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内容由【蔺小九】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萌后 作者:贡茶 文案: 慕容珪初登帝位,到生母杜氏祠中祭拜,发愿道:“若得母后生还,朕愿……” 他话音一落,一道白光闪过,穿越女杜曼青落在他怀中,和他面面相觑。 众臣观杜曼青相貌服饰,和祠中杜氏像相差无几,皆愕然。 慕容珪把杜曼青这个天赐的“母后”迎回宫中奉养,养着养着,便把“母后”养成了皇后。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天作之和 主角:杜曼青 ┃ 配角:慕容珪 ☆、第 1 章   南周国景龙二年三月,春寒渐尽,间有暖风。   新帝慕容珪负着手站在窗前,双眼凝视着窗边一株开得正盛的花,眼见那花被风一拂,在枝头颤颤微微,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景况,眉毛便渐渐锁紧了。   内侍骆公公捧着茶立在旁边,偷眼看慕容珪,眼见慕容珪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不敢打扰,只静静立着。   慕容珪沉思得片刻,这才伸手接过骆公公手里的茶,复吩咐道:“传杜侍中晋见!”   “是!”骆公公忙应了,走到殿门外传唤。   慕容珪嘴里的杜侍中,本名杜伯玉,他的姐姐杜氏,便是慕容珪的生母。论起来,杜伯玉却是慕容珪的亲舅舅。   当年,先帝慕容匡南巡至江南一带,宠幸民女杜氏,十个月后,杜氏生下儿子慕容珪。   杜氏产后失于调养,容颜憔悴不堪,慕容匡见之,颇厌弃,因令人把慕容珪抱到皇后姜氏跟前,让皇后抚养。没多久,杜氏便郁郁而终。   皇后姜氏无所出,自然视慕容珪为已出,着力培养。慕容匡见慕容珪聪慧健壮,且养在皇后跟前,也就立了他为太子。   去年,慕容匡驾崩,慕容珪即位为帝,改国号为景龙,大赦天下,同时下旨为生母杜氏立祠,以慰生母在天之灵。   现杜氏祠要塑杜氏的像,慕容珪自要传杜伯玉问几句话。   杜伯玉今年三十五岁,科举出身,先前在官路上,历尽坎坷,未能授实职,至慕容珪即位,他才有幸入朝为官,虽官职品级不高,但因他是慕容珪亲舅舅,众人也就高看一眼了。   当下杜伯玉进了养心殿,叩拜下去道:“参见皇上!”他心里感慨万端,姐姐死得太早了,若她还在,现杜氏一族,自也要风光得多,可惜啊!   “免了,起来说话!”慕容珪审视一眼杜伯玉,摆了摆手。   待赐了座,慕容珪便道:“母后在世时,朕未能奉养一日半日,也记不得她的形貌,总是遗憾,如今为她立祠,也是尽孝。只母后去世早,未能留下一幅半幅遗像,祠中塑像,总要依她形貌来塑,你且回忆一番母后的形貌,作一幅画像呈上来!”   杜氏故去已近二十年,说实话,杜伯玉也记不清她的形貌了。但皇帝这般说,他却不得不应下来,只寻思回家后,要找家中亲眷帮忙回忆一番。   杜伯玉说着话,壮起胆看慕容珪一眼,见他眉飞入鬓,双眼狭长,相貌却是像了先帝,和杜家的人并不相像,不由略略怅然。   待杜伯玉退了下去,慕容珪又召侍读学士严承恩晋见。   严承恩本是慕容珪的伴读,两人情份非同一般。现慕容珪虽为皇帝,严承恩是臣子,但两人私下相处,情谊未有稍减。   严承恩来了,只略一行礼,就笑问道:“皇上召臣晋见,有何吩咐?”   慕容珪挥手让骆公公退下,这才道:“母后的祠堂将要建成,朕想借机再追封母后为圣母皇太后,和圣德太后比肩,不知道爱卿有何高见?”   慕容珪即位后,自是尊嫡母姜氏为太后娘娘,但姜氏只安享尊荣半年,于去年底就病亡了。   姜氏病亡后,慕容珪追封她为圣德太后,同时追封生母杜氏为贤德太后,更为杜氏立祠作纪念。只这回想再追封杜氏为圣母皇太后时,怕引起非议,因召严承恩问计。   慕容珪这阵百般想抬高生母,打压嫡母一系姜氏一族,却是有原因的。盖因他查得当年先帝宠幸杜氏一段真相。那时节,姜氏随慕容匡南巡,本想借着两人相处频密之机怀孕,不想姜氏肚皮不争气,南巡半年,依然无动静。她因生了借腹生子的念头。后来就令人从民间选了美女进献到慕容匡跟前。待慕容匡宠幸美女杜氏,杜氏又生下儿子后,姜氏又设法令慕容匡厌了杜氏,自动令人抱了杜氏的儿子给她养。姜氏得了儿子,自是暗地里令杜氏病亡了。待得回京,姜氏有儿子傍身,从此就稳坐皇后之位了。   慕容珪得知真相后,百感交集,自有心补偿生母杜氏一族。   且说严承恩听完慕容珪的话,却是劝道:“皇上已为贤德太后立祠,于这个时候再追封,确实会招来非议,不如缓两年再论。”   慕容珪深思片刻后道:“也罢,缓两年也好。只是母后祠堂建成后,择了吉日,朕却要率臣下一起去祭拜,让天下万民知晓,谁才是朕的生母。”   另一头,杜伯玉回到家,却是特意去请几位上了年纪的女眷亲戚,让她们帮忙回忆杜氏的形貌。   众人对于杜氏的形貌,一样是模糊了。只一径说长得美,别的细节,却是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杜伯玉一位远房姑母对杜伯玉道:“你家含兰虽胖些,但瞧着相貌,却有一两分肖似贤德太后的。真要画像,就比照着含兰的相貌,往美里画,身段么,往窈窕里画,也就差不多了。”   杜伯玉听着,便喊了女儿杜含兰出来。众人一瞧,杜含兰虽大饼脸,胖腰身,但五官确实还算耐看,一时就研究起来,比比划划的,最后皆道:“含兰毕竟是贤德太后亲侄女,再如何,总有一两分相似的。”   杜伯玉听着这些话,只暗思,连自己和这些女眷们也忆不起太后娘娘真切的形貌,更别论其它人了。如今也只好以含兰相貌作基础,往美里画,画出贤德太后的形貌了。   众女眷说着话,话题又引向皇帝身上,悄问杜伯玉道:“皇上真要为先皇和先太后守孝三年,不先行娶皇后么?”   国孝期间,民间只要守三个月便足够了。皇帝也有特权,只须以日代年,一样只要守三个多月便够了,并不须守足三年孝。但慕容珪却放话,说要守孝礼三年,三年内不选秀不娶皇后。   杜伯玉其实知道一点儿内情,不外乎皇帝现下根基未稳,一旦娶亲,须得从四大侍郎家中,或是姜氏一族中选了皇后。皇帝不愿意娶四大侍郎家的女儿,也不愿意娶姜氏一族的女儿,因以守孝作托辞而已。待孝期过了,他那时有了根基,想娶谁当皇后,便娶谁,再不必顾忌什么四大侍郎和姜氏一族了。   众女眷问着话,却见杜伯玉只呵呵笑,并不作答,不由摇头道:“你呀,就是一个没嘴的葫芦,想从你这儿问一句话,是别想了。”   杜伯玉的夫人任氏见女眷不满,忙帮着赔罪,笑道:“皇家的事,哪是我们可以随便猜测和讨论的?这不能怪我家相公。”   任氏是一个嘴巧的,有她打圆场,众女眷也就放过杜伯玉了,转而问起杜含兰的婚事,都道:“含兰肖似太后娘娘,又长得富态,定然能择一位贵婿,且放眼好好挑挑。”   更有一位女眷凑到任氏耳边道:“皇上今年二十岁,你家含兰十五岁,他们是表兄妹,若是能亲上加亲,就......”   任氏吓得捂住那位女眷的嘴,小声求道:“婶子这话,千万不能再说了,会招祸的。而且你看看我家含兰,她这样粗笨,哪能入得贵人之眼?”   杜伯玉见众女眷说得热火朝天,忙朝杜含兰招手,父女两个躲进书房中作画。   有了胖姑娘含兰的相貌作基础,不过十天,杜伯玉就画好杜氏的画像,呈到慕容珪跟前。   慕容珪展了画像一瞧,见画中人端庄秀丽,姿态优雅,和自己想像中的母后形貌一模一样,自是大为满意。   杜伯玉见慕容珪点头,也大大松口气。   一个月后,工部的人便照着杜伯玉提供的画像,塑出杜氏祠中的杜氏塑像。   听得工部的人来报,说是祠堂已完工,塑像也完成了,慕容珪就令钦天监择吉日。   到了吉日这一天,慕容珪领着一群要臣往景明山下杜氏祠中祭拜。   进得祠中,慕容珪见生母塑像比画像更为庄严一些,自是点头,打算回头要厚赏工部诸人。   一时礼部的人已是出来主持祭拜仪式。   慕容珪领着众臣,一番跪拜下来,心下有诸多感慨,只脸上没有显露出来,一时手臂抬起,手心向上,发愿道:“若得母后生还,朕愿......”   慕容珪的话还没说完,祠中突然起了一阵风,风卷过,杜氏塑像居然动了动。   众臣伏地跪拜,心下震惊:莫非太后娘娘显灵了?   慕容珪也震惊,还没回过神来,猛地里,就见祠堂顶一道白光照下,紧接着,他的双臂一沉,臂间多了一个温香女子,那女子张着眼,和他面面相觑。   众臣先被白光耀花了眼,待得定睛一瞧,就见着慕容珪怀中多了一位女子,观那女子,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相貌和服饰,和祠中供奉的杜氏像相差无几,一时皆呆若木鸡。   落在慕容珪怀中的女子名唤杜曼青,她也同样呆若木鸡。穿...穿越了咩?不过想参加化妆晚会,打扮成古代人而已,不必真把我送来古代吧?   杜伯玉却是比其它大臣先回过神来,脱口喊道:“阿姐,你下凡了?”   杜伯玉的话音一落,众大臣也从震惊中稍稍醒过一点儿神,跟着喊道:“太后娘娘下凡了!”   慕容珪看着怀中的美貌佳人,震惊万分,试探问道:“是母后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 章   母后?杜曼青对上慕容珪的眼睛,从他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慕容珪抬眼去看塑像,再低头看杜曼青,语气就肯定了一些,喊道:“母后!”   杜曼青顺着慕容珪的视线,抬眼向侧边看了看,正好看到杜氏塑像,又看到杜氏塑像旁边雕刻的贤德太后字样,心下突突跳,猜测着:这塑像是一位太后,然后她的相貌装扮和自己相像,正好自己穿越过来,就被误认是那位太后下凡了?   慕容珪又喊了一声母后,这一声,却极尽孺慕之情。   男子的声音低沉悦耳,杜曼青却感觉耳际轰轰作响,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和听到的,只伸出手掐在慕容珪手臂上,问道:“痛么?”   慕容珪吃痛,俊脸扭曲了一下,转瞬却是猛点头道:“痛,不是做梦!”   男子说话的气息拂在脸上,身上有好闻的味道。杜曼青认为这不像是梦境,没准是真的穿越了。下一瞬,她眼一翻,很果断的昏了过去。   上一刻,这个女子在他怀中活色生香,下一刻,却昏了过去,软在他手臂间。慕容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茫然,有些不敢置信,但怀中这女子,确实是突然出现的,不可能作假。   他抱着杜曼青转过身子,向着众臣道:“这......”   杜伯玉激动得语无论次,抢先道:“她是我阿姐,是我阿姐!”   众臣适才齐齐看见白光,看见杜曼青凭空出现,这会也颤声道:“太后娘娘显圣了!”   慕容珪又抬眼去看杜氏塑像,再看怀里的女子,再看祠堂顶,想相信神迹,但又害怕着神迹。   还是杜伯玉见杜曼青没了动静,情急之下问道:“阿姐怎么了?”   慕容珪怔怔答道:“昏过去了!”说着醒悟过来,忙朝身边的骆公公问道:“随行的御医呢?”   骆公公也在一片茫然中醒过来,听得慕容珪的话,忙高声去传唤章御医。   章御医听得传唤,已是猫着腰过来了,低声道:“皇上有何吩咐?”   慕容珪挑着眉道:“没见朕的母后昏了过去么?还不来把脉?”   章御医适才也目睹了奇景,只双膝颤颤,挪步过去,搭在杜曼青手腕上,凝神把了脉,开口道:“太后娘娘染了凡尘气,一时不适而已,并无大碍。些须调养一番,也就好了。”说着话,他视线落在杜曼青手里握着的一件物事上。   慕容珪也注意到了,杜曼青虽然昏迷,手里却紧紧抓着那件物事,并不松手。他轻轻抬起杜曼青的手腕,瞧着她五指紧握的那件东西,研究半晌,研究不出什么来,就朝工部侍郎道:“过来!”   工部侍郎同样两膝颤颤挪过去,在慕容珪的指示下研究起杜曼青手里紧抓的物事,颤声道:“瞧着是一块黑水晶,镶的物事,非金非玉,倒不知道是何物。这东西,定然是太后娘娘的随身宝物了。”   慕容珪点点头,他毕竟不是常人,很快镇定下来,朝众臣道:“母后既下凡,落在朕怀内,这是天赐恩德。朕自要把母后迎回去奉养,以尽孝心,以报上天恩赐。”   众臣叩拜,颤音道:“天赐圣母,叩谢上天恩德!”   慕容珪紧了紧手臂,发现怀里的女子温软异常,心下突然悸动起来,这可是天赐神女,是...自己的母后,是......。   杜曼青虽然昏迷,还有一丝意识在,只感觉自己被抱出祠堂外,被抱到一辆马车上,马车平稳前行,马车内那个抱着自己的男子正自语道:“母后,真是母后?”   杜曼青心内泣血,天咧,自己有这样大的皇帝儿子,那得多老啊?   杜曼青今年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后,就在一家私企当人事助理,今天公司开年会,女同事约好要装扮成古代女子出场,她正要去租借一套古代服饰,突然想起奶奶临终前交给她一个盒子,那盒子装着一套服饰,据说是先祖奶奶留下的衣饰。她想了想,也就回家翻出那个盒子,取出衣饰,看着衣裙虽微微发黄,做工用料却精致,便换上了。一时又给自己挽了一个简单的髻,插了一支玉钗,只对镜自照,发现自己装扮成古代女子后,居然漂亮了几分,不由惊喜。   杜曼青欣赏着镜中的自己,微微惊艳着,一时就去拿了新买的手机,站在镜子前给自己拍照。她翻出手机拍照功能,对准镜中的自己,“嗒”一声接下,随着声响,一道白光闪起,罩在她头上,她只一怔,就感觉天旋地转,待回过神来,已落在一个古代年轻男子怀中。那男子还喊她“母后”,她能不昏吗?   慕容珪一行人回了宫,他自把杜曼青安排住到离养心殿较近的坤宁宫中,又亲守着,要等她醒来。   另一厢,长公主慕容珮听到这则离奇的事件,却不敢相信,只再三再四问工部侍郎道:“此事真是你们亲眼所见?太后娘娘真的从天而降?”   慕容珮大了慕容珪一岁,先时挑驸马时,挑花了眼,迟迟未定人选,及后慕容匡和姜氏相继而亡,她要守孝,至现下自然未婚配。   慕容珪现时未娶皇后,后宫诸事,便交给这位姐姐在打理。   慕容珮听得天降太后这等奇事,自然不能置信。   工部侍郎解元化点头,又详述当时所见,道:“天赐太后,公主殿下也宜孝敬奉养,以积福德。”   慕容珮的生母解贵妃是解元化的亲姐姐,虽则解贵妃早亡,慕容匡也好,新帝慕容珪也好,待解家,却是恩厚有加。解元化是一个忠厚的,只一心要报皇家厚恩,今日见了奇景,自忙忙来禀慕容珮,让她别冲撞了这位上天赐下的太后娘娘。   眼见慕容珮还是半信半疑,解元化又道:“皇上到祠堂中,周围守卫何等严密,闲人绝对不可能混进去。待事后皇上抱了太后娘娘出祠堂,大将军和侍卫等人检查了祠堂一遍,发现毫无漏洞,太后娘娘确实是突然凭空出现,落在皇上怀里的。且此事众臣皆亲眼所见,绝不可能作假。”   慕容珮听得张大嘴,半晌又问道:“哪她的形貌?”   解元化道:“贤德太后的塑像,是臣亲自监工的,眉眼嘴鼻等,臣无一处不熟悉。天降的太后娘娘,形貌和祠中塑像,丝毫无差。   慕容珮怔怔道:“太离奇了!”   坤宁宫中,杜曼青悠悠醒来,一睁眼就听床边一个声音惊喜道:“母后醒了!”   杜曼青听得声音,狠狠一咬舌头,感觉好痛,不敢再咬下去,脑袋里却是清醒了许多,喃喃自语:真...真穿越了咩?   慕容珪抱着杜曼青一路出祠堂,再回了宫,已是成功压住心内那股震惊,冷静思考了起来。既然天赐母后,自要好好奉养,至于其它么,搁后再论罢!他这会眼见杜曼青蹙着眉,自是关怀问道:“母后如何了?”   有完没完?杜曼青心里直抽抽,手掌狠狠一攥,这才发现自己还拿着手机,一时又惊又喜,忙举起手机查看,只一触,手机屏幕就亮了。   慕容珪和章御医等人立在床边,见杜曼青一醒来就摆弄宝物,都怔怔瞧着。   杜曼青摆弄着手机,却是欲哭无泪,没信号了呀,就是里面存着的手机号码等,也统统不见了,只剩下自己一张自拍照。她不死心,按下号码键,拨了一串号码出去,然后凑在耳边听着,好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连嘟嘟声也欠奉。   慕容珪和章御医见杜曼青一摆弄,宝物就亮了起来,浮出许多数学和符号,都被震住了。   床边几位服侍的宫女,早就跪了下去,叩拜不已,有两位,还软摊在地不能动弹。   杜曼青对着手机喂了几声,毫无动静,不由叹息一声,放弃了这种无聊的举动,只把手机屏幕当镜子,照看自己的相貌,这一看有些微的吃惊,咦,自己没变老,好像还变年轻了。   杜曼青一骨碌爬起来,张眼四看,问道:“镜子呢?”   慕容珪见杜曼青果然如章御医所说那样,一点事儿没有,也松了口气,一时站起来,伸手在床边的屏风一按,那屏风向后一缩,很快就露出一架穿衣镜来。   杜曼青怔怔看着,咦,古代的东西也挺先进嘛!她才要下地,早有宫女爬过来帮她穿好鞋子,扶着她站好。   杜曼青摆手让宫女退开,她自己站到镜子前,审视着镜子的自己,还真的变年轻了哟!皮肤又白又嫩,看模样,最多十八岁。   杜曼青惊喜过后,缓缓举起手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准备拍照,虽然没信号不能打电话,但是拍照还是可以的呀!只要“嗒”一声按下,没准又有白光闪现,把自己弄回现代呢!   杜曼青来了精神,略有些不舍地看了看美男皇帝,再看看宫殿内各种名贵的摆设,吁口气自语:别了,皇帝儿子,别了,古代!   慕容珪见杜曼青看过来,以为她有事要吩咐,忙站到她身边。   杜曼青正好按下手机拍照,只听“嗒”一响,她和皇帝成功合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笑眯眯更新了! ☆、第 3 章   慕容珪见杜曼青一摆弄,宝物里就出现他和杜曼青站在一起的身影,不由惊叹,母后身上这件宝物真是不凡!   杜曼青连着自拍了几张,手机里多了几张她和慕容珪的合影,却没有白光闪过,一时不由沮丧。   慕容珪见杜曼青神色凝重,便问道:“母后,可是这宝物出现了问题?”   杜曼青侧头看了看慕容珪,想了想道:“你退开!”   慕容珪一听,忙忙退开了。   杜曼青吁口气,接着对镜自拍,“嗒嗒”声过后,她依然站在原地,这下心情沉重起来,瞧样子,似乎回不去了呢!   她低头检看手机,发现电量格那儿不再是满满的,一下心疼用掉的电量,只爱惜的抚了抚,叹了口气,关机了事。   回不去了,就只能正视现在的处境,好好活下去了。杜曼青思忖着,自己突然降落,被误认是贤德太后下凡,何防就真个当起太后,好好过日子呢!   说实话,自己穿越的环境和身份,真是占尽便宜了。神女身份加太后身份,还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者,自己卖弄现代知识时,还不用怕被人当作妖孽,只会被认为是神女神算,理所当然。   杜曼青一直是一个适应能力较强的人,很快就调整思路,决心要在宫中好好混下去。她伸手在屏风上某处一按,看着屏风向前一展,掩住了穿衣镜,恢复原状,这才坐回床前,仔细打量慕容珪,有些微的赞叹:不错,俺家皇帝儿子挺个性化,挺美貌嘛!   慕容珪见杜曼青上上下下打量他,一时问道:“母后这样看儿子,可是儿子身上有什么不妥?”   杜曼青听见慕容珪自称儿子,差点喷了,一时捂嘴轻咳,想说句什么,结果脱口而出道:“皇儿过来坐下说话!”得,入戏了!   慕容珪见杜曼青自打醒来后,第一次表现出亲情,喊他皇儿,心里突然就烫贴了起来,忙走近几步,坐到床边道:“母后可是累了?”   杜曼青点头道:“累了,也饿了!”   “呃!”慕容珪一愣,马上又反应过来,也是,母后下凡了,自然也要像凡人一样吃五谷充饥,再不能只享用香火的。   章御医和一众宫女侍立在旁边,听杜曼青开口说饿了,莫名就喜悦起来,感觉杜曼青有了人气,接了地气,深入凡间了。   杜曼青见众人表情各异,略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现下就如凡人一样了,所以......”   慕容珪见杜曼青俏脸微微生霞,不再像刚才那样拒人千里之外,一时大感亲切亲近,已是体贴问道:“母后喜欢什么口味的菜式?”   大鱼大肉就好!杜曼青心里应一句,嘴里却道:“随便上几个菜就好!”   慕容珪见杜曼青不挑菜式,他便拣几样自己认为可口的菜式点了,让人赶紧去传膳。   杜曼青感叹起来,自己从此就要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了么?   她还没感叹完,就见一位女官进来禀道:“长公主求见太后娘娘!”   长公主?杜曼青不由看向慕容珪。   慕容珪福至心灵,解释道:“儿子上头有四位皇兄和一位皇姐,四位皇兄数年前就立府封王,各自娶妻生子,后来父皇驾崩,他们又各自接了生母出去奉养,因此宫中就冷清了下来。因皇姐生母是解太妃,解太妃早亡,皇姐又未择驸马,便留在宫中,帮着儿子打理宫内诸事。皇姐如今听闻母后从天而降,定然是要来拜见母后的。”   杜曼青听完慕容珪的话,马上撸了撸宫中景况,嗯,这是说,老皇帝死的时候,无所出的太妃可能就到庵堂清修之类了,有儿子的几位太妃呢,就被亲子接去奉养了。现下宫中办事的,是长公主。这么着,想在宫中安稳生活,先期呢,必须和长公主和平相处,后期呢,必须把她嫁走,自己一枝独秀。   慕容珪说完,又补充道:“皇姐单名珮字,母后喊她阿珮即可。”   这会儿,慕容珮候在殿外,眼见禀报的女官迟迟没有出来传唤她,略有些皱眉,一时吸气,又展了眉,装作若无其事。   好一会,女官才出来传唤慕容珮。   慕容珮不忙进去,招手让女官近前,低声问道:“妙心,你瞧着,是什么情形?”   妙心原是解太妃身边的宫女,解太妃死后,她就跟了慕容珮,至慕容珮掌宫中事,自然提拨她当了宫中女官。   妙心瞧瞧守殿门的宫女离得远些了,就悄声道:“太后娘娘确实有女神之姿,公主殿下宜敬着。”   慕容珮吁了口气,点点头,这才进殿。   杜曼青坐在床边,听得女官禀道:“长公主到!”她一时端正坐姿,眼见一位打扮华贵的妙龄女子进来,便知道那是长公主了。   待慕容珮近前,在床边拜下去,口称见过太后娘娘时,杜曼青便伸手道:“起来说话!”   慕容珮也不犹豫,把手搭到杜曼青手上,一时触手生温,因顺势站起,迅速打量了杜曼青一眼。这一眼看完,心内暗吃惊,好年轻貌美的太后娘娘!   杜曼青已是顺手一拉,拉着慕容珮坐到床边,拍拍她的手道:“阿珮倒是好模样!”   慕容珮没有亲眼见着祠堂的白光奇景,对杜曼青的敬畏便少些,她试探着问道:“太后娘娘因何会来凡间?”   杜曼青斟酌着言词,想扯一个谎言,话到嘴边,突然想起,不管说什么,以后要圆谎,都是一个问题。她轻咳一声,转而道:“这是上天的旨意,尔等凡人不要多问!”   慕容珪本也竖着耳朵在听,听得杜曼青这句话,略有些失望,又不觉点头,本来也是,因何降落下凡,哪能随便说出来?   慕容珮不死心,又问道:“太后娘娘会在凡间待多久?”   杜曼青这回严肃答道:“该走时,自然会走!”   慕容珮偷眼看一下杜曼青,心内纠结着,她究竟是谁呢?真是神女下凡?   一时御膳房的人来了,杜曼青便朝慕容珪和慕容珮道:“你们下去罢,我用膳时,不喜有人在旁边瞧着。”实情是,怕吃像不雅破功,坏了女神形象。   慕容珪一听,忙吩咐宫女好生侍候,这才领着章御医和慕容珮出了殿。   一出殿,慕容珮就悄声道:“皇兄,太后娘娘她......”究竟真是神女下凡,还是有人故弄玄乎呀?   慕容珪亲眼见着白光,亲手接住了杜曼青,心内还是倾向杜曼青是神女下凡的,这会摆摆手道:“且到养心殿再说。”   一众大臣候在养心殿外,眼见慕容珪来了,忙行礼,一时随他进了养心殿,这才纷纷说起话来。   早有侍卫头子上前禀道:“皇上,当时祠堂窗边皆有侍卫守着,门外则有两队侍卫严密防守,不要说人,就是苍蝇,也是飞不进去的。至于祠堂顶,属下已再三检查过,却是片瓦无损。就是地下,也遂寸敲过,甚至挖开来看,墙里墙外也敲过了,不可能藏人。太后娘娘,确实是凭空出现的。”   工部侍郎解元化也上前道:“祠堂诸事,是臣全程监工,不可能有问题。”   杜伯玉却是激动万分道:“皇上,那确实是臣的阿姐,臣不会认错的!”   有两位文臣突然就跪地道:“皇上,今日祠堂里,这么多双眼睛亲眼见太后娘娘从天而降,哪能有假?皇上若再怀疑,只怕亵渎了上天,亵渎了太后娘娘呀!”   又有大臣跪下道:“天降圣母,佑我南周,兴我国民,皇上怎能怀疑?”   紧接着,一大半的大臣也跪下道:“天降圣母,佑我南周,兴我国民!”   慕容珪看向严承恩,问道:“侍读有何高见?”   今日奇景,严承恩一样被震憾了,他心下也有细细推敲过,却是无法解释当时情状,也认为当时那般,不可能有人故弄玄乎,这会听得慕容珪询问,便道:“天降神女太后,皇上自要好好奉养!”   他们嘴里的神女太后,这会已是遣开一众宫女,左手调匙,右手筷子,大吃大喝中。   杜曼青把筷子伸向一个盘子,不忘看看菜牌,嗯,这是桂花翅子。尝完这个,她再伸筷,又看看菜牌,嗯,这是江米酿鸭子......   很快吃饱喝足,她这才扬声唤人。   宫女闻声进来,有人收拾桌了,有人小心服侍杜曼青漱口洗手,另奉上茶给她喝,这才侍立到旁边去,作着布景板。   杜曼青四处瞧瞧,随手点了一个宫女上前,问道:“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秋晴!”秋晴见杜曼青点她问话,受宠若惊,一时又敬又畏。   “好了,秋晴,你把宫内的事说一说。”杜曼青含笑道。   秋晴听得杜曼青询问,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隐瞒半点。开玩笑,这可是天降的神女,哪能欺瞒呢?但到了说及慕容珪姓名时,她却卡了,半天不敢把慕容珪三个字说出来。   杜曼青和秋晴大眼瞪大眼,有些无奈,身为母后,不知道皇帝儿子的姓名,大大不妥呀!   作者有话要说:  笑眯眯加更了!花儿呢? ☆、第 4 章   杜曼青想了想,便迂回曲折问道:“长公主姓什么?”   秋晴这回不再避忌,脱口答道:“复姓慕容!”   杜曼青点点头,好了,终于知道皇帝儿子姓慕容了,姓有了,名还会远么?她寻思一下,长公主单名珮字,皇帝儿子没准也是单名,因问道:“皇上是单名么?”   秋晴不敢多说,只一径点头。   杜曼青眨眨眼,以前看史书,古代人兄弟姐妹命名,最喜欢同个偏旁的,或是有一字相同的。她又问道:“皇上名字中,也有一个王字旁?”   秋晴忙点头。   杜曼青见此,倒是笑了,问道:“你识字?”   秋晴一听是问这个,便开口道:“奴婢的父亲识字,奴婢未进宫时,父亲把手教导过,因此奴婢略识几个字。”   杜曼青一听秋晴识字,大大松口气,识字就好办多了。她笑眯眯问道:“好了,我现下把皇帝名字中左边的王字旁拿走,只剩下右边那个字了。那个字便不再是皇帝的名字,你说出来也不犯忌。”   秋晴一想也是,这回壮胆道:“是两个土字相叠。”   杜曼青搓手,啊哈,原来皇帝儿子叫慕容珪呀,好名字!   秋晴说完,有小小不敬的疑惑,咦,太后娘娘原来不知道皇上的名字么?   杜曼青见了秋晴的神色,便招手让她靠近,低声道:“是这样的,我下凡时,被洗掉了记忆......”眨巴眼,不用我再解释了吧,可以自行脑补剩下的答案了么?   秋晴果然露出同情的神色,同时窃喜,太后娘娘把我当心腹,跟我说心腹话呢!   杜曼青问完慕容珪慕容珮两姐弟的名字后,再问皇室其它成员的名字等,便顺利了许多。   看看天不早了,杜曼青便吩咐秋晴道:“传水沐浴!”   “是!”秋晴马上去传水。   其它宫女都羡慕地看着秋晴,认为秋晴得了神女眷顾,以后肯定一路走好运了。   杜曼青并不知道,自己和秋晴这番谈话,已使秋晴从一个不起眼的宫女,瞬间升级为宫女明星。   她坐了一会,感觉自己又想去摸手机,忙按下情绪,把手机搁到枕头底下,拍了拍,这才站起来,在殿中走了一圈,看着各处摆投,再暗暗估价,这个值多少钱,那个又值多少钱?   众宫女见杜曼青在殿内转圈,却不敢多看多问,只垂头立着,一个一个作了布景板。   秋晴传完水进来,这回却大胆了许多,跟在杜曼青身后转着圈。   杜曼青看到一些摆设颇奇特,不知道派什么用场,便回头问一下秋晴。   秋晴小小声,一一答了。太后娘娘被洗掉记忆,自不记得这些物事的用途了。   一时热水来了,秋晴便一派大宫女状,点了另三个宫女,让她们和她一道去侍候杜曼青沐浴。被点到名的三个宫女皆大喜过望,感激地看着秋晴。   杜曼青本想说自己沐浴就好,不必人侍候,可是眼见几位宫女全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等着帮她这个神女沐浴,那拒绝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罢了,就让她们侍候吧!   几位宫女帮杜曼青沐浴完,出来时虽没有用言语交流,却用眼神交流了。   “太后娘娘不愧是神女下凡,一头青丝又顺又直,还带着一股我们从没闻过的香味,那香味像是花香,又不像花香,嗅了,精神百倍啊!”   “太后娘娘那肌肤,细白滑都不足以形容,还有隐隐体香,确实是仙体。”   “我帮太后娘娘沐浴了一回,感觉能长寿一年。”   “......”   另一头,慕容珪却是遣了其它大臣,只留杜伯玉解元化并严承恩在殿内说话。   杜伯玉自然还一口咬定道:“皇上,那是臣的阿姐,臣绝不会认错人。”   解元化也道:“皇上,祠堂是臣全程监工,臣以人头担保,祠堂绝不可能有猫腻。”   严承恩道:“皇上,天降神女,是祥瑞,正好以此安抚民心,兴我南周。”   慕容珪负着手沉思,另有打算,半晌道:“传石威石老将军。”   稍晚些,慕容珪便领着石威和一位老嬷嬷过去拜见杜曼青。   当年姜皇后随慕容匡往江南,让人往民间选美女时,派的人便是石威。而这位老嬷嬷,却是当年给选来的美女验身的史嬷嬷。也是说,他们当年曾和杜氏接触过,留有颇深的印象。   慕容珪的话说得巧妙,道:“石老将军曾照应过母后,史嬷嬷更是侍候过母后,如今听闻母后降落凡间,触了旧情,只一心要来拜见母后,儿子念他们一片真心,也就让他们进来了。”   杜曼青本就聪慧,瞧着情形,早就明白了,嗯,皇帝儿子好腹黑,明明对我还有疑惑,请人来分辨真身,却要把话说得这样好听。只如今这样子,我若不当这位贤德太后,后果不堪设想。她心里忖度着,脸上却不动声色,只对着石威和史嬷嬷轻轻点头。   石威当年帮姜皇后选美女,这些美女是呈给皇帝的,哪儿敢多看?且事隔二十年,他却是忆不起杜氏的相貌了,现见着杜曼青相貌气度不凡,莫名的,就不敢乱说,拜见完毕之后就立在一边。   史嬷嬷见着杜曼青,一下又觉得她像杜氏,一下又觉得不像,只是拿不准,因壮胆问道:“太后娘娘可还记得老奴?”   杜曼青神情淡淡,突然一拍椅背道:“试探够没有?”   史嬷嬷今儿虽没有资格到祠堂中,但关于祠堂奇景,已是听了好几回,这会见杜曼青突然发怒,她腿一软,一下就跪倒在杜曼青跟前,颤声道:“请太后娘娘恕罪!”   杜曼青不理史嬷嬷,只看向慕容珪道:“把我送回祠堂!”既然是在那儿降落的,回到那儿,没准就能回去了呢!   慕容珪眼见杜曼青似乎被触怒了,却忙忙挥手让石威和史嬷嬷退下,又躬身道:“母后息怒!”   杜曼青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胸口微微起伏着,哼道:“够了!”   慕容珪见杜曼青余怒未消,自是解释道:“母后,请听儿子解释一句!”   杜曼青道:“你也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   慕容珪还是解释道:“母后从天而降,是儿子亲手接住的,儿子自相信母后是神女下凡。只是母后对儿子疏离,似乎少了亲情,儿子这才......”   慕容珪的意思是,他相信杜曼青是神女,但不确定她是杜氏,所以才让石威和史嬷嬷来分辨。   杜曼青听着这解释,稍稍动容,一时叹息一声,慢慢道:“我下凡时,记忆就被洗掉了,并不记得往事。母子情份,也只约略有印象,并不深。”   原来如此!慕容珪吁口气。   杜曼青也反思自己的行为,嗯,我对待皇帝儿子太疏离了么?等等,一般老太太都是怎么和儿子相处的呢?   慕容珪见杜曼青蹙眉,心口莫名就一掀,又请罪道:“母后,这都怪儿子!”   杜曼青想了一想,转了话题,另吩咐道:“泡茶来!”   慕容珪一听大喜,母后这是原谅朕了!他也不吩咐宫女,却是亲手去泡茶,泡完端过来递给杜曼青,笑吟吟道:“儿子泡茶可是有一手的,当年父皇也爱喝儿子泡的茶。”   杜曼青接过茶杯,端起呷一口,一时齿颊留香,知道是好茶,至于某人泡茶技术如何,她却是分辨不出,只一抬眼,见某人期待夸奖的眼神,便展颜一笑,夸一句道:“不错!”   杜曼青本就是美女,当年是大学的校花,到私企上班时,追求者无数。她一颦一笑,本就引人。如今穿越,模样年轻了几岁,皮肤又白嫩了几分,且她气质古典,极适合着古装,现这么一笑,犹自暗夜盛放的昙花,美不胜收。   慕容珪有些微的失神,心下暗道:“母后不愧是神女,这么一笑,普通男子哪个受得了?亏得朕是她的儿子,这才......”   杜曼青使唤了慕容珪泡茶,见他甘之如饴,不由嘀咕,果然,儿子是用来使唤的!她喝完茶,把茶杯搁到慕容珪的大手中,待慕容珪放好茶杯过来,她又吩咐道:“肩膀酸,过来帮我捏捏!”这样子,够亲情了吧?   慕容珪微微一愣之后,莫名的,又喜悦了,母后果然把朕当儿子了!他绕到杜曼青身后,把手按在她肩膀上,轻轻捏了起来,一边问道:“力度可适中?”   “还行!”杜曼青毕竟不是真个要慕容珪捏肩膀,只一会就道:“好了,过来坐下说话。”   慕容珪忙坐到杜曼青身边。   杜曼青见慕容珪听话,心下大爽,伸出手就去摸慕容珪的头,赞赏道:“这才乖!”   慕容珪俊脸微微扭曲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恭顺道:“母后夸奖了!”   杜曼青摸了慕容珪的头,才缩回手,听得慕容珪这样说话,莫名的,又手痒,再次伸手,这回却是摸在慕容珪的脸颊上,捏一捏道:“好儿子!”   慕容珪想也不想,手一伸,已是捉住杜曼青的手。   杜曼青小手落入慕容珪的大手中,一时抬眼,正好对上慕容珪丰富的眼神,一时略略恍惚,皇帝儿子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忙,更新就慢点。明天还要出去剪头发和买年货,若是回来太晚,就没有更新了。 ☆、第 5 章   慕容珪大手不由自主轻轻一拢,拢住了杜曼青的小手,触手处,柔若无骨,心口莫名“嗒”一跳,很快的,他就松开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起来道:“天也不早了,母后安歇罢!儿子告退了!”   杜曼青点点头,看着慕容珪退下,便托头想起心事来。   既然穿越的事实不可改变,也只能适应下来了。嗯,做太后其实也不错。   慕容珪回到养心殿,上床安歇时,手里攥住了被角,被面柔滑,他不由联想起杜曼青的小手,莫名地,就有些难以入眠。这么一个时刻,他终于审视起自己的内心,是的,自己亲手接住了女神,心底隐秘处,便希望女神只是女神,而不是母后。   慕容珪才要深想,马上意识到,自己在亵渎女神,忙转移心思,不敢再想。他翻了一阵睡不着,便又起来看书,一时又喊进骆公公,随口问道:“御膳房那儿,可有探得母后爱吃何物?”   骆公公忙应道:“太后娘娘多动了筷子的菜式,御膳房全都记下了。据御膳房的总管说,太后娘娘似乎不挑食。”   慕容珪点点头,莫名就浮起一幅场景来,场景里,杜曼青正挟着各种小吃往樱桃小嘴里送。他俊脸红了红,装作喝茶,掩饰着失态,只挥手让骆公公退下去。   杜曼青那里,这一晚醒醒睡睡,睡睡醒醒,做了无数梦,梦里醒来,自是惆怅,回不去了么?   至早,杜曼青醒来,洗漱完毕,用了早膳后,便让秋晴搬了笔墨纸砚过来,开始练字。   杜曼青小时候在某港生活过,写起繁体字并不感困难,且她那时报名学过书法,曾下了苦功,还获过青少年书法大奖,现下好笔好纸在手,写出来的字更有韵味。   妙心和秋晴在旁边磨墨侍候,两人皆是识字的,一时见着杜曼青写的词,自是默念一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妙心先前跟过解贵妃,腹中颇有学识,念完这首词,只觉满口余香,恨不得马上抄录下来,因看看杜曼青,试探道:“太后娘娘的墨宝能赐给奴婢么?”   杜曼青想了想道:“喜欢就赐给你了,另外说明,这首词不是我写的,是一位叫苏轼的人写的。”   妙心一愣,问道:“哪现下这位苏轼大人在何处?”   杜曼青指指头顶道:“在天上吧!”   妙心吓一跳,不敢再多问,又道了谢,喜滋滋收起条幅。   杜曼青待宫女撤下笔墨,看看天还早,就让秋晴和妙心领她到御花园逛逛。   秋晴和妙心忙应了,另给杜曼青换了衣裳,这才搀扶着出去。   杜曼青甩开秋晴和妙心的手道:“我自己走就行了,不必换!”   秋晴和妙心不敢相强,只得松手,一左一右跟在杜曼青身边,又示意身后跟着的宫女和嬷嬷脚步放轻些,不要惊扰了杜曼青。   杜曼青才踏进御花园,绕过月洞门,就听得一个尖厉的声音指责道:“有本事弄湿了登记册,怎么就没本事再做一份呢?”   另一个声音苦苦哀求道:“小簿子,我不是故意的。你饶过我这一遭。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杜曼青听得声音,见是一大一小两个内侍在争论,便朝妙心看一眼道:“过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咳,我是母后嘛,宫中有事,一般都要问问吧?   妙心应了,走前几步询问。很快把两位内侍领了过来见杜曼青。   两位内侍昨儿虽听闻天降神女太后,因职位低小,并没有见过杜曼青,现下听妙心说道太后娘娘让他们过去,一时吓得腿软,才到杜曼青跟前,未敢看一眼,已是跪倒在地下,发着抖道:“奴才惊扰了太后娘娘,罪该万死!”   杜曼青见自己又吓倒了两个内侍,不由暗摇头,只道:“站起来回话!”   两位内侍听得杜曼青语气温柔亲切,并无怪罪的意思,一下松口气,不敢违她的话,已是站了起来,却不敢抬头,腰身也弯着。   杜曼青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大些的内侍壮起胆,抢先答道:“奴才是内务府管理账簿的,名唤小簿子。”   小些的内侍听得大的内侍答话,他也壮胆答道:“奴才是御花园饲养锦鲤的,名唤......”   杜曼青听这里,打断他的话道:“你该不会叫小鲤子吧?”   小鲤子怔怔抬头道:“原来太后娘娘知道奴才的名字!”   杜曼青咳一声道:“猜出来的。管理账簿就叫小簿子,你养锦鲤,自然就叫小鲤子了。”   杜曼青的话音一落,妙心和秋晴不由笑出声音来。她们这一笑,小簿子和小鲤子心情也一松,咧嘴笑了出来。   杜曼青这才问道:“适才争论什么呢?”   小簿子嘴巴利索些,禀道:“奴才奉内务总管郭公公的命令,清点储秀宫的摆投,又造册登记。至今儿为止,忙了五天才登记完毕。这会捧了登记册,绕近路要去回复郭公公,经过御花园,被小鲤子撞了一把,小鲤子刚饲完锦鲤,双手的水珠未及甩干,碰在登记册上,把登记册弄湿了。”说着捧上登记册。   妙心接过,递给杜曼青。   杜曼青翻开登记册瞧了瞧,边角湿了一点,第一页有一个字糊了一点点,其实不影响什么,分明是小簿子太紧张了。她翻了几页,见登记册竖排字体,从右往左写着各种家具摆设名称和数字,不由摇摇头,想了想道:“这本交给我,我另给你做一份简洁明了、易看的登记册。晚间你过来坤宁宫取。”   小簿子不意有这些奇遇,女神太后娘娘要帮他另做登记册呀!他一下欢喜得懵了,喃喃道:“这怎么敢当,怎么敢当?”   杜曼青不理小簿子,让妙心拿着登记册,笑道:“走,逛园子去!”   逛完园子回去,又服侍杜曼青用了午膳,待她午休了,妙心这才袖了条幅去找慕容珮。   慕容珮展了条幅一看,先被杜曼青独出一格的秀丽字体吸引住了,赞叹道:“好字!”待看完词,却是惊奇了,“果然是女神下凡,写的东西仙气飘渺,不同凡响。”   妙心便禀道:“太后娘娘说,这首词不是她写的,是天上一位名叫苏轼的人写的。”   慕容珮一愣,半晌道:“果然是神仙才能写出来的东西。”   稍迟些,慕容珮便袖着条幅去见了慕容珪,把条幅呈了上去。   慕容珪看完,也赞叹不已,又召严承恩和杜伯玉晋见,让他们看条幅。   严承恩看完,倒吸一口气道:“太后娘娘果然不是凡人。看看这句,‘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也只有神仙才有此感触了。”   杜伯玉却是含着泪看完的,一时用袖子擦泪道:“阿姐小时候,是跟家父识字的,当时便写得一手好字,家父也赞叹过。如今这笔字,自是比从前更秀丽,也有了仙气。”   慕容珪怕杜伯玉的眼泪弄湿了条幅,赶紧夺过手,喊人道:“来人,把条幅送去装裱。朕要挂在御书房欣赏。”   妙心那里,却是又回了殿中服侍杜曼青,因送出了条幅,却怕杜曼青知道,稍有些喘喘不安。太后娘娘是女神呀,要是弄小手脚,不知道会不会被她知晓了,再进行处罚?   杜曼青倒没有注意她,只让她另拿了空白的登记册过来,又要了尺子,在登记册上画了表格,作了一份简单的登记表。画完后,便把家具摆设的数字等填进去,填了一页之后就喊妙心过来,让她照着填完剩下的。   至晚,小簿子果然过来了,只在坤宁宫外求见。   妙心听得他求见,就拿了两本登记册出来,脸上还有激动之色,指着其中一本:“这本是太后娘娘新造的,简单、易看、易记。第一页是太后娘娘登记的,后面是我登记的。你拿过去,让郭公公以后要靠册,照着这个造,能给你们省出许多功夫。”   小簿子闻言,也很是激动,当着妙心的面翻了翻新造的登记册,这一翻,震惊了,喃喃道:“原来可以这样登记呀?要这样子,五天的功夫,只须半天就完成了呢!”   妙心忍不住拍了一下小簿子的头道:“你好运,得太后娘娘这样相助,这本册子拿回去,郭公公还不升你的职?”   小簿子也醒悟过来,一时喜得脸色赤红,小声道:“谢谢妙心姑姑!”   妙心含笑道:“快去吧!”   小簿子又道谢,捧着登记册飞跑而去。   稍迟些,小簿子便和郭公公一道,见了慕容珪,呈上登记册。   慕容珪翻开登记册一看,斜飞入鬓的双眼更是飞扬起来,眼睛亮亮的,低语道:“出手不凡,果然是朕的女神!”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 6 章   天降女神太后之事,不过一天功夫,京城里就传遍了,亲眼目睹的大人们更是绘声绘色向家人描述细节,惊叹道:“当时我们正祭拜,皇上祈愿中,突然白光一闪,太后娘娘凭空出现,一下就落在皇上怀抱中......”   皇姑慕容绮听驸马李景说完经过,先是不敢置信,接着跳起来,掐住李景的胳膊道:“你看得真切么?”   李景吃痛,眉毛跳了两跳,按住慕容绮的手,不让她再掐下去,一径点头道:“不单我看得真切,跟去祠堂的一干大臣事后互相印证,也认为不是眼花,太后娘娘确实是凭空出现的,假不了。”   慕容绮张着嘴道:“我不过出城一趟,回来就听见这样的传闻,以为是误传呢,不想......”   慕容绮是先帝慕容匡一母同胞的小妹,获封文华公主。她先头也颇照料过慕容珪,因此慕容珪一登位,对这位嫡亲姑母,倒是优待有加。   慕容绮在地下转了几个圈子,终是喘气道:“我要进宫求见太后娘娘,我要见见她!”   李景道:“论起来,你们是姑嫂,应该去见见的。”   稍迟些,慕容绮便进了宫,她却是先去见了慕容珮。   慕容珮一见这位姑母来了,自是问道:“姑姑不是出城了么?”   慕容绮道:“我今早回城的,一回就听着一件异事,这不,忙忙进宫了。”说着拉了慕容珮,小声问道:“太后娘娘她......”   慕容珮遣了宫女,和慕容绮低声说了几句话。   慕容绮听完,低声道:“皇兄当年带着皇后南巡,回来时,皇后手抱足岁的婴儿,那婴儿是当今皇上。当时只说婴儿的生母杜美人产后失于调养,在江南病亡了,因此见过杜美人的人并不多。且事隔二十年,当年见过她的,现下未必就记得她的相貌。”   慕容珮道:“现杜伯玉一口咬定,降落的女神就是他阿姐,且女神和祠堂塑像一模一样,此事好像不容置疑了。”   慕容珮说着,拿出杜曼青所写那首词,递给慕容绮道:“姑姑看看,这字和这词如何?”   慕容绮接过看了看,对所写的词极是惊艳,问道:“谁写的?好词呀!就是这笔字普通了一些,笔尾虚弱无力,又要玩花俏,像是初学写字的人写的,不好看。”   慕容珮愣了愣,她当时得知这字是女神所写,乍眼一看,就认为字体秀丽,独出一格,却忽略了缺点,现下被慕容绮一说,细瞧一下,还真觉得字体不好看了。   慕容绮见着慕容珮的表情,马上就猜出来了,惊讶道:“这字,该不是太后娘娘写的罢?”   慕容珮点点头道:“是太后娘娘写的。妙心得了这幅字,拿来给我。我拿给皇兄看了看,结果皇兄就想据为己有,挂在御书房墙上。好不容易,我又从皇兄那儿要回这幅字了,只让皇兄自己去跟太后娘娘讨要墨宝。”   慕容绮喜欢杜曼青所写这首词,念了一遍又一遍,低声道:“我也想求太后娘娘赐一幅墨宝。”   两人说完话,便一道往坤宁宫去求见杜曼青。   妙心见她们来了,忙进去禀杜曼青道:“太后娘娘,文华公主和长公主求见!”   杜曼青昨儿便从秋晴嘴里得知,慕容珪还有一个姑姑慕容绮,封号文华公主。她一听妙心的禀报,便道:“请她们进来罢!”   慕容绮一进殿,见殿中间坐着一位姿态曼妙的女子,眉眼如画,头上似乎还罩有神光,便知道是女神了,她忙忙拜下去道:“见过太后娘娘!”   “免礼,赐坐!”杜曼青早让妙心扶了慕容绮坐下。   慕容珮也拜见了杜曼青,跟着坐到慕容绮身边。   待妙心捧上茶来,慕容绮喝了茶,那股初见女神的激动情绪才平复了一点,开口道:“太后娘娘能归来,是南周国之福,是皇上之福。”   杜曼青是听闻慕容绮和慕容珪姑侄之间,感情不错,且现下见慕容绮虽年过四十的样子,但圆圆脸,似乎还保留一点儿娇憨,看着可亲,她态度自也温和起来,笑道:“宫中冷清,你要得闲了,常时进来说说话罢!”   慕容绮忙应了,一时也放松了一点,开始和杜曼青闲话家常,说起慕容珪小时候种种事。   身为母后,对于皇帝儿子的事儿,肯定是非常感兴趣,非常想知道的。杜曼青除了八卦心理外,也认为自己打听慕容珪的事,是正常的,因问得极仔细。   慕容绮答得也仔细,又说起慕容珪的忌讳处,道:“皇上十二岁那年,随先皇后到庵中祈福,据说在庵中被蝎子咬了一口,过后落了毛病,见不得蝎子等物。别的,倒没什么。”   杜曼青马上问道:“咬了哪儿,严重么?”   慕容绮道:“说是被咬了手指,从庵中回来时,已好了,我便没有详细问。”   杜曼青装出慈母样,叹息道:“可怜的孩子!”   慕容绮大感欣慰,太后娘娘虽是女神,可是有凡心,有人情味。她到底还是道:“太后娘娘,皇上已二十岁了,也该娶皇后,为南周国开枝散叶,延续后代。”   杜曼青也听闻,皇帝守孝有特权,是以日代年的。这样一算,慕容珪早过了守孝期。但他因何不娶皇后呢?   慕容绮见杜曼青意动,便道:“皇上登位后,忙于政事,婚事就耽搁了。如今太后娘娘归来,正好帮皇上作主,给他娶了皇后。到时太后娘娘也好早点抱孙。”   一听“抱孙”两个字,杜曼青眼前马上闪现出一个粉嫩嫩可爱的婴儿。咦,不用自己生,不用自己带,但只要来了兴趣,就可以随时逗孩子,那孩子还会甜蜜蜜喊祖母,大了还会孝敬自己,这好事儿往哪儿找?   深宫正无聊,有机会抱孙,实在太美妙。杜曼青眼睛闪闪发亮,问慕容绮道:“文华有什么好人选么?”   这个时代是父母包办婚姻吧?我身为母后,是有权力挑选儿媳妇的吧?婆媳问题是大问题,我得挑一个可心的儿媳妇,再让她生几个可心的孙儿孙女。   慕容绮一听杜曼青愿意管这事,一下也兴奋起来,应声道:“论起来,四大侍郎家的小娘子,并姜氏的小娘子和严家的小娘子,都是才貌双全的小娘子,堪配与皇上。只不知道皇上心思如何罢了!”   杜曼青暗暗磨拳擦掌,含笑道:“过几日我办个赏花会,把这些娘子请进宫来赏花,观察一番再论。”   这是要相看儿媳妇的节奏啊!慕容绮大喜,决定到时让自己女儿李冬瑶也进宫一趟,没准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就成为皇后了呢!   又说了几句话,慕容绮不敢再多逗留,忙起身告辞。   送走慕容绮和慕容珮,却有宫女来禀报,说是杜伯玉夫妇带着女儿杜含兰在宫外求见,已候了半天。   杜曼青这才想起,以自己现下的身份,杜伯玉就是自己弟弟,杜含兰是自己侄女。   “请他们进来罢!”杜曼青吩咐道。   隔了大半个时辰,自有宫女领了杜伯玉夫妇并杜含兰进来了。   杜伯玉夫妇和杜含兰一进殿就跪下了,并不敢多看杜曼青一眼,只颤声道:“见过太后娘娘!”   “起来说话!”杜曼青打量杜伯玉夫妇,见他们三十多岁的模样,因激动而手脚发抖,语气便尽量放柔和了。   “谢过太后娘娘!”杜伯玉自己先站起来,这才敢看向杜曼青,眼眶一下红了,喊道:“阿姐!”   隔了二十年,杜氏的相貌在杜伯玉的记忆中,已有些模糊,但是当初画像是他画出来的,不知不觉,他对杜氏相貌的记忆,便成了画像中的样子,再加上祠堂奇景是他亲眼所见,因百般坚信,杜曼青便是他的阿姐杜氏。   任氏和杜含兰也是见过画像的,且听杜伯玉再三强调降落的女神就是杜氏,这会抬眼去看,见杜曼青相貌果然和画像一般无二,一时也激动万分。   杜曼青见杜伯玉眼睛泛红,这么喊了她一声,不由自主就应了,眼眶也微红起来,脱口道:“你老了!”   杜伯玉以袖擦泪,道:“阿姐却是旧时模样。”杜伯玉自有千言万语要问杜曼青,可是临了,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杜曼青也知道他肯定有疑问,因让他们坐下,这才道:“我降落凡间时,记忆已被洗掉,忘记了旧事,为何会降落等,一概记不起来。还是你喊我一声阿姐,我才记起来,你是阿弟。”   杜伯玉一听便道:“阿姐回来便好,记不记得旧事,并不紧要。”   姐弟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任氏候着机会,这才插嘴道:“太后娘娘,让含兰留在宫中服侍您罢!”   咳,以前看电视剧,那些太后娘娘最喜欢将自己侄女许配给自己儿子了。这位任氏这样说,莫非是?杜曼青抬眼看杜含兰,见自家这位侄女大饼脸,胖腰身,一脸憨厚老实,不由纠结起来,我家皇帝儿子怪俊的,硬塞一个这样的皇后给他,不大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 7 章   任氏见杜曼青看一眼杜含兰,且不忙应承,只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大急,一时壮胆道:“太后娘娘,含兰粗笨,但若能在太后娘娘身边服侍着,沾点仙气,总是,总是......”   杜曼青一想也是,自己是姑姑,论理自然要照应侄女一些。杜含兰若能跟在自己身边一段时间,过后纵不能做皇后,但也一定能找到一门好亲事的。任氏这是爱女心切,想为女儿铺后路。   杜伯玉却是想着,杜曼青初降落人间,又失了记忆,身边怎能没有自己人?女儿虽粗笨些,若能跟在杜曼青身边,却是多一双眼睛,聊胜于无。因道:“阿姐,您便让含兰留下罢!”   杜曼青听着杜伯玉的话,分辨出他是好意,因含笑道:“既这样,便让含兰留下罢!”   杜伯玉和任氏一听大喜,忙让杜含兰上前谢恩。   杜曼青示意杜含兰起来,拉了她的手看一眼,笑道:“这孩子也合我的眼缘,你们放心去罢!”   杜伯玉和任氏自是欢喜,又谢了恩,这才告辞。   送走杜氏夫妇,杜含兰便过去给杜曼青捶背。   在家里时,任氏就跟杜含兰说了,不管外间传闻什么,不管别人说什么,反正太后娘娘就是她亲姑姑,是血亲,不用怵不用怕,只要好好服侍孝敬就行。   杜含兰性子直爽,被任氏灌输了半天,到了杜曼青跟前时,果然一心一意把她当嫡亲姑姑看待,一时也不怵,手脚利索的服侍起来。   杜曼青见杜含兰虽胖,五官却耐看,且性子直,倒也有几分喜欢她,因开口问她一些杜家之事。   杜氏之父原是落第秀才,郁郁不得志。及后,杜氏被选去服侍慕容匡,又育了儿子,自有官府中人去提携杜家。虽杜氏后来亡故了,但皇后姜氏还是着人照应着杜家。杜氏的弟弟杜伯玉也得到资助,一路读书参加科考。至慕容珪登位,略略提携,杜伯玉也就进朝为官了。他这里得志,原在京城连着宗的杜氏族人也上门认了亲,更有远嫁来京的远房族姑等,频频和杜家来往起来。   杜含兰说着,又补充道:“听阿爹说,因祖父祖母只育了姑姑和阿爹两人,当年得知姑姑去世,祖父祖母就病了,拖了几年,也就去了。现阿爹知道姑姑回来了,自欢喜无限。”   杜含兰把杜曼青视作嫡亲的亲人,自把心腹话全告诉了她。杜曼青听着,心里有些微的内疚,同时又温暖烫贴着。   两人说着话,妙心进来禀道:“太后娘娘,皇上来了!”   她话音才落,慕容珪已是进了殿,含笑问候了杜曼青。   杜曼青应了一句,转头见杜含兰呆站在自己旁边,并不晓得要上前拜见慕容珪,不由暗摇头,咳一声道:“含兰,见过皇上罢!”   杜含兰这才回过神来,慌成一团,手足无措上前福下去道:“含兰见过皇上!”   杜曼青在旁边看得分明,杜含兰一张脸已变成西红柿的颜色,双手发抖着,分分钟会晕倒的感觉。   杜曼青不忍心再看,喊妙心道:“扶含兰下去罢!”   妙心会意,早上前架住杜含兰,扶了她下去。   慕容珪看看杜含兰的背影,再看看杜曼青,语气就有些微妙,“是杜伯玉的女儿?”   杜曼青纠正他道:“她是你舅舅的女儿,论起来,就是你表妹。”   慕容珪坐到杜曼青身边,眼角瞥一下她道:“母后天人之姿,但这位杜娘子,看着却......”明白朕的意思了罢?朕是不会看中什么表妹的,母后千万不要乱来。   杜曼青笑眯眯看慕容珪一眼,偏不接话,只问道:“皇上过来,有事么?”   慕容珪这才想起自己是来讨要墨宝的,因道:“母后赐了妙心一幅墨宝,妙心献给了皇姐,儿子看着墨宝眼红呢,请母后也赐儿子一幅。”   杜曼青未及说话,就见慕容珪已是站到案前,左手执袖,右手已是端出砚台,回头道:“儿子给母后磨墨!”   杜曼青见他这架势,知道自己不写是不行了,一时道:“罢了,让秋晴来磨墨罢!”   慕容珪摆手道:“儿子难得服侍母后,让儿子磨墨就好。”说着朝秋晴等人一挥手。   秋晴突然聪慧起来,心领神会,朝几位宫女使眼色,领她们下去了。   慕容珪磨了墨,转过案角,又去给香炉添香饼。他拿香筷拨香灰,挟了香饼进去,忙忙碌碌的。   杜曼青坐到案前,抬眼看慕容珪,见他换了朝服,现身上穿的是一件不知道什么料子的红袍,往香炉前这么一站,自然有了红袖添香的味道,一时看着他的背影,暗暗欣赏:咱家皇帝儿子身姿好生挺拔,瞧着赏心悦目哟!   慕容珪添好香,一回头,正好撞上杜曼青欣赏的眼神,一时心跳,俊脸微红,只掩饰着失态,淡笑道:“这是玉兰香,母后可喜欢?”   “喜欢!”杜曼青瞧见慕容珪俊脸有可疑的暗红,以为他被香炉熏着了,摆手道:“别站香炉前了,小心熏坏了。”   “是!”慕容珪见杜曼青关心他,心里突然喜滋滋,又绕过案角,站到杜曼青跟前,执袖磨起墨来。   杜曼青见慕容珪殷勤,也略略感动,有个孝顺的皇帝儿子真好呀!她感叹一下,凝神细想,想写一首慈母爱儿的词,想了半天,只记得一首《游子吟》,感觉现在写不大切题,再想了一回,想不起别的好词来,只好再窃苏轼另一首词写上。   不怪杜曼青呀,有一段时间,她想把自己修成智慧与美貌并存的佳人,狠下功夫背了一通诗词,对苏轼的诗词记忆犹新呢!   慕容珪待杜曼青写完,顾不得看她的字,只默念着词,念完击掌赞道:“好词!”   杜曼青补充道:“是苏轼写的。”   慕容珪迟疑一下,终是问道:“母后跟苏轼很熟?”不是说洗掉记忆了么?怎么记得苏轼,记得他写的词呢?   杜曼青对上慕容珪的眼神,一下也感觉自己话中有漏洞,赶紧补漏道:“虽洗掉了记忆,但还有零星残存。”   慕容珪一听,会意一笑道:“亏得如此,母后才记得儿子。”   母子说着话,却有内侍报进来,说是骠骑将军石顾行求见。   石顾行之父,便是老将军石威。   慕容珪朝内侍道:“宣!”   石顾行很快就进来了,忙忙行礼拜见杜曼青和慕容珪道:“给太后娘娘和皇上请安!”   “免了,坐下说话!”慕容珪示意石顾行坐下。   杜曼青待石顾行微一抬头,却是吃一惊。   石顾行国字脸,浓眉大眼,英武不凡,瞧着,却极像她的前男友石某。   杜曼青大学读的,本来是表演系,毕业时,男友石某极力反对她当演员,理由是演员要上位,多数会被潜,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女友。杜曼青当时陷在情网中,前思后想,便放弃了理想,转而去私企当助理,领取微薄的工资。不料她当助理不过小半年,石某便提出分手。没多久,杜曼青便得知,石某和其公司内的太子女在谈恋爱。   杜曼青之父原是某个行业的富商,当年和石某之父合作做生意,两家交好,她和石某,也算是青梅竹马。她大学未毕业时,杜父便因生意失败,受不了打击,一病去世。杜母跟了另一位富商走了。家里剩下一些产业,全部被叔伯们以各种名份瓜分掉。杜曼青当时是温室中的花朵,无法和叔伯们争家产,还是石某之父出头,才为她争了一幢房子和一笔大学费用。正因这样,石某移怀别恋时,杜曼青虽恨,到底还是没去质问他,只咬牙过自己的生活。   如今突然在古代看见一个跟石某相貌肖似的男子,杜曼青万千情绪涌上心头,感慨万端。   石顾行也感觉到杜曼青的注视,他也是亲眼见过祠堂奇景的,自也深信杜曼青是女神下凡,这会略紧张,只掩饰着,禀道:“太后娘娘下凡后,京城民众皆相信太后娘娘便是女神下凡,是要护佑南周国的。但京城四大门阀,暗地里却调查太后娘娘的来历,不肯相信此事。甚至妄自猜测,说太后娘娘降落之事,是皇上所安排。为的,是要借此镇压他们。”   “何为四大门阀?”杜曼青开口问道。   慕容珪便为杜曼青解答。   当年,太祖领着四位心腹武将打江山,这四位武将,便是吕家、李家、王家、常家。后来立国,太祖封了四位武将为侯,甚至从四位武将家中选了小娘子进宫为妃。时日飞逝,太祖驾崩,新帝登基。那时四大武将势力更广,已成为京城四大门阀。新帝为了笼络他们,自也选取了他们家的小娘子进宫为妃,甚至立其中一人为皇后。到了慕容匡这一代,依然选了这四家的女儿进宫为妃,但皇后,立的却是另一个世族之家姜家的女儿姜氏。   慕容匡驾崩后,四大门阀认为慕容珪势弱,必然要依仗他们,选他们家的小娘子为后,以巩固地位。不想慕容珪以守孝为名,迟迟不立后不选妃。现时天降女神太后,女神又亲近杜家,看着似乎想从杜家选皇后,四大门阀自然急了。   石顾行补充道:“四大门阀之首,便是如今朝中的四大侍郎。吏部侍郎吕良、户部侍郎李佑孙、礼部侍郎王程、刑部侍郎常合敬。”   石顾行声音低沉好听,杜曼青不知不觉,视线又投在他脸上。   石顾行正好抬眼,视线落入杜曼青眼眸内,瞬间,一颗心狂跳起来,俊脸赤红。   慕容珪眼角一抬,见得此景,莫名有了恼意,不动声色站了起来,用身子半挡住杜曼青的视线,不让她看石顾行,且第一次觉得,石顾行长了一张讨厌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马年快乐,马到功成,顺心顺意!   PS:开年就更新了哦~ ☆、第 8 章   南周国立国一百多年,四大门阀在京城中,也就威风了一百多年。这次慕容珪到杜氏祠堂中祭拜生母杜氏,四大门阀为首的四大侍郎,随行的只有礼部侍郎王程,余者三大侍郎却是借故未随行。   在外间纷传天降女神之际,四大侍郎聚首在王程家中,让王程再三回忆当时看到的情景。   王程当时目睹奇景,被震憾得说不出话来,当时自是相信,那是女神下凡。但后来几天经另外三位不在场的侍郎分析疑点,终是动摇了信心,转而疑惑所谓天降女神,其实是慕容珪安排的一出好戏。   杜曼青听石顾行说到这里,也大致明白了过来,这四大侍郎势大压主,慕容珪甚至要容让他们一两分的。如今因自己降落,形势有所变化,皇室人气高涨,四大侍郎怕皇帝要借此削弱他们势力,因想寻自己破绽,揭露自己不是女神的事实。   杜曼青淡淡一笑道:“真金不怕火炼,只管让他们去查,不必相拦。”   石顾行忙应了,因看时候不早,便告退出去。   他出了宫门,正好碰上严承恩也出了宫,两人便站住说了几句话。   严承恩道:“此地说话不方便,且到家下喝杯小酒,也好详谈。”   石顾行点头应承,随严承恩一同到严家。   严承恩领着石顾行到书房中,待丫头捧了茶退下,这才道:“太后娘娘之事,你怎么看?”   严承恩和石顾行两人,一文一武,自小便跟在慕容珪身边,是慕容珪好友兼心腹,私下也无话不说。   石顾行听得严承恩这话,似乎也有所疑惑,因道:“当时祠堂之事,确实作不得假,太后娘娘当是女神无疑。只是......”   严承恩接口道:“没错,太后娘娘应该是女神无疑,只她究竟是不是皇上的生母呢?”   两人说着话,不由互视一眼。   石顾行隔一会道:“先皇共育了五位儿子,因皇上养在皇后跟前,最终得以登位,只其它几位王爷还罢了,就怕二王爷未必甘心。”   慕容匡第二儿子慕容琛的生母,却是吏部侍郎吕良的姐姐。这位吕良,也是四大门阀之首。当时慕容匡驾崩,吕良本想设法让慕容琛取代慕容珪登位,无奈石威领重兵坐镇,护着慕容珪,他无法得手,这才眼睁睁看着慕容珪登基。   现慕容珪虽登位,究竟根基未稳,像这个时候出现天降女神之事,怪不得四大门阀要起疑心。   严承恩摇头道:“这些时候,四大门阀自要设法试探太后娘娘的,咱们且看他们的下场罢!”   石顾行心中憋着一句话,看看书房无人,终是道:“那日祠堂奇景,自是震憾,太后娘娘也确实天人之姿。但今日观之,似乎多了几分人气,有些像了人间女子,不知道她有法力没有?”   严承恩低声道:“据皇上说,太后娘娘除了有一件法宝后,似乎没有其它法力。”   石顾行道:“也是说,太后娘娘降落凡间,已然成为凡间女子了?”   严承恩自有许多疑惑,但不管如何,天降女神,对慕容珪却有利。且他这般疑惑,总是对女神不敬,因按下心思,不把疑惑说出来。   稍后,石顾行从严家告辞出来,回了石府。   石威听得他回来,自是唤进书房中问话。   石顾行禀了四大门阀怀疑杜曼青是假冒女神之事,未了道:“阿爹觉得此事如何?”   石威负手踱步道:“咱们只忠于皇上,一些事不必过多猜测。”   石顾行听着这话,似乎石威对这件事也持保留态度,但只要事情有利皇上,便会站在皇上一边。因点点头,告退回房。   这会儿,杜曼青正摸着手机,摸了半晌,终是开了机,再次去看信号格,自然还是没有信号。她虽知道不可能拨通电话,还是按了号码键拨了出去,手机那头静悄悄没有声音,她再拨,还是没声音。拨了几次之后,终是萎然挂断。   慕容珪看她摆弄,见她神色不对,便问道:“母后,这是?”   杜曼青眼眶微红,答道:“这是跟上天通话的法宝,现下没了信号,没法联系上天了。”   慕容珪试探道:“母后既然降落,自然由儿子奉养终老,何必归去?”   杜曼青叹息一声,按了照像功能,举起对着慕容珪道:“儿子,笑一笑!”   慕容珪听得杜曼青的话,忙装出笑脸,微微一笑。   杜曼青在镜头内看着慕容珪,见他这么一笑,眼角上挑,端的迷倒人,不由自得:咱家儿子真好看呀!她一边想着,一边已是按下照像键。   慕容珪凑近去看,见自己在杜曼青掌心内的法宝里笑着,不由呆呆道:“这法宝真神奇!”   杜曼青指了指手机的电格道:“这法宝也有寿命的,等这儿的格子没了,它也就不能动了。”说着怅然,关了手机,收藏好,只喊妙心进来倒茶。   妙心听得传唤,已是忙忙进来,正要去倒茶,却被慕容珪止住了,只好垂手立到一边。   慕容珪亲自起身去斟茶,把茶杯端了过来,凑在杜曼青嘴边,温柔道:“母后还有儿子呢!”   杜曼青抬眼,对上慕容珪的眼神,也略有些触动,一时喝了一口茶,摇头示意不要了。   慕容珪缩回手,不忙搁回茶杯,只拿了茶杯在手中把玩,趁着杜曼青不察,他把茶杯凑近嘴边,喝了一口杜曼青喝剩下的残茶,这才搁下杯子。   慕容珪这番举动,却没有瞒过妙心。   妙心呆在当地,心下惊涛骇浪,天啊,皇上这是恋母?   至晚,妙心从坤宁宫出来,便悄悄去见慕容珮。   慕容珮听完妙心的话,也惊骇起来,喃喃道:“皇上一直不肯娶皇后,也不肯纳妃,莫非真有问题?”   妙心道:“皇上此举,是亵渎,就怕天降刑罚。”   慕容珮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道:“我去见太后娘娘。”   杜曼青听得慕容珮来了,略有些惊奇道:“天也不早了,你怎么来了?”   慕容珮一路过来,已是想好说辞,笑道:“我听闻太后娘娘留下杜娘子在身边服侍,因此......”   杜曼青一听道:“含兰跟皇上并不相配,不必忧心。”   慕容珮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求太后娘娘早些作主,帮皇上定下婚事。只要是太后娘娘看准的,一定是好的。”   杜曼青含笑道:“放心,我也想早些抱孙呢!”   慕容珮得了这句话,心下大喜,看看天也晚了,这才告辞走了。   杜曼青倚在榻上想心事,慕容珪和杜含兰是嫡亲的表兄妹,两人血缘太过接近,实在不宜成亲。自己是想早些抱孙,但想抱的,是聪明可爱的孙儿呀!   妙心站在旁边侍候着,心下忐忑不安,自己两次跑去告密,太后娘娘会不会知道了?   一时杜含兰也进来服侍杜曼青,眼见杜曼青又在摆弄法宝,只好奇看着,待杜曼青把法宝放到枕头底下,她便道:“太后娘娘,不如结个络子,把法宝络起来,到时不在殿内,就把法宝挂在胸前,也可保无失。”   杜曼青点头道:“好,络子之事就交给你来做。”   杜含兰欣喜应了。   杜曼青见她脸上还有红霞,想了想便让她坐到身边,直接问道:“你喜欢皇上?”   杜含兰一张脸轰一声又烧了起来,低下头,声如蚊蚋道:“我也知道,我配不上......”   杜曼青一听,知道杜含兰这是少女怀春,见到帅哥就春心荡漾。她拍拍杜含兰的手,笑道:“见到美男,心怀倾慕,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此美男不合适你,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杜含兰应道:“明白!”   杜曼青听她这话,其实是没明白的意思,又再拍她的手道:“美男可欣赏可倾慕,但不可嫁,要嫁,当嫁那个视你如宝,捧你如掌中珠的男子。”   杜含兰这下隐约有些明白了,一时福下去道:“谢谢太后娘娘教诲!”   另一头,慕容珪又再次辗转难眠,莫名就想起杜曼青看着石顾行的眼神,一时捶床沿,母后这是思凡了?   骆公公听得动静,进来服侍,因见慕容珪难以入眠,便问道:“皇上可要点安眠香?”   慕容珪摇头道:“不必!”   骆公公又试探问道:“可要召宫女来服侍?”说起来,皇上也二十岁了,一直不召宫女服侍,总是......   慕容珪哼一声道:“莫忘了,朕还在孝期中。”   骆公公一惊,跪下请罪!   慕容珪摆手道:“起来罢!以后注意一点。”   骆公公忙应了,恭身立到一边。   慕容珪展开杜曼青所写的词,念了一遍,似是对骆公公说话,又似是自语,道:“这位苏轼,果然好才情,怪不得母后念念不忘。朕得了空,倒要多写诗作词,逗母后开怀,以尽孝道。”   骆公公应声道:“太后娘娘知道皇上的孝心,定然欢喜。”   慕容珪点点头,遣骆公公下去,只上床安歇。这一晚,他数次梦见杜曼青红唇轻噙杯沿,风情无限。   至早醒来,一揭被子,不由惊疑,一时探手入内,在大腿根处轻轻一撸,瞬间,俊脸作了桃花红,难言心头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第 9 章   端午过后,杜曼青开始准备赏花宴之事,只和慕容珮商议一番,决定以赏花为名,让各府诰命夫人带了自家小娘子进宫,好让她相看一番,看看哪一位适合当儿媳妇。   各府夫人听闻太后娘娘要设赏花宴,稍有心眼的,便猜得出来,这是太后娘娘要开始为皇帝物色皇后和嫔妃人选了。有心要让女儿进宫的,自要准备一番,到时领了女儿进宫,看看有没有机会被瞧中。不准备送女儿进宫的,自也要准备一番,托故回避,不让女儿随行。   杜曼青准备花宴之前,又召慕容珮过去说话,问道:“皇上这些年,可有亲近过哪位小娘子?或和哪位小娘子谈婚论嫁过之类的?”   慕容珮想了想道:“说起这个也奇怪,皇上十二岁之前,虽不至于和宫女们混一块,但也不排斥她们,有时还会说笑几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不大喜欢宫女靠近了,只让骆公公和几位老嬷嬷服侍。这些年,除了和李冬瑶并石秋云见面时会说几句话之外,见了其它娘子,多是待她们请安完毕,就挥退了。”   “李冬瑶和石秋云?”杜曼青对这个两个名字有些陌生,自是问了一句。   慕容珮答道:“李冬瑶是姑姑文华公主的女儿,论起来,也是我们的表妹。石秋云是石顾行的妹妹。石家父子皆忠于皇上,皇上自是恩待石家,对石秋云也和颜悦色。”   慕容珮说着,另想起一事来,道:“父皇和母后在世时,那时节倒是看中了吏部侍郎吕良的女儿吕晓月,想立她为太子妃,只那回说及此事,皇上突然病了,便没有后续。过后又因父皇病危,再至母后也生病,吕晓月之事就不了了之了。只是吕晓月却一直待定闺中,期间几次求见我,试探皇上的心意。似是对皇上一片痴心。”   杜曼青赶紧分析起来,和慕容珮道:“世人皆喜亲上加亲,但在我们天上,是不许表兄妹成亲的。像李冬瑶和皇上是表亲,血缘太近,便不能成亲。”   慕容珮诧异道:“为何?”   杜曼青道:“比方两人生下孩子,这个孩子或者相貌,或者性格,或者其它方面,总有一部分像了父母祖辈,这相像的地方,叫遗传。表兄妹成亲,他们比别的人更容易遗传不好的特性给后代。”   慕容珮一下大惊失色道:“不提别的府中,就是皇室中,最喜欢亲上加亲了,哪?”   杜曼青点头道:“这样下去,自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慕容珮倒抽一口冷气,半晌道:“我的母妃,论起来,也算是父皇的表妹,哪么我......”   杜曼青忙安抚她道:“这只是说容易遗传不好的特性,并不是说一定会遗传。瞧着你这模样和个性,你父皇和母妃,自然是遗传了好的东西给你了。”   慕容珮一听,惊魂稍定,拍胸口道:“吓死我了。”   杜曼青见慕容珮吁出一口气,她脸色又转为严肃,沉痛道:“表兄妹成亲,有些运气不好的,会生下智障儿和白痴儿。”   慕容珮再次受到惊吓,忙回忆起周围那些成亲的表兄妹们,果然回忆出有一对表兄妹生了白痴儿,一时脸色全变了,喃喃道:“这么严重啊!”   杜曼青道:“所以呢,这些姑表姨表各种表亲,咱们都先得排除,不能让她们嫁给皇上。”   慕容珮大力点头道:“一切遵太后娘娘的意思。”   杜曼青宣传完表兄妹成亲的弊端后,见慕容珮听了进去,一时大喜,作为女神,说话果然有效果,不须迂回曲折去解释去证明,只须动嘴巴说一说,就有人相信了。   慕容珮给自己定惊,又亲去斟茶端给杜曼青。   杜曼青接过呷一口,搁下茶杯又道:“石家父子皆是虎将,又是皇上心腹,若石秋云才貌双全的话,倒是一个好人选。”   慕容珮道:“石秋云模样不错,就是性格太过直爽,有些肖男儿作风,这深宫中,不定能拘得住她。”   慕容珮的意思是,皇后人选,最好端庄大方,贤良淑德,石秋云性子不大合适做皇后。   杜曼青一听,便问道:“依你说,谁最合适做皇后呢?”   慕容珮答道:“当年,父皇和母后都属意吕晓月。”   现时慕容珪根基未稳,若娶了四大侍郎之首的吕良女儿吕晓月为皇后,不单能稳朝政,还能稳后宫。且吕晓月相貌极为出色,又素有才名,却是好人选。   杜曼青笑道:“也罢,到得赏花宴那天,我自要好好观看一番她们,到时再作定论,总归要为皇上选一位可人儿。”   却说吕晓月听闻宫中要设花宴,却是悲喜交加,忙去见母亲安氏,福下去道:“阿娘,太后娘娘要设花宴,自有深意,只望阿娘能成全女儿!”   安氏遣了丫头,却不让吕晓月起来,只晾着她,别转头道:“你非得这样死心眼么?”   吕晓月见丫头不在跟前了,索性跪了下去,叩头道:“阿娘,你就成全女儿吧!女儿自打见了他一面,深陷其中,不能自拨,除了他,谁也不嫁。”   “没脸没皮的东西!”安氏气得发颤,指着吕晓月道:“我前世无修,才会生下你这样的东西。”   吕晓月眼泪滚落下来,掉在手背上,滚烫滚烫,哽咽道:“阿娘若不答应女儿,就让女儿做姑子去吧!”   安氏不由也掩脸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慕容家的人,哪一个是好东西了?你只知道他是皇上,尊贵无比,却不知道帝皇家最是薄情。将来好便罢,不好,只怕你还会带累吕氏一族。”   安氏当年,却是和皇室中人有过婚约,不想婚约被毁,伤透了心,几乎寻死。后来虽嫁了吕良,到底意难平,只恨透了慕容一族。自从得知女儿吕晓月对慕容珪一见钟情后,她就百般劝说,想让吕晓月息了心思,只吕晓月鬼迷心窍,却是一意要进宫,不论是为后还是为妃。   吕晓月又叩头道:“将来若不好,我自设法把罪责担在身上,绝不连累吕氏家人。”   安氏眼见劝不转吕晓月,不由深深叹息一声。   到得赏花宴这一天,安氏便带了吕晓月进宫。   杜曼青坐在赏花亭中,待得各位诰命夫人领了自家小娘子上来拜见,自是含笑问几句话,再细细打量小娘子一番,有极出色的,便会问及闺名。妙心在旁边侍候,每至杜曼青问及闺名的,她自暗示秋晴悄悄记下名字。   一时安氏也领了吕晓月上前拜见,给杜曼青请安。   安氏这是第一次见到杜曼青,却是被杜曼青的美貌惊呆了,心下震憾:人赞我家晓月美貌,殊不知跟太后娘娘比起来,晓月真不算什么。怪不得先帝当年会宠爱于她,让她一举索男,生下皇上。   吕晓月是自负美貌的,这会见了杜曼青,也是呆了呆,再加上之前听闻过那些女神传说,一时就有些拘束起来,杜曼青问一句,她答一句,全没了平素的才情。   杜曼青却是打量吕晓月一眼,见她黛眉杏眼,双腮微红,果然娇美,自是点了头,又问了几句话,眼见吕晓月应对得体,声音动听,再想及慕容珮提过,说道吕晓月对慕容珪一片痴心,一时先有了好感,晓得欣赏咱家皇帝儿子,算你有眼光。   待得石秋云和李冬瑶过来拜见,杜曼青将她们与吕晓月一比较,果然觉得吕晓月更为出色一些,心下马上有了计较,皇帝儿子将来自然是要三宫六院的,这会先娶了吕晓月为皇后,纳石秋云为皇妃,过后再选秀,让美女们开枝散叶,我就负责抱孙,哇哈哈!   赏花宴一结束,杜曼青回到坤宁宫,马上召慕容珮进去说话,兴致勃勃道:“今儿瞧着,咱们南周国盛产美女哪!各府诰命夫人带进宫的小娘子,个个如花似玉的,要是不怕委屈了人家,我都想帮皇上全纳进宫来。”   慕容珮一下失笑道:“太后娘娘这可是贪心了。”   杜曼青笑道:“我都动心了,你说,皇上难道不会动心?”   慕容珮托头道:“难说啊!”慕容珮说着话,这才发现自己在杜曼青跟前,说话渐渐自在,不像先前那样拘束了,一时又去打量杜曼青,暗思道:太后娘娘却是越来越有了凡间女子的味道,不像初降落时那般清冷了。   两人讨论了一番,皆认为吕晓月适合当皇后,可作重点关注对象。   杜曼青说着话,眉眼全是笑,脆声道:“若说动了皇上,现下准备起来,年底也就可以成亲了。到得明年秋,我就可以抱孙了。”   慕容珪这会正好走到殿门外,听得里面传来杜曼青的话,一时停了脚步,眉毛蹙了起来,回身走了。   他回到养心殿,想召人说话,想一想,又止住了,只唤骆公公上前,手指一点道:“母后想给朕娶皇后,朕却想守孝,不想过早娶亲。只朕若到母后跟前争论此事,誓必坏了母子感情。此事,由你来想办法,务必打消母后的念头。”   骆公公一下苦了脸,知道自己的苦日子终于来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收看和留言。这几天更新略不定时,会慢慢调整一下,努力日更。   PS:更新完,就会去刷新页面看留言,看到有留言了,马上感觉受到抚慰,有了码字动力! ☆、第 10 章   慕容珪自从登位后,威严日盛,心意难测,但骆公公毕竟侍候了他十几年,于他近日一些细微变化及心乱之处,也稍有所知。现骆公公暗暗叫苦之余,头皮也略发麻,太后娘娘是女神降世呀,不管太后娘娘是否杜氏,皇上都不该觊觎的,此是亵渎上天,亵渎女神哪!一个不好,上天降下惩罚,那时如何收场?   骆公公从养心殿退出来,回了厢房,愁闷万分。   两位小内侍见骆公公回来,忙上前侍候,一个端洗脸水,一个拧了巾子递上去,一边问道:“公公有烦心事么?”   “去,别多问。”骆公公喝斥小内侍一句,顺手接过巾子敷在脸上,隔一会狠狠揉脸,吁出一口气,罢,一头是皇上,一头是女神太后,自己万万碰不得的,还得去求长公主,看长公主肯不肯赐自己一条活路。   慕容珮正要安歇,听得骆公公求见,不由一怔道:“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服侍慕容珮的心腹宫女采珠凑近道:“公主殿下,这骆公公是皇上得用的人,现突然来求见,自然是有要紧事。”   慕容珮点点头道:“传他进来!”   骆公公进了暖月阁,忙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说着抬头,眼睛扫了阁内侍立的宫女一眼。   慕容珮会意,挥手朝宫女们道:“你们下去!”   宫女应声下了,采珠也退了出去,立在门外听传唤。   慕容珮待阁内静了下来,方朝骆公公道:“公公请坐!”   骆公公垂手道:“老奴站着即可。”   慕容珮也不勉强,问道:“公公有什么事么?”   骆公公突然就跪下来,叩头道:“公主殿下,此事实在,实在......”   慕容珮吓一跳道:“公公有话请直说,可别吓人。”   骆公公膝行几步,挪近慕容珮,这才低声说了慕容珪最近的言行,并今晚所说的话,未了道:“太后娘娘想为皇上娶皇后,这是为南周国着想,为万民着想,可皇上他......。如今皇上命老奴想法打消太后娘娘的念头,老奴惶恐,无奈何只得来禀长公主。”   慕容珮一听,再结合妙心悄悄来禀报的事,心头也是大惊,皇上他,这是觊觎太后娘娘,不肯娶皇后?天哪,怎么办?   慕容珮压下心头的惊骇,朝骆公公道:“天也晚了,你且下去,容后再论此事。若是皇上问起,你只说还没想到周全的法子,使个延兵之计便是。”   骆公公大大松口气,谢过慕容珮,悄悄退出阁外。   杜曼青却不知道宫中有暗波涌动,这一晚睡得香甜,第二日起来,心情颇好,只等着慕容珪下了早朝过来,便要说及皇后人选。   宫中寂寥么,如果帮着娶皇后啦,选秀啦,到时抱孙啦,日子就热热闹闹的过去了。   慕容珪下了早朝,却不急着过去见杜曼青,只在御书房中看书。   骆公公在旁边侍候,见慕容珪捧着书,半晌没有翻过一页,忙垂头,装作布景样,不敢打扰。   慕容珪这阵都是下了早朝就过去见杜曼青的,今儿没有过去,却是心乱,好一会搁下书,问骆公公道:“让你想法子,想好没有?”   骆公公咚一下跪到地下叩头道:“老奴无能!”   慕容珪冷哼一声道:“昨晚不是去见皇姐了么?没有商量出法子?”   骆公公闻言,一下冒了冷汗,只叩头,不敢多说。   慕容珪冷眼看一下骆公公道:“念在你服侍多年,忠心一片的份上,这次且不追究,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骆公公后背全湿了,忙忙谢过不罪之恩,哑声道:“老奴下次不敢了!”   挥退了骆公公,慕容珪又召史嬷嬷晋见,再次让史嬷嬷回忆当年给杜氏验身的情景。   史嬷嬷不敢有违,自是一一细说,又道:“当年给太后娘娘验身,却有备档,那档案,应还存在宫中。”   慕容珪眼睛一亮,挥退了史嬷嬷,马上令人去调出当年的存档。   内务总管很快就亲捧了存档过来,递到案前。   慕容珪翻出当年那份验身的存档时,手指微微颤抖一下。是,他这样心存疑惑,有些亵渎女神。但是,若果女神只是女神,并不是母后,他之前那隐秘心思,便只是对女神的倾慕,是人之常情。   档案里对杜氏体貌的记录,极其简洁,只有一行字:肤白貌端,体有微香,无疤无痣。   慕容珪放下档案,让人悄悄去宣坤宁宫侍候杜曼青沐浴的一位宫女。   宫女很快来了,听得慕容珪询问,低声禀道:“太后娘娘身子白壁无瑕,无疤无痣。”   慕容珪略略失望,却还是问道:“看仔细了么?没有其它特征了?”   宫女额角渗出汗来,腮边微红,声音小小道:“倒有一个特征。”   慕容珪眉毛一下扬起,声音却淡定着,轻声道:“说!”   宫女小声禀了一句,因声音太小,慕容珪听不真切,他不由扬声道:“再说一次!”   宫女全身颤抖,声音略大起来,禀道:“太后娘娘有一处隐秘特征,却是芳草下,有珍珠痣一颗。”   慕容珪坐在案前,一张俊脸慢慢泛红,最后连耳朵根也发起热来。   待宫女退下了,慕容珪又再次翻看档案,心下沉思:究竟是当年验身的人没有记下珍珠痣的特征,还是?她,究竟是不是朕的母后呢?   慕容珪直憋到傍晚,实在憋不住了,这才过去见杜曼青。他一进去,却见杜曼青作了家常装扮,里面一件银色抹胸,外面一条红色长裙,这衣裙虽普通,但穿在杜曼青身上,偏有风流婉约的味道出来,他只瞧一眼,莫名就想到宫女禀报的体貌特征,瞬间红了脸。   杜曼青见慕容珪一进殿,红头赤脸的,以为他热着了,忙令人上冰镇莲子汤,又令人给慕容珪打扇,笑道:“过了端午,天气越法热了。皇上等日头下去了再过来也好。”   慕容珪喝了几口莲子汤,渐渐镇定下来,陪着杜曼青闲话家常,问杜曼青喜欢何物,喜吃何物等。   杜曼青答了,手指捻着茶杯盖,且不揭开,只打着旋儿。   慕容珪视线落在杜曼青白嫩修长的手指上,莫名联想到可口的嫩笋,心里有一股冲动,很想去执起杜曼青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搓。   杜曼青见他看着茶杯盖,便揭开给他看,笑道:“这可是我令人新制的珍珠奶茶,你可要试试?”   慕容珪一听珍珠两个字,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口,一张脸瞬间红透了,慌慌道:“母后自己用着就好。”   杜曼青见他神色有异,自是问道:“怎么了?”   慕容珪随口答道:“过来时,喝了一点补品,劲头未过,容易脸红,过会儿就好了。”   “大热天的,也别太补。”杜曼青关怀一句,接着提起他的婚事,道:“皇上年纪也不小了,总归要成亲。我瞧着几家府中的小娘子极不错,只不知道皇上的意思?”   慕容珪脸色一肃道:“母后,儿子说过,想为父皇守孝,现孝期未过,怎能娶亲呢?”   杜曼青摇头叹息,家有大龄未婚儿子,着实让人操心啊!她抬眼看慕容珪,语重心长,一派沧桑道:“先帝若有灵,定然希望你尽快娶亲,给慕容家开枝散叶,而不希望你守什么孝?且如今我归来,也乐见你早些娶亲,我也好早些抱上孙儿,安养晚年。”   慕容珪不由喊道:“母后!”   杜曼青揉揉额角道:“儿子啊,你不想娶皇后,可是有什么苦衷?这要守孝的说法,莫提,我不爱听。”   慕容珪看一眼杜曼青,见杜曼青双眸如水,自己身影倒映在她眼眸内,颇为寂寥,一时欲言又止,隔一会道:“母后初降落,就让儿子多些陪您,这不好么?若是儿子娶了皇后,自要费时间陪皇后的,到时怕是不能多多在母后跟前尽孝了。”   “这什么话?你娶了皇后,我身边是多一个尽孝的儿媳妇哪!怎么会变成你不能尽孝了?”杜曼青反驳,瞪了慕容珪一眼。   慕容珪被杜曼青一瞪,心头一跳,手心出了汗,移开眼不敢和杜曼青对视,只忙着喝茶掩饰情绪。   杜曼青继续苦口婆心,劝道:“你都二十岁了,娶一个吧!大臣家的女儿不喜欢,也可以从民间选娶。这天下美女众多,定然能挑到一款合你心意的。”   慕容珪搁下茶杯道:“母后莫逼儿子!”说着站起来,幽怨地看杜曼青一眼,抬脚就走。   杜曼青还要叨叨,眼见慕容珪走了,不由拍椅背,恼道:“什么世道,儿子都是这样忤逆的么?”   正抱怨,宫女报进来道:“长公主来了!”   杜曼青忙道:“快请!”   慕容珮很快进来,听杜曼青说了逼婚不成的经过,心下担忧着慕容珪会畸恋,看看宫女退下了,语气便凶狠起来,凑近杜曼青道:“太后娘娘,皇上那是还没尝过女人滋味,这才矫情着。咱们先缚一个女人送到他床上,让他尝尝。待他尝过了,不信他还要清守,不娶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祝大家好心情! ☆、第 11 章   这样真的好么?杜曼青神色严肃起来。   慕容珮见杜曼青似乎不赞同她的提议,自是补充道:“太后娘娘想早点抱孙,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杜曼青摇摇头道:“男女之间,若能你情我愿,到时生下孩子时,才会更痛惜孩子,爱护孩子。若是意外怀孕有子,一旦忆及当时情景,迁怒孩子,只怕孩子不好过。”   “哪依太后娘娘的意思呢?”慕容珮不由询问一句。   杜曼青沉吟半晌道:“皇上不愿娶亲,只怕其中有原因,还得试探一番,了解清楚再论。”   慕容珮告退后,杜含兰进来服侍,见杜曼青沉思着,便给她捶肩捏背,一边悄声道:“太后娘娘,我听到宫女议论,说不单皇上不愿娶皇后,长公主一样不愿嫁,两个都单着......”   “啊!”杜曼青一听,脸上变色,止了杜含兰的话道:“哪儿传来的谣言?”   杜含兰压低声音道:“我今早和妙心去撷花,妙心移到另一边,我蹲在花丛下,听得两个小宫女说的,待我站起来,已不见了人。若要查,也能查出是谁说的。”   杜曼青摆手道:“不用查了,只作没有听到就好,这些事儿是越描越黑的。”   她这样说着,心理也惊悚起来。听这传言,似乎长公主和慕容珪姐弟之间有个什么似的。不管这话是否空穴来风,长公主确实该择驸马了,皇帝也该娶皇后了,不然,看着不像话。   隔得几日,文华公主慕容绮进宫拜见杜曼青,却是送了两位美貌侍女给杜曼青,含笑道:“这两个,可是一早买下来的,养着养着,倒是越来越出色,也就太后娘娘配使用她们了。”说着让侍女上前拜见杜曼青。   杜曼青一瞧,见两位侍女果然娇妍,心下也明白,这分明是慕容绮听闻表兄妹不宜成亲,自家女儿没机会进宫了,索性重金购美女送进宫了。若是慕容珪到时瞧中这两位美女,慕容绮一样有功。   两位美女一位名唤木香,一位名唤百枝,皆是十六岁的年纪。   木香鹅蛋脸,剪水秋瞳,识文断字,举止得当,却是可人疼。   百枝淡眉细眼,身段窈窕,极为灵秀,一颦一笑颇惹人,也是不可多得的。   杜曼青让人领了木香和百枝下去,借机会笑向慕容绮道:“我这个太后不易为哪,皇上不肯娶亲,长公主一样未择驸马,都让人操心。”   慕容绮见左近无人,便笑道:“太后娘娘不知道罢?长公主心慕严承恩,偏生严承恩一直不表态,这才拖到今日。”   “原来这样呀!”杜曼青道:“论起来,严承恩才华出众,和长公主倒是相配,现一个未嫁,一个未娶,只要两人有心,我自然要周全。”   慕容绮道:“那严承恩日夕和皇上相处,和皇上学了一个样,一见女子就避之不及,也不知道什么心思呢?”   杜曼青闻言,心内“咯”一响,咦咦,莫非?不会的,咱家皇帝儿子不会好男色的!   第二日,杜曼青自己穿得素净,却让木香和百枝穿了鲜亮衣裳,打扮得千娇百媚,领着到园子里赏荷花,一时赏毕,又到凉亭内坐着,让她们侍立在自己身侧。   慕容珪下了早朝,听闻杜曼青到园子里赏荷花,自是赶了过来相陪。   杜曼青听得妙心禀报,说慕容珪过来了,一时会心一笑,待慕容珪进了凉亭请安,她便让木香给慕容珪打扇,让百枝递茶。   慕容珪眼睛里却只有杜曼青,看也不看木香和百枝一眼。   杜曼青见状,有些心惊,男子向来好色,但凡见着美貌的女子,不管有心无心,总要看一眼的,慕容珪这是?糟了,莫非他真个不喜女色,却是好男色?   慕容珪见凉亭前不远处的荷花池中,荷花开得正好,便踱出去看了看,回头朝杜曼青含笑道:“母后上次不是盛赞儿子画的荷花图好看么?且看这处荷花,是不是跟儿子上回画的荷花图极像?”   杜曼青抬眼看了看荷花,也来了兴趣,示意木香和百枝扶她出去。   木香和百枝自从慕容珪出现,两人俏脸就微红起来,芳心萌动,得了杜曼青的吩咐,自是扶了她起身,站到荷花池边看荷花。   慕容珪却不喜木香和百枝靠得太近,挥手道:“都退下,母后有朕侍候着呢!”   木香和百枝不敢相违,福一福就退下了。   妙心等人听得慕容珪的话,也退后数步,不敢近前。   慕容珪这才满意了,侧脸看一下杜曼青,见她打扮素净,越显得气质出尘,心下幽幽一叹,不敢再看,只看向荷花。   杜曼青倚在栏杆上,托腮看荷花,心下发愁,皇帝儿子的性取向如果有问题,可要怎么办哪?   慕容珪见杜曼青看着荷花发呆,他便看向池水中,眼见自己和杜曼青的身影倒映在池水中,男的俊,女的俏,分明是壁人一对,不由看痴了。   杜曼青究竟不甘心,回头指向木香和百枝道:“儿子,你瞧着那两个怎么样,美貌不?”   慕容珪顺着杜曼青的手指方向瞧了一下,随意应道:“还行。母后若嫌她们不好,儿子另给母后挑几个好的服侍。”   杜曼青有些发呆,这不是重点好么?   眼见日头渐猛,慕容珪怕杜曼青晒着了,笑道:“儿子送母后回宫罢?”   杜曼青也有些意兴阑珊,点头道:“出来一早上了,也该回宫了。”说着站直身子,因站得久了,腿有些麻,却是趄趑了一下。   慕容珪眼明手快,已是搀住了,低语道:“母后小心!”   “嗯!”杜曼青扶着慕容珪的手臂站好身子,眼见他俊脸酡红,额角渗汗,忙抬袖子朝他一扇道:“热着了罢?快回吧!”   慕容珪见杜曼青挥袖一扇,他想也不想,一下就拉住杜曼青的袖角,鼻端嗅得一股似兰非兰的幽香,一时轻喊道:“母后!”一喊完已是醒觉,手一松,松开杜曼青的袖角,心头犹自突突跳。   杜曼青并没有察觉慕容珪的异状,只扬声吩咐妙心道:“摆驾回宫!”   妙心闻言,已是让人抬了软轿过来,扶了杜曼青上轿。   慕容珪也坐了软轿,跟在杜曼青身后,一道回了坤宁宫。   至晚,慕容珪让人呈了各类香料,他遂样嗅过,皆摇了摇头道:“不是这味道。”   骆公公迷惑不解,道:“皇上想要什么香料,直接让人呈上来便是,何必亲自嗅香?”   慕容珪道:“朕无意间嗅过一种香味,嗅之筋酥骨软,只不知对方用了何种香,只好亲自嗅一嗅,分辨一番了。”   骆公公道:“何不召了那人过来,问一问她用了何种香料?”   慕容珪一怔,半晌道:“也对,朕明儿亲口一问便是。”   待服侍慕容珪上床安歇,骆公公退出殿外,自是喊了小内侍细细问了几句话。   小内侍悄声道:“皇上下了早朝后,听闻太后娘娘在园子里赏荷花,便赶了过去。太后娘娘身边两位新来的宫女相貌却是出色,打扮得好看,身上也喷香。”   骆公公一听,会意一笑,这才打发小内侍下去了。   杜曼青那儿,想及慕容珪对美女视而不见的情景,心下担忧着,思谋良久,便让妙心去请骆公公过来说话。   骆公公听得杜曼青召见,忙忙就过来了,一进殿拜下去道:“见过太后娘娘!”   “免了,起来说话!”杜曼青让妙心给骆公公搬椅子,道:“有话要问你,你且坐下答话,别站着!”   骆公公谢了恩,斜着身子半坐到椅子上道:“太后娘娘有话只管问,老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杜曼青点点头,先让宫女下去了,这才问道:“你服侍皇上多年,皇上的喜好,料着是清楚的。皇上不想娶皇后,应该有原因在其中,你且说说,是什么原因?”   骆公公一惊,脱口答道:“皇上说要守孝,待孝期过了才娶皇后。”   杜曼青脸色一沉道:“守孝之说,就不要再拿出来糊弄人了。你且说说,皇上是不是不喜欢女子?”   骆公公一下站起来道:“太后娘娘,皇上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九五之尊,怎会不喜欢女子?就像是今日,他见到太后娘娘身边两位美貌宫女,嗅得她们身上的香味,回去时,可是让人呈香料,想知道那两位宫女涂了什么香呢!”   “真的?”杜曼青大喜,原来皇帝儿子这么闷骚么?明明喜欢美貌宫女,却装得若无其事,过后才......。既这样,明儿他过来,就把美貌宫女赏赐给他好了。不知道他喜欢木香这款,还是喜欢百枝这一款呢?或者,两个全喜欢?   另一头,慕容珪躺在床上,却是辗转难眠,一时举袖,拉着自己的袖子嗅了嗅,倒是嗅出一点檀香味,一时摇头自语道:“檀香虽好,总归不及母后袖内那幽香。若这会能够再嗅一嗅那幽香,朕或者能安睡,不会这样心痒难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第 12 章   骆公公告退后,杜曼青兴奋了一会儿,和杜含兰说了几句话,便道:“天也不早了,你且去安歇!”   杜含兰笑道:“我服侍太后娘娘安歇后,再下去罢!”   杜曼青摇头道:“你也别抢着把事情全做了,倒叫宫女们无事可做。”   杜含兰这几日近着杜曼青,也学了一个眉高眼低,闻言笑道:“既这样,侄女便把服侍太后娘娘的机会让给别人了。”说着告退。   杜曼青点点头,另叫进木香和百枝服侍,又细看她们,自语道:“这么好看的小娘子,连我看了都心动,皇帝儿子没理由不动心啊?”   木香和百枝铺床展被,服侍杜曼青上床后,便在殿内守夜,待见杜曼青熟睡了,两人挨着坐下,悄悄耳语道:“太后娘娘就是睡着时,也是美貌动人的,不愧是女神。”   木香说了一句,怕吵着杜曼青,便不敢再说话,只和百枝对视一眼。   百枝也知木香心中所想,只不敢说出口而已。本来就是,有这样美貌的太后娘娘在,宫中其它的女人,哪个不是被衬成庸脂俗粉?就连皇上,见了太后娘娘,眼里便只有太后娘娘,再无其它人了。只怕皇上这会还记不清她们的相貌呢!   慕容珪那里,一晚睡不好,至第二日,下了早朝后,本要抬脚往坤宁宫去见杜曼青,一时又止步,吩咐骆公公道:“着人备下衣裳,朕换了轻便的衣裳再去见母后。”   骆公公忙应了,他隐约有些领会慕容珪的心思,知道慕容珪这是怕天热,身有汗味,进到坤宁宫会薰了杜曼青,因要换了衣裳再过去相见。   慕容珪到底是沐浴了一回,另换了衣裳,一身轻爽了,才往坤宁宫去。   杜曼青听得慕容珪来了,忙挥退其它宫女,只让木香和百枝在旁边侍候。   慕容珪进了殿内,行了礼,这才坐到杜曼青身侧,一边问杜曼青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之类。   杜曼青有感他的孝心,笑道:“都好都好,若能早些让我抱孙,更好!”   慕容珪一听,假装喝茶,不再接话,一时抬眼,见木香和百枝在旁边,便有些不耐烦,挥手道:“朕与母后说话,你们下去罢!”   木香和百枝看一眼杜曼青,见杜曼青点头,忙福一福,退了下去。   殿内清净了,慕容珪自是搁下茶杯,问杜曼青道:“母后平素用什么香料呢?儿子闻着却好,想讨一点去用用。”   杜曼青笑眯眯道:“木香和百枝善调香弄脂,因天热,两人衣饰薰了香,走动时,却有香风阵阵。你要喜欢,可以领了她们走,让她们给你调香料。”   慕容珪眉毛一蹙,马上又展开了,装作若无其事,轻笑道:“母后说笑了,她们是服侍母后的,儿子岂能夺爱?且她们身上那香味,儿子嗅着太浓郁,并不喜欢。纵喜欢了,宫中调香师自能调出来,何用她们去调?儿子只喜欢母后用的香料。”   杜曼青诧异道:“我并不喜欢用香料,衣物等也特意嘱过,不许薰香,哪儿来的香味?”   慕容珪也诧异了,脱口道:“儿子嗅得母后袖角有幽香,以为母后用了香料。”   杜曼青闻言,举袖嗅了嗅道:“可能是木香和百枝在旁边侍候着,我袖角染了她们身上的香味罢!”   慕容珪闻言,凑近去嗅杜曼青的袖角,分明嗅得一股荡人心魂的幽香,不敢再和杜曼青对视,只道:“母后袖角这香味,和那两位宫女身上的香味不同。”   杜曼青自己嗅了一嗅,并没有嗅出什么香味来,不由笑道:“哪有什么香味了,我怎么嗅不出来?”   慕容珪待要再说,眼睛落在杜曼青如雪似玉的手掌上,虽不敢去握住,却能想像触感,心头轻颤,深怕自己失态,忙止了话,转了话题。   杜曼青却不放过他,把话题绕了回来,道:“木香和百枝美貌又乖巧,便让她们过去服侍你罢!”   慕容珪一下站起来,正式拒绝道:“母后,儿子现在守孝中,身边不宜搁着这些美貌宫女,还是由骆公公他们服侍着才妥当。”说着便告退了。   杜曼青眼见慕容珪明确拒绝了木香和百枝,心头疑惑更甚,自又着人请了骆公公过去问话。   骆公公听得杜曼青相召,忙忙过去,进了坤宁宫,自是拜了下去,问道:“太后娘娘召老奴过来,可有什么吩咐?”   杜曼青皱眉道:“骆公公,皇上对女子,却是没有兴趣,你倒是说说,究竟怎么回事?你服侍了他许多年,若说半点不知道原因,便白服侍了。”   骆公公听得杜曼青语气稍严厉,一时吓得腿软,跪倒在地道:“不敢欺瞒太后娘娘,皇上确实是堂堂正正的男儿,不喜宫女接近,想来是受旧事影响。”   “说!”杜曼青听得似乎有内情,知道自己若不严厉询问,没准骆公公又要含糊一回,不肯说实话了。   骆公公被杜曼青一吓,果然说了实话。   慕容珪十二岁那年,正值皇后姜氏要到庵中祈福,小住几天,因不放心他单独在宫中,便带同他一同前往。   庵堂清静,夜间无聊。那一晚月色清浅,慕容珪让骆公公打掩护,两人悄悄溜出静室,在四周溜达。两人溜达到庵堂后院一处厢房中,静夜中,却听得厢房似乎有声响,自是好奇,蹑手蹑脚去窗下偷窥。   杜曼青听到这里,不由紧张问道:“你们看到什么啦?”   骆公公老脸有些发红,却不敢不答,低声道:“厢房中,却是一位粗使宫女和一位尼姑在纠缠。那粗使宫女年过三十,平素负责倒马桶等,长得粗壮。尼姑长一张严肃脸,浓眉大眼的,学了男子的模样,手拿一根东西,正对着宫女做男子会做的事。两人在厢房中点了蜡烛,身无寸缕,发出阵阵声响,令人作呕。”   杜曼青听到这里,俏脸也有些微红,嗷,一位粗壮宫女和一位光头尼姑,确实不美感。   骆公公接着道:“老奴瞧着不好,正要劝皇上离开,不想皇上却在静夜中叫了一声,这一叫,自然惊动了厢房中的人,也引来了先皇后。”   杜曼青滴汗道:“这么一来,那宫女和尼姑自然是活不成了。”   骆公公点头道:“当夜,宫女和尼姑就被处理了,庵主也担了责任,被打了板子,当夜赶出庵中,另换了人当庵主。”   杜曼青听到这里,大概也猜测出事因了,叹息道:“就为着这个,皇上有了心理障碍,从此见不得宫女和尼姑?甚至厌了女子?”   骆公公伏地,说出另一番话。   原来慕容珪当时见得厢房情景,虽恶心和惊奇,倒不至被吓得惊叫,却是站在窗下时,有一只蝎子爬至他大腿内,咬了他一口。当时他被咬,惊叫一声之下,探手入衣内,捉出那只蝎子摔在地下,显然受到极大的惊吓。   杜曼青目瞪口呆,真是狗血啊!   骆公公说到这里,抬起头,补充道:“那一晚的事,先皇后也好,皇上也好,都禁止人讨论,不许外传。因知道的人极少。只是自此后,皇上便不喜女子了,先帝和先皇后数次要为他纳太子妃,他次次设法推拒。如今已二十岁,想来心魔未除,才不肯娶皇后。”   杜曼青抚额,半晌道:“你下去罢,好好服侍皇上!娶皇后之事,再好生想法子。”   骆公公应声告退下去,自回去服侍慕容珪不提。   晚间,慕容珪到御书房中看书,却在书架抽屉中翻出一本巴掌大的书,翻到其中一页,见上面写着“古有女神,体有幽香,男子嗅之筋酥骨软,夜不能寐......”   慕容珪默念这句话,念完,俊脸渐热渐烫,连虎口也发起热来,手心出汗,一时“啪”一声合上书,放回抽屉中,长长吁口气,站到窗前远眺,只再三回忆自己今日的言行,深怕其中问香之事冲撞了杜曼青。   骆公公在旁边侍候,眼见慕容珪似乎心乱,自是悄没声息点了檀香,又退往一边。   慕容珪站了一会,回头朝骆公公问道:“午间母后召了你过去,可有什么吩咐?”   骆公公恭身道:“太后娘娘召老奴过去,却是问及皇上的饮食起居,着老奴好生服侍,不得怠慢。”   慕容珪嘴角不由有了笑意,轻声道:“母后有心。”   骆公公见慕容珪神色温柔,似比往常好说话,便壮着胆子补充道:“太后娘娘还叹息,说道宫中冷清,若有几个孩子走动,那才热闹。”   慕容珪脸色突然变了变,扫视了骆公公一眼。   骆公公吓得止了话,再不敢多说。   慕容珪冷冷哼一声,坐到案前批折子,批半晌又丢下了,另让骆公公展了纸笔,打算画一幅画。   骆公公忙上前侍候。   慕容珪执了画笔,本要再画一幅荷花图,莫名想起杜曼青展袖而嗅的情景,落笔时,画的,便是美人展袖图。   骆公公觑得清楚,慕容珪画画时,唇角有笑意,眉眼温柔,跟平时板着脸的模样不同,似乎......。他再悄悄去看画中美人,这一看,心内“咯当”一响,天咧,这画中人,不是太后娘娘么?皇上画女神没问题,但一边画,一边柔情万种的样子,明显是亵渎女神哪!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第 13 章   眼见天已晚了,骆公公不得已,只好开口催道:“皇上,该安歇了,明儿还要早朝呢!”   慕容珪一幅画才画了一半,被骆公公这般打扰,却是恼怒,喝斥道:“大胆,朕想什么时候安歇便什么时候安歇,轮得到你多嘴?”   骆公公这回倒不怕他,开口道:“太后娘娘嘱了老奴,让老奴好生服侍皇上,说道皇上要早起,晚间宜早睡,才不损身子。老奴不敢违太后娘娘嘱咐。”   慕容珪一听杜曼青关怀他,心下倒有甜蜜之意,越法舍不得还没画好的画,朝骆公公道:“明儿母后问起,便说朕是批折子才熬夜的,可别说朕画画了。”   骆公公看着慕容珪的样子,似乎是要画完才安歇,也无奈,自是不敢再劝。   这晚天热,杜曼青却是睡不好,半夜时分醒来时,一时迷茫,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已是穿越,身处古代中,因有些凄惶,只去摸手机,急急就开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静夜中,手机那一头,却是静悄悄无声。   杜曼青的泪忽然滑落,挂断手机时,方才发现,自己数次拨打的,是前男友石某的手机号码。直到此时,她才醒觉,原来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石某。   木香和百枝听得动静,忙掌灯,过来服侍,轻声询问道:“太后娘娘睡不好么?”   杜曼青不愿意被别人看到自己狼狈处,已是用衣袖悄悄擦干泪,抬头笑道:“做了一个梦,一时便醒来了,并无什么事,你们下去罢!”   木香和百枝闻言,自是退了下去。   杜曼青这晚睡得不好的事,很快就传到慕容珪耳中,他一下了早朝,顾不得换衣裳,匆匆就赶往坤宁宫中。才到殿门,就见章御医也来了,不由一怔,问道:“莫非母后抱恙,传你来的?”   章御医忙忙行礼,答道:“是坤宁宫的宫女过去相请,让臣过来一趟,倒没说是谁抱恙。”   慕容珪肃声道:“快进去瞧瞧!”说着率先进殿。   杜曼青听得慕容珪和章御医来了,自是令人快请。   慕容珪一进殿,见杜曼青好端端坐着,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忙上前请安,又问道:“母后有甚不适?”   杜曼青见慕容珪紧张,忙安抚道:“我没事,是含兰不适,这才传御医的。”   慕容珪一听,松了口气,自吩咐章御医道:“既是杜娘子不适,你且过去诊治。”   章御医应了,随宫女往侧殿去瞧杜含兰。   杜曼青抬眼见慕容珪眼眶略略青黑,自是问道:“这阵天热,是睡得不好么?瞧瞧,眼眶都黑了。你是皇帝,身系天下,总要保重自己才是。”   慕容珪听得杜曼青亲口关怀,只觉暖心,含笑道:“谢母后关怀!”   杜曼青摇摇头,唤过骆公公道:“皇帝年轻不晓事,不知道保重自己,你们这些近身的人,该要多些提醒才是呀!”   骆公公只连声请罪。   慕容珪到底开口道:“母后息怒,儿子以后多保重就是。”   杜曼青脸色这才和缓一些,道:“晚间不够睡,午间也该腾出时间午睡,不必整天往我这儿跑。我又不用理政,也不用干什么要紧事,不过吃吃睡睡而已,不劳你这样挂心。”   慕容珪一听,心下一惊,站起来道:“母后这是恼了儿子,不许儿子过来么?”   杜曼青还没答,就听妙心报进来,说是慕容珮来了,一时只好安抚慕容珪道:“我不过心疼你,你何必多心?”说着让妙心请慕容珮。   慕容珪得着杜曼青的话,心下乍喜乍惊,喜者,母后并不是恼了自己,看着确像是关怀。惊者,自己小小隐秘心思,一旦母后知晓,只怕真个会恼了自己。   慕容珮却也是听闻杜曼青请御医过来,以为杜曼青抱恙,这才忙忙过来探视的,待进了殿,得知杜曼青没有抱恙,是杜含兰不适,也是松口气。   杜曼青心挂杜含兰,朝妙心道:“你过去瞧瞧,看看含兰是何情形?”   妙心应了,自行下去。   隔一会,妙心便领了章御医过来,让章御医禀报杜含兰的病情。   章御医行了礼,笑道:“太后娘娘无须忧心,却不是什么大病,略养养也就好了。”   杜曼青道:“听宫女禀报,说她饮食无心,这几日恹恹的,不是病是什么?”   章御医答道:“杜娘子是强行减少饮食,致血气虚弱而已,只要每日如常用膳,三五日也就精神了。”   “呃!”杜曼青一愣,马上明白了过来,杜含兰这是节食减肥,结果减出病来?   慕容珮一听也明白了,眼见杜曼青忙乱,便起身告退。   慕容珪也跟着告退,和慕容珮一道出了坤宁宫。   慕容珮眼见慕容珪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少不得跟在他身边,小声问道:“皇上最近睡得不好么?”   慕容珪答道:“近来却是国事繁忙,睡得少些。”   既是忙于国事,慕容珮自不好多说,只道:“皇上也宜保重自己!”   两人说着话,看看养心殿到了,慕容珪自行进去。   慕容珮便领着宫女回暖月阁。采珠服侍慕容珮洗脸净手后,悄声禀道:“妙心姑姑说,皇上最近频频往坤宁宫中见太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说话时,犹不喜宫女在旁边侍候,每次都把人遣开才罢!”   慕容珮脸色变了变,低低道:“太后娘娘呢,是什么态度?”   采珠俯耳道:“太后娘娘是女神,自然一派女神风范,瞧着没有动什么凡心,也只把皇上当儿子看。且极力想把木香和百枝赏赐给皇上,奈何皇上就是不接受。”   慕容珮听着这个,点点头,一时止了采珠的话道:“待皇上娶了皇后,一切自然正常了。”   且说杜曼青眼见慕容姐弟告退了,自是忙着去看杜含兰。   杜含兰正惭愧着,听得杜曼青过来了,却在床上挣扎着要起来行礼。   杜曼青上前一步,按住她道:“既是不适,便不必多礼了,好好躺着。”   杜含兰低声道:“给太后娘娘添麻烦了。本是进宫来服侍太后娘娘的,结果......”   杜曼青让宫女下去,笑着按按杜含兰的肩膀道:“你要减肥,也得用健康的方式,这样节食可不行。”   杜含兰一下红了脸,低声道:“宫中全是美女,身姿皆窈窕,我,我......”   杜曼青想起自己大学时,同宿舍一个胖妹子经过不懈努力,终于成了窈窕美女的例子,想了想便道:“你好好养着,待养好身子,我教你一套减肥塑身操,只要每日跳上两刻钟,大概三个月时间,身段便出来了。”   杜含兰大喜,不顾还病着,在床上就要爬起来叩头。   杜曼青又按住了她,笑道:“我自打降落,天天吃吃睡睡,腰身也胖了一些,正好跟你一起运动。咱们早上跑步两刻钟,傍晚跳操两刻钟,三个月后,定然不同景况。”   “太后娘娘窈窕着呢,哪儿胖了?”杜含兰不由看一眼杜曼青。   杜曼青笑道:“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跟你一样,成了胖姑娘。”   杜含兰不由失笑道:“太后娘娘就会说笑。”   杜曼青眼见杜含兰不再百般自责,也松口气。   有杜曼青看顾着,章御医又每日过来诊脉,不过三天功夫,杜含兰也就恢复正常了。   杜曼青看她不再乱节食,便开始教她跳某一套极其出名的有氧塑身操。又让宫女在旁边打拍子喊口令。   杜含兰刚开始不好意思扭动,还是见杜曼青落落大方跳着,这才咬咬牙,跟着跳了起来。   慕容珪这天傍晚过来坤宁宫,早有宫女上前行礼,禀道:“太后娘娘在中殿教导杜娘子跳操。”   慕容珪一听,抬步往中殿去了。   他才到中殿门外,见守门的宫女上前行礼,便摆手道:“不必通禀,朕瞧一眼就走。”说着上台阶,也不进殿,只在窗下朝里瞧了瞧,这一瞧就呆了眼。   杜曼青为了方便活动,却是特意着人制了一套“骑马服”,这会上身是紧身小短衣,下身是长裤。她自以为这样很保守,殊不知道落在众宫女和杜含兰眼中,这打扮简直妖孽。只她们劝杜曼青不要穿,却是劝不动。   杜曼青在宫女的节拍下抬手,扭腰,挺胸,踏腿,却是跳得欢快。   慕容珪呆呆瞧着,眼睛里全是杜曼青晃动的身影,待要移开视线,偏不舍得移开,一张俊脸早红透了。这动作并不优美,可是母后跳起来,却是让人脸红心跳。朕若不是定力好,也就,也就......   好一会,慕容珪才强逼自己移开视线,步下台阶,出殿而去。   回到御书房,慕容珪召见一位密卫,吩咐道:“调查早年跟贤德太后有来往的人家,若有贤德太后遗落的手书或是画像之类的,速呈上来!”   密卫应声下去了。   慕容珪坐到案前,打开抽屉,拿出那卷美人展袖图,放胆看着画中人,又伸手抚了抚画中人的袖角,喃喃道:“朕亲手接住的女神,难道不是上天赐给朕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眼神看着霸王们! ☆、第 14 章   杜含兰身子不适时,杜伯玉和任氏就已进宫探视了一回,发现她不是生病,只是节食引致气血虚弱时,自是责骂一回,又想领她出宫回府休养,还是杜曼青发了话,说要留着杜含兰在宫中,杜氏夫人这才作罢,告退出宫。   待过了几天,任氏又进宫探视,眼看杜含兰无已碍,且精神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杜含兰也安慰任氏道:“阿娘,我没事了,您不用担心。”   任氏见杜含兰脸色红润,一改几日前的腊黄,自是点点头道:“章御医的医术果然高明,经他圣手调养,你才好得快。”   杜含兰一拉任氏袖角,悄声笑道:“章御医诊脉后,虽有开药方,却说可服药也可不服药,我服了一帖药之后,太后娘娘说是药三分毒,让我停了药,只用药膳,又跟着她跳操,就几天功夫,感觉好些了。”   “什么操,这么神奇?”任氏自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杜含兰道:“这操也简单,就是举手抬足,扭腰踏腿的,来来回回几个动作。这跳了五天了,天天浑身汗水的,我还不觉有什么变化的,就是掌管坤宁宫针线的红线姑姑,她镇日坐着,小腿和足部水肿,一直服药不见好转,这几天跟着跳操,却说足部消肿了,还褪了鞋子给我们瞧了瞧,足部果然纤细了。”   任氏一听道:“既这样,你便要跟着太后娘娘好好跳,不能松懈。”   杜含兰见宫女不在跟前,便起身比划给任氏看,低声道:“阿娘,太后娘娘并没有说这操不准外传,不如您回去后,也比划比划,没准对身子有好处呢!”   任氏看着这比手划脚的,总觉不庄重,可是再一想,这是女神太后娘娘传下来的,肯定不同寻常,跟着比划,没准真个能延年益寿呢?   杜含兰怕任氏不肯学,又道:“阿娘,您也不用比划得一模一样,只差不多就行了,到时觉着不怎么样,再搁开也行。”   任氏一把捂住杜含兰的嘴巴道:“太后娘娘教导的,怎会不好?别胡说。”   杜含兰扳开任氏的手掌,笑道:“阿娘,您肯学了?”   任氏微红了脸,想着那些动作,到底不好意思,只又咬咬牙,道:“阿娘也不能在宫中耽搁太久,你要教我,就赶紧教。”   “太好了!”杜含兰欣喜,忙让任氏站在她后面,让任氏跟着她比划起来,又一边念节拍。   任氏告辞出宫后,自有小宫女悄悄去密报给妙心知晓道:“杜娘子私自教导任氏夫人跳操呢!”说着不忿。   妙心一怔,止了小宫女的话道:“这回原也是因为杜娘子减肥节食伤了身子,为着杜娘子之故,太后娘娘这才领着杜娘子跳操,又让咱们跟着跳。咱们是沾了杜娘子的光。现杜娘子教导她母亲跳操,是一片孝心,你生气什么呢?”   小宫女听了,低声道:“可杜娘子不经太后娘娘同意就......”   妙心道:“你怎知太后娘娘不同意?连我们这些宫女都能跟着跳了,任氏夫人是太后娘娘的弟妇,难道就跳不得?”   小宫女一下红了脸,低声道:“姑姑,我知错了,求姑姑不要责罚!”   妙心道:“知错就好!这跳操之事,于你来说,是要珍之重之的,但于太后娘娘来说,却是准备福泽大家的。任氏夫人学会了,过后自然会教给其它夫人,慢慢的,会福泽京城好多夫人和小娘子。”   小宫女忙为自己的私心认错。   妙心又教导她一番,这才放她去了。   杜含兰那儿,虽私自教导了任氏跳操,过后,却是跟杜曼青坦白了。   杜曼青闻言道:“这跳操之举,于女子来说,自能塑身健体,你教导母亲,是一片孝心,若她想学,只管教。”   杜含兰忙道了谢。   说着话,人报慕容珪来了,杜含兰忙避开了。   很快的,慕容珪就进了殿,一时见杜曼青衣着轻薄,自想起她跳操时扭动的模样,视线便不敢落在她身上,怕自己失态,只低头请安。   杜曼青却是听得最近朝政繁忙,且京城连着三个月没有下雨,因怕有旱情发生,便问了几句。   慕容珪道:“母后无须忧心,儿子已和众臣商议了,正派工部的人到处挖井,以备救旱。天幸除了京城,外间各省却有雨,到时京城真有旱情,不须外顾,只须自救。”   母子说着话,慕容珪又笑问道:“听闻母后最近早起,领着坤宁宫一些宫女跑步?”   杜曼青笑道:“本是我领着含兰跑步的,宫女们怕有个闪失,硬要跟着,她们小碎步自然跟不上,后来也就跟着跑起来了。现下宫女们轮班,每早一半人留着守宫殿,一半人跟着跑步,看着活泼健康多了。”   这会儿,两位宫女正和秋晴诉苦道:“不过跑了三天,全身酸痛哪!今天还好些,昨天站着时,腿肚子直发颤,差点站不稳。”   另一位宫女道:“上床躺着时,全身快散架了似的。”   秋晴是贴身服侍杜曼青的,却要天天跟着跳操和跑步,听得宫女诉苦,自是笑道:“你们不过隔日陪着跑步,还抱怨什么呢?你们真不想跑也容易,换个主子就行了。”   两位宫女一听吓坏了,拉着秋晴道:“我们不是这意思,能服侍太后娘娘,是我们几世修来的福气,怎舍得换主子?”   秋晴道:“既这样,你们也别抱怨。且太后娘娘说了,初期跑步自是有不适,过几天便好了。”   她们悄声说话,一边看着殿门口,一时听得动静,见慕容珪出来了,忙福下身相送。   慕容珪回到养心殿,正好石顾行求见,自是召他进去说话。   石顾行禀道:“皇上,四大侍郎依然疑心太后娘娘身份,秘密派人往江南去细查当年的事,只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借机搞些事端出来。”   慕容珪明白石顾行的意思,四大侍郎一直想扶助二王爷慕容琛登位,至现下还不肯归心,若这回让他们查出什么来,自是不好。   石顾行道:“皇上已登位,按理来说,四大侍郎也不敢违天。可皇上迟迟不娶皇后,更置先前论过婚事的吕晓月不顾,吕良难免有怨气。皇上若是娶了吕晓月,他们怨气自然平息,从此也就归心了。”   慕容珪一拂袖道:“朕的婚事自有母后作主,你不用再说了。”   石顾行闻言,只得闭嘴。   石顾行回到府中时,自把此事告知了石威。   石威道:“皇上登位日浅,根基未稳,真跟四大侍郎对立起来,是没有好处的。”   石顾行道:“臣子毕竟是臣子,四大侍郎也不敢太过出格的。”   石威瞪眼道:“你知道什么?四大侍郎握有太祖皇帝传下来的血书,血书中起誓,许他们永世荣华,若有违背,南周覆亡?皇上是信天命的,自不会拿四大侍郎如何,四大侍郎也因如此,才敢仗势而为。”   石顾行一下张大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皇上一直顾忌着他们。”   这当下,吕良却在府中见了一人,接过来人手中的盒子,揭了盒子取出一方帕子,展开摊在案上细看,喃喃道:“眉眼固然有几分相似,但这绣像中的人,含愁带怨的,神韵跟现下的太后娘娘可不像。”   来人道:“帕子是太后娘娘当年一位闺蜜柴氏所绣,柴氏的父亲却是江南名画家,她所绣的画像,以形神俱备出名。”   吕良问道:“柴氏何在?”   来人答道:“柴氏却是现时京中杜散郎的妻室。只春天时,柴氏接到家书,说是其母病危,因回了江南探病,至今未归。这幅绣像,是着人在杜家偷偷取出来的。”   吕良沉吟一会道:“且打听柴氏的归期,待她回京城,自要请她过府说话。”   来人应了,自行退下。   吕良些许动静,慕容珪也略有所知,因在御书房中自语冷笑道:“吕某啊吕某,你一心要查证女神不是母后,殊不知,朕也希望女神只是女神呢!”   这一晚,慕容珪却是早早安歇了,至第二日又早早起来,只唤人服侍。   骆公公见慕容珪早起,忙提醒道:“皇上,今儿是休沐日,不必早起的。”   慕容珪嘴角含笑道:“朕知道是休沐日。”   骆公公不解,看了慕容珪一眼。   慕容珪笑道:“朕特意早起,却是想陪母后跑步的。且找一套轻便的骑马服来给朕换上。”   稍迟些,慕容珪便英姿飒爽地跑出养心殿,朝坤宁宫的方向跑去,他身后,跟了骆公公和一串太监。   坤宁宫那头,杜曼青正跑出殿,身后跟了杜含兰和一串宫女。   两行人马,很快相遇了。   “母后早!”慕容珪一见杜曼青,忙抢先行礼,笑道:“今儿天气好,儿子陪母后跑一圈罢!”   杜曼青溜了慕容珪一眼,赞道:“皇儿今儿换了这套,看着很有精神劲头。”说着往前跑去。   慕容珪一挥手,众太监和宫女一下改成小跑,不敢越前。他自己忙去追杜曼青,只杜曼青跑得快,他轻易追不上。   杜曼青跑了一会,听得身后脚步声,回头一瞧,见慕容珪跑得满头汗,一时便停下了,掏出手帕子递给慕容珪道:“擦擦汗再跑!”   晨光里,杜曼青俏脸白里透红,比平素更添妍丽,多了几分凡尘味,十分诱惑。   慕容珪心口狂跳,不接帕子,却凑了脸过去,厚颜道:“母后帮儿子擦!”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等着花儿! ☆、第 15 章   “这么大了,还撒娇?”杜曼青捏着手帕子,看了看慕容珪,不由失笑,把手帕子丢在慕容珪怀内道:“自己擦!”说着回头,继续跑步。   慕容珪有些失望,捏着手帕子正要擦汗,又缩回手,觑后面一眼,见众太监和宫女还没跟上来,便把手帕子藏到怀中,只举袖随便擦擦汗,又继续追着杜曼青跑。   杜曼青沿着既定路线跑完,站定喘气,看着慕容珪也追了上来,便笑道:“太阳快出来了,再跑下去容易中暑,还是回宫罢!”   说着话,太监和宫女们也追了上来,慕容珪不方便多说什么,自是笑道:“儿子送母后回宫!”   杜曼青摆手道:“不用了。你这一头一额的汗,还是赶紧回去换了衣裳罢!”   慕容珪一听,只好告辞,领着骆公公等人回养心殿。   骆公公也怕慕容珪累着,回去便给他按肩松骨。   慕容珪叹息道:“太祖和先帝却是善武,朕先前也学过骑射拳术,只年来忙于政事,倒荒废了武事,今日才跑两刻钟,却有些喘,叫母后小看了。以后出门,须得多走路,少坐软轿了,没的养成娇弱身子,走几步就喘一喘。”   一时内侍提水进来,骆公公等人忙服侍慕容珪沐浴更衣。   慕容珪沐浴完,一身清爽了,这才坐往案前,把适才放在案台抽屉里的手帕子取了出来,细细看着,见绣了兰花,清新雅致,自是爱惜,又仔细折好放了起来。   杜曼青回殿,沐浴完毕,用了早膳,却是拿了绣架出来。从前她也迷过一阵子十字绣,待见杜含兰等人一手好针线,绣出来的东西精美异常,自是羡慕,又想着深宫寂寞,学刺绣打发一下时间也好,因跟杜含兰学起刺绣。   杜含兰这几日听杜曼青讲故事,同样迷上了,一坐到绣架前就道:“太后娘娘,更新时间到了!”   杜曼青道:“今儿有些口干,不想说话,断更一天吧!”   杜含兰还没抗议,旁边侍候的妙心和秋晴早齐声道:“奴婢给太后娘娘端梨水润喉。断更要不得的,实在不行,半更也好。”   杜曼青愕然,好么,不过无聊讲个故事,结果全迷上了,现在想断更,居然全不让?   慕容珪听闻杜曼青讲个故事迷倒了坤宁宫的大小宫女,却是笑了,心下道:母后声音动听,不要说讲故事了,就是光说话,也能迷倒人的。   他正沉思,骆公公报进来道:“皇上,高平王求见!”   骆公公嘴里的高平王,便是慕容珪的二哥慕容琛。   慕容珪一听慕容琛求见,眉毛一挑,转瞬若无其事道:“宣他进来!”   慕容琛进得养心殿,自是行礼请安。   慕容珪淡淡道:“皇兄的病好了?”   自从慕容珪登位后,慕容琛几次托病,深居简出,就是上回杜氏祠堂建成后,慕容珪领臣下去祭拜,慕容琛也借病,并不露面。这么一段时间后,他突然又进宫求见,慕容珪自是审视了他一眼。   慕容琛答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却是养了这些时候,方渐渐好转。因听得天降女神太后,一早想进宫来拜见母后,给母后请安,只是奈何病体未愈,方才拖着。现病好,自要进宫请安。”   慕容琛生母是吕太妃,慕容匡驾崩后,他便请吕太妃出宫,接到王府中奉养,在他心中,也就姜皇后配他喊一声母后而已,如今因杜曼青尊号是贤德太后,他只好喊杜曼青一声母后,心下自微微不自在,只脸上并没有露出来。   稍迟一些,慕容珪便领着慕容琛到坤宁宫拜见杜曼青。   尽管慕容琛先前已从吕良等人嘴里得知杜曼青有女神之姿等语,还是想不到杜曼青居然如何美貌年轻,拜见时险险失态。   杜曼青看慕容琛一眼,见他年约二十五六岁,剑眉星眼,也是美男子一枚,自是客气道:“不必多礼,坐罢!”   “谢母后赐坐!”慕容琛坐到杜曼青下首,犹有些心跳,嘴里道:“因暑热,我母妃身子抱恙,不便进宫请安,只托我问母后安。”   杜曼青道:“有心了。”   吕府中,吕良和王程却在研究柴氏那幅绣像。   王程道:“乍眼一看,这绣像和太后娘娘却有几分相像,但是细看,又觉得不像了,神韵相差太大。”   吕良道:“是,这绣像中的人楚楚可怜,美则美,看着却一副小家碧玉样。而宫中的太后娘娘,神采飞扬,落落大方。”   吕良说着,又着人去请安氏进书房。   安氏很快来了,待见了绣像,自是吃惊。   吕良且不说原委,只道:“你却是近距离见过太后娘娘几次的,你且仔细瞧瞧,这绣像中的人,可是太后娘娘?”   安氏一向自诩有眼力,这会断然道:“绣像中的人虽美,哪及太后娘娘风姿?她绝不可能是太后娘娘。”   吕良一下和王程面面相觑,心下暗惊。   安氏见他们神色有异,自是问了一句。   吕良这才告诉她原委。   安氏一听,也惊奇了起来,半晌道:“或者太后娘娘上天后,脱了凡尘气,修得天人之姿,因此次下凡,便变了样子呢?”   正说着,人报慕容琛来了,吕良忙去迎接。   慕容琛进得吕良书房,再次去看绣像道:“本王进宫,亲眼见过了宫中的太后娘娘,再观此绣像,两相比较,却能断定,绣像中人,不是太后娘娘。”   吕良慢慢道:“绣像是柴氏所绣,绣的正是贤德太后本人。现绣像跟宫中的太后娘娘不同,只能说,宫中的太后娘娘,并不是贤德太后。”   慕容琛道:“但观宫中太后娘娘的相貌并举止谈吐,确然不同凡人,有出尘之气。”   王程当时亲眼看见杜曼青凭空出现,后来经吕良等人分析,说杜曼青的出现是慕容珪安排的好戏,到底还是半信半疑着,不肯全盘否定自己亲眼看到的奇景。这会听得慕容琛的话,便道:“或者,宫中的太后娘娘确然是女神,但并不是贤德太后。”   “她是不是女神,一试便知。”吕良突然阴阴笑了。   “不可!”王程反对吕良的话,沉声道:“若她真是女神,我等之举,定然惹怒上天,为天不容。”   庆氏是女流之辈,更是害怕被天所罚,也一道阻止吕良道:“夫君不可!”   吕良只好看向慕容琛,等他说出意见。   慕容琛生母吕太妃是吕良的姐姐,他对吕良这个舅舅一向敬重,也知道吕良所做一切,其实是想为他谋划,只慕容珪既然顺利登位,他身为王爷,纵有想法,也要周密谋事,万不能露出一丝端倪,授人把柄。像这等试探太后娘娘之举,闹得不好,却是不敬女神,会被指责心怀异端。   见慕容琛且不说话,吕良也知道他不赞同自己的说法,只得息了心思。   一时人报户部侍郎李佑孙来了,吕良眼睛一亮道:“今儿本是休沐日,正要请他过府一聚,散淡散淡,不想他自己就来了。”   说着话,李佑孙在管家的引领下,也进了吕良的书房。   眼见慕容琛也在,李佑孙自是行礼道:“见过高平王!”   慕容琛笑道:“不须多礼!”   李佑孙神色与往常不同,且不落座,先从怀中摸出用薄绸包着的一本线装书,小心翼翼揭开薄绸,露出书角,这才递到慕容琛跟道:“王爷且看看这本手记!”   慕容琛见书面发黄,明显有些年代了,不由问道:“这是?”   李佑孙道:“这本,是刘国师传下来的一份手记,我辗转得到的。”   李佑孙嘴里的刘国师,是南周国开国皇帝身边的智士,有传闻,说他知天文识地理,有通天之眼,能断百年后之事。他所著一本《滴天髓》被术士奉为经书,有些术士甚至以之断人运道,作为占卦书来用。   慕容琛一听李佑孙的话,自是惊喜,郑重接过李佑孙手中的书,翻开看了起来。   刘国师这本手记,前面多是记些生活琐事,直到最后一页,却有一行字引起慕容琛的注意。   那行字用不经意的口吻书写,上写“景龙之年,天降女神,得女神者,得天下,开太平盛世。”   慕容琛眼睛猛然瞪大,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三细看,见这行字的字迹和前面的字迹一样,且书是李佑孙搜寻来的,不可能作假,不由抬眼看向李佑孙,心中惊涛骇浪,捧着书的手甚至颤抖了。   吕良和王程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有些不敢置信。刘国师居然能预知一百多年后的事?   李佑孙已是看过那行字了,比他们镇定些,看定慕容琛道:“若女神非杜氏,则王爷只要得到女神,心想之事,便能成。”   慕容琛心口跳得厉害,嘴里却道:“若真是女神,自有意愿,岂是凡人能憾动?”   李佑孙道:“女神既下凡,自有开创太平盛世的使命,她难道不想挑选更有能力更有情意的人共创未来?”   慕容琛双眼乍然生辉,已是意动,与其做一个被打压的王爷,难道就不能试着搏得女神的青睐,与女神携手,开创南周盛世?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增了一千多字,不要漏看哟! ☆、第 16 章   李佑孙说着话,又翻手记,翻到其中一页,指与慕容琛看,念道:“女神既降,虽有才识慧根灵气,却失神力,不能刑罚世人。”   慕容琛听李佑孙念完,低语道:“是说,女神降落,便和凡人无异,失了洞察之力?”   李佑孙以眼神回答:是,王爷若有无比妙略,自能令皇上失信女神,在女神跟前出丑,让女神转而青睐于王爷。”   皇宫中,慕容珪在御书园久久深思不语,好半晌,令人去召严承恩和石顾行进宫。   严承恩和石顾行很快就进了宫,自进御书房拜见慕容珪,请安毕才落座。   慕容珪挥手,让骆公公等人退下,这才道:“高平王托病多时,今日突然进宫拜见母后,其心叵测,你们这段时间,且着人留意他的动静。”   严承恩和石顾行忙忙应了,又问及慕容琛进宫细节,也沉吟起来。   严承恩道:“高平王所依仗者,不过四大侍郎耳。若有法子压制住四大侍郎,高平王自不足惧。”   石顾行却沉默不语,他从石威嘴里得知,四大侍郎先祖和开国太祖有血誓之约,有此等重誓在,皇上再有手段,也不会打杀四大侍郎的。但如此一来,又如何逞君威呢?   其实在严承恩和石顾行心中,都认为四大侍郎势大,目下难有法子压制,若慕容珪肯娶了吕晓月为皇后,则吕良归心,那时倒可以孤立慕容琛,偏生慕容珪又不肯娶吕晓月,也怪不得四大侍郎离心,偏向慕容琛了。   慕容珪一直以守孝为由,不肯娶皇后,固然有过往庵中遇蝎子事件的因素在内,但也是不愿意自己的婚事成为政治上的交易,在某方面,他还存着一些不属于帝皇的天真,想要娶个自己真心真意喜欢的女人为妻。   现对上严承恩和石顾行的眼神,慕容珪也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一时微叹口气,终是把开国太祖和四大家族发过血誓的事说了,又道:“当年双方发血誓,太祖亲笔写下血书,言道永不负四大家族,若负,南周覆亡。四大家族的代表人也写了血书,言道永远忠心慕容一族,若有违,四大家族覆亡。此后一百多年,双方自是互守约定,皇室也多纳四大家族的女儿进宫。如今朕势弱,四大家族势却大,一旦朕娶了吕晓月,外戚势大,朕又要守血誓之约,动不得吕家,到时自更加寸步难行。”   石顾行还罢了,严承恩听得此等秘密,自是吃一惊,这才明白过来,因何皇室坐视四大家族势大,却一直容忍着,并没有强加压制。他沉吟半晌道:“皇上,血誓说四大家族会忠于慕容家,如今皇上固然是慕容家的子孙,高平王一样是慕容家的血脉,若是......”   慕容珪眼神一肃道:“这正是朕顾忌的地方,你们好生助着朕,总要令四大侍郎臣服。”   严承恩和石顾行忙齐齐恭身道:“臣愿为皇上分忧!”   慕容琛方面,既信了刘国师手记中写的话,又动了心思,自是着力打探杜曼青的喜好等,待打听得杜曼青喜讲故事,喜看杂书,自往坊间去搜寻一些传诵的传奇书籍,隔几日就袖了书单进宫,求见杜曼青。   杜曼青听得妙心禀报,说慕容琛求见,不由讶异,问妙心道:“可知道他此回求见,有何要事?”   妙心服侍了杜曼青这些时候,发现杜曼青真如她自己所说那样,失了大部分记忆,许多事一无所知,因思量着,怕杜曼青真个理不清慕容琛和慕容珪的恩怨,便大胆禀道:“太后娘娘,高平王和皇上面和心不和,且高平王的舅父是吏部侍郎吕良,那吕良在朝中翻云覆雨,连皇上也要忍让三分的,现高平王求见,总要小心应付。”   杜曼青点点头道:“宣他进来罢!”   慕容琛很快进了殿,行礼道:“给母后请安!”   杜曼青见慕容琛今儿着了天青色长袍,更显清爽俊朗,且执礼甚恭,言笑宴宴,虽知他和慕容珪不和,到底没法生起厌恶之感,自是笑道:“免礼,赐坐!”   “谢母后!”慕容琛指甲往杜曼青椅子下弹了弹,方才落座,因从怀中掏出书单递上道:“自母后降落后,儿臣每思进宫拜见,却因抱病不得出府,现心中惭愧,只思量要尽孝道,全人伦,因得知母后爱看传奇,特意在坊间搜寻,得了许多书,现奉上书单供母后挑选,若有母后喜欢看的,儿臣马上令人送进宫。”   虽不知道他怀了什么心思,但不管如何,他献书,总归没有恶意。杜曼青令妙心接过书单,粗略一看,见每个书名下甚至介绍了书的内容,不由意外,抬头问道:“这些书,你都看过?”   慕容琛见了杜曼青的神态,认为自己投其所好投对了,一时松口气,答道:“要呈给母后看的书,儿臣自然一本一本先行看过了,以免有些不对路的书污了母后的眼。”   他说的污眼的书,是指哪方面呢?杜曼青有些心痒痒的,皇帝儿子呈来的书,本本都太纯洁的,现下这位高平王也要挑那些高端上档次的书进宫?   慕容琛见杜曼青似有不满之色,心下又一紧,问道:“母后不喜欢这些书?”   杜曼青道:“看这些内容介绍,大致是劝人向善的,并无新意。”   慕容琛一怔,这些书可是特意挑出来的,本本精妙,还嫌不好?他反应快,马上道:“母后想看什么类型的书?儿臣府中养着几位清客,也略有几分才华,且让他们按母后想法,写出来瞧瞧。”   咦,这是让我提供构思,他们按构思来写故事?杜曼青马上来了兴趣,笑吟吟道:“好主意。”   妙心在旁边嘀咕:这个高平王真是甜言蜜语,可比皇上更会讨太后娘娘的欢心,瞧瞧,才说了几句话,太后娘娘眉眼就和悦起来了。   那一头,慕容珪听闻慕容琛进宫了,自是忙忙赶过来,他一进殿,果然见慕容琛和杜曼青说说笑笑的,眉尖便微蹙起来,待上前朝杜曼青行礼时,又恢复了常态,一派帝皇风范。   慕容琛见慕容珪来了,也忙忙起身行礼拜见。   慕容珪皮笑肉不笑道:“皇兄大病初愈,不是该在府中好生休养么?怎么又进宫了?”   慕容琛笑容却诚恳,答道:“听闻母后宫中寂寞,因搜查一些书,想进献给母后观看,以排寂寥。”   慕容珪定定看慕容琛一眼道:“皇兄孝心可嘉,吕太妃有皇兄这样的孝顺儿子,定然顺心顺意。”   慕容琛今年二十五岁,府中虽有几房姬妾,却一直不娶正妃,为着此事,吕太妃没少和他置气,母子闹不和,慕容珪是知道的。   慕容琛之前有心娶石威的女儿石秋云为妻,想借此拉拢石威,只是石威以石秋云还小,婉拒了婚事,此事,慕容珪也尽知。他现下说出此话,自有几层含意,也想警告慕容琛,不孝自己生母,却跑来宫中讨好别人的生母,小心吕太妃再次不满,引致争端。   慕容琛一听慕容珪提及吕太妃,眼神微微一沉。那时节,慕容匡病危,因怕吕家势大,吕太妃会伙同吕良助着慕容琛,威胁到慕容珪的帝位,便下密旨,令吕太妃殉葬,密旨却被吕良截了去,私藏了起来,保住了吕太妃一命。只是吕太妃到底知道了真相,吓得病了一场,待病好,整个人便有些不对,有了疑心病。现慕容琛有谋划,并不敢和吕太妃商议,甚至要瞒着。若被吕太妃知晓他进宫向杜曼青请安,定然要闹起来的。   见慕容琛笑容淡了,慕容珪这才转脸,和杜曼青说笑起来。   慕容琛有备而来,自不会这样败退,他悄悄跺脚,靴子内有一物突然爬了出来,朝杜曼青椅子下爬去。   慕容珪正说话,眼角瞥得杜曼青椅子下有一物张牙舞爪动着,自是低头瞧去,这一瞧差点魂飞魄散,有一只蝎子正顺着杜曼青的裙角往上爬,形状狰狞可怕。   杜曼青见慕容珪神色不对,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瞧,也是吓一跳,瞬间站起来,已是喊道:“来人,捉走这只蝎子!”   “母后,儿臣帮你捉走!”慕容琛已是站起身,两步上前,迅速动手,想帮杜曼青捉走蝎子。   慕容珪却比慕容琛快一步,抢先走近,足尖猛然一伸,已是踏落杜曼青裙角的蝎子,同时伸足大力一踩,早把蝎子踩成泥,嘴里犹自安慰杜曼青道:“母后别怕,儿子已辗死它了。”说完伸手扶住杜曼青,一迭声吩咐宫女上前收拾,又吩咐人去准备安神汤,深怕杜曼青吓着了。   杜曼青脱口问道:“你不怕蝎子了?”   慕容珪抬眼看着杜曼青,心口犹自乱跳,神态却英勇,表白般道:“为了母后,儿子什么都不怕!”   杜曼青一下感动了,伸手抚上慕容珪的脸颊,轻轻揉了揉。   慕容珪的俊脸不堪一揉,瞬间酡红起来,半推半就喊道:“母后~”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又晚了,对不住大家!但还是期盼着花儿~    ☆、第 17 章   “咳!”慕容琛在旁边目睹杜曼青纤手揉在慕容珪俊脸上,竟是忍不住咳了一声,他知晓慕容珪惧怕蝎子,本想令慕容珪在杜曼青跟前出丑,不想事与愿违,这下不由懊恼万分。   杜曼青听得慕容琛的咳声,马上回过神来,皇帝儿子也这样大了,自己在外人跟前这样摸他的脸,怪不得他的脸会红成这样了!她心念一转,已是缩回手,又去看椅下,疑惑道:“好端端的,哪儿来的蝎子?妙心,着人好好查查,看看是怎么回事?”   妙心也疑惑着,皇宫中人知晓皇帝见不得蝎子,隔三差五都会洒些灭虫药,且现下大白天,怎么会突然出现蝎子呢?她本聪慧,寻思着事儿,眼角已是扫了慕容琛一眼,一时微微抿了嘴。   杜曼青自也看向慕容琛。   慕容琛也知众人起了疑心,忙对着杜曼青解释道:“因着儿臣进宫,碰巧就出现蝎子,这样一来,儿臣倒有了嫌疑。但试想想,儿臣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皇上真龙之气,哪儿会怕区区一只蝎子?母后是女神,小小一只蝎子更是惊吓不着母后。以此推断,这只蝎子,肯定是有心人放进来,想破坏儿臣和皇上兄弟感情,再进而让母后厌恶儿臣的。请母后明察!”   慕容珪俊脸酡红未褪,眼角却有了厉色,扫慕容琛一眼,且不说话。   杜曼青想着慕容珪势弱,现不宜和慕容琛出现什么争执,因笑一笑道:“高平王所言甚是,蝎子之事,定然是有心人安排,想破坏你们兄弟感情的。”   慕容琛一听,松了口气,太后娘娘愿意给一个台阶下便好。他便又道:“儿臣且先告退,待明儿再来探望母后。”说着又朝慕容珪行礼。   慕容琛一走,慕容珪忙去扯杜曼青的袖角,小心问道:“母后吓着了罢?”   杜曼青摇摇头道:“还好,不过一只蝎子,吓不着我的。”   慕容珪还是不放心,看着宫女端来安神汤,只亲手接过,要喂杜曼青喝下。   众目睽睽之下,杜曼青自不肯就着他的手里喝安神汤,只微微笑道:“搁下让我自己喝罢!”   慕容珪有些微的失望,脸上却不显露,依言搁下碗,劝道:“母后快喝了罢!”   杜曼青无奈,只得端起碗,喝了几口,这才吩咐秋晴上前把碗收拾下去。   看看天不早了,杜曼青自是催慕容珪回去,笑道:“政事繁忙,你也不宜尽往我这儿跑,若有事儿,我总会令人告诉你。”   杜曼青说着,暗暗摇头,皇帝儿子这是极度缺乏母爱,现得着一丁点温暖,就不舍得放手呢!   慕容珪见杜曼青确实无碍,也想赶紧回去,好换过踩了蝎子的鞋子,因起身告退。   慕容珪回到养心殿,忙令人打水沐浴,又换了衣裳和鞋袜,这才坐到案前,一时想起慕容琛进宫之事,总觉他不怀好意。他心下疑惑,眼见骆公公垂手立在一边,便问道:“你看着,有没有觉得高平王对太后娘娘,似乎殷勤得过份了?”   骆公公听慕容珪询问,自不敢不答,低声道:“老奴冷眼瞧着,高平王似乎别有用心。太后娘娘似乎也不反感他。皇上还得防备着哪!”   “朕就知道,高平王他......”慕容珪吞了后面的话,心下冷哼:慕容琛,你好狗胆,之前觊觎朕的皇位,现在又觊觎朕的母后?   那一头,慕容珮也听闻了今儿发生的事,她只冷笑道:“皇兄当太后娘娘和皇上是傻子么?他敢私藏蝎子进宫,就不敢认下来了?亏他好模好样,偏生做事像了他的好娘亲。”   慕容珮的生母解太妃活着时,没少受吕太妃的欺负,致使慕容珮对慕容琛这位哥哥也没好感,现听说蝎子事件,直觉就认为是慕容琛做了手脚,自是生气。   采珠刚从坤宁宫回来,禀完这些,又耳语道:“妙心姑姑说,高平王一意要讨好太后娘娘,看着意图不良呢!”   “大胆,太后娘娘也是他能思慕的?”慕容珮气愤难平,脱口说了一句,话一说完,马上止住了。   采珠看看左近无人,也松了口气,低声道:“先头说四大家族和姜氏一族的女儿最是貌美如花,但她们跟太后娘娘一比,却是比了下去。若不是碍着太后娘娘的身份,只怕不单高平王有心思,就是......”   慕容珮咬着贝牙道:“这些臭男人,就知道觊觎女神!殊不知,女神是他们能肖想的么?小心遭雷劈!”   采珠平时嘴严,这回却守不住嘴巴,脱口安慰道:“严大人就不是这样的人。”   慕容珮一下瞪大眼,哼道:“严承恩是什么人,你很清楚么?”   采珠知道自己戳中慕容珮的痛处,忙陪笑道:“奴婢多嘴,奴婢该死,请长公主责罚!”   慕容珮一下戳采珠的额角,狠狠道:“本公主就是喜欢严承恩,怎么啦?你明知道本公主的心思,偏生避着不敢谈,就不敢帮本公主想个法子,教他迷上本公主,乖乖等着做驸马?”   采珠见慕容珮自己说出心事,倒是呆了呆,一时回过神来,又满脸笑容道:“既如此,长公主何不求太后娘娘作主,成就好事?”   慕容珮也是一呆,是哟,以前没有长辈作主,虽爱慕严承恩,总感觉无法可施,现下宫中有太后娘娘在,自可以求她作主的呀!   采珠趁热打铁道:“长公主年岁也不小了,宜早些向太后娘娘陈说。”   慕容珮低头半晌道:“总也得先知道严承恩是什么心思。”   采珠道:“也交给太后娘娘去询问好了。万一有什么,长公主便假作不知道此事,也有一个退路。”   慕容珮听着也是道理,便点了头。   第二日,慕容珮正要过去见杜曼青,恰好听闻任氏夫人进宫了,度着杜曼青可能要留任氏用午膳,自己过去不便,只好止了步。   任氏这回进宫,却是有事禀报杜曼青,趁着杜含兰不在正殿中,就笑语道:“前几日,却有两家媒婆上门提亲,提的,皆是有前途的儿郎呢!只我们不敢应承,推说含兰现在服侍着太后娘娘,她的婚事,自然要由太后娘娘作主的。”   杜曼青一怔,紧接着道:“你们若觉得是好人家,含兰自己又没意见,自可以应承,不必推在我身上。”   任氏听得杜曼青这话,却以为杜曼青恼了,忙忙解释道:“我们怎敢自专,自然要由太后娘娘安排的。”   杜曼青才要再说,一见着任氏的眼神,只得转了话风道:“含兰还小,慢慢挑也使得。”   任氏一听,这才松口气,拜谢道:“却要太后娘娘费心了!”   杜曼青点点头,让人去唤杜含兰出来见任氏。   杜含兰听得任氏来了,忙忙过来,笑着上前拜见道:“阿娘可是好一段没有进宫了。”   任氏才要说话,一眼见得杜含兰的身段,却是“啊”的一声,伸手去摸她的腰身,惊讶道:“这才多长时间,居然窈窕了?”   杜含兰也得意,在任氏跟前转了个圈,满脸笑容道:“早起跑步,傍晚跳操,一天出两身汗,不过一个月时间,就有腰身了。太后娘娘说,如果坚持跳操,到得年底,女儿也能成为窈窕美人呢!”她说着,又俯嘴到任氏耳边,低声道:“女儿从前来月事时,总痛得打滚,这个月,却是顺利,根本不痛了。太后娘娘说,这是运动之后,血气通了之故。”   任氏惊喜,拉着杜含兰左看右看,甚至觉得杜含兰双眼水汪汪起来,不再是从前的死鱼眼了。她暗道:近朱者赤么?近着太后娘娘这样的女神,含兰也越变越漂亮了。凭着含兰现下得太后娘娘喜欢,再凭她变漂亮的事实,怎用发愁没有好婚事?   正说着,宫女进来禀报,说高平王来了。   任氏见得杜曼青有事,忙起身告辞。   杜曼青只让杜含兰去送任氏,另让妙心去迎慕容琛。   慕容琛一进殿,拜见完毕,就递上一份折子。   杜曼青接过,展开一看,折子中写了几个故事大纲,颇是新奇。   慕容琛道:“母后且看看,若是喜欢,儿臣就让清客照着写出故事来,好让母后破愁解闷。”   “有心了!”杜曼青看完故事大纲,抬眼道:“看起来不错,就照着这个写罢!”   慕容琛应了一声,也不多待,已是站起来告辞。   很快的,慕容珪也来了,进殿请安完毕,就笑道:“母后,儿子令人整理御书房,却是找出好些珍奇的书,其中好些故事也有妙趣。现下暑热,母后睡得晚的话,不若到儿子的御书房中看看书。”   杜曼青知道慕容珪有时候也在御书房中批折子,自是道:“我过去了,却要打扰你批折子,有些不便。倒不如叫人搬了书过来,我在这处慢慢看倒好。”   慕容珪含笑求道:“儿子却想和母后多相处,母后便答应儿子,到御书房中看书罢!”   慕容珪说着,脑中已是现出一幅场景:自己坐书案这边批折子,女神坐书案那边看书,两人时不时抬头,视线相触,深情款款,室内风景旖旎。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第 18 章   慕容琛出了宫,回到王府时,早有吕太妃身边的管事福姑姑来请他,禀道:“太妃娘娘念叨了一天,只让王爷过去一趟呢!”   慕容琛一听,不敢耽搁,忙随福姑姑过去见吕太妃,一路走,一路问些吕太妃起居饮食等事。   福姑姑自是一一应答,又悄声道:“天热,太妃娘娘晚间睡眠少些,午间要补眠,却睡不宁,起来时,便略烦躁些。已请府中大夫瞧过了,开了安神药,说道睡前再煎药服下,若今晚睡得好,也就无事了。”   福姑姑本是吕府家生子,当年随了吕太妃进宫,长年服侍吕太妃,是吕太妃的心腹。慕容琛见着她,也要尊重三分的。现听得她的话,知道吕太妃疑心病怕是又要犯了,一时颇有些发愁。   福姑姑见着慕容琛的神色,反又安慰他道:“王爷无须忧心的,太妃娘娘就是烦躁了,不过多说几句话,只要谨慎些,防着人乱传话,也就罢了。”   慕容琛不答话,只叹息一声。   吕太妃在房中正团团转,听得慕容琛来了,这才安静了少许,扬声道:“人呢?”   慕容琛应声进去,忙着请安问好,又道:“母妃有何吩咐?”   吕太妃挥手让丫头退下,转瞬就阴下脸,喝道:“我能有什么吩咐?我争强好胜一辈子,就想当个太后娘娘,让你喊一声母后,而不是劳什子母妃。你却无能,好好的皇位就拱让给别人了。现下更好了,居然说天降女神太后娘娘,活生生骑在我头上了,这不是往我心窝戳刀吗?”   慕容匡当年迎吕太妃进宫为妃,论资格论出身论相貌,吕太妃都极有可能当上皇后,可是最后,慕容匡却是封了姜氏为皇后,这本就是吕太妃的心病。及后,姜氏无子,吕太妃以为机会来了,不想姜氏随慕容匡去了一趟江南,回来时,却怀抱慕容珪,后来更凭借慕容珪这个儿子,坐稳了皇后之位。   至慕容匡病危,想让吕太妃殉葬时,吕太妃恐惧之下,大病一场,之后便有了疑心病,别人随口一句话随意一个动作,在她眼里,都别有用意。自从得知天降女神太后之后,她便坐立不安,认为这是慕容珪安排的一个局,是想来收拾他们母子的。因再三让慕容琛和四大家族联手,反了慕容珪,夺回皇位。   慕容琛眼见吕太妃又要发作了,忙以言语宽慰,道:“母妃在王府中,太后娘娘在宫中,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   他话音未落,吕太妃就哼道:“什么各过各的?我见了她,位份是不是低一等,是不是要向她行礼?凭什么凭什么?你不争气,带累我跟着低人一等啊!”   慕容琛从吕太妃房中出来时,颇有些身心俱疲,亏得身边几个丫头皆是伶俐的,并不来打扰他,他自己坐了一坐,这才缓过气来。   吕良那一头,却接到信,听闻柴氏从江南探病毕,已回到京城,一时大喜,忙吩咐安氏,让安氏巧以名目请柴氏过府说话。   安氏道:“柴氏的夫君是杜散郎,那杜散郎和杜伯玉本是同宗,不知因了何故,却不大走动。正巧呢,我娘家有一个女眷,和柴氏有些关连,一向有来往,就借着这个走动一下,三几回之后,自然熟络起来。那时再说太后娘娘之事,她自然不好瞒着。”   吕良点头称许,道:“此事就交给你了。”   安氏道:“包在我身上。”   吕家高门大院,安氏又肯放下架子,刻意结纳,不过十几天,柴氏也就把安氏当成了知已,无话不说了。   看看七月半,安氏借着进宫请安送节礼的当儿,也就把柴氏带在身边,一道进宫了。   杜曼青听得安氏来了,自是令秋晴召她进去。   安氏请安毕,呈上礼单,又笑道:“臣妇孝敬太后娘娘的这些东西,别的还罢了,却有两幅烟雨江南双面绣,极是难得的。绣双面绣的,是杜散郎家的夫人柴氏。杜散郎论起来,还要喊杜国舅一声哥哥,是同宗族弟呢!因着这层,柴氏斗胆,求着臣妇带她进宫一趟,说想见太后娘娘天颜一面。臣妇却不过,就冒着大不违的罪名,把她领进来了。”说着深深福下去。   既是杜伯玉族弟的夫人,怎么不求着任氏带进宫,反让安氏带进宫了?杜曼青审视安氏一眼,虽知她肯定别有用意,却有些不以为意,因道:“既是亲戚,又进了宫,且召进来罢!”   安氏得了这话,自是暗喜。   早有宫女出去宣柴氏,又领了进来拜见杜曼青。   柴氏夫君虽是散郎,毕竟职位低微,哪儿见过这等大场面?拜见杜曼青时,自是手足无措,几乎不敢抬头。   杜曼青见她紧张,却是笑着赐坐,问了几句话。   柴氏听得杜曼青的声音,再想及安氏先前的提点,这才斗胆抬头去瞧杜曼青,这一瞧不由心颤,不,不,这不是自己当年认识的杜氏。绝不可能是同一人。   安氏冷眼瞧着,见杜曼青根本认不出柴氏这个当年的闺蜜,心下也有些笃定,虽传闻太后娘娘被洗掉了记忆,可她不是记得杜伯玉,记得皇上么?没理由就忘记当年的闺蜜了。   从宫中出来,柴氏手足有些发抖,随了安氏到吕府中说话。   安氏见了她的情状,便知道事情如吕良等人所料,现今宫中的太后娘娘,或者真不是杜氏。   柴氏一认定杜曼青不是杜氏,便也同时认定,她不是什么女神,因开口讨论起杜曼青时,胆子却是壮了起来。   “那时节在江南,我和太后娘娘是闺蜜,因刺绣功夫好,时常在一起做针线,也说些闺中趣事。太后娘娘虽美貌,但胆小腼腆,见了生人,未及说话也要红脸的。现如今宫中的太后娘娘,那一派作风和举止,并不是一日就能培养出来的,她绝不是我认识那个太后娘娘。”柴氏一口气说出这番话,又有些沮丧,“且,当年闺中何等交情,今日相见,她怎会一点也记不起我?”   安氏问道:“你真个确定,宫中那位不是杜伯玉的姐姐?”   柴氏肯定地点头道:“绝不是同一人。杜国舅小时候,是养在祖母跟前的,他虽和太后娘娘是姐弟,见面次数有限,他若是认错了也有可能。我家呢,和杜家是隔壁,太后娘娘在闺中时,是日日和我相伴作针线的,我倒不可能认错人。”   安氏一把握了柴氏的手道:“此事干系太大,你且把话放在心中,连夫君子女也不要说。至于我,绝不会亏待你,总要设法让你在夫家扬眉吐气。”   柴氏应了,低低道:“我回江南一趟,杜家半点不牵念,也不着人去接我。这次回来了,夫君淡淡的,也叫我心灰。还是夫人几次接我进吕府,着实给脸面。杜家一家子才有了笑脸,再不敢甩脸色给我看了。为着这个,我也要报答夫人的厚恩。”   安氏按住她的手,诚恳道:“夫君不可靠,也只好靠儿子了。待儿子出息了,你也有出头之日。”   柴氏对安氏死心塌地,也是因为安氏帮着她儿子进了一家名士学院,现只盼望儿子学识长进,将来博个官职,给她长脸。   安氏和柴氏这些动静,自有密卫去禀了慕容珪,且把柴氏的疑惑细细禀报慕容珪。   慕容珪听完密卫的禀报,心内且惊且喜。惊者,吕良和安氏居心叵测,还不知道会借此闹出什么故事来,喜者,女神果然不是他的生母杜氏。他长长吁口气,指示密卫道:“把柴氏所绣那张绣像拿进宫来给朕瞧瞧!”   密卫应了,很快退了下去。   第二日晚间,柴氏所绣那幅绣像,便搁到慕容珪的案前。   慕容珪在灯下细看,越看越开心,啊哈,瞧着果然不像同一人。   慕容珪看完绣像,又召密卫进去,吩咐道:“物归原处,不要惊动吕家的人。”   密卫应了,拿了绣像下去,自行潜到吕府中,把绣像放回安氏的首饰盒中。   连着几天,慕容珪心情都极佳,这一晚又令骆公公去请杜曼青到御书房中看书。   杜曼青正感无聊,便领了宫女,随骆公公到御书房中。   慕容珪见杜曼青来了,挥退了一众人,亲自端茶递与杜曼青,含笑道:“母后喝茶!”   杜曼青接了茶,笑道:“你自管批折子罢,我自己找书看,可不能因为我,荒废了政事。”说着端茶走开,喝几口搁了茶杯,自己到书架前找书。   慕容珪看着杜曼青的身影,根本不舍得移开视线,只挪到她身后,帮着她选书。   杜曼青从书架上抽下一本书,一转身,差点撞在慕容珪下巴上,这才发现,这个皇帝儿子足足高了自己一个头。   慕容珪站在杜曼青身后,正伸长手去翻一本书,适碰杜曼青转身,他另一只不由自主也搭到书架上,这么一来,正好把杜曼青圈在他手臂间,他鼻端嗅得杜曼青发间的幽香,嗓音瞬间低沉了,耳语般喊道:“母后~”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第 19 章   杜曼青是认为,慕容珪喊她母后,认准她是贤德太后下凡,便只会敬她如母,不可能生出别的心思,现慕容珪这般暧昧地喊了一声,热热的气息拂至她唇边,她自也有些愣怔,皇帝儿子这是着魔了?   慕容珪一喊完,眼看杜曼青有些迷惘,似是吓着了,马上端正态度,声音略清亮些,启唇道:“母后想看什么书,儿子帮您拿!”   杜曼青因貌美,却是在别人过度的关注和关怀下长大的,甚至堂兄堂弟们,见到她也是呵护关怀着,她对慕容珪的异状虽疑惑一下,很快又释然了,皇帝儿子这是缺乏母爱,有些恋母之举罢了!   慕容珪也意识到自己鲁莽了,只作纯洁儿子状,从书架上抽下一本书,翻开给杜曼青瞧,轻语道:“这本游记不错,母后可以看看。”   “嗯!”杜曼青接过书翻了翻,见是一本游历记,便道:“从前困于闺中,不能出门看看,现下困于宫中,也不能出去看看,也只能看看游记,聊以解闷了。”   慕容珪听得杜曼青语气极度向往宫外,却是脱口问道:“母后想出宫瞧瞧?”   “可以么?”杜曼青捕捉到一丝希望,眼睛亮了起来,放下手中的书,殷切地看向慕容珪。   慕容珪对上这样的眼神,心口咚咚跳着,话语不受控制地说出口,应答杜曼青道:“母后想出宫瞧瞧,儿子自然要安排一番,陪着母后出去。”   “真的?”杜曼青大喜过望,一把捉住慕容珪的手臂摇了摇,忘记装出女神风范,只露出女儿娇态。   慕容珪瞬间失神,反手捉住杜曼青的柔夷,一时俊脸暗红,心口乱跳。下一刻,他已把脸伏到杜曼青手掌心,快速掩住了脸上和眼眸里透露出的情绪,只用脸磨蹭着杜曼青的手心,含糊喊道:“母后~”   杜曼青手心痒痒的,又有微微灼热感觉,知道慕容珪脸颊发着烫,心下也觉得不对,缩了缩手掌,只道:“这处不大通风,有些闷热,我站着有些头晕,想回宫了。”   慕容珪不舍地松开杜曼青的手,抬起头,神色非常正经,道:“儿子也觉得闷热,身上和脸上直发烫呢!”   杜曼青瞧一眼慕容珪,心下还是不肯往邪路上想慕容珪,只寻思:皇帝儿子虽然认准我是他的生母,亲近依恋着,我毕竟是假冒的,还须得想法子保持距离,以免有个什么。   慕容珪一心想和杜曼青独处,这会又怕自己失态吓着杜曼青,听得杜曼青想回宫,便道:“儿子送母后回去!”   骆公公等人在外立着,听得杜曼青要回宫,便着人抬了软轿过来。   杜曼青摆手道:“坤宁宫离这处并不远,我走路过去就行了,不必坐轿。”   慕容珪马上道:“儿子陪母后慢慢走回去。”说着挥手让太监和宫女退后几步,他自己站到杜曼青身侧。   杜曼青笑道:“皇儿整日坐着见朝臣,批折子,费的,是脑力。平素却须多走走,活动活动,气血通了,才有劲儿。”   慕容珪赶紧应了,道:“谢母后教诲!”   杜曼青想着以前看历史,历代皇帝长寿的不多,倒真个担心起慕容珪的身子了,吩咐道:“得空须得多活动筋骨才是。”   慕容珪笑道:“儿子这阵子傍晚时分,可是常到练武厅舞枪的,待下次休沐,自要约了母后早上跑步。”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   骆公公领着一众人跟随在身后,一边抬眼察看四周,又看一眼前面的太后娘娘和皇帝,心下感叹:男的挺拔,女的窈窕,瞧着,并不像母子,而像......   慕容珪说话间,侧脸看杜曼青,鼻端分明又嗅得一股似兰非兰的幽香,手心又发起热来,微微落后杜曼青半步,朝骆公公作了一个手势。   骆公公见了手势,虽不情愿,还是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太监和宫女见骆公公放慢脚步,自然跟着放慢了,看看的,一众人就和杜曼青和慕容珪拉长了距离。   慕容珪和杜曼青并肩走在月色下,这会恨不得路越长越好,好让他和杜曼青一直走下去。   杜曼青也发觉慕容珪今晚不同往常,说话时,时而微笑,时而皱眉,表情略丰富,还似乎有很多心事,她不由好奇,问道:“皇儿今晚怎么啦?”   慕容珪在月色下浅笑,轻轻道:“母后猜一猜!”   杜曼青被慕容珪的浅笑闪花了眼,暗暗道:皇帝儿子笑起来真是绝色!她一愣神,已是笑道:“你有了心上人?”   慕容珪含笑看杜曼青一眼,又是一笑,这才道:“母后说是便是,说不是便不是。”   杜曼青才要说话,就听另一侧传来声音,有人喊道:“太后娘娘,皇上!”   随着声音,慕容珮领着宫女近前行礼,笑道:“太后娘娘这是回宫?”   杜曼青道:“是阿珮哪!”她说着,便朝慕容珪道:“皇儿回罢,让阿珮送我回宫便好!”   慕容珮早立起身来,上前搀住杜曼青,朝慕容珪道:“皇上放心,我定当妥妥当当把太后娘娘送回去。”说着未容慕容珪反应,已扶着杜曼青往前走了。   慕容珪眼睁睁看着慕容珮把杜曼青半途“劫走”,却毫无对策,心下暗急,却也无奈,只得悻悻转身,领着骆公公等人回养心殿。   第二日早朝后,慕容珪匆匆就往坤宁宫过去,才进殿,却听见慕容珮的笑声,不由一怔,皇姐又来了?   因慕容珮在,慕容珪不便久坐,只略和杜曼青说几句话,便告退了。   慕容珮见慕容珪告退,她又坐一会,方才告退。   回到暖月阁,慕容珮便悄问采珠道:“妙心可有说什么?”   采珠俯过去道:“妙心姑姑说,皇上昨晚让骆公公请太后娘娘到御书房中看书,偏又不让人在御书房侍候。隔没多久,太后娘娘就扬声,说要回去了。出房门时,太后娘娘还罢了,皇上脸上却有薄红,不知道是怎么了。”   慕容珮听得心惊胆颤的,咬唇道:“不行,我晚间也得过去守着太后娘娘,不能让皇上单独见太后娘娘。”   至晚,慕容珮果然又抢在慕容珪之前,到坤宁宫中见杜曼青,陪着杜曼青说笑,看看无人,又和杜曼青道:“太后娘娘,我有一事相求!”   杜曼青见慕容珮爽直,也颇喜欢她,听得她这样说,自是道:“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如你所愿。”   慕容珮红了脸,咬咬唇,这才道:“我喜欢严承恩,却不知道他的心意,又不想强求......”   杜曼青一听笑道:“原来是这个。待我帮你试探罢!”   两人说着话,人报慕容珪来了,慕容珮便暗暗一笑,只坐着不走。   慕容珪一进殿,见慕容珮在,请安毕,问了几句话,也不好久坐,很快又告退了。   回到养心殿,慕容珪有些悻悻然,皇姐这是太无聊了吗?天天往坤宁宫跑什么呢?不行,得赶紧把她嫁走。有她在,朕如何亲近母后哪?   隔得一会,慕容珪召见密卫,吩咐道:“去坤宁宫看看,皇姐要是走了,赶紧回来禀报。”   密卫应声去了,很快又回来,禀道:“长公主从坤宁宫告退回去了,太后娘娘说是天热难入眠,正和宫女下棋,并未安歇。”   慕容珪大喜,神采飞扬起来,挥手让密卫退下,又扬声喊进骆公公,吩咐道:“摆驾坤宁宫!”   骆公公吓一跳道:“皇上,天不早了呢!且这个时候过去,总要有个名目,若不然,叫太后娘娘疑惑啊!”   慕容珪一眼见得案上放着一碟点心,已是道:“朕给母后送点心。”说着令骆公公端点心,他抬脚已出了房门。   杜曼青正要安歇,听得慕容珪来了,不由愕然,这么晚了,皇帝儿子又跑来,莫非有急事?   慕容珪进了殿,见杜曼青脸带询问,忙从骆公公手里接过点心,脱口道:“这是朕亲手做的点心,不敢独享,特意送来给母后尝尝!”   骆公公额角冒汗,心下喃喃:皇上,皇上,您在说什么哪?您亲手做的点心?您只怕连面和粉还分不清呢!   妙心在旁边听得慕容珪的话,也是瞪大眼,皇上亲手做点心?天哪!   杜曼青却大为惊奇,皇帝儿子会做点心?太神奇了!   慕容珪话一出口,也暗汗了,只很快的,又镇定下来,朕明儿就真个去学做点心,以后晚晚端点心过来让母后品尝,把母后喂得白白胖胖走不动,只能长留宫中。   他心下寻思着,手里已拿起筷子,挟起一个小点心喂到杜曼青嘴边,甜笑道:“母后尝尝儿子的手艺!”   杜曼青只好启红唇,含了小点心,品尝着味道。待吃完,惊叹道:“皇儿好手艺,做出来的点心,跟今儿御厨送来的点心味道差不多,不错不错。”   慕容珪不顾妙心和骆公公等人的眼神,已是道:“母后要是喜欢,儿子以后再给母后做!”朕待会回去,连夜就要把点心学起来!明晚就给母后送亲手做的点心!国家大事都难不倒朕,区区小点心,相信也难不倒朕!   作者有话要说:  本想祝大家元宵节和情人节快乐的,一看,发现过了点,已经是十六了~ ☆、20   吃完点心,喝完茶,慕容珪便跟杜曼青讨论起慕容珮来,笑道:“皇姐最近无所事事的,天天跑来坤宁宫,赖在母后这儿不走,没有烦着母后罢?”   杜曼青笑道:“阿珮是因为看见含兰跳了一段子操,身段窈窕了,也想学跳操,因此来得勤些罢了!”她说着,想着慕容珮爱慕严承恩之事,便看向慕容珪道:“阿珮年纪不小了,皇上也该帮着择个驸马才是。”   慕容珪一听道:“先前也想帮着皇姐择驸马的,她自己严词拒绝了,说要跟着朕一道守孝,因不好十分相劝。”   杜曼青道:“皇儿帮着择的人,肯定不是她喜欢的,若是她喜欢的,如何会拒绝?”   慕容珪恍然大悟道:“有道理,就不知道皇姐中意谁?”   杜曼青也不想绕来绕去了,直接把慕容珮的心思说了,道:“皇儿得空试探一下严承恩,他若有意,事儿就好办了,他若无意,便搁开此事,也好再为阿珮留意人选。”   母子两人在殿中单独相处,说了一会儿话,看看天晚,慕容珪这才依依不舍的告辞出来,回了养心殿。   月朗星稀,窗外有虫鸣声,御厨专做点心的刘总管正在梦乡中,突然被拍门声惊醒,不由恼火,问道:“谁呀?不看看什么时辰,乱拍门作什么?”   内侍在外应道:“皇上有令,召刘总管晋见!”   皇上召见!刘总管吓出一身汗,一骨碌爬起来,匆忙披衣去开门道:“马上来,马上来!”   内侍催道:“快点,皇上还等着见人呢!”   待刘总管收拾完,随内侍到养心殿外时,就被骆公公拦下了。   骆公公让内侍退下,他自己吩咐刘总管道:“半夜召你过来,却不是让你来做点心的,而是让你来教皇上做点心的。待会见了皇上,不要多话,只须好好做事。”   刘总管一下张大嘴,皇上要学做点心?没听错吧?   骆公公一下拍在刘总管脸上,低声道:“把嘴合起来,不要动不动一副惊讶样。”   刘总管也知道自己失态,一下深吸一口气,问道:“皇上因何要学这个?”   骆公公冷声道:“看,就知道你爱多嘴,特意嘱你不要多问,你偏要问。”   刘总管忙陪笑道:“不问了不问了。”   骆公公这才哼一声道:“快进去吧!”   养心殿本就配备有厨房,只是没有专做点心的厨子罢了。刘总管一进殿,就被人领到厨房中见慕容珪。   慕容珪正研究着厨房用品,见刘总管来了,待他行完礼,方才道:“刘总管,什么点心能在三天内学会,且做得好吃?”   过得半个时辰,刘总管方才筋疲力尽从养心殿中出来,拖着步子回了住处,心内只喟叹:皇上要学做点心,且还要求三天内学会,这事儿真要了咱的老命啊!   刘总管走后,慕容珪瞪着厨房一坨坨不成形的面团,也有些摇头,一时退出厨房,吩咐人提水,沐浴更衣后,这才上床安歇。   第二日早朝后,慕容珪留下严承恩和石顾行,严肃道:“朕有事要和两位相商。”   稍迟些,严承恩和石顾行随慕容珪进了养心殿的厨房,被要求陪着他一起学做点心。   慕容珪一脸正气道:“两位爱卿且学一个拿手的点心,到时长辈生辰之类的,也不用费心别的,只须下厨做一式点心孝敬上去,保准比什么都更能讨长辈欢心。”   严承恩和石顾行瞠目结舌,心内腹诽,却不敢说什么。   “来,开始揉面吧!”慕容珪率先动手,揉起面来。   严承恩和石顾行虽感觉慕容珪胡闹,可到底不敢违抗他,只好挽袖子,跟着揉起面来。   刘总管眼见增加了两个菜鸟学徒,看过他们揉的面团后,这回忍不住嘴了,指点道:“严大人阴力,手巧,学包饺子最好。石大人暴力,劲大,最好学做拉面。”   慕容珪昨晚揉完面团后,面团不成形,也知道点心不易做,这会问道:“刘总管说说,朕适合学什么?”   刘总管终于说实话了,沉痛道:“皇上不适合学点心的,真要学,也只好学着做做硌饼。硌饼还是容易上手的。”   慕容珪沉默片刻,决定听从刘总管的意见,改学硌饼。   不得不说,刘总管这个人虽然嘴巴不严,爱多话,但教徒弟却极一手,善于因材施教。不过三天功夫,慕容珪就能像模像样的硌出几张络饼,严承恩也勉强能包出不露馅的饺子,石顾行却令人意外,很快上手,拉得一手好拉面。   慕容珪拖着严承恩和石顾行学做点心的事,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慕容珮。   慕容珮候着时辰,听得慕容珪又留严承恩和石顾行在养心殿议事,便当机立断,领着采珠等人杀了过去。   骆公公听得慕容珮来了,他未及通禀,慕容珮已是闯进殿,冲进厨房了。   慕容珮踏进厨房,眼见厨房杂乱无章,到处是一坨一坨的面团,不由惊叫一声。   慕容珪听得叫声,见是慕容珮,不由皱眉道:“皇姐怎么来了?”   慕容珮深吸一口气,接受了现实,道:“听闻皇上在学做点心,跑来瞧瞧,顺便试试口味。”   严承恩正吃饺子,听得慕容珮要试试口味,早舀了半碗饺子递过去道:“长公主先试试臣的饺子!据刘总管说,这饺子已能入口了。”   慕容珮低头一瞧,饺子半浮半沉在碗中,卖相实在不佳,但这是严承恩做的,自然要给面子。她接过碗,舀着吃了一个,虽不算好吃,也不能算难吃,因赞道:“不错,好吃呢!”   严承恩一听大为得意,赶紧用勺子再舀了几个饺子进慕容珮的碗中,笑道:“长公主觉得好吃,就多吃几个。”   慕容珮一下微红了脸,硬着头皮又吃了几个饺子,眼见严承恩又再舀了几个饺子进她碗中,终于落荒而逃了。   慕容珪见得慕容珮跑了,便去瞥严承恩,笑眯眯道:“承恩啊,皇姐对吃食一向挑剔,现下却中意你这饺子,可知有缘。”   严承恩听着慕容珪话里有话,心中也一跳,却不接话。   慕容珪又看严承恩一眼道:“承恩,你瞧着皇姐怎么样?”   严承恩答道:“长公主金尊玉贵,自然是好的。”   慕容珪见严承恩滴水不漏,索性拉过他耳语道:“想不想当驸马?不想当就吃朕亲手硌的硌饼两碟,想当可以不吃。”   严承恩一听,马上去端硌饼,却只吃了半碟就不行了,一时沮丧道:“这么难吃的硌饼,哪比得上长公主?”   慕容珪一听,竖起了眉毛,上前掀严承恩的领口道:“不许抵毁皇姐,当然,也不许抵毁朕做的硌饼。”   石顾行在旁边道:“皇上不如跟着臣学拉面吧,这个容易些。”   “不行,朕就跟硌饼抗上了。”慕容珪低嚷。   杜曼青那里,见慕容珪有几天不出现,倒有些意外,一时想着他可能忙于政事,也就不多想,晚间无聊却是跟杜含兰学起刺绣来。   这一天晚上,慕容珪尝过自己硌的硌饼后,信心百倍,令骆公公端着硌饼,随他一道往坤宁宫去。   杜曼青正要安歇,听得慕容珪来了,忙令人快请。   慕容珪进了殿,让骆公公放下硌饼,又挥挥手,令一众人退下。   骆公公无奈,只好领着人退到殿门外。   妙心等人也福一福,退了出去。   慕容珪看着殿中清净下来了,这才朝杜曼青道:“母后尝尝儿子亲手硌的硌饼!”   杜曼青看了看硌饼,见硌得金黄香脆,卖相极不错,不由惊奇道:“皇儿好生厉害,这要出去摆早点摊,凭着皇儿这手硌饼,没准就能养家糊口了。”   慕容珪深深看杜曼青一眼,低声道:“儿子若成为普通男子,也是有能力养家糊口的。”   杜曼青听着慕容珪这话有深意,不由抬眼看他,想一想也是,现皇帝儿子势单,四大家族势强,且慕容琛居心叵测,将来形势如何,还真不好说。   慕容珪说着话,已是挟了硌饼喂到杜曼青嘴边。   杜曼青咬了一口,点头赞许,道:“皇儿还真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了。”   见杜曼青吃完硌饼,慕容珪又亲手去倒茶,端过来喂到杜曼青嘴边。   杜曼青不忍拂慕容珪的孝心,只好就着他的手喝了茶,心下喟叹:皇帝儿子这是没有安全感,想在我这儿得到一点母爱,这才会时时刷存在感,要引起我注意。   他们这里母慈子孝,高平王府中却传出吕太妃的吵闹声。   吕太妃嚷道:“我才不信她是什么女神呢!呸,随便安排一个女子出现,就哄得你们这些人团团转,信了什么女神降落的鬼话。真要是女神,现下京城数月无雨,倒是叫她出来求雨啊!她要是能求得上天下雨,我就信了她是女神。”   慕容琛见吕太妃嚷得厉害,自是劝道:“母妃小声些罢!”   “凭什么让我小声?我哪句说得不对了?她真是女神,我这样说话,她倒是让人来收了我啊!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可知她并不是什么女神,而是女神棍而已。”吕太妃见吕良坐着不说话,又尖叫道:“当年你们哄我进宫,是怎么说的?说定然会让我当上皇后。可是现在呢?阿琛当着一个破烂王爷,你当个缩头侍郎,还让我不要高声,只当一个不上台面的太妃。”   吕良被吕太妃吵得头痛,终于道:“好,就听阿姐的,只管安排人上折子,求女神太后出来祈雨。”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21   慕容珪因杜曼青夸赞了他的硌饼,回养心殿时便又兴冲冲召刘总管,决定多学一样别的点心。   刘总管这几天被好学的慕容珪折腾得硬生生瘦了几斤,待一听召喊,不由暗暗叫苦,悄和骆公公抱怨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骆公公也暗汗,却也只好安抚刘总管道:“再熬一段时日就好了。皇上忙着朝政呢,不过心血来潮学一学这个,过几日就没兴趣了。”   刘总管喃喃道:“希望另外两个大人不要再来凑热闹了,教一个已经够累了,教三个真要命。”   不幸,刘总管的祈祷没有成功。第二日,慕容珪下了早朝,又召严承恩和石顾行晋见,让他们继续陪着做点心。   严承恩和石顾行也是暗暗叫苦,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又进了厨房。   严承恩率先道:“我做的饺子卖相不大好,我继续学这个好了。今天不做水饺,做煎饺。”   石顾行跟着道:“我学做刀削面好了,这个和拉面同个系列,容易上手。”   慕容珪却是决心要学作千层酥的,已是搓手道:“千层酥虽不易上手,但朕是什么人?朕就是知难而进的人哪!来,刘总管,开始吧!”   这一天,慕容珪的千层酥没有成功,严承恩的煎饺却意外的成功了。   看着热气腾腾的煎饺,严承恩逼切想要得到承认,便让刘总管和石顾行帮着尝味道。   刘总管吃了一口就搁筷了,摇头道:“饺子皮揉得不细,没咬劲,煎时炉火太旺,有轻微糊味,不过关。”   石顾行尝了一个煎饺,却是点头道:“还好啦!上回长公主不是挺欣赏你做的饺子么?要我说,送一碟给她尝尝,保准能得到中肯意见。”   严承恩眼睛一亮,看向慕容珪。   慕容珪便喊进骆公公,吩咐道:“送一碟煎饺给皇姐尝尝,就说是承恩亲手做的,让皇姐尝完之后,给个意见。”   很快的,骆公公就把煎饺送到慕容珮的暖月阁内。   于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骆公公都领命送了煎饺到暖月阁内。   第五天,慕容珮终于撑不住,看见煎饺就吐了。   这么一天,却有一众大臣上折子,说道京城数月无雨,人心惶惶,恳请女神太后娘娘到天坛祈雨,让天降甘霖,解救灾情云云。   慕容珪看完折子,气得掷在地下道:“这一干上折子的朝臣,分明是吕良的心腹,这不是求母后祈雨,这是怀疑母后身份,特意来试探的。到时若得雨,是上天之德,若不得雨,则是母后之罪。”   石顾行道:“吕良居心不良,却想借此生事,扫太后娘娘和皇上的颜面。”   严承恩道:“只是太后娘娘若不答应祈雨,定然会被安上妄顾百姓死活的罪名,也会被怀疑身份。四大家族也可能以此事为由,说道皇上无德,致京城无雨等。一旦谣言传开,高平王的机会就来了。”   慕容珪这阵子接近杜曼青,虽心下依然坚信杜曼青就是女神,却认为杜曼青已然下凡,恐怕失去了神力,若不然,早飞走了,哪里肯留在宫中?又哪里会求自己带她出宫一趟,而不是使用神力出行?   严承恩和石顾行听得慕容珪的话,也疑惑起来,“太后娘娘可能失却神力了?”   慕容珪点头道:“依朕观察,恐怕如此。若不然,哪容得四大家族的人妄言猜测?”   另一头,慕容绮听得朝臣上折子求杜曼青到天坛祈雨,却认为杜曼青既是女神,祈雨不过小事,自然难不倒,因兴冲冲进宫,见了杜曼青便道:“四大家族的人大胆,居然敢质疑太后娘娘女神的身份。太后娘娘正好借祈雨,让他们看看太后娘娘的神力,震住他们,让他们再不敢嚣张。”   杜曼青得知朝臣上折子让她祈雨时,已是感觉头痛了,现听得慕容绮的话,头更痛了,扶额道:“天哦!”果然女神不是人做的。   妙心奉茶上来,听得慕容绮的话,不由去看杜曼青一眼。她这阵服侍杜曼青,渐渐发现,杜曼青只比常人聪慧灵透些,举止说话怪异些,余者,好像也没啥特别。她寻思:不怪外间突然起谣言,说太后娘娘是假冒的。若这回太后娘娘答应祈雨,祈雨成功的话,谣言自不攻自破,也可以借此下四大家族的脸面。但,太后娘娘会祈雨么?   说着话,人报慕容珪来了,杜曼青不由深吸一口气,皇帝儿子定然是来劝我去祈雨的,该如何应对呢?   慕容绮听得慕容珪来了,自是站起来相见,又说及四大家族的嚣张。   慕容珪应付了这位姑母几句,便转向杜曼青,说了朝臣上折子的事。   杜曼青头痛之下,突然又感觉牙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我与天上司雨的不和,祈雨,不一定能成功。”   这一回,慕容绮从坤宁宫中告辞出来时,脸上微有疑惑,终于也怀疑杜曼青是一个假货了。   采珠刚好到坤宁宫来送东西,眼见慕容绮出来,便站住行礼。   慕容绮一下停了脚步问道:“你家主子呢,怎么不见过来?”   采珠道:“长公主吃多了饺子,今天胃肠不适,服了药,正养着呢!”   慕容绮诧异道:“大热天的,吃什么饺子?且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怎么就吃多了?”   采珠含糊道:“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慕容绮听得这话,分明有内情,她本就爱打探八卦,因不忙着出宫,只笑道:“天还早,我过去瞧瞧你们主子好了!”   采珠忙领了她过去暖月阁,眼看跟随慕容绮的人留在阁外,采珠这才悄跟慕容绮道:“这几日午间,严大人都令人送了煎饺过来,说是特意做给长公主品尝的,还要让人问长公主味道如何,把长公主品尝过后的意见记录在案,说下次会改善。本来天热,再吃了这些煎饺下去,长公主如何抵得住?”   慕容绮极为诧异,“什么?严大人做煎饺给你家主子吃?”   采珠道:“可不是么?这本来是好事,可是长公主现下不适,还要强逼自己吃煎饺,好事就变成坏事了。”   数天不进宫,居然变风云变幻,八卦乱飞了。慕容绮快步进了暖月阁,待采珠进去通报一声,就揭帘进去见慕容珮。   慕容珮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过胃肠不适而已,听得慕容绮来了,自是起身相迎,又命人沏茶来。   慕容绮按住她道:“既然不适,就好好坐着,咱们又不是外人,还整这些虚套做什么?”说着问起慕容珮不适的因由。   慕容珮一看慕容绮都上门了,也知道瞒不过去,便简短说了,又红了脸道:“咱们南周国的男子,但凡略有点出息的,谁肯下厨做什么点心了?严承恩既然肯学做点心,又特意让人送过来给我,我自要品尝,再给他一个意见,鼓励他继续学习。也是我大意了,一时就多吃了几个,才会引致不适。已让御医来瞧过了,说是空腹半天,再喝清淡小粥,养两天便好了。”   慕容绮一听道:“好好了,严承恩怎么就学起做点心了?”   慕容珮便悄声道:“皇上起孝心,想亲手做点心孝敬太后娘娘,因自己学做点心无聊,就拉了严承恩和石顾行一起学做点心,这些天下来,据说不单严承恩,就是皇上和石顾行,也做的有模有样呢!”   慕容绮听到这里,看看阁内无人,便把大臣上折子求杜曼青出来祈雨的事说了,又道:“亏得皇上这样有孝心,但太后娘娘么,指不定真如外人疑惑那样,......”   坤宁宫内,慕容珪已是遣开一众人,看定杜曼青道:“母后,这祈雨之事......”   杜曼青手指在案几上敲着,隔一会起身站到窗前,远眺着天空,见晴空万里,一丝云也没有,不由嘀咕:祈雨?亏那些人想得出来。   她正寻思着对策,耳际却传来了慕容珪醇厚低沉的声音道:“母后不须忧心的,只管答应出去祈雨。诚心祈得一两个时辰,神力用尽,自然要晕倒。那时儿子再抱母后回宫,顺便痛责四大无良家族一番就是。反正这天不可能一直旱下去,待得某天下雨了,那雨,定然是母后祈来的,只是上天感应得慢些,隔了一些日子才下雨罢了!”   啊!杜曼青听得慕容珪的话,不由转过脸看着慕容珪,感觉自己对这个皇帝儿子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不过也是,能当得皇帝,总有几分谋计。   慕容珪见杜曼青转脸,眼波流转,白玉似的脸透着一点红霞,容色摄人,一时心口狂跳,忙移开视线,调整一下呼吸,方才问道:“母后觉得儿子的主意如何?”   杜曼青大力点头道:“好主意,就这样办了。”说着伸出玉指去点慕容珪的鼻子,感叹道:“不愧是我的皇帝儿子!”   慕容珪鼻尖一痒,心尖更是痒痒的,一时双眸如星,喉口灼热,想也不想,已是微微仰头,一张口,含住了杜曼青的手指,含糊呢喃道:“母后~”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又过点了。 ☆、22   杜曼青手指陷在一片温暖湿糯中,自有一股奇异的感觉从指腹传递至手腕,蹿至心尖,只觉心尖乱颤,拨动手指之余,又“嗷”一声喊道:“皇儿!”   慕容珪被杜曼青这一声皇儿喊醒了,忙松了口,任由杜曼青抽出手指,慌乱之下道:“儿子该死,儿子......”情难自禁四个字,他究竟没有说出来,只去瞥杜曼青,深怕杜曼青生气。   杜曼青眼见慕容珪眼神迷乱,俊脸飞霞,语无伦次,心底里嗷嗷大叫:天哪,皇帝儿子果真有恋母情结啊!   慕容珪见杜曼青没有痛斥他,心下稍定,热血却又涌起,恨不能马上表白,百忙中不忘瞅一眼四周,瞅完才道:“母后,儿子那天在祠堂亲手接住了您,便知道,您是上天赐给儿子的,儿子心中......”   杜曼青也很快镇定下来,答道:“我知道你一片孝心。”   慕容珪被打断了话,这才意识到自己以儿子的身份和口吻表白,难免被误会这番说话是孺慕之情,而非男女之爱。他正待再开口,却听殿外妙心的声音禀道:“太后娘娘,吕太妃在宫外大闹,想要进宫见太后娘娘。”   杜曼青诧异道:“她想进宫,递折子求见便是,闹什么?”   妙心听着杜曼青询问,便拣重要的答道:“吕太妃只说她也是先帝的妃子,皇宫本是她的家,她想进宫便进,何用递什么折子?因闹着嚷着。”   杜曼青不由去看慕容珪,皇帝儿子势弱啊,所以一个太妃才敢在宫门外闹。   慕容珪一听吕太妃几个字,心内暗道不妙,只好朝杜曼青道:“吕太妃极是难缠,若母后不见她,只怕她就敢在宫外闹着寻死的,还得赶紧喊了高平王来,让他把人领走。”说着喊骆公公,让骆公公去寻慕容琛。   杜曼青也听闻过吕太妃一些事,这会扬声跟妙心道:“她在宫外闹,却是不好看,先着人领她进来,待高平王来了,再领走好了。”   妙心也怕吕太妃嚷些不好听的出来,便应了,亲和人出宫门外去领吕太妃进宫。   杜曼青吐口气,朝慕容珪道:“皇儿自去办事,吕太妃自有我应对着。你在,反怕她闹起来时,会说我们母子联手压制她。只有我在,她闹什么都好,高平王来了,自然只会看见他母妃无礼而已。”   慕容珪一听,只好行礼告退,回到养心殿中,依然不放心,待听得慕容绮还在宫中,便忙忙着人去传喊。   慕容绮听得慕容珪传喊,便和慕容珮告别,出了暖月阁,到养心殿见慕容珪。   慕容珪道:“姑姑来了正好。吕太妃想进宫见母后,朕只怕她无礼。姑姑且过去坤宁宫一趟,陪着母后见吕太妃,待高平王来了,领走吕太妃,姑姑再出宫罢!”   慕容绮一听吕太妃几个字,也有些头疼,叹息道:“皇兄驾崩后,吕太妃就凶狠起来了,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偏生她是吕侍郎的姐姐,高平王的亲生母亲,皇上要尊她一声太妃,又被孝字压着,自不能如何她。倒惯得她更是嚣张了。”   慕容珪道:“朝臣今日递折子,求母后去祈雨,吕太妃又在这个时候求见,只怕来者不善,姑姑帮着应对几句罢!”   慕容绮见慕容珪拜托她,自是忙忙应承,一时退出养心殿,匆忙赶往坤宁宫。   坤宁宫中,吕太妃已和杜曼青对上了。   她一进殿,见得杜曼青如传说中年轻美貌,一时就嫉妒起来,冷笑道:“外间皆传说你是女神,偏我不信,果然,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女神?女神难道不该像庙里的观音像那样,慈眉善眼么?哪有长一副狐狸相的?”   妙心和秋晴等宫女见吕太妃进殿后不向杜曼青行礼,只自顾自坐到椅子上,且开口就是这番话,不由吓白了脸色。   杜含兰侍立在杜曼青身后,她听得这番话,也气得不行,喝道:“大胆!”   吕太妃见是一个眼生的小娘子喝斥她,便瞪眼道:“你是什么东西哪?敢喝斥本太妃?”   杜曼青摆手止住杜含兰的话,也不动怒,只淡淡问吕太妃道:“你进宫求见,有何事?”   吕太妃见杜曼青声音清冷,并没有被她适才那番话激怒,不由更生气了,哼道:“我是先帝的妃子,堂堂正正的太妃娘娘,难道不能进宫?倒是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假冒杜太妃?”   妙心这个时候插嘴道:“太妃娘娘,我家主子早就被追封为贤德太后了。”   说起这个,吕太妃更生气,自己盼了一辈子,没当上皇后,也没当上太后,凭什么让一个不明来路的狐媚子当太后娘娘?她恶狠狠看向杜曼青道:“追封的,是归天的杜氏,可不是宫中这个。”   什么女神啊?有种就显出神力劈了我!吕太妃一丁点不相信杜曼青是女神,只心下冷笑着,想让杜曼青动怒失态。   杜曼青慢吞吞道:“听闻吕太妃得了失心疯,如今看来,却是真的。”   吕太妃也知道自己有心疾,最听不得一个“疯”字,闻言就炸了,跳起来道:“你这个狐媚子,说什么呢?”   慕容绮一进殿,就听得吕太妃的咆哮,她大惊失色,急急走过去,已是喝宫女道:“你们全是死人么?吕太妃有病,你们不知道么?怎么由着她在坤宁宫放肆?”   妙心和秋晴这才回过神来,想上前去堵吕太妃的嘴巴。   杜曼青忙挥手止住道:“都别动!”瞧吕太妃这架势,却是想招惹坤宁宫的人动手的。不管她是什么目的,反正不能让她得逞。   杜曼青抬眼看一下吕太妃,伸手托起胸前挂着的手机,有些心疼的看一眼缩少的电格,叹一口气,这才按下播音键。   吕太妃进来时,她便开了机,按下录音键了。   吕太妃见坤宁宫的人不敢动手,正得意,未及开口,突然就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殿内回响,又急又尖道:“......,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女神?......”   慕容绮听得吕太妃无礼的话,脸色早变了,只转头去瞧她,想喝止她说话,这才转头,却见吕太妃东张西望的,嘴里嚷着道:“谁在说话,谁在学我说话?”   妙心和秋晴等人听见吕太妃的声音是从杜曼青胸前发出来的,终于放了心,好了,太后娘娘终于显了神威,看这位吕太妃还敢不敢嚣张?   杜含兰也又惊又喜,激动万分寻思:姑母果然是女神哪!看,神迹出现了!   慕容绮呆了片刻,这时也听出声音是从杜曼青那儿发出来的,因又疑惑了:莫非,太后娘娘真是女神?   吕太妃张惶了片刻,想到什么,又嚷起来道:“不过学了腹语,怎么可能唬住我?”   这样还没吓住她?杜曼青一下站起来,迅速把手机切换成照像功能,举起手机朝吕太妃“嗒”一声,按下照像键,大喝道:“收魂!”   吕太妃见杜曼青举动诡异,这会被唬了一跳,冲口道:“你干什么?”   杜曼青走前两步,手掌牢牢握了手机,把屏幕举到吕太妃能看到的距离,嘴里道:“你无礼,已收了你一魂在宝物内,再敢无礼,后果自负。”   吕太妃适才听得自己的声音在殿内回响时,其实已有些唬住了,因虚张声势说话,现再看见自己的影像清晰的出现在杜曼青的手掌内,突然又惊又怒,指着杜曼青道:“你......”   今儿天热,吕太妃是在宫外闹了一场的,进宫时又闹腾着,且滴水未进,现再被杜曼青这么一吓,她一下禁不住,眼一翻,软软倒下。   “太妃娘娘!”跟随吕太妃进宫的两位丫头早扶住了她,其中一位慌急之下朝杜曼青叩头道:“我们太妃有病在身,还请太后娘娘赐罪!”   另一位丫头也醒过神来,跟着叩头道:“太后娘娘赐罪啊!我们太妃娘娘本有病,再失了一魂,只怕......”说着直叩头。   慕容绮目瞪口呆了一下,也回过神来,思及慕容琛和四大家族,便也代为求情道:“太后娘娘饶吕太妃这次罢!”   杜曼青看着倒在地下的吕太妃,判断吕太妃不过是吓着了,想来没有生命危险,便冷着脸道:“把她拖出去,送回高平王府中!她还有寿数,命不该绝,死不了的。”   养心殿中,慕容珪却是负手思索着,待严承恩进了殿,他挥退内侍,这才道:“四大家族令朝臣上折子求母后去祈雨,目的不单是要试探母后的女神身份,只怕还要借此证实母后不是朕的生母杜氏。”   严承恩一怔道:“四大家族有证据?”   慕容珪便把密卫探来的消息告诉了严承恩,道:“安氏笼住了柴氏,柴氏又有绣像一幅,祈雨当日肯定会有所行动的。”   严承恩听着慕容珪的话,似乎也怀疑杜曼青不是他的生母杜氏,便轻声道:“皇上是何想法?”   慕容珪抬眼,眼底有一抹温柔,道:“朕当日在祠堂祈愿,她从天而降,落在朕的怀内。她当然是上天赐给朕的女神!”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23   “皇上是说,她虽不是贤德太后,但确实是凭空出现,从天而降,并不是人为的?”严承恩对杜曼青的身份,其实也有怀疑过,听着慕容珪这话,自要趁机问清楚。   慕容珪看定严承恩道:“她当日降落奇景,爱卿也亲眼见过的。朕是帝皇,纵畏上天,但此等大事,却也要密令人细查,直至确定并不是人为才罢。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自行开口承认是朕的母后,是朕喊她母后,认她为母后,她才迷茫应了。她也说,降落之时,记忆已被洗掉,只有一点残余。且观她的言行举止并想法,和现时女子大大不同。可以说,我们南周国,只怕是养不出这等灵秀人物的。据此,朕认为,她就是古籍上记载---穿越而来的女神。”   慕容珪说完,把案头上一卷刀刻竹简古籍递给严承恩。   这卷古籍,是御书房珍藏的书之一,轻易不示人,一般只有帝皇才能看。   严承恩也是第一次得以翻开此等珍藏的古籍。他翻开神女篇,只看了一页,却是愣住了。   古籍中记载着八百年前发生的一件事,说当时是大夏朝,夏帝在祠堂祈愿,突然天降女神,落在夏帝臂弯内。夏帝迎女神回宫,娶她为皇后。女神自称失了记忆,却有种种巧妙想法和手段,借此领着夏朝富强起来,夏帝也威震四海。女神临终,跟儿子说,她不属于这里,她是穿越而来的,或者,以后还有别的女神会穿越而来。   严承恩看着古籍中记载女神降落的过程,跟杜曼青降落的过程一模一样,自是越看越惊奇。   慕容珪在旁边道:“这卷古籍,是太祖得天下时,从前朝遗老手中得来的东西,一向锁在铜柜中,不见天日。朕去年登基时,检看书柜,略翻了翻,也没细看,又锁回去了。还是这几日开柜,又找到它,翻到神女篇,才看到这记载的。”   严承恩心中有话,会不会是有心人也知道这个记载,然后人为安排女神下降?   慕容珪一眼看穿严承恩的想法,摇摇头道:“不是人为。”   严承恩再仔细看一遍记载,掩卷时自是沉思起来。   慕容珪踱步,隔一会又道:“她还有一件宝物,那宝物非金非玉,随意一晃,就能把朕的容貌收在里面。”   说起杜曼青的宝物,严承恩也得承认,那物事确实不同寻常。他再三思量杜曼青的身份,心下也有九成相信她的女神身份,因开口道:“只是,四大家族要证实她不是太后娘娘,皇上有什么应对之法?”   慕容珪道:“朕也想借着四大家族的证据,让朝臣知晓,她不是朕的生母。同时,却要设法让朝臣知晓,她虽不是朕的生母,却是上天赐给朕的女神,是朕生母派来守护朕的女神。”   严承恩听着慕容珪这话,却是要让他人为安排,让朝臣认定杜曼青是杜氏派来守护慕容珪的女神了。他感觉有些棘手,想了想道:“时间太短,只怕安排不周,反坏了事。”   慕容珪道:“也不必刻意安排,只须待四大家族出来揭露母后身份时,借势而行,导引众人往另一方面想便可。”   严承恩再寻思一回,点头道:“虽如此,皇上还得先和太后娘娘商议,看看太后娘娘是什么想法才好。”   两人正说话,慕容珪又担心杜曼青被吕太妃扰着了,只喊人进来问话。   早有内侍从坤宁宫中过来要禀话的,只守在殿外,一听慕容珪传喊,忙进去见慕容珪。   慕容珪一听吕太妃晕倒了,不由一愣,问道:“怎么回事?”   内侍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又要仰制那份激动,说话时,声音比平素尖了许多,道:“吕太妃无礼,太后娘娘亮出宝物,收了她一魂,她就晕倒了。”   待内侍把经过详细说了,慕容珪不由和严承恩相视而笑,果然是女神,一出手就不同凡响,生生把嚣张的吕太妃吓晕了。   待内侍退下,恰好骆公公已回转,禀道:“老奴找了高平王进宫,才进宫内,却见宫女抬了吕太妃从坤宁宫中出来,高平王因把吕太妃接回去了。”   慕容珪道:“领回去就好。”说着欲待过去探望杜曼青。   严承恩也知道慕容珪要赶过去安抚杜曼青,忙要告退。   慕容珪却留住严承恩,郑重道:“爱卿,皇姐这几日多吃了煎饺,却是吃坏胃肠了,这个事情因你而起。你可该去看看皇姐。”   严承恩有些为难,喃喃道:“皇宫禁地,臣怎好随便乱走?”   慕容珪负手唤过一个内侍,吩咐道:“领着严大人往暖月阁一趟。”   严承恩闻言只好道:“遵旨。”   看着严承恩随内侍下去了,慕容珪这才抬脚出殿,往坤宁宫而去。   坤宁宫中,慕容绮悄悄瞥杜曼青胸前挂着的宝物,暗暗猜测宝物内收了多少妖魂。   杜含兰却是端了一杯冰冻珍珠奶茶,递给杜曼青道:“太后娘娘喝一杯,降降火。”   杜曼青见慕容绮好奇地瞧着,便吩咐杜含兰道:“给文华公主一杯!”   慕容绮忙道谢,笑道:“太后娘娘私制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杜曼青道:“只依稀记得从前喝过,因吩咐人制了,制出来也有几分从前的味道。但这种么,也不过我怀旧爱喝,倒不一定合你们口味。”   慕容绮道:“自要试试,才知道合不合口味了。”   杜曼青一笑道:“别像长公主那样,明明吃不得了,还要撑着吃,结果吃坏了胃肠便好。”   一时宫女端了珍珠奶茶上来,慕容绮喝一口,果然不合口味,自是搁下杯子笑道:“怪我无福消受好东西。”   正笑言,人报慕容珪来了,杜曼青便令人快请。   慕容珪进了殿,自还要再询问适才的事情一番。妙心忙一一禀了,笑道:“吕太妃就是太后娘娘嘴里的纸老虎,不堪一击的。”   慕容珪听了,不由哈哈大笑。   慕容绮这回倒识趣,瞧着慕容珪似乎想单独和杜曼青说话的,便站起来告辞。   待慕容绮走了,慕容珪一挥手,令众宫女内侍退下,这才趋前,问杜曼青道:“母后可吓着了?”   杜曼青含笑道:“是吕太妃吓着了,我可没事。”   慕容珪见杜曼青笑得娇俏,又差点移不开眼睛,只强制自己把视线投在别处,这才道:“母后收了吕太妃一魂?”   杜曼青见慕容珪神魂不定的样子,以为他也害怕被收了魂,便托起手机,解释道:“这东西能照像,就像你们画师画一张像那样的功效,并不是收魂。我不过吓吕太妃一吓而已。”   慕容珪道:“母后自然不会害儿子。”   杜曼青笑道:“瞧你神魂颠倒的,还以为你害怕这个。”   慕容珪脱口道:“儿子是为着母后,才神魂颠倒的。”   慕容珪的话音一落,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杜曼青:不好了,皇帝儿子开始调戏母后了。很明显,他恋母情结升级中。   慕容珪:母后,母后,你明白儿子的心意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24   暖月阁中,采珠听得严承恩来了,忙进去通禀,对慕容珮道:“公主,严煎饺来了!”她话说得快,一下意识自己说错了,不由捂住嘴,改口道:“严大人来了。”   因严承恩最近天天令人送煎饺至暖月阁中,众宫女私下自是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喊他“严煎饺”。   慕容珮今日胃肠不好,也狠狠说了几声道:“都是严煎饺害的。”这会听得采珠说严煎饺来了,不由低嚷道:“他又送煎饺?跟他说,本公主吃不得这个了。”   采珠忙道:“严大人今儿没有送煎饺过来,却是听闻公主病了,特意过来探病的。”   慕容珮一听严承恩特意过来探病,一下惊喜起来,只低头检看自己的衣着,待要去换衣,再一想,自己病着呢,穿得太精神,如何引严承恩怜惜?   采珠殊知慕容珮的心事,因看慕容珮的衣着,也道:“公主今日这般简便的装扮,倒是楚楚可怜,更能引人怜爱的。”   慕容珮低声道:“多嘴!”说着眉眼却含了笑。   采珠嘻嘻一笑,俯到慕容珮耳边道:“听闻公主不适,严大人忙忙就来探望,自是有心的。公主可得......”   慕容珮一推采珠道:“胡说什么?还不把人请进来?”   采珠这才笑着转身,亲出去引严承恩进暖月阁。   严承恩一进去,见慕容珮倚坐在榻边,形容憔悴,柔柔弱弱,不复平日嚣张的模样,心头倒是咚一跳,忙上前行礼道:“见过长公主!”   “免了,坐下罢!”慕容珮见严承恩看她一眼,眼神果然有怜惜,不由暗喜,果然男人都喜欢小白花呀!   采珠捧了茶上来,又不动声色退下去了。   严承恩便问起慕容珮的病情道:“御医怎么说,可服了药,好些了么?”   慕容珮一一作答,低声道:“怪我太贪嘴。”   严承恩沉痛道:“不,全怪我!怪我把煎饺做得太好吃,让公主停不住嘴。”   “呃!”慕容珮愕然一下,突然捂嘴笑起来,花枝乱颤的。   严承恩见慕容珮笑了,也展颜笑起来道:“公主笑一笑,胃肠通了气,才会好得快。”   慕容珮笑过后,果然觉得好些了,不由道:“你懂得倒多。”   严承恩应道:“哪是,我本来就是才子。”   “哈哈......”慕容珮又忍不住笑了,瞥严承恩道:“就会自夸!”   严承恩见慕容珮笑得欢,并无病态,也放下心来。   慕容珮好容易止了笑,忙扬声喊采珠道:“沏酽酽的茶来!”   采珠应了,很快沏了茶进来奉与慕容珮。   慕容珮喝了半杯茶,这才和严承恩道:“那个煎饺是不错,但我不想再吃了。”   严承恩随口道:“哪我改学别的点心?”   一言即出,他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得,自己成厨子了,公主不爱吃,马上就想着再学别的点心。   慕容珮一听这话,突然感觉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心头乱跳,低低道:“只准做给我吃!”   那一厢,慕容珪“表白”了心意后,只觉胸口咚咚乱跳,一时竟不敢直视杜曼青,只低声问道:“母后可记得柴氏?”   杜曼青心头也慌慌地,听得慕容珪询问,便摇头道:“不记得了。”   慕容珪半抬眼道:“柴氏本是母后的闺蜜,未出闺时,常和母后一处做针线,手头有母后一幅绣像。那绣像中人,相貌虽和母后有几分肖似,神韵却不同。吕良等人又自柴氏手中得了绣像,因认为母后并不是朕的生母杜氏,却谋划着要揭露母后的身份。”   杜曼青闻言猛然一惊,不由自主解释道:“我在天上这些年,不沾凡尘气,神韵和先前不同,有何奇怪?吕良等人大胆!”   慕容珪看杜曼青一眼,道:“朕也看过那幅绣像,要是按绣像来分辨,母后和绣像中人,瞧着确实不像同一人。”   杜曼青心头再次一惊,只一想,若是慕容珪怀疑她的身份,怎会跟她说这些?因很快镇定下来,温柔看向慕容珪道:“皇儿以为呢?”   慕容珪委婉道:“朕在祠堂亲手接住您,纵您不是朕的生母,也定然是朕生母派来的守护女神。”   杜曼青听着这话,分明慕容珪也怀疑她身份了,一时道:“我确实不属于你们这儿。只我记忆被洗掉,前事不大记得,也无从分辩自证。但我是一心一意把你当儿子看待的,绝不会害你。”   慕容珪听着杜曼青这话,似乎不想否认自己太后的身份,便认为杜曼青另有想法,一时道:“儿子相信母后的话。只是吕良等人定然要搞出风波,不得不防。因和母后商议,到时吕良揭露母后不是贤德太后时,母后若无法自证,便自称是上天派来守护儿子的女神即可。其余的,自有儿子周圆。”   杜曼青暗惊,自己若没有贤德太后这个身份作掩护,如何在皇宫生存?   慕容珪见杜曼青蹙眉,忙道:“母后放心,儿子一定护着您,不让人伤害了您。”   待慕容珪告退后,杜曼青回思慕容珪的言行,一时又放心了,皇帝儿子还是向着我的,这样看来,他依然相信我是他的母后!   王府中,慕容琛喊进两位丫头,详细询问今日之事。   那两位丫头战战兢兢,到底是把今日在坤宁宫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禀报了。   慕容珪听得杜曼青手掌一扬,吕太妃就晕倒时,眉毛也拧了起来。宫中这位,虽能确定不是贤德太后,但她究竟是什么人呢?莫非真是刘国师手记中记载的女神?   一时人报吕良来了,慕容珪忙令人快请。   吕良进来后,先去探望了吕太妃,见吕太妃喝了安神汤,已是睡得安稳,便退出房外,到慕容琛书房中说话。   慕容琛自是把今日的事细说了,又道:“宫中那位,或者真是女神。只如今一来,咱们令人上折子,求她祈雨之事,会不会亵渎了她?”   吕良道:“若真是女神,更应该为民祈雨,解救民于水火之中。咱们此举,是代民请命,就连上天也怪不得咱们。”   慕容琛闻言,方才松了口气。   吕良看看书房无人,趋前道:“若她祈得雨,便千真万确是女神了。刘国师手记中有云,得女神者,得天下。王爷到时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讨得女神欢心才是。”   慕容琛却苦笑道:“可惜母妃今日得罪了她。咱们又将要再次得罪,揭露她不是贤德太后的事实,两重罪下来,我只怕难讨她欢心了。”   吕良道:“事在人为,王爷不必过早灰心。”   慕容琛道:“也只有见一步行一步了。”   说着话,人报吕太妃醒了,要见他们,他们忙进去了。   吕太妃一见吕良和慕容琛进来,已是坐起来,沙着嗓子道:“她不是女神,绝不是女神。她在手掌心藏了小镜子,冲我一晃时,我乍然见得自己的影像映在她手心中,吓了一跳才会晕倒。”   “这......”吕良和慕容琛听得吕太妃这话,又疑惑了。   吕太妃喘乎乎道:“她若是女神,倒是收服我的心,让我闭嘴呀!可惜她不是,她是假冒的。”   吕良安抚道:“过几日会请她出来祈雨,是神不是神,自然会见分晓。”   皇宫中,杜曼青因为慕容珪的话,倒是心乱了半天,至晚依然心神不定,无心睡眠。   杜含兰以为杜曼青是被吕太妃的话坏了心情,便去焚香取琴,跟杜曼青禀道:“太后娘娘,我学得清心音一首,弹与太后娘娘听听罢?”   杜曼青不愿拂杜含兰的好意,便笑道:“好,你弹!”   这里琴音袅袅不绝,早有人去报与慕容珪知道。   慕容珪听得禀报,便信步往坤宁宫来了。   杜含兰听得慕容珪来了,忙退了下去。   杜曼青见慕容珪这么晚还跑来,这回忍不住要训训他了,因道:“皇儿虽年轻,也该保养。像明儿要上早朝,就该早些安歇。这么晚还跑来我这儿,知道的,说皇儿一片孝心,咱们母子情深。不知道的,倒要说我这个母后不痛惜皇儿,不劝导皇儿多保养。”   慕容珪今儿说了那番话,其实也忐忑不安,这会见杜曼青待他如常,又暗松一口气,只笑道:“母后喜欢听清心音,儿子却也会弹这首,且让儿子弹一首给母后听听,弹完再走。”说着令人取琴。   待琴音响起时,杜曼青惊讶的发现,皇帝儿子弹的,却比杜含兰弹的好听多了。   一曲既终,慕容珪抬眼问杜曼青道:“母后觉着儿子弹得如何?”   “好!”杜曼青轻鼓掌道:“皇儿居然琴棋书画皆通,难得了。”   慕容珪慢慢道:“母后觉着,像儿子这样才貌双全的男子,该配什么女子才好呢?”   杜曼青笑道:“皇儿若觉得京城的女子不好,就全国选秀好了,总能选出匹配皇儿的女子来。”   慕容珪想听到的,并不是这句话,一时情急,脱口道:“天下的女子,有哪个能比得上母后?”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25   杜曼青暗叹一声,恋母情结的人,总是感觉自己母亲这这那那全是典范,全是美好。若是挑老婆,也硬要比照着母亲的模样和性子来挑。   她感叹完,开口道:“放心,一定会给你挑一位跟我相像的女子。”   这是宛转拒绝朕?慕容珪心下一梗,不甘心,再次试探,一字一句道:“母后不明白儿子的心?”   杜曼青道:“我明白的。天也不早了,你快去安歇罢!”   慕容珪郁闷,如梗在喉,偏又不敢再说,只怕杜曼青会明确拒绝,断了他所有念想,也断了他可以找借口亲近的母子情份。   回到养心殿,慕容珪捶案,喊进骆公公问道:“你看着朕,好好看着朕!”   骆公公不明所以,依言看向慕容珪。   慕容珪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朕难道不俊俏?”   骆公公一愣,接着猛点头,“皇上是天下最俊俏的男子。”   慕容珪再问道:“朕难道不是才貌双全?”   骆公公又猛点头,补充道:“不单才貌双全,还会做点心。”   “还有,朕身居高位,未有婚配,洁身自好。”慕容珪自己补充一句,又道:“朕这样的,难道不是好男子?”   骆公公赶紧应道:“是天下条件最好的男子。”   “既这样,母后为何不喜欢朕?”慕容珪低吼一声,质问着骆公公。   骆公公张口结舌,半晌才道:“皇上,皇上,她是太后娘娘,是皇上的生母,她......”   慕容珪已跟杜曼青通过气了,也计划趁吕良要揭露杜曼青是假冒太后时,正式公布杜曼青不是他生母,而是女神,因也不再瞒着骆公公,摆手道:“她不是朕的生母,她是朕生母派来守护朕的女神。”   骆公公“啊”一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坤宁宫内,杜曼青又去摸手机,因害怕费电,并不敢开机,只捧着手机怔怔看着。   杜含兰见杜曼青如此,以为她在施法,也不敢打扰,只静静立在她身边。   杜曼青发呆片刻,回头见杜含兰侍立着,便吩咐道:“下去安歇罢,别忤着了。”   杜含兰有些不放心杜曼青,低声问道:“太后娘娘有心事?”   杜曼青叹口气道:“大臣让我去祈雨,我若祈不来雨,处境不妙。”说着示意杜含兰坐下,道:“明儿你出宫罢!若我这边有变,你们低调些过活,又有皇上护着,倒不必担心。”   杜含兰喃喃道:“太后娘娘真跟司雨的雨神关系不好么?”   杜曼青摇头,隔一会道:“我既降落,自然成了凡人,失却神力,祈雨之事,心有余而力不足。”   杜含兰咬着唇道:“纵是这样,侄女也不会离开太后娘娘,只愿意一直侍候太后娘娘。”   杜曼青托腮沉思半晌,抬眼笑道:“也罢,明儿开始,我就开始斋戒。”   斋戒得十天半个月,或者一个月两个月的再出来,指不定到时早下雨了。   杜曼青有了这个打算,到得第二日,果然宣布要斋戒,因搬进宫中的小佛堂,开始吃斋念佛,说道斋戒一段日子,和上天通了气,到时再行祈雨。   慕容珪听得杜曼青要斋戒,立时也明白她的意思,心下暗暗道:“女神果然非常人,一转念,就想出一个好法子了。这个法子可比朕让她在祈雨过程中晕倒要好使。”   他忙让人传扬出去,说道杜曼青因京城数月不下雨,有心祈雨,只是染了凡尘气,不易感动上天,现已斋戒,待和上天通了气,便会到天坛祈雨,解救民于水火之中。   消息传到吕良耳中时,吕良自到高平王府中跟慕容琛商议,皱眉道:“太后娘娘斋戒得一段时间,若下雨了,也就不必出来祈雨,且到时可以窃天之功,说是她斋戒祈祷,方才下雨的。”   正说着,人报李佑孙来了,慕容琛忙令管家出去请进来。   李佑孙一进来,脸色就微有古怪,行了礼之后道:“王爷,在下适才走到王府大门前,却有一阵凉风拂过,抬眼向上,天际已有乌云,看着像是要下雨了。”   吕良和慕容琛一听,极是讶然道:“中午时还阳光高照,这会就有乌云了?”他们说着,站到窗边朝外看,果然午后阳光已微弱了许多,天际飘着几朵乌云。   慕容珪脸色变了变,回过身,揭帘到门外,站到廊下抬头看天,喃喃道:“居然阴天了!”   同个时刻,妙心和秋晴也站在廊下看天,惊呼道:“看哪,有乌云!”   “我就说,太后娘娘是女神,定然能祈来雨的。这不,才斋戒半天,就有乌云了。”   “乌云越来越多了!”   杜曼青在小佛堂内,也听得宫女说话声,不由大大诧异,呀,我运气这么好?才斋戒就有下雨的迹象?果然,我就是上天眷顾的幸运儿!金手指罩着我!   她正暗喜,就听得“轰”一声,窗口乍亮,有光线一闪,案上香灰震了震,却是打雷了。   雷声轰轰,伴随着闪电,众宫女目瞪口呆,天哪,太后娘娘可神了,不过斋戒半天,也不必去天坛,上天就感应到了,马上要降甘霖了呢!   那一头,慕容珪也被雷声所惊动,一时已跑出养心殿,领着人往小佛堂过去。   慕容珪堪堪到得小佛堂廊下,又一声炸雷,接着“答答”声,豆大的雨点砸到地下,翻滚不见,地下腾起一阵热气,有土腥味扑鼻而来。   “下雨了,下雨了!母后祈雨成功了!”慕容珪适时大喊起来。   廊下一干宫女和内侍呼一声全跪到地下,叩拜道:“天降甘霖,太后娘娘祈雨成功了!”   杜曼青听得喊声,揭开小佛堂的竹帘,探头朝外看了看,见得雨点乱砸,早喊慕容珪道:“皇儿进来!”   慕容珪听得杜曼青相喊,满脸笑容,应声进去了。   杜曼青又吩咐秋晴道:“让廊下的人全进屋去,天热,刚下雨,地下全是热气,若在外头待着,小心中了暑。”   秋晴应声,自到廊下传达杜曼青的命令。   慕容珪见杜曼青坐回地下的蒲团,便也跟着坐到她身边,低声道:“天佑母后!”   杜曼青吁口气,看定慕容珪道:“待会儿,我便会生病。因为祈雨违反天条,被天罚,寿数减半,降病灾一场,以后再有违天之事,必死。”   慕容珪听得杜曼青的话,嘴角绽了一丝笑,母后果然不凡,这么一病,自可以杜绝以后诸如祈雨之类的要求。且这回下雨,听着便像是她用半条命换来的,功劳甚伟。   高平王府中,慕容琛和吕良相对无言,策划良久的计谋,居然这样破了。   李佑孙也沉默不语,隔一会道:“不愧是女神。”   “什么女神?她不过幸运。”随着话声,吕太妃揭帘而进,瞪眼道:“我已令人放出谣言,说宫中的太后娘娘是假冒的。你们不揭露她的身份,便由我来揭露。”   “母妃!”慕容琛喊了一声,究竟怕吕太妃另搞出事来,只好安抚道:“已着手安排,要揭露她的身份,母妃静等消息就好。”   吕太妃道:“别光是嘴里说说,要行动才是。”   吕良在旁边道:“夜长梦多,也怕柴氏有变。揭露身份之事,宜早不宜迟。”   他们商议良久,正要散时,却有人来报,说道杜曼青祈雨之后,折了一半寿元,已病卧在床。   吕太妃一听,已是嚷道:“定然是装病。”   吕良抚额道:“如此一来,她却能得到民望。咱们这个时候若是揭露她身份,反显得居心不良。”   李佑孙也道:“却须待她病好,才能行动了。”   “病卧在床”的杜曼青,这会却坐在榻边,吩咐宫女打水来给她洗脚。适才从小佛堂至坤宁宫,她不肯坐软轿,却是打着雨伞步行过来的,绣鞋自然湿了,因想洗脚换鞋。   宫女端了水进殿,才放到杜曼青足下,就听慕容珪道:“都出去!”   杜曼青见殿内众人退下了,以为慕容珪有私密话要说,也不以为意。   慕容珪见得殿内无人,趋前几步,蹲到杜曼青跟前,伸手便想给她脱绣鞋。   杜曼青一下避不开,足踝落在慕容珪手中,不由脸上一热,问道:“皇儿这是干什么?”   慕容珪握着杜曼青足踝的大手微颤,脸上却是孝顺的表情,答道:“儿子帮母后洗脚!”   要命了!杜曼青却是知道,现时女子虽不缠足,却也轻易不让人看脚,似乎双足是第三私密的地方。现下慕容珪想给她洗脚,这分明是要亵渎她这个母后啊!   杜曼青心头微惊,才要缩脚,却被慕容珪更紧的握住了,她待要斥责,却见慕容珪抬起眼凝视她道:“母后,您这样防着儿子作什么?”   不让他洗脚就是防着他?这什么跟什么?杜曼青有些糊涂了。   慕容珪心头乱跳,耳朵根已发烫,嘴里却平静道:“母后便让儿子尽孝罢!”说着左手握杜曼青的足踝,右手脱了她的绣鞋。   杜曼青怔怔看着慕容珪的动作,心下呐喊:天啦,皇帝儿子恋母如斯,症状好严重啊!   慕容珪这会已轻轻除下杜曼青的罗祙,大手一握,不由自主握住杜曼青白嫩的纤足,指腹已移至杜曼青足底,搓揉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26   杜曼青足底麻痒难当,又有一股异样感觉,自是红了俏脸,娇喝道:“放手!”   慕容珪手里握着杜曼青的玉足,再这么一揉,有些情难自禁,一听杜曼青这么一喝,略有些醒过神来,只怕杜曼青看出他的异状,忙把杜曼青的纤足放到盆里,这才站起来,半弯着身子行礼,沙声道:“儿子告退了!”说着转身出殿。   杜曼青见慕容珪走了,不由摇头自语道:“哎,真愁人啊!”   不怪杜曼青转不过弯来,事实上,她前世就亲眼见识过一个恋母情结的人。那个人,便是她小姨的儿子。杜曼青的小姨也是大美人一个,且保养得宜,四十岁的人了,看着像二十五六岁。小姨离婚后跟儿子住一起,儿子非常孝顺,甚至为小姨放洗澡水等等。但小姨长年有人追求,每次追求者差不多要得逞时,她的儿子就会出来阻止和破坏。小姨终于也意识到问题,偷偷约见心理医生,让心理医生和儿子见面,分析儿子的行为。心理医生判定,她儿子是恋母情结。   现杜曼青分析慕容珪的言行,感觉他言行像极了小姨的儿子,因也下判定,慕容珪恋母情结极其严重。   且说慕容珪回到养心殿后,却也脱了鞋子,令人打水进来给他洗脚。他看着自己的大脚,再回想杜曼青的纤足,心下就寻思开了:母后那么小巧的脚,怎么就站得稳呢?平素走路,怎么就能走那么快呢?还有,同样是脚,朕的足趾一只一只傻愣愣的,一点不起眼,母后的足趾怎么就能长得那样白嫩可爱?一只一只挨在一起,足趾头圆圆的,还闪着珍珠光呢!   骆公公亲给慕容珪洗脚,见他若有所思,便也不敢多话。   慕容珪倒是开口了,问骆公公道:“你觉得朕的脚长得怎么样?”   骆公公一愣,马上专心去看慕容珪的脚,评价道:“皇上的脚长得十分威武!”   慕容珪感叹道:“虽然它长得这样威武,架不住没人欣赏啊!”   骆公公也是妙人,接话道:“皇上在人前亮过脚?”   慕容珪怔一下道:“那倒没有。”   “既没有亮过,怎知没人欣赏?”骆公公心下猜测,慕容珪从坤宁宫回来便这样感叹,事情定然跟太后娘娘有关。只皇上这样英明神武的男子,太后娘娘怎会不喜欢呢?定然是皇上太含蓄所致。   慕容珪听着骆公公语带双关的话,也有些小启发,心下寻思,母后那是没有发现朕的美好,若是发现了,会不会动心呢?   那一头,杜曼青洗完脚,见雨还在下,便到窗前观看,又喊杜含兰道:“你也好些日子没出宫了,明儿出宫,回家去瞧瞧。你爹娘问你宫中的情况,你详细说与他们知道。再跟他们说,吕良怀疑我是假冒的,正要找人揭露我的身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太后娘娘!”杜含兰气愤道:“吕大人放肆,太后娘娘何不警示他?”   杜曼青招手让杜含兰靠近些,小声道:“傻丫头,你也在宫中这些时候了,难道看不出我和普通女子并无不同么?我降落时,就失了神力,并没有能力警示吕良等人。若吕良等人起坏心,又拿得出证据,我是无法自辩的。而你阿爹,势单力弱的,也没有能力和吕良对碰,只能避让。”   杜含兰听着杜曼青的意思,似乎是吕良等人要证实她是假冒的,她到时准备承认一样,不由大急道:“太后娘娘,你不能任由吕大人等人诬蔑。”   杜曼青寻思着,虽慕容珪一意认为她是杜氏,但自己毕竟不是真正的杜氏,只要吕良等人有心要证实,今日能找到柴氏和绣像,他日肯定也能找到其它证据。且见步行步了。因道:“含兰,我降落时,记忆被洗掉了,并不记得前事。我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身份,更加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是你的姑母。若不是你阿爹喊我阿姐,我是不敢认他的。”   杜含兰再次急了,太后娘娘这是连自己也怀疑自己身份了?   杜曼青安抚地看杜含兰一眼,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必担心!”   杜含兰听着这话,莫名的,便镇定了下来。   正说着,人报慕容珮来了,帘子一揭,慕容珮进了殿,惊叹道:“太后娘娘威武,不过斋戒半天,居然就下雨了。”   杜曼青见得慕容珮,自是坐回榻边,“虚弱”地道:“这次可折了我半条命呢!下次再有这些违天的事,我这条命,也就到头了。”   慕容珮忙问道:“可请御医过来诊脉了?”   杜曼青见慕容珮担心,让宫女们下去,这才摆手笑道:“跟你开玩笑呢!这雨,是凑巧下的,并不是我祈来的。”还是实话实说好了,这样省得这些人对我心存幻想,一旦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就想着我是女神,要让我使出神力解决。   慕容珮见杜曼青这样说,便有些讶异,这场雨,不是她祈来的?   杜曼青朝着慕容珮点头道:“我虽有宝物一件,但那宝物,过些时候可能也就失效,不能使用了。就是我自己,自降落起,就失了神力的。今儿下雨,确实是凑巧。”   慕容珮听着杜曼青的话,越听越惊讶,待从坤宁宫出来,心下也迷糊起来了,太后娘娘说她也不确定自己的身份,哪么,她究竟是不是贤德太后呢?吕良等人要揭露她的身份,就由得吕良等人揭露么?   稍后,慕容珮去见了慕容珪。   慕容珪听得她的话,便说了柴氏并绣像之事,又拿出古籍,翻到神女篇给慕容珮看,低声道:“天降女神,若不是朕的生母,自然是朕的皇后了。皇姐助朕一把,务要扭转局势,让朕抱得美人归。”   慕容珮看看古籍,再看看慕容珪,好一会才镇定下来,低嚷道:“天赐女神,是赐给皇上当皇后的?”   “自然!”慕容珪万分笃定道:“她落在朕的怀抱里,自然是上天赐给朕的皇后。”   慕容珮道:“这样的话,倒要好好成全吕良,配合他揭露太后娘娘不是贤德太后的事实,再论证太后娘娘上天赐给皇上当皇后的。”   “皇姐聪慧!”慕容珪看慕容珮一眼,笑道:“这件事,要好好谋划。”   慕容珪很欣慰,现在严承恩也好,骆公公也好,甚至皇姐也好,全站在自己一边,也全部会帮自己一把,人多力量大,不信这样还得不到母后的欢心!   第二日一早,雨停了,又是一个好天气,杜含兰便来跟杜曼青告辞,又嘱秋晴等人好好服侍杜曼青,颇有些不舍。   秋晴不由笑道:“杜娘子只管放心罢!有皇上监视着呢,我们哪敢打瞌睡?”   杜含兰一想也是,慕容珪一天里总要过来坤宁宫一次至两次,谁敢慢待杜曼青?   杜曼青也道:“不过出去几天,过后还要召你进来住着的,你倒是速去速回。”说着吩咐一众随行的宫女和太监好好护着杜含兰,又有口谕给杜伯玉和任氏。   杜含兰眼见杜曼青又是赏赐东西,又是吩咐众人护着她,不由湿了眼眶,重新行了礼,方才领着众人出宫。   杜含兰才走,慕容珮就进来了,她今儿再端详杜曼青,越看越觉得,也只有杜曼青这样的,才配当皇后。   杜曼青见慕容珮眼神灼灼,不由摸摸脸,问道:“长公主这样看着我,莫非我脸上长花儿了?”   慕容珮笑道:“太后娘娘是比花儿还要好看的。”   “长公主吃多了煎饺,嘴巴果然甜了许多。”杜曼青不由取笑一句。   慕容珮一下红了脸,回嘴道:“太后娘娘可也吃了不少烙饼,听说皇上还着手学做千层酥呢!”   杜曼青吓一跳,道:“皇上学做千层酥?”要命了,御厨点心师做这个都极费功夫的,皇上一个新手居然就有雄心学做这个?   慕容珮感叹道:“是呀,皇上对太后娘娘的心意,真是天日可表。”   杜曼青应道:“我知道他一片孝心。”   慕容珮见杜曼青滴水不漏,只得转而问道:“太后娘娘觉着,什么男子才是好男子,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呢?”   杜曼青也知道慕容珮这几天和严承恩有了接触,一时以为慕容珮有感而问,便答道:“严承恩对你一心一意,他出得厅堂,又肯为你入厨房,自是好男子了。”   慕容珮一听,脸上一红,却又不忘自己此来的目的,便笑道:“皇上对太后娘娘也一心一意,为了太后娘娘,放下架子去学做点心,太后娘娘觉着他是好男子么?”   杜曼青笑道:“皇上是好儿子。”   还是不肯露半点心意啊!慕容珮眨眼,只好再次出招,问道:“深宫寂寞,太后娘娘有想过以后么?”   杜曼青笑道:“自然想过,待皇上娶了皇后,生下娃儿,我便弄孙为乐。”   慕容珪正好走到殿外,摆手不让宫女进去通禀,他径直进殿,正好听得杜曼青的话,思绪复杂起来,冲口就道:“朕不会娶别人为皇后,也不会和别人生孩子的。”   我倒,皇帝儿子不想娶别人当皇后,莫非想娶亲人当皇后?杜曼青抚额无语,看着慕容珮,以眼神道:瞧瞧你家弟弟,没救了!   慕容珮以眼神回话:其实还有救的,就看太后娘娘救不救他了。   慕容珪见杜曼青不理他,便有些小委屈,问道:“母后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更,谢谢订阅的亲们! ☆、27   杜曼青想起前男友石某,想起他们曾经的甜蜜时光,神情有些惘然。她喜欢石某时,只知道喜欢对方这个人,但要她说具体喜欢石某什么,却是说不出来的。   “母后!”慕容珪见杜曼青不答他的话,便喊了一声。   杜曼青神思半陷在回忆里,答慕容珪道:“喜欢是一种感觉,是一种眼缘,无法具体描叙。”   喜欢是一种砰然心动!慕容珪在心底补充一句,泼天大胆问道:“母后喜欢儿子么?”   杜曼青随口应道:“哪有母亲不喜欢儿子的?”   慕容珮坐在旁边听着他们一问一答,都听呆了,待回过神来,只觉俏脸发烫,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道:“太后娘娘和皇上慢慢聊,我先告退了。”说着落荒而逃。   慕容珪说话时,本已自动屏蔽了慕容珮,听得慕容珮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殿中还有其它人在。   杜曼青这会也意识过来,慕容珪意有别指,她暗汗,皇帝儿子病得不轻,可该如何是好呢?   慕容珪见杜曼青脸色变幻,一下又缩了,只怕自己太过唐突,惹恼杜曼青,因改口道:“母后不是想出宫一趟么?”   杜曼青听得出宫两个字,自是来了精神,问道:“什么时候出去?”   出宫了,自能找到法子和母后名正言顺独处,或者,有法子令母后砰然心动,倾心于朕。慕容珪这会顾不得许多,答道:“已悄作安排,对外说是母后病了,朕为母后祈福,在小佛堂静修几天,趁着这个时候,正好偷偷出宫一趟。”   从坤宁宫出来,回到养心殿,慕容珪马上令人去请慕容珮。   慕容珮很快来了,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慕容珪请慕容珮坐下,又遣了内侍,这才问道:“今儿在坤宁宫内,皇姐也听见母后的话了,母后究竟喜不喜欢朕呢?”   慕容珮想了想道:“太后娘娘对皇上的态度,叫人难以猜测。但能确定一点,太后娘娘喜欢的男子,是那种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男子。所谓出得厅堂,自然要美貌,能见人。入得厨房,便是要厨艺好,会做小菜。”   慕容珪沉思一下道:“朕是出得朝堂的人,何止出得厅堂。且朕最近在学做点心,何仿再学做几味小菜。总之,朕一定要讨得母后欢心。”   慕容珮无语,皇上为了得到太后娘娘的芳心,还真是......。   且说杜家听闻杜含兰回来时,自是出门相迎,待随行的宫女从马车内扶出杜含兰时,众人瞬间静了静,鸦雀无声的。   杜含兰瞧瞧这个,瞧瞧那个,也有些愣住了,这些人是怎么啦?似是不认识我似的。   还是杜含兰的弟弟杜含松先醒过神来,喊道:“阿姐,是你么?”   杜含兰嚷道:“不过三个月没见,你就认不出我来了?”   杜含松一听是杜含兰的声音,这才“哟”的一声,冲上前对着杜含兰左瞧右瞧,大叫道:“阿姐进宫三个月,居然变了一个人似的。脸颊两块肥肉不见了,鼻子看着显得高些,眼睛看着显得大些,眉毛也清秀了。还有,比我还瘦了一些。”   众下人也回过神来,纷纷上前相见,拥着杜含兰进门,又惊又喜道:“咱们小娘子变漂亮了呀!太后娘娘果然不是凡人,三个月时间,居然把咱们娘子变成这个模样。”   杜含兰听得议论,分辩道:“不是太后娘娘把我变成这样,是太后娘娘让我跳操和跑步,坚持了三个月,瘦了下来,就成这样了。”   众人哪儿听得进去她的话?自管继续赞叹杜曼青手段神奇。   杜伯玉和任氏早端坐在正厅内,见众人拥了杜含兰进来,自是去端详她,一看也是吓一跳,咱家含兰变化真大。   杜含兰忙上前拜见杜伯玉和任氏,喊道:“阿爹,阿娘!”   任氏忙让杜含兰上前,拉住细看,湿了眼眶,转头向杜伯玉道:“咱们含兰出落成这样了。”   一家子团聚说话,却有亲戚们听闻杜含兰回家,也赶紧过来探望,且好奇想八一下宫中的事。   一时厅中挤满人,杜伯玉的远房姑母仗着自己辈份高,挤开其它人,把杜含兰拉到跟前细看,啧啧称赞道:“天啦,含兰这个模样,还真像了太后娘娘当年。”   杜含兰红着脸,分辩道:“我比不得太后娘娘的。”   又有女眷拉过杜含兰,问道:“你每日陪着太后娘娘说说笑笑,三个月下来,就变漂亮了?”   杜含兰忙又解释一次,说自己是运动流汗,辛苦三个月变瘦了,才变漂亮的。   另有女眷道:“京城数月无雨,太后娘娘才斋戒半天,就下雨了,可神了。”   说起这个,众人七嘴八舌的,一下讨论得热闹,连杜含兰也插不上嘴了。   至晚,杜家好容易清静下来,杜伯玉和任氏才和杜含兰打听宫中的事,听完面面相觑。   任氏对杜伯玉道:“我嫁过来时,太后娘娘已没了,家中又没有画像,自然无从分辨。但你是她的亲弟弟,难道会认错?”   杜伯玉去看杜含兰,指着杜含兰道:“你看看含兰的样子,难道跟太后娘娘不像?我怎么会认错?”   不得不说,杜含兰现下变漂亮了,模样真和杜曼青有几分相似。任氏看了她半晌,又去问杜伯玉道:“连太后娘娘自己也不敢确认自己就是贤德太后,你真没有认错?”   杜伯玉一听这话,稍有些动摇,隔一会道:“应该不会认错的。”   任氏却是多了一个心眼,悄声道:“万一......”   杜伯玉听得任氏这两个字,也有些心惊,万一是皇上看了自己的画像,人为安排一个和画像中人相像的女神出现呢?   任氏定一定神道:“既然太后娘娘说了,让咱们不要和吕大人对碰,咱们便见机行事,不要强出头。”   杜伯玉犹豫一会,想及杜曼青特意让杜含兰回家来说这番话,正是让自己不要强出头的,因点点头道:“只要他们不害太后娘娘,我便不会强出头。”   任氏见杜伯玉答应不强出头,这才松口气,又去嘱杜含兰道:“外间既然传说太后娘娘为了祈雨,折了一半寿元,现在病卧在床,你这个时候出宫,却是不妥。明儿赶紧进宫去侍候着。待她好了,你想出宫,再行出来。”   杜含兰一想也是,便点头应了。   到得第二日,杜含兰未及进宫,就有媒婆上门,却是提亲来的。   任氏一听媒婆的话,不由呆住了,什么?求亲的人,是工部侍郎解元化的儿子?   杜伯玉也惊奇了,解元化是长公主慕容珮的亲舅舅,一向得皇帝重用,在朝中也算强势,且他儿子解忧然才貌双全,是京城人家想望的好女婿,这样的人家,居然肯上杜家求亲?   媒婆很笃定,这样的好婚事,杜家没理由拒绝。   任氏回过神来,却是道:“含兰如今在太后娘娘跟前服侍,她的婚事,也得太后娘娘点头才是。”   皇宫中,骆公公却是禀慕容珪道:“皇上,老奴从前服侍先帝时,见那些嫔妃要讨先帝欢心,都是从两方面着手,一般都能成功的。皇上想讨太后娘娘欢心,也可仿效。”   “哪两方面?”慕容珪一听来了精神,浑忘自己是帝皇,和后宫嫔妃不同。   骆公公却是认为杜曼青既然是女神,就值得慕容珪费心血讨好,因答道:“一,美色引诱,二,美食引诱。”   至晚,慕容珪就在御厨的协助下,亲手炒了几个小菜,温了一壶佳酿,在御花园八角亭内,和杜曼青对坐而酌。   杜曼青尝了尝小菜,听闻小菜是慕容珪做的,真个惊奇了,“你半天功夫就学会炒菜了?还炒得这样好吃?”   慕容珪羞涩道:“是御厨协助着完成的,儿子就按着他说的,拿勺子动了动而已。但以儿子的天份,过得几日,自然能独立炒出这样的菜了。”   杜曼青放下筷子道:“皇儿,你是帝皇,要掌的,是天下大事,不是小菜。以后别进厨房了。”   慕容珪感觉自己被泼了一盆冷水,问道:“母后不喜欢吃儿子炒的菜?”   杜曼青答道:“你炒菜给我吃,我自然感动。但是在其位司其职,你不能为了孝顺我,把时间费在炒菜上,负了万民的期待。”   慕容珪低头道:“母后教诲的是。”   杜曼青见慕容珪没了情绪,也有些不忍心,他是为了讨好我哇,我这样大义凛然,好像有些过了。   “来,吃菜!”杜曼青挟了菜给慕容珪,又帮他倒了酒,举起杯,含笑看向他。   慕容珪一抬头,便见自己的身影倒映在杜曼青如水的眼波里,一时有些不可自拨,举怀和杜曼青碰了一下,冷却的情绪又高涨起来。   杜曼青尝了尝酒,味道却不烈,一时以为度数不高,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   慕容珪在杯沿看杜曼青一眼,见她喝了一杯酒,俏脸飞起桃花红,明艳不可方物,心下暗喜:人说酒后吐真言,母后若是喝醉了,会不会吐露心声呢?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二更。   不好意思呢,因为昨晚上睡不好,今早起来有些头痛,码字比较慢,所以第三更的更新时间可能得晚上了。 ☆、28   三杯酒下肚,杜曼青的话果然多了起来,笑着打探慕容珪的童年趣事。   慕容珪自然拣那些英明神武的事迹来说,把自己塑造成神童,又比比划划道:“儿子那年六岁,就会骑马了,秋猎时,跟着父皇出去,射杀了一只小鹿,父皇直夸儿子英勇。”   说着又想引起杜曼青怜惜,撸起袖子指给杜曼青看,道:“射箭时用力过猛,却是擦伤了,手腕这儿还有疤呢!”   杜曼青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所谓的疤,一时酒意上涌,倒失了平素的矜持,伸手去摸慕容珪的手腕,轻笑道:“哪儿有疤啊?”   “确实有疤。”慕容珪想握住杜曼青的手,又不敢造次,声音早沙哑了,诱哄着道:“母后摸摸,再摸摸!”   杜曼青执起慕容珪的手腕,细细抚了抚,没有感觉出来有疤,便道:“你一定是记错受伤的地方了。”   “好像是记错了。”慕容珪马上改口道:“受伤的,是手臂。”说着,挽高袖子,露出上臂,凑近杜曼青道:“母后看看,是不是有碗口大的疤?”   杜曼青拉过慕容珪的手臂看了看,自然没有看到疤,一时以为自己眼花看不真切,又用手去抚,低声道:“没看到呀!”   慕容珪嗅到杜曼青发间的清香,说话间,又有淡淡酒香杂在其中,散出醉人的味道,一时心中荡漾,脸上发烫,被杜曼青抚过的手臂,更是阵阵酥麻,最后,连心尖也酥麻起来,只呢喃喊道:“母后~”   杜曼青没有摸到疤,再听得慕容珪语调发颤,也反应过来,皇帝儿子这是逗她呢!她不由一笑,坐正身子道:“好呀,敢糊弄我了?”   “是儿子的错,儿子给母后赔礼。”慕容珪忙又斟酒,劝杜曼青再喝一杯。   杜曼青不疑有它,举杯就喝。   慕容珪又笑道:“母后平素在坤宁宫中讲故事给宫女听,儿子却错过了。不知道母后可否讲一回给儿子听听?”   杜曼青喝着酒,却有谈兴,自然笑道:“就讲一个给你听听罢!”说着讲了起来。   慕容珪趁机斟酒,劝道:“母后喝一杯润润喉。”   一杯接一杯,杜曼青喝了半壶酒,酒意上涌,却不像慕容珪想像那样讲起醉话,而是直接趴到案几上,睡了过去。   “母后,母后!”慕容珪喊了两声,不见杜曼青回应,便伸手去扳杜曼青,想扶她起来。   杜曼青睁开眼,推慕容珪一下,摇摇晃晃站起来道:“摆驾回宫!”   “母后,您喝醉了!”慕容珪伸手去搀杜曼青,温柔道:“儿子扶您回宫罢!”   杜曼青扶着慕容珪的手臂站稳,忽然疑惑起来,“慢着,我怎么就有儿子了呢?我记得我还没结婚的。”   慕容珪心下暗喜,看,果然开始吐真言了!   杜曼青分辨着慕容珪的模样,问道:“你是谁?”   慕容珪见杜曼青双眸迷迷蒙蒙,比平素更惹人,这个时候却不想自称儿子了,只道:“我是阿珪,你的阿珪。”   “阿归?”杜曼青凑近看慕容珪,皱眉道:“又哄我了!”   杜曼青前男友原名却是叫石归,杜曼青和他分手后,背地里再提起他,根本不愿意喊他的名字,直接称呼他为石某。   现下杜曼青听着慕容珪自称阿珪,却是怔怔看他,半晌道:“你不是阿归。”   慕容珪一把搂在杜曼青腰上道:“我确实是阿珪。”   “啪”一声,杜曼青一巴掌过去,掴在慕容珪脸上,低嚷道:“还敢来找我?”   杜曼青眼前闪过自己和石归交往的种种细节,那时,她不肯让石归乱碰,只说想保留到结婚当晚,石归却认为她不爱他,两人大吵一架。没多久,石归和她分手,却和公司里的太子女好上了。   事后,她也反省过,她是否真如石归所指责那样,不爱他呢?不,并不是,事实是她没有安全感所致。她害怕石归喜欢的,是她的外表,而不是她这个人。   “母后!”慕容珪懵了,眼见杜曼青举掌又要打,自是一把握住她的手,喊了一声。   杜曼青听得母后两个字,又迷糊起来,仰头去看慕容珪的脸,看一会咦一声道:“皇帝儿子!”   “儿子送母后回宫罢!”慕容珪见杜曼青站不住,借着酒胆,却是伸长手臂抱起她,把她搂在怀中,慢慢走向坤宁宫。   杜曼青窝在慕容珪怀中,听得他的心跳声,低笑道:“喂,你心跳如擂鼓,咚咚呀咚咚!”   慕容珪呼吸一粗,加快脚步向前,很快近了坤宁宫。因他之前密嘱过,这一路抱着杜曼青走来,内侍和宫女只作不见,并不敢近前。   妙心和秋晴是候在殿外的,眼见慕容珪抱着杜曼青过来,待要迎上去,一眼见得慕容珪的眼神,又不敢近前了,只福一福,避在一边。   慕容珪径直进殿,待把杜曼青放到床上,眼见宫女要进来,却是一摆手,冷声道:“都退下!”   宫女们不敢有违,忙退下了。   妙心和秋晴虽嘀咕,到底也退了下去。   杜曼青嚷道:“水。”   慕容珪忙去倒水,半扶起杜曼青,喂她喝水。   杜曼青喝完水,又嚷道:“肩膀酸。”   慕容珪闻言,脱鞋子上床,扶起杜曼青靠在自己胸前,帮她捏着肩。   杜曼青醉眼迷离,反手去按住慕容珪的手,低喊道:“阿归!”   慕容珪听得这一声喊,分明温柔缱绻,颇有情意,心尖火热起来,忙应一声,俯耳问道:“朕的女神,你叫什么名字呢?”   杜曼青嘻嘻笑道:“又来了,你就直接说,你想叫我宝贝好啦!”   “宝贝!”慕容珪低喊一声,浑身发颤,眼眸不由幽深起来,低头问道:“你喜欢我吗?”   杜曼青回首,恰看见慕容珪脸上的掌印,不答他的话,却伸手去抚他脸颊,怜惜问道:“打痛了没有?”   慕容珪赶紧撒娇道:“疼,你帮我吹吹!”   杜曼青果然半仰起头,朝慕容珪脸上吹了吹,温柔问道:“好点没有?”   慕容珪心跳如打鼓,嘴里却要求道:“还是疼,能亲一亲么?亲了,肯定就不疼了。”他语气全是诱哄。   杜曼青瞅着慕容珪,突然坐正身子,俯到他耳边大吼道:“想哄我亲你,没门!”   慕容珪耳际轰轰作响,再被杜曼青一推,整个人向后一仰,仰倒在床上,同时腿一绊,把杜曼青绊倒在自己胸前。脸红耳赤道:“母后吓唬儿子!”   慕容珪今晚也喝了不少酒,俊脸霞红,且左边脸颊上一个掌印,看着莫名添了一丝令人想要怜惜的味道,秀色可餐。   杜曼青撑起身子,低头看着身下的慕容珪,一时也有些迷惑,喃喃道:“长成这样,妖孽哦!”   慕容珪赤红着脸,问道:“喜欢我么?”   杜曼青手指抚到慕容珪唇上,描着圈道:“不告诉你!”   慕容珪听着这话,却是小女儿口吻,一下情动,张口含住杜曼青的手指,舌头卷在手指上,眼睛定在杜曼青脸上,一副柔顺,任人采撷的模样。   杜曼青感觉手指被柔软物事卷住了,痒丝丝的,便往外抽了抽,一时又被含紧了,不由自主又往内探了探,心跳也加快起来。   慕容珪这几天晚上,不单学做点心,还看了不少道家养生术房中术等,这会施展起来,舌尖时而卷,时而舔,时而吸,只紧紧缠住杜曼青的手指不放。   杜曼青手指陷在温暖里,指腹上那股酥麻,慢慢延至手腕,再至手臂,直至心口。   “母后!”慕容珪见杜曼青星眸迷离,俯头看他,不由松口,半仰起头,微启了唇,引诱着杜曼青。   杜曼青举起手指看了看,发现白嫩的手指被吮得通红,她俏脸也通红起来,喃喃道:“好凶残!”   慕容珪已经照足书中所教那样,摆出一副引诱姿势,眼见杜曼青还是不俯就,自是心急,正要再摆姿势,突然想起来,自己看的,是教导女子引诱男子的书,并不是男子引诱女子的书,方向好像错了。   杜曼青见慕容珪“娇弱”的躺着,轻轻喘息,唇红齿白的,模糊想着,这么美貌的少年,如果不蹂.躏一番,好像可惜了。下一刻,她就用指腹揉向慕容珪的唇,大力辗压着。   “唔!”慕容珪呻.吟一声,欲迎还拒。   杜曼青察觉到慕容珪全身火烫,呼吸也烫得惊人,忙翻身下地,找到茶壶,一摸壶底,茶已冷了,便拿到床边,朝慕容珪脸上一泼,喊道:“我来救火了!”   “嗷!”慕容珪摸下脸上一片茶叶,翻身坐起,神智渐回,看向杜曼青,一时摸不清杜曼青是真醉还是假醉。   杜曼青见得慕容珪狼狈的样子,却是拍手笑了,笑完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宫女们听得喊叫,忙进去了。   稍迟些,慕容珪回到养心殿。   杜曼青却在坤宁宫继续闹腾了一会,这才被秋晴和妙心哄着去睡了。   这一晚,慕容珪在净房中独自待了良久,出来时,脸色犹自潮红,躺到床上时,唇一启,却是咬住一片被角,心下喊了一声“母后”,春心再度荡漾起来,隔一会,又进了净房。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来了!求撒花! ☆、29   夜里又下了一场雨,第二日一早,空气湿润,不复先前的酷热,渐有秋凉的感觉。   杜曼青醒来时,略有些头痛,这才记起自己昨晚喝了酒,至于后来是怎么回坤宁宫的,却想不起来。   秋晴领着几位宫女,端水进来服侍杜曼青洗漱,眼见她端端正正坐着,一派女神风范,一时联想到她昨晚发酒疯的模样,眼角不由抽了抽。   杜曼青洗漱完,这才问秋晴道:“昨晚,我是如何回殿的?”   秋晴微红了脸,让小宫女退下,这才去侍立在杜曼青跟前,小声道:“皇上抱着太后娘娘回殿,不让我们服侍,我们便候在殿外。后来听得太后娘娘传唤,我们便进来了。一进来,见着皇上坐在床上,一头一脸的茶水,脸上还有一个掌印。......”   杜曼青倒知道自己酒品不怎么好,像以前石归哄她喝酒,她喝醉了,就打过石归,还到处寻鞭子想抽打石归,及后,石归再不敢让她喝醉的。她这会一听秋晴的话,脑补一番,不由也红了脸。咳,一定是自己拖了皇帝儿子上床凌虐,先是掌掴之,接着再泼茶水。   秋晴又小声补充道:“皇上见我们进来了,吩咐我们好好服侍太后娘娘,这才走的。太后娘娘唱了几首好听的小曲,还跳了一个舞,唱累了跳累了,才肯上床安歇。”   杜曼青扶额,有些不好意思看秋晴,问道:“唱了什么,难听么?”   秋晴答道:“可动听了,我们都听住了。太后娘娘跳舞时,裙子飞了起来,旋成一朵花,看着让人头晕,但妙心姑姑说,那是醉心舞,有些人看了,就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拨了。”   杜曼青脸红了,火辣辣的,问秋晴道:“多少人看到我跳舞了?可嘱她们不要外传?”   秋晴答道:“就我们几个近身服侍的看到了,都嘱过了,绝不会外传。”   杜曼青呻.吟一声道:“那就好。”这一回,丢脸丢大了。女神风范何存?   一时妙心捧了醒酒汤进来,劝道:“太后娘娘宿醉呢,顶好再喝一碗醒酒汤。”   杜曼青瞥一眼妙心,见妙心神情一如以往,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心下还是嘀咕着,装了几个月的端庄,昨晚几杯酒下肚就破功了,还不知道她们怎么想呢!   妙心却是被杜曼青昨晚的歌舞开拓了眼界,惊叹了好久,原来歌可以这样唱,舞可以这样跳!   妙心本是服侍解贵妃的宫女,而解贵妃,却以歌舞见长,也以此博得慕容匡的欢心。妙心本来以为,解贵妃的歌舞是世间一绝,难有人超越了。可是昨晚听了杜曼青唱的歌和跳的舞,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待秋晴下去传早膳时,杜曼青朝妙心招手,让她近前,小声问道:“我昨晚真那样荒唐?”   妙心待要笑,又忍住了,安慰道:“太后娘娘也不算荒唐,不过唱歌跳舞而已。”   杜曼青默一下道:“我是指,泼茶水的事。”   妙心眼里有了笑意,赶紧垂头道:“太后娘娘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便好。”   是哦,假装不知道就好了嘛!杜曼青大为欣慰,赞妙心道:“姑姑好计。”   妙心才要说话,眼见小宫女抬了早膳进来,便止了话。   杜曼青用完早膳,漱了口,看了一会儿书,就听得宫女来报,说任氏送杜含兰进宫来了。   一听任氏也来了,杜曼青度着她有话要说,便令宫女去迎。   任氏领着杜含兰进了殿,眼见杜曼青脸色如常,并无病态,方才松口气,因忙上前行礼请安。   杜曼青笑道:“不须多礼,坐罢!”   “谢太后娘娘赐座!”任氏坐到杜曼青下首,看众宫女一眼,杜曼青便朝妙心看一眼,妙心会意,领着众宫女鱼贯而下。   杜含兰自侍立到杜曼青身边,端茶递水侍候着。   任氏看看杜曼青,再看看杜含兰,斟量言词道:“含兰回家时,便转达了太后娘娘的话,只我们观着,含兰相貌确实有几分像太后娘娘,若说她不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反倒令人嘀咕了。”   杜曼青这阵子和杜含兰相处,见她真心,真正把自己当姑母看待,一片赤诚,反倒有些过不去,心下只怕吕良等人一旦揭露她的身份,会更加伤了杜家人的心,因想自己透露一些,好让杜家人有个心理准备,不致被这件事打击太过。现听着任氏的话,却似乎不相信自己并不是贤德太后,也知她一时难以接受,且自己不是贤德太后的话,杜家这阵子的荣耀便如浮云,过阵子云散,怕会打入尘埃。   杜曼青思量着,开口道:“吕良有证据,而我失了记忆,自己记不真切,且也无力自证。但不管如何,我都把含兰当作自己亲侄女来疼爱的,万一有什么,也只愿你们保全自己,不要为了我强出头。”   任氏听着这话,杜曼青分明是准备承认自己不是贤德太后了,一时思前想后,杜曼青都无力对抗吕良等人,杜家其它人又哪儿有法子?与其以卵击石,不如先隐忍。只她又担忧杜曼青身份败露后,无处容身,只艰难开口道:“哪太后娘娘到时有何打算?若不然,就由含兰认了您为义姑母,先到杜家住着?”   杜曼青见任氏肯说出这句话,一时也松口气,这也算厚道人了,并没有一听说自己不是贤德太后,就要撇清关系的打算。她含笑道:“一切有皇上安排呢,你们不必忧心。”   任氏闻言,也松了口气,有皇上安排就好。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任氏这才提起解家上杜家提亲的事,道:“解大人是工部侍郎,又是长公主的舅舅,颇得皇上重视,他的儿子解忧然今年十九岁,才貌双全,正是多数人想望的好女婿。如今他家突然上门求亲,固然是好事,可我们总也得问过太后娘娘的意思。”   杜曼青一听,便知道这是慕容珪想让解家和杜家结成亲家,到时一旦吕良揭露自己不是贤德太后,解家却能以姻亲的身份护住杜家,和杜家联手对抗吕良。但是......。   杜曼青让杜含兰坐下,问道:“你见过解忧然么?”   杜含兰一下红了脸,低着头道:“先前在宴席上,远远见过的。”   杜曼青又问道:“你喜欢他么?”   杜含兰脸更红了,答道:“全凭太后娘娘和阿娘作主。”   杜曼青听着这话,知道杜含兰是愿意的。但杜含兰愿意,并不代表人家解忧然也愿意。杜含兰服侍她这些时候,不能为她谋一头幸福的婚事,反让她作了政治牺牲,却于心不忍。   杜曼青想了想道:“我会召解忧然进宫,设法让你和他见一面,若他对你也满意,才能答应这头婚事。”   “谢太后娘娘!”杜含兰忙起身道谢。   任氏有些意外,太后娘娘这是真心为含兰着想了,一时也站起来道谢。   因见杜曼青似有些倦意,任氏也不敢多留,自让杜含兰留在宫中服侍杜曼青,她先告辞出宫。   送走任氏,秋晴报进来道:“太后娘娘,皇上来了!”   慕容珪这会来到坤宁宫前,却是缓下步子,自己拉拉衣裳,正正头冠,甚至抚了抚脸。   随行的骆公公瞥见慕容珪的动作,忙垂头,装作没看见。以前服侍先帝时,也曾见嫔妃整装见先帝,百般忐忑,不想皇上如今也作了此状,真令人感叹啊!   慕容珪整装毕,令骆公公等人候在殿外,他自己进了殿。   殿内,杜曼青一想及自己昨晚凌虐了慕容珪,这会倒有些不好面对他,正要让秋晴出去拦住慕容珪,还没开口,帘子一揭,慕容珪已是抬步进来了。   要命哦!杜曼青心内呻.吟一声,无奈何只得打起精神,装作不知道昨晚发生什么的样子来,笑道:“皇儿怎么来了?”   慕容珪一眼扫过,见众宫女会意,一一退下,便有些满意,因坐到杜曼青身边,答道:“母后昨晚喝醉了,儿子担心着,自然要过来看望母后。”   能不提昨晚的事么?杜曼青眼角去瞥慕容珪的左脸颊,见有淡淡红印,倒看不出是掌印,先悄悄吁一口气。   慕容珪见杜曼青瞥他,却是抚了抚脸,压着声音道:“母后昨晚霸气,扇了儿子一巴掌。亏得今早掌印消了,若不然,......”   杜曼青暗汗,“我醉了,记不得昨晚的事。”   慕容珪见杜曼青眼波流转,明媚异常,想及昨晚的情景,喉头不由发紧,看定杜曼青道:“哪母后让儿子按肩膀,压着儿子不放,也记不得了?”   天啦,居然还压他了!杜曼青俏脸发烫,避开慕容珪的视线道:“统统不记得了。”   “母后还搂着儿子,喊儿子阿珪。”慕容珪再接再励,悄悄凑近杜曼青,低声要求道:“母后以后便喊儿子阿珪罢!儿子喜欢听母后这样喊。”   “阿珪?”杜曼青疑惑,喊了一句,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定然是将慕容珪当了前男友石归,亲昵称呼什么的,指不定真如慕容珪所说那样,自己还非礼了他呢!   慕容珪听得杜曼青这一声喊,忙应了一声,再凑近一点,指着脸上的红印道:“母后再帮阿珪吹吹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今天或者有第二更。 ☆、30   “皇儿,你也大了,成天腻着我,可是不好。”杜曼青微微偏开身子,赶紧的转移话题道:“不是要带我出宫一趟么?安排好没有?”   慕容珪见杜曼青严肃起来,有些微失望,再一想一起出行,没准有转机,又小小兴奋起来,答道:“已安排妥当了,傍晚时分就出宫,在客栈住一晚,明儿再回来。”   杜曼青想出宫,倒知道能瞒住别人,却瞒不住妙心和秋晴这两个贴身服侍的,因待慕容珪一告退,便喊了妙心和秋晴进殿嘱话。   妙心和秋晴一听杜曼青要出宫,自是大惊失色,忙忙劝阻道:“外间杂乱,太后娘娘要是被冲撞了可如何是好?且就算要出宫,也得安排妥当了,样样周全了才出呀!”   杜曼青摆手道:“你们不用再劝了,只须好好守着坤宁宫,不使消息泄露就好。”   妙心和秋晴眼见劝不住,又问道:“哪谁护着太后娘娘和皇上呢?”   杜曼青道:“有石顾行和严承恩呢!”   妙心和秋晴一听石顾行,稍松一口气,石顾行那身武艺,料着能护住太后娘娘和皇上的。且严承恩为人谨慎,暗地里定然会有安排的。   杜曼青嘱完话,又喊了杜含兰进殿。杜含兰一样是劝阻几句,眼见劝阻不了,也只好答应杜曼青,帮着守住坤宁宫。   杜曼青安排妥当,这才在镜前审视自己的脸,思量着出宫要扮成什么模样才不惹眼。   未待傍晚,杜曼青就换了一套宫女服饰,涂了眉毛,另在脸上抹了黄粉,略遮住白嫩的肤色。   慕容珪进殿时,见着杜曼青的模样,吓了一跳道:“母后往脸上涂什么了?”   “啊,你还能认出我来?”杜曼青瞪眼。   慕容珪“嗯”了一声,看着杜曼青道:“母后这眉毛还是清秀了一些,不够粗,不够黑。”   杜曼青一听,坐到梳妆镜前去照,有些困惑道:“太粗太黑的话,看着就很假啊!”   慕容珪站到杜曼青身后,半俯□子,看着镜中的杜曼青道:“儿子给母后画眉,保准画得又粗又黑又真实。”   慕容珪说话时站得近,气息拂在杜曼青耳轮上,杜曼青感觉痒丝丝的,耳轮很快红了起来。   慕容珪看着杜曼青微红的耳轮,手心直发烫,想像着杜曼青耳轮的口感,一时竟感口干舌燥的。他咬了咬舌头,这才回过神来,绕到杜曼青跟前,倚在梳妆台角上,探手拿过眉笔,举到杜曼青跟前,作势要画。   杜曼青无奈,只好闭上眼睛道:“画吧,别把我戳瞎了就成。”   慕容珪举着眉笔,细细给杜曼青勾勒,勾勒了一半,眼角却落在她柔嫩樱唇上,一时神思半荡。   杜曼青感觉慕容珪停顿了一下,自是张开眼,扇着眼睫毛问道:“怎么啦?”   慕容珪回过神,耳语般道:“母后的嘴唇也同样太过好看,须得描一描才好。”   杜曼青便往镜中一照,抿抿唇,有些发怔。   慕容珪道:“母后不用发愁,交给儿子便好。”   杜曼青“啊”一声问道:“莫非你想把我的嘴唇也涂成粗黑的颜色?”   慕容珪失笑道:“自然不是。”   杜曼青说着话,已闭上眼睛道:“快画罢,时候不早了。”   慕容珪定定神,帮杜曼青画好眉,这才笑道:“母后请看!”   杜曼青睁眼,照镜子一看,眉毛经由慕容珪画过,果然粗黑了许多,因是细心勾勒,看着果然不像假的。现下看面相,却像一位眉毛长得过浓的乡下姑娘。   慕容珪见杜曼青似乎满意了,便又拿了唇笔帮她描唇,描完手一抖,唇笔出了唇线,在唇角处勾了勾。   杜曼青再照镜子,这回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浓眉毛歪嘴唇的乡下姑娘了。   慕容珪很满意,“母后这个样子最保险了。”   杜曼青歪头看了看,差点认不出自己,待听得慕容珪喊她母后,便道:“待会出去,可不能再喊母后了。”   慕容珪一下很期待,问道:“哪喊什么?”   杜曼青答道:“你喊我阿姐罢!”   慕容珪愣一下,低声道:“母后就没有名字么?”   杜曼青突然有些伤感,是哟,自己穿来这些时候了,连名字也不能有么?她想了想,道:“我曾有一个闺名,叫曼青,若出门在外要喊名字,你便喊我阿青罢!”   “阿青!”慕容珪含着舌头喊出这个名字,恨不得这个名字有实质,他可以含在嘴里不放。   杜曼青没有注意到慕容珪的声调,只看着他的服饰,问道:“你这样出宫么?”   慕容珪轻轻掀衣襟,露出里面一套内侍服饰,笑道:“待会儿脱了外衣就是。”   其实南周朝皇帝想出宫的话,自然能出的,但是带着女神太后娘娘出宫,却太惹眼,且到时大队侍卫和宫女随行,想好好看街景和游玩,基本不可能。   稍后一些时候,石顾行驾马车出宫,马车内坐着严承恩并一个宫女一个太监。守门的见是石顾行和严承恩,知道他们是皇帝的心腹,并不敢严查,再见马车内的宫女和太监举着牌子,声称奉皇命出宫办事,自然放行了。   马车很快到了预定的客栈门外,石顾行和严承恩护着马车,慕容珪跳下马车,搀杜曼青出来,扶进客栈内。   才进客房,杜曼青就趴在窗口朝外看,见街面四通八达,一群古代人走来走去,极是繁华热闹,便有些怔怔的。   慕容珪也站到窗口朝外看,笑道:“每月碰初八,却开夜市一次,今日正是初八,待会天黑下来,儿子就带着母后逛夜市去。”   因慕容珪和杜曼青一个穿着内侍的服饰,一个穿着宫女的服饰,出行不便,严承恩却是在成衣铺给他们各买了一套服饰递进来。   慕容珪捧起服饰一看,见样式普通,做工还算精良,便点了点头,脱口道:“儿子服侍母后更衣!”   杜曼青窘了,拨高声音道:“阿珪!”   慕容珪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忙捧着自己的衣裳退出房门外,给杜曼青掩了门。   杜曼青吁一口气,拴上门拴,关严了窗子,这才开始换衣裳。   夜幕降临,三位少年贵公子,护着一位浓眉毛歪嘴唇小娘子开始逛夜市了。   杜曼青东看看,西看看,她在一个摊前拿起一把梳子和一个面具并几样看着好玩的物事,慕容珪忙上前付钱,严承恩自上前接过东西,帮忙拿着,石顾行则护着,不让闲杂人等碰到杜曼青。   只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闲杂人等偏生要挤上前,还直朝他们打量。   慕容珪小心护着杜曼青,有些懊恼,瞧吧瞧吧,母后的脸虽画成这样了,但架不住身段风流,一个俏身影,就够吸引这些闲杂人了。   严承恩却喟叹:唉,皇上长得太好看了,没见挤上来几个大姑娘么?一定是冲着皇上来的。早知道,该建议他也画个眉毛,描个唇的。   石顾行不动声色,却腹诽着:皇上和太后娘娘自不待说,就是严承恩这小子,居然不知道涂黑脸再出来,现下好了,招蜂引蝶的。   好几个少年男子其实是好奇,咦,三个气质高雅的美少年护着一个丑娘子,这丑娘子身份定然高贵得不得了,须得细瞧瞧。   这里一堆人挤来挤去的,不远处来了另一群人,为首一个少年见着前面热闹,就命一个小厮去瞧究竟。   小厮瞧了瞧,挤出人群笑道:“公子,前头三个俊公子护着一个丑姑娘在挑东西,大家正猜测丑姑娘是何方神圣呢!”   被称作公子的,却是兵部侍郎的儿子,人称京城四恶霸的王老虎。   王老虎是家中独子,母亲溺爱,不学无术,长大后自然而然成了恶霸。他最喜逛夜市抢美貌少女。现一听大家围着一个丑姑娘,却也来了兴趣,嚷道:“冲,把那姑娘请来见见!”   石顾行正用手臂拐开一个挤上前的人,就见人群突然散开,有人嚷道:“王老虎来了,快退!”   杜曼青以前看电视剧时,常会看见一个名字叫王老虎的恶霸出来抢亲,现下一听这名字,不由停止挑东西,自语道:“该不会碰上恶霸了罢?”   慕容珪在旁边听得她的声音,笑道:“别说一个恶霸了,一群恶霸也会被打趴下的。”   严承恩也笑道:“我们以前偷偷出来逛,可没少打恶霸,这几年不出来了,居然又多了一个王老虎?”   王老虎冲前几步,就见闲人散开,露出三个美少年和一个丑姑娘,他见多了美女,却是一个有眼力的,只一眼,就认定杜曼青化了妆,再去看杜曼青身段时,不由咧嘴大笑起来,只他见慕容珪等人相貌不错,不似平常小民,倒隐忍起来,把扇子往衣领后一插,冲慕容珪等人一拱手道:“三位兄台,这位小娘子是你们姐妹么?小弟却是一见钟情,想纳她当个侧室,不知道府上在哪儿?小弟可以去放个礼金。对了,小弟父亲是兵部侍郎。小娘子要是跟了小弟,当然是穿金戴银,享用不尽。”   好狗血啊!杜曼青目瞪口呆,看着王老虎侃侃而谈。   慕容珪待王老虎报完名号后,“哦”一声道:“原来是兵部侍郎的儿子。”说着一挥手,“打!”   石顾行应声而出,一拳砸向王老虎面门,砸倒了王老虎,又飞足踏飞数名小厮,转瞬却是把王老虎一干人打趴下了。   石顾行一出手,王老虎便知道不对了,一时躺在地下道:“喂喂,你们太不讲礼了,我不过求娶你们的姐妹,你们怎么就能这样下手呢?”   慕容珪被扫了兴致,自顾自护着杜曼青走了。   石顾行和严承恩顾不上答王老虎,早跟上去了。   王老虎见他们走了,一骨碌爬起来,指挥小厮道:“去,跟着他们,看他们今晚宿在哪处?到时点个迷香迷倒了,我倒要看看,那丑娘子真容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了!   狗血剧情,博君一笑! ☆、31   客栈的床自然不如睡惯的床,且气味杂,地方小,慕容珪躺了小半个时辰,还是毫无睡意,心下惦记隔壁的杜曼青,只半夜三更的,又不便过去打扰,一时默思暗想,掀着被角强迫自己入睡。   “突突......”客栈窗户突然传来几声有规律的轻微声响,慕容珪一下坐起,沉声道:“进来!”   这次出宫,慕容珪暗地里还是做了周全的准备,让几个密卫在暗中保护,以防不测。现下传来的敲窗声,正是他和密卫约好的暗号。   密卫听得慕容珪的声音,推窗跳进去,又小心关好窗子,这才行礼请安,立到慕容珪床前禀话。   “兵部侍郎那个儿子王老虎令人跟踪皇上和太后娘娘,石少将军发现了,自然打发掉了。王老虎不死心,居然买通客栈里的伙计,让伙计在太后娘娘沐浴的水里渗了药,亏得我们及早发现,另给太后娘娘换了水,把伙计打发了。只是属下适才守在太后娘娘窗外,听得太后娘娘呼吸声略有异常,怕有别的状况发生,又不便进去察看。”   慕容珪一听着了急,忙披衣下床,推门出去,径直来到杜曼青的门外,敲门喊道:“阿青!”   杜曼青这会在黑暗中摸着手机,想起前世种种,百感交集,情绪不稳。突然听到一声“阿青”的呼喊,眼睛一亮,脱口道:“阿归!”话一出口,才醒觉过来,石归不可能在此出现。   慕容珪听得杜曼青的应声,稍稍安心,问道:“我可以进来么?”   杜曼青听着慕容珪的声音,似乎有事儿,便整整衣裳下床,掌了灯去开门,放慕容珪进房。   慕容珪一进房,先瞧杜曼青一眼,见并无异常,这才环顾四周,见四周也无异常,一下松口气,问杜曼青道:“母后还没睡么?”   杜曼青见了慕容珪的形状,也猜测是有事发生了,便答道:“睡不着。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慕容珪见杜曼青坐回床边,他想也不想,跟着坐到床边,把密卫发现的事说了,低声道:“就怕还有看顾不到的地方,吓着母后了,因过来瞧瞧。”   杜曼青一下有些感动,伸手摸摸慕容珪的头道:“我没事,你早些安歇罢!”   “母后!”慕容珪见杜曼青穿着月白色寝衣,脸上的妆已洗掉了,素白着脸,却是楚楚可怜,不由自主捉住杜曼青的手,神使鬼差的,就放到嘴边亲了一口。   “呃!”杜曼青呆了呆,忙缩回手,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慕容珪心口乱跳,又伸手去捉杜曼青的手道:“阿青,我......”   杜曼青愣一愣,回过神来,不忙缩回手,只以慈母的口吻道:“天不早了,快去睡罢,乖!”   慕容珪待要再如何,竟是不敢,只好答了一声,松开杜曼青的手,告退出门。   回到房内,慕容珪差点想扇自己一嘴巴,明明都捉到女神的手了,为何轻易放手呢?   第二日一早,杜曼青自己往脸上涂了黄粉,又略把眉毛描粗些,看着也就是一个普通相貌的姑娘,这才满意了。   一时慕容珪进来,看了看杜曼青道:“母后这模样,还是太惹眼了。”   杜曼青瞥慕容珪一眼道:“惹眼的是你们三个。”   慕容珪闻言道:“他们两个确实太惹眼了,现是白天,量着宵小之徒不敢乱来,儿子陪着母后逛逛,让他们两个尾随就好。”   这一回,慕容珪也涂粗了眉毛,打扮成书生模样,再带着杜曼青逛街,果然没那么惹眼了。   两人先在酒楼吃了点心,看了街景,再到书斋和珠宝斋去瞧了瞧。珠宝斋老板是一个眼尖的,眼见进来的一男一女打扮虽普通,但举止和言谈不同常人,且男的百般护着女的,心下便猜测他们是一对新婚的夫妇,因笑对慕容珪道:“公子是要挑礼物送给夫人么?”   慕容珪听着这句误会的话,嘴角有了笑意,点了点头,趁着杜曼青在看一对玉指环,便悄问珠宝斋老板道:“老板瞧着我们,是不是觉得很般配?”   珠宝斋老板赶紧盛赞道:“公子和夫人简直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看着就是神仙眷属。”   慕容珪暗爽得内伤,拍拍珠宝斋老板的肩道:“你好眼力!”   从珠宝斋出来,回到客栈,杜曼青把三个玉板指摊到案上,笑向慕容珪三人道:“送给你们的,过来试戴一下,看看合适不?”说着拿起一只板指,莫名的,却先递给石顾行。   石顾行一愣,只好伸手接住,套往拇指上,正好合适,忙道谢道:“太后娘娘好眼力,正正合适呢!”   杜曼青深看石顾行一眼,这位不单模样像石归,连声音也像。如果真的回不去了,又摆脱了太后娘娘的身份,那么......。   慕容珪一下挡住杜曼青的视线,声音略低沉,“母后,儿子的呢?”   杜曼青醒过神,给慕容珪递了一只玉板指,笑眯眯道:“你试试这只!”   慕容珪不接,看着石顾行拇指上那只道:“儿子感觉石大人手中的扳指颜色还好。”   石顾行套好扳指时,其实就后悔了,皇帝还没得到板指,自己伸什么手呀?他这会一听,二话不说,马上脱下板指递给慕容珪。   慕容珪就着石顾行的手看了看,皱眉道:“仔细看,你这只又没什么特色,正配你呢!”说着转头接过杜曼青适才递过来的玉板指,套到拇指上看了看,走到窗口看天色   剩下一只玉板指自然归严承恩了。   严承恩一看情况不对,一拉石顾行,两人立到一边,不再作声。   慕容珪回过头,见杜曼青派完玉扳指了,便道:“天色不早了,回宫罢!”   坤宁宫中,妙心正急得团团转,都这个时候了,太后娘娘还不回来?   秋晴同样急得团团转,再不回过,真要瞒不住了。长公主待会儿再过来探病,总不能再诸多借口拦住她呀!而且,也怕她起疑心。   杜含兰更想好了法子,准备万一不好,就要穿上杜曼青的服饰,假扮一回杜曼青,坐到床帐内哄过慕容珮等人。   三人正商议对策,天幸杜曼青回来了。   隔得几天,杜曼青的“病”便好了,开始如常带着杜含兰等人晨起跑步。   任氏倒是又进了一次宫,带来另一个消息,却是说兵部侍郎的儿子王老虎突然得了病,瘫痪在床不能动弹,再不能作恶了。   任氏说着,摇摇头,又提起杜含兰的婚事,悄声道:“太后娘娘,解家上门提亲后,又有数家托媒婆上门提亲,其中白家和赵家,也是不错的儿郎呢!”   杜曼青笑道:“哟,含兰这样热门了?”   任氏道:“还是含兰上次回家,几家亲戚听说了,上门唠嗑了一下,归去时,便四处宣扬,说含兰进宫三个月,整个人变了样,完全是美人儿一个了。且那些人又说有太后娘娘照拂着,含兰自然不同寻常了云云。因此,就引得媒婆纷纷登门了。”   杜曼青问了几句,据任氏说,这些人家之中,还是解忧然最为优秀,便点头道:“既然这样,重点还得放在解忧然身上,且待含兰和解忧然见一面之后再论。若他不喜欢含兰,咱们含兰便不能嫁他,以免受气。”   任氏自然没有异议。   待任氏走后,杜曼青候着慕容珪来了,便道:“后儿是八月中秋节,宫中自要设宴,趁此机会,也让解忧然随解元化进宫,让解忧然和含兰见一面。另外,四大家族这回进宫了,定然会带同柴氏和绣像,要在百官跟前揭露我的身份。趁这个机会,且把此事解决了罢!”   慕容珪点头道:“儿子也是这样想的。”   很快中秋节,宫中张灯结彩,布置宴席。   宴席却是设在御花园的赏月亭阁中,除了一些皇亲外,余者宴请的,便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并女眷了。   解元化带着解忧然进宫,却是先去见了慕容珮。   慕容珮也知道了解家向杜家提亲的事,因瞧了瞧解忧然,笑着逗了这个表弟几句。   解忧然其实很不痛快,一早听说杜家的闺女是一位胖姑娘,如今倒好,家中居然要给他定下这位胖姑娘为妻。因听见慕容珮提及杜家,眉毛便皱了起来,默不作声的。   慕容珮也知道解家和杜家皆势单,若能联手,或者还能对抗一下四大家族,因也乐见解忧然和杜含兰定亲,这会见解忧然皱眉,她便笑道:“怎么,你还不中意杜娘子呀?没准见了面,人家杜娘子不中意你呢!”   解忧然不以为然,一副谁稀罕胖姑娘的模样。   慕容珮笑吟吟道:“杜娘子近着太后娘娘,已是出落成美人儿了,你待会席间自己看。”   说着话,采珠进来耳语道:“长公主,吕家的人进宫了。”   安氏这回进宫,身边随侍的,并不是心腹丫头,而是柴氏。   柴氏在安氏等人的鼓动和利诱下,已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以杜氏当年闺蜜的身份,说出杜氏一些秘密,揭露宫中这个假冒者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32   宴席开始时,解忧然坐在解元化下首,他先被杜曼青惊艳了一把,待见着杜曼青下首的杜含兰,又讶然了一会,传说中的胖姑娘,居然这么清秀?   解元化见解忧然往那头看,绷了一晚的脸色渐缓和,摇头道:“看吧,爹娘没有昧着良心要你娶丑女吧?你偏不信,还不想要哪!现下瞧见人了,就怕人家不要你呢!”   解忧然低声道:“你儿子这么俊,她能瞧不上?”   解元化一听这话,好小子,瞧见人家清秀,马上就松口了,之前一刻还一脸死相呢!   杜含兰虽没有往解忧然所坐的席间看,却有宫女布菜时,俯在她耳边道:“杜娘子,解公子朝你看呢!”   杜含兰微红了脸,动作更加优雅。太后娘娘说,男子皆浅薄,多喜欢女子的皮相,接触下来才会注意性格,经历一些事后,才可能喜欢上对方整个人。初期要令对方喜欢上自己,须得百般注意外表。   小儿女在这边偷窥对方和猜度对方心事,另一头,安氏却趁着敬酒,站起来朝杜曼青道:“太后娘娘,不知道你记得她不?”说着指了指旁边侍立的柴氏。   杜曼青轻淡描写看一眼柴氏,道:“记得,她不就是你上回带进宫的绣娘么?”   安氏见杜曼青不以为意,心内不由冷笑一声,果然不是什么女神呀,要不然,怎会一点警惕也没有呢?   柴氏一听杜曼青的话,已是悲声道:“太后娘娘,您果然不记得我了么?我是您从前的闺蜜阿贤哪!咱们从前一起做针线,一起玩笑,情谊何等深厚?你怎会不记得我了?”   杜曼青瞥一眼柴氏道:“我是死过一回的人,前尘尽忘,不记得你有什么奇怪呢?”   柴氏一怔,先前她和安氏推测时,认为只要她站出来说是杜氏从前的闺蜜,杜曼青定然要慌乱,那时再出示绣像,她便会露出马脚了,不想杜曼青这样镇定,一时却不知道要如何接下去了。   安氏赶紧帮着道:“你不是有一幅当年给太后娘娘绣的绣像么?”   柴氏便从怀里掏出手帕子,抖开给杜曼青看,“太后娘娘,这是我当年给您绣的,只如今看来,太后娘娘相貌却变了,和绣像完全不同呢!”   吕良等人要揭露杜曼青的身份,却又想着慕容珪既然有所安排,单凭柴氏之言,只怕撼动不了,也只能先令人起疑心,事后借此布置,待找到另外的证据再说了。   众人听着这话,果然极好奇,伸长脖子去看手帕子。   柴氏偏生拿不牢手帕子,风一吹,手帕子就飞到邻桌大臣跟前。自有大臣拣起,少不得要瞧一眼。   坐在大臣旁边的几位,自然也瞧了手帕子上的绣像,心中皆打个突,这绣像中的人,与其说像太后娘娘,莫如说像杜含兰。真论起来,太后娘娘可比绣像中人要飞扬一些。   早有宫女过来拿了帕子,呈到杜曼青跟前。   杜曼青接过看一眼,又抬头看柴氏,淡淡道:“二十年过去了,不要说我,就是你,何尝没有变化?”   杜曼青的意思是,她死了一回,在天上修仙,又降落凡间,自然有变化。就是柴氏,历了二十年凡间沧桑,何尝不是由少女就成老妇,早不复当年模样。   柴氏被杜曼青的气势所压,一时之间,竟又答不上话来。   安氏暗叹一口气,早知道单凭柴氏的话和一幅绣像,并不能揭露眼前这女人不是贤德太后的事实,只没想到,这女人淡定如斯,一句话就解释了绣像中人和她不相像的原因。   未等柴氏再说,严承恩已站出来禀慕容珪道:“皇上,臣有事上禀。”   “说!”慕容珪眉毛一扬,心下暗暗高兴,很好,过了今晚,母后便不再是母后,只是女神而已。那时,朕自能尽情想望她了。   严承恩拍拍手,很快有人捧了一个盒子上来。   严承恩接过盒子,当众揭开,朝向慕容珪道:“当年先帝下江南时,却是令一个木雕师为一众美女刻了木雕像,这一个木雕像,刻的正是当年的贤德太后。”   慕容珪示意严承恩上前,他亲手捧出木雕像,看了片刻,捧到杜曼青跟前道:“母后请看!”   吕良一见严承恩拿出木雕像,便猜度这是慕容珪防着有人揭露杜曼青的身份,预先让木雕师雕下杜曼青的木雕像,只说是当年的木雕师所雕,以此说明杜曼青就是杜氏。因暗暗哼一声:当年确实有木雕师为美人雕像,只我还没有找到那位木雕师,就是当年所雕的雕像,也遍寻无果。待我找到真正的木雕像,看你们到时如何收场?   安氏也是一噎,好么,柴氏绣工虽好,这绣像毕竟不比木雕像,更能看出模样来。现他们找了木雕像,众人自然更信服木雕像,只会说我们故意来诬陷了。   杜曼青接过木雕像细看,该位木雕师定然是大手,这木雕像却是刻得栩栩如生,眉眼清楚,连眼内那丝愁意也刻了出来。适才看绣像时,并没有觉是绣像中人和她有多么不同,现下看木雕像,却是极清楚了,这木雕像雕的,绝不是她。她把木雕像递给妙心道:“传给众位大人瞧一瞧!”   妙心听得柴氏所说那番话,再看了绣像,本认为柴氏受安氏等人唆使,特意来诬陷的,现见严承恩呈上这个木雕像,细看木雕像,和杜含兰倒有几分相似,但要说木雕像雕的是太后娘娘,那就是睁眼说瞎话了。   妙心闹不清杜曼青的意图,只有些忐忑不安,伸手接过木雕像,依次递下去让众官员观看。   吕良看到木雕像时,不由大吃一惊,这木雕像和上头这位太后娘娘可不像,她这是闹什么?   杜曼青看着众人大概都观看了木雕像,这才扬声道:“我当日凭空降落,醒来时,却是失了记忆,当时皇上喊我母后,杜大人又喊我阿姐,我意识迷糊,便应了一声。在宫中这些时候,我却是疑惑自己的身份,深怕自己并不是贤德太后,却坐享了贤德太后的福份,因让皇上着力调查贤德太后当年的事。现有木雕像为证,我应该不是贤德太后。”   众人未及发出声音,慕容珪已接口道:“但女神既然在杜氏祠堂降落,若然不是贤德太后,便只有一个可能,女神是贤德太后派来守护朕的守护神。否则,无从解释女神因何降落在朕的怀抱里。”   今日赴宴这些官员,多数是当日在祠堂目睹杜曼青降落奇景的人,中间虽也有稍稍怀疑过杜曼青的身份,但今晚见得杜曼青自证自己不是贤德太后,分明不贪太后位份,行为光明磊落,一派女神风范。现再听得慕容珪的话,莫名的,就觉得慕容珪所言甚是,不知谁先跪伏道:“天降女神,佑南周,护陛下,造福万民。”很快的,一众官员也跪伏称颂。   吕良虽觉事情的发展颇诡异,但这会,也不得不随从跪下了。   眨眼功夫,杜曼青便由贤德太后的身份,变成贤德太后派来人间守护慕容珪的守护女神。   吕良眼见事情有变化,想着刘国师手记中那句“得女神者得天下”的话,心念急转,待众人喊完,便道:“女神既然是贤德太后派来守护皇上的,且形像肖了贤德太后,皇上该当依然遵女神为太后娘娘,事之如母,才算是答谢上天恩德。”   哼,让你们继续母子关系,看皇上怎么得到女神!吕良心内得意,嘴里继续道:“请皇上事女神如母!”   一众官员也附和道:“请皇上事女神如母!”   闹半天,朕还得继续当女神的儿子啊?慕容珪愤然瞪一眼吕良,很快又收回眼神,假笑道:“就依众卿所言。”   杜曼青:呃,证了身份后,依然当太后娘娘呀?   因是中秋,却要放众官员回府和家眷团聚,便又赐酒一巡,鼓励几句,宴席就散了。   待得众官员一一告退,赏月亭只剩下慕容珪和慕容珮时,杜曼青这才吁口气道:“我并不是存心哄你们的。我确实不是你们这儿的人。”   慕容珪和慕容珮齐齐道:“我们知道。”   慕容珮道:“太后娘娘所写的词,绝不是南周士子能够写得出来的,且太后娘娘那个宝物,也不是凡人能够拥有的,再有太后娘娘种种言谈举止,也绝不像南周人。太后娘娘若不是女神,谁是?”   慕容珪道:“当日是儿子亲手接住母后的,那股震憾还在,儿子相信母后就是天降之女神。”   至这会,杜曼青却认定,慕容珪自始至终是把她当贤德太后看待的,只怕无力证实她的身份,被吕良等人寻机闹事,干脆就换个方式,再次认她为母。   慕容珮又坐了坐,便告辞了。   月中上天时,赏月亭便只剩下慕容珪和杜曼青了,众宫女内侍皆退得远远的。   每碰佳节倍思亲!杜曼青对月举怀,又和慕容珪碰杯,不知不觉,却又喝多了。这一回,她倒在慕容珪身上,柔情喊道:“阿归!” 慕容珪心肝乱颤,应了一声,看着她的红唇,这些日子的相思再也憋不住了,缓缓俯下头去。 ☆、33   有桂花香袭来,月色映在酒杯中,风一拂,杯面波光潋滟,月色流敞。   慕容珪胸口沸腾,鼻息灼热,不管不顾,只想一尝芳泽。   他热热的呼吸拂在杜曼青唇间,杜曼青醉眼瞥他,突然就伸手托住他的下巴,不让他亲下去,却是仔细分辨他的模样,喃喃道:“不,你不是阿归。”   “阿青,我正是你的阿珪!”慕容珪柔声呼喊杜曼青,唇齿缠绵。   杜曼青一瞬间又迷糊了,托着慕容珪的手稍松,手指抚在他唇上,迟疑问道:“真是你?”   慕容珪用力点头,“是我!”   杜曼青怒火突然涌上来,石归这渣居然也穿越来了?她手指一拢,合掌成拳,“呼”一声就砸在慕容珪鼻子上。   一声闷响,有鼻血溅在酒杯中,一杯白酒成了胭脂色。   “嗷!”慕容珪一声叫喊,伸手捂住了鼻子,手心早湿糥一片,全是血腥味。   “好呀,鼻子开花了啊!”杜曼青拍手一笑,突然又扑上去,搂住了慕容珪的肩膀,一口咬到他耳垂上,喊道:“咬死你!”   ***   第二天,杜曼青醒来时,便见一殿的宫女全哭丧着脸。   “怎么了?”杜曼青记起自己昨晚喝多了,暗觉不妙,一下招过妙心询问。   妙心叹息一声道:“昨晚上,太后娘娘打得皇上流鼻血了。”   嗷,要命了!杜曼青猛然爬起来,问道:“单是流鼻血么?”   妙心这才艰难道:“还咬了皇上一耳朵,咬得血淋淋的。”   杜曼青脸上变色,抚额道:“好凶残!”   妙心继续艰难道:“皇上带伤,不好上朝,今日在养心殿休养呢!太后娘娘顶好过去安抚一下。还有,太后娘娘酒品这般,这般......,下回最好不要再喝醉了。”   这会儿,慕容珪正在养心殿批折子,他鼻血虽止住了,耳朵上的伤口也敷了药膏,但到底郁闷,因整整一个早上,一直阴着脸,殿内气压极低,骆公公等人大气也不敢喘。   待听得殿外有人进来禀道:“太后娘娘来了!”慕容珪脸色才稍缓一些,母后,您把人家弄伤之后,知道赶紧过来看望就好。   骆公公借口去迎接杜曼青,赶紧溜出去,待见了杜曼青,行了礼之后,就立在殿外不进去了。   杜曼青见了骆公公的形状,也能想像慕容珪恼成什么样了,一时也挥手,让妙心等人候在殿外,她自己进了殿,装起笑脸喊道:“皇儿!”   “哼!”慕容珪听得声音,正要抬头,想起什么,又低下头,继续批折子,理也不理杜曼青。   杜曼青有些羞惭,蹭过去又喊了一声,陪笑道:“听宫女说,你受伤了,让母后瞧瞧,严重不?”   慕容珪听得杜曼青陪笑的声音,一下就笃定了,眼皮子也不抬,继续装酷。   杜曼青“咳”一声,伸手摸摸慕容珪的头,又凑近看他的耳朵,见耳垂处虽敷着药,还是瞧得出一排牙印,极是凄惨,一时也红了脸,昨晚太重口了啊!   慕容珪感觉到杜曼青凑近了自己,气息微微拂在自己耳垂,一时感觉耳垂又痒又痛的,极是难受。   杜曼青正察看慕容珪的耳垂,便见慕容珪的耳朵瞬间红了起来,她一愣,想也不想,探手过去就摸慕容珪的额角,急道:“难不成伤口发炎,发热了?御医呢?”说着感觉慕容珪额角不算烫,又诧异一下。   “母后!”慕容珪一把捉住杜曼青的手,抬眼看她,半咬牙道:“母后还想折腾儿子么?”   杜曼青由得慕容珪捉实她的手,只先看慕容珪的鼻子,见鼻梁还是笔挺着,并没有歪掉,这才松口气道:“没有打残就好。”   慕容珪脸色一黑,松开杜曼青的手,别转了脸。   杜曼青讪笑道:“皇儿,母后喝醉了嘛!”   “母后若是疼儿子,就是喝醉了,也不会下这样的重手。”慕容珪指责道:“且母后打完还嚷,说早想咬下我半边耳朵来。”   杜曼青呆了呆,好半晌道:“皇儿要怎样才肯原谅母后?要不,我的耳朵也让你咬一回?”   慕容珪突然转身,面对着杜曼青道:“母后说真的?”   啊?杜曼青抬手护住耳朵,什么嘛,皇帝儿子真要咬一口才能解恨?   慕容珪冷着脸,眼神却闪了闪,一时怕自己绷不住,便绕到杜曼青身后,看着她耳朵道:“儿子牙口不如母后,就是咬,也不会咬出血的。”   杜曼青尴尬了一下,松开护着耳朵的手道:“你咬吧!”皇帝儿子最多说说,肯定不敢真咬的。   慕容珪贴近杜曼青,看着她白嫩里透出一点粉红的耳轮,莫名的,却是吞了吞口水,俯头过去,耳语道:“母后,儿子咬下去啦!”   慕容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着,气息热呼呼拂在耳际,杜曼青脸上突然一烫,嘴里笑道:“还真咬呀?”   慕容珪伸一只手压在杜曼青肩膀上,防她突然走开,嘴唇已俯到杜曼青耳垂处,猛地就含住,舌头卷了上去,只觉又软又滑,且透着一点幽香,不由吮吸起来,恨不能生吞杜曼青整只耳朵。   杜曼青只觉耳垂一热,很快陷入一片温暖之中,不由吓一跳,低呼一声,未待她如何,肩膀已被慕容珪按住,整个人被他揽进怀中,竟是挣扎不开。   “母后,母后......”慕容珪含糊喊着,舌尖在杜曼青耳垂处勾搭着,不肯松口。   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的。杜曼青小心肝乱跳,脸颊洇起两片桃花红,双腿微微发软,差点站不稳,只去推慕容珪道:“好了,好了,咬一口就松开罢!”   温香软玉在怀,慕容珪如何舍得松开?他虽松开杜曼青的耳垂,却又咬在她脖子上。   杜曼青受惊,抬足用力踏向慕容珪的脚背,待慕容珪吃痛缩足,趁机一推,飞也似向殿外跑了。   “母后,母后!”慕容珪忙去追,才跑几步,马上醒觉过来,自己是皇帝,这样子追着太后跑,传出去,必成大新闻,因停了脚步。   骆公公在外见杜曼青突然跑出殿,领着宫女匆匆走了,一时愕然,待进了殿,见着慕容珪满脸赤红,呼吸不稳,心里突然就明镜似的,只装作不见,忙去斟茶递与慕容珪。   慕容珪喝了半杯茶,稍为镇定,看看眼前也没别人可以询问,自是询问骆公公道:“母后可能恼了朕,可该如何挽回?”   骆公公先前服侍慕容匡时,见过许多嫔妃讨慕容匡欢心,各有手段,各有奇效,却从没见过慕容匡要讨好嫔妃们,这会自也想不出好法子,只喃喃道:“太后娘娘既恼了皇上,不待见皇上了,皇上且避几天,待她的气消了,再行过去赔礼,想来也就没事了。”   慕容珪也怕自己这么一个时刻再见杜曼青,会再度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亲近她的冲动,因点头道:“也罢了,且着人去打探一下母后动态。”   杜曼青匆匆回坤宁宫,也不要宫女服侍,只自己静坐一会,一时感觉脸上火热一片,耳垂处更是莫名一股酥麻感,她揭开镜罩,往镜子里一瞧,自己粉脸生霞,耳根全红了,不由抚额,“天哦,这模样叫宫女们瞧了,不多想才怪?皇帝儿子越来越......,这是要乱.伦的节奏么?”   妙心和秋晴候在殿外,面面相觑,却不敢多话。昨儿中秋,太后娘娘已是自证,说她不是贤德太后,论起来,她便和皇上并无血缘关系,自也可以和皇上......,但后来大臣不是要皇上事太后娘娘如母么?也是说,太后娘娘的位份依然是皇上的母亲呀。可太后娘娘昨晚喝醉了,居然咬了皇上。而适才太后娘娘从养心殿跑出来,分明像被皇上“欺负”了。这事儿......。   妙心比秋晴历的事儿多,颇容易变通,隔一会朝秋晴俯耳道:“太后娘娘是女神,皇上又是天子,郎才女貌的,若能永远一起,正是好事。我们作奴婢的,只管好好服侍。”   秋晴瞪大眼,再回心一想,皇上不肯娶皇后,却一直频频跑坤宁宫,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杜曼青这会伸手捻着自己的耳垂,犹觉火烫一片,想起慕容珪适才的举动,莫名的,却没有反感,反有一些异样感觉。   这么一天,养心殿也好,坤宁宫也好,都异样平静着。   杜曼青本以为慕容珪会如常过来讨她欢心,那时她再斥责几句,母子也就和好如初了,不想等到晚上,慕容珪依然无踪影,这下诧异了,咦,我还没恼呢,莫非他倒恼了?   慕容珪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没见杜曼青,却有些坐立不安,只极力压着自己那股想见杜曼青的冲动。这一晚,他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着,却梦见杜曼青从杜氏祠堂中出现,很快一道白光闪过,杜曼青就此不见了。   “母后!”慕容珪从梦中醒来,一时大汗淋漓,不,不,朕绝不让母后消失。   同个时刻,杜曼青也在梦中醒来,擦着额角的细汗,伸手去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捧在手心里自语道:“居然梦到在杜氏祠堂中自拍,一道白光闪过,我就回去了!”   杜曼青说着话,灵光一闪,呀,当初自拍后,是穿越到杜氏祠堂降落的,莫非要在杜氏祠堂中自拍,才能穿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下午六点左右,会更新第二更。 ☆、34   “太后娘娘,这是新贡的昆仑雪菊,茶汤细腻甘醇,最是润肺生津,皇上让老奴亲送过来孝敬太后娘娘。”骆公公一边令小内侍把两盒雪菊递给妙心,一边禀话。   杜曼青看着骆公公的情状,似乎是来打探她这边动态的,也想给慕容珪递个和好的信息,便道:“回去跟皇上说,现下秋天,空气燥,让他也多喝些润肺生津的汤水。”   骆公公闻言,一下松口气,又禀道:“皇上昨晚睡不好,今早却是上火了,适才下了早朝,本待过来看望太后娘娘的,却是撑不住,便先往养心殿去歇息了,只犹记着太后娘娘,因命老奴送雪菊过来。”   皇帝儿子不适?杜曼青一下皱眉,问道:“可请了御医诊脉,御医怎么说?”   骆公公道:“章御医已过去养心殿诊脉了,说是心火盛,睡卧不宁所致。正议药方呢!”   杜曼青一听,坐不住了,站起来道:“我过去瞧瞧!”   好了好了,太后娘娘肯去看皇上,我们也不用刻刻看皇上的臭脸了。骆公公大喜过望,忙在前领路,引着杜曼青往养心殿过去。   养心殿内,章御医和一众太医议了药方,递给慕容珪瞧,又禀道:“近来秋燥,易上火,皇上宜多进些汤水。”   慕容珪也知道自己不过心烦,睡不好才不适的,论起来也不能算生病,因点点头道:“朕知道了。”   正说着,人报太后娘娘来了,慕容珪一下露出喜意,很快又掩饰了,开口道:“请母后进来!”   章御医是医者,最善于察颜观色,这么一眼,已断定慕容珪的病情跟太后娘娘有关了,心下沉吟:太后娘娘天人之姿,也难怪皇上有心病了。守着这样的女神,却要事之以母,自然就......。   待杜曼青进来,章御医等人皆行礼参见,口称见过太后娘娘。   “母后!”慕容珪当着众人的面,自也要站起来行礼,却被杜曼青止住了。   杜曼青见慕容珪坐在榻上,眼下有点青黑,看着略憔悴,也有些心疼,只问章御医道:“皇上怎么了,是什么症状?”   章御医一一答了,这才领着众太医退了下去。   骆公公也识趣,很快领了众内侍退往殿外。   杜曼青先去瞧慕容珪的耳朵,见牙印已消了,只有淡淡红印,知道无碍,便松口气。待见慕容珪不说话,自是道:“章御医只说皇上心火燥,想来是夜里睡不好之故。皇上究竟有什么心事?”唉,大龄未婚,没准是阴阳失调呢!   慕容珪微沙着声音道:“儿子没事。”   杜曼青见慕容珪绷着脸,只好坐到他身边道:“皇上娶个皇后罢,若我走了,也有皇后体贴一下你。”   “走?母后要走去哪儿?”慕容珪一下想起自己的梦,不顾一切拉住杜曼青的手,急急道:“母后不要走,不要抛下儿子。”   杜曼青见慕容珪神色全变了,想起这阵子的相处,一时也伤感,反握住慕容珪的手,低声道:“我毕竟不是你们这儿的人,或者某一天,就会归去。”   “母后若不想走,自然能留下。”慕容珪艰难道:“母后就当为了儿子,留下罢!”   杜曼青默然不语,隔一会抽出自己的手,抬眼笑道:“你好好养病。”说着走了。   慕容珪见杜曼青走了,呆怔了半天,突然狠狠捶案沿,捶完便令人宣解元化晋见。   解元化很快进宫,待听得慕容珪的话,不由惊讶地张大嘴,什么?要拆除杜氏祠堂?   慕容珪闭闭眼,又睁开道:“另外选址建祠堂。至于原先的祠堂,你赶紧着人拆除,恢复原状。”   “为什么?”解元化极不解,他是工部侍郎,先前负责建造杜氏祠堂,花费了许多心血,现下说一声拆除,便要拆除了?   慕容珪也知道,若不给一个说法,只怕解元化不肯拆除祠堂。他斟酌良久,这才道:“女神是从祠堂除落的,朕怕她会从祠堂再次飞走。朕想留住她!”   “皇上要留下女神,最佳的法子,莫如和她生儿育女。”解元化郑重道:“拆除祠堂,并不算好法子。且此举定然引人猜想,闹得不好,会惹来骂名。”   慕容珪苦笑道:“朕也知拆除祠堂之事,是下策,可朕夜来做梦,梦见女神在祠堂飞走了,不拆除祠堂,朕心里便慌。至于生儿育女之事,朕虽想,却怕女神不愿。”   解元化见慕容珪一副苦恼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答应带人去拆除杜氏祠堂。   那一头,杜曼青虽不确定自己那个梦作不作得准,却也准备到杜氏祠堂一趟的。只是慕容珪病着,她却不好现下就走。因耐着性子,每日令人打探慕容珪的病情。   过了数日,解元化进宫向慕容珪禀话,说道杜氏祠堂已拆除完毕,现下只请钦天监择日,另在一处地方再选址建祠堂。   慕容珪听得祠堂已迅速拆除了,心下郁气突然就消了,没了祠堂,看女神怎么飞?他心下一松,病便好了,不日又正式上朝。   杜曼青听闻慕容珪病好了,趁这晚月色好,便令人在御花园的赏月亭设下案几,置了酒菜茶果等,再喊妙心去请慕容珪过来一同赏月。   慕容珪听得杜曼青相邀,自是欣然前往。   这一回,却是杜曼青遣了众人下去,自己斟酒递与慕容珪。   慕容珪因着杜曼青上两次醉酒的形态,哪儿敢让她多喝酒,只笑道:“母后酒品不佳,还是莫喝了,闹不好,儿子又得挂彩。”   杜曼青不由笑了,“这回,我喝少一点,保准不醉。”   她既然如此说,慕容珪便举杯。   此刻花前月下,杜曼青倒有些恋恋不舍,穿来后,锦衣玉食,美男相伴,不须为生计忧愁,一呼百诺,这般的生活,是从前做梦也不敢想的。但......。   杜曼青微叹,举杯,一饮而尽。   “母后莫喝了,再喝小心醉了。”慕容珪伸手来夺杯,不让杜曼青再喝。   杜曼青松手,另换了茶杯喝茶,看看月色曼妙,便问慕容珪道:“皇儿,你听过穿越这个词么?”   慕容珪神色复杂,答道:“在古籍见过。”说着提起自己看过的神女篇。   什么,这个世界居然有穿越前辈?但是,为何没有留下半点穿越的痕迹呢?   “神女篇中,可有提及那穿越女神来自什么年代?”杜曼青问道。   慕容珪见了杜曼青的神色,更是确认,她就是神女篇中提及的穿越女神。因道:“并没有提及来自什么年代,只自认是穿越者。”   杜曼青想了想,或者,那位穿越女神和自己一样,只是文科生,最多吟几首诗词,并不擅长制造各式现代物品等,因没有留下穿越痕迹,也是可能的。   “母后也是穿越女神么?”慕容珪终于问了出来。   杜曼青一惊,“你,你知道我并不是你生母贤德太后?”   慕容珪点头道:“早已知道。”   杜曼青不由捂脸,啊呜,原来他早知道了,亏我还一直装出慈母样,丢死人了!   杜曼青定定神,也知道没什么可瞒了,便道:“皇儿,我确实是穿越者。”   慕容珪纠正道:“你可以喊我阿珪。”   阿珪?杜曼青心口一跳,终于明白自己醉酒时为何会打慕容珪了,指不定把他当了渣男石归呢!   杜曼青喊了一声阿珪,却觉不顺口,一时笑道:“喊惯了皇儿,喊名字却别扭了。”   慕容珪微笑道:“儿子也是,总觉得喊母后别样亲近,像是真正的亲人。”   杜曼青深深看慕容珪一眼,若是穿回去,她也定然不会忘记皇帝儿子的。   慕容珪回视杜曼青,道:“母后与儿子说说,穿越是怎么回事?”了解得越多,越能想出好法子阻止她穿回去。   杜曼青笑着举杯,放下杯后,这才说起自己所处的年代,说起自己的身世。至于拿手机自拍,然后穿越的经过,却是略过不提的。   慕容珪听得杜曼青手里那宝物叫手机,在她们所处的时候,几乎人手一件,可以拍照,可以千里传音,万里视频,不由神往。   怪不得女神一心要穿回去。那样的时代,连朕也想去瞧一瞧呢!慕容珪看着杜曼青,有些不舍得移开眼。   杜曼青静了一静,突然站起来张开手臂道:“皇儿过来,让母后抱抱你!”穿越一场,何防给皇帝儿子留下美好回忆呢?   慕容珪有些意外,很快回过神,站起来朝杜曼青走近,凝神看杜曼青一眼,这才猛地扑进她怀中,沙着声音喊道:“母后!”   “儿子!”杜曼青摸摸慕容珪的耳朵,在他耳边道:“若有一天我不见了,便是穿越回去了,你无须伤心,只须好好娶个皇后,开枝散叶,好好过日子,我在那头,定然也开心的。”   慕容珪把头搁在杜曼青肩膀上,恨不得此刻时光停留,一时问道:“母后要走了么?”   杜曼青不答,只拍拍慕容珪的背。   慕容珪鼻端嗅得杜曼青脖颈间的幽香,有些心猿意马,抬起头,伸手臂搂住杜曼青的腰,低低道:“母后要走的话,把儿子一并带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了! ☆、35   杜曼青听得慕容珪的话,不由打量他一眼,咦咦,皇帝儿子这个模样这个气质的男子,如果穿到现代,妥妥的明星范,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消往街头一站,肯定大把星探迎回去当明星偶像。到时自己就当他的经纪人,生活马上无忧了。   慕容珪见杜曼青若有所思,不由问道:“母后肯把儿子一道带走?”   呀,想什么呢?自己都未必走得成,居然就动心想带皇帝儿子一起走了?杜曼青回过神来,问慕容珪道:“你舍得下你的江山,你的亲人?”   慕容珪叹息道:“儿子最亲的人,已经去世。余下的,多是想算计儿子的亲戚们,有什么好留恋的?至于江山,如果没有母后在,这个江山又有什么意思?”   “咚咚”,杜曼青小心肝乱跳了几下,纵是她镇定,这会还是被慕容珪的表白惊了一惊。石归当时为区区一个太子女,便背弃了她,慕容珪却甘愿为了她,要放弃江山?   “阿珪!”杜曼青感动了,伸手抚慕容珪的脸,手指描绘着他脸部的轮廓。   慕容珪静静站着,任杜曼青抚摸。   两人在月色下相拥,如水月光映在彼此眼中,别样柔情。   杜曼青在慕容珪耳边哼起了调子,哼完道:“皇儿,我教你跳个慢三罢!”   “什么慢三?”慕容珪不舍得松开杜曼青。   杜曼青笑道:“便是这样扶着肩,搂着腰,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左晃右晃。”说着示范,又哼调子,让慕容珪跟着她的脚步进退。   两遍下来,慕容珪便会了,待到杜曼青一个旋身,倒在他臂弯内时,这一回,他稳稳接住杜曼青,在月色下俯头看杜曼青。   眼见杜曼青秋波含水,腮边微红,酥胸起伏,慕容珪手臂却是越搂越紧,涩涩道:“母后,别走好么?”   杜曼青站直身子,轻轻扳开慕容珪的手,突然踮起脚尖,嘴唇凑近慕容珪唇边,狠狠一亲,瞬间,回身就跑。   慕容珪微张着唇,唇间柔软湿润的感觉还在,哪儿舍得让杜曼青跑掉?正是起身去追,却见杜曼青在几步外停下脚步,回头道:“别追!”   慕容珪闻言停了脚步,看着杜曼青越走越远,心下极是惆怅。   杜曼青回了坤宁宫,打开手机一看,却只剩下一点电量,一时心惊,忙关了机。心下寻思:不能再等了,再等的话,手机就没电了。   到得第二日,杜曼青到养心殿见慕容珪,说道想到杜氏祠堂中瞧瞧。   慕容珪闻言,心下了然,却垂眼道:“母后去哪儿作什么呢?”   杜曼青道:“我当初是在那处降落的,这几日心中不安,却想过去那处瞧瞧。”   慕容珪抬眼道:“母后,那处已拆除,正议重建,却没什么可瞧的。”   “什么,拆除了?”杜曼青目瞪口呆,半晌嚷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拆除?”   慕容珪道:“朕做得一个梦,梦见朕的母后说,不喜那处,想另妥他处做祠堂,便令解侍郎去拆除了。”   杜曼青作声不得,只如何甘心?终是道:“就是拆除了,我也得去瞧瞧。”   慕容珪见杜曼青不死心,便道:“既这样,择日儿子陪母后过去一趟罢!”   杜曼青无奈,只得点头答应了。   待杜曼青一走,慕容珪召见解元化,问道:“祠堂拆得可彻底?”   解元化道:“彻底极了,连原来的乱石和杂草,也照样铺上了。”   慕容珪点点头,“母后想出去那处瞧瞧,若有问起为何要拆除之事,你只说朕吩咐的,余者不知情便可。”   解元化应了,退出养心殿后,不忙出宫,却去求见慕容珮。   慕容珮听得解元化来了,便令人快请。   解元化见了慕容珮,悄声道:“皇上要留下太后娘娘,令我拆除杜氏祠堂。而太后娘娘,择日却要到杜氏祠堂处瞧瞧。我感觉着,只怕有风波,你且留心一些。”   慕容珮一听,锁紧眉头道:“太后娘娘这几日确实有些异状,嘱了我许多话,似乎是交代后事。”   解元化脸色变了变,道:“若太后娘娘本是能够借助杜氏祠堂飞走的,却因杜氏祠堂拆除,而被留在凡间,只怕要迁怒于人。”   慕容珮叹息道:“瞧着皇上的样子,只怕是情根深种了,如何肯放太后娘娘走?”   解元化也摇摇头,又和慕容珮说几句话,这才告辞出宫。   解元化出宫时,自有人悄悄跟着他,直到他进了解府,那人才拐过墙角,避开人耳目,进了高平王府中。   慕容琛正在书房中看书,听得管家禀报,便道:“让他进来。”   很快的,跟踪解元化那人便进了书房见慕容琛,细细禀了解元化最近的动态。   慕容琛有些不解,“解元化领着人拆除了杜氏祠堂?”   来人道:“是的。拆除前一天,他进了宫,拆除后,他又进了宫。”   慕容琛点头道:“自是皇上令他拆除的。但,皇上为何要这样做呢?那可是他生母的祠堂。”   来人也百思不得其解,想半晌道:“莫非此事跟女神有关?”   说起这个,慕容琛倒是眼睛一亮,道:“或者,真跟女神有关也未定。”   来人便道:“如此,属下再令人盯紧解元化?若有动态,便来禀王爷?”   慕容琛点点头道:“再令人盯着进出皇宫的人。”   来人应了,领了赏,方才退下去。   慕容琛踱步半晌,便着人去请吕良过府商议。   吕良却已知晓杜氏祠堂被拆除之事,也正讶异不解呢,待见了慕容琛,就道:“杜氏祠堂是皇上为生母所建立,且女神当时在杜氏祠堂降落,按理来说,皇上不该拆除祠堂才是。此事委实奇怪。”   慕容琛道:“正是太奇怪了,才要着人密切关注。”   吕良推窗看向外,见侍卫站得远远的,这才关窗,凑近慕容琛道:“金国使人密信我,愿出兵助王爷成事,却不知道王爷如何想?”   慕容琛并不意外,金国和吕良接触,也不是第一回了。只他并不是很相信金国,这会摆手道:“金国也是狼子野心,一旦合作,只怕摆脱不得他们。”   吕良低声道:“除此之处,别无他法。”   慕容琛深吸一口气道:“若能引得皇上出宫,再借金国之兵杀之,那时,本王自然能名正言顺登位。女神,也便属于本王了。”   吕良思忖半晌道:“金国却有一支暗兵假作客商,潜在城外,若是好好谋划,或者......”   慕容珪并不知道吕良和慕容琛已张开罗网,只作准备,要护送杜曼青到杜氏祠堂一趟。   这天一早,杜曼青早早起来,梳洗完毕,令御膳房上了早点,随意用了一些,漱口净手后,就换上自己穿越而来的那套衣裳,又握紧了手机,方令人去请慕容珪。   杜含兰听得杜曼青要去杜氏祠堂中,倒想跟去,道:“太后娘娘,由侄女跟你过去罢!让妙心留着看屋子好了。”   杜曼青笑道:“不必,有皇上护着我过去,跟随的,自然也是皇上的人了,你们全留下。”她说着,理了理杜含兰的衣领,嘱道:“好好照顾自己,也照顾好你爹娘。”   杜含兰听得杜曼青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太后娘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一去,就不回了呢!”她说完,不由自己轻掌嘴道:“说错了,该打!”   杜曼青拉着她的手,笑道:“百无禁忌!”   说着话,慕容珪那里令人来传话,说是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很快的,宫车便出了宫。才出宫门,便见慕容琛策马而至,在宫门外下马,过来拜见慕容珪,道:“皇上出宫,护卫的人数怎么这么少?”   慕容珪指指宫车后的石顾行和严承恩道:“有两位爱卿护着呢!”   有石顾行在,只怕金国兵不好下手。慕容琛心思一动,嘴里道:“我正好闲着,也充当一回护卫,护送皇上出行罢!”   慕容珪不置可否,放下车帘,令人前行。   慕容琛一时便策马,和石顾行并肩而行,一边问道:“皇上这是要往哪儿游玩?”   石顾行答道:“只奉皇命护卫,却不敢探问圣驾欲何往。”   慕容琛暗暗冷哼,一介武夫,这会居然掉起文了,笑掉人大牙。   严承恩见慕容琛在石顾行那儿碰了个软钉子,心下暗爽,只一时又警惕,皇上才出宫门,他怎么就来了?莫非一早就令人看着进出宫门的人?   杜曼青坐在马车内,却略有些紧张,杜氏祠堂拆除了,自己纵使到了原址,还能穿回去么?   她伸手摸了摸马车内一方半米高的铜镜,有些怅惘,到时在原址竖好铜镜,对镜自拍,若是不能穿回去,该当如何?   慕容珪坐在马车内,却是笃定,母后,杜氏祠堂已拆除,那处早不复你看见的模样。且现下准备带你过去瞧瞧的,也不是原址,而是离原址不远处的山丘,才不信你还能穿回去呢?反正,朕到时就紧紧盯着,一有不对,朕马上就扯住你。要吗,朕把你留下,要吗,你把朕一起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求撒花!   36、   正是深秋枫叶红,马车辗过枫林路,震得枫叶簌簌而落。   杜曼青至这会,才有了离情愁意,不由掀起车帘,朝旁边的马车轻喊道:“皇儿!”   慕容珪耳尖,听得这一声轻喊,马上朝车夫喊道:“停!”   紧跟的一众侍卫随之停下,车轮声和马蹄声减缓,发出刺耳的声响。   慕容珪再不顾一切,一下跳下马车,蹿到杜曼青那辆马车上,蹲到杜曼青跟前,求道:“母后,别离开儿子!”   “你知道我要走?”杜曼青声音暗淡了下去,有些心颤。   慕容珪回身拉好车帘,把头伏到杜曼青膝盖上,闷着声音道:“儿子自然知道母后想走。”   杜曼青咬着唇,摸了摸慕容珪的头,到底没法承诺什么,只道:“待我到杜氏祠堂瞧瞧,瞧完再说罢!”   慕容珪也知道,现下已出了城,差不多至杜氏祠堂的地方了,杜曼青不去瞧一下,如何甘心?   慕容珪淡淡叹口气,正要说话,突然就听得石顾行大吼一声道:“保护皇上和太后!”   “出什么事了?”杜曼青下意识想去掀车帘看究竟,却被慕容珪一把拉住,随之掀到座椅下,不由吓一跳,未及惊叫,耳边就听得一片声响,帘布缝隙处有光一闪,接着“夺”一声,有一支箭射进马车内,钉在车壁上。   “啊!”杜曼青一声惊叫,若不是皇帝儿子手快,把自己拉下座椅,这支箭岂不是会射在自己咽喉上?   慕容珪在座椅上一按,帘布处咔一响,有一块铁板向上升起,挡住了车帘处,只听一片突突声,像是数枝箭射在铁板上,又滑向地下。   “母后莫怕,车厢三面全是铁板,刀箭一时之间刺不穿。”慕容珪环住杜曼青,安抚道:“石顾行有所安排,这回,不过引蛇出洞。”   说话间,就听外面一片刀剑声。   杜曼青听得石顾行已有所安排,一下定了心,悄声问慕容珪道:“怎么回事?”   慕容珪贴在杜曼青耳边道:“吕良和金国人勾结,寻机想除掉儿子,好让高平王上位。   这回,儿子作饵引他们出来,再令石威螳螂捕蝉,在外围住,将计就计,除掉四大侍郎。”   杜曼青不由去抚慕容珪的头,皇帝儿子知道自保,真令人欣慰啊!   趁着这个时候,慕容珪便把太祖和四大侍郎血誓的事说了,叹道:“儿子这样做,却是违誓了。可是不这样做,国不宁,儿子这个皇帝宝座也坐不稳,迟早会亡在他们暗算下。”   在慕容珪想来,杜曼青既然是穿越女神,自有不凡见识,自己破血誓之事,没准她能够给自己一点建议也未定。   外面一片嘶杀声,杜曼青心知,慕容珪这回是令人痛下杀手了。但古代人重誓言,一朝杀了四大侍郎,慕容珪却也难以心安。   杜曼青沉吟片刻,俯耳道:“血誓之约既然说,许四大侍郎一世荣华,若有违背,南周覆亡。那么,何防就让南周应誓覆亡呢?”   慕容珪一下抬头,眼睛亮了起来,笑道:“儿子怎么一直想不出这个呢?母后不愧是穿越女神,果然不凡。”   杜曼青笑吟吟道:“只是,改朝换代,总要有理由。”   “就说太祖托梦好了。”慕容珪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笑道:“南周覆亡,大周新生!正好再借着改朝换代,调动官职高低,一举压下四大侍郎残存的人。”   他们坐在地下说话的功夫,外面激战声渐停,石顾行的声音在马车后响起道:“皇上,刺客已亡。”   慕容珪大喜,在座椅下一按,待铁板咔一声缩回车厢底下,便去掀帘子,猛地里寒光一闪,却有人持了匕首向他刺来。   杜曼青在慕容珪掀帘子时,正好拿出手机来瞧,恰好见手机屏幕上有亮光一闪,电光石火间,她想也不想,一跃而起,举起手机向前一挡,正好挡在匕首上,只听“哗”一声,有碎片四溅。   慕容珪大吼一声,一拳砸向前,砸在持匕首的人脸上,一击得手,又抬脚去踏,同个时刻,石顾行也大吼一声,绕到马车前,一剑刺向那适才装死的刺客身上。   待刺客倒在地下,慕容珪这才回身去看杜曼青,急声问道:“母后没伤着罢?”   杜曼青惊魂稍定,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毁了,一下又呆怔起来,没了手机,怎么回去啊?   慕容珪说着话,已去检查杜曼青的手,眼见她右手食指和中指渗出血来,知道是被宝物碎片擦伤的,忙探头问石顾行道:“药膏呢?”   石顾行抛进来一瓶子药膏,又禀道:“皇上,高平王......”   慕容珪叹息一声道:“高平王是朕的哥哥,这回既然有刺客,他为保护朕,自然英勇牺牲了。”   石顾行应道:“是。”他说着,拿了适才那装死刺客的匕首,绕到另一处,提起被他缚了手脚、塞了嘴巴不能说话的慕容琛,叹息一声道:“高平王,对不住了,你既然有不轨之心,合该料到有今日。”   慕容琛双眼血红,死瞪着石顾行,似乎不相信自己就要这样默默无闻的死了。   石顾行再不多话,一匕首刺向慕容琛心口,结果了他的姓命。   慕容珪那里帮杜曼青涂完药膏,石威也已过来禀了经过,道:“臣领皇上命令,已诛杀四大侍郎,再行追来围歼刺客,现刺客全亡。”   “好!”慕容珪脸上有喜色,吩咐道:“石老将军留下善后,让顾行护送我们过去杜氏祠堂。”   杜曼青看着满车厢的手机碎片,有气无力道:“手机既毁,就是到了杜氏祠堂,怕也是回不去了。”   慕容珪猛地回头,“母后是借助这宝物穿越的?”   杜曼青沉痛点头。   慕容珪一下抱住杜曼青,“母后,母后,儿子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既然来了,还是去祠堂瞧一下再回罢!”杜曼青悻悻道。   慕容珪含笑吩咐石顾行驾车。为保险起见,他照原定计划,领杜曼青朝着杜氏祠堂不远处一处小山丘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这个文最近可能会更得比较慢比较少。趁这个空当,另开一个新文,如果大家肯移步,就去看一下吧!   37、   石威等人却是怕周围不安全,只催着慕容珪和杜曼青回宫。   杜曼青手机碎掉了,心中沮丧,指挥人搬出马车中放着的铜镜搁在小山丘,照了片刻,不见丝毫动静,也知回去是无望了,不由长长叹气,低声朝慕容珪道:“回去罢!”   母后回不去,太好了!慕容珪心内狂喜,一下装不住,脸上也透出喜色来。   杜曼青一怔,横慕容珪一眼道:“高兴什么?”   慕容珪马上严肃起脸色,心下却打了三百声哈哈。   一行人很快回了皇宫。   杜含兰和慕容珮正望眼欲穿,听闻慕容珪和杜曼青回来了,皆大大松口气。   这一晚,杜曼青辗转反侧,思绪起伏,最后化为一声长叹,既然回不去了,也只好认了。   至第二日,慕容珪下了早朝后,便来看杜曼青,一边同她道:“儿子令石老将军昨儿诛杀了四大侍郎,今儿朝臣群情汹涌,儿子出示四大侍郎勾引金国的罪状,他们倒是哑了声音。现已请钦天监的监正择吉日,到时改朝换代,以应血誓。”   杜曼青问及四大侍郎家属时,慕容珪道:“家属全部流放,不许回京。”   正说着,骆公公来禀道:“皇上,吕太妃听闻高平王为护驾,被金国人杀死,受惊在府内乱走,失足落水,却是救不回了。”   慕容琛既死,为防吕太妃乱说话动摇人心,自然也不能留的。慕容珪默然一会道:“吩咐礼部一声,好生下葬。”   骆公公应了,退了下去。   杜曼青朝慕容珪道:“皇儿有事尽管去办,不须日日往这边来的。”   慕容珪道:“儿子陪母后再坐一会儿。”他度着杜曼青失了宝物,这两日定然难过,自要搜些话来安慰。   杜曼青确实悻悻的,想起回不去了,心口又发堵,少不得跟慕容珪唠起前世的事。   慕容珪问道:“母后最舍不下的,是什么呢?”   杜曼青随口道:“自是美食和美男了。”   “母后想吃什么,只要说得出名目,可以让御厨做。至于美男……”慕容珪指指自己鼻子道:“母后瞧儿子怎么样?”   “呃!”杜曼青看着慕容珪玉管似的鼻子,不由失笑。   杜曼青这一笑,如春暖花开,慕容珪不错眼看着,心下荡漾着,恨不得各事已处理完,可以一直待在坤宁宫,和杜曼青相守着。   杜曼青笑完,却是催慕容珪道:“好啦,我没事了,你赶紧处理朝政去罢!”   慕容珪一听,这才起身告辞。   接着几日,慕容珪要处理四大侍郎后续事件,却是忙碌。   别一头,柴氏却通过杜家,想求见杜曼青一面。   杜曼青也知晓,柴氏这是眼见吕家倒了,她害怕自己死期也将至,想借着曾和杜氏是闺蜜这件事进宫求情。她想了想,吩咐妙心道:“去告诉柴氏,我不会追究往事,让她安心,不必进宫。”   妙心道:“倒便宜了她这支墙头草。”   杜曼青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皇帝儿子已灭了四大侍郎和慕容琛,余者,不足为虑,饶过也罢。   十月,慕容珪正式改南周为大周,国号启元,大赦天下,朝中各职位也重新调动。这一回,杜伯玉晋位户部侍郎,一时威风无比。   杜含兰一下成为侍郎千金,身价水涨船高,求亲者众。   解家一时也紧张起来,赶紧又上门议亲。眼见解家诚心,杜伯玉便松了口。年底时,解忧然和杜含兰定亲。两家商定过了年就办婚事。   慕容珮听得杜含兰定亲,便去见杜曼青,感叹道:“含兰年纪比我小多了,倒是有福,却能嫁得如意郎君。”   杜曼青闻弦歌知雅意,笑道:“可该让皇上给你和严承恩赐婚了。”   慕容珪一下红了脸道:“太后娘娘就喜欢取笑我。”   “咦,难道你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杜曼青打趣一声。   慕容珮气得一跺脚,低嚷道:“太后娘娘……”   杜曼青不由掩嘴笑道:“好啦,赶紧去绣嫁妆,明年出嫁罢!”   待慕容珪过来时,杜曼青说了慕容珮和严承恩之事,慕容珪自是一口应承,笑道:“皇姐和承恩,却是相配。”   待过了年,解忧然迎娶杜含兰,严承恩迎娶慕容珮,却是热闹非凡。   只宫中少了慕容珮和杜含兰,杜曼青却觉得冷清了许多,颇有些怅然。   慕容珪眼见别人成双成对,自己和杜曼青这阵反没有进展,也是着急。顾不得严承恩新婚,硬是召进宫中商议大计。   严承恩少不得出谋献策,笑道:“上回吕良揭穿太后娘娘身份后,众人已知晓太后娘娘并不是皇上的生母,且外间也有传言,说太后娘娘是上天赐给皇上的女神,皇上只要打动太后娘娘的心,别的,自然就……”   慕容珪沮丧道:“自从那回出城,她手持的宝物碎了之后,便有些不爱理会朕。”   正说着,却有慕容绮求见。   慕容珪只好宣她进来。   慕容绮也是为慕容珪婚事而来的,道:“皇上,长公主已嫁,你总得娶个皇后打理后宫之事。”   慕容珪想了想,索性把自己对杜曼青的心思说了。   慕容绮其实也从慕容珮处听闻了一些消息,这会倒不惊讶,只悄声道:“皇上出奇制胜吧!”   “皇姑有法子?”慕容珪眼睛一亮,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慕容绮忙俯耳细语,献了一计。   慕容珪一听,忙忙摇头道:“不妥不妥。”他嘴里说着不妥,心里却决定,要试试此法子。   待严承恩和慕容绮告辞出宫,慕容珪便有些出神,回忆起杜曼青说过的话。   据母后说,她们那处的女子,最喜欢美男和美食。宫中美食自然不缺,至于美男么……。   杜曼青那头,眼皮直跳,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果然,天才擦黑,骆公公就慌张过来道:“太后娘娘,皇上滑了一脚,受了伤。”   “传御医了没有?伤得严重不严重?”杜曼青也急了,忙跟骆公公去养心殿。   养心殿内,慕容珪在床后摆了屏风,已是脱了衣裳,缓缓踏进浴桶中,自己轻轻擦洗,一边自我欣赏,嗯,朕这样的身材,母后见了,应该会喜欢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38、   “皇儿!”杜曼青进了养心殿,眼见殿内空空,一个人也没有,不由疑惑,喊了一声。   骆公公朝屏风后一指道:“太后娘娘,皇上在屏风后。”说着疾速退了下去。   慕容珪听得脚步声,忙伏到桶沿上,放软了身子,装作晕过去的模样。   杜曼青一踏进屏风后,瞥见慕容珪伏着不动,一时大惊,想也不想,冲过去推了推,失声喊道:“皇上!”   未待杜曼青高喊来人,慕容珪已是动了动,抬头睁眼,雾着眼睛喊道:“母后!”说着已拉住杜曼青的袖角。   “你没事吧?”杜曼青这会才察觉慕容珪坐在浴桶内,身无寸缕,她不由微红了脸,别开头想走,无奈袖角被慕容珪拉住,一时甩不掉,只好立在原地。   慕容珪应道:“没事,不过倦了,打了一个盹。”   杜曼青深吸一口气,想起来养心殿的目的,便问道:“听骆公公说你滑了一脚,伤在哪儿了?”   “受伤的是脚底。”慕容珪说着话,左手已是扶桶沿站起来,央求道:“儿子脚底痛,母后扶儿子一把!”   杜曼青一转脸,便正正对上了慕容珪壮实的胸膛,她一下目瞪口呆,皇帝儿子这是想色诱?   慕容珪心内打颤,脸上红霞洇漫,只强作镇定,用左手点着自己的胸膛道:“儿子不光长了一张俊脸,身材也是一流的,母后不信请摸摸,绝对结实又紧致。”   照杜曼青的心思,此情此景,绝对应该马上拂袖而走,但她没有。神使鬼差的,她真个抬起右手,用指腹去摸了摸慕容珪的胸膛,点头赞同道:“果然结实。”   皇帝儿子是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哦!杜曼青又戳一下慕容珪的胸,顺势往浴桶下一瞄,瞄得一片阴影,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天哦,她在作什么?   慕容珪俊脸霞红已转为暗红,当机立断,手一探,已是搂住杜曼青的腰,一用力,就把杜曼青扯近浴桶边,一边喃喃喊道:“母后”,一边已是俯唇凑近杜曼青。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红唇已被噙住。杜曼青芳心乱跳,已是慌了神,伸手想推慕容珪,手一伸,莫名的,却是搂在慕容珪腰上,红唇轻启,任对方长驱直入。   “阿青!”慕容珪低喃一声,长久的相思化为行动,却是情难自制。   “阿珪!”杜曼青香舌被慕容珪卷住,含糊应了一声,不知不觉,却是迎合着慕容珪。   慕容珪意乱情迷之际,却被杜曼青掐了一下手臂,一时吃痛,这才松开杜曼青,脸上赤红,喘息喊道:“阿青。”   杜曼青双颊酡红如酒醉,媚眼如丝,只掐着自己手心,这才清明下来,启着红肿的唇道:“大胆!”   佳人当前,斯怀斯景,慕容珪色胆包天,伸手拉住杜曼青的手道:“阿青,嫁给我吧!”   这是求婚!赤着身子求婚?杜曼青措手不及,心下却又知道,当时刺客持匕首刺向慕容珪时,她想也不想就拿手机去挡,其实已是在穿越回去和慕容珪之间作了选择。也是说,紧要关头,她下意识放弃穿回去的机会,选择了慕容珪。   杜曼青不答,心思起伏。   慕容珪一下慌了,一迭声道:“母后,母后,儿子有哪儿不如人的,母后只管说,儿子一定努力达到母后要求。”   杜曼青咬着唇道:“阿归,我们那儿呢,是一夫一妻制,一生只能娶一位妻子,无论疾病衰老,不离不弃。”   慕容珪听着杜曼青这话,却是大喜过望,脱口道:“有母后一个,儿子哪儿还会想别人?儿子守身如玉到现在,只为母后一人。”   杜曼青脸颊发烫,一颗心也发起烫,眼睛掠过慕容珪的胸前,小声道:“你赶紧穿上衣裳罢,小心着凉。”说着退后两步,转头飞奔出殿。   慕容珪看着杜曼青走远,脚步渐消失,突然坐到桶底,整个人没入水内,很快又探出头来,如是几次,方确认适才的事不是梦景,杜曼青确实答应嫁给他了,一时在殿内大嚷起来:“朕成功了!”   顷刻之间,骆公公和严承恩便进了殿内,齐声恭喜慕容珪。   杜曼青回了坤宁宫,遣开宫女,自己站在镜前审视自己,再三问自己,如果还有机会穿回去,自己舍得下慕容珪么?答案是舍不得。那么,自己答应他,是没错的罢!   第二日,朝臣上折子,洋洋洒洒一大遍理由,请求慕容珪立女神为大周皇后,以应天意云云。   慕容珪下了早朝,袖了折子便去看杜曼青,一见面待要喊母后,马上又缩了话,低语温柔喊道:“阿青!”   “皇上!”杜曼青一见慕容珪,便想着他昨儿赤身的模样,俏脸一红,又装作若无其事,请慕容珪坐下。   慕容珪见杜曼青似乎客气了一些,又不习惯起来,道:“母后像从前那样待儿子便好。”话一说完,又有些急,怎么又喊母后了呢,这习惯得改啊!   杜曼青一下笑了,眉眼弯弯道:“再喊一声听听。”   慕容珪心里一痒,喊道:“母后,女神,阿青,宝贝!”   “去,去,掐头去尾,只准喊中间那两个称呼。”杜曼青娇嗔。   “阿青,待咱们成亲后,你继续住坤宁宫,还是要换个宫殿住?我好叫人先布置一番。”慕容珪眼神狡黠,试探着问杜曼青。   杜曼青答道:“还是住坤宁宫罢,毕竟住习惯了。且这儿离养心殿近。”   “母后真的答应当朕的皇后了?”慕容珪一晚忐忑不安,只怕杜曼青反悔,现下再次得到杜曼青的话,终是放下心,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杜曼青抿嘴一笑道:“傻瓜!”   两人正含情对视,却有骆公公在外禀报道:“皇上,钦天监监正求见,说是婚期共有三个吉日,想请皇上择定一个。”   慕容珪眼睛不舍得离开杜曼青,应骆公公道:“告诉钦天监监正,就说择最快那个日子,婚期越快越好。”   骆公公应声去了。   杜曼青才要说话,就听慕容珪道:“母后放心当皇后,一切事有儿子操办呢!”   杜曼青无奈摇头,心下却升起甜蜜。   慕容珪看定杜曼青,心内沸腾:朕果然不凡啊,养着养着,便把母后养成了皇后!   大周朝启元二年春,皇帝慕容珪迎娶女神杜曼青为大周皇后,天下同庆。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 ━━━━━━━━━━━━━━━━━━━━━━━━━━━━━━━━━ 本文内容由【蔺小九】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