀了我吗?”   贺梓鸣拿着剑的手仍在颤抖,别过眼去却不敢再看聂尧,他不敢去问聂尧是否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只决绝的用剑指着对方,掷地有声道:“魔头休要在此胡言乱语,你既没有杀我,我今日便必是要杀了你,除魔卫道!”   话音落下,他拿剑的手只在瞬间便是稳了,以一种对敌的姿态与聂尧对峙了起来。   “师兄你当真要杀了我吗?你真的想要我死吗?师兄。”聂尧看着他冷漠决绝的模样,顿时便是委屈得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一般,哭了起来。   贺梓鸣整个人当即一颤,却仍勉强自己稳住了身形。   面对天魔转世的北冥魔尊,他可以沉着以对,慷慨赴死,但对于当年扶摇山下那个可怜巴巴向着自己撒娇的乖巧少年他却束手无策。   聂尧受伤地看着他,不仅不惧他的剑锋,反而步步紧逼了上去,不住的诘问道:“师兄,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贺梓鸣不自觉间竟是生生被他逼退了几步,无路可退。   聂尧却根本不给他后退的机会,明知贺梓鸣已是无路可退,却仍是迎着他的剑锋上前,笑中带泪道:“好好,我的这条命本就是师兄给的,师兄既然要杀我,那我这条命给了师兄便是……”   贺梓鸣无路可退,整个人都僵持住了。   聂尧不管不顾近乎疯狂,就是生生用力自己迎上了贺梓鸣的剑锋,让他的君子剑刺入了自己的血肉之中。   他的命本就是贺梓鸣救的,贺梓鸣想要,他便给。   剑入血肉,聂尧的鲜血一下子就是溢了出来。   贺梓鸣知道只要自己稍稍用力,将剑往前一送,便是能结果了这魔头的性命,还天下苍生一个安宁太平,只要自己稍稍用力,将剑往前一送。   作为正道修士扶摇大弟子,贺梓鸣的理智告诉着他,他应该不再顾忌私情借此机会除了这魔头,可他的手却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师兄,我流血了,师兄,我好疼啊,师兄……”聂尧先前不知顾长铭便是那人,从也猜不着贺梓鸣的心思,但在知道了贺梓鸣的身份后,他却是瞬间便是知道了该如何拿捏贺梓鸣的的软肋,他只看了贺梓鸣一眼,便知他这是心软了,当即哀哀叫了起来。   果不其然,贺梓鸣拿剑的手顿时颤得更加剧烈了。   聂尧见状当即红着眼眶,乘胜追击了起来,不断哀叫着:“师兄,我好疼啊,师兄,我一直在等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呢?师兄。”   贺梓鸣听到他的哀叫顿时五内俱焚,心如刀绞,猛一使力便是将已入聂尧血肉的剑尖抽了出来,他定定看着在他面前委屈哀叫的聂尧,只在瞬间便是再拿不稳君子剑,手上一个颤抖,‘哐当’一声,他的君子剑便是落了地。   做不到,他做不到……   他终究,终究还是爱聂尧的。   “师兄,为什么呢?我真的好疼啊,师兄,我流血了……”聂尧见他君子剑落地,当即便是整个人朝贺梓鸣扑了过去,将他环绕着抱起,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贺梓鸣怀里,不断诘问着他:“师兄,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为什么要一面对我那样好,又要一面待我那样坏?既让我恨,又让我爱呢?你是要逼疯我吗?师兄。”   贺梓鸣并不意外聂尧已知自己的面具人身份,但却也不想去问聂尧从何得知。只像个木头桩子似的仍有他抱着,剧烈喘息着。   聂尧自己一个人也能自娱自乐,他抱着贺梓鸣,就好像是已经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贺梓鸣不回答他,他就自己去揣测,设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云虚子夺走了我的灵根,知道了我的身世。你也觉得云虚子太过分,你可怜我,才扮作面具人来在暗中默默保护我,照顾我,是吗?你知道这一切,但碍于云虚子,你不得不在外头表现得对我极坏,不敢同我亲近,甚至折辱我,刁难我,所以才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说你亏欠了我,是吗?”   “在我失明的时候,你对我说要等到我复明看到你的脸,再决定我要不要你当我的道侣,是因为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对我说,你就是我最恨的大师兄顾长铭是吗?”聂尧深爱着面具人,关联对方的一切,他都只会一股脑的往好的方面想:“我先前想找你时,连续捏碎了两枚符箓你都没来,到捏碎第三枚符箓你才来,是因为我捏碎前两枚符箓时,你正在闭关结婴,没有接收到我的呼唤,是吗?”   在不知道面具人即是顾长铭时,他有很多事情,很多地方想不清楚想不明白,但在知道了面具人即为顾长铭后。   他先前想不明白的一切却全都通顺了。   “你废我修为,将我交给云虚子是碍于同门不得已的是吗?你也不知道他们会那么对我,所以才会在救我出来时,对我说对不起我。”贺梓鸣不必说一句话,聂尧自己便是能一人脑补全一个故事:“我真傻,我真傻,就连这都想不明白……还有那天在这里,你其实不是跟扶摇那些人来追杀我的,而是遵守约定来找我的,是吗?”   “而我却,而我却……”   聂尧已经有些想不起那日对着扶摇门下的一地尸体他曾对贺梓鸣说过什么了。   他现在只要一想起那日若非云华前来,他就已是杀了顾长铭,杀了这个人。这个人曾经险些两次死于他手中,他便是肝胆俱裂,撕心裂肺……   明明,明明那时候只要他跟贺梓鸣解释清楚,他们就会有一个好结局,长相厮守,不必蹉跎这样久。   可他却,可他却……   所有一切都被他破坏了,弄糟了。   “可是,师兄你也有错啊。”聂尧抱着贺梓鸣低低的呜咽,哭泣了起来:“师兄在我复明那日为何不对我说明你就是面具人呢?师兄你为何不说?”   若非顾长铭不说,他们又哪里至于蹉跎这样久?   行差步错到了现在这般地步。   贺梓鸣骤然听他提起那日,思及那日自己眼前惨死的同门,却是一下子惊醒了一般的推开了他:“聂尧,若你还记得那日,你又可曾还记得,你曾答应过我,你绝不会入魔,也绝不会向扶摇无辜之人下手复仇。我记得我曾对你说过,若是你入魔的话,我就再也不会见你了。”   “可那日我回来,你魔也入了,人也是已经杀了。”他到现在才算是明确承认了自己便是面具人,可出口的话语却是如一把两刃剑,刺伤了自己也刺伤了聂尧。   贺梓鸣苦笑一声,看着聂尧,喉头发甜:“你要我同你说什么?当然是原谅你吗?”   聂尧一窒。   “如果你对我抱有这种期待的话,那我就告诉你吧。”贺梓鸣双眼赤红,几欲滴下鲜血来,字字诛心:“我父母皆死于魔修之手,我是绝不可能原谅魔修的,尤其是杀了我扶摇近百人的魔头!”   只要一回想起那日死在自己眼前的同门,贺梓鸣便是痛心疾首,出口的话语也似尖刀:“聂尧,今日你不杀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便是会想方设法,找到机会杀了你,除魔卫道的。”   他对聂尧下不了手,只一门心思的想要激怒聂尧,一心求死。   早在聂尧入魔,自己此后不得不与之为敌的那日,贺梓鸣便是不想活了。   “师兄,你不要这样,不是的,不是的……”聂尧见他这样,抓着他的手,一下子便是慌了,几乎眼泪鼻涕一道往下淌的,赶忙解释着:“那些人不是我,不是我杀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入魔的师兄。”   他惊觉自己还没来得及同顾长铭解释,慌声说道:“那三日,那三日在我等你的时候,那魔,藏在我心里的那魔便是一直出来纠缠我,蛊惑我入魔,叫他蛊惑得我,我几乎分不清什么是幻什么是实,就在那个时候各大门派和扶摇的人却是不知如何找到了我们的住处,我记得你说过的话,我一直忍着在藏匿在逃没有与他们动手……”   “可是,你没有回来,你没有回来。那魔便在我心里制造了一个幻境,很真实很真实的幻境,就像真的一样,我看到你……看到你被扶摇和各大门派的人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情急之下,不知怎么的就是入了魔,我醒来时便已开启了魔神之力的封印,尸横遍野了……”聂尧红着眼眶,声嘶力竭:“但我清楚的记得,不是我,我没有杀人,不是我杀的。是我……是我心里的那魔,那魔……师兄。”   他委屈极了。   贺梓鸣却是红着眼睛,嗤笑出了声:“呵~”   “师兄,你信我啊,你信我。我发誓,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聂尧怕他不信自己,连忙抓着他的手,就是不断摇晃着,姿态近乎摇尾乞怜的哀求。   贺梓鸣双眼赤红,眼眶被泪水浸湿。他受不得聂尧这样,却还是一把抓下了聂尧拉着自己的手,狠心决绝道:“我信不信你,已经不重要了聂尧……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我们注定回不到过去了,聂尧。”   “错了,聂尧,打从一开始我们便是错了。”就算聂尧说得都是实话又如何?   他已经有了道侣,又如何能够抛弃自己的道侣,再去和聂尧在一起呢。   “怎么会迟?怎么会迟,师兄?你我为何回不到过去?”聂尧执拗的抓着他,却道:“我没有杀人,没有做一件你不想我做之事,虽然我已入魔,但我能保证我绝不会害人,杀人,你不想的话,魔器我也不要了,我放弃眼前的一切,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就像我们从前说好的那样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世外桃源,长相厮守,好不好?好不好,师兄?”   贺梓鸣推开他肝胆俱裂:“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聂尧。”   “我们怎么会回不到过去呢?师兄,明明是你不想回去啊。”聂尧却不肯放弃,只执拗的看着他,固执地认定了,只要贺梓鸣想他们就能回去。   他问贺梓鸣:“师兄你不是说魔修与修士皆是有好有坏,不能以偏概全吗?现在我什么坏事也没做,难道我入魔在你眼中就那么的不可原谅吗?”   他竭力纠缠着贺梓鸣。   “问题不是这个,聂尧。”贺梓鸣再度推开他,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几乎将自己的一块血肉生生咬下。   聂尧呆呆望着他,固执要求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贺梓鸣定定看着聂尧,逐字逐句道:“我已经有了道侣,他是我师父。只要我活着,我就是他的人。”   “我绝对不会背叛他的,聂尧。”他的道侣是他的师尊,就算不爱,他也绝不会背叛。   聂尧懵在当场,好像直到现在方才想起了顾长铭已有道侣的事。   他依稀回想起顾长铭和云华的结侣大典前,自己曾有属下前来问询自己是否要去搞破坏,但那时他并不知顾长铭便是这个人,拒绝了属下的提议……   他曾一度十分钦佩云华仙尊的人品,觉得对方是仙门不可多得的光风霁月之人,甚至觉得顾长铭配不上他。   在前不久和云华的那一战中,不得已重创了云华之时,聂尧还曾心怀愧疚,觉得自己不该对这样一位仙人一般的人物下这般重的手。   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只要一想到云华是顾长铭的道侣,甚至曾无数次同顾长铭翻云覆雨,聂尧就后悔了,后悔在不久前的那一战中他为何没能杀了云华,要了他的性命。   顾长铭是他的弟子啊。   为人师尊的,怎能对自己的弟子生出这样那般的不堪心思,甚至还将自己的弟子占为己有呢?   明明……明明顾长铭不爱他的……   聂尧看得出来,顾长铭爱的人明明是他的,明明是他。   聂尧只要一想到那些,心底顿然就是生出了一股暴戾心思来,脸色骤变,他望着贺梓鸣就是近乎癫狂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是了,我差点都忘了,师兄你如今已是仙门第一人云华仙尊的道侣呢?”   “他是仙尊,我是魔头……仙魔两端,师兄你这般憎恨魔修,会如何选择?我又怎会不知呢?哈哈哈哈~”他捏住贺梓鸣的下巴,双眼只在瞬间便是充了血。   贺梓鸣见他脸色不对,当即便是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聂尧再次伸手极为危险的捏住了贺梓鸣的下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极为危险的笑出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味道来:“抱歉了,师兄。就算你是第一仙尊的道侣又如何?如今,你既已是落入了我这魔头手里,便是只能陪着我……再也回不到他身边去。”   他不断加大力道捏着贺梓鸣的下巴,几乎将贺梓鸣的下巴捏碎:“我就算是死,也会带着你一起离开的。你这辈子都再回不去了。”   “放开我!”贺梓鸣避无可避,只能竭尽全力的挣扎了起来。   聂尧反倒因着他的挣扎将他禁锢得越发紧了起来,他一手捏着贺梓鸣的下巴,一手便是不断摩挲上了贺梓鸣的嘴唇:“不过,我是不会死的,我会好好活下去。也会让师兄你好好活着的,我要和师兄长相厮守的。”   贺梓鸣被他法力禁锢得动弹不得。   “师兄,你知道吗?我从第一次见到你时,便是觉得你生得芝兰玉树,好看至极,简直就是仙人一般的人物,心中忍不住便想要去亲近。在扶摇的一众师兄当中,我第一个瞧见的就是你。”聂尧摸上他的脸,细细摩挲着,就像是在摩挲着一件极为珍贵的艺术品:“可在认识你,了解你以后,我又觉得你这人可真不是个东西……”   他一件一件的开始剥下贺梓鸣身上的衣物:“师兄,你骗了我,你说你长得不好看,平平无奇。可是,可是明明你生得这般好看,我头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仙人呢?”   在未见顾长铭前,年幼的聂尧曾时常想天上的仙人该是生得何般模样呢?   在见了顾长铭之后,他便想,哦,大约便是和这位师兄生得一致无二吧。   “也很,也很有让人产生亵渎神明的欲望。”聂尧缓慢地开始脱起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凑在贺梓鸣耳畔说。   这位师兄生得太过清冷禁欲,太过干净了。   也太过让人有弄脏他,亵渎他,看着他再没法维持住自己禁欲清冷模样的冲动。 第55章   贺梓鸣瞬间明白了什么, 当即手脚并用的竭力挣扎了起来。   落入魔修手中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为师尊取灵药的,若被旁人如何他都可以视死如归的认作那是魔修对他无力反抗的一种另类折磨和羞辱。   唯独聂尧,唯独他心里藏着的这个人。   若是自己和他发生了什么,就算依然是被迫, 贺梓鸣也依然将那视作自己对师尊,对自己道侣的背叛。   他已是云华的道侣, 不能也不想背叛他……   “师兄这是想为云华仙尊守节吗?”聂尧摸上他的脸, 动作温柔得几乎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但态度却强硬决绝到了极致:“可是,师兄既然已是落入了我这魔头手中, 不管师兄说什么, 也就由不得师兄说不了。”   贺梓鸣不断挣扎着:“聂尧, 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不要怎样?”聂尧见他不老实, 直接便是抬手封住了他的身体, 叫他全身无力瘫软了下来, 近乎迷恋到了痴狂一般看着他:“师兄,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和我长相厮守做我道侣的, 又怎能和旁人在一起呢?”   贺梓鸣动弹不得, 聂尧的手却是直接抚上了他的身体,近乎偏执的迷恋。   贺梓鸣知道自己挣扎,反抗不了,只能颤抖了一下,绝望地哀求着, 希翼着对方还是当初那个从也不会拒绝自己的孩子:“聂尧,算我求你了,求你了,聂尧……”   他忍受不了自己背叛自己的道侣。   “嘘,师兄。不要求我……”聂尧捧着贺梓鸣的脸,凑在贺梓鸣耳畔,近乎含着笑意地低喃说:“就算是要求我,也留着待会儿再求吧。师兄大可试试,我和云华仙尊哪个能更叫师兄快活些……”   贺梓鸣不受控制地全身颤抖了起来,近乎绝望道:“聂尧,你别逼我恨你。”   “恨?师兄不恨,难道还会爱我不成吗?”聂尧听他这么说,却是噗嗤一下,开心地笑了起来:“哦,对了,师兄的眼神告诉我,不管你自己愿不愿意承认,你爱的人是我,不是云华仙尊,所以你才会这般怕我的。”   他的手在贺梓鸣胸膛上不断摩挲着,不断撩拨着对方。。   贺梓鸣没法否认,全身都战栗了起来,两眼失神的便是绝望道:“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聂尧。”   他早已是不想再活。   “我爱师兄都来不及,又怎会杀了师兄呢?”聂尧将手收回来,当即放开了贺梓鸣的腰,抬起了他的一条腿:“我给了师兄机会,师兄身为正道修士口口声声将除魔卫道放在嘴边都舍不得杀了我这个天下最大的魔头,我又怎会舍得杀了师兄呢?”   他抓着贺梓鸣的脚踝一路顺着贺梓鸣的脚吻了上去,明明是在做污秽至极之时,却叫他做得半点也不似龌龊,反倒像是朝圣,献祭,缔结某种仪式。   顾长铭的容貌清冷禁欲颇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冷冽在。   聂尧看着他的脸想,我这是在渎神。   不错,渎神。   他不信正,不信邪,唯有这个人才是他的神明。   贺梓鸣无力反抗,只能绝望的闭上眼,流下了两滴绝望的泪水。   正当这时,系统的声音却再次在贺梓鸣的脑海不合时宜地中响了起来:“请问宿主是否需要对可攻略对象聂尧使用‘春宵醉’?”   “废话,当然不要了。好不容易这个世界的那谁精分,能让我光明正大的有不一样的体验,用什么‘春宵醉’?”贺梓鸣的身体还在神圣不可侵犯着,灵魂却已是一秒出戏,想也不想的拒绝了系统。   这种机遇可遇不可求他必须好好抓住把握。   系统:“……”   “……好的,宿主我明白了。”系统。   聂尧朝圣一般吻上了贺梓鸣冷冽的唇:“我爱你,师兄。”   ——   自那日起,除却贺梓鸣除却聂尧外,就再不曾见过其他人或活物。小木屋一如聂尧和他当初期许的那样,除却他和聂尧以外其他什么人也没有,聂尧在小木屋外铸了一层又一层的结界,让外界的人永远找不着,寻不到。   同样的贺梓鸣也出不去,得知不了任何属于外界的消息。   贺梓鸣的修为灵根皆为聂尧所废,聂尧在那之后却又费尽心机的不知从哪里寻来了各式各样修复灵根的奇珍异宝来强迫贺梓鸣服下,他对贺梓鸣说:“没有灵根便是凡人,凡人总是要有生老病死的,我不要师兄老,也不要师兄死,我要师兄永远和我在一起……”   本来他若不想贺梓鸣变成凡人,还有更简单的方法那就是为贺梓鸣种下魔根,让他修魔。   但贺梓鸣却宁死也不肯。   聂尧是个极为体贴,细致的情人,总是能将贺梓鸣照料得极为周到,无微不至。被伺候得像个老大爷一般的贺梓鸣在心下给他默默点了个赞,但面上为了维持顾长铭的人设和操守却还是对聂尧横眉冷对,极少同他说话。   “师兄,你知道吗?你做饭真的很难吃,我以前一直都没敢告诉你实话,怕你不要我。”但就算是贺梓鸣不说话,两人在一起时的场子却也不曾冷下来,因为聂尧一人便能顶上两人,自言自语自娱自乐的便能当个话唠:“当时,我就在想等以后了,我能看得见了,一定要换成我每天做饭给你吃才行。这样我们两个人才不至饿死,抑或整日闹肚子。”   贺梓鸣没想到曾经整天一副超级喜欢吃自己做的饭的聂尧居然会有一日对自己的厨艺做下如此评价。   心目中那个招人喜爱的小可怜形象一下子便是崩塌了。   他横眉冷对,神态清冷的被聂尧拉到饭桌前坐下,拿起筷子,不动声色的淡淡尝了一口聂尧做的饭菜。   正打算不着痕迹的挑刺,却发现——   唔,聂尧做的饭菜真的要比他的黑暗料理好吃一百倍,一百倍。   虽然不得不承认味道真的不错,但为了维持顾长铭的人设,贺梓鸣还是没有为美食折腰,只做出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来,像吃没有味道的东西一般普普通通嚼着聂尧做的饭菜,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任何多余表情。   “看来师兄也是觉得好吃,喜欢吃我做的饭菜了。”但也就是这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也不知聂尧是打哪看出他喜欢吃的,当即就是‘噗嗤’一笑,抓着贺梓鸣的手,如是道:“那我以后每天都做给师兄吃好了。”   贺梓鸣吃饱,放下筷子,云淡风轻没有任何表示。   算了,反正聂尧做饭水准真的很高。   他既然愿意天天做饭改善伙食,那就让他做好了。   自那以后聂尧便是主动承包了小木屋里的伙食,开启了他的煮夫生涯,每天做饭。   而贺梓鸣,则只要安安静静地做一只每天被他投喂的猪就好。   聂尧每晚不论和不和贺梓鸣做那档子事都会四肢并用将他抱着死紧的睡觉,就活像守财奴抱着金子似的。   贺梓鸣每晚都会被他缠得透不过气,在半夜惊醒,看着在自己身侧酣睡,毫无戒心将自己命门和后颈暴露在自己面前的这魔,不知说什么才好。   只能长叹了一声,无力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聂尧身为魔尊又受魔神之力所扰,是不能够终日和贺梓鸣厮守在小木屋里的。他时常会出去,贺梓鸣不知他是去做什么,也懒得过问,只在小木屋里安安静静的待着就像逃避一般,只我行我素地做着自己的事儿。   这一日,聂尧突然从外面回去却是身负重伤,血迹斑斑。   贺梓鸣一见他,当即就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要上前,但看了聂尧一眼却又生生止住了脚步,踌躇了起来。   “师兄,我好疼啊,师兄。你的好师尊和好同门伤了我,师兄我好疼啊。”聂尧见他不上前,却是自己上前了一步,扑进了贺梓鸣的怀里,哀叫卖惨了起来:“师兄,你怎么舍得我疼,怎么舍得我难过呢?”   他虽身为魔尊,但却从不信任魔修,身负重伤根本不敢与其他魔修为伍,第一反应便是冲回来找这个人。   普天之下,他只信这人不会伤他,不会害他。   哪怕这人从未给过他承诺,哪怕这个人是个口口声声除魔卫道的正道修士,聂尧也无条件的信任着,相信着贺梓鸣必不会害他。   贺梓鸣被他抱得浑身一颤,心只在瞬间就软成了一滩,他眉心紧皱抱着聂尧不敢动弹。   “师兄,我很疼啊。”聂尧却还在哀叫。   贺梓鸣将眼一闭,总算是说出了在聂尧将他囚在这里,发生了那回事后和聂尧之间的第一句:“别动,我去给你找药。”   聂尧抱着他不肯松手。   贺梓鸣一边小心的托着他,便是一边跟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这小木屋中放药的地方。紧皱着眉,便是为聂尧脱下了带着血污的衣物,处理干净伤口,很小心的为聂尧将药撒了上去,将伤口包扎好。   聂尧好似很怕疼,贺梓鸣稍有动作,他便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每每一倒吸凉气之时,贺梓鸣便是眉头皱得紧了几分,手上动作也越发小心轻柔了几分。   到最后为聂尧上完药,包扎完毕之时,贺梓鸣的手都在不自觉颤抖了,就生怕弄疼了他。   聂尧在他为自己包扎完毕后,却是一脸幸福的扑进了他怀里,感觉好似再不怕自己伤口疼似的,人生满足地,紧紧抱着贺梓鸣说:“师兄,你同我说话了,你终于愿意同我说话了,师兄。”   贺梓鸣眉心紧皱,任由他抱着,却是怕弄疼他,不敢有什么动作。   他想,对待聂尧,他终究是狠不下心,不由自主的心软的。   在受到重创之后,聂尧的身体就是越发的承受不起那强横的魔神之力了。贺梓鸣机会肉眼可见他的憔悴和消瘦,聂尧经常在昏睡,也经常在做梦。   有一日,他从梦中醒来却是抓着贺梓鸣的手说:“你知道吗?师兄,原来我前世就已是识得你了。” 第56章   贺梓鸣一怔。   聂尧却抓着他的手, 看着他的脸,仿若透过他现在的容貌看着很久远很久远的过去:“知道吗?师兄,前世我还是天魔时,是你一时心软见我从未作恶将我从北冥之域释出的, 后来你又因受我牵连而死陷入轮回……”   “你我之间的缘分,竟是从前世开始就已是定了。”他逐字逐句说。   因为受到重创为魔神之力所侵蚀, 聂尧已经开始逐渐恢复他前世时作为天魔的记忆了。   顾长铭便是前生因为一时心软从北冥之域释出了天魔, 又惨遭同道中人嫉恨惨死的散修转世,亦是这一切因果的开始。   也正是因为如此云华才会看中了他这样一个毫无根基,父母双亡的孤儿, 将他收为了门下的唯一弟子。   这一切顾长铭皆不知道。   但贺梓鸣却是清楚的,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紧握住了聂尧的手。   贺梓鸣知道聂尧的身体已经是承受不起体内的魔神之力的, 等待他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便是和云华融合,重塑天魔之体成为完完整整的天魔, 要么便是身归混沌, 魂飞魄散, 彻底从世间消失。   这两条路无论是哪一条贺梓鸣皆是不忍也不愿他走的。   因此,他只能生生翻阅各类古籍, 挤出了第三条路来。   贺梓鸣是不可能帮聂尧成魔的, 但若不成魔面对聂尧的又唯有死路一条,贺梓鸣只能折中想了个不成熟的办法,那便是以神器压抑住聂尧的魔性,再布下阵法废除他的魔根……让他失去魔神之力作为普通人生活。   虽然,不知办法能否成形, 就算成形了能够成功为聂尧续命,缺了一半魂魄又承受过魔神之力的聂尧还能活多久。   但这对贺梓鸣来说却已是能想到唯一的办法了。   贺梓鸣在聂尧又一次醒来,神智稍稍清醒了些许时,便是将自己的这个主意同聂尧说了。   贺梓鸣本以为让聂尧做出这样的取舍,放弃魔神之力,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再次可能面临和自己亡命天涯的日子会很难,聂尧不会愿意。   却不想,聂尧在听了贺梓鸣这不成熟的想法后,只是轻轻问了一句:“师兄会和我一起吗?”   “……嗯,我会和你一起。”贺梓鸣愣了愣,将自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语,全数憋了回去,才垂眸望着聂尧应声道。   聂尧得了这句话,几乎想也不想的便是应了他:“好,只要师兄和我一起便好。只要师兄和我一起我便什么也不怕了。”   仿若贺梓鸣让他放弃的不是他的一切,他的魔神之力,甚至生命。   “聂尧……”贺梓鸣定定望着他,神情却是复杂,对于这个计划能否成功,就连他自己心底也是没底,面对着全然信任着自己的聂尧,他只能说:“原谅我,我不是讨厌魔,讨厌到了要拿你的命去做赌注,也非要祛除你的魔性不可的地步。只是天魔之躯一旦重塑,天魔再次现世,北冥之域的封印就必会被冲破,到时域中万千妖魔出世,天下苍生便会陷入一场浩劫,人间也会变作一场炼狱。”   他这么久以来头一遭的摸上了聂尧的脸:“我……没有其他选择。”   他绝不能让天魔再次临时。   “没事的,没事的。师兄。”聂尧撑起自己虚弱的身体,握住了贺梓鸣抚在自己脸上的手,便是笑着说:“只要你同我一起,就算师兄想要我死,想要我的命,我也是觉得快活的。”   被天魔宿命捆绑的他之一生太苦,太苦了,几乎没有尝到过什么甜味。   拥有的也太少太少了,贺梓鸣便是他所拥有的全部,他的唯一,他一生中唯一的那一点甜。   就算是贺梓鸣想要他的命,他也是使得的。   贺梓鸣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心下发酸,只定声说:“若这方法不能成行为你续命,我……愿与你同死。”   他现下已有道侣,没法做出聂尧若是活了下来便和他长相厮守的承诺,但却能应他,聂尧若死,他愿与他同死。   “好,好,师兄向来一言九鼎。师兄说的话,我自来都是信的。”聂尧苍白的脸上勾起了一抹笑,仿若他这一生得了贺梓鸣的这句承诺都已是满足了。   聂尧一口气有些喘不上来,蹙起了眉,想起了什么却是问道:“只是……压抑我体内魔性的神器,我们又该从何处去寻呢?”   “我带你回扶摇。”贺梓鸣眉头紧锁,心下已是有了决议。   贺梓鸣知道现下天下的仙门都在追杀聂尧,聂尧又身负重伤受魔神之力摧残,消耗,自己是不可能光明正大带着聂尧回扶摇借神器的。   只能带着一路上皆在昏睡的聂尧,隐蔽踪迹悄悄潜回扶摇,盗用神器先替聂尧压抑了魔性再说。   贺梓鸣凭借着顾长铭对扶摇的熟悉,带着一路上皆在昏迷的聂尧,便是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扶摇山藏放神器轩辕剑之处,贺梓鸣借着自己扶摇大弟子的身份打开了禁止,取出了轩辕剑正打算设阵借用神器之力压制聂尧身上的魔性,再为他废除魔根。   不想,他刚一触到轩辕剑,聂尧便是承受不住似的浑身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撑住,我们一定会成功的。”贺梓鸣搀扶着聂尧,将他扶到轩辕剑侧坐下,当即便是以聂尧和轩辕剑为中心,依照顾长铭的记忆开始布阵。   聂尧虚弱得堪堪坐住,低低应了一声:“好。”   贺梓鸣好不容易将阵法堪堪布好,正欲催动,正当此时他身后却刮过了一阵劲风。   铃铛响起。   是有大能来了,有人进了这藏宝阁……   贺梓鸣心下一慌,还来不及躲藏起来。那进了藏宝阁的人便已是伫立于他身后了,近乎冰冷的嗓音在贺梓鸣耳畔响起:“长铭……”   是云华。   “师尊……”贺梓鸣心下一惊,几乎有了中偷情被捉奸在床的窘迫感。   云华目光幽森而又冰冷地看着他,遂又将视线移到了贺梓鸣布好的阵中正同轩辕剑处于一处的聂尧身上。   他始终没有想到,哪怕他机关算尽……到了最后,贺梓鸣终究选择的还是聂尧……   终究还是聂尧……   贺梓鸣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紧张到了极致,但在察觉到云华视线的第一时间,他却仍是几乎条件反射性的上前了一步,将聂尧挡在了自己的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云华的视线,护住了身后的聂尧。   云华的视线瞬间森冷到了极致,开口所出的声音也是阴森恐怖到了极致,他看着眼前护在聂尧身前的贺梓鸣,眼睛红得几欲能够滴下血来:“长铭,你真是叫为师失望啊。”   “你身为扶摇大弟子,遇到走火入魔,身负重伤的魔头,不仅不将他扭送押解回扶摇,交由各大仙门处置。反倒处处帮他掩藏行踪,还将他带回了扶摇来盗取神器,意图救他……”他目光如刀,冷冽便是锁在了贺梓鸣身上:“顾长铭,你该当何罪?”   贺梓鸣膝盖一软,当即便是跪在了云华跟前:“师尊——”   云华步步逼近聂尧,贺梓鸣跪着步步后退,护在聂尧身前:“师尊,聂尧他虽是天魔转世,但却不是坏人,他也是被命运所害才成了今天这般模样,我只是想借轩辕剑为他压抑住魔性,为他祛除魔根,让他摆脱天魔的魔神之力困扰,做个普通人啊,师父……”   他不说还好,他越是说话云华的脸色便越是阴沉了起来。   云华不作声,只是一味的往聂尧跟前逼近。   贺梓鸣不敢拦他,只能一味的抱着云华的裤脚,近乎哀求:“师尊,我求您了,师尊……”   他知道云华作为仙门第一人必是要除魔卫道的,但感情上他却不想让云华杀死聂尧,杀死他的小师弟。   云华一把撇开他,不管不顾猛然出手,但却不是对着聂尧。   反是将贺梓鸣整个人束缚,禁锢了起来,叫他动弹不得。   云华步步逼近聂尧,却是从自己的乾坤袋中逐一取出了八件魔器放置在了贺梓鸣布好的阵中,便是行迹诡异地对着聂尧一层又一层的顺着贺梓鸣布下的阵法布下了另一种阵法出来。作为仙门第一人,于他而言拿到八件魔器并非什么难事。   “师尊……”贺梓鸣猛然一惊,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云华这是想做什么。   云华阵法启动,自己便也是走入阵中,走到了聂尧跟前。   聂尧猛然与他对视,福至心灵,仿若明白了什么一般,站起了身,与云华两两对视问:“我该叫你云华仙尊,还是天魔?”   随着天魔记忆的逐渐恢复,聂尧也是觉察出了自己的魂魄不全,前世还有一半魂魄被封印在了魔器之中与自己分裂的。   只是他却一直不知自己那另一半的魂魄是谁。   直到现在,直到此刻他才有所猜测。   想要集齐八大魔器恢复魔神之体的不止是他,还有他的半身。   否则,他们都将注定身归混沌。   “我已经许多年不曾听人称我天魔了,不想过了这样多年,第一个再次这样称呼我的居然会是我自己。”云华唇畔勾起了一个极为阴沉的笑容,彻底暴露了他作为魔的本质:“啧,这真是叫人怀念呐。” 第57章   “一直在我心底蛊惑引导我入魔的人是你, 我所有的一切,我的命运,我走到今天这步皆是你在背后主导操纵的?”聂尧站起身,看着云华的眼睛, 作为半身顿时便是了悟了:“是你将我逼入绝境,也是你将我弄成了现在这样?”   云华已然完全不想掩饰自己了, 只十分坦然的便是承认道:“不错。”   所有一切皆是他在幕后操纵主导的。   贺梓鸣不敢置信的看向了云华:“师父……”   好似是一时之间竟无法接受自己一向敬重的恩师兼道侣居然是魔, 还是处心积虑蛰伏已久陷害了聂尧的魔的现实。   “师兄,你口口声声说我是魔,你已有道侣不能同我在一起。那么, 那么憎恨魔的你可曾想过你的道侣也是魔呢?且他还比我入魔入得更加彻底, 不, 他本来就是魔,甚至是我的前生残魂, 生生将我逼成了魔呢?”聂尧看向贺梓鸣, 却是凄然一笑, 自己都觉得自己这命运实在万分可笑。   贺梓鸣难以接受的看着他们,竟像是懵了一般不住摇头, 就连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聂尧站直身子, 看向了那罪魁祸首:“为何?你为何要这么做?你已是仙门第一人难道不好,不够快活吗?为何……为何还要逼我入魔,夺我挚爱?”   把所有的一切串联在了一起,聂尧很快便是想通了贺梓鸣因师父出事离开自己的那绝望三日,根本就是这人一手主导的。   而在自己和贺梓鸣产生误会后, 也是他赶来带走了贺梓鸣,阴错阳差阻扰了自己得知贺梓鸣即是面具人的真相。   在之后,贺梓鸣便成了云华的道侣……   故意的,云华这俱是处心积虑,故意为之的。   “我虽伪装成了仙门第一人,蒙蔽过了那些愚昧的修士,但我的魂魄却一直不得完整困在龙躯琴中饱受折磨,我只有二魂二魄终究是不完整的,不得永生,唯有和你融合我才能完整,永生不再受炼狱,天罚煎熬。而让已经转世的你和我融合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入魔……你一旦入魔,不和我融合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两个通通死去,魂飞魄散,我还没有活够,我还不想死。”云华冷声说道,目光在顺着聂尧视线转移落在贺梓鸣身上时,才增添了稍许的柔和:“至于你的挚爱,你我一魂二体,情关开在一窍,却是注定要爱上同一人的。”   聂尧不甘地看向了他,却是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一步错,步步错。   他已是入了魔,就注定着了这魔的圈套,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等待他的结局,也只有两个一是和这魔合二为一,二则是魂飞魄散。   他不想让这魔轨迹得逞,顺着他的计划走,但却也不想死去,不想魂飞魄散,他对这世间还有诸多留恋……   他舍不得贺梓鸣,舍不得他的师兄。   他还想和贺梓鸣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况且,无论长铭还是恒渊皆是我识得他在先的。”云华布好阵法,当即就是借助这八大魔器之力启动了阵法,语气森冷地看着聂尧倒:“这句话,应当是我对你说吧,我的转世,是你夺了我的挚爱啊。”   恒渊即是前世那散修的名,顾长铭是他的转世。   聂尧恨他夺了顾长铭的身子,他又何尝不恨聂尧夺了顾长铭的心呢?   明明无论恒渊还是顾长铭,皆是自己先识得他的,可为何他最爱的人却是聂尧呢?明明,明明自己待他是那样好的。   “哈哈哈哈~我夺你挚爱,真是好笑啊。”聂尧看着他,放声大笑,却是在阵中突然冲着云华出了手:“好吧,既然你黑白颠倒非要说是我夺了你的挚爱,那就算是我夺你挚爱好了,我现下不止是要夺你挚爱,还要夺你魂魄。”   他恨恨看向云华,神情乖戾而又阴狠。   他和云华虽是一魂二体,但意识却因转世生出了两个,若要融合,便也代表着他和云华之间的意识是有一个要被另一个吞噬的。   云华机关算尽,处心积虑便是想吞噬了他。   可他却不想如了云华的意,他要反过来吞噬了云华……   “啊——你——”云华不想看上去奄奄一息的聂尧,居然还存有余力与自己一搏。但阵法已经开启,为了能够魂魄完整,他却是万万没有后退,放弃的余地了。   他也只能拼死在阵中与聂尧殊死一搏,争取让自己能够活下来,成为作为天魔的那一个了:“你想吞噬我吗?小子,你还嫩着呢。”   “呵~你大可试试,你我最后到底是谁吞噬得了谁。”   天魔的魂魄融合之阵一起,阵中当即黑烟四起,自阵中产生了一个巨大的黑风旋涡,电闪雷鸣与阵中。   叫阵外的人再也看不清阵中的情形。   贺梓鸣只能听到阵中模模糊糊传来了两个声音,一个属于聂尧,一个属于云华:“师兄,你想让谁活下来呢?”   “长铭,你会是为师的!”   他到底想让谁活下来,成为胜利的那一个,到了此刻,就连贺梓鸣自己也是说不清了,他清澈瞳孔中染满血气地看着阵中,心下却是有了另一个决定。   贺梓鸣一动不动,还不待他发出声音。   “啊——”阵中的聂尧和云华便是异口同声发出了一声惨叫,而后两个声音又好似融合成了一个倒抽了一口凉气:“嘶——”   只见地上放在阵脚的八大魔器,应声而碎,每一样属于魔龙的东西都逃脱了法器的禁锢,往阵眼飞去。   而阵眼的两人却都早已不见,变作了贺梓鸣先前养过的那只小黑蛟。   龙角,龙鳞,龙皮,龙爪,龙珠俱是往小黑蛟身上飞去。   霎时之间,风云变幻。   贺梓鸣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刺疼,眼前一片漆黑,下意识闭了闭眼,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小黑蛟俨然已是成了威风凛凛的魔龙。   烟雾散去,黑龙化为人形落地光风霁月,却又魅惑无双:“师兄——”   “长铭——”他脸色变幻了下,忽而可怜,忽而仙人一般淡漠。   居然是两个意识并存在了一个身体里了。   贺梓鸣一怔。   “天魔,天魔出世了!众仙门弟子快跟着各自师门上阵迎敌,封印天魔。绝不能让天下苍生陷入浩劫,天魔一出不多时北冥魔域万千妖魔便会被释放,我等就算以命相搏,也绝不能让天魔得逞!”   “众弟子随我上!我们就算以命为墙,也绝不能让天魔为祸苍生!”   天魔出世,风云变幻,各大仙门长老,掌门率领着各自门下弟子第一时间便是齐齐聚集在了扶摇山藏宝阁。   各个修士皆是做好了慷慨赴死,英勇就义的准备。   那魔见乌压压的一片修士袭来,唇畔当即勾起了一个轻蔑讥嘲的笑意:“不自量力。”   他魔气化剑,只朝那一大片修士一扫,大片修为低微的修士便是如同雪球一般往山下滚去就连站在藏宝阁门前的资格也是没有了。   他剑锋扫过之处,以扶摇掌门云虚子和其他几大仙门长老首当其冲,便是当场没了声息化作了骷髅,散发出了阵阵难闻的腐朽血腥气。   那魔剑尖再扫——   贺梓鸣却是一下子眼尖的认出了那方向是几个同自己相熟的长老及师弟,当即就是呐喊了一声:“不要!”   “长铭——”   “大师兄——”   贺梓鸣一声厉喝发出,杀红了眼的长老及师弟当即便是认出了他,全然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活着,当即便是热泪盈眶的看向了他。   贺梓鸣当即冲到了那魔剑前。   那魔一见贺梓鸣当即便会恢复了神智,眼白处充斥着的红血丝慢慢散去:“师兄——”   “长铭——”两个声音几乎在魔体内同时响起。   贺梓鸣看着他,眼眶发红,声音颤抖:“不要杀人!你应过我的,不会动扶摇之人。”   “好。”那魔淡淡应了一声,当即抱起贺梓鸣便是化作一阵魔烟消散而去。   刚刚恢复天魔之躯,他必须满足他作为魔的欲望,就算不是杀人灭世,也得是旁的……龙性本淫……   龙是有两个半阴茎的。   不论哪一个,他都需由贺梓鸣来满足他的欲望。   那魔将贺梓鸣掳到魔窟,发狂了整整七日,他的魔性才有所压抑,恢复理智。   他将将放开贺梓鸣,恢复了他作为聂尧的人格,可怜巴巴叫了一声:“师兄~”   正当这时,在云华和聂尧合二为一后一直一言不发,好似傻了一般的贺梓鸣看着聂尧,却是突然一下子勾唇笑了。   那魔一愣还不及问他怎么了。   就在这时,一道惊雷却是划过了长空,往魔窟之中劈了下来,雷声低鸣,朝着贺梓鸣和那魔身上劈了过来。   那魔一怔,便是厉声道:“诛魔阵?”   “师兄居然要杀我吗?师兄以为这区区的诛魔阵能够困住我吗?”他猛一闪身便是躲过了诛魔阵形成的天雷。   他正想动用魔力毁了这诛魔阵,不想这诛魔阵居然是与贺梓鸣的魂魄相连的。   贺梓鸣居然以自己的魂魄为引铸成了这诛魔阵。   诛魔阵一破,贺梓鸣也注定魂飞魄散……   那魔在阵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曾说过,我愿与你同死。你现在可要同我一起?”贺梓鸣望着他凄然一笑,这阵数是他在试图用轩辕剑为聂尧祛除魔性之时,便一并布下的。   在那时他就已是决定了,若聂尧注定成魔,不能成人,他便与他同死。   身为正道修士,除魔卫道,维护天下苍生是他的己任。   贺梓鸣以魂魄铸成此阵,便是笃定了那魔不能做到杀了他毁了此阵……他也知区区诛魔阵困不住天魔,但他以魂魄为阵,赌的便是这魔对他的感情。   要么这魔进入这诛魔阵,心甘情愿与他同死……要么,这魔便是在阵外看着他魂魄消散……   那魔定定看着他,顿时便是了然了贺梓鸣的意思。   他凄然一笑,当即便是心甘情愿的步入了诛魔阵中,看着贺梓鸣轻笑了起来,先是聂尧的声音问:“师兄,你要和我一起吗?你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长铭,你要魂飞魄散,和我融为一体身归混沌吗?”再是云华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入了诛魔阵会死,会直接成为他最不想要的那个结局,身归混沌,不复存在,就连一点痕迹也不复存在。   但有顾长铭和他一起的话,他却觉得一切以前最害怕的东西都不那么可怖了。   只要和顾长铭在一起,与他而言便是幸福……无论作为天魔,云华还是聂尧……   那魔知道在自己入了诛魔阵后,会和顾长铭一起被劈成焦炭,灵魂四散,但他却不害怕,甚至期待,因为在被劈碎的第一刻,他知道他和顾长铭都在阵中,魂魄的身体的碎片必是会四散融合的。   这样倒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灵肉合一。   永远融合在一起了。   这样的在一起甚至是来得比他们肉体凡胎的在一起长相厮守还要长久,永恒。   贺梓鸣看着他,知自己到此刻已再没别的选择,只轻轻笑了,应了一声:“好。”   上前一步和天魔相拥在了一起。   天雷在诛魔阵中不住的劈下,贺梓鸣与天魔相拥一同生受着,焦烟四起,痛及也是乐及。   诛魔阵运行了三天三夜,直将贺梓鸣和天魔一道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劈成了焦炭,就连魂魄也是劈碎,不复存在,身归混沌了。   天雷停下,魔域即不复存在。   雨过天晴。   天魔消逝苍生浩劫随机消逝,扶摇得保,苍生安宁。聂尧在最后一刻,放弃了作为魔,选择与顾长铭同归一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而与魔来说,心甘情愿,得偿所愿的身归混沌即为飞升。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这算是HE还是BE。 第58章   再次回到系统空间的时候, 系统整个系统都懵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贺梓鸣问道:“这就结束了吗?宿主,这就都结束了?”   它总觉得结局来得太过仓促,意犹未尽。   贺梓鸣指着系统主页面上显示着的任务已完成提示, 长吁了一口气,便道:“结束了, 都结束了。”   天魔泯灭, 扶摇和天下苍生得以辛免于难。   聂尧有了改邪归正之心,已是不再想要堕魔,只是命不由己。而与魔来说, 能够了无遗憾的身归混沌便是一场飞升。   贺梓鸣这场双s级世界的任务挑战成功了。   系统仍有点出不了戏, 当了一会儿机, 才满了半拍的宣布:“宿主贺梓鸣挑战双s级世界任务成功,任务评分为s+, 赠送任务积分为宿主原始积分乘以三倍。随机赠送系统道具一件。”   “只有s+, 没有双s+吗?”贺梓鸣感觉有点失望, 他可是冲着冲上双s+记录来的。   系统道:“是的,宿主, 因为最后你和天魔都灰飞烟灭了, 原主心地善良认为他那命运多舛的小师弟应当有更好的结局,而不该这么惨惨戚戚……但你的任务又扎扎实实的完成了,所以他给了你较高的分数s+,没有给你满分双s+。”   顾长铭到底还是对聂尧心怀愧疚,希望聂尧能够过得更好的。   这是他的执念。   “那我还能回去补救吗?我记得只要完成了任务, 任务成功,就算评分不高也是能回去重新补救将评分刷上来的吧?”贺梓鸣有点强迫症,希望自己攻略者生涯中的每一次任务都是可以达到满分的。   系统调阅了下资料库,道:“可以的,宿主,因为你完成了本世界的任务,所以你是可以回去再次改写这个世界的结局的。只不过,要等本系统缓存缓存,等你再执行大约两个世界的任务后,我才能送你回去读档重来。”   “那就好。”贺梓鸣长抒了一口气,为自己完美的攻略者生涯不会留下污点而感到开怀。   系统想起了什么,道:“本次世界任务完成附赠系统道具一个,请问宿主是否现在立刻抽取?”   “抽吧。”贺梓鸣秉承着送的东西不管有用没用,都要先抽了再说的精神道。   系统当即应声:“好。”   系统的道具转盘在贺梓鸣面前飞速转动了起来,最后在贺梓鸣期待的目光中,道具转盘的指针最终落到了一个叫做“制忆香”的道具上。   “‘制忆香’这是什么?”贺梓鸣不太懂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系统机械化的声音当即响起:“恭喜宿主贺梓鸣获得系统道具‘制忆香’,‘制忆香’顾名思义只要点燃此香,宿主穿梭在任意一个世界里,便能为任何一个想要给他制造回忆的人制造出回忆,缔造梦境。”   “为防人物性格出现偏差混乱,每个可攻略人物只可使用一次,还请宿主慎重使用。”系统温馨提示,生怕自家宿主乱来把世界人物的脑子搞坏了。   贺梓鸣听着这系统道具的作用,当即眼前一亮:“随便给他们制造什么回忆,梦境都可以,并且每个世界都能用,只要不对一个人用就好?”   这个道具听上去倒还不错,蛮好玩的样子。   “没错。”系统当即应声。   贺梓鸣当即兴奋了起来:“好好好,这个好,就要它了。”   作为一个土老鳖,快穿了这么多世界因为手黑,他还没有抽到过,使用过系统道具呢。   “……”系统。   贺梓鸣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有些长,现在脱离出戏对他来说还有点困难。为了保证自己的工作质量,他当即便是选择了在去往下一个世界前做了一个感情淡化。   直到将自己对上一个世界所有剧情,人物的记忆感情,都淡化得在像看一个故事一般了,贺梓鸣才去往了下一个世界。   ——   这次贺梓鸣分配到的世界是个兽人世界。   在兽人世界的世界观设定里,是没有女性的,整个世界性别分为兽人和亚兽人,外表都以男性外貌示人,兽人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兽化和变成人,就像是普通世界的男性,而亚兽人则介于兽和人之间,不能兽化,只能以人的形象示人,又不完全是人的形态,会留有尾巴或者耳朵的兽型某一部分,还能够孕育子嗣,有点类似于普通世界的磁性。   “统统啊,咱们再也没法愉快的玩耍了。你这……这根本是等于把我丢到了一个娘们的身体里啊,在这个世界我还算是个男人吧?”贺梓鸣看了一眼这个世界的世界观设定,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他是受有错吗?   就算他是受,也是个纯爷们好吧?怎么能给他丢到了一个类似于女性角色的身体里呢?   系统用机械化的声音为自家宿主加油打气了起来:“宿主,加油!我相信你,你可是我遇到过最厉害的宿主,别说咱就是进了一个亚兽的身体,就算是真的给你丢进了一个女人的身体,我相信威武霸气如宿主你,也是可以搞定的!”   他不住鼓舞起了贺梓鸣。   “……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贺梓鸣将头扭到了一边,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兽人世界有点类似于封建的古代社会,由兽人负责养家糊口,战斗,保护部落和照顾亚兽,而数量稀少的亚兽则是柔弱需要被保护起来的存在,存在的意义除却孕育子嗣,便是负责激化兽人兽化时的力量,亚兽人能够用自己的精神力感染增强和自己结合过的兽人的力量,同样的却是也能够轻而易举的摧毁和自己结合后兽人的力量。   因此,亚兽人虽然柔弱,但却甚少有兽人敢欺辱,得罪他们,强大的兽人们往往都要卑躬屈膝的谄媚,讨好亚兽赢得他们的青睐。   这个世界的任务发布者是个叫做莱恩的小亚兽,他是兽人世界某个高等部落前任酋长的独子,也是现任酋长的未来配偶。   他性格单纯又可爱,按理说这样出身家世无一不好的小亚兽在这样的兽人世界里应当是极受欢迎,众星捧月的存在才是。   可是,莱恩却有个致命的缺陷——   让兽人们对他虽然怜惜却并无倾慕,他身为现任酋长的未婚夫将他引以为耻。   莱恩是个傻子,智商永远停留在五六岁左右不说,就连亚兽们引之为根本的精神感染力,他也是为零,根本没法激化兽人,帮助兽人增强力量。   莱恩的未婚夫科瑞恩是个孤儿,由前任酋长也是莱恩的父亲一手抚养长大,视如己出。莱恩的父亲没有兽人孩子,便将科瑞恩视作了自己的继承人,潜心栽培。   科瑞恩也不负莱恩父亲所望在成年后便是为了迪亚部落四处征战,将迪亚部落由一个中等部落发扬光大成了一个上等部落。   科瑞恩也因此成为了迪亚部落的英雄,部落里的第一勇士,最强兽人,方圆十里无数亚兽心目中的梦中兽人。   莱恩的父亲逐渐年迈,对自己一手养成的兽人欣慰之余,遂决定将酋长之位传给科瑞恩,同时也将自己唯一的孩子小亚兽莱恩许配给科瑞恩。   虽然,许多人都觉得莱恩这个傻子根本配不上科瑞恩,但科瑞恩念及老酋长对他的恩情还是同意和莱恩定下了婚约。   但就算科瑞恩和莱恩定下了婚约,随着部落发展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科瑞恩身边围绕的其他亚兽人也是从来不曾减少过的。   老酋长已然年迈加上他自知自己的儿子天生有缺陷,对此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科瑞恩将来只要同莱恩履行婚约,照料他一世便好了。   科瑞恩从来没有苛待莱恩,本来莱恩作为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子,就这样平安无事的在宠爱和保护中度过一世,就算没有爱情,也能说是个好结局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命运却是不会一直那般垂青于他的。   在莱恩和科瑞恩即将完成婚约的前夕,科瑞恩遇上了一个绝世亚兽,深深的受他吸引爱上了他,并为了他态度决绝的要求和莱恩解除婚约同那个亚兽结为伴侣。   老酋长年事已高别无他法只能妥协,同意了科瑞恩同莱恩解除婚约,只求他照料莱恩一世便好。   可谁知,那个亚兽却是别的部落派来的奸细。   他利用科瑞恩对他的爱,摧毁了迪亚部落,也害死老酋长,莱恩和迪亚无数的人。   莱恩虽然是个傻子却深深爱着他的部落,他有三个愿望一是希望能够保全迪亚部落,二则是他知道科瑞恩不喜欢他,他希望再来一次自己可以不作为科瑞恩的未来伴侣而活,三则是他有一个特别特别喜欢的兽人,一直只敢远远看着对方,可对方最后却为了保全部落被那个亚兽害死,他希望对方好好的,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和对方交个朋友。 第59章   “唔, 傻子呀。”贺梓鸣看完了原世界的剧情介绍,轻轻摸了摸下巴:“这样的角色我还没有尝试过呢,不过还是可以试试看看的。”   在贺梓鸣确认完剧情后,系统在第一时间就是将他传送进了任务世界中。   贺梓鸣穿越过去的时候, 眼睛还没睁开,耳边就是传来了一片噪杂的声响。还伴随着一位老年兽人焦急的叫喊:“莱恩, 莱恩, 你不要睡过去,莱恩……你不要吓父亲啊,孩子……”   这个世界贺梓鸣穿越的身份和需要执行的任务距离世界的主剧情, 及该世界的命运之子都很遥远, 可以说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了。   所以, 贺梓鸣在这个世界执行任务的依据,已是可以说完全是不必参考该世界的主要剧情了。   只需参考小傻子莱恩的记忆即可了。   贺梓鸣微微睁开眼, 根据莱恩的记忆, 当即便是知道了自己被传输到了什么时间节点上。   莱恩前几日被一头小兽吸引出了部落游玩时, 不慎落入了一个用于捕猎的陷阱当中。若非,因为偶遇了一个兽人相救, 险些便是要死了。   “莱恩, 你母父已经不在了,父亲只有你了,你不要吓父亲呐。”那老年兽人仍在哭喊着,直到贺梓鸣睁开了眼睛,他才叫来了亚兽医生。   贺梓鸣浑浑噩噩宛如一个低能儿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切。   莱恩作为前任酋长唯一的孩子, 现任酋长的未来伴侣,虽然是个傻子,但在部落中的地位却很是不低。   他一出事,整个部落中最好的亚兽人医生立时便是全部聚集在了他身边,为他悉心检查起了身体。   “莱恩大人,请问您还有哪里感到不舒服?”他一醒来,部落中医术最好的亚兽人医生连忙上前问道。   贺梓鸣小小声的开口:“疼,头……头好疼……”   莱恩的声音很是稚嫩,几乎就如孩提一般,声音也很小很轻,就跟蚊子叫似的,不仔细去听,根本就听不清他说什么。   但亚兽人医生却很是细心,在问了贺梓鸣几个问题,又是悉心检查了一遍贺梓鸣的身体后,方才开了药草,嘱咐贺梓鸣好好养着的。   莱恩虽然是个傻子,但却是个拥有着很多爱和关怀,被自己父亲捧在心坎上的傻子。整个部落里,至少在明面上皆是无人敢慢待了他。   贺梓鸣张了张嘴,正打算说点什么。   正当这时,门外却是传来了一阵噪杂的声音。门外的人纷纷向来人见礼:“酋长大人!”   是莱恩现在目前名义上的未来伴侣科瑞恩来了。   “父亲,莱恩他现在怎么样了?”科瑞恩朝其他人颔首示意,到了莱恩的父亲老酋长面前却是极有礼数以父相称,极为关切地问道。   部落现在是科瑞恩的天下,人人都说他知恩图报,守信重诺,为了报答老酋长的恩情,连莱恩这个小傻子也不嫌弃,是个真正的汉子,重情重义的兽人。   可却也不知,有多少人忽略了——   若非莱恩的父亲,科瑞恩根本走不到这一步。   老酋长对科瑞恩一直拖延自己和莱恩的婚约感到十分无奈,但考虑到自家孩子的情况,老酋长也不好逼迫。   眼见科瑞恩将面子上的功夫做足了,老酋长也是不好下他的面,当即便是强打起了精神同他寒暄:“没事,莱恩已经醒了。亚兽人医生说,他只要在将养几日便是能好了。”   “如此,我便放心了。”科瑞恩进了屋,当即和老酋长寒暄了起来,将面上功夫做得很足。   但对于躺在床上的莱恩,他却是连去看上一眼的心思也无。   也是,他如今已是遇上自己的真命亚兽了,心里真盘算着怎么和莱恩名正言顺的解除婚约呢?又怎么会还看得上智力与几岁孩子无异的小傻子莱恩呢?   贺梓鸣眼见他和老酋长寒暄够的时候,正打算走,却是偏不如他意,无理取闹地叫出了声:“哥哥,哥哥,我要哥哥,我要哥哥!”   屋中所有人当即便是一惊。   科瑞恩是老酋长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贺梓鸣口中的哥哥除了他,自然是再无他人了。   “莱恩大人,莱恩大人,您不要闹了。”贴身照顾莱恩的亚兽人知道自家老酋长现在已不是酋长了,科瑞恩对莱恩又不甚中意,怕他闹起来尴尬,连忙劝起了自家小少爷。   可贺梓鸣却不依不饶的叫了起来:“哥哥,哥哥,我就要哥哥。”   老酋长虽然已经卸下了酋长的位子,但毕竟还是老酋长,在部落中的影响力和威望还是极大的。只是他现在顾虑到自己年事已高,科瑞恩才是酋长,自己唯一的孩子莱恩日后又不得不指着科瑞恩,才不得不将自己的态度放得谦和,平缓些了而已……但实际上,到底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   当着部落中这么多人的面,莱恩又是科瑞恩名义上的未来伴侣。   科瑞恩那般会做面子之人,于情于理皆是没有理由拒绝贺梓鸣的无理要求的。   老酋长见状当即便是无奈地皱起了眉,自家孩子从小就爱黏着科瑞恩,喜欢科瑞恩,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动了将莱恩许配给科瑞恩的心思,只是科瑞恩现在却……   “酋长大人,莱恩大人现下又是要麻烦您了。”负责照顾贺梓鸣的亚兽人当即无奈的上前一步,看向了科瑞恩。   科瑞恩虽然不喜莱恩,但面上功夫却是做得极足,走到贺梓鸣床畔,便是凑近了他,伸手就要摸他的头:“莱恩,哥哥来了,你是不是很想哥哥?”   “不,我不要他,不要他……”可他摸狗似的手,还不及摸上贺梓鸣的脑袋,贺梓鸣就一手拍开了他的手,叫了起来:“父亲,我不要他,不要他,我要哥哥,我要哥哥……”   作为一个傻子他现在就是有无理取闹的特权的。   老酋长不解地走到他跟前,却是一愣:“莱恩,你不要科瑞恩哥哥,那你要那个哥哥?”   除了科瑞恩,他也没见自家孩子和谁走得近过啊。   “哥哥,我要哥哥……”贺梓鸣睁着一双澄澈无辜的眼睛,用手一指,却是指向了噪杂屋子里,一直站在角落里无人问津的一个兽人。   那人不是旁人,则正是原主小傻子特别特别喜欢,经常偷偷看着的人,这个人也是原主到生命最后一刻唯一一个原主感知到他对自己真心实意散发过善意的人。   而这一次,莱恩掉下了陷阱,也正是他救了原主。   上一世,莱恩受到了惊吓,他救起莱恩后,科瑞恩来了拿了些赏赐给这个人,就将这人打发了。   莱恩连再和这个人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只能在偶尔遇到这个人的情况下,偷偷看着对方。   这一世,贺梓鸣决定代莱恩完成他的愿望,认识一下这个人和他交个朋友。   小傻子的世界很简单不知道什么是情爱,只知道自己很喜欢这个人,也希望这个人能像父亲一样喜欢自己,他对自己好,没有轻视自己,自己也想对他好。   老酋长科瑞恩及一屋子人顺着贺梓鸣的视线看去,当即一眼便是看到了角落里那高大沉默长得还有些凶恶的男性兽人。   “是亚当啊?”老酋长一眼便是认出这兽人来。   亚当在迪亚部落也是个风云人物,在迪亚部落是公认的最不能惹的人物。他也算是世出名门,曾祖父那辈还曾和莱恩的曾祖父并肩作战,浴血奋斗一起建立了迪亚部落,只是到最后他们家却不知怎地就没落了。   亚当是个命苦人,父母虽然都是出名人物,但奈何却死得早,也算是个孤儿。   少小时候饱受叔父和婶子欺凌,谋夺了家产,当年老酋长想在部落里没了父母的孤儿中选择一个作为自己的衣钵传承人时,还曾考虑过亚当,只是当时科瑞恩带着莱恩到处玩,莱恩喜欢他,哭着闹着说要科瑞恩做自己的哥哥,老酋长才选了科瑞恩。   待到老酋长腾出手来,想要帮助这位世交之子时,亚当却已离开了部落了。   待到他再回部落时,就已是二十多岁的成年兽人了,他的兽型是一头猛狮,很是魁梧,长得也是凶恶,凶相毕露,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以兽人部落的规矩挑战了谋夺了他家产的叔婶,将他叔叔婶婶打得屁滚尿流,打断了他堂弟的腿,把家产全都夺了回来,再将他身无分文的赶出了迪亚部落,并放出了话去,他们只要一回来,他就要见他们一次打他们一次。   亚当的战斗力很彪悍,他叔婶一家根本打不过他们,只得求部落里德高望重的长老和其他长辈主持公道。   谁知,亚当却是根本不讲理,将来劝说的人通通赶出了家门——   后来,见了他的叔叔婶婶当真是见一次打一次,半点也不顾忌他婶婶是个亚兽人。直到他叔叔一家怕了他了,当真搬出了迪亚部落再没回来,这事才算了。   也正是因着这事,整个部落里都传言他打亚兽人,亚兽人们都怕他,就算他家底再好,也不愿意和他结为伴侣。   倒也有为了钱不要命的亚兽人和他定过亲,但不知怎么回事,他婚还不曾结,他未婚的亚兽们不是私奔就是出了事儿……   部落里都流传他是个克夫克母克亲的天煞孤星,离他近了的人都没好下场。   亚兽人们也就对他越发的敬而远之,不敢靠近了。弄得亚当老大一把年纪了,到了现在也还没个伴儿。   贺梓鸣突然对着这么个凶神恶煞的兽人叫哥哥,还一副很喜欢对方的样子,着实是把屋子里的人都给吓得不轻。   就连负责照顾贺梓鸣的亚兽人都是吓了一跳,拽了他一把,便小声叫:“莱恩大人!”   感觉莱恩是摔坏了脑袋,生怕自家傻乎乎的莱恩大人离这凶狮近了,能给这狮子生吃了。   要知道,当初就亚当对他婶子的那股子凶神恶煞劲儿,部落里都是传言亚当那些年在外头是当过野兽吃过亚兽人的!   “哥哥,我要哥哥……”贺梓鸣却仍在坚持。   亚当看着那闹着非要自己的小亚兽人,顿时有点懵,完全不知道自己竟还会有一天这么讨亚兽喜欢。   要知道,平日里那些亚兽人们见了他可都是绕着路走的。   老酋长虽也有些怵他,但爱子心切却还是上前了一步,仗着长辈的身份拍了拍亚当的肩膀,拜托道:“亚当啊,拜托你了。”   那名叫亚当的狮型兽人愣了下,倒不像他的外表一样不讲理不好相处,轻轻叹了口气,便是上前了几步,走到了贺梓鸣床前来,试探着伸出手就跟摸小兽一样,轻轻摸上了贺梓鸣脑袋。 第60章   莱恩的模样是个猫型亚兽人, 毛绒绒的短发里还藏着两只猫耳。亚当摸上贺梓鸣的脑袋后,贺梓鸣当即几乎生理性反应的就着这个姿势,在亚当宽厚的大掌下,缓缓舒服的蹭了起来。   亚当被他蹭得一懵。   低头看去, 只见这被自己救起时脏兮兮的小亚兽人洗干净后,生得极为乖巧可爱, 眼睛亮晶晶的, 就像是初生婴儿般纯洁无辜,睫毛根根分明,眼睛眨巴起来, 乌压压的一片。   亚当叫他蹭着, 心下当即猛得一跳, 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柔软了起来。   贺梓鸣见状当即条件反射似的猫样双手并用抱住了亚当的胳膊。   两人之间的画面显得十分和谐。   老酋长看得却是当场一懵,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孩子怎地就这么喜欢这个长相十分凶恶, 其他亚兽人都敬而远之的兽人。   贺梓鸣却不管不顾的抱着亚当的胳膊不放, 傻子的世界极为单纯, 并不懂得其他人眼里的凶恶和可怕,只是单纯的感知到了这个人对自己释放出的善意, 就开始喜欢这个人了。   亚当愣了下, 试图将自己的胳膊从贺梓鸣手里抽回来。   贺梓鸣却抱着怎么也不肯松手,只两人一拉一扯的功夫,贺梓鸣的嘴角就是不受控制的生理性流出了一串黏哒哒的口水,直接便是滴到了亚当的手背上。   素闻亚当凶名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皆是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生怕亚当一个情绪失控就要因为这个伤害到莱恩。   但出乎意料的是,亚当却不仅没表现出嫌恶和脏来,还和传闻中大相径庭的极为温柔的从自己的袖中抽出了一块手帕来,帮贺梓鸣小心的擦干净了流了嘴上,下巴都是的口水。   “哥哥好。”贺梓鸣抱着亚当的胳膊,当即就是高兴的笑了起来,吧唧一下便是在亚当手上亲了一口:“我喜欢哥哥。”   科瑞恩虽然内心有些厌恶莱恩,但看到这一幕却是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别扭,上前一步,看了亚当一眼,便是眉心紧皱道:“多谢这位勇士,你可以将莱恩交由我们照顾了。”   就算他不喜欢,莱恩也是他的未来伴侣,又怎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和另一个兽人这样亲近呢?   “是,酋长大人。”亚当虽然凶名远播,但却也不是不讲规矩的人,他知道科瑞恩是莱恩的未来伴侣,而自己和莱恩则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当即便是识趣的挣开了被莱恩抱着的胳膊,打算告辞了。   他之所以留在这里,只是不放心这个亚兽人的伤势罢了。   现在确定了莱恩没事,他就也打算离开了。   科瑞恩满意亚当的识趣,刚打算点头。   贺梓鸣却是抱着亚当的胳膊怎么也不肯撒手,大有无理取闹,亚当的手一抽走,他就要大闹的苗头:“不,我要哥哥,要哥哥……”   “莱恩,听科瑞恩哥哥的话,松手。”科瑞恩见状当即脸色一沉,上前就要强迫贺梓鸣松开亚当的手。   可贺梓鸣却怎么也不肯依:“我不,我不,我就不……”   眼见莱恩怎么也不肯松手,科瑞恩的脸色不由得越发难看了起来。   “亚当,你怎么会在这里?”眼见自家的宝贝儿子和科瑞恩闹得有些难看,老酋长当即上前了一步,意图岔开话题。   老酋长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皆是看向了亚当。   是啊,亚当怎么会在这里呢?   刚才闹成了一团,所有人都没能想起这个问题。   亚当蹙了蹙眉,正欲开口。   贺梓鸣却抢先一步,兴高采烈的对着老酋长叫了起来:“父亲,是哥哥救我,哥哥救我的……哥哥好,哥哥好。”   上一世,因为莱恩受了伤,所有人都很紧张,亚当又并不邀功,一直站在角落的缘故,没什么人有心思留意起亚当这位救起莱恩的恩人,科瑞恩只用一点赏赐和几句口头上敷衍的道歉,就跟打发叫花子一样将亚当打发了出去。   待老酋长过了关心儿子的劲儿,想起了救儿子的恩人时,得知科瑞恩已经做主道谢了,便也没有心思过问了。   莱恩是个傻子,就是心里喜欢亚当,对他极有好感,遇到懵逼的情况,也想不到那么周全,做出于亚当有益的事儿来。   但莱恩是傻子,贺梓鸣却不是——   为了完成莱恩的心愿,贺梓鸣这一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亚当是救了莱恩的恩人,要让老酋长感谢他。   “亚当,竟是你救了莱恩啊。”老酋长一听贺梓鸣这话,当即看向亚当的脸色就是一变,脸上充斥满了感谢:“你刚刚怎么不说呢?真是多谢你了,我膝下只有莱恩一个孩子,若是他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就也不想活了。”   老酋长感激不已,当即便是对亚当致以了迪亚部落最高的感谢礼仪:“你救了莱恩,若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或者用得上我的地方,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是啊,亚当。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这次你救了莱恩,我和父亲必当倾尽全力为你帮到。”科瑞恩见老酋长开了口,也紧跟着开了口。   亚当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老酋长。我救莱恩大人本就是我应当做的,别说是莱恩大人,就是任何一个亚兽人掉到了陷阱里,我也是都会去救的。保护亚兽人,本就是兽人的职责。我不需要任何酬劳和感谢。”   “再说了,莱恩大人这样可爱,可以救他,没有让他这样一位亚兽人出事,是我的荣幸。”亚当有些不爽科瑞恩眼高于顶,看不起人的态度,但眼角余光扫到莱恩,又庆幸了起来。   幸好,幸好自己路过了那里,及时救起了莱恩,才能没让莱恩出事。   这也是前世科瑞恩随意拿了点东西便是极为羞辱的打发了他,他也没有声张,只默默隐忍了的原因……   他救莱恩本就是视为自己理所应当的职责的,而非为了什么酬劳和感谢。   科瑞恩听着亚当这样说,眼底当即闪过了一丝不屑和轻蔑,只觉得对方虚伪极了,但他面上却极快掩饰了过去,没叫人瞧见。   老酋长听了亚当这话,再加之亚当救了莱恩,却是对他改观了不少,觉得这位世交之子不像传闻中那样凶恶,反倒像个极有担当的汉子了。   老酋长欣慰地拍了拍亚当的肩膀,便道:“那怎么能行呢?你毕竟是救了莱恩了,再说了我们两家可是世交,就算是看在你已故父母的情面上,我也是该多多照顾你的……”   “这样吧,你现在可有正经的差事可做?若是没有的话,就由伯父做主为你在部落里安排一个差事,你跟着科瑞恩他们一起保卫咱们迪亚部落,如何?”老酋长虽然已经不是酋长了,但他在部落里却还是很有威信和权势的,就连现在的酋长科瑞恩在面上也是不好违背他的意思的。   亚当皱了皱眉,正欲开口推却。   他救人本就是视作理所应当,而非意图拿这个换取些什么的。   “好好,这个好。”正当这时,贺梓鸣却是一拉亚当的手,有些无理取闹的拍手代他拍案:“哥哥,这个好,这个好。”   亚当不知如何同什么也不懂的莱恩说才好。   老酋长直接便是顺水推舟的视作了他已经答应了:“你看,我们莱恩也说好了。亚当你就不要再推却了,我明日便来为你安排。”   亚当愣在当场,对于凭空砸下来的差事和机遇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打算告辞之际。   贺梓鸣却是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十分认真的问道:“哥哥要走了?哥哥明天还会来找莱恩,哥哥以后都会天天来看莱恩,找莱恩玩吗?”   莱恩的愿望是和亚当做朋友,贺梓鸣可不能放他走,得要抓紧了机会制造时间和亚当相处,和对方成为朋友才行。   “我……”亚当正是不知如何回答之际。   老酋长连忙上前安抚起了自家孩子:“莱恩乖,亚当哥哥每天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天天陪你玩,父亲每天陪你玩,好不好?”   莱恩已经是二十岁的人了,但因为智力不高的缘故,在老酋长眼里永远都是个五六岁的孩子。   老酋长之所以那么早的从酋长的位子上退下来,将酋长的位子传给科瑞恩,有一方面是因为他年事已高,但更多的方面却是他想要有更多的时间陪伴自己的小莱恩。   “不好,不好。莱恩要哥哥,要哥哥,父亲,莱恩要哥哥。”贺梓鸣借着自己在这个世界是个傻子的便利,各种撒泼打滚,无理取闹了起来:“哥哥不每天来看莱恩,莱恩就不吃饭,不吃饭。”   根据原主莱恩的记忆,拿这一招来威胁老酋长,几乎是百试百灵。   果不其然,贺梓鸣这样一说。老酋长当即就是没辙地看向了亚当,用商量的口吻问道:“亚当,你看莱恩这孩子这么任性……他又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你看你……是不是能够抽出一点时间,不多只要在你空闲的时候过来看看他就好。”   “莱恩他没什么朋友,平时总是很孤单的。”他说。   亚当踌躇了下,对于老酋长恳求他有时间来陪莱恩玩玩的要求还是同意了:“好……我有时间的话,会过来陪莱恩大人玩。”   他很喜欢这个跟小猫似的小亚兽人。   纯洁的,就像喜欢一个孩子似的喜欢。   贺梓鸣似乎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知道了亚当答应了会经常过来和他玩,当即就是凑到了亚当跟前,兴高采烈道:“哥哥,拉钩,哥哥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说着就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往亚当手前凑了凑,示意对方和自己拉钩。   “好,我们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亚当愣了愣,当即便是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轻轻和贺梓鸣勾到了一起。   看着贺梓鸣,他几乎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要化了。   贺梓鸣由于过于兴奋,嘴角又是不自觉的流下了口水来。而亚当则不见半点嫌恶的便是上前,十分仔细的用手帕就是为他擦拭了起来,细心小心得厉害。   老酋长看着眼前这一幕很是欣慰。   科瑞恩看着他们相处融洽的这一幕,却是不自觉的冷了脸色,全然没有想到莱恩会这样喜欢一个凶相毕露的狮型兽人。   虽然他不见得有多喜欢莱恩,但却有些忍受不了属于自己的亚兽人用那样全神贯注的眼神看着另一个兽人。   可偏偏,莱恩是个傻子,他却又责怪不了莱恩。 第61章   老酋长亲自出面给亚当介绍差事, 就算科瑞恩再是不愿,面子上也是不得不给亚当在部落里谋个尚算不错的差事了。   但就算如此,身为酋长科瑞恩厌恶一个人也是有的是法子在暗地里整治的。   科瑞恩亲自安排亚当成为了部落里的一名战士,为他戴上了战士勋章。   部落里的战士们地位极高, 是有相应带领其他族民狩猎和战斗的责任和相应的指挥权力的,除却酋长和萨满, 祭祀, 就属他们地位最高。   部落里的兽人们人人都以成为战士为荣,亚兽们也是皆会对战士们高看一眼。   能够成为战士的都是部落里数一数二的勇士,是凭借着自身的力量和勇气和对部落的贡献一步步爬上来的兽人。   如今, 科瑞恩将亚当这么个只是救了老酋长儿子, 哄得莱恩小少爷高兴, 好似就再没其他能耐的兽人放到他们当中。   这些战士们又如何能够服气呢?   是以,在亚当加入了迪亚部落的战士团队后, 团队里的其他战士们纷纷因为不服亚当这个空降兵而对他发起了挑战。   兽人部落里的战士一向是以实力见真章, 崇拜能力卓越的兽人的。   对于挑战战士团私下自己也会经常进行, 在一群战士里凭借实力决出个老大和老幺来,老大会是一群战士的首领, 而老幺则注定是受了欺负也不能抱怨, 只能怪自己没本事的那一个。   这样属于战士之间的竞争在兽人部落常常是被默许甚至鼓励的——   大多酋长都会认为这是一个锻炼战士们的好机会,不会参与过问到战士们中间的角逐中。   科瑞恩将亚当安排进战士团本是做好了准备来看亚当的笑话。   若是亚当自己没本事,空降了战士团被打了个鼻青脸肿没能耐,也只能打掉牙和着血往肚里咽,便是老酋长也怪不了他。   不想, 亚当虽然名声不显,在部落里从未参加过战士,猎手的角逐活动,但本身的能耐却是不俗。   他幼年在父母死后,被自己狠心的叔婶丢出了部落,独自一人在豺狼虎豹密布的炼狱般的丛林之中长成,经常饿的吃枯草败叶,动物残尸,喝污水雨露,身上常年新旧伤疤不断,但他却也是真真正正扎扎实实自己一个人在魔兽,野兽堆里活下来的,为了活命,他不得不学会飞山,越涧,爬树,攀藤,与比自己大且凶残的野兽,魔兽搏杀。   虽然,在回来过上安稳日子后,他已许久不曾动过手,但从小养成的深埋在骨子里的战斗能力却也还是在的……   向他发起挑战的兽人竟无一人胜过他,亚当一次没输,不仅没如科瑞恩所愿的被人教训,收拾个鼻青脸肿不说,反倒凭借着他狠辣,别具一格的格斗技巧和实力在战士团中站稳了脚跟,竖立了威信。   兽人部落里的这群以实力见真章的战士们皆是心服口服的叫亚当一声老大了。   便是连老酋长和部落里身份尊贵的几位祭祀,长老也是对亚当露出了刮目相看的欣赏眼神来,科瑞恩气得发抖,偏却也奈何不得他。   ——   亚当是个极为守信的人,他答应了以后会抽出时间来每日陪贺梓鸣玩,便真是做到了每日都会来看贺梓鸣。   不仅如此,他还常常在来的时候还会给贺梓鸣买些自己从部落里祭祀买的糖人,拨浪鼓,木偶人,陶瓷人等,小孩子玩的小东西来哄贺梓鸣。   最开始他来的时候,莱恩家里的仆从皆是对他有所提防的,生怕这个被亚兽们敬而远之,从未亲近过亚兽的兽人会对自家傻乎乎的小少爷做出点什么。   但亚当却是磊落光明,就像哄孩子一般哄着贺梓鸣,愿意给他讲故事,也愿意陪他玩泥巴,搭积木,就像是个宠爱孩子的父亲一般。   看得莱恩家中的仆从渐渐对亚当放下了心来不说,甚至还对他增添了不少好感。   就连科瑞恩酋长,也是从未如此耐心的陪他家小少爷玩过呢?   这么有耐心又细心待亚兽人的兽人,一看就是个有爱心的,有爱心的兽人必然是不差的。先前,关于亚当的那些不好的传言大约是以讹传讹,别人乱说的风言风语吧。   接触过亚当的人更愿意相信他的人品。   “哥哥够,哥哥,莱恩不吃了。”贺梓鸣在这个世界作为一个备受宠爱的傻子,在这个世界可算是享受了一回,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躺着都有人伺候的大爷生活,只要装装傻,卖卖萌就能赢得所有人的喜欢。   这一日,贺梓鸣正在享受着亚当大帅哥给他喂饭吃。   感知到自己有些饱了,不想吃了,他当即又是卖起了萌来,天真无邪的笑着对亚当道:“哥哥,莱恩饱饱了。”   顿时就是他寄居在他脑海里的系统给恶心得不轻,叫了起来:“宿主,你快够了。你还要点脸吗?本系统都没眼看了。”   “不够,不得不说,统统儿,你这次给我选择的世界真是太特马的好了。实在是太适合我了,这个充满善意的兽人世界就适合我这样天真可爱又无邪的小可爱待!”贺梓鸣在脑海里对着系统将厚颜无耻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系统:“……”   它一个ai都要活生生给这样的宿主恶心吐了。   “系统统,你为什么不说话了?是宝宝不乖吗?宝宝好伤心啊。”贺梓鸣委屈了起来,将莱恩的形象扮演得惟妙惟肖。   对此,系统只想说:“……”   妈的智障。   它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宿主,它不认识他。   “好,哥哥知道了。莱恩吃饱了,我们就不吃了。”亚当听了贺梓鸣话,当即温柔的停了自己往贺梓鸣嘴里喂着饭的手,临了他还不忘用勺子背刮了刮贺梓鸣嘴边淋下来的饭菜渣滓和口水,又放下了碗筷,极为细心的用手帕为贺梓鸣擦干净了嘴。   贺梓鸣吃饱了,当即骄傲的挺起了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拉着亚当的手就来摸,仿若在告诉他,自己真的吃饱饱了。   亚当无奈失笑,但却还是顺从的隔着衣服摸上了贺梓鸣圆鼓鼓的小肚子。   唔,这个小亚兽果然吃得很饱。   贺梓鸣被他宽厚的大掌摸上自己的小肚子,当即猫儿样舒服的伸展开了身子,哼哼唧唧的像个小宠物似的撒娇在亚当手下蹭了起来,示意他再摸摸自己。   亚当虽然喜欢他将他当做个孩子,却也不曾忘了贺梓鸣已是个二十岁的成年亚兽人了,他懂了贺梓鸣的意思,顺从的伸出手,顿了顿,却是不曾逾越的摸上了贺梓鸣的脑袋,来回抚摸起了贺梓鸣柔软的发。   贺梓鸣的发根是温热的,沾染着小亚兽身上的温度,还带着丝丝奶味,亚当和喜欢摸他脑袋的感觉。   贺梓鸣被他撸猫似的撸得爽了,当即站起身,对着亚当的脸就是‘吧唧’一下子亲了上去。   亚当一下子便是愣了,和莱恩玩了这么些天,这还是莱恩头一回亲他,这也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亚兽亲他。   软软嫩嫩还带着点湿滑触感的唇在他脸上,一触即过,只留下了些许带着热息的湿意水印残余在他脸上。   被风一吹,猛地凉了,再去摸了水印却已是干了。   亚当诧异的扭过头,再看贺梓鸣,却发现贺梓鸣已是转移了注意力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他心跳如鼓,过了好一会儿,平复了下来,方才问贺梓鸣:“莱恩刚刚为什么要亲哥哥?”   莱恩再傻,也是个成年的亚兽人。   “莱恩喜欢哥哥。”贺梓鸣注意力十分专注的玩着自己的猫尾巴,头也不太的中气十足回答:“非常喜欢,莱恩最喜欢哥哥了。”   亚当的耳根子蹭的一下子跟被煮熟了似的红了。   莱恩的精神不是特别好,亚当陪他玩了一会儿,他当即便是困了,想要睡觉了。亚当轻手轻脚地将他哄睡了。   老酋长当即满怀感激的走了进来:“亚当,这些日子真是麻烦你了。这样照顾莱恩,莱恩他很闹,一定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这青年对自己儿子的态度如何,老酋长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伯父,您别这样说。莱恩他,很乖。”亚当不善言辞,想了半天,才挤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很乖,他只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这个被所有人认定了智力有问题的亚兽人。   别人都以为照顾莱恩这样一个傻子,肯定是件麻烦事。但作为真的照顾过莱恩的人,亚当却不得不说这个小亚兽人真的很乖,很好照顾,他虽然爱闹爱撒娇,却是分得清,极为敏感的,只会挑在他心情好的时候闹和撒娇,在他有事的时候,莱恩好像也是跟能看得出似的,安安静静的跟个猫儿样,不存在似的,只静静的陪着他,直到他忙完了才会凑上来跟他说话。   亚当没有和其他亚兽人相处过,但他想若是所有亚兽人都是莱恩这个样子的话。   本来在他看来颇为苦恼的找个亚兽人成家,也会是件令人值得向往,期待的事儿了。   老酋长看着他长叹了口气。   亚当想了想,又发自肺腑道:“而且,我也很喜欢莱恩。莱恩他很让人喜欢。” 第62章   老酋长看着亚当眼神赤诚的诉说着他对莱恩的喜爱, 不由得伸出手去拍了拍亚当的肩膀,几乎有一瞬间就要说出口点什么,做出一个决定:“亚当啊……”   但话一出口,他突然想到什么冷静了下来, 打住了话题。   “怎么了?老酋长。”亚当疑惑地看向了他。   老酋长收回了拍亚当肩膀的手,便道:“没什么, 只是你时常来陪莱恩玩, 我很是感激……莱恩这孩子没什么朋友,又难得这么喜欢你,还请你以后不要嫌烦, 能够多来陪陪他……”   作为父亲他当然是觉得自家小莱恩可爱到不能再可爱没有人是会不喜欢的。   但冷静下来, 用一个成年人的思维去思考, 他却也是知道自家孩子是个傻的,除却自己根本没有人会真心实意的疼爱喜爱他的, 他根本分不清亚当到底是当真喜欢自家孩子, 还是装得好想借待自家孩子好, 博取自己好感的……   当初科瑞恩不也是曾装得待莱恩极好,可在他当上酋长后却渐渐变了。   他的决定不能做得太过仓促, 有些话还是得等再观察观察, 再多看看才能开口。   “我会的,老酋长。我很喜欢莱恩。”亚当是个直肠子,倒也不曾多想,当即挠了挠头,便是爽朗应道。   因为, 一直被宠被爱被呵护着,来到兽人世界的日子对于贺梓鸣来说还是十分愉快的。   “统统啊,这个世界未免也太特马好了。任务看上去也蛮好完成的样子,如果不是我明白你的心狠手辣的话,我几乎要以为这是你给我开后门,放我过来度假的了。”贺梓鸣吃饱喝足后,十分惬意地对着系统如是感叹。   系统极为傲娇的:“哼!”了一声。   并没有承认自己的确是因为看到蠢宿主,上个世界真的一不小心被自己坑惨了,感情消耗过度,才给自家宿主安排了这样一个世界来好好养养的。   贺梓鸣想到什么,揉了揉鼻子,道:“不过,这世界的任务也太好完成了。这个亚当着实是个实诚人,我还没做什么呢,只是对着他不停的卖萌,居然就刷到了50点的好感度了,也太没有挑战了,让我完全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而且,我抽到的‘制忆香’也还没派上用场呢?新到手的东西没办法试试,着实是让我心里头痒痒得很呐。”他感叹。   系统用冰冷的机械音讥讽道:“所以呢?宿主你想怎样?要不你快点完成任务,下个世界我再给你丢到一个双s级世界里,好让你迎接挑战,英雄有用武之地,顺便把刚抽到的系统道具用上?”   “不不不。”一听自家统统来真的了,贺梓鸣急忙连连摆手,生怕它当真这么干了:“我还没修养够呢,可虚弱了,经不起摧残。你可千万别乱来,心肝宝贝统统。”   系统一下子就是觉出了自家宿主的意思:“所以呢?你想怎样?”   “我只是手痒,想要试试‘制忆香’罢了。可是吧,亚当的好感度这么好刷,就算用了‘制忆香’给他增添了点什么回忆,我也觉得没多大用处,纯属浪费……”贺梓鸣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子,想法就在自己的脑海里成形了。   知宿主莫若系统:“所以?”   “所以,我打算在一个人身上试试‘制忆香’。”贺梓鸣轻轻摸了摸鼻子。   系统一眼便是看穿了自家宿主打着什么鬼主意:“科瑞恩?”   “没错。”贺梓鸣坦诚承认。   尽管原主不曾给他颁布这样的任务,但贺梓鸣却想自己给自己布置任务。   现在每天过得这么幸福,闲得无聊,他很想玩玩科瑞恩那家伙,叫那位眼高于顶瞧不上莱恩的酋长大人,尝一尝对一个傻子情根深种,爱而不得的滋味,好好打一打他的脸。   系统一口答应了下来:“可以。”   虽然理论上系统道具是不该也不能使用在和任务无关的事情上的,但系统也很想看看那个讨人厌的酋长栽在自家宿主手里,被宿主大大打脸的模样……   该系统和宿主一拍即合。   于是,一场试试抽到的系统道具是否好用的实验,便在科瑞恩酋长身上展开了。   根据原世界的剧情,在这个时候科瑞恩已是被那个别的部落派来,对他投其所好的绝世亚兽给深深吸引住了,只是还不曾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老酋长因为莱恩是个傻子的缘故,对此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而至于,科瑞恩为何会被那个绝世亚兽吸引住,那个绝世亚兽又是如何对着科瑞恩投其所好的……由于,这个世界是系统特意安排来给贺梓鸣修养的,原世界剧情也仅是个充满bug的大纲的缘故,却并没有细写。   是以,贺梓鸣便是利用这个漏洞,给科瑞恩制造了一场有着来龙去脉的回忆。   科瑞恩看似强大,实则因为小时候的缘故,内心敏感而又自卑。他小时候是个孤儿,孤苦无依,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是靠着四处乞讨一路流浪来到迪亚部落的。   于是,贺梓鸣给他制造的记忆便是在他小时候,未被老酋长收养,选中之前。   那时候,科瑞恩刚刚流浪到迪亚部落,不同于珍贵稀少的亚兽人,兽人乞儿常常是会受到轻蔑和欺辱的,那个时候科瑞恩长得又瘦又小,不仅常常会受到普通人的欺负,就连和他同是乞丐的其他小兽人也会常常欺负他,殴打他,还抢夺自己一天下来好不容易乞来的吃食,小小的科瑞恩经常食不果腹,饿得饥肠辘辘。   有一次,科瑞恩被其他兽人打得快死了,躺在部落里贫民窟的一个小角落里,一动都不能动,没人管,没人问,他几乎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正当这个时候,一个比他小几岁的长得白白嫩嫩,干干净净,还带着一股子奶香的小亚兽人出现了,他靠近了又脏又臭几乎快要成了一具尸体的科瑞恩,问:“你怎么了?怎么躺着都不动,是在玩游戏吗?身上还全是泥。”   “饿……饿……”虽然已是头晕眼花,什么也分不清了,但求生的欲望还是迫使着科瑞恩从齿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来。   他想吃东西,非常,非常想……   “啊?你在说什么?”小亚兽人好像听不轻他讲什么,弯下腰,将耳朵抵在了他嘴边,问道。   科瑞恩嗅到了小亚兽人身上的奶香,几乎想要咬一口,但却使不出分毫气力来了,只能用尽了吃奶的劲儿说:“饿……我饿……”   “哦,你饿啊。”小亚兽人站起身,蹬蹬地跑了。   丢下了科瑞恩一人,就像不曾出现一般,科瑞恩躺在原地一分气力也使不出,一动也不能动,感觉无比的寒冷和孤寂。   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寒冷孤寂的死亡了。   那小亚兽人却又蹬蹬地跑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就送进了科瑞恩的嘴里。科瑞恩一下子便是感知到了牛乳醇香甜蜜的滋味,那滋味将他从死亡的边缘,和寒冷孤寂之中一下子解救了出来。   “给你喝牛奶,宝宝每次饿了的时候就会喝它。喝了它,我肚子就会饱饱,不饿了。好喝吗?”小亚兽人给他喂了不知多少牛奶,如是问道。   又拿起了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鸡腿,问道:“给!我还有鸡腿,你不是饿了,还要吃吗?”   接下来几天,那个小亚兽人都会如同天使降临一般出现在科瑞恩身边,给科瑞恩送来牛乳和吃食。   兽人的自愈能力是强大的,有了足够的食物和能量,科瑞恩的伤很快便是痊愈了。   可是,那如同天使一般突然出现的小亚兽人,却是再也不曾出现了……只在科瑞恩身边,留下了一串小小的兽人部落流行的挂在小孩脚上的铃铛,就消失了……   科瑞恩握着那串铃铛,当即便是在心下发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飞黄腾达,总有一天,终有一天他会报答这个小亚兽人的。   对于他那样敏感又自卑,处处受到压制的兽人来说在最落魄之际遇到救了他性命,待他好之人。   无疑便会成为他无能为力岁月里毫无疑问的白月光……   成为科瑞恩最大的执念。   在那小亚兽人消失的第三年,科瑞恩参加了一场部落里酋长为自家傻子亚兽人儿子选择玩伴的比试,并在那场比试之中搏得了酋长傻子儿子的欢心,成功成为了酋长的养子……一步一步的开始飞黄腾达,功成名就起来。   而找到那个亚兽人的执念,深埋在科瑞恩心底便也越来越深了,他初始只是瞒着老酋长,在暗地里偷偷的寻找着关于那个救过自己的小亚兽人的蛛丝马迹……   到了后来,他成了酋长便是近乎光明正大的去找了。   而伊文,那个从别的部落流落过来的亚兽人,则正是他找到的当年那个救过他的恩人……当年的恩情和各种情绪叠加,科瑞恩一下子便是深深地爱上了他…… 第63章   贺梓鸣在根据科瑞恩的性情合理的给他编出了一段白月光的记忆放置进他的脑海后, 又如法炮制在那个别的部落派来勾引科瑞恩的奸细伊文脑海里,放置进了一段他并不是当年救过科瑞恩的小亚兽人,但在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科瑞恩一直在找这么个人后……   为了接近科瑞恩,混进迪亚部落, 则在通过自己的感知异能探知到了科瑞恩和当年那个小亚兽人相处的某些细节后,成功冒充顶替了那个小亚兽人, 成为了科瑞恩的救命恩人, 混到了迪亚部落。   根据原剧情的发展,这个时候科瑞恩和伊文之间的感情已经是渐渐浓厚了起来,就差捅破了最后的一层窗户纸了。   在贺梓鸣为他们各自放置进这样一段记忆后, 他们之间的感情立即又是进一步的深厚了起来, 就差如胶似漆, 烈火燎原了。   而这也正是贺梓鸣所想要看到的——   若不制造这样的误会让科瑞恩对伊文爱得刻骨铭心,又如何能在揭穿真相后, 让科瑞恩将全部的爱加倍转移到莱恩身上, 并为此痛彻心扉呢?   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 贺梓鸣深藏功与名,并未急于求成的出现在科瑞恩和伊文之间, 甚至还给足了机会让科瑞恩和伊文独处, 以便他们培养感情。   “哥哥,你怎么了?是受伤了吗?”而贺梓鸣则一直黏在亚当身边,为了达成莱恩的心愿,和亚当交上朋友而奋斗。   他一眼就看出了亚当受了伤,但却还是做出了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来, 用小鼻子凑上了亚当身上被包扎起来的胳膊,使劲的嗅:“我闻到了血的味道,哥哥的手为什么要绑起来?”   科瑞恩看亚当有些不顺眼,总是将最难最危险的任务派给他。   亚当倒是争气得很,一声不吭的俱是接了,虽也完成了,但次数多了,受伤却总是免不了。   兽人的身体素质和愈合能力皆是最好的,尤其是一个部落里被认为战斗力最顶尖的加入了战士团的兽人,从也不会有人将他们受伤当一回事,在所有人看来,只要不死,就总是会好的。   “哥哥没事,只是一点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从小在外头吃尽了苦头的亚当更是如此,他只随意包扎了下自己的断臂,便是信守承诺的来陪莱恩玩了,全然没有想到莱恩竟然会注意到他受伤了。   贺梓鸣皱眉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抓着他的手臂,紧张得却说:“哥哥受伤了,怎么会没事?莱恩每次受伤的时候都好痛好痛的……”   虽然兽人愈合能力好,但贺梓鸣也知道兽人到底还是有痛觉的。   “哥哥疼不疼?我闻到了血的味道,哥哥一定很疼很疼吧。”贺梓鸣小心翼翼地捧着亚当的手,好似替他害疼似的,泫然欲泣。   亚当被这孩子万分珍惜的捧着自己觉得自己没什么事的手,当即怔愣在了当场,自从父母死后,便再是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难不难受’这类充满关切的话了,更没有人拿如此关切,担忧小心翼翼的眼神看过他了。   就是后来他有了再好的朋友,也不不曾如此问过他,关切他。   所有人都是认为强大的兽人承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什么伤害他都该顶得住。   久而久之,便连亚当自己都这样觉得了。   却没想到今天这只自己认为无甚大事,只是受了点小伤的胳膊,却会被一个亚兽人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问他疼不疼?   亚当一阵恍惚,紧接着便是因着这小心翼翼的关切而心下一暖一软。   “哥哥不疼,兽人都是不怕疼的。”他不想莱恩担心,用完好的那只手,轻轻摸了摸贺梓鸣的脑袋,却是如是告知着贺梓鸣。   可谁知,一向都极好忽悠的小亚兽人,今天却执拗地可怕。   贺梓鸣摆出一副完全不相信他的样子:“哥哥撒谎,哥哥受伤了,还流血了,哥哥怎么会不疼?哥哥一定很疼,很疼,哥哥骗我!”   “哥哥不疼……”   “哥哥疼,哥哥疼,哥哥骗我!”   “……”   “哥哥肯定很疼,很疼!”   贺梓鸣一通胡搅蛮缠,小心翼翼地抱着亚当的胳膊,非逼得强大如亚当这样的兽人承认自己的疼痛和软弱不可。   “好吧,哥哥疼。”亚当被他逼得无奈,只得如是说:“那莱恩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贺梓鸣抱着他的胳膊,懵在了当场,好似是一时半会也想不起亚当疼了,自己又能替他做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蹑手蹑脚地捧起了亚当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说:“那我给哥哥吹吹吧?每次我疼的时候,父亲都说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虽然他觉得疼的时候吹吹并没有用,但这已是他小脑袋里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好。”虽然也知道吹吹是个哄孩子的玩意儿,但面对贺梓鸣的执拗,亚当只能配合的将手放置在了贺梓鸣手里。   贺梓鸣小心翼翼地捧起亚当受伤的哥哥,小嘴呼气轻轻朝亚当的伤处吹了过去,边吹还边回想着自己受伤时,老酋长哄他时说的话语,显得执拗而又可爱:“唔!吹吹,吹吹痛痛就飞走!莱恩给哥哥吹吹,哥哥就不痛了。”   贺梓鸣固执而又傻气地抱着他的胳膊吹吹了起来。   亚当看着眼前这个懵懂无知的小傻子,却仿若看到了这世间最美好,最柔软的东西。   不知不觉,他心里某个坚硬的部分,仿佛坍塌了一块,只在瞬间就化成了一滩水。   【滴!可攻略人物亚当对宿主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60,还请宿主再接再厉!】   贺梓鸣极其善于发现和掐住人内心深处的软肋,并分析出他们最需要什么,喜爱什么,对症下药,再结合自己本身的特点让对方喜欢上自己。   他认识亚当才不过几月,便是成功将亚当对他的好感度刷到了60点。   “听说,最近莱恩大人和那个叫亚当的兽人走得很近。你们说老酋长是怎么想的,是打算作废莱恩大人和酋长的婚约,将莱恩大人许配给亚当吗?”   “不会吧,就算莱恩大人是个傻子,也是个亚兽人啊……”   “那个亚当虽祖上也是大家族出身,但他在外漂泊那么多年,传说可是当过堕兽吃过亚兽人的呀。老酋长怎么敢让莱恩大人离他那么近,成为堕兽过的兽人可是凶性难驯,有一就有二的,就算莱恩大人身份特殊,又有利益驱使,这老酋长也未免太心大了。”   “啊!那个亚当当过堕兽吃过亚兽人吗?”   “大概是真的吧!部落里都这么传说的,而且他当初把他叔叔婶婶赶出家里的时候,对着他婶婶的那副凶兽样,部落里可是不少人都亲眼瞧见的!他婶婶就算再怎么不是,也是个亚兽人啊,还是他长辈……”   “能对亚兽人那么凶残的兽人一看就不是个好的,听说他前几次被介绍的伴侣也是这么个吓跑的!”   “啊!他这么可怕呀!那酋长为什么还不将他逐出部落,还将他留在战士团?”   “……”   塔纳节是迪亚部落每年一度的大庆典,每逢这时部落里的兽人,亚兽人们都会出来成群结队的参加聚会游玩。   往年的塔纳节,老酋长都会让科瑞恩带莱恩出来凑凑热闹。   可是,今天科瑞恩有了伊文,且正是和伊文感情正浓打得火热的时候……便是找了个借口推脱了,拒绝了带莱恩出来玩。   老酋长便托付了亚当带莱恩出来。   两人玩闹了一路,正是兴起的时候。   不想,正是贺梓鸣玩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的时候,却是正撞见了一堆亚兽人们正聚集在一起私下悄悄说亚当的坏话。   “你们住口!你们说谎,亚当哥哥才不是堕兽,才没有吃过亚兽人呢!你们不要乱说话!”贺梓鸣一下子就是气炸了,再也听不下去了,冲上去就是气鼓鼓地对那群嚼人舌根的亚兽人们大叫了起来。   亚兽人们一见他,顿时吓了一跳,尴尬得无以复加,再一见他身后的亚当,更是吓得连头都不敢太抬了,只颤颤巍巍叫了一声:“莱……莱恩大人……”   便是四散而逃了。   “他们都说谎!说亚当哥哥坏话,我要回去告诉父亲,我要让父亲教训他们!让他们抄一百遍再也不准说亚当哥哥坏话了。”虽然他们都跑了,但贺梓鸣站在原地,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气鼓鼓地任性宣布自己要让父亲去教训这些说亚当坏话的亚兽人。   他无条件的相信着亚当。   好似在他心中别人说亚当坏话,是件比说他坏话还要让他生气得多得多的事。   亚当沉默了好一会儿,拉起了贺梓鸣的手,忐忑地看向了他,却道:“其实,他们说的也不全是假话!我真的对亚兽人,对我的婶婶动过粗,甚至想过要杀了他的……前几个,差点和我成为伴侣的亚兽人,也是被我吓跑的。”   刚刚听到那群亚兽人议论自己的时候,亚当也是吓得一懵,但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生气或是什么其他,而是在想若是莱恩听见了会怎么想他,会不会因为这些传言而害怕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想象了一下,就特别害怕莱恩用恐惧的眼神看向他,想要像逃离野兽一般逃离他的模样。   那是他所接受不了的。   幸好,幸好……莱恩没有,还站在了他这一边维护他,无条件的为他说话……   所以,他也打算对莱恩坦诚一点,便是试探着开了口。   “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肯定是那些亚兽人和你的婶婶坏,欺负了亚当哥哥,亚当哥哥是好人,不会随便动粗,想要杀人的!”亚当本以为莱在听到他亲口承认了部分事实后,会很害怕他,不想贺梓鸣却是想也不想的站在了他这一边,不用开口就如是肯定道。 第64章   亚当看着贺梓鸣全心全意相信着自己, 维护着自己的坚定模样,心顿时便是化成了一团。   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人这样站在他身前维护他,保护他, 毫无保留,毫无顾虑的站在他这一边, 说着相信他了……   亚当摸了摸贺梓鸣柔软的发丝, 声音低沉:“我婶婶……我是当真动过不顾忌他是个亚兽,也要杀了他的心思,因为他害死了我母父, 我母父当时病得很重了, 我当时又小, 却清楚的记得是他们不肯拿钱给我母父买药,一直拖着我母父的病, 才害得我母父活生生病死的……”   “凭什么?凭什么呢?家里的钱都是我父亲挣下的, 我父亲和母父是伴侣, 难道我父亲一死,我母父就连花家里的钱买药的资格都没有了吗?”亚当回忆起当年的情景, 立刻就是陷到了一股悲伤的情绪当中去:“我恨他们, 我恨死他们了,哪怕他是个亚兽,我也不想他好过……”   他恨害死了他母父的叔叔婶婶,更恨当年那个幼小而又无能为力的自己。   部落里一向讲究以和为贵,兽人应当保护照顾亚兽人, 敬重长辈,就算亚兽人做了再过分的事,除非是背叛部落,否则兽人也是不该对亚兽人出手的。   亚当离开部落多年,一回来便是对着他的亲叔婶喊打喊杀,对着婶婶和堂弟两个亚兽人连兽态都暴露出来了,龇牙咧嘴的,甚至生生从他叔叔婶婶身上撕下了一块血肉。   部落里的人又怎么能不害怕呢?   正是因此,那些个亚兽人因为害怕,关于亚当当过堕兽,甚至吃过亚兽人的传言一下子就是以讹传讹的传出来了,就连挡都挡不住。   大多数的人听得多了也就全都信。   亚当不是没有听过这些流言蜚语,但却懒得去澄清,也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他怎么想他。因为他觉得这一切都对他不重要。   可是今天对着莱恩,他却不知为什么特别想要给莱恩解释清楚……   哪怕莱恩是个傻子,未必能够懂得他话里的含义,他也要说。   “哪怕他们打我,骂我折磨我,让我吃不饱穿不暖都无所谓,我是个兽人,我不怕这些,吃来得苦。我们孤儿寡母还要仰仗他们过日子……可是,可是他们不该拖着我母父的病,生生看着他受尽煎熬的油尽灯枯……”亚当提起这个,便是痛苦极了:“我母父,我母父他也是个亚兽人啊。”   贺梓鸣看着眼前痛苦得瑟瑟发抖的高大兽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好轻轻用自己的手搭在了亚当的手上,笨拙的安慰道:“哥哥,没事,哥哥不哭!坏人们都走了,以后……以后莱恩保护你,再不让人欺负你!”   “莱恩保护你,哥哥!”他眼神真挚,清澈地注视着亚当,雄心万丈地做出了承诺。   仿若当真是已经决定了要从此以后站在亚当身前保护自己一般。   亚当看着自己眼前小小一团,自己只要一只手就能将他拎起来的亚兽人,当即感动得无以复加:“莱恩……”   虽然这样一个小小的亚兽人说出要保护自己这样一个高大强壮的兽人这种话,听上去十分可笑……但亚当却知道莱恩说的都是真的,傻子从来都是想什么就说什么,不会说谎话的。   因为真实,所以珍贵。   他感激于莱恩对他的这份心,并发誓自己此后一生都要好好保护这个亚兽人。   【滴!可攻略对象亚当对宿主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80,达到喜欢。还请宿主再接再厉。】   听到系统机械化的提示音在自己脑海中响起,贺梓鸣当下便是知道自己已经是可以准备收网,着手准备完成莱恩的心愿和科瑞恩解除婚约了。   而莱恩作为一个傻子,自然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跑去跟老酋长说自己爱上了别人,要同科瑞恩解除婚约的。   因此,他需要一个契机。   虽然莱恩是个傻子,但他却是个很乖很听话的傻子,不太需要人操心。因此平日里负责照顾他的人也不会看他看得特别紧。   只要抓住机会,他还是有在部落里到处乱窜,玩耍的机会的。   毕竟,部落作为老酋长和科瑞恩的领地,对于莱恩这样身份的亚兽人来说还是十分安全的。   为了顺理成章的和科瑞恩解除婚约,贺梓鸣当下便是让系统给自己开了个金手指,定位了科瑞恩和伊文的位置,得知了他们将会在什么时间点厮混在一起后。   便是埋伏好了等在了那里。   伊文和科瑞恩此时已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两人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彼此诉说着情话,当即拉拉扯扯地进了屋搂抱着啃在了一起。   “科瑞恩,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和那个傻子解除婚约,和我在一起?”伊文边是不断撩拨勾引着科瑞恩,边是问道。   科瑞恩稍稍推开了他些许:“再等等,我……”   他话音还没落下,贺梓鸣当即便是故意撞翻了一个东西。   “谁在哪里?”科瑞恩当即敏感地对着贺梓鸣藏身的那个角落发出了一声厉喝。   贺梓鸣当即懵懂的从躲藏的角落里愣愣地走了出来。   “莱恩,你怎么会在这里?”科瑞恩看到贺梓鸣的瞬间,便是脸色骤变,惊慌失措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很慌,明明和伊文的事他连老酋长也不避讳着,可以说是十分光明正大只是没挑明了,可他就是莫名的不想莱恩看见,莫名的慌了起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很慌。   “我……我和艾尔他们在玩捉迷藏……”贺梓鸣手足无措的自己玩着自己的手指,全然一副懵懂无知,完全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模样。   科瑞恩一见莱恩,就下意识的和伊文拉开了八丈远的距离。   伊文看了看科瑞恩,又看了看眼前这位传说中的科瑞恩名义上的傻子伴侣,上前一步,正想说点什么。   但他还没做什么,科瑞恩就一把将他拦住了,一副害怕他伤害刺激到莱恩的模样。   科瑞恩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贺梓鸣身前,便道:“时间已经不早了,艾尔他们找不着你,一定会很着急的。科瑞恩哥哥送你回去,好不好?”   贺梓鸣看着科瑞恩紧张的模样,突然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   他还没来得及设计用上自己的局,也没修改科瑞恩记忆里对莱恩的感情,但通过科瑞恩的眼神他却发现了,科瑞恩下意识里竟然也是喜欢着莱恩的……   只不过,他太过自卑又自傲,只要一想起自己是靠什么发家的,和自己曾经卑躬屈膝,费尽心机的讨好莱恩这样一个傻子谋求上位的黑历史,使得他不愿承认他会喜欢莱恩这样一个傻子罢了。   但第一反应骗不了人,他和伊文偷情被撞破的第一个下意识反应居然不是保护伊文,而是想要保护莱恩,不想莱恩受到伤害,便是说明了这一点。   倨傲自负如科瑞恩居然是喜欢着莱恩这样一个傻子的。   有趣!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贺梓鸣察觉到这一点后,脑海里立刻就是窜出了更多对于科瑞恩这人这个世界的更多新玩法。   “莱恩,过来!科瑞恩哥哥送你回家。”科瑞恩朝莱恩伸出了手,他想,他知道他不爱莱恩,没法和这样一个傻子在一起,让这样一个傻子成为自己的伴侣,但他却是真心想要照顾,保护莱恩一辈子的。   贺梓鸣后退了一步,哪壶不开提哪壶,天真而又无知的看着科瑞恩却问:“科瑞恩哥哥,你刚刚和这个哥哥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吃他的嘴,他嘴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吗?嗯?”   “科瑞恩哥哥……”科瑞恩对着傻子如此纯洁的眼神,眼底闪过了一丝尴尬,随即找了个理由搪塞道:“科瑞恩哥哥是在和伊文哥哥玩游戏。”   贺梓鸣更好奇了一脸天真的看着他:“玩游戏,玩什么游戏?”   “玩一个只有大人才能玩,小孩子不能玩的游戏。莱恩还小,不要好奇。”科瑞恩不知该怎么和他说,当即上前一步抓住了莱恩的手。   他顿了顿,对伊文留下了一句:“伊文,你先回去吧。我送莱恩回家,待会再来找你。”   他相信他所选择伴侣,一定是能够理解他这样的做法的。   说完,他就再不顾伊文诧异的神色,抓着莱恩的手就是将他带出了那个属于三个人的修罗场。路上还不住朝贺梓鸣叮嘱:“莱恩记住了,刚刚科瑞恩哥哥和伊文哥哥玩游戏的事,莱恩不能告诉任何人,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为什么不能告诉任何人?”贺梓鸣将一个好奇宝宝扮演得淋漓尽致。   科瑞恩随意找理由搪塞,反正莱恩傻,他也用不着怕莱恩不相信:“因为,这个游戏的规则就是两个人游戏的时候,被第三个人看到了,第三个人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就会发生不好的事,莱恩一定不希望科瑞恩哥哥发生不好的事,对不对?所以,莱恩一定不要告诉其他人哦。”   “哦~好~”贺梓鸣作出一副慢悠悠的懵懂样子来,孩子样儿的应了声。   科瑞恩耐心俱佳的朝贺梓鸣伸出了小手指:“来,我们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当年便是因为哄得莱恩高兴了,才成了酋长的养子。   现在他成了酋长,虽已不太愿再消耗精力哄莱恩了,但他哄莱恩的技巧却是炉火纯青,半点也不曾落下的。   便是亚当比他也差之还远。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贺梓鸣看他伸出小拇指要和自己拉钩,当即乖乖听话的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上了科瑞恩的。   拉了勾,科瑞恩便是再也不怕莱恩会将他和伊文的事告诉别人了。   这是他和莱恩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拉了勾,就有了小秘密,再也不能告诉别人,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执行的。   傻子莱恩很重视拉钩承诺,也从未将他的任何一个秘密说出去过。   但是,科瑞恩机关算尽,却是不知道,现在的莱恩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傻乎乎,今天的事儿明天就能忘了的莱恩,而是贺梓鸣了。   就算为了维持人设,他不会主动说出科瑞恩和伊文的事来达到和科瑞恩解除婚约的目的。   他也能用其他方法叫人知道。   这一日,亚当正和贺梓鸣玩着,贺梓鸣却是突然扑上去,冲着他的最便是模仿着科瑞恩和伊文当日的模样,不管不顾的啃咬,舔舐了上去。   不是亲吻,而是笨拙模仿的啃咬和舔。   亚当砰得一下,一弹老远,整个兽人都红透了:“莱……莱恩你干什么?”   “莱恩喜欢哥哥,要和哥哥玩游戏。”贺梓鸣再次凑近了亚当,一把抱住了他,对准他的唇又是啃了起来。 第65章   亚当被他啃得心脏乱跳, 但在听见贺梓鸣说了什么以后,却是脸色骤变,将他推开了些许,便是颇为严肃的问道:“游戏, 什么游戏?这游戏是你从哪学来的,还有和别人玩过吗?”   这小亚兽什么也不懂, 亚当生怕他给别人哄了骗了, 占了便宜。   “没有,莱恩没和别人玩过这个游戏!莱恩喜欢哥哥,要和哥哥玩!”贺梓鸣天真的眨巴了眨巴, 对着亚当的唇便又是撒着娇的要蹭上去。   亚当手忙脚乱按住了他:“莱恩你是个亚兽是不能和别人随便玩这种游戏的。”   贺梓鸣一脸懵懂地眨巴了下眼睛不解地望着他:“为什么?”   “总之, 我说不能就是不能。而且, 你也不准随便找别人玩这样的游戏。”亚当不知该怎样和他解释,只得直接禁止。   贺梓鸣眨了眨眼睛, 很是委屈:“为什么?莱恩喜欢哥哥, 只和哥哥玩也不行吗?”   “你……”亚当被他直白的话语弄得连耳根子都红了, 顿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还有几个哥哥?”   贺梓鸣看着这被自己弄得羞得不知所措的纯情汉子, 当即作恶调戏他的心思越发浓烈了起来, 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便想也不想的直率道:“你!只有你,亚当哥哥才是莱恩的好哥哥!”   他看得出亚当也喜欢他。   “你——咳咳。”亚当给他一句‘好哥哥’的调戏弄得脸红脖子粗,想要斥责贺梓鸣的不正经。   但在对上了贺梓鸣澄澈无辜的眼神后,却又什么都说不出了。   莱恩什么也不懂, 大约是他想歪了。   亚当干咳了好几声,才算是让自己脸上的红晕消退了下来。   他顿了顿,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生怕小亚兽会去缠着别人做这种事,遂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又指了指贺梓鸣的嘴唇,严肃说教道:“而且,这样的游戏是只有伴侣之间才能做的,除此以外的任何关系,都不能做的。”   “哪怕是我和你,你和你父亲也是不行的。”亚当逐字逐句说。   他自己都还是个半懂不懂的,但现在却担当起了小亚兽人母父的职责,来教导起来小亚兽人这方面相关的知识和禁忌。   贺梓鸣看得有趣,遂天真而又懵懂地望着他,问道:“什么是伴侣?”   “伴侣就是要一起过一辈子,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伴侣只能有一个,除了他,你不能和任何人玩刚刚那样的游戏。”亚当想了想,挑了个自己认为能够让莱恩听懂的叙述方式说。   贺梓鸣听了他这叙述方式,定定看了他半晌,却像是做出郑重决定一般道:“我要当亚当哥哥的伴侣。”   “亚当哥哥和我做伴侣吧。”他拉着亚当的手撒娇哀求道。   他想和亚当一直在一起,如果非要和一个人在一起一辈子的话,他希望那个人是亚当。   亚当听了他这话,虽然知道莱恩是个孩子,不会有什么别的意思,并不懂得什么是情爱,什么是喜欢,但却还是不由得一喜。   但紧随而来的,他的神色便是不由得为之一黯:“莱恩你还小,先不要说这种事。而且,你和科瑞恩酋长已是有了婚约,你将来会成为他的伴侣……伴侣是只能有两个人的,我们不可能成为伴侣。”   他还记得这小亚兽人已是同科瑞恩有了婚约,注定要成为别人的伴侣。   而自己则注定成为他人生当中的一个过客……日子长了,便会叫他遗忘。   “我不小了,科瑞恩哥哥也说我小,不能和人玩这种游戏。但我明明记得我已经不小了。”贺梓鸣红着小脸,情绪激动了起来,掰着手指便是数起了自己的年龄:“我已经……我已经二十一岁了,不小了。”   亚当轻轻将他推开了些许,颇为无奈:“莱恩……”   他心想自己也许是该和这小亚兽人保持些距离了。   “我不管,我就要当亚当哥哥的伴侣。”贺梓鸣不管不顾的上前,抓着亚当的手,便是执拗道。   亚当神情黯淡道:“可你已经是科瑞恩酋长的未来伴侣了。”   “哥哥不是说,伴侣只能有两个人不能再多了吗?科瑞恩哥哥已经和别人做过这种事了,不能再做莱恩的伴侣了,莱恩要亚当哥哥当我的伴侣。”贺梓鸣一副小孩子模样,将换伴侣说得如同换玩伴一般简单轻松。   亚当听了他这话,却是脸色一变:“莱恩你说什么?科瑞恩酋长和谁做过什么事?”   “科瑞恩哥哥和那个叫伊文的哥哥抱在一起啃嘴巴,就像莱恩刚刚对亚当哥哥一样,他们还脱了衣服。莱恩都看见了,科瑞恩哥哥还说让莱恩不要告诉别人……”贺梓鸣气鼓鼓地,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般:“可是,他明明都已经有了伴侣,又怎么还能当莱恩的伴侣呢?”   他故意说得夸张了些,横竖他是个傻子,没有人会质疑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他拉着亚当的手,便道:“莱恩才不要他!莱恩要亚当哥哥当我的伴侣,亚当哥哥,你说好不好?”   亚当听着他说的话,脸色霎时变得难看极了。他是个从不信流言蜚语的人,因此对于部落里关于科瑞恩和伊文之间的风言风语,他一个字都没信过,但却没想到竟是真的,科瑞恩……科瑞恩竟然还让莱恩亲眼看到了。   科瑞恩怎么能这样?   他明明已经有莱恩了,不是吗?莱恩是这样好,这样好的一个亚兽人,就算傻气了些许,亚当也觉得他甜得厉害。   若换成他是科瑞恩的话,简直是要把莱恩放在手里捧着,一心一意的守着还又嫌不足。有了莱恩,他为何还要背叛?   亚当一下子愤慨极了。   贺梓鸣看着亚当为了自己而愤怒的模样,心下高兴极了。   回到家,他便是找到了真正能够左右这桩婚约的人,他的父亲老酋长不管不顾的闹了起来:“父亲,父亲,我不要科瑞恩哥哥做我的伴侣,我要亚当哥哥当我的伴侣,你让亚当哥哥和我当伴侣,好不好?”   “父亲……”   “是谁教得你来说这样的话?是亚当吗?”看着自家一向乖巧的儿子突然为了要和亚当当伴侣闹起来,老酋长的脸色当即就是一变。   虽然早已有心废除莱恩同科瑞恩之间的婚约,但他更怕有图谋不轨之人蛊惑自家儿子,借着莱恩上位……   “不是,不是亚当哥哥。”贺梓鸣生怕他误会了亚当,连连摇头了起来:“是我要和亚当哥哥当伴侣,可亚当哥哥说我未来会是科瑞恩哥哥的伴侣,不肯和我当伴侣,我才来找父亲的。”   “父亲,我不想科瑞恩哥哥当我的伴侣,我想要亚当哥哥当我的伴侣。你让亚当哥哥当我的伴侣好不好?父亲。”贺梓鸣抱着老酋长的胳膊撒起了娇来。   老酋长得知不是亚当在背后蛊惑自家儿子,面色才缓和了些许,柔声问道:“可你从前不是很喜欢科瑞恩哥哥吗?伴侣可不是你今天喜欢这个就能让这个当,明天喜欢那个就能让那个当的……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   “我喜欢科瑞恩哥哥,可是科瑞恩哥哥不喜欢我,科瑞恩哥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莱恩不要科瑞恩哥哥当我的伴侣。”贺梓鸣一脸天真的看着老酋长,十分直白道。   傻子从来是不懂得什么叫做迂回婉转的。   老酋长一听这话,脸色当即一变:“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些话的?”   科瑞恩的那些事,老酋长一直是有所耳闻,但考虑到自家儿子的特殊情况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却没成想会传到莱恩耳中。   “是我亲眼看见的。”贺梓鸣气鼓鼓道。   老酋长眯起眼来:“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科瑞恩哥哥和另一个哥哥抱在一起亲嘴儿,科瑞恩哥哥告诉我他那是在玩游戏。我回去也想和亚当哥哥玩那个游戏,亚当哥哥却说这是只有伴侣才能做的事。”贺梓鸣睁着一双澄澈无辜的大眼睛,不遗余力的黑着科瑞恩为亚当竖立起了形象。   老酋长听了这话,脸色当即一沉,完全没想到这样污秽的事居然会发生在自家儿子眼前。   莱恩什么也不懂,但他却是懂的。   贺梓鸣看老酋长这样心知有喜,当即便是抱着老酋长的胳膊摇晃了起来,撒娇道:“父亲,科瑞恩哥哥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了,我不要他当我的伴侣。亚当哥哥喜欢我,你让亚当哥哥当我的伴侣,好不好?”   “我也喜欢亚当哥哥,我想他当我的伴侣……”他不住的撒娇。   老酋长定定看着他心情却是复杂,自家孩子虽然傻,但他却也知道傻子的心理就像小孩一般是最敏感,直白的,别人对他好,对他坏,喜欢他,不喜欢他,都是能够分辨得很清楚的。   老酋长先前一直想着对于科瑞恩的人品,性情,自己还算了解,就算他不喜欢莱恩要另找亚兽人也无妨,只要他为了顾虑面子问题和在部落里的威望,肯在自己百年之后,照料莱恩一辈子就好。   横竖莱恩也是个什么也不懂的。   可现在,莱恩却是不愿意了,科瑞恩待莱恩也不复以往周到了……他就不得不开始重新考量了。   “好不好吗?父亲,我要亚当哥哥当我的伴侣……”贺梓鸣抱着他的胳膊还在撒娇。   老酋长看着自家不住撒娇,好不容易有了个执念,好似当真极为喜欢亚当的孩子,犹豫了半晌,终于是鼓足了勇气,做出了一个决定:“做伴侣,可不是你想就能成的。父亲,还得去问问亚当那孩子的意见。”   “好好,父亲你快去问,快去问。”贺梓鸣见他松口,当即便是知道他这是同意了,高兴的便是抱着老酋长的胳膊晃了起来。   老酋长看着他勾起了一个慈爱的微笑:“好,父亲这就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点嫉妒亚当了。明明以前他的小莱恩,最喜欢的人是父亲。   “父亲,我最喜欢你了。”贺梓鸣看出了老酋长那点落寞的小心思,当即便是踮起脚尖,在老酋长脸上留下了一个爱的么么哒,打算让老人家高兴高兴。 第66章   老酋长办事向来雷厉风行, 第二天便是寻了个时间将亚当叫到了跟前:“亚当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没有成家呢?”   亚当愣了愣,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也不知老酋长为何有此一问。   “那你在部落里可有中意的亚兽,让我帮你撮合, 介绍?我们两家也算世家, 你父母都不在了,我也算得上你的长辈,你待莱恩又那般好, 我少不得要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一番的。”老酋长不确定亚当是否有中意的亚兽, 又是否看得上自家儿子, 少不得是要在亚当面前迂回一番,打探清楚的。   “伯父……我……”   亚当看着老酋长心下却是一惊, 以为是自己这些日子和莱恩走得太近, 做过的举止又太过亲密的事情叫老酋长知道了, 在提点,敲打自己。   虽然都是莱恩主动的, 但莱恩什么也不懂……自己明知不对, 却还是难免心猿意马……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自己不对的。   “你可有中意的亚兽人了,如果没有的话,伯父是可以帮你介绍几个接触,接触, 认识认识的。”老酋长全然一派操心自家侄子婚事的长辈模样。   亚当后退了一步,脸色骤变,紧抿着唇,沉默片刻,才终是开口:“伯父,我不想成家,也不想找亚兽人,找伴侣。只想自己一个人好好过。”   若在不曾认识莱恩以前,成不成家,自己一个人过还是找个亚兽人一起过,对他而言都毫无差异……   可在认识了莱恩以后——   他发现自己喜欢了莱恩,喜欢了那个小傻子,心给了他,就再也装不进其他人了。   他知道他和莱恩不可能,所以他只想自己一个人守着对莱恩的这份喜欢,度过自己的余生……   只要,只要他能够远远地看着莱恩,守着他便好。   “你好端端的一个兽人,怎么就能不找亚兽人呢?你自己一个人可要怎么过啊。”老酋长眉心紧皱,心想这孩子不想找亚兽人,就想自己过,这下可要难办了。   他语重心长的劝慰:“这可是一辈子啊,哪有兽人不找亚兽人的?”   他已是顾不上推销自家儿子了,只想劝了亚当改了这个不婚主义的想法才好。   “伯父,我以后不会再见莱恩了,我会和他保持距离……”亚当对老酋长的劝慰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当老酋长这是为了莱恩的名声,怕他和莱恩越线非逼着他成婚不可,只声音低沉道:“求您了,伯父,求您不要逼我和其他亚兽人在一起,我做不到!”   他满心满眼俱是悲戚,以为自己和莱恩再也没法见面了,却还是忍不住关心莱恩的将来,出言提点道:“还有……还有科瑞恩酋长,他一直……一直和别的亚兽人有染,甚至曾让莱恩亲眼看见过,绝非良配……还请您,还请你慎重考虑莱恩的婚事……”   老酋长本只想迂回的推销自己儿子,没想到却是将亚当的一腔真心都挖出来了。   更没想到,亚当对自家儿子竟是已经痴心到了如此地步,哪怕误会了自己要棒打鸳鸯,还是一个劲儿的在为莱恩的将来考量。   老酋长深深看着亚当,却是叹了口气:“若是我说将莱恩交给你,你可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罢了,罢了,既然两个孩子都对彼此有意,他实在是做不成那根棒打鸳鸯的棒槌。   “伯父……”亚当抬眼看着老酋长,狂喜的同时却又充满着不敢置信,完全想不到老酋长居然愿意将莱恩交给他这样一个凶名在外,传闻中还吃过亚兽的兽人。   老酋长一脸慈爱地看着他,再次问道:“莱恩喜欢你,只让我过来问你,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我愿意……”亚当激动得险些就要漏了兽态:“不是,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莱恩,一辈子对他好,把他捧在手心的。”   老酋长看着他无声叹了口气。   突然间觉得,自己当初替莱恩定下婚约,实在是太心急,定得太早了。   该来的,现在不是到了时候就来了吗?   老酋长在和亚当说定了这件事后,当即就是召集部落里的各个长老和祭祀,宣布了直接将亚当的地位从部落里的战士提升为了副酋长。   迪亚部落是他们家族的产业,莱恩是个傻子,本该留给莱恩的兽人。   但既然科瑞恩已经是酋长,且还做得不错,又是自己的养子被自己一手养大,老酋长便也不打算将他从酋长的位子上撸下来了,但副酋长的位子他却还是要给亚当的。   因为,科瑞恩和莱恩还有名义上的婚约不曾解除,因此老酋长倒也不曾说出打算让亚当和莱恩订婚的事,只是直接宣布了将亚当提拔成副酋长。   科瑞恩不解极了,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却又不好不给老酋长面子,只得拖到了会议散了,他才私下不解地问老酋长:“父亲,这是为了什么啊?那个亚当凭何能得父亲如此提拔,器重?”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莱恩,只是莫名的觉得自己讨厌亚当这个人。   “科瑞恩,你和莱恩的婚事,便就这么算了吧。”老酋长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却是直接宣布了科瑞恩和莱恩婚约的告结。   科瑞恩怔在了当场:“父亲……”   几乎有点想问老酋长为什么。   “莱恩喜欢亚当,作为父亲我无法违背孩子的心意,只想他事事随心。反正,你也不喜欢莱恩,还有了喜欢的人……你们的婚事就算了吧。”老酋长不等他问,便抢先一步答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亚当,酋长的位子还是你的,但看着莱恩……看在我抚养了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你就对亚当好点,将他当做莱恩的兽人帮扶着他点儿吧。”   他语重心长的说完,拍了拍科瑞恩的肩膀,自认自己对这个养子已是仁至义尽。   科瑞恩愣在原地,看着老酋长的背影,却是连老酋长走了都浑然未觉,只突然莫名的恍然若失,感觉自己的心都好像空了一块。   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明明,明明他不喜欢莱恩,也根本容不得一个傻子做自己的未来伴侣,让自己一辈子受人耻笑,一直急于摆脱这桩婚约,并且现在他也已有了自己的爱人,那个人是个绝世亚兽,是自己心底的白月光,自己认定了能够配得上自己的爱侣,是自己幼时发誓报答的救命恩人。   自己明明应该要想方设法摆脱这桩婚约的,可现在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养父便是宣告了这桩婚约作废,理由是那个傻子喜欢上了别人。   他明明应该高兴,应该松了一口气才对。   可他为什么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反而觉得心底酸涩难耐的厉害呢?   科瑞恩想不通这是为了什么,只能说服自己遗忘这种奇怪的感觉,麻木的去承受这种感觉。   可是,在莱恩和他的婚约宣告结束后,他就连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伊文出去游玩,肆无忌惮的亲吻都不再觉得愉快了。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老酋长解除了莱恩和科瑞恩的婚约后,当即就是挑了个日子为莱恩和亚当把婚事定了下来。虽然舍不得自家儿子这么快离开自己,但暂时先订婚在老酋长看来还是可以有的。   先前,科瑞恩和莱恩订婚,仅仅是他和科瑞恩口头约定了一下而已……本该走的流程因着科瑞恩的敷衍和推脱一直没有进行。   现如今,莱恩和科瑞恩订婚倒是大操大办了起来。   整个部落都一起庆祝,弄得十分热闹。   起先,还有很多人不理解老酋长为何不让莱恩和酋长结婚了,反倒让他和这个凶名远播的亚当在一起,但在看了婚宴上亚当对莱恩的悉心呵护和亚当全然不输科瑞恩的容貌后,所有人却是全都懂了。   科瑞恩酋长本事大能耐也大,身边巴着的亚兽又多,绝对不会对莱恩大人那样细心关照,老酋长在时,尚且如此,百年以后就更是说不定了。   但这个亚当却不同了,他虽是名义上的副酋长,但上头到底压着个酋长,科瑞恩酋长和莱恩解除婚约,那么作为老酋长养子的科瑞恩酋长就也成了莱恩大人的哥哥了,就算以后老酋长不在了,也有科瑞恩酋长在,为了顾忌名声和老酋长的恩情,科瑞恩酋长不可能不关照莱恩大人,对莱恩大人好的。   有了科瑞恩酋长在,有他看顾着,就算老酋长不在了,他也可不必担忧亚当对莱恩大人不好了。   高!   老酋长这一招实在是高!   不少人皆是在心下如是称赞。   莱恩和亚当这次订婚走了不少,莱恩先前跟科瑞恩不曾走过的流程,甚至还包括了兽神的祝福这一项!   在兽人世界的传说中,接受了兽神祝福的伴侣便是一辈子都必须互相忠诚,相爱,白头偕老的了。   贺梓鸣从未见过兽人世界的婚俗,这一回不由得玩得很是嗨皮!   “哥哥,现在你是我的伴侣了。我们以后会在一起一辈子了。”贺梓鸣定定看着亚当,在进行了兽神的祝福这一仪式后,当即便是抱住了亚当,对着他的嘴亲了上去:“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玩这个游戏了。我好高兴。”   亚当羞得耳根子都红了,对着主动投怀送抱的未来伴侣,便是笨拙的回吻了过去:“嗯。”   好幸福!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如此幸福。   先前因为顾忌着他和莱恩没有任何关系,两人之间就算是亲近,亚当也是一直小心翼翼控制着底线,不敢逾越,生怕亵渎了他的,而现在他们之间总算能够无所顾忌的亲近了。   小莱恩是他的了。   看着这对拥吻在一起的新人,周遭的兽人亚兽人们当即鼓着掌,载歌载舞的为他们庆祝了起来。   科瑞恩坐在角落里,独自喝着闷酒,眼睛红得几乎像是可以滴下血来,他看向场中拥吻着的那对新人,莫名的觉得有些刺目,简直想要冲上前把亚当从莱恩身上扒下来,拳打脚踢一顿,警告他,不准再对莱恩做这样的事。   可是,他却偏偏什么也做不了,不能做。   人家两个是未来伴侣,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就连老酋长也不反对,他又能做什么呢?   但就算如此,科瑞恩却还是压抑不住自己沉闷古怪的情绪,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那感觉就好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小心呵护,看顾着的白雪地,硬生生没法阻止的给人踩上了泥脚印一样,无可奈何极了。   科瑞恩只能一杯接一杯的灌着自己水酒,直灌得自己耳边轰鸣,神志不清。   “酋长,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怎地不去敬新人酒啊?”正当这个时候,有人这样问他。   科瑞恩酒气一下子冲了头,一把推开了那人,便是气势汹汹地起了身,朝莱恩和亚当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凶神恶煞的模样着实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其他人几乎以为他是要来找亚当搏斗厮杀的,纷纷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亚当见状,皱了皱眉,当即将贺梓鸣护在了身后。   众人心下纷纷暗自嘀咕:早听说了这正副两位酋长不和,今天这副酋长大喜的日子,订婚的还是正酋长的前任未来伴侣,两位酋长该不会打起来吧?   贺梓鸣躲在亚当身后,只露出一双澄澈无辜的眼睛,看着来人轻轻叫了一声:“科瑞恩哥哥……”   科瑞恩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想哭。   他大步流星,每一步都想踏在云端上,走到两人跟前去,猛得一拍亚当肩膀,眼睛红得几乎能滴下血来,酒气熏天却说:“亚当,莱恩是我弟弟,你以后……以后如果敢对他不好,对不起他,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第67章   亚当将科瑞恩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了下来, 不卑不亢,却道:“多谢酋长关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莱恩,绝不让他受半点委屈的。”   真心关心莱恩的人他都感激和敬重。   可科瑞恩……做出了那样的事才和莱恩退了婚约,现在又来假模假样的来叮嘱他好好对待莱恩, 实在是没法让他产生好感。   他话答的虽是体面,语气却是不善。   在外人看来, 两人之间颇有剑拔弩张的味道。   但向来气焰逼人, 趾高气扬的科瑞恩今日却是一反常态的面对亚当的语气不善未置一词,只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一句:“那就好。”   便失魂落魄的仿若受了什么刺激般走了。   莱恩的心愿共有三个, 第一是保卫部落不被吞并, 二是解除和科瑞恩的婚约, 三是和亚当交朋友。   贺梓鸣眼下便是已经完成了两个,只剩下最后一个, 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想要达到莱恩保卫部落不被吞并的愿望并不困难, 只要处理掉刀疤部落安插在迪亚部落的内应, 化解刀疤部落针对迪亚部落的阴谋即可。   作为酋长情人的伊文已是刀疤部落派遣到迪亚部落最能接触到迪亚部落高层情报的内应了。   因此,只要揭穿伊文的内应身份, 将伊文处理掉, 迪亚部落的危机也就化解了。   莱恩虽然是个傻子但作为老酋长唯一的儿子和副酋长的未来伴侣,在这件事上的可操作性却是很大的。   亚当和科瑞恩不一样,虽也是因着他是个傻子就一直宠着他哄着他,但却是会扎扎实实听莱恩说话的,而非不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的。   因此, 贺梓鸣便是有了机会透露给亚当叫他知道伊文的端倪和疑点。   这一日,贺梓鸣通过系统金手指得知了伊文正在和刀疤部落的内应头子密谋协商对付迪亚部落,当夜便是缠着闹着要亚当带他出去玩,将他带到了那附近去。   “伊文,你的任务执行得怎么样了?听说,你现在已经是迪亚部落酋长的情人了,迪亚部落的布防图和最新兵器制造图你拿到了吗?”那与伊文接洽得人是趁着夜色混进部落里的,一身黑袍,仿若已是同夜色融为一体,一见伊文便是急吼吼地问道。   伊文声音歉疚:“科瑞恩并不让我接触那些东西,我想我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你怎么这么没用。”那首领一脸嫌弃。   两人一问一答,全然不知这对话已是落入了贺梓鸣和亚当耳中。亚当深深得皱起了眉,贺梓鸣为了维持人设却是蜷缩在他怀中,天真无辜地看着他,疑惑地问出了声:“哥哥,他们在干什么呀?”   他说话的动静立时便是引起了那边那混进部落的兽人的惊觉,那兽人想也不想的便是朝着贺梓鸣和亚当所在的位置掷出了暗器:“谁在哪里?”   亚当反应迅速,将贺梓鸣往怀里一护,下一秒就是徒手接住了暗器:“伊文,你这是在做什么?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还是你本来就是刀疤部落派来的奸细呢?”他目光阴沉看向眼前两人。   迪亚部落是他的故乡,保护迪亚部落是他身为迪亚部落兽人的职责。   他容不得任何人企图伤害,   伊文一见他当即脸色骤变:“亚……亚当副酋长……”   亚当怒气冲冲,虎视眈眈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就要过去。   “快,威廉大人!快杀了他,他是部落的副酋长,老酋长的儿婿,若是不杀了他,等他叫来人,我们就玩蛋了。”先还十分畏惧的伊文,突然趁着这档口说时迟那时快的便是朝着那被黑袍笼罩的兽人发出了一声厉喝。   那兽人当即便是反应迅速的化身成了一只通体漆黑的猎豹朝着亚当怀中的贺梓鸣扑咬了过去。   不伤害亚兽人,是兽人之间战斗的规矩,也是底线和道德……   但这个从刀疤部落来的兽人俨然是没有这样的道德和底线的,他只想一不做二不休,将眼前这窥见了伊文真实身份的二人一并灭口!   贺梓鸣这个世界成了最为柔弱的亚兽人,还是个精神力废柴,别说修真世界的法力了,就连半点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无。   看着那可怕的通体黝黑的猎豹朝自己铺面而来,他几乎下意识的就是吓得闭上了眼睛!   但比他比那猎豹动作更加迅速的却是亚当,亚当只在片刻就是变身成了一只通体金黄的硕大狮子,悍然护在了贺梓鸣身前。   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便是扑咬向了猎豹的咽喉,撕咬了起来。   狮吼声,豹叫声,还有严重的血腥气瞬间弥漫了开来!   在那一刻,贺梓鸣几乎以为自己在收看现场版的动物世界之《猎豹和狮子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森林之王》。   只可惜,还没等他看清楚,做分析下赌注,为亚当加油打气!   这场战斗便已是结束了。   那猎豹根本不是狮子的对手,只挣扎了几下,便是被狮子压在了身下奄奄一息。   亚当倨傲地踩在猎豹身上,就像是个所向睥睨的王者,它发出狮吼向所有人宣告,在他眼前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他的亚兽!   猎豹被他踩在脚下,流出的鲜血瞬间汇成了一个血泊。   贺梓鸣看着眼前倨傲的狮子,虽然对方只是只狮子而已,却还是莫名觉得对方好帅,简直帅爆了。   根本是他见过最帅的狮子!   作为最是柔弱没有半点攻击力的亚兽人,伊文当即绝望地瘫倒在地,看着化作人形朝自己逼近的亚当,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正当这时,科瑞恩的声音却是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你们在干什么?”   科瑞恩不知为何来了这里。   伊文听到他的声音,求生的欲望瞬间被击了起来,指鹿为马的大叫了起来,反泼起了亚当的脏水:“科瑞恩,科瑞恩你快来救我!亚当他是个堕兽,他刚刚……他刚刚变为了兽型想要吃了我,有人看不下去想要救我还被他伤了。”   “部落里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他在外那么多年,就是当过堕兽,吃过亚兽人!现在,他控制不住了,吃亚兽人的瘾便又犯了,你救我啊,科瑞恩……”他哀叫起来。   科瑞恩大步流星带着人朝他们走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理智告诉他事情肯定不是伊文说的那样,到处都是破绽,到处都是端倪,他还当调查清楚。   “亚当你怎么能这样?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可是,目光触及亚当和他身后的莱恩的时候,他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只想对伊文的一面之词听之任之,将亚当除之而后快。   亚当万万没想到,科瑞恩居然会这样,当即不可置信道:“酋长……”   “妄我父亲那么器重你,信任你,还想将莱恩交给你!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是只披了兽人皮的堕兽,现在还想吃伊文,还敢在部落里伤人!下一个,你是不是就要凶性大发将莱恩也吃了呢?嗯!”科瑞恩看着他,字字句句皆是控诉,恨不得将亚当置之死地而后快,想也不想的便是下令道:“来人!把亚当给我带下去!”   他话音落下,当即便是有几个兽人上前就要将亚当带走。   亚当后退一步,当即辩解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酋长,伊文……伊文他是刀疤部落的奸细,是来谋害我们部落的,他和这个兽人密谈被我发现了,想要杀我灭口,却被我反制了,现在又要来诬陷我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科瑞恩他想吃了我,他是个堕兽,你不能让他留在部落!”伊文假惺惺的抹起了眼泪。   亚当言辞激烈道:“酋长,他在狡辩!你应该调查这个来路不明的亚兽人和这个猎豹兽人。”   “够了,亚当不要再狡辩了!你伤害亚兽人,罪不可赦,我和我父亲就不该相信你!”科瑞恩却根本不听他解释。   他现在心下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亚当是个堕兽,还要吃亚兽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凶性!   他要将小莱恩带离这个凶残的堕兽身边,否则小莱恩一定会有危险。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有理由将莱恩从亚当身边带走,拆散他们。   他话音一落,身边的兽人们立刻就是拿着武器上前将亚当控制了起来。亚当可以对别的部落来的对迪亚部落图谋不轨的人出手,却不能对自己的同胞出手,只能缴械投降……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亚当哥哥不是堕兽!”贺梓鸣见他们要将亚当带走,当即大声哭叫了起来,为他辩白:“这两个人是坏人,想要对部落图谋不轨,想要偷东西,被亚当哥哥发现了才诬陷亚当哥哥的,亚当哥哥不是堕兽……”   只可惜,这辩白却是收效甚微。   一个傻子说得话根本没有什么人信的。   科瑞恩看着拉着亚当依依不舍的小兽人,却是态度强硬的一把拆散了他们,将贺梓鸣拉到了自己身边道:“过来!莱恩,他是个堕兽还是个骗子,想要吃了伊文哥哥,你被他蛊惑了。莱恩,不要靠他太近,他会伤害你的!”   没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莱恩好,是在保护莱恩!   莱恩是他养父的儿子,就算他们当不成伴侣,他也要照顾保护莱恩一辈子,绝对不会让莱恩和那样一个危险的堕兽在一起。   “不要,不要,我要亚当哥哥!我不要和亚当哥哥分开!”贺梓鸣当即大声哭叫了起来。   亚当被他哭得心都碎了,深深地皱起了眉。   科瑞恩却是态度强硬的将他控制在了自己怀里,给了身边的兽人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将亚当带走:“听话!莱恩,听话!”   贺梓鸣眼见亚当就要被从自己眼前带走,当即声嘶力竭的哭叫了起来。   科瑞恩却是心硬如铁。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我可还没有死!”正当这时,一行人身后却是传来了一声掷地有声的厉喝。   众人齐齐向后看去,却见是老酋长来了。   亚当刚刚的狮吼不光吸引来了科瑞恩和护卫队的人,传遍整个部落的狮吼也将老酋长和几位长老,祭祀吸引来了。 第68章   科瑞恩一见老酋长, 立时便是从那股子鬼迷心窍的荒诞情绪中醒过了神来,但一切却是已经太迟了。   科瑞恩看向老酋长,下意识就想先发制人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些什么:“父亲,亚当他……”   “父亲, 科瑞恩哥哥是坏人!这个叫伊文的亚兽也是坏人,他们是别的部落派来的内应, 被亚当哥哥发现还要诬陷亚当哥哥是堕兽, 要吃亚兽!”可还不等他话音落下,贺梓鸣一见老酋长便是急吼吼的冲到了老酋长面前告状道。   科瑞恩心情复杂,尴尬不已:“父亲……”   老酋长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 便是果决下令吩咐道:“来人!把亚当还有这个叫伊文的亚兽人, 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兽人一起带走!在调查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 把他们统统看押起来。”   老酋长发话,就连科瑞恩也是没了质疑的余地, 只能听之任人。   几个负责守卫部落的兽人立即就上了前, 将伊文, 亚当和那个受伤维持着兽型的猎豹一并拿下,收押了起来。   贺梓鸣见状当即急急上了前, 对着老酋长便是哀哀叫道:“父亲, 父亲,我要和亚当哥哥在一起,我不要和亚当哥哥分开。”   “你想跟,那就跟着吧。”老酋长看了亚当一眼,慈爱的摸了摸贺梓鸣的头, 却是允许了。   他相信亚当这个孩子的人品,也相信他是真的喜欢自家儿子,不会伤害他。   贺梓鸣得了老酋长的默许,当即兴高采烈蹦蹦跳跳着到了亚当身边去,紧紧拉着他的手就是再也不放了。   科瑞恩看着目光始终焦灼在亚当身上的莱恩,心下五味杂陈,看着老酋长就像再劝上几句什么:“父亲……”   老酋长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却道:“随他去吧,我相信亚当是真心喜欢莱恩,不会伤害他。”   科瑞恩当即噤了声。   贺梓鸣在这个世界虽然是个傻子,但能做的事情却是不少,不知不觉借着装傻充愣的本事却是引着老酋长他们查到了诸多关于伊文身份疑团的证据。   伊文是刀疤部落卧底的事儿并不难查,只要能够查到一丝证据,顺藤摸瓜就能揪出许多东西。   证据放在眼前,老酋长借着这件事便是再次出山,整顿了整个部落,将藏在部落中的其他部落卧底通通挖了出来,直接绞死在了当场。   而亚当的清白,和猎豹兽人以及伊文的罪行也是很快得到了指证……   兽人部落最容不得的就是背叛,这是决计不能得到原谅的。   定了罪后,老酋长立刻就是下令处死了那名身为伊文上司的猎豹兽人,将他的尸骨送回了他自己的部落质问,但刀疤部落的酋长却是拒绝承认那些卧底和猎豹兽人及伊文是自己部落的人。迪亚部落倒也在意料之中,而伊文因为身为亚兽人的特殊性,老酋长出于作为兽人对亚兽人的保护加之伊文先前和科瑞恩的关系,却只是暂且将他关押在部落的地牢里,暂时没有发落。   只等着和族中几位德高望重的亚兽人长老商议后,再做处置。   亚当被洗清了冤屈,很快就是给放了出来。他本只是在和那猎豹兽人搏斗时,受了些轻伤,本不值一提,但现在贺梓鸣和他的关系却是不同了,他回到家,当即就是跟贺梓鸣面前装起了可怜,不住得喊着:“没事。”   但言行举止,却无不透露着他难受和疼。   “哥哥,受伤了?要怎么办呢?要怎么办才能好?”贺梓鸣早看出了他是在装模作样哄他可怜,但为了维持莱恩的人设却还是装出了一副给他哄骗相信了模样,心疼亚当心疼得不行,看着亚当‘体力不支,受了委屈需卧床休养’的样子,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眼睛里都快掉金豆豆了。   亚当虚弱得不得了,看着贺梓鸣担忧看着他小猫样儿的眼睛,明明甜得要命,嘴上却说:“怎么办呢?你亲我一下吧,莱恩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好。”贺梓鸣乖乖应了一声。   当即做出了一副相信了亚当的模样,想也不想的对着亚当干涩的唇便是轻轻吻了上去。   他们两个倒是柔情蜜意了,却把老酋长气了个够呛,为了治一治亚当卧床不起,非得要贺梓鸣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的毛病,老酋长特别让人熬制了足足加了半斤黄连的上好补药,黑漆漆的一碗下去。   亚当立刻就是生龙活虎,能蹦能跳了。   他们一家欢欢喜喜,热热闹闹,正当这时科瑞恩却是偷偷潜入了关押伊文的地牢,利用职权之便掩护,偷偷将伊文带离了地牢。   伊文万万没想到科瑞恩居然会来救自己,当下便是又惊又喜:“科瑞恩……”   若在继续留在迪亚部落的话,他自知自己难逃一死。   科瑞恩定定看着他那张精致完美的脸蛋,心下却是五味杂陈,他一直记着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符合自己择偶一切标准的绝世亚兽,但没想到一切却是一场镜花水月。   物是人非,自己惦记着旧情,对方却是已经成了处心积虑接近自己别的部落派来的卧底。   但就算如此,在得知了亚兽人长老们一致决定了要处死伊文后,科瑞恩却还是觉得自己是不能不救他的。   就当是还了过去那份恩情吧。   科瑞恩如是想。   “你走吧。”科瑞恩一路没有说话,直到将伊文掩护着带到了部落门口,他才语气落寞地对伊文开了口。   伊文得知自己可以离开,高兴得无以复加,但却还是迟疑地看向了科瑞恩:“科瑞恩,你怎么会?”   兽人最接受不了的便是背叛,最容忍不了的便是卧底。   他没想到就连他的身份被揭穿了,科瑞恩竟然还愿意帮他……莫非,当真是对他有意到了情根深种,无法自拔的地步吗?   “你走吧,今天就算我还了你当年对我的救命之恩。我跟我的恩人说再见,从今以后,你我便再无瓜葛了。”科瑞恩却并不看他,只这样说道。   所有一切的荒诞也是该结束了。   他对伊文的感情因伊文幼年时对他的救命之恩而起,如今他把恩情还了,也是该结束了。   伊文定定看着他,动了动嘴唇,有一瞬间有冲动告诉科瑞恩自己并非他的救命恩人,只是一个冒牌货,但话到嘴边,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说了一句:“科瑞恩……谢谢,谢谢你!”   便想也不想的往迪亚部落领地以外的方向跑去。   可是,不想他还没跑出几步,便是被人拦了下来:“想走,只怕你是走不了了,刀疤部落的亚兽人。”   科瑞恩抬眼看去。   但见是亚当带着战士团的战士们,将伊文团团包围了起来。   “科瑞恩……”伊文惊慌得看向了科瑞恩。   科瑞恩与战士团的战士们一对视,也是脸色骤变,看向了亚当:“亚当。”   身为酋长,私放卧底囚犯可是大罪,科瑞恩本想悄无声息的将这事做了,再推到刀疤部落的人身上,不想却是被科瑞恩逮了个正着。   自己先前就针对过亚当,只怕这回落到亚当手里自己也是讨不了好了。   科瑞恩心里一悬。   “酋长大人!”亚当上前一步,便是向他恭恭敬敬地行礼。   科瑞恩以己度人,心下却是更悬了起来,正以为亚当要出言讥讽或问责他些什么,甚至像自己当初污蔑他一样,污蔑自己和刀疤部落有勾结。   不想,亚当却是不卑不亢的后退了一步,用叙述事实的口吻对科瑞恩道:“酋长大人,您被骗了。这个叫伊文的亚兽人根本不是您当初的救命恩人,这是一场阴谋,是刀疤部落刻意设计让他接近您的阴谋。”   他说着便是叫人将一切伊文并非当初救过科瑞恩的亚兽人的证据摆到了科瑞恩眼前。   其中,包括了一些刀疤部落特意搜罗科瑞恩在寻找这么一个亚兽人的证据,和刀疤部落在自己部落内粘贴的征集某种大致相貌亚兽人的榜文。   还有更直观的证据,则是一直跟伊文一起混进部落的一个亚兽人朋友,已经被亚当他们审讯逼供过了,见了科瑞恩颤颤巍巍地便是招了:“没,没错……伊文是和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我们两家是邻居,他从小就没离开过刀疤部落,根本不可能是科瑞恩酋长的救命恩人。”   “这一切都是上头安排好的,当初伊文和酋长大人的相遇,还有信物,经历也是提前打探好,照本宣科,蒙混过关的。”他说。   这发小一招,伊文当即就是脸色骤变:“科瑞恩……”   科瑞恩听着他们的话,脸色却是越来越冷,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问伊文:“你不是我的救命恩人?”   伊文很想回答是,但却不知道现在就坦诚一点和再度欺骗科瑞恩,立刻就会给抓包出来,哪个的罪会比较严重。   科瑞恩看着他瑟缩的神情,心下当即便是有了答案。 第69章   科瑞恩对伊文的感情和怜惜, 皆是因为那段童年的救命之恩而起。   为此,就算发现了伊文当真是刀疤部落的人,为着当初的这么一点情分,他也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救他。   救他当初的白月光……   可若是伊文根本不是, 而只是个处心积虑的骗子的话。   那他所做的一切就都成了一个笑话,全都没有意义了。   科瑞恩定定看着他, 眼睛红得几乎能滴下血来,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问:“你不是我的救命恩人?”   伊文俨然是给他吓到了,不自觉的瑟缩了下, 十分虚弱的朝科瑞恩叫道:“科……科瑞恩……”   他容貌绝世, 这般作态更是显得楚楚可怜, 惹人怜惜起来。   可是,科瑞恩看着他这般模样, 心底却是再激不起对这个亚兽人的半点怜惜了。他冷冷看着伊文, 视线冰冷得几乎可以生生将人冻成冰块, 语带讥嘲地喃喃道:“你不是,你不是, 哈哈哈~”   伊文不是, 那他所做的一切岂非成了天大的笑话?   伊文看着四周虎视眈眈的迪亚部落兽人,当即可怜楚楚地看向了科瑞恩却是哀求道:“科瑞恩……救我,你救救我呀!”   他不信,他就不信科瑞恩冒险救他出来,他们在一起那么久, 科瑞恩就对他半点情分也无,全是因为科瑞恩误解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   “科瑞恩,你救我,救我啊,科瑞恩……”他哀求着上前抱住了科瑞恩的腿。   科瑞恩却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就像沾上了什么脏东西想要甩掉一般,狠狠甩开了他:“滚开!贱人!”   “科瑞恩……”伊文被他搡倒在地,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科瑞恩却是想也不想,直接抬步就走了,也不想再管那些兽人和伊文。直接便将伊文丢给了那些兽人和亚当处置。   若伊文不是他的救命恩人的话,那么,这个兽人对他而言就什么也不是了。   科瑞恩意图私放伊文这个其他部落奸细的事在族中引起了不少的轩然大波,虽然被亚当及时阻止了,致使伊文未被放走……但部落里的兽民们,对于身为酋长的科瑞恩企图私放其他部落奸细的事,却也还是极其不满的……   甚至部落里不少德高望重的长老都找到了老酋长跟前,劝他罢免科瑞恩酋长的职位:“酋长!咱们迪亚部落酋长这个位子,本就该是属于莱恩未来的兽人的,当初是因为科瑞恩是莱恩的未婚夫,我们才支持他坐上酋长这个位子!”   “现在他和莱恩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咱们部落现任酋长的位子也该换人了吧。”有一长老说。   当即就又有一长老附和:“是啊,是啊,酋长。本来他和小莱恩解除婚约,想着他是您的养子,酋长这个位子又做得还算不错的份儿上,也不打算换了他,只想着只要下一任酋长是小莱恩的孩子就成了。可是,现在……”   “科瑞恩居然为了一己私情私放其他部落的奸细,这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我觉得他现在已经无法胜任我们部落酋长的位子了。”   “倒是亚当当副酋长当得很是不错,他又是小莱恩的未来兽人。您看是不是等他们婚后就?”   长老们想要换了科瑞恩这个酋长,但也是经受不起莱恩换一次婚约就换一个酋长。所以这次他们打算着要等到莱恩和亚当结了婚,再推亚当上去。   诸位长老考虑得周全,老酋长却是始终沉默着,不置一词。   科瑞恩到底是他一小养大的孩子,他终归还是做不到对他那么狠绝的。   虽然老酋长始终不曾表态,但科瑞恩这次事情还是在部落里闹得人心惶惶,不少人皆是议论纷纷,对科瑞恩有了极大的意见……   就连科瑞恩自己耳里也是听到了不少关于自己的风言风语,伊文一被抓回来,就被部落里的亚兽人长老判处了死刑,在族中示众以儆效尤……科瑞恩也是没有心思去管去问了……   他满心满眼充斥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莱恩和亚当就要完婚了。   科瑞恩是个极其幸运又极其不幸的人,他的幸运之处,在于他一介颠沛流离的孤儿,居然能叫酋长的独子看中成为了迪亚部落的现任酋长,而他的不幸之处,也是在此……从小到大,就算老酋长,就算莱恩待他再好,他也总是忘不了自己只是因为被莱恩选中作为玩伴才能走进那个家的,莱恩可以喜欢他,也可以不喜欢他,他随随便便便是能够被取代的。   因此,他只能加倍的努力,使劲浑身解数的让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才能在那个家里立足。   刚到迪亚部落时,部落里有家有世的兽人皆是瞧他不起,甚至当面语带讥讽的说他是好命,能得了酋长独子的青眼,步入他们那个圈子,还有说他不过是莱恩的一个玩伴,一条狗的。   科瑞恩只能一直忍着,他是个极其自卑却又自傲之人,他当即就在心下发誓终有一日他要向所有人证明他是有能力的人,并非只是个幸运之人。   可是没用……   就算他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就算他带着部落逐步壮大起来,因为他的身世,所有人对他的印象却都还是停留在得了莱恩青眼的好命兽人身上,科瑞恩每每听到有人这么说,心中总是要抑制不住愤怒,想要去质问质问那些人为何只能看到自己搏得了一个傻子的欢心,却看不到他有多么努力的。   他想逃脱这宿命,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就算他当了酋长,成为了整个部落的首领,也还是有讨厌,针对他的人在暗地里讥笑,就算他做得再好又如何,就算他是酋长又如何?还不是得跟一个傻子结婚,碍于长老会的压迫把一个傻子当做伴侣毕恭毕敬的捧在手心一生。就算他们样样都不如科瑞恩又如何?至少,他们的未来伴侣会是正常的,不会是个心智只有四五岁的‘孩子’,不用自己哄着一辈子。   科瑞恩的自尊心极强,听到那些话时,他的心中是极度压抑而不甘的,就算知道莱恩是无辜的,却也不由得连带着对莱恩心下不满了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要接受这样一个傻子作为自己的伴侣。   他想着,就这样一个傻子,又哪里配得上他呢?   可是,因着老酋长的恩情,他却又无力挣扎,在排斥着这段婚约的同时,又享受着这段婚约带来的便利。   科瑞恩被陷在了一个未来要和一个傻子结婚,受人耻笑的牢笼里,无法挣脱。   伊文的出现给他带来的希望和自由的曙光,伊文温柔美貌,善解人意,在科瑞恩眼里完全是个自己梦寐以求能够配得上自己的绝世亚兽,再加上他自己救命恩人的身份,科瑞恩几乎以为自己遇上了爱情。   顿时就是萌生了一种叛逆,挣脱牢笼和禁锢的欲望。   他和伊文私下走到了一起,幸福而又甜蜜的决定着要为了爱情决绝的和莱恩解除婚约。   却不想,这时莱恩身边却也出现了一个能够陪他玩,陪他闹,宠着他的兽人。   还没等他主动开口要求和这样一个傻子解除婚约,莱恩就先要和他解除婚约了……   这很好。   这一切,本就都是科瑞恩心心念念想要达到的,他仍是酋长,仍拥有着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同时却又丢弃了自己不想要的,还不用遭到谴责,莱恩也有了归宿。   他本该高兴才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科瑞恩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莱恩订婚以后的日子与他来说就像是场噩梦一样,原本可以让他觉得快乐的和伊文幽会互诉衷肠,再也没法使他快乐起来。   浑浑噩噩的还不等他想明白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伊文的真实身份被爆出,便又是出了事。   所有人都在谴责他,不满他。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惊觉原来他并非是不可替代的!   随随便便一句话一件事就能替换掉他。   科瑞恩眼见自己就要失去自己好不容易才辛辛苦苦爬上来得到的一切,但却觉得并没有什么感觉。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莱恩和亚当就要结婚了   科瑞恩喝得酩酊大醉,过去的记忆在脑海中走马观花的划过,他才惊觉他原来是爱着莱恩的。   只是,他从来不愿意承认。是了,高傲自负如他,又怎么会承认自己爱着一个傻子呢?但爱情,若是有了固定的规则和模样,那也就不是爱情,只有你爱上一个你觉得你不可能爱的人,那才是真正的感情。   他样样都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但你就是爱他。   从小到大,十几年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莱恩。   而从小到大对他最好,不求回报,也不会放弃他的人,也从来不是什么白月光救命恩人,而是莱恩,是莱恩这个小傻子。   只有他,只有他才会就算自己只是敷衍,也会对自己笑得很甜,真正的关心自己的喜怒哀乐,不因为其他,只是单纯的担心自己,盼着自己好。   自己平日不搭理他,只偶尔关切一次,他就会对自己笑得很甜,觉得自己是全天下对他最好的人。   永远也不会背叛,放弃,算计自己。   科瑞恩突然一下子醒悟过来了,可是一切已经太迟了。   莱恩就要结婚了。 第70章   贺梓鸣一早便是觉察出了科瑞恩情绪不对, 也很是明白渣攻现在的所思所想。看着现在终日酗酒,萎靡不振的科瑞恩,他不仅半点同情也没有,还有仰天长笑的冲动。   现在所有这一切都是科瑞恩该的。   于是, 看着整个人都写满了颓废的科瑞恩,他不仅没有绕道走, 甚至还刻意地迎上前去关切起了对方:“科瑞恩哥哥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还是不开心?”   科瑞恩越是不想看到他, 他就越是要出现在对方面前,往对方心口上插刀。   在原本的世界里,因为他的愚蠢轻信了伊文, 害死了整个部落, 害死了莱恩, 害死了老酋长……贺梓鸣要他现在付出代价,失去一切, 还要余下一生都活在追悔当中……   科瑞恩果不其然的在看到贺梓鸣的一瞬, 便是红了眼眶, 情绪失控了:“莱恩!”   他后悔极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果然,果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部落里的每一个人都恨不得他消失, 只有莱恩,只有莱恩会一如既往的对待他,在第一时间发现他情绪上的失落,关心他,对他好, 从来也不会嫌弃他。   “科瑞恩哥哥,你是心情不好吗?我给你吃糖吧。我每次不开心,父亲给我吃糖,我就会很开心了,给!”贺梓鸣一眼就瞧出了他的痛苦,但却还是做出了一派天真,不知世事的样子,睁着一双澄澈无辜的眼睛,像是掏出了什么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将一颗快要化了的糖从怀里掏了出来,递给了科瑞恩。   科瑞恩小心翼翼的从贺梓鸣手中接过了糖,感动得无以复加。   这是莱恩最喜欢的东西,他也舍得给自己,接过糖的瞬间,他觉得仿若接过了莱恩的整个真心。   他当下就是将糖放进了嘴里,只瞬间就感知到了刻骨的甜。   “好吃吗?科瑞恩哥哥。”贺梓鸣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乖巧地看着他。   科瑞恩哽咽答着:“好……好吃。”   眼泪却几乎一下子要从眼眶里弥漫出来,他定定看着贺梓鸣,伸出手就想像以前那样摸一摸贺梓鸣的头。   他从前,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莱恩长得这么好看,这么可爱呢!   可科瑞恩的手还不曾感知到熟悉的温度,贺梓鸣就一下子侧头躲过了他抚摸过来的大掌。   “莱恩?”科瑞恩有些惊愕,因为从前莱恩从未躲过他的亲近和抚摸,反而还十分享受。   贺梓鸣别开了眼去,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看到科瑞恩的眼泪,却又关切的上了前:“科瑞恩哥哥,你怎么哭了?”   科瑞恩麻木的抬手去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自己哭了,他清了清嗓子,却道:“科瑞恩哥哥没事,科瑞恩哥哥只是伤心小莱恩怎么不愿意同科瑞恩哥哥亲近了呢?你现在就连我摸你的头都不让了吗?嗯?”   科瑞恩有着一副在兽人当中十分出色的长相,当他想温柔时,可以温柔到极致。   他迫切的想要回去,回到过去。   回到过去和莱恩亲近,被莱恩信任的日子里。   贺梓鸣不知所措的倒退了一步。   “怎么了?莱恩现在就连科瑞恩哥哥摸你一下也是不能了吗?你忘了,你以前说过你最喜欢科瑞恩哥哥吗?”科瑞恩却是步步紧逼。   他看着贺梓鸣就像看着什么珍贵的猎物,用再是温柔不过的声音,就像哄孩子一样,蛊惑道:“过来!让科瑞恩哥哥摸你一下,好吗?”   他迫切的想感知莱恩的温度。   贺梓鸣犹豫地看着他,不知所错的却是玩着自己的手指,小声说:“我已经和亚当哥哥订了婚,马上就要结婚了。父亲和亚当哥哥说,我已经是亚当哥哥的亚兽人了,不能再和其他兽人亲近了。”   他看上去就像是不懂这些话的意思,就像个小孩学大人话一样依样画葫芦将话说出了口……   他懵懵懂懂的,但这样的表现说出来的话才是最扎人心的。   科瑞恩脑袋当机一空,心脏撕裂地疼了起来,这方才想起原来莱恩已经要结婚了,他是另一个兽人的亚兽了。   “科瑞恩哥哥,对不起……”贺梓鸣看上去就像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要道歉一般,但看着科瑞恩落寞的样子,就是不知所措的选择了道歉。   科瑞恩这时,才猛然嗅到了莱恩身上,浓烈的属于另一个兽人的味道。   兽人要怎么才能在亚兽人身上,就如标记领地一样留下味道呢?那必须是很亲近,很亲近,整个身子都被兽人用口水舔过一遍,才能留下如此猛烈的味道。   他和莱恩存有婚约的时候,从未曾对莱恩做过什么过分亲近的举止,但亚当和他却不同,那是个几十年被亚兽排斥,不曾亲近过亚兽的兽人,他们刚一订婚亚当就迫不及待亲了莱恩,现在他们就要结婚了。   科瑞恩只要一想到亚当可能对莱恩做过了什么,手就不自觉的紧握成了拳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莱恩什么也不懂,是亚当,是亚当玷污了他,糟蹋了他。   科瑞恩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贺梓鸣,几乎就想要开口说带他走:“莱恩!”   “科瑞恩哥哥?”贺梓鸣被他吓了一跳。   科瑞恩动了动嘴唇,正想说点什么。   “莱恩,你们在干什么呢?”就当这时,两人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亚当……   科瑞恩醒过神来,就像偷情被捉奸在了当场一样,慌忙放开了贺梓鸣。   贺梓鸣从他手下挣脱开,当即蹦蹦跳跳到了亚当跟前:“亚当哥哥,我刚刚看到科瑞恩哥哥哭了,我给了他一颗糖吃!”   亚当自然是知道贺梓鸣的性子的,只用警告的眼神看了科瑞恩一样,宣示主权一般威慑他不要在亲近莱恩,再低头看向贺梓鸣时,目光就变得温柔了起来:“时间不早了,父亲在等我们吃饭,我们该回家了。”   他说着便是极为亲近的摸了摸贺梓鸣竖着两个猫耳朵的脑袋。   贺梓鸣乖巧地任由他摸着,还享受的在他手掌下蹭了蹭,又踮起脚尖高兴的在亚当脸上‘啵’得一下烙下了一个吻,高高兴兴便说:“好!”   “走吧。”亚当不曾搭理科瑞恩,只十分自然的就当着科瑞恩的面牵起了贺梓鸣的手。   “好。”贺梓鸣小小声应了一声好,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高高兴兴跟科瑞恩说了一声:“科瑞恩哥哥再见!”   他好像不记仇一般,全然忘了亚当出事那天,他曾说过的讨厌科瑞恩,科瑞恩是坏人,整天都开开心心的。   两人携手便是在夕阳的照耀下走了。   只留下了科瑞恩一人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他们的身影,感觉自己整颗心都仿佛空了……   “亚当哥哥,我想坐大狮子!你变成大狮子驮我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回家!”不远处,还传来了贺梓鸣拉着亚当撒娇的声音。   贺梓鸣贼他妈喜欢亚当变成的大狮子了。   坐在他身上,躺在他身上都像是大沙发一样,软乎乎的可舒服了。   而且,还有一种骑行猛兽的威风感。   亚当极为宠他,想也不想便是摸着贺梓鸣的猫耳答应了:“好。”   摇身一变就是变成了自己的兽型,先是用自己的大舌头将贺梓鸣整个亚兽身上都舔了一遍,弄得贺梓鸣有些痒,哈哈直笑,又极为小心的将贺梓鸣驼上了他的背,驮着贺梓鸣就是一溜烟跑了。   科瑞恩在见过莱恩以后,顿时变得更加颓废了起来,酗酒也是酗得越发猛烈了起来,好似就像是想要逃避什么一般。   日子一长,就连老酋长也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将他叫回来促膝长谈了一番,语重心长的劝他不能再这般堕落下去了。   站在久未回来的老酋长家中,看着从小他和莱恩一起玩闹过,长大的地方,科瑞恩不自觉就是将当年那位救命恩人亚兽留下的那串铃铛掏了出来,定定的看着,久久不曾回神。   这样的情景发生过很多次。   只不过,这回他却不是在怀念那位救命恩人了,而是在想若是他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亚兽人,叫他记着幼年的恩情牢牢不忘就好了。   那样的话,他和莱恩就会好好过下去,过得很幸福。   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   科瑞恩望着这串铃铛心情沉重繁复,猛一闭眼,就像是打算跟自己的过去说再见一般,将这串铃铛往窗外扔出去。   正当这时,科瑞恩身后却又一人猛然夺过了他手中的那串铃铛,惊喜道:“诶!这不是莱恩大人丢了十几年的那串铃铛吗?怎么会在酋长大人手里,我记得都丢了十几年了呢!”   是从小照顾莱恩长大的乳母。   “这……这串铃铛是,是莱恩的?您确定。”科瑞恩听着他的话,一阵恍惚,不敢置信极了。   乳母细细看着铃铛,欣喜地便是肯定:“可不是,这还是夫人在世时给莱恩大人打的呢。这花样这款式,我是不会认错的,看看这上头还有莱恩大人小时候不小心摔倒留下的痕迹呢?就是这串,我不会认错的……当时丢了的时候,我们还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找了好久呢,都没找到,都十几年了……”   “科瑞恩大人您是怎么找到的?”她问。   科瑞恩大脑当即便是一空。 第71章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串铃铛, 不住回忆着当初那救过他的模样早已小亚兽人模样,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难道……难道一切都是他弄错了。   莱恩……莱恩才是他的救命恩人吗?   科瑞恩脑海里一片空白混乱。   “不信,我要去告诉老酋长大人!现在莱恩大人就要结婚了,若是老酋长得知了这串铃铛找了回来, 肯定是会很高兴的!”乳母却根本顾不上科瑞恩的情绪了,拿着铃铛便是兴高采烈的告知老酋长去了。   科瑞恩呆呆站在原地。   不远处, 很快便是传来了乳母和老酋长的对话:“大人, 您看这是不是就是夫人当年给莱恩大人打得铃铛?找了这么多年,我们总算是将它找回来了。”   “没错,没错, 就是这串!这是莱恩的母父给他留下最后的东西, 我还以为永远都找不到了。你是从哪来找出来的?”老酋长细细端详着这串铃铛, 十分激动。   乳母道:“是科瑞恩大人找到的……”   “科瑞恩吗?他是从哪来找回来的?”老酋长亢奋得无以复加,拿着铃铛便是和乳母一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十分高兴地问科瑞恩:“科瑞恩, 这串铃铛你是从哪来找见的?”   科瑞恩看着拿着铃铛无比兴奋的老酋长, 却是失魂落魄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遍寻那个救命恩人不到后, 这串铃铛就一直被留在了科瑞恩身边,当做护身符一样小心翼翼地带着。   就连后面他因为受到莱恩的喜爱, 被老酋长收为了养子也是带着这串铃铛的。   只不过, 他只敢将这串铃铛暗暗的藏着,当做一个秘密,藏在心底谁也不叫看见,从也不在旁人面前拿出来了。   因此,在这个家里从也没有人知道这串铃铛在他手中。   而他, 也阴错阳差的因此从不知道这串铃铛的主人竟是莱恩……   “科瑞恩……”老酋长疑惑地看向他,像是不解他为何不说话。   科瑞恩的肩膀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就在科瑞恩走神之际,贺梓鸣和亚当却是高高兴兴的说笑着进了门:“父亲。”   “莱恩,你快过来看!你科瑞恩哥哥把什么找出来了?这是你小时候你母父给你打的铃铛,你还记得吗?”老酋长一见他,当即一脸兴奋的朝他们招起了手,示意他们过来看这串铃铛。   贺梓鸣和亚当当即凑到了老酋长跟前,观赏起了这串铃铛,叽叽喳喳地聊起了天。   老酋长慈爱地摸着贺梓鸣的脑袋:“这串铃铛还是你四岁的时候丢的呢?都十几年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找到。”   “父亲,我记得这个!”贺梓鸣看着这串铃铛,兴奋得手舞足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它丢了,大家都到处找的时候,我记得我遇到一个脏兮兮像从垃圾堆里钻出来的哥哥,那个哥哥在地上躺着不动,还跟我说饿……我拿了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给他呢,还给他喂了牛奶喝……”   他比划着记忆中的模样像说故事一样随口对老酋长,亚当绘声绘色的描述。   老酋长和亚当一脸宠溺的看着他,听着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谁也没拿这个当真。   但科瑞恩在不经意间听到他这句话后,却是全身一颤……   当年那个小小的带着奶香味道的救过他性命的小亚兽人模样,只在瞬间就和当年他惊慌失措紧张的和一群孤儿一起等待着老酋长挑选,却迎面正见威严的老酋长牵着一个猫耳肤白天真可爱的小亚兽人重叠了起来。   他当时看到莱恩的第一眼,是觉得这个小亚兽人长得真好,真可爱!是他作为孤儿从未见过的娇生惯养,粉雕玉琢!   到后来,他才知道这如同琉璃般晶莹剔透的小亚兽人居然是个傻子。   莱恩居然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苦苦寻觅的人原来早就在他身边了,甚至一度还是他的未来伴侣,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是注定了。   可是,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错过了这段上天赐给他的姻缘,亲手推走了莱恩。   思及至此,科瑞恩便是透彻心扉,悔不当初,几欲吐血。可他却偏生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所爱的人和另一个兽人亲亲热热。   科瑞恩不愿放手,也不想放手,但现在他却连追悔的资格也没有。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亚当和莱恩的婚期逐渐逼近。   在莱恩和亚当新婚前夜,科瑞恩总算是疯了……他绑走了莱恩。   “科瑞恩哥哥,天已经黑了,你怎么还不放我回家?我父亲和亚当哥哥都要担心了。”贺梓鸣明白科瑞恩现在是什么心态打得什么主意,但他却仍是装出了一副不懂的模样来,眼见天黑了,就闹了起来。   科瑞恩极端温柔的抓起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宛如情人呢喃般道:“嘘!莱恩乖,我们不回家了,以后莱恩就和科瑞恩哥哥生活在一起了,好吗?”   他现在已经可以什么都不要了。   酋长的位子亚当可以拿去,他所有的一切亚当都可以拿去。   只要莱恩还是他的,便够了。   “为什么要和科瑞恩哥哥生活在一起?我父亲和亚当哥哥呢?我以后就见不到他们了吗?”贺梓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几乎就要哭出来。   科瑞恩摸了摸他柔软的发,满足得道:“没有父亲,也没有亚当。只有你和科瑞恩哥哥,只有我们两个人,以后科瑞恩哥哥会每天陪着你,照顾你一生一世,当你的兽人的。好不好?你不是说过你最喜欢科瑞恩哥哥的吗?”   所有亚当能够做到的事他都能做到。   他不信,不信他比不上亚当夺不回莱恩。   “我不,我不要科瑞恩哥哥当我的兽人!我要亚当哥哥,我要回家,我要亚当哥哥当我的兽人,我要永远和亚当哥哥在一起!”科瑞恩本以为莱恩会十分好哄,不想贺梓鸣听了他的话,却是大惊失色一下子便是哭闹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便是往下掉。   他接受不来没有老酋长,没有亚当的日子。   他不愿和科瑞恩待在一起。   科瑞恩听到他这么说,脸色当即一变,但想到莱恩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子,便又释然了,耐足了性子,便道:“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当你的兽人,什么叫永远在一起!你以前说过,你最喜欢的就是科瑞恩哥哥,我们的缘分早在小时候就是注定了的……你现在只是被亚当蛊惑了而已,以后科瑞恩哥哥每天陪着你,你就不会再想起他了。”   不属于他的东西他可以归还,但属于他的东西他必须带走!   莱恩是他的,就算莱恩什么也不懂,他也要莱恩永远陪在他身边。   “来,莱恩乖!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吃饭吧。”科瑞恩拿出了自己一万分的耐心,端着丰盛的晚饭来到贺梓鸣身边,拿起勺子舀起一勺就想喂给贺梓鸣吃。   不想,贺梓鸣却是态度激烈的直接打翻了饭菜:“我不吃!我不吃!我要回家!我要父亲,我要亚当哥哥,你是坏人!是坏人!”   科瑞恩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你是坏人,你是坏人……”贺梓鸣却还在不依不饶的哭闹。   科瑞恩看着狼藉的地上,撒了一片的饭菜,一把制住了他的手,便是恶狠狠道:“没有亚当哥哥了,也没有父亲。你以后只有我。”   贺梓鸣看着他骇人的模样,直接被他吓得哭出了声:“呜呜呜,你是坏人!是坏人!我要回家,要回家!”   他现在就连一声哥哥也不愿再叫科瑞恩了。   科瑞恩看着哭闹不休,哭到抽噎的贺梓鸣,却比他还要绝望还想要哭泣,他这样爱莱恩,可是莱恩却这样怕他。   绝望之际,科瑞恩当即便是生出了一个龌龊的想法。   那便是,他要占有莱恩,当莱恩成了他的,就算是再嫌弃,在讨厌他,这一世也只能和他捆绑在一起,再也离不开他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科瑞恩当即便是朝贺梓鸣扑了过去,将他压在了身下:“既然你不愿和我好好相处,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只能让你现在就变成我的了。”   他不能没有莱恩。   为了让莱恩留在他的身边,就算是错的,他也要一路错到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莱恩属于他。   他知道莱恩什么也不懂,但没事,只要莱恩属于他,永远也离不开他就好。   贺梓鸣被他压得肋骨生疼,本能的感知到了危险,竭力挣扎,哭叫了起来:“不要!不要!我不要!我要亚当哥哥,我不要你,你是坏人!我讨厌你!”   科瑞恩在他身上一阵乱摸乱亲。   贺梓鸣却在拳打脚踢着他,甚至还在他唇上咬下了一块血肉。   嘴上流血不止没让科瑞恩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反倒叫他疯得更厉害了些了,他当下便是狠狠制住了贺梓鸣,直接就是抬手撕裂了两人身上的衣物。   贺梓鸣在他身下竭力挣扎着,几乎就要彻底失去气力,绝望之际。   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声狮哮声!   是亚当来了。 第72章   贺梓鸣一听见狮吼声, 当即大力挣扎了起来。出其不意, 竟一下子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真的生生将科瑞恩推了开来。   在同一时刻,癫狂的金毛狮子破门而入。   贺梓鸣却是半点也不怵它,直接便是朝狮子扑了过去, 科瑞恩试图将他拉回来, 但却怎么也管辖不住贺梓鸣的去意。   “亚当哥哥,他是坏人!他欺负我,你带我回家吧!”作为一个心智不健全的傻子,贺梓鸣在见了亚当的第一时间便是告起了状来。   狮子看着莱恩身上破碎的衣服和衣衫不整的科瑞恩,眼睛一下子红得几乎快要滴出鲜血来,暴怒得便是朝着科瑞恩发出了一声狮哮:“吼!”   没有一个兽人忍受得了其他兽人觊觎自己的亚兽。   尤其, 这个兽人还是曾经抛弃, 嫌弃过自己亚兽的卑鄙之人。   既然曾经不曾珍惜过莱恩,将他弃如敝履当做垃圾一样丢掉, 又何不走远一点?偏要在自己将莱恩当做珍宝一般的时候,回来撩拨甚至抢夺呢?   亚当憎恶极了眼前这个兽人。   科瑞恩看着朝亚当扑过去,对自己却半点留恋也无, 甚至是急于逃脱自己的莱恩,情绪也是没好到哪里去, 整个人都阴沉了下去。   莱恩明明是自己的,为什么?   为什么要有这个人出现搅入到他们中间呢?为什么他要夺走莱恩呢?   科瑞恩只想叫这个人消失,让所有的一切回到原点。抱着这样的心理, 他只在瞬间便是化作了自己的兽型, 一条巨蟒, 吐着信子朝亚当发动了攻击:“嘶~”   为了同狮子对抗,他将自己的身体放大了数倍,身体变得粗得宛如老树的树干一般,远远一看不像是蛇,倒像是条龙了,尖尖的毒牙上淬满了毒液。   它的速度比之一般的蛇也是要快上数倍不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是向亚当发动了攻击。   贺梓鸣看了他的兽态方觉,他能够当上迪亚部落的酋长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可惜,他武力值倒是彪悍,智商却是欠缺得厉害。   眼见科瑞恩激化了自己,亚当也是不甘示弱将自己激化到了作为一个兽人最巅峰的状态,回想起自己在野外同野兽同魔兽殊死拼搏的劲头,便是张着血盆大口与巨蟒撕咬在了一起。   战争一触即发,殊死搏斗。   龙虎相争。   科瑞恩想要绞杀亚当,而亚当则想用利爪撕裂科瑞恩的身体。   他们实力相当,斗得也是近乎两败俱伤,只抱着一股子致对方于死地的念头仍在拼搏。   “亚当哥哥,坏蛇,你不要欺负我亚当哥哥!不要欺负他!”就当两人都死死咬着对方不肯松手之际,贺梓鸣却是不知从哪里捡来了一块巨石,朝着那条在嘶哑着亚当的巨蟒便是毫不留情的砸了下去。   本还死死咬着狮子脖颈的巨蟒一下子便是松了口,失神地瞧着朝他砸来巨石的贺梓鸣。   贺梓鸣却是一脸惊惧,厌恶,狠戾之气未消的看着他。   本与狮子势均力敌的科瑞恩立时便是落了下风,被狮子压在了爪下再没了半点嚣张和狠戾。   莱恩心里没有他,彻底没有了,自己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仇人让他讨厌的人罢了。   看着贺梓鸣的眼睛,科瑞恩清楚的知道。   狮子死死压着巨蟒,眼见着下一秒便要上利爪抓碎巨蟒的身体。   科瑞恩顿感万念俱灰。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正当这时,老酋长却是带着护卫队的人赶来了。   莱恩是个傻子,贺梓鸣却不时,所以早在自己被科瑞恩掳走之际,他便是一路上留下了一下足以让人找到自己所在之处的痕迹。   亚当和老酋长先后找到他,可以说皆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亚当一见老酋长,当即便是恢复了理智,松开了自己压制着科瑞恩的利爪。与科瑞恩一道双双狼狈不堪的化为了人形:“伯父~”   “亚当哥哥。”贺梓鸣一见亚当恢复了人形,当即便是一路小跑着扑进了他怀里,死死抱住了他,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融化进亚当的身体。   在路过他身侧的科瑞恩时,他还刻意绕了点路,但却还是没能阻止自己身体本能反应的瑟缩和害怕。   他已是永远都不想再见这个人了。   对科瑞恩莱恩留下的印象只有害怕和灾难。   虽然曾经青梅竹马,但前世在莱恩死前很久,因为科瑞恩的态度,莱恩就已是不喜欢想要远离对方了。   老酋长一见眼前这场景看着自己衣裳破碎的儿子,便是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脸色忽青忽白的骤变,走到科瑞恩跟前,眼睛里几乎能够喷出火来,当下便是诘问:“科瑞恩,是你,是你绑走了莱恩?为什么?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父亲”科瑞恩一见他当即便是有些羞愧而慌乱得低下了头。   老酋长见了他这般态度,便知他这是默认都是他做得了,当即怒火中烧扬手便是给了科瑞恩一个耳光:“你不要叫我父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我担当不起,你知不知道莱恩明天就要结婚了,你这么做对他一个亚兽造成的影响有多么大,多么坏?”   “我只莱恩这一点血脉,你为何这样害他,又为何这样害我?”老酋长字字铿锵。   科瑞恩被他一巴掌打得昏了头,下意识便是冒出了一句:“我我也可以和莱恩结婚。”   在场所有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和莱恩亚当,伊文那点破事的听到他这般说话,皆是拿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向了他。   科瑞恩酋长以前不是嫌弃莱恩大人是个傻子吗?怎么现在又?   “父亲莱恩他本来就是我的未来伴侣啊。”科瑞恩却已然昏了头,将胡话说出了口后,自己还颇觉有道理:“我我以前是犯糊涂,没弄清楚自己的真心,被那奸细给蛊惑了,但为什么?为什么您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再等等我呢?我和莱恩才刚一解除婚约,您就将莱恩许配给了那个父母双亡,还有堕兽之名的亚当。”   他恶狠狠得盯着抱着贺梓鸣的亚当,面容扭曲:“凭什么?他凭什么呀,父亲莱恩,莱恩他明明就是我的。”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极了。   这不甘心使得他几乎都有点怨恨老酋长了,为何不能给他个机会,再等等他呢?他和莱恩才刚一解除婚约,就要将莱恩许配出去,半点后路和回头的可能都不给他留。   老酋长这难道不是故意的吗?   老酋长没成想科瑞恩居然会说出如此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话来,当下便是给他梗在了当场。   倒是亚当听不下去了,抱着莱恩便是上前一步,掷地有声的将科瑞恩怼了回去:“就凭我对莱恩比你对莱恩好,就凭我把莱恩当个人看,而你却将他弃如敝履。”   “科瑞恩,当初是你不要莱恩,嫌弃莱恩和那个伊文搅在一起还叫莱恩看了个正着的,不是伯父看不上你才取消了你和莱恩的婚约的,我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来问伯父的”亚当字字铿锵:“世界不是围绕着你转的,你已经足够xing yun了,莱恩是个人不是东西,不存在谁的,更没有人会永远停留在原地等你,有义务的原谅你的全部过失。”   科瑞恩被他怼得愣在了当场,想反唇相讥,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   老酋长长叹了口气,看着科瑞恩却是痛心疾首:“科瑞恩,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你怨我为何不给你机会,可你还要我给你多少机会,原谅你多少次呢?我收养了你,拿你当继承人培养,你却嫌弃我的儿子,一直认定了我在禁锢你给你施加压力,背着整个部落出轨我解除了你和莱恩的婚约,将莱恩交给了真正疼爱他的人照顾,你却又责怪我不给你机会,不让莱恩继续等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老酋长别过眼去不再看他。   科瑞恩失神得站在原地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哥哥,我很害怕。我们回家好吗?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现场沉寂一片,再没一个人说话,还是贺梓鸣先熬不住了在亚当怀里小小声地说。   亚当小心翼翼地抱着他,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柔声安抚:“不害怕,不害怕,哥哥在。哥哥这就带你回家,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好。”贺梓鸣十分乖巧地小小声应道。   老酋长曾经念在科瑞恩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养子的份儿上宽恕了他一次又一次,但这次涉及自己的孩子,他却是再也不能宽恕了。抓住了科瑞恩后,老酋长便是将他直接交由了长老会裁决发落,长老会将科瑞恩依照酋长渎职和涉嫌绑架亚兽人的罪名进行发落,直接便是卸下了科瑞恩酋长的职位,将他逐出了迪亚部落,并且判他永生不得再回部落。   科瑞恩一个人流落到这里,又一个人形单影只,身形萧索得走了。   而贺梓鸣和亚当则是如期举行了婚礼,在婚后亚当便是被推举成为了迪亚部落的新任酋长,他虽然沉默寡言,但却稳重踏实,上进心强又好学,在几个长老的帮助下很快便是上手了酋长一职,将迪亚部落经营得很好。   至此,原主莱恩的三个愿望保卫部落,和科瑞恩解除婚约及和亚当交上朋友,贺梓鸣便是全部完成了。 第73章   贺梓鸣在兽人世界过得十分闲适安逸, 到最后他是和亚当手牵着手一道闭着眼离开那个世界的。   回到系统空间,贺梓鸣状态良好,想也不想的便是选择了进入了下一个任务世界。再睁开眼的时候,贺梓鸣便又到了一个现代世界了。   “周之鸣, 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待楼昇?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针对他?”此时此刻, 贺梓鸣正叫一个男人愤怒地抵在墙角诘问。   贺梓鸣看着眼前宽肩窄臀, 面容英俊的男人,在心下暗自赞叹了声荷尔蒙爆棚,他喜欢!   但面上却是极为愤怒得一把将对方推了开来, 迎合着原主的记忆摆出了一副无药可救的颓然来:“没有为什么, 就当是我嫉妒他好了。”   男人额角青筋暴起, 俨然是动了怒。   他失望地看着贺梓鸣,却道:“周之鸣, 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 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要跟我提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 你我两家才是世交。他不过是个我爸手下的儿子,还不配跟我相提并论。”贺梓鸣冷冷得暼着他, 提起楼昇这个名字, 眼角眉梢俱是不屑。   男人一下子便是愤怒了:“英雄不问出处,是,楼昇的家世是不如你我。但他的优秀却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他父亲出事后,他不肯收我们的资助, 一直在勤工俭学为家里还债,给他父亲治病,养着他母亲和妹妹……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你就算看他不顺眼,不愿意帮他一把,你也不该去害他呀。”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就偏要害他,那又如何?”贺梓鸣满不在乎,脸上俱是桀骜不驯。   男人失望地看着他:“周之鸣,你真是让我失望啊。”   “那你就接着失望着吧。方宇。”贺梓鸣满不在乎的嗤笑了声,却是侧过身,抬步走了:“我就是讨厌他,就是讨厌楼昇,以后我见他一次,还要教训他一次。”   贺梓鸣这次穿到的世界是个现代世界,这个世界的主角不是旁人,正是男人刚刚口中提及的被贺梓鸣一直针对的楼昇。   故事开始于二十六年前,准备洗白上岸的黑道世家周家的夫人和周家家主忠心耿耿的属下的妻子一道被掳,另一黑帮打算用周夫人作为人质要挟周家家主继续同他们一起进行黑道生意,周夫人乃是一个女中豪杰,因为不想让丈夫受挟于人,遂挺着大肚子与属下妻子一道设法出逃。   不想,逃亡路上两人却是双双临产,各自产下一名男婴。   周夫人身体虚弱,又意外早产,产后竟是血崩而亡,临终前,将儿子托付给了属下妻子让其交还给自己的丈夫。   属下妻子嘴上应下,到了周家却是起了歹念,将两个孩子身份互换了,让自己的儿子顶替了周家少爷,将周家的少爷带回了自己家充作自己的儿子。   周家家主因爱妻过世哀思过度,加之出于对过了命的兄弟的信任,并未查验儿子dna。   两个孩子的命运从此被调换,过上了截然不同的生活。   在这个换子成龙的故事当中,主角楼昇自然是周家真正的少爷,虽然年幼被掉包一直过着贫穷的日子,但却同样出色优秀,成为了一个成功者。   而贺梓鸣所穿越的原身,任务的发布者——在这个故事中,则是一个恶毒的嫉恨着楼昇,不断在暗中给楼昇下绊子的炮灰周家的假少爷,楼家的亲儿子周之鸣。   周之鸣自幼取代了楼昇享尽了荣华富贵,性情骄纵,任性,天资平平,对身份家世皆不如自己,但偏偏学什么都要比自己胜上一筹的,还颇得周家老爷子赞许的楼昇颇为嫉恨。   尤其,是在青春期觉察出自己喜欢男人,并且喜欢上了与自己青梅竹马的世交之子方宇。   却偶然发现方宇喜欢楼昇后,周之鸣对楼昇便恨得更深了。   他仗着自己周家少爷的身份不断的给楼昇使饶子,被周老爷子和方宇阻止后,却屡教不改,变本加厉,正当这时,他却是意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在知道自己是楼家孩子,楼昇才是周家少爷后,为了保住自己拥有的一切,他费尽心机,患得患失,在嫉妒与猜疑中在对楼昇的陷害上越走越偏,越走越远……最终无法回头。   在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后,两人身世最终揭晓。   周之鸣费尽心机想要保住的不属于自己的一切还是物归原主,还给了楼昇。   因为他曾经对楼昇的迫害,周之鸣众叛亲离,到了最后他的养父,生父,生母,妹妹,好友……几乎没有一人站在他这边,通通皆是宣称对他失望透顶,不愿认他。   周之鸣作为炮灰,最后在陷害楼昇的路上出车祸死了。   在周之鸣死后,没有一人为他伤心没有一人为他流泪,所有人包括他的亲生父母在内提起他的下场皆不过是一句罪有应得,活该如此,就一笔带过了,甚至还深深地觉得自己生出的儿子对不起了楼昇。   不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没有感情,就连周之鸣的生母也全然忘却了她才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她一手缔造了周之鸣和楼昇的不幸。   她哭着跪在楼昇跟前哀求楼昇原谅,声称自己对不住楼昇,生出了这样一个禽兽儿子,楼昇最终大度的谅解了她。   两人母慈子孝,一家团聚。   除却,周之鸣这个炮灰悲惨,凄凉的死去外,可以说是个大团圆结局。   但周之鸣,却不甘心,不甘心极了……   周之鸣知道自己的死不是楼昇做的,便是和楼昇身边的人有关,也知道自己的的确确是罪有应得,活该如此。   但他还是不甘……   不甘这世上就连一个在他死后能够记住他的人,为他伤心的人也没有。   他这一生痛苦,压抑,悲剧……   因此,周之鸣付出魂飞魄散为代价,向贺梓鸣这个任务者颁布的任务便是:希望贺梓鸣重走他的人生路,让他死时,能有一人真真正正的为他的死亡而感到伤心,难过一场,为他流一场泪。   不论那人是谁,他只希望世上能有一人真正在意他,喜欢他。   “换子未必成龙,也有可能成虫。这原世界剧情真是叫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贺梓鸣阅读完原世界剧情,长长的叹了口气,十分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虽然根据原世界剧情,贺梓鸣可以推测出原主的死亡不是世界主角害的,便是和世界主角有关,是世界主角默许其他人动的手脚,甚至世界主角的确极有可能是个心机叵测,善于利用别人的心机婊,一直在踩着原主这个蠢货炮灰上位……   但贺梓鸣却也不能去报复主角什么,因为本就是周之鸣本身占了主角二十多年的荣华富贵理亏在先不说,还先撩为贱,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欺辱,挑衅主角的,主角报复回来也无可厚非。   因果循环,他没有理由去报复主角,那样他就成了恶人了。   站在贺梓鸣的角度看,任务的发布者周之鸣就完完全全的是个故事中的恶毒炮灰,反派,还死蠢死蠢的那种。   可站在周之鸣的角度呢?   原主从被掉包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命运的安排下成了一个炮灰,一个衬托主角的存在,他虽然代替主角享受了周家二十多年的荣华富贵,但周家家主本就不喜欢孩子加之因为爱妻难产而死,对这个孩子十分耿耿于怀,十分淡薄……只将他交给了下人照料,给足了零花钱,就再也不管眼不见为净了,根本没有好好教育周之鸣,对他没有半分爱和温情不说……甚至在周之鸣什么地方做得不好的时候,还只会一味的苛责他,将‘虎父犬子,我和你母亲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放在嘴边。   让原主小小年纪就生活在了一个冷暴力的环境当中,越来越压抑也越来越暴躁。   在原主冰冷无望的生活中,唯一能够称之为一点温暖的便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正直阳光的方宇,方宇性格阳光爽朗,是性格变得诡秘冷酷的周之鸣心中唯一的阳光。   因此,在周之鸣觉察出自己是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后,一下子就是喜欢上了对方,但却怎么也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和方宇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周之鸣的性情也因此越发压抑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主角楼昇出现在了周之鸣的生活当中……   和纨绔一事无成还脾气暴躁的周之鸣不同,楼昇虽然长在对周家忠心耿耿的保镖属下之家楼家,但却从小就是个天才学霸,情商高,会做人,出色优秀,完完全全就是个别人家的孩子,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周老爷子,也不知是因为楼昇的优秀,还是冥冥之中血脉的指引对楼昇刮目相看,赞不绝口。   楼昇虽然家庭贫困,但却有一个十分为他骄傲的父亲,和一个因为掉包换子对他深感愧疚,加倍补偿的母亲,还有个十分崇拜他的妹妹,可以说是个沐浴在爱中成长的孩子……但也不知是周老爷子的黑道基因作祟,还是什么缘故,楼昇的性格却半点也不随他养父养父,能力也是亦然。   楼昇表面上虽然十分随和同谁都好,但周之鸣却是看得出这个人实际上傲得很,谁也看不上,更是尤其不屑自己这样命好的纨绔的。   楼昇和周之鸣一般年纪,从小学开始同一学校上学,虽然一个是少爷一个是保镖的儿子,但在新时代,却难免总是叫人拿来比较。   有着如此出色的同龄人的衬托,就越发显得周之鸣样样不行,是个纨绔,除了家世一无是处了。   周之鸣的出生仿若就是为了衬托楼昇而存在的。 第74章   周之鸣本就性情压抑, 乖张扭曲,心胸狭隘,被如此对比心中难免便是滋生出了对楼昇不甘,妒恨的情绪。   他可以说是打小就看楼昇不顺眼的。   而这种情绪, 在他发现自己一直苦苦压抑在心底默默喜欢着的方宇居然喜欢上了楼昇时,便又是更上了一层楼……   嫉妒使得他整个人都扭曲了起来, 从而越走越偏, 最终成了一个笑话,落得了那样一个下场。   到他死了,就连一个真心为他难过的人也无, 所有人包括他的亲生父母在内, 提起他皆是只有一句唏嘘。   “看起来, 宿主这回穿越的是个真正猫嫌狗厌的反派炮灰啊。你打算如何破局?”见贺梓鸣不做声,系统当即在他脑海中发出了声音。   不想, 贺梓鸣皱了皱眉, 却是不甚赞同他的看法:“什么叫做真正的反派炮灰呢?”   系统愣在了当场。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没有谁是为了衬托谁而生的,原主周之鸣只怕最讨厌听到的就是别人拿他同楼昇相提并论, 说他是个为了衬托楼昇而存在的反派炮灰了吧。”穿越了这么多世界, 贺梓鸣不得不承认自己改变了很多,开始理解各式各样的人,各式各样的人生,而不再像从前那样对于自己不能理解的人或事,一味的鄙夷和不屑了。   系统作为ai不太能懂贺梓鸣的意思, 只机械化的判断:“可周之鸣不是个好人。”   “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因为嫉妒而扭曲了自己,占了楼昇的富贵不愿归还。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不是他,而是自私自利做出了换子这种事的他的生母……在最开始被交换人生的时候,作为一个婴儿他是没有选择权的。”贺梓鸣理性分析:“若是没有被换,他或许资质远不如楼昇,个人能力也只是中等的在一个平凡,普通的家庭长大,成为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为了生活奔波劳碌,但他会有关心爱护他的家人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过着平凡而幸福的日子。”   他十分同情这个愚蠢的反派:“是他的生母为了一己私欲,将两个孩子的人生都给搅乱了。但最后承担后果的人却仅有周之鸣,而造就这一切因果的楼母却因着用爱和愧疚抚养楼昇长大,得了一个有儿有女,幸福安逸的结局。”   “全然忘记了那个被自己换了,毁了的儿子,这对周之鸣是不公平的。”贺梓鸣完全能够理解周之鸣的不甘和悲哀。   系统没再答话,陷入了属于ai的深思,只觉得人类的感情实在是太复杂了。   贺梓鸣望着窗户玻璃中倒映出的那张稚嫩,阴霾却又桀骜的脸却是陷入了深思。   “少爷,老爷请您去书房一趟。”正当这时,保姆却是敲响了贺梓鸣的房门。   贺梓鸣现在重生到的节点,是在周之鸣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前,因为周父的夸奖和发现方宇对楼昇的暗恋,而对楼昇产生妒恨,不断地小打小闹的叫人前去教训楼昇的时候。   在这个时间节点,在方宇为了贺梓鸣刁难楼昇找过周之鸣后,周父就该为了楼昇将周之鸣叫到书房去教训一番了。   贺梓鸣收起脸上的情绪,换了一套衣服后,便是上楼敲响了周父的房门。   “进来。”周父是个极为冷淡深沉的男人,喜怒不形于色,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被他挂在心上,唯一能够牵动他情绪的人,便是他的亡妻,楼昇的生母。   贺梓鸣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循着原主的记忆和习惯便是十分畏缩得喊了一声:“父亲。”   好似十分恐惧一般,原主十分害怕自己的父亲。   哪怕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多年,周父极少同他碰面,他也还是莫名的为这个男人身上的威压而感到恐惧。   周父是个将子女心和血脉都看得十分淡薄的男人,唯一在乎的人便是主角楼昇的生母,周夫人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深厚,因为周夫人心脏有问题,身体一直十分虚弱不太好的缘故,他本是打算好了一辈子都不要孩子,将来从家族里挑选个宗亲的孩子培养作为继承人的。   周夫人当年怀孕,他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要周夫人打掉孩子的,可周夫人却是坚持不肯要生下孩子。   在周夫人怀孕之时,他几乎就有了一种这个孩子的到来抢走了自己妻子的错觉,并不怎么喜欢这个意外得来的孩子。   楼昇和周之鸣出生,周夫人为此难产血崩而亡后,周父对自己这个儿子就更是不喜了,虽然知道周夫人的死是自己的敌对势力造成的,但他却还是难免迁怒到儿子身上,认定了若非怀孕,自己的爱妻就不会出事,对周之鸣怎么也亲近不起来,心下总是存着怨的。   在他看来多少个孩子,也不能换自己的妻子。   尤其,当周父在这个平庸的孩子身上,看不到半点自己与妻子当年的影子,对这个妻子用性命换来的愚蠢孩子便是更加的憎恶了。   周父并不理会贺梓鸣的瑟瑟发抖,直接便是将自己的手下搜罗来的周之鸣在暗中针对欺负楼昇的资料砸在了他眼前,语气平淡却不怒自威地诘问道:“你干的?”   “是……是……”贺梓鸣给他的气场压制,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周父看着他瑟缩的模样,心下对他的不满又是上升了几分,冷冷看着他便问:“说说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我看不惯他,他不过就是一个您保镖的儿子罢了。凭什么?凭什么事事都要压我一头,事事都和我作对,我……我就是讨厌他……”贺梓鸣低着头,不敢直视周老爷子,哑声说道。   周之鸣不懂,他是真的不懂……明明他才是周家的少爷,周父的儿子……   为何,为何人人都偏着楼昇,偏着他们家一个司机的儿子觉得对方样样都要比他好呢?   “他比你出色,比你优秀,这就是你针对他,陷害他,找人对他使用暴力的理由?周之鸣,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周父猛得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杯,用摄人的目光看着他。   贺梓鸣瑟缩了一下:“父亲……”   “他比你出色,你看他不顺眼不喜欢他,正确的处理方式应当是加倍的努力,让你自己变得比他更加优秀,从实力上压倒他才是。而不是在暗中使些阴谋诡计,陷害别人,做出这种小人行径……”周父冷冷瞪着他,用完全批判的口吻道:“而且,就算是在背地里阴人,你也阴得半点也不漂亮,居然还会让人查出痕迹来,查到你身上来,简直愚蠢之极。”   贺梓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只得怯懦得应声:“对,对不起,父亲,我错了。”   “楼昇他父亲对我忠心耿耿了一辈子,为我们周家卖了一辈子的命。你现在却这样对他的儿子,如何能不叫人寒心?”周父目光深沉得看着他:“我本看着楼昇那孩子能力出众,你又是个不成器的,还想着让他辅佐你顾好周家,可现在你却把和他的关系,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弄成这样……真是愚不可及,半点也不像我的儿子。”   周父看着他却是大摇其头:“周之鸣,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让我以后把周家交给你啊。”   “对,对不起,父亲,我……我……”周之鸣是个极为平庸的人,从也不懂得那些上位者的弯弯绕,给周父教训了也仅会一味的道歉。   周父见他这般愚不可及的模样,直接放弃了和他交流,朝他摆了摆手,便道:“不用给我道歉了,你现在马上立刻就去找楼昇,现在楼家出了事,那孩子有骨气不肯接受我的帮助……你无论道歉也好,求他也罢无论如何都要跟他把关系修复,并且在暗中帮助楼家,让楼家接受我们的帮助,不能让跟随我的其他人知道了楼家这事,因为这事寒了一颗效忠我们周家的心。”   他已不想和周之鸣交流,只想让他听话顺从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好,是的,父亲。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贺梓鸣遵循着周之鸣的记忆,怂得不成样子,忙不失迭的应声。   周父没再说什么,只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周之鸣很听周父的话,在从周父的书房退出来后,立即就是听话的去找了楼昇。   楼昇为了家里的生计和楼父的病正在外面勤工俭学地打工,贺梓鸣是到他打工的地方门口一直等到他下班,才堵了他的。   他的衣服已经洗得旧得发白了仍在穿,明明该是显得很脏很low。   但他遗传自周夫人的容貌和气质却是出众,他长得很白,容貌清隽,宽肩细腰,窄臀天生就有种清清冷冷的气质,就算穿着这样的衣服也不显得泯然众人也,仍是像个浊世佳公子。   “楼昇——”贺梓鸣开着自己的最新跑车,堵在他跟前,便是打开了车窗叫他。   只看了楼昇一样,和周之鸣对比了起来,贺梓鸣便是懂了方宇为何会喜欢楼昇,不喜欢周之鸣。   基因是个十分奇妙的东西,楼昇就算是给楼家人养大的,但性情打从骨子里也还是像周父,不像是楼家人,眉宇之间还蕴藏着一股当年周夫人身上的静气。 第75章   楼昇轻轻浅浅, 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却是不卑不亢,彬彬有礼:“是周少爷啊,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早已从方宇那里得知了在背后坑害, 整治自己的人是周之鸣,但面上却不曾显露出一星半点的端倪。   可谓将波澜不惊发挥到了极致。   “我……我想请你坐坐, 一起喝杯茶, 你有时间吗?”贺梓铭甩上车门,下车站到楼昇跟前,便是颇有些局促的说。   楼昇只看了他一眼, 便是猜出了这位大少爷只怕是因为整治了自己的事, 被周家主逼出来找自己修复关系的,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腕间的手表,十分冷淡地便说:“时间已经不早了, 我明天还要上课打工, 只怕是不太方便。”   和性格耿直, 忠心耿耿为周家效忠了一辈子的楼父不同,楼昇骨子里是蕴藏着周父如出一辙的高傲和野心的, 就算给楼父熏陶了二十多年, 他也不曾想过为周家忠心效力,如同楼父一般仰视,崇拜着周家,连带着周父的儿子周之鸣也觉得是个少爷,是高不可攀的。   楼昇一直是平视着周家和周之鸣的, 就算周家现在富甲一方,他现在贫穷甚至一无所有,他也不曾觉得周家高了自己一等,并且一直坚信着自己能依靠着自己本身创造出一番不亚于周家的事业来的。   而周父的儿子,不学无术还时常针对自己的儿子周之鸣——在楼昇眼里就完完全全是个傻逼,蠢货了。   楼昇甚至是懒得不屑于同对方浪费时间的。   在他眼里,周之鸣就是一滩糊不上墙的烂泥。   贺梓铭在脑海里飞速调阅了下楼昇对周之鸣的好感度发现是无视的0点以后,根据理性的分析,发现该世界的主角是个真正的人生赢家,气运之子,十分难搞,洞察力极强后。   贺梓铭当即不敢掉以轻心,拿出了自己百分之一百的演技,顺应着周之鸣本来的性情便是双手握拳,脸色一变:“你——”   面上表情狰狞的好像是在说一个保镖的儿子居然也有胆子拒绝他?   楼昇一看他的表情,就意料之中的做好了这个纨绔又被自己给激怒了要动手,自己闪避的准备。   谁料,眼看着贺梓铭的手就要挥出去了,他额角青筋暴起,硬生生却是压下了自己的怒火将拳头收回去了。   从小到大,楼昇几乎以为自己将周之鸣这个人揣摩透彻,对方再做不出自己意料之外的举动。   没想到,今天对方拳头挥出了一半,几乎就想要打自己了,居然学会控制自己,收回去了……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楼昇心下这样默默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朝贺梓铭礼数周到的告辞:“如果,周少爷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他虽然不喜周之鸣,却也不会同对方撕破脸皮,楼昇一直信奉着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从也不会将事情做绝,做死,尤其是在敌强他弱的时候,周之鸣怎么说也是周家的少爷,他目前还开罪不起周家,因此就算周之鸣看他不顺,处处找他的茬,他有自己的傲骨不至于跪舔,求放过,但也不至于撕破脸皮,毫无顾忌的和对方针锋相对……那对他没有好处。   楼昇将事情拎很清,但他却也不是喜欢受人欺负的软柿子,他善于借力打力让别人例如周父,方宇,为他出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帮他教训这个傻逼,让周之鸣这傻逼收敛一点。   不过,周之鸣这个傻逼却好像蠢过了头。   不管被教育了多少次,连他自己的父亲都对他失望了,他却还能屡教不改,孜孜不倦,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过来找自己的麻烦。   简直是无药可救,楼昇都快要服了他了。   楼昇见贺梓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本着不想生事,自己礼数尽到没有时间耽误的心理,抬步就走。   不想,他才走了几步,贺梓铭就追上了前了抓住了他的手:“等等。”   楼昇有很严重的洁癖,尤其讨厌和别人的肢体接触,猛地叫贺梓铭抓住了手,他当即几不可见的蹙起了眉,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贺梓铭。   “我……”贺梓铭抓着他的手不愿松开,咬了咬唇,把自己憋了个脸红脖子粗,才局促开口道:“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前几天让人刁难你,在你下班后让人给你套麻袋打你的事是我让人做的吧?”   原主对主角做过那么多恶劣过分的事儿,贺梓铭也不打算洗白他了,那在极会窥探人心的楼昇和周父看来会显得十分突兀。   因此,他打算走真性情的坦诚路线了。   贺梓铭知道周之鸣不是个好东西,但周之鸣却也有他的苦和委屈。   楼昇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了当的把事情说出来,当即便是顿下了脚步:“所以呢?周少爷还想做什么?”   他不屑于同这个傻逼计较,没成想贺梓铭却是冲到他跟前提这件事了。   “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贺梓铭局促得看着他,双手握拳,紧咬着下唇又补充道:“是我父亲让我来的,所以……你能跟我走一趟吗?”   楼昇觉得他这模样有点可笑:“你来跟我道歉?所以让我跟你走一趟?你让我跟你走,我就要跟你走吗?周少爷,你以为整个天下所有人都是你们周家的佣人,必须得听你的命令吗?”   “你的道歉我用不着,尤其是周家主逼你来的道歉。道歉不是嘴上说说就是的,得从心里觉得自己做错了,悔改了才能叫道歉,否则你嘴上说再多遍,不长记性,记不住,或者说你心底压根就不服气,觉得你自己没做错,都只是糊弄你自己而已。”楼昇本不想跟他说这么多,也懒得搭理这个人,但实在是看他傻得没边了,这次又与以往不同了,真有悔改意味了,本着不想对方以后再找自己麻烦的期许,才多言了几句。   贺梓铭心虚得咬了咬下唇,被他数落得脸色发白,但以往桀骜不驯的脾气却还不曾爆出来。   楼昇不欲同他多言,将话放下了,转身就想走。   贺梓铭却又一次追了上来抓住了他的手。   楼昇皱眉,只觉自己在浪费时间,有些厌烦地看向他。   贺梓铭眼眶发红,将姿态放到周之鸣所能做到的最低之处:“算我求你了,跟我走一趟吧。我父亲说,如果我不能获得你的谅解的话,就要把我逐出家门……”   他把话说成这样,赌得就是命运之子明面上喜欢装好人,不喜欢把事情做绝的性子。   楼昇看着他,微微蹙眉,没想到这次这点不成敬意的小事居然值得周家主那样大动肝火,但转念一想,若是自己有这么个糟心的儿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做混账蠢事,自己也会想着借着小事吓唬他一下,叫他长长记性,便又能够理解了。   楼昇打完工准备回家,本已经很累了,对于贺梓铭提出坐一坐的请求,他本想想也不想的拒绝,但看到这位大少爷红着的眼眶,和一副真的怕了的模样,却又不自觉动容了:“走吧。”   他还从来不曾见过这个一直瞧不起他这个保镖儿子的大少爷在自己面前这般示弱的模样。   罢了,看他这回事真的怕了。   若自己跟他走上一回,他真的能收敛起来,以后少找自己的麻烦就是最好,楼昇无心与他纠缠。   贺梓铭打开车门将楼昇请上了车后,方才自己上了车。   两人关系不佳,坐在车上气氛很尴,一路上皆是没有说话。   就在贺梓铭一脸沉默地开车的时候,系统却是从他脑海里蹦了出来:“宿主,你这是打算把世界主角当做攻略目标的节奏啊?”   “没错。”贺梓铭道。   系统有点纳闷:“之前看你好像挺喜欢方宇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会把方宇当做攻略对象呢?毕竟,原主的愿望只是希望这个世上能够有个人懂他,爱他,为他的死而痛苦而已,没有特别指定人物,而方宇则是他曾经的暗恋对象。”   “那多没意思,方宇性格耿直,单纯,不要太好攻略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挑战。”贺梓铭斗志昂扬:“再说了,两个被换置了人生,换置了命运的孩子,不要俗套的一个成为另一个的陪衬,而是纠缠在了一起,产生了爱情走到了一起,你不觉得这样更带感一点吗?”   系统温馨提示:“带感是带感,可是楼昇却不怎么好攻略啊。根据原世界剧情,他就是块石头,谁也不曾爱过,谁也不曾放心底过……到了结局,爱他的人比比皆是,他却只是挑了个门当户对条件相当的名媛淑女结了婚,相敬如宾的就过了一辈子了,理由是他妻子不会麻烦到他,还能对他有帮助就足以了,不需要爱情。”   “这根本就是个没爱情那根弦的,你要攻略他只怕会很困难。”系统理性分析。   贺梓铭听了却越发高兴了起来:“哎呦,这还是个感情上一片空白不曾被玷污过的,这样的话我就更喜欢了。”   “那就让我在他这张白纸上来画下第一笔,留下浓墨重彩的颜色吧。”他道。 第76章   楼昇是个骨子里极为倨傲的人, 就是他衣裳廉价破旧,并不通晓很多上流社会场合的社交习俗,他被人拉着走进去的时候,也是毫不怯场, 不卑不亢的。   贺梓铭很佩服他的镇定自若,面上却是半点也不显。他们进了包厢坐下, 一言不发, 贺梓铭便是叫来了服务员上了一打高档洋酒。   楼昇静静看着他装逼,在贺梓铭说话前,却是不置一词。   贺梓铭酝酿了下情绪, 便是倒了好几杯烈酒, 不说一句话, 自顾自的给自己猛得灌了下去。   楼昇默默看着,虽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 却也不曾拦他。   贺梓铭自斟自酌, 直把自己灌得脸颊微醺, 双眼通红,一看便是酒劲上了头, 他才猛地站起了身, 将酒杯‘咣当’一声放到了桌子上,对着楼昇一改方才的局促,桀骜劲头一下子便是蹿了上来,开门见山道:“楼昇,你知道吗?其实, 我一直挺嫉妒你,看你不顺眼的。”   楼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却是极为讥嘲的勾起了唇。   贺梓铭知道想要和楼昇改善关系,首先要做的便是和他化干戈为玉帛,改变楼昇对他的看法,而要改变楼昇对他看法的第一步,就是坦诚和剖心……   贺梓铭借着酒劲摇摇晃晃走到他跟前,拽着楼昇的衣领将他从沙发上拎了起来,便道:“楼昇,我真的他妈的是很嫉妒很嫉妒你,非常的想要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啊。”   楼昇冷冷皱起眉,一把将贺梓铭拉着自己的手从身上扯开,便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把将贺梓铭掀倒在了一侧的沙发上。   他本以为这个蠢货是被周家家主教训过学聪明了,才跟他走这一趟,没想到贺梓铭到了这里又开始有事没事的来找自己的茬。   简直无药可救。   楼昇不欲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抬步就想离开。   身后却传来了贺梓铭低低带着哭腔的呜咽声,喃喃地不知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凭什么?为什么呢?我到底是哪里不如你了,从小到大所有的人都喜欢你,不喜欢我……我父亲是这样,方宇也是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明明……明明我才是周家的少爷,而你不过是个保镖的儿子啊。”他低泣。   楼昇最不喜欢看他就是他这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觉得他傻逼又可笑,不屑于和他沟通,拉开包厢的门就打算离开。   贺梓铭却借着酒劲,跌跌撞撞的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拦着他不让他走,仿若醉了一般道:“你告诉我啊,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明我才是我父亲的儿子,他却对我那么冷漠,那么厌恶,而对你却赞许有假,觉得我是蠢货,却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呢?还有方宇,明明我和他才是世交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却为了你和我翻脸和我针锋相对呢?”   周之鸣不懂,真的不懂,他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来映衬楼昇的光彩夺目的。   楼昇不想和一个醉鬼说话,抬手就想将贺梓铭从他身上扯开。   贺梓铭却是用了技巧,让他脱不开身,只跟个醉鬼似的,缠着他不住的问:“为什么呢?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明明我才是周家的少爷,是我爸的儿子……我比你有钱,有家世,你不过是个保镖的儿子,为什么他们却偏偏只喜欢你,不喜欢我呢”他喃喃问。   楼昇被他缠得不胜其烦,当即厌恶的皱起了眉,冷声回应了句:“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而不是问我?”   贺梓铭愣在了当场,好像是被酒劲冲懵了,停下了动作,好似不会动了似的,就傻乎乎地望着楼昇。   “而且,你不也说了吗?你是周家的少爷,而我不过是个保镖的儿子,你出生就在终点上了,而我却还要从起跑线开始去努力……我和你从来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既然如此,你又还有什么可嫉妒我的呢?”楼昇将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拽了下来,看着周之鸣这副傻乎乎地模样,倒觉得他比以前顺眼了许多,见他当真醉了,倒也不再装着了,开口便是有些带刺的将肺腑之言说了出来。   他真的很不明白周之鸣……   说实话,若是换做他是周之鸣的话,他根本不会嫉妒楼昇。   贺梓铭抱着头,十分颓废得蹲了下来,却说:“那是因为我除了自己是周家少爷,除了自己的出身以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楼昇听到他不经意间的话,却是一怔。   他从不知道,周之鸣一直将他是周家少爷,而自己却是个保镖的儿子挂在嘴边心里居然是怀着这般想法的。   当然,他也从来不屑,懒得去了解周之鸣在想些什么。   “楼昇,我真的,真的很嫉妒你啊。嫉妒你有爸,有妈,你爸妈对你还那么好,还有个妹妹成天粘着你叫哥哥,一家人那么幸福,不像我,我从小就没妈,我爸一直恨我,一直认为是我的出生害死了我妈,从也不跟我说话,不关心我,还经常骂我觉得我游手好闲,一无是处,说我半点也不像他的儿子……我们从小算是一起长大,我家世胜出你许多,但周围的人都好像会不自觉被你吸引跟你做朋友,对你掏心掏肺,而我就算有朋友,也只是酒肉朋友而已……”贺梓铭好似酩酊大醉:“方宇跟我认识的时间明明比你久,他算是我所有朋友当中对我最真心的一个了,可是他却为了你出头跟我撕破了脸皮。”   楼昇不置一词,静静听着说着。   贺梓铭却借着酒劲抱着他的宿敌,大哭了起来:“我知道我没出息,我知道我资质平庸,但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身边还要有你这样的人出现呢?我的出现,仿若就是为了衬托你而存在的,我什么也比不上你,我怎么努力也追赶不上你……周围的人见了你,只会觉得我更加的没用。”   “我本来也许没有那么差劲,可因为你的存在才把我显得越发的差劲了起来。这世上已经有了一个我这样的人了,又为何要在这么近的距离再放上一个你呢?”贺梓铭道:“见了你,拿你对比,我父亲对我更加的不满意了,总是把我怎么不能跟你学学,不及你十分之一放在嘴边,他总说我不学无术……我也想学啊,可是,可是我就是学不会啊,楼昇。”   “你和我父亲一直有共同话题,很多事情不用教的,他只要随嘴说一句,你就能一点就透。而我,而我……我无论听了多少遍,学了多少遍,我就是不懂啊,楼昇……”周之鸣最为欣羡的就是自己父亲对楼昇的赏识和关爱。   他虽是周老爷子的儿子,但从小到大周老爷子却从来不曾关切过他,一次也没有。   楼昇看着他发疯,完全没有想到这么久以来周之鸣心里都是这样想的。   他天性凉薄,冷心冷情,就算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他也从不曾放在心上过,甚至有时还会嫌麻烦,却没想到作为大少爷的周之鸣居然感情充沛的这样疯狂而激烈的渴求着那样东西和存在感……   可感情和在意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楼昇不太能明白。   贺梓铭颠三倒四,泪流满面:“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围绕着你转的。所有我没有的东西,你都唾手可得,而我……而我除了周家少爷的家世以外,已经一无所有了。”   周之鸣总喜欢将他是周家的少爷,而楼昇不过是个保镖的儿子挂在嘴边,看似目中无人,眼高于顶,但实际他骨子里却是透着浓浓的自卑的。   因为,除却家世和身份外,他什么也比不上楼昇。   这也是他后来在得知了自己根本连家世也是假的,楼昇才是周家少爷时会变得那么疯狂,那么不择手段的主因。   没了这个,他就一无所有了。   楼昇置身事外,仿若在看一场戏似的看着贺梓铭东倒西歪,颠三倒四。   贺梓铭深吸了口气,却是硬生生非要将他扯入戏中:“可是,凭什么呢?楼昇,这么多的人喜欢你,爱你,你真的配得上这些感情吗?是,我承认,你的确是个天才没错,可你这个人真的有感情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楼昇扯开他的手,语气疏冷。   他的确天性凉薄,是个天生的感情缺乏者,但他不认为周之鸣这个蠢货能看出来。   贺梓铭醉了一般,扯着他却笑:“别装了,楼昇。我看得出来,你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感情,你就是个怪物,一直在把自己伪装成正常人……方宇一直喜欢你,暗恋你,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在伪装不知道,不说破,吊着他,榨干他能够给你利用的价值吗?嗯。”   “你看上去那么乐于助人,面面俱到,实际上你骨子里是个很怕别人麻烦你,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你压根就不屑懒得搭理的人吧?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性的,你现在表现出来给人看的不过是你的画皮,你的假面罢了。”他嗤笑:“你这个人打从骨子里就是凉的。”   周之鸣和楼昇在原世界剧情里成为宿敌互相厌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一个认为对方又蠢又毒,而另一个则认为对方又假又装……   彼此在彼此眼里,都是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77章   楼昇微愕。   贺梓铭却恶狠狠地抓住他的衣领, 眼眶充血,一点一点的帮楼昇回忆起了他是个多么冷血的怪物:“你真的善良?像你向世人表现得那样像个五好青年吗?我看不是吧,还记得十四岁那年吗?那年我带头学校里的一帮混混欺负一个得罪了我的穷逼的时候,你不是就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半点同情心也无吗?”   “当时的你在干什么?是在权衡利弊, 冷静分析吧,虽然后来你帮了那人, 换得那人对你感激涕零, 但我可以肯定在你最初看着那人被我们殴打的时候,你的眼神是很冷漠,没有一丝一毫同情心的。”他轻笑。   楼昇面上一片冷漠, 任由贺梓铭扯着他的衣领。   心下却全然不曾想过, 周之鸣这个傻逼居然是真的知道他的秘密的。   “还有, 还有你的妹妹,有一次放学他高高兴兴蹦蹦跳跳的来找你让你给她辅导功课,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你眼底第一时间的条件反射是厌烦和冷漠, 只一低头的功夫就变幻成了慈爱和宠溺……你的演技多么好啊, 简直让人甘拜下风。”贺梓铭逐字逐句说:“对家人尚且如此,对那么信任, 崇拜你的妹妹都是这样, 你这个人根本就是天生就没有感情,只是在伪装成正常人罢了。”   贺梓铭指着楼昇却是轻笑:“从小到大,你虽然心里可能一直觉得我是个傻逼,但你不着痕迹,让人抓不着证据不卑不亢, 颇有气节的踩着我上位,踩着我这摊烂泥衬托你的优秀也不是一两回了……我也不是完全看不出来的……你借着我父亲保镖儿子,我青梅竹马的身份在我们的这个圈子里结交朋友,让人家欣赏你,激起对方的爱才之心,想当你的伯乐,实则在扩充自己的人脉的事儿,我也不是看不出……”   “你现在虽然不卑不亢,有气节的因为家中的困难拒绝了那些人的帮助,但我知道,像你这样有野心的人,毕业过后肯定是要自己下海创业的,到时候这些人脉都会是你的助力……我这样的,方宇那样的世家子弟算什么?恩,跟你比起来,我们都他妈的是傻白甜。”贺梓铭道:“你所做的每一件事,结交的每一个朋友,都是有目的性,将来可以用得上的。”   贺梓铭仔细想过了,若想要在楼昇这样冷心冷情的人心里占据一席之地,便是要做他心目中最特别的存在。   而对于楼昇这种把别人剖析了个透彻,但却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人来说——   最特别的可能就是最了解他的了。   他了解别人,披着画皮让别人喜欢赏识他,但却从来不曾在别人面前展现过真实的自己。   “楼昇,我承认你的确是很优秀很出色,天生就是个干大事的人。是我这样资质平庸的纨绔所不能及的。”贺梓铭松开他的衣领,十分认真的看着他:“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很讨厌你吗?”   楼昇一动不动,十分静默地看着他,心下却想没想到他自以为完美,没有破绽的伪装居然是有人能够看破的。   而那个人,居然是周之鸣。   他垂眸再看周之鸣,心下突然对这个人生出了些许兴趣。   “天下比我出色的那么多,我要是因为嫉妒的话,哪里讨厌得过来?我讨厌你,是因为你这个人没有心,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让人毛骨悚然……虽然你小时候还会在我面前露出些许破绽,让我察觉到你这个人的危险,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妥了,但我却觉得你更加可怕了。”贺梓铭瞪视着他,持续装逼:“而可悲的是,除了我却所有人都被你的画皮给欺骗了,相信着你,对你有着好感……所有的我周围的,我在意的人……”   “且就算我跟他们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我,只会认为是我这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在妒忌你。”贺梓铭笑出了眼泪。   楼昇的基因实实在在是遗传自周父的,和周父简直太像了,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楼母不曾换子的话,楼昇和周父大约会成为一对彼此默契,却又相敬如冰,互不干扰的父子吧。   因为,换子而产生痛苦的只有周之鸣。   他是个正常人,也是个平凡人。   楼昇听着他说的话,却是‘啪啪啪’得为他鼓起了掌来,他唇畔勾起了一个轻笑,凑在贺梓铭耳边吐息却说:“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了解我,就连那么久远的细节都还记得,实在是太出乎我意料了。”   他从未想过,一直以来看破了他画皮的人,会是他以为是个傻逼的周之鸣。   “就算了解,又能怎么样呢?没有人会相信我,只会认定了我是在妒忌你。”贺梓铭苦笑。   楼昇的伪装多么好,多么无懈可击,对于朋友,家人他俱是无微不至,关爱有加,甚至有时还会适时因为某些事发些脾气,叫人知道他的底线,就像是个正常人一样。   他周围的人都认定他是值得交的好朋友,是孝顺被父母亏欠,挑起生活重担的好儿子。   又有谁会相信他是个根本没有感情,没有心得怪物呢?   贺梓铭既然已经看透了自己的伪装,楼昇便也干脆懒得在他跟前伪装了,一直这么装着是很累的。   “没记错的话,你是个同性恋吧。”他仿若一个温柔的情人般凑在贺梓铭耳畔说:“若不是知道你对方宇……你这么了解我,我几乎要以为你一直以来都在暗恋我,才会这样关注我的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以前他一直认定的不屑于搭理的傻逼勾起了他的兴趣。   楼昇一直一直伪装着自己,将自己装作正常人是件很累,很孤寂的事,这个时候一个能够看穿他画皮的人出现了,又怎么能不让他亢奋呢?   【滴!提醒宿主,可攻略对象楼昇的好感度增加10点,目前可攻略对象对宿主好感度为10点,请宿主继续努力。】   听到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响起,贺梓铭心下便是知道是自己的方法奏效了,有了底气。   “不过,也说不定啊。从小到大,你对我的关注度一直都是比方宇要高的……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讨厌到了极致也可能是对喜欢的一种掩饰,想要引起对方对你的注意力。尤其,你还这么的了解我。”楼昇凑在他耳畔喃喃道。   贺梓铭仿若醉了一般,一把推开了他,嗤笑一声却道:“不过,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我父亲为了你,都要把我逐出家门了……我以后会好好跟你学学,不把对你的讨厌表现得那么明显,让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的。”   “楼昇,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吧。”贺梓铭仿若大醉,上前几步,便是伸手酒气熏天的拍了拍楼昇的帅脸:“至少,面上如此。”   楼昇嗤笑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就见贺梓铭可能是被几种烈酒叠加起来的酒劲冲昏了头,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却是往下一倒,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楼昇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在确定他没事,不是昏倒,而是睡着,在自己怀中响起了轻微的鼾声后。   他将贺梓铭放倒在了沙发上,遂用一种审视和好奇的目光看向了他。   就像是看着什么奇怪的生物一般,轻轻用手抚过了贺梓铭面上的每一处五官……   宿醉一夜,两人第二天一早就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什么也不曾说过一般,各自冷冷淡淡,就像先前一般分道扬镳。   楼昇见时间尚早,特意绕路去了楼母最喜欢的早点铺买了早点给楼母带回去,方才回家。   楼家又破又旧,说是狗窝也毫不为过。   因为住一楼的关系,家里湿气很重,整个房价都透着一股子霉味,小小的房子里堆满了楼母舍不得扔的破旧东西,衣物,让人几乎没法落脚。   其实,楼家先前在楼父跟着周父混的时候,经济条件还是不错的,虽比不上周家,但也是小康,但后来楼父跟着不好的朋友,染上了赌瘾,便将家里的底子陆陆续续都输了出去了,只剩下一套大房子自住,再后来楼父身体不行,肾脏出了问题,不能工作,整天都要躺在医院养着,便是连唯一的那套房子也是卖了给楼父治病……一家人只能住在这拥挤狭小的出租屋里了。   楼母是个没有主见,懦弱胆小的女人,也是个没有工作能力的家庭主妇,若非楼昇和楼月都大了,一个可以去打工挣钱,一个可以带家教挣钱,勉强支撑起这个家。   楼母遭遇这番困境只怕就要带着两个孩子去自杀了。   “妈,我回来了。”楼昇推开门,便是将早餐放在了桌上,招呼楼母:“我买了早餐,是你最爱吃的豆浆和小笼包,快过来吃吧。”   楼母从屋子里出来,看了一眼早餐却说:“妈拿剩饭剩菜煮了汤饭当早餐,你自己吃吧。”   她从前很喜欢吃小笼包配豆浆当早餐,但现在却是舍不得了。   虽然钱不多,但对他们这个家庭来说却是一分一厘都要省着花的,就算花钱买来了,她也不愿自己吃,而想省给楼昇和楼月兄妹吃。 第78章   楼昇当即不赞同的皱起眉:“妈, 家里的剩菜都不知道剩了几天了,你拿它煮饭吃对身体不好,是会致癌的。”   “妈没事,吃不死人。你自己吃吧, 小昇。”楼母道。   楼昇却拉着她的手,非要她吃:“我已经吃过了, 妈。这是我特意买回来给您吃的, 您不吃的话,小月也不在家,我就只能把它扔了了。”   他说着作势就要将自己买回的早餐扔掉。   “别别, 妈吃。”楼母连忙将他拦了回来, 拿起楼昇买回来的早餐送进嘴里。   楼昇看她吃了, 方如释重负说:“这就对了,妈。”   他虽然没什么感情, 冷情冷心, 但却是个极其细心的人, 能够记得周围所有人的喜好和需求,甚至比之那些有感情的, 他们的家人还要更加细心无微不至的照顾到对方的需求。   “小昇, 你这次买了,就算了。以后可别再浪费这钱了,你挣钱也不容易,还要读书,你爸还要看病。”楼母将最爱的小笼包吃进嘴里, 心下却还是舍不得。   楼昇握着她的手却说:“妈,这点小钱根本不算什么的,您亏了什么,也别亏了自己。我马上就能出来工作了,到时候一切就好了……您想吃什么就吃。”   “我爸已经那个样子,您的身体要是再出什么问题,我和小月可要怎么办呀。”他握着楼母的手就像个极孝顺的儿子般说。   楼母看着他,只觉得窝心到不能再窝心了:“小昇……”   “对了,妈,我们昨天发工资了。这是我打工挣得钱,我都交给您,妈您看,有两千块呢。”楼昇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将自己昨天发的工资全从书包里拿了出来,全部塞到了楼母手里。   楼母看着楼昇破旧的衣着,布满了茧子的手和塞到自己手上的红钞票,眼眶一下子就是忍不住的红了。   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才能有一个这样好的儿子啊。   她看着楼昇疲惫的面容和对自己的孝顺,一下子便是忆起了楼昇生母周夫人待自己的好,整颗心都一下子被愧疚溢满了,这孩子本不该过这样的日子,不该……   当年她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周家,要将楼昇交给周老爷的时候,她起初是真的没有动过歪念头,当真想要将楼昇交还给周家的,可是到了周家,看到周家自己家可能几辈子也及不上的富贵,再加之自家当时条件太差可能连奶粉都买不起,她一下子就被欲望迷了眼,鬼使神差的将两个孩子换了……回到家,她就后悔了,第二天就想去说明真相,将两个孩子换回来。   可当时周之鸣却得了急病,周家有钱,请了好多个医生会诊,才将那孱弱的孩子救了回来。   周老爷当时还没彻底从黑道撤出来,知悉了自己夫人的死讯,把找回了尸体,当场就是疯了似的把敌对势力给一锅端了不说,那几个涉嫌出卖周夫人行踪的佣人,当场就是被他给开枪崩了。   楼母当时就被吓得腿软,为了自己奄奄一息好不容易被救回一命的孩子,为了自己一家的性命安危,逃也似的回了家。   再加上楼父对周老爷忠心耿耿,尤为敬佩,若是知道自己敢换了人家的孩子,楼父必定是要跟自己离婚的……这件事便更是叫楼母压在了心底不敢说了。   她只能为了补偿,加倍的拼命的对楼昇好,比自己亲生的楼月还好,好到周围所有人认识她的人都觉得他重男轻女。   楼父也批评她不该对两个孩子一碗水端不平,幸好楼昇是个懂事的。   楼昇和周之鸣几乎从小一起长大,楼母见周之鸣的次数却很好,就是偶然见了,也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两个孩子小时候,经常发生周之鸣仗势欺人欺负楼昇,将楼昇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   每每那个时候,看着乖巧懂事的楼昇,她就更加愧疚了,几乎好几次都有将两个孩子身世说明,换回来的冲动,可到了周家门口徘徊,看着车接车送,保姆成群的周之鸣,看着自己的儿子过得那么好,楼母却又犹豫了……她很怀疑,这样精贵的孩子回到自己家,自己还养得了吗?   她也怕,也怕楼昇知道了真相会恨她,楼父会跟她离婚,周父不会放过她……   她只能犹豫着再犹豫着打消了这个将一切导回正规的念头。   而她心下对楼昇的愧疚,也就越来越深了。   尤其,是在周之鸣还在不断欺负,挑衅楼昇的时候……这不是楼昇该有的人生,是她害了楼昇。   他们一家都亏欠楼昇的。   “妈,您好端端的又流眼泪做什么?我不是跟您说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吗?”看着又一次红了眼眶的脆弱楼母,楼昇心下有些不耐,但面上却仍是十分懂事体贴的出言安慰。   看着红着眼眶的楼母,楼昇有那么一瞬想到了昨晚喝醉酒红着眼眶的周之鸣,这就是周之鸣一直羡慕着自己,却苦求不得的亲情和爱吗?   为什么他却觉得没有什么好要的?还有些让人腻烦呢?   楼昇甚至有些凉薄,务实地想,楼母哭得这么心疼他,不也没出去找个工打打,减轻一下他和楼月的负担吗?   不过也罢,对方到底是自己的生母,给了自己生命,将自己养到了这么大,自己赡养她,报答她,照顾她,倒也是应该的。   “小昇,妈跟你说一件事……”如今,看着楼昇那么懂事那么辛苦的为了给自己家还债,给自己丈夫治病,,楼母几乎就又有了种说出真相。   楼昇洗耳恭听:“什么事啊?妈。”   “你……”楼母还有些踌躇,自己的到底该说不该说。   正当这时,楼家的房门却被敲响了。   楼昇起身去开门,正见周之鸣提着一堆补品,礼物站在门口。   “楼昇,阿姨。”贺梓铭震惊了一下楼家生活条件的简陋,却很快反应了过来,带上了礼貌的微笑朝着楼母和楼昇问好。   楼母一见他,一下子便是惊了:“你……你是……”   她已经很长时间不曾见过周之鸣,见过自己的亲生儿子了,到底是亲生儿子,在周之鸣小时候,她也不是没想过要亲近一下对方,抱抱对方的,只是周之鸣却从小目中无人,瞧不起人的厉害,见楼家家境不如自己,直接就把前来示好的楼母当做了巴结周家之流,直接让人滚开,说他是周家的少爷,不跟下等人打交道,甚至还把楼母攒不少时间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给他买来零食,玩具,看也不看一眼的直接丢进了垃圾堆……直接告诉他的朋友,这是他们家保镖的老婆,楼昇的妈,巴结他来的。   从那以后楼母就不怎么敢接近周之鸣了,只敢远远地看着。   后来,周之鸣却越长越歪,越来越过分时常欺负楼昇,瞧不起楼家……楼母就越发的不敢再想,再看自己的亲生儿子了,只一门心思的觉得亏欠愧疚楼昇的。   “阿姨,我是周之鸣。之前楼叔叔工作的周家的孩子,小时候我还经常跟楼昇打架来着,您还记得我吗?”贺梓铭十分有礼貌地朝楼母微笑。   原主的这位生母对原主还是有几分感情存在的,只是却被原主曾经对她的态度和她对楼昇的愧疚磨掉了。   楼母没想到能看到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周之鸣,顿时有点受宠若惊:“是周少爷啊,请问你来我们家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阿姨,前段时间我和楼昇之间发生了一点误会,后来误会解开了。回想起,我小时候经常欺负楼昇挺不懂事的,我爸就让我过来道个歉。”贺梓铭有礼有节,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没想到,过来一打听,才知道你们家出了事……楼叔叔虽然早就不在我们周家工作了,但他在我们家工作的时候,一直特别敬业,我跟我爸一说,我爸听了,就要我一定过来看看,能帮忙的一定要帮帮你们家……”   贺梓铭态度和善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化干戈为玉帛的第一步,便是要改变楼家人对周之鸣的看法,让他们接受周之鸣的帮助和赔礼。   “是这样啊,你能来就很好了。”楼母尚未开口,楼昇便是抢先了一步,道:“你也说了是误会,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有我的问题。至于,帮忙的话,我们家现在还支持得过去,就不需要了,谢谢您和您父亲的好意。”   贺梓铭来得极有礼貌,楼昇便也客客气气的回了过去。   但对于他的帮助,楼昇作为家里的主心骨,却是代楼母全都回绝了。   贺梓铭知道他是个要气节,不受嗟来之食的人,倒也在意料之中。没指望,自己一次就能达成目的……   便是放低了姿态,又跑了楼家几次,恳请他们接受自家的帮助。 第79章   在贺梓铭几次上门, 楼家仍是拒绝了他的帮助未果后。贺梓铭直接便是选择了将语言转化为行动,给重病的楼父转了院,请了最好的医疗团队给他治疗,并且直接联系了楼家兄妹打工的地方, 自己出资说明了楼家的困难给楼家兄妹的工资翻了个倍。   如此,迂回了一番的做法, 任谁都看得出是周之鸣和周家在背后帮他们, 也任楼家人再有气节也没法拒绝了。   楼父身体眼看着就要不行,贺梓铭又是给他转了院,又是给他找好了医疗团队, 这样的好意若再是拒绝, 就是迂腐过了度, 置亲人的生死于不顾了。   楼昇是个极会审时度势的人,他也不是天生就喜欢自命清高, 自己辛苦打工, 死要面子活受罪之人, 只是先前周之鸣欺辱他他过,他怕于自己名声有损, 别人说他跟条狗似的为了钱和利益连折辱过自己的人打发叫花子似的, 随便扔给他的钱也接,当真半点骨气也没有。   如今,周之鸣几次上门,三顾茅庐恳请楼家接受他的帮助,还在暗中动用关系帮楼父转了院, 变着法的维护着楼家的自尊给他们送钱,诚意十足,楼昇再不接就是个傻子了。   至此,楼家总算是不再矜持,接受了来自周之鸣和周家的帮助和好意。   楼家对周家感激涕零,得了实际上的帮助和金钱,周之鸣作为周家的少主三次登了老部下的门,帮助了生活困难的楼家一家,周家重情重义的名声随即传了出来,赢得一片赞扬和其他为周家效忠之人的忠心,实在是件互惠互利的好事。   “楼昇,周家……家主和周少爷对咱们家着实是不薄,你小时候还跟周少爷时常闹不愉快,那时候你们都小不懂事,现在他这么帮助咱们家,帮助我这个老不死的,将来你可得好好报答他……”楼父是个很耿直忠诚的人,虽然年轻时跟着朋友一时糊涂赌博将家底都输了出去,但在他重病终日卧床后,便是幡然醒悟了,如今受到了周之鸣的帮助,他当下便是对周家感激涕零,叮嘱楼昇要好好报答周家。   楼昇在楼父面前是个极为乖顺的儿子,从也不会忤逆于他,闻言当即便是应声道:“好,我知道了,爸,您就放心吧。”   他嘴上听话的应着,虽然心里半点也没往心里去,觉得周家这也是在借帮助他们家博取名声,但他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周之鸣,现在焕然一新的周之鸣,和那晚他宿醉后对自己说的话……   “我早就看透你又假又装了,以后我也要向你学习。”   早就看出他一直在伪装,明明没有感情,却装作一个正常人吗?他不得不说周之鸣,这个以前他一直以为的蠢货,着实是勾起了他不小的兴趣呢。   贺梓铭对楼家的帮助,顿时便是惊诧了周围圈子所有的人,不少人皆是问他怎么回事,皆是被贺梓铭用被周老爷子教训了一顿,长大了,想开了给搪塞了过去了。   周老爷子很满意他的表现,但却也不曾说过什么,只是不再提点周之鸣了。   倒是,方宇为贺梓铭的改变表现得高兴异常,只拍着他的肩膀说:“你现在这样就对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楼昇是个很好的人,你不该总和他过不去,而且跟他过不去对你自己也是有害无利啊。”   方宇虽然交友极广,但和周之鸣从小一起长大,在周之鸣后来做出那样疯狂的事情之前,还是有将周之鸣当朋友看的,而楼昇又是方宇一直暗恋的人……他自然是希望这两个人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不要针锋相对,掐来掐去的。   虽然,那是周之鸣单方面的……   方宇为了趁热打铁,借着这个机会缓和贺梓铭和楼昇的关系,当即就是安排了一场聚会将贺梓铭和楼昇都找了来,想让他们说清楚,缓和关系。   “楼昇,我过去年纪小,不懂事总是找你麻烦。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虽然我还是不太喜欢你,但我们还是化干戈为玉帛吧。”贺梓铭倒也不拂他的意,当着众人的面便是表明了自己现在的立场:“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来得好。”   楼昇从来不是喜欢计较的人,贺梓铭都这样说了,他在明面上自也是不会下他面子,只温声应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周少,我们从前有许多误会,如今说开了,便是好了。”   他说完还主动朝贺梓铭伸出了手,示意与他和解。   贺梓铭当即十分给面子礼貌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算是当着方宇周围这一圈楼昇的朋友面前跟楼昇正式和了解。   方宇很是高兴,当即招呼着来参加这场聚会的一圈朋友一起去游湖,游湖的船是两人一支的竹筏,考虑到贺梓铭和楼昇刚刚和解,想让他们培养一下友谊的关系,方宇便将他们两人安排在了一起。   因为,两人皆是不太会划船的缘故,他们的竹筏老远的就被其他人甩在了身后。   两人现在明面上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不好在像从前那样各自沉默了,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但也不甚亲近,两个人都像遗忘了先前的那次醉酒一般,假模假样的客套。   就在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之际,系统却是焦急地从贺梓铭脑海里蹿了出来,便问:“怎么办呐,宿主,现在楼昇对你的好感度才15点而已,我们要怎么才能攻略他?”   系统觉得楼昇这人当真是有点棘手,跟着宿主穿越了这么多世界,他是宿主选择的攻略对象当中好感度涨得最难最慢的一个。   “对于楼昇这种冷心冷情的,我已经想好该要怎么攻略他了。”贺梓铭在脑海当中给系统比了个‘嘘’的动作,示意它稍安勿燥。   系统却仍觉棘手:“怎么攻略?这个楼昇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他对人好感度最高的也不过30点好感度而已。”   “从感情上没办法让他对人的好感度上涨,别人的关心,爱护他都吃不进去,那么我们就从别的方面下手好了。”贺梓铭早有盘算。   系统:“什么方面?”   “性方面……”贺梓铭笑容猥琐。   系统顿时有点卡机:“……呃。”   它突然有点不想承认这个人是他的宿主。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想要征服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征服他的肾吗?像楼昇这种冷心冷情,对别人的关心无动于衷的,若是能够让他对我产生性,欲,对我的肉体产生迷恋,想必他的好感度会涨得很快。”贺梓铭跃跃欲试。   系统囧了下:“可是,你要怎么让他对产生性欲?据本系统调查数据所知,该世界主角楼昇根本是个性冷淡,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对这个方面完全没有想法。”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我的活可是很好的,保证他试上一次,就再也忘不掉。”贺梓铭胸有成竹。   其实,一直以来征服一个像楼昇这样冷心冷情,天性凉薄的人,也是贺梓铭的愿望,让这样一个从骨子里发冷的人因为他而沾染上欲色,是他最想看到的事。   这也是他第一眼看到楼昇就选择他作为自己本世界攻略目标的原因。   系统还是不太看好:“可是你要怎么让他试这第一次?勾引他吗?周之鸣可是讨厌楼昇,一直暗恋方宇的,你要是勾引他,可是会很崩人设的?”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山人自有妙计。自然是会让他主动过来勾引我的。”贺梓铭嘿嘿一笑。   系统木然问:“可是,契机呢?”   “契机?眼下不就有一个吗?”贺梓铭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系统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啊?”   “据我调阅系统资料得知,楼昇可是不会水的。”贺梓铭意味深长的一笑。   此时此刻,他和楼昇乘坐的竹筏正行至了一处水流湍急处,贺梓铭一个歪身,直接启动系统工具,便是让竹筏直接翻了,两人齐齐掉到了湖中。   贺梓铭游泳技术不错,很快就是在水中找到了平衡稳住了。   而一向从容淡定的楼昇,却是受了惊似的,在水中手脚并用的胡乱挣扎了起来,脚下怎么也踩不到底,什么也抓不住,口鼻之中只在瞬间就灌了不知多少水进去,天旋地转,大脑空白,叫他整个人都被溺水的恐惧感支配了。   完了,他这一回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是他最后一个清晰的想法。   贺梓铭看着平日里总是装逼高冷的楼昇变作这样,心情很是不错,稍稍欣赏了几秒,方才游了过去,用自己系统加成的救援技术,将楼昇整个人托了起来,让他的脑袋浮上水面,在水中游着连托带拽着将楼昇弄上了最近的岸边。   楼昇因为呛水已经陷入了昏迷。   贺梓铭将湿漉漉的楼昇拖上了岸,便是状似焦急,实则报复似的拍打起了楼昇那张俊脸,并喊叫起了他的名字:“楼昇,楼昇……”   楼昇昏昏沉沉的隐约听到有人叫他,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贺梓铭见他不醒,当即皱起了眉,选了个暧昧的姿势便是整个屁股坐在了他的下体上方,借机揩油的为楼昇脱了湿漉的衬衫,胡乱摸着他觊觎很久的胸肌,开始给楼昇坐心肺复苏。   做了许久的心肺复苏,还不见楼昇醒。   贺梓铭当下急了,一把捏住了楼昇的鼻子,对着他的唇便是吻了下去。 第80章   楼昇昏昏沉沉, 明明有意识但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动弹不得,正当他昏昏沉沉之际却感到一双灼热的唇贴了上来,果冻状的东西将他的嘴唇, 齿关顶了开来,紧接着大量的空气便是争先涌进了他的肺部……   那是别人的唇舌, 楼昇本该觉得非常恶心的, 因为他有着很严重的洁癖。   但不知道为什么?   此刻大脑里昏沉一片的他,却一点也不那样觉得,反倒有点喜欢甚至贪恋那双唇停留在自己嘴上的触感了。   但那双唇在他嘴上停留的时间却是很短, 在将氧气渡给他后刹那便是立即起身离开, 继续为他做起了心肺复苏。   楼昇慢慢恢复了知觉, 紧跟着他就感觉到有双手不断的按压着他的胸肌,而为他做人工呼吸那人的臀。部正在不断蹭着他的敏感部位……   那柔软挺翘的臀部直将他蹭得痒得无法自拔, 眼看着就要起反应。   贺梓铭却注意到了他的醒来, 当下就是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长吁了一口气:“你可算是醒了,吓死老子了。”   楼昇的欲。望半抬了头, 却没抬起来, 抚慰摩擦被中断使得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连忙坐起了身,掩饰过去了自己下体的异样,抚着自己的唇,却是面色不善的看向了贺梓铭:“你——你刚刚在做什么?”   “人工呼吸, 心肺复苏啊,还能干什么?呼,把你救上来废了我老半天劲儿了。”贺梓铭心大的完全没怎么看他,自然是半点也发现不了楼昇的异样的:“没想到,看上去十项全能什么都行的楼昇居然是个怕水的旱鸭子,还真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呢?”   贺梓铭说着遂背过了身去,几乎毫不避讳的大咧咧将上衣脱了下来,用手将衣服上的水边拎干边道:“我还以为没有什么是你这个三好学生不会的呢。”   唔,落水后衣服都湿了,沾在身上还真是难受。   楼昇坐在地上看着贺梓铭光滑劲瘦的裸背,和因为湿了和弯腰拎衣服动作被凸显得十分明显的臀部曲线,目光当下便是不自觉幽深了几分。   楼昇深吸了口气,便道:“我心脏不太好,不是很适合学游泳。”   算是为自己这个十项全能为何独独是个旱鸭子做了解释。   这个世界的主角楼昇遗传他的生母周夫人有着一定程度的心脏疾病,而心脏病人所最不适合的运动则恰是游泳。   贺梓铭只是随口一问,倒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拎干了衣服后,便是望着楼昇促狭一笑,想到了什么似的,说:“不过,话说你刚刚那么紧张干什么?因为,我是个同性恋,趁机非礼你吗?那么紧张还捂着自己嘴?”   “没有。”楼昇的回答冷静而又谦和。   贺梓铭却半点也不信他,他早已认定了楼昇这个人又假又装,只嗤笑了声道:“你放心好了,就算我是个同性恋,也是不会喜欢你的,我喜欢的人是方宇。”   按照周之鸣的性子,若非因为方宇和周父压迫,他根本不可能动找楼昇化干戈为玉帛的念头。   楼昇早就知道了贺梓铭喜欢方宇了,但不知为何当下听着贺梓鸣这样坦荡而直率的在自己面前承认了这一点,楼昇心下却是隐隐约约冒出了些许不痛快来。   但为何不痛快,楼昇却想不出来,只能强迫自己忽略这点反常。   就在楼昇慌神之际,贺梓铭却又是凑到了他跟前来,凑在他耳畔嗤笑道:“看你这么紧张的样子,刚刚那不会是你的初吻吧?你的初吻给了我,嗯?”   “没有,刚刚不过是个人工呼吸而已,你想太多了。”楼昇冷漠的将贺梓铭一把推开,轻蔑的勾起唇,仿若在嗤笑他的无聊。   他的直觉告诉他贺梓铭很危险,不管他还是不是跟从前一样傻逼,自己都不该和他走得太近。   君子之交淡如水,便好。   贺梓铭看着他拘谨的模样,却是没心没肺的大笑了起来:“之前一直和你作对还没发现,现在我怎么觉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好玩呢?”   他笑得张扬,肆意……   楼昇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却突然一下子觉得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脓包大少爷,长得还挺好看呢。   秀挺斜飞的眉,连眼尾也是微微上挑带着一股子张扬色彩的,鼻梁高挺,唇色艳红……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张扬高傲。   明明是他从前最不喜欢看到的模样。   但今天,是因为落水的缘故吗?   不然,他为何会觉得周之鸣生得这般好看,勾人而不自知呢?   楼昇不管心下如何作想,面上都是透着一股子静谧沉稳的。   他伪装得很好,但贺梓铭能够感知一切人物反应和好感度的系统却是出卖了他心下的情绪。   【滴!可攻略对象楼昇目前对宿主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为35,还请宿主再接再厉。】   听着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响起,贺梓铭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里却是得意极了,直在系统跟前翘起了大尾巴:“看吧,我就说了,没有人能抵抗得了我的魅力,楼昇面上看着道貌岸然的,好感度不还是蹭蹭上来了。”   “这……这你怎么做到的?”系统看着一下子就是涨了20点好感度的提示,顿时有点吃惊。   它不可思议道:“之前宿主天天见的给楼昇送关心,送温暖,想着法儿的帮着楼家的时候,楼昇的好感度也不过一点加一点,有时候还会扣除的增加了五点,这次只是做了个人工呼吸,怎么他的好感度就涨了20点呢?”   难道之前根据系统分析得出的结论都是错的?   楼昇其实是个非常非常色欲熏心的人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啊,叫做‘吊桥效应’。”贺梓铭吊儿郎当的一耸肩,却这样说。   系统:“吊桥效应?”   贺梓铭轻笑道:“吊桥效应是指一个人在危险的环境下,或接近濒死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在这个时候遇到一个人,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才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滋生出爱情的情愫。”   “楼昇是个非常冷心冷情的人,因为有心脏病也一直非常的克制自己。刚刚他落了水,又是心跳加速又是濒死的……我这时候把他救上来,又是人工呼吸,又是刻意勾引在他身上乱蹭的,他对我的好感度猛然上涨一大截,是很正常的现象,20点都算是少的了,他可真是抠门。”他漫不经心。   系统一脸呆萌:“还有这样的说法吗?那以后,我们攻略人物的时候全给他来一遍吊桥效应,不就全部解决了吗?”   他们这难道是不经意间找到了一个终极外挂吗?   “这种反应产生的好感上涨,只是一时的错觉,而非真正的爱意。等到他过几天清醒了,也就自然而然消散了,不能长久。”贺梓铭微笑着却是摇了摇头。   系统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像是不懂他为何还要这么白折腾。   贺梓铭一眼就是看出了它的疑问,回答说:“楼昇对人的好感度都太低了,最有好感的也不过维持在20点就不涨了,不这么做我很难冲破他对人好感度的上限。”   “而我现在要做的,则是在他清醒过来以前维持住这好感度,让假的好感度变成真的……只要做到了,在此期间和之后超越了他对人好感度最高上限的我,就会是他最特别的存在了。”贺梓铭有备而来,势在必得。   在两人落水后不久,方宇和楼昇的其他好友相继赶了过来,在确定两个人都没出事,还是周之鸣救了楼昇后,瞬间松下了一口气。   两人被安排坐上了快艇,去往了方宇准备好的下一个游玩目的地。   在那里有一场属于他们这些年轻人的聚会,在此期间,为了给自己即将启动的公司拉投资,楼昇一直和一些与自己相交甚好,十分赏识自己个人能力的富二代友好攀谈着,而贺梓铭则一直黏在自己唯一的好友方宇身边。   两人之间几乎再没有交流。   系统本以为贺梓铭会借机再去找机会维护住楼昇对他虚假的好感度,不想贺梓铭却是将方宇拉到了暗处,装作喝醉酒似的跟他告了白。   “我喜欢你,方宇,我不知道你看不看得出,我……我是个同性恋,我一直以来都喜欢你,我喜欢你已经五年了……”贺梓铭红着眼眶,喝醉了似的,抓着方宇仿若鼓足了不知多大了勇气似的,破釜沉舟将周之鸣对方宇的喜欢直接破开了摆在了台面上。   上一世,原主到死也没让方宇知道自己暗恋他……   方宇从也不知周之鸣居然喜欢他,现在他成了周之鸣,就让他代周之鸣完成这个遗憾。   就算不能在一起,他也要方宇知道周之鸣喜欢他。   方宇一惊,全然没想到他视作发小的周之鸣居然对他存着这样的想法,张口便是愕然道:“之……之鸣,你喝多了。”   “我没有喝多,我很清醒。我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从小到大,我爸不喜欢我,我脾气不好,从也没人真心拿我当朋友,那些优秀的人都鄙夷我,巴结我顺着我和我玩的人不过都是看中了我家的势力和钱,因为我爸因为周家才讨好我,背地里不知骂过我多少回草包。”方宇想逃避,贺梓铭却咬着唇根本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你……只有你是不一样的,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不为什么的,在我错了的时候,你还会提点我,骂醒我,从也不会等着看我出洋相,闹笑话,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第81章   楼昇目光四下搜寻不到周之鸣, 不知为何便是鬼使神差,下意识跟正寒暄着的朋友找了个由头离开,四下寻找起了贺梓铭和方宇。   他一直看得出周之鸣那个纨绔喜欢方宇……   那么,两个人私下又会说些什么呢?   楼昇怀着这样的心思正到处在这处别庄走着, 不喜方才走到了一个角落却是听到了周之鸣对方宇的告白。   楼昇当即脚下一顿。   “我一直不喜欢楼昇,这次我跟他和解, 除了我父亲给我的压力外, 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找过我,他是你的朋友,我才跟他和解的……”贺梓铭逐字逐句说:“方宇, 我知道你也是同性恋, 前几年我看到过你看g。v……我对你的心意已经完全没有办法隐藏了, 我必须告诉你,我喜欢你, 你呢?什么想法?就给我个准话吧。”   方宇看着好友如此认真的眼神, 如此真挚的告白。虽然, 从未想过自己曾经对周之鸣那些举手之劳,在他自己看来微不足道的帮助居然会使周之鸣喜欢上他……但他却也知道自己再没法继续逃避这个话题了。   他深深看着贺梓铭, 叹了口气, 郑重其事说:“我没想过你会喜欢我,我也很感谢你的喜欢。但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喜欢,对不起。”   这是发好人卡的意思了。   “为什么?”贺梓铭倒也在意料之中,但却仍是犹有不甘的问道。   方宇本想找个理由搪塞, 但看着贺梓铭真挚的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说了实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方宇本以为贺梓铭还会再度追问他喜欢的人是谁。   不想,贺梓铭却是面色惨白的一笑,似是早有所料般问:“你喜欢的人是不是楼昇?”   “你——”方宇一慌,本想问贺梓铭是怎么知道的,但一想到贺梓铭喜欢自己,喜欢一个人就会关注一个人,便也就能够理解贺梓铭从何得知了。   方宇一时间有些窘迫。   贺梓铭深深看着他的眼睛,轻轻苦笑了一声,却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楼昇,一直在针对他吗?其实,除了他的确挺招我烦以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待他总是最特别的。”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在他出现以后……所有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他无声叹息。   方宇看着他落寞的神情,不自觉小声道起了歉:“对不起……”   他比周之鸣年长些许,从小一起长大,不断地包容着贺梓铭的坏脾气,会教训他提点他,是实实在在拿他当弟弟看的,却没成想弟弟却喜欢上了自己,还因此针对上了自己喜欢的人……   方宇知道自己没错,但看着弟弟如此难过,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你不用道歉,这跟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贺梓铭失笑。   两人不约而同沉寂了下来,皆是没有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贺梓铭才再度开了腔,问道:“他呢?他知道你喜欢他吗?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告白?”   “没有,他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方宇苦笑了一声,却是摇头。   他喜欢人的方式是默默守护,在不确定楼昇是否喜欢男人之前,他不会去告白掰弯对方,只想默默的守着默默帮衬着对方和对方做一辈子的兄弟……同性恋这条路有多难走,他知道,所以可能的话他更想让自己喜欢的人走更为普通,平常的康庄大道……至于,痛苦和难受就让他独自一人来承担好了。   而在原世界剧情当中,他也是一直这样做的,默默独自守护了楼昇一辈子,看着楼昇娶妻生子,自己却始终孤身一人。   楼昇到死也不曾知道方宇喜欢过他。   “啧,这就是标准的男二人设啊,默默守候深情付出,对方却一无所知什么的。”贺梓铭在心下默默吐槽着方宇,面上却半点也不显。   他动了动嘴唇,正打算说点什么:“你……”   驻足偷听的楼昇却是突然发出了点声音,朝他们走了过来。   方宇听见动静转过身,看见楼昇顿时吓了一跳:“楼昇,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楼昇含笑朝他们走来,却是一派什么也没听见的模样,走到方宇身侧,便是神色如常道:“你和周少躲在这里聊什么呢?我都找你们好半天了,刘少在楼下等着你,说有事找你说呢。”   “我跟之鸣就是随便聊聊而已,没说什么。”方宇见他什么也不知道,方才松下了一口气,面色如常。   见楼昇来了,贺梓铭和方宇当即打住了话题。   三人一道寒暄着便是下了楼。   “哇,宿主这个方宇也太可怜了吧。他一直以为楼昇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但其实楼昇却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装作不知道还借了方宇的便利在往上爬,这也未免太惨了吧。”系统忍不住在贺梓铭脑海当中吐槽。   贺梓铭耸了耸肩却道:“我都说了标准男二人设,默默付出从不开口老好人什么的,除非人家对他也有意思并点破了。否则,这就是注孤生的节奏啊。”   “那要是你,你会怎么做?”系统很是好奇。   贺梓铭笑了笑,却道:“要是我的话,我才不会管对方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就非要把这层喜欢点破了。就算不成,我也得让对方知道我喜欢他,是绝对不可能默默付出一辈子的。”   “有句话说了,只要你主动,就会有故事。不主动,又哪里来的故事呢?”虽然可能有点自私,但贺梓铭的三观就是如此。   聚会结束,所有人都歇在了方宇家的别庄里。   因为,来得人太多的缘故,打扫好的客房却是有点不够了,必须得两个人挤一间。   方宇在这些人当中关系最亲近的便是楼昇和贺梓铭,本来必是要方宇和楼昇,抑或方宇和贺梓铭委屈一晚上,两个人挤一间的。   但偏偏,今天贺梓铭同他告了白……自己又险些让楼昇知道自己对他的暗恋……   方宇难免有些不自在。   贺梓铭见状当即自告奋勇的上前解围,主动要求和楼昇住一间房。   方宇本有些犹豫不决,但考虑到自己今晚和贺梓铭,楼昇的尴尬,又想到贺梓铭和楼昇的关系刚刚修复和解,应当留点机会给贺梓铭和楼昇相处,在问过楼昇的意见后,便是妥协了他们今晚在一起讲究一晚上。   【滴!系统提醒可攻略对象楼昇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为32,呈下降状态,请宿主想办法挽救。】   就当这时,楼昇好感度下降的提示音,却是在贺梓铭脑海中响了起来。系统当即焦急地在他脑海里叫唤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呐,宿主,楼昇的好感度已经开始下降了,你酷爱想办法啊。”   “这很正常,楼昇是个极其自傲之人,我刚刚几乎是当着他的面跟方宇告了白,还说了自己和他和解是因为方宇……他那么理智,当然不会对不喜欢自己的人动心,察觉到自己对我有点特殊了,想及时止损将好感度收回去是件很正常的事。”贺梓铭早有所料,胸有成竹道:“但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不仅如此我还要他的好感度持续上涨。”   系统拭目以待的等着贺梓铭有下一步动作,贺梓铭跟楼昇进了房间后,却是一句话没说,直接就是进了浴室洗起了澡。   楼昇看着他的背影,敛下温和的眉眼,思及刚刚贺梓铭对方宇的告白,眉宇之间却是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他早就知道周之鸣这个纨绔暗恋方宇,也知道周之鸣一直讨厌自己。   为何今天听到周之鸣对方宇的告白,宣称他是因为方宇才和自己和解的,心里却会这么的不痛苦,甚至觉得闷得厉害呢?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但他的感性又让他忍不住去想,去关注。   就在楼昇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浴室里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水流声。   楼昇顺着模糊的磨砂玻璃往里看去,虽然只能模模糊糊看个轮廓,但他却是还能看出贺梓铭是在洗澡……   几乎不受控制的,楼昇便是透过这朦胧暧昧的身影,想起了今天下午贺梓铭落水后在自己面前裸露出的裸背,和被湿裤子凸显出的完美挺翘的臀,部曲线以及……触感。   然后,几乎不受控制的,楼昇看着浴室里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深吸了一口凉气,便是发现自己硬了……   这是怎么回事?   楼昇一时之间顿感有些茫然,他是个将情欲看得十分寡淡的男人。   这不是指他的生理方面有什么问题,他也会像正常的男人一样有反应,晨勃,自渎,但因为洁癖严重的缘故,他却从不曾对他人产生过什么交媾的欲望,不论是想象自己和他人发生关系,还是看片子里的交媾,他都觉得很脏……他长得极好,虽然家里贫穷,却也不是没有人愿意和他发生关系的……   但他却通通拒绝了,不是因为洁身自好,而是因为他觉得那样很脏。   比起与他人体液交换,他更喜欢自给自足,因为干净……这是一种另类的性冷淡。   可在今天,他却因为周之鸣的胴体勃。起了两次……   第一次他尚能说服自己是因为周之鸣的臀部摩擦到了他,起反应在所难免,可第二次他却仅仅因为周之鸣一个磨砂玻璃的背影就硬了。   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他是同性恋吗?   所以才会对男性的身体起反应?   楼昇这样诘问自己,可他从前从未对任何男人女人起过反应,产生这样的渴望啊?   楼昇看着自己硬起的小家伙,一时间感到有些茫然,回过神来方才十分机械化的蜕下了裤子,去自我抚慰,解决起了这个在自己身上出现得并不算多的问题。   看着贺梓铭磨砂玻璃后模模糊糊不断清洗着自己身体的动作和身影。 第82章   贺梓鸣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 楼昇也恰好结束了对自己的自我抚慰,拉上裤子拉链,便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地坐在那里。   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坐在那里, 只空气中还不曾消散的古怪气味和他扔在垃圾桶里的纸团出卖了他刚刚做过什么。   “唔,这是刚打完飞机啊, 是我打扰到你了吗?”贺梓鸣看着正襟危坐的楼昇, 在心下又是讥嘲了句又假又装,心底当即泛起了一股子作弄的恶意,脸上浮起了一抹了然的猥琐笑意, 凑到了楼昇耳边便是打趣。   贺梓鸣刚从浴室里出来, 因为没带衣服的缘故, 只在下半身裹了条浴巾。   他身上的水汽还未怎么干,带着一股子蒸汽热意的肉体味道, 熏得他整张脸和上扬的眼角都带着一层红晕, 纤瘦但却不瘦弱的身材一览无余……   楼昇的眼角余光向下瞥去, 只觉得这纨绔就连一双腿也是又长又直生得极好的。   虽然,他面上没显露什么, 但他本就因为自己事后还来不及收拾干净, 贺梓鸣就突然推开浴室的门出来而有些窘迫…… 再加上,自己刚刚意淫对象几乎赤身裸体的靠自己靠得这样近,楼昇表面上冷冷淡淡,正襟危坐,但脑子里确实基本不受控制的产生了绮念……   楼昇的耳根子一下子便是红了起来。   贺梓鸣全然不知楼昇正在意淫着自己, 见楼昇这样还以为他是害羞了,当即挤眉弄眼的用一副‘我懂,我懂,我全都懂’的表情看着楼昇,坐在他身侧,便是哥俩好的猛一拍他肩膀,朗声笑道:“这有什么?大家都是男人嘛,有需求也是件很正常的事。”   楼昇一言不发。   “不过,你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倒是挺让我出乎意料了。我还以为你就和你的长相一样清心寡欲呢,嘿嘿~”贺梓鸣却浑然不知,不住将这事挂在嘴上打趣。   他还以为这个又假又装的楼昇有多禁欲呢?   其实,不就也和大多数凡夫俗子一样吗?   贺梓鸣以为像楼昇这样又假又装的人,被自己撞破了事后,是该很羞愧很懊恼,很想将这事儿压下去再不叫人提起的。   怀着一股子对楼昇的恶意,想让楼昇难堪,贺梓鸣动了动嘴唇,正想借着这事再扎楼昇几句,让他在自己面前再没法维持那副伪君子的假相。   谁知,他话还没出口。   “的确,是件很正常的事。”楼昇定定看着他裸露的身体,喉结动了动,眸色渐深,只十分坦荡的便是承认了。   贺梓鸣:“……”   他没想到楼昇居然这么坦然的就承认了,准备好一肚子酸他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见时间已经晚了,便是在各自洗漱以后,准备关灯睡觉了。   方宇家别庄的客房是大床房。   这也就代表着贺梓鸣和楼昇得要睡在一起了。   贺梓鸣到阳台抽了根烟,见楼昇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了,当即大咧咧的在床铺另一侧掀开了被子,将自己围在腰间的浴巾一丢,露出了只穿着一条内裤的身体来,问道:“喂!我没带睡衣,穿着衬衣什么的很不舒服,我要裸睡,你不介意吧?”   都是男人,他都不嫌弃楼昇,楼昇应当也没什么好介意的吧。   “你随意。”楼昇目光从上至下,将他整个瞟了一眼,喉结微微动了动,便是即为冷淡的如是说道。   说完,他就独自背过了身去,与贺梓鸣保持出了一段距离再不理他。   贺梓鸣见他不介意,当即便是浑不在意的上了床盖了被,关了灯。   整个屋子里都一下子黑了下来,什么动静也没有,只能听见自己和睡在同一张床上另一个人均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那是楼昇……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   在这样的夜里,贺梓鸣和这样一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关了灯,他听着楼昇的呼吸声,心底莫名的就是涌起了一股子恶意……对楼昇的。   他想,凭什么呢?   凭什么从小到大这人事事都要压自己一头呢?人人都喜欢他,却不喜欢自己呢?方宇是这样,老师是这样,同学也是这样,他承认楼昇的确优秀,但难道优秀就值得这样多人的喜爱吗?明明,明明他早就看过了楼昇的真面目,知道这个人假得可以,虚伪得可以,可是为什么却没有一个人相信他,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在嫉妒他呢?   凭什么他和方宇认识得明明比楼昇早,方宇却会喜欢上楼昇呢?   方宇一直默默守护着楼昇,为他提供各种便利帮助,甚至还为他拒绝了自己,哪怕楼昇一直不知道,也无怨无悔。   凭什么呢?   明明自己早就看出了方宇对楼昇的喜欢,楼昇从来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在吊着方宇利用方宇而已。   为什么方宇却愿意就这样默默守着楼昇,当他背后默默付出的好友,也不愿意尝试着接受自己和自己在一起呢?   就连一个机会也不愿意给的就将自己拒绝了。   明明楼昇又假又装,根本就是个没有感情,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凭什么呢?   就这样躺着,贺梓鸣心下瞬间涌起了对楼昇的无限恶意。   碍于周父和方宇,他刚刚和楼昇和好,不好再像从前那样看楼昇一个不爽就叫人去收拾,整治于他。   但他却可以做点别的事啊。   贺梓鸣这样躺着,翻来覆去心下莫名地就是生出了一个想法。   “楼昇,你还醒着吗?”贺梓鸣在一片漆黑当中,突然开腔。   楼昇一动不动,但背对着贺梓鸣的眼睛却是在贺梓鸣叫出声后,就是一下子睁开了。   刚刚的性幻想对象就躺在自己身边,袒胸露腹,两人彼此之间的距离近的他若有若无的就能嗅到贺梓鸣身上的味道,他又如何能够睡得着……   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该和贺梓鸣走得太近,那太危险了,是没有好下场的,但他的身体却又不由自主不受控制的肖想贺梓鸣的身体。   天人交战之际,他突然听到了贺梓鸣叫他的声音。   楼昇只在瞬间就警觉地皱起了眉,从小一起长大,他太了解周之鸣……每每听到周之鸣这样叫他的带着些许狠戾嗓音,他就知道这个傻逼又要作妖使坏整他了,从没有好事。   那么现在贺梓鸣又要做些什么呢?   楼昇警觉起来,身体紧绷一动不动。   贺梓鸣却突然一下子从身后抱住了他。   楼昇被他猛地一抱,几乎整个人就像只炸了毛的猫,就要从床上跳起来:“你他妈的想要做什么?”   他坐起了身。   贺梓鸣被他吓了一跳,也坐起了身,在一片漆黑中定定看着楼昇薄而颜色浅淡的唇,一阵口干舌燥,心中作恶的瘾头也就越发的大了。   那一刻,他想楼昇不是眼高于顶,从来瞧不起他这个纨绔吗?方宇不是想好好守着楼昇,不让他走弯路,好好的保护他……楼昇自己不也是决定了要走,喜欢女人,娶妻生子的正常康庄大道吗?   所有的一切几乎都在楼昇的安排,算计当中。   那么的完美无瑕。   那好,他就偏要去打破,玷污他。   方宇舍不得动,连爱意都不敢诉说出口的人,他就偏要动。   就算不成,他也非要不管不顾,闹个鱼死网破,揭穿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不可?   这样想着贺梓鸣怀着一股子不管不顾的心理,便是对着楼昇冷淡的嘴唇吻了过去。   在楼昇还没来得极反应过来的时候,贺梓鸣就是冲进了他的牙关,带着侵略气息的在他嘴里肆意翻搅,与他唇舌交融了起来。   别人的舌头进了自己的嘴里,对于洁癖非常严重的楼昇来说,本该是件很恶心,很厌恶的事情才对。   但出奇的,贺梓鸣的吻却让他回想起了他们今天下午的那个人工呼吸,不仅半点没叫楼昇觉得恶心反感,反倒有点贪恋,喜欢……   贺梓鸣用尽浑身解数,使得自己显得生疏,稚嫩,但却又极其挑逗,能够无限勾起人欲望的忘情吻着楼昇。   两人唇舌交缠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楼昇才终于醒过了神来,猛地推开了贺梓鸣,几乎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周之鸣,你他妈的又想做什么?”   贺梓鸣一下子就是愣了,怔怔地在一片黑暗中看着楼昇。   方宇一直求而不得的,最爱的人的唇他终于尝到了。   可是……   可是,不对,在他原来的预计中,楼昇是个直男,还那么厌恶他,还有洁癖,被他吻了应该很快就会推开他,感到非常恶心难受,就像被强行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甚至对他大打出手才对。   但现在楼昇的反应虽然也很气,但为何,为何却不是他想得那样的呢?   甚至他还任由自己吻了这样久,都不曾推开自己呢?   贺梓鸣一下子蒙了,看着气急败坏又有些不太对的楼昇,直到自己感觉到抵在自己腿间的硬邦邦的触感,贺梓鸣才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你……你硬了。”   楼昇觉察到自己身体上的反应,浑身一僵。   “你……你也是同性恋?”还不等他说什么,贺梓鸣就大叫了起来。   不是同性恋,又怎么会被自己亲得起反应?   而且,楼昇还那么讨厌自己,贺梓鸣以己度人认定了自己这么时常找人羞辱楼昇,找楼昇麻烦,楼昇应当也是很讨厌自己的才是。   甚至比起自己对他的讨厌,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都能有反应,不是同性恋又是什么?   楼昇听到他这么说,当即便是脸色骤变:“我不是。”   同性恋这条路太难走了,作为一个冷静务实的人,他刚刚觉察出些许可能,根本还没想好是否要走。   又岂能被这样定性? 第83章   贺梓鸣怔怔看着楼昇, 仿若发现了这完美无瑕的伪君子的什么大秘密一般,便是以笃定的口吻道:“你不是又怎么可能会被我亲硬,难道你想说你只是礼貌性硬一下吗?”   他不信楼昇不是同性恋,若是不是又怎么会被自己亲硬呢?   “我说不是就不是!”楼昇心乱如麻, 听这用这种下定义的口吻笃定自己的性向一下子便是脸色铁青,连声音都变得狠戾了起来。   他怎么可能是个同性恋, 怎么可能是?   都是周之鸣, 都是周之鸣这个傻逼的错,若非周之鸣今天下午给他做什么人工呼吸,他又怎么可能对男人起反应?   从小到大, 楼昇都是别人眼中谦和有礼的完美乖孩子, 和他这个坏孩子完全不一样, 贺梓鸣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气急败坏,惊慌失措的模样。   贺梓鸣心下瞬间便是越发笃定起了楼昇也是个同性恋, 甚至还是个深柜的猜想。   他看着楼昇气急败坏的模样, 心下瞬间泛起了一股子幸灾乐祸的恶意, 他想,人人都喜欢楼昇, 都说楼昇好, 楼昇不还是和他这个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一样,不过是个恶心的同性恋吗?还是个不敢坦然面对自己性向,道貌岸然装直的怂货……楼昇的人生也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样的光鲜,那样的一片光明……   “其实,同性恋也没什么的, 一点也不可怕。是很正常的性取向问题而已,我……我不也是个同性恋吗?你没必要那么害怕,否决自己的,这不是一种病。”怀着这样的心思,贺梓鸣连声音都软和下去了不少,抱着一股子非要楼昇承认他自己是个同性恋不可,并为此感到痛苦的恶念,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善解人意的引导劝说着楼昇接受自我。   楼昇脸色大变,再次强调:“我说过,我不是。”   除了对贺梓鸣,他还从未对别的男人有过这样的冲动……这样的话,他也能算是同性恋吗?   “你都被我亲硬了,你还说你不是?”贺梓鸣很是固执。   既然他已经堕落是个无可救药的同性恋了,他就非要将旁人眼中完美无瑕的好孩子楼昇也拉下来陪自己一同堕落。   楼昇被他问得一窒,猛地站起了神,用眼神死死锁定着贺梓鸣,不答反问:“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亲我?”   贺梓鸣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你不是讨厌我,看我不顺眼,喜欢方宇吗?又为什么要亲我?”楼昇死死抓住他的手不让他逃脱,虽然外表谦和清冷,但他实际是个侵略性再强不过的人:“还是说,你喜欢方宇,讨厌我其实是假的,你实际上喜欢的人是我,因爱生恨才这么和我过不去,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呢?嗯?”   贺梓鸣不知自己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刚刚大脑一热,冲昏了头,想要故意恶心楼昇才亲了他的恶意。   楼昇却不肯放过他,一再逼问:“回答我。”   贺梓鸣此刻脑海里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楼昇和他不一样,居然没有同自己当初惊觉是个同性恋一般而为此感到痛苦纠结,不可自拔,甚至还有了就这么坦坦荡荡顺理成章就要接受自己性向的趋势了。   这该怎么办?   楼昇是同性恋,方宇也是。   他们关系那么好,方宇又一直暗恋着楼昇,先前楼昇没有发现自己是同性恋还还好说,现在发现了方宇对他这么好,家世又好,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助力,以楼昇这种借着人上位毫不心虚,能利用一切自己能利用的性子,他们会不会就这么在一起了呢?   不,不,他们不能在一起。   就算方宇拒绝了自己,贺梓鸣也不想他和楼昇在一起。   可是,他们都是同性恋,若真要走到一起,自己又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们呢?   贺梓鸣一下子慌了,为了不让方宇和楼昇如自己想象当中一般的走到一起,他定定在黑暗中看着楼昇,心下便又是升起了一股恶念。   他想,若是他和楼昇搞到了一起的话,楼昇和方宇不就不能在一起了吗?   “怎么不说话?”楼昇在一片漆黑当中问他。   贺梓鸣握住他的手,眼睛在一片漆黑中死死锁定了他,道:“喂!楼昇,我们试试吧。”   “试试?试什么?”楼昇古怪地皱起眉,百思不得其解。   贺梓鸣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想到自己刚刚和楼昇接吻的感觉,不仅没觉得恶心,还觉得很爽,很有点跃跃欲试的意味。   “试试,接吻互相抚慰啊。只要不越过底线的,我们都可以尝试。这种事两个人干可比一个人自给自足舒服多了。”贺梓鸣咬了咬唇,大着胆子提出了建议。   楼昇在黑暗中微微蹙眉:“我说过,我不是同性恋。”   他向来不喜欢让自己置身到未知的危险当中。   “我没说你是啊,你说不是,就不是嘛。我看你也没跟人谈过恋爱,接过吻吧?我现在也单身,既然彼此都有这种需要,又能对对方硬得起来,何不私下凑到一起互帮互助呢?再说了,你又没跟人接过吻,将来谈恋爱肯定是要让女生笑话的,我们一起……我也能教教你,让你练习练习,掌握点技巧啊。”贺梓鸣百般诱惑着。   楼昇却是嗤笑:“我又不是同性恋,你一个同性恋又能教我什么?”   “又没说你是同性恋,要好的男性朋友之间相互打手枪什么的,也不是没有的嘛。我虽然是个同性恋,但我又不跟你谈恋爱,又不跟你做到最后一步,我们私下里悄悄的互帮互助一下有什么不好呢?我不会叫人知道的,就是将来你谈了女朋友我也不会干涉的……我们就是这样一种互帮互助的关系嘛。”贺梓鸣一门心思的将他往骗婚同性恋的道路上指引。   他几乎已经认定了楼昇就是个深柜,为了将来做正常人,娶妻生子,不想被自己拿捏住把柄才不认的……   而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的和楼昇搞上,甚至留下视频等证据什么的,等将来楼昇谈恋爱,结婚了,再把闹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楼昇是个骗婚的同性恋,人渣,败类,让所有人都看清他的真面目,让楼昇从此身败名裂。   让方宇再也不喜欢他。   虽然设想很是美好,但能不能做到,贺梓鸣心下却很是没底的……   楼昇跟自己一直有仇,他会按照自己设想的步骤走进自己的圈套里吗?他那么一个理智,现实的人,贺梓鸣不敢肯定。   在一片黑暗中,他几乎有点退缩了,想要收回自己不切实际的妄想了:“我……我可能今晚昏了头……”   这事还是算了吧。   贺梓鸣正想这么好,可还没等他说出口。   楼昇却是抢先一步,开了腔:“好,既然这样,那就试试吧。”   黑暗最是容易滋生出人心底某个角落的阴暗想法。   楼昇的直觉和理智告诉他,他不该和周之鸣这个纨绔搅和在一起,那很危险。但他的身体和大脑却是几乎不受控制地被贺梓鸣的肉体给蛊惑了……   尤其,是在他想到贺梓鸣那双又长又直的大长腿和完美挺翘的臀部曲线的时候,楼昇更是几乎鼻子一热。   贺梓鸣怔在了当场:“哈?”   他几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楼昇这是就这样答应了?   楼昇整个人便是靠了过来,吐息压倒性的侵袭了过来,不容抗拒侵略意味极强的吻了过来,在贺梓鸣口腔之中攻城略地,而手也不老实的抚摸,揉捏上了他觊觎已久的长腿和翘臀。   贺梓鸣被他吻得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楼昇的吻实在是太过炙热强烈了,凶狠且侵略意味极强,和他平日里表现出和温和谦让,彬彬有礼截然不同。   几乎是要将贺梓鸣整个人拆吃入腹!   贺梓鸣被他吻得心跳加速,没法动弹的时候,不禁有些走神的想,我是谁,我在哪,刚刚那个类似‘炮友协议’的互帮互助提议真的是他提出来的,不是楼昇提出来的吗?他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羊入虎口了呢?楼昇恭候许久了呢?   他是羊,而楼昇是虎。   还有方宇,如果方宇真的得偿所愿的和楼昇在一起了,方宇还会是1号吗?   贺梓鸣大脑一片昏昏沉沉,意识不清。   朦胧中不仅感觉自己提出的这个建议对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好处的样子,倒是楼昇得了不少便宜……   不过,算了,他任由楼昇为所欲为着,有些近乎自暴自弃地想着看在楼昇长得不错,和他亲密也不恶心的份儿上,他就认了吧,左右自己也没吃着亏,不是嘛?   这种事儿对开了禁的年轻人来说,从来都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刹不住车的。   在那失控的一晚以后,贺梓鸣和楼昇之间的关系瞬间突飞猛进到了一种如胶似漆的诡异地步。两人隔三差五的就会聚在一起幽会,搞得就跟偷尝禁果似的,不是接吻就是各种互相抚慰。   从前楼昇总是提防着贺梓鸣的,无缘无故的贺梓鸣叫他,他从也不会来,每每那种时候贺梓鸣总会觉得楼昇当众不给自己面子,落自己面子,越发的讨厌憎恶楼昇。   而现在的楼昇对贺梓鸣来说,随叫随到不说,甚至贺梓鸣几天不联系他,他还会主动联系贺梓鸣。   简直诡异到不能再诡异了。 第84章   楼昇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 就算是在这种方面的学习亦如是。   自从和贺梓鸣私下搅和在了一起后,他就看了不少片子,将各种玩法学了个遍,并逐一在那让他觊觎了很久的身体上实验, 最开始两人还仅是凑在一起接吻,抚摸, 相互抚慰, 到了后来便渐渐演变成了楼昇帮贺梓鸣咬,而贺梓鸣则将腿根和臀部借给楼昇蹭……   当真是可以说除却最后一步,两人什么都做了。   而楼昇对贺梓鸣的好感度, 则也因着贺梓鸣带给他的刺激和心跳一路飙升到了70点……   楼昇最近很忙, 在拉方宇那帮子富二代朋友投资入股以后, 他便是从自己学校拉了一帮子学计算机的志同道合学霸好友一起组建了一个游戏设计团队,开了个公司, 因为他们几个先前就曾据咋一起做过一个很火都手游赢得了不少企业赏识的缘故, 公司一开张, 很快就是接到了开启楼昇未来事业起步的第一单大型游戏《山海纪》的开发权……   整个公司上下都日以继夜忙成了狗,担任总裁的楼昇更是尤甚。   但就算如此, 楼昇和贺梓鸣之间的联系却也从未断过, 伴随着好感度的上升,楼昇对贺梓鸣也越来越好,不仅事前事后都将贺梓鸣伺候得服服帖帖的,独自包揽了洗衣服,洗床单, 顺带帮贺梓鸣洗澡的大业不说,经常还会有事没事给贺梓鸣亲自下厨做个夜宵,早餐什么的,他厨艺极好,且非常细心,记得贺梓鸣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不说,甚至还记得贺梓鸣吃香菜,不吃葱蒜这些细节……让贺梓鸣每天都过得十分惬意。   两人之间的关系因为肉欲越发的紧密了起来,比之有了某种隐秘私下联系的炮友,倒更是趋向于恋人了。   贺梓鸣浑浑噩噩的本觉得一切都挺好的,但有一件事却隐隐让他有了些许不安,那就是自从他和楼昇开了禁后,楼昇隐隐就是有了刹不住闸想要突破最后一步的意思了。   而贺梓鸣却是绝对不想突破那最后一步的,就算他也同样迷恋着楼昇的身体也不想……   这是他的底线。   这一日,楼昇加班加到很晚才到了自己租的房子里,而跟他约定好了的贺梓鸣却已经在这等了他半个小时了。   贺梓鸣正坐在沙发上无聊的吃着薯片玩手机。   楼昇走过来,直接就是将他手机拿了下来,抱着他拥吻了起来,将贺梓鸣压在了身下,相互抚摸,脱起了对方身上的衣物。   楼昇接吻的技巧很好,总能让贺梓鸣被吻得气喘吁吁,恨不得化在楼昇身上。   就在贺梓鸣被他吻得恍恍惚惚,大脑一片昏沉之际,楼昇却突然放下他起身,去掏了个什么东西。   贺梓鸣恍惚间扫了一眼,当下便是一惊:“你买套做什么?”   约好了不做到最后一步,是他们之间的底线和共识……既然不做到最后一步,楼昇买套做什么呢?   贺梓鸣心下莫名地有点慌。   “最近太忙了,不带套的话容易把床单什么的弄脏,不好清理,你知道清理起来很麻烦的。”楼昇敛目,掏出了两个尺寸不同的套套,解释得振振有词。   贺梓鸣一时间说不上那里不对,看了一眼两个尺寸不同的套套,却道:“凭什么我的尺寸就要比你小?”   这可是事关男人尊严的绝对不能妥协。   “我又没说,你怎么就知道小号的是给你买的呢?”楼昇定定看着他,不禁失笑,觉得眼前十分孩子气的贺梓鸣格外可爱。   贺梓鸣虽然知道自己和楼昇的‘差距’,却仍在死鸭子嘴硬:“我不管,反正你买小了,我就要用大的。”   “好。”楼昇无不纵容。   贺梓鸣从大号的盒子里抽了一个动手给自己戴上,但着眼一看却是明显的大了一圈,松松垮垮的。   “噗~”楼昇见状觉得他这样好玩极了,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也动手拿了个大号的套给自己戴上,却是稳稳当当,严丝合缝。   贺梓鸣见状当即恼羞成怒,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口咬了上去:“你笑什么?谁准你笑的,不准笑!”   贺梓鸣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倨傲,但眼下楼昇带了滤镜看人却是半点也不觉得他讨厌了,反倒觉得他就连气急败坏都是那么的可爱。   顺势抱住了他,当即便是将他压在了身下,又是吻了起来。   楼昇的热情让贺梓鸣觉得他今晚好像莫名地亢奋。   楼昇在将贺梓鸣吻得起了反应后,当即便是主动给贺梓鸣咬了。   “你真厉害,你怎么会这么厉害呢?”贺梓鸣被他带起的欲望所撩拨,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地,不自觉的便是赞叹出了声。   楼昇低笑一声,将他翻了个身压在了身下,蹭起了贺梓鸣的腿根,道:“所以,你要还的。”   “你要我怎么还?”贺梓鸣大脑发热,几乎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楼昇将他腿根都蹭得发起了红,用极度诱惑的声音说:“我们试试好吗?”   他已经有些憋不住了,就像上瘾,磕了药似的,只想进行到最后一步……   贺梓鸣本来已是昏了头,但在听到楼昇这话时,却是猛然一惊,一把推开了他:“试什么?你不是说,你不是同性恋吗?”   不能上床是他的底线。   贺梓鸣在潜意识里就认定了,哪怕自己是个同性恋,是个0号,楼昇一个保镖的儿子也是绝对不配将他压在身下的,只有方宇那样和自己家世旗鼓相当,样样都比自己优秀的世家子弟才配将自己压在身下。   若是和一个保镖的儿子上了床,自己还是被压了的那一个,别说是他那帮子狐朋狗友,就是连他自己也是要看不起自己的。   再说了,和楼昇的开始,自己也不过就是想设计楼昇,想玩玩他罢了。   就算是自己因为生理方面,有那么片刻的意乱情迷失了控,他也不可能和楼昇来真的呀!   自己从小就那么恶心他,厌恶他,瞧不起他!   楼昇哪里配上他?贺梓鸣自视甚高。   楼昇垂着眸,眉宇之间写满了欲求不满,他哑着嗓子道:“如果,我说我是呢?你愿意和我试试吗?”   他知道贺梓鸣危险,在这段关系刚开始,察觉到自己越陷越深的时候,楼昇就不止一次的尝试过想要将自己抽离,他甚至试过想要去和别的人,正常的人去交往,恋爱,可是不行,别的人,无论男的,女的,皆是没法带给他周之鸣带给他的这种致命的,诱惑的吸引力,只要试想一下自己和别人接吻,他都会因为洁癖而感到恶心……   只有周之鸣,只有周之鸣是不一样的……只有他能够带给自己心跳的感觉,仿若上天注定。   楼昇就同染上鸦片一样,离不开这种感觉了,因此无论周之鸣是个怎样的人,又对他抱着怎样恶意的心思,是个人渣,是个败类,他也只能认了。   就算是个坑,他也只能往下跳。   “你承认你是个同性恋了?”贺梓鸣一下子慌了,不敢对上楼昇的眼睛。   楼昇定定看着他慌张的模样,逐字逐句说:“是,我承认。”   “你——你想清楚了吗?我说的承认,可不是嘴上承认,而是光明正大的出柜,告诉所有人,你的家人朋友,你是个同性恋要和男的在一起!”贺梓鸣从前最想做的就是逼迫一直在伪装自己的楼昇揭露真面目说出他是个同性恋的事实,但现在楼昇真的说了,他却慌了。   楼昇向来是个决策力极强的人。   他只要决定了某件事,不论是对是错,他都会去做,去承担起后果,绝不会推脱逃避责任!   这是他能够走向成功的原因。   从小到大,楼昇想要的东西很少,但一旦有了,他不惜一切代价也会要得到,他敢想,敢拼,因此从小到大他真正想要的东西,还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现在他想要周之鸣,迷恋周之鸣的身体,那么他就要得到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楼昇用十分肯定的声音回答:“我想清楚了,只要你想我都能做到。那么,现在你愿意和我试一试吗?”   虽然他的确惯于趋利避害,不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但他却也没有贺梓鸣想象得顾忌得那么多,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   他可以十分冷漠地对待他其实不在意的东西,完全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   但别人眼中的纨绔周之鸣和他这个好孩子却是截然相反的……   周之鸣以为他在意那些,但实际上周之鸣才是最在意别人看法,为别人而活的。   “试个屁!我不是随便的人,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跟你试个毛线?”贺梓鸣惊慌失措,想也不想的便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意图拒绝楼昇。   楼昇真挚地看着他,却道:“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是。”   “我不愿意,也不想跟你试……”贺梓鸣一下子慌了,想也不想便是拒绝了,他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楼昇这样的一个在他眼里的伪君子,小人,怎么可能会跟他玩真的,还要出柜,怎么可能?   自己本就是想玩玩楼昇,设计他罢了,他以为楼昇那样的人应该看得门清,毕竟从小他们两个就不对付,配合着他玩玩罢了。   谁想到楼昇居然想跟他来真的?   自己怎么可能跟他来真的呢?楼昇不过是个保镖的儿子,父亲是个赌徒,母亲还当过保姆,哪里配上他,动他?   想做他的男朋友?   呸!楼昇真是想得美!   可是现在,两个人都光着身子,贺梓鸣却是连耻笑楼昇居然把他当真,自己只不过是玩玩他之类的这种话都说不出口了。   贺梓鸣很有自知之明深知娇生惯养的自己根本不会是有八块腹肌的楼昇的对手,若是自己撂了狠话,惹得楼昇一个恼羞成怒,真把他怎么样了,在楼昇假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真被楼昇这样的人上了,他自己都能恶心死自己。   周之鸣可是最重视血统论,自认比楼昇高上一筹的。   贺梓鸣的表情很慌,但慌乱之中还裹杂着一丝轻蔑和不屑,自诩高人一筹的意味,就跟他从前一致无二。   楼昇将他表情尽收眼底,他素来善窥人心,顿时便是将贺梓鸣心下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心下登时冷漠地嗤笑了声。   看着惊慌的贺梓鸣,他面上当即挂起了一个温和的笑意,安抚道:“好了,跟你开玩笑的。我不是同性恋,将来还是要和女人结婚的,天行集团的千金是我同学,就很喜欢我,我怎么可能出柜,当你男朋友呢?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看你吓的……”   “该不会觉得我打算跟你来真的,没法回应我吧?我们的关系还是像之前一样吧,私下互相抚慰,心照不宣就好,没必要再进一步了。”他哄着贺梓鸣。   贺梓鸣在他的哄劝下渐渐平息了杂乱地想法,并在心下想继续这样不行了,他必须找个机会和楼昇彻底断了这关系才好。   否则,必然没法收场。   楼昇一眼便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面上温温和和,心下却是冒出了个分为狠戾的想法,贺梓鸣不是瞧不起他,轻蔑他这个保镖的儿子,只想玩玩自己吗?   那么,下一回自己就非要把他上了,让他这个尊贵血统论的大少爷从里到外被自己这个下等人的儿子玷污了不可。   谁把谁当真,他倒要看看他们两个谁能玩得过谁?   呵! 第85章   经这一遭,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皆是没法好好睡觉了。   贺梓鸣和楼昇躺在同一张床上,背对着楼昇,听着楼昇匀称的呼吸, 心知对方肯定是没有睡,却也不好再找对方说话了, 只得无聊地在自己的脑海里找系统咬起了耳朵:“统统, 你说刚刚那是个多好的机会,昇昇他为什么不上了我?为什么?”   “我已经很久没有性生活了,嘤嘤嘤~憋得好难受好痛苦啊, 每次都只能蹭蹭而已, 也太不过瘾了。”他欲求不满。   系统冷嘲:“你说为什么?不还是你不愿意吗?楼昇现在又不知道他才是周家亲儿子, 他事业才刚刚起步,周家势力这么大, 他要是把你办了, 你打击报复他怎么办?他不是那么拎不清的人。”   “他就不能被欲望冲昏头脑一次吗?我现在好难受呀!”贺梓鸣在脑海内不停打滚。   系统不解道:“你既然这么想让他上了你, 你刚刚怎么就不从了他呢?”   “我还不是为了维持我在这个世界给自己制定的人设,为我和昇昇将来的虐恋情深做好铺垫。”贺梓鸣想也不想, 虽然欲求不满, 但何为主何为辅,对于他来说还是极为拎得清的:“你说,昇昇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我们的为爱情鼓掌努力一回呢?那么冷静做什么宝宝好伤心,好难过啊。”   系统:“呵呵。像你这么欲求不满的人都没被欲望冲昏头脑,楼昇那么有定力那么冷静的人又为什么要被冲昏头脑呢?”   “……”贺梓鸣。   我竟无言以对。   那一夜之后, 贺梓鸣和楼昇之间的关系就莫名微妙了起来,他们再未尝试过什么亲密接触,但依旧会日常撩骚。   楼昇先前对待贺梓鸣类似情人般的亲昵在一夜之间全都打住了,再没了什么趋于情人间越发浓烈的暧昧,剩下的便真的全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拿谁当真的炮友撩骚。   不尴不尬,不远也不近。   而楼昇也一如他所说的和他的那位同学天行集团的千金日渐亲密了起来……   这一切 ,明明就是贺梓鸣先前想要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真正得到做到后,他心里却是不是滋味了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贺梓鸣的理智告诉他,最好的选择便是借机和楼昇彻底断了,遗忘了这件他和楼昇私下达成的小秘密,将一切导回正轨,甚至还可以在日后楼昇恋爱结婚时,拿这个阴他一把,让他声名扫地……但只要一想到,从此后,他和楼昇便什么也不是了,他心里又莫名地不舍难过……   不舍什么呢?   贺梓鸣不觉得他喜欢上了楼昇,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一直讨厌憎恶这个人。那么,他不舍的便只能是楼昇的身体和技术了。   可肉体亲密,在那一夜后,贺梓鸣又不敢再尝试。   但越过肉体亲密的……贺梓鸣又不知他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又能从楼昇身上得到什么。   楼昇最近很忙,贺梓鸣已经十几天不曾见他了,贺梓鸣莫名有些想见他,但又不知该找什么理由见他。   正当这时,楼父出院,楼母邀请贺梓鸣这个楼家的‘大恩人’到楼家坐坐,吃一餐便饭。   这样的饭局,贺梓鸣从前向来都是想也不想就会推了的,但这一回一想到能见到楼昇,他踌躇了下却是立刻答应了。   多日不见,楼昇还是跟从前一样意气风发,待人接物皆是温和有礼,天行集团的那位千金也一道跟来了。   他当着那位千金的面,半点也让人窥见不出他和贺梓鸣私下曾有过那样亲密的,便是礼貌而有礼的朝他招呼道:“周少~”   贺梓鸣见了他,心下莫名地有点不是滋味。   楼家上下具是拿跟着楼昇回来的这位女同学当可能的未来儿媳看了,上上下下具是对她十分热情。   楼昇的妹妹楼月也在,因为周之鸣小时候经常欺负楼昇的事,楼月很不待见周之鸣,一直没给贺梓鸣什么好脸色,倒是和天行的千金谈笑甚欢。   而楼昇在这场饭局上,则一直陪自己的妹妹和女同学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笑着,就连看也是甚少看向贺梓鸣。   弄得贺梓鸣心下不是滋味极了,甚至有些想不通自己到这场饭局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干什么来的。   看着那对相处融洽,谈笑风生的三人,他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介入不到他们当中的外人。   不,应该说他本来就是个外人。   所幸,楼父感念着周父对他的恩情,饭桌上一直恭维,感激着贺梓鸣,总是捧着他说话,再加上楼母配合,才让贺梓鸣在这个饭桌上不至于那样尴尬。   楼母许久不曾见过自己的亲生孩子,见贺梓鸣现下这般好接近相处,当即便是便是拿出了一百分的热情来不住往贺梓鸣碗里夹着菜,还不住说着:“来,周少,快多吃点!”   贺梓鸣看着楼母拿自己用过的筷子往自己碗里夹菜,再加上楼家的饭菜远不是贺梓鸣平日吃的能够比拟的,又放了葱蒜和猪油,当即便是有些厌恶,他微微皱起眉,面上还不曾表露出什么。   “妈,周少不吃葱蒜和猪油的。”楼昇便抢先一步,将楼母夹到贺梓鸣碗里的饭菜夹到了自己碗里,为贺梓鸣解围道。   看得在场的人具是一惊。   楼月见状,当即不满的小声嘀咕:“真是大少爷呢。矫情!”   “真不好意思啊,周少,我不知道你不吃这些。弄得菜大部分都放了,委屈你了。”楼母当场也是有些尴尬。   贺梓鸣也有些尴尬,当场便是自己一大筷,一大筷的夹起了许多自己不爱吃的菜就不住往自己嘴里塞:“没事的,阿姨,我适当吃一点也没有关系的。”   可说是给足了楼母面子。   楼昇蹙眉看着他,有些不解这位向来狗眼看人低的大少爷,又在做些什么吗?   他看得出贺梓鸣看不上他们家,更看不上楼母做的饭菜,甚至可以说是嫌弃,既然如此,贺梓鸣又为何还要勉强自己吃呢?   楼昇有点想不通。   好不容易别别扭扭地熬完了晚饭时间,楼母和楼月本还提议让楼昇带天行的那位千金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但天行的那位千金却是以家中还有事为由拒绝,告辞了。   楼母本还想让楼昇送她,但天行千金家的车子却已是来接她了。   贺梓鸣见状,再是按捺不住,便是私下给楼昇的手机发了条短信:“今天晚上我们去你哪儿。”   就像他们过往无数次般私下约起了楼昇。   楼昇低头看了眼手机,意味深长地看了贺梓鸣一眼,便是以明天还要上班回自己租的房子住比较方便为由跟楼父楼母告了辞。   同贺梓鸣先后脚出了门。   两人一路无话,但到了楼昇的出租房,才刚一出电梯走到门口打开了门,贺梓鸣便是迫不及待按着楼昇,略显急切地吻上了他的唇。   楼昇也是许久不曾疏解过自己的欲望了,面对贺梓鸣的热情,当即便是一手关上了门,一手扣住了贺梓鸣的后脑勺汹涌地回吻了起来。   贺梓鸣也不知和他激吻了多久,才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问:“你和天行的那位千金是什么关系?你们现在在谈恋爱吗?嗯?”   “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吃醋了吗?周大少爷。”楼昇嗤笑了一声,却是份为无情的反问。   不要他真心,不要他当男朋友,看不上他的人是贺梓鸣。   那么,贺梓鸣现在又有什么立场来质问他呢?   贺梓鸣听了却是嗤笑一声,狠狠咬上了楼昇的脖颈:“是啊,的确是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他和楼昇本就也是欲望的勾结而已,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楼昇被他咬得吃痛,当即大力在他身上肆意揉捏起来,两人又是恨不得化在彼此身上似的,相互抚慰了起来。   直到事后很久,两个人都是筋疲力尽了,楼昇定定看着柔软得像一滩烂泥一样的贺梓鸣,心却是一下子又软了,极为小声的说:“没有,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   “你说什么?”只可惜,贺梓鸣却什么也没听到,睡意惺忪,颇有些迷糊地问道。   但楼昇却没再说出第二遍来。   这一夜过后,贺梓鸣和楼昇便又是恢复了先前如胶似漆的私下关系。   但理智上,在觉得楼昇和天行的千金勾搭到了一起后,贺梓鸣却也是彻底的清醒了。   他不断地告诉着自己楼昇又假又装,出身还不好,不过就是个保镖的儿子,根本不值得自己为他上心,自己和他不过就是玩玩而已,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方宇。   对,是方宇。   他就像催眠一样,这样告诉着自己。   贺梓鸣甚至还颇有些恶毒的弄到了自己和楼昇在床上勾搭,没拍到自己脸,却拍到了楼昇全身的视频和照片,本想整楼昇一把发给天行的千金和楼昇的同事让楼昇身败名裂。   但贺梓鸣踌躇了许久,却不知为何怎么也做不到像过去那般无脑被控制般的将可能毁了楼昇的东西发出去,而是选择了存在自己的手机里。   他用方宇不断地激励着自己,便是光明正大豁出去了似的开始追求起了方宇,不是个方宇送花,就是请方宇吃饭,看电影,看歌剧,看话剧,无所不用其极,搞得整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他在追求方宇。   方宇虽然苦恼,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过贺梓鸣,但因着他还是把贺梓鸣当发小,且直到对方性格偏执,怕贺梓鸣走到死胡同里的缘故,每次贺梓鸣请他吃饭,看电影在有时间的情况下,他还是会出去的,只不过是在每次约会的时候,他都要循循善诱着贺梓鸣放弃自己便是了。   这一天晚上,在某集团举办的晚宴上,看着楼昇和天行的千金在场上翩翩起舞,宛如一对璧人。   贺梓鸣喝多了酒,便又是发起了失心疯,便是将方宇堵在了厕所强吻了他。   方宇一把推开了他,这一回却是不堪折磨彻底地拒绝了他:“周之鸣,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真的不可能接受你,你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就连朋友都要没得做了。”   贺梓鸣被他失魂落魄几乎有些站不稳,突然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没有。   “楼昇……你什么时候来的?”方宇推开了他,皱了皱眉,就打算离开,不想却与楼昇撞了个正着。   贺梓鸣狼狈地回过了头。   正见楼昇神色冷漠地站在门口,也不知站了多久了。   楼昇看也没看贺梓鸣一眼,直接进了厕所,十分平静的上了个厕所,便是出去洗了个手走了。   贺梓鸣天旋地转,顿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觉越发严重了起来。他几乎失去理智的直接就打车去了楼昇家,本能的就寻求安慰似的给楼昇发了消息。   楼昇收到消息很快便是赶了回来。   贺梓鸣大脑被酒精烧成了一片浆糊,抱着楼昇便是抵死缠绵了起来。任由楼昇在他身上予取予求,楼昇就同过往一样在帮他咬过了以后,便是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借他股缝纾解……贺梓鸣浑浑噩噩任由他摆弄着……   不想,这一回楼昇却是莫名起了一股狠劲,借着套子上的润滑和现在的体位,便是一鼓作气冲进了贺梓鸣的身体。   “啊——”贺梓鸣顿觉一阵裂痛,只瞬间酒劲儿就醒了大半。   楼昇捂住他的嘴,让他叫不出声,一下子又是进去了不少。   贺梓鸣醒过神来,当即一个耳光就是朝楼昇抽了过去:“你干什么?”   贺梓鸣没想过楼昇敢对他这么做?   楼昇不过就是个他爸保镖的儿子罢了,他怎么敢怎么敢? 第86章   楼昇面容阴冷, 拍了拍他的脸颊,又是进去了些许:“当然是干你啊,大少爷,不然你以为我还能干什么?”   “你——你怎么敢?”贺梓鸣浑身不由自主一颤, 却是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们明明就说好了不越过底线,不做到最后一步的。   楼昇……楼昇怎么能?   楼昇听到他的话, 牢牢扣住了他的腰, 却是嗤笑:“我怎么不敢?你天天的明面上追求着方宇,暗地里吊着我,引诱着我和我不断发生着边缘性行为, 擦枪走火, 对于这一天, 你心里不该是早有准备,甚至意料之中吗?”   “还是, 你从骨子里就认定了我这个保镖的儿子天生就低你一等, 就算你这样百般勾引我, 我也没那个胆子动你分毫呢?”楼昇语调沙哑而低沉:“如果你这样想的话,那我告诉你吧, 你想岔了, 我真的敢。”   就算家世与周家相距甚远,楼昇也从未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现在贺梓鸣既然把他拉下了水,就休想置身事外……   贺梓鸣想玩,他楼昇就奉陪到底,玩得起也输得起, 但若贺梓鸣只将他看作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连上床都不配的玩物,炮友,就也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了。   贺梓鸣认为自己这样的下等人不配和他这个出身高贵的大少爷上床,那么他就还偏要将这位尊贵的大少爷里里外外玷污个透彻不可。   对于现在这样的事情,早在贺梓鸣勾引他和他开始边缘性。行为,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赤身裸体,一次又一次的在别人那里受创,毫不防备的将身体交给了自己,在自己这里寻求安慰的时候,就该早有准备了,不是吗?   贺梓鸣自己也是男人,本就不该高估男人的忍耐力。   这一切都是贺梓鸣自找的。   楼昇这样想着,当即发了狠似的在贺梓鸣身体里动了起来。   “楼昇……我不会放过你的……”贺梓鸣一手紧紧揪着床单,将床单都活生生揪皱,一手便是毫不犹豫的就是朝着楼昇又一个嘴巴抽了过去,嘴里还不断撂着狠话。   他到现在整个大脑都是懵的,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楼昇真的就这么把他给上了?   他真的就给楼昇上了?   就这么给一个他从也看不起的,又假又装惯于讨好人上位的保镖的儿子上了?   贺梓鸣没有自己想象的觉得那么恶心,就是发懵无法接受……   他这个人固然恶劣,固然骄矜,但对于爱情方面却还是很纯情,很向往的,一直都是想将自己的第一次留到和相爱的人一起的,现在他就这么给楼昇上了,对方可能也不喜欢他不说,甚至可能还是恶意的,带着伤害他性质的……   这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会放过我,怎么不放过?”楼昇从床脚拿起贺梓鸣的手机,直接就是将他手机解了锁,将贺梓鸣之前悄悄拍下的他们上床,没拍到自己面目,却将楼昇全身拍了个清清楚楚的照片,视频全都调了出来,狞笑道:“把这些视频,照片全都让人发到我的朋友圈,发给我的家人,人手一份,让我名声扫地,众叛亲离吗?”   贺梓鸣当场一懵,没有想到对于他曾经有过的阴暗想法,做法,楼昇居然全都知道,只是不说。   楼昇拍了拍他的脸颊,直接将他的手机丢到了一边,又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照片,视频都拍得不错,只可惜只拍到了我一个人的脸,这种性质的照片,视频主角应该是有两个才对的。你只拍我一个人,这样不好。”   他说着便是直接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摄像头对着自己和贺梓鸣现在的位置姿势,以及相连的部分一阵乱拍了起来。   “不,不要,不要……”贺梓鸣看到他拍当即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用手去挡自己的脸。   可惜他的力气不敌楼昇,却是于事无补。   楼昇冷笑一声,却道:“你不是想把照片视频发出去,让我身败名裂吗?好,来,我不怕,我承认我是同性恋,我帮你发,反正睡到了周家大少爷我不吃亏……而且,之前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你主动先和我和解,接近我的,传出去说不定还有人说你主动给我送,之前一直针对我是对我求而不得呢?”   “你不是想毁我吗?我们一起,我看看我手机里都有谁,哦,对了,方宇,我手机里还有方宇我们共同的朋友,你一直求而不得的朋友……”楼昇说一不二,直接拍了照片就真的打算在手机里翻人发送了:“别人我先不发,第一个先发给他怎么样?”   贺梓鸣当场哭叫出了声,挣扎着就要去抢楼昇的手机,他看得出来楼昇是真的敢这么做:“不要,不要,我求你了,不要……”   先前曾有不少人跟他说过不要招惹楼昇,楼昇将来必是个能成大事的,不要招惹,不好相与,他从没当过真,只觉得楼昇好欺负极了,若非有方宇等那帮朋友护着早被自己整死了,被自己欺负了不也一样不敢吱声,还得对自己礼貌相迎,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   直到现在,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楼昇原来不跟他计较,原来真的不是怕了他,而是不屑跟他计较。   楼昇真的是个不能招惹,疯起来谁都拦不住,对自己都狠的角色。   楼昇见他求了饶,才将自己的手机和贺梓鸣的手机都拿了过来,将里面的艳照视频逐一删除了。   他将手机丢到了一边,拍了拍贺梓鸣的脸,问:“你还想怎么让我好看?跟以前一样找人套麻袋打我,还是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陷害手段?我就这么告诉你吧,我以前没怕过你,以后就更不会怕。”   楼昇家里虽然贫困,但明里暗里混得却是很开。   拍艳照传播这种毁人方式,在他看来是再low不过的了。   贺梓鸣呜咽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想玩我?你故意勾引我,让我承认我是同性恋,想陷害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就你这个智商,你眼珠一转,我就能知道你心底打的什么主意。”楼昇冷声道:“你想害我,与其用你那些弱智手段,倒不如用你的屁股夹死我。”   楼昇不得不承认这个傻逼的确有着一具非常完美,让他迷恋的身体。   若是,贺梓鸣同他来真的的话,他同样也会跟他来真的。但若是贺梓鸣只想跟他玩玩的话,谁把谁当真……他不信,他玩不过这么一个傻逼。   贺梓鸣喘息着没有说话。   ——   从那以后,贺梓鸣和楼昇之间的关系便是近乎于决裂,彻底了断了,除却明面上,私底下便是再无一丝一毫的瓜葛了。   贺梓鸣本以为发生了这种事,自己应当是很恨楼昇,很想疯狂打击报复他才是!   但不知为什么,他却什么也不想做……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很倦,甚至开始有些想楼昇。   想楼昇在他们这段错误关系最浓烈时候对他的好,想为他早起做羹汤的楼昇,想给他洗脚,洗澡,洗衣服的楼昇,想在他喝醉了以后彻夜不休照顾他的楼昇……虽然分不清当时为他做这些的楼昇对他到底是真是假,但贺梓鸣仍忍不住回忆眷念。   这眷念使得他连方宇的消息都疲于打听,关注。   他已经许久不曾见过楼昇了,他耳朵里朋友圈忍不住关注至多的却是关于楼昇的消息,哪怕一点一滴,哪怕鸡毛蒜皮。   他知道,楼昇和天行那位千金的关系又是近了,他知道,楼昇的公司做得很成功,已经能够赚钱给他爸妈买房了……   他知道楼昇每天加班都很忙很辛苦。   他知道……   贺梓鸣知道他不该这么关注楼昇,就该像楼昇已经遗忘了他一样,遗忘楼昇。   但他却就是怎么也做不到。   没有了楼昇的世界,就连方宇的邀约都叫贺梓鸣没法打起精神了。   在方宇彻底拒绝了贺梓鸣后,贺梓鸣当即跟他退回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两人现在的关系颇有点不咸不淡的,虽然不至于生疏,但也不至于太亲近。   在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对于方宇的邀约,贺梓鸣虽然兴致缺缺,但却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收拾了自己一番去了。   没想到,到了地方却看见了楼昇。   贺梓鸣这才知道方宇原来是见贺梓鸣最近和楼昇之间的关系有些僵硬古怪,怕他们的关系又倒退回了先前那样针锋相对的地步,才阻止了这场饭局。   饭局之上楼昇和方宇一直相谈甚欢,贺梓鸣为了给方宇面子,虽然融不太到他们之中,却也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同他们说着话。   方宇看着楼昇,眼中仿若有星星,颇有一种带着试探口吻的问:“怎么样?你和天行的那位千金是怎么一回事,最近听说你们走得很近嘛?是谈恋爱了吗?你要是谈恋爱了,可不能不告诉我这个好兄弟,得请客吃饭才行。”   贺梓鸣也很关注这个话题,先前一直没怎么认真听他们谈话,在他们说到这个时,他却是不自觉竖起了耳朵。   “没有,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楼昇笑了笑,却是摇头否认。   贺梓鸣暗自松下了一口气。   方宇却是不信:“真的吗?我看人家对你挺有好感,现在没谈,以后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你对人家感觉怎么样?”   “她很好,但是我们真的不可能。”楼昇道。   方宇问:“那是哪里不合适?”   在他看来天行的千金已经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了,对楼昇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   “……可能是性向不合适吧。”楼昇垂着头,却是无奈轻笑。 第87章   楼昇此话一出, 贺梓鸣和方宇俱是一惊。   方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拍案便是问道:“你——你说什么?”   贺梓鸣愣愣看着楼昇也是不敢置信,这个自己认为又假又装一直维持着完美人设的楼昇居然能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出了柜。   “我好像不喜欢女人。”面对他们的惊愕, 楼昇笑得一脸温文,只好像同他们随便说起似的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了。   方宇的心跳当即漏跳了一拍:“你不喜欢女人, 那你……”   他咽了咽口水, 简直不敢将后面的话问出来。   今天对他而言就像是做梦一样,他守了楼昇这么多年,因为一直认定了楼昇是直的, 从来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只敢小心翼翼的守着。   从未, 奢望过楼昇会同他一般喜欢男人……   但就算从未奢望过,到了这般地步, 方宇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期待了起来。   “我是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 是兄弟的话, 你该不会带有色眼镜看我,看不起我吧。”楼昇用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十分随意地蕴着一股笑意说。   方宇瞳孔微缩,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当……当然不会。”   他脑海里当即便是炸起了烟花, 成真了,他的梦想成真了。   楼昇也是个同性恋,他暗恋的人也是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   过去因为一直暗恋着楼昇的缘故,方宇一直不敢在楼昇面前表露自己的性向,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与楼昇好友的假面, 不敢泄露分毫心意。   现下知道了自己所暗恋的楼昇也是个同性恋,那么是不是代表着自己与他有了无限的可能呢?   自己是同性恋,楼昇也是……他们一直是最亲密的男性朋友,最好的挚交,什么都很默契,什么都很合拍……他们将来会有机会走到一起吗?   思及至此,方宇当即便是不由自主的心潮澎湃,心猿意马了起来。   贺梓鸣一看方宇的表情,当下便是明了了方宇此刻的所思所想,不自觉的便是在餐桌下握紧了拳头。   他们二人脸上的细微情绪表情变化楼昇一眼便尽收眼底,但他却做出了一派浑然未觉的模样来,十分高兴地看向了方宇,道:“方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能够理解我,不歧视我,这实在是太好了。”   “不……不客气,应该的,我们是好朋友嘛。”方宇紧张地连说话都不自觉地有些结巴了。   在顿了片刻,方宇回过神后,当即又是作为好友关切地问起了楼昇和家里出柜没有,是怎么打算地之类的问题。   “柜我是肯定要出的,毕竟我一个同性恋不能祸害人家女孩子。只是我现在还没有对象,也还没相互要怎么跟我爸妈说。”楼昇显现出一派颇为苦恼,担忧未来的模样。   方宇作为好友当即尽心尽力地为他分析,提供建议和解决方法。在得知楼昇还没有跟家里出柜后,他在建议了楼昇可以循序渐进,潜移默化的跟家里透露这一点,给他们打好预防针再摊开说,不必急于一时后。   他又想起了两人身边还坐着贺梓鸣这个大嘴巴,当即严肃叮嘱起了贺梓鸣不准把楼昇的性向拿到外面随便乱说。   尤其,是在楼昇还不曾出柜以前。   贺梓鸣当着方宇的面嘴上不住应着,放在桌下的手却是控制不住得越捏越紧,几乎差点把拳头给捏碎。   直到吃了一会儿饭的功夫,楼昇起身去上厕所。   贺梓鸣才控制不住找了个借口也遁了,跟了出去,在厕所将楼昇堵了个正着。   贺梓鸣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赤红着一双眼睛就拦下了楼昇,就以肯定的口吻道:“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就同楼昇了解他,他也一样了解楼昇。   他只一眼便是看出了楼昇是故意告知了方宇他的性向,故意给了方宇希望和认定自己有机会的可能。   “我就是故意的又如何?”楼昇看也不看他一眼,漠然站到了洗手池般就是开始洗手。   看着这些天周之鸣和自己没有任何联系,却和方宇越走越近,他已经忍不下去了。就同贺梓鸣不希望他和方宇走到一起一样,他也不希望周之鸣和方宇走到一起……虽然知道方宇不喜欢周之鸣,一直在拒绝他,但楼昇仍是不由得担心水滴石穿,日积月累,方宇在得不到自己回应,身边也没人的情况下会接受周之鸣。   那是楼昇所最不愿意看到的,既然没办法让周之鸣留在自己身边,不再往方宇身上扑。   那么,他就亲自出手将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可能彻底斩断。   方宇喜欢的人是他,从这一点上他有着莫大的优势……只要自己告诉了方宇自己的性向,吊着方宇,给了方宇可能和希望……那么,依照方宇的性子他就绝无可能接受周之鸣。   贺梓鸣恶狠狠瞪着他,几乎将牙咬碎:“你明明——明明知道方宇喜欢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不能理解楼昇的做法,他明明不喜欢方宇为何还要这么做呢?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楼昇冷笑一声,不答反问。   贺梓鸣不自觉捏紧了拳头,满腔愤慨:“你明明不喜欢方宇,你这是在故意吊着他,利用他!”   楼昇不是不知道。   他就是故意的。   “我就是在吊着他,利用他又如何?”楼昇冷笑:“你也说了我这个人又假又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方宇喜欢我,家世又好,能不断给我提供帮助,给我带来好处,我又何乐而不为?”   方宇喜欢着他,他却在嫉恨着方宇,嫉恨着在周之鸣心中自己永远也及不上方宇分毫。   楼昇漠然道:“再说了,我和方宇也不是不能在一起的。毕竟,他那么喜欢我,又能给我提供帮助。”   “但你不会爱他,你只是在利用他,你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贺梓鸣一时间竟有点分不清,若楼昇和方宇走到了一起,自己在意的到底是谁。   楼昇冷笑:“那又如何呢?是他自找的,谁让他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我呢?”   “你——”贺梓鸣高高举起拳头满腔愤懑。   楼昇拍了拍他气得变色的脸,却是狞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啊,周少爷,若不是你掰弯了我,我还想象不到我可以和方宇在一起,更好更彻底的利用他呢!”   在彻底了悟了,周之鸣一直在玩他,一颗真心全交付到了方宇身上后,楼昇整个人便是失控了。   既然他和周之鸣做不到好好的在一起,那么就互相伤害,谁也不要放过谁了……   贺梓鸣听到他这样现实的说方宇的感情,打算着这样冷漠的利用着方宇,回想起楼昇前几日强奸他,并且冷酷无情羞辱,威胁他的事。   新仇旧恨叠加在了一起,当即就是扬起拳头对着楼昇那张漂亮得过了份的脸蛋砸了过去。   他怎么可以想要这样对方宇?   方宇在周之鸣眼中是世上最好的人,活该值得全天下最好的对待,收获最美好的爱情。就算能给方宇这样爱情的人不是自己,方宇也不该被楼昇这样的人渣这样糟蹋感情。   可是,方宇偏偏喜欢上了这个又假又装的虚伪人渣……   而自己也……   楼昇没躲过去,恰好给贺梓鸣一拳头砸了个乌眼青。贺梓鸣不管不顾,对着楼昇那张虚伪冷漠的脸,当即就是不示弱的再度扬起了拳头。   楼昇从来不是被动挨打的主儿,当即就是毫不留情的还起了手来。   两人当即扭打在了一起。   按理说,贺梓鸣不该是楼昇的对手的。   但楼昇今天却不知是怎么回事,状况不太对,再加上贺梓鸣被怒火冲昏了头,大有鱼死网破,不死不休的苗头,当即便是狠狠抡起重拳,拼了老命的往楼昇身上挥舞了过去。   楼昇一个脚下不稳摔在了地上。   贺梓鸣却还不肯放过他,不住往他身上招呼着拳脚:“人渣!混蛋!”   “周之鸣,你在干什么?”直到方宇赶来,惊愕的将贺梓鸣从楼昇身上拉开。   贺梓鸣站起了身,才发现楼昇脸色苍白,额头上不住虚弱地冒着冷汗,呼吸也很是急促,嘴唇也苍白如纸。   怎么回事?   他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厉害,能把楼昇打成这样啊。   “你知不知道楼昇他有心脏病,你这么做是要闹出事的!”方宇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当即走到楼昇身边扶起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楼昇,你的药在哪?”   楼昇连手都不怎么动得了,颤抖着唇瓣便道:“在……在我公文包里。”   方宇立刻找来了药,借来了水喂楼昇服下。   楼昇也不知缓了多久,面上才渐渐有了血色。   “这是他该的。”贺梓鸣踌躇地站着看了楼昇好一会儿,才嘴硬的留下了一句狠话,遂拂袖而去。   好不容易和好的周之鸣和楼昇,便在众人的见证下再次决裂,水火不相容。   在这以后,周之鸣周大少爷针对楼昇的栽赃,陷害,抹黑楼昇公司等弱智,脑残原剧情中行为也紧跟着接踵而来,并逐一像跳梁小丑一般被楼昇逐一化解。   方宇认定了贺梓鸣是因为楼昇公开了性向,因为自己对楼昇心生嫉恨,才对楼昇下次毒手,因此对楼昇心存愧疚,从此宣明立场带着他那一帮子朋友和周之鸣老死不相往来,针锋相对,彻底站到了楼昇这边。   至此,贺梓鸣身边真真正正是一个尚算不错的好友都没有了,余下的皆是一帮花天酒地,不上进,爱生事的二世祖酒肉朋友。   而周家家主也对周之鸣越发失望了起来……   贺梓鸣每天的生活就处在了如同原剧情之中一般的醉生梦死和同楼昇作对之间,就当这时,监狱里一个因为金融诈骗入狱坐了二十年牢的劳改犯却是出了狱。   这位劳改犯出狱第一件事便是找上了周家不成器的二世祖周之鸣。   这个人就是原剧情中让周之鸣知道了自己身世的人。 第88章   这个金融犯罪的诈欺犯曾经有一度和周家的某个下人十分熟悉, 私下经常来往。偶然之间,便是看到了好几次楼母带着楼昇在周家门口徘徊的异样。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楼母是胆大包天,想用自己的儿子换了周家少爷。   但在几次后, 他看到楼母看向周家少爷慈爱不忍的目光,犹豫片刻, 又似心软了一般将自己儿子牵走了的情形……他又觉出了情况不对, 在从自己好友处打听得知了当时周夫人出事后,是这个保镖的妻子将周家少爷送回来后。   这个诈欺犯心下当即便是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他私下找上了楼母,便是揣着诈她一番的心思, 指责她狸猫换太子用自己的儿子换了周家的少爷……楼母当时正是心虚的时候, 为人又素来懦弱, 经不住这诈欺犯几轮诈,当场就是吓得招了。   那诈欺犯以这个把柄为由当场便是想要从楼母那里讹一笔钱花花。   楼母口上答应, 回家后却是筹不出这么多钱来, 将心一横本是打算带着楼昇将一切真相都告诉周父, 将两个孩子还回来。   谁知,还没等楼母上周家, 这个诈欺犯便因为另外一起金融犯罪被抓了, 关起来一判便是二十年。   而换子的这个秘密,也随着这个诈欺犯进了监狱被一并尘封了起来……   现在这个诈欺犯出来了,穷困潦倒的他出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上了周家的假太子周之鸣。   在一番打听后,他虽然知道楼家现在虽然也过得不错,但却是靠楼昇支撑起来的, 财富远不及周家,懦弱的楼母也拿不出什么钱来给他,让楼昇知道了真相,光明正大的认祖归宗了,就更不会给钱给他了……唯有享受了二十年荣华富贵,想要将这个秘密永远封存下去的周家二世祖周之鸣才会拿钱来封他的口。   “周少爷,您这日子过得不错啊。”贺梓鸣从餐厅出来,刚和一群狐朋狗友分手,走到地下停车场,就是撞上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诈欺犯。   贺梓鸣冷冷看着衣着寒酸的劳改犯,警惕了起来:“你是谁?”   “既然日子过得那么好,那么有钱,现在叔叔穷,周少爷就借点钱给叔叔花花吧。”诈欺犯阴恻恻地看着他,开口就是要钱。   贺梓鸣不自觉倒退了一步,几乎以为自己遇上了神经病:“你以为你是谁?我就算有钱,又凭什么借给你花?你最好给我滚远一点,别拿我当可以随便勒索的高中生看,否则本少爷找人弄死你!”   “弄死我?我可是掌握着周少爷大秘密的人,周少爷要是弄死了我,你的秘密可就要暴露出来,一无所有了。”诈欺犯点了个廉价的香烟,喷云吐雾着威胁。   贺梓鸣嗤笑一声却道:“秘密?我有什么秘密能让你知道,让我一无所有?”   他有钱是因为他是他爸的儿子,是周家的少爷……   让他一无所有,难不成这么个像要饭的一样的人还能叫他家破产不成?   “你最好给我滚远一点,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贺梓鸣说着,便再也不看他一眼,冷漠的转身就要去找自己的车。   诈欺犯拦在了他身前,却道:“哦,我差点忘了,周少爷还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呢。这个秘密就是,少爷你——根本就不是周家的儿子。”   “嗤!我不是周家的儿子,难道你是?”贺梓鸣嗤笑一声,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诈欺犯眯起眼睛:“信不信由少爷你!少爷你也可以去查,真正的周家少爷早在二十几年前就被周家一个姓楼的保镖妻子给换了,当年我查出这一点的时候,那楼家的娘们也当着我的面承认了这一点……只可惜后来,我不知怎么地莫名其妙的就进去了。”   贺梓鸣脚步一顿。   楼姓保镖的妻子,那不是楼昇他们家。   “那楼家的孩子也已经长大了,听说现在极为出色极为优秀和少爷你还是死对头,听说他长得和他的生母极像,只可惜从未有人往这方面联想……”那诈欺犯不疾不徐:“不过,话说回来少爷你能鸠占鹊巢这么多年,还得多亏了周家没验过dna,而且恰巧你和楼家那孩子的血型还是一致的呢。”   贺梓鸣却是一下子就懵了,近乎崩溃:“不可能,我不相信……”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真的?   从小到大,他唯一胜过楼昇的便是他的出身,他是周家的少爷,他的父母,可若连这都不属于他,而属于楼昇。   那他又剩下什么?   又还有什么?   所以这一定不是真的。   这肯定是假的。   “信不信由着少爷你,我给你时间去查。我这个人呐,从来不说假话,等少爷查到了,把一千万打到这个账户就行了。”诈欺犯丝毫不理贺梓鸣的崩溃和不敢置信,只十分淡然的将一张写了账户号的纸条塞到了贺梓鸣手中:“我给少爷一个月的时间,若少爷到时候还没把钱打过来的话,我就要让周家主知道这个大秘密了。”   将话说完,他便扬长而去。   在牢里待了二十年,他已经穷够了,苦够了,以后他都要过上好日子。   只留下贺梓鸣在原地,脑海里反复回想着这个令人炸裂的消息,脸色忽青忽白的将手中的纸条捏得死紧。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上了自己的车,将车速飙到最快,一路飙回了家中去。   不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   不可能……   贺梓鸣一回家便是翻箱倒柜的将周母所有的照片都翻了出来,他反复洗脑告诉着自己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他一定是周父周母的儿子,绝不可能是楼家的孩子……   但在周母的照片被翻出来,他将这位照片中优雅大方的夫人和楼昇联想到一起时,贺梓鸣终究是没法欺骗自己了,周母的眉眼神态许多方面,不知不觉,冥冥之中就像基因遗传一般和楼昇都长得极像,尤其是眉宇之间蕴藏着的那股子清冷的静气,简直近乎一模一样。   反观周之鸣自己却是没有一处与周父周母相似的地方。   若是拿了周之鸣周母和楼昇的照片出去问陌生人,人家看了必会认为楼昇和周夫人是母子,而不会认为周之鸣是周夫人的孩子。   “少爷,您这是在做什么呀?”管家看着贺梓鸣翻箱倒柜的把夫人的照片找了一通,几乎有点被惊到了。   贺梓鸣却理也不理他,仍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在分别悄悄弄到了周父的头发和楼父楼母的头发后,他又私下悄悄找鉴定机构去分别做了亲子鉴定。   在等待亲子鉴定结果出来的三天里,他几乎日夜祷告,求神拜佛,只祈求那个诈欺犯是个骗子,他真的是周家的孩子,绝不是楼家的。   但神明却没有听到他的祈求……   鉴定结果出来了,结果是他与周父不存在血缘关系,而他与楼父楼母分别属于父子,母子关系。   “假的,假的,这是假的,绝不会是真的。”贺梓鸣当场便是撕毁了鉴定结果,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他又拿着他与楼父,楼母的,还有周父的头发去其他鉴定机构鉴定……一次又一次,接连验了三次……   出来的结果都是他与周父不存在血缘关系,和楼父楼母系父子,母子关系。   贺梓鸣拿着鉴定结果崩溃大哭。   没有了,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父母是楼昇的,才华是楼昇的,朋友是楼昇的……就连他唯一值得引以为傲的家世也是从楼昇那里偷来,本不属于他的。   从一出生开始,他就是被遗弃的那一个,注定要成为楼昇的陪衬。   可是,他不甘心啊,真的很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楼昇的,就连自己也被楼昇玩弄欺骗了。   若是身世公开了,楼昇只怕会更加肆无忌惮的优秀,而自己不仅是连现在拥有的这些都没有,恐怕还得给楼昇提鞋都不配吧。   到那时候,楼昇只怕就会更加的不屑他,轻蔑他,嘲弄他了吧。   不,不……   贺梓鸣不想变成这样,不想让自己变得这么可怜。   因此,为了抱住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他开始拼命的筹钱……在那个诈欺犯的威逼利诱下,一次又一次将巨款打到了他卡里,只为抱住自己拥有的一切。   正当这时,楼母得知了好不容易和楼昇和和好的周之鸣又是和楼昇闹掰,便是上了门找上了周之鸣,想劝劝他同楼昇重归于好。   贺梓鸣见了楼母,却是赤红了一双眼睛,却是一把推开了楼母,恶狠狠地说:“滚开!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找我吗?”   便是让人将楼母驱逐出了门外。   楼母错愕地看着他一脸不敢置信和悲哀。   贺梓鸣看着她被逐出门外,在自己的命令下被保安赶了出去,心中却是燃起了一股快意。   他想:就是,就是这个女人把自己的人生都搅乱了,把自己变成了现在这样,既然如此她又为何来找自己装什么好人呢?   自己的人生都被他给毁了。   她若是真为自己好的话,既然换子又何不带着楼昇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命中呢?为何还要找他,为何还要见他?   又为何还要离他离得这么近,让他从小到大就这么活生生的成了楼昇的陪衬!   在贺梓鸣心中就算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他的母亲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照片里温婉大方的周夫人,绝不是楼母那样一个保镖的妻子!   贺梓鸣推开楼母,导致楼母摔伤,还让人把楼母赶出去的事很快就在圈子里传开了。   除却,贺梓鸣那帮子二世祖朋友外,人人都觉得贺梓鸣不对,彻底站到了楼昇那边为楼昇母子打抱不平了起来,认定了贺梓鸣性情恶劣,乖张暴戾……就连先前对贺梓鸣印象尚可,感念于周父对其恩情的楼父因为妻子的摔伤也是厌恶起了贺梓鸣来,楼月更是恨透了贺梓鸣。   贺梓鸣在不择手段保住自己地位的路上越走越外,对楼昇的陷害和压迫也是越发明显了起来!   他与楼昇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但他的心机与楼昇相比起来,却无异于给楼昇送菜……   ——   与此同时,在贺梓鸣疯狂针对着楼昇的同时,楼昇也在密切关注着贺梓鸣。   同上一世楼昇对周之鸣的轻蔑和不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懒得费心去研究这样一个纨绔不同,这一世因为着那样的关系楼昇已是彻底将周之鸣放在了心上,就算周之鸣不断的疯狂的设计他,陷害他,他也不像上辈子一样觉得烦了,而是心下隐隐的变态的觉得高兴……就连贺梓鸣对付他,意图陷害他,他也觉得好。   楼昇觉得就算是恨,是嫉妒,也比贺梓鸣彻底遗忘了他和别人走到一起要好。   就算得不到周之鸣,他也要周之鸣一辈子记得他,围绕着他转。   他密切关注着贺梓鸣的一点一滴,一举一动,甚至在贺梓鸣懒得同他作对的时候,还会刻意去挑衅贺梓鸣,逼得他同自己作对,与自己过招。   别人都以为他是被贺梓鸣的莫名疯狂针对逼疯了,才不得不如此密切关注着贺梓鸣有备无患。   但楼昇心下却知道他不是,他只是单纯的变态,单纯的想要去关注贺梓鸣……   因此,有个劳改犯找上了贺梓鸣,疑似用什么东西勒索了贺梓鸣,让贺梓鸣一次又一次往他账户里打钱的事,楼昇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觉察出来了。   楼昇对贺梓鸣的事极为关注上心,在第一时间他就让人去查这个勒索犯到底是拿什么勒索了贺梓鸣。   没成想,一来二去却是查出了这件事居然和自己和自己家还有关。   贺梓鸣连续做了三次亲子鉴定,他不是周家的儿子,是自己父母的儿子。   楼昇不蠢,在知道这一点后,他立刻就是去验了dna,结果却发现了自己根本不是楼家的孩子。   那么,就只能他是周家的孩子了。   得知了自己和贺梓鸣被换置的命运,楼昇一下子便是兴奋了起来。   他不同于贺梓鸣看着张扬其实懦弱又胆小,他性情似极了年轻时混过黑道的周父狠绝而又迅速……   楼昇在第一时间便是找到了这个诈欺犯,将他处理了,让他再是没法勒索贺梓鸣,并将贺梓鸣被勒索的钱全拿了回来。   在处理完这件事后,楼昇当即便是找上了贺梓鸣。 第89章   楼昇没做什么其他多余的事, 直接了当的便是将自己调查出来的东西和贺梓鸣三次去做亲子鉴定的结果通过手机发送给了贺梓鸣,再简明扼要的给贺梓鸣发送了一句:“晚上八点,来我家找我。”   就再不曾对贺梓鸣多说一个多余的字。   贺梓鸣接到楼昇发过来的东西和短信脸色瞬间变了几变。   纸是包不住火的,他不知道楼昇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也不知道楼昇想做什么会怎么做……但在知道了楼昇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换子秘密后,贺梓鸣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去见楼昇。   “哪个家?”他十分艰难地给楼昇发去了三个字。   他不知道楼昇想做什么, 也不知楼昇晚上八点想要他去的是哪个家……   更不知道, 到了哪里后面对自己的又会是什么。   贺梓鸣只能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他什么也不会,没有才华也没有能力……若这偷来的身世被还了回去,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是什么样, 又能做什么?   甚至, 会不会遭到楼昇的打击报复。   楼昇回复信息的速度很快,也很冷淡:“我住的出租房。”   只这样回复了贺梓鸣后, 就再没了动静。   贺梓鸣坐立不安了一天, 整整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反复的开车在路上徘徊, 绕圈,直到临近八点他才准时出现在了楼昇的出租房楼下, 上了楼。   楼昇家门口的灯是亮着的, 证明有人在家,且在等他。   贺梓鸣看着这自己经常造访,甚至曾有一度还有钥匙的房门,突然之间无比心慌,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去敲门。   “统统, 我害怕!”他在脑海中小声对系统说:“你说,楼昇他该不会把我先奸后杀吧?”   系统:“就你这样的,想多了。楼昇作为主角还没有那么眼瘸。”   贺梓鸣:“……”   系统无情的打击使得他的心情平复了很多。   贺梓鸣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见指针恰好指向了八点,遂鼓起勇气,深吸了一口气,屏住了呼吸敲响了楼昇的房门。   楼昇很快将门打开,十分平静地说:“你来了。”   屋内空无一人。   没有贺梓鸣想象的周父,楼父,楼母出现。   “你想要做什么?”贺梓鸣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提起了一口气。   他根本揣摩不到楼昇的心思。   “砰——”楼昇顺手将门一关,落了锁。   贺梓鸣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锁上的门。   楼昇冷冷看着他,十分冷淡的便是吩咐:“过来,把裤子脱了。”   上天既然给予了他这个机会,贺梓鸣既然送到了他眼前,那么他就不会再给对方机会逃脱了。   贺梓鸣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他知道楼昇这是在威胁他羞辱他,但他也知道到了现在这一步,他早已是穷途无路,别无选择,所以就算再不愿意,他也只能屈辱地缓慢的选择听从楼昇的命令当着他的面将自己的裤子脱下,只留着一条内裤遮挡着重要部位。   “还有内裤。”楼昇却不甚满意地开口。   贺梓鸣捏紧拳头,只能颤抖着手将自己内裤也脱了下来。   楼昇看着贺梓鸣衣衫整齐的上半身,和露出了完美臀部曲线的下身,走上前去,似乎是十分满意贺梓鸣的乖顺,捏了捏他的脸颊却是轻笑道:“这就对了。”   贺梓鸣咬着下唇,心里怵得厉害,却是一动不敢动。   “这个人我已经帮你处理掉了,你从今以后都不必再害怕他威胁你了。”楼昇掐着他的下巴,看着贺梓鸣听话得就跟狗似的模样,心下越发满意了起来,直接了当将一份关于那诈欺犯的资料扔在了贺梓鸣眼前。   贺梓鸣看也不看一眼,只觉得下身凉飕飕的。   楼昇谈及他们的身世,却是轻笑:“真没想到,我们两个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是被换置的,也就是说从出生开始你我就注定要纠葛在一起了。”   他对楼父楼母楼家都无甚感情,很快就是很平静的接受了现实,十分凉薄地开了口。   楼昇能够毫不在意的谈及他们从一开始就被换置的人生,贺梓鸣却是做不到,颤声开口却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不懂楼昇,若是他是楼昇知道了自己不是贫穷的楼家之子,而是周家的少爷的话,只怕早就在第一时间跑到周家去公开自己的身份,迫不及待的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再狠狠将周之鸣踩在脚下了。   可是,楼昇却没有这么做……   而是将他单独叫来了这里……他不懂楼昇脑子里想得都是些什么。   “你很想保住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很想保住你周家少爷的身份?为此,甚至不惜一次又一次的筹钱,甚至借钱私下搞小动作汇款给这个诈欺犯,让他贪得无厌的向你狮子大开口?嗯?”楼昇十分冷漠的开口,似是颇为不屑。   贺梓鸣一言不发,捏紧了拳头,几乎就想告诉楼昇若不这样他别无选择,楼昇根本就不懂他。   但顿了片刻,他还是将这些话全都憋了回去……   楼昇只看了他一眼,便是明了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却是嗤笑出了声:“你想要继续当周家的少爷,让这个秘密永远被掩埋,是吗?”   贺梓鸣咬着唇,饱受屈辱。   “可以,我可以成全你,让你永远当周家的少爷。承诺你,我永远也不会跟你去抢,不会让你父亲知道这个秘密。”楼昇却是强行抬起了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了自己,凑在他耳边轻声说:“只要你,做我的情人。”   贺梓鸣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楼昇。   楼昇却是扣住了他的后脑,直接粗暴而又急切地吻了上去。   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楼昇对周之鸣看重的所谓周家少爷的身份也无甚兴趣,他想要的从始至终不过一个周之鸣而已,这个人是唯一能够引起他兴趣的人。   楼昇想要他,从发现了周之鸣在自己心里的特殊性后,他就发誓不择手段也要将周之鸣搞到手。   只是他的实力还不够,还不足够和周家抗衡,强迫周家的少爷做他的情人……   但楼昇从未想过要放弃周之鸣,也从未想过委屈自己找其他人,他只能在暗中不断的发展,扩大着自己的势力版图,朝着能够拥有周之鸣的目标不断地向前。   他本以为还需要很多年——   没想到,却叫他发现了这个秘密,让他有了理由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让周之鸣受他胁迫成为他的情人……他可以不要什么所谓周家少爷的身份,不和自己所谓的亲生父母相认,让周之鸣当一辈子的周家少爷,只要周之鸣属于他。   楼昇知道周之鸣不是什么好东西,又蠢又毒,为了保全所谓周家少爷的身份甚至不断坑害自己,偏执,自我还自私……但那又如何呢?他不在乎,他只想得到他。   让周之鸣彻底属于自己,眼底除了他楼昇再也看不见其他。   贺梓鸣被他强吻,先是条件反射的便是开始挣扎,但在被楼昇暴力镇压后,他却是瞬间清醒了过来,不仅任由楼昇在他身上上下其手,甚至还迎合了上去,回应了起来。   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为了保住自己拥有的这海市蜃楼般的虚假的一切,他只能答应楼昇。   贺梓鸣看着越来越热烈的楼昇,突然想到了什么,在情热中挤出了一句话:“……套。”   他想提醒楼昇戴套。   “上次你不是不喜欢叫得那么厉害吗?我也不喜欢,那就不戴了。”可楼昇这一回却不想再戴了,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他。   贺梓鸣在这样的情况下全然没了做主的权利。   只能被动的任由楼昇在他身上为所欲为,甚至最后还射在了他身体里。   事后。   楼昇突然想到了什么,却是像看一个傻逼般看着贺梓鸣,教训道:“你知不知道挪用公款是什么罪名?叫你父亲发现又是什么下场?尤其,在你还不是他亲生儿子的情况下?”   贺梓鸣不敢反驳,只能听着。   周之鸣不断的被诈欺犯勒索威胁,挪用公款,是他走向偏执,扭曲,走上绝路的开端……   “支票给你,你明天把钱取出来全部还了,把漏洞堵上。”楼昇直接将自己从那诈欺犯处弄回来的钱签了一张支票甩在了贺梓鸣眼前。   上一世,楼昇眼睁睁看着周之鸣越做越错,越走越偏,不断的在诈欺犯的纠缠下变态,冷眼旁观,这一世因为贺梓鸣带来的改变,他却是选择了帮助周之鸣,帮这个傻逼将一切导回正轨……   贺梓鸣拿着支票懵懵地看着楼昇,有些不明所以,似是不懂他为何要这么做。   楼昇也懒得同他解释,只冷冷的吩咐了句:“从明天开始,你搬到这里来住。我每天下班回来的时候,希望都能看到你在家。”   贺梓鸣眼泪婆娑地看着他。   顿时把系统吓得不轻:“宿主,你怎么了?”   “统统,我好高兴啊,从明天,不今天开始,我就又拥有美好的性生活了。”贺梓鸣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   系统:“……”   它没有这样的宿主。 第90章   身世的秘密仿若抽去了贺梓鸣所有的傲骨, 用着楼昇的身份蔑视了楼昇不过是个保镖的儿子多年,到头来他才是那个保镖的儿子。   这让贺梓鸣十分崩溃。   再是没有了在楼昇肆意妄为,自诩高人一等的底气。   楼昇仗着拿捏住了他的把柄,管他管得极严, 再是不许贺梓鸣去同他那些狐朋狗友鬼混,而是让贺梓鸣再度回到了学校里, 重修起了他那混过去, 拿钱砸出来的学业。   贺梓鸣自此开始过上了学校和楼昇出租房两点一线的规律生活。   着实是叫贺梓鸣先前圈子里的人大吃一惊,咂咂称奇。   就连周父也是因着贺梓鸣重回校园这个决定,而不褒不贬地称赞了他句:“倒是比从前叫人省心了不少。”   楼昇上班下班的时间点几乎和贺梓鸣上学一致, 只是偶尔会略微比他晚上些许。   在那以后, 他们便真的开始了一段宛如爱侣一般的同居生活, 在和贺梓鸣在一起后,楼昇几乎把以前所有和他稍有暧昧的人都疏远了, 断了……每天都会按时按点的下班回家……   他和贺梓鸣几乎在这间租来的小小房子里把各种姿势, 体位都给尝试了个遍。   就同普通情侣一般, 他们也不是每天都会做那档子事。贺梓鸣学习天分很差,成绩和功课总是很垃圾, 楼昇偶尔下班回来没事还会展现一下他的学霸能力给贺梓鸣辅导功课。   周之鸣从小到大除了请来的家教, 还从未有人给他辅导过功课,这让他感觉很新鲜。他看着楼昇,颇有感触地说:“你这样天天盯着我功课,抽查我作业,还辅导我功课的样子, 真让我感觉你好像是我家长一样。明明我们两个是一样大的。”   从小到大,周父从也不怎么管他,也不曾关心过他。   在小的时候,他总是很羡慕别的孩子被父母那样关心,辅导功课的。   没想到,长大了自己居然会有被楼昇盯着功课的一天。   别说,这样一联想,贺梓鸣倒真觉得楼昇和周父颇像,被楼昇看着做功课,就好像是被周父看着一样了。   他还没来得及新奇,突然想到什么却又是黯然神伤。   也对,楼昇才是周父的亲生儿子,他们两个相像才是正常的。   不像自己怎么做也讨不到周父的欢喜,让他满意。   “我要是生出像你这样蠢笨的儿子,只怕是要被你活活气死。”楼昇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动作上却是极为温柔宠溺的揉了揉贺梓鸣鬓边的碎发。   虽然不是很能够理解贺梓鸣触景伤情的点,但楼昇愿意予以他安慰……   楼昇厨艺很好,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自己在家做饭给贺梓鸣吃。   这一天,楼昇下班推迟了时间没能回来做饭,家里菜都准备好了,便打了个电话给贺梓鸣让他把菜随便做一下。   贺梓鸣想着只是做个饭而已,自己应该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就在电话里答应了下来。   谁知道,做饭原来是那样难得一件事,他做出的菜要不就是焦了就是糊了,再要么就是半生不熟,把整个厨房炸了不说,连带着整个出租屋里都烟雾缭绕……   还把他自己呛了个半死:“咳咳咳——”   楼昇回来的时候都被他惊呆了,险些以为家里着了火。直到排了屋子里的油烟,把一片残局都收拾了后,他才长叹了口气,对贺梓鸣说:“你这战斗力简直堪比二哈呀。”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弄成这样的,明明看你弄还蛮简单的,咳咳~”贺梓鸣给烟呛的到现在都还有些咳嗽。   楼昇无奈叹了口气,在发现贺梓鸣的手也被油烫红了以后,当即便是拉着他冲了冷水,做了处理后,又将被贺梓鸣做毁的菜倒了以后,给贺梓鸣和自己简单煮了个面条。   贺梓鸣也饿得不行,端起楼昇做得面条吃得最快,边吃还边连连好评道:“好吃,真好吃。”   “你可真是娇贵,真是……”楼昇静静看着他,本想赞叹贺梓鸣当真天生就是个少爷命,但转念一想,又怕这话会刺激到贺梓鸣脆弱的神经,遂又咽了回去。   贺梓鸣狼吞虎咽的半点也没觉察出他的未尽之语。   楼昇温柔地注视着他,突然却想幸好楼母将他和贺梓鸣换了,否则依照贺梓鸣这般娇贵的样子,在楼家那样的环境下只怕是长不大,要受苦的。   没有什么是比朝夕相处,日日相伴更能提升人与人之间情感的。   在楼昇对贺梓鸣好感度越来越高的同时,贺梓鸣也越来越离不开楼昇了。   没有什么是比习惯更加可怕的。   到晚上的时候,贺梓鸣和楼昇一起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最近天气不是很好,总是很闷,又是阴天。贺梓鸣下午的时候看了眼天气,总觉得今天是要下大暴雨的,但不知怎么的却一直没下下来。   九点左右他和楼昇看电视看得正带劲。   外面却是狂风大作,骤降暴雨,电闪雷鸣。   贺梓鸣倒是没什么,楼昇却是在那一声雷响后,突然一下子就是紧紧抓住了贺梓鸣的手,额头青筋暴起,面色煞白,面容扭曲好似是给什么吓着了一般。   贺梓鸣当即被他吓了一跳,连声问道:“你怎么了?”   虽然他曾经想过恨不得楼昇去死,好让身世的秘密被永远掩埋,自己也不必如此痛苦纠结的永远被楼昇踩着,被楼昇比下去……   但人到底还是感情动物,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后。   贺梓鸣已是成为了最不想楼昇出事的人了。   和楼昇生活在一起的感觉很好,贺梓鸣不自觉的开始依赖对方,甚至有点没法想象失去对方的自己该怎么办。   楼昇也不说话,只是抓着贺梓鸣的手越来越紧,身体也开始不自觉的轻微颤抖,伴随着雷声的响起颤抖的幅度格外的剧烈。   “你是害怕打雷吗?”贺梓鸣觉察到他对雷声的反应,看了眼没关的阳台门和窗户,当即起了身:“别怕,我去把阳台的门和窗户给关了,这样声音就不怎么传得进来了。”   谁知,他刚一起身,楼昇却是猛然从身后抱住了他,死死地,牢牢地,怎么也不肯让他离开:“别走!”   贺梓鸣拿他没办法,只好跟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他的手,不住安抚:“好好,我不走。”   楼昇紧紧抱着他,大力喘息着,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又是听到一声雷响,他整个人都跟着随着浑身猛然一颤。   “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跟个孩子似的害怕打雷!”看着对雷声如此惧怕的楼昇,样样都不如他的贺梓鸣莫名就是有了点优越感,抬手便是动作轻柔的为楼昇捂上了耳朵,带着他便是往门窗都关好了的那个房间走着说。   那个房间里的雷声会小一点。   楼昇紧紧抱着他,一路上到了床上都十分乖顺。   贺梓鸣看着他心下莫名地就是泛起了些许怜惜和疼爱。   他小心翼翼地守着楼昇,不断安抚着他,直到雷声渐渐没有了,楼昇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下来,不再颤抖方才松手。   楼昇在呼吸逐渐平稳后,在一片黑暗中轻声对贺梓鸣说:“能帮我把我的药拿一下吗?在客厅茶几底下抽屉的医药箱里。”   “好。”   贺梓鸣知道楼昇的心脏有问题,想也不想的便是应了下来,去客厅帮楼昇找好了药,还贴心的倒了一杯温水供他服药。   楼昇仰头将贺梓鸣送来的药和着水一口咽下:“谢谢。”   “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害怕打雷。”贺梓鸣在一片漆黑中看着他说。   楼昇的情绪已经平稳了下来,姿态随意地便是同他谈心:“小时候,我心脏病很严重,一听见打雷就会心悸,所以雷雨天气我从来也不会出门……长大了,也形成习惯了,一听见雷声,反应就会很激烈,控制不了,让你看笑话了……呵。”   “你的心脏病很严重吗?”贺梓鸣斟酌了一番问。   周母当年的心脏病非常严重,楼昇这应该是遗传。   楼昇在一片漆黑中回望着贺梓鸣,轻笑:“怎么?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臭不要脸,你想多了。”贺梓鸣想也不就是否认了。   楼昇轻笑了几声,方正色了起来,道:“我的心脏病小时候的确很严重,但现在已经很久没有犯过了,最近好像又有点复发,不过不是什么大事,比起小时候已经好多了。”   贺梓鸣伫立在门口,静静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原剧情中的楼昇是个天性冷情冷心冷性的人,他表面看上去很完美,但实际却是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放在心上,他不爱别人,也不爱自己,因此他就算有严重的心脏病也不会发,也没有什么,因为他的情绪从不会大起大落,起伏跌宕,一直很稳,没有什么能将他扰乱,让他的心脏承受不住……   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   自己闯进了他的世界,走进了他的心,让他因为自己而情绪起伏,患得患失,遍生忧怖,楼昇的心脏病也因此而开始复发了。   这个夜晚贺梓鸣和楼昇没有做爱,而是十分平静的拥抱在一起,静静的,紧紧的相拥而眠。   早上贺梓鸣醒来的时候,楼昇已经去上班了。   贺梓鸣睁开双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躺在床上在脑海里叫出了系统:“系统,请问我现在可以拿积分兑换对命运之子使用的道具吗?”   “可以,宿主现在拥有的积分很多。”系统机械化的声音当即在贺梓鸣脑海中响起:“请问宿主想要兑换什么道具使用在该世界的命运之子身上?”   贺梓鸣心中早已是有了盘算好的答案:“我需要那个能够十倍扩大身体疾病的道具。”   “我要十倍扩大楼昇的心脏病。”他说。 第91章   系统直接被他惊吓到了:“卧槽, 你想干嘛?楼昇的心脏病本来就很厉害,你让他扩大十倍,他还不得直接死了?楼昇可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他要是死了, 这个世界也就崩塌了,我们说不定也是会被陷在里面出不去和世界一起崩塌的。”   作为系统它必须对自己的宿主阐明利害, 不能让宿主随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你放心, 我是不会舍得让我的昇昇死的。”贺梓鸣回答笃定,在心下早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系统却是狐疑:“你到底想干嘛?”   “虽然我很喜欢昇昇,喜欢他那么大, 那么长, 还很喜欢他做的饭菜, 很舍不得他,但这个世界是时候该结束了。”贺梓鸣幽幽地说。   不论那个害怕打雷的灵魂追逐了他多久, 追逐了他多少个世界, 他也终究是个快穿者, 终究是任务至上的……   他想要活,所以……   他从来不曾忘记原主周之鸣给他颁布的任务从来不是让他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下去, 而是希望在他死时, 能真真正正的有人为他感到刻骨铭心,撕心裂肺,为他伤心一场,哭泣一场……希望这世上真正有人能够在意他,记住他。   悲哀的一生, 可笑的一生,属于周之鸣的一生。   但作为原主的周之鸣却并不觉得它短暂,也不需要它延长。   转折的开始是周父对两人关系的发现,周父膝下就只周之鸣一个孩子,还是他最爱的妻子给他生的。   就算他再不喜欢周之鸣,觉得周之鸣再扶不上墙不成器,他也是不愿意看到周之鸣去跟男人乱搞同性恋的。   妻子在世时是希望这个孩子长大后能够娶妻生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的。   周父始终机械化地记着这一点。   “分开,你们两个立刻分开。”周父直接找上了楼昇和贺梓鸣开口便是以命令式的口吻要求他们分开。   楼昇第一次直面自己的生父,心下却无什么感触,只不卑不亢的便是一口回绝了他的命令:“伯父,恕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我不会和之鸣分开。”   就算周家有钱有势,但他从小到大也不曾觉得自己比周父比周家低上一等。   周父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他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身边甚少有人胆敢忤逆他的意思,他冷冷看了楼昇一眼,倒有些许佩服这个年轻人的勇气,遂又将视线落在了贺梓鸣身上:“你呢?你怎么说?”   “我……”贺梓鸣向来有些怕他,被他视线一扫,便是不自觉得后退了半步,他犹豫片刻,看了看周父,又看了看楼昇,最终选择了上前一步牵起了楼昇的手,用肯定的语气道:“我……我不会和他分开。”   周父颇为诧异地看了贺梓鸣一眼,这个儿子向来怂得没边,怕自己怕得厉害,倒没成想如今被楼昇带着倒也是敢忤逆自己了。   更没想到,从前周之鸣那样讨厌楼昇,如今倒也能好到一处去。   “你不会和他分开?”周父冷冷瞥着他们,唇畔勾起了一抹讥嘲的笑。   贺梓鸣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但嘴上却仍坚定地答道:“……是。”   “很好,年轻人。希望你们在有做出这个选择勇气的同时也能拥有承担这件事情后果的勇气。”周父定定看着他们,说完便是警告意味地看了贺梓鸣和楼昇一眼,起身走了。   虽然,他很欣赏楼昇这个年轻人,也承认他的出色,但他却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和他搅到一起搞同性恋……   既然他们敢反抗自己,那么就也要承担起反抗自己的后果。   周父处理事情颇为雷厉风行,从那天开始他就彻底断了贺梓鸣的经济来源,冻结了他的银行卡和名下资产不说,甚至还开始出手打击楼昇的公司,并联系了那些投钱给楼昇公司的二世祖家族让他们收回投入到楼昇公司的资金……好让这两个年轻人彻底体味一下什么叫做人间现实……   楼昇的人缘是真的不错,不是吹出来的。至少,这些二世祖是真的拿他当成了朋友,虽然碍于家里不得不问楼昇要回这笔钱,但却还是在要钱之前支会了楼昇一声不说,还偷偷私下又在家里不知道的情况下塞了不少自己的零花钱给楼昇救急……虽然不多,但情谊却是弥足珍贵的……   “兄弟,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得罪了周家主?还是因为周之鸣吗?不至于吧,周家主向来是非分明,以前也没见他这样啊。”还有人这样询问楼昇。   贺梓鸣不得不承认楼昇能够成为命运之子,不管他有心没心,他做人做事的确事无巨细,人缘极佳。   在楼昇的这帮朋友里面,方宇是对楼昇关心最甚的,他不仅顶住了压力没抽回投入到楼昇公司的资金,甚至还把其他人抽回的资金空缺以一己之力补上了。   这才是让楼昇的公司稳住了,不至于散了架。   方宇找上楼昇本想问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得罪了周家。   楼昇却是拉着贺梓鸣的手,走到了他面前,郑重其事道:“我和之鸣……我们在一起了,这就是他父亲针对我们的原因。”   方宇看到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却是一怔。   贺梓鸣看到方宇,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方宇,但他却仍是选择了和楼昇牵手站在了一起堂而皇之地向方宇告知了他和楼昇的关系。   周之鸣对方宇的感情,从来都不是爱,而是因为他的身边从没有一个人真正真心的对他好,只有一个稍稍对他稍微好些的方宇,他就对他产生了执念,误以为那是爱,并将方宇当作了唯一,但其实方宇对他并不是很好,周之鸣在方宇的一众好友当中也从不是最特殊的一个……周之鸣在原世界的剧情结局中,最终醒悟了过来,也放下了他对方宇的执念。   正因如此他向贺梓鸣发布的任务才不同他在这个世界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有关,只希望有一个人能够了解他,在意他,真心实意的爱他,并为他的死去而难过。   方宇怔怔看着他们,不敢置信:“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怎么也想不出周之鸣和楼昇这样两个水火不容的人到底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楼昇与贺梓鸣对视了一眼,还是楼昇先行开了口:“其实,自从上次你组织我们一起出去玩游湖,我意外落水,之鸣把我从湖里救起来后,我们私下便已经是悄悄在一起了。只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抱歉。”   “对不起,方宇……”贺梓鸣不敢看方宇,只能跟着楼昇道歉。   他知道楼昇是方宇喜欢的人,但他到底还是和楼昇走到了一起。   “这么说,之前之鸣针对你公司,跟你闹得不可开交的事,也是你们私下闹别扭了?”方宇神色古怪,几乎有点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苦笑着打趣道。   楼昇想了想,却是默认了:“没错。”   “好小子,你们瞒得我好苦啊。还当不当我是朋友啊,啊?”方宇猛得一拍楼昇肩膀,却是勉强维持住了面子上的过得去。   方宇是真心实意对待楼昇的,虽然心里有些疑心贺梓鸣不怀好意可能是在设计楼昇,但看楼昇着实是喜欢贺梓鸣,他明面上却还是选择了祝福。   紧跟着,楼昇的整个朋友圈子里便都是知道了楼昇是因为和周之鸣在一起了,才会被周父针对打击。   他们虽然也不解楼昇为何会和这样一个人走到一起,也觉得他们并不般配,周之鸣配不上楼昇,但却还是选择了祝福。   楼昇似乎是铁了心要和贺梓鸣在一起做,在朋友圈子里公开后,紧跟着他便是将贺梓鸣带回了家当着父母的面出了柜。   楼父和楼月虽然不能理解他们到底是如何走到了一起,但因着楼昇从小就很有主见是整个家里的主心骨的缘故,倒也没有强烈反对,只是觉得自己还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消息。   “你们——你们怎么能在一起?怎么能?”楼家反应最大的人是素来柔弱没主见的楼母,她指着周之鸣和楼昇,满心满眼俱是不敢置信,难以接受。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她的亲生儿子和她素来应以为傲的养子怎么会走到一起呢?   楼昇这一回却没再花费心思却安抚她,只给她留下了一句:“妈,你冷静几天吧。过几天,我和之鸣再来看你,以后我们就都是你的儿子了。”   便是带着贺梓鸣离开了楼家,将这个消息留给楼母他们自己消化,接纳了。   贺梓鸣和楼昇先后在朋友家人面前出了柜,虽然两人还面临着周父给予他们的阻力和不小的压力,但好在两个人的心是连在一起的。   所有的一切的一切眼看着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可谁知,正当这时楼昇在家中却是突然晕厥了过去。 第92章   “楼昇, 你怎么了?楼昇,你别吓我呀。”贺梓鸣给楼昇吓得不轻,当下就是将他送进了医院。   楼昇一被送进医院,就立刻被拉进了手术室抢救。   贺梓鸣惶恐不安的通知了楼父楼母及楼月。   楼父楼母及楼月陪同他一齐焦急地等在抢救室外, 眼见楼昇转危为安出了抢救室,还来不及松下一口气。   医生便是一脸凝重地对他们说:“根据我检查病人患有非常严重的遗传性心脏病, 只是先前情绪一直控制得很好没有发病, 近期可能因为病人的情绪起伏较大导致了他的病发,他的先天性心脏病非常严重,在这次病发后, 恐怕无法再像以前一样用要维持了, 还得需要持续不断地接受昂贵的治疗才能勉强维持生命……”   “并且就算如此, 若是在两年内都没法找到适配的心脏的话。他恐怕是活不到第三年。可惜了,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医生声音沉重, 颇是为楼昇惋惜的模样。   本来还长抒了一口气的楼家人, 在医生此话一出后却皆是懵了。   楼父不敢置信的看着医生, 却道:“怎么会这样?我们家里上下三代,亲戚朋友都健康得很, 我儿子怎么会有遗传性心脏病呢?医生, 你是不是搞错了!”   楼家所有人都知道楼昇有心脏病,虽不知病从何来,但却也不觉得楼昇的心脏病能严重到这种地步啊。   这孩子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找不到适配的心脏就活不过两年呢?   只有楼母对楼昇的遗传性心脏病从何而来心里门清,但她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吓蒙了, 声音哽咽,眼泪婆娑着根本说不出话来。   “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诊断结果就是如此。”医生长叹了口气说:“还有,我建议你们家如果有条件的话,还是为他尽快转到更好的医院里去吧。我们医院只怕是控制不好他的病情……”   楼家人和贺梓鸣神情恍惚地站在病房外,听着医生宣布噩耗。   楼月是头一个爆发出来的,她对着贺梓鸣便是拳打脚踢,气急败坏:“你对我哥做了什么?我哥虽然有心脏病,但他从前一直都好好的,怎么跟你在一起就出了事,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她从小就不喜欢周之鸣,从小就认定了周之鸣是一个欺负她哥哥,瞧不起他们家的坏人,是个没用又跋扈的嚣张二世祖。   后来,哥哥突然和这个二世祖在一起了,她虽然心里觉得古怪,但念着哥哥一直是个有主见的人,倒也不曾说过什么。   但现在楼昇出了事,楼月一下子就把所有的错误和不幸都归咎到了贺梓鸣身上。   认定了是这个人害了自己的哥哥。   贺梓鸣神情恍惚地任她拳打脚踢着一动不动,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抓起了手机却是拨通了周父的电话:“父……父亲,请您现在马上过来医院……”   楼家和他现在都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去救楼昇。   现在能够救楼昇的就只有周父了。   贺梓鸣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他的身上。   ……   周父接了电话很快就是赶到了医院,但面上却还是一派不改的从容笃定,甚至还拿这事出来和贺梓鸣谈条件:“决定好和他分开了?只要你和他分开再不见面,我就立刻为他办理转院,并且宣布楼昇的医药费,不管多少从此以后都可以由我们周家负担。”   他听说了楼昇的病,虽然也很惋惜这个出色的年轻人竟如此命薄,也知道得了这个病找不到匹配的心脏是活不过两年的。   但终归楼昇不是他的儿子,就算惋惜……也是只能让他产生些许感触而已。   周父在知道楼昇心脏病发后,本一开口,便是成竹在胸觉得贺梓鸣必会为了楼昇的病情和医药费同楼昇分开,乖乖的回来给他当周家大少爷,本本分分的娶妻生子。   “我不是你儿子。”谁知,贺梓鸣一开口却是直接揭穿了楼母隐藏在心底二十年的秘密。   周父眉心微皱,几乎以为他疯了:“你说什么?”   “我不是你儿子,楼昇才是你儿子。”贺梓鸣本以为难以启齿,一辈子也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到了现在这一刻,他才发现话在开口之后,原来说出来也不是那么难得一件事了。   在场所有人都错愕的看着他。   贺梓鸣却因此产生了一种解脱的快感,他目光扫过楼父,楼月,周父,最终定格在了楼母身上:“二十多年前,我的生母楼昇的妈妈就因为贪图周家的富贵,把我和楼昇偷偷换了,楼昇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他的心脏病是妈妈,不,是周夫人遗传给他的。”   周父愕然看向楼母。   楼父和楼月也是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她,似是在用眼神询问楼母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小昇他也知道吗?”楼母是个怯懦的女人,到了这一刻,她也仍是没有直面承认,承担自己错误的勇气,而是转而含泪,惊慌得看向了贺梓鸣。   她不知道贺梓鸣和楼昇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更不知道,楼昇私下会如何看待她这个妈妈。   贺梓鸣不知道怎样看待这个女人,也不知自己该不该承认她是自己的母亲,他动了动嘴唇,回答道:“在我们正式在一起的时候,我和楼昇就都已经知道了。”   他们这一问一答,无异于楼母默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楼父和楼月当即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楼母。   尤其是楼父好像是头一次认识自己的枕边人般,质问道:“你——你怎么能这么做?”   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素来胆小怯懦毫无主见似的妻子,居然能干出因为眼馋人家富贵而把自家的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换了,心安理得的让自家孩子去享别人家的富贵,让别人家的孩子跟着自家受穷的事儿来。   还一干一瞒就是二十多年。   周父冷冷盯着楼母,逐字逐句却问:“这件事是真的吗?”   他的儿子从小就被这个女人给换了,他要听这个女人亲自回答,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对不起,是我,是我错了。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把两个孩子换了,楼,楼昇是您的儿子……”楼母腿下一软,当即便是哭着给周父跪下了:“请您……请您救救他。”   周父双手不自觉间紧握成了拳头,他冷冷看向了楼母。   胆敢做出这种事情愚弄他的人,按照他年轻时混黑道的脾气必是要他死无葬身之地的。   但如今,考虑到自己和妻子所生的亲生儿子还因为心脏病躺在医院里,受不得刺激,这个女人又是儿子的养母这才没有了动作。   周父平生最爱的就是自己的妻子,妻子拿命换来的儿子他虽然不能做到爱,但却也是希望能够好好活着,作为他和妻子爱情的结晶,妻子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存在着的。   楼昇的身世一曝光,周父立刻就是为楼昇办理了转院,并从国外聘请了最好的医疗团队为他治疗。   而关于贺梓鸣和楼昇的身世也差不多他们整个朋友圈子都知道了……   所有人皆是围绕到了楼昇的病房门前来探望楼昇,但对于贺梓鸣却是甚少有人搭理。   甚至圈子里还有不少对贺梓鸣印象不好的楼昇朋友觉得贺梓鸣必然是早就知道他和楼昇的身世了,刻意勾引楼昇和楼昇在一起就是想保住他周家少爷的身份,利用楼昇心软,不安什么好心思,指不定楼昇心脏病发就是叫贺梓鸣害得,好霸占周家少爷的身份和属于楼昇的一切从而对贺梓鸣冷眼相对。   贺梓鸣全是默默忍了,没有心思也懒得同他们计较,只四大皆空地等着楼昇醒来。   整个世界都孤零零的,他人缘不好没有朋友,现在身份曝光就是连那群趋利而来奉承着他的狐朋狗友都没有了。   到了现在,他才发现整个世界,除了楼昇他一无所有。   楼昇是在重症监护室待了足足一个星期才醒转过来的,身边的好友亲朋,周父,楼父,楼母都将他问候了个遍。   “之鸣呢?”直到楼昇自己问了一句周之鸣在哪。   默默守在病房门口,消瘦了一大圈,却不被允许靠近病房,靠近楼昇的贺梓鸣这才拥有了踏进病房的权利:“楼昇,你总算是醒了。”   贺梓鸣冲进病房看到楼昇的第一眼几乎委屈得有些想哭。   没有楼昇的他,孤立无援,一无所有,注定是被所有人抛弃的那一个。   “身世的事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了?”楼昇一见他这般模样,心不自觉便是软了半截,念想到刚刚所有人见他的态度和贺梓鸣委屈的模样,当即便是猜出了身世的事只怕是曝光了。   只有这样,所有人才敢这样委屈周家的大少爷。   贺梓鸣看着虚弱成了这样的楼昇,红着眼眶,声音哽咽:“嗯,是我告诉他们的。”   “你怎么这么傻?”楼昇轻轻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贺梓鸣从前最不愿意的身份曝光,最舍不得的周家少爷身份,到了此刻,却是愿意为了自己全部放下了。   “楼昇,我好想你。”贺梓鸣轻轻抓住了他的手,将楼昇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却是极为依恋的说:“而且,这一切本就是属于你的,不是吗?”   身世,周家少爷的身份本就是属于楼昇的。   现在他所做的不过就是将一切物归原主罢了,他并不后悔。   周之鸣之前之所以揪住这些死死的,怎么也不愿意放,不过便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了这些虚假的属于楼昇的被他偷来的东西罢了。   而现在,他已经有了楼昇,楼昇在他眼里便是最好的……   他没那么贪心,已是不再需要其他了。   他只需要楼昇好好的,好起来……   “我的不就是你的吗?”楼昇抓着他的手,轻声说。   对于周家的富贵,周家少爷的身份,他从未在意过,贺梓鸣想要,他也觉得就算给他也没什么不可以。   终归贺梓鸣是他所爱的人,就算他顶替了自己的滔天富贵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贺梓鸣轻轻吻上了他的手却没有说话。   他们俩的感情很好,但贺梓鸣给系统积分兑换来的道具效果却是极猛,在十倍扩大了楼昇的心脏病后……楼昇的四肢开始逐渐开始冰凉,温度极低,指甲盖也呈现出了酱紫色,站起来走不了几步路就要气喘吁吁,一切的一切都是重症心脏病的征兆……   楼昇的病牵起了所有人的心。   和上一世楼昇完完整整,完美而优秀的被送回周父身边,周父连带着对将楼昇教育得极好的楼父楼母也无多少苛责不同。   这一世,楼昇是心脏病这样严重了才公布了身世的,周父虽然知道的确是自己对孩子关心不足,才导致了亲生儿子被掉包了这么多年自己还不知情,但更多的他却是怨恨着楼母的。   “若不是,你换了我的儿子,楼昇从小到大都在周家,在我身边,他的心脏病又怎么会检查不出来,又怎么会拖得这样严重?以至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周父几乎将所有罪责都归咎到了楼母的身上难以释怀。   若非换子,以周家的财力和医疗资源,楼昇的心脏病怎么也不至于会发展到现在这般地步,怎么都是能够好好控制住的。   妻子已经没了。   现在妻子拿命换来的孩子也因着和妻子一样的心脏病而眼看着就要走向死亡,这让周父很是难以接受。   同样责怪楼母的还有楼父和楼月,他们也同样认为若非楼母换子,楼昇这样矜贵的孩子长在周家必是会好好的,必不会因为早早担起了他们楼家的重担而心脏负荷不了病成了这样。   楼昇本是天之骄子,却因着楼母的一己私欲而落入了尘埃。   楼父为了这个虽然不当着楼昇的面,但却也还是终日开始了和楼母争吵不休。   楼母终日以泪洗面,但这一回却再是没人来安慰她,同情她,说跟她没关系了……   因为楼昇的病情一日重过一日,所有人的心情都是不太好。贺梓鸣日以继夜,不眠不休的照料着楼昇,却也照样有楼昇身边的人苛责着他,指责他图谋不轨。   楼月在听到医生再一次宣布楼昇若在找不到适配心脏就要不行的时候,终于再是控制不住自己,新仇旧恨一起算,指着贺梓鸣的鼻子就是嚎啕大哭:“我不要你在这里假惺惺!你从前就经常欺负我哥哥,现在我看你面上是在照顾我哥哥,实际心里头指不定是盼着我哥哥死才是,我哥哥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是你的了,是不是?什么周家少爷的身份,我哥哥一切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小月你不要这么说。”方宇在病房外拦着楼月,但他心里对贺梓鸣却也是有着这番揣测的。   毕竟,在他以往的印象里贺梓鸣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还曾经一次又一次的欺压过楼昇。   现在是楼昇喜欢他,他们没办法。   但若说贺梓鸣对楼昇也有真心,他们又有几人会相信呢?   贺梓鸣不过是个品行底下被用来换太子的狸猫。   楼父也是劝说道:“小月他也是你哥啊。”   虽然现在还不太接受得了,但到底周之鸣才是他的亲生儿子。   “我不,我才不承认呢。我的哥哥只有一个,我才不承认他是我哥,他就是个从小欺负我哥的混蛋……”楼月哭得眼睛肿得就像个核桃:“他已经顶替我哥享受了二十多年的福了,现在又要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继承我哥的一切了。他凭什么?”   楼月哑声带着埋怨般说道:“为什么得病的要死的是我哥呢?怎么就不是他呢?我哥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本来好命结果受了二十年苦的是他,现在病成这样的又是他。”   “是啊,我也想知道怎么得病的就不是我呢?”贺梓鸣任由她谩骂着,麻木得却是苦笑。   楼昇比他有用多了,优秀出色,人人都喜欢他,想要他活着,不像他就是个什么什么都不行,还人见人厌的废物……   “之鸣,你别这么想。”方宇走过来,连声劝他,但因着楼昇的病,他脸上的忧愁之色却是不轻。   贺梓鸣却不怎么能够被他安慰到。   伴随着楼昇身世的曝光,周围什么闲言碎语都有,不少人皆是恶意揣测起了他,有揣测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却和楼家串通一气的,怕楼昇认祖归宗先前才一直那么针对楼昇的,有揣测他是后来瞒不下去了才勾引楼昇以求保住自己现在享受荣华富贵的,甚至还有人说楼昇的心脏病之所以会发作得这样厉害,就是贺梓鸣在暗中害的,贺梓鸣就是想侵吞霸占楼昇的一切,那个心是蔫毒蔫坏。   饱受着各种阴阳怪气的流言蜚语摧残,又眼看着楼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贺梓鸣早已是有些支撑不下去了。   若想摆脱这些,让所有的一切都好起来,方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楼昇好起来。   但若想让楼昇好起来,又哪有那么容易呢?   那得要有一颗完全适配的心脏才行。   想要完全适配的心脏,就得有能够适配上楼昇心脏的将死之人。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将死之人,又恰好家属愿意捐献自己的器官,且还能和楼昇适配上呢?   贺梓鸣脑海里一片茫然,看着病床上昏睡着,病情一日重过一日的楼昇,心下突然就是生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来。   所有人都希望你活着,我也希望你活着。   你我的命运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交织在一起了……那么,剩下的路就由你替我活下去,你替我走完好不好?   反正你那么优秀那么出色,是所有人的期待,所有人的希望。   而我不过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怀着这样的心思,贺梓鸣在楼昇又一次接受治疗陷入昏迷后,便是悄悄在医院为自己和楼昇的心脏做了一次配型。   贺梓鸣掷了一次硬币,在心下告诉自己若是匹配不上,他就陪着楼昇好好走完他人生的最后一段路,替他将以后的路,以后的人生都好好走下去……若是匹配得上,那便是天意了……   从他们人生被换置开始,就注定的天意。   在做完了配型后,贺梓鸣便是静静等待起了配型的结果。   虚弱的楼昇看出了他的情绪不太对,便关切地问他:“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楼昇,我希望你好起来,我真的希望你好起来。”贺梓鸣看着他一天虚弱过一天,不断枯竭着的身体,抓着他的手却是痛哭流涕。   楼昇已是这世上最后一个这样关心他,在意他的人了,没有了楼昇他真的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样去走。   楼昇轻轻捋了捋他额头的碎发,为他擦了擦眼泪,心下与他同悲,嘴上却仍在安慰:“别难过,人终究是要有一死的,能认识你和你走到一起,我很知足。”   他曾经是个看淡一切,不在乎生死的人,一直秉承着的都是能活下去就会好好活下去,若真运气不好摊上了绝症,他也能够坦然接受,笑对死亡的心理的……因为,这世上没什么让他在乎的东西,也没什么让他留念,他无牵无挂就算让他走,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   可是现在不同了……   现在他有了贺梓鸣,有了让他牵挂,惦念的人,他想要活下去,想要好好的和贺梓鸣在一起。   但是老天爷,却好像不怎么允许。   “我不想,我不想你死……”贺梓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楼昇静静看着他,心下也满是悲戚,他想贺梓鸣这样一个傻逼,冲动,莽撞,做事不经大脑,容易被人利用,现在他们的身世曝光了,自己又要死了……自己死了以后,这样一个傻逼他该怎么自己生活啊?   楼昇本想照顾他一生,觉得自己能用一生看着这傻逼,庇护着他。   但没成想,自己的一生居然会这样,这样的短。   楼昇只要一想到他,一想到贺梓鸣的以后心中就怎么也放心不下来。但现在,他却给不了贺梓鸣任何承诺,也不好叮嘱他,只能不住地轻轻拍抚地他的后背,为他顺气,安抚着他。   他看着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贺梓鸣,脑海中也不住地想为何,为何老天就对他们这样的残忍呢?   ……   贺梓鸣在三天以后拿到了他和楼昇的心脏适配结果,上面显示着配型成功。   很好,这是老天爷替他做出的选择了。   贺梓鸣拿着配型结果,心下当即便是有了决断的找到了周父,敲响了周父的房门。   周父有点意外贺梓鸣会找他,自从贺梓鸣和楼昇的身世公开后,他就再也没有搭理过贺梓鸣,贺梓鸣实在是太愚笨了,周父本就不喜欢他,在他和楼昇的身世曝光后,周父甚至还一度有了种果然如此,这么愚蠢的孩子果然不是他儿子的感触。   贺梓鸣将显示他和楼昇配型成功的医疗报告书连同自己签署好的遗体捐献志愿书一同放到了周父面前,一句话没说,便已是将他的意思表达得明显。   周父看到贺梓鸣递过来的两份文件却是一愕,全然没有想到贺梓鸣居然会愿意为楼昇做到这般地步:“你——”   在他看来周之鸣这孩子自私,冷漠自我懦弱又没用,着实是个扶不上墙的。   就算他和楼昇在一起了,周父也没觉得他是爱上楼昇,真心实意了,而是先开始觉得他是一时新鲜没什么真心,后又觉得楼昇命不久矣,贺梓鸣这是在巴着他未亡人的身份捞好处……倒是着实没想到周之鸣虽然人不着调,但待楼昇之心却是真心实意的,就连自己的性命也愿意为楼昇舍了。   “请您不要告诉楼昇,现在先就告诉他,您已经为他找到了匹配的心脏了。”贺梓鸣红着眼眶私下同周父商议。   他知道活人想要捐献心脏法律上是不被允许的,自己就算想把心脏给楼昇也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只有,只有周父能帮他做到这一点……   他想要楼昇活着,世上缺少楼昇那样光芒万丈,造福社会的人,而不缺少他这样一个蝼蚁,蛀虫。   周父皱眉看着贺梓鸣,半晌回不过神,就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般。   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问贺梓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虽然不想贺梓鸣去死,但楼昇是他妻子用命换来的儿子,他更希望楼昇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没有,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周父难得开口问他有什么想要的,但这一回贺梓鸣却是摇头否认了。   他没有什么想要的,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无牵无挂,只有一个楼昇,他希望他可以好好的活。   周父看着他,眉心紧皱,心下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只得承诺:“我会努力为楼昇找到能够跟他匹配的心脏的。”   但能不能找到,却是只能看造化了……   贺梓鸣明白他的未尽之语,只是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就在楼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医生给他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宣布了他若再得不到适配心脏就活不过半年以后,楼父终于是对他们宣布为楼昇找到了适配的心脏。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亢奋了起来,宛如解脱,兴高采烈。   楼昇也是很快从那股子悲观的情绪中解脱了出来,终日拉着贺梓鸣的手同他畅想未来。他极温柔地看着贺梓鸣,说:“你知道吗?也许,我们的命运从换子开始就注定要捆绑在一起了,你知道我从小到大都是个没什么情绪的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什么感觉都觉得差不多,但你是不同的——从小到大,你是唯一一个能够激起我情绪的人。”   不管是厌恶是喜欢,从一开始贺梓鸣就是不同的,是唯一一个能够勾起他情绪的人。   相比贺梓鸣,对于其他人他更多的是没有情绪的平静。   他们的缘分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其实,我也有个秘密没有告诉你。那就是从小到大,也许从前我以为我喜欢过方宇,但其实我的眼睛一直盯着,看着的人都是你,我的情绪一直跟着你起伏,就算是针对,咽不下气抑或讨厌,你一直以来都是占据我思想和心灵最多的那一个。”细细回想,其实他的一生从一出生开始,不论是喜欢还是讨厌就已经开始和楼昇纠葛了。   楼昇一直是最重要位置上的那一个。   楼昇听到他这般说法,当即轻笑了起来:“这样说来,我们岂不是很有缘?”   “也许,你说得没错,我们的缘分从一出生开始就已经是定下了。”贺梓鸣抓着他的手,轻轻地,虔诚地吻上了他的手背。   楼昇的心脏有了着落,春暖花开,所有一切都似乎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贺梓鸣却是出轨了。   最先发现这件事情的是楼月,她偶然一次和闺蜜出去逛街却撞见了周之鸣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抱在一起卿卿我我,她嘴上没说什么,只私下找了贺梓鸣一次,没敢在楼昇面前提,但她演技向来都不怎么样,当着楼昇的面她好不容易对贺梓鸣好了稍许的脸色,再次难以掩饰的难看了下去。   楼昇是个多明白的人,心里剔透得就跟明镜一样,心下当即就是有了揣测。   紧接着,他就发现他经常联系不到周之鸣了,周之鸣经常不接他电话,理由是在外面是在忙来搪塞。   楼昇心下不安越发浓重了起来,事情爆发的点却是在一次他偶然看到了周之鸣手机上的微信消息。   当时周之鸣去帮楼昇拿药,微信消息一闪而过,楼昇却看清了是个和贺梓鸣关系亲密的人发来的,对方发来的消息是:“你在哪里?怎么不接我电话,你不是说只要我一个消息,不论你在哪里,都随叫随到的吗嗯?”   这样的消息叫人一看便觉得对方和周之鸣的关系匪浅,暧昧不清。   楼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颤抖着手解锁了贺梓鸣的手机却发现了里面很多的周之鸣和一个男人的亲密照片。   贺梓鸣给那男人的备注还是亲爱的……   那男人长得像极了贺梓鸣初恋方宇。   楼昇抓着贺梓鸣的手机,感觉自己的心突然绞痛了起来。   这一下,贺梓鸣是彻底瞒不住,纸包不住火了。但他却还是得向楼昇解释:“对不起,自从你病了以后,我们一直没有过那回事……我,我也是个男人,总是耐不住寂寞,我本来只想玩玩的,但后来渐渐的就刹不住车,产生感情了……我,我本来想等你手术做完,病好起来以后,再告诉你的,可,可没想到……”   再是一套司空见惯不过的渣男说辞。   “等我病好以后再告诉我?告诉我什么?和我分手。”楼昇冷冷看着他,却是嗤笑。   他怎么能因为他们现在好了这么久,就忘了周之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贺梓鸣将态度摆得极低,就同做错了事儿,心虚了一般,只能一味道歉:“对,对不起……”   “呵~”楼昇低低嗤笑了声,心却是凉了个半截,脸色忽青忽白一下子便是不好了。   贺梓鸣见他脸色不对就要上前,紧张道:“楼昇,你怎么了?”   楼月不等他上前,便是扇了贺梓鸣一个耳光,再也不想忍了的气急败坏:“滚开,不要再靠近我哥哥。我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哥,你不要再跟他在一起了。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方宇哥哥一直喜欢你,他对你比这个人渣要好多了。”她说完,又去劝楼昇。   她话音还不曾落下,楼昇便是捂着胸口,脸色煞白,额头直冒冷汗的昏倒了。   “哥——”   “楼昇!”楼月和贺梓鸣皆是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便是按响了急救铃,为楼昇叫来了医生。 第93章   周父聘请的医疗团队都是最顶尖的, 楼昇发病后在第一时间就被拉到了抢救室里抢救。   “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你不知道楼昇现在的身体受不得半点刺激吗?你有什么不能忍到他手术以后?还是你真的想要他死?”   “就算真是久病床前无孝子,你也该忍过这段时间再叫楼昇知道!”   “周之鸣,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   楼月将刚刚发生的情况同家人一说,所有人立时便是全都炸了锅。贺梓鸣顿时千夫所指, 楼母更是气急败坏的一个耳光就扇到了贺梓鸣脸上:“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你是不是真的想要了楼昇的命才好。”   “你滚!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你还想着等我哥醒了再继续刺激他吗你走,你走, 你快走啊, 再也不要来见我哥了。”   贺梓鸣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一句解释没有,任由他们谩骂指责。   直到楼昇被推出了手术室, 确定转危为安了以后, 贺梓鸣才隔着人群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楼昇, 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在所有人对他白眼狼,没有良心的指责中转身离开了医院。   再一次的千夫所指, 众叛亲离……   不过, 这样说倒也不对, 这些人本也不是他的亲,他的众, 只是和他存在着一点微末的血缘上的联系而已。   他注定了是要孑然一身的来, 孑然一身的走的。   想必,他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什么人为他伤心为他流泪吧。不像楼昇,有那么多的人舍不得他,那么多的人不想他死……   眼瞅着就要到贺梓鸣和周父约定好了的时间, 贺梓鸣离开医院后的生活过得十分平静,没有人找他,没有人烦他,所有人都像是遗忘了他一般,让他在楼昇的出租房里十分安静地度过了最后的一个星期。   终于,是到了他和周父约定好的那一天……   贺梓鸣起了个大早,洗漱干净,将自己整理妥当后,就是自己给自己叫了最后一份早餐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便是开始用餐。   “马上就要死了,宿主你紧张吗?”在这一片寂静之中,系统的声音却是不合时宜的从贺梓鸣脑海里冒了出来。   贺梓鸣顶着一张平静的脸,却是反问:“都要死了,你说我紧张不紧张?”   “反正你都死过那么多次了……”系统有点无所谓。   贺梓鸣道:“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要挖心的。可不是安乐死!”   “……”系统仔细想了想也确实觉得贺梓鸣这回的死法有点瘆得慌,对他感到有点莫名同情。   贺梓鸣看着它,眼含热泪:“所以,待会记得帮我兑换个无痛死亡的道具好吗?不在乎多少积分,宝宝要效果最好的那种,宝宝怕疼!”   “……”系统:“放心吧,老铁,没问题,妥妥的。”   本系统保证疼不死你。   贺梓鸣在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早饭后,又是极为平静的从楼昇书房的抽屉找出了纸笔来,端端正正地坐下了就是准备开始写东西。   系统一脸纳闷:“你不是要去慷慨赴死吗?现在这又是要干嘛?”   “写遗书啊,还能干嘛?”贺梓鸣一脸理所当然。   系统:“……”   他不是很能理解贺梓鸣的想法做法。   “我死了以后,昇昇迟早是要知道他的心脏是我给他的,为了避免他想不开,我要提前写好遗书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让他不要和家人产生隔阂,我爱他,我想他活下去,让他用我的心脏好好的活下去,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出色的人才……”贺梓鸣当即为它详细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意图:“这样在昇昇好了以后,看到这封遗书想到我的时候,才会刻骨铭心,痛彻心扉,悔不当初。”   系统:“……”   贺梓鸣认认真真写了好几遍,改了又改,修了又修,重写到第六遍的时候,他看了一遍活生生写得将自己都虐哭了,方才算满意的在遗书的末端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系统看着看自己遗书看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贺梓鸣,道:“本来看你快死了,我还挺同情你的。但我现在比较同情你的昇昇,遇上你这样心思歹毒的黑寡妇,算他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了。”   贺梓鸣这是要楼昇余生都活在痛苦,内疚和自责当中的节奏。   贺梓鸣哈哈一笑没说什么,用纸巾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当即将自己收拾得仪表堂堂的出了门。   医院是不能在活人身上取心的,那是在犯罪,那是在杀人,哪怕贺梓鸣自愿也是不成的。   于是,贺梓鸣和周父商量好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贺梓鸣驾驶着自己最贵的一辆跑车就是上了路,到了医院附近的时候,他突然一下子就是将车速提升到了两百码以上,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似的就是撞上了医院的墙。   “滴!该身体内脏受伤,失血过多,即将脑死亡无法存活,任务已完成,请问宿主是否脱离世界?”与此同时,在使用了无痛死亡的道具后,贺梓鸣耳边也是响起了该世界身体即将死亡的提示音。   贺梓鸣使用了无痛死亡的道具,感受不到半点痛苦,只觉得耳畔轰鸣得厉害,他只低声答了一句:“脱离!”   当下便是选择了和上一世周之鸣一致无二的车祸死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周父早就安排好了,贺梓鸣出事的位置又是医院,在出了车祸后的第一时间,贺梓鸣便是被送到了医院的手术室抢救。   但由于贺梓鸣的意识早已抽离了身体,医院工作人员在抢救无果后,第一时间便是宣布了贺梓鸣抢救无效,大脑已死亡,只余下了心脏还在跳动着。   周父当即拿出了贺梓鸣生前签署后,具有公证效力的遗体捐献书。   不到两小时,楼昇便是被推进了手术室,进行了换心手术。   在四个小时后,周之鸣的心脏被顺利移植到了楼昇体内,在楼昇的胸膛内开始活跃跳动。   在得知楼昇手术成功后,楼父和楼母相拥而泣,为楼昇的获救而感到喜悦亢奋。   而就当这时,周父却是将楼父楼母叫到了一边,将贺梓鸣先前做的医疗报告书,遗体捐献书及刚刚医院下达的关于周之鸣的死亡判决书一并交到了楼父,楼母面前,并深深地向楼父楼母鞠了一躬,向楼父楼母感到抱歉……   周之鸣法律意义上的父亲仍是周父。   因此,他出事的消息,医院并未通知楼父楼母,而是通知到了周父……周父为免节外生枝,并未将这件事告知楼父楼母,而是独自做了决定在将周之鸣的心脏捐献给楼昇的同意书上签了字。   直到现在才告知了楼父,楼母。   楼父楼母也直到现在才知道养子胸膛里跳跃的那颗心脏原来是属于自己亲生儿子。   周家从来没有找到什么和楼昇匹配的脑死亡之人的心脏,那颗心脏是周之鸣。   楼父当场一懵,大脑轰鸣,看着周父递过来周之鸣的死亡报告险些跌坐在地。   楼母看着这一切关于周之鸣自己选择了死亡,将心脏捐给了楼昇的文件,哇得一下便是声音嘶哑的失声痛哭了起来:“啊——啊——啊——”   周之鸣是他的亲生儿子,楼昇是她的养子。   就算是希望楼昇活,她也不想周之鸣死啊。   她本以为楼昇病后,面对他们这个家庭迎来的便是一场没有死别的希望,没想到却是一场迎来亲生儿子死讯的绝望……   “楼昇以后会代之鸣好好孝顺你们的。”周父说不出别的安慰的话来,只能如是说道。   楼母却是一把撇开了周父的手,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楼昇在做完手术的两个月里都在进行康复治疗,他求生意志很强恢复得也很好。在做完手术后,他一直没有见过贺梓鸣,他心里很失望也很痛苦,他忍不住在心下有些埋怨贺梓鸣,就算分手,就连他成了这样,动了手术也不来看自己一眼?   楼昇心里莫名有点异样,但却又不敢多想。   刚动完心脏手术,他不敢乱想,也不敢情绪起伏太大,他不住地告诉着自己,自己必须保持情绪的平稳,快点好起来,快点康复起来,等他好了,周之鸣不来见他,自己就去找他,把他抓回来,把他捆在自己的身边,让他再也离不开自己。   他知道那个傻逼不懂什么感情,只懂得最简单粗俗的欲望……自己不能满足他,他就跟别人跑了。   没关系,他不在意,等他好了,就把他抓回来,囚禁起来,让他除了自己再也看不到,接触不到别人。   怀着这样的执念,楼昇恢复得极为迅速。   方宇和楼月一直陪在他身边,楼父楼母一见他就会想起亲生儿子的死,已是甚少来看他了。   为了避免方宇和楼月将这件事说走了嘴,刺激到楼昇,楼父和楼母将这件事瞒得死死地,也并未告诉他们。   楼昇虽然有些奇怪养父养母的异常,但他满门心思扑到了周之鸣身上,满脑子想着都是等他出了院,要将周之鸣抓回来如何如何,也是无瑕顾及了。   方宇在楼昇的病床前对楼昇告了白。   “对不起,我的心里住进了一个人,不管他是个怎样的人,爱或不爱我,我的心里都已是容不下第二个人,我已决定了要与他纠缠一生。从我们被换置命运开始,就被上天注定了。”楼昇却是选择了拒绝他。   方宇莫名有些失落,心下也有些忿忿不平,贺梓鸣连楼昇动这样大的手术这样的事都一直没来医院,不曾看楼昇一眼,又哪里配得上楼昇这样的深情呢?   但他看着楼昇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想着自己默默守着楼昇,楼昇终有一天是能够认清自己的痴心错付,看到一直守着他身后的自己的。   方宇没开腔,楼月却是听不下去了:“哥,那个人哪里值得你这样对待?就连你动手术,生死关头,他也不曾来医院看你一眼,到现在也没露面,指不定在哪里花天酒地呢?你怎么还想着他呢?”   她不能理解贺梓鸣哪里比得上方宇。   想到周之鸣到现在都不曾到医院看自己一眼,楼昇也是不自觉神情一黯。   正当这时,近段时间都浑浑噩噩的楼母难得到医院看楼昇一眼的楼母听见楼月如此评价自己的亲生哥哥,却是再也控制不住的起了身,躲到了病房外头嚎啕大哭了起来……   换子成龙,真的是她毁了自己的孩子吗?   楼月不明所以地追了出去,问道:“妈,妈你怎么了?自从我哥动完手术后,你和我爸怎么都怪怪的呀?妈!”   “……”   楼昇心下觉得有些怪异,但却怎么也联想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对。   在医院病床上躺了三个月,忍受了三个月联系不到贺梓鸣,贺梓鸣好像突然一下子从他的世界里消失,蒸发的日子。   楼昇终于被医生宣判了痊愈。   他迫不及待的就是想要去找贺梓鸣,想将那个人绑回自己的身边,却不想等来的却是一场噩耗。   先前因为楼昇在恢复期,周楼两家父母害怕楼昇知道了要出事,便是在商议后一致决定将贺梓鸣的死讯给压了下去。   毕竟,贺梓鸣也是希望楼昇好好的……才会选择了死亡。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如今,楼昇痊愈了,贺梓鸣也该举行葬礼了。   楼昇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不敢置信的,在赶到贺梓鸣葬礼现场的时候,他整个大脑都是懵的,一路上狂奔,踉跄而去,若非周父派了保镖跟随,他险些都要被车撞了。   在狂奔而来的一路上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今天不是愚人节,为何要跟他开玩笑?   周之鸣死了,怎么可能?   直到他赶到了火葬场的停尸间,看到了贺梓鸣被从冰柜里拉出来的身体。   周父念着应该让楼昇见贺梓鸣最后一面的缘故,一直拖着迟迟没有让贺梓鸣下葬,一直将贺梓鸣身体冻在了冰柜了。   但尸体到底是尸体,楼昇的恢复期那么长,冻久了,终归是要变型的,不好看的……   楼昇一步一步走过去,看着那冻得如同冰块一样,还缩了水,干瘪的死尸,感觉自己仿若陷入了一个噩梦。   他走到那尸体旁边,就像去抓贺梓鸣的手,他试探性地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周之鸣。”   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哥……”   “楼昇……”   楼月和方宇到了现在终于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也从未想过周之鸣那样的一个纨绔居然愿意为了楼昇做到这一步,连自己的心,自己的性命都愿意舍出去。   从来没有找到一个恰好和楼昇匹配的脑死亡心脏,周之鸣从一开始打得主意就是将自己的心给楼昇。   出轨不过是他为自己死后不能再出现在楼昇身边给的一个铺垫和借口……   方宇自认自己不可能为楼昇做到这一步,对周之鸣愧疚得无以复加。   楼月两个眼睛哭得肿得像核桃,无比愧疚自己居然那样态度恶劣的对待过那个和自己没有任何感情的亲生哥哥。   “这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楼昇握着贺梓鸣冻得像铁一样硬的手,仿若疯了一般,不愿接受现实的嗤笑出了声。   周之鸣……周之鸣那样一个贪生怕死,自私自利,为了保住周家少爷身份不顾一切的人怎么可能为他丢了性命?   怎么可能?   “楼昇……”看着他这样,在场所有人心里顿时一下子便是更加难过了。   楼昇却不管不顾一味地抓着贺梓鸣的手,重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周父和楼父楼母商量后的结果是告知楼昇,周之鸣是意外出车祸出了事,因为死前自己和楼昇做过心脏匹配能够匹配得上,又签署了遗体捐献书,因此在他脑死亡后,他们才决定将周之鸣的心脏移植给楼昇……想让楼昇能够好过一点。   但楼昇又不是傻子,又如何能信呢?   若不是,早就商量好的,为何会有人告诉他找到了与他匹配的脑死亡心脏源,若不是早就安排好的,周之鸣为何要赶在他动手术之前出柜,再不出现,又为何要在医院附近,撞墙,自杀性的出车祸,又为何要那么早早的签署好遗体捐献书……又为何他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要和他做心脏匹配?   “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周之鸣!”楼昇死死抓着贺梓鸣冷得像冰一样的手,状似疯癫。   周父却是语调沉重地宣布:“楼昇,他已经死了。节哀吧。”   本只是一句劝慰的话,却让楼昇一下子被激怒了。   “你不是他父亲吗?你养了他二十年,他说你对他不管不问,原来你竟是真的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不然你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做出这样的选择,这样的事来?”楼昇双眼赤红地看着周父,就像看着不共戴天的仇敌:“你怎么能让他把他的心脏给我,拿他的命来换我的命,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你养了他二十年,他是个人啊!”   周父一下子便是缄默了。   他冷心冷情对除了妻子以外的人都不存在任何感情,就像是一个怪物。   对孩子有那么些许的在意,那也是因为那是他和妻子爱情的结晶,是妻子生命的延续,而非出于对孩子的感情和爱。   他对周之鸣没有什么感情,就算养了二十多年也没有。   因此,他在知道了周之鸣不是妻子给他生的孩子,而是别人的孩子的瞬间就能飞快迅速的把这点感情抽离出来。   养了二十多年,他也不希望周之鸣死,但这不希望却是不能建立于和自己孩子相提并论的基础上的……   若将楼昇和贺梓鸣放在一个天平上,只有一个能够活下来。   周父自然是希望楼昇活下来的,原因无他只因为楼昇是他妻子的生命的延续。   所以,他做出了自私的选择,无从反驳。   “还有你们,你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吗?不是他的家人吗?怎么就半点也不曾察觉出他的异样来,发现他不对呢?你们怎么能让他把他的心脏给我?啊?”楼昇将矛头对完周父,又是指向了楼父楼母。   因为贺梓鸣的死,他仇恨着在场每一个人,甚至包括他自己。   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关心贺梓鸣?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发现贺梓鸣的异常呢?   怎么就让他死了,让他做出了以命换命,把心脏给了自己的事儿呢?   他恨着在场每一个人,更恨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他就要得这种病,为什么他没有在一发病的时候就去死?   为什么他没有发现贺梓鸣异样,没发现贺梓鸣偷偷去做了和自己的配型,签署了捐献书?   为什么他没有发现贺梓鸣让自己发现出轨的时候,便已是做好了准备去赴死,去以命换命。   面对楼昇的指责,仇视的目光,在场所有人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沉默的哭泣。   楼昇想活,才二十岁,他才拥有了自己的爱情,事业,所有的一切才刚刚开始,他还没有尝够,他当然想活,当然不甘心死去……   但若这活,是用自己爱人的生命去换的……那么,楼昇宁愿死去的那个是自己。   他因为贺梓鸣才产生想活的欲望,贺梓鸣不在了,他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   楼昇仇视质问完了在场每一个人,所有人都能体恤他现在情绪上的失常,不置一词,默默哭泣。   可是楼昇见了他们这样心里却更难过了……   为周之鸣,到现在他才知道这世上原来当真是没有一人在乎周之鸣,没有一人爱他的……否则,又怎么会让周之鸣做出这种事来?   那样孤寂的绝望的选择死亡!   “我恨你……”楼昇筋疲力竭指责完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又跪到了贺梓鸣的冰棺跟前,恨不得锤烂贺梓鸣的棺材,把他从里面揪出来揍上一顿,他声嘶力竭:“我恨你!”   就算所有人都在不在意周之鸣,周之鸣也还有他。   周之鸣怎么可以那么残忍丢下她一个人,用自己的命来延续他的命。   周之鸣的葬礼过后,楼昇便是疯了似的开始自残,酗酒,大量消耗着自己的身体,仿若求死一般。   所有人都劝了但却怎么也劝不动他。   楼昇只一心求死。   楼父楼母,楼月方宇所有人都为楼昇而感到痛心疾首,但楼昇却已不会因为他们的伤心难过而动摇分毫了。   他只一意孤行的糟蹋着自己的身体,再没了克制,再没了自律,就像变成了另一个周之鸣。   在他又一次进了医院后,周父终于忍不住冲进了医院,一耳光扇在了楼昇的脸上:“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对得起他,对得起你妈用他们的命换来的命?”   “我没让任何人用他的命来换我的命。”楼昇却是桀骜不驯,叛逆极了:“他做了这样的事,又凭什么要求我对得起他,要我好好活着?”   他恨贺梓鸣,恨透透了。   周父一句话没说,却是将先前贺梓鸣出事后,自己从楼昇出租屋搜到的遗书塞进了楼昇怀里。   那上面写满了贺梓鸣希望他活下去,希望他连同他把他们两个人的份儿都活下去的话语……   楼昇看着遗书,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贺梓鸣出事前对他说得话语:“楼昇,我不想你死。”   “楼昇,我想要你活着,我想要你好好的。”   “楼昇,也许我们的命运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要纠缠在一起了。”   楼昇痛哭出声,先破后立,彻底振作了起来。   好,既然你希望我好好的活着,那么我就会好好的活着,把我们两个人的份儿都活好,然后去见你。   楼昇自那以后彻底放弃了寻死,好似变回了以前的模样,严苛的要求着自己,克制而精致地过着每一天。   但他和家人的关系却因着贺梓鸣的死再也没法回到从前了……   楼昇似乎将贺梓鸣的死全部归咎到了楼父楼母和周父身上,再也没法原谅他们,他和楼家断了联系,再也做不到像从前一样伪装楼家的孝子,楼月的好哥哥,一次又一次的将来寻找他的楼家人拒之在了门外。   而周父本就也是冷心冷情的人,自妻子死后他就业终日沉浸在和楼昇一般的痛苦中,楼昇不愿认祖归宗他也不强求。   在贺梓鸣的事后,他只希望楼昇好好活着便够了。   楼昇和方宇也彻底断了联系,因为只要一看到方宇,他就会想起贺梓鸣曾经对方宇的暗恋,和方宇对贺梓鸣的漠不关心还有贺梓鸣的死,虽然知道这和方宇没什么关系,但他却做不到待方宇一如既往。   楼昇孤僻的,机械化的独自生活着,独自经营着公司……他能力出众,仍然是业内出名的大牛,受人敬仰是个人生赢家。   只是别人在评论起他性情之时,会觉得他有些孤僻,古怪。   他一如贺梓鸣所愿的活得很好。   楼父将楼昇变成这样还有贺梓鸣的死全都归咎到了楼母身上,自从楼昇和楼家决裂后,便是和楼母终日争吵不休,终于是在一年后因为一看到彼此就会联想到痛苦的记忆而离了婚。   他们从前争吵就不少,矛盾不小,只是因着有楼昇楼月这对儿女调和着才不至于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   只是现在再也没有了愿意为他们这对父母调和矛盾,当孝子贤孙,两边哄着的楼昇,再加之贺梓鸣的死亡一推动。   楼父楼母自然而然的就离了婚。   楼月也将这一切悲剧都归咎到了楼母身上,在楼父楼母离婚后,就再也不愿意认。   楼母独自一人搬到小廉租房内,吃着低保,回想着家里过去的好日子,再一回想丈夫女儿的嫌弃,亲生儿子的死和养子的不再认她,不禁回想当初的一时贪念,换子成龙真的是她做错了吗?   可能吧。   若是当初没有换子,楼昇会在周家长得好好的,不至于把病情拖到那么严重,而周之鸣也不会变成那样……他们一家会很幸福,很幸福……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是她错了。   楼昇是在四十多岁时在那个当初他和贺梓鸣居住的小出租屋里不慎煤气中毒死的,自从贺梓鸣走后,他就花钱将这个小出租屋买了下来,独自居住着。   别人都很惋惜他这样一个杰出的人物就这么年纪轻轻死于了一场意外,也没个家没个孩子,大笔家产在死后都捐了出去。   但楼昇却走得很安详,很幸福。   在睡梦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桀骜不驯又二逼兮兮地笑得一脸不屑地走向了他。 第94章   贺梓鸣再次回到系统空间的时候, 嘴里还在不断叫着:“快点,快点,快点脱离,就算没有痛觉, 我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被挖出来,快!”   “已经够快了。”系统无奈地看着他:“而且, 心被挖出来这种结局, 不是你自己给你自己选的吗?你现在这么害怕干什么?”   贺梓鸣义正言辞:“就算是我自己选的也不代表我看着自己的心被挖出来不害怕,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死法比较凄美。”   “心都没了,你凄美个屁!”系统十分心疼被他坑害的主角, 这得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面积。   贺梓鸣不屑与之争辩:“人类的美感, 你一个ai根本就无法理解。”   系统嘲讽的笑了起来:“哦, 呵呵呵呵~”   “……”贺梓鸣。   彻底回到系统空间贺梓鸣懒得同它逗嘴,定定看着系统光脑上显示着的距离自己复活所差不多的数据积分出神。   他最多还有一个世界就可以复活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自己很快能活回去, 他莫名地有些近乡情怯。   贺梓鸣在这里出神, 系统却没什么心思陪着他玩感慨喟叹的戏码,直接了当便是问道:“你是要直接进入下一个世界, 还是先做个感情淡化休息一下?”   “直接进入下一个世界吧。”贺梓鸣想了想如是说。   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快穿者, 穿了这么多世界他早已习以为常,如今临近结束,他也没有什么留恋,一心一意只想早死早超生。   快点结束快点好。   系统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就是将他传送进了下一个世界。   【滴!最后一个世界传送完毕。】   贺梓鸣睁开眼, 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小孩子,却又觉出了有什么地方不对:“不对,剧情呢?原主的记忆呢?怎么全都没有了,这让我怎么完成任务啊。”   正当贺梓鸣疑惑之际,系统却在他脑海中淡然的回答:“没有剧情,没有记忆,没有任务。”   “啊?没有剧情,没有记忆,没有任务?那这个世界你让我怎么玩啊?没有记忆的话,我扮原主分分钟就会被拆穿吧?”贺梓鸣道。   系统道:“没有原主,你就是原主。”   “哈?”贺梓鸣一讶。   系统却说:“这是你的世界,属于贺梓鸣的世界。你现在的任务就是:重走一遍你自己的人生路,去发现一些你以前从未发现过的遗憾。”   贺梓鸣一扼,他错愕的看向了四周和自己的身体,果然渐渐感觉到了隔着一层灰似的陈旧的熟悉,他是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近乡情怯,他还来不及如何情怯,便是自己先一步回来了。   贺梓鸣张了张嘴,有点想对系统说:“你如果早告诉我,我最后一个任务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的话,我就做个感情淡化了。”   但话到嘴边,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系统的声音也消失在了他的脑海里。   高高的大叔,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破旧的房屋,来来去去身上穿着旧衣服的孩子。   贺梓鸣颇为感怀地看着周遭的一切,这里是一所孤儿院。   贺梓鸣尚且年幼,不怎么记事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双双出车祸去世了,家里没有其他亲人愿意收养他,因此他被送到了孤儿院,从小在这里长大。   和所有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一样,贺梓鸣所最希望的便是能有一个家庭收养自己,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家,想要一对属于自己的爸爸妈妈。   跟发疯做梦似的想要离开孤儿院,离开这个地方。   因此,在孤儿院的一众孩子里,他总是最努力最懂事,成绩最好的那一个。他以为他足够出色就会有一个家庭收养他,有一对属于自己的爸爸妈妈,为此他一直不断拼搏着……但他等了很多很多年,却一直没有等来家庭收养他。   直到他十三岁那年,已经彻底不抱希望有家庭能够收养自己了,才终于迎来了一个收养他的家庭。   他本以为自己迎来的是幸福的生活,不想却是陷入了一个冰冷的监狱。   从那以后,他从前一直想要离开,想要逃离的孤儿院成了他最怀念,最想回到的地方。   “明哥,明哥……我作业不会做,你能教我一下吗?”贺梓鸣怀念地看着四周,走着,走着却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   贺梓鸣有点不敢确定,不等回头那人却追了上来:“明哥,我叫你呢~你走那么快干嘛?”   贺梓鸣回过头,却见一个满身横肉的小胖子朝他跑了过来。   贺梓鸣在自己已经遗忘,时隔太久的记忆力搜索着,顿了好一会儿方才认出这个小胖子是自己儿时的跟班胖墩。   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很多都是拉帮结派的。   贺梓鸣长得好看,打架又狠,成绩还好,当即便是成了这所孤儿院里一群没人要的小狼崽子里头的头狼。   大部分的孩子都叫他一声哥,跟着他混,认他做老大。   贺梓鸣在这家孤儿院跟班,小弟无数很是风光。   “好,我这就教你。”贺梓鸣跟着胖墩拿着书本找了个地方坐下,拿着课本就是开始给胖墩辅导起了功课,教他做起了题。   胖墩身后立刻便是涌出了好几个不会坐这道题的孩子,看着胖墩叫来了明哥,立刻便是跟了上来,搬来了小板凳,排排坐着听起了明哥上课。   贺梓鸣:“……”   以前小时候干这事儿的时候,贺梓鸣还不觉得有什么,还颇有当人老师装逼的瘾头,现在再看眼前这场景却觉得这一帮小孩蠢萌蠢萌的,自己也傻萌傻萌的,弄得他老是想笑。   贺梓鸣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算是憋住了笑,给这一群小孩人真上起了课,教起了题目。   题目很简单,但这几个差生的学习能力却很一般。   任由贺梓鸣一遍又一遍的讲,讲了一遍又一遍,答案他们是知道了,但换个数字让他们自己做,他们却是没一个人会。   对此,贺梓鸣:“……”   我也很无奈啊,看来我果然是没有当老师的天赋的。   虽然贺梓鸣内心很想劝他们哥几个别上学了,把九年义务制教育读完去上个技校吧,你们实在没这个读书的天赋,但这话贺梓鸣却是不好讲出来的,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教着他们几个这道在他看来真的很简单没什么难度的题目……   就在贺梓鸣孜孜不倦忙着给这几个熊孩子授业之际,孤儿院的院长却是领着一对气质不凡,容貌出众的夫妇站到了贺梓鸣不远处,为那对夫妇介绍道:“我们小明是我们孤儿院最上进,最聪明的孩子,他成绩很好还乐于助人,经常帮我们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辅导功课……团结同学,友爱老师,是个很好的孩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没碰上合适的人家收养他……”   男人点了点头示意了解。   “哦,原来是这样啊,听上去真是个很好的孩子。”女人也得体的微笑着颔首。   院长很喜欢贺梓鸣为这对夫妇介绍了许多。   贺梓鸣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总算是让这几个熊孩子知道这道题到底是该怎么做的,学会了以后,正打算回自己房间休息。   “小明过来……”却听到院长用慈祥的声音叫起了他这个在小学数学题里主人公常用的名字。   贺梓鸣朝院长方向看去,却是一眼看到了伫立在树下的那对雍容夫妇。   贺氏集团的董事长贺坤山和他的妻子方云,他前世名义上的养父母,实际上的叔婶和仇人,导致他变成孤儿,无人收养的元凶。   不过,那是很后来,很后来贺梓鸣才知道的了。   贺梓鸣抬着步子朝他们三人走了过去,恭敬地向院长问了好:“院长好。”   孤儿院院长是个很慈祥温柔地老太太,她有儿有女有家庭,却将全部的心思和心血都投入到了这个小小的孤儿院当中,给了包括贺梓鸣在内不知多少无父无母的孤儿全部的关心和爱。   对于这些孤儿们来说她是比血肉至亲还要亲近的亲人。   贺梓鸣非常尊敬他。   “小明,过来。这两位是贺先生和贺太太,他们很有意向收养你,当你的爸爸妈妈。”老院长最大的期望就是个孤儿院的每个孩子都找到一个美满的家庭,让孩子们都有个归宿,就算找不到也希望孩子们都能成人,成器,长大后出了社会都能养活自己。   贺氏集团在z国很出名,因此在得知是贺氏夫妇想要到他们孤儿院来领养孩子,还是本人亲自来的以后,院长很是卖力的便是想要将贺梓鸣推销出去。   “贺先生,贺太太好。”贺梓鸣心下虽然是厌恶极了他们,但在院长的示意下,他却还是温文有礼地向这对夫妇问了好。   方云当即弯下了腰,半蹲了身子,十分温柔地看着贺梓鸣,好似一副极为喜欢他的模样:“你叫小明是吗?阿姨很喜欢你,你愿意跟阿姨走,让阿姨当你的妈妈吗?”   方云生得优雅端庄,脸上还画着精致得淡妆,贺梓鸣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女。   为这样一位仙女居然要收养自己,做自己的妈妈而感到兴高采烈。   熟不知,这仙女却是个黑心莲,不但参与了谋害贺梓鸣的亲生父母,还眼睁睁地看着贺梓鸣在孤儿院当了十几年的孤儿,半点慈悲之心也无。   这一回,他们要收养贺梓鸣也并非是良心发现,想要让大伯的孩子认祖归宗。   而是这对夫妻的恶事可能做得多了,遭了报应,他们最疼爱的小儿子居然得了地中海贫血,需要经常输血,可偏生血型又是极其罕见RH阴型血,熊猫血,血源极其难找……   于是,他们便想起了贺梓鸣,贺梓鸣的血型同他们的小儿子一致,也是极其罕见的RH阴型血。   他们将贺梓鸣收养回去,不过是想为小儿子找个移动血库而已。   “我现在的任务是根据我的前世重走我自己的人生路,如果我不根据我的前世轨迹走,而是自行发挥会怎么样?”贺梓鸣看着眼前这对夫妇,在心下冷冷一笑,如是问系统道。   他再也受不了这对夫妇伪善的嘴脸了,若是可以重来一次,他根本不想同他们走……   系统想也不想道:“也不会怎么样,改变了轨迹,顶多就是你被困在这个世界终老,再也出不去了。但这个世界和你本来的世界本就是一致,你留在这里终老就当自己重生了好了。”   到了最后一个世界,它身为ai的态度也越来越消极了,根本不想管贺梓鸣怎样执行任务了。   “那我要是改变了轨迹,这个世界本来的一些事情和人可能会受到影响,从而产生变化吗?”贺梓鸣犹豫不决。   系统已经变成了一个佛系系统,懒洋洋地道:“可能吧,毕竟有个东西叫做蝴蝶效应嘛。我也不太知道。”   “……”贺梓鸣。   贺梓鸣想了又想,犹豫再三过后,却是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他终究还是想要回到他原来的世界,而不是拥有重生的。   贺梓鸣终究选择了跟贺氏夫妇离开,孤儿院的小伙伴们依依不舍的朝他招着手,喊道:“明哥,你可不要忘了我们,我们以后要经常联系啊,我们会想你的,明哥……”   以小胖墩为首的好几个和贺梓鸣玩得好的孩子甚至还不自觉红了眼眶。   “我也会想你们的。”贺梓鸣看着他们,也是不自觉红了眼眶。   这是他的童年,是他的起源,是他三观长成,思想形成的地方……   贺梓鸣上了贺家的车子跟随着贺氏夫妇踏上了去往贺家老宅的路,贺坤山一路无话,倒是方云一路上不住和蔼地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贺梓鸣问题,给足了这个忐忑的孩子温暖和慰藉,化解了贺梓鸣前世不少的尴尬。   而现下的贺梓鸣,却不是她能够那么轻易打动得了的了。   贺家老宅很大,大得就像是一座公园喷泉,假山,池塘,园林,应有尽有就算车子开进去也要开好久。   贺梓鸣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像是个土包子,好奇而震惊地望着周遭的一切,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人的反应。   如今,贺梓鸣见方云轻轻抿起嘴角,贺坤山冷冷瞥了他一眼,好似不屑。   贺梓鸣想,这对夫妇心底此刻应当是在嗤笑他的没见过世面吧。 第95章   “老爷, 夫人……”贺家的车子到主屋门前一停,一名西装革履气质出众的老者当即迎上了前,跟欧洲中世纪管家似的跟贺氏夫妇问了好:“您们回来了,晚饭已经正在准备了, 请进去更衣休息吧。”   贺坤山淡淡嗯了一声。   方云矜持一笑,将身后的贺梓鸣交给了管家:“这是小明, 往后我就将他交给你照料了。”   “是, 夫人。”管家谦卑地应声。   方云将贺梓鸣交给了管家后,便是再懒得再这个孤儿院带来的孩子身上花费心思,只柔声假模假样的嘱咐了贺梓鸣一番, 便是跟着贺坤山进屋休息了。   前世贺梓鸣初来贺家之时十分局促, 被贺氏夫妇满不在乎的交给了下人, 自己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还生怕贺家的人会不喜欢自己, 费尽心思的想要讨贺家上上下下包括老管家在内的下人欢心……   但到了最后, 他却终归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生活也并不是小说……贺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却还是只拿他当一个贺希玥的血液存放容器。   贺氏夫妇一走,老管家立刻拉下脸, 看着贺梓鸣就像看着一个主人带回来的小猫小狗一般, 道:“明少爷,请跟我来吧。”   刚开始,贺梓鸣还以为他天性如此,天生严肃不好相处,到后来贺梓鸣才知道他是根本就看不起贺梓鸣这么个因为熊猫血才好运被贺家收养的孤儿。   前世时贺梓鸣还会因此而心里不平衡并为此感到不舒服, 但现下贺梓鸣却早不觉得有什么了。   对于贺家,和贺家有关的一切他都只觉得冷漠。   老管家将贺梓鸣带到距离主卧较远的一间客房住下,告知了他哪些东西该怎么使用,什么点该到哪里吃饭后,保证他吃喝不缺,死不了以后,就再没管过他,也再没人来同贺梓鸣说话。   当年十分年幼的贺梓鸣在这样压抑沉闷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环境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想和那位十分温柔地夫人说话,却又不知该如何找她,去问老管家,老管家却嫌他碍手碍脚又麻烦,根本懒得搭理他。   贺梓鸣在贺家待了不到两个月,贺家的家庭医生以身体检查为由给他抽了两次血,贺梓鸣除却匆匆见到了一眼到孤儿院来接他的贺氏夫妇外,再没见到贺家的其他人。   可见贺家人对他的不上心之至。   直到暑假快要过去了,新学期即将开始。   贺梓鸣才又见到了方云和贺坤山。   方云和贺坤山虽然是把他接来当个玩意儿养养顺便取血给贺希玥用的,但也没打算害了他的性命,还是打算让他好好读书上学把他养到毕业的。   因此,在暑假结束前,贺坤山夫妇还是找人为贺梓鸣办好的户籍,找好了学校,打算让他继续上学。   方云温柔得将贺梓鸣叫到了身边,就像一位和蔼可亲的母亲,道:“小明,我们已经为你办好了户籍,从此以后你就叫做贺梓鸣了,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喜,喜欢。”那个时候的贺梓鸣乖巧而又欣喜。   “乖。”方云含笑看着他,又为他介绍起了她身边的少年:“这是我大儿子,叫小阳,从此以后你就要叫他哥哥了。”   贺梓鸣一眼就看到了方云身边那个比他大上几岁,高上许多,整张脸都写满了桀骜不驯和不屑地中二少年。   “希阳,这是小鸣,从此以后他就是你的弟弟,希玥的哥哥了。”方云又笑眯眯地为贺希阳介绍。   贺希阳不屑地看了贺梓鸣一眼,却是连同他虚伪一下都懒得:“妈,我还有事先走了。以后这种小事不要叫我,我没那么多时间的。”   他说完便是头也不回,再不多看贺梓鸣一眼的走了。   贺梓鸣尴尬地看着少年。   方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也没有打算教训自己儿子的意思,十分宠溺地看着贺希阳的背影便道:“不好意思啊,小鸣,希阳他就那个样儿,让你见笑了。”   “没事,阿姨,我能理解的。”贺梓鸣懂事的说道。   作为收养来的孩子他自然是没有资格在这个家里要求这个要求那个,觉得别人对他态度不好的,前世这个时候贺梓鸣面上半点没有表露出来,心里却是很疑惑贺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为何还要收养自己。   直到后来贺希阳和他的朋友们给他上了一课,教训了他一番让他不要不自量力,妄想着自己能和贺希阳,贺希玥平起平坐。   贺梓鸣方才知道自己原来不过是个贺家为贺希玥找来的移动血库,仅此而已。   贺梓鸣的乖巧并没有让贺家人对他的态度有所亲近,好上多少。在那天难得的受到了方云的召见后,贺梓鸣作为一个乖巧的养子不敢在贺家随意走动,便又是过上了除了自己和书本,就几乎再也见不到其他活人的生活。   贺梓鸣偶有一晚出门上厕所的时候,在一楼碰上了和朋友玩得很晚回来,喝得有些酒气熏天的贺希阳。   眼见贺希阳走路摇摇晃晃快要跌倒了。   贺梓鸣看不过去,方才走过去扶了贺希阳一把,将他扶到了沙发上。他不知道该叫贺希阳什么才好,便是试探性按照方云先前的吩咐叫了声:“那个……哥哥请问你需要我去给你倒杯水吗?”   喝了酒以后,应该是要喝点热的醒醒酒的吧。   那个时候的贺梓鸣只是出于一片好心,不料却是招来了贺希阳的一顿羞辱。   “滚开!就你也配碰我,叫我哥哥吗?滚开,脏东西,离我远一点!”贺希阳一把搡开了贺梓鸣,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就想看着一个垃圾。   好心一片却招至了对方的一片羞辱,让贺梓鸣的内心很不好受。   而今,贺梓鸣便也如法炮制,再次走了一遍好心当作驴肝肺,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惨遭羞辱旅程……   就在贺梓鸣遭受贺希阳羞辱的时候,系统却是在贺梓鸣脑海里嗑起了瓜子:“哇,宿主想不到你原来居然是这种性格,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简直就跟个小可怜似的,你后来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么变态的样子的?”   “这都是拜贺希阳和他的那杆子富二代朋友所赐了,呵。”贺梓鸣面上对着贺希阳一副犹豫不决,想靠近却又不敢的模样,心下却是冷笑着讥嘲地对系统如是说道。   系统以为他在说笑。   但其实贺梓鸣说得却全都是真的。   系统浑然不觉,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家宿主憋屈的模样却道:“那宿主你现在已经变成了这种有仇必报,没仇看不顺眼也要折腾的性格了,看着贺希阳这样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自己已经压抑不住洪荒之力想要抽他了?”   它觉得根据它自己对贺梓鸣的了解贺希阳这种类型的人应当是贺梓鸣最想整治教训的类型了吧。   “没有。”没想到,贺梓鸣却是淡然一笑道:“我现在只要一想到贺希阳前世后来爱我爱到死去活来,在我结婚前夕非要拉着我私奔,被我严词拒绝,羞辱了一番后还告发给了他父母知道,被他父亲毒打的那个伤心欲绝,肝胆欲裂的小模样……我的内心就已平衡了。”   这也是贺梓鸣变态性格形成的开端。   在每次快穿的过程中,让本来讨厌自己的人要死要活的爱上自己的那点恶趣味,便是贺梓鸣从见识过了贺希阳那扭曲,痛苦的小眼神中得来的灵感。   他喜欢将讨厌他的人踩在脚下,享受着凌驾于他们主宰着他们感情的快感……   “结婚前夕?”系统却好像从他的话里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所以,宿主你一直以来都是个已婚人士吗?”   虽然和贺梓鸣一起走过了那么多的世界,但对于贺梓鸣的过去,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资料可以掌握的系统也是不甚了解的……   贺梓鸣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低低应了一声:“……嗯。”   “那你在过去那么多的世界里还和那么多人……已婚人士,你心里就没有半点负担的吗?”系统看他的眼神一下子复杂了起来,就像是在看一个渣到不能再渣的渣男。   它完全没有想到贺梓鸣居然是个已婚人士。   已婚人士还浪成那样……   贺梓鸣轻笑一声,却是语带讥嘲:“政治联姻而已,他不爱我,我不爱他的,不过是贺坤山夫妇拿我这个养子物尽其用送到对头家里维系短暂的和平罢了。”   至于,为何会是他不是别人?   这一点就连贺梓鸣自己也不知道。   “政治联姻啊,那你和你的那位睡过吗?”系统对于贺梓鸣的隐私和过往八卦极了。   贺梓鸣却是意味深长地一笑:“你觉得呢?”   系统咽了咽口水,回想了一下贺梓鸣开始执行任务的时候貌似不是处男,而且过程中又那么放得开,遂推测道:“我觉得……应该是睡过吧。”   它对贺梓鸣的节操没有什么信心,不合法的都能玩得这么嗨,那合法的岂不是?   “他活很烂的,非常……没有技术,远不及我快穿世界里的那些宝贝儿们。”贺梓鸣一眼便是看出了系统心中所想,有些懒洋洋地,漫不经心便是说道,好像是在追忆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往。   贺梓鸣不敢再靠近贺希阳,只告知了管家一声,就自己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但与此同时,他对于贺家为何要收养自己的疑惑,心下也越来越重……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在孤儿院里长大的他,不会什么都往好处想……   贺家在开学前夕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许多和贺希阳贺希玥同龄的达官显贵人家的孩子来玩,打算让贺希阳贺希玥兄弟和这些人增进,维持一下友谊的同时,也打算顺带着给他们介绍一下贺梓鸣。   这个贺家从孤儿院收养来的养子。   贺家来了很多二代,贺梓鸣也被盛装打扮了一番。   因为来的孩子中有不少孩子的家世就是连贺家也远不能及的,因此贺坤山夫妇也无瑕顾及贺梓鸣和自己的孩子,皆是忙着讨好,恭维着那些权二代,将他们安排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贺梓鸣第一次见到江泽晟便是在这样的场合里。   江泽晟生得十分出众,眉目如画,气质疏冷。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似的,他一到贺家,贺梓鸣便是看出了贺坤山夫妇和其他人对他的不同,几乎就像是刻意捧着他一样。   众星捧月,自带光晕,长得好看。   这便是贺梓鸣对江泽晟的第一印象。   那个时候的贺梓鸣还不知道,这个样貌出众的少年的外公是z国开国的十大五星元帅之一,父亲是政府要员,祖父是著名企业江山集团的董事长……是个实实在在,真真正正的太子爷。   而贺家虽然面上对他极为恭敬,捧着,但实际上因为江家和贺家背后的党派势力有争斗,可以说是敌对势力,和他的关系其实是远不如面上看起来融洽的。   但那时候的贺梓鸣却远没有那么敏锐的感知,只一心沉浸在了江泽晟画里走出来似的美貌当中不可自拔。   不敢置信世上居然有这样光风霁月的帅哥,觉得上帝一定吻过他的脸。   再见江泽晟,贺梓鸣虽然没有初见他时那般惊艳了,但却还是不自觉感叹江泽晟长得果然还是很好看。   没有半点他记忆美化的效果啊。   啧啧!   就冲这美貌,就算他再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焉,活再怎么的烂,贺梓鸣也忍了。   毕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这是贺梓鸣和江泽晟的第一次相见,贺梓鸣整个身心都扑到了江泽晟身上,江泽晟却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第96章   很多人都说孩子是纯洁可爱的天使, 但贺梓鸣却一直坚定的认为孩子就是恶魔。人之初,性本善,也性本恶。   这所有的一切皆是拜那帮出身显赫的二世祖们所赐。   贺梓鸣那时长那样大第一次见那样的大场面,心中颇是惊讶, 到处东张西望的,瞧什么都觉得新奇, 纵使是穿了一身特别定制的礼服在身上, 也拘谨局促得厉害,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将自己没见识小地方孤儿院来的暴露得一干二净。   出现在这场合上的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不管他们心中对贺梓鸣这个贺家孤儿院来的养子如何作想, 但至少面上却大都是过得去的。   但贺梓鸣当时窘迫的厉害, 却并不这样想,只觉得所有落到他身上的目光都是奔着嘲讽, 暗地里嗤笑去的, 总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哪里都是毛病,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   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却有一人友善地朝贺梓鸣伸出了援助之手:“梓鸣, 你是梓鸣是吗?”   “你是?”贺梓鸣看向来人却是有点不确定的迟疑。   少年同贺梓鸣一般大小, 个头比他还要冲上些许,皮肤很白,是一种极为病态的苍白,看上去十分虚弱。   他友善地看着贺梓鸣道:“你好,我叫贺希玥, 和你同年出生比你大三个月。听说我爸爸妈妈收养了你,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了。”   贺希玥和方云长得极像,和他兄长贺希阳的尖锐乖张不同,是个十分柔软面善的模样。   他也是整个贺家除却方云以外第一个对贺梓鸣释放善意的人。   在那场宴会上,当着大人的面,贺希玥表现得远比他大哥贺希玥成熟,稳重得多,就像个东道主一样,带着贺梓鸣逐一认人,社交,并细细教导了贺梓鸣许多这种宴会上的礼仪和规矩。   成功化解了贺梓鸣的窘迫,收获了贺梓鸣的信赖和感激不说。   还赢得了一众长辈的赞誉和欣赏。   贺梓鸣当时见过的世面还少,还不懂得什么叫做佛口蛇心,也看不出贺希玥是在有意利用自己衬托他,很多规矩和礼仪还刻意教错了自己,故意暗戳戳地看自己在那些大人们面前出洋相,闹笑话。   他只是很努力很努力的去跟着贺希玥学,学习那些社交场合上的礼仪和规矩,竭力地也笨拙地想要融入到他们家的这个大环境里去。   却不知道贺希玥和一干二世祖心里是在如何的耻笑他。   “你胆子放大一点,没事。这样的场合,你以后经历得多了,就会发现没什么的……你不用胆怯,不用怕人,大家都是一样的。你可以去看看和我们同龄的人谁单独一个人没事干,就拿点吃的或饮料过去,主动和别人交流,认识一下……大家年纪都差不多,这样一来二去认识了,就也可以当朋友了。”贺希玥一派十分照顾弟弟的友善兄长做派。   贺梓鸣当时还是有些畏惧:“可是,我……”   “别怕,去试试吧。你不试怎么不知道你不行呢?来!”贺希玥直接将一杯芒果汁递到了他手里,鼓励道。   当时他们站的位置人来人往的,虽然人很多,但从贺梓鸣的角度一眼看过去唯独一个落单的同龄人便是江泽晟了。   贺梓鸣当时以为这只是个巧合,他不知道江泽晟的身份是所有未成年人当中最为贵重,连贺氏夫妇也要托着,捧着的,也不知道江泽晟对芒果过敏,贺希玥是在有意引导他。   他在贺希玥的鼓励下,鼓足了勇气便是端起了那杯芒果汁冲到了江泽晟眼前,结结巴巴便道:“你……你好,我叫贺梓鸣,请……请问你喝芒果汁吗?”   就想同江泽晟搭讪。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江泽晟长得很对他胃口,贺梓鸣那时候对江泽晟的第一印象很好,很想认识他,和他交个朋友。   因此在贺希玥鼓励他和周围人多认识认识以后,贺梓鸣又看到江泽晟形单影只一个人,想也没想的便是来了。   贺梓鸣本只想着和对方认识一下,哪怕说几句话也好。   不想,面对他好不容易鼓起的一腔勇气,江泽晟却是半点面子也不给的一腔冷水便是浇上去了。   江泽晟轻轻用手拨开了贺梓鸣由于激动递到了跟前的果汁,在自己和贺梓鸣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冷冷淡淡便道:“谢谢,我从来不喝芒果汁。”   贺梓鸣愣在了当场。   江泽晟却是半点也不理会他的窘迫转身便是不作停留的走了。   引得贺梓鸣周遭一干围观了他们这边对话的人,皆是不由自主地嗤笑出了声:“哈哈,你们看江少不给他面子了,转身就走。”   “热脸贴上冷屁股了吧,就他一个孤儿院收养来的东西也想巴结江少。”   “不过,照我说贺家这个收养来的养子还挺有心机还挺会趋炎附势的嘛,一眼就看出了江少身份不一般,上来就想巴结人家,也不弄弄清楚了……还想跟人家做朋友,可惜了,人家根本不搭理他。”   弄得贺梓鸣着实尴尬。   若换做现在的贺梓鸣必是不会觉得这些闲言碎语有什么,全能当耳旁风过去了的。   但那时的贺梓鸣却还是个少年,着实为这些闲言碎语和江泽晟的不给面子,而感到了羞辱和难堪。   故而心情低落,一场宴会的表现都极为不佳,只能不断边出着错边跟贺希玥学习着所谓的社交礼仪。   贺希玥在江泽晟下了贺梓鸣的面子以后,倒也不曾再提过让贺梓鸣再去试着和别人攀谈结交了。   贺梓鸣老实了下来。   但贺希阳贺希玥家这边玩得好的派系,小团体的一位处处和江泽晟攀比着的二世祖老大却是不高兴了,对于贺梓鸣给江泽晟送了果汁,却没和自己说一句话的事,就算贺梓鸣最后被江泽晟下了面子,他也认定了贺梓鸣这是不给自己面子,没把自己看在眼里,并决定联合自己的一帮小弟给贺梓鸣一个教训。   于是,贺梓鸣的噩梦,一场针对贺梓鸣的校园霸凌便是开始了。   和大人们一起的,需要装模作样,装好孩子的宴会结束,接下来充斥在贺梓鸣时间里的便是学校和各式各样在贺希玥带领下的属于孩子的场合了。   是以,在那位二世祖老大处心积虑的安排下,贺梓鸣上一秒还衣冠整齐的被管家送去参加这群二世祖的聚会,大人走后,一干半大不小的少年围在一起撕坏贺梓鸣的衣服,对他拳打脚踢,大加凌辱,殴打的霸凌便是发生了。   “你们——你们干什么?干嘛打我,这是犯法的?”贺梓鸣被他们打得一懵,完全想不到那些衣冠楚楚,一个个就像是精英预备役的少年,怎么就在大人走后变了副嘴脸,张牙舞爪地露出了凶恶的爪牙。   他本还想问个清楚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他,以理服人,以法服人。   不想,这帮半大的少年却早被家里的权势地位庇荫得成了野兽,表面上看衣冠楚楚的,内里早已是视法律,人权如无物:“法?在这里老子就是法!”   他们上来拉扯贺梓鸣的衣服。   “你们干什么?干嘛要撕破我衣服?”贺梓鸣竭力挣扎,却还是被几个人联手控制住了。   其中一个少年想也不想的便是在贺梓鸣脸上扇了一个耳光:“你的衣服,这是贺家的衣服,你不就是个乡下来的没爹没妈的孤儿吗?就是穿上龙袍也不想太子,这衣服不适合你……孤儿不就是向他人乞讨的乞丐吗?这样才适合你!”   他们将贺梓鸣的衣服拿锋利的剪刀剪得破破烂烂的,又拿来一筐垃圾倒在了贺梓鸣身上,弄得他狼狈不堪,浑身都臭烘烘的了,方才满意。   “你们干什么?你们放手,贺家已经收养我了,我是贺家的孩子了。你们再这样我回去就要告诉贺叔叔,方阿姨了。”贺梓鸣不知他们哪里来得野蛮和凶狠,想拿出长辈来压他们。   虽然贺国坤和贺希阳对他不理不睬,但方云和贺希玥对他的温柔他却是一直记着的,也一直记得方云和贺希玥母子说过他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就算喊不出口方云和贺国坤爸爸妈妈,但贺梓鸣却一直是在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着的。   不想,那群人听到他的话,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哈,你是小孩子嘛?遇到事情还要跟爸爸妈妈告状,可就算是告状,那也不是你的爸爸妈妈呀!”   “你不过就是个乡下来的克死了自己爹妈的土包子罢了,也想和希阳希玥相提并论吗?你也配吗?哈哈哈~”他们无情地讥笑着贺梓鸣的愚蠢。   贺梓鸣却仍对拥有一个家抱有着期待:“可是贺叔叔和方阿姨已经收养我了,希玥也说从此以后他就是我哥哥了。”   他一本正经,引来的却是更加肆无忌惮嘲笑:“他们说,你就信啊。你就没有想过贺家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为什么还要收养你吗?傻逼!”   贺梓鸣一脸不相信他们,难道还该相信你们吗?   “贺家之所以收养你,不过就是因为希玥患有严重的地中海贫血,需要一个移动血库。而你就是那个移动血库罢了。”少年比起大人更加肆无忌惮,满不在乎,不懂圆滑,再加上他完全不将贺梓鸣放在眼里,想也不想的便是将真相说出来了。 第97章   贺梓鸣顿时一懵, 他不想相信这几个少年的话。   但联想到贺家上下对自己的古怪,自己到贺家没一个月就抽了好几次血,以及贺家明明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还要收养自己的缘由, 却迫使着他不得不往少年说出的所谓真相上想。   “你应该感谢你身上的熊猫血,若非是你流着这血, 这血型又难找的很, 只怕你这乡下来的土包子这辈子都见不了这样的大世面,没有福气享受这样的生活呢!”   “就是,就是……就你还想和希阳, 希玥攀比吗?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流着这样的血, 有这样的福气供血给希玥, 你就感激涕零吧。”   “……”   贺梓鸣愣在了当场,少年们却仍在喋喋不休地对他进行羞辱着。   贺梓鸣失魂落魄地回到贺家, 虽然心中对这些少年说的话和所谓真相已是信了大半, 但却仍抱有一丝幻想是自己误解了这些人, 贺家是真心想要收养自己的。   他一身狼狈的进了门,浑浑噩噩地将自己遭遇的情况告知了身边人, 却无一人关心他安慰他。   贺梓鸣心怀不甘的将自己受了这些人欺负委屈的事情, 告诉他印象极好的所谓养母方云和哥哥贺希玥,希望他们能够为自己做主,讨回公道,可方云和贺希玥却是佛口蛇心,嘴上安慰他安慰得好听, 劝他为了贺家忍忍,说自己会帮他讨回公道,不再让那些孩子欺负他,可实质性的帮助却半点也无。   他们嘴上说的好听,却半点事情也不作为。   贺梓鸣仍在被那群纨绔跋扈的富二代欺凌着,却没人管没人问。   贺梓鸣语带试探地询问平日里和他接触最多的老管家:“贺家收养我,真的是因为我的血型和贺希玥一致吗?”   “不管老爷和夫人是为何收养你,贺家都已是将你收养了,让你脱离了那个贫瘠的山村孤儿院来到了这里。”老管家眼神冷厉地看着他,语气当中的警告意味浓重:“不论为了什么,你都该心存感激。”   这个老人十分注重所谓的血统,且对贺国坤夫妇忠心耿耿。   对于他们从孤儿院收养来的贺梓鸣,存着一种没有来的刻在骨子里的偏见,生怕贺梓鸣见了贺家的富贵,心生贪恋有了不该有的心思,贪婪地去妄想自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与贺家的两位真少爷相争。   所以,他很多时候都是在警告打压着贺梓鸣的。   老管家目光冰冷得看着贺梓鸣,倒也不惧怕告诉贺梓鸣这个无足轻重的养子真相:“能够和希玥少爷血型一致是你的福气,你应该感激上苍。毕竟,若非如此你终其一生只怕也接触不到这样的生活,过上这样的日子……至于,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也莫要去妄想,觊觎,一个人命里拥有些什么都是上天的安排,命中的注定。”   他好像认定了从乡下来的贺梓鸣在见过了贺家的繁荣富贵后会心态失衡,对贺家的两位真少爷心生妒恨似的。   “好,谢谢您!我知道了,我会感激贺家,感激老天爷给予我的血型的。”贺梓鸣凄然一笑,他本来不愿意相信,但老管家的话和贺家所有人的所作所为,却无疑是说明了贺家没把他当回事,根本不是真心想要收养他,收养他就同收养一只小猫小狗一般,想要的不过是他身体里和贺希玥一致的熊猫血而已。   他只不过是个贺希玥血液的供体。   在认清了这个现实以后,贺梓鸣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他又很快振作了起来。   只是在振作起来以后,他却不再尝试去亲近看上去平易近人的方云和贺希玥母子,努力学习所谓的社交礼仪融入到那个不属于他的富贵圈子里去了,他之前那样努力的融入,亲近他们,不过是因为误以为贺家是真心想要收养他,他也迫切的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可以让他汲取温暖的家罢了。   现在知道了他们收养自己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血,并无真心以后,贺梓鸣便也不再努力热脸贴着冷屁股的想要融入他们了。   他知道自己根本融入不进去,也知道很多表面笑嘻嘻的人,内心实际上不过把他当个笑话,消遣看罢了。   贺梓鸣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独来独往。   作为孤儿院最出色的孩子,孤儿里头的老大,贺梓鸣本身的性情从骨子里是蕴藏着一股子自卑且自傲的。   他也从不觉得自己出身贫瘠,就比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缺少了些什么。   因此,就算知道努力讨好贺家人,哪怕贺家只拿自己当个小宠物,自己将来也能得到不少好处,贺梓鸣在知道了贺家收养自己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血后,也不屑去那么做了。   在贺家的家庭医生来定期抽他血的时候,贺梓鸣也并不挣扎,安安静静的也不多问便给他抽。   贺梓鸣不喜欢当一个弱者,他告诉自己,这样正好贺家要他的血,既然贺家愿意养着他,供他读书,这样也好,虽然不能拥有一个自己期许已久的家,但就当一笔买卖吧。   他也不亏,他和贺家两不相欠,这样花起贺家的钱,享受起贺家的资源来,他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贺梓鸣是很能安慰自己的。   方云和贺希玥对贺梓鸣的疏远和变得孤僻有些诧异,但在知道他安安静静的不闹事任由家庭医生抽血,也不曾给家里添什么乱子之后,便也不管他,任由他去,懒得再在他身上花费什么心思和他说好话了。   不过,是个贺希玥的移动血库而已,碰上了好言好语几句,在他们看来便已是给足贺梓鸣面子了。   贺家上下都没拿他当个什么玩意儿。   而面对那些二世祖的霸凌,贺梓鸣也默默忍着,不哭不闹,从不会做出些什么那些二世祖们期待他做的事情来,时间长了,因着针对贺梓鸣本就是一件小事引发的,再加之他们觉得贺梓鸣是个孬种,还跟个木头疙瘩似的欺负起来既不会哭也不会叫,觉得没意思,倒也就懒得再在贺梓鸣身上找乐子了……   贺梓鸣在这个充斥着富二代的圈子和学校里,待得十分压抑,因为这些霸凌他的人,贺梓鸣对这些二代们产生了一种执拗的偏见和厌恶,没法在这个圈子里和人交心将他们当做朋友。   但人却都是需要交流和倾诉的,他在孤儿院里倒是有不少朋友,但为了不让院长和那些朋友担心他,也为了作为孤儿院最出色的孩子被条件最好的家庭收养的孤儿代表的自己的颜面和自傲,不想让那些羡慕自己,以自己为榜样的人看轻,同情自己,他向来报喜不报忧,从不会将自己的苦闷和烦心向他们倾诉,和他们只会说开心的,就算编也要编开心的。   所以,贺梓鸣开始上网,在网上寻找一个倾诉,树洞的对象。   贺家人虽然对他冷暴力,但为了颜面,收养了贺梓鸣在某些物质方面还是没有短缺过贺梓鸣的,虽不能同贺希玥贺希阳兄弟相提并论,但和普通家庭的孩子比还是好得多的,尽管这对贺家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贺梓鸣既有手机也有电脑。   贺梓鸣在一个倾诉自己不为人知心事的匿名论坛上认识了个网友,那个楼主发帖求助自己害怕打雷不想让人知道该怎么办没人理,贺梓鸣看他可怜回复了他几句安慰他。   那个楼主遂点开了私聊和贺梓鸣聊天倾诉了起来,楼主显然也是有着自己不想让现实中人知道的苦恼才上匿名论坛来的,可发帖技术着实吸引不了人来看他的帖子,见贺梓鸣搭理了他,当即将贺梓鸣当成了救命稻草,树洞起了自己一系列的苦恼,他告诉贺梓鸣他害怕打雷是因为小时候被绑架过,被绑匪丢在了黑屋子里足足没吃没喝关了一天一夜,那是一个雷雨天,从此他就对打雷产生心理阴影了。   贺梓鸣只在电视电影里见过所谓的绑架,听到那匿名人这样的开始害怕打雷理由,心里根本是半点不信只说扯淡,装逼,吹牛,绿,但上网嘛,都是因为寂寞和无聊,便象征性的装作了相信安慰起了那楼主来。   那楼主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遂对他倾吐了更多的心事,告知了他更多的属于自己的所谓秘密,楼主害怕打雷,但他的父母却半点也不理解他,觉得他一个男人那样十分丢人,只会冷冰冰地骂他,半点也不关心他,甚至逼迫他雷雨天气关灯睡觉,他为此十分苦恼……他还告诉贺梓鸣,他父母在外是一对名流的模范恩爱夫妇,人人都夸赞他们恩爱,但实际私底下却是貌合神离,各玩各的各自都有自己的情人,甚至还把情人带到他眼前过,除了金钱他的父母什么也不会给他……他觉得自己的家庭很冰冷,很可怕,让他讨厌……   贺梓鸣不知那楼主话里真假,便勉为其难充作是真的安慰起了那楼主,并告知了那楼主自己的一些不能对外人道也的苦恼。   他告诉那楼主自己本是个孤儿,因为特殊的血型而被一个有钱人家收养了,原因是因为那户人家的儿子患有严重的血液疾病,需要一个移动血库……他怀着拥有一个家庭的希翼被收养,却被关进了一个金丝笼里作为一个容器,他也活得很压抑很痛苦。   两人一来二去,胡吐苦水,相互倾诉便是混熟了。 第98章   在和这位楼主聊了大半年, 在一次偶然的聊天中得知他们身处同一个城市后,贺梓鸣便和他互加了QQ,成了固定的聊天好友。   楼主的昵称很简单就叫做CHENG,贺梓鸣推测可能是他姓的拼音写法。   在之后的很多年里, CHENG在贺梓鸣的人生当中都扮演了一个非常好的知心好友和倾诉对象,贺梓鸣同他说了许多不曾对外人说过的心事和秘密, 他也在贺梓鸣的迷茫期给出了贺梓鸣不少的重要意见。   足可以堪称贺梓鸣人生当中最好的朋友。   在之后的十几年里, 他在贺梓鸣的生命中,心里都占领了非常重要的一席之地,直到贺梓鸣死去。   不过, 他们相识十几年, 贺梓鸣却从来没有同他见过面, 也不知道他是谁。   他们现实中可能见过,也可能没见过……贺梓鸣都不知道。   CHENG也曾提出过想要和贺梓鸣面基, 但却被贺梓鸣拒绝……   那个时候的贺梓鸣将CHENG放在自己心底很特别的一个位置, 他害怕一旦见面了, 进入现实了,所有的一切就都会变得不一样了……他不想和CHENG之间的关系往不太好的方向发展, 改变……   因此, 便是觉得就这样停留在原地做素未谋面的网友就已是很好了。   这最后一个世界对于贺梓鸣来说与其说是重生,倒不如说是回忆,回忆自己那无聊而漫长的一生。   看着自己在网络上敲字,和CHENG从陌生到一步步相互了解熟悉起来,贺梓鸣心下感慨万千。   系统看着早已历经沧桑, 不再是少年的贺梓鸣,问道:“重来一次,你有想知道CHENG是谁,有想要和他在现实中相见的冲动吗?”   “有点想,也有点不想。”贺梓鸣似笑非笑,却不知是在回答他哪个问题。   贺梓鸣从小性情之中便是有着几分决绝的,在了解到了贺家并非真心想收养自己后,当即便是将一门心思投注到了学业上再不去管其他。   那群跋扈的富二代见欺负起贺梓鸣来没什么意思,遂转移了玩乐戏耍的对象。   贺梓鸣在那之后足足过了大半年的平静日子,直到因为一桩意外才复又卷入了这群富二代欺压,霸凌的漩涡当中。   起因,是因为他们学校转学来了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和这群富二代格格不入,后来不知因为什么这个孩子开罪了其中的某个富二代,就成了这群富二代新的霸凌,欺压的对象……   那天,贺梓鸣复习到了很晚,正打算回家,但走到二楼突然尿急,正准备上厕所,可走到二楼的厕所门口,却听到了里面求救的声音。   “救命,救命,来人,来人,求求有人救救我……”男孩惊恐的呼救声从厕所里传来。   紧跟着,便是一阵几个耳熟的富二代张狂的笑声:“救命,在这个学校,你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是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就算告到老师那里也是不会有人搭理你的!”   “在这个学校我们几个就是王法,既然得罪了我们,就要担负起得罪我们的代价!”   “……”   贺梓鸣当时虽然被现实逼迫得逐渐冷漠,孤僻,但却还是存着一股子好打抱不平,助人为乐的侠义在,再加上自己当时也被这群富二代欺压霸凌过,却没有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对那被霸凌的转校生也是存着几分同病相怜的同仇敌忾在的……秉承着不能让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再在其他同学身上发生一遍的仗义。   贺梓鸣丢下书包,便是厉喝一声冲进了厕所:“你们在干什么?”   看着被那群富二代制在地上趴着,殴打得鼻青脸肿,身上还被泼了不明秽物的少年,贺梓鸣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贺梓鸣你来做什么?”那群富二代的头头一眼就是认出了贺梓鸣。   贺梓鸣半点也看不得这群富二代仗势欺人的模样,走到那少年身侧,便是一把推开了死死将那少年按在地上的富二代跟班,恶狠狠地瞪向了那玩霸凌的富二代头子:“你们在这里欺负同学,老师管不管我是不知道,但肯定是违法的……你们再这样的话,我就报警了。”   “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成了王法了,就连报警也没有用,警察也管不了你们。”他不想惹事生非,但却看不得这群富二代欺负人。   那富二代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贺梓鸣,哼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呵,报警?贺梓鸣你有种啊。”   他倒真没想到贺梓鸣居然能有胆子为了别人和他们怼着来。   贺梓鸣却看也不看他,而是选择了直接扶起了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年,那少年被这群人泼了一身秽物,贺梓鸣也不嫌弃他脏,十分关切的便是问道:“叶凌,你没事吧?”   叶凌正是那少年的名字。   “没,没事……”那少年瑟瑟发抖,好似一幅十分害怕的样子。   那富二代头子看着他们却是嗤笑出了声:“真是长本事了,还敢学着别人逞英雄救人了!”   “来人,给我一起打!我倒是要看看,在这个学校究竟有谁敢跟我作对!我就要让他看看跟我作对的下场!”他恶狠狠地看着贺梓鸣,脸上俱是轻蔑和不屑。   不过一个贺家收养来的孤儿罢了,也敢和他作对,他倒要让贺梓鸣看看得罪了他的下场。   他话音一落,他的几个听话的富二代手下当即朝贺梓鸣和叶凌扑了过去,像想过去欺负贺梓鸣现在欺负叶凌一般,再狠狠收拾他们二人一顿……   贺梓鸣做好的防御准备牢牢将叶凌护在了身后,打算和这群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决一死战。   正当这时,厕所门口却是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又是谁啊,这小子不会还带了帮手吧?”玩霸凌的富二代头子,没好气的听着脚步声道。   这个时间点二楼厕所应该没人才对,怎么一个跟一个的来人啊。   “不知道,管他的,到时候咱们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跟着那玩霸凌的富二代头子一道欺负人的富二代叼着一根烟也没个正形的无所谓道。   在这个学校,发生这样的事就算是被老师给逮到了,老师看了他们的家世背景也是不敢说他们什么的。   他们的背景给了他们天生横着走的错觉和优势。   就在他们浑不在意,打算继续收拾贺梓鸣和那叫做叶凌的少年时,进来的人却是吓了他们一跳。   “江……江少……”见了来人,本来混不吝的一群富二代皆是换了副面孔,点头哈腰的看向了那人。   这群富二代自诩高人一等,但实际上他们的阶级观念却是最重的。   他们不怕老师,甚至不怕警察,但是偏偏却会给和自己一般大年纪,家世却比自己好上许多的二代赔上笑脸。   简直是势力到了不行!   来得人是江泽晟。   那个贺家宴会上连贺坤山和方云夫妇都得让着捧着的光风霁月的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见过一面,自己还没得到他的好脸色,甚至还受他所累被一群富二代所针对,遭受了整整半年的霸凌事件,但贺梓鸣心下却莫名的对他充满了好感。   可能是他的脸长得太对贺梓鸣的胃口了吧。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贺梓鸣却在潜意识里不自觉的牢记着关于他的消息,他知道他们是一个学校的,也知道他们不同班,所以自己从未在学校里见过他,还知道江泽晟在学校里一直是稳定的全校第一……   是整个学校响当当的风云人物。   贺梓鸣看着他,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身体也是一僵,连着嗓子都是卡壳了:“江……江泽晟。”   他循着记忆叫出了这个让他莫名感到有些特别的名字,整个人都是抖着的。   但江泽晟径直走进了厕所,目光平静地看着厕所里的乌压压一群人,却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江少,您来这干嘛呀?”富二代头子挠了挠头发,有些苦恼得看向了江泽晟。   若是江泽晟想管这事,救这两个人的话,自己大概就也不能教训他们,只能放人了……   贺梓鸣满含期待地看向了江泽晟,那个时候他是极其希望江泽晟可以救自己和叶凌的。   虽然在接触了肮脏的上流社会后,他知道这些二代大多都是蛇鼠一窝,自诩高人一等的,但他心中却还是莫名的期许着江泽晟和其他人可以是不同……   至于为何会对江泽晟有这样的期许,就连贺梓鸣自己也是不知道。   他知道,江泽晟从也不和那些欺负人的富二代玩在一起,也从不参与他们欺负其他同学……所以,他渴望江泽晟可以救自己……   但江泽晟却看也不曾看他一眼,只淡淡的答了一声:“上厕所。”   紧接着,便是在一群人的注视下,面不改色的走到了小便池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淡定的解开裤子放水……   在放完了水后,他不好奇也不关注厕所里为何会有一大群人,他们又想干什么,径直便是像平时完事后一样离去。   贺梓鸣看着他的背影,便是不顾一切的大叫了起来:“江……江泽晟救我,救我……”   他那时候是当真将江泽晟当做救命稻草,希翼着对方能够救自己的。   也在心下发了誓,若是江泽晟愿意救他和叶凌,他以后必定会为江泽晟赴汤蹈火,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可是没有……   没有。   出了厕所的江泽晟并没有回头,直接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也绝了贺梓鸣的最后一丝希望。 第99章   “你以为江少是谁?他和我们可是一样的人, 你以为他会救你们吗?你们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些蝼蚁而已,哈哈哈,太好笑了。”那富二代头子看着贺梓鸣脸上露出了痛苦绝望的神色,看着他却是讥讽狰狞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身边的人也是附和着大笑, 讥讽起了贺梓鸣来:“就是,他以为他是谁啊, 还敢叫江少的名字, 真以为江少那样的人会救他不成?傻逼。”   看着这些人根本不拿他们普通人当一回事儿,轻蔑不屑讥笑的嘴脸,贺梓鸣心下没由来的生出了一股愤恨来。   江泽晟的背影斩断了他最后一丝对光明, 获救的渴望……   贺梓鸣起初对江泽晟有多少莫名的好感, 现在没由来的对江泽晟便有多么的讨厌, 憎恶……   他开始偏执地产生了一种仇富心态,开始偏执, 片面全盘的开始否定和憎恨上了所有的饱含这群人贺家兄弟和江泽晟在内的所有二代。   系统看着十几岁的贺梓鸣脸上露出了那样偏执, 憎恨的神情, 颇有些恍然大悟:“原来,你那么变态的性格居然是这样形成的。”   看着贺梓鸣身上曾遭受过的一切, 系统瞬间觉得他那样的偏执, 恶劣倒也是情有可原了。   “其实,仔细回想起来,我和江泽晟之间后来的长达十几年的各种恩怨纠葛也是由此而起的。”贺梓鸣带着几分戏谑地看着年少的自己心怀不甘,偏执中二的模样,叹了口气, 颇有几分缅怀地说:“虽然当时欺负过我的人很多,他甚至根本没有动手,只是冷漠旁观……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之后我最恨的人却是他。”   贺梓鸣在当周之鸣的时候,其实是特别能够理解周之鸣对楼昇那种自诩高人一等的冷漠的憎恨和厌恶的。   因为,他也同样厌恶憎恨着江泽晟身上的这种特质。   所以,他格外的能够理解周之鸣的那种不服和不甘。   年少的贺梓鸣恶狠狠地瞪着这群二代们。   “瞪?长本事了,你还敢瞪我,今天我就要看看得罪我的下场!”那富二代头子轻蔑不屑地看着贺梓鸣,打个响指。   那群欺负人欺负惯了的富二代们和他们的走狗跟班当即朝贺梓鸣扑了过去,想打到贺梓鸣再不敢再他们面前张狂为止。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现在的贺梓鸣却不是先前那个仍渴望拥有一个家,不敢和他们作对,想要将自己包装成一个乖孩子,好孩子的贺梓鸣了。   在知道贺家收养自己的真相,又看着这群富二代仗着自己有钱有势随便欺负无辜的人,自己也因江泽晟斩断了最后一丝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渴望后,贺梓鸣被霸凌的压抑和愤恨痛苦爆发到了极致。   有钱了不起吗?   有钱就可以自诩高人一等随便欺负别人吗?   因着这股子不甘和愤恨,在这些富二代再想向过去那样揍他欺负他的时候,贺梓鸣也没再默默忍着不敢还手了,而是拼尽全力的和这些富二代厮打在了一起……   正所谓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何况贺梓鸣从来不是泥人,更不是什么挨了欺负也不敢还手的乖宝宝。   他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也可以说从小就是和一群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争地盘抢资源打架打大的。   他是孤儿院的老大,也就是说明了他已经是他们孤儿院单打独斗最厉害的人了。   只是后来长大了,他不想也不愿再去打架斗殴了罢了。   这些富二代欺负人,聚众斗殴倒是厉害,论起真正的打架却远不是贺梓鸣的对手!   贺梓鸣打架的打法是一种真正属于孤儿的,不要命的,像野狗夺食一般的不怕死的打法。   贺梓鸣先前从没出过手,那群富二代见他只会挨打,从未还过手全都当他是好欺负的,但在贺梓鸣不要命的,像野狗一样的出手了以后,他们却全都是吓懵了……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贺梓鸣已是豁了出去什么也不想再要了。   他本着大不了同归于尽,自己死也得拖上几个的态度以一敌八和那群富二代以及他们的走狗扭打在了一起……   那些富二代们不敢置信的看着从前软糯好欺的贺梓鸣,回过神来,他们当中已是有不少人被贺梓鸣不要命得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了。   从前只有那些富二代把人打得鼻青脸肿的份儿,又哪里有他们给人打得这么惨,这么疼的份儿呢?   他们看着赤红着一双眼睛仿若修罗一般的贺梓鸣皆是有些怕了。   就算事后有的是法子整治贺梓鸣,但万一贺梓鸣想不开把他们打死一个,自己赔命,坐牢,他们也是没处说理啊。   但还是来不及了,此刻的贺梓鸣就像杀红了眼一样,根本看不到那些人已经怕了他,在不断后退,没敢再跟他动手了,他上前一步一脚就是踢翻了欺压霸凌人,欺压得最凶的富二代头子,坐在那人身上,将那人狠狠压制着照着头不管不顾地凶狠的便是如同要他的命一般疯狂的暴打了起来……   那一刻,贺梓鸣是真想杀了他的。   并且在那时,他心下也是一直在不住充斥着杀了他,杀了他的念头的。   “贺同学,贺同学你在干什么?”就连叶凌也是有些被他吓到了。   但贺梓鸣却听不到关于外界的任何的声音了。   就当这时,从前一直是对这些富二代恶霸霸凌事件坐视不理的保安人员,却是不知为何突然冲进了厕所来:“你们在干什么?”   “救……救命,救命……”那些平日里遇到这种情况都要嫌弃保安多管闲事的二代们,此刻见了保安就像见了救星,对着保安就像那些被他们欺压霸凌过的学生一样不住大声呼救了起来。   保安们当即上前一步将贺梓鸣生生从那个被他打得脑震荡的富二代身上拉了开来。   贺梓鸣就算再狠,再怎么会打架,但在气力上作为少年到底是比不上成年人的……   很多年后,贺梓鸣回忆起那一幕,都是由衷地感激着在那个时候及时赶到的保安们,若非他们及时赶到,那么他想他的人生很有可能就要被自己断送在那个时候了……   虽然,这次事件的结局是所有校园暴力,霸凌,打架斗殴的错误都被归结到了贺梓鸣自己身上,他遍体鳞伤,头破血流的回到了贺家,却又被恶狠狠的殴打教训了一顿,向来温和的方云和素来冷漠的贺坤山头一次的在他面前露出了狰狞的嘴脸,威胁他若是他往后再敢闹出这种事就要他的命……   所有的责任都是贺梓鸣承担的,而那些挑起争端的纨绔子弟却什么事也没有,甚至贺梓鸣还要去向他们卑躬屈膝,赔礼道歉。   贺梓鸣本就以一敌八头破血流,鼻青脸肿受了不小的伤,回到贺家后,又遭到了毒打和教育。   足足自愈养伤养了近一个月,他才算是勉强能够下地走动,回到学校上课。   刚一回到学校,他就遭到了学校严厉的通报批评,在全校师生面前被竖立成了典型。   在那个时候被他毒打过的富二代们也都刚刚出了院,扬言发誓要给贺梓鸣一个教训,让他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血的代价。   于是,刚过了不到半年平静日子的贺梓鸣便复又成了那群人针对霸凌的对象。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为了帮我的话,你也不会惹上他们……”被他帮过的叶凌看着终日凄凄惨惨的贺梓鸣,十分愧疚地说道。   贺梓鸣却浑不在意,还反过来安慰他:“没事,大家都是同学都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彼时的贺梓鸣已经彻底绝了融入那群富二代圈子和他们做朋友的心思,他认为只有相同阶层的人,才能够产生共鸣,才能够交心做朋友。   面对同样遭受过那群人霸凌,家世普通的叶凌,贺梓鸣当即便是起了和叶凌做朋友的心思。   他想,只有叶凌的处境才是和他一致的,他们才该成为朋友,让彼此在这样的一个学校里不至于那么的孤立无援。   那个时候,他是真心想把叶凌当做他现实中的朋友的。   但他却不知,自己即将迎来的却是人生当中第一场的背叛……   那群富二代一直想再给贺梓鸣一个教训,贺梓鸣被贺家狠狠教育了一顿,不敢再那么无所顾忌的出手,但却是可以利用自己的敏捷可以躲可以跑,让那群富二代无处可寻的……就算百密一疏,那群人偶尔能够抓到他,霸凌他也只是偶尔。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被那群富二代欺压霸凌过的叶凌居然会帮助那群富二代在他的水里下药。   把他弄到这群富二代的一栋别墅里去,被手铐,脚铐铐住,关在电椅上毒打折磨,几乎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叶凌,为什么?为什么?”遭受最信任的人背叛,贺梓鸣一阵错愕,不敢置信。   叶凌站在那群富二代的跟班当中一起看着他被虐待,不敢看他,低声却说:“对……对不起,我家里花了那么大价钱送我来这个学校,就是让我来结识权贵为以后铺路的,我从不想与他们为敌,是你太傻……”   贺梓鸣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身心俱寒。   “叶凌你跟他解释那么多干什么?打他就是了。”那群富二代身边一个家境一般的走狗一副十分熟稔的样子凑在叶凌身边说。   那群富二代不屑的看着他。   叶凌从此也成了霸凌他的人当中的一员。   多么的可笑啊,贺梓鸣因帮他惹来了这场霸凌,而他却因贺梓鸣加入到了这群富二代的跟班团体。   贺梓鸣从此便是彻底失去了对人的信任。   在那以后,彻底变得冷漠,乖觉了起来。   那群二代让贺梓鸣为他的动手而付出了十分惨重的代价,他们电击他,折磨他却不让他死,而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就像是一株坚韧的杂草在这艰难困苦的环境里孤立无援,独自遭受着折磨,无人襄助。 第100章   贺梓鸣若是个脾气软和的小白菜, 只怕是要生生给这群人折磨疯,折磨死也没有法子了,只能任人鱼肉的做个让他们霸凌欺负的受气包。   但贺梓鸣偏偏不是,作为孤儿院里成绩最好的孩子王, 他从小就是个有主意有主见的。   在清楚的被斩断了最后一丝希望,知道自己被折磨疯折磨死也不会有人帮自己, 说不定还得帮这群恶魔善后以后, 他便果断的放弃了向别人奢求生的机会,毅然决然的选择开始设法自救……他孤立无援,无人倾诉, 便是对着网络对着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好友CHENG诉说了许多……   诉说了自己对那些富二代的怨恨, 也诉说了种种自己想出的自救的方法。   CHENG听他打字絮叨了很久都没有回应, 直到贺梓鸣几乎都以为他不在了,他才回了贺梓鸣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你该不会想出卖我吧?”贺梓鸣经过了叶凌的背叛后, 看见对不起这三个字, 立时就是警觉了起来。   虽然他并不知道CHENG是谁,也和他素未谋面, 但保不齐在一个城市这个CHENG会是认识自己的人……   在听自己叙述了这么多以后, 便是根据事情推测出了自己是谁呢?   贺梓鸣有些惊弓之鸟,实在是承受不起第二次的背叛了。   “不,我家族是改革党的,和他们并不是同一个立场,党派。”CHENG见他整个人都炸了起来以后, 立刻便是对着他解释道。   贺梓鸣这才送下了一口气。   欺负他的这圈子富二代和贺家都是公平党的。   两个党派虽然明面上和和气气,但暗地里却是明争暗斗,撕得你死我活,是死对头中的死对头。   若是改革党家族的人,作为这些人的对头,的确是没有出卖自己这么个小人物的必要。   贺梓鸣松下一口气的同时,也是从CHENG这句信息量极大的话里分析出了CHENG在现实中大约是认识自己的,就算不认识在一个圈子里混,他也是知道自己这么个人存在的。   “哦哦,改革党挺好的。”他虚伪地应合了一句,但对于CHENG现实生活当中的身份和背景却是无意探究了。   他很满意现状也不想去改变,更不想知道CHENG现实当中的身份。   贺梓鸣不问,CHENG也不说。   两人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便是研究起了该怎样帮助贺梓鸣脱离这种任人鱼肉,遭人霸凌的现状了,贺梓鸣制定了一个十分周密的计划……CHENG在电脑那一头指出了他这个计划当中的不足之处,给予补充了不少意见后。   贺梓鸣便是开始执行这个计划了。   想要让那些纨绔子弟不再霸凌自己,贺梓鸣深知作为无依无靠,人微言轻,没有任何依仗孤儿的自己,不借助一点外界的力量是不可能做到的。   于是,他便开始借助起了外界的力量。   而贺梓鸣当时能够想到的,帮助自己扩大事件影响,让这些纨绔不敢再对自己动手的外界力量,首当其冲的就是媒体。   贺梓鸣找上了媒体记者,但却没有愚蠢的一股脑的对媒体记者诉说什么贺家收养自己就是为了自己的熊猫血,自己就是贺家专门找来的移动血库,一堆富二代仗势欺人在学校里霸凌,甚至电击折磨自己,老师却不闻不问的这种直接揭露社会黑暗面的煽动性,倒苦水话题……   因为他知道那样很蠢,就算媒体帮他曝光了,引起社会关注了,他也许能一时逃脱被霸凌的命运,让那些二代短时间内不敢再欺负自己……可一旦等到舆论平息下去了,等待他,迎接他的就是这几大家族丑闻被曝光的愤怒和教训了……   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这几个家族只怕是把他真的弄死了,再找人冒名顶替他,也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而且他觉得就算自己找了媒体,就凭借这几大家族的势力,媒体会不会帮他曝光还不一定呢?   最大的可能是,他刚找上媒体记者,这几个家族就把事情压下去,再把他灭口了。   毕竟,对于那些手眼遮天的世家大族来说,他这等p民的性命是不值钱的。   贺梓鸣很珍惜自己这条小命,还不想死。   所以,他找上了媒体,在媒体面前高度的赞扬,感激了贺家对自己这个出身卑微的小小孤儿的收养,真情实感的感谢起了他那些富二代同学在学校里对他没有任何歧视,还给他提供了无数的帮助,照顾,温暖了他的心……在采访最后,他还真诚热烈的感谢了祖国,感谢了几个执政党派,作为一个出身寒微的孤儿把国家和几个执政党拼了命的往伟大,光明,正义,让他感激涕零上夸。   还说了,自己长大后一定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才,来报答国家,报答恩人,造福社会等等一系列的场面官话。   他找上媒体说得都是夸奖,捧着着几个家族,给他们锦上添花,增加荣誉的话。   没什么不能过审,需要被压下去的内容,而且媒体思量着报道出来了,说不定还能讨好这几个家族和公平党,便是将这段采访用高度赞扬的描述给播出了。   可能是贺梓鸣那个叫做CHENG的网友在背后推波助澜,也可能没有。   新闻播出后一下子就是热了,贺梓鸣被竖立成了典型,民众们纷纷赞许起了这几个家族有爱心,乐于助人给需要的民众提供了帮助,连下一代都教育得很好,不歧视有口音的乡下孩子,教会了他说普通话不说,还给孤儿提供了帮助和照顾等等,而在贺梓鸣卓越的成绩被报道出来了以后,人们也纷纷夸赞起了这个出身寒微的少年知恩图报,刻苦努力,将来一看就是个有大出息的……贺家和公平党眼光很好等等。   因为贺梓鸣慷慨激昂的发表了一通对贺家对公平党的感激之心演讲,国家上层家族甚至刮起了一股子资助,收养成绩优秀,但却没钱读书的孤儿,贫困儿童的潮流。   倒给社会竖起了一道良好风气的旗帜。   贺梓鸣因为成绩出色,长得漂亮,标致,又发表了一大通根红苗正夸奖几大家族的话,受到了社会各界和上层人物的广泛关注。   那些纨绔跋扈的富二代们也是没法再对他下手了。   那些富二代们的家族皆是不傻,在这个时候受到了莫须有的赞扬和夸耀,自家孩子和家族的声誉也莫名的上涨了,自然是不可能在风口浪尖上让自家的孩子去撕人家给自己贴的金,再去欺负贺梓鸣,自己打自己的脸,毁自己的名誉的。   他们纷纷约束起了自己的孩子,让他们在学校里表里如一的关切,照顾,友爱起了贺梓鸣这个身世可怜的孤儿来。   就连贺家也是作秀似的要求了自家从不正眼看贺梓鸣一眼的贺希阳贺希玥两个孩子在学校,外界面前照顾起了贺梓鸣,适时的表现出了兄友弟恭,团结友爱来。   现在整个世界都知道他们家有贺梓鸣这么个孤儿养子了,贺梓鸣还感恩了他们,他们再对贺梓鸣不好,可就说不过去了。   贺希阳定定看了贺梓鸣许久没有说话,似是第一次的正视起了这个自家找来给弟弟当移动血库的养子,仿若头一次认识他一般对他投射出了些许欣赏。   “你……你厉害,你有能耐!”欺负过贺梓鸣的那个富二代头子,迫于家长要求不得不弄虚作假的来友爱帮助贺梓鸣,看着贺梓鸣不由得这样说道。   他欺负过不少人,但却从没有一个人像贺梓鸣这么做过!   他从未想过贺梓鸣一个小地方来的孤儿,居然能有这么多心眼和主意。   贺梓鸣看着这群富二代不得不和自己团结友爱,帮助自己的样子,心下有些想笑,但面上却是半点不露声色的适时的感激涕零的表现出了对他们的感激。   在媒体记者和民众看来,好一副穷人与富人和谐互助,团结友爱,不存芥蒂的画面。   但贺梓鸣心下却是知道这全他妈的是狗屁……   贺坤山夫妇在贺梓鸣因为霸凌反其道而行之上了新闻夸耀这些家族和公平党后,觉得贺梓鸣心眼颇多,有些疑虑他想闹出幺蛾子,不给贺希玥供血,遂试探敲打了他一番。   可贺梓鸣却什么也没有做,没有闹幺蛾子不说,甚至到了日子他还会主动去找贺家的家庭医生抽血,供血给贺希玥了……   贺坤山夫妇看不懂他,却莫名对他稍稍宽下了心。   经此一役,贺家上下皆是知道了他是个有主意,能翻出大事,闹出大浪来的,不是个任人欺负不敢还手的软面团了,遂所有人皆是不敢再慢待了他,不把他瞧在眼里了。   贺梓鸣的日子立时便是好过了不少。   那些富二代不与他为难,他亦不会主动去与那些人为难。   贺梓鸣闹这么一出,上了新闻夸奖,感恩公平党和这些欺负过他的家族,本只是想借媒体博个关注,让那些欺负他而富二代投鼠忌器,不敢再那么肆无忌惮的折磨霸凌他而已。   他当时也是做好了准备若上了新闻后,这些人以后再敢折磨他,就在自己已经借新闻博了不少关注度的微博上公开这些富二代的暴行。   颠覆性的和这些家族撕个鱼死网破,揭露社会黑暗面的。   后来,那些富二代霸王没再对他出手,他也就没再那么做。   所以,后来他那些大肆宣传的感激涕零演讲和新闻,也被不少网友打成了公平党的一次大规模博取群众好感的炒作……却无人知道贺梓鸣找上媒体做这个演讲背后的真相。   不过,让贺梓鸣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一系列行为,在公平党上层调查得知了贺梓鸣闹上新闻演讲捧着这些家族的真相和黑幕后,却是引起了公平党上层的注意。   公平党上层认为贺梓鸣出身寒微,但却是个有胆识,有魄力执行力和主意,且识时务,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聪明人,在调查得知了贺梓鸣出色的学习成绩,并且还是在那样艰苦恶劣饱受欺凌的环境中还保持着这样的成绩后,遂认为贺梓鸣是个可造之材。   公平党上层党魁的秘书亲自联系了贺坤山,让他重点栽培贺梓鸣,因为党魁认为贺梓鸣着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栽培得当,将来会成为很好用的一把刀,一条属于公平党的一条忠犬。   在那一通电话后,贺梓鸣本就比之从前不知好了多少的日子,又是好上了许多,他在贺家的待遇一下子便是直逼,甚至超越贺希玥贺希阳兄弟了。   只不过,当时的公平党党魁却并不知道他想栽培出的是一把好用的刀,听话的忠犬,最后培养出的贺梓鸣却是一条噬主的凶兽。   贺梓鸣的命运从那以后,一夕之间开始改变,走上了一条和从前截然不同的道路。   “知道我为什么不想重生,也不想对我的过往进行任何改变吗?”看着年少的接受党魁秘书接见,鼓励的自己,贺梓鸣有些意兴阑珊地问系统。   系统从来不是很懂他,遂听话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很满意自己的人生。从一个乡下来的,出身寒微的孤儿到我前世最后的地位,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靠着我自己,一步一步爬上去的……我的命运掌握在我自己手中,是我自己改变的,没有任何人帮助我。”贺梓鸣逐字逐句说:“所以,我一点,一步也不想改变我的命运,我认为他很完美,很励志……哪怕我最后死了,不能醒来,在我现在看来它也是圆满的,完整的。”   现在虽然凄惨,但再过不了几年曾经这些欺负他的富二代,包括贺家就都要仰他鼻息,看他脸色生活。   捧着他,巴结着他了。   系统有些好奇:“你不是说你以前就是个普通人吗?”   从一个受人欺负,任人鱼肉的孤儿到党魁觉得可以栽培的可造之材,贺梓鸣这经历怎么看也怎么不普通啊。   “我是个普通人啊。”贺梓鸣抿唇轻笑:“直到现在我也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小人物。” 第101章   贺梓鸣被公平党党魁钦点着重栽培, 身份地位一跃千丈,但他却并未因此而趾高气扬,洋洋自得起来,反而是越发的谦虚, 低调夹着尾巴做人了起来,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投注到了刻苦的学习当中去。   让他本就出色优异的成绩愈发的优秀了起来。   “这孩子以后绝非池中之物。”不少了解了贺梓鸣身世前因后果, 又见过他待人接物的大人物皆是如是评价。   贺梓鸣顶着这些夸奖和栽培, 低调而又争气的以和江泽晟并列的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了江陵高中。   江陵高中是Z国重点栽培成绩优异世家子弟的最好高中。   贺梓鸣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这所高中后,可以说就是和他那段挨欺负, 任人鱼肉的岁月彻底划开了界限了。   曾经, 欺负过他的那些纨绔子弟, 就连进入这所高中就读的门槛都达不到。   在认识到命运是能够通过自己改变的,一直握在自己的手中以后, 贺梓鸣对一切便都看得很淡了, 就连对着那些曾经欺负不屑过的富二代, 心下不屑,面上也是能够谈笑风生, 泰然处之的……   他好像没血没肉对一切曾经遭受过的屈辱折磨都不在乎了, 变作了一个机器人一般的模板性质的精英预备役。   就连他自己也深以为然,觉得自己好像变作了一个不会愤怒的行尸走肉……   但只有一点,是连贺梓鸣自己后来回想都觉得诧异的,在遭受了那些的折辱以后,他没有恨上那群欺负, 凌辱他的富二代当中的任何一个,也没有恨上背叛他辜负他信任的叶凌,却是奇怪的恨上了明明在那件事中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选择了冷眼旁观的江泽晟……贺梓鸣恨他,憎恶他比恨任何一个曾残忍折磨他,羞辱他的人还要多。   在他们一同考入了江陵高中后,他们之间的纠缠,争斗也就开始了。   不,准确的说,在刚开始的时候是贺梓鸣单方面的对江泽晟的纠缠和仇视。   江陵高中不同于他们先前就读的那群各式各样富二代云集的初中,而是个真正的各大家族和党派培养人才,精英的地方,里面的学生个个来头都是不小,但却没一个如同那些贺梓鸣初中遇到的纨绔那样张扬跋扈的,一个个都是极其低调,谦逊,涵养极高的,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群精英和人才。   在初中就极其低调的江泽晟这位元帅外孙,到了高中还是一如既往的持续了他一向低调做人的家训和风格,除却入学时被各类人热络恭维包围攀交情未果一阵子后,他在学校里就像个透明人一样,除却优越的学习成绩之外,就再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了。   就像是和学校里的其他学生完全不存在于一个次元似的,我行我素得厉害。   相比之下,贺梓鸣这个孤儿出身受公平党资助的天才少年就要比他高调得多了,在这个学校里混得都是人才,人精,和那群装逼中二自以为是的富二代截然不同,他们不搞门户之见,只要觉得对方是个将来能用的,有能力对自己未来有帮助的,不管对方出身如何他们都是愿意结交的,就算交不上朋友,也是乐于做些表面功夫,不至于和人家结仇,刻意羞辱,刁难对方的。   因此,贺梓鸣在江陵高中倒是交到了不少朋友,有权贵家庭出身的世家子弟,也有和他一样出身寒微,但却因为出色受到公平党栽培的一般人家孩子。   虽然大部分与之结交的都是公平党的孩子,相互结交都是为了以后的利益相关服务的,未必是真心实意与他交友,但贺梓鸣到底是有了朋友,不必再形单影只,独来独往了……   这对贺梓鸣来说是个好事。   贺梓鸣莫名深恨上了江泽晟,江泽晟的冷漠与无情让他心底沉淀,滋生出了一股子执念……虽然碍于两人身份地位的悬殊,贺梓鸣不能明面上与之起冲突,但暗地里的明争暗斗却是必不可少的。   贺梓鸣自入学以来,便是事事皆要同江泽晟拼着,从学习上全校第一的名次,到班级干部,学生会干部的选举,江陵高中是个十分讲究公平,看重学生个人能力的地方,因此老师倒也不曾因为贺梓鸣和江泽晟家世悬殊,就偏着江泽晟,总是就事论事,让他们公平竞争,拿实力说话……因此,贺梓鸣事事哪怕逼疯了自己也是要想方设法压江泽晟一头,他没有来的针对,憎恶着江泽晟,单方面的宣布了与之结怨,在学校里不断开始给江泽晟找茬……   虽然江泽晟这人颇有些冷漠得彻底,对什么也不在乎,对贺梓鸣的单方面针对,挑衅,也是显得格外大度的像局外人一样旁观着,不打击也不报复,但贺梓鸣因着他这般不在乎的态度,反而却是对他恨得越发的深刻了……江泽晟那样的态度让他觉得,江泽晟把他当做了一个不用放在眼里的跳梁小丑,而不是一个可以与之较量,相抗的对手,这让贺梓鸣的自尊心十分受挫。   他和江泽晟之间的梁子也就越结越深了。   久而久之,整个学校上下便是都知道他们两个不合,甚至有仇了。   江陵高中本就是存在着各个不同党派之间出色年轻人就读的,这些出色的年轻人之间因为家族之间的政治立场,所处党派不同,常常都是有冲突和矛盾,两看两相厌的。   只不过,碍于家族和教养让他们没法像一些地痞流氓,不良少年一样大打出手罢了。   对于这些明争暗斗,老师们也是束手无策,无从去管。   江泽晟的出身和家庭可以说是江陵高中所有学生里头最高的,因着他家族属于改革党的缘故,就算他再是如何低调,在江陵高中这几届的学生里,还是被默认为了改革党当之无愧的领袖级别人物。   而这一届,公平党家族身份最高的孩子,却是无论从家族地位还是个人实力皆是无法同江泽晟相抗衡的……   因此,他就算心中再是不满江泽晟,但在明面上却还是缺乏勇气去与之相抗的,只能暗戳戳的搞些小动作。   而就在这个时候,贺梓鸣站了出来,他无惧江泽晟的身份背景光明正大,半点掩饰也没有的与他相争相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贺梓鸣也因着他大无畏的勇气,被认为是了公平党江陵这几届带头和改革党少年领袖对垒,对峙的平民头目。   因为两人出色的,不是这次你第一,就是下次我第一,再要么就是并列第一的学习成绩,再加之他们一个代表着学校里权贵阶级,一个代表着平民阶级的身份,江陵高中上下便将他们形象地称为了‘江陵双璧’声名远播。   在他们高中毕业,同时考入国内最好的学府z大的时候,他们又被称为了‘z大双璧’。   只不过,这双璧之间却是出了名的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在两人斗得最为激烈的时候,甚至有几个改革党看不顺眼的二代私下询问过江泽晟:“江少,公平党送进江陵的孤儿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您和我们改革党正面杠?简直不知死活,您说要不要我们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江泽晟在改革党的这帮少年中身份最高,就算他再怎么的不食人间烟火,独来独往不和任何人玩在一处,他们没有他的指示和默许,也是不想去挑事给贺梓鸣一个教训的。   “不用了,没有这个必要。”江泽晟听了他们教训贺梓鸣的打算,却是微微蹙起了眉,想也不想便是一口回绝了。   他和贺梓鸣之间一直是在文斗。   他没有任何动用特权去打击贺梓鸣的意思,那样只会让人觉得他输不起。   贺梓鸣后来是从小道消息中得知了江泽晟放过了他一马,并阻止了改革党其他人来教训他这个孤儿的事儿的。   他不得不承认江泽晟的确是个很有雅量的人,面对自己这样一个和他身份差距这么大的人,还能想着文斗,不滥用特权整死自己……就算不愿意承认,贺梓鸣也是知道只要江泽晟想,只需一个指头就能摁死不断挑衅他的自己的,甚至自己死在了江泽晟的手上,一直栽培他的公平党也不会出来为他说一句话,做一件事,只会觉得他咎由自取的。   贺梓鸣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对江泽晟的恶意,想要与之作对。   贺梓鸣知道江泽晟有雅量,但他最恨的也是江泽晟这种冷漠的,什么也不在乎的像个机器人一样没血没肉的雅量。   “你恨讨厌我?”中间江泽晟也不是没有找过贺梓鸣询问原因,想和他化解着无聊又无休止没由来的恩怨和争斗。   贺梓鸣却拒绝和他交心,只淡淡一句:“江少是我们z国伟大元帅的外孙,我又怎么敢讨厌江少呢?我和江少之间只是友好的切磋而已,毕竟江少是个很出色的人,让我很想挑战。”   然后,争斗继续。   他们之间的恩怨和争斗一直持续了许多年。   若不是那场意外的话,贺梓鸣想也许他们此后一生都只会是仇敌和政敌,再不会有什么别的羁绊和交际。   但却偏偏发生了那场意外。   那是,他们进入z大读书后的一天。   z大是军校,经常组织各类军事演习,贺梓鸣和江泽晟其实被安排到了不同小组里,互为敌对方,但江泽晟却并不知道,只以为贺梓鸣是阴错阳差分到了他们组,因为贺梓鸣抽到的身份是个卧底,潜伏在江泽晟组里的卧底,他要帮助他们组战胜江泽晟的小组。   “我靠!我说你怎么骗起别人的感情来那么的轻车驾熟,熟门熟路呢?原来你早就是老司机了,活着的时候就干过了这档子的事儿了?”看着逐渐成长为青年性情也与现在极为相似的贺梓鸣,系统忍不住开口吐槽。   贺梓鸣笑了笑,却道:“当然,我可是个婊且没有心的人。”   因为这层身份,被和江泽晟分到一组的贺梓鸣不得不做出了自己为了完成任务不得不和江泽晟摒弃前嫌,安心做他组员共同完成任务的模样来。   演戏时间很长,足有三个月之久。   贺梓鸣和江泽晟日夜待在一起,一次在山洞中勘察骤降暴雨雷鸣的时候,贺梓鸣意外发现了属于江泽晟的一个秘密。   这位改革党第一公子,元帅外孙原来是害怕打雷,患有轻微燥郁症和人格分裂的。   在贺梓鸣发现了这个秘密,还不曾惊慌失措,反而柔声安抚了江泽晟和江泽晟摒弃前嫌,陪江泽晟度过了艰难痛苦的连续几天雷雨天后,两人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立时就是亲近了起来。   贺梓鸣对江泽晟说了不少,他们从前有误会,在认识了解了江泽晟之后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的鬼话。   江泽晟也向贺梓鸣承认了自己当初见死不救的错误,并告诉了贺梓鸣当初的保安是他叫来的,他没有想到会造成那样的结果。   贺梓鸣大度的原谅了他。   那就有鬼了。   贺梓鸣一向自认自己又渣又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为了完成任务,毫不犹豫的就是做出了和江泽晟亲密无间,出去后两人就能拜把子,形影不离的效果来,毫不犹豫,没有任何心理负罪感的就是欺骗了江泽晟的感情。   在任务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天,毫不犹豫的便是拿到了江泽晟小组这边的虎符,帮助自己所在的那个小组生擒了江泽晟。   然后,他恶劣而又婊气冲天的告诉了江泽晟:“我一直是在骗你的,江大少爷,你真好骗!”   “朋友?不可能,我和大少爷怎么可能做得成朋友呢?原谅?想都别想,我简直恨透你了……”   “看着你那幅蠢透了的样子,我开心极了。”   贺梓鸣在说完那一席话,用言语伤害了江泽晟后,他发誓他头一次在向来淡然,仿佛尘世间的一切都没法干扰他的江泽晟脸上看到了撕裂,痛苦和片刻的扭曲。   显得有点可怜。   但贺梓鸣却开心极了,他恨透了江泽晟,早在那些人霸凌他,而江泽晟选择了冷眼旁观,自己又遭好友背叛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没有爱和温情,同情了,他不再会爱人,对人产生期待,也不爱自己……   他唯一能够产生乐趣的方式就是让江泽晟痛苦,看到江泽晟那张淡然什么也不在乎的脸扭曲了,痛苦了,他便能汲取到快乐了。   贺梓鸣把所有执念都放置在了江泽晟身上,对方难受,他就高兴……几乎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 第102章   “原来, 你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变态了,我还以为你是快穿任务做多了才开始变态的呢?啧啧~”系统看着一日比一日扭曲,一日比一日疯狂的贺梓鸣啧啧称奇。   相比较起来,他简直觉得自家本来让他感觉就很变态的宿主已经比之以前正常许多了。   这一定是它的错觉吧。   贺梓鸣却是轻笑:“好说, 好说,我从不否认我的变态和扭曲。”   系统看着贺梓鸣突然一下子, 便是有些理解贺梓鸣从前为何会对一些软弱无能的委托者轻蔑不屑, 甚至讥讽,挖苦出口了。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在强大起来自己有了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以后, 看着那些软弱无能对不爱自己的人心生眷念的委托者, 贺梓鸣就像看着曾经软弱, 奢望别人能够解救自己为自己带来光明的自己,对于那样的自己, 贺梓鸣是全盘否定和憎恶着的。   这也是他在最初会对仍奢望着顾琛之爱的戾太子口出恶言, 加以讽刺的原因。   在扭曲了的贺梓鸣看来, 人若不为己,不能自我解救自己, 对伤害了自己的仍抱以渴望和爱, 就是下贱,不值得同情的表现……他不会同情,甚至觉得是对方无用,咎由自取。   贺梓鸣自己也没法否认和自己的偏执和扭曲。   经此一役后,贺梓鸣和江泽晟之间的仇恨再一步加剧, 几乎到了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地步。   和以前贺梓鸣单方面对付纠缠江泽晟,江泽晟却对他几乎视而不见,冷眼旁观不同的是,这一回贺梓鸣的恶劣仿佛真的刺激到了江泽晟,江泽晟也开始了针对,回击贺梓鸣,再不似个没有脾气的泥人似的了……   他们成了真正棋逢对手的敌人。   彼此之间彻底撕破脸皮,再没办法维持虚假的和谐,见面必有纷争。   因为江泽晟的针对,贺梓鸣的日子难过了许多,走得许多步,每一步都不得不如履薄冰,但他却并未因此而感到苦恼和懊悔,反而因为江泽晟对他的攻击,而感到了亢奋和斗志昂扬……   他非常的高兴自己撕破了江泽晟那张虚伪的,没有任何表情的假面。   江泽晟痛苦,他就快乐……   在贺梓鸣成功的化解了一场由江泽晟和他身后的改革党带给他的一场阴谋,甚至反客为主算计了江泽晟后,贺梓鸣很是开怀,他甚至喝了点小酒,专门跑到了江泽晟面前去挑衅:“江少怎么这样手下留情,对我这样温柔,就是出手对付都搞得跟和风细雨给我送人头似的呢?要不是,清楚江少和我之间的恩怨,我几乎要以为江少这是在暗恋我,舍不得动我呢?哈哈~”   江泽晟设计不成反遭算计,在贺梓鸣面前屡屡受挫,脸色顿时难看极了。   “谢谢江少的礼物,我很喜欢……不过,江少就算是喜欢我也没用,我可是很讨厌江少呢。”贺梓鸣含笑看着江泽晟难看的脸色,凑在他耳畔低声呢喃。   江泽晟不言不语,只将贺梓鸣推开了些许距离。   贺梓鸣却不愿意放过他:“开个玩笑而已嘛,江少的脸色何必这样难看?该不会是真的信了我当时的话,喜欢了我吧?哈哈。”   江泽晟听他提起了当时的那件事,脸色不由得再度难看了起来。   贺梓鸣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心下却是滋生出了一股子扭曲的快感,只撂下了话,拿言语刺激了江泽晟一番,便是大笑着扬长而去。   他们之间的互相伤害,彼此纠缠,折磨不知存在了多少年……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作为政敌的贺梓鸣不论怎样伤害江泽晟,都是从未将江泽晟最大的秘密,他患有轻度的躁郁症和人格分裂的事情宣扬出去,拿这个向公平党邀功去打击和伤害江泽晟。   他知道,用这一招必是能够直扎准江泽晟的心窝的,但他却没有也不屑这么。   “这就当是还了他当时阻挠改革党其他人教训我吧,我和他这倒也算是君子之斗。不存在旁门左道的小人行事作风。”贺梓鸣当时在心下抓着江泽晟的这个秘密,这样对自己说。   身为公平党成员的他,并未将改革党元帅外孙的这个最大秘密告知给公平党其他人和江泽晟的对手知道,而是选择了替江泽晟保密。   贺梓鸣虽然是公平党的人,但因为贺家和公平党许多大家族孩子曾经欺负,霸凌过他的事,他却并不是完全忠于公平党的,尤其是在那些恶霸少年长大也成了公平党的中流砥柱成员以后,他无视他们,轻蔑他们,但却不代表不想报复他们。   贺梓鸣自认为人睚眦必报,着实算不得什么好人。   对于那些欺负过他,羞辱过他的人,他一个也不想放过……暂时没有动他们,找他们的茬,只是因为他还没有那个能力而已。   贺梓鸣明面上效忠着公平党,对党魁忠心耿耿,是公平党各大家族训练出的最好用的一条忠狗,但在暗地里他却通过他那个家族是改革党,从未与他在现实当中相见的网友CHENG,将不少公平党对付改革党的大型阴谋和计划透露给了改革党,在长大以后,他和CHENG之间的联络已经很少了,一旦聊天便尽是关于公平党的阴谋和政治……   CHENG的家族在改革党中可能地位不低,贺梓鸣和他的聊天在涉及政治后,他便是做了精密的加密处理。   两人之间的聊天,就搞得跟地下党碰头似的,十分隐蔽。   到公平党颠覆为止,贺梓鸣和CHANG的聊天记录,存在联系的事也是没让第三个人知道。   直到公平党倒台以后,公平党的党魁方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身边自以为对自己忠心耿耿忠狗贺梓鸣在出卖自己。   看着公平党吃瘪,计划,阴谋屡屡不能成形,贺梓鸣就故意借党魁公平党内有奸细,有人在暗中和改革党暗通款曲,出卖公平党的猜忌,用了些手段将这些黑锅祸水动引到了那些曾经欺负,霸凌过他的少年家族身上……   那些霸凌过他的少年都是借着公平党起来的小家族,本身没什么大能耐,所以培养出的子弟后人才会是那幅德行。   党魁一旦对他们产生了猜忌,他们没一个家族是没有阴私,龌龊的,很快便是连坐倒了大霉,家族倾覆。   看着曾经那些霸凌过他,自诩高人一等的少年家族倾覆,父母长辈坐牢,自己财产被全部没收,无家可归比自己当初还要凄惨的模样……贺梓鸣心下便是感到了无比的快意……   出身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能够决定命运的只有自己。   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他们是被冤枉的吗?   是,但那又怎样,就算没有出卖公平党和改革党暗通款曲,这些家族做得坏事也是一点儿也不少,手上也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腥。   这些都是报应!   贺梓鸣置身事外,有些冷漠的想。   贺梓鸣和江泽晟之间的婚姻缔结是在贺梓鸣二十四岁这一年,公平党和改革党因为廉选党的一些大动作,决定摈弃前嫌,暂时合作……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为了联盟的稳固和一些利益换置,公平党向改革党提出了双方可以联姻,来确保结盟的稳固和显示双方结盟的诚意。   贺梓鸣起初是知道这个事儿的,也一直冷眼旁观着看着这个事儿,等着改革党方面的回应的。   改革党为了结盟答应联姻在贺梓鸣的意料之中,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改革党方面居然会提出由他来做公平党和改革党联姻的对象……   而改革党与他联姻的人选是——江泽晟。   这非常的出乎贺梓鸣的意料,他没有想过改革党居然会希望让他来联姻,他和江泽晟……那江泽晟呢?   江泽晟的家族在改革党内地位那么高,他会妥协吗?   会同意两位党魁这荒谬的决定吗?   贺梓鸣心头疑雾重重,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他刚知道消息不久,公平党的党魁和贺家便是代他答应了公平党联姻的请求,决定用他来联姻了,甚至还不曾提前通知他一声。   贺梓鸣虽然一直在被党魁重用,但他到底是个没有根基的孤儿,在公平党内他仍是没有什么话语权和决定权的。   对于党魁和贺家让他联姻的决定——他只能选择服从。   在贺梓鸣结婚前夕,发生了一件着实让贺梓鸣想象不到的事儿。   那就是,贺家的大少爷贺希阳居然单独拉了他出来对他倾诉了爱意,并提出了要带贺梓鸣私奔。   贺希阳的看他的时候眼神是炽烈的,散发着一股子冲劲和光亮的——   那是年轻人存在着浓烈压抑爱情的眼神。   贺梓鸣不知道他是何时对自己有那种想法的,他只十分残酷无情地对贺希阳留下了一句:“你凭什么会觉得我会和一个叫过我杂种,让我滚开的人私奔呢?何况,那个人家里把我弄来的最初目的,还是让我当那个人弟弟的移动血库?”   贺梓鸣恨着贺家,恨着贺家的每一个人。   在自己手里小有了些权力后,贺梓鸣便是开始调查自己的身世了,他想知道他的父母为何不要他,抛弃他,但却怎么查都查不出一个结果,直到偶然看到了一张贺坤山死去大嫂的照片,贺梓鸣发现自己竟然与照片上的女子有七分相似,再加上他的珍贵的熊猫血型……他方才对自己的出身来处有了些猜疑,再重新找了方向去调查的……   在验出了自己的确是贺家的孩子,是贺坤山早已死去的兄嫂的独子后,贺梓鸣才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原来他本就是贺家人,是贺坤山为了夺权阴谋残忍害死了他的父母……贺坤山和方云便是导致他变成孤儿,遭受这么凄惨命运的元凶。   本来他该是有爸爸妈妈,沐浴在爱中长大的。   自那以后,贺梓鸣便是恨透了贺坤山和贺家的每一个人,他立誓为父母报仇,但他却不是贺坤山的对手,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贺坤山抗衡,因此他只能隐忍,就算知道了父母死亡的真相,他也还是要装作不知的样子,如常的和贺坤山一家相处。   贺梓鸣深知唯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够为父母报仇,因此他一直在坚持不懈的努力着让自己强大起来。   在得知江泽晟同意和他结婚后,贺梓鸣也是不做任何抵抗挣扎,听话的答应了和江泽晟结婚了。   “江少的政治觉悟真是高啊,居然能狠下心为了政治目的和自己一直以来的死对头结婚,着实令人钦佩。”在领结婚证的时候,贺梓鸣语带讥讽的刺了江泽晟一句。   江泽晟不言不语,只静默地看着他。   两人便是这样开启了他们长达八年,在贺梓鸣讥讽和冷漠疏离中度过的婚姻。   贺梓鸣对系统说他和江泽晟睡过,但其实在那桩婚姻里,他和江泽晟发生肌肤之亲的机会只有两次,且那两次还都是在醉酒之后的……   大部分的时候他们都是恩怨相对,势不两立,彼此疏离的。   他们虽然结了婚,但整个z国的上流圈子都知道他们夫夫是各自隶属于不同党派,水火不容,比起伴侣更像是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仇敌的。   但在法律意义上的,贺梓鸣没有其他亲人,江泽晟却是自此成了他的直系亲属,被定义为他最亲密的人的……   他们的婚姻很冷漠,很冰冷。   他不爱江泽晟,江泽晟也不爱他。   贺梓鸣不知道江泽晟为何会答应和他结婚,他知道江泽晟和他不同,对于自己的婚姻,江泽晟是有选择权的。   他只是在想,在他死后江泽晟会否是毫无感觉,就像答应了和他结婚,对他见死不救一样无动于衷呢?   甚至,江泽晟可能还会松下一口气,觉得不必在这样和他针锋相对,不得安生下去了?   贺梓鸣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在自己脑死亡后,作为唯一亲属的江泽晟是会选择让他植物人一样麻木的活着,还是拔了他的氧气罩,让他彻底的死去一样。   对于江泽晟这么个人,他从来都是不懂的。 第103章   贺梓鸣在二十九岁那年和廉选党合作, 将公平党幕后最大的秘密倒卖人体器官谋财的这一罪行捅了出来,从而导致了公平党的彻底倒台,包括贺家在内的几个跟着公平党坏事做尽的家族全部倾覆。   公平党党魁和几个参与了活。摘,倒卖人体器官的家主和夫人, 包括贺坤山和方云在内全部判处了死刑。   “白眼狼,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若不是, 我们贺家把你从乡下的孤儿院接到了帝都抚养, 你哪里能有今日?”贺梓鸣总算是看到了向来温柔娴静,喜怒不行于色的贺夫人方云,狰狞变色, 充满仇恨的模样:“可是你现在却出卖了公平党, 出卖了贺家, 你不得好死!”   贺梓鸣看着眼前女子优雅全无的模样,唇畔却是勾起了一抹微笑:“我忘恩负义, 不得好死, 可是夫人您和您的丈夫对我何恩之有啊?”   “若不是, 我们收养了你,将你接到帝都, 你哪里能有今日?又哪能接触到这个层次的人, 若非我们……只怕今日,你还是在乡下种地,打工的乡下人呢?这不算恩情,还有什么能够算是恩情的,你这个不得好死的白眼狼!”方云满眼怨毒。   贺梓鸣轻声笑了, 却道:“我是白眼狼?可是,夫人您和您的丈夫在指责我的时候,却好像忘了我的父母,您的大伯和大嫂究竟是怎么死的了?杀父弑母之仇,不共戴天,您说我们之间究竟是恩义更大呢?还是仇恨更大呢?”   贺梓鸣今日前来,是特意来送着害死自己父母的元凶最后一程的……   贺梓鸣话音一落,一直缄默不语的贺坤山却是脸色一变:“你——你知道,你早就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装?你是找我们复仇来的?”   “你——你居然知道?”方云也是紧跟着脸色一变。   他们夫妻怎么也想不到,贺梓鸣居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世和当年之事的……那么,久远的事情,贺梓鸣居然知道。   而这么多年以来,他居然从未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过……   太可怕了。   贺梓鸣的心机伪装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若是不知道,又有谁还能为我那九泉之下含冤而死的父母报仇雪恨呢?”贺梓鸣似笑非笑,对于疑问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做过那样多的恶事,落得这样一个结局,贺家主贺夫人你们合该早有所料才是。”   举头三尺有神明。   所有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哈哈哈~”方云哈哈大笑,狰狞地看着贺梓鸣的脸,仿若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一家栽在了哪里,她恨恨看着贺梓鸣道:“早知如此,我就该把你和你的父母一起弄死,不该因为一念之仁留下你的性命,更不该于心不忍顾惜着你是贺家血脉,而和坤山把你从孤儿院弄出来,接回贺家!”   千金难买早知道。   若是,早知道他们一家会栽在贺梓鸣身上,她就该斩草除根,把贺梓鸣和他父母一起弄死。   “您是因为于心不忍顾惜着我是贺家血脉才把我从孤儿院带出来?”贺梓鸣听她这般说话,简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是因为你们夫妻遭了报应,导致你们的儿子患了血液疾病,需要一个移动血库,恰巧我又是极其珍贵的熊猫血才把我弄过来当储血容器的吗?”   论道貌岸然,他就服了这位贺夫人。   方云辩无可辩,只得恶狠狠得看着贺梓鸣诅咒道:“贺梓鸣,你不得好死!”   “在我不得好死之前,作为侄子的我可能要先送您们一程了,请吧。”贺梓鸣含笑颔首。   他打了个响指,当即有警察上前将身着囚服,带着手铐脚铐的贺坤山夫妇押送往执行注射死刑的刑场……   方云临走嘴里还止不住对贺梓鸣的咒骂与痛恨:“贺梓鸣,黄泉之下我等你,到时候我必要你不得好死。”   “活着的时候你都还不能拿我怎样?死了,又能如何?”贺梓鸣嗤笑一声:“更何况,在你等我之前,我的父母就早已在地底下等了你们二十余年呢?贺先生,贺夫人。”   贺梓鸣眼睁睁看着贺坤山和方云被押解到行刑台上,准点准时被注射了致命药物,挣扎,断气,直到彻彻底底的凉了,变作了两具尸体,方才心平气和的离开了他们的死刑执行地点……   伴随着这对夫妻的死去,他和贺家和这对夫妻之间的恩怨与仇恨便也是了结了。   贺梓鸣出车祸已经是他三十二岁时候的事了,就连他自己也是不知道自己的车祸到底是一场意外,还是一场有人刻意为之的谋害,他根本无从推测若是有人在幕后主使的话,到底是谁杀害他……   没办法,身处政治漩涡就是这样,政治是个极其危险的东西。   想要他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贺梓鸣就连数都数不清。   匆匆回顾完他的一生,看着自己所乘坐的汽车在夜晚和另一辆车相撞。   “最后一个世界,您的一生已经回顾完毕……请问宿主选择返回自己的身体,还是留在任务世界中继续执行各种快穿任务?”系统机械化的声音当即在贺梓鸣脑海里响了起来。   贺梓鸣想也不想地微笑道:“当然是折返自己的身体。”   他经历了这么多快穿世界,就是想回到自己的身体,生活当中去的,而非为了成为无数个快穿世界中的一个系统npc。   “我想,我需要提醒您一下,我们对于现实世界是不存在时光回溯的权力的,因此您就算回去也只能回到你发生车祸了的几年以后,而不是车祸之前了。”在一起待了这么久,系统还是非常舍不得贺梓鸣的。   贺梓鸣挑眉:“什么意思?”   以他对系统的了解,系统的话肯定是还没说完的。   “也就是说,在您车祸脑死亡以后,您的身体只有是被完好保存,没有遭到破坏,还活着的……您的意识回到身体,你才能复活。若是您的身体已经被掩埋,或者火化了,你回去就等于是彻底的死了,连意识也不复存在了。”系统敬业的提醒:“而处于虚拟世界我们,是无法侦测到现实世界中您的身体状况的……请问您还坚持要回去吗?”   它极力游说着贺梓鸣。   贺梓鸣回去是一半一半的几率活着,但留下来,他的意识却能得到永生。   面对它的游说,贺梓鸣的态度却是从未改变过的坚定:“回去。”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自己的躯壳里,回到自己的世界……他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在一片虚迷之中永生。   “好吧。”系统见无法改变他的想法,也只能送他回去。   贺梓鸣的意识在系统大厅里一点一点的透明起来,就在快要消失的时候,他却是含笑对着系统说了一声:“统统,我会想你的。”   “滚吧,滚吧。”系统的机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的不耐烦道。   贺梓鸣的意识终于是彻底消失在了系统大厅,开始返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去。   而至于,他现实世界中的身体,到底是已经被判定脑死亡火化,埋葬了,还是被作为植物人一样保存在了那里,机械式的活着……   就连贺梓鸣自己也是弄不清楚的。   能够做出这个抉择的只有他法律意义上的第一也是唯一亲属江泽晟。   可江泽晟究竟会怎么选呢?   贺梓鸣自己也是不甚清楚。   ——   贺梓鸣再次有些许意识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是云里雾里,不知今夕是何朝了。他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东西,动一动……但却怎么都睁不开,动不了……   他每天只能听到一个让他感到十分熟悉,清冷却并不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说话,有时会给他像哄孩子一样的讲故事,有时会给他读诗,唱儿歌……莫名的,那声音让贺梓鸣感到了很温暖,很眷念的感觉。   贺梓鸣所不能动的每一天,都是渴盼着,期待着那声音到来,陪伴的,每当那声音走了,他就会感到很孤寂,很不高兴。   这一天,贺梓鸣等了很久这声音的主人都没有来,让贺梓鸣感到了很不高兴。   贺梓鸣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来了那个让他眷念的声音,但却是伴随着另一个女声出现的。   贺梓鸣一下子更不高兴。   “你到底要荒诞到什么时候?贺梓鸣他已经死了,他被医生宣布脑死亡了,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你一次又一次的让催眠医生,把你的意识送进他的意识层里,试图唤醒他的意识,接连上百次,有时几天,有时十几天,他没有醒,你的精神却越来越衰弱,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你知不知道你是个一直存在着精神方面问题的病人啊。”年长的女性嗓音用数落的口吻,对着那让他眷念的声音:“他活着的时候,也不见你们如何恩爱?他现在已经死了,你又在折腾些什么?”   贺梓鸣是谁?   已经脑死亡,永远也不会醒来又是什么意思?   贺梓鸣不懂,也不知道这个女声在说些什么,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默地听着。   “滥用致幻剂成瘾,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可以这么作?你以为你用了致幻剂,就可以再次看到他吗?我告诉你,那全是你的幻觉,他已经死了。江泽晟!”那女声一直滔滔不绝的数落着那让贺梓鸣眷念声音的主人。   那声音的主人都甚少回嘴,只在那女人说贺梓鸣已经死了的时候,悲哀而又坚定的纠正:“不,他没有死,他一定会再次醒过来。”   年轻男子的声音透着一股深沉内敛的哀伤。   让贺梓鸣紧跟着心里就是不自觉一疼,想要去抱抱他,哄哄他。   贺梓鸣想,这声音的主人于他而言一定是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否则,他又怎会如此心疼他呢?   “他已经被医生宣判脑死亡了,你知道什么叫做脑死亡吗?那就是他早就已经死了,现在躺在这里的呼吸着的活着的,不过就是一具还会呼吸的尸体而已,只要氧气罩一拔,这身体就会和他的灵魂一起死去。”那疑似男人母亲的女子激烈的纠正着男子。   那声音的主人仍是执拗的纠正:“那是医生诊断错了,他只是暂时睡着了而已。他身上没有受任何致命伤,怎么会脑死亡?植物人也不是没有醒过来的先例的。”   “植物人是可以通过催眠手段让亲属进入他的意识层对他沉睡的意识进行唤醒的。”女子冷笑一声,对男人自欺欺人的说辞嗤之以鼻:“可是他呢?你都已经进入他的意识层多少次了,他的意识一点波动都没有,就连医生都建议你放弃了……他已经彻底死了,不可能再醒过来,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男人却仍在坚持,坚定:“不,他没有死,我每次进入他的意识层都会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都能感觉得到他,他还活着,总有一天他会醒来。”   男人口中没有死,还活着他的他是谁?   贺梓鸣不知道,他只是从男人的言语中感知到了男人一定很在乎那个他,莫名的贺梓鸣就有些吃醋了。   他这样在意男人,男人又怎么可以有比他还在意的人呢?   不可以的。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他还有意识还活着,你作为他的法定配偶一次又一次的进入他的意识层都没有办法唤醒他,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根本不想醒来,不想看到你,只想躲你躲的远远的,宁可在这里当一具躺着的尸体,也不愿醒来和你在一起。”女人言语激烈的说道。   她这话一出,病房当中当即一片寂静,再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只能听到一起一伏的呼吸声。   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尖利了。   让不了解一切情况的贺梓鸣都莫名感到了一股刺疼,又何况是男人。   男人许久没有发出声音。   贺梓鸣从空气中都感到了他的悲哀和痛苦。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贺梓鸣很想反驳那个女人,去抱一抱,哄一哄那个男人,好让他不再那么难过。   但悲哀的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泽晟,他已经死了,你接受这个现实,让医生把他的氧气罩摘了,从这件事里面快点走出来吧。”女人俨然也是觉察出了自己的失言,遂温软了口气,再次劝慰道:“当初,提出联姻的虽然是公平党,但要贺梓鸣的却是你……”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你又觉得你自己欠了他什么,更不知道你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把你就是那个一直帮助他网友的事情告诉他……妈妈知道你遗憾,但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女人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也已经替他报了仇,为了他的平步青云更是在背后做了不知多少事,你们恩怨纠缠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醒过来了……”   谁是谁的网友?   提出要贺梓鸣的又是谁?   贺梓鸣大脑里一团浆糊,怎么也理不清这当中盘根错节的关系。   男人许久没有说话。   贺梓鸣突然很想睁开眼睛看看他,看看眼前的一次,便又打算着做一次无能为力的尝试。   但让贺梓鸣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次居然睁开了……   江母所站的位置是正对着贺梓鸣所躺的病床的,她见江泽晟缄默不语,正想再说点什么劝劝他,却突然看到了贺梓鸣那双骤然睁开的眼睛。   江母一下子就是惊叫出了声:“诶!诶诶!”   坐在贺梓鸣床侧的江泽晟,顺着她的尖叫慌忙往床上躺着的人哪儿看去。   刚刚睁开眼睛的贺梓鸣,就恰对上了一张阴郁颓废,苍白疲惫的俊秀脸蛋……虽然,不太讨人喜欢,但却是他喜欢的类型。   贺梓鸣在心下如是作想。   “你……你醒了?”男人不自觉间显得有些拘谨,阴郁的眼底一下子闪现出了希望的,星星般的光亮。   贺梓鸣呐呐开口,也问:“你……你是谁?”   “你不记得了吗?我是江泽晟……”男人拘谨得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贺梓鸣下意识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那我是谁?”   “你是贺梓鸣。”   “我们是什么关系?”   江泽晟静默了好一会儿,方才拘谨得答道:“我是你法律意义上的丈夫。”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那就让我们回到初见,从初见开始重新来过……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个仙魔番外!么么哒!   新文求预收,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第104章 番外重回仙魔   贺梓鸣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那已合二为一的魔, 属于顾长铭前世修者恒渊的记忆只在瞬间就侵入了贺梓鸣的脑海。   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同这魔竟是前世就有因缘在的。   “恒渊,你我终于是再见了。”属于那魔的声音竟是双声重叠的,聂尧的声音在前, 云华的声音紧随其后。   贺梓鸣怔怔看着他,心下复杂, 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情绪。   他站在山顶, 透过神识去看,只见以他们所处之处为中央,正在不算散发着强烈的黑气……   黑气冲天, 那是魔气和压抑千年的怨气, 灾厄之气混杂在一起的强大气体, 只见风云为他变化,天敌为之失色。   仿若苍生都为之震荡!   惊天地, 泣鬼神……   贺梓鸣惊愕的看着震惊整个修真界乃至天下的一切。   天魔却是逐字逐句地倾吐出了, 他千百年前被封印之前的灭世之语:“吾千余年前, 曾立下重誓,千余年后若吾侥幸得以重生, 再夺魔神之力, 必将颠覆天下,毁天灭地!如今,吾得以重来,便是到了应誓!”   天魔临时必有灾厄,更何况是将怨恨积压了千年的天魔。   他话音刚落, 以他们所处之地为中心开始便是地动山摇,天地变色……   贺梓鸣用神识只往四周粗略一看,便见洪水,瘟疫只在瞬间四溢,爆发,地动山摇不断,苍生疾苦,民不聊生。   洪水,瘟疫,泥石流……吞噬得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这魔在用无数条人命献祭,应他千余年前立下的誓言。   贺梓鸣只看了一眼,看到父母失去孩子哭泣的脸,孩子失去母亲悲拗绝望的神情,便觉于心不忍,不自觉出言道:“聂尧,你收手吧,那些修士虽对你不起,但天下的其他人和普通人,归根究底还是无辜的……”   天魔要应誓,苍生必有血光之灾!   能够终止这一切的,唯有天魔自己!   “叫我放过他们,当初又有谁曾放过你我?人性本恶,自私贪婪,无恶不作,人本就该是最不该存在于世的东西!今日,吾便要替天行道彻底毁了这祸害了六界的东西!”那魔眼中一片血红腥色,俨然是入魔已深,无法回头的征兆。   贺梓鸣早知此番回档不会顺利,但却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聂尧,你这么做导致苍生涂炭,害得终究是你自己……为了应誓,向那些无辜之人行以屠刀,这样的你与那些曾经害过我们的修士又有何区别?”   当初之所以会选择以自己神魂封印聂尧,那是因为那是贺梓鸣能在当时想到的唯一对策!   天魔不死,为了应誓而活,就必是要毁天灭地,导致天下苍生,生灵涂炭的。   为了让无辜的人不送了性命,他只能选择让聂尧死。   “吾千余年前,以血为盟立下了重誓,方才得来了这惊天地泣鬼神的魔神之力。如今,吾夺魔神之力,已是到了应誓的时候,天下若不颠覆,天地若不毁灭,我就会遭受血誓反噬……刀山火海,油锅,割肉挖骨之刑万年不止,生不如死……”魔的心是彻底冷漠的,除却贺梓鸣,他此刻已是不在意任何人了,人命于他而言与蝼蚁无异。   他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贺梓鸣,目光之中透着几分委屈,用聂尧的声音撒娇问:“师兄,你舍得让我生不如死,受血誓反噬吗?”   天下苍生和他能存的终究只有一个……   天魔希望贺梓鸣能够选他。   “你——”贺梓鸣怔怔看着他,满脸痛楚说不出话来,只能声音哽咽问道:“我早说过,让你不要入魔,你为何冥顽不灵?”   天魔看着他无比温情,倾吐出的话语却是无尽冰冷:“师兄,只要你我在一起不就够了吗?那些人死了便是死了,就是死光了死绝了,只要天地间还剩下你我,你我能够相依相守,又还有什么要紧的呢?”   他已是彻彻底底的成了魔。   无法回头……对人命,生灵已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之心了。   贺梓鸣定定看着他,心下沉痛得说不出话来。   “天魔,天魔出世了!众仙门弟子快跟着各自师门上阵迎敌,封印天魔。绝不能让天下苍生陷入浩劫,天魔一出不多时北冥魔域万千妖魔便会被释放,我等就算以命相搏,也绝不能让天魔得逞!”   “众弟子随我上!我们就算以命为墙,也绝不能让天魔为祸苍生!”   天魔出世,风云变幻,各大仙门长老,掌门率领着各自门下弟子第一时间便是齐齐聚集在了扶摇山藏宝阁。   各个修士皆是做好了慷慨赴死,英勇就义的准备。   那魔见乌压压的一片修士袭来,唇畔当即勾起了一个轻蔑讥嘲的笑意:“不自量力。”   他魔气化剑,只朝那一大片修士一扫,大片修为低微的修士便是如同雪球一般往山下滚去就连站在藏宝阁门前的资格也是没有了。   他剑锋扫过之处,以扶摇掌门云虚子和其他几大仙门长老首当其冲,便是当场没了声息化作了骷髅,散发出了阵阵难闻的腐朽血腥气。   那魔剑尖再扫——   贺梓鸣却是一下子眼尖的认出了那方向是几个同自己相熟的长老及师弟,当即就是呐喊了一声:“不要!”   “长铭——”   “大师兄——”   贺梓鸣一声厉喝发出,杀红了眼的长老及师弟当即便是认出了他,全然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活着,当即便是热泪盈眶的看向了他。   贺梓鸣当即冲到了那魔剑前。   那魔一见贺梓鸣当即便会恢复了神智,眼白处充斥着的红血丝慢慢散去:“师兄——”   “长铭——”两个声音几乎在魔体内同时响起。   贺梓鸣看着他,眼眶发红,声音颤抖:“不要!不要在我眼前杀人,你应过我的,不会动扶摇之人。”   “好。”那魔皱眉怔怔看了贺梓鸣片刻,终归还是应了。   他虽泯灭人性,不在乎杀生,但他终究还是在意贺梓鸣的……   刚刚恢复天魔之躯,他必须满足他作为魔的欲望,就算不是杀人灭世,也得是旁的……龙性本淫……   龙是有两个半阴茎的。   不论哪一个,他都需由贺梓鸣来满足他的欲望。   那魔将贺梓鸣掳到魔窟,发狂了整整七日,他的魔性才有所压抑,恢复理智。   他将将放开贺梓鸣,恢复了他作为聂尧的人格,可怜巴巴叫了一声:“师兄~”   正当这时,在云华和聂尧合二为一后一直一言不发,好似傻了一般的贺梓鸣看着聂尧,却是突然一下子勾唇笑了。   那魔一愣还不及问他怎么了。   就在这时,一道惊雷却是划过了长空,往魔窟之中劈了下来,雷声低鸣,朝着贺梓鸣和那魔身上劈了过来。   那魔一怔,便是厉声道:“诛魔阵?”   “师兄居然要杀我吗?师兄以为这区区的诛魔阵能够困住我吗?”他猛一闪身便是躲过了诛魔阵形成的天雷。   魔轻蔑一笑,轻而易举的便是出了诛魔阵……   贺梓鸣怔怔看着他,心下沉痛,虽也知聂尧可怜,但这却是唯一的办法了,他眼中含着血泪,看着天魔,逐字逐句道:“我不能杀了你,但却能杀了我自己。”   “师兄——”天魔意识到了什么,但终究是晚了。   贺梓鸣在阵中割开手腕,立下血誓:“我顾长铭今日以血为契,立下血誓,除非日后天魔聂尧得以飞升,位列仙班,否则我生生世世与他不复相见!”   身为正道修士,除魔卫道,维护天下苍生是他的己任。   他舍不得动聂尧,便只能动自己。   他不知天魔对他的情感有几分,会否为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他愿眼不见为净,再不用看见有人因天魔临世而死在自己眼前……   “不!”天魔疯狂的朝那阵扑去。   但却终究是太迟,阵口早已关闭,贺梓鸣一心求死,出去容易,进来难……   天魔只能看着劫雷生生把贺梓鸣劈成黑烟,焦炭,魂飞破散。   他疯狂的用魔力,术法击打着阵法,但终究无用,在阵法散去时,贺梓鸣已经彻彻底底的在天地间消失了,魂飞魄散,一缕痕迹也不复存在……   聂尧知道贺梓鸣立下如此血誓,除非自己飞升,否则在这天地之间便是永远也不可能找到贺梓鸣一丝一毫的痕迹了。   看着阵法和贺梓鸣消失的地方,聂尧扑到在地上拼命的用手指挖着地上的泥沙尘土,只挖得天地失色,十指溃烂,也不见贺梓鸣一丝一毫的痕迹,他才伏在地上又哭又笑,悲至极道:“师兄,你好狠,你真的好狠啊……”   魔若是想飞升,谈何容易?   他首先要做的便是洗清身上的杀孽。   天魔在当年救恒渊的时候,和现在重塑天魔之躯的时候,不论是否亲手都是造下了无数杀孽,铸就了无数因果,伏尸何止万千?   他不知自愿去往炼狱赎罪,在刀山火海,油锅,雷劫之中,生生挨了多少年的生不如死的折磨。   只有能够再见贺梓鸣的这唯一一点执念在支持着他……   在过了五千万年,总算是还清了杀孽,除去了于他而言乃是枷锁的魔神之力,成了一个普通的魔后,他又自愿堕入了轮回,赎罪还债,积德行善……毫不知疲倦,哪怕失却了记忆,也还记得自己要积德,行善还债,还有一人在等着自己……   在人界前后待了六千万年之久,他才终于是洗清了一身罪孽。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天魔,不,应该说是聂尧飞升成仙。   就在他成仙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那个人正缓步向自己走来。   至此,顾长铭的委托终于是完美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大家觉得仙魔结局天魔太悲惨了,那就贺梓鸣一个人死吧。 第105章 番外独白   江泽晟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从年幼时的那一场绑架案后就是了。   在那场绑架案,被营救出来以后,他表面上看上去还是和过去一样优秀出色,仿若命运的骄子, 是让父亲骄傲的儿子,是母亲和朋友炫耀的谈资, 好像并未缺失什么, 但江泽晟自己心里却是知道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父亲在与绑匪谈判的时候,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对他的放弃, 母亲的不闻不问……还有那黑暗的, 电闪雷鸣的三天成了他心底永远的一道伤疤, 一个伤害。   他表面上看着和过去一般无二,但在那以后, 母亲的关切, 父亲的严苛, 好友的亲近……家中曾经极为喜爱的宠物死去,江泽晟都再没法产生一丝一毫的感觉了, 他漠然, 冰冷……   看着因为父亲在外和人出轨厮混,抱着他嚎啕大哭的母亲,江泽晟感知不到一丝一毫的同情,甚至连一句虚假的宽慰也不愿说出口。   对着曾经因为严苛要求让他倍感压力,想要努力做个让父亲高兴的好儿子的父亲, 他也再没有了想要努力讨好对方,表现自己渴求父爱的心理,只是很平静,很漠然,甚至对着对方的关心,他不仅没有高兴,还产生了一种不耐烦的情绪。   就连祖父过世时,看着周遭哀伤哭泣的亲人们……他也是不能够感到一丝一毫悲痛,只觉得十分压抑的。   他不耐烦出现在灵堂上,但却必须在,连公式化的虚伪寒暄……他也不愿意说上一句。   从那以后,江泽晟就知道自己病了。   虽然活着,但却已是与行尸走肉无异了。   只有黑暗和雷鸣声响起时,他才会不再木然,感知到类似小时候,他还是个正常人时那样恐惧,惊慌,害怕,心跳加速的情绪。   他的母亲是第一个发现他害怕打雷这个毛病的,但在被母亲发现了这个问题后,江泽晟迎来的却不是关切和担心。   而是母亲冷酷接近残忍的指责:“害怕打雷?你一个男孩子害怕打雷像什么样子,真是矫情!从此以后,你再也不准雷雨天开灯休息了,一打雷下雨就给我关灯,我还非要治治你这个毛病不可了!”   他从此便被剥夺了在雷雨天开灯躲避恐惧的权利。   江泽晟清楚的意识到,他的母亲并不爱他,她所需要的不过是个完美的如同机械一般的可以供她向外人炫耀的出色儿子而已。   但在意识到这个的时候,他却已不会感到伤心,只会觉得漠然了……   唯一让他有感觉,让他害怕的只有打雷的黑夜。   可他却已不能再逃避了。   因为母亲的自私,他只能默默地,痛苦地忍受……   江泽晟本以为自己会就这样麻木,漠然,机械式的痛苦地度过他的一生,以承受不了选择自杀而作为生命的终结。   这样没有颜色而又行尸走肉的人生让他感到痛苦而又无趣。   直到他遇到贺梓鸣——   他的人生才有了些许不一样的光彩,让他感知到了他的人生除却麻木和不能承受的痛苦,恐惧以外,还可以有爱和期待。   就算一度爱恨交织使他痛苦,也是痛并快乐着的。   因为贺梓鸣,才让他对活下去,对生命的漫长生出了无限的期待。   第一次见到贺梓鸣是在贺家举行的宴会上,当时江泽晟对贺梓鸣并没有什么感觉,他只是因为贺梓鸣的外貌对他多看了几眼。   说实话,贺梓鸣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个乡下来的孤儿,反而漂亮精致得过了分,几乎有了些妖冶的气息,比之不少漂亮的城里孩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连见惯了俊男美女的江泽晟,也是不由得把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一会儿的。   但也就只有那么一会儿了,贺梓鸣在江泽晟眼里虽然漂亮得过了分,但也很愚蠢,很笨拙……   到贺家参加宴会的所有人,几乎都是知道贺家收养这个孩子,不过是为自己的小儿子找个移动血库的了,但那孩子自己却不知道,还很傻很天真的以为贺家是真的想收养他,贺家兄弟是真心想和他成为一家人的,竭力讨好着人家,想融入到他们这个圈子里来,熟不知人家却是完完全全的在将他当傻逼,等着看他的笑话。   江泽晟不喜欢痴傻,天真,单纯的东西。   因为,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越是傻白甜的,往往就是死得越快的。   实在是太脆弱,太不堪一击了,没什么让人值得喜欢的地方。   在宴会期间,贺家的小儿子贺希玥一直陪在贺梓鸣身边,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让那个傻子少年十分信任,但江泽晟却是一眼看出了贺家这个病弱的小儿子是在等着机会整贺梓鸣,让他闹笑话的。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那个愚蠢呆傻的少年便是在贺希玥的教唆下,端着一杯芒果汁朝芒果过敏的他走了过来了。   “你……你好,我叫贺梓鸣,请……请问你喝芒果汁吗?”少年走到他跟前睁着一双清亮,天真的眸子看着他,就像是一只求领养的小猫一样,小心翼翼的。   若早知他和贺梓鸣会有后面那些纠缠,能够时光回溯的话,江泽晟拼死也想回到那个时候,哪怕自己芒果过敏致死,也要把那杯芒果汁一饮而尽的。   或者,就算自己不喝芒果汁,也可以待他温柔些,再温柔些给足他面子,和他交朋友的。   他看得出贺梓鸣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好。   可是没有……   那个时候的江泽晟并不能预知未来,也并不知道在往后的人生当中贺梓鸣对他的重要性。也不知道,那个样子从未遭受伤害挫折的贺梓鸣和后来对比起来是多么的可贵!   江泽晟只十分冷漠的推开了贺梓鸣,连一句自己芒果过敏的解释也没有,便是冷冷地答了一句:“谢谢,我从来不喝芒果汁!”   说完转身就走,连再说一句话的机会也不曾留给贺梓鸣。   害得一干人有了机会讥讽,嘲笑贺梓鸣:“哈哈,你们看江少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转身就走了。”   “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也想巴结江少……热脸贴上冷屁股了吧。”   “……”   江泽晟知道把贺梓鸣变成后来那个面目狰狞的样子,他也有份,有着很大的责任,甚至是主因之一!   他不能挣脱,只承担,赎罪。   但在当时他却并不是这么想,在当时那些人会对贺梓鸣产生怎样的奚落,江泽晟是可以想见的,但他却没什么帮助,解救贺梓鸣的心思,一点儿也不同情贺梓鸣……甚至是觉得自己应当对他再冷漠,无情一点的……   在当时的他看来,傻白甜在这样环境里是长久不了的,就算不是他,也会有别人让他吃足苦头,跌跌撞撞,自己间接的教他认清现实是在做好事。   天下可怜的人那么多,让他一个个去同情他哪里同情得过来呢?   更何况,他本来就没有同情心这东西。   却浑然不知自己的错误和愚蠢。   江泽晟后来和贺梓鸣之间的交集就很少,虽然他们就读了同一所学校,但却没有碰过面,江泽晟几乎忘却了自己见过这么一个人,世上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只在其他人的闲聊中隐约听说过贺梓鸣这个人如他所料的一般,被一群富二代‘教着学做人’过得十分凄惨,内敛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   但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不过,人各有命罢了,他亦如此,挣脱不得。   再一次与贺梓鸣产生交集,是一次在他被母亲强迫关灯感受打雷闪电,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居然出现了第二个人格,着实是把他那位优雅高贵的母亲吓得不轻。   在医生确诊了,他精神上心理上出现了问题,患有人格分裂和躁郁症。   他的母亲大惊失色,为的却不是心疼担心他这个儿子,而是觉得自己的儿子不再出色优秀了,让她丢脸,让她再也没有办法炫耀……为了颜面,江泽晟的父母在第一时间封锁了这个消息,让江泽晟开始了漫长的,压抑的心理治疗……   他的父母无法接受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是个没有同理心,共情感的怪物,但却丝毫不会反省,半点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   他们自身也是存在这个问题的,只是没有江泽晟严重罢了。   江泽晟在治疗的过程中,过得很压抑也很痛苦,尤其是在对着父母失望,冷漠,但却没有半点爱的嘴脸的时候。   为了舒缓这压力,他遂选择了上网在一个匿名论坛,倾诉起了自己的苦恼。   他隐去了自己没有共情感,同理心,患有人格分裂和躁郁症的事,只在网上倾诉了曾经的绑架对自己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和父母的冷漠以及自己和父母之间存在的问题,以及深刻的表达了自己对这种冷漠冰冷的憎恶……无论是对他自己的,还是对父母的。   可能是帖子主题写的不够吸引人的缘故,他等了好几天也没人回复他,江泽晟也不在意,权当自己是在自娱自乐的树洞了。   第一也是唯一一个回复他帖子的人,是一个叫无名的网友。   那个人安慰他,劝说他,把他的很多问题都说到了点子上,让江泽晟分外的感同身受,遂于那人攀谈了起来。   那个人告诉他,他是个孤儿因为血型特殊的缘故而被一个有钱人家收养了,因为那户人家的儿子患了严重的血液疾病,需要一个移动血库,他在那样的环境里也活得很压抑很痛苦,但人终究是不能放弃希望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网友说了这个信息以后,江泽晟脑海里莫名的就是闪过了贺梓鸣的脸。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这么巧合,自己和对方未必是在同一个城市的,z国这么大,有境遇相同的人实在是太正常了,便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江泽晟和那个网友聊得十分投机,一来二去和那网友聊天就是成了他每天的必做之事了。   那时的江泽晟还不知道,坐在网线那一头的人居然真的是贺梓鸣。   第二次在现实中见到贺梓鸣,是在一天放学后,他尿急想上厕所,却在学校的厕所内看到了一群公平党的纨绔二代正准备霸凌贺梓鸣和另外一个家境普通的男孩。   那一天,江泽晟刚刚做过心理治疗,被心理医生不停的逼着问:“你为什么没有同情心呢?看到别人痛苦,难受,你难道不想帮助别人吗?看到你曾经的宠物死去,你难道不会伤心难过吗?”   “你应该难过的,看到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应该帮助别人的,那样才是一个正常人。”还被强行灌输了这样的观念。   他的母亲也追着他不断诘问:“你怎么一点表情也没有,你爸找了个二奶生了孩子了,那孩子以后可能会取代你的地位,你就一点也不难过吗?不想让自己变得正常起来吗?你怎么一点表情也没有,就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啊!”   母亲捶打着他,心理医生洗脑着他,却反而让江泽晟生出了一种逆反心理。   他想,凭什么呢?凭什么自己就要按照他们所希望的轨迹来呢?他偏不,他就是没有同理心,共情感又怎样?   谁敢说他就是有问题了,不能算一个正常人了呢?   他偏不。   江泽晟走进厕所,那些二代们见他来了,皆是停缓下了手中的动作。   贺梓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眼睛里湿漉漉地充满了希翼的光芒。   江泽晟知道,他这是在向自己求救,但那时正是他因被指责没有同理心和共情感叛逆心最重的时候,他越是看着贺梓鸣那样的眼神,就越是没有犹疑的往厕所门口走去。   “江……江泽晟,救我!”听到贺梓鸣在他身后传来了求救的尖叫,他反而加快了步伐,断绝了贺梓鸣最后的一丝希望。   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只有你自己能够救你自己……   反正,反正这些富二代不会真的弄死他。   江泽晟这样想着,就像是在甩开什么东西一样越走越快,脑海中却不断回想着贺梓鸣当时的悲鸣和求救声。   走到学校门口时,他顿下了脚步,有些想要回去。   但最终,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通知了学校的保安和警卫让他们赶去那个厕所。   看着那些保安听了他的报告后,往那个厕所飞快去了的背影……江泽晟想,这样大约就是够了吧。   他对贺梓鸣已是仁至义尽。   但那时的他却不知道,不够,这是远远不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一章番外在仙魔世界结束后,我就说会写了。也并没有和前面内容一样,复制骗订阅,我写的是不一样的,不相信的可以翻回去看。   我就不懂了,这年头信守承诺也是错了? 第106章 番外病态   江泽晟是在后来才知道贺梓鸣就是自己那个聊得十分投机的网友, 为此他为自己的冷漠和无动于衷而感到了由衷的懊悔。   他在网络上对贺梓鸣打出了:“对不起。”这三个字。   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遭的为自己的冷漠和麻木而感到懊悔,贺梓鸣是第一个让他在那场绑架后,除却恐惧害怕和冷漠外,还感知到了其他情绪的人。   但一切却已经是太迟了。   他想要弥补, 想要挽回,想要当面去跟贺梓鸣说一声对不起, 但他却不敢了, 胆怯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贺梓鸣,也不知道贺梓鸣在知道了真相后会否原谅选择了对他的求救冷眼旁观的他……   更害怕, 贺梓鸣知道了他就是江泽晟后, 就连和他在网上做网友也不愿意了。   所以, 他最终没有选择对贺梓鸣坦诚自己的身份,从网络背后走到现实中来。   江泽晟在那样的环境下, 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为贺梓鸣反抗那些富二代校霸的计划中, 不断帮助完善他的计划, 帮他在暗中疏通人脉,买通媒体记者, 把事件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 也让那些校霸再也动不了他。   让贺家和所有不把贺梓鸣当个玩意的人再不敢随意欺凌他。   贺梓鸣是个极为出色,优秀,心志坚定的人,就算遭受过那样的折辱,磨难, 生活也一样未曾将他击垮,宝剑锋从磨砺出,那些折磨和磨砺反而让他变得越发出色,耀眼了起来,让江泽晟看到了一种极其瑰丽,绚烂的颜色。   那是一种他所欠缺,没有的顽强的,惊人的生命力和毅力,不自觉的便让江泽晟心向往之。   但太迟了,一切都让江泽晟发现得太迟了,在经历了他的见死不救和朋友的背叛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贺梓鸣越来越优秀,也越来越偏执,病态……   贺梓鸣恨他,在贺梓鸣获救回复正常生活以后,贺梓鸣看他的眼神里,江泽晟就读出来了。   贺梓鸣不恨曾经霸凌过他的任何一个人,但却唯独恨自己的见死不救……江泽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他却什么也没有做,只默默地承受着贺梓鸣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着贺梓鸣的挑衅与找茬……   甚至在他一个圈子里玩的人都看不下去,要代他教训贺梓鸣的时候,也被他阻止了。   这是他欠贺梓鸣的,江泽晟心里清楚的知道。   贺梓鸣是第一让他对恐惧,麻木之外,产生感觉的人,贺梓鸣教会他的感觉叫做愧疚,江泽晟一直在对贺梓鸣的愧疚当中挣扎,游荡了许久,不能摆脱,一直遭受着自己的良心谴责。   他在贺梓鸣背后帮贺梓鸣收过不少次尾,解决过很多事情,但他却从未告诉过贺梓鸣,叫贺梓鸣知道过。   他欠贺梓鸣的,所以他为贺梓鸣做了什么都是理所应当,不应该奢求感激的,他在心下这样想。   贺梓鸣一直很恨他,越来越恨他,也越来越扭曲……他能够感知到贺梓鸣现在心理上的病态,而他也同样病态着……   江泽晟不知他们这样畸形病态的纠缠,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但让他们关系产生质变的,却是那次军事演习,贺梓鸣作为‘卧底’为了拿到他身上的‘机密文件’不惜装出了一副想要和他和解,原谅他的样子来色诱他,骗取只是一次演习的所谓‘机密文件’,贺梓鸣当时只是为了耍他,完成任务……但可悲的是,江泽晟却信以为真,抱着这样的美好愿景,上当受骗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江泽晟才知道了自己对贺梓鸣是生出了超越友谊和愧疚的情愫的。   对贺梓鸣存在愧疚和过度的关注太久,就连江泽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贺梓鸣的感情是从何时开始的,但在他发现的时候,他就已悲哀的爱上了贺梓鸣,无法自拔,没法挣脱了。   而更悲哀的是,他爱着贺梓鸣,贺梓鸣却恨着他:“我一直是在骗你的,江大少爷,你真好骗!”   “朋友?我和大少爷之间怎么可能做得成朋友呢?原谅,想都别想,我简直恨透你了。”   “看着你那幅蠢透了,上当了的样子,我开心极了。”   “……”   面对贺梓鸣的挑衅,刻薄,江泽晟有史以来第一次的变了脸色,但贺梓鸣却为他痛苦的模样而感到开心极了,露出了极为开怀的笑容来。   江泽晟看着贺梓鸣的笑容,一下子就是明白了,现在唯一能够让贺梓鸣快乐的便是自己的痛苦了。   他们之间自那以后,便是开始了夹杂了说不清道不明,爱恨交织着感情的病态的,扭曲的纠缠……   大部分时候,都是以贺梓鸣主动以伤害他,刺痛他为乐。   贺梓鸣仿佛把所有的精力和注意力都倾注到了他的身上,从来无心也懒得和旁人纠缠,仿若只要看到自己痛苦,他就心满意足了。   乐此不疲,不改初衷。   江泽晟被他伤害着的时候,往往都是痛并快乐着的……虽然为此感到痛苦,但这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赎罪,就好像是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在某些独自一人的时候,他还会带有几分庆幸的想,就算贺梓鸣以对付他,挑衅他,见不得他好过为终生目标又如何呢?   就算他们不能在一起,只要贺梓鸣没和别人在一起就够了。   江泽晟也不是没想过和贺梓鸣从网络背后走到现实里的,他曾对贺梓鸣提出在现实当中见面,但贺梓鸣不知是知道了他身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选择了婉拒和他面基……如是,他们便只能在网络上做着最亲密无间的好友,而在现实中却只能做仇敌。   和贺梓鸣缔结婚姻,是因为江泽晟知道贺梓鸣在公平党实在是太高调,惹眼,已是成了不知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公平党内已是有高层想要除掉他这个无父无母无根基孤儿上位的秘书长了,而党魁也默许了,贺梓鸣自己却一无所知……江泽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事情,正苦于公平党内水太深,自己没法插手救他的时候,公平党却为了稳固结盟之事向改革党提出了联姻……   改革党党魁本只打算找两个无足轻重的人联姻意思一下的,但江泽晟却主动找上了他,要求和贺梓鸣联姻。   这是在当时他能够想到唯一帮助贺梓鸣的方式。   和他结了婚,贺梓鸣就算半个改革党的人了,江家会是他背后的依靠,就算他们关系不好,贺梓鸣名义上也会是他的配偶,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只要江家不倒,公平党就不会有人能在轻易动他,打算对付他,就得做好开罪改革党和江家的准备。   江泽晟本以为贺梓鸣不会轻易答应和他结婚,但贺梓鸣却未如他所料一般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儿来,而是平淡的答应了,只在领证的时候言语刺伤了他几句。   在结婚以后,他们的关系更恶劣了,也更冷淡,更疏离了……   江泽晟本以为他和贺梓鸣就会这样相携走过他们病态纠葛的一生……   但他没想到,贺梓鸣居然会发生意外。   当他赶到医院听到医生宣布贺梓鸣已经脑死亡了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崩溃的,他本以为他和贺梓鸣之间还有余下的一生可以纠缠,但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所有人都劝他放弃,贺梓鸣已经脑死亡了,让他直接拔了贺梓鸣的氧气罩,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开始新生活,但江泽晟却始终不肯……他不愿相信贺梓鸣已经死了,也不愿相信贺梓鸣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不再同他纠缠了……   一年,两年,三年……   他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无法唤醒贺梓鸣,贺梓鸣就好像是真的死了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再也不会瞪着他,也再不说说话来刺他了。   但江泽晟却开始觉得害怕——   贺梓鸣若是死了,他就也觉得活着不再有意思了。   他几次试图自杀,但都被抢救了回来。   考虑到贺梓鸣还有呼吸,他也不愿放弃希望,若贺梓鸣没死,醒来了,他却死了,贺梓鸣以后岂不是要和别人在一起了,忘记他了吗?   江泽晟不想这样,因此就算再怎么痛苦,他也只能坚持……他不能自杀,便开始滥用致幻剂……   唯有在使用致幻剂的时候,他才能从贺梓鸣好像从他生活中消失的恐惧中,挣脱出来片刻。   因为,只有在使用致幻剂,产生幻觉的时候,他才能再次看到贺梓鸣,活生生的贺梓鸣……   致幻剂严重的拖垮了他的身体,周围的人都觉得他这样下去不行。   以为好友便推荐了一种治疗植物人的方法让他用以贺梓鸣,那种方式是让植物人亲属的意识进入植物人大脑深层次,从而唤醒植物人意识的,江泽晟知道那个朋友真正想救的不是贺梓鸣,对唤醒贺梓鸣是不报任何希望的,他想救的只是自己而已,但在听到了这个方法可能唤醒贺梓鸣以后,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开始了尝试……   四年,五年六年……   刚开始江泽晟的意识进入贺梓鸣的脑海的时候,是找不到一点痕迹和贺梓鸣存在的波动的,但渐渐的他却开始陆陆续续的做梦了,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梦境,在梦境里他都是能真真切切感知到贺梓鸣的存在的,在其中一个梦里他是贺梓鸣的弟弟,贺梓鸣是皇室的太子,他们爱恨交织,最终贺梓鸣死去,他痛心疾首,还有一个梦里他是被和贺梓鸣换置命运的孩子,贺梓鸣最终为他挖心而死,他痛不欲生,甚至还有一个梦里他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贺梓鸣的师父,一个是他的师弟,还有一个梦里他是兽人,贺梓鸣是痴恋他的痴傻小亚兽……   许许多多跟贺梓鸣有关的梦境串联起来,总是让他感到无限的希望。   江泽晟每次醒来时,都兴高采烈的告诉好友,他感觉到贺梓鸣的意识了,贺梓鸣还活着。   但好友听了他的话,看着仪器显示的贺梓鸣处于脑死亡,毫无波动的大脑情况,却一脸哀戚的告诉他:“他是在做梦,是做了受致幻剂影响迟迟没有消散的梦。贺梓鸣早就已经死了。”   江泽晟却怎么也不愿相信,他迷恋上了这种进入贺梓鸣脑部意识的催眠,坚信着自己终有一日能够唤醒贺梓鸣。   一次,两次,三次,十次,五十次……   上百次,足足做了上百次各种各样的梦境,贺梓鸣也还没有醒来。   连续多次的抽离自己的意识进入另一个人的意识里唤醒另一个人,对人的身体伤害很大。   尤其,江泽晟还接连不断的做了那么多次,很多人都劝江泽晟放弃……   但江泽晟却一直是坚持,不肯放弃,他相信贺梓鸣仍活着,终有一日会醒来的……   也不是没有偶尔灰心丧气的时候,但那种时候,江泽晟总是想,就算贺梓鸣永远醒不来了,那么就让他这么一次又一次的在进入贺梓鸣脑部的催眠中,在各种光怪陆离有贺梓鸣存在的梦境里死去吧。   那样的死去,与他而言也比要让他独自一人在没有贺梓鸣的世界里活着来的好得多。 本书由 sunnyfox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