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奋斗史[清]》 作者:玄北 文案: 有谁像她这么悲催,一穿越就被拐卖? 为了免于被卖入水月庵,她奋力自救进了一座庄子,光荣的成为了一名烧火丫头…… 扫雷提示: 1、第一个故事男主是四爷(没毛病,就是他,谁让我没写过他) 2、本文第一个故事是清穿+红楼、红楼情节发生在后期,这个故事很长 3、第二个故事暂未定,有可能是现代,女主过完一个世界后才会前往下一个世界 4、女主前世大学刚毕业,喜欢研究古代民俗文化 5、这次不写自强不息的女主,写的是妖艳货,一切发明都基于女主的需求 内容标签: 红楼梦 清穿 宅斗 励志 主角:安敏宁 ┃ 配角:胤禛 ┃ 其它:红楼清穿 作品简评: 爱好民俗文化的安敏宁穿越了,还穿成了康熙年间的扬州瘦马?!幸好病的奄奄一息又被发卖,被人伢子带到京城。只是人伢子心太黑,想将她卖到烟花之地!好在穿越光环笼罩,她被人及时救下。她找到家人之后开始做肥皂发家,通过选秀进入还是潜龙的四皇子后院,不过这位四皇子好像是救过她的那位少年…… 本文以清朝加红楼为背景,情节张驰有度,语言简洁明了,各种发明信手拈来。文中另辟蹊径的从小人物生活着手,讲述了女主在清朝如何挖掘现有的发明,进而推动这个时代的商业农业发展改革,最终进入大航海时代的故事。 第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   板车一震一震,颠的安敏宁腹部疼痛,她摸了摸藏在怀里的半块黑面馒头,这是她昨晚偷偷留下来的。   因为前天她装病,没被水月庵的僧尼看上,人伢子嫌弃她晦气,自前天晚上起尽饿了她一天,昨晚才分了她一块黑面馒头。   安敏宁尽管饿的发慌,还是偷偷的藏起了半块来,唯恐人伢子拿她出气,又不给她干粮。   咽了咽口水,她撕了一小块塞到嘴里嚼了嚼慢慢咽下去。   馒头是死面又酸又涩味道并不好,但安敏宁还是很珍惜,一小口一小口填着肚子。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最开始附身这个身体时,原身是生大病被主家发卖出去,就在快熬不下去的时候,她穿过来了。   最初当安敏宁得知自己被卖给人伢子时是崩溃的,后来搜索记忆,才得知原身在四五岁时就被拐走,被卖给扬州一富商家做女儿后,她不由庆幸了下来。   若不是她穿过来病的浑浑噩噩被发卖出去,可能病好后就会被培养成瘦马。   能有资格被培养成扬州瘦马,从这就可以看出原身样貌还是很不错的,不过那场大病伤了根,再加上人伢子也没有尽心医治她,导致她病好后整个人都瘦的不成人形。   两年过去,就算病好,她也不敢吃饱,长期饥饿导致她面黄肌瘦,头发枯黄也不浓密,十二岁的大丫头看起来还不如平常人家十岁孩子高。   虽然丑了点,但安敏宁心安,总比养的太好被卖到那些火坑里强。   她不是没想过逃跑,可是在古代逃奴根本不被当成人看,好点被人抓到卖到烟花之地,坏点直接被打死也没人管。   见识过几次人伢子的手段后,安敏宁就安份了下来,不再考虑逃跑,而是期盼着被卖到一户正经人家,安顿下来以后凭借她的本领总能给自己赎身。   前两年人伢子一直在扬州一带转悠,再加上安敏宁乖觉,自动照顾新来的年纪小的,人伢子也乐的多一个帮手,多留了她两年。   就在年初盐商给扬州城新来的巡盐御史林大人送了一对如花似玉的姐妹花作为礼物,这一下子惹恼了林夫人,林夫人一怒之下,下帖给知府大老爷,让其狠抓了一把扬州的风气。   导致人伢子的生意也不好做,尤其是年轻女孩,盐商不敢顶风作案,大量女孩在牙行也卖不出去,再加上几十张嘴一日要消耗不少粮食,像安敏宁这群年纪大点的女孩就被低价转让给了另一个人伢子,然后带到了京城。   安敏宁一直以为自己来到了清朝,毕竟男人后脑勺都是可笑的金钱鼠尾。在来京的路上从人伢子不停的埋怨声中她得知,要不是扬州巡盐御史夫人靠着娘家荣国府的势力向知府施压,这才导致他们不得不远走他乡时,安敏宁才恍然,这里不仅是清朝还有可能是红楼梦的世界。   清朝可没有荣国府一说。   就是猜到有可能是红楼梦的世界,安敏宁才在人伢子想要将她卖到水月庵时装病躲过了那一劫。   红楼梦中的水月庵可是风月庵,就算是她猜错了,但是从人伢子手中买女孩的庙庵总不是好去处。   正常的庵子会从人伢子手中买女孩吗?   因为她装病,少赚了一笔,人伢子一气之下饿了她一天,准备给她一点教训。   板车轱辘往前走,车上只剩下她一个,眼看人伢子看她的眼神不对,安敏宁就知道接下来,人伢子的耐心越来越少,有可能给她找的地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三月里寒风刺骨,安敏宁紧扣着身上的破袄子,努力不让身上仅有的暖意流失。   眼看板车走到一处繁华处停下,人伢子吁了一声安抚住骡子,让她下车。安敏宁下了车,一眼就看见了前方胡同里不少大门口挂着红灯笼,立时她不肯走了。   她前世研究过民俗文化,古代一些常识性的东西自然了解,那门上挂着红灯笼的去处,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安敏宁知道自己这次是惹恼了人伢子,其他人早就被卖出去了,只剩下她一个囫囵枣儿。看来人伢子准备随便找个地儿将她处理了,就如同现代处理滞销产品一样,就算她像个豆芽一样头大身子细,看着磕掺一副卖不出去的样子,但是少收点钱总能卖出去。   这个地方就是娼门,这里只要是女人来者不拒,到了这里,就算是块豆腐,也能榨出点油水来。   人伢子催促着她赶紧走,安敏宁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恳求。   然而指望人伢子心软,还不如指望老天爷开眼,做人口买卖的人,心肠最硬不过了。   “快点,别耽搁了,我还要赶着回扬州,为了你已经在京城耽误了两天了!”人伢子一副不识好人心的模样,“我也算是给你找了个好归处,给这里的姑娘当丫鬟,以后尽管吃香喝辣。”   人伢子见安敏宁还是不动,有些恼了,转过来就要抓她的手。   安敏宁一把拍开人伢子的手,转身往后跑。她宁愿当逃奴,被抓到打死,也不要进那等地方。   “站住!”人伢子见人跑了,傻眼了,很快又反应过来,随即怒气上涌,追了上去。   要知道安敏宁一贯表现的很温顺,这让人伢子以为她逆来顺受。没想到会在这节骨眼上逃跑,虽然这小丫头也不值几个钱,但那也钱,谁会嫌钱扎手?   这个胡同弯非常多,不过白天清静,没多少人。安敏宁来到这个世界就没吃饱过,虽然刚吃了半个馒头但并不顶用,早就饿得脚都快站不稳。没跑多远,她就气喘吁吁,眼看就没力气了。   手扶在墙上,安敏宁弯下腰歇了会儿,回头看了下,人伢子眼看就要追上来了。   她一慌,蒙头往前跑,拐过弯直接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撞得她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你个死丫头,你竟然敢跑!”身后传来人伢子的怒斥声。   安敏宁心里一咯噔,慌忙抓着身边的衣服爬起来,恰好抓到对方拴在腰带上的麒麟玉佩。她心中一喜,紧紧抓住对方的衣服,“求求你,救救我!”   这种水头好的玉佩只有富贵人家才有,安敏宁知道要想逃过这一劫,只能抓住眼前这个人。   被安敏宁抓住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唇上是毛茸茸的青须,见自己衣服被个小丫头拉住,他蹙紧了眉,有些嫌弃的想要衣服从她手中抽出来。   然而安敏宁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抓着不放。   她怕这一放开,眼前逃生的希望就飞了。   两人正在僵持中,站在少年旁的青年笑着说,“我说四弟,哥哥这时不时打扰你了?原本还想请你见识一下汉人女子的柔美,没想到刚走到胡同口,就有人对你主动投怀送抱来了。”   这个时候人伢子也转过了弯追到了这里,就在他冲过来前,被旁边随从用刀挡住。   人伢子脸色煞白,整个人吓得站簌簌,脚一软利落地跪倒在地。“贵、贵人饶命!”   少年这时候将衣服从安敏宁手中拽出来,紧接着就有人将安敏宁捂嘴拉到一旁。   不理会大哥的揶揄,少年直接皱眉问人伢子,“你是何人,为何要追着这个小丫头跑?”   人伢子砰砰磕了两个头,顶着额头上可笑的灰迹,他身体抖得不行,颤着嗓音回答,“回、回贵人的话,这丫头是小、小人手下的奴婢,原、原已经讲好买家,谁知道半道上给她跑了。”   少年一听,瞅了那小丫头一眼。   安敏宁感觉到捂着她嘴的手松开,顾不得其他,跪下道:“这位少爷,你大慈大悲发发善心买下我吧,我不想被卖到娼门,求求您救救我……”   “我说四弟,这小丫头被咱们碰见也算是有缘,我看不如我做主买下送给你,也算是大哥的一点心意。”   说完青年也不等少年回答,直接问人伢子,“这小丫头值多少钱,报个数,爷买了。”   人伢子也不敢报太多,说了个价,青年点点头,一旁的随从扔了块碎银子给人伢子,人伢子欣喜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卖身契递过去,揣着银子跑走了。   安敏宁有些茫然,这就得救了?   少年拍了拍身上发皱的衣服,皱眉对着青年说,“大哥,这次看来是无法和你一起去喝酒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去吧。”他说着又拉了拉衣服上那皱起来一块。   青年怅然道:“这次就算了,不过救人一命也算是好事,这次虽然不能成行,还有下次。”四弟还是这性子,不过衣服皱了就要打道回去。   算了,这次也就不强拉着他,原本就是找个由头拉拢他,免得他被老二拢过去,意思到了,带他去也不尽兴。   便让人将卖身契送给少年的随从,又分了个人给他打算护送他回去。   兄弟二人分开后,胡同中只余少年和两个随从以及安敏宁。   安敏宁还没有从得救中缓过神来,又看着少年开始担心自己未来的处境。   高门大户不是好进的,就怕一个不小心丢了小命,安敏宁可不认为凭借自己的智商就能斗得过这些古人。   先前她还高兴逃过了水月庵,没想到转头人伢子就给了她痛击,直接打算将她卖到娼门中。   第一次凭借小聪明就摔了个跟头,这让安敏宁更加慎言慎行。   特别是眼前这位大约是权贵人家的少年,喜怒不形于色,看着就令人气短,让安敏宁大气也不敢出。   “爷,还是找个地方更衣吧?”少年身后的白面随从小心翼翼的打断他的提议。   少年看了一眼面前皱起的布料,又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安敏宁,索性眼不见为净,对白面随从吩咐,“将人送到小汤山那边的庄子去。”   “喳。”   就这样安敏宁稀里糊涂被送到了小汤山的一座庄子里。最初两天那里的管事看她是主子送过来,好吃好喝的招待了她。养了半个月,还没个动静,管事后来一打听,得嘞,主子早就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便将人打发给了厨房的吴嬷嬷。   总之一句话,庄子里不养废人。    第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2)   吴嬷嬷掌管着庄子里所有的下人,同时还掌管着庄子里的厨房采买。   管事虽然明面上是管事,但实际上这里还是吴嬷嬷掌管。   因为这个庄子就是主子安排吴嬷嬷养老的地方,所以管事也不敢拿大,直接将庄子的人事都归了吴嬷嬷管,所以安敏宁自然就落到了吴嬷嬷手中。   吴嬷嬷以前就在小厨房当值,一天不摸灶台就闲得慌,来到庄子后就直接接管了厨房。   整个庄子足有二十多个下人,还有一些附近村子来做短工的,所以厨房非常忙碌,接收到安敏宁后,见人还没有灶台高,直接安排她去做了烧火丫头。   这种灶台烧火的事,安敏宁给人伢子做过不少,自然难不倒她。现在还好,天气还不太热,怕的就是六七月份,那可是三伏天,还呆在厨房里,弄不好她的小命就丢了。   安敏宁叹了口气,谁让她现在是封建社会的奴婢呢?怎么办,只能熬呗,熬到她凑够足够的银子赎身。好在那人伢子出的价格不高,她多攒点总能凑够。   不过在她长大成人前,即使有能力赎身,她也不会赎,外面未必像庄子里这么安全。   忙完了晚餐,外面日头还毒,安敏宁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厨娘们开始拿出自己的晚膳。也给她分到了一份,没有之前半个月的伙食好,陈米夹着粗粮,菜里还有一块泛着油光的肥肉,对于她本来说这样的伙食已经很不错了。   之前半个月虽然好吃好喝,不过她身体饿了两年,伤到了底子,看了大夫,也只能喝些汤汤水水先养着,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吃到米饭。   这让安敏宁忍不住两眼含着泪花,这两年来她过的太苦了,时时刻刻胆战心惊,怕被卖到下作的地方,硬是饿着自己。有时都怀疑自己会不会饿死,那段岁月太难熬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撑过来的。   或许这些经历对于古人来说没什么,但是对于现代而来的娇娇女,确实是受了大磨难,也彻底磨平了她的菱角,开始正视这个世界。   而两年艰苦的经历,也让安敏宁养成了坚韧的性子,在后来,无论遇见多大难事,她都没有惊慌过,比较再难还能比那段饿着肚子朝不保夕的日子还要难吗?   安敏宁吃完了饭想要回房,刚出厨房,就看见院门口一个穿着旗装的少女就朝她招手。   “诶,小丫头,你过来!”   安敏宁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姐姐,你叫我?”   少女点头,“小丫头,我是吴嬷嬷跟前的翠碧,嬷嬷喊你过去问话,你跟我来。”   安敏宁愣了愣,见翠碧转身,她忙跟了过去。   吴嬷嬷的院子距离厨房不远,安敏宁被翠碧带进屋后,就看见了堂中闭目养神歪坐在罗汉床上的吴嬷嬷,她身边另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少女正拿着小木槌给她捶腿。   “嬷嬷,这孩子我给您带过来了。”翠碧走过去给吴嬷嬷捏起了肩膀。   安敏宁手足无措的站在堂内,也不知道该怎么行礼。   吴嬷嬷睁开眼,见了安敏宁,瘦瘦弱弱的样子,皱了下眉出声问,“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安敏宁张了张嘴,还未开口,吴嬷嬷就率先打断她道:“行了,不管你以前叫什么,入了这庄子都得换个名字,我这有了翠碧、翠玉,以后你就叫翠花吧。翠碧将她带到你那屋,以后她就归你管了。”   翠碧走上前领命。   安敏宁还没反应过来,就顶着个翠花的名字,被翠碧领了出来。   感情她被领过来,就是认认人。   翠碧带着安敏宁出了门,来到院子的西厢房,开了门,里面放了一张床还有一个睡榻,睡榻上散落了一个绣了一半的绣绷。   翠碧上去三两下收拾了,回头对安敏宁说,“暂时你就睡在这,等回头我让庄子里发匠人再打张床过来。你安心呆着,吴嬷嬷看着厉害,但只要你认真干活,不偷懒耍滑,她就不会揪着你不放。”   安敏宁点头表示了解,刚入职场,上司一定会盯着最新来的不放,时刻准备着出纰漏,要是在现代大不了辞职不干,但现在是古代,出了错是要受罚,轻者挨打,重者发卖出去。   这是安敏宁在人伢子手中学到的教训,最开始她干活也是笨手笨脚,挨过几次打骂后,才迅速学会,手脚麻利起来。   到如今,她就如同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土著一样,没有露出一毫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   翠碧还要去侍候吴嬷嬷用膳,所以交代了两句就走了,留下安敏宁一个人打量着这间房。   房间不大,靠东挨墙的地方放了一张架子床,纱幔垂下来将床内遮挡住,床角摆了一个红木箱子,再就是床前摆放了一张圆桌,桌旁俩绣墩。   打量了一会儿,安敏宁出门去了之前的住处,将被褥搬了过来,她来庄子时,并未带私人物品,所以褥子披盖一卷就完成了搬家。   这时候大约才下午三点来钟,日头还高高挂着,虽然已经吃了晚膳,但庄子里的人还在忙自己的活。   搬完之后,安敏宁正式在这里安顿下来,她也有了这个时代的第一份工作——烧火丫头。   这份工作一做就是半年,熬过了炎热的夏季,秋收之后的某一天,庄子里的一农妇领着一个瘦瘦的丫头过来拜见吴嬷嬷,然后安敏宁就接到通知,自己的活被顶掉了。   下岗之后的安敏宁火速又被分配东院花园内洒扫院子扫屋子擦桌的粗活。   东院属于庄子主家的住处,不过庄子自建成以来,主家还没有来过,所以这里还是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   但是再空着,也要按时打扫,作为庄子里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安敏宁被赋予了这项光荣的任务。   偌大一个东院,基本上都归她了,她是从早扫到晚日复一日,转眼大雪降临。   这一天,安敏宁感觉整个庄子的气氛都活跃过来,再一打听,原来皇帝巡幸塞外回来了,庄子的主家这次有可能会转道来庄子里住上几天泡温泉。   一下子安敏宁的工作火热起来,就连同住一屋的翠碧都对安敏宁的态度好了许多。   “翠花,你马上就十三了吧?”   安敏宁正在房间里洗头,刚搬来那会儿,吴嬷嬷嫌弃她那头发太少太黄,就叫人全给她剃了。她在厨房那会儿没少吃一些滋养头发的东西,新长出来的头发黑了很多,如今也长到耳朵根了。   拿一旁的布巾包住头发,安敏宁才转头对盘腿坐在床上缝补衣服的翠碧回话,“是的,过了年就十三了。”   庄子里不少吃喝,安敏宁刚来时瘦的吓人人,个子又矮,养了大半年,面颊也丰润起来,虽然瞧着还是瘦,但只是清瘦,在正常人范围之内。   不过唯一让她耿耿于怀的是个子一点都没长,上辈子她一六八,绝对俯视大多数女孩,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长到那个高度。   翠碧放下衣服招手让她过去,待安敏宁过去之后,帮她擦拭头发,擦到半干后,才用商量的语气跟她说,“翠花,你来这么久,还没有进京逛过吧?明天王嫂子要去京城看女儿,你要不要乘机去看看?”   虽然翠碧的语气像是商量,但她的眼神却很坚决,安敏宁咬着唇,最终还是开口,“那我明天向嬷嬷告个假!”   翠碧这才带着笑容回答,“真是乖女孩!”   安敏宁并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这里面必然有蹊跷,不过她还想安安稳稳等到长大,所以没准备参与进去。   就算是翠碧不说,她也想早机会避过这段混乱的日子。   主家要来,这些想出头的丫鬟跟疯了似的,一个个都想离开庄子,被主子看上带回府。连安敏宁现在的活计都成了香馍馍。   安敏宁原以为翠碧是侍候吴嬷嬷的丫鬟,比庄子里其他丫鬟高一等,应该不会参与进去,没想到她小看了人都欲望,翠碧竟然也逃不脱这个诱惑。   翠碧望着外面的夜色出神,她突然开口:“你知道吗?翠花,我原本是侍候吴嬷嬷的宫女,出宫才十五岁,那时候很单纯,总以为宫外比宫内好,没想到把青春白白浪费在一个乡下庄子里。现在我年纪大了,要是不努力一把,最后只能配给庄子里的泥腿子。反正总是要嫁人,跟了爷,总比留在庄子里做农妇好。”这话像是在说给安敏宁听,但更像是说服她自己。   安敏宁心里一动,没想到翠碧竟然是从宫里出来,难怪举手投足有种说不出来发韵味。看来这庄子的主人身份也不平凡,很有可能是位皇子?   她现在已经摸清,现在是康熙三十四年,若是皇子,行四的话,有可能是未来的雍正皇帝。   但能用的起嬷嬷的还有可能是宗室皇亲,一时间安敏宁也摸不准了。   不过这些距离她都太遥远,就算是未来的雍正帝又怎么样,她还能跑去抱大腿,告诉他,她知道未来的历史不成?    第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3)   第二天一早,安敏宁就找了吴嬷嬷,说出要请一天假的事。   这还是自打来到这个庄子以来,她头一次请假。   说实话,安敏宁有些怕吴嬷嬷,面对嬷嬷这个称呼,她总会想起那个折磨紫薇的容嬷嬷。   又老又可怕。   吴嬷嬷看了她许久,看得安敏宁都惴惴不安,好在最后还是同意了,倒是吴嬷嬷身边的翠玉狠狠瞪了安敏宁一眼,显然知道她是在给翠碧挪位置。   安敏宁算是感受到翠碧与翠玉暗地里的波涛汹涌,以前只知道两人不对付,这次看着像是撕破了脸皮,好在她已经准备远离这些是是非非,两人争斗的在凶也波及不到她。   王嫂子是厨房里的一名厨娘,她家里就是庄上的,平日只负责两餐做完就可以回家,偶尔还可以带些厨房里剩下的饭菜回去填补孩子,光这个福利就让庄上其他妇人很是羡慕。   这个时代能填饱肚子,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更别提王嫂子家的孩子已经是半大不小,正是吃死老子的时候。   今年上半年,就是安敏宁没来那会儿,她家一个女儿嫁去京城。昨个儿传信来说是女儿怀孕了,王嫂子便收拾收拾,打算请假去看看。   安敏宁也是知道这件事儿的,只是没想到自己今天会来麻烦王嫂子捎她去京城。   到了王嫂子家,王嫂子已经准备好了东西,她家大小子正将一些半袋还带着泥土的菜往牛车上搬,王嫂子在一旁提着半篮子的鸡蛋指挥。   得知安敏宁的来意,王嫂子痛快的同意了,只是只有一点,希望安敏宁进京别跑太远。   安敏宁原本没想过这时候进京,上次在京城那些不太美好的记忆还停留在她心里,短时间内面对这座皇城,她心里还是有一些发怵。若不是翠碧强硬命她出来,可能她还一直窝在庄子上。   牛车跑的不快,直到中午才到北京城,在城门交了入城费,才准进城。   王嫂子的女儿就住在城门处不远的那片大杂院,车子停下后,安敏宁看着院子口踢毽子跳绳,以及端着碗坐在院门口吃饭的小孩。   心里一片恍惚,总感觉这情景莫名熟悉。   王嫂子还没下车,她家大小子就先跳下去,迅速跑进某个大门中,没多久一个黑脸汉子随他一起出来。黑脸汉子看见王嫂子惊喜的叫出声,“岳母大人,您今日怎么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芳儿都怀孕了,还不允许我这做娘的过来看看。”王嫂子白了女婿一眼,就转身和颜悦色地对安敏宁说,“翠花,要不去你芳姐家坐坐,回头我再陪你一起去街上逛逛?”   安敏宁自然不好意思打搅人家一家人团聚,下了车连忙拒绝,“不用了王嫂,我还要帮翠碧姐姐去绣庄买些针线,等我忙完再回来找你。”   王嫂子也就这么客气一下,她的心思都挂在刚怀孕的女儿身上,听到安敏宁这么说,便不再勉强她,交代了一句,“那你去吧,申时左右我们就该回庄子,莫晚了。”   安敏宁应了一声,转身往院子外走去。   其实安敏宁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刚才不过是搪塞王嫂子的借口。按说她一个女孩孤身进城是很危险的事,但王嫂子却没有想过这一点,敏宁和王嫂子关系也不亲近,人家自然不会操心她的安危。   不过安敏宁却多了个心眼,出了那片大杂院,专门捡人多的地方走,也不走远,只在城门口那地方绕。   听着街上那些长吆喝,安敏宁却倍感亲切,怪异的是她前世是南方人,读书也在南方,怎么可能对这些人都话音感觉到情切?   莫非原身原就是京城人氏?   若真是如此,那就赶巧了,被拐到江南饶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没想到最终又绕回来了。   安敏宁开始搜索原身少的可怜的记忆,除了在扬州所学的一些管账知识以外,被拐之前大多数记忆都不记得了。   顶多记得家里住在弯弯的胡同里,胡同里有座寺庙。   这一点倒是挺符合京城发胡同文化,只是京城的胡同不知道有多少,带庙的也不知凡几,如何能找出原身的家?   更何况就算是找到,有没有搬家还是两说。   不过总算是有了点线索,倒是让她振奋起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家对于她来说是个大好消息。   回去时的路上,王嫂子看起来很高兴,安敏宁问了才知道,原来王嫂子的女婿给她家大小子找了个差事,从此不用在土里刨食,自然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   回到庄子,天还未黑全乎,安敏宁告别王嫂子,往庄子里赶,还没到门口,就看见长长的车队。   她没敢走正门,而是转到后门进去。   刚一回去,就被人叫住,说吴嬷嬷将她的活分给了其他人,她暂时归到厨房。   也就是说绕了两个月,她又回到了厨房。   不过这次她不是做烧火丫头,而是帮厨娘们打下手。   原以为就这样了,等第二天,安敏宁才发现厨房大多数灶台已经被庄子主人所带来的厨师霸占了,厨娘只能靠着仅有的几个灶台做饭。这下子时间就紧迫起来,安敏宁也被指挥的团团转,不仅顾不得追查原身身世,连同屋的翠碧早出晚归都没发觉。   庄子的主人一共也就在庄子里呆了四天,等一大伙人呼啦啦离开,她才松了口气,总算是能歇息了。   这一晚,安敏宁翠碧还没有回来,她就早早入睡。   隐约中安敏宁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场梦境中,她的意识很清醒,她自己知道是在做梦,但就是醒不过来。梦中的她看着才四五岁,头顶梳着个小揪揪,跑出大门出现在一个小胡同里,隐约追着一个小男孩在跑,她跌倒在地哭着喊,“哥哥,哥哥,等等我……”   小男孩又转回来,安敏宁虽然看不清小男孩的脸,但是却知道他的无奈,梦里的她被扶起来后紧紧拽住小男孩的衣服不放。   小男孩有些不耐烦,“敏宁,你个缠人精,你是丫头片子,我是男孩,我们不是一国的,玩不到一块儿,你赶紧回家,别再跟着我。”   这时前方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敏行,麻溜的过来,狗儿几个都在般若寺等着呢,就剩咱俩了!”   小男孩一听登时急了,忙应了一声,“哎,来了!”然后挣脱她的手,对她交代了一句,“别再跟过来了,赶紧回家!”   说完直接朝着巷子口跑。   梦中的她见哥哥丢下她跑了,觉得分外委屈,站在原地放声大哭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个猥琐的男人跑了过来,直接捂住她的嘴将她抱走!   “嗬!”安敏宁惊醒的坐起身,她喘着粗气,捂着脸,脑子里还残留着最后那张猥琐的脸。   安敏宁突然哭了起来,这是原身被拐走时的画面,拍花子的容貌,一直深刻的记在她脑海里。   让她记得是谁毁了她。   原身这时候将这最后的记忆留给安敏宁,显然是也是想找到家。   安敏宁哭了许久,等停下来时,她感觉到一阵轻松,从这一刻起原身的情绪已经释放完毕,以后再也无法影响到她,这个身体是属于她的了。   安敏宁在心底发誓,一定会帮原身找到亲人,不,是她的家亲,属于清朝的亲人,让命运回归到原线上去。   外面传来鸡鸣声,这时候应该是夜里三点钟,离厨房上工也没多长时间了,她抹黑爬起来穿上衣服,等摸到火折子吹开点燃油灯。   翠碧床上的前帘并没有放下来,她这才发现翠碧昨晚根本就没回来。   好像自庄子的主人离开后,她就没有再见到翠碧了。   安敏宁心里一沉,若是翠碧得偿所愿,她不可能没有听庄子里的人提起。   这一上午忙完,安敏宁就开始向庄子里的人打听翠碧的下落,知道的都讳莫如深,绝口不提,就好像庄子里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紧接着她被人告诫,不准再打听这件事,不然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也是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翠碧。   没过几天庄子就恢复正常,好像翠碧从没出现过一样,这件事给安敏宁打击甚深,原本她以为庄子是另类的世外桃源,没想到还是躲不过争斗。   作为奴婢,翠碧即使做到宫女那种地步,还是朝不保夕,说消失,外人连提都不敢提。   安敏宁之前从来没有将奴婢这个身份放在心上,她一直把这个身份当成一份工作。直这时候她才惊醒,原来奴婢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好,这个身份就像是个刻印,提醒她没有人权,没有自由,甚至不如外面的普通百姓,是属于主人的财产,主家想发卖就发卖,想送人就送人。   安敏宁有了危机感,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回家人,脱离奴婢这个身份。   原以为安分守己到一定年龄就可以赎身,但没有考虑到这其中的意外,像是这次她的工作,转眼就让她成了众人的眼中香饽饽,也幸好她个子矮没长开,跟个孩童似的,没人把她当对手,不然下次消失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她。   主人离开,安敏宁又被调回了东院,还负责原先的活计,整个庄子恢复到往日的平静。   只有安敏宁自己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目光对准了京城方向,头一次有了欲望想要挣脱这个樊笼,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第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4)   白雪皑皑,为整个庄子覆盖了一层白衣,院子里一颗松树被积了层厚厚的白雪,原本这时很美好的景色,不过在院子里辛苦忙碌的人却没有空闲欣赏。   新年刚过,一场白雪下来使节日的气氛淡了下去,全庄子的人都出来,手拿着工具将积雪处理赶紧。   庄子里有个大大的露天温泉池,还有五个小型的室内温泉,这导致庄子里温度要比别处高,这一场雪下来很容易化掉,这些融化后的水对于庄子来说就是个灾难。   庄子在建设伊始就设有下水道,正常的雨水生活用水都可以排除,不过这回雪实在大了些,融化后水跑不出去,容易将地面都泡的泥泞起来,除去一部分积雪只是为水道解压,免得积水太多蔓延到屋子里。   做了一会儿,安敏宁热得浑身冒汗,她将余下的积雪推到门口,等会有人会将这些雪铲走,至于余下的就算是化了也能排走。   歇了一会儿,她便回房去了,翠碧不在后这间屋子就成了她的了,冬日里没什么事,短工都回家过年去了,庄子里也只留了几个人当值。   过年这段时间是安敏宁最悠闲的时刻,做完仅有的活就可以随意休息,不像秋天那会儿见天的跟落叶杠上,前面扫完后面又铺了一层。   回到屋里,她翻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十几块切成巴掌大的肥皂,都是她利用厨房废油以及草木灰水做的,冬季皂化的比较慢,花了五天时间才慢慢凝固,脱模后切成了十几小块,过年这段时间就放在屋子里通风,算算还要等上三五天才能拿出来用。   古代的胰子是用动物的胰脏捣碎后加上动物的油脂再掺杂草木灰,揉成一团,放在一旁慢慢还原。   而她直接省略了胰脏,将油脂都放在一起熬制,再参入草木灰泡出来的碱水,分离出皂液后倒入模具中,虽然做的很粗糙,外加草木灰中提起的碱水含量太低,但好歹成功了。   她有信心将这些都卖出去,现在庄子里洗澡洗衣服使用的都是皂角,甚至直接使用草木灰。   高级一点能用上胰子的只有吴嬷嬷,听说上次主家赏赐的,惹得庄上不少小媳妇眼红。   也是那次,她发现了这项商机,正好她屋子平日里也没人来串门,只她一个人住,这才有机会将这些鼓捣出来。   不过也只有这些了,厨房的废油不好弄,她积攒了很久,很大一部分是捡厨房扔掉的动物油脂,那些内脏上覆盖的油脂一般都被扔掉。也幸好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放一晚就臭了,藏也藏不住。   废了好大力气也才做了这么十来块,主要是缺原料,庄子里做饭烧的是木材和秸秆,草木灰倒是随处可见,但油就没处找了,这让安敏宁伤透了脑筋,短时间是没办法做上第二批了,最后打算搞限售。   其实就是小打小闹,弄出来多少先攒着,一个月卖一次。   庄子的福利还是很不错的,一个月有一天假期可以探亲。   安敏宁没有亲可探便打算利用这一天时间去京城卖肥皂,顺便打探家人的消息。   那场梦给了她两条重要的线索,她有个哥哥叫敏行,她家住的胡同里有个叫般若寺的寺庙。   找哥哥不好找,但找有名字的寺庙就容易多了,只要找到这个般若寺,她就有可能找到家里。   安敏宁看着简陋的肥皂两眼冒光,这些可都是钱,有了钱才有希望赎身,才能进京去寻找家人。   五日之后,这日难得天晴,安敏宁告了假,将十几块肥皂用布包了起来,卷成了包裹系在胸前。   这些可是她重要的资产,关系到她的第一桶金,不然以她这一个月不到100文钱的月例得多久才能攒够赎身钱?   她记得当时扔给了人伢子那块碎银子约莫有五两,她要赎身不可能原价,最起码也要涨一倍,那就是十两。   不考虑物价上涨,十两是一万枚铜钱,以她的月例那点钱,不吃不喝筹够赎身钱得近九年时间。   九年时间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钱成了她目前最急迫的需求,而且要在京城打听消息,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跟随上京的人搭车一起进了京,这次安敏宁没有走上次那个城门,她也是故意避开,毕竟王嫂子的女儿女婿就住在那附近。她卖肥皂一事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趁着别人没有发现肥皂和胰子的区别之前,她还能偷偷赚上一笔,不然被人发现,很容易被人抓住逼她说出方子。   毕竟这肥皂相比较胰子成本低的可怜,就是耗时长了些。   所以就算是肥皂比胰子好用,她也只敢借助胰子的名义来卖,而不是直接用肥皂的名字。   和庄上的人在城门钱分别,约好了申时在城门外集合,安敏宁就背着包裹排队进城。   进城后她没有去别地儿,直接打听最近的银楼在哪里,打听到之后她就在银楼外面蹲点。   这时代进银楼置办首饰的女人,都说明家庭比较富裕,手里比较阔绰,所以将她们定为肥皂的推销目标是最合适不过了。   若是她将肥皂拿到庄子那卖,可能半年都卖不出去一块,因为大家都舍不得花这个冤枉钱,无本的皂角虽然没有肥皂清洗的干净,但凑合凑合总能用。   肥皂做出来后安敏宁就已经做了定位,销售目标是哪些群体。   城门这块属于外城,基本上都是汉人居住,所以真正的大银楼都不屑于开在这,而是在内城服务权贵。   这些小银楼基本上都是面相城里百姓,安敏宁就看见好几对都是母女一起。   观察了一会儿,安敏宁就随从一对母女一起进了银楼,不远不近的跟着,倒是让银楼里的人误以为她和前面两人是一起的。   安敏宁随意在店里看了看,这些首饰并没有吸引她的目光,她正凝神听店里客人说话。   一听才知道,来银楼的多是为女儿置办嫁妆。   那这就好办了,安敏宁跟随一对选好首饰的母女出门,等对方走出店后不久,忙叫住了对方。   “前面的夫人小姐还请等等。”   前方那对母女停下,满脸疑惑的回头,安敏宁跑到两人面前,“这位夫人,我之前在银楼听说您是为您女儿置办嫁妆,有没有考虑再加两块胰子。”   母女两忙摇摇头,连问都不问,匆匆忙忙走了。   安敏宁很是纳闷,又拦住了两对,都是同一个反应。   中午时她买了一块烧饼,边吃边想之前那是怎么一回事?   随后她看向卖烧饼大婶那油腻的手,便问她需不需要胰子。   大婶自嘲道:“胰子?那是贵人才用的,我哪用得起,回家用草木灰搓一搓就行了。”   安敏宁这才恍然,之前那些人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在普通百姓眼里胰子是神秘贵重的物品,只有贵人才用,平常人家别说买,听到都直摇头,那价格更是连问都不敢问。   看来要想将这些肥皂卖出去还得包装一下。   吸取了上午的教训,这次安敏宁没有直接开口卖,而是神神秘秘的拉着人说自己有前朝洁面的宫廷秘方,试着做了几块,洗过脸后又嫩又滑,现在一块只要十文钱,然后问对方想不想买两块给女儿压箱底,既有面子又实惠。   那母亲还没心动,女儿先心动了,无论哪个朝代的女人都逃不脱变美的诱惑。   安敏宁没有再继续劝,只是说手里剩下没几块了,卖完就没有了。   母亲没有表示,女儿先急了,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母亲。   最后母亲一咬牙,肉疼的摸出二十文钱买了两块。   这年代二十文钱可是能买一斤面粉,够全家吃几顿白面馍馍了。   安敏宁收了钱后就将两块肥皂递过去,对方母亲忙塞到怀里,拉着女儿匆匆忙忙走了。   依照同样的方法,安敏宁有成功也有失败,一个多时辰功夫,将十二块肥皂成功卖了出去。   剩下一块她不准备卖了,准备当成自己从京城买的,拿回去送吴嬷嬷。不求别的,只期望对方能照看她一点。   吴嬷嬷收到肥皂后没说什么,只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安敏宁都顺利的请到了假。   二月时朝廷要打仗,皇帝亲征。没有了皇帝在坐镇,明显整个京城戒备都松散了许多,连看守城门的小兵都懒懒散散。   对于安敏宁来说,最大的好处就街上的百姓越来越多了,她制作的肥皂在小部分群体内出名了,因为她制作的肥皂没有什么怪味,比传统的胰子清洁力度还要好。   已经用不上她去拉人,客户一传十十传百,每次拿过去的货都被哄抢而光。   安敏宁已经开始买植物油制作肥皂,用植物油的好处就是不需要开火更安全,动物油脂炼油时总会有异味传出,之前几次差点被人发现。   后来她制作出来的肥皂都拿到东院空置的下人房通风,不过因为无法一次性出太多货,所以她还是空置着量,每月只出二十块,多了她出庄子不好解释。   卖完肥皂余下的时间安敏宁开始向老一辈人打探般若寺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般若寺没什么名气,刚开始问人都说没听过,这让她一度有些泄气,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般若寺并不在京城。   直到半年后的一天,安敏宁终于从一个老汉口中得到了般若寺的消息。    第5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5)   “般若寺啊……”   一个胡同里正坐在自家门口前往烟锅里里面塞烟丝的老汉砸吧了下嘴像是在回忆。   “现在住在外城的人当年大都是从内城赶出来的,这地方已经很少有人知道。”   安敏宁心领神会,从荷包里掏出八九个铜钱塞到老汉空着的手里说,“大爷,我大老远来京城投奔舅舅,没想到地址给搞丢了,只记得他家住在般若寺附近,麻烦您想一下,这些钱就用来给您买烟丝。”   老汉握住铜钱掂量了一下塞到另一个袖子里,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你问路问我就对了,我年轻时候做过挑货郎,这京城大大小小的胡同我哪条没钻过?你问的那个般若寺太小了,一般人还真不知道在哪旮沓。”   安敏宁陪着笑脸问,“大爷,那这般若寺到底在哪?”   老汉点燃烟丝狠狠吸了口,伴随着吐出来的烟雾,他说,“那片地方好记,卖生猪的地方,永定门外的猪市口,到那打听一下,那里的老街坊肯定知道在哪个胡同。”   安敏宁心里非常激动,谢过了老汉,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可惜时辰不早了,她快速的回到城门坐上了庄子里的车子回小汤山。   惊喜来的太突然,安敏宁自己都有些猝不及防。   第二天她再次向吴嬷嬷告假,因为今天不是庄子送货进京的时间,所以她得自己找车子。   永定门是进入内城的城门,这地方比外城门看守的要严谨,百姓不得靠近。   安敏宁直接去了猪市口。   猪市口是城里买卖生猪的地方,还没靠近老远就闻到一股异味。   下了车给了车资,她打量四周,路两旁有不少店铺,往来的人不少,看着挺热闹。   车把式收了钱,拉着缰绳问她,“要不要回头来接你?”   安敏宁听了,对他摇摇头,“不用了,我回去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   车把式便坐上车,说,“得勒,那我走了。”说完甩了一下鞭,牛拉着车慢吞吞的走了。   安敏宁目送牛车走远,扫了一眼看到旁边大树下围看别人下棋的人,她走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个人背在背上的竹帽。   竹帽的主人回头,是个被晒的黑幽幽的中年人,个头不高,头顶被剃掉光溜溜的,只后脑勺团了个细发髻。   中年人正看得尽兴,被人一打扰,脸上明显挂着不高兴。   安敏宁一脸歉意的说,“打扰了,请问这附近的般若寺在哪里?”   中年人打量了安敏宁一眼,然后指着南边说,“顺着这条道儿往前走,左手第二个胡同就是般若寺胡同,拐进去你问的般若寺就在那了。”   安敏宁一听松了口气,连忙朝中年人道谢,然后顺着他指的方向走。   幸好昨天那老汉没有骗她,般若寺真的在这片区域。越靠近般若寺胡同,安敏宁的心跳的越厉害。   或许这就是近乡情怯吧,明明昨晚还激动的睡不着,一直在脑海里演练见到亲人该说什么,没想到眼看就要找到家了,反而胆怯起来。   家是不是还在这里?   见到亲人该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她丢了这么久,亲人会不会不愿意认她?   这一切的担忧接踵而来。   好在安敏宁虽然心情复杂,但脚步却坚定,她一步一步的走近胡同口。   胡同口就是寺庙,这里的环境很清幽,明明外面大街上人来人往,但到胡同里却看不见一个人影。   寺庙大门就开在胡同里,从外面路过都能闻到香火味,还能听见里面敲木鱼的声音。   安敏宁路过大门时朝里面望了一眼,这个寺庙看着挺小的,还没有她在现代旅游时一些寺庙的大雄宝殿大。   难怪没什么名气,她打听了许久都没有人听过。   安敏继续往胡同里走,越往西地势越低,跟九曲十八弯似的,弯特别多,有死弯、活弯、直弯、斜弯,还有弯连弯!   胡同道也很奇怪,宽的时候足有三四米,窄的时候才半米。也幸好这个时代胖子不多,不然连钻个胡同都难。   等安敏宁走到头,才恍然,这胡同竟然这么短,感觉没走多久就到头了。   奇怪的是,走了一遭,在胡同里竟然没碰到一个人。   安敏宁徘徊在胡同口,还在想着要不要回去敲别人家门问一问,就在这时离她最近的一户人家门开了,走出来一位穿戴披甲的青年。   青年看见安敏宁,脸上当即流露出诧异,接着开口询问她,“你是谁家的姑娘,没走错路吧?”   他们这胡同白天基本没人,这突然出现一个小女孩,不得不令青年感到怪异,他头一个念头就是谁家的女儿走丢了。   安敏宁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知道自己这张脸看起来很幼齿,再加上个头不高,难免会被错认为小孩子。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走错路,安敏宁开口,“请问敏行的家在哪里?”   青年一听,当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是找敏行啊,你是他家的亲戚吗?”   安敏宁点头,“算是吧。”随即又说,“麻烦你告诉我一下,他家是哪一处,这胡同里弯太多了。”   青年看着安妮苦恼的样子觉得好笑,他说,“我带你过去,不过敏行今天不在家,安叔也没有回来,只有敏仪在家。”   安敏宁没有开口,跟在青年身后。   她不确定敏仪是谁,这时候最好不要开口。   青年带着安敏宁走到胡同中间的的一户院子门口,敲了敲门,没多久里面就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门前,接着一个孩童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外面谁呀?”   青年回答,“敏仪,是我。”   “王大哥!”孩童欢呼一声,然后安明宁看见门板晃动了几下,门被里面人打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从门后冒出头来。   “王大哥!”   青年笑的温和,拍了拍孩童的头,然后指着安敏宁说,“这位小姑娘是来找你大哥,我带她过来。”   孩童圆溜溜的脑袋顺着青年的手看过来,看着安敏宁的眼神透着好奇。“来找哥哥?”   安敏宁点头,“是的,我是来找你哥哥。”眼前这孩子明显比她小不少,应该是她被拐之后出生的。   青年说,“敏仪,你请这位姑娘进去,待会儿安叔该回来了,你们俩在家要关好门,若是有人敲门,就跟你刚才做的一样,不认识的绝对不要开。”   孩童“嗯嗯”两声狂点头。   青年又对安敏宁说,“小姑娘,你先进屋等着,敏行下午肯定会回来。”至于这个小女孩找敏行什么事,他没有问。   安敏宁向他道谢,然后在跟随敏仪身后进了院子。   院子很空荡,墙角有个葡萄树,看着跟营养不良似的搭在围墙上,厨房门口有个破旧的大缸,缸口用木板盖着。   身后传来哼哧声,安敏宁转身,就看见那个叫敏仪孩童艰难的踩着凳子推门闩。   安敏宁一看,直接过去帮忙。   等门关好后,敏仪跳下板凳,一脸高兴地对安敏宁说,“姐姐,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敏仪很少和同龄孩子一起玩,难得看见一个就迫不及待想拉着人一起玩。   安敏宁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很难拒绝他。   见她点头之后,敏仪欢呼一声在院子里跑了一圈,然后对她说,“那姐姐你闭上眼睛不要看,我先藏起来。”   安敏宁听了,背过身对着大门,然后一阵窸窸窣窣声传入耳中。   就在敏仪藏起来的时候,大门突然传来敲门声,外面有人在喊,“敏仪,开开门,阿玛回来了!”   安敏宁心咯噔一下,她低头手摸着胸口,感觉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敏仪的小身影从她身边穿过,他大声回答,“阿玛,我来了!”说着跳到门后的凳子上,用力将门闩拉开。   门闩拉开后,敏仪跳下来将凳子往旁边一拉,扒开大门。   然后安敏宁就看见一个看起来疲惫的中年男人走进来,一阵委屈突然涌上心头,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自然而然的流下来。   “这位姐姐是来找哥哥的……”敏仪拉着阿玛的大手絮絮叨叨,看见安敏宁时惊讶的叫出声,“姐姐,你怎么哭了?”   安敏宁就这样泪眼迷蒙的看着安父,她咬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安父原本正附和小儿子的话,看见安敏宁时,露出客气的笑容。   见她突然哭起来,先是疑惑,后来像是想到什么脸色立即变了,他的眼神变得很尖锐,审视安敏宁的容貌,然后像是遭遇到重大的冲击一般,失声道,“敏宁,你是敏宁对不对?”   安敏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安父放开小儿子的手,快步上前握住安敏宁的肩膀,仔细查看她的面容,嘴里小声说道:“是阿玛的敏宁,真像,和阿玛想象中的一样。”   安敏宁这时候再也承受不了,直接抱住了安父的脖子,大声哭起来,“阿玛,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我等了你们很久,为什么你们一直不来找我?”   安父也流下了眼泪,嘴里不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阿玛的错,都怪阿玛不好,一直找不到你!”   敏仪看看阿玛又看看这个刚来的小姐姐,感觉到很奇怪,为什么阿玛和小姐姐都哭得这么伤心?    第6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6)   父女俩抱头哭了许久。   等的敏仪都有些不耐烦了,他上前去拉安父的衣服,“阿玛,我肚子好饿!”   安父这才反应过来,给安敏宁擦眼泪,轻声细语的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不是已经找到家了吗?”   安敏宁抽抽噎噎的就是停不下来。   安父忙拉着她进正堂,让她坐在凳子上,然后对跟屁虫一样跟上来的敏仪说,“敏仪,去打盆水来给你姐姐洗把脸。”   敏仪“嗯”了一声,哒哒哒往外跑。   安父这才一脸慈爱的摸着安敏宁的头,“敏宁饿不饿,阿玛去给你做饭,你在这坐会儿,要是渴了让你弟弟给你倒水。”   安敏宁应了一声,随后安父不舍的看了安敏宁一眼,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进了厨房。   安敏宁坐在椅子上打量正堂,正对着大门挂着一副中堂画,画上是猛虎下山,中堂两侧有白纸黑字的对联,分别是“阴阳相隔难相见,生死离别亦两难。音容不改记心中,梦中思念结发情。”   对联下方是香案,案上摆放了一个香炉并两个烛台。   安敏宁的心一沉,家里有人不在了?   这对联分明就是在表达对亡者的思念之意。   还有结发两字,她再傻也知道是对妻子的称呼。   难怪一进来,这个家感觉少了什么,总是空荡荡的,原来是少了女主人。   没有女主人打理的家,也难怪冷冰冰的不像个家。   安敏宁不由咬住下唇,她还是回来晚了吗?连额娘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一想到这,她的眼泪不由落下。   这一切都是身体自己的反应,安敏宁却如同感同身受,好像一切的伤心难过都是发自内心。   就如同她叫安父阿玛一样,全都是脱口而出。   安敏宁现在开始怀疑这一切情绪都属于她自己,根本没有所谓的原身干扰。   有没有可能她是转世到这个世界,早前喝了孟婆汤记忆一片空白像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直到她在扬州生了那场大病后,前世的记忆突然回来,这才导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穿越。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就像她前世叫安敏宁,这一世好像还是叫安敏宁。   敏仪端了盆水进来,放在安敏宁面前。   “姐姐。”   安敏宁和颜悦色的谢过了他,绞了绞帕子,擦干眼泪。   敏仪好奇的看着安敏宁,然后小声问,“阿玛说你是我亲姐姐,那你以后会和我一起玩吗?”   安敏宁莞尔一笑,微微颔首。   敏仪立即欢呼出声。   安父端着一盘炒腊肉进来,对着敏仪说,“你小子,别闹姐姐。”然后又对安敏宁说,“我和你哥白天都不在家,这小子就一个人关在家里,他天天盼望着有人能和他一起玩。”   安敏宁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安父慈爱的看着小儿子和刚回来的女儿心满意足,丢失许久的女儿回来了,这个家总算是圆满了,可惜的是孩子她额娘没有福气等到这一刻。   午饭做的很简单,就是一盘腊肉,还有一碟炒白菜,主食是杂粮窝窝头,一碗粘稠的白米粥。   看得出来这个家并不富裕,腊肉已经是最好的菜了。   安父一直招呼安敏宁吃,一盘腊肉拨了一半到她碗里,惹得敏仪吃醋了,嘴巴撅得老高。   安敏宁将碗中的腊肉分了一半给他,这小子才高兴起来。   吃饭间安父将家里的情况都说了一遍,让安敏宁有了大致的了解。   原来这一世她并不是叫安敏宁,而是安佳氏敏宁。   安佳氏虽然是满族老姓,但汉化的比较厉害,许多直接用安姓称呼,不过在重要场合还是会用回到安佳氏。   安父是在旗的旗人,按说应该住在内城,不过因为他年少时就不受宠,长大后更是不听家人安排和汉军旗李氏成亲,所以在成婚之后给了点钱就被打发了出来。   表面上是这样,实际上和当时家里当家作主的后娘有关,没有哪个后娘愿意成天看见原配生的孩子在眼前晃悠,挑拨了几句,安父就被分了出来。如今安父的阿玛早已去世,家里是后娘生的儿子当家,所以安父也就和那头断了关系。   这些都是后来敏宁从敏行那旁击侧敲推断出来的,这时候的安父自然不会提这些扫兴的事。   安父分到的钱财很少,根本没能力在内城置买房子,没办法只能搬到外城。   “可惜的是你额娘没有等到你回来,当年知道你丢了,她都急疯了,我们翻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和胡同都没找到你,后来一次你娘晕倒,我们才发现她有了身孕。后来她身体不好,只能呆在家养胎,怀敏仪的时候整天念叨你,神智也有些不清醒,生下敏仪没多久就去了。”   敏宁听了这些话很难过,她抓住安父的手,认真的说,“阿玛,额娘被葬在哪,我亲自告诉她我回来了。”这样的母爱,对于她来说太沉重了。   安父百感交集,回握女儿的手,“好,是该去看看你额娘。”   敏仪在一旁举手,“我也去,我也去要去额娘。”   安父和敏宁被这孩子一打岔,随即松开了彼此的手。   安父安抚好小儿子,看着敏宁犹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敏宁,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敏宁放下筷子,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她垂下眼帘,两只手无意识的叠起了帕子,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我还算幸运,被拐卖到扬州富人家做了丫鬟,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将小时候的事差不多忘光了,主人家看着不好又将我重新发卖,然后辗转来到京城。”   她绝口不提自己被卖到扬州不是去做丫鬟而是差点成了瘦马,甚至还被培养了几年。这段不光彩的经历她不想也不愿意让家人知道,在她心里,就算是做丫鬟也比做瘦马名声好听。   这个秘密她会牢牢的埋藏在心里,直到带入坟墓中。   “来到京城后,我发现对这里人说话的口音感觉到亲切,便起了疑,可能是这里的口音勾起了我内心深处的记忆,去年的某天夜里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小时候的事,记起了自己家胡同里有一座寺叫般若寺,还有哥哥叫敏行……”   “……这大半年来,不当值的时候我就来京城打听,直到昨天才从一个老汉那里打听到般若寺在哪里。”   虽然敏宁将自己的经历说的轻描淡写,但安父哪里不知道她受过的苦难。   “……让你受苦了,孩子!”安父嘴唇颤抖了许久,才憋出这句话来,他眨了眨眼睛,努力将眼中的湿意眨去。“难得你还记得敏行……”   停了一下,安父抹了抹眼角,说,“你别怪你敏行,这些年他过的也不好受,一直埋怨自己弄丢了你,还叫将你额娘的死也背到自己身上。可他不知道,当年他才多大点,正是贪玩的时候,哪里会想到你在家门口出事。”   手心手背都是肉,安父之前心里也有些怪罪大儿子,还有妻子的死,难免也迁怒到他身上。这些大儿子应该都知道,可实际上他才是无辜,这些年一直承受着弄丢妹妹害死额娘的煎熬,那时候还小他懂什么,要怪就该怪那些丧尽天良的拍花子!   敏宁抬眼看了安父一眼,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怪哥哥,只能说我命不好,活该有这一劫。”   安父嘴张了张,而就在这时外面大门来砰砰敲门声。   正堂里的三人一起扭头往外看,安父站了起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你哥哥回来了,我去给他开门。”   敏宁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安父三两步走到院子里打开门闩。   唯一没有动静的敏仪正认真的大口吃菜,敏宁扫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到外面。   一个看起来极为年轻的少年走进了院子,他看起来也不过才十六七岁,面容极为干净,眉眼与自己有些相像。   若是敏宁再长大一点,脸长开了,可能会更像。敏宁回头看了敏仪一眼,还好小的这个长相随安父。   敏宁这才恍然,难怪安父这么容易就认出她,有哥哥这个模子在,她这个妹妹自然很容易被认出来。   就在敏宁恍神的时候,敏行一进院子就心情低落的对安父说,“阿玛,我觉得这次希望不大,我听好几个人说,前两天他们父兄都带他们去拜访过参领和佐领,我这次可能又排不到了。”   安父有些心疼儿子,儿子样样好,就因为没银子打点,连个缺都补不上。   “没事,排不到就排不到吧,回头去你王伯伯那,让他给你安排个差事。”老王在内城有家粮油铺子,到时候让儿子去做个伙计,先学点东西。   敏行显得羞愧之极,“阿玛,我为你丢脸了,要是我足够优秀,缺也不会被别人顶掉。”虽然说贿赂一下参领佐领,更容易补上缺,但他如果足够优秀,优秀到无人能挡,也没人敢冒着大不讳将他刷下来。   安父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没事,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这事先放在一旁。”   大喜?敏行愣了一下,被阿玛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安父拽着他进了正堂,一脸开心的拉过敏宁的手,“敏行,快来看看这是谁?”   家里来人了?   这是敏行第一个反应。   他看一下安父,安父一脸喜悦,像是在期待他有什么反应。   敏行随即看向敏宁,总觉得眼前这小丫头的脸莫名熟悉。   “阿玛,家里来亲戚了?”   安父脸一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是敏宁,敏宁找回来啦!”   敏行脸色一变,“唰”的一下看向敏宁,这一刻他大脑一片空白。    第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7)   敏宁,这个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名字,原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听见这个名字,没想到会这个名字的主人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敏宁?”敏行神色有些恍惚,很快又回过神,大喜之后是羞愧自责,“妹妹,是哥哥不好,当初丢下你一个人,害得你被拐走。”   敏宁认真的看了看敏行的神色,确定他是真心实意自责,便摇摇头,“哥哥当年也不大,哪里会想到这些。”事情过去那么久,敏宁不确定自己归来是不是受家人欢迎。据说在古代,一些人家的女孩丢失后,再找回来家人都不愿意认,好在她运气不错,找回来的亲人都不是那种极品。   敏行还是觉得羞愧之极,这时候安父打岔道:“行了,今天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敏行你就别再责怪自己了。你妹妹回来了,这么大的事应该高兴,赶紧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去告诉你娘,你妹妹找回来了。”   敏行缩着脖子“嗯”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安父转身又对敏宁说:“敏宁,阿玛知道委屈你了,以后再让你哥赎罪。你东西都在哪?今天能在家住吗?”   敏宁摇摇头,“我现在在小汤山的一个庄子里做婢女,今日是能出来也是跟嬷嬷求了假,晚点还得回去,不能在这里长留。”   “婢女?”安父看着女儿心里一酸,差点流下泪来:“你是在旗的旗人,若不是小时候被人拐走,如何沦落到做别人家的婢女?”   敏宁忙安抚他,“做婢女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缺吃喝,庄里人对我都挺好?”   安父断然开口,“不行,你是旗人,将来是要参加选秀的,谁也不能勉强你卖身,你告诉我那个庄子在哪儿,我尽快给你赎身,将身份改回来。”   这一点也是敏宁所希望的,若不是觉得做奴婢未来堪忧,她也不会急着找回家人。   最开始她甚至想若是家人不愿意将她赎回去,她就出银子自赎,大不了独立出来做女户。   在后来敏宁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是多么天真,大清根本没有立女户一说。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三从四德这条礼教,从行为到思想都将女人团团禁锢,不容有半点差错。   再后来她那些出格的行为,都是这个时代允许的框架之内,她小心翼翼的试探这个世界,温水煮青蛙在不知不觉中为这个世界带来改变。   安父进了房内没多久,出来后抱着一个红木盒子,盒子上的红漆已经变得暗淡,行走时里面传出铜钱的撞击声。   这时候敏行也端着冒起热气的粥进来,见安父抱着红木盒子,他微微有些吃惊,“阿玛,你怎么把自己俸禄都给取出来了?”   安父将盒子放在桌上,从腰上取下钥匙,边开锁边说,“你妹妹现在给人家做婢女,我得拿钱把她赎回来。”   敏行这才知道怎么回事,他脸上露出赞同,“是该赎回来,妹妹还小,在家里养上几年也没人会知道这件事。”   敏宁很感动家人的一片赤诚,她看得出家里条件不好,为了替她赎身,家里难免要伤筋动骨。   她在心底发誓,等回来后一定要让家里都过上好日子。   红木盒里大多数都是铜钱,有一贯一贯穿好的铜钱,也有散落的还有几块大小不等的碎银子,敏宁粗略估计还不到二十两。她知道家里条件不太好,但没想到家里才这么点家产。   难怪哥哥急着补缺,有了缺就能多领一份俸禄,家里条件也能宽裕一些。   点好了铜钱,安父让敏宁在家先等着,他抱着红木盒出门。   敏行像是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忙叫做安父,“阿玛别去家门口的钱店,上回那家店讹了学子的钱,不地道。去琉璃厂换,那里做生意规矩些,收的手续费少不说,银子成色也好。”   “嗯,知道了。”安父应了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要尽快将铜钱换成银子,不然拿一大串铜钱去赎人,难免会让人瞧不起。   小弟弟敏仪吃完了饭,从凳子上跳下来跑到敏宁身边,咬着手指歪头看她。   父亲不在,敏行面对妹妹总觉得有些亏欠,于是闷头吃饭。   敏宁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有种在别人家做客的感觉。   敏行觉得这样不行,便先开了口,“妹妹,阿玛刚才说你被卖到别人家做婢女,是哪一家?”   敏宁被他突然这么一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回答:“是小汤山的一座庄子,具体主人是谁我也不大清楚,逃不脱是哪个权贵。”   “小汤山?”敏行重复了一遍,然后看着她说,“前两年就有传,皇上要在小汤山建行宫,现在那一块地方的地都被有权有势的抢光了,你那个庄子的主人既然能保住庄子,想来身份也不简单。”他有些发愁,就怕给妹妹赎身时人家不愿意放人,他们家旗人的身份也只能糊弄一下无权无势的汉人。   敏宁倒是不知道自己这刚认的哥哥一肚子愁肠,她小心的抱住了敏仪,这小子刚才还在看她,转眼就抱住她的腿昏昏欲睡。   敏行看到这一幕,放下筷子抹了抹嘴,过来将敏仪抱起来。   “敏宁,你要不要和敏仪一起去休息,阿玛回来还得一段时间。”   敏宁和敏行单独相处时没什么话说,气氛一直很尴尬,虽然敏行尽力想表现自己是好哥哥,但不知道怎么,敏宁总觉得他面对自己时有些气短,甚至有些怕她。   与其面这样,还不如去午休,省得两人相对无言的干坐着。   敏行直接抱着小弟将敏宁领到自己屋里。   敏宁是被人给叫醒的,睁开眼她就看见安父一脸怜爱的看着她,“敏宁,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起身了。”   敏宁从床上坐起来,一扭身就看见身旁的敏仪还在呼呼大睡,她脚挪下床,安父弯腰将鞋子递给她。   穿好鞋子后,敏宁随同安父一起出门,敏行在院子里朝她招手,“妹妹,过来洗把脸。”   敏宁听话的走过去,他又对安父说,“阿玛,孙伯伯同意借马车给我们,马喂过了,就停在胡同口。”   安父满意的点头。   敏行又接着说,“阿玛,把我也带上吧,多一个人也好说话。”   安父想都没想就拒绝:“又不是去打架,需要人多壮胆。这次去是和人家好声好气的商量,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更何况敏仪一个人在家,没人看着不行,等会醒来看不见人会哭闹。”   自女儿丢失,他看小儿子特别紧,轻易不让他出门,就怕被他遇见和他姐姐一样的遭遇。如今看来养的有些胆小,连大门都不敢出。   安父叹了口气,都是家里穷闹的,要是院子再大些,也能让儿子有玩的地方。   洗了脸,敏宁浑浑沌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好些了吗?好些了我们就走吧。”安父和声和气的对女儿说。   他面对儿子和女儿,完全是两副面孔。   敏宁呆呆的点了点头,安父交代了敏行一句,就带着她往大门口走。   从弯弯绕绕的胡同中绕出来,敏宁就看见胡同口的茶肆前停了一辆马车。   安父先将敏宁扶上车,然后才跟茶肆里正忙的掌柜打了招呼,“老孙,车子我驾走了,等回来再请你好好喝一杯。”   孙掌柜笑着回应,“行啊,我等着你。”   安父笑笑作为回应,他坐上马车,一手拉起缰绳,一手拿起马鞭虚甩了一下,对着马轻呵道:“驾!”   马拉着马车起步,敏宁坐在马车里透过窗户看向外面。   说起来,她几次来到京城不是为生活忙碌就是到处打听消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闲情逸致欣赏京城的景色。   说实在看惯了高楼大厦,街两旁的院子对于她来说又矮又破旧,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唯一值得称赞的大概就是历史底蕴,有着一层光环在,她完全把京城当旅游景点欣赏。   转到珠市口,上了大道,一路往西出了广安门,再顺着官道一路往北,小汤山就在京城的正北面。   以前敏宁都是走东边那条道,还是第一次从西边走。   马车继续往西郊走,连绵不断的西山秀峰下是大片稻田,金黄的稻田被风一吹形成一道道浪潮。   敏宁早就知道京西皇庄种着皇帝南巡带回来的稻种。第一次见到皇庄她感觉有些失望,和普通的庄子没什么区别嘛。   不过这稻种是好东西,听说皇帝已经下令在京城推广这种御稻,一年可以种两季,她们那庄子听说明年也会跟着种。   过了大片稻田隐约能看到一个颇为壮观的大园子,安父架着马车特意避开,敏宁只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马车继续往北,过了昌平州往东南行三十里就到了小汤山,敏宁指引安父往庄子驶去。   这个地方阡陌相交,来来回回多是在田间忙碌的佃户,小汤山这块温度比京郊要高,所以庄稼也熟的早,如今都忙着秋收。   好在属于庄子的庄稼都已经收完,不然敏宁也告不了假。   可能是看见有陌生的马车进来,在田间忙碌的人纷纷抬起头朝这边望过来。   马车停在庄子门口,安父下了马车,看守大门的门房就出来大声喝道:“你是哪家的?有拜帖吗?私人领地不允许人随便靠近!”   敏宁掀开车帘出来,对着门房喊,“宏叔,是我!这是我阿玛,我这次进京找到了亲人,我阿玛特意来帮我赎身,麻烦你去禀报一下吴嬷嬷。”   宏叔一听,脸色有些和缓,“翠花,是你啊,你不是孤儿吗?怎么又冒出亲人来?”   这庄子里谁不知道翠花是主子那边送过来的,听说是从人伢子手中救出,主子还没有开府不方便收留便送到这边来。   没想到这突然就说找到亲人了。   敏宁抿嘴笑了,“也是运气好,我小时候就是京城里的,后来被人拐去了南方,结果又回到京城了。这不还记得家里一些情况,我就去找了过去,没成想一下子就找到了。”   不管怎么说找到亲人都是件好事,宏叔恭喜两人,然后请父女俩到门房等着,他进去禀报。    第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8)   吴嬷嬷接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她显然没想到翠花的家人竟然找来了,不对,应该是说翠花找到了家人。   “把人请进来,顺便把林管事也请过来。”吴嬷嬷对身边的翠玉说。   翠玉一脸心情复杂,她和翠碧一样是被采买进宫,早就不知道家在哪了,再加上进宫时年纪小什么都不懂,那些年一直在底层徘徊。   吴嬷嬷原是孝懿仁皇后身边的人,当年四阿哥还在养母身边时就负责他的饮食,后来孝懿仁皇后去世,她就跟着四阿哥去了乾西五所。   四阿哥要置办产业,想要挑一个忠心的人过去,吴嬷嬷便自告奋勇,表示愿意为四阿哥分忧解难。   吴嬷嬷在四阿哥面前还是有几分情分的,只是是四阿哥回到德妃身边后,原先服侍他的人这些年都被找了各种理由调离,如今都是德妃安排的人,所以仅有的幸存者吴嬷嬷难免受到排挤,在乾西五所处处插不上手,过的郁郁不得志。   一听四阿哥要置办产业,她便干脆提出出宫,帮四阿哥看管。   翠碧和翠玉原本没到年龄,本不该跟着出宫,只是她两在宫中如同吴嬷嬷一样过得不如意,便商量着一起出宫侍候吴嬷嬷,省得受上面的宫女太监欺负。那年四妃一起掌管宫务,宫里开放宫女,德妃手指一勾,两人也跟着出来了。   说到底四阿哥也是德妃亲生,就算两人再生疏,四阿哥一求,德妃还不得帮儿子描补全了。   她俩说是婢女,但实际上是属于四阿哥的婢女,不挂在四阿哥名下,也不能这么年轻就出宫,只是四阿哥还没有开府无法安置,所以才放在庄子上先侍候吴嬷嬷。   翠玉一直做着四阿哥开府,她也能跟着进府的美梦,她深信自己一辈子不可能在一个庄子上蹉跎。   她不像翠碧那个傻瓜,看着精明,然而脑袋里全都是浆糊,看待事情又悲观,以为自己整天面对泥腿子,以后也会嫁给泥腿子,自己把自己吓的不清,才会一步错步步错跑去勾引主子。   没被当成刺客直接宰了,已经是主子仁德。   翠玉哼了哼,随即走出门。   还有那个一直跟在翠碧身后的跟屁虫,没想到运气那么好,她还没有想着对付她,没想到就找到了家人,还愿意马不停蹄的来赎她。   翠玉心里不是滋味,她绝对不是嫉妒,绝对不是嫉妒自己为什么没有这样的家人?   敏宁和安父一起被带进了吴嬷嬷的院子,走进屋后,敏宁看着屋里多出来的人,突然一怔。   林管事怎么过来了?   安父扫了一眼屋子,就将目光对准了上面的吴嬷嬷,他客客气气的先做了个揖。   林管事先回了,吴嬷嬷也跟着回礼,然后对敏宁说,“翠花,先给你父亲看座。”   敏宁扶着安父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她站到安父身后。   翠玉给安父送了一杯茶,安父谢过,然后抬头对吴嬷嬷说,“这位嬷嬷,我是敏宁的阿玛,这次来是想给敏宁赎身。”   “赎身?翠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你被送过来时,可是说找不到亲人?”吴嬷嬷问向敏宁。   敏宁站出来,对吴嬷嬷小声解释,“嬷嬷,是这样的,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发现自己是京城人氏,只是在小时候被拐到江南。这次阴差阳错又来到京城,我发现对京话感到亲切,就努力回想,最后想起小时候家胡同里那座寺庙的名字,这半年来每月进京都去打探那座寺庙在何处,也就是在昨天打听到到了。今日我告假正是想去找找,原本没抱希望,没想到家人还在那里。”   吴嬷嬷点了点头,她也是才知道翠花一直在寻找家人,没想到还真被她给找着了。   “这也算是一件大喜事。”   “不过……”她拉长了话音,沉吟起来。   安父和敏宁的心都吊了起来。   吴嬷嬷看了看两人,为难道,“这事有些不好办,翠花当时只是人被送来,卖身契没一起跟过来……”   安父突然站起来,义正言辞道,“那该怎么办?我女儿她是旗人,将来要参加选秀的,只因小时候被拐,现在身份变成贱籍,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将她的身份改回来。”   吴嬷嬷面色当即严肃起来,她还真没想翠花还有这一层身份。若单纯只是旗人,她当然不会在乎。但事情却牵扯到选秀这一事上,那就不得不让人重视了。   按照朝廷规定:在旗旗女必须参加选秀,只有选秀落选之后才能自由嫁人。   虽然她不认为敏宁将来能有什么大造化,但毕竟套上了未来秀女的身份,就不是普通的奴婢可比。要是被人扣上一个强迫秀女不得赎身这个罪名,那就糟了,很容易牵扯到四阿哥身上,甚至被人拿来攻讦四阿哥!   因小失大,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人自然是要放的,只是怎么放人还得有个章程。   吴嬷嬷转头问向林管事,“当初主子把人送过来时,有留下交代吗?”她这话的意思是问林管事,敏宁有没有另一层身份?比如暗示这人将来是要收房的。   林管事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当时是苏公公送人过来的,后来我问了,说是大阿哥送给你咱们主子的,主子也没放在心上,随手将人放到咱们庄子上,还说给碗饭吃就行。这么长时间,主子也没见主子问起过,应该是早把人忘了。”   吴嬷嬷一听,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不知道这人,她可以随便处理。   安父正眼巴巴的看着,敏宁听得似懂非懂,她隐约知道跟她有关。   “可以让你们赎身,但是卖身契在我们主子那里,得禀报之后,才能将卖身契还给你们。”   吴嬷嬷和林管事小声商量了一下,然后对敏宁父女俩宣布。   安父又喜又急,他忙问,“还请问贵主子是哪个府上的,也不劳烦嬷嬷,在下亲自上门去求。”   吴嬷嬷吓了一跳,慌忙摆手,“主子现在不在京城,你不用做无用功,这样,你今日先带翠花回家去,留下一个地址,等主子回来我向他讨个情,我派人通知你们过来拿卖身契。”她也没提赎身银子的事,显然那点银子没放在心上。   而敏宁这方也没有提及,明白这赎身的事得将卖身契取回来才能谈。   安父无法,不过能将女儿带回去也算是一件喜事,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心,“那请问贵主子何时才会回京?”   吴嬷嬷敷衍道,“总之过年前会回来的。”她想着尽快将人打发走,免得异想天开去求见四阿哥,别说主子现在不在京城,就是在,难道还能让他去敲皇城门,只为讨要一个丫鬟的卖身契?   作为奴才,自然不能用这些小事去打扰到主子。   “翠花,你回自己屋里收拾收拾,就跟随你阿玛去吧,到时候卖身契从主子那拿回来,嬷嬷我再让人通知你们。”   吴嬷嬷索性直接跟敏宁说,免得安父又口出什么惊言来。   敏宁感激的上前蹲身,“是,嬷嬷。”   安父还有想在说什么,敏宁连忙扶着他往外走。   等人走了,吴嬷嬷和林管事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总算是走了。   安父被敏宁扶着出门,很快就背挺直,拨开敏宁的手,见女儿还有些傻傻的,他笑的畅快,“傻女儿,是不是觉得我和刚才不一样?”   敏宁瞪大眼,何止是不一样?刚才要是也这么精明,吴嬷嬷哪里会不耐烦的打发他们走。   安父看了看左右,见没什么人,他才小声的教女,“我要是不那么胡搅蛮缠,人家怎么会这么容易打发我们?”   谁不知道这小汤山的庄子没有一定身份根本保不住,更何况是占地这么大一块,他也知道想要去见人家主子是异想天开,不过不妨碍他拉大旗作虎皮,果然人家瞬间看低了他,也同时将敏宁看低,完全当她可有可无,不然也不会在卖身契都没有拿回来前,就让他将人先领走。   一看就知道不愿意与他家扯上丝毫关系!   敏宁囧了,敢情她阿玛也知道自己刚才胡搅蛮缠啊!   见安父得意洋洋,敏宁洒然一笑,果然不能小瞧普通老百姓的智慧,就连阿玛也懂得先示敌以弱,她还真以为他会和她哥哥说的那样先礼后兵呢。   事情这么顺利也是敏宁没有想到的,带着父亲去了她那屋,看着满屋还在通风的肥皂,安父傻了眼,“敏宁,你这屋里都是什么东西?”   敏宁找出一块方布来,让安父将肥皂都收到布上,她自己则钻到床板下挖自己藏起来的私房钱。   安父忙着将肥皂一块块在布上垒起来,敏宁抱着一个沾满了泥土的坛子从床下钻出来,等她掀开坛盖后,他有些不敢置信,“你从哪里攒了这么多钱?”满坛子都是铜钱,看起来挺重的!   敏宁那下巴指了指肥皂,“呐,全都是卖那个东西赚的!”   安父一听,明白了肥皂的价值,忙跟宝贝似的将肥皂小心的包起来。   敏宁将一贯贯铜钱系在腰上,然后用衣服遮住,安父捡了几件衣服塞到包裹里,然后将包裹抱在怀里。   就这样父女俩,一个背着大大的包裹,一个弓着腰,慢慢的往庄外走去。   等坐上了车,马车跑远,两人才松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敏宁懊恼的拍了拍脑门,“糟了,忘了留下家里的地址。”她又将头伸到车外,这里距离庄子已经很远,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影子。   安父看着女儿笑眯眯的说,“放心,我有将门贴留给门房。”    第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9)   这么来回奔波花费了不少时间,庆幸的是踩在城门关闭前进了京。   昏暗的的街头,都是趁着还有光匆匆往家赶的百姓,这时候街上已经很少有人,安父驾驶着马车快速的往猪市口赶。   到了胡同口,敏行已经带着敏仪等正孙掌柜的茶肆前,见到安父驾着马车过来,他眼睛一亮。   “阿玛,妹妹!”   安父扯着缰绳“吁”了一声,马儿慢慢停下了脚步,在茶肆前停下来。   敏宁掀开门帘出来,就被一旁等待的敏行抱了下来。她被他这突然而来举动,弄得有些措手不及,等脚落地还有些懵。   很快,敏宁回过神来,她的眼神亮晶晶的,水润的眼眸透着羞怯和新奇。   前世她是独生子女,从来没有兄弟姐妹和她这样亲密接触,这种感觉很新鲜,心想有个这样的哥哥也不错!   “敏宁肚子饿不饿?家里的饭食已经准备好了,要是饿的话,哥哥带你先回去。”   敏宁看着安父钻进车厢内,她抿嘴微微摇头,细声细气的说。“谢谢哥哥,我暂时还不饿。”   安父抱着个大包裹出来,朝着敏行喊,“你小子在磨蹭什么,还不赶快把包裹接过去。”   敏行连忙上前接过包裹,不过他没有预估好重量,差点没抱住包裹。   “小心点儿!”   敏行苦着脸重新调整,他问安父,“阿玛,这里面都装了什么呀?”   安父呵斥道:“你话咋那么多?麻利点儿,赶紧整家去!”   “得得得,我不问了还不行?”敏行艰难的抱着包裹往胡同里钻。   安父一脸和蔼的对女儿和小儿子说,“你俩也跟你们大哥回去,阿玛先将马车还给人家。”   敏宁乖巧的点头,主动拉过敏仪的手,跟在敏行身后往胡同里走。   身后,安父拉着马车哒哒哒走了。   进了院子,敏行将一包裹的肥皂放到院子中一块垫起来的石板上。   他直起腰喘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回头对姐弟俩开口,“敏宁,你和敏仪先在院子里等等,我去点灯。”   敏宁嗯了一声,她摸了摸腰间缠着的两贯多铜钱,放开敏仪的手,将铜钱解了下来。   敏行进屋将油灯点亮,见敏宁拎着长长铜钱进来,眼睛突了一下。   不过他没有问,只以为是安父叫她拿进来的,所以绝想不到这些是敏宁自己赚的。   “敏宁,我给你打扫了一间屋子出来,床先用我那张,等你的床做好,我俩再换过来。”至于床做好前,他一个大男人在木板上凑合凑合,反正现在天还没冷不至于被冻着。   敏宁道了一声谢。   敏行张了张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不用跟我说谢谢,我们是亲人不是吗?”   敏宁瞬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亲人之间说谢谢太生疏了,若不是他提到这一点,她还没有察觉。   “抱歉,下次我会注意。”敏宁沉默了一下,保证道。   敏行这次没有继续捉她的语病,他脸色不好看,但也不是不理解,毕竟分开那么久,这才刚接触生疏是难免的。   “你先在这坐会儿,我去将饭食端过来。”其实晚上这一餐很少有人吃,毕竟大家手头都不宽裕,晚上又不用做活,这一顿自然是能省则省。   不过,安父和敏宁来回跑了那么长时间,敏宁怕他们饿着,才准备了晚饭。   晚上这一顿,主食是中午吃过的窝窝头,一碗新炒的豆芽,还有一盘片好烦烤鸭。   这盘烤鸭牢牢的将敏仪的目光吸引住,烤鸭刚放下,他吵着要吃。   敏行黑着脸拒绝,“不行,你刚才不是啃了两个窝窝头了吗?”   敏仪看对着烤鸭垂涎,又对敏行指控道:“大哥,你之前竟然把烤鸭藏起来了!”小孩子碎碎念,显得颇为哀怨。   敏行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下,开始哄他,“好了,阿玛还没有回来,再等等,等他回来就开饭。”   院子里传来推门时,接着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   安父走进屋子皱眉,“怎么还不开饭?别饿着你妹妹。”   敏行忙道:“这就开。”   说完他往厨房跑,安父则去将肥皂搬进屋,又走到大圆缸旁蹲下洗手。   敏仪跑过去殷勤的递干布。   敏宁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她发现自己什么都插不上手。   敏行将粥端进来,她像是松了口气忙上前接过来。   等一家人坐好,安父顺手将烤鸭推到敏宁面前说,“尝尝,御茂春的烤鸭可是连宫里都喜欢,今天我们一家人团聚,是件大喜的日子,也该吃些好的庆祝一下。”   顿了下他又语重心长道:“你们是手足,这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与你们更亲近?以后你们要相互扶持,兄妹同舟共济。”   敏行恭敬的点头应了,敏仪还听不懂只咬住筷子看着烤鸭流口水,而敏宁则默不作声,不过很快她也跟着点了头。   安父很高兴,直接端起碗里的粥喝了一口,然后动筷子给敏宁夹了个大腿。   敏仪早等不及了,见安父动了筷子,他的筷子快速准确的朝另一个鸭腿伸过去。   一家人吃完饭,漱洗后,敏仪被送到安父房里,至于他的房间被敏宁占用。   外面传来更夫敲更声,敏宁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床顶,嘴角缓缓绽放出笑容来,随即她带着笑容闭上了眼。   因为被昨天的事情耽搁,祭拜妻子一事被放在了今天早上。   安父点过卯之后就回来了,他现在的职位很清闲,在圜丘坛里当值。一年中也只有皇帝去天地坛祭拜时才真正上职,其他时间不过是混混日子。   吃了早饭,一家人准备了香烛和供品,院子里停着两匹马是安父借回来的。   两匹马,安父带着敏宁,敏行带着敏仪,四人骑马前往西郊翠微山的灵光寺。   敏宁额娘张氏的往生牌就挂在灵光寺中,听安父说她额娘曾在这座寺庙里给她挂了个长生牌点了长明灯,去世前还说想离她近一些,安父便在她死后将她的牌位也迁到寺庙里挂着。   这也是敏宁在家里只看见香炉没看见牌位的原因。   两个牌位每年要给寺庙十两银子的香油钱,这可是家里一年三分之一的收入,难怪哥哥敏行急吼吼的要考缺,他也是想缓解家里困难。   不过,如今她回来了,家里的经济状况该由她来接手。   灵光寺在京城非常有名,特别是这里风景也很美,不是有游人来游玩。   今日不是初一十五,所以真正的香客不多,一家人很快进入地藏殿,安父带着他们很快找到张氏的灵牌,放置好供品后,点燃了香,给每人分了一炷。   他擎着香先开口,“孩子她额娘,敏宁回来,我知道你一直记挂着事,特意带她来让你看看。”闭眼拜了拜,继续说,“她吃了不少苦,你要是有灵就保佑保佑这个孩子,让她否极泰来,下半生能福寿安康顺风顺水。”   安父将香放入香炉中,把敏宁拉到他让开的位置。“来跟你额娘说说话。”   敏宁学着阿玛刚才的样子擎着香放在额头上方,她在心里念叨,“额娘,不管我以前的身份是谁,现在我只是安佳氏敏宁——你的女儿,你放心我都会照顾好父亲、哥哥和弟弟,让他们不受到伤害。”   敏宁拜过之后,敏行和敏仪依次跪拜。   敏宁这才从敏仪的念叨中得知他现在已经八岁了,这小子很臭屁的说,自己很快就能长大了。敏宁很是吃惊,后来问过敏行才得知,他这八岁是虚岁,这小子生的月份小足足虚了两岁!   祭拜过张氏后,安父又带着去看了敏宁的长生牌,敏宁原想撤掉,毕竟她一个活生生的人,面对刻有自己的生辰八字的长生牌总觉得瘆得慌。不过安父不同意,他觉得她能回来,是自己一直供她长生牌的缘故。   “你从小命运多舛,长大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长生牌继续挂着,给你积攒功德,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能平安顺遂。”   这是一个父亲美好的祝愿,敏宁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拒绝。   回去时路过大雄宝殿时,进去添了香油钱。   这次安父很高兴,豪气的扔了五两进去,让一旁的敏行不由嘴角抽了抽。   回家之后,刚进门就有人过来,敏宁一看是昨天帮她引路的那个人。   “王绍,你怎么来了?”敏行走出来看见来人很惊讶。   敏仪听见熟悉的名字,惊喜的从屋里跑出来对着人喊,“王大哥!”   敏行吃醋了,狠狠的揉了揉幼弟的脑袋埋怨了一句,“你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怎么见到你王大哥比我这个亲哥哥还亲热?”   敏仪逃脱他的魔掌,两只手将眼皮角往上扯,对他做了个鬼脸“略略略”吐舌后又跑回屋去了。   王绍看着兄弟俩闹腾,笑了下,又蹙眉问敏行,“考缺的结果下来了没?”   敏行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你知道的,希望不大,怎么,你过来就说这事?”   王绍扫了一眼敏行身后的敏宁,说,“昨天是我为这位姑娘带路,她说来找你,我没多想就带过她来了,今天就过来看看。”毕竟昨天他走得急没想太多,其实在半路上他就醒悟过来,后悔也晚了,他怎么能将一个陌生人和敏仪放在一起,就算这个陌生人年龄不大,但对于敏仪来说还是有危险性。今日从大营回来,他回家将铠甲换下就迫不及待的赶来了。   要是敏仪因为他的粗心真出了意外,他的良心一辈子也难安。   敏行一听,将敏宁搂了过来,给王绍介绍,“这是我妹妹——敏宁,亲的!”   这句话很快在不大的胡同里传开,二十多家住户全都知道安家几年前丢失的女儿找回来了,一个个上门恭喜。   不过敏宁觉得这些人是在看稀奇,特别是看她的眼光如同看国宝一样,就好像在说,“看,这就是安家那个自己找回来的女儿!”    第1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0)   好在这种情况也就发生在头两天,等第三天家里又重新恢复到安静。   只是外界无人打扰,家里有出了问题。   阿玛和敏行只要在家就抢着干活,完全不让她动手,敏宁觉得再这么下去很容易废掉。   好在中秋节就快到了,她好说歹说才让两个大男人同意她来准备庆祝这次节日。   敏宁这时候想起是不是要个亲戚送礼,令她奇怪的是,她回来一事连邻居都来恭喜过,为何亲朋却无动于衷,不管是父亲家还是外家都没有人过来。   一问敏行才知道,阿玛因为娶了他们额娘当妻子,不被祖父所喜,所以婚后就被赶了出来,两家十几年都没再联系过。   至于外家,张氏当年只是刚入京一个外地知县的女儿,来到京城后偶然碰见了安父,安父对她一见钟情,不顾家里当时与汉军旗李氏联姻的打算,自作主张求取了张氏。   两家联姻失败,安父带着妻子被赶了出来。而张家只是一个小知县,哪里敢跟安佳氏族作对,嫁了女儿后就火速离开了京城。   至于安佳氏和汉军旗联姻,内里有什么原由就没人知道了。安父这些年一直当个看守天地坛的小卒子,未尝没有李家的打压,听说李家那一脉出了一个郡王的侧福晋。   “这么多年,两家也失去了联系。”敏行怅然道。   敏宁不置可否,“没有亲人就算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就行。”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不过是世间常态,若自家过得好,自然有人上赶着认亲。   又过了两天,考缺的结果下来,敏行自然不在榜上,他回家后就躲在房里。   敏宁有些担心。   安父回来后,也有些发愁,毕竟家里还要为敏宁准备一笔赎身钱,已经让他有些吃力,儿子没能补缺,也就等于说少了一笔持续不断的收入。   再加上家里多了一张嘴,都靠着他那点俸禄,又处处要用钱,眼看着家道就要衰落下去。   父子俩一块儿犯愁,却没有在两个小的面前表现什么,他们觉得自己是男人,养家是他们的责任,就算再艰难也要打落牙往肚子里吞。   敏宁又不是傻,很快发现了不对之处,刚回来这几天她沉浸在家人对她的宠爱当中,十指不沾阳春水。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察言观色,自然发现两人背着她时不时叹息。   中秋节那天,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一起赏月,安父突然对敏行说:“我已经跟你王伯伯说好了,中秋之后你就去他那粮油铺子上工,虽然拿到的银钱不多,但你好好学,有了经验以后那铺子由你接管。”   敏行闷不吭声,随后端起碗将茶一饮而尽,将碗放在石板上,啪的发出一声脆响。   “阿玛,我不想去当伙计。”他不想一辈子局限在一个粮油铺里。   安父反问他,“不想伙计,你想做什么?”   敏行低着头,“我觉得自己还年轻想到外头闯一闯?”   安父叹了口气,“哎,敏行,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闯劲,可阿玛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根本没能力帮到你。”   敏行猛的抬头,他眼眶有些泛红,“不,阿玛,你把我养大已经是最大的恩情。”   这时一旁的听了有一会儿的敏宁,也咂摸出点味道来。   她开口,“阿玛,正好我那些肥皂也差不多可以出手了,不如这段时间先让哥哥给我帮忙。”   光靠他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闯出个名堂来?   还不如来给他打下手,当然敏宁也有几分想要将这活转移给敏行打理的意思。   她一个人自然累死也做不出多少肥皂,还不如将那些杂事都转移敏行,她只负责最重要的工序。   安父可是知道敏宁那些肥皂的价值,只是他觉得别扭,胰子就胰子,为何非得改叫肥皂。   好吧,这是女儿做出来的,她高兴叫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   “行,敏行就交给你了!”安父拍板。   被安排好的敏行有些郁闷,觉得阿玛为了讨好妹妹,把他给卖了。   随即他有想自己现在也没什么事,索性就当做陪妹妹玩。   第二日敏宁查看了一下自己带回来的肥皂,因为她这次想一次性多赚点,这点数目是远远不够的,便指使敏行去猪市口,搜集大量的废油。   猪市口不仅做生猪生意,也提供宰杀服务,许多城里城里的饭馆,都是挑好了猪,直接让人宰杀好送去。   虽然要付一些手续费,但却省了很多麻烦。而杀猪的人一些不用的边角料就随手扔到旁边的河里。   这次敏宁要的是边角料中的废油,这一度让敏行觉得她是在开玩笑,那东西弄回来能做这么漂亮的肥皂?   肥皂的好处,敏行已经体验过了,用肥皂洗澡,再也不阿玛帮他搓背了。但现在要告诉他,这东西是用猪油做出来的,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这完全是两样不搭噶的东西!   “不,我不相信。”敏行掩着鼻子摇头。   敏宁正在搅拌猪油,她往锅低丢了一块木材,他们就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简易的土灶,熬制猪油的味道不是那么好闻,特别是这些猪油洗都没洗,全都一股脑丢进锅中。   将油渣检出来,敏宁指挥敏行去她屋里把桌上的纸包拿过来。敏行一听迫不及待的离开,他迫不及待想让鼻子吸些新鲜的空气。   确定油都出来后,敏宁将油舀到一旁的陶盆里,陶盆坐在水盆里,这样可以避免盆受热太猛开裂。   好在现在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偶尔热也只在正午那段时间。   从敏行手中借过纸包,她又指挥敏行打水将锅洗了,重新坐到灶上倒入半锅水烧,等烧到手伸进去感觉到有些烫时,把火灭了,又将纸包里的内的深黄色的晶体倒入水中。   这是她之前在小汤山时将草木灰碱液中熬干得到的晶体,因为拿不准浓度,等晶体融化后,她将一旁的鸡蛋扔进去。   浮起来的话就代表浓度达标了,添添等等,总算是让鸡蛋浮起来。   将鸡蛋取出来,这时候油温也降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些烫,又等了一会儿,两者温度摸起来都是温热时,敏宁便指使敏行慢慢将碱液倒入陶盆中,水油混合体迅速变成乳白色才让他停下,她拿起木棍不停搅拌。   没多久她就觉得有些累了,又换了手,最后这活被敏行接了过去,停停歇歇,这样一直搅拌到太阳下山,盆里才变成奶油状。   敏宁撒了一些荷花粉,又搅拌了下,然后倒入模子中。   模子是找木匠买的,中秋节才过,他那堆积了不少月饼模子,敏宁被敏行带过去挑了几种花型好看的,又下订单定做了她设计的模子。   这一笔买模子的钱,连同定金一共付出去两贯,敏行头皮发麻,他既肉痛这些付出去的钱,又担心这些钱到底能不能挣回来?   “好了,放在屋檐下阴干,等过几天脱模了,再放置一个月就可以卖了。”   敏行头疼,这东西有没有妹妹说的那么好赚,若是卖不出去,该怎么安慰她?   要是他知道她付定金的两贯钱就是卖肥皂赚的,他就不会这么多虑了。   等这次忙完,敏行以为没事了,没想到第二天他又忙碌起来,继续收购油,这回不局限于猪油,其他诸如鸡油、鸭油、鹅油、羊油等等,只有是动物身上不要的边角料油他都收,熬出油后做不完就收起来,反正也不会坏。   而敏宁也忙着收集草木灰用来浸泡,很快院子里堆积了大量的木桶和装油的油罐,整个院子只留下一道通往正屋的窄窄过道。   就这样忙碌了一个月,气温下降,院子里实在是塞不下更多的东西,敏宁才停下来。   这时候不仅她的积蓄也被花光,原本用来给她赎身的银子也被挪用。   第一批肥皂做出来后,敏宁倒是没什么,敏行反而紧张的不行。   “行不行啊,会不会没人要?”   敏宁正在查看肥皂,就听见一旁的敏行喋喋不休一个劲的问。   她翻了翻白眼,第三十二次肯定的回答他,“放心,我保证能将花出去的钱赚回来,前两天不是带你去了吗?不记得那些肥皂都被抢光了。”之前那批肥皂因为太粗糙,价格也低,所以为了安抚敏行,特意带他去,让他见识肥皂受欢迎的程度。   敏行也跟着回想起来,“也对,怎么可能没人要?”他亲眼看见妹妹带过去的肥皂被一抢而光。   敏宁扭回头继续查看,这次不同于以前那批肥皂,这批她做得更加仔细,添加了荷花粉,拿到手闻一闻,还带着一股荷花的香气。   她这次有野心,想要用这肥皂打通上流社会,免得一直在底层流传,不仅卖不上价,而且还降低了格调。   这时候百姓用的东西,上层人可是不屑使用,若是听说这些东西是百姓用的,他们可能连尝试都不愿意尝试。   不尝试,怎么能知道东西的好?   自古以来想要一样东西世代流传下去,就得从上层下手,上层达官贵人接受,才会在民间流传。   百姓的思想很单纯,贵人用的肯定是好的!   “好了,把绘了荷花的瓷盒拿过来。”敏宁检查好后对敏行说。   敏行应了,很快抱着一堆瓷盒过来。   盒子是找了京城的一个瓷器店,专门让人家烧了一窑子,也就比胭脂盒大点,不同形状不同花纹的堆满了她房间。   一个盒子放一块肥皂,两人一起行动,没多久就将这批肥皂装完。   敏宁深知包装的重要性,一块光秃秃的肥皂和一个被放置在精美瓷器中的肥皂,那价值是完全不一样的!    第1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1)   有时候包装得好,完全可以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将肥皂都搬到借来的马车上,敏宁也跟着上了车,敏仪发现他们要出门,急着往车上爬,他也想跟着一起去。   敏宁跟敏行哄了他一通,最后敏行同意给他带响葫芦,才将人哄下车。   嘱咐敏仪关上门,两人出发。   这次的目的地是内城,特别是内城城门附近,那里开了许多家店铺。   不论哪个时代女人的钱最好赚,敏宁让敏行找到买胭脂水粉的店停下。   这个时代很少有旗人愿意降下身份经商,所以在城门开店的大多是汉人。   不过这些店面对的服务对象却多是旗人,再加上这时代旗人家女性不像汉人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至于敏宁透过车窗往外看时,就看见有不少女人在逛铺子。   胭脂水粉铺是其中最不可缺少的一环。   敏行驾着车在东安门外大街一家名叫戴春林的店前停下,敏宁拿了一盒肥皂,哦不,添加了香粉,现在改叫香皂了。   出了车厢,被敏行扶下来后,敏宁摆开他的手,往店门口走去。戴春林这个名字对于敏宁来说如雷贯耳,扬州城就没有女人能逃脱过戴春林的诱惑。身为以色侍人的瘦马,自然有学习妆容的课程,戴春林这个名字她们就绕不开。   不过敏宁当时还没那个资格接触戴春林的产品,但不代表她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扬州那家店的香粉香件明朝时期就被列为供品,在扬州就已经鼎鼎有名,没想到现在都开到京城来了。   她之前只告诉敏行随便找家铺子,没想到他把她带到戴春林来了。   名声大噪的店自然好,只是就怕这家店名声太大,压根看不上他们的香皂。   果然刚一开口敏宁就碰了个钉子,人家说戴春林只卖自己的产品,根本不接受外来寄卖。   敏宁也不失望,因为她压根没抱过希望。戴春林要是真答应她,那才是稀奇事。   这次敏宁直接让敏行驾着马车到崇文门,还别说,虽然这里的酒肆多,但也有其他铺子夹杂在其中,而脂粉铺就是其中之一。   这次寻到的店铺要比戴春林规模小很多,只有一个门面,进进出出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没缺过客人。   敏宁这回很满意,希望这家不要像戴春林那么傲慢。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戴春林有傲慢的资格,因为根本看不上她手里这点小玩意儿。   进了店,敏宁让敏行先将马车牵到路旁,她一个人进去。   店里的伙计过来招呼她,“小姐,我们这有上好的香粉,您想要哪一种,选一款可以拿过来让您试试。”   敏宁没有接着话茬,而是说,“我找你们掌柜,在吗?”   伙计看了敏宁一眼,摇头说,“掌柜不在,有什么我可以帮你转告。”身为伙计帮掌柜拦截一些无关的人,也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敏宁当然清楚掌柜不可能不在,一家店营业少不了掌柜,于是便说,“这事和你也说不清,你就告诉你们掌柜,我有一项大买卖要跟他谈。”   伙计上下打量了敏宁一眼,实在无法想象一个最多十岁的小丫头片子有什么买卖和掌柜谈。不过这都已经脱离了他的管辖范围,不是他能够解决的,也不再推脱,直接请敏宁进里面坐,“请等一下,我去请我们掌柜来。”   敏宁颔首,也没有计较刚才伙计搪塞过她。   让敏行出去看着马车,她跟着伙计进了里面的屋子。   这间屋子布置的像女孩子家的闺房,有一面大大的铜镜放在梳妆台上,四周的架子上摆放了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和其他相关物件。   看得出来这是给女客试妆的房间,敏宁站着打量了一会儿,发现这个时代的化妆品虽然没有现代种类繁多,但也不少了。   没站多久,门帘子就被人掀开,一位身姿窈窕风韵犹存的女子走进来,一进来就嗲嗲的问,“小妹妹,是你要找来谈生意?”   敏宁也没想到这家店铺的掌柜是个女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是的。”   女掌柜走过来,请她坐下。   坐下后,敏宁将手中的瓷盒放在桌上,先介绍了一下自己,接着才推销香皂,“我母亲是汉人,她的嫁妆里有一张古方子可以制作一种清洁面部的美容品,我把它称之为香皂。这盒子里就是我按照方子做出来的香皂。”给产品打上高大上的来历也是一种包装。   女掌柜捂着嘴笑了一下,她没有看瓷盒,而是调侃敏宁,“我还以为小妹妹你真有大生意要和我做。”   敏宁歪头辩解,“我并未骗你,我可以保证这个生意比你卖胭脂水粉还要有赚头。”   “哦?”女掌柜来了兴趣,她伸手将瓷盒拿过来,掀开盖子露出里面奶黄色的香皂。   “这怎么用?”女掌柜将巴掌大的肥皂拿出来把玩,又放在鼻子间嗅了下。   敏宁没有回答,而是问她要了一盆清水。   女掌柜喊来伙计,打了盆水进来。   敏宁看了看旁边架子上,然后挑选一些颜色艳丽胭脂挑了点抹在手背上。   女掌柜不明所以,就见敏宁先浸湿了手,拿过香皂往手上抹了抹,迅速搓出一些泡沫来,再将手往盆里一泡,拿出来时手背上已经干干净净。   女掌柜明白了这香皂的作用,可以清洁面上的妆容,但并不为所动,“这不就是胰子吗?”   敏宁摇摇头,“这比胰子效果好百倍,你摸摸看,洗过后是不是很润滑?”   等女掌柜摸过后,她继续说,“胰子气味难闻,用起来效果不佳,里面的都草木灰给人带来的体验绝对称不上好,而香皂洗过之后皮肤带着清香,不仅能润肤,用长了还能让皮肤变得白皙。我保证只要用了我这香皂,就没人再看得上胰子。”主要是香皂中的甘油她没有提取,甘油的作用可不就是润肤?至于美白作用,呵呵,就仁者见仁了。   女掌柜没有说话,而是学着敏宁刚才的行为,亲身尝试了一下。   她点头赞同,“我承认这效果很好,但是我没看出这里面有什么的赚头。”   敏宁笑了,低声问,“掌柜以为我这成本有多少?”   女掌柜盘算了一下胰子的成本,稍微缩减了一下,张开手,“最起码有二两吧?”这时候的胰子里面都添加了贵重药材,一块十两起步,所以只有宫中和皇亲宗室使用。   敏宁摇摇头,小声说,“五十文都不用。”   女掌柜吃了一惊,没想到成本竟然这么低,难怪这小丫头有信心跟她谈生意。   “实际上只要三十文。”她往高了说,这价格还是连同香皂盒。   真实的成本加上香皂盒也才五文,其中两文还是盒子的成本,剔除人工和模子以及购买大缸木材煤炭的钱,光香皂本身价值不到一文。   主要是草木灰基本零成本,而废油的价值还没人发现,两文钱能收到好几斤。   三十文和二两那可不是差一点半点,而是近70倍的差距,这些利益足够让人疯狂。   女掌柜总算明白眼前这个小女孩为何说这是笔大生意。   确实是大生意!   只是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女孩做不做得了主。   “我承认这笔生意大的让我无法拒绝,只是小妹妹,这香皂还从来没有人用过,你怎么保证人家来买?”   “这个很容易,香皂不仅能用来洗手,洗脸洗头洗澡都行,不仅润肤,还有美白效果。只要用上一段时间,皮肤就能改善,再将这件事一宣传,我相信就算你不主动推销,也有抢着上门。”不就是做广告,这还不容易?   解决了无人问津这个问题,女掌柜立即心动,这简直就是上门送钱。   她看向敏宁的目光也柔和起来,“这香皂你带来多少我全都吃下。”   敏宁却说,“这次我一共带来二千多块,家里还有好几批,你这铺子是吃不下的。”   女掌柜却笑的得意,“这你就不用担心,我在东西南北城各有一间铺子,二千块肥皂分一分很快能消化掉。只是你的价格,能否再降一降?”外城划分成五块,分别是东城、西城、南城、北城和中城,安家住的那块属于南城。   敏宁咬着唇,脸上露出为难。   “我这香皂中里面含有花粉,全都是雇人采下鲜花阴干后,添入香皂中,三十文已经是最低价了。”   “二十文!”女掌柜一下子砍掉十文,“二十文你送多少我吃多少。”   绝对不可能!   做生意最忌讳太单一,特别是销售渠道掌握在别人手里,以后难免会受制于人。   谁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不过她没想过靠香皂吃一辈子,只是想借用他人的手,作为打破上流社会的突破口,等香皂风靡上层社会后,方子应该被破解的差不多,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仆人,更习惯拿到方子后自己做,毕竟可以随意添加自己喜欢的香料。   她们称之为雅事,就如同自己调香一般。   到时候应该会她可以顺势放弃这部分客户,转而直攻中低层客户。   甚至可以开一家肥皂厂,做出价格更低,受众更多的香皂和肥皂来。   到那个时候香皂肥皂大规模降价,才能成为普通人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   “时常用香皂洗澡,可以预防疫病。”   女掌柜脸色变了,这个时代疫病光听名字就令人脸色大变。   “行了,就三十文!”    第1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2)   “我这里为你提供两种方案,一种是你包圆,三十文一块卖给你,之后随便你卖多少。一种是不用你出钱,我把香皂放在你店里寄卖,定价五十文,卖出一块给你两文钱提成……”敏宁接着说。   女掌柜直接一挥手,“不用说了,我选第一种。”   选第二种绝对是想贪便宜,简直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做生意,小便宜是贪不得!   “只是你做得了主吗?你好像还没到可以立契的年纪。”   敏宁笑着点头,“所以我让我哥来跟你签。”   女掌柜摇摇头,失笑道,“哈哈,真是多智近妖,我像你这么大还在玩针线呢!”这时候她恢复本来的声音,也不在用嗲嗲的腔调说话。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将伙计叫进来,然后问敏宁,“你哥哥在哪?”   等敏行的时候,女掌柜开始和敏宁商量契约内容,按照女掌柜的说法,以后这香皂只供她一家,白纸黑字都得写上。   敏宁当然不同意,她还打算赚到这笔启动资金后,再扩大香皂规模,开一家做香皂的作坊,进一步增加香皂的种类。   现在一批香皂得等一个多月才能出货,这中间等待的时间也太长了。   最好能缩短一下香皂成型的时间,这是作坊第一个该解决的。   到时候肯定会有大量库存,女掌柜就算有十家店也吃不下。   “不行,到时候都是大批量出货,除非掌柜家的店遍布整个北京城,不然消耗不了那么多货!而且香皂这东西跟胭脂水粉一样,买一块就够了,不像粮食酒水这类消耗品可以囤积。”   女掌柜却摆手,“在京城吃不了,还可以向周边州府供货。我认识不少商号的掌柜。还得让你晓得,恭亲王府的侧福晋非常喜欢我们铺子制作的一款香粉,时常招我进府,还说要是我的店出了问题,尽管找顺天府。”说到最后她直视敏宁的眼睛。   这话不就暗示她,这铺子搭上了恭亲王府的关系吗?不然谁家的亲王侧福晋会时常招一个无关的掌柜进府?   敏宁睫毛颤了颤,最终妥协,“可以,只是这契约得一年一签。”   反正一年后布局完成,这契约有或没有对她影响都不大,而且契约签的是香皂,大不了到时候改成肥皂、洗衣皂、洗脸皂,花皂等乱七八糟名字好了,她就不信好好一个大活人还能被一个名字憋死?   女掌柜心里也有小算盘,她的主子是恭亲王的侧福晋,开这几家胭脂铺子不过是赚点零花钱。就算眼前这丫头是旗人又怎么样,将配方弄到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等她将配方弄到手,就将眼前这碍事的丫头踢开。能吃独食,谁愿意分别人一口?   等敏行过来的期间,两人面上笑得开心,心里对都心怀鬼胎。   敏行先得了敏宁的话,和伙计将车上的香皂都卸下来才进来,敏宁让他在买契上签字。   买契是女掌柜准备的,是白契,不用到官府报备。   这种白契属于民间私下里签订,就算出了问题,官府也没办法管。也就是说这个契约可以随时撕毁,不过眼下双方都不在意。   最起码在半年内,双方还是在蜜月期。   敏行揣着六个小银锭跟做梦似的走出门,他回头看了胭脂铺一眼,还是想不到不过是没人要的废油,加工之后竟然能换来这么多银子,这跟点石成金有什么区别?   驾车回家的时候,敏行含着胸搂着怀里的银子,路上有点风吹草动他就如临大敌。   好不容易回到家,才放松下来,进了院子他一脸梦幻的捧着六个银元宝,嘿嘿傻笑起来。   敏宁无奈的摇摇头,自顾自进了房,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敏仪向敏行讨要响葫芦的声音。   敏宁这才想起,两人只顾得赶回家把这事给忘了。随即她就听见敏仪这震耳欲聋的哭声,接着是敏行的讨饶声。   没一会儿敏行来敲敏宁的房门,他不舍得将银子放在她桌上,然后说,“我带敏仪出去一下,你记得把门关好,还有这些银子你也放好。”   敏宁没有推辞,不过只收五锭,将其中一锭银子推给他,她说,“哥哥,这十两是你该得的,之前收集那些油,都是你出的钱。还有这剩下的五十两我还有用,就先不分了。”   敏行推辞,“这怎么可以?我也就费了把力气没帮上什么忙,而且买猪油那点钱阿玛给我报了。”   敏宁将银子塞到他怀里,“怎么能说没帮上忙?收油熬油搬缸这些哪一样重活不是哥哥在做?这些我可做不了,哥哥可是帮了我大忙。而且你是男人,出门总得应酬,没有银子怎么行?好了就收下吧,现在才刚开始也就给你分这么点,以后会慢慢变多。”   敏行不好意思地笑了,握住银子,说:“那我就收下了。”这是他头一次拥有这么大笔银子。   “接下来要做什么,你尽管吩咐,哥哥保证给你办到。”敏行拍拍胸膛豪气道。   他算是知道经商带来的暴利,难怪汉人都喜欢钻研经商,原本不到十两的成本转眼就翻了六倍。而且这还是头一批,若是剩下的几批货全出掉,算一算那得赚多少?   得上千两了吧?   敏行被这个数字震得头晕,要知道知县一年也才三十多辆俸禄,再加上隐形的收入,也才一千出头吧?   也就是说家里已经可以和知县家收入相当。   这个认知一出来,敏行当既兴奋了,有了这笔收入,谁还去在乎补缺当兵的俸禄?   而且这个时候旗人不能经商不过是隐形规则罢了,朝廷可没有明文规定,再加上旗人自持身份觉得商人地位低下,经商也有辱身份,所以是各种看不上。   但是他不在乎啊。   他虽然名义上旗人,但身体里有一半汉人血脉,再加上从小就生活在汉人当中,他没觉得旗人这个身份有多高贵。   商籍又不是贱籍,一样能够参加科考,拥有商籍县试府试可以就地参加科考还不用回原籍。   一想到这一点,他恨不得立刻大干一场,做出更多的香皂来。   敏宁笑着拒绝了,“这段时间憋着一股劲儿,实在太辛苦了,现在手头宽松了,那咱们就先歇息两天……”   敏行顿时急了,“不能歇呀,这耽误几天得少赚多少钱爱?”   没想到这个新认的哥哥还是个隐形财迷,敏宁安抚他,“别急别急,我是这样想的,光靠咱们俩累死也做不了多少出来,而且这方子很简单,人家真要钻研,很容易猜出来。所以我想用这段时间买块地盖个作坊,咱们招些人,趁着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先大干一场。”有了胰子很容易将香皂的房子破解出来。   敏行眼睛一亮,当即就要转身,“行,我这就帮你去丫行看地!”   敏宁忙拦住他,“这个不急,还有,哥哥不是要陪敏仪出门吗?赶紧去吧,不然他又闹起来。”   敏行脸上的表情一滞,拍了拍额头,原地转了圈,“糟了,我都把这小事给忘了!”话毕,他急忙往外走,走前不忘交代,“妹妹,买地的这事等我回来帮你参谋。”   等人走远,敏宁不由莞尔,不过很快笑容又收了回来。   她没有告诉敏行,若是办了作坊,香皂的利润很容易被人探出来,咱们一家无权无势,根本保不住这项产业。   就说和她合作的胭脂铺,也不过是在作壁上观,等发现香皂的利润之大成本之低,肯对第一个朝他们下手。   但若是不办作坊,短时间内保住了香皂的秘方,但家人的安危肯定成问题,就怕人急了拿家里人下手。有了作坊,人家最多使点钱把方子弄出来。   而这一点,她有应对的办法,比如开发其他皂的种类。   不办作坊不过是饮鹫止渴,暂时能抵挡别人的觊觎,方子迟早被更有权有势的夺去。   所以还不如办作坊,先抢占时机先赚上一笔,就算泄露了方子,大家最多站在同一个起点线。   而且方子泄露的多了,香皂也应该泛滥,到时候价格必然下降,百姓也可以用的起。她再分出一个来专攻低端市场,而以后她的任务就是开发香皂的衍生品,比如甘油。有了甘油才能做化妆品,就算不卖自己用也好。   再过几年该考虑化妆的事了,她无法忍受这个时代含了铅的脂粉。   眼下还有另一件事她得考虑,今年她十三了,按理已经到选秀的年龄,等拿到卖身契把身份改回来,必然要将名字报上去了。   虽然像她这样普通的旗人去选秀也只是走个过场,不过在选秀之前她不能张扬,免得引来旁人的窥探,她可不希望自己无缘无故被指婚。所以作坊得交到阿玛和敏行手中,交上去后就是家族产业了,以后她也不打算拿回来。   所以她打算等选秀之后,再开辟新的赚钱途径,只属于她自己的产业。   眼下香皂一项收入足够改善家里的生活环境过上富裕的生活。不少,也不会多到招来旁人的觊觎,只能说恰恰好。    第1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3)   傍晚安父当值回来,见得了这么多银子也是大吃一惊。   “怎么一下赚这么多?”   敏行兴奋道:“阿玛,妹妹可真厉害,直接将香皂卖到胭脂铺去了,人家三十文一块都不带还价的!”   安父看着敏宁吃惊道:“这么贵谁会愿意买?这东西又不能拿来吃!还有是哪家胭脂铺?卖不出去会不会来找咱们退?”   敏宁笑眯眯地摇头,“不会,我们签了契约的,货物既出概不退换。何况胭脂铺开在繁华的地方,这个价格对于真正的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   安父点点头,“那就好,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阿玛也帮不上什么忙。”   敏行还在喋喋不休诉说着今日的功绩,还说以后就跟着妹妹做香皂算了,也不用去争什么兵缺了。   这一日赚的比当兵一年的俸禄还要多。   然而敏宁先给他泼了冷水,“物以稀为贵,也只是刚开始才有这么高的价,香皂不是吃的,一块能用许久,等过上几个月就赚不了这么多了。”上流社会就那么点人,一年时间足够市场饱和。   敏行反而有些乐观,“那也没什么,反正那些猪油草木灰跟白捡似的。”   “现在不值钱,是因为别人没发现,是不知道做香皂的材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迟早会被别人发现。到时候必定会有人来抢方子,所以我打算开作坊,让人将目光转移到作坊上去,顶多防止被泄露,却不会危及到家里人的安全,所以趁现在还占点优势,能赚一点是一点。”   安父也意识到这里面的危机,在京城里呆了这么多年,他不是没听说过有的铺子被夺了祖传方子,并且被逼的走投无路。   “这一点你考虑的很好,有了作坊,人家也不会直接下狠手,方子丢了就丢了,没有比什么比家人的安全重要。”   敏行先是不理解,可听阿玛一说,他也吓了一身冷汗。原来做生意还有这么多危险!   “敏宁,以后你就安心在家呆着,不要在作坊露面。反正你哥也知道工序,以后这件事就交给他处理。”安父打算将女儿从这件事中摘出来,免得以后被人发现这个产业是出自她手中。   敏行一个大男人自然能扛着,但是换成敏宁,这世界上有太多的肮脏手段来对付一个女子,他可不想自己好端端的女儿被权贵人家收入房中。   敏宁顺从地点头,她也是这么打算的,一切等选秀,选秀之后她就自由了,不会被胡乱指婚,她也能施展身手。   这个时代二十岁还没有嫁出去的旗女多的是。   好吧,敏宁自动忽略二十还没嫁出去的一般是没有嫁妆。   次日,安父一早就出门,等到下午才一身醉醺醺的回来。   敏宁去煮了解酒茶,敏行忙着照顾阿玛,等灌了解酒茶,安父安静的睡下,两人才带上门出去。   傍晚时安父醒过来,敏宁才知道早上他去找了掌管他们这一户的佐领。   安父笑的畅快,“我已经跟佐领说了家里做了点小生意,愿意奉上一层利润给他。佐领已经同意会照看家里的生意。”有了佐领,以后谁想动他家生意就得掂量一下。   敏宁会意,她阿玛这是紧赶着给家里找靠山去了。   虽然佐领对上亲王府胜率不大,但是好歹是八旗的一个佐领,聊胜于无。有高个儿在前面顶着,也不会让他们这个普通旗人家直接对上那些庞然大物。   阿玛这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儿女,这笔钱花的划算!   “敏宁啊,我暂时告假了,差事也分派给了别人。以后家里的生意就交给我和你哥哥打理,爹会努力赚钱给你攒嫁妆。明儿找个婢女回来伺候你,再请个精奇嬷嬷教导你礼仪,满族姑奶奶该有的,咱都得有……”   安父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最后他捂着眼睛躺在床上,声音有些闷涩,“阿玛答应过你额娘,要是把你找回来了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只是阿玛没用,以前没能力找你,你回来还得操心家里的问题,让你一个女孩子费力养家,阿玛惭愧啊,活了半辈子还不如你一个孩子……”   敏宁就坐在床头,面上一片平静,心思不知道飞哪去了,她知道安父这是因为酒精,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   说出来,也没想让她回话。   原以为找到家人就能自由自在,没想到不过是从一个圈子里跳进到另一个更大的圈子里,以前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怕得罪庄子里的吴嬷嬷和管事,现在却直接走入社会面对地位更高的人。   这样想想庄子更像一个世外桃源,虽然她地位低下,但有庄子帮她抵挡外界的风雨。而回来后,虽然自由了,但找个赚钱的方法,都得战战兢兢,顾忌这顾忌那!   不过,她不后悔,若这是自由的代价她愿意支付。   只是什么时候她才能肆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用考虑细枝末节呢?   敏宁茫然了,她得好好想想,想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是低调的过一生,还是肆意一回不枉此生?   转眼就到了冬至,院子里的积雪开始融化,天更加寒冷起来,敏宁常日躲在屋子里也不出门。   因为她不习惯在屋子里放炭盆,所以在刚入冬的时候安父给家里每人都盘了炕,当然这个每人不包含敏仪,他还小,每天混在阿玛和哥哥房里睡。   这两个多月,家里也有了大变化,先是在猪市口靠近河边的胡同里多了一套院子。   然后是家里多了一个侍候她的婢女,现在除了吃喝拉撒旁人不能代替,其他都不用她动手,婢女小青会自动送到她手里。   小青也就比敏宁大个两岁,虽然她是婢女,但并没有卖身,只签了做工的契书,平日里和敏宁住一屋,一月回一次家。   小青之所以在这个年龄出来做工,是因为家里太穷,她想攒些钱做嫁妆,安父看她有照顾三个弟弟妹妹的经验便留下了她。   至于安父一直说的精奇嬷嬷一直没有消息,这两年凡是出宫的精奇嬷嬷都被大宅子里抢了去,特别是家有女孩要参加选秀的,有了精奇嬷嬷可以提前学会宫中礼仪,免得选秀时措手不及。   安父到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主要是他想到女儿之前被拐走做了好几年奴婢,就怕身上带有奴性和小家子气,想趁着年纪小还能扭转过来,才急需精奇嬷嬷。   这一切敏宁都有察觉到,不过她没有站出来否认,主要是她自己也想学一些东西,比如识字等等,这样自己会的东西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   说了一个谎,就要无数个谎去圆,正常人家谁会好心教婢女识字?   这不是主动承认自己以前说谎吗?   敏宁自然不会自打嘴巴,她也想有人教导,不仅解决识字问题,更想学些礼仪,真正融入这个时代。   只有融入这个时代,才不会被当成一个异类,做异类从没有好下场,这是在跟整个时代为敌,所以她就算是装,也要将那层伪装在身上套一辈子。   找精奇嬷嬷的事,一时半会儿没有头脑,安父就将精力全都耗在了作坊那边,猪市口那套院子被改造成了作坊,因为最近香皂风靡的内城的原因,安父也大手笔直接收购猪板油来炼油。当然那些废油也收,只是做成了低档的肥皂便宜卖给了附近的居民。   因为便宜甚至有货郎挑着担子过来进货,安父也不拒绝,他时刻记得女儿说的,货郎虽然出货小,但是他走街串巷能让肥皂被更多的人认识。   只要习惯了用肥皂,这些人都是自家的潜在客户。   香皂供给内城,肥皂卖给外城,这两点安父分的很清,好在货郎也不往内城去,这两点他把控的很好。   短时间内看肥皂,没有香皂的利润大,但是肥皂的受众多,长远看来利益也不小。   不过不管是肥皂还是香皂,外城百姓还是习惯叫“胰子”。   对于外城百姓来说,能用上内城甚至皇城贵人用的“胰子”,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   会出现这个的原因就是安父打着“胰子”的名义在卖肥皂,这是套用敏宁最开始的做法,别说百姓偏偏吃这一套,陪嫁的女儿嫁妆放两块胰子,足够让人欣羡以及津津乐道。   但是这一招对于内城来说就不管用了,“胰子”对于他们来说是最普通的东西,没有丝毫吸引力。若是打着“胰子”的名义,可能连点水花都扑不起来。   敏宁深知这一点,所以才用一个古方的名义先套住女掌柜,再用香皂这个名和胰子区分开。   她就是想让人知道,胰子和香皂是两种东西,先勾起人们的购买欲,再宣布香皂之名。   这个效果很好,特别是女掌柜找来的托,用了一段时间香皂后,那惊人变化,立刻引起了非凡的反响。   这时候在公布香皂这个名字,绝对比胰子效果要好。一个常见之物,一个头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想来无论是谁都对新的事物好奇。   一时间,香皂也如同洛阳纸贵供不应求。   眼下,天气逐渐变冷,无论是香皂还是肥皂,皂化的反应时间都在延长,这也导致货物出得太少,有了限量的趋势。   这个没办法解决,只能扩大规模,但目前的规模安父还能控制住,再扩大会容易出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管理层太少。   作坊是安父和大儿子敏行一起在打理,若是再大些,人数相对也会增加,管理不当很容易出问题。   而且敏宁也不赞成扩大,现在这个规模刚好,虽然会少赚一点,但最起码还在控制范围之内。    第1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4)   北京城因天气寒冷,平日热闹的大街上都很难见到行人,除了少数为了身体奔波的人,大多数都留在家里猫冬。   一辆马车快速的穿过朝阳门往内城而去。   看守城门的小卒,一个没留神让自己被污水溅到,他刚想要上前拦住马车讲理,可当看到车里坐着的人腰上那系着的黄带子时,他顿时把头缩了回去。   黄带子可只有宗室皇亲才能拥有,他一个守门小卒,是疯了才上去找麻烦。   马车进了内城也不停径自往皇城跑去,最终在午门前停下。皇四子胤禛下了马车,而后转侧门进入换了轿子,他没有直接回乾东五所,而是先去了永和宫。   永和宫的主位德妃娘娘冬日里闲着无事,与侧殿的小答应、常在玩叶子牌打发时间。   皇帝不在宫中,宫里的女人也懒得争斗。   听到宫女禀报大儿子过来,几位年轻的小庶妃很有眼色的起身告辞,德妃也没有挽留,吩咐宫女赏了每人两件冬衣并二十斤黑炭。   刚入宫的庶妃日子并不好过,冬日里分到的炭品质不好且数量又少,平时取暖做饭都靠着分到的那点炭哪里够用,最后不得不出大价钱从内务府买。低等的庶妃能有多少份例,衣食住行还有打点宫女太监,哪一样不用银子?所以即使成了皇帝的女人,低等的嫔妃的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为了省下白天的用炭,她们不得不厚着脸皮在在主位宫殿蹭炭用。   如今得了意外赏赐,都有些惊喜。   等人走光,有宫女上来将叶子牌收拾了,德妃也被扶去更衣,再出来时她已经换上一身白狐皮做边的厚袍子。   皇四子已经坐在侧殿坐了有一会儿,永和宫的宫女送了茶上来又恭敬的退下。   四阿哥目不斜视盯着桌布上的流苏,心神却不知道游到哪里去了。   二月里汗阿玛打葛尔丹时,命他领正红旗大营,老三、老五、老七分别领镶红旗、正黄旗、镶黄旗大营,太子留守京师。   四月里战事紧张,汗阿玛又命老大和索额图统领八旗前锋兵、汉军火器营、四旗察哈尔及绿骑兵前去支援,大捷之后,到是让老大占了便宜,奉命负责犒军一事。   等九月汗阿玛北巡,又让老大老三老八随驾,倒是让他和老五、老七留守大营,一直没有下一步安排。   下月是太皇太后的忌辰,汗阿玛在塞北赶不回来,便想起了他,特令他回来祭拜。   因为老大被带走,京城现在还平静,不过等汗阿玛回宫,又是一番争斗,老大和太子的争斗越来越白热化了。   作为两个人拉拢的目标,四阿哥有些头疼,他不想掺合进去,甚至躲都来不及。   作为皇子,没有一个能逃脱那个位置的诱惑,他当然也有想法,但只是私下里想想。   太子现在圣眷正隆,大阿哥势力也昌盛,除非这两方两败俱伤,不然怎么也不可能轮到自己。   好在前面裕亲王做了榜样,不论是太子还是大阿哥上位,他都做下一任皇帝的贤王。   德妃从内殿走出来,四阿哥回过神来,起身上前掸了下袖头单膝前屈打了个千,“儿臣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   “起来吧,四阿哥不在通州大营守着,怎么回京来了?”德妃慢悠悠的走到主座旁坐下问道。   四阿哥一脸恭敬的回答,“下月是皇乌库玛玛的忌辰,儿臣奉汗阿玛命特提前回来祭拜。”   “既然如此,回来就好好准备吧。”   两母子表现的都很疏离,又说了两句,四阿哥开始告辞。   “行了,你也赶了不少路,回阿哥所歇息吧。”   四阿哥恭敬的一拜又退下。   两母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四阿哥一生下来就被送皇贵妃佟佳氏养,直到佟佳氏病逝才回到德妃身边,那时四阿哥已经十二岁,都是要指婚的年龄。   从小不在德妃身边长大,再加上刚接触彼此都很陌生,母子俩一直维持着客客气气的状态,说是亲人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好在过了这些年,四阿哥成了家变得成熟起来,加上双方都有意改善,倒是比前两年关系缓和了些,至少母子两相处时不用硬找话题。   相比较习惯面无表情的四阿哥,德妃更喜爱撒娇耍赖弄痴的小儿子,面对大儿子一直淡淡的不冷不热。   等四阿哥走后,德妃身边的嬷嬷劝她,“娘娘,四阿哥刚回来就来永和宫看您,他一片孝心,您怎么也不留他吃了晚膳再走?”   德妃挥了挥手,“行了,阿哥所里有他妻妾侍候,饿不着他!”大儿子刚回来时,她不是不想亲近,可当面对他那张冷脸时,她的热情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只留下一捧灰烬。   她永远记得他第一次回永和宫看她的表情,生疏、抗拒又带着倔犟,她当时心就冷了,她知道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大儿子没了,他已经成为了佟佳氏的儿子。   这些年她待这个孩子冷淡,未尝没有和他叫劲的意思,反正她还有小十四不缺儿子孝顺。   嬷嬷见德妃充耳不闻,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四阿哥在宫里歇了两天,就接到宫外今年的收益以及一年的账本,乘着这段时间无事,四阿哥查看了账本。   “最近京城都有什么稀奇事?”书房里,四阿哥核算好账本后,便将笔一放,问身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苏培盛将案上摊开的账本收拾好,才回四阿哥的话,“回爷的话,宫里倒没什么一直没什么变化,倒是宫外,最近出了件新鲜事。”   四阿哥微微拧着眉,示意他继续。   苏培盛笑着继续道:“最近内城出现了一种名叫香皂新鲜物件,比胰子好用,用过之后还会遗留下香味,惹来不少后宅女眷的为此发狂。就在前两天闹出一桩笑话来,大福晋的娘家弟媳和赫舍里氏家的小格格抢同一块香皂,没想到最后打了起来,双方倒是没什么,那家铺子却是遭了殃,直接被砸了。最后又牵出铺子是恭亲王侧妃的私产,弄得三家都不痛快。太子妃和大福晋昨日还亲自去恭亲王府上门拜访。”   四阿哥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看着是两个女人争东西,实际上不过是太子党和大阿哥党的争斗余波,没想到误伤到恭亲王府身上。   恭亲王毕竟是他们的皇叔,如今太子和大阿哥都在拉拢宗室支持,太子妃和大福晋上门赔礼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这件事听了也就过去了,四阿哥沉吟了一会儿,拍了拍面前的账本,“将这些账本送出宫。”   “年前我也没时间出宫,宫外的产业让下面的人警醒些,还有吴嬷嬷,你寻一些温补的药材,就是我赏她的,告诉她安心待在庄子上,爷给她养老。”   “喳!”   等苏培盛抱着账本去了小汤山的庄子,回来时带了十大几筐子瓜果蔬菜。   冬天万物凋零,很少能见到绿色的蔬菜,就算是宫里也只给少数人提供。   四阿哥分了一半让人给永和宫和宁寿宫送去,余下大部分送给了同在阿哥所几个年幼的弟弟,倒是自己院子里只留下一筐,妻妾们分一分就没了。   有绿色蔬菜吃总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四阿哥将苏培盛叫来问话,“庄子里莫非造了花洞子不成,不然哪来这么多蔬菜?”   苏培盛是见过庄子那片茂密的菜园子,他回答,“回爷的话,庄子里今年在温泉池旁边开了几亩菜园子,直接用温泉水浇灌,有些菜已经早熟,全都被奴才给摘了回来。”   四阿哥一听,觉得真是稀罕事儿。“庄子里是哪位能人,竟然想出用温泉水来种菜?”   “听说有人早前在温泉池边开了片地种花,后来庄子的管事发现花一直开到临冬,便自作主张直接开了一大块地用来种菜。”   四阿哥倒是不在意自己的温泉池被改成菜地,反正那温泉庄子几年也不去一次,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改成菜园子,至少能让他冬天吃的舒服些。   “给林管事看赏,还有那最开始想出种花的也赏五两银子。”四阿哥想了想对苏培盛吩咐。   苏培盛却说,“爷,赏林管事倒是没问题,不过那庄子最开始种花的人一直没找到,也没人主动承认。”   四阿哥便道:“想来是怕担责任,那就算了,还有其他事吗?”   “还有一事,去年塞北回来后大阿哥不是邀请爷您出宫吗?当时您在巷子里被一个小丫头撞着,后来大阿哥做主买了那小丫头送给您,爷您还记得这事吗?”   四阿哥不确定的说,“好像那丫头让你送到庄子里去了?”   苏培盛立即道:“是的爷,这次奴才去庄子上,吴嬷嬷让奴才转告您,那丫头找着家人了,想着要赎身,吴嬷嬷让奴才来问问爷,有什么章程,放不放人。”   四阿哥当即说,“要赎身就给她赎,以后再有这种事让吴嬷嬷自己处理好了。”   苏培盛干笑道:“爷,说来这事还是奴才的错,当时把那丫头送去,忘了将卖身契一起送去。”   四阿哥哪里不知道苏培盛的意思,他敲了他脑门一下,指着架子上的盒子说,“钥匙在你身上,卖身契你自己翻。”   苏培盛嘿嘿一笑,自去打开盒子不提。   主仆两人谁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时的两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卖身契上的名字会对四阿哥的未来造成多大影响?又为整个大清带来多少变化。    第15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5)   嬷嬷不是那么好请的,安父花了近两个月时间,才好不容易从佐领家那得到消息。   收到一笔意外之财,是佐领怎么也没想到的,他原本以为对方不过是做小生意,所以想找个人罩着,没想到这才两个月就送来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足够买一间房子了。   收了这么大一笔钱,以后还有可能继续源源不断,佐领有些不好意思了,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一听说安父在找精奇嬷嬷,他立即帮忙托了关系打听。   这几日总算是有了消息。   “……听说以前是伺候过太皇太后的,后来太皇太后甍了,慈宁宫留不下那么多人,便自请出宫。出宫后不是没有王府聘请她作精奇嬷嬷,不过她老家还有人,不想掺合进后宅里便回乡去了。别的没什么,就是性子软,对家人没什么防备。”   “这些年里积蓄陆陆续续被侄子骗去,如今被掏空了侄子却翻脸不愿意养她,她看透了侄子一家的嘴脸,宁愿回京讨生活,也不愿意在家乡再面对那些人。这两日才刚进京,听说一直在托人说和进府做精奇嬷嬷,不过这会儿每年都有嬷嬷出宫,已经不像当初她刚出来那会儿急缺人……”   这一日安父得到消息,丢下大儿子一个人作坊里,他跑了回来,将这事迫不及待的给敏宁说了,还将对方的情况明明白白的说清楚,然后观察敏宁的脸色。   “阿玛是这样想的,先领回来让她教你几年,若是她能一心一意教你,以后咱家给她养老。你觉得怎么样?要是你同意的话,阿玛就把人领回来。”   “人家能看上咱这小地方吗?”   “怎么不行?咱把咱这的条件说清楚,承诺以后给她养老,省心没什么勾心斗角,不比在那大宅门里日子过的差。”   敏宁笑着给安父倒了一杯热茶,道:“那我听阿玛的,等嬷嬷请回来,我会用心跟她学。”   安父听了,搓搓手高兴的不得了,“那行,阿玛这就给人家回复。”   这话音刚落,外面院子大门就传来砰砰敲门声。   安父回头喊了一声,“来了!”然后对敏宁说,“回头阿玛就去佐领家想这件事给办妥,你在家等着啊。”说完就急忙起身往院子里走。   门被拍的嗵嗵响,外面传来安父的大喊声,“来了,来了,外面是谁呀?”   敏宁示意小青前去外面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这大冬日,谁都不愿意出门,哪来的人过来拜访?   敏宁一边猜想,一边走到门前细听外面的动静。   “请问这里是安老爷府上吗?”一个听起来格外苍老的声音响起。   “老爷不敢当,鄙人确实姓安,还请问老丈找我是有何事?”安父声音带着疑惑。   “哦,老汉是小汤山那地的村民,今日进城有人托老汉给你带个口信,说你们之前求的事儿已经有了结果,让你们最近有空过去一趟。”   这话说的语意含糊,但安父却是大喜,忙要请人进家喝茶。老汉推辞了,只道:“喝茶就不必了,老汉也是顺路过来给你们带个口信,进城还有事要办耽误不得。”说着就告辞了。   小青在院子里还在为两人话里的意思而一头雾水,她刚来这个家不久,对于家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只觉得自己家小姐与普通人家格外不同,但具体说到哪里不同,小青又说不上来。   这头安父高兴的往敏宁房间跑,“敏宁,好事,大好事!”   敏宁见安父进来,忙给身后小青使眼色,小青立即避开往厨房走。   安父他兴奋色也收敛了些,不过他还是很高兴,“总算是可以把你的卖身契拿回来了。”然后他摸了摸敏宁不过刚及肩的头发,笑的很开心,“等把你身份改回来,在家呆上几年,这事我们不说,就没人知道。”   敏宁微笑,“阿玛,劳您费心了。”   “阿玛这就雇车子去交你的卖身契拿回来。”安父有些等不及了,说完就要转身。   敏宁忙叫住他,“阿玛,我跟你一块去。”   安父摇摇头,“女儿,这事你别沾了,阿玛会帮你办好的。”等卖身契拿回来,再使些银子到府衙消去,以后那个身份就消失了,反正他女儿被拐前的户籍一直还在。   只要将那贱籍一消,他女儿的人生重新回来,以往的经历只要没人去查就没人知道。   他倒并不是嫌弃女儿做过婢女,只是得为女儿以后着想,若是这段经历被人知道,女儿就不好说人家。   他之前可是跟胡同里的邻居们说了,女儿被拐后被一家人好心收养,长大后养父母去世,她才找回家。   不管别人相不相信,自家人还是得统一这个口径。   等过了年,再换一套大点的房子,搬离了原来的邻居街坊,就更没人知道这些事了。   其实现在他们家赚的钱就够买一套大宅子了,就是因为没有等到那边庄子的答复,所以才没有想起买。   想到这一点,安父觉得是时候找牙行先寻摸着,等有合适的宅子立即就搬。   敏宁得到安父的拒绝也不气馁,她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阿玛,这一年多来女儿受到吴嬷嬷不少照顾,不仅没有受过打骂,还吃喝不愁,分的活儿也轻便,还有这次要赎身的事,她更是没有为难我们,算是帮了我们大忙,女儿想告别之前,亲自去拜谢她,算是全了一份恩情。”   安父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对咱家有恩的是应该要报,走之前拜谢一下也是应该的。   “那行,阿玛这就去雇车子,你在家寻摸着带点东西过去,去拜谢人,总不能空着去……”   敏宁带了两块香皂,又寻找家里有的带上了些。当然她没有太显摆,这份礼单平平常常,就是两块香皂挺有意思,毕竟这个时候香皂已经被炒起来,价格倒不高,但平常人根本拿不到。   安父雇了马车,敏宁跟着上了车,车把式将皮鞭一挥,马着哒哒往城外走。   到了小汤山的庄子,见到吴嬷嬷敏宁没有说话,而是由着安父开口。   安父一开口就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说的吴嬷嬷都有些头晕眼花,最后她不得不出口打断他,“这也是主子心善,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还有主子问你们银子够不够,若是不够就给你们免了。”   安父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够够够,家里这些年还存了些积蓄。”   吴嬷嬷只收了他们五两银子意思意思,这原本就是卖身契上标注的价格。   等拿回卖身契不论是安父还是敏宁都松了一口气,这一张黄纸代表着她的命运,如今终于回到自己手中。   这让敏宁不由想起一年前的事儿,若不是碰到了那个少年,她的下场还不知道得有凄惨,肯定得费更多功夫脱离那等肮脏地方。   “吴嬷嬷,不知道我能不能亲自拜谢一下主子。”安父再次与吴嬷嬷说一些感激的话,一旁的敏宁突然开口。   她倒是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单纯的想感谢一下,感谢对方挽救了她被卖入烟花之地的命运。   吴嬷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眼神中笑意不达眼底,她婉拒道:“自庄子建成以来,主子就来过一次,我们这小庄子只是主子最不起眼的一项产业。”   敏宁听懂了暗示,这是说这庄子的主人没把庄子放在心上,更何况是庄子上的一个丫头。   她倒也不失望,原本就没有过希望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如今得到拒绝,敏宁也放下了心思,拜别吴嬷嬷后就随父亲回去了。   转天,安父就将那位姓石的精奇嬷嬷给带了回来。   石嬷嬷是满人,瓜尔佳氏,原籍在辽东。   这个时代的满人习惯给自己起个汉姓,比如安父,他满姓安佳氏,汉姓简略为安。   再比如皇太子妃,她汉姓为石氏,被封为皇太子妃才改为瓜尔佳氏。   石嬷嬷和皇太子妃是一个祖籍。   “奴婢和皇太子妃那一脉已经相隔甚远,哪里能攀上关系。”当敏宁好奇问起时,石嬷嬷恭敬的回答。   敏宁知道她不愿意谈起这件事,便让小青将敏行的房间腾出来先给石嬷嬷住下。   如今敏行已经正式搬到作坊那边的院子里,一来是看守货物,二来家里连番添人实在是住不下,还有敏仪那小子早几天就被带到了那边去。   若不是怕家里只留下女人不安全,安父晚上也不会赶回来过夜。   对于安父想要再买大点的房子时,敏宁是举双手赞成的。   转过了年,就在内城寻了一处大宅子,按照安父的说法,内城治安好,就算他偶尔夜里赶不回来也没事。   说到底这宅子主要是给敏宁住,为了她的安全也难为安父费尽心思,将家安进内城。   好在旗房不准私自买卖流入民间,但旗人与旗人买卖还是允许的,且价格也不算高,花了二百二十两,买了三十二间半房。   有了房子,安父又买了人,将门房小厮打扫的粗使婆子和做饭的厨娘以及伺候女儿的婢女全都配置齐了。   等家里有模有样了,赚到的银子全都花光了,他才安心去打理作坊。   而敏宁也开始了深入简出的生活。    第16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6)   转眼到就到了康熙三十七年,敏宁也十五岁了。   家里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先是换到了大宅子里,再就是哥哥也看好了媳妇,只等着这一年走过选秀后订婚。   近两年的时间,香皂的方子不可避免被传了出去,刚开始不出所料有人察觉到香皂的原料,觉得里面有巨利可图。便买通了作坊里的人将方子盗了出去。   当不属于作坊的香皂出现在市面上时,安父就敏锐地发觉到,后来他干脆将方子公开卖了出去,左一家右一家,虽然卖出去的价格不高,但总算收回来一些资金。   就这样经过一年多时间的酝酿,市面上的香皂泛滥起来,价格如跳水般大降价。   虽然对于普通人还有些小贵,但已经在能承担的范围之内。更别提还有更便宜的选择——肥皂。   与胭脂铺那边的合作早就结束了,上流社会以安家的地位是接触不到,便放弃这一部分市场,转攻民间。   在敏宁的建议下,安父在西城外买了一块地,开设了皂厂,市面上动物的油脂越来越不好收,安家又将视线转移到植物油上。   京城人都用煤炭来取暖做饭,草木灰很多是乡下才使用,这样一来,草木灰也成了抢手货,不少人将视线对准荒地上的野草,大量的草木被无端燃烧。   有一段时间,整个京城都是烟雾缭绕,最后官府下了规定,禁止无端焚烧草木,这件事才告一段落。然而京城不准烧,不少人将目光对准了乡下,又不少投机倒把的人,从乡下收购一车又一车的草木灰卖到京城的肥皂厂。   安家抢不过别人,这两种原料都被人把控了,也就是说安家的皂厂被人联手排除在外。无法之下,安父急的那脑门上仅有的那一小撮头发都快掉光了。敏宁看不下去,就给他使了个招,让他在远离京城靠近湖北的地方买了大量的盐碱地。   种不出来粮食的盐碱地是下等田,一般卖不上价格,安父买下一些后,就跟当地的村民约好,可以取这里的泥土提取土碱,有了土碱,草木灰就可以正式退出历史了。   更别说这些土碱可以直接拿来蒸馒头。   敏宁早就思念软乎乎的馒头了,这个时代的面食几乎都是死面,不仅噎嗓子,还带着一股酸味。   而在面中放了碱,不仅可以中和那种酸味,且还能让馒头更加蓬松。   一开始敏宁让厨房蒸馒头时放入碱,厨娘是拒绝的。在府上时常要应付自家小姐的奇思妙想,她的神经已早被磨练的如铁石一般。但今日让她在吃食里放这种泡了红色的晶体的液体,哪怕厨娘已经习惯了小姐的惊言,还是无法接受。   她已经做好浪费白面的准备。   等馒头煮出来,敏宁吃了一个,然后给厨娘提意见,“碱多了,下次少放点,刚出锅的那些给府上都分了,让他们也尝试一下。还有晚上的点心,换成这个,别放水,用牛乳和面,做成婴儿拳头大小,里面包上枣泥。”   厨娘在馒头出锅时已经吃了一个,那种软绵绵的馒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实在无法相信这是从她手里蒸出来的。   有了土碱,跟着减少了泡草木灰的时间,制造肥皂的产量大大提升,不少外地的商人闻讯而来找上门进货。   安父虽然放弃了内城的市场,但外城和外地市场却重大突破突破。   而生产土碱的地方,那村子有了挣钱法子,疯狂的提炼土碱,不仅安父的田地,就连那些无人要的盐碱地也被人挖了泥土提碱,安父每隔五天就派人去收一次。   时间一长,收来的土碱太多,再加上皂厂一时用不了,又怕受潮,便被卖到食铺去。这种土碱含有盐,添加后做出的面食香、韧劲大、口感好,一经推出就风靡了整个北京城。   上到皇宫下到民间,都抗拒不了在面食里添加土碱,再加上有太医验证,少量土碱可以中和胃酸起到保护肠胃的作用后,就更加没人能够抵挡土碱的诱惑。   土碱好处之多,自然有人发现商机,不过安父囤积了大部分后就收手,余下的让人定时去村里收,收取后也不入京城,在通州租了库房就地存放。   虽然土碱的制作方法迟早会传出去,但安家至少还能赚上几年。   要说家里最大的变化,并不是产业扩大,而是敏宁自身,经过两年的调养,石嬷嬷不知道往她身上砸了多少宫廷妙方,导致她个头窜高,身形窈窕起来,有了女性的曲线。   再加上她也不亏自己的嘴,牛乳豆浆每日是少不了,各种汤品也是每日不断,堪堪将她幼时亏到的底子补了上来。如今她皮肤白嫩可弹,一头青丝也长到及腰,脸颊丰润起来,还带着肉嘟嘟的婴儿肥。   说到底是敏宁的底子好,不然当年也不会被人拐走。她遗传了张氏的美貌,甚至青出于蓝,鼻梁遗传了安父显得很挺,眼睛据说像她从未蒙面的舅舅,是杏眼,瞪眼看人时显得很纯情无辜。   这几年有了家人的呵护,再加上营养跟得上,她的脸开始慢慢张开,和刚回家时完全判若两人。若是这时候再出现庄子上,可能没人认得出她来。   毕竟一个瘦的跟豆芽菜一样,怎么看都是个幼童,一个已经是容貌看着青涩,但明显底子好,没有人可以否认,只要未来不长歪,她绝对会成为一个美人。   对于这一世的容貌,敏宁是万分满意,前世她只是平平常常的普通人,化上妆还能说有七分颜色。她一直羡慕容光艳丽的明星,没想到这一世自己也能成了这样的人。   对着这样一张脸,她一顿可以多吃一碗饭。   不过对于现在的身体,敏宁也不是没有遗憾,这个身体的容貌千好万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管怎么补,胸前都没有起色,光看胸就知道还是颗青涩的枣子。   好在身边的嬷嬷安慰她,她年纪还小,等生完孩子,胸自然会变大。   这让敏宁有些羞涩,哎呀,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咳咳,那从今日起每日的汤品都换成黄豆猪脚汤!   算一算,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了,敏宁已经彻底融入这个时代,除了心血来潮点一些厨房做不出来的菜以外,她还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家里的生意都由阿玛和哥哥在管,也只有处理不了的时候才会询问敏宁。敏宁已经被养成了一个小公主,每日最烦心的也不过是隔日穿什么花纹的衣服配什么样的首饰。   距哥哥说好亲以后,安父也给敏玲说了一门亲,对方是佐领做的媒,这些年佐领没少从安家收到银子,两家关系处得很亲近。   后来遇见不错的人选,便给安父提了,对方也是旗人,在骁骑营中做个马甲,年纪轻轻,能走到这一步完全是靠自己打拼。   安父觉得不错,回来问敏宁的意思,敏宁对婚姻没抱什么指望,听着条件还行,又偷偷看了人的模样,是个壮实的小伙子,她便同意了。   嫁给当兵的人好呀,这说明她以后自由空间大,成了亲自己当家作主,还不是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而且满族姑奶奶地位远比汉女在家庭的地位高,特别是旗营男子是不允许纳妾的,光凭这一点,敏宁就对这桩婚事非常满意。   两家暗地里已经说好,只要选秀后撂了牌子,两家就正式定亲。   对于婚姻,敏宁没什么期待,她只想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生,嫁个平凡人,能让她更容易把握自己的命运。   过了正月家里最大的事就是选秀,上一次选秀,她回来的晚已经结束。   这一次佐领早早将她的名字报了上去,只等二月里正式入宫。   敏宁有了石嬷嬷教导,对于宫规礼仪都不陌生,她的目标是不在第一轮落选,最好第二轮被撂牌子自行婚嫁。   二月初,安家就接到佐领的通知,十七日正式进行选秀,每月两旗,镶红旗被排在十九日,选看的前一天佐领会派车来接秀女,前往地安门。   今年的选秀对于安家来说是大事,安父和敏行带敏仪全都赶了回来。   十八日这一天,敏宁下午就开始补觉,晚上好好的吃了一顿,才开始换上秀女昨日已送过来的粉色宫服打扮起来。   秀女的衣服发型都有规制,石嬷嬷亲自动手,给敏宁梳了个两把头带上头花。   子时一过,府门就被人叩响。   敏宁踩着盆底鞋被石嬷嬷和小青搀扶着上了马车,分配给秀女的衣服厚厚的穿在人身上显得臃肿,不过这时候却体现出它的好来,至少在这寒春料的深夜里,能够保住一点体温。   好在她刚才出门,被石嬷嬷塞了一个手炉,炉中放了炭,揣在袖子里不知道有多暖和。   黑暗里,马车也不知道走的是哪条路,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敏宁感觉自己旁边的马车多了起来。    第1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7)   这时候天还是暗着,但城门和墙上都挂上了灯笼引路。   等马车停下后,才得知到了地安门。   敏宁透过车窗看了看左右,不时有马车停下,两辆一排并排停放。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秀女大约全都到了,马车安静的停在地安门前,敏宁在车上等的昏昏欲睡。   等钟声响了四下,她稍微清醒了些,然后就听见前方地安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秀女的马车被一拉进去。   又走了许久才到达神武门东栅栏,停下继续等,等神武门开后,敏宁与其他秀女被请下来,然后从神武门正式进入宫内。   此时,已经将近寅时,五更钟声响起,所有秀女到达坤宁门,五人一排进入帐房,由宫里的嬷嬷检查身体。   第一轮检查身体有无残疾,生病,敏宁很顺利的过了,午正二刻,太监宣旨,第一轮有五人被撂了牌子。   余下的秀女一样,回家等待复选。   二月底的复选敏宁又一次过了,这次被留牌的人少了许多,而身份比较低的敏宁更加低调起来。   原以为按照安父的身份,一个平常的旗人,无官无职她应该容易能落选。   然而大出人所料的是,敏宁第三次仍然被留牌子,这次没有出宫,而是被送进了北五所学习宫中礼仪,等待最后的殿选。   这下家里慌了,要是殿选最终被撂牌子还好,若真被皇帝看中,敏宁可是一辈子都无法出宫。   更何况皇帝现在都已经是不惑之年,比安父都大,安家又不奢望荣华富贵,如何愿意把如花似玉的女儿送入皇宫。   最后石嬷嬷托关系问了宫里的人才知道,近两年皇帝喜欢宠幸汉女,比如王氏,所以挑选秀女都考虑皇帝的口味,即使地位低,但容貌拔尖的都留下来了。   得出这个理由,安家人面面相觑,只能期望皇帝老爷看不上自家敏宁。   家里发生的事情,敏宁不知道,当她再次被留牌子送入北五所时还有些懵。   好在待在北五所最开始几天都被敬事房派来的掌事姑姑带着学规矩,偶尔有秀女被娘娘喊过去问话,一看就知道这是在为阿哥相看秀女。   敏宁在这里只是个小透明,与她分在一个所的家世都不高,真正有身份的人都不屑于跟她们计较。   敏宁是跟石嬷嬷学过规矩,到是能顺利完成每日都任务,倒是住在一起的就惨了,有几个家里只是普通的旗人还有就是外地来的,都是第一次接触宫规,勉强能做的标准。   而动作流利的敏宁就成了几人讨教的目标。她的日常生活就是和秀女聊天练习前一天的礼仪,跟掌事姑姑学宫规。   这样的日子很枯燥乏味,不过因为她一直没有被娘娘叫出去,所以她有信心最后一定会被撂牌子。   宫中最近出了件大事,因去岁平叛了葛尔丹叛乱,今年皇帝高兴给几个年长的儿子都封了爵位。大阿哥三阿哥被封为郡王,自四阿哥起,往下的老五老七老八都是贝勒。   虽然摆脱了光头阿哥正式有了爵位,但四贝勒却是高兴不起来,确切的说这事让他搓火,没道理老大老三是郡王,到他直接变成了贝勒。   然而这种事谁都没法抗议,四贝勒就算是心里再不高兴也只能憋着。   这几年宫里的阿哥多了起来,几个年长的儿子都成了家再住在宫中有些不合适,皇帝干脆让内务府给几个封了爵位的儿子建府,打算全都赶出宫去。   一得知大儿子被封了贝勒,德妃总算是分了点心神过来,又听说其他高位摩拳擦掌准备给自己有了爵位的儿子从这届秀女中挑选女人,德妃收到消息后,便随大流也准备给大儿子挑人。   但大儿子已经有了嫡子,德妃不准备和其他妃子一样专挑家世高的压在大儿媳妇头上,而且大儿媳妇平日对她也算恭敬,每日都来请安,她不打算给她添堵,便喊来北五所负责秀女的掌事姑姑找些家世低颜色不错的。   掌事姑姑一听德妃是给四阿哥挑人,且只要容貌出挑家世平常,最好是那种不闹腾的,掌事姑姑第一就想到北五所还真有这么一位。   和其他上窜下跳的被各宫主位相看的秀女不同,这一位简直是一朵奇葩,不仅整日不出门,还安静得跟没这个人似的。   若不是每次学习宫规礼仪时,她那容貌出挑的不引人注目都不行,大概掌事姑姑都忘了有这么一位。   实在是存在感太弱了。   不是没有主位看中这位的颜色,可是一打那听家世,便纷纷嫌弃的转了眼色。   难得德妃问起,掌事姑姑心中一动,便将人推了出来。   “有位安佳氏样貌出挑,人性格好,文静,连规矩都是一等一,只是家世低了些,她阿玛只是个普通旗人,在天地坛当职。”这样的颜色搁在普通人家还真守不住,还不如一开始就进入贵人院子里。   德妃一听,颜色好,人又老实,干脆连看都没看就将她定一下,然后又选了一位家世好一点的,一同塞到大儿子院中。   而这时候还做着回家梦的敏宁不知道自己被卖了,随后殿选她规规矩矩的走了过场,只远远看见前方一点黄色,最后留牌子被送出了宫。   送出宫后,一家人都有些忐忑。   记名字还让送出宫说明不是被纳入后宫,有可能是要指婚,指给普通旗人做嫡妻还好,就怕被只给宗室作妾,又或是皇帝把这事忘了,那才是最惨的,没有撂牌子的秀女是不能自行婚嫁。   这让安家人愁的不行,原先的讲得亲事自然也作罢了,还是佐领亲自上门说这件事告吹。   第一天第二天没个消息,等第三天不断有圣旨出宫给秀女指婚。   刚开始几天没有一直敏宁的名字,就在一家子人忐忑的时候,圣旨来了,敏宁被指婚给了四贝勒做格格。   “女儿啊,都是阿玛没本事,不能上达天听,不然也能找人将你的名字勾了。”   虽然安家里有钱了,但是并没有真正接触到贵人。   若是安佳氏本家,还有可能递消息入宫,在复选时将敏宁的名字划掉。   只能说是命运捉弄,和安佳氏族划清关系后,他们一家也断绝了联通上层社会的通道。   “阿玛,您别担心,也别难过,女儿嫁入皇子府也算是有了好的归属。”更别提这位四皇子未来可是要当皇帝的。   安父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女儿,叹息一声。   敏宁安慰他,“皇上已经下旨命内务府给四贝勒爷建府,女儿最多在宫里呆个一两年就能出宫,等出宫后我求福晋,也能与你和哥哥弟弟见面,这总比一辈子呆在后宫好。阿玛,你就当我远嫁了,不能经常回来看你。”   一家人很珍惜最后的相处时间。   清明节后的一个傍晚,敏宁被一台粉色小轿子抬入了乾西五所。   乾西五所,四爷分到的院子并不大,毕竟住了大小一家子近十个主子。敏宁被分到一个院子里,与她住在一起的是前天先她一步被抬进来的格格叶赫那拉氏。   至于比她们早入府的李格格和宋格格挤在另一个院子里。   敏宁一直坐在喜床上,从早上开始就梳妆打扮,临走之前只吃了两个鸡蛋,如今肚子饿的不行,她眼睛不住的瞅向放在被子中间苹果,悄悄咽了咽口水。   伺候她的宫女是内务府刚分过来的,比敏宁也就早来一两天,一看敏宁这表情,忙从桌子上端过来一盘糕点。   “格格,贝勒爷得晚点才回来了,您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   一更锣声响起,天已经黑透,房间里的红烛已经烧了一小半,敏宁吃完了糕点有些困,她累了一天,这时候坐在床上,又累又困头止不住的往下点。   四爷忙完了差事回宫,脚刚要转入正院,就在太监的提醒下想起今日是新格格入宫的日子。   原本迈向正院的脚步,顿时转了个方向,在太监的引领下往侧院走去。   四福晋门前看见四贝勒转身离开的宫女芳菲忙小跑进了屋,“贝勒爷刚走到院门外,又转身走了。”   四福晋歪在美人榻上拿着逗弘辉,听到芳菲的话漫不经心应了一声,这新入院的格格要是不去看看,那就是打人的脸。   更何况院子已经进了好几个女人,前有李氏和宋氏,后有那拉氏以及这位今日刚入府的安佳氏,等以后还有更多女人入宫。   她心里再不舒服,也得忍了。   额娘说的对,她已经有了嫡长子,就算后院有再多的女人也越不过她。   爷的爵位只能是属于弘辉的。   四爷一进入内屋,就见原本空荡的屋子已经被内务府装扮好,喜庆的东西倒不多,只点了红烛,桌子上摆了几盘花生红枣糕点等等。   他掀开珠帘子往里屋走,床上已经坐着他的新格格。   这时候四爷才迅速将新格格的背景在心中过滤了一遍,家世普通,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接着四爷就没放在心上了,左右不过是个女人。   敏宁听见脚步声,然后看到一双黑缎靴子停在她面前,敏宁有些紧张,随后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位贝勒爷是办公回来,没来得及将靴子换成鞋子就赶来了她这屋?   紧接着她的红盖头被人掀起。   敏宁抬起头,当看到眼前坐人时,不禁有些傻眼。   眼前这人不过是位消瘦的少年,容貌只能说普通,丹凤眼,嘴唇极薄,时刻抿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可是,这不是小汤山那庄子的主人吗?   原本就知道那庄子的主人身份贵重,没想到竟然是四皇子,不,或许当初她心里就有了猜测,毕竟那位青年可是叫过眼前这位四弟。   没想到兜兜转转,她竟然进入了四皇子的后院!   胤禛看着眼前这小格格的容貌,比同院的那个出挑,不禁有些满意,虽然他不重女色,但身为男人哪有不喜欢自己玩女人漂亮的。   叫了人,侍候两人梳洗后,就安置了。   敏宁一脸懵逼的被拆吃入腹。    第1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8)   转天一早天还未亮,四爷就要起床上早朝,敏宁半睡半醒中感觉到四爷起身离开。   直到天色微亮,她才被身边的宫女叫起来,这一起来,她觉得浑身骨头被拆了重组一般疼痛。   又想起昨晚被人翻来覆去地吃,敏宁脸立即爆红,将头埋在了被子上。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她的第一次,除了刚开始的疼痛,仔细回想一下后来的感觉还是挺不错。   而且对方也挺顾忌她的感受,后来她不过是稍稍回应,对方就像是爆发一般,无论她怎么求饶也不肯放开她。   至于她何时睡着的,她已经没印象了。   敏宁捂着脸,觉得没脸见人来,只觉得院子里谁都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格格时间不早了,再晚就得耽误给福晋敬茶的时间。”   敏宁听到宫女的催促,只能硬着头皮起身,脚刚一落地,她的腿一软直接向前趴去。   好在身边的宫女及时抱住了她,这才免去她的出糗。   叫了水想要泡澡,敏宁又感觉到不习惯的地方,宫里竟然没有木桶,洗澡只能在木盆中擦洗。   呵呵。   勉强擦洗身体后,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匆匆换上衣服,梳好头画了眉,点了唇,连胭脂水粉都没有涂,就急急忙忙往主院赶。   好在她到正院不算早也不算晚,福晋还在梳洗。   等见了福晋,敏宁觉得福晋年纪也不大,因为大阿哥闹腾的原因,喝了她的茶,赏了她一个镯子之后,又吩咐她好好伺候爷之后,便让她们这群格格侍妾退下。   这让敏宁觉得小说和电视里有些夸张,后院哪里是见面就斗,就像福晋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亏她紧张的不行,还以为即将要进入宫斗模式。   好吧,也不是没有被福晋看在眼里的,比如生了二阿哥的李格格,感觉福晋和她说话时都以自己才是二阿哥额娘的身份,吩咐李格格好生照顾二阿哥。   而李格格虽然脸色不好看,还是憋屈的应了。   敏宁和侍妾一样,大气也不敢出。   等出了正院和四爷的其他女人相互认识后,先是李格格借口要照顾二阿哥弘昐离开了,后是宋格格跟着走人,其他的人觉得没意思也跟着散去了。   敏宁往自己院子走,没多久就发现身后还跟着人,她一回头就看见一个比她还要小的女孩被宫女扶着。看她踩着那如同高跷般的花盆底鞋颤颤巍巍的样子,敏宁都感觉有些胆战心惊。   真怕她倒下来。   一问才知道,这位正是与她住在同一院的叶赫那拉氏。   叶赫那拉氏是满洲大姓,这个姓氏对于敏宁来说太赫赫有名了,盖因叶赫那拉氏有两个女人开启了清朝的开始和终结。   前者是叶赫老女,几出美人计,令努尔哈赤统一了女真。而后者的叶赫那拉氏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正是那位鼎鼎有名的慈禧太后。   那位自称老佛爷太后,想必大中华没几个人不知道。   而眼前这位叶赫那拉氏不过小学生的年纪,还是一脸稚气,一想到这么小就被四爷辣手摧花,敏宁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回到屋子,敏宁将鞋子一蹬,飞快地掀开珠帘,一把扑到床上。   床上的被子已经被重新换过,满是阳光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有种想睡回笼觉的欲望。   身旁的宫女先是被敏宁踢鞋子的动作弄的吓了一跳,这位主子也太豪放不羁了,随后忙将花盆底鞋收拾好,站在床边对敏宁小声劝告。   “格格,还是吃过早膳再睡吧。”   “不想动……”敏宁呻吟一声,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头从被子中转过来看向她,“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奴婢碧影,还有一个墨书也是分来一起伺候您的。”碧影说了一遍,其实她昨天和墨书已经拜过敏宁了。   只是敏宁一直紧张,没心思记住两宫女的名字。   敏宁挑起眉,夸赞道:“碧影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多谢格格夸奖,奴婢的名字是进宫时掌事嬷嬷起的。”   “哦,那墨书就是昨儿和你一块站在屋子里的那个?”   碧影回,“是,她管理格格的嫁妆。”   说到嫁妆,敏宁根本没有在意,因为那是内务府帮她置办的,有什么她都没看清楚。   成为皇家人的好处,嫁妆什么的夫家包了!   不过那点东西,按照宫中的规制也不值几个钱,反正敏宁没有放在心上。她阿玛可是说了,她进宫成了贝勒爷的人,以后也有了靠山,不是谁都能把他们当成阿猫阿狗欺负,他们可以大干一场,等她出宫再送她一笔更多的嫁妆。   想到这里,敏宁总算是提起了精神从床上爬起来,她跪坐在床上,抬起下巴对碧影道:“我饿了,先把早膳领了。”   为了出宫之后的美好日子,还是先从填饱肚子开始。   阿哥所里每个阿哥院子只有一个厨房,无论哪个主子都在这个厨房领膳。   宫里什么都有规制,膳食自然也有规制,不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真看不上厨房做的,那就掏钱开小灶。   敏宁身上虽然被她阿玛塞了些银子,但还没有奢侈到第一天进门就弄出幺蛾子来,按照她现在的身份还没资格跟厨房点菜。   随大流领了早膳,她只简单的喝了一碗碧梗粥,吃了个油果子,剩下的让下面的人分了。   上午饱饱的睡了一觉,中午又吃了晚膳,敏宁至此对宫中的膳食绝望。   全都是清淡养生,还多是蒸菜,完全不符合她的口味。   好吧,原以为皇宫中美食众多,没想到还不如她家里吃的好,好不容易将家里的厨娘调教出来,没想到她又回到没有美食黯淡无光的日子。   一想到这种日子不知道还得过几年,敏宁就全身无力。   傍晚四爷就回来了,他先去正院陪福晋,逗弄了一下大阿哥就回了书房。   在书房待了个把时辰,才前往新格格的院子。   新人入府,若是没有例外,头三天都要给面子,更何况这位刚来的格格他还是有几分喜欢。   敏宁白天睡了不少时间,导致晚上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觉,便想着有什么办法弄个洗澡桶来。   她白日已经问过身边的宫女,这宫里除了皇帝有个浴池泡澡,上到太后下到娘娘们都是用木盆擦洗。   一听到这敏宁的脸就绿了,没有淋浴就算了,现在连木桶都不给她,她顿时有种怀疑这里真是皇宫吗?条件连她家都不如,至少她家被她改造的有冲水式蹲坑,还有一个专门用来游泳的泳池。   敏宁咬着笔在纸上画下木桶的样式,然后望纸兴叹,这日越过越回去了,连拥有个木桶都是可望而不可即。   身后传来帘子被掀开的声音,敏宁忙将图纸塞到书中才回头。   然后就看见四爷站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望着她压着书的手。   四爷眼神极淡的瞥了她一眼,敏宁就大气也不敢出的快速将手收回来。   眼见四爷走过来翻开书,抽出那张图纸,敏宁的嘴角一阵抽搐。   “这是你画的?什么玩意儿?”四爷看了看纸上的画,挑了下眉问。   敏宁脸上的笑容很牵强,好吧,她知道自己的毛笔字和画都拿不出手,但没必要这么直接说出来吧?   “爷,这是我画着玩的,您就别取笑我了。”敏宁干干一笑,打岔道。   四爷也没有放在心上,将图纸塞回去,转身问她,“在宫里住的习不习惯?奴才侍候的合不合心意?要是有那偷奸耍滑的,找张起麟送到内务府再换一批。”与经常陪着他出宫的苏培盛不同,张起麟是负责管理后院的总管。   珠帘外正端着茶要进来的碧影刚好听到四爷这句话,她脸色一白,送回内务府的宫女太监都没有好下场,最好也是发配到辛者库做粗活。   敏宁却知道这不过是例行问话,并不是真的让她告状,便道:“没有什么不用心的,身边的人对我都挺好。”   四爷点点头,看样子对敏宁没有恃宠而骄很满意。   两人又说了两句,敏宁总算是把图纸的事给糊弄过去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打算在看看情况,先摸清这后院里的情况后,这时候开口向四爷请求,那就太出挑了。   两人歇息了,这一晚上什么都没有做。   第二日,敏宁起床侍候四爷起身,又回到床上眯了一会儿,然后就到了给福晋请安的时间。   这次就在院子里磕了个头,都没见到福晋就让她退下了,然后就有福晋身边的宫女过来告知她,今日是福晋给德妃娘娘请安的日子,以后除了逢一、十五过来,其他日子就不用来请安了。   总而言之,就是让她没事就待在自己屋里不要闹腾,福晋没时间搭理她。   敏宁:……   她耸了耸肩,好吧,至少不必每日早起。   四爷一共在敏宁屋里待了三天,三天之后就开始游走后院。   没有了四爷的干扰,敏宁这一晚睡的很舒服,至少没有人来跟她分床。   倒是第二天起床,碧影一脸担心的看着她,特别是当敏宁只吃了半碗粥的时候,她直接宽慰她,“格格,贝勒爷还是关心您的,前儿个走时还吩咐奴婢好好侍候您。”   敏宁囧了,她只是早上没胃口,真的不是为了四爷去别人房里伤心。    第1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9)   好吧,其实她现在对四爷的状态就像是下属对待上司,还真没有什么特殊感情,顶多这项工作特殊了些。   她也不是那种腻歪的人,四爷来就好好招待,不来,她就自个儿找乐子,相当于找了个长期伴侣。   两世的特殊经历磨尽她那些小天真,她已经习惯在固定的规则之内自娱自乐。   更何况指望在古代找爱情,她才是疯了。   这一辈子她只希望简单的过了,是和别人成亲,还是给四爷做格格,只要能保她一世安顺便行。   更何况这位爷是未来的胜利者,她不喜欢改变,跟了这么一位,也能让她不必担心未来的处境。   转眼一个月过去,敏宁算是将后院大致的情况摸清楚,这后院目前是福晋占上风,但李格格也不能小瞧,毕竟为四爷生了一子一女,再往下就是曾有过生育的宋格格。至于其他侍妾之流就不必提及,再下就是敏宁和那拉氏。   那拉氏就是叶赫那拉氏,盖因忌讳,叶赫这一支在外都省略了前缀,同样的那拉氏还有福晋这一支,福晋这一支那拉氏属于乌拉马拉氏。   那拉氏也不知道是还小还是其他原因,平日里躲在屋里不出来,比敏宁还要宅。   至少敏宁还会在早出摘些花瓣回来,制造胭脂水粉自娱自乐。   还有四爷,这一个月里在后院的日子只有十来天,其他时间都一个人歇在书房。   自四爷游走后院后,那十天里,有那么一两天来过她院子,所以在别人看来,敏宁也算是得宠,一时间到没什么人怠慢。   五月一过,宫里就开始为端午节忙碌起来,包粽子,檐上插艾蒿等等,四爷要陪同皇帝祈福禳灾,阿哥所便安静了许多,只厨房的人在忙。   不仅御膳房煮了粽子,就连各个主位的小厨房也煮了粽子,阿哥所也不列外。   芦苇叶包的粽子,馅料有豆沙、松子仁、枣子、胡桃等等。   敏宁每个馅都各分到两个,不过她只尝了红豆馅的,就不再吃了。   相较于这些她还是喜欢白粽子,里面什么馅都没有,糯米洗净、浸泡,苇叶包裹而成,吃时蘸糖或者是淋上一点蜂蜜,咬一口带着芦苇叶的清香,那才是最美好的享受。   想一想,在扬州那段时间也不是没有改变,至少她已经习惯了那边的口味。   福晋陪同德妃娘娘去什刹海看竞渡,而她们这些身份低的自然没有资格陪同,听说李格格在屋子里发了一通大火,很快就在院子里传开了,这让敏宁凛然,明白这宫里是没有秘密可言。   端午节之后,天气越来越热,院子外的知了不管黑天白日的叫,有小宫女和小太监们用一头沾树油的竹竿站在树下粘,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漏网之鱼,这一日午间,敏宁被热醒又被吵的心浮气躁。   碧影端了冰碗进来,这冰碗内垫了碎冰,上边放上白藕片、去了芯的莲子、菱角、杏仁、核桃仁、蜜饯、甜瓜等等,再撒上白糖在冰鉴内放置,待冰碗凉透了再呈上来。   敏宁喜极了这种甜点,可惜每日只有午休后才有的吃。   “格格,再等几日分给您的冰就该下来了。”   皇宫中主子众多,冰是分不够的,像敏宁这样一个贝勒的小格格,分到的冰想也知道能有多少。   敏宁在碧影的服侍下,用沾了清凉井水的汗巾擦了脸和脖子,等松快了些,才坐在榻子上品尝起了冰碗,一碗下去,总算是消了些暑气,原本浮躁的心也稍稍平静了下来。   不过,扯了扯身上的旗服,如同麻袋一般将人包裹的严紧,敏宁刚平静的心又躁动起来。   她让碧影附耳过来,小声道说了一句,碧影一脸莫名所以,还是退下照办。   没多久,她就抱着一匹石青色绡过来,这是用来做绡帐的,非常轻薄且有些透明,才领回来不久。   现在已经有蚊子出现了,原本可以马上做绡帐,只是阿哥所的针线房都赶着福晋和李格格的活,轮到她们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敏宁在纸上画了个图样,吸取上次用软塌塌的毛笔画的四不像,这次她专门用眉笔沾了铜黛画,反正这铜黛她也看不上就拿来废物利用了。   敏宁画的很简单让人一眼就看的明白,但碧影却是一言难尽,“格格,真的要将衣服做成这样吗?”   敏宁漫不经心的回答,“那当然了,你也不想你主子被热死对吧?放心,你尽管做,我只在屋子穿。”   敏宁让做的是现代的吊带裙,松松垮垮一直垂到小腿肚,因为做工简单,画了一个时辰就做好了。她立即尝试了一下,觉得要是亵衣和亵裤也换掉就好了。   这一下子她的创作欲望大增,又问碧影库房有没有棉布。   “有两匹松江棉布。”   敏宁一合掌,笑道:“那就先拿一匹过来。”   碧影苦着脸照办了。   棉布拿回来,这回墨书也跟了过来,说是听说主子要做衣服,便过来帮忙。   她一进来就见到敏宁那一身怪异模样的衣服,先是深抽了一口气,骇道:“格格,这种衣服可不能示人!”   敏宁连忙说,“放心,我就是睡觉时穿穿,平时绝对不会穿出大门。”   墨书稍稍安下心,还是看不惯这种将肚兜做大,直接穿着身上的行为。   和碧影一同在敏宁的指点下做出文胸和三角内裤,因为没有皮筋直接做成系带样式,至于文胸的衬托直接用柳枝去了皮,团成圈固定起来水煮过后晒干,敏宁试了一下,基本没有什么要改的。   穿上文胸显得挺起来的上围令两位宫女有些脸红。碧影羞答答的劝敏宁将衣服脱下来,让她们水洗过后再换上。   敏宁换回了麻袋亵衣,忙指挥两人,“文胸和内裤再各做十件,大约什么时候能做好,我要换着穿。”   墨书领命,“回格格的话,给奴婢一夜时间就能做出来。”   “那到没必要,先再做一套出来,余下的白日里再做,只有保证我每日有换洗的就行。”   转眼十天过去,敏宁收到了一大堆的文胸内裤,上面还绣了各种图案,有石榴、有芍药、有鸳鸯戏水等等。   敏宁看着墨书赞叹道:“你还真是心灵手巧。”   墨书垂下头,柔顺道:“不敢受格格夸奖,这些刺绣都是劳烦其他姐姐妹妹们,奴婢只是裁剪好缝起来。”   敏宁立即对她另眼看待,这宫里竟然还有不邀功的?   想了想,她又道:“那参与的宫女每人赏二两银子,你拿五两。”   墨书当即跪下谢恩。   吩咐碧影将这些衣物收起来,敏宁又看向裙子,全都是用轻薄的这些裙子上半部分有旗袍样式,有汉服样式,全都是修身,下面无一例外都是长裙,敏宁可以的看了一眼汉服样式,可惜现在是宫里,她知道短时间内是不能拿出来穿了。   将衣服收下,这些都是用绡、纺、锦、绢、绫、纱等等料子做成,无一例外轻薄透气是唯一的特性。   这些衣服来的很及时,这个时候外面的温度已经足够让人中暑,分给她的冰也下来了,果然没多少。   靠着这冰并不能挨过夏季,敏宁想着是不是该弄些硝石回来自己制冰?   内务府送来的冰只是用来降温,并不能吃,这对于觉得自己嘴亏的敏宁来说绝对无法忍受。   想起冰碗,她恨不得一日两餐外加点心夜宵的吃。   可惜厨房都是定量做,使钱也没法加。   硝石制冰自古就有,但是成本高,相较于冬日从河中取冰这种无本买卖相比,自然后者更受统治者欢迎。   这让宋代就兴起的硝石制冰有些落寞。   不过敏宁只想自己用,倒是能承担的起,只是从哪弄硝石又怎么把硝石带入宫这就是个问题了。   硝石毕竟是制造火药的重要材料,多少要受朝廷管制,这样看来将硝石弄进宫希望渺茫,敏宁在美人榻上滚了一下,衣服往上翻,没注意露出了白皙的大腿,她歪着头对着墙愁眉苦脸,想弄点吃的怎么就那么难呢?   恰巧这一日天气热,四爷办完了差难得早早回来,他的体质不耐热,一到夏日就难过的很。   回到院子里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福晋和李格格那都有孩子,他嫌闹腾,看望过就离开,原想找个地方歇着,没想到一时间竟无处可去。   这一想就想到刚入府的安格格,这位安格格倒是老实的,容貌好,却一点也不骄纵。比起宠了几年有些拿不清自己身份敢挑衅福晋威严的李格格更合他心意。   四爷这样想着,脚一转去了北边的院子。   一进门他就发现了不对之处,屋子里侍候的人全都被赶了出来,他制止想要出声的宫女,无视对方灰败的神情,一脸高深莫测的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四爷看到榻子上的情景,那白生生的大腿直接冲击着他的眼球,令他眼皮子一跳。    第2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20)   四爷前脚进来,苏培盛后脚也跟了进来,还没掀开帘子就听四爷吼了一句。   “不准跟进来!”   苏培盛脚步慌乱的退下,他刚才只来得及看一眼,光一眼就令他这个断了亲净根的人,口干舌燥面红耳赤。   敏宁被这一声怒吼吓了一跳,她忙回头就看到四爷满眼怒火的瞪着她,她惊叫一声,忙拿起抱枕将胸口白花花的一片遮住,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爷?”   四爷怒视着她,“安佳氏!”他咬牙切齿,手指着她抖了半饷,没说出话来。   敏宁心里一咯噔,坏了,这是被气坏了!   她忙坐起身,心虚道:“爷,你怎么来了?”   四爷看着她那显露无疑的好身材,怒火中烧,拾起一旁的旗装扔到她身上,他嘴里恨道:“安佳氏!爷要是不过来怎么能知道你平日里是这样打扮,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东西?这是正常女人穿的吗?怎么这么不自爱?这种衣服也能上身?”   他对着敏宁一通训斥,越说越搓火,“你身边的宫女呢?这种不知道劝着主子的宫女拉出去先打二十大板!”   敏宁很怀疑这人是不是在外面吃枪子了,不然哪来那么大火气?   一听他要对她身边的宫女下手,她直接不乐意了,碧影墨书不过是听她的吩咐,怎么能替她受过?   一见四爷就要转身,敏宁急了,一把掀开衣服直接从床上跳到他身上,跟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用嘴巴堵住了他的嘴。   这下子屋子里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四爷被她这么胆大妄为的行为也是吓了一跳,他反射性托着她的臀部,又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还有她白细的手臂圈在他脖子上。   敏宁嘴贴在他唇上半天没动弹,两人就这么嘴对嘴眼对眼的相互瞪着,还是敏宁先有了行动,她伸出舌小心翼翼的在他唇上舔了一口。   啧,一股子咸味。   四爷猛的一震,飞快推她。   “成何体统?还不快下来!”他恨铁不成钢的急斥她。   敏宁抱着他的脖子不放,索性破罐子破摔搂着他的脖子不放,头靠在他脖子上,蹭了蹭撒娇道:“爷,你就别生气了,人家这也是没办法,谁让这天气太热,人家份例中的冰又不多。没法子只能穿少一些,爷您总不希望让人家活活被热死吧?”   她可怜兮兮的问,热气喷洒在四爷的耳根上,让他耳热,下身也有了反应。   这个小妖精!   他暗暗骂了一句,又在心中唾弃自己,怎么就放不开她呢?   抱着人坐在榻上,才扯开她的手臂,四爷板起脸问她,“真的是因为冰少才穿成这样?”   敏宁见他语气有了缓和,松开他的脖子,转为抱住了他的手臂,跟小猪一般哼了哼,“真的,真的!”   四爷的表情总算是和缓下来,这才有心思打量眼前这个小女人身上的衣服,看着古怪,却莫名吸引人眼光,“以后不准再穿成这样!”想了想他又道:“要是真想穿,也只能再我面前穿。”   敏宁在心里唾弃他,呸,假正经!   四爷还不知道自己被挂上了一个假正经的名号,他还觉得自己大度,接着又继续吓唬这个小女人,“你知不知道这种衣服要是被人看见,你的名声就没了?”   敏宁自觉看出四爷暗里的闷骚劲儿,就不怎么怕他了,她抱着他的手臂,嘟囔道:“我屋里又没有太监伺候,而且也只有睡觉的时候穿,现在的天这么热,我都快中暑了,不穿的清凉一些,那得怎么度过这段高温天?”   四爷耳朵利着呢,一下就听清了她的埋怨,当即安抚她,“要是热的受不了,就从我份例中分些冰给你。”   敏宁喜笑颜开,当即提出条件,“我不要爷的冰,只要爷给我弄点硝石我自己制冰。”她顺杆上往上爬,再接再厉要了个木桶。   四爷为了让她换回旗服也是费劲了心思,想着这两件事不过的举手之劳,也就同意了。   他甚至觉得有些惊奇,要不是这次意外过来,也不会发现安佳氏的另一面,她没有他想象的木讷,而且还会对他撒娇,说实话他还是有些享受。   这样古灵精怪的性格,让他如同掀开盖子看到与自己想象不同,有种惊喜的感觉。   这次敏宁被突袭还以为过去了,没想到的是,自此以后,四爷就有了个后遗症,时不时的不让人禀报直接进来。几次之后,敏宁干脆不装了,直接以本性面对他,这让四爷多了个爱撒娇的格格,让他又是甜蜜又是烦恼。   两人抱了一会儿,敏宁松开他的手,往榻子旁边挪了挪,一脸嫌弃道:“爷,你这是打哪儿回来呀,一身的臭汗!”说着就叫了水。   四爷这会儿也感觉到这屋子有些闷热,大概是窗户开的太小,不怎么通气,导致热气散不出去。   让敏宁换了衣服,全身包裹严实之后,才让苏培盛进来,“将爷的冰例分一份给你安主子。”随后他又想到后院的几个孩子,又吩咐道:“福晋和李格格那也各送一份过去。”   苏培盛领命自去办了。   等水到了,四爷被敏宁推着去小侧间,四爷反手抓住她的手,将她一起拉了过去。   四爷坐在木盆里,敏宁拿着梳子给他梳头发,然后在一旁小声为自己谋福利。   “……比这个木盆要高,可以坐下一个人,也不必担心水洒了出来,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都可以泡个澡。”头发梳到一半,敏宁对着木盆比划起来,说到兴奋处,又开始称赞木桶都好处。   四爷懒散的住在木盆里,先是没有在意,不过听她的描述,觉得真做一个也不错。   “这就是你上次图上画的东西?”他头也不回,冷不丁开口。   敏宁的声音顿消,半晌才偷眼看他的侧脸,见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才小心开口,“是。不过,我可不是为了自己享受,这木桶在家时我一直在用,只是我不知道在宫里洗个澡都是用木盆。”   四爷冷哼一声,突然抓住她的手,“下次可不准耍这些小心眼。”   敏宁吐了吐舌头,嘴里像是含了蜜一般,“爷,您对我真好!”   四爷闭上眼,抓住她的手打拍子,敏宁剩下的一只手只能拿起一旁的香皂往他身上涂。   洗完澡后,又洗了头,敏宁便拉着他回到美人榻上,这时屋里的冰鉴已经重新放上了冰。   敏宁让四爷在榻子上躺下,她为他擦拭头发,梳理之后松散的晾着,然后又给他捏头上的穴位。   四爷舒缓了一口气,感觉原本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原本急躁的心也凉了下来。   被伺候的舒服了,他自然也好说话了,“你要的东西,爷会叫人送过来,还有你要的木桶,我会让人给你家里带给话,让他们给你送个新的过来。”   敏宁忙道:“哪能一个人用,让我阿玛多送些进来,这东西又不值几个钱,总不能落下娘娘还有福晋。”   四爷睁开眼,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你想的很周到,不过娘娘那就算了,回头你再使人画一张标准的图样出来,爷拿到内务府,让内务府去做。”   敏宁嘴一下子瘪了,用的了强调标准这二字吗?这么直接打击她,她的毛笔画真的那么难以入目吗?   四爷看到敏宁这幅小委屈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他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放心,你的孝心,爷会帮你记着。”随后他就闭上了眼。   敏宁等人睡着以后小心的将他的头放下,然后蹑手蹑脚掀开帘子出去,招来碧影小声说话,“去给墨书说,前儿个给爷做的衣服拿来。”   碧影脸色一变,她咬着唇劝道:“格格,这样不好吧,给贝勒爷穿那种衣服……”   敏宁却道:“没事,出了事我一力承担。”她总要试探一下他的底线,目前看来他也不是那种死板的人。   碧影见劝不下敏宁,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等衣服拿回来,敏宁又悄悄回了里屋,她抱着衣服朝四爷靠近,小声道叫唤了一声,也没见他有动静。   敏宁小心的将他裤子脱下来,给他换上了大裤头,然后又将身上的衣服一脱,重新换回睡裙,转身上了榻抱着他一起睡了。   这一觉,四爷睡的极好,一醒来发现怀里还窝了一个,他小心的将手抽出来,一起身,发现自己身上不对之处。   身下已然换上了一身较短的亵裤,裤子又轻又薄,穿在身上甚至能感受到下面有风吹的他凉飕飕的。   四爷脸立即变了,看着正在梦乡中的敏宁他的脸色有些古怪。   这是在报复他?不过不准她穿这种衣服,竟然也给他换上了。   四爷觉得他是不是太宠她了,导致她有些无法无天。   摇摇头,四爷起身将衣服换去,这一觉他睡的十分清爽,不仅不像往常被热醒,还没留下多少汗。再换上便服,就恍如被蒙上了一层闷热的罩子,也难怪这个小女人对这种衣服钟情,虽然不雅了些,但穿起来确实松快。    第2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21)   四爷起身后径自出了门,吩咐了屋里的宫女不要吵醒敏宁,便直接出了院子。   苏培盛一直在小侧间等候着,见四爷出来忙跟了上去。   “爷!”   四爷看到他,应了一声,“冰都给福晋送去了?”   “送去了,福晋问起爷,得知爷晌午歇在安格格这,还拿了套您的衣物送过来。”苏培盛陪着小心道。   四爷“嗯”了一声,走到前廊处停下,吩咐他,“等会儿你派人出宫跟安格格家里说一声,就说安格格用不惯宫里的盥盆,让他们再奉上格格在家时惯用的。你等拿到手后,立马送到内务府照着做几个,再给娘娘和这院里的主子各送一个。”   四爷之前问敏宁要图纸不过是埋汰她,又不是真的问她要。他还没大方到让自己女人的笔迹流落到外面。听说自己这个格格家对生财一事有门道,四爷想着要不要提拔一下,仿佛安格格好像还有个兄长,手里攥着一个皂厂,那一年的利润不少,要不将自己手下生意也分点过去,看能不能帮忙改进一下,一年只五千两的利润,很让他不满意。   想他一个贝勒爷笼络了不少人,却只能挣这么点,安佳氏不过小门小户,赚的比他多十倍,这让四爷看的眼热。有了银子,他也能做更多的事。别的不说,那内务府正准备改建的贝勒府也能造好些。   苏培盛咋舌,这不是变着法儿宠安格格,从内务府过一道手,谁也猜不出这事的最初不过是爷想要宠自己格格弄出来的事。看来这位安格格是有大造化,远比当初刚入宫的李格格还有受宠。   敏宁醒来时,天色已昏暗,外面的灯已经亮起。   她揉了揉被压的没有知觉的手臂,又闭上眼睛,很快脑子的记忆回笼,她终于想起自己已经进宫,成了四爷后院的一个格格。   换了碧影进来帮她穿上衣服,碧影小声告诉她,贝勒爷已经在她书房坐了小半个时辰。   敏宁一听,刚穿好衣服急吼吼的往书房去。   书房里四爷正翻看书房里的书。   敏宁身子一僵,她硬着头皮往里走。   四爷手里拿着一本书一脸严肃的翻看,那神情就好像在研究什么古典名著一般,实际上不过是敏宁用来打发时间的话本。   “爷,吉祥。”敏宁走进书房朝四爷福身。   四爷坐在椅子上动也未动,就跟没听到似的。   敏宁咬着唇,维持着这个姿势,脸也僵住了,“爷……”   四爷这才转头看她,将话本往桌子上一撂,似笑非笑道:“爷还不知道安格格挺有才情,这书房里的惊喜倒是不少。”这个时代,虽然先帝和当今皇帝都口称满汉一家,但实际上还是以满人的地位为尊,满人女子识字的都不多,更别提识汉字。   四爷原本惊喜自己后院的安格格是个会汉字的,还以为从哪儿落的漏网之鱼,但没想到她这书房里竟然大部分都是话本。   这又让四爷恨铁不成钢,不看些有学问的书,整日琢磨这些话本,还不得移了性情。对于安格格会汉字他自然高兴,可又发现看的全是情情爱爱的话本,四爷又万分失望。   这就好像原本以为得了个有才情的女子,没承想装的全都是儿女情长。   敏宁虽然不知道四爷为何这般阴阳怪气,但她敏锐地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冷淡。   她愣了一下,才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道:“爷,被您发现啦?我知道拿这些书装样子不好,原本也想要一些史记之类的装装门面,但是问内务府要时,那边只给了这些话本。”   四爷听了原由,表情缓和了些,“行了,你起来吧。”   敏宁立即起身,走到他面前,挨着他的手臂坐下道:“爷,我知道您知识渊博,所以想找些书来能不能将我这头笨驴熏陶一下。”   四爷甩了她一个冷眼,“爷何时自认学识渊博?”   敏宁忙抱着他的手臂,奉承道:“爷,你在我心里就是学识渊博,这皇宫里谁不知道您的学识在皇子中数一数二?”   四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还是板着脸训她道:“胡说,不说朝中有翰林院,就说爷几个兄弟中也是诚郡王学识最好。”   “那我不管,反正在我眼里爷是最棒的!”敏宁头抵在他胸前耍赖道。   四爷感觉自己心里有了异样,不过这种异样很快被本人忽略过去,他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问她,“饿吗?我让人上宵夜。”   敏宁在心里松了口气,总算哄好了。不过心里这样想,面上还是没有露出表情,她只摸了摸肚子说,“晚上吃还是简单点,来一碗素什锦凉面。”   四爷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在他面前只要一碗面的,觉得分外稀奇,好在又想到安格格的家世,大抵是没接触过一些事,所以才也不清楚在宫里单点一样是非常避讳的事。   不过,他也不提,她身边的宫女和厨房的人自会补全。   四爷起身拉着敏宁往外走,刚出书房,就要转到正房。   敏宁看着天上的繁星以及院子里石桌,便拉住了人,指着道:“爷,到那坐会儿吧。”   四爷看了一眼,就有人铺了席垫在石凳上,这石凳石桌经过白日的高温,一般这时候都还是热的,不过为了堤防主子夜间赏景,在太阳下山之后就有人一遍一遍的泼井水,如今石凳就有些凉了,铺上席垫再坐正好不过。   敏宁是不知道这番缘由的,等铺上席子后,她就放开了四爷,跑过去先坐上,还招手让四爷赶快来。   苏培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看见安格格竟然跟招手,倒抽了一口气,这、这安格格真是太没个规矩了,爷一定会狠狠的训斥她!   下一秒就见四爷一脸旁若无事的坐到敏宁身边,苏培盛感觉自己被打了一巴掌,随即他痛心疾首,爷,我的爷,您怎么就堕落了呢?   宫女端来了酸梅汤和糕点放在石桌上,敏宁醒来后就没喝过水,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这时恰巧看见苏培盛那张扭曲的脸,她忍不住示意四爷往一旁看,“爷,您看,苏公公这是怎么了?”   四爷瞥了一眼,又收回眼神道:“别管他,面部抽筋而已。”   “哦。”敏宁一听,也不再感兴趣,反而叫来碧影,“去厨房要一碗素什锦凉面。”说着又看向四爷,“爷,您想要吃点什么?”   四爷天一热就没什么胃口,不过看敏宁那殷勤的小模样,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便道:“也给我来一份凉面。”   敏宁当即转头对碧影道:“那就要两碗,别用那种吃饭的碗,用装汤面的碗,再来一品凉拌拍黄瓜,一品凉拌牛肉都用辣椒油拌了,其他你让厨房看着上。”   这个年代辣椒已经传入中国,但是还不普遍,敏宁名下有个庄子就专门用来种辣椒,用辣椒代替茱萸已经得到京城老百姓的认可。皇宫里也备了辣椒,就怕有贵人突发奇想要尝试。   碧影奉命下去,好在这个时候小厨房的大厨还没有歇息,整个厨房还冒着烟火气。到厨房后没等一会儿就见伺候李格格的宫女秋云过来,秋云跟厨房的小太监报了单,一眼扫到碧影,脚一抬走过来。   “哟,这不是安格格身边的碧影吗?怎么这个点儿还来厨房点宵夜?那可得等一会儿,我们格格养着二阿哥和二格格,你也知道小孩子容不得饿,所以这宵夜还得麻烦妹妹往后挪一挪,让我们这边先来。”   碧影在心里啐道,不就是生了两孩子吗?这宫里夭折的孩子还算少吗?还不知道能不能站住!   自己格格也就是亏在入宫晚,要不然依照贝勒爷对格格那稀罕劲儿,哪有李格格什么事!   不过再怎么说,秋云也是比她早来这阿哥所,她再心里再怎么看不上她的嚣张劲儿,都得依着礼来。   行了个平身礼,碧影很冷静的回道:“若是二阿哥和二格格饿了,自然不介意姐姐插个队。只是怕姐姐不知道,贝勒爷就在我们格格屋里,这宵夜要是晚了,要是让贝勒爷等急了,那可就不好了。”   秋云一听四爷在安格格院子里,顿时歇了音,她讪讪笑道:“那就妹妹先行,我们二阿哥和二格格刚吃了奶,这时候还不饿。”   碧影暗地里撇了撇嘴,别以为她刚才没有听到小太监念秋云拿过来的单子,上面全都是不好消化的糕点,根本就不是给小孩子吃的。   不过,她也没有撕开这层皮,而是客气道:“那就谢谢姐姐这番体谅了。”   秋云顿时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等拿了宵夜自是寻了李格格告状不提。   敏宁接过凉面,满意的点头,经过她之前的退货,厨房总算是不给她凉面里添加其他东西,这回完完全全是她要的素净凉面。   像之前那用鸡汤和面,用高汤煮熟,再冷淘放入鲍鱼丁、鸡丝、鸭脯等等。全都带有荤,那还能吃吗?   最后敏宁写了做法,厨房才照办。   面就用水和,过开水、浸了冰镇过的泉水,提出来放上配菜,调料,撒上碎花生米齐活。   就这么简单,也不用厨房挖苦心思想这菜单是不是有什么奥秘没参透。   厨房也是自那以后明白,安格格在这院里是个异类,她的菜就是要简单朴素菜如其名。   哦,再加上点辣。   碧影将食盒里的菜和面取了出来,很快不大的圆石桌就放满了,面都是配好的,敏宁拿起筷子凉拌了一下,又从小盅里倒出些辣椒油到碗里。   这时候可没有培养成什么甜椒,辣椒名副其实非常辣,她也不是太能吃辣,只放了一点。   夏天吃不下饭,吃点辣椒能促进食欲。    第2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22)   拌好面后,敏宁没有吃,而是跟四爷面前的调换,“爷尝尝这凉面,在这种热天,多少还是能吃下去。”说着她又将四爷那份拿过来拌了,这回放的辣椒稍微多了些。   敏宁怕四爷第一次碰辣椒,肠胃会不适应,所以放的有些少。   四爷看了看原本排盘很好看的碗,已经被搅乱,他顿了顿才拿起筷子挑了一根尝试。   被冰泉水浸泡过后,面条冷缩有弹性,里面还带着凉意,吃上一口,有点酸还带着微微的辣意,上面的碎花生米满口生香。四爷吃了一口,忍不住又吃了一口。   一旁的敏宁就不像他这么慢条斯理,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嚼咽,她就比较豪放了,拌好后,直接吃了一大口,咕噜两下,就干了半碗。   半碗面下肚,她肚里有了食,也不那么急了,才捡了桌上的凉菜吃,至于厨房配的热盘她是不动的。   四爷看她吃的这么豪放,忍不住胃口大开,也跟着学,很快一碗面就下了肚。   一旁的苏培盛吓了一跳,既心喜四爷吃得下去饭,又有些忧愁四爷这一下子暴饮暴食对胃不好,想劝却又怕打扰了四爷的兴致。   比较这几天因为天热,四爷吃不下饭,清减了许多。   好在四爷也懂得克制,一碗面下肚也没再叫,喝着酸梅汤配着小菜吃起来。   敏宁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   四爷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个格格就是爱享受的主儿,吃的喝得用的若是不得她意了,就非得板正过来。   看来在家里也是精心养着,安佳氏明泰这一支就她一个女儿,也难怪娇养了些。   吃完了宵夜,敏宁忍不住涨起来摸了摸肚子,四爷看她一副不舒服的样子,让人将桌上的残羹剩肴端下去,拉着她在庭院里闲逛起来。   同一个院子的那拉氏,屋里还点着灯,明知道外面有四爷在,但那拉氏就跟小老鼠一样躲着不出来。   一会儿蚊子多了起来,敏宁不愿意走了,拉着四爷闹着要回屋。   屋里熏了艾草,还残留着淡淡的艾草味儿,夜间温度倒是没有白日那么热,屋顶上的瓦片,也被人用井水泼过。   如今不放冰屋里也能坐人了,碧影送来了糖渍橙皮用来给主子消食,敏宁就一手捧着小盅边吃边让碧影备水。   刚才吃了辣,出了一身汗,等会儿再冲个澡睡觉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四爷就坐在屋子里,拿起一旁的瓷瓶装作细瞧的样子,一边侧眼看着她那小嘴也不停歇,苏培盛在一旁给他扇风。   敏宁没吃多少就放下了,她觉得这东西不太酸,不是很喜欢,又倒了杯凉茶喝了起来。   喝了一口,才想起这屋里还有位爷,就将杯子又倒满,走过去献殷勤,“爷,你也喝一口吧,那酸梅汤可不解渴。”   苏培盛瞪大眼睛,这安格格也太没规矩了,自己用过的杯子也敢奉到爷面前,谁不知道爷生性爱洁?苏培盛冷笑,瞧着吧,爷一定要对她大加训斥!   四爷放下瓷瓶,接过杯子放到一旁,教训她,“晚上不准喝茶,夜里会睡不着。”随即将她拉到身旁坐下,“书房那些书改明儿全都换了,我让人拿了书单过来,你自己挑选些。”   虽然真的训了,然而苏培盛觉得自己并不高兴,悄悄往旁边挪了挪,还有种自己是不是太碍眼的感觉。   敏宁乖巧的点头,四爷看了觉得诧异,难得这个小女人没有跟他犟嘴。   很快帘子被人掀开,有两个小太监提着木盆和水进来,碧影指挥着放到小厕间里。   敏宁推了推四爷,“爷,您先去洗,我给你拿换洗衣服去。”   四爷挑了挑眉,总觉得换洗衣服这几个字的音有点儿重。   等四爷转身进了侧间,敏宁就将苏培盛赶出去,总觉得这家伙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怪怪的。   等人全都走后,敏宁拿了棉内裤和短裤以及木屐,悄悄的往侧间里去。   侧间里,正有宫女给四爷身上泼水,敏宁看到脸有些黑,她突然想到像他们这些皇子皇孙从小就被宫女伺候惯了,自然不会觉得在宫女面前裸漏有什么不对劲。   但敏宁膈应,原本就已经是公用黄瓜了,还不能让她眼不见为净吗?   见敏宁进来,宫女放下瓢子给她行礼,敏宁脸色不好的将人挥退。   虽然她知道他女人多,但能不能在她屋里避讳着点?   算了,说这么多他也懂,宫女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个能移动的摆件。   见身后的水停下,四爷回头就看见敏宁气鼓鼓的脸,不解的问她,“这又是怎么了?”   敏宁不寄希望他能懂她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开口,“爷,在妾屋里时,可不可以别叫宫女。”平时她都自称我,这是第一次自称妾。盖因她明白之前称我可以说是情趣,如今才算是正经的请求。   四爷嘴角上扬,饶有兴致的问,“这是醋了?”接着他自己拿起水瓢从桶里舀水往身上泼。   他的唇角天生上扬,稍微不注意,就会让人以为他在笑。为此,小些时候汗阿玛还给了他喜怒不定的评语,天知道他有多冤枉,所以平日里四爷都是能板着脸就板着脸,时间一长就有了冷面四阿哥一称。可实际上他也才是二十出头的青年,在私下里,特别是轻松的时候,一不注意嘴角就扬起来,天生这副模样,他也没办法。   不,她只是心理上有点小洁,敏宁在心里说道。   见她不说话,四爷就觉得自己猜对了,心里有些痒痒的,便将人拉过来,将瓢放到她手里。   “都把人赶走了,以后你来帮爷洗。”   他这一拉,直接让敏宁目睹了他光溜溜的身体,吓得将衣服往旁边一扔,推开瓢,转身就往外跑。   四爷飞快的拉住她,一把拉到自己怀里,敏宁吓得挣扎起来,她贴在他身上,衣服也被沾湿,轻薄的旗服被水一沾,贴在她身上,露出微微起伏的曲线来。   “别动!”他深抽一口气,将人禁锢在怀里。   敏宁感受到身后的灼热,自然是一动也不敢动。   侧间的气氛逐渐暧昧起来,敏宁感觉得身后的人,抓她的手越来越紧,直觉一股危险临近。   然而敏宁却不懂情趣,直接打破这暧昧的气氛,“爷,先放开人家……”她的声音抖的,像只柔弱的小猫咪。   然而这句话却让四爷更加兴奋起来,她不知道越是示弱,越能引起男人心中那股暴戾情绪。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暴力和侵略的欲望。   “乖,别怕。”他凑到她耳根处亲了亲,然后一把撕开她的衣服。   敏宁:……   她一脸懵逼的看着身上破碎的衣服。   侧间里很快传来粗喘的声音,以及女人压抑的尖叫声。   外间苏培盛一听见里面的动静,就将所有人赶出了门,然后一个人守在紧闭的大门外,眼睛看着天上的星辰,耳朵却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约小半个时辰,里面的动静声总算是小了,他推开门进去,候在帘子前小声道:“爷,需要再叫水吗?”   四爷意犹未尽的半抱半扶着怀里的人,听着苏培盛的问话,他直接回道:“不用了,我和你安主子一起洗,这里也不用你守着了,明儿早朝前,将朝服送来就行。”   “那奴才告退。”苏培盛安静的退下。   没多久外面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   四爷给两人身上抹上香皂,搓出泡后,胡乱用水一冲,然后把人一把抱起,往里屋走去。   将人放到床上,敏宁身子一滚,就落入薄衾中,她慌忙的遮住了身体。   四爷没理她这多此一举的动作,转身进了侧间将要穿的衣服拿出来,木屐他直接套在脚上,吧嗒吧嗒走过来,“怎么给我备了油鞋?”   木屐是汉人在与天所穿,满人统治汉人之后,木屐也被覆盖上了牛皮,成了油鞋。   敏宁差人准备的和现代人字拖差不多,她就是拿来当凉鞋穿。   “爷不觉得夏天这样穿很舒服吗?”   她不停的拿一些现代化的东西试探他,试探他的适应性,就跟温水煮青蛙,她慢慢拿出更多的东西,他才会见怪不怪。   当然敏宁一切都基于现有的改造,从来没有凭空造出这世上还未有的,顶多让四爷觉得她爱享受了些。   四爷手指挑着内裤,仿佛跟研究什么国家大事一样表情严肃,敏宁看着他光明正大在她面前遛鸟,有些不忍直视。   抱着身上的薄衾,下床穿上木屐,翻出自己的衣服来,然后在四爷面前穿上内裤。   四爷跟着学了,觉得屁股被包起来有种怪异感,好在没说什么,剩下的短裤他之前已经脱过了,这次倒是会穿了。   穿好候,他光着膀子上了床,敏宁也换上了一套真丝短裙,露出手臂和膝盖以下的小腿。   因为小时候的那段经历,腿上一直没长多少肉来,显得格外纤细。被石嬷嬷养的肌肤雪白,稍微有点磕磕碰碰很容易留下淤青。   四爷看到她膝盖旁,那块碍眼的青色,招手让她过来,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寻出一个瓷瓶来,抠了黄豆大小的药膏,抹在那块淤青的地方,大力用手掌揉了起来。   敏宁“哎呦”一声叫起来,很想说,这种伤不用管它过几天就会退去。   不过看四爷那副板着的脸,什么话她都不敢说出来了。   抹好药,两人上床休息,原本敏宁该睡在外面,四爷睡着里面,结果四爷直接将人往里一推,他跟着放下帐子躺下了。   敏宁看着四爷光着上身,下身只一件短裤的造型不由笑了,除了那拉多出来的长辫子,其实四爷还真跟现代男人没什么区别。她又想到这位未来的雍正爷还喜欢穿西洋服玩自拍,又觉得理所当然。   对于接受外来服饰,他最适应不过。   毕竟这位可是玩copyplay的祖宗!    第2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23)   “笑什么,还不快点睡?”四爷听见笑声扭头看她。   敏宁凑过来,脚搁在他腿上蹭了蹭,“爷,您觉得我这身好看吗?”她问的这话十分不怀好意。   四爷却板着脸,挪开她的腿,“行了,快点睡!”   敏宁暗暗嘘了一声,说一句好听的又怎么样?她恨恨的将头转过去背对着他。   半夜时,四爷感觉到身上一股子热源贴着他,醒来发现敏宁正跟个八爪鱼一样四肢缠着自己。   敏宁这睡姿石嬷嬷纠正了两年也没有纠正过来,平时还好,只要旁边有人就喜欢挨过来抱着睡。   和福晋还有其他女人那规整的睡姿不同,安格格连睡姿也这么嚣张,让四爷觉得这人的睡姿一点也配不上她那张精致的脸蛋。   其实四爷在最开始就发现了,第一天晚上她累的不行也是抱着他睡,再后来他都有些习惯了。   可今天不一样,今天两人粘在一起太热,敏宁睡着了到没事儿,但四爷就不同了,被热源贴着转眼额头就冒了一层薄汗。   挣脱开人后,四爷直接塞了个瓷枕在她怀里。   大概是瓷枕的凉意令她非常舒服,敏宁抱着就不放了。   而四爷闭上眼睛再次入睡。   第二天,四爷已经没了人影,敏宁还未起床,福晋院子里就传来李格格的告状声。   这事还是因昨日四爷分冰引起的,李格格觉得自己为四爷生了两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分到的冰怎么能跟一个刚入宫的安格格一样?再加上昨天秋云回去添油加醋,导致李格格心里直接积攒了一团火,这一大早就向福晋告状来了。   “……二阿哥也热得大汗淋漓,怎么不见爷主动分冰例过来,说到底就是安格格仗着爷爷的宠爱,才让爷起了这个念头。福晋你也该管管后院了,免得有些人被宠的不知道自己姓。就像五福晋,好歹一个贝勒爷福晋,不挺起来还被区区一个侧福晋压着。”这后院是张起麟在管,福晋每日顶多听听张起麟的汇报。   这话说的好像她自己不是妾室一样,四福晋可是记得,当初她没有生大阿哥时,可也被李格格仗着资历想要压她一头,若不是爷是个重嫡妻的人跟五弟那混不吝的不一样,她如今的日子不比五福晋好多少。   夏日,不论老小都不好过,大阿哥这两日起了痱子,发了热,导致四福晋心浮气躁,一听李格格暗地里的挑拨,她直接呛回去,“这事爷已经跟我说了,安格格那屋子原本就又小又闷,他昨儿去时,安格格都快闷晕在屋子了,这才将冰例分了一些给她,后来不是也补了一部分给你吗?怎么你还不满意?你要是真有什么意见可以跟爷亲自提。”   那不一样啊,她可是给爷生了儿子,分到的冰怎么能和一个刚进来的新格格一样?还分在安格格之后,弄的别人都以为她是跟着安格格屁后占便宜。最重要的是,昨儿爷在那狐媚子屋里叫了水,大白天谁不知道做了什么?   竟然勾的爷白日宣淫,真是下贱!   李格格将埋怨的话吞进嘴里,再说下去就是她不懂事了。   福晋打发走李格格后,有些头疼道,“一个个都不省心。”又想到院子里那个安格格,刚来的时候挺安分,这才几天就露出狐狸尾巴来了,没想到还有看走眼的时候,当即对她的印象直线下降。   不过,眼下爷还宠着,她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真要是出手,还不得让人说她善妒,四福晋可是很爱惜自己的名声。   这一切敏宁都不知晓,自前一晚四爷离开后,就没在她这过夜,倒是让苏培盛过来取了内裤短裤以及木屐等物。   没过两天,内务府送来了浴桶,敏宁可总算是有了新的玩具,每日午睡后就泡个澡,水是在大中午太阳下晒过的,太阳下山后泡个澡最舒服不过了。   唯一令她期待的硝石一直没了下文,不过内务府倒是送了个书单过来,敏宁勾勾选选,天文地理,历史神话上面有的全都勾了。就连几本罕见的汉译西洋书她都各要了一本来。   转眼过了小半个月,这一日上午张起麟过来送了一台自鸣钟给她,并交代四爷晚上会过来,敏宁赏过人后,便让碧影将自鸣钟摆在正屋。   指针咔咔的走着,让敏宁觉得亲切极了,总算不用绞尽脑汁用十二地支来换算时间了。   晚上四爷过来,敏宁迫不及待的表示自己的感谢,“爷,多谢你送我的自鸣钟,现在认起时间容易多了。”   四爷屈起食指敲了她脑袋一下,“你个棒槌,不是送是赐!”   敏宁立即捂着额头,扁了扁嘴,脑子一时没转过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给她的吗?   “会不会用?”四爷也没有继续纠结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   敏宁点点头,像是想到什么睁大眼睛,“爷,您该不会以为我不会用才过来的吧?”   四爷不自在的咳嗽一声,又敲了敲她额头,“既然你知道怎么用,那爷就先走了,书房还有些公事要处理。”   敏宁忙拉住人,“欸,别别别,爷,我还有事要请教您。”   “什么事?”四爷嘴上说要走,但被拉住后脚却不动了,充分的演绎了什么叫做口是心非。   敏宁不好意思的松开他,对对手指,道:“那个,爷,这自鸣钟从哪儿买的?我想送一个给我阿玛,阿玛在作坊经常忘记时间,我想送一个给他,让他记得按时用膳。”   四爷眼神有一刻波动,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这种自鸣钟是番人从西洋带来,上岸后很受欢迎,只有少数被带入京城。你这台是广州十三行奉上来的。”他还以为叫住他是为了感谢他,没想到……   四爷的脸色当即降了一个色度。   这话不就是说,这自鸣钟有钱也卖不到的意思吗?   敏宁秒懂,当即推拒,“那不如给福晋用,我就不用了,整日呆在院子里也用不上。”她还没发现四爷的小别扭。   “无妨,福晋已经有了更大更好的,你这个太小,福晋也看不上眼。行了就收下吧!”四爷冷冷的拒绝了。   敏宁一听,先是高兴,后又转了转眼珠子,“爷,你对我真好!”   这话一落,四爷的脸色就有回暖的痕迹。   敏宁激动的抱住他的手臂,“爷,您说这自鸣钟咱们大清的工匠能不能做出来?要是做出来,想必能卖个好价钱吧?”她眼巴巴的看着他,打心眼里想的都是孔方兄。   四爷弹了弹她的额头,“你这心眼都钻到钱眼里了?”   四爷沉吟了一下,又道:“不过,倒是听说老九前两年把宜妃娘娘的自鸣钟给拆了,还被老五狠揍了一顿,想来他这是给你打一样的主意。不过,内务府的工匠都没摸索出什么道儿来,就凭你这点小聪明,还是别想了!”   敏宁捂着被他弹到的地方后退一大步,怪嗔道:“爷,你老是一个地方敲,脑袋要是敲坏了,人家可是要缠着你一辈子!”   四爷被她这直白的语言吓得呛到。   敏宁笑眯眯的看着他,然后道:“爷,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四爷低咳一声,“说。”   敏宁忙凑了过去,小拳头轻轻的捶打在他的手臂上,一副十分谄媚的姿态,“爷,能请你帮忙转告一下我阿玛,让他帮我多搜集一些西洋书,我觉得凭借我的聪明才智,只要研究透了西洋书,一定能做出自鸣钟来。”   四爷觉得有些好笑,不过看她得意洋洋的小模样,想了想,算了,还是不打击她了。   “这事爷让十三行的人去办,他们那有懂西洋话的人,我让他们翻译好再给你送来,不过你要记得爷可是在等着你的自鸣钟,要是没做出来,你可得接受爷的惩罚!”   敏宁吸了吸鼻子,一脸骄傲道,“放心吧爷,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一转眼六月就到底了,而这时候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皇太后娘娘一下子病了,还病的卧床不起,连皇帝都连罢两天早朝守在皇太后身边。   像主位妃子以及皇子、福晋全都凑到了永寿宫尽孝,阿哥所不论哪个阿哥的后院都安静了下来,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上面霉头。   好在几天之后,太后的病情就转危为安,等到了乞巧节这一日,大雨磅礴时,永寿宫终于传来了太医的好消息。   “皇上,太后病情已经舒缓,再将养些时日就无碍了。”   皇帝对嫡母感情甚厚,一听到这个消息,心情总算舒畅了些,转然又想起太医之前的病案,“吴院判,之前你们诊断太后的病情是心情不畅所致,可知病因起源于何事?”   吴院判沉吟了一下,才道:“启禀皇上,臣认为太后应该是思乡心切,想来是看见家乡之物,思绪太重导致心绪低落食欲下降,上月暴雨期间,气温有所下降,太后应该没有添加衣服,才起了热症。”   可不是,六月底那场暴雨令整个京城都陷入泽海当中,虽然雨水被及时排掉,也带走了暑气,不过水都排到浑河,导致浑河泛滥,附近好几个村庄都被淹。   京城有人上报,不过都因太后生病一事押后,皇帝只命顺天府前去赈灾。   皇帝听到太医这么说,瞬间想起他这位嫡母自十三岁就离开草原,算一算已经四十多年未曾回去。且太后只会说蒙语和少少满语,这宫里会说蒙语的妃子不多,和太后也说不到一块。难怪太后会闷出病来,看来是想家想的。   皇帝一个念头在心里转了转,越想越愧疚,在亲手侍奉太后喝完了药后,跟太后说,“额娘,您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养病,等病好了,儿子就带您回科尔沁看看。”   太后一听那个高兴呀,恨不得当场病就好。   七月底太后好透了,康熙便决定奉嫡母回乡。   四爷最开始并不在随行名单中,他被留在京城监督下面官员治理永定河,不过八月十五中秋节那日,驻跸在罗汉毕喇的皇帝突然想起四儿子来,不知道永定河治水一事进行到哪个阶段了,便将派人快马加鞭将四儿子招了过去。    第2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24)   皇帝皇子们不在宫中,不管是后宫还是阿哥所都很安静,不同于大阿哥三阿哥他们的福晋也能一同跟随。   四阿哥是后来被叫去,以至于四福晋没能赶上这趟热闹。   至于敏宁,四爷不在她也老实下来,不老实不行,自四爷离开后她明显感觉到后院女人对她的排挤,就连领膳去的早都被排到最后,领到的菜都已经凉了。   碧影只好生了个小炉子,将菜放上热一热,倒是能凑合着吃。   这些敏宁都能忍受,李格格连同其他女人排挤她,她不是没有感觉,也不是没想过向福晋告状,起码让她们收敛点,不过当她发现福晋一副看热闹,任由其他人欺负她时,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还是等四爷回来再说,等四爷回来,这些人自会消停下来。   转眼迈过了秋季,跨入了深冬。   十月底,皇帝一行已经启程回来,算一算应该到兴京,四福晋收到四爷的信说是月初就会赶回来,她也不瞒着立马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后院的女人。   碧影非常高兴的同敏宁说,“格格,等贝勒爷回来,您的日子就好过了。”   敏宁将自己埋在棉被里,兴致缺缺的“嗯”了一声。   回来就回来呗!   经过一旬的冷却,原先敏宁对四爷的好感,全都在这后院女人针对她时,磨得差不多了。   好在她没有投入真感情,不然还不得伤心伤肺。   碧影看她这样忙劝道,“格格,贝勒爷回来了,您应该高兴些,男人可不喜欢自己女人绷着个脸。”   “好了,我知道了。”敏宁卷了卷棉被,不耐烦的将头埋进去。   “格格您肚子还疼吗?要不要在炭盆中添些炭?”   这两日敏宁小日子来了,浑身不舒服,再加上不是请安的日子,就懒洋洋的躲在被窝里冬眠。   敏宁摇摇头,“不用,咱们屋的红萝炭也不多了,还是省着点用。”   她不过是个皇子的格格,一日份例也就一斤红萝炭,十斤黑炭。   这些也不是她一个人,还得分给下面的大小宫女太监。   黑炭烟味极大,又很呛人,在屋里根本没法用。而红萝炭好用是好用,可一日一斤哪里够烧,这个月的份例已经被她提前烧了大半,还有十天还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月底。   至于黑炭,其实就是煤,京城附近就有煤窑子,所以煤倒是给的够多,可多又有什么用?她人娇气,又怕一氧化碳中毒,根本不敢烧煤取暖。   这个时代的地球还属于小冰河期,冬季冷得吓人。最起码得零下二三十度,雪一下往往就是半人高,在宫里扫都扫不过来。听说西苑太液池都结了厚厚一层冰,马车都能拉着人在上面跑。   敏宁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一直呆在扬州,被子一裹,倒是没感觉到这么冷。   后来到了北方,屋子里也有炕也很好度过。但没想到进了宫,反而感受到冬季的威力。   一盆火放在屋里,根本没什么用,连丝暖意都感觉不到。   更加可恨的是,这宫里只有主殿才有炕,向她们这阿哥所,根本没这待遇。要是有了炕,那些煤也有了用武之地。如今煤只能分给下面几个宫女,敏宁还特意交待她们,烧的时候屋里务必要留一道换气口。   闲着没事儿,敏宁开始琢磨起来煤来,虽然煤烟气大,但不是不能改善。比如做成蜂窝煤,再做个炉子,也免得碧影每次生火热饭食。   不过,这可是赚钱的好买卖,若是这么轻易交出去,敏宁又有些不甘心。想着还是等四爷回来,找他参一股。炉子倒是小事,那蜂窝煤可是源源不绝的生意,也不用好煤,只用上些许煤渣混上黄泥,再用模具一压一个煤球就出来了。   敏宁小时候就见过居民楼中有人做过,那时候液化气和煤气都没普及开来,每家每户都是起了炉子放在门外过道上,连煤球都是自己做。买上一袋子煤渣,找块平坦的地方,倒出来后掺点黄泥浇点水和水泥似的用铲子搅拌,再用蜂窝煤模具一压,往旁边一放,一块煤球就出现了。   一排一排整整齐齐的摆放好,太阳底下晒个一两日,干透后再弄回家就能使用了,非常方便且节省煤,而且烟味也没那么大。   三块煤球就可以用一天,对于老百姓来说非常实惠。   敏宁盘算着这笔生意要是做好,大概会一改整个京城百姓的做饭方式。   这生意要是开了头,没有四爷靠着她可能没办法做下去。这不像香皂生意,因为草木灰的制约,出皂率时间长。   而煤球生意,首先得有煤窑子,在京城附近的煤窑子,也不看看都攥在哪些人手中。   等发现煤球只用那些便宜的煤渣,谁愿意放弃这口肥肉,要满足京城几十万人口的煤球,这可就不是小数目。   那些王府勋贵会因为一个皇子后院的格格而放弃那么大笔财富?就算是四爷本人都不一定有这个面子。   敏宁想要找四爷合作也是准备吃一口肉,免得被人排挤出去连口汤都喝不得。   不过,煤球虽然钱景很好,但却解决不了她现在的困难,敏宁裹紧被子,不让冷气进入被窝里。   中午时吃的是鸭锅子,但敏宁看见鸭子时,却有了灵感。   对呀,虽然红萝炭没办法增加,煤球暂时也解不了近渴,但可以去内务府买些不要的鸭绒和鹅绒啊,内务府有自己的庄子,养着大量的畜生,每日得现杀多少鸭鹅分配给各宫。   虽然说这宫中即使大半的主子不在,但也不是所有主子都随皇帝东巡去了,光是这大冬日杀掉的鸭鹅每日也得有五十只吧。   这些绒毛要是全都拿过来,别说是做羽绒服,就是做羽绒被都够了。   敏宁眼睛发亮,飞快的吃完了正餐,让碧影去把张起麟叫来。   张起麟管着四爷后院,自然也和内务府打交道,敏宁要是想找内务府,就绕不开他。   “奴才给格格请安,格格吉祥!”张起麟一进屋弹了袖头打千。   “免礼。”敏宁又看一下身旁的碧影,“给张公公看座。”   “是。”碧影走出来,端了个绣墩过来,请张起麟坐下。   张起麟推拒了一下,才小心的挨了半个屁股坐下。“不知道格格找奴才来所为何事?”   眼前这位安格格被李格格争锋相对还能退守屋子不出自保,光这一点就令张起麟不容小觑。更别提他从苏培盛那小子嘴里套出来的消息,爷对这安格格还是有几分宠爱。   能忍又有宠爱,他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是这样,我想从内务府买些鸭绒和鹅绒来,不知道方不方便。”敏宁柔柔的说道。   “鸭绒、鹅绒?”张起麟一脸莫名,这又是什么东西?   敏宁向他解释,“就是鸭鹅胸前那块最柔软的绒毛,内务府每日都会杀掉不少鸭鹅,这些用不上都扔掉了,我看着可惜想使些银子买来。”   敏宁没有跟他解释买这些回来有什么用处,宫里人就是这点好处,不该知道的绝对不会主动开口问。   张起麟还以为把自己叫过来是什么事,没想到就这点小事,他很干脆的应下,“格格也甭给银子,反正都是要丢掉的,我让内务府派些小太监将您要的绒毛捡出来就可,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敏宁当即谢了,张起麟得了任务离开。   下午两点多钟跟张起麟说了这事儿,转眼五点天还没黑前,就有小太监奉命送来了一麻袋的绒毛。   小太监陪着笑脸道:“最近下雪,这些毛都攒着还没扔掉,安主子,这些够不够?要是不够,还让内务府给您留着。”   敏宁看了看麻袋内还带着血迹的绒毛,笑得合不拢嘴,“够,够了,要是还有留着就是,不过下次记得将鸭绒和鹅绒分开放。”说着让碧影给小太监打赏。   小太监原以为得白跑一趟,没想到得到一笔意外之财,顿时诧异,然后是喜笑颜开,一咕噜的吉祥话不停的从他嘴皮子里蹦出来。   敏宁笑眯眯让他退下,然后吩咐碧影,“让屋里的小宫女,将这里的绒毛用香皂水泡了,记得用温水,注意些别给冻实了。”   碧影正要答复,这时门外头传来小宫女给李格格请安的声音,“李格格吉祥安康。”   敏宁一扭头就看见李格格在她的大宫女秋云的搀扶下,大摇大摆走进来!   “李姐姐这是?”敏宁想不透李格格今日上门谁有什么事?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   李格格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麻袋口露出来的绒毛,“我说安妹妹,你不能把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拿,姐姐在院子里老远都能闻到这股味了。”她说着直接给碧影下令,“还不赶快把这东西提出去扔了!”   没等碧影有反应,敏宁先起身拦截,看来这李格格今日是来者不善啊。   她都已经退后一步了,她还想怎么样?   “李格格,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住在东院,离我这西院还隔了老长一段距离,姐姐这么远都能闻到,莫非是生了狗鼻子不成?”对于李格格的无理取闹,敏宁直接怼回去。   “你!”李格格指着她,气得一时发抖,然后直接让身边的秋云去将福晋请来,“那就让福晋评评理,这院里还住着好几个孩子,你把这些腌脏东西拿进来到底是何居心?”   敏宁心中一跳,果然李格格还是拿孩子当借口。    第25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25)   福晋很快被请了过来,一来就看见两人对峙,敏宁最新反应过来向福晋请安,李格格也飞快的向福晋请了安,迅速的将事情说了。   福晋倒是没有偏听偏信,她在上首坐下,转而对向敏宁说,“安格格你有什么解释?”   敏宁立即跪地,“回福晋的话,都怪妾身子不争气,适应不了这寒冷的天气。也没个经验,转眼将分到的炭烧的差不多了,眼看就穷途末路。妾也是穷则思变想着鸭鹅冬天都不怕冷,应该是有羽毛的原因。妾就想着若是把羽毛放入衣服中会不会也不怕冷了,所以才从内务府要了些家禽羽毛过来。”   福晋握着手炉的手,猛的一僵,没想到安格给她的竟然会是这个理由。   至于炭例,福晋有些理亏,四爷不在,照理还是有他一份,那一份完全可以拿来分给后院女人使用,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冻着,只是福晋选择性将这事给忘了。   她不提,既然没人敢动四爷那份炭。   “福晋,咱们院里可是住着阿哥和格格,谁知道这里面会不会带什么腌脏的东西,福晋您可不要轻易放过啊!”李格格捂着鼻子斜眼看了麻袋一眼,接着给福晋上眼药。   “行了,不过是家禽的羽毛,你别再无言耸听了,我记得中午厨房做了鸭锅子,你不也没退吗?既然怕鸭毛有问题,那干脆鸭子也别吃了!”要知道在宫里鸭鹅是最普通的食材,李格格真要将在菜单中划掉,那就得面临一大半的菜品都得取消。   李格格没想到火烧到自己身上,讪讪的住了嘴。   福晋站起身,身边的宫女芳菲扶着她往外走,路过李格格时说,“好了,你就别无理取闹了,回去安生照顾二阿哥和二格格。”   福晋一走,李格格继续留下来也是自讨没趣,瞪了敏宁一眼跟着离开。   碧影将敏宁扶起来,“格格,接下来该怎么办?”   敏宁看着地上那一麻袋绒毛,撇了撇嘴,“还能怎么办?福晋又没有反对,继续拿下去按照我吩咐的办。”   “是。”碧影连忙应下,提着麻袋下去。   花了两天时间清理羽绒,先用香皂水泡一遍,将血迹冲洗干净,再放入水中煮,煮时加入土碱,土碱可以清理掉绒毛上残留的油脂,减少腥臊味。煮过之后拿清水反复漂洗,洗到没有异味控干。再请张起麟帮忙,找了一处空着但有炕的宫殿,花点钱买了煤,将绒毛放在炕上烘干。   烘干后,放入布袋中放到廊檐下挂着通风。   下面人忙着的时候,敏宁也没有闲着,为了选一件合心意的衣服样式,她画了许多图样出来。   图样出来就得挑选布料,经过试验淘汰掉大量布料后才发现只有平纹细密的细布和府绸可以防止跑绒。   最后选了细布作为内胆,不过这种布也不经用,为了以防万一,敏宁让人裁剪好后又刷了一层熟桐油阴干。   阴干后,才让墨书过来一起帮忙缝制羽绒服的内胆。一小格一小格,填充完一个缝一个。墨书的女红极好,行针规整,针脚密密麻麻,一点也不比用机器缝的差。   这一次敏宁得到的羽绒看着多,可清理过后去掉那些掺进去的羽毛和油脂之后,整整缩水了小两成。   这些羽绒只够做完一件羽绒服,剩下的也不够再做第二件,更别提她心心念念的羽绒被了。   想了想,干脆做成了类似于被子形状的羽绒服,宽大的袖子,下摆长长的能及脚踝,她记得在后世这种羽绒服刚被一位天后穿出来时,媒体都调侃她像裹了棉被。   敏宁之所以想出这个,就是看在这个功能强大够保暖,既可以当羽绒服又可以拿来当羽绒被,一物两用。   里面的内胆用细棉,那外面的外套就改用府绸,原本想选白色,被碧影和墨书劝阻了,敏宁只改挑了顺眼的银鼠色。   外套比较容易做,借鉴了被里和被面的做法,做成了可拆式,外套脏了能拿下来清洗。然后碧影就跟缝被子似的将内胆和外套缝起来,等要洗的时候,直接将线头一拆,就能拿下来洗。   做好后,敏宁直接套在身上,她觉得总算是活过来了,高兴的跟碧影和墨书说,“这剩下的羽绒,你们一人做个小坎甲套在身上,这可比你们穿棉衣轻便多了。”   碧影和墨书相互看了一眼,才谢恩。   转天,内务府又送来一批,敏宁这就吩咐下面人拿去清理,清理好后就收起来,她准备凑够做一床被子。   忙活了几天,敏宁都快把四爷要回来的日期给忘了。   十一月十二日这天,皇帝的銮驾已经到达通州,四爷提前一天回来帮太子准备迎接圣驾。   忙活了一大半天,才将所有事情顺序理清,礼部的官员拿着最终定下来的的迎驾方案离开。其实也没什么好争议的,唯一的争议点不过是出城迎接驾还是在天安门等候皇帝归来。   最终争吵之后敲定在大清门,大清门属于皇城最外门,在那里迎接倒也合适。   至于为何出城这个决议被否决,这是因为天寒地冻实在不适合在迎驾,没人敢让皇帝受冻。   散了之后,苏培盛给四爷披上黑色熊皮外氅,四爷接过貂皮暖帽带上,前头太子已经离开礼部官署,一同离开的还有太子一派的官员,至于剩下的那三瓜两枣四爷只是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跟着走了。   回到宫里,四爷也没有让人禀报,直接回来阿哥所直接去了正院。   正院里,福晋正坐在炕上抄写经文,四爷走到门前就有小太监唱了音。   福晋抬头就看见四爷走进来,她放下笔连忙起身帮四爷将身上的外氅脱掉。   “爷,您回来了?怎么也不先派人来通传一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完事,提前派人也只是让你们受冬天寒冷之苦。”   两人一问一答,芳菲上了茶,福晋又命她将今年给四爷做的新棉鞋拿来,她亲手帮四爷脱下沾着泥雪的长靴。   摸了摸他的脚,硬邦邦的冻的通红,福晋有些心疼,“爷,先泡个脚,活络一下吧?”   四爷端坐在炕上,闻言点了点头。   也不用扶进去吩咐,芳菲迅速走出去,喊人提热水拿盆。   水来后,福晋将四爷的脚放入水中,四爷猛嘶了一声,道:“真痒,真痛快!”即使感觉到烫,他的脚也没从水里出来。   “爷,您这是在外面冻了多久,都冻得快成冰块了。”   四爷道:“昨晚得了消息,临半夜就往京城赶,一上午又跟太子和礼部的官员商量事儿,也没顾得及歇息。”   说到这儿,四爷住了嘴,转而问起大阿哥来,“弘晖呢?”   福晋抄水往四爷脚脖子上淋,笑着回答:“奶嬷嬷刚喂过奶,见他有些犯困,我让奶娘哄他去侧厢房睡了。”   四爷“嗯”了一声,只说了一句,“别只光吃奶,牛乳也配着吃。”   大阿哥去年三月份才出生,如今才两岁,不仅是嫡子,而且和相对于病弱的二阿哥,嫡子的身体更健康。四爷自然是非常看重,时不时过来看儿子。   自此有了大阿哥,四爷和福晋的感情有了升温,不像以前那么关系僵硬。   福晋刚入宫时,年纪还小,怕在宫里出错便时刻守着规矩。四爷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纪,对还未长大的福晋哪里会起心思,所以就多宠了颜色研丽的李氏一些。   那时福晋还未及笄,两人并未圆房,李氏难免张狂了些,福晋也在李氏面前端不起来,这导致福晋和四爷的关系冷淡。直到福晋正式及笄,两人圆了房才好些。   少年夫妻相扶相持,四爷虽然是满人,但学自汉学,对嫡妻还是非常敬重。   相敬如宾,就是这对夫妻的相处方式。   直到去年生了儿子,才开始往亲人转变。   擦干了脚,换上新鞋,四爷才起身往侧厢房走去,他看了看熟睡的儿子,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爷,肚子饿不饿,我让芳菲上了膳。”   四阿哥也只有早上在礼部官署吃了点点心喝了杯热茶,那点东西早就被消化的差不多了,听到福晋这么一说他便点头,随同福晋一同往外走。   外间桌子旁宫女正在摆膳,四爷一看,都是些看着漂亮味道却十年如一日的蒸碗,红艳艳的看着好看,但已经端上来已经没什么热气,看着就没什么胃口。   四爷只就着锅子里的热汤吃了一口。   福晋倒没觉得有问题,宫里菜端上来就是这样,她早就习惯了。   至于四爷吃的少,在她看来很正常,这就是四爷往常的饭量。   吃了一顿不怎么舒心的晚饭,四爷不由想起后院的安格格来,以安格格那对于美食的态度,想必不会委屈自己。   原先出门在外没惦记过家里人,反而回来后因为一顿不合心意的饭,令四爷想起了后院还有一位最会吃的格格来。   “爷,你从昨夜就开始劳累,要不要在炕上歪一会儿?”四爷放下筷子,福晋也跟着放下筷子,紧接着向他提议。   被打断了思绪,四爷也觉得有些犯困,便点了点头。    第26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26)   福晋服侍四爷将皮袄脱去,等他歪在炕上又为他盖上被子,忙活完,便抱着脏衣服和脏靴带上门出去了。   四爷这一睡就是两个小时,他是被外面的自鸣钟吵醒的,醒来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京不在营帐里。   他掀开被子起身,脚旁边放着叠好的新棉袄,袖口和领子拼接了一圈狐皮。   换好衣服穿上棉鞋,他毫不恋战的离开了炕床。   侧厢房就是暖阁,正房的炕一烧,烟通过地下火道进入暖阁中,使得地面升温,整个屋子都是暖暖的。   阿哥所里,每一所院落只有阿哥的屋子和福晋的屋子有这种配置。至于其他侍妾之流,全都是烧炭盆。   听到从侧厢房传出来的声音,四阿哥直接走过去,一进门,转过大屏风。就看见屏风后面空旷的地板上铺了一块大大的虎皮,大阿哥弘晖正坐在虎皮上抱着他的布老虎啃,口水不断的从嘴角往下流。   “爷,您醒了?”四福晋正笑着逗弘晖想让他站起来,看四爷进来忙起身行礼。   四爷“嗯”了一声,见弘晖好奇的看着他,一副看陌生人的模样,便半蹲下身将弘晖半扶起来。   “弘晖,叫阿玛。”   弘晖站了起来,发现高度不一样了,顿时兴奋的蹬腿,这一不小心手中的布老虎掉了下来,他嘴一扁嚎了起来。   一旁奶嬷嬷急得不行,想过来哄,又因四爷在不敢轻举妄动。   福晋也心疼儿子,“爷,还是让奶嬷嬷来哄吧。”弘晖一共有四个奶嬷嬷,按时间轮班,眼前这个奶嬷嬷姓吴刚好今日当值。   吴嬷嬷以前就是宫里的宫女,出宫后嫁给了一位旗人,后来男人因病死掉,她生下孩子没办法养活,就重新返回内务府,因家世清白被选入阿哥所当了弘晖的奶嬷嬷。   当然这种奶小主子的嬷嬷一般等小主子断奶后就回退回内务府,这是防止小主子和奶嬷嬷关系太亲近,而吴嬷嬷离开时会得到一大笔赏银,凭借那笔银两足够她过一辈子富足的生活。   四爷看似面无表情,其实四肢已经僵硬,这么个小东西一哭,他连动都不敢动就怕伤到他。   听到福晋解围,他点了点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奶嬷嬷这才伸手将弘晖阿哥抱过去哄,福晋心都在儿子身上,也顾不得四爷,当即说,“爷,后院李格格好像有事找您,她身边的宫女都已经在院外探了好几次头,要不您过去看看?”   四爷正尴尬着,福晋这么一说,他当即回道:“那我就过去看看晚上再来。”回来的第一天,自然是睡正房。   福晋立即道:“那行,我让人晚点锁门。”   四爷满意的点头,又看了一眼哭得满头大汗的大儿子,才转身离开。   刚出院子没多久,苏培盛就追了上来。   主仆两人一起往东院去,路途当中不时有宫女太监看见四爷,均停下脚步退到一旁向他请安。   东院李格格自前几天在安格格那里碰了钉子就一直不高兴。说来她与安格格之间的梁子,就要追溯到夏天四爷分冰那件事。   说到底就是后院进来了一个颜色更好更年轻的女人,让李格格有了危机感,这才是李格格看安格格不顺眼的缘由。   后院争宠退一步就是深渊,当年她怎么从宋格格那里抢走了爷的宠爱,这回同样面临当初宋格格面临的事,她不愿意和宋格格一样失宠,自然敌视后来者,这是两人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她比爷还要大两岁已经不年轻了,被福晋压着也就算了,谁叫福晋地位不是她能比的,可被一个刚进府的小丫头压了一头这算哪门子的道理?更别说她还给爷爷生下俩孩子。   爷不在的这段时间,她一直盯着安格格想抓她的把柄,没想到她年纪不大,人倒挺精明,竟然躲进院子不出门,这让李格格咬牙切齿却无从下手。   前段时间得知安格格从内务府弄了些脏兮兮的家禽羽毛,她大喜之下连问都不会缘由,就跑去拿她把柄,没想到这丫头伶牙俐齿三言两语就将福晋说服,倒显得她无事生非挑拨闹事。   李格格那个气呀,可又拿她没办法,这不一听说四爷回来了,忙想请他过来,免得让安格格先发制人。   可惜的是,秋云跑了好几趟福晋院里的人都说爷还没醒,这让李格格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福晋挡着不让她见爷?   “格格、格格,爷往这边来了!”听到院外洒扫的小宫女跑来传讯,秋云连忙进屋向李格格报喜。   “真的!”李格格高兴的眉角上扬,连忙从贵妃榻上起来让秋云帮她整理发型。   眼看也来不及换衣服了,李格格只能将袄子往下拽了拽,才走到门口去迎接。   “给爷请安,爷吉祥!”见四爷跨过了门槛,李格格百般柔媚的行了个蹲礼。   “免礼!”说完四爷就进了屋,李格格连忙起身跟进去。   “爷,您这一路还顺利吗?”   四爷随意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屋子问她,“爷听福晋说,你有事要找我,是什么事儿?”   李格格哥笑了一下才说,“也没多大事,就是二阿哥想爷了。”   四爷皱了皱眉,“若是没事儿,下次别让人在福晋院子外探头探脑,也太没个规矩!”大阿哥不过三个月没见就忘了他这个阿玛,二阿哥比大阿哥还小三个月就说想他了,难道是神童不成?   李格格脸上的笑容僵住,这不过是争宠的借口,往日拿出来爷也不撅她面子,怎么这回就不管用了呢?   她脑子转了转,随即豁然明白,是了,一定是福晋!一定是福晋给她使了绊子,难怪爷才刚回来福晋就把人往她这送,感情事先挖了个坑让她跳!   “爷……”   “行了,你就将心思多放在二阿哥身上,你看看,孩子被你养的小病连绵不断,要是你真不会养,爷帮你找个会养的!”四爷打断她,将一车轱辘话说出来。   看到了健康的大儿子,再想到病弱的小儿子,四爷就对李氏有些不满。   小儿子身体虽然弱,但太医说过只要好好养着不是不能养好,可如今这才生下来没多久,就连生好几场病,这让四爷忍不住怀疑李氏能不能将小儿子养好。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四爷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儿子跟生母分离,免得如他一般长大后与生母生疏,一想到与德妃现在不咸不淡的关系,以及目睹过德妃对小十四弟溺爱,四爷心里一滞,他受过的苦楚不想让儿子也再尝试一遍。   李格格觉得自己万分冤枉,那也是自己儿子她怎么不可能用心。   只是孩子无缘无故就生病,她发过几次火,换了两批奶嬷嬷都无济于事,李格格都有些怀疑这阿哥所是不是有人克着她的阿哥。   “爷,您冤枉妾了……”李格格哀怨的想要申辩。   四爷心情不好,再次打断她,“行了,这两天你就在院里呆着好生反省,爷先走了!”话音一落,四爷就转身离开。   “爷!”李格格喊了一声,见人头也不回离开,她恨恨的跺脚。   “福晋,好啊,我不惹你,你反倒给我使绊子,竟然让爷误会我,我跟你没完!”   ……   出了院子,四爷脚步不停往西院走去。   苏培盛之前只当自己带了双耳朵,见四爷往西院走,他眼皮直接一跳。   四爷进了院子,没有往那格格院子瞅,直接往最里面的几间屋子走,见有人要进去通报,他直接阻了,挥手让人退下。   自打夏天没有汇报,见到了安格格那不同于表面的温顺,四爷就喜欢上了这种时不时的突击,在这里精神才能松懈下来。   这样可以看见屋里女人最真实的样子。不过这招在福晋和李氏那里就没用了,她们已经入宫好几年,手下传讯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往往四爷还没进到院子,福晋和李氏就等在门口迎接了,一看就是早早得到消息。   反倒是安格格这里,屋里只有几个人伺候看顾不过来,他才能顺利突击。   一进门,他熟门熟路的往里屋走,掀开布帘子就看见他那位安格格穿着一身怪模怪样衣服趴在床上看书。   屋里冷冰冰的,他扫了一圈才在床底下看到炭盆。   看她裹的跟麻袋似的,四爷嘴角不由一抽。   “爷?”敏宁眼角瞥到一个人影站在门口,吓了一跳,定眼一看才认出是四爷。   不过四爷不是去伴驾了吗?怎么回来后胡子拉碴一脸沧桑?   她连忙爬起来,跳下床走到四爷面前,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大口袋里。   “爷,您是刚回来吗?怎么也没人告诉我一声?”她还想着表现一下,到门口迎接。   四爷冷笑一声,“告诉你什么?要是真告诉你了,爷还能知道你又给自己整了一身怪衣服?”   敏宁当即嬉皮笑脸道,“爷,您别小瞧我的衣服,看着怪可比你这一身暖和多了!”   为了表示自己说的是真的,敏宁直接将羽绒服脱下来,给四爷套上。   这衣服原本做得较大,还别说,四爷还真能穿。   再加上银鼠色男人也能穿,四爷穿上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第2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27)   四爷任由她将衣服给自己套上,然后看着她单薄的棉衣,皱眉道:“还赶紧找件衣服披上。”   敏宁嘿嘿一笑,直接拿起来床上原先盖脚的毯子披在身上。   这毯子是羊毛毯,披在身上倒也不冷。   四爷将她按在床上坐下,就要将身上的羽绒服脱还给她。   敏宁连忙阻止他,“别呀,爷,等会再脱,总得让您见识一下这衣服的好处,免得您说我骗您。”   四爷见手被按住,也就继续穿着,还学着她之前的做法,握住她的手一起放入口袋中。   说了一会儿话,没多久四爷就觉得热了,觉得身上都快冒出汗了。   “这衣服里面是何物?”四爷有些动容,他从来没有见识过一种衣服,虽然看起来厚实,但非常轻,穿上一会儿就能使人留下汗来。   要知道每年冬天京城都有人被冻死,更别提整个天下。若是这种衣服人人都,那得挽救多少人的性命。   还有八旗士兵,每年冻伤手脚耳朵脸蛋的也不在少数,若是换成这种衣服,那得减轻多少人的伤痛?   敏宁眨眨眼,随即凑到四爷耳边神神秘秘道:“爷,这里面的东西你绝对想不到。”   “是何物?”   敏宁一脸得意,“是鸭绒和鹅绒!”   四爷蓦然起身,他原地转了几圈,才在敏宁面前站住定,一把将她举起来,“你可知道你立了大功?”   “爷!”敏宁惊叫一声,吓得连忙抱住他的头。   四爷放下她,脸上还带着高兴劲儿,他是真高兴,鸭绒鹅绒这种东西从来没人注意的物什,竟然被自己后院一个格格注意到,还心思巧妙的拿来做衣物。   更加让人想不到的是,这种填充了绒毛的衣物比棉衣都来的暖和。   或许将整个大清的鸭绒鹅绒收集起来都不够给京城百姓做衣服,不过没关系,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今年不行那就明年。   只要有人发现了这个好处,总会有人大量养殖鸭鹅,总有一天人人都不再畏惧寒冷的冬天。   四爷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跟敏宁说,“这衣服爷收下了,你又不出门,给你也是白糟蹋。”然后他大手一挥说的跟敏宁占了大便宜似的,“爷也不亏你,爷份例中的碳分你一部分,就当跟你换这衣服了。”   敏宁大脑有些僵住,等等发生什么事了,只是跟他显摆一下,怎么衣服就一去不回了?   四爷继续喋喋不休:“你不用再去找内务府了,那些羽绒爷回头派人接收了,还有你身边的那个宫女,先借给爷用一用,等教会下面的人再给你还回来。”   “你、你欺负人!”敏宁直接跺脚,怎么拿衣服还不够,还要抢她的人?她是头一次发现,四爷还有做强盗的潜质。   四爷还在考虑怎么将这件事情的利益最大化,突然而且还不知道这衣服的名字,又问她,“这衣服叫什么名?”他可是知道安格格喜欢给自己看到的东西起名,听说香皂这个名最开始就是她起的。   当初听到时,四爷很是意外。   “羽绒服!”敏宁没好气的说。   大概唯一能安慰到她都是,这几天收集到的羽绒,足够再做一件。   四爷皱起眉头,“这叫什么名字?”   敏宁却不管他,耍赖道:“反正就叫这个名字,您看着办吧!”   四爷得了名,也不管她生不生气,急匆匆的带着碧影走了。   敏宁生了一晚闷气,好在墨书连夜帮她将新衣服赶出来,她才气消。   第二天,老天爷格外不给面子,一大早就飘起了鹅毛大雪。   大清门外,四爷站在太子身后,怀里鼓鼓的大氅都遮不住,太子看了打趣问道:“四弟,你这是给汗阿玛准备的衣物吗?”   四爷目视前方听见太子的话,恭敬的回答:“也是出来时发现下了雪,才多带了一件。”   太子温和的笑了笑看向前方,他这个四弟还是一样的无趣。   北风凛冽,御道上的雪花被卷到半空中又落下,四爷扫了一眼旁边冻得瑟瑟发抖的礼部官员,刚好远方传来号角声,是御驾将至的信号。   太子板直了腰,四爷的神情也肃穆起来。   禁卫军的身影首先在正阳门出现,长长的队伍走到大清门前停下,肃穆的站立在路道两旁,这时候皇帝的御辇才刚进正阳门。   太子先行一步前去迎驾,四爷随后。   御辇在大清门前停下,太子和四爷一同跪在地上,“儿子恭迎汗阿玛回京,汗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辇上的门帘子被掀开,皇帝端坐在辇车上对二人说,“平身。”   皇帝慈爱的问太子:“太子如何穿的这么少?”说完,然后微微侧头对一旁的人说,“梁九功将朕的斗篷给太子披上。”   太子披上皇帝的斗篷,脸上带着孺慕之情跟皇帝撒娇,“儿子也是急着见汗阿玛,一时情急给忘了。”   四爷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他已经习惯了汗阿玛和太子的相处方式。   皇帝对太子表达了舐犊之爱后,才将眼神转到四儿子身上。“老四,这一路平安无事吧?”   四爷恭敬的回道,“回汗阿玛的话,儿子这一行还算顺利。”   皇帝顿了顿,才将视线挪到他怀里,不是他刻意看见而是四爷抱着衣服的样子太显眼了。   “老四,这是何物?”   四爷一脸肃穆的将衣服展开,道:“回汗阿玛,这是儿子献给汗阿玛的衣服。”   或许是认为这衣服模样太古怪,皇帝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接受了儿子的好意,让梁九功帮他披上。   对于四爷献衣一事,太子有些不满。这不是说他不懂事吗?一同来迎驾,一个让老父操心,并将自己的衣服赐给他,另一个担心老父受寒进献衣服,这说出去让朝廷和百姓怎么看?   原本心里还有些不满的太子,看到那模样丑陋的衣服,顿时什么不满情绪都没了。   老四这是因为什么迷了心窍,给汗阿玛进献这种衣服?   也就汗阿玛体谅他一片孝心,才没有嫌弃。   御辇继续往宫里走,太子和四爷随同,最终在乾清宫前停下。   走了这么一段路,皇帝也感受到这件轻飘飘衣服的好处了,虽然怪了点,却头一次让他在滴水成冰的寒天感受到热。   御辇内烧着炭,虽然暖,但没暖到令人出汗的地步。   皇帝当即明白四儿子要将衣服进献给他的意思,是让他亲自体会这件衣服的好处。   皇帝进了乾清宫,太子先被叫进去,没多久又出来,然后四爷就被叫了进去。   四爷明白,昨日一夜的忙碌没白费。   皇帝身上的衣服,是他按照安格格那件衣服样式连夜赶出来的。   昨夜内务府连夜从活鸭身上取鸭绒,才取够做一件衣服的,后来阿哥所的人,又是清洗又是烘干,忙活了一整夜才在凌晨前将绒毛填充到完工大半的衣服中。   他早上拿到手,就赶往大清门。   乾清宫的西暖阁内皇帝已经脱下了里面的皮袄,只穿着单薄的常服外面套上羽绒服坐在宝座上,见四爷进门,笑着招手让他过去。   “老四,难为你想出往衣服里填鸭毛,没想到在暖阁里穿这种衣服,我还感觉有点热。”   康熙这个雄才大略的皇帝,四爷能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甚至想得更长远。不过他更加看中这种衣服在战场上的应用,要是早两年有这种衣服出现,打葛尔丹也没那么费力了。   四爷一点也不意外皇帝知道衣服里面有什么,作为皇帝,这宫里没什么能瞒得过他。   不过他却不居功,老老实实的说了,“启禀汗阿玛,这衣服并不是儿子想出来的,而是儿子的一个格格最先发现的,儿子见到后就想到大清百姓要是每人一件,以后就不必畏惧寒冷的冬天了。”   皇帝当然知道这衣服最先出自谁手,不过看儿子那么老实的说出来,他也没有辩驳,反而有些欣赏他的诚实。   “好,说得好,这种衣服就应该在百姓中推广出去,以后我们大清也不畏惧冬老虎了。”   皇帝高兴的合掌,转而问起这衣服的名字来,得知叫羽绒服之后,便装作没听见,自顾自道:“我看就叫祝融衣,这名听着就保暖。”说完他拍板子将名字定了下来。   四爷沉默了片刻,才道:“多谢汗阿玛赐名。”   离开了乾清宫后,四爷直接回了阿哥所,没有去福晋那,而是直奔西院。   一进门就看见安格格重新换上和他拿走那套一模一样的祝融衣,他眼睛一抽,想到自己格格和汗阿玛穿的是同一款式,整个人都不好了。   “赶紧的,赶紧将身上这件给爷脱了!”   敏宁搂紧衣服,一连警惕地望着他,“爷,您都已经抢走我一套了,难道连这仅有的一件也不放过?”   四爷没好气道,“不是不准你穿,你之前那件爷照着做今日呈给了汗阿玛。如今成了天子服饰,你再穿,这个砍头的大罪。乖,听话,拿下去让人改了再穿!”   敏宁也不是不懂道理,不过一想到以后都得跟自己的“大棉被”永别,她就心痛,没有“大棉被”的人生,跟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四爷继续劝她,敏宁这才不情不愿说,“好了,我知道了,回头就让墨书改。对了,爷,碧影您什么时候给还回来,一下子少了她,做什么都不习惯。”   四爷当即回道:“回头就让人给你送回来。”   敏宁这才满意,然后问起四爷,“爷,您说,我要是在京城开一间铺子专门卖羽绒服,好不好?”   四爷立即纠正,“不行,这个已经上达天听,还得等汗阿玛的指示。还有这不叫羽绒服,汗阿玛已经赐了名,以后改叫祝融衣。”   敏宁瞪大了眼,在心里狂吐槽,祝融衣什么鬼?羽绒服哪里不如这个名字?    第2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28)   这时候的两人均不知,关于羽绒服和祝融衣的名字之争,后来延续到民间。   皇帝将祝融衣推广到民间一事交给四爷去办,敏宁率先传讯给家人,让他们在京城低价收购羽绒,然后加工做成成衣贩卖。   因为皇帝默许,这种轻便保暖的衣服在上层社会流传开来,敏宁习惯叫羽绒服,这也影响了家里人。   等羽绒服流传到民间后,羽绒服这个名字也伴随着传开,即使官方称作祝融衣,但民间更接受前者。羽绒服,羽绒服,一听就知道衣服里塞的是羽绒,刚开始官方还纠正,后来时间一长,就随它去了。   羽绒服一事,安家也就在最开始赚了一波,四爷反应很快,紧接着官府也开始出钱收购。   安家再有钱也只是小打小闹,等官府反应过来,百姓们都习惯将羽绒卖给官府。   最后安家只能提高点价格抢了一些,不过也不敢跟官府对着干,价格提的太高对于羽绒服推广不利。   安家赚了一波就收手了,原先为羽绒服买来的布庄也开始转做成衣,成为这个时代少有的专卖成衣的铺子。   羽绒服这个赚钱的买卖被官府垄断后,安父托人送了近一千两的银票,他信上说羽绒服一共卖出去近三百两银子,他添了零头凑了整给她送进来,还说知道这点银子她看不上眼,让她拿来打点宫里的太监宫女。   敏宁看到信的时候脸有些僵,好吧,家里已经富裕到上千两银子都不看在眼里。她记得刚回家时,给寺庙里添了五两银子全家人都心疼的不行。   信里阿玛还说了三件事,第一哥哥已经订了亲事,也是这届走过场的秀女,不过对方在第二轮就被撂了牌子。第二是,自敏宁进入宫后,就有官场的人明里暗里照顾过家里生意,连佐领也将皂厂的份子退了回来,要不是他拒绝,可能连这些年得到的分红也一块退回来。   这最后嘛就是敏仪,家里生意忙,顾不得照顾这小子,安父便问敏宁能不能求四爷帮忙安排个老师教导一下这孩子,总不能让他整日里瞎混。   敏宁正看信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将信从她手里抽走。   “爷?”敏宁看见四爷站在他身边,大吃一惊连忙行礼。   至于信,里面也没说什么,便任由四爷看了。   四爷几下就翻完了信,绷着脸,道:“安佳氏,你好大的胆子,既然敢抢在爷前面卖起了祝融衣?”   敏宁才不理会他的冷脸,嬉皮笑脸的走过去小拳头捶在他手臂上,献殷勤道:“爷,我这也是在帮您,先把衣服做出来探探市场,而且最后不要便宜了爷,内务府没少把我设计的款式拿去用吧?”内务府就是皇宫一大家子的总管,涉及到方方面面包括开铺子赚钱。   四爷绷不住脸了,敲了她额头一下,没好气道:“你当爷不知道你拿汗阿妈的名头来做生意?不然你那些款式稀奇古怪的祝融衣能卖出去?”若不是手下有人说,四爷都不敢相信有人敢拿着汗阿玛的名头做生意,若不是最后查出那家铺子挂在她名下,四爷早就派人抄了。   敏宁捂着额头,辩驳,“人家那叫做顺势而为!爷要想让人顺利接受羽绒服,那总得先让人知道这衣服的好处?既然皇上把这件事交给您,您打算怎么处理呢?”   “是祝融衣!”四爷帮她纠正,然后道:“自然是先派人在京城收集鸭鹅的羽绒,做成衣服后放在内务府名下的铺子里卖。”   “那若是我没先开头卖过,别人看到这种样式古怪的衣服会买吗?”   当然不会买,若是没有认识到这种衣服的好处,四爷自己都不会看一眼。   他若有所思,不过还是反驳,“款式是怪异了一点,但可以改成旗服。”   “行,当然也可以。”敏宁不置可否,然后又问了一句。“那这种衣服卖给谁呢?”   “当然是百姓……”话一出口,四爷就醒悟过来,祝融衣一开始的价位就不是百姓能够买得起的。   敏宁一点都不意外,继续道:“是那些有钱人对不对?但是有钱人家里都有做针线的仆人,谁会从外面买衣服?”随后她判定,“若是按照爷之前的方法,羽绒服就算做出来,放在铺子里也无人问津。”   四爷又忍不住问她,“那爷就下命令令百官买呢?”他有皇命在身,完全可以特例特办?   敏宁当即笑了,“爷,您是想强按着牛低头喝水?”   皇帝都办不到的事,她很难相信是四爷能办到,她婉言道:“爷,有时候好心也会办坏事的。”   四爷用陌生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就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头一次发现自己女人在经商方面有着非寻常人的能力。   “那你说说,爷该怎么办?”   敏宁侃侃而谈,眼神里闪烁着自信的光彩,“爷,人都有独立思想,不可能你说什么他就完全照着你的意思办,就像孩子也不是父母的提线玩偶,不然也就不会有阳奉阴违这个成语了。人都有逆反心理,你越这样强求一个人做一这件事,即使对方表面接受了但心里肯定抗拒着。就像你之前说的下令百官买衣服,或许百官会屈服在您的强势之下,但衣服买回去了呢?肯定不是供起来,就是收起来眼不见为净。”   见四爷皱眉,她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不是说全部,总有一部分人肯定是这样处理。您看,您的原意是让这些人感受到这种衣服的好处,但因为强硬让别人接受,就算别人认识到羽绒服的好处,可能还是会蹦出来跟您唱反调,甚至跟皇上弹劾您,说您以权谋私……”   四爷脸色凝重起来,不是一定而是肯定,就算是现在,时不时都有御史弹劾他。他果真强硬的让百官买祝融衣,那些上蹦下跳刷存在感的御史,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甚至有可能汗阿玛也抵挡不了朝中的压力惩罚他,他受到惩罚倒没关系,怕就怕关系到百姓生存的祝融衣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给毁了。   只要稍微流传出一些流言,人人都会畏祝融衣如虎,甚至出现宁愿冻死也不愿意穿祝融衣的情况。   “你说的好办法就是打着汗阿玛的名义卖祝融衣?”四爷紧蹙的眉头稍缓,凝神问她。   敏宁像是受到冤屈一般,委屈道:“爷,我发誓,我绝对没打着皇上的名头卖羽绒服。”   四爷静静的看着她不说话。   敏宁心虚道:“好吧,我只是在信中稍微跟哥哥提了一下,说是有人在乾清宫看见皇上穿过羽绒服。”对于敏行自然是她说什么他就照办,若这是事交给安父,肯定君大于天,绝对不敢做这种事。   敏宁也交代敏行别把这事告诉阿玛,所以安父见识到羽绒服的好处后,也没怀疑衣服一下子就卖完了,还嫌赚到的银子少,特意给敏宁添了些赶紧送进宫里。   四爷仍然心惊她的胆大妄为,幸好他帮她将这件事情抹平了,让人查不出这个流言的源头,只以为是宫中泄露了消息,不然他还真保不住她!   “这可是犯上之罪,下次你再做爷可保不住你和你家人!”四爷将手背在身后,冷着脸对她。   “没那么严重吧?”敏宁先是不以为意,看见四爷一脸凝重的表情,她当即想到这是个君权社会,君辱臣死的年代,拿皇帝的名声做噱头,简直跟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敏宁后知后觉想到后果,脸色刷白下来。   她这段日子被四爷宠得有些得意忘形,原先明明循规蹈矩遵从着这个世界的规则,怎么这回却昏了头,不知不觉踩到雷区?   “爷,我不是故意的?”敏宁吓得簌簌发抖,眼眶中的泪珠大滴大滴往下落。   四爷把人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哄道:“别怕别怕,爷已经帮你将这件事的尾巴抹去,没人会怀疑到你身上。”   敏宁埋头在他胸前,身体因害怕还在发抖。   四爷既心疼又觉得该给她这个教训,免得真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不过,见她吓得跟个小兔子似的,还是难免有些心疼。这丫头平时就表现的与别的女人不同,有种发自内心的自信感,这是一种有别于她美貌的独特气质,是另一种美,四爷觉得就算她的容貌平凡,这种气质也能让她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敏宁躲在四爷胸口不肯抬头,她还在反思自己这些日子有没有做出其他出格的事。好在看来算去,也只有卖羽绒服打皇帝名头那件事,既然四爷说帮她抹平了,敏宁自是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抬头,依依不舍地将安父给她的那一千两银票拿给了四爷。   四爷哭笑不得,“这又是怎么了?”   敏宁不舍的看了一眼银票,然后一咬牙将银票塞到四爷胸口,“爷,这次赚到的银子都给你,是我的错,不该用皇上的名头来赚钱,这些不是我该得的,你拿去吧,是交给皇上还是拿去救济百姓都随你……” 第2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29)   四爷将银票接了过来,“行了, 这笔钱爷拿了, 听说去年有人在广安门外办了个普济堂, 专门收留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穷人, 爷就以汗阿玛的名义将这一千两捐了。”到时候就算有人将这件事翻出来, 也能够描补一下。   敏宁一听, 神情有些犹豫,“爷,一千两是不是太少了?我这还有些银子要不一块儿捐了吧?”   四爷感叹眼前这个小女人的心地善良, 觉得自己没宠错人,然后跟她掰扯,“你是不当家不知米贵,一千两银子一户普通的百姓人家一辈子都存不到, 有了这笔银子足够普济堂支撑下去。”普济堂很小收留的人也不多, 一千两已经是非常大的捐款,足够撑上一年。   一千两啊,他一年的收入也才三千两, 四爷突然发现自己这格格还真有钱。   敏宁当即道:“既然一千两有这么大作用, 那以后每年我都再捐一千两。”   四爷原是想拒绝, 这种事怎么能拿自己女人的银子, 后来又像是想到什么将话吞了回去, “行, 只是得以汗阿玛的名义来行事。”她的家世实在太低了, 要想再进一步千难万难, 四爷只能先帮她铺路,给皇帝留下一个好印象。   敏宁自然是想不到那么远,又将话题转回到之前。   “爷,我可是帮了你大忙,你看皇上也穿羽绒服的消息一传出,我店里的衣服这不是一下子就卖出去了?那些想买的人还都心甘情愿的想破头,一点抵触的心理都没有。”   “这些买了羽绒服的人一定会穿出来炫耀,有人有,有人没有,肯定会有人不甘心,觉得自己落伍了,也想要一件。而这时候内务府的羽绒服在一上市,一定会迎来大卖。”   “接下来在私下里运作一番,京城最大的谈资肯定是各式各样的羽绒服,百姓会有耳闻,商人也会闻风而动,等摸清羽绒服的制作方式法仿制出来,冬天也已经过去。接下来的一整年,那些商人必定会大量囤积羽绒,到明年大量羽绒服冲击市场,羽绒服不再成为稀罕之物,就会降到稍微富裕的人家也能买得起,再过几年就跟棉被一样,成了大多数人都能买得起的衣物。”   敏宁没有说,真要将羽绒服的价格降到人人都能消费得起,还得提高布的产量,降低布的价格。   现在她是腾不出手,一来得有人帮她改良现有的织布机,她只知道珍妮织布机是手摇式,具体什么样子就不知道了,所以得有人来帮她改造。   二来,如今江南一带的纺织业都是由织造局把控,余下都是不成气候的手工作坊,若是手摇式织布机出现,市场上必定会有大量便宜的布抛售,江南那一带的纺织业有可能会崩盘,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织户、养蚕人和棉花种植户等底层人。   不解决这个文图,敏宁就不敢动手,只能等待时机,她打算出宫后再继续增加手中持有的布庄以及种植棉花的土地。   心思转了这么多,其实过了没几秒。   四爷见她说得绘声绘色,不由眸色转深,他这位格格待在他后院还真是委屈了,要是出去经商未必不是下一个女陶朱公。   想到这里四爷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安佳氏对于人性的认知,一点也不符合她这个年纪。不过很快这丝怀疑很快散去,他很确定,这是真的安佳氏,没被人掉包过。   敏宁说的这些还是给了四爷一些提示,后来遇到类似的事情也不那么直来直去,偶尔也会因势利导委婉达到目的。   见他不说话敏宁当即住口,糟了,一下子说的太兴奋,会不会太超出这个时代的理解了。   四爷会不会怀疑她?会不会把她圈起来?   其他倒是没什么,敏宁就是担心四爷会圈着她,没有四爷的信任,她有再多想法和手段也展不开。   “爷,您刚才也看到我阿玛写的信,您能不能帮个忙找个靠谱点的秀才给我弟弟启蒙?”   怀疑散去,四爷觉得她这样生硬转移话题的样子很可爱,不过也没有拆穿她,而是顺着她的话,说:“行了,这事爷会帮你办妥。”四爷扒拉了一下最近投靠的门人找出合适的人选。   大的那个已经定型没法改了,四爷想着小的那个有没有培养的可能性,他再宠她都没法改变她的家世,只能培养一个当官的弟弟,给她创造一个靠山弥补她的短板。   敏宁感动的吸了吸鼻子,再次抱住四爷,“爷,您对我真好!”   四爷耳根有点红,他咳了一声,然后大掌压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压在自己胸口粗声粗气道:“记得爷对你的好,以后要好好报答!”   敏宁忙点头。   ***   进入腊月距离元旦越来越近,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   腊八这天,福晋带着大阿哥永和宫,回来时带着娘娘赐的腊八粥,为了以示大方,将腊八粥热了分给各院。敏宁也分到了一碗,觉得除了里面的果品雕刻精致以外和阿哥所厨房做的味道区别不大。   晚上四爷回来将皇帝赐的腊八粥又分了一次,敏宁摸着鼓胀的肚子不经意想,不愧是夫妻行动一致。   转眼临近过年,腊月二十六这日皇帝封笔,四爷也歇了下来。因之前皇帝赶在冬至祭天前回来,四爷就一直忙碌,直到皇帝封笔才停下内务府的差事。   忙了这么些天也不是没有成效,至少年前有旗人开始穿着祝融衣在北京内城晃悠,后来这样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往外城蔓延。   内务府靠着年前这段时间赚了一笔,皇帝一高兴就问四爷要何赏赐,四爷只道求皇帝赐福。   皇帝倒是很高兴,他最得意自己平生福字写得最好,每年只写寥寥几张赐给宗亲、大臣,儿子没开府,倒是没必要给,没想到自己这四子竟然主动求取。   有眼光,不愧是他的儿子,皇帝一高兴将没赐完的福字全都赏赐给了他。   胤禛捧着福字刚一回阿哥所,就被几个闻讯而来的皇子围住,这伙人跟强盗似的,一人抢一张跑,还剩下两张时四爷紧防死守,才没后赶过来的人得逞,年幼的老九老十失望的看着四爷。   四爷警惕的看着他俩,迅速退回阿哥所。   皇帝听说了这通闹剧哈哈一笑,心里却很得意自己的福字得到儿子们的争抢。   要不是封笔了,他恨不得给儿子再写几张。   书房内,四爷将仅有的两张福字摆放好,欣赏了一番才收起来。   他打算等到二十六日贴到门外。   这时福晋就派人找他,说是十四阿哥来找他。   四爷虽然和德妃关系不亲近,但对小十四还是非常关心,毕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不过四爷表示关心的方式与众不同,就是紧盯小十四的学业,导致这个活泼好动爱玩的小家伙平日里看见四爷就远远躲开。   听到小十四过来,四爷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十四阿哥吃着饽饽喝着牛乳,嘴甜的对四福晋道:“四嫂,我吃遍整个皇宫,还是觉得你这边的饽饽好吃,要是以后我想吃了还来,你可别将我拒之门外?”   四福晋笑道:“你尽管来,四嫂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的。”   两人说话间,四爷一脸严肃地跨过门槛,四福晋起身朝四爷福了个身,然后对小十四说,“十四弟,我先到厨房看看今天有什么菜,晚膳时别走,就留在家里吃。”   十四听了立马贫嘴,“吃一顿怎么够?四嫂我要多吃几顿,非得把四哥吃穷不可!”说到这他傲娇的看了眼四爷。   四爷也懒得理会他这小孩子脾性,进屋后在他对面坐下。   四福晋笑了,“行,吃几顿都行,我巴不得你一直来。”说完就离开将屋子让给兄弟俩。   四爷敲了敲桌面,冷着脸问他,“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十四将手中的饽饽吃完,拍了拍手,道:“四哥,听说你从汗阿玛那里得了几张福字,要不分弟弟几张?”   四爷快都被他这番理直气壮的模样气笑了,“还几张?一张都没有,你来晚了,都被人打劫走了!”   十四眼珠子一转,振振有词道:“你可别骗我,八哥可是说了,他们还给你留了两张。”他可是打听清楚了才来的。   都知道他有几张还大口开河,老四没好气道:“就一张,爱要不要!”   “要,当然要!”十四连忙接口。   四爷起身带着他往书房走,进了书房让他选了一张。   十四得到了福字也不纠缠,一溜烟跑了。   等福晋派人来叫他们用膳,才发现小十四已经溜了。   下午,阿哥所院门又被人敲响,四爷看着被领到他面前傻笑的小十三,彻底没脾气了。   得,最后一张也留不住了。   年前关于福字这事,敏宁也听说了,听说几个阿哥联手将四爷的福字打劫一空,她抱着笑疼的肚子说了声,该!   谁让他先打劫她,这回遭到报应了吧?   不过四爷一脸郁闷的过来时,敏宁却没有表现出来,还一本正经地安慰他。   转眼就过了年,宫里的举办了各种各样的宴会,不过这些都跟敏宁无关,也就除夕夜那晚几个格格凑了一桌意思意思。   四爷和福晋都是陪同皇帝皇太后守岁,直到天破晓才回来,回来后也没睡多久,又开始整装去乾清宫向皇帝祝贺。   连续两天的劳累,四福晋也没工夫管各院的人,敏宁就找张起麟要了些硬纸。张起麟禀报了四爷,四爷让他从书房取了些花笺送过去。   过了几天四爷才想起这件事,过去一看,安格格和她的两个宫女又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脸上贴满了纸条正围着桌子坐。   桌上每张花笺上面都画了古怪的图案,不时能听到几人喊,“顺子”“不要”之类的话。   四爷就奇了,这几个人在玩什么?   给对面的两个宫女使了眼色,威胁两人别把他暴露出去,四爷就站在安格格身后瞧着。   碧影、墨书战战兢兢的出牌。   一局下来,四爷看的还是有些稀里糊涂,不过大致明白这就是另类的叶子戏,只是和叶子戏的图案和玩法不同。   这一局敏宁仗着两人放水又赢了,脸上只贴了两张纸条的她喜滋滋的从桌旁小筐里拿了两张白纸,舔了一下拍在两人额头上。   “来来来,洗牌,继续,我们继续!”敏宁兴奋地喊道。   这种枯燥的日子能有个打发时间的东西,可真不容易!   墨书洗牌,碧影不时眼瞟向她身后,敏宁不解的回头,就看见四爷正冷冷的盯着她。 第3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30)   敏宁都快吓尿了,这位大神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转头看碧影和墨书, 两人已经跪下向四爷请罪。   敏宁讪讪的回过头, 谄媚的问四爷, “爷, 你来了?”她下回一定要做个小机关, 只要四爷来就能提醒她, 再这样下去,迟早一天会吓出心脏病来。   四爷头揭掉她脸上的两张纸条,头朝桌上的纸牌指了指, 问她,“你玩的是叶子戏?”   “不不不,”敏宁忙不跌的摇头,推着四爷在桌前坐下, “爷, 这个叫扑克牌,来,我教你怎么玩。”   嘿嘿, 只要是中国人就没有人能逃脱斗地主的魅力, 玩过之后肯定就不会记得找她麻烦!   四爷这才看清花笺上的符号都是西洋字母和数字, 数字四爷倒是认识, 汗阿玛的西洋书里有, 倒是那些图案四爷就看不懂了。   敏宁给他介绍了牌上图案的意思, 然后说了玩法, 就让碧影墨书起来, 四人一起玩。   玩了两局,四爷摸清了规则,就开始大杀四方再也没输过,敏宁目瞪口呆,“不可能,你怎么玩的比我还厉害?”   四爷皱了下眉说,“算一下就知道该怎么出牌了。”   敏宁哑然,突然间她发现四爷的心算能力强的离谱,在未来绝对是学霸。难怪后来会被称为抄家皇帝,敏宁脑洞大开,对数字这么敏感,大致估计一下就知道朝廷被贪了多少银子,按照他那爱记仇的性子能忍得下去才有问题。   四爷开始在家里陪敏宁玩了一会儿纸牌,有几个年幼的阿哥们过来串门,在小十四的带领下刚好闯了进来。发现这种新游戏,如同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个劲的吵着要玩。小孩子脑筋灵活,看上一会儿就知道怎么玩了,这种叫跑得快纸牌游戏很快在阿哥所内火爆起来。   火爆到什么程度呢?连皇太后都没逃脱扑克牌的魅力。   大概是前一年回了家乡皇太后去了心病,上元节那天在景山挂了许多盏灯,恩赐后宫家眷和宗亲家眷一起来赏灯会,而且不限制身份。   好不容易有出阿哥所的机会,敏宁自然不会放弃,跟在福晋身后忍着旁边李格格的冷眼一起去了。   然而去拜见太后时,让她跌眼镜的是皇太后竟然一脸乐呵呵的和几位娘娘在暖亭打牌。   还时不时发出“三带两”“炸弹”等等话语。   敏宁望天,这么熟悉的话她真不想承认是从她这传出来的,好像有种带坏古人的感觉。   四福晋倒是对这种新的叶子戏有所耳闻,不过她只知道在小阿哥们中比较流行,但绝对想不到其实是从自己管辖下的后院传出去的。   拜见过皇太后、德妃、宜妃、和惠妃后就出来了,出门口让敏宁和李格格自便,要是回阿哥所过来跟她禀报一声,说着就朝太子那边去了。   敏宁和李格格相视一眼,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默契的转身离开。   上元节过后没几天,四爷又开始了上朝的日子,节日的气氛过去,宫里又逐渐回到平静。   宫里平静了,朝中却又起了波澜,因黄淮连年溃决,时常淹没下游,朝廷拨款数百万两库银都无成效,让皇帝恼怒不已,决定南巡巡视河工。   这一次四爷不在随行名单中,让他情绪难免有些低落。   二月初三皇帝启行后,四爷每日不是去在建的府邸,就是躲在书房里不出。   敏宁感觉出他情绪不对,在一日早上他要离去前叫住了他。   “爷,今日若是没事早点回,我有事要跟你说。”   四爷却有些躲闪,不过很快镇定下来问她有什么事。   敏宁闭口不言,她觉得该给他找点事做,只要忙起来就不会想东想西。   其实四爷如今才二十二岁,在活了两世心理年纪快奔三的敏宁看来,他真的不大,要说什么心机深沉,她还真没看出来,毕竟还是个靠父亲养家的大男孩。   至于夺嫡什么的,眼下太子还受宠,顶多跟大皇子有些摩擦,还真没旁的皇子什么事。   作为一个打酱油的皇子,上有受宠的太子,下有不断蹦出来的弟弟,四爷这冷清的性子也不会什么争宠,难免会被皇帝给忽视。   成年的皇子当中,除了太子和他都被皇帝带走了,这让四爷怎么不多想?   对于这种闲出来的烦恼,敏宁只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忙,等忙的跟死狗一样就没那么多想法了。   刚过午,四爷就回来了。   “爷,之前我进献了羽绒服也算是有功对不对?”敏宁拉着他的手臂问。   四爷点头,“你想要什么奖励?”之前皇阿玛已经把奖励兑换给他了,他都忘了同样奖赏她。   敏宁腆着脸,竖起食指道:“爷,我的要求也不高,听说西郊外的煤窑子不少,我就想拿来换一个煤窑子。”   羽绒服这个赚钱的买卖被官方垄断了,敏宁重新将目光对准了之前的放在一旁的蜂窝煤。   不过,开始之前得有个前提,就是拥有自己的煤窑子,不然也只能是为他人做嫁衣。   四爷便问她,“你要煤窑子做什么?”她不是嫌弃煤烟味大,为此把祝融衣都给折腾出来了吗?怎么又转回到煤头上了。   敏宁晃了晃他的手,“爷,你只说你同不同意?买煤窑子的钱我有,就是找不到人帮我买。”   四爷皱眉,“别晃,好好站着。”随后他想了想道:“这事我让人问问,不过我可不能跟你保证。”   敏宁抿着嘴笑了,然后从怀里掏出几张图纸,拉着四爷在椅子上坐下。   “这个是煤炉,这个是煤球,煤球是不用的煤渣掺合黄泥制成的,有了这个煤球和煤炉,不仅可以节省大量的煤炭,而且晚上就算放在屋子里,稍微开点窗,也不用担心中炭毒而死。”她细细解释。   煤球里面的煤含量少,只要房间漏条细缝,烧一夜,只要不是太倒霉就不会出什么事儿。   四爷听了面上没什么表情,敏宁就跟推销员一般,不停的介绍煤球的好处。   “爷,您看这京城一到冬天,房顶上都是一层黑灰,这不就是因为烧的煤炭太多,煤灰炭灰都飘到空中了吗?爷,您想,将煤炭改成煤球,不仅没什么灰,最起码可以节省一半的煤量,这就减轻百姓的生活成本,一座城减轻一半那得多少量?咱们大清有那么多城市,那减轻的数量算都算不过来。”   四爷听她说了一堆,只问了一句,“要煤窑子对吧?”   敏宁忙点头,四爷便道:“行,爷会将尽量帮你弄一个。”只要是对百姓有好处,四爷都愿意去尝试一下。   不过这事得先奏给汗阿玛,等汗阿玛批复之后再说。   好在皇帝走了没几天,四爷的折子很快得到了批复,皇帝在折子上写了,尝试一下未尝不可。   有了皇帝的支持,四爷也有了底气,不仅给敏宁购了一个煤窑子,自己的闲钱也投了进去,至于内务府原本就有煤窑子。   四爷没过问,而是打算试下水再让内务府也掺一手。内务府是皇家的大总管,也是为皇帝挣私库的地方,没道理儿子赚了钱,却把老子抛在一边。   四爷也憋了一口气,想大干一场让皇帝瞧瞧。   转天刮来一阵风霾,皇帝不在,由太子祭祀风神。   敏宁躲在屋里脸色凝重,这哪里是风霾分明是雾霾!   四爷从外面进来时脸色有些难看,递给她一张地契和一张名单,并且说,“人手我都安排好了,以后这些人会帮你打点生意。”   敏宁接了过去,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四爷恼怒道:“李氏越来越不懂事,竟然抱着弘昐堵在门口?要是被吹出个好歹如何是好?”   敏宁对于李格格的感官到是不坏,典型的胸大无脑做事冲动,只图一时爽快。   虽然针对她,不过那都是之前,如今对着她也最多瞪瞪眼。   也对,现在在皇宫,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是内务府分来的,等开府后不知道会不会带走,哪个人会愿意投她?所以也只能亲自下场,真正的刀光剑影得开了府,各自的势力定下来,就算主子不动手,下面的人也会蠢蠢欲动。   敏宁不想将目光盯在后院上,她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商业王国上,无论什么时候掌握了经济命脉,才有资格说话。   来到这个世界,她总得为后世留下些什么?   俗话说的好,好事说不灵,坏事一说就灵,二阿哥真的病了,太医诊过之后说是气疾。   李格格吓得瘫倒在地,四爷也急的焦头烂额,这是他的第二个儿子,眼看小心点就能养住,没想到栽在孩子母亲手里。   然而事情总不往好的方向走,二阿哥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喉咙发炎,已经吃不下奶,且出现短暂昏迷。   敏宁不止一次发现四爷两眼发红,她不是不想帮忙,只是无能为力。她已经看过了,很像雾霾引起的呼吸道感染。   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无药可医。   二月的最后一天,这个才两岁的小家伙停止了呼吸,东院传出李格格的哀嚎声,敏宁看见四爷猛的转身大步离开。   小阿哥未序齿,入殓之后被送到京城寺庙里经由高僧超度。   敏宁突然发现四爷开始经书不离手。   时间慢慢过去,冲淡了伤痛,五月份皇帝回京,让皇宫又活了过来。 第3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31)   皇帝回到宫里没多久,几位已经封了爵的阿哥府邸相继建好。   朝堂上有御史上奏皇子已经成年, 老婆孩子都有了, 不适合在宫中继续住下去,应及早搬出宫去。   几位成年的皇子都心中明白, 这是太子一方发力了,显然不愿意几个成年的兄弟继续住在宫里碍他的眼。   四爷到是无所谓,巴不得远离这场争斗,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是太子想把直郡王赶出宫去。   皇帝对于儿子之间的争斗不是不知,不过成年的儿子越来越多, 确实给太子带来了不少压力,想到太子是自己一手养大,自然心更偏向太子。   “那就让钦天监选出个良辰吉日,让几位皇子搬出宫去。”   然后又下了圣旨, 每人二十三万两的分家银子,除了这笔钱以外, 每年还能从皇宫里领取一万两作为家用。   一万两对于皇子们来说真不算多,除了养家还有人情往来, 不开源节流这点银子随便花花就没了。   不过这些都是皇帝明面上给的,还不加上每年的赏赐。亲生儿子出宫,宫里的娘娘自然也会私下里贴补几分。   四福晋被德妃叫了去, 回来时手中攥了一万两银票, 交给四爷时忍不住说了句, “娘娘在宫里也不容易。”   四爷没说什么, 让她把银子收起来,他虽然不知道德妃究竟有多少私产,可荣妃给了三哥十万两他还是知道的,德妃也是四妃之一,手里不可能只这么点银子。   一万两看起来更像是随意打发他这个儿子,虽然没想过跟小十四争这些,但受到这样的区别对待,还是令四爷内心感觉到隐痛,对比了一下将私产都留给四爷的佟佳氏,四爷不由想,倘若皇额娘还在那该有多好。   选了个良辰吉日,四爷带着一家子从皇宫中搬了出来,彻底告别啃老的生活。   禛贝勒府相比于其他铁帽子亲王而言不算大,五进宅子再加上东边一个大花园就没了。   贝勒府有些偏僻,位于京城最东北角,靠近东直门和安定门,这里原先是内务府官房,三十三年开始改建,一直到今年才建成。   出宫后不用像原先那样一家子挤在小小的阿哥所,敏宁被分到最靠近东花园的一个小院子,不大,加上两边的厢房一共才七间。   她出宫,也只把碧影和墨书带出来了,至于院子里其他的小丫头洒扫仆妇内务府早就帮着备齐了。   进了院子,碧影带着仆妇去找张起麟领行礼,敏宁被墨书搀扶着进入了正房。   一进正房,她就觉得不对劲了,这屋子里的摆设怎么与她以前的闺阁相似,还有那美人榻上的两个抱枕,怎么和她以前的那么像?   这下子敏宁乐了,难怪四爷有段日子躲在书房不知道在干什么,亏她还以为他是因皇帝没带他出去难过呢,没想到是给她搬家去了!   将正房东西厢房都看了,不出意外发现还真出现许多眼熟的东西。敏宁抿嘴笑了,虽然都是她在家用惯了的,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出都是新的,应该是找人重新做了一套。   碧影和墨书领着丫鬟将嫁妆之类的都收到库房,皇子开府也是要请认识的亲朋好友过来一聚。   四爷没有大办,只在前院开了几桌,将几个成年未成年的兄弟都请了过来。   一顿饭下来,四爷被灌得晕乎乎的。   四福晋带着李格格正在招待女眷,就让人将四爷送到安格格那里。   敏宁接到人时赶紧将人扶到床上,四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是敏宁又睡了过去。   敏宁还在庆幸四爷酒品好,喝醉了也不闹,然而喂他喝下解酒药后。   过了半个小时,四爷突然醒了吵着要喝水。   敏宁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浓茶,四爷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然后又吐回杯子里,“凉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喝。   又唤人进来给换了一壶热茶,放在冰中一刻钟,水温才降下来,四爷喝了一杯就不肯再喝了,嫌弃茶叶不是明前龙井。   敏宁觉得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她上哪给他弄明前龙井?   四爷躺在床上,歪着头呻吟,“头痛。”   敏宁气咻咻的走过去给他揉头,真是欠了他的,算了,就当是报答他之前的一番用心。   揉了一会儿,可能四爷觉得不太痛了,睁开眼看她,定神看了一会儿才像是恢复神智,问她,“几时了?”   敏宁拿起靠枕垫在他身后,“快四点了。”   四爷一听,就急着起身要下床,敏柠忙止住他,“爷,你干嘛去?”   四爷穿上鞋子回道:“前面席没散,我这个主人躲在后院算什么事?”   “爷,席已经散了,直郡王和诚郡王带着几个阿哥去逛戏园子去了,说是带他们见识一下。”   “十三十四也去了?”四爷提高了嗓音。   敏宁点头。   四爷当即黑了脸,“胡闹!那两个毛都没长齐,跟过去干什么?不行,赶紧派人把那两个给揪回来。”   说着他猛地站起来,头一晕又坐回床上去。   敏宁扶住他,劝道:“两个阿哥虽然小,可两位王爷可是成年人,有他们在,还能照顾不好几位阿哥?”   四爷这时候脑筋也转过来了,就算这时候派人去找也晚了,还不知道他们跑哪去了。想着老大也是掌过军,看住几个小的应该没问题,随即又躺回床上。   四爷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敏宁忙碌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上脑,他突然问出心里早埋在心里的疑问。   “安佳氏,你一个后院女子如何接触到那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敏宁的身体一僵,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说,“爷,若我说我有宿慧,您信吗?”   四爷懵了,这段时间研究佛学,他自然知道什么是宿慧,若是一个得道高僧这么说他还有可能相信,但安佳氏……   敏宁看着他的反应笑了,“爷,你真不会信了吧?我骗您的,其实我是看多了书,许多东西自古就有,只是我添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也不知道四爷有没有相信,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闭上了眼。   敏宁只觉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也不敢多留,脚步匆匆的往外走。   四爷睁开眼看了看还在晃动的珠帘子,随即又闭上眼,宿慧,要是真有宿慧,那得是多大造化。   随即四爷将安格格所做的事在心里过了一遍,顶多心思巧妙了些,要是男子他也许会忌讳,但不过一个后院女子,所仰仗的也只有他的宠爱,能干出什么大仗势?   更何况这个小女人不过是爱好特殊了些,喜欢奇技淫巧罢了,只要不传出去倒也无妨。对于自己女人的爱好,四爷也不会管那么宽,更何况自己这格格懂事乖巧,他稀罕的紧,倒也舍不得斥责她。   等四爷再次醒来,一出去就看见她一脸惬意的坐在桌子旁捧着冰碗吃,旁边是已经空了的一个碗。   他背着手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教训她,“你还小,冰不能多吃,来人撤下去。”   敏宁眼睁睁的冰碗被撤了下去,脸色暗淡下来。   四爷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爷,还等着你给我生七八个儿子呢,要是照你这吃法,得什么时候才能怀上?”   七八个?当她是母猪?   敏宁忍不住瞪眼,二十岁之前她可没打算生孩子,在这种医疗条件差,孩子的夭折率高得吓人的年代,要是没了一个,她非得发疯不可。她可不是这种习惯孩子夭折的女人,她觉得还得等一等,等到生理器官发育完全,有了妥当准备再生。   “这后院愿意为爷生孩子的多的去了,爷干嘛只指着我生。”敏宁撇撇嘴,后院有好几个生育过的人在,还需要她来生吗?   四爷将她揽在怀里,哄她,“爷觉得你一定能为爷生下健康的子嗣,所以当然希望你能多多益善。”   当然四爷还有些话未说出口,福晋当年生弘晖时生的艰难,太医早暗示过他,福晋想要再有孕希望渺茫。至于李格格,想起来这个棒槌,四爷就来气,好好的一个儿子硬是被她折腾没了。   宋格格早些年倒生过一个女儿,这些年都没再怀过,大概是注定命中无子,四爷想都不想就排除了她。   他都已经二十多岁了,眼看再过几年就应该当玛法的年纪了,如今后院就两个孩子,不得不让他感叹自己子嗣艰难。   四爷深觉肯定不是他种子有问题,而是耕种的田太贫瘠,所以才导致就算生下来也养不住。   想到这里,四爷又看了一眼怀里的人,要是没记错的话,安格格上有兄下有弟,也就是说安格格的额娘一共生下三个孩子,且都站住了。若是安格格也遗传了这种能生的能力,四爷觉得自己睡着了都能笑醒。   敏宁撅着嘴,也不敢说不生,皇家选秀就是为了添加子嗣,她要是说不生,话传出去,头一个饶不了她的就是德妃。   好在她有特殊的避孕技巧,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   “爷,后院不是还有个那格格吗?你怎么不找她去?”敏宁福至心灵想起来之前同院的那格格,觉得还是先把这个锅甩出去为好。   四爷拿鼻子蹭了蹭她的脸蛋,“怎么,醋了?”随即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咦,你竟然没碰过她?” 第3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32)   敏宁惊讶的眼睛都要脱眶了, 她真得没想到四爷竟然没有碰过那格格!   最最重要的是, 四爷竟然连这种事也跟她说。   “一个天葵未至的小丫头,爷可没什么兴趣碰。”四爷低哑着嗓音说。   敏宁恍然,难怪她进阿哥所后发现那格格会那么安静,就算和她同一院在四爷来时也没有争过宠。   “那我呢?爷,人家也只比那格格大一岁多, 你怎么下得了手?”敏宁这时候也感觉到这人不对劲了, 该不会是酒还没醒吧?跟平时表现大不相同,不仅没有往常那样爱绷着脸, 还感觉, 咳咳, 有些话多。   四爷呵呵一笑,低头看了一眼她曲线毕露的身材, 低咳了一声, “嗯, 你这不是熟了吗?”   敏宁只感觉到一股酒气铺面而来,忙撇开头, 不自在道:“爷, 你在往看哪里?”感觉喝过酒后的四爷更大胆了,以前可是非常克制。   四爷看着她嫣红的小嘴上下磕碰时露出里面雪白的贝齿,突然觉得口渴,喉结不由自主动了动。   敏宁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 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   四爷头刚往她那凑过去, 敏宁就从他身旁跳开, “爷,这么热的天,还是别黏在一块了。”   四爷当即抿紧了嘴,脸冷了下来。   ……这是酒醒了?   自那回后,四爷许久没来敏宁院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对于自己酒后失言感觉到恼怒还是其他,在家滴酒不沾,在外就算要喝也是浅酌,绝对不会不会超过三杯。   四爷有了警惕,盖因喝醉酒的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管不住嘴,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话多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个警惕什么都往外说。   敏宁先是没察觉到,许久后发现四爷不怎么喝酒才想起这茬,明白这人是恼羞成怒了。   也幸好当时只说了那格格的事,至于那些关于她的,不知道是四爷忘了还是怎么了,自此再没听他提过,敏宁也将这事埋在了心里。   别看她现在看似受宠,又是准备她惯用的物件又是允诺让她生儿子,这些都是四爷张张嘴就能办到的,不值得一提。   四爷这段时间冷了敏宁,后院女人倒是欢呼,可连着小半个月都没进后院,这些人也跟着傻眼了。这还不如以前呢,至少半个月能轮上一两天。   眼见进入七月,换了新房子也比以往凉爽了许多,毕竟现在的房子更高更大,不像皇宫都是前朝时的建筑,再怎么改格局在那。   皇帝刚南巡回来不久就搬到畅春园去了,四爷开始了频繁出城陪驾的生活。   这一日,安家来人了,敏宁接见后才发现来人是石嬷嬷。   “原本想早些来,可想到贝勒府搬来才没多久,怕打扰到,特意等到这个时候过来。”石嬷嬷拜见过敏宁后说。   敏宁见不是父亲兄弟,渴望的眼神熄灭,不过看到石嬷嬷还是高兴的。   石嬷嬷是来送嫁妆的,银票一共三万两,还有原先敏宁在家时置办的庄子,安父又购置了千余亩良田一同陪了过来。   “家里几个都是大老爷们不适合上门,你嫂子还没嫁进来,不然就该是她来走这一趟了。”毕竟不是正经岳家,还轮不到安家上门。   石嬷嬷说着小心的看了她的脸色,“还有一件事得和你说,大人要续弦了,是佐领保的媒,定在十一月,你要是能出来,就来吃个酒吧!”   敏宁的笑容凝住,沉声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段时间了,三月份放定,当时你还在宫里没法给你传消息。”   敏宁想起那段时间正是小阿哥夭折,四爷心情不好,整个阿哥所气氛都很压抑,她也没顾的托人往外传消息。她的心情有些低落,原本她以为安父是因为守着她额娘才一直单身,如今看来是想多了,也是,这个年代哪个找到为妻守节的鳏夫?   为了一块贞节牌坊守着的寡妇倒是数不胜数。   没再找不过是没那个条件。   也对,就连皇子死了福晋,都会尽快再娶一个回来,像直郡王对大福晋表现的那么深情,人死后不也没耽误娶继福晋吗?   想到刚回来时,安家的窘迫。敏宁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悟,以前能守着,大概是因为要养两个儿子,没人看上这个条件,得帮着养前头生的儿子。如今富裕了,大儿子也快成家了,还有个女儿是皇子的格格,这门婚事自然成了一块香饽饽。   这也算是给她上了一课,可能安父这么急着将嫁妆送过来,未必没有将她的私产和家里的分开的原因。毕竟家里眼看就要进新人,儿子也要娶媳妇,这要是再给出嫁的女儿送大笔银子,家里还不得闹翻天。   说到底安父虽然宠敏宁,可传宗接代的还是儿子。   当儿子的利益和女儿的利益起冲突时,自然是以儿子为先。   敏宁到没太失望,毕竟给了她这么多现银,大概家里这些年挣的老底都给她了。   她最多只是心里不舒服,随即又洒然一笑,也是太入戏了,真当这身体的父母是自己的。她的父母远在几百年的未来,大概是是独生子女独惯了,才没习惯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分给兄弟。   反过来一想,这大概是千百年来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父母的惯有思想,总希望争气的孩子能拉不争气的一把。   安父到底宠爱她这个女儿,将家里的积蓄全都给了她,只留下皂厂让儿子继承家业。   不过他忘了,皂厂是出于她手,说到底有她一份,虽然她不一定真要,但不代表安父能帮她随意下决定。   敏宁叹了口气,经过这回她知道和家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这种在这个时代看起来很正常的事,总归让她心里对家人起了嫌隙,也让她明白什么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家人成了娘家人,自己也成了外人。   “行了,到时候把帖子送过来,我会求福晋让我去一趟。”   石嬷嬷办完了事,没多待就离去了。敏宁将她送到门外,看着她走远,一回头看见碧影站在桌前,“格格?”   敏宁一脸若无其事,“将银子收起来吧,以后可就指望这些过日子了。”   目前最紧要的是去派人接收私产,总不能就这么放着,敏宁想起四爷曾经给过她一批人,如今好像在管理煤窑子,对了,那煤球的生意怎么样了?她好像都把这事给忘了。   南城,一处大杂院,里面住着的都是贫穷人家,因为穷,一个大院里挤了好几户,平日里小摩擦不断。   这一日,大杂院一位名叫老张头的住户,扛着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刚进院子就被对门正准备洗菜的李寡妇叫住。   “哎哟,张大哥,你这是扛的什么东西呀?”李寡妇是附近有名的大嘴巴,她看到什么狗屁叨叨的事儿,肯定没多久就能传遍整个胡同。不过她儿子是个秀才老爷,也没人敢去找她晦气。   老张头扛着炉子到门口,放地上后才得空回她的话,“她李婶,做饭呢?这不,我闺女觉得我一个人做饭不方便,让女婿给我送了个炉子来。这炉子方便,可以整天整夜不断火,晚上也能有口热水喝。我女儿也给我算了一笔账,这比烧柴烧煤要便宜多了,以后也不用挤在那个大厨房里了。”   大厨房被分给好几家用,偶尔你丢几块柴我丢几勺盐都能引起吵闹。   老张头一个人做饭也不容易,灶台都紧人口多的人家用,他饿了,时常扒口冷饭对付一下。   老张头的女儿自然心疼老父,这回市场上出了个煤炉,一咬牙熬了一个月下狠劲做绣活,买了个炉子、锅具和水壶又买了一百个煤球,一共也就花一百文钱。   煤球倒是不贵,贵的是煤炉,外面包了层铁皮,这价格自然高一些。   好在也就贵这一次,一个炉子可以用上许多年了。   正说着,后面老张头的女婿推着个车子过来,车上板上整整齐齐地堆着煤球。   女婿帮着将煤球卸到屋里,然后帮着生了火,烧了水。   做这些的时候,李寡妇就一直眼盯着这边,见对方烧水,做饭,只要一个小小的炉子就能搞定,眼神熠熠放光。   她算是看出这个小小如此的好处了,等冬日,水壶坐上,也能时时用上热水,儿子喝口水,也不用刷锅另起灶了。   李寡妇凑了过去,问老张头,“我说张哥,你这一个炉子给多少钱?这烧的是煤贵不贵?”   老张头张开缺了门牙的嘴巴说,“炉子贵点,要五十文呢,这煤球倒是不贵,一文钱可以买五块,我听人家说,做一顿饭人少,一块煤球就够了,听说这煤球也能自己做,煤渣和点黄泥就能做出来。我打算以后有时间就到煤窑子那边捡点煤回来,以后煤球自己做。”   李寡妇一听,这五十文是有点小贵,但也不是买不起,这烧热水的柴禾钱,跟烧煤球差不多了,但是这煤球可以烧很长时间,算一算比烧柴划算多了。   这比账,李寡妇还是会算的,这样想着,她脸上带上笑容,“我说张哥,你这炉子从哪买的?妹妹我也去买一个。”   老张头当即说,“不远,就在天桥那块,随便找个人问问就问出来了。你要是买煤球一下子买的多,人家会帮你送回来。”   李寡妇当即道了谢,她准备下午找几个姐妹一起去,到时候也能多砍些价下来。   下午,李寡妇就叫了几个平日里说的上话的人,这几个都是附近几个胡同最能八卦的,平日里李寡妇就与她们交流小道消息。   四个人边说边笑热热闹闹的往天桥那边走。   王嫂子说隔壁的孙屠夫赌输了银子,赌红萝眼,先是卖大女这回轮到卖小女了,今儿一早赌场上门,他揪着老婆在街上打,那老婆被打的头破也不肯松手。   另几个人说了一声造孽,也没问最后怎么样了?无非是一个结果。   李寡妇爽利的说,“要是我遇见这种男人直接抱着女儿和离,那孙屠夫的老婆也是个没用的,遇见这种事就知道哭!”她年轻的时候性子就好强,后来死了丈夫,和要抢她家田产的夫家人闹翻了,直接将田产一卖进京供儿子读书。如今儿子考了秀才,又在一户大人家做账房,一个月能有五两银子。   她儿子想要搬离大院子她都舍不得花那个钱,钱都存起来,打算等考举的时候让儿子搬到宣武门那块,那里学子多,儿子也可以和同窗好好交流。   天桥距离南城,走了大概一个时辰也就到了,到了地李寡妇原还想问人,没想到老远就看见有人挑着挑子走过来,挑子上都是黑黝黝的煤球。   “咦,那不是以前上门卖柴的担子秦吗?怎么改行当了?”王嫂子看到一个非常眼熟的人,提高嗓音怪叫一声。   那担子秦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循声看过来,这一看就看见了王嫂子几人。   “几位大姐,你们也是过来买煤炉?”   “我们是来看看,不一定买。你这是不卖柴了?那以后我要买柴找谁去买?”王嫂子有些关心地问。   卖柴的都有固定的地盘,负责她们那几个胡同的就是担子秦,他不送,以后找谁买柴去?   “放心,你那块被我们头接管了,以后我就改卖煤球了,煤球比柴耐烧多了,我多跑几趟,比以前卖柴赚的还多,现在城东那块大多数都改烧煤炉子。”他打算挣些钱再做个压煤球的模具,以后到没有在那边买煤渣子自己压煤球,到时自产自销能赚更多。   李寡妇一听,当即对其他人道:“你看我说的对吧,这烧煤炉子可比烧灶台方便多了,我打算买一个,你们要不也买,一起买到时候让店家便宜些。”   一旁的担子秦开口,“是啊,以后改烧煤球的话,我给保证你们送煤球和这里一个价。”   担子秦的话一说,立即让其他几个颇为心动。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问问,要是能把价讲下来就买。   担子秦给她们指了地方,李寡妇几人忙赶了过去。   卖煤球的铺子就在打铁铺旁,打铁铺卖炉子,旁边卖煤球。   铺子里不时有人进去看看,也有人扛着炉子离开,李寡妇几个进了打铁铺,像模像样的围着地上的几个炉子看,然后竖着耳朵听店家的讲解。   知道怎么用这炉子后,几个妇人围住了老板,让他把价格降下来。   费了一番口舌后,老板同意降三文钱,另外每人送十个煤球。   这算一算,一个炉子相当于便宜了五文钱,几个人都觉得划算,便定下来。各买一个炉子,其他如水壶、煮饭锅、炒菜锅等等,几个节俭习惯的妇人决定将自己家灶上那口大锅拿来熔了。   买的东西不少,最后打铁铺老板还让徒弟驾着车将她们送回大院。   傍晚李寡妇的儿子郑钧回来,就见李寡妇就喜滋滋的拿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儿子,喝水。”   郑钧哭笑不得的看着桌上还是滚烫的热水,说了一句,“多谢娘,我等等再喝。娘今日是遇见什么高兴事了?”感觉整个人都散发着喜气。   李寡妇一听,就神神秘秘的拉着郑钧往门口的小隔间走,指着刚搭出来的几块木板自豪的说,“儿子,娘今天去买了个煤炉回来,以后你晚上也可以喝到热水了,明天娘去买几个骨头棒子回来,熬了汤给你补补。”说着自豪的的看着他。   郑钧一看到炉子有些惊讶,因为他所在的账房就有一个这样的炉子,听说和主家还有些关系。   看到娘这么高兴的样子,郑钧有些自责,既然知道这炉子的好处,他怎么就没想过给老娘买一个,这样也不用一个人忙得分身乏术,又是烧火又是炒菜。   郑钧将这件事一说,李寡妇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发,一反往日的强势,“傻儿子,娘在家也没事,做个饭还能累着?你只要用心的做你的差事就行。”儿子白天要做账房晚上看书已经很劳累了,能将她这个娘放在心上,李寡妇很高兴。   像李寡妇开始弃煤灶改用炉子在京城只是个缩影,虽然没有宣传,不过老百姓却聪明的发现,使用煤炉比以往买柴节省了许多。   京城生活成本高,为节省生活开支,老百姓是绞尽脑汁能省就省,煤炉和煤球没有在富人家受到关注,反而迎来普通人家的欢迎。   这也符合当初敏宁给的定位,低价倾销煤球,先让煤价格下来或是低价出售煤渣,让老百姓习惯改用煤球。   就连一些小饭馆也用起煤炉,因为可以不用熄火,炒菜方便,还节省一个看火的人,受到广泛欢迎。   郑钧做账房的地方是崇文门附近的一处商铺,这里是商铺多,所以找账房先生的也比较多。   不过郑钧的主家不是商人,具体来历他也不清楚,只知道来历挺大。   能找到这份差事还是靠在书院老师的推荐,老师当时还交代过他,让他好好干以后会有一个好前程。   郑钧记得当时老师郑重的表情,所以对于这份差事很珍惜。   郑钧走进商铺后没有停直接往后门去,跨过后门就是一道走廊,左转到底就是这间铺子的账房。今日他来的还算早,账房也只到了一位老先生,和那位账房先生打了个招呼,郑钧就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他才刚来没几个月,手中的账本都是流水账,而他的工作就是将账本上的账誊抄下来,总结再交给老账房校对,等年底一起呈给管事。   虽然在商铺做账房,但实际上他们负责的不只是眼下这个商铺,还有京师八个庄子的账目,京郊和江南那一带的田租以及覆盖整个京师的商铺等等。   这些账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对起来十分不方便,所以郑钧来了几个月都在熟悉账目。   不知道过去多久,   郑钧誊抄了一会儿账本,感觉到有些口渴,才准备起身去倒茶。   账房里十来个账房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来齐了,郑钧倒了茶,刚喝了一口。就听见外面走廊传来说话声。接着铺子的掌柜陪着林管事一起进来。   林管事不是月底才会过来吗?现在不过是月中怎么来了?   听说这位林管事亲自管着一个庄子,平时也只有月底才会出现。   郑钧脑海里闪过疑问,不过很快就顾不得了,快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进了账房后,掌柜先开口,“各位先生,先停下来,林管事有话要说。”   账房先生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作揖向二人问好。   郑钧坐回自己位置上,不动声色地看着。   林管事温和的伸手压了压,“大家先安静一下,我这里需要几个账房先生另管理一些账务,待遇还是一样的,大家别慌,地点虽然另置,不过离这里也就隔了几条胡同。”   随后不等账房先生说话,林管事从袖口掏出一张纸来,开始点名字。   郑钧原本以为没他什么事,没想到竟然有他的名字,虽然不是很愿意变动工作,不过这是主家要求,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理所应当的事。主家让换个地方,自然不容推辞。   而且他也没想过推辞,这个活不重,且收入多,每逢节日还有主家节礼和打赏,相比较同窗抄书这类的活,他已经很满足了。   林管事报完名字,就让这些人将手中的活移交给别的账房,一共五个人,五个人忙完后,林管事就带着几人往外走。   外面有一辆大马车,上了马车后,林管事才说,“有些话刚才不好说,现在和你们说清楚。换的地方是个大宅子,宅子外临街还有好几套院子,你们都是家境贫寒,可以每人申请一套院子将家人接过来一起住。”   能搬到内城住?郑钧早就想带着母亲搬离大杂院了,那块地方太混乱了,冬天的时候可没少死人。   不同于其他人的激动喜悦,郑钧深吸了一口气,很清醒的知道这么好的待遇肯定有下文。   果然,林管事继续开口,“主家身份贵重,你们以后在宅子里所接触的东西都不可往外说,虽然严了一点,但月银涨到八两。等会带你们去宅子看过,重新签订契约后,就领你们去见见主子。”   马车转了很远的路,并不像林管事说的那样只隔了几个胡同,直到快看到朝阳门才转弯进入某个胡同的大宅子里。   这个宅子确实挺大,不过仆人太少,没有丫鬟,看着更像是谁家置办的别院。   下马车后,林管事直接带着五人进了前院,左边的厢房被改造成了账房。   账房内已经有三个人,林管事跟三人介绍,“这五人就是选出来的账房,以后就是几位大人的手下,还请多多关照。”   林管事又让五人跟三人问安,三人中其中一个胖子不耐烦的开口,“好了,叔,还是先把契约书签了,别让主子久等。”   林管事倒不介意对方语气坏,说话的还是他远房侄子,听说最近有了大能耐,可是帮爷干出了不少大事。   郑钧看了看契约,契约上到没有其他问题,只规定主家的任何消息不得泄露,不然十倍赔偿损失。   既然有赔约条款,郑钧就松了口气,正常的经商就好,怕就怕卷入某些事中。   五人都没有意见,签了名按了手印,胖子将契约检查了一遍,没问题后告诉林管事可以先离开了。   林管事原想一起进府拜见主子的,可胖子哪里愿意,他一直没说,他和其他几人已经被主子送人了。   “好了,先和你们介绍一下,我姓林源,与林管事是本家,以后你们可以管我叫林大人,至于旁边这位叫阿克敦,这位是他弟弟阿林。我们三现在管着一个煤窑子,现在主子手里多了不少产业,我们一下子忙不过来,才将你们给调过来。等会带你们去拜见一下主子,让主子认认人。”   后两个明显是满人的名字,郑钧没有动,其他四人有些骚动。   那位叫阿克敦的站出来问几人姓名,郑钧先站了出来,“在下郑钧,字卿一。”   郑钧开了头,陆续有人站出来,依次介绍自己。胖子林源在纸上拿着契约将名字和几人对应起来,觉得记住后,才带着五人往外走。   还是坐马车,不过马车却是直接经过了朝阳门往东直门去。   等东直门过去转了个弯,没多久在一个崭新的府邸前停下,当郑钧下车看见门匾上写着的禛贝勒府后,这一刻他突然想起老师让他好好做是什么意思。   一个贫寒子弟能在皇子手下做事,未来肯定是不愁出路。   不仅郑钧是这么想,其他四人也是这么想,至于林源三人,则在前面带路。贝勒府正门平日里是关着的,只旁门开着供人出入,林源给门房递了牌,没多久一个下仆模样的人过来后将他们领走。   郑钧感觉到这府里的等级森严,仆人往来都寂静无声。   “张爷爷,这些人小的给您带来了。”   郑钧有些惊讶,盖因被仆人喊叫张爷爷的是个非常年前的男人,不过看他面白无须,郑钧恍然,这应该是位太监。   那位张太监朝殷勤的仆人点了一下头,然后说了一句,“去把贾进禄叫进来。”   仆人弯了下腰,满脸喜气的退下了。   等人的时候,郑钧明显感觉到上方那位张太监的眼神扫过了自己。然后就听见他说,“等会去见主子少说话别抬头,主子心情好,以后你们的前途才有保障。”   这话听的郑钧稀里糊涂,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张太监训话之后,没多久外面又进来一位,恭敬的朝上一作揖,“张爷爷,您叫小的过来是有何吩咐?”   张太监坐在上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道:“这几个是安主子要的人,爷已经同意让安主子在二门见人,你将人领去吧。”   贾进禄一听,当即谢过。   叫上几人,转了几道门,进入一个耳间。   “你们在这等着,我这就去请主子过来。”   这位姓贾的太监的太监一说完,胖子林源就接了话茬,“劳烦您了,小的们在这等着就是。”   姓贾的太监转身离开去,郑钧发现林源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声埋怨了一句。“怎么也没人来送个水?”   阿克敦瞪了他一眼,林源这才收声,然后阿克敦对其他人说,“各自找个凳子坐下,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郑钧和其他人一样,找了个凳子坐下,虽然屋里没有冰,不过外面院子里满是树荫,还有阵阵微风吹进来,倒也感觉不是太热。   八人在屋里做了一会儿,郑钧几个人倒是正襟危坐,只听林源和阿克敦小声交谈着,听着好像是关于煤窑子的事儿。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外面终于有了动静,郑钧扫了一眼外面的来人,看着更像是女眷,他有些恍然,难怪刚才张太监交代让他们别抬头。   敏宁扶着碧影的手跨过了门槛,前几天她连续请了几次都没有把四爷请来,最后还是亲自闯到外书房将人拦住,费了一番口舌才将人哄好,为此还受到了福晋让她禁足的惩罚。   原本她应该还在禁足中,不过四爷之前同意她见一见给她的人,所以在张起麟等人的掩饰下,敏宁扮作墨书安然无恙的躲过了二进门婆子的看守。   进了屋在上首坐下,受过礼等这些人自我介绍后,敏宁才开口,“今日叫你们来,是我手中有一批庄子田地和京城的铺子需要你们来接管。也不要求你们做什么,之前的账目盘查好后已经送过来。你们去接收一下,对对账有没有问题,有问题就禀报上来。这段日子麻烦你们跑跑腿,一切行程开销都可以报账。”说完让碧影将账本送到阿克敦手里。   怎么看这阿克敦都像是这伙人的头。   而且还是满人,四爷手下经商的满人很少,多是投过来的汉军旗,四爷调过来给她用,大概不仅是安插过来的耳目,还有帮着震慑外人的意思。   安插人就安插人吧,反正这生意到最后也不会落到外人手里,有四爷护着,也不怕外面的牛鬼蛇神。   这次就见见人,知道手下有哪些人,敏宁的意思是手下的那些嫁妆先给这些人练练手,等通过考验后,下次才正式安排任务。   将人打发走,敏宁又回到了院子里,好在是正午太阳大着,没几个人在外面闲逛。   郑钧几人出了贝勒府一个个都非常激动,林源刚才在门房厚着脸皮要了口水喝,这才腆着肚子跟他们训话,“好了,也见过主子了,回头可不要乱说出去。还有账本明天开始查。今日给你们放半天假,有想要就近搬过来的,跟我说一下,我给你们安排。先说好,这些是旗房,属于主子自己的私产,是不能过户与民。”这个民就是指民人,也就是汉人。旗房是朝廷给旗人建设的福利房,旗人不能将旗房卖与民人,旗人之间倒是可以。   五人一听都非常激动,在京城有房子住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提是住到内城来。还是朝阳门那块,那周围住的可是王公大臣!   那边还在兴奋地讨论着能分到什么样的房子,这边敏宁回到院子继续过被禁足的生活。   四爷连续跑了小半个月,皇帝心疼几个儿子瘦了不少直接将人留在了畅春园。   四爷不在府里,禁不禁足对于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影响大概就是伙食质量下降的厉害,大概是福晋觉得她挑战了她的威严,给她点苦头吃吃。   连续吃了几日的素食,这一日宫中传出一个不好的消息来,十三阿哥的生母章贵人眼看就要撑不下去,看着也就这几日了。听说十三阿哥听到消息后,连皇帝都没有告别,直接抢了一匹马从畅春园跑回了宫。   收到这个消息,几个皇子福晋都相继进宫看望过,连四妃也从畅春园赶回来准备章贵人的身后事。   皇帝有感章贵人为他生下了十三阿哥,特旨升她为章妃,然章妃终究没有熬过这个月,于二十五日去世。 第3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33)   章妃出殡那一天, 除了几位年幼的皇子,几位年长成年的皇子参加了出殡仪式。这次四爷府上的女眷不论位份全都去了, 一身素衣的敏宁跪拜时, 看见十三阿哥两眼通红茫然的看着前方章妃的灵柩。   只有在人给灵柩跪拜时才会机械般的回礼,敏宁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十三阿哥才十三岁, 还是个孩子,这个样子看了可真让人心疼。   四爷正站在十三身旁静静的陪着他,家眷跪拜时扫都没扫一眼。   福晋三叩头后起身, 敏宁和李格格这些妾室也跟着起身, 随后敏宁就看见福晋走到四爷身旁,四爷低声交代了什么, 就见福晋一脸凝重的点了头。   “你们几个去到外面接待各位宗亲后院女眷, 我去找三福晋和太子妃将众王妃引过来。这外面都乱糟糟的, 小十三这没个人搭把手可不行。”福晋将敏宁几个叫到一旁给几人分派了任务。   李格格跃跃欲试道:“福晋您放心,这个包在妾身上!”对于能在宗亲家眷中露脸,李格格是万分情愿,虽然这些人都是各皇子王府的妾室。   福晋皱了下眉,斥责了她一句,“将嘴角的笑容给我收回去, 这里不是让你笑的地方。”   李格格忙捂住了嘴。   福晋也只是数落她一下, 也没有功夫教训她。随后又看向李氏身边乖巧的安格格, 忍不住头疼, 原本以为是个好的, 没想到也是个不省心的,要不是前段时间竟敢跑到外院去截人,福晋还真以为她是个老实的。   外院是爷的地方,经常有外男出入,安佳氏跑出去已经犯了府里的大忌。要不是爷主动开口让她禁足,福晋非得求娘娘赐个嬷嬷回来让安佳氏好好学学规矩不可!   “你就给李格格帮把手,好好做就免了你的禁足。”福晋无奈的看了眼安格格,谁让爷现在稀罕着,等以后腻了再教她学学规矩。   敏宁小声的说了是,她现在都是夹着尾巴做人,也不敢随意招福晋的眼。   这一日忙的敏宁脚都沾不上地,好在当灵柩移到殡宫时,终于可以歇着了。   各府也开始散去,接下来七天十三阿哥会留在殡宫为章妃守灵,守灵时四爷是不能陪着的,不然置生母德妃于何地位?   虽然四爷没有陪着,不过十三阿哥还是感激,要不是四哥四嫂帮着忙前忙后,不然以他这浑浑噩噩的状态,还不知道得闹出什么岔子。别的倒无妨,可要是扰乱了额娘的英灵,他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萨满祭师围着灵柩作法,四爷看着小十三虔诚的跪在一侧,想起年前还跑到他那要福字,那时候还是个腼腆的小孩子,哪像现在一夜之间就像是长大了。   安慰的话也没有说出口,现在他也不住在宫里了,也无法照顾他,想着十三、十四差不多年纪,要不过些时候拜托娘娘多看顾一些。   回府后四爷吩咐福晋看紧家里人,“这段时间尽量穿素衣,少吃荤,没事就别处去招摇。”   福晋明白四爷的意思,满口答应了。   章佳氏是庶母,若还是原先的庶妃自然不用守孝,但如今被封为妃位,情况就不同了,庶母也是母,其他皇子虽然不必像十三那样守三年,但百日也是不可少的。   四爷提这一茬,也是怕福晋刚搬出宫什么都不懂,如今正是风口浪尖,出点差错可不得被人逮着告到汗阿玛那去。   因为福晋抓紧了对府里的控制,敏宁那些下手对好了账目也无法交上来,最后在府里扫了一圈,她将目光对向墨书。   墨书一直管着敏宁的库房以及针线活,不像碧影那样整日里贴身伺候敏宁。   当初将两人带出宫,敏宁也是有自己考虑的,一来两人都想早点出宫;二来出宫后,可以不必等到二十五岁才出宫嫁人。二十五出宫后还能找到什么好男人,只能做继室或是给大官宗室作妾。然而两人都是有骨气的人哪里会愿意,求了敏宁,愿意再服侍两年,便跟着出宫。   不同于碧影目标确定想要做诰命夫人,墨书是因为家里有个未婚夫等着才愿意出宫。原本按照敏宁的打算,等两人出来后再帮她两年,带出接班的丫鬟后才放人。   没想到现在情况有变,敏宁急需一个出府帮她管理府外产业的人,这个人可以时常出入贝勒府能沟通两边的消息,又能受到敏宁的信任,让她可以通过这个人遥控外面的产业,寻摸了一下,也只有身边的墨书附和这个情况。   至于碧影,一心想找潜力股,敏宁干脆将人留在自己身边,到时让四爷看看他手下门人有没有合适的。   墨书和碧影现在的名字都不是原名,刚入宫的宫女和太监是没有自己名字的,宫女还好些,在内务府受训时,掌事姑姑会给她们起个名字,太监那就更悲惨了,连名字都不能有,想要名字还得花钱买一个。   这也是宫里宫女比太监地位高的原因之一。   选墨书,最重要的是她嫁人后还是能够回府伺候,不必要住在府里每日可以回家,这种情况倒是适合做敏宁与外界的桥梁。   不过眼下府里为章妃守孝,不适合提这种事,敏宁打算等章妃百日之后再请福晋开恩。   短时间内不能选墨书,那敏宁只能退后一步,让院子里的太监小禄子跑一趟。说起来这小禄子也算是个机灵人,原本敏宁很忌讳让太监伺候,对于使用太监很不认同。   不认同不代表不存在,她只能尽量避免使太监。还是张起麟带着个小太监过来,言说一些不方便的事可以让太监跑腿。   这件事发生在敏宁跑到外书房被福晋禁足之后,若是之前她可能还不会多想,不过在那之后,张起麟突然来这一手,让敏宁明白这里面要是没有四爷的意思那才怪呢!明摆着送她一个跑腿的,就是让她以后有什么事别亲自出马,免得又被罚。   好吧,之前跑那一趟,确实是她的错,福晋以此惩罚她,连四爷都无法为她求情,就是因为她过界限了。   张起麟送来的小太监就是小禄子,也不知道怎么搭上张起麟那条道儿,被送到她这个院子里来。平日里敏宁只让他跑腿,也不让他进屋伺候。不过这个小太监嘴实在是甜,将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丫鬟们都哄的高高兴兴,就连碧影也在敏宁面前说过他的好话。   总的来说让敏宁对他有了初步印象,这不临时找不到人出府,就想起了他。   而且他和张起麟关系亲密,想出府还不容易。   “奴才拜见主子,主子吉祥。”   这一日,敏宁下定决心让人把小禄子给找了过来,小禄子一进屋就干脆利落的跪地给敏宁实实在在的磕了个大响头。   “快,还不快起来。”敏宁吓了一跳,忙叫他起来。   小禄子笑嘻嘻的从地上爬起来。   敏宁看他年纪不大,说话行事还跟个小孩似的,便很好奇他多大了?   “回主子的话,奴才今年十三了。”   十三岁年纪确实不大,但是在这个时代已经是能够撑起一个家的年龄。   对于敏宁来说,这么个年纪虽然不能处理紧要的事,但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敏宁对他说,“找你来是有一项紧要的事要你帮忙,之前那些账房先生把我的名下的账都理清楚了。你帮我跑个腿,把那些对好的账本拿回来。然后再问问那些人,我那些嫁妆该怎么处理?铺子是收回来自己做买卖还是放在那收租子?还有每年的收益是继续购置产业还是其他?让他们每人给个解决的法子,不拘于我刚才提的那两样,若是有好的想法,等我采纳后,会给这人一笔银子做奖赏。你就跟他们这样说,然后看着他们写,不准互相探讨,写完就收上来。”   小禄子拍拍胸膛,向敏宁保证,“放心吧主子,这事奴才保证会帮你办妥!”   小禄子出去一趟后,天快黑才回来,回来后交给敏宁一打账本还有几张纸,账本放在一边,敏宁打算有时间再看,她先拿起了那几张纸。   敏宁让这些人表达自己的意见,特想摸摸这些人的性格。若是迂腐之人,那就老老实实的做账房先生,若是有那几分机灵,敏宁才有可能进行下面的安排。   她一张一张的翻阅着,头几张都是劝她置办田产,每年收两次租子。后面还有急着劝她多买煤窑子,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使用煤球做饭,到时候煤就不只是在冬天取暖需要,以后一年四季都需要,那手里的煤窑子就跟那下蛋的鸡一样,可以源源不断的产出银子来,这是一项就是能传给子孙后代的聚宝盆。   敏宁摇头失笑,这些人的意见都挺符合这个时代的观点,都想求稳。   不过,就佃户那点租子她还看不上,也不屑于压榨那些在土里刨食的佃户。   要真想赚钱,还不如盯着富户,眼睛盯着土里那点产出有什么出息?   再说现在也不像后世海禁,敏宁还想着靠着四爷的关系出海赚上一笔。   至于后者……   敏宁最开始不是没想过靠煤窑子赚钱,后来发现被四爷砸了饭碗,炉子、火钳、煤球模具一样不少被四爷全都传入了民间,是个打铁铺琢磨一下就弄出来了,导致她做出来的煤球还没有卖出去的煤多。   后来盗版的多了,敏宁也懒得管了,就当是做了一件好事回馈给百姓。   想起当时四爷一脸高兴的表扬她时,敏宁就怄的慌,原本将煤炉和煤球的图纸交给他,就是想让他打开市场,她跟在后面赚钱。   没想到他直接将这几样东西传给了民间,让她之前赚钱的想法破产。   好吧,两人追求的就不一样,四爷一腔热血想干出一番成绩给皇帝看,这种情况自然符合他的要求,可是伤了她的钱袋啊。   郁闷了一会儿,敏宁又翻开一张继续看下去,这张纸上字不多,没有提到开源,而是想到了节流。   建议敏宁将亏本的成衣铺子关掉,将铺子租出去收租子,毕竟现在的人都习惯买布回家自己做。衣服是私密的东西,谁愿意去成衣铺子买,再说现在谁家的女人不会点女红?   这条建议倒是诚恳,不过不符合敏宁的规划,成衣铺子她还有大用,这也是即使亏本她也要继续保留的原因。   摇摇头,她又看了下一张,纸上规整的字体令敏宁眼前一亮,就好像见到板书一般,行文行云流水,字迹力透纸背。   这个人的提议虽然没什么新意,但是他的字体却让敏宁有了新的想法。   转眼她将小禄子叫来,交代了一些事让他明天去办。   三天后小禄子才来禀报,先交给敏宁一张书坊地契,“回主子,已经跟账房郑先生说好了,跟他约字,只要小楷,常用文字一字千文大小相同。”   敏宁点点头,又问他,“我让你找的匠人也找了吗?”   小禄子:“都安排在书坊里了。不过暂时还没有找到那些懂印书的番人。”   敏宁嗯了一声,“这个慢慢来,可以让人将这个消息告诉那些番人,对了也告诉那些出海的商人,就说我们高薪聘请会做铅字印刷机的人。要是没有,可以从西方把人找来,一样会付佣金。”   想必有人猜到,敏宁想要做什么了?   没错她买书坊是准备做活字印刷,这个时代的印刷术大多数还是雕刻版,活字的话大多数都是用木头雕刻,基本上只能用一次。   而用铜字的成本太高,得有几十万个铜字才能满足使用,算一算得二三十万两银子才能做出来。   大概也只有官方能承受住这笔开销。   她以前研究过,官方第一次用铜活字印刷术,是在四爷做皇帝的时候,用过一次就束之高阁。后来他那大手大脚的儿子因为缺钱用,又将这些铜字熔了做铜钱。   不过敏宁不打算做铜字,她打算引进国外更先进的铅字印刷术,在激光打字没出来前,铅字印刷一直活跃在地球上。若是没有记错,德国那边的活字印刷机已经出现两百多年了,现在技术应该已经成熟。   她就不相信来大清的外国人中就没有研究过活字印刷机的,就算没有,她出大笔银子那些商人也能把人和印刷机带到她面前。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对那些欧洲商人同样管用。   不过人来之前,得先做好准备工作,比如有个书坊,再比如字体底样。   将这件事安排下去之后,敏宁便让人盯着,这个时候欧洲那边的人活跃的很,正是去美洲淘金的大浪潮,商人的船可以跑遍全球,只要有银子什么能弄不来。   想到这里,敏宁又跟小禄子说,“要是番人那边有消息了,给我砸大笔银子,砸到他们将印刷机弄来。再告诉他们,只要是大清没有的东西,弄过来我就花大价钱给他买下来。”   小禄子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恭敬的应了。   他心里却很纳闷,贝勒爷能有那么多钱够安格格挥霍吗?   有了大量花钱的地方,敏宁开始积极起来准备挣钱。   说到赚钱,没有什么跑一趟海来钱更快,那可是最起码十倍的暴利!想到跑海,敏宁又想着干脆自己组织几条商船跑一趟,再将四爷忽悠上去,等他尝到赚钱的甜头,肯定能认识到航海的好处。   说实在话,现任皇帝和四爷在位时都是很开明的,国力蒸蒸日上,自十几年前更是开放了海禁,几个港口商业更是繁荣,外国人也常见了。   连大种花□□也曾说过康熙皇帝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敏宁深信□□的话,在大清朝没有哪个比康熙朝更能够包容外来文化。   康熙皇帝是最早向西方资本文明学习知识的开明君主,四爷多少受他影响才能包容敏宁那些稀奇古怪想法和发明,只要对大清没坏处,他都不会深究。   她做的这些事要是搁在四爷儿子那会儿,直接砍头了,哪像四爷这会儿这么包容。   让小禄子退下,敏宁开始盘算着怎么从四爷口袋掏银子。   皇上给的分家费,还有今年领到的那一万两银子俸禄是不能动的,这些都是明面上的钱归福晋管。   不过,敏宁可是知道四爷还有不少其他产业,比如她曾呆过两年的那个小汤上庄子可不就是四爷的私产。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些私产四爷可没有交给福晋,这些年存下来的银子应该有不少了吧?   四爷赶在宵禁前回了府,刚一进门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苏培盛在他身边急得不行,“爷,要不要把府里的大夫叫过来给您看看?”   四爷揉了揉鼻子,绝对想不到有人惦记起了他私房钱,觉得自己并不像是生病的症状,他摇一摇头,“不用,我先去沐浴,你让人给福晋传个话,就说等会我过去。”   “是,爷。”   将身上的汗洗去,四爷换上清爽的衣服往后院走去。   刚进入正院,就看见弘晖跨过门栏朝他跑过来,嘴里还不住的喊着,“阿玛!阿玛!”   四爷脸上闪过一丝柔情又恢复到冰冷状态,他任由儿子抱住了自己的腿。   开府后,四爷正式参与朝政,不用在朝堂上当个木头人,也不用在内务府管些杂事。   皇帝让他进了工部,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八建府。   老八的府邸早就圈定了位置,就在四爷隔壁,不过在圈地的时候他还小没有成婚,所以先紧着其他皇子的府邸。去年老八娶了福晋,这边的府邸也开始动工。   不过按照惯例皇子都是二十多岁才开府,现在老八才十八岁,还得几年才会搬到宫外来,这么一说他岂不是得好几年都浪费在这事上?   然而肚子里有再多火,他也得老实的将差事给办妥了,四爷是跑细了腿,整日监督房子的进度,恨不得明日就将房子给建好。   他催的急,那些官员却跟他打起了官腔,不是青砖不够,就是哪木料少了,这进度可不就被拖延了。   四爷亏就亏在那张嘴上,天生嘴角上扬,表情稍微和缓就像是在笑,这导致那些工部官员还当他脾气好,拖拖拉拉不把他当一回事。吃过几次亏后,四爷收敛了情绪,平日里冷着一张脸,在家里也是这样,弄的后院女人一见到四爷冷脸,就被吓得噤若寒蝉。   敏宁也不适应,在宫中时的四爷多好啊,那时候脸上还能露出其他表情,怎么出来后开始往冰山脸进化了呢?   弘晖抱住四爷的腿后,就伸手想让他抱。   四爷没有动,君子抱孙不抱子,就算是汗阿玛也只抱过亲手养大的太子。   福晋这时走出门来,将弘晖抱起,“爷,您别理他,他现在能跑了见到个人都要抱。”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福晋看着怀里的儿子眼神里满是慈爱。   四爷“唔”了一声,花了半天才忍住不让嘴角上扬,“过几天爷要随汗阿玛前往塞外,要辛苦你操持府里的事了。”   福晋听了很高兴,“恭喜爷。”上回万岁爷去南边没有带上爷,那段时间他心绪低落了,她不是没看见。后来二阿哥去世,爷才没有继续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这回万岁爷出巡终于带上爷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爷并没有失宠。   福晋一高兴,就把弘晖交给了身边的奶娘,然后问四爷说,“除了爷,都有哪些阿哥?”   四爷握着她的手往屋里走,边走边说,“这次十三不去,上回陪汗阿玛南巡的这回都跟着。”   十三阿哥不去还情有所原,毕竟章妃刚被追封谥为敏妃,他需要守孝,自然不能到处跑。   但是……   “十四弟这回也跟去?”   “嗯。”   一提起小十四,四爷脸色就不好看,让他照顾着点十三,结果就戳窜十三一起在畅春园的马场里点爆竹,惹得十几匹马一同暴动,差点没把旁边看守他们的小太监踏死。   四爷得知后,恨不得把他塞回娘娘肚子里再重生一次。   虽然被汗阿玛一人打了几板子,但是四爷还是觉得小十四该好好管管,现在胆子就这么大,长大后那还不得上天?   这回汗阿玛把小十四也带上,也有把上回的事揭过的意思。想到这里,四爷觉得应该更加严管小十四,还有上书房的课也得抓紧了。   福晋还不知道四爷已经琢磨给小十四来个魔鬼辅导,进屋后,她开始指使芳菲记下要给四爷带上的东西。   检查了一遍,没发现缺什么,福晋又问坐在一旁的四爷,“爷,这次让后院谁跟去?”说完也不等四爷回复,迫不及待的向他推荐,“要不就选宋格格,李氏要照顾二格格分不开身,安格格年纪太小也不懂事,还是宋格格妥当,都是伺候爷的老人了。”   四爷眯了眯眼睛,才悠悠道:“这次去的时间不长,就不用人跟着伺候了。而且也不是第一次随驾了,只是家里的事得福晋你多费点心,有那些不懂事的,你也多教教她们。”   福晋笑容一顿,若无其事的应了。   忙完了要给四爷带的行李,福晋去耳房洗漱,洗完又去看了眼儿子才回房。芳菲为她解开盘起来的辫子,将头发梳顺了。福晋从镜子里瞥见四爷已经躺在床上了,就是不知道睡着了没。   披散着头发,福晋走到床前,轻轻的在四爷外边躺下,芳菲过来将帐子放下来,吹灭桌子上的烛火带上门退到外面。   黑夜中感受到旁边的呼吸声,福晋慢慢闭上眼,没多久感觉到一只手覆盖了过来,紧接着是一具火热的身体。   第二日,福晋侍候四爷穿衣洗漱,之后和他一起吃了早膳。夫妻俩很久没有这样一起吃早膳了,之前四爷都是一早就赶往畅春园,后来干脆就住在了园子里。   没多久大阿哥弘晖就哭闹着过来,福晋从奶娘怀里抱过他,哄他吃蛋羹。   四爷看了,当即眉头就皱起来,“弘晖也三岁了,是不是也该自己学着吃饭了。”   福晋笑着说,“还早呢,奶还没断呢!”   四爷一脸严肃的说,“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学子背三字经,再大点就去上书房读书。福晋,弘晖不仅是你的儿子,也是爷的嫡子,未来是这府里的世子,你应该让他早早立起来,而不是这样宠溺着他。”   一早上酝酿的温馨气氛消失殆尽,福晋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起来,随后又绽开,“爷说得对,那赶明儿我就让我阿玛选个先生过来。”这府里现在是只有弘晖一个阿哥,福晋都忘了还有后院虎视眈眈的女人。   四爷还年轻的很,以后肯定还有其他儿子,若是从她肚皮里蹦出来还好,就怕不是同母,以后不是一条心。   想到这里福晋有了紧迫感,恨不得弘晖一夜成才。   四爷很满意福晋的态度,能知错就改就行,“这倒不必麻烦岳父,回头我会帮弘晖准备好。”   最近新投来一个门人沈竹,是个秀才,看着挺有才的,要不把人叫过来给弘晖启蒙?   不过是启蒙之人,福晋也没有推辞,含笑着应下了,反正等六岁后也是要入宫读书的。   早膳之后四爷出门,没有去畅春园陪驾,而是去了隔壁继续监督老八府邸的进程。总不能要去塞外,就把手中的活扔一旁了。   敏宁用完了膳,才从碧影口中得知昨晚四爷回来了,歇在福晋屋里。   “格格,今日要不要请爷过来?”   敏宁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按了按嘴角,眉毛上挑,“不去?叫他来干什么?想来没人管得住他的脚,兴许人看不上我这里。”   这句话的酸意十足,敏宁倒不是真嫉妒,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随即又觉得自己傻,要真嫉妒也应该是福晋,管着这后院这一个个女人,那人还不得抑郁死?   “将菜撤下去吧,我回去歪一会儿。”她打了个哈欠跟碧影说,昨晚上她熬了一宿没睡,脑子里满是各种挣钱计划,大脑兴奋的怎么也睡不着。   还是天亮时,受不住了才眯了会。   刚才去给福晋请安,福晋看着好像是在忙些什么,也没顾得搭理她们,就让她们回去了。   这会儿她困的不行,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格格,多吃一点再睡吧?”碧影看她只动了几筷子就不肯吃了,就劝她。   敏宁挥挥手,起身往里屋走。“我去睡一会儿,午膳等我醒来再吃。”   碧影无法,只能看着她进了内屋。   等敏宁一觉醒来,就发现四爷坐在她床头看书,敏宁露出一个傻笑,甜甜的喊了一声,“爷。”   四爷转过头看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醒了,怎么自己病了都不知道?”   敏宁脑中的记忆这才回笼,有些抗拒他的碰触,装作揉眼睛避开他的手,“爷,你怎么在这?”   四爷沉声道:“被人叫来的,自己发热了都没发现?”   敏宁只感觉喉咙有些干痒,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四爷将书放到一旁,到了一杯水递给过去。   接过来一口气喝完,才感觉喉咙好些,敏宁问四爷,“碧影呢,怎么不见她来伺候?”   四爷接过杯子又给他倒了一杯水,“你那丫鬟我看着伺候你也不经心,就让人拖出去打了几板子,回头再给你挑几个好的来。”   敏宁一听不乐意了,忙嚷嚷道:“爷,你干嘛打碧影?又不是她的错,早上我还好好的,谁会知道睡着的时候会发热?”   四爷冷冷的看着她,默不出声。   敏宁不由减小了声音,但还是不放弃道:“爷,这次只是意外,您别赶碧影走。”她可怜兮兮的拉着他的衣服晃了晃。   四爷瞪了她一眼,“仅此一次,以后在发生这种事,可别怪爷不给你留情面。”   敏宁吐了吐舌,说的好像他给她留过情面子一样!   四爷细细的询问她昨天干了什么,吃了哪些东西,今天早膳又吃了那些。   得知她昨夜一晚上没睡后,敲了她脑门一记,恨恨道:“多大了还不知道爱护自己?”   敏宁捂着头,躺倒在床上,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四爷站起身睥睨着她,冷笑着问她:“昨夜想什么呢?一晚上都睡不着?”   敏宁的叫声立即停止,半趴到床上,一脸谄媚的对着四爷,“爷,您借点银子给我?我这边还缺一部分,回头再还您。”   四爷俯身,凑到她面前,狐疑的问,“安佳氏,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敏宁当即泄了口气,“爷,什么叫打鬼主意,我只是打听一个赚钱的行当,本金不够才找你借。”   四爷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府里还能少得了你吃喝?”   “爷,这是我的乐趣。而且……”她一脸害羞的捂着脸,“……而且我还要给咱们的孩子攒银子,您不是说要生七个八个吗?生那么多,总得多攒点家底才够分。”   四爷听了很是赞同,“那行,缺多少本金,爷给你补上。”他也没问到底是做什么行当,对于这个妾室赚钱的能力,四爷从来没有怀疑过。   敏宁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张开,小声道:“不多,就差五万。”   四爷当即噎住。   “铜钱?”   敏宁放下捂着脸的手,嗔了他一句,“爷,当然是银子。”   四爷嘴唇蠕动了一下,实在很想对她说没有。   “三万两,爷只能给你匀三万两。”这三万两已经是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全部积蓄。   敏宁当即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爷,三万两也行,什么时候给我?”   四爷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上当了,不过男人说出去的话也不好再收回来,只能忍耐着道:“回头就让苏培盛给你送过来,爷过两天得陪着圣驾前往塞外,你在府里多听福晋的话,别跟她对着干。”   敏宁不乐意了,“爷,您这不是怀疑我人品吗?我什么时候跟福晋对着干了?”   四爷心想,你前段时间都跑外院去了,可不就是跟福晋对着干。   又安抚了几句,敏宁咳嗽了几声,就将四爷往外推,“爷,您赶紧出去吧,别传染给您。”   “我让太医给你诊治一下。”   敏宁捂着嘴摇头,“别,府里有大夫,还是很大夫过来看吧。”   等四爷一离开,敏宁脸色迅速平静下来,她闭上眼躺回床上,哪里还像刚才那样咳嗽不断。 第3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34)   徐大夫把完脉后, 四爷就问他,“如何?”   “无妨, 只是发了些轻微小热, 多喝点水就无妨了。”   “不用吃药?”   “不必,是药三分毒,安格格还年轻身体健壮, 能不吃药还是别吃为好。”   四爷点点头。   敏宁:“爷我都说了我没事,已经不发热了。”   四爷忍住火气,训斥她, “都多大了, 还不懂的照顾自己?”   敏宁当即悻悻的闭上嘴。   徐大夫是府里常备的大夫,平时大人小孩有个头疼脑热, 都是由他诊治, 医术未必有高明, 但治疗些小病还是没问题。   当然,四爷和福晋还有大阿哥要是身体不舒服,都是请宫里的太医,平日里很少唤徐大夫。   徐大夫走后不久,四爷见她没什么事也走了,他还惦记着隔壁的差事, 能过来看她已经是一件很难得事了。   敏宁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迅速穿上鞋对旁边的墨书说, “快, 快带我去看看碧影, 她没事吧?”   墨书过来扶她,安慰道:“放心吧,格格,爷也知道你离不开碧影的侍候,只让人打了她两板子,这会儿应该没事儿了。”   正屋转过走廊,被树木假山隔着地方还有几间厢房,这里就是碧影和墨书住的地方。敏宁被墨书扶着过去,正好看见碧影端着盆水,一拐一拐的往屋里走。   碧影看见两人,脸色变得通红,急忙将盆放在地上,过来扶敏宁。   “格格你怎么来了?”   说着她又责怪起墨书,“主子病还没好,怎么可以带她来这边?”   敏宁拦住她,“你别怪墨书是我自己要来的。”说着满眼愧疚的看着她,“碧影,被打的严不严重?快进屋让我看看。”   碧影脸有些通红,别扭道:“格格,我没事儿,就是有点不适应。”最后有些羞怯的将敏宁请进屋。   “这个药能够去淤,你这两天就躺着,我找人来照顾你。”敏宁来到碧影的房里,屋子里装扮得很素净,没有多少奢华的东西。   大概是不想再就着挨打的部位谈下去,碧影忙结束个话题,“格格,我没事,就是被打了两板子看上去有些红。也不用休息两天,明日我就能回去当差。”   敏宁也庆幸四爷只是给个教训,没真的伤到人,“这件事委屈你了,要不趁着这次机会回家看看?”   碧影摇摇头,“不必了,前段日子才回去看过。”   敏宁见她真不像被打得很严重,遂放下心来,“那行,不过有什么事得告诉我,等会记得去找徐大夫拿点药。你一个没出嫁的女孩子,要是留下印记可就不好了。”   看望过碧影后,敏宁回到了正屋,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苏培盛的声音。   “安主子可算是等到您了!”   敏宁看着心里一喜,难道是四爷送钱来了?   果然就见苏培盛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扁平的盒子递了过来。   敏宁仔细打量了苏培盛一眼,心里琢磨着他应该不知道这里装的是什么。可看他表情又一脸慎重,就好像是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宝贝似的,又有些不确定。她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问四爷借钱这件事。   这些只在脑子里转了一瞬,敏宁接过盒子,“回去帮我谢谢爷,就说我会好好保存。”   苏培盛笑眯眯的应了,他还就真不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之前爷从书房里出来,手上就拿着这个盒子让他亲手交给安格格,苏培盛一直以为这里面装的是簪子一类。   等苏培盛离开,敏宁拿着盒子进了屋,揭开封条后,就看见里面一张一张的银票,每张票子都是千两面额,她数了数恰好三十张,正是四爷答应的那三万两。   随后敏宁抬头对目瞪口呆的墨书说,“你去找碧影将我宝盒的钥匙拿来。”   墨书直愣愣的点头,然后才慌不择忙的转身往外跑。没一会儿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来,手里攥着一把铜钥匙。   敏宁已经将宝盒拿了过来,接过钥匙打开锁,宝盒里除了些散碎银两以外就是她常佩戴的首饰,她抽出最下层的抽屉,里面卷着一沓银票。   这正是安家之前给她送来的那三万两嫁妆,加上问四爷借的,一共就是六万两。   六万两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墨书还在吃惊自己主子竟然有这么多银子,她虽然说管着主子的嫁妆,可那嫁妆都是内务府置办的,加起来也不超过两百两,和主子手里的三万两相比简直少的可怜。   不过更让她想不到的是,爷竟然也送了这么大一笔银子给主子!   敏宁看着她吃惊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别露出这种表情,爷的这三万两,是我借的,将来是要还的。”   一下见到这么多银票,墨书还是受到了冲击。   敏宁也不再看他,而是点了一遍手里的银票,边放进盒子边对墨书说,“去把小禄子给我叫来。”   等小禄子来了之后,敏宁就对他说。“趁着爷还没有离京之前你帮我去问问,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帮我跑一趟广州,要是有人愿意的话,就将人选告诉我,我会去见他交代一些事情。”   小禄子当即去带了话,不过带回来的人选,让敏宁有些吃惊,“怎么是他?”   小禄子愁眉苦脸道:“奴才也帮着劝了,可是郑先生执意要跑这一趟。”   “那写字的事呢?”   小禄子回道:“郑先生推荐了他一位同窗,说是小楷写的比他还要好,而且不仅小楷,大楷也有几分颜真卿风骨,同时还涉猎其它几种字体。”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几张纸,“为了怕奴才不相信,郑先生还硬拉着奴才去了他那同窗家,让那同窗亲手写给奴才看。”   敏宁接了过来,风骨不风骨她倒看不出来,不过字体规整,不比郑钧写的差。   想了想她道:“既然郑先生推荐,那就让他同窗接手,你可有跟他说清楚,这次去广州有可能还要跟着出海一趟?”   “这奴才倒没说。”   敏宁一时有些为难,对于这个郑钧她还是有印象,虽然说是读书人,但难得没有迂腐之气。上次给她的建议,虽然说没什么新意,但是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不错了。   她主要为难在,她最开始的目标是阿克敦,没想到蹦出来的是郑钧。   “算了你去问问,若是他愿意,就把阿克敦也一起叫来。对了,人还在门房那吧?你一块带回去吧!”   小禄子又跑了一趟,好在路也不是太远,跑一个来回也就一小时。   在这回来,他已经大汗淋漓。   “主、主子……”   敏宁忙让墨书给他看座,又亲自倒了一杯茶给他。   小禄子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多谢主子赐水。”   “不急,歇一会儿再说,不急这一时半会儿。”敏宁还真怕把这小子给累坏了。   小禄子喝完水,等气息平缓下来,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奴才又仔细问了一遍,郑先生他说他愿意,还说愿意听主子随便调遣。至于阿克敦大人,他说贝勒爷已经吩咐过他以后听您的命令行事,以后有什么事情您直接下命令就可,不必这么麻烦。”   敏宁起身,“行了,我这就去跟福晋说,你去告知一声张起麟,让他给我备好马车。”   “是,格格。”   福晋听说安格格要出门去,就好奇的让芳菲把人请进来。   “听说你要出门?”   敏宁福了下身,恭敬的回道:“是的福晋,前些日子家里来了人,才知道妾阿玛给妾陪了几个铺子,这几日正在查账,听说其中一个铺子出了问题。妾想着距离咱们府也不远,就想亲自过去看看。”   福晋心想,果然是身份太低,这种事就应该让近身的人去处理,哪有自个儿跑过去查看的道理?   这样想着福晋却道:“这事还得问问爷,爷要是没意见,我自然不会拦你。”说着就从屋外叫来个小太监,让他跑到隔壁问一下。   敏宁站在屋子中间,眼观鼻鼻观心默不吭声。   福晋端起茶碗,徐徐的吹了吹浮起来的茶叶,屋子里安静下来,福晋抬眼看了下方站着的人,很快又收回眼神。   过了一会儿,小太监又跑回来,跪在地上向福晋禀报,“贝勒爷允了安格格出门。”   福晋脸上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嗯”了一声,然后对敏宁说,“既然爷也同意了,我也不拦着你,出门时记得带上府里的侍卫,尽量早去早回……”   *   “儿子,你真的要跑去广州?”这些天李寡妇过的都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先是儿子带着她搬到了内城,住进了一个大院子。   儿子得到主家欣赏,每月的银子也涨了,还有免费大房子给他们住,节日还能收到米面粮油瓜果蔬菜之类的节礼,她这才觉得过上有滋有味的日子。   没想到好日子才过上几天,自己儿子就对她说要跑一趟广州,还说少则一年,多则两三年。这让一直跟儿子相依为命的李寡妇怎么能接受?   “娘,你放心,就算我离开,也会有人帮我照顾你。”郑钧安抚她。   李寡妇紧紧抓住儿子的手不放,“你这时候离开,那明年的会试呢?会试你就不参加了?”   郑钧见自己娘这样就知道不说清楚她是不会放手,便把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娘,你也知道儿子在读书一道也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就算参加会试,也不一定能得到好结果。”   “那你也不能试都没试就放弃了?”李寡妇急得眼泪往下掉,儿子读书不仅是丈夫的希望,也是她这么多年一直以来的支撑。   郑钧叹了口气,安慰道:“娘,咱能不能先别急?”   李寡妇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你说,娘听着。”   郑钧蹲下来,头靠在李寡妇腿上一如小时候一样。   李寡妇神情一片恍惚,就好像回到年轻时候,自己男人在院子里砍柴,她坐在门口纳鞋底,儿子那时候还小,个子还不到她大腿,整日依赖的靠在她腿边。   “娘,像我这样一没银子二没靠山,学识也不太出众的普通学子,就算考中也没有好的缺补给我,或许还得在京城白白浪费几年。”这京城里等着补缺的,都排了好几届了,有身份背景的早被分了缺,就算不能留在京城,被分到外地做个县令也比留在京城干熬好。   这番话李寡妇听进去了,她有些迟疑,“那你的意思是以后都不参加会试了?”   “不是……”郑钧见他娘情绪平稳下来,才细细解释:“娘,你大概不知道我这主家不是普通人。若是我好好做,将来未尝不能有个好前程,甚至可能被推荐直接去做官。现在主家要找人跑一趟广州,也不是什么难事,正是我表现的时候。若是这一趟差事干得好,有可能直接得主家的青眼。娘,这个机会可比明年的会试重要。”   他现在还年轻,考中秀才已经有些吃力,这一次会试他真没什么把握,还不如过几年再下场。   不过这些话是没办法跟他娘说清楚,他其实心里另有想法,虽然现在给禛贝勒的妾室做事,但他相信只要自己表现的出色,未必不能入禛贝勒的眼!   眼下最紧要的是先给人一个好印象,以后才能够借机搭上禛贝勒。   而且郑钧一直觉得自己是为那位禛贝勒做事,只不过有些生意贝勒爷不方便打理,才挂在自己妾室名下。   即使几次接触的都是禛贝勒的妾室,但是郑钧坚信一切都是禛贝勒在后面操控。   这让以后郑钧每碰到给他使绊子的人,都会在私下里暗示一下,让对方知道他身后的主人是谁,这使得有一段时间他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直到在江南碰到其他皇子的人,头一次碰了钉子才让他弄清楚,他身后的主家一直以来就是那位禛贝勒的格格。   “你身后的主家真的有那么大能力?”李寡妇抓紧儿子的袖子急切问道。   郑钧回过神来,安抚的拍了拍李寡妇的手,“是真的,比你想象的还要大。所以娘,这次去广州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好事。”   李寡妇当即擦了擦眼泪,“那既然如此,我就给你收拾行李去。”   “娘不必急着收拾,还得大半个月后才会离开,这段时间我大概很忙,你这里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去隔壁的林大人家。林大人已经说了,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家的仆人帮忙。”   “娘知道了,你尽管忙你的差事,别辜负主家的信任。”   “嗯。”   敏宁一共交给阿克敦和郑钧五万两银子,她留下了一万两,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也避免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五万两只能够在京城的钱庄兑换,出了京城就是白纸一张,所以敏宁的命令就是让两人取出这五万两,然后从京城购置大量茶叶、瓷器、绣品、人参、鹿茸等特产。   置办好货物后,经天津坐船,不过十来日经由福建来到广州。   到达广州后,两人没有直接将一船货卖掉,而是去十三行找一个叫潘元成的人。   这个人是十三行的茶叶行商,前些年四爷管理过内务府之事,与十三行有过接触,当时这人就投到他门下,每年都殷勤的奉上礼物。之前敏宁得的那个自鸣钟就是此人送的。   可以说这人是四爷的手下,敏宁从四爷那里问出来后,直接让阿克敦两人来找他。   十三行并不是只有十三行,如今算起来大大小小也有二十多个行当。   潘元成是一个茶商,所拥有的商行并不大,时时刻刻都有被人吞并的危险,不过这一切在他攀上四皇子之后就改变了,虽然四皇子不怎么搭理他,不过朝廷的官员看在皇子的面上对他倒是有几分另眼看待。这也是他过年过节就积极给四皇子送礼的原因之一。   这点情面足够他保住自己的商行,甚至还能够慢慢扩大。   这日潘元成刚与其他行商聚会回来,就听到商行的伙计说京城里来了人了,正在商铺等他。   潘元成顾不得换衣服,马不停蹄的去了商行。   两方一接触,看到阿克敦,潘元成就认出他来,他在京城时曾在四皇子身边见过这个人,好像是个侍卫。见确实是皇子的人,他便连忙安排住处。   阿克敦只负责将郑钧送到广州顺便跟十三行搭上线,接下来的事就由郑钧跟潘云成说。   郑钧先拱了下手,然后洋洋洒洒的说,“潘大人,在下郑钧,如今在安格格名下做个账房先生。这次奉安格格之命,带着五万两银子的货物来广州,是希望借助商行的商船跑一趟南洋,当然船资我们照付。”   潘元成露出客气的笑容,然后摸了摸胡须问,“不知道郑小弟口中的这位安格格是何人?”   郑钧回答:“安格格是禛贝勒的格格,不过我想大人应该知道,一个格格是无法轻易掏出五万两银子……”   至于这话里未尽的意思,就得看个人理解了。   一旁的阿克敦眼皮突然跳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郑钧,又垂下眼睛。   若不是他知道内情,这话说的让他都以为这五万两货物的主人其实是贝勒爷。   潘元成看了阿克敦一眼,见他没有反驳,便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我一定会帮忙,不过得先看看货物,运到南洋的货不必样样是精品。若是货物太好,可以在广州先出掉一部分,再换成其他货物。正好月初就有一趟船队要往南洋,郑小弟来得太巧了,正好能赶上。”原来是禛贝勒缺钱了,潘元成觉得自己真相了。   不过,这位禛贝勒还真是与众不同,别的皇子缺钱都是直接伸手捞,而这位竟然转了这么大圈子,借自己妾室的名义来赚钱。   可真是别具一格。   有潘元成这个地头蛇在,茶叶瓷器绣品都没有动,反而带过来的人参、鹿茸等大补之物,被十三行汇聚过来的行商瓜分掉,直接换来了近六万两的银子,也就是说这一趟的本金已经赚回来了。   阿克敦和郑钧拿着银票面面相觑,实在没想到不过是南北之差,就能赚到这么多利润。   想到这里,郑钧不由心神一动,既然北方的货物运到南方这么赚钱,那么再运到南洋那岂不是赚的更多?   原先还有些疑惑主子为何让他们跑广州一趟,甚至还强调若是有机会置办几船货物达上去南洋船队。原来是已经见识到这里面所带来的巨大暴利。   郑钧有些佩服,果然是贝勒爷,见识比他这个书生强不知道多少。   “不然,这些银子我带回去还给安格格?”阿克敦提议。   郑钧却道,“我看不如将这些银子分成两部分,你带两万两银子回去,剩下三万多两置换成货物卖到南洋去,你没听说潘大人说吗?南洋那边的香料、宝石随处可见,到时这些货物卖了,再置办南洋那边的特产,回来直接卖到江南去,江南那边的盐商可是富得流油。”他自动将安格格的名字换成贝勒爷。   这番话说服了阿克敦,反正有潘元成看着,也不怕他带着货物跑路,更何况他老娘还在京城呢!   “这么说你愿意跑南洋一趟?”阿克敦一脸严肃的问。   郑钧点头,“趁着年轻,我也想见识一下南洋是什么样子的。”   阿克敦拍了拍他的肩,“行,你娘我会帮你看着。”   郑钧露出笑容,“那就多谢大人。”   又过了几天,前往南洋的船队在港口汇合,潘元成虽然也有几船货,但他却是不跟船的。   “陈大年!这位是郑钧兄弟,别看他年少,还是堂堂的秀才,这次他会随船一起去吕宋,路途当中你多照顾点。”   潘元成拉着郑钧上了一艘船,然后叫住了船上一个三十来岁模样的汉子,这个汉子个子并不高,皮肤黑黄,一看就知道常年在阳光下暴晒。   “好的,东家。”   随后潘元成又跟郑钧说,“陈大年跑这条航线十几年了,对这条线上的情况了如指掌。若是遇上暴风雨,你那几条船要紧跟着他就不会丢。”   郑钧知道这不仅关系着几船货物还关系着他的性命,就慎重的拜谢潘元成。   潘元成拍了拍他的肩膀,“欸,都是自己兄弟有什么好谢的!”   港口有人吹起了号角,这是船队即将启航的信号,最前面几艘船扬起了帆。   分别过后,郑钧站在船上,看着港口潘元成和阿克敦越来越远逐渐变小。   他转头朝着船行驶的方向望去,前方船队浩浩荡荡,他置身于其中就如同置身于天地之间一样渺小。   看着广阔的海面,这让他不由心境开阔,也开始期待起这次的旅途。   四爷离京后,后院又归于沉静,只中秋节那天府里的女眷凑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中秋节第二天,敏宁就收到一封信,里面还夹杂着几万两银票,信是阿克敦传进来的,他详细的描述了这一路上的见闻以及郑钧的所作所为。   敏宁先是为这么顺利就赚到钱而高兴,后又担忧几船的货遇到海难赔光,毕竟这个时代出海遇难的几率太高了。   不过想到这两万两再加上她留下的那一万两,足够还借四爷的银子,她就稍稍松了口气。要是真运气不好,赔了就赔了,大不了在慢慢累积原始资金。   接下来的日子敏宁都在担心她那几船货,就怕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皇帝不在京,除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以外,没什么话题能引起众人的兴趣,日子不咸不淡的过去,就在人们以为这种平静的日子会持续到皇帝归来时,平地一声雷,震得整个京城跳了三跳。   诚郡王,他……剃头了!   好吧,这原本是件很普通的事,然而却发生在敏妃百日未过的这个敏感时段,那就不能再当成是一件普通的事来看待。   敏妃是诚郡王的庶母,按照规定百日内是要守孝。   人生五伦孝为先,别说普通百姓,连皇帝都必须得遵守孝道,成为天下间孝顺的表率。   在守孝期间剃头,自然被看成了不孝的证明。   剃头一事很快在朝廷引起了轩然大波,也被传到民间,整个京城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   这要是在后世,别说在守孝之中剃头发,就算是你剃光头也没人过问,更别说是给自己父亲的小老婆守孝。   然而这件事放到这个时代来看,就成了天大的事,不少人指责诚郡王不孝,大有将他钉在耻辱柱的意思。   连敏宁这个身在后院的女子也有所耳闻,不过她总觉得这事背后肯定有人在推动,不然诚郡王在自己府里剃头,消息怎么会被传出来?   要知道这个时代,百姓爱戴帽,皇子出门更是少不了帽子,谁还能掀开他的帽子看到他剃头了不成?   听说十三阿哥听见这个消息后,直接从宫里跑出来,跑到诚郡王府上闹了一通,然而诚郡王躲着没见他。   这件事很快被远在塞外的皇帝知道了,九月的第一天一道谕旨快马加鞭的传入宗人府。   “听说万岁爷非常震怒,在谕旨中谴责了诚郡王,命宗人府将他拘禁起来,严加议罪。”有人小声的议论。   这几日,京城里如同一碗水倒进了沸腾的油锅里,瞬间炸开了锅。皇帝不在也没人阻止,真的假的消息传的到处都是,京城里到处都有人讨论这件事,弄的跟过年一样热闹。   什么消息只要一传出来,瞬间传得满大街都是,然后一传十十传百,转眼又面目全非。   宗人府给皇帝上折子,刚一递上去没多久,消息传了出来了。   至于是谁传的,老百姓就不关心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关注在被传出来的消息上。   什么革去诚郡王的郡王爵位?并且将管理郡王府的侍郎、长史、一等侍卫,每人鞭打一百下,枷号三个月?   一听到宗人府拟定的结果,连百姓都觉得这个惩罚有点重。   革去郡王爵位,那不就是撸成光头阿哥?还有鞭打郡王府的长史等人一百下,这个倒没问题,但是枷号三个月就有些严重了。   什么是枷号三个月,就是带上刑具让你劳动改造,完全是把人当成犯人处理。即使期满释放,也不可能回到原位上了。   好在皇帝也觉得宗人府判的有点重,圣旨下来,三阿哥郡王爵位降为贝勒,宽恕了原王府侍郎,至于其他人虽然免不了一百鞭,但允许自赎。   结果一出,敏宁就发现,所有人的关注点都歪了,大多数都在戏谑祉贝勒拿爵位换一次剃头划不划算,全然没人再提起三阿哥不孝这件事。   纵观这一整件事,敏宁发现皇帝小题大做狠厉的训斥以及毫不留情的降了三阿哥的爵位,未必没有保护自己儿子的意思,这完全是拿三阿哥的爵位堵住朝臣的嘴。   这暗地里的涌动,老百姓自然不知。太子在京,没为三阿哥说过话,大阿哥虽然不在京,但他那一派的人还是在的。两方都没有动静,这就很诡异,又或许两方默契联手将有威胁的三阿哥踢出局?   当然这些只是敏宁一时脑洞大开,不过这出大戏倒是让她忘了关注出海那件事。   三阿哥的事,使得皇帝的塞外之行打断,虎头蛇尾的结束,月底就回到京城。   皇帝回京,四爷自然也跟着回京,不过他的回来毫无波澜,也只在贝勒府引起一丝波澜。   过了十月初五,敏妃的百日丧期才算是过去,不过因为之前那场震荡,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又多守了几日才算是结束。   贝勒府中,原本素净的后院开始慢慢有了其他鲜艳的色彩,肉食也开始重新出现在桌子上。   四爷出现在她屋里,二话不说狠狠的将一本折子摔在她面前,“你打爷的名义去跑商船?” 第35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35)   “爷, 您都知道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别生气,先听我解释……”   “什么都不用解释, 爷最恨人打着爷的名号谋取好处。”四爷狠狠的拍着桌子。   敏宁有些傻眼, 她谋取什么好处了?不就是借助十三行的航线运了几船货卖到南洋吗?   “爷,谁说我谋取好处了?你把人叫来,我要跟他对峙?”敏宁气急, 是谁在抹黑她?   四爷再次拍了拍桌子,提高声音, “这上面都写的明明白白,这郑钧打着爷的名号将一船货高价卖了!”   拿过折子翻看了一眼, 敏宁也是一惊, 没想到郑钧竟然这么大胆, 她只是让他找十三行的人搭个顺风, 没想到那笔货竟然卖给了十三行的人!   好吧, 这个锅敏宁想甩也甩不掉。   收回那么多钱, 她早该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爷,这件事是我错了,你要打要罚都行, 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敏宁当即认错。   四爷火冒三丈走了两步, 又回头一挥手,“你让我怎么不生气, 爷还从来没有这样丢脸过!”   敏宁当即起身拉着他, “爷, 要不这多出来的钱我还回去?”   四爷抽回手,全身透着冷然。   敏宁伤心了,露出泫然欲泣的神色,“爷,我真的知错了,您别不理我。”   四爷仍然冷着脸,对于她的示闻若未闻。   敏宁半捂着脸,心里一咯噔。   莫非四爷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爷……”敏宁脑筋一转,想要告诉他出一趟海能赚多少钱。   然而四爷却已经耐心耗尽。   “别说了!”四爷顿了顿,道:“你最近别出门,就在房里好好反思!”   敏宁的脸色当即变了,这是要禁她的足?   “爷,你听我解释,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弄了几船货搭上十三行的船队一起去南洋。”她狼狈的抓住他的手解释。   四爷再次拉开她的手,“别说了,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想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话一说完,大步离开。   敏宁茫然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刚要进门的碧影看到从身边穿梭而过的敏宁,喊了一声,“格格你这是要去哪?”   “爷,你等等我!”敏宁就跟没听见似的,追着四爷而去。   敏宁才追到院门口,就看见四爷站住,她哭丧着脸道,“爷,我知道错了,你别把我关起来。”她上前就要拉住四爷的手。   四爷却道,“这几日你别出门,爷也不会让人来打搅你。”说完就脚步匆匆的离开。   敏宁哭丧着脸看着几个太监守在大门口。   四爷沉着脸来到外书房,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心中烦躁之情大盛,看什么都不顺眼,一怒之下将桌子上的书全都推落在地。   “来人,将阿克敦给我叫来!”   相对于安格格的人在外打着他的名义,四爷更恨的是阿克敦竟然没将这件事主动禀告于他,这简直是对他的背叛。   对于背叛的人,四爷无法容忍。   阿克敦一进书房,二话没说就跪在地上。   四爷眼中冒着怒火,“……为何不向爷禀报?若不是潘元成来信跟爷表功,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爷?”   “爷!”阿克敦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很快他头上出现一抹红,热流顺着眉角流淌下来。   四爷冷眼看着这一幕,“爷最恨背叛,你最好给爷一个好的理由。”   四爷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阿克敦是他的侍卫,也兼职帮他收集一些消息。他将人安放在敏宁那里,就是想找个更方便搜集京城的消息去处。   四爷一直有这个想法,不为别的只为自保,眼看太子跟老大的争斗越来越激烈,为了不波及自己提前得到消息,四爷就得需要一双眼睛帮他盯着京城里的一切。   之前在宫中有诸多想法也无法实施,如今出了宫才试探性的安排人手。   可没想到最受他看重的阿克敦居然将广州的事隐瞒不报,这完全违背了他的命令。   不听话的人只能剔除,不然就算队伍组建出来,那底子天生是歪的。   “奴才对爷的忠诚苍天可鉴……”阿克敦抬起头,也不去管流下来的血,把从京城到广州发生的事情一丝也不保留的说了。   “爷,奴才也帮爷打理了几年产业,没想到辛辛苦苦一年到头赚到的也才几千两,还没跑一趟商船赚的多,这让奴才愧疚万分,对不起爷的信任!”   他是要钱吗?他要的是消息!重点都找不准的蠢货!   “既然你说你对爷忠心耿耿,那为何要隐瞒这件事?”四爷没好气的问。   阿克敦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才实话实说,“爷,跑这一趟,奴才觉得安格格在经商方面非常有天赋,基本上她想要做的都很赚钱。奴才想要从安格格那边吸取点经验,看能否用在爷的产业上。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爷,就是知道您眼睛里容不了沙子,不管怎么说,奴才都背叛了您,奴才愿意接受您的惩罚!”   四爷在这一刻心里复杂极了,怕自己做出错误的判决,便对他说,“你出去,让爷一个人静静。”   阿克敦利索地起来,转身出了书房。   四爷坐在书房里,闭上眼不断思索,阿克敦和安格格的话不断出现在他脑海里,让四爷一时很难作出决定。   是放过阿克敦这一次吗?可有过一次背叛,四爷心里终究有了芥蒂,他已经无法信任阿克敦,若是下次他再自作主张隐瞒他,甚至可能会让他做下错误的判断。   这样想着四爷心里做下的决定,阿克敦不能再用了,既然给了安格格那就给个彻底!他记得和阿克敦一起的还有林管事的远房侄子,好像叫林源来着,要是得用以后京城的消息就由他来接手。   做下这个决定后,四爷又将阿克敦叫了进来。   此时阿克敦头上的血迹已经止住,四爷让他将手上的事情交给林源,以后就专心帮安格格做事。   阿克敦脸色当即苍白,最终认命的说了句,“奴才回去后就将事情交到林源手里。”   四爷“嗯”了一声,随后漫不经心的问他,“你之前说,十三行高价收购你们带过去的货品,你们事先并不知道?”   阿克敦回答,“是的,因为第一次去广州,怕那批货被人压低价,就请潘大人帮忙处理,若不是爷说这批货是十三行自己收下的,奴才可能一直被瞒在鼓里。”   四爷点了点头,看来是误会安格格了,四爷想到那折子上的事,有些恼了,这潘元成说个事也不说清楚害得他冤枉了无辜之人。   一想到后院刚被他禁足的安格格,四爷有些头疼,算了,等过几天再去见她。   天色已经暗沉,屋子里也点起了灯,敏宁仍然独自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就跟个木雕人一样。   她在思考,思考四爷近来对她态度的改变。   自从这次塞北回来,四爷明显对她冷淡了很多,不,或许时间得追溯到上次醉酒。   自那次醉酒后,四爷就很少再来她的院子里,当然这中间也有敏妃百日的原因在,但最起码过来说说话总可以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变了呢?   敏宁百思不得其解,感情一事对于她来说太复杂。以前总觉得四爷喜欢天真娇俏的女孩,然而这次看来,天真娇俏或许他会喜欢,但绝对不会放在心上。   看来她得做出改变了。   深吸了一口气,这种时刻担心失宠的阴影简直不能忍,她不能再被动的指望他的宠爱。   错了,都做错了。   她将前世的观点带到这个时代,就已经做错了。   追逐金钱在前世能行得通,但这个世界权力才是最重要的。   赚钱可以,但不能因为赚钱而忽视了四爷,四爷才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资本。   敏宁顿悟,然后开始纠结怎么让四爷回心转意。   哄?这个看起来没什么效果了,用的太多四爷好像有抵抗力了。   想了想,敏宁又低头打量了一眼肚子,最后还是放弃,生孩子的事放以后再说。   禁足对于只有给福晋请安的日子才会出门的敏宁来说,根本没什么区别。   不过知道敏宁被禁足,还是被四爷惩罚,后院的女人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心里犯了嘀咕,爷该不会又有一段时日不入后院。   说实在,如今后院伺候四爷日子最多的是福晋,安格格禁不禁足对于后院真没什么影响。   所以这次的事情显得格外平淡。   这一日福晋在对府里的账本,就听到外面有人来报,说安格格家递了拜帖。   福晋揉揉疲惫的双眼,然后让人进来。   “安格格家都来的是什么人?”   传话的小太监跪在地上回答,“回福晋的话,来的是安格格的兄长,听说是来给安格格送生辰礼物。”   “生辰礼物?”福晋语气中有些惊讶,随后又问一旁的芳菲,“安格格的生辰是这个月?”   芳菲:“是这个月底。”   “那真是可惜。”福晋惋惜了一句。   芳菲跟福晋的日子长久,摸得着她几分思绪,显然福晋在可惜安格格的生辰为何不在敏妃百日期间。   地上跪着的小太监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福晋这才叫起,“既然是安格格的兄长,我也不方便接见,那就让张起麟将人引到安格格院子里吧。”   芳菲提醒了一句,“福晋,安格格还在禁足。”   福晋摇摇头,“无妨,就算是爷在,也不会阻止安格格兄妹相见。”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你记一下,安格格生辰的时候记得让厨房给她送一桌席面,生辰总得好好过一场。”   “是。”芳菲微微弯腰,应下了。   敏行在太监的带领下穿过不知道多少重天井才进入一个院子里。   一进院子里,看着那仅有的几间房子,敏行就心疼了,这就是妹妹住的地方吗?还不如家里大呢。   敏行走在前面,几个太监扛着两个红木箱子跟在身后。   进入院子后,已经得到消息的敏宁走出屋来,看到敏行,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哥哥!”   敏行憨憨一笑,“妹妹!”笑完之后才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礼单来。   “这是给你的生辰礼物。”   敏宁眼睛里流露出感动,这几年敏行都坚持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送礼物,就好像弥补小时候弄丢他的亏欠一样。   说实话,若是照常给敏行,她真的没意见,只是不满阿玛自作主张而已。   敏宁接过礼单塞给了一旁的碧影。   碧影自是引着小太监们去放木箱,敏宁拉着敏行进屋,“哥哥,这两年过得怎么样?还有听说我有嫂子了,未来嫂子长什么样子?漂不漂亮?”   敏行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不过听阿玛说是个贤惠会持家的女人。”   敏宁一听,就知道不抱什么希望了,转而又问起家里的情况,“阿玛身体还好吧?敏仪呢?最近有读书吗?”   “阿玛还好,至于敏仪,还得感谢贝勒爷帮忙,敏仪现在在一家书院读书,书院里都是同龄的孩子和他也能玩到一块。对了,这次是给你送请帖,下个月十三,是阿玛成亲的日子,你要是有时间回去看一看。”   敏宁接过请帖放在桌子上,没有打开而是凑过来低声问他,“哥哥,你见过那个要嫁过来的女人吗?”   敏行明白她的意思,反而劝起了她,“妹妹,你已经嫁人了,我也快要娶亲。敏仪读书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家里就只剩下阿玛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有个人照顾也好。”   敏宁当即问他,“那皂厂呢?皂厂的事阿玛现在不管了?”   敏行小声回道:“阿玛已经说了,等我成亲以后皂厂就正式归我管,以后他只在家里享清福。”   敏宁心里那块石头算是被搬开,她道:“既然你们都已经决定了,那我也就不过问了。”   敏行笑了笑,然后看见碧影回来了,对敏宁开口,“知道你喜欢新奇之物,我特意带来一个保证是你从没见过的。”   敏宁好奇的问,“哦,是什么?”说着从碧影手中接过礼单翻了翻,上面全都是平平常常之物,哪里可以称得上新奇?   敏行神秘一笑,然后对旁边的碧影说,“这位姑娘,那贴了黄条子的红木箱里有个四方盒子,能麻烦你帮我拿过来吗?”   碧影遂看向敏宁,敏宁点点头。   碧影再次离开,回来时怀里抱了一个古朴的四方盒子,盒子长方形,看起来不小,目测有小腿肚子高。   不过看碧影抱着轻轻松松的样子,盒子里的东西应该不是很重。   盒子放在了桌上,敏宁好奇的问敏行,“到底什么东西弄的这么神神秘秘?”   敏行笑着打开盒子,然后从里面抱出一只小狗来。   敏宁目瞪口呆,然后不可置信的问他,“你竟然把小狗放在盒子里,难道不怕把它闷死?”   敏行将小狗放到她面前,然后示意她,“你再仔细看。”   敏宁低头,发现小狗四肢僵硬,皮毛也不自然,恍然道:“原来是只假狗,不过假狗有什么稀奇的?”   “那这样呢?”敏行拨弄了小狗脖子的地方,然后小狗突然张嘴汪汪大叫了起来。   这可把敏宁吓了一跳,会叫的玩具狗没什么稀奇的,但别忘了这是什么年代,这里是大清!康熙年间!   “哥哥,你这是从哪弄来的?”敏宁当即摆弄小狗,发现皮毛之下是木头。   敏行笑嘻嘻道,“吓到了吧?知道你喜欢新奇之物,至于从哪弄来的,我有一个从扬州来的客户,他特意带着这只木狗到我面前显摆,我想你会喜欢就花大价钱跟他买了。”   敏宁脑子就跟卡壳了一样,“扬州来的?莫非这是黄履庄所做的木狗?”   “咦,妹妹你也知道这个人?”敏行奇道。   敏宁白了他一眼,然后让碧影泡壶茶水,取些糕点过来。等她走远,才小声道:“哥哥你忘了,我以前在扬州呆过几年。黄履庄做出了会叫的木狗,扬州城谁不知道?”   黄履庄,敏宁在扬州时就有耳闻,要不是当时她身不由己,无法自保,说不定早就去拜访去了。听说他还发明了一种双轮车,不用推手摇就能自行。   敏宁当初一听就呆了,那不就是自行车吗?   一想到差点忘了这位奇人,敏宁迫不及待的对敏行说,“哥哥,能不能帮我将此人请到京城来?”   敏行诧异的问,“只是个会奇淫技巧的木匠,叫来做什么?”   敏宁急了,这可不是普通的木匠,人家是发明家,能够匹敌爱迪生的大发明家,发明的东西要是普及起来,足可以改变改变这个世界。   “哥哥,你就帮我把人请来嘛!”然后迅速说了个地址,“人要是请来,就让他先住在那里。”   敏行有些迟疑,“可是我听那位商人说,黄先生已经不做木匠了。”   那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认同他的人!   敏宁在心里呐喊。   随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来,“没关系,哥哥你就对黄先生说,我愿意资助他继续研究。他研究出来的东西,只要对百姓有利,我可以把他推荐给贝勒爷。”   这样的人才白白放在民间实在是太可惜了,就算四爷认识不到这些人的重要性,但敏宁还是愿意囤积。   若是可以,她还想收养一些孩子,将这些学识都传承下来。   可惜的是,这个时代的皇帝都有局限性,并不重视科学,导致百年后这些东西反而从外面传进来,被冠上洋字。   敏行的神情慎重起来,“妹妹,这个姓黄的人真那么重要?”   敏宁反问敏行,“那哥哥你觉得我弄出了香皂厉害吗?”   想到现在还给家里带来源源不断的钱财的皂厂,敏行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的点点头,“妹妹是最厉害的。”   敏宁笑了笑,“哥哥,这个人比我厉害的多。若是这个人的发明普及开来,那么一万个皂厂也抵不过他发明出来的东西所创造的价值。”   这么个大牛,她说什么也要见一见。   不同于安父,自从见识到敏宁小小年纪就敢跟胭脂铺的掌柜谈生意后,敏行就对妹妹有一种盲从,就如同上次让他开店卖羽绒服,并放出皇帝的小道消息,连想都没想就照办了。   这要是别的人连提起皇帝这两个字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传皇帝的消息了。   这件事后来还是被安父知道了,在房里思考了一天,觉得女儿胆子太大,迟早会连累到儿子,才狠下心跟女儿划清界限。   不过这事不论是敏行还是敏宁都不知道,敏行天生大条,没往深处想,羽绒服那事过去也就过去了。而敏宁收到陪嫁后多少有些伤心父亲的决绝,只以为家里要进人的原因,心里微微有些冷,却也没往这方面想。   敏行一听,拍拍胸口保证,“放心,哥哥一定会帮你将人请回来。请不回来,哥哥就帮你把人扛回来。”   敏宁扑哧一笑,“好了,哥哥,你就别耍宝了。要是真请不回来人也没事,我听说黄先生写了一本书,书里记载了他发明的东西。要是他不肯来京城,那你不管是买还是抄总要把这本书的内容给带回来。”这样的书在后世却没了消息真是太可惜了!   “这个容易,哥哥我保证帮你完成任务。”   敏行的到来,让敏宁的心情总算是好多了,她拨弄着木狗脖子上的发条。   木狗再次叫了起来,看得出来这只木狗不仅用了国外的齿轮,最重要的还有中国的机关术。   敏宁拨弄了一下狗狗的嘴巴,很好奇这狗的声音是怎么存下来的?   四爷刚从畅春园回来就得到人来禀报,“哦,安格格的兄长今日来过?那可只跟安格格都说了什么?”   张起麟迎着一旁苏培盛的瞪视,他回答:“是来为安格格送生辰礼,听说在屋里还说了会话,没多久就离开了。”   四爷一听,脚步顿住,“生辰?安格格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张起麟顿住,“这个……奴才不知。”   四爷原本也不是问他,继续往福晋屋里走,“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喳!”   福晋为四爷脱去外套,一边话家常,“再过几日,就该是生炕的时候了,也幸好有外地的煤进京,煤价便宜,不然这一冬天的开销可真不小。”   四爷是个对自己女人大方,所以每个格格的屋里一张炕,这炕一烧,可就比宫里开销要大多了,而且也开了府也不像在宫里时能领到内务府分过来的炭例,虽然皇帝特例几个出宫的皇子领亲王俸禄,但一万两要支撑贝勒府一年的开销还真不容易。   让福晋庆幸的是,那些内务府分过来的宫女太监的俸禄都是由内务府出,倒省了一大笔开销。   四爷“唔”了一声,然后问福晋,“公中账上的银子还够吗?”   福晋为四爷套上轻便的羽绒马甲,说,“还有。毕竟才刚开府,再加上前几个月还在敏妃的孝期中,也没有哪家在这个时候办喜事,少了许多人情往来,这银子自然是够的。只是那二十三万两分家银子没有动,以后家里还有孩子,婚嫁总得需要银子,所以这笔钱得留着。”   四爷皱了一下眉头,才道:“现在看着不少,以后孩子一多,还不知道够不够用。这笔钱先放一放,回头我还有用处。”赚钱一道,他不是很懂,但是他知道什么叫做知人善用。   福晋嗯了一声,“银子就放在库房里,爷什么时候要用直接去搬就是。”   这个话题过了,四爷又问起弘晖来。   福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沈先生说弘晖会背一段三字经了,只是他年纪还小,不能够拿笔。”   四爷点了点头,“先让他上半天适应一下,免得到时候一下子去上书房不适应。”   “我也是这样想的。”福晋附和了一声。   四爷像是想到什么,不经意的开口问,“听说今天府里来了人?”   福晋点头,“来的是安格格的兄长,说是给她送生辰礼。说来也惭愧,去年安格格刚来,我一时疏忽也没来得及帮她办及笄礼。还是这回她娘家人说是补她去年及笄礼,我才知道这事。”   四爷拉过福晋的手拍了拍,安抚她,“这事怎么能怪你呢?你那时也忙,弘晖还小,哪里顾得上后院一个格格。”   福晋抬眼看了四爷,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让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可刚才那句话听着就有些别扭,什么叫做她忙,在宫里时除了去陪娘娘这一件大事以外,还真没其他事情可忙。   “对了,安格格的生辰是哪天?”   福晋甩去心头的不适,笑着对四爷开口,“这个月的二十八。去年爷要是早回来几天,说不定就能赶上。”   四爷挥了挥手,“这个不提,都已经是过去了。”   “那这次要不要给安格格补办一个?”福晋试探性的问。   四爷摇头,“不必,一个格格及笄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补。”   福晋心中开怀了点,然后说:“那到时候让厨房给送一桌席面,让她那小院子也热闹一下。”   四爷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这样也行。”   过了几日,四爷才来到敏宁的院子,将院子门口的太监挥退。   没多久敏宁就出来,安安静静的跟四爷请安。   第一天她还觉得自己有错,心里忐忑不安想着怎么道歉。   但是第二天,第三天,她就不这样认为了,从头想了一遍,还是觉得自己哪里都没有做错,别忘了那笔货,还有他的银子在里面。借银子的时候,就跟他说过要做一个赚钱的行当,这眼下因为一个折子就跟她发火,完全是没事找茬。   等到第四天,敏宁索性破罐子破摔,生气就生气呗,难道他还能宰了她不成?要真是失了宠,那她就自请去庄子上,凭借自己单手也能打拼。   想一想这个选择好像也不错,到那时她还不天高任鸟飞,也不像现在一样困在后院,见个手下还得人在中间来回传信。   四爷心里微讪,是自己之前误会安格格了,可是一直顾着面子,才没有将安格格院口的人撤掉。   说到底他发火,只是因为怕阿克敦背叛他,所以才迁怒到她身上。   见安格格规规矩矩的模样,四爷难免有些不适应,他还是习惯了那个更加活泼的她。   只是安静下来的安格格,别有一番风流姿态,如同仕女一般,带着点清冷。   四爷咳嗽了一声,挥退其他人,打破屋子里宁静的气氛。   “这几日反思的如何了?”   敏宁安安静静的站着,如同一个雕刻不像一般,听到四爷的话,才动起来福了个身回答。   “回爷的话,妾愚笨,还请爷指出妾的错到底在哪里?”   四爷忍不住打量了安格格一眼,莫不是跟他生气了,语气这么生疏冷淡。   想到这次是自己误会她,委屈她了,四爷放缓声音道,“也听说你生辰快到了,要不要将府里的人招过来,一起帮你庆生。”   敏宁硬邦邦的说,“不必了,妾一向不过生辰,没必要叫人请来。”   四爷拧起眉头,沉声说,“这是补你去年的及笄。”   敏宁仍然拒绝,“过去就过去了,再提也没什么意思。”   四爷恼了,心想爷都主动跟你搭茬了,你一个小格格竟然还给爷使脸色,真当爷把你宠的无法无天了。   敏宁无所求,自然不忌讳他的脸色,“爷,真的没必要,也不知道妾最近哪里惹到爷了,动不动就让爷发火。爷要是真不想看到妾这张脸,那妾愿意自请下堂,随便爷打发到哪个庄子上去。”   四爷恼火道:“想都别想!”还没听说哪个阿哥将自己女人打发的庄子上去,再看不上眼,也是搁自己后院里。   “那爷说说,妾到底因什么原因惹到爷了?”   四爷脸色有些发窘,他能说因为上次喝醉酒发现自己对安格格太宠,宠到什么话都能说出口才会对她冷淡下来。酒后失态,放下警惕,那也应该是对着福晋,而不是对着后院的一个格格,四爷觉得自己失了体统,才想着冷她一段时间。   原本以为多与福晋相处,已经渐渐的将这件事掰正了,没想到因为潘元成的一封请安折子,他怒火上涌,以为阿克敦被安格格收买背叛了他,才会迁怒到她身上,结果事情查清楚,却是潘元成自作主张,想要向他示好。   说来说去都是他想多了,这让他怎么愿意将这件事说出来?   想到这里四爷放缓了声音,“好了,别闹了,明天不是你生辰吗?要不爷带你去戏园子听戏?”   “听戏?”敏宁有些迟疑,自打入了宫再出来,她都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快脱节了。   四爷点头,“听说京城里最近来了一家班子,小曲唱的挺不错,京城里不少王府都请去听过。”   敏宁到底听戏没什么兴趣,反而在出门更加感兴趣,而且有四爷跟着,她也不用没有顾忌匆匆忙忙的赶回来。   “那福晋能同意吗?”敏宁才不相信福晋愿意看见四爷带她都去听戏。   “那这件事就不告诉福晋。”   敏宁扫了他一眼,这话说的好像对福晋有意见似的,这对夫妻又怎么了?   四爷当做没看到她这眼神,闲闲道:“听说,街上还有玩杂耍的,胸口碎大石的,口技、皮戏应有尽有,你要是不去,那爷就自己去了。”   敏宁在心里盘算了一回,虽然是也没有正面回她,但这明显是在向她示好,那么问题来了,她应不应该接下这块馅饼?   最后敏宁拍板子,接,不接是傻子,之前说去庄子也只是最下乘之举,这回四爷主动退让了,她再推辞,那就是蹬鼻子上脸了。   “那明日一切就听您的安排。”   四爷满意的点头,“行了,你准备明日出行的衣服就行,繁杂的衣服都别穿,就穿轻便的衣服,明天爷会让人悄悄带你出去。”   敏宁了然,难怪说不告诉福晋,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悄悄带她出去,能瞒住福晋,这府里有这个能力的也只有四爷了。 第36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36)   隔天,贝勒府后门一辆丝毫不起眼的马车早早停在那。   过了一会儿, 后门悄悄被打开, 一个身影迅速的踩着马凳钻进了马车。   马车门帘被掀开, 一阵冷风灌进来, 里面正在看书的四爷抬起头。   “你这是什么打扮?”四爷皱着眉问。   敏宁才不管他满不满意,爬上马车后在他对面坐下,一手抱着小木狗,一手捂着头上的帽子,问, “不是说要我穿的轻便些吗?我这样难道还不够轻便?”   四爷张了张嘴,没错,他是这样说的,但是没说让她穿成男装。   男装的敏宁显得很幼小, 细皮嫩肉的, 就像是富家小公子,只是身上的脂粉气还是很容易分辨出雌雄来。   也不理会四爷的瞪眼,她伸头对外面人喊,“行了, 可以走了。”   外面人吁了一声,马车开始起步, 从小胡同里往外跑。   四爷将书撂到一旁,就这样一眼不错的看着她。   敏宁不自在的摸了摸脑袋后面的大粗辫, 和四爷那细溜溜的辫子相比, 就是最大的破绽。   大概也知道自己做了蠢事, 敏宁低下头来,“要不等会找个地,我再换身衣服?”   四爷没有吭声,敏宁偷看了他一眼,才道:“那我就去我的铺子里。”   说完,她将怀里的小狗放在车上,不知道怎么摆弄的小狗摇摇晃晃的走起来,走了几步朝四爷汪汪大叫起来。   四爷不停拿眼睛瞟向小狗,眼睛里透着好奇。   她捂着嘴不停偷笑,没错这木狗,她就是拿出来显摆的。光她一个人躲在屋里玩有什么意思?不拿出来显摆一下,如同锦衣夜行。   马车继续往前走,行驶了许久,敏宁拨弄了一会儿小狗就觉得无聊了,她打了个哈欠,开始在车上打起盹儿来,昨晚准备这件衣服许久没睡,这早上睡眠不足,自然觉得犯困。   这一睡就不知道几时,等她感觉到马车停下,才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这一睁眼,刚好发现四爷神情有些紧张,好像刚才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扫了一圈也没发现不对之处,然后透过窗子看到了外面的成衣铺子,这才想起要换身衣服,便掀开车帘子下车。   她刚下车后面的,四爷明显松了一口气,迅速的将那只塞到他后面的木狗放回原位。   回来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汉服,汉衣打扮的女子,看起来格外纤弱。   她明显感觉到四爷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   马车继续往里走,直到进入琉璃厂在一家茶楼下停下。   琉璃厂很热闹,大概因为明年就是会试之年,今年刚过府试的学子大都提前进京,学子们互相探讨学问,基本上就在那几个聚集之地,琉璃厂就是其中之一,来来往往多是年轻人,不少人外面都套着一件羽绒服。   敏宁先被人扶下车,然后看着四爷背着手踩着马凳怡然下车,等他下了车,敏宁才发现他穿的跟其他学子无异,在这个地方倒也不显眼。   就在这时茶楼二楼冒出两个小脑袋来,不停的向外面挥手,“四哥,都等你许久了。”   声音之大,惹得附近的人都抬头望上去,随后也有人在四处寻找,好像是在找这两个少年口中的四哥。   敏宁也跟着抬头,一看竟然发现是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这对小哥俩,看样子应该是早先跟四爷约好的。   四爷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没露出其他情绪完全跟没事人一样,当做没听见两位阿哥的声音,转身进茶楼里走,敏宁连忙跟上。   上了楼,自有人过来迎接,迎着两人进了一间包房,包房里不仅有两位阿哥,还有两人身边的贴身太监以及侍卫。   一见是四爷进来,十四阿哥就迫不及待的问:“四哥,刚才叫你怎么不理?”随后又问:“不是说要带我们去戏园子看戏吗?怎么来得这么晚?这得耽误我们看多少出戏?”   刚跨进门的敏宁脚步顿了顿。   十四阿哥也看到四爷身后进来的敏宁,吃惊的问,“四哥,怎么把小四嫂也带来了?”   四爷在桌旁坐下,才说了一句:“今日恰好无事,就带着她出来玩。”然后又开口反驳:“不是我要带你们去,而是你们非得让我沐休的带你们去看戏,记住这两点是不同的。”   十四阿哥手一挥,“这有什么区别?”然后拍了拍身边腼腆的十三阿哥,“我这也是看十三最近心情不好,还想着找四哥带他出来玩散散心。放心,我都已经跟汗阿玛说了,汗阿玛也同意了。”   四爷心想,什么带十三散散心,分明是你自己想出来玩。然后又看向十三,这孩子因为敏妃的事已经瘦了一大节,连衣服都撑不起来显得垮垮的。   想必汗阿玛也是担心他,才同意两人出宫。   一旁站着的敏宁突然明白过来,难怪带她来戏园子看戏,她说怎么那么突然呢,原来是因为要带两个阿哥去,她就是顺带的。   “来,小四嫂坐。”十四阿哥非常嘴甜的招呼敏宁坐下,然后殷勤的问,“小四嫂渴不渴,小四嫂饿不饿,我这就让人上茶水点心。”说着,对看向一旁的太监。   太监微微一弯身退出去。   四爷看着是十四阿哥一副殷勤的小模样,忍不住冷哼一声,十四阿哥立即问敏宁,“小四嫂,就四哥这样,你怎么看的上?”   敏宁抿嘴笑的含蓄,谁让她被德妃看上,还不得认命。   十四阿哥并不真的要敏宁回答,他只是习惯性跟四爷对着干,见敏宁不回话,他又觉得无趣。   转而和十三阿哥说起来话。   敏宁端坐在椅子上,她能感受到四爷的眼神不住的往她身上瞟。   让她不自在起来忍不住纳闷,难道这身衣服不好看?   过了一会儿,桌上的茶点撤下去,又重新上了一份。几个人吃吃喝喝,然后有侍卫上来,说戏园子那边准备好了,几个人才动身。   一出门就让敏宁知道,虽然现在身边的人少,但周围还布满了更多保护几位阿哥安全的人。   皇子阿哥出门不可能就带这么少的人,敏宁算是知道为什么要在这边等上一会儿还去戏园子,看来那边也事先布防。   琉璃厂的戏园子挺多的,这里有许多学子也是学子聚集的场所,吃喝玩乐自然少不了。   进了戏园子,几个人被引进楼上一处包房,这个包房视野开阔,可以看见下方的大戏台,而别的地方却很难看见包房里的情况。   下面咿咿呀呀的在唱着戏,几个人悄声的进入包房,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这回下车,敏宁将小狗也抱上,两个小阿哥凑过来,好奇的戳了戳小狗,敏宁就告诉两人按哪里小狗会动,按哪里小狗会叫。   十三十四阿哥,两人扒在地板上,小狗跑了一段,两人就兴奋的大叫,小狗再叫一声,两人高兴得脸都红了,惹得外面的人不许拿眼睛巡视,这园子里哪里闯进来一条狗?两位小阿哥交头接耳小声谈论着,而四爷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听着下面的戏。   敏宁坐在他下手,不时看着两个小阿哥,不时听见下面观众台的叫好声。   这让她忍不住拿眼睛往下看,她觉得下面的人比台上唱戏的人还要有趣。   四爷睁开眼,忍不住又看了敏宁一眼,看着那一身汉衣被束起来的腰和头上松松垮垮的发髻。   平日里见惯了她穿不显腰身的旗装,这猛一穿起汉服来,显得格外柔美,一身风流姿态又柔又媚,这与旗装时完全判若两人。   敏宁暂像是感觉到什么突然回头,正好碰见四爷看过来的眼神,她忍不住开口问,“爷,我身上到底哪里不对劲?”   就在敏宁在戏园子里问四爷话的时候,远在吕宋岛郑钧耐着心中的激动站在货船上,看着逐渐远离的港口。   “终于要回去了……”他感叹一声。   不过出来几个月时间,才发现   想家想的厉害。   不同于已经进入严寒的北京,吕宋岛还是阳光灿烂,气候温暖,船上的船员甚至穿着短打忙碌着。   郑钧这几船货赚了不少,可以说翻了五倍都不止,不过他这笔钱又被他置换成香料,准备带回大清再赚上一笔。   不出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见识过大自然的奇特,郑钧觉得这几个月过得比以往二十年都来的精彩。   和土族斗智斗勇,用一堆便宜货换来大笔的金块,这种日子过的刺激,让他大开眼界。   摸了摸怀里一小袋宝石,这是他用半船瓷器换来的,他没舍得拿来换钱,而是准备上交给主子。   光这袋宝石就能够只剩几万两。至于这几船的香料,这是要带回大清再转手出掉。   这次他也不是没有遗憾,第一次没什么经验,带的货物太普通,除了瓷器、绣品、茶叶受到欢迎以外,其他的东西就算卖到这里价值也不高。   不像潘元成那几船茶叶,都是品质不高的茶砖,一运过来转眼就涨了十倍。   这里完全是个大金矿,不,或许这里就有个金矿,只要有投入就可以十倍的回报。   当然这里面也不是没有危险,比如在海上就碰上过几次海盗,好在船队庞大,这些人只敢远远徘徊。   “郑先生,张老大叫你过去。”就在郑钧还在感叹的时候,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跑过来跟他说。   这个小男孩别看年纪小,但是会好几种夷语,别的船都不愿意带着他,还是郑钧看上他的语言能力把他带上船。   听到张大年找他,郑钧便往船头走去,一张小船带着他来到隔壁船上。   “张船长,找我有何事?”   张大年望着远处的天空,一脸凝重,“我怀疑前面就是暴风雨带,现在是没办法调转船头了,等会儿你那边的船记得跟上我。”   郑钧看着人张大年望着的方向,只见前方蓝天白云,一点也没有起暴风雨的样子。   不过看张大年神情凝重,他便半信半疑道:“如果真有暴风雨,我自然是会让我的船跟上。”   张大年叹了口气,认真的交代郑钧,“郑先生,暴风雨来的时候,记得将自己固定在船上,实在不行用绳子将自己拴在床上。”   郑钧笑了笑,连口答应。   回到自己船上,郑钧看着前方如鳞片状的白云,还是很难相信会有暴风雨。   结果到了中午,天边开始飘来黑云,转眼黑云就将是一片大海覆盖。没有了太阳,这一块区域如同陷入暗沉的黑,船队挥起了旗语,几艘船开始收缩,抛下船锚。   船与船用铁链连接在一起,如同汇聚成一个大的陆地。   眼见大雨倾盆而下,郑钧这边只顾得将其他船连接在一起,连绵起伏的大海,为这一平常简单的动作带来了困难。   如同龙王发怒,大海下方像是有条尾巴在拨弄海水,水面起伏不定,时常掀起丈高的浪潮。海水泼进船内,郑钧和船上的船员一样拿着盆往外舀水。每个人身上腰上都系着绳子防止掉入海中,一波浪潮掀了过来,掀起的浪潮比船还要高,浪打过来将不少人带入大海中。   郑钧看到海水进入船舱,急得不行,一船香料要是被海水打湿,那可就亏大了。他急慌慌的往船舱走,刚走到门口旁边一侧打过来一道巨浪,将他冲入海中。   郑钧才学会游泳不久,掉入海中后嘴巴里就灌入了咸苦的海水,扑腾了几次后,才想起自己会游泳,他急慌慌的摸到腰上的绳子,拉着绳子往船的方向游。   好不容易靠近了船,才看见整个天空如同陷入末世一般,雷鸣电闪,狂风暴怒,船只嘎吱嘎的响着,让人深怕随时会解体。   他喃喃自语,“这是老天爷发怒了。”   艰难的爬上了船,郑钧发现船上竟然没人了,不知道是被让卷断了绳子,还是躲在船舱内。   然而还有更大的打击接踵而来,他的船原本与其他船连接的绳索,不知道什么时候断开了,如今只剩下他这一只船孤零零的漂浮在海面上。   “郑先生。”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郑钧循声望去,正是船上唯一的小男孩。“其他人呢?”   小男孩将自己拴在柱子上,边解开绳子边对郑钧说,“没有其他人了,现在船上就我和你,其他人发现船脱离,就游到了附近的船上去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郑钧先是感觉到方缪,随后一阵绝望袭来,失去了大部队,没有航线,船上的食物和水也不多,对于两人来说除非找到陆地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这个时候也看不见太阳,辨别不了方向,就算想回航去吕宋也找不着来路,最重要的是船上连开船的人都没有。   “你怎么不跟去?”事态已经严重到极点,郑钧反而冷静下来,问向小男孩。   小男孩耸了耸肩,“他们也没人带上我?好了郑先生别难过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渡过这次的危机吧。”   郑钧问他,“还有什么办法?我又不会驾船?”   小男孩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没关系,我会!我可是认真的观察过船长怎么开船。”   可是郑钧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不好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郑钧和小男孩检查了一遍船,发现船舱内靠近船尾的地方木板裂了一道缝,水透过木板往里面流,应该是船在风暴中时,船舱内的东西撞裂了木板。   两人找来东西赶紧将那缺口补上,又用盆将船舱里的水往外倒。   到最后两人都累的动弹不得,见暴风雨慢慢平息,两人找了点东西匆匆填了肚子,累极了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席地而睡。   一场戏最终也只有两个小阿哥看得津津有味,当孙悟空拿着金箍棒退出舞台时,十三阿哥倒是没怎么样,反倒是十四阿哥跃跃欲试,想要冲下去将金箍棒抢过来。   最终还是四爷瞪了他一眼,才让他消停下来。   “四哥,要不还让他再唱一场吧?”十四阿哥抱着小狗转头眼巴巴的看向四爷。   四爷却放下杯子道:“不行,时间不早了,你们该回去了。”   “汗阿玛在畅春园,现在跑过去天都黑了,不如我们到四哥家坐。”十四阿哥异想天开道。   四爷当场拒绝,“不行,回不了畅春园,你们还可以回宫,别忘了明天还得读书。”   十四阿哥见没能达到目的,想要纠缠下去,一旁的十三阿哥拉住他,拉到一旁在他耳边小声说,“这会儿回宫还能在街上逛逛,难道你不想给德妃娘娘带点东西回去吗?”   十四阿哥一听当场转变了立场,对四爷挤眉弄眼:“那我们就不打扰四哥你就跟小四嫂子相聚了,也不用你送,我们自己回宫。”说着一溜烟拉着十三阿哥跑了,伺候两人的太监跟四位忙追上去。   四爷站起身,对敏宁说,“走吧。”   敏宁在外人面前一向表现的很安静寡言,原本放空思绪的她,听见四爷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当碰触到四爷的眼神时,她忍不住收缩了回来。   四爷在前面走,她安静的跟在后面。   看着四爷的背影,敏宁不如将思绪倒回到之前。   之前敏宁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没指望四爷回答。没想到四爷竟然给了这样一句回答。   “很适合你。”   敏宁搞不清他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想问,旁边有两个小孩也问不出口。可不问的话,这事搁在心里,不吐老梗在心口也难受的慌。   敏宁又看向四爷,他已经站在戏园子外,车夫将马车牵了过来,四爷伸出手在敏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抱上了马车。   “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她有些惊慌,她努力维持自己不要失态,连忙掀开门帘子进了马车。   四爷很快也跟了上来,直接坐到原来的位置上。   敏宁不好意思的透过车窗看向外面,四爷目光炯炯的看着她,看得敏宁终于忍不住嗔了一声,“爷,就算这身衣服适合我,你也不用这样瞧吧?”   四爷收回目光,才道:“回府之前记得将衣服换下来。”   敏宁一噎,迅速应了,又转头看向车窗外。   马车走在街道上,隔了几步竟然看见一间澡堂子,这让敏宁感觉到惊讶。   要知道澡堂子只有南方才多,北方几乎很少。前两年街上可没这么多澡堂子。哪像现在每隔一段路,又有一家澡堂子出现。   四爷突然凑过来问她,“你在看什么?”   敏宁脑袋卡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我看街上开了许多家澡堂子。”   四爷嗯了一声,然后敲了敲车墙壁,很快有人掀开车帘子,“爷,你有何吩咐?”   四爷抬起下巴问:“在街上何时多了这么多澡堂子?”   那人回答:“说来这澡堂子还是从南边传过来,听说香皂传到江南的时候,那边的人非常喜欢在这种澡堂子里搓澡。澡堂子越开越多,后来就传入了京。京城的百姓也喜欢这种花点钱,就能泡许久的洗澡方式,这澡堂子便供不应求,在整个京城遍地开花起来。不过都开在外城,内城倒真没见过。”   四爷回了一句知道了,那人就将帘子放下,然后四爷才问敏宁,“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敏宁觉得头大,四爷到底怎么了,整个人都透着古怪劲?   四爷真没想到那么多,还一个劲的在问她。   敏宁只好点头,闭上嘴巴再也不问任何话。   两人就这样回了府,一回到府后门,就见苏培盛已经等在那了。   苏培盛一见到两人,就焦急的说,“爷,太子派人来找爷,说是有重要事找您!”   四爷却不慌不忙,反而转过头对敏宁说:“你先回院子里,等会儿我再过去。”   敏宁恭敬的说了一声是,然后跟谁旁边的人进去。   身后传来四爷的声音,“人在哪?还不在前面带路。”   敏宁回到了院子,碧影看到她上前一拜,“格格,福晋中午派人送来了一桌席面,说是为你庆生。”   敏宁走进屋子里,将衣服换回来,舒了一口气才说,“那没有发现我不在吧?”   碧影摇摇头,“那倒没有,菜送来的时候,我对福晋身边的芳菲说,格格您身体不适在屋里歇着,看样子芳菲也没怀疑。”   敏宁点了点头,然后问她,“那些菜呢?”   碧影:“都罩起来了,格格要是饿的话,我拿去热一热。”   敏宁摇摇头,“那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这些你让人撤下去热一热,都分给院子里的人吧。今日也让你们担惊受怕了,就当给你们压压惊。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敏宁才像是想起什么对碧影说,“这几天咱们院子都在禁足,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你回头让人打听一下,没出去的这几天爷跟福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今日的四爷实在诡异的很。   碧影听了自去找人打探,没多久就带了消息回来,“外面没发生什么,福晋和四爷挺好的,不过我听说有一晚上李格格好像在小花园拦住了爷,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敏宁没往深处想,“算了,既然打听不到,那就别打听了。等会爷会过来,你记得上些爷爱吃的糕点。”   等真正歇下来时,敏宁才发现那只小木狗不见了,她想了想才想起最后一次见到还是在两位阿哥手中。   也就是说,小木狗被两人拿走了?   而此时永和宫内,十四阿哥向德妃娘娘高兴的展示着手里会跑会叫的小木狗,“额娘,小四嫂可真是好人,送了我这么一个好玩的小狗。哎,就是太少了,要是能分一个给十三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一人一个看小狗比赛跑。”   一旁的十三阿哥老实的坐着吃糕点,听到十四阿哥的话客客气气的笑了。   德妃娘娘听了,便说,“这有什么,回头我派人问问,问问这小狗是从哪弄来的?再弄一个回来给十三就是。”   十四阿哥高兴道:“那明天我拿去给汗阿玛瞧瞧,让他也见识一下。”说着将小狗放到一旁,又从一旁的包裹里拿出泥娃娃,木雕小人、面人等等给德妃娘娘看,“额娘你看看这些像不像四哥,都是板着一张脸。”   德妃娘娘笑了,伸出手指按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这个狭促鬼。”   十四阿哥呵呵一笑。   一旁的十三阿哥脸色有些不自然,随后扯开嘴角也跟着笑了。   海上的暴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郑钧在船上醒来时,太阳已经重新出来,天边晚霞迷人。   就好像刚才那阵暴雨,没发生一样。   看着一望无际深蓝色的大海,郑钧才刚一转头,脸色就变了。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了几个黑点,那黑点快速行驶过来明显不是岛屿,更像是船只。   然而在海上遇到船,郑钧一点也不高兴,因为有很大几率是海盗。   一旁的小男孩也揉了揉脑袋起来,跟着看到了朝他们围过来的船只。   他瞪大眼睛,对郑钧说,“应该是洋人的船,郑大人到时候你听我的,别与他们从起冲突,让他们带我们上岸。等上岸后,我们再想办法回大清。”   郑钧摸了摸胸口的宝石,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等船被围上时,几个红头发的大胡子洋人上了船,郑钧听不懂洋话便由小男孩帮着回话。   小男孩跟对方叽里咕噜几句,最后一脸垂头丧气点头,才跟郑钧说,“大人,这些人是洋人的商船,他们说这艘船被他们俘虏了,属于他们的战利品,我们也是他们的奴隶。”   郑钧勃然大怒,想他堂堂大清一个秀才老爷,老百姓见到都不敢不恭敬,这些毛都没有褪干净的洋人,竟敢抓他当奴隶。他非得,非得……   郑钧泄了气,在这个广阔无垠的大海上,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双手不敌四拳的秀才,还真没小男孩有用,至少小男孩还会几种番语。   两人被驱赶到别的船上,小男孩安慰郑钧,“郑大人别担心,等船上了岸,我们就偷偷的溜走,这沿海一带,有不少我们大清的船只,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他们会不会在大海上惨遭毒手,在海上死个把人可没人知道。   好在这些人还算有良心,只抢了船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郑钧这衣服被泡了海水,皱巴巴的难看的贴在身上,只以为他是穷伙计,也没人想到他怀里还藏有一大笔宝石。   接下来的日子,有小男孩翻译,郑钧二人也没有过的太艰难,顶多干的活多,吃的太少。   经过十几天的船上生活,郑钧也学会了一点番语的之后终于看见了大陆。   就在郑钧艰难的在异国求生时,远在大清,敏宁也收到了郑钧失踪的消息。   这个日子还要往前推,自她生辰那日之后,明显感觉到四爷歇在她这里的时间增多,这一日四爷起床之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问她,“你之前那个小木狗是从哪里弄来的?娘娘还想要一个给十三。”   原本昏昏欲睡的敏宁当即清醒过来,“呀,那只小狗真的被十四阿哥他们拿走了?”   四爷的脸色有些发窘,对于这种拿了人家的东西觉得不够,还要再要一个的行为他也觉得丢人,然而娘娘问的事他又不能不问,只能硬着头皮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多少两银子,爷付给你就是了。”   敏宁抬头问他,“爷,你觉得这种玩具要是拿出来卖,会受欢迎吗?”   四爷回答,“有的人会接受,有的人大概会避之不及。”   敏宁了然,这个时代愚昧之人不在少数,自然会将这些当做巫蛊之物。   于是她便道:“爷,这个小木狗只有一个,是我哥哥从一个商人那里买来送给我的,不过你放心,哥哥已经去找会做木狗的人,等拿到方法,我会再送几只给爷。”原本拿出去就想让四爷看看,没想到被两个小阿哥看中那就更好了,想到以后宗室的小阿哥也会跟风,那玩具店开起来就不愁没有客人。   四爷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怎么赚钱的地方哪哪都有这兄妹俩?   要不是她问起卖,他还真想不出来可以拿出来换钱,这大概就是两人思维的不同。   敏宁还在兴致勃勃的说,“我看干脆每个阿哥送一只,爷,你说到时候我要是举办一个木狗赛跑比赛,这些阿哥们有没有兴趣参加?”这个都是活广告,她觉得光做狗太单调,不如在添上猫,想必小公主们小格格们也喜欢。   四爷觉得她这番话,颇为异想天开。但想一想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宫里虽然不行,但民间却可以,当然前提没有人阻止。   “我看干脆拉娘娘入股得了。”说到最后敏宁直接对四爷提议。   四爷走过来,一把将被子拉起来盖在她头上,“刚才不是还困吗?这会儿怎么这么有精神?”   因为快到冬至,皇帝已经搬回了宫,四爷也不必赶到畅春园上朝。   下了朝,四爷直接去了永和宫。   “……安格格说这木狗只是个玩意儿,是她哥哥看着稀奇从一个商人那里买来送给她的。听说十三想再要一个,她就说托她哥哥再去问问,最好找到那做木狗之人,再做几个送来。”   德妃听了微笑着放下茶碗,说道:“你这个格格很不错,送了个木狗给小十四,他开心的不得了,一个劲的在我面前说她好话。”   四爷抿了抿嘴,脸色有些不好看,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那只木狗是小十四不告而取,这是在娘娘面前先将事实敲定,免得他们回头将实情说出口?   可在娘娘面前,他也不好就小十四的事情跟她争辩,母子俩的感情已经很冷淡了,他不想再雪上加霜。   想不到好的方法,四爷只能冷着脸告辞,连敏宁想让娘娘在他店里参一份股的话都没有说。   回府之后,四爷收到一封信,信是潘元成送来的,里面几张银票,数一数竟然有五六万之巨。   四爷脸冰起来,莫非潘元成敢胆大妄为向他行贿?   再一翻开信,才发现是自己误会了,四爷的脸色先是缓和,然后又凝重起来,将信和银票放回信封中,命人给安格格送去。   敏宁收到信后,先是打开了信,然后不敢置信的站起来。   “什么,郑先生失踪了?” 第3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37)   敏宁咬着唇, 心不住往下沉, 也没心思看旁边的一沓银票, 而是问着来人, “十三行那边有没有说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现在才过来禀报?”   信上只说回程时遇到暴风雨, 有几艘船被吹散了,恰巧郑钧所在的一艘就是其中之一。   等船回到广州, 潘元成才知道这件事,便做主将那剩下的几船货卖了,连同银子以及信一起送了过来。   来人回答, “已经问过了,听说是十来天前的事,后来也分了几船人去找,结果没找回来。”   敏宁失神地坐回椅子上, 呆坐了许久, 才挥挥手让对方退下。   过了一会儿, 碧影端了一盘糕点进来,看见敏宁心神不定的个样子忙将盘子放到桌上, 走过来问, “格格这是怎么了?”   敏宁无意识的抓紧信纸,抬头说:“之前不是派人去南洋吗?那个人连同一船货消失在风暴中。你说是不是我太肆意妄为了, 连累他失去了性命。”   这是她头一次见识到,因为她的决定一个生命就这样消失了。敏宁看着自己的双手, 上面好像沾满了血迹。为了一己之私, 害得一个人失去性命, 这让她心中涌起了深重的愧疚感。   碧影却有不同的看法,在宫中的时候她已经认识到,人命可以高贵到极点,也可以最卑贱到极点。主子的命自然是高高在上,而奴才就算死了还要责怪他占地方。   见惯了宫里的生死无常,乍一听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死去,碧影没有一丝感触,不过见格格这么惊慌的模样,她还是安慰她:“主子,您别多想,不是说失踪吗?也不一定人就死了!或许船被刮到某个岛上,也或许被人救了也说不定。”   敏宁逐渐冷静下来,沉声道:“你说的对,信上只说船失踪。或许被人救了,只是没人发现。”虽然她知道这个希望很渺茫,但眼下她宁愿自欺欺人。   “你去叫小禄子叫来。”她转头对碧影说。   小禄子过来,敏宁便问他,“郑先生家里还有什么人?”   小禄子想也不想就回答,“回主子的话,郑先生家里只有一个老娘,如今就住在主子名下一处宅子的偏院里。”   敏宁便道:“郑先生大概许久才回来,你让那边的人帮着照顾一下郑先生他娘,务必要照顾的妥妥当当,不要有一丝差错。”   小禄子当场说:“这个自然,郑先生走前也说过少则一年,多则两三年才回来。他家隔壁都是一起给格格做事的人,自然会帮着照顾。”   敏宁一听,便叹息一声,“行了,退下吧。”   本来小禄子退下,她又跟碧影说,“那就等两年再说,若是郑先生没事,现在告诉他娘的话岂不是害了她老人家。若是再过两年郑先生还没回来,再将这件事告诉她吧。”她心中难免还有些希望,希望郑钧没事,害得别人丢了命让她的心沉甸甸的。   只盼望郑先生真的能归来,不然一个老人家怎么撑的下去。   这事弄得敏宁心情很糟糕,连带到手的大笔银子也没什么兴趣看了,转身回了屋里躺着。   晚上四爷过来,一看见屋里黑漆漆的也没有掌灯,想了想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掀开门帘走进屋里,敏宁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碧影,别打搅我,我想睡一会儿。”   四爷在屋里站了一会儿,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他准确的朝着放蜡烛的方向走去。   敏宁听到脚步声,烦躁的坐起来道:“都说了,别打搅我!”   四爷摸到火折子吹了吹,点燃了蜡烛。   敏宁这才看过去,发现人并不是碧影,她从床上坐起来,一脸紧张的问,“爷,你怎么不来了?”   四爷又将房间里其他几盏灯点上,等屋子里亮起来,才对敏宁开口:“我是来看看你那件事怎么解决?”   敏宁抓紧被子紧张的问,“什、什么事?”   四爷眼睛眯了一下,这是要瞒着他,随后拆穿她,“就是你手下那位能人,转眼将货物翻了好几倍卖出去的那位能人。”   敏宁的脸烧的慌,郑钧在广州卖出那么多钱以为占了便宜,哪知道十三行的人变着法给四爷送银子,偏偏这件事被四爷逮个正着。若是这次郑钧回来,四爷肯定饶不了他,这让敏宁都不知道,郑钧失踪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现在回来肯定是碍四爷的眼,以后回来或许四爷会将这件事忘了,但依照四爷那爱记仇的小性子,这仇肯定会记到天荒地老。只能期盼郑钧能另立一大功,在四爷面前功过相抵。   想了这么多,敏宁觉得郑钧不回来也是一件好事,当然前提是他是失踪,而不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爷,你别说了。”敏宁捂着脸,不仅脸烧的慌,连心都慌慌的。   四爷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所以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他将信还给她,就是想看她怎么解决。   敏宁郁闷道:“还能怎么解决,只能先瞒着郑先生他娘,让旁的人照顾着。希望郑先生能够安全回来。”   四爷又问:“这就是你的打算?”太过心慈手软,还摸不到点子上。   敏宁点头,她的手不安的抠着被面上的花纹,一边偷眼瞄四爷。   四爷没有说话,看向一旁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转眼间,他整个人动了,开口道:“我会让人沿途打探,又有消息会告诉你。”总是自己的女人,还得帮着描补。也正好看看出一趟海是不是真那么赚钱。   敏宁激动得从床上下来,抓住他的袖子,“爷,真是太谢谢您了。”   若是人真活着,肯定会有人见过他,迟早会有消息传回来。敏宁觉得压抑的心轻松了一截,若是人活着,凭借十三行的能力一定会将人带回来!   若是人没了……   算了,这个先别想了。   解决了这个心理负担,敏宁又想起眼前还有一件事需要跟四爷说。   “爷,后日我阿玛要迎亲,我想回去看看。”她从床头的一个抽屉里摸出一张请帖。   迎亲?   四爷看着敏宁若有所思,这就是说安格格的阿玛要娶继妻了?   “爷我可以去吗?只当天去当天回,不会耽误太长时间。”毕竟她已经是外嫁的女儿,不适合再掺合娘家事。   四爷点头,“去吧,爷会帮你准备一份礼。”   敏宁连声谢过。   李寡妇捅了捅炉子,又重新换了块煤球坐上水壶。感叹的看了一眼炉子,心想要是儿子还在家,这个时候也该喝上这热腾腾的热水了。   “李婶!”门外有人传来敲门声。   “哎,来了!”李寡妇应了一声,放下火钳,小跑过去开门。   门打开后就看见隔壁林太太,林太太脸上挂着笑意对李寡妇说,“李婶,这大冷天的你买菜也不方便,我让家里的仆人顺便将你那份也带了。”   李寡妇站在门前搓了搓手,一脸受宠若惊道:“那怎么好意思?多少钱我进屋拿给你?”   林太太连忙阻止她,“哎,不用,也一共也没多少钱。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咱们老爷的主家是个大方人,冬日里说盘账太辛苦,便划了一部分银子说做他们的福利。你们家郑小哥虽然不在京城,但也有他一份。也不能给直接给银子,账房的人便做主将这些转换成实惠点的东西。这香皂,羽绒服是你家的那一份,全都是新鲜玩意。”   李寡妇听到突然送来这么多东西一脸高兴,然后也不等林太太阻拦她进屋掏了一把铜板出来。“该给的菜钱还是要给的,林太太,你照顾我,我高兴,但我不能占你便宜,该给多少还是要给多少。”   林太太的脸有点僵,然后看着那些铜板说,“那就给十文钱吧。这一下子买的多,菜也便宜些。”   李寡妇数了十个铜板递过去,才高兴的将菜接过来,还不忘交代了一句。“林太太有空过来玩啊。”   说完就将门关上了,李寡妇对着门口撇了撇嘴,真当她傻呀,她又不是瞎子看不出来这位林太太虽然满脸笑容,但眼里却透着一股子蔑视她的眼神?   得意什么得意?   还不是看她儿子有出息了,所以才厚着脸皮贴过来。呸,不过是点小恩小惠,就想让她感恩戴德?做梦去吧!她才不给她施恩惠的机会,说是十文钱就是十文钱,有便宜不占才是傻子。银货两讫,她就不相信她还能说出朵花来。   李寡妇摸了摸胸口,前段时间胸口有些疼,她就觉得儿子肯定出事了,可后来那感觉又没了,想必儿子就算出事也会遇到好人遇难呈祥。   也不枉她这段时间求菩萨拜佛,想了想,李寡妇将菜拎到厨房,迅速的又从屋里抓了把铜钱,急匆匆的锁上门往附近的寺庙走去。   看着关上的大门,林太太就板着脸,嫌弃的将几个铜板扔给一旁的仆人。   等回到家后,林源已经正坐在炕上喝着小酒,看她回来便问,“东西都送过去没?”   林太太冷着脸说,“送过去了,还挺高兴。”   林源奇道,“那你脸怎么板着,谁惹你不高兴了?”   林太太当即数落道:“我没见过这么爱占便宜的人,不管是谁看到那一大包东西,也知道不止十文钱,结果我说十文钱她还就真给十文钱。这不是在腌臜我吗?”   林源喝了口小酒,丝毫不在意道:“是你自己说值这么多?反过来又埋怨别人给的少,你到底几个意思?”   林太太没回他这个话,反而坐正了问他,“我们还得照顾她多久?总不能一直照顾她,给她养老吧?”   林源放下酒杯,板起脸,“收起你那些小心思,照顾李婶是上面给的差事,不管你心里到底怎么想,你都给我办妥了。要是你真不想去,就让管家来。反正我话撂在这了,有些事别让我知道从你这里透露了口风,不然你就给我滚回史家去。”   林太太捂着脸,趴在炕上伤心的哭起来,“好你个林源,你别忘了我姑妈是荣国府的太太,你若真敢让我回史家,回头我让你好看!”   又来了,又来了!   林源烦躁起来,每回吵起来,总要把她那荣国府的老太太提出来。想当初他从扬州刚来京城投奔族叔的时候,给他那远房族兄去林海去了封信,后来林海就托在京城的岳家照顾他。   最初以为荣国府是好的,那时候老国公还在世,看着也是清贵人家,荣国府的老太太做主将内侄女嫁给他,史家的女儿能看上他这一个穷小子,他自然欣然应允。   然而这一切都在荣国府老太爷去世后,全然变了样。如今的荣国府,哪里不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长子嫡孙不住在主院,反而住进了隔出来的角院里,让一个次子占据了住院,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也只有荣国府自己自娱自乐,也不看看如今上得上台面的人家,谁愿意和他家接触。   “好了!以后别跟你那姑妈接触,免得都被带坏了!”林源很不满,如今眼看着受到贝勒爷的看中,他可不希望受到荣国府带累。   李寡妇心目中已经遇难呈祥的郑钧有些狼狈的躲在一个贫民窟里,他这发色眼睛在这个地方太显眼,若是不藏好很容易被发现。   一想到之前的事,难得郑钧这个文雅人都想骂一声娘,不对,娘不能骂,得骂爹!   没想到那些商人竟然还兼职人贩子想将他们卖到剧院里,闻着恶臭,郑钧眼珠子上翻,觉得自己被熏的无法呼吸。   幸好身边那个叫做海子的小男孩在船上靠着懂得的那点语言,比手画脚弄清了剧院是什么地方?   原来就是戏班子,还兼职做相公。   要是被卖到这种地方,对于郑钧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宁可死也不要受到这种侮辱。   夜里趁着船员跑上岸酒馆喝酒,挣脱掉绳子,郑钧带着海子逃了。   为了怕船上的人找到,特意跑到了贫民窟,然而这地方太野蛮了,没有地下道,脏水粪便随地都是,对于生活在大清京城的郑钧来说,这里就是乡下。   不,乡下人都比这里的人干净。   “郑先生!”海子手里抓了几把海草跑过来,一脸高兴的对郑钧说,“郑先生,这些是海草,可以将头发染成褐色。”说着他甩了甩湿淋淋的头发,那一条细啾啾已经成了狗啃似的褐色。   郑钧又发现自己和这里人大不相同的地方,别人都是短发偏他们后面有一撮辫子。   然而这个辫子就算是死都不能动,郑钧想了想,最终没有接过那些海草,而是抓着海子郑重的说,“我们得离开这里,去这个国家的京城。”和普通人是没办法说的,只能先找这个国家的高层,郑钧已经盘算好用什么方法取信那些人。   海子也很想赶快回大清,他怕自己在外面耽搁长了妹妹无人照顾,虽然这次出海特意留了一笔钱给邻居,托他们照顾妹妹,可就怕这笔钱花光了妹妹被赶出来。   虽然想回去这心情跟郑先生一样,但他却有自己的担忧,“郑先生,我们身上没钱,这一路要怎么要怎么去呢?”   郑钧暗自摸了摸胸口,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这个我来想办法。”   郑钧在为自己的未来努力奋斗的时候,远在京城敏宁已经动身前往安家。   安家在内城东南角,与禛贝勒府恰好在一条对角线上,那里属于镶红旗的地盘。   敏宁是过午之后才启程,迎亲的时间是黄昏,这个时间到了安家,整个安家已经挂上了红灯笼、红布,显得喜气洋洋。   下车后,宅子门口就有人看见她,高兴的喊了一声,“是姑奶奶,姑奶奶回来了。”然后所有的人站在原地向敏宁问安,“给姑奶奶请安。”   叫了一声免礼,敏宁就看见敏行大步从门内走出来,他高兴的朝着她说,“妹妹,你回来啦!”   “哥哥。”敏宁也回了一声。   安父也跟着敏行身后走来,带着微笑一脸和蔼的对敏宁说,“回来啦?”   敏宁脸上未露出其他情绪,再有不满今日也不适合露出来,她一脸微笑的对安父说,“阿玛你也真是的,要给我找个额娘,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害得我都没准备什么礼物。”   安父摸了摸胡须,装作没听出里面的意思,就着字面的意思笑道:“这不是之前你在宫里没来的及嘛。”   敏宁嗔怪了一句,“出来后也没见你去跟我说,是不是女儿嫁出去了就生疏了?”随即也不得安父回话,指着一旁家丁挑着担子,“这里都是女儿为你准备的礼物,准备的太匆忙,没什么好东西。”   安父笑呵呵道:“来了就好,准备什么礼物?”说着朝管家点头,管家自是将人领进府。   一家人往宅子里走,进入了正院,正院也是红彤彤的一片,显然家里即将迎来主母,所有人都努力做到最好。   扫了一圈没看见敏仪,敏宁好奇的问,“敏仪呢?”   安父脸色黯了一度,“那小子跟我闹脾气,跑回书院去了。”   相对于敏行,敏仪才是安父一手带大的孩子,张氏去世后,敏仪才几个月大,是安父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到大。对于安父要娶妻,三个孩子当中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   小孩子嘛,对于阿玛成亲,总觉有人来抢阿玛了,闹又不管用,干脆学着离家出走跑回书院去了。   敏行接着话说,“没事,他跑出去的时候身后有人跟着,一直护送着他进了书院。前两天书院的山长还给我来信,说那小子伙同几个同窗偷了夫子的酒,喝的敏酊大醉躺在书院的池塘边,还被巡视的夫子逮到。”   安父立马帮着解释,“那孩子是心里委屈才喝酒的。”   敏行反驳道:“得了吧,阿玛,你也别惯着他了,他也不小了,再过几年该下场了。”   安父当即闭上嘴。   敏行又转过头,对敏宁说,“算了别说他了,今日能否在家里过一晚?”   敏宁摇摇头,“不能呆得太晚,宵禁之前得赶回去。”做了别人家的侍妾,自是身不由己。   敏行当即说,“那就算了,来日方长总有见面的时候。”   敏宁默然不语。   安父见俩孩子都不愿意跟他说话,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等安父一走,敏宁便问敏行,“你找到黄先生了吗?”   敏行看了一眼门外,才拉着她往她原先的院子走,边走边说。“我亲自去过,不过没找到人,这不因为阿玛的事提前回来了,不过我留了人手在那边。之前去问了黄先生的家人,说他隐居在洞庭湖一带。那边的人已经去找了,等找到后我就给你答复。”   敏宁听了当即道,“那行,这事你记得帮我办就行。”说着说起了他送的那只小狗被十四阿哥拿走的事,以及后来德妃让四爷问她多要几只的事。   敏行当即了解了敏宁的意思,“我会尽快找到黄先生。”只要找到人,想要几只就有几只。   敏宁满意的笑了,“若是找到的话,多让黄先生做些其他模样的小动物,样子做可爱点,要是他不愿意就将设计图纸买回来。”说着她想了想,对敏行道:“我记得我房里还有许多玩偶的图纸,要不就照着玩偶做,给女孩子的可爱一些,男孩子的就凶猛威武一些。”   说着又将打算在京城举办一场比赛的事说了,“看能否多找些人研究一下,让那些木狗呀木虎之类的动作麻利些,最好加上轮子能跑,跟自鸣钟一样用发条转上几圈就能跑,别慢吞吞的。”   敏行当即说,“这个得先找到黄先生看能否研究出来,他要是不愿意,得再找一木狗拆下来让工匠研究,至于办比赛是不是太匆忙了?要是办这个的话,都是贵人家的孩子,安全是个问题,得顺天府帮忙维持秩序。”   敏宁想了想说,“那这个先缓一缓,我看能不能让小阿哥们先比一次,先引起小阿哥们的兴趣,那么他们身边宗室阿哥和哈哈珠子自然也会跟着。”   “自鸣钟,这个咱们大清好像没人能做到,得找到会的人一起改进木狗。”   敏宁摸了摸鼻子,想了想道:“年初皇上好像命养心殿造办处增设了修理及制造自鸣钟的作坊,这都近一年了,应该研究出所以然了。我原本想找德妃娘娘参股,不过看贝勒爷一直没回应,大概这事是黄了。算了,到时候干脆找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给他们一份子,就当是赚零花钱,让他们更加努力的帮咱们做广告。”   敏行却有些担忧,“这些皇子阿哥可不好说话,你能说服他们吗?”   敏宁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这个我尽量努力吧。”   两个人进了院子,敏宁的屋子每日都有人打扫,一如她还在时的样子,她熟门熟路的从盒子里掏出一些纸来,翻开了十几张拿给敏行。   “先照着这几张样子做出来,以后再陆续增加。”   敏行接了过来,敏宁将余下的图纸都收起来,这些都是她前几年凭借着记忆写出来的心血。虽然字都是用简体字和拼音混合,很难让人猜出来,但就怕这个时代还有其他跟她同样遭遇的人。   敏宁将盒子抱起来,又扫了一眼屋子,确定没有忘记其他东西,将这盒子带回去也是这次来的目的之一。   外面有人在大声喊,“大少爷!”   敏宁看了敏行一眼,敏行回应了一声,“在这里!”   敏宁认出这是敏行身边的小厮,小厮跑得气喘吁吁,对两人说,“大少爷、姑奶奶可算是找到你们了,老爷说吉时快到了,他该出发迎亲,让您二位到前厅去。”   敏行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后看向敏宁。   敏宁点头,“那就走吧。”   等到了前厅,安父看样子已经等候许久,脸上都带上了急色,见两人出来,他急道:“老大,你在家招呼客人,敏宁要是有时间在家多呆一会儿,阿玛得赶紧出发了,不然到女方那里赶不上吉时。”   敏行当即说,“阿玛这里有我,你赶紧去吧。”敏宁也附和。   安父这才脚步匆匆的往外走。   安父离开后,有不少跟安家有生意往来的客人相继上门,当然这些人都有敏行来招待。   敏宁独自坐了一会儿,后院的来来往往的人非常热闹。等一会看天有些暗,新人还没进府,敏宁坐不住了便要告辞。   敏行也没有留她,只对她说,“别生阿玛气,他娶亲也是为了我。”他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来敏宁跟阿玛之间的生疏。   敏宁有些纳闷,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敏行很快又被客人叫去喝酒,她却没办法再问清楚。   揣着疑问回府,路上她始终在想着敏行那句话,什么叫做阿玛为了他才娶亲?   那么娶亲跟他有什么关系?   安父娶亲之后一段时间,敏宁过得非常平静,除了偶尔接待四爷以外,她都在策划开玩具店的计划。   敏行没几天就给了她消息,已经找到了黄履庄,只是这人隐居在一个小岛上并不愿意出山,无奈之下只求了记载了他发明的那本书。   收到书后,敏宁直接让人将书抄了几本,并将其中一个副本送到了她位于朝阳门附近的宅子里。   宅子里汇聚了许多工匠,有些甚至是从宫里出来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是失去了身份的官匠官夫。   这些人因罪失去身份后,只能从事最低等的工作,连糊口都很难解决,对于敏宁手下那些人都招揽,自然愿意。   这些工匠聚集到一起已经有一两个月了,这些工匠有会木工、打铁、刻字、烧瓷等等,虽然数量不多,但陆陆续续都在增加。这些人刚来时,林源就跟他们说了,主家希望他们莫要固守己见,多多交流。   刚开始也没闲着,交代的任务是尝试着改革现有的农具,使农具更加方便。   所以这几日宅子里的花园变成了农田,十来个工匠就驻扎在田边修改农具,改完就尝试。   这样一个月携手下来,竟然将犁改成了深耕犁,这种犁顾名思义,可以翻出更深的土地,将深掩在地下的草根翻出来。   众人觉得兴奋,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收到一张图纸,主家让他们将纸上的木狗制作出来,并且赋予木狗更流畅的动作,以及在肚子上加上轮子让狗跑起来。   这个任务如同一盆凉水浇在他们头上,原以为该是改造农具,可以流芳千古,没想到竟然做这种玩物丧志的玩意儿。当场有几个工匠就罢工,坚决不做。   消息传到敏宁那里,敏宁不由捂着头头疼起来,最后她不得不亲自写了一封信。   信中大致意思是说,得需要将做出来的东西转换成产品卖出去,而深耕犁这东西需要精铁所以造价太高,也只有富户才能买得起。   所以要想普通农户也能消费得起,只能降价,而降价主家势必会亏本,所以就需要从别的地方将利润赚回来。让他们做的木狗,只要做的好,就能从富家少爷那里将钱赚回来,他们是变相的劫富济贫,将这笔钱贴给贫穷人家。   这话一说,有的人信了,并且斗志昂扬,为劫富济贫贡献一份力量去了。有的人嗤之以鼻,然而到底要拿工钱,只能向银子低头。   最后敏宁直接说,只要卖出了那些玩具,到时候一层利润会按照每人的贡献分配。   这一句,将原本不情愿的都变得积极起来,全都摩拳擦掌想贡献自己一份功劳。   无论是求财还是求名各得其所,全都为了那玩具忙了起来。   不过,一个玩具而已也不需要全部的人,有些工匠将目光放在了其他物件上。   有积极申请新的图纸。   经过敏宁同意后,拿出了第二张。   第二张就是自行车,敏宁说出了自己的要求,首先手摇的地方要换成脚蹬。其次车子要有手闸,可以随时让车轮子停下。   就这两点要求,敏宁也说了,谁先改造出来就赏五十两银子。可以自己合作,也可以单独研究。   有几个年轻人会聚在一起研究起来,也有老师傅将徒子徒孙带进宅子开始忙活起来。   玩具外形方面,全都按照十几张图纸雕刻而成,外面套了一层兽皮。   不光有狗,十二生肖全都不少,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再套上外壳,非常可爱。   当然龙需要避讳,每年没有真打造成龙,而是做成了龙子,选了性情最温顺的椒图。   外形造出来了,只差里面的机关,稍微改造一下就能放进去,但是又出现另一个问题,敏宁希望在下面加上轮子,然后再上上发条,扭转发条之后,轮子可以带动玩具跑,还需要能跑很长一段距离。   这就得让工匠们遇见困难了,纷纷开始向主家求救。   敏宁便想到四爷。   这一日特意拦住了他,“爷,我那玩具研究的差不多了,之前说让娘娘参一份子,娘娘有没有回复?”   四爷一本正经的回答:“娘娘喜静,不爱掺合这些事,难道爷还不能够做你的靠山?”   敏宁当然不能够否认,直接将自己的难题抛出来。   四爷沉吟了一下,“这个我帮你想办法。”   敏宁当即道,“回头肯定有麻烦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地方,所以我想分一份子给他们,就当作是他们的零花钱。”   给十三阿哥一笔分红,四爷自然同意,但是给十四阿哥,四爷瞟了一眼敏宁。   “你这是想打娘娘的主意?”   敏宁微笑,“什么都瞒不过爷,我想这笔生意有十四阿哥一份,娘娘她总该不会不管吧。”   四爷点点头,“既然你已经打算好了,我去帮你说。”   敏宁谢过,然后将那三万两还给四爷,并且添加了五千两当做利息。   四爷没有收,而是对她说,“这钱你先留着,就当在你的生意里掺了一股,也别给爷,以后就留给孩子。”   敏宁心想,孩子还不知道在哪儿,现在就惦记着给他存私房钱了?   虽然四爷这样说,但敏宁还是打算将这一份分离出来,她自己那份给孩子就够了,至于四爷这份是上贡给皇帝还是留给其他儿子看他自己安排。 第3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38)   这一日四爷照例来给德妃请安。   才刚进永和宫正殿, 就听见大殿里十四阿哥悲愤的告状声, “额娘, 九哥真是太过分了, 直接伙同恭亲王府的几个堂弟将儿子的木狗抢了去,结果不知怎么的摔地上了, 现在小木狗也不能叫了。”   四爷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往里走。   传入耳中的是德妃哄他的声音,“好了好了,坏了就坏了,回头找你四哥再要一个就是。”   这时德妃听见脚步声, 回头就看见四爷,忙对他说, “老四, 你来得正好, 上回不是问你多要几个木狗吗?怎么还没个消息?”   十四抹了把脸,跳出来道:“四哥,老九他们欺负我,你回头可要帮我找回场子!”   四爷不理他,先对德妃请安, 然后才说:“已经派人在做了,还没有做好。”   十四阿哥不乐意了, 对着德妃哭闹, “不行, 要是没了木狗, 要不就得让老九他们高兴坏了,我现在就想要!”   德妃点着他的鼻子问他:“都快是要娶媳妇的年纪,还哭闹,害不害羞。”   十四阿哥不好意思的将头埋在德妃肩上,不依道:“我才不娶媳妇,十四要永远陪着额娘。”   德妃被哄得哭笑不得,今晚的一塌糊涂,转头责问大儿子,“你是不是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做个木狗都需要费那么久功夫?”   四爷木着脸,没有回德妃的话,而是转头一脸严肃的盯着十四阿哥,“你不在上书房读书跑到额娘这来做什么?”   十四阿哥当即缩了缩脖子,躲在德妃身后。   德妃拍拍小儿子的手臂,当场不高兴了,直接对大儿子说:“你弟弟还小,你训他干什么,额娘让你做点事,你不愿意还是怎么的?”   四爷当即垂下头,“额……”   德妃挥挥手不耐烦的打断他,“行了,不用说了,你弟弟不过是想要只小木狗,连这点小事你都办不成,永和宫这段日子就不用来了,什么时候将这件事办妥再说!”   四阿哥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又是这样,每次只要涉及十四的事,德妃就跟护崽的母兽一样无理取闹,一气之下也没有将敏宁交代的事说了,他直接出了宫。   等出宫后才想起忘了找养心殿造办处要个会研究自鸣钟的工具,四爷也不想再回去,干脆回府。   这天四爷回府,敏宁得到消息就过去询问,四爷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说:“小十四在上书房读书,平日里爷很少见到他。”   敏宁信以为真,然后问四爷,“能不能将十四阿哥带到府里来,我亲自去说服他。”   四爷看了她许久,才开口,“可以,只是听说十四那只木狗被摔坏了,除非你有更好的,不然可吸引不了他。”之前还跟娘娘说没找到,结果这一转眼又蹦出来了,娘娘大概会觉得他是故意的。   敏宁当即拍拍胸口保证,“这个请爷放心,虽然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效果,但是我敢保证比之前十四阿哥拿走那个更好。”   四爷点了点头,“明天我会将十四都叫来。”   敏宁回去就令人将造好的十二生肖全都拿过来。   隔天,四爷就将十三十四阿哥拎回了府。   “四哥,你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儿?”十四阿哥昨天在德妃面前坑了四哥一把,这时候难免有些心虚。好在十三也被他拉了来,四哥就算是想揍他,十三也能帮着拦着不是?   四爷直接将两人带到了花园里,东花园敏宁已经让人将十二生肖准备好了,只是这几个只能走动还不能跑,而且除了生肖狗以外,其他都不会发出声音。   十四阿哥一看见那一排玩具,当即也顾不上他四哥了,跑过去左看看右看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小四嫂,这都是为我和十三准备的?”十四阿哥惊喜的问敏宁。   十三阿哥也跟四爷一起来到亭子里。   敏宁站在一旁笑眯眯道:“是的,昨个才做好送来。”她说着拿了一只小老虎递给了十三阿哥。   十四也扫了一眼,放下小狗,立马抱起了那只椒图,“我属龙。”他笑嘻嘻的摸索着椒图,放在地上慢吞吞的走了两步,发现不会叫之后,而且没有小狗动作灵活之后,有些不满意的又换回了小狗。   敏宁看到这一幕,便说,“其实我那里有工匠正在研究怎么让这些十二生肖跑起来。”   十四阿哥当即抬头,“真的?那什么时候能做出来?要是做出来给我一个,我要让九哥他们羡慕死!”他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遇到点小问题,短时间内可能克服不了,需要会做自鸣钟的工匠帮忙解决一下。”   十四阿哥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痛快道:“这事包我身上,我回头就问汗阿玛要人了!”   四爷在一旁不吭声,十四在汗阿玛面前,确实要比他这个哥哥要受宠。   敏宁见达到了目的,高兴道:“若是两位阿哥愿意帮忙,将这个问题解决了,那到时候我开店,会分一层利润给两位。”   哪知十四阿哥听了当场问她,“小四嫂,是不是早算计好的?特意请我们来,就是想让我们帮忙?”   敏宁愣了一下,果然是皇宫里出来的,一个个跟人精一样。她这点小手段早被人看清了,就连十四阿哥都比她多了几个心眼。   又看向一旁喝茶的四爷,见他一点也不意外,敏宁就知道这事他早知道了结果。   敏宁老实的点头,蹲下来跟他细说,“咱们大清现在研究自鸣钟的都在宫里,民间找不到类似的工匠,所以才想到找两位阿哥帮忙。”   随后敏宁将计划托盘而出,比如做出来后多送给小几位阿哥一起举办个赛跑比赛之类的,不仅十四阿哥就连十三阿哥也越听眼睛越亮,当即同意。   “不仅能让九哥羡慕,还能坑九哥的银子,这事我同意!”觉得可以亲手报仇,十四阿哥当场举手表决。   对于银子两人没有概念,但对于玩,都还是小孩心性,谁都逃不过。   转天两位来自宫里的工匠就出现在贝勒府,敏宁转手将人送到宅子里。   并让宅子里的人好生接待,毕竟是宫里来的人,只是帮忙解决问题,回头是要还回去的。   进入了十二月,北方不仅冷得出奇,还连续下了好几天小雨。   整个京城都陷入湿冷的环境,风在狂怒,树被吹左右摇摆,路边不时能看到断落在地的树枝,人一出门都得裹上好几层。   这么冷的天,不时有冻死人的消息传出,京城里的善人开始施粥,提供一个能暂时安身的场所。等太子也开始施粥后,贝勒府才跟着摆上了粥铺。   敏宁这一年也赚到不少银子,便跟着捐了一千石米面、一些保暖衣物和上千斤煤球,不过她她捐的没有跟贝勒府一起施出去,而是直接送到了普济堂和育婴堂。   皇帝大概也觉得冬日实在太冷了,在宫里都呆不住了,便想着去小汤山泡几日温泉。   皇帝起驾之后,四爷也包袱款款带着全家去小汤山。   坐在马车上看着熟悉的庄子,敏宁有些感慨,毕竟在这里呆了两年,没想到再次回来已经换了个身份,她已经不再是无人问津的黄毛丫头。   庄子大门前,一群人跪地迎接,四爷和福晋携手下马车,敏宁和李格格等侍妾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   这一次不仅全家出动,连府上仅有的两个小主子也带上了。弘晖被奶娘抱着,李格格牵着二格格的手。   敏宁在后面,看着四爷将吴嬷嬷亲手扶起来。   分好房间后,一行人安顿好,庄子里的下人来问何时上膳。   敏宁看着屋子里处处装饰着绿色的盆栽,开得鲜艳的花,心情很好,笑着说随便来点。   她一这次和上回可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以前的她干瘦,脸也没有张开和现在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敏宁摸了摸红润白皙的脸蛋,多亏了石嬷嬷那两年给她猛补,才让她有这么大变化。   吴嬷嬷拜见过福晋之后又来拜见安格格,听说这位安格格在主子后院受宠程度不下于以前的李格格。   安格格兴致倒挺好,也没有为难她,不过吴嬷嬷始终觉得这位安格格有一二分面熟。   想了想,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吴嬷嬷只能将这个想法抛在脑后,迅速的前往厨房,给几位主子安排膳食。   两年不见,整个庄子有了大变化,特别是东院这块不仅添加了好几间房子,而且每间房子地下都被引进了温泉,使得不用地暖整个屋子都懒洋洋的。   还有一个院落,专门开辟了几个小温泉池子,供人用来泡温泉。   午饭之后,敏宁就拿上了特意做的泳衣泳裤,独自跑去开辟出来的温泉院子。   因为庄子不大,所以除了福晋带上了芳菲以外,敏宁和李格格都没有带身边的人,分配过来伺候的都是庄子里的人。   敏宁分到的叫绿芽,她还记得这个人,她爹娘都给庄子里种地,小时候就进庄子里帮忙,可以说从小在庄子上长大。   不过但她已经做妇人打扮,想必在这两年期间嫁人了。   除了用习惯的碧影,敏宁不喜欢旁人看着她入浴,所以让她去外面守着。   在旁边用来换衣的小竹屋里稍稍清洗了一下后,她穿上泳衣泳裤后走到温泉池边,先给全身泼了下水再进入水中。   看着周边被竹子隔起来的温泉池子,敏宁觉得有些奇怪,她走之前这池子周边还是空荡荡的,只有假山亭台,池子连着池子,并没有隔起来,显然这些竹子是后来迁移过来的。   于是敏宁隔着竹子问绿芽。   “这个……”绿芽有些迟疑。   敏宁问她,“是不是不能说?”   绿芽回答:“只是和少爷有关。”   庄子里的人除了知道四爷身份的,其他人都称呼他为少爷。   跟四爷有关?   敏宁一听,当即就有些好奇了,忙戳窜绿芽说出来。   绿芽老实的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几年前,少爷来过庄子,听说泡温泉的时候有个婢女闯了进来,少爷吓得脚一滑跌进池子里喝了好几口水。在之后这些池子就移种了树木,将池子隔离起来。”   敏宁一听,当即脑海中就想象出四爷被吓的滑进温泉池里的情景,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不过很快她像是想到什么,声音慢慢停了下来。   莫非,莫非那个婢女是翠碧?   翠碧不就是在四爷来庄子的期间消失的吗?后来她再也没在庄子上见过他。   想到这里敏宁支着头靠在岸上,另一只手往身上撩水,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那后来那个婢女呢?”   绿芽不在意道:“谁知道呢?听说当场就被林管事处理了。”   敏宁泼水的动作停了停,很快又继续,不知道是时间过去太久还是其他原因,再次听到翠碧的事,已经不如从前那样惶惶不可安,心里也很平静,就如同听到一个陌生人的事。   心里苦笑,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冷血?是被这个时代同化了,还是她原本就是个冷血的人。   好像,好像她逐渐适应了这种人上人的生活,心逐渐变得冷硬,可以冷淡看待这件事情。   随后,敏宁又在心里说服自己,在这个时代,不用厚厚的盔甲将自己的心包起来,迟早有一天会被撕得血肉淋漓。   这一刻,她将翠碧与那些心软的情绪一起丢弃掉在旧日时光里。   一时间只传来敏宁泼水的声音,外面绿芽也不再开口,过了好一会儿,竹子之间的门被拉开。   敏宁还在心想自己没让绿芽进来,她怎么敢擅作主张?   一回头,就看见四爷走进来。   敏宁很想笑,四爷穿着一个大裤头,和他那光溜溜的脑袋以及脑袋上盘的那条辫子实在太令人出戏了!   她笑问,“爷,你怎么过来了?”然后往外看,原先绿芽守着地方已经没了人,应该是被四爷挥退了。   四爷脱下衣服裤子扔到一旁,慢慢滑入水中,朝着敏宁坐着的地方走去。   敏宁脚一蹬,如同一只滑溜溜的鱼一样,溜到对面去。   四爷没抓到人,只好在池子边坐下,然后才开口,“还怕你摸不着地,特意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先跑来了。”   敏宁只露出脑袋在水面上,眨眨眼道:“我还以为您会先陪福晋,所以没才过来泡一会儿。”   四爷往身上泼水,只说了一句:“福晋要哄弘晖睡觉。”   敏宁了然,他这意思就是福晋要哄大阿哥,那李格格自然也要照顾二格格,所以只她有空伺候他。   就在敏宁怔愣间,四爷悄无声息的摸了过来,一把将她擒住,抱在怀里。   敏宁吓了一跳开始挣扎,她穿的泳衣就浮出了水面。   火红的泳衣只堪堪遮住那三点,欲露不露,让四爷两眼充血的瞪着她。   “谁让你在光天化日之下穿成这样?”   敏宁躲进水里,露出嘴巴干笑一声,“爷,这里原本只有人家一个人……”所以也无所谓什么光天化日。   四爷一把将她抱起来上岸,将他之前脱下放在岸边的衣服给她披上。   上了岸,冷风一吹,吹得敏宁鸡皮疙瘩都起来。   她哆哆嗦嗦的套上衣服,很想躲回水里。   四爷拉了拉旁边的绳子响起了一连串铃声,有人走到门前低声询问。“爷,你有什么吩咐?”   敏宁听出是苏培盛的声音,不过门口那条缝被四爷堵着,她也看不到外面。   四爷问他要了些酒以及小食。   没多久,这些都被送过来,四爷端过来,将门关上,放到岸边,然后再下水。   下水之后看见敏宁还躲在一旁,皱着眉问她,“冷不冷,怎么不下水?”   敏宁一脸委屈道:“人家披着你的衣服怎么下水?”   四爷冷声道:“衣服就是让你在水里披着!”   敏宁撇了撇嘴,觉得这人真是多此一举,还是飞快的跳入水中。   水花打在四爷脸上,四爷抹了抹一脸水,死鱼眼瞪着她。   敏宁嘿嘿一笑,从旁边那盘子里端了一小碟卤鸭掌啃了起来。   四爷喝着小酒,敏宁凑过去也喝了一小口,然后呲牙裂嘴吐舌头,“好辣!”   四爷拿起旁边的酒壶重新给她倒了一杯深红的酒水,“那是二锅头不适合你喝,喝这个状元红。”   敏宁端起来,小心的尝了一口,有点酸有点甜,还带着玫瑰的清香,一点也不符合状元红这个名字。   “好喝!”她一口饮尽。   敏宁披着四爷大大的便服,因为要泡温泉,所以这件便衣非常轻薄。原本还没什么,可如今被水一浸,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红红的小衣,四爷偶然瞄见,眼神就不经意停留在她身上。   在水里泡的时间长了,她有些口渴,一不注意将整壶酒都当成果汁给喝了。   但酒毕竟是酒,就算度数再小,那也是含有酒精的,只是含有酒精的多寡而已。   一壶酒喝了,虽然不至于喝醉,但也让敏宁头有些犯晕。   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她突然拍打着水面哈哈笑起来,“爷,听说你以前在池子里跌倒过,还喝了好几口水?”   四爷拿着酒杯的手顿时一僵,利眼横过去。   敏宁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咽了咽口水,悄无声息的躲回水里,这回只把鼻子露出来,但很快酒意上来,她觉得热了,头上都开始冒汗,就悄悄地躲在水里将外衣给脱了。   衣服落在了水中,敏宁慢悠悠的往池子中心挪,挪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离四爷远了,距离安全了。她手掌拨了拨水面,对四爷说:“爷,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有善心的人。”   四爷拿眼瞅她,这时候给他灌迷魂药,是想打什么鬼主意?   敏宁见他没有反对继续说,“爷,我刚才听这里的人说起你以前救过一个小女孩,还特意安置在这庄子里。真没想到爷也有发善心的时候,不知道这小女孩现在在何处,回头能否请出来见一见。”   四爷侧头看她,脸上露出疑惑,“爷有救过人?”   敏宁心里不是滋味,算起来,四爷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大的恩人,没想到对于她来说,改变她命运的人,竟然早已经把她给忘了。   那么她在期待着什么?   敏宁死了心,这个男人心中哪来的儿女之情?   亏她还觉得自己有些动心。   敏宁背过头去,“既然没有,那就算了,反正也只是随便问问。”   “这又是怎么了?”四爷看着她表情不对,便将杯子放在盘上,朝她走过去。   然而没走几步,他脚底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温泉池中,溅起大片水花。   敏宁回过头来就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爷,你没事吧?”   她忙过去将他扶起来,四爷吐了一口水,抹了抹脸,手里抓着那件便衣,咬牙切齿的问她,“安佳氏,你什么时候又把衣服给脱了?”   敏宁见势不妙,连忙往后退。   四爷一把揪住人,将人禁锢在身上,敏宁挣扎不断,两厢下来,四爷不管是身上还是心里都串起了火,直接抱着人出了温泉池朝着一旁搭来换衣服的小竹屋走去。   已经累得一动不动的敏宁回到屋子里一觉睡到第二天。   第二天还是绿芽伺候她,虽然没有碧影伺候的舒服,不过她人比较老实,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还会给她说一些庄子上的趣事,这一点挺让她满意。   小汤山这一带不仅只是四爷有庄子,直郡王、诚郡王也有,而且比四爷的只大不小。   不过虽然说大家都暗搓搓的搬过来了,但皇帝没有召见,他们这些人也不敢私自去打扰。   这几天四爷在庄子上四处转转,或许接见庄户,或是对家庭贫困者减免租子,而庄子上的女人也没有闲着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宠生活。   毕竟这里不像府里规矩森严,可以时常见到四爷,要是一举怀上孩子那是最好不过,四爷如今子嗣艰难,就算生下个格格也是好的。   后院女人心里都有这个小算盘,一时间四爷发现自己路遇女人的次数多了。   敏宁没往上凑,她这几日小日子来了不方便,到是让其他女人幸灾乐祸,觉得她没福气。   这里面就数李格格尾巴翘得最厉害,昨天四爷去过她院子,今天她就撑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在敏宁门前转了转。   这行为可把敏宁给逗乐了,她想她算是知道四爷之前为什么会宠着李格格了,完全是因为她的纯真。   庄子里的日子就这样热热闹闹的过去,过了不到六天,皇帝摆驾回宫过腊八节去了。   敏宁这一伙儿又呼啦啦的回府。   好吧,除了泡了两天温泉,她实在不知道这一趟去干了什么?   刚过完年,四爷就被派去巡视永定河。   四爷刚离开不久,后院传来了好消息,李格格被诊出有了一个月身孕。   这让后院一众女人撕碎了帕子。   算一算,应该是在那次温泉庄上怀上的。虽然羡慕嫉妒恨李格格有个好肚子一次就中,但后院的人全都将异样的目光投到安格格那里,毕竟整个后院里除了福晋也只有安格格受爷幸过的次数最多。   话又说回来,安格格入府这都第三年了,竟然还没有传出好消息来,一时间后院内热议纷纷,均在猜测安格格会不会是个光占着位置不下蛋的。   “格格,你看她们说的那么难听,咱们要不要请太医来给您澄清一下?”碧影担忧的看着正在修剪盆栽的敏宁。   这是敏宁最近新染上的爱好,用个小小盆子承载着山水园林,很能陶冶心情。   小心的剪去一枝杂叶,敏宁放下剪刀细细的欣赏一番,才回她的话,“请太医过来,那外人不就更认定我有问题吗?或许人家还以为我这是不打自招呢?”   碧影嗔怪了一句,“格格,难道您就不急吗?”   敏宁将盆栽放到窗台上:“急,我有什么好急的?”   “格格,要不咱们悄悄的找个大夫进府看看?”碧影小声建议道。   其实敏宁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最急的是院子里的下人。没有小主子出生,他们都是无根的浮萍。   就如同皇帝,总得有子嗣才能令朝廷安心令天下百姓安心。有子嗣,朝廷才不会动荡,天下也不会动荡,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敏宁当然知道自己没问题,她这么长时间没有怀孕,只是在用自己的方法避孕而已,只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而且现在正是创业的初级阶段,她没打算在这个时候怀孕。   “好了,你别烦恼了,我身体好着呢,没怀孕只是缘分没有到而已。”敏宁回了她一句,然后又问她,“墨书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   自过完年,敏宁就将墨书的事禀告了福晋,福晋说她的丫鬟让她自己处理,不用特意去禀告她。   一听到这个答复,敏宁直接让墨书离府回家待嫁。这几天,碧影一边整理库房,一边选出适合给墨书的陪嫁。   “准备的差不多了,一共十抬。”   十抬嫁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而且这十抬只是敏宁给的添妆,私下里还给了她一间铺子。   对于身边的人,敏宁出手大方,未必没有千金买马骨的意思。   接替墨书的人是院子里原来的二等丫头,接着墨书的名字取了墨字,叫墨玉。   墨玉因为刚接手,只负责给敏宁梳发和一些简单的杂事,原来墨书做的事情,碧影不放心一下子交到她手里,所以这段日子忙得不可开交。   最后还是敏宁看不下去,让她多提了几个丫头,每个人分工又相互监视,她统筹大局。   碧影这下子才空出手来,觉得这个法子很方便,在院子里照着这个方法使用,将院子的篱笆扎得牢牢的,还查出几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丫鬟婆子。   不过敏宁没让她动,知道是谁就好,盯紧点别让紧要的消息透露出去。免得这些人被清出去,回头又安插进来更深的人。   “那就在迎亲的前一天,将这些送过去。”   碧影说了一声好,随后又嫉妒道:“格格,您一下给墨书这么多好东西,是不是有点出格。”这十抬的价值比当初内务府给格格置办的嫁妆还要高。   敏宁笑着拧了拧她的脸蛋,“你是不是在吃醋?放心,等你出嫁,我给你陪更多!”   碧影捂着脸,跺了跺脚不好意思的跑开了。   四爷是在三月份回来,回来后先是入宫,等回来时福晋已经带着众人在门口迎接,得知李格格怀孕后,也只是说了一声知道了,勉励李格格保重身子。   敏宁突然发现四爷扫了她肚子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还没等待她看清楚,四爷已经拉着福晋的手,宽慰她这段日子辛苦了,然后跟着福晋回了正院。   其他人见状自然是作鸟兽散去,各回各院。   第二天,四爷来到敏宁院子,两人坐下后,四爷摸了摸她的肚子,“怎么有消息的就不是你呢?”   敏宁推开他的手,无奈的摊手,“爷,这种事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脸,或许我注定命中无子。”敢情她昨天没有看错呀。   四爷板起脸,“胡说,我查过你外祖母一共生下了七子三女,夭折了三个后,也成活了五子两女,你额娘统共生了两儿一女,轮到你总不可能一个也没有。”   敏宁张大嘴有些吃惊,这人什么时候查的这么清楚?   那么她?有没有查到过她曾经丢失过?   敏宁紧张起来,不过见四爷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她又放下心来。大概只是了解了一下她家里的情况,并没有深查。   也是,家里曾经搬过家,附近的人都是后来认识的,谁也不知道她曾经的遭遇,就好像不知道安家也是后来发达才搬过去。   “爷,你知道的可真清楚。”她干巴巴的回答,随后又转移话题道:“爷现在还年轻,以后儿子肯定不会少。”   四爷沉默了片刻,眼睛有点红,摸了摸她的肚子,“我想要一个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一个健康的孩子。   敏宁看他这带着伤感的样子,很快想起马上就快到弘昐阿哥的忌日了。弘昐的亲额娘如今刚怀上孩子正是小心翼翼的时候,而府里也早忘了这个没有序齿的阿哥,大概只有四爷还记得。   “爷,是不是想起弘昐了?”她小心翼翼的问。   四爷没有吭声,敏宁了然,不说话那就是了。   她道:“说起来我额娘死后,我阿玛就在寺庙里为她供奉了往生牌,这都挂了近十年了,也许我额娘早转世投胎了,不过我在家的时候,每年我们一家都会去庙里祭拜一次,就好像我额娘没有离开只是暂居在寺庙里一样。”   四爷明白她的意思,拍了拍她的时候,“明日我也让人在寺庙里给弘昐供奉往生牌。”供奉往生牌,即使投胎转世也能使其转世者得到益处。   想了想他又道:“正好府旁就是柏林寺,明日去问一问主持能否挂。”   大概是给四爷出了一个好主意,敏宁明显发现四爷对她很满意,就连她剪得很破的盆栽,也很给面子的说好。   晚上给四爷洗脚时,敏宁发现他的脚趾缝都泡烂了,看来前段时间巡视河工时没少往水里跑,光这一点就足够令她肃然起敬。   随后她想到一样利器那就是胶鞋,若是有胶鞋,以后得多少人免除烂脚趾痛?   算一算如今正是欧洲前往美洲的淘金浪潮,橡胶树应该已经被发现。   再加上欧洲不时有来大清的商船,那么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将橡胶树弄到大清来。   或许旁击侧敲一番,让四爷跟欧洲来的传教士多接触,她从中泄漏出美洲金矿的事,让大清也能分享到这笔开发美洲的红利。   又或许她完全可以自己组织人手跑一趟美洲,到时候回来不经意将海外发现金矿的消息透露出来,就算她阻止,也阻止不了民间那些想发财想的快发疯的人。   美洲那么大一块大陆,很快就会被大清知道,那么雄才大略的皇帝肯放过这块到嘴的肥肉吗? 第3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39)   不过这些事都得从长计议, 最起码得完成手中的事情, 像组织船队这事得找到可靠的人,愿意出海闯荡, 还得有一定急智。   现在美洲大陆都被欧洲人占据, 那些人若是发现大清的人,肯定是宁肯杀错也不愿意放过。   甚至一个不小心会引起第一次世界大战,那么不管敏宁是什么身份,到时候她都跑不掉。   她可不希望出师不捷身先死,最好引导别的势力发现这件事,然后她这方悄悄的捅出来。   目前中国国力在地球上还属于第一位, 那么要保持这种优势就得先找个对手。   大清后来为什么国力衰弱,就是没有对手养成了夜郎自大, 连骁勇善战的八旗子弟都成了走街串巷游手好闲,听曲儿斗鸟代名词。   武器不常打磨怎么还能保持锋利?也只有等刀要用时才发现已经腐朽。   这些都得慢慢筹谋,光凭着敏宁是无法扭转乾坤。   哗啦一声, 四爷将脚从水中抽出来, 拿起一旁的布自己擦干脚, 敏宁这才回过神。   “在想什么呢?”   敏宁收敛起情绪,从一旁拿出药膏给四爷抹在伤口上, 一边像是不经意的开口,“爷,你说我这么长时间未有消息, 会不会是没有子嗣缘分。”   四爷抬起她的下巴, 问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是府里说了什么吗?”   敏宁眼神躲闪了下, 忙说没有,觉得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又迅速解释:“只是我求神拜佛想要给爷生个孩子,可一直没有消息。我就想着这京城不是还有洋人的庙,想去拜一拜。”   四爷收回了手,脚搭在床上晾着药膏,道:“像你这样乱拜一通,哪个神仙都不会管。何况洋人的神只管洋人,你去了又有什么用?”   敏宁好不容易把话题拉到这上面,怎么可能肯轻易放弃,“这不可能吧?要是洋人的神不管,那些洋人怎么愿意在我们大清传教?”   四爷自然知道,但洋人宗教的神权比皇权高自然,这是朝廷不能容忍的,不仅不允许洋人传教,且一直控制着洋人传教士的数量,只有用到的时候才会给个甜头——建座洋庙。   这也是洋教没有普及的原因,他身为大清皇子,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先向洋教释放善意。   有些事儿也不能跟她掰扯清楚,所以四爷直接道:“改明儿给你请个送子观音回来,你自己在家里拜拜就行。”   敏宁一头黑线,呃,重点完全弄错了,她又不是真的想要求子,只是想将话题转移到洋人身上而已。   不过看四爷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敏宁只能谢过,“那就拜托爷了。”   隔天敏宁收到一座白玉送子观音,碧影出去打探一番,回来后到是十分高兴,“格格,有了这座送子观音,看谁嘴里还敢胡吣。”   这一番话倒是让敏宁哭笑不得。   听说四爷在隔壁的柏林寺给弘昐阿哥立了个往生牌位,李格格跑去痛哭了一场,回来后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碧影说了这件事后,就跑去对着观音拜了拜,叽里咕噜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敏宁却顾不得她这点小心思,手上的生意出了些问题,除了庄子、田地的固定收入以外,书坊半死不活只能维持着不亏本。而成衣铺子却出现了大面积亏损,以前积攒的衣服许多都卖不掉,且因为积攒太多卖不出去,甚至因为积压款式过了时。   宅子那边的人将这件事情禀报过来,就是想问她,成衣铺子是裁掉及时止损,还是继续亏本下去。   敏宁自然不愿意继续亏本下去,但也不想关掉,让人寻了一块地皮准备开一间作坊专门招收会缝补的妇人去做工,然后又让人去问宅子那边的女眷有没有愿意进这个作坊的。   “李婶,等会要是没事儿到我家里来一趟。”林源往家走的时候,恰好看见同样回来的李寡妇,像是想到什么叫了她一声。   “行啊!”李寡妇应了一声回家将东西放下,往林源家走的时候还在琢磨着是什么事。该不会是有儿子的消息了吧?儿子一去几个月也没个消息,特别是最近进京的学子越来越多,让她想到要是儿子也在应该也是其中一员。   想到这些,李寡妇的心情就不太好。   走到林源家门时,门是大开着的。   一进去发现里面人还真不少,全都是住在这附近的账房工匠家的女眷。   等人来的差不多了,林源咳嗽了一声打断众人的小声交流声。   “大家都安静一下,今日找大家来是一件事要跟大家说。”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见大家都停下来认真的听他说话,林源满意的点点头。   “我们主家要开一间衣服作坊,这种衣服的款式暂时要保密,所以需要的都是能够熟练做女红的女工,而且嘴巴牢。不过每月最少有二两银子打底,多劳多得,等熟练后一个月最起码能拿到三两。有愿意进这个作坊的跟我报个名,要是有认识人,只要可以保证对作坊里的一切保密,也可以来我这报名。第一批只收一百人,先报先收,收满为止。”   下面的人一听有这样的好事,全都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当然也有看不上这点钱的,但大多数都不会嫌钱少。   林源也没有制止下面的讨论声。   李寡妇一听就想到了以前住在大杂院那的姐妹们,要是也进了这作坊,那她也有可以说话的人了,也不用整天这样想东想西。   想到这里李寡妇立马举手,林源和气的问,“李婶,你有什么想问的?”   李寡妇:“我想问问,我认识几个姐妹,只是那几个人住得太远,这作坊提不提供住宿?”   林源回答:“有住宿,但是都是女子宿舍,一间房得住十个人,只能本人住,旁人是无法进的。每个月还要扣除十文床位费,不过作坊免费提供三餐茶水,这十文钱基本上是补贴的厨房。”   李寡妇听了,盘算一下,每个月至少有二两收入还管吃住,没有比这更划算的。   又听林源说了一些作坊的规矩,然后就让人散了。   其他人走了,李寡妇又被林源叫住。   “李婶,我有个事找你一下。”   李寡妇还急着回大杂院告诉姐妹们这个好消息,转头问他,“啥事?”   林源摸了摸鼻子道:“是这样,我们这做坊在外城靠近西便门,主子在那买了几处破旧的院子改造成了作坊,以后这作坊只有女人才能进入,所以就需要个管事的人。”   李寡妇一听就明白他什么意思,她慌忙挥挥手,“我不行我不行,我大字不识一个,怎么能管?你媳妇呢?你媳妇是大家女子,管理一个作坊还不容易。”   林源苦笑道:“李婶,我那夫人娇生惯养,哪里会愿意去管作坊,我这不是没办法了,想着李婶平日里将家里整治的整整齐齐,就想请你帮着管一下作坊。”   李寡妇啼笑皆非,管家里跟管作坊是两回事,哪能混为一谈。她还是摆手拒绝,“不行,不行,我可管不了。”   林源急道:“李婶,我这不是眼看着招到人了,这作坊还没人管,才想请你帮个忙。”   李寡妇为难道:“可是我不会呀!”   林源立即道:“这个没关系,作坊有规章制度,你就按照规矩来办就行。”   李寡妇还想推拒。   林源恳求了一番,没办法最后道:“要不李婶你先帮我一段时间,我慢慢寻摸着能帮忙管理的人。等再过一段时间,你要是觉得还不行,那我再让人将你替换下来。”   李寡妇连忙点头。“这个可行。”   说完这件事后,李寡妇想起还要回大杂院,便问他,“有多少人报名?我还想回原来住的地方再找些人一起去,别到时候人已经收齐了。”既然做了管事,李寡妇也能理直气壮的问这件事。   林源数了数纸上的名字,然后对李寡妇说,“目前才十几个。这只是第一批,主要是住处的床还没有弄好,主子说要弄成上下的铺子,一时间还没有做出那么多张。等床位多了,还会再招一批人。”   李寡妇一听就急吼吼的往外走,“那我得赶紧告诉我那群姐妹们。”   回到大杂院的李寡妇受到了热烈欢迎。   “郑家姐姐,你不是跟儿子去内城享福去了吗?今日怎么又回到我们这穷窝了?”说这话的是跟李寡妇一向不对付的向家娘子,以前两人因为打水的事争过口角。   李寡妇心情好,才懒得理她,只回了一句,“这不回来看看你们吗?你忙去吧,我还要去找王妹子她们说会话。”说完转身去了王嫂子家那条胡同。   向家娘子呸了一声,“当我愿意听不成?”   一旁的人相互看看都没有接话。   李寡妇拍了拍王嫂子家的门。   来开门的是王嫂子的大儿媳妇,一看见李寡妇就夸张的往里面喊,“娘,快出来看呐,郑家婶婶来了!”   “鬼叫什么?把我的大宝贝孙子都吵醒了!”王嫂子从屋里走出来边走边训斥道。等看到李寡妇,她脸上挂起惊愕,最后爽朗大笑一声,“李姐,你怎么过来了?”说着连忙将李寡妇拉进门,又训斥了大儿媳妇一声,“还不赶快去冲一壶茶。”   李寡妇进了堂屋坐下,“这次来是有好事想到你们。”   “好事?什么好事?”大儿媳妇端了壶茶过来,王嫂子亲自倒了一杯水递给李寡妇,然后坐到一旁问。   李寡妇笑道:“等那两人过来到时候一起说。”   “到底什么事儿,这么神神秘秘?”虽然话这么说,但王嫂子还是让大儿媳妇去叫人,几家住的近很快人都来了。   另外两个也带着女儿和媳妇过来,不大的堂屋一下子进来五六个人,倒显得有些拥挤。   李寡妇也不拖沓,直接说:“是这样,我儿子的主家打算开一家作坊,只招收针线活麻利的女性,一个月至少有二两银子,多劳多得还包吃包住。主家就想到手下人的家眷以及亲朋好友,先从这里招一批人。我这不就想到你们了,就想来问问你们有没有愿意去的。”   二两银子呢!   一听到一个月有这么多银子,王嫂子的大儿媳妇有些埋怨,这郑家婶婶是怎么回事?怎么能将这件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要是不说的话,她还可以让娘家弟媳也去试试。   其他人一听这件事,当即觉得是不是听错了,王嫂子拉着她问,“他李婶,这是你没说错吧?一个月真有那么多银子?为什么只招女人,别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吧?”   李寡妇站起来沉声道:“你们看我是那种会坑街坊邻居的人吗?之所以只招女人,是因为那里只做女人的贴身衣服。不让男人进,也是为了保护在作坊工作的女人。忘了说作坊里的人暂时归我管,大家放心只要不违背作坊的规矩,基本上没人管你。而且每个月逢一十五放假,过节时朝廷放几天咱们也跟着放。刚开始为了避免大家的顾虑,招的都是大老娘们,等时间久了大家自然就能了解里面的情况?到时再招人的话,家里有大姑娘小媳妇儿不忙着生孩子的都可以去。”   说着又讲了一句笑话,“说实在就咱们这大老娘们谁看得上?”   其他人一听当即放松下来,然后开始缠着问李寡妇一些详情。   李寡妇一一回答,最后说,“这事你们也先别说出去,作坊最开始只招一百人,大家要是觉得自己针线过得去,明日就去西便门西递口胡同那一块面试。要是不认识,就到那边问问镶蓝旗营房,就在营房北边,到时候会有人在那接待。哦,对了,明天去的话,还提供一顿膳食,也欢迎大家去看看情况,当然男人去的话可就不管饭了。”   这话一说,原本没打算去的都有些心动了,甚至有盘算将家里会针线活的都带上,甭管能不能选上,光是混一顿饭也是好的。   更何况一个月二两银子,足够抵得上家里老爷们儿的收入了。家里女人多的,都开始盘算让家里哪个人去试一下,反正也没说家里人不能见面。   第二天,西便门附近那一大片的院子都被围了起来,只开了一个院子,其他的都在整修。   李寡妇让人先保密,却不想这些人都想着赚那二两银子,一传十,拉拉杂杂一下子聚集了二三十人,这其中就有跟李寡妇不对付的向家娘子。   一大早,李寡妇就跟着林源的马车来到了西便门。   这次招人还是由林源跟阿克敦主持,不过检验针线活还得宅子里的女眷出马,几个男人也只是登记一下姓名,签好契约以及宣读一下作坊的规章。   这一片比较荒僻,可以算得上是乡下,房子都是泥土墙,茅草屋,所以这一大片的房子被买了下来,立马召集了大量的泥瓦工来修葺。   因为比较匆忙才刚整理出几间房子来,这几间房子也被篱笆暂时隔开,简单可以说是个院子。   至于其他的房子都被推倒,敏宁的意思是将这里按照洋人的教堂建造成又高又大的模样,用三合土来造房子和铺地,地下设有水道和火道。   让泥瓦工比较莫名其妙的是,为何每间房子都要留一个高高大大的窗?留这种窗,难道冬天就不怕冷吗?   不过主家这样安排,泥瓦工也都照办了。因为出的钱多还有工期要求,所以泥瓦工找来不少亲朋好友争取在半年内搞定,半年完不了工,可是要扣工钱的。   主家可是说了,提前一天就多付一两银子,这要是提前一个月那就是三十两,三十两十个人分,那一个人也能多收一个月月钱。   为了赚这笔钱,搬石头运沙子泥土之类不少杂活全都让城里那群找做短工的人干了。   眼下这个粗糙的院子只是暂时用来安排女工,等那边的院子弄好,这边还会推倒再建成仓库。   旁边还在陆陆续续买地,敏宁的计划是将这一块规划成工业园,将她的产业生产线都整合在这边,这里有一个西便门,不论是出城还是入内城都非常方便。   “来来来,要来应聘的人这边坐下,每分一布头,我们的要求是将布块上破的地方补好,最好将缺口补的看不出来。”   一群人麻溜的坐到位置上,每个位置前已经放了一块布头,布头上有指头大的破洞,旁边是针线。   这些布头都是成衣铺子里,余下来的,这回敏宁打算将成衣铺子改成内衣铺子,男性止步。   在场愿意应聘的都是对自己针线活很有信心的,有的用差不多颜色的线将缺口补得看不出来,有的干脆在缺口上绣一朵花遮住,这两者比较普遍,还有多要一块布头绣好花纹后剪下来缝在缺口上。   真是八仙过海各显奇招,小小的一个招聘会弄的跟武林高手过招一样。   一炷香过去,锣鼓响了,时间一到,不管完工没完工的全都放下手中的活。   李寡妇跟随几个宅子里的女眷组成了评审团,一一检查这些绣活。   一些手艺精湛的虽然是要了,一些针线平常的,手粗将绸布上的丝都被勾起来刷了下去。最后中选的大多数都是年轻一些的女孩。   针线活虽然平平常常,但手保养得好,这些人才是作坊将来主要女工。   至于那些绣活好的年轻女孩,则被分到高级一点的岗位,比如为一些富贵人家的女性专门定制内衣。   “回去后多用淘米水泡泡手,下次招人的时候还可以过来试试。”   安慰了那些被刷下去的,林源让账房的人将选中的一一统计好后,每人分了一张契约,才敲了敲铜锣让众人安静下来。   “我们这作坊待遇不低,所以要求也高。一时入选不代表未来一直能留下去,所有的人,不论是谁,进入作坊都有三个月的实习时间。这三个月让你们熟悉工作、环境、作坊的规矩,三个月以后考核,不管是工作没有达标的,还是在这期间犯了错的,都会被开除。”   一听这么严格,下方的人开始骚动起来。   林源扫了一眼所有人,见都安静下来才继续说,“大家请放心,这里的工作都不难,只要熟练了很容易就能达标。至于作坊的规矩,只要大家按时做工,遵从做工时的守则,基本上就能通过考核。下工时间是属于大家的,为了考虑大家的安全,是不准出院子的。”   下面有人问了,“这位大人,既然这作坊招收的都是女工,那这里是你在管吗?”   这人是个妇人手里抓着一个年轻女孩,看样子应该是她女儿,也是刚才通过的人选之一。看着妇人紧张的样子,就好像林源说是,她就立马带着女儿走人一样。   许多人关心这个问题,毕竟就是听说这个作坊没有男人才会试着过来应聘。   林源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着下面的所有人说,“大家请放心,下面我介绍一位给大家认识。”说着他朝李寡妇招手。   李寡妇走上来,林源接着道:“这位李管事就是这个作坊的管事,这里都归她管。至于我们只负责账目,账目由李管事跟我们交接,所以大家放心,这个作坊是男性止步。”   见大家还有些担心,他继续道:“我知道,大家肯定觉得这里都是女人,会有安全问题。这个请大家放心,旁边就是八旗营地,我想还没有哪个人有胆子敢来这里捣乱。好了,愿意签约的,就到旁边跟我们的账房签约。不愿意的院子里的厨房也准备了饭食,大家可以吃完再走……”   “咦,管理作坊的人竟然是郑钧的娘!”敏宁拿着名单有些意外。   小禄子恭敬的回答:“回禀主子,郑先生的娘还不到四十,林大人也是怕他她闷在家里闷出事来,才想着给她找个活做。没想到她将作坊里的人管的服服帖帖。”   敏宁点头,“那就好。再去问问墨书有没有空去教两天。”说完将名单放下,又继续跟小禄子说。“最近两个月要加紧生产,在夏季来临前,我希望库存能达到十万件。”   小禄子忙附和,“这个保证可以做到,只是可能需要再多加人手。”   敏宁便问他西便门那块地建造的怎么样了。   小禄子说已经造出两间了,只是外面光秃秃的很难看。   “那就在外面贴上瓷片,不论官窑还是私窑不都有大量被烧毁而销毁的瓷器吗?就让下面的人收集起来,将瓷片贴在墙壁上。”这要是再过上几百年,光房子外面的瓷片就能使房子价值连城。   小禄子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不过还是照着应下了。   “另外,”敏宁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他,“多加工钱,多招集一批人,尽快将那些地方的房子都盖起来。”   小禄子恭敬的将银票接下。   敏宁想了想,又道:“等这批人做完,问问有没有愿意留下来的,外城不是有许多贫民区吗?到时候花钱多买几块地,将人拆迁了,建造居民区、商业区和学校,我准备打造出一个学校为中心的商业区。”还有什么能比房地产更赚钱?   商业区?   小禄子满脑子官司,根本听不懂主子在说什么。   主子不愧是主子,读过书的人,说的话就跟天文一样。   敏宁灵感来了,连忙让小禄子退下,开始在图纸上写写画画。   四月殿试放榜之后,整个京城的学子有高兴,也有失落,当然这些人跟敏宁都没什么关系,家里唯一读书的那个还得好几年才会下场。   不过却不妨碍她高兴,因为宅子那边,经过近四个多月的研究,那边终于将可以跑很久的玩具弄出来了。   当然跑这个比较容易做,难的是怎么将不同动物的声音弄出来?   这才是真正困住工匠们的问题所在。   至于之前为何能做出木狗来,都是按图索骥,全然按照给他们的那张图纸复制出来。至于里面为何会发出狗声,他们只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后来,工匠们专门将那唯一会叫的木狗给拆掉,才搞明白为什么能发出声音。   不是木狗会叫,而是按下某个开关后,里面会敲击出类似狗叫的声音。   搞懂之后这些人又开始寻找其他动物叫声类似的器具,模拟出一定的顺序后缩小放入玩具中。   虽然声音简单,但需要做的种类品种多,还是花费了好几月时间才做出来。   敏宁一听到这个消息,可比做出十二生肖还要高兴,这些人竟然搞出了简版的八音盒。   要是再深入研究,未必不能将八音盒做出来。   敏宁一边下令,招集人手大量生产十二生肖,一边又令人继续研究务必要把八音盒研究出来。   十二生肖的问题解决,生产起来就容易了,很快京城掀起了一阵木匠徒弟被挖的浪潮,敏宁的意思是反正是流水线工作,也不要手艺多好,只会点木匠活就可以干。   这个时候学一门手艺,不仅要在师傅家白做几年,还得当个长工一样伺候着师傅一家,忍受责骂挨打,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学门手艺混口饭吃吗?   如今不需要做牛做马就可以走到最后一步,只要不是傻到极点,没几个不愿意的。   这一下整个京城出现了一个窘境,许多木匠都没了徒弟,就算接到活也不像以前一样能够尽快完工。   一时间有人告到顺天府。   但是顺天府管不着也不敢管,这些人跑的是徒弟,又不是卖身的仆人,人家走不走是人家的自由,官府还能强硬着将人拉回来让人做白工吗?   而且也不看看招人的是谁?   “哇,这些都能跑吗?”十四阿哥一看到地上放了满满当当的十二生肖叫了起来,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   敏宁蹲下来,随手拿了一只兔子,然后拧了拧耳朵下方的发条,再把兔子放在地上,四个角上的轮子顿时自动转了起来,向着前方冲去。等碰到东西的时候,轮子被撞歪,兔子自然而然又该变了方向。   为了方便跑动,这次的玩具都没有披上皮毛,只是外形被雕刻的栩栩如生,用颜料将原本皮毛的颜色涂了上去。远远看去就跟真的一样。   比如那条蛇,昂扬的盘起来蛇信伸出来,身上的鳞片被涂上颜料,不摸上去就好像真的鳞片一样,跑动的时候还发出嘶嘶声。   当然有些动物的叫声实在无法模仿出来,只能用形似的声音替代,还有的根本无人听过,比如龙吟,就用鼓的声音敲打出雷鸣替代。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比较难搞,那就是兔子。   兔子是怎么叫的?谁也无法说出来,最后用呼呼声代替。好吧,这声音做出来,就跟没有没什么区别。   基本上每个玩具体内的乐器都不一样,有些靠奔跑时的气流带出声音,有些靠击打里面的小部件发出声音,还有的两者都有。   敏宁甚至觉得,这种东西真要推广出去,大概能够产生一批专门靠着修玩具为生的人。   就比如后世,手表出现后产生了一批维修手表的人。   她现在觉得这样挺好,还打算多生产一些部件,免费教授一些人维修手艺,当然要是玩具零件的话,还是需要钱的。   十四阿哥照着敏宁的样子,也拧着发条,将椒图放在地上后,椒图发出雷鸣声飞速的往前。   一个用力一猛,直接翻了个底朝天,露出底下还在飞速转动前轮。   “哈哈哈!”十四阿哥自己都被逗乐了。   然后他看着院子里这么多玩具,兴奋道:“小四嫂这些都是送给我的吗?”   敏宁点头,“你都拿走,让你帮个忙。”   “什么忙?”随即他像是想到什么恍然大悟,“是比赛的事,对不对?”   敏宁凑到他耳边小声交代起来,十四先是皱眉,然后就不乐意,最后拍拍胸口向她保证,“放心吧,小四嫂,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将这些都送出去,回头再告诉他们从哪里买的,保证赚他们一笔!”到时候将赚来的钱拍在额娘面前,直接告诉她,小十四也可以赚钱养她了。一想到这美好的情景,对于将玩具分出去,他也不怎么心疼了。   “不过小四嫂,回头你得再还我一套!”   敏宁保证道:“放心,会还你一套独一无二,保证是别人没有的。”   十四阿哥当场说:“那行,这事我肯定会帮你办妥。”随即他从十二生肖中抱出了椒图和小老虎,对身边的人说,“将这剩下的都给爷带回宫。”   说完又转头,“小四嫂,小老虎我帮你带给十三哥,现在就去宫里送礼,别忘了我那套。”   敏宁挥挥手,“放心,不会忘的。”   回到宫里后,十四阿哥就回到了阿哥所先将其他玩具放好,再去永和宫看额娘。   平常下学后,他都会先跑到永和宫,只这回偷偷跑出宫一趟,晚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额娘有没有急着找他。   到永和宫时,发现汗阿玛也在,十四阿哥又是惊喜又有些惊慌,只因他手里还抱着一只椒图,原本打算跟额娘显摆一下的。   “儿子给汗阿玛请安,汗阿玛吉祥!”   皇帝正享受着德妃帮他捏肩,看到一向顽皮的儿子,就招手让他过来。   “今日下学没看见你,跑哪去玩了?”   十四阿哥站起身,笑嘻嘻的凑到皇帝身边,“回禀汗阿玛,我是去四哥家了。上回从四哥家的小四嫂那拿了一只会叫的小木狗,这回专门去感谢的。”   “哦?”皇帝回应了一声,瞥了他的怀里一眼。   十四阿哥装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四嫂见我喜欢,又送了我一套十二生肖,这不我属龙吗?就把龙子拿来给额娘瞧瞧。”   皇帝来了兴趣,招手让他将椒图拿过来。   十四阿哥笑嘻嘻的递过去。   皇帝翻看了一下,除了下面有轮子以外,没什么值得一看的,比起宫里的工匠,这做工手艺有些粗糙,没看出个所以人来,皇帝又还给了他。   十四阿哥这才拧了不起眼的发条,将椒图放在地上,椒图嘴里发出轰隆声,摇摇晃晃的跑向皇帝。   皇帝眼里露出兴味,挥挥手让德妃停手,他伸出手按住跑过来的椒图。   拿起来后看着不断转动的前轮,又拧了一下发条,前轮转动的更快了,皇帝立刻明白了原理。   “这东西倒是有几分巧思。”   十四阿哥高兴道:“汗阿玛,我那里还有生肖马,回头我拿给你。”   皇帝是笑着摇摇头,“这些玩意你自己玩。”不过是哄小孩子的玩意儿,皇帝还没放在心上。   十四阿哥点头,“那好,我就送给其他哥哥弟弟。”   皇帝对于他有好东西能想到分给兄弟这一点很高兴,便问他,“既然这样,那我就补偿你,我的小十四有什么想要的?”   十四阿哥眼珠子一转,“阿玛,能否在阿哥所开一块平地,我想用我的椒图跟其他兄弟们比一场看谁跑得快。”   皇帝哭笑不得,感情想要将东西分给其他人,是觉得自己一个人玩不过瘾要跟别人比比呀! 第4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40)   皇帝感叹了一下十四子小儿心性, 便大方道:“阿哥所是不是太小了,过两天随朕去畅春园, 畅春园地方够大, 足够你们玩耍。”   十四阿哥眼睛一亮, 忙谢恩,“那儿子就不打扰汗阿玛和额娘了,儿子在就去跟十三哥说这个好消息。”说完,连忙拜了一下, 一转身溜了。   皇帝笑着摇摇头,“还是这样毛里毛躁。”   德妃在一旁笑着附和,“说过他不知道几次了, 就是没见改过。”   皇帝转头拍了拍她的手,“小十四跟几个兄弟感情好, 也是你教的好。小十三失了额娘,这一年也麻烦你照看了。”   德妃柔柔一笑, “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小十三和十四感情好,臣妾照顾点也是应该的。”   ……   十四阿哥溜出了永和宫,就回到了二哥所,然后让阿哥所的人将除了八阿哥以外的几位阿哥都叫来, 至于为什么没叫八阿哥, 是因为八阿哥已经是成亲办差的人了, 和他们不是一国的。   十四阿哥院子里的太监能出动的全都出动, 四处去找几位阿哥, 除了吃奶的只要会跑全都叫了过来。   “小十四叫我们过来做什么?”九阿哥拿着折扇,作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实际上他才十七了,福晋虽然娶回来了,但他性格活泼,被宜妃宠的还跟个孩子似的,也不觉得自己比十四大许多,还带着一群小侄子撩小十四。   八阿哥对于十四叫了这么多人来偏偏撇开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可还是开口替小十四解释,“或许是有什么急事。”   见人都来了,十四阿哥才走出来,一眼看见了里面还夹着一个大哥哥,他眼里有些错愕,“八哥,你怎么也来了?”   八哥温和的笑了笑,问,“怎么八哥不能过来?小十四,八哥哪里有做错的地方先在这里给你道个歉?”   十四阿哥忙挥手,“不不不,只是有些小孩子的玩意想要送给其他哥哥弟弟们,想着八哥都已经办差了,也就没想因为这点小事去打扰你。”   八阿哥一听笑了笑,“无妨,真正落到我手上差事没多少,正好来你这看看。”   十四阿哥牵强的笑了笑,也不再卖官司,直接拍了拍手,从屋子里走出来一排宫女,每个宫女手里捧着一个动物模样的木雕。   十三阿哥看到眼睛一亮,“十四弟,这是已经做出来了?”   十四阿哥点点头。   其他阿哥一头雾水,十阿哥有些不满的打断两人,“我说你们俩在打什么官司,还不快说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十三阿哥眼睛一扫,看到了那只小老虎,直接上去抱了过来。   十四阿哥笑了笑,“别急,现在大家先选一个,看上哪个就哪哪个。”   几个阿哥你推我,我推你有些迟疑,最后还是老九一马当先,“是不是跟上回弄坏的那个一样?那我先选一个。”   十四阿哥一听,眼睛里喷火,不过很快想到接下来的事,勉强收了回去。   见九阿哥动手,其他阿哥这才动手,很快将几个玩具分了,就连八阿哥手里也拿了一只兔子。   十四阿哥道:“别说我有好事没想到你们,这可是我花大价钱弄来的新玩意,你们看着,我教你们怎么玩。”   他说着拧动了发条,然后放在地上,椒图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往前跑。   最起先,几位阿哥还以为是什么怪物,吓了一大跳纷纷跳开,惹得十四阿哥捧着肚子笑。   后来发现只是个玩意,就想到自己手里的,也摸索着找到了发条,拧了几圈放在地上。   一时间几个玩具车在地上跑动起来并且发出各种各样的叫声,时不时有碰到了一起,可以说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有的被碰倒在地,只轮子在动,有的碰撞了一下,若无其事转了个方向继续跑。   大家伙都觉得惊奇,纷纷将摔倒的放正继续跑了起来。   在场只有八阿哥一个人不动,甚至有些尴尬,难怪小十四没叫上他,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他真不适合掺合进来。   八阿哥狼狈抱着怀里的兔子跟十四告辞,唯一的大哥哥也跑了,剩下的小阿哥更加疯狂起来,甚至帮着自己的小车摆正方向撞对方的车。   一点也不腻味的玩了一个小时,十四阿哥才宣布,“回头你们拿回去好好练一练,过几天我和十三哥要跟九哥到畅春园比一场。失败的人可以答应胜利的人一个要求,别忘了多找些人来助威,光我们几个玩可没意思。”   九阿哥抱着自己的玩具不撒手,第一个响应,“我和老十肯定会杀你个片甲不留,要是有愿意帮我们助威的,等会来我院里找我。”说完拉着老十跑了,他觉得在别人的地盘挑衅有些不保险。   见人跑了,十四阿哥奸笑一声,然后让其他人回去考虑一下,到底是加入哪个队?   最后他留下十三阿哥。   将敏宁要他们做的事情都说了,十三阿哥才恍然,“难怪你将这些都分给他们,还说要举办个什么比赛,原来是让这些人做个榜样,吸引旁人去买啊。小四嫂这脑子可真灵活。”   十四阿哥撇了撇嘴,“别忘了,这店分红也有你的一份,回头别露馅,要是卖出去的多了,我们能分到不少银子。”   原本小十四以为分到的银子不多,所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听要是卖出去的多,最起码能分到上千两了,小十四就不淡定了。   他四哥越级亲王俸禄,一年也才一万两,他还没成亲,就有这么多收入,那岂不是比四哥还有钱?   一时间小十四对四哥有些羡慕,竟然娶了个女财神回家,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四哥摊上了。   一想到小四嫂是额娘指给四哥的,小十四又开始期待起来,额娘眼光这么好,那未来会指个什么样的给他呢?   郑钧被骑士带出王宫,走在这异国的王宫里,他的心非常平静。   该做的他已经做了,接下来他只要等待。   一切一如他所料到的那样,这里的国王愿意派人随他前往大清。   想一想,这段时间的经历,就如同做梦一样。   最开始他打算前往上岸的那个国家首都,没想到这里的国家国土太奇葩,一不小心跑到了隔壁国家来。   这个国家虽然也有一部分国土在海岸线上,但是却远不如旁边国家富强,一直眼红对方的海上贸易。   这一路上靠着磕磕绊绊的番话,郑钧总算弄明白了这个国家的大致的情况,转眼脑子里就改变了计划。   先是用一块宝石贿赂了这个国家的贵族,然后由对方将他引荐给国王。   等待了几天也没消息,打听了一些国王的消息后他脑子一转,就声称有一块宝贝要献给国王,这才见到国王。   见到国王的第一件事就是进贡了一块罕见的蓝宝石,然后编了一个凄惨的经历。   说自己是来自大清的一个商人,因为遇上海上风暴船翻了,幸亏遇到别的商船救下他,这次来到这个国家也算是缘分。   然后是猛夸这个国家哪哪好,又转而说起隔壁,说在隔壁国家有传教士在大清被封官,这才是对方为何能一直和大清贸易。   郑钧算是看清楚了,这个国家的国王既昏聩又贪图享乐,还小心眼嫉妒隔壁国家的富裕。   又贿赂了几个大臣帮忙鼓动,几次后国王就心动了,下定决心也要跟大清进行贸易。   这时候郑钧直接站出来表示愿意做个引路之人,他在大清做了这么久商人有一定关系,愿意帮贵国牵线。   国王还沉浸在能赚回来大量的瓷器和丝绸供他享用,很爽快的同意了。   没错,国王之所以要通商,就是为了满足自己。   郑钧觉得这样的国家没有灭掉也是奇迹,这要是在中原分分钟就有人教他做人。   不过总算有了好消息,回到住处后,郑钧叫来海子,“准备一下,将这段时间咱们买回来的东西都准备好,过几天搭船回大清。”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主子就让他们跟番人联系,要铅字印刷机。后来一直没有消息,没想到来到这个地方竟然碰到,郑钧花了好大价钱才跟报馆买下,为了怕自己看不懂还买了相关的书籍,打算回去找一些传教士帮着翻译。   还有这个国家那个叫报馆出的报纸,他也很感兴趣,收集了一些打算带回去做个纪念。   他总算明白为何主子要从国外买印刷机了,如大清还在用刻字印刷,甚至是手抄,这些番人的印刷技术确实比大清要强。   而且番人很重视工匠,这在大清是不能想象的。   流落在国外的这段时间,令郑钧的思想发生了巨大改变,以前的他只盯着京城那一小块地方看,最大的愿望就是被主子看中补个外地县令的缺。   如今见识到广博的世界,他不在甘居一隅默默无闻,想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浓重一笔。   “大人,真的能回去了吗?”海子非常兴奋,出来半年多了,他都已经有了几年回不去的打算,没想到回去的时间来的这么快。   “是的。”对于这个陪着他的小伙计,郑钧已经不把他当做外人看待。   “回去后准备一下,我打算请求主子自己组建一个船队,来跟这些人贸易。”   他发现这里的人拿金子都不当钱,在大清十两银子能买到的东西,到这里能翻到一金,简直是拿金子当银子用。   将货物拉到这里,可比到吕宋赚的要多,郑钧还没有发现到,自己已经从一个书生逐渐往商人转变。   “大人,以后我还能跟随你吗?”海子跟郑钧也相处出了感情,想到回去后就要告别把他当成大人看待的郑大人,他心里就有些不好受。   更何况这份工钱,远比以往他在船上打杂赚的要多。   “当然要跟着,回去后只是让你安排好家里人。你会那么多种番语,可是我的小翻译。”   海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我从小就在船上跑,跟许多番人学了些话,不值得什么。”   郑钧笑了笑,这小子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价值,要是跟番人做生意,不懂番话怎么交流?   时间转眼就过,港口已经停放了五艘大船,每天都有货物往船上运。   等船上装满了货开始起航时,郑钧也在港口拜别了国王,两人约定好,以后他的船队来这个国家时会给予一定方便,而这个国家的人到了大清,就由郑钧引荐给大清的皇帝。   没错!郑钧扯着虎皮拉大旗,说自己是皇商,可以帮忙将人引荐给大清皇帝。   这才让国家的国王肯重视他的话,至于到了大清这些人怎么处理,随意扔给当地官员就是。   按照其他传教士一样,先学会中原话才有可能被引见给皇帝。   终于重新上了船,郑钧心里有些感慨,辗转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能够回家了。   四月底的天气开始转热,皇帝移驾畅春园,几位年幼的皇子都带了过去。   畅春园池广树茂依湖而建,景色淡雅倾向自然。   几位年幼的皇子住进了畅春园,就彻底撒欢起来,每日读完书就在畅春园内玩闹,不像宫里需要时刻守着宫规,在畅春园内自然更轻松些。   这日,在凝春堂附近的一处轩榭里传来阵阵喝彩声,轩榭就靠近湖边,开了窗子还可以看见湖中大片的荷叶,挤挤挨挨,翠色欲滴。   湖旁翠柳丝绦,一阵摇摆带着一阵清风吹进了轩榭。   轩榭内挤满了大大小小的男童,上到十六七岁的翩翩少年,下到五六岁跟猴子一样顽皮的孩童。   近十五个孩子围成一个圈朝着圈里蹲着的几个稍大一点的男孩喊。   “九阿哥撞他的老虎!干翻他!”   “十三阿哥快躲开,往旁边躲!撞旁边的那条蛇!”   “撞到了撞到了,十四阿哥太厉害了,直接将那只老鼠撞翻了,快转身当十三阿哥撞翻那条蛇!”   若是不靠近轩榭,光听着这声音还以为里面在玩什么凶猛野兽。   等靠近才发现,这些男孩口中说的虎呀,蛇呀,全都是木制玩具。   有些宗室阿哥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新奇的玩具,看着几位皇子怀里一人抱着一个,纷纷感觉到羡慕。   轩榭的角落里年纪小的几个坐在地上推着在玩,倒是很和谐。   至于几个大的就没那么客气,一个个将发条拧到底,是要加到最大撞翻对方。   几个回合下来,还是十四阿哥稍胜一筹,他的椒图比别的生肖力道更大,往往几下就将对方撞翻。   “十四弟,你作弊!”九阿哥发现输了之后跳脚。   十四阿哥翻了个白眼,“九哥你是打算不认账还是怎么啦?”   “谁输不起?”九阿哥再次跳脚,指着十四的椒图说,“有本事我们俩换换再比一场!”   十四阿哥当即抱紧了自己的椒图,“这可不行,椒图是属于我的,九哥,你要是觉得输不起,那之前的赌注就算了。”   “胡说!”九阿哥一咬牙:“认赌服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十四阿哥眼睛转了转,“我的要求也不高,琉璃厂有一家店叫七宝屋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玩具车。我这些就是从那里买来的,上次去看的时候还有比这更大,可以用脚骑着走,不过是镇店之宝,对方不愿意卖。我就想要那一辆车,这件事对于九哥来说一定不难吧?”   九阿哥当场应下,“小事一桩,肯定满足你。”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由一动,原来这些好玩的玩意儿不是宫里造出来的,便纷纷打定主意回城后一定去琉璃厂看看。   十四阿哥看着其他人的表情心情很好。这回铺子一定能打响名声,至于他口中的车子确是没见过,这些话都是来畅春园之前小四嫂教他说的,说是什么广告,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比赛有了结果,几位宗室阿哥都坐待不住了纷纷告辞。   九阿哥明白这些人想要干什么,怕他们将十四阿哥想要的车子买走让他丢一个大面子,九阿哥也决定跟着这些人回城。   一进西直门就沿着城墙往宣武门赶,到了琉璃厂,一眼就看那家新开的铺子。   说是铺子不如说是茶楼,整个两层茶楼都被改成了铺子,跟以往有柜台不同,这里的铺子只有靠墙的地方有架子,中间可以任由人走动,每个架子前都有解说的小二。   一进大门就看见先前出现在各位皇子手中的玩具,不过这家店铺里的玩具更加丰富,有外面披着毛绒绒皮的小猫小狗,还有威猛的大老虎狮子,全都活灵活现,按一下鼻子就有乐声响起。   中间过堂还被隔成了一个花里花哨的小木屋,木屋门是打开着的,里面都是迷你家具,桌子旁是一只男兔子,翘着二郎腿跟大爷似的坐着,兔子后脑勺陪着那一小撮金鼠辫看起来十分滑稽。   另一只女兔子穿着华美的旗装,这种旗装款式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将女兔子美好的身材显露无疑。   门后床底还各躲着两只小兔子,一看就知道跟对方在玩耍。   几个阿哥相互看了看,觉得这要是被家里姐妹看见,还不得哄抢了。   自打进了这个铺子以后,几个阿哥就觉得眼睛都看不过来,这里的东西都是他们从来没见过,头一次觉得自己就跟刚进城的乡巴佬一样。   九阿哥一进门,就直接找到店铺里的掌柜,“把你们铺子里的镇店之宝拿出来,爷要了!”   一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口口声声称自己是爷,看着有些好笑,但实际上谁也没敢笑。   这里是京城,走上几步撞到的可能就是皇亲国戚,谁知道这少年说的是真是假。   掌柜是个有见识的人,之前就收到上面的指示,虽然知道眼前这男孩身份不凡。   当即开口,“这位小少爷,咱们店里的镇店之宝价格可不菲!”   九阿哥一勾手指,身后就有人将钱袋递过来。   晃荡一声,听着里面的脆响,九阿哥一副爷也不差钱的口气问,“多少钱,爷要了!”   掌柜殷勤的开口,“不贵,也就五百两银子。”   “两百两银子!”九阿哥有些吃惊,不过是些木头做的玩意儿,怎么可能值两百两银子?   掌柜像是看出他的意思,招来店小二让人将车子搬出来。   等出来后,九阿哥才看到这是一辆用精铁打造的两轮车,车头上车身镶嵌着珠宝看起来异常华丽。   不过这车子怪模怪样,九阿哥就不明白打造出来有什么用?更不明白十四怎么看上这种车。   小二搬出车子后,就骑上去在屋子里跑了两圈。   九阿哥眼睛瞪大,竟然真的可以骑,他都有些不想给十四了。   “这种车还有没有?”九阿哥没有问,旁边的几位宗室阿哥问了起来。   每个人都迫不及待的想拥有一辆这种可以骑着跑的车,这个可比骑马有意思多了。   掌柜摸了摸胡子笑呵呵道:“有是有,不过全天下镶金嵌玉这只有这一辆。其它只有铁质,几位少爷要是不嫌弃,可以下订单。”   “订单?”   “是的,这是扬州黄大师的作品,黄大师的作品非常抢手,所以需要排队。不过各位少爷请放心,我们有许多工匠帮忙,所很快就能做出来。”   “需要多长时间?”黄大师是谁,莫非这个人很厉害?   “半月后,各位可以在来店里取。”   几位阿哥纷纷豪爽的下了订单,在看着店里的玩具,一个个跟不要钱似的买买买,回去送给兄弟姐妹也能得个好名声。   九阿哥没带够钱,只抢到一辆车,还悲催的是为十四抢的。   回到畅春园后发生了更悲催的事,十四收到车子后,转眼就借花献佛将车子献给了汗阿玛。   九阿哥:我有一句哔哔哔,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收到车子后还很高兴,特意给车子取了个名叫做“马轮车”,意思是可以像马一样骑的两轮车。   收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敏宁是拒绝的,不过却容不得她拒绝,跟祝融衣一样,自行车命名权再次被皇帝抢了。   皇帝收到儿子的孝心,特意花费了功夫在平坦的地面上学,没两天就骑的很溜。   特别是批过奏章,骑着跑两圈还能活动身体,皇帝就爱上了这项运动,时不时骑着马轮车在畅春园穿梭。   倒是把随身太监累的不行,以前都是小跑现在改成狂跑,好在畅春园内平坦的路不多,皇帝也跑不了多远。   后来觉得骑的不爽,皇帝离开畅春园后下令修一条骑行道,可以让马轮车通畅骑行。   皇帝骑着车没几天,畅春园就出现另一片奇景,每到下学时间,几个年纪稍大的阿哥就骑着车带着几个年纪更小骑着迷你车的小阿哥在园子里骑行。   惹得来来往往的大臣都奇怪,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皇帝哈哈大笑,“你们没事弄辆这种车骑骑,可以锻炼身体。朕的小阿哥们才骑了没几天,饭量就大了起来。”   大臣们半信半疑,不过回府后纷纷派人去打听。   七宝屋子立马出现在整个大清上层的眼里,也很快被查清了背后的主人。   得知是四贝勒格格的店,有些人默不作声,有些人摩拳擦掌准备参一笔。   告到皇帝那后,皇帝却很不在意,“这事我知道了,不过是一个妇人的嫁妆能跟老四有什么关系。”而且这店小十三和十四都有参股,当初收到第一笔分红,因为数额庞大,德妃还特意知会了皇帝一声。   皇帝也派人查了,才知道这马轮车最先是扬州那边传过来,连那些玩具也是同一个人做出来的。只是后来这些发明都被老四的格格买了回来,找了不少人改造才弄出这么大仗势。   确定没搞什么欺压良民之类的,皇帝就不管了,至于什么跟民争利,皇帝只是冷笑一声,只是不知道这民是谁?那店里的东西,也不是普通民人能买的起,自然也没有什么与民争利。   皇帝也很快想起上回就是老四这个格格弄出了祝融衣,这回又弄出这些新奇的东西,看来真是心思巧妙,要不是进入了老四的后院,还真有可能出个女富商。不过现在都是皇家的人,或许会做出另一番成就也说不定。   四爷要是知道皇帝的感叹,一定会心有切切,如今整个被贝勒府加起来都没有安格格一个人有钱。   安格格弄出来的这些事都在他眼皮底下,既然知道那些财富都是翻倍上升。   一些阴暗里的心思,还没弄到敏宁面前,就被皇帝随手掐灭。   原本暗处的汹涌暂时平息,似乎在观望酝酿着下一次的爆发。   后院李格格怀孕后,其他人侍寝的次数并没有增多。   而更让后院女人气愤的是,自上次暗地里腹诽安格格是不下蛋的母鸡后,四爷不仅赏了一个送子观音将谣言平息,还连续一个月歇在安格格处,摆明是不造出小人来不罢休。   让她们心里稍微有些好受的是,这个月请安脉安格格仍然没有喜讯,也不排除时间太短大夫没检查出来的原因。   七月皇帝巡幸塞外,四爷也在随驾侍行之列,原本肯定是要带上安格格的,不过这次福晋提出她带着弘辉一起随行。   安格格就被福晋委托了重任,说李格格怀孕身体不适,府里的事没人管不行,暂时交给安格格管,也就是说安格格被留在府里。   福晋出手就是不一样,连四爷也没有驳她面子,其他人又喜又悲,喜的是安格格再受宠也越不过福晋,悲的是这次去的人当中只带了一个那格格,她们同样被撇下了。   临走之前,敏宁还收到四爷的安抚,让她好好在家里养身体,他一定会给她一个子嗣。   千方百计避过几次孕的敏宁简直喜极而泣,这人终于走了,她再也不用费尽脑筋算计着时间避孕了。   而且因为这人长时间呆在她那原因,她已经一个月没管过外面的生意,还不知道有没有出差错。   福晋不在,李格格养胎,这府里自然没人管得上敏宁。等四爷福晋一离京,她就迫不及待的差遣小禄子去问作坊那边产量有多少了。   得到回复后,算一算时机到了,敏宁就有了小动作。   这一日,安格格院子里突然传出一道隐秘的消息。   听说安格格之前之所以受宠,是因为她使用了一样东西,令四爷欲罢不能根本离不开她。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后院的女人对安格格都是万分唾弃,不过经过一夜发酵后,所有女人心里都痒痒的,很想知道使用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也让敏宁见识到后院各种手段,真是见缝插针往她院子里打探。敏宁立即加紧对院子的把控,这让其他人更加深信消息的真实性。   收买、威逼、动之以情各种手段扑向敏宁院子里的下人,没多久就有人熬不住了,透露了口风。   “就是这个东西?”李格格肚子已经鼓起来了,这次听到消息后也坐不住了,忙启动了安格格院子里的暗线,结果弄出来一套怪模怪样的衣服。   秋云将衣服展示给李格格看,“是的格格,我们的暗线好不容易从洗衣处将这两件衣服偷出来,她很肯定就是这两个东西。”   李格格有些嫌弃道:“该不会是被安格格耍了吧,这东西怎么可能让爷欲罢不能?”   秋云解释道:“那人说她是亲耳听见安格格跟碧影谈起,说这两样东西穿上后,让她显得胸部更加挺拔,臀部更加丰润。还让碧影看牢了,别让人发现。”   李格格一听能让胸部挺拔,她眼神有些亮,她因为生过几个孩子的原因,胸部已经大的有些下垂,还为此有些羞怯,觉得这也是爷不愿意再碰她的原因。   “你记一下这衣服的款式,回头做出来给我试试。这些就先还回去,别让人发现我们动过。”   秋云很快将衣服交给了下面的小丫鬟。   小丫鬟揣在怀里,拿回到洗衣房,趁人不在意塞进安格格的脏衣服中。   “格格,看来后院不少人都知道了。”碧影抱着洗干净的衣服进来说。   敏宁看着那套内衣裤道:“想必这一套也经过不少人的手,拿出去烧了吧。”原本就是一套没穿过的衣服,只是拿出来做饵。   碧影将这套衣服取出来放在一旁。   敏宁又道:“再多扇风点火,宫女请假出去也别拦着。”   “格格,请放心。贝勒府不少宫女都出自包衣世家,这些人关系多着呢,那些想要受宠夺宠女人听到有这么一样东西,肯定会来打探,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有损格格的清誉。”   敏宁笑了笑,“无妨,以后还有更多新鲜的事物出现,这点失真的消息不会有几个人记得。”等印刷机弄回来,报纸出现,她会让大清的人感受到什么叫做信息大冲击,到时候这点小事早不知道忘到哪里去。   这次她都亲自下场了,就不信还不能解决成衣铺子的困境。   没几天,后院女人偷偷的照着敏宁的内衣样式做了出来,不过因为尺寸不符,倒是害苦了几个人。但令胸部挺拔这个效果,却是立马见效,不少宫女也自己做了偷偷换上。   有敏宁的推波助澜,很快这种内衣的消息在各个王府宗室后院传开。   “这事真的吗?”平郡王府里侧福晋董鄂氏小声的问身边的丫鬟素娥。   自从福晋贾佳氏生下一子血崩去世后,侧福晋董鄂氏就觉得自己失宠了,平郡王已经很久没有进她房里。   虽然她在福晋那件事上手脚并不干净,但又不是她一个人做的,这后院哪个没参上一脚,为何王爷只怪罪她?   还没有孩子的董鄂氏不甘心就这样失宠,时刻打听能让王爷回心转意的方法,这不这日听闻到一个消息,说是禛贝勒府一个格格靠着新奇的衣服让一向冷着脸的禛贝勒独宠她,董鄂氏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素娥回答:“回主子的话,奴婢已经问过禛贝勒府的小姐妹了,确实有这件事。听说这件事暴露出来的时候,让整个贝勒府后院都闹疯了。”   董鄂氏紧张的问,“那到底是什么衣服有没有问出来?”   素娥回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不过有人发现原先为那位格格做衣服的宫女已经出府,且将衣服的样式卖到一家成衣铺子里。据说这家铺子已经开始卖这种衣服。”   董鄂氏当即站起来,“那还等什么,这家铺子在哪里,立马让人给我套马车。” 第4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41)   皇城根下, 戴春林对面原本开着一家布庄叫清风布庄。   这家布庄前两年也火过,出过祝融衣,不过祝融衣后来被内务府垄断后,这家铺子就转行做了成衣铺子, 名字也改成了清风阁, 逐渐没了生意。   而转做成衣铺子在皇城根这一块已经成了笑话,有段时间这些商家闲着没事聚在一起讨论这家店铺的东家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开成衣铺子在外城或许能有生意,但这里是内城,走两步就能撞到一个皇亲国戚的内城, 哪家没有针线房, 怎么可能跑到外面来买衣服。   最近这家铺子关上门重新休整了几天,左右人家还以为这家店终于支撑不住换了东家, 没想到关上门整修之后,东家没动, 这里的小二掌柜倒是换了。   而且全换成了女人,这让旁边的人摸不着头脑。   墨书拿着一块木牌走出来,让店铺中的使女将木牌挂起来,使女是前两年就买下来的,这两年派人教她们识字,灌输一些销售技巧,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   敏宁曾经说过, 等铺子开业后, 这些使女的工资都跟提成搭上钩, 等赚到足够赎身的钱, 可以赎身离开,也可以继续做下去。   干得好还可以被派到别家分店当一个女掌柜。   这让年轻的女孩鼓足了干劲,原本被家人卖掉,还以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还能有这样一个可以改变人生的机会。   使女走到门外,将木牌挂在门口,木牌上用朱红的漆写着“男人止步”这四个大字。   让周边发现店铺重新开业原本想进去一观的男人都噎住,还从来没见过有这么一条奇怪规矩的店。   有人不信邪想硬闯,使女拦在门口,“这位爷,里面卖的都是女人亵衣,你确定要进?”   这人一听,当即红了脸,嘟嘟囔囔道:“弄得这么神秘,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   周围人哄堂大笑,这人狼狈的钻到人群中,转眼不见了人影。   使女蹲了蹲身,大大方方道:“各位,我们这原本就是成衣铺子,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生意不好,如今改做女人的衣服,所以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围着了,也不要靠的太近,免得引起误会被当成登徒子。”   这样一说大家都很了解,比如戴春林,也是做女人的生意,不过时常会有男性进去购置一些香件,就这样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后来干脆避开了一个门面,接待这些男客。   弄清楚这家铺子究竟是干什么的,众人就散开了。人就是这样,越是神秘越想探个究竟,但是一公开就失去了兴趣。   这里面不排除也有打算动些歪主意的人,不过皇城根下,防守最是严密,特别是清风阁还大手笔捐给顺天府一批新的装备,顺天府投桃报李,表示会增加这边巡逻的衙役。   要是真有人动歪脑筋,那些衙役会教他们怎么做人。   挂上牌子不久,墨书进了店,店门虽然敞开着,却有厚帘遮挡,务必不让人看清店里的情况。   墨书进了店,很快店里又走出两位使女,一左一右守着门口。   没多久,一辆马车哒哒驶了过来,一少妇掀开车帘子,看着清风阁问,“是这家店吗?”   她旁边的婢女扶着她认真的看了一眼,道:“侧、夫人,是这家,戴春林斜对面的清风阁,我那小姐妹说的就是这个名字。”   少妇一听,便准备下马车,婢女先跳下去,从马车下面抽出一个小木梯。   少妇踩着木梯被婢女扶下了马车。   两人往清风阁走去,两位使女分出一人将二位引进店里。   “二位请进。”   少妇抬脚走进了店才发现虽然门被遮住,但里面并不黑暗,高处开着窗有光照进来。   “听说你们这里有一种很神奇的衣物?”少妇问一旁的使女。   “夫人,请随我来,衣服都在楼上。”   三个人踩在楼梯上了楼,二楼是个开阔的空间,几个架子摆在中间,每个架子上都有衣服撑子挂着两片巴掌大能在一起的布片。   少妇有些失望,“就是这些东西?”她实在看不出来,这衣服有什么特别的,不对,这是衣服吗?不过是两块连在一起的帕子。   使女笑了笑解释:“夫人,别看它不起眼,这种胸衣可以将胸托起来,长时间穿可以避免胸部下垂,这才是胸衣起到的最大作用。”   少妇听了微微点头,随后又问使女,“听说这种衣服最先从禛贝勒府传出来的,是不是真的?”   使女仍然笑着回答:“夫人可能误会了,这种胸衣是我们根据洋人女性的衣服改造而成。至于为何说是从贝勒府传出来,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少妇眉头轻皱,随后又看了这些衣服一眼,问道:“那这些有什么款式都给我拿一件。”   使女点头,“是的,夫人还请随我来,需要先为你量一下尺寸。”   少妇扫了一眼婢女,制止她开口,“还请带路。”   使女将人请到一旁的小隔间,没多久就量好,将尺寸记在纸上。   少妇看见这间店里的女工竟然还识字,颇觉异样,在面对使女时稍稍客气了些,这种客气体现在声音轻缓了些。   “夫人先等一下,我为您去取胸衣先试一下尺寸。”   少妇坐在凳子上披上衣服矜傲的颔首。   使女出去一会儿就抱着十来件胸衣出来,帮助少妇穿上。   少妇褪下肚兜,换上两块布片,觉得胸前空荡荡的有些不适应。   使女帮她调整了一下松紧,柔声问她,“夫人,觉得紧吗?”   少妇摇头,“挺好的。”她一低头看着胸前两团被捧起来,头一次觉得自己胸也不是那么平。   使女笑了笑说,“夫人您的胸有点外扩,以后只要白日里穿上,可以改变这种情况。”就拿了内裤给她,先教她怎么穿,然后背过身去。   少妇换上后,使女拉开一旁的布帘,露出里面大大的铜镜。   “呀!”少妇小声叫了一声,又迅速捂上嘴,背过头去,脸迅速羞红起来。   使女劝解她,“夫人,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大大方方的欣赏自己的身体。”   少妇慢慢松开手,站直了身体,使女帮她穿上之前的衣服,效果很明显,原先平平无奇的胸前有了起伏。   这让少妇有些相信原来的传言,不自己试过,可能根本不会相信。   “这些我都要了!”少妇指着一旁的衣服道。   使女帮着收拾起来,按了旁边墙壁弹出一道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袋来,布袋上绣着大大的清风阁字样。   将衣服都放入布袋中,少妇接过,拎起来左右看看,“这个口袋确实比包袱要来的方便。”   使女笑着道:“这个布袋是我们店里专门请人设计的。”   少妇出去后,她的婢女连忙赶了过来,将布袋递给婢女后,少妇转身问,“一共多少钱?”   使女迅速报了一个数,少妇有些惊讶,“你心算真不错,还识字,在这里当个女工实在太可惜了。”   使女脸上露出景仰的神色,“识字和心算是我们店里每一个人掌握的基础本领,我们东家说了,女孩子学点字总是好的。”   少妇想起自己的处境有些失神,随即尴尬的笑了笑,“你们东家说的对。”要是她小时候也能有机会识字,现在也不会只能以色侍人。   付了钱,少妇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店。   使女没有多关注这件事,因为又有其他客人进门。   这一日的客人虽然不多,但一直没有停过。   等到第二天,客流量就跟爆炸一样,店里挤满了人,也不再试衣服,直接量了尺寸,选了衣服离开。也有在家已经量好尺寸,直接报上来的,一转眼店里的库存就消耗贻尽,又令人连忙从作坊调了一批来。   这些衣服很快流传入宗室大臣后院中,整个京城刮起了一阵潮流迅速传入宫中,只要是女人没有不换上这种内衣的,原本那些还穿着过时的肚兜肥大又长的亵裤的都不好意思出门。   宫中最先是宫女偷偷换上,然后是低等嫔妃,迅速又传到高等嫔妃耳中。   按说这种令人羞耻的衣服很难普及起来,但每个女人都无法抵挡这种能防止胸部下垂的诱惑,就算口里唾弃,背地里还是悄悄的穿了起来。   宫中流行起来后,这个消息传入宫外,宫外就更肆无忌惮起来。   当然这也有敏宁暗地里推波助澜才会传播的那么快。   再转眼,市面上的绣庄铺除了肚兜以外,也开始出现这种胸罩内裤,慢慢的传入民间,再随着商人席卷大清的各大城市。   因为这种最先在京城流行起来,各种各样离谱的故事接撞而来。有说是从宫中传出来的,有说是某个王府传出来的,不论从哪个地方传出来,无一例外就是一个失宠的妃子,或者侍妾为了恩宠,发明了这种内衣,男主人或者是皇帝看到被这种衣服衬的胸部挺拔的女人,大为惊艳,女人又重新获宠。   不论传说多离谱,总之这种衣服引起的潮流谁也挡不住,传到江南一带就是这种衣服起了个雅名叫作妃子小衣。   这让敏宁有些囧,好吧,原来想用其他消息将胸罩内裤从她这里传出去的事盖掉,没想到百姓脑洞大开,让她省了这一烦恼。   郑钧呼吸着咸咸的海风,看着岸上来来往往黑发黑眼睛,一股发自内心的亲切感涌上心头。   船逐渐靠近港口,郑钧越来越激动,一旁的海子已经跃跃欲试试,恨不得立马可以飞到岸上。   “先生,我们这是到广州了吗?”   “不是,这里是香山县。”郑钧看了看岸上立着的碑文说。   海子顿时泄了气,嘴里嘟囔了一声,“我也觉得这里不像广州的港口。”随即他又振奋起来,“香山县离广州已经非常接近了。”   “放心,今天肯定能广州。”郑钧笑了笑肯定的回答他。   “两位先生你们在谈什么?现在可以靠岸了吗?”一个褐发碧眼的洋人走过来问。   郑钧当即回答:“尊敬查理男爵,这里只是一个小港口不适合停下来,还得继续往前行驶。”   “哦,郑先生,不得不说瓷国实在是太繁华了,真想不到这么大的港口在你们看来还是小港口,我们波兰最大的港口也就和这个差不多。”   郑钧知道西洋人口中的瓷国就是指中原,以前指明朝现在指大清。   “那跟神圣罗马帝国相比呢?”神圣罗马帝国就是波兰一直羡慕嫉妒恨的邻居,只要神圣罗马帝国有的,波兰国王砸锅卖铁也要备上一份。   比如郑钧弄来的那套印刷机,最开始就是神圣罗马帝国人发明的。   “当然更不能比,瓷国这建筑真是太漂亮了!”查理男爵一点也不吝啬于自己的夸奖,恨不得将隔壁的神圣罗马帝国贬低再贬低。   郑钧笑得很含蓄,算是接受了查理男爵的恭维。   船短暂靠岸,就有海关署的官员来登记,郑钧刚刚报上自己的名,官员就瞪大了眼,“你就是之前在南洋失踪的那个郑钧?”   郑钧点了点头,“若是没错的话,我是在吕宋那边遇到风暴走失的郑钧。”   官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啧啧一声道:“真没想到你命这么大,竟然还能活着回来,行了,既然你回来了,贝勒爷派来的人也不用四处去找你了。”   郑钧一听他失踪这么久,贝勒爷也没有放弃找他,顿时心里涌起了巨大感动,士为知己者死,满心都是无以为报。   “这位大人,在下正打算赶往广州,只是船上的人都是洋人,也不知道路线,所以需要找人带路,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官员道:“这个简单,这有往广州去的船,你随后跟着就是。”   道过谢后,郑钧重新回到船上,很快船离开港口跟上了一条商船前往广州。   沿着海岸线,又行驶了五六个小时,总算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广州。   天一黑,港口也看不出来什么,而且粤海关已经停止办公,他们的船还不能真正靠岸,得明日粤海关检查之后,带来的商货报完税,接过文书才允许靠岸。   这一晚上,船上的人几乎都辗转反侧,波兰人为马上能够登上传说中瓷国而感到兴奋,郑钧是迫不及待的想一睁眼就是天亮,宣告所有人他回来了!   隔日一大早,郑钧看着同样两眼通红的查理男爵不由笑出来。好吧,大家都一样,谁也不用笑谁。   “亲爱的郑,不得不说这个城市实在是太漂亮了,又整洁又干净,我不是到了天堂了吧?”查理男爵夸张道。   郑钧同样想到欧洲那糟糕到极点的卫生状况,以及不时受到黑死病阴影的侵袭,心有余悸道:“既然喜欢,那就在这里多呆上一段时间。”   查理男爵摇了摇头,“那可不行,国王还想让我尽快将那些精美的瓷器运回国。赶快上岸吧,上了岸就能够采买那些精美的瓷器了。”   郑钧遗憾的摊了摊手,“那真是太可惜了,原本还想带你到京城去看看。”   “真的?去京城,哦,上帝真是太妙了,其实我也不是不能够抽出一段时间。”   郑钧失笑的摇摇头。   他带着查理男爵进京也是有目的的,想要带人去见主子,跟他说一些欧洲的情况,主子不是想要买一些洋人的东西吗?这有现成的人,有些东西大清去买那些人防备,但换成洋人买就没那么多问题了,不过是出的利益多少而已。   他想要组办自己的船队,连上查理男爵这条线跟波兰保持贸易关系,通过波兰辐射欧洲其他国家。   很快办好了入关手续,一些货物被扣下作为关税。   他到达广州的消息很快被十三行得知,潘元成一脸兴高采烈的过来迎接他。   “郑兄弟,你能安全回来真是太好了!”潘元成之前一直派人沿着去吕宋的航线去找人,几个月都没有消息回来,大家都以为郑钧必死无疑,正打算传消息给贝勒爷,没想到郑钧他就回来了。   郑钧颇受感动道:“也是机缘巧合,那次跟船队分散后,被洋人扣留带到了他们国家,后来逃出去后到了波兰,波兰国王很喜欢瓷器,我就说服波兰国王跟我们大清通商,这才有幸跟船回来。”   听了他三言两语将自己的经历说了,里面的艰辛都略过不提,潘元成感叹道,“也是兄弟你脑筋灵活,换成我可能就死心塌地的留在那了。”   当然这只是恭维,这时候大清虽然接受跟洋人贸易,不过骨子里认为洋人不过是蛮夷有些轻视。   要是换成潘元成,可能也会费尽脑筋想回来。   “回来就好,先到我府上歇几天再回京。”潘元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郑钧接受了他的好意,原本他就没打算立即启程回京,还要安排好这支波兰船队。   然后又问潘元成借了一笔银子递给了海子,“你先回家去,将家里人安排妥当。等我从京城回来再去找你。”   海子一看这么多银子,忙推辞,“先生,这也太多了。”   郑钧却道:“这是你应该得的,若不是靠着你翻译,避开一路上的艰险,我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这些就当是我的救命钱,拿着吧!”   一旁的潘元成看着这一幕,微笑不语。   郑钧能有这番表现,令他很满意,这说明这人重感情,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   这样的人才值得一交。   海子哆哆嗦嗦的接过一包银子,感谢了之后,快速说了自己家的地址,“这些银子够我用很久了,我会一直在家里等着先生来找我。”说完弯了一下腰迅速的跑了。   潘元成忙给一旁的人使眼色,人群中立马分出一个人,追随海子而去。这港口人多复杂,刚才这一幕可是被不少人看见。   “来来来,先上马车,已经在酒馆准备了饭菜,在外面漂泊肯定没有在自己国家吃的好。”潘元成牵着他就要往马车上走。   郑钧忙叫住,“先等等,我还要带上一个朋友。对了,能不能麻烦帮我找一个翻译会拉丁语,带着船上的船员到岸上逛一逛。”   潘元成当即一挥手,“这个好办。”广州十三行就有储备懂各种番语的人才。   郑钧转头用磕磕绊绊的拉丁语参杂着波兰语跟查理男爵说,“查理男爵,这位是我的好朋友,要带我们去欣赏瓷国的美食。”   查理男爵一听,眼睛冒着光,“早听说瓷国美食很美妙,如同披萨跟意大利面一样美味,你的朋友要请客?那真是太棒了!”   一听到披萨,郑钧的嘴巴抽了一下,那种将馅放在外面的做法,他实在无法理解。还有这段时间,他吃够了那些甜甜咸咸的面包,现在只要给他一个馒头和一碟酱,他相信自己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广州其实也有面包师傅,不过只为大官和富贵人家服务,这些人只是尝个新鲜,并不当成主食。   至于平民,根本消费不起这种洋人面包。   京城的教堂,在他们那个神诞日到是会向贫民施舍一些面包。   郑钧脑海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然而却没有抓住,摇了摇头,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带着查理男爵上了马车。 第4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42)   清风阁打了一个翻身仗, 又迅速在外城几个繁华的区域开了几家成衣铺,这次改用棉布做内衣,价格低廉实惠,专门面向平民百姓家。   有些心灵手巧的到店里看了款式,就想回去自己做。   等到了布庄再一对比,发现店里卖得要比自己扯布做的还要便宜,款式也更加多样。大部分又转回店里来,悄悄的买了回去。   然后清风阁的人发现店里的内衣还没有走俏,反而布袋先流行起来, 现在人们出门买菜都不稀罕挎着篮子,不拿着轻飘飘的布袋, 反而挎着粗笨的篮子都觉得丢人。   有些店家见到商机跟有一样学一样, 做出了大量类似的布袋,在客人消费到一定金额的时候赠送,不过这些布袋外表看着花里胡哨实际上质量劣质, 还没有清风阁的精美结实。   不管怎么说,布袋迅速在外城流行起来。   过了八月清风阁有往附近县城扩展的趋势, 而原先的作坊已经完工,开始大规模招人。   这次不止招的有男人, 还有女人。   分成两个作坊, 一个是服装作坊,一个是玩具作坊。   两个看着近, 实际上都有高墙隔着, 一东一西中间还隔着大量的房子。   这里的房子改造成两层, 外面有大大的柱子支撑,看着到跟洋人的教堂有些相似。   不同的是每一面墙不管里外都贴上了瓷片,京城最近的几个瓷窑那些废弃的瓷器都被一扫而空,到后来窑子里烧毁的瓷器也被花了些许钱买了过来。   这些瓷片被心灵手巧的工匠打磨了一下,组成别样的图案,混上三合土贴在墙面和地面上。   还几栋房子一造好,以其别致的样子,引来附近好几户人家过来观望,有些人甚至也想盖这么一间亮敞的屋子,试探着请这些人。   因为只剩下收尾,所以不少人愿意重新接活,林源见状就将一些人收编起来成立了一个工程队,接了不少活。   这段时间,他尝试着在城内购买地皮,不过因为官府狮子大开口,一直没能谈下来。他开始将视线瞄准到城外附近的县城,第一个进入他眼中的就是通州。   禀报了上面,安格格也支持他这个想法,还说不一定非得在城内,京城和通州城外都可以。   这段时间林源就四处看地,也不再跟城里那群人扯皮。   进入八月后,眼看今年的中秋节四爷是赶不回来了,敏宁头一次主持过节。   八月初,就开始准备给宫里和这王府的礼。   第一次忙有些手忙脚乱,好在有张起麟帮忙,去年因为在敏妃的孝期,大家伙都好好的呆在府里,后来因为三阿哥的事,更加惊心胆颤,谁也不敢做出头鸟。   这次也算是府里正式给其他宗亲走动,只是不知道为何福晋偏偏在这个时候跑出去,撇下府里将这件事交给了她。   四爷临走之前大概想到了这件事,特意留下了一个名单,敏宁按照这些名单一一准备礼物,还要打听一些忌讳。   礼物准备的中规中拘,不过她也给这些礼物里塞了些私货,有小孩子的送了许多玩具,有大孩子的送了自行车。   这一日,敏宁还在对着礼单,院子里就传来叫喊声。   “主子,主子,李格格要生了!”   敏宁放下毛笔立即起身,惊讶的问跑进来的碧影,“怎么回事儿?这才八个月,怎么这时候就生了?”   碧影喘了口气说:“刚才,刚才李格格在外面小花园散步,一不小心踩到一颗石头,脚一滑摔倒在地,身下流了许多血,守在李格格院子里的产婆说孩子要生了。”   敏宁心跳如雷,她不知道这件事是冲着李格格还是冲向她,不管怎么说,在她管家的时候李格格出了这么个事,责任她都逃不了。   一时间也管不上这后院谁动的手,敏宁迅速交代道:“拿爷的牌子去请太医了,先保住孩子再说。”至于谁动的手,这事她不能查,得由张起麟出手。   敏宁匆匆忙忙的往李格格院子走,还没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女人的嘶喊声。   敏宁脸色一白,硬着头皮往里走,只看见院子里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四爷后院里凡是有名份的女人都到了。   没捞着格格名份的侍妾向敏宁请安,敏宁随口让起来,然后问站在最前面的宋格格。   “宋姐姐,产婆怎么说?”   宋格格一转头看到她,便说,“安妹妹你来了,产婆刚进去还没有出来……”   话音刚落,门就被从里面打开,只见产婆一手血迹端了盆水出来。   “里面怎么样?李妹妹没事吧?”宋格格抢先问产婆。   这让敏宁感觉到意外,以往宋格格给她的印象就是沉默寡言,没有主动争宠过,在后院里也没有存在感,这次怎么关心起李格格来?   敏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产婆同样等待她的回答。   产婆一脸担忧道:“情况很不好,按照我的经验,孩子是头朝上,所以得先让孩子调整方向才能生。”   敏宁当即道:“需要什么尽管说,我开库房取。”   “这个还得请大夫开了方子,总得让李格格先增加点体力。”   “已经请了太医,等来了就帮李格格诊断。”   产婆又重新接过一盆热水往屋里走,李格格身边的婢女秋云端了一碗面进去。   “既然李姐姐还能吃得下去,就说明情况还没那么糟。”敏宁松了一口气对宋格格说。   张起麟很快赶到院子里,敏宁当即对他道,“回头将这两日去过花园的人都拘起来,务必要查清李格格为什么会跌倒。还有花园里的路每日打扫,为何会有石子出现,还准确无误的出现在李格格脚下,这事一定要查清楚。”   张起麟应下。   正跟他说话的敏宁没看到,一旁的宋格格突然低下了头。   太医很快被请了过来,因为拿了四爷的牌子去请,宫里的德妃娘娘也得知大儿子府里有格格要生了,就派了一个老嬷嬷过来,说是帮忙照应着。   敏宁大概知道德妃的意思,这是怕有人在李格格生产的时候动手脚。敏宁心里没鬼,爽快的将这事交给了老嬷嬷就撒手不管了,随后离开了院子。   其他人不管心里有没有别的想法,见安格格离开也跟着离开。   一晚上敏宁都没睡着觉,在自己院子里都能隐约听见李格格的干嚎声。半夜半梦半醒的时候,恍然听见有人来报李格格生了。   等第二天醒来,敏宁才想起夜间的事,一问才得知凌晨四点的时候李格格生了一个阿哥,小二哥虽然早产,除了身体有些弱以外,其他都还好。   至于李格格之前累得不轻,如今还在昏睡着。   “李格格真是好运,一举得子,之前失了一个小阿哥,还以为起不来了,没想到转眼老天爷又还了他一个阿哥。”碧影说着又看向敏宁的肚子,随后又跑到观音前拜了拜。   敏宁失笑,叫来一旁的墨玉,“到库房里寻一些不容易做手脚的东西给李格格送去,就当是恭喜她给爷生了个小阿哥,若是醒了就让她好好歇着,等孩子洗三我再去看她。”   墨玉接了差事,很快去办了。   李格格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听到这件事后第一反应就是撇撇嘴,然后命人将小阿哥抱来。   “额娘的小阿哥,你可要好好的,连同你哥哥那份一起活着。”想到前面夭折的弘昐,李格格落了泪。   她身边的秋云忙安慰她,“格格,您又有了小阿哥,哭什么应该开心才是。”   李格格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你说的对,我不能哭。对了,查出来花园那是谁干的吗?”   秋云回答:“安格格怕沾手就让张公公查,现在查了好些个小宫女小太监,格格,您说会不会是安格格自己做的,贼喊捉贼?”   李格格当即摇头,“不会是安格格,她的心没放在后院上。”随即她像是想到什么,两手抓住秋云,眼神里流露出恐慌,“是福晋,一定是福晋!”   秋云忙回握她的手,“格格,怎么可能是福晋?您忘了,福晋她不在府里呀!”   李格格瞪着她,“你不懂,福晋她这是报复,她不在府里,正是好摆脱嫌疑。”   大概是李格格的动作太大,襁褓里的小阿哥哭了起来,李格格惊醒,“额娘的小二哥不哭不哭。”说着,她贴在儿子的脸上,“额娘会保护你,不会让你跟你哥哥落得同样下场。”   一旁的秋云听到这骇人听闻事,当即捂住了嘴。   贝勒府正经的主子不在,新出生的小阿哥洗三办得匆匆了事,老嬷嬷护着李格格生下孩子后,就回宫去复命。   而张起麟这边也头大了,完全没有找到那动手的人,种种痕迹都显示这只是意外,那石子的来处也查明了,是旁边一条鹅卵石道上的,应该是时间长就松动了,被人不小心带到花园路上。   李格格之所以踩上去,完全是运气不好,这件事查到现在只得了这一个结果,李格格也没有异议,安心的呆在院子里坐月子。   既然李格格没闹,敏宁也不再管这事,只等四爷回来在处理。   中秋节前,将给各府的礼物送去又收到回礼,她才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她收到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原先失踪的郑先生找回来了! 第4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43)   说是找到, 还不如说是人家自己回来的, 接到广州那边的传信, 敏宁沉默了。   她实在是想不出郑钧怎么从吕宋跑到波兰去, 这就好像一个人在中国失踪转眼在美国出现一样, 直接从东亚跑到东欧去了。   好在人回来就好,敏宁放下了信将小禄子叫来, “去告诉郑先生的娘,就说郑先生有消息了, 很快就能回京。”这都快一年没有消息,郑先生的娘都没有问过,还努力操持着作坊的事, 让敏宁觉得很愧疚。   这次总算有了好消息,她总算不用背负那份沉重的愧疚感。   小禄子出去后, 敏宁又继续看信, 上面记载了一些郑钧从欧洲带回来的东西,当冷不丁看到有印刷机, 敏宁呼吸停了一刻,心里喜悦迸发。   之前找洋人购买印刷机一事传下去都有一年了, 一直没有消息回复, 敏宁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些问题,或许洋人将这个消息封锁, 又或许是其他问题。   原先敏宁还想着绕过欧洲商人, 自己派人去买一套回来, 没想到她还没有做准备, 郑钧已经帮她办妥了,直接带回来一套,让敏宁一些计划可以提前。   敏宁觉得郑钧真是个人才,就算四爷再不待见他,她也要保住这个人。   算一算,这封信也就比郑钧早来几天,那么说郑钧也就这几天便到京城了。   那就让他在京城多呆几天,呆完后赶紧离京,省得碰到四爷,郑钧可是上了四爷小黑账的人,四爷回来肯定饶不了他。谁让他着了十三行的道,收下那么大一笔银子,弄得四爷不得不帮他兜着。   这事要是敏宁办的,四爷或许责骂几句,冷她几天就过去了。但偏偏是她的手下,四爷可没那么大心,饶过一个跟他不相干的人。   已经到天津的郑钧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后纳闷道:“谁在念叨我?”   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还没有进京,他未来的出路已经被定下了。   “亲爱的郑,你没事儿吧?我们这是到京城了吗?”查理男爵关心的问了他一句,看了看繁华的天津又补充了一句。   这已经是他在一路上第六次这样问话,沿着海陆过来时,路过几个城市进去补给食物和水,他都要感叹一声,这是不是京城。   郑钧最开始还有些骄傲,但查理男爵问的多了,他就有些无奈了,“这是天津,距离京城还有一段路。”   船只能到达天津,接下来要转走陆路。   郑钧进城后找了一家镖局,护送货物回京。   他带的东西虽然不贵重,但极为罕见,若是丢失可就麻烦了。   将货物丢给镖局,郑钧带着查理男爵新车上路,骑着马赶回京城。   晚上在香河县歇了一晚,第二天经过通州直接进了京城。   进京之后,郑钧直接将人带到自己家里,并说这两天会带着他在京城游玩。   这一路上,郑钧只把查理男爵往繁华处带,没让他见识到那些贫穷的地方。   这其中也有他故意,更多的是民族自尊心,不想把破旧的地方展现给外人看。   查理男爵已经迷失了异国风光中,一进入京城就为高大的城墙赞叹。   等进了内城,来到郑钧家院子时,已经迷晕在复杂的胡同里。   郑钧笑了笑,推开了院门。   院子并没有锁,他冲着里面喊娘,不承想里面根本没人答复。   先将查理男爵安排好,郑钧才出门去隔壁问他娘去了哪里?   隔壁林源的管家告诉郑钧,“郑先生,郑大娘可真是了不得,如今管着一个有上千人的大作坊。她平日不得闲,只有放假时才回过来,平时就住在那边,就在西便门那一块,你要是找她得自己去。”   他娘管着一个上千人的大作坊?   郑钧觉得自己离京还没一年,整个世界都像是有了大变化,他娘,一个呆在家里的家庭妇女,竟然也做了管事,管了千人作坊?对于郑钧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谢谢,我会去找。”告别了管家,郑钧一脸受到冲击的样子回到院子里。   “嗨,郑,这是怎么啦?没有找到你妈妈吗?”查理换上了一身长褂跑出来问。   郑钧回过神来摇摇头,“不是,已经找到她了,不过我得去找她,你要不要跟上?”   查理男爵摇摇头,“我得去天主教堂,该死的,幸好神圣罗马帝国那位已经去世了,不然我可真不愿意进去。”   郑钧知道,他指的是汤若望,汤若望就是来自神圣罗马帝国。   “那行,我找个人带你去,只是你别让人跟丢了回来,还得指望他。”   查理男爵挥挥手,“行行行,我保证不乱走。”   郑钧跑到宅子里借了一位男仆,交代男仆,“将人送到玄武门那边的教堂,你在外面等着,等他出来后再找人给送到我家就行。”   知道男仆听不懂查理男爵的话,郑钧又补充了一句,“听不懂他的话也没事,你直接按照我说的办就行。”   男仆点了点头,很快牵着一辆马车过来。   将人送上马车后,郑钧骑着马急着往西便门赶。这边郑钧急着见母亲,那边敏宁已经收到郑钧回来的消息,还有她关心的印刷机。得知印刷机还要两天才能入京,她将急切的心按压下去。   艰难的熬了两天后,郑钧带着人去将镖局送的镖接收了,带回来的印刷机直接送到了书坊。   敏宁又令一些工匠一起过去研究,务必要将那些文字转换成汉字,以及将铅字铸造出来。   铅字成本比铜字便宜不知道多少,在未来几百年还会持续发光发热的铅字,能传承这么久,这就能说明它的先进性。   好在郑钧带了不少书回来,又拿去找传教士翻译,等翻译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九月初七是府里小阿哥满月的日子,也是李格格坐完月子的时间。   这一天贝勒府开了几桌,因为四爷不在,只有临近几个王府派来了侧福晋过来坐坐。   全程都是敏宁招待,大概是这一段时间敏宁的名号,对于这些侧福晋来说太耳熟,几乎每个见到她的人都要打量她一眼。   敏宁知道这些人肯定心想她是怎么狐媚四爷,毕竟胸罩内衣的事,最初就是从她那里传出去的。这些侧福晋无一不知道起源,这时候见到大名鼎鼎的安格格,自然想看她是不是红颜祸水。   有人当场问起这事儿,敏宁端起杯子敬了一杯,苦笑着道:“说实话,这事刚传出来时,我恨不得一死以示清白。后来都说我穿那种衣服勾引爷,可实际上我从来没见过那种衣服。那段时间,我们爷可怜我求子心切,才在我屋里多歇了几天。没想到就传出这么恶毒的消息,简直是往我身上泼了一盆脏水,浑身是嘴说不清。”   “再后来,民间又传那衣服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外面的人根本不管消息真假,他们不过是起哄而已,我不想再知道这话从谁口中传出来的,也不想为那些外人的话伤心,只要我们爷相信我就行。”   她把自己洗得跟白莲花一般,就如同之前那件事跟她无关一样。   玩具店挂在她名下,这个好查。但内衣店确是转了好几道手挂在墨书名下,以后由墨书管理,所以她不怕查,就算查到那点消息,她也可以抵死不认。   之前拿自己名声来做广告,她已经想好了洗白方法,这回有人,她自然做出一副身心疲惫的样子辩解。   正抱着自己儿子的李格格手一顿,她身旁的秋云忍不住想开口反驳,却被她拦住。   等宴席散后,回到院子里,秋云忍不住问李格格,“格格,那衣服明明是从安格格那里翻出来的,为何您不让我揭穿她?”   李格格反问她,“揭穿又怎么样?难道承认我们偷过她的衣服?”然后顿了顿,“安格格再怎么说也是贝勒府的人,她要是污了名声,我又好到哪里去?”   李格格难得这么清醒,在后院争风吃醋是一回事,面对府外最起码要维护四爷的脸面。   要是她的人令安格格失了颜面,让贝勒府被人看笑话,别说爷回来饶不了她,就是宫里的德妃娘娘听到了直接发落她。   后院怎么争都没事,但不能让人看笑话。   小阿哥的满月礼之后,敏宁就收到了四爷的来信,先是表示自己已经收到李格格生了个小阿哥的消息,然后又表示自己已经回程,大概月底就能回京,最后就前段时间京城里的那个传闻责问她,让她最好祈祷那件事跟她无关,不然回来后有她好瞧的。   敏宁心里一咯噔,忘了那件事的男主角是四爷,坏菜了,没想到四爷不在京都能知道这件事儿,看着墨迹都浸透了纸张,一看就知道用了大力,四爷写信的时候一定是气坏了。   怎么办?只能让京城的人忘了这件事,怎么能忘掉这件事呢?不外乎引发一个更具有爆炸性的新闻。   这一想敏宁心中有了主意。   郑钧看着手上的信,信中是安排他要去做的事,做完后必须立即离京。   回京后他知道皇帝和贝勒爷都不在京城,这于他也是有好处,总算有理由能够搪塞查理男爵。   最近可能是逛够了城里的景色,查理男爵跃跃欲试想要拜见这个国家的皇帝。   这个要求让郑钧有些头疼,别说他一个普通秀才,就算是官员也没有能力安排他跟皇帝见面。   告知他皇帝如今不在京城,查理除了有些失望,就催促着郑钧赶紧送他去购买丝绸瓷器,他要尽快回国。   就在郑钧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就是他手中的一封信,他开始思考该怎么样将这件事办妥。   至于发出任务的人是谁,这就不是他能过问的了。   收起了信,郑钧走出门告知查理男爵。   “收拾一下东西,这几天就带你离开。”   查理男爵很高兴,“那得等等,我要出门多买些礼物,这里的东西实在太精美了。”   郑钧笑着说,“别急,我找人送你去。”   安排完查理男爵后,郑钧转身也坐上马车了往西便门而去。   到了西便门,一眼就看到那几排异国建筑,外面被大大的铁栏栅拦着,铁栏栅内外两侧荆棘丛生,这种有别于高墙的隔断方式,令人觉得耳目一新。   最近旗营不少男儿假期会来到这边绕上一趟,主要是这里聚集了许多年轻女孩,这对于整日面对大老爷们,只枯燥训练的旗兵来说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好消息。   其他旗营的人听了这件事都纷纷表示嫉妒,为何他们旗营边就没有这样一座作坊。   这些旗兵只是过来绕一下,就跟雄孔雀展示自己漂亮的羽毛一样散发着雄性气息,倒未真的做出什么打扰之事,李寡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忽略了。   不过她却加紧了对内部的教育。   一些已经定亲的女孩,自然不会对外面时不时路过的旗兵有什么想法,倒是那些未定亲年龄还小的女孩被挑逗的芳心大乱。   李寡妇开了几次大会,镇压了心思浮动的女孩,然后约了大量马车,每逢假日期间将这些女孩一一送回家。   至于回家之后发生什么就不归她管。   所以每到节假日,那百余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聚在作坊外,就成了一道奇景。   最开始有些人有急事尝试着搭顺风车,经过大半年时间的发展,这些马车开始走专线,有了公共马车的雏形。   这一点,敏宁不在民间所以不知道,林源等人也没注意到这点小事。潜移默化京城老百姓要是出远门,都会到固定点坐马车,车钱比雇马车那要便宜不少。   郑钧坐上的就是前往西便门的马车,上车后车上已经有了两个人,三人谁也没说话,安静的坐着,又到了几个点,车把手喊了几个沿路的路线,呼呼啦啦又上来一群人。   就这样,每个点都有人上下,等到郑钧到达西便门时,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下了车,他看着牵着马去休息的车把手,心想这种马车便宜是便宜,但绕的路有点多,想要是有急事,还得自己包一辆方便。 第4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44)   大门边有一间小房子, 郑钧过去后, 说了自己要找的人, 没多久李寡妇来到了小房子里。   “娘。”郑钧迎上去叫了一声。   李寡妇拉着他的手, 道:“你怎么过来了?”   郑钧拉着她坐下,又看了一眼守门的妇人, 那妇人识相的离开。   他才低头小声说, “娘,你有没有认识的人, 被牛传染上牛痘?”   李寡妇奇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郑钧小声说:“娘你别管,要是知道就告诉我, 我肯定有用。”   李寡妇想了想, “要不你到最近的县城看看, 那些集市的牛官时常与牛作伴, 应该感染过。”   郑钧以前只读圣贤书,还真没往这上面想,得到消息后就急着离开了。   那封信只让他寻找一个被牛感染上牛痘的人,郑钧来到城门口, 询问了几个看着就像是乡下来的人, 问出最近的集市在哪里后,他就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过了十天左右京城就爆出了一个大消息,有人自称能够抵抗天花的病毒。   天花,光听这名字就能令大清闻言色变, 盖因有传言先帝就是死于天花。   这个消息一传出, 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原来什么这家小妾偷人,那家反目成仇婚事作罢全都被压下去。   整个京城都在讨论这个自称能抵抗天花病毒的傻子,朝廷反应很快,立马查清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这是一个放牛郎,整日与牛作伴,以前牛感染了牛痘,不小心他也赶上,只发了些热,起了几个水疹就安然无事。   他原本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最近村子里有人感染上了天花,他和那人原本就是好友,时常聚在一起。好友得了天花,他想着自己肯定也被传染上了。   没想到几日过去,什么事也没发生,后来他大着胆子去照顾朋友,没想到仍然没有事。   后来他想到天花的症状跟牛痘症状差不多,只是天花来势汹涌比牛痘要厉害得多,身体不强壮的人很难抵抗病魔。   他又问了曾经感染上牛痘的人,得知就算那些人家里有人得了天花,凡是得过牛痘的人都没有感染上天花。   放牛郎大胆猜测,只要种过牛痘,就可以预防天花,这是一种比人痘更安全的方法。   这件事一查出来,就在朝廷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朝廷又大量排查曾经感染上牛痘的人,均无一例感染上过天花。   这件事被快马加鞭送到皇帝面前,小时候就受过天花之苦,如今脸上还有淡淡痘印的皇帝,顿时不淡定了,顿时下令快马回京。   而那个有幸发现这个现象的幸运儿坐在府衙内,想着家里藏的银子心里又镇定了,就算拼了这条命,那些银子也够家里用一辈子了。更何况,现在看来这些大老爷不像是要对他用刑,对他也客客气气,这个没什么见识的放牛郎顿时安定下来。   他只知道一点,务必不能出卖他的恩人!   而此时郑钧已经带着查理,从天津坐船返回广州,恰好错过了皇帝回京。   他已经知道上面让他干的那件事儿,没想到跟骇人的天花有关。   只是他不明白,上面的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为何不直接上报给皇上,而是转这么一个弯。   已经离去的郑钧百思不得其解,同样已经回到京城的皇帝心里也充满了疑惑。   “也就是说,是有人在背后提点这个放牛郎?”   属于皇帝的暗卫回答:“回禀万岁爷,据属下查探,十几日前有人看见那个放牛郎曾经和人会过面。之后没多久,村里人就发现放牛郎时常在那家被染上天花的人家门口转悠。”   至于什么得天花的朋友,不过是放牛郎一家之言。   皇帝沉吟一声,“莫非是哪个医术高明之人发现了牛痘可以抵抗天花,又不愿意显露在世人面前,才找一个放牛郎将这个消息放出来?”   暗卫小心的回答:“目前看是有这种可能,万岁爷需要继续追查下去,查清那人的身份吗?”   皇帝挥挥手,“算了,这总是一件好事,既然人家不愿意露面,就不愿意露面吧。”天花能在他有生之年解决,绝对是一件大功德之事,一想到这一点,皇帝就非常兴奋,下令道:“先命太医院找些死囚种上牛痘,再与天花者共处一室,若确定这个消息无误,就先给皇子皇孙种上,再向民间推广。”   一旁的梁九功领命。   天花有望破解,成了整个京城人最关心的事,这件事经过时间发酵逐渐向外地扩展。   朝廷及时宣告百姓,鉴于天花的危险性,需要太医验证,若消息属实,才会由地方官员指导百姓种痘。   皇帝或许没查出到底是何人报出牛痘的消息,但四爷心里却有了大致猜想。   敏宁那封信到达郑钧手之前,被人查看过,四爷安插的人自然也知道安格格曾经派郑钧找得过牛痘的人。   再加上郑钧曾经出过城,正是往那放牛郎家的方向去,两相宜对应,四爷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回了府,四爷得知李格格生产前疑似被人暗算,就将这件事交给了福晋处理。   多了一个儿子四爷自是很开心,可安格格肚子一直没有消息,四爷头疼的很。   之前宠了她那么久,竟然还没有消息,让四爷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想着该不会安格格也中招了吧!   “来人,将佟嬷嬷请来。”   佟嬷嬷才是孝懿仁皇后身边最信任的人,孝懿仁皇后去世后,佟嬷嬷就来到了四爷身边,不管后来德妃的人怎么排挤,也没把她从四爷身边弄走。   后来四爷体量佟嬷嬷年纪大了,就特命她回家享受天伦之乐,开府后还时不时将人接过来说话。   后院的阴私,四爷不是很懂,所以只能找懂的人来看。   佟嬷嬷家就在京城,四爷特意赏的宅子,她和吴嬷嬷不同,吴嬷嬷无儿无女,自然靠着四爷养老。   但佟嬷嬷早年开恩被放出宫嫁人,后来孝懿仁皇后去世,她不放心小主子又自请入宫照顾了几年。   真要论起感情亲厚,自然是吴嬷嬷更胜一筹。   只是吴嬷嬷更善厨艺,对于阴私就不那么了解了,所以才需要佟嬷嬷出马。   佟嬷嬷家住在外城,请来要有一段时间,一同来的还有她儿子。   “见过贝勒爷。”佟嬷嬷跟她儿子一同向四爷行礼。   四爷亲手将佟嬷嬷扶起来,“这次劳烦嬷嬷过来了。”   佟嬷嬷笑着说,“没想到老身这一把骨头,还有能为贝勒爷效力的时候。”   寒暄了几句,四爷将把她请来的原因说了。   “后院安格格入府几年都未曾有孕,爷怀疑是不是其他方面的原因,所以请佟嬷嬷过来,将她那院子清扫一下,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都清扫出来。”   佟嬷嬷这才知道,她这位小主子将她请来是为了后院的隐私,见四爷特意请她过来,应该十分看重这位安格格。   佟嬷嬷瞬间将这位安格格的重要性往上提升了许多。   “这件事就包在老身身上,一定会将作为安格格的后院,清理的干干净净。”   敏宁正皱着眉头看书房那边给她的报告,上面说已经研究出铅字所含的成分,目前正派人寻找此类的矿。   但是铸字却成了问题,不像外文只有那几个字母,多铸造一些出来随意组合就行,汉字太多,用手工雕刻既费时又费力肯定是不行。   后来就有人就想到了铸钱用的模具,先做字模,等矿采来后,就直接烧成溶液注入字模中。   而先期弄出几千常用的字模就简单了。   不过敏宁的要求是要不同大小的字模,所以还需要大量能工巧匠来办成。   有些精小的字,还得手艺出众才能办妥。   好在这些字模都是凹型,要比凸型更容易做出来,一个能工巧匠,一日可刻出三枚,那一百个人就能刻出三百。   更何况京城里有不少作坊,敏宁直接将这活包出去,不过十日时间都收齐了一整套字模,其余或大或小的字模慢慢来,陆陆续续回收了不少。   现在让她头疼的问题是既然万事俱备,那么该如何将报纸做出来。   这个时代有邸报,但只在官衙之中流传,在民间做这么一份报纸,就得冒很大风险。   想了想,敏宁觉得还得将这事先告诉四爷,在皇帝那透个底,免得到时被人当做诋毁他的把柄。   最好能拉着朝廷一起做。   恰好太医院那边牛痘试验的差不多了,问一问四爷这事能否通过报纸,先报出来,让报纸一炮而响。   不过最起码得准备一个报馆,招一些记者和编辑。   嗯,京城好像有许多落魄的学子,要不问问他们有没有愿意赚这个钱的?   还得请一些会简单画图的人,报纸上不能只有文字,得配上图片,才能吸引人。   对了,差点忘记了广告位,先问问敏行要不要出一笔银子给家里的香皂打个广告。   至于其他的广告位,西便门的作坊不是在招人吗?这个得记上,还有最近玩具坏的也挺多,就招一些人免费教他们怎么修玩具,之前招了几个人都忙不过来。   八音盒也做出来了,要不要也打上广告,琉璃厂的七宝屋子,已经成了京城儿童的梦想之地,要不要再开一家分店?   好像自行车有仿冒品出来,是不是该做出可以拉人拉货的三轮车?   这么一想报纸上的内容还挺丰富的。   “主子,贝勒爷派人请您过去。”墨玉过来打断了敏宁的思绪。   “叫我?”敏宁一脸莫名,这个时候找她做什么?   跟随着小太监往外院走去,见到四爷敏宁给他请安,“爷吉祥。”   四爷指着旁边的嬷嬷说:“这位是佟嬷嬷,会跟你回去住两天,这两天你乖一点,听佟嬷嬷的话。”   带着佟嬷嬷回去,敏宁晕头晕脑,实在不明白他突然派个人到她身边做什么?   佟嬷嬷小心的观察着这位据说在贝勒府很受宠安格格,发现人并不是多有心机,后来她转而一想,只是帮小主子一个忙,并不是真的要掺合进后院中,管那么多做什么?   啪!   福晋失手将茶碗打在地上,连茶水泼到她脚上,她都没有发现。   “爷,派人将佟嬷嬷请来,还将人送到安格格身边?”   芳菲心疼的看了一眼破碎的茶碗,这是平日里主子最爱的粉彩茶碗,这破了一个可就不成一套了。主子要是回过神来还不得心疼死。   然而福晋却管不上茶碗不茶碗了,一想到佟嬷嬷,她就心里发寒。   最初她和爷成亲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那时候就见识过佟嬷嬷的手段,整的爷身边另一个嬷嬷有苦都说不出,后来自请出宫。   那时阿哥所被佟嬷嬷把持着,她一个没圆房名义上的福晋,自然没那个底气将管家权要回来,就眼睁睁的看着爷身边几个嬷嬷一个又一个的消失,知道她和爷正式圆房,佟嬷嬷才将管家权移交给她,她出宫去养老。   后来她一查探,才得知那些被赶走的嬷嬷就是把吴嬷嬷赶出宫的人,四爷也是默许,这才让福晋见识到四爷对佟嬷嬷的信任。   这份信任,才是福晋所顾忌的。   只是这回又将这个老妖婆请回来做什么?   一时间福晋将目光对准安格格院子里,她心里知道府里要不平静了。   佟嬷嬷一跟敏宁进到院子里,就反客为主,叫住了院子里的大小丫鬟,碧影看向敏宁,敏宁一甩手,“这几天就听佟嬷嬷的。”   反正也呆不了几天,就任由她折腾。   接下来在几天里,佟嬷嬷就跟侦探附身一般,将她院子里、屋里、库房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排查了一遍。   碧影也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了,脸上露出急切的表情,开始积极配合起来。   敏宁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出佟嬷嬷这上串下跳是干什么,她开始反思,这避孕一事是不是该告一段落?   再不怀孕,四爷就该怀疑她不能生了。   算一算时间,她也满十七周岁了,这个年纪怀上孩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而且有些事她不能做,但要是她生下爱新觉罗氏的孩子就另当别论了。   比如这回的报纸,她费尽脑筋,想要避免朝廷的猜疑,就怕一个文字狱盖在头上。   但要是有了孩子,就很容易解决,怀疑皇家之人反清复明,你这是开玩笑吗?   而且她手下也已经锻炼出来了,外有郑钧帮她联通海外,内有林源帮她主持内部的事情,她的产业大致框架已经构造好,以后只要她大致把控一下方向就行。   趁着这段空闲时间,确实可以考虑生孩子。   “安格格,能请你站起来吗?”   正在思考这个可能的时候,佟嬷嬷站在敏宁面前,敏宁不明所以的站起来,一旁的碧影就跟碰到肮脏东西一样,连忙扶着敏宁远远退开。   佟嬷嬷敲了敲榻子,又凑过去闻了闻。   这张美人榻自她搬进来就一直用着,见佟嬷嬷这样,敏宁很想告诉她这东西没问题。   只见佟嬷嬷一脸严肃的直起身,转身问敏宁,“安格格,这榻子可以劈开吗?”   敏宁虽然有些不舍,不过看她严肃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您随意。”   佟嬷嬷一挥手,就有小太监手脚麻利的将美人榻搬了出去。   敏宁跟着走到门口,就见佟嬷嬷让人取来斧头将木榻劈开。她捡了几块碎木头放在鼻子上嗅,那边四爷刚好入进门,见到此般情景,便问,“查出什么了没有?”   佟嬷嬷一脸严肃的说,“若是奴才没有闻错,这木榻中镶了樟木。”   敏宁知道樟木气味芬芳有防虫效果,但四爷脸色为何这么难看?   像是看出了敏宁的疑惑,佟嬷嬷给她解释,“樟木虽然有防虫防潮的效果,但不适合年轻女子,它还拥有活血化瘀的效果,长期接触能够抗早孕,就算怀孕也比较容易流产。”   敏宁一怔,先是一惊,随即大怒,这榻子做工精美,是她平日里最爱呆的地方,将樟木镶进来,明显是针对她!   她愿意避孕是一回事,可有小人私底下对她使手段,她就不乐意了。   “爷,这事一定要查清楚!”   “查,肯定要查!”四爷勃然大怒,自己后院出了这种事,摆明是要断了他子嗣,一想到这人的险恶之心,四爷恨不得将此人抓出来挫骨扬灰! 第45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45)   敏宁怀疑是后院女人的行为, 但四爷却另有想法, 府邸是他看着建成,府里的家具都是有一定规格, 内务府打造, 府里的女人绝对伸不了那么长的手。   更何况当时还在宫里, 想要动手脚也只能从宫外。   “放心,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四爷斩钉截铁的说, 然后带着佟嬷嬷离开。   接下来敏宁就不断听说, 谁的院子里被搜出什么,谁的院子花草被铲了, 反正每个院子都有问题,就连之前幸运生下一子的李格格仓库里也翻出一套有问题的屏风。   后来也不知道四爷查到了什么, 这消息就断了。   没两天四爷送来一个姓叶的医女给她,说是帮她调理身子。   敏宁有些失望,先前还说给她一个答复,眼下就没了消息,她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应该要个孩子了?   *   办报纸最后敏宁还是没有单干, 而是决定跟朝廷合作, 朝廷有邸报已经有一定规模, 只是面向的是各地官员而不是普通百姓。   敏宁想直接上能找到内阁,要求转发上面的内容。不过她身份不够, 就想到找四爷。   “你的意思想办一份民间的邸报?”四爷听闻了她的讲述, 手指不经意间敲打在桌面上。   敏宁回答:“是的, 不过我这邸报叫北京晨报, 一半的版面转载官报上朝廷的政策,另一小半是发行一些小道消息,还有一小半会向官员学子邀稿。”   随即她又小声解释:“爷,我发现许多百姓都会误解朝廷的时政,有了报纸,平民百姓也能更直观的了解时政。报纸上还会预报未来几天的天气情况,可以指导百姓种植。”   四爷手指停住,“你说的可是真的?”   敏宁一脸傲娇道:“爷,之前你是见识到自行车的厉害,就是那位发明了自行车的黄先生,他还在造出了验冷热器和验燥湿器,我们的人已经实验了大半年,可以根据空气湿度大概预测出未来几天的天气情况。准确率不说九成,也能达到八成。”   八成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每到秋收季节,总有那些庄稼因为错过最佳丰收时间,而下雨导致发霉出芽。   预测天气除了钦天监也只有拥有丰富经验的老百姓才能大致估算出来。   钦天监只能预测京城这一块,若是她口中那些什么什么器真那么有用,以后每个地方都布置上,完全可以指导当地百姓耕种。   “这件事太重要了,得禀报给汗阿玛。你先给爷说说你有什么想法,若是汗阿玛同意,爷自当禀报。”   敏宁当即道:“只是需要几个编辑,这些编辑最好是翰林院之人,是来审稿,只有审过的稿才会在报纸上报出来。”   四爷不动声色的点头,这是个好想法,最后报纸的内容可以掌控在朝廷手中。   敏宁继续道:“时政方面,需要跟邸报联手,每日邸报抄写的内容,我希望给我们晨报一份,暂时只有这两点。”   四爷点头,“行,等会带爷去看看你说的那两样东西,若是真如你所说,爷就帮你一把。”   第二日,四爷面见皇上只说了那两样可以验冷热器和验燥湿器。   皇帝惊奇道:“真有那么准确?”可以预测天气不稀奇,钦天监就能办到,但靠着器物来预测那就是一件大事。   四爷回答:“也是我那格格喜欢收集一些工匠,又胡乱研究,之前那东西就有人做出来,她那些工匠就将两样东西加以改造,结果发现对预测天气很准确,想着对百姓有好处总不能掖着藏着,所以就禀告了儿子。儿子昨日去看过了,确实有一定根据。”   皇帝也只是惊奇了一下,洋人可是发明了自鸣钟和千里镜,自己民间有些能人异士也是应该的,他从来不小瞧天下人。   皇帝决定带着儿子一起私访他口中那个有着许多神奇东西的工坊。   这四爷愣了一下,这老爷子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敏宁那些工匠早就从宅子里搬到西便门,西便门这一块有足够大的场地供他们研究。   皇帝带着四儿子身边跟着几个侍卫来到了西便门,这里还有一座拱卫京城安全的旗营,倒是不必担忧安危。   一进门,就看到里面热闹的景象。   林源见到四爷来了连忙过来请安,很快又猜到四爷身边之人的身份,颤颤巍巍的给两人讲解。   见到可以自己跑动的机械玩偶,皇帝皱了一下眉,怎么是些来了的东西,遂问:“那所谓的验冷热器和验燥湿器在何地方?”   “几位请随我来。”林源连忙将人往里面引。   转过了一排排大树,就看到隐藏在树木后面别具一格的房子,看着墙上那些瓷器片,皇帝赞叹一声,“不错真是心思巧妙,这些废弃的瓷片还可这样利用。”   四爷昨日来已经看过了,不过那是天有些昏暗,不像现在这么明亮。   等进了屋子,在那高高大大的窗户映衬下,墙壁地面都是白色的瓷片,显得比寻常的屋子要亮许多。   那验冷热器和验燥湿器却不在屋里,而是在二楼楼顶,林源一边在楼梯上带路,一边解释:“这样这两样东西需要在室外测试,楼下人来来往往会影响结果,在楼顶就没有这个担心了。”   楼顶有一小块地方是平的,林源继续道:“库房偶尔也会在这个楼顶晒些粮食。”   皇帝点头,这种房子对于百姓来说倒是实用。   两样验冷热器和验燥湿器都是木头制成,显得有些粗笨,林源手里还拿着一个册子,册子上记录了数据。   呈上去,四爷亲手接过转交给了皇帝。   皇帝翻开后,发现有些地方是用洋人的数字记录,这些数字学过几何的皇帝自然能看得懂,只是没想到在一家不起眼的工坊也能见到。   “这数字你们都看得懂?”皇帝随意翻了翻,问向林源。   林源咽了咽口水,紧张的回答:“回这位大人,我们主子要求我们记账都用这种数字,所以想要看懂账目,就得先学会用这些数字。”   皇帝没说什么,四爷反而先凝起了眉。   皇帝笑了笑,对四儿子道:“你这个格格有些见解,回头可不要拘着她,难得我们爱新觉罗家也出了个能赚钱的财神。”   四爷强扯的嘴角,回了一声,“是。”   又继续看了看,记得都是些数据,皇帝将册子交到一旁梁九功手里,然后道:“回头让钦天监的人来查明,看看这种预测方式准不准确。”   “喳!”   林源一听这话,吓得魂都飞了,没想到真是万岁爷。   他脚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倒是很和气,“起来吧,不要害怕,朕又不会吃了你,下面还需要你给朕讲解。”   四爷踢了他一脚,“还不赶紧起来!”   林源慌忙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下面还有哪些值得一看的?”皇帝问。   林源慌忙的指着隔壁一个房间,“那里,那里是铸字机和铅字印刷机。”   “铅字印刷机?是可以用来印书吗?带朕过去看看?”皇帝看了四儿子一眼,才对林源说。   自己儿子他还不知道,想必之前都是幌子这才是想让他见到的。   四爷目不斜视的跟在皇帝身后。   等看到了铸字机以及那些铅矿,皇帝有些动容,“用这种材料可以造活字?不需要用铜?”铜在大清属于稀缺矿石,大多用来铸造铜钱,哪里还能用来造字。   所以活字出现了这么长时间,大清还是印书还是以木雕为主。   林源详细的解释了一遍,然后说:“这些都是我一个下属从洋人那边带回来,我们的工匠改造了一下,更符合汉字使用。”   皇帝又问,“这一套下来需要多少银子?”   “不贵,一套也就一万两出头。”   这比动辄几十万两的铜字是要便宜不知道多少,皇帝想到这种要是大规模普及起来,那么书籍的成本会大量下降,那么天下读书人也会多起来。   这还不知道会造成后果,没有想明白,皇帝是不可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又看了许多已经建造或者正在建造出来的东西,特别是深耕犁的出现,让皇帝大为扼腕,“这种深耕犁足可以留名青史,怎能埋没在这里。”   林源小声解释:“咱们东家也想推广出去,只是看没人相信,所以想献给万岁爷。”这意思是说这种赚取名声的事,还是交给皇帝去干吧。   皇帝很满意,这次确实在这里发现不少好东西,足以为改变百姓的生活。   回到宫里后,皇帝在龙椅上坐下,然后问四儿子,“说吧,今日主要是让朕看到那印刷机,你有什么想法?”   四爷就知道瞒不过皇帝,便说了安格格想要办报纸一事。   皇帝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正好他也有试探士林的打算,可以先让这报纸探探路。   若是效果不错,那他可以直接摘桃子,若是让士林抵触,那更好,有现成的人可以拿来平息文人的怒气。   皇帝同意了,大手一挥,允诺了两个翰林院侍读学士前去审核文稿。   “内阁那边会将邸报抄一份送过去,不过这第一份报纸,先送来让朕看看这所谓的报纸到底是什么样子。”若是不能令他满意,皇帝不介意收回承诺。   四爷恭敬的应下了。   琉璃厂学子众多是整个京城都有目共睹的,就算是殿试已经过去半年,还是有不少学子留在京城,准备三年后的科考。   而琉璃厂就成了学子最常聚集的地方,这里时刻有学子举办诗宴和众同窗联络感情。   这一日有人光明正大在街上摆了个摊。   这个摊很特别也不做生意,而是招工,摊位前一张白纸上注明了招工要求。   招编辑十人,需要秀才以上功名,记者若干,统一要求会识文断字。   招工不稀奇,但招工遭到文人头上,那可就是一件奇事了。   这世界上的笔杆子可都掌握在文人手里。   一瞬间这个摊位被众多学子围住,好在摊主还算镇定,也算是读书识字之人,直接拍了拍摊上的一沓纸,“有意向者可以领一张回去,填好之后再交上来。”   瞬间不少好奇的人,将那一沓纸给分了。   冯翔是金陵一个乡绅之子,这次科考名落孙山,父亲来信让他回去成亲。   成亲意味着他要继承家业放弃科考,这是冯翔百般不愿的,回了信拒绝,家里就断了他的银子以此逼迫他回乡。   最开始冯翔还硬着头皮支撑,只是在京城里开销太大,虽然节省了又节省,还有同窗接济。但眼看着他那点银子耗尽,只能灰溜溜的回乡。   这次出来和同窗聚一聚,未必没有做最后一次的打算。没想到不过出来看个热闹,竟然稀里糊涂抢了一张纸。   他低头一看,只见纸上写着:现招编辑一名,需秀才或以上功名,工作范围审核文稿,每月十两银子。   冯翔的眼睛一亮,十两足够他在京城滋润的活下去,而且他已经是举人,完全符合这上面的要求。   按耐住心中的激动,他又往下看。   招编辑若干,没有功名要求,只需识文断字,工作范围,每日走街串巷,寻找最新鲜的事记录下来,上交给编辑审核。   冯翔恍然,原来编辑就是审核记者所写的文稿。   继续往下开,最下面是一行大字,诚邀各界人士投稿,收稿内容,小说、诗词、骈文等等,可用笔名,稿件录用后千字百文。   下面是投稿地址。   一伙文人骚动起来,有些人不屑,有些人默默将纸收了起来。   冯翔抬头看那摊位上又摆上了一沓纸,越来越多的文人聚了过来,很快那些纸也被分光。   那摊位主人敲响了旁边的铜锣,周围的人声音瞬间小了起来,只听了摊位主人说,“大家都把这只拿回去好好看看,也好好想想。有意向投稿的可派人投到我身后这个绿色大木桶中,有意向应聘的明日也可来我身后这家报馆,记得将纸背面的内容填好,明日统一面试。”   摊主说完就转身进来后面那栋院子,冯翔这才看清院门旁还挂了一个长木牌,木牌上写着几个大字——北京晨报馆。   只是这晨报馆到底是何意思?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地方。   回去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冯翔下定决心明日过去应聘,不去管读书人的骨气,还是先找份工混口饭吃再说。   若是应聘不上,那只能回金陵成亲传宗接代了。   第二日,冯翔穿了一身目前最好的衣服,带着书童坐上马车去琉璃厂。   原以为人不会多,没想到他前面竟然足有五六个人,简直是出乎他的意料。   那几个穿着寒酸的也就罢了,为何里面还夹着一个富家公子。这人冯翔认识,是李家公子。李家在江南可是大大有名,这位李公子的叔父可是管着江宁织造局,听说在皇帝面前很有面子,李公子有位表姨入了宫,如今已经是嫔位身边育有两位皇子。   这么一位公子竟然也在应聘行列,怎么不令冯祥惊讶?   进了报馆大门,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地面,竟然是瓷器覆盖,并用青瓷拼凑出文字。   几条路上分别有文字指明方向。   一条是通往编辑室,一条是通往总编室,还有一条通往记者工作室。   目前就这三条路,不过往后面看去,似乎还有其他小路,那些做通到哪里,暂时就未知了。   “请随我来。”昨日那招聘的摊主出现,对着这几人说,然后在前面带路,走向大门不远处的一排厢房。   到了第一间门口,他又开口,“请各位将手上的纸交上来,等会发到谁的名字,谁就进去一个一个来。”   冯翔从怀里掏出昨日已经填写好的纸交了上去,那人收完之后,让他们不要乱走,马上会有人来叫他。   那人进去之后没多久又出来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张绍阳!”   “在这里!”一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的书生站了起来。   那人道:“你先进去。”   张绍阳,冯翔也认识,他去年曾经跟人揭示乡试舞弊一案,虽然没遭到什么惩罚,但也考上了举人,只是进士没他的份,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其他原因。   只是没想到冯翔也来应聘,看他的模样日子好像过得挺艰难,以前他虽然说不是大富人家,但家里支撑的起他读书,也应该是小富才对,只是半年没见,怎么突然变得穷困潦倒起来?   冯翔低下头,这件事不是他能过问的。   张绍阳出来后,看起来一脸轻松,应该是面试的很顺利。   前方的人一个又一个进去,很快轮到了那位李少爷。   李少爷进去之后很快又出来,出来后一脸不快,嘴里还在发着狠,“敢不录取爷,回头就让你们这报馆开不成!”   然而却没人理他这份威胁,冯翔看着报馆里人冷淡的模样,心里立即明白,这报馆身后必定有人支撑,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人。   只是这身后之人会是谁呢?   他又想到京城里皇亲国戚扎堆,李公子那威胁放在江南还有点分量,到了京城只能给人看笑话了。   想到这里冯翔淡定了,安心等着叫他进。   很快叫到了他,冯翔走进去,这才发现里面一共坐着三个人,一个胖乎乎的男人看不出来年纪,应该不到而立之年。一个板着脸,虽然看着穿着便服,但一身官威怎么也这挡不住。还有一位就是请他们进来的人。   这三位坐成一排,面前分别有一张纸,冯翔走到距离他们五步之远停下。   “先说一下你应聘的职位。”那个胖乎乎的男人先开口。   “我要应聘的是编辑。”冯翔有些紧张的开口。   胖乎乎的男人继续说:“编辑这个工作需要一定经验,平日里不仅要检查记者交给你的稿件,还有社会人士递交的稿件,需要有细心、耐心以及充分的辨别能力。这样我这里有几三张稿,你看一下,哪些可以过,哪些不能过。”   冯翔上前恭敬的接了过来,然后开始翻开几张稿件。   第一张写了某个胡同一个老太太丢了一只猫,文章开始围绕这只猫猜测到底是跟老太太有仇的邻居偷了这只猫,还是对面人家叫猫偷偷关起来。洋洋洒洒写了一堆,最后才提及那只猫不过是跑出去玩,过了一天才回来。   冯翔皱了皱眉,这都写的什么狗屁倒灶的事?这种稿子怎么能过?   他毫无留恋地翻到第二张,第二张写的是一首诗,冯翔小心的看了上面坐着的三人一眼,又翻到第三张。   第三张,平铺直叙的说了最近那起牛痘的事,然后开始猜测牛痘实验这事是不是出了问题,为何一直没有消息。   “怎么样?若是你做编辑,哪些可以过,哪些不能过?”林源靠着背椅,环抱手臂问他。   冯翔毫不犹豫的回答:“若是我的话,三张都不给过。”   “哦!”林源来了兴趣,坐直腰要问他,“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   冯翔将纸交上去,才开口,“第一张不过,是因为我不知道一只猫有什么好写的。第二张,那首诗是不错,但里面的字出了问题……”传出去又是一桩文字狱。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至于第三张牛痘的消息,朝廷还没给出结果,这上面就洋洋洒洒一大堆猜测,很容易给人造成误解。”   林源拍了一下手,“没错,我们过稿的基本要素是具有时效性、新奇性、重要性。还有两点就是保证真实性、客观性。”   “好了,冯翔是吧,你被录取了,明日过来给你培训,薪资从明天算起。”   冯翔当即高兴道:“谢谢,我明天保证过来,对了不知道几位大人怎么称呼。”   林源指着自己说:“我姓林,不过不属于报馆,今日是过来帮忙。”说着,他又指着那一脸严肃的人说,“这位是王大人,他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每日下午才会过来,也是你们的总编辑,你们过完的稿子都要交上去让他再审核。”   最后指责那位将他们带进来的人,说:“这位薛先生是馆长,也是跟印刷厂交接的人。印刷厂是什么,回头培训的时候会告诉你。好了,你可以回去了,麻烦出去叫下一位喊进来。”   冯翔一听,快速的朝着三人鞠了一躬,又退下。   先喊了排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冯翔又看了看院子里的景色,以后他要在这个地方工作了。   也没有继续耽误下去,冯翔走出院门,叫了等候在院外的书童一直往住的方向走去。   对了,差点忘了问报馆提不提供住宿的地方?他那个房子,这个月底好像就到租期了。   为了省那几文钱,冯翔硬是走回去。   第二天一早又迫不及待的赶来了报馆。   “以后早上七点务必要到报馆,那边是自鸣钟,记得别忘了看时间!”薛先生指着某房顶上一座大大的自鸣钟说。   冯翔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只见到一座自鸣钟塔楼,高高的尖尖的,很远就能看到那钟上的指针,只是昨日还没有,这一晚上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还有那上面歪歪曲曲的符号又是什么?   薛先生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又吸引了回来,“先跟我进入会议室。”   会议室也是在昨日那一排厢房中,只是靠近最尾端。   冯翔看了看左右,加上薛先生足有十人,应该是他昨日离去之后,又陆陆续续添加的。   薛先生领着他们进了会议室,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大长桌占据了整个房间,长桌旁摆着二三十把椅子。   薛先生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指着对面的椅子说:“你们也坐。”   等人坐齐,薛先生先每人发了一本小册子再开口:“先教你们认识一些数字符号,打开第一页,数字是务必必须要记得的,新闻中时常要用到。还有一些符号,这些符号是用来断句,每个符号的用法书上也有释义。”   等众人翻开册子看了。   薛先生继续道:“给大家一个小时的时间来看这册子上的数字和符号。现在是八点五十三分,等会九点五十三我再过来,教大家一些数字的应用。培训时间一共有七日,前四日会教一些简单的知识以及新闻的书写格式,后三日会带大家跑新闻。这七日内大家若是不适应可以自动离开,等七日培训后就会正式签约,接下来还有两个多月的实习时间让你们自己跑,等三个月后就会严格要求你们。好了,先给你们时间看书,等会我再过来。”   等等,他不是编辑吗?跑新闻好像是记者的活。   算了,还是先看看这书上到底写是什么内容。   冯翔自认四书五经都能搞定,这个不过是一本薄薄的书,肯定也没问题。   然而当冯翔正式打开书本后,他就有些抓瞎了,等等这符号是一?还有这个扭的跟瓜秧子一样是二?   看了好一会儿,都是看过即忘,冯翔使出老办法,先写上个一百遍再说。   好在旁边有纸,纸上有笔。   但是墨呢?还有这笔上怎么没有毛?这尖尖的带着黑色的一头又是什么?   他试探性的在纸上划了一笔,没想到还真出现了痕迹。   旁边有人看到这一幕也跟着拿起笔,很快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开始拿起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虽然有些不适应,习惯了软软的毛笔,再转过来用这硬笔写出来的字歪歪曲曲。   不过冯翔却看出了这种笔的好处,只要一支笔就可以不用再带上笔墨砚,对于出行的人来说更加方便,对于他这种囊中羞涩的人来说,也更加经济实惠。   每回买笔买墨就得耗尽一大笔钱财。   冯翔想着要不要问报馆多买几支笔回去。   同样的笔,皇帝也看到了,确切的说只要是工坊做出来的东西,皇帝都能接到最新的报告以及样品。   自打认识到那作坊做出来的东西非比寻常,皇帝就时刻派人关注着,每出一样东西,东西和用途很快呈现在皇帝龙案上,以供他尽快参考。   皇帝现在考虑派些造办处过去取取经,宫里那些人只做一些华而不实之物,不能用于百姓也是可惜。   手里拿着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皇帝感叹一声,以后大概不用再担心墨迹污了纸面,写了几个字后,皇帝用一旁的面包屑擦了擦,字迹淡去。   “不错,很实用。”皇帝将笔和面包屑扔在龙案上满意的点点头。   成人或许不必用,但是一些手腕还没长成到可以执笔的孩童只能拿着这种笔原来练字了。   “报馆里已经用上这种笔了?”   一旁的梁九功回答:“回万岁爷,不仅报馆,连一些工匠画图也用上了,据说因为方便很受欢迎。”   皇帝点了点头,“那就再差人送一些来,给年纪小的阿哥每人发几个,让他们跟着学认字。”   “再赐给工坊一千两银子,御赐牌匾上书能工巧匠。”   “奴才遵旨!”   “还有这八音盒,倒是挺出奇,问工坊能否做出蒙古的乐曲,在下个月太后寿诞时务必呈上。”这完全是把工坊当成了内务府。   “……奴才这就去办。”   冯翔晕晕乎乎的捂着胀胀的脑袋往外走,这一天学习下来,他脑子里被塞了许多新知识。   还有那神奇的数字,加减法,确实比以往的算经十书学起来要简单。   那些数字一写,原本很困难的问题,瞬间变得简单明了起来。   他头一次发现,算经也能这么容易学会,脑子里不着边际想了许多,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冯贤弟!”   冯翔想了想这周围好像只有他一个冯,站住回头一看,竟然是张绍阳,这人平日里独的很,怎么会突然叫住他?   “张兄,你叫我?”   张绍阳抱着册子小跑过来,“冯贤弟,我找你有些事儿。”   “何事?”两人相互作揖,冯翔才问他。   “是这样,我家里在城外,每日赶过来太费劲,刚才问了薛先生,薛先生说红水坑那一带有屋子出租,我今日看见你也是坐马车过来,就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过去,我们也可以搭个伴。”   冯翔一听还有这样好事,忙答应了。   到了红水坑,才知道红水坑的名字由来,原来自明时起附近就聚集了许多打铁匠,每日倾倒锈水到水坑里,日积月累水坑越来越大,里面的水也染成了红色。   因为是一潭死水,里面带着臭味,影响了附近的居住环境,有能力搬走的都搬走了,空出来的房子很少有卖出去,就想到租给买不起房子的人。   “这里虽然有个臭水沟,但是我们只要不找离得太近的房子,就没什么影响。”张绍阳见冯翔皱起了眉头,忙开口解释。   好不容易找到愿意跟他说话的人,张绍阳也不想把人吓跑了,因为之前的事儿,原来的同窗好友全都避之不及,他只能独来独往。   想到这里,张绍阳不由黯然。   原本以为自己是正义所为,没想到还是抵挡不了权势,人家不用主动动手,只要稍微透露出那么点意思,就有人争着帮忙。   家里已经被连累的卖了房卖了地,如今家人迁回祖籍,他一个人留在京城艰难挣扎。   想到了报馆,张绍阳不由露出了微笑,之前有人告诉他报馆就是专门监控百官隐私,在报纸上报道出来甚至有可能上达天听。他要比其他人更早来到报馆,所以学到的东西也更多,这次跟着新培训的人一起加入,也是想摸摸这些人的底,顺便发展一些志同道合之人。   之前有人暗示过他,报馆有可能会另开一家,而这家最终会交到朝廷手中,成为朝廷的口舌。   而他就是为未来报馆网罗人才,到那时报馆满地开花,他才能报想报之事。像之前揭穿乡试舞弊一案,完全可以在报纸上揭露。   其实内部已经发行过几次报纸,目前都在调整,准备等新来的人上手在正式发行。   他也暗地里观察了冯翔一段时间,发现这人拥有侠义之心,值得培养,所以才打算把人吸取过来。   “走吧,我已经联络好了一家,那家有好几间空屋子,要是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合租一个院子。”张绍阳也不等冯翔回答就拉着他疾步向前。   “什么?我妹妹问我要三千两的广告费?”这日敏仪刚来到香皂厂就听到有人要拜见他。   原以为又是哪位商人,一过去看,才知道是妹妹敏宁的手下。   “大少爷,不是主子问你要三千两,而是主子问你,愿不愿意花三千两买一个广告位。”   “等等。”敏仪揉了揉脑袋,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才回头问他:“给我说清楚,这广告位又是什么东西。”   广告,他妹妹说过,这他知道,怎么又出来一个广告位?   来人将报纸的说了一遍,敏仪才稍微有了点大致概念,“也就是说,我花三千两银子在那什么报纸上打一个月的广告?”   “是的。”   敏仪又敲了敲自己脑袋,“那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报纸打算卖多少钱?”   “半个铜子。”   “半个铜子?”敏仪惊叫一声,“那你们收钱的时候难道还能将铜子掰成一半?”   “大少爷您说笑了,这半个铜子是出厂价,实际上卖到百姓手里是一个铜子。”实际上目前的面向的是文人和茶馆,等识字的百姓一多,报纸才会把价钱降得更低。   “那价格也不便宜了。”一文钱都可以换一个鸡蛋了。   “这报纸一共有十五张,一文钱价格已经很低了。”来人忙解释。   这样一换算,这报纸几乎相当于白送,现在的纸张可不便宜。   “那你们不就是亏本赚吆喝吗?”敏仪惊讶道。   来人缓缓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这不来找您卖广告位来了吗?”   敏仪脑子转了转,两手一拍,“行了,这笔银子我出了。”就当成是支援妹妹一次。 第46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46)   “第一期少印点, 就印三千刊。”敏宁核算了一下, 定下了这个数字,然后对林源说,“样刊先印几份出来,一份给万岁爷, 一份给我,其他再给内阁分一分。”她不是不知道,内阁那边对于报馆有敌意,很不屑这些朝廷政策直接公布给那些什么都不懂的老百姓看。   在他们看来朝廷的政策, 就该是给官员看的, 再让官员传递给百姓。   只是敏宁很意外皇帝竟然支持她,还鼓励她大胆的做下去,这是在四爷身上都没有得到的支持,总让她心里有些发毛。隐隐觉得自己成了皇帝手里的傀儡,至于皇帝想要通过她的报馆达到什么目的,已经不是她自己能够掌控。   其实她报馆都不想要了,还不如干脆送给皇帝算了。   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四爷竟然主动在外院给她开辟了一间书房, 让她有个专门跟手下交谈的地方。不过看着眼观鼻鼻观心, 跟个木头人似的小太监,她心里有些郁闷。   也不是没有条件,该避嫌还是得避嫌。   样刊被送到乾清宫, 皇帝看着厚厚的一沓大字报有些吃惊。之前虽然也送来了样刊, 但都是不大跟书本差不多。没想到这真正做出来, 竟然足足有八本书大,大的纸张正反面都印有字。刚出来的报纸字迹油印都未干。   皇帝打开第一页,上面注明了报纸期数,以及下面文章中断字符号的用法。   简单的介绍了报纸大致内容,皇帝继续往下翻,报纸不仅有一段一段的文字,还配有插图。这个真是太有趣了,第一页详细的解说今年以来朝廷主要发布的政策,又访问了周围几个县的百姓对于政策的看法。   皇帝将这一段看得很认真,看到有些县敷衍了事,他怒火涌起,看到有些县认真的实行政策,他微微点头表示满意。   皇帝这才明白,这报纸不仅可以让百姓了解朝廷最新的政策,还可以帮助监督百官。   若是报纸遍布整个大清,那岂不是在全天下铺上一张网,全民帮他监督百官。   像贪污赈灾粮食,哪里发生了险情,朝廷也不会被地方官员一手遮天,导致耽误了赈灾时间。   不过,还得需要具体的章程,老四家那个格格既然将报纸弄出来,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报纸只限于京城太可惜了。   这样想着,皇帝就决定明日早朝提一下,让那帮大臣好好看看,免得整日盯着那点小事儿,斗得跟乌鸡一样,还不如一个妇道人家心有广志。   敏宁还不知道自己被皇帝安上了一个心有广志,要是知道早就将手里的生意全都脱手,跟个鹌鹑一样缩起来。   摸不清上面到底是什么意思,敏宁只能摸河过桥按照之前规划继续下去。   “格格,该喝药了。”   刚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敏宁顿时苦了脸,她真没问题,一直未有孕,一半是她算着自己的安全期,另一半是那樟木捣鬼,当然也有可能是运气使然,才让她避过了这三年。   可是这些跟眼前这位叶医女是说不清的,这位一来到她院子里,就帮她调理身体,每日都补药事少不了。   后来敏宁都干脆避着她,长时间待在外院。   “拿来吧!”敏宁叹了一口气,知道被她逮住这药是不喝不行了。   叶医女将药奉上,敏宁摸着碗,是温温的一看就知道是算好了时间来堵她。   将药一口气喝了,她又忙接过碧影送上的水,赶紧喝了几口,将那股怪味压要下去。咂摸了一下嘴巴,回味了那股味道,敏宁差点恶心劲上来,连忙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对了,叶医女,听说叶太医已经证实了牛痘的效果,最近几天朝廷会派太医院指导百姓种痘,要不我给你放几天假你也过去帮忙?”   叶医女一手医术不低于她祖父,只是摄于性别只能屈居于医女这个身份,在大户人家后院走动专门负责治疗一些妇科疾病。   这次四爷专门请来为敏宁调理身子,就怕她之前受樟木侵害太深导致难以怀孕。   叶医女自打进了敏宁院子里,就一直兢兢业业,不过是检查出敏宁有些许月事不调,就给她开了许多益母草之类调经药物。   别说敏宁每月光顾一次的亲戚还真不那么痛了,她原先还以为等生了孩子才能解决这个问题,还有胸部也开始肿胀,好像有了再次发育的征兆。   就是效果这么明显,才让一直避讳喝药的敏宁,每次被逮到后都老老实实的将药喝了。   “多谢格格,”叶医女说完为敏宁把脉,她舒展了眉头说:“一点小问题已经调养的差不多,格格身体没有问题了。”所以要是不孕,只能说缘分不够。   敏宁当即说,“既然没问题,我会禀报给爷,叶医女医术高明留在我这小院子里太可惜了。”   还是赶紧把人送走,她真不喜欢自己院子里多个背后灵。   叶医女却笑道:“格格可能不知,贝勒爷已经将民女从祖父那里借来,未来几年就跟着格格了。”   一听这话,敏宁瞬间苦了脸。   这一日,京城的大街小巷突然多了许多走街串巷喊着卖报的报童,这些报童原是京城里的乞丐,没想到竟然穿了一身整洁的衣服背着一个包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一些人好奇的叫住报童,只要是识字都不吝啬花个一文钱买上一份。   一些茶楼里平日里的说书先生,也改成读报纸。   “……太医院院判叶蔻率领痘诊科的八名医士,经过月余的实验确定种牛痘抵抗天花一事属实,皇上与内阁商议将于十一月一日在顺天府外为百姓接种痘苗,此次鉴于痘苗数量少,接种的百姓发痘后需要无偿转让痘苗,以下需要注意的是牛痘需要在大夫的指导下种痘,勿要自己尝试……”   某间茶楼里,说书先生念着报纸,下面一些百姓认真的听着,鸦雀无声。   等说书先生将这段读完,下方哗然起来。   “这是报纸上说的是真的吗?种上牛痘真的可以抵抗天花?”   “上面连内阁的公文都有应该是真的,这报纸不错,以前只有官员收到邸报,上面写什么,还不是官字两张嘴随意他解说。如今有了这报纸,朝廷有什么动静花个一文钱咱们也能知道了……”   “我只想知道,上面说明日有雨是不是真的?这大晴天怎么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是不是真的等明天不就知道了。”   “原来马轮车在琉璃厂那边卖呀,之前一直看别人骑,想找都不知道上哪买,没想到在琉璃厂那边!”   “上头不是说了吗?十日内去买,带上报纸只要九十九文钱,我打算也买份报纸,你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我早想买一辆了,你不知道我那邻居上次就买了一辆,时长骑着在胡同里转悠。我都问了他几次在哪买的,都被他搪塞过去。嘿,这回总算让我找着地方了。”   “安家香皂?这名字听着怎么那么耳熟?想起来了,以前的时候不是用过这个名字的香皂吗?后来再买就找不着了,原来在猪市口那地方呀,回头路过的时候买几块,他家的香皂洗完之后,皮肤一点也不干燥……”   ……   刚下完朝的百官一回家就令家里的仆人赶快上街买一份报纸回来,等拿回来看了之后,不少人心里咯噔一下,明白这是要变天了。   第一期报纸出了三千份,敏宁心里有预感知道可能不够,但没想到卖的那么快,只能让印刷厂再加印一千份。   其实她不知道报纸还没有出来之前,已经有小圈子在议论,缘由就是那些发出去的招聘传单,许多人都想见识报纸是什么样子的,再看看如何投稿。   所以第一份报纸买的人注定不会少。   等看完报纸后,不少人开始动笔,写完之后封好,令仆人或书童投到报馆外的大绿桶中。   报馆那边才算是真正忙碌起来,冯翔抱着一堆的信件做回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一一拆信。   可以过的放一边,一些写的跟烂狗屎一样的丢到一旁的木箱里回头会统一烧掉。   除了忙碌的编辑以外,还有分散在京城各处的记者,这些人无一不手里拿着一块木板,木板上夹的纸张和一支铅笔,看到值得写的新闻就快速的用几句话概括,回去后再填充润色。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京城里的人已经习惯了一日一份报纸。   而前几期的报纸也随之扩散到周围府城,又被带到了江南一带。   江南是文人的大本营,许多隐士大儒都隐藏在江南。   报纸的到来,也令江南士林受到震荡。   江南有许多小圈子文社,这些文社定期组织诗会茶会传播一些好的文章,为的就是能提升自己的名声,而报纸的出现,让他们见识到另一种更方便的方法。   更多的人心里起了念头,也想办一份属于自己的报纸。   于是江南士林通过两江总督向皇帝上书,希望朝廷允许私人在江南办报。   皇帝收到这份折子的时候,瞬间就笑了,他之前已经收到江南的暗报,那些文人已经尝试想要办报,但没有便宜的铅字印刷机,光算成本就能压垮那些不知柴米油盐贵的文人,这次上折子就是主动低头找朝廷寻求帮忙来了。   总算看见这些文人向他低头的一天,皇帝笑得很开怀,然后找来四子,“回去给朕写一份关于报馆的管理办法。”   四爷很快反应过来不是让他想,而是找那个出报纸的人。   “儿子遵旨。”   四爷出宫后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让马车绕了一圈,他透过车窗看见外面,有抱着玩具的孩童在胡同口玩耍,有骑着马轮车穿街走巷的年轻人,还有怕冷已经套上羽绒服的老人正在门口给炉子换炭。   他突然发现安格格的那些生意,无形中已经影响了太多人,这些还是能够发现的,那些未发现的还更多。   不知怎么回事儿,他突然想起安格格曾经那句话,她生有宿慧。   回到府里,四爷又恢复到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先去福晋院子里看来嫡子。   “爷,这安格格整日在外院接待男子,虽然说是她的下属,但影响总归不好吧?”   四爷检查完弘晖背的三字经,一旁福晋作出一脸担忧的模样。   她也是这次回来才知道,安格格生意做得那么大,已经在万岁爷面前挂上了号。   这妾强妻弱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福晋心里有了危机感。   四爷当即皱眉,“你在瞎说什么?这事是爷允许的,何况安格格每次见人的时候都有外院的太监跟着,又不是单独见外男!”   福晋勉强一笑,“那是我多虑了,爷,我也是担心。既然爷都清楚,那我就不过问了。”   随后她又转了话题,“爷,弘晖都已经四岁了,这个年纪可以种牛痘了吧?”   只要是满人,就没有不对天花充满恐惧的,原先福晋还想着等儿子再大一些,身体更加强壮再种痘,如今从具有危险性的人痘变成了没什么危险的牛痘,福晋就恨不得赶紧给弘晖种上。   四爷先摇了摇头,“先等一等,给府上没有得过天花的大人种上,若是没什么危险再给弘晖种。”他小时候已经中过人痘,所以没必要种牛痘,但府里许多太监宫女可是没有种过。   原本打算等两个儿子到了五岁再种痘,这突然出了更加安全的牛痘,四爷立即改变了主意,大儿子先种,等二儿子满周岁也种上。   福晋语气很随意道:“不知道安格格有没有种过痘,要是没有,这次正好也一起种上。”这样将安格格跟下人归在一起,福晋心里有些隐秘的快感。   就算再能干又怎么样?这出身连李格格都不如,先天就能制约她。   四爷也同样想起这个问题,安格格以前家境可不怎么好,不像福晋出身名门,小时候就种过痘。   “多谢爷的关心,我之前已经种过痘了。”敏宁扒开左手的袖子,露出手臂上一个浅浅的小坑。   “种痘种在手臂上?”   为了说服四爷相信,敏宁比划着那个小坑说,“就是在手臂上划打开一个小小的十字伤口,在抹上牛痘里的液体,最多身体有些发热,伤口痒、发脓,不去碰它,十来天就好透了。”   “原来你种的是牛痘。”   敏宁突然反应过来,讪讪的看着四爷。   四爷面无表情的问她,“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种牛痘可以抵抗天花?”   敏宁看着他冷冷盯着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嘴唇蠕了蠕,最终还是承认了,“是,我早就知道了。”   四爷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问她,“那这牛痘之法,也是你传出来的?”   已经被抓住了马脚,敏宁只好继续承认,“是我派人做的。”她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他总不该拿这件事来怪罪于她吧?   四爷虽然早有猜测,但当她承认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些震撼,这安格格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那么多层出不穷的点子,如今竟然连天花都能解决。   他觉得他已经有些相信她有宿慧了。   又想到汗阿玛的交代,四爷隐隐猜测到汗阿玛想要做什么,但他又不能直接提醒她,唯一能办到的就是给她一个孩子,要是真出事,希望在最后关头保住她这条小命。   “牛痘关系到整个大清,爷还得谢你愿意公之于众。”   敏宁忙挥手,“爷,这是我该做的,既然我知道,总不能藏着噎着。”   四爷这是怎么了,突然跟她这么客气起来,客气的敏宁都有些不习惯。   四爷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了江南那边打算办报纸一事。   敏宁当即回道:“这个简单,让朝廷专门另组一个部门来,出一些规章,将报馆哪些可以报,哪些不能报的界限规定出来。还有出书的规定,无论是办报还是出书,都得先交给朝廷审核,朝廷审核后会给出一个报刊号和书刊号。拥有这两样的才属于官方允许发行的,若没有就属于私自出书,这种书可以派人取缔。”   四爷不由眉心一跳,为何私自出书,那只能说无法通过朝廷审核,这种书出出来就是心怀叵测。随后他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可以将一些心怀鬼秘之人都刷选出来,不会一棒子全都将人打死。   “行了,你写个具体章程给我。”四爷揉了揉眉心道。   敏宁早就准备好了,一开始京城那报馆她就没打算掌握在自己手里,其实相比较这种正规朝廷官喉的报纸,她更喜欢那些八卦小报。   所以早早做好了准备,按照前世所知道的一些,再结合大清现有的现状,写了一些非常具有大清特色的出版管理办法。   “这只是我的草见,内阁那边要是有好的方法自然可以添加上去。”最开始她就没想过自由报道新闻,最起码未来几十年不行。   只希望她有生之年可以看见那一幕。   小雪的第二天就是,皇太后的圣寿节,虽然是小年,但也容不得马虎,该要进献的礼物还是得进献。   敏宁扒拉了一下工坊,原本想送一个八音盒,没想到皇帝下令要赶在太后寿诞前呈上一个带有蒙古音乐的八音盒。工坊那边来求救,敏宁破例画了八音盒的图纸,底座是整块祖母绿翡翠雕刻出来的草原,上面立着几匹不同姿态的黄金马,你用最下面的底座后,底座旋转起来,马匹沿着底座跑动,仿佛在草原奔腾一样。   至于音乐,就得让工匠一一实验了。   八音盒一送上去,做八音盒的工匠力立即得到了宫里的赏赐,也不枉费加班加点的将这八音盒做出来。   没了八音盒,敏宁只能想其他办法,后来一打听后院其他人准备的不是绣品就是亲自抄写的佛经。   这样一想,她又有了主意。   别人是抄经书,那她就印经书,印的是蒙文经书,因为时间比较赶,只印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全文只有一卷,一卷只有两百多字。   多找一些人,连夜就能将经文赶出来,再加上字刻意印的大,皇太后不需要眼镜也能看清楚。   而这卷经文只是敲门砖,她记得蒙古那边可是有不少土豪,想必蒙语版的书籍在那边应该大有市场。   她一直觊觎蒙古那边的羊毛羊油,却苦于没办法接触,这次若是能通过皇太后得到蒙古那边的订单,那就再好不过了。   有了往来,才能够做更多的生意。   皇太后虽然过的是小寿,但永寿宫张灯结彩,看着非常喜庆,远远还没到宫门,一路上就挂起了寓意吉祥的寿字红灯笼。   原本皇帝是想要大办一次的,不过由于年初拨了一笔款修黄河河堤,皇帝和自己的后宫这大半年都节俭起来,皇太后就主动提出简办。   但简办不代表就敷衍了事,该有的还得有,只能说只局限于永寿宫。   敏宁这些皇子的小格格是没有那个身份能亲自给太后献礼,只将礼物与其他格格放在一起,一同交给了永寿宫的内务总管,然后侧殿开了几桌,她和其他皇子的格格侧福晋就坐在同一个侧殿里。   当然在这里也有身份之别,侧福晋只跟同样身份的皇子侧福晋坐在一起,高声谈论着最近流行的首饰衣服,而她们这些格格坐在最边上桌旁,不是闷不吭声,就是聚在一起说小话,再有跟敏宁一样无聊的发呆。   正殿那边传来热闹声,侧殿的人只能听着,身份之别在这一刻暴露无遗,正室和妾室终究是不一样的,敏宁歪了歪头,看见有不少人露出羡慕嫉妒之色。   想必回去后又是一轮新的宅斗。   皇太后圣寿节过去后不久,敏宁还没得到永寿宫的消息,就收到一笔订单。   订单来自江南,不要别的而是要了铅字和排版印刷机,一看就知道将报馆的流程摸清楚了。   不过出的价格不低,要的量也多,铅字每个型号的要两套,排版印刷机两台。   这还只是第一个单子,后来陆陆续续又接了十来个,敏宁有些震惊,这江南该不会扎堆的开报馆吧?   随即她喜上眉头又想到,要论文人北方还真没有南方多,那既然江南那边都得到了消息,那么福建广州那边也很快会反应过来。   她当即派人另开了一家造字厂和排版印刷机厂,专门生产铅字模块以及排版印刷机。   不论谁买她都卖,就算京城有人买她也卖。   反正不管是开报馆还是开书坊,以后办报或是出书都得朝廷审核,她卖出去多少字模印刷机也都无所谓了。   只要字的底模还能用,造出多少铅字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铅字用长了也会有损耗,要是不想用其他模具凑合这些以后都是回头客。   她只要将铅字的配方保管好就行,当然要是有人从洋人那里得到了配方,她也欢迎,光靠一家造字厂还满足不了整个大清的需求。   转眼过了年,皇太后似乎才发现那部蒙文心经,将敏宁招进了宫里。   “你是小四家的?”皇太后带上了眼镜,才上下打量了一眼敏宁用满语说。   敏宁方才进门时就脱了羽绒外套,如今只穿着薄薄的绿色袄子,倒显得春意勃勃。   “回太后娘娘,是的。”她跪在地上用半吊子满语回答。   回家前靠着小时候对满语的印象,跟石嬷嬷猛补了一通,只是这两年没有说都有些忘了。   “这书是你写的?你懂蒙语?”   “不敢隐瞒太后娘娘,这书是奴婢书坊印刷的。找了会蒙语的人写成大字,工匠在拓印下来,制成蒙文印刷出来。”   太后突然嘴里叽里呱啦说了一句,敏宁一脸茫然。   皇太后转而又用满语满是遗憾的说,“看来你真不懂蒙语。”   敏宁忍不住满脸黑线,这位皇太后还真是出乎她所意料,跟个老小孩似的。   随即太后又说:“我听德妃说,你在外面开了个报馆,专门报道一些宫外的事情。那报纸我也看了,图倒是不错,只是那个字呀为什么不是蒙语或是满语?”哪里是德妃,分明是皇帝提起,只是有些话皇帝不好跟儿子的小妾说,才转借太后之口说出来。   敏宁当即被问住了,是啊,大清目前官方文字是满、蒙、汉、藏、回五种文字,后两者只在藏人和回人之地用,但前三者却是京城常用的,就连官方文件也是三语并用。   是她疏忽了,忘了现在的大清并不是后来说汉话学汉字导致很难找到旗人能说出一口流利满语的晚清。   “回太后娘娘,因为现在招收到的人只会汉语,所以没有出满语和蒙语报纸。还得多谢太后娘娘提点,我想很快就有此类报纸出现。”   差点忘了现在的国策,要是再过一段时日,肯定会惹来在京满人和蒙人的抗议,只出汉语的报纸,简直就是对旗人的挑衅。   想到这里,敏宁不由抬头看了皇太后一眼,就是不知道这位老人家是有意提点她,还是单纯的对没有蒙语报纸不满意?   听到敏宁的保证,皇太后满意的道:“那哀家就等你的蒙语报纸,平日里连个说蒙语的人都没有,也只能打打牌打发时间,你要是有时间可以来陪陪哀家。”皇太后自动转换了自称,显然现在是用皇太后的名义她说。   敏宁有些受宠若惊,忙应下了。   皇太后也很高兴,忙完了皇帝的嘱托,就将人留下一起用膳。   期间敏宁许出去不少承诺,答应给皇太后印各种佛教,也试探着问蒙古那边需不需要,没想到皇太后直接帮蒙古那边下的印书单子。   至于印那些书,得蒙古那边来人才能知道。   敏宁很高兴,这意思要等上一段时间,她愿意等,这越说明来的人身份不低,那才有合作的可能。   这一日,是一年一度的元宵节,白日里都沉浸在灯会的海洋。   报馆那边取消了假期正式上班,许多记者被派了出去,沿街找一些新闻题材。   报馆最近的人非常多,加上新来还在培训的已经有了上百人,这使得报馆出现人手冗余的现象,但报社好像只看在眼里并没有裁员的打算。   这期间报馆也不断有人被挖走,报馆内部的人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们同样遭遇过这样的挖角。   只是有的人还想继续在京城呆下去,所以才没有离开。   冯翔也被金陵那边的来人接触过,得知金陵也打算办一份自己的报纸,他绝对是高兴的,但对于金陵那边提出让他回乡为家乡报馆出一份力时,他直接拒绝了。   这个时候回去只能锁在家里成亲,他相信他爹绝对能干得出。   不过因为个人原因拒绝了,冯翔内心有些愧疚,当金陵来人问起报馆的一些事情时,他毫无阻拦的全都说了。   将培训时的小本子也送去了。   没想到没过几天为新人培训时,他又看到了那人,才知道那小本子上的内容对于他来说很简单,但对于没有接触过的就犹如天文一般。   冯翔详细的给这人开小灶,又带他跑了几次新闻,看了报馆出报纸的详细流程。   可谓是事无巨细,怕他忘记,还将报纸发行流程绘成了图案交给他。   这样做的不止他一个,他明显发现好几个同事带人时也是这样神神秘秘,再联想到自己身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后来这样干的人多了,也没见报馆阻止,大家直接光明正大给自己同乡开起小灶来。   大约过了一个月,到了年前,有不少人聚在一起辞工,让报馆瞬间空荡了许多。   原以为也就这样了,但没想到新年之后,又招进来更多的人,报馆人直接爆满。   这些人天然地北口音繁杂,交流起来都费力,后来报馆便规定在报馆内只准说官话。   “哎!这个报道总编那边还是不给过!”张绍阳拿着一张稿件出来,语气有些烦闷。   “就是那个内阁大学士占了邻居过道的新闻?”冯翔听到他的话,抬起头问了一声。   张绍阳郁闷的点头,“只要涉及官员,这些报道都压下来了,咱们这报馆都快成了朝廷的了。这些明明可以报,但那两个总编偏偏给打下来了。”   冯翔心有感触,切切道:“可不是,谁让总编也是官员,咱们这报馆根脚不纯。”   这样一说,一旁不少人跟着附和:“可不是,我也有许多报道被打下来,也不给个理由,只一句不准报。恨的我都想跟那两个王八蛋打一场。”   能让文人说出这些话,可见是积怨甚深。   张绍阳心里暗喜,装出不经意的模样,发狠道:“现在京城也出现几家报馆,再这样装孙子,还不如干脆我们自己也出去办一个!”   这个提议一提,不少人眼中一亮,是呀,他们都是报馆的老人,那些报道能过哪些不能过早就清清楚楚,根本用不上那两个总编压在头上,外面那群半吊子都能开报馆,为何他们就不能开?   一群人小心的看看对方,有人立即从座位上起身站在大门口把风。   其他十来个人都聚在张绍阳身边,“张兄,要是我们办自己的报馆,你有什么好章程?”   张绍阳表现出惊讶的模样,就像是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突然发现这些人是来真的一样,他脸上慎重起来。   “我看江南那边文社开报馆都找盐商出钱支援,我们要开报馆先期得有一大笔钱买字买排版印刷机,这是少不了的,至于报馆地点先期先凑合,以后有钱了再整个好地方。这京城的富人肯定不少,我恰好认识一位,就是时常在我们报纸上打广告的那家。你们要是同意,我可以跟对方商量一下。”   让文人拉下面子跟商人同流合污,不少人过不了心里那一关。那岂不是说这报社也有商人一份?   不少人顿时沉默了下来,看得出心里还是不甘愿的,张绍阳像是看出这些人心里所想,又继续说:“这人到没有其他要求,就是想在报纸上给他留个广告位,广告费只出别人的一成。若是以后我们能将这笔钱还给他,那么广告费还是跟其他商人一样竞争。而且报馆报道内容都归我们管,他没有权利干涉。”   这个条件岂止是好,而是太好了。   “那个商家愿意?这明摆着对我们有利。”有人狐疑的问。   张绍阳苦笑一声,然后拍了拍旁边那一沓往期的报纸,“你们也不看看咱们这几期的报纸,上面的广告哪个不是跟总编拉过关系,这广告位都快成了总编自家的了,早先那几家支撑咱们家报馆的商户都被挤了出去。这些人自然不愿意,就想办一家自己的商报,但是这些人又不懂怎么办报纸,便想着先投钱支持一家,等摸清办报纸的流程后再自己办。”   简单来说,就是打算借鸡生蛋。   只是这个方法对于两方来说都有利,报馆这边解决了先期资金,度过了最开始的开头万事难。而商人那边也没有损失,只是借出去一笔银子,后期还会还回来。这期间还能得一个只需出一成费用的广告位,附赠办报纸的流程,怎么算都有利。   但其他人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们能办报别人自然也能办,以后要争夺报纸的市场份额自然是各凭本事。   “那要不就试试?”有人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第4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47)   冯翔一拍桌子, “试就试,怕什么, 要真失败了,大不了重新再来!”反正也不要自己出银子。   旁边一群人被他带动起情绪来,拍着桌子嚎叫着道,“是啊, 要真失败了,大不了给别的报馆投稿,我看那些投稿的人赚的比咱们这些拿死薪资的还要多!”   听着一群人激动的起哄声,张绍阳忍不住在心里给冯翔竖起大拇指, 干得好!   冯翔接没接收到这信号不知道, 反而因为其他人的鼓励思如泉涌, 脑子里灵光不断闪现, “既然开报馆, 就不能跟晨报做一样的内容, 没有邸报咱们也拼不过晨报, 只能出奇制胜, 干脆专报不平之事,再向外界收一些话本稿件, 这些才是老百姓喜欢的。至于严肃的话题, 还是让晨报来干吧!”   张绍阳觉得冯翔真是个人才, 跟上面的提议不谋而合, 按照上面的意思, 他这另开的报纸专门报道一些小道消息, 上到百官内宅下到民间趣闻,只要有话题性,能引起老百姓的兴趣,都可以报出来。   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惹到惹不起的人身上,简单来说就是挑软柿子捏。   “那就说好了,这几天我去找那位商人商量,等报纸的刊号审批下来,买来印刷机,我们再辞工。”   “好,就这么说定了!”   一群十来人非常激动的拍手约定。   众人又坐回原位,没多久一伙外出跑新闻的记者路过编辑室门口,一群人说到兴奋处还手舞足蹈。   屋里留着的人对了对眼色,既然准备另起炉灶,那挖角也该提上行程了。   张绍阳按住其他人,先往隔壁的记者是走去,里面的人聚集在一起还在谈论着。   偶尔传出“抓到”“庙地下密道”“还有位小公子”等等话语。   张绍阳敲了敲门,里面立即噤了声。   他露出和熙的笑容,“都在谈论什么?”   有一个二十六七岁青年站出来回答:“今天南城药王庙那边有孩子被拐,后来出现了一位侠义之士帮着追查,结果查到在药王庙下被人私挖了一条密道,那些丢失的孩子都被迷晕藏在密道中。”   这人是张绍阳的本家叫张廷璐,同样是姓张却比张绍阳家境好不知道多少。   张廷璐的爹乃是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大哥是翰林院侍读学士,二哥去年中了进士如今在南书房当值,他自己也不负众望考取了秀才功名。   因为身份显赫,和其他人气质格格不入,一入报馆,身份很快就被扒了出来。   不过他为人处事很周到,待人的态度也很舒服,没有官家子弟的坏脾性,来到报馆没多久就与其他人混熟了。   因为报馆里姓张的只有张绍阳和他,作为本家自然更亲近些。这个时候他才会站出来,回张绍阳的话。   “那可好,你们也找到好几才可以报道。对了,你们刚才说被拐的还有一位小公子?”   “是的,那位小公子细皮嫩肉眉目清秀,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孩子,也不知道京城谁家的公子丢了?”这次不是张廷璐回答,而是他旁边的一位年轻人插嘴。   旁边有人道:“肯定身份不凡,没见顺天府小心翼翼的将人带回去了吗?”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赶紧赶稿,争取明天将这件事报出来,这种行侠仗义的事得多多报道。”   见这些人都坐下来开始忙自己的事儿,张绍阳也没有继续打扰,转身回到了编辑室。   回去后将听到的事情一说,一群人捶胸顿足扼腕叹息,为什么当时在场的就不是他们了?   傍晚这条新闻的稿子被总编打了回来,顿时让整个报馆的人都哗然起来。别说记者室,就连编辑室的人都不敢相信。   “这种新闻也不给报,那我们还出去跑什么新闻?”   有人恨恨的踢了一下桌腿,“这不准报那不准报,在哪里是报馆,分明就是溜须拍马的地方!”   “凭什么不能报?这种正义之事就应该公布出来,引人为善!”   “听说那位被救的小公子是勋贵之后,之所以被拐也是内宅妇人斗争,那家知道当时我们在场,就派人来找总编将这件事压下去。”有知道内情的小声说出来。   这让一些人立时勃然大怒,有脾气暴躁的当即踹翻椅子,“这样做下去还有什么意思?老子不干了!”   “走,我也不伺候了,写了十篇稿子就没一篇给过!”   一群人发火很容易感染给其他人,有些人也想到这段时间受过的闷气,脑子一热跟着走人。   张绍阳他们很快听到这些人的话,忙过来劝慰让他们消消火。   “张兄,你不必再劝了,在这里做下去真没意思,以前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多有激情,想要一扫天下不平事。结果还没到半年,这报馆就成了一个缩小的官场,只要有背景有关系就可以压下一些报道,这里已经完全变味了。”有人将他拉到一旁,苦笑着说。   张绍阳连忙说,“别误会,我不是劝你留下来。”   此人顿时愣住,“不劝我留下来,那你拦着我是?”   张绍阳露出笑容,并向他扔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是我想邀请你来我的报馆。”   “你的报馆?”此人真的惊住了,完全没想到张绍阳拦着他是这个意思。   张绍阳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是我的,是我们的,一个可以完全自由报道的报馆。不仅有我还有编辑室的十几位编辑,我们觉得在这里做的没意思,还不如干脆组成自己的报馆,想报什么就报什么,现在只差记者了,所以我找你是想正式邀请你加入这个大家庭。”   这人没有当场答应,表示先考虑一下。   张绍阳点头,“正好报馆一些事还没准备好,你也别急着离职,可以多考虑一段时间。对了,能否帮我联络一下其他记者,问问有没有愿意跳槽的,我们报馆才开始组建,缺大量人手。”   “可以,这个我可以帮你问。”这人沉吟了一下,回答他。   听了他再答复,张绍阳又继续道:“我对之前拐卖那事很有兴趣,既然稿子被打了回来,那我能否向你邀稿。”   “邀稿?”这人来了兴趣,“你想在新报纸上发行?”   张绍阳:“是的,报纸刚开始,最好能有一个轰动性的新闻可以让我们的报纸一举成名。我不仅想要问你约稿,还想让你帮我调查清楚,那被拐的小公子是谁家的孩子?内宅争斗的过程,以及怎么避开府里的下人将一个小公子拐走,老百姓肯定对这种豪门隐秘的事感兴趣,我们报纸能不能成名就看这一次了。”   这人听得两眼发光,即使张绍阳说到“我们的报纸”,他也没有反驳。   这种报馆才是他想要去的,只是不知道张绍阳能不能保证他说的都是真的?还是看看吧,若他真能将这样的报馆办下来,他肯定会去。   张绍阳努力的招揽人手,而此时的敏宁也在赏灯会。   元宵节四爷有三天假期,昨日就和福晋一起去了畅春园游园灯会,把敏宁也被带了去。   园内的灯各式各样,有宫灯、兽头灯、走马灯、花卉灯、鸟禽灯等等,每一盏灯精美的都像是艺术品,从园头到园尾,红灯高挂,吸引着上百位女眷的驻足。   这些灯有些是宫里准备的,有些事女眷捐的的,敏宁也捐了几盏,是走马灯,转动起来时音乐响起,一小段高山流水伴随着马儿旋转如飞。   砰砰砰!   天空中传来几声巨响,不少人抬头望去,就看见那朵朵绽放的烟花。   那夺目的色彩,五彩缤纷的图案,牢牢的吸引住了人们的眼光。   敏宁也一眼不错的看着烟花,一瞬间恍惚有种时间错位,她还在现代的感觉。   错觉终究是错觉,很快敏宁就清醒过来,天上的烟花已经熄灭,不过远处京城天空又亮起来了星星闪闪的烟火。   “安格格,贝勒爷让奴婢来找你。”   就在敏宁望着京城那边方向的时候,有一位宫女来到她面前,向她福了福身小声说了一句话。   “找我?贝勒爷现在在哪里?”敏宁听老宫女的话,四处看了看,除了女眷就是各府的小阿哥和小格格。   “贝勒爷说他在清雅亭等您。”   “清雅亭在哪?”敏宁问她。   原谅她第一次来这畅春园,哪跟哪还真摸不清楚。   “请跟奴婢来。”宫女在前面引路,三两下就走到荒僻的地方。   眼看前方没什么人了,敏宁停下了脚步,警惕道:“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宫女惊讶的停了下来:“自然是去清雅亭,安格格快跟我来,贝勒爷还在等着你,别让贝勒爷等急了。”   敏宁谨慎盯着她,见她一点也不心虚,反而镇定的回看她,她才半信半疑道:“那你等等,我得找个人陪我去。”   宫女虽然有些急,但还是同意了,“可以找人陪你,但是得快点,别让贝勒爷等急了。”   敏宁当即转头,去喊了碧影,随后又不放心,暗暗叫来小禄子让他悄悄的跟在她身后,要是真出什么事,也别去管她直接去找人求救。   还没走到清雅亭,就远远看见亭子里坐着一个人,正看着不远处的湖面。   这一路灯火通明,就算人再少,倒也不让人觉得害怕。   敏宁见到亭子里有人,心里顿时一松,可刚一走近,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亭子里面的人并不是四爷,而是三皇子,那位因为敏妃孝期剃头,导致郡王爵位被撸降为贝勒的倒霉三皇子。   敏宁脑子从来没这么清醒过,刚才那宫女子说贝勒爷找她,他先入为主以为是四爷,却没想到是这位贝勒爷。   这两年三皇子是夹着尾巴做人,照目前情形看未来还得继续低调。只是这时候突然找她做什么?   不远处小禄子躲在树后看到这一幕,急匆匆的跑开了。   敏宁还不知道,四爷马上就要赶过来。   三皇子很年轻,也就比四爷大一岁,他看起来温文尔雅,不像是一个皇子倒更像是一个文人。见到敏宁,客气的问她,“小弟妹,我可以叫你小弟妹吗?”   敏宁恭敬的行了个礼,“不敢当贝勒爷这么称呼,贝勒爷的弟妹应该是福晋才对。”   三皇子露出微笑,“所以才叫你小弟妹。”   敏宁无话反驳,恭敬的站在亭外,“不知贝勒爷找我过来有何事?”   三皇子起身道:“是有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想要找小弟妹帮忙,还请进亭里细谈。”   敏宁却一动不动,“还请贝勒爷直说,妾要避嫌还是不要进去了,能帮的妾且自然会帮。”   三皇子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一声,也没有强求于她,而是将手背到身后站在亭子里,隔了一段距离对她说。   “我的侍读陈梦雷发现前书有误,想要编撰了一本囊括了大小一贯上下古今类列部分有纲有纪的类书,这是一件好事我自然要支持。只是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新出的事物报纸,上面又一种断句符号,受到许多文人的欢迎,却令他伤透了脑筋。他赞叹这种符号不会让人错解其意,却很苦恼,以后凡事喜欢读报纸的人看惯符号后,对于那些没有符号的书将很难接受。现在导致他的工作停止不前,之前只需要从书中摘抄,变成了怎么斟酌断句,工作量大大增加。后来我查出报纸出自于小弟妹之手,所以这就来找小弟妹,还请小弟妹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敏宁听完,瞬间有种哔了狗的感觉,这都什么情况?这种事也找到她头上?难道还要她帮忙断句不成?   “贝勒爷,这件事妾大概帮不上忙。”敏宁果断的拒绝,开玩笑,编书这种事一干就是连续好几年,她哪有那个时间?   “小弟妹别急,找你自然是你可以解决。”三皇子不急不慢的说。   敏宁皱了皱眉头,“贝勒爷,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书读的也不多,怎么可能解决这么大问题?”   这时候的她突然想到,标点符号的出现,可能许多书都得重著,接下来的士林可能就不平静了,因为古书当中许多句子能断出好几种意思,一想到接下来大量撕逼连番上场。   敏宁还有点小兴奋,这可是由她引发的文坛地震,到时候每家报纸支持一种说法,那可就有热闹看了。   三皇子不知道为何突然她一脸兴奋遮都遮挡不住,只是道:“小弟妹太自谦了,你之前不是帮助老四解了许多困疑吗?想必这点小事也难不倒你。”   敏宁脸色变了,强撑着说,“不知道贝勒爷在说什么,妾只是一个后院女子哪里懂那么多,况且我们爷的公事也不会跟我一个妇道人家说。”   三皇子也没有继续纠结下去,而是郑重道:“重新编辑类书是一件大好事,还请小弟妹考虑一下,能帮忙想个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人生苦短,我实在不忍心陈先生将光阴耗费在断句这种事上……”   “安佳氏!”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冷声,敏宁回头就看见一脸寒冰的四爷站在不远处的小道上。   见她回头,四爷脚步坚定又缓慢的走了过来。   走近后,四爷将人拉到身后,然后利眼扫向三皇子,沉声问:“不知道三哥找我这格格有何事?”   三皇子仍然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四弟别紧张,三哥我找小弟妹是有事请教。”   “何事?”四爷说出这一句的时候,没有看三皇子而是看向敏宁。   敏宁知道这是问她,跟着一脸委屈道:“妾也不清楚,之前有宫女来找妾,说是贝勒爷在清雅亭等我,妾还以为是爷您找我,也没多想就跟过来了。”   “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是三贝勒,三贝勒说请我帮忙解决一件事。”   四爷又问向三皇子,“有什么事能难倒三哥,反而来向我的格格请教?”   三皇子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老四这是把他当成贼来防,他又看向安格格,容貌艳丽是个美人儿,但他喜欢的是那种梨花般柔弱的女子,这种海棠花实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再说这是老四的人,他再怎么饥渴也不会动兄弟的女人。   “是有一件事,我的侍读陈梦雷你记得吧,他最近想要编一个大型类书,原本只要整理一些书籍就行,如今被小弟妹弄出了一套断句符号,导致他还没开始就停滞不前。”说着三皇子叹了口气,“所以我想问问小弟妹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四爷听了冷笑一声,“要是连断句都不会,那趁早歇了编书的念头。”   三皇子指着他没好气道:“你以为这是容易的事儿?你要是不信那我考考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有那些读法?”   四爷在脑子里转了一下,很快有些错愕,若是不联系下文,确实有多种读法。   敏宁也懒得纠缠下去,就抓住四爷的手,对三皇子道:“三贝勒,妾就一个小女子,真的没能力帮你解决一部皇皇巨著的断句问题。”   还没等三皇子说话,她又一口气接着道:“不过我却能帮您指个路。现在开报馆的人层出不穷,以后标点符号肯定是少不了,那么一些从古到今的书籍肯定都要翻著,也肯定少不了一些充满争议的句式。我看您不如也开一家报馆,列出一些最有争议的句子,向大清各省文人征稿,让文人自己来诠释自己的断句方式。然后选出一些精彩的登报,再选出一个绝大部分都能接受的断句。至于你那位侍读先生,最好多找些人帮忙,一些拿不定的句子也可以登报寻求意见。”   “我看半个月出一期就足够了,月初整理疑问的句子,登报征求意见,月中再将收到的报告整理出来发出去。”   四爷听到这里很想捂住她的嘴,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三皇子眼睛一亮,这绝对是一种拉进文人好感的好方法。   “不过,光发这些是不是太单调了?”他想起了报纸,报纸上有各种各样的版面,给人一种包罗万象的印象,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都能在上面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信息。   敏宁继续道:“可以出历届科考题,以及历届状元榜眼探花的答题,下面再请大儒详细的分析他们为何这样答题。”这已经不是报纸,完全是学术月刊。   “还可以发表一些文人墨客的诗集歌赋。”三皇子听到前面的话,脑筋活动起来开始举一反三。   敏宁抿了抿嘴,点头,“没错。”   三皇子不顾老四冰冷的脸色,朝着敏宁温和的笑了笑,“小弟妹这个想法不错,还得多谢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他心里有些激动,恨不得立刻将这件事给办成了。   敏宁在心里不停说,赶紧去办吧,也能为她的造字厂增加点收入。   三皇子再次感谢,还说明日会送登门上一份谢礼。   四爷冷着脸拒绝,“谢礼可以送,登门就不必要了!”   三皇子感受到老四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知道他要是登门很有可能吃闭门羹,只能无奈的同意了。   将三皇子扔在亭子里,四爷拉着敏宁迅速离开。   敏宁都跟不上他的步子,只能小跑起来,最后被四爷拉到一间空无他人房子里,身后的碧影和小禄子想要跟进来,也被四爷赶了出去。   “你让老三办报纸到底有何用意?”   四爷原本是个低调的人,可自从得了安格格,就没再低调起来。   她总能做一些出乎他意外的事,想要按下去,她就做出利国利民的事,使他盘桓观望再观望,一件一件直到他兜不住了,结果又入了汗阿玛的眼,不准他压制将她。   现在连老三都找上门来了,回头是不是太子也要找上门?   老三之前有夺嫡的念头,都被打压了下来,如今还龟缩起来做人。   四爷将她按在门上,低声问她,“你为何要出这种主意帮老三夺取文人的好感。”   敏宁也小声回答他,“爷,你真当我是好心?他将我骗过来,难道还不许我坑他一下?”   “什么意思?”四爷松了松力道,凝神看她。   敏宁推了推他,想要将他推开,“爷,你真以为这是好事?他要是得到文人的支持,最先会引起谁的敌视?”   四爷嘴唇动了动,当然是太子。   他没说出口,但敏宁帮他说了出来,“是太子和直郡王,这两一个占据长子之位,一个占据嫡子之位。这两人最有可能登上皇位,原本斗得跟鸡眼似的,这时候突然出现三贝勒,还获得大量文人的支持,你说这两人是什么反应?”   四爷看着她一言难尽,难怪圣人早就说过,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想到还以为占了大便宜乐呵呵的老三,肯定没想到因为一点小事得罪了她,就被她挖了个大坑,他还兴高采烈的跳进去。 第4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48)   四爷彻底放开她, 不动声色的问:“这么说来,这报纸事不能办了?”老三或许不是看不出来这个铺了蜜糖的陷阱, 只拒绝不了这个诱惑,心怀侥幸罢了。   敏宁背靠在门上,“不是不能办,而是这事只能天子办, 收买人心这事……”说到这里她摇摇头。   要是谁都能抵御权利的诱惑,也就不会有那句通往龙椅的道路是鲜血铺就。这事任何人干都是心有不轨,何况现任皇帝待机时间长着呢,总有一天这些儿子所做的事反过来看都成了早怀不轨的证据。   不论年轻时多么英明神武雄才大略, 到晚年时逃脱不了多疑, 这是时光带来的转变, 站的太高, 孤家寡人太久, 没有一个皇帝可以逃脱。   这话的意思他明白, 就是说汗阿玛会猜忌他们这些儿子。   但年轻的四爷不像后来那样如履薄冰, 老大和太子有可能会对付老三还情有可原, 但要说皇阿玛会对自己儿子出手,四爷就不相信了。   毕竟现在的皇帝对众位皇子还拥有慈父心肠, 而不像后来因为夺嫡一事心力交瘁, 下狠手圈禁了儿子。   四爷咬牙, “你大胆……”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敏宁收了声, 只留两人急促的呼吸声交错。   屋子里立时寂静无声, 两人心里都有事, 一时间相顾无言。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苏培盛急迫的声音,“主子,万岁爷命奴才来叫您……”   敏宁转过身去开门,才发现原本守在外面的碧影和小禄子,已经避开正站在外面路口把风。   苏培盛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四爷这才抬头看他,“汗阿玛找我什么事吗?”   “爷,三皇子刚才在众位大臣面前向万岁爷请命,将那成套的标点符号向天下推广,争取尽快将所有书籍都标注上标点符号。还让皇上同意他特报馆,向天下有识之士求解一些断句有异议的句子,万岁爷让您和几位皇子尽快赶过去。”   四爷一脸不爽,“老三这动作还挺快,这是想要占领先机?”真是小人之心,这是防着谁?还不做防着当时也在场的他吗?   本想要提点他一下的四爷,当即决定将那些话咽下去,这时候跑去告诫,还指不定被老三认为是他居心叵测想抢功。   想到这里,四爷扫敏宁一眼,这女人就是给他找麻烦。   随即对苏培盛说:“你前面带路。”   又对敏宁道,“还不赶紧跟上!”   “我?”敏宁指着自己鼻子,“皇上找您过去,我去干什么?”   四爷当即瞪着她,“你弄出来的事,你不解决谁解决?”去了汗阿玛肯定是要问他们的意见,这可是不下于书同文的大事,既然要干,那就干好。就算是老三主持,也不能因噎废食。   以前不是没有断句的符号指示,但只有少数书籍涉及。   安格格脑瓜子一向灵活,总能提出一些异于常人的想法,而且这事原本就是她提出来的,那一套完整的标点符号也是她弄出来的,想必已经有了腹案。   敏宁要是心里知道他这番想法,肯定恨不得躲起来哭,标点符号什么的,只是她用习惯了,竖式句子她还能接受,但是没有标点符号断句,实在看着难受费劲。   反正报纸是她弄出来的,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没想到标点符号一出倒成了举国大事。   明明之前她只是忽悠一下三皇子,反正这就是个炮灰,也不差她这一脚。   但是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利索,竟然直接跑去跟皇帝请命,偏偏她又被四爷抓着,害得她也要跟去。   四爷大步向前走,敏宁小跑跟在他身后小跑起来,此时她恨不得早上穿的是平底鞋,就算不是平底鞋,高跟鞋也行。这盆底鞋也只有重大的日子她才会穿,平日里可就是束之高阁。   不行,改明得把高跟鞋弄出来,这种场合她宁愿穿高跟鞋,也不愿意穿盆底鞋。   皇帝在南边的澹宁居,澹宁居是处理政事的地方。   四爷到的时候,澹宁居已经灯火辉煌,周边把守着禁卫军,途中他还遇到了紧急往这里赶的太子,太子看着四爷还带着个女人过来,立即皱眉,“四弟,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能把女人带过来?”   四爷停下脚步拱了拱手说,“回太子的话,弟弟听说德额娘在这里,就把她带来陪额娘说说话解解闷。”   太子一听也没话了,扫了两人一眼脚步匆匆的往里去。   四爷当即带着敏宁跟上去,敏宁拉了拉四爷,指着前面的太子的腰小声说,“爷,太子那个地方的衣服好像有点皱。”   四爷瞥了她乱转的眼珠子,沉声道:“别乱说。”   无论太子刚才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导致这么晚才过来?都不是他能过问的。   没有坑太子一把,敏宁闭上了嘴,跟着他往里面走。   澹宁居不是一个建筑的名字,而是一群建筑的总称,里面自带小花园。   两人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了不少人,先他们一步的太子已经跪在皇帝面前请罪,皇帝让他起来,又看见四爷,就朝他招手,“老四你也过来。”   慢一步的敏宁已经走到旁边的人群中,她扫了一眼,发现不仅太子妃在这里,就连四福晋也在。   不过此时正陪在德妃身旁,貌似没发现她这个躲在人群中的格格。   四爷给皇帝请过安后,走到三皇子下手站着,没多久又陆陆续续有阿哥们赶了过来。   整个小花园瞬间觉得有些拥挤起来,皇帝坐在椅子上,两旁站着成年的阿哥,再下面是今日伴驾的大臣。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皇帝这才对三皇子说,“刚才说的事在给你这些兄弟说一遍。”   三皇子站出来,激情昂扬的将标点符号的重要性说了一遍,然后对着皇帝跪下,“儿臣请命主持天下修书一事,还望汗阿玛同意。”   下面对政治触觉敏感的皇子们立刻反应过来,老三这是想上天?咋不跟太阳肩并肩?修天下书,这是大事,可垂万世名的大事!想要讨好天下读书人,捞一项大的政治资本,开玩笑,这种事怎么能让老三一个人独占了?   当即太子站出来请命,“这事太劳累三弟了,不如就让二哥来代劳。”   一旁的明珠给大皇子使了个眼色,大皇子当即也站出来,“汗阿玛,儿臣也愿意为汗阿玛效劳。”   下面一伙的小阿哥一听,这正是表孝心的时候,也跟着站起来,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汗阿玛,儿子也愿意为汗阿玛分担一些重任。”   三皇子在一旁急得温文尔雅的人设都快崩了,搞什么?好不容易找到刷好感度的法子,这群家伙出来捣什么乱?   皇帝看着魁梧雄壮的大儿子,有些啼笑皆非,“你平日里不是最讨厌读书吗?怎么想要修书了?”他这些儿子当中也只有老三读书天分最好,其他儿子虽然出色,但没有出色到令人侧目的地步。   大皇子拍了拍胸口,昂首对皇帝道,“汗阿玛,虽然儿子文采没有老三好,但平日里也是熟读四书五经,那什么符号看着挺简单,这点小事相信儿子还是能胜任的。”   太子还没开口,三皇子就急切的反驳他,“大哥别开玩笑,断句那么大的事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说着单膝下跪对皇帝说,“汗阿玛,这种紧关科举取士的国家大事可不能交给一个武夫!”   大皇子当即被气的跳脚,“老三你什么意思?说我是武夫?你是看不清起武官吗?”大皇子未必是想要将修书的任务夺过来,只是受到明珠的指示先将水弄混,总之不能让老三得逞。 第4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49)   三皇子被安上了一个看不起武官的帽子,急着辩解, “不是, 我不……”   一时间觉得自己说不清了, 三皇子立马朝着皇帝跪下, 一脸焦急的解释, “汗阿玛, 儿子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老大想给他安个看不起武官的帽子,回头要是传到朝堂上,他还有什么念头?   皇帝笑呵呵的看着儿子们在拌嘴,一副慈父模样的看着下面的儿子争着表孝心。   下面的明珠手不经意中摸了一下嘴,掩住往下撇的嘴角,万岁爷若是真想将这件事交给三皇子,早就同意了,也不会把其他儿子叫来,果然这些皇子们如万岁爷所料习惯性给对方扯后腿。   万岁爷玩平衡的手段已经炉火纯青, 太子有个大皇子磨刀石, 这个时候自然不允许三皇子蹦出来打破平衡。   “你别放在心上,快起来, 你大哥也只是说笑而已。”皇帝让人将三皇子扶起来。   正月里明明是寒风凌冽, 但三皇子额头上却冒出了汗, 一看就知道刚才吓的不轻。   皇帝又转向太子, 问道:“胤礽, 你有什么看法?”   太子出列, “回汗阿玛的话儿, 臣觉得此事应该在朝堂上与众位大臣好生商议,修书是一件关系到国政的大事,不应该这样随意决定。而且从古到今,流传下来的书籍多如繁星,这些书哪些应该先修,哪些应该挪后,都应该有个章程。”   其实对于敏而好学,聪明伶俐的太子,皇帝还是很满意的,太子安全是皇帝按照储君要求培养而成,除了偶尔有些盛气凌人以外,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是年轻人,有些朝气也是应该的。   只是太子跟索尔图走的太近让皇帝有些不满,觉得太子有被索图教坏的趋势,这样想着皇帝决定让索图退出朝堂,减少对太子的影响。   这个想法只在心里转了转,皇帝脸上没有露出声色,而是对太子说,“胤礽说的有理。”   说着他又看向其他阿哥,最后将眼神停在一直未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四子身上,“胤禛,你有什么看法?”   四爷听到皇帝的问话,向前一步,“回汗阿玛的话,儿子才学不深,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意见,不过儿臣觉得太子说的有道理,这是国家大事还得问过内阁,最好召集天下有学之士共同修书。”   皇帝知道四子这是不愿掺合进老大跟太子之间争斗。只是太子是正统,所以老四向着太子说话,但这不等于站队。   也是,老四这孩子一向纯孝,向着太子,也是因为太子是他这个汗阿玛亲口所封。   不像其他儿子,已经出现笼络朝臣的苗头。   他不是不知道儿子之间的蠢蠢欲动,眼看着下面的弟弟相继长大,太子也有了危机。前两年老三出事,他知道谁干的,只是儿子大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只能学着民间的老父睁一只眼闭只眼。   皇帝右手手指依次敲击桌面,沉思了一会儿才说,“你回去写个具体的章程上来,等上早朝时呈上来。”   敏宁正和其他女眷一起跟着德妃荣妃往外走,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心头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一抬头,果然看见其他人都在看着她,而福晋显然也发现她混在人群中,还皱起了眉头。   花园里皇帝看着四儿子应下后,又转向跃跃欲试的八子,便开口问他,“胤禩,你有什么看法?”   八贝勒从阿哥队伍中走出来,恭敬的向皇帝开口:“汗阿玛,朝堂上文官武官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大哥身为将领,这次若是令大哥主持修书,那有助于文武两官关系缓和。”   一旁的大皇子给了八贝勒一个赞赏的眼光,还是老八好,也不亏额娘养了他这么多年,关键时候还是站在他这哥哥一边。   皇帝深深的看了老八一眼,然后又问向一旁的差不多想要蹦出来的老九,“你又有什么看法?”   九阿哥一溜烟跑到八贝勒身边站好,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哥,五阿哥瞬间感觉到不好,果然下一刻就听自己那宝贝弟弟说。   “汗阿玛,我觉得这事不能少了我五哥,五哥虽然不怎么通汉文,但是却精通蒙文,一些蒙文书籍完全可以交给他来办。”   五贝勒赶紧走出来跪地,“汗阿玛,小九就是瞎起哄,儿子才疏学浅,担不得这个大任。”这个坑哥的弟弟,稍稍没注意,就怕他这个旁观者拉下了水。   对于这个出生没多久就被送给太后养的五阿哥,皇帝是有些愧疚的,老五被太后养的为人淳厚心性善良,只有一个缺点小时候只懂蒙语满语,六岁也没搬到阿哥所,直到九岁都未学过汉文,后来想学也迟了,导致这些年在学业上也没什么成就。   不懂汉文注定与这个位置无缘。   皇帝也只是感叹了一下,然后让五子起身,和蔼的说,“既然你没那个想法,朕也不勉强你。”   说着又看向一脸不乐意的九子,嘴角抽了抽,赶紧让他和八子一同退下。   最后皇帝站起来对着在场的人说,“这事就按太子所说,元宵节后的大朝再商议此事,命内阁先拟出章程来。”   不管是大成还是皇子,听到皇帝的话后均下跪,异口同声道:   “儿臣遵旨。”“臣等遵旨。”   散了后,四爷发现花园里早没了敏宁的身影,也没了其他女眷。   苏培盛走了过来,不等四爷开口,他就主动说:“女眷都被德妃娘娘带出去了。”   “知道去哪里了吗?”   苏培盛回答:“回爷的话,被带去了北边赏灯去了……”   敏宁被夹在人群当中,跟着德妃一同赏灯,来到北园后,德妃和荣妃分别带着一批人分开。   她也顺利的被德妃看见,在福晋冷眼中被德妃叫到身边,让她想趁机离开都不行。   和一群各个年龄阶段的女人一起赏灯,顺利的发现了与皇太后汇合。皇太后身边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光彩夺目和一旁显得谦逊的宫妃格外不同。   就如同草原上的海东青一样,绝对不是宫里这群金丝雀可比。   皇太后正指着那盏会发出响声的走马灯跟她说,“这灯不错吧,比我那八音盒也就稍差一筹。”   八音盒正是皇太后去年过寿时,皇帝送上的,因为上面的马和草原让她想起了在科尔沁的时光,还有一段家乡的音乐,可以让皇太后缓解思乡之情。   皇太后非常爱惜八音盒,时常拿着布亲自擦拭。这次同样看着能够发出乐声的走马灯,不由感觉到亲切。   一旁的宜妃笑着道,“万岁爷送的自然是精品,不是外面这些摆着的能比。”   皇太后笑了,伸出手指这是在她说,“行了,就知道你嘴甜。”其他妃子跟着赔笑。   几位后妃当中,也只有宜妃敢跟皇太后这么说,盖因五阿哥被皇太后抚养长大,两人因为五阿哥关系自然而然亲近。   敏宁躲在人群后,看着几位大清最尊贵的女人交谈着,一边开始思考报馆的事。   报馆也差不多分流了,自打报馆给官员掺合进去,她就知道迟早要放手,但却不妨碍她自己花自己的墙角。名义上虽然还是她的,但实际上已经受到朝廷掌控,这家报馆她已经当成朝廷的风向标,那么下一步就该抢占私人新闻市场份额。   让下面挖人,也不知道挖到哪一种程度,如今的北京晨报已经变成了专门为他人培养人才的地方,一些刚学出点本事的记者编辑都被挖走,那些老人更不必说。   敏宁看中的倒不是那些半瓶子晃荡的人,而是那些有经验真学实才的老人,挖到一个都是赚了,能培养出更多个。   与其将这些人便宜给其他报馆,还不如自己接收。   这样想着,有人过来拉她,她转头发现是碧影,碧影小声道:“格格,贝勒爷在旁边等着你。”   敏宁已经对贝勒爷这个词有了阴影,好在反应过来是碧影来叫她,说明来找她的是四爷。   悄悄的跟随碧影往一旁小径走去。   四爷已经等候在阴影当中,敏宁看见他便问,“爷,那事最后到底交给谁?”   “谁也没交,按照太子的建议,等正式上朝后再商议。”   敏宁扁了扁嘴,等上朝商议,肯定落不到三皇子头上,就算落到也肯定有其他皇子分摊,也就是说没坑到三皇子。   四爷沉声交代她,“这回不管怎么说,都算是一件好事。老三既然没把你供出来,你也不要往外说,不然回头让汗阿玛知道了,没你好果子吃。”   敏宁哼了哼,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儿子的小妾跟儿子相比,傻子都知道谁重要。   “多谢爷提点。”   四爷嗯了一声,带着她往里深处走,边走边道:“你那些事在汗阿玛面前挂上了号,爷也管不了。以你立的那些功劳足以保住你的小命,但这些并不是让你肆无忌惮的理由,以后最好还是要低调一些,别再像这次一样被三哥挖出来。”   敏宁有些委屈,她已经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那些皇子们查到,“我回去后,会将产业分散出去,不会再挂在名下。爷,我想要将报馆卖给朝廷,你说朝廷会买吗?”   四爷道:“这个回头去帮你问问,内阁那边已经向爷暗示过几次,想要将报馆握在手里,都被爷婉言避开了。既然你也有这个想法,那爷就去帮你问问。”   敏宁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看来得加快挖角的速度了。   张邵阳的速度很快,不仅弄来了铅字印刷机,连场地都弄好了。   一群人去看过后,纷纷觉得不错,虽然看着简陋了些,但位置好,靠近宣武门离琉璃厂也不是很远。   很快张绍阳带着一伙儿志同道合的人离职,报馆正式开业,离开的人当中就有张廷璐。   张廷璐挺意外离开时的顺利,当然他绝对不会想到之所以晨报没有追究,那是因为和他现在报馆的老板是同一个人。   虽然名义上挂在了张绍阳名下,但实际上还是受他人掌控。   若是报馆转给官府,那要走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张廷璐进入报馆也是意外,他四弟身体不好,因为之前乡试后染上了病,这两年药都没停过。   平日里家里也不准他看一些费脑子的书,自报纸出现后,四弟明显开朗了一些,看多了报纸上对外界的描述,以及一些简单的运动方法,也愿意出门走动。   张廷璐便对报纸多了一份注意,某一天看到报纸上的招人启示后,他心神一动,也没多想就报了名,没想到还真被录取上了。   爹爹虽然没赞成,但也没反对,张廷璐这次下场没有更进一步,心里也有些迷茫,便稀里糊涂进了报馆。   但进来之后,却发现在这里比他之前二十多年过的都精彩,每日出门找新闻,见识到各种各样的人,听到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故事,让他顿时觉得以往只蹲在家里读书的日子是多么枯燥。   当然有同样想法的不仅有他,还有许多人,这些原本清高的文人,为了跑新闻和你晚上说不上话的百姓打交道,逐渐少了几分迂腐之气,变得圆滑起来。   或许说是经过报馆的打磨,整个人从内心到外观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新开的报馆叫《京城日报》,与《北京晨报》这个名字隔开。《京城日报》也是每日早晨出报,但只报京城内的新闻,虽然与《北京晨报》区域重合,但两方的侧重不同。   《北京晨报》报道的偏向时政、民生,连广告审核都都有偏向,最开始还接受各种广告,到后来关于玩乐性质的都被砍掉。   而《京城日报》不同,更偏向于娱乐性,所以那些玩具广告,胭脂水粉广告都愿意接。   这一日,卖报的报童不再只叫卖《北京晨报》,还多了一个《京城日报》,报纸还是个新鲜事物,有那不缺钱的就叫住报童多买了一份。   发现上面先是介绍了《京城日报》未来侧向报道的内容,一些广告还多了一句台词,不再像《北京晨报》那样粗暴的将产品介绍一遍!   很快这些朗朗上口的广告台词被孩童们编成童谣,出现在大街小巷中。   而大人们却关注占据了一整个版面的新闻。   “……元宵节那日,南城药王庙发生了一起孩子被拐事件,幸好本报记者当时就在场,亲眼目睹了该事件的经过。”南城一家茶馆的说书人拿着报纸读了起来。   茶馆里的人,放下杯子,认真的听了起来。   有些人当时恰好也在场,脸上露出隐秘而又激动的神情,小声对旁边,“这件事我知道,当时我也在,没想到当时竟然还有记者在场。”   说书人将孩子丢失的经过以及义士出现,如何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药王庙地下密道。将整件事说得跌宕起伏,犹如讲故事一般。   有的人听了,还当成说书那会儿,猛喊了一声,“好!”   旁边的人看向他,这人才反应过来,自发捂住了嘴。   说书人也意犹未尽,继续往下读,“经过本报记者查探,其中一个被拐的孩子衣着富贵未有人认领。本着追查真相的精神,本报记者继续追查下去,才得知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乃是内城某国府大老爷的嫡次子。至于这位小公子如何被从内城拐到外城来,本报记者采访了几位荣国府下人。”   然后下面是下人的采访内容,详细的解说了国公府内部两房的情况,将大房二房之争写的笔话本还要精彩。   “……大房主母刚去,为何嫡子就被人从府里拐走?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内情,是狠毒的仆人下黑手,还是另有原因?想要知道内中详情,请认准下一期《京城日报》。”   说书人读完报纸后停了下来,不少人还就着刚才的报纸议论起来,百姓们对于大家族后院的隐秘事件感兴趣,有种探究贵人隐秘的兴奋感。   不少人都急着想看下文,下定决心明日买买买。   “你们猜猜是哪个国公府?”   “也不一定是国公府,或许报纸上是障眼法,有可能是哪个王府。”   “我猜可能是荣国府,他家嫡长媳不是才办完丧事没多久吗?”   “咦,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嗨,送葬的时候不是路过我家门口吗?当时觉得晦气极了,这不一下子就记住了。”   很快,那丢失的孩子是出自荣国府这一消息迅速传开,转眼就从外城传到内城。   啪!啪!啪!   荣国公府,贾老夫人气的将桌上的几个杯子摔到地上,质问下方的大儿子,“不是让你去给报馆的人封口,别把这件事报道出去吗?为何转眼就传的整个京城风风雨雨,咱们那些老亲都上门来问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的脸都丢透了!”   贾家大老爷贾赫一脸不在意道:“太太,我已经拿着帖子去说了,只是这是另一家报纸报出来的,并不是我之前去的那家北京晨报。”   贾老夫人气自己儿子没用,“让你办个事,弄出了漏子,你还有理了?”   贾赫继续辩解,“这家也是才开,我怎么会知道他们会把这件事报出来,更何况人家也没指名道姓说是咱们家。”   贾老夫人气的手发抖,指着他道:“你还给人家开解起来了?人家都欺上门来了,说的那么详细,熟悉咱们家的谁看不出来?”   贾赫死猪不怕开水烫,一甩袖子道:“反正我觉得人家报纸上说的挺对,咱们家现在是兄不是兄,弟不是弟。太太要是想要二弟继承爵位,尽管说就是,何必弄这些小动作?没的惹人厌烦。”   贾老夫人锤胸,当她不想啊,只是她大儿子的爵位是朝廷封的,不是她想改就能改。   只恨她的政儿为何没有先投到她肚子里,反而让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占住了位置。   贾赫已经习惯了老娘偏心,见她又开始捂着胸口,也不耐烦在演孝子,直接大步走人。   贾老夫人再次被气得倒仰,然后问一旁的丫鬟,“政儿回来了吗?要是回来了把他叫过来。”相比这个不成器的大儿子,还是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五品官的小儿子更讨她欢心,这荣国府的将来还得靠政儿。   贾政很快被请了过来,听到贾老夫人说了事情的缘由,他一脸屈辱道:“这是污蔑,儿子怎么会为了爵位让人拐走琏儿。”虽然话这么说,但他却没有否决他觊觎大房的爵位。   贾老夫人气了一会儿,这会儿已经不那么生气了。反过来安慰自己小儿子,“政儿,别人家不了解我们家的事才会胡乱猜测。你的为人,为娘还能不清楚。”   “太太……”贾政一脸深受感动,随后又厌恶道:“都是那家报纸的错,竟然爆出这种不实的消息,简直就是居心叵测,想害得我和大哥兄弟倪墙!”   贾老夫人也是义愤填膺道:“绝对不能轻易饶过他们,拿你大哥的帖子叫顺天府的人把这群人抓了关进大牢,要是不管,就把我的诰命服取来,我要去跟皇太后告上一状。”   贾政连忙拦截道:“别,太太,我这就去,我这就去还不行。”   这时,内室出来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女孩被养的端庄秀丽,显然刚才在屋里歇着,揉着眼睛出来,看见贾政和贾老夫人亲昵的喊了一声,“父亲,老祖宗。”   贾老夫人梦到亲手带大的大孙女,瞬间露出笑容来,招手让她过来,然后一边喂她蜜水喝,一边跟小儿子说,“行了,你赶快将这件事给办了。”   贾政感激自己大女儿出来的及时,要不然老太太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他闹。   “哎,儿子这就马上去。”   报纸发行数量超标,让整个报馆的人都非常高兴。   张绍阳拍了拍手掌,将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一脸高兴的说,“这一次我们算是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不过肯定也引来了同行的注意力,接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不仅得面对同行的阻截,想必荣国府那边也不会放过咱们,毕竟咱们这次让荣国府弄出了个大笑话。”   冯翔站出来说,“这个我们不怕,我们也是实话实说,难道荣国府还能封了我们的报纸不成?”   张廷璐也站了出来,“他们要是走官场,我就去找我爹,称他一声荣国府不过是给他们面子,要真把我们惹急了,连底子都不给他们留。”   “不留!不留!”一大群男人扯着喉咙喊。   张绍阳又道:“既然大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我也不拦你们,既然有了一个漂亮的开门红,那么接下来我们报纸的销量肯定会上升,所以……招人!立马招人!”   一群人又激动的狼嚎起来,对于他们来说,有了新人就代表有了新的可以剥削压迫的人,那群人摩拳擦掌准备调教新来的伙计。   贾政忍着大哥的冷嘲热讽才拿来帖子,到了顺天府,直接把事情一说。   顺天府府尹却一点也不顾情面的拒绝了。   贾政脸上很难看,府尹却一点也不在乎,他和张英同朝为官,前两天张英还拜托他照顾一下他三儿子,得知他三儿子在一家新开的京城日报馆工作,府尹就让人留意了。   这回贾政一个五品小吏拿着一个虚衔将军的帖子来指使他一个三品大员去捉拿中堂的儿子,真是不知所谓。   府尹懒得跟他揪扯下去,直接说了不可能帮他抓一品大员的儿子后,贾政白着脸惊惶未定的离开。   自家人知道自家人的事,荣国府这只是面上光荣,死守这国公府的牌匾,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远在扬州的姑爷,如今连个宫里太监都能上门打秋风。   他哪里又敢得罪一品大员。   回去后,也不敢将这件事跟老太太说,命令门房看紧了,以后不准任何人将京城日报的报纸带入府。   很快隔日京城日报上面就刊登了招聘的新闻,冯翔拔得头筹,开始了应聘工作。   “请问,这里是京城是报馆吗?”   原本正在整理桌面上文稿的冯翔抬起头,很快他就受到了惊吓。   “是,请问姑娘来我们报馆有什么事?要是有新闻线索出门右转到新闻室。”   冯翔没想到第一个上门的竟然是一位女子,这位女子梳了个大辫子,虽然穿着男装,戴着帽子,但还是能一眼看清她的真实性别。   女子走进门来到桌子前,“我没有新闻线索,我是来应聘的,你们这里不是招人吗?”   “应聘?”冯翔吓了一跳,连忙挥手,“姑、姑娘我们这里可不招女人。”   女子没有理他,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镇定自若道:“但是你们报纸上也没说不招女人呀!”   “可、可……”冯翔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谁也没想到会有女人来应聘。   “你要是做不了主,那就找可以做主的人来!”反正这个报馆她进定了。   冯翔一听,一溜烟跑到了编辑室,将事情一说,除了几个编辑避嫌没过来以外,张绍阳和张廷璐跟着冯翔过来了。   张廷璐一看见这女子就大吃一惊,他不像另外两人看不出来这女子身上的布料,这可是贡品平常人可接触不到。   “这位姑娘,请不要为难我们,我们这里都是大老爷们,真的不适合姑娘久待。”张廷璐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苦笑着道。   女子瞥了张廷璐一眼,语气稍稍有些不耐烦,“既然你们知道,那就把院子隔开另开一道门就是。更何况我们满洲姑奶奶可不像汉女那样扭扭捏捏,要搁早先年提枪上马也不是没做过。”   得嘞,看来这位姑奶奶身份不简单呢!   张廷璐算是看出来了,这一位绝对不是普通人,不然也没那个底气命令他们,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是身处高位,习惯了指挥人。   张廷璐铩羽退后,冯翔接着上场,“这位姑娘,我们这每日出门跑新闻,都是跟普通人打交道,这真的不适合你做。”   女子一昂头,“不是说有那种跟文字打交道的活吗?放心,我们家可没有汉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法,我从小也是读书习字,虽然说做不出几首好诗来,不过四书五经还是读过的。”说到这有些不耐烦道,“我就烦你们这些男人,做个报纸还都是给你们这些臭男人看。为什么不出一些给女人看的内容?”   “我懂得评价诗词歌赋,从小就学习妆容、发型、服饰搭配,大家女子该学的我都学了。我还会一些拳脚功夫,平常人近不得我身,为何不在报纸上出一些专门教导天下女儿这方面的事?”   一直没有出声的张绍阳眼睛蓦然一亮,看着这位女子就像是在看一座闪闪发光的金矿。   一旁的张廷璐立刻看出了他的想法,将他拉到一旁小声告诫道,“这女子身份不同凡响,要是招了她,她家里反对,咱们这小报馆可是要遭殃。”   虽然张廷璐的声音很小,但女子耳目聪明还是捕捉到了他的声音。   “放心,我家里还管不了我!”女子信心十足的说。   张绍阳眼神闪烁不停,在盘算值不值得冒这个险。   张廷璐摇摇头对这位女子说,“姑娘,我们庙小,得罪不起大人物,看得出来姑娘身份不凡,若是你家真的怪罪下来,我们报馆可不一定能开得下去。”   女子拍了拍胸口向他保证道:“让你放心你就放心,有我在,谁也不敢来捣乱,你们这家小报馆我还是能罩的住!”   张廷璐苦笑,还想继续劝下去。   女子不耐烦了,一挥手,“直接告诉你吧,我奶奶是固伦雍穆长公主,我从小就在皇太后身边长大,有我在这里坐镇,这京城里以后没哪个人有胆子来找你们的麻烦。”   固伦雍穆长公主,年轻人可能不大知道了,但是对于生在官宦人家的张廷璐还是有所耳闻。   这位是已甍逝太皇太后所出的长女。   凭借着皇帝对太皇太后的孝顺,对于这位姑姑也是另眼看待,在太皇太后还在世时,时常将固伦雍穆长公主招回京陪伴太皇太后。   只是这一位死的太早,比太皇太后还要早十年,后来科尔沁那边就将长公主刚出生不久的嫡孙女送进了京。   这个小格格来京城时,太皇太后身体已经不大好,没几年就甍了,小格格就送给了太后养。   养到十岁左右,又被送回科尔沁跟亲人团聚。   前几天张廷璐就听说有一位蒙古郡主进了京,据说这位郡主刚出嫁没多久,就守了寡,这回出了孝才进京,皇太后心疼她,让她多留京住几年。   看来眼前这位就是那位郡主了。   要是这位,一般人还真不敢招惹她,毕竟她身后还有个皇太后做大靠山。   乌仁图娅才拜见过皇太后,就从皇太后那听到了京城新鲜的事物,其中一样就是有报纸。   出宫后,她就令人买来报纸,一看这还挺新奇,只是有些不满,为何没有为女人所做的。   在蒙古,女人的地位可不比男人低,比如她就继承了她那短命额驸的地位和财产,管理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部落。与其他部落发生战争时,也提枪上马干过仗。   所以看到有汉文、满文甚至还有蒙文文章,就是就没有专为女人写的文章后,就有些不满了,当即决定找到这家招人的报馆。既然之前没有,那她就来开创先河。   张绍阳一听说眼前这位的身份,眼睛一亮,不等另外两个人说话,他当即拍板,“那我就做主聘下……还请问您怎么称呼?”   “就叫我长惠即可。”长惠是她的郡主封号。   “长惠姑娘,回头我就在报纸上邀稿,这些稿件就交给你处理。”   大门口传来哀嚎声,张廷璐走过去一开门一大群人摔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   当然是偷听,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女子,还跟他们三人说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当然要来听听到底该说些什么?   有人从地上爬起来,举手抗议,“咱们那报纸上要出些女人衣服搭配之类的内容,不是和咱们其他文章格格不入吗?”   张绍阳摸了摸下巴,沉吟道:“也是!”   一旁的人眼中露出喜色,想要继续让张绍阳打消这个方谬的主意。离开晨报不就是因为无法自由报道吗?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报纸,他们自然不愿意随意添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日报就是他们小心呵护成长的女儿,如今有人想要强插进来,他们自然要誓死守护女儿的清誉。   张绍阳很快想到了解决办法,一击掌,“那就另开一份报纸,回头我就去申请一个新刊号。”   见守住了自己报纸的清白,其他人无所谓了,很快同意了这件事。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给咱们的新报纸起个名吧。”张绍阳继续说。   给女人办的报纸,男人可不感兴趣,也不认为这份报纸会成功。   张绍阳见其他人不当回事儿,又看向长惠,长惠不负他所望,开口说,“你们男人不是时常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吗?我看不如就叫颜报好了!”   张绍阳觉得这个名字不错,又问其他人。   其他人兴致缺缺,赞同了这个名字。   这时候这些自大轻视女人的男人绝对想不到,《颜报》会后来居上,销售量远比《京城日报》高,而且还传播到各地,成了大清时尚流行的风向标。   无数少女少妇,争相学着《颜报》上妆容和服饰搭配,那恐怖的销量令《日报》的人跌碎了一地眼镜。 第5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50)   花开两朵, 各表一枝。这边报馆里正开始研究新的报纸, 另一边禛贝府敏宁却是叫苦不迭。   她就不明白, 万岁爷要让四爷做一个关于修书的章程,只是为何这活儿最后会落到了她手里?   甩了甩写的发酸的手, 敏宁放下了铅笔, 面前几张稿纸上面已经写满了狂草字迹。   要是真来一个识字的人, 可能都看不出来她到底写了些什么, 毕竟为了方便,她全用简体字书写的, 这个时代虽然有了简体字, 但简体字一个字有好几种写法, 而简体字在这个时代被称为手写字体, 和印刷字体也就是繁体字完全是两套字体。   也就是说一个人识一个字须得认两种以上的形体,必须得统一, 不统一如何能够大规模推广。   叹了口气, 心想幸好这个时候铅笔已经出现了, 不然让她拿着软塌塌的毛笔写,可能半天也写不到一百个字来。   将稿纸按顺序整理好, 敏宁又重新拿出几张白纸改成繁体字誊抄。   誊抄之后, 一行一行, 虽然是横排, 但却是自右向左。   写了几行后, 一不注意变成自左向右, 敏宁拿起面包擦掉, 在心里发狠,总有一天要而这些书籍变成她熟悉的排版方式。这见鬼自右向左,要不是怕一下子改变,惹得读书人将标点符号也全盘否定,她可能连报纸的竖排都变成横排。   算了算了,只能先温水煮青蛙一点点改过来,总有一天她要让简体字也能像正体字一样出现在报纸上,让竖版变成横版,让从左到右的阅读习惯变成从右到左。   幻想了一会儿这种画面,敏宁傻傻的笑了,随后又认命的誊抄起来。   字体规整起来,几张稿子上的字浓缩到一张纸上。   她放下笔满意的又读了一遍,这上面的建议都是她能够想到的,对于修书这件事,敏宁倒是挺乐观。   这世上的书多是多,但只要规范起来还是挺容易修的。   比如敏宁就给了意见,将这次修书一事下放到民间,让民间参与进来,现在修改好的书稿想要出版,就得经过专门的部门审核,完全可以皇子翰林院齐上阵,再找一些大儒把把关,组成一个庞大的审核团。   分成一审二审终审,这可比朝廷自己修来的方便。   这些大儒也不必自己修书,专门那些递交过来的书稿,哪里有问题可以打回去让对方改,这样不用朝廷自己动手,既可以节省大量经费,也能缩短时间。   对于现在一修书就得花上几年、几十年情况,敏宁一直想吐槽,人生有多少个几年、几十年可以浪费,完全可以靠人力取胜的事,偏偏只固定那些人。   人数一少很难找出书中错误的地方,还不如将这件事交到民间,让翰林院的人和那些大儒专门找书中错误之处。   而修书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完全可以在报纸上登出来,寻求全国人的帮助,常言道一人之力不足道,众人之力常有余,她想这么简单的事,那些文人应该能懂。   至于修书当中会不会有些人修的书重合,有些人夹带私货,这得看朝廷了,完全可以将某些书指定某些省来修,严格把控审核环节。   这事朝廷只要把握大致方向就行,如同一辆车的车头一样领路,没必要事事躬亲。   将稿子重新誊写好后,敏宁放入一个匣子中,唤来了小禄子。   小禄子最近在四爷面前露了好几回脸,倒是让他跑了几次腿,大概让苏培盛有了危机感,又把他排挤回来,现在安心呆在她院子里给她跑腿。   “将这东西交给爷。”   “喳!”小禄子恭敬的接了过去抱在怀里。   敏宁又想起今日好像是大阿哥种痘的日子,就问他,“爷是不是在福晋那里?”   小禄子点了头,敏宁若有所思,“那你别直接去找爷,将这匣子送到外书房去,回头找个人跟苏培盛说一声。”   小禄子忙迭声应了。   正院里,福晋正抱着弘晖阿哥坐在炕上,把他的头按在怀里。   小阿哥自己倒是挺镇定,虽然身体绷的很紧,可还是勇敢的伸出了手臂,只是他头紧紧的埋在额娘怀里,还是能看得出来有些害怕。   叶太医拿出一把小刀来,刀身很薄,刀头比指甲盖还要小。他在火上烤了烤,快速的在弘晖的手臂上划了一个小小的一道伤口,轻微出了点血。   又从医箱里拿出一个封好口的小瓶子,打开后用银针从里面挑了一点痘浆抹到伤口上。   旁边的四爷拍了拍福晋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府里的下人都用这种方法种了痘,无一人出事,弘晖也会没事儿。”   福晋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回了四爷,“爷,我没事,只是有点担心。”   叶太医开口,“这几天小阿哥会稍感不适,这都是很正常,等伤口结了痂就没事了。”   福晋忙问了一句,“以后真的不会再染上天花?”   叶太医:“下官曾经给种过牛痘的犯人又种上天花痘浆,无一再感染,已经证明种过牛痘可以预防天花。”   福晋点了点头,“那这次多谢叶太医过府为小儿种痘。”   叶太医将装了痘浆的瓶子和小刀重新放回医箱里,背上箱子对两人说,“下官还要前往裕亲王府为小阿哥种痘,就先告辞了。”   福晋困着弘晖的手,不让他碰到伤口,四爷则对福晋说,“你先照顾弘晖,爷去送送叶太医。”   叶太医忙推辞,福晋却开口,“是该送一送,这次多劳烦叶太医亲自来跑一趟。”   四爷领着叶太医往外院走,边走边问他百姓种牛痘一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还得多谢贝勒爷教的法子,先划一个伤口再抹上痘浆,要比鼻苗法快的多也方便得多。京城里来接痘的人倒是不少,只是出了城,那些乡下的百姓就不大相信这个法子了,有些还认为种上了牛痘以后会长出牛角。”叶太医觉得这一说有些啼笑皆非。   四爷了然,“百姓没有读过书,自然会有这种荒诞的想法。等时间一长,那些种过牛痘的人什么事都没有,百姓自然会相信牛痘。”   叶太医叹了口气,“要等百姓慢慢接受,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天花。”明明可以避开,却因为这些荒诞的想法,导致许多人要承受天花之苦。   四爷脚步慢了下来,眉头拧起,“这事我来想办法解决,牛痘事关重大,需尽快将种牛痘一事在大清推广起来。”   叶太医一听,当即向四爷一拜,“那这事就拜托给贝勒爷了。”   四爷连忙扶起他,一脸严肃道:“叶太医医者仁心才让本贝勒佩服。”   送走了叶太医,四爷又回后院看了弘晖,见他已经恢复到平日里一样,正吃着奶饽饽就没有打扰他。   跟福晋打了一声招呼,说他要去处理公事,便离开了。   四爷也没有说谎,他确实有公事要处理,明日就是开年后第一场大朝,之前汗阿玛交给他的任务,他转手交给了安格格,给了她两天时间也该有个答复了。   正想往后院走,苏培盛过来禀报,四爷脚一转又往外院走去。   刚走到外书房,就有小太监呈上了一个匣子,苏培盛连忙接过。   四爷进了书房,才将匣子接了过来。   只是他没有先打开,而是从旁边拿出一张纸,在纸上面写了几行字,叠起来交给苏培盛,“拿去交给安格格。”   苏培盛恭敬的接过,塞进了袖子里,转身就出了外书房。   四爷这才打开匣子,拿出里面叠起来的纸,翻开后他看了看纸上所写的内容。   眉头先是皱起,很快又舒展。   对于四爷这种事必躬亲的人来说,将事情下放给别人,他还真放不下那个心。   不过,这个提议也不是没有好处,翰林院、皇子、民间大儒,三方一起审核,可以避免一方做大。而且人一多,声望分摊后,每个人只分一点,就不会出现庞大的声望聚集在一个人身上。   果然,安格格总会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想法,那推广牛痘的一事交给她,想必也能够解决。   目送苏培盛离开后,敏宁才打开手中的纸,顿时气得拍桌子。   才解决修书的问题,怎么又给她出了一个难题?让她解决种痘的困难,她怎么可能做到?   无语的望天,敏宁觉得四爷这是把她当幕僚在使,什么困难都往她这里扔?   抓了抓头发,敏宁盯着纸上的那几行字,恨不得上面的字迹立马消失。   诅咒了几声,最后还是不得不认命的想办法。   想要解决还得从症结处着手,敏宁打算双管齐下,一方面发动报纸先澄清人们对牛痘的误会,再将接种过痘的人公之于众,可以允许一些心有怀疑的人去询问。   等人们对牛痘半信半疑的时候,再来一招狠的,散布京城附近某个庄子出现天花的谣言,甭管会不会长出牛角,为了活命,别说是牛痘,就算是羊痘、猪痘这些人也都会争着抢着种。   在生死面前,谁还管一些荒谬的传言。   等事情了结,再一宣传,就说天花止步于一个种过牛痘的村子,想必会引起新一轮种痘的风潮。   这才能让整个大清的人争相种痘。   所以还是那句老话,千万不要强逼着百姓做某件事,要以利诱之。   拿出一张纸,敏宁开始写计划,写完之后就让小禄子又跑了一趟。   四爷拿到计划后,也没多做修改,重新誊抄了一遍,准备明日一起呈给汗阿玛。   因为隔日要上朝,前一晚四爷独自睡在外面,三点的时候起床,坐上马车开始往城外赶。   到德胜门的时候,城门已经开了,路上还碰到几辆马车,同样急匆匆的皇城外赶,一看就知道也是去畅春园上朝。只是不知道是他某位兄弟还是朝中大臣。   到达畅春园时,马车就不能继续往里进了,下了马车,天还是黑着的,四爷被引到大宫门。   里面已经不少人在等候了,四爷就看见老大和老三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他挑了挑眉,难道这两人要联手了?   也是,这一次是广修天下书,诱惑太大,要真办成,甚至有可能被称为天下之师。   这庞大的诱惑没人能够抵挡,老大和老三联手还真有那个可能。   只可惜……   四爷摸了摸袖子里的折子,注定要让有些人失望了。   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天微微发亮后,还有太监来宣布快上朝的时间到了。   老大跟老三当仁不让的第一个走出去,四爷随后,然后才是内阁大臣。   进了九经三事殿,分别在龙椅下方站定后,没多久外面就传来静鞭声,殿内肃静,皇帝进殿,四爷随同其他人一同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皇帝在龙椅上坐下。   四爷跟着起身,才看见在龙椅旁站着的太子,显然太子是随同皇帝一同进殿。   “这次大朝主要商议修书一事,内阁都有什么章程?”皇帝直接问向张英。   已经是花甲之年的张英从文官之首站了出来,“回皇上,内阁认为这是应该由翰林院撰修,可令皇子协同。”张英已经快要致仕,一点也不愿意掺合进皇子之间的争斗,这么说也不过是谁也不想得罪。   他自己倒没什么反正也快退了,但他不能不顾儿子,二儿子可是刚进南书房。   不论是太子一方还是大皇子三皇子都对这个回答不满意,让翰林院撰修,那还有他们什么事?就算掺合进去,最多不过是走个过场镀层金,没有一点实质性的好处。   太子当场对皇帝说,“汗阿玛,修书一事事关重大,翰林院没有个领头之人难当此重任,儿臣愿请命当这个领头之人。”   大皇子也站了出来,“汗阿玛,太子是储君平日里繁忙,大概顾及不到这件事,还是由儿子来吧,儿子愿意跟老三一同主持这修书之事。”   这次上朝的皇子当中,只有被封了爵位的皇子,自九阿哥往下的小阿哥都没有资格来上朝。   八贝勒出来支持大皇子,“汗阿玛,大哥善武,三哥从文,两人双剑合璧,一定能够办好这件事儿。”他照例支持养母的儿子。   五阿哥和七阿哥在一旁作壁上观,四爷也同样置身事外。   太子一下子被三个兄弟合起来围攻,有些招架不住了,就忙给老四使眼色,在太子眼里,一直支持他的老四属于太子党,所以这不就找老四解围了。   皇帝同样想知道四子的回答,毕竟皇帝可是知道,那套标点符号就是他那个格格弄出来的。   “胤禛,之前朕让你做个章程出来,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四爷站了的出来,单膝跪地,手里捧着一个折子举到眉高处,才沉声道:“回汗阿玛的话,儿臣仅有一些浅薄的看法已经写在这折子里。”   “哦?”皇帝来了兴趣,“快快呈上来。”   身边有太监下的台阶,双手接过四爷手中的折子,回到龙椅身边呈给皇帝。   皇帝接过后打开,虽然看的很认真,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一旁的三皇子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谁才是最先提起修书的人,不正是老四家的吗?   随后他又安慰自己,不过是一个女子,能有什么好法子,之前提起修书,想必不过是灵光一闪。   皇帝看完折子后,扫了一眼下面的四子,这折子一看就不像是老四的风格,里面带着股掩都掩盖不住的商人气息,不要想,他就知道是谁出的主意,看来老四还挺信任他那个格格。   不过这法子,皇帝也不得不拍案叫绝,国库里确实缺银子,这主意一出,即省了一笔银子,又赢得天下文人的心,可谓是一箭双雕!   皇帝将折子递还给旁边的太监,“给文华殿大学士送去。”然后对张英说,“张爱卿,你也来看看老四的折子。”   张英从太监手里接过折子后,哆嗦着手掏出眼镜,才打开看。   大概是年纪大了,看折子都慢了许多,皇帝花了几分钟就看完了,张英足足看了有十分钟。   看完之后,他感叹一声,“老了老了,竟然没想出这么个好主意,真是有负皇上圣恩。四皇子聪慧过人,这个主意大善!”   皇帝笑道:“张爱卿是朕的股肱之臣,就不要自谦了。老四不过是有些急才,容不得你这么夸奖。”   随即又道:“那这件事就按老四折子上所说,着翰林院、太子、皇长子、皇三子、皇四子、皇五子、皇七子、皇八子,一同主持审书一事,招民间大儒一同参与终审,传命天下,可民间自行修书,修书需通过朝廷审核定稿后才可出版。”皇帝一口气将几个有爵位的儿子都塞了进去。   太子和其他皇子一同跪下接旨,才知道老四在折子里究竟说了什么,搞了半天,一块大馅饼,变成了人人有份。   三皇子有些恍惚,明明自己提出来的事,为何最后这么多人掺合进来?随后又想到报纸一事,当即不再犹豫,回去后就要将这件事办妥,可不能再让其他人抢了先。   下朝后,四爷原本也要跟着其他人散去的,不过还有一件事得私下禀报给汗阿玛,所以又转了道去了旁边的澹宁居。   不承想太子也在,四爷跟皇帝和太子请安。   太子笑着问他,“四弟,找汗阿玛是有何事?”   四爷这才回答:“回太子的话,弟弟是为了牛痘一事而来。”   正在品茶的皇帝,端着杯子开口:“牛痘?牛痘怎么了?”   四爷当即道:“昨日儿子的大阿哥种痘,请来了叶太医。儿子从叶太医口中得知,种牛痘一事出现了僵局,城外的百姓惧牛痘如虎,盖因有传闻说种上牛痘会长出牛角。”   “无稽之谈!”皇帝哼了一声,才问向一旁的太子,“胤礽,你有什么办法解除百姓所忌?”   见皇帝在考较太子,四爷自觉退到一旁。   “汗阿玛,而且儿子觉得此事可因势导之。”   皇帝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   “百姓恐惧的不过是对未知之事不了解,可命各地属官下到地方跟百姓讲解。或以身作则种痘,令百姓解除忧惧。”   见皇帝并未有什么表示,太子心里忐忑又继续道:“也可将种痘之人数作为地方官政绩考核。”   皇帝点了点头,“太子这想法很好,不过回去后再好好想想,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三言两语将太子打发后,皇帝再看向四子。   “说吧,你提起这事,可是已经有了好的解决办法?”   四爷忙恭敬道:“回汗阿玛的话,儿子手下有门人给儿子提了建议。”   说着再次掏出一本折子呈给了皇帝。   皇帝翻开看看,随即嘴角露出笑意,“看来你对于这个‘门人’挺信任的,想必之前的折子,也没少给你出主意。”   两件事都跟报纸有关,看得出来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报纸毕竟是新鲜事物,没几个人想到通过它达到目的,这就是思维的惯性,如同太子一样,压根就没有想到从自己不熟悉的事物上面着手。若是没有这份折子,皇帝大概会同意太子的办法。   之所以让太子先离开,就是皇帝已经料到四子肯定有了解决办法,避免太子丢了脸面,才会让他先行避开。   四爷面上有些狼狈,“回汗阿玛的话,之前折子确实不是出自儿子之手。”   皇帝却豪不在意道:“你的门人提的意见,自然是归你,朕还挺高兴你能知人善用,用才不拘一格。世不患无才,而患无用之之道。谋人取才,用人取德,不计身份取才,这一点你做的很好。”   “儿子多谢汗阿玛教导。”   皇帝将折子放在桌子上,“行了,这是朕会命人去办。”散播天花的谣言,本是一项扰乱民心的重罪,这事四爷不能做,所以才交给皇帝。   这一日,张绍阳接收到一份投稿,查看之后直接过了审核。   没错,他就是这样夹带私货,开这家报馆的目的,也就是上面要有个对外引导舆论的窗口。   平日里任由报馆自行运作,上面要是有任务下来,还是得优先报道出来。   “冯翔,麻烦过来一下。”张绍阳打开门,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不只是冯翔,还有其他编辑作者都在院子里随意走动,但要是细看的话,就可以发现他们走动时在时不时的表现自己。   这件事还得从报馆被分隔成两半说起,自打分隔成两半后,另一半报馆就被规划《颜报》的地盘。   虽然名义上还是属于一家报馆,但实际上另有出口。   最先还没什么,可后来那位叫长惠的《颜报》总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群女子,每一位都有独特的气质,长相不说端庄秀丽那也是小家碧玉,能看得出来都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出入都有马车接送,完全不给外人接触的机会。   而这群女子也不需要跑新闻,自己就能将报纸的稿子写出来,每到午后就是这些人喝茶吃点心的时间。花园里一群莺莺燕燕,自然吸引隔壁一群蠢蠢欲动的单身汉,所以每到此时,只要是有心之人就会走到院子里,毫不客气的施展自己的男性魅力。   冯翔虽然不愿意回乡成亲,但不代表不会春心萌动,自然也会到院子里绕上几圈,有意无意的展现自己。   《日报》大概只有张绍阳和张廷璐无动于衷,一来两者都已经有家室,二来两人都知道对面那些女子的身份不平凡,自然能做到不乱于心。   冯翔被喊,隔壁传来几声嗤笑声,他耳面一红遮住半边脸进了编辑室。   “张兄,你找我有何事?”   “这个稿子你看一下?”张绍阳将手中的稿子推给他。   冯翔这才收拾好情绪,默读了一遍,“这是一篇讲述种牛痘过程的文章,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张绍阳却说:“这是明天要报道的。”   牛痘京城的人基本上已经接受了,冯翔对这件事都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不知道牛痘有什么好报道的。   “张兄,这个没什么新闻价值吧?”   “新闻价值”这个词也是原先在《北京晨报》学会的,一个报道总要有价值才会有人看。   张绍阳靠在椅背上,懒散的说,“我接到一个消息,据说距离京城不远的许多村子有传言,说种牛痘会长出牛角,导致许多百姓都拒绝种牛痘。”主管了一段时间的报馆,让张绍阳整个人发生了很大变化,要是再回到过去,大概不会那么冲动的直接揭露乡试舞弊一事。   “怎么会有这种事?这种话也有人相信?”冯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明显是瞎说的竟然也有人相信。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说的人多了,就算百姓开始不信,最后也都信了。”   流言的威力,他们这些做报纸的难道还不知道?   张绍阳又道:“所以这件事就需要我们的报纸来澄清,这几期报纸就围绕这件事来报道。”   冯翔当即点头,“这是当然,我义不容辞,张兄你说该怎么做?”   张绍阳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沉吟了一下才开口:“那就先按照这篇稿子来写,将种痘的过程以及当事人之后的情况都追踪一下。务必强调,种痘之后与常人无异。然后再派些人到乡下采访一下,城里的人未必知道乡下人的想法。想必这些采访内容写出来之后,会引起京城人的讨论。谁家在乡下没有三五个亲戚,到最后这是肯定,会传遍各个庄子村子。最起码得让乡下里的人知道,种痘会长牛角是不可信的。”   冯翔一脸慎重道:“行,这事就交给我来办。”   同样不仅《日报》这里,《晨报》也得到了同样的吩咐,这几期报纸都围绕着牛痘这件事报道。   其他报纸,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大概是有朝廷的意思,跟这有一样学一样,也开始的报道起来。   总之,不认识京城哪一家报纸,或多或少都开始报道牛痘,很快乡下那个种牛痘会长牛角的传言,也被城里的人所知。   许多人还特意跑到乡下问亲戚有没有这回事,弄得乡下亲戚都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城里去了。   有些人拖家带口的主动去官府设置的点种痘,但大部分还是在观望。   大约过了半个月,朝廷开始警戒起来,一股流言从周边传来,据说南边有个村子突然爆发了天花,正往京城蔓延。   这引来无数人的恐慌,也不管种牛痘会不会长牛角了,急的跟投胎一样争先跑去种痘。   好在朝廷没多久就来辟谣,说是天花并没有传过来,因为天花传到某个庄子时就停止了。   朝廷没有解释,百姓自己争相打探,后来有小道消息流出,说那个庄子是某位皇子的庄子,牛痘刚出来时就命自己庄子上的人种上了。   原本那些人只是慑于上面的命令,不甘不愿的种上了牛痘,没想到会突然救了自己一命。   后来这个庄子的名字也被爆了出来,不少百姓过去打探,没想到还真有这件事。   这一下,百姓也不管种牛痘会不会长出牛角了,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天花实在是太可怕了,管它会不会长牛角?那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种,要是长牛角大家都长,谁也甭笑谁。   到后来甚至演变成,谁没有种痘就被邻居乡亲举报,然后被乡亲父老强压着去种痘,轰轰烈烈的种痘一事足足持续了好几年,后来发现对生活也没什么变化,人们才淡定下来,甚至孩子一到年龄就自发去种痘。   永定河的河工已经修了几年,今年总算是赶在汛期之前完工。   敏宁刚将手里的《北京晨报》转交给朝廷,就接到四爷要跟随皇帝一同去巡视河工的消息。   这一次,离京到不远,京城里消息灵通的报馆,已经加派人手提前赶过去,准备将一系列行程完完整整的报道出来。   这种可以重点宣传皇帝功绩的事,朝廷自然欣然应允,允许特定的那几个报馆跟随。   作为老牌报纸,《京城日报》也在其中。   “这一次,大家伙要有个好的开头,千万不要让《北京晨报》抢了风头,虽然说咱们的报馆,比《北京晨报》晚上了那么些时间,但别忘了,咱们还是最开始进入这一行的,要让他们知道,那群翰林院的书呆子,可玩不转报纸。”走之前,张绍阳照例鼓舞下属。   他们已经知道,《北京晨报》全权由翰林院接手,已经陆陆续续进入了许多翰林院的官员。   所以这一次,不仅是老牌新牌报纸之争,还是民间跟官方的报纸之争。   “所以就让我们来教教他们怎么做报纸!”张绍阳吼了一声。   下方的人顿时激动的接道,“教他们!教他们!”   跟那些历届状元榜眼探花交手,没有哪个读书人不兴奋。   走之前的前一晚,四爷是歇在敏宁的院子里,这一晚酣畅淋漓的情事后,四爷摸了摸她的肚子,有些疑惑,“怎么还没有怀上?”   按说明她的身体早就调养好了,可这都过去有小半年了也没个消息。   敏宁还沉浸在余波当中,四爷手摸在她肚子上的时候,她猛的打了个哆嗦。   “爷……”每次之后,她的声音都会染上媚色。   四爷将人搂在怀里,也不嫌弃她一身的汗,对她说,“要不要把叶医女给叫回来,没有她在你身旁,爷这心里总是有些晃荡。”   敏宁一想到叶医女回来,肯定又要喝各种补药,她就觉得头痛,窝在四爷怀里,撒娇道:“爷,叶医女忙着大事,我这点小事就不需要麻烦她了。”   四爷却盯着她的眼睛说,“给爷生儿子也是大事,何况种痘一事已经解决,叶太医也培训了不少民间大夫,不需要叶医女跟着,是该把她调回来了。”   敏宁脸皱巴起来,她这是不是坑到了自己?不帮着出主意,种痘也不会那么顺利,叶医女肯定也不会这么快被调回来。   “好了,不要再想了,该怎么给爷生个儿子。”四爷将人翻过来,拨开她的腿,又重新覆了上去。   被拉进欲望之海前,敏宁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那要是生的是女儿呢? 第5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51)   永定河距离京城不远, 所以即使皇帝离京, 但仍时不时有消息传入京城, 何况每日的报纸都会详细报道皇帝巡视到哪里。   贝勒府自然也订了报纸,基本上不管京城里哪家报馆出的报纸都有订。   名义上是被贝勒府订的, 实际上是敏宁出的钱,只是没想到这些报纸落到四爷手中,每次都是他看完之后才会送到她手里。   这回四爷不在,她总算是在早上拿到了报纸。   翻看了一下这两日的消息,敏宁发现自《北京晨报》被官府接手之后,虽然遵循从前的模式没有半点突破。也是, 作为官方喉舌, 虽然报的都是些严肃的话题。   《北京晨报》的销量算是固定下来, 基本但除了各家茶馆, 以及对时政关心的人以外, 平常百姓更对一些八卦报道比较感兴趣。   至于《北京晨报》,要听的人更习惯约上几个好友去一起茶馆听, 私下讨论这些政策对自己的影响,提出自己的意见,一副为国家大事操碎了心的模样。   最近陆陆续续有人将完成的书稿上交上去, 据说一些启蒙书籍已经开始出版。   出版的书籍名字也在报纸上登了出来, 注明在哪些书店可以买到。   各家书坊也被整合起来, 不准私自印书, 只能接到官府的任务。   有些熬不过去索性开始印佛经, 暂时度过这个行业的寒冰时期。   不过这些只是暂时的, 等后期的书修好的书开始井喷后,这些书坊一次性能吃到撑。   这时外面传来喧哗声,敏宁让碧影出去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   碧影很快又回来,脸上带着惊慌之色,“格格,福晋派人过来请您,看样子来者不善!”   敏宁倒是没有太在意的神色,还镇定的安慰她,“没事,我去看看。”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另一只鞋总算是落下来了。   福晋终于要对她出手了!   自去年福晋跟随四爷北塞,回来后发现她生意做大,大到她回来发现整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贝勒府都辖制不住敏宁,福晋当时的反应是沉寂了下来。   敏宁就知道不好了,福晋绝对是把她当成眼中钉了,连生了儿子的李格格都排到她之后。   李格格为何会突然早产,虽然说是没查出来,但敏宁还是从李格格对福晋偶尔带着惊惧憎恨的眼神中,隐约猜到内情。   虽然福晋有不在场的证据,但这后院不是没有她的人,只是不知道后院女人当中谁才是福晋手里的那把刀。   再后来敏宁的生意陆续在皇帝和皇太后面前挂上了号,福晋就更加没有轻举妄动,除了偶尔看她的眼神更加冰冷以外,还是按耐着不动手。   一来大概是因为四爷还在府的原因,二来等待一击必中的时机。   四爷离开之前没有在福晋院子里过夜,反而来到敏宁的院子里,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显然夫妻关系陷入僵局。不然四爷也不会这么不给福晋面子。   敏宁往外走,她知道等待她的一定是个必杀之局,福晋这是摆好了圈套让她往里跳,要是没把握,也不会跟她撕破脸皮。   在后院只能有一个女主人,显然福晋有了危机感容不下她,才趁着四爷不在的时间除掉她,只要人没了,四爷再怎么生气又怎么样?时间一长,总能淡忘。   但是敏宁却不想如福晋的意,这种后院争宠,敏宁是不感兴趣,相对于眼光只盯着后院一亩三分地的女人来说,她的眼光却是外面广阔的天地。那种亲手改变一个世界的成就感,是什么也比不上的。   她要打造一个富饶辽阔的世界留给后世。   既然这次福晋找上门来,想要她的命,那她索性一次性解决,务必让福晋一下子疼到不敢招惹她。   这后院的是是非非,她不愿意掺合进来,也别把她强扯进来。两者井水不换河水,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碧影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家格格进了李格格的院子。   敏宁进了屋子,就看见福晋坐在上首,李格格坐在一旁低着头。   堂中还站着其他女人,基本上四爷宠过的都到了。   敏宁到的时候屋里没人说话,她心想这是打算玩一出三堂会审,还是打算杀鸡儆猴?   心里不由笑了一下,想必这要杀的鸡应该是她吧?   “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敏宁对着上首福晋福了福身,然后佯装惊讶道:“不知道福晋把我们叫到李姐姐这里来是为了何事?”   福晋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横眉冷斥道:“安格格,你给我跪下!”   敏宁挑了挑眉,直直的对上福晋,“不知道妾犯了什么大错,福晋要让妾跪下,这糊里糊涂的总得给妾一个理由吧?”都打算治她于死地了,她用的着再对她恭敬吗?   福晋突然镇定下来,弹了弹身上袖子上的绣纹,一脸严肃道:“安格格,之前你谋害李格格导致她早产的事泄露了。”   敏宁恍然大悟,没想到福晋是想在这件事上面做点子,将这事栽在她头上呀!   难怪那段时间让她管家,看来当时就打算找她背黑锅了。   “可是福晋,这是妾没有做过呀!”敏宁一脸无辜道。   “你不用狡辩了,你安排的人已经把你供出来了。”福晋看起来显得很有把握。   敏宁面上露出错愕,实际上心里却也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怎么能将准确预料李格格会踩到石子上。   “福晋,不知道那人是谁,妾愿意与他对峙!”敏宁表现的活像是受到了冤枉的样子,一脸像是受到屈辱一般道。   福晋抬手掩住了嘴角的冷笑,不怕她对峙,就怕她不对峙,她有的是办法将这件事死死地按在她头上。   抬眼看了一旁的芳菲,“去把人抬进来。”   福晋用了一个抬字,敏宁大概知道这人一定受过刑了,受过刑还咬到她头上,想必福晋是下了狠心,要将她拉下水。   芳菲出去了,屋里没有一个人在出声,其他格格侍妾低着头闷不吭声,就连作为苦主的李格格也是一副置身于事外,好像这件事跟她无关一般。   敏宁不知道这次是福晋想要动她,还是后院女人集体联手。   不过看李格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更倾向于福晋忍不住了,才会亲自出招。   屋子里鸦雀无声,倒是隔壁厢房传来小阿哥隐隐绰绰的哭声,李格格一动不动,就好像没听到一样。   既然做额娘的不担心,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提醒,很快奶娘哄小阿哥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过了大约一刻钟,外面传来脚步声,只见两个太监抬着一个人跟着芳菲进来。   太监将人放到堂上,敏宁低头看,这人看穿着像是粗使婢女,莫非李格格当初就栽在这个人手中?   那婢女抬起头来,敏宁看着陌生,应该不是她院子里的。   “安格格,此人可是招了,说是你院里的墨玉指使她,谋害李格格和她当时肚子里的小阿哥。”   敏宁:“福晋,那你可冤枉墨玉了,墨玉平时都不出院门的。”   福晋看向那婢女,“你将实情说出来,我可不罪及你家人。”   婢女幸苦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敏宁道:“福晋,奴婢真不是安格格指使谋害李格格,那石子掉在那个地方是巧合。”   敏宁狐疑的看了看两人,这是没对好口供吗?还是福晋被人摆了一刀?   福晋脸色也有些难看,站起来道:“你这小丫头刚才不是还说是安格格院子里的墨玉指使你的吗?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敏宁觉得她这句话意有所指,不乐意道:“福晋,既然这小丫头说不是,那妾就告退了。”   “站住!”福晋先叫做敏宁,然后又对下方的婢女道:“你可要想清楚,你想要衷心主子,但你那主子可否领你的情。”   敏宁有些厌烦了,指责道:“福晋还请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指我威胁她吗?这人我都不认识,怎么可能让墨玉指使她去做那些事儿?”   福晋冷笑一声道:“安格格,你别急,这事总得问清楚再说。”   婢女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偷偷的看了一眼敏宁脸上闪过愧疚,敏宁心里感叹都是戏精,分明没有见过面都能演的跟真的似的。   婢女脸上满是愧疚的对敏宁说,“安主子真是对不起,我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再帮你瞒着了。”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是,是墨玉姐姐交代我一定要除去格格肚里的那个孩子。那块石子放在李格格要走的路上,我之前观察了好几天,才发现李格格在花园时必定会看那株颜色艳丽的芙蓉花。我就找了个机会从小路上抠了一块松动的鹅卵石,放在那个地方。”   听到这里的时候李格格突然间抬了一下头,看着那婢女的眼神,就跟恨不得要吃了她一样。   “安格格,你有什么好说的?”下次突然拿到敏宁的把柄,福晋冷冷的问她。   其他女人都惊呼一声,平日里谁会注意到这种事情?一想到自己平日里没有注意到的小习惯暴露在心怀叵测的人眼下,这些人就不寒而栗。   敏宁也愣住了,大概没想到这种操作,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道。   “既然说是墨玉交代她做的,那是否有证据证明?”   婢女这回倒不觉得满怀歉意了,迫不及待的开口,“我屋里床板下有一个荷包,荷包里装着一块玉佩,正是墨玉姐姐给我的。”   敏宁心想,少女你也太心急了,好像上赶着送把柄一样。   一旁的福晋也皱了皱眉,最近要想到今天一定处理了安格格,也不在乎这点小事。   “来人去搜!”   最后果然搜到一枚玉佩。   敏宁看着那么眼熟的玉佩,眼神不由凝重,这不是四爷留在她屋里的玉佩吗?何时被人偷渡出去? 第5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52)   这枚玉佩只是平常的玉佩, 四爷也有次来她这里过夜, 这玉佩就忘在了她这里,碧影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了,就交给当时正在梳妆的她手里, 她随手扔到梳妆盒里。   后来这事就忘了, 那枚玉佩一直放在盒子里, 若不是这回突然被当成证物拿出来, 敏宁还想不起有这一茬。   只是拿这枚玉佩来栽赃陷害她, 不知道四爷若是知道会有什么看法?   敏宁心里这样想着, 上面的福晋却攥着玉佩问:“安格格,你还不承认这不是你的玉佩?”   “回福晋的话, 这玉佩是我屋里的。”敏宁不慌不忙的回答,索性如了福晋的愿, 先应了下来。   福晋这才点头,“那你指使你房里的墨玉收买花园里的打扫丫鬟草儿在李格格常驻的地方做手脚,害的李格格早产这事也承认了?”   “福晋,我想你不会光听一个丫鬟的一言之词就想给我定罪吧?既然你说是墨玉收买这人,那为何不把墨玉找来与这丫鬟对峙。”   福晋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正好, 我也正有此意。”   敏宁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墨玉……   说着福晋给芳菲使了个眼色,芳菲又出去带进来一个人, 敏宁看到那人正是墨玉, 此时墨玉并不看她, 对着上面的福晋先福了一个身。   敏宁很快反应过来,墨玉是除了碧影以外最有可能接触到她梳妆盒的人,她大概是福晋安排的人,只是先前一直没有动静才没有被揪出来……   “是你……”敏宁做出一副恍醒悟的样子,脚步一踉跄,深刻的演绎出一个遭到身边人背叛时深受打击的样子。   墨玉一脸愧疚道:“格格,奴才没用没能帮到您,已经将真相跟福晋说了。”   福晋斥道:“安格格,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因妒忌李格格怀有身孕,想要谋害皇家子嗣,只是因为自己不能生,就要害别人,简直就是一个毒妇。来人,直接将安格格送去宗人府。”   敏宁见福晋大概是真的想要将她一举除掉,这明显漏洞百出的计谋直接按在她头上,大概的笃定她进了宗人府就出不来了?   福晋的话刚落下不久,就有人过来要抓敏宁,敏宁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枚龙形玉佩,“福晋,你可要看清楚再抓。”   福晋眼神一缩,起身后当即下跪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屋里的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跟着跪下,高呼皇上万岁!   敏宁很庆幸这个时代皇权大于天,所以这才让她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福晋,这是皇上赐给我玉佩,你大概是没那个权力来给我安罪名,在大清能治我罪的人只有皇上。”这枚玉佩才是她面对福晋的陷阱还有恃无恐的原因。   福晋还跪在地上,咬着唇怒瞪她,她恨,好不容易想趁着爷除掉这个女人,但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狡猾,手里竟然还有御赐之物,之前不拿出来,难道是在看好戏?   还有这玉佩是爷交给她的?一想到爷有可能已经洞悉了她的动作,福晋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她心中泛起一种深深的无奈感。   其他女人这次也只是来走个过场,原先在她们看来福晋想要处置安格格,安格格必定是逃不了了。没想到一枚御赐玉佩就能令安格格反败为胜,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心里都涌上了一个念头。   这贝勒府要变天了!   安格格这次逃了过去,肯定要跟福晋斗到底,一个有子嗣的福晋,一个受爷宠爱还拥有万岁爷御赐玉牌的格格,可以说已经算是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若是安格格在生下一个儿子,未尝不能将福晋压在底下。这满人进京这么多年,虽然受到汉人的影响,但骨子里并不注重嫡庶。不然这京城也不会有那么多被供的跟牌位一样的嫡福晋。   一旁的墨玉跪在地上簌簌发抖,她明白安格格一翻身,她死定了。   可她原本就是通过福晋之手,被送入贝勒府的安格格院子里的宫女,不听福晋的话还能听谁的?   都怪她没有察觉出安格格有御赐玉佩,不然她绝对会拼死也不会让福晋这么光明正大的对付安格格。后院有的是方法让一个女人死的不明不白。   福晋也知道自己这次算是栽了,她虽然面上重视安格格,但其实心里一直不把她当一回事。   原以为在她羽翼未丰之时对付她,是轻而易举之事,但没想到安格格得到万岁的护航。   那她以后还怎么对付她?福晋一时间有些垂头丧气。   还不知道等贝勒爷回来,府里还会有什么震荡。   敏宁从福晋手里拿过另一枚玉佩,然后像是不经意的开口:“奥,忘了告诉福晋,这是爷的玉佩,下次想要栽赃选个好一点。”   福晋立即怒视墨玉,真是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没有得到安格格的信任,不然这些重要的事她为何都不知道。   就是因为这两项失误,害得她功亏一篑。   敏宁转身离开了李格格的屋里,手里攥着两枚玉佩心想,大概可以有一段清静的日子了。   福晋还是太年轻,竟然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栽赃方法,这敏宁摇摇头,这要是在汉人后院里,哪里会做得这么明显,光是那层出不穷的算计法子,就能让她防不胜防。   屋子里一群人还跪在地上,等安格格离开后,芳菲连忙将福晋扶起来。   李格格也跟着起身,只给福晋丢下一句话,转而到隔壁厢房去。   “妾觉得当初的事不像是安格格所为。”   这令福晋惊怒不已,这李格格难道是发现了什么?随后她又冷静下来,就算发现什么又怎么样?   对于李格格,她是有恃无恐。再想到安格格,想到那最后的杀招,福晋嘴角泛起冷笑,安格格能不能等到爷回来还不一定呢!   刚出院子,敏宁就看见被拦截在院外的碧影。   碧影喜极而泣的看着敏宁出来,“格格,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说着又往她身后张望,“墨玉呢?她不是跟在格格身后进去了吗?”   敏宁拉着她离开,“不用看了,人家在她自己主子那里。”   碧影一听,瞬间勃然大怒,“她竟然是别人安插进来的人,还敢背叛格格,亏我那么提拔她。”   敏宁却安慰她,“行了,这不是没算计到我吗?”   碧影当即问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敏宁将事情说了,碧影先是大怒,然后是庆幸,最后拍了拍胸口,感叹自家格格的幸运,然后问她,“格格,皇上什么时候御赐给你过玉佩,为何奴婢不知道?”   这哪里是皇上御赐给她的玉佩?明明是皇帝赐给四爷的,只是四爷放在她这里,让她收着。   本就是因牛痘一事,让她拿着防身的,原本防着的是其他阿哥,没想到先用在了福晋身上。   真是世事无常。   感叹了一声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真的看起来很像包子,可以任人拿捏?   这件事情虽然没有对敏宁造成什么影响,不过很快被传到四爷那里。   隔天苏培盛就赶回来,然后在贝勒府宣布福晋重病养身,贝勒府闭门谢客。   也亏贝勒府建在内城东北角,苏培盛来的也快,府里发生的事才没传到外面去。   四爷的动作之迅速,让府里人明白,在这府里福晋并不是一手遮天,说到底这个府里,贝勒爷才是名正言顺的主人。   敏宁不知道福晋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不过她自己却病了,苏培盛回来的当晚,敏宁就觉得头疼。   一宿没睡,等第二天整个人都奄奄一息,碧影急的发疯,忙把叶医女找了过来。   叶医女把了脉,只觉得她的精气像是被什么抽走一样,但却又找不到病灶。   敏宁迷迷糊糊中听到碧影急切的声音,“你快想办法救救格格!”   然后是叶医女迟疑的声,“格格这看着不像是生病……”   “不是生病,格格怎么会一睡不起?”碧影急躁的走动,然后又忍不住道:“你倒是说呀?”   叶医女之前时常在许多官员大户人家后院走动,也遇见过一些阴私,多少了解一些,她说:“格格这像是被魇住了。”   “魇住?”碧影惊叫出声,再然后敏宁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恍惚行走在一个迷雾当中,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就不停的走,不停的走,一点也不知疲倦一样。   恍然中一阵大风刮来,前方的雾被吹淡,一道黑光闪了过来。她不知躲避,就在那道黑光打在她身上时,身体里突然出现一道金光,将那黑光摊开,一道凄厉的声音从黑光里响起,“滋”的一声响后,黑光蒸发。   接着敏宁脚下突然出现一道裂缝,她掉入缝隙当中,四周都是黑暗,一直降,一直降,然后她看到了光。   “格格,格格你总算是醒了。”碧影对着敏宁喜极而泣道。   敏宁还在迷迷糊糊当中,“我这是怎么了?”   “您已经昏迷四天了,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把你魇住了。”   敏宁记忆慢慢回笼,想起了昏迷时听到的,自己被魇咒了,先前她还不相信,但她这样无缘无故昏迷,由不得她不相信。   随机她又想起,这里好像还是红楼的世界,有些玄幻色彩好像也是应该的。   “那是谁救了我?”敏宁急着想起身。   碧影将她扶起来半靠在床上,“是十四阿哥帮忙请的萨满法师,昨天刚好十四阿哥来咱们的玩具铺子,听说了您昏迷不醒一事,进宫拜托德妃娘娘请了萨满法师给您做法。”   敏宁脑子里无端闪现梦境中所看到的那道金光,记忆里她也曾经看见过那种光,是她上辈子死前见到的。直觉告诉她,她能醒过来跟旁人无关,而是因为那道光。   “那回头帮我多谢十四阿哥。”   距离贝勒府不远处城墙外的一座破庙里,一个巴掌大头戴脑箍的,胸前贴了八字姓名的草人突然着火,一个正在作法的中年女人如同遭受到重击喷了一口血。   她眼里满是惊惧,飞快的将施法的余下的做法工具收起来,快速逃离了破庙。   而另一头敏宁也算是知道,福晋的后招到底是什么了,难怪笃定她出不了宗人府,想必是知道在宗人府,没人会给她解魇咒之术。   想到这里,敏宁怒气上涌,原先还打算井水不换河水的她决定跟福晋杠到底。   一定要打压的她不敢再朝她动手。   不过身体还没有好透,敏宁就开始下一连串的命令,她手下那庞大的产业开始动了起来。   全力打压福晋名下的产业,然后从张起麟那里收来府里的管家权利。   布下一系列改革措施,又将许多太监宫女退回了内务府,她花钱从伢行买来丫鬟,重新调教,每个人固定好工作地盘,无法推诿,责任到人。一环接着一环,如同齿轮一样,将整个府里打造得如同铁桶。   没多久,一些人感觉这样也不错,只要做好份内的事不用巴结上面的人,有固定的月薪还有奖金,虽然比不上从主子那里得到的赏赐,但好在每个月都有。这种一扫勾心斗角,只要完成自己的事,余下的时间都属于自己的,这种方式更受到了底层人的欢迎。   她们时常累得吃不上饭,不是因为活太多,而是手中许多活都是帮别人干的。   这下安主子可定下了规定,自己的活不准推诿给别人,那些偷奸耍滑的都被退给内务府了,剩下的都是平日里诚诚恳恳干活的,带动了刚入府的人也老老实实起来。   福晋名义上是生病了,实际上是变相禁了足。原以为安格格逃不过魇咒之术,但没想到不过是昏迷了几天又醒了过来。   而且一醒过来就将管家的权利弄到了手,雷厉风行的将她安插的人全都少出去。   这令福晋又气又急,没两天府里风向就变了,也没人给她通风报信,福晋明显感觉到这府里的事已经不受她控制了。   过了将近一个月,四爷才随驾回来,一回来就进入了福晋府里,对福晋摆着脸道:“福晋,你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福晋却冷笑着说,“要不是爷你宠的安格格太过,我怎么会出手对付她?”   四爷恼怒道:“你真是不可理喻,安格格她的心思都在她的生意上,哪里会为跟你抢那点管家权。”   福晋看着四爷的脸,在心里呐喊,爷她跟我抢的是你呀,难道爷你就没发现你的心已经偏向她那里了吗?   见福晋不说话,四爷又道:“之前李氏还说弘昐的死跟你有关,爷就为等你一段时间你会想清楚。没想到你仍然对李氏下手,还将这件事转嫁到给安格格。最让人无法相信的是你竟然敢联系江湖道士,下那魇咒之术,这种事若是被汗阿玛知道,你可是会被处死。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呆在这院里想想吧,弘晖年纪也大了,也该挪到外院了。”   对于禁足福晋还没什么感触,但一听到四爷要将她和儿子分开,她就承受不住了,抱住四爷的腿乞求道:“爷,你别把弘晖从我身边抱走。”   四爷却道,“难道你想让他知道自己有一个使魇咒之术的额娘吗?”   “爷,弘晖年纪还小,离不开我。”   四爷掰开她的手,“我会让弘晖时常过来看你。”   福晋真没想到,四爷对她的惩罚这么严重,将儿子从她身边抱走。   一时间对四爷充满了怨恨。   若不是他对妾室宠的太过,她又怎么会出手?   四爷出了院子后,就让人好好照顾福晋。   他并没有打算将福晋关太久,等她冷静下来再放她出来。福晋这次做的太过了,还没有丝毫反思的意思。   但四爷对她还是有夫妻之情,要不然也不会帮着将这件事掩埋起来,他自然希望她能重新回到理智的时候。   “来人。”四爷高喊一声,苏培盛急忙跑过来,“爷,您有何吩咐?”   四爷对他道:“派人看好福晋的院子,福晋身体不适,让人好好伺候的不要怠慢。”   苏培盛秒懂,这是怕一些不长眼的怠慢了福晋。   随后四爷又回看了一眼正屋,继续道:“将外院就是的后院腾出来,帮大哥搬过去。”   苏培盛原本以为自家爷还在担心有人怠慢福晋,没想到转眼就将大阿哥从福晋身边抱走。那这到底是对福晋有情还是无情呢?   “行了,就这些。”说着直接出了正屋,往东花园方向走。   敏宁给四爷请安后,就被四爷亲自扶起来。   “委屈你了。”   敏宁鼻子一酸,忙开口道:“爷,去见过福晋了?”   四爷握着她的手往屋里走,等坐下后才点头,“是啊,没想到福晋既然会做出这种事儿。”   敏宁试探性的向他告罪,“说来也是我的错,一定是我做的太出格,给福晋带来了危机感。”   四爷拍了拍她的手,“关你什么事,你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她一个妇道人家整天盯着后院里,哪里会想到那么多。行了,这事爷给你做主,务必不会委屈了你。”   敏宁掏出一枚玉佩还给他,“爷,我也没想到福晋会拿这枚玉佩说事。”   四爷不在府里,但府里的事也瞒不过他,外院都是他的人,有重要的事自然会禀报给他。   这件事他已经查的清清楚楚,安格格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要不是她聪明,可能还真难逃一劫。   叹了口气,四爷总算明白先贤所说的一句话,什么叫做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齐家要放在治国平天下之前,管理不好一个小家,如果能管好一个大家。   这才两个女人闹起来,他就有些头痛,一个是嫡妻,一个是在和阿玛面前挂上号的宠妾。   要是先前的话,他还能按着安格格让她后退一步,但现在不行了,安格格用她的能力证明她不输于男儿。   连汗阿玛都说了,这样一个女子困在他后院太可惜了。   他只能尽量不阻拦她。   接过玉佩,四爷再次向她保证,“放心,爷不会让福晋再向你动手。”   这句话说的实在是没诚意,敏宁转而又问,“爷查出做法之人了没?”   既然现在动不了福晋,那就找她能动的人,敢对她做法,就要承受的了她的报复。   “在城外不远处的一个破庙里发现了一些痕迹,现在正在排查有哪些人去过那破庙里。”   不知为何,敏宁却想起那红楼梦中施过法的马道婆,便对四爷说,“也不拘是道士,也有可能是那有些道行的道婆子。能跟福晋接触,想必时常行走大户人家的后院里,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去查。”   四爷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放心,肯定会抓住那人。” 第5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53)   黄钦是一个木匠工, 手艺是传自老爷子,他家就跟千千万万的木匠铺一样子承父业。   他家里还有两个哥哥, 不过两个哥哥均进了城郊的一座大作坊里。   因为做房管吃管住得到的银子都是纯利, 比在自己家辛苦一年赚的还要多。   这让家里老爷子不断哀叹,手上这门手艺要断了。可还是挡不住哥哥嫂嫂想要赚钱的心。   黄钦小时候家境好的时候, 也是读过几年书的。只是后来老爷子生病家境衰落下来,才从学堂退了。   只在家里跟着父兄大大下手, 他聪明好学, 没多久就将父兄的手艺学到七七八八。   不同于父兄老老实实的做木活,他更喜欢做一些古怪的尝试,还尝试过复原古代的木牛流马。   后来他目光盯向了天空,很想学万户飞天一样, 当然目前只是有这个想法, 他不叫万户身无记挂, 可以勇往直前。   他希望做出木鸟一样的东西飞上天空,而不是绑上火箭往天上飞。   原先他尝试过几回, 但都失败了, 直到有一天在报纸上看到招人免费教授修玩具的手艺,他便跑了去。   当然他并不是想要真的学修玩具, 而是看到了玩具内部的零件,这种零件是他从未见过, 直觉告诉他, 若是弄懂这些零件, 飞天梦想就不是梦。   京城里玩具卖的多, 但坏的也多,所以就促生了许多维修玩具的摊子,刚开始学修玩具的摊子不够,弄得玩具店自己的维修点都爆满。   最后还是在报纸上招人,免费教授修玩具的技能,才暂时弥补了这个空缺。   如今招的人基本上都是外地来的,玩具已经不止京城有,逐渐留向了大江南北。   有些商人见机,就将手下仆人塞了进去,学会后采购了一批玩具回乡照着开了一家玩具店。   黄钦是自己找到地址进入了教学地点,教学先生就是位木匠,先将每个玩具内部的零件弄出来一一讲解,然后丢了一张零件图,让他们学着怎么把玩具拼好。   等拼好后,玩具可以正常运转就什么时候毕业。这期间有什么不懂的,老师就一一讲解。   黄钦进入了这个地方,就如同鱼游回了大海,如蚕食鲸吞一般吸收着没有见过的知识。   将仅有的那几个示范的玩具研究的彻彻底底,甚至还花了私房钱,购买了最新出来的玩具拆开后研究了一遍。   后来觉得这个开销太大,就在街上摆了个维修玩具的摊子,他收费不高,勉强够回收成本。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市面上有的玩具他都修过了,里面的新技术也被他偷学会了,黄钦就收了摊,开始闭门在家研究木鸟。   他最新研究的是鲁班飞鸟,很想重现远古时候飞三日不坠的木鸟。   尝试了一段时间后,黄钦均失败了。   黄钦之父,已经小儿子的不务正业不满很久了,但家里只能接到椅子凳子之类的活计,所以便想到让大儿子托关系,把小儿子也弄进他那个作坊。总得让他先有一个稳定的收入,尽快娶妻,让他收收性子。   黄钦原先根本不同意进入作坊中,就连哥哥过来劝告他都不愿意。   “我修玩具修的好好的,足够我自己吃喝。”没钱了就摆摊,有钱了就鼓捣他自己的东西,他觉得这小日子挺好的。   大哥却道:“那玩具就是我们作坊出来的,还有更多的技艺没有放出来,你要是真想学,我倒是可以把你推荐到研究室。”   大哥觉得自己弟弟脑筋灵活,在创新方面很有一套,不像他们只会一些手艺活,正好作坊里再招一些有创新的年轻人,他可以给他报个名,但能不能进去就要看他自己本事了。   黄钦还是头一次知道那些玩具是大哥那家作坊做出来的,竟然还有许多未面世的技艺,这样听着他就有几分愿意,不过一想到自己要是进去,不能够在研究自己想要研究的东西,黄钦就有些迟疑。   一旁的老父亲问老大,“你说的那个研究室又是做什么的?”   老大回答:“专门吸收民间一些有发明奇才的人,小弟他之前不是造出许多小东西吗?我觉得他挺符合这个条件。”   “里面的人多不多?”一旁的黄钦冷不丁问了一句。   大哥连连点头,“基本上网罗了河北京城一带的所有发明人,江南那边也有人拖家带口的过来。”   那岂不是说有很多同行可以交流,黄钦听到这里已经很愿意了,试探性的对大哥说:“那要不我过去试试?”   大哥高兴的道:“对,就去试试,反正又不是强逼着你进去。”大哥心里其实也有想法,要是弟弟真能鼓捣出什么来,那可以向上面申请经费,他也可以进到弟弟的小组里。也不用在外面作坊里做一些学徒的工作,耗时间熬资历。   研究是对于他们这些工匠来说就是圣地,自己进不去就想推荐认识的人进去,只要对方愿意提拔,他跟着进入他的小组就行。要是研究出来的东西可以变成商品,光是得到的分红,就比他每月死月薪要强。   进去了大半年,大哥就想到了自己小弟,这家小弟就喜欢弄这些东西,他虽然以前不知道他琢磨出了什么,但听说小弟不过是研究了几天,就把玩具研究个通透,想来也是个心思灵活的。   这样想着才有了今日一行。   黄钦收拾了东西就跟大哥跑了一趟,这一跑竟然跑到城外面。   “在西便门那还有一个作坊,只是那个作坊太小都归女人了,我们这些工匠坊就迁到城外来。”说着指了指前面那一大片庄子。   “整个庄子都是作坊的范围,这些地都是用来实验新良种,以及新的耕种工具,粮食种出来后供作坊使用,可以说在这里是不缺吃喝,还没人打扰。”   “这里也太安逸了。”黄钦皱了皱眉头。   安逸对于一个发明家来说可不是好说法,很容易消耗掉一个人的激情。   大哥却笑着挥挥手,“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等到里面你就知道里面紧张的气氛,每个小组都有自己的任务,大家都是拼命不让别人赶超自己。”   庄子四周并不是开阔的,有大大的石墙包围着,就恍如一个小型城堡一样,庄子全都被包围起来。   只有两个入口,路口都有人把守。   大哥将黄钦带到入口前,先登记了一下名字,然后被搜了身,才带着他往里走。   一进去后,黄钦才发现里面的房子都非常高大,并不是木头所造,而是砖房,外面贴着瓷片很亮堂,每栋里面都有许多人,基本上这些人很少出来走动。   没走多远,大哥就带着他来到一个圆房子里,这个房子建的跟蘑菇一样,下面几根圆柱支撑。   “以前还专门捡一些破碎的瓷器来贴,后来专门跟瓷窑订购了一些各种形状图案的瓷片,所以现在看起来齐整了些。”   “大哥,你知道这作坊的主人是谁吗?”黄钦一脸严肃的拉着哥哥的手。   这个地方看起来既严厉又时刻有人看守,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作坊,黄钦很害怕自己哥哥参进去什么势力中。   大哥挥了挥手,“放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咱们这地方可是在皇上面前挂上号了,研究出什么东西皇上都知道,所以呀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黄钦一听,也觉得自己想多了,在皇城边出了一个防守严密的地方,朝廷怎么可能不知道?   “之所以进出这么严重,是因为这里研究出许多事关重大的东西,怕被传出去,所以才防守得紧。”   这样一说,黄钦对这里也来了兴趣,到底研究出了什么,才能够怎么防守紧密。   到了圆房子前才发现大门上方挂着行政厅的牌匾,里面的人来来往往,大哥给他介绍,“这里都是做文职的人,有些是专职设计,有些是账房,还有专门管理各个分作坊的人。我带你去的是专门管招人的地方,去了之后他会考验你,考验通过你才能正式留下来。”   黄钦在那点头,“大哥,你放心我会尽量通过考验。”   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考核不难,大哥都能通过,想必是难不倒小弟你。”   在一个窗口后拿了表,黄钦填了一些信息,又将表交了上去,没多久就有人过来找他。   大哥交代道:“小弟我在这等你,你就跟他进去。”   黄钦点了点头,跟着来人走了。   过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出来,大哥一见到他就忙问,“结果怎么样?被分到什么科室?”   “好像一个叫科研院所的地方。”黄钦拿着手中的录取表看了一眼。   大哥双手合掌拍了一下,一脸兴奋道:“那真是太好了,这个地方可是这里的研究中心,进去后可是很受尊重。”   “可是大哥,人家让我进去是给什么人打下手。”黄钦有些不乐意,他是想要设计自己的东西。   “欸,”大哥抓住弟弟的肩膀,“这你就不知道了,让你跟人打下手,是让你先熟悉这里的一些规矩和环境。等你摸熟以后,会分派给你一些任务,你要是顺利完成才会让你出师。出师后你可以自己写方案提交上去,要是上面认为值得研究,会分你一笔经费,你自己在作坊里招人手合伙研究。”   黄钦一听这还算合理,便点点头,“那行吧,还说给我分了一套房子,大哥帮我搬家吧。”   “别急,大哥带你先去食堂吃一顿,吃完后出去找车子给你搬。” 第5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54)   食堂建的也非常大, 刚从大门走进去,就像置身于宽广的大殿中一样。   黄钦跟在大哥身后, 有些畏畏缩缩。   大哥掏出两张饭票,带着他一同排队。   “你明天签了合同的时候,会有人给你发这种票子,要记住了,庄子里所有的开销都是用票子结账,吃饭用票子,到澡堂洗澡要用票子,打热水也是票子。这种票子被称为饭票, 吃饭的时候你能吃几两, 就给人家几两的票子,菜都是统一的。”   黄钦点了点头,跟着大哥一起拿了个大碗, 碗是木制的,一叠一叠的堆在架子上,谁用谁拿, 看着挺大, 都足有黄钦脸大了。   “吃完后, 碗要自己洗, 洗完后放到那边的大桶里,回头会有厨房的人运到后面用开水煮。”其实大哥也觉得有些麻烦, 上面是这样交代的, 听说是为了消什么毒。   但是大哥就搞不明白用过的碗, 它怎么会有毒?   饭,两人各要了三两,菜色不错一荤两素,大概作坊里干的体力活的人多,所以给每个人打的菜都堆得满满的。   端着碗找到了两个空位,大哥才像是想到什么提醒他,“明天会带你去庄子上的医馆看看,头一次大夫会给你把把脉,只要没什么传染病,基本上都会留下来。以后每个月都会把一次脉,具体哪天得等通知,毕竟这里的作坊挺多得一个个来。轮到谁,会提前一天通知。”   大哥又继续说了一些情况,尽量让弟弟多了解。   黄钦闷不吭声的埋头吃饭,等大哥话音停下来的时候附和一下。   幸亏这里面有熟人,可以让他尽快了解一些情况。不然光这些常识就得他摸索一段时间。   吃完饭跟着大哥去水槽里将碗洗了,放入桶里。   出了食堂,两人又走到宿舍区,将条子给宿舍的管事,管事带他们去看了房子。   是个套间,里外有两间,足够一个大男人住了。   谢过管事后,大哥有些羡慕的跟弟弟说,“你这房子不错,是独立户,不像我跟你二哥都跟别人家合住。”   黄钦忙说,“那要不大哥你们也搬过来?”   大哥忙挥挥手,“算了算了,我们住那也习惯了,何况你这地方两家也住不下。”他媳妇还跟他住在一起,跑来跟小叔子住算什么?   黄钦也没有勉强他,看了看房间里只有单独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就想到家里有一些他闲着没事做的家具可以搬过来。   大致估量了一下,房子有多大,可以放下多少家具后,两人就关上门准备回去。   搬完家后,天已经稍稍有些暗,黄钦又在食堂里吃了一顿,回到住宿的地方开始了一个人的单身生活。   如同黄钦这样的人还有许多,这大半年里工厂确实招了许多人。   敏宁想要把工厂打造成集研究生产为一体的厂区,以后陆陆续续还会添加一些娱乐设施,让住在里面的人不用出庄子,也可以享受到便利。   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整个厂区实行饭票制,每个月发放一定数额的饭票,这些饭票可以足够一个人的一日三餐,但也只限于在工厂里工作的人,一些家属可不包含在内。   每个人按照工作等级,发放的饭票数额不定,有些人如果是大胃王,饭票不够的话,可以拿钱去兑换,也可以跟工友兑换。   总的来说厂里的东西价格比京城要便宜不少,比如说生产的玩具,在京城里可能最少需要一贯钱才能买到,但是在厂里只需要八百文。   这中间有两百文的差额,这就促进了一部分二道贩子,在厂里买了玩具拿出去卖。   其实八百文就是出厂价格,多出来的那两百文就算是给员工的福利。   这钱是要换成饭票才能够花,变相的促进了人们的消费。   不过每个人每月兑换的饭票是有额度的,不能超过五贯。所以真正赚到的福利也不是很多。   现在里面的人以及越来越多,有近千人,整个庄子也变得越来越有生气。   敏宁还打算在里面开一家学堂,供一些孩子三岁以上的孩子进去上学,光是这一个福利,就让人盼着,打死也不想离去。   而像黄钦大哥一样想要更进一步的不是没有,这些人都是在一个圈子里做,既然能打听到哪些人善于做一些发明,或骗或请求,一时间整个工厂招来不少善于发明的人。   而这段时间的发明更是一个接着一个,玩具店里每个月都有新品上市。   就连自行车也被改造,不像最开始那样骑的费力,有些人已经将自行车的车轮用牛筋填充起来,务必让车子骑起来更轻便。   这些搞发明的人已经有些疯魔了,有些翻阅古籍,想要从古籍上找灵感。有些研究洋人的书籍,吸收洋人的理论。   黄钦进来没几天,就感受到一片广阔的天地,之前的自己就是井底之蛙。   他觉得来这里是来对了,有太多的新知识等待他吸收。   “这个月招进来多少人了?”林源问着一旁的阿克敦。   如今林源掌管安格格大部分生意,而阿克敦反而成了他的下属,帮他管理一些杂事。   阿克敦翻了翻本子上的记录,“招进来三百五十二人。”   林源拍了拍自己那大肚子,说,“还有些少,后面陆续还有许多作坊要完工,不能做好了空在那。”这个庄子说是庄子,其实是按照一个城来建设,一个足以容纳十万人生活的小城。   如今整个庄子只有不到两千人,对于林源来说还是太少。   “但是手上的资金不足,最近赚到的钱都投入了这个城里。要是再招人的话,可能银子会紧张。”   林源拍了拍脑袋说,“这个别担心,等郑钧回来就会带一大笔银子入账。”那小子上次回来,带了十万两银子走,有部分是那些宝石卖出去赚的,有部分是安主子添加的,还有一部分是其他人凑在一起的份子。安主子允许他们也参上一脚,林源不仅自己投了,还将贝勒爷产业的产出也投了一万两进去。   “目前就是不知道郑钧什么时候会回来,近来有些商铺压着我们的货款没有结算,看样子后面好像有人给他们撑腰。”   林源一脸严肃,“查出是谁跟我们做对了吗?”   阿克敦回答,“看着像那几位皇子出手。”   林源一脸凝重道:“这事我会回禀主子,那些押款的人,暂时别出货给他们。”   “可是我们不出货的话,会有一大批货压在手里。”   “这个好解决。”林源当即笑了,“那就提升每个人兑换饭票的额度,想必这些库存很快就会清掉。”   阿克敦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衣坊那边需要打个招呼吗?要是有人对衣坊那边出手,那情况可就不堪设想了。”衣坊那边都是女人,随意出点差子,足可以给衣坊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这个得尽快告诉主子,我们地位太低,掺合不进去。”林源摇了摇头道。   而就在林源说这句话的时候,衣坊那边确实出了些问题。   在青天大白日下,竟然有人试图往翻作坊的墙,好在下面种了一些荆刺,挠的那人浑身是血,最后实在忍不住嚎叫起来才被人发现。   这里实际上距离女孩子工作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这大白日里突然闯进来,还是令李寡妇吓了一身冷汗!   将人抓住后扭送到顺天府,李寡妇开始派人在四周巡逻,然后紧急将这个消息往上报。   这日敏宁连续收到了两封急报,打开后她一脸凝重,看样子不像是在打击她的生意,更像是刚开始的试探。   又想到最近几位皇子之间的不平静,她忍不住想,莫非这回那几位皇子是想将四爷压下去?   不知道到底是单独一位皇子,还是几位默契联手。   可是光看信也实在猜不出,想了想,还是去请教四爷。   “这事看起来更像是太子的手笔。”四爷翻看了两封信后说。   “太子?爷,太子怎么会向我的生意动手?”   四爷冷笑一声,将信扔到一旁,“这是在警告我呢,警告我不要像老三那样有不该有的念头。”   “爷,您不是和太子一伙的吗?”   四爷看着她,“谁说爷和太子一伙的?帮他说话,不过是爷敬他是太子。”   说到底,不论是四爷还是其他几位阿哥,心里都不服气太子坐上那个位置。   没道理都是汗阿玛的儿子,偏太子高高一等。   敏宁不由唏嘘一声,看来儿子生多了,个个成才也不好,眼睛都盯着皇帝屁股下的那张椅子,难道就没人看看这广阔的天地吗?   “那我的生意该怎么办?太子该不会朝我动手吧?”敏宁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做的有声有色的生意毁在太子手里。   四爷想了想,“你那里有什么好东西,回头我帮你呈给汗阿玛,想必太子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是生意场上的事,爷就没办法帮你了。”   敏宁拍了拍胸口道:“生意场上的事没问题,我倒是不惧光明正大的来。就怕有人以势欺压。”   转天,敏宁做好准备后,就带着四爷来到了她名下的庄子。   只见庄子里的人都聚集在小河边的一个大水车旁,这个水车跟平常不太一样,不是单独的一个水车,还是循环几个大小套在一起,大轮带动着小轮,运一次水的量足足比以前多上两倍。   也就是说,灌溉田地的速度比以前要快两倍。   四爷跟敏宁身边都没有都没有带太多人,两人走到河边,发现那些人围观的并不是水车,而是是水车旁边一台足有半头牛大的器具。   这些庄子上的人并不认识敏宁几个,但是却认识她身边的庄头,而且看这一男一女的衣服华丽异常便明白不是普通人,便迅速的退到远远地方观望。   这一下四爷也知道带他来看的不是这个改进后的水车,而是这个庞大的器具。   “这又是何物?”   敏宁挥了一下手,庄头立刻从一个农户手里接过半袋粮食,又有人将器具的轴承套上窄窄的皮带,跟水车上的轴承连接。   连接后,那水车上的轴承迅速带动机器上的轴承转动起来,机器发出隆隆响声,以及里面的扇子转动带来的吹风声。   庄头让人拿着一个蒌子放在出口处,他将半袋麦子往机器里倒。   咔嚓咔嚓响声后,白花花的大米从出口掉入篓子里,机器的正下方落下了不少糠皮。   四爷瞪大了眼。   敏宁看着他吃惊的样子,有些得意的说,“这就是我那个作坊里新研究出来的脱壳机,现在只能脱大米的壳,以后还可以脱花生、一些坚果,还有正在研究的磨面机、榨油机,以后这些不需要人类和牛马驴,完全靠水车就可以带动。”   四爷激动的拍了拍手,“这些东西要是推广起来,那得节省多少人力物力,我现在就去园子里,将这件事禀报给汗阿玛。”说着就让人把机器抬上马车。   敏宁忙阻止他,“爷,你该不会就这样去了吧?”   四爷还以为她担心水车的问题,“放心,畅春园里也是有水车的。”   敏宁摇了摇头,“我不是关心水车的问题,爷,难道你没有发现这个水车和别的不一样吗?”   四爷这才认真看,发现水车的中间都是用精铁打造的一个圈,连接其他水车的就是这个圈。   敏宁解释,“这个是轴承,畅春园里的水车没有轴承是没办法带动这个机器的。想要带动,还得改造一下。”   四爷当即说:“那又有什么问题直接连水车一起带上。”   好吧,都忘了他是特权人士?   俗话说得好,主子一张嘴,奴才跑断腿。   四爷一句令下,水车连同脱壳机很快被拆了下来,一同用牛车运往畅春园。   幸好这个庄子也在西郊,距离畅春园不是太远,花了两个小时终于运到了畅春园。   到了畅春园,四爷马不停歇又令人将原来后湖中的一个水车拆了下来,将自己带来的安上。   皇帝正在处理政事,听说了四儿子在后湖那边的动静,就来了兴趣让人摆驾后湖。   到了后湖,皇帝远远看见四儿子在湖边指挥的人将水车调整好。   一看到那水车的模样,皇帝就看出这种水车比之前的水车提水要多。   “参见汗阿玛,汗阿玛吉祥。”听到旁边有人跪下请安,四爷一回头就看到了皇帝,连忙跪下请安。   皇帝板着脸问,“胤禛,你这是打算拆了朕这园子?”   四爷忙道:“汗阿玛,先容儿臣禀报,儿子是发现了一件好物件,所以带来给汗阿玛共赏。”   皇帝指着水车说,“就是这个,朕已经看到了,不过模样有些丑。”畅春园里的水车造得跟艺术品一样,跟这种造出来实用的水车自然不同。   四爷走到皇帝身边,“汗阿玛,水车只是其中一样,儿臣要让您看的是另一样。”   这个时候水车已经调整好,水流带动水车转动起来。   四爷见状没有继续解释,而是让人家脱壳机搬了出来。   皇帝看着这个怪模怪样的机器,眼角一抽,实在是呈到他面前的东西都被修饰过,就怕碍了他的龙眼,哪像这样,呈个东西都是光秃秃的,木头都暴露在外面。   四爷请皇帝靠近,然后指着放在水车旁脱壳机说,“汗阿玛,这是我那格格工坊里新研究出来的脱壳机,可以给稻米脱壳。”   皇帝一听,有些半信半疑,“那你试试,让朕看看。”   四爷让那被带上来的庄头又做了一遍,庄头头一次面圣,手不停发抖,不过还是成功的又做了一遍。   皇帝从袋子里抓了一把米,米还发着热,看着有些泛黄,壳也没有脱干净,但是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令皇帝大开眼界了。   “好好好!”皇帝激动的连说了三声好,然后转过身拍了拍四子的肩膀,啧啧称赞道:“不错,你那个格格的作坊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随后话音一转,下令道:“来人,将那工坊里的脱壳机全部搜出来,还有造出脱壳机的工匠也一并拿来。”   一旁的禁卫军立即有人领命。   四爷脸色大变,“汗阿玛……”   皇帝这才按住他的肩膀,“老四,这种东西不是你那格格能够保住的,你要知道这种利国利民的东西,只能出于皇家。”不然即使对民间再有利,朝廷也不会推广。   这可不是之前的深耕机,只是改造。这次做出来的脱壳机,是前所未有。   四爷这才想清楚了里面的关系,他觉得这次太莽撞了,想的也太浅了,汗阿玛这是实实在在给他上了一课。   “儿子明白。”四爷汗汵汵的回答。   “不过……”皇帝话音一转,又道。“朕也不是贪图这点东西的人,你那格格想要什么赏赐?”   四爷连忙回道:“她一个小女人还需要什么赏赐。”说着顿了顿又道:“如果是有一件事需要请示汗阿玛,也不知道二哥的门人是不是跟我那格格的铺子有些摩擦,听说联系了一些商户拖延货款,我那格格手下有不少工匠需要养,这不一时钱凑不上手,就急的来问儿子,是不是哪里惹到二哥了。”   皇帝皱了皱眉头,显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是太子开始打压起老四了,老四可是一向敬着太子,太子怎么分不清敌我了?一定是索尔图带坏了太子!   皇帝越发厌恶索尔图,这个老贼将自己的太子都带坏了,得尽快将他赶出朝堂。   “那就赐她手下一个皇商之名。”皇帝想了想道。   这个时候,皇帝突然赐下皇商之名,明摆着是敲打太子,不管太子怎么想肯定会收手。   也算是皇帝对太子的告诫,让他手别伸那么长。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达到了目的,四爷很快告辞。   敏宁却是欲哭无泪,四爷去了畅春园,她就跑到工坊视察,没想到视察到一半,就被跑来的禁卫军连抓带拿,弄走了她那些脱壳机还有做到一半的磨面机,就连做这些的师傅都打包带走了。   还好人家还算给面子,特意跟她解释了,不然她还以为这是鬼子进村,给她来了个三光政策。   等人一走,敏宁彻底郁闷了,她就不明白四爷到底跟皇帝说了什么?怎么把她这脱壳机给一锅端了?   东西弄走她倒是不心疼,她心疼的是那些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   也就是说劳累了那么长时间,她这完全是帮皇帝培养人了?   敏宁当即令人将剩下的人藏好,并且发誓以后不再那么显摆,不然她培养多少人都会被皇帝弄走。   “行了,你们别看了,那些人肯定是进宫里的造办处了,也算是奔了个好前程。”   安抚过那些因为禁卫军闯进来吓得瑟瑟发抖的工匠,她又吩咐林源,“把那些被带走的家眷都安抚好,要是愿意在工坊里做活的,给安排个工作。要是不愿意的送回家,想必过两日就有消息了。”   林源应下了。   敏宁叹了口气,然后没心情再看下去,便打道回府。 第55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55)   回到府里后, 没多久四爷也跟着回来了。   “爷……”她看着他无语凝噎。   四爷问她,“你都知道了?”   敏宁点头,沮丧道:“那些人搬东西拿人的时候,我正好在那里。”   四爷拍了拍她的肩膀, 安慰道:“汗阿玛说得对, 那些东西放在你手里不安全, 而且也不是白拿你, 汗阿玛说了,给你手下一个皇商的名号,那之前的问题不也是解决了吗?”   敏宁郁闷, “可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好手,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才!”她强调了一遍。   四爷不这么看, “不过是些匠人而已。”他倒是不怎么在意。   敏宁瞪眼, “匠人也有大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没有用的职业, 你看只是将匠人聚在一起, 稍微有点激励就能改造几百年来未曾改造过的耕具。”   见她这么激动,四爷反问,“那为何先前几百年就没人改造呢?”   “那当然是没有财力支持, 哪像我这样大笔的撒钱。”   “那还不是你的功劳,关那些匠人什么事?”   敏宁被他这一夸, 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又想到他之前所说的, 便问:“对了, 爷,你刚才说万岁爷给了我一个皇商的名号,不知道是撸了哪个皇商?”   皇商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皇帝想增加一个,必定也会有被抹去皇商之名,当然这种事也不一定,或许皇帝会例外多添一个。   “这事你可以派人去内务府问一问。”对于这种小事,四爷可不会过问。   敏宁也是好奇,这么随口一问,之后就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了。   随后的几天,她开始考虑将皇商之名交给谁?   若是可以的话,她肯定是希望交给郑钧。   敏宁想了想最后这名字还是落在了林源的头上,且不说郑钧如今不在京中,还有如今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太子,想来林源有个皇商之名,可以镇住一些不开眼的人。   况且郑钧是读书人,想必不愿意冠上商人的名头,不像林源原本就是个商人。   至于太子那边绝对不会光明正大跟他们对着干,但就怕一些狐假虎威的人,有个皇商之名可以将不入流的挡在门外。再一些也只有跟他们在商场上较量。商场上,敏宁可不怵那些手段。   “林大人,之前蜀州商户答应过给咱们的木料,已经过了商议的时间还没有到。”   “什么情况?”   “蜀州那边的商人说,因为遇到一场大雨木料受了潮,所以暂时没办法送来。”   “不是已经签订好契约了吗?”   “这、这,对方说愿意赔偿我们损失的定金。”   “再去问问其他家,作坊里的木料库存可不多了。”   “林大人,其他家也是同样情况,好像都约好了一样,宁愿赔偿定金都不愿意给咱们送木料了。”   林源觉得脑袋都大了,先是江南那边的布料供给出了问题,导致作坊都放了一天假,这回木料又出了问题,明显是有人特意针对他们。   “大人,不好了!”就有人跑进来。   林源疲惫的捏了捏鼻梁,“说吧,又出什么事了?”   来人回道:“大人,湖南那边的商人答应给咱们的铁矿突然减少了许多。”   得,这次没直接断掉,而是减少。   林源要是还不知道有人在针对他们,那他就是傻子!   其他原料还可以等,但作坊里却少不了铁矿,现在库房里没有一天不支取大量铁矿的。   林源有些头疼,还没想出办法,又有人跑进来。   他当即皱眉问,“又发生什么事了?”   “大人,好消息,大人被评上了皇商,外面来人让你赶快去内务府任领职。”   林源眉头松了,脸上也忍不住流露出了笑意,“总算是有好消息了。”有那个皇商的名头,之前那些事可以解决大半了。   林源换了一身衣服前去内务府交接了,领了一个牌子,以后他就负责专为朝廷采购木料一事。   这个消息一传出,之前还要打算跟他解除契约的人,很快上门赔罪说没有那回事,也纷纷恢复到供货状态。   这件事传到敏宁那里,她就有了危机感,不再让林源盲目的扩充庄子,而是收缩,也不再招人,努力消化内部现有的规模。   还抽调了一部分资金,开始在全国各地置地,自己种植棉花,养蚕,收蚕丝,自己生产布料,务必不让人在原料的源头掐住自己的喉咙。   将之前各个原料环节缺少的部分都补充上,虽然远远不能满足自己目前规模的所需,但可以保证一段时间不会短缺了原料,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铁矿那边,也加大了订单,反正铁矿堆积时间久也不会出问题,索性一次性补充,加班加点将那些空置的厂房都暂时当成了仓库填满后,又购买了一些其他急需的矿石才收手。   这一下敏宁手上的银子一下子花光了,一两年内是没有扩大的打算了,她准备将生意收缩再收缩,先消化掉现有的生意,开始大力排查,一些别人安插进来的探子都踢出去。   总得保证内部干净,才能真正加快收缩的计划。   而这期间,她连开了两间学堂,白天给孩子启蒙,晚上给大人扫盲,倒是迅速将人心稳定下来。   毓庆宫,太子猛踢了面前的门人一脚,恼怒道,“不是说是老四的生意吗?为何是他后院一个格格的生意?”先前这门人来禀告他,说是发现老四在民间拥有大量私财,太子还以为老四别有用心,就同意手下门人打压他的生意告诫他。   昨儿汗阿玛赐了老四手下一个皇商之名传到他耳中,他就觉得不对劲,派人去打探才知道,那根本不是老四的生意,而是老四后院一个格格的嫁妆,还是在汗阿玛面前挂上号的。   难怪他觉得不对劲,要是老四自己的生意,根本不需要皇商的名号。   他堂堂一个太子到头来为难是弟弟的一个小妾,这让太子怎么不恼怒?   那门人挨了一脚,头碰到一旁的桌子上,流了血也不敢擦,只不停磕头,“太子爷,奴才对太子爷可是一片真心。那禛贝勒小妾赚到的钱财还不就是禛贝勒?”   太子更加恼怒,“你当我们这些皇子龙孙眼皮子都那么浅吗?会觊觎自己女人的嫁妆?”   这简直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更何况老四那么清高的人,就算府里饿死也不会动自己女人的钱财。   “行了,这件事赶快收手。”太子甩了甩袖子,怒气冲冲的离开。   等太子走后,那门人才慢慢起身,他不敢怨恨太子跟四皇子,只能将怨气对准那位格格,望着东北方向,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自打林源有了皇商名号后做生意更加顺利了,而且拿下来为内务府采办木料的活儿后,他现在也不需要担心作坊里的木料会缺少。   只是最近京城里成年的阿哥相继要出宫建府,所以木料一时间有些短缺,他只能加紧联系外地的商人运一批木料进京。   这一日,京城里来了一位商人自称木材商,头一次进京手中有大批木料,他出手阔绰,转瞬间就交好了许多木材商。   一个拥有大批木料的木材商进京这个消息很快传入林源的耳中。   他大为欣喜,要是得到一批木料,不仅可以解决内务府之需,还可以解决他作坊的木料所缺。   于是他便找到了这个人,这人脾气倒好,非常热情的带着他去看暂放木料的地方。   林源检查了这些木料,材质都是上品,他非常满意想要一口气吃下。   当提出想要将这批木材买下,这人有些迟疑了,最后脸上满是不好意思道:“这些木材已经有人出了定金,所以……”   林源有些意外,可是想一想这种事情也很正常,毕竟这批木料材质真的很不错,被人抢先也是有可能的。   然后他问了一下价格,结果只有他平常购买木材的六成,林源深深的被这个价格震撼到了,忍不住问他,“那我多出一层能不能转卖给我?”   对方还是拒绝了。   林源有些遗憾,但还是表示理解。   他原本也只是囤货,就算少了这批货也没什么。   没想到过了几天就有了好消息传来,那木材商托人转告给林源,说那件事还有商量。   林源想起那些木材确实品质不错,价格也很低,便同意过去一看。   见到林源后,那木材商就说,“这位大人,在下才知道那些木材之前价格卖太低了,所以想将木材转卖给你,只是需要你出一部分定金,以及赔付给别人的违约金。剩下的还按照上回你提的那个价格算。”   林源问了多少,那人报了一个数字。   “三万两?”林源摸了摸下巴,然后在心里迅速的算了一下,这样总价格加起来,还是比他原价购买要少上许多。   总的说来不亏,林源痛快的同意了。   不过还是要压价的,就说后期的钱要半年后才能结。   那人为难的想了想,最后同意了。   林源带着人查看了木材,确认还是那批木材后才和木材商签了契约付了款。   商人带着笑容说,“这个场地还有半个月才到期,务必请林兄在租期到来前将木材搬走。”   林源当即点头,“这是当然的。”   林源也没有等上多久,两天后就派人去将木材拉回来,没想到他得到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什么,那些木材是内务府存放在那的?” 第56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56)   顺天府接到了最新报案,这次案子涉及到三万两巨额, 已经算是天大的案子, 京城的几家报纸快速收到这个消息, 忙派人过来跟踪这个新闻。   这让顺天府有了压力。   三万两已经不算是小数目, 更别提这笔银子还是被诈去。   这笔钱要是发生郑钧回来之后,他还有可能填补上去,但是现在的话, 却没有那个可能,发现被骗的第一时间, 林源就赶紧报案, 又将这件事报了上去。   敏宁一听就知道这是有人做了套子让林源钻。又问了一些情况,并没有对林源报案提出反对意见。   不过她还有几点疑点想要弄清楚,第一这人目标一看就是林源,为何目标那么准确, 要知道林源可是才接了皇商这个职责不久。   第二,这人必定知道林源刚接任,对一些情况不了解,才拿内务府的木材做套子。   那么问题来了, 这人必定对林源的情况非常了解,甚至可以说跟他有过节,才会剩下这么个专门针对他的圈套。   三嘛, 就是这人只骗了三万两, 这说明对林源手里有多少银子是非常了解, 这么说来林源存钱的钱庄肯定也有疑点。   虽然不知道顺天府是怎么查案, 不过《京城日报》却将这个案子原原本本报了出来,且提出了这三个疑点。   还召集全民一起来查案,只要给出一个重要的线索就奖励十两银子。   原本四爷还想安慰她,没想到她这一手迅速将整个京城搅成一锅粥,弄的整个京城的百姓是全民做侦探,一个又一个线索,接连报道了出来,很快顺天府借着这些线索迅速的破了这个案子,将那刚逃离出京的木材商人抓住。   这个案子破得如此迅速,令官府也是大为所惊。   头一次发现报纸上还有这样的能力,直接将一些紧急的案子透露出来,向民间征求线索。   大概是银子的魅力太诱人,除了一些陈年无头公案以外,还真有一些案子被破解,倒是令人颇为惊讶。   “四弟,二哥也没想到那个狗奴才竟然会敢做出那样的事,二哥在这里向你道歉!”这一日正好赶上大朝,下朝时太子有些尴尬的跟四爷道歉。   这几日整个京城都闹哄哄的,谁不知道太子的门人设下了圈套骗取皇商的银子。   虽然太子不一定知道内情,但还是给人留下了一个对下属管教不严的印象。   特别是皇上没说什么,但太子不敢保证,皇上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狗奴才干的事,最后还要他来擦屁股,虽然已经将这人挫骨扬灰,但太子却恨不得将人拉出来再杀一遍。   “二哥,您太过虑了,谁手下没有三两个歪了心的人。何况那点银子也追了回来,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四爷脸色也不好看,虽然别人不一定知道被骗的人是他手下,可被这种简单的全套给套住,他的脸真的崩不住。   那些兄弟们还有不少在看他笑话,特别是老三,明知道那是安格格的生意,还跑到他面前刷存在感。   “回头二哥让太子妃给你那格格送上一份礼,就当是向她赔罪,之前是误伤了她。四弟你可不要推辞,这是送给你那格格的。”太子继续道。   让太子妃给一个皇子侍妾备礼物,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四爷还能说什么,只能谢了恩。   这事最终也就查到这里,林源的职务都被撸了下来,换上了阿克敦。   与那些产业分隔开来,林源专职皇商一事。私下里则办学堂,避避风头,等这件事淡去。   虽然三万两收了回来,还收到了一份赔罪礼,但是敏宁还是感觉到了自己资金吃紧。   其他产业不能动,只能用这三万两来做本金,想了想她决定开发房地产。   没有什么产业比房地产还要赚钱,而且越是盛世,京城的房价越高。   她已经有了目标之选,就是琉璃厂附近的红水坑那一带,因为那块臭水坑,明明靠近宣武门,房价却一直提不上去。也很少有人入住,成了避之不及的地方。   敏宁就想拿下这周边的地皮,要是红水坑被填上,那块地皮足足可以建造一个大型的小区,除了补贴给那些要拆迁的人,其余的她打算拿来租。租给给进京的学子以及报馆的人,这可是长久的收入。   “那块地皮呀,得找顺天府的人。”林源被卸去了一身的职责,终于有时间来贝勒府跟敏宁禀报。   贝勒府里福晋禁足以解,不过彻底不再过问敏宁的事。或许说想过问都没办法,整个管家权都掌控在张起麟手中。贝勒府一切按照之前敏宁改造的那样,每个人有每个人固定的责任,不允许随意走动。就算收买了人也没用,因为每个月都会做评比,能者上,庸者下。   所以整个后院内的女人,敏宁成了一个特例,后院再怎么争斗也不会波及到她身上。   毕竟这是一位拥有御赐玉佩的人,完全不按牌理出场,拥有那么个护身符,谁能斗倒她?   其他人干脆歇了那个心,绕过她。   敏宁也习惯了在前院接见手下,还是四爷为她准备的那间外书房。   “这种事情顺天府也管?”在敏宁的印象里,京城是政治中心,衙门多,所以对于顺天府的印象真的不深。   “京城在顺天府的管辖范围内,虽然同样属于直隶总督的辖区,但京城城垣之外的地区由直隶总督衙门和顺天府衙门一同管理,大的举措要会衙办理。城垣之内,直隶总督无权过问,出了案子都是由顺天府处理。就像之前奴才被骗了银子,就属于顺天府的管辖范围,自然是找顺天府报案。这次在城内买地皮,也要找顺天府办理。”   “要怎么办理?”敏宁大致对顺天府有了些印象,简单来说就是北京市人民政府,只是这个人民政府管的有点多,警察局、税务局、土地局等等的活儿,基本上都管了,不过也只限于普通百姓。   上回那事查到了太子名下,很快就止住了,要不是报纸上爆了出来,大概还一直隐瞒着。   “有些地皮攥在官方牙行手中,比如红水坑就属于官方的地皮,我们最先就要将这些拿到手里,至于那些私人房契,到时候问要钱还是要房子,要是实在不愿意离开,就找顺天府帮忙。”这个时代老百姓对于官家还是有些犯怵。   敏宁明白,“那行,不过那些搬迁的人多补偿一些,至于顺天府那边,就提及太子的名义,将那块地弄过来。”太子不是说要补偿吗?   那就补偿一块地好了。   林源很快领到了新的任务,自去办不提。   六月份,一些修改的书开始大范围出现,四爷整天忙得顾不了回府。   听说不仅是他,就连其他皇子阿哥也忙得不可开交。   敏宁头一次感觉到京城里有些安静,朝廷也是一片风平浪静。   果然,对于那些皇子,多干点活肯定没精力再闹腾。   六月份就在四爷忙的脚不沾地中过去了,而工坊那里传来了好消息,据说把风扇给造出来了,这种风扇完全是从脱壳机里的风扇脱胎而来。   这种风扇并不是全自动还是半自动,原理跟溜溜球差不多,转动的时候会将绳子卷起来,这时候就需要旁边有个人再将绳子拉一下。   据说这是最初始版,未来会开发出一种更方便的风扇。   不过这对于有钱人家来说完全不是个事儿,需要人拉又能怎么样,府上多的是下人。   这种扇子初一上市,就受到了广大的热烈欢迎,特别是配上冰使用,那才是真正的享受。   其实在未上市之前,敏宁特意截了十台风扇给翰林院送去。一来是为了打广告,二来也是为了四爷舒服点儿。   四爷这人最不耐热,这大夏天还跟一堆人窝在翰林院里审稿,虽然说有冰,但人一多冰也没用,每日回来都是一副大汗淋漓的样子。   所以在风扇未出来前,敏宁只能不停的送冰镇饮料,这回风扇一送,立即引来了四爷的称赞。   “不错,明日再准备上几台,给汗阿玛送去。”皇帝身边有专门打扇的人,那风不大,聊剩于无。   这回出了个好东西,四爷自然想着孝敬皇帝。   敏宁笑了笑说,“这事情早就禀报给皇上了。”   这是上一回那事出来后,她那个工坊皇帝派人看守得越发紧了。那风扇一做出来,刚做出成品就被派到那里守着的太监,急吼吼的搬去了畅春园。   敏宁都有些怀疑,那个工坊都变成皇帝的后花园了,看上什么就随意拿。   可形势比人强,她有什么办法?还得表现出一种巴不得送给皇帝的样子,有皇帝罩着,也就不怕外面的那些牛鬼蛇神。   四爷一听,想了想还是说,“汗阿玛知道是一回事,爷的孝敬是另一回事,还是多准备几台。这样为宫里的嫔位以上包括嫔位的娘娘都送上一台,我那些兄弟们也各备上一台。”   敏宁有些玩味的问,“那要不要为一些宗亲准备上?”   四爷当即摇头,“算了,还是别送了,先准备一百台,让汗阿玛用来赏赐,这事咱们就不掺合了,至于其他人想要就到你那店里去买吧。”   敏宁心想,你总算没大方的把我家底都送掉。   风扇在京城受到了广大欢迎,一些用不起冰的普通老百姓也会凑个钱买上一台,毕竟跟这一台的价格也不贵。   倒是有手巧很快将外形模仿出来,不过里面的精铁轴承是怎么也模仿不出来的,但这却瞒不过心灵手巧的老百姓。   有些烧了瓷器替代,有些自己琢磨出铁质的轴承,很快市面上就有盗版的风扇出现,这种风扇更加便宜,但往往用上十天半个月就会坏掉。   到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是占了便宜还是没占便宜。   有那不甘心的人拿着坏掉的风扇找到铺子来,即使告诉他买到的是仿制品还是不依不饶。   最后直接问他,愿不愿意放在这里修需要出一点钱。   那人总算是同意了,铺子维修点直接给换了坏的部位,又可以用了。   这倒是令那些买到便宜货的人,对这家铺子有了好感,毕竟是他们自己探小便宜,没想到人家却愿意帮他们善后。   有些人还想再买一台的时候干脆在正品店里买,贵是贵了点,但质量有保证。免得用了一段时间就坏掉,加上维修费比买正品也便宜不了多少。   七月半后,敏宁开始查看风扇的收益,虽然不多但足够填补买地皮的空缺,红水坑那一片也开始拆迁,大概这个臭水沟早就令顺天府头疼,又或是上面有人暗示,这块地顺利的落入林源手中!   目前正在官府的帮忙下开始拆迁,能离开这块地方的早就搬走了,如今还住着都是一些没有能力搬走的。   答应了会按照原来的面积分房后,这些人也顺利的迁走,大片的房子被拆掉,连那臭水坑也被抽掉水挖掉了大量的淤泥。   然而挖淤泥时又出了一件大事,有人在淤泥中发现了金子。这件是迅速被传了出去,连林源想要封口都来不及。   陆陆续续又有人挖出了珠宝,瞬间一个关于红水坑内藏着明朝宝藏的消息在京城爆炸起来。   据说,当年李自成攻进北京时,命手下在北京城内搜刮财宝,接第三次足足持续了四十多天,搜刮到的宝物,用大车装了整整六千辆。   后来有些带不走,就扔进了红水坑中掩埋,一直到今日才重现天日。   等敏宁知道的时候,红水坑已经被朝廷围了起来。   四爷问她的时候,她一脸错愕,“爷,最近我身体不适,也没有过问外面的事,若是真的有宝藏,那就上交给朝廷吧,我只要那块地皮。”   对于她来说,宝藏就是个烫手山芋,凭借她的本事未必赚不出一个宝藏来。说起来公布出来也好,也按住了一些有鬼魅心思的人。   四爷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难道你自己不想要?”毕竟在她买下的地里挖掘出来的,按道理就算挖出了宝藏,也是属于她。有他在,谁也夺不去。   敏宁心里有些急躁,胃里就跟着了火似的想吐又吐不出来。她挥挥手,口气有些冲的反问四爷,“爷,难道你认为我赚不出那些钱吗?”   四爷一直以为她爱财,所以才会喜欢经商,也知道她最近手头银子紧张,但没想到面对一笔庞大的财富竟然岿然不动,倒是令他非常意外。   想了想,四爷说,“既然你不打算要,那爷就回禀汗阿玛,就说无论挖到什么,你都献给朝廷了。”   敏宁连忙点头,这时她一个反胃蹲下来开始呕酸水。   “来人,快请太医!”四爷忙对着外面喊,然后一把抱住她,“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是好好的吗?”   敏宁顾不得回他,被他抱起后感觉到头晕目眩,一个人不住抱着他的手又吐了起来。   直接吐到了四爷身上,四爷也顾不得打理自己将她放在榻子上。   一碧影跑了进来看见这一幕,忙跑出去叫人请太医,又跑到叶医女的住处拉着人赶过来。   “怎么样?”四爷紧张的问。   敏宁手搭在额头上,一副恹恹的状态,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想说。   叶医女把完了脉,才迟疑的回了四爷的话,“奴婢才疏学浅,不知道把得准不准确……”   四爷粗暴的打断她,“行了,安格格到底怎么了?”   叶医女忙蹲了蹲身,“回贝勒爷,奴婢把出的是喜脉!”   这话一出,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敏宁突然睁开了眼,碧影咬着手无声尖叫,四爷很快反应过来,高兴道:“好好好,府里都重重有赏!”   虽然叶医女可以说需要太医过来重新把脉,但四爷已经认定了安格格有了身孕。   他到一旁屋子里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屋子里原先的脏物已经清理干净,窗户也被打开通风透气。   他一脸无奈的坐在敏宁身边,抓着她的手,“怎么这么笨,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   敏宁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忍不住辩解,“月前叶医女才诊过脉,也没查出怀孕,这段时间我以为苦夏胃口不好,所以才没往这方面想。”备孕也有大半年了,这个时候怀上也不让她太意外。   四爷心里还是很高兴,这丫头入府三年,总算是开花结果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太医很快就被请了过来,一把脉确实是有孕了,只是月份太浅还未满月,需要过一段时间再来诊脉。   不管怎么说,四爷都很高兴,将太医送走后,他开始命院子里的人小心伺候,一些磕磕碰碰对孕妇不好的东西全都收起来。   太医这一来一走,四爷又重赏了府里每人多一个月月钱,很快府里就知道安格格怀孕了。   原本以为不下蛋的母鸡,没想到还有怀孕的时候,那么以后在后院还有她们蹲的地吗?   “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千万不要四处走动,爷会让厨房的人给你备膳。”   对于怀孕她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心里不由有些害怕,抓住四爷的手问,“爷,你这是要出去吗?”   四爷按住她的手,安抚她,“先去将宝藏的事禀告给汗阿玛,放心,爷很快就能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敏宁不由自主露出一丝软弱,很想要依靠眼前这个男人。   四爷宽慰了她一会儿,就脚步匆匆的出了门。   敏宁闭上眼,遮住了眼中的那一丝脆弱,再睁开时,她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四爷去畅春园的时候,刚好遇见了同样脚步匆匆的老三,老三朝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迅速的越过了他率先进入了澹宁居。   四爷慢他一步,等进去的时候发现老大、太子都已经到了,正在皇帝面前吵的热火朝天,一听全都是关于宝藏分配。   皇帝坐在上首翻看着折子,一旁的风扇吹着风,对于两个儿子的争吵权当没听见。   老三进去后就插了嘴,“大哥、二哥你们莫要忘了那宝藏可是四弟家的。”   老大不乐意了,“胡说!在京城里找到的宝藏自然属于朝廷的。”   太子也道:“那红水坑原本属于顺天府,只是不知道是谁买通了关系低价买了去,儿子建议朝廷将那块地收回来。”   四爷听到太子的意有所指没有吭声,先跪地向皇帝请安。   皇帝叫了起,问四爷,“胤禛过来有什么事?”   四爷拱了拱手跟皇帝回答,“回汗阿玛的话,我那格格也很意外在那里挖到宝藏,她愿意将宝藏献给朝廷,只要那块地就可。”   皇帝脸上露出诧异,“竟然只要地?”   四爷突然笑得腼腆,“回汗阿玛的话,就在刚才太医来府里诊断出安格格有了喜脉,儿子得此喜事,就想着来告诉汗阿玛。”所以真的不是来专门献宝藏的。   皇帝一听,当即高兴道,“好好好,你这格格献宝有功,那就是升她为侧福晋,上了玉牒,也算是咱们皇家正经的媳妇了。”   四爷忙谢恩,一旁的太子和大皇子三皇子脸上均挂着笑,一边向老四道喜,一边在心里暗骂老四太奸诈,又是献宝藏又是格格怀孕,完全让他抢走了风头。 第5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57)   成了侧福晋的敏宁, 但是没感觉世界有其他变化, 最多的就是多了府里的人改口了。   不过对于她来说, 这些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家里人可以光明正大上门了。   “侧福晋, 这是家里带来的药材和补品,对胎儿都有好处。”来的人是敏宁的大嫂董鄂氏,去年秋季的时候敏行成了亲,当时还是她管着家,还特意去庆祝过。   敏宁道了谢又问了家里的情况。   “额娘上个月也诊出有喜脉, 原本就这也想一起过来拜见侧福晋,不过出门前身体不适,最终还是没能成行, 可以让我来跟侧福晋道一声歉。”   董鄂氏口中的额娘, 就是安父的继室李佳氏。   说来这个李家跟安父还是挺有渊源,安父最初差点没跟李家女儿定亲, 后来遇见敏宁三兄妹的额娘,不顾一切娶了她, 离开了安佳氏族。   而这个李佳氏正是当初那个李佳氏的族妹, 也就是说安父兜兜转转还是娶了李家的女儿。   或许是知道敏宁对她的感官不好, 所以李佳氏是尽量避免跟敏宁见面。   对此,敏宁只想说这人想的太多了, 她整天忙的很, 哪有闲工跟娘家的继母过不去?   对于这个大嫂, 对敏宁来说还是个陌生人, 所以也没什么交心话可说。   随意寒暄了一会儿,又留她吃了顿饭就送她离开。   碧影将送来的东西收拾收拾,然后问敏宁这些药材该怎么处理。   “先拿去给叶医女看看,能用的就用上吧。”   ……   七月的下半个月,整个京城的话题都围绕着宝藏在转。   不时有消息传来从红水坑一带传出里面挖出了什么宝藏来。   朝廷虽然将那地方警戒不准人进入,但没有说不准人靠近。特别是那一个个拿着记者证的书生,一个个头疼了,只能拉了一条线让人隔一段距离观望。   八月初天气已经开始转凉,红水坑里面的水已经排完,淤泥也被挖开了大半,近上百个箱子被翻了出来,有些箱子已经被腐烂,漏出了里面有些发黑的银子。   这些金银珠宝全都收集到一旁等待清洗。   因为没有找到有标志性的信息,所以目前还不知道这批宝藏到底是不是李自成所藏。不时有一些古董店的掌柜被请过来,给这些挖出来的珠宝掌眼。   不少人肯定这里面有一部分玉器是传自宋朝。   这一次四爷回来,照例来了她院子,陪她一起用了膳。   自打查出怀孕以后,敏宁平日里喝的汤汤水水都多了起来,不过她肚子还没起来,所以吃不下那么多,每日只喝两口就放在一旁。   与其说是四爷陪她用膳,不如说是她看着四爷用膳。   见他放下筷子后,敏宁就问他,“爷,那批宝藏,查出究竟是谁藏的吗?”   报纸上整日里追踪报道,列了几个可疑之选,猜测谁是藏宝藏之人,报纸上给那些猜想还编了一个个脑洞大开的故事,段子是一个接一个,闲着没事的敏宁都觉得好像有人亲眼看着那些人藏宝藏似的。   想要知道是谁藏的宝藏,与其看报纸,还不如问四爷,想必个中内情他肯定知道得不少。   “已经有了大概猜测,那些珠宝大多是宋朝和元朝的样式,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元朝被攻破时,那些逃走的蒙古人将一些带不走的金银珠宝就地掩埋。”   敏宁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可是红水坑是后来明朝建都时建的,那些宝藏不可能没被发现?”   “工部查了地志,说那红水坑原本是一条小河,只是后来被纳入了京城范围内,应该一直没有动过,周边的院子都是后来建的,逐渐将小河隔断,变成了一潭死水,慢慢水发臭更没人动了,红水坑越扩越大,将原先掩埋了宝藏的地方也纳入进去,才变成今天这个情况。”   敏宁一想这才合理,问他,“已经确定是元朝的宝藏?”   四爷点头,“今日汗阿玛还很高兴,直说这是好兆头。”当年蒙古人灭了金朝,又灭了宋才建立元朝。   他们大清最开始打的名义就是后金,找到蒙古人的宝藏也算是报了前仇。   元朝的蒙古人一向崇尚简葬,要知道宋朝可是富得流油,元朝不说,完全肯定也继承了一批财宝,那么没带入墓地里,那批财宝在哪里呢?   要是找到这批财宝,大清国力足可以在蒸蒸日上。   起先肯定没人想到,不过这回突然冒出个引子,连皇帝都对原来蒙古人的宝藏起了兴趣。   敏宁没听出四爷那句话里的意思,还以为皇帝单纯为了多出一批钱财高兴。   后来没多久,就有一批队伍沿着当年蒙古人退离中原的路线寻找起来,直到后来四爷登位,敏宁才从密折中查看出这一条秘密信息。   大概是宝藏距离普通人的生活太远了,这个消息热闹了一段时间,就没什么人在关注了。   不过报纸还是隔一段时间报道一下进展。   到了九月,敏宁肚子满了三个月,总算是可以解禁了。这三个月的危险期,被四爷限制连院子都不得出,弄的敏宁只想倒苦水。   红水坑被人挖了个底朝天,确定没有遗留下什么后,那些警戒的军队总算是撤离了。   留下来的红水坑,最开始三天天天有人过去围观,等林源接手的时候,整个红水坑已经成了一个大大的地坑,虽然说省了他挖淤泥,但是却让他烦恼该怎么再把这个坑填补上。   要知道最开始只是想将淤泥挖掉一部分打下地基,这下可好了,直接挖了个天坑,要是一马车一马车的从郊外运土过来填,还不知道填到什么时候?   敏宁特意跑过去看了,发现这个坑挺有特色,被挖成了一个葫芦形状,最后她将最开始的图纸找出来,直接修改,再命林源照着建。   敏宁没有再建小区,实在是红水坑被挖的太大,干脆建成了一个葫芦形状的蜂巢,还有个大大的台子,原先拆迁的地方全都补钱,不再贴房子。   最外围全都种上了各种树木,假山园林。   她打算打造一个开放式的园林,最外面只是植物,这部分是免费开放的。赚钱的点就是各种小吃摊,玩具摊。   而里面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来养各种各样新奇的动物,看这些动物是要花钱买门票的。   另一部分造成了蜂巢,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店铺,这里面中心的部分是拍卖行,拍卖各种新奇物件。   蜂巢其他地方可以随便逛,但蜂巢中金的拍卖行却需要请帖。   拍卖行每月拍卖一次,大部分拍卖品都是洋人的玩意,也可以是一些古董宝贝之类的。其他时间拍卖行会邀请大清最有名的戏班子上台表演。每日的门票,除了付给戏班子和园子日常维修以外,多出去的部分都会捐出去。   至于捐出来的那部分钱就用来建造一家孤儿院,专门收留被弃的婴儿。   敏宁在纸上写好,又算了一下最开始的投入忍不住乍舌。好吧,最开始投入的钱有些多暂时她是负担不了。   可这个点子真的很不错,就这么放弃又可惜,更何况图纸已经给了林源,工程已经启动,那么接下来就要投入源源不绝的银子。   想了想,敏宁只能忍痛将这一部分蛋糕分给其他人,找人来分担资金,谁让她钱不够呢!   至于找谁呢?敏宁就有些头痛了,找安家肯定是不行,安家不够格,最后那园子被建起来,安家要是守不住,那一部分可是不受她控制。   最后想了想,只能找四爷帮忙。   “缺钱了?”四爷忍不住轻笑一声,还以为她一直会死挺着。   敏宁忙不迭的点头,“还缺一点点。”她比划着掐了掐小拇指。   四爷问她,“缺多少?”要是少的话他还能给她补上。   敏宁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缺了二十万两。”   “多少?”四爷吃惊道。   敏宁拧巴着脸,“爷,二十万真的不多,主要是要买一些新奇的动物开销才这么多。”   四爷拧眉,“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敏宁巴拉巴拉说了自己的计划,四爷听了不由沉吟一会儿,“行吧,我再考虑考虑。”   他也没说这笔钱到底给不给。   敏宁也没抱希望,扒拉着手指开始算郑钧何时回来?这回运了几十艘船,拉回来的银子应该足够她用了。   没两天,四爷就扔给了她一把银票,“虽然没有二十万两,但十五万两还是有的。这些可都是爷的家底,你别都败光了。至于你说的那些动物,内务府养着一批,你要是需要,到时候可以挪用。至于剩下的银子,你自己想办法吧。”   敏宁喜的连连点头,“没事,剩下的银子我自己可以解决。”后来敏宁才知道这十五万两银子是四爷跟皇帝借的,还有那批动物也是。   皇帝听说他准备建一座供京城百姓游玩的园子,有些新奇,就同意将动物借给他,至于那些银子,算是四爷预支了十五年的俸禄。   这事后来被她知道了,之后每年都会填补一万两入公账,补上这个空缺。   重重叠叠的菊花铺洒在小道上,就如同铺了一条锦绣大道。   京郊外,一座种满了菊花的山头,自从被报纸报道出来后,不仅文人墨客驻足,就连百姓家也是拖家带口过来赏花。   大概是之前一段时间太忙,皇帝总算开恩让几个儿子休息。这些皇子们整日拿着书检查,大概看什么都跟标点符号似的。   连一向书不释手的四爷,回府后都不再碰书。   自敏宁升了侧福晋上了玉牒,也可以算是正式的皇家媳妇,跟宗亲走动了。   上回喝了一回喜酒,就听到小道消息,一向自认为文采高的祉贝勒,回家后别说是碰书,就算是看一眼都会吐。   敏宁心想皇帝也太着急了,也不怕把他这些儿子弄的厌书,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据说大皇子如今都可以吟诗作对了,虽然吟的是打油诗,但总算是对仗工整了不是。   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敏宁那是满头黑线,好吧,若这也算是一件好消息的话。   大概皇帝也知道过犹不及,才让儿子们有个松散的时间,这才给他们放假。   不过也只是一日而已。   既然放假,四爷也不愿意在府里呆着,就带着妻妾来到了郊外被吹得天花乱坠的菊山,虽然这里人是很多,不过是掩盖不住这里的漂亮,漫山漫野的野菊花,风一吹就跟波浪一样。还有淡淡的香气,把这里衬得犹如天上人间一样。   大阿哥挣脱开侍卫的手,抓起地上的花,就跑到福晋面前递给他。   福晋含笑着接受的,禁足见不到弘晖的那段日子,对于福晋来说,是一天比一天难熬。   如今出来了,见儿子对自己仍然亲近,她头一次觉得不管是管家权还是男人,都没有自己的儿子重要。   二阿哥上个月满周岁才抓过周,抓了一本书,到是让四爷很高兴,不过也不知道是李格格太紧张还是什么缘故,至今没有让他学走路,而是由着奶娘抱着。   她左手的二格格被教得循规蹈矩,小小年纪一手一足沉沉稳稳没有一丝孩子的活泼气。   福晋跟四爷走在前面,敏宁退后一步,李格格再后她一步,至于其他格格侍妾就没那么好运被带出来了。   挑了一个小溪的地方停下,苏培盛立即指示身旁的小太监和侍卫铺上一大块布垫在草地上,就指挥人去烧水。   因为炉子的出现也不需要捡柴禾,几个人刚坐下,茶就送了上来。   摆上的食物都是从府里带过来的糕点,敏宁只吃了两块,觉得有些干,又继续喝自己的燕窝粥。   四爷在跟福晋说话,福晋面带微笑的附和。   敏宁被碧影伺候着喝粥,自从墨玉背叛她以后,她就不让别人近身,全权让碧影打理。   一家人呆在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就好像将隔阂都抛在了府里。   不过敏宁和福晋算是心知肚明,两人绝对不可能有握手言和的一天。   只是敏宁现在被封为侧福晋,福晋也动不了她,才暂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两人默契的将争斗延续到下一代,下一代的世子之争才是两人较量真正爆发的时候。   不过,敏宁看上的不是世子之位,她对于自己的孩子有更高的要求。   一个小时之后,一辆马车经过,马车上的车帘被掀开,三皇子把头伸出来,揶揄道:“真没想到,一向不懂情调的老四也会来这个地方。”   四爷站起身,拱了拱手,“三哥,昨日汗阿玛可是夸了你文采出众,找出书中不少错误的地方,还说要给你加担子。弟弟明日就上报四川那片的书,让你来审核可好?”   三皇子立马变了脸,别再提书了,再提书他就要吐了。   三皇子讨饶道:“好了,四弟,是三哥说错话了,在这里跟你道歉。”说着又看向福晋,“四弟妹,可要帮三哥说说好话。”   福晋莞尔,爱莫能助的对三皇子说,“三哥,妾可管不了我们爷。”   三皇子又将眼睛对向一旁躲着的敏宁,眼睛一亮道:“小弟妹,听说你准备要开个园子,缺钱缺的厉害,带三哥我投上一笔怎么样?”   敏宁看向一旁的四爷,四爷看都不看她,认真的盯着三皇子。   这是什么意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看老四干嘛?那不是你的嫁妆吗?带三哥赚赚钱如何?”对于老四家这个女财神,三皇子算是见识到了,上次只查了一点,所以不清楚。没想到这位后来跟太子杠上,他才知道这一位手下有多大的财富。   敏宁算是知道三皇子这事缠上她了,不过在京城的生意,却不想跟外人掺合上。   便笑了笑说,“妾那个园子的钱已经准备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将投进去的钱赚回来,若是三哥不嫌弃,可以将钱投入妾另一项生意,那个生意来钱快赚的也多。”   四爷听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   “什么生意?”三皇子却很感兴趣。   一旁的福晋面色有点僵,拉着弘晖走到一旁去。   倒是李格格厚着脸皮抱着儿子不离开。   “是跑海船,洋人那边非常仰慕咱们大清的文化,一船瓷器和丝绸运到那边可以换回来一船的银子,比在大清赚的要多几十倍。”   三皇子却有些疑惑,“洋人都住在不毛之地,哪来那么多银子?”   敏宁当即笑了,“谁说洋人没银子?洋人钱多着呢!比如日本,他们那有几座银山,早在明朝时就开采了,这也是为何宋朝时中原使用的还多是铜钱,而到明朝时却不再缺银子的原因。大清之所以缺少铜,一部分是因为前朝有些铜钱被熔了铜器做了陪葬物,一部分流入了周边小国。”   “至于西洋人,他们的贵族使用的都是银器,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他们不缺金银。所以不管是东洋还是西洋,只要我们的货物运过去,就能换来大量的金银。因为他们那边的物价跟我们大清不同,对于我们来说可能觉得价格高,但对于他们来说那价格是可以承受的。”   不管是三皇子还是四爷都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就如同拨开了眼前的一层迷雾,头一次将目光对准周边小国。   “真的有你说的那么赚钱?”三皇子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就激动的不行。   敏宁点头,“若是三哥不相信可以自己派人去各个海关处打探一下。”   三皇子挥了挥手道,“行了,小弟妹,这次三哥就欠你一个情。”   敏宁在心里吐槽,上回欠的人情也没见你还过呀。   等三皇子马车离开后,四爷就抓住了敏宁的手将她拉到一旁,“倭人真的有那么多银子?你别不是骗三哥,回头他要是查出没这回事,你那些生意可甭想保住了。”   敏宁挣脱开他的手,揉了揉手腕,没好气道:“爷,我说的都是事实,可没有骗三皇子。”只是现在的日本仇视大清,三皇子要是想找到那银山可没那么容易。   四爷还是相信她不会骗他的,又想起她刚才的话,忍不住问,“那日本银矿真的有那么多银子。”   敏宁心里一乐,就知道这事说出来,没有人会不动心,“我说的当然是真的,而且以前日本人少工艺不行,直到现在那银山还没开采出一半来,想来可以得知他们的银山含量之大。”   四爷激动的敲了敲手,“不行,这事我得禀告汗阿玛!”   来了,又来了!有什么好事都想着他爹!   敏宁也是没脾气了,只拉着他道:“爷,这种事就交给三皇子去办吧!想必他已经调转车头去畅春园了。”   四爷这才回过神来,踱了两步后要是想起什么,又皱起了眉,问她。   “你为何要将这些告诉三哥?”这是在埋怨她为何将这件事暴露出去。   敏宁解释:“爷,那银山又不在咱们大清,难道还能去抢不成?”   四爷昂起头,“些许小国,抢他又如何?”   行,你厉害还不行?   “抢是可以,但是要起战事,日本再小,它也是一个国家,两国发生战争,总要有个由头,这种事还是让三皇子去干吧。”   不对,今日是出来玩的,怎么就说到打仗了?   四爷狐疑的看了一眼敏宁,总觉得安格格像是再蛊惑老三打仗一样。   “不过,日本的银山我们摸不着,但是在大清地界的金山我还是知道的。”   四爷很快被转移了思想,将之前的念头都抛却脑后忙问她,“在哪儿?”   敏宁指着东北方,“奉天府一带。”   四爷当地摇头,“不行,盛京乃是我大清的龙脉之地,不得动土。”   敏宁却道:“我没说动盛京,奉天府地广人稀,那里埋藏着许多金矿铜矿,之前就有人捡到狗头金,就可以说明这一情况。爷,我没说开采,只是想将祖地的情况摸清楚,找那些善于辨别矿类之人前去摸索情况,然后禀报给皇上,让皇上处理。”   四爷还有些犹豫。   敏宁再接再厉,“爷,自秦以来您看看哪个朝代存在超过三百年?这些金矿不动,只能埋在地下,以后还不知道便宜给谁。”   四爷有些生气,虽然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但还是希望大清能够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   “行了,这事你不要管了。”   虽然他怒气冲冲,不过敏宁却知道这人是动了心,现在没什么,等后期大清没钱了,他总会想起她今日的话。   其实敏宁并不是想挖奉天府那边的银子,而是想将此引到千里无人区的西伯利亚。   那里埋藏着更多的矿,就这么白白扔给俄罗斯也太可惜了。   两人回到了河边,之前敏宁和四爷说话的地方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所以也不怕有人听见。   这回俩人回来,气氛有些僵硬,福晋就过来请四爷,“弘晖亲手烤了一条鱼说要送给阿玛吃。”随后笑眯眯的跟敏宁说,“安妹妹,我怀弘晖的时候可是闻不得腥味,想必你也是这样,那就不请你过去了。”   敏宁挑了挑眉,正好要给四爷一个空间让他好好想想,敏宁索性如了福晋的意,“那就谢谢福晋的体量,爷,您就去看看大哥吧,好歹尝尝大哥的孝心。”才几岁的大阿哥怎么可能会烤鱼。   两个女人暗地里交了一回手,四爷充耳不闻独自一人朝着弘晖走去。   福晋连忙跟上。   太监正用炉子在炒菜,敏宁坐下后,碧影给她上了温好的汤品,这些都是做好后,放在马车里的炉子上温着,一直为她备着。   敏宁喝了一口猪肝汤,一旁的李格格抱着小阿哥凑了过来。   “姐姐,刚才听说姐姐在跑海船,赚不赚钱?”   敏宁侧过头看她,直截了当的问:“你想要参一股?”   李格格小心的道,“对于姐姐财神之名,妹妹也是有所耳闻,妹妹嫁妆虽然少,但还是有的,以后总得为弘昀着想。就是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拉妹妹一把,以后妹妹愿意以姐姐马首是瞻。”弘昀这个名是抓周时四爷给小阿哥取的。   不过敏宁可是知道四爷可是翻了几天的书,还跟她埋怨,好名字都被人抢了,留给他儿子的名字可不多了,最后挑了挑给小阿哥取了弘昀这个名字。   敏宁放下调羹,说了一句,“马首是瞻倒是不需要,我只希望这后院不起火烧着我就行,至于参股一事,李姐姐若是相信我,那就交给我就是。”   李格格忙挥了挥手,“不敢当侧福晋一句姐姐,叫我妹妹就行。”随即又满含歉意的说,“上回那事,是福晋突然跑来说要给我主持公道,哪里知道是想对付姐姐。其实妹妹一点也不相信是姐姐做的,姐姐是有大志向之人,哪里会将目光对着后院。”   敏宁讶异的看了一眼李格格,没想到这一位还是通透的,那么以前那些娇蛮的行为可就值得琢磨了。   不过,也不关她的事,谁没有几张面具?   “放心吧,姐姐,虽然福晋我管不到,但后院其他人我一定会帮你看的牢牢的,务必不让一些不开眼的人打扰到您。”李格格又保证道。   敏宁笑了,“那行,回府后你就把银子送来吧。”这就是同意了李格格的投诚。   敏宁也不希望将精力放在后院中,有个李格格帮她挡着也好。   大概是敏宁跟李格格说话的时间太长,惹得福晋不住的将目光投过来,随着两人越发和颜悦色,福晋脸色凝重起来。   莫非李格格跟安佳氏结盟了?   这对于福晋来说可是大大的坏消息。   最后原本就是三分天下,福晋靠着嫡妻身份拥有嫡长子占据着先天优势,安侧福晋如今身怀子嗣又拥有爷的宠爱比福晋稍差一筹。   李格格拥有一子一女跟其他格格侍妾抱团占据了一分,也是最弱的一分。   可是李格格要是跟安佳氏联盟,对于福晋来说可是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爷,你看看安侧福晋跟李格格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说的那么开心,要不把人叫过来,问问都聊些什么?”不管如何,福晋的第一反应就是打断两人的联盟。   四爷将啃了一半的鱼放下,凑过头看去,果然看见李格格正在跟安佳氏说话。   他又扫了福晋一眼,见她攥紧了帕子神情紧张,便垂下眼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行,你把人叫过来吧。”之前是不是吓到福晋了,现在有点风吹草动她就惊慌失措。   福晋连忙起身,脚步急切的走过去。   四爷叹息了一声,拍了拍旁边的大儿子小脑袋,算了,再给她一次机会。   只希望福晋不要再让他失望,作为福晋应该拿捏好分寸,不要跟妾室争风吃醋,再像之前那样失了分寸,他绝对不会像之前一样,只是轻飘飘的禁了几天足。   既然心里对上面那把椅子有了想法,他就不允许后院女人给他拖后腿,就算是福晋也不行。   “李格格你们在聊什么聊的那么开心?菜已经好了,爷叫你们过去用膳。”   李格格起身,抱着弘昀跟福晋行礼。   “回福晋的话,就聊些小事情,没说什么。”   敏宁这个时候也被碧影给扶了起来,起身后照例跟福晋福了福身。   “总不能我跟爷吃饭,让你们在一旁干等着。”福晋和气的让两人去用膳。   说完她在前面带路,敏宁跟李格格坠在她身后。   到了四爷身边,四爷左边是弘晖阿哥,福晋就坐到四爷右边,然后招呼两人坐下。   敏宁也没理会她这点小心思,拉着李格格坐在了四爷对面。   四爷接过福晋递过来的湿手帕擦了擦嘴,福晋在一旁笑着说,“我刚过去时,两位妹妹正好住了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避讳我呢!”   敏宁忙开口,“您可别这么说,我和李格格可不敢避讳福晋。”   四爷又擦擦手,随口问她,“你们在聊什么?”   敏宁笑了笑,回答:“之前不是跟三皇子说跑海船参股这事吗?李格格就问我她可不可以参上一股,我说爷,您平日里是不是亏着后院了,不然怎么一个个都急着自己赚钱?”   四爷横了她一眼,“这后院里的人还不都是被你给带坏的!”说完他又看向李格格,“给你的钱不够用?”   李格格讪讪的笑了笑,“爷,您可能不知道,这外面变化太大了,不断有新奇的东西推陈出新,我那之前开销有点大,所以才想着搭安姐姐这条大船,赚点私房银子。”   四爷倒是不奇怪的点点头,“你要是不怕赔,那就投一点。”   李格格抱着弘昀,忙挥了挥手,“不怕不怕,安姐姐家大业大都不怕,我这点小银子又算什么。要是真赔了,不是还有您给我发月例吗?”   一旁的福晋面无表情,但是心情很糟糕。   最担心的情况看来还是发生了。   “行了,用膳吧!”四爷听完后,跟一旁的苏培盛说。   苏培盛招了招手,旁边一群小太监就连忙将菜端了上来。很有眼色的的将鱼放在远离敏宁的地方。   就在一家人吃饭的时候,畅春园里皇帝也在用膳。   不同于四爷一家简简单单凑合一顿,皇帝的膳食却非常丰富,摆盘也很艳丽。   有些菜皇帝吃了一口,就挥挥手让撤下去。   十几盘菜一吃,肚子勉强也填了个半饱,皇帝让人将菜撤下去,还未上的菜也同样撤下去。   也不知道为何,最近一段时间皇帝没什么胃口,吃什么都不香。   宫里的菜摆盘漂亮是漂亮,但味道几十年如一日,吃的真是够不得够。   菜撤了下去后,皇帝才端起茶簌了簌口。   就在这时,另外有个小太监跑进来小声跟梁九功禀报。   梁九功挥了挥手,小太监退下。   皇帝将茶碗放下,然后开口,“何事?”   梁九功弯腰恭恭敬敬的说,“祉贝勒在外面吵着要见万岁爷。”   皇帝皱起眉头,“老三又有什么事?先前不是吵着要休沐吗?都同意他了,怎么又跑来找朕?”   梁九功在一旁谨慎的回道,“大概有什么重要的事要禀报万岁爷吧?”   皇帝看了他一眼,说,“你这奴才倒是挺了解他的心思,得了,将人叫进来吧!我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放着难得的假期不要又跑回来。”   梁九公在一旁吓得冷汗津津,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宫殿的。   难道万岁爷知道,他收了几位皇子的礼? 第5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58)   “梁公公, 是不是汗阿玛召见我?”清溪书屋外, 三皇子见到梁九功出来连忙上前问, 他一脸急切,要不是没有得到皇帝的允许他早就闯进去了。   梁九功心还怦怦直跳, 这时候听见三皇子的声音,才努力收敛起脸上的情绪,露出微笑道:“回贝勒爷的话,万岁爷让您进去。”   三皇子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很快又强压下来, 不过还可以看得出他一脸激动的往里面走。   屋里皇帝面前的御膳已经撤下,他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靠近门的地方有两个太监在守候。   三皇子进来后就走到皇帝面前跪下, “儿子给汗阿玛请安, 汗阿玛吉祥。”   皇帝眼睛微微睁开,半眯着看了他一眼, 才叫了一声,“起喀!”   等三皇子起身后, 皇帝才坐好, “今日不是在家休息吗?怎么又跑过来了?”   三皇子掩盖不住一脸的激动, “启禀汗阿玛,儿臣是有重要的事来禀报……”   皇帝端起一旁的茶碗, 正喝着茶, 听到这句话放下茶碗, 问他, “有什么事非得急着今日来禀报?”   “启禀汗阿玛,儿子今日偶然听人说,倭人那里有几座银山,采了两百年还未采完,儿子想请汗阿玛允许儿子派人过去查探。”他又将从敏宁那里听到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皇帝有多大反应,只嗯了一声,然后又问他,“就算有银山又如何?两百年了,你怎么就肯定还能余下?”   见皇帝一点都不感兴趣,三皇子犹如被泼了一头冷水,他硬着头皮道:“应该还是有的,有了银子自然可助我大清蒸蒸日上,要是查明,还请汗阿玛派兵前去抢占……”   皇帝猛的将手边桌上的茶杯一扫,落在地上传来清脆的响声。   三皇子吓了一跳,脸色立即变得惨白,跪缩在地上不敢说话。   然后就听见皇帝的训斥声,“你也是读了不少圣贤书,怎么说话也不过过脑子?你以为出兵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回去好好读书,少想些有的没的。”   三皇子急急忙忙的退出去,出去后一脸恍惚,实在不知道为何汗阿玛会是如此的暴怒。   等三皇子离开后,屋里的皇帝却又回到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方才的怒气,他眼睛看向东方。   随后叫来了暗卫,“派人查探一下老三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还不等暗卫离开,皇帝又将人叫住,“再派些人暗地里查探一下倭国是不是真的有银山。”   等暗卫离开后,皇帝摇了摇头,老三还是沉不住气,这种事是可以说出来嚷嚷的吗?要是被周边小国得知泱泱大国觊觎小国的银矿,这让藩属国怎么想?就算是出兵也得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而不是这样直接将自己的目的暴露出来。   太蠢了!   ……   三皇子回去后越想越不甘心,还以为皇帝之所以不管是不相信这件事,随后又埋怨自己,也怪自己,要不是自己连查都没有查,没有证据就直接报上去。空口无凭,汗阿玛肯定以为他是要胡乱起事,难怪汗阿玛会生气!   三皇子恍然大悟,这样理清了头绪,他越发不愿意放过那大笔银子。有了那些银子,也不需要跟老大和太子一样,千辛万苦的往江南伸手捞了。   这要是被爆出来可不是小事!   可要想往上,没有银子不行,有银子才能够笼络大臣,才能有资格向上拼搏。   一想到上回被老大和太子联手打压,害的他声名狼藉,让他只能低调的修书来挽回声誉,三皇子就恨得发狂。   没有自己的势力,就得任由别人宰割。若是之前在朝堂上他有自己的人,也不用连招架都招架不住,直接被那些人随意安上罪名。   别说是剃头,就算是孝期生子的也不是没有,他大清又不真的看重汉人那些规矩,结果却被他们硬生生的塞上了罪名,导致他的爵位被撸。   他不甘心!   自那次以后,三皇子就开始注重培养自己的势力,虽然对于老大和太子来说不值得一提,不过有了自己的人也逐渐能在朝堂上说上话。   这样想着三皇子就觉得自己该另组一队人马,借着行商的名义前往日本。   最好先打听银山一事是不是真的?别到头来被一个女人忽悠了。   在汗阿玛面前失了面子还是小事,可要是在朝堂失了分寸,那个位置是不用再想了。   三皇子原先被银子弄得发热的大脑总算冷静下来,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计划。   转天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太子一党的领头人索图突然以年老奏请致仕,这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索额图一退,对于太子一党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重大打击。没有索额图在朝堂上领导,太子一党根本不是以老谋深算著称的明珠的对手。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皇帝轻而易举的同意了索额图的奏请,命其五弟心裕代为领侍卫内大臣。   皇帝这突如其来的一招,令大皇子一党还未来得及高兴,又瞬间焉了下去。   命心裕替代索额图,根本就是不想砍掉太子的臂膀,旁人在心里感叹皇帝对太子的宠爱,心里又鼓起了一股劲,那锄头还得用力挥,就不相信天下没有挖不开的墙角。   索尔图致仕朝堂上自然又是一股暗潮。   不过这些跟敏宁没什么关系,自她肚子满三个月后,不过半个月时间,肚子就跟吹了气球似的鼓起来。   等到满四个月,都可以抵上旁人五个月的肚子。   要不是叶医女和太医轮番把脉,称只把出多了一条脉搏,她都以为自己肚子里装了不止一个。   也幸好只有一个,不过光这一个就足以把她吓得够呛。   至于肚子大,完全是因为这段时间吃的太多营养过剩。怕跟旁的后院妇人一样再吃下去会难产,敏宁一边管住了嘴,一边开始迈动了腿。   东花园就成了她每日运动的地方,鉴于贝勒府没有游泳池,也无法游泳,敏宁只选择了散步。   每日散步来锻炼自己的身体,加强体力,以避免生的时候生到一半就没力气了。   最开始一日只能走半个小时就累的不行,等适应之后,才慢慢延长时间。   对于她这个做法,后院许多女人都看不懂,敏宁也不管那些人异样的眼光。   让人在花园里铺了一条平坦的三合土路供她每日行走,这条路异常平坦,上面有什么不对之处,立马就能被人看出来,所以也不怕旁人动手脚。   其实要不是怀着孕,她都想弄辆自行车过来骑,走路多没劲,还不如骑自行车呢。   等等,这还真是一个好主意,虽然不能骑着自行车,但完全可以弄一辆健身车,放在屋子里,下雨下雪不适合出外运动的日子也可以运动了。   也适合平日里一些不愿意到室外运动的人。   敏宁当即画了图,在旁边注明了健身车的功能,就让人传给了工匠。   不到十天健身车就被那群人鼓捣出来了,敏宁放在自己屋子里,坐上去骑了起来。   这比起平日里的自行车还要轻松一些,但也要用上一点力气,总的来说这比散步要累得多,不到十分钟敏宁就累的有些气喘吁吁。   一旁的碧影急的想要将她哄下来。   四爷看到有这么一辆怪模怪样的马轮车后,也上去试了一下。骑了一会儿便将这台霸占了,大汗淋漓的运动了一场。   敏宁知道他这是喜欢,便打算让工匠们再做几台出来,一台送给四爷,多余的送到报馆,就当是做广告。   报馆收到这么几台稀奇的车子后,平日里常出门的记者骑惯了马伦车的,对这么个不动的车子不怎么感兴趣,反倒是平日里呆在报馆的编辑对这种新的运动方式来了兴趣。   像他们这种整日不出门,闷在屋里也不怎么运动的瘦弱书生来说,这种在屋子里不耽误看书又可以运动的车子再好不过了。刚开始那几日,是几个人争着抢车子的使用权。   这种稀罕劲不过几日就没了,不爱运动就是不爱运动,不久,这几台机器就被放在一旁吃灰。   某次隔壁《颜报》的总编长惠过来看上了这几辆车子,就让人给搬到隔壁去,没想到几个小女生爱上了踩车子的运动,还为了分出胜负打闹起来。   日报的编辑记者们听到这个消息后,大为扼腕,早知道隔壁的美女们喜欢,那就留下两台,到时候也可以多些话题聊。   一群大男人急着想要打听这种运动车在哪里可以买,得知市面上根本没有后,有些人出了歪点子,在报纸上免费为这种运动车子打起了广告。   广告上写的非常诱人,使得一些中年发福的官员财主都非常感兴趣,想着重新将大肚子收回去。   敏宁那些手下一看到这种情况就汇报上来,敏宁失笑,“既然给了打了广告,那就生产一些出来,价格提高一点。”肥胖子是富贵病,只有富人才能用上这种东西,既然送上门来,不宰白不宰。 第5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59)   “呕~”敏宁捂着胸口干呕一声。   四爷拍了拍她的背, 不停的安抚她。   过了一会儿, 那股恶心劲过去,她才就着四爷的手喝了几口水漱嘴。   此时已经是深夜,外面寒风呼呼的刮着,大概是听到屋里的动静, 外屋传来走动声, 然后传出了亮光。   “主子, 需要奴婢进来伺候?”碧影凑到门口小声的问。   敏宁将水吐到下面的痰盂里, 咳了咳嗓子回她, “不必了, 你回去歇着,明日还得指望着你当值。”   碧影的脚步声走远,敏宁这才在床上躺下, 四爷将杯子放到桌上,重新回到床上。   “怎么突然吐的这么厉害?晚上没吃坏肚子吧?”   敏宁摇了摇头, 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是, 就是睡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吐。”   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呕吐, 可把四爷吓了一跳。   “明日请太医过府看一看, 旁的人都是头三个月孕吐, 你这要被别人迟了一两个月。”   敏宁摸了摸肚子, 摇了摇头道, “让叶医女看就行, 她不比太医差。”说到这里,她半是埋怨半是娇嗔道,“爷,您说这孩子是不是存心折腾,大半夜不睡觉,还这么闹腾?”   四爷跟着摸了摸她肚子,一脸不乐意的道:“胡说,爷的儿子那是顶顶孝顺,之前可从来没有闹腾过你。”   敏宁在心里想,你怎么就知道说儿子?这么乖也许是闺女也说不定。   干呕了这么一次,她也有些累了,也懒得跟四爷继续说下去,很快皱着眉闭眼睡了。   四爷被吵醒,反倒睡不着了,不由在脑海里想起最近朝廷的动荡。虽然太子有被打压的趋势,但他却知道太子的地位是无法动摇的。   汗阿玛之所以打压索额图,也是因为索额图一党跟明珠争斗的太厉害,眼下索尔图一党将明珠一党压的都喘不过气了,眼看着明珠就要撑不下去。汗阿玛才将索额图逼出朝堂,这也是有爱惜太子的意思,免得尾大甩不掉,外戚左右太子绝对是汗阿玛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太子仍然是受汗阿玛宠爱的太子,老大那个武夫,只是用来做太子的磨刀石。   就是不知道太子能不能明白汗阿玛这番心意。   叹息了一声,四爷觉得自己的希望渺茫,一时间思绪纷乱。听着枕边人平缓的呼吸声,四爷也跟着闭上眼,没多久跟着睡了。   第二日,敏宁被孕吐弄得精神恹恹,可还坚持着要出门运动。   不过没走几步,就被那阴云密布寒风凛冽给冻回了屋,在屋里蹬健身车。   最近几日的天气实在是不太好,不时有雨水落下,地面也结了冻。不时看到地面上积水被冻成冰。   敏宁也就不愿意出门了。   坐在健身车上蹬了小半个小时后,碧影小步走进来,“主子,林先生那边托人带话说要找您。”   敏宁有些气喘,腿慢了下来,很快停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帕子擦了擦汗。   在碧影的帮助下,从车子上下来。   “有说是什么事吗?”她接过碧影倒的水喝了一口,才问。   碧影小声说,“好像跟红水坑那块地有关。”   敏宁将茶杯放下,“那就让他进府,我去见见。”   红水坑那块地皮收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敏宁投了不少钱进去,也招了不少人进去做工,因为建筑与旁人不同,烧的是红砖里面支撑的都是钢铁,外面地面铺的是汉白玉,再加上红水坑被挖得极深,所以那一块地的最开始就要做好防水工作。   因为京城的建筑都不能超过皇宫的建筑高度,所以红水坑就被挖了个底朝天,这是大清头一座足有十层楼的建筑,下水道单独设立,因为地处洼地,所以需要很好的防汛功能。   目前正在建造地基,林源忙得很,但很少过来找她。既然要找她肯定有难以决定的事。   很快话传了出去,林源当天下午就登门。   敏宁照旧在外书房接见了他,等他起身后,便迫不及待的问他。   “沙盘不都做好了吗?还有什么事需要问的?”   因为头一次建园子,为了怕说的不清楚,敏宁让工匠做出了一个沙盘出来,经过几次修改后,总算是达到了她想要表述的。如今只要按着图纸来建,基本上也不会出问题。   “回禀主子,不是园子的问题。”   “哦,那是什么问题?”敏宁奇怪了,既然不是园子的问题,那林源为何急匆匆的要找她?   “回主子的话,是咱们跟宫里订购的玻璃出了问题,宫里拒绝接咱们的单子!”   “怎么回事儿?将事情如实报来。”上回敏宁去外面的工厂发现许多窗户都是光秃秃的,虽然留了窗,在夏天还没事,然而一入冬那就遭罪了。   即使有地暖,但是没有窗户,那也是一件遭罪的事儿。烧好的暖气,一不注意就跑出去了,那报纸糊了也顶不了什么大用。   敏宁才想起忘了给各个厂房安装玻璃。   原本想要跟洋人买,后来发现前几年皇宫里就开始自己烧了,就想着跟宫廷下订单。虽然贵是贵了点,但支持国货嘛!   西便门那边的厂房最先安上了窗户,使得窗几明亮,得到了广大女工的欢迎。   这回换到城外,又加订了一大批,没想到现在就直接给断了。   林源小声解释,“其实是宫里人发现咱们厂竟然用了玻璃做窗户,便告了上去,后面宫里就将这批货给劫了,说是整个皇宫都需要换上玻璃窗,所以暂时几年是没货提供给咱们了。”   敏宁晕,搞了半天,这批货是被皇宫里给劫了。也对,这个时候再玻璃不是用来做眼镜,就是用来做装饰,从来没人把玻璃往窗户上安。   敏宁这开了一个头,自然宫里也想到了这一点,批玻璃可就留不下了,想到宫里那么多房子还有各个皇家林苑,皇子府邸、王公大臣府邸,这一开了头其他还不得跟上。她那个单子还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轮到。   这么大的消息,难怪林源会来禀报。   敏宁敲了敲桌子,玻璃的配方她虽然不知道,但宫里肯定知道,只是以前宫里有了玻璃,她才没想过从洋人那里,再弄来玻璃的制造方法再插一脚。   不过眼下宫里既然没办法供货给她,那她怎能够自己烧了。顺便可以撬一些皇宫的单子,皇宫肯定只能满足皇族内部的需求,那么外面民间的单子正好就便宜她了。   这样一想,敏宁就对林源说,“宫里的玻璃制法,我们虽然弄不来,不过也是洋人主办的。这样,你派人在京城里的教堂里询问一下,问有没有会制造玻璃的人,要是有的话重金将方法买下来。要是没有的话,那就传信去广州,广州那边肯定有。”广州算是洋人聚集最多的地方,可是那里没有那才是新鲜事儿。   “主子是想自己烧玻璃出来?”林源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敏宁点头,“是的,总不能等上个几年,才把剩下的玻璃弄齐吧。等上几年,之前的玻璃肯定也坏得差不多了,而且宫里的玻璃造价高,我们需要自己把方子弄来琢磨一下,尽快让工匠们将成本降低下来。对了,不是炼钢之法有了突破性发展吗?那就分出一些人研究玻璃,反正都是用高温锻炼,琢磨几下应该能够琢磨透。”   “这,主子,炼钢跟这玻璃是两回事儿……”   敏宁也只是突发奇想,见林源有反对的意思,便说,“这事你处理吧,跟阿克敦说,安排一部分人研究玻璃,反正我要尽快看到咱们的玻璃面世。”   “对了,你回去后捡一些没什么气泡的玻璃,让人用锡箔贴在玻璃其中一面上,再倒入水银。将融化过后的液体,在玻璃上抹平。做成镜子后,再给我送来。”   玻璃她是不知道做法,但是镜子的做法她却清楚。以前看小说的时候,闲着没事还照着模仿过。   林源倒抽了一口气,“莫非这就是洋人做镜子的奥秘?”洋人每次拉镜子过来,一到京城就被各个府邸哄抢。不是没有人研究那层银面怎么贴上去,只是没想到是用水银跟锡箔。   锡箔只有丧事和上坟的时候才会用上,而水银价格也不高,从来没有人把镜子跟这两样联系在一起,难怪这个奥秘一直没有解开,只能看着洋人大赚特赚。   敏宁点了点头,“宫里虽然有玻璃,不过显然没有参透镜子的奥秘,我们就来开这个头。务必要让洋人的镜子砸在他们自己手里,别拿一些沙砾来换我们的真金白银。”   林源一脸凝重,“是,这事就交给属下来办。”他迫不及待想要大展身手,镜子一出完全可以挽救他之前的劣势。甚至将之前丢掉的,全都拿回来。   告辞之后,不同于之前来时的焦急,这时候的林源是信心十足。   敏宁看了看外书房,才想起自己作坊都用上了玻璃镜,结果福利还是用纸糊,天稍微暗下来,屋里也跟着一片昏暗。竟然没想到自己来享受,真是大意。   “小禄子,派人去工厂问一问还有没有剩余的玻璃,有的话都弄来。”   “喳!”小禄子忙跑了去。   晚上足足拉了一马车的玻璃回来,还多附加了一大盒子小铁钉,这些天都是用铁汁水在模子里统一浇出来的,有了铁钉的出现,不需要追求美观,她那个工厂才建的那么迅速。   敏宁让先放在外院门房处,让人明日再请内务府的工匠上门,改造一下窗户。   窗户倒是很好改造,不过因为没有预留装玻璃的地方,所以这些窗户都要拆掉重新安装。   敏宁也不动别人的院子,只改造自己的,至于整个府邸的窗户,那就不是她能够办到的了。   毕竟若是她出手的话,总会有人以规制反对,不过由四爷由这个主人改口,那就名正言顺多了。   敏宁院子的窗户最终没有安上就被四爷给叫停了。   “既然皇宫已经在安装,那么迟早会轮到府里,咱们府里就先等一等,等宫里装的差不多,其他府里开始装,咱们才跟着装。”虽然是四爷不否认装上玻璃的好处,不过习惯了低调谨慎的他却不愿意在这件事上面起个头。   敏宁虽然遗憾,不过在这件事上却同意了。作为四爷的人,自然和他是一体的,这事就这么揭过了。   十一月份皇帝突然提出要北巡,主要目的是想要到五台山,匆匆忙忙的准备后,于十四日离开了京城。   这一次四爷也随驾,太子留京监国。   这也不在敏宁也就缩在了后院,不再轻易出门。   大约过了小半个月,林源和阿克敦突然找上了门。   “安主子大事不好了,工坊那边有人来挖人,给出的待遇比咱们还要好。”   敏宁正怀着孕精力难免有些不够,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圈才反应过来。   “有人挖角?查出来是谁吗?”   林源回道:“阿克敦跟我说的时候,我就派人去查了,是索尔图侄子的人,还有大皇子、三皇子、八皇子的门人也有插手。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掩饰,所以很容易就查出来了。”   敏宁一脸凝重,看来这些人选在这个时候,就是想趁着皇帝跟四爷都不在京,打她个措手不及。   挖人这事实在没法子说,敏宁跟人签的也不是卖身契,是合约,合同期间要想离开,补完违约金后,自然可以离开。   “等等先说清楚,挖走的是普通工人,还是那些工匠?”   她采取的是流水线工人,除非将整个流水线的工人聚齐,不然很难将一样东西的完整工艺推导出来。但若是工匠的话,也说不清对方手里掌握着什么方子。   林源摇了摇头,“倒不是工匠,工匠我们藏得紧,那些人也够不着。”不是自己人根本进不了工匠的院子,那可是有层层人手把控,短时间内潜入不进去。   “挖走的是工人,马轮车、牙膏牙刷、玩具还有最新出来的健身车工人都被挖走不少。若是再继续挖下去还是能将一条流水线凑齐。”也就是说这几种的配方可能保不住了。   敏宁盘算了一下这几样,东西在京城都已经饱和,那几位皇子想要拿走,除非卖到外地,基本上没什么赚头。   顿时她头疼了,看来是先前太子的报复,这索尔图一离开朝堂,竟然将目标对准了她,莫非是想拣软柿子捏?   这事指不定是太子同意的,其他皇子应该是浑水摸鱼跟着捞了一把。   敏宁有些头痛,要是她现在有钱的话,她可以直接砸钱,砸到那些人亏本,不敢跟她动手呀。   可是现在她仅有的钱都投入到红水坑那个园子里,这事暂时就僵住了。   太子跟其他皇子只是先撕开了一道口,若是不反击,回去她那些生意肯定被一群狼拥上来撕的粉碎。别小看一个带头的作用,商场如战场,她这边一示弱,等待她的肯定是覆灭的结局。   这才是让她无法忍受的,心里一生气,敏宁就感觉肚子有点疼,努力平息了怒气,手放在肚子上安抚孩子。   然后跟两人说,“你们先回去,这挖走的人就不用管了,用那些收来的违约金给其他人加薪加餐,冬日里要是没什么活,就换班给工人扫盲,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们,让他们学着最起码得看懂契约书。别像那些走掉的人一样,直接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总之先要将剩下的人心稳住,别让人闲着,其他的我再来想办法。”   两人领了命,一脸忧愁的离开。   敏宁这才让碧影扶着她回院子,连忙将叶医女招了过来。   叶医女把了脉说,“侧福晋,你这是气大,稍微动了点胎气,这几天还请躺在床上养胎,日常的运动也暂时停了。”   敏宁自然紧张肚子里的孩子,连忙问:“我刚才肚子疼了一下,孩子没事吗?”   叶医女道:“既然没流血,那问题就不大,为了保险,您还是歇两天。”   敏宁的紧张情绪这才缓和下来,叹了口气,她说,“那就照你说的吧。”   虽然躺在床上,但却不耽误她想法子解决目前的困境。   指望四爷是指望不上了,至于皇帝,虽然对她那个工匠有几分注重,但绝对不会生太子的气,现在可能会同意这些东西由自己儿子把控。   所以这回的事一定要在皇帝回京前搞定,距离过年时间也就一个多月,所以这件事要在这一个多月内解决。   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虽然心里有些急,不过敏宁还是好好的在床上躺了几天。   而这期间不时有消息传进来,全都是那些工人被挖走的消息。唯一好的一点就是西便门那边的衣坊没有人动,不过就算有人动,可能也没人愿意离开。   毕竟女衣坊那边因为先天优势,平日里看守的就紧,待遇不错,女工家里人也不担心安全问题。   所以外人就算进去唆使,也没有人愿意离开,谁知道离开后会不会被拐走?她们这个做法每年可是开一次大会,大会上有各种辨别拐子的方法,这一年又一年的洗脑,让不少女人长了一些知识。原来女人就是这样稀里糊涂被拐的,这让她们出门在外绝对不跟陌生人说话。   这一天碧影在床前为敏宁读了外面传进来的消息。   “城外开了几家工厂,开始生产牙膏和牙刷,至于玩具、八音盒,据说也开始建厂。”   敏宁小声的说了一句,“看来这些人行动还挺快的。”然后跟碧影说,“那就是告诉他们,最近生产出来的牙膏和牙刷先都不要出货,这批货积压着,但他们那边的牙刷牙膏开始销售后,我们这边来一次大促销。”   碧影拿起铅笔在一旁本子上记下,如今她还兼任着敏宁的秘书工作。   “主子,怎么促销?难道是降价吗?”   敏宁沉吟一声,“就包下一家大饭庄,办一个订货会。将京城里稍微大的商铺掌柜全都请来,牙膏牙刷还是原来的价格,不过进五百把牙刷或是牙膏就赠送五十同样的产品,进一千送一百二跟个阶梯式的依次上升,那下面的人核算一下,只要不亏本,只要亏本我们就多薄利多销。”   碧影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主意,“主子这个法子好,不过我们这样做别人会不会跟着学?”   敏宁当即笑了,“所以这一次,当场下订单,当场结账,一次要将那些商铺把货给吃足了,吞不下别人的货。到时候市场饱和,太子和其他皇子要是不想亏本,那只能卖到外地去。”   之所以选择牙膏牙刷,那是因为这两样事,平日里生活必不可少的。不像其他奢侈品,只有有钱人才能买到,她这个法子就不行。   又将一些模式说了出来,“结完账后告诉那些商铺,货物不需要他们操心,会有专人送到他们铺子里。在饭庄的时候,每一桌点上上好的席面,再从厂里弄台健身机、马轮车、风扇、以及一千两银子分成十个奖项,让那些当场订货达到一百两的人拥有一个抽奖机会,满一百五十两抽两次,满两百两抽三次,以此类推。总之将气氛炒热闹了,务必让更多的人当场订货,不要让人空手而归。凡是没有抽中奖的都发个安慰奖,安慰奖嘛,就是定成十盒牙膏好了。”   碧影一脸崇拜的看着敏宁,“主子,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出这么个好主意!”   敏宁唏嘘一声,碧影是不知道,这些促销手段在现代时是多么平常。   就她家住的那个老小区,那么一个小超市,每年就不知道参加多少个酒类洗衣粉类的订货会。那超市是老邻居开的,极喜欢带小区里的人一起去蹭饭,敏宁上大学那会儿也跟着去过两回,早将那些促销的手段弄得清清楚楚。   人一多会场一热闹,人就很容易受到其他人情绪的感染,大手笔订货。   就像她家小区的那个超市老板一样,每回订货回来,都会在超市门口打上促销活动,低价尽快将货物销出去,就怕货太多砸在手里。   “行了,记好了,就将这个消息传下去。至于其他八音盒跟健身车一类的,都不是普通人能买的,既然他们在京城开了厂,那么我们也该将这类产品推广到外地,让人招一些外地的商人,每个省安排一个代理商,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去弄。”敏宁又详细的说了代理商的意思。   见碧影一一记下后,她又要来她的本子查看了一遍,有疏漏的地方重新添加。   最后敏宁说,“你这字还得练一练。”   碧影有些不好意思道:“要不是主子教导,奴婢都不会识字,现在会写字已经很不错了。”   敏宁当即说,“书坊不是出了硬体字贴吗?回头我拿几本过来,练上两个月字体肯定有改善。”她自己的毛笔字不行,不过硬笔字就好得多了。   “是。”碧影只能苦着脸点头。   处理了这些杂事,敏宁心头松了一大截,到时候只要太子他们在她手里吃了亏。其他狼群就不敢轻举妄动,这才是敏宁最想要达到的目的。   “对了,墨书有一段日子没过来了吧?”原想放墨书出去后再回来,没想到赶不上变化,当时清风阁没有适合的人接手,只能交给她来办。   后来清风阁干脆放在她的名下由她打理,入府的事自然不了了之,不过每个月墨书还是要入府跟敏宁报一下清风阁的账。   之前墨书怀孕,大概有半年没有过来了,清风阁也无法管理,交给了旁人,账本都是托人带过来。   碧影倒是知道一些详情,“墨书上个月生了个大胖儿子,来府里报过喜,眼下还在坐月子。”   敏宁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真是一孕傻三年,这记性都不大好了。”随即她又笑着说,“生了儿子也是好事,等满月的时候你记得帮我送块银锁过去。”   “是。”   敏宁又摸摸自己的肚子,小声的问碧影,“叶医女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这胎是男是女?”   碧影摇了摇头,“奴婢跟叶医女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不过她醉心医术,奴婢跟她也说不上话。要不奴婢试探问一下?”   敏宁紧接着道:“这就不必了。”对于中医把脉是否能分辨出男女,敏宁还是有些不大相信,做B超都有出错的时候,更何况是把脉。   生男生女,反正都是四爷的孩子,难道还能因为她生了女儿,把孩子塞回去?   虽然她觉得第一胎还是生男孩子好,毕竟会少了很多压力,不过生女孩子也无所谓,她记得四爷的女儿很少,不得不将其他兄弟的女儿接来充当养女。若是生个女儿,她有把握让自个儿女儿无忧无虑的过自己的生活,不必像其他皇家公主一样,嫁到蒙古去为大清做贡献。   之前在皇太后的帮助下跟长惠郡主拉上了关系,就在漠北合资建立了毛线厂,如今已经生产出一部分毛线,并且和不少部落有了合作。   相对于羊皮、羊肉,只要羊毛必然受到不少部落的欢迎,毕竟羊毛可以不断生长,不像羊皮羊肉都是一次性买卖。   她们的厂子收到的羊毛越来越多,已经分拣出来,做成了羊毛毡和羊毛线。   不过因为工艺制约,毛线这进度不大,敏宁已经命名下的工匠制作可以纺织羊毛的纺织机,不仅羊毛纺织机,还有棉花纺织机。   至于一些不要的羊油牛油也被收购起来,做成了羊皂,又贩卖回给蒙古那边。   下一步计划是收购奶粉,教蒙古那些部落将吃不完的牛奶做成奶粉。   现在收购的力度不大,工厂也小,所以没有引起人注意,不过等以后工厂越来越大,足够会引来暴风席卷整个草原。   到那时候不需要大清下嫁女孩联姻,就可以将蒙古联系在一起。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利益更好的连接方式。   所以即使她生了女儿也不会担心,未来她会为女儿扫平前方路途的障碍。   大概是敏宁他们这一手打得其他人防不胜防,让整个市场内的产品饱和,就算那些皇子手下的门人相继降价,也无法让那些一下子吃饱的商家在腾出资金来通货,这导致市场上的牙刷牙膏,如同肥之前的皂一样大降价,报纸上接连有人登广告,促销卖牙刷牙膏。   这些皇子大概是真不善经营,见事不好就想将厂子脱手。不过商界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自然没有人愿意接走。   人家连太子的厂子都敢坑,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   是以,到最后这些厂子落到了皇商手中。   “林兄,林兄,你是我亲哥还不行,帮弟弟我想想法子,眼看着弟弟这点积蓄就砸在这个火坑里了。”   某一日,和林源处的比较熟的皇商跑过来找他,一上来就火急火燎的想要给他跪下。   “别别,薛兄,你这是在干什么?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还不赶快起来。”   这位姓薛皇商林源一样为内务府采购木材石料,手里头也积攒了大量钱财,不过因为平日里在皇商中属于边缘人物,就被上头强塞了一个牙刷厂。   一个牙刷厂还好说,结果其他皇子见有个接手的二楞子,三两下全将手中的牙刷厂塞给了他。   这下子手里一下子积攒了四五个工厂,养了好几千的工人,积压了一大批货,姓薛的商人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偏偏上头还下令不准将工厂解散,他只能拿自己的银子贴补,眼看就快要走到山穷水尽了,只能硬着头皮来找林源帮忙。   林源到是知道这位为太子皇子擦屁股的薛大傻,如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   “林兄,咱们好歹有点亲戚关系,这回真的要逼死兄弟了,可怜我如今名下只有嗷嗷待哺的小儿,我要是没了,那孤儿寡母该怎么活?”   林源并不动容,拿亲戚关系跟他来说根本没用。两人效忠的就不是一个主子,他自然不会心软。   知道不拿点真本事来,林源是不会开口,姓薛的皇商小声的说,“林兄,只要你帮兄弟一把,兄弟在金陵的关系就借给你用。听说林兄之前在江宁县碰了壁,不如就从金陵着手,我们合伙赚钱。”   林源看着他,“薛兄,我看那几个牙刷厂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解决,这回特意跑过来找我,想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姓薛的皇商笑了,“林兄这些生意一个比一个新奇,赚的银子都是独家的,谁不眼红,眼看林兄已经是条大船,小弟自然也想搭上这条船。”   林源在心里合计得失,之前因为江宁有织造局,那里纺织业要发达,所以他才打算将自家的工厂安在那边。   没想到直接受到了重击,那里大大小小的丝坊根本不容许外人插足。工厂是开了,结果却购买不到蚕丝。   后来干脆又买地,自己种桑喂蚕,因为产量跟不上,工厂一直半死不活,让林源懊恼的很。   听姓薛的这么一说,林源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既然江宁那么抱团,那就从金陵插进去,反正江宁县就隶属于金陵。   “这事我回去跟人商量一下。”林源没有直接答应他。   姓薛的皇商大喜过望,他搓了搓手道:“应该的,那小弟就回去等林兄的好消息。”   林源将这件事上报上去。   敏宁眯了眯眼睛,“姓薛的皇商?紫薇舍人的后人?”   那不就是薛宝钗他爹吗?哦,对了,现在呆霸王出生了,薛宝钗还未出生。   敏宁算了算,这段时间光顾着经营自己的事业了,都忘了这个世界和红楼梦搅和在一起。   不过现在剧情还没开始,几个主角都没出生,就算她想围观也围观不到。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晃了晃,随后回道:“既然这位薛先生愿意跟你合伙,那就合伙吧。”她记得这位姓薛的商人死后,他老婆可是带了不少银子去投奔王夫人。   最后建大观园薛家可是出了不少钱。   随即眯了眯眼睛,若是这样算来,贾元春最后进的可能是四爷后院,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年来着?   算了,四爷如今的女人不少,未来女人肯定也少不了,多一个贾元春也无妨。   看来这位姓薛的家底颇厚,没有他表现的那样窘迫,一听说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敏宁就知道这又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只是不知道攀上林源是想做什么,难道是想投靠四爷?敏宁在心里琢磨,如今谁不知道林源是四爷的门人,他想要投靠过来,那就等于站了队。   只是不知道是发自他内心,还是其他皇子的试探。 第6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60)   远在长城外的皇帝也接到了京城来的消息, 扫了一眼就将折子扔到桌子上。   而住在旁边营帐中的四爷正看着书,一旁十三、十四叫来了一个小太监窝在一起打牌, 炸炸呼呼的,四爷嫌吵, 丢开书走出去。   这一次汗阿玛出塞主要是有两个目的, 一是祭谒孝陵,这个已经礼成。   第二就是履勘热河行宫,之前工部已经将这附近探测了一遍, 圈了几个可以建行宫的地点, 这一次汗阿玛冒着严寒就是过来查看, 就是要亲自敲定建立行宫的地点。   原以为这一次随行的兄弟会很多, 没想到只有他跟十三和十四, 按理说原本是一件荣耀的事, 但是他却心事重重。   汗阿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将那几个争斗得厉害的兄弟留在京城,反而将他们几个带在身边, 他倒无所谓,怕就怕家里的女人受到波及。   安佳氏那些生意可是一块大肥肉, 要是入了哪位兄弟的眼,还不得狠狠啃上一口。   四爷已经有了善后的准备,他不认为安佳氏能够在狂风暴雨中保住自己。   更何况与他亲近的十三、十四都被带了出来, 安佳氏那些生意就是出了问题, 也是求助无门。   事实上京城里的情况并没有四爷所预料的那么糟糕, 也不知道太子和其他皇子是怎么想的, 试探了一回后,大概也是意识到在做生意这一门道上真的比不上老四的那个侧福晋。   咬下一口肉后,相继就松开。   而敏宁作坊生产的贵重物品比如八音盒、自行车等等也滞销起来。   主要原因就是有钱有势的人闻风而动,为了给太子和皇子主动送钱示好,直接大手笔买他们厂里生产的东西,即使价格贵上了几倍,质量还没有敏宁家的好,他们也在所不惜。   大概是尝到了甜头,那几位紧紧抓住了这几样生意,反而敏宁这个正品有挤垮的趋势!   敏宁早就看透了,这几样生意不同于百姓日常所用,自然没办法用之前的方式来处理,真正消息灵通的人,谁愿意帮着她跟那些个天潢贵胄作对。   所以她反应迅速,将这类东西销往江南。并且还打着太子皇子的名义来卖,这些货刚一运到江南,在当地报纸广告一打,就被闻讯而来的盐商一哄而光。   太子和几位皇子的产能不够,生产出来的东西都被京城的人吃下,只能看着敏宁在江南提高了几倍价格大赚特赚。   将这几样的余留的库存清掉后,敏宁就光明正大在江南卖起了方子,以拍卖的形式,支付的方式不局限于银子,土地、金银珠宝、古董,名画,都可以估算价格折现后可以支付。   没错,她就是要拆了这几条船,反正既然不打算让她赚,那些人也别想好过。   不少人看中这种可以带来源源不断财富的生意,下死劲的拍,这一次拍卖其实不仅拍了几种方子,还玻璃镜子的配方。   玻璃镜,只有豪富人家才能够买到,因为从西洋那边经过暴风雨运到大清,最后完整存余下来的不多。这也导致每次流入大清的数量也不多,价格昂贵还不是普通富人可以买到的。   所以在大清不管南方还是北方,后院女人拥有一面清晰可鉴的镜子,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   江南的盐商豪富,自然不在乎一面镜子的价格。   可这回听见有制作镜子的配方,不管是谁都把持不住了。   这可不是一面镜子,而是千千万万面镜子。   若是得到方子,赚到的银子可就海了去!   只可惜的是方子并不是单一份的,这家拍卖行真是丧尽天良的一下子将方子分成了十份。   也就是说,至少要跟九个人平摊这份财富。   心痛之余,还是有人狂抛银子,拍下方子,其中以盐商最盛。   这些盐商就跟不要钱似的大把撒银子,十个方子当中至少有六个落入了盐商手中。   剩下的三个分别被太子、大皇子和三皇子的门人抢下,因为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份,对其他人也没有跟着争抢,倒是以比旁人低的价格纳入手中。   最后那张方子被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拿下,这个人实在是太突兀,要不是一出手就一掷千金,可能都以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不少人在心里思索此人是谁,等拍卖会结束后,这个人迅速消失,倒让不少去追查的人空手而归。   事情结束后,敏宁很快得到了消息,这次举办拍卖会,原本就是为了让手下的人提前练手。   而之所以将镜子的方子卖出去,主要是她不想枪打出头鸟。   想要做镜子,那就得先有玻璃,玻璃被宫廷把持,就是想赚上这一笔,那只能自己研究出玻璃。   敏宁原本都打算自己开玻璃厂,没想到配方是顺利弄来了,可手下第一次研究,研究出来的是废品,连宫里的都比不上。   她又急着想要用玻璃,干脆将镜子的配方卖出去,这个配方一卖,到时候民间的玻璃厂还不是遍地开花。   给她花大价钱办玻璃厂要划算的多。   首先,太子跟几位皇子肯定会挖宫廷的墙角,有成熟制作玻璃工艺。   只要玻璃工艺出了宫,想必很快就会被其他买到镜子方子的人得到,别小看民间的人,用不了多久,玻璃肯定会泛滥,降价到平民也可以购买。   到时候就会追求品质更加好的玻璃,甚至有可能无色玻璃也会提前面世。   不过这些暂时只是敏宁的预测,能不能实现,还得在背后推波助澜一番。   “这面镜子就赏给你吧!”敏宁把玩了手中巴掌大的手镜,镜子背面用白玉做底,旁边用金边镶嵌,看起来异常华美,不过却不符合敏宁的审美观。   她被四爷带的审美更加偏向淡雅一些,这种大俗的风格实在不符合她的胃口。   想一想,整个屋子都是素素静静,如同素胚勾勒的青花瓷。突然出现了黄澄澄物价,可不得闪瞎了人眼。   想必四爷回来,看到后肯定会把它扔了。   那人一向看到自己不喜欢的,就恨不得除之以后快。   碧影忙接了过来,跟宝贝似的揣在怀里,“谢主子的赏!”这面镜子光后面金镶玉的价格就足以有近千两。   随着主子的财富增加,下面人敬献的东西,不贵重都不好意思呈上来。   有些敏宁不喜欢,见件价值不高,就赏给了碧影。   但是对碧影来说,就算价值不高,最少拿出去也能卖上几百两银子。   这些年在主子跟前,她也积攒了一笔不小的财富,可以说她也算是个小富婆,比后院贝勒府的格格还要身家不菲。   “镜子的事情就告一段落,让人从江南撤回来,将银子带回来,收来的土地降租,明年派人去江南,让那边的佃户种新研究出来的稻种。”   稻种全都采用当年最饱满的种子留种,经过几代培育,如今产量已经固定下来,比旁的一亩要收获一石,这还是中等田的收获。   若是换成上等田,甚至可能达到亩产四、五石!   这对于上地最高三石,下地不超过一石的天地来说,简直就是惊人的产量。   如今敏宁让农人选的是优质的稻种加以培育,以后还会从世界各地带来各种各样的稻种,选择最强壮饱满的种子进行杂交。   她要让红薯盛世变成名副其实的盛世,让百姓用最少的土地,种出最多的粮食。让多余的人口进入城镇,慢慢普及手工业,向工业化过渡。   不过这都需要慢慢来,需要慢慢引导。   碧影飞快的掏出本子记下来。   敏宁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就让碧影去传达。   隔天,林源又上门,“主子,有人上门,这回要强买咱们的玻璃作坊。”   敏宁听了,便问:“有查是哪一方人吗?”   “属下派人追着查探,虽然对方私下里跟三皇子的人接触过,不过属下查出,这人在早几年曾经是明珠的下属,后来明珠倒台,这人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扶摇直上,所以这人很有可能是索尔图一方安插在明珠身旁的人。”   敏宁笑了,这三皇子显然是背了黑锅,就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奉太子的令还是三皇子的令。   当然更有可能奉的是太子,但又戳窜三皇子下令。   要不是敏宁手下有一群人还兼职记者,习惯性抽丝剥茧寻求最真实的真相,可能就被这些人给骗了。   敏宁大概知道索尔图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了,目前索尔图没有了朝堂上的影响力,而太子只有索额图支撑,跟大皇子的较量也只能堪堪持平。这三皇子想要掺合进去,明显跟大皇子的目标一致,先将太子从太子宝座上拉下来,再来争那个位置。   不将太子拉下来,说什么都是虚的。   但这对于于太子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所以太子一党,干脆给三皇子找个对手,让他顾之不及,而这个对手,太子明显是选中了四爷。   敏宁头皮有些发麻,想着四爷回来要是知道她给他惹出这么大一个麻烦,还不知道会怎么修理她。   这样想着,她赶紧跟林源说,“将玻璃厂脱手,然后派人跟三皇子透露一下那人的底细,让他跟太子怼去!”   至于玻璃厂她都愿意白送,反正过不了多久,玻璃就会泛滥起来,也卖不上价。 第6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61)   位于皇城根的祉贝勒府, 三皇子胤祉正在大发雷霆,将桌子上的茶杯全都扔落在地。   “索尔图欺人太甚, 拿老大的人来戳窜爷,不行, 这事爷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既然阿巴泰是太子的人,那怎么能不告诉老大一声。”三皇子冷笑一声,迅速的写了封信, 叫来人, “去, 将这封信亲手送给直郡王, 这种令人高兴的事怎么能瞒着他呢!”   太监躬身接过信, 迅速离开。   三皇子持续冷笑, 一旁的门客杨文言朝三皇子长长一拜, “贝勒爷,这次是奴才没有查清, 才害得贝勒爷着了别人的道。”   三皇子连忙扶起他,“不关先生的事儿, 爷也没有想到索额图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竟然会将主意打在爷身上,要不是人家给咱们传消息, 那还不得跟老四先打起来。”   他完全将自己先觊觎老四家的财富这件事给抛在脑后, 如果不是他起了心思, 也不会被人钻了空子。   在三皇子心里自己永远没有错, 错的肯定也是别人,要不是有人蛊惑他,他绝对想不到从老四家啃下一块肉。   “不知贝勒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三皇子身边的门客都是文人,陈梦雷是文人,杨文言也不例外,他原本是个落第举子,后来偶然被三皇子收到手下,平日里会帮他出出主意。因为会钻研,得到三皇子的信任,在一众门客中,是除了陈梦雷以外,他属于第二得意人。   这回阿巴泰就是通过他才被引荐给三皇子,原以为是大皇子想要跟三皇子联手,没想到是太子那边做的局。   可偏偏三皇子出手太快,那玻璃厂也被弄到了手,直接跟四皇子那边结了仇,要不是对方最后一步又奉上了证据,三皇子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被别人耍了。   这被耍还得从外人口中得知,可以想象三皇子得有多生气。   三皇子确实很生气,恨不得将阿巴泰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不过将这人的底细告知老大,想必老大那边不会轻易放过他,三皇子的心情才稍微好一些。   “既然玻璃厂到手了,就没有必要再还回去,从内务府挖些人,务必将玻璃做出来。”到手的肥肉,他肯定不会再吐出去,至于老四回来会怎么想,就不在三皇子的考虑范围内了。   老四不过是太子身后的一条狗,他还没看在眼里。   如同三皇子所料,直郡王收到三皇子的来信时,就直接气得掀了桌子。   他是一个武人,哪懂得掩饰怒气,要不是明珠在场,大概直郡王直接拿刀将人把人给劈了。   还是明珠将人劝下,“大阿哥,这人还是交给奴才来处理,既然是索尔图安插的人,那正好可以拿来一用。”   自己的下属被索尔图收买,明珠早就料到,就如同索图手下,也有被他收买的人。   这种事情在官场上很平常,只是没想到大皇子反应会这么大。   对于这个阿巴泰,明珠早就察觉他有些不对,一直没有处理也是抱着钓鱼的心思,没想到这一次直接在三皇子那边露出马脚,看来也是个不中用的。   说起来如今的明珠跟以前大不相同,虽然他比索额图好一点,没有被逼出朝堂,不过早就没有了以前跟索额图旗鼓相当的势力。   唯一好一点的大概就是,皇帝还愿意给他一份脸面,他也明白大皇子资质不足以坐上帝位,皇帝之所以捧大皇子也是想给太子找个磨刀石。他作为一个臣子还能怎么办,自然是硬着头皮走到底,继续帮大皇子出谋献策。   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十多年都没有受到重用,还被皇帝物尽其用拿来跟索尔图打擂台,现在索尔图离开了朝堂,想必他也快要跟随索尔图的脚步离开了。   能安全退出,不连累家人,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在热河呆了没几天,皇帝就返程回京。   禛贝勒府里虽然男主人不在,不过一切事物还是准备的妥妥当当。   一些年节礼物也都准备妥当,年后会送到各家。   因为敏宁生了侧福晋,所以安家的节礼自然也要备上一份,福晋派人送来礼单,敏宁看了,福晋倒是没在这方面缺她的面子。   投桃报李,敏宁自然也备上了许多物品,放在给各家的礼单上,让她拿去做面子。   比较敏宁才赚了一大笔,如今手里阔绰的很。   四爷回京时已经过了小年,京城里都洋溢着热闹的气氛。   四爷回来后,敏宁觉得他怪怪的,好像总有些话想要问似的。   不过每次想要问他时,都被他岔开,久而久之敏宁也忘了这回事儿。   皇帝大概是真的坐不住,过完年后,又跑去五台山。这一次,四爷仍然跟着。   整整去了一个月,等他再次回来时,敏宁肚子已经快九个月了。   她那大肚子看着真是让人颤颤巍巍,四爷才一回来,就吓得连忙去请太医。   “真的不是双胎?叶太医,你再瞧瞧!”这一次四爷怕其他太医看的不准,直接将叶太医请了过来。   叶太医手还搭在敏宁的手腕上,他摸了摸胡子,才对四爷说,“回贝勒爷的话,侧福晋肚子里确实只有一个。”   四爷有些不敢相信,“她这肚子这么大?”随即又问,“既然只有一个,那对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叶太医有些为难,最后拱了拱手,对四爷说,“贝勒爷有些话还得出去说。”   四爷跟随叶太医走出去,叶太医一脸凝重道,“贝勒爷,侧福晋这一胎养的太好,恐怕到时候不容易生产……”   等两人离开后,敏宁才被碧影扶着起身,她低头看了看肚子,大大的肚子完全将自己的脚遮住。   其实她也很奇怪,明明怀孕后期她已经努力节食运动了,为何肚子还这么大?   好吧,她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喝水都会长肉。   “主子,要再出去散散步吗?”敏宁也怕自己到时候会难产,所以到了后期更加加长了运动时间。   每日里大半的时间都耗费在园子里,主要是她的腿脚开始水肿,走一段路都要花费很长时间。   “不用,马上就是要做胎教的时间,你把书给我拿来。”   她话音刚落,四爷又进来了,一进来看到她起身就训斥道:“肚子都这么大,起身做什么?”   敏宁无辜的指了指肚子,“这孩子在闹腾,想让我读书给他听呢!”   四爷也看见她肚子上鼓起来的地方,一时间觉得有些新奇,想要伸手摸,但又不敢。   敏宁直接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虽然隔着衣服,还是能摸到鼓鼓的地方,是个小脚丫子。   敏宁觉得四爷的表情有些好笑,完全是像是傻了,真奇怪,都是几个孩子的阿玛了,怎么表现的跟第一次摸到胎动一样。   还别说,四爷这真是第一次摸到孩子的胎动,以往在其他女人那里只是坐一坐,说上几句话,好像怀孕就是女人的事跟男人无关。   这确实是第一次摸到孩子还在肚子里的胎动。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也不敢动,那小小的脚丫子蹬在他的手上,让四爷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这是他的孩子,传承他血脉的孩子,一想到这一点,四爷嘴角扯了个僵硬的笑容。   没多久胎动就停止了,他有些依依不舍的将手收回来,然后问敏宁。   “要读什么书,爷来读。”   敏宁给一旁的碧影使了个眼色,碧影很快拿了一本书稿过来,这本书稿一看就知道是手抄的。   四爷接过来,翻开读了两句,“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觉得挺顺口又继续读下去。   “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一本书读完,四爷就发现这本书非常适合孩子的启蒙。   “这本书是哪位大家的大作?”   “好像是朝中的某位大臣所写,叫做《声律启蒙》,稿子投到了报馆,我摘抄了一部分。之前用来念给肚子里的孩子听。没想到这孩子倒是上了瘾,一到时间,就踢我肚子提醒我给他念。”   四爷管着一部分审核的稿子,自然知道现在先审核的都是一些从古时候就流传下来的书,像这种本朝出的书都得推后。不过这本书孩童读起来朗朗上口,非常适合孩子,四爷有心将这本书作为弘晖和弘昀的启蒙之物。   “这说明爷的儿子是个聪明伶俐的,未来最起码也是饱读诗书。”四爷武不出众,文采也比不过老三,所以不如其他皇子受皇帝宠爱,这一点他一直耿耿于怀。   他希望自己的儿子青出于蓝胜于蓝,至少将其他兄弟的儿子压下去。   安佳氏肚子里这一胎,既然对书本有反应,四爷既然打算的孩子出来好好教育。   伤仲永,这事绝对不能出现在他府里。   时间转眼就迈入了四月,敏宁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满十个月了,可还是贪恋母亲的肚子不愿意出来。   四爷都跟着焦急,要不是太医检查后说,孩子没有问题,四爷都准备让敏宁喝催产药了。   四月二十三日,那天日头非常大,稍微在园子里晒了一会儿,敏宁就觉得有些热。   不过她还是坚持着走下去,然而走了没十分钟,突然控制不了下身一股热流流了出来。   敏宁感觉到有些窘迫,倒是一旁的碧影突然惊叫起来,“主子,您快要生了!”   敏宁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尿而是羊水,随即她紧张起来,才感觉下腹开始疼痛。   一旁的围着的丫鬟飞快的将敏宁抬起来,这是早演练过的,知道这孩子出生的日子也就在这几天,早早就准备好了。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外的事,这个孩子像是在母亲肚子里呆上了瘾,迟迟不愿意出来。满十月后,就连皇太后都听闻了,老四家有个侧福晋怀着孩子迟迟不生,还特意赏赐了嬷嬷过来照顾,就怕小年轻自己不懂事。   这次终于要生了,不仅敏宁松了一口气,旁的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敏宁被抬进了产房,下身的裤子都湿透了,因为一阵阵的抽痛,她不时发出抽气声。   这感觉真是比来亲戚都痛,敏宁皱着眉脑子里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   敏宁要生的消息很快从后院传到前院,前院又有人快马加鞭飞奔向翰林院。   福晋得知消息后,便快速的赶了过来。   李格格听了后,对身边的秋云说,“咱们也跟着去,好歹也跟侧福晋结盟了,总不能让她着了福晋的道儿。”   至于后院的宋格格听到这个消息后,咬紧了嘴唇,手中的针一下子扎到手指上,流了一滴血染在绣绷上。她将受伤的手指含在唇上,眼眶里如同染上了一层雾气,最终还是在身边丫鬟的催促下,换了身衣服跟着前去。   四爷得到消息后,就急匆匆的告了假回府,要是其他人的话,他可能不会做出这种在当值期间请假回府的事,可安佳氏那个肚子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   连续请了几个太医,都说她难产的可能性极大,因为肚子里的胎儿太大,所以尽管做好了几手准备,但四爷还是有些担心。   自古以来,女人生产就如同徘徊在鬼门关上。   四爷对于安佳氏还是有几分感情,自然不希望她年纪轻轻就离世。   敏宁的肚子虽然看着非常大,不过等羊水流的差不多,众人才发现,大的并不是孩子,而是她肚子里羊水太多。   而且这个孩子也没让她遭罪,没有跟上回李格格一样干嚎了一天都没生出来。这一回,不过四五个小时,孩子就随着羊水生出来了。   顺利的简直是不可思议!   就连接生姥姥都觉得从来没有接过生产这么顺利的孕妇,敏宁生完孩子一点都不觉得累,换了新床铺后,还有心情让人将孩子抱到她面前。   “有些丑!”敏宁有些嫌弃,这孩子皮肤红红的皱皱的,虽然清洗过胎便跟血迹,但是这种能够看清楚鼓起来的经脉,衬的真的不好看。   四爷一脸喜气的在门左边挂上小弓箭,没想到安佳氏真的给他生了个儿子。   这个儿子他念了许久,今天终于如愿了。   更加没想到的是安佳氏这一胎生的这么顺利,他回来不过一个小时,就接到孩子出生的消息。   挂了小弓箭,其他人自然得知敏宁这头一胎生的是儿子,福晋脸色倒是很平静,还恭喜四爷。   其他人也跟着向四爷道喜。   四爷难得笑得很开心,让福晋去给宫里报喜。不管其他人怎么想都跟着福晋退了。   刚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不能抱出来见人,四爷也舍不得把自己小儿子抱出来吹风,他直接忽略了外面晒人的大日头。   接生姥姥手里抱着胎盘和脐带出来,原本想交给其他人,没想到四爷亲自接过来,埋到喜坑中。   产房已经清理一新,四爷推开门隔着屏风让里面的人将孩子抱出来让他看看。   得知敏宁已经睡着后,他便直接越过了屏风,进入了产房里。   产房里还有一股子腥味,他很快就看见一旁窗户开了条缝,立即瞪向一旁伺候的人。   宫女们唰的一声跪下,直接将敏宁从睡梦中惊醒。   敏宁这才看见四爷进来了,倒是没像这个时代的人一样,觉得产房污秽让四爷赶紧离去,反而招手让他过来。   “爷,你是来看宝宝的吗?”   “宝宝?是你给爷的小阿哥起的小名吗?”四爷一脸不满,起名这事是他这个阿玛该做,安佳氏这是逾越了。   敏宁这才想起宝宝这个词在这个时代并不指婴幼儿,便解释,“爷,宝宝这个名字用来做小名如何?”   四爷看了看襁褓中的小儿子,然后回答,“并不如何,爷的小阿哥,爷会给他起个好听的名字,回去会好好查一查。”   四爷直接剥夺了敏宁的起名权,实在是他对于她起名的能力并不抱希望,像之前那什么羽绒服、自行车,那都算是什么名字呀?还真不如祝融衣跟马轮车好听。   敏宁撅了撅嘴,宝宝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好的?   不过见四爷一脸认真,她也不敢开口反驳他。   打了个哈欠,强撑着困意,她对四爷说,“让她们都起来吧,窗户是我让开的,透透气,一会儿就关上。”   四爷“嗯”了一声,然后挥了挥手,之前跪着的宫女们立即起身,鱼贯而出离开了产房内。   “你睡你的,爷再看一看,等会儿就离开。”   敏宁困顿的应了一声,又闭上眼睡着了。   四爷低头看着襁褓里儿子的脸,心里在衡量,得给儿子起个好名字!   因为孩子太小,洗三没通知几家,只有亲近的几家过来,其中就有安家,安家对于敏宁生了儿子自然高兴。   比较这是皇子的孩子,未来禛贝勒未必不能够捞个郡王,那他们安家的外甥可是郡王的儿子,安家也能一跃为皇亲。   孩子被接生姥姥抱到前面洗三,敏宁在屋里跟其他女眷说话,没说几句这些人就被福晋请了出去。   敏宁在屋里可以轻易的听见外面自家小子中气十足的嚎叫声。   她摸了摸肿胀的胸口,就知道肯定是那小子饿了。   原先她想亲自喂养孩子,不过四爷不同意,后来敏宁便找了个借口,坐月子期间喂孩子容易瘦的快,求了许久,才求来喂孩子的机会。   不过四爷也只允许她喂一个月,一个月后就换成奶嬷嬷来喂。   敏宁也只是不想让孩子错过初乳,很爽快的同意了。   孩子洗三后,敏宁才得知四爷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做元宝。   敏宁瞬间感觉到一阵恶意袭面而来,结果四爷还非常有耐心的跟她解释,元这个字的好处,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元字还代替玄字使用。   玄可是皇帝的名讳。   “你不是喜欢宝字吗?我们俩一人一个字,正好凑成元宝,以后小阿哥就叫元宝阿哥。”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敏宁反问他,“爷,你怎么不干脆给他起个名字叫金元宝、银元宝?”   四爷顿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起的这个名字还有另一层含义。   敏宁一看就知道他之前进入了迷障中,没有想到这一茬。   “不如就叫天宝。”天宝比元宝好听,更何况天宝可是李隆基的年号,她心底有些隐秘的小心思。   四爷却当场否决,“还是叫元宝。”随即他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神非常复杂。   敏宁避开,“元宝就元宝吧,等你的元宝阿哥长大后,要是问谁给他起的名字,你可别怪我跟他说实话。”   四爷直接敲定了这个名字,压根没理她这句威胁,直接出去了。   坐月子的日子非常难熬,敏宁这生物钟已经跟元宝走,他醒她也醒,他睡她也赶紧睡。   不过二十来天,敏宁就觉得自己消瘦了许多,这才将孩子移交给奶嬷嬷。   最开始还是睡在她屋里,等元宝适应了奶嬷嬷的气味后,才转移到隔壁的厢房。   剩下的几天,敏宁煎熬着,好在这个时候天还没有热的让人中暑。   虽然没有风扇和冰,但开一开窗户透透气,还是能够熬过去。   孩子满月那天,敏宁觉得自己终于坐完牢出狱了,叫了几桶水,将自己浑身搓了又搓,洗了又洗,才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第6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62)   洗完了澡, 敏宁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刚坐下没多久元宝就被抱回来了。   “今日都来了哪些人?”看着奶嬷嬷给元宝喂奶, 敏宁问一旁的碧影。   “几位已经出宫开府的皇子都过来了,太子虽然没来, 不过太子妃来了。”碧影递了一碗药给她。   敏宁接了过来, 这是一碗回奶的药,其实自十日钱开始她就开始喝回奶的药,毕竟那时候她奶水中的营养跟其他奶嬷嬷都差不多。   完全可以交给奶嬷嬷喂养。   而且奶嬷嬷吃的食物很精细, 敏宁自认是比不上, 也管不住自己的嘴, 就将喂奶这项任务还给了奶嬷嬷。   这几位奶嬷嬷都是她手下找来的, 都是生完孩子没多久, 身体康泰, 又检查过家世经过内务府塞进来。   在她怀孕时就开始找比她多两三个月的孕妇, 经过层层挑选,最后选了四名进来。   敏宁不差钱, 所以给她们的待遇也最好,一开始就跟她们说好了, 最多只喂养一年,然后会给她们一大笔银子。   不过是离家一年时间就能赚到一大笔,不少孕妇和孕妇的家人都心动。   就算苛刻了些, 每日吃食只能够吃主家准备的, 旁的什么都不可以吃, 但想一想只要熬过一年, 到时候想吃什么不行,这个根本不是难事。   “主子,您不知道咱们的元宝阿哥声音有多响亮,奴婢在院子里隔着老远就能听到。”碧影如有荣焉,哭声响说明身体健康,有了小主子,整个院子里的人做事都积极了,出去都能昂起胸走路。   要知道前几年,东院里就担着不能生的名头,一直差福晋和李格格一头,这回院子里总算有了小主子还是个阿哥,总算能够抬起胸膛扬眉吐气了。   敏宁看着儿子吃奶吃得正起劲,已经一个月过去,元宝早就不像刚出生时皮肤又红又皱。   皮肤白且嫩,头发乌黑。   他胃口很好,后来敏宁的奶水都满足不了,让四个奶嬷嬷喂他,小家伙也不挑嘴,奶嬷嬷的他也吃。   别说,奶嬷嬷严格是按照叶医女制定的膳食餐,几个奶嬷嬷身边都有小丫鬟伺候,何时该吃饭,何时该喝水都会提醒。   简单来说,几位奶嬷嬷就是人形喂奶机,什么都不用她们操心,每日不缺吃不缺喝,只需要定时给小阿哥喂奶就行。   因为奶娘的吃得好,所以奶水营养丰富,即使水肿消下去,但很快他又长了一身奶膘。   小胳膊长得跟莲藕似的,加上小拳头足有五个节,节节分明。   此时他套着俗气的红肚兜,四肢带着小银镯,攥着小拳头,显得非常可爱。   敏宁见他吃饱了,就从奶嬷嬷怀里抱过来,放在自己肩上趴着,轻轻的拍打他的背,等他打出奶嗝后才放在怀里横抱。   才一个月大的婴儿,身体很柔软,手小脚也小,整个身体也是小小一只,敏宁的心都被萌化了。   元宝张开眼睛眨啊眨,往上看,虽然知道他现在并不能看清自己,但敏宁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对着他的嘴巴亲了一口。   “乖宝贝!”   小元宝打了个哈欠,小拳头搁在手边,很快闭上了眼睛。   敏宁轻轻拍打着他的胸口,奶嬷嬷接过去将他裹进襁褓里,放到小床上。   床是专门打造的,足可以用到两三岁,下方四角有轮子,可以推着走,上面有纱帐防蚊虫。   敏宁画不少幼儿的车子和玩具图纸出来,因为这个没有技术含量,她先让人先赶了一辆送过来,又让工厂里加紧时间做了一批,直接推出市场。   广告一打,虽然有跟风之人,不过销量还是很不错。毕竟京城普通百姓已经习惯厂里的东西,比自己找木匠做要便宜且更加方便。   孩子满月招呼客人都是在外院举行,所以敏宁这边倒是挺安静也没什么人打扰。   几乎女眷都过来看过了,见她躺在床上也没有多打扰,哪里想到等人走后,后脚她就出了月子。   小元宝最开始脸皱巴巴的,后来二十多天里,皱皱的皮肤张开可又被奶膘占领,也看不出来长得像谁。   他的眼睛遗传了爱新觉罗氏的丹凤眼,这个眼睛说不上好看,但却很有味道。   当然,也有敏宁眼睛自动过滤,觉得自家儿子哪哪都好。   元宝的嘴巴很像他阿玛,唇角翘起,就跟天生就会笑一样。   不像是四爷已经进化的冷面冰山,努力减淡自己容貌带来的负面影响,小孩子还是纯白的白纸,喜欢笑,那嘴角弯弯,能甜到人心坎上去。   说到这里,敏宁又上下扫了一眼儿子,怎么就没有一个地方遗传了她呢?   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最后生的孩子更像四爷,敏宁心里呕的慌。   三阿哥满月,是敏宁母子的喜事,所以四爷即使被灌得醉醺醺,还是被送进了东院。   闻到那股熏人的酒味,敏宁赶紧让人把自家儿子的小床推到隔壁厢房,她可不希望熏到自己宝贝儿子。   有丫鬟端了水盆进来,敏宁结果绞干的帕子给四爷擦脸。就接过递过来的浓茶,给四爷灌了进去。   没一会儿,四爷就呕的一声吐了出来,敏宁闻到那股臭味,反射性也想跟着吐。   最后忙叫人过来清扫,又是开窗又是拉风扇,才将屋里的气味散去。   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给四爷灌了多少酒,到现在他还有些神志不清。   敏宁干脆将他一个人放在屋里,自己跑到外面的榻子上躲一躲。   她实在闻不得那些酒臭味。   第二天,四爷一起来就捂着头,呻吟了一声。   “水……”   敏宁倒了一杯茶喂给他。   四爷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问她,“怎么不听话?不是让你坐满双月吗?”   敏宁将杯子放回床头,说,“爷,我身体好着呢,叶医女已经帮我诊过脉了,没必要做双月子。”接下来的一个月得多热呀,要是还闷在屋里,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狂。   四爷皱了皱眉头,“等会请太医帮你看一看,旁人都是做双满月,你只做一个月是不是太少了?”江南一带富贵人家后院女眷,若是有条件的都会尽量做两个月的月子,这种风气也蔓延到京城。   敏宁却摇了摇头,“爷,你不懂,月子并不是做得越长越好。”她觉得伤口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运动运动更加能促进身体恢复。   四爷见说服不了她,又转头看了看屋子里,问她,“小阿哥呢?”   敏宁服侍着他起身,“在隔壁屋呢!爷,昨晚你喝的太多了,满屋子都是酒气,也不敢将他放在我屋里,昨夜就让奶嬷嬷带他去隔壁睡。”   四爷身久居鲍肆而不觉其臭,听到敏宁提醒,还嗅了嗅自己的袖子,果然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又觉得嘴巴有些酸,四爷觉得自己都快忍受不了了,狼狈的往一旁的小房间钻去!   这个房间其实就是个盥洗室,里面设有瓷烧的洗脸盆,还有一面大大的玻璃镜。   四爷以前都习惯用牙粉擦牙,后来在敏宁这里换成牙膏,觉得挺不错,感觉刷的更加干净。   刷完牙后,又痛快的洗了个澡,四爷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换了件短衫短裤,四爷才将头发盘在脑袋上往外走。   外面敏宁正指挥人将早膳放在桌上。   四爷刚才洗澡的时候就感觉肚子饿了,毕竟昨晚被子也没吃什么,就被其他兄弟灌了一通酒。   他想拒绝都没办法,好在这一次不像上回一样喝的半醉半醒,会说一些胡乱话,这一回醉的太厉害,直接一醉不醒。   “您昨晚喝了那么多酒,早上就别吃太油腻的东西,喝着一碗粥吧。”敏宁给他盛了一碗南瓜粥。   甜丝丝的,让原来没什么胃口的四爷,觉得味道不错,不知不觉喝完了。   一碗粥下肚,感觉到肚子里暖呼呼的,抚慰了空虚的胃,四爷才减去旁边的花卷,就着咸鸭蛋吃,盐水花生。   简简单单的早餐,吃完后四爷觉得畅快了,才忙不跌的转到隔壁去看小儿子。   敏宁没有立马跟上,而是让人将桌子上的残羹剩肴撤下去。   再从书房桌子上拿了一张纸去攥在手里,才去找四爷。   隔壁厢房,四爷站在小床旁低头看小儿子,小阿哥已经醒了正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四爷伸出食指想要戳戳他爹脸,没想到被小阿哥一把抓住。   食指被他攥在手心,四爷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发出“得得得”的声音逗儿子。   听到脚步声,立刻恢复到面无表情,就好像刚才逗孩子的不是他一样。   敏宁装作没有看见,而是对四爷说,“爷,去年我不是要了红水坑那块地吗?如今那个园子已经建设的差不多了,这两天要开业,所以我想请爷帮个忙?”   “你说说看,要爷帮什么忙?”四爷收回儿子攥着他爹手,问向敏宁。   敏宁把手里的纸递给四爷,“我打算办一个开幕式,在园子里办一次类似庙会一样的聚会,需要顺天府派人来维持秩序。当然也不是公器私用,我会付一笔衙役的误工费。”   四爷将纸接了过来,纸虽然不大,不过上面的字却很多,一条又一条的条目,四爷看得很慢。   看到中间时,他抬眼问她,“你打算在里面举办拍卖会?拍卖会是何物?”   敏宁详细的说了拍卖的意思,然后举个例子,“比如,朝廷要是抄了某位官员的家,可能会低价落入某人手中,官府要是不愿意低卖,就可以委托我们拍卖会帮着拍卖,只收取一点点手续费。当然拍卖我去的每一样物品,我们都会交税。交完税后才是我们拍卖行跟卖家分的银子。”   四爷摇了摇头,“旗房是不准民人买卖。”   敏宁却说,“我没有说卖旗房,这些被官府没收的房产,完全可以列成一个新的体系,我称为官司房,官司房可以经由官府拍卖出去,所得的银子一部分作为官府的经费,一部分纳入国库。而且不一定是房子,像其它古董书籍,完全可以依照这一方法拍卖出去。”   四爷沉吟一声,“我得想一想。”   敏宁紧接着道:“这个可以慢慢来,若是官府不愿意就算了,爷,找您主要是想请顺天府衙役一事。”   四爷摇了摇头,“你那个拍卖行先缓一缓,我得去请示一下汗阿玛。”   随即四爷又继续看了下去,“其他倒是没问题,不过这事爷不能插手,顺天府的人是汗阿玛的人,这事要是找他得先请示一下汗阿玛,不然他是不干让衙役去赚这个银子。”   最后他语重心长道:“京城重地,不要滋事,能简办还是简办!”   敏宁有些失望,不过却可以了解,“那我再改一改,开幕式取消,直接开业。”   她已经感受到自己生意大到处处令她束手束脚,触摸着这个时代最顶层的那层罩子,那是对商人的限制。凡是破开那层罩子的商人都会受到朝廷疯狂的打击,她自然不愿意出头。   想要挣脱这个圈,只能暗地里发展。敏宁已经决定,横向发展,将整个产业化整为零,全面影响这个时代。   她一个人的发展注定是畸形的,只有让整个大清跟着蓬勃发展,才能推动朝廷不得不改革。   就像后来的清廷,戊戌变法、洋务运动,无一不是朝廷想要寻求突破。   这说明大清也不是顽固自守,如今的大清是年轻的、朝阳蓬勃的,也是开放的、不像四爷儿子那样开始闭关锁国,使得整个大清对外界的变化不闻不问,最终被时代抛在后面。   这件事,两人最终没有谈下去,四爷有自己的顾虑,敏宁虽然有千种解决方法,但是没有得到四爷支持,她就无法使出来。   没两天,报纸上就报道出了一个新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听说了吗?咱们京城内就有一座园子,是可以供平民百姓进入的园子,里面有各种珍禽异兽,听说还有凤凰鸟。六十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都不要钱,其他人每人一文,可以随便看。”   “早知道了,今天报纸上不是报了吗?那园子可漂亮了,我曾经在里面帮过工,里面修得非常气派。有亭子,假山,还有个高高的楼,比皇城还要高呢!不过你说的不对,外面不要钱,去里面看珍禽异兽才要钱。”   有人小声道,“盖的比皇城还要高,这不是逾制了吗?谁这么大胆?”   “嗨,人家盖的虽然高,但是地势却很低,就跟山脚下盖房子,怎么也不可能比山高。”   “上面有说在哪里吗?报纸借我看看。”   “你识字吗你?要报纸干啥?”   “看看报纸上有没有促销券吗?”   “得了,才一文钱,你还想要促销?也太抠门了!”   “胡说,我这是节俭!”   “好了,别吵了,我告诉你地址,去年不是有闹找到宝藏了吗?就在那地方!”   ……   各种各样的话题在整个京城蔓延,自己有园子的富人对此嗤之以鼻,觉得盖个园子结果让那起子泥腿子进,太不知所谓。   园子盖来就是自己欣赏的,让那群人进去,懂得了欣赏吗?   然而出乎富人的预料,先期珍禽异兽园的门票很快就被卖光,显然京城里的百姓对此都非常感兴趣。   平日里高门大户都有高高的围墙也进不去,所以有了这个园子,百姓们也能借此见一见世面。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园子里每天都接到大量游客,使得有心人算了一笔账。   虽然一文钱一文钱的不多,可是积攒下来也不是小数目。这样算下来,总有一天建园子的费用会收回来,到时这个园子可就是白得的。   一时间花费了百万家财建园子的人,心里都有些波动,有些家势手里缺钱,虽然京城没园子但江南有大园子的商人也打起了小主意。   反正那园子空着,一年也不去一次,每年还得花费大量银子维护,还不如趁此拿出去赚些银子,也能弥补点开销不是。   很快几封信从京城寄往大江南北。   日子平淡的划过,拍卖行虽然开了起来,但却很低调,只拍卖自己收到的物品,也只有寥寥几个商人接到邀请帖。   敏宁在后院开始了养儿子的平淡生活,   孩子满三个月的时候,隔壁空了好几年的院子,终于有主人搬了进来。   八皇子终于带着八福晋从宫里搬了出来。   祝贺乔迁之喜的时候,敏宁抱着儿子跟随福晋一起过去。   八皇子长相清秀,显然遗传良嫔的地方更多,但八福晋是真漂亮,桃花眼上调,微微眯着显得有些媚,在众多面貌普通的福晋当中,那小模样当真是一等一的好看。   “这是小阿哥吧?上回我和我们贝勒爷还没有出宫,所以没来得及喝小阿哥哥满月酒……”八福晋看到敏宁抱着元宝,显得很开心,然后拍了拍手,一个宫女很快捧着一个盒子出现。   八福晋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玉质长生锁,下方缀着稀碎的金银铃铛,她亲手将长生锁给元宝戴上,才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这晚来的满月礼,可不能少。”   四福晋在一旁笑得端庄,和掩盖在袖子下的指甲去戳破了手心。   那个长生锁她认识,她的弘晖出生后的时候,老八家也送了一枚,这回又送了一枚一模一样,明显是一块玉雕刻来的,老八家这是将一个妾生子跟嫡生子并在一起,是来打她的脸吗?   敏宁虽然不知道这枚锁有什么含义,不过看福晋脸色不好,就暗地里捏了一下元宝的屁股,元宝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大哭了起来。   敏宁一脸歉意的跟八福晋道歉,然后又对福晋恭敬的说,“小阿哥不知道是饿肚子了还是尿了,还请福晋容妾却先行离开。”   福晋当即一脸关切的说,“小阿哥要紧,这里有我就行,你先回府照顾好小阿哥。”   敏宁当即抱着儿子退下。   等回了府之后,才将分量不轻的长生锁扔给了碧影,“去查一查,这枚长生锁有什么问题。”   碧影一脸紧张的跑去找了叶医女,过了一会儿又回来,“这把锁没问题,只是叶医女说,这上面小铃铛太多,不适合给小阿哥戴。”   敏宁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平日里不出门,元宝身上都没有其他首饰,一来是怕他太小什么都往嘴巴里塞。二来也怕这些东西上面有问题。   “那就再查一查福晋那边,刚才福晋看到这枚长生锁脸色不好,应该跟她那边有关系。”   碧影很快又出去了。   敏宁这才看着儿子,小家伙虽然哭声响,不过好哄,这个时候已经停下来正躺在床上,用力往旁边翻。   等翻到一半时,敏宁用手指一戳,他立刻功亏于溃。元宝也不恼,还以为敏宁在跟他玩,又继续刚才的动作,想要翻过去。   玩了一会儿,他出了一身汗,敏宁就让人搬来木桶,木桶里放了温水,她直接将他放入水中。   自满月后,敏宁就偷偷的将他放在水中,托着他的脑袋让他游泳。   大概是在肚子里的技能还没有忘光,没几下就回忆起了怎么游泳。   平日里踩水,踩得很欢。   不过敏宁也不让他游长,基本上十几分钟就将他抱起来,就如同洗了个澡一样,也没人发现,实际上敏宁是在让他游泳。   运动过之后,小家伙累了,又打了个哈欠,不过却没有睡,而是朝着敏宁的胸口拱了拱。   敏宁知道他这是想要吃奶,就叫来奶嬷嬷。   奶嬷嬷很快接了过去,小元宝喝了几口就含着奶头睡着了,偶尔嘴巴还会蠕动几下。   奶嬷嬷轻手轻脚的将小阿哥放在床上,小心的坐在一旁看顾。   敏宁也在一旁桌子上处理公事。   虽然说一些事都交给了手下,但总有一些事需要她处理。   翻开一封信,竟然是郑钧的来信,要知道这一位可是一年多没消息了。   读了信敏宁才知道,郑钧竟然跟欧洲的船跑到了美洲,敏宁当即激动起来,不过可惜的是郑钧只在沿海的地方转了转,并没有深入。   而且它由西方去的美洲,又从每周回到西方再转回到的京城,这令敏宁苦笑不得,敢情是绕了一个大远路。   随即她又振奋起来,郑钧虽然跑了这么一段路,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给她交上了一笔完美的答卷。   足足有近五百万两的银子即将到达她的手中。   这么一大笔钱财,敏宁就可以大手脚扩大生产规模。   只是这是一笔纯银而不是银票,要是这么运进京肯定会引人侧目。   但是敏宁又不想存入钱庄中,毕竟从钱庄取钱每次都会扣掉一笔手续费,日积月累也不是个小数目。   近来一年的收入,敏宁都不愿意存入钱庄中,而是大手笔花掉。   不是买地皮就是买地,虽然大清打击兼并土地,不过却不妨碍偷换概念,只要土地不挂在名下,自然可以躲避那些政策。   实际上兼并土地敏宁是赞成的,毕竟等四爷上位就会推行摊丁入亩政策。而兼并土地是历朝都逃不过的那个魔圈,就算打击兼并土地,但随着人口翻倍,人均所耕种的土地自然而然会减少。   而那些失去土地的农民,会主动进入城镇,到那时就有工厂,作坊将人吸收。   农民也会发现在工厂里工作一年得到的钱,远比种地所得要高。   至于继续种植粮食的农民也会发现,有了更高产的粮食,更便利的农具,家里干活所需要的人手变少,那时候才能够真正向工业化转变。   历史早就证明农业国家的出路只能是走向工业化。   不过这只是她个人看法,目前她的所思所想都是跟整个国家制度在作对。   在这个以农为本的中国,想要改变,只能手握权力这把利刃。   在康熙一朝敏宁是看不出希望,所以只做一些铺垫,等待四爷登位,她尽力影响他,为将来铺顺路。   “主子,查出来了。”碧影进来,连忙向敏宁禀报,“弘晖阿哥也有一枚跟这个一模一样的长生锁。”   敏宁苦笑,这是参合进八福晋跟福晋的斗争中?   只是八福晋为何突然跟福晋过不去?敏宁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过一转眼就消失,摇了摇头她对碧影说。   “将这枚长生锁收起来吧!别让福晋看见,免得她不高兴。”   碧影却说,“主子,福晋不高兴就不高兴,难道咱们还怕她不成?”   大概是觉得主子是侧福晋,又有小阿哥在膝下,碧影有些膨胀,不怎么将主要的人放在眼里。   敏宁严厉道,“胡说,福晋到底是福晋!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这么说,别怪我把你赶出去,还有最近将院子里的人都敲打一下,一个个都浮躁的不成样子,要是被我发现了,别怪我将人赶出去!”   碧影心下一惊,忙回道:“是奴婢的错,奴婢会好好管教他们!”   四爷跟福晋在隔壁用的席,敏宁回来的早,只能够在自己院子里吃。   下午时,敏宁又听说了一个消息。   “……宴席上,八贝勒好像跟三贝勒达成了协议,要一起将禁止贩卖到日本那边,听说正在积极的建船。”小禄子将刚打听的消息告诉敏宁。   敏宁当即心神一动,她想到自己也收购了一个造船厂,做出来的船已经试水可用,但原来用来跑商的海船还在服役,这艘做好的船只能放在船坞中。   只是这个船有些特殊,并不是用木头打造,而是用钢板打造。   虽然试水后各种性能都比木船好,但是却没人敢吃这第一只螃蟹,船推不出去,船厂就一直没有收入,只能靠着敏宁补贴。   这次显然是个机会,要是将这艘船卖出去,被皇子们拉到海上溜一溜,一定会有大量的商人跟风。   而且钢铁船的载重量和承受风浪的能力远远要高于木船,可以装载大力帆船,速度更快,也可以将一些武器安装在船上。   就这么一艘铁船完全是武器堡垒,也不用怕那些海上张狂的海盗了。   这样想着,敏宁就对小禄子说,“你去郊外跟林源说一下,就说我请他过来。”   这段时间红水坑那边的园子已经正式营业,林源将这个生意交给了阿克敦的弟弟阿林管理,他又重新回到了郊外的庄子上。   加上之前贩卖方子银子充足,这些都投入生产中,使得庄子在短短几个月内,各种发明频出,又迅速转化为商品流入市场。   一项商品受不受欢迎,是需要是经过市场考验。   将一些利润不足的踢出去,将方子出手,再投入新的实验,已经成了庄子里研究所的固定模式。   而每个月红水坑那边园子的拍卖会,都有一大群商人守着,就是想淘到一些有用的方子。   拍卖会每月发放的邀请函也贵重起来,时常受到哄抢,毕竟邀请函是不限制本人参加,只要交得起保证金。   而且不同本集的邀请函可携带者人数量不等,所以每一张邀请函,都彰显了每个人的身份,收到一张这是对一个人身份的肯定。   如今拍卖行从发出的邀请函就可以看出哪些人是真正有财力,而不是死撑着只是面上好看。   毕竟要做生意,肯定要考虑对方的财力。以往查不出来,但这回有了请贴那就容易了。   能得到一张帖,不是有财就是有钱,哪一样都值得相交,这已经成了所有人的共识。   林源禀报了园子那边的事,敏宁听了,对于一些不如意的地方提点了几句,最后点点头,“不错,这个阿林不错,值得好好培养,等在拍卖行那边锻炼几年,再跟一些生意交给他接手。”   林源恭敬的应下了。   敏宁又道:“咱们在钱庄还有多少银子?”在京城里,许多货款都是银票结款。   尽管敏宁将现银存了起来,但心中还是有大量的银票没有兑换。   而且一次性兑换,不论是哪一家钱庄都无法接受。   所以那些钱暂时就留在钱庄。   “一共有近二十万两,其中有三十万两买了地皮,支付了工人工匠的工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敏宁这样问,但林源还是回了。   敏宁在心里盘算一下,这样一算来也不是很多。   “我打算开一家自己的钱庄,你怎么看?”   林源当有些惊讶,“但是,如今的钱庄已经被那几家垄断,就算是咱们开,也不会有人愿意存进来。”   敏宁便说,“前几天郑钧来了信,说是有近五百万两的银子要到达京城,我并不打算将这些银子存入钱庄。”   林源明白她的意思,这么大一笔银子从钱庄转个手,起码得削掉一层。   “主子的意思是说办个我们自己周转银子的钱庄?”   敏宁摇了摇头,说,“与其说是办钱庄,不如说我是打算开一家银行。”   “银行?”   敏宁点头,“主要的客户并不是商人,而是京城里的普通百姓……”谁替她大致说了银行的经营模式。   林源眼睛发亮,“要是在大清各地开上这么一家银行,那么就可以实现银票流通,不会像现在一样,各家只能兑换各家的银票?”   敏宁点了点头,“不仅如此,还可以解决铜钱荒,甚至以后铜钱会退出市场。”   铜钱会退出市场?这是林源不能够想象的,也不认为真的会发生。   敏宁是主子,他自然不会反驳。   不过他还是有些顾及,“那这件事要不要请教贝勒爷?”   敏宁摇了摇头,“暂时不需要告诉他,最开始就打着钱庄的名义,用利息来吸引普通人将闲钱存进来。反正钱庄别人能开我们也能开。”   林源当即道,“开钱庄的手续我可以办。”   敏宁点了点头,“那么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另一件事,要制作出不容易让人仿制的银票,这种银票能够防水洗,还能够让人一眼辨认出了。”   “这个……我会让聚集工匠尽快研究出来!”林源迟疑了一下,最终说。   敏宁提醒他,“听说棉浆和麻浆做出来的纸有防水功能,可以让人从这个方向研究。”   林源眼睛一亮,高声说了一声,“是!” 第6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63)   曹文将手里的稻草给切碎了, 倒入一旁的木盆里泡着。在等待期间,又迅速的当一些晒好的纸揭掉放好。   曹文很穷, 也雇不起人帮忙做工,一切活只能自己做, 做出来的纸拿到金陵去卖掉, 只能够自己生活。   曹家祖籍在宣城泾县,靠做宣纸发家。只是曹文家不知道多少代前就迁来了苏州,早就跟主家那边没了联系。   他自幼丧母, 前几年的时候送走了老父亲, 如今一个人靠着一手做纸的工艺活着。   虽然说不愁吃喝, 但是也没有多少余钱。   二十多岁还是单身汉子, 在乡下也是令人侧目的一个。   不是他不想说亲, 村里的亲戚就有给他说过。只是前几年父亲去世要守孝, 耽误三年。后来出孝后, 因为给父亲治病,家道衰落, 就是女方要求太高,他付不起彩礼, 导致一直就这么单着。   时间一久他也就习惯了这样一个人独自生活。   “阿文,你在家吗?”有人拍了拍曹文家的大门。   说是大门其实就是一块篱笆门,旁边是用矮矮的泥土搭了个围墙, 伸头就能看见院子里。   不过曹文刚才将纸搬进屋, 所以才没看见他。   曹文将做好的纸放起来, 才出了屋子走过去开门。   他家在村西最靠近河边的地方, 这里只有一两户人家,平日里很少有人上门来找他。   打开门后发现是里正,曹文忙请他进来。   “叔,有什么事打发个人叫我就是?你怎么亲自跑过来了?”   村长拍了拍曹文的肩膀,“好小子,这是有大好事来找你。”说着将他身后的人请进门给曹文介绍,“这是王大人,王大人可是连县尊大人都招待过的人,这次来咱们太仓就是想网罗一些做纸的手艺人,你不是有一手好活吗?有人在县里推荐了你,这不王大人就找来了。”   “县里?”   那位王大人提醒,“是一家书铺的掌柜。”   曹文当即知道是谁了,应该是平日里搜他指的那家书铺子。   “不知道这位大人过来找小民是有何事?”   “我是打算请你去帮忙做纸。”   “做纸?”曹文有些糊涂了,太仓会做纸的人不少,怎么来请他?难道是要背井离乡?   想到这里,曹文当即摇头,“小民没打算离开家乡。”   如今他做的纸虽然说收入不高,但是也能养活自己了,真没必要背井离乡。   王大人笑着说,“放心,我打算在太仓开一家纸厂,希望曹小哥到时候能够指点一下工艺,每个月只需要去十天就行了。”   曹文有些犹豫,在王大人报了一个报酬后,他当即答应。   若真能有那么多钱,在存上一年就可以娶个媳妇回家了。   曹文恨不得立马就上工,结果王大人却道:“这个不急,工厂才选好址,等开工后才请曹小哥过来。”   如同曹文这样的拥有一手造纸手艺,只能单打独斗的人有很多,许多人被邀请当场同意,也有一些人迟疑后表示要想一想。   还有一些人听都不听,当场拒绝。   这些人无一不知道,想请他们去指点,不过是想要他们的手上祖传的造纸方子,有些人无所谓自然同意了,毕竟方子是大众的,这是添加的材料不同而已。有些人死守着那点手艺固执的拒绝。   这一点早就有人想到,愿意来得自然给予很好的待遇,不愿意来的也不勉强。   等工厂开起来,有了更便宜更高档的纸,造纸业就会送到冲击,那些小作坊死守着自己手艺的人自然会被历史的浪潮吞没。   造纸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其他各行各业都有人携带着大笔钱财强势进入。   但这只是在小部分范围内掀起了浪花,很快又平静下来,在未来这一条条鲶鱼颠覆了传统行业,创新派跟着改革,死守派苟延残喘。   就如同千百来年一样,纸的出现颠覆了木简,印刷术出现,令书籍不再是仅有的几个家族掌控。   黄钦进入庄子后,如鱼得水过得非常潇洒。   参加过几次小组,帮助庄子改造了一些传统器械后,他算是有了一些心得。   不过仍然对自己的飞天梦想念念不忘,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做那种无中生有的飞行器,而是从现有的可以飞行的东西着手。   先是有纸鸢后是孔明灯,经过几次实验,他发现孔明灯更能够接近飞天梦想。   便想着建造一个大的孔明灯,将他带上天。   迅速的写了报告传上去后,没两天就得到了批复,可以允许他制作孔明灯,但是在确定安全性以前不准人上去,只能用动物来做实验。   不能拿人来做实验,已经是研究所的惯例,黄钦虽然想飞天,但也不是不知好歹。   拿到实验资金后,就迅速的招了一批人手开始做。   最开始作出的孔明灯是木质的,原料是用煤炭,接连几次都失败了,不是张飞没多久孔明灯就被烧了,要不就是根本带不动一只成人重量的猪。   后来发现煤炭的温度烧不起来,后来改造成猛火油柜,那种能喷的高高的火,果然将孔明灯带了起来。   但是喷出来的火使得孔明灯烧了,又花了半年的时间改造猛火柜,可以调整火焰大小。   这一日黄钦咬着大饼,路过庄子的河边,就见几个顽童正趴在羊皮筏上踩水,他当场有了灵感,跑回了自己的实验场地。   “将木头改成羊皮再试一试。”   又花了十来天时间,搜罗了大量的羊皮,缝制起来,做成了灯笼状。   试验了几次,不是里面的线断了,就是缝隙太大,飞到一半就会落下来。   经过两个月的调整,终于立秋来临的时候,孔明灯飞了起来,等飞到只有一丁点大的时候,众人就拉着绳子将孔明灯拽了回来,里面被困住的猪瑟瑟发抖,但是无妨,它还活着!   一大群人经过大半年的试验在成功来临的这一刻,终于欢呼起来!   “我们成功了!”   敏宁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对于庄子里的实验,她并不是一一都知道,在得知庄子里竟然有人将热气球弄出来后,她也很惊讶。   这可是要比西方早上八十年。   “派人准备好马车,明日我过去看看。”敏宁当即下令。   第二日,敏宁一个人前往郊外的庄子,庄子外面最平坦的地方已经围了不少人。   当她的马车行驶过去的时候,这些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敏宁从马车上下来,才看清地上大片大片的羊皮。   看到羊皮时,敏宁皱了皱眉,用羊皮来做热气球,这条件也太简陋了。   刚看见敏宁过来时,林源就拉着一个年轻人的手过来。   “主子,这一位就是制作出能带人飞孔明灯的黄钦。”   黄钦当场拜了拜,在这个庄子里呆了也有不少时间了,当然知道能有这个庄子全都是这位贝勒侧福晋的支持。   这一位一点也不歧视匠人,在整个庄子里,匠人就如同平常人一样生活,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里就是世外桃源。   敏宁露出了笑容,“你做的很好,不过要注意安全,人上去试验过了吗?”   “回贵人的话,昨日我已经上去试验过了,没有敢飞高,不过还是还是能看清远方的京城。”   “那好,我只有一点要求,就是要注意安全。”   很快,竹筐里的火被烧了起来,几个人将羊皮口放在竹框上方,羊皮就如同被充了气一样,慢慢鼓起来。   立在了竹筐上空,烛光被羊皮球慢慢带动起来往天上飘,不过很快又被地上的绳子拉住。   周边的庄子里过来看稀奇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然后就看见黄钦快速的爬入竹筐中,然后调整了一下里面的喷火器,那火焰喷得更高,原本拽住绳子的人都快被带了起来。   拿着一只红色棋子挥了挥,拽住绳子的人松了手,很快羊皮球带着竹筐,向天空飞了起来。   一旁原本缠绕在柱子上的绳子飞快的被带动起来,跟随着竹框一起飞上了天。   热气球越飞越高,不过有绳子牵着,就好像纸鸢一样,只能够往上飞却始终没有离开众人的视线。   等绳子已经绕完,绷得紧直后,那羊皮球就停在半空中。   下方的人欢呼一声,不停的有人大喊,“真的飞起来了!”   “我们成功了!”   敏宁也带着笑容,这一刻她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确实为这个时代带来了变化。   其实不仅庄子里的人看见,他们这边能看见热气球,京城、畅春园都有人看见。   不少人惊疑不定,连在刚回京还在畅春园的皇帝都是一脸惊色。   “上方是何物?”   梁九功仔细辨认了,半疑惑道:“回万岁爷,看着有些像孔明灯。”   “去将朕的千里镜取来!”   皇帝站在园子里,手拿着千里镜朝着上空看上去,这一看才发现那大型孔明灯下里面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他大为吃惊,当场下令,“派九门提督前去将此人带来。”   “喳!”   过了一会儿,上方红色的旗子又挥了挥,在蓝天白云中间非常显眼,下班过来十几个人,一起抓着绳子往下拽,后面有人迅速将绳子卷起来。   大约二十来分钟,羊皮球就被拽了下来。   黄钦抖着身子从竹筐里跳下来,一边瑟瑟发抖,一边脸色发白,嘴唇乌青,“冷冷冷,上面好冷,难怪古人说天宫不是凡人能上的,大概在半路上就被冻死了。”   其余的人见他还能开玩笑,顿时笑了起来,“那你在天上看到了天宫没有?”   黄钦也跟着笑了下,“大概我没那个机缘,神仙将天宫都遮掩住了!”   一旁有人赶紧给他披上衣服,端来姜汤给他灌下。   敏宁在一旁忙让人检查羊皮球,发现有几处脱线的地方,身上都冒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时代果然有疯狂的人,这线要是炸开,这位叫做黄钦的男子可是回不来了。   这简直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你们看那是什么?”有人指着远方,突然惊叫出声。   敏宁也跟着看过去,就见庄子的前方,掀起一大片灰尘,地面有些颤抖。   “是马的脚步声!怎么来了那么多匹马?”林源有些惊讶。   敏宁心神一动,显然刚才的热气球被人发现了,这是派人过来查探?还是来抓人?   敏宁小声的跟林源说了一句,林源忙点了点头,迅速的离开。   等一群骑着马的军队将一伙人包围起来后,一个穿着官服的官差出现。   “来人,将地上的东西全都抬走。”   然后又看着庄子里的人说,“刚才是谁在天上飞?”   黄钦站了出来,“是我!”   那官差摸了摸自己得一撇胡子,一招手,“来人将此人给我拿下!”   “慢着!”   敏宁从人群中走出来,“你们是何人,为何过来拿人?”   那官差却傲慢道,“本官乃巡捕五营的千总,你又是何人,真敢阻挠本官办差?”   敏宁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那官差脸色大变,上前拜道:“不知道贵人是?”   敏宁将玉佩收起来,说,“我的禛贝勒府的家眷。不知道大人为何无缘无故将我这手下抓起来?”   那官差一听只是一个皇子的家眷,当即就轻松了起来,回道:“本官是奉皇命而来,还请这位贵人莫要阻拦。”   敏宁当即说,“我既然是这人的主家,既然要抓到也应该是我,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你将我一起带去就是。”   官差有些头疼,最后还是伸手,“那这位贵人就请吧!”   敏宁上了马车,被带往了畅春园。   而另一边林源直接奔到贝勒府,将这件事报了上去。很快,贝勒府又出了一个人去找四爷。   不巧的是四爷也去了畅春园,只留下外面一群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万岁爷,步兵营已经查探清楚,此事是禛贝勒府上一位侧福晋庄子里的人所为。”   京城里同样看到热气球的人不少,几位皇子但是抛下差事,到皇帝面前刷存在感。   四爷同样也在,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次竟然跟安佳氏有关。   皇帝看了四儿子一眼,然后问他,“胤禛,这事你可否知情?”其实在步兵营来报之前,庄子里就有人快马加鞭将事情的详情告知了皇帝。   皇帝这才想起,在前几个月前就有人来报,庄子里有人在做能带人飞天的大型孔明灯。   只是一直失败,皇帝也就把这件事忘了,还觉得这人颇为异想天开,没想到今日还真成功了!   四爷恭敬的回答,“回汗阿玛的话,此事儿子不知。”四爷之前伴驾一只在塞外,才回来没几天,当然不知道安佳氏在搞什么鬼。   一旁的三皇子突然开口,“汗阿玛,您可能不知道四弟这位侧福晋有多么不得了,手下能人辈出,别说能制作出会飞天的球,还能制作出能在海上行驶的铁船。”   “铁船能在海上行驶?莫非不怕沉?”一旁的九阿哥突然惊讶道。   三皇子接口道,“小九弟,你这就不知道了吧,那铁船不仅能在海上跑,还跑的比一般的船还要快,也不会畏惧风浪和海盗。上次我和八弟……”   旁边的八皇子当即咳了一声,老三这才发现自己说秃噜了嘴,忙住了口。   坐在上首的皇帝饶有兴致的问,“上回你和老八做了什么?”   三皇子老实的说出口,“我和八弟不是没有跟随皇阿玛去塞外吗?结果就被老四家那位小弟妹的手下激的打了个赌。要是铁船能够在海上跑,我和八弟就得花一倍的价格买下,若是不能跑,小弟妹那手下就赔偿我们十倍银子。”   也是他们只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哪里能想到铁船真的能跑?跑了一趟日本,结果木船遇到风雨触礁了两艘,铁船啥事都没有。   愿赌服输,他和老八花了一倍的银子将铁船买了下来,不仅买了下来,还又下了几艘铁船订单。   跑了一趟日本,虽然失去了两艘船,但是赚到的却更多,足够将损失补回来。   皇帝只知道老三跟老八合伙组团去了日本,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个内情。   铁船竟然能在海上跑,且不惧风浪,皇帝立即想到了漕运。   这些年为何一直修河工,还不就是因为河道已经承受不住和漕运,几百年来淤泥太多,才导致不停有河道河水泛滥。   之所以漕运没有换成海运,就是因为海上风浪不断,运粮食的船只极容易淹没在海里。   要是将漕运改成海运,那河道就可以多开出几条支流来,可以将几十万顷旱田改造成水田。   那每年得多收到多少石粮食?得改造多少盐碱地?   这样一想,皇帝就决定派人去将铁船一事查清楚,这可是举世的政绩。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老四,皇帝有种自己儿子竟然比不上一个女人的想法。   前几年老四刚入工部的时候,去修河工,可是被当地的官员摆了一道,遇到漰堤差点回不来。可这回他后院一个侧福晋,没有直面应对,直接釜底抽薪,挖了漕运的根。只要罢了漕运,那漕运的官员自然是没用。   四爷有些委屈,他这一年来长时间跟随汗阿玛天南地北的巡视,不在京城里,哪里知道安佳氏在做些什么?更何况前两年老爷子不是说了让他不要阻碍安佳氏吗?   敏宁被带进了畅春园,在一座殿外面等候。   里面几位皇子还在说的热闹,一句又一句的挤兑老四,当然也不排除羡慕老四家里有个能生财的金娃娃。   女财神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四爷一脸寒冰,对于几个兄弟的挤兑全都充耳不闻。   上面的皇帝一脸平静,看着下方儿子们争吵。   “万岁爷,那位制作了孔明灯的黄钦被带来了,还有那孔明灯也一起被置放在后园子里。”说到这里,梁九功顿了顿,又道:“禛贝勒府上的安侧福晋也一块被带过来了。”   四爷眼神一凝,当即看向了皇帝,心中却盛满了担忧,安佳氏不在府上怎么跑了过去?   皇帝这才出声,问梁九功,“安佳氏也在场?”   梁九功回答,“是的,步兵营前去拿人的时候,安侧福晋也在场,还说自己是黄钦的主家,愿意一同前来请罪。”   皇帝看向四子,“老四,你这侧福晋还挺有担当,堪比男儿!”   四爷听出皇帝语气中并没有怒气,随即回道:“回汗阿玛的话,儿臣只知道安佳氏对待手下很好,待遇给的也高,所以那些匠人才会努力的研究出打谷机、稻谷脱壳机!”四爷这是在提醒皇帝那家庄子的贡献。   皇帝哪能不知道,对于那家庄子能研究出什么来他也抱着期待,听暗线来报,说里面聚集了大量的农人,正在研究出一种更高产的稻米种子,可以将产量翻上一番。   如今正大量种植,收集足够多的种子。   皇帝自然很期待,这事不需要朝廷花钱来办,又对大清有好处,对于对方将种子销售到民间赚钱,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说了那个工厂的一些模式,他也知道没有钱哪能够研究,只有将发明转化成产品卖出钱来,才有钱支持研究。   那一年上百万两银子跟流水一样的研究经费,就算是朝廷也支撑不了,偏偏一家私人庄子跟不要钱似的往里砸,研究出来的东西还不利于百姓,皇帝自然乐得见到。   其实一听那孔明灯是庄子上研究出来的,皇帝情绪就平淡了下来,别说是上天,没看人家都能下海了吗?   “行了,既然安佳氏也来了,那就叫上一起去后园看看。”   敏宁被请了出来,没有直接进殿,而是往一旁的小园子去。   也许她就看见一个直挺消瘦的背影,敏宁大吃一惊,随后迅速的福了下身子,“爷!”   四爷转过头来看她,因为在塞外吹了几个月的风,他的脸显得有些粗糙,和敏宁白嫩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不过来!”四爷朝她伸手。   敏宁回头看了看,之前带路的太监早就离开了。   她当即上前握住了四爷的手,开心的问,“爷,你怎么也过来了?”   四爷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弄出那么大的动静,爷还能看不到?”   敏宁缩了缩脖子说,“我也没想到,只是听庄子上的人说将热气球研究出来了,所以就跑去看了看。没想到飞的那么高,连万岁爷都能看到。”   实际上敏宁的那个庄子距离京城有一段距离,在京城的东北方,但畅春园同样在郊外,没有城墙阻拦自然更容易看见。   “走吧!”四爷拉着她往前走。   敏宁跟上他的脚步,边走边问,“爷,我们这是去哪?我还要向皇上请罪,这事可不能怪在黄钦身上。”在这个时代就是麻烦,做一点实验都容易招来别人的窥视,早知道就趁着皇帝不在京的时候再做。   “放心,汗阿玛将人拿来,只是让他再做一遍,不会多为难他!”   敏宁却脸色大变,“不好,那热气球有些地方脱线,无法再承受下一次飞行。”   四爷听了,当即一凝,他可是知道那热气球是点了火的,若是着了火从天上落下来,那畅春园还不得被烧了。   一想到这一点,两人连忙往后园子跑。   刚跑到后园的时候,皇帝正让黄钦再飞一次,而四爷连忙带着敏宁跪到皇帝面前。   “汗阿玛,此物太危险,还是选个空旷的地方再飞。且秋日天干物燥,若是火星落在地上,极容易引起大火,旁的倒是无妨,但要是波及到园子……”   四爷的话未说尽,但皇帝显然明白他的意思。   自小太皇太后就教导他,作为皇帝不得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行。   皇帝的眼神从四儿子的脸上划过,又扫向了他身边的女人。   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四儿子这位大名鼎鼎的安侧福晋,果然是个容貌出色的。   只是出色的不仅是容貌,还有她那颗脑袋。   对于她那一出又一出的生意经,皇帝可是闻名许久。   “那就再另选个日子看吧!来人,将人和东西送还回去!”   敏宁跪着朝皇帝叩谢。   “行了,你们俩起喀吧!”   说着皇帝朝一旁的亭子走去,几位皇子跟着走了过去。   四爷也将敏宁拉了起来,带着她一同去。   皇帝在亭子中间的木凳上坐下,其他几位皇子分两旁站立。   一旁立刻有宫女在桌上铺上了点心跟茶。   皇帝端着茶碗喝了一口,才徐徐的问两人。   “老四家的,你那些工匠研究去打谷机朕倒是能理解,但是做这个能带人飞的孔明灯又有何用?”   敏宁这次知道在考验她,便福了福身回答,“回万岁爷的话,这热气球作用大着呢。”   “为何叫热气球?”皇帝顿时就知道老四家又给新鲜的东西起怪名了。还是如同以前一样,起名的能力不行。   “那是因为我们生活在空气当中,热气球里的气经过加热后,就比球外面的气要轻,就会如同船一样漂浮起来。”   气之一说皇帝自然懂,就连西洋格物里的气压他都懂,这回敏宁这么一说,皇帝自然明白了孔明灯会飞的原理。   皇帝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敏宁回答:“西洋那边还有一物叫做千里镜……”敏宁原本还想大谈特谈千里镜的好处。   没想到皇帝直接打断,“这个朕知道,前几年杭州一个西洋人就曾给朕敬献过几支千里镜。不过能眼观远处之物而已。”   敏宁没想到皇帝早就知道望远镜了,后来她又想到宫里开始制作玻璃,目测应该是皇帝见识到望远镜的妙用。   她努力想了想以前在小说里看过的内容,继续道:“这热气球能够带人飞天,只要拿着千里镜,就可以真正做到眼观千里。战时要是有了热气球跟千里镜,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脱人眼。万岁爷,要是这两样东西找出来几年,那葛尔丹的叛乱……”   早就平了。   皇帝在心里接了一句。   随后他又问,“这一点好处朕知道,只是朕很好奇,听说你那庄子不能够转化成产品的发明都是无用的,这个东西你要怎么拿来赚钱?”   敏宁小心的问他,“万岁爷,这个是战时装备,您同意我拿来赚钱?”她还以为这个肯定会被皇帝拿走。   皇帝抬了抬下巴,“你先说说看。”   敏宁想了想,“这个绳子放开后可以拿来飞行,从北京到江南不出一日时间就能到达。”   “还可以拿来运货,有些重的东西,放在热气球上,再拿着绳子将热气球拴在马车上。就如同在水上拉货一样非常轻松。”好像有本小说是这样写的。   “还可以用来表演,比如出售票,让人坐上去尝试一下飞天的感觉。”这是现代的热气球经营模式。   皇帝点了点头,“既然你都有了想法,那就做做看!不过税打算怎么交?”   老四家每年交的税可从来没少过,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京城至少有一小半的商业税都是老四家那几个工厂贡献。   对于这种老老实实交税的人,自然得圣意。   “万岁爷,这税按照其他一样交,门票内一成作为税收,另外两成作为爱心基金经费,余下的才归到工厂。”她没说的是归为工厂的七成,有一成是给黄钦的提成。   “这爱心基金经费又是何物?”对于税费这个已经算是很高了,皇帝自然没有意见。不过又听到一个新鲜的名词,觉得有些意思便问。   旁边的四爷插嘴,“汗阿玛,这个爱心基金经费儿子知道。”   皇帝看向了四儿子,“哦,那你说说看。”   四爷当即回道:“这个爱心基金,里面的钱都是来建孤儿院和养老院,这两样里面会收留一些被弃养的孤儿和老人。且这个基金,每年还会向其他养济院捐献衣粮。”   皇帝称赞道,“不错,这是大大的善举,难怪这两年京城的乞儿少了许多。”   “回汗阿玛的话,这爱心基金并不仅仅只在京城建孤儿院和养老院,如今已经辐射到保定,还接收其他商人的捐献,每一笔出处都有据可查。还会不定时派人前去查账,使用的账目简单明了,一出一进都可对的上。”随后他向皇帝一拜,才说了自己的目的。   “儿子认为,户部应该引进这种新的记账方法,彻查以往的旧账。”   皇帝自然知道户部的账不经查,老四的心是好的,但此事牵涉太大,还得徐徐图之。   “这引进新的记账方法是好的,这事就交给胤禛你来办,不过查清旧账一事,牵扯的账目太多,还是先缓一缓。”   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得到了一个户部的实差,令旁边的一群皇子羡慕嫉妒恨。   “汗阿玛,儿子觉得也能够胜任此事!”三皇子当即走出来毛遂自荐。   皇帝罢了罢手,“你不是在修书吗?还是尽快将书修出来吧。”   其他人见老三碰了个软钉子,当即想要跨出去的脚收了回去。   皇帝看了一眼,几个儿子又说,“既然民间都开始自办养济院,那么朝廷也不能落后,从朕的私库中出一万两银子,捐给这爱心基金,务必要用在该用的人身上。”   其他几位皇子相继看了一眼,跪下高呼“汗阿玛仁慈。”   敏宁被四爷拽了一把,也稀里糊涂的跟着跪下。   “行了,不用再给朕说这些好听话,都起来吧!”   一群人呼啦啦的起身。   皇帝又问向敏宁,“安佳氏,你那庄子里出来发明出来的深耕犁还有打谷机,对我大清都有贡献,你有什么想要的赏赐?说出来,朕必定会允许你!”   敏宁当场在心里说,我想要一块免死金牌,但绝对不可能。历史上,拥有免死金牌的人才是死的最快的。   按下这个心思,敏宁小心回答,“回万岁爷的话,奴婢并没有什么想要的。”   皇帝却笑着说,“无妨你说出来,只要你说出来,朕就答应。”   敏宁的心怦怦直跳,觉得好像行走在死亡的边缘,她脑子飞速的运转,皇帝这明显是在诈她,这要是提的要求太高,想必自己是活不过年底。 第6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64)   尽管心里怦怦直跳, 敏宁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万岁爷,之前有人来奴婢庄子里挖人, 结果人挖过去签的不是契约而是卖身契,那些人求救无门就来求奴婢, 若是万岁爷想要奖赏奴婢, 那就让那些人恢复人身。”   皇帝奇道:“那些人背叛了你,你不生气还为他们着想?”   敏宁道:“不过都是些穷苦人家,趋利而已, 奴婢给的待遇让他们不满足, 他们自然会离开。只是有些人因为不识字受骗, 如果不是想帮也帮不上忙!好歹为庄子做过贡献, 奴婢也不能撒手不管。”   一旁的三皇子有些不自在, 好像拿卖身契骗人的里面就有他。   皇帝扫了一眼几个儿子, 然后跟敏宁说, “这事朕会派人去查,若是属实, 自然会为那些百姓做主。”   敏宁心一喜,跪下叩谢!   离开畅春园的时候, 四爷在前面走,那脚步走得飞快,敏宁在后面怎么追也追不上。   最后她小跑起来才抓住他的手。   “爷……”   四爷一脸寒冰, 一想起方才在汗阿玛面前这人胆子那么大, 敢提要求, 四爷就气的想要敲开她的脑袋, 看她是怎么想的。   敢跟汗阿玛提要求,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敏宁自然知道四爷在生什么气,便拉住他的手,解释道:“爷,能听我解释……”   四爷挺住了脚步,“安佳氏,你、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在汗阿玛面前告其他兄弟的状!   敏宁苦着脸道,“万岁爷问我要哪些奖赏,我也只想到这一个。想着既然万岁爷问我肯定是不愿意将这些功绩累积起来,我怕这些奖赏若是不要的话,总有一天会功高震主!”   四爷气笑了,伸手捏着她的嘴巴,咬着牙道,“功高震主,就你?”   敏宁眨了眨眼睛,点点头。   四爷松开手道:“汗阿玛是不是那种鸟尽弓藏的君主,你想多了。”最后这一句他说得十分没底气。   两人继续往外面走,“这段时间你那些生意就交给手下人,不要再管了!汗阿玛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让别人对你的生意动手。”   刚走到大门就看见,太子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四爷停住脚步,向太子拜了拜。   太子脚步未停,匆匆的一挥手,等走到几步后又停下来,朝着四爷喊,“四弟,汗阿玛无碍吧?”   敏宁躲在四爷身后,心想太子怎么到现在才赶过来?对了,好像还有大皇子到现在也没到。   四爷恭敬的回答,“回太子,并无大事,只是带我们一同观赏那飞起来的球。”   太子貌似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胆的,竟然敢在天上飞!”   敏宁从四爷身后走出来,“回太子的话,是妾管教不严,使得手下做了一个大型孔明灯,也没有说一声就飞上天,惊扰了万岁爷。”   太子眯着眼看了她一眼,刚想要说什么,从园子里匆匆走出了一个人。   “太子殿下,万岁爷请您过去!”   太子微微含首,“这就过去。”然后又对着四爷说,“四弟,你这妾室可得好好管教,别太惯着容易蹬鼻子上脸。”昨晚又朝他点了点头,匆匆忙忙的走了。   敏宁心里当场窝了一团火,这什么人呐?   四爷却拽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等上了马车后,四爷才松开的她。   “不要胡闹!”   敏宁气鼓鼓的看着四爷,“爷,他这分明就是报复我,报复我之前坑了他!”   四爷扫了她一眼,“既然你知道,那就小心的些,汗阿玛虽然说答应了你,但太子要是真动手他也不会阻拦,这件事你心里要有数。”   敏宁虽然心里气急,但不是不懂的好歹,现在太子并未失宠,仍然受皇帝宠爱,不过她有的是时间,等以后肯定会让太子知道惹到她不是好事儿。   这样想着她那个工厂在京城实在太显眼了,做什么事都碍手碍脚,看来得另寻一个大本营了。   回到府里后,敏宁先派人去了郊外的庄子去安抚黄钦,毕竟被带去见了皇帝,肯定吓得不轻。   要是出了差错,那可是后悔莫及。   她还指望着这人真的将飞机发明出来。   又想到用羊皮做热气球实在太危险,敏宁就让那边庄子那边多试验一些其他材料。并且将热气球的开发方案,派人送给了林源。   没几天,郑钧送来的银子就到了天津。   因为京城没有港口,所以银子只能运到天津。   敏宁这些年也网罗了不少人才,有人就给她提议,既然银票没有做出来,那就银子先藏起来。   京城里人多眼杂,放在天津很容易藏起来。   对于这个提议,敏宁欣然同意,不过只是暂时的,毕竟天津不在她眼皮底下,要是那批银子出了什么差错,那才是鞭长莫及。   反正皇帝马上就要南巡河工,这一次只带了太子、四爷、十三阿哥。   只要皇帝、太子这两个对京城掌控最深的人不在,敏宁有信心将银子瞒天过海运到京城来。   唯一遗憾的是四爷才回来没几天又要离开。   小元宝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经过几个月老老实实只能躺着的生活,跨过了翻身这座大山后,他开始向颤颤巍巍的扶着床栏想要坐起来探寻这个新鲜的世界。   只可惜四爷没有看到,在他离开的第二天,小元宝像是在找阿玛一样,成功扶着床栏坐了起来。坐的时间也不长,很快又倒下来。   皇帝不在京,德妃因为丧女,身体不适,福晋就去宫中侍疾。府里又剩下了敏宁为大。   这天儿忽冷忽热,没几天就有府里不少人着凉病了。   这日午后,元宝躺在床上哇哇大哭起来。   要知道这孩子平日里并不爱哭,且十分好带,这次哭闹起来,侍候的人心里都跟着焦急,莫不是着凉了?   敏宁将儿子抱了起来,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热,便叫人去请太医。   请来的是叶太医,叶太医把完脉后,就对敏宁说,“小阿哥应该是着了凉,我给他开几副药,喝了就行。”   敏宁一听喝药,当即苦笑道:“方才叶医女已经开过药,只是这孩子根本喝不下去。”喝了就吐掉,特别是连喝的奶都一块吐掉。   叶太医想了想道:“无防臣再添加些剂量,给奶嬷嬷喝也行,奶嬷嬷在喂奶前两刻钟喝下药,这时候奶水中也会还有一点点药量。”   敏宁点了点头,她也心疼这些儿子喝不下药恹恹的状态。   又问叶太医,“不知道太医院有没有一些常备的小儿药物?”   叶太医点了点头,“有一些常备的药散,不过这些药散的味道……”   敏宁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道:“像我们这种人家还好,可以请到像叶太医这样医术高明的太医,那平常百姓人家可就不行了,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能拖就拖,实在不行了才去找大夫,往往这个时候已经积重难返。”   叶太医沉声道,“不知道侧福晋有什么想法?”   “这个还请叶太医先稍等一下。”敏宁让人拿着方子去给其中一位奶嬷嬷熬药,大约一个小时后,云宝喝完了奶,含着泪睡着了。   敏宁这才去见叶太医,“抱歉,让叶太医久等了。”屋里不仅有叶太医,还有叶医女,敏宁特意将两人留下是有事情要说。   “不知道侧福晋之前所说是有何意义?”   敏宁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才开口,“想必叶太医也知道我有一些闲钱,所以想要跟叶太医合作。”   “合作?”叶太医看了一边旁边的孙女,又问敏宁,“不知道侧福晋打算怎么合作?”   “就如同我之前所说,百姓不舍得花钱看病,所以一些病在初期很容易治疗,却偏偏因为时间耽误太长积重难返,所以我希望能做一些便宜的药丸子。比如说某一日天气转凉,我突然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身子有些不舒服,就能吃了预防着凉药丸子。拉肚子可以吃一些止泻药,咳嗽、头疼、退热等等药物,我给这些药起了个名字叫中成药。”   “这中成药的意思就是,将可以治疗百姓常见病的药,做成便宜的药丸子。这些药丸子不能做大,最好能做成颗粒,也不能太贵,效果要好,若是感觉不舒服就可以吃。这种药的好处就是除非是一些大病,完全不需要去找大夫看病,自己吃几粒药就能好。百姓可不是我们这种人家,病时若是遇到医术好的大夫还算幸运,就怕遇见庸医一耽误命都得送了。”   叶太医皱了皱眉,“若这种药丸子吃了并不对病症,病人乱吃该如何。”   敏宁笑了笑,又说,“所以得开发那些常见的疾病药物,这种药方经过千百年来的实验,就算是那一两粒病不对症也无妨。而且每种药都得注明什么状况下可以吃,比如风寒就有好几种症状,有一种症状就是一种药,到时候百姓买药时,可以描述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就可以对症拿药。”   太医松开了眉头,“若是侧福晋愿意做,那可是大大的善事,只是不知为何要找臣来合作。”   敏宁竖起来了两只手指,“一来,我认识的大夫当中医术高明的只有叶太医和叶医女。二来,叶太医身为医学世家,手中肯定积攒了不少良方,我看中的也是这些方子。”   “那还请侧福晋说一说如何合作。”   “合作制作中成药倒是不难,药方紧急,到时完全可以开一个厂子,专门按照药方产药。然后在大城市中开几家药房,不是大夫专门卖药。在形成一定规模肯定有效仿之人,这个倒是无妨,下面才是最紧要的。我打算开一家医学院,专门教授医术,等以后医学院扩大,我会上达天听,没有医学院毕业证之人不可行医。”   叶太医摇了摇头,“这可不行,这世上大多数都是师徒一脉,并不是都愿意进那医学院。”   敏宁笑着说,“所以这还有另一条路,那些不通过医学院毕业之人,想要拿到行医证,就来参加学院考核。考核通过之后,同样可以取得行医证,这样就能避免出现庸医。”   “侧福晋这太理想化了,一家学院绝对不可能整个大清大夫的需求。”   “不是满足整个大清,我打算改革整个医学体系!每年春秋季有两次考核,只要考核通过才可以行医。那些庸医既然无法考核,就不能行医,至少可以避免再害人性命。”敏宁站起来气愤的说。   一想到未来自己的孩子,因为医术不发达一点小病就会夭折,敏宁简直不能忍。实在是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太糟糕了,就连皇家子嗣的夭折率都高的吓人。   “我这医学院不需要花半辈子来达到全才,一个人只专攻某一项即可,比如骨科专业,小儿病专业,妇科专业……”说到妇科时看了叶医女一眼。   叶医女明显眼睛一亮。   “……等等许多专业,如今大清的大夫医德堪忧,医术也不高明,喜欢推诿……”   叶太医不自在的咳了咳,推诿,这种状况在太医院尤其多,在民间甚至有一种笑话,所有的庸医都聚集在太医院。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太医院素餐尸位者多。   “这种情况刻不容缓,急需整改,就如同牛痘一样明明是寻常可见的,却偏偏千百年来没人想过用对抗天花,要知道症状都差不多。所以还需要在学院里开发一个研究中心,专门研究一些奇难杂症。研究出来的成果,会开发成药物,给予发明者一定提成。”   “这些都需要众位杏林中人搭把手,所以希望叶太医能够帮忙联络。”   叶太医当即保证道,“这事我会去给几位老友去信。”   敏宁又说,“关于医学院我希望能选择一个地点,那地方以后算是医学圣地,最好周边可以种植各种药材。毕竟以后的学生总不能连药材都不认识,那么学出来又有何用。”   叶太医想了想,“江浙一带气候温润适合绝大部分药物生长,可以将地址选在那里。”   敏宁直接同意,“还需要叶太医来多费心,如今我大清整个医疗体系堪忧,还因为各人只扫门前雪,许多明明能够济世救人的方子偏偏隐藏起来,有许多千年古方就这么丢失。想一想就觉得可惜。”   叶太医当场说,“在下家中有些古籍愿意捐出来。”   敏宁笑了笑,“那倒是不用捐出来,叶太医愿意借出来就可,我需要将那些书内容刻印。到时候印出来的书,卖出去一本就会给叶太医一层提成。”   叶太医忙挥了挥手,“那倒不用。”   敏宁“哦”了一声,反问,“叶太医,那可是上万两银子,你真不要?”   “上万两?”叶太医大吃一惊,“如何有那么多?”   敏宁笑了,“印出一批就会给你一次钱,而且我们开了医学院后,肯定会有杏林中人跟风,那些书自然是卖给其他医学院。”随即她又道:“麻烦你问一问那些朋友,愿不愿意赚这个钱,购买古籍,只要古籍中的内容。”   叶太医附和笑了,“那肯定是有人愿意的。”   敏宁收了笑,“话又说回来,医学院的事是未来几年要办的,我希望在未来五年内能够形成一定规模,成为所有病人心中的圣地,十年后我会奏请皇上,医学院会与朝廷合作,考核大清所有大夫。不拿到行医许可证是不准医治,逮到后轻者罚款,重者医死过人命就要偿命。还有医学院若想要成为所有大夫的医学圣地,那么就需要攻克一些奇难杂症,只有这样受到皇上的重视。”   叶太医当场说,“我有一子叶桂,医术已经不下臣,研究出几种疑难杂症的治法,这事可交于他。”   敏宁点头,“那这次就拜托叶太医了。”   随即又看向叶医女,“叶医女,叫你困在这一方天地实在是太委屈你了,我希望你能为我们女儿家争一口气,能教出同样跟你一样医术出色的女儿家。这世间对女子太苛刻,只希望能让女儿家能有个独立的机会。你可以向民间招生,也可以从养济院孤儿院寻找一些孩子。”   “等教出一批学生后,我就会为你开一家妇科医院,专门为妇女治疗疾病。以后再也不用遮遮掩掩行走在大户人家后院,要让所有想要看病的妇人,都自己去医院看病。”   叶医女慎重的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跟敏宁说,“多谢侧福晋,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是一个心怀大善的人。您让我做的事,我一定会为你办好。”   敏宁又看向叶太医,“关于中成药,这是当务之急,回头我会派人去处理。第一批我会投一百万两银子,尽快的将中成药在大清铺开。”   叶太医一听竟然投了这么多银子,顿时道:“放心我回去后立马联系老友,一定会搜集更多的药方。”   敏宁道了谢,然后再派人送两人会离开。   敏宁写了个计划,当即派人送去林源那里。   林源又接到新的任务,有些头疼,这次竟然又跨越到医药行业。   然后继续看下去,发现了中成药后,立即觉得这是一个大商机。   是人都会生病,是人都得吃药。   这个中成药要是做成了,绝对是个大金矿。   眼下又要开工厂,没想到安主子大手笔就是一百万两,还有接下来开什么医学院,那银子岂不是哗啦啦的流?   看样子郑钧弄来的那五百万两很快就会被花完。   林源有些头疼,还是赶快催人将银票弄出来,不把银行整出来,这些钱哪里够安主子花?   元宝身体就比平常的婴儿强壮,着凉之后吃了药奶,没几日病就痊愈了。   敏宁也不敢在这时候让他游泳,只能逗他在床上爬,一般爬不了两下,就累得瘫在了床上。   敏宁也不勉强他,尽力的逗他多运动,午后也不让他睡多,渐渐的起夜的习惯被改了过来。   到后来,敏宁已经不让奶嬷嬷在夜间给他喂奶,小孩子逐渐习惯到一夜睡到天亮,敏宁开始将他放到自己身边睡。   银票慢慢研究出一点眉头来了,那种不怕水的纸张已经做了出来,长时间泡在水里虽然不会化开,但也会受到一丁点影响。   敏宁收到之后也试验过,觉得达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便问那边那种可以防水的颜料研究的如何了?   大清这边的颜料很少可以防水,就算是颜色亮丽的衣服,洗几次也可能会脱了色。   就有工匠将目光对向了国外,京城里可是有一些西洋画的颜料不容易被洗掉,除非用油脂来洗。   不过西洋画的颜料太浓稠,气味也大,不适合用在银票上。敏宁就干脆让人在报纸上寻找。   大概是重金之下必有勇夫,登了几期广告后,就不停有人拿着颜料到报馆去。   尝试了几样配方,这边满意后当场给了银子。   工厂那边就开始研究图案。   既然准备已经妥当,敏宁将做银票的地方跟原来的工厂分离起来。   只挑选了一些值得信用口风紧的人,这些人的工作还是挂在工厂那边,实际上为钱庄工作。   印出来的银票,纸张一看就能分出不同来。   且上面每一个图案都是凸形,摸一摸都能摸出形状,这种银票可比旁的防伪更要好。   下方也有水印,水印是银票的面值,同现代的一样,对着光能看到。   每一张都有自己的序号。   可以说这张银票,要比现有的银票的水平至少提升了两百年,短时间内内是没有人能够破解。   等能够破解的时候,那银票的工艺已经提升。   银票只是过渡,敏宁还制作了现有面值的小额纸币。   这种小额纸币可以跟市面上的钱币兑换,若是市面上不愿意接收,可以拿到银行来兑换。这个都需要慢慢来,等老百姓相信银行后,才能推行这种纸币。   等百姓明白纸币坚挺后,才会弃笨重的铜钱,使用轻便的纸币。   十月底皇帝回京,结果只带了四爷回来。   敏宁听说太子被留在德州养病,十三阿哥奉皇命去泰山祭祀。大概是另外两人太显眼,衬得四爷低调无比。   四爷回来还是一如往常,倒是呆在府里的时间多了,像是整日跟门客商量什么,敏宁整日忙着银行的事,便将儿子扔给了四爷带。   四爷哪里会带孩子,只能抱着小儿子到外院,在书房接见门人的时候,让大儿子带着弟弟在一旁玩。   银行已经准备妥当,一些不记名的银票,存折都已经做好,不过等忙起来的时候,这些账目可能需要大量人手核算。   原来已经培养出来的一些会计人员跟着上岗,一个班共用一台计算机。   敏宁名下有大量的扫盲班,这些扫盲班里面会有一些特殊的人才,这些人才会规律再提供一些知识,比如会计班就是其中之一。   会计班最开始是用算盘来算账,不然敏宁觉得有些麻烦,就想改用计算机。   原本想让人将手摇式的计算机做出来,毕竟在电子计算机出来前,手摇式计算机可是占据了很长一部分时间,没想到的是,宫里的造办处早就在几十年前就做出来了第一台盘式手摇计算机。   可惜那台计算机成了皇帝的私人收藏,就如同其他发明一样被束之高阁。   敏宁将做计算机的人给请了过来,又重新造了几台。   因为造价不菲,一台足要上千两银子,不过足够应付现有一些复杂的帐。   一共三台盘式手摇计算机。   两台放在了银行,还有一台盘式手摇计算机已经被送到了庄子研究中心,让人加以改造,最好改造成更方便使用,成本也能大幅度降低。   目前来说两台计算机已经能够满足银行的需要。   这一次报纸上登了一条消息,说在城南有一家大清银行开业。   原本大家还挺好奇大清银行又是做什么的?没想到读报的报博士突然住了嘴。   “读呀,怎么突然停住了?”   报博士回过神来,歉意的朝下面看了看,“银行与钱庄不同,可允许存入少量钱财,定期存款会给予一定利息,取款每一两收取一文钱手续费……”   下面的人都凝神细听。   总的来说这就是百姓存钱会有利息,只是不多,但却更加安全。   这个时代,不少人就算有钱也是藏起来,还真没想过拿起来存到钱庄里。   毕竟钱庄的银子不仅不给利息,还要收取手续费。   这猛然出了一个画风清奇的银行,让百姓觉得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又议论开了。   这家银行开业几天都没有一个人进入,让京城里原本紧张的几大钱庄是笑掉了大牙。   四爷也听闻了此事,“你这银行又有何用?这不是亏本的买卖吗?”   敏宁便说:“这个时候的人大多数将钱都藏起来,钱不流通,就如同一潭死水,大清其实不缺少铜钱跟银子,只是这些钱财都被埋在了地下,长久下来对整个的社会都不好。我开银行,只付出少少的利息,就可以拿这笔银子去投资其他行业,赚来的钱只分一点点给百姓。百姓就会信任我在银行。时间一久,整个大清的人都习惯将钱存入银行生利息,就会发现再将钱埋入土中就是一件很傻的行为。爷,到时候整个大清的钱就会流通起来。钱一流通,就会促进商业发展,商业发展会带动农业发展,不管是商业和农业,都是缺一不可的。”   四爷点了点头,“收百姓的银子这事要慎重一点,不可发生不能够兑换之事。”   敏宁点头,“放心,银行里会留下一笔钱,专供每个月兑换,不会发生挤兑一事。”   四爷对敏宁赚钱的能力自然是非常认同,觉得她既然承诺,显然也有能力解决。   何况汗阿玛并未过问此事,他也就当做没看见。   又问,“你那银行到现在都无人上门,你确定会有百姓愿意将钱存进来?”   敏宁又说,“我手下有上千的工人,以后每个人的薪酬都不再发现银,直接打入存折中,那些工人可以自行到银行去取。爷,我想让咱们府上的人也这样做,放心肯定不会坑人。”   四爷摇了摇头,“这次还是别带到府上。府里的人大部分都是由内务府发钱。这事你那银行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会禀报汗阿玛,将户部的一些闲钱放到你那银行里也生一些利息。”   户部可是个大客户,敏宁连忙点头,“可以,这个自然可行。”   这一日,已经几日未曾开业的银行总于迎来了第一个客户,是一个花娘。   大概是怕自己的积蓄被上头收走,一听说这里开了一家需要本人才能够将钱领取的银行便过来了。   刚一走进门,就被地上的光滑的瓷砖所吸引,大堂里一个穿着笔挺的男子看见她,便站起来开口,“姑娘,是来存钱吗?”   女子眉头微蹙来了点头,然后小声问,“我想要存钱。”   男子将她往一旁引,然后拿了一张单子,一支鹅毛笔递给女子。   “请填一下信息,户贴带来了吗?”   女子摇了摇头,“我没有户贴。”她是贱籍没有户贴。   “这样啊……”男子沉吟了一声,“我们这里有一种不限户籍的存折,只是这种存折给的利息不多。”   女子点了点头,“说,可以。”反正她就没想过要利息,只是想将银子找个存放的地点。   男子看着她写下一些信息,又提醒了一句,“这些信息都要是真实的,因为以后你要取钱的时候会问你。若是存折丢失,想要将存折补回来,这些信息都缺一不少。”   女子手顿了顿,然后说,“麻烦你帮我重新再来一张。”   男子又去拿了一张,女子填写完后,被男子引到隔壁的小门,小门后是一间跟当铺差不多的屋子。   窗口前有一把椅子,男子直接告诉她在椅子上坐下,将刚才的纸递上去就行。   随即男子离开了,女子坐在窗前,将纸递了进去。   透过玻璃窗,女子看见里面一个年轻女子正在快速誊写,然后给了她几张纸让她在上面签字画押。   这一系列手续足足花费了两刻钟,女子才拿到崭新的存折。   她将存折放入怀中,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这笔钱藏在银行正不正确。   那么一大盒金银就换了一张纸,也难怪女子有些担忧,可是想到马上赎身的钱就存够了,要是这笔钱被妈妈收了去,那这些年可是白藏了。   这样一想,将内心的担忧隐去,女子出了门将手放在心口处,再次回头看向银行,等待明年这个时候再将银子取出来。   就在女子离开的下午,就来了一群人马车,马车下车后全都是青春靓丽的少女。   几十个少女一出现,立刻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而这群少女没有看旁边的胭脂水粉店和服装店,而是每人都拿了一个红彤彤的折子进了银行。   一进门就急吼吼的朝大厅的男子喊,“我们来取钱。”   男子连忙将这些人请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指着旁边的小门说,“一个个来。”   这些女孩子在衣坊里呆的时间久了,性子都有些开朗,便朝着男子嘻笑道,“这位大哥,我要去存钱的话,一个月能有多少利息?”   上个月起,敏宁的庄子的工厂和作坊都派了银行的人员过去让每个人办了折子。   以后每月的工资直接打到折子上,不再发现银。还说了银行的好处,让这些人回去考虑一下,将家里的钱也存入银行里。每个月得到的利息不少,总比放在家里遭贼强。   有些女孩颇为心动,毕竟自己也藏了私房钱,放在家里很容易被家人收走。   要是有个存折,自己不在场,那钱可是取不走,等嫁人的时候也能存上一笔嫁妆。   不过有的女孩家里只指望着她的月银填补,自然是没有银子存到银行。   但有至少有一部分人蠢蠢欲动,这个时代是大家长制,藏私房钱可是不容易的事。   多了一个可以算利息的银行,那藏起私房钱可容易多了。一张纸藏起来比其他东西可方便多了,何况这张纸就算丢了拿户贴也可以补回来。   等这群女孩子离开,至少有一半的人没有取钱,而是将工资转为定期存款。   女孩子离开,也带动不少人对银行感兴趣,有些不缺少那几两银子的就上门。   等离开后也拿了一张红纸。   这样断断续续过了一个月,期间不少人后来办了存折,但是存的钱都非常少。   直到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这人一共存了五两银子。按照利息,以及手续费结算,等取出来后足十三文钱利息。   其实是十四文,主要是十两以下的银子需要一文钱手续费。   初中时敏宁就学过利息的算法,自然将这个办法交给银行,而且刚开始开业给的都是高利息3.5%,等时间一长,利息自然会慢慢降下来。   也就是说一两银子在银行存一个月近有三文钱利息,这对于不少百姓来说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百姓非常会算账,一个月三文钱,一年就有三十六文钱,这还只是存一两银子。   如今京城的厂子多,哪里不能找活干,平平常常一个马车夫,一年就有三十多两银子。   手头宽裕的百姓,谁家没有几十两银子藏在家里的床底下?   这几十两银子只要拿去存哪怕是一个月,也有几十上百文钱的收入,那可真的是钱生钱。   而且人家还说了可以铜钱跟银子的兑换,不像一些钱铺一样,还得刮掉一层。   只要是在银行存钱的,能取出来随便他要铜钱还是银子,光这一点就足够吸引人。 第65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65)   小寒那天京城里, 两辆马车要一队护卫的保护下从朝阳门进了城。   进了城后直接前往什刹海,在地安门前分开, 其中一辆马车在地安门前停了停,很快进入了皇城中。   马车到了神武门就换成了轿子, 轿子一刻不停的往毓庆宫走。   毓庆宫并不大, 却距离乾清门比较近。太子妃早早得到了消息,刚走出门,就看到太子急匆匆的往书房走。   太子妃跟了过去想要请安, 走到书房门前, 脚又收了回来, 带着身边的宫女悄悄避到一旁的墙后, 过了一会儿一个模样标致的小太监走到书房前, 敲了门后很快被叫进了书房。   没多久里面就传来污秽的声音。   对于这种情况太子妃虽然早就耳闻, 但还是头一次亲眼目睹, 不由觉得有些恶心。   一旁的宫女有些担忧的看着太子妃,太子妃脸色难看的转身, “走吧!”   可她偏偏还得帮太子将这件事掩藏起来,夫妻一体, 这事要是爆出来,她面上也不好看。   只恨她这位夫君,在床事上荤素不忌。   太子悄无声息的回京,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有心人耳中, 四爷自然也听到了。   虽然之前他也在德州, 却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仅下了封口令,还令汗阿玛那么震怒。   他只知道索额图从京城里叫来德州,被汗阿玛狠狠训斥了一顿,然后太子就被下令在德州养病,小十三替代太子去泰山祭祀。   太子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事是不是跟小十三有关?四爷都一无所知。   后来他在德州想要打探,却很快被汗阿玛狠狠警告,他也不敢再打探。   可也正是那一次,他看出了太子的危机以及汗阿玛对太子的不满,他觉得太子地位似乎不是那么稳固。   关于朝政的事,敏宁不懂,不过通过报纸了解到有一股暗流涌动,至少京城有几家报纸开始有意无意的鼓吹几位皇子的政绩,奇怪的是太子一方却没有动作。   自家报纸看不过去,也曾鼓吹过四爷,不过很快就制止了,出头鸟这种事,现在可不能做!   新年就在这种怪异的气氛中到来。   过完年后,皇帝五十整寿,正月里一群大学士就提前拍马屁进了“万寿无疆”屏风,可惜皇帝不感兴趣,推却了,仅仅收录在册。   一群拍马屁拍到马蹄上的大学士顿时萎了,而背后的索额图却心知不好,知道自己大概是大难临头。   三月十八日的万寿节如同往常一样来临,这一次是大庆,整个京城都活跃在欢乐的海洋中。   主要的街道上到处都画上了彩画,用布匹等包装得绚丽多姿,到处歌舞升平,比之前的元宵节还要热闹。凡是官员,最少也得出点钱买上炮仗祝贺。   那府邸富贵的更是请了几队舞狮在门前起舞,惹来众多人观看。   各家报纸也在报道万寿节上的盛况,鼓吹起盛世来临,有些记者更是利用自己的身份进入了皇宫中,将见到的详情描述下来,在报纸上报道出来。   敏宁的红水坑园子也开了一次庆典,三日假期内凡是进动物园子的都免费。   各家商铺也挂上了横幅,为了庆祝万寿节来临,所有产品一律打折销售。   许多商家有一样学一样,虽然价格降低了不少,但卖出去的同样多,赚到的钱比以往一个月挣得都要多。   四爷和福晋进宫祝寿,敏宁在府上也没闲着,设了香案带领其他人一起朝着京城方向叩头。   散开后,她就领着后院一群莺莺燕燕往城门处走去。   就在城门口,树立了一个个大大的彩色气球,不少人跟着进了竹筐中,竹筐里面的火焰上升,烛光被气球带动着往上飘,一会儿就飘到距离地面百米高。   上面一群人哇哇大叫,下面一群人也非常高兴。   “马上就轮到我啦!没想到我也有一天能够上天!”   这个时代胆小的人多,胆大的人也不少。见到报纸上宣传九门外有能够载人上天的热气球,纷纷到距离自家最近的城门口看热闹。   虽然上去一次得花一百文钱,在天上也只能呆十分钟,但大多数人觉得这份钱花的值。   飞那么高,可以直接看到远方皇城内的情景,这对于一辈子生活在京城,也从来没有见过大内的百姓来说极具有吸引力。   有这么荣耀的事可以值得说上一辈子。   敏宁带着身后的女人跟着来到队伍后,一群只呆在后院的女人早就跟外界脱了节,这次出来后短短一路上就见到了各种各样没见过的新鲜事物,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生怕错过一样。   敏宁也只敢趁着四爷和福晋不在带这些人出来见识一下。平日里这些格格出个门,可都得要福晋同意。   比如那格格,自打入了四爷后院,也就在从宫里迁出来时,见过路上的情况。这些年里一直窝在她那方寸小院中。   这一次敏宁提议带她们出来逛一逛,有不少人心动了,也有人拒绝。   而带出来的人自然是愿意相信敏宁的,见到那高高的气球,不少人睁大了眼睛。   飞天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可抗拒的诱惑,敏宁让人商量愿意上去的就排队,不愿意的就在旁边等候,等候一群人见识过之后才转到其他地方。   这一次敏宁带人过来也有想为自家生意捧场的意思,原以为愿意坐热气球的人不多。   没想到来到这里后,发现不少百姓愿意做上去试一试,有些担心安全的也在旁人安然无恙的下来后,这些担忧就化作了跃跃欲试。   每一个热气球升过天之后,就会换上另一个,原先用过的那个会弄到一旁检查、添油。   虽然说排队的人不多,但这一带也总共只有四个气球轮换着来,但排到敏宁几人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一共七个人,分成两队,敏宁先上,上去后那原先看守火炉的人,慢慢的加大火力,热气球也跟着上升。   旁边两个格格吓得抱在一起尖叫,敏宁则扶着外栏往下方看。   热气球越飞越高,很快越过了城墙看到了城墙内的景色,她往自家贝勒府的方向看。   很快看到那两栋挨在一起的府邸,然后指给其他人看。那原本还有些害怕的格格侍妾立刻瞪大眼睛看过去,脸上闪烁着激动的神色。   等热气球飞得越来越高时,远远看到了皇宫的屋顶,一群人全都看过去,看到的都是神武门一带的景色,皇宫壮丽辉煌,再远就是万岁山,以及大大的后海。   站在这种地方看皇宫内的景色,可真是一览众山小,不管是哪一个都心满意足。   看完了皇宫的景色,大家又扫向其他地方,看到有几处街上非常绚丽繁华的地方,几人就问敏宁等会可不可以到那边看一看。   敏宁当场答应,等热气球落下后,一群人有些脚软的站在地上,但心里都很高兴。   长得这么大,还真没有今日见识的多。   这些人对敏宁都有了好感,至少在别人家府邸,可没有那一位侧福晋愿意搭理她们这些身份低的侍妾。   一大群家眷在京城里闲逛起来,敏宁作为土豪付钱,务必让每一个人过的都很开心。   等回府后,一群人心里失落了,敏宁豪气的说,等到明年万圣节还会带她们出去。   四爷回来后听说了这件事没放在心里,反倒是福晋将敏宁叫了过去冷言冷语讥讽了一顿。   敏宁无所谓,一群年轻女孩整日里闷在后院,还不得抑郁坏了,适当的出去放放风,也能够舒散一下心情。   至少接下来的一个月,后面风平浪静,偶尔几个女人还聚在一起说着当日在京城里的见闻。   四月,整个京城的气氛突然严肃起来,原本二十三日是元宝满周岁的日子。   在这个节点,府里也没敢大肆铺张,只悄悄办了几桌席面,一些想要上门的亲戚都给拒了,一家人围着他抓周。   满周岁的元宝已经可以走上几步,还学会了叫妈。   敏宁认为这是在叫自己,四爷却觉得这是在叫他。两人吵过两次嘴,然后才发现元宝见谁都喊妈。   好吧,他也只学会了这一个字。   抓周时,小家伙坐在小车子里脚一蹬,小车子也跟着走。   一旁的弘昀看到了伸手就要拉这个车子,摆明了也想坐上去试一试。   弘昀身体比较瘦弱,虽然都已经三岁多,但实际上也就比元宝高一个头。   他走路走得晚,三岁之前李格格看的紧,平时走路只让奶嬷嬷抱着他,就是今年年初才正式开始学走路。   这回看到学步车,自然也想上去坐一坐。   这台学步车也是这两天才拿到手,在满周岁前敏宁是不给元宝使用的,毕竟学走路是一件循环渐进的事。   用学步车直接一蹴而成对孩子也没什么好处。元宝已经可以扶着墙走上几步,这才把他放在学步车里。   见弘昀想要做小车子,而元宝也坐够了伸手要大人抱。   敏宁就将儿子从学步车里抱了出来,将小车子送给了弘昀。   元宝属马,所以身上穿了一套小马装,将肥嘟嘟的他称的飒爽英姿。   敏宁塞了他一根巴掌长的小马鞭,元宝拿在手里,急吼吼的喊了一声,“妈!”   这一句非常响亮,敏宁竖起大拇指夸赞,“好,宝贝再喊一声。”   有女人有孩子一时间屋里倒是和气。   弘昀已经坐上小车子上,两脚一蹬飞快的在屋子里乱窜,惹得他的奶嬷嬷不停的围绕着他追。   “元宝,这是我送你的小马!”弘晖跑了过来,怀里抱着一个木马摇摇车,敏宁一眼就认出是自从她家那个玩具铺买来的。   毕竟这么有特色的摇摇车,也只有七宝盒子里才有出售。   不过七宝盒子里的玩具可不便宜,就算是一个小木马也需要几十两银子。毕竟七宝盒子针对的是上流社会家孩童,虽然新玩具做出来后没多久就会被其他玩具店模仿出来,但拥有一个七宝盒子出品的玩具,可以说是整个京城儿童的梦想。   敏宁看着儿子傻乎乎的一动不动,就将小木马给接了过来,一边和气的笑了笑,“多谢大阿哥,元宝很喜欢。”说着抓着自己儿子的手挥了挥,“来谢谢大哥哥。”   元宝继续裂嘴笑,嘴角流出一丝口水,落在他脖子下的口水兜上。   这孩子自出牙起就开始流口水,已经流了几个月,敏宁甚至怀疑会不会水漫金山。让人给他做了至少有十来个围兜,最开始一日里都不够用。   不过这段时间口水倒是少了些,可一不注意还会流出来。   弘晖抿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很快又跑开。   过了一会儿,福晋跟四爷携手进来,敏宁抱着元宝和其他人一起向两人行礼。   “安妹妹,快快请起。今日是元宝阿哥的满周宴,只能请家里人小聚一次,不能够大办,真是愧对于你。”   敏宁笑着说,“小孩子家家,也没必要大办,只要他能健康成长,妾就心满意足。”   妻妾和睦,让四爷很满意。   他朝敏宁招了招手,“将元宝抱过来,开始抓吧!”   堂屋正中间已经摆放了一张席子,席子上布满了各种小物件,印章、书、算盘、钱币、玩具等是必不可少的,一些抓周避讳的东西都没有放上去。   敏宁将自己的印章也放了上去,这枚印章可是关系着千万家产,四爷自是知道,瞥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其他人却不知道这枚印章的重要性,还以为敏宁是心血来潮。   将元宝放在地上后,敏宁来到席子对面开始逗他,“元宝,来额娘这里。”   元宝也算是个人来疯,见到人一多就兴奋起来,还以为敏宁在跟自己玩,也不走了,直接四肢朝地忙爬了过去。   对于他来说,他才是最主要的行走方式。   等爬到中间时,发现多了一圈障碍物,一个个推开,继续往前走,然后看到了一个非常眼熟的东西。   咦,这不是玛的东西吗?   元宝抓起了一块鸡血石印章,红艳艳的非常惹眼。   旁边有人唱道,“好,小阿哥抓住了印章,以后务必会官运恒通!”   作为皇孙来说,官运不过是锦上添花之事,但也算是喜事。   一旁在有人哄他抓其他东西时,小家伙顿时不乐意了,嘴一撇哇啦哇啦哭了起来!   敏宁忙将人抱了起来,“好了好了,我们不哭了,就抓一次好了。”或者将他抓在手里的印章放回席子上,将自己的那枚印章放到他手里。   对于这个小动作,四爷是嘴角一抽,好你个安佳氏,爷好不容易训的儿子抓到了那枚印章,结果却让你给换了回去。   抓周之后,敏宁被四爷给狠狠教训了一顿,两天没能起床。   没几天就到了五月,五月份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索额图被冠以谋反罪被拘了起来,没几天就被活活饿死在禁所内。   这个消息瞬间在京城里爆发出巨大的话题,不过很快又被朝廷打压下去,无人敢谈论。   敏宁听到这个消息,不觉不寒而栗,若是说没有皇帝的指示,谁敢将索额图弄死?毕竟外面还有个太子在,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   索额图一死,正式宣告太子断了一膀,原本就对太子虎视眈眈的众位皇子,这下更加明目张胆起来想要将太子拉下位。   一系列批判太子的文章通过报纸发了出来,不管是脏的臭的全都往太子身上泼,太子也没有坐以待毙,跟着用报纸反驳。   一时间,整个京城里的文人打起了嘴仗,让一众老百姓看得眼花缭乱。   太子终究是一个人,逐渐有了颓势。   而这时候朝廷一纸令文,使得报馆不再报道这件事。   实际上这件事皇帝下令,官方不准报道这件事,报纸自然也转移了方向,一时间报纸上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好像先前那场口水战没有发生过似的。   六月初三皇帝北巡,这一次带上了太子,大皇子以及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几个年幼的小儿子。   至于四爷这些成年的皇子全都留京。   在其他人看来,皇帝带上了太子,就是想表达太子之位仍然稳固。   但是知道后来历史敏宁知道,这是皇帝有了危机感,将太子带在身边,也是为了能够监视他。   有些人或许看出来了,但很快又抛在脑后,毕竟皇帝对太子的宠爱如从前一样,任谁都没有看到太子有失宠的迹象。   这一次四爷被撇下,不再像前几年那样感到委屈,待在京城开始处理户部一事,比如说引入新的记账方法。   首先就是带着户部吏员去庄子里的会计班培训一段时间。等学到一些基本的知识后,再到工厂那庞大的账房实习一段时间,务必将一些先进的记账方式学到手。   这期间就要花费几个月时间。不过四爷有信心,特别是发现帐房内那些普遍的机械式计算器后。   这种计算器是那些工匠经过敏宁的提醒后改进出来。   这种计算器比原先的那种要更先进一些。   她曾经在一间民俗博物馆看过,那是那家馆长的私人收藏,据说伴随了他很长一段时间。敏宁见识过他怎么操作,然后向工匠大致描述了一下,让他们朝着这个方向研究。   这种计算器与先前弄出来的计算器最少要先进一百多年,且成本也被大幅降低,虽然一台起码还得要上百两银子,但这个价格对于敏宁来说完全可以负担的起。   所以她就大手笔的为每一家商铺都备上一台。   户部的吏员看到这样一台计算器后,脚都走不动路了,这可比让他们用算盘可方便多了,还不需要花费脑筋来算,将几个数字,输入进去直接能给出最终结果。   要知道用算盘算账,很容易就算错的时候,可这种计算器就不会。   户部吏员眼巴巴的看着四爷,四爷大手一挥,直接搬走了两台。   敏宁收到消息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后来干脆大手笔捐了十台给户部。   虽然说户部是管税收的,但却不直接跟下面的商户对接,敏宁在京城的税都是交到顺天府,在由顺天府上交给户部。   不过给户部捐了计算器,到底是惹得顺天府不高兴,林源那边忙弥补疏漏,又给顺天府捐了五台。   这两个官府部门用起了计算器,倒是带动了计算器的销售,那些不差钱的商户,也赶了回时髦,购进了一两台计算器回去。没几天后就发现算账的速度更加快了,原本半个月才能算完的账,有了计算器几天就可以搞定,又回来购置了几台。   还有那消息极为灵通的人,得知户部竟然委托一个学堂帮忙培训吏员,想要学会使用新的记账方法。   那些人自然也想跟上,就托了关系请林源吃饭,问能否将自己的账房先生也塞进去一同帮忙培训。   林源将这件事上报给敏宁后,敏宁就下了指示,“令人在外界开一个会计班,专门教授新式记账方法。一学期三个月,一年在夏季和冬季两个学期开设,然后登报招学生。至于学费,先每人三两银子。至于那些商人,若想要也想要学这种记账方法,那就派账房先生来学,学费是必不可少的。”   林源虽然有些疑惑,为何不像修玩具的那些学堂一样免费,但还是照办了。   结果第一学期报名的人还挺多,大部分都是各个商家塞进来的账房,少数是留在京城的学子。   如今整个京城的学子都知道,有那么一个地方专门教授人学算账,而且学会后包分配,分配的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却包吃包住。若是节省一点,一年能有不少余钱。   毕竟自打便宜的铅字印刷术出现后,学子抄书赚钱就没有了市场。   就算是想写信,人家书铺都提供写信还更便宜,那仅有的几个工作岗位都被一群学子疯抢。   余下的有才就投稿给报馆,只是有时候能拿到稿费,但有时候却一连几次都被退稿断炊。因为薪酬不定,这导致一部分人放弃,急需找一个固定的工作。   还有一些脑筋灵活的,直接跑到报馆卖一些消息,那报馆收到消息后,会根据新闻价值来出钱。   还有一些看到以后会普及新记账方法,便觉得这是个机会,也过来报名,等学成后随意找个商家肯定能将学费赚回来。   报纸的出现,打破了文人跟商人的坚硬壁垒,有些商家愿意花大笔钱来找一个文人写广告,再在报纸上登出来。这也就滋生了一批专门跟商人打交道的文人。   有些自持清贵不愿意跟商人接触,怕染上铜臭味。但有些却无所谓,原本读书就是想升官发财,当官这一条路目前看不到,那么发财的机会自然不愿意错过。   于是文人也发展出了几种,一种就是时常跟商人打交道,一种是专心写书,期待有朝一日靠着书来名流千古。还有一种紧巴巴的靠着稿费过日子。有些自觉科举无望,便学了一些算账的方法,投靠了商家。   各种各样的都有,而无一例外,这些人才是真正直面报纸冲击的人。   对于抱着带来的好坏,这几年皇帝都时刻派人关注,一有脱离他掌控的时候,就准备全力打击。   不过总的来说好的一面多,也不是没有坏的一面,有的人想要增加销量,就会编一些突破下限的话题,总的来说都在朝廷的掌控之中。   慢慢的皇帝也放下了心,因为报纸的出现,开始逐渐放宽了言论,但确实令朝廷对言论有了更大的控制力。   以往出现一个谣言,最先都是在市井当中,越传越大的时候,朝廷已经扑灭不来,只能够任由其发展。而如今首先出现谣言都是在报纸上,只要出现后,就可以命令那家报纸整改,其他家报纸也可以努力弥补或干脆转移话题。   这一点,朝廷才是最满意的。   六月二十四,裕亲王福全病重,四爷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直接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服与隔壁的八贝勒一同坐车前往裕亲王府。   才刚进去,就看见三皇子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脸沉重。   八贝勒连忙问,“大伯情况如何?”   八贝勒跟裕亲王府的保泰关系密切,裕亲王也给予他一部分支持,这才是他敢肖想那个位置最大的底气。   若是裕亲没了,对于他的打击才是最大,虽然保泰继承王位会全力支持他,可哥哥在位和侄子在位对于汗阿玛来说是不同的。   保泰就算继承了王位,王府肯定也没有了以往的圣宠,裕亲王福全才是王府的定海神针!   三皇子摇了摇头,“不太好。”   八贝勒脚步踉跄了一下,连忙往屋里走。   三皇子对四爷说,“你也进去看看吧,太医说裕亲王可能熬不过今晚了。”   四爷一脸凝重,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行,我明白了。”说着,他也走进去。   里面裕亲王的一众孩子,连同妻妾一同围在床前抽泣。   四爷向前看到老八正握着裕亲王的手,哭得凄凄哀哀。   四爷在顺着那双枯瘦的手看向裕亲,此时裕亲王脸已经缩小了许多,整个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人也神志不清,若不是偶尔嘴唇还会动一下,可能以为这已经是个死人。   四爷脸上满是肃穆,与八贝勒哭的稀里哗啦的模样格格不入。   至少在保泰的眼里,八贝勒才是真正为他阿玛伤心难过的人。   四爷长长的叹了口气,跟保泰说了一声节哀,就出了门。   到了门外后,他与三皇子一样看着天上的星星,两人都没有说话,像是静静的在等待什么。   就这样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屋里传来哭天喊地的声音,两人相视一眼,明白裕亲王这是去了。   这一晚四爷没有回府,第二日一早才回来,换了一身孝服又去了裕亲王府,还命府上全都换上孝服。   二十八日传来皇帝命众位皇子看望裕亲王的消息,显然是不知道裕亲王去了,隔天又传来皇帝北巡暂停掉头回京的消息。   七月一日皇帝就赶回来了京,一回京就亲临裕亲王府给裕亲王福全哭灵,还命众位在京的成年皇子给福全穿孝。   这其中令人意外的是,皇帝回来时带来了大皇子,而太子却被留在了塞北。   有心之人心思浮动,可目前最紧要的还是裕亲王丧事。   圣驾亲临接连三天哭丧,可以看出皇帝对这个兄长的信任,这种兄弟情深,大概也只有后来的四爷和十三阿哥可以比拟。   初五发丧后,初六皇帝又继续北巡,命众位皇子继续看守京城。   皇帝离开后,原本因为裕亲王丧事喧嚷的京城又安静下来,裕亲王府因为新丧闭府不出,逐渐的消失在京城百姓眼中。   京城恢复了平静,但是敏宁又收到江南那边的来信,自上回收购布匹受到拦截后,这一次是全面受到阻截。   原来签过契约的布坊纷纷撕了契约,拒绝将布卖给他们,也拒绝赔偿赔款。   上一回只是跟太子较量,虽然说江南一带大多数布坊不敢将布卖给,但在高价之下还是有一些布坊偷偷将布匹卖掉。   可这一回和上一回的小打小闹不同,这一回是江宁织造局下令。在江南那一带,凡是做布匹生意的就没有敢跟江宁织造局作对的。   这命令一下,就连那些小布坊都将他们拒之门外。   经过上次的教训,也不敢将原料的源头被人把控住,在江南大手笔置办了大量的田地以及工厂。   只是顾忌着江南那一带大大小小的织布行业,并没有跨太大的脚步,比如采用最新的织布机,半自动手摇式织布机,可以手摇,也可以在水力的带动下织出更加便宜更加密实的布。   谁都知道这种机器对制造行业的冲击,这要是真弄出来,不知道有多少家布匹会受到清洗破产。   敏宁得知后就下了狠心,原本还想给江宁那边留一条路,没想到对方直接绝了她的路,那么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直接令人将最新改造起来的织布机快速建造起来,然后在江南那一带建厂招人。   只是招人也不顺利,毕竟这里是江宁织造局的地盘。   后来敏宁就给支了个招,招的全都是女人,有从良的,有被休弃的,还有被拐卖的,大多数都是活不下去的,只要给她们一根活下去的稻草,这些人就会死死地抓住,才不在乎江宁织造局的命令。   一方面建厂,一方面在大江南北收购原材料,也不再局限于江南一带,比如蜀地,蜀地也是丝绸之乡,完全可以去那里采购。   稳住基本的形式后,敏宁便让人迅速的调查江宁织造局为何在背后使绊子。   等查清之后,她恨的咬牙。   原以为是太子出手,可她后来一想,太子目前都自己顾之不及,哪里会有功夫跟她计较。果然深入一调查才发现,是其他皇子插手。   也对,江南是这些人的大钱袋,这些人哪里肯愿意让她插进来?   还有那些盐商仗着巨额财富跟她手下抢购蚕丝,棉花,这已经触犯了她的忌讳。   敏宁将这笔账记下来,等以后再跟这些人算账。   “去查一查这件事隔壁那位主有没有插手。”林源过来回报情况时,敏宁这样跟他说。   隔壁那位自然是八皇子府,敏宁可不相信那位四爷以后的劲敌会如同白雪一样干净。   虽然林源报告的人当中没有八皇子,但敏宁却觉得必然有这位插手。   虽然说如今是大皇子跟太子争斗,但这位八皇子可是后来全面接收了大皇子的势力,没准现在就跟大皇子手下的人勾勾搭搭。   “是!”   说完了这件事后,敏宁又一脸严肃道:“尽快将工厂开工,我要在两个月内见到大量的布匹进入市场,让布价跌到底,要让那些跟我作对的人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林源有些心软问,“有一些被裹夹的家庭作坊如何处理?这些人才是最先受到冲击的。”   敏宁想了想,“反正还有两个月时间,命人大量的生产手摇织布机,但那些人破产后,看能不能将人吸纳到我们这边,然后组建一个联盟,贷款让他们来买织布机,织出来的布匹,只能由我们联盟统一来出售。出售后的一部分货款扣掉用来还贷款。对了这个联盟,让他们选几个德高望重的人来管理,我们就不要跟他们争了。”   林源放心下来,说了一声,“那咱们家的银行得尽快开过去。”   “嗯,开过去后也可以开展银票业务还有汇款业务。等以后哪个城市开了银行,开完之后记得登报,只要在其中某个银行存了钱然后指定汇去某个城市,一个月后去当地城市就可以取出了,这一个月不走银子只走汇款单足够传到大江南北。” 第66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66)   霍庭被人引到一处园子的亭中, 亭子里已经坐了三五个人,都一脸凝重的在讨论的。   “霍兄、霍兄可总算是把你等到了!”亭中那几个人纷纷站起身, 如同看到救世主一样看着霍庭。   霍庭手往下按了按,“众位, 还请坐下。这次有什么事非得请我来?”霍家在江南一带算是鼎鼎有名的布商, 商号布满了江南一带,等霍庭接手后,更是扩张到京城来。   因为生意大, 后来更是被举荐为杭州布商商会会长。   这个是会长没什么大的权力, 只是将江南的布商团结起来, 京城抱成一团。   这一段时间霍庭四处忙着采购原料, 自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霍兄, 你是不知道, 出大事儿了!一个弄不好, 咱们这些商号都得破产!”其中一位布商一脸惊慌的说。   “发生什么事了?我这几天都忙着跟其他地方的人采购蚕丝,可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又有一个人叹了口气说, “上个月咱们不是集体抵抗某个布商,不卖布给他们吗?人家直接自己开厂去了!”   “那又如何?织造局不准咱们卖布, 难道还不允许别人自己织布?”霍庭还是一脸疑惑。   说来,霍庭也对织造局那份命令有些不满,明明知道对方身份不凡, 却偏偏让他们这些商人出头对抗。可谁让他们隶属于织造局管辖范围内, 织造局花发话他们不得不遵从。   “要是这样也就算了, 但他们直接将厂开到咱们老家去了, 也不知道用的什么织布机,一白天可以织出五六匹布出来!”   霍庭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咱们那最好的织工一天也才能织出半匹!”   “怎么不可能?”有人哼了一声说,“我们家布坊里就有织工想要离开,人家是按做出来的布结算,一个月下来薪资要比我家那作坊要高两倍。我家里人仔细派人打探了,人家不仅白天开工,晚上也开工。整个厂房里不知道用的什么蜡烛,非常亮堂,起码有上百架织布机整天整夜的开工,一日就可织出千匹布匹来。据说我们旁边几个县还有工厂在建,这一年到头来得织出多少匹?这些布要是砸到市场上了,咱们可就完蛋了!”   旁边一群人跟着点头。   “是啊,老吴说的是真的,我也派人回家去问了,我们那个县城也有人在建厂。原本想跟县令打声招呼,结果人家背后身份不平凡,或许织造局能给人家使绊子,但我们家那个县令可没那个胆子。而且人家工厂还承诺交税,交的税也不比我们家少。”   “就是啊,我家乡那边也是。”   “我看了人家根本就不跟织造局对着干,直接将厂分布到各个县里,将府城都围了。而且招的都是当地女工,给的月钱可高了,那是人人夸奖,县令也不敢轻易动手脚。”   “我们老家那个县令倒是动了,结果刚动完,没几天就被调到山穷水尽的地方,人家是皇商,那品级比县令要高,就连知府大人都要给个面子,何况区区一县令。”   “动也动不得,只能眼看着人家一天一天的生产出大量的布匹,那些堆积起来的布匹,要是一下子出现到市面上,咱们家的生意可都得受到重创!”   霍庭一脸深思,然后开口问:“众位有打听出对方要卖的价格吗?”   老吴当场说,“这不是明摆着吗?产量翻倍,这成本自然降低,等出售到市场上,价格就算比咱们低一点,咱们的布匹也只能砸在手里卖不出去!”   霍庭沉吟不语。   一旁有人赶紧催促他,“霍兄,咱们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快点帮忙想想法子!总不能看在咱们家眼睁睁的破产?我们家从祖上就开始做布匹生意,这生意要是败落在我手上,我可没脸下去见祖宗!”   霍庭有些为难,“咱们之前可是将人得罪透了,难道还能找过去,让人不要降价出售?”   “就算不能降价出售,那能不能先让人等一等,等我们手上的布全都脱了手再说!”有人说的很果决。   “你这是在做梦吧?要不是咱们之前得罪的太狠,人家也不会想出这么个狠招,还等你出完库存?别异想天开了!我看我们还是去找织造局,这事是他们搞出来的,他们得帮我们解决了!”   “对!就去找织造局!”   “各位先等等!”霍庭见几个人情绪激动,忙起身拦截。   “各位,就算找织造局又有何用?织造局目前面对的困难可不比我们少?”   他们这些人最多是卖布匹,而织造局那边可是生产布匹,一个上万织女的织造局,那一天织出来的布匹累积起来可不算少。虽然说绝大多数是为皇宫和官员准备,但还有一部分是流入民间的。   “我看人家未必是想对付咱们,主要的目标应该就是织造局,咱们这些也只是附带的。如今人家还没有将那些布匹打入市场,明显是打算多存一些库存。这段时间我看大家还是尽量将各自的商号布匹降价抛售,免得到时候跑都跑不了。”   “可是我们各家有许多珍贵布匹,很长都卖不出去,又不像其他布料可以让百姓接手。”   对于这些布商来说,普通的布倒是好处理,最难的是一些珍贵的布匹,这部分只提供给大户人家,根本无法快速出手。   霍庭劝说,“能出就尽快出,我看对方来者不善。等度过了这次难关,再来好好商量。”   “也不知道那些织布机都是从哪弄来的,织布速度那么快!”   “还得尽快打听,看来以后要是没有这种织布机,咱们可就落在别人身后了……”   又商量了一些对策,霍庭就急匆匆的离开。   回到自己的商号后,他连忙写了信你商号下各个掌柜,让人尽量贴近成本价将布匹尽快出手。   虽然各个商号有些疑问不解,但还是按照他所说的办法。   就这样,市面上出现了大量低价布,也带动其他布商降价,有些不明真相的哀嚎不已,纷纷破口大骂,骂那几个主动降价的人。   要不是那些人降价,也不会导致他们的布卖不出去,不得不跟着降价。   这得少赚多少两银子?   市面上的布大规模降价,这一现象自然瞒不过林源,他脑子一转就明白肯定是工厂那边的消息泄露了。   泄露就泄露吧,虽然跑掉了一部分商人,但也只是消息灵通的那部分。主要的目标是织造局和大多数布商,这些肯定是跑不掉的。   江宁苏州杭州那三个制造局加起来一共可是有好几万的织工,每日生产出来的布匹数额巨大,工厂那边想要想要生产着布匹来对抗织造局,那么所需的布匹数量也不少。   这群降价的人,也算是帮他们打头阵,等这波声势稍歇,就该轮到他们出场了。   江南那一带的风起云涌,使得京城有一部分商人坐立不安。   比如霍庭这些布商,家里的主要产业可都是在江南一带,将京城这边的事处理之后,紧赶着赶回了杭州。   霍庭回到了家,就被家里那群上窜下跳的族老给叫住。   霍家算是一个大家族,虽然霍庭是嫡系,也是大家长,可上头还有族长族老这群倚老卖老,时刻想要找机会插手家里生意的人。   可实际上霍庭家的生意可跟族里没有丝毫关系,都是从他祖父那一代奋斗出来的。   大概是那些族里的人觉得自己姓霍,也能分到一份,时不时的上门打秋风。   在霍庭年少的时候,他父亲去世的突然,族里还曾经上门打着为他们家好的主意,想将产业收到族里。   要不是年少的霍庭放弃读书接收家业,可能就被这群人得逞了。   对于这群酒囊饭袋,霍庭还不得不好好供着,但也只限于供着,想要插手他家的产业,那是绝对不行。   “霍庭,你是不是疯了?那么布全都低价出售,得少赚多少银子?要是实在管不好,就让我家三小子帮忙。”   霍庭假假一笑,“那就不必劳烦四叔公了,听说三堂弟前段时间一直待在乾门赌坊,还曾经从我那账上支了三百两银子。就是不知道这笔银子四叔公打算什么时候还?”就他那只知道赌的儿子,要是真进入商号里,大概没几天商号里的银子都被捞完了。   那位族老脸胀得通红。   一个个怼完后,霍庭直接叫人让他们都赶了出去。   “大爷,老太太找您!”   霍庭听了往后院去,直接去到母亲的院子里。   “听说你直接将你那几位叔公赶了出去,这样会不会不好?”霍庭的母亲是个柔弱无主见的女人,出嫁后听丈夫的,丈夫死后又听儿子的。   当年要不是霍庭自己站出来,霍母根本保不住家里的家业。   霍庭摇了摇头,“这些年就是太惯着他们了,还总想着插手咱们家的产业。回头我会命令下去,无论是谁想要支银子都不行。谁的手伸长就给他剁了!”   霍母还是有些担忧,“这样是不是不好?毕竟是族老……”   霍庭却挥了挥手,“没有什么不好的,娘这些年来,族里都是吃咱们家的,已经被养大了胃口。要是再过分下去,咱们就跟他们分族。分族对我们无所谓,但对于他们可算是重大的打击。没有咱们家的银子,他们只能守着个祖宅喝西北风去!”   “既然你心里有想法,我也就不管了。”   霍庭这才点头,“放心,我知道尺寸,对于那些上进的族人,还是愿意提供一些帮助的。”   “对了,听说你之前命令咱们家的商号抛售布料,是出了什么事吗?”霍母问。   霍庭点了点头,“是出了一些事,可能会对咱们受到重大打击。所以先将一些布料库存抛掉,减少损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不娘找你舅舅帮个忙?”   霍庭摇摇头,“娘,这事你就不要管了。舅舅家在凤阳也管不上咱们。”   霍母急忙说,“你舅舅有个女儿,前些年入宫选秀,进入了皇子府中,要是你真出了什么事,咱们可以托你舅舅找你表妹说说情。”   对于舅舅那边的情况,霍庭并不了解,但也隐约听说自己有个表妹进入了皇子后院,且很得宠,生下了好几个子嗣。   但那又如何,这次面对的人,表妹根本帮不上忙。   何况平日里也不走动,他就算在京城也没有想走动的心思。   “没用的,娘,这事你就别操心了。”   霍母连忙又道,“那要不找你表舅问问,你表舅可是掌管织造局,深受万岁爷宠幸,他还跟曹家是连襟,如果真出了事可以找他们帮忙。”   什么表舅?都一表千里,哪里会管他?   当年要是真愿意为他们做主,家里的那些产业也不会差点被族里夺了去。   “娘,这事我会考虑的。”不管怎么说,霍母对娘家都抱着期待,霍庭也不直接拂了她一片好心。   又过了一个多月,整个江南布商都像是绷紧了神经,然而织造局那边却对此毫不在意。   他们才不相信会有民间的布坊敢跟他们作对。   就在大大小小的布坊,低价抛售了一部分布匹后,整个江南的布匹价格有了缓慢的提升。   而就在这时,江南各大府城出现了好几家布庄,这些布庄无一例外,出售的布匹图案精美,且价格便宜,比原先那些低价出售的布匹还要便宜一半。   原先咬紧牙关不愿意低价出手,还等着价格回落的布商立即傻了眼,试探之后这些布料,确实比他们手里面的还要密实,价格好。   而且也不知道使用的是什么染料,染出的布洗过之后仍然华美异常。   而且有些图案根本就不像是染出来的,更像是织出来的。   大量繁复华丽的图案,使得每一个布商都大开了眼界,不仅有花鸟,云纹,还有一些可爱的动物图案、古朴的文字图案。穿到身上都觉得整个人精神都不一样,而且价格低廉,只要原先布料的一层。   不过十来天时间,整个江南全都充斥着这种布料,相对于原先那种容易掉色洗坏的布料来说,这种布料更加受到百姓的青睐。   全都跟不要钱似的,一匹匹将布匹往家里搬。   整个江南的布商一片哀鸿遍野,心里都知道这是狼来了。   而且还是一头饿狼,想要一口气吞下整个江南的布料市场,别说是肉了,连口汤都不带他们喝。   布商受到了冲击,那些小作坊自然也受到牵连,像这种家庭式的小作坊,零散的客户不多,大部分做出来的不批都是卖给布商。   如今这些布商拒绝收货,这些小作坊自然惨了,家里的钱可都堆积在原料上,布卖不出去,一家老小只能喝西北风。   一群又一群的人围在衙门口,跟衙门告状。   衙门又如何处理?只能连忙将这件事上报给织造局,虽然说县里的工厂挤兑了这些小作坊,但小作坊交的税哪里比得上工厂?衙门自然心里有数,将这个压力转移给织造局。   反正这事情也是织造局自己捅出来的,好好的当皇帝的眼线不好,非得掺合进夺嫡当中,这下可好了,直接捅马蜂窝了吧?人家出了个大招,将布降价,摧毁的是整个江南的布料市场。反正不碍着他们衙门收税,就让织造局头疼去吧!   织造局哪能管得了这些事?除非将那些即将破产的商户手里的布全都接收。   可实际上织造局自己就堆积了大量的库存,如今还头疼着该怎么处理?   这么多布,除了供品以外,可都是要出售出去,堆积一日就得亏损多少两银子。   没多久,织造局也撑不住了,想要派人打击那些民间工厂。   可织造局只是行走的衙门,顶多向皇帝上上折子,可没有能力调兵遣将。   就算跟那些官员下令,不是一个系的,织造局根本无法插手地方上的事。   但要是跟皇帝上报,之前帮助皇子打击人家商业的事情肯定会暴露出来,那后果可是比现在还要严重。   不管是曹家还是李家可都是靠着皇帝的信任,才能掌控制造局这块肥肉,这要是知道原本只听皇帝话的他们偷偷帮众位皇子办事,那他们谁都知道等待他们的后果是什么?   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向皇帝禀报。   江南一带布匹价格下降,很快蔓延到周边府城,又迅速传到大清各地。   无数的百姓拒绝购买当地贵重的布料,而是等待更便宜的布料来了人。   逼得当地的布商,不得不快马加鞭前往江南购置那些便宜的布料。   京城也是如此。   布料一降价,不管是百姓家还是富人家,几乎人人都换上了新衣,如同过年一般热闹。   因为京城是大清的心脏,所以这里跟江南一样,最先充斥着便宜的布料。而京城的百姓又比别的地方富裕,布料一便宜自然舍得拿来做新衣服。   很快,朝廷那边也注意到这个动向,毕竟多家报纸在宣传各家布庄便宜又好看的布料,日常大街小巷的人也都穿着新衣,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   又派人查探,才发现是江南那边引起的。   这一日九阿哥带着十阿哥来五贝勒家喝酒,喝酒时谈到这件事,都在感叹,没想到这人倒是下得狠心,直接将江南那边的布料市场摧毁。   “这位女财神可真是了不起,竟然能下得了这般狠心,得有多少人因为这件事流离失所!”五贝勒开口。   “也怪不得人家,也是织造局那边逼狠了,一点不也不允许流到那位手中,俗话说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也不怪人家反击。这下子织造局算是入了局,还不知道怎么收拾这番烂摊子。毕竟那可是织造局自己的老窝,啧啧,老窝都被掀了!圣人有句话说的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女子可是放在小人前面,得罪了女人,那可厉害了。也不知道四哥那张人脸怎么将这女人擒住?”九阿哥一脸担忧,就像是为四爷操心一般。   十阿哥哈哈一声笑,“算了,喝酒,反正这也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就好好看热闹,也不知道是谁有那么大能耐,竟然能指使得了织造局?啧啧,那可是汗阿玛最忠心的一条狗,没想到还有听别人话的时候!”   江南那一带的风风雨雨很快传到四爷耳中,经过四五个月的酝酿,整个布匹的价格已经降落到低到不能低,普通人花上十来文铜钱就能够做上一身衣服。   这对于百姓来说,是以前从未敢想过的,那以前衣服没有百文铜钱根本就不要想。   一件衣服往往是缝缝补补,直到破的不能再破,那山沟沟里的贫困人家,有时候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平日里都窝在床上,谁出门才穿裤子。   布价一下降得那么低,自然是布商吃了大亏,有些更是亏本甩卖都卖不出去。   那有消息灵通的人,循着蛛丝马迹查出这生意背后的主家是谁。   敏宁的身份对于普通商人来说可能太神秘,但对于一些了知道林源的人来说,就知道这些产业到底属于谁的。   可敏宁身处后院,一些人自然是接触不到,并将主意打到了四爷身上。   然后四爷就从门人手中得到了一条信息,说敏宁那些手下将江南弄得一片腥风血雨,不少人破产卖妻卖女。   大概其中的信息,太惊人骇闻,四爷没有找敏宁,而是将林源叫来。   林源名义上是敏宁的手下,实际上是他的人。   从林源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内情后,四爷便问,“你能保证江南,那边真的不会一夕破产的人?”   林源回答,“回爷的话,我们那些布匹真正上市才两个月,这两个月就算那些人布卖不出去,也可以靠着以前的积蓄活下去。而且我们已经行动了,将那些真正困难的人都招到工厂里给人一份工作。一份工作足够养活一家老小。”   但是对于那些宁死也不愿意给他们做工的人,林源就呵呵了。对于这些脑子里进水的人,他才不管他们的死活。   四爷沉吟一声,“可是江南那边的动静闹得有点大,有可能会传到圣上耳中,到时候圣上要是怪罪下来,可不好收拾。能平息还是快些平息下来。不要惹得民怨沸腾。”   “这个,爷,这件事该如何处理还得听安侧福晋的安排,奴才没有那个权限自行处理。”   四爷便说,“行了,这件事我会跟安佳氏说。”   ……   “这件事是你搞出来的,总要得给个解决办法,最终受累的都是那些养蚕户跟种植棉花的农人,布的价格太低,那些纺织户为了避免亏损,就不会再织布。这些原料要是砸在养蚕和农户手中,很容易引起民怨。”   敏宁正在看江南那边的汇报,对背着手站在桌前的四爷说,“爷,那些原材料我已经加派人手吃下,您放心,绝对不会让那些人吃亏。”   然后四爷又问,“那些小作坊呢?我怎么听说有一大部分小作坊都跟着倒闭了?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敏宁从一旁抽屉里抽出一张纸,然后指着纸上的手摇式纺织机说。   “爷,这种织布机可以加快织布的速度,原来一匹布或许会一两天时间才能织出来,可换成这种织布机只需要几个小时。这种织布机的出现,原本就会令涉及到布料的各个环节都会受到冲击。织出来的布一多,势必会降价。虽然目前看来江南那边是有一些乱象,但长久下去,对整个大清都有好处。”   “您觉得,要是真正的盛世来临,一个衣衫褴褛,一个衣着完整,哪一个更能代表盛世。”她问。   “你觉得什么样才能被称为盛世?”四爷反问她。   敏宁将图又收起来,一脸郑重的对他说,“最起码吃得饱、穿的好,这就是盛世。”   四爷不置可否,“所以你将布料的价格减下来?但是对于百姓来说,衣服并不是必不可少的,粮食才是最重要的。要是将粮食增产,才能达到你所说的盛世。”   敏宁拍了拍胸口说,“放心吧,爷,我正在朝这方面努力!”   她知道四爷过来问这件事,肯定是织造局那边知道是她出手,所以才想用四爷来给她施压。   这群混蛋,不跟她正面在商场上较量,反而弄出这些鬼魅魍魉不入流的手段。   敏宁撇了撇嘴,有些不屑。   “爷,我这边有个计划,需要寻求您的看法。”敏宁直接扯开了话题,不再让四爷的心思放在江南那边。   “何事?”   敏宁又掏出了几张图纸,“您看,这几张是可以纺织羊毛的机器。如同江南的织布机一样,可以纺织出大量的毛线出来。以后咱们完全可以在蒙古那边收购羊毛,做成毛线,再织成毛衣销售到大清各地。”   “对于这些不用的羊毛可以换成钱财,想必蒙古那边绝对不会拒绝。”   四爷点了点头,“你这个想法挺好,难道想让我帮忙联系蒙古那边的人?”   敏宁摇了摇头,“只是这个事关重大,所以才寻求爷的帮助。爷,您别看这羊毛生意小。但这羊毛剪掉之后还会再长,这完全就属于再生资源。以后,蒙古那边从羊毛上面得到了甜头,肯定会养更多的羊。而且做生意肯定不止这一样,还打算收取奶粉,蒙古那边牛奶、羊奶多的有时候都会倒掉,完全可以做成奶粉,贩卖到大清各地。还有一些羊油牛油等等,也可以做成皂。”那些奶粉在蒙古那边只当成干粮用,还从来没有想过贩卖到中原来。   “等时间一久,蒙古肯定会依赖这些生意。若是再出现葛尔丹那种事,咱们掐住了这个渠道,拒收羊毛,蒙古人肯定不乐意,第一个就自己将那些不定因素掐灭。所以这个事情真的很重要,小小的羊毛可是能够控制住蒙古的脉门。”   四爷越听脸色越沉,“你在胡说什么?满蒙是一家,你怎么能有这种心思?”   敏宁才不理会他的冷脸,“我只是不希望将来生的女儿也被送去抚蒙,只要打通蒙古那边的商道,咱们大清就不用再将金贵的公主嫁过去,你也不瞧瞧,你那些姐妹们还有几个是活着的?”   四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行了,这件事我会写个折子上奏汗阿玛,只说通商一事,至于那些有的没的别让爷知道从你这里泄露了出去!”   敏宁唇角一勾,“是,爷!”   等四爷一离开,敏宁就冷笑不已。   那群人以为将状告到四爷那里,她就会收手,简直是异想天开。   这回四爷和皇帝肯定都心思是转移到蒙古那边,绝对不会管江南那边的事儿。   只有这样,她才能腾出手来对付这些人。   每一次改革注定要清洗一些人,这些阻挠的人不过是螳螂挡车,最终会碾与历史的巨轮之下。   敏宁直接命人在庄子里启用更多的工厂,这些工厂全力造出更多的手摇织布机。   又派人将那些破产的织户吸收到工厂里,虽然说自由受到了限制,但是赚到的钱每个月也不少。一些手熟的女工赚的比以往在家里还要多。   以前在家里做出来的布料都被那些商户压低了价格收购,那些商户相互串联,价格压得很低,不卖的话只能够压在手里卖不出去。   哪里像现在这样,不仅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日夜织布,只赚取那微薄的钱财。像如今这样收入固定,家里在种上几亩田,有了粮食,一家人完全可以过的很好。   这样就出现了一个奇异的状况,破产的小织户倒是过得很滋润,反倒是那些大商户一个个被重创,手下织工外流的厉害。   毕竟薪资没有那些工厂高。   这些大商户跟工厂不同,大商户招取织工,只付出少少银子,而工厂里每月赚到的一半被分给了织工,这样就达成了双赢的目的,通常赚钱织工们也赚钱。   赚钱了就更舍得花了,直接也带动了一些县城商业发展。   织造局那边也受到了重创,主要原因就是内务府和户部那边发现民间的布价跟织造局提供的布价差额太大,所以坚决让织造局也跟着降价。   制造局供应着整个大清商人的官服、吉服,以及整个皇宫的布料,原来只要布料送过去,皇宫那边都会接收。   可这回民间的布料价实在太便宜了,按照原来的价钱,那中间的差价,对于朝廷来说不可能看不见。   那可不是小数目,可是差了几十万两银子,这还是一季就差这么多,那一年、十年呢?   任谁都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差距。   谁知道这么多银子是不是被织造局贪了?曹家那建的豪华园子,谁看不见?肯定是用贪污的钱建的。   曹家也觉得自己亏得很,之前民间的布料下降,那是因为人家用了新式的织布机,可他们还是用原来的人手和工艺。   所以价格自然跟以前一样,朝廷拿这个说茬,完全是为难他们。   要是真的价格下降的话,那么首先死的就是他们制造局,连给织工的银子都付不起,这么大的亏空,谁都不愿意拿自己的钱财来弥补。   求爷爷告奶奶之后,又走了皇上那边的路子,这批货总算是被收下。   但户部和内务府都说了,下一个季度的布料价格得降,既然人家用了新式的织布机,没道理织造局还守着原来的老破烂不放。   如今国库紧张,织造局身为朝廷的一部分,理应降低成本,为朝廷分担压力。   这么一说,织造局的官员还能怎么办,只能跟人家投降。   不投降怎么将织布机弄到手?   江宁织造、苏州织造、杭州织造三方联手找林源讲和。   毕竟以后还是要在江南发展,也不能太得罪织造局,他们可以利用民间的压力迫使织造局投降,但却不能做的太过,闹得不死不休。   而且布价降低这个目的也达成了,林源便爽快的和对方讲和。   然后在织造局的牵线下,江南各个城市的布商商会也跟着投降,然后组成了一个江南布商总商会,且将会长这一位置让给了林源手下。   敏宁接到消息后也不小气,直接在江南办了一场拍卖会,拍卖各种布料的纺织机织布机的图纸。反正手下工匠,因为银子激励,创新不断,拿这些迟早过时的纺织机卖出去也算是收回,也算是剪了一次羊毛。 第6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67)   杭州最近开了一家银行, 这家银行跟京城里的银行同名,也叫大清银行, 不过却多了个杭州支行几个小字。   一些行走在京城的商人自然知道,这家银行跟大清银行是同属同一家, 对于杭州百姓来说, 这家名叫银行的钱庄奇怪的很,存钱进去竟然还给利息。   有些百姓不相信有这种好事,但也有那贪心之人, 试探着将钱存进去。   杭州开了银行, 对于杭州的商人来说是大大有好处, 最起码以后进京不需要带大量的银子, 只需要将银子存到银行中, 写个汇款到京城户头的单子就行。   等到京城后, 可以拿自己的存折将钱取出来。   大清虽然镖局盛行, 但大量钱财真的很容易招人眼,一路上土匪水匪也多, 那土匪是剿都剿不干净。   这多了银行,总算是方便了一部分人。   王惜是杭州城内一家工厂的女工, 她原来只在家中绣绣帕子,打打络子,卖给那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走货郎手里, 赚上那几文钱。   自打半年前有人到她们村里招人, 给出的薪资一个月有二两银子, 一些疼爱女儿的自然相信天下会有这种好事, 但她父母早逝,如今跟着兄嫂过活,她嫂子见有那么多银子,竟然连怀疑都不怀疑,直接给她报了名。   令王惜心寒的是,她兄长竟然也是一副赞同的姿态。王惜又伤心又难过,可兄嫂都做下了决定她又能如何。   毕竟她只靠着兄嫂养着才能长这么大,兄嫂说的话她不能不听。   最开始的时候王惜跟着村里的女孩一起进城,最开始她以为那些招工的人都是骗子,会将她们带往外地,最后不知道会被卖到哪里。没想到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进了城直接进入一个又高又大的作坊里。   对了,这个作坊被称为工厂。   她被安排在工厂里干活,担惊受怕了几天后,她终于明白,自己被招来是真的干活,这才放下了心。   这个工厂,活虽然累了一些,但对于她们这些乡下来的女孩来说不算什么,最令人不敢相信的是,每晚吃完饭后工厂还有学堂教她们识字,王惜觉得在这里的生活如同做梦一样。   最开始几个月工资都是发到她们自己手中,也没有人敢苛扣,据说工厂里有管纪律的部门,谁要是敢伸手就直接被赶出工厂。   等把银子带回家后,嫂子待她如同待客人一样热情,再加上学会了字,磕磕绊绊的也可以读懂报纸,见识了外面的世界,王惜不再自怜自哀,反而添加了一些自信。   有了工作收入也不在乎兄嫂的脸色,每个月给家里一两银子,就当做这些年对他养育之恩的报答,余下的收存起来,有了积蓄,王惜就有了胆子,对于兄嫂勇敢的说不。   杭州开了一家银行,工厂将银行的人请来,给她们每一个人都办了一张存折。   还说以后的工资都打在存折中,王惜原本以为工厂是要扣她们的钱,担忧了半个月后,约上几个同伴去银行一查,没想到是一点没少。   不同于其他人不相信银行,将存折中的银子都取出来,王惜看中了银行存钱还给利息,将这几个月自己省吃俭用的积蓄也存入银行中,还定了一个两年的期限。   两年后她十六岁,也正好是出嫁的年纪,这笔钱取出来可以置办一份不小的嫁妆。   怀揣着对未来生活美好的愿望,王惜离开了银行,因为走的太急,不小心撞到前方门口的人   这是一个很威严的男人,王惜直接吓得急匆匆的跑开。   霍庭回头看了一眼刚离开的人,不由摸了摸下巴,自己有那么吓人吗?   转头走进银行他就将这件小事给忘了,走到汇款的窗台,他给自己在京城的户头汇了一笔钱。   有了汇款这个业务,霍庭觉得做生意方便多了,以后做生意完全不需要携带大笔的资金前往京城。   直接将银子存到银行里,办个业务就能搞定,这可比请镖师将银子运到京城容易多了。   杭州城那家工厂的动静他时刻关注着,这家工厂真不简单,管理的严格,给出的工资也多。霍庭跟着学了不少,发现管理自家的产业更顺手了。   这一回他发现那家工厂竟然给每个女工都开了个银行户头,每月的薪资定时打在存折上,顿时觉得这个挺方便,很快举一反三,觉得完全可以将账房跟银子隔离开。账房以后只管账务,另派人管银子。   等到每个月给人发薪资的时候,完全可以将发给每个人的薪资列一个单子,再将总金额交给银行,由银行分别打到每一个人的户头中。   这就省略了一部分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捣鬼。   从银行办完事后,霍庭没有回府上,而是去了一家位于西湖旁的茶馆。   刚一入茶馆,他就被里面的小二认出来。   “霍爷,今儿是几位?”小二一点也不客气的上来招呼。   霍庭指了指楼上说,“不用了,已经约好了人,我直接上去就行。”   小二忙陪着笑脸道:“那小的就不打扰霍爷了。”   霍庭扔了一块碎银子,接着走到楼梯口上了二楼。   二楼视野开阔,可以一眼望见前方的西湖,此时已是秋日,荷叶枯黄,只看见几尾金鱼在荷叶间游弋。   霍庭走到一个桌子旁坐下,这张桌子旁已经坐了一个人,那人身形消瘦,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指尖发白握着茶杯,出神的望着窗外。   可能是听到动静,这人回过头来看向霍庭。   霍庭开口,“林兄,听说你要前往亳州?”   霍庭口中的林兄,刚想开口,却又捂着嘴猛咳了几声,等气喘匀了才继续开口。   “你也知道我这破身子可能撑不了几年了,我们林家几代子嗣单薄,到我这一代如今连个儿子都没有,我听闻亳州那边开了一家名叫医学院的学堂,专门教授人学医。且里面汇聚了许多民间名医,也治愈了不少不治之症,所以我想最后一次前去求诊,若是这一次还不行只能认命了。”这位林兄口气中满是无奈,以及对生命的无常感叹。   霍庭也唏嘘一声,这位林兄是他在姑苏认识的,两人淡淡如君子之交,一些经商的话题十分谈得来。   前两年还祝贺他喜得贵子,没想到转眼孩子夭折,林兄身子也跟着快垮掉。   到如今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霍庭可是亲眼目睹。   “那小弟就在这里祝贺林兄能够身体尽快恢复。”   亳州那边开了一家医学院,霍庭倒是不清楚,毕竟所做的生意又不涉及药材,自然没有耳闻。   那位林兄开口,“谢谢贤弟了,我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霍庭一听,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放到桌上推了过去,“林兄,小弟在亳州那边也有铺子,拿着个牌子可以到任意一家铺子里取百两银子,若是林兄不嫌弃,就当是小弟的一份心意。”   林兄有些感动,接过了牌子跟霍庭说,“贤弟这份心意,为兄记在心里了。”虽然不见得真拿牌子去取银子,但这份心意足以让这位林兄受纳了。   “那小弟就以茶代酒,祝林兄能够身体康泰。”   林兄举起杯子跟他碰杯。   等离开茶馆最后,林兄与霍庭道别,转到一条小路后,就有一个轿子停在前方。   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管家模样的人向来恭敬的跟林兄说,“林二爷,该上轿了。林夫人已经在城外等着了。”   林兄点了点头,随后上了轿子。   这位林兄叫林洋,林家在姑苏也算是一个大户,祖上曾经袭过列侯,不过他家是旁支,已经风光不再。   林洋上面还有一位长兄名林源,不过这位长兄却有些了不得,前些年跑到京城投奔贾家,后来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搭上了四皇子门下,越发辉煌起来。   这些年姑苏林家要不是有这一位长兄撑着,大概早就落寞下去了。   这一次长兄来信,让他前去亳州,一来是有事让他去办,二来是看看能否治愈他那些顽疾。   林家子嗣一向单薄,他这一代也只有他与长兄两人。   嫡支那边更惨,只剩下林海一人。   相对于嫡支,他们这一支还有两个兄弟相互撑着,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轿子一颠一颠的被抬到了城外,城外一里地的地方有个亭子,这里一向是送人的地方。   如今亭子旁已经停了一辆马车,见林洋的轿子过来,马车上的车帘子被掀开,一个裹着羽绒服的妇人从马车上下来。   “见过老爷。”那妇人细声细语的拜道。   林洋走出轿子,将人扶了起来。   “夫人不必多礼。”然后又说,“这一次的奔波劳累,夫人还不如留在家里,只我一人过去。”   那妇人有些哀色,“自越儿离去,妾一个人呆在家里孤苦无依,老爷这次前去看病,妾也想随同侍候。”   林洋一想起自己夭折的儿子,心里一酸,忍不住握住妇人的手拍了拍。   “一起,我们就一起去。好好的看病,等养好了身体,越儿肯定还愿意让我们做父母。”   这也是夫妇俩仅有的念头,养好身子让夭折的儿子再投胎过来。   两人上了马车,轿子被轿夫抬着离开,林洋嘱托管家,“这次多谢贾兄的照顾,霍兄弟是我的好友,还请贾兄帮忙多照应。”   那管家连忙说,“奴才会回去告诉我们老爷。”   有一次林洋来杭州,贾家那边的人就靠上来,将林洋要过去住。毕竟林源可不是当年那个投靠荣国公府的穷小子,他唯一的弟弟,贾家自然会好好接待。   虽然这个贾家跟金陵那边关系不太亲近,但不妨碍对方拉拉关系。   马车启动后哒哒的往前跑,没多久整个杭州城就被抛在了身后。   亳州和杭州虽然同在江南一带,距离却足有千里远。   林洋等人驾驶着马车,陆陆续续走了十来天才到达这座四大药都之一的亳州。   毕竟他身体不好,所以是走走停停,浪费了很长时间。   亳州,既然被称为药都,那自然种植了许多药材,不仅有药材,而且全国各地的药材都会汇聚到这里,再经由两淮销往全国。   一进入亳州,林洋就开始打听起医学院的事情。   话说起医学院,对于亳州来说可算是一个大新闻。亳州属于一个药都,平日里的报纸也都是报道药材新闻,比如说某某药商运来一大批什么药材,都会登上报纸,有需要的就会寻过去。   整个亳州可以说是非常宁静,突然间有人跑过来买下来一大片地,盖了一座五层楼的高楼,然后在报纸上打广告招学生学医。顿时犹如丢下了一个炸药,让整个亳州都沸腾起来。   议论归议论,但却没有人敢送孩子去学什么医。这个时代要想学医,那就把人送到一个药铺中,先从小开始打杂,认识药材,背下药方。   哪里像这个一样,专门开一个大学堂,如同教授学子读书一样教人学医。   最开始没人敢相信,后来学堂开业后,一个又一个民间名医出现在亳州,惹得不少人心动起来。   那普通人家想给孩子找个能吃饭的手艺就将人送了过来。时间一长,这个学院的名声逐渐传了出去,整个江南只要学医的都愿意进这学院尝试。   一年过去,亳州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这间怪异的学堂,也不再对医学子另眼看待,偶尔这些大夫带着小徒弟出门免费给人看医,百姓们都很乐意过来让这些小徒弟增长一些经验。   毕竟都是认识的娃,看着成长,他们也有成就感。   林洋打听医学院,不少人就热情的问他,“是不是过来求医的?”   大概是这里汇聚了太多的名医,一些病人也跟着追了过来,名医一多,就有各种想法,相互探讨追查古方,竟然治愈了几项顽疾,使得这家医学院名气更大。   这名气一大,前来看病的人就更多,整的整个亳州的商业也跟着繁华起来,使得各个商家那赚的是合不拢嘴。   而同样收到税的官府去加派人手巡视整个城,毕竟人一多,就很容易出乱子,城里是安危就变得很重要。   “是的,还请老汉能够告知。”林洋拱了拱手,跟旁边那人开口。   那老汉指着城外的方向说,“医学院可不在城里,你得往城外走,沿着这条河往东走,就会看到一个高高的楼,那楼就是医学院了。”   林洋再次拜谢,不过他没有继续再走,而是找了一家客栈,洗去风尘,换了衣服吃饱后,又补了一觉,才去。   在城里稍作歇息的这段时间里,林洋也打听了医学院,发现医学院对于城里的人来说,名声还是很不错,目前还没有出现庸医。   林洋对于怎么接管医学院账务已经有了想法,不过这些还得等前往医学院后再说。   这一次除了看病以外,林洋还带着他大哥林源交给他的任务,就是接管医学院的账务。监视医学院将银子花在该花的地方,毕竟投入了上百万两银子,不能连管都不管。   林洋在姑苏也是管着自家生意的,前几年在京城里也学过一些新式的管账方法,全都套入到自家生意中。   他有经验,刚好又是大哥信任之人,又准备过来看病是最合适过来查账的人了。   当然他哥也说了,查账并不是只他一人,他打头阵先摸摸医学院的情况,等京城那些查账的稽查队过来,会找他了解一些情况。若是没有问题,就会移交给他来管。   出了城沿着河边走,大约走了两里多路,就看到前方淹没在树林当中的高楼。   这座高楼是真的高,林洋觉得大概也只西湖边的雷峰塔才能够比得上。   医学院在河对岸,和就在医学院门口,一条拱形的石桥连接着两岸。   马车过不了桥,林洋就扶着夫人下了马车,车夫将车子拉到一旁的草棚旁。   那敞篷应该是附近的村人搭建,不仅卖茶水,还提供喂马的干料。   将车夫留在这边看马车,林洋偕同妻子一同过了桥,继续往树林中走。   树林中一条弯弯斜斜的小道通往,那若隐若现的高楼。   林洋原本以为那医学院没有外墙,没想到等走到进口处才发现,不是没有外墙,而是外墙全都荆刺,一人高的荆刺缠绕在树木上,如同一个墨绿色的墙壁看不到尽头。   从两道高高的木门进去后,林源才发现里面很大,那五层高楼只是最外围,在里面还有大小不一的各种小楼,每栋楼外面都刷了不同的颜色,他认出这些都是洋楼,跟姑苏和杭州的教堂有些相似之处。   那草地中间还有一些原木长椅,有几个穿着厚实衣服的人正坐在木椅上,观赏着旁边树木上的鸟儿。   每栋楼在墙上都画着一个红红的十字,林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亳州城里面也有几间专门卖药的药铺外面也画上了同样的图形。林洋猜测这个应该是个医学院的标志。   进了大楼,林源发现这一层楼很高,应该有二丈高,整个一层只有十几个大大的圆柱子支撑,看着有些空旷。   但来了往往有许多人来回走动,使得整个大厅不那么寂寥。   循着指示路牌,林洋来到最前面的窗口,窗口前坐着一位年轻的少年。   妻子拉了拉他的手,林洋回过头来看她。   只听妻子小声说,“这位大夫看着也太年轻了,不会是骗人的吧?”   林洋还没来得及开口,窗口后面坐着的少年却先开口了,“这位夫人,这里还不是看病的地方,我是先给你们登记的。来来来,还请问你们两位哪位是来看病的?”   林洋握住自己妻子的手安慰了一下,然后开口,“是我。”   那少年只得窗口前的椅子说,“两位,还请坐下。”   然后少年从窗口处递出来一张纸让林洋登记,林洋看了,基本上是让填姓名,年龄以及家住在何处等等。   “这位小哥,请问填这个有什么用?”   那少年接过他填的之后,说,“这是用来给你做病历的,以后拿着这个病历来看病,上面会记录大夫给你填写的病症情况,以及用过的药物。”   林洋一听笑了笑,“那倒是方便多了。”   那少年得意道,“那是自然,你看看这外面得有多少病人,我们这边的大夫一天得看多少个病人,哪里能记得下每一个病人的情况。以前的脉案有些麻烦,就改成了这个病例,你看病的时候找个大夫,将病例一递,人家不就知道你那个病之前都治疗到哪个程度吗……说说你是哪里不舒服?”   “我之前生过一场风寒,但一直未养回来,具体哪里不舒服,还得看大夫怎么说。”   少年一边在病历上奋笔疾书,等记下后,然后指着旁边竖起来的牌子说,“去风寒科,沿着牌子走。”   林洋接过病历本后道了谢。   才拉着妻子往里面走,越往里走,发现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指路牌子。   很快人流被分散开,林洋这才知道为何这房子建那么大,原来这里面的科室也多。   风寒科离得并不远,毕竟这是一个常见病,所以就在刀伤科旁边。   那是一间房子,门口挂着风寒科的牌子,外面有几张椅子,椅子上已经坐着几位病人。   就在椅子后面的墙上,还写着几个字,上书排队看病。   林洋大概明白了意思,拉着妻子在旁边坐下。   那前面几个感染上风寒的人,不停的咳嗽,原先病情就没怎么好透彻的林洋,觉得喉咙有些干痒,忍不住也想跟着咳。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才轮到林洋。   林洋拉着妻子进去,里面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夫,老大夫脖子上挂着一个古怪的东西。   让林洋坐下后,要去了他的病历本。   “将手伸出来,老夫给你把把脉。”老大夫说。   林洋伸出手,老大夫把手指放在他手腕上,过了一会儿,又让他将衣服解开。   这个要求,令林洋有些傻眼。   “解开衣服?”   老大夫将古怪的东西夹在耳朵上,一手拿着一个圆形的东西伸了过来。   “解开衣服让老夫听听你五脏的声音。”   林洋一脸梦幻的解开了衣服,光着胸膛看着老大夫拿着圆形,不停的贴在他胸口上仔细听。   他眼睛不由得追随那圆形的东西不停动,老大夫听得差不多后,才让他把衣服穿好,然后边在病历本上写病情,一边和善的说,“是不是没见过的东西?这个是我们这里特有的,叫做听筒器,可以放大你心脏和其他内脏的声音。老夫听了,你的心脏处有些杂音,平日里是不是有些心闷气短?”   林洋回过神来连忙点头,“是的,前几年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时不时的感觉到心慌,而且身体也不大好,稍微不注意就会染上风寒。”   老大夫继续在病历上写,边写边说,“你这个情况有点难办,老夫不管心脏科的事,就将你的病历转到心脏科。”说着写完后,将病历又还给林洋,“你拿着这个病历去心脏科,心脏科的大夫会帮你看。”   林洋有些失望,觉得自己的病是不是治不好,所以这位大夫才把他推往别的科室。   那老大夫上次看出了他的意思,忙说,“老夫这医术也只擅长治疗各种风寒,你这个病呀,得去心脏科看,那里的大夫曾经治疗过不少这方面的病症,所以你千万不要多想。”   林洋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管怎么说多谢大夫了。”   老大夫挥了挥手,“没事,你去吧。”   林洋又带着妻子出去继续找心脏科的科室,一楼没找到,直到跑到三楼才发现。   心脏科的大夫说,“这个问题有点严重,你体内应该有血凝成块堵住了心口,需要住上一段时间,我和一些老家伙商量一下怎么处理。”   林洋的夫人一听有希望,忙说,“我们会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还请大夫帮忙,一定要把他治好。”   大夫一脸慎重道:“我们这里聚集了许多仁医圣手,你丈夫的病一定能治好。”之前有再严重的病情,对于那些谁来说都没有问题。眼下这个也是小菜一碟。   这位大夫原本是本地的大夫,医术也算高明,但是自打医学院开业后,引来了各地的神医,这位大夫静悄悄的关了自己药铺,应聘到医学院里来。   对于他来说,赚多少钱不重要,能和那些大拿交流医术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治愈病人多了,还能得到积分,这些积分可是能去医院内部的书馆兑现各种古老的医书。   原先那些神医不就奔着医书而来吗?   短短一年时间,医院里的书馆医书就多了不少,还有更多的医书源源不断的从全国各地汇聚而来,谁也不知道千百年来到底有多少医生,这里已经成为所有大夫心中的圣地。而且不仅有大清的医书,那国外的医书也有。   前段时间京城里还捐了几台叫做什么显微镜的东西,据说是从西洋人那边弄来的。   一台价值千金!   这几台显微镜一出现,就令整个医学院的人震惊了。   他们头一次发现用显微镜看伤口,竟然能看出许多肉眼不可见的东西,有些大夫甚至对西洋的医学产生了兴趣。   因为西洋翻译过来的医书有些不准确,一个个年纪不小的老神医开始学起西洋文就是为了能够看懂原著。   有几个跟一些西洋神父相熟的大夫,直接去了一封信将神父请了过来,一起交流医术。   竟然还在医学院里开了几个西洋科,别说,光是治疗刀伤就有了显著的成果。   西洋的药物跟中原也不同,中医考虑的是身体整体环境,环境改善,病自然痊愈。   但西洋医术直达病灶,甚至直接将病灶切除。   西医有西医的好,中医也有中医的好。   西医治标,中医固本。   有时候有些病人等不及固本,可以用西医治急,有些心思开阔的名医,就想将西医的治疗方法吸收到中医中来。   京城那边给予的当然是支持,也让一些改革派在医学院中占了首位。   如今整个医学院的学子分成了两派,一派只学中医,而另一派不仅学中医,还将西医的治疗手法也吸纳进来。   虽然有些顽固派坚持认为中医好,但也不否认西医的用处,毕竟前几年中医无法治疗的痢疾,都被西洋神父的见的药物给治疗好了。   那是连皇帝都认可的,民间的大夫虽然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西医不是没有好处。   至少可以救得了急症。   中医在急症这一块上,一向没什么出色的地方,如今西医的出现,完全是弥补了这一点。   京城那边的支持,以及大量的医书汇集过来,很快西洋那边的药物也被这群聪明的大夫给弄了出来。   如今也开始小范围内用来治疗病人。   大夫又看着林洋,眼前这一位来的还真巧,要是去年的话可能还对他这病情束手无策,而今年中医不行,完全可以用西医试一试。   林洋就留在了亳州,没有住进医学院内,不是在城里面租了一套院子。   白日里无事,就到医学院里转一转,偶尔会打听一些经营的流程。   大约半个月后,他知道这里的账本都是归副院长管,院长醉心医术,不管账目之类,而那个副院长,是从京城派来的,虽然说不懂医术,但采购药材以及其他东西全都是经由他出手。   暗地里打听后,林洋没有发现副院长有问题的地方,这位副院长看着过得也很清贫,平日里就在医院里住,偶尔会出门,也是前往其他几个要多采购亳州所没有的药材,真的没有贪污的迹象。   这一日,林洋被医院的大夫叫去。   其中一位大夫告诉他,“你这个病我和其他人商量了,商量出两个方案,你可以任选其一。”   林洋点点头,然后看着他,“还请王大夫告知。”   那位王大夫继续说,“第一就是开药,使用药物来慢慢融化这个血块,不过目前不知道你心脏是什么情况,这个药物并不一定起作用。”   “那第二呢?”林洋紧接着又问。   “第二,就是喂你喝下蒙汗药,有我们的洋大夫给你在胸口开一道小口,放心,我们洋大夫已经给人开过一次胸了,没出什么问题。”   林洋吓得冷汗直冒,“这个,就先等一等吧,先开药,看看药效再说。”   这群大夫可真胆大,竟然要给他开胸,不死到临头,林洋是绝对不可能答应。   旁边的洋人大夫明显有些失望。   王大夫却理解的点了点头,“那行吧,这是药方,你自己去抓药。”没想到这一个这么机灵。也对,人家又不像那些死刑犯,反正都是要死的人,给他们做实验,还能够得到一笔银子贴补家人。   林洋知道王大夫心里是这么想,非得气死不可。   喝了一个疗程的药,突然觉得胸口有一些变化了,至少走路的时候不会突然胸闷气短。   感觉身体一天比一天健康,不仅林洋有了希望,就连他夫人同样有了希望。   转天林洋收到一封信,是他兄长的来信。   他兄长告诉他,这段时间他会带队过来查看要医学院的情况,到时候会将他介绍给医学院。   总算是有工作了,林洋也放下了心,积极的喝药,等待兄长的到来。   林源来这里还是有一项任务,就是开药厂生产中成药。   之前因为江南那边的风风雨雨,将这件事给耽误了,开的药厂建成之后就放在那,都没有招人进去,这一回自然是加紧处理。   毕竟,医学院投入了太多银子,急需要新的渠道来银子弥补,而这些药铺就是为补医学院的窟窿而来。   按理说要是开药铺的话,重创最多的就是那些原来的药铺,不过这里生产的都是一些常备药,且这些药方都是给大夫提供,要卖出去也会有一定提成,价格比看那几个病人得来的钱要多。   所以许多大夫直接将自己的药铺分出来一块,专门用来卖药。   这正是证实了那句话。   利益,才是最好的连接方法。   开药厂自然在药材多的地方,林源的计划是在四大药都各开一家。   那里是药材的汇集地,全国的药材都能在四大药都找到,在药都开药厂,完全是事半功倍。   另外三个药都选择,林源想到弟弟在亳州,就毫不犹豫挑了这里。   医学院的名声已经打了出去,江南一带只要是大夫就没有听说过这座医学院的。   加上这里有源源不断的医学书籍,吸引着太多的大夫投奔而来。   有些地方甚至造成了大夫短缺,引起了百姓的惊慌。   这一点,也是林源这次来要解决的,一些学的差不多的大夫该回原籍了,要是想看医书,完全可以下单,自己买上一本。所有医书,京城的书房都提供印刷任务。 第6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68)   “大哥, 这里面的学徒都在后面那个园子里,外面的人是不能够进去。”林洋带着林源走到医学院后方, 一个高高大大的铁门处,指着铁门内几栋隐藏在树木当中的屋檐说。   前段时间他在这里闲转, 就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原想进去,才发现这里除了下学以外,根本不允许人出入。   林源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很快就有人跑到前面的医院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带过来一个人。   “见过林大人。”正是医学院的副院长。   这位副院长原本是阿克敦的手下, 倒是跟林源不是很熟, 上一回这个学院的事情交给了阿克敦, 阿克敦等学院的事理顺之后就派了自己的得力手下过来专管账务方面的事。   “吴忠元?原来是你小子在管这里的事。”林源见到来人顿时笑了笑, 然后拍了一下副院长的肩膀。   吴忠元恭敬的回答, “林大人,是属下, 这里的账务都已经准备妥当,可以随时供您检查。”   “你还是习惯这样板着脸。”林源一脸无趣的道, 然后指着旁边的大门说,“这个先不急,你把大门锁先打开, 我们进里面看看。”   吴忠元痛快的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钥匙, 从中选取了一个最大的钥匙插入铜锁中。   只听咔嚓一声, 锁应声开了, 吴忠元退后一步,林源身后自是走出两个人过来将大门推开。   进入大门后,才发现这里跟前面看病的楼就像是隔成了两个世界。这里才更有学堂的气氛。   跨过几个被高大树木隔开的地方,就听见传入耳中的朗朗读书声。读的不是林源心中所想的医书一类,而是四书五经。   “别看我们这里是学医的学堂,但是四书五经也是教的,只是教的没有正规学堂里那么深入。有些学医的学子或许在医学上没有建树,更适合读书,时间一长我们会推荐到别的书院。”吴忠元边走边向他们介绍。   林源点了点头,“这一点很不错,主子都说再穷不能穷教育,教他们读学会读书,以后转到地方书院上,也算是个比较好的出路。毕竟这里面除了家学渊源的,大部分都是贫穷农家的孩子。”   吴忠元看了林源一眼,觉得整个医学院的情况,他大概都摸清了。   在后面的几个学堂绕了一圈,林源问吴忠元,“这里的夫子都是从哪里请来的?”   吴忠元回答,“是从府城请来的学子,因为主要目的不是考科举,所以请的多是一些家境贫寒的学子。”   “这个很不错,不过要注意,请来的夫子万万不要是酸儒秀才,别的还好,就怕带坏了学生。我们培养的是医学人才,需要脑筋灵活,最怕的就是食古不化。”   吴忠元连连说称是。   一旁的林洋默默的听着,他并没有开口,知道这句话,长兄不仅是对吴忠元说更是在跟他说,毕竟以后接管这里的人是他。   逛完了一圈后,林源提了点意见,然后指着一旁的林洋说,“是我弟弟,小吴这段时间你就带带他,将手上的活都交给他,回头我就教你调回京,还有一些重担要交给你。”   吴忠元喜得忙俯身,“林大人请放心,在下会尽快教会小林大人。”原以为在这个旮旯小地方呆上个几年,涨一涨资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升迁的机会,这可把吴忠元喜的不行。看向一旁林洋的目光都带着暖色。   亳州这边发生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京城那边。   京城里,这段时间朝廷里动作不断,比如说户部主动跟工厂订购羊毛纺织机。   随后敏宁发现这些羊毛纺织机没有运往蒙古一带,而是先运去了土伯特。   她这才想到,相较于还在掌控之中的蒙古,若隐若离的土伯特那边那情况才算是目前最危机的。   土伯特就是后世的青藏高原,那里也是一大养羊的区域,目前就被朝廷看中,当成了试验地,用来试验羊毛控制地方是否可行。   蒙古那边暂时放到一旁,可是对于敏宁来说,却是重大危机。   原本跟科尔沁那边的长惠郡主合作,这几座工厂用来收羊毛,加工做成羊毛制品。   但是没想到,一开始跟他们合作的几个部落尝到了甜头,羊毛成了主产品,羊肉反而成了副产品。那羊要是一直养着,一年可以剪两次毛,比光卖羊肉要赚钱的多。   大概赚的多了,再加上城里有层出不穷的商品运到蒙古那边,导致许多部落一下子翻身成了富豪,也让更多的部落羡慕。   这几年跟风养羊的越来越多,她们那几座工厂挤压资金收购羊毛,都快负荷不了了。   原本还想指望朝廷跟着开厂帮他们减轻一些负担,没想到朝廷没有朝蒙古出手,而是将目标对准了青藏高原那一块。   敏宁一时间傻了眼,这完全是不按照牌路出牌。   之前积压的羊毛线已经堆积了不少,好在做成羊毛制品返销给蒙古了一部分,敏宁又从银行贷了一笔钱,把这一季的羊毛全都吃下。   这一季的羊毛数额之大真让她有些吃不消,可以想象等春季的时候,会有更多草原牧民选择将羊羔留下,就是为了剪更多的羊毛,到那时收到的羊毛可得比现在还得翻几倍。   这样想着,敏宁觉得时间有些紧迫,得赶紧将现有的毛线转化为商品销往民间,然后引进大量的民间资本一起来吃下那些羊毛。不然光凭着她根本吃不消。   要想将毛线转化成为商品最好的就是做成毛线衣,可是她那手艺平常,只记得平针,对于怎么弄花纹就有捉瞎了。   这样一想,敏宁又将视线对准了报纸。   随后最新一期报纸上出现了一则新闻,第一届织毛线比赛即将举行。   因为时间匆忙,约在十日之后的红水坑公园举行,由京城的百姓自己来打分。不论男女都可参加,赢得最高分的参赛者可获得千两纹银。   这一千两银子巨奖顿时激起普通百姓的狂热,那可是一千两银子,普通百姓家攒一辈子都攒不到的。   很快织毛线比赛瞬间在京城内引起了火爆的话题,民间不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三句都不离这个织毛线比赛。   但是这个织毛线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织布可以了解,这织毛线大部分人却是头一次听说。   不过,很快大家就不必担心了,京城里绝大多数衣铺都摆上了毛线,衣铺里专门有教人用毛线来织衣服的。   有些手艺平凡的只教平针,有些心灵手巧的自己发明了几种针法,全都交了出来。   不管是哪一家,这些衣铺每日都挤满了人,绝大多数都是来学织衣服的。   绝大多数的男人都放弃了发财梦想,将这个汹涌的战场让给了家里的女人。   接下来几天,每一天的气氛都炒得很热,不时有小道消息传出来比的科目。   有些说是考验花纹,有些说比谁织出来的衣服好看,还有的说不比衣服,就看谁用各种各样的羊毛线织出一副画来,总之什么样的小道消息都有。   尽管每次都有这种不靠谱的消息传来,不过却没有影响一些人研究出自己的技法。   不过短短十日时间,整个京城都热闹极了,就算是严寒也浇灭不了京城百姓的热情。   这一次的裁判,是由策划这次比赛的《颜报》编辑来担任。   《颜报》的大名在京城内女人心目中可是潮流的最前沿,基本《颜报》上面推荐的妆容,衣服的搭配,很快就能风靡整个京城,然后传向江南,再传向其他经济发达的地区和周边小国。   比如上一回就有一期介绍的是非常漂亮的高跟鞋,这种高跟鞋一出现,女人就发现这种鞋子确实如报纸所说不仅衬得人高,还令小腿笔挺,整个人都非常精神,顿时开始嫌弃起之前的盆底鞋来。   所以《颜报》的编辑还担任裁判,这件事不论是贵族女性还是普通百姓都很认可。   长惠郡主因为时常出入宫廷,和一些后妃比较相熟,没想到这次动静之大,连后妃都被惊动了,纷纷找长惠郡主要裁判的名额。   只要是来要长惠郡主都给了,对于这些后妃怎么出宫,就不是她能过问的了。   紧张的十日,很快就过去了,红水坑公园开始警戒,不允许人随意入场。   等比赛之人报完名后,这些人会分一个个小赛场比赛,然后才允许百姓进入赛场中,每一位百姓都有一张票,这张票可以投给每一个在场的选手,每一组比赛选手获得票数最多的人可晋级。   大概是票太紧张,百姓都很珍惜自己手中的票,不看完整个比赛场,就不敢轻易将自己的票投出去。   初赛一共举行了三天,这三天琉璃厂这一带可以说是最热闹,前一天都是京城里的人来观看比赛,后两天的人是京城附近的县,可以说这一场比赛便宜了,在附近卖吃食的小摊。   顺天府虽然于京城聚集了这么多人如临大敌,可还是加派人手前来维持秩序,甚至借来了八旗营地的营兵。好,在想到后来上万个小摊子,每个小摊子每日收到十文钱的摊位费,这些摊位费就是大笔收入。   这才让顺天府心甘情愿,没有做出赶人的举动。   实际上长惠郡主举办的比赛,顺天府也不敢随意赶人。到时候太后怪罪下来,皇帝肯定会找背黑锅之人。   反正还有一笔意外收入,顺天府乐的派人过来。维持治安这事每年的元宵灯会跟万圣节都干过,顺天府非常有经验。   初赛只是刷掉一部分混水摸鱼的人,大部分人的眼光都很尖锐,只要是手艺好,不吝啬于投上自己的一票。一些织的实在是不堪入目的人才会被淘汰。   毕竟都抱着玩乐的心态,也没有那么紧张,基本上都是看谁顺眼就投谁。   有些人看的时间长了,也学会了怎么织衣服,不由在心里盘算,回头也买上几两毛线回家给家人织上一套毛衣。   这些毛线算一算,虽然比扯布要贵上几分。   可是这毛线织成的衣服非常厚实,还在身上比套上几层衣服还要保暖,这一点非常得人心。   这一套羊毛衣穿上后再配上羽绒服,那是一点都不怕冷了,而且穿着也不臃肿,也不用裹得厚厚实实,连路都走不了了。   初赛之后的比赛是选出前一千名,实在是因为比的人太多了,三天淘汰了七成还留下了一千人。   第二场比赛还是在公园里举行,不过敏宁没有去时间去看,她打算决赛再去。   元宝已经可以满地跑了,稍微一不注意就跑丢了,她就是想去看一看都不行。   听说宜妃特意跟太后和皇上请了假,跑去当了裁判。   敏宁挺羡慕宜妃的,这一位的长子和幼子都没有继位的心思,所以她才能这么洒脱。   就在公园里还在热闹举办比赛的时候,禛贝勒府里敏宁正哄着元宝穿上猫形状的羊毛套衫。   小孩子表达拒绝的方式就是跟敏宁东躲西藏。   敏宁就哄他,“你要是穿上的话,等会儿我让碧影姑姑给你拿糕糕吃。”   敏宁口中的糕糕是用牛奶烤成的糕点,融入了麦香味,又蓬松又软。   不过敏宁怕元宝吃多了蛀牙,每日都有定量。   元宝一听跑动的动作停了停动,好像是在思考一般。   敏宁直接一把将他捞过来,“宝贝,穿上后给你阿玛看看好不好?”手放在他胳膊下挠了几下   元宝缩紧了手臂,咯咯笑出声来,许久后才举起手,“要两块糕糕。”   敏宁将另外三个胖嘟嘟的手指按了下去,满口同意,“好好好。”   帮他穿上外套后,又给他套上梅花爪子一样的小手套,很快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就出现了。   敏宁捂着胸口,不行了不行了,感觉自己被萌化了。   元宝还在狐疑的看额娘,敏宁连忙板起脸,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小元宝一向比旁的孩子要聪明,也很会看大人的眼色,而且主意也大。   周岁之前还挺爱笑,周岁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四爷呆的时间长了,整个人开始学四爷板着脸。   敏宁只要有时间都要将他逗笑,还帮他穿上一些可爱的衣服,让他想板都板不起来。   要不敏宁亲眼见到儿子从一面白纸长成这样,还以为儿子跟她一样被人给穿了,换了芯。   敏宁不认为自己穿越是错,毕竟穿越过来时原身已经奄奄一息。要不是她顽强挺过来,这个身体肯定也逃不脱一死。   但要是自己的儿子被人给换了芯,她肯定受不了。   小元宝的异样,让敏宁知道这个孩子只是比平常的孩子聪明,察言观色的厉害。对于怎么教这种比普通人更聪明的孩子,敏宁并没有经验。只能尽量如同对待小大人一样对待他。   晚上,四爷过来。   前一次户部的事情他做得好,受到了皇帝的奖励。这一回又上报了跟蒙古经商的事,皇帝后来派人去蒙古那边看了,就将这件事搁置了。   反而对土伯尔采用这些动作,土伯尔好像出了点问题,拉藏汗与第巴桑结嘉措的矛盾日益尖锐。   眼下有了你死我活的势头,极容易导致土伯尔叛乱。   毕竟蒙古对于大清来说稳当的很,反而不如土伯尔危险程度更高,那一块如今都靠朝廷册封达赖喇嘛来加强联系。   若是经商的手段可以将土伯尔控制在手里,朝廷竟然愿意。至于蒙古那边,就让商人先躺躺雷。若真办成,朝廷不介意坐享渔翁之利,若惹怒了蒙古那边,直接打击一些不法商贩,完全可以将这件事搪塞过去。   也是敏宁明白了朝廷的意思,知道朝廷不会轻易出手,所以才会大量引入民间资本,帮她控制住局势。   “爷,跟外札萨克蒙古开的互市地点定下了吗?”如今靠近承德一带的内札萨克蒙古都享受到羊毛带来的红利,而另一部分外札萨克蒙古距离京师太远,自然抗议。   敏宁就打算在内外札萨克蒙古中间设立一个专门的互市地点用来建立工厂,就地收集羊毛,大清的商人也可以将物品运过去。   四爷点了点头,“汗阿玛已经同意了,不过这互市的税,朝廷要收一半。”   建立互市地点,可以更加牢固的掌控外札萨克蒙古,皇帝自然愿意。更何况还会有大批的税收纳入户部,对于如今国库已经出现赤字的朝廷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更何况建立互市不需要出钱,朝廷只要派一千个士兵过去维持一下继续就可,怎么上来说,对于朝廷都是一件好事。   一下子要一半的税,敏宁觉得皇帝胃口太大了,什么都不付出就要那么多的税,这一年可是几十万上百万的税收。   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只是这一半的税等五年后再收,还有一部分是要交给附近的几个大部落。”就怕皇帝不要,等一下来岁之后就会尝到商业税的好处,学一学她是怎么收税的。要是真在大清推广开,如今的朝廷户部也不会动不动就喊没钱。   照她看,这朝廷做官的就没一个人懂经济,不懂经济怎么能有一个国家国力蒸蒸日上?   这些在大清推广开之前得有个先提条件,就得废除人头税,继续明朝的摊丁入亩。   这个先暂时不提,听到可以办互市后,敏宁立刻盘算开了,决定将得力助手林源叫回来,立马去办此事。   开互市可是一件大事,要是办的好,以后会源源不断的有银子收到口袋中。   “这个可以,前三年肯定是要来建设互市,也没指望有税可以收。”前三年要见互市,能有收益最起码得五年后,这也是朝廷内阁一致认为的。   敏宁却心想,这可不一定,真是小看了后世的房地产,弄不好可以从中再大赚一笔。   “阿玛!”大概是听到四爷的说话声,元宝穿着一身小猫装,脸上还满是糕点渣,手里挥着一只小银叉,脚步不稳的穿过的帘子跑了出来。   四爷听到声音,往旁边一看,就看到自己那胖嘟嘟的儿子。   看到儿子这身装扮,四爷颇有些怀念,小时候养过一条狗,也曾经这样给小狗打扮过。   不对,安佳氏这是把爷的儿子当成小狗来打扮了?四爷的利眼瞬间扫向敏宁。   把敏宁看的一脸莫名其妙,这人又怎么了?   “阿玛!”元宝磕磕绊绊的跑过来,一把抱住四爷的腿,昂着头眼巴巴的看着四爷。   四爷低头看他。   小人儿伸手,嘴里吐出一个字,“抱!”   四爷碍着规矩,不怎么抱儿子,然而却每每在这个小人儿身上破了功,不像他的两个哥哥一样,在他面前不是大气不敢出,非常守规矩。   这个小人儿就像生了一双剔透的眼,往往能透了四爷冷面外表真实表情,张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令四爷每次都退步妥协。   无奈的将小儿子抱起来,四爷抱着他转向旁边在侧厢房,敏宁则叫人去准备晚膳。   “弘昀的病如何了?”自第一场雪后,二阿哥弘昀就又不小心生病了,敏宁拘着元宝不让他出门,就怕也感染上。   四爷脸色有些沉重,“弘昀身体不大好,这一年来时常生病,你让元宝远这些。”李氏怀着身孕,就忽略了弘昀的照顾,要不是如此,奶嬷嬷也不会疏忽,将窗户开了一整夜都没人发现。   还不就是因为上面粗心,下面奴才也没放在心上吗?   太医私下里跟四爷说,弘昀在胎里时就没有养好,出生后要是小心调养,还是可以顺利长大,但是相较于三阿哥,二阿哥的身体还是太差了。私下里常常被拘着,到三岁才开始学走路,这才稍不注意就会生病,不像三阿哥一样身体强壮,还让四爷心里有个底,这个孩子很可能养不住。   四爷不是不难过,但是他的难过如同都跟当年的弘昐一样被埋藏。   这个孩子这些年来瘦瘦弱弱,平日里就算是去看他,也是被奶嬷嬷抱着,四爷心里早就有了想法。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只是稍稍有些难过,倒也不那么真伤心。   毕竟相处的时间不长。   相较于对小儿子投入的心血,二阿哥四爷最多只是关心关心,没敢投入真感情。   李氏虽然肚子厉害,可生出来的孩子太病弱,四爷已经吸收到弘昐的教训,他真的怕了,怕再一次感受到那种肝肠寸断的感受,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抱着期待。   而且四爷也有些厌了李氏,没怀孕时将孩子看得紧紧的,这一有孕就将心思投入到这一胎当中,明知道弘昀身体不好,需要加派人时刻看守,可还是只将弘昀扔给奶嬷嬷来带,如今出了事,只会对着他哭诉。   敏宁一听,也没敢继续说下去。   即使她手下有一家医院,这家医院或许能够挽救弘昀一命,但是敏宁却不敢说出来。   这家医院如今还是一点星火,正需要呵护的时候,她不敢直接将它推到当权者面前。   要是能救弘昀一命还好,可要写弘昀的命运仍然按照历史那样逃不过一死,那么对于这家医院来说就是覆巢无完卵。   医院的出现,对于整个大清来说,意义非凡,可以加快整个医疗的改革,医学的进化。一些不治之症,可以尽快克制。   这是大功德之举,敏宁不敢随意拿来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   可对于弘昀会死这一命运,敏宁又有些过意不去。   “爷,我在徽州那一地带开了一家学堂,专门教授学子学医,弘昀这身体不好,未必没有被困在后院的原因。要不也派人将他送去治疗一下。”   四爷摇头,“弘昀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李氏绝对不会同意的。”要是治得好还好说,可要是治不好,按照李氏那个劲头很容易迁怒到安佳氏头上。   何况李氏现在怀的孕,府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得让着她,四爷也懒得让安佳氏贴上去。   更何况太医都说弘昀很难养大,他也不愿意她来冒这个险。   听到四爷这么一说,也不知道为何敏仪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在心里唾弃自己,骂自己自私。   织毛线比赛还没有落幕,京城里已经刮起了一场穿毛衣的风气,不管是平凡百姓家,还是贵族小姐家,人人都拿着几根竹签学着织毛衣。   有些觉得毛衣织着困难,就织起了没有难度的围巾,清风阁主打起手套、帽子围巾,以及各种用毛线织成的衣服。   那只露出半截手指,又不妨碍平日里做活的手套立即受到了欢迎,有些心思巧的就给家里人也做了这种手套。   手套、围巾、帽子这三样,反而比衣服更快流行起来,《颜报》上这几期专门讲述,手套、围巾、帽子的搭配。   那围巾的各种各样计划更是引起了不少少女的注意,就连宫里原来那些动物皮毛的围脖都不用了,改用成围巾。   毛线围巾,下面还搭着一些毛茸茸的小球,可爱的造型,顿时让每一个女人的少女心都爆棚。   年前给皇太后祝寿,敏宁前往皇宫时都发现不仅众妃子,就连皇太后都改用围巾,围巾的两端毛线系着马儿造型的羊毛毡成的手套,手可以随时放入手套里。   敏宁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在现代,有种改变整个世界的感觉。   如今的大清越来越像现代,若是忽略每个人的发型,只呆在屋里还真的就如同在现代时没什么区别。   李氏这一怀孕,以前跟敏宁联盟的事立即不提了,就连投入出海的银子都收了回来。   碧影在背后暗骂了几句小人,不过敏宁却无所谓,这段时间李氏确实帮她挡了不少麻烦,这些银子就当是给她的报酬好了。   她现在开始烦恼碧影的婚事,这丫头可是敏宁年龄还要大上两岁,如今敏宁的都二十了,儿子也有了,可这丫头还是没想过婚事是事。   之前也让四爷帮忙介绍过,可那几个门人这丫头一个都没有看上,让敏宁也是伤透了脑筋。   只得多教给她一些事,让她出门去办。只希望在外面见的人多了,能看上合心意的。   前些年受到墨玉的背叛,敏宁身边一直只有碧影侍候,忽略了她个人的终身大事。可这下不行了,再将她留在身边,就是耽误她。   所以这几个月她可以开始寻摸人,先放在碧影手下调教着,等调教好后再提上来。   碧影大概是明白了敏宁的心思,却当作不知,只能寄希望能过一天是一天。   敏宁开始扒拉手下的人,手下也有资助一些学子,既然碧影的愿望是将来做诰命夫人。   那么夫家势必要走上官途,除了四爷手下的门人,那只能从学子中间走。   敏宁有连忙资助了几个京中的学堂,专门让碧影去处理,在学堂中总能够碰到那些学子。   就在敏宁为碧影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的时候,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是羊毛大赛总算落下了帷幕。   那中奖的头十名当中,除了女人以外竟然还参杂了一个男人,倒是让不少人大跌眼镜。   说起来这个男人在京城也挺有名,是京城有名的一个花旦,特别是反串《二进宫》的李艳妃,比女人还妖媚。   没想到这次在织毛衣大赛当中还拔得前筹,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颁发奖金的时候,那大桌子上只有一个盘子用红布头盖着,没人能看清里面到底有没有银子。   许多人觉得这是个噱头,很有可能因此根本就不会兑付,还有一些人觉得《颜报》家大业大,哪里会短缺这几千两银子?   是得几千两,除了头名能独得一千两以外,第二名八百两,第三名五百两,第四名三百两,第五名二百两。第六名到第十名各一百两,这算一算不得好几千两?   可这么多银子要堆出来,还真是太显眼。   敏宁就给出了一个主意,全都给不记名的银票,拿着定额的银票可以到银行换去。   当然,要是不愿意,怕不记名的银票会被人抢走,可以直接在现场银行工作人员那里转到自己户头上。   敲锣打鼓之后,公园内原本嘈杂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长惠郡主领着一个看起来高贵的妇人一同上了台。   敏宁抱着儿子坐在远处一个亭子里,亭子四周都被封住,下方烧起了地暖,她拿起手边的望远镜对着高台望过去,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宜、宜妃,怎么还在场?她之前不是已经回宫了吗?   宜妃毕竟是后宫妃子,哪里能够经常出宫,之前禀告皇太后跟皇帝之后,才能得到两日出宫的机会。   没想到这一日最终颁奖的机会,她又跟着来了。   这样一想,敏宁心里就有了不好的念头,这皇室可是有凑热闹的习惯。   果然,她拿着望远镜又四处望了望,在那台子旁边的一个帐子里,那门口坐着的一排不就是宫里的娘娘吗?数一数,除了生病的太子妃以外,后宫几位有数的嫔妃都来了!   所以,这是集体出游吗?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妃子已经在宫里呆了几十年,也不用在乎那些男女大防,相比那些年轻的妃子,自然更随性一些。   好不容易京城里出了一项盛事,在经过宜妃那一宣传,肯定有不少人跟着心动,想要出来见识一下。   大概这才是嫔妃集体出游的原因之一!   敏宁又拿着望远镜不经意的往旁边一扫,顿时倒抽了一口气。   那站在人群乐呵呵的不正是那位万岁爷吗?怎么把这位也引了出来?敏宁又拿着望远镜往皇帝身边看,果然穿着便服的四爷就站在皇帝旁边正一脸严肃的扫着四周,就像是在警戒一样。   坏菜了,敏宁真没有想到,一下子来了那么多重要的人,这要是混进了一些反武动份子该怎么办?   当今敏宁连忙喊来了人。   阿林很快跑过来。   敏宁催促他,“快点,再让顺天府多派一些人,便衣在人群中巡视,若是稍稍有不对劲的人悄悄拿下。回头抓错了,大不了多补贴点银子。”   阿林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再问快速的跑去找顺天府接头的人。   顺天府也收到了暗卫的告知,天子在场,正在加紧调派人手将公园拦住,这时候听到阿林的消息,顿时醒悟过来。又安排一些武艺高强的衙役,换上便衣在园子内四处巡逻。   只要有不对劲的人,就将人拿下,务必不要扰了贵人出行。 第6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69)   一队队穿着便衣的八旗士兵, 穿梭在人群中。   那高台上长惠郡主按了按手,旁边的鼓声响起来, 从左右两边个个串出来一队舞狮,分为红队跟黄队, 跟着争夺同一个一条板凳, 两队舞狮你争我斗,惹得下方不少人喝起彩来。   最后还是那红色的队伍取胜,跳上板凳, 将半空中的一根绳子咬下来。瞬间那柱子上卷起的对联落了下来, 一旁砰砰响起了烟花声。   敏宁惊讶的不行, 这些可不是她准备的。   很快那红色狮子头掀开露出了九阿哥对牙列嘴的脸, 敏宁又看向旁边的黄狮子, 打头的竟然是十四阿哥。   她有些错乱了, 这两位阿哥又是在搞什么鬼?紧张的看向皇帝, 敏宁发现皇帝似乎也不知情,脸上明显流露出惊愕, 不过很快合掌笑了起来。   敏宁这才放下心来,又转头看向半空中。   大白日放烟花有些可惜, 看不见辉煌的烟火,只能看见在半空中火光闪过很快又熄灭。   元宝倒是头一次听到震耳欲聋的声响,第一次响起时被吓得一懵, 第二声时才像是惊醒过来哇哇大哭起来。   敏宁只顾的哄他, 也没有来得及看那高台上发生的事情。   等烟花停止后, 长惠郡主再一次按了按手, 不管是嘈杂的人声还是一旁的敲锣打鼓声全都停止。   她这才看了看手里的牌子,边看边念道:“感谢今日各位的到来,本次织毛线大赛由《颜报》特约赞助,蒙古牌羊毛线鼎力支持,买蒙古牌羊毛线,给家人织一片温暖。我宣布第一届织毛线大赛颁奖典礼开始。”   长惠郡主一拍手,下方夹杂在人群中的托带着拍手,其余的百姓有一样学一样跟着拍手。   很快台下一大片拍掌声。   掌声很快停下,长惠郡主继续拿着牌子念,“邀请十位获奖者上台。”   旁边,早已经准备好的十位获奖者或穿或披着自己所做的毛线制品依次上了台,按顺序排成一列。   长惠郡主开始一一询问每个人的获奖感想。   长惠郡主玩的不亦乐乎,一旁的宜妃捂着嘴笑个不停,觉得这回的颁奖典礼真是太好玩了。   不仅台上玩得开心,下方的百姓也看的得开心。   宜妃拿着上面印了票额的银票交到每一个人的手中。   下面来取经的有些商家若有所思,这样的活动也可以办上几场。花少少一点银子,就能扩大名声,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事。还有刚才台上那句广告台词,想必蒙古牌羊毛线这个名字很快在百姓口中传开,人家要是买毛线肯定先挑蒙古牌。   有些盯不上这种大活动的,就盯上了羊毛,心知羊毛线是个大市场,京城虽然被蒙古牌羊毛线占据,但整个大清地盘大着呢,这个时候介入完全不晚,很有可能抢下一块肉来。   有些消息灵通的知道朝廷在下过羊毛纺织机的单子,原本不敢抢朝廷的肉,可是一听朝廷不是蒙古交易,而是选择了土伯特,一些人心思顿时活了。这就是把这块肥肉抛给了他们,不咬上一口,谁都不甘心。这段时间不少人已经派人偷偷的前往蒙古,跟各个部落联络,加价收购羊毛。   可惜许多部落都不愿意这个时候剪羊毛,有些是因为剪过一次,羊毛才刚刚发出来。有些是怕羊毛剪掉后羊无法过冬,现在一只羊可金贵着呢,所以就算拒绝也不可惜。   除了少许宰羊后留下来的羊毛外,大部分都打算等到春天天气暖和的时候再剪羊毛。   有些那精明之人察觉一部分部落,因为之前卖羊毛富裕了起来,就拉了几十车货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跑,在年前也赚了一笔。   过完年后,可以发现京城里有了很大变化,基本上家里有条件的,都是身上套着一件羊毛外衫。   这种羊毛衫穿上之后,再裹上羽绒服,完全可以抵御寒冷的冬天。   羽绒服的发明跟羊毛衫的出现,冬天已经很少出现有人冻死。   流落街头的老人和孩子都被收到孤儿院和老人院,这里虽然说条件好不到哪去,但是却能给人一片遮身的砖瓦,让人不会饿着肚子。   偶尔朝廷和义商还会捐一批物资过来,有粮有被有衣服,足可以让这些人舒舒服服的过冬。   有些人感叹自己遇上了好时候,这要是在前些年,冻死街头都没人管。   除了一些手脚不灵活的老人以外,大部分老人都会给他们安排一些手工活,比如说粘灯笼、编竹筐等等在家里就可以做的活。   这些做好的会统一收上去,然后发一些工钱给这些老人当私房钱,总的来说每一位老人都觉得自己还能挣钱养活自己,对未来的生活更加有信心。   四爷知道敏宁赚钱养活了一批老人,特意悄悄的过来看了看,发现这里老人的精神跟济养院的格外不同。若是说济养院那边的老人是混吃等死的话,这边的老人完全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也更加有精神。   四爷问敏宁,“为何两者有如此大的区别?”   敏宁回答,“这些老人都是鳏寡孤独无人照应,区别大概在于,养老院会给老人安排工作,不让他们闲在一旁胡思乱想。老人都是孤独的,没有儿女需要,他们会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自然没什么生存的欲望。眼下给了他们一份工作,哪怕连糊口都不能,但是他们感觉到自己被这个世界需要,就能够增加他们活下去的欲望。”   四爷若有所思,随即问敏宁,“我若是将济养院并到你那养老院去,你觉得如何?”济养院是朝廷开办的官方收养弃婴孤寡老人的地方,但是因为朝廷的贪污风气,逐渐蔓延到济养院。经过几家报纸偷偷报道过后,整个济养院都成了笑话,都说里面养的不是老人,而是硕鼠!   四爷管着户部自然对这种情况很恼火,每年拨给济养院的银子,最后没用老人身上反而被贪污掉。好好一个朝廷的济养院,竟然还没有民间的养老院、孤儿院来的账务透明。   济养院是朝廷的施恩政策,是不可能被轻易取缔,更何况贪污问题只是个别地方,有些地方有官府看管,还是能救治不少老人。   四爷才想到让敏宁接手,至少她看不上朝廷拨的这点银子。   敏宁干笑一声,“爷,你要说让我多接收一些孩子老人还行,但是接收济养院还是算了吧!”那如今就是个火坑,更何况贪污善银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形成了一条线路,大头都送给太子和一些皇子,谁敢接这个火坑?   敏宁还怕把自己的养老院和孤儿院被拉下水,那些太子、皇子的门人可不在乎养老院、孤儿院是不是朝廷设立,只要跟济养院合并在一起,对于他们来说有了更多打秋风的地盘。   到时候那些人三天两头来自己的养老院跟孤儿院伸手拿银子,她是给还是不给?   要是闹到皇帝面前,皇帝自己的脸面都不好看,到时候敏宁这个将事情闹大的人肯定会被迁怒。   她那些生意好不容易形成规模,可不敢闹到皇帝面前,惹皇帝恼怒。   四爷有些生气,好不容易请她办个事情还推推掩掩。   敏宁只得道,“爷,上面要是坐的是您,我自然二话不说就照办了。可上面那位最疼爱的是太子,我可不敢得罪太子!”   四爷顿时脸色一变,捂住她的嘴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嗓子问,“你在胡说什么?”   敏宁拨开他的手,很认真的看着他,“爷,为了我们娘俩也应该去争一争。”   四爷恼怒道:“你真是胡闹,太子还在位……”   敏宁却抢先一步说,“爷,无论是太子还是哪一位皇子登位,都不会允许咱们家掌握那么大一笔产业,那可是富可敌国,光是银行就存储了百姓上千万两的钱财,如今还是小打小闹,等时间一长存的越发多了,朝廷不会坐看这么大个利器掌握在私人手中。要是最后爷能坐上那个位置,这些自然可以归为朝廷来管,可要是被别人登了先……反正我今儿先把话撂在这,我肯定不愿意产业被人夺去。”   四爷恨恨的拍了拍桌子,“你这是在逼爷?”   敏宁从四爷背后抱住他的腰,脸靠在他背上,“爷,这事你别管,你就仍然跟从前一样就行,其余的事情我会帮你办。”她不想等到皇帝死后,国库都成了个烂摊子才让四爷接手。   她要让他提前登位!   四爷闭上了眼睛,不得不承认她这些话勾起了他心中的最隐秘的心思,身为皇子距离那一步只是一步之遥,没有谁能够抵得住这个诱惑。   “你这些话,爷就当做没听说过!”四爷掰开了缠绕在他腰间的手,看也不看她转身离去。   敏宁却望着他的背影绽放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这人心动了!   其实让提前四爷登位,敏宁心里是有把握的,若是真正的清朝,她可能没那个胆子想。但可别忘了这里还有红楼背景,红楼中就有一位太上皇,若是计划得当,还真能够逼得现任皇帝退位。   二月份京城里唯一的大事不过是八旗贵女选秀,皇帝这两年年纪大了偏爱汉女,上次选秀也只挑选了几个汉军旗的小答应小贵人充入后宫。   这一次的选秀基本上都是为还未婚配的皇子挑选,比如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就在其中。   原本十三阿哥应该早就选好了福晋,可前几年为敏妃守孝,又错过了选秀,这次就只跟十四一起来选。   实际上他身边是不缺女人的,去年侧福晋瓜尔佳氏还为他生了长女。   这个时代的男人,只要没有嫡福晋就是单身汉,这一次十三阿哥的福晋也在这一届秀女中挑选。   敏妃去世之后,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走的比较近,所以名义上是德妃会帮忙看选,可实际上十三阿哥如今炙手可热,之前还替代太子前往泰山祭祀,他的婚事自有皇帝做主,德妃主要是将皇帝看中的人,叫到自己宫中来表示一下。她真正要看的还是自己的小儿媳妇。   最宠爱的小儿子也要娶媳妇了,德妃不由有些感叹又有些心酸,前些年还跟个顽皮的孩子一样吵着说不娶媳妇,如今也是知慕少艾的时候。   看他眼巴巴的瞅着北五所的方向,德妃是又好气又好笑。   “行了,别露出这副可怜模样了,额娘会帮你挑个合你心意的。”   十四阿哥当即接口,“儿子要个小四嫂那样的,又漂亮又会赚钱。”   德妃当着他的面点头,可背地里却摇头叹息。漂亮的还好找,可要是像老四家那样会赚钱的,这千百年来都不见一个。   当年挑给老四,原本以为顶多颜色好了些,没想到是个金娃娃,特别会往家里捞财。   这些年,光是分给小十四的分红,就足以让德妃了解到老四那个侧福晋有多么会赚钱。   也正是记挂着她对十四的这一份好,所以乌拉那拉氏有意无意在她面前告状时,德妃都帮着搪塞过去。   老四家的管理一个府还行,可目光只盯着一府之地,却没有看出她视之为眼中钉的人,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何况老四那一个贝勒爵位有什么好盯着的?真想要爵位,完全可以承袭别人家的铁帽子王。   比如庄亲王奋斗这些年不都没个子嗣,眼看着爵位到他这一代就没个人继承,完全过继一个皇子皇孙继承爵位。   德妃在心里摇摇头,叹息老四家的目光短浅,随后又将注意力集中在秀女身上。   到她这个年纪,已经不指望皇帝的宠爱了,偶尔皇帝来永和宫坐一坐就算是全了她的面子。皇帝更喜欢鲜嫩明亮的少女,日常招人侍寝也都是招那些小贵人小答应。   对于这些比她儿女还要小的小贵人小答应,德妃自然不会自降身份跟这些人计较,在她心里,这些不过是哄皇帝的趣儿罢了。   选秀才在最开始阶段,这个时候后宫的主位自然不会叫人,等到复选才是后宫热闹的时候。   二月十三日,李格格生下了她这一生中的第三个儿子,这也是她最后一个孩子。   四阿哥的出生,令整个府里一片喜气,而李格格独占两子,令福晋有些坐立不安。   不过如今府里被四爷把控得紧,没有一个人敢朝着孩子出手,尽管每个人的心思都无人所知,但无一例外,在孩子洗三时前去李格格的院子恭喜她。   敏宁出了李格格坐月子的房间后,又看向旁边的厢房,问院里的丫鬟,“二阿哥呢?怎么不见他今日出来?”   那丫鬟恭敬的回道,“格格怕阿哥被风一吹受了寒,就命奶嬷嬷不必带他出来了。”   敏宁心里叹了口气,李格格这样紧张二阿哥,也不让他出门走动,那样子身子骨如何才能养好?   包括别人家的事,她也管不着,真要管,说不定人家还觉得她不怀好意。   随口问了一声,敏宁就离开。   回到自己院子里,看到这些,那胖儿子正在廊檐下面玩跷跷板,他坐在另一头,另一头是个七八岁的小太监。   结果可能这小子太胖,又坐在最底部,将另一边的小太监高高的跷到了半空中。   那小太监吓得抓住木板,连忙向元宝讨饶,弄得小家伙咯咯笑。   可实际上敏宁都能看得出来,人家是让着他。   看到敏宁,元宝眼睛一亮,直接起身能跷跷板上下来,朝着敏宁跑过来。他身后那小太监来个防备一下子从跷跷板上掉下来,摔得不住捂着屁股“哎哟”一声。   又忙向敏宁跪下。   “见过侧福晋侧,福晋吉祥。”   敏宁叫了起,关心的问他,“有没有事?”随后让他下去自己擦药。   抱起小胖儿子,敏宁从怀里掏出一个绣帕来,帮他擤鼻子,然后,问他,“玩的开不开心?”   元宝在敏宁怀里蹦了蹦,举起双手道,“蹦高高!”   她笑着回答,“是蹦高高,所以问你开不开心?”   元宝这才笑嘻嘻的点头。   碧影听到声音从屋子里走出来,连忙要接过敏宁怀里的元宝,“主子,元宝阿哥分量可不轻,还是奴婢来抱吧。”   敏宁掂了掂,确实有点重,心里在想着是不是该让他减减肥了。   小孩子小时候胖嘟嘟的还能被称为可爱,但是长大后要是再胖嘟嘟的,那就不是可爱,而是可憎了。   敏宁可不希望自己孩子被旁人家的小阿哥嘲笑。   所以她当即对碧影说,“以后让元宝少吃点甜食,再让人送一个小小的三轮车来,让元宝可以在院子里骑。”   碧影却有些为难,“让元宝阿哥少吃甜食,他要是闹起来该怎么办?”   敏宁却说,“先管控一段时间,等他瘦下来再说。还有尽量让他多跑动,这小子也太肥了!”   元宝像是听出敏宁在说她坏话,张手过来就要打。   敏宁见状,摇了摇头,“以后你们可都别惯着这小子,这些坏脾气都得改正过来,三岁前不改正,以后可是得跟谁到老。”   碧影虽然有些心疼,可还是听从了敏宁的话,毕竟怎么管教小主子,还不是得听主子的。   元宝过上了节食的悲催生活,唯一令他高兴点的就是院子里放着许多玩具,可以供他随便玩。   等天气暖和的时候,甚至还有个小池塘可以让他游泳,不过两个月时间,原本胖嘟嘟的身体,肉眼可见的紧实起来。   这可把四爷心疼的不行,“瘦了瘦了,安佳氏,你是不是虐待爷的儿子了?”他不过是处理了一下土伯特的事情,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府,他的元宝阿哥怎么瘦了一大圈?   敏宁翻了个白眼,她怎么没有看出元宝哪里瘦?要不还是肥嘟嘟的吗?不过眼睛倒显得大了一些,看着也精神了。   元宝抱住四爷告起了状,全都是在说敏宁怎么克扣他的零食等等。   任由父子俩嘀嘀咕咕,敏宁直接去了书房,书房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处理。   因为前一次,郑钧从欧洲那边直接去美洲,敏宁便给他去了信,让他这一回从尝试着从白令海峡穿过,当然这个时候还没有白令海峡这一名称,得二十年后才会出现。   白令海峡气候恶劣,敏宁却让他在严冬尝试,因为过了严冬,很容易遇见融化后的冰山,那时候船只碰到散碎的冰山更危险。   也不知道郑钧那边情况如何了,转眼都一年过去了,至今没个消息。   还有林源被调到了蒙古那边建设互市。如今正在挑选互市地点,敏宁则让工厂内的人加紧将水泥弄出来。   她只记得水泥中重要的成分是火山灰和石灰,原来觉得三合土用着还不错,可如今要大量建设就得用更加便宜的水泥。所以要将水泥研究出来是刻不容缓。   除了水泥以外,还有需要水车带动的大型的搅拌机,这些全都要研究。   对了还有蒸汽机,西洋那边已经将蒸汽机运用到工业上,敏宁弄了一台回来,让工匠们加紧研究,尽快适用在轮船上,以及其他机器上。   如今据说已经有第一台纺布机安上了蒸汽机,只是钢铁的活塞质量不过关,用一段时间就会毁坏。   对于工业问题,敏宁不懂,所以这就需要工匠自己将问题克服。   她只是负责提供奖金,解决一个问题,就发奖金鼓励,务必激起人的兴趣。   千万不要小看民间的能人异士,虽然说钢铁的质量不过关,但这些人却能够手工打造百炼钢来替代。   敏宁突然想起提升钢铁品质就少不了化学,可化学她连化学元素表都已经背不全,更别说提出什么好建议。她郁闷的捶了捶脑袋,当年为什么感兴趣的是历史,而不是化学?不然回到这个年代也能发展个工业,不需要像现在一样一点点摸索。   查了查西洋那边已经出现的化学元素,敏宁命工匠们可以提取这些元素尝试一下。这些都要花费长时间来摸索,不是一夕可促就的。   嗯,这件事可以列为百年计划……   四月份秀女复选结束,府里女人都在紧张今年会不会有秀女进入福府里,毕竟已经有好几年没进人了,说不得万岁爷就会点人进府。   说到这份紧张的气氛感染,敏宁的目光也从公务上移开,开始关注起选秀了。   这一关注,就关注到三个特殊的人。   敏宁拿着最终的秀女名单沉吟,这里面其中两位还好说,一位是未来的乾隆之母钮钴禄氏,一位是弘昼之母耿氏。可最后一位就引起她注意了,乃是荣国公府的嫡长女贾元春。   敏宁可没有想到贾元春是在这一年入宫,也就说再过几年,红楼大戏就要开演了。   又派人去查探,发现贾宝玉还没有出生,又觉得有些奇怪,后来果然证实了她的猜测。贾元春被勾了名,归府去了。   也就是说这一次还不是贾元春入宫的时候。   五月底选秀告一落幕,如同分蛋糕一般,基本上每位皇子都分到了一两个女人,而钮钴禄氏和耿氏,也如同历史记载那样被分入府里。   后面几个女人得到消息,得知这两位都容貌平常后松了口气,她们这位爷可是个挑嘴的,要是容貌平常,根本不稀得搭理。比如李氏、安佳氏,无一不是容貌出色才会受宠。   还有那容貌普通的那氏,如今还无一宠,不就是因为容貌普通吗?   时间很快到了六月。   六月天气热的慌,风扇扇出的都是一股热风,屋子里不仅元宝呆不住,就连敏宁也呆不住了,直接在院子里大树下挖了个大坑,装上了大木桶,穿着衣服在里面泡起了澡。   左手是冰冻西瓜汁,右手是酸奶粥,这样的日子过得才舒爽。   可这个时候总有扫兴的事情发生,高昂的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平静。   “主子,不好,出大事了!”   敏宁悠闲的躺在木桶里,闲闲的喝了一口西瓜汁道:“别急,慢慢说,出什么大事了?”   碧影吓得浑身哆嗦,“主子,大阿哥,大阿哥去了!”   敏宁吓得立刻从木桶里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到底怎么回事?大阿哥不是在宫里读书吗?”满六岁的皇孙都被接到上书房读书,府里的大阿哥也不例外。   自两年前,那些皇孙们全都被送到了上书房,只是皇帝平日里呆在畅春园,并不住在皇宫,所以也不管皇孙们的学业。   碧影继续说,“大阿哥误食了弘晳阿哥的糕点,结果中毒身亡了!”   弘晳是太子的庶长子,比弘晖大三岁,如今也在上书房读书。   对于从小看到大的弘晖怎么突然离世,敏宁心里沉重起来,像是有什么哽在心头,问碧影,“爷跟福晋呢?”   “贝勒爷奴婢不知道,但福晋听到消息后就昏死过去了?张起麟派人来请您过去!”   敏宁跨到草地上,急忙开口,“快,快帮我换衣服!”   主仆俩迅速的换好衣服后,敏宁才急匆匆到房正院走去,正好碰见福晋精神恍惚的往外冲。   敏宁将人拦住,见福晋看着她的眼神犹如仇人一般,敏宁直接开口,“福晋您别急,还是叫门房准备好马车,您再出门!”   福晋听了后闭上眼睛,将头挨在芳菲肩膀上,抽泣起来。   当马车准备好后,福晋直接上马车离去。   敏宁则看着一旁心有余悸的李格格和宋格格等人,然后嘱咐李格格,“这几日大概会有些乱回去,回去好好看好两位小阿哥。”   敏宁有些自责,她只知道弘昀会死,却忘了弘晖同样会死,之前因为弘昀生病,她就误以为逃不过今年,光想到弘昀却忘了弘晖,没想到反而是弘晖出了事。   可她记得弘晖是病死,怎么如今变成了中毒而死呢?   福晋这一去就是一天一夜,四爷也没有回来。   等到第二天中午,敏宁才看见一脸憔悴的四爷,两眼通红的扶着福晋,旁边太监抬着一个小棺木回来。   棺木就坐落在清晖室,原本就是福晋为弘晖在内院里准备的住处,再过几年,弘晖也是娶妻的人了。   没想到弘晖没住几日,反而棺木先放在这里。   敏宁很想问问四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四爷看起来整个人跟失了魂一般,她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头七还未过完,宫里将这件事定了性,弘晖阿哥因病逝世,也就是说,他的死因完全被掩埋,后人查看史书也只知道他是病死。   敏宁原本还想调查,这时候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这明摆着里面涉及广大,连四爷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不能报仇。   这个男人因为失子之痛,一夕之间白了几根头发。   敏宁帮他拔掉之后,握住他的手,“爷,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四爷沉默许久才开口,“这事牵涉到太子,汗阿玛不允许再查下去,你别管了。”   敏宁低头看着他另一只手,拳头握得死紧,关节处已经发白,显然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悲痛。   事实上四爷确实难过,弘晖既是他的长子,也是他的嫡子,这个儿子在他心里的地位跟其他孩子是不一样的。他可以宠爱其他儿子,却对长子严厉,因为他对他期许甚深,他大概是体会到汗阿玛对太子的疼爱之情。   可为何死的是弘晖?   因为一个可笑的原因,弘晖就被误伤了性命,四爷心里恨极,不仅恨太子,就连为太子擦屁股的皇帝都有些迁怒。   好好的一个孩子,前两天还在他面前露出羡慕的眼神,羡慕元宝可以跟他撒娇,没想到一转眼就闭上了眼睛。   四爷将弘晖的面孔牢牢记在心里,他恨自己没有能力,连手刃儿子的敌人都无能为力。   即使太子那个妾室被病逝又如何,一个妾室如何将手插到上书房,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毒药,这一切一切都随着那个妾室被埋入地下。   这后面肯定有其他人,可恨那后面的人手脚太快,将蛛丝马迹都抹去,就连汗阿玛查来查去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为了包庇太子,直接将这件事定了性。   敏宁包住了四爷另一只手,然后搂着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口,拍了拍他的背,“四爷,你要是难过,就在我怀里哭吧。弘晖是个心善的孩子,来生一定会有福报。”   四爷头抵在她胸口,整个身体颤抖起来。   敏宁感觉到胸口又湿又热,抱着他的头,自己也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流下。   弘晖因为是夭折,所以应该陪葬在四爷的陵墓旁,四爷给自己选的陵墓位置是在九凤朝阳山,头七之后,四爷和福晋一同去遵化州为弘晖安葬。   敏宁管家,私下里开始往宫里安插人手,务必要查出弘晖死亡的幕后黑手。   有了弘晖这个先例,敏宁怕自己的儿子也会步入后尘,要是元宝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她绝对是鞭长莫及。   为了避免这种事再发生,在宫里安插自己的人手已经是势在必行。   敏宁一声令下,整个庞大的势力就运转起来,不少包衣家族被笼络在手,或收买或拿捏,总之能收入手中的全都收到手中。   弘晖的死亡,也给上书房带来了一层阴影,不少宗室将自己的儿子全都叫了回去。   哄皇帝开心是一回事,可要拿自己的儿子的命哄皇帝开心,那不是傻子就是呆子。   不论是哪一位宗室,每个儿子都是非常宝贵的,这个时候,还真没有一个人生儿子的能力能跟皇帝相比。   不管怎么说,消息灵通的都知道,是太子后宅争风吃醋,才令一个妾室心怀不轨想要给弘晳阿哥下毒。结果却误杀了四皇子的嫡长子,虽然皇帝封了口,可宗室当中谁不知道内情?   有些同情死了儿子的四皇子,有些开始对太子有些微词。连后院女子都摆不平,将来如何管理国家?   太子却有些焦头烂额,那妾室分明是别人安插进来的,结果却让他来承担。   那闻到动静的几位皇子立刻活动开了,开始拉拢其宗室,这其中最数八皇子最耀眼。   这位八皇子,如今可算是起来了,不仅受到皇帝重用,而且长袖善舞,在百官中宗室中都有很好的评价。   待四爷回来,福晋就跟精神气垮了一样,这段时日经常服用养生汤剂。   就连府里的事都不怎么过问。   这世上只有子孙为长辈守孝,还从来没有父母为孩子守孝的说法,所以葬了弘晖以后,四爷就开始为奔波起政事,这一转眼弘晖的七七都过了。   七七一过,就是两位新格格进府的日子。   敏宁见四爷跟福晋都不管,只能自己操持,八月十五后的一天傍晚,两辆粉红的轿子从后门抬入府。直接进了东边的一个小院子里,敏宁将两个格格安排住在了同一个小院子里。   对于两个新入府的格格四爷是不闻不问。   就连福晋也没多大精神管。   倒是有侍妾紧张了两天,见这两位颜色真的普通,又放心下来。   次日可以看出两个格格都是熬红了眼,显然有些委屈昨日四爷没有登门。   可四爷这几日都在外忙碌奔波,平日里多是在外院歇息,哪里会特意过来?   第二日,正好是见新人的时间,即使福晋身体再不好,也强撑着打扮了一下,出来安抚两个格格将来为四爷开枝散叶。   敏宁看福晋脸色敷着厚厚的粉,就知道她脸色不好,只劝慰了一句,让她好好保重身体。   敏宁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福晋顿时如临大敌,脸色因为愤怒,倒是有了血色。   敏宁有些囧,福晋就是把她当敌人看待了,要是真的能让她振作起精神来,敏宁倒是愿意做她的假想敌人。   想到这里,敏宁朝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福晋眼神果然变了,旁边的芳菲都露出愤恨的眼神。   等敏宁离开后,福晋恨恨的拍着桌子,“安佳氏欺人太甚,以为弘晖没了,这个府里就会落到她儿子手里?”可恨安佳氏如今不是格格,若她还是格格的话,完全有理由可以将小阿哥抱到她这里来。   芳菲跟着义愤填膺道:“福晋,咱们好好养好身体,一定要再生个小阿哥,千万不要让侧福晋的阴谋得逞!”   福晋深以为然,咬牙切齿道:“那些养生汤就不要喝了,喝的总是败坏胃口。多上些利孕的药膳,安佳氏想要越过我,除非我死!”   四爷一回到府就听说了这件事儿,去了敏宁那里,“听说你去挑衅福晋了?”   敏宁点头,然后笑着问他,“福晋是不是有精神了?肯定想着怎么跟我对抗!”   听她这么一说,四爷脑子里一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敲了敲她的脑门一下,“真是顽皮!” 第7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70)   毡帐外, 寒风凛冽的刮着,躺在帐内都可以听见外面绳子被刮起拍打在羊毛毡的声响。   毡帐最中间的木材静静的烧着, 发出轻微的噼啪响声。林源心里积攒着一些事,也睡不着了跟着起床。   在屋子里洗漱之后, 套上厚毛衣, 刚掀开门帘就感受到一股寒风扑面而来。   八月的草原远比京城要寒冷得多,白日里去取水时,偶尔都能发现湖边的水结了冰。   这里已经属于外蒙, 林源在这里已经耽误了三个月, 选址一事仍未办成。   也是他大意了, 开头一个月, 他带着人忙前忙后的挑选好了地点, 后来受到这几个部落热烈欢迎, 每个部落都载歌载舞的欢迎他, 看着非常热情,可每当提起要定一下选址时, 这些部落的札萨克就会岔开话题。等时间一长,他也回味过来了, 看来这几个部落对于他选的互市地址并不乐意。   这么搪塞了几次之后,林源就想要找这些部落的札萨克说清楚,毕竟朝廷给的时间也不长, 五年后就要收税, 这再耽误下去留给他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然而这几天去找这些部落的札萨克时都会碰壁, 人家也不是真的拒绝他, 而是婉言说札萨克不在。   可当他一问去了哪里?   不是说去隔壁哪个部落走亲,就是出去放牧了。   这不就是晃悠他吗?草原里除了靠南边的地方,其他都是大片开始枯黄,到哪里去放牧?   几次下来,弄得林源都有些恼了,这些人就是存心在躲着他。   他就弄不懂有什么需要躲着他的,原互市是双方都有利的事,偏偏这些人却避之不及。   今日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拦着人,尽快把事情说清楚。要是不同意他挑选的地点,大家完全可以说开,再另选一个地址!   外面的天还未亮的透彻,林源裹紧了自己的毛大衣,感觉到外面风有些大,又回到毡帐里套上了一个大羽绒服。这个时候毛衣,还真没有羽绒服保暖。   感觉身上有了股热气后,他才踩着羊皮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札萨克的毡帐走去。   风刮在身上,地上枯黄的草如同麦浪一样被吹的一浪一浪,一人走到整个部落最大的一个毡帐前。   一大清早,草原上的牧民早早起来,如今赶着雪降来临前,多储存一些牧草,供冬日的马儿吃。   虽然说这一年来有大量的豆料被运到草原来,足够饲养的畜生食用,可冬天是也是繁育的季节,每年都有大量的幼崽出生,幼崽断奶就需要草料供上。   草原上的牧民最勤快,积极的为过冬做各种准备。   太阳洒下来,将寒冷的北风染上了一丝暖意,部落的札萨克乌力罕才从被窝里钻出来。   刚一出门,就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这懒腰伸到一半,就被杵在门口的人吓了一大跳。   “哎哟!我的天神!”乌力罕往后一蹦。   等看清那冻得瑟瑟发抖的是京城来的大官后,一边在心里暗骂那群兔崽子怎么没把人看住跑到他门前来,一边赶紧把人往帐子里拉。   温暖的帐子里,顿时令林源打了个喷嚏,即使羽绒服再保暖,在寒风里站了近一个小时后,身体哪里还保留得住暖意?   “来,快喝些奶茶暖和一下身体。”乌力罕从火旁的铜壶里倒了一杯热奶茶递给了林源。   林源接了过来,连忙喝了一口,温热的奶茶从喉咙中灌入,总算是温暖了他的胃。   林源感叹道:“乌大人,见你一面可真困难!”   为了方便跟汉人做生意,蒙古人也会给自己起个汉名。比如这一位乌力罕,就拿自己名字的第一个读音拿来当自己的姓。   乌力罕心里却想躲了这么些天,是被你给逮住了?   随后一脸惊讶,“林大人,您这话怎么说,我一直都在呀!难道你来找我,外面也还有人拦着你不成?跟我说说到底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兔崽子,我帮你教训他!”   这话一说完他话音就一转,“不知林大人这一早过来找我是有何事?”   林源看他这无辜的表情,很是憋屈,分明是这些人一个个都躲着他,这回又将所有的事都推到别人身上。   不过好在是总算逮到了一个人,林源也没有继续追究之前的事情,而是直接了当的开口。   “在下奉朝廷之命前来选取互市点,这互市一开不论是对内蒙还是外蒙都有好处,我来这里也看了,外蒙这一带的条件是艰苦了些,只要这互市一开,很快就能改善。不过我看诸位似乎对此毫不感兴趣?能否请教乌大人告知在下,要是真不愿意将互市地点选取在这里,在下可以另选地方。”   乌力罕摸了摸胡子,显得有些为难,最后还是忠实以告,“林大人,大家都知道互市的好处,可是你不知道,咱也有咱的困难。”   这回是他被倒霉逮住,看样子不说清楚,眼前这人有可能继续耗下去。乌力罕想了想,还是将顾虑说了出来。   林源一脸慎重的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乌力罕捋了捋自己唇上的小胡子,继续说,“你们选择的互市地点很好,可却好的有些过分,靠近克鲁伦河的都是水草最丰沛的地带,这里是放牧的好地点,用来建互市太可惜了。”   说着偷瞄了林源一眼,继续道:“还有咱们外蒙这一带原本就没有内蒙那一边草木丰盛,好的放养地点也不多,再往北可是越是冰天雪地,哪里可以养得下那么多牛羊。相对于放牧的地方,这互市对于我们来说真没那么必要。”   林源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一一回答,“这次很好解决,争取互市的地点之所以选在克鲁伦河边,是因为互市不能距离水源太远,聚集的人口一多,还有那么多的牛羊赶过来,总不能缺少水源,而导致互市办不起来。至于你说的牛羊问题,我这次带了一大批勘矿的人来,经过我们的人鉴定,蒙古这边矿产资源丰富,既然不能用牛羊来换,完全可以拿矿来换。”   乌力罕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们土地贫瘠哪来的矿?”   林源笑了笑说,“目前勘测出来的有煤炭,大清各地要建设煤炭少不了,大伙完全可以一起来赚钱。”   特别是蒸汽机的发明,煤炭的需求即将呈现出爆发力,这一切内部都已经有所预料。就连他们自己也在储存煤矿。   更何况内蒙古下面,沉睡着各种各样的矿,就连金矿都有,主子可是暗地里交代了,最好加外蒙这边的矿都摸清楚。   外蒙草木确实不如内蒙草木丰盛,可是人家也不穷,只要将那些矿采出来瞬间可以翻身。   乌力罕一听,顿时明白了,“你说的是那些黑石呀!这个还真不少,我们除了拿来烧以外,都嫌弃脏根本没人愿意要!”他部落范围内就有一块露天的煤矿,以前虽然知道这次煤,可弄不出去也没用,留在外面还嫌弃占地方。   林源点头,“就是这个,可以卖,内蒙有羊毛,外蒙有煤矿,动物皮毛,这些都是可以拿来换的。”   乌力罕不知那些煤矿值多少钱,所以并不心动。   林源发现这一点又继续说,“这煤矿一年下来总得赚个十几万两银子吧,而且我们这个互市地点只要一选定,占据了哪个部落的土地,到时候互市税收会交一部分当地部落,一年也有十来万两银子,加起来可是几十万两!”说出几十万两银子的时候,林源有些漫不经心,就好像这点钱根本没放在他眼里。   可乌力罕却瞪大了眼睛,“怎、怎么有这么多银子?”   林源却手比划了一个大圈,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外蒙这么大的土地,到时候随随便便卖点铁矿石铜矿石都得有上百万两的收入,只要在咱们互市交易,到时候都要收上两层税。这两层税中有一半要上交给朝廷,另一半的六成要抵消建设互市的开销,剩下的四成可以分给被占了土地的部落。”汉朝的时候,那时候的匈奴都能自己打造青铜武器,想必外蒙肯定还有铜矿。   铜在大清也是稀缺品。   乌力罕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能否将互市的地点开在我们部落?”   林源却有些为难,“这个,我们这一次不仅要建一个互市,正打算建一座可以比拟京城的大城,得选取适合的地点。如今正好在几个部落的中间,我看几位札萨克似乎都不怎么感兴趣,我想着要不要沿着克鲁伦河在往上勘测更合适的地点。”   乌力罕当即站起来阻止道,“先等一等……”   林源脸上表现得有些吃惊。   乌力罕脸上露出又兴奋又急切的表情,“沿着克鲁伦河再往北,都是荒芜人群的地带,这互市地点总不能开在没人的地方吧?我觉得现在这个地点就很好。”   “可是……”林源还想继续开口。   乌力罕直接阻止他,“兄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我会帮你劝解其他部落的札萨克,务必将互市地点就选在这里。”   对于草原人民来说,一向是逐草而生,还从来没想过在一个,固定地点建立一个大城市。   早几百年前,整个草原的部落聚集起来,因为会举行金帐大会,如今整个蒙古都散落开,分成了内外蒙,一个个部落都结盟在一起,已经许久没有聚集在一起了。   这要是真建立一个可以比拟京师的大城,那么他们这些原本在城市旁边的部落,重要性可就不同以往。   无论如何都得先将这个互市的地点先定下来,光是那十几万两的税银,就令乌力罕垂涎不已。这笔银子哪怕落入他手中的只有一小半,也足够他过上吃喝不愁的生活,哪里还用得上这样苦巴巴的放牧?   外蒙这一带很快被林源忽悠的将他奉为上宾,互市的地点也很快的定了下来。   内蒙那一代,因为原本就靠近京师。更方便商人往来,所以对于互市并不怎么感兴趣。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互市的地点定在了外蒙。但后来外蒙一座庞大的城市竖起之时,内蒙才后悔莫及。早知道就争取一下,争取将这座城市建设在内蒙。   外蒙的好消息一传进京,京城那边立刻就活动开了。   火山灰在东北那一带倒是不缺,很快找到了,调整过几次后,就确定了配方。   一车又一车的水泥往蒙古那边运,不过这样有些麻烦,没多久,外蒙那边探测矿石的又传来好消息,在当地也发现了火山灰,那就更加方便了,直接将石灰运过去就行。   外蒙的互市还没有建设,京城这边就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拍卖大会。   大会的邀请帖直接递给了各个行业的龙头,当然一些在行业里的佼佼者也拿到了帖子。   经过两个月的酝酿,基本上全国各地的,巨商、豪商、富商都纷纷赶赴京城。   京城里,因为一下子聚集这么多商人,也引起了朝廷的注目。   皇帝就问起四儿子,“听说你家那个,将大清的有名有姓的商人全都请来了?”   四爷回了一声是。   皇帝又道,“那你知不知道所为何事?”   四爷回答:“儿子只听说,安佳氏打算将互市那边的店铺全都卖出去,然后拿着卖出去的钱来打造互市。”   皇帝有些奇道:“要是朕没有记错,那个互市不才刚定下地点吗?房子都没有建,那铺子如何能卖得出去?”   不等四爷回答,皇帝又喃喃自语,“朕倒是要去看一看,这纸面上的房子如何卖出去?”   敏宁还不知道这一次的拍卖会,引起了皇帝的好奇心。   林源不在京城,其他人她用着不顺手,这次的拍卖会只能她亲自来处理。   互市的建设图纸早就到了她手里,但敏宁却不满意,又让人做了沙盘,将整个互市所要建造的建筑都按照一定比例缩小呈现出来。   花费了十天,这个沙盘才到她手里。而这个时候,邀请的商人基本上都聚到了京城。   每一个商人在当地都是赫赫有名,覆盖了各行各业,最起码在拍卖会当天,整个近千人的拍卖场几乎都坐满。   当然这其中有许多是来看热闹的,比如京城里的宗室想要弄一张请帖竟然还不容易。   四爷跟敏宁要过几张请帖,敏宁还以为他是帮别人要的,也没有在意,给了他一张贵宾室的请帖。贵宾室可以容纳十来个人,足够四爷拿来做面子。   拍卖大会,在腊月初一举行,这一天外面下着鹅毛大雪,拍卖会那千人大厅却一片温暖。   高高大大的玻璃镜竖立在墙上,透过墙可以看见外面的雪景,不少人端着一杯葡萄酒,红葡萄酒的杯子是玻璃杯。经过民间的不断进步,如今透明的玻璃已经被制出来。   原先带着青色的玻璃窗已经被人嫌弃改换成透明的玻璃窗。而这些透明的玻璃杯也成了富贵人家自瓷杯之后的新宠。   有些人看着这种高脚杯,觉得用来盛葡萄酒分外有趣,心里下定决心,回去后也订一批这样的杯子,专门用来喝葡萄酒。   虽然说拍卖会还没有举行,但拍卖场上出现的新鲜东西,不少人都看在眼里,决定回去后也拿来试一试。   比如那大厅头顶各种各样的玻璃吊灯,吊灯上燃着五颜六色的蜡烛,蜡烛散发着香气,再透过五颜六色的玻璃,使得玻璃折射出各种颜色的光,令整个拍卖场犹如仙境一般。   许多人觉得惊讶,从来没有想过玻璃还能这么玩?这要是在家里也弄上个几个,肯定会引起家乡人的轰动。有些人已经打定主意询问这吊灯是哪家厂里出品,回头回乡的时候也带上几个当成土特产。   皇帝穿着一身便服,旁边跟着几个儿子,看到了天花板上的吊灯后,顿时也来了兴趣,对四爷说,“这灯不错,你额娘应该会喜欢。”   四爷当即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躬身回答,“回去后,儿子就让安佳氏进献一些入宫。”   皇帝这才满意的点头,踱步继续在大厅里走。   大厅的正中央,有个宽大的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大大的沙盘。   沙盘用几乎和桌子差不多大的玻璃罩住,皇帝走到桌子前,看了看桌子上的沙盘。   沙盘上弯弯的水流,旁边有沙漠、有草原,其中有一大块地方被一座城市占据。皇帝眯了眯眼睛,才问四爷,“这就是互市的地点,怎么建的如此之大?”   前明建设的互市,顶多跟一个小镇差不多大,皇帝从来没有想过安佳氏竟然想在草原上建一个城市。   草原上的牧民逐草而生,皇帝并不认为建设一个城市就能将人圈住。   而且建造这么大的城市,就算朝廷都不敢想,安佳氏虽说赚了些钱,但皇帝并不认为她凭空能建造一个城市,更何况这座城市还让别人出钱。   四爷也是才知道安佳氏打算将互市建设成一个城市,虽然不看好,但还是恭敬的回答:“回汗阿玛的话,安佳氏曾经说过,这一代牧民可能不习惯,但随着草原的牧民富裕起来,城里的教育更加完善,就有可能会放弃以往那种放牧的生活,选择搬进城市里。一代又一代下去,才能够改善牧民的习惯。”   皇帝不置可否,反正朝廷只管在收税,也不在乎这个城市能不能建成,最后该如何收场。   又看了一眼整个互市,发现地下水道,以及城市的规划都非常完整,比京城还要强上几倍,皇帝心里有点不乐意了。   因为皇宫太狭隘,才不得不搬到畅春园去住,京城的地下排水设施已经用上了几百年,早就老化不堪,时不时就出现积水排不出去。   弄得整个京城都像是生活在废水当中,如今跟这个新城相比,京城就如同年迈的老人一样,而新城才如同冉冉升起的旭阳。   “这个城要是真建成,记得提醒朕北巡时务必得去看一看。到时候,看能否将京城也改造一翻。”皇帝这句话就像是随口提到一般。   跟在身边的几位皇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   四爷垂下眼睛没有说话,因为安佳氏他这段时间已足经够显眼。   隐约感受到其他几位兄弟的排斥,好在他一心处理土伯特的事,不结党不营私,才令汗阿玛没有对他生疑过。   皇帝转过身又看了一眼大厅,在沙盘旁边全都是一张又一张的圆桌,每张圆桌配着十把椅子,近百张桌子足可以坐下近千人。   “不是说有贵宾室吗?在前面带路。”   四爷看了一眼旁边叫住一个端酒的仆人,那个仆人就将盘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为他们带路。   一行人转而上了二楼,通往二楼的楼梯是旋转形状,整个拍卖会场就跟西洋人的城堡舞会大厅一样又高又大,从外面看就发现整个是个蜂窝形状,这些蜂窝全都是一条条钢铁打造,钢铁上面镶嵌着透明的玻璃,抬头再往上看,是玻璃吊灯那根黑色的长杆,再往上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玻璃窗。   屋顶上的雪花慢慢覆盖了玻璃,大概是屋里太温暖,导致一些雪花落在玻璃上就被融化,融化出一颗又一颗水珠,顺着玻璃窗流了下去。   皇帝看着这个屋子一脸赞叹,“这里很不错,莫非请的是西洋的匠人?”   四爷恭敬的回答,“听说是请了洋人来参考,所以屋里面的景致跟洋人那边有点相像。”   皇帝又看了一眼吊灯,“这吊灯也是洋人那边传过来的?”   “是的,听洋人描述过,就跟一些玻璃厂下了订单,这些都是能工巧匠,稍微试验了一下,就将玻璃吊灯做了出来。还添加了些石料,做出了不同的颜色。”   “玻璃厂做出来的?”皇帝的语气有些怪异。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那几个儿子挖自己的墙角,玻璃成熟的制造工艺,就是从他那几个儿子厂里传出去。   到如今,玻璃厂已经在大清遍地开花,贬值再贬值。原来那价值连城的千里镜和梳妆镜都被研究出来,价格都直线下降。   导致有些洋人千里迢迢运了镜子过来结果都打了水漂,大清的镜子比洋人的镜子还要大,还要照的清楚。   听到洋人遇到的尴尬情景,皇帝是又好气又有些好笑,自己这几个儿子也算是错有错着。   同时他也想到造办处确实做了不少好东西,比如那计算器,造出来只供他欣赏。可被老四家的弄到手后,转眼就改造,压低了成本。   户部反而要跟老四家的花银子买,如今稍微有点见识的商号,哪一个不准备上一台计算器,用计算器来计算可比算盘还要少出错。   用不好算盘的,完全可以用计算器来替代,不比算盘算的还要慢。   还有那显微镜,当时有传教士跟他描述过,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弄一台来大清。   也从来没想过显微镜可以跟疾病联系在一起,他手下的暗卫可是跟他报过,安佳氏手下的那家医学院,研究出来不少对症的药物,大部分都是用显微镜的功劳。   这样一想他手里还有不少东西,完全可以交给安佳氏处理,到时候换了银子,也可以填补他的私库。总比被一群硕鼠儿子偷偷摸摸的啃他的墙角来的好。   他这个皇帝也穷呐!   私库里稍微积攒点银子,就被户部尚书给盯上,转眼不是这里闹了水灾,就是那边出现旱情,他的私库完全不够填补。   二楼总共有十个房间,每个房间面对外面时都有一个大大的玻璃窗户。   这个玻璃窗很奇怪,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然而从里面却能够看见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皇帝看了很新奇,没想到玻璃流入民间后,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十四阿哥也看到这个怪异的情况,就开着门不停的出出进进,还不死心的脸贴着玻璃往里面看。那扁平的脸逗的房间里的皇帝笑出了声,伸手挥了挥,想起他看不见又道:“胤祯你进来,都是已经快要成亲的大小伙了,怎么还这么顽皮?看看你十六弟都好好的坐着呢。”   十四阿哥一听到声音好了进来,并且带上了门,然后现在嘴巴不依的抱住了皇帝的手臂撒娇道:“汗阿玛,这么好玩的东西儿子要给额娘也安上一个,回头也让她乐呵乐呵。”   皇帝很享受儿子的撒娇,一挥手道:“这事我可做不了主,问你四哥去。”   十四那个一脸嫌弃的看向四爷的面瘫脸,回头又跟皇帝说:“四哥这人可难说话了,还不如去找我小四嫂去!”   皇帝却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四哥以前是有些性情急躁,如今算是改正过来了。”   只是改正的有些过头,向冰山脸发展了。   十四阿哥在心里吐槽。   皇帝出行,身边都有起居郎将他的一言一行记录下来,虽然未必登录起居注中。   四爷看了一眼旁边的起居郎,不乐意了,当即上前一步开口,“汗阿玛,儿子多年前是有这方面问题,可这些年已经改正了,这些就没必要记载下来了吧?”   皇帝跟着看了一眼奋笔疾书的起居郎,立即明白自己儿子的意思,开口道:“好好好,回头就让起居郎将这些给划掉。”随后又对四儿子告诫了一句,“这些年你是改过了,这一点很不错,不过以后遇事要记得戒急用忍。”   四爷点头称是。   皇帝倒是觉得挺美,儿子还挺听他的劝告。   皇帝小时候没有得到先皇的宠爱,所以等自己儿子出生后,难免会多宠了一些,虽然说这当中最疼爱的是太子,但其他儿子也没有忽略过。孩子小时候的课业,他每日都会过问,也就是这些年,这些儿子一个个长大了,就如同翅膀硬了的海东青一样,不停争斗,令皇帝有些不喜,转而宠爱起了未成年的小儿子。   当这些未成年的小儿子天真的依赖在他身边的时候,才能让被成年儿子的争斗伤透了心的皇帝,稍稍开怀些。   十四阿哥在一旁翻了个白眼,然后拉着皇帝的手晃了晃,“汗阿玛,儿子听说小四嫂也来了,儿子想去找她可不可以?”   皇帝被晃得有些眼晕,收回了手,挥了挥,“去吧去吧!”赶紧走,免得又来跟他捣乱。   十四阿哥一听,朝四爷露出一个得意的神情,随后打开门跑了出去。   一旁的十三阿哥也坐不住了,跟皇帝说,“汗阿玛,儿子要出恭,也想出去。”   皇帝点了点头,十三阿哥就立即跑出门,朝着十四阿哥追上去,他得帮着四哥看着小十四点。   一旁的九阿哥从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边磕边说,“旁边那个小门后不就是出恭的地方吗?小十三怎么还往外跑?”   老好人八阿哥帮忙打岔,“或许十三刚才没看见。”   四爷垂着眼睛,手里不停的拨动念珠。   皇帝看了他一眼,想到自半年前老四没了长子,手中的念珠就不离手。而且听说他那个府里都快成了庙,时常请和尚入府讲经,皇帝真怕这个儿子一个不注意出家了,随即关心起四儿子来,“老四听说你府里安佳氏所出的小阿哥如今还没有取名,要不要我帮你取个?”   这是在提醒四爷,虽然死了一个儿子,但不要忘了他还有其他儿子。皇帝也有些愧疚,在太子这件事上,确实委屈了老四。   其他皇子一听,顿时朝四爷射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四爷自然是愿意,当即拜谢,“儿子多谢汗阿玛赐名!”   皇帝想了想,才道:“回去后让钦天监去给你那小阿哥合合八字,挑几个好听的名字出来。”   四爷之所以一直没有给元宝起名字,那是因为他不甘心日字旁的好名字都被别人家的孩子给占了。   挑来挑去都没挑到一个合心意的,看看哪一个都觉得配不上自己家那胖小子,取名这件事就这样给耽搁了下来,到如今元宝小阿哥仍然叫着乳名。   九阿哥往脚旁的篓子里吐瓜子皮,抹了一下嘴巴对皇帝说,“汗阿玛,你是没见四哥家的那小子多好玩,胖嘟嘟的完全不像是四哥的种。”   一旁四爷的利眼射了过去。   什么叫做不是他的种?   九阿哥才不怵老四那眼神,他有八哥帮他挡着。   一旁的五阿哥恨不得捂住老九的嘴,没看见四哥看他的眼色,都快射刀子了吗?   五阿哥觉得自己真是悲催,有这么个嘴巴关不住的弟弟。   皇帝却来了兴致,示意老九继续说。   九阿哥滔滔不绝道:“汗阿玛,上回四哥带着那小子去宫里给德额娘请安,儿子正好碰到,这一看顿时大惊了。那胖嘟嘟的小脸,肥嘟嘟的身子,一看简直是儿子的翻版。要不是知道儿子只生下了女儿,可能当时就以为四哥家抱错了孩子,还跑去逗那小子告诉他我才是他真正的阿玛……”四爷目光已经不射刀子,而是看九阿哥的眼神跟看仇人一样。一旁的五阿哥捂住眼睛都不敢看了。   九阿哥正说到兴奋处,还拍了一下大腿,“您知道那小子怎么回答的吗?”九阿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宽体胖,知道成了亲以后,就跟他后院那些怀孕的女人一样,肚子是一天比一天挺。   到最后皇帝都懒得看这个儿子一眼,实在是这个儿子在其他儿子中间一站,就独具一枝,活像九阿哥是从哪里抱过来的一样。   实际上九阿哥这个发胖的体质,很像皇帝的祖父太宗皇帝,宫廷里流传来的画像显示太宗皇帝当年也是胖乎乎的。   只是人家是中年发福,老九才二十出头就胖成这幅模样,实在令皇帝觉得碍眼。   没办法,谁让皇帝是个颜控,朝廷取仕都得挑颜值高的。   最最紧要的是这小子还喜欢往他面前凑,致使皇帝都想开口劝他减肥。   “哦,老四家的那小子是怎么回你的?”看着在那满脸横肉,皇帝觉得辣眼睛,还是很捧场的问道。   九阿哥当即竖起了一只手,“那小子当时就张开手跟儿子说,喊一句,得给他两块糕糕!”   “当时儿子就傻了眼,心想四哥家的那小子也太好哄了。就让人端了一盘奶糕给他,结果这小子精的狠,抓了一把奶糕就跑了!”   四爷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皇帝啐了他一声,“让你骗小孩子,结果反倒被一个小孩子给骗了,真是活该!”   皇帝听九阿哥这么一说,顿时对老四家的那个小阿哥有了印象,转身对四爷说,“回头过年的时候将小阿哥带进宫来,让朕来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好骗。”   皇孙当中也只有太子的长子弘晳得皇帝另眼看待,儿子一多,这生下的孙子也就多。   皇帝对待皇孙可没有对待儿子那样有耐心,大大小小的几个皇孙,真正让皇帝有印象的也只有各府的长子或嫡子,毕竟这些都在上书房读书,至于其他下面的孩子都没有资格面圣。   皇帝日理万机,哪有功夫顾得上每一个孙子,更何况是让皇帝帮着起名。   所以之前皇帝说要给老四家孩子起名时,其他皇子才会那么羡慕嫉妒。   四爷当场应下,连之前老九怀疑元宝不是他的种这种事都大方的原谅了,不管老九是好心还是坏意,但最后得到好处的总是他儿子。 第7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71)   “小四嫂!”   敏宁抬起头就看到玻璃窗外的十四阿哥朝她挥手, 她愣了下,连忙起身走到门前去给他开门。   “你们怎么也来了?”敏宁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十三阿哥, “都快进来,外面冷。”   敏宁并没有呆在拍卖会现场, 而是在蜂巢旁边的一个两层小楼里。   这个小楼原本是用来给各家商铺暂时当仓库用的, 不过因为蜂巢今天要举行特大拍卖会,为了避免意外发生,蜂巢内部的店铺都停止营业, 这个仓库也暂时无人用, 她就近找了一个空房间用来办公。   没想到这两位阿哥竟然找了过来。   “你们四哥也来了?”敏宁便给两人倒茶边问。   十四阿哥一屁股坐在软乎乎的沙发上, 不满道:“小四嫂, 怎么我们一来你就问四哥呀?难道在家里时还没有看过四哥那张冷脸吗?”   敏宁笑了, 也不跟他较劲, 无奈的将茶递了过去说, “好,好我不问了, 还不行?你们饿不饿,台子上有零食。”   十三阿哥腼腆的坐在十四阿哥旁边, 见敏宁询问他忙摆了摆手,“我刚吃过早膳过来,还不饿。”   十四阿哥却站了起来, 走到台前自己翻找起零食了, “不饿不代表不能吃呀?小四嫂这是什么?”十四举起一盘指甲盖大小的肉粒问。   “那是蒙古那边过来的牛肉粒, 你手中是五香味的, 旁边还有麻辣味的、香辣味。风干的元宝啃不动,就给做成了烤干,这一个倒是能让他啃上许久。”   敏宁说这话的时候,十四阿哥已经捻起牛肉粒扔到了嘴里,这东西到嘴里后是越嚼越香。   十四阿哥几种味道都尝了一下,最后选择了麻辣的,这麻辣味,是越吃越麻越麻越上瘾。   给自己端了一盘,十四阿哥不忘又端了一盘奶糖分给十三阿哥,倒是让十三阿哥哭笑不得。   “小四嫂,今日可不仅我们过来了,汗阿玛、四哥和其他几个哥哥全都来了,看在你这些零食的份上,小四嫂,我可是先让你心里有个底了。”   敏宁吃惊的问,“万岁爷也过来了?”她倒是没想到四爷问她要请帖,居然连皇帝都带进来了。   敏宁也顾不得继续处理公务,起身跟两兄弟说,“我还是去拜见一下万岁爷。”   十四连忙拦住她,“小四嫂,汗阿玛是便衣出行,你这样过去岂不是打扰了他,更何况汗阿玛又没有召见你。”   敏宁半疑惑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万岁爷召见?”   “你先忙你自己的。汗阿玛就是想过来瞧一瞧你是怎么不出钱,将一个互市建起来。”   敏宁了然,她跟四爷放的大话,没想到就传到皇帝那里去了。   幸好这次到拍卖行准备许久,有意向的人都已经联络的差不多,不然还真有可能丢脸丢到了皇帝面前。   “那要看就看吧。”敏宁无所谓的说。   十四阿哥又在这里呆了一会儿,然后和十三阿哥一起将旁边的零食全都打包才离开。   敏宁汗了一下,感觉每次遇到十四都会被他打劫一场,从小到大就没有变过,小时候要的是玩具,长大后倒是收敛了点,改成零食了,她这里零食确实多,主要家里有个挑嘴的孩子,只能让人都研究出一些来。   如今都还没有推广出去,这一次拿出来放在拍卖会上也算是试水,要是效果好,那就等于又找出了一条财路。   十四阿哥跟十三阿哥回来,结果一人托了一个大盘子,令其他阿哥大为吃惊。   “小十四,你们俩这是跑哪去打劫去了?”   十四阿哥笑得一脸得意,“当然是打劫小四嫂了。”随即看到旁边桌子上的一个个小碟子,顿时脸耷拉下来,“原来你们这里已经有了!”   旁边的九阿哥笑的幸灾乐祸,“你们刚出门就有人将这些送了过来。”他说着用小叉子插了块甜甜的桃子,然后示意十四阿哥,“过来尝尝,可别说九哥把你给忘了,这是特意为你留的。听说叫‘罐头’,刚刚可是每人送了一碗过来,又清凉又甜,非常滋润。”   十四阿哥嫌弃道:“这东西我知道,刚出来的时候,小四嫂就送了好几罐给额娘,我可是都吃过了。”   一旁的皇帝眉毛一抬,“哦”了一声,“都送入宫了,为何我未听说?”桃子存在这罐头当中竟然可以保存半年之久,且滋味一点也不输于新鲜的桃子,甚至别有一番滋味。令皇帝也有些意犹未绝,只是没想到这种罐头竟然早就送入了德妃宫中,这令皇帝有些不爽,以往这些儿子哪个不是先孝敬他?   一旁的四爷忙解释,“这些桃子是从琼崖道运过来,琼崖道那边的桃子最晚九月底才会成熟,摘了之后就做成罐头通过海船运到京城了。之前送了一部分入宫,还有一部分送入了畅春园中,儿子还以为汗阿玛已经尝过了。”   皇帝经过他这一提醒,顿时想起前些日子确实听见人来报说是老四家敬献了十几瓮罐头,皇帝当时看了那土里土气的陶瓮还以为是酒,就让人搁置起来。   “怎么起来‘罐头’这么个名字?”皇帝皱起了眉,不用猜肯定又是安佳氏起的,取这个名字,他要是能猜到里面是什么那才有问题。   四爷在旁边解释,“罐头原本是是打算用玻璃罐来装,不过那些玻璃罐一时之间还没有吹出来,就改用了陶瓮。”   皇帝觉得有些却不过面子,便道:“改了改了,我看不如叫蜜桃罐好了。这个比你那个‘罐头’好听吧?”   四爷当即点头,“一切听皇阿玛的。”   皇帝这才满意。   罐头一事告一段落,前方的台子突然有光亮起,下方的人声也逐渐消失。   会场响起了一段轻柔的乐器声,就在会场开始时,一个在大冬天穿着轻薄长衫的年轻男子走上台。   男子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放在嘴边拍了拍,就传来巨大的响动。   “大家好,我是这次拍卖会的主持人阿林。想必大家应该知道这次拍卖的是何物,首先欣赏一段开场舞蹈,拍卖会再正式开始。”阿林手中拿着一个喇叭一样的东西,对着喇叭口一说,明显将声音传递开来。   偌大的大厅里都回荡着他的声音,皇帝看着他手里的喇叭,问四爷,“这又是何物?”   四爷哪里知道问那么详细,他所知道的都是在家里见过的。   皇帝看着他同样疑惑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便让身边的太监叫个人进来问一问。   其他皇子端正的坐在椅子上透过玻璃往下看,很是奇怪那声音如何能传进屋子里?   很快叫了人进来,那人给他们解释,“……阿林大人手中拿着的叫做喇叭,之所以一头小一头大,是可以将声音扩出来,这种喇叭内部有一层皮跟鼓皮差不多材质,我们的工匠经过试验后发现这种皮鼓动之后,会带动跟他差不多材质的皮一起动,你看这房间里。”   那人指的被皮包裹的铜管说,“阿林大人的声音会通过那个小小的喇叭,放大然后带动会场内的皮一起动,而铜管一样能够传导声音再加上有鼓皮放大,所以阿林大人在上面说话,不管是在大厅里,还是在上面的贵宾室内都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皇帝笑了笑,“倒是心灵手巧!”   皇帝倒是能知道铜管可以传递声音,但是没想到可以这么用。   那人继续道,“这还不算什么,那真正唱戏的人,根本不用凭借铜管就能够将声音传递到每个人耳中。这样说起来,我们还不算是专业人员。”   皇帝来了兴趣问他,“看你口齿伶俐,看起来也是个读过书的,你是哪里人?在这里是做何职位?”   那人回答:“小人原先是个乞儿,黄河发大水时家乡被淹了,家人也没了,只能跟随乡亲来京城讨生活。后来沦落为乞儿,十岁那年被收入孤儿院,在孤儿院读过几年书,结完了学业就被分配到这个公园里,如今跟在阿林大人手下做些解说的活,目前是贵宾室的解说员。”   “原来是从孤儿院出来的,为何没有继续读书下去?”皇帝继续问。   那人回答:“小人不是读书的料,读几年书,认全了字已经足够了,早点出来他的生活,也可以养育弟弟妹妹。”   “你还有弟弟妹妹?”   “对于小人来说,孤儿院里的孩子都是小人的弟弟妹妹。”   “不是说过孤儿院会养孩子吗?难道没有继续供养你读书?为何你还要放弃读书出来做工?”   “孤儿院养我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了,再读下去花的银子都可以再就几个孩子,我已经大了可以自己讨生活,没有必要再占用孤儿院的便宜,少养我一个就可以再收养一个孩子。我赚的钱虽然不多,还称不上可以养育弟弟妹妹,但足可以给弟弟妹妹买些蜜糖甜甜嘴。”   皇帝点了点头,“不错,是个知恩图报的。”说着看了一眼四儿子,“赏!”几个儿子当中就属老四家最有钱。   四爷一听当即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来,谢过之后退到门外。   等人一离开,皇帝就开始考几个儿子,“你们觉得此人放弃读书一途,反而在此做个小侍从,此举可取不可取?”   三贝勒作为这里最大的一个当先开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此子完全可以待到功成名就,再来回报孤儿院之恩,如眼下这样,每日只为生存忙碌,赚取些许散银,儿子认为不可取。”   皇帝并未有表示,问起了一旁的八贝勒,八贝勒如今还是坚定的大皇子党,立场不同,自然是要反驳三贝勒。   “三哥这话有些偏颇了,若是有条件读书自然会读,然而那孤儿院读书之人繁多,总不可能每一个都供到功成名就,弟弟看此人是个忠厚之人,懂得反哺,他虽然退下来,同样拯救了好几条性命……”八哥朝皇帝拱手一拜,“认为此举可取,舍一人而救大家,实乃菩提心肠。”   皇帝点了点头,又问向一旁的四爷,“老四,那孤儿院与你脱不了关系,原本不该问你,不过这里都是自家兄弟,你就跟我说一说你是什么想法。”   四爷起身朝皇帝拱了拱手,“回汗阿玛的话,三哥和八弟都不了解孤儿院的情况,所以都没有说到重点。”   一旁的三贝勒和八贝勒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很快又收起来,三贝勒光明正大的朝四爷“哼”了一声。   皇帝“嗯”了一声,示意四爷继续说。   “那孤儿院有一个强制规定,每一个进入孤儿院的孩童,自满六岁起都要读书,先是启蒙三年,这三年还要学一些简单的计算等等,三年学下来,基本上可以满足在社会上生存。还有一些有其他技能的,比如说专精算学,会被分配到会计班继续学习怎么处理账务,还有一些对于科考感兴趣的被推荐到一些书院中再继续读下去。”   “而刚才那人的资质在都儿院中只是平平,勉强读下去也没有什么建树,不如出来找份养活自己的活。偶尔多出些钱也可以捐回给孤儿院。这样的孩子,才是孤儿院内大部分孩子的出路。”   皇帝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你那孤儿院不仅养孩子,还要教会孩子读书认字?等养大还要给找个出路?”   四爷回答,“是的,据儿子所知,安佳氏名下不论是工厂还是店铺,亦或者孤儿院,老人院都有教授读书的地点。”   “安佳氏为何有教人读书认字的想法?”皇帝手指轻轻的拍打在膝上,问道。   四爷低下头,“据说先前她手下吃了不认字的亏,错将用工合同给签成了卖身契,她一气之下就决定要名下的人全都要学会认字,最起码出去后不会受骗。儿子也说她此举是胡闹,没想到她性子拧巴,还真办下来了!”   皇帝不自在的摸了摸胡子,他记得前些年还答应安佳氏解决那些工人受骗一事,后来几个儿子扫清了尾巴,将卖身契都纷纷改成了有年限的契约,皇帝也将这件事轻轻抬过了,没想到安佳氏是个有气性的,直接让手下的人全都学会认字。   皇帝有些失笑,大概他那些儿子要苦恼了,再挖人就不是那么好挖的了。   一旁的三贝勒率先举起了手,“汗阿玛,儿子可是跟那些人签的是用工合同,给的薪资也不低,骗人的事可跟儿子无关。”   皇帝抬了下眼皮,“又没说你,你跟着跳出来做什么?”   一曲舞蹈停下,阿林再次登场。   等一下都坐回原位,整个大厅恢复到寂静,偶尔有飘渺的音乐传过来。   贵宾室里也无人再说话,都一脸认真的往下看。   阿林拿着喇叭继续说,“这次拍卖会的目录,想必大家都已经收到。没错,这次拍卖的不仅有新配方,还有大片土地。”   “有些人可能想说土地拍下来又有何用?想必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已经得知,朝廷即将在外蒙一带开设互市地点,而即将拍卖的土地就是互市即将要建设的区域。”   随后阿林身后展开了一块长三尺高三尺的地图,这个地图简直就是那个沙盘的扩大版。   阿林手中拿了一根细细的银棍,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画了个圈说,“经过我们千辛万苦终于拿下了互市的开设权,我们诚邀大清各界人士一起参与到互市建设当中。互市一旦建设完成,朝廷只收取一半的税银,也就说还有一半我们将会与众人一起分享。”   “大家想必都已经看过了沙盘上的建筑,还请大家放心,我们有固定的合作工队,即使土地拍下来,也不用担心建造一个城市,我们有专业的人员和上过只需要两年时间。还有三年,足够我们通过税收将前期的投入赚回来。”   “大家肯定有许多疑问,还请放心,我会为大家一一讲解。首先,因为资金空缺,除了城中心的土地以外,东西南北四个区域的土地都会承包出去,按照我们规定的地图来建设。建设成之后建筑物归我们所有,只要承包人在该区域内开店铺三年内免税,当然这个免税是指承包人名下的店铺免税。这三年期间,我们会付一部分税收逐渐将承包人承包的区域赎回来,大家放心,即使三年内付出的税收不足以抵扣大家的投入,后期即使上交一部分朝廷税收后,也会在余下的税收当中必须支付大家的承包费用。”   下方响起一片嘈杂声。   有人举起了手,“说到底就是朝廷借我们一笔银子,然后会用税银来还,最多给我们三年内免税这个甜头对不对?”   上面的阿林笑了一下,“再次跟大家重复一遍,不是朝廷,是我们大清银行接下了这项工程,到时候大家可以在银行开一个户头,会定时将还款打入户头当中。想必大家应该知道我们银行的信誉,可从来没有赖过这笔账。”   “可是这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大老远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建城,结果建的房子还不是咱们的。”   “关于这一点,想必接下来的拍卖配方会告诉大家,拍卖互市区域到底有没有好处,当然我很肯定免税一事已经是最好的投资回报。”   “其余的事等拍卖会后再说,接下来我宣布拍卖会开始。”   一个穿着勾勒身材曲线旗袍的女子端着一个盘子上来,下方有一部分女人看到旗袍出现了骚动。   这种如同青花瓷器的旗袍再配的高跟鞋,既典雅又高贵,穿起来简直就是绝配,从来没有人想过将旗袍改造成这样子。   《颜报》的记者更是眼睛一亮。   阿琳掀开盘子上的红布,然后拿起盘子上的一张纸来,看了一眼对着下面说,“之前大家想必都已经尝试过桃子罐头的滋味,我这里的这张配方是羊肉罐头,当然牛肉也可以照着做。大家都知道我大清是不准杀牛的,所以要吃个牛肉往往得等牛自己老死,或者一不小心心情不好自己自杀而死。”   说到这里,大家会心一笑,虽然说朝廷禁止杀牛,但有些人家总会不时传出牛因受伤而死的消息。   牛一死,自然就能吃肉了。   阿林继续说下去,“总之想要吃到牛肉是千难万难,但是在蒙古就没有这个禁令。我们完全可以将蒙古的牛肉,制成肉罐头再销往大清来。”   因为牛在民间是耕田和拉车的好帮手,像马、驴、骡一样不可食用,除了意外死亡,基本上都不会上菜桌。   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许多事情皇宫需要身先士卒,所以有此禁令,民间也很少再吃牛肉。   贵宾室里,四爷一脸冷汗的向皇帝请罪,“儿子不知道安佳氏竟然会鼓励民间吃牛肉。”   皇帝着摆了摆手,“无妨,反正是蒙古那边的牛肉。”这牛肉贩卖到大清来,想必蒙古那边就会多养牛羊,少养马,皇帝心里也是有盘算,这马一少养,时日一长,蒙古就无所惧了。   “大家是不是都很意外,肯定要有一些人怀疑牛肉要是运过来,朝廷要是还不允许吃怎么办?还请大家放心,牛肉一事已经上报到朝廷去,等待内阁商议,大家完全可以先做羊肉罐头。”   一些人已经有些心动,民间羊肉贵,那是因为养殖没有成规模,要是将蒙古便宜的羊肉运到内地来,完全可以赚一笔,不论多少肉,只要一分散,很快就能被消化掉。   还有这牛肉真的能够在大清允许销售,一些一辈子没有尝过牛肉的人,肯定愿意花钱买上一份尝一尝。   “这张配方一共有十份,底价一张一千两银子,每次报价不得少于五十两。大家盘算一下,这张配方不仅可以用在各种肉类上,改一改还可以用在海鱼,一些在海边城市的人,千万不要错过,想一想,海中无穷无尽的鱼,那可是说也说不清的银子,大家千万可不要错过……”   “我出五千两!”阿林的话还未说完,就有人迫不及待的举起了牌子。   “好,59号出五千两,还有再高的吗?一张可以容纳绝大部分肉类和海鲜的罐头配方,做出来的罐头最起码能储存一年时间,一年时间足够通往大江南北了!”   “我出五千一百两!”   “我出五千五百两!”   “六千两!再下乃是福建王大胆,急需要做鱼的方子来带领乡邻脱贫,还请诸位兄弟让一让。”   “八千两,兄弟不是俺不让,而是俺家也住在海边,平日里靠这捞鱼赚取些微钱财,如今也急需着做海鱼的方子。”   那出六千两的人脸色一僵,还是咬着牙朝对方拱了,拱手退让。   很快出价继续攀升,气氛火热起来,报价突破了一万两,一直报到了一万三千二百两才无人继续叫价。   阿林拿起金锤敲了一下旁边的铜锣,“好,第一位幸运者出炉了,恭喜532号出牌者拍下了这第一张配方。”   端着配方的女子很快将配方端了下去,自有人去跟那532号接触。   剩下的九张配方很快也拍了出去,特别是最后三张,一张比一张金额高,分别拍到了二万四千两、两万九千两、以及三万一千零五十两。有些没有拍到配方的人,已经打算出钱跟别人分享配方。   这种赚钱的好事可不能错过了。   “好了,肉罐头的方子拍卖出去了,想必一定不会让众位失望。接下来拍卖的是水果罐头配方以及奶糖配方。想必这两样大家之前都尝试过,孩子肯定是抵抗不了这两样的诱惑。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女人和孩子的钱更好赚?拥有这两样配方,几乎俘虏了所有的孩子的心?”   阿林继续用蛊惑的语气说,“想想十几年以后,那些长大的孩子都会回忆起小时候曾经吃过哪些罐头和哪些奶糖。肯定不会吝啬给自己的孩子买,这两张都是可以传给子孙的配方。拥有这两张配方,就算未来家业被不肖子孙败坏,凭借这两张配方还可以给子孙一个重起来的机会……”   “这个叫阿林的人口才不错。”皇帝在贵宾室点评。   “阿林是阿克墩的弟弟,阿克顿……是儿子的手下。”说到最后四爷压低了声音。   皇帝笑了笑,“都说仆类主,想必在你手下都是闷不吭声,被安佳氏一调教也能说会道了。”   四爷想了想,还真是如此。“汗阿玛说的对。”   等其它拍卖物一一拍卖完之后,阿林总算回到了正题,“好了,想必大家已经等了许久。之前的方子大家肯定都看到了,随便一个方子拿出来,都足够大家在互市中赚得盆满钵满,且三年内不用交任何税收。接下来开始拍卖互市土地,第一期总共拍卖十块土地,其中八号地因为占地面积广大,可以允许两到三家合资共同建造。三号土地因为被克鲁伦河分成两半,需要连同这一段河一同建造,河工建成之后,一部分税会同样归于该拍卖者,直到弥补拍卖者所出的资金,三号地同样允许多人合资共同建造……想必大家已经饿了,拍卖场已经为大家准备了可口的饭菜,大家可以边吃边商议一下,下午一点再开始下半场。”   下方的商人开始商讨起来,有些人等不及跑去方便。   这其中有一部分商人其实是敏宁手下分出去的,这次也夹杂在其他商户当中过来一同参与拍卖会。   其实敏宁靠着银行贷款就能够将城建立起来,但是她怕一个城掌握在她手中会引起朝廷的警惕,才会做这种偷梁换柱的把戏,当然也有一部分地还是要流出去,总得满足一部分狼的胃口。   阿林下了台,把时间留给众人慢慢商议,一部分人起身再次走到沙盘前观望,之前还不明白沙盘为何被分成几个颜色,如今才知道,每个颜色都代表了一块土地。   每块沙盘上面都做了一张小纸旗,是其上标明了这是几号土地。   二楼贵宾室的皇帝感叹一声,“好一个借鸡生蛋,难怪安佳氏有把握,可以不出一分钱就能够将一个城市建造出来。”这完全是提前预支了城市的税收,商人也没有亏本到哪里,这些钱现在投出去以后还是会收回来,更别提还凭空赚到了三年免税。   要是生意做得大,三年免税足能够节省上万两甚至十几万两银子。也就是说把钱借出去,凭空赚到这么多利息。   更别提将蒙古的羊毛肉类卖到各省,以及蒙古需要的物品所赚的钱财。   这样一想,这个拍卖会简直是分利到每一方。   商人投钱赚钱能赚取免税,外蒙古那边同样如此,而安佳氏也可以收取税收,至于朝廷不花钱五年后可以凭空得到一座新城,还能得到新城一半的税收,简直是人人得利。   皇帝有些感叹,都不知道安佳氏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来。   每一方都得利,可以称得上是当世管仲。   可惜不是男子,也庆幸不是男子,若是男子,再有才,皇帝也不会用。   恰恰是因为女子,且还是皇室中人,皇帝才肯稍稍放下一些疑心,到时候真要是出了差错,这人还是握在他手中的蚂蚱,所赚取的家业也不会流到外田去。   这才是皇帝一直冷眼旁观安佳氏折腾的原因,总的来说再怎么折腾也是在他眼皮底下。   拍卖会大厅里,音乐还是在缓缓流淌着,一个又一个穿着长衫的侍者托着盘子为每一桌上菜。   贵宾室当然是有专人来上菜,皇帝显然没想过在外面用膳,看了看外面大厅上那宽大的自鸣钟,有些吃惊,“已经这么久了?”   屋里蜡烛燃烧之后,散发着香气,再加上庞大的供暖设施,一不留神还真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皇帝原本只抽出一上午的时间,这一看显然还有些不够。不过,这次的目的已经达成,下面只是看这些地会落入哪些人手里而已。   回头让人报上来即可,不值得皇帝再等下去。   这样想着皇帝就起身打算要走,四爷当即开口,“汗阿玛,这个点回畅春园用膳也晚了,不如就尝试一下这里准备的膳食?”   一旁的三贝勒有些吃惊,“老四你有何居心?竟然让皇阿玛在外面用膳?”   九阿哥看着桌上已经上的菜,那是垂涎欲滴,眼巴巴的瞅着皇帝。   八贝勒给两人说和,“三哥,四哥也是好意,你没必要疑神疑鬼。”说着又对皇帝道:“汗阿玛,好不容易出来,不如就尝一尝这外面的膳食。听说京城里有许多美食,都是从小四嫂所开的饭庄出来,想必这一次的暂时必定不会让您失望。”   九阿哥咽了咽口水,附和了一声,“是啊是啊。”   皇帝脚步一转,在桌子旁坐下,“行了,都不要吵了,既然出来了就在这里用一次,你们也坐下。”   三贝勒麻利地占据了皇帝左边的位置,另一边被十四阿哥嬉笑的占据,菜不停的往上上。   皇帝看着面前的碟子有些诧异,盖因为碟子最外面的边缘被接了一圈一寸来宽的银边,这也太奢侈了。   叫住了来上菜的人,皇帝问,“莫非楼下的每一位上的都是这种盘子?”   那端菜的侍者说,“不是,只有贵宾室才会使用银边盘,毕竟贵宾室内都是贵宾身份贵重,上银边盘也是为一些贵宾考虑。”   皇帝点了点头,这才对嘛,他就说,要是下面每人都是这样的银盘,那安佳氏所拥有的财富就大出他所预料。   又有人上了玻璃杯,托盘上各放了一瓶白酒和红酒,皇帝推拒了,“酒就不用上了。”   侍者很快将酒拿了下去,又送来一大杯果汁来。   “这是现榨的橙汁,选取的是赣南脐橙,选取形状完好的,用蜜蜡封存运往京城。食取时,将蜜蜡去除,切皮取汁。口味如同刚采摘下来一般。”   皇帝为了挥手让侍者退下,自有太监来用银针试探,见无事,为皇帝倒了一杯,又忙着给其他皇子各倒了一杯。   皇帝喝了一口,点了点头,随后交代下去说,“不错,可以列为贡品。”皇帝金口一开,赣南脐橙自然身价倍增成了贡品,导致后来敏宁店铺断货,只能派人指引赣南大批量种植橙子,才能满足她商铺的需求。   这橙子尤其在蒙古受到了热烈欢迎。 第7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72)   用餐完毕, 皇帝一行人自是离开,走时走的是侧门, 敏宁随时关注着贵宾室的动静,知道他们离开这时候已经等候在门口。   皇帝看见她, 转身将四爷给留下, “行了,你不必跟着了,正好等结果出来回禀朕。”   四爷恭敬的回了一声“是。”   皇帝连同其他皇子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四爷这才回头瞪着敏宁, 点着她的额头说。   “安佳氏你可真大胆, 竟然也不跟爷说一声, 就想着破朝廷的禁令, 带头卖牛肉!”   “是牛肉罐头!”   敏宁缩了缩脖子, 可怜巴巴的继续解释:“爷, 牛肉在蒙古也是最主要的经济作物,若是不引入大清的话, 那可就吸引不了这么多商人来一起投资互市。”   “行了,这事既然已经递给内阁, 想必不日内阁就会呈给汗阿玛,刚才汗阿玛已经点了头,这事问题已经让你过关。”   敏宁笑靥如花, “真的?”随即抓住四爷的手晃了晃, “爷, 我没想到今日你会带皇上过来, 可算是帮了我大忙。”   四爷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主动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里走,“感谢的话回去再说。”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汗阿玛说会亲自为元宝起名字,还让过年的时候让元宝入宫让他见一见。”   每年新年时节,有机会拜见皇帝的也只有各府嫡孙,没有嫡孙的那就是长孙。   去年还是弘晖,今年弘晖没了,按身份来说也该是元宝,毕竟敏宁是侧福晋,元宝的身份也比李氏所出的两个儿子贵重。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想起弘晖,一想起弘晖,四爷语气低落下去,不由有些伤神,敏宁看到他表情恍惚,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快帮着转移话题。   “爷,元宝也在这里,你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四爷心头的伤感散去,他吃惊道:“什么?这冰天雪地里,你竟然把元宝带出了府?”   ……   这一次的拍卖事件,引发了外界百姓的各种猜测,很快拍卖会期间所发生的各种事情就被报纸就披露出来。   那晶莹剔透如同各色宝石的玻璃吊灯、香甜可口的桃子罐头,以及出现的各种零食,都引起了广大群众的关注。   不时有人在猜想,那吊灯是什么模样?罐头又有多么好吃?甚至还有人找到了报馆,询问哪里可以买到这几样东西?   当然,这都是财大气粗的,想从京城带些土特产,赶着回乡过年。   京城的报纸详细的报道了拍卖会上的内容,以及官府的政策,很快报纸被传到蒙古那边的报馆,蒙古那边也转载了报纸上的内容。   这时才恍然原来他们草原上竟然也要打算建造一座大型城市呀!   等等,为何不在内蒙?反而跑到穷山恶水的外蒙?   整个腊月都被互市一事扰的纷纷扰扰,报纸上也出现了施工队的招聘广告,招聘各种人手,有需要打铁的,有需要会做木工的,有需要会烧砖的,种类不一,号称只要人来就能收。   一时之间竟然也聚集了近有一万人,都准备开后奔赴互市点。   都说兵马未行,粮草先动。   要满足一万人以及还在源源不断增加的人口日常生活所需,光这一笔就是巨大的商机。   好几封信直下江南,登上当地的报纸。不是招人就是高价出钱收购粮食。   因为前两年,已经在江南这边推行了新粮种,起先只有敏宁手下的土地尝试着种植,不过这些土地数额不少,种植的时候,还需要雇佣当地农户帮忙。   这一收农民自然也知道这些两种的好处,比他们所种植的两种产量高上不少,要是肥料追的足甚至可以翻上一倍。   顿时这些农人就盘算开了,直接说不要工钱换成粮种,传到敏宁那里的时候,敏宁想了想反正迟早要推广的,当即就同意了。   以便宜市面上良种一层的钱,将种子兑换给了农民。   乡下人各个县与县、镇与镇之间哪一个没有沾亲带故的亲朋好友?   这一传二,二传四,很快周边县城都听说了这件事,不少人拖家带口拖关系上门来求购粮种。   在这个年代粮食的收入,可是占到全家人一年收入的八成以上,这粮食要是能翻上一倍,那一年收获的可不小了。   何况要是再赶一赶,当年还可以再种上一季。   无一例外,都要为自己留下良种以外,余下的粮种全都被人你斗我一斗的给封了。   有些无钱的直接记下来,借一斗种子回头还两斗,就这还被称为大善人。   先前一部分方便农人使用的机器也乘机被推广开。   因为这些产品对于农民来说方便是方便,但价格太高,私人根本承担不起。不过自打开了银行开了后,就有小额贷款购买农具的法子,在官府的配合之下,农户跟银行签订条件后,可以直接领走农具。   每年只要出少少一部分钱,分十年结完就可。   有些地官府是愿意为自己治下的百姓做一些事,特别是买农具的钱摊分到十年来付,每年出的钱那就少了许多,将粮食一卖进城做做工轻易就能够还清的。   银行开到哪,工厂也会开到哪,如今在城里找一份工养活自己是很容易的事,只要肯卖力气。   至于有些不作为的官府,甚至还将念头打到银行身上,想着敲诈一笔,银行直接教他们怎么做人。   不是丢了乌纱帽,就是被贬官贬回老家吃自己。   经过一两年的整治,整个江南的粮食是连年丰产,连朝廷对银行都是大加褒奖,那些地方官自然更加配合。可这丰产对农民来说也没有好处,毕竟粮食一多就贱,敏宁因为手下有大量工厂,需要大量的粮食,直接放开口子在当地收购。   用以保证农民粮食价格不会降得太低,有时候粮食收购了还会存起来,毕竟江南粮食的价格比京城的价格低多了。   不过有些还是落入了粮商手中,这些粮商根系深,关系触角直达村里,想抢收粮食自然更加方便。   起先粮商还挺高兴的,可眼看着这一年接着一年的丰收,粮商就已经兜不住,手中积攒的粮食价格已经卖的比去年收购价还要低,完全是亏本都卖不出去。   粮食一多,老百姓手里就不缺粮食了。   当季粮食丰收时,价比往年低,许多城里人也跟风买了许多粮食,足够吃上几年都不愁。   粮食被砸在手里,粮商也犯愁,这一回发现报纸上竟然说蒙古互市要收粮,不少人就乐开怀了,收购粮食的粮价可是比市面上还要高三层。   这运到蒙古那边,虽然路途遥远,但抵消了路费之后,还是能小赚一把,总比粮食砸在手里好。   有些就赶紧联系船,准备走海运将粮食运过去。   甚至有些报纸急人所需已经帮忙规划好了路线图。   这个路线图就是从内路河流通往沿海,然后顺着海直上永平府(秦皇岛一带)。   再从永平府各个河流通往黑龙江,再从黑龙江转到克鲁伦河。   虽然中间有几条水道互不相通,不过没关系,这点路可以雇车。   听说宁古塔一带还有人在冰上拉车,粮商完全可以跟着学。   报纸上虽然是调侃的话,不过不少商人都记在了心里,人生地不熟,有些情况既然报纸上已经给出了,不管这背后是好心还是坏意,大家都觉得有必要全都记上了。   黑龙江一带很少人愿意去,那里地处寒冷,光是一个宁古塔之名,就能够令人不寒而栗。   宁古塔是大清流放罪人之地,这个名头大概就相当于唐朝的岭南。   只要是当官之人,都对此地犯怵。   甚至有许多人在流放前,得知流放宁古塔,宁愿自杀也不愿意过去。   可以想象宁古塔之名对于这个时代人的威慑。   然而这些都抵挡不过想要赚钱的商人。   怕寒冷,没关系已经有了毛衣、羽绒服,甚至还有能抱在怀里的炭炉。   后来马克思的《资本论》有个经典的语论,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最低三成的利润,也值得这些商人跑一趟了,总比这些粮食砸在手里好,而且粮食只是敲门砖,其中携带的大量其他商品,才是这些商人想要跑一趟的原因。   有些商品的利润足以翻百倍了。   要不是报纸上说,每一个商人要来互市都得带粮食,不携带粮食不允许进入互市交易,否则根本就没人愿意带这么重的东西。   粮食能赚多少钱?   一个新城的建设,光是那巨大的需求就能够吸引每一个商人,如同那闻到血腥味的饿狼一样,不怕死的追逐,时刻想着自己啃上一口。   而光明正大的在报纸上打广告买粮,简直就是递给了这些商人一块敲门砖。   不用看,敏宁都可以猜测到,这也是她这预料到的。无商不通,想要盘活一个边疆区域的城市,只能吸引商人来,也只能靠商人才能盘活一个城市。   城市里缺少什么?商人总能第一个发现,将缺少的商品不远千里运过来。而这些丰富的物质将会吸引整个草原的部落前来交易,这才是互市要达到的目的。   至于定居,这需要慢慢来,一代不行还有另一代,总有一天草原的牧民会被城里的繁华所吸引,就会向往这种安定的生活。   林源总算在新年前赶回来了,接下来的事情,比如如何跟那些拍下土地的商人协调,这些事全都得他来处理。   阿克敦不行,这人本质上里有些自己的坚持,他更把自己当做四爷的奴才,安插在敏宁生意中的钉子,而不是敏宁的手下。   所以敏宁更喜欢用林源,喜欢他的狡猾,虽然忠诚于四爷,可当明白这些产业属于敏宁,也同样忠诚敏宁,所以敏宁才愿意给他一个起复的机会,因为他已经是敏宁必不可少的臂膀。   “拍卖土地的银子,有些人已经在筹集了,筹集好之后会存到当地的银行中,等银子一到账就可以直接大批量采购原料运往新城。趁此机会也可以新城当中推广咱们的纸钞。”   说到这里,敏宁顿了顿,“纸钞这个名字不行,容易让人联想到宝钞,不如改叫元钱,一枚铜钱可兑换一元,最高票额百元。令所有的商人在城中交易,都得使用元钱,就说新城衙门还未组建,转换成元钱这样才方便收税。”   林源提议,“这个数额是不是有些小,这样算一两银子得换取一千元钱了。”   敏宁想了想,“那就将一两银子一百元搭上勾,再开发出更小额度的纸币,一元之下还可以开发一角两角五角这样的纸币,再小就话就划为分。只允许开发小额纸币,不允许开发大额度纸币。”一百元再贬值也贬值不到哪里去,怕就怕大额度纸币,那一贬值可就厉害了。   当年大明宝钞因为乱发,导致通货膨胀民怨沸腾,为何朝廷一说废止就废止,没有令朝廷民间伤筋动骨?还不是因为宝钞的面值比较小。   所以论玩纸币,咱们大中华才是玩纸币的老祖宗。   林源是不懂,不过他却是最好的执行者,因为他从来不会问各种原因,只要敏宁命令一下,他都能照着执行。   “你这两年到处跑,想必和家人团聚的时间也少。趁着过年这段时间就好好呆在家里,等二月里江南那边的粮商开始启程后,你再前往。”   林源恭敬道,“多谢主子关心。”   “对了,火车研究出来了吗?”   林源是非常关注工厂研究院的成果,回来几天后已经巡视过工厂,这回前来跟敏宁禀报,自然要了解下面又有哪些新发明?   林源手下有十来个人,算是他的专属秘书,专门帮他处理杂事,其中两个专门关注研究院的事儿。   一回到京就接到他不在这期间所发生的事情,能够及时收到研究院一些新成果,这才是他能在敏宁面前独得重用的原因。   “您之前说可以将蒸汽机安装在车上代替马,研究院的人就朝着这方向研究,如今已经研究出来了,不过您说的带轨道的火车,还在研究铺设什么样的轨道,还有那些车厢原本是用木头,后来发现木头支撑不了太长的路途,又改用了铁皮。”   敏宁点了点头,“可以参考驰道,秦朝时就有了先例吗?我都两千年了,我不相信咱们的工匠还能比不上两千年前的古人?要是火车研究出来,那就先在各个矿山里先铺设出来。也不需要工人辛苦的,将矿一个个从山里面用板车拉出来。也可以加快蒙古互市的建设。”   说着,她起身拍了拍林源的肩,鼓励道:“让他们在抓紧研究,可以先在互市那边实验,边实验边改正,务必要在两年后建出一条从京城通往新城的铁路,到时候足可以令他们名流青史。”   “这些都得靠主子提点,要名留青史也该是主子才是。也是您一举改变了大清匠人的地位。”   敏宁笑了,罢了罢手,“我不需要这些名头,还是留给那些工匠,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努力的目标。”   年前,几乎每一个还在吃奶的小皇子都收到了一样特殊的礼物——一玻璃瓶的奶粉。   还有一份太医的鉴定,一岁之后孩子吃人乳已经增加不了多少营养,反而换成牛奶,羊奶更加能够增强孩子体质。   这些都是经过实验的,在孤儿院内一岁后的孩子戒奶后换成牛乳,丝毫没有影响孩子的健康,这些孩子反而比喝人乳这孩子还要健壮。   这一说不少后妃顿时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找来了太医,这件事敏宁事先就拜托太医院人帮忙做过检测。   对比成果很明显,不仅后妃至今就连皇帝听说之后也大为吃惊。   还将所有的试验报告全都拿过去,找御医来,没想到御医也说满周岁后,人乳确实没有牛乳更加有营养,这对于一直崇尚人乳喂养的皇室来说简直是大出意料。   这一消息传到宫外之后,许多宗室也暗搓搓的找来大夫询问,有那些经常为小儿看病的大夫也说,在民间满周岁一般都可以断奶了,人乳确实提供的营养很少。   不管怎么说奶粉确实如同敏宁先前所预料立刻推广开了,有些觉得孩子瘦弱的,迫不及待的将奶嬷嬷给换成了牛乳。   这时候报纸也开始广告轰炸,“直接用牛乳,孩子无法消化,而奶粉专门是为孩子研究,早晚一杯足够补充他日常的营养,给孩子喝奶粉,才是对孩子最好的关心。现在买两瓶奶粉,就可以赠送一支奶瓶。”   还请来了京城当中最有名的花旦来代言。   “每日来一杯,健康你我他。”这句广告台词瞬间风靡了京城!   “来,给我来两罐奶粉!”   “请问你是要婴幼儿奶粉还是中老年奶粉?”   “什么?奶粉不就是奶粉,怎么还分成婴幼儿跟中老年?”   “那您可能就不知道了?据一些名医研究,奶粉里还有一种叫做钙的东西,这个钙是人体内骨骼成长所需要的。小孩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所以急需要钙来补骨骼。但您想一想,一些老人是不是一摔跤就容易折了骨头?那就是因为人老了,钙容易流失,也找不到可以弥补的办法,所以也需要跟着补钙。孩子需要吃奶粉,那么老人自然也需要吃奶粉。”   “嗯,你说的有理。那给老人和孩子奶粉各来一罐,同样是两罐送不送奶瓶。”   “送送送,请往这边走,旁边会有人教你怎么用奶瓶……”   皇帝看着桌上的一罐奶粉,笑了笑对着下方的四爷说,“你家那个,生意可是做得风生水起,现在大概有许多商人都前往向蒙古,就是为了收购奶粉了吧?”   四爷恭敬的听着。   皇帝招手,旁边的梁九功过来。   “去,给朕冲一杯过来。朕也来补一补骨头。哎,最近腰酸背痛,浑身不得劲!”   皇帝岁数渐大,精神也不大如往常一样。   虽然平日里常食用补品,可他却明白,历代皇帝就没有哪一个真正长命百岁。   一边又害怕年老死亡,一边又因为几个儿子争斗逐渐频繁,皇帝也有些厌倦。   眼前这四子不争不抢,才令皇帝稍稍安心。   四爷一听,紧张道:“汗阿玛,您可要保重身体,这奶粉多喝可以补骨。安佳氏名下有一个医学院,里面有老人骨折就劝常服用牛乳,时间一长确实能够增强骨骼。”   皇帝一听,顿时道,“我早就听说过这一学院,听说已经治愈了好几种不治之症,专门开发出对症的药物。有没有想过将医院迁移到京城来?”   对于太医院的医术,皇帝不抱希望,当年一个疟疾折腾的他生不如死,眼看着快要归天,太医束手无策,还是两个传教士上门拿药治愈了他。   那个时候,皇帝就对太医院的医术抱着不信任的态度,专门为皇帝治病的御医,都是从民间请来的名医担任。   这回听说医学院已经研究出了成果,甚至研究出了治愈疟疾的药物,皇帝就知道这家医学院是有真本事,并不像太医院那群废物一样得过且过,只知道推卸责任。   这样一想着,他就急切的想要将医学院迁到京城来。人一老,就怕生病怕死,更别说是皇帝。   提出将医学院迁到京城来,明显是皇帝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四爷没想到这一层,只以为皇帝是随口问,便道:“这个儿子倒是不知,不过,儿子回去后会询问一下安佳氏。”   皇帝又笑了笑,问,“这事你就做不了主?”   四爷当时支支吾吾起来,最后狼狈道:“儿子务必会让安佳氏将医学院迁入京城来。”   皇帝顿时开心了,“行,朕会给你圈个好地方。”   四爷无奈道:“那就有劳汗阿玛费心了。”   梁九功送上了一杯冲好的牛奶,皇帝刚过来喝了一口,砸吧了一下嘴,“比牛乳有些淡,没有牛乳的那股腥味。”   四爷回答:“听说这些牛奶都是运到工厂里加工,并不是让牧民自己来做,在工厂里可以保证质量。”   皇帝点了点头,“不错,回头派人送几罐给张英。也是个小老头了,该补一补。”张英前几年就已经致仕,这两年身体不大好,皇帝也没有忘记他,时常赏赐一些药材和补品。   这小老头,在朝堂上的时候挺配合皇帝,皇帝也记得他这份功劳。   一旁的梁九功忙点头。   闲话说完之后,皇帝挥手让梁九功退下,正了正脸跟四儿子说,“这次南巡河工……”   敏宁在德妃宫中带着儿子给德妃请安。   新年伊始,即使福晋再伤心弘晖去世,可仍然不敢在过年时落了给进宫拜年。   今年,四爷将敏宁和元宝也带入了宫。   主要是先前皇帝已经说了,过年时要见一见孩子。   敏宁身为侧福晋,已经有资格跟随福晋前来拜见德妃,前几年四爷没提,福晋当做没这事儿,敏宁也就没有来。   可今年,弘晖没了,福晋膝下无子。   敏宁和她所出的元宝自然显出来了,四爷直接让她提溜出来。至于福晋怎么想的就无人所知了。   四爷是知道福晋再怀孕的希望渺茫,除非乌拉那拉氏病逝,他再娶一个继福晋,否则的话今生是不可能在再有嫡子。   福晋年幼时就嫁给了他,四爷是个念旧的人,自然不希望乌拉那拉氏病逝。而这个时候敏宁这个侧福晋自然就显露出来。   按照满人的习俗,侧福晋跟福晋分的并不是太清楚,以前的时候,甚至可以拥有几个福晋,挑选其中一个为大福晋,后来宫里的规矩规范起来,福晋只有一个,其他的则被变成侧福晋。   侧福晋说起来也是妻,只是地位低于正妻,又比妾室高,安佳氏所出的元宝也可以充当嫡子。   既然要培养元宝,那么在对待元宝就不能够如从前那样随意。   四爷对元宝的教育严格起来,在他身边安插了不少人,管教起来也很严格。   这些敏宁心里也有数,她没有插手管教元宝的事,只是元宝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会通过一些小故事来影响他的世界观。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最后被培养成一个纯正的古代人,最起码得影响他,让他知道这片世界的广大,长大后不要局限于眼前一地。   德妃一向不插手四爷后院的事,她更关心自己的小儿子,福晋可能还会为四爷抱屈,但敏宁却觉得这样挺不错,有些人天生跟父母缘浅,容不得强求。   而且四爷再过两年就是而立之年,早过了追求母爱的年纪。如今他更加需要的是事业。   何况这么多年母子俩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相处,哪日真要玩什么母子情深,大概两人都不会习惯。   德妃招手让元宝过去,伸手拿了一个小玩具车递给他,“这还是你十四叔小时候玩过的,我记得刚拿到手的时候,晚上睡觉都舍不得放。对了,这车好像还是你送的吧?”最后一句她抬起头问敏宁。   敏宁在一旁陪着笑脸,“难为娘娘还记得,这车确实是妾送的。没想到保养这么好,这都五、六年了吧?”   德妃回忆起过去,“是五年,之前还喊着不娶福晋的小子也快要成亲了。”   敏宁捧了一句,然后问,“娘娘,婚期是定在明年吗?”   这时候皇子订完亲之后,往往得两三年才能成亲,像四爷他们那会儿,十二三岁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就直接成亲了。这两年下面的皇子成亲是越来越晚。   “二月办十三的亲事,四月里才办十四的,这小子嫌弃三月份太冷,五月份太热。最后则在四月份挑了一个日子,照我说,八月份才是一年当中最好的日子。”   “那十四弟肯定等不及那么长时间了,挑在四月里也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娘娘可以早点抱孙子。”   德妃听了这么一想,心里的一丝埋怨也就消散了。   可不是,什么都比不上抱孙子重要!   “你说的对。”德妃看着敏宁的眼神带了丝暖意,心里想难怪老四会宠她,嘴甜,比乌拉那拉氏会说话。   外面有人进来禀报,“德主子,万岁爷已经起驾永寿宫。”   德妃听了就跟敏宁说,“既然万岁也已经起驾,那么我们也别去太晚。”   其实之前德妃已经带着福晋跟敏宁去给太后请过安了,只是福晋被太子妃留下来说话,敏宁跟着德妃回到永和宫。   大年初一,皇帝要给太后拜年,其他妃子跟皇子皇孙自然要给皇帝拜年。   这一年,有可能是皇孙,仅有一次能见皇帝面的时候。   德妃之前也听小儿子说了,这一次万岁爷可是要给她孙子起名,她自然是要帮老四家的。   再怎么说,老四也是她儿子,两人利益天生为一体,是不可能拆散的。   敏宁拉着元宝的手,跟着到了德妃后面的轿子。   轿子一晃一晃的,让半夜是三四点钟就起床的元宝打起了瞌睡。   敏宁将他抱在怀里,凑到他耳边叫醒他,“元宝别睡了,在外面睡觉容易生病。”   元宝睁开了眼睛,爱娇的搂住了敏宁的脖子,头又搭在她肩上。   小家伙身体放松下来,敏宁知道他肯定又睡着了。   好在永寿宫乾清宫隔开在另一边,需要穿过后面的御花园才能过去,他还能睡上一会儿,敏宁把他抱到怀里用斗篷遮住,轿子晃晃悠悠了半个小时后,总算是到了永寿宫。   这才叫起了元宝,他眯了眯眼睛没什么精神的趴在敏宁肩上。   将人放在地上,敏宁拉着他走到德妃轿子前,德妃也是刚下轿子,看了一眼还在打哈欠的元宝,就笑道:“小阿哥像老四小时候,我记得他小时候给太皇太后拜年的时候,也是这样困顿的跟在佟贵妃身边。”   敏宁却不敢接话,稍微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德妃当年因为身份不够,所以孩子只能送给孝懿仁皇后。直到孝懿仁皇后甍逝,四爷才回到德妃身边,那时候四爷已经搬进了阿哥所,这是回到德妃身边,也不过是每日过来请安。   谁知道德妃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敏宁只能装鹌鹑。   德妃看了她一眼,倒是觉得这还真是个聪明人,“放心,当年我还挺感谢老四是被佟贵妃收养,要是其他后妃,老四能不能活着长大都不知道。”即使佟贵妃收养老四也因为生不出自己的孩子。   其实这个时代因为孩子的夭折率太惊人,真不像后世那样对孩子投入太多的感情。   就如同李氏一样,死了一个儿子,即使当时哭的撕心裂肺,可后面又生了两个儿子,时间一长,之前死的那个就忘了。   德妃觉得自己没有养过四爷,也不指望未来他孝敬她,所以才会不冷不热。   这不是说冷漠,只能说心理自我机制的保护。   不投入感情就不会受到伤害。   只是敏宁有些可怜四爷,养母离世正是需要母亲疼爱的时候,结果却对上了对待他客客气气的德妃。   而他的阿玛是皇帝,虽然说疼爱他,可这份疼爱却分成了好几份,分成了给其他孩子,而且随着皇帝的孩子增加,这份宠爱也逐渐稀少。   直到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学会了不让孩子离开生母身边,给孩子一份他缺少的母爱,却屡次承受失子之痛。   而敏宁对他的感情也不真诚,因为前些年的事,她对他投入的感情总是有所保留。   虽然两人的孩子出生之后,他明显待她跟以往大不相同,有时候敏宁都可以看出他对她越来越亲近,令她都有些心惊。她不是不知道,四爷帮她在皇帝面前说好话,有些怀疑的地方都是四爷帮着弥补纰漏。   两人既像是亲人又像是合作伙伴,共同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   “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当年很狠心?胤禛在佟贵妃身边的时候我不过问,回到我身边后我仍然不过问?”   敏宁回过神来,忙说,“不是,妾在想,正是当年娘娘不闻不问,想必孝懿仁皇后才肯真心养育我们爷。”   德妃可以称呼孝懿仁皇后为佟贵妃,但敏宁就没那个胆子了。   德妃扑哧笑出来,“你还真以为佟贵妃真心养育老四?”收了笑后,德妃说,“与其说老四是佟贵妃养大的,还不如说是佟嬷嬷以及石嬷嬷养大的。当年宫里谁不知道佟贵妃求子都快穷疯了,结果还不是一直无孕?后来从民间听说,抱一个孩子在身边,就可以引来孩子。老四当初应该是送给钮钴禄贵妃养的,后来被佟贵妃抢了去。”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跟你说了那么往多?”   敏宁干笑。   德妃拿出帕子遮住了下嘴说,“我也是看你顺眼,要是乌拉那拉氏,我根本不稀得跟她开口。”   听德妃在她面前说福晋,敏宁都有些凌乱了,然后听德妃说,“行了,我也就是发发牢骚,别冻着孩子,该进去了。”   德妃在前面带路,敏宁忙抱着元宝跟了上去。   说到底她还是没弄清德妃为何后来那么冷落四爷! 第7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73)   永寿宫中, 皇帝已经到了,正在与太后话家常。   旁边宜妃正一脸笑意的跟着长惠郡主伴随在太后身边, 太监唱过名后,德妃走了进去, 笑着跟然后和皇帝福了个身。   “原本还想早些过来, 没想到竟然晚了这么久,该罚!”说着德妃笑着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太后笑道:“小辈都在这里,你做什么样子?”说着朝元宝招手, “这是老四家的吧?刚才人多都没有来得及看, 瞧这小模样就跟观音坐下的送财童子一样。”   元宝抬头看了一眼敏宁, 敏宁松开他的手, 推了推他的后背。“别怕, 去吧。”   元宝小跑过去, 抓住了太后的手。   太后哄他, “我是你太妈妈。”   太后是用满语说的,元宝没有学过这个词, 所以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这就是胤禛家的小子,不是说挺伶俐的嘛?”皇帝开口。   德妃笑道, “陛下一身威严,这几个皇孙哪一个不畏惧陛下?”   皇帝笑了下招手让元宝过去,元宝看了一眼敏宁, 敏宁没有动只是微笑在鼓励他。   元宝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皇帝摸了摸他头顶上的一小揪头发, 用汉话跟他说, “这是太奶奶。”   “太奶奶。”大概是觉得眼前这的皇帝对待他很和善,元宝开口跟着学了一句。   一旁的太后笑呵呵的应了。   皇帝又开始问起他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元宝一一回答,越说胆子越大,眼睛不住的瞅着皇帝的胡子,看见那胡子随着皇帝说话一翘一翘的,眼睛瞪得是越来越大。   旁边不管是太后还是宜妃、德妃都发现了这一幕,掩着嘴偷笑起来。   “……原来叫元宝,看这名字给起的?都读过哪些书?”   皇帝见他的眼神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下巴,忍不住狐疑的摸了摸自己胡子,又问了一句。   元宝回过神来,道,“读过花和鸟。”   皇帝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读过什么?”   元宝看着皇帝的胡子,大声的回了一句,“花和鸟!”   皇帝立刻看向下首的敏宁。   敏宁一脸尴尬,上前一步福了个身回答,“回万岁爷,元宝只读过《声律启蒙》,他说的话和鸟就是指此书。”   皇帝又问,“这《声律启蒙》又是何书?”   敏宁又回道:“此书还是兵科给事中车万育大人所著,曾经在报纸上投过稿,后来我们爷派人跟车大人要了书稿,汇编成书,于去岁正式刊印。万岁爷事务繁忙,想必没有听说过这件小事。”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又对元宝说,“那你就把这口中的花和鸟背一背。”   一说到背书元宝就来劲了,主要是每次背完书,他额娘都会奖励他好吃的甜点。   眼睛期待的看向敏宁,敏宁是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小家伙奶声奶气的背着。   皇帝在膝盖上拍打着手指,不住的点头,待元宝背完一冬之后,他开口,“此书不错,能令孩童掌握声韵格律,还能认识世间之物。想必此处还有下卷吧?”   敏宁回答:“此书分为上下卷,元宝只学会了上卷的一部分。”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略过这个话题,用蒙语跟太后说,“之前钦天监选了几个名字,朕看弘暻这个名字不错,皇额娘您觉得呢?”   太后点头,笑呵呵的跟一个慈祥的老太太,“好,这个名字好。”   皇帝拍了拍元宝的头,满意道:“那行,以后你就叫弘暻……”   皇帝也没有在永寿宫呆太久,敏宁跟德妃又陪着太后说了几句话,之后她又跟长惠郡主使了个眼色,就抱着又睡着的元宝,跟着德妃离开永和宫。   回到永和宫中,四爷跟福晋已经在永和宫里。   两人朝德妃行了个礼,敏宁又抱着元宝朝两人行礼。   “这是要回去了?”德妃问。   因为家里前一年有白事,所以今年并不打算在宫里久待,德妃也明白,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乌拉那拉氏,就嘱咐了一句让她保重身体。   福晋跟着谢过,四爷从从敏宁手里接过了元宝。   福晋还没什么感觉,但德妃却觉得大儿子跟安佳氏在一起,却表现的更像是夫妻。   又看了一眼一脸阴沉人无所察觉的大儿媳妇,德妃最终没说什么。   告别了德妃,敏宁跟随着四爷出宫。   坐上马车后,四爷解下大氅将元宝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三人一路无话回到了府中。   回到府里,原本敏宁想要回自己院子吃饭,不料四爷直接叫住了她跟福晋。   “也别回去让厨房费力,就一起用膳吧。”   敏宁能看了一眼福晋,福晋没有反对,既然两位巨头都同。   元宝被放入了四爷屋子里,让人看守着继续睡。   过年期间膳食一向,所以一直都放在灶上热着。   四爷让人传膳,很快厨房便将食盒送了过来。   一个又一个菜端上来,也铺了一桌子。   沉默的吃了一顿后。   四爷让人将饭菜撤下去,然后跟福晋开口,“过段时间汗阿玛将会南巡河工,我也将会随行,这一次出门时间有点久,府里还得劳烦福晋多费心照料。”   福晋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敏宁,明白了四爷话里的意思,当即开口,“这次爷出行,不知要带上哪几位妹妹?”   四爷佯装沉吟,随后回答:“李氏所出的幼子还未满一周岁,这次就不带她去了。”四爷这句话意思表达的很清楚,李氏要在家带孩子,所以不去?而元宝这个年纪已经可以到处跑,敏宁既然空得出手。   敏宁抬头看了一眼四爷,连她都听出四爷话中的意思了,更何况是福晋,她看向旁边的福晋。   福晋点了点头,“安妹妹一向将爷伺候的好,三阿哥也已经大了,不如就趁此一起去?”上次倒是阻拦过,结果让安佳氏趁机把持了府里,这回乘着安佳氏不在,她也可以安插一些人在府里重要的位置上。   四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福晋贤惠道:“光是安妹妹一个人可能伺候不来,去年娘娘不是赐了两位格格吗?不如这次也一起去。”   四爷达到了目的,自然也给福晋这个脸面,“福晋看着办就是。”   说完了这件事,四爷又对敏宁说,“以后元宝大名叫弘暻,既然有了大名就尽量喊他大名吧。”   原本还沉浸在将要出门这个消息上的敏宁,回过神回了一声,“是,爷。”   用完了膳,福晋起身告退。   敏宁去将儿子抱了起来,哄他吃了些东西,也跟着回到了院子里。   没一会儿,四爷就跟了过来。   “汗阿玛说要将你手下那个什么医院迁到京城来,你是什么想法?”   敏宁有些吃惊,医学院可是她努力呵护才会形成现在的规模,皇帝现在说要将医学院迁到京城来,完全是想占便宜,直接拿走她的成果。   这几个医学院里可是孵化了许多人才和药物,就这么交出来,敏宁有些不甘心。   可皇帝既然开口,就没有敏宁拒绝的余地,将这件事在心里打了个转后,敏宁笑了笑跟四爷说,“爷,我在四大药都各有一个医学院,不知道万岁爷想要迁哪一座过来。”四大医学院,其实只有亳州那个折腾出了名堂,其他三座还在招生当中。   “这个……”四爷沉吟,“这个汗阿玛倒是未说,我看不如挑选发展最好的那一座迁入京。”   敏宁在心里想,您倒是不客气,比你爹还急!   随即恭敬道:“爷,您看这样行不行,那医学院在四大药都已经生了根,再迁移过来,要是荒废了原先的根基有些可惜,不如这样……”   她看了一眼四爷,继续说,“可以在京城开一座分院,然后从四大药都中挑取一部分医术顶尖的人才来分院中,这样既不会令那四院伤筋动骨断了传承,也可以满足万岁爷的要求。”   四爷一想这样也好,反正汗阿玛要的是医术高明之人,下面那些医术平平之人以及刚入门的学徒,应该不怎么感兴趣。   下了决定后,四爷满意的道:“就照着你说的办,汗阿玛已经同意在京城给你那医学院圈一块地,回头爷上报后,你那些手下就可以将地接手,至于怎么建造,爷和汗阿玛不会过问。”   敏宁道了谢。   不管怎么说,下蛋的母鸡还是保住了。   算算时间也是开分院的时候了,挑选一部分人来京城,正好可以将分院的事情捋顺。   毕竟她还有元宝、四爷都在京中,要是真生了病,她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名下的医生,而不是这个时代的大夫。   转天敏宁又请了长惠郡主过府,跟她商量了将一部分工厂迁移到互市的事情。   长惠郡主倒是干脆的同意了,“反正我下面那几个妹妹不少眼红我开工厂,迁走就迁走吧。我对这些也不怎么感兴趣,只要管理好我的《颜报》就行。”   敏宁回答:“那就将工厂的股份折合成《颜报》的股份给你。”   元宵节后敏宁命人在京城建造医学院分院。   此次的医学院跟之前的不一样,治标病的医院跟学堂分开,医院开在京城中,学堂选在了城外,靠近她庄子的地方。   毕竟庄子里搞研究的气氛浓郁,时常会有人受伤,学堂开在那里,一部分是可以经常练手,一部分是希望能带动一些人开动脑筋,制造出一些更方便治疗的医学器具。   两个地点选好后就等待三月份冰化后开工,敏宁才去信,各医学院各挑一部分人进京教学。   二月初九,皇帝要南巡,四爷随行,敏宁带着元宝没有跟着动身,而是等待了几天后,直接前往江南。   毕竟刚开始一段路,四爷肯定要跟着皇帝到处巡视河工。   去年黄河奔堤,今年皇帝自然要到处巡视,因为行程比较赶,不适合妇人跟孩子随行。   敏宁提前一步去了金陵,这一次南巡对于她来说正好可以巡视一下她手下的产业。   在江南,她的产业之多可是比京城比重还要大。   趁着四爷跟着皇帝到处在河上转,敏宁也可以过来巡视自己那些产业,这些产业之前她都是在书面上了解,这一回也可以巡视一下。   京城外置办下来产业,时时刻刻都在增加,这事有专门的队伍处理,这些人会帮敏宁将一部分资金转化为固定产业,不过毕竟不是她亲眼所见,所以还需要看一看,免得下面有人糊弄她。   还有哪些需要改正得亲自下的地方上才能够知道。   一到金陵,敏宁就入住了当地的府邸里,几乎每一个有她产业的地方都少不了住处。   好吧,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房子对于中国人来说都有特殊的意义,一份独属于中国人的情结,有房子就有安身立命的地方,就有一个家。   不仅在金陵有府宅,听说在苏州还有一座园林,原来已经荒废了,后来被买下,改造成大型园林,一部分开放给百姓,另一部分被用来当做办公之所,不过她只见过地契还没见过实物。   一来到金陵,敏宁只在府邸里歇息了两天,派人看守住元宝,之后她就马停蹄的前往工厂巡视。   工厂里早早有人在等待了,敏宁事先不让这些人打扰工人,随后让人带着她在工厂内部巡视。   看了一圈之后,对工厂的负责人说,“防火之物还需要多准备,这里的木质建筑有点多。”   那负责人回答,“回东家的话,已经有一部分再改造成砖瓦房,只是互市那边急需人手,一部分工匠就被调到了蒙古那边。”   敏宁想了想说,“水泥不是研究出来了吗?派人取了水泥的配方,在江南这一带开一个水泥厂,也不要用青砖,使用普通的红砖烧出来就可。”青砖跟红砖就差不多材料和烧子方法,只是红砖省却了浇水这个步骤,不仅可以节省一大笔钱,烧出来的红砖也不像青春那样一窑子得裂开一部分。   虽然这时候的审美是青砖青瓦,但完全使用红砖盖一座红房子也是别具一格的一种美。   金陵这边的负责人听了后领命。   查看了一圈后,敏宁觉得织布厂整体来说没什么大问题,又问起造纸厂的事情来。   最近造纸厂关系着未来新城使用的纸钞,之前绘制了几个版本的纸钞图案给敏宁。   敏宁将百元纸钞的图案选成了蒙古新城的模型,其他几张纸币图案也是大清几座闻名的山川河流。   皇帝还在位,她不能搞太离谱,不然直接就选择皇帝的头像。   可惜皇帝肯定忌讳这种事,忌讳将自己的头像印在人人都可以接触的纸币上。   “造纸厂原厂在太仓,后来怕会发现,就将厂子迁移到一个深山中。印刷的地点设在京城,纸造出来后就会经过船运入京城,在京城中印刷成钱之后,再通过咱们的商队运往外蒙,在外蒙银行盖最后一道章再起用。”盖章也是防伪的手段之一,不盖章的纸币,就算拿出来也无法使用。   敏宁点头。   造纸厂事关重大,藏起来也好,省得被人发现弄出了纸的配方,造假对于纸钱来说伤害太大。   巡查完工厂后,敏宁又下乡去查看田地。   田地中的粮食,对于她和大清来说极其重要,有了粮食丰产,还能够有底气向工业化社会转变。   二月里江南一代已经开始种植,巡视过田地,免了一部分人租子后,敏宁才跑回了城里。   江南虽然说温度比京城高,但京城是干冷有炕和地热在倒是好过,到了江南没了炕,反而觉得这边比京城还要冷。   地面有一半的时间都是泥烂的,敏宁这几天奔波在田地里脚基本上就没干过。   心想还是尽快将水泥厂造出来,铺路是大事,她已经想念前世水泥路都通到农村的便利。   对了,郑钧这家伙带着船队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有没有通过白令海峡找到美洲?   最好找到亚马逊森林将橡胶树弄回来,少了橡胶干觉得有许多事情都费劲多了。   比如之前奶瓶上的奶嘴,因为没有橡胶,只能够用羔羊皮来替代,那触感能跟橡胶相比吗?   还有罐头改用了木塞,储存时间也大大缩减。   自行车没有气轮胎骑起来也费力得多,最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路都是黄土路,黄土呀,青天白日还好,一下雨就泥烂不堪,她急需橡胶做成的胶鞋。   上回四爷跑河工,那烂脚好几年才养好,这回又不知道会不会复发?   没有胶鞋,真是太不方便了。   想了想,敏宁突然想起另一种中国原产的胶——杜仲胶和橡胶草。   这两种现在还没有人发现用途,敏宁之所以想起这两个来,是因为前世她学校就关于这两种如何替代天然橡胶的研究申请过国家经费,她同寝室的一个学霸室友也加入到这个研究当中,还给她和另外几个室友普及过这两种的用途。   对了,当初那位学霸室友是怎么说来着?   好像杜仲胶得用油或碱液来提取。   等等,碱是不是已经被她给弄出来了?真是太好了,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那个橡胶草在哪里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算了,这个先别管以后再研究,先考虑杜仲胶的事。   杜仲是一味药,可以在我和一家药铺找到。   但是她要的是杜仲胶,得靠新鲜的枝叶才能够提取。   将这件事传到亳州那边,亳州那边自然会有人加快研究。不过一个月时间里敏宁就收到了两双胶鞋。   一双是四爷的尺码,一双是皇帝的尺码。   胶鞋到敏宁手里的时候,恰好皇帝巡视来到了金陵,敏宁带着元宝去跟四爷汇合,一同住进了曹家。   对于这个大名鼎鼎的曹家,想必后世只要是了解过红楼梦的,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这个时候那位大名鼎鼎的曹公还未出生,每年也只见识到曹家的富贵。   不过她觉得有些错乱,这个世界不仅有曹家还有红楼梦的几大家族,她感觉红楼梦的世界是硬生生嵌入的原来的历史当中。   红楼梦中好像是有神仙,有道僧二人,那么这个世界上会不会也有神奇的法术?   胡思乱想中,四爷领着敏宁来到了后院。   如今的曹府让了住处,所以这个院子都被禁卫军包围,曹家是另居别院。   元宝一个多月没见到阿玛,这时候正抱着四爷不住撒娇,“阿玛,你这么多天都上哪去了?元宝一直找一直找都没找到你?”   四爷将他的手拉下来,将她的小身板扶正,“坐好了,好好说话。”   虽然说四爷已经尽量板着脸,不过元宝却一点也不将阿玛的冷脸色放在心里,仍然扭着小身子撒娇,“阿玛,额娘坏,天天不管元宝,自己跑到在外面玩。”   敏宁正指挥人收拾行李,一听到他说这句话顿时走了过来,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都忘了之前是谁带你出门吃好吃的来着?”   元宝嘟着嘴不说话。   四爷瞥了敏宁一眼,敏宁干笑道,“别听元宝瞎说,我也没有经常出门。只是偶尔巡视了一下在金陵开的工厂。”   “对了!”敏宁像是想起什么,越过几个丫鬟忙去翻找包裹,“爷,这是我让人给你做的胶鞋,穿上以后就不用再怕被水泡的烂脚了。”   四爷接了过去,看着浑身于一体毫无缝隙的胶鞋,问道,“这是用何材质制成?”   “是用杜仲胶,爷您试一试,下一次要是亲自跑到河边,也不用怕脚会湿了。”   四爷当即脱了鞋子,敏宁看了看他脚趾之间有些脱皮,忙让人去打水来。   “元宝,跟墨兰姐姐去读书好不好?”敏宁又想打发走元宝。   墨兰是新提到敏宁身边的丫鬟,碧影第一次没跟来,敏宁提拔几个其他的小丫头在身边伺候,尽量习惯没有碧影在身边的日子。   墨兰是孤儿院中的一个女孩,读书识字样样能行,敏宁让人到孤儿院招几个伺候的丫鬟,墨兰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敏宁发现她有一个特质,声音好听,每每读书的时候,元宝都能够认真听。所以就将她提到元宝身边,专门教他读书。   元宝看了一眼墨兰姐姐,然后又看着额娘,张开手,“我要三块糕糕。”   敏宁没好气的将两个手指头又给他按了下去,“行,回头就让人给你准备。”这小子明明会数手指头,偏偏屡教不改,不论说几个数字都举起一只手。   敏宁猜到大概是他自己觉得好玩才会一直这样。   四爷看着母子两个打机锋,心里有些暖意,很希望这种氛围能一直持续下去。   总算将元宝给哄走,水也送来了。   敏宁四爷的脚放入水中泼了泼水在他脚踝上,语气中满是庆幸,“幸好爷的脚这回没有烂,只是脱了皮。”   帮助四爷烫了脚后,脚已经变成通红的样子,敏宁帮他擦干脚,又涂抹上药。   “爷,这几天可不要忘了抹药,不然脚气一上来,回头脚丫子又要烂。”   四爷哼了一声。“行了,爷知道了。”   敏宁又掏出新的羊毛袜子给他套上,自打京城里出现羊毛袜子这种神奇之物后,原来需要绑在脚上的袜子就没人肯穿了,四爷自然也换成了羊毛。   不过敏宁准备的袜子上面确是有图案的,是一匹扬蹄的小马,这是她的恶趣味,家里谁属相是什么,袜子上就准备什么动物的图案。   四爷平日里不爱穿这种带幼稚的袜子,只穿纯白或者纯黑色的,没想到这次被敏宁给逮住硬是套上了。   他也没说什么,羊毛外套上脚上后,立刻感觉到脚暖烘烘的,原先烫过脚后,血管被通开,脚自然暖和起来。   四爷穿上了胶鞋起身走了两步,开口说,“有些大。”   敏宁当即说,“大就对了,特意让人做了大一码号的,爷你把鞋脱下来。”   说着她又转身去翻行李,翻出两块羊皮鞋垫来。   将带细绒的一面朝上放入胶鞋内,“爷,你再试试,要是还大的话再添一块。”   四爷脚踩了踩,下方有了羊皮,确实暖融融的,而且也合脚,不像刚才觉得空荡荡的。   “还有没有这种鞋子?别忘了孝敬汗阿玛。”   敏宁听了后转身又拿了一双过来,“怎么能忘掉万岁爷的,上回不是跟爷问过万岁爷的尺码吗?这是专门为万岁爷定制的,这里面已经放上了鞋垫。”   四爷接过后满意的点头,然后踩着胶鞋问,“还有吗?小十三的脚也被泡烂了。”   敏宁忙接话,“有,只是不知道十三阿哥是什么尺码?之前收到鞋子后,我有令手下尽快做出其他尺码的胶鞋来,不过得晚几天才能够送达。”   四爷想了想回道:“正好要在江宁这边呆上一段时间,汗阿玛得接近一些江南官场上的人,可以等等那些鞋子,鞋子到了就立马送过来,多余的可以让汗阿玛用来赏人。”   得,还真是为你爹着想!   敏宁心里吐槽了一句,就应道:“是,我会让人多加准备。”   四爷又看了看日头,“行了,趁着现在天还早,我去求见一下汗阿玛,你在这里歇着吧。”   他说着就要拿着给皇帝的那双胶鞋离开,敏宁拉住了他,“爷,钮钴禄格格跟耿格格呢?怎么没看见她俩?”因为敏宁有私事要办,所以没有随同四爷一同来,只两个年轻的格格伺候四爷。   这回按说两人应该一起来向敏宁见礼,没想到现在也没个动静,敏宁就知道不对了。   四爷拍了一下脑袋说,“我都忘了,之前行程太赶,这两个格格劳累过度,被我留在舟山修养,你派人将在二人接过来。”   敏宁汗了,这两人存在感得多弱,才能被四爷给忘了?   四爷又像是想到什么说,“对了,这次在舟山汗阿玛第一次召见一位叫做梅文鼎的人,此人在算学跟历法上面有独特的见解,还跟汗阿玛推崇你所提倡的洋文数字,并且将这些数字跟古代历法相结合。你不是一向喜欢收集这些稀奇古怪的人吗?可以派人接触一下。”   梅文鼎?   这可是被世界科技史界誉为与牛顿齐名世界科学巨擘,她都忘了这一位也是活跃在康熙年间。   对此敏宁又有些痛心,这么多大拿全淹没在历史洪流中,竟然没有一个跟牛顿一样被人推崇。   幸好她来到了这个时代,努力将这些人挖掘出来,虽然不是正史,但能够改变这个世界,对她来说也算是安慰。   想到这里,敏宁更加坚定了信心,她一定要靠着一己之力加快这个世界的转化。   四爷抱着胶鞋向皇帝献宝去了。   敏宁立即派人去舟山,一共去做两件事,一是问一问梅先生有没有开学院将自己的学术传授下来的想法。   她可以资助,他开一家书院,让他开学立派。   若是没有,那就问是否有著书的想法,这种大拿一辈子都在研究中西学,懂的知识可不是敏宁那半吊子可以比拟的,而且他的思想更符合这个时代,教授出来的知识才更容易理解。   不像敏宁只会找人将西学翻译过来,任由下面的人自学,都不知道有没有走弯路。   另一个就是附带任务了,就是将四爷那两个小妾接过来。   哎,感觉这原本是福晋该做的活,如今都归她了?   四爷回来后,早上那双胶鞋已经没了。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生气,敏宁就问他鞋子去哪了?   “送给十三了,他脚不是烂的更厉害吗?我这几天又不用下水,养一养脚就能好。更何况你不是说过几天新鞋子就会送来吗?”   敏宁哭笑不得,过几天新胶鞋会送过来,可十三阿哥这几天同样不需要下水呀,完全可以等新鞋子送来再送。   得了,四爷完全沉浸在好哥哥这个角色里,敏宁也不打断他。   皇帝在江宁也忙得不得开交,歇了三日后就开始检阅江宁驻防官兵,四爷也跟着忙得团团转。   胶鞋很快就送了过来,敏宁派人给四爷送了去,四爷得了后,给每位兄弟都送了一双。其余的全送给了皇帝,皇帝拿到后直接赐给了修建河工的功臣。   听说那场面非常感人,君臣说到最后都忍不住潸然泪下,感叹这些年修河工的不易。   敏宁原本以为在江宁时间会呆的久一点,没想到不过五天时间,皇帝就要启程离开。   这一次是去祭拜明太祖陵墓。   大清虽然代明,可实际上并不是直接从明朝手中接替了江山,而是从李自成手里夺来。   皇帝对明太祖朱元璋非常敬重,几乎每一次南巡都会祭拜明太祖陵墓。   祭拜完后当日就离开了江宁,行程可以说非常赶,明日还要去京口检阅水师。   敏宁没有随同,而是直接奔赴扬州。   皇帝的下一个行程就在扬州,何况检阅水师一事,敏宁也不适合在场,即使跟着也只是呆在后院里。   所以她干脆绕过这京口,先去了扬州。   扬州对于敏宁来说完全是旧地重游,对于此地,敏宁一直没有什么好的回忆。   小时候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离开后又险些落入生死之地,若不是四爷救了她,大概她早就承受不住屈辱魂归地府。   想到这里,敏宁不由想起最初时与四爷的碰面,那时候的她还是个营养不良的小丫头,大概四爷自己都不会想到,他与她会有这份渊源,他曾经随手拉了她一把,将她从地狱之中拉出来。   她也没有想到,后来竟然会进入四爷的后院,原本她只是想平平淡淡的度过这一生,并没有那么多的豪情。   只是身份一下子不同,她不愿意再平淡下去,慢慢的竟然也挣了这么庞大的一份产业,改变了千千万万的人。   敏宁很享受这种改变,就好像自己的手拨开这个蒙昧的世界,为这个世界带来了文明和希望一样。   既然不能够回去,那为何不将这个世界改变成她所希望的那样。   一个开放、富裕、和谐的社会。 第7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74)   “夫人请。”几乎是刚一下船, 岸上就有人来迎接敏宁。   “原来是你,你被调到扬州来了?张绍阳肯放你回来?”眼前这人敏宁也认识, 原先是《京城日报》骨干编辑冯翔,前些年张绍阳带着冯翔访问过庄子, 刚好碰到敏宁视察, 张绍阳便带着他来敏宁行礼。   也是那时冯翔才知道眼前这位贵妇是《京城日报》背后的主人。   “是的,夫人。年轻时候不懂事,做了一些荒唐的事, 后来老家人找上了京, 我就随同回乡了。”冯翔不像前几年那样还有书生的天真, 跑了几年新闻什么没有见识过, 他早就成熟了许多, 父母也已经年迈, 就他这么一个独苗, 他不奉养谁来奉养?   所以当初老家人来找他,他就顺势回来了。   回来后, 因为耽误了当初定亲的女子的婚龄,还被暴打了一顿, 好在事情完美解决,如今也成了亲,儿子已经快两岁了。   “张兄让我回来, 还支持我办报, 分享给我《京城日报》的信息, 我这报馆才能在扬州立足。”   其实他老家是金陵那块的, 只是金陵那边水可深得很,原本一个个不屑报效蛮人朝廷的文人隐士全都跑出来了。报馆林立,若不是后来纸张工艺改进,出现了大量便宜的纸,大概一时间又会呈现出千年前的洛阳纸贵。   可以说整个大清报馆最多的在江南,整个江南报馆最多的在南京,那一张张报纸后面都是盐商大财力支持,没有关系没有银子根本办不了报纸。   即使办了报纸,也没有几个文人肯投稿,全都奔向那几个高人隐士办的报纸去了。   他无法,只能托了张绍阳的关系跑了林大人的路子来了扬州,扬州巡盐御史是林大人的族兄,有没关系照看着,他才能立足。   敏宁点了点头,“既然有了自己的事业,那就好好干。”   冯翔笑道,“园子已经准备好了,夫人是先回去休息,还是在接见咱们在扬州的人?”   “园子?扬州也有园子?”敏宁只知道自己在苏州有园子,但没有想到在扬州也有。   “不过是个小园子,远远比不上苏州那一座。”   敏宁看了一眼岸上,三月里岸边的柳树已经开始冒出嫩芽,距离他们百步远,还有十来个人在等候着。   她看了一眼说,“那就带路吧,让其他人也别等着了,这个天瞧这冷风吹的,明天再统一见见。”   冯翔忙说的是,朝身后摆了摆手,身后十来个人立即朝敏宁拱了拱手,很快散去。   金陵那边的动静早就传到扬州这边来,扬州的人自然知道这位夫人喜欢干实事,不喜欢一些面子上的工程。   敏宁合作的对象以及手下的人繁多,有些人会叫她主子,这些一般都是四爷的门人。有些人叫她夫人,这些都是对她了解不算深或从或从孤儿院出来的孩子。   这些人只知道她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女眷,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不去探究,反正这么多产业,都是大家奋斗的结果,许多人都拥有分红绑在了这艘大船上。   叫她夫人,只是更为亲切些。   还有一些人叫她侧福晋,这些一般是知道她身份和她有合作关系的,比如叶太医。   无论叫哪一个,敏宁适应的良好,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一些人当她的面喊她东家。   这种称呼给她一种她并不是别人的附属品,而是一个独立人,掌握着大量产业的人。   扬州的这座园子真的小,还没有京城那座贝勒府大,小小的三进院子五脏俱全。   该有的假山流水一样不少,而且这座园子就建在瘦西湖旁边,后院加入了一部分瘦西湖的景色,在园子里就能欣赏到美景。   敏宁很满意,回头对冯翔说:“行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明日中午一块过府吃个饭。对了,把你家孩子也带过来。”正好给元宝找个伴,省得整天缠着她。   冯翔应下了,也不打扰敏宁休息就告退了。   敏宁随身的几个丫鬟侍卫都安排妥当,这府里原本就有一些做粗扫活的丫鬟婆子,指挥了一下,院子里就被安排的井井有条。   元宝跑到花园里去玩水,花园里有一个小池子专门是用来养金鱼的,还不到元宝膝盖深,敏宁也不怕他掉入水中,就让墨兰看着,她自去处理自己的事。   扬州这边盐商聚集,上回从敏宁那里拍下了不少配方,这边也建造了好几个厂子,比如玻璃镜子厂就是其中之最。   可以说镜子在扬州已经都成了特产,谁让江南的美女都汇聚在这里,镜子自然有了受众。   不过这样一来,敏宁的生意就插不进来了,所以有一次她来扬州也是考察一下有什么产业适合搬迁过来。   处理了一些公事后,敏宁招手让人出门去打探。   没多久就人来禀报,“主子,钮钴禄格格跟耿格格到扬州了。”   敏宁吃惊道:“怎么这么快?梅先生那边的事呢?”派去的人该不会忘了梅先生的事才是大事儿,接两个格格不过是附带。   那人赶紧回禀,“是两位格格在舟山呆急了,迫不及待想要赶过来,主子放心,梅先生的事情已经有人处理了,只是分了两个人送两位格格过来。”   敏宁放下了心,想到四爷如今还未来扬州,行宫那边不适合住进去,这两个格格只能够先住到这边来,便派人却将两人接来。   晚饭时,敏宁是和元宝一块吃的,两个格格自是送到其住处。   相对于老实的耿格格来说,钮钴禄氏年轻气盛,自然是受不了这些冷待。   两人几乎一起进府,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因为没有被四爷受用过,所以还不像其他侍妾一样关系僵硬,平日里也亲密一些。   钮钴禄氏虽说是大姓,可她相貌平常,父亲官职不大只是礼部的一员小官,能进入皇子后院当格格,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出路。   还未进府之前,也是期待过贝勒爷的宠爱,可是后来一打听,贝勒爷的嫡子刚病逝,福晋病了不管事,平日里都是由侧福晋做主,钮钴禄氏的心就凉了一大截。   这贝勒府后院看来也争斗的厉害,连嫡子都折了,贝勒爷竟然还不闻不问,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这位侧福晋的手腕有多厉害!   刚入府时还战战兢兢了一段时间,连四爷没有去她房里都不敢有怨言,当然之所以不敢有怨言的原因,是有个耿氏陪着她。   可后来在府里呆了半年后,摸清了一些情况,钮钴禄是才明白过来,根本不是她之前打听到的那样。   至少大阿哥是在宫中夭折的,跟府里的侧福晋根本没关系。   而且侧福晋在府里的地位,相当独树一枝,基本上不为难也不爱搭理她们这些小格格。   其他格格侍妾都说,侧福晋忙着呢,光是她的嫁妆就足够她忙个不停,根本不爱管府里的事。   而且府里是自行一套规矩,每人都负责各自份内的事,只要不乱了规矩,府里自然会自行运转。   时间一长,钮钴禄氏明白了,这府里还是福晋最大,侧福晋却独立在她们这个圈子之上,高高在上跟她们恍如两个世界。   争斗可以,但不能波及到侧福晋。   得罪了其他人,或许只让她们在府里难过,但是要得罪了侧福晋,那么她们的家里都会波及。   毕竟侧福晋可是跟外面有联系,不像其他人都跟外面断了线。   钮钴禄氏在后院老老实实的呆着,后来也知道了那格格的事,得知自她入府以来就没有受过宠,她已经做好了长时间不会有宠的准备。   而这一次,福晋突然让她跟耿格格一同来侍候爷,原本以为有侧福晋在没有她们什么事。可没有想到刚开始一段路侧福晋根本没有同行。   这让钮钴禄氏忍不住有了一丝幻想,爷会不会在半途中招她侍寝。   然而没想到的是刚开始行程太赶,爷一直伴驾待在龙船上,她望眼欲穿也没有等到爷来她们船上。   后来因为不适应山东省的突冷突热的天气,她身体不争气在到达德州的时候病了。   而更令她生气的是,耿氏那个木头人见她生病,竟然自告奋勇来照顾她。   照顾她?那回头谁去伺候爷?   可惜这些话都迟了,两人就这样被爷丢在了德州养病。   后来钮钴禄氏病养好后,还未见爷来接她们就有些担心,深怕两人就一直待在这里,直到爷回京才会想起。   好在终于有人来接她俩了,钮钴禄氏高兴啊,迫不及待的催促着来人带她们离开。   等来了扬州,才知道接她们的人是侧福晋派去的。   钮钴禄氏当场心里就是一咯噔,侧福晋不在,爷都不看她们一眼,这回侧福晋都赶过来了,那爷更加不会理她们了。   这样一想,钮钴禄氏就悲从心来。   特别是四爷根本就不在扬州,而她们完全是被侧福晋捏在了手心里。   这不,一进入这府里就将侧福晋困在后院里,显然是不待见她们。   “耿姐姐,侧福晋明显是打着将咱们困在这里的主意,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耿氏正在绣花,听到钮钴禄氏这句话,就拿针在头上擦了擦回道:“妹妹,你就别多想了,我们就两个小格格,侧福晋哪里会把我们放在心上。”   耿氏的绣活并不称得上是好,她身体比一般的女孩要健壮,是因为她身为长女,从小就要操持家里的一切。   而绣活只能称得上是普通,自入府后没有那么多活需要她亲自干,便闲了下来,就将锈活拾了起来,开始努力钻研。   实际上耿氏是个聪明人,也是个乐观之人,她不争不抢,进入后宅后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也不愿意向贝勒爷献媚。   不过在钮钴禄氏眼中看来,耿氏有些傻,上回明明可以一个人去伺候爷,偏偏过来照顾她,让她既生气又感动,等病好后更是拿她当亲姐妹看。   这不,有什么话也不避着了,直接跟耿氏说。   “耿姐姐,你真傻,你也不想一想,这次随同四爷来了,可就我们俩跟侧福晋,以前在府里我们是不显眼,这回我们可是被送到侧福晋面前,侧福晋还不把我们当眼中钉子?”   耿氏被她这番话逗笑了,“妹妹,侧福晋平日里忙得很,哪里有功夫搭理咱们?而且刚才我也听人说了,侧福晋也是今日才到扬州,舟车劳累的哪有精力来接见我们。”   她阿玛私下里也为侧福晋做事,对于耿氏来说,自然是比钮钴禄氏了解侧福晋更多。   她入府的时候,阿玛已经交代了,进府后要敬着侧福晋,看护好小阿哥。   虽然说这些是侧福晋未必知道,但对于她来说,却是要时时刻刻牢记在心中的。   钮钴禄氏愤愤的撅起了嘴,觉得耿氏太笨了,别人说什么都信。   随即又在心里想到,大概也就是因为太笨,她才愿意和她打交道。   叹息了一声,钮钴禄氏心里又盘算开了,打算等爷来了扬州尝试在他面前晃一晃,总得提醒他,这边上还有两个未宠幸的格格不是?   敏宁自然是不知道,府里两个小格格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接见过在扬州的人之后,敏宁将冯翔的儿子冯渊留在了府里陪元宝玩,随后和一群人商议该怎么在扬州开展工作。   自古扬州这边美女多,胭脂水粉尤其有名,先前京城中《颜报》在扬州也十分有市场。   敏宁就想到,与其在扬州做生意,还不如专做女人的生意。   女人的生意不外乎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和漂亮的衣服。   胭脂水粉的市场都被戴春林抢去了,珠宝之类本地都有老字号,外地也进不来,何况珠宝首饰的受众太小,那么只能在衣服上弄点名堂。   扬州这一带的女子,基本上还是习惯穿汉服,不像京城里打都是以旗装为主。   大清只在男装上做了限制,女装倒是没有多大改变,民间女子随自己的喜好,可以穿旗装也可以穿汉服。   江南风气仍然随着前朝,特别是扬州,大概当年经历的十日之屠,对于汉服尤为较劲。   可以说在这里汉服才是主要服饰,满服倒是成了凤角鳞毛。   “那就从汉服着手,既然妃子小衣可以风靡扬州,这就说明扬州人对于改良过的衣服接受度还是很高的,咱们就对汉服做一些改造,将繁复往简洁改造,应该也会收到欢迎。”   敏宁定下了这次会议的格调,余下的会议时间就开始商量该怎么宣传这些汉服。   冯翔见识过京城里的一些宣传手段,特别是去年羊毛线大赛后被传到扬州来后,开年后江南就举办了好几场类似的比赛,也带动了毛线制品的销量。   他便道:“我看不如就参照羊毛线大赛,也办一场汉服改造大赛好了!”   “这个比赛听起来太普通,可能没什么人会参加。”   扬州前两个月也办了几场比赛,已经耗尽了扬州百姓的热情,他们这个汉服比赛只涉及到女装,大概吸引不了多少人的目光。   有人就开口,“要不请一些美人来展示一下这些衣服?”   这人说完,旁边就有人推了推,然后看了眼敏宁,示意他别忘了东家的性别。   这人当即闭口。   敏宁倒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想了想她开口道,“不如先将衣服设计出来,然后举办一场席卷整个江南的选美大赛。选美大赛的美人比赛时只穿我们提供的衣服,然后再标明整个大赛是我们这个服装牌子冠名。”   其他人觉得这个主意好,有了美人自然能吸引男人,也能吸引女人。   “再去问问一些胭脂水粉铺,凡是跟女人有关的都问问,问愿不愿意打广告,参赛美人也同样可以用他们提供的胭脂水粉。”   敏宁又提了一些意见,下面的人不停拿笔记下。   这时候有人突然间举手,“东家,这美人是限定女人,还是男人也可以参加?”江南一带男风尤甚,许多男子从小娇养,长得比女子还要清秀,化起妆来比女人还要惹人怜爱。   敏宁开口,“已经说是美人了,自然是不限定性别,若真有男子要报名,他敢来我们就敢接收。”说着又看向冯翔,“这个消息你在报纸上公布。也通知大江南北各个报馆。照我看就按半年的时间来准备,先将江南分为几个大区域,每个区域派一队裁判和当地百姓一同打分,前十名带到扬州来参加总决赛。最后再邀请整个江南的百姓来为他们心目中的美人打分。”   冯翔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这扬州可装不下整个江南的人。”   敏宁白了他一眼,“想多了你,可以将美人的小像印在报纸上,若是百姓支持哪个美人,那就写信到当地的报馆给她投票,回头派专人去统计。”   说到这里,她摸了摸下巴,“应该没有人会想到作弊吧?不过也不能小看天下人,那就控制好票数,一人只能投一张,实名制领票。”   “最后所有得分统计起来,挑选出前十名,这些人要是贱籍就为她们赎身,将她们培养出我们服装专有的模特,且第一名奖励一万两银子,第二名九千两,依次往下。一定要在整个江南,打响我们的名号,即使砸钱也要砸的响亮。”她要将这些人培养成大清的巨星!   “好了,没有多少时间给你们磨蹭了,各自行动吧,这算是交给你们的讨厌,我希望你们不要搞砸了!”敏宁站起来沉声道。   其他人纷纷也跟着站起来附和,“是,不会让您失望!”   计划定下,各自分工,就连冯翔到报馆忙碌去,他的儿子暂时留在了园子里给元宝做玩伴。   敏宁也有时间接见两个格格,稍微安抚后,告知圣驾很快就回扬州后,便将两人打发了。   闰四月初一,龙船驻扬州宝塔湾,此次已经是巡视江南的回程。在敏宁呆在南京的时候,圣驾已经降临过一次扬州。   两年前扬州盐商捐资在城南十五里的茱萸湾,为皇帝修建了高旻寺行宫。   圣驾一降临,自然就住进了行宫。   皇帝一入住行宫,周边警戒严森,四爷派人将敏宁和元宝接入了行宫之中,临走前敏宁将两个小格格也带上,虽然四爷忘了,但她却不能忘。   不然这些回去后这些都是福晋手中的把柄,敏宁虽然不怵,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整日忙得很,真的不耐烦被府里的事拖后腿。   要说前些年皇帝来到扬州是根本不住扬州城内,毕竟扬州发生的血案,上一代人还历历在目。   只是后来一次一次皇帝主修水利,令扬州城的百姓安居乐业,这才对他的态度缓和。   这一次更是站在岸边热烈欢迎。   对于这种情况,敏宁心里的滋味却很复杂,她虽然说如今的身份是满人,可之前都是以汉人的身份生活。   骨子里还是更亲近汉人,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是打入满人中的汉人。   高旻寺行宫,顾名思义就是个寺庙。   到了这里,大概是如了四爷的意,可以找和尚论禅了。   不过城里那个选美大赛弄得阵势太大,就连在行宫里的四爷都听说了。   与此同时他又听到了另一样东西,据说是从京城里传过来的妃子小衣。   四爷听到后,恨不得回住处打安佳氏的屁股,不过还是先忙去跟皇帝请罪。   拿妃子的名义来卖女子贴身衣物,也只有安佳氏敢干得出。   她之前可是打过汗阿玛的名义来卖祝融衣!   有了前车之鉴在,四爷很难不将这件事往安佳氏身上联想。   皇帝倒是没在意,安佳氏这些年做的事他都知道,并且还跟四儿子打趣道,“既然打着宫里的名义,怎么没见给朕报酬?安佳氏不是开了个让报纸登个广告都给钱的头吗?”   皇帝虽然是开玩笑,但四爷明显是认真了,一回去就跟敏宁说了。   敏宁一听,还巴不得靠着皇帝,她那些产业越来越多,四爷的名头显然不怎么管用了,周围皇子都在虎视眈眈,还有上回织造局跟他们作对,还没有查出幕后指使者是谁?   新城的建设,眼下是没人看到,回头等建成了,就怕有人伸手直接将成果截胡了,那可是她试验纸币发行的地方,不容得丢失。   要是皇帝真愿意做她的靠山,她还巴不得。   当即爽快的递给四爷两百多万两的银票。   四爷大惊,“怎么有这么多?”   敏宁白了他一眼,“妃子小衣只占了一点,还有其他东西呢?比如计算器,自鸣钟,从宫中弄出来的东西可是赚了不少钱。最重要的是出海赚到的银子才多。爷,这些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我再筹一些。”   四爷神情有些恍惚,这么多万两银子,光凭借他的亲王俸禄得两百年才能够领到。   四爷突然觉得自己好穷,还没有自己的女人富裕,好像府里这些年没缺过银子,也没有缺过吃的喝的用的,似乎安佳氏的庄子以及铺子每次有好东西都会送到府里来。   安佳氏用不了那么多,只挑选一点拿来用,其他的都交到公上。   弄了半天,有可能府里也是靠安佳氏在养。   四爷一路恍惚的揣着银票去了皇帝那里,将银票上交给皇帝后,皇帝翻了翻数额也是大吃一惊。   他没有想到自己儿子真的会将钱交上来,而且一下子会交这么多!   以安佳氏那精明的性子,交上来的肯定只是一小部分,还有一大部分截留。   这么说来安佳氏,岂不是做得比那些富得流油的盐商还要有钱?比他这个皇帝还富有?   留儿子说了几句话后,皇帝不客气的将银子留了下来,他的小金库干涸了许久,已经许久没有进项了。   这么多银子,完全可以贴补这一次南巡的花费嘛。   虽然每次皇帝南巡都从简,极力的降低百姓的负担,但官员哪里敢随意敷衍,有些还是免不了的,这些花费都要摊分到当地百姓头上,给当地百姓带来了沉重负担。   皇帝也无可奈何,只能睁一只眼闭只眼。   总不能不南巡吧?南巡河工可是重要的国策!   四爷离开后,皇帝就开始派人查敏宁在江南的产业,不过两天时间就得到了回禀,敏宁这些年虽然赚的钱多,可大部分钱都被置办成新产业。   工厂里的流水线,靠着水利水车纺织布匹,打造钢铁等等,都令皇帝大开眼界。至于其中低价印书这事就忽略了,不过是自费印医书,也是为大清的医学做了贡献。   难能可贵的是,这些产业完全可以借鉴过来,比如那流水线,造办处,以及内务府的工坊都可以借用。   皇帝又往下翻,发现敏宁旗下的田地出现了高产的外带粮种,他深思了一下,应该是她那庄子研究出来的。   前两年在京城里没看见有动静,还以为安佳氏是想藏着掖着,没想到早就在江南这块地方种开了。   还有一些工具的改良,银行那神来一笔的贷款,令原本百姓无法承担的农具、耕牛等大件,完全可以贷款购买,每年只要付少少的银子加利息即可。   到了灾年也不需要卖儿卖女渡过难关。   皇帝深知,光这一点就是一大善施,没有了沉重负担每年也可以有节余的粮食,来年就算遇到灾害,也能够自己挺过去。   老百姓最淳朴,只要不是被逼的活不下去,还是很容易知足的。   特别是还有一个现象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农具的改善,使粮食翻倍,农民也比以往减轻了负担。   许多粮收之后的农民,就会背着布履出门打短工,原本短工进城赚不到什么钱,但是这些年随着江南一带工厂遍地开花,出现了用工荒。   许多工厂的管事,甚至带着铜钱下乡去招工,这个现象当地官员的注意,虽然也禀报了上来。   当农民从土地上移开,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千百年来,农民可都是跟土地绑在一起,从来没有出现这种大批量进城务工的现象。   皇帝有些头疼,不知道这种事是好是坏,因为历代皇帝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样想着皇帝决定还是先看一看,若是真出现不好的情况,再打压下去。   不过江南商业繁荣,粮食丰产,百姓安居乐业这一现象还是令皇帝非常满意。   自他登基以来,天下这些年修生养息,如今总算有了成果。   令他骄傲的是,如今的大清比前明人口翻了好几倍,大清带来的土地与大明的版图合并,整个大清板面也扩大了许多,还铲除了天花。   光这最后一项政绩,就足够令他自豪,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大清替明是上天的指示,至于是非功过,就留由后人去评论吧!   在扬州呆的几日,皇帝除了看戏就是宴请各地官员,敏宁是看呆了,皇帝呆了几天,几乎就是宴请了几天。   四爷也陪着喝了几天酒,每日都是酩酊大醉,想当初还是一个不善喝酒的少年,如今已经有了一定的酒量。   敏宁看着四爷,每次回来都要大吐一场,心里心疼都不行,这还是在江南,要是到塞外去,跟那群更加豪爽的蒙古郡王喝,那得喝成什么样子?   难怪这些年,四爷的酒量见长,还不时一个人可以在府上小酌,大概就是在锻炼酒量……   这一日,皇帝看完戏后,还没有去赴宴,先是将四爷叫了去。   “老四……”皇帝欲言又止,脸上满是一言难尽。   “汗阿玛,有什么事需要嘱咐儿子,您尽管说。”四爷开了口。   皇帝翻了翻桌上面的折子,递给了四儿子。   “老四,之前朕派人查了安佳氏那些产业,却查出另一桩旧事了,你自己看吧。”   四爷心沉了下来,莫非安佳氏又做了什么事被汗阿玛发现了?   四爷一边想着该怎么帮安佳氏兜下来,一边翻开了折子。   刚开始还看得漫不经心,接下来他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折子是越发越快,动作是越来越大。   他抬头看看皇帝,“汗阿玛,这、这怎么可能?”随后又低下头继续翻折子。   皇帝叹息了一声,“这上面都是真的,安佳氏小时候是被拐卖过。”   皇帝查出安佳氏小时候被拐卖过,也是大吃一惊,这样的身份如何能进入选秀?   他那些暗卫之前只查她的产业,对于她之前的身份也只是虚虚查过。也是碰巧,其中一个暗卫潜入了安家,安家小儿子说漏了嘴,那暗卫循着这条线又查了下去,才将一切拖泥带水都查了出来。   之前皇帝让查安佳氏在江南的产业,这暗卫刚好查到安佳氏入宫后的事,这才将折子递给皇帝。   皇帝原先以为安佳氏是有意攀附皇子,后来继续看下去才知道参加她还是选秀时很老实,而且当时家里也说了一门亲,只等落选就说亲,没想到被德妃横插一脚,将她配给了四儿子。   皇帝心里消了气,又觉得有些稀奇,之前因为阴差阳错入了胤禛的庄子,再入宫竟然又进了胤禛的后院,他认为这是两人的缘分,很快释然了。   毕竟孩子都有了,这人又不能退了,就算皇家也只能掩着鼻子将这个媳妇收下了,还得将帮着将之前的事尾巴清扫干净。   将折子扔给老四,皇帝未必没有看热闹的意思。   四爷看了折子,先是心里憋了一股气,后来又看了下去,她是怎么利用肥皂赚钱,怎么找到家人,又是怎么赎身,虽然心里有些自豪这个小女人挺厉害,又有些心痛她小时候的遭遇,但一想到当初自己竟然救过她,她却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四爷又有些火大。   “你瞧瞧,这人够厉害吧?在你手里没半点才能的人,到了安佳氏手里可是翻出了花,那林源当初在你手里可只是跑跑腿收租子,到了安佳氏手里,一转眼可是将整个林家都拉了起来,朕的巡盐御史,如今都要和他交好。”想当初林源可是靠着林海关系在京城站稳脚,没想到如今成了京城里独当一面的人。   皇帝再次感叹,生儿不如安家女。   从最开始祝融衣开始,那产业可是在他眼皮底下足足翻了百倍!   几个儿子就知道挣,看看人家一个后宅女人,几年时间空手挣出这么大产业,皇帝都为自己几个儿子脸红。   当然这些事,皇帝只能在脑海里想一想,真让几个儿子出来自己奋斗,皇帝大概第一个就坐不住了。   见老四脸色难看,皇帝对他说,“这些你别放在心上,这个媳妇赚钱厉害,而且都已经给你生了个儿子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别计较她小时候的事。”皇帝还以为四子是嫌弃安佳氏小时候被拐过,便劝慰他。   四爷哪里是生气,他是心痛安佳氏小时候有这样的经历,难怪她处处独立,拼命赚下那么大的产业,大概是想着那些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四爷使劲的想,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初安佳氏的样子,只有个大概模糊的印象,似乎庄子里是有个人来赎身,只是他何时救下她,如何救的她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第75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75)   接下来的宴会, 四爷全程都不在状态,倒是太子还有其他皇子都热情的接受了官员们的敬酒, 惹得皇帝频频看他。   敏宁觉得奇怪,怎么今日四爷回来没有喝醉?   不仅如此, 回来后看着她的眼神还有些奇怪。   四爷已经憋了一下午终于憋不住了, 问她,“听说我曾经救过你?”   敏宁愣了愣,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四爷继续道:“我今日才知道曾经救过你, 还将你安置在我那小汤山的温泉庄子上。”   敏宁正忙着帮他脱掉带着酒气的外衣, 此时听到他这番话, 手停了下来。   “爷……”   既然知道她曾经呆在他庄子上过, 那么他同样是知道她小时候被拐卖的经历?   敏宁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解释, 她原本以为这件不光彩的经历会一直掩埋下去, 没想到会突然被他得知。   但是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想当初温泉庄上就没人认得出她, 那么如今扬州城更不可能有人能够认出她?   想了想,这件事大概只能是安家那边露了口风, 敏宁心里不是滋味,这些年她是跟安家疏离了些。   毕竟她的生意越做越大, 安家又不像她有超越未来几百年的见识,在做生意上自然是跟不上她的脚步。   好在如今家里是敏行做主,他不善于做开拓者倒适合守成。因为碱的配方被破解出来了, 肥皂生意也没那么好做了, 但是光凭着他们家老字牌的招牌, 足够家里过上富裕的生活。   更何况敏宁手下人员众多, 每年都会采购大批量的肥皂用来做福利,光这些采购肥皂的钱就足够安家大赚一笔了。   原以为这样对安家已经够好了,敏宁没想到突然从四爷嘴里听到,简直就是对她重大的打击。   “为何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   面对四爷的咄咄逼人,敏宁脑袋有一瞬间是一片空白的,不过她反应也很快,干脆的承认了小时候的经历。   “是的,爷,五岁那年我是被人从家门口拐走,而且还是被拐到了扬州来。”   “扬州?”四爷只知道敏宁被拐卖过,但却不知道她小时候曾经来过扬州。   来扬州几天了,安佳氏竟然从来没有露出对扬州的熟悉!   敏宁继续帮他把衣服脱下来,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边叠边说。   “是的,说起来我小时候在扬州可是待了有五年时间。”   四爷没有开口,凝神看她。   敏宁刚叠好的衣服放在一旁,拉着他的手让他在一旁坐下。   “爷,我也不瞒着你了,小时候我被拐到扬州来,就被卖到一户大户人家做女儿。读书习字,学习管家,就这样过了三年,某一次突然生了一场大病。那户人家怕我病死就将我随手给了人牙子。”说是做女儿不过是好听话,扬州这边人心里都清楚,卖给大户人家做女儿以后的出路会是什么?   四爷一直生活在京城,自然不知道敏宁这句话隐晦的含义。   他握住敏宁的手像是在无声安慰她。   敏宁像是回忆一样继续开口,“那段时间我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当时就觉得自己还没有找回家人,人生才刚开始开头,不想年纪轻轻就死了,努力撑了过来。病好后,奉承人牙子,在人牙子家里努力干了两年活。”   “养到了十岁,人牙子不愿意再养了,就想将我卖掉。而这时候扬州来了一位大官,因为大富人家送女儿给大官做妾的行为,惹怒了那位大官的妻子,整个扬州开始了打击拐卖人口的行为。只要是人牙子手中有身份来历不明的全都查明。”   说到这里,敏宁对着四爷笑了一下,四爷揽住她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将这些不好的记忆全都忘了吧。”   “不。”敏宁缓缓的摇了摇头,“不,有爷在,我已经能够面对这些不好的记忆。”她手指与他的手指相交缠。   “我是从小被拐卖来的,身份自然是来历不明,眼看在那位大官夫人在扬州还要呆上几年,一时之间也出不了手,那人牙子索性带着我以及其他人北上。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来京师,却觉得非常亲切。”   她抬头看到四爷的侧脸,以及他下巴上的一颗浅浅的圆痣,“爷,您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摸他下巴上的那颗痣。   四爷抓住她调皮的手,低下头问她,“什么时候?”   敏宁像是想到什么笑了一下,“那个时候的我因为吃不饱,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干瘦的跟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第一次见到爷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少年一定出生富裕家庭。当时是我面临人生中最大危机的时刻,与我同在的孩子都被人牙子卖了,只留了我一个品相不好的。人牙子想省事,就想把我卖的烟花之地。后来我就逃了,在逃跑的路上,刚好撞到了爷……”   四爷开口,“所以,后来我把你买下来了?”   敏宁摇了摇头,“不,当时买下我的是大皇子,只是他把我转赠给了爷。”   “就算是现在,我还记得当初的情景,那时候我碰到爷,就发现爷身上佩戴的玉佩材质非常好,就明白若是想要逃脱这场危机只能够求助爷。”   四爷听她说起大皇子,脑海里有了隐约印象,记忆中老大好像是请过他喝了一次花酒,不过当时半路上遇到了一些事,他趁机将脱身了。   原来那是他和她第一次相遇。   “当时我向爷求救,不过爷还没有开口,一旁的大皇子就扔了块银子打发了那人牙子。对于你们来说,那笔钱可能还不够一顿饭,但是对于我来说救命之恩。”   四爷不由撑着头,原来这就是她所说的救命之恩?   敏宁扁了扁嘴,“后来因为爷当时还住在宫,就把我随手安排到小汤山那边的庄子上。”   “这么说来,救你的应该是大哥才对。”   敏宁摇了摇头,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不管,反正我当时是向爷求救的,大皇子也是看在爷的面子上把我买下来,后来不又把我赠给爷了吗?”   “所以就是爷救了我!”敏宁固执的将救命之恩戳在四爷身上,至于大皇子那出银子的恩情,以后她自会报答。   四爷一听她这么一说,竟然附和的点了点头,“是,是我救了你。”自己的女人,四爷自然不愿意将救命之情推到别人身上,就算是他大哥也不行。   “那你说说为何之前没有告诉我?若不是这回汗阿玛说起,我竟然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敏宁恍然大悟,原来这件事是皇帝查出来的,随后她有些警惕起来,大概那费劲心事藏起来的生意,也被皇帝查的一清二楚了吧?   好在新城那边还没有暴露出她的真实目的,只要那件事顺利通行,就算这些产业被皇帝查到又如何?难道还能把她抄家灭族不可?   这么看来也不怪安家那边,再怎么掩藏也是抵挡不过国家机器想要彻查的心。   敏宁心里有些好受了,至少安家不是故意有目的说出来的。   “爷,当年我在你那庄子上呆了一段时间,一次入京突然间发现京城里的人说话的腔调很耳熟,随后一天夜里就梦见了小时候的事,循着一些蛛丝马迹找到家人。之后的事您大概都知道了吧?”   四爷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竟然还有个未婚夫!”   敏宁小拳头轻轻的砸在四爷胸口上,嗔道:“爷,你在胡说什么呢?不是未婚夫,只是我阿玛觉得年纪不小了,该说上一个了,更何况连面都没有见过。后来参加了选秀,不是直接指给您了吗?”   这最后两句话说的四爷心花怒放,不过这面上他还是一本正经,手放在唇上轻咳了一声,“你确定,真的没见过面?”   敏宁捧住他的脸,两眼认真打量了一圈,“爷,您该不会在吃醋吧?”   四爷的脖子脸红了一圈,当即站起来,“胡闹!”说完,甩了甩袖子离开。   敏宁在后面啧啧一声,这儿子都生了,现在才想起来害羞,反应也够迟钝的了。   随后脸上轻松的表情散去,眉头皱在一起凝重起来,“这么多事情都暴露在皇帝眼下,看来得抓紧时间了。”皇帝这一日坐在上面,她就得继续心惊胆战下去。   她那些医学院、庄子、工厂还有那座城,只要皇帝动了心思,瞬间就会烟消云散。   现在可不是后来的私人财产不可侵犯,现在无论赚多少钱,还不是看皇帝意思?   就像后来大名鼎鼎的和珅,在乾隆朝累及了亿万家财,那又如何?一朝嘉庆帝上台,转眼就成了皇帝的。   辛辛苦苦开拓出来的局面,敏宁不敢赌在皇帝身上,除非她也拥有在这个国家说话的权利。   目前只能靠四爷。   皇帝离开扬州,继续去巡视黄河一带的河堤。   敏宁这次随同前往,毕竟这已经是回程,在离队说不过去了。   还未离开江南一带,无论船到哪里,第一件热闹的事就是当地美人选拔比赛,其次才是圣驾降临。   在船上呆了十余日后,来到了山东省,船队刚好行驶到德州,敏宁接到德州来报,原来消息有误,梅文鼎已经离开德州,她派去的人一路追寻,结果愣是没找到人,这才来信告诉她。   敏宁刚想来形容,让手下继续查探,没想到一转眼又听到了最新的消息,皇帝在龙船上召见了梅文鼎。   她愣了一会儿,感情她的人追了半天没追到,这人是被皇帝截胡了?   “爷,听说万岁爷招见了梅先生,不知爷能否将我引荐给梅先生?”走出了房间,敏宁在船尾拦住了四爷。   四爷正打算带着元宝去龙船上去,这一次出行,皇帝还带了几位年幼的小阿哥,与元宝差不多岁数,叔侄正好可以一块玩。   听到敏宁的话,四爷停下了脚步。   元宝抬起头看着额娘,心里期待额娘能把他留下来,他一点也不想跟小叔叔们一起玩幼稚的玩具车,那都是他已经玩够了的。   “不行,汗阿玛召见梅先生期间,你如何能去见人?”   敏宁双手合十拜托道,“爷,我没说现在就去见,在万岁爷送他上岸的时候,能否引荐一下。我极其仰慕他的算学,有些学术方面上的事希望跟他探讨一下。”   四爷一听,就知道她没说实话,抬脚就拉着元宝要走。   敏宁拉住他,“好吧,我说实话就是,我打算开一家学院,类似于医学院这样的特殊类别学院,专门教授算学和历法以及西洋的西洋学,所以想问问梅先生有没有去教学的想法。”   四爷叹息,真是不容易啊,这一次终于不是从汗阿玛口中得知她都干了些什么,沉吟了一下,他说,“你先回去,我会帮你问。”   敏宁高兴道:“那我就在船上等爷的好消息。”   四爷嗯了一声,刚才拉着元宝走,结果却发现元宝抱着敏宁的腿不放。   两个大人都有些囧,敏宁问元宝,“这是怎么了?”   元宝委屈的看着敏宁,“额娘,我不要去陪小叔叔。”元宝说的小叔叔是十八皇子,跟他同岁,不过元宝要大几个月。   四爷摸了摸他的头,开口,“昨天你和小叔叔玩得不是很开心吗?”   元宝抬头看了他阿玛一眼,继续委屈道:“可是那些玩具都是我小时候玩过的了!”   见一个还不到大腿高的小不点说着自己小时候,敏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蹲下来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在他蛋上亲了一口,“宝贝儿,跟额娘说说,你小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   一旁的四爷却板起了脸,对元宝说,“弘暻,刚才你是怎么答应阿玛的?”   元宝推开敏宁,可怜巴巴的凑到四爷身边,一只手抓住了四爷的手。   “知、知道了,男子汉答应的事要做到……”   敏宁被自己的儿子萌的不行,可是在四爷教育元宝的时候,她从不插嘴,不过还是有些可怜自己儿子,她朝他挥挥手,“弘暻,额娘让墨兰姐姐给你准备好糕糕,等你回来就可以吃了。”   元宝原本苦恼的脸,顿时散开,两只眼睛笑成了弯月牙。   看着父子俩坐上小船朝着龙船而去,敏宁回过身,开始做一些准备。   若是这位大拿不同意她,她还得拿出一些好东西,来将人吸引住。   敏宁等了几天,直到皇帝三次接见了梅文鼎后,才将人送上了岸。   这日傍晚船在渡口靠了岸,皇帝需要接见山东的地方官员。   趁此机会,四爷安排敏宁跟梅文鼎见了一面,见面的地点是渡口旁的一家茶馆。   坐在茶馆包间内透过窗户朝下望,还能看见从船上往岸边挑货的脚夫,以及旅客。   还未到五月,山东天气还有些寒,这些脚夫却一个个都是短打,不停上上下下忙着卸货。   四爷随同皇帝一行人接见山东的官员,元宝和十八阿哥一同被带了过去,敏宁这才空出时间来。   在茶馆里等了一会,敏宁看到下面一辆马车停在了茶馆下方,很快马车里下来一位清瘦约莫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看模样比皇帝还要大上几岁,头发和面上胡须都染上了白霜,人削瘦,不过精神气确实足。穿着一身深蓝的长衫,一副文人气息。   敏宁大概猜到这人的身份,正是她要等待的客人。   人进了茶楼,敏宁没多久就听到嗵嗵上楼梯声,很快脚步声来到了她包间前,有人敲了门,自有人去开门。   “梅先生。”   敏宁起身对着刚进门的梅文鼎福了个身。   梅文鼎原先只知道有一位贵人要来见他,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是一位女子,显然有些吃惊。   “这位夫人,莫非是你找老夫?”   敏宁笑了笑,伸出手,“梅先生还请坐。”   等梅文鼎坐下后,她说,“先生之才,连万岁爷都有所耳闻,听说还亲赐“积学参微”四字予以褒奖。”   梅文鼎昨日才离船,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眼前这位女子消息这么灵通,很可能就是船上的家眷。   看年纪不大气势倒足,应该身份不低。   跟皇帝身边的妃子并不符合,这么一来应该是某位皇子的家眷。   梅文鼎虽然没有猜测出敏宁是谁,不过他都活这么大岁数,一些眼光还是有的。   “是万岁爷谬赞了。”梅文鼎先是朝着城中的方向拱了拱手,随后又问起敏宁,“不知道这位夫人找老夫是有何事?老夫并不参政,跟万岁爷商讨的也只是一些算学跟历法。”   敏宁明白梅文鼎是把她当成某位皇子拉拢他的人,他说这句话不过是表明立场,不掺和站位上去。   “先生误会了,这次来找先生是妾,跟妾的夫君无关。”   梅文鼎并没有放松下来,“那么这位夫人还请说,找老夫到底有何事呢?”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了。   敏宁笑了,忙安抚他紧张的情绪。   “我知道先生精通于西来算学,致力于复兴自古以来的历法和算学知识以及推进西方的星辰运算。可惜妾生的晚,没有见识过先生在京城时关于历算的宏论……”   梅文鼎点了点头,“夫人了解的倒是挺清楚,不过老夫只是乡野村夫,只在这旁门左道上面有建树,至于学问可比不上太学中的祭酒。”   敏宁当即问他,“不知道先生有没有向皇上进言,将这二种向大清推广开?”   一听这话,梅文鼎就有些垂头丧气,二十年前他年轻气盛,凭借着一腔热诚,在京城大谈西方算学以及立法,虽然引来了许多学子想要跟其学习,然而却没有引起宫中什么注意。   由于朝中公卿的对于他学说的畏忌,始终未能进入官场,只能在天津等地设馆授徒和研究学问。   后来,因为这些学问根本无法用来对付八股文,逐渐的学生也散去。   梅文鼎只能投奔德州抚臣李光地一起撰书。   这一次皇帝南巡至德州,要不是李光弟帮忙进书,他可能仍然默默无闻下去。   然而就算见了皇帝又能如何,他所说的皇帝虽然都了解,也很欣赏,可皇帝根本没有推广开的意思,只赐了几个字,就让他退下了。   想到这里,梅文鼎就有些叹气,他还能有几个二十年可以蹉跎?这一次他已经打算回乡,将所学著书留下来。   “夫人,找老夫有何事?还请尽管说,能帮上的老夫肯定会尽力帮忙。”   敏宁见他这个样子,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个大清,除了她,还有谁能帮他?   “梅先生……”敏宁亲自为他沏了一杯茶,然后斟酌着开口,“先生有大才学,有没有想过将所学传授下去?”   梅文鼎将茶碗接了过去,道了谢,开口,“夫人不必如此客气,老夫不值得先生一称。”随即又道:“也没有什么才学。”   敏宁拿着帕子掩嘴笑道:“梅先生的才连皇上都认同的,自然可以值得这一称呼。”   梅文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胡须道:“授徒一事,在下早些年就曾经做过,也有那三两个学生,不过如今朝廷取士并不考这些,所以……”   敏宁顿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忙开口,“妾的意思是想要资助先生开一家学院,这个学院只教授算学跟历法。八股文也是教的,只是更加侧重前两者,我们只挑选对这两者有兴趣之人,若是更愿意学八股文,可以推荐到其他学院里。”   梅文鼎没有开口,而是思考。   敏宁继续说,“先生可能不知道,妾也开过几家书院,不过却是教授医学,收取的都是杏林中的弟子以及农家子弟,医学实在没有天赋而对八股文更感兴趣的,我们会帮忙推荐到其他书院中继续就学。而学医的学子,学成后都会安排就业,解决将来的生活问题。”   梅文鼎有些心动,他教授的那些徒弟,未必有想要考科举的,只是为了将来的生活,才放弃了继续研究算学和历法。   这些学子不像他,家里有地有产可以满足他继续研究。   有些对于历法真的有天赋,可惜就这么白白放弃了,若是真的有人愿意帮他开学院,继续研究这些学问,又可以解决徒弟的吃饭问题,那再好不过了。   可当真有这样的傻子?   梅文鼎半信半疑的问,“要开一家书院那拿出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研究这种无用的东西,夫人真的愿意出资?”   敏宁笑了,“怎么可能无用?比如算学,平日里生活可常用的。梅先生可能不知道,妾名下有许多产业,这些产业当中有许多涉及到算学知识,比如造船,造机器,全都是靠老师傅的经验,这些完全可以数据化,教授给年轻人,让年轻人会后也能应用。总比一些摸不着看不见的经验,被带入地下来的好。”   梅文鼎激动了,起身一拜,“若是夫人真愿意资助,那老夫在这里就感谢了。”   敏宁起身忙扶起他,“先生,不需如此多礼,妾最钦佩像您这样的民间高人,以一己之力来研究这些高深的学识,许多瑰宝就是这么传承下来的。可惜现在的朝廷看不见这些,完全因为来自西学就看也不看。”   对于这一点梅文鼎是深有体会,他之前在京城冒出的那点烟火,不就被儒家之道给熄灭了。   这些年他就是看不见希望才想着著书,把所学流传给后世。   两人说定后,就开始商讨地址。   “不如就定在先生的老家宣州?”   梅文鼎却自己否决了,“还是放在天津,天津是我好友李光地老家,那里不仅距离京城近,且我那些徒弟也多在天津。”宣州虽然是他老家,但当地的官员可不睬他面子。   敏宁一听也同意了,放在其他地方就怕当地官员就给湮灭了。满大清都是儒家学者,儒家跟传教士天然就敌对,这些年也没少打嘴仗。   这些年京城中当官的洋人,要不是皇帝护着,早被官员赶出了京城。   “我准备建一座大型的天文观测台专门观测天体。”这个时代,皇宫里的天文仪器并不比国外天文台少,这些传教士想要来大清传教,总得露出一手让皇帝相信吧,这些西方的器具以及学识就是这么传过来的。   可惜皇帝虽然有见解,但虽然从小学习儒家文化,这些外来之物不看重。   他不像敏宁来自未来,自然懂得这些知识有多么重要。   何况那些传教士,带来的知识器具只是附属品,他们最重要的任务还是传教。   传教所宣传的学说,可是跟儒家天热然对立,想当年,皇帝年幼时,那几位宫中的传教士可差点被朝臣给怼的砍了头,要不是地震证实了汤若望的历法更加准确,那么他也逃不过那一劫。   只是自那以后,大清官员对于西方的学说那是更加排斥,不仅对于西方的学说排斥,连梅文鼎这种将西方学说融入到古代历法中的行为都有所打压。   敏宁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先弄出了报纸,定下了基调,那些文人不得不接受。   再后来医学院,也只弄来了西方的器械,打开新世界大门,一下子唬住了那些中医,这才有一部分有进取心的中医研究起了西方医学。不过西方医学太脆弱,连黑死病都没有扑灭,敏宁自然不敢让人全面吸取,只挑选几样出众吸收进中医来。   至于庄子里,多是未读过书的匠人,既然是敏宁说研究什么就研究什么,就算后来学字,学的书本也是关于工匠的知识,没有沾过儒家思想,不然她非得哭不可。   她现在有些明白了,难怪皇宫中那么多好东西却都没有流传出来,不是皇帝不愿意,而是民间那些文人抵触。   不然也不会任由敏宁弄出来转化为商品,皇帝可是从没有怪罪过。   敏宁开始深思,回头她若是改革,肯定也会遭到儒家的反抗,要不学学当年太祖干过的事,来一次文革或是知青下乡?凡是反对的统统去劳改去?   商定好后,敏宁就将梅文鼎送离,他表示会去信给其他徒弟,共同来打造这个学院。   送走了人,敏宁又在德州这边的码头绕了一圈,考虑这边的商机。   好吧,已经都快成了她的职业病了。   到了某个地方,就得考察一下当地哪些产业可以汇聚起来?   德州靠近直隶省河间府,过去一点就是天津,河间府武风盛行,对于武人,敏宁还有什么好想法,毕竟在现代社会,功夫都变成了把表演性质,不像现在功夫是真功夫,可以将人打死!   敏宁思考,最后还是选择这个问题放一放,等以后想起来了再说。   在山东一带待了十来日后,终于在月底赶回了京城。   回府之后,敏宁才感觉到已经看腻了的景色是多么亲切。   结果没待上几日,皇帝又要北巡,准备在热河建立避暑山庄。而这次很有可能在蒙古多呆上一段时间,甚至有可能行至到外蒙互市。   敏宁还能怎么样?   自然是跟上,互市是她目前最重要的工程,自然又要去巡视一番。   这一次就没有带上两个格格了,怕路途奔波,连元宝都送去宫里,让德妃养一段时间。   端午节后,圣驾启程,刚走出京不远,敏宁突然发现车队停了下来。   她这是自家产的马车,下方安装了弹簧,一点也不颠簸。   车停下后,还是四爷过来她才知道。   “爷,外面发生了何事?”她说着从旁边的小炉里给四爷倒了一杯茶。   四爷不愿意喝热的,将杯子放到一旁,敏宁从旁边的一个小桶里舀了一块冰放入茶碗里,又兑上一些蜂蜜和橙子皮。   等冰化了四爷才入口,温温的水喝进肚子里,酸甜津口,让他心里的热气也消散。   “还不是京城那边,来了一个叫做多罗的传教士,干涉教堂内的大清教民不准尊孔祭祖,还把民间的一些习俗视为异端,简直是不知所谓!”   敏宁心里咯噔一下,前段时间才想过传教士是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   难道前明时发生的事,那些传教士都没有吸取到教训吗?   利玛窦死后,那群激进的传教士,就因为反对中国的习俗,干涉明朝的朝政,遭到明朝的大势驱赶,莫非这次又要来一次?   这里可不是西方,神权立于君权之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在这里搞这一套简直是找死!   那些成功的传教士和满族贵族都达成了一致,想要传教可以,只有遵循利玛窦规矩,万万不能碰触整个中原的文化。   当年为了不剃发宁愿赴死的百姓不是没有。   “爷,万岁爷怎么说?”   敏宁倒不担心那些传教士,她担心的是自己的产业,很多都是采用西方的知识,可不希望一切被皇帝推之门外。   不用想,敏宁就知道这一次胜利的肯定是儒家。   满族原本就是异族,想要名正言顺的掌控统治权,就得遵从儒家,说天下他是名正言顺。   前朝时传教士一些行为早就令儒家不爽,这回简直是将自己的把柄往对方手里递。   那些儒家不乘机落井下石才怪呢!   “汗阿玛已经传了谕意给多罗,让其先将定例晓谕弄明白,以便后人遵守法度,不致违反。以后,西洋来人不再回去者方准到内地居住,如果今年来明年去,此种人不许居住。”   敏宁了然,那简直就是告知对方,先将规矩搞清楚了,若是再乱来,慢走不送!   虽然欢迎西洋人,甚至欢迎对方来朝廷做官,但是却不惯着他。   不像后世那段屈辱之后,弄的国民崇洋媚外,这个时候洋人对于中原人来说,还只是是蛮夷。   即使皇帝允许传教士做官,但传教士的权利和影响力也都限制在京畿。   敏宁有些庆幸,幸好皇帝先堵住了文人的嘴,也给那些传教士上了一道紧箍咒,凡事不遵守利氏规矩的,从哪来回哪去!   这样一来,对她的产业就没什么影响了。 第76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76)   “再来一杯。”四爷把杯子伸了过来。   敏宁接过杯子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爷, 还有多远才能够到达木兰围场?”因为附近的热河行宫还没有建好,这几年木兰秋狝都是居住在营帐中。   木兰围场地理位置特殊, 在内蒙古昭乌达盟、卓索图盟、锡林郭勒盟和察哈尔蒙古四旗的接壤处,每年后天都会举办一次木兰围猎, 接见蒙古各部的王公大臣, 加强满蒙之间的联系。   特别是自去年开始,民间大量商贩自发的涌入蒙古采购羊毛、牛羊肉、牛奶等物。   使得一大批蒙古部落快速富足起来,又吸引来更多的商人, 带着各种物品奔走在蒙古各个部落之间。   同样蒙古这边商业繁荣起来, 也滋生了一些马贼, 这些马贼汇聚在一起, 劫掠过往商队, 袭击小部落, 给周边造成了极大的危害。   皇帝来此就是看一看蒙古这边的成效, 看看能否引进到土伯特。   当然最好将各个部落联盟起来,派一队人马将隐藏在草原之中的马贼清扫干净, 保证草原的安定。   “快了,已经命人搭营帐, 傍晚就能够入住。”正是等待前方搭营帐,才会收到那个荒唐的消息。   敏宁看着他眼皮下的青黑色,便道:“爷, 既然还得停留一会儿, 要不你就在这车上休息一会儿?”昨晚睡到一半, 四爷就被人叫了起来, 敏宁迷迷糊糊的送走了他,就要睡到天亮,才发现昨夜里他离开后就没有回来。   一看就知道昨晚没休息好,这时候也有些心疼。   四爷想着确实没什么事,便同意了。   车本身就铺着羊毛毯,四爷躺下,敏宁从一旁的小格子里抽出了压叠在一起的羽绒被,展开后盖在他身上。   随后也不打扰他,径直下了马车活动身体。   五月天,草原上风吹着一点也感觉不到暑气。   远方天上一朵朵白云正飘着,阵风吹过来带动脚下的草原如同波浪一般起伏着。   侍女打着伞过来给敏宁遮阳,敏宁就在车旁走动了一会,活动了一下四肢。   “我说是谁青天白日里打伞呢?原来是小四嫂。”   敏宁抬起头看到十四阿哥骑着一匹马“吁”了一声停到她身旁,她笑着问,“十四阿哥这是打哪去?”   十四阿哥笑嘻嘻道:“这不马上就赶午膳了吗?我准备去打一只猎物过来,小四嫂要不要给你带一只?”他就这样骑在马上,整个人迎着太阳,看起来英姿勃发极了。   敏宁心里在感叹,原先这个小萝卜头,如今也长大成人了,难怪德妃跟她感叹呢。   她笑道:“那敢情好啊,正愁着吃够了干巴巴的点心,十四弟要是真打了猎物过来,中午我让人就给你露一手。”   “多谢小四嫂了,谁不知道小四嫂这厨子手艺是这个……”他竖起了大拇指,随后脸上又露出惋惜的神色,“可惜中午得陪汗阿玛,所以不能过来打扰四哥和小四嫂了。”   敏宁的笑容更深,“没关系,反正在围场的时间多,总有能请十四阿哥的时候。”   这时候远处九阿哥跟十阿哥朝这边挥手,十四阿哥忙说,“小四嫂我就不打扰你了,还得跟九哥十哥一块去打猎呢!”说完两脚轻轻地踢了一下马肚,马迈动了脚步跑开。   敏宁挥了挥手望着他离开。   等人一离开,她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没想到十四阿哥竟然跟九阿哥他们走到了一起。   九阿哥可是坚定的八皇子党,十四跟八皇子走这么近,难道心里也有什么想法?   也对,凡是皇子不肯可能心里丁点想法都没有。   只是十四这小脑筋转的也太快了,才多大就开始钻研?   又想到之前南巡时,十三好像就不怎么跟十四在一起,更亲近起四爷,莫非那时两人关系就开始疏离了?   摇了摇头,敏宁不再想下去,开始琢磨起新城的事。   新城虽然还在建造当中,不过却不妨碍一部分牧民将牛羊赶到附近和那些过去的商人相互交易。   去的牛羊多了,出现了一个后遗症,新城附近的草原那草根都快被啃干净了。   已经出现荒地,若是这种情况再不改善,任由牛羊吃下去,新城可就慢慢荒漠化,这种现象任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听到有那小部落已经上门闹过几次,宁愿不要税银,也要保住自己的草原。   林源已经伤透了脑筋,商量几次无果,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去信给敏宁,要知道圣驾可是随时会降临。   到时候露出光秃秃的一片土地给皇帝看,那得多难看呀!   这个时代草原上的牧草都是野生的,如今出了这种事情,那就得需要人工来补种。   种植牧场还有什么能比种苜蓿更好,特别是目前大清所有的苜蓿为紫花苜蓿,这是后世都推崇的一种牧草。   不过蒙古是游牧民族,只擅长牧羊不擅长种植,都是这一块地草吃完了,再换到另一块地区,来年这一块自然又重新长出来。   游牧、游牧,自然是哪里有草牛羊就赶到哪里。   要是改变这种不过那只能改换一种牧草,更何况如今草原上养殖的牛羊大大提升,生态平衡被打破,草原很快就负荷不了,一场暴风雪下来,冻死的牛羊都是成千上万,往往会令牧民血本无归。   虽然如今有了罐头,那些冻死的牛羊可以立马做成罐头储存,不过还是很容易打击牧民养殖的信心。   来年可能会缩小养殖规模,这对于正在开展的商业,可是个打击。   蒙古一带也不是没有苜蓿,只是目前不规模,千百年来还是当地的牧草占了绝大多数。   而且这个时代很少有人知道苜蓿是多年开花植物,就是说种过一次,可以连年有收获。   所以苜蓿完全可以解决新城那边的困境。   这样一想,敏宁就派人去信告知了林源,务必派人寻找苜蓿,在新城那边种植。   上了马车后,敏宁又开始忙活起来,将脑海中有个青贮饲料的记忆都记录了下来。   青贮技术她曾经看过一个视频,视频上有详细的解说,不过她记忆不深,只能选择记得的写下,回头让人多试验几次。   青贮的饲料可以保存几年到几十年,若是每年持续下去,足可以满足未来牧民的需求。   只是最先要造贮窖,这个花费大了些,不过可以在新城附近示范一下,想到来年大冬天也能拿出青色牧草出来,肯定会吸引一些部落的注意。   到时候就可以将贮青饲料以及苜蓿顺利推广开。   等以后,尝试到贮青饲料的方便,那些牧民渐渐就会安定起来,草原和中原才能够真正和平相处。   四爷醒了过来就看见敏宁在纸上刷刷的写着。   他掀开了薄被坐起身,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才问她,“在写什么?”   敏宁回过神来,“在写互市那边的事情……”   四爷伸手从她手里抽出了纸,看了她一眼,“这苜蓿是从哪里知道的?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   敏宁播出了旁边的一本书递给他,“呐,《本草纲目》里面都写着呢。”她习惯在马车上放几本资料,《本草纲目》、《齐民要术》都是必备书籍。   四爷刚看了一眼,又将书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掀开了马车的窗户看了一眼外面。   “几时了?”   敏宁看了一眼旁边巴掌大镶嵌在八音合上的自鸣钟,说,“一点多了。”   四爷揉了揉脸起身,“汗阿玛派人过来了吗?”   敏宁摇了摇头,四爷当即说,“行了,你在这坐着吧,我去给汗阿玛请安。”   目送四爷离开,敏宁觉得做皇子也累,得时时刻刻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   中午吃的是狍子。   没错,棒打狍子瓢舀鱼,指的就是这一带。这里的傻狍子不要太多。   下午时营地总算是弄好了,车队又开始前进,进入了围场中。   敏宁在营帐旁下了马车,一眼望去就如同来到仙境一般。   蓝天下,草原就如同在地上铺了一层绿毯一样,起伏的绿毯上,一个个圆形的帐篷,犹如一朵奶油点缀在上面。   越往中间的营帐越大,被拱卫在最中间的营帐,帐顶是金色的最是显眼。   敏宁眼下的营帐距离皇帝的营帐倒是不远,可中间还是隔离了四五个营帐。   进了营帐,随身的丫鬟们就忙活开了,一个个帮忙把行李从马车上抬了进来,再帮着将平日里惯用的东西取出来。   敏宁这一次出行吸取了上一回的教训,多带了丫鬟,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舒舒服服的等着人伺候。   出游嘛,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可能像在江南那会儿,把自己累得够呛。   午后休息了一会儿,知道晚上为了迎接内蒙古那边来的王公大臣,举行了诈马宴,点燃了篝火,整只马,整只羊的烤。   敏宁坐在四爷身边,一整晚都没有吃什么,只听到皇帝跟蒙古大臣叽里呱啦用蒙语交谈。   做为一个纯粹的商人怎么能不了解国家的风向。   敏宁听不懂,让四爷帮忙小声翻译。   听皇帝话中的意思,似乎赞同内蒙古将羊毛和牛羊肉贩卖到中原去,顺便询问了对于内蒙和外蒙之间互市的看法。   “建立一座互市当然更方便我们交易之事,只是为何没有现在我们内蒙,而是方便了外蒙?”这是科尔沁的一位王爷开口,敏宁认识他,长惠郡主的堂兄,以前在京城接见过。   皇帝笑道:“这个不急,外蒙情况更艰苦一些,先紧着他们,以后也不是不能在内蒙建造一座大城。”   旁边的敏宁心里咯噔一声,这皇帝口气可真大,一开口就许出了一座城。   莫非是想学她之前的做法?   要学也不是不行,但却不能由朝廷来做。   当官的怎么肯低下身子跟商人打交道?这事最后不有问题才怪!   大概那些官员都是拍头脑做事,绝对不愿意只对商人褥羊毛,肯定恨不得将那些商人的家财全都吞进肚子里。   最后一拍两散才怪!   心里叹息一声,怕只怕出了事后,这烂摊子还得她来收拾。   在木兰围场一直待到了七月份,皇帝开始启程先去查看了热河行宫,随后宣布回京。   这完全打了敏宁一个措手不及,搞了半天,根本不去新城呀!   那她这次跟过来干嘛?公费旅游?   不过新城现在才刚开始建,光看还在建造中的热河行宫,就知道那场景是什么样子的,怎么能玷污了圣驾?   是以摆驾回京也很正常。   敏宁倒是有些庆幸,如今新城那光秃秃的土地还没有重新长出来,只盼着秋播的苜蓿种子来年能够给力。   回京后正好赶上了中秋节,敏宁将元宝从空中接了回来,离开三个月她怕儿子都忘了她是谁。   “主子,江南那边的美人比赛,区域已经告一段落,咱们的衣服虽然最先销量不好,不过后来就涨了上来,如今比赛已经进行到挑选最后的前十名。”   这一日碧影拿了一张纸进来,敏宁接了过去,然后感觉到有些不便,“派人传飞鸽问问林源新城的事理顺了没有?要是理顺了,就让他赶紧回来。”   没有林源,敏宁感觉做什么都不顺手。   现在她手里积攒了许多事,京城建医学院的事,天津建造天文台,算学院和天文学院的事,以及呈现蛛网式扩张的工厂以及银行等等,都急需要人帮她处理。   “回主子的话,新城那边的苜蓿已经播种下去,林先生已经往京城赶来了。”   敏宁松了一口气,又问,“庄子那边有没有新的进展?”就连碧影她都开始往秘书方向培养。   碧影始终没有看中的人,她就将她朝第二个林源培养,给她一份事业。   敏宁已经逐渐将京城的一些事交给了碧影处理,耳濡目染之下,懂得了一些事情,碧影已经能帮她处理一些杂事。   “主子所说的火车已经在郊外的煤矿中安装了,大概明年能够正式通行。”   敏宁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医学院招生的事可以开始了,让人在报纸上登广告。”   碧影记下了。   敏宁又继续说了其他事情,关于天文观测台的仪器等等,这些目前民间是没有的,只有宫中有。   想要从西洋那边弄过来,还得等上半年,若是在海里出了事情,还得等上许多时间。   这样一想敏宁就将主意打到了皇宫中,回头问问四爷可不可以从宫中淘一些出来。   腊月发生了一件事弄的敏宁有点懵,时隔三年之后她再一次怀孕了。   怀孕后,四爷倒是很欢喜,毕竟自打弘晖去世后,这后院都没有好消息传来,是该有喜事来冲冲了。   一被太医诊出喜脉,四爷就直接一把将敏宁抱上了床。   还按住了元宝不让他靠近。   “别忙,我这才两个月真的不用整日里在床上歇着。”敏宁无奈道:“爷,我都生过一次了,哪里不知道该如何做?”   四爷却道:“你都忘了,你上半年连日里跟着奔波,哪能跟之前比,何况你都二十二来,不比前几年!”   这个意思是说她年纪大了?   敏宁当即坐直了身子想跟他掰扯清楚,二十二岁明明还是个少女好不好?   四爷不理会她直接嘱咐身旁的下人,“将侧福晋看好了,一定要好好养胎。”说完就将元宝提溜走,一同去了前院。   敏宁哀嚎一声,躺在床上,“真是,怎么这个时候就怀孕?”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新城那边还在紧张建设当中,火车轨道还在铺设,蒸汽机仍然在改善。   最最重要的是三皇子和八皇子那边的船队打通了日本的航线,如今可是大量的银子往大清搬!   眼下皇太子逐渐处于弱势,跟前两者较量着,正是她安插人的好机会。   朝廷上应该要帮她说话的人,这些人不能是官油子,敏宁还是挑选年轻学子培养,这些以后可是大清的脊梁骨,或许没有什么影响力,但大量的年轻骨干才是大清的未来。   所以敏宁培养了不少孤儿去结交学子,灌输一些思想,大家志同道合嘛,这样入了朝才能够相互守望,再过上八年十年那时候的朝廷可就是新的局面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风平浪尽,一转眼半年过去了,敏宁的产业打开了格局,火车运行也通畅起来。   禀告了皇帝修驰道后,敏宁让人修建了一条从京城通往东北有直达外蒙的轨道。   好吧,她只说修一条驰道,大概皇帝以为是给马车跑的,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给火车跑的。   因为这一部分区域地大物博,修路也没人会拦截,所以顺利实施,只是有一点这铁路尽量修的远离过人烟,还是为了未来考虑。   修铁路一事这段时间内能够做成的,需要大量的铁以及人手,敏宁原来还希望两三年能够达成,却忽略了这个时代的技术,现代有便利的机器还需要几年,如今只能靠人工马车来拉来扛,岂不是要几十年?这进度足够感人!   敏宁只好又令人研究蒸汽机,看能否研究出使用蒸汽机来修建铁路的机器,比如挖土机之类的。   六月初,后院又传来了喜讯,这一次是宋格格有了身孕,这是她时隔十二年终于又怀上的一胎。   宋格格查出身孕的时候已经满四个月,后院里顿时哗然。   虽然之后众人开始思考,宋格格怎么瞒过大夫每月的一次请安脉。   只有敏宁知道是什么回事,不外乎是福晋帮了宋格格一把。   敏宁怀孕,福晋也急了,在福晋看来,如今府里已经是安佳氏的天下,若是再生下一子,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这两年来,福晋始终未怀孕,这次看来是将主意打在宋格格身上,打算借腹生子!   知道这些内情,敏宁心里不舒服,更让她觉得意外的是,四爷竟然愿意配合福晋。   那么先前对她嘘寒问暖又算是什么?莫非对她的好,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敏宁再一次恢复清醒,她只是四爷的一个女人,顶多在四爷心目中特殊了一些,但还没有特殊到令他为她守身如玉的地步。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敏宁冷笑了一声,自己以前是小说看多了?还真以为只是清穿女,四爷只会守着她一个人?   或许皇帝当中,四爷的女人不多,但是永远也不可能只有一个。   未来还有他心目当中的玫瑰白玫瑰,到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如有一桶冷水浇在了她脑袋上,让敏宁从这些情情爱爱当中挣脱出来,她原本就没希望在这个世界找到一心人,何必在这时候困扰自己?   想明白后,她心里虽然有些压抑,不过她已经能够正视自己,面对四爷。   这样想着敏宁就给四爷去了一封信,恭喜他几个月后再当爹。   二月间,皇帝巡幸京畿,四爷与太子等人随行。算一算,宋格格可不就是那会儿怀上的。   信去了,走的是驿站,快马加鞭的话三日就能到达四爷手中。   来回也就六日时间,还没等到四爷回信,京中出现了一个新奇的新闻吸引了敏宁的注意。   荣国府新出生了一个男孩,那孩子一出生嘴里就衔着一块玉,玉上正面上书通灵宝玉,注云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反面注云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   按理说这种事应该藏着掖着不会传出来才是,可也不知道荣国府是怎么想的,是喜欢的疯了,还是府里的下人也没个嘴上把门的,这不消息很快流了出来。   京城里那群记者一个个可都是顺风耳,这么个爆炸性的消息怎么可能会不报道出来?   何况只捎了一点银子给荣国府的下人,那是什么都肯往外吐。不仅描述了那个叫宝玉的孩子出生时什么异状,将那块通灵宝玉是什么模样的,上面刻了什么字都描述的一清二楚。   先不说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嘴里衔着玉为什么没被噎死,但不少懂得内宅**的还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外乎孩子的母亲想要给自己儿子整个祥瑞。   可也不想想,自古以来除了皇帝,谁敢往自己身上整祥瑞?   一个小小的国公之孙,不对,那国公已经没了,门第降一等,爵位应该落在大房身上,实在跟二房所出的幼子无关。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官之子,整出这么个祥瑞是想干什么?   除了敏宁以外,大概谁都不会相信那块玉真的有来历。   敏宁心里的那石头也落了地,来了,红楼世界终于开始运转了。   那么在这个红楼世界,她处处知先机,能否为自己谋得好处呢?   红楼世界的是是非非她不会管,不管是还泪还是其他都跟她没关系。   走到如今这个地位都是靠她自己拼搏,她实在不耐烦掺合到别人家的私事之中。   不过若真的掌了权,她不介意帮林家一把,毕竟好歹跟林源是同族,也不能让人白白辱了去。   原本有了儿子,这个儿子还带着祥瑞出生,贾政是万分高兴,可是等上了职后,发现同僚一个个过来祝贺他,贾政觉得有些讶异,这些同僚消息知道的倒是挺快,他还打算等满月之后请他们上门喝酒。   没一会工部侍郎将贾政叫了过去。   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最后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听说你刚得了一子,十分不平凡,竟然衔着玉出生,可是比咱们那些龙子凤孙还要厉害!”   贾政当场冷汗津津,他拱手道:“回大人,没有这回事,不过是家里的下人乱传。”难怪刚才那些同僚虽然跟他道喜,但是一个个阴阳怪气儿,原来是这件事被传了出来。   一上午贾政都是坐立不安,好歹等过了午,午休时上街去附近的茶楼要了几份报纸。   这一看报纸,竟然将产房里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都描述了出来,贾政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只感觉有个大榔头一下子打在了脑袋,脑袋一蒙,瞬间人事不知。   “来人哪!这里有个人晕了过去!”   茶馆里的人很快从贾政的衣服中认出了他是哪一部的官员,工部侍郎看着被送回来的贾政一言难尽,随后赶走了一旁看热闹的其他官员,命工部的吏员派人将贾政送回去。   贾政一被送回了荣国府,就引起了府里巨大的轰动,贾府老太太一上来就扑倒在贾政身上,“我的儿呀,你这是怎么啦?早上还好好的出门,怎么一回头被人给抬回来了?”   “老太太您别急,已经去请太医来给二老爷看了。”贾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忙安慰她。   贾政原先还昏迷着,这回给老母亲一压,又是一吵如何还能不醒。   他呻吟一声,醒过来,“我这是在哪儿?”刚看到贾老夫人后,贾政立刻瞪大了眼,回忆起之前的事情来。   他当即要起身,“太太,快,快点把宝玉那块玉给我拿来!”   贾老夫人可是不知道那块玉是宝玉的命根子,如何肯给。   之前不过将那块玉拿去镶了,没想到离开宝玉几日,竟然连奶都不会吃了,这不赶紧又将玉还了回去。   “你要他的玉做什么?”贾老夫人警惕的问。   贾政捂着头道:“太太,您是不知道,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咱们家有个衔着玉出生的孩子?”   “那又怎么样?”贾老夫人可是非常得意,自己的孙子可是神仙下凡。   前些年因为选秀时原本想让大孙女进入太子后宅,不承想被那起子小人给做了怪,弄得大孙女提前被撂了牌子。   在那些老亲面前也丢了面子,府里可是躲了一段时间风头。   眼下得了宝玉,不正是祖宗保佑吗?贾老夫人觉得贾府的兴旺的象征,或许应该再让大孙女试一试。   那个老太太还在做美梦,贾政不得不打断她,“太太,宝玉出生有这等祥瑞,您让皇家怎么看?让王公大臣们怎么看?难道他们不够富贵,这等祥瑞为何没有降在他们身上,反而到了咱们府上?”   贾老夫人却罢了罢手,“老二,你这是想多了,宝玉衔着玉这事除了咱们府上谁会相信?要是问起来就说妇人家不懂事,做事不经脑子。”   贾老夫人那曾经哪能不明白这些意思?不过她已经找到背黑锅的人。   若不是真的确定宝玉离不得那通灵宝玉,贾老夫人也怀疑是不是她那好儿媳妇搞的鬼。   贾政立即明白了他娘的意思,其实他现在也已经怀疑这祥瑞是不是王夫人弄出来的。   “太太,那块通灵宝玉是不是要进献上去?”   贾老夫人立即瞪大了眼,“进献?你是想让宝玉也跟着去了?”   贾政也有些为难,这祥瑞自古以来只能进献给皇帝,谁人敢私藏的?   贾老夫人沉吟了一句,“要不,我找太子妃递个话?”   贾家一向站队太子,当初贾国公还在时可是做过太子太傅,只是贾国公去了,家里也没个拿得出手的人,才会逐渐在太子队伍边缘化。   上回将贾元春送去选秀,无外乎想要进入太子后院,加近与太子联系。   只是贾家在朝堂上已经没人,就连太子一党也有人想要踩贾家一脚,自然允许贾家的女儿进入太子后院。   到时候枕头风一吹,要是这一家起来了,这背后之人可就糟糕了。   是以,贾元春落选,除了贾家人义愤填膺以外,其他人都心照不宣。   “太子妃肯帮忙吗?这可是跟祥瑞有关?”贾政提出了异议。   贾老夫人想了想,“要不再托一托平郡王府的关系,跟宫里的密贵人说说?十八皇子正是受万岁爷宠爱,几次南巡北巡可是一直带在身边。”平郡王的先嫡妻是贾政的姑姑,贾代善的妹妹,与平郡王夫妻情深,这些年平郡王可是一直未续娶,与荣国府的关系也很亲近。   贾政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太太了。”   贾家这俩商议定,很快就有了动作。   贾家老夫人几趟跑平郡王府,才跨越过府里侧福晋董鄂氏设置的障碍,见到了平郡王。   平郡王只说会帮忙递一道折子,私下里却觉得贾家真是疯了,为了一块玉竟然到处走动。   太子妃那边贾老夫人递了条,很快也被接见了。   自索额图死后,太子身边的人成了一盘散沙,连其他皇子出招都应付的手忙脚乱,不过也没有丝毫影响太子妃的地位。即使太子的威信日降,可管理宫中事宜的的仍然是太子妃。   这时候听见荣国府的老太君要求见,太子妃自然是给这个面子。   太子身边的人已经越来越徘徊不定,眼下竟然还有个上门的,那肯定要见,这也是向其他人传出信号。   太子位置还稳着呢,有些人不要太急着给自己找下一任主子。   贾老夫人一上来就拜见太子妃,太子妃忙将人扶起来,一脸和气的问。   “老夫人身体可好?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前年选秀吧?”   贾老夫人笑着说,“说太子妃的福,老身身体不错,上次麻烦了,太子妃照顾我大家丫头。”   太子妃扶着贾老夫人坐下,“是可惜,还想着跟贾老夫人做亲戚。”贾元春要进入太子后院,太子妃不是不知道,还给开了一道后门。   一小心那丫头着了别人的道,直接被四妃给刷了下去,她先前也没跟四妃说,说那丫头是给太子留的,后来见太子没有把贾家那丫头放在心上,也就把这件事揭过了。   “是老身家大丫头没这福份,这次来见太子妃是有件事要求您。”说到这里,贾老夫人突然脸上露出难色。   太子妃好奇的问,“是何事?”   贾老夫人懊恼的拍了一下大腿,说,“不知道太子妃有没有听说,说老身家里新生的孙子是衔着玉出生,也怪他那个不着调的额娘,因为我那二儿子宠幸了一段时间妾室,脑子一热就做出这等糊涂事来。如今这满京城都说我那孙子是带着祥瑞出生。也不敢瞒着万岁爷,这祥瑞是假,不敢进献上来。如今府里满身是嘴也说不清,只能托到太子妃这里,向万岁爷说明。”   太子妃一听,便不介意道:“原来是这么个事。”大清一年到头来总会整出那么几出祥瑞了,大都是下面的官员拍马屁。   贾家遇到的这事,不过是后宅女子弄出来的,这要真呈上来,是被人告发了,那就是欺君之罪。   难怪贾家人迫不及待的找上门来。   太子妃当场答应,“这个好办,我回头写封信给太子,让他在汗阿玛面前提上一提。”   贾老夫人当场就要跪下,“多谢太子妃了。” 第7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77)   太子妃忙将人扶起来, “老夫人这是要做什么?还不快快请起。”   说这太子妃又问起贾元春来,得知在府里每日读书, 做绣活,就很满意, “果然是好人家的女儿, 不知道说了亲没?”   贾老夫人回道:“她年纪还小,打算家多留几年。”   “多留几年也好,出嫁了才知道在家里的日子才是最快活的。”太子妃感叹了一句。   陪着太子妃说了一会儿话, 贾老夫人也没有多待, 达到目的地后就告辞了。   太子妃身边的宫女小声说, “这位老太太也真是的, 这有事才上门求咱们。”   太子妃拿起笔写了信, “好歹是太子爷身边的人, 不过是求一些小事, 不答应不是寒了人心?回头让旁的门人如何看?”   将信写好后,太子妃放入信封中, “行了,别埋怨了, 差人将信给太子送去。”   ……   王连住在盛京附近的一个村子,家里也不富裕,刚成了亲就被分了出来, 那年朝廷要从中原迁移一部分汉人来东北, 他带着媳妇就跟着过来。   靠着一双手, 将原来的一间土墙房变成了现在的三间砖瓦房, 如今婆娘刚生了第三个孩子,还卧床休息。   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就靠王连一个人操持着。   这一日,村里突然来了人,没多久村长就敲着锣喊人在祠堂口聚集。   王连放下了手中的镰刀也跟了过去,到了祠堂口,就看见村长正和一个穿着非常绸衫的男子站在门口的大树下。   村子里都是迁移过来的人,基本上都是原来的同乡同族,抱团住在了一起,各家族谱也带过来重新建立了祠堂,族长是原来族长的弟弟。   村里的王二一脸纳闷的问村长,“叔,不急着收粮食呢,这时候叫咱们过来干什么呀?”   村子手抬了抬,说,“别急,等人到齐了我再说。”随后又问问一旁的人,“都看看,看看谁家还没有来人?”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王老根家还没有来!”   旁边“轰”的一声笑了起来,谁不知道王老根家只剩下孤儿寡母,女人家平日里也不准到祠堂来,这时候说这么一声不过是说笑而已。   村长皱了下眉,旁边他的小儿子看到后敲了一声锣。   等人群中声音平静下来,村长继续开口,“都别笑,今天有一件关乎咱们村子的大事要说,每一家都要来人,一个都不能少。”说的从人群中随意指了一个小孩,“二娃,去将你老婶喊来!”   二娃应了一声,脚一抹油的跑了。   没多久王老根家的就过来了,背上还背着她那刚两岁的娃。   村长这才请示旁边穿着绸衫的人,“贺老爷,这人都来齐了,你有什么话想说。”   因为贺老爷罢了罢手,“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事由你来全权处理。”   村长忙点头,随后板直了腰跟村里的人说。   “这位是贺老爷,这一次是来咱们村是有事儿。你们看这东头那块荒山没有?”   其他人顺着村长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王二有些不耐烦了,“叔,有啥事你赶紧说吧,地里都有活呢!”   村长横了他一眼,这还是自己亲侄子呢,竟然这么不给面子,“行了,既然都看见了,就跟你们说一声,这位贺老爷要在荒山上修一条道,会请一部分人去做工,每日给三十个铜板的工钱,管吃,不过修道期间得连续几个月待在那荒山上。大家伙回去都和家里人商量一下,等农忙过后,空闲的几个月里,有哪几家愿意去赚这个钱。”   一听每日有三十个铜板,还管吃,不少人都心动了。   农闲时,不少人都会进城做挑夫,最多也就拿这个工钱,如今就在家门口,做活,还有吃,这可比辛辛苦苦进城看到的钱还要多。   只是真的有这点好事吗?   王连就有些心动,东北这一块,虽然土地肥沃,可天寒只种一季庄稼,眼看着庄稼就要收完了,地就得闲在那里,他正愁着是不是要进城去做工。   可是家里的婆娘还未出月子,这个时候要是进城的话也放不下那个心,是真的在家门口就可以做活,那他肯定愿意。   农家大汉,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   村子说完这些话后就让人散去了,随后就说要请那位贺老爷吃饭。   贺老爷挥了挥手,“那到不用了,还需要赶到旁的村子里去。”他这些日子里忙着呢,承包了这一段路倒是能赚不少钱,可惜的是对方催的急,只能尽量多招些人将这条路赶出来,害的他不得不多花一些银子来请人。   同样的情况,在沿着某一条特定路线的村子都有发生。   看到离家近,就算这钱不比城里赚的多,也肯在家门口干,外出自然没有比在家门口来的好,都是一个宗族的,也没人敢在家门口坑他们。   粮食一收,王连又在旱地上种上了棉花和玉米,就跟着村里的几个男青年一同前往了荒山。   荒山所以称作荒山,是因为上面没什么大的树木,最多也是一些难砍带刺的矮树,也只有放羊的时候才过来。   去年时这座荒山被人买了下来,周边村子里的人还都在讨论,到底是哪个冤大头买下的?   这种山既不能种树,连畜生都不愿意往上跑,真不知道买下来能做什么?   这一回听说在荒山修路,不少人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不过吃惊归吃惊,赚钱还是不耽误的。   王连所在的王家村,就有不少青年完了家里活加入了修路大队,更别提是其他村子庄子,这个时候赚钱的活可不好找,更何况在家门口就可以赚钱的活。   王连来到山下,就发现了不少眼熟的人,连他村子上的王老根家那个新寡妇也来了,跟着一群老娘们正在忙活着烧水做饭。   荒山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人,原本荒芜的地方也一下子热闹起来。   很快又有敲锣打鼓的人,王连之前在村子里看到的贺老爷也过来了。   贺老爷看着一脸喜气,手接过旁边的铜锣敲了一下。   “这次欢迎各位乡亲们过来帮忙,放心修路的这段时间不会亏待大家。”   然后看着身后的荒山,约五十丈高,他开口,“这一次需要大家在山中凿开一个通道,工具都为大家备妥了。”   随后有人推了一辆车过来,车上放着各种榔头和凿子。   听说是来凿山,一群人傻了眼,修路还只是卖把子力气,凿山可是很容易死人的。   一不小心山塌下来,可是谁都跑不了。   贺老爷一看,可能不知道怎么回事,继续道:“选择凿山的人,每月给五两银子,要真出了事故,每家赔偿一百两银子,都是可以先签订好契约。”   一听这凿山的活,一下子翻了五倍多的钱,不少人都心动了,危险是危险了一点,但不一定真的会那么倒霉,何况真是自己出了事,家里可是能得到百两银子,谁家要是有了一百两,可以买上几十亩地,转眼就成了地主。   能愿意出来工作的都是家里穷的,不是家里穷,谁会出来受这份罪?   贺老爷一看,又继续说,“大家还请放心,为保障好大家的安全。”说着旁边的车子又推出来一堆圆顶帽子。   贺老爷随手拿了一个敲了敲,发出钢铁的声音。   “已经为大家准备了铁帽子,这帽子大家干活的时候都别忘了戴上,至少石头落下的时候也能防着砸到脑袋,而且我们这都有炸药,会选择一些对方将山道炸通,让大家凿的也只是边边角角。”   王连第一个举起手,“我来做这个。”他也只打算做上几个月,这赚的钱足够家里开销,他就不相信这几个月时间的运气会那么不好。   王连一开口,同村有几个人跟着举手,其他村子也稀稀拉拉的举起手。   余下的都是爱惜自己性命的。   贺老爷数了数,“不错,一共有三十二人,你们三十二人跟着我来,还需要做一些培训。”   贺老爷带着人,来到荒山到半山腰上,半山腰上有一群十几二十岁的青年,这些今年手里拿着长尺子只正在地上量着,边在手里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见到贺老爷过来,其中一个人走了出来,“贺老爷,都招到人了吗?”   贺老爷子露出身后一伙人,说:“这些就是凿山的人。”   那青年看了一眼王连他们开口,“那就过来,我给你们讲一讲从哪里开始凿山?怎么凿,有些部位是不能动的,要是动了很容易引起山体坍塌……”   这一群人都是毕业于京城山庄的学生,有的精通地质,有的绘制地图,还有的精通辨别各种矿类。   比如脚下这座荒山,就采出了一部分铁矿石。   这下好了,完全可以将凿出来的矿石就地炼铁,炼出的铁来做轨道。   盛京这一带好啊,已经发现好几种矿石了,还有几种根本没有见过的矿石全都弄回了京城的庄子里研究。   甚至有在山窝里发现金矿的,不过禀告上去后就被拦住了,这件事得先瞒下来,最起码得火车通路才行。   这个时候要传出发现金矿的消息,那这轨道就不用修了,非得被涌入的人给挤没不可。   上面已经奖赏了发现金矿的人,毕竟这些金矿就算发现也是归于朝廷,上面奖赏已经算是对这些人的鼓励了。   这一次修路,最起码出来一千学生,全都是出来帮忙教导当地人该如何修轨道,通山路、搭石桥。   选取修轨道的路线距离人烟较远,但又不是真的远离人烟,到时候火车要真出了问题也可以找人来救治。   这些轨道一段一段都被当地的商人所承包,这些商人出钱来修路,到时路验收合格后,会有人高出一部分的价格将这条路买下,并且给予对方通往互市行商的资格。   这个行商的资格证,才是这些人甘愿掏钱的原因,更何况这些钱跟建互市那边一样,相当于他们这一方借的,未来几年内肯定连本带利的还。   一些人都是知道互市那座城市,虽然还未建立成,不过已经撷取了大量利润。   在这个时候几乎都看好修这一条驰道,只是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何这条路竟然是用钢铁来做轨道,要知道正常的轨道木头就可以了。   时间一长,不少人也看出来了这条轨道肯定不是跟马跑的,谁家的马会跑在满是石子的路上?   ……   雨下的越来越大,霍庭走出了帐子打着伞又查看了一下马车后面被油布盖起来的货物。   这一日不巧,刚离开了上一个部落,还没走到下一个部落,中间就遇到了漂泊大雨。   好在,在当地人的指导下,雨还未下来营帐就已经搭好了,不然今日就得在雨中过了。   这是他第二次去互市,离开江南来到北方后,不得不换掉薄褂换上了皮袄。   两地的温差太大,若是不小心很容易生病。   好在市面上多了一些成品药,就像以前一样,会尽心思带着药材上路,生个病都得满城的找大夫。   如今方便了,药物类繁多,感觉哪些药对症,服了药就行,就算是不对症,吃个一顿两顿也没关系。   两顿之后感觉没用,大不了再换一种药,总有一种药是对症的。   如今不管是走镖还是行商,基本上都会携带这些药物,特别是行商者,大海、沙漠、草原都走过,在这些地方要是生了病可是连大夫都找不着,要是挨不过去,病死的也不是没有。   “老三,绳子固定好,别让风给吹开!”霍庭对着手下喊了一声。   老三回来了一句,“哥,紧着呢!”   大雨如同泼水一般的往下面下,十几匹马被赶在一个临时搭起的棚子中,原先的马车也被卸了下来。   一些被拉入旁边的营帐中,还有一些实在是塞不下,只能够用油布给盖住了。   这些货物除了该带的粮食以外,其余都是鲜亮的布匹。   布匹如今在江南一带价格下降了许多,颜色也越来越鲜艳亮丽,许多花纹都被创造了出来,如今的布匹都是以花纹来取胜。反倒是那些单一色的布匹逐渐退出了市场。   蒙古这一代不同于江南,这里的皮毛最便宜,漂亮的布匹倒是价格不菲。   许多布商看中了这中间的差价,就想着将一些卖不出价的布运到蒙古来卖,再搭一些皮毛回去。   在内地皮毛价格可没有受到布匹市场的冲击,好的皮毛仍然是千金难求。   这一来一去能赚到不少利润,霍庭便想着打通这一商道,上回来时只是浅尝即止探探路,带的货物也不多,就是那样也换来了不少动物皮毛。   这一回他打算大干一笔,带更多的货物前来置换。   要不是互市这边有强制规定,不带粮食不准在互市交易,不然说不定还能带更多的货物。   老三抹了一把雨水,跟着一群兄弟进了营帐。   霍庭手下的厨师,吴墩子已经烤起了两个羊腿,这羊腿是中午吃剩下来的,旁边有一个大锅,大锅里水在沸腾,吴敦子随意撒了一些菜干,等菜干在沸水中舒展开,他从旁边抽了几筒干面条撒了下去,余下的大饼已经放在火边煨着了。   “自从有了这干面条,不用总啃那硬邦邦的大饼了!”老三看在那锅里翻腾的面条嘿嘿一笑。   霍庭打开一个鱼罐头,拿起筷子给每个人的碗里夹了一块,很快吴敦子给每人加了满满一大碗面条又倒了一碗汤。   海鱼给原本淡而无味的面条增加了咸味,光是面条就着海鱼足能让这群人吃得津津有味。   干完了一碗面,垫了垫肚子后,那羊也已经烤好了,在就着面条汤啃着大饼吃的羊肉,一顿晚饭下来,每个人都感觉浑身呼呼的舒坦。   “大哥,你说互市那边向江南的商人购置苜蓿种子是干什么?难道打算在那块地种来当菜吃?”苜蓿在江南一块是当成菜吃的,所以这人才有此疑问。   霍庭道:“你管他们干什么?既然肯出钱收集,咱们带上几袋就是。”   那人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这不是不值钱的玩意,带过去也太麻烦了。我看这草原上不也有吗?”   旁边老三一巴掌打在那人头上,“就你多事,大哥做这事自然有自己的理由。你也不想想出钱,要买这玩意的到底是谁?”   吴敦子一向闷不吭声,这时候开口,“大哥肯定是想着与对方交好,我听说那方在修建驰道,从永平府直通互市,到时候我们下了船,可以直接使用驰道,那不是更快能够到达互市。大哥这样做肯定是谋取那些人的好感,不然驰道修好了,那想要用的人可就多了,现在不交好关系,回头可就没咱们什么事了。对吧,大哥?”   霍庭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任由兄弟们胡乱猜测。   等吃完后,几个人拿着碗在接了雨水的盆里洗了碗,没多久就在营帐中铺了褥子睡下了。   转天,雨停了下来,一行人又将马和马车拴好。   “大哥,你看!”老三拍了拍霍庭,指着天边道。   霍庭一转头就看到天边那道彩虹,心里也高兴,“吃完饭,大家赶快出发吧,尽量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部落。”   “好!”   互市新城已经建成了一大部分,南边其中有一部分已经开始使用,余下的哐哐当当每日都能够看得见进度。   林源每隔一个月都会来一趟巡视新城,如今宽广坚固的新城已经有了一定规模,他也是心中充满了自豪感。   不容易啊,这样一座城市凭空而立,真是太不容易了。   查看了一下最新的进度后,林源坐着马车来到了城外,接受了去年的教训后,这一次所有被赶过来交易的牛马都要自带粮草。   城外去年播种的一部分苜蓿已经顺利长成发了芽生了根,都快长到膝盖高,林源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村子,这些村子里居住的都是来新城建城的工人家属。   有些拖家带口都带了过来,这里虽然条件艰苦了一些,不过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能找到活干,干上一年比原先在家做佃户赚的还要多。   林源给他们找了一些活,就是栽种苜蓿,并且指导他们建了窖。   初春时花开已经收获过一次了,那一次青贮,分了好几个窖试验。   最后只有两个窖成了,取出来的苜蓿如同新鲜的一样,牛羊也爱吃。   这一次苜蓿再一次开花,这回将按照先前那两种方式青贮。   大概上次是试验的结果很好,自那一次之后,林源开始跟来往的商人订购苜蓿,价钱不高,但是他却不担心,肯定会有人愿意带的。   那些苜蓿种子将会满足整个城外的种植,只希望在下一次收获来临前,那些工匠制造出可以大量收割苜蓿的机器。   如今就有木匠开始试验将几把镰刀放在一起,如同剪刀一样可以将木苜蓿剪下来。   虽然速度慢了一些还没有干惯了农活的妇人拿镰刀自己割来的快,不过林源还是鼓励了对方再接再厉,务必制造出更加方便的机器来。。   以后要是将目前推广开,那可是成百上万顷的土地,那么多地短时间内就需要收割,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所以必须需要收割机器。   查看了一下建窖的速度,嘱咐一部分人加快后,林源又上了马车朝城外去。   几座荒山之后,地上出现了钢铁轨道,马但是感觉到前方传来的震动,停下来不敢再往前。   林源下了马车,就听见前方呜呜的声音,一个冒着烟黑不溜秋的车头拉着几节板车过来。   这些板车无一例外上面装满了煤炭,火车通过轨道后一瞬间钻入山中没了身影。   林源让人将马车从马上解了下来,骑着马他顺着轨道的方向朝着刚才火车驶去方向追去。   外蒙这一带山比较多,树林也比较多,树木高大,遮住了阳光,就算是夏日也得穿着皮袄。   骑着马继续朝前进,大约过了一个钟头才看到山里冒黑烟的地方。   那一个个大烟筒冒出红色的烟雾,使的原本山清水秀的地方,蒙上了一层阴影。   林源下了马,身后跟随的人帮忙将马牵走。   他走入钢铁厂内,问负责管理工厂的人。   “我看其他地方冒的都是白烟,怎么你这里冒的是红烟?这也太显眼了。”   那管理工厂的人说,“回林大人的话,已经查到问题了,是煤碳出了问题。使一些粉尘一块从烟囱里出去,已经请工匠研究如何将粉尘拦截下来。”   林源点了点头,“咱们炼钢没有得到朝廷允许,虽然堵住了一部分部落的嘴,不过因为先前牧草的事情已经闹得难堪,这回这烟囱的烟,要是被人发现,那些人很难帮着继续瞒下去。”   管理工厂的人自然也知道,陪着笑脸说,“属下会尽快让人解决。”   “钢铁产量有多少了?互市那边可是还有大量缺口。”   那人开口,“眼下产量有些跟不上,需要再多建几座高炉。”   林源道:“先解决好烟的事,等烟解决完了,我立马从互市调人来给你建。”   林源又巡视了一遍钢铁厂,听着远方轰隆隆的轰炸声,那是用炸药炸山的声音,山是铁矿,需要炸药炸开才能运过来。   炸药停了一会,大约一个小时后,呼啦啦火车又过来,几车矿石被运了过来,很快有人过来卸下了石头,火车又朝着林源刚才来的方向而去,那是去运煤炭的。   煤炭距离的方向更远,那一片荒芜,连人烟都很稀少,只有几百个工人整日的采挖煤。   好在煤矿都是露天矿,倒是担心人身安全,这些矿工每日晚间才会回到新城,早晨又赶过去。   林源都没有限制过这些矿工的人身自由。   相比较其他地方挖矿的人来说,林源这边对待招的人还是挺不错的,至少不会打骂,伙食也好,附近也有家人在。   不愿意挖矿也可以进城做工匠,再也不愿意做工匠也可以做个小贩,或是做个肩客,为往来的草原牧民跟中原来的商人介绍,中间拿点提成什么的。   反正只要来了新城,不是太懒,几乎都能够养活自己。   大概是尝到了一些甜头,不少人呼朋唤友将老家的人带了过来。   这里的活还没有重的干不下去,赚到的钱也多,比家乡那穷山沟好多了。   这也是林源的目的之一,既然不能够从内地移民过来,那就吸引一部分人迁过来。   过了几日,苜蓿有一部分花蕾也开了花,选了一个晴天,林源招集了不少人一起割苜蓿。   割苜蓿不能连着根割,得留个两寸长,不然容易影响接下来一季的生长。   城里的工匠们也暂时停了两天工,帮忙一起割苜蓿,不然耽误了时间,这些苜蓿很容易坏掉。   整个城外都能够看到一个个弯腰,拿着镰刀忙碌的人,不管是但在牛羊过来的草原牧民,还是中原过来的商人,都觉得这一幕很稀奇。   有些人甚至问起了肩客,这是在干什么?   肩客说,“这是在割苜蓿,拿来青贮,青贮后的苜蓿就如同新鲜的一样,在大冬日里拿出来,跟现在也没有区别。”   “那冬日里岂不是有新鲜的青菜可吃了?”这是江南来的客商。   草原的中人认出这不是牧草中的一种嘛,笑着揽住了商人,说,“这是给牛羊吃的?怎么你们也吃这玩意儿?”这句话说的实在是不怀好意。   肩客怕两人闹起来,连忙打和,“这种东西是我们冬季中的最新产品。”   这句话立即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谁不知道在互市当中做肩客要加入一个工会,在工会当中可以查到肩客一切信息以及信誉度和以往客人的评价。   所有的评价,只能顾客能够查看,而肩客是查看不到的。   肩客的等级需要顾客的评价作为参考,挑选一个好的肩客是每一位来互市做生意的人最必不可少的。   肩客工会在所有商人当中深受好评,有了这个工会以后,再也不担心自己受到欺骗。   就算有损失,也可以找工会投诉,工会会负责将损失追回来,就算追不回来也会弥补一部分,将商人的损失降到最少。   所以不少来互市做生意的人,都是在工会找肩客帮忙跟蒙古那方的人谈生意。   这个工会谁不知道是新城背后的大东家所设立,许多人手中的好东西也是从这里出来,此时听肩客一说,两方人都来了兴趣。   “这个是新产品?”   最近两人又异口同声道,“不是菜?”“喂马吃的草料?”   两人又互看了一眼,“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肩客耸肩道:“关于这是何物,等冬日时大家就会知道了。明日会举办一次篝火宴,庆祝苜蓿丰收,两位可要来。”   “那自是当然。”   “肯定来。”   两人又统一说的,那江南来的商人翻了个白眼,朝肩客拱了拱手,“在下还有事,生意的事情就托先生帮忙了。”   肩客忙回手道:“应该的。”   等生意讲成,他会有一定提成,自认是拼命帮助达成生意合作。   那江南的商人离开后,他身后的蒙古人也对肩客说:“我那些新羊毛也拜托你了,要是能卖个好价钱,回头帮你介绍几桩生意。”   肩客忙道谢,又忍不住抹了一把汗,真怕两人会打起来,工会可是有规定,若是客人与客人之间发生了争执,他可是要扣分的!   作为一个好的肩客就是要成为客户之间的润滑油,真要是吵起来肯定是他没有服务到位……   老三走进客栈,霍庭正喝着茶听那读报博士读报纸,这新城看着远了一些,但不比旁得城市差,该有的都有,就连京城的报纸,半月内也能够到达新城。   这两个月来,霍庭不是在海上,就是在路上,还真的许久没有接收到一些消息了。   这回到了目的地,可不得将一些消息补充回来,就在刚才他还听见了一件新奇的事,京城里竟然出现了祥瑞,他还以为这种事只会在东北、沿海出现,海中异事多,出现祥瑞不稀奇。而东北一带是大清的龙脉之所,出现祥瑞也很正常。但是京城,皇帝眼皮底下竟然也有人搞这种花招,就很令人佩服了。   “老三,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霍庭端起茶杯问。   老三臭着一张脸,在霍庭对面坐下,回了一句,“没什么,就是遇到了一个很可恶的人。”拐着弯将他跟畜生相提并论。   “老三,这里可不是咱们的地盘,脾气可不能那么冲。”霍庭放下了杯子劝他。   十几个跟他一同来开拓互市商道的人,霍庭都很器重,这其中老三更是他的左右手。   这些人抛下原先安定的生活,跟着他东奔西跑,他非常感动,不过草原这边民风彪悍,以前做生意的时候很容易打起来,后来互市组建了一批肩客在中间当说客才好一些。   这回一听老三这么说,就怕他头一次来草原上会弄出什么岔子了?   毕竟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真要闹起来,肯定他们吃亏。   “大哥,放心,你交代的我都记着呢!”说着挠了挠脑袋后面的那撮细辫子,“就是跟肩客打听消息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说苜蓿是喂牛羊吃的,我这不是一时气急了吗?你放心,没吵起来。”   对于老三这些尝过饥饿的人来说,苜蓿可是一盘好菜,当年村里发大水流落在荒野,靠着苜蓿和其他野菜才挨过去的。   老三可是很喜欢这道菜,每次回家,他老娘都会给他炒上一盘。   霍庭没好气得敲了他脑门一下,“就为了这事儿?那苜蓿对于草原中的人来说就是给牛羊马吃的,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之前咱们来的时候不是在草原上都看到过吗?”   老三还是觉得有些愤愤不平,刚才那人分明是跟他作对。   霍庭觉得得找个人看住老三,这莽汉一不注意就能捅出娄子了。 第7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78)   第二日一早, 霍庭带着人将苜蓿的种子送去了交易所,交易所在城南被圈了一大块地方, 还有一座宽广大厦,三层高, 从一楼进去, 就能看到宽广的大厅。   大厅中被分成一块又一块,靠近大门的地方竖立着一块大大的牌子。牌子上面贴着白纸黑字,显示交易所收购的物资, 以及一些常见的货物价格。   苜蓿和各类蔬菜种子也在其中。   这些物资价格并不高, 这要从江南那一块带来, 按照路程来说可以说是亏本。   不过霍庭发现前方已经有不少人在收购物品的地方排队, 偌大的队伍已经占据了不小一块地方, 主要是货物被占了一部分, 他拉着老三排到这些人后面。   排队期间, 霍庭又看了看其他地方。   交易所还兼职着收税,所有需要采购的都要来领发票, 等交易的时候按照交易额再给对方一张发票,随后对方拿着发票可以抵扣税, 也就是说,无论是买方还是卖方,在交易过程中都是要交税的。   卖家卖东西一直是连税一起卖的, 相当于买家将税交给了卖家, 而卖家每月会统一按照发票来交税。   目前的税收比较简单, 税率也不是太高, 相对于利润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为了不引起麻烦,往来的客商还是愿意交上这一笔。   很快,队伍就排到了霍庭。   霍庭将几麻袋苜蓿种子交了上去,对方称过之后,写下了一张票据递给他。   这张票据可以用来抵扣一部分税,这才是为何这里货品的收价不高,可内路的商人还是乐此不彼带一些不值钱又费力的过来的原因。   虽然说原本税率就不高,可是白白交上去一笔,任谁都肉疼,好在这座互市中有各种减税政策。   要是一个个减下来所交的税就真的不值得一提了,可真要将那么多产品都采购过了,那带来的物质可就大了,挤压了其他货品的利润空间,反而有些得不偿失。   “走吧!”霍庭对跟老三说,“带你去银行里先取些纸钞。”   也不知道这城市是不是有毛病,只要进了城,不允许使用金银铜等等货币来交易,统一使用纸钞。   至于纸钞从哪来?得去银行换。   听说是因为先前出现了一个大型假银案,一个内地的商人拿着大笔的假银购进了牛羊,差点引起刀械斗争。   虽然不知道后来事情的发展,不过这互市当中很快又有了新政策,互市之中,一切交易不可用现银,全都得在银行内兑换成纸钞。   当然只限定在城内,若是外地商人想要离开,余下的纸钞可以照样兑换成金银,不过得收取少量的手续费。   最开始还有些人觉得不信任,这不就是另类的宝钞吗?以前宝钞只限定在官员之中流行,如今是流到了民间。   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有商人抗议,将白花花的银子换成这种轻飘飘的纸,谁会愿意干这种事?   不过这一次互市表现的却非常强硬,直接强制性规定,主要是城内的商铺全都拒绝金银,其他地方不收还好,最坑的是吃食铺拒绝收,那吃食可是关系到人的性命,一顿不吃那是饿的慌。   饿了一顿后,所有人乖乖的去兑换了纸钞,也有那强硬的搬到城外自己吃干粮,可时间一长,闻着城里传出来的香味再看看手里淡而无味的干粮,不少人开始抗议了。   凭什么别人可以大吃大喝,而他们只能啃这干巴巴的干粮?不少人扛不住了,开始偷偷的兑换起纸钞跑到城里消费,最开始兑换的少,等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兑换后,漏子一大,不少人蓦然发现,原来坚决抗议的也已经背着人偷偷投降了,等一下顶不住了,原来抗议的人灰溜溜的又进了城。   抗议之事不了了之。   时间一长,大伙儿都发现在城内确实没有哪一家商铺拒收纸钞,就连跟蒙古人交易,对方也是乖乖的收下纸钞,逐渐的大家伙都知道纸钞在这城里还是很坚挺的,并不会出现贬值的现象。   慢慢的大家都习惯了使用纸钞,特别是这种纸钞就是泡了水不会担心纸会泡烂,字迹不会花,若是怕泡过水的用不出去,还可以跟银行换一张新的。   简单方便又实用,且最重要的一点,防伪做得好,那手感一摸就知道跟平常的纸张不一样,就算是收到假的也可以很快认出来。   时间一长,来城里的客商都习惯了,一进城就先兑换一些纸钞,少了这玩意儿那是寸步难行。   在城里坐公共马车需要纸钞,公共厕所也需要纸钞,公共澡堂更需要纸钞,吃喝拉撒无一例外全都需要纸钞。   没有纸钞,在城里根本活不下去。   到了银行,霍庭先拿出了一张汇款单,自从出现了银行以后,出门在外再也不需要带大量的银子了。   只需要填一张薄薄的纸,自己账户内的银子就能自动汇到千里之外的银行。   只要等待时间当地取就可以。   霍庭这张汇款单是在三个月前填的,需要两个月才能够到互市这边,他提前了一个月,就是怕汇款单出现延迟问题。   毕竟这个时代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谁也不能够保证汇款单能够安全准时到达,总得给银行留下一些弥补的时间。   将汇款单递给柜台以后,那柜台后的银行人员就拿着汇款单离开。   老三看了一眼银行里往来的人,捣了一下霍庭,“哥,你看这地方可真大,比杭州那家银行还要大几倍呢!”   互市这边因为是新建,所以银行也建设的非常宽大。整个银行占据了足足有一亩地,分为上下两层,楼层还非常高,人走进来感觉跟走进空旷的宫殿里一样。   霍庭扫了一眼,是挺大的,他以前不是没有进过王府,觉得就算是王府也没有见得这么豪华。   更奇异的是这里的建筑根本就没有逾制,一切建筑都是参考西方的建筑。   老三还在啧啧称奇,这时候银行的人员已经将汇款单拿了过来,手中不只拿着霍庭之前给的汇款单,还有一张杭州那边来的原始单。   如这种汇款单是一式三份的,一份原始单和存档单留在银行手中,一份归汇款人。   若是银行发第一份原始单时丢失,就会将存档单补过去,若汇款人丢失了自己手上的那份汇款单,也可以找上银行都是自己的证件跟银行索要那份存档单,再拿着存档单过去领汇款。   “麻烦先将一千两银子换成纸钞取出来。”银行里有一个内部规定,若是在银行里户头的话,可以内部将金钱转化成纸钞,也可以将纸钞转化成金银,只要还在户头上就不需要手续费。   就好像鼓励客户将钱存在银行一样,当然,你要是不信任银行,仍然可以将手中的纸钞转换成银子。   “好的,请稍等。”对方先开了几张单子,让霍庭签字,等弄完手续后就凭单去取钱。   一共给了霍庭十沓,一沓百张百元大钞就是一百两银子,这样算来十沓就有一千两银子。   他只取了一千两,余下的钱都存到户头当中,到时候不够再取再用。   霍庭这一次可是将手中现有的流动资金都转移了过来,想着大干一场。   十沓纸钞一千两足够吸引人注意,不过来银行的都是客商,谁手中没有个千把两银子?   在老三赶快拿黑布将纸钞卷了起来后,纷纷移开了眼神。   “呐,给你几张,带兄弟们好好吃一顿。”霍庭从一沓纸钞中抽出了几张递给老三。   这新城因为物质贫乏,需要千里迢迢从内地运过来,所以这里除了牛羊肉比较便宜外,一切水果蔬菜都非常贵。   以前在江南,吃上肉,是富贵人家的待遇。反倒是来了内蒙,变成了吃上蔬菜才是富人的表现,这反差倒是有趣。   几张纸钞,算一算只有几两银子,不过足够十几个人好好的大吃一顿。   老三也不跟霍庭客气接了过来,随口问了一句,“哥,晚上城外要举行篝火宴,你要不要跟我们过去一块乐呵一下?”   霍庭摇摇头,“不了,已经约好了肩客带人来看咱们那些被雨淋过的布匹,那些布得尽快出掉。”   来的路上那场大雨虽然没有对货物有太大的伤害,不过最上层跟最外层的布还是有被雨浸到,干了之后泛起了皱褶,颜色也跟旁边大不相同,影响了品相,这一批被损坏的货品得尽快出手,不然就积压在手里了。   老三不懂什么生意经,这次跟随,也是霍庭看他人高马大身材魁梧,一走出去一脸凶神恶煞,也没人敢招惹,这一路上靠着他这身材这脸可是平静了不少。   分开之后老三就去找其他人,一伙儿十来个兄弟都聚在小酒馆里喝酒听戏呢!   老三走过去,伸手甩了甩几张纸钞,朝着其他人说,“兄弟们,今日这顿大哥请客,大伙儿都别客气。”   一群人顿时笑了,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大哥嫌弃老三在旁边碍事,拿了点钱把人打发回来了。   偏二愣子还信以为真,拿着钱过来请客。   这些人也不跟他客气,又跟店小二要几样菜,上了几壶好酒。   一上午加中午的时间就这么打发过去了,下午城外开始举办篝火宴会,老三又跟着一群兄弟勾肩搭背去了城外。   城外有一大片草地,草地上搭了好几个帐篷,帐篷外面七八个厨子正忙碌着解剖牛羊,再旁边三个大汉抬着木桶过来。那木桶足有腰高,听里面的动静应该是液体。   老三伸手招呼了一声,“兄弟,木桶里都是什么?需不需要帮忙?”   三个大汉将木头放在草地上,回道:“不用帮忙,这里是马奶酒,沉的很。你们是过来参加篝火会的吧?”   老三走了过去,敲了敲木桶盖子说,“这奶酒是什么滋味呀?”老三一听到酒就走不动路了,他刚才在酒馆里喝了一点,因为受限于手上的钱少,都没有喝过瘾,这回看到了酒当即眼睛冒出光来。   那人笑了一下,跟旁边的人要了一个打酒勺子,掀开了盖子,从里面舀了一杯,跟老三说,“要不要尝尝。”   老三看着酒眼睛都不动了,“尝、肯定要尝尝!”   说着昂起头张大了嘴,那人一点一点将酒倒入了老三嘴中。   老三喝完之后,哈了一口气,冲着那人竖起大拇指,“爽快!”   那人爽朗一笑,“这些酒都是自家酿的,回头晚上宴会的时候可不要客气,多喝一些。”   老三垂涎的看了酒桶一眼,痛快的点头,“肯定过来。”   那人笑眯了眼,不错,回头这批酒肯定有个好销量。   “嗤!”与此同时就在老三砸吧,嘴意犹未尽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嗤声。   他一转头,这脸色就变了,“怎么是你?”真是晦气,怎么走到哪都能看见他?   这人昂起了头,“我还想说怎么到哪都能看到你呢!”   原先跟老三一块过来的人发现不对围了过来,问,“老三发生了什么事?这个蒙古人是谁?”   老三还没有说什么,那个蒙古人先开口了,“这么多人围过来,怎么想打架?”   老三听了之后气愤道:“你谁呀,昨天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无缘无故先招惹我,我看你是想打架才对!”   蒙古人将袖子一撩,露出了手臂上鼓起的肌肉,“有本事我们单挑!”   老三推开旁边的人,上前一步露出一个狞笑,“单挑就单挑,今天又不把你打服了,老子就跟你姓!划出个道来,说吧,比什么?”   蒙古人指着旁边的空地说,“我就跟你比博克!”   “老三,有话好好说,别冲动!”旁边的人有些担心,摔跤可是蒙古人最擅长的。   老三扭头,一脸愤怒道:“我已经受够了这个王八蛋,昨天就无缘无故嘲笑我,今天又追了过来,不把他打服了,我就出不了这口气!”   “唉!”一旁人叹了口气,很快还是让开了位置,看着两人走到空地上。   旁边穿着蒙古服饰的人看到这边的动静,一个个围了上来,一看是准备耍“博克”顿时一个个叫起好来,完全跟老三这一方的人表现不同。   蒙古人十分勇猛,要是有什么过节,先比划一场再说。   那蒙古人也不是看着老三不顺眼,只是说话比较直,汉话也不是那么准确,导致老三以为他在嘲讽他,这三两下可不就是被惹恼了。   “博克”在祭敖包、开那达慕都是必不可少的项目,所以蒙古人在摔跤这上面非常有心得。   一上手老三就知道对方的实力,差点被人给摔了。   他神色非常谨慎,越发小心起来,要是在这个时候丢了面子,以后他可没脸再跟着大哥来这互市了。   蒙古人在技巧上非常占便宜,可老三凭借着有一把子力气也没让对方得逞,就这样你来我往双方胶着着,倒是让周围围观的人一个个鼓起劲来大声给各自支持的人喊加油!   老三那群兄弟原来还张不了那个口,不过看其他人喊的那么起劲,也跟着喊了起来。   反正要丢脸,大家都一起丢脸,真正到这时候不管是谁都豁出去了。   半个钟头后,老三一个没注意,被对方给摔倒,很快他就回了一击,双方继续胶着起来。   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不过对对方都有些心心相惜,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过了一会儿,旁边帐篷前的手扒羊肉的香味都传了过来,老三嗅了嗅香味,咽口水松了手,开口:“不摔了,咱俩就打平了!”   蒙古人对老三也是另眼看待,原本以为只是个架子样,没想到还真有点实力,他可是他们部落里数一数二的勇士,在眼前这个人手上竟然没有占到便宜。   “你,很不错!”蒙古人竖起了大姆手指,这个大概是跟城里的汉人学的,做的还挺像模像样。   又说了两句,两人就勾肩搭背一块去了喝酒去了。   一旁正看着两人摔跤的,凡是蒙古人都会意一笑散开了,反倒是跟老三一块来的有些傻眼。   这是打着打着和好了?   一群人立马跟上老三,一块去喝酒吃肉去了,从那磕磕绊绊的交流当中才了解,这位蒙古人的部落靠近罗刹鬼那边,那一块都是是不毛之地,大多数都是靠着打猎为生。   这一次他是过来探探路子,想要部落里这一年来累积的羊毛和皮毛出售,顺便购置一些粮食。   不过因为汉话不准确,已经惹怒了不少商人,在互市中盘旋了十来日都没人肯接他的生意,因为这他的名声在肩客中都大有耳闻,这些天肩客虽然努力帮他,不过还是没有人愿意接他这批货。   昨天再一次被拒绝,所以才说话不好听。   老三一听,就想到自己大哥这次不就是过来大量收购皮毛的吗?于是问他,“你那皮毛都是什么品质?可以去看一看吗?”   蒙古人灌了一杯马奶酒拍了拍胸膛,“不骗你,我们猎下来的皮毛非常好,不过今天太晚了,寄放在东城那块的货仓里,明天早上再带你去看。”   老三并与他约好的时间和见面的地点。   篝火晚会持续了许久,源源不断的人从城里参与了进来。   老三跟一群伙伴都喝多了,最后还是被人给送回了客栈。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敲门声吵醒的,醒来后顿时吓了一跳,地上横躺着十几个人,猛一看还以为发生了凶案现场。   “起来,都起来!”老三左踢一下,右踢一下才将人弄醒。   几个人捂着头哀嚎起来,都喊着头痛。   “咚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老三跨过这一地的“尸体”过去开门。   “大哥!”   霍庭瞅了一眼屋里,“哼”了一声,“都醒了?”昨晚这些人折腾坏了,将这一群醉汉弄进屋里,可是费了老大的劲。   到最后霍庭也不指望将这些人放到床上,直接扔地上了,反正地上铺了羊毛毡,也不怕这些人冻着。   老三都不敢看霍庭了,左瞅瞅,右瞅瞅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用力拍了一下脑袋。   “哎哟,差点忘了,都跟人约好了!”   说着拉住了霍庭的手臂,“大哥,昨天遇见了一个蒙古人,他手上有大量的皮毛,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霍庭看了他一眼,“你啥时候懂事起来,还主动帮忙做事了?”   老三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这不是不打不相识吗?我说的这人就是上回跟我拌嘴那个!”   霍庭一听就问他怎么回事儿。   老三将昨日的事情都说了,“这人就是亏在那张嘴,说话太直了。”   霍庭点了点头,“那行吧,反正这边来的大部分蒙古人都是卖羊毛的,皮毛的倒是很少,就过去看看吧!”说完两人也不管那躺了一地的人,直接出了门。   老三回去梳洗了一下,就迅速的跑出来找了霍庭。   两人在客栈门口找了一辆马车,一块往东城去。   互市新城可以说很大,因为现在还在建设当中,人口只聚集在东南这一块。   可光坐着马车就需要一个小时,那还是街上没有人,所以任由马狂奔。   要是等城真的建设起来,人口大量涌入,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么点时间就能够到达的。   到了东城那块显眼的高塔前,两人付了马车钱下来。   这样的高塔在东西南北各有一座,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何这些高塔上面都有一根细细长长的铁棍。   远远看来还以为是一根针倒刺入天,完全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塔中间部位是水泥搭建而成的一个高台,最起码有一丈高,高台上竖立着一个大钟,不管黑天白日的报时间。   老三看着空无一人的高塔有些失望,跟霍庭解释,“大哥,昨天确实跟他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霍庭看了一眼大钟,已经是早上九点,便问他约的时间是几点?   老三瞄了一眼,小声说,“喝多了,我不大记得了!”   霍庭当即横了他一眼!   老三缩了缩脖子,眼睛又找到霍庭后方,高举手挥了起来,“这里,这里!”说着一脸洋溢着高兴对霍庭说,“大哥,这人不是来了吗?”   霍庭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夹袄带着皮毛的男人小跑了过来。   走近后才发现这人又高又魁梧,都可以跟老三比拟。   难怪会交上朋友,就这体格,完全可以认亲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昨天酒喝的多,一醒来就发现时间晚了!”   老三嘿嘿一笑,“没事,我们也是刚刚才到!”说着问了一句,“兄弟,你就住在东城?”   “叫我阿古达木吧!这不是靠近货仓吗?得时刻注意点。”   “我叫魏达,熟悉的人都叫我老三,你叫我老三就行,你看咱们两个人当中名字都有一个达字,也算是缘分!”   说到这里,老三想起了一旁的霍庭介绍给阿古达木,“这是我大哥,这次跟我来一起看一看你那些皮毛,不介意吧?”   “不介意,非常欢迎。”阿古达木说完后,就在前面带路。   在东城靠近城墙的地方,建着一个又一个大型货仓,整个货仓不是用木制,也不是石头砖块砌成,而是用钢筋打造出轮廓后,然后用一块又一块油布给罩住,这些油布看着又厚又结实,且密不透风,实在是防雨的好材料。   “我租的货仓在这里。”阿古达木带着两人越过一个又一个高大宽广的货仓后,来到了被夹在中间的一个货仓。   霍庭看着眼前高大的货仓,吃惊的问,“莫非这货仓里都是皮毛?”这得积攒多少年才能积攒出这么多来?   阿古达木笑了,边开锁边说,“哪里会有这么多,大半都是羊毛,你们知道的,羊毛很占空地。”   霍庭是不做羊毛生意的,他专精布匹,羊毛生意都靠近蒙古这边,一般多是北方的商人在做,他也插不了手,这才想着打通商道,将北方的皮毛运到南方去。   门打开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有些泛黄的羊毛,最后才是旁边堆积着的皮毛。   皮毛当中占了绝大部分都是羊皮,马皮,还有牛皮,其余才是野兽皮毛。   狼皮、兔皮、骆驼皮、狐皮,可谓是应有尽有。   霍庭上手摸了摸,又拿起一张狐皮展开,并没有发现损伤的地方,看就知道一击就中,直接了断了狐狸的性命。   “这是我们部落里最好的弓箭手所猎,直接射中眼睛一击致命,还   才能剥出这么好的皮毛来。”   霍庭点了点头,问他,“不知道这都是什么价?”   阿古达木说,“交易所都有指导价格,你要是要的话就按照那个价格给。”他还以为霍庭只是要买几件,拿回去送给家眷。   霍庭抬了抬眉毛,交易所的指导价格,只是按照市场上的平均价格来标的,只是避免一些刚来新城的人不要吃亏,事实上绝大多数成交量都是比指导价格要高一些。   “可是我要的货挺多。”霍庭又掀了掀下面的皮毛说。   阿古达木看了一眼老三,老三开口,“我大哥是江南来大商人,这次就是打算带一些皮毛回去。”   霍庭也道:“正经的出个价,要是可以这些我都拿下了。”   阿古达木一听,就知道这是一桩大生意,忙说,“我得去找肩客问一问。”蒙古这边的人不善做生意,有时候很容易吃亏,所以就将一些生意交给肩客来谈,谈的越高,肩客拿的提成也就越高,所以不必担心肩客会不尽力,这件事交出去,肩客会帮他谈成这笔。   霍庭一听,哪还不知道阿古达木的意思,就道:“那行吧,就让咱们俩的肩客去谈。”正如卖家的肩客一样,买家的肩客是压价越低提成越高。   不用买卖双方操心这事,交给肩客就行,等价格谈出来,若是哪一方不满意再继续谈,等谈出满意的结果后再签单子。   完全不必担心伤了买卖双方的面子,不用亲口出面来谈生意,对于蒙古那边的人来,可是最好不过了。   以往不懂的价格,被坑过的人也不在少数。   自从有了肩客,蒙古人就越发喜欢来互市出售货物,就算要交税也在所不惜。   交的税,跟被坑的钱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   这件事交给肩客后,双方就和乐融融的去喝酒去了,回头肩客谈出了价格后,双方都觉得这个价格符合心理价位,没什么异议就签下了订单。   回头霍庭租了一间货仓将货物转移过去,老三一脸愧疚道,“大哥,你没有必要顾忌我的面子高价出钱来收购那些皮毛。”   霍庭伸手弹了他一下脑门,“你想多了,这个价对于我来说也不亏,现在蒙古那边都在养殖羊群,出门打猎的越来越少了,这些皮毛价格等秋后肯定会上涨,带回去绝对是只赚不亏。”   他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才打算赚一把。   等以后,羊毛生意做的越来越大,价格肯定会降,布匹和毛线都降价的话,那么肯定也会带动皮毛价格下降。   霍庭怎么可能不抓紧机会在这最后一波赚上一笔。   外蒙一带互市吸引了大量内路的客商以及草原的人非常火热,于此同时热河行宫,太子也收到了太子妃的来信。   太子打开信后,唇角勾了一下,“祥瑞?”原本不想掺合这件事,可太子妃的话说的也对,总得办成一件事,警告一些有异心的人,别开始乱攀墙头。   皇帝猎了一只鹿后就停手,让其他人继续。   四爷适时也跟着罢手,他的短处就是武力不够,再继续下去也只是丢面子。   “老四,听说安佳氏这次怀的是双胎?”   宗世有生双胎的,但皇家目前还没有双胎出生。   四爷跟随皇帝身后恭敬的回道:“来时太医已经诊断过,说是诊断出两条强有力的脉搏。”   皇帝点了点头,“多点子嗣也好,你子嗣不丰可不能学老八,到现在还未有后。”   皇帝对于老八独宠郭络罗氏有些不满,宠归宠,但是却不能被一个妇道人家拿住,到现在后院竟然都没有子嗣。   最起码得跟他隔壁的四哥学学,即使再宠幸一个女人,可也没有宠到认不清自己身份。   当年他皇考再怎么宠董鄂氏,不也没有耽误常宁隆禧他们出生吗?   皇帝虽然说有些不满,但也不会管到儿子房里,很多事敲打一下良妃,让她多管一管儿子。   对于皇帝的话,四爷没有开口,他不知道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在他面前表现对老八的不满?还是借他口说出去。   不过看样子皇帝更像是随口一提,转而又道:“听说安佳氏建造的轨道,就给一种叫做火车的车跑,这种车跑起来一天就能到达互市?”   四爷并不知情,只是皇帝问起来他顿时不知道如何回复。   皇帝又道:“是不是不知道?你平日里多去那个庄子里转一转,作为男人哪能让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   四爷冷汗津津,“是,回去后,儿子会多管一管那庄子里的事。”   皇帝满意道,“还有那银行,聚集了大量百姓的积蓄,可不能掌握在民间手中,回去和安佳氏商量一下,能否让朝廷出钱将那银行买下。”   可实际上朝廷哪来的钱,这些年收来的税都填补到河工和赈灾上去了。   四爷想了想回答:“汗阿玛,那银行还是需要专业人来处理,依儿子所见,就算朝廷拿下也没有人经营,百姓肯定会挤兑着取出银子,恐慌之下会引来巨变,到时候那银行甚至可能会倒闭。依儿子所见不如派一些户部的年轻官员渗入到银行之中,待时日一久,银行就掌握在户部手中,只是名义上还是安佳氏经营而已。”   皇帝一听,便点了点头,“也不用户部官员,不如就命太学之中善算学的学子去,做个三五年之后,也有了一些经验,调任的地方做官。”他深知今在户部当官的官员肯定不愿意调遣到一个区区银行中,所以就给了太学中一些学者名额。   皇帝玉口一开,又给一些人开了一道荫官的口子。   反正这些都是功勋之后,迟早是要荫官的,倒不如先拿来用用。 第7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79)   “汗阿玛!”   身后传来马蹄声, 四爷跟皇帝同时回头。   “汗阿玛!儿子猎了一头熊要献给汗阿玛。”太子飞快的下了马,跪地道。   “起喀吧!”皇帝奇道:“这地方还有熊?”   太子将马缰绳扔给旁边的太监, 跟着回答,“这一次禁卫军放了一批猎物进来, 正好有一只熊。”   皇帝龙颜大开, 挥了挥手道,“那就让人将熊呈上来。”   几个士兵抬着一头巨熊过来,四爷让开了位置, 皇帝朝着熊走近, “咦”了一声, “怎么还有一只小的?”   太子道:“熊被射杀后, 这头小熊就一直不离, 儿子就让人一块带了过来。”   皇帝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只熊应该是被驱赶来之后生下的小熊。   也就是说, 放进围场的熊是怀着孕的。   打猎时一般看到带崽的母兽都会放过,哪里像太子这样杀了大熊还来邀功。   皇帝看了他太子一眼, 没说什么,转头跟四子说, “我记得京城不是有一家什么动物园吗?这只小熊回头就送去养吧,要真放回野外也活不了。”   四爷遵旨。   太子在一旁,哈哈一声, “儿子也听说过有家专门养了动物的园子, 听说以前宫里的一些年老的野兽都被送了去, 不缺吃缺喝, 养的可比宫里还要好。”   皇帝一言难尽,只回了一句,“行了,你们年轻人自己去玩吧!”   太子才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办,忙开口,“回汗阿玛的话,儿子找您是有事禀报。”   皇帝看了四子一眼,四爷识趣的退下。   皇帝这才带着太子走远,“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荣国公府家出了一件事儿,如今京城里都说他家后院出了祥瑞。他家老太太满身是嘴都说不清,就上门求了太子妃来跟汗阿玛解释。”   “祥瑞?”皇帝感兴趣的问,“是什么祥瑞?”   太子一一道来。   皇帝一听是后宅阴私扯上了祥瑞,就不感兴趣了,若是这出祥瑞的是个女孩以后大不了纳入宫中,可是名男孩事情确实有些棘手。   想了想,皇帝说,“你就代朕写封信,斥责工部员外郎贾政,祥瑞之事乃无稽之谈,且安心办公别东想西想。”说着语重长心道:“胤礽,你手下的门人贤良难辨,是该好好理一理了。”   太子满口答应。   皇帝哪里没有看出他只是随口敷衍而已,微微摇了摇头。   祥瑞一事到皇帝这里也就过去了。   四爷带着那只小熊回到住处,苏培盛放下小熊,小熊就开始在地上攀爬,四处的找母熊。   四爷嫌弃的看了一眼道:“去找一个善于养野兽的人,将这熊带过去养。”   苏培盛喊了一声“喳”,迅速的抱着小熊离开了。   四爷坐在屋里,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开始不停走动。   之前汗阿玛说要将银行拿走,这个决定他也是赞同的,可是安佳氏曾经说过,要用银行来布局,如今银行若是落到汗阿玛手中,岂不是会误了安佳氏的盘算?   随后他又在椅子上坐定,他什么时候会将希望寄托于一个女人身上?   虽然对于那把椅子,两人有着共同目标,但四爷只是按照自己的来,从来没有寄希望于他身上。   安佳氏做她的,他没有反对过,甚至帮忙兜过烂摊子,不否认他心里也抱着一丝期望。只是她还是太年轻,做什么都被暴露在汗阿玛眼中。   都放在汗阿玛眼下,危险性是小了一些,但是却缺少了隐秘性,做什么都逃不过汗阿玛的眼睛。   光凭这一点,四爷已经不指望她了。   还有火车一事,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此物,他深觉疲惫,安佳氏手下到底有哪些东西都被汗阿玛探知后才告诉他。   这样一想,四爷觉得该大肆组建自己的人手,原来那些人虽然会有一些消息传递上来,但也只限于一些比较紧急的消息,真正深入的消息却都没有探到。   比如这一次,别说汗阿玛的动静没有查到,竟然连他身旁的安佳氏一些动静都查不到,那群手下也太废物无能了。   苏培盛将熊送去了上驷院,直接让人喂马奶养着。   回来的时候,手中还拿着一封信,“爷,刚才碰见驿站的官员,有您的一封信。”   四爷翻开后,一看那落在最后的时间就坐不住了,“信怎么到现在才送来?”原本该半个月前就到的信竟然拖到现在才来。   苏培盛忙道:“奴才这就去问问。”   四爷挥了挥手,苏培盛很快的退下。   四爷一看一手硬笔字就知道是安佳氏写的,想着她怀孕也有七八个月了,心里也有些惦念,回去的时候想必她都已经生了。   这样一想,四爷就迫不及待的看了下去,等看到信上内容四爷脸色顿时铁青。   宋格格怀了孕,谁的孩子?   他很确定没有宠幸过格格!   等等,福晋对宋格格这一胎照顾有加?   四爷脑子里灵光一闪,可脸色更加难看。   要是没记错的话,巡塞之前他喝醉过一回,后来醒来后发现睡在了福晋房里,福晋睡在他身边,只是他全身都清理过,原来还感觉有些奇怪,现在想来,莫非那晚福晋偷梁换柱过?   四爷可以理解乌拉那拉氏求子心切的心理,但是却不容许她以下犯上来设计他。   更巧合的是,一晚上宋格格就能怀上了?还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四爷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身上的冷气越多。   等苏培盛过来时,感觉整个屋子里都下降了好几度,半迟疑着靠近四爷,“爷,已经查清了,来热河这边的驿站有一家曾经着过火,有一批信件当时没有找到,后来才在一块门板后发现,给太子爷的信件也是今日才到。”   四爷甩了甩袖子道:“派人去查的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纵火!”   苏培盛不明所以还是应声去办了。   四爷气归气,但是这么多天没有回信,安佳氏那边肯定是等急了。   他连忙坐下回信,没有提福晋跟宋格格的事,而只是告诉她将会有一批太学学子进入银行之中。   等苏培盛回来,四爷将信递给他,“去派人将信赶紧送回去,另外连同那只熊一块送回去。”   苏培盛接过信,一脸欲哭无泪,我的爷,有什么话一次性不能说完吗?   这一次回信,也没有走驿站,而是派人专门去送信。   跑了三匹马,才在第二日下午到达了京城。   一入京送信之人就飞快的赶往贝勒府。   敏宁听到消息后“哦”了一声,“贝勒爷派人送信来?”   这些天都没有收到回信,敏宁心里还在琢磨这信会不会丢了?没想到说曹操,曹操的信就来了。   收敛起迫不及待的神色,敏宁“咳”了一声,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那就将人引进来。”   等看着送信之人风尘仆仆的样子,手里还提着一个黑布覆盖的筐子,敏宁忙让人起来,“爷的信呢?”   送信的只是一个小仆役,头也不敢抬,紧张的回道:“回侧福晋的话,因为之前驿站失误,昨日贝勒爷才收到您的来信。”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连同手中的筐子一块递了上来。   敏宁看了一眼那黑布遮得严严实实的筐子也没有管,而是先接过了信。   接过了信,她没有打开,跟仆役询问了一些四爷的情况。当发现他解的也不多,就将人打发下去休息了。   旁边的丫鬟小心的看着敏宁说,“侧福晋,您看爷也是在挂念您的,这不一收到信就给您回复了。”   之前侧福晋去了信,结果爷一直没有回,侧福晋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谁看不出来她有些神不思属。   眼下终于有了回音,这些人可不为她高兴。   敏宁看了一眼旁边的丫鬟,终究不是碧影,摸不清她真实的想法。   不过这样也好,随着她掌控的产业越多,一些想法是不应该轻易露出来了。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敏宁手里拿着信对其他丫鬟说。   “是。”丫鬟们应声而退。   等退到一半时,敏宁又叫住,“等等,先把这黑布给掀开,看看这送来的是什么玩意?”   敏宁想着四爷为何突然想起送她礼物?看着黑布在动弹,里面应该是一只动物。   草原上能有什么值得四爷眼巴巴送过来的动物呢?敏宁心想该不会是海东青吧?   丫鬟将黑布掀开就被吓的后退一步。   “狗……”   等丫鬟们退开后,敏宁才看到黑布当中是什么东西,一只肥嘟嘟的“黑狗”,正张大嘴巴欢快的啃着木框,有一块小柱子眼看着就要被它啃断了。此时看见了光线,它停了下来,嗅了嗅鼻子,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虽然像狗,但不知为何敏宁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小狗”发出哼哼声音,敏宁虽然心里觉得不对劲,还是让人将它带下去好好饲养。   她打开信,信里四爷倒是没有提起宋格格怀孕一事,就好像根本不知道一样,告诉敏宁,太学会有一些精于大学的学子会进入银行之中。   让她不用客气好好磨练,回头这些还要下放到地方去。   敏宁立时明白四爷的意思,他突然提起了这件事,肯定不是他拍脑子就能决定的,最大的可能是皇帝拍定。   看来皇帝是明白银行的重大意义,这个储存着百姓大量积蓄的银行,若是不掌控在手,不论哪一个君王都寝食难安。   敏宁看向了最后一段话,说这些例如银行的学子有可能几年后会下放到地方去。   她心思一动,朝廷会亲自掌控银行,对于她来说不过是迟早的事。   先前就有了征兆,这一回只是皇帝主动开口而已。   庆幸的是没有让朝廷直接插手,而是派了一些还未变成官油子的学子进来。   这对敏宁来说是危机也是机遇。   危机的话,就是掌控不好尺度的话,银行就会被架空,再过个几十年这银行就不是她说了算。   机遇的话,就是这些进入银行的学子。   眼下这些学子一个一个都是自命清高,哪里是商场老狐狸的对手?   她还可以给这些人来个下马威,命这些人重新学习算学的知识。   以及在这些知识当中,夹带一些经济知识,开阔这些人的眼界。   等眼光有了,这些人不管分到什么地方,都能够用经济来带动当地的发展。   敏宁最伤脑子的就是地方官员,全都是食古不化的儒生,做什么都拍脑子下决定,更加离谱的是一个个都带着师爷上任。   她很想知道那当官做主的师爷,还是一个个糊里糊涂跟草包似的县令?   这样一想,冒着失去银行的危险,给这些学子讲经济知识,敏宁觉得值得一做。   若是十年内可以完成那个计划,整个大清不说是完全改变,但总会有一些地方出现好局面。   十年时间已经足够她布局,或许结果出来,还没有轮到皇帝摘桃子,又换做她家四爷登位。   敏宁这边来了,消息很快传到福晋那里,福晋正在小佛堂内念经。   自弘晖去后,福晋也学着四爷一样念经,总感觉这样能给自己带来一片安宁。   “福晋,宋格格来求见。”   福晋停下来念珠,皱起了眉头跟小丫鬟说,“你让她好好养着身体,别出来乱走动。”   说完又继续念未完的经。   那小丫鬟轻声退下,等走到院门口,宋格格看见她忙问,“福晋同意见我了吗?”   小丫鬟摇了摇头,“宋格格,福晋今日的功课还未做完,不可能见你。”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荷包还给了宋格格。   宋格格将荷包又塞了回去,“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福晋了,回头还得麻烦你多在福晋面前帮我美言。”   小丫鬟原本以为没了额外收入,还有些心疼,见宋格格又将荷包推了回来,她迅速的塞回了袖子里,心照不宣道:“那是肯定的。只是这段时间福晋心里肯定不好,格格还是回去安心养胎吧。”六月是弘晖阿哥的忌日,这个时候福晋心情都不大好,会连续一整个月给弘晖阿哥念经。   宋格格自然也知道这件事,但是她却不能不求见福晋。   她这一胎来得艰难,是吃了药求来,这段时间她感觉到身体里的力气好像都在流失,难免令她有些慌张。   那药是福晋送给她的,听说药吃下后就能够令人一举得子。   宋格格原先是鬼迷了心窍,听从福晋的话吃了那药。   结果怀孕之后,她整个人瘦得不行,肚子反而越来越大。   精神也逐渐疲乏起来,她怀过一次孕,虽然已经是十几年前,什么情况都已经不大记得,但是别忘了这院子里还有另一个孕妇。   跟日益发胖,精神状态不错的安侧福晋相比。   她这肚子里的孩子就像是在吸取她的精神气一样生长,令宋格格心里充满了极度恐慌。   她这才想起来,民间不是没有这种吃下后一举得子的药,可每一样都是牺牲母体来孕育这个孩子,甚至有许多子生母死,子死母死的情况。   宋格格虽然想要孩子,但却不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为前提。   否则这孩子就算生下来,等她死了,一切烟消云散,还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知道她的存在。   最令宋格格恐慌的就是,李格格最近看她的眼神,偶尔会露出诡异的神色。   她甚至开始怀疑当初她做的事情,李格格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可那是福晋指使她的,也是福晋帮她扫的尾,上一回福晋将这件事栽赃到安侧福晋身上她还松了一口,虽然安侧福晋拿出了御赐的玉佩,但始终没有洗脱她自己的嫌疑。   宋格格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这一回李格格的表现让她知道,李格格肯定是知道当初那件事是她出的手,甚至有可能也想让她尝到那种滋味。   宋格格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只能来寻求福晋的帮助,可结果福晋却将她拒之门外,这个时候还念什么经?   她无路可逃,得嘴了李格格,而侧福晋肯定不会帮她,只能指望福晋。   唯一能够保住她的福晋更加不敢得罪,她殃殃的回到院子里,闭门不出。   李格格得知后,出了一口气,别以为宋格格表现的那么老实,她就不知道,她就是福晋手里的那把刀。   害的她的弘昀早产,这几年身体一直都不好,还没有找她麻烦呢,目前吓吓她只是小意思!   转天里,贾政接到了太子的责骂,将他喷的那是狗血淋头,罚了半年的俸禄。   贾老夫人叫来了小儿子,一脸高兴的道:“……太子爷斥你一顿,罚些俸禄这事也就过去了。”她目前已经接到太子妃的来信,说这件事已经告知了万岁爷,太子做出这份姿态,就是斥责这祥瑞是不实谣言,也算是给荣国府一份清白。   贾政还是一脸委屈,都是三十来岁的人了,在工部被尚书大人拿着份折子痛骂,任谁都觉得不舒服。   而且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以后还让他怎么去当职?   一旁的贾赦跟没事人一样吃着点心喝着茶,贾老夫人看到了后是气不打一处来,“赦哥儿,都是一家子兄弟,怎么也不见你关心一下?”   贾赦十分不耐烦贾政一脸委屈样,反驳贾老夫人,“老太太,这好像是二房的事,跟我大房没什么关系。”   “什么大房二房不都是一家人吗?”贾老夫人举起拐杖就要打他。   贾赦一下子跳起来跑开,“行行行,反正这府里也没我说话的地,还不是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得了,我离开让你们母子俩亲香就是。”   说完,贾赦一溜烟跑了,自打前些年撕破脸皮后,摄于老太太在,府里一直分不了家,贾赦更加不耐烦在家里呆了。   偷偷的拿了银子在外面置办了外宅,没事都懒得回府,好在琏儿是老太太亲孙子,自那年出事后,这些年看的紧了,还是有好好养着。   不过看这回老二家新出来的宝贝蛋成了老太太的心头肉,贾赦想着自己儿子肯定又得贴边站了,不行得捞点东西出去,这府里的东西不能都便宜了二房。   “老二,别理会你那不着调的兄长,我看这府里还得指望着你,光凭他家业都得败尽。”大儿子对古董字画颇为痴迷,时常会支一些银子去购置。   可购置就购置,但那眼光不行买到的多是假货,可他偏偏不吸取教训,还乐此不彼。   贾老夫人已经对大儿子失望透顶,好在二儿子又给她生了一个凤凰蛋。   这下又给她燃起了新的希望,眼下这一代是指望不了,完全可以在指望下一代。   宝玉可是身带祥瑞,一定是祖宗保佑,派来振兴家族的。   “太太,大哥也是有口无心,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贾政忙开口。   贾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道:“跟你说件事儿,我上回去见太子妃,听了太子妃的口气,好像很看重咱们家的元春。”   贾政眼睛一亮,“莫非……?”   贾老夫人微微颔首,“你跟你那媳妇商量一下,再请人好好教导一下元春,或许什么时候那喜事就能够临到咱家头上。”   “是,儿子肯定会请人好好教导元春。”   ……   这里是一座森林,森林内都是高大的树木,仿佛千百年来就这样树立的。   郑钧带着一队人趴在草丛里警惕的看着前方。   前方是一个又一个西洋人,这些人猎杀完野物后退去,等森林中又恢复平静之后,郑钧才站起身。   他扭头朝后说了一句,“趁着那些人没发现,我们绕过去。”   这句话并不是汉语,音律复杂,看得出来郑钧说得也是磕磕绊绊。   郑均已经不知道停留在这块大陆上是三年还是四年。   最初他带着船队跨越了寒冷的海峡,来到了这片大陆的最西北方,那是一块冰天雪地。   不管黑天白日全都是黑夜,因为时间不凑巧,黑夜中来到这块土地上,准备不充分耗损了一部分人口,永远留在那块土地上。   好在后来船沿着海岸继续往南,这种情况慢慢转变,逐渐有了白昼之分。   郑钧也是头一次碰见了在这块大陆上生活的土著。   那是一个跟大清肤色极为相似的人种,和西洋一看就知道有区别。   郑钧以前通过欧洲那边倒是来过美洲大陆,不过去的是东海岸边,东海岸那块经过西洋人几百年来的经营,逐渐的变得繁华,多的也都是白肤的西洋人,跟欧洲倒是没什么区别。   所以郑钧上一次才没有注意到这种情况,更加想不到西岸边竟然还生活着大量跟他肤色类似的人群。   郑钧他们一下船就被这群人给抓住了,最先因为语言不通做过一年奴隶,不过等学会交流以后,郑钧凭借着大清先进的知识教会了这些人该如何治疗伤痛,如何躲避那些西洋人的抓捕后,他成功的恢复了自由身。   通过沟通了解,郑钧才知道这群人要是被西洋人抓住不是杀了,就是被抓去挖矿。   为了谋取这些人的好感,他策划了好几次营救方案,从洋人手里救出来不少奴隶,随着地位提升他也拥有了部分权利,又将原来的船员调到身边来。   郑钧不是没想过离开这块大陆,等回到大清后再带人重新来争伐,然而在这些人祭祀祖先时,郑钧在那山洞中发现了一些文字。   就是那些文字令他留了下来。   经过长时间解析,他终于将一部分的文字翻译了出来。   原来那山洞中的文字竟然是殷文,大致意思是当初武王伐纣一部分殷人渡海来到了这块土地上。   经过长时间的征讨,总算在这块土地上繁衍下来。   一知道这些人有可能同是炎黄子孙,郑钧就决定留下来帮助他们。   因为这个时候,这些殷人的处境真的不好,不仅面临着战争,还面临着日益稀少的族人。   郑钧能帮的地方不多,只能尽量东打一枪西打一枪,将一些被抢走的人再抢回来。   可惜的是当初他们带来的船,被这些殷人给占据了,后来跟西洋人战斗时,几艘船不是被烧毁,就是被西洋人给俘虏了,弄得郑钧想回去都回不去。   这几年,他带着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殷人,躲藏在山林中,不仅要跟疾病奋斗,还要跟野兽奋斗。   可惜有一些人不愿意离开祖宗墓葬之地,郑钧理解这些人的心思,换做是他的话肯定也会这样做。   他只能带着更年轻的人离开,为这些部落留下一份希望。   这一次是靠近西部的深山,据说在这个大峡谷内发现了金矿,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西洋人。   这些人就跟疯了一样四处抓捕殷人,郑钧他们那个部落因为打猎,导致部落防卫空虚,一部分人被抓走。   留下了一部分人照顾伤员,郑钧带着余下的人追了上来,正好看见那些人中途停下来打猎。   郑钧就想了一个办法,先绕过去打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因为那些人有火铳,郑钧就需要智取。   这些火铳未必有大清先进,可麻烦的是他们现在是空手双拳,所以就需要先将武器给缴了。   郑钧已经对西洋人有了深刻了解,不同于在大清规规矩矩的西洋人,这里的西洋人更加野蛮,更加冲动,看什么不顺眼一枪就会打上去,对于大清来说这是完全不可能想象的事。   原来的话,通过查理,郑钧可能还认为西洋人有些可爱,但是见识到这些人真正的面目之后,郑钧知道,不管是谁面对利益的时候,都不可能自持,更何况是这份利益,那是成堆的金山!   有时候去探路时,郑钧看到那黄灿灿的金山,金河都忍不住心中的冲动,很想率领人将那些全都占住。   可惜的是手上的人手太少,他们这些人就算是全上,也只是给对方送人头。   经过多次打探后,郑钧对一些情况都深有了解,最近的时候,他甚至起了心事,想带着人去抢西洋人的船,在带领大清的人过来将那金山占住。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生了根,犹如一个野兽一样一天一天长大,许多时候郑钧都觉得快把控不了自己。   他现在无比希望有一艘船能够在他面前,他能够扬帆回去。   跨越了一道又一道树根,郑钧将手上的粘液往衣服上抹了抹。在这个树林中,有不少像类似这种的树木。   只要沾到手后,很容易将手粘起来。   郑钧想到了自己的东家,那一位可是十分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植物和种子。这些要是带回去,肯定能讨她欢心。   在这块大陆上如同一块宝地一样,有着番薯、玉米、土豆、辣椒,都是早些年传入中原的。   郑钧来到这里才知道,原来这里才是那些农作物的原产地。   “快点,趁着那些人还没有回来,你们赶快将这些东西扔进水里。”   在郑钧想着这些事的时候,身边传来压低的声音。   这是部落里的一个少年叫亚蒙,他记得对方的父母都是死在洋人手上,他一个姐姐为了救他,更是被洋人给糟蹋了。   所以对于这些洋人,亚蒙是这些人中最仇视的,他手中的皮囊中装的是一种树汁,这种汁液一向被抹在箭头上用来对付敌人,见血封喉。   郑钧有些不忍,但还是撇过头去。   旁边有人弄出的声音吸引了那些看守人的注意,亚蒙拿着皮囊从树上跳了下来,如同猴子一样悄无声息,很快落到地上。   他飞快的掀开了火架上面的铁锅,将皮囊中的液体到了进去又将盖子给盖上。   旁边有部落里被俘虏的人看到激动了起来,亚蒙飞快的竖起食指放在唇上,见那些看守的人似乎快要回来了,他快速后退,抓起树上垂下来的树藤,三两步蹬上了树。   郑钧以及其他人都紧张的看着这一幕,等亚蒙顺利的完成任务后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又紧张的等待其他洋人的到来。   很快,原先捕猎的洋人回来,一同将猎到的野兽扔在地上,地面上发出轻微的震动声   那洋人一脸得意的指着野兽说,“如何,这么大的野猪,比你之前猎到的还要大吧?”   这里是森林最外围,不管是洋人还是郑钧,他们都不敢深入,只能远远在森林外面徘徊。   郑钧听部落里的人说过,这座森林是魔鬼森林,进去的人很少能够出来,有人甚至看过一条巨蟒潜藏在水中,人在岸边走,巨蟒一下子就将人卷走。   更别提这里有各种各样的毒物,吃人的鱼,吸血的怪物,甚至小小的蚂蚁都能够要人命。   所以对于这座森林,当地人是讳莫如深,就算打猎也只敢最外面的边缘徘徊。   这一次要不是来追踪这些洋人,根本就没人愿意进入森林中。   好在亚蒙的部落以前也是生活在山林里,对于一些草木以及毒虫都有所了解,来之前提供了不少植物,只要将这些植物捣成汁,抹在身上后,就能驱赶大部分毒虫和野兽。   “别吹牛了,赶紧将野猪清理一下,吃完之后还得赶路。这里的天气怪极了,别走到半道上又下起了雨。”这只野猪处理一下,足够他们填饱肚子。可是这里又不是只有他们几个人,还有这一群被抓来的土著,不仅要填他们的肚子,还要填这群土著的肚子,这工作量就有些大了。   这个活在洋人当中最令人避之不及的,不过终究还得人来干,没有炫耀成,还得准备这么多人的食物,这人晦气的骂了一声,转眼拔出腰间的刀朝野猪身上砍了去。   割了十几块肉后,这人也没有清洗,直接扔到锅里煮,其他的直接拉到火边串到树枝上,插在火堆旁继续烤。那些肉仍然带着血水,看着就很没胃口。   然而不管是在最后面的郑钧还是树上蹲着的亚蒙,全都没有开口认真的盯着前方。   而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了簌簌声。   不仅那几个洋人精神紧张起来,就连郑钧他们也是头皮发紧。   这个时候莫非有什么野兽跑了过来? 第8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80)   簌簌声之后是压断树枝的声音, 草丛中显露出褐色的斑点纹来,不管是那洋人一方, 还是郑钧一方一个个都缩紧了头皮。   洋人抱着刀枪站了起来,“大家都围在一起, 不要乱跑!”   七八个洋人聚集在一起, 旁边原本被藤蔓捆绑的土著,也跟着颤抖不停蹬着腿后退。   眼看着就要得救了,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落入野兽口中。   郑钧咽了咽口水, 暗骂了一声, 这个鬼地方处处有危险!   要不是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 这座森林的危险性有了认知, 要是刚进入大陆那会儿, 进了这个森林也是活不了多久, 即使外围对人类来说也不友好。   很快, 声音静了下来。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一个洋人不耐烦了,伸手朝着那传出声音的方向打了一枪。   “混蛋, 你在干什么?”旁边立即有人呵斥他。   然而却来不及了,这一声巨响打破了森林的平静, 也像是对于野兽的挑衅,一道闪电窜过来朝几个洋人攻击。   然后所有人都看清了这是一只美洲虎。   郑钧他们仍然一动不敢动,虽然说身上的枝叶暂时能够掩盖他们的气味, 但是但是时间一长的话, 未必不能被美洲虎发现。   这种大猫平常居住在附近的河泊沼泽旁, 平日里并不袭击人, 偶尔郑钧也曾远远看到过,只是没想到在受到人类主动挑衅后,竟然会直接攻击。   这种美洲虎在当地被称为虎,可在郑钧看来却更像是豹,长得像老虎,全身却布满了豹纹,简直就是虎豹杂交的品种非常奇特。这种豹要比他所见到的老虎还要大个两三倍,咬合力惊人,对待猎物一向是一击致命。   就如同现在一样速度非常快,弹跳力也高,原先朝虎打枪子的洋人,已经被大猫狠狠咬住了脖子,用力撕扯一甩,洋人嘴里冒了些血泡后,头就耷拉了下来。   很快其余的洋人就跟疯了一样,朝大猫开枪。   大猫躲闪了几回,被射中了身上,吃痛的嚎叫一声,凶性大发,跳到旁边树上,脚一蹬,又朝着那些洋人攻去。   一旁被捆绑住的土著在旁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不管是哪一方都忽略了这些人。   不过大猫始终是动物,又伤了两个人后,那无影无踪的枪子吓到,几下之后转身跑了。   虽然大猫退去,不过洋人还是没有忘记警惕,原来的火堆已经散落,蔓延到旁边的枯树枝上。   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这群洋人根本没有搭理即将燃起的森林大火。恨不得火越烧越大,将这树林里的怪物全烧死!   见没了食物,这些洋人晦气的掩埋了同伴的尸体,给受伤的同伴包扎之后,然后驱赶着抓到的奴隶离开。   等人离开后,郑钧他们才起身,赶紧去扑灭火,亚蒙失望的看了一眼原来锅,要不是虎来捣乱,这些人肯定都已经中毒全军覆灭。   “快点走,这里有血腥味,又发生了战斗,能吸引虎过来,肯定还会吸引更多的凶兽!”   一位族里的中年人说,他们时常狩猎非常了解丛林中的忌讳。   郑钧拍了拍亚蒙的肩膀,“别灰心丧气,也不是没有好消息,经过刚才的打斗,这些人的枪子肯定不多了。”   “对,等没了枪子,看他们怎么跟我们干!”其他人也跟着轻松道。   要是不是顾及那些人手中的枪,区区八个人,一个森林中老辣的猎手就能将他们留下。   “行了,赶紧追上去,不要让这些人跑丢了!”   郑钧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追击。   敏宁原本以为自己会挨到七月再生,可没想到六月刚过半,肚子里的小家伙们就呆不住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出世。   生完后,这一次的敏宁不像上次一样有精神,直接累得昏睡过去。   等醒来,才想到自己已经生了,顿时来了精神让人将孩子抱过来。   她记得生下两个,生到最后都有些麻木,迷迷糊糊当中,能跟着接生婆的指令行事。   听到欢呼声说胎盘下来后,她才一放松任由自己坠入黑甜的梦乡中。   碧影指挥人将孩子抱过来。   敏宁看到三个襁褓傻眼了,等等这最后一个不是说是胎盘吗?怎么又变成了孩子?   碧影指着红色襁褓说,“格格是老大。”又指着两个蓝色襁褓,“这是两位阿哥。左边的是五阿哥,右边的是六阿哥。”   随即一脸慎重的对敏宁说,“格格你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这最后一位小阿哥跟胎盘一起出来的,因为太小了,到最后排胎盘的时候才发现。奴婢问了太医,太医说小阿哥的脉太弱,被哥哥姐姐的脉搏遮住,才没有诊断出来。”   敏宁爱怜的看着最小的一个,这可是多出来的惊喜。   “给爷报喜了没?”   碧影恢复到一脸喜气,“报了,报了,三位小主子一出生就派人去报了。”   敏宁又想起外面的大儿子来,“弘暻可要照顾好,别让人在这个时候钻了漏子。”   “您放心,小阿哥身边都是咱们的人,绝对不会让人伸手进来。”   四爷收到敏宁生了的消息,也是一喜,打开信封后,又是一惊。“爷又多了两子一女?不是说是双胎吗?”   旁边的苏培盛听到迅速的向四爷道喜,四爷喜不自禁道:“大喜,派人告知汗阿玛一声,一同乐呵乐呵。”   他就知道安佳氏的肚皮厉害,没想到一下子给他添加了三个子嗣。   随后又有些紧张道:“派人去问一问,不是说就怀了两胎吗?怎么生下了三个?还有这才八个月怎么就生了?”   对于后一个问题,苏培盛倒是可以解答,“爷,这多胎的孩子一向是早产!而且侧福晋这都已经近九个月了,小主子们在肚子里呆的时间也算是长了。”   四爷放下心来,“挑选一些猎物送进京,给安佳氏好好补补,这回你亲自去,务必让安佳氏安心养身。”   苏培盛躬身回了一句,“奴才领命!”   皇帝正在跟蒙古的郡王叙话,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高兴,“这一胎三子,在咱们皇室还是头一次,赏,就赏安佳氏玉如意一支,黄金百两。”   旁边陪同的几位王公大臣跟着向皇帝道喜,“恭喜陛下,这可是双喜临门。”刚才还在说土伯特局势有了和缓就收到这个喜事,可不是双喜临门。   皇帝摸着胡子,哈哈大笑起来。   敏宁生下孩子后,因为这一次怀的是多胎,所以身子有些虚,整整坐满了双月子才出门。   三个新生儿当中就属最大的女孩身体最强健,比其他两个说起来跟小猫似的小阿哥相比,小格格那哭声嚎叫起来,简直就是惊天动地。   刚开始整个院子里的人晚上经常被吵醒,到后来敏宁看着大儿子也跟着受罪,将他挪到外院去睡,白日里仍然回院子里。   三个孩子并没有放在一起养,主要是最小的这个身体太弱,要是不好好照顾,很有可能会夭折。   敏宁无法,只能将其他两个交给了奶嬷嬷来照顾。   除了刚开始半个月还坚持喂奶,后来半个月根本满足不了三个孩子的胃口,就将那两个交给奶嬷嬷,她只能专心喂最小的这个。   小儿子太小了,大概在胎里时争不过其他两个,出来后跟小猫一样,连奶头都含不住,喝一口就容易呛着。敏宁心疼到不行,特意吩咐人做了小一号的奶瓶,又费尽心思做了一个小小的奶嘴,才让他心满意足的喝到奶水。   看着小儿子敏宁有些担心,生怕这个儿子挨不过去,要是在现代她倒不会担心,毕竟医学发达。但是在这个时代,稍微有点差池这个小儿子可能就挨不过去了。   敏宁照顾的精细,短短一个多月就将自己熬瘦了,比怀孕之前还要瘦。   旁边的人都跟着担心,真怕小阿哥没什么事,反倒是她先病了。   好在等小儿子满月后,胃口大起来,身体也快速的长大,虽然比其他两个孩子还是要小上一号,不过跟正常的婴儿已经差不多了。   敏宁这才将另外两个孩子接回来。   三个孩子并排躺在她床头,敏宁心里一阵满足。   敏宁安心坐月子的时候,同府的宋格格却过得不大好受。   如今的她头发大把大把的掉,脸庞也跟着苍老了许多,因为整日疑神疑鬼。精神绷紧,导致看谁都是紧张兮兮的。   这一年的中秋节,因为四爷没有回来,敏宁还在月子中,其他女人聚在一起过得乏味。   有些机灵的看宋格格状况不对,生怕惹火上身,也不敢刺激她,宴席一散就躲回了自己院中。   宋格格一脸阴沉的回到自己院子里,看着自己的屋里,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就像是别人塞进来想害她一样。   她知道自己这翻心思不好,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脑子总是往这方面想。   知道自己身体不对,想要去求助福晋,然而福晋却派人将她拘在院子里,要不是这次中秋节全家团聚,她也不可能被放出来。   宋格格哪里不知道如今这件事着了福晋的道,甚至有可能这个孩子出生之日就是她死亡之日。   看着越来越大的肚子,宋格格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如今她看自己的肚子不再充满慈爱,就仿佛肚子里是个寄生胎一样,吸取着她的生命来供养她。   她很恐惧,甚至想将肚子里这个孩子弄出来,可福晋看得紧,绝对不可能允许她这样做。   她阿玛的前程都是依靠福晋家来提拔,要是她真的做伤害孩子的事情,有可能会累及家人。   光凭这一点就让宋格格迟迟不肯下手,一拖就拖到现在,肚子已经大了,她想再下手也已经晚了,这个时候喝堕胎药,她只能给这个孩子陪葬。   不,或许还有机会,两者可以并存的机会。   宋格格眼中开始闪露出一丝光芒,肯定有并存的机会。   “宋格格那边如何了?”这一日,李格格闲下心来给两个儿子剪裁衣服,随口问旁边的秋云。   秋云已经梳上了妇人头,她前年就嫁给了府上的一个小管事,当然管事婆子,不过因为李格格用惯了她,所以还跟未出嫁前一样在李格格身边伺候。   “福晋那边看的紧,好像发现了咱们的小动作,夜里的时候都有人巡逻,没办法再吓宋格格了。”   李格格“哼”了一声,沿着画好的白线剪下,“算是便宜她了!这回我这还没有动过真格,只是吓吓她,可不像她那么狠心,竟然害我早产!”   秋云其实一直很想问自家主子,“主子,你怎么知道当初是宋格安排人将石子放在那的?后来不是被福晋查出是侧福晋干的吗?”   李格格放下了剪刀,“看事不能光看表面,你也不想想,那个时候侧福晋还不知道是哪门号的人呢?府里都是福晋做主,要是我出了事,肯定是侧福晋背锅子,出了事情谁能得好?还不是福晋!”   最后李格格又摇了摇头,“侧福晋就是那种越压,反弹越厉害的人。人家当初可没将府上的事放在心上,可偏偏咱们那个福晋看不过眼,想要打压,结果没打压到,反而让侧福晋起来,如今反倒是弄得压了她一头。”   秋云又问道:“那咱们怎么跟侧福晋拆了台子?”   李格格道:“当时是没辙才会靠近侧福晋,如今我也是两个阿哥的人,如何能跟在别人身后?不管福晋跟侧福晋跟争斗厉害,对于我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最起码两人都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咱们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秋云恍然大悟,“这就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李格格敲了她脑门一下,“什么渔翁得利?这事跟咱们没关系,现在咱们最多是有仇就报。”   这一年,皇帝在外呆了很久,从二月一直待到十月份才回来,回来时已经是大雪纷飞的季节。   皇帝回京后,紧邻着就是行武殿试。   策文和骑射技勇两场考试,可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就连京城几家报馆都是几日连载。   武殿试之后,皇帝又离开了皇宫,前往了畅春园。大概是有感于京城的寒冷,命人在小汤山建立温泉行宫。   这一下小汤山那边的地皮瞬间被炒起来,大量的土地落入了权贵手中,就连四爷那家庄子都有人窥伺,不过等报上名号后,就没有人敢招惹了。   小汤山那边一下子起了许多庄园,带动了市场上的建筑材料也跟着上涨,那些权贵可不喜欢低等的建筑材料,无一例外全都选择木材玉石,这一次京城的建材商可是都快吃撑了。   与此同时一家材料店异军突起,这家材料店是专门做瓷片的,特别是温泉池子里贴了瓷片后,整个温泉池更加漂亮,不少权贵选择了铺设。   一时间,市面上出了不少家专门贩卖瓷片的店铺,各种图案都有,不过大多数还是抄袭最开始的那一家。   然而人家会举一反三,又连续出了方便出恭的瓷桶、洗脸池、瓷地板后,这家店的生意越发火爆起来。   有条件的基本上都会订上一套,这种闻不到气味的如厕方式,可是受到了不少人的欢迎,就连一些小报也跟风报道了一番。   十一月份这么热热闹闹的过去了,腊月四爷被皇帝派去遵化祭祀梓宫被奉在暂奉安殿的太皇太后。   四爷刚离开没一天,宋格格就早产了。   “听说是起床时起得太快,一下子从床上摔了下来,因为安排的产婆还没有来,所以要跟主子借人。”   敏宁正在吃早膳,听到宋格格早产吓了一跳,还在心里想福晋看的这么严,难道还有人能把手伸进去?   “问我借产婆?”因为最小的儿子身体太弱,敏宁就将产婆暂时留了下来,借助产婆的经验,来照顾孩子。   这种接生了半辈子孩子的产婆,孩子哪里不对劲,她们一眼就能看出。   借助这一手绝活儿,小儿子可是躲过了几次劫难。   每一次都是在刚发现不对的时候,将人给调养回来。   不仅是产婆,小儿大夫,有经验的奶嬷嬷全都聚在一起,每日里就是照顾几个小孩。   毕竟人命关天,敏宁也不可能这时候出手,放下了勺子,道:“那就让产婆跟着走一趟吧。”   随即她又让人帮着换衣服,也跟着去了宋格格院子里。   “见过福晋。”敏宁进了门,对坐在最上首的福晋行礼。   福晋抬了抬手,“安妹妹你来了。”   敏宁笑了笑,“妹妹正吃饭呢,就听见宋格格要生了,这不可得过来看一看。对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坐在敏宁对面的李格格开口,“产婆刚进去,还没有回复呢!也幸好安姐姐将产婆留在府里,不然宋格格还不知道该遭什么罪呢!”   敏宁露出一个笑容,而这个时候产婆满头大汗的打开门出来,她一脸恐慌道:“回各位主子,宋格格这一胎早产,孩子一直未有动静,羊水要是流尽了,孩子一直被闷在肚子里,有可能、有可能……”   福晋握着椅子扶手的手瞬间抓紧,随后一脸平静道:“那就喝催产药,务必要保下孩子。”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为福晋这番话感到心惊,保下孩子,那宋格格可就难说了。   有些年轻一些的,比如刚入府的钮钴禄氏一脸惨白,从没想到生孩子就跟过鬼门关似的。   原先还有些羡慕宋格格怀孕,这一回眼看着就要送掉一条命,她顿时有些退缩了。   旁边的耿氏像是感觉出了她的害怕,握住了她的手。   “福晋,这样不好吧?宋格格总是府里的老人。”宋格格可以说是四爷的第一个女人,对于男人来说第一个女人总是不一样的。   福晋责怪似的看了李格格一眼,“妹妹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这些嫁入皇室中的人,就算豁出性命为爷生育后代也是应该的,我想宋格格也是这样想的。”   李格格闭上了嘴,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我看这孩子不是为爷生的,是为你生的才对!   心里又有些怜悯宋格格,她虽然说想要对宋格格动手,但却没想过要她的性命,哪里像福晋一样心狠手辣,又看向旁边的安侧福晋,一脸老神在在,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一样!   李格格蓦然一惊,突然想到那产婆是安侧福晋的人,哪里会听从福晋的话。   或许宋格格这回能够转危为安也不一定。   这样一想,这次宋格格突然早产充满了怪异感,要知道平日里宋格格对这一胎可是紧张的很,怎么可能失手从床上跌下来,还偏偏在产婆未入府之前?   李格格心里充满了阴谋论,莫非这一次是宋格格自己设计的?可为何要设计出这么一出自己早产的戏码?   莫非……   李格格看了一眼福晋,宋格格知道福晋打算玩去母留子的把戏?   李格格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都是对的,再一回忆这段时间以来的事情,福晋虽然派人宋格格,未必不是在监视着她。   莫非这段时间,宋格格不仅承受来自她的压力,还得承受福晋的压力。   难怪这段时间苍老了许多,看样子不像怀孕,更像是遭了罪一般。   早产一般来说应该很快生出来才行,因为这个时候的胎儿要比满月的胎儿更加小一些。   不过宋格格这一胎却是例外,足足过了三个小时都未生出来,中午时等的都饿了,福晋只好让人解散各自去用膳!   敏宁也赶回去看了孩子。   下午一点,宋格格才生下这一胎,产婆将洗好后裹入襁褓的孩子抱出来。   “回各位主子,是位小格格。”   敏宁看了一眼,小小的孩子一脸青紫,呼吸微弱,猛一看还以为是个死胎。   福晋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然后问向产婆,“宋格格呢?”   产婆回答:“宋格格只是有些虚弱,如今已经睡下了。”   敏宁见福晋连过问都不过问小格格,就招手让旁边的大夫赶紧来给小格格把脉!   福晋这才将注意力转过来。   “小格格早产,脉搏非常虚弱,……还请福晋做好心理准备。”大夫的话让福晋感觉到失望。   原本没有生出小阿哥,心想有个小格格,没想到这个小格格已经被宣告了早夭的命运。   又看到旁边看着小格格眼中露出怜悯的敏宁,福晋突然开口道:“安妹妹,你看宋格格这种情况也没办法照顾小格格,你那里有奶嬷嬷,不如就像小格格先抱去养一段时间。”   旁边的李格格心里都快笑开了,福晋这是什么意思?昏了头了吗?一个活不了几天的孩子扔给了侧福晋,这是打算恶心侧福晋吗?   敏宁看着福晋没有开口,心里的想法跟李格格的想法如出一辙。   “你看,六阿哥那种危险的情况都能挽救回来,想必小格格也一样!”福晋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对的,可不是,之前六阿哥大夫也是不看好,如今不还是一样养的好好的?要是这孩子送给安佳氏养,可以说是救了她一命。   就算是爷回来,也不能说她不对,她可是为了爷的子嗣着想!   敏宁听了福晋这番话却觉得有些恶心,这是搞道德绑架,今日要不接下小格格,那以后小格格的死会不会归罪到她身上?四爷回来会怎么想?   虽然知道情况不怪她,但心里必定会介意!   她儿子只能够养过来,是她悉心照料的原因,想当初她可是整日整夜的照顾孩子,可从来没有疏忽过,这才让他渡过了难关。   可将宋格格的孩子塞给她是什么意思?问过她想帮四爷养其他女人的孩子吗?   她又不是圣母,怎么可能面对这个孩子没有芥蒂?   敏宁一笑,“妾那里有三个孩子要照顾,可谓是分身乏术,哪里还能照顾的了这个孩子。我看不如福晋把孩子抱去,大阿哥离开也有一段时间了,福晋抱个孩子过去也能解解心中的烦闷。”   福晋脸色霎时一白,弘晖就是她心中的痛,安佳氏这个时候提起弘晖,简直就是往她心口上插刀!   “安佳氏,不用说了,这孩子以后就归你养,可要好好养,若是出了差错可别怪我不留情!”福晋眼中闪过冷意,冷哼一声,带着人走了。   刚才看到福晋跟侧福晋,你来我往刀剑迸光的场景,几个小格格都屏住了呼吸,根本不敢开口。   这个时候见福晋离开,吓得跟侧福晋行了个礼,连忙退开。   吓死人了,一直知道这府上福晋跟侧福晋是王不见王,可从来没见过这样道光剑影过。   耿氏有些担忧的看向侧福晋,她身旁的钮钴禄氏拉着她赶紧跟在其他人身后离开。   李格格超敏宁行了个礼,也跟着离去。   很快,原本被挤满的正屋里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敏宁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产婆手中的襁褓,有些郁闷,福晋这是直接赖给她了。   一旁的碧影问,“主子怎么办?”   敏宁看了孩子一眼,刚才还有些泛青的脸已经慢慢变黄,她开口,“还能怎么办,先带回去好好养着。等宋格格醒来的时候,再问问这孩子该怎么处理。”说完她一转身也跟着走了。   宋格格醒来后,就从身旁的丫鬟听说了这件事,得知福晋的人已经撤下,她心中平静无波。   “格格,是不是先把孩子接回来?不然岂不是得罪了侧福晋?”丫鬟问。   宋格格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接什么接?没听福晋的话吗?孩子已经送给侧福晋养了!”   要是个儿子,她还可能拼上一拼,可是个女儿,还是个养不活的女儿,宋格格抱回来干什么?等死吗?   就算是个女儿,也是她生下的肉,在侧福晋那里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可要是抱回来那是必死无疑。   敏宁回到了院子里,先去看了孩子们。   温暖如春的厢房内,地上铺着毛茸茸的地毯,她脱下鞋子,踩上地毯。   就看见三个小的躺在地毯上,两个小的老老实实的躺着,稍微大一点那个不老实的扶着两个弟弟想要坐起来。   元宝手里拿着画了图案的卡片,对弟弟妹妹说,“这是狗狗!”   敏宁看了会心一笑,也没有打扰。   转头让人请了医学院的医生来给小格格诊脉。   相比较太医和府里的大夫,敏宁更相信医学院的医生,小儿子那几次不都是被医生给治好的吗?   丫鬟听话后去照办了,敏宁转身去了书房。   途中有小禄子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禀告。   “侧福晋,那只狗,那只狗……”   敏宁叫住了人,“慢慢说,怎么了?”   六月份那会儿,四爷送了一只狗过来,不过后来敏宁产子又做了两个月月子就将狗的事给忘了。   这回下起了雪,敏宁便想了起来派人去看看那只狗。   “狗,狗变成熊了!”   敏宁一愣,没有反应过来,“狗怎么会变成熊?”   小禄子拍打了一下嘴,“是奴才说错话了,那原来就不是狗,而是一只熊。”   因为府里有孩子,敏宁怕野生动物会带来什么传染病,便将狗移到庄子上养。   “你的意思是说,当初爷送来的是熊不是狗?”   小禄子狂点头,敏宁咬了一下唇,对他说,“去将苏培盛给我叫来,就说我有事要问他。”在草原上时苏培盛可是跟着四爷,有些事不可能不知道。   小禄子应了一声,转身跑了。   敏宁继续往书房走去。   这一次是要去遵化,四爷没有带苏培盛去,而是带了陈福、张保。   苏培盛被留在府里,不用在外面风餐露宿,可他一点都不高兴。   这代表着他身边的位置,已经被人觊觎。   可恶的陈福和张保,竟然趁机占据了他身边的位置,等回来就让他们好看。   苏培盛在心里发狠,一边在屋子里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旁边自有小徒弟给他捶腿捏背。   “苏爷爷!苏爷爷!”外面传来喊声。   苏培盛听出了是小禄子的声音,就挥挥手让徒弟把人给叫进来。   “哟,贾爷呀,这不在安主子面前伺候,跑到我这来干什么?”   贾进禄是走的张起麟的路子,带到了安侧福晋门下,简单的来说这人就是张起麟的人,跟苏培盛完全是两路子。   是以,苏培盛跟他说话就有些阴阳怪气。   小禄子进来后说,“苏爷爷,您这不是腌臜我吗?我不敢在您面前称贾爷,您跟我师傅是同一辈的人,叫您一声爷爷也是应该。”   可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培盛见他嬉皮笑脸,便缓和了面色,扔了一粒花生米进嘴里问他,“是你师傅找我?”   “不是,是安主子让我来找您,说有些话要问您!”   苏培盛当即站起身,急道:“怎么不早说?”说着急忙穿上了鞋,“走走走,快带我去见安主子!”   要说爷身边的女人,这其中最令安佳氏让苏培盛忌讳,这位主子在爷心目中的地位可不一样。   当初还未生子,在爷心中就有分量了,更何况如今还坐拥三子,连福晋也得往退避三舍。   苏培盛那是更加不敢去怠慢她,这位就是他的祖宗,得小心的伺候着。   “不知道安主子叫奴才来是有何吩咐?”苏培盛一进门就打了个千跪地。   敏宁叫了起,“找你是有件事儿,上回四爷不是送了一只狗过来吗?我就让送到庄子上养去了,今日派小禄子去看了,没想到这狗变成了狗熊,所以就来找你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苏培盛一听,当即惊道:“难道这事爷没在信上写明?”随即又给了自己一嘴巴子,再一次跪地道。   “这事是奴才的错!这只小熊是万岁爷嘱咐送您那动物园去的!都怪奴才,没有给那送信的人说清楚。”   敏宁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也就是说那根本不是四爷送的,而是万岁爷嘱咐的,苏培盛以为四爷会在信上写,四爷以为苏培盛会送信的人交代。   因为没有沟通清楚,反而让她糊里糊涂把熊当成了狗在养。   敏宁又问门口的小禄子,“庄子上没有引起恐慌吧?”   小禄子嘿嘿一笑,“回主子的话,庄子上都把那熊当成狗在养,要不是奴才去发现不对劲,大概那些人还以为这是一只品种奇特的狗。”   敏宁心里松了一口气。也幸好是养在了庄子,乡下人神经大,狗熊长大了,即使觉得怪异,也没往熊上面想。   这要是府里早就弄出动静来了。   “既然是万岁爷交代,那就叫熊送去动物园吧!免得熊成年以后,引起恐慌。”等熊成了年,那体格可就没人会认错了。   小禄子当即领命。 第8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81)   小禄子离开后, 屋子里就剩下敏宁跟苏培盛。   敏宁指尖拨动着茶碗,然后指着旁边的椅子说, “苏公公还请起来坐吧,不知道可否给我说一说当日的情景?”   苏培盛起身, 半边屁股挨在椅子上, 忙回道:“回安主子的话,奴才当日离得远,并没有听到万岁爷跟爷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敏宁扫了他一眼, 真是个滑头, 看来从他口中是问不出什么来。   敏宁还在寻思着当日皇帝到底跟四爷提过哪些事, 银行一事她是知道的, 那肯定还有其他事。   不然四爷前段时间也不会插手庄子中的事。   皇帝肯定跟四爷还说过其他事。   等苏培盛离开后, 敏宁继续待在屋子里沉思。   过了一会儿门口来了人, 敏宁抬起了头。   门口的人朝敏宁微微一福身, “主子,医学院的那边的汪大夫已经来了, 如今正在跟小格格诊脉。”   敏宁眉头皱起,想起来今日还接了个麻烦, 便道:“行,我知道了。”说完她起身,往后院走去。   小格格被安排在正房后边的抱厦内, 跟几个小的隔离了大半个院子。   敏宁进屋的时候, 里面正有一位年轻的医生拿着听诊器听着小格格的心口。   那年轻人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 见到敏宁起身行礼。   敏宁按了按手, 问年轻人,“不用多礼,继续给小格格诊治。”   这个年轻人姓汪,名洋,休宁人,是亳州医学院那边年轻一代的娇娇者,今年毕业后直接派来了京城,作为分院中年轻的夫子带新的学生。   别看他年轻,但经验却丰富。   敏宁对他的情况倒是稍稍有些了解,他原本是医学世家,曾祖父也是堂堂名医,年幼时跟随曾祖父学医。   自十年前曾祖父去世后,他便独立出诊给家乡百姓看病,醉心艺术,或是研究曾祖父所著的《本草备要》。   亳州医学院的开设,可是令江南杏震了三震,先别说那医学院中汇聚得上成千上万本的医书就令人垂涎不已。光是这种将医术高明之人全都聚合在起来教导年轻一代的模式,就令所有医学世家感到冲击。   一边为自己家的传承心忧,一边也想见识那医学院大量的藏书,左右不得之下,不少医学世家派家中孩子前往医学院就读,这其中就有汪洋。   起先汪洋是并不愿意的,毕竟他已经开始出诊,现在却要他进入一家学院当中重新学习,对于他来说完全是多做无用之功。   然而经过祖父的劝解,得知里面名医甚多,汪洋就同意了,他现在的医术到了一个瓶颈,要是能见到一些医术高明之人,光是被指点一番,就足够他有所领悟,行李一收拾就去了亳州的医学院。   不想到了医学院,见识到那些可以看见微小生物的显微镜后,汪洋就如同进入了新的世界。   他在医学院内疯狂的吸收着各种新知识,原先弄不明白的东西全都亲眼所见,比如他只知道热毒进入体内,会令人感染,却不知道这热毒是一种微小的病虫。   来到医学院后他如鱼得水,都不舍得离开,觉得这比他一个人在家闭门造车要好的多。   经过两年的学习,汪洋以头名结了学业,被派遣到北京来教学。   那边主要是考虑他是年轻人,脑子灵活,思想更加开放,所以希望他能教出更多像他一样的年轻医生。   汪洋也不负众望,来到京城医学院后,不仅一举治疗过好几次棘手的病情,就连在学院中所带的班级也是骄骄者。   上一回为了小儿子,敏宁就询问过医学院的那几位老大夫,均一致推崇汪洋来为小阿哥诊治。   汪洋挺有两手,小阿哥几次生病都被他一手调养回来。   这一次敏宁接了个烫手山芋,自然又让人把他请了过来。   屋子里不仅有汪洋,还有产婆以及两个丫鬟。   敏宁给碧影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了门外。   “怎么样?宋格格那边醒来没?”   碧影摇了摇头,“奴婢并不知道宋格格那边的动静,只知道宋格格身边的丫鬟去找过福晋。”   敏宁点了点头,“行,你去帮我看着四个孩子,要是哭闹起来就来喊我。”   碧影福了福身子退下。   敏宁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进入屋里。   算了,四爷也去不了几天,大不了等他回来再说。   屋里汪洋正拿下听诊器,敏宁快速上前一步问道:“如何?小格格情况如何?”   汪洋回答:“回侧福晋的话,小格格心肺功能完好,只是因为早产身体柔弱,抵抗力极差。稍微一不注意,就容易生病,只要生了病极易夭折。得精心饲养,最起码在满周岁前不能生病。按照目前的情况看,若是生病的话,很难熬过去。”   敏宁一听,就知道问题原因所在了。   总之这个孩子得仔细看护,不能让她生病,但是她免疫力差,天冷了,天热了,而且气温稍微有点变化,她就容易生病,以现在她的抵抗力根本无法对抗病菌。   敏宁心想,除非活在现代的无菌保温箱内,不然很难避免外界因素的干扰。   难怪之前的大夫说这孩子很容易夭折,在古代技术不全,根本达不到那种地步,怎么可能不容易夭折?   敏宁看了一眼小格格,就连哭都没有力气,发不出声音来。   想了想她问,“若是造出一个盒子来,这个盒子里四季如春,又很少有病菌,那么能否令小格格活下来?”   敏宁现在只指望她活下来,最起码挺到四爷回来。   至于之后,既然有四爷这个当爹的来处理。   汪洋想了想,早产儿很难存活的原因,不过是无法保持自己的温度。   若是真的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那以后即可以减少早产儿的死亡。   “希望很大。”   敏宁听了后,当即一喜,“行,我尽快让人做一个出来。”   不过最起码先解决的就是温度问题,好在温度计自玻璃制造出来后,也跟着制造出来了。   敏宁需要的是跟工匠们描述自己的想法,如何将温度恒定下来。   大约一天后,敏宁拿到了一个玻璃盒,看着如同小棺材一样,四面都有一个孔,可以让孩子放入孔中。   接着就是温度问题,经过研究之后,工匠们交上来一个底座,这个底座可以放入热水,只要到达一定温度,其中有个铜片就会弹开,阻止热气继续进入管道内。   只是这样一来,就需要时时刻刻有人看守,防止热水变冷,保温箱内温度下降。   为了见证这个新的仪器能否真的运转,汪洋每日来府中,时刻观察着孩子的情况。   孩子放入保温箱内后,情况慢慢稳定下来。   不过时常会发现缺水的情况,这就是因为仪器不准确,温度有时候会提升,带走孩子身体内水分的原因。   这一点得需要工匠继续改造,不过有了这个保温箱,对于这个孩子来说,总算是有了保障。   每日里,敏宁都会派人给保温箱拿去煮了消毒,这样一来因为时常要迁入其他的保温箱中,敏宁干脆抱厦的几间房全都改造一番,当成小格格临时的病房。   四爷赶在小年之前回来的,这一去就是半个月,中途倒是接到宋格格生了的消息。   但是没有想到回来后迎接他的,竟然是宋氏的孩子被福晋送给了安佳氏养。   进府后询问了苏培盛跟张起麟,他立刻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换了衣服就往后院走。   敏宁正在带着元宝在外面堆雪人,三个小的穿得厚厚实实,在奶嬷嬷怀里蹦哒,就像是在表达也想下来玩一样。   敏宁将两个一大一小的雪人搭好,然后在雪人的头上塞了一根胡萝卜和两个被染得黑黑的蛋壳,当成眼睛和嘴巴。   元宝带着小手套帮忙,玩得非常痛快,黑亮的小眼睛熠熠发光,脸上满是兴奋,“额娘,这是额娘,还要做我和弟弟妹妹。”   敏宁瞄了一眼丑不啦叽的雪人,拒绝承认这是自己,认真的说服元宝,“胡说,这明明是你阿玛。”   元宝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原来是阿玛,那我们再做一个额娘吧!”   敏宁卷起了袖子,打算再接再厉,一定要做出一个美貌如花的雪人来!   刚进入门口看到这一幕的四爷一脸黑线,他身后的张保和苏培盛偷偷摸摸笑起来。   四爷继续往院内走,就被三个小的吸引住。   原来正笑呵呵看着大主子跟小主子一块玩的奶嬷嬷们,不经意瞟见旁边有人走过来。   这一看顿时愣了,忙抱着小主子下跪。   “见过贝勒爷,贝勒爷吉祥。”   敏宁和元宝都听到了动静,一同回过头来。   元宝眼睛一亮,张开手就跑了过来,“阿玛!”   四爷先是叫奶嬷嬷起身,随后一把接住了元宝,帮他按住了他脑门上的绒帽子,问他,“弘暻,在家时可有认真听你额娘的话?”   元宝喘着热气,挺起胸膛大声道,“元宝有乖乖的,还帮着额娘照顾弟弟妹妹!”   四爷顿了一下,露出满意的神色,随后又看向敏宁。   敏宁踩着雪地靴走了过来,这种用羊皮做出来的雪地靴,内部是毛茸茸的,中间塞满了棉花,外面再套了一层花布,一出现在市场上就离了大江南北。   实在是穿上这种鞋之后,再也不怕冻脚了,脚踩入软绵绵的雪地靴内,就如同踩在云朵上一样,走路稳当的很。   再加上底端采用胶底制造而成,就算在大雪天也不用怕雪水融化后浸湿了脚底。   “爷。”敏宁不自在的摸了摸头发,随后拿眼神问他。   干嘛总是看她?   四爷收回了眼神,然后看了一眼奶嬷嬷怀中的三个孩子,“大冷天,就别把孩子抱出来了。”   敏宁也没有出声反驳他,这个时候孩子穿的也厚,何况就站在廊檐下,根本吹不到冷风。   接触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也是想增加几个孩子的抵抗力,时常呆在暖房内,闻着那些污浊的空气那才更糟糕。   何况冬天里,外面很冷病菌也少。   四爷拉着元宝带头进了屋,屋里温度很低,因为敏宁撤了火龙,给屋子通气。   四爷一进来,敏宁就立刻让人将屋子重新烧起来。   几位奶嬷嬷看见四爷一声也不敢吭,当即退到隔壁厢房。   隔壁厢房里空气是已经重新换过的,火龙也已经重新点上,孩子这个时候过去也正好。   进了屋子,四爷先是扫了一眼,见没有见到宋氏的孩子,便问她,“那个孩子呢?”   敏宁先生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明白四爷说的话,应该是指宋格格说出的小格格。   她指了指正屋后面,“在后面的抱厦。”   因为人来人往,往来的细菌也多,怕干扰到小格格,敏宁平日里都不让人往后面去。   每日她也会去看孩子,不过却是在自己孩子午睡的时候。   因为来去都很麻烦,需要消过毒,换过衣服后。   元宝紧紧的抓住四爷的手,抬头看着父母说话。   四爷低头看了他一眼,问他,“弘暻,饿不饿?阿玛让人给你**子糕好不好?”   元宝当即高兴的喊出声,“好!”   四爷继续道:“那就让张保带你去。”   门外的张保很快进来,一脸和蔼的跟元宝说,“元宝阿哥请随奴才来。”   元宝高高兴兴的跟着去了。   敏宁忍不住捂额,哎哟,我的傻儿子怎么就这么容易被骗走了呢?   随即又看向四爷,心想,这人什么时候学会了她骗元宝的招数?   等元宝走后,四爷起身甩了甩衣摆,“走吧,带路。”   敏宁当即反应过来在前面带路,转过几道走廊后,来到后面的抱厦。   这个抱厦是独立的,是后来在正屋后面接的房子,原来是给敏宁生产用的,生产之后就空着了,如今用来给小格格居住。   抱厦一共是三间,其中最左边一间是用来换衣服的,另外两间都是给小格格居住。   抱厦四面的土地都被撒上了石灰,就连墙上都被刷上了石灰。每个房间都被重新改造,前后都被添加了大大的窗户。   一般某个房间要消毒,以及通风之时,小格格便会搬迁到隔壁去。   敏宁先带着四爷去了最左边的一间房,这里都是一股醋味,窗户通着风,在中间靠墙的位置有一个火炉缓缓的煮着一锅醋。   四爷看着发愣,敏宁道:“爷,先换一身衣服,咱们在外面身上不知道带上什么脏东西,就是这样去看小格格容易将病菌带进去。”   四爷没有说话,而是听从她所说的。   先是进入里间脱掉了衣服换上了新衣服,外面又套了一层白褂子,白口罩和白帽子,全身都是白惨惨的,看着就跟服孝一样。   敏宁看四爷皱着眉,便帮他把白褂子后面的绳子给他系上,一边解释:“爷,你别看这衣服不吉利,但是这种衣服不耐脏,什么脏东西一眼就能看见。这些赃物是不能带给病人,所以麻烦您委屈一下。”   四爷眉头平缓了下来,换上了木屐,敏宁跟着迅速换了一身出来带着四爷往隔壁走。   虽然说醋没有消毒液好用,用来消毒未必有用,不过总比没有要好,敏宁也是求个心安。   换好了衣服进入了隔壁,隔壁温度并不是太高,只能说进来之后不冷不热。   门是玻璃门,可以透过玻璃看见外面。   进了屋子,四爷一眼就发现整个屋子里空荡了许多,一些没必要的装饰全都搬了出去,屋子里非常明亮,只原来炕的位置,被增高了许多,上面放着三个并排的玻璃盒子。   其中一个盒子里正光溜溜的躺着一个小婴儿,这个婴儿看起来并不活泼,但看起来也不是太病弱,也没有之前四爷想象的那样,就像是会随时夭折一样。   一个年轻的男子,正穿着跟四爷差不多模样的衣服正拿着一个怪异的东西,按在小格格胸口上,那怪异的东西另一头连接着男人的耳朵。   四爷皱眉,后院怎么会有男子在?   敏宁小声跟四爷解释,“爷,这一位是汪大夫,别看他年轻医术了不得。当初小六几次情况危急,就是被他给救回来的。”   四爷没有开口继续看,敏宁继续跟他说,“他手里的是听诊器,别看这模样怪,但是那小小的东西可以听清楚人体内的动静。比如心音以及其他杂音。”   刷到这个时候的时候,汪洋已经收起了听诊器,一回过头,看见四爷跟敏宁愣了一下。   敏宁给他介绍,“这位是贝勒爷。”   汪洋俯身一拜,“草民见过贝勒爷。”   四爷让他起身,敏宁在一旁问道,“汪大夫,不知道小格格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一说到病人的病情,汪洋的表情就郑重起来,“回侧福晋的话,小格格情况比原先好多了,要是照这样下去,原先的满周岁,可以缩减到半岁。”   敏宁买了点头然后对四爷说,“原先小格格情况危急,暑假随时会夭折的情况下,除非能让她在周岁之前不生病,不然很难熬过去。”   “后来就派人想的方法,制造出一个罩子来。”说着牵着四爷的手靠近保温箱。   “爷,这个罩子里面模拟了母体的温度,可以让婴儿感觉到舒适和安全。平日里不会让她接触到外面的环境,也尽量避免外界的病菌入内。不过才半个月,小格格的身体就有好转。”   四爷仔细打量保温箱,敏宁又问向汪洋,“汪大夫,医学院那边研究的如何了?”   这个保温罩一做出来,敏宁就交给医学院研究。   汪洋回道:“如今已经帮助几位早产难产的婴儿度过难关,如今不少人都知道,咱们医学院在救早产儿有一手,也开始相信咱们医院,再加上咱们医院有优惠政策,一些看不起病的就寻到医院就诊。”   敏宁点了点头。   之前医学院就被京城内的医馆一致封杀,毕竟若是让这家医学院开起来,京城内的许多医馆可是会大损伤!   这京城内遍地都是王公大臣,若是被医学院抢了地头,回头他们这些医馆的地位可是被医学院替代,没有了这些人脉,医馆去哪里挣钱?   卖给平民百姓的药在哪里有卖贵重补药来的多?   即使明面上不敢给医学院好看,但暗地里总会在病人当中传一些小消息,来诋毁回学院。   所谓三人成虎,说的医馆多了,不少人都对那医学院有了芥蒂,就连附近的百姓都宁愿,绕远路也不愿意去医学院看。   医学院一时间没有病人上门,这可是从来没有人想到的,就算打广告也没用,百姓心中有了怀疑,哪里会愿意过去。   不过医学院内不少都是医术高明之人,没人看病,他们更乐的专研自己的研究。   倒是学院内的老师有些着急,眼下的学子们可是快到了实习的阶段,原先都是给同窗们扎针诊脉,眼看着就能够给病人诊脉了,但没有病人上门该如何实习?   想来想去,只能先带上一批人去京城附近村子义诊,慢慢的增加名声。   这一次保温箱做出来,就率先用在义诊上接收的早产儿身上。   效果很好,大部分情况都慢慢转好,甚至已经摸索出一套经验来,达到多少重量的孩子就用什么样的温度。   假以时日,完全可以做成新的一套理论。   这一点倒是让人振奋不少。   “行吧,这一次我就带贝勒爷过来看一看,这段时间多辛苦汪大夫了。”   汪洋忙道:“不敢当不敢当,侧福晋才是大善人,研究出这么个利器,不知道能挽救多少孩童。”   四爷将眼神看过来,敏宁心里叹息一声,这家伙也太实在了,直接将她暴露出来了。   “爷,你还要继续看吗?快到小格格喝奶的时候了。”   四爷点了点头。   敏宁对汪洋说,“那汪大夫你就别管我们,我们随便看看。”   汪洋点了点头,很快走到旁边的桌子坐下,记录刚才诊断的结果。   四爷看了一眼在里面熟睡的小格格一眼,低声问敏宁,“为何要答应福晋将这孩子抱过来?”   敏宁摊了摊手,“还能怎么办?爷,福晋可是直接因为我来养这个孩子,要是出了差错,还说要治我罪。我能怎么办,只能够想尽办法保住小格格的命。”说着看了一眼四爷,低下头,“何况,这是爷您的孩子,我也不想让爷伤心。”   四爷看着她的眼神很复杂,他缓缓的说出来,“这个孩子,你没有责任。”   敏宁抬起头,四爷继续道:“这个孩子是宋格格吃药得来的,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问题。”他终究没有说,是着了算计才有了这个孩子。   吃药得来的孩子,要是原来的话,时间一长他可能看在孩子的面上放过了,可如今他并不缺子嗣,这件事就如同一个疙瘩一直梗在心头,令他心中的恼怒一日强过一日。   这也是他上次回府时,为何没有去见宋氏,甚至连福晋都不愿意见。   福晋大概是破罐子破摔,当时就一直梗着不愿意低头,反而弄的好像是四爷错了一样。   四爷心中腻歪,自然更加不愿意去见两人。   就连上一次回府,都没有在内院多呆,不是在宫中伴驾,要不就是歇在外院,偶尔会来敏宁院子里看看几个孩子。   敏宁完全没有察觉到四爷跟福晋之间的冷战,还以为四爷真的很忙,比较她平日里也很忙。   从四爷口中得到这个秘事,敏宁吃了一惊,“吃药?”   四爷一脸冷凝,“福晋给的药,吃了后会增加怀孕的几率。”   敏宁却在心里想,真要是有这种药,那该是多少不孕不育夫妻的福音。   “爷,你知道这是什么药吗?”   四爷看她眼睛亮闪闪,敲了敲她的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肯定又想到什么赚钱的好事。   敏宁捂着额头,有些不满,“爷,我现在都是当额娘的人了,你能不能别像以前一样敲我头?”说着抓住他的袖子,“爷,快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药,回头我拿去让人研究一下,或许能够研究治愈不孕不育之症。”   四爷却道:“要这种药何用,药性霸道,以母体精血来供养孩子,生产时常常难产,生出来的孩子极易夭折,多是异胎,前朝就有生出多手多足的孩童。这种药就被列为了禁药,不过有一定几率能生下完好的孩子,却往往是以母亲的性命为代表。即使被禁,配方也会在一些老牌家族当中有所保存。”   说到这里四爷眯了眯眼,这种药是禁药,在前朝就已经禁断,大清满人都是后来入京,按理说不会有这种禁药才行。可如今却出现在乌拉那拉氏手中,这其中就值得研究了。   四爷已经派人去查,这药乌拉那拉氏是如何得来,这背后有没有阴谋。   “所以说才要研究嘛!研究后,只是增加怀孕几率,并不会像现在这么霸道。”敏宁还是不死心,这种药要是研究出来,可不光是用来研究怀孕,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基因问题。   什么样的药能够影响到人体内,霸道性的将卵子跟精子结合在一起呢?   四爷耐不住她的痴缠,只好说:“那药配方我不知道。”   敏宁暂时只能将这件事放过,心里却想回头查一查医书,或许能够找出一些线索。   “扣扣扣!”门口传来敲门声,是奶嬷嬷手里端着装了奶水的奶瓶过来,那奶瓶还放在热水中保温。   奶嬷嬷一看到敏宁跟四爷就急着要下跪,敏宁开口,“行了,别跪了,是来送奶的?”   奶嬷嬷说了一声是。   屋子里的汪洋听到了动静抬起了头,也看到了奶嬷嬷,他起身,“请稍等。”   将笔墨全都放好后,他才走过来,拉开玻璃门,接过奶嬷嬷手中的盘子。   奶嬷嬷又朝敏宁和四爷二人行了礼退下。   有汪洋在的时候,在屋里一般是不进其他人的,就怕带入了细菌进来。   夜里时倒是有专门看护的人,给保温箱加热。   汪洋将盘子放到炕上,拿起小奶瓶,先滴了一些奶在自己手腕上,察觉到有些烫后,便放到一旁。   这些都是母乳,因为小格格得时刻待在保温箱里不能出来吃奶,敏宁便供出了原先儿子使用的小奶瓶。   不过这个是全新的,是当初多做出来的。   白日里每隔一个时辰,奶嬷嬷就会将奶水挤入小奶瓶中,然后放入热水中保温,直接送过来。   白日里尽量是少吃多餐,等到晚上时就没必要这么麻烦了,八点后就不再喂她奶水,尽量让她一夜睡到天亮,睡眠才是最好的休养方法。   汪洋又试了几次,觉得奶水温度已经降到合适,便将手伸入保温箱中。   将奶嘴递到小格格嘴边,小格格尽管闭着眼,可孩子像是有感应一样,寻到了小奶嘴一下子含在嘴里喝了起来。   没一会儿又睡着了停下,等则里滴落的奶水多了起来,小格格嘴巴又会动起来。   四爷示意敏宁一同离开,带着她回到隔壁换回衣服,她之所以带着四爷过来看,就是想让他知道她可没有亏待他的孩子。   也不知道四爷有没有接收到,不过脸色平静,看不出他到底什么想法。   换好了衣服两人朝前院走,四爷才开口,“这孩子能活下来也是多亏了你。”   他算是看出来了,若不是这么麻烦,小格格肯定极易夭折,就连宫中那些出生的孩子跟现在的小格格相比,都养的都极为粗糙,难怪容易夭折。   敏宁道:“爷,我说了,这是您的孩子,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见死不救。”   四爷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这世上也只有安佳氏这么痴,一心一意待他。   为了他甚至想尽办法让这个孩子活下来,四爷感觉心中涌起了一股热流,这种感觉非常奇怪。   不管是生母还是养母,都没有这样全心全意的为他着想,偏偏安佳氏做到了,这让他极为不自在,可又想不自觉的靠近。   “爷,小格格要是养好,要不要送还给宋格格?”   四爷反问她,“这段时间宋氏有过来问过孩子吗?”   敏宁帮着解释,“她还在坐月子,大冬日的怎么过来。”   这段时间府里的是四爷,可都已经知道了,他道:“你别帮她解释了,即使不能亲自过来,那有派人来问过孩子吗?”   “没有。”敏宁泄了气,要是孩子不能还给宋格格,四爷该不会也想塞给她养吧。   原谅她是个自私的人,她分不出母爱给四爷其他女人为他生的孩子。   四爷瞥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既然没有,那她就没把这孩子放在心上。爷也不愿意将孩子给养,免得带坏了。你要是不想养,等孩子身体好透后,送给没有生养过的格格养着就是。”   敏宁一听,就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她对宋格格这几天没有过来询问,也有些怨言,觉得她好像也有把这个孩子赖着她的心思。   当冤大头可不是她愿意干的。   既然四爷这样说了,敏宁笑着道:“爷,以前在宫中时和我同院的那格格我看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她端静贤淑,这几年都安安静静的没有惹过是非,养育小格格肯定会惊醒。”   哪里是端静贤淑,是安静的根本就跟没这个人似的。   要不是敏宁提醒,四爷都想不出后面有这么个人了。   他也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拂了她的面子,便道:“这件事你处理就好,不用回我了。”   两人三言两语定下了小格格的未来。   而还在仔细养身体的宋格格却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换了母亲,她怀孕期间亏损太大,生产了这么多天,身体还是没有养好,平日里多是心慌盗汗,连起身都不能,都是旁边的丫鬟帮忙翻身。   好在这些时间恶露断了,翻身的时间少了许多,才让宋格格少折腾了几次。   每次身体无力时,她都会咬牙,恨福晋差点害了她的性命。   可福晋高高在上,哪里是一个小格格敢惹的,只能将这点恨藏在肚子里。   她发狠劲,一定要好好养好身体,福晋想要她的命,她偏偏就不乐意,非得好好活下去。   总有一天……   宋格格攥着被子的手紧了起来。 第8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82)   张廷璐将手里的稿件整理好, 起身后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昏暗的景色伸了伸懒腰。   他又看了看屋子里面的钟, 嘴里发出惊呼:“都这么晚了?”眼看就快要到宵禁时间了。   连忙收拾收拾,拎起了包, 吹灭了蜡烛, 就紧赶着跑出门。   每年的元宵节报馆都非常忙碌,这不今年刚上班,就被一堆事压着忙个不停。   跑出了报馆, 张廷璐走到路口一个候车点, 猛一来到室外, 让他冷得直打哆嗦, 跺了跺脚不停走动起来等待马车到了。过了一会儿, 有铃铛声传来, 马车很快停在了候车点, 他看到车子上面贴的文字,见是通往内城的就连忙上了去。   如今张廷璐已经跟家里分了家, 带着妻儿搬进了报馆分的小宅子里。   他父亲退了以后,是二哥张廷玉支撑着家门, 张廷璐也不好意思在跟着哥哥一起住,恰巧前两年报馆里分了宅子,他就跟着搬了出去。   回到家吃完了饭后, 张廷璐继续忙碌着审理稿件。   妻子端着姜茶送过来, “别忙了, 这晚上灯光不好, 小心伤到眼睛。”   张廷璐摇了摇头,“无妨,还差一点点看完就行了。”   张廷璐也是报馆中的老人了,前两年认购了报馆中的股份,可以说也是报馆的主人之一。   做了报馆主人,他自然更加用心忙起来,时常加班,甚至将工作带回家来做。   原本他不需要这么忙,报馆里每年的分红是足够多的一笔钱,完全可以光拿着钱舒舒服服过日子。   只是……   想到四弟,张廷璐摇了摇头。   是四弟自幼身子弱,前两年甚至差点熬不过去,这两年也是几次危险。   先前京中开了一家医学院,他需要审稿,特意跑过去了解了一番,随后就说服家人将四弟送了去。   因为四弟病情严重,得需要昂贵的药材温补,而张家虽然有些积蓄,但根本支付不了那么大笔钱财,是张廷璐自己拿出报馆得来的分红来支援。   几次抢救,才将四弟救了回来。   家里大哥已经不在了,父亲已经受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他实在不愿意老父再承受一次。   “最近的银子送去医院没?”   每月月初,张廷璐就会让妻子送银子去医院。   这短短半年来,已经足足送了近千两。   张廷璐的妻子看了一眼丈夫消瘦的脸庞,心疼道:“已经送去了,二哥和公公也筹集了一部分。之前去看公公的时候,公公还说将万岁爷赏赐的一些东西,没有标记的变卖了,后来是全家人一起劝,才将人劝下来。”   交易买卖御赐之物被发现可是重罪,张英做了一辈子忠臣,全家人自然不希望他临老了,都已经致仕了还染上污点。   张廷璐是深知家里的困境,二哥被特旨侍值南书房,领的是四品官的俸禄。   一年一百零五两,再加上其他收入,最多也就三百两,还要养着一家老小,哪里还能够腾出银子来就救治四弟?虽然大头是张廷璐出,但还有一小部分是需要家里支援,可这一小部分就足够难倒了家里人。   “二哥该不会是向户部借银子了吧?”   这两年朝廷官员向户部借银子是非常普遍的事情,他就知道许多内情,一些勋贵人家不缺银子也没事,也会跟户部借。   用借来的银子吃喝玩乐,就好像那银子根本不用还似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朝廷从来没有提起过让借银子的人还银。上上下下谁没有借银,全都一致的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然而张廷璐却明白这种事情是不能做的,借银一事迟早会瞒不下去,户部的亏空也会爆发出来。   到时候会如何做,皇帝还能够继续视若罔闻下去?   但是别忘了现任皇帝英明神武,当年可是经历过三藩的皇帝,再怎么容忍也不可能容忍臣子蛀空了国家库银。   这些银子迟早会追回。   “是的。”妻子给了肯定回答。   张廷璐当即皱起了眉,“明日你过府问一问到底借了多少两银子,咱们凑一凑把银子还回去。”   妻子道:“咱们家哪还有银子来填补这个窟窿,年前的分红不是去还账就是交给医院了。”要不是家里每月还有张廷璐的月银,以及报馆的福利好,每月会发一些米面粮油之类的,他们家肯定过得还不如平常人家。   张廷璐说,“银子的事情不用操心,算了,改天还是我去吧,不能为了这些阿堵物耽误了二哥的前程。”任谁都看得出二哥如今深受皇帝信任,未来必定前途无量。   这个时候怎么能被家里的事情拖了后腿?   要是借的多,大不了将报馆的股份给卖出去。   虽然心疼这个下金蛋的母鸡,不过为了家里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二天,张廷璐照常去上班,午休时找了张绍阳说了这个想法。   张绍阳却劝他再想一想,“钱的事情不是大问题,你要是急用的话,可以预支你几年分红。”   张廷璐却问:“这样岂不是占了报馆的便宜?”他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张绍阳按住他,“谁没有困难的时候,这个钱原本就是你的,只是预支了未来的分红,未来几年肯定困难些,只能靠着你的月银过日子了。”这几年报馆的营收还是不错的,更何况最大的股东根本没有提取那份分红,这是银子压在报馆的账户上,完全可以先借给张廷璐。   要知道光凭着张廷璐的身份背景,他老子的人脉资源,现在投资未来也能够得到足够的回报!   张廷璐听到这里有些心动,他确实急需一笔银子,想到二哥的前程,四弟的病情,最终没能抵抗这份诱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张绍阳便将这件事给报了上去,上面很快同意了这个请求。   转天休假时,张廷璐独自一人来到了医学院。   医学院名字虽然是个学院,但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医馆。   不过这个医馆比旁的要大了一些,里面的大夫比病人还要多。   听说在城外面建造了新的地点,医院跟学院为一体的医学院。未来将打造出新型的医疗模式。   位于京城内的医馆,跟太医院离得很近,太医院的院判叶太医在不当值的时间,也多是呆在医馆内。   张廷璐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来这里了,好像这是自四弟住进来,每到休息时间都会过来看看。   因为这里病房不多,平日里并不爱接待病人家属,家里也只有弟媳这附近租了个小房子时常过来照料。   今日张廷璐来的早,正好碰见了医馆那位年轻的汪大夫出门。   张廷璐笑着打招呼,“汪大夫这是出诊?”他前两次过来都没有碰到这位医术很好的汪大夫。   汪洋笑着回应,“是的,张编来是看望你弟弟?”汪洋是认识张廷璐的,最开始给他们医学院打广告的就是《京城日报》,这位张编辑当时可是亲自跑到医院里来采访写稿子。   也是在那之后了解到医院里医术高明的大夫多,才将医院介绍给了家人,并且说服家人将弟弟送了过来。   来了之后,张廷璐的事弟病情就有所控制,可惜的是他弟弟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根本无法抵抗外界病魔,平日里多是待在病房里,更是限制病人家属来过多的看望。   目前医院正在紧急研究,一种药可以增强张廷璐弟弟身体的抵抗能力。   只是研究的进程缓慢,等待过程中就需要大量贵重的药物来控制病人的病情。   而这些药无一不是贵重药物,光是每日服用的人参丸所需要的人参数就是一大笔开销。   而这笔开销目前大多数时是张廷璐在供。   张廷璐甚至有些庆幸,当年没有在家里继续苦读书,而是选择了去报馆工作。   后来更是凭借着元老身份,购得了一部分股份。这每年的分红才能够让弟弟好好的养病。   要是按照以前他在家苦读,那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病逝。   “哦,对了。”汪洋像是想到什么跟他说,“忘了,告诉张编一个好消息,咱们医院里建设了一间无菌室,您的弟弟已经被移了过去。”   参照之前的保温箱,医院里有人突发奇想,将某个病房也改造成如同保温箱一样的屋子。   只要病菌一少,自然可以让病人接触不到病源。   张廷璐的弟弟算是第一个进入无菌室的病人,若是效果好的话还会陆续将其他病房也改造。   有了显微镜,大夫们就可以见识到病菌,针对一些病菌,整出出一系列研究室,专门研究这些病菌。   有些病菌虽然能够使人传染重病,然后对外界抵抗力却弱,稍微温度稍微高一点或者低一点,这些病菌就会死亡。   通过这一特性,才将无菌室改造出来。   也不是真正的无菌室,目前还没有条件能够达到真正无菌,只能说通过高温,灭绝了大部分病菌。   使住在屋内的病人可以尽少的接触到病菌。   张廷璐道了谢,转而朝着汪洋指的方向过去。   汪洋所说的无菌室,是四合院内的耳间,刚进去就能看见毕竟屋子大门被改造成玻璃门,在阳光照射下光鲜而又明亮。   接着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口的弟媳王氏。   王氏看到他起身,拘谨的行了礼,“三哥,你来了。”   张廷璐走过去看了一眼紧关的玻璃门,问她,“廷綦在里面吗?”   王氏点了点头,“刚才几位大夫进去,正在为相公诊治。”   张廷璐又询问了她一些情况,得知张廷綦住进这房间后,发病的次数少了许多后,他点了点头。   王氏紧张的攥紧了手,“三哥,昨儿相公问起我是不是你帮着负担药费,我没敢骗相公,就直说了。”   张廷璐摇头失笑:“老四一向比我聪明,怎么可能骗得了他,放心,回头我会跟他说明白。”   王氏立时心安了。   这时候病房前的玻璃门被推开,呼呼啦啦,一共五六位大夫从屋里内出来。   张廷璐连忙迎了上去,拱了拱手道:“在下是里面的病者的三哥,不知道我弟弟的病情如今怎么样了?”   张廷璐见这几位大夫没一个眼熟的,但其中有一位大夫倒是认出了他,“原来是张编啊,你今日过来了。”   张廷璐笑了一下,当作回应。   和张廷璐说话的大夫一脸笑容道,“忘了告诉张编一个好消息,我们医院的大东家准备研究一种能够增强身体体质的药物,恰巧你弟的病情也是这一种,就被立为了案例,可以减免一部分费用,用我们的研究经费来弥补。”   张廷璐听了,忙问,“是不是让我弟弟给你们做实验?”他可是知道这家医院接收了一些问斩后的尸体用来解剖。   大夫笑着说,“不要误会,和原先的治疗一样。只是这一次会有更多的大夫参与进来,一起研究这个病情。”然后指着身旁的大夫一一给张廷璐介绍。   张廷璐因为四弟的病情,打听过不少名医,这一听发现这几位的名字全都耳熟能详,一个个在民间都名声斐然。   大夫介绍完后说,“怎么样?这个规模庞大了吧?大家会尽快的研究出适合你弟弟的药物出来,不过有些事还需要家属的配合。”   张廷璐点头,“配合,一定配合!请问需要怎么配合?”   “想必张编知道我们在郊外新建的医学院,那里已经有一部分病房交付使用,也有专门研究药物的研究室,若是你们愿意可以签下配合研究病情的契约,将病人转过去。契约签下后,就能够减免大半的费用。”   张廷璐有些为难,“这,这我得跟家人商量一下。”   大夫说,“不急,只要十天内给我答复就可。若是不愿意的话,也没有关系。正好最近医院接收了许多早产儿,大概会将研究项目转移到早产儿这方面。”   张廷璐当即笑着说:“那行,等我跟家人商量好后,会尽快给你们一个答复。”   双方和气的分开后,张廷璐进入了病房,王氏也跟着进去。   病房内,还有另一层玻璃,将房间分离成了两半。   里面有穿着白衣服的,年轻医生看顾着,医生看到他后,指着着玻璃床上躺着的病人说,“只能够隔着玻璃看,不允许进去。”   张廷璐道了谢。   正在床上躺着的张廷綦似乎感受到外面的动静抬起头了,一眼就看见了玻璃外的张廷璐。   他虚弱的笑了笑,“三哥,你来了。”   玻璃并不能阻断声音,张廷璐虽然感觉他的声音有些小,但也不是听不见。   他快速向前,趴在玻璃上对着弟弟说,“老四,最近还好吗?别担心银子的问题,三哥好歹也是报馆的东家之一,你治病的那点小钱还是能够负担得起。家里人都等着你病痊愈出来。”   张廷綦笑着眼睛湿润了,“三哥,我在这里很好,就是这里的饭食难吃了些,淡而无味,少油少盐,我想念外面的烤鸭了。”   “等你病好,三哥就带你大吃一顿,让你吃个够。”   又说了一会,张廷璐见张廷綦露出疲惫之色,就收了话。   没有提起转院之事,转院的事还是跟家里商量一下再同张廷綦说。目前是没影的事,还是别让他操心。   交待了王氏几句,张廷璐就离开了医院去了父亲家中。   大哥意外逝去后,就由二哥来奉养父母,张廷璐有能力养活自己便分家出来。   他下面的几个弟弟,目前年纪都不大,仍然跟随着老父母。   这两年因为四弟的病,着实是花了一大笔钱,就连父亲这些年的积蓄也投进去了一大半。   要不是后来张廷璐接手,大概家里还得紧衣缩食。   到了老宅,二哥照例不在,最近几年二哥受到皇帝的信任,经常被招去伴驾。张廷璐过来十次,其中有七次是看不到人的。   “看过你四弟了?”张英裹着一个黑色的羽绒服头戴着皮帽,就跟一个平常小老头一样,看见三子过来他放下手中的笔开口问。   家里都知道张廷璐的习惯,放假时必定是要去见一见老四。   张廷璐点头,然后问张英,“父亲,这次来是想问您,二哥是不是跟户部借银子了?”   张英沉默了下来。   张廷璐还能不知道老父亲的意思,忙问:“父亲就没有拦着他吗?户部那滩污水是好沾的嘛?”也不瞧瞧如今借户部银子的都是哪些人?迟早户部想掩也掩不住,到时候皇上要是知道二哥也借了银子,还不以为二哥也跟着占国库的便宜?   张英缓缓叹了口气,作为历经两朝能全身而退的老臣,哪里不知道如今户部这是面上风光,内里已经不堪。   “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借了银子。没想到他之前拦着我卖御赐之物,是打着自己去户部借银子这个主意。”这完全是为他这个老父亲担着。   廷綦是他的儿子,哪有让做哥哥的来出银子救他的道理。   想他张英在朝堂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没想到致仕之后竟然连给儿子出钱治病的钱都出不起。   “还回去!将借的银子还回户部!”张廷璐当即拍板道。   张英却道:“借了一万两银子,哪里还的起,除非……”他看了看眼前的宅子。   这个宅子是御赐的大学士府,若是卖出去一万两还是有的。   “父亲,一万两我出!”   张英看着他,问:“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父亲,我将未来几年的分红都给提前要了过来,足够还上户部了。”   然而张英还是摇了摇头,“就算还了户部又如何,你弟弟的病还要继续治下去,那是个无底洞,不知道还要填上去多少银子。”   张廷璐听到这里顿时想起之前大夫所说的话,他一咬牙说:“父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医院那方说要研究四弟的病情,争取制作出一种治愈这种病的药物。只是四弟搬到郊外的医院去,专门供那些大夫研究病情,能够减免一大半的治疗费用。我已经问过了,治疗还是跟原来一样,只是研究病情的大夫比较多,需要尝试着各种治疗药物。”   张英一听,顿时沉默下来。   病人交给了大夫,自然是任由大夫诊治,对于张英来说,这些都是应该的,病治不好,自然是要试验各种药,只是为何突然给他们家减免费用?   “是四皇子开的口?”作为一个父亲,儿子进入医馆治病,他自然要将医馆的底细查探清楚。   张英自是知道,那家医院是属于四皇子内眷,要是真同意这件事,那可就站到了四皇子一方。   张廷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不是四皇子的嘱咐,不过安侧福晋肯定是知道的,我那报馆背后最大的股东就是安侧福晋。”做了股东之一,自然就知道报馆里有哪些股东。   “父亲,我觉得可以答应。”   张英可是个老狐狸,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小恩小惠站队,听到三子开口就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万岁爷年龄也不小了,自古帝王就没有长寿的,四皇子一向低调,他在朝堂上的势力,别说是太子跟大皇子,就连三皇子都比不了。父亲已经致仕,他就算要示好,最多也只是要求二哥在皇帝面前多多美言。所以父亲没有必要担心站队问题。”   张英点了点头,“等你二哥回来我再跟他商量。今日你也留下来一同用膳。”   张廷璐当即应了下来。   没两天,张廷璐就帮四弟转到郊外的医学院去。   与此同时,敏宁后院的小格格终于度过了危险期,元宵节后就从保温箱中抱了出来。   不过仍然不出屋子,还需要汪大夫经常过来诊断。   敏宁打算继续养下去,等孩子养到满周岁再送给那格格。   满周岁的孩子,只要仔细照看很容易活下来。   正月里皇帝南巡,二十二日离京,这一次四爷没有随驾留在京中。   这几年,四爷跟着皇帝东奔西跑,今年终于有时间留在府里了。   隔壁的八贝勒时常宴请官员,许多时候都会来请四爷,去了两次后,四爷就不爱去了。   躲在府里,请了好些位禅师进府讲经。   关于经书方面,四爷跟福晋有话题,成日里与禅师探讨佛法。   府里佛音不断,八贝勒倒是不好意思过来打扰。   敏宁是不信佛的,可以说是敬神佛而远之。   这里是红楼世界,自然有神佛,不过神佛不能插手凡间,她才能够肆意的加快历史的进程。   虽然很奇怪自己如何能够穿越到这个奇怪的时代来,但她却不认为自己来到这里跟漫天神佛有关。   她已经不记得当初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只知道当时她正在走路,突然间就眼前一晕,再一回头已经进入这个身体。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回忆过,不过始终没有找出她穿越的原因了。   最开始的那两年,她非常想回去,然而求遍了满天神佛也没有个回应。   然后她慢慢的死心了,开始适应这个时代。到如今已经渐渐淡忘了前世的记忆,融入了这里。   她现在有了新的方向,以一己之力努力来改变这个时代,这好像是她的使命一般,她期望也希望凭借自己的能力为这个世界带来改变。   最好与神佛井水不犯河水,让她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四爷信佛,敏宁不阻止也不参与。   有时候兴趣来了,还会读上几本佛教,跟四爷探讨一下。但这却不代表她信佛。   不过四爷却非常有兴致,不仅给自己起了个圆明居士的名号,还期望将这一爱好传递给敏宁。   每当遇见这种情况,敏宁就将儿子元宝塞给了他,“爷,我需要照顾几个孩子,要不你熏陶熏陶弘暻,看看他有没有佛性。”   而元宝则是眨眨眼睛,好奇的看着四爷。   时间一长,四爷也明白了她的拒绝,也不勉强她,来她院子里的时候,也很少看他的佛教。   三月里温度有所提升,敏宁在院子里的草地上丢了一块毯子,让孩子们在地毯上玩耍接触一下阳光。   她自己则坐在摇椅上,盖着毯子舒舒服服的晒太阳。   隔壁突然传来一声轰响,敏宁吓了一跳,三个年幼的孩子也被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旁边的奶嬷嬷连忙将孩子抱起来哄,敏宁也跟着哄,最后让奶嬷嬷喂孩子吃奶,吃了一回奶睡着了才算是了事。   大约过了一刻钟,小禄子跑进来回禀。   “回安主子,是隔壁八贝勒府里出了事。”   敏宁奇了,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便问,“到底出了何事?”   小禄子回答,“是八贝勒府上的一座桥坍塌了。”   敏宁有些吃惊,他们府上也是有桥的,横跨一个小溪,可桥虽然是木桥,那也不是随意就能够坍塌的。   “打听清楚了没?怎么会坍塌?”   “奴才问了一个同乡,说是桥上一下子人站多了,超过以往的重量支撑不住才塌掉。”   敏宁有些咋舌,这八爷府里到底请了多少人?   “那些人没事站在桥上干什么?”   “听说是天上出现了一个怪模样飞行的物体,那些人都挤在桥上观望,没想到人一多把桥给压塌了。”   敏宁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最怪异的飞行物体,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大约三天之后,敏宁心中不好的预感总算是实现了。   四爷坐在了敏宁对面直盯着她。   敏宁看了看手中的报告,报告中写着庄子里制造出一种新的飞行器,这种飞行器安装上了蒸汽机,可以实现短时间飞行。   不过能飞起来的时间太短,飞到百米高后就承受不住散架,且压倒了一大部分良田。   如今那良田的主家告上了顺天府要求赔偿。   赔偿倒还是小事,只是这事同样被几位皇子知道了,八贝勒也同样知道三天前那怪异的飞行物体到底是什么,特意找上了四爷。   四爷自然是要来找敏宁过问。   敏宁在心里咋舌,这群人可真厉害,竟然凭借着那么简陋的设备器械做出了飞机,还真的让他们飞成功了!   要是再继续试验下去,再给他们十几年时间,搞不好真正的飞机也能搞出来。   不过,如今条件还不够,光是蒸汽机,还不足以带动飞机长时间飞行,得继续要改进下去。   四爷敲了敲桌子,“告诉我,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上一次做出那什么热气球也就算了,这次怎么又整出了飞鸟?”   “爷,这叫飞机。”她帮他改正道。   四爷眼睛死盯着她,“你到底为何要允许他们做这样的东西?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做出来是会被安上窥视皇宫的罪名?”   敏宁将手上的纸收了起来,然后跟他说,“放心吧,这种东西只是那些人造着玩的,根本飞不高,也不能飞太长时间。”   “胡说,都飞天上了还说飞不高?”   敏宁继续敷衍他,“那后来不是掉下来了吗?我回头就命令他们不准再研究下去了。”大不了换个地方再继续,再不然换到荒无人迹的戈壁滩?   其实庄子里原来不能见人超越这个时代的研究都慢慢挪移了出去,分散在大江南北荒僻的区域。   庄子里目前的研究都是符合这个时代的,更别说这个庄子已经进入了皇帝的眼中,就连那些皇子一个个都安插了人进来,对里面研究出来的最新物品都了若指掌,她也不敢将一些研究放到那里。   这一次也是敏宁的疏漏,原以为凭借着如今这个时代根本造不出飞机,任由那些人折腾,没想到还真折腾出了成果来!   可惜的是,刚一飞就被人发现了,这下子短时间内只能将这个项目毙掉,希望等过几年大家都忘了这件事,再拿出来继续研究。   “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过还是要将过程全都整理一下,我帮你递个折子给汗阿玛。”   庄子里的是皇帝比四爷了解的还要多,这种事一出来肯定瞒不了皇帝,四爷得上一个折子将事情讲清楚,免得让其他兄弟抢了先。   敏宁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又想起隔壁的事情,问道:“爷,听说隔壁的桥被压垮了,说来这事我也有关系,要不要我出钱来帮八贝勒重新搭一座?”   四爷横了她一眼,“行了,这件事老八已经够恼火了,你就别跟着火上浇油了。”这一向温文儒雅的老八都按捺不住火气,可以知道前几日桥塌那件事,到底有多令他生气,就连内务府都被老八迁怒了。   又过了几天,三皇子将四爷、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都请入了府中。   等四爷回来,敏宁问他,“三皇子请爷过去有何事?”关于东洋的贸易一直被三皇子和八皇子把守的紧紧的,霸道的根本不容许他人插手。   大笔银子流入两位皇子的口袋里,两位皇子却用这些钱来大量笼络朝臣。   不少朝臣都被逼着开始站队,导致朝廷中的气氛紧迫起来。   要知道原先可是只有太子跟大皇子,如今三皇子和八皇子高调站出来,不得不让人猜测风头不对。   三皇子还好说,可八皇子不是大皇子的人吗?莫非这是要另起炉灶?   敏宁却知道这是钱壮人胆,原先的时候八皇子是在大皇子被圈禁之后才会站出来,如今有了大笔的银子,直接大手笔宴请朝臣,正式参与到夺嫡当中。   四爷一如往常低调,敏宁却不得不加快安排,就怕她这只蝴蝶会引起更大的改变。   三皇子因为跟八皇子联手把持东洋的航海通道,难说两者没有联合起来。   这一次三皇子请四爷过去也就算了,可另外三位可是一党的。   敏宁实在想不出三爷突然请四爷过去是做什么。   四爷由着她服侍换衣服,回道:“之前汗阿玛不是说允许在畅春园附近建园子吗?三哥觉得每人分到的地方太窄小,希望我们能够一同上折子给汗阿玛,允许我们在畅春园北边建园子。”   皇帝每年在京中的日子多是呆在畅春园,四爷他们每日从府里赶到畅春园是太辛苦了些。   今年元宵节后的第一次大朝,皇帝就允许几位皇子可以在畅春园附近建园子。   敏宁想起了畅春园北部,似乎那里原先是圆明园的位置。   莫非那万园之园即将要建了? 第8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83)   这一日, 府外来一道一僧,道人是个坡脚, 僧人是个癞头,穿着破衣衫, 衣衫上满是泥水, 疯疯癫癫指着府内上空交头接耳。   因为站在围墙边,离大门一段距离,门房没有赶人, 只是警惕的看着这二人, 深怕闯进这府里来。   道人看着上空那庞大的金光:“这道金光并不是我们能够抵挡的。”   僧人点头附和:“就算是仙子来也是不敌。”   道人又看了一眼那上空, 然后对僧人说:“也不知这是哪一位仙人下凡, 只希望不要误了那风流冤家的了断一番情缘。”   僧人:“不如你我进去, 讨一个人情?”   道人点头:“可。”   话一说完, 僧人道人就消失了踪影, 原本在门口正盯着两人的门房,不过是一眨眼时间就发现两人不见了, 顿时又揉了揉眼睛,瞪大眼。   才发现这两个怪异的人真的不见了, 他跑了过去,站在原来僧人和道人站立的地方,奇怪的摸了摸后脑勺, “咦, 这人呢?”随即像是想到什么打了个冷颤。   “该不会见到鬼了吧?”   难得闲着, 敏宁在书房将自己关于红楼梦的记忆都记录下来。等记了个大概才发现全都是一些痴男怨女的故事。   她忍不住满脸黑线, 也只有通过贾元春才隐约知道一点皇家的事。   突然她发现屋里有些不对劲,抬起头正好看见屋里多了两个人。   癞头和尚和一个跛脚道人,敏宁心中一惊,这两人是谁?如何进来的?为何没有经过人的传报?   随即又想到这个世界当中,除了那一道一僧,还有谁拥有拥有这份能力?   她挺直了腰坐正,想着朝外面喊人,问道:“两位什么人?来找我有何贵干?”   跛脚僧人笑道:“阿弥陀佛,贫僧是跟老道过来见一见这世外之人。”   敏宁心里“咯噔”了一下,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世外之人?是指我吗?”   破脚道人开口:“贵人自然就是那世外之人。”又看了敏宁一身金光,刺的眼睛发痛,他继续道,“这次我二人来找贵人是想讨个人情。”   敏宁也不知道这二人为何跟她说话好声好气,不过却不妨碍拉大旗作虎皮。   “不知道两位所说的人情指的是?若是能帮得上我自然会帮。”当然前提是能帮得上。   癞头僧人开口,“阿弥陀佛,这件事对于贵人来说很简单,是一对风流冤家下凡历劫,我二人希望贵人不要插手。”   敏宁心神一动,当即明白一对风流冤家指的是谁。   看来林黛玉已经出生了。   敏宁呵呵一笑,“不知道二位说的风流冤家又是何人?”   癞头僧人跟跛脚道人相互看了一眼,朝着敏宁一拜,“既然贵人不知,那我们多有打扰。”   然后一转身,两人朝前一跨,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原地。   敏宁身子一紧,神情凝重起来,若是说她之前还想插手林黛玉命运,此时却真的有了顾忌。   她靠在椅子上沉思起来,这些人不过是仙人下凡来历劫,正如那两人所说,她确实不应该插手。   在凡间不管过得再悲惨,对于仙人来说,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劫难也就过去了。   若是敏宁凭借着对书中人物的怜悯,随意去插手,满足的不过是她自己,说不定会害的林黛玉泪没还完,做不成神仙。   想到这里,敏宁甩了甩头,算了,她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别去多管闲事。   六月十六,是贝勒府里三个小主子的抓周日。   抓完周就是满周岁,满周岁就可以正式有自己的名字。   这一回四爷照例翻烂了书,挑了几个还是不满意,最后挑了弘暄、弘晧作为五阿哥和六阿哥的名字。而三格格也拥有了自己的名字叫雅利奇,意为小甜果。   三个孩子当中只有三格格小体格最强壮,长相非常肖似四爷,若是男孩子也肯定志得意满,可偏偏这是女孩。大概四爷也担心女儿的容貌,才给她起的这个名字综合一下。   而到了敏宁这里,雅利奇就变成了甜甜。   甜甜也喜欢这个名字,相比较雅利奇,她对甜甜这个名字更有反应。   ……   王二石家就住在京城附近,这一日一早他就紧赶着起床打扫家中。   家中目前只有他一个人在,村子里像他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父母趁着农闲进城打工,留下孩子在家,当然有些家中还有老人帮忙看着。   王二石却没有这个待遇,他爷爷奶奶早年就已经去世,父母不在的时候,他只能一个人生活。   几年前开始,京中建造了许多工厂,厂里就开始招工,因为工钱不错,村子里稍微还有点力气的全都进工厂。   除了农忙时间,其余都是在工厂劳作。   王二石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他今年已经十二岁,在乡下也算是半大不小了。   何况家中的粮食都已经收了起来,就算父母不在家,每日只需要他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足够了。   打扫好家里后,王二石跑到家后面的小溪中扎了个猛子,冲干净了汗以后才爬上来,回到家里又打了盆水,冲了一下再换上短裤短褂。   今日里村里有喜事,跟王二石他们这些少年有关。   等完了换好衣服就出门到隔壁去找小伙伴菜头,菜头嘴里叼着一块饼子,边吃边让王二石等他也换上新衣服。   也不过八点来钟,日头已经很毒,晒得人身上刺痒。   等菜头换上了新衣服,两人才接着往村口走,一路上又陆陆续续遇到了不少村里的小伙伴。   很快聚集了一个大队伍,说说笑笑的往村外走。   就在村外五里地的地方,原先是一块乱葬岗,已经被填平,建了一座又大又高的院子。   四面八方不少村里人家的孩子全都赶了过来。有些被大人带着,还有一些如同王二石他们这些半大不小的少年独自过来。   进了大铁门,来到一大片空地,空地正中间摆放了三张桌子。桌子后面已经坐着的三个人,而前面比王二石他们要找到的人已经站成了一排。   下次看到王二石他们过来,有人招了招手,让他们在那些人后面排队。   他跟菜头和其他同伴们一同走过去站好。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陆陆续续在将近两百多人,将整个平地上挤得满满当当的。   大概是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坐在中间桌子后面的人敲了敲桌子,喊了一声“安静”。   空地上的人慢慢的消了音,那人站起来开口。   “首先欢迎大家过来,这里是王村小学的开幕仪式,我是这家书院的院长,在这里简单的说上两句话。”   旁边有人鼓掌,王二石他们立即也照着鼓掌。   院长按了按手,掌声稀稀落落停了下来。   “咱们书院今日开学,招收方圆十里的孩子来读书。也不需要大家交束修费,只将书本费交了就行。书本费二十文,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说着又扫了一眼前方的人群,指着左边的人说,“过来报名的到张夫子这里报名。”   王二石怀里揣着二十文钱,这是他前几日进城跟父母要的,一听说二十文钱就可以读书,他父母当即就答应了。   王二石心里也揣着梦想,他希望自己能够读书习字,能够读懂报纸,了解外面的世界。   王二石报了名,开学时间还要一个多月,听说提前报名是要统计印制书本的数量。   拿着小小的收款单子,王二石满怀希望回到了家。   回到家后,他继续摆弄他之前所做的玩具。   这个玩具是父母从城里给他捡回来,他爱惜的很,虽然有些地方损毁了,但他还是自己削了竹子,小心翼翼的将损坏的地方替换了。   又玩了一会儿玩具,王二石进入屋子里抱出了一个大木桶来。   这是一个用来洗衣服的机器。不需要手摇,只需要拉动机关,它就能够自行运转起来。   这是王二石一个人在家里闲着没事儿,鼓捣出来的玩意。   又检查了一下这个大家伙,王二石将之前换下来的衣服扔到桶里,然后从井里打了水,猛的抽下一根绳子,木桶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转动起来,然后桶内的一个棒槌也跟着转动打在了衣服上。   王二石倒了一些皂角粉进去,棒槌转动带动水起了许多泡沫。等速度缓慢下来,王二石又猛拉了一下绳子,棒槌继续快速转动起来。   大概也就这么几下,这衣服洗得差不多了,王二石弯起了腰手往水中摸,摸到一个软塞,他扣了起来,将塞子往上一提,随后嘴里起了一个小漩涡,而木桶下方,水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王二石将木塞扔到一旁等待,等水流净之后,他重新将木塞塞了回去。   又打水往木桶里倒,然后又拉了一下绳子,木桶又转动起来,里面的棒锤带动着衣服又搅动起来,水很快变得浑浊起来。   大概连续几次后,王二石将衣服从木桶中拿出来,然后拧干了衣服里的水。   将衣服晾好之后,他伸头往桶里看,发现连接着棒槌的地方,又发现了断裂。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发生这种情况了,几乎洗一次衣服,里面的东西就会损坏一次。   王二石最先是用木头,然后用竹子,其实他最想用的是钢铁,那他一个小孩子家哪里有能力弄来钢铁,只能多备了一些竹节放在家里备用。   王二石从院子里抽出了竹节过来,比划了一下长度大小后,他拿起刀飞快的削了起来,然后将坏掉的部位重新换好。   啪啪啪!   王二石抬起头就看到有人站在自家门口看着他拍手。   “院长?”王二石有些吃惊。   原来这个拍手的人,就是之前他在书院里见到的那位院长。   院长笑着问,“我可以进来吗?”   王二石把手背在衣服后面擦了擦手,“请进,院长这边坐。”他搬来了一个凳子。   院长和气的摆了摆手,“那倒不用坐,我原本过来是找人的,你认不认识你们村一个叫王猛的人?我看他没有报名,特意过来看一看。碰巧看你用这个东西来洗衣服。”   王二石拘谨的笑了一下,“院长是找王猛吗?他家在最西头,最破的那间泥土房就是他家。他家里太穷了,没钱去报名。”   “不过是二十文钱书本费,凑一凑不是很容易凑出来?而且我听说你们庄子上壮年人都去工厂做工,这点钱应该很容易出才是。”院长问。   王二石挥了挥手,“不不,王猛跟我们不一样,他爹在他两岁的时候就病死了,他娘后来改嫁,只他一个瞎眼奶奶把他拉扯大,平日里就靠着屋后面那巴掌大的地过活,偶尔村里也会接济一下,他家贫如洗,出不起那二十文的。就算出得起,还要照顾奶奶,他也不会去的。”   院长听了沉思起来,这种事在乡下很常见,几乎哪个村子庄子都有这种贫穷人家。   “无妨,就是过来访问一下。”院长又看了一眼那个大木桶,问王二石,“你这个东西不错,有没有想过将这个卖出去?”   “卖?”王二石惊讶,“东西还能卖?这是我懒的洗衣服才做出来的。”   院长笑了,然后拍了他一下肩膀,“自然可以卖,我知道有个地方专门收一些稀奇古怪的发明,你要是愿意卖的话,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王二石干脆点头,“卖,只能卖得出去,当然愿意卖。”   有了钱,他就能让爹娘不必出门去做工。   过了两三天后,院长又来到王二石家。   这一次不是他一个人来,而是带了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一进院子就看到了王二石搬出来的木桶,研究了一番,然后让王二石洗了一回衣服。   这一回洗的是冬日里的厚棉服,基本上转一会里面的竹节就会断掉。   换了一次又一次的竹节,王二石脸都通红起来,心想这东西这么容易坏,肯定卖不出去了。   对方根本没有在意,等衣服洗好后,王二石和他一同将衣服拧干。   夏日的日头非常大,几乎大半个时辰后,衣服就干的差不多了。   对方将衣服拿过来那要看原先满是污渍的地方已经洗得一干二净,又闻了闻,衣服上的皂角味很淡。   对方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跟王二石说,“那东西需要拿回去研究一下,根据它的价值才能出钱买下。”   王二石有些不舍,空口无凭就将东西拿走,他又不是傻子。   可这人是院长带来的,他又不好意思拒绝。   这时候旁边的院长不乐意了,“让你来是评估一下,东西的价值,不是让你直接把东西拿走。而且这还是个孩子,你也好意思占他的便宜?”   年轻人白了他一眼,“放心,钱肯定都会给的。”   然后对着王二石说。“这东西你要是现在就卖钱,我可以给你一百两银子买断。就是说这个发明以后跟你没关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另一样,就是以技术入股,以后只要卖出去一样就能分你一点分成。”   一听到一百两银子,王二石脑袋就有些晕乎乎的。   这就好像现代时,一个中学生无意中做出了一个东西,突然有个人跑过来跟他说花十万块钱买一样。   十万块钱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说,绝对是一笔庞大的财富。   同样一百两,对于王二石来说,也是一种冲击。   一百两银子啊,王二石还在思考这到底有多少,这么多年来全家的积蓄也就五两多。   旁边的院长不说话了,只看王二石怎么选择。毕竟这才是第三次见面,他最多帮他牵桥引线,不可能帮他处处做主。   “怎么样,想好了吗?”年轻人问。   王二石脑袋卡壳了,然后又问,“要是我选第二个的话,那每个月的分红会有多少?”   年轻人顿时笑了,“你这个东西做得还有些粗糙,仅能够供我们参考,将来我们会改造出更加方便的洗衣用具出来。所以要是占股的话,分红给的不会多。就是卖出一台的话,大概能得到十文钱。”   一台十文钱,那么一百台才是一两银子,一万台才能够得到一百两。   王二石有些迟疑,这个选择就是告诉他,是想拿快钱还是想拿慢钱。   快钱的话是买断的价格,慢钱的话能够一直源源不断。   说到底他自己都有些怀疑这机器能不能卖出一万台。   “我选第二种。”王二石咬着牙,他就赌一把。   院长给年轻人使了个眼色,到这个程度就够了,别太压榨人。   年轻人乐呵呵的从怀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契约意向书,在一些空位置上填好了谈好的数字。   花这么点钱就拿下了一种发明,年轻人觉得这笔买卖他值得做。   签好了契约,院长嘱咐王二石将契约收好。   那位年轻人跟他说,“明天别忘了去签字,地址契约上面有写,看不懂的话,可以找人问一问。最好带上你家里的大人,另外在银行开一个户头。等东西卖出去后,每年的分红会统一转到银行户头上。”   他糊里糊涂的点了点头。   院长跟年轻人一同将洗衣桶抬起来,送上了旁边的马车上。   王二石目送着马车离开,转身激动的跳起来。   马车上,院长放下了窗帘,有些不满的跟年轻人说,“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竟然压榨一个孩子的钱。”   院长和年轻人以前是同一家孤儿院出来的,读书的时候因为年轻人最喜欢发明一类的,就进入了庄子的研究所。   而院长继续读书,等考上秀才功名后,他觉得自己很难再进一步,便报名出来管理一家书院。   第一批选拔出来的院长,分配到的都是京城近郊的书院,前些天也是凑巧,院长路过了王二石家,看到了他那个发明顿时惊为天人,才将这个发明介绍给自己以前的朋友。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朋友变了,变的以利益为先,他可是知道在厂里那些发明出新器具的老工匠,可以拥有一成的分红,怎么到了王二石这里就变成十文钱?就跟打发人一样。   年轻人却有自己的道理,“这事你不懂,之所以不给外面人多的钱,我有自己的理由。”   院长盯着他,“那你倒是说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理由。”   年轻人看着手中刚刚签下的意向契书,道:“以前的时候,我们也曾经给过外界人一层分红,但是有些人一暴富整个生活就改变了,不仅惹人嫉妒,且极易走上歪路。后来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情,比如因为暴富,家里钱财被抢的,人出事的。还有多了钱后,不事生产,被人引诱赌博的。后来经过我们讨论下了决定,凡是在外面收到的发明,全都不给予太多金钱,可以在其他方面给予帮助。”   “比如说王二石这种,他现在还小,观察的话是真的有悟性,可以吸收到庄子里来。若只是昙花一现,每年那些分红的时间可以适当延长,足够他一家改善生活。至于多余的钱,我们会用捐出来,救助一些贫困子弟上学。”东西做出来的分红并不是永远都分,有个期限,一般是五年。五年时间足够这件产品更新换代了。   年轻人看着院长说,“当然这些是不能告诉王二石的。”   院长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懂。”难怪这么大的书院只收取书本费,不值得薪资都是由上面拨钱,原来这些钱是这么来的。   院长不知道这些钱对于王二石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年轻人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这事王二石肯定不亏,东西放在外面扔给别人都没人要,我们最起码给他钱了。”虽然给的很少。   马车行了大约三个钟头,才进入一个大大的庄子。   整个大庄子,不是用石墙围起来高高的从一个小型堡垒,上面还有人在巡逻。   马车在庄子里绕了一段路,才到了一个僻静的院子门口。院子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研究所。”   院长怀念的看了四周的景色,“很久没过来了,这里变化可真大呀。”   年轻人笑了笑,“变化大吧?里面的变化更大,你大概不知道,咱们这庄子可是来了许多皇城造办处的匠人。”说着下了领着院长下了马车。   “就因为多了这些人,庄子又扩大了一部分。”   “来人,帮忙抬一下东西。”年轻人朝着研究所里面喊。   大约过了这两分钟里面就跑出来三个人,“吴珲你今天出去都干啥了?”   刚出门就看到了院长,“咦,这不是柳裕安吗?”   院长柳裕安一看那几个人也跟着笑了,原来全都是熟人,以前在一个学书院读过书。   三个人走到马车旁停下了脚步,“原来你也认识柳裕安?”然后跟院长拱手,“许久不见呀,听说考上秀才了,恭喜恭喜。”   院长回道:“之前毕业之后大家就散了,没想到你们进了研究所,还跟吴珲做了同事。”   一旁的吴珲道,“行了,胖子、老刘、小刀等会儿进去再聊,赶紧将这个大家伙搬进去。”   “好嘞。”瘦瘦的小刀,头伸到车厢里看。   一旁的胖子和老刘也跟了过来,三个人合伙将木桶搬了下来。   院长要是想帮忙,被一旁的吴珲拉住,“别忙,他们三个人做。”   胖子、老刘、小刀边走边说,“对对对,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忙,这个也不重,我们搬就行,吴珲带着柳兄进去坐。”   院长看他们几个,就知道他们规矩没那么多,跟着吴珲进去。   “等等,要放在院子里,下午请张工他们来看一看,研究一下该怎么改造。”吴珲指挥着几人洗衣桶放在院子里。   胖子开口问,“吴珲,这是什么东西?看着还挺重的。”说着摸了一下大木棒,又拽了一下绳子,咕咚咕咚,里面的木棒迅速的转动起来。   胖子吓了一跳退开。   其他两个伸头看,“我猜是用来和面的。”   “不对,应该是用来榨油。”   两人争吵起来。   吴珲带着院长往屋里走,“不管这三个,还得再吵上一会儿。”   院长笑了,“以前他们三个在读书的时候就爱聚在一起,没想到多年过去还是老样子。”   随即又想到,当初这三个并不是读书的料,没有什么创造才能,按说是进不了研究所才是。   院长问了一句。   吴珲解释:“老刘他爹是研究所里的老工匠了,为研究所立过大功,后来就问上面要了三个名额,将这三人塞了进来。他们只负责做研究所一些零工,比如帮忙抬东西,收拾零件之类的。”   院长点了点头,无论哪个地方都有关系户。   “你坐一会儿,快该吃饭了,我让人将菜打过来。”吴珲朝外面喊了一声。   胖子抖着一身肥肉进来,“珲哥,叫俺啥事儿啊?”   吴珲问他,“食堂关门了没有?”   胖子点头,“已经关了,不过小炒窗口还开着。”   吴珲掏出一沓饭票递过去,“行,你们去看看有什么菜,帮我点几个过来,今天要请裕安吃饭。”   “欸!”胖子干脆利落的接了过去。   吃完了饭,吴珲带着院长四处逛了逛。   “你看看这个怎么样?不错吧,能考验孩子脑筋的灵活性,想没想过订几套放在你那书院?”   院长笑了,“感情你带着我看了半天,是想跟我推销这些东西?”   吴珲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抱歉,这都弄成习惯了,以前经常带着一些人来推这些东西,带着你这一转,有些话不注意就说出来了。”   这时候远处传来两声钟响,吴珲对院长说,“行了,两点了,张工他们该上职了,得让他们研究一下那东西能改造成什么样子,然后再估算一个合适的价格。放心,你的介绍费不会少你的。”许多发明都是不经意间发现的,只是有些人没有意识到而已。   同样从这个庄子里出来的,不管孩子还是大人,都明白创造的重要性,就算不是自己创造,若是介绍过来,确定能够转化成商品,就能得到估算价值两成的介绍费。   比如说,这台洗衣桶要是估算出来能卖百两银子,那么院长就可以得到二十两银子的奖励。   当然洗衣桶肯定是卖不到百两银子的,这只是个比喻,但终究是白得到的,只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就可以得到这笔奖励。   这些年庄子里层出不穷的发明,除了庄子里自己研究出来的以外,大多数都是从民间发现的。   吴珲带着院长回去的时候,他口中的张工已经和其他工匠围着木桶研究了。   院长甚至看到那个木头已经被拆的四分五裂。   “里面的部件倒是简单,咱们自己稍微研究一下就能够研究出来。”有个工匠跟张工嘀咕。   张工拍了拍木桶,“说的简单,但为何没有人想起来?既然人家做出来了,这发明就是人家的了。”   在研究所可没有谁抢谁发明这种说法,甭嘴上说说,你先研究出来做出一个样品来,经过研究所确认真没有人申报这种新东西,那才属于你的发明。   王二石做出来的洗衣桶非常简单,还没有稻谷脱壳机来得复杂。大概后几个匠人稍微看一下,基本上就知道如何做的,可偏偏就没人往这方面想。   “行了,我将一些部位改造成钢铁,再来研究一下。”张工转头,跟吴珲说。   “明天人家可是来签契约,得算计好成本,我可是每台报了十文鼎价钱。”   “十文?”张工点了点头,“这个价格低了。”   说着拍了拍木头,看了旁边的胖子一声,“你们几个小子要是没事,就将这些东西全都搬到我那边去。”   胖子人连忙点头,“好好,张工你们先回去,我们肯定帮你们搬过去。”   张工又跟吴珲说,“多出二十文钱的成本肯定不会亏,我先拿走了,回头新的做出来后,多少成本再告诉你。”这话是告诉他,二十文以内都可以谈。   吴珲笑着送走这些人,随后朝着院长耸了耸肩,“看来今日是没办法知道了。”   院长道:“没关系,正好趁着这时间赶快回去,明日里我会跟王二石一起过来。”   “那行,我看看有没有去京师里的车,让人带你一程。”书院还未开学,院长还是住在城里,只每日早上去书院。   回城以后,院长恰好在城门前碰到了王二石和他父亲,也是赶巧了,刚好碰上。   “爹,这是书院的院长。”王二石拽了拽父亲的衣服。   “院长,你可真是大好人,愿意白白教咱们村里孩子读书。”王二石的父亲是个老实人,看到院长就跟看到大恩人一样。   院长摆摆手,“您可别这么客气,这书院是别人开的,我也只是给别人工作而已。是东家不收你们学费,不是我的决定。”说着看着父子俩就问,“我们这是回去?”   王二石的父亲开口,“是的,小二说做的那个东西被人看中了,明日需要去签什么契约越需要大人跟着。我就请了一天假,明天跟我去。”   院长当即笑了,“王二石,没有告诉你父亲是我帮你介绍的?”   王二石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道:“院长,你不是还没来得及吗?我原本打算回家后跟我爹说的。”   王二石的爹听到这句话后,当即对院长感激道,“原来是您,是您帮的忙呀,真是太感激你了。”   院长忙回道:“不用谢,也是赶巧了,刚好路过你们家,看到二石在用东西洗衣服。看了一会儿,想到有一个朋友在收这些奇怪的东西,就帮忙牵了一下线。还是二石聪明,能想出这种器具来。”   “二石都是跟他小叔学的,把小叔没进城之前就是个木匠,二石到时候经常帮他小叔,等他小叔进城之后,他接收了他小叔那些工具,有时候一个人摆弄。”说着王二石的爹叹了口气,“这两年我跟他娘进城,也没办法管到他,他自己可能就琢磨出这个玩意了,真没想到有一天能拿来换钱。”   院长跟着摸了摸二石的脑袋,然后问:“这么晚回去也没车了吧,要不到我那里歇一晚。明日里你们不还是要去庄子上吗?正巧我也去,刚好带你们。”   “不用不用,我已经雇了一辆牛车。”王二石的爹一脸感激,“院长明日也去?那真是太好了。”原先他还有些发愁,说要去签契约,他和他儿子可都不识字。要是院长也去那就好了,好歹是书院的院长,识字那还不是小意思? 第8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84)   第二日, 吴珲一早就在庄子门口迎接柳裕安一行人的到来。   “来的这么早,都吃过早饭了没?”吴珲笑着跟柳裕安打了一声招呼。   柳裕安回道:“都吃了, 昨天晚上留他们在我那睡了一晚,一早在城里吃过饭过来的。”   吴珲又看向王二石笑着问他, “昨天让你准备的银行户头开了吗?”   王二石没有开口, 他爹在旁边说,“俺在厂里工作,有银行户头的。”   吴珲皱了皱眉, 随后一脸认真的看向王二石。   “你确定?这钱要是打在你爹的户头上, 你可是取不出来的。”   王二石挠了挠脑门, 很认真的点头, “嗯, 就放在我爹那, 这些钱就当做我孝敬爹娘的。”   一旁二石的爹一脸感动。   吴珲点了点头, “行吧,那就先用你爹的户头, 你以后要是想改可以随时拿着契约自己过来改。”作为一个孤儿,没有享受过什么父子亲情, 他只相信自己。   不过对于别人的事,他也没有质疑,只给他留了另一个选择。   吴珲带着他们几个人去了一间空的房间里, 房间里放着一张长桌子, 桌子后面是几张椅子。   吴珲请他们分别坐下, 然后跑出去拿了契书过来。   先分了一份给王二石, 王二石推给了柳裕安,柳裕安接过后,翻开读给父子俩听。   有不明白的地方柳裕安会停下来问吴珲,吴珲解释之后,柳裕安再用简单的说法描述一遍,尽量让两人都能理解。   等看到每件分红只是最低的十文钱后,柳裕安当即挑了挑眉,昨日他可是在这里,那位张工可是说能够出到二十文,怎么吴珲竟然连改都没改,还是出最低的十分钱?   虽然这钱是都知道跟他没关系,但确实关系到他学生的利益,柳裕安无法视若无睹。   他放下了契书,脸色难看的看向吴珲,咬牙道:“太贪心了,这个价格低了,你至少得涨一点!”   王二石跟他爹都没有开口,不过听院长的话就知道在为他们争取利益。   两人紧张的看看柳裕安又看看吴珲。   吴珲目光盯着柳裕安,眼神很明确的告诉他,让他不要插手,别忘了他们才是一国的,怎么这时候胳膊肘往外拐呢?   柳裕安回看他,目光很坚定,一定要涨,这价压的太低,他实在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不能答应。   两人目光相对,噼里啪啦,仿佛迸射出火光,谁也不退让。   最后还是吴珲一脸遗憾的收回了眼神,将契书拿回来,他咕哝道:“行了,行了,再提两文钱就是。”   柳裕安起身按住了契书,“不行,最起码得十文钱!”   吴珲瞪大眼睛,当即摇头,“不行不行,十文钱太高了,我最多只能多出三文。”   “八文!”柳裕安继续道。   “三文!”吴珲咬牙。   “七文!”柳裕安气定神闲道。   “行了行了,别吵了,最多五文!要不要,不要咱们这契书就不要签了!”吴珲恨恨的道。   柳裕安笑了,“五文,那咱们就说定了。”   旁边的王二石跟他爹还是一头雾水,王二石悄悄的拉拉柳裕安的衣服。“院长,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不是说给十文吗?怎么院长说的是五文?   柳裕安心情很好的回他,“帮你提了个价,以后卖出去一个会分给你十五文钱。”   “真的!”一听涨价了,王二石也跟着开心。他在开始扳起手指头算,一个十五文,二个是三十文,三个是多少嘞?算了,再来一遍。   吴珲出门重新拿了新契书过来,瞪了柳裕安一眼,更恨的将契书扔给他。   柳裕安接了过来又重新看了一遍,见没什么问题才递给了一旁的王二石,他指着某个空位说,“在这里签字,就是签你的名字,昨晚不是教过你了吗?”   王二石拿起了毛笔,软塌塌的写了三个都快糊在一起的字,王二石签完后柳裕安接了过来,迅速的都在旁边介绍人一栏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王二石看了有些惭愧,跟院长的字相比,他的字就跟一坨狗屎似的,和院长的字并在一起都显得碍眼。   随后他又鼓起了信心,没关系反正他也可以读书了,一定能练好字的。   柳裕安签好后,又将契书递给了旁边王二石他爹,王二石爹小心的问他,“院长,俺就不用签了吧?俺又不识字。”   柳裕安笑了笑,“大哥画押就行。”说着递过去一盒印泥,王二石爹大拇指按在印泥当中,在柳裕安指的地方按了一个印。   一共三张契书,分别填好后,吴珲迅速的拿了过来,然后签上自己龙飞凤舞的大名,又敲了印章。   “把银行存折给我,你们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办一些手续,办完之后契书会给你们一份。”   王二石他爹听了当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本,双手递了过去。   吴珲会接过后,又跟柳裕安说,“外面有茶跟糕点,你去端一些过来,帮我招待一下他们。”   柳裕安举手,“没事,你去吧,我会招呼好他们。”   大约半个小时后,吴珲才回来。   回来后手中只有两张契书了,两张契书上面敲满了章。   吴珲分了一份连同之前的存折递给王二石,“这张是给你的,回去可要保存好。”   说着甩了甩手上那一张,“这张是要拿到研究所备份的。还有一张已经交给了专门保管的人,那些人每月定时会将收到的契书一同拿到银行存起来。”庄子里转一些分红会是需要有契书证明。并不是随便说一说分红就能转过去。   王二石搓了搓手,一脸兴奋的接了过来。   柳裕安笑着让他收好,“这个很重要,将来要是没有收到分红,可以拿着这张契书来找他们。”   一旁的吴珲白了他一眼,“行了,你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来想?我们会坑那点钱吗?”   柳裕安半开玩笑道:“你现在可跟原来不一样,朝着利益看齐,我可不得让我的学生小心一点。”   吴珲没把他这句玩笑放在心上,而是看向旁边的王二石,“这第一笔分红年底腊月初才会到。腊八之后,自己去银行查一下有没有到账,没有的话可以过来找我。好了,事情办完了,我找你们院长还有事,你和你爹是在庄子上等一等,还是先离开?”   王二石立时看向了柳裕安,柳裕安同时想到昨天说的介绍费一事,朝王二石点了点头,“要不你们等等?”   王二石刚要答应,旁边他爹拉住了王二石,笑着朝柳裕安开口,“院长,既然你还有事,俺和二石就不打扰了,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不像王二石,他爹可是看出吴珲肯定有什么话要跟柳裕安,自然不愿意这个时候讨嫌。   一旁的吴珲紧接着开口,“那行,你们要离开的话就到庄子门口坐车,那里每半小时就一辆往京城去的车。”   王二石他爹道了谢。   吴珲叫来了人送两人离开。   “走吧,带你见识一下昨天张工他们改造出来的洗衣桶。”吴珲一脸兴奋的拉着柳裕安往外走。   还是昨天那个院子,不会带着柳裕安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大型的木桶,木桶中还套着一个小形的钢桶,其他部件全都变成了钢铁。   旁边的胖子几个人正往木桶里放水,又扔了许多衣服进去,撒了肥皂液后。   胖子用力踩了一下脚踏,钢桶转了起来,木桶里面传来哐当哐当转了起来,也带起的水花,力道一看比昨日那要大多了。   踩了一下后,里面的钢桶转了好几圈,等慢下来之后,胖子又踩了一脚。   这样一脚一脚,但里面转动不知道多少圈后,因此才将水放掉。又重新倒入清水,依次再踩。   连续换了三趟水,里面的衣服终于洗干净了,胖子这一次放完水后,木塞没有塞进去,也没有再放水,再用力踩了一下脚踏。   那小缸桶原本四处都有漏洞,木塞一去,水自然就保不住了,转动之后,钢桶中的衣服也跟着转动,快速转动下,衣服中的水跟着甩出来,从漏洞中往外流。   大约又踩了一刻钟,钢桶里面的衣服基本上都快甩干了。   柳裕安看了以后,大吃一惊,这洗衣桶多了一个钢桶,少了一个木棒,跟之前可是大不相同。   而且除了洗衣服的功能外,还多了一个脱水的功能,这可比原来王二石造出来的要好多了。   原来他就知道研究所的工匠厉害,可没想到这么厉害,这稍微一改造,就将原来的设计完全改头换面了。   吴珲一脸得意,“怎么样比昨天那个好多了吧?这么一改造,又多了一样功能,不需要拉,需要用脚踩比原来可是好用多了。这东西造出来,光是工匠的家属就预定了有上百台。有了这玩意就不需要劳心劳力的洗衣服了。”只要将机器抬到井边或水塘边,什么都不要管,把衣服放进去,往里面打水,脚踩那么几下就能齐活。   对于女人来说那是解放了双手,再也不需要大冬天里手冻烂了还要洗衣服。   柳裕安竖起了大拇指,“厉害,我想这东西照出来肯定会有人要的。给我也预定一台,就用那分成来换好了。”   吴珲白了他一眼,“放心吧,你那点分成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已经给你预定了一台。”   柳裕安敲了敲里面的钢桶,发出咚咚的声音。   “这里面用钢来做,想必一台要不少钱吧?”   吴珲点了点头,“虽然说不是好钢,但也是钢,这一台出厂价就得五两银子。”他张开一只手。   五两银子?柳裕安又看了看,里面的部件全都是钢,只有最外面一层是木桶,最起码能用个好几年,几年后就算洗衣桶坏了,他算了算用五两银子买这些钢,这个价格也划算。   而且这洗衣桶面对的都是京城的人,五两银子就是一个人一个月的薪资。   花一个月的薪资来买一个能够用解放家人双手的洗衣桶,对于一些富裕的家庭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目前还有一些局限性,有些布料太名贵,稍微一撕就容易破,我们会尽量给一份名单,表明哪些布料不能放进去洗。”这样一来的话,有些就得减少一大部分受众,吴珲也有些头疼。   “没事,真正豪门大户,名贵的布料都是用手洗,也不会让洗衣桶来洗。何况就算不能够喜欢名贵的布料,但家中仆人总是多的吧,那些衣服完全可以用洗衣桶来洗。这样一来能解放不少人手,光算一笔账,肯定也有人来买。”柳裕安脑子比较灵活,瞬间就想到了这一点,他甚至想到在孤儿院时,那些孤儿院的姆妈一日里得花一下午才能将衣服洗净。   “有没有想过捐几台放在孤儿院里?”   吴珲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也想起小时候的经历。   他点了点头,“若是卖出去多的话,我会尽量说服上面捐一批给孤儿院里。”   两人还在操心着这东西谁会买,实属是瞎操心,上面有专门负责推销产品的团队,关于怎么推销产品人家自有安排。   半个月后洗衣桶上市,广告一打不少,百姓还没有反应过来,各个酒楼客栈先将库存的洗衣桶哄抢了。   相比较一些百姓家来说,这些酒楼客栈才是更需要洗衣桶的,光是每次要洗的衣服被单,满是油渍的桌布,就得花费大量的人手。多了洗衣桶,长远算下来可是能省掉一大笔费用。   等后来百姓们反应过来,有个大户人家又跟着买洗衣桶,饥饿营销之后,不少百姓盲目跟风,洗衣桶总算是火了起来。   七夕过后,天总算是晴了。   这一天,吴珲被庄子里的管事给叫了过去。   “见过林大人。”   林源笑着朝吴珲招手,“来来来,坐。”   吴珲坐下后有些拘谨,“林大人不知道找在下过来是有何事?”   林源点了点手下的文件,“东家关于我们开发出洗衣桶的事非常高兴,特意表扬了相关的人员。”他说着从旁边抽出一个红包。   “其他人已经给了,这是你的。”   吴珲谢过接下。   林源这才开始问他,“听说你是四十四年进来的?”   吴珲点头,“是的,读了三年书后,觉得读不下去了,便进入了庄子里。”   “嗯,我看了你之前在报纸上发表过一些关于天文的文稿?”   吴珲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谦虚道:“读书的时候研究过西方的星座,就和咱们古代的一些星象结合在一起发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都是一些不成熟的看法,不值得一提。”   林源笑了,“这次叫你来是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吴珲顿时直起了身,“林大人,您说。”   “是这样,咱们东家在天津那边建了一座天文台,专门研究星象,这一次咱们庄子研究出了比宫中更好的天文望远镜,需要一个懂星象的人,将天文望远镜送过去,并且教会那边的人该如何使用。”   吴珲顿时有些为难,“可在下只认识一些书面上的星象。”   林源摇了摇头,“这个倒无妨,今天晚上你就留在庄子里,对着那台望远镜看一看,再对照一下,辨认出一些星座就好。不需要了解太深,知道一点知识就好。免得咱们去送天文望远镜,结果却发现根本不了解有关方面的知识,这面子才算是丢大了。”   说着,林源起身拍了拍吴珲的肩膀,“这事就拜托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年轻人脑瓜子灵活,你今晚先去试用一下那台望远镜,又是哪些有问题,明日可以让工匠们帮着改进。”   吴珲一听,心里顿时轻松起来,向林源保证道:“放心,林大人,这件事我肯定可以帮你办妥。”   晚上吃完了晚饭,吴珲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研究所。   研究所非常大,分成好几个区域。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家用的,工厂用的,基本上都划分了大致区域,谁也不干涉谁。   吴珲是文职,可以说发明上面没有什么才能,只做一些文职工作。比如帮着联系一些材料,或者接收一些新发明之类的。   做出天文望远镜所在区域这几者都不是,天文望远镜相比较庄子里的工匠,还是皇城那个过来的工匠更加熟悉和了解。   少了一些限制,这些工匠更能够发挥应有的技术,改造起一些原来的天文望远镜来,甚至想要制作出一种高倍的镜片,直接待在了庄子里的玻璃作坊内。   这个玻璃作坊应该是第一家在宫外做出玻璃的,只是后来玻璃厂泛滥起来遍地都是,这个玻璃便不再开发低端产品,而是朝着更高的方向研究。   比如研究出高清高倍的显微镜镜片以及那望远镜镜片,或者是研究出一些硬度高的玻璃。   总之这个玻璃作坊做出来的,玻璃只供内部使用。   吴珲走进了这个相对于别的作坊来说,有些杂有些乱的玻璃作坊。   作坊内火还在烧着,有那么一两个人正吹着玻璃吹出晶莹剔透的花瓶了。   看到吴珲进来,其中一个放下铁棍,“你是谁?”   吴珲当即停住脚步,问,“我是吴珲,过来取天文望远镜的,是不是打扰你们了?要不我再等等?”   那人挥了挥手,“不用不用,我们也只是打发时间玩玩而已。就等你了,老袁,来帮个忙。”   另一个人将玻璃从火上取下来,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回了一句,“来了。”   吴珲站在屋里等,大概不到一分钟,那两个人从里面抬出一个差不多一人高的圆柱来,圆柱下面还有三个支脚架。   抬出来后,那个姓袁的说,“这东西得放在空旷的地方才能用,那么外面就建了一个小型的台子,要不要放在那里?不过这东西得看好了,可不能淋了雨,晚上你得时刻守的。”   吴珲点了点头,“放心,我打算今晚就睡在外面看着它。”   另一个人说,“台子上非常凉快,我们经常晚上在那里过夜,上面有挂好的蚊帐,你带个席子过去就行。”说着从屋里拿了一圈席子递给吴珲。   吴珲谢过后,两人帮忙将望远镜抬到台子上,顺便将支架支好。又调整了一下准确度,就交给吴珲离开了。   吴珲将席子,在旁边的蚊帐里面铺好,随即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就着台上的灯光,观看起天上的星座。   找到一个星座后,他就对着天文望远镜看过去。   那满天的星云落在他眼中,缓慢的旋转着,令他迷醉神往。   两天之后,吴珲带着十台天文望远镜往天津去。   因为镜头属于易碎品,他是非常小心,不仅用柔软的棉布包起来,还用一些皮毛隔离。   早上出发,一路是走走停停,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到达天津。   天津的学院并没有建在城内,而是建在下属蓟州盘山。   盘山原本已经被寺庙占据,不过抱着李光地曾经在天津任过职,盘山分了一个山头给学院用来建造天文台,至于学院本身只能建在山下。   但是对于梅文鼎老先生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想当年他在天津教书的时候,只能够屈居于一个狭窄的破院子里。   如今有个占地近一顷的学院,背靠一座高山,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超过期望。   立时两年,这座学院中算是建成了,特别是山上那座天文台可以说是梅文鼎最看重的。   学院已经招收了一些学生正式授课,不过全都是学算学这一块,令梅文鼎感到可惜的是始终没有招收到对天文感兴趣。   便就催促着京城那边赶快将天文望远镜送来安装好天文台,然后带着一群学生去见识一下,看是否有对此科感兴趣的学生,哪怕是兼学也成。   吴珲来到蓟州,便直接奔向盘山脚下的那座学院。   这是学院,对于当地人来说非常有名的,毕竟学院的院长是之前鼎鼎大名的梅文鼎。   梅先生在算学和历法上的造诣可以说是整个大清数一数二的。先前有不少人奔着他这个名头来拜师。   不过可惜的是他的学生多是受到打压,很少有步入官场的,偶尔那么几个也是受到李光地以及其好友的提拔下,抑或是本身家里在官场上就有人,才不惧怕一些学派的打压。   不管京城的人如何看,天津的人对于梅文鼎还是非常崇敬的,一听说梅先生重新开学院,不少商人是出钱出力出子嗣,总之将这个学院建的是稳稳妥妥。   特别是知道梅文鼎身后的大商人是谁,是更加恨不得砸银子进来。   梅文鼎也投桃报李,帮忙跟京城那边拉了好几次关系,让这些商人更加满意。   吴珲基本上不需要问,知道他是来给学院送物品的,一些过路人就恨不得给他引路。   到了学院,不会下了马车,看着学院大门前竖着的门牌——天津学院。   学院是以天津命名,内部目前只有三科,一是算学一是历法,还有一是天文学。   前两者是目前必学的科目,而后一者,属于选修课,感兴趣的才上。   因为目前天文台上面的仪器还没有到齐,所以这个课程目前只有只是教授一些理论上的,多还是跟历法夹杂在一起教。   “你好,我是京城来送天文仪器的,还请教梅先生叫出来,盘点接收。”吴珲直接跟大门口的守门人说。   守门人是一个年轻学子,吴珲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正低头看书。听到声音才抬起头,“梅先生不在,有什么事明日再过来!”   吴珲皱起了眉,刚才问人的时候,那路人可是跟他说了,早上看到梅先生来学院还跟他打招呼。   怎么这个人却说不在呢?   吴珲又道:“那能否找你们学院里管事的,这批东西比较名贵,需要尽快交接。”   守门人抬起头,有些不耐烦道:“都说了梅先生不在,你怎么那么多话呀?”   吴珲看了一眼这人,转身驾着马车回到蓟州,找到了东家名下连锁的铺子。   那铺子里的掌柜一听到吴珲是从京城里庄子过来的,立时走了出来赶紧将他迎进去。   “请教一下掌柜,我之前去天津学院送物品,为何那人连问都不问,就将我赶出来?问梅先生还直接说不在。”   那位掌柜笑了,“想必吴先生是走的南门吧?那些守门之人全都是被学院罚出来的,小年轻受了罚,口气自然不好。想要进去找梅先生的人,得从东西二门进。咱们本地的人都知道,所以要进去根本不走那道门。”   吴珲恍然,“是在下愚钝了,竟然忘了问有没有其他门。”   掌柜继续道:“不怪先生,外地来找梅先生的人都会被骗到南门去吃个闭门羹,原本是想要给一些傲慢的学子下马威,之所以这样告知先生,应该是看先生太年轻,误会了,想必他们没想到先生是来送物品的,不然也不会骗先生了。”   吴珲叹了口气,这学院这规矩还真古怪,惩罚学子开门,学子竟然能够将来人拒之门外。   “这要是来了重要客人,也也被拒之门外该如何处理?”   “那可以去学院位于城内的报名点,有报名点的夫子告知梅先生,由梅先生来亲自迎接。”   掌柜随后又跟吴珲说了地点,吴珲道了谢,命人驾着马车前去。   “抱歉抱歉,这两天事情太多了,忘了将这件事交代下去。害的先生白跑了一趟。”   吴珲在报名点等了近一下午,傍晚时才看到有一位老者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吴珲起身,“你就是梅先生?”   梅文鼎拱手致歉,“真是不好意思,忘了将这件事交代下去,守门的学子才会将你拒之门外。”谁知他又看向门外的马车,“莫非那里面就是送过来的天文仪器?”   吴珲点了点头,“是的,皇宫中的仪器并不能送来,所以只能借出来仿造,这是先期的几台望远镜,之后再造出来的仪器会继续令人送过来。”   “好好好。”梅文鼎捋了捋胡须一脸高兴,然后拉着吴珲,“走走走,现在就去将这些仪器送到天文台上安装好。”   “梅师,先等一等,梅师……”报名点的夫子叫住了梅文鼎。   梅文鼎回头,“云隐啊,什么事?”   “夫子,吴先生等了一下午,这时候想必已经饿了,是不是该去吃个饭再去忙?”   梅文鼎拍了一下脑门,“奥奥,我都给忘了。要不你跟旁边的饭馆打个招呼,给我们留个位子?”   那位叫云隐的夫子,笑着点头应下,然后出门。   云隐这个名字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名,实际上云隐是香林寺的一个带发修行的居士,云隐是他的名号,曾经拜在梅文鼎膝下学过算学。   这一次学院刚好开在香林寺旁,云隐就下山过来帮忙,晚间一般还是回到寺庙中。   梅文鼎跟香林寺住持关系非常好,以往在天津时就长也住在香林寺中,云隐也是住持引荐,才拜在梅文鼎膝下。   云隐出去后,梅文鼎询问了吴珲一些京中的情况,又说,“正好我有一些文稿也需要带到京中去审核,这次就麻烦吴小哥了。”   吴珲忙说不麻烦。   云隐很快回来,随后收拾东西跟梅文鼎告辞。   毕竟他还是带发修行,一些酒肉场所最好还是避免去。   梅文鼎也不阻拦,只让他带着一些人,将那些珍贵的望远镜先带回书院,说完他就带着吴珲往旁边的饭馆走。   晚上怕磕着碰着也不敢扛着这些仪器上山,是以吴珲晚上睡了一个好觉,第二日才指挥的一群人将这些东西扛上山。   天文台建在山顶,这这座山附近算是最高的一座,山顶的树木并不多,不影响人观测。   天文台是半圆形的,足足占据了山顶大半的位置,最中心的地点被挖了一个凹陷出来,整个天文台并不是平铺在山顶,而是有一部分延伸在山体内。   这样可以防止山顶的山风将天文台一些建筑刮走。   大概走了半日才来到山顶,等上了山吴珲都觉得自己的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他这还是空着手,像其他挑着担的挑夫,那根本就没办法比。   当然比他更不像话的是那些的学子,一个个累得直喘气,到了山顶后,直接躺在石头上一动也不愿意动。   山顶很冷,比山下要冷的多,一切物质都需要挑夫往上挑,所以山上什么东西都比较缺乏。   梅老先生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来这座山,上来后,一点也不显疲惫,直接掏出了钥匙去打开天文台的大门。   门开后,挑夫紧接着将一个个望远镜挑了进去,吴珲也跟上。   进到天文台后,没有风感觉暖和了一些,他四处望了望,整个里面都有些捡漏,墙壁也只是用白石灰稍微抹了一下。   梅文鼎抱着一台天文望远镜招呼吴珲上二楼,二楼就是圆球所在的地方。   半圆球上有一条宽宽的裂缝,从屋顶的最高出一直裂开到屋的地方。但那不是裂缝,而是一个巨大的天窗,他将天文望远镜放下之,支好后,一头伸出到天窗外。   梅文鼎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招呼吴珲也过来看。   吴珲凑了过去,一入眼,看到的就是近在眼前的云雾。   “真美!”他感叹一声。   梅文鼎笑了,然后又将天文望远镜收了回来。   “等晚上的时候再看就能看上天上的星辰了。”   后面楼梯传来声音,梅文鼎看到来人,喊了一声,“郭瑷,而你那些师兄师弟们将楼下都打扫一下,小心点,先将其他望远镜送上来。”   刚一上来就被派了任务的郭瑷忍不住缩了缩脑袋,垂头丧气的应了声,“梅师,知道了。”   “来,这边坐。”梅文鼎从旁边架子上拿了一本书过来,“平日里若是我就会上来坐一坐,这里安静,可以更好的整理思绪。这就是我之前提到的文稿,天津这边不管出版的事情,要是出版还得报到京城那边审核。我就把这书交给你了,只有这一本,你可别弄丢了。”   吴珲会小心的接了过来,“放心,我一定会帮你送达。” 第85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85)   这一呆就一直呆到了晚上, 星空出现时,吴珲帮着调整了十台望远镜, 每一台就对准了一个星宿,十台恰好围成了一个圆形。   梅文鼎在这期间考了吴珲一些关于星象的知识, 发现他对于这方面要了解要比他想象中了解的还要深, 对于一些星象也有自己的看法,顿时起了爱才之心。   “可惜了可惜了,你是个学星象的好苗子, 有没有想过来学院中继续深造, 继续研究星象?”梅文鼎向吴珲抛来了橄榄枝。   吴珲听了也有些心动, 之前他在庄子上探究星空时, 就已经被那迷人的星空所吸引, 以往埋藏在心底关于星辰的梦想生了根发了芽, 梅文鼎这个提议正中了他的心思。   “这个……”吴珲迟疑了下, 才缓缓道:“可是我都二十四了,再进学院里深造是不是太晚了?”   梅文鼎咳了一声, 道:“不晚不晚,我学这些的时候都快四十了, 你比我可要年轻多了。”   “既然梅师不嫌弃,以后就多请您照顾了。”吴珲拜道。   梅文鼎哈哈一下,将人扶了起来心满意足道:“好好好, 收了你这个学生, 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成就。”京城那边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给他送了一个好学生, 既懂星学又懂一些发明,以后学院内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完全可以找吴珲。   他先前只提出找一个人来,帮忙管理学院,没想到那边竟然送了一个懂星象的人才,让梅文鼎大为惊喜!   吴珲可能不知道,他是林源特意挑出来的人选。不仅在庄子里呆了几年,又了解庄子里的一些基本发明,这是一个全能人才,放到天津学院来,未必不能再组办一个研究所出来。   如同这样的年轻人,基本上都被派遣出来,庄子里留下的都是一些老人。   再加上从宫里出来的工匠,官僚作风也被带了出来,庄子上就一出现这些苗头,林源见势不好,就将一些挖掘出来的人才都派遣到了外地,免得这些新鲜血液被官僚作风污染。   如今的庄子,虽然还是拥有大量发明,但不管是敏宁还是林源都已经不太看重。   因为真正重要的高一点的技术全都被从庄子里拆分出来了,这里如今被当作发现人才和培养人才的孵化基地。   发现人才后,基本上都会找个借口将人调离庄子。   现在的吴珲如此,当初的黄钦也是如此。   隔日,一群人下了山,吃过了干粮,先去食堂大吃了一顿。   “吴先生,对不起,前日我态度不好,还骗了你。”吴珲正在用餐的时候,一个少年跑过来直接向他低头。   吴珲认出正是当初骗他的那个守门人,立刻笑了,“无妨,反正梅师请我吃了一顿饭当做赔罪。”   这人当即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神色,恨不得被梅师请吃饭的人是他。   云隐端着盘子走了过来,沉声的问:“黄可,这位是你们师叔,未来会教你们星象,可不准没大没小。”   黄可吃惊的看了看云隐,又看了看吴珲,最后怪叫了一声,一溜烟跑了。   “我可以在这里坐下吗?”云隐站在吴珲对面的位置问答。   吴珲点了点头,伸手,“请。”等人坐下后,他一脸疑问,“梅师说让我深造,可没有说让我来做夫子。”   云隐笑了,“梅师早上跟我说了,凭你的造诣,教这群小毛头是绰绰有余。至于深造,梅师说以后会抽出一段时间教你。你的工作关系梅师会帮忙转到学院来,只是这边的薪资肯定是比不上京城那边了。”   吴珲饶有兴致的看向云隐,他可是知道云隐非常精通算学,一个精通善学的出家人?   “这倒是没关系,我还有一些积蓄。”他在庄子里这些年没少挣钱,而且庄子里管吃管住,也没有花钱的地方,挣的钱都存入到银行中,光是利息,就够他平日里开销了。   而且出门时,他将存折带着,回头工作要是转移到天津这边来,大不了在这边再开一个户头,将钱转过来。   至于庄子里宿舍中的东西,吴珲想了想,打算写一封信给柳裕安,让他帮忙收拾一下,拜托庄子上的商队将行李带过来。   “有海船到岸口了,大家要是去的话,来报个名!”正吃着饭的时候,食堂门口传来高喊声。   这话音一落,整个食堂里的气氛顿时火热起来,一大群人赶紧吃完了饭将盘子一收拾,跑了出去   吴珲有些不明所以,旁边的云隐跟他解释。   “这些海船都是沿海一带过来的,船上会有一些便宜的海物出售。有时候还能够碰到珍珠,这些学子都是凑热闹,一起过去碰碰运气。吴先生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去看看,一般这个时候学院外面会有许多马车,大家凑个钱可以一起坐马车去。”   吴珲一听就来了兴趣,“行呀,我还没有见过呢?”反正以后有一段时间得待在这里了,他也有心想要融入这里,这种增进关系的事情,自然要多多参与。   天津港口这些年非常繁荣,特别是蒙古那边的羊毛,罐头、奶粉一类的全都是经过这个港口入京师。   前两年港口淤泥泛滥,天津的几大豪商学着京城内的方式,将港口承包了下来,一起挖掘淤泥,而这笔费用需要朝廷港口交给商人,用十年内的停靠费来还上这笔费用。   交给商人后,这个港口就换了一个样貌,重新被修过的堤坝坚固耐用,且非常庞大,足以容纳上百艘船靠岸。   淤泥被清后,原来一些吃水重的海船也能够靠岸了,这些海船的到来,更是为天津的繁荣带来了贡献。   有时候船上会有一些余剩下的海鲜,一些大型的海鱼以及鲍鱼都便宜卖,引来不少百姓过来尝鲜。   年前有人买下一个大蚌,从蚌中取出一枚东珠后,就引来了不少百姓的热情,因此引发了一个赌珠的游戏,想要捡漏的人也多了起来。   这一次海上的船是同样从东海那边过来的,极容易出现捡漏,就连学院的学子听到消息后都心动的想要跑过去一观。   学院风气要比其他书院开放的多,鼓励学子出门开阔眼界,万万不要做一个死读书的书呆子。   是以,这种风气更是传到了周边,每次海边有了出现了可以允许捡漏的海船,最起码有二十两马车聚到学院东门。   吴珲吃完饭后,跟着一群学生来到东门,门口已经等候不少辆马车,三两个学子呼朋唤友,一辆马车坐满后,立即启程。   吴珲跟着上了一辆,这里的马车不像他来时那辆安装了弹簧,显得有些颠簸。   刚坐了大概有半个钟头,他就感觉肋骨下被颠的生疼。又挨了大约三个钟头才到港口。   从马车上下来后觉得屁股被颠麻了,感觉都不像自己的,吴珲有些不由感慨真是从奢入俭难。   “哇,好大的船!竟然是钢铁做的船!”同车的学子下了车后,先是发出了一声惊叹声,随后又发出一声惊疑,“船上是不是着火了?怎么还冒起了烟?”   旁边有人拍了他一下肩膀,“这是蒸汽钢船,不需要人力,烧炭就能跑,就算是逆风能跟以往顺风比。”   “是不需要靠帆跑吗?好想上去见识一下。”   “等一会船靠岸就能上去了,别急!”   两个人的身影走远。   吴珲还在想,之前只知道工厂里之前在研究蒸汽车,倒是没想到蒸汽船早就做出来了。   海船上传来鸣笛声,他收起思绪跟着人流来到岸口。   海船靠了岸,放下了绳子,又过来一大群纤夫将船拉到岸边,紧接着放下来一个梯子,一个人从船上走了下来。   这人停在梯子中间,朝着下方说,“大家都别急,这次有足够的海货供大家挑选。大家都排好队,不要挤,一个个上来。”   吴珲排在队伍中慢慢的跟随前面的人上了船,等上了船之后才发现钢铁船稳的很,就但是下方水在荡漾,船上也感觉不到什么大的起伏。   船上的船员招呼他们人走到船尾的甲板上。   吴珲边走边看,发现整艘船非常庞大,差不多有二十丈长,人太多走到船尾甲板上就花了一盏茶的时间。   船员看着也挺多,足有上百人,只是自顾自的忙着,并没有往这边看。   船尾上有三个船员正忙碌着解网,网上勾着一些海草以及海鱼,这几个人忙着将这些东西取下来。   见到领他们过来的人,三人先停下手喊了一声,“船长。”   吴珲听见人群中传来悉悉声,同时也在心里想,没想到这艘船上会有这么年轻的船长,想必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   船长朝其他人抬了一下手,“行了,你们继续忙,我带他们来看看。”   说完后指着船板上那些各种类别的鱼,以及一些贝类螺类说,“全都在这里,不分种类大鱼两文钱一条,小鱼一文钱两条,蚌类按斤称,一斤十文钱,谢绝还价。”   男人基本上都是奔着蚌类来的,至于穿得朴素一点女人则是看向了鱼。   海鱼本身就含有盐分,吃这些鱼就不用再放盐了,即能够吃肉又能够省盐,每次有海船靠岸,一些精于算计的家庭主妇就会花少少的钱给家里一家老小开个荤。   吴珲跟其他学子一样,并不是来买海鲜,更多是来凑热闹。   他看到船长招手,原本那三个正在收拾网的年轻人就走了过去。   “这边你们守着,记得我刚才说的。”   三个船员立即回道,“你有事就先去忙,这里有我们看着。”   船长说完后很快离开。   吴珲注意到他的举动,看着他走到旁边的一个船舱内。过了一会儿换了一身衣服下了船。   已经抢好了鱼的妇人跟着船员讨价还价,最后又搭上了两条小鱼才完事儿。   大概是开了可以占便宜的头,大的鱼被哄抢干净,小鱼全被当做搭头送人。   妇人们心满意足的离开,只留下一群男人。   一个中年男人正一脸认真的查看着海蚌外壳的表面,那表情好像能一眼看见内部一样。   有几个学子凑前挑选了几个,然后拿到一旁让船员帮忙撬开。   除了其中海蚌中出了一个小粒不平整的珍珠以外,其他人都是颗粒无收。   赌蚌,算是港口这边最新的玩法,因为赌注低,就算是平民百姓也可以参与进来。得到珍珠的自然高兴,得不到也没关系,花点小钱找个乐趣,大不了再接再厉。   看了一会儿,吴珲看着其他人还是一脸兴致昂扬,他先觉得没趣了,就下了船,又陆续跑了其他几艘船。   这些靠岸的船似乎是一个船队的,上面都有树立了一支旗帜,旗子上面描绘着一个古老的字体。   这个字体,吴珲可以说是熟得很,因为京师那边的庄子上也有这么一个暗纹,只是太隐蔽,很少有人注意到。   这是一个“安”字,安正是他东家的姓氏。   不管是在庄子里,还是来到学院,他的东家始终是一个。   吴珲心中了然,一直知道东家的生意做得大,但没想到不仅陆地上连海上都有,想来这个船队也是属于东家。   只是奇怪的是,为何这个船队的船长全都不在船上呢?   距离港口三条街,有一个隐蔽的茶馆。   这个茶馆只接待特定的客户,因为开得隐蔽,旁边的住户都不知道这其实是一家茶馆。   魏如是喝着茶在屋子里等待了许久,就在他等待焦急的时候门前的门帘被人掀开。   “老魏,快给我倒杯茶,我快渴死了。”   魏如是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问道:“白老哥,怎么现在才过来?”   那位白老哥接过茶后一饮而尽,才舒服的谓叹一声,随后将茶杯放到桌子上,“甭提了,路上遇到一个疯子,打了一会儿岔,这不就耽误了时间。”   魏如是笑着说,“幸好你赶的快,拍卖会等会可就开始了。”   白老哥一脸庆幸的拍了拍胸口,“可就等着半年一次的拍卖会了,要是错过了这一次,我还不得亏死。”说到这里他一脸郁闷,“你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行了,时间不早了,那我们边走边说。”魏如是起身,掀开了墙边的一幅画,那后面露出一个凹进去的台子,台子上放了一个青花瓷瓶。   魏如是手放在瓷瓶上,向左转了三下,又向右转了两下,这几天听见咔嚓一声,那桌子底下的位置木板裂开,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两人挪开了桌子从洞口走下去。   等两人消失以后,木板又重新合上,若不是那桌子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可能根本就不会想到这里方才还有两个人。   洞口下方是个木梯,到了下方后转过一道口,就能够看到灯光,陆陆续续有人从其他路口转过来。   一看就知道是从茶馆其他房间过来的,人群聚集得越来越多,这里都是熟面孔,很少有陌生人进来。   “老白,你来了?之前不是看到有个小娘子赖到你身上了吗?还以为你会迟到呢,你竟然没有怜香惜玉将人安排好?”   说话的人是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正笑眯眯的跟老白说话。   老白翻了一个白眼,“得了,不过是一个女贼,我还能认不出来?老宋,我说你真不够意思,刚才看到哥哥我被人诬陷,你怎么没给哥哥出个头?害的哥哥我花了钱来消灾。”   老宋笑着摸了摸唇角,“这不是怕打扰老白你的美人恩嘛!”   老白嘘了他一声,“装,你就装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次拍卖会上面出了好东西,你肯定事先得到了消息,是不是怕我这一次跟你抢?”   老宋心里一咯噔,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我要是这么神通广大,早就暗地里将东西给昧下了,哪里还要来参加拍卖会?”   说着又将目光转向了魏如是,问道:“小魏,这半年来你可是捕到了好几只鲸鱼,想必是没少赚钱吧?这次是有钱来换取新的装备吧?”   这一支船队其实是一支捕鲸队,一直在日本海附近捕鲸,偶尔会靠近日本岛。   不过因为日本贸易已经被人把持,这个捕鲸队暗地里会做一些走私生意,比如贩卖人口,将日本以及岛屿弄来的奴隶,贩卖到沿海城市的工厂内。   因为这些工厂开得太多,聚在一起出现了用工荒,不能跟土地挣人口,不然土地荒废,税粮就收不上来,地方官员就得担这个责任,所以就有了一定保护政策,招工可以,必须得夏收和秋收之后。   这就导致一部分商人将视线往周边国家移转,有些派去附属国招人,还有一些跟往来的船队打招呼出钱购买国外来的奴隶。   特别是日本来的奴隶,即听话又能吃苦耐劳,还不需要给工资,对于某些黑心工厂来说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而捕鲸队就偷偷干的这样的买卖,到日本海附近捕鲸鱼,偶尔劫掠一些人口。   鲸鱼的鱼肉被做成了肉罐头贩卖出去,鱼皮以及鱼油送进了沿海的研究所用于研究。   奴隶则在青岛一带出手,在随手捕捞几网鱼带到天津来。   不管是捕鱼还是贩卖奴隶赚到的这些钱,除了分给船员以外,其他通通要为自己的船更新装备。   在上面海盗极多,没有好的装备如何能够保证好自己的人身安全。   而天津这边的茶馆就是一个拍卖点,专门用来拍卖用于海船的武器,据说这次有射程极远的威武将军炮,仅有十台拍卖,不少听到消息的船队纷纷赶了过来。   卖那点海鲜不过是掩饰,就连天津城的赌珠,都是他们一手炒热的。就是为了遮掩他们来天津的真实目的。   魏如是回他,“别提了,我们之前捕的那种鲸鱼鱼油研究所已经储存够了,不收了,回头得换种鲸鱼打了,光卖肉可赚不到什么钱。”   老宋嘿嘿笑了一声,“青岛那边有家饲料厂开始收鱼骨头,一些豆饼加些磨成粉的鱼骨头后再喂给牛马,那可是上好的饲料。连蒙古那边的傻大户都争着抢。”   老宋口中的傻大户就是指蒙古那边的郡王,一个个都是土财主,特别是多了羊毛这项生意后,那是挥金如土。   魏如是听了心念一动,忙跟老宋打听那家饲料厂的位置,他手中可是还存了不少鱼骨。特别是鲸鱼一个个非常庞大,那鱼骨也不小,扔掉非常可惜,魏如是都存了起来,就存着哪天能够卖出去的心思。   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了一个大厅中。   这是一个地下大厅,被挖得极深,在靠近港口的地方挖了这么一个地道,却没有引起官府的注意,完全是趁着当初修改港口的时候偷偷挖的。   天津的豪商跟他们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帮着掩护才挖了这个地下大厅。   这个地下通道,平日里是没有人过来的,只有半年第一次举办拍卖会的时候才会开启。   参与拍卖会的不仅有各个船长,还有一些知道内情的商人,大家都很熟悉,相互之间交谈起来。   魏如是在这群人中,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他原先只是船上的一个跑腿,后来得了当时的郑大管家的赏识,迅速的升为一船之长。   升了船长后,带着一群船员大着胆子去猎捕鲸鱼,几次之后,鸟枪换炮,从木船升到了铁船,也让一群手下心服口服,就算后来郑大管家带领船队探寻新大陆失踪,他的地位也没有动摇。   实在是他非常会做人,每次赚到钱都不会亏了手下。不像其他船长,将船员视为底层人员,不愿意花钱拉拢。   可以说魏如是所在的船上待遇是最好的,那些船员也愿意跟着他拼命。   老白老宋他们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然而他们不爱冒险,最多只是到深海捕鱼,收入自然比魏如是要少,何况养着那么大一个船光开销就不少,还需要还贷款,有些方面自然是能省则省。   “老白,靠岸的时候可有看到那艘黄旗船?”坐下后,老宋凑到老白旁边问,魏如是就坐在老白旁边自然也听到了这番话,他也想起那时候比他们要先到岸竖着黄旗的船。   老白点了点头,“看到了,吃水极深,看样子这回又赚到不少。”   是人都知道跟东洋贸易比辛苦捕鱼赚的要多,然而通往日本的航海通道被两位皇子把持,根本不允许其他海商插手。   民间的一些商船,还能够偷偷绕道日本去走私,可他们就不行,他们的是蒸汽船,一直被盯得死死的,这种船除了两位皇子有外,只有他们有,要是发现他们走私,那两位皇子可是会直接找到他们东家那里,容易给东家带来麻烦。   可是要是换回木船他们又不愿意了,习惯了又快又省力的铁船,就没有人愿意回到木船上去。   有些觉得在东海混不出名头,就跑到南海去到南洋或是去西洋,然而他们不行,他们已经跑熟了这条行道,什么时候有风,哪里有风,哪里有暗礁,以及海盗势力的分布都了如指掌,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打拼,对于他们来说很难,只能够继续守着这块地方。   “听说这一回,那日本的侍者也跟着进京了。”老宋悄悄透露出这个消息。   老白非常吃惊,“不可能吧,前些年,那日本国不就跟咱们断了联系吗?”日本在明朝时也是中原的属国,后来大清代明,趁着战乱,日本国就脱离了与中原的关系,当时大清本身就有镇压一些起义和三潘,根本顾不到日本。   这些年都不往来,没想到这时候会突然派使者来出使大清。   “你知道我船上有船员会倭语,靠岸的时候就听那日本来使说,感谢八皇子邀请他们来大清。”   “不会吧?那日本人一向狼心狗肺,前些年我们还深受倭寇的侵扰,那八皇子怎么想到邀请这些人去京城?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老宋却开口,“嘿嘿,还指不定谁是狼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两位皇子将日本的航道把持的那么紧,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想将日本吞入腹中,或许人家是另有盘算才是。”   老白当即说,“这么重要的消息得赶紧告知东家。”   老宋白了他一眼,“放心吧,还用你说,这事早就报上去了,想必那些人还没有进京,东家就先得到消息了。”   两人又悄声说起来其他事。   一旁的魏如是沉思起来,他曾经跟随过郑大管家,也是跑过南洋和西洋,相比较南洋西洋成熟的航线,东洋这边他们慢了一步,导致处处被人遏制。   郑大管家将他提拔起来,未必不是看那些老人太得过且过,选他也是想打破界限,为东洋贸易寻求一个突破口。   哪知道郑大管家带着船队突然失踪,他也有负他的嘱托,虽然自己的船发展起来了,可是整个船队还是没有整合起来。   得知日本派出使者进京,魏如是敏锐的发现了机会,一个突破两位皇子封锁线的机会。   心里有了想法后,魏如是就安心的坐着,一边听着左右两旁的谈话,一边等待拍卖会开始。   这次拍卖会是专门拍卖武器的,其中所出的武器全都是出于某个隐秘的研究所。   连威武将军炮都能研究出来,这要是说出去肯定震惊世人,但是在等一下,参加拍卖会的人眼中却是理所当然。   在以往慢慢会想,大家见识了太多的不可能,有些武器比大清现有的还要先进。   比如说在威武将军炮,陆地上又笨又重,得需要马拉,然而经过研究所的研究之后。   两个威武将军炮有了改造,首先炮膛部分从青铜变成了钢,这种钢,还加了一些其他金属成分,能够提高耐热度。   要知道威武将军炮用的时间长了会容易炸膛,就是因为耐热度比较低,使用一次后,需要降温才能继续使用。   如今变得更耐热后,就能够持续性使用,根本不担心炸膛的问题。   这种大炮专门为钢铁船设计,方便携带,射程远,一般海盗船还没有靠近,就能被射中。   百发炮一打,足够吓得人失魂,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靠着这个利器,有几艘船俘虏了不少海盗,这些海盗非常凶猛,不适合卖到工厂去,便转移到内陆卖到一些矿上去。   身强体壮的海盗,内陆的矿主非常欢迎,还表示多多益善。给的钱也大方,这导致有几艘船合并成船队,专门去捕捉沿海的海盗。   海盗少了,一些沿海的村庄受益了,导致有一段时间带着某个花纹的船只要路过,就会受到当地人的欢迎。   “砰!”有人敲响了桌面上的一块木板。   相较于其他拍卖场,这个拍卖场非常简陋,为了避免声音传到外面去,连铜罗都没有,直接敲木板。   木板声音响起后,原本说话的声音小了起来,最后消失。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也就不自我介绍了,知道你们都忙,那么我也不说废话了,直接进入拍卖,今天的第一个拍卖品是二十把连珠火铳,可以二十八连发。这是连朝廷都没有的火铳,刚一研究出来,就被我们全拿了过来。二十把连珠火铳,算是世界上一个首例,就算这火铳以后不能用了,但是凭借着这几把火铳的价值,大家就该明白它的出现意义非凡。好了,二十把一起拍卖,一百两起卖,报价不少于五十两。有人愿意将这二十把全拿下吗?不仅可以壮大武力,还可以拿回家当成传家之宝。”   这最后一句明显是开玩笑,不少人会意一笑。   魏如是看到这几把枪就心动了,他就在日本海一带徘徊,自然知道日本拥有那些红毛弗朗机人贩卖的火铳,就是因为火铳射程不如日本人,他们才迟迟不能登岸,只能劫掠一些当地的农人。   要是有了这种火铳自然可以跟日本人有底气“谈生意”。   魏如是能想到的,有几个船长也能想到,虽然说二十把有些少了,但是买不起威武将军炮的,就将视线对准这些小型装备。   “我出一百五十两!”   “二百两!”   ……   报价非常凶猛,很快涨到了一千两。   魏如是原本想要伸的手放了下来,他那些钱还打算购置两台威武将军炮,按照目前的涨势,若是买下了这二十把连珠火铳,很有可能资金紧张,导致错过威武将军炮。   似乎跟魏如是一样想法的人很多,叫价的人少了起来,只有一两个人还在叫价,看那样子凶狠的很,似乎都想着将对方压下去将火铳拿下。   最后是黑影船的船长拿下了火铳,他高兴的跟个孩子一样跳了起来。   惹得之前跟他叫价的船长怒火三丈。   每艘船都有自己独特的名字,比如老白的船叫白云,老宋的船叫宋钱,而魏如是的船叫涅磐。   这个名字很古怪,据魏如是自己说,日本人亲近佛教,取这个带有佛性的名字,可以令对方放松警惕。   实际上这个名字带有期盼,期盼可以遇水涅槃,来去平安。   最后连发火铳没有叫上价,对于拍卖方来说,二十把出可以二十八连发的火铳,拍出三千一百两银子可以说是没亏,但是也没有什么赚头。   这么先进的火铳,落到市面上绝对不止三千一百两。   大概是知道不少人都奔着威武将军炮来,出现在前面的拍卖品容易卖不出价。拍卖方就改变了策略,先是空出了一刻钟来调整拍卖品顺序。   等拍卖师上台后,紧接着就抬上来一台威武将军炮。   威武将军炮一出现,下方的人就骚动起来,不少人站起来,迎着烛光看过去。   上方的人敲了敲木板,“行了行了,大家都别看了,这个只是样品,拿过来给大家看的。还是老规矩,拍下后交了钱会给你一个地址,你自己去取。”   天津地下的拍卖行只是拍卖点,并不是最终武器所在的地方。   所有拍卖品都藏在沿海的某些城市里,或是港口的仓库,或是某个普通人家的地窖,甚至有可能是某个城外的破庙里。   总之藏的地点千奇百怪,无一例外这些东西藏得隐秘,除了取货人,外人从来没有发现过。 第86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86)   “威武将军炮, 想必大家都已经了解了,用的时候要记得藏好了, 千万不要被朝廷发现,若是发现我们一律不负责。”   “行了行了, 我们知道了, 快点拍吧!”下方的人急切的催促道。   看来是举起了手,止住下面的声音,“废话也不多说, 威武将军炮一门。底价一千两, 每次出价不得少于百两。”   “这门大炮我要了, 我出一万两!”老白当地站起来, 举着手说。   旁边的人顿时鸦雀无声, 这一下可是直接涨到十倍。   大概是被老白出的价钱给震慑住了, 一下子都忘了继续叫价, 下面的拍卖师歇斯底里喊道:“一万两,还有出价再高的吗?没有, 那我数了,一、二、三!”三声之后, 拍卖师将小木锤敲在木板上。   “行,这门威武将军炮就属于这位了!”   老白得意的一笑,“嘿嘿, 捡了个便宜。”   其他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一万两买一门大炮那可是赚了大便宜, 火器营一门大炮那可得好几万两一门。   在第一门爆出个冷门后, 然后接下来就抢得激烈起来。   “……三万八千两百两,还有出价的吗?一门射程可以达到五里改良过的威武将军炮,数量有限,可不要错过!”上面的拍卖师嗓子好像都要喊嘶哑了。   魏如是朝左右拱了拱手,“多谢大家担待,这门大炮要是我拿下,回头肯定请客吃饭。”   “哈哈,就等你这顿饭了!”   “行,你小子赚到不少呀!你们就让给你了。”   旁边的老宋悄悄打了一下魏如是,“行呀你,我刚才不是已经帮你拿下一门了嘛,怎么你自己又拍下一门?”   魏如是拐了他一下,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给我小心一点,别让人听见。”说着看了一眼四周,继续道:“我原本就打算买两门,叫你帮忙拍,这不是怕最后一门到不了我手上呢。”   拍一门还能够拿下,要是一下拍了两门,那可惹了众怒,这大炮可是僧多粥少,分一分几个有实力的每人能分上一台门,可要是其中一个人一下子占了两门,那可就不得了了。   老宋小声嘀咕了一句,“就你小子鬼心眼多。”   大炮拍完之后,下面就是一些普通的火铳和刀,最后是拍卖某个海盗的消息。   对于某些靠着海盗挣钱的船队来说,海盗可就跟一块肥肉一样,特别是如今他们的火力在海盗之上。   每次搜罗海盗多年累积的继续,就能令一个船队迅速富裕起来。   海盗的消息自然是一些船队所关注的。   拍卖会结束后,各位船长排队交钱一边跟当地的商人交流。   魏如是就接到一笔生意,天津某个商人有一批药材急着运到广州,需要立即起航,老白老宋他们需要在天津在多呆一段时间,这笔生意就交给了魏如是。   魏如是接了下来,反正也要下南方去领大炮,最多再多行一段路将药材送到广州去。   回去后,因为主干道连接着四面八方的通道,魏如是也不知道刚才到底是哪里过来的,就跟随其他人,找了一个最近的通道钻了进去。   等出来时发现,已经不是原先那个茶馆,而是一家花楼。   “嘿,地址给您自己去取,我先在这边乐呵乐呵,在船上都两个月没见女人了。”老宋跟在魏如是身后从地道中爬了出来,一看身处在何地顿时高兴起来,将之前交完钱领到的地址塞给了魏如是,拍拍衣服就想走。   魏如是看了看天色,然后叫住他,“大白日的你逛什么花楼?走走走,先去隆源楼吃饭。”   老宋一脸哀叹,“又找我帮你挡酒?”   两人出来的位置距离后门很近,这一段路空无一人,就好像原本安排好了一样专门供外人进出。   隆源酒楼是天津城内最豪华的酒楼,专做京菜,京城内流行的菜品,不管是满式还是汉式佳肴,这里都能见得到。   当然吃一顿也是不菲,之前魏如是低价拿下了那门大炮,就说要请客,那群人也没客气,直接定在了隆源酒楼。   那轮叫价,魏如是最起码少出了一成银子,这一成银子最起码都是上千两。   只在隆源酒楼吃顿饭,可以说还是魏如是占便宜。   “哎,对不起,没有看路撞到你了,没事吧?”魏如是正跟老宋说话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人。   吴珲也是刚从饭馆出来,见到魏如是他一愣,这不是之前那位船长吗?   魏如是看他眼睛发愣,又说了一句抱歉。   吴珲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没事,没事。”   魏如是也没放在心上,继续跟老宋说话。   吴珲站在酒楼前,看着魏如是跟老宋一起进酒楼,他深思了一会,随后摇了摇头离开。   进了酒楼,在小二的带领下,两人上了二楼的包厢。   包厢里已经坐了客人,足足有七八个。   菜还没有上,一群人在热火朝天的喝着茶聊天。   见到魏如是进来,顿时高兴道:“呦,付钱的来了。”   魏如是笑了笑,作揖,“之前,多谢几位兄长高抬贵手,等会大家多吃点,千万别跟我客气。”   “放心,绝对不会跟你客气,之前可是帮你省了不少银子。”   “小魏,你是跟倭人干,比咱们更需要火炮,咱们都不是不懂情理的人,你需要,自然要让着你。”   魏如是端起茶杯,“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各位兄长了,我在这里以茶代酒敬各位。”   “喝茶没意思,等会可是来几坛酒,听说隆源酒楼可是新进了一批二锅头,咱们来几坛?”   “别开玩笑了,那几坛,那二锅头可跟以往我们喝的酒不一样,二锅头很容易喝上头。”   “不管不管,今日不醉不归。”   “好说得好,今日谁不喝谁就是孬种!”   几个船长先吵了起来,反倒将魏如是丢在了一旁。   一旁的老宋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捏着花生米往嘴里扔,忍不住给魏如是投来一个眼神,这小子厉害了,三两句就说的这伙人自己闹了起来。   他就知道跟他来喝酒没有好事,每次喝酒他两杯就倒,剩下的人喝不尽兴就来堵着他。   如今一听到跟着他来喝酒,老宋就想逃,可惜这次仍然没有逃过。   这一席酒喝到了下午,历时三个小时,老宋被灌到最后都吐了,跟个死人一样,滚到桌底下醉死过去。   其他人又接着喝,到最后一个个都是酩酊大醉。   “嗝,再……再来,我还能再喝三大……坛!”这是某个醉鬼的声音。   “呵呵,爹,爹你怎么来了,嗝,爹我要吃糖葫芦……”   几个醉鬼除了睡过去,只有两个趴在桌子上说胡话。   原本头一个趴下的魏如是这时候抬起了头,除了脸红了一些以外,他的眼神清明哪有丝毫醉意。   看了看一桌,加上一地的醉鬼,魏如是忍不住扶起额头,早知道他也醉过去算了,免得这时候还要伺候这群醉鬼。   起身时,魏如是的身体突然晃了晃,立马停住身体,手扶着额头,他不像酒量是真,一般喝了三杯就上脸头晕,睡了一觉后,倒是感觉到酒意下去。可是没想到,这一起身又感觉到天旋地转。   “呜。”他坐回椅子上,捂住了头呻吟一声。   过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才试探性的拉住了门口的铃铛摇了摇。   很快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前立定,然后小心地敲了敲门。   “进来。”他皱着眉捂着头说。   外面的店小二推开门,看到满屋的狼藉问向魏如是,“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魏如是抬起手指了指,“叫几辆马车来将这些人送到港口船上。”说完后,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两碎银子扔了过去。   店小二立即和声和气的说,“好的,客官。”   有了银子就是好办事,店小二很快就来了马车,然后伙同酒楼其他小二,将满屋子的人都扶下去,放到马车上。   “客官,需要我扶着你下楼吗?”其他人都被扶了下去,只剩下魏如是。   魏如是起身时还有些踉跄,店小二张开手虚扶了一下,问道。   魏如是点了点头,下了楼,他扔出二十两的银票放在柜台上。   二十两一顿饭,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可能是一年的开销,但是对于魏如是来说,却不值得一提。   像他们这样常年漂流在海上,就算有钱也花不出去,等上了岸可不得使劲花钱。   掌柜接过钱后对着店小二说,“你跑一趟,可要把客官们给安全的送回去。”   店小二连忙说是。   魏如是刚到门外,就看见门口依次停放的三辆马车。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已经换了地方,马车里开始传来鬼哭狼嚎声,声音一传,另外两辆马车里的人也跟着狼嚎起来,惹得路过的人伸头想往马车里看,好在马车门关着才免了这些人丢脸。   不知怎么的,魏如是脚步停了下来,他十分不愿意承认认识这群人。   “客官,上这辆马车,这辆人少。”店小二殷勤的扶着他。   魏如是捂着脸,迅速的躲进马车里。   马车哒哒往前走,走了一刻多钟后停了下来,店小二掀开帘子问魏如是。   “客官,请问是送哪一艘船?”   魏如是伸出个头,恰好看是老宋的船,便下了马车,在另外两个马车里找到老宋,“你们喊船上的人,让他们来接他们的船长。”   店小二“哎”了一声,麻溜的去叫人了。   就这样魏如是将人一个个都送回了各自船上,又扔给店小二一块银子,算是车资。   付完车钱后,他慢慢的上了自己的船。   “船长,你回来了?”   魏如是点了点头,回到自己屋里换了一身衣服,又泡了一杯浓茶,然后找来了大副。   “回头会有人送一批药材过来,你记得接一下。”   大副是一个沉默的中年男人,和魏如是算是互补,当初郑钧怕魏如是太年轻呀,不出手下才安排大副辅佐他,这些年两人之间也培养出默契来,就算魏如是已经在船上树立了自己的威信,但仍然没有将自己的亲信提拔成大副。   果然这句话一说,大副就明白过来,“是新接的任务?回头我就安排人。”   魏如是喝了一口茶,又苦又烫令他吐了吐舌头,“行了,你去忙吧,明日一早咱们起航。”   “是。”大副领到任务就离开,也没有问采买武器办的如何,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两人分工绝对不插手对方的工作。   但大副离开,魏如是一个人沉思起来,他还在想着日本人进京,他能够从中赚到什么好处。   或者说日本人进京会不会开放日本跟大清的航海路线,只要航海路线一开,到时候可就不是两位皇子能够拦截住的。   第二日,基本上天一亮,港口一艘船上就冒起了白烟,发出了鸣笛声。   船逐渐转了个身,离开了港口,一路南下。   一路上船除了在沿海补充了一下煤炭以外,就没有再停过,直接到了福建的泉州。   在泉州的两个地点找到了那两门大炮,趁着夜色搬上船以后,船天未亮就离开了港口。   等到达广州后,已经是八日之后。   魏如是让船员看着对方卸货,他直接去了十三行找潘元成。   潘元成看到他倒是很高兴,“海子,许久未见了,这回怎么跑来看我了?”   魏如是也就在海子笑了笑,“潘大人,我现在都有字了,别再叫我这个名字。”   魏如是,本名魏海,字如是。正是当初跟郑钧流浪在海外的那个小伙计,后来归国以后,郑钧组建了船队跑西洋,他一直跟随。   如是,还是郑钧给他起的字。   前些年东家说要开发东洋,这块不能拱手让人。郑钧挑选了几个老手跑东海这一块,组建几个船队的时候,魏如是就自告奋勇领了其中一个船队。   最初凭借着郑钧亲信这个身份,魏如是才坐稳了船长一职,时间一长都看出他是个有本事的人,就算郑钧不在,他船长一位也是坚若磐石,没有被动摇过。   “好好好。以后我就叫你如是。”潘元成笑得很开心,可以说魏如是的成长,他都看在眼里。   “潘大人,这次来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发现郑先生的踪迹。”   可以说郑钧失踪,魏如是是所有人中最担心的,他跟随郑钧时间最长,当初要不是他给了他一个前程,大概他还和这个港口其他的年轻人一样,整日为糊口奔波。   是郑钧帮他推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派人教他读书习字,才让他拥有如今的成就。   这知遇之恩,他一直无以为报。   潘元成笑容收了起来,随后沉声说,“是有发现一点迹象,我们的人在南洋看到了郑先生当初乘坐去美洲的船。”   魏如是心里有些激动,可随后却是满腹担忧,要知道当初郑钧可是从东方前往美洲大陆。   这船在南洋,那说明船是从美洲东方绕到西洋又绕到南洋去,若是从东海到的南洋,早就被他们的人发现了。   这种情况那就说明船落到了那些番人手中,郑先生不是不想回中原,而是被困在了美洲回不来,当然更有可能郑先生已经出了事儿。   魏如是甩了甩头,不去想最后这个可能,又问向潘元成,“潘大人,当初随同郑先生去的总共有好几百人,肯定出了什么大事,船才会丢失,我要去美洲亲自过去寻找,郑先生肯定被困在美洲了,我要将他带回来!”   潘元成握着他的肩,“冷静一下,这不是你说能去就能去的,得为你的手下船员做想想。郑先生当初带了那么多人,船都能丢失,可以想到美洲的凶险。你带着那点人去又有什么用?很有可能郑先生没带回来,你自己又搭进去。”   魏如是脸色有些阴沉,瞪着潘元成质问他,“难道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郑先生留在美洲,那个地方可是会随时威胁到郑先生的性命。”他气愤的一甩手。   潘元成放开他,垂下的拳头握紧,他皱着眉头来回走动着,随后回过头来看着他叹了口气。   “这事我帮你禀报上去,看上面怎么说。当年郑先生在南洋失踪,禛贝勒可是派人寻找了许久,这一次郑先生失踪也是为公,想必上面不会不管。”说着,他拍了拍他的肩,“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要相信上面,千万不要冲动。”   魏如是低声道了一声歉,他不该将脾气发到潘元成身上。   深吸了一口气,魏如是说:“行,那我就等上面的说法。要是上面不愿意研究的话,那您可不要拦着我。”   潘元成当即说,“放心,保证不拦着你,我还会派一批人帮你。”   安抚住魏如是后,潘元成当即放飞了三只信鸽,将事情用密文写了。   信鸽每飞到一个省就会停下,随后就有新的信鸽朝北飞去,这样一路换一路走,不过五天就到达了京城。   信鸽落在一个窗台前,窗台上立刻伸出一只手将信鸽抱了进去,取下了信鸽腿上的纸卷,随手抓了把碎玉米粒放在信鸽面前,看到纸上面都是密文,便急匆匆的往外走。   “张总编,过来一个带密文的消息。”   张绍阳接过后,随手将人打发走。   他接过密文有些奇怪,谁会用他们报馆发送消息的信鸽来传信息。   随后从身后拿出一本书,对照着密文翻了一起来。   等翻译第一句时发现这消息是送给东家的,他立即住了手,将密文卷回原样,然后放到一旁的包里,把包一卷夹在胳膊下就往外走。   “那个,小刘,回头有一位过来谈广告的客人,你让张廷璐接待一下,我有事出个门儿,得晚点回来。”   那个叫小刘的正在喂信鸽,听到张绍阳说的话后,站直后说了一声,“好,我会告知张编。”   张绍阳出了报馆,就直接叫住了报馆外的一辆马车,“去禛贝勒府。”   “好嘞!”   到了贝勒府已经是大半个小时后,张绍阳给了点钱,让他在府外等着,回头还要带他回去。   那车夫好奇的看了看贝勒府的门匾,要知道这位可是从报馆过来的,莫非来贝勒府是有什么新闻要采访?   就在车夫胡思乱想的时候,张绍阳已经被门房迎了进去,被送到外院。   敏宁很快出来见他。   “怎么突然过来了?”要知道除了经常来的林源以外,张绍阳可是很少来府里。   张绍阳点了点头,恭敬的递上一个小纸卷。   “东家,这是刚才信鸽送来的密报。”   一旁的碧影将纸卷接了过去,拿到一旁去翻译。   敏宁就问他话,“这几日日本来使那边有没有动静?”   要说京城里哪里消息最灵通,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是报馆。自丐帮被孤儿院和养老院一扫而尽以后,消息都被集中到了报馆,可以说哪里有奇闻异事,哪里就有记者。   就连先前白莲教显露神迹,都被记者忠实的报道了出来,还将整个事件还原。   比如如何让神像从土里长出来,如何令蚂蚁组成一行字等等。   这些把戏手段,百姓们也学到手里,时不时整个祥瑞出来,让白莲教大失威信。   其实这些信息并不是记者报道出来的,而是有看到的百姓记录下来后投给报馆的,为了掩护百姓的安全才会借用记者名义。   可以说整个京城的百姓对于给报馆投新闻非常热衷,若是选中那可是有报酬的,至少半个月的饭钱是有了。   “回东家,日本的使者这段时间除了赴两位皇子的约以外,就是宴请一些官员。”   敏宁沉思起来。   那几个日本人是三皇子跟八皇子请回来的,敏宁大概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意思,应该是摸清了日本那边银山所在的地点,这回把人请到大清来,那是准备磨刀霍霍宰猪羊了。   不过皇帝最近不在京,这事还得等,只有两位皇子时不时的宴请,安抚一下日本来使。   至于其他在京的皇子都冷眼旁观,虽然搞不懂搞不清老三和老八是想要做什么,但也不会降低身份和倭人打交道。   只看着老三和老八频频与日本来使接触。   敏宁和四爷倒是知道那两位有什么打算,不过都按耐不动,只等皇帝回来后才做另一步打算。   敏宁不认为皇帝现在会派兵攻打日本,特别是众位皇子挣位越来越凶猛的时候,若是出兵攻打日本,完全是为三皇子和八皇子添加资本,皇帝不可能做这种事,最有可能如同当初的台湾一样,慢慢的将日本蚕食。   “回去后再帮我多看着,记录一下日本人都跟哪些官员接触过。”要是有些官员被拉拢,总得先了解一下。   她不认为日本那边没有察觉到两位皇子的野心,敢这样光明正大的来大清,看来日本人亡我中原之心就没曾断过,应该是看到可乘之机,如同明朝一样,用倭寇来骚扰沿海。   敏宁的面色有些冷凝,这才开海禁几年,莫非倭寇又要死灰复燃?   又想到辽东,敏宁心神一松,那里可是藏着她的秘密武器。   戴梓这位在后世都大名鼎鼎的火器制造家,前些年因为太耿直,惹怒了皇帝被发配到辽东去。   大概是被现实伤透了心,郁郁不得志,敏宁派人费尽唇舌才将人说服重新出山。   辽东可是苦寒之地,因为这两年发展蒙古,不少商船从那边经过,再加上从那一带寻到不少矿脉,才被带得稍微繁荣了一些。   敏宁就地建了一个大型的火器研究所,就地取当地炼矿,供戴梓来造火器。   戴梓曾经在火器营做过,更是通过洋人的火炮后,做出了威武将军炮,为此受到了皇帝赏识,可惜他这人只适合做一个研究员,根本不适合从政。转眼就失了圣心,更是黯然退出官场,发配到辽东了。   这样的人才,敏宁肯定是不会放过的,戴梓对大清的火器了解甚深,对洋人的火器也是了如指掌。   曾经洋人为了试探大清的虚实,拿出一把枪问皇帝大清有没有?   皇帝自然不会说没有,还大方的说送十把让对方带回去。   这事最后也是戴梓挽回了皇帝的面子。   洋人上贡的枪炮,只要带只见识过无一不能仿制出来,这么一个火器天才,却武器天才却折在官场上,如何不令敏宁感到可惜。   这两年来戴梓的看守不怎么严了,敏宁才派人悄悄地接触,毕竟戴梓的能力皇帝都知晓,这么一个人材,皇帝自然看守的紧。不能为他所用,自然也不会便宜别人。   打点好之后,确定消息不会传出去,敏宁才慢慢将辽东三省建成了大本营。   她的打算是在辽东这边发展重工业,轻工业以及农业放在南方一代。   完全是参照民国时期,她或许不懂什么政治,但是却知道历史的发展。   辽东三省最先发展出重工业是有目共睹的,她打算依葫芦画瓢。   火器研究所安排在这里,是因为这里矿类多,能够满足火器研究的需要。   炼制出品质的钢后,可以替代青铜火炮,大概是激起来戴梓的灵感,不仅研究出射程更远的威武将军炮,连以往都不敢献出来的二十八连珠火铳都造了出来。   这边的人可都是敏宁忠实的手下,她的话,这边人都原原本本的传给了戴梓。   时间一长,戴梓也认同了她的话。这些火器,他要是不研究,不改进,西洋那边不会停滞不前。   甚至有可能进出远比大清还要先进的火器,到时候大清的火器就如同,现在的刀剑面对火器一样。   会是什么下场?不用想也能知道。   至于洋人会不会拿火器来侵略大清,戴梓不知道,他也不敢赌那一分不确定性。   即使现在不会打起来,未来也说不定,他只能够尽自己的能力将所研究出来的火器做出来,为后世打下坚定的基础。   随即想到四皇子的身份,戴梓兴奋起来,他如今可是为四皇子在做事,这位皇子如此有远见,很难说最后皇位会旁落他人。   虽然太子还在,但戴梓不看好太子,他被发配到辽东来,未必没有太子的功劳。   一个没有大气量的太子,怎么能够坐得稳江山?   敏宁一想到戴梓心情就有些放松,她今可是掌握着,堪比火器营还有些先进的研究所。   那些研究出来的枪支,只要一投入生产,足可以将犯海的倭寇打回老家去!   “主子,已经翻译出来了。”   旁边的碧影有些不自在的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过来递给给敏宁。   敏宁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看着手中的纸有些吃惊,不过手掌心大的纸,翻译出来竟然写满了一张纸,要知道这字可不是毛笔字,而是实实在在的硬笔字。   敏宁盯着纸上的字看了起来,当看到中途时她霍然起身,脸上闪过一丝激动之色,随后这丝激动之色很快收敛。   将纸折叠起来,她让张绍阳先回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她和碧影后,敏宁沉声对碧影说。   “你让小禄子悄悄的把林源叫来,就说我有重要事要找他谈。”   翻译时就已经知道纸上内容的碧影自然知道事关重大,她也知道主子可是一直关注着郑钧的踪迹,没想到几年没有消息,难道在这时突然蹦出来。   想到郑钧,碧影又想到西便门的衣坊,那位李婶想必开心了吧,自己儿子几年没回来,这回总算有了消息。   说来碧影跟李寡妇认识,还有一段渊源。   有一次,碧影去皇城根的清风阁找墨书,正巧遇到送货的李寡妇,没想到当场就拦着碧影问她有没有说人家。   碧影哪里遇见过这么直接问她的,她是躲在墨书身后才逃过李寡妇的追问。   后来从墨书那里得知,李寡妇是郑钧的娘,如今管着西便门那边的内衣作坊,这些年因为她儿子不着家,就怕耽误儿子娶妻,时常见到拍的不错的女孩都会问上这么一句,也没有坏心思,就是心急了一些。   墨书还问碧影,考不考虑,要考虑的话可以搭个线。   碧影当时就白了她一眼,因为对李寡妇印象颇深,由于对于郑钧这个名字也是记忆犹新。   这时候突然看到郑钧这个名字,她的心经不住漏跳了一拍。   林源来的很快,他正巧要去内蒙一趟,在走之前拜见一下安主子,顺便听听有什么指示,没想到刚到府门口就碰到要出门找他的小禄子。   林源来的时候,敏宁仍然呆在外书房,见他来得这么快有些诧异。   “内蒙那边新城已经建设完毕,之前出钱的各个商人要划分区域,需要我跑一趟,有关于税收的定额也得定下来。不知道主子有什么指示?”林源向敏宁解释。   敏宁一听,当即注意力转了过来,原来新城这么快就已经建好了。   算一算时间差不多了,便道:“你跑一趟也好,将税收额度都定下来,千万不要出现乱收费这种情况。当成咱们自己的城市来建设,虽然说未来这座城市要还给朝廷,但是你要知道,就算还给朝廷只是税收方面,经营还是我们来。这座城市要是建好,未来草原上肯定不止这一座城市,还有几座等着我们,一座新城的利益你应该看到了,从建设到经营都是笔庞大的财富,所以得让人习惯新城的规矩,以后再建设其他城市就方便了,可以按部就班照着来。”城市好建,规矩难定。   林源点头,然后说,“新城还没有名字,属下想请主子为新城取个名字。”   敏宁摇头,“我没有资格,你再多呆一段时间,我请爷递个折子给万岁爷,这座新城肯定要万岁爷来提名。”现在没有资格,不代表以后没有,敏宁不在乎一时得失,只在乎未来。   “是。”   说完了这件事,敏宁将手中的纸张递了过去。   林源接过,迅速的扫过,抬起头出声询问,“不知道您的意思是?”   敏宁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救肯定是要救的,不过美洲那边乱的很,在那边的人大多数都是发配过去的罪犯,是穷凶极恶之人。我们的人要是没个准备,肯定会吃亏。”   “那主子的意思是?”   敏宁看向林源,“命辽东那边的军工厂大力生产火铳和大炮,东海沿岸的几只船队待命。”说到这里她有些迟疑,最终还是说出口,“派人在沿海一带散布消息,就说有船队在海外发现金山……” 第8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87)   “主子, 您的意思是吸引大批淘金之人?”   敏宁点了点头,“这种事只是冒出一些风声, 风险些大,普通人不会参与, 能够参与的只能是拥有一定武力的商队以及海盗。”   林源恍然大悟, “您的意思是将这群人引到美洲去?”   “嗯。”   她又道,“不是说咱们船队中有人剿灭了海盗吗?也不说什么金山,咱们就炮制一份藏宝图, 画出金山所在的位置。”金山确实有, 只是拿不拿得到就要看那些人的本事了。   怕就怕这些人在海外凭借着真刀真枪, 打不过那些持火器的洋人。   敏宁想了想, 继续嘱咐他, “回头火器造出来之后, 一些落后的装备就卖给这些人。到时候漏点形迹, 既将这些人引到美洲去。”   想到这个时候的木船跟不上蒸汽船的速度,便又道:“还有蒸汽船, 不是已经积累不少了吗?听说一直有人想要走路子购置,那么就放开出售吧。”   之前蒸汽船只有两位皇子以及敏宁的船队才拥有, 其他人就算看着眼馋,想购也没有渠道。   光是卖船就从两位皇子那边得到了大笔银子,船厂被盘活以后, 敏宁的没有急着继续卖船, 而是令人研究出更加先进的船。经过几年技术的积累, 造船技术可以说是当今世界上最领先的。   虽然说郑钧失踪, 但是敏宁却没有放弃探索美洲,继续命人造船,造出不惧暴风雨更适应在海上漂泊的船。   眼下手中储存了大大小小最起码近百的船只,足够放开来卖了。   “这次出的船,可不能像咱们内部一样,可以优惠让人从银行贷款,务必要全款购买。若是实在没钱的,贷款也行,只是利息的上涨。”敏宁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卖一波船,可是能收回不少资金。   有了资金船厂才能健康运转,投入更多资金研究,一直保持着技术领先。   林源拿出笔将敏宁提的全都记下来。   “好了,这几天你就安排这件事,一切准备妥当,就正式派人前往美洲。等万岁爷将新城的名字定下来,你再出发去新城。”   敏宁这一次打算爱派人照旧从白令海峡前往美洲,因为从那里走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美洲大陆,她没忘了这次主要的目的是去找郑钧,沿途肯定会有一些线索。那些梦想着发财闻到金钱味尾随的豺狼只是附带而已。   “好的。”林源应下,迟疑了一下开口,“主子,您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东海那边的船队这次全都聚集起来一起去美洲,这样一来咱们东海的商线可就断了,等回来的话就没那么容易再进去。”   听到这话后,敏宁也觉得自己考虑的还不够充分,沉吟了一会儿,说,“这样吧,先将船队的人全都笼在一起,将任务发布下去,让这些船队自愿去接。这一次,只要是接了任务的,就允许这些人以旧换新补上差额换一艘新船。”   一首新式的蒸汽船,对于这些船队来说可是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说实话,敏宁这些个船队,经营模式与现有的大不相同,更像是一个工会。   虽然船长船员是从自己手下挑选的,配对的木船是免费的,但是想换成蒸汽船,那么那些船就需要船长们自己去贷款购买,以后每个月固定还银行一笔钱。   参与进工会后,工会会定期发布一些任务和消息,这些任务完成以后会有银子和积分。   银子可以发船员的薪资,积分可以换取一些消息,甚至是一些罕见的武器。   而工会运转的模式是敏宁参考小说中的佣兵工会,这一部分可以说是她编外的势力。   目前加入工会的只有自己人,算一算还是属于她的势力,所以她还能调的动。   按照她的想法,未来会掺入一些其他外界船队,到时候正式进入大航海时代,才会对这些船队撒手,放任他们跟外界竞争,由市场来淘汰一些不合格的船队。   眼下这些船队没有什么忧愁,赚钱更是简单,多接几样任务在沿海跑几趟就行,就像是建国后的一些国企没有忧患之心,还在她的羽翼保护之下。   不过等呵护到一定规模后,她就会撤开羽翼,由着他们迎接暴风雨的洗礼。   商场之中,她一向奉行能者上弱者下。   未来这个工会的主要作用就是调控这些船队发布一些任务,以及搜罗一些消息出售,或是时不时的开一些拍卖会,拍卖见不得人的东西,比如火器之类。   不过目前敏宁的视线都放在内陆,沿海那几个船队全都是放养,连工会也是粗糙得很,她定下了大致的框架以后就放任不管了。   这回想要将沿海的船队都整合起来,那么也可以趁机将工会定下来。   以后只要按照固有的模式发展就行,想到这里,敏宁就问林源有没有什么好人选来主持工会的事,想要将公会做大,就要找一个脑筋灵活,有大局观的人才来掌控,她事情太多,不可能一一过问。   “主子,海上的事一向是由郑钧在管,属下并不了解,不如让属下先问一问,回头再给您答复?”   敏宁点头,“行,多找几个人,考核一下对于工会模式有什么看法。回头将这些报告整理上来我看看。”这个人选比较重要,掌控的权力比较大,她需要亲自来把控。   林源点头称是。   商谈完这些事后,敏宁便放他离开。   看到一旁的碧影还有些神不思蜀,她挑了挑眉,“想什么呢?”   碧影很快回了神,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主子,奴婢没想到主子竟然这么看重郑钧,派出那么多人去救他。”   敏宁笑得意味深长,“郑钧,是非找不可。”这可是一个好引子,将大清视线转往海外的好机会。   回到后院后,敏宁打发人将四爷叫来。   皇帝太子不在京,四爷现在闲的很,户部的任务自打改善了记账方法以后,他又被皇帝调到工部去,专职河工这一块。   除了四爷以外,八皇子接管内务府,基本上几个成年的皇子都被塞到六个部去。   不过皇帝出巡,六部大臣自然也跟着,京城里的六部只剩下三两个小虾米就闲了下来。四爷一般只是去点个卯,没什么事就在府里呆着。   在府里也多是看经书,或是请禅师进门一起论禅,敏宁和他说话时都觉得他语气里带着那一股高深味。   前两日他提出要收弘暻做弟子,弘暻的教育敏宁一向看的很重,学佛可以,但是却不能痴迷于佛。   在敏宁委婉拒绝以后,四爷不提了,不过明显有些不高兴,敏宁无法,只能赔上了自己。   相比较三观还没有长全的弘暻,她觉得还是牺牲自己把四爷拉回红尘比较来得妥当。   弘暻延续了她的一些思想,她可不愿意让他整日跟佛经为伍。   不管是道教,佛教还是基督教,敏宁都希望这些都是纯粹能寄托人心灵的地方,而不是插手政事。更不能容忍一个信佛的继承人。   就算学佛,那也得他长大之后知道辨认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而不是在这懵懵懂懂的时候,就被灌输了一些佛家思想。   “找我有何事?”四爷回来时一身酒味。   “爷,您怎么一身酒味?”敏宁在家等了两个小时才把人等回来,原以为他在府里,没想到中午时就被人叫了出去。   四爷看着她躲开,顿时跑过去往她身边凑,敏宁无奈了,看来这人应该是喝嗨了,只能拉着人让他坐下,然后叫人送了一碗醒酒茶。   四爷喝完了醒酒茶,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大概觉得思绪清醒了,才睁开眼看她。   “清醒些了没?”敏宁支撑着下巴坐在他旁边,手朝着他眼前挥了挥。   四爷拉下她的手,问她,“找我何事?”   敏宁捂住鼻子,“您这是泡酒坛子里了,怎么一身的酒味?”   四爷起身,“那你先等等,我去换一身衣服。”说着转身到盥洗室。   敏宁靠在门口,看着他脱掉衣服,光着身站在浴桶旁放水。   便问他,“爷,今日谁请你吃酒去了?”   “下午回来的路上碰到了老八,老八在宴请宾客,便被请了过去,席上也没有多喝,身上的酒是被人洒的。”   敏宁见他往身上泼了水,便帮他拿着丝瓜揉了揉香皂搓澡。   “八爷,无缘无故怎么请你过去喝酒?”   四爷回道:“说是感谢。”说到这里,四爷回头,“老八和老三联合起来跑日本,咱们又不是不知道。有几个兄弟一直在猜测,老八请我过去,是想请我不要透露口风。”   敏宁哼了哼,“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那些兄弟哪一个不是人精,迟早会知道的。”   四爷伸直了手臂,“反正不是从咱们口中知道就行,这事咱们就不要管。”   日本的银山要是被其他皇子知道,那肯定会引来一群饿狼,谁要是占据了这个银山,那么整个势力可是能够大大提升。想要争夺皇位,没有银子怎么能行?   四爷看了看正低着头在丝瓜上面出香皂的敏宁,有些得意的裂开嘴,他有她,安佳氏一个人就能抵得上千百座银山!   像是想到什么四爷闭上眼睛,靠着银子那终究不是正道,他期望的是汗阿玛能够看到他的努力,认同他来接任帝位,而不是大撒银子来拉拢朝臣。   洗完了澡之后,换了一身新衣服,四爷酒意已经散去。   跟个大老爷们似的坐在椅子上,任由敏宁帮他擦头发。   “说吧,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敏宁拿起梳子将他披散的头发梳整齐,“爷,内蒙古的互市新城已经建设好了,您看能不能上个折子请万岁爷来提名?”   “已经建成了?”四爷当即拍了一下腿站起身,结果一下扯到头发,发出“嘶”声。   “怎么了?”敏宁扭头看他,然后怪嗔,“你说你乱动什么?”   说着将他按回到原位,帮他揉了揉刚才头发扯到的地方。   四爷微微侧了侧头,“新城是该由汗阿玛来提名,先等等再编,我现在就去写折子,快马加鞭派人送去。”   敏宁手没有松,“不急,这事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还有一件事得先告诉爷。”   四爷心里在想,果然有别的事情,不然光这一件事派个人去说一下就行,没必要将他叫回来。   “爷……”敏宁将黄绳编进辫子里以后,慢吞吞的说,“有一件事得麻烦您。”   见头发总算是脱离了她的魔手,四爷立即起身,将辫子在脖子上裹了一圈小心的藏好,然后才看她,“说吧,什么事?”这些年他都习惯为她擦屁股了。   敏宁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说:“爷,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我有一个下属在南洋丢失了,你还令十三行的人帮忙寻找。”   “记得又怎么样?后来不是找回来了吗?”四爷找了一个远离她的位置,这个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温茶。   敏宁笑了,“记得就好,爷,这次也麻烦您吧,那个人又丢了,这次在东洋。”   四爷刚喝了一口茶,立刻喷了出来。   咳嗽两声,他指着敏宁,“你这都什么下属?没完没了了是吧?”   敏宁看了看地上的一滩水,又看了看他,“爷,没说让你派人去找,我有手下,只是这些人出港需要令牌,一些关港被三爷跟八爷把持,我那些手下出不了港,这不是来找您帮忙来了。”这回有大量的船会出海,那么就会引起朝廷注意,敏宁必然要帮忙将这件事给抹平了。   四爷听了没往心里想,“行,回头我问三哥要几个通行牌子。”相比较好说话的八皇子,不知怎么的四爷更愿意跟三皇子打交道。   老八这人太精明了,他怕欠了他人情,回头不好还,更何况老八野心勃勃,对于同样想要争夺皇位的事业来说,老八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至于三皇子,这一位四爷并没有放在心上,太子和大皇子争斗这么多年,老三上串下跳结果都没插进去,被那两位连手按的死死的,四爷觉得,只要上面两人还在,三皇子就没戏。   “主子……”碧影敲了敲门,脸上带着一丝异色。   敏宁回头看她,“什么事?”   四爷又尝了一口温茶,觉得不合口味就将茶杯放下,抬起头也跟着看向门口。   碧影走了进来,朝着两人行礼,“贝勒爷、主子,福晋派人来请二位过去。”   敏宁看一下四爷,四爷也看着她,两人眼神里都透着疑惑。   “知道是什么事吗?”敏宁出声询问她。   碧影为难的看了一眼四爷,然后对敏宁说,“隔壁八贝勒送了两个倭女过来,说是爷忘了带回来。福晋为这事请爷跟主子过去。”   敏宁眼神当即有些不对了,直直的看向四爷。   四爷皱紧了眉头,“这事我不是推了吗?老八怎么还把人送过来?”   敏宁跟碧影说,“你回外面的人,就说我跟爷马上过去。”说完后她又看向四爷,“爷,不管怎么说福晋都来请您了,这事还是您亲自过去处理吧。”   敏宁是知道日本人到处给王公大臣送女人这件事,日本女人温顺又没什么廉耻之心,在某些事上非常放得开,一进入后院很快受到恩宠。   八皇子因为有八福晋不敢收人,就将人转送给了九皇子,到是三皇子荤素不忌,大喇喇的把人带回去享用了。   大概是美人计使的好,这段时间京城内关于日本人的风评好了一些,就连报纸上也多是说日本好的地方,说他们谦逊、有礼。   四爷在外面一直保持着冷脸,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种事,所以府里倒是没有被送过人。   没想到这才几天人就送到府上来了。   四爷听了敏宁说的话后,当即起身,“行了,你也一起来吧。”   敏宁点头,正好她也想见识一下,那日本来的女人到底有多好看,值得那么多男人着迷?   到了正院,敏宁发现李格格跟宋格格也来了,看到宋格格敏宁皱了一下眉。   宋格格生的那个小格格可如今还在她院子里养着,还差一旬可就满周岁了,宋格格竟然就跟没生过那孩子一样,一次都没去看过。   敏宁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莫不是真的将孩子仍给她来管了?   原本还有些心软,想着母女天性,若是宋格格表现的好一点,说不定她会将孩子还给她,可见宋格格没有丝毫表示,敏宁顿时生气了,打算等孩子满周岁后,就暗示那格格,若是那格格不愿意养,就得帮孩子找个好的养母。   至于宋格格,既然他自己都当没那个孩子,那她更没必要为她操心。   敏宁跟着四爷进到屋里,福晋正坐在上首,一看到四爷进来,起身福了个礼。   “见过爷,爷吉祥。”   敏宁往旁边退了一步,给福晋福了一身。   宋格格跟李格格跟四爷和敏宁分别行礼。   等各自起身以后,四爷看着在地上跪着的两个女人,眯了眯眼睛问福晋,“叫爷过来有何事?”   福晋笑着请四爷在上首坐下,然后招呼敏宁也坐。   等坐好后,福晋才笑着问,“刚才八弟送了两个人过来,说爷您刚才忘了带回来。既然府里有了喜事,自然得告知众位妹妹一声。”   四爷沉声道:“胡闹,爷什么时候说过要收下这两个倭女?”四爷用倭女来称呼这两个女人,显然是嫌弃对方身份。   敏宁低头看跪在地上的两个日本女人,确实恭敬柔顺,模样只能说漂亮,但是却没有特色,不能够跟妖媚的八福晋相比,更不能跟宫中公认的绝世美人良妃相比。   或许是听不懂中原话,显得有些有些无辜,一脸清纯。   敏宁觉得这股味儿有点熟悉,想了想,这不是瘦马的标配吗?她记忆中扬州那边挑选瘦马时,要不就爱选这一类型的,柔弱,如同菟丝花一样,清纯之中暗含着妖媚,这种可是上等的瘦马人选。   福晋显得有些为难,“爷,可是八弟已经把人送来了,难道还能把人退回去不成。”反正府里也是被安佳氏这个狐媚子把持,就算再多几个人她也无所谓,反正争的也是安佳氏的错宠。   四爷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两个女人,“既然是老八送来的,那就给老八送回去。爷不缺女人,也不缺子嗣,老八至今没有孩子,先前汗阿玛还有些生气,还不如多收两个女人为皇室传宗接代,让汗阿玛也高兴高兴。”   子嗣两个字就是福晋心中的痛,隔壁府没有子嗣,她又何尝有?   福晋脑子一蒙,脸上闪过又羞又愧的神色,她总觉得这句话是在暗指她。   府里是不缺子嗣,可那都不是她的孩子,四爷说这些话简直是剜她的心。   福晋这番心理波动,无论是四爷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发现。   四爷说完这句话后,直接喊来了苏培盛,将这两人送到隔壁去。   等苏培盛带着人将这两个女人带出去后,福晋当即站起了身,脸色有些难看,“爷,恕妾身子不适,不能够伺候你了。”   四爷关心的看着她,“养生汤剂还在吃吗?”   福晋这一年身体不大好,也没什么精神,就连府里的事都越发懒得管,四爷对于嫡妻还是很敬重,虽然因为去年的事他冷过她一段时间,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她甚至渐渐不妥,四爷也能够理解她这份心思。   没有子嗣傍身,难免急了。   但是光是看在她未来没有子嗣傍身这一件事上,四爷就能够原谅她。   这一份原谅大概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怜惜,福晋未必知道,就算知道大概也不会领情。   不管是福晋还是四爷,弘晖的死,始终是两人不可触碰的伤痛。   特别是幕后凶手没有抓到的情况下。   “还在吃,太医也看不出什么,只让妾放开心神,多出去走动走动。”   四爷点了点头,“回头为你请一个更好的大夫过来。”随即转头看向敏宁。   敏宁正低着头,随后就听见耳边四爷的叫她的声音。   “安佳氏!”   “嗯?”敏宁回过神来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向四爷,“爷,您叫我?”   四爷瞪了她一眼,“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敏宁站起身,“爷,您叫我有何事?”   四爷咳了一下,不自在道:“回头你从你那医学院叫个医术好的大夫过来给福晋看看。”   敏宁明白过来,转头看了一眼福晋。   她还没说什么,福晋就直接拒绝了,“爷,太医开的养生汤,妾吃的挺好的,不需要叫别的大夫。”   四爷看她不领情,也没有强逼着她,点了点头说,“行吧,你自己要保重好自己,千万不要讳疾忌医,太医不是万能的,也有看不好的病,多找几个大夫。”   福晋笑着点头,眼神不经意扫了一下安佳氏。   敏宁垂下眼睛,等四爷交代完毕离开,她才跟着四爷离开。   出去后,四爷感叹一声,“福晋为了弘晖伤了心神,有可能会损耗寿命,你要是能多照看就多照看吧。”   敏宁也不反驳他,安静的点了头。   她还在想着日本人乱投机的事,原本想着只要不惹她,她暂时不会拿他们开刀。   敢打算把人送到府里来,这绝对是她不能容忍的。   “滚!”茶碗猛的砸在地上,八福晋一脸愤恨的对着苏培盛说。   苏培盛直接将两个留下,带着人快速离开。   离开的路上,他忍不住抹了一把汗,都说安侧福晋厉害,叫他看来八福晋才厉害。   安侧福晋虽然把持着爷,可没有管的爷不能宠幸其他女人。   反倒是八爷府上,这贝勒府八福晋的话可是比八爷还管用,这不过是送两个女人过来,刚把话一撂,八福晋竟然就生这么大的怒火。   以往各府的女主子们哪一个在面对外人时,不是宽厚有加,哪里像八福晋这样直接这样将秉性暴露出来的。   想到刚才差点砸在他身上的茶碗,苏培盛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还是自己府上好,福晋和侧福晋再怎么争斗,也不会迁怒他们身上。   八福晋冷眼看着面前的两个有些畏畏缩缩的女人,府里的长使听到讯后匆忙赶了过来。   “福晋!”长使一进门,也不看屋里其他人就朝福晋一拜。   八福晋心中仍然积满了怒火,“爷去哪了?”   长使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口,“爷,今日在九爷府上,一起宴请日本那边的使者。”   八福晋气愤的拍了一下桌子,“你不用帮他遮掩了,隔壁都把人送到咱们府上了,你跟我说实话爷到底去哪了?”   长使这才看到旁边堵成一团的两个女人,明显是倭女打扮。   “福晋,爷真的在九爷府上。”长使咬紧牙关,依旧这样回答。   八福晋的眼神立即冷了下来,随后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去九爷府上将爷叫回来!”   长使脸色当即一变,“福晋……”   八福晋冷着脸,“还不跟我说实话?爷到底去了什么场所需要叫女人陪着,还转送给隔壁四贝勒两个女人?你听听人家怎么说的,说不缺女人,这两人又转送回来,留着给咱们爷生孩子讨万岁爷欢心!你听听这是什么话?简直是往我脸上抽嘴巴子,咱们那位爷到底怎么惹了人家?为何让我为他受过?”   长使听了这些话,脸色也变了,谁不知道在这府里关于孩子的话题可是一个禁忌。   关于一直没有孩子的事,八福晋也心酸,她身体健康,爷也没有问题,可两人就是没有孩子,只能说子嗣缘分没有到。   可要说她管着爷不让他碰别的女人,这纯属是污蔑!   男人的下半身只能自己管着,他不愿意碰其他女人,她只有心喜的份,哪里会主动劝他去找其他女人,她还没那么大的心。   被隔壁这么一指责,八福晋有些伤心,面上也挂不住,心里不禁起了恨意。   更没想到的事,这府里还有人帮着爷瞒她。   “福晋,不是奴才不说,而是爷出门后,并没有交代他去了哪?”   八福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既然你不知道去哪,为何刚才还要帮着搪塞。”   长使吱吱呜呜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十阿哥搭着醉薰薰的八爷走进门,一进来就看见屋里八福晋一脸怒色。   八福晋看到十阿哥将自家爷送了回来,按捺住脸上的怒气,连忙给长使使了个眼色。   长使忙上去帮十阿哥将八爷抬到旁边的榻子上。   八福晋在旁边一脸焦急的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喝得醉醺醺的?”   十阿哥将人放下后,才感觉全身轻松了,动了一下手臂,然后回答,“被一些人灌酒了。”   八福晋横眉冷对,“谁敢灌咱们爷酒?”   十阿哥回道:“是三哥的人,八嫂,八哥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老九还在外面马车上躺着呢,我得赶紧把他送回府。”   八福晋正在忙着拿帕子给八爷擦汗,听到他的话,就转了一下头,“那行吧,你先忙去。”   十阿哥正准备离开,一眼扫到角落里那两个倭女,顿时脚步停了下来,他迟疑道:“这不是送给四哥的那两个女人吗?怎么会在这里?”   八福晋没好气道:“还能怎么样?自然是人家不愿意要,给退回来了!”她没说人家是送回来生孩子的,这简直是打自家爷的脸。   皇室看的是母凭子贵,也是子凭母贵。   八爷从小就吃了母妃身份低的苦,小时候连太监宫女都能糟践他,所以长大后才一直执着生一个母亲身份高的孩子。   这一点八福晋自己隐约有些察觉,但是却被眼前这份唯美的感情遮住了眼睛,一直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可惜的是俩人子嗣缘浅,至今没有消息。   万岁爷这些年对她有意见,她不是不知道,可爷愿意帮她挡着,她心里只觉得甜蜜,没有警告到眼前,她就当没看见,只想这种日子过一日是一日。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将自己的丈夫分给别人,尝试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想要再大方的纳新人,对于八福晋来说千难万难。这种感觉就如同拿一把刀,深深的割着自己的心,伤得自己鲜血淋漓,也伤到对方。   十阿哥怪叫一声,“莫非是四嫂送回来的?”   四哥家的四嫂一向贤惠,在众位妯娌当中也是有名的,十阿哥很难想象,四嫂也有犯妒的时候。   八福晋白了他一眼,挥手驱赶他,“是苏培盛送来的,你说还能是谁?行了行了,赶紧走吧,人家是皇子贵胄怎么能看上倭女!”就连她都觉得收这种女人进府,是脏了府里的清净。   十阿哥听到话后往外跑,跑了两步后又扒着门回头,“对了,这两人八嫂要是不要,就送个老九吧,他那院子够乱了,再添两个过去也无所谓。”   他可是深深羡慕八哥跟八嫂的感情,两人只有彼此,作为皇子来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千难万难。   他想将这两个倭女带走,也是怕影响八哥和八嫂的感情。   八福晋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旁边那两个倭女,随即露出一个笑容,“老十,嫂子在这里谢过你了,不过这两个女人是送给你八哥的,还需要他自己处理。这事你就甭管了,放心,我不会误会他的。”   至少还有人肯顾忌她的心,这让八福晋感觉到有些安慰,平时里没白对老十好。   十阿哥就如同松了一口气一般,裂嘴一笑,“那就好,八嫂可千万不要误会八哥,今日我们都在三哥府上,连四哥也被叫了去。谁知道日本那边的来使准备了一出舞,那来使大概是看四哥一直冷着脸,就令这两位舞姬去敬酒,不过四哥没理,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两个舞姬手中的酒洒在了四哥身上,四哥就借口换衣服离席了。来使以为自己惹怒了四哥为了表示歉意,就将两个舞姬送给他,八哥也是好心,派人送去。想来是四哥误会了,才将两人又退给八哥。”   八福晋摇摇头,“放心我没误会你,你赶紧去吧。”   十阿哥这才轻松的转头离开。   长使看向八福晋,“福晋,这两个人……”   八福晋转头看向两个倭女,脸上露出嫌弃之色,“找个偏僻的院子看着,等爷酒醒后再说。” 第8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88)   “嗯?”皇帝展开信后看了有些高兴, 随后将信递给一旁的张廷玉,“爱卿, 你也来看看,朕的四子可是给朕报了一个喜讯, 那互市的新城已经建设妥当。”   张廷玉双手接过, 翻开折子后迅速扫了一眼,随后将皇帝道喜:“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 大清又多了一个大城。”   这城市在草原上已建立, 对于大清来说可是一件非常具有重大意义的事, 就等于在草原上钉了个钉子。   日后只要这座城市在, 无论如何草原都不能再脱离中原。   皇帝显然也高兴, 不仅为白白得到一座城市, 更加是因为外蒙与中原联系更深。   又想到四子请他为新城题名, 皇帝来了兴趣,便问张廷玉, “关于城名,爱卿可有什么好提议?”   张廷玉当即开口, “万岁爷英明神武,就算是臣拍马也赶不及,这外蒙的互市意义重大, 还请万岁爷来题。”   皇帝笑得有些得意, 摸了摸胡子, 沉思了一会儿, 才开口:“这座新城靠近车臣汗部,不如就叫克鲁伦城。”车臣汗部就在克鲁伦河一带放牧。   张廷玉有些诧异。   原本还以为皇帝会请一些叫做安顺、抚顺之类的称呼。   皇帝笑了笑,“怎么样?这个名字简单易懂,不论是谁光听这名字就知道在什么地方?”这个城市原本就是用来坐互市用的,取个汉名或者复杂的名字,让草原上的人如何能够理解?还不如随乡入俗,依靠地理特点起个通俗的名字。   “万岁爷英明。”张廷玉长长一拜。   皇帝志得意满地摸了摸胡子,随后道:“旨意爱卿起草好之后,立马交由内阁派人到克鲁伦城宣旨。”   张廷玉走到皇帝面前,甩了甩袖子跪下,“喳!”   说完这件事,皇帝又继续方才的话题,“爱卿认为倭人国该打还是不该打?”   二十年前,施琅率领水师收复台湾,那时台湾虽然仍处于郑家的掌控之中,但郑成功已经作古,台湾自然不敌大清兵力,这场战役毫无悬念,施琅没用多长时间就收复了台湾。   皇帝当时收到消息,自然开心不已,这代表着大清统治的版图在他手里变得完整。   而就在那时,他收到施琅得一封奏折,奏折上的内容让他心动不已。   施琅提出,趁着大军现在士气高涨,干脆一鼓作气打下日本,免去后顾之忧。   倭寇自明朝起就扰乱东海沿岸,施琅所说的后顾之忧,就是怕大清开了海禁,倭寇之癣再起,那时候要是攻打日本,肯定不敌大清兵力。   皇帝心动后就召来大臣商量,大臣却不愿意起兵戈,劝皇帝大清需要修生养息,并不愿意再起战争,也是天意正巧碰上葛尔丹叛乱,这件事就放在一旁,随着施琅去世,就没有人再提起过。   前些年,三皇子提起日本银山,皇帝这念头又起,没有哪个皇帝能够抵挡住开疆辟土的诱惑。   更何况还是座拥有银山的土地,这完全是一块宝地。   然而皇帝之前就在大臣那边碰了壁,深知朝廷大臣肯定会反对,那一个个都贪图安宁,肯定不愿意再起战事。   更何况前些年连战三藩,平叛葛尔丹,多起战事已经让大清上下劳累不堪,不管是百姓还是大臣,都渴望安宁。   皇帝这时候提出攻打倭人,肯定又有大批的人劝阻,所以他也没有提这件事,任由自己三子折腾。   老三和老八在倭人国弄回来大笔的银子,他不是不知道,只冷眼旁观。   这回将倭人来使带回了京城,皇帝更是早就收到消息。   就连倭人在京城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张廷玉一直被皇帝带在身边,自然知道皇帝的一些想法,就像他爹张英说的,“皇帝这些年虽然不像年轻时那么好胜,但骨子里还是想着开疆辟土。”   想到这一点,张廷玉开口,“回万岁爷的话,依臣的拙见,这倭人该打,也不能在现在打。”   皇帝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想要攻打倭人国,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到的,首先无端起兵时,起码要得到朝廷大臣的一致认可。   “那你说何时才是适合的时机?”皇帝考验张廷玉。   张廷玉笑道:“听说三皇子跟倭人国交易,赚取了大笔银子,不知道臣能否参上一笔?”   皇帝闻弦而知雅意,不外乎以利诱之,先让朝中臣子参与进去,等得知倭人富裕,肯定自发鼓动朝廷去攻打。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爱卿不愧是张英之子,朕特赦你自组船队与倭人贸易。”   张廷玉满脸感激,心里却松了一口气,他已经按照那人所说,鼓动皇帝让朝中大臣参与进与倭人的航海贸易,想必是能帮三弟还了一份人情了吧?   京城日本来使如同那西方来使一样居住在东郊驿站中,在皇帝还未回京之时,这些人自然不能够乱走动,只能够呆在京城中。   这一次日本来的并不是天皇下属,而是德川家族派遣过来,这次来想探个究竟,探查中原有没有想要攻打日本的想法,若是有的话就出重金多联络一些朝廷大臣帮日本在皇帝面前多说好话。   日本在德川家族的带领下脱离了中原,之前一百多年中原战乱没有顾忌到日本,这一次突然邀请日本来使到中原去,难免会给人来者不善的感想。   特别是德川家族,胆战心惊生怕大清会出兵攻打日本,中原的强大一直印在日本人的心头上,更何况现在是蛮夷当政,万一不讲理呢?   日本虽然自认自己才是正统继承了大唐的民俗文化,但趁着中原战乱,脱离中原是不争的事实。   就在日本人乱投机的时候,在敏宁的示意下,几家小报开始报道一些风月事情,传的都是倭女如何放得开,以及日本的一些在中原看来跟蛮夷无异的习俗。   很快一些香艳的事情在整个京城传开,那些收了倭女的人,总感觉自己头上顶着一片草原。看倭女的脸色也有些不对劲,一时间美人计受到重创,可把日本来使急得团团转。   ……   大海声哗啦啦的传进耳朵里。   张大海躺在海边的小船上,听着海浪声看着天空,心里躺着等会下海里摸条鱼做中午饭。   而就在这时耳边的船板上传来嗵的声音,要有什么东西撞击到船上一样。   除非是鱼,张大海心想着说要抓条鱼做中午饭,这鱼就来了。   他轻轻的翻了一个身,头往船外伸,他愣了。   原来不是鱼在撞击船,而是一个玻璃瓶被海浪冲上了岸,正好撞到船,发出的声音。   虽然说玻璃如今降了价,但也不是便宜到可以任人扔到海里玩。   等等,那瓶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张大海伸手将瓶子抓了起来,随后躺回去,将瓶子放到眼前。   这是一个青色的玻璃瓶,瓶内好像塞了一块布,瓶口用木塞堵住,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进水。   张大海来了兴趣,坐起身伸手将木塞给抽出来,没想到木塞塞的挺紧,他最后还是掏出刀,小心的将木塞给挖出来。   没了木塞后,他将瓶口放下倒了倒,才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倒下来的东西落在大腿上,张大海伸手拿起来才发现并不是布而是一块羊皮。   羊皮背面有一行字,张大海并不识字,只能翻开羊皮另一面,另一面是张地图,张大海从小生长在海边,立即认出这是一个航海地图。   而航海地图的最终点是一个金元宝的标志。   就算是不识字,也能猜到这是什么东西。   藏宝图?   张大海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这是发财了。   他紧张的看看左右,发现整个海岸上只有他一艘小船,然后他连忙跳上了岸,往村子里跑去。   张大海家就住在海边的一里远的村子里,整个村子都靠打渔为生。   前些年打渔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因为周边都是打渔的渔民,鱼价卖不出去,除了换些米外,其他的都晒干留着自己吃。   而这两年,把沿海城市都开设了几家罐头厂,海鱼的价格有所提升,虽然说价格仍然没有上去太多,可是却摆脱了卖不出去的窘境。   村子里各家有了积蓄,盖了新房,摆脱了穷村这个称号,也有女孩愿意嫁到村子里来。   然而张大海却不在此例,他是吃百家饭长大,家里就他一个人,虽然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但是一个人赚钱的速度总没有旁人家来的多。   前几天他出海捞了一大笔,直接运到罐头厂卖了,赚了钱后,就打算歇两天。   闲着无事,在船上准备睡午觉,想到会遇到这种好事。这可是藏宝图呀,要是找到藏宝图中的宝藏,那他岂不是能够摆脱渔民的身份,也能进城买宅子做大老爷?   回到家中那个破茅屋里,张大海迅速的将身上的破短衫换了,然后将藏宝图往怀里一塞,就往村外通往镇子的大路跑。   镇子上有他的几个结拜兄弟,在罐头厂没开设之前,张大海就跟几个结拜兄弟四处拜码头在商船上跑。   罐头厂开设以后,只要肯出海打渔,基本上都能过上温饱的日子,一群结拜的兄弟商量一下就结伴回家。   张大海每隔几天就会来镇上跟几个兄弟相互联络一下,当初结拜的时候就发过誓,不管什么原因兄弟几个都不能生疏了。   结拜七人中,有三个兄弟已经娶了妻,最开始一伙兄弟还没什么眼色,在这些成了家的兄弟家聚会,后来发现这些弟妹、嫂子并不欢迎他们,视他们为自己丈夫的猪朋狗友。之后这些兄弟就另找了聚会点,再也不让对方的家眷掺合进来。   这一次张大海碰到这种好事,他自然不会忘记几个兄弟。一来,他并不确定这个藏宝图是真是假,得叫兄弟们参考参考,二来结义大哥林墨可是个读书人,想必他知道藏宝图背面写的是什么字。   三来,他一个大字不识的渔民,打渔还成,但说要去寻宝,那就呵呵了,搞不好还得送掉命,自然得找人一起去。   这世上就没有几个兄弟更值得他信任的,可都是过命的交情,当年在商船上遇到海盗,都是彼此拼命才活下来。   对于各自来说,他们几个兄弟比亲生的还要亲。   “大海哥,大哥让我来找你!”张大海半路上到了结拜兄弟小七,小七才十六岁,是几个兄弟当中最小的。   他身世很悲惨,不知道爹是谁,他娘因为偷生了他,被族里沉了塘,虽然说族里最终将他养活了,但他从小到大都深受白眼。等长到十一二岁,终于受不住跑到外面去,糊里糊涂跟着上了船。   后来没地方去就跟着林墨一起住。   “小七,你来的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们。”张大海看到小七也很高兴,然后问,“大哥在哪里?有一件好事要跟他说。”   小七跑得气喘,他身体瘦弱,跑了这么长路,已经都快到了极限了,“大哥让我们都去他家,他让我来叫你,他去找其他人了。”说着朝张大海翻了一个白眼,“就你家最远,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肯搬到镇上?”   张大海揉了揉小七的头,“到镇上我吃什么喝什么?村子虽然做了一阵子有点远,但是却不少吃不少喝。”镇子上什么都要花钱,哪里像他家里,虽然破了些,但是门前那点地可以种点菜,想吃肉了下海捞几条鱼。   也就油盐酱醋米面之类的需要买,日常开销都用不了多少钱。   小七气吼吼道:“谁让你当初把分到的钱都给那个女人了?活该你被骗得人财两失。”   小七这句话里还有另一番故事,眼下先不提。   张大海也没有生气,背过身去弯下腰,“行了,别生气了,你上来,我背着你。”   看他这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到镇子上。   小七也不客气,一下子趴到张大海背上,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勒得张大海直翻白眼。   大概是出了气,小七气顺了,才放开手拍了拍张大海的背。   “驾!”   张大海也不跟他计较,当即迈动腿背着他跑了起来。   到了镇上,张大海背着小七进了林默家。   林墨虽然说是大哥,但是却并不比张大海的二哥、三哥年纪大。   当初之所以被当做大哥,那是因为几个兄弟都服他,他脑瓜聪明,更是识字,别提他祖上还曾经当过大官。   听说林默小时候也是有一段锦衣玉食的生活,后来好像家里被朝廷抄了,整个家里只剩下他一个独苗,他娘就带着他回到了娘家。   回到娘家之后没多久,因为外祖父外祖母相继去世,他娘受够了嫂子的冷言冷语,也呆不下去了,就带着他来到乡下讨生活。   这些年就算再艰难,都没有忘了供他读书写字,可惜的是几年前,林墨的娘因病去世,林墨就独身一人了。   后来为了生活,如同那和他们一样只身上了船,在船上做一些脏活累活。   那一次商船遇到海盗,是他站出来联合他们共同抵抗,也是在那次保住了商船,商船老板给了他们大笔银两。几人商量了一下,索性不干了拿着这笔银子回乡。   林默虽然年纪轻,但仍然被张大海等人认做了大哥,他也带着小七落户在这个镇子上,与众位兄弟相互守望。   张大海推开门进了院子,正巧有人从屋里出来,那人见到张大海打了一声招呼。   “老五,你过来啦?”   张大海将小七放下,小七立即钻了出来,对着那人说,“三哥,是我去叫大海哥的。”   三哥立即夸奖了小七一句,“行啊,小七终于学会认路了!”小七是个路痴,在这个巴掌大的镇子上都能够迷路,让他出去找人也是为难他了。   幸好通往张大海村子的路是一条直路。   小七也觉得挺有成就感,旁边的张大海拆穿了他,“哪里是他找到我,是我在半路上碰到他的。”   小七立即不高兴了,反驳道:“半路碰到,那也是我找到你的呀!”   那三哥看着两人相互拌嘴,笑了笑直接钻进一旁的厨房里。   张大海边跟小七还嘴边往屋子里走,才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大哥林默的声音。   “……这一次,不少人都得到消息,城里那几个跑船的大户都在召集人,听说一个人只要被选中,家里就能够分到二十两银子。”   旁边有人倒抽了一口气,他们当初跟海盗拼命,保住了商船,那个商户也只赏了他们每人三十两银子。   不过出这么高的银子明显是买命钱。   听到这句话,张大海跟小七都闭上嘴走进屋里。   林默看见两人进来,指了指旁边两个空位置,张大海跟小七依次坐下。   林墨继续说,“据我所知,不仅咱们这边,听说福建台湾那边同样如此,不少沿海的城市都在组船,目前没有传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有消息说是有人发现了藏宝图,这张藏宝图被分成几部分,被不少人得到,不过藏宝图最重要的终点那一部分却还未出现。”   张大海听到藏宝图,心砰砰直跳,原来不是只有他得到藏宝图,还有其他人。   “那些势力拿到藏宝图都打算出海碰碰运气,因为最重要部分缺失,所以打算沿着其他藏宝图的航线去寻找,据说最后丢失的那一部分靠近海岸线,也就是说凭着藏宝图就可以到达藏宝的地方,到时候就可以各凭本事去寻找宝藏。”   三哥端着一壶茶进来,给各自杯中添上了茶,张大海也有,他握着茶杯有些心神不定。   “大哥,这事好像跟咱们没关系?谁知道那藏宝图是真是假?”这是四哥的声音。   四哥也是娶妻的一员,不过他媳妇比较温顺,就算他们偶尔去四哥家吃饭,也没听她说什么。   林墨道:“藏宝图虽然说不知是真是假,但有宝藏是真的。”   其他人纷纷看向林墨,张大海也抬头看他。   林墨说,“这份藏宝图原本隶属于一个海盗团,据说有个人去剿匪的时候,发现岛上什么都没有。那个海盗团已经历经几十年不可能一点积蓄都没有,后来船队撤离时,在岛附近找到了一块藏宝图,经过确认,藏宝图确实是海盗头领的笔迹。”   “要是这份藏宝图只是海盗藏起来的宝藏还没什么,但是据说这海盗头领原先是跟随闯王攻打进京城的一员大将,后来离开时,闯王是命他先行运走了大部分宝藏。大家都知道,闯王事败后,这份宝藏就失踪了,而海盗头领是最有可能知道闯王宝藏在哪里的人。”   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也就是说,海盗藏起来的这份宝藏内,很可能包含当年闯王从京城中掠夺的绝大部分财宝。”   其他几人眼睛一亮。   老三却泼了冷水,“大哥,凭借咱们几个就是想要这份宝藏也没用。咱们可不能跟那一个个大势力相比。”   林墨赞同的看了他一眼,“老三说的对。”说着又扫了几个兄弟一圈。   “这次叫你们来,主要是有一件事想要跟你们说,据说那份缺失的藏宝图曾经出现过,当时是落入一个船队手中,后来因为这份藏宝图,船队起了内讧,装着藏宝图的玻璃瓶子又落入了海中。”   他说着拿起一张他亲手画的地图,“按照我的算计,以及最近的风向,这个藏宝图有可能会漂移到这个地方。”他指了指一个点。   其他人眼睛一亮,“这不是咱们的地盘吗?”   “是的。”林墨赞赏的看着说话的那个人,“不错,正是咱们的沿海附近。所以……”他看了一眼众人,“我打算找出这个藏宝图。不管是卖还是去找,这个发财的机会我不愿意错过,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小七第一个举起手附和,“我愿意!大哥,我愿意帮你去找。”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致道:“大哥,我们都听你的。”   最后所有人都看向张大海,这里面只有张大海没有出过声。   张大海看着六双眼睛盯着他,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缩了缩脖子道:“大哥,要是你们想去找藏宝图的话,我想就不用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放在桌上。   林墨将羊皮纸拿了过去展开,脸上露出了微笑,然后又传给其他人。   几个兄弟相互传看以后,老三先开头,他拍了一把张大海的肩。   “行啊,老五,运气不错呀!”   “我就说老五是好人有好报,先前这个女人骗了银子,这回老天爷可不就又送来一份更大的!”   “下次谁再说五哥兜不住银子,我可跟他翻脸了。”   “不说了不说了,老五可是个招财的命。”   ……   几个兄弟一人拍了张大海肩膀一下,满嘴都是调侃。   就连小七也是满眼亮晶晶的看着张大海,“哇,大海哥,原来你早就发现了藏宝地图,真厉害。”   “这是我刚才在海边发现的,看到后就打算过来找大哥,没想到大哥也知道这件事了。”   张大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林墨笑着开口,“好了,大家不要再调侃老五了,都坐下,我们来商量商量。”   等其他人坐好后,林墨点的地图问张大海。   “老五,这张地图是你发现的,你是想卖掉还是自己去找?”   其他人都看着张大海。   张大海想了想,然后摇头,“大哥,我原本带着地图来,是想我们几个兄弟自己偷偷去找。可听你说还有其他人也知道这份宝藏,那就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了,搞不好因为这张地图丢了性命。”   说着,他看了一眼其他人,“要不这样,咱们将地图给卖了,那些势力谁出价高就卖给谁。”   一旁的老三摇了摇头,“老五你想得太简单了,这地图要是被人发现是我们卖的,别说拿到银子,可能连我们性命都保不住。”他不赞成将地图卖出去,若是消息泄露他们几个看过地图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林墨手指敲打着桌面,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倒是有几分关系,可以将这份藏宝图送到拍卖行去,那家拍卖行绝对不会泄露拍卖者的消息。”随后又紧盯着张大海,“老五,你要知道这张藏宝图价值比其他的藏宝图都要大,记录着宝藏的最终地点,有可能卖出去的钱还不足宝藏的万分之一,你真的甘心吗?”   张大海有些迟疑,“都听大哥的。”他什么都不懂,但是知道大哥肯定不会骗他。   林墨又看向其他人,“这件事事关重要,大家万万不要透露的口风,这可是关系到我们身家性命。”   其他人纷纷一脸严肃应下了。   随后林墨说,“我的建议是这份藏宝图我们留着。”   这话一说完,张大海就发现其他兄弟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兴奋。敢情这些兄弟都想着自己去寻宝,压根没想过将宝藏拱手让人。   林墨继续说,“之所以我说藏宝图我们留着,那是因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送到拍卖行,虽然说泄露身份的可能极小,但也是有可能。那些拿到其他藏宝图的,人个个实力非凡,拍卖行也不是一块铁板,有人能够遵守规则,但肯定也有人为利益所诱。”   说到最后,他语意深长,“人性最经不得考验。”   小七当即举起手,“大哥,你放心,我肯定能经得起你考验。”   其他人一个个闷不出声。   林墨又洒然一笑,“我知道大家面对这份宝藏都有些心动,但是面对那么多的势力,凭借我们个人是无法将宝藏取出的。所以就需要大家合作,千万不要有个人小心思。”   老二当即开口,“大哥,不会的,众位兄弟绝对不会是那种人。”   林墨点了点头,然后说:“我只是丑话先说在前头,咱们几个兄弟都是经过生死考验的,谁要是被财富迷昏了头,做出对不起兄弟的事,那么别怪我到时候出手太狠。”   老三沉声道,“大哥,你说的对,我也在这里撂下话了,谁要是干出对不起大家的事,我第一个将人站出来找他算账。”   张大海在一旁闷不吭声,地图属于他的,这些人当中他最不可能出卖其他人。   几个兄弟纷纷发誓,这件事就先略过不提,不管怎么说,这些话所有人都记在了心里,时时警惕着自己。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说说该如何混入其他势力中。”   他们只握着最终的藏宝地点,前期不占任何优势。   想要找到藏宝图,那就得知道正确的航线,这势必就要跟其他大势力合作。   他们势单力薄,合作的话没可能,要么只能偷偷的跟着那些大势力寻找到藏宝的地方。   张大海这时候出声,“大哥,这藏宝图背面还有一行字,你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林墨一听,伸手将藏宝图翻了过来,看到上面一行字时愣了一下。   “怎么了大哥?”旁边老二问道。   林墨看了他一眼,眼睛又挪回藏宝图,“这上面写的是,‘等贵贱,均田免粮’。”   另外六个人都睁大了眼,“这岂不是说,这确实是闯王的宝藏?”   等贵贱,均田免粮。   这就是当年闯王李自成发出的口号,也正是这几个字,推翻了一个大明朝。   林墨也是面带笑意,“没错,这很有可能真的是李闯王的宝藏,不,最起码也是宝藏的一部分。”   当年李自成抢走多少宝藏,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前些年,京城挖出了元朝遗留的宝藏,整个京城都泛起了一股挖宝热,就是那样也没有找出历代失踪的宝藏之谜。   李闯王的宝藏,可以说是距离大家时间最近的,相比较其他年代久远的宝藏来说,这一个最有说服性。   “那就抢他的!”张大海某一拍桌子,兴奋的脸都红了。   李闯王的宝藏就算只是一部分,分一分几个兄弟也发了。   “对,干他一笔,人活一辈子总要干他一件大事!”老二也举起手赞成。   “大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做,都听你的。”   林墨按了按手,“你们都别急,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首先咱们得有船,最好是拥有快船,没有船,就算找到了宝藏也运不回来。”   其他人点了点头,这话倒是没错,没有船跟不上那些大势力的船队。   “我听说有一个船队准备换新船,原先的铁船要卖掉,不如咱们将这个盘下来?”   “那你要不少钱吧?”   “不过是一艘旧船,大家伙凑一凑,也就差不多了。”   几个人商量,林墨没有出声。   等商量好后,林墨开口,“那就按照你们说的,先拿下这艘船。还有武器,没有武器的话,沿途遇到海盗,就是那些西洋船,咱们可就糟糕了。”对于海上的人来说,西洋船是可以跟海盗相提并论。这些西洋人上了岸是商人,可在海上都他妈一个个是海盗,时间久了,谁不知道谁的底细?   好在这群西洋人不敢在东海劫掠大清的船只,不过对于同样的西洋船这些人就不客气了。   当年他们跑商船的时候,可是旁观过好几次海上大战。   经常在海上跑的人都知道,如今海上刀枪根本不管用,得用大炮、火器,可以说海上才是检验火器的地方。   船还能想办法,但是火器没有关系可是拿不到,更何况要是买了船,他们也没钱买火器。   大伙又沉默下来。   林墨看了一眼自己的宅子,然后开口,“我倒是有法子可以弄出一批火器来。这样,就将我的宅子抵押给银行,先贷一部分钱出来。”   老二和老三争相开口,“大哥,不如抵押我们的房子……”   林墨出声训斥,“你们一个个都是有家有室的人,房子要是抵押出去家里还不得闹翻天?再说了你们房子都在村里,就算抵押能值几个钱?”   几个人诺诺的不敢开口了。   林墨拍了一下桌子,“行了,这件事就按照我说的办。你们先回家将钱筹出来,先把船的事给办了。”   “是。” 第8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89)   分工之后, 每人都分头行动。   林墨说是抵押房子,其实一个镇子上的房子, 抵押出去贷到的钱也不多。   想了想,林墨又进了屋里, 翻开一个箱子拿出几一本书了。   这几本书看着都非常古老, 保存的很好,林墨看着这几本书,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 最后还是心一狠, 拿出一个红布来将几本书包了起来。   这几本书是古籍, 是原先老宅被抄家之前, 他娘带着他离开时偷偷藏在嫁妆一起带出来的。   林家之前也是大族, 早年林墨家这一支就被分了出来, 因为在三藩之中祖父延误了战机, 被冠上罪名全家抄斩。   他外祖四处奔波,费尽心思将他跟他娘从林家捞了出来。   只是后来外祖去世, 这人情都已经消耗,舅舅家没有落到什么好处, 这才让林墨他娘受到嫂子的冷言嘲讽。   断人前程,可是生死之仇。   林墨的娘明白这个道理,觉得亏欠, 便将原来的嫁妆留在了娘家, 只将从林家带出来的几本古籍给带了出来。   这些年就算家里再艰难也没有动过古籍的念头, 然后没想到他娘去世以后, 林墨竟然最先动起了古籍。   不过他动的是古籍内容,而不是古籍本身。   林墨到底是姓林,特别是主脉子嗣凋零,他这分支好歹还受些看重。   前些年林家主脉那边就找上门来,让林墨做一些事,为此会给予他一些支持。   林墨能得到一些消息,某个特殊的渠道里,会收购一些古籍内容。根据古籍内容评定,来给一定价钱。   林墨这几本古籍,在历朝都属于珍藏品,当年他祖上在抄一个大官家里搜罗到的,不像其他人只盯着金银珠宝,祖上专门看下那些古籍字画。   画太大不容易取,古籍小一点塞在怀中倒是很容易混过去。   虽然这些古籍得来不光彩,但是传了几代后,这些书已经闭上了林家的烙印。   这几本书内容都没有在市面上面世,其中一本爆出来甚至会引起轩然大波,凭借这一点林墨相信肯定能卖出大价钱。   因为姓氏,他比外人要了解的更多,购买船只火器的渠道他都有,可惜却苦于没有钱财。   这一次的机遇,林墨自然不愿意错过,他想重振家业,让他这一支重新恢复的光荣。   眼下这个藏宝图,就是他的机遇。   在大清的土地上,宝藏只要挖出来,必须要上交给朝廷。   但是海外就不需要了,凡是不在大清的土地上,就不需要遵从大清的规矩。   这一点谁都记得清楚,这也是众人积极的想要去寻宝的原因。   毕竟那么大一笔财富藏在海外,不是谁都能够愿意放弃的,这笔财富要是拿到手可就属于自己的了。   为赌这一次,这些从未见光的古籍,林墨愿意拿出来。   怀抱着几本古籍,林墨在收到几位兄弟拼凑的银子后,就带着小七前往府城。   府城靠海,而他们镇子也靠海,林墨没有走陆路,而是走了水路,也就近两个小时就到达了府城。   府城港口非常繁忙,往来的船只不断,更别提那停着的一个个跟钢铁怪兽一样的大船。   “大哥,未来我们也会拥有一艘这样的船吗?”小七有些羡慕,看着船上下来的人。   林墨也看了一眼那大船,很肯定的回答他,“会的,大哥肯定会让你坐上这样的船。”   两人上了岸,将船拴好,交了入城税以后才往城里走。不管是从城门还是从港口,只要是进城都要交税。   “大哥,我们这次去哪里?”走了一段路后,小七问了起林墨。   林墨正巡视着两边街铺的标记,某些标记就画在店铺外的旗帜上,外人看来只是一些普通的图案,但是在内行人眼中,这些标记都是指路标。   “别急,马上就到了。”林墨就循着这些指路标,拉着小七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后,两人来到了一家银行后门,后门外明确的树立着一个木牌,木牌上用红漆写着“非本银行职员不得入内”几个大字。   下方却又是一个古怪看着仿佛是个笑脸的图案。   林墨笑了笑,总算是找到了!   他拉着小七直接进入银行后门。   “大哥,外面不是写了,不是这里的人不能听吗?”小七被拉进来,有些懵了。   林墨若无其事,“那是指别人不是指咱们,放心,你跟着我走就行。”   小七半信半疑,觉得进了城以后,大哥好像变得有些陌生。   林墨进入后门后,行着墙角的几个标记继续走,也不知道走过了几个门,转了几个弯,才到了一个楼梯口。   那个楼梯口是往下的,林墨在前面带路,小七忙跟在后面。   楼梯往下越黑暗,恍惚进入了地宫似的。   大约走了一刻钟,小七紧紧的抓着林墨袖子,若不是林墨在身边,他一个人绝对不敢去了。   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四周寂静,只能听见水滴声,要是小七一个人在这里会被吓到发疯不可。   “大哥……”小七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牙齿碰到一起打起来哆嗦。带着哭腔问道:“大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林墨有些哭笑不得,安抚的将他搂在怀里,耐心的哄着他,“别怕别怕,一会儿就能地点了。”   不同于小七,林墨隐约看到黑暗中的一点光景,只是一个狭窄的石道,直到地面的楼梯比较平缓,慢慢走着也不怕跌倒。   之所以造的这么古怪,又有水在滴,就是为了营造恐怖的气氛,吓退一部分误入这里的人。   要是还有人胆大的,走到了底,进入了地下,也是对方的运气。   因为小七走的慢,花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通过这段石道。   大概是被林墨安抚过,小七的胆子总算是大了一些,鼓起勇气等林墨怀中出来,大义凛然大声的说,“放心,大哥,我不怕。”   若是这话里没有带着那几分颤抖的话,林墨还能够相信。好在也快到了终点,林墨不再为难他。   摸了摸前方石门上的一个凸起按了下去,这一按石门分成两半缓缓向两边打开。   里面有烛光传了出来,小七瞪大眼睛,一脸吃惊的往里看。   咦咦咦,原来是一座地下城。   林墨拉着小七往里走。   刚迈过石门没两步,后面的石门无声无息又关掉。   小七吓了一跳,挣脱开林墨的手跑过去摸石门,“大哥,怎么把?这门关上了,我们会不会关在这里了?”   林墨是又好气又好笑,而就在这时,旁边有人敲了敲竹板,“新来的,懂不懂规矩?不要去摸门,小心夹到你的手!”   小七惊慌失措的把手收了回来,连忙跑到林墨身后,小心的将头探出来看一下那个人。   烛光下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全身都包裹在黑布之下的人,脸上还带着一个怪异的面具,看着就跟唱大戏一样。   林墨能感觉到小七拉着自己的手一直颤抖着,让他想得却是回头得多带小七出来几次,别总这样大惊小怪,他却忘了他头一次过来时的表现比小七也好不到哪去。   林墨拽着小七走到那个黑衣人面前,伸手递过去一块牌子。   黑衣人接过牌子后咕哝了一句,“原来是地字的人,行了,一人交一两银子。”   林墨将牌子收了回来后,又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了过去。   来到这里的客人都需要交入场银子,基本上这里就靠着这些收入维持。   那人接过以后很快又钻进他身后的小石洞里,没等多久又出来,递过来两套黑衣服以及两个面具。   林墨将小的那一套分给了小七,“快穿上,这里是黑市,所有人都必须遮掩身份。”这个世上有光明的地方,自然也有黑暗的地方。   黑市就是黑暗所在,这里是世间最黑暗的地方,什么都用金银来衡量。   这里什么都可以买,连人命都可以。   黑市之中自有规矩,一切纷争不能波及到外界,所以就有了隐藏身份的着装。   进了这里换上同样的衣服,除了个子以外,连胖瘦都看不出,谁也认不出对方是谁?   小七换上了大大的黑袍,全身都被遮住。   林墨换好之后戴上了面具,也帮着给小七戴上。“面具戴好可不要丢了。在黑市之中,面具是最大的保障,对方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攻击你,那就是跟整个黑市做对。”   小七慎重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从何时起,沿海城市就出现了黑市,原先的时候只是来了几个人摆摊淘货的地方,后来一个大势力整合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林墨很怀疑对方跟上面的银行有关系,但是他曾经去过其他城市,并不是每一个城市的黑色都建在银行下方,有些在破庙地底,有些在青楼地窖,甚至有些在富贵人家后院。   似乎居住在上方的人都没留察觉到。   无一例外,这些黑市全都建设在地下,只能让他感叹黑市能力之大。   林墨得到那块牌子,正是主家送来的,拥有这块牌子,他才拥有敲开黑市大门的资格。   黑市中也流传着各种消息,比如他先前所知道的,关于藏宝图的消息,就是从县城的黑市之中得知。   他想着把消息都传到县城里,那么府城肯定能知道的更多,所以这次才过来。   而且黑市之中可以拍卖到许多东西,比如钢铁船,比如火器,再比如藏宝图。   是的,连藏宝图都可以拍卖。   虽然这些藏宝图最后都落入大势力手中,但是总也有一些如同张大海一样的幸运之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块藏宝图。   没能力却又守不住的,藏宝图被抢走还是轻的,最可怕的是人也被灭口。   最开始发生过两起之后,后来者都学聪明了,藏宝图全都悄悄地送到黑市之中,管他到底是谁,反正谁出价高谁得到。   林墨最先也是这样打算的,但是等藏宝图真正到了他手里,他就熄灭了这个心。   若是这张藏宝图是他提出之后找到的,那么还可以平分,可这张藏宝图是在林墨说出之前张大海找到的,那这张藏宝图就属于张大海的,即使能卖出钱来也是给张大海。   虽然张大海肯定愿意分给其他兄弟,人心是不知足的,最怕的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原本能够平分,如今自己只分到少少一部分,或许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时间一久肯定会有人嘀咕,那就如同在兄弟之间埋藏了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炸的人粉身碎骨。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林墨当即改变了主意,大家一同去寻宝。   不管是找到还是没有找到,每个人都亲眼所见共同努力,找到皆大欢喜,找不到也不能怨天忧人。   当然他更期望的是能找到,将藏宝图所得来的宝藏,可是比卖出藏宝图所得的还要多。   黑市之中,也不知道是使用了什么光源,看着不像蜡烛,却非常亮。   每隔一段路就有一个柱子,柱子上方有一个圆圆的类似镜子一样的东西,从内部冒出一团光,从镜子发散出来,柱子方圆五丈之内都被光线笼罩。   和每个柱子下方最亮的地方就是摆摊的位置,这里摆摊的都是外面进来的人,因为不想低价将东西卖给黑市,就自己摆摊出售。   黑市是只收入场费一两银子,至于摆不摆摊黑市就不管了,反正不要闹出问题就可,这一下倒是吸引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人进来摆摊,每个摊位前都有一两个套着黑袍戴着面具的人驻足。   “大哥,你看那个笼子里的猫好可爱?”小七看到一家卖宠物的地方,笼子里装的都是幼小的宠物。   这家卖的有小狐狸,有小狗,最可爱的就属摆在最上方的小猫咪,壮壮的四肢,正咬着笼子玩耍。   小七一脸期待的看向林墨,一般他这么说,大哥都会给他买。   林墨看了看小七指着的方向,当即看到那只猫头上的纹路,嘴角抽了抽,“那是老虎。”   小七倒抽一口气,一想到恐怖的大老虎,想要的心就收了起来。   他又指着下方的狗问,“那这个呢?这个看着也挺可爱的。”   林墨忍不住扶额,“那是狼?”   不是虎就是狼,小七看着那家宠物店眼神不对了,这哪里是宠物店?分明是猛兽店才对,当然,除了那只小狐狸以外。   关于这些林墨倒是知道,自从京城有了一座动物园以后,其他城市有实力的,都争先恐后一个个搭建属于自己城市的动物园。   有些有钱人家也开始在自己园子里养猛兽,这些小兽就是猎人寻到卖过来的,有些是因为养不大从族中赶出来的,还有些是猎人猎杀母兽之后得来的小兽。   当然大多数都是动物园自己培养出来的,因为负担不起就偷偷卖了出来,在外界容易引起恐慌,不能大规模卖这些猛兽,于是就挪到黑市之中来。   黑市之中号称无所不有,卖人都有,何况是卖猛兽。   “大哥……”小七看着那只肥嘟嘟的小老虎,眼睛舍不得放开。   林墨拉着他走了过去,“你要是想买那就买吧,但是得你自己出钱。”   小七立即乐开了花,忙不迭的点头。   花了五两银子买下了一只小老虎,小七虽然觉得肉痛,但还是很高兴,抱着笼子逗着小老虎继续往前走。   哼哼,他可是拥有老虎的男人,小七感觉自己走路都霸气了些。   林墨看着小七开心的样子也跟着开心,当初离开商船的时候,大概是在商船上面对海盗时被吓着了,半路中小七发了高烧,之后就烧坏了脑子。   虽然说其他方面没有改变,但是心智却保持在十一二岁,不妨碍生活,最多只是爱玩了些,记性差了些。   林墨将他带在身边,完全当做儿子在养,想着等小七在大些,就给他娶一房媳妇,好歹将血脉给传承下去。   总算是安抚住小七,林墨带着他走到藏书阁。   黑市之中的藏书阁网罗了世间绝大部分的书,想要找一本书这是藏书阁没有,那只能去皇宫找了,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藏书阁的含书量之大。   而一些带着反清复明思想的书籍,在藏书阁同样能够找到。   明面上这些书籍深受朝廷的打压,被列为禁书,然而流入到黑市以后,这些书摇身一变,光明正大流传起来。   不过因为黑市里面的诱惑太多,凡是进入黑市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帮着掩护。   这是所有人的退路,或许哪一天自己就需要黑市来救命。   黑市也只在沿海,朝廷够不着的地方,内陆却是罕见,就林墨得知江南一带跟京城别说黑市,就连黑市的影子都没有,似乎这个世界上完全不存在一样。   而正是因为这份隐蔽性,让黑市一直流传下来,这些年来都没有动摇过。   林墨之所以来藏书阁,是因为藏书阁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规模,那是因为它有一项传统,只收购书中内容,而不收取书籍本身。   说到底就是将自家古籍的内容贩卖出去,而古籍本身还是归于原主。   因为这项良好的信誉,不少世家败落,为了再重起,选择将书籍内容出售,不仅能够渡过难关,而且古籍仍然归于自己,这样就不算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这样拐着弯,美名为不让祖先传承丢失,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这个遮住颜面的说法,一时之间贩卖古籍内容一事蔚然成风。   每个黑市之中的藏书阁的藏书都迅速扩大,而每一份藏书,只要藏书阁收纳以后,就迅速的发到其他藏书阁去。   这样一来,就算其中一个藏书阁覆灭,其他藏书阁内的书籍也能够保留。   林墨摇了摇头,没想到终有一日他也如同那些自欺欺人的破落人家一样,靠这典卖古籍内容来换取银子。   进入藏书阁之后,就看到一个大大的长柜台。   柜台上方挂着一个大大的玻璃吊灯,吊灯上密密麻麻的蜡烛,最起码有上百跟一起燃烧,将整个大堂照得非常明亮。   柜台后坐着一个跟林墨小七一样打扮的人,此时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林墨他们推开玻璃门,带动了铃声,对方听见抬起头看了过来。   “是来买书还是卖书?”   是的,藏书阁内的书都是可以卖的,而且比外界还要便宜。   林墨摇了摇头,“是卖古籍内容。”   对方开口:“拿出来给我看看,若是我们藏书阁没有收录过,价格好谈。”   林墨从怀里掏出红布,放在柜台上,掀开后露出里面四本有些旧,但保存完好的书。   对方依次翻开四本书,一本是医书,一本是风水书,还有一本讲的是乐经,最后那一卷纸书才让对方严肃起来。   这是一本史书,记录的是一个闻所未闻的朝代,因为是用纸记录,对方有些怀疑这段历史的真实性,但是这书写方式更像是南北国时期,其中记录的历史恍如亲眼目睹一样,不管是真是假,都值得慎重。   那人严肃的对林墨说,“前三本书,二十两一本,最后一本给你出到一百两。”   毕竟买的是书中内容,而不是古籍本身,这是古籍本身的话,足可以出到上千两。   不过来藏书阁卖书的没有一个卖古籍,那人连问都没有问。   林墨点头同意了。   不是他不想还价,而是藏书阁都有自己的规定,一本书的内容值多少银子自有人评估。   若是不满意,可以不卖。   林墨同意之后,书会留在藏书阁几天,等待对方抄录完毕。也是因为藏书阁以往的信誉,林墨才能够放心的将书放在这里。   反正这些书但对方抄录完之后,他就会拿到上面放到银行里抵押,再贷一笔银子。   这一百六十两,再加上之前其他兄弟跟自己筹得银子足有两百两。   两百两,算一算可以来一艘船了,再说他们要的也不是那种大船,新船,一个小一点的二手船两百两足够了。   藏书阁给的是银票,黑市统一印制的银票,这种银票可以拿到上面银行去兑换。   拿到银票,将书放在藏书阁以后,林墨带着小七去了藏宝阁。   藏宝阁别听名字好听,其实就是个做二手生意的地方。   取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它收的东西很多很杂,对于某些手头紧的人来说,这里确实是一个宝地,花一点点银子就能够得到想要的东西。   藏宝阁内包罗万象,里面就有林墨所需要的火器以及钢铁船。   虽然这些都是别人淘汰的旧物,被藏宝阁低价收取了过来,再添加一点点卖给其他人。   价格卖的不贵,基本上是薄利多销,笼络了绝大部分黑市的客人,利润也是可观。   即使外面那些摆地摊的人羡慕嫉妒恨,但那也没办法,谁让藏宝阁有渠道,可以低价收破烂。   没错,藏宝阁在某些人眼中就是个收破烂的地方。   而林墨就是过来买破烂的。   林墨让小七抱着小老虎在门外等着,他一个人进入藏宝阁内。   藏宝阁内动物是不能进去的,只能让小七在外面等着了。   藏宝阁非常广阔,里面就跟杂货市场一样,每个小间都聚集了一群人。   林墨继续往里走,走到一个小间上面写着船的地方。   这里的人寥寥无几,也对,真正想要买船的都去拍卖行,那里的船更大、更新、更先进。   也就像林墨他们这种穷人,想要到海里闯一闯的才会来这里买旧船。   更何况打渔是不需要蒸汽船,除非是远航,而远航所需要的船,价格不菲,再添一点就能够买新船,又何必来这里淘旧货。   靠近卖船的小间后,里面有两个人正在看船。   林墨走进去,漫不经心的看着,过了一会那两个人买了一艘船以后离开,林墨才走到卖船的人跑面前,掏出牌子让对方看了一眼,等对方看清楚,眼神变得恭敬起来后,他才收回牌子,低声询问:“听说最近来了几艘蒸汽船?”   那人也跟着小声回答:“是的,大人。只是这些船已经被人预定了,不能放上来出售。”   林墨的眉头当即皱起,他之前就收到消息说,有几个八成新的船队被淘汰了出来,他过来就是想占个便宜,没想到竟然被人截了先。   而那些预定的人,不用多想肯定是那些收到藏宝图的大势力,这些事例无外乎都是经常跑海的商人。   这些商人跟官府的关系丝丝缕缕,有些神通广大,更是跟那个搭上了关系。   林墨虽然自持有主家的关系,不惧这些人,但是他也只能狐假虎威一番,而不能真的跟对方面对面的斗。   主家虽然说扶持了自己,最多也只是给他一些消息,其他都是都要他自己奋斗。   好在这人转而又道:“大人要是要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林墨“哦”了一声,“你有什么办法?”   这人说:“先前换船先只是在东海的船队,还有一个船队之前去了南海,昨日才刚回来,听说正准备购置一些新船,那些旧船肯定是要淘汰的,大人完全可以找上门去买。”   反正都是以旧换下,那船厂将旧的换下来之后,就淘汰给他们藏宝阁,这位大人要是肯去找那个船队,对于那个船队来说我只是左手换右手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大的阻碍。   林墨听了有些心动,“不知道是哪一个船队?”   “涅磐,魏大当家的涅槃船队。”   魏如是这几日心情都非常亢奋,因为上面已经给了明确的答复,会派人去美洲救回郑大人。   目前考虑到美洲洋人居多,需要整合好一部分人,配备武器和新式船才能够前往。   有点好消息,魏如是总算是不那么急了,顺风顺水的赶到青岛来。   这一次的汇聚点就在青岛,所有船只汇聚在一起后,就从青岛出发,越过朝鲜、日本一路朝北,再由罗刹国一路往东前往美洲。   至于如今传闻甚广的藏宝图,魏如是他们这些船长自是知道内情,甚至于这些藏宝图就是他们一手炮制,这个就是吸引大量的人跟随他们一起前往美洲。   藏宝图所通行的路线跟他们并不一样,同样是到达日本,再从日本直接东渡前往美洲。   这些地图都是他们收集了洋人的航线图,参考着绘制。洋人虽然说没有从美洲直接来中原,但是从美洲直接到达日本他们却不避讳,几个船队从日本海那边截了一些洋人的船搜罗了航海图果然发现了端倪。   那些洋人果然是从美洲那边直接过来。   藏宝图上面的航线,虽然说并不精确,但是只要沿着走藏宝图上面标志的岛屿都会有,就更加能够说服人。   到时候到了美洲,就会跟洋人起冲突,稍微引导一下,未必不能够发现金山。   毕竟藏宝图是真,就是这个宝不是众人所想象的宝,而是真实的金山而已。   美洲沿海的船除了运奴隶以外,可都是用来运金子的,到时候船溜达过去很容易发现。   当然与那些人同行的不仅是民间寻宝之人,魏如是他们也准备分出两个船队带路,其他人从北边出发,沿着当初郑大官家行走过的通道。   他们没有忘了相比较去寻找金山,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到郑大人。   金山银山都得靠命才能够拼搏,当然有些想要脱队去寻金山的,上面也不阻拦,只是人在海外,中原顾及不上,只能看各自的命运了。   魏如是在广州耽搁了一段时间,回来时已经迟了,新出的船基本上都被那群混蛋抢光了,他只能再等候。   不过火器可不能再让那些人给抢了,再加上上面开放了火器的数量控制,明显是支持他们在海外火拼,魏如是自然不客气,大量购置火铳,威武将军炮。   那几发之后就歇菜的火铳他看不中,只挑选先前在拍卖场上出现过的二十八发连珠火铳。   这种火铳打起来才够劲,二十八连发下去,他不相信没有人能躲得过去。   在等待新船的期间,魏如海又训起了船上的船员,完全当成兵来训。   之前潘大人可是跟他透了口风,以后朝廷若是组建海军,很有可能就会从他们这些海船上面召集。   至于潘大人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他就不知道,但魏如是却知道如今下死命的训练,未来就能让兄弟们多一份存活的可能。   今日天空晴朗,魏如是觉得肯定有好事来临。   果然早上船厂那边就送来了信,说是船昨日已经试水,未发现有问题,让魏如是这边派人将船领回来。   魏如是打算亲自去,毕竟这艘船要比目前他们所拥有的船还要大,眼下这艘船抵了一部分资金还得还给船厂那边。   魏如是叫来了大副,“准备叫船员都上船,咱们转到船厂那边去。”   大副听了,当即转身去办。   毕竟船员们训练并不在码头附近,而是在距离港口不远的海上。   大副登着梯子上了最高处,拔起一只红旗,朝着海面挥舞起来。   旗语一打,他拿着脖子上的望远镜朝海面上看,那边棋子也跟着回应。   看到回应后,大副才将棋子插回原地,跟着下到夹板上。   一到甲板上就看见,靠岸的地方有人被船员围了起来。   大副连忙赶了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有船员回身,“大副,这人来问咱们船卖不卖?”这不是搞笑吗?他们船好好的才开没几个月,怎么可能会卖?   突然跑来一个人问他们船卖不卖,几个船员都觉得这人是来惹事的。   大副一听,心神不由一动,他可不像这些船员,不知道等会就要去换新船了。   很显然这个人明显消息很灵通,他们刚要换船这人就赶来了。   这个要买船的人正是林墨,林墨带着小七过来找到涅槃船队,没想到一开口就被这些船员给围了起来。   还好上面有人,一看就是主事者。   林墨拉着小七走出来,朝着那人作揖,“这位大副,我们不是来捣乱的,是真心想来买船。”   旁边的船员还有些不相信,走出来说,“大副,咱们的船什么时候说过要卖?这人分明是来捣乱的!”   大副呵斥了一声,“你懂什么,别乱说。”然后对着林墨和气道:“你先等等,我去问一问船长。”说完,就转身消失在船沿边。   林墨旁边几个船员还跟看贼一样看他,让他不由苦笑。   不过是买船,怎么跟要抢他们穿船一样?   小七抱着小老虎瞪着两人,心里想着这几个人要是冲过来,就放老虎咬他们! 第9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90)   “哦, 有人来买咱们的船?”魏如是有些惊讶,谁消息这么灵通?他又看向大副问:“你有没有说过咱们的船以旧换新, 得还给船厂吗?”   大副拱了拱手说,“船长, 属下是这样认为的, 要是这人出的价比船厂那边高,未必不能够卖给他。”虽然说是以旧换新,这船价格是被折了一半, 也让大副有些心疼。可谁让他们催的急, 临时找不到接手的人, 不像其他船队时间可以找到下家。   算一算, 将船抵给船厂他们是有些亏了。   魏如是自然知道这些道理, 只是船厂毕竟也是东家的, 这些许小事没必要计较太深。   当然, 若是真的有人愿意上门来买船,魏如是肯定愿意卖。   老宋老白他俩之前就跟他埋怨过, 说船厂回收旧船的价格太低。   魏如是要不是急着想要将船换掉,也不会低价出让给船厂。   好在船厂那边也没有说, 非得要用旧船抵,付现银他们更欢迎。   沉思了一会儿,魏如是回过神来, 跟大副交代道:“那行, 你把人请上来, 我亲自跟他谈。”想要拿走这艘船, 不出个比船厂高的价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大副回了一声,是很快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门口又传来敲门声,魏如是抬起头,就看到大副带着两个人站在门前。   因为大副在前,他也没看清后面两人的长相。   “进来。”魏如是坐正。   大副带着林墨和小七进去。   “是你!?”魏如是惊讶出声。   林墨看着他也有些吃惊。   小七拽了拽林墨的衣服,小声问他,“大哥,他好像认识你。”   林墨安抚了一下小七,然后回过头对魏如是说,“没想到你是这个船的船长。”   魏如是笑了,“自上回一别也有两年了吧?”   林墨点了点头。   旁边的大副不明所以,“船长?”   魏如是扭头,对他含糊道:“这位是林先生,你可能不知道,当初我跟随郑大管家的时候,曾经与林先生共事过。”   林墨在一旁同样含笑不语。   前些年主家找到他,曾经送他跑过一次南洋,在一艘船上跟魏如是一样做一些干苦活的工作,主要是开阔一些见识,别跟一般的迂腐书生一样坐井观天。   虽然林墨只在船上呆了半年,但是跟当时的魏如是却住在同一个船舱内,经过魏如是普及过许多海外见识,让他开阔了眼界。   后来他离开回乡,在一次拍卖会上也曾经见过魏如是,只听说他已经领了一个船队,没想到就是这个“涅磐”。   魏如是说完以后又看向林墨,“你要买船,是打算自己跑吗?”   林墨点了点头,“最近不是传出藏宝图的消息吗?想一起去凑凑热闹。”   魏如是了然,随后暗含深意道:“既然想要去凑凑热闹,那船上最起码得有一个火器库。”   林墨若有所思,他知道魏如是的消息肯定比他还要广,说这番话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同时他也知道有些消息是禁忌不能外传的,魏如是肯在这里提醒他已经很不错了。   看来这次寻宝肯定有危险,得配有庞大的火器设施。   林墨想到这里眉头皱起来,购买火器可是得花不少银子。   “两位,还请坐。”   等林墨跟小七依次坐下后,魏如是绽开笑容说。   “我还在想是谁消息这么灵通,能够这么快知道我要换船,没想到是你,也对,要是你的话,肯定是瞒不过你。”   一旁的大副依旧一头雾水。   魏如是跟大副说,“来,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一位是京城林源林大人的远房亲戚,前些年跟我在南洋船上相识。我都忘了他就住在青岛,消息灵通也是正常。”   大副肃然起敬,林源林大人的威名,他就算再海上也是知道的。   魏如是说完之后又问向林墨:“你想要买我这艘船价格要是太低的话,我可没办法说服其他船员卖给你。”   林墨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之前在黑市上就见过你这样的船,他们出价一千八百两,我比他们多一成如何?”   “黑市?”魏如是开口,然后又问向大副,“船厂收到这些船后又流入黑市中?”   大副摇了摇头,“这个我没有得到消息。”   魏如是点头,然后又看向林墨,“那就是一千九百八十两,这个价我要是能答应。”这艘船买来时是配给火器的,去掉火器,光船本身就值三千两。   船要卖出去,一些火器肯定要带走,裸船卖出一千九百八十两也足够了,抵给船厂也才给原价的五成一千六百两。前后可以多赚近四百两,可以答应。   随后魏如是又问,“何时可以签合约?”   林墨想了想,“有些东西还要抵给银行,贷出一些钱来,可能没有那么快有现钱来买。”   魏如是一脸平静:“就在刚才,我们打算启程去船厂换新船。”   林墨顿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硬着头皮问:“可以再缓和几天吗?”   魏如是看着他许久,随后笑了,“都是老朋友了,反正我还得在青岛再多呆上一段时间,这船我先给你留着,只要你在规定时间内将钱带来,这船还是你的。”   林墨谢过。   随后两人签下了简单的意向契约,林墨付了一百两定金。   “等会我们要去船厂,你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船有了去向,不管是魏如是还是林墨心情都很好,想到待会要做的事,魏如是便开口邀请道。   林墨婉拒了,“等会还要回黑市去看一看一些火器。”   魏如是一听便说,“黑市中的火器都是被淘汰掉的,就算黑市中的拍卖行所收到的火器也只是偶尔从我们这边流过去的。你要是真想购置一些好一点的火器,那就跟随我一起去,正巧换完船以后,我打算再购置一批。”   林墨一听顿时有些心动,又想到自己瘪瘪的荷包,还有仍然放在藏书阁的书籍,就算书籍抵押给银行贷到的钱好像也只够还船钱。那可是一千多两,对于他来说是一大笔巨款。   再心动,没有钱去了也是干看着。   想了想,林墨开口,“还是算了吧,回去还得筹钱来还你这艘船,火器我就算去看了也买不起。”   魏如是当场笑了,“你好歹也是林大人的远房亲戚,凭借他的名义从银行贷出一笔钱应该很容易。”   林墨苦笑,“叔父与我家的关系已经很远,实在没脸面跟他拉近关系。”肯提拔他们这些林氏子孙,他已经很感激了。   魏如是劝说,“你好歹跟林大人同宗,总比其他人关系更亲近一些。一些林氏子弟可都是聚在林大人身边,可比你现在有前程多了。”   林墨摇头,前些年叔父并不是没有来信让他进京,只是他已经习惯了这边的生活,而且几位结拜兄弟都在,是他自己放弃那个机会。   魏如是看他这样,便消了劝说他的想法。   各人有各人的路,他就算再苦口婆心,人家不听又有什么用,还是省一省自己的口水。   随后魏如是想到林墨竟然也掉进了藏宝图那个坑,虽然不能跟他说藏宝图的真实由来,不过还是想要跟他结一份缘,便道:“既然你打算买船,那么我就介绍你加入一个工会。这是我们内部的船队加入的工会,工会内会发布一些任务,比如说帮某些急着送货的商户把货物在规定时间内送往指定的港口,得了一些报酬跟积分。这报酬工会会抽取一部分,总的来说比你自己辛辛苦苦接活来的要容易。”   说着跺了跺脚,脚下的钢板传出闷闷的咚声,“你看我这艘船,当时买来时花了好几千两银子,后来花了半年时间专门跑这些任务直接将这笔银子赚了回来。”   “不仅有银子,还有积分,积分可以兑换一些火器,只是数量不多而已,不过威力都挺大的。”   林墨一听就问,“这是你们内部的工会,我如何能够参加?”   魏如是笑着说,“眼下找来运货的商户越来越多,凭借着咱们内部的船,逐渐有些吃不消,工会那边就让我们介绍一些靠谱的船来接活。”   林墨感激道:“行,我就加入这个工会,这事得多谢你了。”   魏如是摆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反正等以后这个工会也是开放给所有出海的船队。”工会加入的标准就是,拥有一艘七千多石排水量的船。   也不是没有更大排水量的船,海上行驶的远远有比钢铁船还要巨大的船只,只是按照目前蒸汽机的水平还带不动如此大的船。   最近蒸汽机倒是有突破,可以放入更大的船中,魏如是想换的就是一艘船已经突破一万石排水量,排水量越大,在海上自然更安全。   更何况他们此行比较危险,魏如是自然是要千方百计做好准备。   林墨笑了笑,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他的。   就算以后会公开,但目前他可没有门路进去,早一日进去,就早一步占到先机。   虽然说兄弟几个已经准备好去找宝藏了,但是先行准备就得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若是这期间就有收入,那么可是会减少他们很多压力。   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魏如是看了一眼大副,大副当即往外走。   外面的脚步声连续不断。   大副回来对魏如是说,“是那群小兔崽子回来了。”   魏如是一听就歉意的对林墨说,“过段时间我们也打算出海,所以这些船员需要训练,刚才将他们招回来是打算等会去换船……”   林墨的瞳孔收缩了一下,随后接下他的话,“那行,既然你们要忙,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魏如是忙道:“三日之后最近的一个拍卖会,拍卖会上会有一些好东西,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过来见识一下。正好把你的人都带了,加入工会需要每一个人都登记进去。”   林墨到了谢。   魏如是便亲自送他下船。   林墨在前面走,小七抱着铁笼跟在后面。   等离开港口后,他才回头,回头看着之前那艘船缓缓的离开港口。   小七赶上了大哥的脚步,也跟着回头,一脸好奇的问,“大哥,你在看什么?就看那些船吗?”   林墨回头看了他一眼,揽住他的脖子继续走,“办完了事,咱们也该回去了。”   林墨一直想这魏如是刚才说的训练,虽然魏如是没说训练船员之后打算去哪?但是直觉告诉他,魏如是也是去藏宝图所在的地方。   虽然他拥有藏宝图最重要的一块,但是无疑对于藏宝点魏如是了解的更多。   林墨甚至对藏宝图开始起了疑心,毕竟藏宝图出现的太突然,连他都抵抗不了这份诱惑,更何况是魏如是。   但是看魏如是的样子好像对藏宝图太漠不关心,要不就是藏宝图是假,要不就是他知道藏宝图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要说藏宝图是假的,可魏如是不可能提醒他多装备一些火器,而是劝他不要浪费时间。可若是真的,那魏如是的态度太可疑了。   林墨摇了摇头,一时间觉得迷茫,总觉得好像陷入一个巨大的算计当中。   这个算计太恐怖了,人一旦动了贪心很难逃脱。   船靠了岸,林墨先下船,然后将小七扶了下来。   林墨将船拴好,然后带着他往镇上走。   小七这个时候开口问,“大哥,你说大海哥他们会不会在家里等着咱们?”   林墨觉得非常有可能,“反正快到家了,等会也就知道了。”   小七抱着献宝的心情,抱着铁笼往前跑,“大哥,我先回家帮你看看!”说完一溜烟跑了。   林墨摇头失笑,被小七这一弄,先前的担忧也都消失。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做好准备兄弟齐心,不相信前方还有什么能够难倒他们?   回到家就看见院子里几个兄弟正围着小七,小心将笼子打开,抱出里面的小老虎跟他们显摆。   “这可是老虎,等长大后,我要带着他一起当将军,以后你们就叫我虎威将军。”   老三笑着逗他,“小七,那你要等它长大得等多少年?我现在就可以叫你一声虎威将军。”   小七气得跺脚,“三哥你真坏,别看不起我的小老虎,很快能长大的。”在看到的林墨眼睛一亮,“大哥,你快来帮我说三哥。 ”   其他人看见林墨回来,纷纷围了过来。   “大哥,事情办的怎么样?”   “是啊,船买到了没有?”   “两百两应该能买一艘大船了吧?”   林墨还没有说话,小七抱着小老虎挤了进来,“胡说,大哥买船可是花了近两千两。”他大声的宣布。   其他人哑然无声。   张大海哆嗦着手问:“……大哥,现在船有那么贵吗?”平日里出海的大船也不会超过五十两。   小七骄傲的说,“咱们买的船是大船,是铁船,是可以自己跑到船。大哥说买到这艘船,我们可是占了大便宜!”   一伙人又转头看向林墨,“大哥,小七说的是真的吗?”   “还是钢铁船?钢铁船放到水里,岂不是就沉下去了?”   林墨哭笑不得,一进来一句话没说,都被小七给带跑了。   “好了,大家都进屋里坐,我给你们详细说。”   一伙人拥着林墨往屋里走,徒留小七抱着小老虎留在后面。   小七见怎么把他给忘了,忙挤了进去。   进屋后,屋里已经有些昏暗。   老三摸到蜡烛点燃,几个兄弟还在按照上午时的位置依次坐下。   林墨先大概提及了一下黑市,令其他几个兄弟不由神往。   林墨见状便道:“黑市有几个入口,不是轻易想进就能进的,就算你们找到了入口,最起码付一两银子作为门票钱,里面的东西也就多了些,不比外面的便宜。”   一天需要付一两银子作为门票钱,原先还打算偷偷去见识一下的几个人顿时熄了这份心。   一两银子,他们得存多久才能够存到?   花一两银子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些人自认自己做不到。   “再说说这个钢铁船。”不对,被他们带歪了,“正式跟你们说下这个不叫钢铁船,这个叫蒸汽船。”   “蒸汽船是由蒸汽机带动,即使是逆风,也比海上行驶顺风行驶的帆船还要快,也就是说有了这种船在海上不必在等待风向。”   有几个人眼睛一亮,海上最怕的就是跑偏航海线,跑偏了再找回来可就不容易了。而跑偏航海信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风吹偏移。   “大家也甭担心,这些钢铁制作的船会沉下去,想必你们许久没有去府城了吧,如今府城港口停的全都是这些大钢船,人家都是好好的在海上行驶,也没说沉下去。”   说到这里,林墨又道:“这次咱们买到的船有八成新,只花了一半价格买来,对于咱们来说,已经是占了大便宜。”   老二老三互相看看,随后老三开口:“船是好船,大伙儿都赞同。可是大哥,咱们就那么点银子哪里够买这艘船?”当初在商船上,那个商家给他们每人三十两银子的报答,拿回家之后总得给家里一部分。   这些年每人能留下二十两就不错了,就是大哥比他们有钱一些,但是这钱用来盖这么大一处房子,想来也没有多少积蓄。   大伙凑一凑,能有两百两已经很不错了。   之前可是听小七说了,一艘船近两千两,两百两扔进去都听不出个响。   林墨回答:“这个你们就不需要担心了,之前我想了想,镇上的房子就算拿到银行做抵押也贷不了多少钱。就想到家里还有一些古董,先拿去贷一部分出来。”   “大哥……”几个兄弟同时开口。   “那是你祖传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拿出来抵押呢?”老二忍不住开口。   林墨笑了笑,“没事的,我有办法将这笔款还回去。”   说着又看了看其他人,表情严肃起来,“这一次在府城我听到一些消息,第一次去寻宝之路极为危险。得购置大量火器来保证大家的安全。你们谁想退出,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大哥,反正我是不退的,兄弟们有福共享,有难同当!”老三第一个开口。   张大海附和道:“我家里就我一个人,要是真出什么事也没人为我担心。”   接着几个兄弟,纷纷附和,“大哥,去寻宝哪有没有危险的,咱们想要去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林墨点了点头,“那行,咱们兄弟七个共同进退。”   说着他伸出手,小七见状第一个将手放在他手背上,其他人依次将手叠在一起。   最后异口同声开口,“好兄弟,共同进退!”   新城南门,一匹快马飞速的奔进城门,直接来到衙门口。   一个人快速下马来到衙门口,此时衙门里面已经有些许小官在办公。   看守衙门的人,拦住了此人,“站住!这里是衙门,闲人不能乱闯!”   “圣旨到,里面的主事人速速接旨!”   衙门前的人当即腿软跪下,“是是,这就去禀报。”   林源正与府衙的官员商议新城的一些规定,这些官员基本上都是属于自己人,因为新城太远,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根本没有官员愿意补缺到这边来。   林源便动用关系,将一些自己培养的进士调到这边来。   按照敏宁的意思是,这座新城正好可以让这些新入官场的人拿来练练手。   以后就算是被调到其他地方也有一份经验,免得跟一些人一样,什么都不懂就被派遣到地方上,凭借着一腔热血受到来自地主的打击。   这样很容易打击这些人的积极性,到最后破罐子破摔。   她相信,每一个刚进入官场的人最开始都想为百姓做一些什么,只是受到现实的打击,时间一久忘记了这份最初的初衷,得过且过或是与一些官员同流合污。   敏宁将一些值得培养的人都调遣到新城来在这里,他们可以任意发挥自己的才能。   相信治理过这么一大座城以后,就算以后到了地方上,有了经验也不必,也不必担心碰壁,而是学着换个方法来解决问题。   这才是敏宁想要达到的目的,给这些学子一份重要的经验财富。   林源处理完海边的事情之后,就快马加鞭来到了蒙古,至于新城的名字,他已经知道了,就等内阁审核完之后送来,这也是主子先放他离开的原因。   商量了一些解决最近城中遇见的一些问题方法后,林源就听到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圣旨到。   他连忙对一旁的官员说,“赶紧备香案。”   那个年轻官员还是第一次碰到圣旨,有些反应不过来,听到林源的催促以后,忙反应过来,亲自跑到外面去叫人准备香案。   准备香案的期间,林源又吩咐人将,忙将来宣旨的人带到府衙内休息,准备好糕点和水。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   那位来宣旨的人也歇好了,就被请到府衙内。   林源避而不见,由着官员们去接旨。   虽然说他身份特殊,但是这甚至是传给新城官员的,跟他一介商人关系不大,这个时候他就应该退避,不然一介商人插手城中政务,说出去可是天下哗然。   来人也只是宣布新城自此改名叫“克鲁伦城”,一座建设在克鲁伦河旁边的克鲁伦城。   克鲁伦河在草原可是远近闻名,特别是外蒙更被誉为母亲河。   以这条河来命名的城市,可以说光是名字就能吸引,不少人投奔。   新城命名克鲁伦城,林源早就知道了。   几乎是圣旨刚到,城门牌就被送去命人先去刻了,银行那边也早就准备好了,原先的互市专用纸钞,如今也改成了克鲁伦城专用纸钞。   林源下了几道命令,其中一道就是为了祝贺互市新城有了自己的名字,草原上也拥有了一座大城,正式向整个草原发出邀请令,邀请每个部落前来新城祝贺。   在祝贺期间产生的交易税收可减一半。   可以说光是这一道命令,就让不少散落在草原上的部落都向新城汇聚。   有些实在偏僻的,隐藏在草原上的部落,也有所耳闻。   毕竟天上飘着大大的热气球,热气球上面写的蒙古文字,就算部落里的人不认识,但是部落里的萨满还是认识的。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至少草原上绝大多数的部落都知道了这么一座新城。   这座克鲁伦城从此以后进入了草原人的眼中。   敏宁手中拿着几张纸,这几张正是下面递上来关于工会看法的那些提议。   敏宁看了一遍后,不由敲打着桌子,每一份她都不满意,还想推荐的人都太局限于时代,目光多是在限制一些船队,就好像工会的建设,原本就是为了限制一些船队而出现。   这与她的初衷,可谓是南辕北辙。   她建设工会并不是说想要限制航海的船,而要是让这些船不要如同一盘散沙,更能规范起来。   欧洲那边进入大航海时代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大清已经落后了两百年,凭借大清如今是地球上最先进的国家,想要追上这么长的差距,平均一盘散沙可不行。得汇聚起来,汇聚成拳头,重拳出击。   而这就需要一个强势的势力来引导,这个势力又不能引起这个航海船队的抵抗,嗯,思索来思索去,最后想到了工会这一点。   工会说到底其实是跟这些船队站在一起的,大家都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船队挣的多工会也能够抽到更多的成,并不是作为船队的对立方出现。   这几个人提出的看法,敏宁嗤之以鼻,感觉更像是朝廷对付商人的那几招。   这也提醒敏宁,工会的存在感还是要降低,最好将定位定在辅助上面,比如多发布一些任务,将工会变成消息的汇集地,不参与船队自己运行。   敏宁不由烦恼起来,看来想要找一个能够理解她想法,没有那么多权利心想要通过工会来掌控船队的人有多么罕见。   而且将这么大的工会交到一个人手中,她也不放心。   想了想,敏宁决定参考长老会制,不将工会交到一个人手中,而是将权力一分为二,两方竞争。   每隔三年,就有人来竞争工会会长一职,会长属于哪一方,那么未来三年的工会施行举措就会靠近哪一方,上面得有三方长老监视,两方属于两个势力,还有一方是敏宁派人过去监视,务必不要让工会变成为己谋利。   或许敏宁现在的想法还有些用幼稚,但是没办法,找不到合适的人才,一时培养也来不及,只能先这样凑合着。   等未来发现局限性再改革,要是出现不受她掌控的情况,那么她宁愿将这些长老会取缔,也不要让他们耽误工会运转。   总的来说,这些人只是敏宁暂时用来掌控工会的,跟工会的运转相比,这些人不值得一提。   考虑好之后,敏宁将所思所想都记录下来,然后派人在工会如今现有的人中,选拔一部分人提为长老。   当然长老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如同会长一样长老也是三年一变。   也就是说工会三年会大清洗一次,务必要保证工会的年轻性。而且无论哪一个势力当选会长,都不允许连任两届。   就是说一个势力连续两届竞争上会长之后,等到第三届必须是另一个党上位。   扣扣扣。   敏宁抬头发现是大儿子元宝在敲门,元宝身后还跟着三个小尾巴。   “额娘……”元宝眼巴巴的看着敏宁。   敏宁放下笔去打开门,“你们怎么过来了?”说着蹲下身朝几个孩子张开手,“过来,额娘抱。”   元宝一点也不客气,第一个奔过来,冲进敏宁怀里,他身后三个小不点跑过来发现额娘的怀抱都被哥哥占着,三兄妹齐上手,一直将元宝往后拉。   “哥哥,我也要!”说这话的是力气最大的甜甜。   “我也要!我也要!”两个小的跟着甜甜重复。   敏宁看着甜甜就忍不住扶额,三胞胎当中个子就跟阶梯一样,甜甜比小五高半个头,小五又比小六高半个头。   按说三胞胎当中甜甜应该属于老二,但是她出生时是最壮的,出生之后吃的也比另外两个多,个头自然也比其他两个高,弄得现在她反倒下次小五的姐姐一样。   自从会跑以后,就带着两个小的在园子里四处乱窜,到处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敏宁自己就是个安静的,四爷看着也不像活泼的,就是不知道为何甜甜基因突变,骨子里就跟女汉子一样从来没闲过。   敏宁亲了亲元宝的脸蛋,小家伙回亲了敏宁一下跟着退开,将额娘的怀抱让给弟弟妹妹。   “额娘,亲亲。”元宝一让开位置,甜甜就努起嘴凑了过来。   敏宁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鼻涕,找了个干净的地方亲了一口。   甜甜倒是不嫌弃敏宁偷工减料,笑嘻嘻的继续霸占着位置,惹得她身后的两个小家伙急得团团转。   敏宁一向觉得女儿性子霸道,从日常生活就可以看出来,便伸出手将另外两个儿子也拥在怀里,在两个儿子脸上各亲了一下,才将人安抚住。   “好了,你们先去玩吧,额娘还有事情要处理。”敏宁站起身。   几个小家伙当即听话的往外走。   门外墨兰跟敏宁请罪,“福晋,都怪奴婢没有看住几位小主子。”   敏宁说了一声无妨,然后又问,“发生什么事了?”   若是没有事情发生,墨兰不可能刚才没跟着几个小家伙。   墨兰回道:“是宋格格派人过来说要接小格格回去,奴婢刚才在门口让人拦住,一时间也没有看住几位小主子。”   敏宁都要气笑了,这快满周岁了,宋格格才想起她生的那个女儿?摆明是想要过来摘桃子,看她这理直气壮的样子,莫非以为凭借着她生母的身份,就能将小格格要回去?   敏宁当即一甩袖子,“派人去告诉宋格格,就说我这没有她的孩子,想要孩子就去找爷要!”   “是。”墨兰的声音提高了一度,语气中明显带着兴奋。 第9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91)   宋格格心里七上八下, 问向一旁的丫鬟,“你说这福晋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小格格分明就在侧福晋院子里, 为何侧福晋说没有,让她去找爷。   莫非侧福晋不把小格格还给她了?   宋格格咬着唇, 心里满是急切, 当初福晋将孩子送给侧福晋,她之所以不闻不问,也是怕侧福晋不尽心救小格格。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其实最开始他没有想开, 但是时间一久, 心里一直惦念着这个孩子, 宋格格早就想将孩子抱回来。   但是这样一来, 就得得罪侧福晋, 眼看着时间拖得越来越长, 那孩子快要认人了,宋格格不得不硬着头皮想将孩子讨回来!   原以为侧福晋不会为难, 哪里能料到侧福晋直接叫她的人赶了回来。   宋格格心忧起来,知道这事该怎么办。   “格格, 要不咱们找福晋?”旁边的丫鬟给她出了个主意。   宋格格摇了摇头,“不行,小格格当初就是福晋硬塞给侧福晋的, 咱们现在去要, 侧福晋要是将孩子还给咱们, 福晋可能不会过管。现在去找福晋, 让福晋帮我们要回小格格这简直就是打福晋的脸。”   更何况她一点也不想去奉承福晋,去跟福晋行礼,她都能想到她一脸冷酷的想要她的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丫鬟也苦恼了,“也不知道侧福晋是怎么想的,小格格是格格您生的,为何不愿意还回来?不如咱们就去找爷,格格您跟爷求求情,也许爷会一时心软。”   一想到四爷的冷脸,宋格格冷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她可没有忘了这个孩子是怎么得来的,先前她怀孕,四爷倒是没把她怎么样,可是自打生了孩子后,她就跟被打入冷宫一样,被软禁在自己院子里,这都大半年了,要不是还有两个月就快过年了,她还得继续关着。   “不不不……”宋格格一脸惨白的摇头,爷如今可以说是恨极了她,怎么可能会帮她?   作为第一个伺候四爷的人,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哪里能不知道四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位可是记仇的很,受到后院女人的算计,怎么可能不记在心里?   “我亲自去。”宋格格起身,“我亲自去求侧福晋,要是她不答应,我就跪在门口不起。”   宋格格身形暴瘦,宽大的衣袍下罩着她,整个人看起来跟一个骨头架一样,因为之前服用的丹药太霸道,体内绝大部分精血都用来供养孩子,可以说她这条命这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位份低,也分不到什么好的补品,这一年来只能够慢慢将养着。   “格格,可千万别……”丫鬟握住她的手臂拦住她,“你这样岂不是在逼侧福晋,让她下不了台?”   对于丫鬟来说,整个府里可以说是侧福晋的天下,爷一年中有大半日子都不在府里。   福晋因为没有子嗣已经退后一步,根本不敢跟侧福晋硬碰硬。   府里的奴才哪一个敢不听侧福晋的话?就连爷身边的几大太监都投靠了侧福晋,如今府里哪一个敢违背侧福晋的意思?   宋格格要真是这样做,简直就是找死,宋格格找死,肯定会连累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丫鬟,谁让她们没有做到规劝主子的责任。   整个府里,可以说是整个京城各个王府贝勒府待遇最好的,也没有那么多阴私,每年府上从内务府挑选发现宫女时,内务府的小宫女可都是挤破了脑袋。   要换别的还不怕,就怕自己被打回内务府,要是分到其他府上,可没有人把她当人看。   宋格格回头看着她,“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小格格可是我一辈子的指望。”把身体伤的太厉害,这一辈子也就这一个孩子了,就算是个女孩,可以比旁的格格侍妾没有子嗣来得强。   “格格……”丫鬟劝她,“这件事咱们得从长计议,你千万不要冲动。何况您跟小格格有血脉羁绊,就算侧福晋不将孩子还给你,等小格格长大后难道不会自己寻找自己的生母?您可别忘了,侧福晋自己可是有四个孩子,怎么可能将小格格跟几个孩子一碗水端平。”   见宋格格若有所失,丫鬟继续道:“到时候府上再透露些口风,小格格肯定会自己来找亲生母亲。您看咱们爷,刚出生后不也是被孝懿仁皇后抱走了,到最后还不是回到了亲母德妃身边?”   宋格格思绪完全被丫环被带跑了,“你说的对,侧福晋现在拦着不让我跟小格格见面,但是我们彼此的母女关系不可能就这样断绝。”   丫鬟“嗯嗯”点了点头,将宋格格扶着坐下,“所以呀,这时候您该仔细将身体养好,未来再享小格格的福。”   见宋格格点头,丫鬟才算松了一口气。   这些话不过是安抚宋格格,至于未来怎么样,那时候她已经是出府年龄了,哪里还管那么久以后的事。   敏宁等了许久也没见宋格格那里有反应,有些诧异,转而又想,看来在宋格格也太胆小了,如果是碰了个钉子竟然就退缩了。   一时之间敏宁更加确定孩子不交给宋格格是对的,孩子还给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母亲,要是被养死了可怎么办?   更何况她凭本事救活的孩子,凭什么还给她?   就算福晋来也没这个理,当初孩子可是福晋硬塞给她的,这个时候她要是过河拆桥,就别怪她打她的脸!   “碧影!”   敏宁朝外面喊了一声。   外面的丫鬟进来,“侧福晋,碧影姐姐出府去了,还没有回来。”   敏宁一听,随后想起,昨日碧影是跟她请过假。只是上午她忙着一些事,就把这事给忘了。   “那你去将小禄子给我叫进来。”   那个丫鬟回了一声,是小心的往门外退去。   小禄子跑来的很快,一进门就跟敏宁打了个千,“侧福晋,您找奴才有何吩咐?”   敏宁拿了一封信递给他,“派人将这封信送到庄子上去,等庄子内的秘书团收集有关方面的消息。”   敏宁也逐渐意识到太依靠林源了,这样不好,容易将所有权柄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林源离开后,她就将林源的秘书团调了出来,整合了一批人才,专门帮她从处理一些杂事。   甚至以后林源做什么决定都需要通过秘书团,而不是直接将命令发布出去。   眼下这封信,就是她关于工会的一些改革,大致写了一些,将她主要的目的写进去然后由秘书团来将内容补充好,然后派人去执行。   如今她的产业庞大,可以说都快撬动大清的墙角了,但是这些还不够,她需要深透渗入,将自己的产业触角渗透到大清的方方面面。   等到那个时候,这个国家她才能说上话。   小禄子麻利的去办了。   敏宁想了想,小格格的事始终是一个麻烦,又叫外面的丫鬟将那格格请过来。   叶赫那拉氏,可以说是四爷府上最安静的一个格格。   因为这个姓氏,如今的大清绝对不会允许叶赫家族的女人弄出风雨。   叶赫老女对于大清来说太有名了,光是皇族就不容许这一姓的人起身。   当然这是历史遗留问题,是眼下大清正盛,整个大清还没有人敢质疑皇室的决定。   也就是后世,叶赫一族衰落,才逐渐忽视了叶赫家的女人。   如今叶赫那拉氏一族的秀女如同其他秀女一样,进入了众位王公大臣府中,不过无一例外,位分都不高。   四爷府里的叶赫那拉氏就明白自己的宿命,她从来没有指望能够得宠,所以安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没想到有一次侧福晋突然想起她让她过去,叶赫那拉氏有些心惊胆战,毕竟她跟侧福晋之间的渊源,也只是在宫里是同住在一个院子里。   除此之外,两人就再也没有交集。   开府后,安佳氏奋勇直起一下子就将李格格跟福晋压下一头,虽然让叶赫那拉氏有些羡慕,但是要是换成她,那是想也不可能。   现在她跟侧福晋之间的身份,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她不明白侧福晋突然派人请她去做什么?   因为想不透,她才忐忑不安。   要知道如今侧福晋,就如同先前的福晋一样,是压在整个后院女人头上的一座大山,是令人敬畏的存在,这样一个存在突然来找她,怎么能不让叶赫那拉氏多想?   跟随丫鬟来到侧福晋院子里,叶赫那拉氏有些羡慕,她住的院子跟侧福晋的院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的院子内有一棵果树,已经是令其他格格侍妾羡慕了。   而侧福晋院子里满是奇花异草,假山流水,就跟一个小型的花园一样。特别是进了屋里后,整个屋子里的家具都是昂贵的花梨木,让人置身在屋子里都能闻到那股宁神的芬芳。   叶赫那拉氏有些乍舌,要知道花梨木所做的一个珠串子、一只茶壶,最起码就得几十、上百两银子,而到了侧福晋这里,花梨木跟不要钱似的全都做成了家具。   在府里呆了这些年,叶赫那拉氏眼界也有所提升,至少不会将花梨木认成其他普通的木头,这一屋子的家具最起码得好几千两,更别说一些古董摆设之类的。   “那格格来了,来这边坐。”敏宁正坐在桌前泡茶,看到丫鬟带着那格格进来,便放下茶壶招呼了一声。   叶赫那拉氏回过神来,忙顿了一个身,“卑妾见过侧福晋,侧福晋吉祥安康。”   敏宁挥了挥手,“不必多礼,来,过来坐下。”   叶赫那拉氏遵从了,在敏宁旁边坐下,不过只做了半边身,一脸小心翼翼的看着敏宁,“不知道侧福晋叫卑妾过来是有何事?”   敏宁笑了笑,一脸和善道:“说来我跟那格格也有一份渊源,当年在阿哥所时可是同住在一个院子里。今日突然想起以前的事,就将那格格请过来叙叙旧,没有打扰到那格格吧?”   叶赫那拉氏小心的回答,“侧福晋来叫卑妾过来,是卑妾的荣幸,只是卑妾当年太小不懂事,要有什么地方得罪侧福晋,还请侧福晋多多包涵。”   “唉……”敏宁摇了摇头,“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个吃人的大老虎一样,这次来找你确实有事,不过你不要担心,是好事。”   叶赫那拉氏坐直了,做出一副仔细聆听的样子。   敏宁很满意她如此上道,便说:“那格格你跟我一起进入府里,眼下我都是四个孩子的额娘了,那格格就没有什么想法?”   叶赫那拉氏吓了一跳,忙挥了挥手,“侧福晋,卑妾不敢,卑妾福薄,没有什么子嗣缘分,不敢有什么想法……”   敏宁笑眯眯的倒了一杯茶水给她,“看把你吓的,来喝杯水压压惊。”   叶赫那拉氏握着杯子的手有些发抖,她偷眼看了一下敏宁,见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立时吓得不轻,手一抖,杯中的水就洒了出来。   敏宁见再逗下去,叶赫那拉氏非得自己把自己吓死不可,便直接进入正题,“想来你也知道,之前宋格格生了个小格格一直放在我这里养着,只是我自己就有四个孩子都照顾不来,哪里还能够照顾得了小格格。所以我打算在后院中为小格格寻找一位养母……”   随着敏宁的话说出来,叶赫那拉氏的眼睛越来越亮,侧福晋的意思岂不是说看中了她?   没想到有个天大的馅饼突然落在自己头上,叶赫那拉氏有些狂喜,原以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拥有一个孩子!   只是……   叶赫那拉氏有些迟疑,小格格的生母可是宋格格,宋格格在府里的资历可是很老的,除了侧福晋、福晋还有李格格以外,可就是宋格格为大。   叶赫那拉氏不认为自己能争过宋格格。   敏宁看见她脸上的迟疑,喝了一口茶,才道:“这件事爷也是同意的,你可能不知道,这小格格出世以来宋格格就从未过来见过,这件事惹得爷大怒,认为宋格格不适合再养小格格,所以让我来帮小格格寻找一位养母。这位养母需要细心,全心全意来照顾小格格。”   说到这里,敏宁盯着那格格的眼睛说,“小格格先天体弱,先前可以说好几次在鬼门关徘徊,都是好不容易给救回来的。现在快满周岁,身体养的也逐渐强壮起来,但是远远比不上其他孩子。所以就需要找到一个以她为主的养母,仔细看护着她。我思来想去,这后院也只有你有这个资格,不知道……”   说到这里,敏宁顿了顿,“不知道,那格格愿不愿意将小格格抱过去养,为我分忧?”   叶赫那拉氏一听,忙不迭的点头,“愿意,卑妾愿意。”   虽然听侧福晋说,小格格身体太弱,但是叶赫那拉氏却不在意,之前再危险的情况侧福晋都能将人救回来,更何况是小格格已经养回来了。   侧福晋竟然提出给小格格找养母,那就说明小格格身体已经无碍,仔细养着就行。   对于叶赫那拉氏来说这个不成问题,白白送给她一个孩子,她自然会愿意。   敏宁见她点头,非常满意,“既然你答应了,再等两个月小格格满周岁后,我将她挪到你院子里,这段时间你好好布置一下院子。”   说到这里,敏宁又停顿了一下,“宋格格始终是小格格的生母,她要是想去见小格格,你也不要拦着。”虽然对于她来说,将小格格交给那格格来养等于是在惩罚宋格格,但敏宁真的不是那么狠心,非要断绝宋格格跟小格格母女之间的联系。   要是宋格格有心,完全可以跟那格格一起来抚养小格格。   叶赫那拉氏回了一声是。   实际上她身份比宋格格低,宋格格非要来见小格格她也拦不住。   就算侧福晋不提,她也不会拦着。   能拥有一个孩子,她已经很满足了,即使这个孩子未来有可能跟另一个人一起养。   在这后院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还不知道未来得熬多久,养一个孩子最能够消磨时间。   “小格格体质差,回头我会派人在你院子里安装一些运动装置,每日带她去玩一会儿,乡下的孩子平日里到处乱跑,身体才会强壮,小格格到了你那里,千万别拘着。”   “是。”   “现在孩子还小,每隔两天我就会派人过去给小格格把脉,一些药有些苦,小格格可能不愿意喝,但你不能惯着她,那些药对于她来说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她最怕的是那格格突然做母亲,心疼孩子,不愿意让孩子吃苦,那不是为她好,绝对是害了她。   敏宁交代了几句,那格格一一应下。   “这件消息暂时保密,免得传出去生变。行,你自己去忙吧。”见她还算乖巧,敏宁便让她退下了。   “格格,侧福晋叫您过去都说的什么?”回去的时候叶赫那拉氏身边的丫鬟问她,她刚才在外面等候着没有资格进去,见自家格格嘴一直乐得合不拢,丫鬟也起了好奇心。   叶赫那拉抿了抿嘴,“好事,不过我不告诉你!”说着快步往前走,“快点,回去将库房里的东西都整理出来,我要重新改装一下屋子。”   “啊?”丫鬟有些吃惊,忙跟上去追问,“格格,这大冬天的屋子里的摆设才刚换上,怎么又要动啊……”   三天转眼即过。   林墨还记挂着魏如是交代的事情,便带着其他兄弟一起前往府城。   毕竟还有存在藏书阁里的书还得取回来,拿到银行做抵押贷出钱了。   七个人一行坐船来到府城,这一次林某没有在观察暗记,而是直接前往银行。   他没有去后门,而是带着六位兄弟先到银行内。   银行大厅有专门供人坐着等待的地方。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去把书取回来。”林墨打的主意就是他一个人去,让其他兄弟先在银行等着。   “大哥,我也想跟着去。”小七晃了晃手说。   林墨还没有开口,一旁的老二将他拦住,“你别瞎胡闹了,多你一个人得出一两银子,何况大哥去去就来,你跟去又能干什么?”   小七撅了撅嘴,最终还是放弃了,一两银子对于他来说是有点贵。   其他人眼中虽然也有些渴望,很想见识一下黑市是什么样子的,不过考虑到每个人需要一两银子才能进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哥你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你。”   “是啊是啊,小七我们会看好的,绝对不会让他乱跑。”   林墨点了点头,然后郑重说,“放心,等我们买到船以后,能够赚到大笔的银子,到时候大家有钱了,想去就去。”   一群人听了之后,纷纷乐观的想,“要是我有钱了,我就天天逛黑市。”   “你傻啊,黑市有什么好看的?要是我有钱了,我就去京城看看。”   “我想去蒙古看一看大草原!”   “我想去看一看长城!”   一群人争先恐后的说着自己的愿望,林墨笑了笑,跟老二打了一声招呼,直接转身出了银行。   到了银行后门,林墨迅速的进入黑市,按照先前一样递了牌子,扔了一两银子,套上黑衣戴上面具,将身体掩盖好后,迅速去往藏书阁。   藏书阁内,柜台后面仍然只坐了一个人。   林墨推开门后,那人照例问,“买书还是卖书?”   林墨听出声音还是之前那人,便掏出一个单子说,“取书。”   对方接过单子以后,查找了一下记录,然后说,“书籍内容都已经抄录完毕,给你一半银子,你是要银票还是现银?”   林墨要了银票,正好要去银行可以统一放入账户中。   对方将书跟银票一起还了回来,然后敲了一个印章,又将现在还了回来。   林墨看到多出来的印章,印章只有两个字“还书”,他挑了挑眉直接出了藏书阁。   这一次他没有继续在黑市之中逛下去,而是飞快的来到出口,将黑袍和面具一还,出了石门以后,又飞快的回了银行中。   “大哥。”看到林墨几个兄弟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银行之中可以说非常安静,这时候突然传出一连串声音顿时引起不少人的注目。   林墨将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让其他人安静。   然后做到兄弟们中间说,“你们现在这里等一等,我去找银行的人评估一下古籍的价值。”   老二揽住小七不让他动,一边朝林墨挥了挥手,“大哥你去吧,我会看着他们几个的。”   对于老二的保证,林墨还是非常信任的,几个人当中老二老三最沉稳。   其实按照年龄来说,老二才应该当老大,不过他愿意退后一步,将这个大哥的位置让给了林墨。   青岛是一个沿海城市,往来的海船非常多,特别是开了海禁之后,这些年航海的商人也越来越多。   海船一多,沿海的城市也越发繁荣起来,青岛虽然比不上广州、泉州,但是在东海一带还是数一数二的。   特别是它距离朝鲜非常近,这里往来朝鲜的商船也非常多。   因为商业繁荣,这里的银行也比内陆一些城市大得多,银行与其他城市银行一样,专门买了一块地皮自己建造。   大概银行事关重大,里面可是存着大量的金银,若是还用之前的建筑,光是防盗、防火方面就很困难。   更别提银行中还有银库,这可是一个银行的根基,除了银库还有一些保险箱,有些人家担心财物放在家中不安全,就将宝贝存放在银行的保险箱中,这些保险箱都是用钢铁打造,不会出银行,锁也与以往的锁不同,这种锁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拿出去也没人能够打开,除非使用暴力。   但是银行内机关多的是,都可以比得上一些墓内的机关,若是行差一步,命就得丢在银库内,所以根本就不必担心宝贝会丢失。   这种情况下,一般的房子改造起来也困难,所以跟其他银行一样,一律自己买地皮建造,想怎么建就怎么建。   这种情况下,林墨很难不怀疑银行下方的黑市跟银行没关系。   让其他兄弟继续等着,林墨抱着书去找银行的人,大概听说贷款,银行内的人将他引入了三楼。   三楼中接待林墨的是一个中年人,他见到林墨就开口,“客人想要用什么抵押?”   林墨取出了怀中的四本书递了过去。   那人拿着书走到一旁,就着窗户口的阳光观察这几本书,如同藏书阁的人一样,看到前三本书那人表情没什么变化,等看到第四个是卷书他整个人脸上满是惊讶。   “客人这本书要是真的,那可就不得了了。”这里可是记载着一个全新的朝代,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朝代。对于文人来说可是一件大事。   林墨当即不乐意了,“话怎么能这么说,我只说自然是真的。”   那人当即面带歉意,“抱歉,是我话说的不对,这书我看不准得需要人检验一遍。”   林墨伸出手说,“请便。”   那人当即将书放下,迅速的带上门。   林墨在屋里等着,没一会儿有人送了一杯茶过来。   林墨没有喝,而是走到窗户前,看着下方人来人往的人群,他又继续远处看,看到远方缓缓行驶冒着白烟的船只。   大约过了十分钟,门外传来敲门声,林墨还没有开口,门就被打开。   先前那人带了一位老者进来,老者一进门就好好说的,“书呢?书在哪?我看看。”   而且看也没有看林墨,一眼扫到桌子上摆放的书,直接奔了过去。   林墨离开窗户,走了过去。   那位中年人一脸歉意的跟林墨说,“黄老对于历史研究颇深,刚才听我说了后,就亲自过来,他不是故意不跟你打招呼的。”   林墨摇了摇头,“无妨,我也是读书人,深知一本陌生的历史,对于读书人的吸引。”这本描述了一个陌生朝代的书,要是被证明是真的,一个朝代要是挖掘出来得多么吸引人。   中年人赞同的点头,然后跟林墨说,“我们到一旁坐吧,黄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完。”   林墨皱了皱眉,时间要是久的话,就把下面的几个兄弟等得不耐烦。   老六跟小七可是坐不住的人,他迟迟没有消息要是两人闹起来,可不好收拾。   林墨又看看旁边那位黄老,又不放心书放在这里。   别怪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本书事关重大,他不确定这银行里的人会不会起心思。   “在下姓林,字羡。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坐下后,林墨问。   “林先生叫我老何就可。”   林墨又问,“听您的口音,不是山东人吧?”   老何点了点头,开口说,“是的,我是京城人士,以前是一家古董店的掌柜,后来被京城那边的银行聘去专门检验古董,这两年青岛这边的银行新开忙不过来,便将我派了过来。”   林墨点了点头,随后也没什么话,两人沉默下来,看着那位黄老继续翻书。   过了一会儿,林墨跟老何说,“看来黄老还得等一会儿,何先生能否去一楼帮我告知几位兄弟,就说我等会再下去。”   老何一听,当即起身,“林先生怎么不早说,我这就派人去将您那几位兄弟请上来。”   林墨拦着他,“这倒不必,我兄弟来的比较多,只是麻烦何先生先帮我去告知一声,免得他们等急了。”   老何开口,“这个好办,我现在就让人去告知一声,不知道你那几位兄弟坐在什么地方?”   林墨描述了一下位置,然后又说了老二的名字。   老何当即出去叫人了。   这件事完了以后,两人又坐回去继续看黄老翻书,不过一卷不到一丈长的书,黄老看了许久。   翻完之后,黄老叹了一口气,“可惜呀,可惜。”   老何起身,“黄老,人家客人都等着呢,你怎么这时候看起书来了?到底什么情况?这书是真还是假?”   黄老点头,“书是真的,但也是假的。”   “怎么可能?”林墨当即站起来,他可不相信这本书是假的,若是假的话,就说明贷不到银子,带不到银子就买不了船,买不了船就不能去寻找宝藏。   就连前期的投入都打了水漂,对于林墨来说,这个损失太大了。   老何忙对林墨说,“你别急。”然后他又问黄老,“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请您老说清楚。”   黄老开口,“这本书不是原版,而是后人抄录下来。”   看了两人一眼,他又道,“这书中记录的朝代应该跟汉朝时间相仿,汉朝那会可没有出现纸张。”纸是汉末发明的,既然不可能用纸将历史记下来,那只能是后世记录的。   一旁的老何点了点头。   林墨脸色还有些难看。   “这书中记录的朝代距离现在太遥远,很难追溯到根源,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参考性。”   “不过……”黄老话音一转,看着林墨说,“不过誊写这书的人来历很大,这书要是估价最起码得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林墨瞪大眼睛,这可是太出乎他意料了,要知道这刚才黄老的话可是令他都已经不抱希望,没想到峰回路转,这本书价值能估这么高!   一旁的老何也有些意外,开口,“黄老不是说这本书是假的吗?”   黄老白了他一眼,“我说的假是指这本书不是原本,但是抄录这本书的人来历比较大,他的笔墨传世比较少,多是碑帖,光是这些字迹,五千两还是低的。”   方才老何只顾着看书中内容,并没有查看书中笔迹,听了黄老的话后直接将书拿了过去,认真看起来。   “这是颜体?”老何吃惊道:“我还以为是后世人模仿的。”   黄老抢过老何手中的书,说,“没错,正是颜公亲笔所写颜体字。”   正是颜体字在如今太广泛了,一时间老何才没有往那方面想,就连林墨收藏这本书许久,也以为这本书是后世模仿颜体所写。   黄老指着纸张说,“这纸张涂蜡,很明显是唐初硬黄纸的特征,唐中时期便有了宣纸,显然要是后人所写的颜体字肯定是用宣纸。”   他又陆陆续续指了其他几个特征,然后说,“想来当初颜公无意中得到这样一个记录了历史的碑帖或者是竹简,然后抄录下来,后世大概当成一个话本传了下来。”   随后黄老看着林墨问,“小家伙你可真幸运,这本书你确定要抵押?抵押的话,我可以出给你三千两银子,不要利息,只要一年内还。”   林墨即问,“不知道有什么条件?”   黄老拿着书说,“这本书放在银行期间,允许我们拿出来参考。”   林墨直接答应,“可以。”   随后他将另外三本书收了回去,既然这一本就足够了,那三本就没必要抵押了。   “不过得事先告诉你们,这本书的内容已经被黑市中藏书阁抄录下来。”   黄老一脸珍惜的摸着书,摇了摇头,“无妨,我看重的不是书中内容,而是颜公的书法。” 第9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92)   书抵押在银行之后, 林墨套了三千两银子,收到的银行也做典当, 只是典当并不是死当,绝大部分的东西都是可以收回去的。   到了银行中那典当就不叫典当而叫做贷款, 虽然有些不熟悉这个称呼, 但是对林墨来说能拿到银子就好,三千两银子足够前期使用了。   两千两用来买船,那多余的一千两可以用来买火器, 正好今日跟随魏如是一起去拍卖行见识一下, 七个人所使用的火器一千两就足够对付了。   要是还有剩余的, 可以将兄弟几个先前凑的银子还回去, 再说兄弟哪家都不容易, 想必这些银子拿过来没少受到家里责怪。   拿到银子之后, 书交到黄老手中, 林墨就下了楼,老何亲自送他。   到了一楼, 林墨见到几个兄弟安安稳稳的坐在原位,回头跟老何说。   “不必再送了。”   老何停住了脚步, 跟林墨又说了两句,便上了楼。   林墨转身朝着几个兄弟走去,老大老二先看到他站起身。   “大哥。”   其他人也跟着看见他站了起来。   “大哥怎么样?”   林墨笑着挥了挥手中的银票, “银子到手了。”   几个兄弟也跟着轻松起来, “那真是太好了。”   “我们终于有钱买船了。”   “大哥, 到底贷了多少银子?”   林墨看看四周道:“这个等会再说, 你们等一会,我先把黑市中得来的银票先兑换了。”   老二忙不迭的说,“好的,大哥,你先去。”   林墨又转到柜台窗口,将黑市的银票兑换成银行所开的银票。   等全部搞定后,手中一共拥有三千零八十两的银票,至于之前的散碎银子都放在怀里。   “走吧,我先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是卖船的人吗?”张大海连忙开口问。   林墨肯定的点头,“是的,他要给我们介绍一个工会,加入以后可以找到其他渠道快速赚到银子。”   “还有这种好事啊,那大哥我们赶紧走吧。”六个人拥着林墨离开。   “大哥,这艘船好大呀!”看着港口那艘大船,大家都非常吃惊。   林墨找到涅槃的标志,才相信这真的是魏如是新换的船。   没想魏如是换了这么大一艘船,跟卖给他们的那艘船相比,简直就是一个普通人的宅子转眼变成了王府豪宅,不是一个档次的。   那有些价格这样一艘船得多少钱才能够买到?   顺利的跟船上的船员接了头,很快船员就收到魏如是的意思将他们带上了船。   上了大船以后,林墨还好,几个兄弟倒是有些畏畏缩缩。   魏如是就在甲板上,看到林墨后高兴的走过来拍拍他的肩。   “没想到你离开之后认识这么多人。”魏如是见到林墨后看到他身后跟着五六个人有些吃惊。   当年林墨可是喜欢独来独往的一个人,就连和他的交情都在泛泛之交,没想到几年一过,竟然结交了这么多朋友。   “这些都是我的结拜兄弟。”林墨一一给他介绍。   魏如是点了点头,跟这些人打了招呼,然后回头看向林墨,“那行,既然你们都到了,我先带你们去工会先把入会手续给办了。”   林墨开口,“这个先别急,买船的钱我已经凑到手了,先把这件事给了结了。”   魏如是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前几天还说没有银子,这么快就凑到了?”看得出来林墨过得并不如意,这么多银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一笔庞大的数目。   林墨看出了他的意思说,“放心,总还是有一些老底的,钱一直放着,心里也存着个事不是?”   魏如是神情严肃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既然你现在付也行,我这就让人将契约拿过了。”随即朝大副喊了一声,让他去将拟定好的契约拿过来。   大副带着契约过来,一同带来的还有上次林墨签的定金条子。   魏如是接过契约转手递给了林墨。   林墨仔细看着契约书,看完之后发现没问题,便掏出签上名按了手印。   魏如是也跟着签了字。   林墨将准备好的银票递过去,魏如是数也不数一下,连同契约一同给了大副。   “你现在就带着契约去朝廷那边办一下过户手续。”每一艘船都是在朝廷有登记,如今船换了主人,自然要重新办理船契。   大副应下之后,迅速的下了船。   魏如是这才转头看向林墨等人,“这下可以了,我先带你们去工会,等会回来就可以将船交给你们了。”   林墨虽然激动,但不像其他兄弟一样表现的那么明显。   “那多谢了。”对于魏如是口中的工会,林墨期待已久,特别是在里面可以挣钱这一点。   魏如是笑着说,“谢倒是不必,趁早上人少,跟我来吧。”   魏如是所说的工会地址就在港口附近,一个普通的宅子里,外表看着十分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推开宅子门后,就发现里面另有一番天地。   整个宅子里最起码有二十来个人,跟外面门口空无一人相比大不相同。   魏如是领着一行人往宅子里面走,他边走边介绍,“刚才那些人都是商人,这些商人通过一定渠道在工会内发布任务。等会儿就可以带你们去看,我现在先带你们将手续办下来以后。”   “每艘船上都有一个船长跟大副,其他的都是普通船员。接任务只有船长跟大副可以接,船员过来只能够查看一些任务和收一些消息。”   林墨等人就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一样,这工会里的规则都是他们所没有接触过的。   “来,新来的人到这里来登记。”魏如是带着他们来到一个房门前敲了敲门,然后不等里面回复直接推开。   “老白,过来给你介绍一个新人。”说着魏如是指着林墨说,“这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正准备加入工会,以后遇见了记得照顾一下。”   说完指着老白对林墨说,“老白也主持着一个船队,不过他平日里爱呆在工会里,一些给新人登记的活,不过现在人比较少,他一般都是躲在这里偷懒。”   “哎哎哎,瞎胡说什么呢?”老白白了魏如是一眼,然后看着林墨说,“新人来登记吗?来来来,这边坐。”   老白指着对面一排椅子,然后从抽屉中抽出一张表格,先登记上时间,然后将表格以及几张纸一起递过去。   “将你们一些情况都写上去,这几张纸上是加入工会后拥有的权利和义务。”   林墨接过后,没有先登记,而是拿起几张纸看了起来。   他的几个兄弟围着他,林墨小声念给他们听。   老白和魏如是见状也没有打扰他们,两人凑到一起说小话。   “上面有没有说咱们什么时候出发?”魏如是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老白身边。   老白往椅背上一靠,懒散的说,“还没有回复,现在天寒地冻的,沿海的冰都被冻住了,总得开春后吧。”   魏如是皱起了眉头,那岂不是说还得等几个月?   “我说你也别太着急,上面都已经答应了,总得先安排安排。朝廷准备粮草调兵遣将还得一年时间呢,咱们这才几个月也够快了。”   魏如是按耐住心中的焦急,问老白,“不是说民间有人行动吗?”说着小心的看了一眼林墨等人,见他们没注意,小声的问,“那群去寻宝的人呢?他们就没有动静?”   老白摇了摇头,然后说,“好像有些信息泄露出去,说咱们这些船队对于宝藏知道的更多,那一个个都等着咱们的反应呢。咱们不动,他们也不会动的。”   “倒是有那么几艘小船,不过光靠着他们根本就不顶事,到了倭国那边就返回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听说台湾郑家也准备了船队,正招兵买马,看样子也对宝藏有兴趣。”   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台湾郑家,对于他们这些在东海跑的人可是鼎鼎有名。郑公可是赶走了洋人,收复了台湾,对于沿海受到洋人骚扰的渔民来说,可是有大恩。   虽然台湾已经被大清收回,但是郑家在民间的威望是很高的,郑家要是有行动肯定会,吸引更多的人一同前往。   这对于魏如是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人越多越容易,就越容易将陷在美洲的郑大人救回来。   现在这些去寻宝的人,一个个都怀揣着梦想,根本就不知道美洲那边的情况。人多一些,那些洋人也能够有些顾及。   “宝藏呀……”魏如是嘴巴动了动,声不可闻。   那份藏宝图如何出现的,他们能不知道?只是这些人要是去了美洲,发现他们受骗之后还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呢?   他们只负责藏宝图上的航海路线,那份最重要的美洲陆地上的藏宝地点是上面交给他们的。   魏如是对那份宝藏的真实性十分猜疑,在他看来散播藏宝图原本就是为了救郑大人做准备。   他哪里会知道,藏宝图的真实目的是将人引到美洲去。等到了美洲,凭借着大清人对宝藏的执着,自然能发现洋人在美洲上开金矿,那可是真实的金山,比摸不着的宝藏有诱惑力多了。   就在魏如是和老白说话间,林墨那边已经将几页纸上的内容,全都跟几个兄弟读了一遍。   大家伙也都对于工会一些情况有了初步了解。   总的来说会入工会的船队会拥有工会提供的便利,但同时对于工会也拥有一份义务。   义务其实很简单,就是船队完成任务后所得的赏金中收取一部分。随着船队的等级提升,所抽取的比例减小。   商量了一下,大伙儿都同意加入。   毕竟其他人把藏宝图的人目前都是在做准备阶段,现在这段时间他们可以在船上磨合一下,顺便接几个任务,赚一些银子,搞不好还能弄到可以放在船上的大炮。以后遇见敌人一炮过去,那才真的爽。   “大哥,签吧。”老二开口。   “大哥,签。”其他人也很赞成。   “那行。”林墨也觉得相对于得到的利益来说,所付出的义务不值得一提。   更何况多做几次赚取积分之后让船队升级,升级一次,这付出的抽成可就少了。   最顶级的船队,跑一次船所付出的抽成那更是少的可怜。   “对了,先商量一下谁做大副?”   几个兄弟看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指向老二,“当然是二哥。”   老大做船长,老二自然就是大副,这没毛病。至于其他几个兄弟,安安心心当一个船员就好。   反正都是兄弟,没必要分出个等级来。   林墨一听,当场记下。   等快速的在表格中将几个兄弟的信息都记录下来,然后又继续问,“我们的船队应该叫什么?”   “老虎,大哥,你觉得叫老虎船队怎么样?”小七第一个举起手问。   旁边的老三一把捂住小七的嘴,“这家伙说的不算,你们继续讨论。”   几个人看着挣扎的小七,当做没看见。   “大哥,这是咱们的第一艘船,得起一个好名字,我们没读过书,要不还是你起吧?”   林墨沉思了一会儿,“我看这样,我们这个船队就叫七星宫,七星宫就是指北斗七星那七个星宫,意寓着七个兄弟像北斗七星一样永不分离,另一个含义,在大海上北斗七星可是我们航海时重要的指路标。取这个名字,也希望北斗星君能够保佑我们。”   “好,这个名字好。”老三率先鼓掌。   张大海也啧啧称赞,“果然是大哥,取个名字也这么意义深刻,要是我的话大概直接叫七个兄弟。”   “怎么样?都商量好了吗?”一旁的魏如是听到动静,笑着问。   林墨快速的将七星宫三个字快速的填在表格上,然后将表格递了过来。   “已经好了。”   于是接了过来,扫了一眼递给老白。   老白快速看了也没什么问题,便盖上一个章。   “行了,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那你们处理一下。”   魏如是挥了挥手,“请你快去吧,这里我看着。”   老白也没耽搁开门就出去了。   魏如是跟林墨说,“下午的拍卖会可能带不了那么多人。”   林墨笑了笑说,“没关系,正好让他们上船熟悉一下,拍卖会的事我去处理。”   于是点了点头,然后又说,“原来你也是工会里的人了,我也就不瞒着你,拍卖会是工会举办的,价格要比外界要低,你要是有钱的话最好买一些。这一次,真的有危险……”   他最后一句声音很低,林墨点了点头,谢了他再一次这么告诫他。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老白过来了。   过来时拿了几个牌子,递给林墨。   林墨看了几个牌子上都刻着花体字“七星宫”,其中有两个牌子不一样,下方有两个很小的字,一个刻着船长,另一个刻着大副。   老白开口,“现在你们船队等级还低,所以牌子上没什么花纹,等以后每提升一级就会添加一个花纹。每个等级的船队只能够购买到对应或以下等级的消息,所以你们还是加紧提升。”   说着又看向林墨,“等会让小魏你们去大厅看一看,大厅里是接任务的地方,小魏会告诉你们具体的流程。”   一旁的魏如是站起身,跟老白说,“行了,这件事麻烦你了,接下的事情我来教他们。”   两人击了一下掌,约好下午拍卖会见,随后魏如是带着林墨等人离开。   工会的大厅其实是三间连在一起的厢房,厢房间隔的墙全部被拆开,只留下支柱支撑。   放了许多柜台,每个柜台后都摆满了一个又一个小柜子。   魏如是一一给他们介绍,“这里是接任务的地方,按照你们的等级目前只能接最低等的任务,所以你们最好接一些积分比较高的任务,别只看银子。多累积一些积分,将船队等级提升上去,等级高一点,接到有银子作为报酬的任务比较划算。”   林墨点了点头,看得出来这些都是对方的经验之谈。   “这边是交任务的地方,当然并不是说你在这里接的任务就一定要在这里交。有些需要跑很远的路,比如说从青岛到广州,要是跑一个来回,只为了交任务的话很麻烦。所以一些任务的奖励青岛这边的工会都提前发到广州那边,你这边直接可以到广州的工会交任务。放心,接任务时,这边发放任务的人跟你们交代清楚到哪里交。”   “大清到底有多少工会,你刚才说的到广州那边交的话,那么广州那边的工会又在哪里?”林墨问他。   魏如是回答,“究竟有多少工会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不是工会内部的人,不过我知道经常有工会在增加,沿海一些大城都有。若是到一个陌生城市不知道工会所在地,可以询问当地的银行,出示你们的牌子,银行的人会告诉你。”   林墨敏锐的察觉到,这工会应该跟银行有关系,随后他又想到黑市,黑市跟银行也有丝丝缕缕关联。   看来他那位叔父真是了不得,这银行可是叔父一手建立起来的。   “好了,再和你说一说其他柜台。几乎每一个工会都会设立一个柜台,专门收集暗宝。”   说着魏如是盯着林墨的眼睛说,“什么叫做暗宝,就是你认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觉得这一样东西是个宝贝就可以选择送给工会,当然工会会给予你一定积分作为奖励。”   “在这个工会里,积分要比银子还要重要。你可以用积分换银子,但是银子却不可以换积分。因为银子易得,积分却不易。积分可以提升船队的等级,可以购买一些先进的火器,可以购买各种消息。所以我劝你们要是手里有了积分就不要用来兑换银子,可以多接一些带有银子的任务。”   林墨看了一眼其他兄弟,然后回头跟魏如是说,“多谢,要不是有你这个熟人,我们大概得摸索上许久。”   魏如是说了许久,林墨总的来说算是知道了,在工会里积分是最重要的。   魏如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走,我带你们去兑换物品的地方,让你们见识一下积分可以兑换哪些物品。”   这是一个库房,库房修建的非常大,林墨等人一入门,眼前就受到了冲击。   “哇,好大的火炮!”林墨那一群兄弟中有人叫出声。   可不是,一进门那一排一排的大炮实在太壮观了。   继续往里走,一群人徜徉在火器的海洋中。   “这些都是最新型的火炮,比朝廷的还要先进,比如这一个朝廷只能打五里路,而我们的却能够达到十里路。还有你们看看这些炮管,朝廷是用青铜所打造,而我们的是用钢铁所打造。避免了需要冷却炮管,还有炸膛的危险。”   一行人就跟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看得目不转睛。   这样的火炮要是装备到他们船上,那么在海上就可以畅行无阻。   “那个是什么?”张大海指着大炮旁边的一个纸牌,纸牌上一连串的数字。   魏如是看了一眼,回答他,“那个是积分数值,也就是说需要那么多积分才能够将兑换大炮。”   林墨咋舌,一二三四五六,积分后面可是跟了六个零。   因为他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按照我们的等级,得接多少任务才能换这么一个大炮?”   “这个嘛,你们加紧努力,争取先将船的等级提升上来,等级提升的高,接到高额积分任务的机会也就多。”他避而不谈,转移的话题。   林墨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看来光凭借他们现在的等级,想要攒下能够兑换大炮的积分,那是异想天开。   看着其他几个兄弟一脸憧憬,林墨也没有打破。   “走走走,你们上二楼看看,二楼的东西更多……”   看完了整个积分可以兑换的东西后,有好几样东西,林墨都没有在见世面上见过,比如一个八音盒和自鸣钟的联合体,要是拿到外面就得好几百两银子,那是用积分兑换只要一百多积分。   林墨深刻的认识到,在这里积分是多么重要!   可以说,在这个工会里没有积分寸步难行。   一群人在工会里磨蹭了很长时间,等到中午时,都饿得胸贴背了,依依不舍的离开。   魏如是没有带他们回船上,而是随便找了一家饭馆吃饭。   吃饭时谁也没顾得说话,等吃饱后,桌子上的残羹剩肴撤下去,重新上了一壶茶后。   林墨才跟魏如是说起了话,“工会里藏着那么多火器,难道朝廷都没有发觉?”   魏如是端着茶杯笑了,“怎么可能没有发觉?只是你大概不知道,沿海许多城市的官员都跟工会有关系,这一张网铺的太大,谁敢报上朝廷?”   林墨若有所思。   魏如是继续说,“而且有了这个工会,对于我们航海的船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没了竞争,自己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行。若是在海上遇到了风险比如说迷失,工会还会发布营救任务。其实工会在官员眼里就是一个商会,将一些船都整合在一起,工会也是依法纳税的,每年交的还不少,拥有这么一个大金碗,当地的官府捧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舍得砸了?”   “朝廷不是禁了民间的火器吗?工会从哪来的这么多火器?比朝廷的还要好?”   “这个……”魏如是喝了一口茶,然后说,“这个问题你应该问林大人。”   林墨当即闭了嘴,明摆着是跟他那位远房叔父脱不了关系。   看他这样,魏如是笑了,“行了,告诉你吧,你刚才看到的那些火器只是样品,本体是用木头做的,只是刷了一层漆以假乱真而已。你要是真的兑换下来,工会会给你一个地址,那你自己去取。”   林墨点头,这还差不多。   他就说嘛,火器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摆放在那库房里。   魏如是喝茶垂下了眼帘,这些话不过是安抚林墨,库房里那么多火器自然是真的。因为这一次所有船汇集的点就在青岛,自然火器也放在青岛。   之所以敢这样摆放不怕朝廷察觉,那是因为上面有人给他们撑腰,甚至有官员就是工会的上层,可以说青岛已经成了工会的大本营,自然不怕一些意外。   “对了,你说的拍卖会在哪里举行?”等下没有积分,只能看着那些兑换眼馋。   林墨自然而然想起下午的拍卖会。   魏如是放下茶杯,开口,“这个不急,先回船上把船交给你们,然后我再带你去。”   “等等就在前面。”魏如是指着前面一个破庙开口。   林墨觉得有些梦幻,他是真不敢相信拍卖会会在破庙中举行。   方才魏如是将船交给他以后,林墨就让几个兄弟在船上呆着,他跟随魏如是来参加拍卖会。   没想到魏如是直接把他往城外带。   魏如是下了马车就招呼林墨也跟着下来,等林墨下车后,马车往前转了个弯回城了。   林墨看了一眼,又转头看魏如是,“你确定拍卖会在这个庙里举行?”   魏如是笑了,“你跟着我来就是。”   林墨半信半疑的跟着魏如是进了破庙,破庙供奉着的是土地爷,因为这些年萨满教的五仙比较流行,山东这一带道教的神仙庙都被遗弃。   像这样的破庙,林墨见到不少了。   魏如是转到土地爷神像后,也不知道拨动了什么,土地爷的神像迅速移开,露出了下面一个大大的洞穴。   林墨当即明白了,感情跟黑市一样,这个拍卖会也是举办在地下。   跟随魏如是下去之后,林墨发现下方并不黑暗,似乎外面的光线可以透进来。   前方是一条直直的通道,隐约可以听见通道尽头嘈杂的声音。   “这里原先是百姓为了躲避战乱挖的通道,后来这一块土地被工会买了下来,这个通道也被整合扩大,用来举办拍卖会。放心,拍卖会上的东西,可以花银子来拍。”   林墨什么都不懂,只能听魏如是说。   等下来后也不知道魏如是按了什么东西,上口的神像又回到原地。   两人沿着通道往里走,通道都是用石头砖块固定,林墨有种在墓地行走的感觉。   好在每隔几步上方就有光线透下来,才不会让人产生错觉。   花了一刻钟才走到尽头,感觉通道口越来越往上,最后感觉都快到地面时看见了出口处的亮光。   因为太亮,林墨不由遮住眼睛。   旁边的魏如是拉着他继续往前走,等出了洞口,林墨才发现自己刚才猜错了。   拍卖会举办在一个山洞内,刚才的通道不过是通向山洞的入口,林墨也没想到破庙地下的通道通向另一个天地。   整个山洞犹如一个葫芦瓶,半个葫芦如刀削一般被横切。瓶口非常大,但是风却都被挡在外面,可以看得到蓝天白云,以极远不处的崂山山脉。   山洞内非常干净一点,一点碎石都没有,应该是时常有人打扫。   葫芦瓶的底部,也就是林墨所在的山洞,地上摆放着不少石桌、石凳,山洞内非常大,最起码来了四五十人。但是四五十人聚在一起,还是显得山洞内有些空旷。   这些人说话时都带着回声,难怪他在破庙入口就能够听见通道尽头的声音。   “哇,这里可真不错!”魏如是笑的说,他一说话也有回声。   林墨扭头看他,“怎么,你没来过?”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林墨还以为他来过。   “我和你一样都是第一次来。你别看我找机关倒是挺麻利,这都是被训练出来的,咱们工会就是有些神秘,拍卖会都举办在这些有机关的地方。这些机关大同小异,时间一长,稍微一扫我就知道在哪里。”   林墨没有回话,魏如是就带着他往前面走。   “老宋,给你介绍一个朋友林墨,他是刚加入工会的七星宫船队船长。”   魏如是一点也不客气的拉了一个老朋友。   老宋正在跟其他人叙话,回头看到魏如是有些头疼。“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不来了吗?”   魏如是回答,“怎么还不允许我突然改变主意?”   “你好。”老宋懒得理他,就跟林墨打了一声招呼。“我是宋钱船队的船长。宋是宋朝的宋,钱就是你想的那个钱。”   魏如是在一旁也揶揄道:“老宋当时是想钱想疯了,就想着有人送钱给他,才给船队起了这么个名字。”   林墨笑了下,“你好,别听魏如是说我是什么船队船长,只一艘船哪里算是船队?”   老宋觉得这人这么不给魏如是面子,真是太合他的胃口了,“一艘船也是船队,大家都是从一艘船时发展起来的,以后会慢慢壮大。”   “好了我带林墨过来,就来看看这一次拍卖会上面有什么好东西,老宋,你比我们来得早,都听到什么消息?”   “我哪里能听到什么消息,还不如问老白,老白不是在工会内有一份闲职嘛,多少能听到一些消息。”   魏如是扫了一眼,发现老白还没有来,便拉着林墨做到老宋身边。   “上午的时候我看到老白,他没有透露拍卖会的事情,想来该知道的也不多。”   老宋一脸抱怨道,“咱们的工会越来越会保密了,以前有什么东西的话,咱们还能提前知道,现在别说知道,就连拍卖会你们有多少东西都不知道。”   魏如是压低声音说,“我在广州那边听到一个消息,据说上面不满意工会这么懒散,打算派人过来接管。”   一旁的林墨安静的听着,他如今什么都不了解,只能够刚听到的记在心里。   老宋吐了一口气,“要真是这样,我只希望不要牵扯到咱们这些船队身上,工会里该怎么改,随便他们。”   魏如是也是同样想法,工会再怎么改,跟他们这些船队牵扯都不大,顶多是改工会的制度。   目前工会设立的时间还短,不可能朝他们这些船队开刀,而且之前工会内部管理是有些混乱,不该传出来的消息转眼就传了出来,虽然他们这些船队是受益者,但魏如是却知道这种事长不了。   一个严谨的工会,没有一定的纪律性不可能长久。 第9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93)   “大姐, 这城看得挺严的,我们该怎么进去?”距离青岛港口不远的一艘小船上, 三四个渔民打扮的人正划着木船慢慢往港口靠近。   蹲坐在木船上的一个男人装扮的女人遥望了一眼忙碌的港口,听到手下小弟的话, 吴敏转头, “别急,等会先把我送上岸,你们先回去。”   吴敏的真实身份是一个海盗头子, 遥想曾经, 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渔民之女, 后来嫁给了丈夫, 时间一久才发现丈夫的真实身份是一个海盗。   嫁鸡随鸡, 嫁狗随狗, 嫁给一个海盗还能怎么办?只能认命。   更何况家里人收了大笔聘礼, 根本不可能将她接回去。   时间一久,吴敏也习惯了这种生活, 她丈夫是一个小海盗头子,领一个二三十人的海盗团队, 靠着劫掠过往的商船勒索钱财过活。   前些年碰到一个狠茬子,打斗之中丈夫丢了命,碰巧的是当时吴敏也在那一次行动中。   后来吴敏被抓住, 在扭送官府之前, 她诱惑了其中一个男人, 哭诉自己是被海盗掳走的好人家女子, 那个男人心一软就放了她,并送了一些盘缠给她,让她回去好好过日子。   虽然骗了一个人,但是吴敏并不后悔。   在海盗中活了这么些年,她已经习惯了使用各种手段,海盗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   别说她的丈夫不是好人,对她也没那么好,她这些年活下来靠的是强拼硬打,一个女人发了狠有时候比男人还要拼命。   原本一个普通女人,长时间处在那样一个环境当中,怎么可能没有改变?   丈夫死了之后,海盗团处于分崩离析之际,眼看着就要被一旁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的其他海盗团并入。   这个时候是吴敏站起来,重新将新海盗怎么起来,靠着丈夫留下来的威武,勉强将海盗们聚集在一起,遇到旁边不怀好意的海盗,吴敏带着人打了一场硬仗以后,才将人打退。   后来大概觉得吴敏这一伙人虽然少,但也不是那么好对付,也就懒得上门啃这块肉骨头。   吴敏就带着海盗团退缩在海岛上闭门不出,带了一群人在自己的海岛上种植养鱼自给自足。   通过这些年的修生养息海盗团慢慢的站稳了脚步,跟附近的几大海盗团都有了联系,勉强在夹缝之中喘息。   一次有关于藏宝图的消息,不仅在沿海各港口疯传,就连沿海的一些藏身隐秘的海盗同样得知了消息。   碰巧的是吴敏岛上漂来两个块拥有藏宝图的玻璃瓶,简直就是上天赐予她的好运。   一块被她通过关系给卖了出去,另一块却被她隐藏了起来。   跟其他人一样,她也想着去寻找藏宝图,并且凭着被卖出的银子,想再购置一批火器。   从几个大海盗团那中得知,青岛这边运来了一大批火器,吴敏就打起了这批火器的主意。   当然她没想着抢,别看这港口来来往往船只不少,但是想要突破港口,进入府城内那是妄想。   而不进入城内就买不到火器,一时间吴敏有些焦急起来,她这次过来也是想探一探路,查看一下,等买到火器之后如何光明正大的运出来。   “大姐,你看,那几座城塔上窗口伸出来的都是炮管,得想个好办法,就算买到火器也运不走。”   他们不是正经的船队,不拥有通行牌,想要离开港口就要接受检查。   吴敏随着那人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着那一个黑梭梭的洞口,她背后的汗毛不由竖立,很快她将视线转移开,不去看那恐怖的炮口。   要是检查出火器来,很有可能受到这些火炮的攻击。   木船越来越靠近港口,旁边已经布满了高高大大的钢铁船,小木船行驶在钢铁船之中,仿佛行走在巨兽之间,巨兽稍微抬一抬蹄子,就能将小木船掀翻。   要是他们也拥有这么一艘钢铁船该有多好,吴敏的眼睛不由闪了闪。   要是拥有一艘钢铁船,那么就很容易将火器运出去。   她也知道这个希望不大,如今钢铁船也只出售给特定的人,东海最大的那个海盗团费尽力气都没有弄到一艘,更别说她这个还不到一百人的海盗团。   “先别急,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吴敏回了一句,随后又道:“将我放到岸上,你们先离开。”   “是,大姐。”   人就是这样奇怪,或许会怀疑男人的身份,但是一个孤身女人若是出现,就没几个人怀疑。   木船找了一个不怎么显眼的地方靠了岸,吴敏一上岸,木船就飞快的离开了岸。   这里距离港口还有一段位置,吴敏上了岸之后,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从包裹里取了衣服,穿上以后又恢复成了女儿身。   又将原来的衣服放入包裹中,她这才背着包裹往港口方向走。   “停停停,你是哪里来的?往哪里去?”港口有一道关卡,专门是检查人身份的。   吴敏从包裹中掏出户贴来,“这位大老爷,妾是附近岛上的居民,这一次回大杨村是去探亲的。”户贴是真,大杨村也是真,这是她真实的身份。   就算那位小兵检查的时候,吴敏又从怀里袖子里掏出几个铜板塞了过去,“大老爷,还请帮帮忙,妾已经十年未回乡了,这一次是回家奔丧。”   那位小兵顺手交几个铜板接了过来,又将户帖塞给她,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赶紧走,别耽误我时间。”   吴敏道了谢,赶紧抱着包裹跟户贴离开,离开之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艘木船已经消失。   吴敏这一次上岸是有目的,原来是查探火器究竟是在哪里卖,二来寻找可以将火器运走的方法。   她发现港口看守比较严密后就不怎么抱希望了,便想着在沿海了无人烟的地方,先用木船将火器运到海上。   大炮就不用想了,他们在海上的那些木船根本就带不动,看来最多只能买一些火铳之类的,子弹是必不可少的。   “哎呦!”就在吴敏想心思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人,她只感觉自己像是撞到了钢铁上,受到冲击之下退后几步摔倒在地上。   “没事吧?”   吴敏被摔得发懵的时候,一双大手将她扶了起来!   吴敏抬起头,刚想开骂,看到那张脸,她顿时将所有话都吞了进去。   这人怎么在这!?   吴敏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会碰到这个人,当初那个将她放走的男人。   而看着这人满脸的歉意,吴敏就知道这人应该是没有认出她。   一时间她脑袋一片嗡嗡作响,只想着赶紧逃离。   男人将她扶起后就说了一句,“没受伤吧?”   就在男人说话的时候,旁边有人走了过来,“老五,发生什么事了?大家伙都等着你回船上呢。”说着又瞅了一眼吴敏,吴敏迅速低下头避开。   “三哥我撞到人了,你先把东西给带上去,我扶这位姑娘去找大夫看看。”   那三哥看着吴敏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就应下了,将老五放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三哥提着东西上了不远处的钢铁船上,吴敏注意到后眼睛一亮,一旁的老五开口,“姑娘,你没事吧?”   吴敏摇了摇头,“我没事儿,刚才不过去被撞蒙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着抬起头看着老五,脸上出现惊喜,“你,你不是恩人吗?”说着抓紧了老五的手臂,喜极而泣,“恩人,可总算是找到你了!”   老五一头雾水,慌忙挣脱开了吴敏的手臂,“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吴敏摇了摇头,一脸急切的说,“没有没有,恩人难道你把我给忘了?前几年,在海船上的时候,你是不是遇到了一群海盗,我当时就裹夹在海盗之中,后来您放了我,还给了我一些盘缠……”   老五也就是张大海,终于将这段记忆回忆了起来,他恍然大悟,“你是阿敏!”   “是的,我是阿敏!”吴敏一脸激动,“恩人,我找了你这么多年,总算是找到你了。”   张大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当初也只是举手之劳,你没必要记那么久。”   “不行,您的救命之恩,我怎么能忘了呢?”吴敏一脸殷切的看着张大海。   张大海眼神躲闪,声音低低的问,“阿敏,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吴敏一脸苦涩,“还怎么样,我十三岁那年就被爹娘卖给了夫家,后来丈夫死了,夫家又不待见,就就把我赶了出来。那年又被海盗给抓了去,要不是遇见您,还不知道有什么下场。”这次吴敏当年跟张大海编的故事,故事内她是有多悲惨就有多悲惨。   “这几年回到娘家,先前你给的那些盘缠也被嫂子夺了去,只能依靠着娘家过活。去年嫂子哥哥想把我家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鳏夫,我不愿意就趁夜逃了出来,如今在城里接一些帮人家洗衣服的活,勉强能够维持生活。”   张大海看着吴敏的眼神中泛着苦楚,有些心软问道:“你这是准备去哪?”他指着她的包裹。   吴敏看了一眼,继续苦笑,“这段时间城里运来了一种叫做洗衣桶的器具,我接待的活越发少了,就到港口这边看看能不能接到船上的一些活。”幸好手下前几日上贡给她一个洗衣桶,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圆。   说到这里,她小心的看了一眼刚才三哥上的那艘船,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声音低低的问,“恩人,能问一下您这船上有没有需要洗的衣服?”   张大海有些为难。   吴敏低下头声音有些低落,“对不起,恩人,是我让你为难了。”   张大海开口,“不是这个问题,这艘船我们今日才接收……”   低着头的吴敏眼神里闪过一丝暗光,没想到这个呆子居然还有这番背景。   钢铁船没有身份,可是拿不到手。   想到这里吴敏更急切的想要混入船上,要是能将这艘船弄到手那就更好了。   就算不能弄到手,最起码也得哄着这些人帮她将火器运到岛上,等上了岛,还不是任她揉捏。   张大海又看了一眼船上,发现几个兄弟已经站在船板上朝着这边望。   二哥更是朝他招手,张大海指指自己又指指吴敏,二哥点了点头。   张大海这才对吴敏说,“要不你跟我上去问一问,我问一问二哥能不能在船上给你找个活。”   虽然船行驶在海上,最忌讳船上有女人,但是张大海同情心一起,想着大哥并不迷信这些,回头要不求一求。   张大海对吴敏倒是没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怜惜她,怜惜她一个弱女子这些年过得如此悲惨。   吴敏顿时一喜,抬起头对着张大海说,“恩人,您的大恩大德,我实在是无以为报。”回头要是将船抢到手,她肯定会给他留一条生路。   “其实我说了不算,还得看我大哥怎么说。”   关于这一点,吴敏就不在意了,她自认自己姿色还行,就不相信拿不下一个中年男人。   张大海已经二十多岁了,所以在吴敏的认知当中,他的大哥肯定比他大,最起码也是个而立之年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林墨还不知道有一个海盗头子已经盯上了自己刚到手的船,此时他正在拍卖会跟着魏如是介绍的几个人寒暄。   “老白,可算是等到你了,这次拍卖会上有什么好货?”老宋看到通道口老白过来,就起身喊了一句。   老白看到老宋还有魏如是走了过来,“这次拍卖会可在上面举行了,跟我们这边分会没有关系。”   老白走过来,林墨起身让了点空,老白穿过缝隙后坐到老宋的另一边。   “方才一路上就有人来问我了,我是真不知道呀,你们也知道这一次的上面看的紧,根本不允许我们分会插手。不过可以告诉你们,这一次从辽东那边运来一大批的火器。”   老宋“切”了一声,“这事大伙都知道,还用你说。”   就是因为这一次出行事关重大,上面才配了这么多火器过来。这事大家心里都清楚。   “我问的是这次到底有哪几种火器?火力大不大?”   “火力大不大,我不知道,不过运火器的船倒是挺大的。”老白开了个玩笑。   老宋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老白又看了一眼四周,察觉到这一次来了不少生面孔,应该是其他船队引入工会中的。   他便说,“这一次有好瞧的了,进来了一批饿狼,就怕这些火器还不够抢的。”   老宋也有些埋怨,“本来就已经僧多粥少了,这会儿又加入这么多人,还不知道这一次能抢到多少?”   “对了老白,听说工会要改动?你不是在公会里找了一份工吗?有没有听说具体是什么章程?”老宋肩膀挨的过去,凑到老白耳边问。   一旁的魏如是和林墨听到这句话后,注意力都转移了过来。   老白挥了挥手,“嗨,这事就别提了,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说我们现在规矩太散乱,要找人来监督我们。”说着又道:“到是跟船队关系不大,我都想着回头将这份活给退了,原本是打算探听消息才加进去的,没想到现在都陷进去了。”   “那倒也是。”老宋赞同的点了点头。   就这会儿上首台子上仍然没有人,一群人大概是在山洞里待急了,开始有些焦躁。   老宋也是,“这人怎么还没来,拍卖会还开不开呀!”说完后吐槽道,“不知道这些人脑子是怎么想的,不是钻山洞,就是钻地底,专门找这些极其古怪的地方来开拍卖会。”   老白道:“这也不能怪上面,你也不想想咱们这拍卖会,都拍的是什么东西,能不找个保密点的地方吗?不藏的紧一点,要是被人一锅端了那还了得。”   他的话音一落,旁边一个极隐秘的通道打开,山洞内的人一见到有人进来,骚动了片刻便安静了下来。   老宋是松了一口气,“可终于来了。”   林墨是第一次过来,他什么都不懂,只能安静的看着。   拍卖会他倒是参加过几场,都是在黑市,黑市中虽然说有火器,但也只是寥寥几把,想要大规模去买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次他是将所有的银子都带了过来,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拍卖会几乎都是千篇一律,一些开场话说完之后,拍卖会正式开始。   第一要拍卖品就是二十把火铳,价格是二两一把,价格一点也不贵。   林墨看了之后心跳如雷,这个拍卖会也太豪迈了,卖火器就跟批发似的,一箱一箱的卖。   “三十两!”   经过最开始的试探,都是一两银子一两银子的往上报,林墨觉得太便宜了,忍不住开口也报了个价格   旁边的魏如是拦着他,“别拍这些垃圾货,这些火铳只能打一发补一发,用着太浪费时间了。”   林墨却觉得这不是问题,他银子带的也不多,下面或许会有好货,根本不是他能够买得起的。   不如多拍一些这些人看不上眼的火铳,不然等到后头他想再回头拍都拍不成了。   “你也知道我带的银子不多。”林墨不好意思的跟魏如是说。   魏如是这才放开手不再拦着他。   最后林墨以八十两的银子拍下二十把火铳,算一算一把火铳四两银子,绝对是他赚了。   二十把火铳正好一箱,还配给一箱子弹,子弹的话倒是不需要拍,林墨想买多少都可以直接跟拍卖行买。   拍下价格后,有人过来拿着契约书过来,林墨签了字,付了银子,然后收到了一个条子,条子上记录着他拍下的东西到哪里去取。   林墨看了看,又花了四十两银子,买了两箱子弹,到时候可以跟火铳一起领。   因为耽误了点时间,第二样拍卖物林墨没有拍到,那是一个可以扛在肩上的冲天炮,这种东西有一定危险性,没有拍到也不可惜。   第三样东西,林墨看了有些紧张,是一个小型的火炮,只能够打一里路。   大概是不满意这么点距离,出价的人很少。   林墨举手将这件拍了下来,花了两百两银子。他还想继续购买炮弹,旁边的魏如是拦住了他。   “这个别急,回头我介绍你去一个地方,那里的炮弹更便宜。”   林墨收了手,又继续看了下去,从第四样开始价格开始上升,没一样价格是林墨可以承受的,那一个个大炮拍到最后价格都是几千上万了。   林墨也算是大开眼界,虽然后期他没有钱参与,但也见识到不少火炮。   至少明白了,每一种火炮的用处都不一样。   张大海带着吴敏上了船,船上五个兄弟已经等候着了。   “老五,这是你认识的?”原先看老五在下面呆了那么长时间,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不过看到两人的样子又不像,老二便将两人都召了上来,问清楚。   要是老五被人讹上了,他们这些兄弟好歹要给他撑腰。   “二哥三哥四哥老六小七,这一位是阿敏。”张大海给几个兄弟介绍。   老二皱起了眉头,这才认识多久?老五竟然这么亲密的称呼这个女人。   不简单呀……   别误会,他说的不是老五,而是这个女人。   要知道老五一向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他更喜欢单身一个人,要不然回乡下这么多年早就成亲了。   “阿敏,这是我几位兄弟。”   阿敏察觉到其他人深究的眼神,忍不住藏在张大海身后。   张大海张开手,挡住其他兄弟的目光,“好了,你们别这样看阿敏。”然后又将吴敏拉了出来,“二哥,三哥,你们还记得吗?当年在船上时从海盗手中救出来的女人,就是阿敏呀。”   一群人还没有开口,小七先蹦了出来。他手指着吴敏,一脸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你这个女骗子,骗了大海哥钱的那一位!”   张大海忙跳过来,捂住小七的嘴,“阿敏,你别放在心上小七,不懂事瞎说的。”又看了一眼其他人,“我都跟你们说过几次了,那些钱是我主动给阿敏的。”   小七挣脱了张大海的手,一溜烟跑到老三身后,叫嚣了一句,“大海哥,你要是再捂我的嘴,小心回头我告诉大哥去,让大哥修理你!”说完扬眉吐气哼了一声,“还说不是女骗子,吴敏,不就是告诉你无名吗?连真名都不愿意告诉你,不是骗你才怪。”   见张大海被小七怼的说不出来话,其他兄弟都觉得有些好笑,心里多少也有些认同小七的话。   小七虽然说智力有些问题,但是他的直觉非常敏锐,哪些人对他好哪些人对他坏,他很容易就能察觉到。   眼下见小七这么抗拒吴敏,其他人面上虽然没什么,但心里都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有了警惕之心。   吴敏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还没有行动,就已经被人提防,不然非气的吐出血来不可。   “小七!”张大海怒了,“怎么说话呢你,快跟阿敏道歉!”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直接将一个女人家的名字说出来?   小七朝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才不呢!”   没人看到吴敏脸色有一瞬间阴沉,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这么一种叫法。   老二过来打岔,“好啦好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七的问题。”随即扭头对吴敏说,“真是抱歉,我们家小七小时候脑子被烧坏了,有些不懂事,是太失礼了。”   吴敏眼睛含着泪,摇了摇头道:“没关系,只是我还是想说,吴敏是我的真名,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给你们看我的户贴。”这就要从包裹中将户贴拿出来。   老二连忙挥手,“那倒不用,小七直接说出一个女人家的名字已经很失礼了,请原谅他年纪还小,对你的闺誉造成了影响,我们会补偿。”   吴敏勉强笑了笑,“我是个寡妇,闺誉就算受到影响,又能影响到哪?”   一旁的张大海见状说,“二哥,阿敏没了丈夫,被夫家赶出了门。现在没地方去,我想着咱们船挺大的,要不随意给她找个地方,帮我们做些打扫的活,给口饭吃就行?”   一听到张大海的话,旁边的几个兄弟频频给他使眼色,可惜张大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倒是一旁的吴敏眼角瞥到,不过她没有出声,任由张大海说。   老二气笑了,没想到这第一天老五就给他们闹出一个幺蛾子,莫非以为仗着那张藏宝图是他的,就可以随意安插人到船上?   其他兄弟可都没有这么干,老五他怎么敢?   一旁的老三见老二脸色不好,当即开口,“大海,现在说这么多都太多了,还是等大哥回来再说。”说着给他使了个眼色。   张大海这才看到一旁老二以及其他兄弟难看的脸色,当即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脑,又看了一眼老二脸难看的脸色,他诺诺道:“那就等大哥回来再说。”   一群人顿时无话,原本刚拥有一艘新船雀跃的心情,这个时候也散了。   张大海有些埋怨自己说话不是时候,但是又看了一旁朝着他投来依赖眼神的吴敏,心里一软,想着回头还是求一求大哥,就算不将她安排在船上,最起码也得帮她找一个安身之处。   林墨还不知道有一桩麻烦事在等着他,拍卖会结束之后,他跟随魏如是还有老白老宋三人离开。   “就是这个地方,基本上咱们常用的炮弹,他们都能制作出来价格也比原装的要便宜。”   回到城里后,谓如是带着林墨来到一个隐蔽的巷子深处,敲了敲一个院子的后门,一边给林墨介绍。   “这地方其实是咱们自己人弄出来的,你别看着不起眼,这里都是能人,只要是市面上出现过的子弹炮弹,这里的师傅只要过一过眼,就能整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说话间,里面小声传来一句话,“一支穿云箭。”   只见外面的魏如是回了一句,“千军万马来相见。”   一旁的林墨瞬间无语,这都什么口号?   里面传来抽门闩的声音,门小心的都被拉开,见外面只有两个人后,里面的人再将门打开,“两位请进。”   魏如是在前面带路,林墨连忙跟上。   “这里的口号是经常变的,不过变之前都会将正确的口号放在工会那边,只要花一个积分就能查到。”简单的来说,口号也是用来卖的。   林墨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朝前方探头探脑。   那带路的人领着他们领穿过几个月门之后,进入一个比较窄的院子里。   林墨发现这个院子里倒是摆放了几个火铳,不过都是生铁打造的,已经生了锈,看着就觉得有几分粗制滥造。   “小心门槛。”魏如是过了门槛,回过头说了一声。   林墨回过神来,抬起脚跨过门槛,进到屋内后,感觉到里面热闹了一些。   屋里总共有三四个人,其中有一个是老头模样此时正被三个中年男人围在中间。   “莫师傅,你看看我这个炮弹,打出去爆炸的时候需要爆出铁碎片,你这里可不可以做到?”   老头接过图纸审视了一眼,“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没有亲眼看过火炮,最开始做出来的可能不符合规格。而且你这个应该是冲天炮,朝廷还没有用上多长时间,市面上根本就没有。”说着将图纸还给那个中年人,“要做的话得等,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生意。忙得我都喘不过来气,几个徒弟也忙的团团转。”   那个中年男人忙说,“可以等可以等,我需要一百枚,只要年前能拿到手就行。”   老头沉吟一声,“年前啊,这时间有点赶,最起码得年后二月里。”   那中年男人算了算时间,一咬牙道:“二月也行,尽量二月初交货!”   一旁的魏如是小声的跟林墨说,“看来这一位也是跟你一样去寻宝的。”   林墨未开口,心里也赞同他这句话,随后又看了一眼中年男人,这位可是未来竞争者之一。   老头点头,然后提起笔快速写了一张条子递给中年男人,“你拿着条子到隔壁院子找我徒弟,先付钱。”   中年男人立刻将条子接了过来,转身往外走。   老头这时候才发现屋里又多了两人,就问他们,“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林墨还没有开口,一旁的魏如是先说,“莫师傅,我们是老白介绍过来的,他说你这边做的子弹炮弹顶顶好,我们需要购买一些子弹,要铅子的。”   老头迅速的又写了一张条子递了过来,“子弹现成的有,你们也到隔壁院子里,那里有现货。”   魏如是双手接过条子后,做了一个揖就退下,林墨连忙也跟着做了一个转身跟上。   魏如是给他解释,“咱们这子弹有铅子,也有铁子,你以后时常在海上漂泊,子弹难免会碰到水,铅子不必担心生锈。”   林墨在一旁赞同的点了点头,果然是有经验之人,若是他可能会选择杀伤力更大的铁子。   他又想起拍卖会上的子弹,那可是钢制的,难怪魏如是说这边的子弹价格要便宜一些,不论是铅弹还是铁弹,确实都要比钢弹来的便宜。   隔壁院子里,整个院子都被搭上了茅棚,茅棚下方是一个又一个的木架,架子上一层一层全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子弹。   刚才两人看到的那个中年男人正跟着院子里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在辩解什么,等人走近后才知道中年男人是在讲价。   不过年轻人一点也不顾及对方的面子直接咬死了那个价格,中年男人只能够悻悻的交了定金。   中年男人一离开,年轻人直接走过来问林墨两人,“两位麻烦先把条子给我。”   魏如是将条子递了过去。   年轻人看了一眼,露出了笑容,“原来两位是来购买子弹,铅弹在这边。”说着就给两人引路。   林墨和魏如是跟着他来到满是子弹的架子前。   年轻人滔滔不绝的介绍个子弹,林墨非常有兴致的听着,他还不知道原来子弹头不一样,造成的伤口也不一样。   魏如是打断他,“我们需要的是燧发火铳的子弹,不需要火绳火铳。”或许朝廷的火器营,还在使用火绳枪,但是他们不是,他们已经将火绳火铳全面淘汰改用燧发火铳。   年轻人笑了,“燧发火铳的子弹价格可是要高许多。”   不等魏如是开口,林墨便说,“价格好说,我只要燧发子弹。” 第9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94)   付了银子, 购买了几箱子弹后,林墨又问起有没有火炮弹, 他所购买的火炮发射的里程只有一里路,但是对于目前来说已经够用了, 火炮只是用来威慑。   就连火器买了也是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下了订单后, 林墨才想起现在只有他跟魏如是两个人,根本提不走货。   又加了几两银子,让对方明日送到船上。   出门的时候魏如是对林墨说, “莫老在这城里有一定关系, 他们送的货物, 港口那些小兵不敢查。”   林墨摇了摇头,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看了看天色, 他又道:“今天的事情太麻烦你了, 又是领我加入工会, 又是去参加拍卖会,现在还带我还找到一个这么隐秘的地方, 对我的帮助实在太大。”   魏如是笑着说,“都是举手之劳, 我带你加入工会,既然要带你熟悉一些地方。今日说带你去的地方都是平日里工会里的人常来的地方,带你过来省得你还麻烦找。以后大家都在海上打拼, 交好一个船队, 对我来说本身就是有好处。”   林墨失笑道:“照你这样说下去, 那你岂不是占个大便宜。”   魏如是像是开玩笑道:“当然是占了个大便宜, 以后在海上遇到问题,若是碰到,你会不会帮我?”   林墨很肯定的点头,“帮,自然帮!”   魏如是当即道:“那不就是了,多给一些帮助,回头总能帮到我的时候。”   林墨若有所思,总觉得这并不是魏如是的企图。   “哎呀,天都快黑了,赶快回去,快宵禁了吧?”   发现太阳已经下了山,东边天空已经灰暗,魏如是惊讶的说了一句。   两人也不在说话,坐上马车尽快往港口赶。   只要上了船,自然可以在船上过夜,不用在乎城内的宵禁。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上了马车以后,魏如是询问。   林墨回答:“照目前情况,先接一些任务赚一些银子,那兄弟将家里安顿好。”   魏如是便道:“也行,反正赚积分的事可以慢慢来,先多赚一些银子也好。”想了想,他又道:“这段时间我大概会一直呆在青岛,要有什么事可以来问我。我要是不在的话,你也可以去工会里问老白。”   林墨道了谢。   魏如是笑道:“谢什么,想当年咱们可也是过命的交情,在南洋跑的时候,你可是救过我一次。”他说的是有一回在南洋,两人落到当地土著手里,颇为受了一遭苦楚,他生了病被烧的糊里糊涂,是林墨背着他逃了回来。   “你都记得呀。”林墨有些哑然,这事他一直没有提过,当时魏如是也烧的昏迷过去,虽然林墨带着魏如是逃了出去,但是没有逃多远就遇到郑大人派来的人,两人都被救了回去。   后来魏如是醒来就看见郑大管家,还以为救他的是郑大官家,林墨见此也就没有提。   魏如是道:“哪里记得,是后来郑大人跟我说的。”   林墨笑了笑,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车马车行驶到港口停下。   此时太阳的余晖已经消失,天色暗沉下来东边,只见天边挂着一个大大的月亮。   从港口上看海面上是万家渔火,魏如是看了看港口,“我派人送你,不然你可能不容易找到你的船。”   林墨也瞧了一眼,昏暗中只见港口一个个巨大的黑影,确实已经看不见每艘船上挂着的旗帜。   魏如是见他不说话,招了招手,原先在港口等待他的船员立刻跑了过来。   “船长。”   魏如是对其中一个船员说,“将林先生送回他的船上。”转头又跟林墨说,“拍卖会上的货物,别忘了去取。”   “这个当然不会忘了。”林墨说了一声告辞,然后跟随船员走了。   上了船以后,林墨还不知道有一件麻烦事还在等着自己。   “大哥。”刚进入船舱,就见几个兄弟围在一起一脸严肃。   林墨眉头抬了抬,“这是怎么了?”   小七刚想说话就被人给拉住,一旁的老二沉声的对张大海说,“这件事你亲自跟大哥说。”   林墨找了个位置坐下,“有什么需要跟我说的?”说着又看了一眼张大海,“大海,发生什么事了?”   张大海通红着脸,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大哥,今日我遇到了阿敏,她过得很不好,我想着咱们船上应该缺少做饭打扫的人,就想让阿敏上来帮忙。”   林墨看了一眼其他兄弟一脸阴沉的样子,然后又问张大海,“你口中的阿敏是谁?”   一旁的小七再也忍耐不住了,举手说:“大海哥口中的阿敏,就是当初骗他钱的那个女人!”   “小七,都说了当初不是阿敏骗我钱,是我主动将钱给他的。”   “胡说,要是不骗钱怎么可能拿了钱之后就消失了?”   林墨没有吭声,就看着张大海还跟小七吵,然后给老二老三使了个眼色   三个人走到外面船板上,然后林墨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三开口将事情说了一遍。   林墨问,“就这事?”在他看来没觉得有值得几个兄弟争吵的地方。   “大哥,这还不严重,但还想要安排一个女人上船,以后岂不是还想安排其他人,虽然那张藏宝图是他的,但是也不能够……”   “噤声!”林墨低声训斥,“什么藏宝图,没有藏宝图!”   他们拥有藏宝图一事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可是会引起灭顶之灾。   老三脸煞白,哆嗦了一下开口,“大哥是我的错。”   林墨没有开口,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然而就是这件很平常的事,竟然引起几个兄弟的内讧。   那只能说明今日之事只是个引子,兄弟之间已经被埋下了矛盾。   想了想,林墨缓和了语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老五心软这个毛病,他看到认识的人受难,自然想帮上一把。而他对府城了解的不多,自然只想到将人带上船。我们就帮忙帮人安排好,老五也就不会执着将人带上船了。”   这件事要是以发生在以前,几个兄弟早想明白了,然而他知道自从老五拿出藏宝图以后就不一样了,老五在几位兄弟心目中的地位发生了一些改变,什么举动都会被放大。   对于几位兄弟来说,这艘船才刚到他们手里,是他们的地盘不容许他人亵渎!   老五这样说也不说,就想将一个人带上来,轻的来说是凭借着功劳,不将其他兄弟看在眼里。重的来说,他把自己当作这艘船的主人,才敢这样肆意安插人。   或许老五本身没有想那么多,但却不妨碍其他兄弟多想,他如今任何举动都会被放大,都会被兄弟们揣测。   原本很平常的一件事,也能揣测出这么多是非来。   林墨摇摇头,真是队伍大了,不好带了。   这件事得好生解决,不然每个人兄弟心里都得留下疙瘩。   想到这里,林墨又问:“那个女人呢?怎么没有看到那个女人?”   老三瞅了一眼船尾亮灯的地方,“正献殷勤,做晚餐呢!”   林墨皱了皱眉,“老三!”   老三当即举手,“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   一旁的老二问,“大哥,你到底有什么章程?”   林墨道:“来者是客,等会态度好一些。我会跟老五说清楚,咱们在海上风来雨去不适合女人长待,就在城里给她找一份工将她安排好。”   老二拍了一下手掌,“这个主意好。”   “既然主意好,你们之前就没想到?”林墨奚落一声。   老二老三纷纷闭上嘴巴。   “行了,你们回去,将老五给我叫出来。”   老二老三相视一眼,回了一句,“是。”   “大哥……”张大海走出了诺诺的喊了一声。   林墨咳了一下,然后问了一句,“大海,你对那位姑娘到底有什么想法?”   张大海一脸委屈,将苦水都倒出来,“大哥,我哪有什么想法?今日遇到阿敏也是很意外,我听她日子不好过,就想将她找个能安身立命的地方,这不才想将她介绍到船上来。咱们这船这么大,以后肯定是要招人的,阿敏她命已经够苦了,我想着将人介绍到船上,也能就近照顾她,咱们这些兄弟总不会亏待她。”   林墨沉声问,“你真的没有什么其他想法?要是你想娶这位阿敏姑娘,我可以帮你做个媒。”   张大海一脸惊恐,“大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想要娶阿敏?”说到这里,他自暴自弃道:“大哥,我老实跟你说吧,曾经我也有一个妹妹,跟阿敏差不多大,只是我的妹妹小时候被人给拐走了,我一直把阿敏当成妹妹,怎么可能娶她?”   林墨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张大海是色令智昏,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番缘由。   “那你怎么不早说?其他兄弟还担心你呢,就像小七他一直觉得那位阿敏姑娘骗了你银子,配不上你,所以才会一直说她是骗子。你要是早将这件事说清楚,其他兄弟也不会如临大敌。”   张大海一脸感动道:“那大哥,我进去跟他们说清楚?”   林墨张开手,将人拦截住,“这个倒不用了,我已经跟老二他们说了。”心想你要是进去那我不就被拆穿了吗?   “大海……”林墨语重心长道:“大海,以后咱们在海上风里来浪里去,有时候一连一两个月都不会落岸。”说到这里,他又小声凑到张大海耳边道:“你别忘了再过一段时间,准备妥当后咱们就要去寻宝。”   “所以真的不适合女人在船上待。”   “可是……”   林墨伸手止住了张大海要开口的话,“大海,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也知道我认识魏船长,魏船长在府城面子非常大,认识不少人,我要是开口他肯定能帮我将人安排好。要是真对那位阿敏姑娘好,给她一份稳定的生活,别让她跟着我们在船上漂泊,当年那段在船上的日子,难道你忘了有多难捱?”   张大海回忆起来,神色变了又变,随后下了决定,“大哥,你说的对,这件事就按你说的来办。”   林墨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那行,这件事我会帮你安排好,咱们启程之前,你这段时间也可以多照顾一下。”   张大海一脸感动,“大哥,是我冲动了,这件事给大家添麻烦了。”   “嗨!”林墨道:“这又算是什么?自家兄弟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是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得说清楚,别让咱们这些兄弟乱猜。好了,去跟兄弟们道一声歉。”   “嗯。”张大海狠狠的点头。   林墨跟张大海一同进了屋,不远处拐角口藏着的身影慢慢走出来。   吴敏的脸隐藏在半阴半暗的环境中,她冷笑一声,想要摆脱她,那是不可能的。   回到船舱内,张大海跟几个兄弟都说开了。   “大海,这件事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真看上那个寡妇了!”   “大海,你那么紧张她,可真不像是把她当妹妹。”   “大海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老说那钱是你心甘情愿给她的了,原来是把她当妹妹呀,只是这世间身份悲惨的人还有很多,那你得有多少个妹妹呀?”   话说清以后,几个兄弟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一副开怀的样子揶揄张大海。   林墨在一旁笑着,看看他那还要看看其他人,心里却叹了一口气。   到底那个疙瘩还是留下了。   “那个……饭做好了。”门口传来一个怯懦的声音。   听到声音后其他兄弟笑容收了起来,张大海忙迎了上去。   林墨扭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个二十出头模样的女子,眉目清秀,此时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几盘菜,低着头也不敢朝屋里看。   张大海忙将盘子端了过来,然后问吴敏,“阿敏饭是做好了吗?”   吴敏的声音很小,“只炒了几个菜,我看厨房有面就蒸了一锅馒头。”   张大海大喜道:“有馒头好有馒头好,我最喜欢吃馒头。”说着又转头看向林墨,眼神里带着祈求,“大哥……”   林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大伙先吃饭,我都跑了一下午了肚子早饿了。”   几个兄弟生怕饿着自家大哥,连忙道:“那我去端菜大哥。”   看着几个兄弟往厨房跑,张大海一脸高兴道:“大哥,您快坐下,我去给你打水洗手。”   说完张大海也跑了,屋子里顿时只剩下林墨跟吴敏。   吴敏怯怯的看了林墨一眼,“船长大人,多谢您收留我。”   林墨开口,“吴姑娘,还请坐。”   吴敏慌忙的摇头,“不不,我一个女人家哪里有坐下的道理。”   林墨笑道:“吴姑娘不必惊慌,我记得上一回吴姑娘可是亲手手刃一个男人。”   吴敏脸上的神色一滞,脑子飞快运转,心想自己什么时候露了馅。   林墨略微提醒,“当初那艘商船上,吴姑娘作为厨娘登船时,在下恰好是在厨房打扫的小子。”   吴敏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眼眶一红,“船长大人,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林墨轻笑出声,“不懂也无妨,总会有懂的时候。”   想当初他刚进入那艘船上时,是做一些杂工,他是亲眼目睹这位厨娘当时是如何的风姿勃发,在海盗登船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畏惧,反而将其中一个海盗骗入船上亲自杀了。   那时她一脸狠辣的模样,可一点也不像现在表现的这样。   吴敏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莫非这人当初看到她杀了海盗丈夫?   随即这一丝杀意很快消失,看到就看到,如今海盗团已经掌握在她手中,就算她那个死鬼丈夫死而复生也不能阻止。   林墨像是感觉到什么看了吴敏一眼,随后若有所思,他心里想着吴敏这个名字,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似乎东海就有一个女海盗头子也叫这么一个名字。   想了想林墨又觉得不可能,若真是一个海盗头子,怎么可能敢光明正大的用自己的本名上岸?   不过他还是将这女人放在了心上,不管怎么说,这女人的一切行为都值得警惕。   “大哥,快来尝一尝阿敏的手艺,阿敏以前在大厨房里帮过工,手艺非常不错。”   张大海端着两盘菜进来碰到桌子上,回头看到吴敏眼眶发红立即问,“阿敏这是怎么了。”随后又看向林墨:“大哥……”   林墨很满意张大海没有光凭着所看到的来质问他,便开口解释,“当年可不是只有你认识吴姑娘。”   张大海眼睛一亮,“大哥,莫非你也认识阿敏?”   林墨看了一眼吴敏,轻笑一声,“当初吴姑娘可是船上的厨娘,我当时就在厨房里做工,怎么可能不认识她。”他可是亲眼见过她的刀工,真是一刀见骨。   张大海恍然大悟,“大哥,我都把这事忘了。”他在船上时是被分配到甲板上工作,第一次见到吴敏的时候,是看见她被裹夹在海盗里,后来还在千方百计将她救出来。   当时的船主怀疑吴敏将海盗引进来要报官,还是他将盘缠都分给了吴敏助她逃生。   毕竟当时船主气愤的很,很容易将一切责任都推到吴敏身上,吴敏要是落入官府手中,肯定是出不来了。   这件事林墨也有些惊讶,他只知道当年那个厨娘逃了,但是没想到是自家老五祝他一臂之力。   一旁的吴敏带着一丝羞意说,“是的,我刚才也是听到船长说起以前的事,心里难过才……”   张大海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其他人可没有张大海这么好糊弄,觉得肯定是大哥给了这个女人一个下马威,纷纷觉得满意,坐下来后洗了手吃饭。   吴敏的手艺虽然比不上一些大厨师,但是比平常人要好,一群人吃得很满意,相比较他们平常吃的,一顿可以说非常丰富。   就连老三都动了将人留在船上的念头,可是一想到接下来他们的目的,这一丝念头很快散去。   他们是去寻宝,可不是去享受的。   就连张大海对于吴敏能找个好活也信心满满,凭借她的手艺,足够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来养活自己。   大哥说的对,他们要去寻宝藏,前途未卜,路上不知道得经过多少困难和危险,带着阿敏是有些不合适。   为了阿敏好,还是给她安排一份稳定的生活。   吃完饭以后,一群男人外加一个女人坐在同一艘船上不免有些不好。   于是几个男人都聚在一起,吴敏被安排到船舱下层的船员房。   对于这些人的安排,吴敏十分顺从,她知道最先要打消这些人的警惕,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能光明正大出现在这艘船上。   随即想到了林墨,她勾起了一抹笑,可真是个年轻人,鹿死谁手还不知呢!   第二日,张大海就被打发带着吴敏进了城。   毕竟今日子弹之类的要运上船,不适合外人看到。   “数量清点过了吗?”子弹放入仓库后,几个兄弟撬开箱子清点。   林墨送走人后走了进来。   “大哥数量是对的,还多了十发子弹。”   林墨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多几发也是防止数量有误。”   说的又对老二老三说,“你们俩一起去工会那边看一看有什么适合咱们的任务。”然后又对老四和老六说,“你们俩去市场上采购一些米面粮油蔬菜肉类,咱们以后要在船上生活,多准备一些东西,还有被子褥子,昨天晚上大家伙凑在一起能够挨过去,日后见天冷了,可不能这样了,每个人都得准备好。”   一旁的小七举起了手,“大哥,我呢?我做什么?”   林墨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你就跟着我巡视船上,巡视船上缺少什么。”   这个活好,小七顿时满意了。   林墨又对其他人说,“最好问问其他船上的船员,热情一点也多交一些朋友,咱们都是新手,以后遇到一些困难也好问人。”   其他人纷纷点头称是。   将一大伙人赶下船以后,林墨才有时间巡视这艘船,昨日里只跟魏如是大致看了一番。   晚上回来时已经黑了,哪里还能够看?   正好趁着早上的时光来,将船上下检查一遍。   作为一个船长要是对自己的船都不了解,那才是个笑话。   林墨在船上呆的时间绝对比其他兄弟长,对于一些情况了解的自然也就多,他知道光凭借着他们七个兄弟是玩不转这艘船的,所以招人是必不可少的。   熟悉船的船员可以帮助他们减少许多麻烦。   “主子,那倭国来使又来求见了。”碧影进来后这么一说。   “不见。”敏宁照例拒绝。   “主子这样会不会不好?毕竟是他国来使,已经来过几次了。”碧影担心的询问。   敏宁反倒无所谓,“不必,不过是一区区小国,没必要给他这个脸。”这又不是后世,如今的日本还得看大清脸色,敏宁就算拒绝了,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的日本虽然取了野心,但是却没那份能力,只能装孙子的时候。   更何况她是皇子的后院女眷,怎么能够接见他国来使。   想到这里,敏宁又道:“将我的话传下去以后,倭国再来人,直接打发走不必通报我。”   碧影回了一声是。   傍晚时,四爷回来听到这个消息后,就转道来了敏宁院子里。   “怎么回事又来找你了?”   敏宁瘪了瘪嘴,一脸不满道,“还不是你那个兄弟做的好事,不过是将两个女人塞回去,我才找日本人一些麻烦,八爷就将我的底全都给漏了。”   四爷对于八爷干出这种事也非常不满,就劝了劝敏宁,“这段时间先忍一忍,汗阿玛快回来了,等他回来能就能尽快将倭人打发回去。”   敏宁心里也是积了一团火气,日本人来京城才多久,根本不知道京城水深。她使绊子怎么可能会被发现,若不是隔壁将消息泄露出去,她也不会见天的被日本人堵在家里。   自己呆在家里是一回事,但被人堵在家里又是另一回事。   这件事实在是让她心里窝了一团火。   又看了一眼四爷,敏宁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他的兄弟惹了她,她就找他出气。   四爷眉头也不就问她,“出气了没?”   敏宁看着他虎口上的牙印,掩耳盗铃似的擦了擦赶紧松开。   四爷抽回手,看了上面的牙印,眉心抽了抽,“你在家里发发火就行了,这段时间别乱动,汗阿玛即将回京,要是在这个时候惹出乱子来,别怪爷不给你兜着。”   敏宁一听凑了过去,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爷,皇上何时回京啊?”   四爷瞪了她一眼,“圣驾岂是你可以问的。”   敏宁翻了翻白眼,直接将他往外推,“行了行了,我不问就是,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忙,你去找儿子玩去吧。”   四爷忙停住脚步,“等等,我是有话来问你。”   敏宁松了手,问他,“什么事啊?”   四爷一脸严肃道,“上个月辽东巴尔虎蒙古人在历林口跟一伙人起了冲突,截留下一部分人和火器,走私火器可是重罪,爷就想问一问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敏宁就是受到污蔑一般,猛的摇了摇头,“爷,你在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跟我有关?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走私火器!”   四爷紧紧盯着她的神情,道:“既然跟你无关,那份折子我就不拦着,直接呈给汗阿玛了。”   敏宁直接说,“赶紧呈,不是火器可是事关重大,可不能太晚。还有爷,到底怎么怀疑上我的,我再怎么动也不敢动火器呀!”   四爷没看出什么,直接松口气说,“既然跟你无关,那就不用问了。”说着转身出了门。   四爷离开后,敏宁一脸凝重的站在屋子,她才不相信四爷所说的什么将人拦住,她那些手下她还能不知道吗?   火器事关重大,皇帝看得更是紧,哪里要是出现肯定直接剿灭,就算一些人被拦住,为了以防消息泄露,会直接自杀。   四爷肯定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才过来诈她。   哼哼,她是那么傻的人吗?   虽然目前她跟四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是四爷毕竟是皇帝的儿子,她怎么可能不留一手?   火器这件事她肯定瞒得死死的,绝对不能告知他,谁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将她出卖给他爹。   敏宁可不敢将身家性命全都暴露在四爷眼下。   还有既然被发现辽东出现火器,那么肯定会查火器的来源,身处辽东的戴梓第一个就是怀疑目标,这事要是被皇帝知道,那肯定是宁可杀错,也不肯放过,直接了结了戴梓。   敏宁思索起来,该怎么度过这一次难关。   现在肯定不能传消息出府,四爷既然怀疑到她身上,这段时间肯定是紧盯着她。   随后敏宁又有些叹气,要不是想着武装航海的船队,她怎么也不可能冒着危险,这个时候就将火器传出来。   好在,戴梓已经被她藏起来,平日里只待在地下的实验室里。   看来这么一个人才在康熙年间是无法冒头了。   也好,皇帝明知道戴梓的才能还是将他发配,一看就知道是防备着火器。   在康熙年间,戴梓肯定是没有出路的。   那么等四爷登位,再恢复戴梓所该拥有的荣誉。   敏宁老实起来,但隔壁的八爷府中却不怎么好过。   敏宁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虽然被四爷看得紧,但不代表她不能给隔壁府找麻烦。   老八既然敢将她找日本人麻烦这件事告知日本人,那么就别怪她迁怒到他身上。   “老八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听下面的人说一些商人聚集起来,拒绝提供货物给咱们?”   这一日三皇子听到手下传来消息,说是平日里采购货物的商铺拒绝再提供货物。   通往东洋的商船可是他钱财重要的来源,这猛一出了事,可不让他惊慌失措。   关于商船平日的采购都是老八这边的人负责,出了事他自然来来老八府上问个究竟。   八爷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放下酒杯,指了指隔壁,“这不是得罪小四嫂了吗?她那边的商铺拒绝给咱们供货,许多小商人都是靠着小四嫂的厂子,她这边已断货,那些人更不敢给咱们供货。”   一听是隔壁的人,三爷当即闭了嘴。   隔壁的安佳氏生意之大,三爷不是不知道,甚至整个大清都已经有了传言,安佳氏的生意已经占据了大清的半壁江山。   不过这女人做生意是一把手,收买人心也是一把手,每年有一大半的利润都被分出来,修路种树,办孤儿院养老院之类的慈善机构。   就连一些古建筑损毁,她都会参上一脚捐一些钱来修补。   可以说安佳氏那些生意,在大清的风评非常好。   更别说她开设的那些工厂遍及了整个大清,可以说直接养活了上百万的人口,间接涉及的人更多。   光是养活了这些人,这个生意也没人敢动,谁敢伸手别说老四就是汗阿玛就先把这手给剁了。   前些年某个地方发生旱灾,都是靠当地的工厂招工,其他工厂供货供物,直接救活了一地百姓。   光是这一个活命之恩,就受到一省之民的拥戴,更别说旱灾时反应迅速将成年男子招收起来,避免了因为灾情出现的骚乱,又利用旱灾时间,通修渠道,稳固堤坝,使的一个时常饱受旱灾涝灾的重灾地区,逐渐发展成鱼米之乡。   当地的县官将所有事一一记录下来呈到御案上,他还记得当时汗阿玛将他们几个招过去,将折子递给他们时那满脸的高兴劲,直称安佳氏不愧是皇家的好儿媳,看那副表情完全忘了老四福晋才是他正经的儿媳妇。   要不是有汗阿玛做靠山,安佳氏那么大的生意完全是一块肥肉,谁不想啃上一口?   当年太子也想出招,后来还不是被汗阿玛叫去训了一顿,就惜了这些分心。   不然那段时间,太子也不会老是跟一个女人过不去,见到安佳氏时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第95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95)   三皇子一把抢过八爷手中的酒壶, 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花园内的亭台,地下烧着地热, 亭台四周都是开阔的,但是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此时的花园内的草木已经凋零, 只几棵靠近假山边的松树还是常青着, 亭台靠近水边,可以看见不远处那一座新搭上的石桥。   石桥非常的新,跟整个花园相比有些格格不入, 那里原先是座木桥, 不过上半年木桥坍塌, 为了防止再发生这种意外木桥便改成了石桥。   “你到底怎么惹到老四家的?”三皇子喝了一口温酒, 感觉肺腑中的凉气都被逼了出来。   他现在总算能确定不是他这边的问题, 肯定是老八哪里惹到安佳氏了。   八爷摇了摇头, 苦笑一声, “先前京城里的报纸不是老是报一些倭人国的坏消息吗?把倭人那边急得团团转,便找上了我。这件事我原先跟福晋猜测过, 觉得很像隔壁小四嫂的手笔。只是我们私下里的猜测,那倭人国再来一求, 福晋就插了一句,结果就……”   “将隔壁老四家的供出来了?”不等八爷说完,三皇子接了一句。   八爷点了点头。   三皇子顿时拍了拍脑袋, 好吧, 他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得罪老四家的了, 这简直就是生死大仇。   “我说八弟妹到底是怎么想的, 咱们这些生意别看的赚钱可都靠着安佳氏供货呢,人家提供货物还不用现银,让咱们先记账拿去卖了银子再销账。原本咱们揽着这条线,不让老四家的船跑这条航路已经是理亏,这回又得罪了她,岂不是没了那几条货源?”   八爷苦笑一声,“不怪福晋,前几天隔壁送了两个女人过来,大概是说了什么,惹福晋生气。”   “你呀你。”三皇子抖着手指着他,都是把家里的女人给宠坏了,这等事竟然也能干得出。   都是妯娌,按说对外应该一致的,可老八家的倒好,胳膊肘往外拐,以后谁还敢跟她接近?   可事情已经出来了,总得找个好的解决办法。   “那你说吧,安佳氏那边肯定不会再供货了,咱们得想想其他办法,这条航线要是守不住,安佳氏肯定不会错过。”   一想到一船一船的银子,三皇子就坐不住了。   之前他们还能厚着脸皮,不容许外人插手这条航道,可这回得罪了安佳氏,安佳氏肯定不会在顾及他们的面子,她的船队可要比他们的多多了,要是真插手进来,跟日本的通商他们肯定争夺不过安佳氏。   八爷放下酒杯开口,“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三皇子猛的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放,“都急到头了,还是好事?”   八爷看着他,“我在想,之前供货方面是不是太依赖安佳氏那边了,你瞧,人家不过是掐断源头的供货点,咱们就得抓瞎。要不是这一次,我还不知道咱们其实一直被人家捏在手心里。”稍微卡着点,就让他们乱作一堆。   三皇子便问他,“那你说吧,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在咱们大清哪里还有比安佳氏手上的货更便宜,还不需要咱们先垫付资金?”   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好事儿?还不就是靠着老四那一个面子。   安佳氏之所以没有插手东洋的贸易,不就是顾忌着老四吗?再加上货是从她这里出,她也能赚上一份,这才没有执意参与进东洋贸易中。   这一回要是断了从她那边提货,难保对方不会自己组成一个船队通往东洋。   这左右都为难,一时之间三皇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更加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船队已经被人捏在手心里。   八爷笑着开口,“这个还请三哥放心,我已经跟德川家商量了,那我们的船队以外,别的商船都不容易靠岸。”   这直接是在另一个源头将安佳氏通商的可能掐断。   三皇子一听,立即朝八爷竖起大拇指,“感情你已经找到好方法了,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说的做。”   三皇子离开后,八福晋这才来到花园中的亭台,她上了亭台以后,有些不好意思道:“爷,我是不是给你惹出麻烦来了?”   之前虽然出了一口气,她心里是高兴了,但是这段时间看爷每日忙得不行,帮她收拾烂摊子,她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   她没想到几句话的代价会有这么大。   八爷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身边,轻轻的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无妨,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你不用放在心上。”说到这里,八皇子又对福晋说,“汗阿玛快到京了,这两日你将府里看得紧一些,别让旁人钻了漏子。”   八福晋柔顺的说了一声,“是。”   过了一日城外传来消息,皇帝已经过了长城很快就要入京。   几个皇子连忙出京,赶到密云去迎驾。   “儿臣参见汗阿玛!”   皇帝爽朗一笑,“起喀。”   几位皇子见皇帝身边太子不在,心里虽然有疑惑,但是却没有在这个时候问。   等退下后,跟随皇帝启程时,才找来随驾的小阿哥询问。   “十四弟,今日怎么没有见到太子?”   九皇子骑着马凑到十四皇子身边问,这下子旁边的几位骑着马的皇子都有意无意的靠近。   十四皇子大大咧咧道,“太子有恙,还在后面马车上养病呢,汗阿玛说了让我们不要过去打扰。”听到这话的几位皇子若有所思。   四爷也垂下了眼眸。   要是太子真的生病了,那么应该将他留在热河养病才是。   一群人心思各异,接下来路途都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跟随圣驾回京。   进了京,皇帝回宫。   有了皇帝,宫廷才算是真正的有了主人。   就连住在皇城角落的敏宁都感觉到,京城里的气氛不一样了,整个京城好像活了过来一样。   再加上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这气氛越发的喜气起来。   隔日下了场雨,敏宁坐在书房里,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在等待着。   皇帝一回宫,四爷就要上朝,敏宁已经收到消息,皇帝回京后会在朝廷上主讲的大事。   那就是关于开放东洋贸易。   别以为她不知道八皇子已经跟日本人定下了协议,日本那边不允许别的商船靠岸,敏宁之所以没有动作,是因为在她看来八皇子与日本人定下的协议根本就不算数。   皇帝即将要开放东洋的商船贸易,以后不仅是八皇子,三皇子可以光明正大的跑商,就连那些王公大臣朝廷大员都可以参与进去。   日本人根本没有说不得权利。   这对于日本人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可以促进日本的商业繁荣。   但这其实就是一个被蜜糖包裹的阴谋,蜜糖不仅吸引着日本人,更加吸引着整个大清的上层阶级。   只要尝到了甜头,那些王公大臣自然会发现日本就是一块放在嘴边的肥肉,怎么不可能引来觊觎?   而这件事当中,不管是八皇子还是日本人,都没有说话的田地。   皇帝一开口,八皇子的谋算可以说是白费了。   这才是敏宁下手最狠的一招,她不亲自参与东洋航海,而是将整个朝廷上下都拉进去。   八皇子三皇子还想吃独食,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三皇子和八皇子不想交出航线,那也得交。   皇帝可是想将整个日本都吞入腹中,哪里容得下自己儿子挡路。   特别是皇帝如今防备着太子,就连太子生病也要带在身边,就怕脱离了视线,给了太子起兵造反的机会。   皇帝终于老了,都开始忌惮儿子了。   不仅忌惮太子,就连所有的成年儿子都忌惮。   更何况三皇子跟八爷赚的钱太多了,就算敏宁不出招,皇帝也不会让两人继续赚下去。   赚那么多钱干什么?莫非是想招兵买马掀翻老子的皇位?   或许几位皇子没有这么想过,但不能肯定皇帝心里没有闪过这个念头。   皇帝已经老了不像以前年轻力壮,自然担心儿子将他赶下皇位。像前些年那么宠爱太子的场景已经不再有了。   敏宁唏嘘一声,随后就将这点猫哭耗子的心思抛在脑后。   四爷一回府就独自躲进了外书房里。   敏宁听到消息后赶了过去,刚到门前就被苏培盛给拦住。   “安主子,爷在里面商议事情,您还是等会再来。”   敏宁一听就知道四爷肯定是跟他那几个门人在商量事情,而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打开了。   三五个人从书房里出来,见过敏宁之后纷纷行礼,行了礼之后便退下了。   四爷站在书房门前朝敏宁招手。   这下苏培盛可不敢拦着了,直接让开了路。   敏宁走进书房内,书房里燃着火盆,并没有点上地龙。   四爷正站在书桌后面写字,在纸张上迅速的写了两个字,“航海”。   敏宁瞬间明白他字里的意思,但是却没有直接问。   “爷,我来帮你研墨吧。”她站在桌旁殷勤道。   四爷没有吱声,换了一张纸继续练字。   敏宁边研墨边在想该怎么开口。   一旁的四爷不经意扫了她一眼,见她心思都没有放在墨上,便轻咳了一声,“墨洒出来了。”   敏宁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可不是,原来墨就挺多的,她这一磨,墨就多了出来,已经没过了砚台,流到了桌子上。   敏宁连忙从旁边拿了一张纸,将墨水擦掉,等擦到一半时,才发现这张纸正是四爷刚才写的那张。   干出蠢事后,一时间她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四爷叹了口气,放下笔拉着她来到一旁的盆架子上,帮她将手上的墨迹洗干净,才拉着她在书房的榻子上坐下。   “说吧,过来找爷是有何事。”   敏宁看了他一眼,小声的发问。   “爷,这一次早朝都谈论了什么?”   四爷瞥了她一眼,“谈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下朝的时候,张廷玉可是凑到他身边说了一句,不负使命。   这句话还能跟谁说的,也只有安佳氏有那个本事能使得动张廷玉。   别以为他不知道张廷玉有一个弟弟就在安佳氏手下干活,还有一个弟弟被安放在京城外的医学院中。   肯定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安佳氏偷偷的交代张廷玉撮使汗阿玛鼓励朝廷参与东洋的贸易。   汗阿玛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影响,这其中一定有其他事情。   敏宁干笑一声,“爷,您说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呢?”   四爷将她脸转过来面对自己,沉声问道,“张廷玉不是你的人?”   敏宁觉得有些荒谬,“爷,这怎么可能?哦,您是说这一次航海贸易的事对吧,张廷玉只是还了咱们救他弟弟的恩情,您不要多想,我怎么可能将张廷玉收入手中。”更何况这是张英教出来的人精,怎么可能能够轻易投靠她。   “好吧,我告诉你,我是用这一份人情换来张廷玉在皇上面前提了航海贸易一事,但是没有说其他的,容许朝臣参与进行航海贸易全都是皇上自己的决定。”   随即见四爷沉默,敏宁心里有些慌,继续道:“其实人家也是看在爷的面子上还这一份情。说到底还是爷您的面子大。”   就在敏宁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四爷这才开口,“既然你知道汗阿玛要开放官员参与到航海贸易,那你说一说你是怎么想的。”   敏宁松了一口气开口,“爷,其实不仅官员可以参与进去,就连朝廷也可以参与进去。现在国库不是空缺吗?完全可以利用航海贸易赚来的银子填补国库。国库有了银子,那些跟随的朝廷官员也能赚到,相比较贪污得来的银子相比,谁都愿意自己能够清清白白赚到银子。以后银子赚的多,想必也就看不上贪污得来的那点银子。”   再贪污的话那更好,直接宰上一刀就是,猪还是养肥了再杀。   四爷却不置可否,“人的胃口是不会满足的,就算在航海贸易中赚了银子,但该贪污的还是照样会贪污。”   如今大清的吏治已经逐渐腐烂,不快刀斩乱麻,只依靠着填补那些贪官污吏的胃口,是不可能治愈的。   这一点,身处于户部的四爷是深有体会。   人的欲望无限,得到多,胃口也会更大。直到有一天,胃口大得让朝廷忍无可忍,直接一刀砍了填补国库。   “要我说,这事爷就不应该管,您以为皇上是不知道,只是这件事牵涉太广,他老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皇帝已经老了,一心想当盛世明君,国库亏空,吏员腐烂,只是盛世下的皮藓,因为触角太深,皇帝顾忌太多,所以才没有动。   真想要动的话,雷霆霹雳之下,早就能连根拔起。   皇帝想干的事,这世上就没有人能够阻止。   就像这些事,未来会交到四爷手中,四爷可没有皇帝在位时间长,还没有坐稳皇帝之位,不就急切着想要惩治贪官污吏吗?   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只能通过那些笔杆子给四爷安了一个抄家皇帝之称。   可要是没有四爷来拯救,哪里容得下乾隆的挥霍?整个大清在康熙末就已经濒临深渊。   盛世之下,难掩隐患。   “算了,这事也轮不到爷来管,东洋贸易一事汗阿玛交到了爷手中,你跟我说说你有什么章程。”   敏宁有些惊喜,没想到这权利被四爷拿到了,她之所以鼓动开放东海贸易,就是为了掩饰明年大量的商船离港。   不然的话那么多船往东海跑,却不是去日本很容易被发现不对,要是东海多了许多商船,少个几十艘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个很容易,只要将这一两年来三皇子和八爷赚了多少银子一公布,就不相信会有人不动心。”   到时候肯定有人会把着四爷不放,就是为了搭上这一艘顺风船。   “这样岂不是得罪了老三跟老八?”四爷沉吟一声,然后问。   敏宁哼了哼,“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是他们先不仁不义,别怪我以牙还牙!”   说到这里,敏宁又跟四爷说,“爷,您就安心的在府里呆着,这件事我来办,您就等着那些人来府上求着参与到东洋贸易中。到时候咱们可以开一个公司,朝廷占大头,其他人付出多少两银子就占多少股份,每年年底时凭借股份分钱。”   四爷点了点头,“公司又是什么?”   敏宁将西洋人的东印度公司说了一遍,然后对四爷说,“要是不清楚的话可以问一问那些洋人,洋人肯定都知道的。”反正东印度公司如今正繁荣着,完全可以把那个框架拿过来用一用,再添加一些本土的规则。   四爷点了点头,“行,这事我会去询问京城的洋人,回头整理份折子上表给汗阿玛。”   就在敏宁跟四爷商量的时候,隔壁八爷府上也没有闲着。   “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早朝之后,三皇子直接翘了班来到八爷府上质问。   八爷也没了之前的从容,一脸凝重,“我也不知道汗阿玛为何突然会下这个决定。”完全是打破了他们之前的布置。   “我过来是想问问你有什么解决方法?”三皇子气愤的拍桌子,这一次汗阿玛简直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将那些王公大臣,朝廷官员全都拉下水,哪里还有他们赚钱的份?   八爷沉声询问他,“三哥,这事不对!汗阿玛想要开通东洋贸易,为何咱们没有得到消息?肯定是有人插了一足。”   三皇子反射性将目光看向了西边,随后他又看着老八,“你是什么意思?”   八爷开口意味深长道:“三哥,你想一想这一次谁得到的好处最大?”   三皇子顿时一摇头,“不可能是老四。”早朝时老四那个惊讶的神色,一看就不像是假的。他可以肯定老四也是头一次得知这件事。   “我没说是四哥。”八爷开口,“但您别忘了,四哥府上还有一位能人。”   “你是说安佳氏?她哪来那么大能耐,能够左右汗阿玛?”三皇子还是不敢相信。   八爷道:“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事跟隔壁脱不了关系。”   三皇子顿时无语,靠直觉?直觉有个屁用,能做证据吗?   他觉得与其这样跟老八掰扯下去,还不如去跟老四套一套人情,这航海贸易赚到的银子,他心里可是有数的,虽然不能吃独食,但总比被撇开来的强。   这样想着三皇子也不耐烦在老八府里多呆了,随便找了借口离开。   八爷还不知道三皇子想要跟他拆伙,心里还在想着该怎么解围。   随即又想到京城里还有一伙棋子,那群倭人在京城里呆了有小半年了,如今汗阿玛回来了,是该提出来用用。   皇帝嗯了一声,没有在做回答。   八爷偷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见他没当做一回事,继续翻看报纸。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劝道,“汗阿玛,那群拨人几次来找理藩院递上折子想要求见汗阿玛。”   理藩院是对外的机构,理藩院是统治少数民族,加强少数民族对大清联系的地方。   还兼管理一些属国之事,所以日本虽然脱离了大清,但是想要求见皇帝,还是得通过理藩院。   八爷见皇帝不吭声,有些急了,“不过是一群东洋小人,汗阿玛接近之后随意打发就是。”   皇帝冷哼一声,“胤禩你大胆,朕何时需要你来管朕该如何行事?”   八爷当即跪在地上,冷汗嗖嗖往下冒,“是儿臣逾越,请汗阿玛降罪。”   皇帝一言不发,任由八子跪着。   老八胆子越发大了,仗着赚了些银子长袖善舞,受到那些大臣的恭维,整个性子狂妄起来,都敢跟着他指手画脚起来。   八爷整个人如遭雷击,跪在地上簌簌发抖。   皇帝静静地翻阅着报纸,查看着这段时间经常发生的事情?   看到那些大臣收到倭人送的女人后,他眉头皱了皱。   不过是离开不到一年,整个京城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倭人国真是恶狼之心,用女人来腐蚀朝中大臣。   他看这报纸上说的对,倭人国原本就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此时贴上来,绝对不怀好意。   至于这一个个接收女人的大臣跟儿子,皇帝一一记了下来。过不了女色这一关,皇帝如何敢重用?   看到自己四子冷面拒绝了倭人国的女子,皇帝心里有些满意,不过是区区蛮夷之女,哪里配得上皇家子孙。   “汗阿玛,是儿臣逾越了,还请汗阿玛责罚!”   八爷跪了半个小时以后,见皇帝还是没有开口,此时脑子里再也没有什么雄心大志,只想先渡过这一次难关!   皇帝这才放下报纸,缓缓开口,“听说你从倭人那里赚来不少银子,正好山西去年大旱,朝廷赈灾只是杯水车薪,你有什么看法?”   什么想法?不就是想让他将银子捐出来吗?这话已经说得那么明白,八爷还能怎么办?   他一咬牙,“儿子……愿意捐出所有赚来的银子!”银子没了再赚就是,只是这次惩罚大概许多大臣都得离他而去,这些人都是人精,汗阿玛很明显看不过他营私结党,那些人自然识趣。   皇帝开怀一笑,起身走下来亲手将她扶起,“胤禩有仁者之心,朕心大慰,也不用全交上来,总得留一些家用。”   八爷再次跪下,“谢汗阿玛不怪罪之恩。”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起身,然后又道:“胤禩,朕命你辅佐胤禛一同协管东洋贸易一事,有何事务必要跟你四哥好好商量。”   八爷心中一喜,没白花一大笔银子,竟然得来这么一个好差事。   管理东洋贸易,这可是一个肥差,可是一个能跟宗亲交好的机会,老四只会冷着脸,哪里会低下头去拉拢这些人。   皇帝看着老八脸上喜色难掩,心里也高兴,打了一巴掌再给个枣,又瓦解了老八的夺嫡之心,他怎么不高兴。   几位皇子当中,他最不可能考虑的就是老八,让一个辛者库之子登上皇位,那简直是打他的脸。   为了避免他起心思,还不如在最开始就打消他这番心。   皇帝心思一转,又转到其他皇子身上,如今十三十四也已经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皇帝哪里看不出来,只是这两个儿子太小,根本不是几个哥哥的对手,回头碰一碰壁自然就会退缩。   皇帝还是将心思放到几个大儿子身上,不在京城这段时间几个大儿子明显动作频繁,大概也只有老四没有动这番心思一心念佛。这跟其他几个兄弟相比,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让皇帝忍不住宽慰,还是老四好,没惦记着他这个老父屁股下的位子,将东海贸易交给老四,也是给他的奖赏。   念佛是好事,却不能真出家,还得多加加担子,免得他一心扑在佛经,有了忘却红尘的念头。   四爷听到敏宁说的公司之后,就快速忙碌起来,整天的拉着洋人打探。   东印度公司在西洋人耳中可是鼎鼎大名,历时一百多年,如今还是东西方主要的贸易公司。   可以说跟大清通商的西洋船当中,绝大部分都属于东印度公司。   不过敏宁对东印度公司了解的不多,所以并不知道这是一家联合公司,也就是有好几家公司联合在一起组办成东印度公司。   四爷敏锐的察觉到这种情况,觉得这不就符合大清如今的现状吗?   完全可以由朝廷组建一个公司,其他宗亲组建一个公司,大臣们在组建一个公司,再从民间招一些商人组建一个公司,各个阶层组建好之后一起投股再组建一个联合公司。   之所以加入商人是因为经商一事还是由商人来办,朝廷跟其他人公司就等着坐收钱就是。   而且这也不算是与民夺利,就算夺,夺的也是国外的钱,影响不了大清百姓。   人家叫做东印度公司,四爷觉得也应该取一个名。   于是四爷又翻起了书,这一次不是给孩子起名,而是给公司取名。   敏宁提了一盅羊骨汤过来,这段时间四爷是不着家,外面又是风寒地冻的,厨房里常备着羊骨汤,就是给他补身子驱驱寒用的。   “怎么是你送过来?”四爷看着敏宁提着熟悉的食盒有些意外,平日里不是苏培盛去取吗?   敏宁笑着将食盒放在桌上,掀开盖子后,取出放在里面的羊骨汤,纯白的羊骨汤放着鱼一起煮的显得非常鲜。   再放一些粉丝,豆饼,豆芽,青菜叶子,羊肉片就成了一碗羊肉粉丝汤。   四爷十分喜欢这样吃,这总比喝白汤要来的好,再来上几块酥脆的烤饼,大冬天的热乎乎的吃进肚子里非常畅快。   食盒里不仅放着羊肉汤,还放着几盘凉拌的羊肉和羊杂。   用红油拌了,就着羊肉汤吃,非常舒服。   “这大冷天的你不用跑过来。”吃完后四爷擦了擦嘴跟敏宁说。   敏宁笑了笑,她特意从苏培盛手中截了活过来,就是找借口过来。   吃完饭后,苏培盛眼神很利索,立刻招来小太监将桌子收拾了!   四爷舒服的坐在榻子上,敏宁给他捏捏头,问,“爷,这几日都在忙什么?”   四爷闭上眼睛,道:“你之前说的公司,爷已经摸清楚了,正打算想一个好听的名字。”说着指了指书桌,“你来给爷参考一下该叫什么名字好。”   敏宁听了后,就松开手,拿了放在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走到书桌前。   整个纸上满是墨迹,写写画画,总共也只有两个名字。   “东海联合公司,大清商贸公司?”   坐在榻子上的四爷点了点头,“目前只想出这两个名字,还都是跟那些洋人学的。哎,给孩子起名还成,但是给这什么公司起名还是第一次。帮爷看一看这两个取哪一个好。”   敏宁心里想这两个名字哪一个都不怎么样。   “两个都行,不如拿去给皇上瞧一瞧,若是皇上不满意,可以由皇上来取。”   四爷当即睁开眼,他一拍掌说,“你说的对,公司这件事我还没有告知汗阿玛,现在起名字还为时太早。”说着,他立即起身开始换了一双胶底的马靴。“我这就去禀报给汗阿玛。”   “爷,在外面还下着雨呢,去畅春园还是等雨停了再说吧。”敏宁开口劝她。   昨日皇帝不耐烦待在宫中,又转道去了畅春园。   四爷套上厚衣服,“无妨,外面雨还不大,我乘马车过去。”   府上有一辆马车,是专属于敏宁的,轮子是用橡胶做的,有弹簧,一点儿也不颠簸,比那些木轮子马车要快得多。   同样的马车,在京城里得花大价钱才能买到,普及率并不高。   不是敏宁不想将橡胶推广开,只是取杜仲胶有些麻烦,如今的杜仲胶只能够用来做胶鞋和鞋底,用来坐马车轮子太浪费,而且杜仲胶不耐磨,敏宁打算引进橡胶树之后,直接推广橡胶。   敏宁劝不了他,也只能看着他打着她拿过来的雨伞冲进雨中。   “圣上,四贝勒在外求见。”   书房里点着龙涎香,皇帝坐在靠窗的榻子上,看着书,听着外边雨打着玻璃窗的声音。   梁九功小心的走了进来凑到皇帝身边小声说。   皇帝放下书,抬头看他,“老四过来了?怎么这个时间?”皇帝又看了一眼玻璃,窗外那逐渐大的雨,以及被刮的乱动的树木,跟梁九功说,“赶紧将老四喊进来。”   四爷进门时冻的已经有些发抖,嘴唇都泛紫,皇帝然后有些心疼忙,忙让人将她带到隔壁去泡一泡热水澡。   等四爷洗完之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进书房时,皇帝已经坐在桌子前喝茶,正招手让他过去。   “老四,这个时候跑来找朕,有什么事?”   四爷跪地给皇帝请安,皇帝让他身坐下说。   四爷小心的坐下后,然后才掏出一本折子递上来。   “汗阿玛,有关东海贸易,儿子有事要禀报。”   皇帝接过了折子,翻开看了看。   一旁有宫女给四爷送来一碗姜茶,四爷心里很受感动,这一看就知道是汗阿玛为他准备的。   皇帝将这本折子看了许久,看完之后瞥了一眼坐立难安的四爷,问:“这又是安佳氏给你出的主意?” 第96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96)   “不, 儿子询问了西洋人,参考了他的一些意见, 还请汗阿玛一观,给儿臣一些指点。”   皇帝这才将心思重新换回到折子上, 真是难得呀, 自己的四子竟然会自己去询问,没有直接过问府上的安佳氏。   对于折子上表述的事情,皇帝不置可否, 只对四爷说, “这事你看着办, 有什么事情就安排老八去做。”   四爷当即明白, 老八是被皇帝安排来给他当下手的。   虽然心里有些其他想法, 但还是拱了拱手, “儿臣遵旨。”   四爷离开畅春园的时候还有些茫然, 这一次可以说是带着尽兴而来败兴而归。   他手上的权力竟然被封了一部分给老八,这顿时让四爷的积极性受到了打击。   敏宁原以为四爷出去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没想到这才两个小时人就回来了,这样算一算在畅春园并没有呆上多长时间。   看到四爷表情严肃眉头拧着, 敏宁心里奇了,刚才离开时不是还高高兴兴的吗,怎么回来了这个表情?   “爷发生了什么事啊?莫非万岁爷不同意这个法子?”不可能呀, 按理说朝廷第一次做这种事, 都是趟水过河, 有这么一个完整的规划, 按说皇帝就算心里有其他想法,但也不会一次性否决。   毕竟是自己儿子想出来的,总该实行一段时间,要是有问题再改正。   四爷摇了摇头,“不,汗阿玛没有否决,只是汗阿玛说要老八来帮我一同管理东洋贸易一事。”   敏宁当地拍了一巴掌,“爷,这是好事呀,那你怎么愁眉苦脸?”   四爷挑眉问她,“好事?怎么说?”   敏宁开口,“爷,你想一想,这原本就是一块肥肉,就算有了公司这一说法,回头肯定有一些人想出一点点钱来占一大部分股份,你应该怎么办?八爷长袖善舞,跟宗亲门关系也好,咱们就制定好规则,划下道儿来,其他事情全都交给八爷做。反正出多少钱占多少股份这都规定下来,做得好是您的功劳,做不好是他的责任,八爷简直就是来给你挡刀的,你有什么可愁眉苦脸的?”   听他这样一说,四爷顿时笑了,“事情呀哪里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老八要是拿这些当人情的话,那他的势力岂不是会大大增加?”   如今谁都知道太子的位置不稳了,谁都急着想出头,这其中四爷也有些心动,不过这次心动很快被门人给劝阻下来,现在还不是他出头的时候。   “不过,你这般说法也算是提醒了我,甭管老八会不会拿这事来做人情,咱们做好咱们的,总得不让他把咱们当成踏脚石。”   看四爷想开了,敏宁当即点了点头,“放心有我在这,绝对不会让他把您当作踏脚石了。”随即敏宁又问他,“爷,航海的公司有没有请皇上提名?”   四爷还是觉得公司这个名字有叫的有些别扭,“汗阿玛取了第二名字,毕竟是咱们朝廷头一个组办的商船,还是叫大清商贸公司。”   敏宁也觉得皇帝会选第二个,毕竟这个船队还带着另一个责任,就是扬大清之威。   四爷又坐在桌子前写写画画,将规章一个一个的详细写下来,敏宁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也没有打扰,转身离开。   “将这封信传到报馆去。”敏宁写了一封信,交给了贾进禄。   贾进禄就是小禄子,不过这小子年纪不小了,不适合再这么叫,敏宁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就叫他大名。   贾进禄接了信之后,很快的离去。   报馆那边接到信后,迅速的写了一篇稿子,润了稿,审核走了个过场后,就将隔日的一篇报道撤下换了上去。   三皇子看到报纸后气愤地一摔,到是八爷看到之后连眉头都没抬。   毕竟他赚到的那大批银子都已经捐出去了,户部也已经接收,无所谓报不报出来。   “爷,外面有报馆来人说要采访您。”   八爷正好想将捐款一事透露出来,这可是涨声望的好事,便道:“那就请进来在前厅等着,爷换身衣服就过去。”   京城里因为开放东洋贸易一事,原本心里就痒痒的,三爷和八爷赚到了银子数目后,那更加忍耐不住了。   原本还想旁观一下,可这下都不想错过这个发财的机会,一个个抬着银子涌到四爷府中。   可惜的是四爷一个都不见,直接说东洋贸易一事还没有搭好架子,请诸位过段时间再来,并且跟皇帝在户部要了一个办公点,专事专办。   八爷一直没有行动,就等着四爷过来找他。   过了十来天四爷总算将所有章程全都捋顺,直接将那些琐碎的杂事全丢给了八爷处理,然后又对外宣布,这事以后由八爷来过。   一时间将八爷给忙得团团转,整日里接见那些宗亲和朝臣,一个又一个的重复不接受私人投资,只接受以公司为团体投资。又费尽口舌将公司的意思说了个明白。   后来人来得实在太多了,时间浪费了大半,全都耽误在给人讲公司的意思,最后他急了,要知道这耽误一日可就晚一日进入航海中,这得少赚多少银子?   最后八爷也闭门谢客了,直接在报纸上登了所有想要投钱的人,下月一号全都在红水坑原本的拍卖大厅集合。   他不打算一一讲解,而是一次性讲个清楚,谁不懂,当场询问。   省得跟一个个解释,那得花一年时间也讲不清楚。   好吧,就连这个主意,也是隔壁四哥看他忙不过来好心提议的。   这场大会开得是热火朝天,会场来了将近有一千人,每一个身份都不平常,一些资格小的全都被刷了下去。   京城这边热热闹闹,青岛那边的林墨却有些平平淡淡。   接收到船后,肯定要先将船上的一些物资全都备齐,因为人手较少,又没有什么经验,都是补完之后才想起缺少另一样。   这样陆陆续续花费了大半个月,期间接了两个任务,都是在附近,收到了一些钱才将船上的所有东西全都备齐了。   而这段时间因为忙着船上的事,也没有顾得上将吴敏送下船,这一回可不行了,拍卖会上拍卖下来的火器一直没有拿到手,几个兄弟还需要训练,没有火器只有子弹该怎么训练?   几位兄弟不用说就达成了协议,先把船上不相干人的送走,然后再去取火器,火器取到手后直接到海上训练。考虑到现在是大冬天,温度有些低,众位商量好之后,都决定去南方去。那么去南方之前就先得放个假,让兄弟们先回家,将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   “大海,我帮吴姑娘找了一份活,在一家罐头厂做厨娘,每日里只负责中午那一餐,活比较轻松,薪资待遇也挺高,管吃住,一个月还有三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张大海一听就点了点头,“大哥,那我去跟阿敏说一声。”三两银子在青海已经属于高薪资,像他们这种打渔人家,那也得靠老天爷吃饭,有时候一个月别说三两银子能换顿温饱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段时间吴敏在船上忙来忙去,张大海却认同了兄弟们的说法,船上的活太累,根本不适合阿敏一个姑娘家。   张大海找了个空闲将这件事跟吴敏说了,吴敏一下子泪眼汪汪,“大海哥,你是不是想要赶我走?”   张大海一看到她的眼泪就手足无措起来,“不不,我不是想赶你走,只是在船上太辛苦了,不适合你呆着。”   吴敏垂下头,眼泪无声的流着,这段时间流下的泪,可以说比她这二十三年来留下的都多。而吴敏也练就了一种能力,眼泪就像水闸一样,说流就流。   想到这里,吴敏就有些泄气,那林墨实在是太难搞,根本不在船上长待。   每日里不是下船去找好友,就是跑到其他地方去,她也旁击侧问过张大海,然而张大海却对她守密,从来没有泄露过。   怕手下等得急了,吴敏就借着买菜的机会偷偷报了个信,不过长时间没有个结果,就怕手下乱成一团,吴敏也想找个暂时退去的机会。   目前这些人对她太警惕,她需要退离一段时间先缓和一下这紧张的气氛,正好岛上的事情也要安排下去,吴敏此时听到张大海的话,就觉得正好符合自己的目的。   下了船之后,可以先去那个什么厂里做一段时间,等他们的船离开后,她再回到岛上。   下一次他们回来的时候,可就是请他们到岛上做客的时候。   “大海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对我的帮助实在太多了。”吴敏抽泣着说。   “阿敏,别哭了,以后你好好做,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别忘了来找我。大海哥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还是能够照顾你的。”   对于张大海这个傻瓜,吴敏心里有些感动,但她作为海盗早就没有了那份心软,这份感动很快淡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绝对不会为了这份感动,放弃这么大一块肥肉。   张大海亲自将吴敏送到厂里,安排好之后,他才放心的回到船上。   船上没了外人,林墨才将几个兄弟聚在一起。   “咱们离开家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接下来得有一段时间辛苦奋斗,势必要错过新年时间,那么就趁着出发之前先放三天,这三天大家回家好生和家人团聚。”   说完之后,林墨又将原先从兄弟那里拿的钱一一还给他们。   “现在咱们不缺钱了,这钱你们拿回去,这一次咱们还没什么结余,等下次回来肯定有银子让你们拿回家。”   “大哥,怎么能把银子还回来?这船不应该你一个人出钱,虽然银子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是啊,大哥,我一个人吃穿不愁,银子要是放在我这,回头还不知道怎么霍霍掉呢!”张大海也开口。   其他人也纷纷拒绝。   林墨开口,“都不用再说了,这银子你们都拿回去,要还银行的钱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接到一大笔生意,这一次咱们要是能将货运到广州就能得到近五百两的报酬,你们不用担心我欠银行的银子。”   听到林墨的话后,这些人才放心的将自己的银子收了回去。   “大哥,咱们要是回去了,这船该怎么办?没人看着呀。”老二开口问道。   林墨笑了笑,“这个无妨,船我来看着,你们放心回去就行。”   “大哥……”   林墨伸手制止他们开口,“都不用说了,回去后家里也只有我跟小七,我们俩在哪过都一样。”   这时候一旁的张大海开口,“那大哥我也留下吧,我家里也没人,回去后也只是对着那个空屋子。”   林墨点头,“那行,你要留下就留下吧。”   这下船上有三个人,其他四人也不再多说,“那大哥,我们就回去了,三天后肯定会过来。”   林墨点头,“既然离开,那就趁早,别忘了进城一趟,给家里带一些东西,出来都大半个月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家吧。”   说到这里,气氛就轻松起来了。   “大哥放心,东西早已经买好了。”   “那行,你们赶紧出发吧,早一点回到家,能跟家人多团聚一点时间……”   转眼三天即过,几个兄弟重新回来后,林墨才带着几个人前往工会接取了任务。   这一次的任务是去青泥洼口接收来自盛京的货物,然后运往广州。   正好取火器也要北上,也算是顺路。   只是越往北,越是靠近沿海的海面全都结成了冰。   “大哥,这可怎么办,不能靠岸呀,船上的淡水也不多了。”老二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说话的时候嘴里冒着雾气。   林墨眉头也深深的皱起,早知道就不耽误那么长时间,要是一个月前来取火器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上不了岸的问题。   “你先等一等,我去看一看书。”工会那边编辑了几本书,书上详细的写了航海时遇到困难的解决方法。   他翻开书找了找,不由惊叹出声,原来可以从海水里分解出淡水盐跟其它东西,还有原来海上结的冰也是淡水的来源之一。   “老二,派兄弟乘机坐小船去捞冰。”   老二一听原来那源源不绝的冰块就是淡水,立即不再为缺少水源而担心了。   “至于怎么上岸,先绕一段路,找到最靠近岸的地方,咱们通过冰上岸。”火器可就藏在岸上,他们不去不行。   “是,大哥。”   回到船舱里,船舱可是要比外面暖和多了,这里有通道管通向煤炉,只要船上的煤炭烧着,热气就能通向各个船舱。   留了两个人看船,又分出两个人去捞浮冰,林墨跟老二还有老三用一根绳子系在腰上,一同踩着冰块小心的往岸上走。   厚厚的冰块倒是能够承受人的重量,偶尔有冰块裂开,也不用担心掉到海里。   等上了岸后,林墨找到了地址,是一个沿海村子的破庙里。   找到地方后,跟村里的农户借了铁锹后,将破庙后面隐藏的火器挖了出来。   挖完之后也没有多呆,三个人花钱从村子里买了一辆推车,将火器搬到推车上之后运往海边。   原本想推着车直接到船上,没想到车子刚一推到冰上,冰就咔嚓几声传出断裂的声音。   几个人又连忙将车子拉了回来,要是再晚上一步,可是连车带火器一起掉入海里。   “大哥,这可怎么办,火器运不上船,那不是得等到明年冰化之后了。”   到那时可就晚了,没有火器就无法训练,过完年冰化之后其他势力可就得出发寻宝去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就将轮子抛掉,直接用木板将这些货拉过去。”   老二老三虽然不明白大哥的话里的意思还是照着办了,没想到这一次木板放在冰上,冰竟然没有再出现之前那种情况。   两人不由有些疑惑,这可真是奇怪呀,一样的重量只是去了两个轮子,感觉重量好像减轻了许多。   “行了,赶紧就火器推上船去。”   顺利的将火器弄上船以后,迅速的往离开沿海,再晚的话,难保船不会冻在冰上。   就这样船体有些部位也冻上了冰   虽然将火器弄上了船,但船上无一人露出兴奋之色。   “大哥,还要继续北上,那些货可怎么弄回船上?”火器只有这么一点还好弄,回头那些货可是得有一船,再厚的冰也禁不住这么来回使。   难怪出这么高的价钱,还没有人接这个任务原来大家伙都知道,北边这边已经结冰。   也只有他们这些新人,什么都不懂看着银子多想也不想就接了任务。   林墨喝了一口姜汤,开口,“这件事我要做个检讨,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才会让大家处于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不,大哥,你也是为船队好,接任务的时候大家都在,没道理这件事怪罪到你头上。”   “是啊,大哥,我们兄弟一起接的任务就共同承担后果,虽然这次任务难了一些,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要是能够完美的完成,可以一下子打亮咱们的招牌。”   越是困难的任务对于船队的考验也越大,真能够好好的完成,也是一次好的宣传。   “好,今日大家也都累了,先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继续北上,兄弟同心,一同克服这个困难。”   林墨伸出手,其他人将手交叠在他手背上,一起喊了一声,“好!”   海中的隐藏的冰对于船来说,无异于隐藏在海中的杀手,要是碰上,很容易遇到危险。   所以,林墨他们的船开的非常慢,花了五天时间才到达青泥洼口。   不出意外,青泥洼口果然也冻着了。   好一点的是青泥洼口的冰要比之前他们遇到的还要厚,也就是说不必要担心将货运上船的问题。   远远看到港口后,林墨让人放了烟花,烟花的响声很快传到岸上。   林墨几人站在船板上,远远看到岸上几个黑点飞快的奔了过来,等进了一点后才发现这些人都骑着马。   林墨顿时松了一口气,既然这冰可以承受住马在上面跑,那么肯定也可以在冰上拉货。   “是,过来接货的团队吗?”一个全身包裹着厚棉服,外面套着羊皮的人朝他们喊话。   林墨同样喊道,“是的,我们是来接霍家的货!”   “我们就是霍家商队,有任务牌子吗?”   林墨一听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用力扔了过去。   木牌在冰上滑行了很远,那群人当中有一个人迅速的下了马,走过去捡起木牌,捡起之后将木牌递给之前开口说话的人。   那人扫了一眼,“可以,你们是下船先歇息一会儿,还是现在就直接装货?”   谁愿意在这种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多呆,林墨是恨不得立即拉完货,现在就离开。   “先装货!”林墨喊了一声,又跟旁边的老二说,“你跟他们一同上啊,顺便买一些吃食和酒过来。”   老二点了点头,很快顺着梯子踩到了冰上。   那群人很快有一个人将老二拉上了马,转眼间马又朝岸上奔去。   这一批货有很多,基本上都是羊毛、肉罐头以及皮毛,还有一个又一个被冻成冰坨子的牛肉,外加一些矿石之类。   很快,冰上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冰上铺着稻草,防止滑倒,每个人手中都拽着一根绳子,绳子连着一箱货物。   “大哥,情况不对。”   林墨扭头,“什么情况不对?”   老六开口,“大哥那些矿石很像金矿。”   老六算是几个兄弟当中最不显眼的一个,平日里也没什么存在感,不过他人非常谨慎,还是很受林墨看重的。   林墨却道,“这事咱们不用管,咱们只收钱帮人运货,至于运的是什么不用咱们多操心。”既然能将任务挂到工会上,林墨自然心里有数。   那工会根本就提供帮忙运一些隐秘的东西。   也是林墨赶了巧接到这样一份任务,东北这地方原本就散布着许多查找各种矿类的学生,而这一回在距离盛京不远的一个山沟里发现了一个含量极大的金矿。   原先的矿石已经掩埋了,这已经挖出来的矿总不能扔了吧,就找来了盛京的一个商队,将矿石隐藏在商队中运出去。   至于金矿真的不稀奇,东北这地方已经找到了好几处,但是总不能都挖出来吧,得给子孙留一点。   何况金矿银矿之类的上面都压了下去,暂时不考虑采,倒是铁矿才是他们目前仅需的。   让老六在船板上看着,林墨来到了船底层的仓库。   仓库里的货已经堆了一层又一层,有人正指挥着那一个个劳工,“皮毛之类的比较轻放在外面,将罐头垫在下面。”   “这些羊毛是从蒙古那边弄来的?”林墨凑过去问。   那人开口,“是啊,原本想整内河,结果内路河流全都接上了冰,只得找海船来运货。”   这两年发展的,羊毛不仅江南那边缺,就连广州那边也缺,一般北边的羊毛会运到福建广东一带,那边的羽绒衣也会运到北边来。   因为福建广东那边冬天并不怎么冷,穿毛线衣就行,根本用不上穿羽绒服,所以有商人发现商机,直接收取两省的羽绒,就在当地招一些女工做成羽绒服,然后贩卖到北京来。   不管是江南还是京城,又或者是再北边,羽绒服都算是畅销产品。   相比之下,比羊毛所造成的毛线衣还要受欢迎。   林墨点了点头,难怪这时候找船来运货,一般上了动结了冰以后,货都堆积起来等待明年再运。   晚上八九点钟货才上完,整个船舱底部已经被堆得满满实实,林墨提着油灯伸头看了一眼,发现船吃水也挺深的。   第二天,天一亮船就准备启程,当然同船的还有霍家商队的人。   “老大,货已经拉走了。”老三推开门对里面正啃着羊蹄的霍庭说。   霍庭指了指锅里正煮着的羊蹄,放了辣椒大料,被煮得烂烂的,又辣又香。“你来尝一尝,骨头跟皮都分开了。”   老三洗了洗手,伸手拿了一根啃了起来,啃了五根之后才发现嘴已经麻的没了感觉。   霍庭擦了擦手,倒了一杯奶茶递给他。   盛京是属于大清的祖地,可这里的人仍然属于放牧区,不少习惯跟蒙古差不多。   霍庭每年在北边呆的时间比江南还要长,难免也习惯了这边的饮食。   就像这羊蹄,以前的时候肯定会觉得膻,不愿意尝,不过时间一长,尝惯了之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货拉走了,就通知林大人。”   老三回了一声好,就低头赶紧喝奶茶。   两人口中的林大人就是指林源,其实霍庭也挺奇怪的,前几日,林源找到他让他帮忙夹运一些矿石,这位林大人要比他神通广大的多,怎么会找他来帮忙运矿石。   不过这事只是举手之劳,他就答应了,还能趁机交好林大人。   林源将写好的信都放在一旁,这是他回头要送给京城的。   新城的事已经被捋顺了,原本前两个月他就能够回京,但是又接到组织的任务,组建工厂生产火器。   林源直接离开了新城,来到辽东这边。   上个月火器生产完毕,即将运到青岛那边时出了一些岔子,在港口时遇到了一些当地牧羊人,和那些人起了冲突,导致一部分火器被夺走。   林源当即就知道出大事了,赶紧将工厂移走,果然没多久,原来的工厂迅速被军队围了起来。   也幸好工厂建在荒野上,才没有波及到当地的村庄。   这段时间辽东一带查的比较严,往来巡逻都比较紧密,就连建设轨道一事也暂停了下来。   林源只能藏身在盛京之中,遥控辽东那边的事情,特别是发现主子每隔半个月的来信没了,让他立时明白肯定是主子那边也受到了监视。   不然连续几年都准时的信,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就断了。   更加奇怪的是贝勒爷那边竟然没有来问他,这也让林源明白贝勒爷已经不再信任他,已经把他归成安主子的人。   其实林源已经渐渐的被贝勒爷的势力排除在外,因为这些年他都是在帮敏宁在干活,有些事情掺和的太深,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比如火器厂,建造的火器实验室,这些都是他亲手办的,主子或许能够撇开,但他却不行。   特别是家里面的子弟也参与进来,已经是整个林氏家族的事了,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就算为了家族,他也得咬牙继续做下去。   而且他深信,贝勒爷未来肯定能够登上帝位,只要登上第一位,他和家族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林大人,青泥洼口那边有来信。”有人在门口喊。   林源把人叫进来,接了信后,又随手将手边的一沓信递过去,“通过驿站将这些信送到京城去。”   这些信全都是请安以及告知生意状况的信,任谁来看都看不出异常来。   所以就算走驿站,也不怕消息泄露出去会出什么问题。   那人接过信,塞到怀里很快离开了。   林源这才打开信,信中写了那些矿石已经被送上船,他扫了一眼就放到旁边。   那些金矿都是为某一个船队准备的,就是怕美洲那边没有发现金矿,到时候这些金矿就是用来备用吸引大量的人出海。   美州的事情能通过主子那里已经有了了解,一块比大清现有的土地还要大几倍的地方,没道理便宜那些洋人。   他们大清人口多还穷着呢,正好可以拿那些肥沃的土地来养大清的子民。   在林源看来,主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开了工厂养了那么多人,这要是再寻到一块大陆,那才是真正活人无数。   要是贝勒爷登了皇位,凭借他这些年的功劳,也能封个侯当当。就算他不是嫡支又如何?嫡支的爵位可都已经尽了,他这一支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遐想了一会儿,林源继续忙碌起来,还要跟辽东那边的官兵玩捉迷藏。   那火器工厂得藏的严实起来,可不要被那些官兵发现。   算了,多透露一些消息,转移一下那些官兵的视线,免得再给他捣乱!   此时的林源没有想到,那个帮霍庭运货的是他远房侄子林墨,对于林源来说,他的侄子侄孙还是挺多的,林墨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因为林家子嗣少,他才想着将一些血缘关系很远的远支亲戚都网罗了一遍,最终也网出了一些人才来。他也没有吝啬提拔了一把,至于能不能成才还得看有些人自己,他顶多提供一个机会。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蒙古一场雪下来死了大片大片的牛羊,这些被冻死的牛羊,却成了一些商人的战利品,一个个欢天喜地的出些银子将那冰坨子往内陆运。   冰冻后的牛羊短时间内并不会腐烂,价格稍微便宜一点就能够卖出去,让百姓也能过一个好年。   罐头厂抢了一部分足够够消化后,就没有再抢,余下的就留给其他人运到内地去卖。   这些年因为多了工厂,修路建桥的地方也多,只要肯出一把子力气都能挣到钱,百姓的日子好过多了,不再吃糠喝稀,又加上布料便宜,绝大多数都能换上一身新衣服。   在以往的时候,家里有些存粮已经算是殷实人家,可如今有了工厂以及修路建房的工程队,这几个地方又大量的招收人手,包吃包喝给出的薪资也不少。   一户人家,可是有不少劳动力,出几个也不耽误家里的活,换回来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有了钱也就不吝啬于花钱,运到镇子里便宜的牛肉,都跟不要钱似的往家里割,劳累了一年,谁不想让家里人都过一个富裕的好年,来年再接再厉。   还有那赚到大钱的人,将原来一些土墙也被扒掉,青砖房盖不起,价格便宜了一半的红砖房还是能够盖的。   一座座红砖瓦房坐地而起,一改往年破破烂烂的情景。   有那经受过饥饿的老人不由热泪盈眶,“这才是盛世,真正的盛世。”   不受饿,家里有余粮余财,能住上砖房这才是真正的盛世。 第9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97)   “盛世?”敏宁呵呵一声。   在她看来, 如今她工厂开的再多也惠及不到大清十之一二的人,更多的人还是过着衣不蔽体的生活。   现在的府城百姓都没有她所在那个时代普通农村人来的富裕。   那个时代尚且不敢称作盛世, 只敢称发展中国家,这个时代如何有脸?   敏宁扭头问碧影, “是谁有脸鼓吹出来的?”   “报纸上都这么说, 前几日有朝臣称京郊百姓已经过上吃肉的日子,直呼盛世来临。”   敏宁冷笑一声,“又是哪来的马屁精, 这是往皇上脸上贴金呢!”要是她是上位者, 直接将此人乱棍打出去。   “主子, 这种话可不能往外说。”碧影吓得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   敏宁白了她一眼, “放心, 我心里有数。”   盛世?   哼!   拿京郊的百姓来代表整个大清所有百姓, 怎么能有那个脸?别忘了, 她的工厂在京郊开的最多,也就是说, 那些百姓都是给她打工,才过上这种好日子。   跟那些官员可没什么关系, 一个个脸皮倒是厚得很。   “上面是什么态度?”敏宁手执的笔,将之前四爷写下的规章补充了条款。   “没有听说什么,倒是皇上好像挺高兴的, 昨日还亲自微服去了京郊, 这不, 报纸上不都报出来了。”   敏宁大概明白了, 能够指使这么多家报纸,大概也只有朝廷有那个能力。   报纸受到朝廷的管控,朝廷不管是要鼓吹盛世来临还是其他,而报馆不管心里怎么想都得照办。   “那可不,皇上可是一直想做盛世明君,这些人也是投皇上所好,其实咱们那位皇上他心里如何不清楚,这朝廷底子都快烂了,百姓能有好日子?”要是真过盛世,去年也不会传出那句“康熙康熙吃糠喝稀”的民谣,当时可是有不少大臣下台。   没想到这才过去一年,这群大臣胆子又大了,然后奇怪的是皇帝竟然也接受。   碧影闭上嘴,不敢接这话。   重新誊抄一遍,等墨水干了之后,敏宁将小本子塞到口袋里。   “我有事出个门,你帮我看着几个孩子。”敏宁往外走,走到一半时像是想起什么对身后的碧影说。   碧影止了脚步,眼睁睁的看着敏宁离去。   “主子,您这是要去哪里?”敏宁来到外院叫人备马车,张起麟听到消息后连忙赶了过来。   “怎么我去哪里要跟你禀报?”敏宁上了马车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张起麟扑通一声,连忙跪倒,“奴才哪有那个胆,只是主子贝勒爷有交代说这段时间不让你出门。”   “我就是去找贝勒爷的,你还是起来吧。”敏宁说完后直接钻进马车中。   车夫驾着马车要走,张起麟连忙起身躲避。   “张爷爷,这可如何是好?贝勒爷交待过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让安主子出门。”那群倭人可是没放弃找安主子。   张起麟一脸无奈的回头看看说话的人,“我有什么办法?安主子执意要出门,难道还能拦着不成?”   两人面对面一同叹了一口气。   马车驶出贝勒府,敏宁掀开窗帘,一眼就看到府门口不远处等待的两个人,这两个人身材矮小,面目扁平,盘腿坐在府邸对面。   敏宁放下帘子,心想这些日本人还挺执着。   这话要说到前几天,皇帝终于肯召见日本人了,这些日本人竟然将状告到了皇帝面前,事关皇室中人,皇帝自然不能打自己人的脸,只能打哈哈,最后让他们自己处理。   可是京城毕竟是大清的地盘,日本人碰了几次壁以后,就想着直接来找敏宁,要求敏宁在报纸上还他们清白。   敏宁才不理会,报纸上报道的是哪一样是假的?还他们清白,那岂不是往自己身上泼污水?   就这样,日本人分了两个人过来守在在贝勒府对面静坐抗议。   何时还他们清白,才何时撤离。   大清可没有抗议这回事,大清百姓的忍耐力极高,直到忍无可忍人家直接给你举兵造反,决不跟你玩静坐抗议这一套。   好在这两人距离府邸大门极远,双方目前还呈现着对持的状态,贝勒府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直接无视这两人。   马车哒哒哒的来到户部,敏宁还没有下马车,就看见户部门口挤了不少人。   下了马车后,敏宁走近。   一看才知道,原来户部门前张贴了一张榜。   榜上说了哪些公司有资质,投入到航海贸易中。   她大致看了一遍,要求还挺高的,想要参与的公司,每家都不得少于十万两投资。   十万两,对于一些商人组建的公司来说是小数目,但是对于一些家境贫寒,靠着借国库过活的小官来说,那可就是可望而不可即。   十万两光这个门槛就能拒绝掉不少人。   也就是说,这一次朝廷组建的公司对于某些人来说并不友善,敏宁又起了念头,这样一来,她完全可以另组几个公司带那些小官玩。   这样既拉拢了关系又将这些小官绑到自己船上。   心里还在思索着,敏宁没有进入户部,而是转过户部东面新开的一个门。   户部内有一个院子,这个院子靠近东门,最近这个院子被独立出来,作为了航海招商的地方,是以为了不扰乱户部章程,就另开了一道门,直接独立出来。   敏宁递了一个牌子给守门之人,进去后发现院子里同样有不少人。   大家都贴坐在一起窃窃私语,敏宁能看出坐在一起的算是一个小团伙。   敏宁走到正屋前,往屋里扫了扫,一眼看到坐在案桌前记录什么的四爷。   四爷忙着没有看到敏宁,到是八爷看到了,他起身,离开了案桌,“小四嫂。”   四爷也听到这声音,抬头看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   敏宁先给八爷行了一个礼,然后才走到四爷案桌旁边。   四爷将书写的纸张递给案桌前的人,那人拿着纸行了个礼离开。   敏宁掏出口袋里的小本子递过去,“呐,一些规章条款帮你补充好了,特意拿过来给你看看。”   四爷接了过去,从头到尾扫了一眼,发现自己写的那本跟这本相比,那是疏漏百出。   而这本规章中,该想到的全都想到了,一些他没有想到的这里也已经预料出。   看到最后,他指着最后那一行字说,“最终解释权归大清商贸公司所有,这是何意?”   “意思是说所有的条约,怎么解释归咱们说了算。”敏宁笑嘻嘻的回道。   一旁的八爷听到这句话走了过来,“还是小四嫂厉害,竟然能想出这个招来。”可不是,要是对规章有异议,还不是他们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以前这只是暗地里的规矩,但从来没有人光明正大写在纸上的。   见八爷过来,四爷没有吭声。   敏宁继续道,“我想到的也就这么多,这些规章在实施过程中肯定会出差错,以后再继续整改,有些规章不适用,有些规章过时,还有些新问题没有适合的规章管理,我建议每年拟定一次,该改的、该删除的、该添加的,大家再好好商议。”   敏宁不建议所有规章都死板的定好了就不再改动,社会在变迁,时代在变迁,有些规章肯定会过时。   四爷听了后没什么表示,直接将小本子扔给了八爷,“老八,你再看一看,顺便派人拿去书坊中多印几份,回头只要人来了,就发一份给他。”四爷说完之后就拉着敏宁离开,留下八爷一个人。   八爷手拿着小本子无奈的笑了,没想到还真是过来给四哥打杂的。   “这里都是男人,不适合你来,下次有什么事就让府里的小太监来跑腿。”   四爷拉着敏宁走出了院子,边走还边教训她。   敏宁敷衍他,“好好好,我这就回去。”   四爷亲自将她送上了马车。   张廷玉刚从畅春园回来,刚穿过西直门马车停住,车夫敲了敲马车门,对张廷玉说,“大人,下方有人拦截。”   张廷玉眉头一皱,随即亲自掀开了帘子往下看,只见下方一个身穿青衣的小厮正拦着马车   “你是何人,拦住本官的马车,是有何事?”张廷玉沉声问道。   作为皇帝的宠臣,他非常镇定,这样拦马车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总有一些人希望从他口中得知,皇帝最近的动作。   那小厮直接作揖,“张大人,我家主子有事请您一叙。”   张廷玉半疑惑不解,“你家主子又是何人?”   小厮开口,“我家主子张大人应该认识。”他张开了一只手,将大拇指蜷起。   张廷玉一看那不是四字吗?他当即下了马车,对小厮说,“还不赶快给本官带路。”   小厮一躬身,手一伸,“张大人请。”   张廷玉跟着小厮一同来到街边的一个茶馆内,上了三楼的一个包厢,他发现屋里坐着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四贝勒,而是一名女子。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想必这一位就是鼎鼎有名的安侧福晋。   “见过张大人。”敏宁起身后行了个礼。   张廷玉往旁边退了退,低下头赶紧说,“侧福晋的大礼,在下不敢受。不知道侧福晋来找在下有何事。”   敏宁张手请张廷玉坐下。   张廷玉坐在她对面,仍然不敢抬头看敏宁的容貌,刚才扫到的那一眼,让他觉得这一位安侧福晋真是年轻的很,一点也不像是二十来岁的妇人,跟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   敏宁招了招手,随即就有人过来给张廷玉沏茶,“张大人,这一次请你过来,是跟你商量一件事儿。”   张廷玉连忙开口,“不知道侧福晋所为何事?”   “听说皇上允许你可以单独航海经商?”   张廷玉立即道:“说来这件事还是托侧福晋的福,要不是听您的指示,在下也得不到这个殊誉。”   敏宁当即笑了,“都说张大人是个明白人,看来确实不虚。”   “侧福晋过奖了。”张廷玉仍然谦虚回答。   “好吧,我也不跟你多言了,你也知道航海非常赚钱,你拥有单独航海经商的资格,想必是没必要掺合进朝廷开的那个公司里。”   “侧福晋的意思是?”张廷玉不明所以,说实话这个经商权在他看来就是个鸡肋,他又不通商务,家里倒是有一些人奴才帮忙经营,但是航海贸易是一个陌生的领域,家里人从来没有涉及过,虽然得到了这项殊荣,但是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一起主办一个公司,我出船和货,你投一些银子,再聚集一些小官一同投到这家公司来……”   张廷玉“嘶”了一声,顿时明白这位侧福晋的意思,这位是想要收拢京中一些小官的心。   “这个……”张廷玉直接想拒绝,他一点也不想掺合进夺嫡之中。   敏宁看出了他的意思,张开手阻止他再说出口,“这件事我也不急,你回去想一想,多问一问老大人。”敏宁口中的老大人是指张英,她这一次不仅想将一些小官收到手中,更是想将张廷玉纳入手中。   张廷玉以为帮了她一把,就能够还掉人情?晚了,上了她的船哪容易再下去!   张廷玉出了茶楼后,敏宁朝着窗下望见他上了马车离去,等马车消失以后,她才笑了笑。   没指望一次性将张家收到手中,只希望能够让他们在夺嫡中即使站在中立位置,稍微倾向于他们就可。   张廷玉回家后神情非常凝重,张英正逗着鸟儿,自打见朝廷的银子还了,四子身体也有了好转,他心情也好了起来,心情一好,身体也就好了,培养了新的爱好,就是提着鸟笼子跟个平常老头一样上街。   逗鸟的时候瞥了一眼儿子,看着自己儿子这模样,就开口问他,“这是怎么了,朝中又发生什么事?”   张廷玉摇了摇头,坐在张英身边,随后低着声音将刚才的事情全都说了。   张英人老成精,自然知道这一次朝廷组建商贸,其实占大利润是朝廷、宗室和高官,就算商人也是陪跑的,那些真正生活困难的底层官员根本赶不上这趟好事。   原来四皇子是瞄准了这些小官,也是,皇帝眼看着还身体强壮,最起码还有十年好活,那么这样算来的话,十年后这些小官应该都往上升了,或许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走入朝堂。   有资格上朝的最起码也是三品,到时候这些人可都是四皇子的助力。   “父亲,你说儿子该怎么办?”张廷玉向张英求助。   张英哼了一哼,“还能怎么办?人家不就跟你规划好了吗?这事不用管,咱们只投些银子加入那个什么公司就是。”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跟四皇子绑在一起了吗?”   张英不再逗鸟,而是转头看自己的傻儿子,“你真是傻,你三弟就在四皇子侧福晋手下干活,你是四弟也在侧福晋的医院住着,你早就被打上四皇子的烙印,现在还想逃脱?”   “父亲……”   张英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提着鸟笼子往门外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回过头来交代了一句话,“对了,这事就按照那位说的来办,太子看着有些危险了。”   张廷玉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有些惊惧。   虽然知道太子地位不稳,但是没想到会从自己父亲这里听到这么惊悚的消息。   目前看来并没有异样啊,想到皇帝刚回京时,招了父亲过去叙话,莫非就是那些皇帝透露的口风?   张廷玉一时之间满头的思绪,也无心再管方才四皇子侧福晋给他施的压。   太子一败,那么众位皇子中谁最有可能登位呢?   盘算了一圈后,觉得四皇子也不是没有那么可能,张廷玉顿时安下心来,从龙之功谁不想要?   以前不想掺合进夺嫡之中,那是因为情况不明朗太子位置稳的很,可如今得知太子即将倒台,从龙之功招手既来,张廷玉立刻动了心。   “大哥,终于到京城了。”老三下了马车后,看到霍庭在京城的府邸哈哈大笑一声。   自得知以朝廷为首组建公司,参与进东洋贸易中后,整个大清的号上都得到了消息,纷纷往京城来赶。   原本在盛京的霍庭也得到了消息,当即不再停留坐马车赶到京城了。   霍庭跟着下了马车,直接直接进府里。   府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霍会长,可总算等到你了。”   “这又是下雨,又是下雪,还以为你会晚上几天。”   “收到来信了吧,咱们已经盘算好了,可就差你这一个主心骨了。”   一进门就有人真想跟霍庭说话。   霍庭伸出手按了按,“大家先停一停,我这才刚回府,让我先换一身衣服还一缓再说。”   “不急不急,反正已经等了十多天了,不急这一会儿。”   “霍会长您先忙,我们就在这等你。”   霍庭告别了这些人转到后院,赶紧泡了一个热水澡,才感觉已经被冻得麻木的身体暖和。   他换上温暖的新衣服,厚厚的棉鞋子,才一身轻松的回到刚才的正堂里。   至于老三,霍庭直接让他泡完澡后吃饭去,甭来管他。   正堂里的这些人都是先前江南布商商会的人。   不过霍庭主要的经营都转移到蒙古那一带,商会会长一职名不符实,他都有心想要卸任。   不过几次都被这些人给拦住了,毕竟霍庭关系比他们广,可是认识那位林大人,跟林大人之弟可是知交好友,凭借这层关系,他们怎么可能愿意跟霍庭断了。   “都说一说是什么事,我赶的太急,还没有弄明白。”霍庭在上首坐下,喝了一口茶才开口。   下方立即有人急切道,“这一次以朝廷为主组建的东洋贸易公司,不仅招收宗室和官员,还允许我们商人也加入。”   霍庭笑了一声,“把我们拉进去,该不会是让我们出钱,他们得利吧?”   下方立即有人摇头,“不不不,这一次跟别的不一样,宗亲们会组建一个公司,朝廷大臣组建一个公司,而我们商人也组建一个公司,士商阶层分明,不允许我们商人开的公司里掺合进朝臣和宗亲。”   霍庭失笑,“这又哪里是规定可以阻拦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他想掺合进来,有千百种方法可以避开,比如宗室想要掺合进商人的公司,完全可以派下人掺合进来。   “那也是之后的事情,这一次是真干净,上面也查得紧,每一家公司有哪些人掺和进来都得列出来,绝对不允许有人浑水摸鱼。凡是出现问题的公司,一律不准纳入朝廷主办的联合公司中。”   “等等你们都给我说清楚,这公司跟公司到底是何意思?”霍庭听了好几个公司之名,虽然在报纸上已经见过了,但是却不明白这公司到底是何意思。   “公司就是咱们合伙投钱跟朝廷申请营业执照,有了这营业执照,还要办理税务证、经营许可证,有了这三个证才能够正式营业。然后以公司的名义加入到朝廷主办的联合公司中,将我们所筹的银子交上去,所有的公司按照所抽取的银子比例分红,按照上面的章程,一般一年分一次红,分红之后,划入各个公司在银行的账户中,分红到账户之后,再按照咱们各自投钱的比例分钱。”其中一人翻出一个小本子念。   霍庭看到后就问他要了过来,翻开后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总算是明白过来。   “原来不是让我们来经营,而是交银子上去,经营由朝廷来管。”   下方的人点头,“是的。照目前看来东洋的贸易都会掌控在朝廷手中,这样若是有风险的话,有人分担比咱们单枪匹马要好得多。”   海上贸易怕什么,还不就是怕货成了赔了本?   有时候可是将家里全部积蓄都投进去,这一沉海,可是将家底都赔进去,家道可就败落了。   这一下参合进的人多,就算有损失,每人分摊一下,那也只是九牛一毛,一点也不伤筋动骨。   但要是算一算的话,分到的利润肯定也没有自己跑来的多。   不过江南这边基本上靠的都是漕运跟水路,投银子进朝廷组办的航海贸易那只是多了一条赚钱的路子,银子放在家里藏着可赚不了钱,就撒出去才能够钱生钱,这是每一个商人都明白的道理。   “你们的意思是?”霍庭扫了一眼下方,然后问。   下面五六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跟霍庭说,“我们打算一起组办一个公司,才十万两,每人出个两万两也就够了,这先前只是投石问路,要是真大赚的话再继续增加。”   反正这册子上说了,每年都会调整投资比例,上限是不超过一百万两。   霍庭摸了摸张着胡茬的下巴,沉吟一声,“这样啊,我刚回来,什么都不了解,要不我去探一探消息,等回来后再告知你们。”   “行行行,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这些人原本就想着找霍庭到上面去趟一趟这事靠不靠谱,虽然两万两对于这些巨商来说不算什么,但那也是银子,要是平白无故打了水漂,也如同割肉一般疼。   之所以没有撇开霍庭,而是执意等他回来,就是因为霍庭跟上面有关系。   他们特意找来,就是打着这个目的。   如今目的达成,自然迫不及待想要霍庭去探问。   送走人后,霍庭来到旁边的小客厅中,小客厅里老三已经大吃特吃。   霍庭坐下,立即有人送来一碗面,他立刻也加入吃面队伍中。   “大哥,那些人找你来干什么呀?”老三一口气吃了五碗面,感觉肚子填饱后才抹了抹嘴,喝着小酒问霍庭。   霍庭吃了一口面,拿起旁边的空酒杯朝老三一举,老三立即给他也倒了一杯。   霍庭喝了一小口,感觉从喉咙到胃里都热了起来才说,“还能怎么样,就是想来蹭关系。”   “他们是想让你问林大人吧,林大人不是还在盛京吗?”   小客厅就在正屋隔壁,中间隔着一个木门,正屋里的话小客厅里也能听得见。所以之前在屋里的话,老三一个不漏全都听见了。   霍庭点了点头,“虽然林大人不见,不过来之前他给了一封信,可以让我拜到贝勒府上。”   老三脸上露出惊喜,“这么说来大哥以后也是皇子门人了?”   霍庭笑的含蓄。   老三当即反应过来,高兴道:“他的皇子门人,大哥可就不是普通的商人了,比那皇商也不差。”如今江南一带有多少商人都投靠了皇子,不投靠不行的商人,那巨大的财富就是朝廷眼中的一块肥肉,稍微被抓住一点小尾巴,那肯定是一刀就砍上了。   有多少豪商赚了巨额财富后日夜难眠,不就怕某一天一把刀砍上来了吗?   为何一些普通人家都知道财不露富,而豪商却过的比皇帝还要奢侈,不就是因为也许哪一天就人头落地了,反正赚这么多银子也是便宜,别人还不如自己先享受了。   成为皇子的门人,虽然不能说是一道护身符,但是也比身家清白的商人要有底气些。   要是自己投靠的皇子日后辉煌腾达起来,那就更了不得了,看看金陵的四大家族,那一个个可都是土皇帝。   贾元春正在家中缝着荷包,荷包上绣着花纹,她咬了线之后,欣赏了一眼荷包,才叫来身边的丫鬟。   “宝玉在哪儿?”   丫鬟回答,“在老太太那里,今日敏姑奶奶送来了家书,以及过年的节礼,老太太被贾宝玉抱了去。”   “太太呢?”贾元春又问。   “太太也在老太太那里。”贾元春顿时明白过来,应该是老太太借着敏姑姑送来的节礼压自己母亲一头。   自己舅家可比不上林姑父家,而且自己大舅舅前几年早逝,家业都被大舅舅败了,如今都靠着二舅舅支撑。   二舅舅在外省做官,与自己家关系也不亲近,母亲是好强的,这些年时常跟老太太争夺府里的权柄,胜多败少,老太太难免压不住母亲,就会找母亲的痛处戳。   要知道平日里只见母亲送节礼给舅家,舅家回的礼有些寒酸,在这一点上,母亲自然是抬不起头。   想到这里,贾元春又怕老太太给自己母亲难堪,就起身前去老太太院子里。   早些年贾元春也是被老太太养大的,只是后来她大了,宝宝出生,她就被挪了出来,有了自己的闺房。   刚一进老太太的院子里,贾元春就听到里面的说笑声。   仔细一听,不仅有隔壁的尤大奶奶,还有刚入门的嫂子李纨。   贾元春觉得有些奇怪,原以为只有太太跟老太太,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   丫鬟报了声以后,贾元春走进屋。   就听见尤大奶奶打趣了一声,“元春丫头过来了,莫非是从哪里听到了讯?”   贾元春一头雾水,还是给诸位行了礼。   然后看着老太太掏出刚做好的荷包,“正找宝玉呢,给他做了个荷包用来放玉。”   老太太接过荷包,满意的看了一眼大孙女,拉着她坐在身边,“真是好孩子,还惦记着弟弟,可惜的是都被你那老子娘给耽误了。”   原本老太太都已经放弃将元春送进宫中,已经跟平郡王府的老太妃说了,给元春找一门好亲事。   可没想到老二家的竟然自作主张,塞了银子将元春的名字放入了小选中。   可真是丢死人了!   选秀好好的一个大闺女,就被他们折腾得进退两难的地步,这是送孩子去遭罪了。   贾元春一脸不明所以,又看了一眼其他人,一旁隔壁宁国府贾珍的媳妇尤氏开口,“元春是好事,你娘可是给你托了关系,让你进宫去。”   贾元春一脸震惊,前两年老太太见过太子妃,后来这是不是没结果了,老太太都已经放弃了,但是没想到她母亲竟然没放弃。   她明白自己母亲一直没有放弃让她进宫伺候太子,后来想着她也没那个能力送自己入宫,等时间一长,肯定就打消了这份心思,但是没想到还真让她办成了。   明年可不是选秀年,那么要入宫,只能够参加小选。   可她一个已经参加过选秀的女孩儿,如何又能去参加小选?那不明就里的人,还不以为她贪图富贵死扒着想要进宫?   接下来贾元春脑子都是嗡嗡的,想起前些日子老太太对她透露出口风,告诉她已经让平郡王府的太妃帮她说一门亲事。   一边是进宫做妾,一边是嫁到平常人家做嫡妻,这两个念头一直在贾元春脑袋里闪现,她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才是正确的。   王夫人领着贾元春离开,回到屋子里后贾元春才醒悟过来一脸焦急的问王夫人,“太太,您真的要送我进宫?”   王夫人拉着贾元春,“傻闺女,进宫做人上人有什么不好的?你看你的敏姑姑,不过嫁了一个探花,这些年就一直被老太太拿着压我一头,要不是你二舅舅争气,挣了些功劳,升了官,在这府里我还不得看老太太的脸色。”   “可是……”贾元春想反驳,跟大房的大伯娘相比,老太太不还是将管家权交给了太太。   王夫人横了她一眼,“没有什么可是的。”随即点了点她的小脑瓜子开导她,“太子未来是要做皇帝的,你觉得是做皇妃好,还是像娘一样整日操持府上的事,时刻看老太太脸色好?”   贾元春神色有了松动,王夫人再接再厉:“你想一想,太子妃如今可没有子嗣,太子还年轻,你要是能生下哥儿,那就是皇子皇孙。有了皇子皇孙才是咱们贾家的依靠,你哥哥弟弟还都指望着你呢,可不准你犯傻。”   “可是女儿参加小选入宫,还不知道别人家怎么编排咱们家呢。”   王夫人揽住女儿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你这个傻丫头,这个世界上所有话都是胜利者说的,等你做了人上人,那些流言蜚语自然会散去。”   贾元春垂下头,脸上带着绯红,“那,那女儿就任由太太做主。”   王夫人笑着拍了一下女儿的头,“放心,太子天资过人,英俊非凡,绝对配得上我的元春。” 第9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98)   “十三哥, 听说三哥正在招集兄弟们筹钱,你有没有参与进去?”   这一日十三回阿哥所时, 被十五和十六阿哥逮住。   十三阿哥一脸无奈,“没有, 你们来找我就是问这事?”   因为十五阿哥跟十三阿哥一样被养在德妃处,所以关系比其他阿哥要亲近一些。   而十六阿哥是十五阿哥的跟屁虫,这两个人基本上是孟不离焦。对于下面的弟弟,十三阿哥还是对十五和十六比较熟。   十三阿哥看着两个才到他肩膀的弟弟,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二岁,不由有些挠头, 总觉得突然来找他没有好事。   “不不不, 我们……”两个小阿哥相互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你们也想掺合进去?”十三阿哥开口问。   两个小阿哥立即狂点头。   十三阿哥若有所思,可还是摇了摇头, “你们还小, 不适合参与进去。”他小时候不懂事跟十四一起收了小四嫂玩具店的一份股,这些年来没少拿银子。   在几位阿哥中他和十四算是有钱的,这一次航海贸易利润大,可参与的人也多,很容易闹出纠纷,他真不愿意掺合进这种事里去。   没想到他下面的弟弟竟然起了心思。   “十三哥,我们不小了, 都快要娶亲了。”为了说服十三阿哥,两位小阿哥异口同声的。   十三阿哥觉得好笑,十六可是毛都没长齐,竟然也说自己要娶亲,“那你们找我有何事?”   十五阿哥当即开口,“我们想跟十三哥借钱。”   “借钱?”十三阿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十五十六两位阿哥点头,“是借钱。十三哥你也知道我们俩每月的月银都被额娘收走了,手中只有几两零花钱。这一次三哥说带我们一起赚钱,这可是挣钱的好机会,我们当然不愿意错过。”   两个小兄弟可以说是雄心壮志,“既然十三哥不参与,那么就借弟弟一些银子,回头要是赚了钱,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十三阿哥顿时笑了,“你们觉得我会在乎你们那点一利钱?”说着朝了两个小阿哥的头各拍了一下,“跟我说说,你们打算借多少?”   “一万两!”两个小阿哥异口同声道。   “每人五千两?”   “不,每人一万两。”   十三阿哥气笑了,“当你们十三哥是冤大头,我哪有那么多银子,五千两要不要?不要可就没了!”   两个小阿哥当即点头,“要要要!”   他们可是盘算好了,既然十三哥这边只要来五千两,那么再从其他人手中再借些银子,等凑足了一万两给三哥送去。   三哥那边可是说了,少于一万两他是不收的。   “那就跟我来吧。”十三阿哥进了阿哥所,两个小阿哥紧巴巴的跟了上去。   “爷。”兆佳氏早早听到下人禀报,说自家爷被十五十六两位阿哥拦在门口,这不特意出来看看。   “十五弟,十六弟来了。”   “打扰十四嫂了。”看到嫂子两位阿哥立刻规矩了些。   十三阿哥“嗯”了一声,然后带着两个那个阿哥往书房里走。   兆佳氏有些黯然,嫁进宫里有两年了,但是和十三阿哥之间的关系还是不冷不热,特别是两人中间还夹杂着一个格格瓜尔佳氏,瓜尔佳氏去年可是生了一子,嫡妻未生之前,妾就先生下一子,这就是在打她的脸。   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难免造成夫妻两人之间的隔阂。   兆佳氏也是年轻气盛,冷了十三阿哥一段时间后,等她想明白,却发现十三阿哥已经对她不冷不热,这也让兆佳氏更加难过。   凭什么他做错了事还冷着她?   她现在都主动示好了,竟然还跟她摆脸色。   进了书房后,十三阿哥找出一个匣子,从匣子中翻出一沓银票,看的两个小阿哥瞪大眼睛。   “十三哥,你可真有钱!”十六阿哥发出惊叹声。   十三阿哥笑了笑,他还没有开府哪里来的钱,这些钱还不都是小四嫂分给他的。   一想到四哥,十三阿哥心里就暖暖的,在额娘去世后,这些年都是四哥照顾着他。   就连小四嫂也是偷偷的给他塞银子,就怕他在宫中委屈了自己。   “呐,一人五千两。”十三阿哥说数出了银票递过去。   两位小阿哥紧张的接了过来,数也不数放在怀里。   “十三哥,你放心等我们赚到银子一定会还给你。”   十三阿哥笑了笑,“这倒是不必,银子先借给你们,等你们真正赚到钱的时候再还给我。”五千两,哪里是一下子就能赚到的?   银子多了,他不能出宫也用不上,最多花一些钱将还在建的府邸建的漂亮一些。   既然弟弟要借,那他就借了,这点银子十三阿哥还不放在眼里。   两个小阿哥拿到银子也没有多呆就离开了。   十三阿哥没有放在心上,然后他却不知道两个小阿哥,直接出宫去了四哥府上。   “十五跟十六阿哥来府上要见我?”敏宁觉得真稀奇,这两位阿哥可从来没有过府,怎么会突然想着来找她?   “人在哪呢?”敏宁问。   小太监恭敬的回答,“福晋正招待着呢。”   听到这句话,敏宁当即顿了顿,怎么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想了想,似乎当年十三十四来来府里时也是福晋招待的,可最后都是来找她。   想必福晋得气吐血来,别忘了她才是这群小皇子正经的嫂子。   “那就将两位小阿哥请过来。”敏宁没想着去福晋院子里看两人,而是打算将两人请过来。   她现在已经尽量避免跟福晋见面,免得惹福晋生气,毕竟她身子不妥,要是真气到哪儿,还是她的责任。   说到底都是这个时代的错,她身不由己进了四爷后院,可要是不往上爬,只能被福晋按的死死的,这是她自己不能够忍受的。   要是她一心只做四爷后院的小女人,自然无所谓,可她还想着靠着一己之力改变这个世界,自然不容许自己坐以待毙。   更何况她现在也不是一个人,还有自己的孩子,跟福晋之间的斗争可是影响到孩子们,容不得她退缩。   敏宁坐在屋子里,还在想这两个小阿哥无缘无故来找她做什么,等人过来后,敏宁听到两位小阿哥的话,顿时大吃一惊。   “找我借钱?”这话该怎么说,无缘无故怎么会跑过来找她借钱?   十五阿哥觉得不好意思,垂下头声音非常低,“小四嫂,我和十六弟也想投钱到三哥那里,从十四哥那里借来了钱,但是不够,想来想去也只能来小四嫂这边借。”   现在谁不知道,皇室之中最有钱的不是众位皇子皇孙,而是四哥家的小四嫂。   当然那跟富拥四海的汗阿玛是不能比。   敏宁顿时明白了,感情是来化缘的。   “那你们俩需要多少?”   十五阿哥竖起一根手指,“还差一万两。”   敏宁点头,随即朝外面喊了一声,“碧影!”   碧影很快进来,“主子。”   敏宁对她说,“去取两万两银票过来。”随即又问一下两位阿哥,“一人一万两够吗?”   十五十六两位小阿哥喜不自禁,“够了,够了!”小四嫂可真大方,不愧为女财神之名。   碧影很快进了敏宁卧室取了银票过来,敏宁接过后递给两位小阿哥。   十五阿哥接过银子,激动的说,“小四嫂,你放心,这银子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的。”   敏宁笑了笑,“不急。”随后又问,“你们是要加入三皇子开的那个公司?”   十五阿哥点头。   敏宁当即挑眉,“可是我记得,三皇子不是有自己的船吗?怎么还要开公司?”自己跑船,可是要比开一家公司参与到朝廷中赚的要多。   十五阿哥开心的回答:“因为汗阿玛将八哥的银子收走了,三哥被吓得也将银子交了出去,现下的钱不够自己跑了。”   敏宁顿时明白过来,随后眼神深深的看着十五阿哥,这些小阿哥别看着年纪小,但一个个都是人精。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都说出来了。   八爷捐了银子她是知道的,毕竟为了名声好听,八爷可是通过报纸宣传出来了,还为自己网罗了一波好名声,可没想到的是三皇子也将银子捐了出来!   随即又笑了笑,三皇子还是老样子,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自己吓自己,看来是被当初削位给吓着了。   “安主子,外面有人求见。”两位小阿哥离府不久,门房那边派人来报。   敏宁觉得稀奇了,怎么这一个两个都选在今天过来,平日里可没见这么多人来府上。   “谁来求见?”   来人递上了拜帖。   敏宁一看,原来是江南那边的客商,走林源的路子来求见她。   “人呢,还在门外吗?”   “只有下人,递了拜帖过来。”   敏宁当即说,“你回对方,就说明日上午九点来府上,那个时候我应该有空。”   来人应下之后就退下了。   过了一会儿,贾进禄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主子两位小阿哥离开府后就直接去了三爷府中。”   敏宁发出疑问,“没到隔壁府去?”   贾进禄回答:“没有。”   敏宁点了点头,随即想到外面还有个麻烦,又问,“那些倭人还在对面?”   “还在。”   敏宁心里顿时起了一股气,不哭不闹就这样静坐在府对面,简直就是膈应她。   “尽快找人弄走!”   贾进禄有些迟疑,“那些倭人似乎是武士,性情激烈的很,我们这边稍微说重了话,他们就要拔刀切腹。”   敏宁语噎,“那算了,还是随他们去吧。”反正过了年以后,朝廷的船就要去日本,这些人想留也留不住。   最多,她再忍耐两个月。   第二日,敏宁接见了昨日递拜帖的客商,是一个姓霍的商人。   敏宁已经查了,跟林源是有几分关系,在新城那边也很支持林源的工作,算是属于商界友好的一方。   “你递拜帖过来,求见我有何事?”   霍庭恭敬一拜,“草民想要拜在侧福晋门下。”   敏宁笑了,“是拜入我门下,还是贝勒爷门下?”   虽然在外人看来,她和四爷是一体的,但是她却知道,这两者有很大的不同。   如今是一体,那是因为两者有共同的目标,但目标达成以后,大概就是分道扬镳之时。   四爷是深知她的力量,等他做到皇帝以后,到时候忌惮的人就该换成她了。   “自然是拜入侧福晋门下。”   敏宁喝着茶没有开口。   霍庭心里怦怦直跳,然后直言道:“草民愿意将家财奉上。”   相较于他现在拥有的财产,奉上之后未来他能得到的更多,哪怕在这位侧福晋眼中比不上林大人,稍微低一点也无妨。   这可是转化门楣的好机会,相比较做一个商人,霍庭更愿意做一个拥有权力的人。   敏宁看出了他的野心,然而他这些条件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霍庭也明白,便开口道:“草民知道侧福晋目标广大,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改变商人的地位,但是只改变几处效果难说,草民家中在江南一带也算是有些势力,草民本身不大不小是一个江南布商的商会会长,认识不少商人,草民和草民的家族愿为侧福晋效犬马之劳。”   敏宁能放下杯子,看着霍庭,这还是头一个直言要投到她门下的人。以往她那些事哪一个不是辛辛苦苦发展了。   其实势力扩展到如今,她已经不相信外人,提拔的都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孤儿。   就算有偶尔外人要加入,也是负责外围。   像火器,以及一些紧密的实验、发明,可从来没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   “你想要什么?”凡是无缘无故投靠上来的人都有自己想要的。   她又不是那起点男,王八之气侧漏,就能吸引人来投靠。   在她看来,所有投靠过来的人都另有所求,不然干嘛眼巴巴的跑过来?   “侧福晋应该知道奇货可居。”   敏宁这才认真的盯着他,“你想做另一个吕不韦?”   “不,草民只想做霍庭。”霍庭认真的回答。   敏宁看着他,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将自己的野心说出来,他不只想做商人,更想做一个走入朝堂的商人。   敏宁摇了摇头,“你要知道这不可能。”今朝廷取士,没有功名如何能做官?   可就算捐一个官,那也是芝麻小官或者虚职,敏宁可不认为能够满足这人的胃口!   霍庭拱了拱手,“所以在下才说奇货可居,将家财一同赌在四皇子身上。”   敏宁看着他,“若你的最终目的是做官,我可以将你引荐给贝勒爷。”   “草民只愿意拜在侧福晋您的门下,若是贝勒爷成事,还请侧福晋成全,让草民过一过官瘾。”   敏宁还真是头一次看到光明正大将这种事说出来的。   “你大概多想了,我们爷可从来没考虑过那个位置。”   “那草民也愿意奉上家财,所有人中大概只有您才没有歧视我们这些商户。”   “如今商户已经是不是贱籍,总有一日地位会提升的,你没必要这样。”敏宁老实都告诉他。   在后世,商人可是成功者的代表,她相信经过她这些年的努力,商人的地位也有些改善。   霍庭苦笑,“那也不知道多少年后,有生之年草民可能是看不到了。”所以他才急着改换门楣,特别是家族因为钱财闹得不堪,他宁愿全都捐出来。   “行吧,你那些家财都折算出来,投入我开的公司内,以后你就帮着我管理公司。”   霍庭听了大喜,随即长长一拜,“属下见过主子。”这一拜也算是将名分定下了。   将霍庭纳入门下,对敏宁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   这些年她跟林源都侧重于北方蒙古一带,南方的事情就放在一旁,工厂拓展的速度缓慢下来,还有那些高产粮食,也因为没有了人推广,只靠着百姓们自发来种,普及速度也显得慢了下来。   这时候是应该安排一个人来接管这些事情,而霍庭家就在江南,显然适合接手这些事。   至于公司的事,东洋商贸还只是开始,想要爆发起来还得几年之后,根本用不着霍庭。   恰巧二月份冰化之后,不管是前往美洲的船只还是前往日本经商的船,都已经准备妥当,船离港口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也该将南方的事交给霍庭来处理。   最先的就是推广良种以及农具,这两样是用来考验霍庭,要是这人不合用,敏宁考虑着随意安排一个位置,将人闲置。   若是这人真有才,她不介意将人推给四爷,毕竟人家是奔着当官去的,她肯定不阻拦人家的前途。   十一月中旬,皇帝在畅春园收到来报,说是十里之外新建的园子已经初有规模。   收到消息时,皇帝正一脸头疼的面对堂兄庄亲王博果铎。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这位堂兄与康熙一样,同属于皇太极之孙,只是他属于皇太极五子硕塞一支,与皇室之间的血缘还是挺近的。   庄亲王振振有词道,“我之前不是都说了吗,这些银子等赚回来之后再还,又没有说不还。”   皇帝有些头疼,“可是你不出银子哪来的分红?”   庄亲王又将话绕了回来,“不是都说了吗,银子让朝廷先垫着,回头要真赚了钱再还就是。”锣路凑挥幸惶住   皇帝看着已经六十多的老堂哥,没想到都这把年纪还跟他耍赖。   这时候恰好听太监到来报新园子的事,皇帝迫不及待的跟庄亲王说,“这事朕已经交给老四和老八管了,你有什么话跟他们说。”说完迫不及待的摆驾将这件糟心事踢给儿子。   庄王“哼”了一声,反正他也没有儿子传承爵位,还不如能让他耍着性子来。   庄亲王来求见皇帝这事不少人都看着呢,特别是那些宗亲,庄亲王可是被他们三言两语戳窜着跑去找皇帝的。   此时看到庄亲王去了户部,不少人有些失望,看来皇帝没答应,反而将这件事交给了两位皇子来办。   这一日,临时拿来办公的院子里照样在忙,一边是急着打造船,一边是准备要货物,还有审查一些投过来的公司。   当然最开始没打算收太多的公司,四爷只打算挑选几个有代表性的,至于其他落选之人,那只能等上一段时间,再组建成一个船队。   第一次航海贸易要是顺利的话,汗阿玛有可能会开放通往东洋的贸易,下次就不是小打小闹了,而是大批量开放沿海贸易,随意几个公司都可以组建船去跑。   四爷正忙着呢,就听见外面传来的吵闹声。   “怎么回事?”他抬起头,满脸都是不满。   一旁的八爷也同样抬起头。   而就在这时,大门被推开,看见来人,四爷跟八爷一同起身,“见过庄亲王。”   庄亲王一脸和蔼的看着两位皇子,“正好你们都在,我过来有事再找你俩。”   四爷有些纳闷了,这位堂叔可不常见,怎么过来找他们?   八爷连忙从案桌后走了出来,将庄亲王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老八呀,堂叔拜托你一件事。”庄亲王拍了拍八爷的手,一脸和气的说。   八爷顿时改口,“堂叔,你有什么要交代侄儿的,尽管交代。”   一旁的四爷也是一脸严肃,总觉得庄亲王来者不善。   “老八,堂叔家里穷,每年只靠着那一万两收入,连府上那几间破房子都没银子维修,而你婶婶已经好几个年没吃肉了……”   八爷眨了眨眼。   婶婶不吃肉,不是因为念佛的原因吗?   别看庄亲王现在没有子嗣,那是因为他后院乱的很,几个孩子都夭折在女人的争斗中,再加上庄亲王年岁已大,想生都生不出来了。后来庄亲王福晋在儿子夭折后,便不在官府里的事,一心念佛。   “堂叔,你有什么事就说,我要是能办到肯定能帮你办。”   庄亲王笑得露出豁牙,“还是老八孝顺,那堂叔就不客气了,你看这投银子到你们公司里来,回头不是还得分红吗?堂叔这不是没钱吗?就想先欠着,等回头分红到了,在将欠你们的银子从那分红中去掉,放心,我保证不赖账!”   八爷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堂叔脸皮太厚了,还真敢想。   那岂不是空手套白狼?   四爷脑子里立即闪现了这一句话,随后直接站出来,“不行,不见现银,就没有资格参加。”   庄亲王笑容收起来,吹胡子瞪眼睛,瞪着四爷,“我说老四,堂叔没说不给银子,只是这银子先欠着,回头从分红里还。”   一旁的八爷脑海里一下子闪过出什么,收起急切的表情,这可是交好宗亲的好机会。   至于收不到银子,跟他可没关系,他只负责做一些杂事,主要责任可都归咎于老四。   想到这里,老八难免幸灾乐祸起来,希望看到老四的难堪。   “不行!”四爷皱起眉,一脸严肃的回了庄亲王,“这次是汗阿玛交给我的差事,就连朝廷都得出现银,庄亲王要是不愿意出银子也许,那就不要参与!”   不参与哪行?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这跑一趟海,赚来的可都是大笔白花花的真金白银。   “皇上都没说不行,怎么到你小子这里就成了问题?”庄亲王瞪眼看他。   四爷立即朝庄亲王伸出手。   庄亲王一愣,“干什么?”   “汗阿玛的手书,要是没有汗阿玛的手书,庄亲王还是请回吧。”   “四哥,这是亲堂叔,好歹讲些情面!要不咱们再看看有没有其他法子?”一旁的八爷凑过来小声道。   这其他法子,莫过于两人将这件事联手隐瞒下来,给庄亲王一个面子。   四爷冷着脸,“不见银子就没有分红,你要是愿意帮忙,不如你就帮庄亲王出了这份银子!”   这个口子可不能开,一开后那些宗亲就跟饿狼一样将这道口子撕得粉碎。   到时候肯定都不想出钱,一个个都等着伸手分银子。   这世间哪有这样的好事?   原本带他们赚钱已经够意思了,不想出力又想拿分红,还是做梦来的比较快。   老八一听脸就绿了。   宗室中谁不知道庄亲王那嘴巴是靠不住的,这钱叫他帮忙出了,后脚肯定宣传出去,到时候那一个个宗亲早上门来,他该怎么办?   原本想要给老四挖坑,没想到老四不钻,反而给了他一脚,差点把他踢坑里。   面对一脸期待的庄亲王,老八诉起了苦,“侄子也想帮堂叔出这笔银子,只是侄子先前的银子都捐了出去,实在是有心无力。”还好还好,他还能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庄亲王立即冷了脸,手背在身后气咻咻的离开。也不知道是回了府,还是找皇帝告状去了。   庄亲王碰了个钉子,很快宗亲们就收到消息,一个个哀叹起来,认命的筹银子。   不筹不行呀,白白错过这次赚钱的好机会,那就如同在心口上割血。   正在新园子里游玩的皇帝也很快得知了经过,不由笑了。   “老四还是那么铁面无私,好歹也是长辈,怎么就不给长辈留些面子。”这句话说是怪嗔,实际语气还是有些骄傲。   这让一同随驾的张廷玉心里微动。   庄亲王是宗室们抛出来试探的皇帝的,试探这次航海贸易能不能伸手捞银子。   皇帝将这个皮球踢给了儿子,这件事就任由儿子们做主,也是想考验两个儿子的应对。   老四的应对,皇帝很满意,态度不强硬一些,很容易被这些宗室牵着走。   至于老八……   皇帝眉头皱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老八那心思太活了,又想交好庄亲王又不忘给老四挖坑,结果得罪了两方,这种行径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新年来临前,宫中每年一次的小选悄无声息的开始。   贾元春在一群八九岁的女孩中显得格格不入,她满是羞愧,已经参加过大选秀女,再重新进入小选,实在是太丢人了。   在内务府的这段期间只有在学习规矩的时候才会出现,其他时间都躲在屋里。   小选一般都是内务府学好规矩后之后,来年开春才会将人送至宫中。   每年的小选都是四妃跟太子妃一同管理,不过小选基本上都是太子妃做主,只有大选,四妃才出面。   自小儿子去世以后,这几年宜妃难免觉得空寂,将心事都放在两个儿子身上。   这一次,小选才刚开始,宜妃就向内务府要了名册。她的二儿子九阿哥开府还没两年,考虑到后院伺候的人少,宜妃就打算多挑几个宫女送入二儿子府中,年纪小没关系,养一养,过几年总是能长大的。   翻了翻名册,宜妃看到一个意外的名字,随即指着这个名字,对一旁的郭贵人说,“好歹也是国公的孙女,上回被撂了牌子,这回怎么又进来了?”这吃相也太难看了,随即她露出鄙夷的神色。   郭贵人笑了笑,道,“这个妹妹倒是听说了,据说是走了太子妃的路子,太子妃亲自勾了她的名字。”   宜妃撇了撇嘴,“敢情是奔着太子去的,咱们这位太子妃可真是贤惠。”这次亲自搭梯子给太子找小老婆。   “可不是,太子都急了,如今四处找支持呢!”   四妃都是已经做祖母的人了,早不复早年的恩宠,也没有跟随皇帝前往畅春园,只有留守皇宫中,陪在皇帝身边都是年轻的小贵人小答应。   没了早些年的争宠,四妃偶尔还能够一脸和气的陪着太后一起打马吊或是玩扑克牌。   宫中的日子,寂寞难挨,不找些乐趣,这日子可怎么打发。   如宜妃跟郭贵人这一对姐妹花,年轻时或许还有些摩擦,但是随着年纪渐长,又拾起了当年的姐妹之情,时常聚在一起叙话。   因为太子和太子妃也共同住在宫中,那边的消息只要有心自然能够传到后宫来。   郭贵人说的就是,前几天太子不时召见门人,其他皇子们都眼光盯着东洋航海,就太子没有动静,反而不时有太子门人进入毓庆宫。   这怎么能不引来旁人的注意?   至少闲来无事,郭贵人就注意到这个情况。   其他人是能躲就躲,没想到荣国公府竟然主动凑上来,还把如花似玉的女儿送进宫了,这一看就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就在翊坤宫宜妃两姐妹说笑的时候,毓庆宫太子妃也收到了宜妃将名册要走的消息,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原本想偷偷的将贾元春弄进毓庆宫,没想到还是被宜妃发现。   太子妃一点也不怀疑宜妃会发现,毕竟那名册可是清楚的记载着贾元春的来历,一个国公府之女,那斗大的几个字怎么可能看不见?   太子妃有些脸红,原想遮掩过去,可这回是明摆着被人发现了,那先前的盘算可就作罢了。   太子妃到底是要些脸面的,就算给太子牵红线,那是在不为人所知的时候,如今既然被宜妃得知,她可没脸顶风作案。   罢了罢了,回头就将贾元春先充任女官,随意选个宫殿摆着,等过两年宜妃淡忘了,再将人弄进毓庆宫中。   还在外面辛苦学伺候人规矩的贾元春还不知道,她的前路已经阴差阳错被太子妃给定下了。   虽然在内务府学规矩,但也不是不能够回家的,这不,小年一到贾元春就被放回了家。   也算是她在家团聚的最后一个新年。   敏宁一直派人盯着宁荣二府,自然知道了贾元春又被送进小选中。   她一时觉得荒唐,贾家消息得有多堵塞,才没有得知太子地位已经不稳一事?   随后又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宁荣二府中宁国府为长,贾敬已经离府跑到城外的元真观修炼去了。   宁国府没了当家人,做主的是贾珍。贾珍跟贾赦一样只有一个大将军的虚爵位,连朝廷的奉银都没有,如今只吃自己,消息哪里灵通?   而两府当中唯一的当官之人贾政,做了这么些年,也只是个五品小官,是在工部当值。   工部是什么地方?   管河道的地方,那最苦最累的活都归工部来管,贾政心思平日里都放在当值上,哪有什么时间去打听这些消息。   宁国府的尤夫人只顾得吃斋念佛,根本不跟外人打交道。而荣国府中,王夫人跟贾老夫人正因为宝玉被抱走一事斗法呢,心思都放在内宅,也不懂外面的风风雨雨,只看着太子之位风光,哪里知道太子地位已经摇摇欲坠。   虽然贵为国公府,但实际上已经被排除勋贵之列,难怪消息不灵通,再加上家里没个主事人跟外界打交道,谁会愿意告诉他们这些消息?   也难怪后期贾家会倒,除了后继无人以外,根上已经烂了。   虽然贾老夫人知道儿子不管用,只能靠孙子来支撑家里,但是她只知道溺爱孙子,却从不管教,这样娇养下来,怎么可能指望孙子来支撑。   皇宫中皇子阿哥们还得每日凌晨五点读书,先读一个小时再去给长辈请安,请安之后去上早朝,早朝之后才能够吃饭,吃饭还只能吃七成饱,接着又继续读书,午饭后继续,下午三点才能玩一会儿。   皇子尚且如此艰苦,按说一个即将扛起门楣的孩子应该更加艰苦才是,可贾宝玉那过的是什么日子,跟皇子们相比那简直就是天堂。 第9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99)   毓庆宫中, 太子妃看着太子焦躁的走来走去,不由觉得烦躁, 好在这时有人进来禀报。   “汗阿玛怎么说?”太子问来人。   这来人是毓庆宫中的太监,自太子回宫以后, 皇帝就将他的权柄全都收了, 太子看着一群兄弟都急吼吼的捞银子,只把他撇在一旁,顿时急得不行。   这才派人去问皇帝, 他是否可以参与?   正是天寒久冻的时候, 可太监却满身是汗, 一下子跪地哆嗦着身子回答, “回, 回太子殿下, 万岁爷说您是一国储君, 身兼大任,不可与人争利。”天知道听到皇帝这句冷冷的回话时, 他吓得魂灰魄散。   这句话后,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就连旁边的太子妃也将眼神扫过来,盯着太监。   那太监还在瑟瑟发抖。   太子眼神放空,不由退后一步, “太子, 我这算是什么太子?一个权力不出毓庆宫的太子吗?”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老大他三伸手捞银子?   太子这两年实在是过得有些惊恐, 无论做什么事在汗阿玛眼中都是错, 难汗阿玛玛忘了他是他最疼爱的儿子胤礽吗?   哗啦!   桌子连同上面的茶具一同被掀翻,太子妃眼皮一跳。   好在这时,又有人来报,一听说太子的门人,太子妃就起身给太子行了一个礼之后退下。   出门时正好碰见来人,太子妃眼神不由一凝,实在是眼前这个人长得太秀丽了,不得不让她多想。   太子见到来人后,怒色立即淡去,连踢带踹将跪地的太监赶出去。   关上门后,太子将人搂在怀里,一脸委屈道:“恒之,你总算是肯来见我了。”   那个叫恒之的人顺从的窝在太子怀中,过了一会儿才推开他,“太子殿下,您别忘了答应奴才的事。”   想到这件事太子就恨恨的咬牙,“汗阿玛不准孤参与这事,答应你的事……”   恒之心里发苦,他原本只是一个秀才,因为相貌偏女相受到排挤,偶然一次被人推荐给了太子。   后来他就做了太子的男宠,成为太子的男宠之后,他一步登天,越过举人功名成为一个京中小官,他的权力欲望大增,想要实现心中的抱负。   眼看本朝是没有希望,他只能期待太子登上皇位。   可眼下皇帝身体还健朗,太子登位遥遥无期,这人怕再过几年自己年老色衰被太子丢到一旁,便急切的想让太子登位。   “太子殿下,奴才打听到一件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恒之垂下头柔声道。   太子上前揽着他坐到榻之上,把玩着他的耳垂,“你说,孤都听着。”   “这两日太子一直在宫中,不知是否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何事?”   太子回答:“自然知道,不就是投银子开什么公司吗?”   他先前派人去问汗阿玛也想参与进去哪儿,没想到汗阿玛根本不准,一时之间太子心里满是埋怨,说什么不可与人争利,不就是不准他参与吗?   恒之笑了笑,在心里鄙夷太子消息落后,“这已经是老黄历了,太子可能不知,前两日庄亲王找到四皇子和八皇子可是闹出了一桩奇事。”   太子就“哦”了一声,心不在焉,目光流连在他颈上,随口问了一句,“是何事?”   在太子心中,老四是老实的,不像老大老三一样在皇帝面前乱蹦,可是又想到老四后院有个会赚钱的女人,这个老实又被打上了一个问号。   说到底太子也不知道老四是否对上面那个位置有心,说他是太子党,是因为到如今老四还是坚定的站在他这一方,从来没有逾越过。   但太子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大概是老四家的女人掌握着太多的钱财。   有了钱,难道欲望不会膨胀?   “庄亲王直嚷嚷到两位皇子面前,说手上没银子,让两位皇子先记账,等分红到了,再将欠的钱从分红中扣除。”   太子一听就觉得庄亲王太异想天开,随后摇了摇头,“庄亲王人老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哪像他想投银子都无处可投。   让人觉得耳垂有点痒,将太子的手抓了下来,恒之认真的盯着他,“太子殿下,您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吗?”   “什么好机会?”太子手指流连在男人的下巴上,有些想入菲菲,怎么有男人的皮肤比女人还要白皙丝滑。   那人急了,立即抓住太子乱动的手,“太子殿下,你在听奴才说吗?”   太子当即低头看着那人,“你说。”   “奴才觉得,这是个好时机,可以对付大皇子的好时机。”   一听说对付大皇子,太子立即放下手,一脸正经的问他,“何意?”   “众所周知,四皇子是太子党,而八皇子是大皇子党,这两人共同主办航海贸易仪式,原本就是您和大皇子的斗争。”   太子这才反应过来,虽然他没有插手,但确实目前是这个格局。   老四可是代表着他,虽然弄不到银子,但老四要是坐得稳,那代表他太子之位也足够稳当。   “你是何意?”   那人当即说了,“太子殿下,如今皇上处处这样待你,明显是忌惮于你,不如咱们就学唐太宗……”   唐太宗如何?   弑兄逼父!   一时之间,太子听明白了。   他还挂念着皇父之情,一听到眼前之人怂恿他造反,顿时将人推开起身,狠厉呵斥,“大胆!”   恒之吓得慌忙跪下,可仍然不死心道:“太子,您可得想一想,今年的处境跟那李承乾有什么区别?”   虽然脸上带着怒气,可太子脑海里不由思绪闪现,李承乾是嫡子,他也是嫡子,可嫡子不代表能坐上皇位。   李承乾为何会废,不还是败在唐太宗对儿子的警惕吗?   不由得太子由李承乾想到了自己,如今的他不就跟李承乾处在一样的位置上,汗阿玛警惕着他,时时刻刻将他拘在身边,他做什么都是错。   原先他还不知道错在何处,此时他终于明白他没有错,而是错在他年轻,而皇父已经老了。   年老的雄狮正甩着尾巴警惕着年轻雄狮,生怕他会推翻他的王位。   皇帝跟太子天生对立,没有谁对谁错?   想到这里,太子又不甘心起来,他已经退无可退,除非太子之位被废,否则的话,汗阿玛看他做什么都是错,永远也看不到他的好。   “太子,万岁爷的耐心越来越少了,这些年您的位置一直不稳,你以为是谁动摇的,除了万岁爷,谁有那个能耐?”   太子醒悟过来,是啊,他从出生起就被封为太子,要不是汗阿玛硬是提拔老大,导致这些年他跟老大斗得两败俱伤,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下面的弟弟成长起来,他都弹压不住?   一切都是汗阿玛,汗阿玛在畏惧他的成长。   见太子神色闪烁,恒之又蛊惑道:“太子,这一次可是好时机,庄亲王想伸手捞银子,其实是绝大部分宗亲的想法,咱们可以暗地里联络一些宗亲,一起向万岁爷哭诉。这样一来,万岁爷就会转移视线不再紧盯着您,你也可以暗地里抽调一些支持你的兵马……”   太子神色微动,“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委屈了老四?”   说到底,贸易终归是老四在管,那些宗亲不出钱,还想白拿银子,这个烂摊子终归得老四来管。   恒之笑道:“现在是委屈了四皇子,等您成事以后,再给四皇子补偿就是,亲王爵位足够弥补他了。”   太子顿时心动,在屋子里走动起来,他已经做了三十三年的太子了,想到触手可及的皇位,太子头一次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继续再忍耐下去。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坐上那个位置。   还有他那些野心勃勃的弟弟,他一个都不愿意放过。   至于汗阿玛,大不了学唐太宗一样,将汗阿玛奉为太上皇既是!   ……   一听到太子跟一个男子白日里关在屋中鬼混,皇帝先将手中的粉彩杯子摔得粉碎。   梁九功听到这等隐秘的事,眼皮跳了跳,深深的懊恼自己方才没有退出去,随即又在心里嘀咕。   太子真是疯了,白日里跟男人在屋里鬼混!   见皇帝震怒,那前来禀报的太监顿时吓得趴倒在地簌簌发抖。   “此事宫中其他人可知?”皇帝发怒之后,冷着脸问。   太监连忙摇头,“太子妃倒像是有所猜测,将正院中的人全都撤了。”   皇帝脸仍然板着,心里不由失望,喜爱男风在民间可以说是雅事,可对于一国储君却是无法抹去的污点。   太子竟然大白日里将男宠召入宫中,这如何不让皇帝恼怒?   也幸好太子妃将这等丑事遮掩住,不然传出去,皇家可就大失脸面!   “来人,传朕旨意,太子有恙需闭毓庆宫好生养病,让太子妃好生照料。”   “喳!”梁九功领旨。   太子被禁了足,更急得跳脚,这下子也不再顾及之前的父子之情,私下里开始联络门人。   这些年中京城的百姓都已经习惯了,每到新年来临前,就有大事发生。   比如先前的织毛衣大赛,再比如这次传的沸沸扬扬的东洋贸易一事。   这一日一日过得比看戏还要精彩。   为何那么多事都赶在年前?还不是因为过年时,皇帝他会老实的呆在京城。   这一回,报纸上先有了动静,城里的百姓就准备好了茶和瓜子看大戏。   这瓜子还是这两年流行起来的,已经推广迅速,在大江南北流行起来,已经成了茶馆必备的零食!   特别是嗑着瓜子喝着茶,听报纸、听书、看戏,没有比瓜子更搭的了。   新年就在百姓的万众瞩目中过去了,新年里的皇宫也热闹起来。   从大年初一开始,皇帝在紫禁城接见儿子孙子以及朝廷大员宗亲皇室。   属国和洋人的贺拜,可以说是万国来朝。   等到初六,拜的都拜了,宗亲们才集体进宫,这一进宫可就牵扯出一件大事来。   皇帝的声音猛的低了一度,眯着眼睛看向下方,“你们都是同一个意思?”   宗室中由几个亲王带头,话说作为皇帝从来没有忘记打压当年四大贝勒的后代。   有不少亲王本身就管着军队,皇帝免不了给几分面子,可这回这几个人竟然一同逼到宫中。   这让皇帝有些诧异,实在不知道谁给了他们那个胆。   庄亲王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道:“万岁爷,不是奴才不投银子,而是奴才手头真的紧,这每年一万两的亲王俸禄,以后全家老小吃喝。这些年来根本没余下什么银子知道了,万岁爷这次是为奴才们好,什么好事都想着奴才们,特意带奴才们赚钱。但是奴才们不得用,根本凑不出这些钱,只能辜负万岁爷的恩宠了。”   另外几位亲王郡王都跪地一同哭诉。   皇帝被哭的脑门子疼,当他不知道这一个个府里富的都流油了,这时候竟然跑来跟他哭穷。   皇帝闭上眼睛,手放在额头上揉了起来,随即才睁开眼。   “都起来了一大把年纪,还哭成这样,传出去成何体统?”   起先这几个人过来求见,皇帝还有些惊讶,能把人给传进来,原以为是有什么事,没想到既然是一同来推辞投资航海贸易这件好事。   要知道将人拉到航海贸易这艘大船上,除了给宗亲了一些利益外,主要是让他们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那日本的银山,没想到这回这些人竟然主动拆了台子,不接招了。   这让皇帝有些头疼。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不认为这些宗亲们会放掉这块肥肉,这背后肯定是有人戳窜着,或许是看清了他的目的,这才有恃无恐。   皇帝有些警惕起来,很想将这些堂兄弟跟堂侄子打发走,派人查探,到底是谁在后面浑水摸鱼。   这个口根本不能开,要是宗亲们不出钱,那些大臣肯定也会找借口不出钱,这个不出银子指望谁出,扯嘴皮子甚至会将这件事给拖延下去。   这些那些文臣可是非常擅长。   何况都不出钱,那指望谁出钱抱着货物出海贸易,然后白白分银子给他们?凭什么?   皇帝瞬间想到四儿子,四儿子家可是有一个巨富,莫非这些人打着主意要老四家的帮他们出钱?   这可真是异想天开,老四家那个虽然不说是只进不出,但是想要从她手中占便宜,不可能!   皇帝暗自摇了摇头。   哪一回老四家的白白的把钱撒出去,回头赚回来的不更多?   让这些宗亲占她的便宜,根本不可能。   “不出钱是不可能的,既然你们你们口口声声说没银子,那么这一次就算了。”   皇帝心想,等回头别人赚了银子看你们怎么哭!   一群宗亲立即面面相觑,皇帝的反应不对呀,皇帝不是应该大方一些,就算不让他们先欠着,也可以让他们先从国库借银子呀?   “不不不,万岁爷,我们没说不参与,只是您看这一家老小都穷的揭不开锅了,能不能让咱们从国库里借一部分银子?”   皇帝眉心一跳,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国库?别以为他不知道国库里空的都可以闹耗子了。   转念一想,这也是个好事,正好可以国库那层撑遮脸皮给揭下来。   “来人去传户部尚书凯音布!”   凯音步四十五年十二月才上的任,算一算,这才过了一年。   可这一年时间都让他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户部已经乱成了一团,是拆东墙补西墙,就连赈灾的银子都是挪兵部的禄银,也就是说,今年年底八旗士兵的俸禄又没有发。   如今他已年老,等到明年就能满六十岁,只希望安安稳稳熬到花甲之年致仕,也算是有个好的终结。   他年岁已大,没有那个能力改革户部,只能够维持现状,期望等待到一个有魄力的接任者接收这个重担。   皇帝也知道让凯音步接任是为难他,户部乱成现在这个模样根本就因在皇帝,是当年他特赦旨意允许朝廷官员向户部借银子。   皇帝这话原本是为了一些家庭窘境的清官,比如于成龙这一类,帮助减轻生活上的困难。   可没想到这个口一开,不仅官员跟着借,宗室和勋贵们不缺银子也跟着借,就好像不借不给皇帝面子一样,甚至引起了一翻潮流。   可以说那段时间,官员之间开口闭口都是,“你借了吗?”   “借了。你呢?”   “还没。”   “那还不赶快借!”   好像不朝户部借银子,就是土老冒一样。   皇帝是有苦说不出,金口一开,御言哪里能够收回?只能捏着鼻子,将这些苦果吞下。   时日一长,皇帝不提,其他人也没有主动还。这其中也有一些因由,比如人家借银的宗室都没有开口还,其他官员要是还了,那岂不是打击宗室们的脸。   逐渐借银子都连成了一体,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有借无还,户部已经成了宗室大臣们的公开银库,如今宗室中的一些阿哥贝勒连喝花酒的银子都开始朝户部借,户部就是被这群蛀虫给蛀空了。   前两年四爷是在户部改良记账本,是将一些今年账务给理出来了,呈报给皇帝以后,皇帝看了那庞大的数目,顿时沉默了,随后将这件事给按了下去。   这么大的数目要让人还的话,那得逼死多少人?   特别是一些宗亲,只想宗亲从来没有想着还,借的银子,做某事一次比一次大,这要是开口还银子,真的有把人逼死的嫌疑。   可这样也不行,再欠下去那是越滚越大,户部就先绷不住了,这两年前皇帝就暗示户部,一千两以上就不往外借,最多借给的是那些实在是家庭困难刚入朝的年轻官员。   皇帝很欣赏张廷玉,为何?   不就是因为之前他借了银子立马就还了,这种才是他的好臣子,急他所急,明白朝廷的困难,有银子后立马归还。   若是那次张廷玉借银子也跟其他人一样只借不还的话,皇帝或许还会思量几下,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信任他?   可没想到有张廷玉这样一个榜样在,大臣和宗亲还是充耳不闻,倒是一些小官让皇帝欣慰,借的银子不多很快就能还上。   凯音步被请入宫的时候,正被几个武官堵在家里,毕竟士兵的俸禄可是被扣了不少,怎么不让这些武官着急?   一个个急的找凯音步要银子。   凯音步哪里有银子,秋收的税银一大半被填补了之前的赈灾欠银,还有一小部分扔到了河工上,毕竟河工是不能断的,河工的钱要是断了,那堤坝修了一半,来年那一处要是发大水的话,那可是牵涉到少则十万多则百万百姓的性命。   黄河之水可是一年比一年泛滥。   还有一小部分被他截留下来,这一部分是皇帝属意,拿去参合到朝廷跟东洋的贸易之中。   凯音步看着之前爆出三皇子和八皇子赚了多少银子的报纸,就想着这笔银子只要翻一倍,就能够解朝廷一时之难。   可没想到的是,这大年节里竟然被武官给堵在家里,说道理他理亏,不挪其他部的银子,偏偏截了兵部给士兵的粮饷,凯音步根本不敢见这些人,只能躲在家里假装家里没有人。   听到皇帝召见,凯音步根本不敢走大门,而是让家人牵了马车悄悄等在后门,他从后门离开。   “奴才叩见万岁爷,万岁爷吉祥。”凯音步在养心殿见到了皇帝,当然他也没有错过那几位宗室皇亲。   不知道皇帝这个时候叫他过来做什么?莫非跟这些王爷有关?   看到凯音步来了,皇帝就开口,“爱卿,朕宣你过来是有一事。”说着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宗亲们,皇帝问凯音步,“爱卿,国库内还有几许银子,能否挪出来借个几位王爷?”   凯音步心里一咯噔,顿时觉得不好,国库哪还有银子?那唯一截留的银子可是用来钱生钱的,这一笔是绝对不能动的。   凯音步警惕的看着那几位王爷,就好像这群人是强盗一样,他绝口不提那笔银子,而是跟皇帝哭穷,“万岁爷,咱们那国库都穷得闹耗子了,哪里有什么银子。咱们的税收都指望江南了,可江南的税银,是一年比一年少,今年秋收的银子都用来给四川震灾了,您别忘了,去年山东那边发了大水,您可是金口玉言说免了三年的税,今年几个省的税收的更少。就连众位王爷们的俸禄都是从八旗士兵粮饷给挪出来的,奴才苦啊,不仅不被了解,方才还被那些武官堵在了家里。”   皇帝啼笑皆非,心想这老小子可真会演戏。   可皇帝哪里知道凯因布说的都是真的。   凯音步这话一出,几位王爷顿时眼观鼻鼻观心不开不接话,没想到凯音步话音一转,将话音转到几位王爷身上。   “万岁爷,这大过年的几位王爷过来,莫非是想要还户部的银子?”一想到大过年的被人堵在家里,连年都过得不安,老爷子直接豁出去了。   这里几位宗亲王爷顿时脸一僵,等等,他们不是来借银子了吗?怎么讨论到还银子上了,虽然说那笔银子他们也不是还不上,可都借了十几年,已经将那笔银子视为所有,那还回去岂不是搁自己的肉?   光是家里的一家老小就得闹腾。   皇帝像是这才知道,一脸惊讶道:“什么?几位王爷竟然还欠户部银子未还?”   随后皇帝看向几位宗亲王爷,“是有这么一回事吗?”   几位王爷支支吾吾。   一旁的凯音步跳出来,一个个指着说,“三十五年六月庄亲王要扩充府邸,可是借了五万两银子。”   “三十六年,前任康良亲王甍逝,亲王府借了二万两用来置办丧事,这位银子康亲王您得认……”   凯音步一个个点名,将这些人一个个借的银子全都数了出来。   皇帝听了有借银子在小汤山买地皮盖庄子,有在畅春园附近大手笔盖园子的,这里面大概也只有庄亲王借的最少,就只有那五万两。   也是,庄亲王没有子嗣,自然不需要花那么多银子盖庄子盖园子,若是盖了,最后还不知道便宜谁呢。   凯音步一个个点名,宗亲们被点到一次,眼皮就跳一次。   最后暗地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一同找借口向皇帝告辞。   皇帝也没有拦着,总之他这次是借着凯音步之口透露了口风,正式宣告,借了一户部银子的该还了。   要真是有那死不肯还的,那就别怪皇帝,不客气下死手了。   这么多年和善下来,皇帝一直慈眉善目,大概大家都忘了他年轻时也曾擒鳌拜、平三藩、收台湾,三征绝漠可是才过去没几年。   宗亲离开后,凯音步也跟着告退了。   皇帝敲着桌子在等待,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有一个面貌平凡之人进来。   “回万岁爷,已经查问过了,几位王爷似乎被人约好,一同过来。”   皇帝眯了眯眼睛,沉声问道,“查出是何人没?”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在后面动歪脑筋,非得将此人擒住,挫骨扬灰不可。   “目前未能查出,隐藏在几位王爷府中的人,也没有察觉到有陌生人过府。”   皇帝缓缓开口,“看来同是安插在几位王爷府中的人做出来的,让人仔细查着,最近几位王爷都跟府上哪些下人走得近。”   “是。”那人回了一声,便退下。   养心殿内没有的人,外面大门口站着的梁九功听到动静,连忙招了招手,就有宫女奉茶,奉点心进去。   梁九功自己走到皇帝身边安静,小声道,“万岁爷,你有什么吩咐?”   皇帝侧头对他说,“去将老四……”   户部收银这事,只能是铁面无私的老四来干,可随后想到老四如今还有任务在身,东洋的贸易正是关键时刻,户部的烂摊子也不差这一两个月,皇帝便改了口,“别叫老四,叫老八过来。”   老八不是跟朝臣和宗亲关系好吗?想避让他去讨要银子应该很合适,也省得老八这时候给老四捣乱。   梁九功应了一声是,心想八皇子这是从东洋贸易的肥差中被调开了,看来还是四皇子得万岁爷的心。   随后皇帝又想到名义上养病,实际上被禁足的太子,便问梁九功,“太子最近表现如何?”   梁九功觉得这句话很熟悉,太子十几岁时,万岁爷也是这样问过此话。那时候父子俩感情得多好,整日里粘粘乎乎的他看了都牙酸。   可今时,不同往日。   他眼睁睁的看着皇帝竖起了大皇子这块磨刀石,将太子磨得都快断了,太子跟之前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太子……”   想到太子在毓庆宫中发脾气,鞭打身边的太监宫女,隔三差五就有尸体抬出来,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身为奴才,他也有些兔死狐悲!   皇帝脸色沉了下来,“有什么不能说的?”   梁九功吓得跪地,哆哆嗦嗦将太子所作所为全都说了。   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冷声道:“太子如此暴戾,这让朕如何放心将爱新觉罗氏的江山交到他手上?”   听到这句话,梁九功顿时趴在地上,恨不得自己此时是聋子。   在宫里都明白一个道理,知道的越多死得就越快,特别是身为皇帝身边的人,梁九功知道太多秘密,他已经不指望活到下一任帝王登位,只想着万岁爷确实能给他留个位置,让他在下面也能够伺候他。   几位宗亲沉默的走在出宫的路上。   最终还是康亲王椿泰先开了口,“你们说万岁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庄亲王没有子嗣,自然不用为子孙担忧,他是一身轻松,“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暗示咱们该还户部的银子了吗?”   说实在的,最开始几年,借银子一下子借多了,他们也心惊胆战,时时刻刻准备着还银子。   可皇帝一直没提,也没人主动开这个口。   时间一长,借的多了,所谓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他们就放下心来,安然心的享受这笔意外得来的财富,如今已经将这块肥肉吞入腹中。猛然这块肥肉的主人让他们还回来,这简直就是割他们的肉。   还是那句话,庄亲王不用为子嗣的前程担忧,更何况他就欠了五万两银子,这笔钱还是能还的起,所以一点也没有其他人的忧愁。   不像康亲王,这些年一笔加上一笔,他借的,他几儿子借的,修园子,摆阔加在一起都足有近百万两,可以说是众多宗亲中借的最多的。   这要是还回去,除非将那还在建的园子给卖了,否则的话根本抽不出这么多钱来。   毕竟宗亲说是富裕,可富裕在排场上,要说百万两也不是拿不出来,可那都不是现银,一次性要百万了现银,简直要了康亲王的老命。   这银子要是出了,府上非得大伤元气不可,只能够靠典卖古董过活了。   古董可都是家里的面子,要是连面子都开始卖掉,那说明王府开始走下坡路了。   这才是王府讲排场的原因,不讲不行,丢不起那个面子不说,要是被人知道走下坡路,谁还跟他们走动,光是孩子的婚事在选择面上就得低上许多。   当然这些年就有王府为庶子娶商贾家的女儿,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那庞大的陪嫁,这已经是各王府心里都有数的,为了维持王府那庞大的开销,牺牲几个庶子的婚事,已经成了司空惯见。   “要不咱们还是找老四再谈谈?”宗亲中借银子都不在少数,要是皇帝真发狠心让他们还,他们也不敢不还。   敢不还,爵位还想不想要?   要是皇帝选个旁支来继承爵位,非得让他们哭死不可。   可是想要筹出一笔现银来还给户部,没那么简单,不由得几位宗亲都将视线放在老四身上,眼下可是有来钱又快又多的方法。   “谈?怎么谈?之前可是把四贝勒给得罪透了。”简亲王雅尔江阿开口。   他算是几位继承王位的王爷中最年轻的,平日里跟八皇子走得近。   不过,之前庄亲王装傻跑去逼迫四皇子跟八皇子时,可是没有跟他通口风。还是后来康亲王跟他摆明讲道理,几大亲王府该统一战线,这才一同来找皇帝耍无赖。   一旁的庄亲王眼皮跳了跳,随即又放下心来,得罪老四又怎么样?还是那句话,他无欲无求,自然不担心得罪人。   庄亲王不担心得罪人,但其他王爷就不行了,还指望着老四帮他们赚钱还户部银子呢!   这样一想,一个个就呆不住了,出了宫门就往户部跑。 第10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00)   “这是怎么回事?”户部那个被开出来的独立小院子里, 八皇子将雅尔江阿拉到一旁询问。   雅尔江阿扯着嘴角,看着那群将四皇子围在中间的宗亲们, 不知道这事该如何说起。   但他知道,先前这些人还算计着四皇子, 怎么如今反倒开始将人奉承起来。   看这些刚才还在皇帝面前一个个哭穷呢, 这会儿一个个恨不得塞钱给四皇子,觉得自己眼睛是不是花了。   “还能怎么样?脑门被马踢了呗!”也是自己傻,到这个时候才回味过来, 他继承爵位才没几年, 跟着这群老王爷蹦哒, 他们倒是没事, 可他要是惹怒了皇帝, 回头撸掉他的爵位, 换成了那些庶出弟弟继承该怎么办?   所以说自己是真的傻, 怎么有那个胆子跟这群人一起逼皇帝呢?向天借的胆吗?   还有今日可真是让他大开眼界,这一个个都是没骨气的孬种, 看到点利益,就巴不得凑上去。   雅尔江阿是那个气呀, 先前他根本没有想要掺和进这件事情,可都是被康亲王那老小子给骗了。   他跟老四关系不好,可没有脸这个时候冲上前去, 好在还有个八皇子, 雅尔江阿看着八爷的脸色和缓起来, “别管他们, 都找老四投银子呢。这好事可不要忘了我,我也投三万两银子,回头我把银子送过来。”   八皇子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被围在中间的四爷从宗亲中挣脱出来,忙开口,“你们一个个都别急,不是都说了嘛,不单独收个人的银子,你们还是组建成一个公司,以公司的名义过来。”   宗亲们口口声声说好,一点也没有之前还有不出银子捞钱的打算。   八皇子对着宗亲瞅了一眼,跟雅尔江阿说,“听到了没?单人银子不收,你跟老爷子们玩去。”   雅尔江阿翻了个白眼,“那群都是老王爷,我掺和进去算什么事,老八,你呢,你那边有没有组建公司?我把银子投到你那公司里。”   八皇子倒是没有组建公司,反而老九老十组建了一个,他还打算回头将银子投到老九那边,这样想着加入一个雅尔江阿也无妨,大家一起有钱赚嘛,就道:“那你得去找老九,这事他在管。”   正说着话间门外有太监过来宣旨。   屋子里的人全都停住,纷纷走到门外跪地。   谕旨一下,这一个个宗亲都讳莫如深,八皇子愣了一下才接旨,接完之后看向四爷。   四爷也是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汗阿玛这时候会将老八调走。   虽然说老八在这里面除了最开始时被他拿住,忙了那么一段时间杂事以外,到后来基本上都是在给他使绊子。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事,他还能应付。   毕竟一大堆杂事,可都是老八帮着处理,老八在这一方面可是一个好手,帮了他大忙,可这回汗阿玛怎么说也不说,突然将人给调离了呢?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里气氛都沉寂下来,几个宗亲王爷纷纷找借口告辞。   雅尔江阿也拍了拍八皇子的肩膀当做安慰,随后也跟着离开。   其实雅尔江阿跟那几个宗亲一样,是看事不对先撤,皇帝之所以这个时候找八皇子来管理户部,那肯定是因为之前在宫里那件给事闹的。   为何突然加八皇子掉到户部,还不就是因为他们去找皇帝借银子,结果牵扯出户部欠银一事。   这回老八被调去追查户部欠银一事,那他可都是债主,他们一个个都是欠债的孙子,这个时候不溜还等什么时候溜?   至于什么时候还债?那最起码也得等到在东洋贸易中赚了银子再说。   这群人一个个都不想耽搁享受,又不想现在还银子,所以都将主意打在东洋贸易上,不管怎么说先赚一笔银子来堵上这笔债务。   人一个个都离开后,整个院子里都空了下来,只剩下些许在忙碌的小官,八皇子沉默的进了屋子。   四爷看了八皇子一眼,心里也在思索汗阿玛将老八调到户部去的用意。   要知道户部可是四爷的地盘,将老八调到他的地盘里,那以后可是在一个锅里吃饭,四爷一点也不怀疑老八的能力会将一部分人拉拢过去。   八皇子将圣旨放在桌子上,继续沉默的开始收拾东西。   四爷也没有说话,坐回位置上继续办公。   屋子里的气氛很安静,只有来来回回有小官搬纸张的声音。   很快,八皇子将东西都收拾妥当,手中的杂事都详细的交待给接手的人,然后叫人将东西全都搬走。   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临时的办公场所,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四爷一个皇子。   “你跟我说说汗阿玛这是什么意思?”晚上回到府中后,四爷吃了饭,将这件事跟敏宁说了,然后询问她。   他已经习惯了有些不解的事情,不去问门人而是先问敏宁,敏宁这边要是没有什么好的提议,才去跟门人商量。   敏宁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对于皇帝有什么用意,她自然无从猜测,便试探的问:“那要不我回头帮你打探一下?”   “那到不必,航海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妥当,船已经买回来了,还有一些货物也购置完成,就差那些公司将银子交上来了。”   四爷跟敏宁说,“其实这个时候,要老八做的事也不多了,少他一个也不少。”所以就算皇汗阿玛将老八调走也耽误不了什么,毕竟只剩下扫尾的工作。   敏宁心想倒是挺快的,原本想着得二月份出海,看来时间倒是对得上。   四爷又道:“朝廷是放假了,但是百姓得赚银子,过年期间照样忙,所以货物就准备得妥当,再加上一些商人早早得到消息,也积极准备,一些货物都备足了先放在港口仓库中,只等着船运到天津了。”   其实敏宁的船厂也组成了一个公司,以船折算成资金,加入到这一次盛事来。   公司有哪些部分组成,自然属于民间一些船厂为主。   自打敏宁的钢铁船发展起来盘活了沿海一带不少船厂,毕竟大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沿海了,明朝时那一场大火,烧毁郑和下西洋的那几艘巨船,不仅烧毁的是先进的船只,还有那刚萌芽的航海之心,导致两百年来造船业也一蹶不起,甚至跟两百多年前比还有些退步。   虽然最近几十年开了海禁,但是却追不上缺失了两百多年的技术,最近这些年大家伙儿都在摸索着造船,造大船。   但因为技术的缺失一直没什么进展。   直到敏宁手下的人一起建出了钢铁船,才令其他船厂跳出木船这个桎梏,盯向了钢铁船。   敏宁也大方,允许这些人一起来她旗下的船厂取经,甚至鼓励他们将一些古老的木船设计逐渐转化成钢铁船。   但这一部分技术还没有什么进展,毕竟建钢铁厂首先就得有钢铁,想要钢铁就得拥有铁矿。   可铁矿都是被朝廷把控制怎么能容许私人开采?到最后只能够借由敏宁船厂来购置这些钢铁。   可是有了钢铁,还得将一些木船的设计转化成钢铁船,这是从未有过的举措,从来没有做过,该怎么办?那只有学习。   钢铁船厂里有不少其他船厂的传承人,这些年陆陆续续有人学成之后归家,准备将自己家流传下来的一些木船图纸改造成钢铁船。   不过时间太短,还没有形成生产规模,那么就导致四爷购置船只受到了波折。   朝廷要购置的船一定要最大的,是能够保证安全的,这一艘船费用可就高了。   朝廷还指望将所有的银子都拿去换成货物,再转化成白花花的银子。   怎么可能在船上面投资太多?   还是敏宁看四爷整日发愁,总想着怎么用最少的钱将大船弄来,她才以自己的一家船厂为首,联合众多还没有能力生产出钢铁船,目前以生产木船为主的船厂,一起组建一家公司投资到四爷这里来。   其主要目的,一是解了四爷缺船之忧,二来嘛,毕竟日本距离大清还是挺近的,木船价格便宜现有的船足够朝廷采用了。   这三来嘛,也是加快一些民间船厂的实力,这东洋贸易要是赚了钱,民间船厂也有有资金能够投入到钢铁船的生产中来。   不然的话只凭借她名下船厂,哪里能够满足整个大清的需求?   在未来的几年间,航海肯定成为一件寻常之事,特别是等美洲拥有宝藏的事情传过来,肯定会吸引大量民间资本参与到这件盛事中。   到时候相比较慢吞吞的木船,拥有蒸汽机的钢铁船才是最主要的航行工具。   可以想象,再过几年沿海遍地都是船,到时候各个港口就会呈现出蓬勃的发展。   想到这里,敏宁眉头一皱,怕就怕到时候皇帝会克制,不允许大量的人口流失海外。   一想到这一点,敏宁就不由沉思,看来还得加一把火,引入民间的资本还不够,最起码得让朝廷也参与中去。   目前最紧要的是让朝廷在东洋贸易中尝到甜头,只要尝到了甜头,肯定会将目光放得更远。   东洋赚到的已经更多了,那要是西洋呢?   西洋可是截取了美洲一百多年的财富,这笔财富可是等着大清去取,可以说凡是跟西洋经商的就没有不赚钱的。   为何?   还不是因为那一个王室金山银山都堆海了去。   想必他们不介意将金山银山换成大清精美的布匹瓷器和茶叶。   ……   林墨从大海中伸出头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开眼,没多久一根绳子就丢到了他的面前。   拽着绳子被拉上了船,船上的老二手里拿着怀表,旁边用本子记录着。   “大哥,这一次闭气训练你平均六十息,最好的一次突破了一百息。”   所有人当中,林墨算是成绩最差的,毕竟他从小就不是在海边长大,像老二他们,刚开始训练闭气时就能够达到六十息,经过两三个月的训练,如今已经突破两分钟。   他唯一能胜过的也就是小七,当然小七只要学会游泳就行,根本没指望他学闭气。   林墨歪了歪头倒出耳中的水,耳朵里还是嗡嗡作响,觉得老二的声音恍惚隔了一层罩子,像是在另一个世界,随后笑了一下,说,“再怎么练还是不如你们。”   老二收起本子笑道:“怎么能跟我们这些大老粗相比,你可是读书人,能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不错了。”   这个时候耳朵中的水总算是倒出来了,林墨感觉整个世界都清晰了,能听得见浪声以及不远处的船鸣声。   他裹着毯子站了起来,虽然说广东这边没有北方冬天的滴水成冰,也不是温暖如春,还是能够感受到寒风。   他们训练时都远离港口,找了一个距离最近的岛屿。   训练了近三个月,所有人都有了大变化。   最起码林墨就从一个柔弱书生变成了黑幽幽的糙汉,不仅饭量大增,就连那细细的手臂上面肌肉都微微鼓起。   林墨进了屋子里冲了个澡,迅速的换了一身衣服。   等再出来时,他已经套着一件高领毛衣,其他兄弟已经训练完毕一个个窝在温暖的锅炉旁打牌呢。   这个活动是从其他船上传过来的,闲着无事的时候最能够打发时间。   几个兄弟中对于训练已经得心应手,每日训练完毕,基本上都会聚在一起玩牌,这是他们唯一的消遣。   林墨也从来没有拦着,当然也不排除每回他们玩都在林墨训练的时候。   “大哥!”看到林墨过来,老三老四迅速的站起来堵住林墨的视线,剩下的几个人飞快的将牌藏了起来。   林墨懒得管他们,直接说了一声,“训练告一段落,明日我们该出发回青岛了,你们回头收拾一下,有什么该买的别忘了。”   一听要回去,老三老四他们几个人,顿时叫叫嚷嚷起来,“回去,这么快?”他们已经过得乐不思蜀。   跟滴水寒冰的东北相比,广州这边简直比北边的春天还要温暖。   温度最低时,套一身毛衣就能过去,北方出门撒个尿可都能被冻住。   这一相比差别可就大了。   当然北方有炕,在屋子里比南方要暖和的多。   南方这边冬天的屋子就跟冰窟一样,冷飕飕的,连睡觉脸放在被子外面都能给冻红了。   不过他们又不住在岸上,船上的房间有取暖设施,可比住在岸上暖和多了。   这样算来,在南方的日子过得要比北方还要潇洒。   一听说要回去,又要过那种天寒地冻的生活,一群人当即嘀咕起来。   林墨绷紧了脸,“你们一个个都忘了我们的目的?还有宝藏等着咱们挖掘呢,要是回去晚了可就更不上其他的船了!”真是皮痒了,想挨揍。   一听林墨发了火,其他人顿时醒悟过来,在南方这边浪久了,都忘了他们主要的目的。   他们训练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去寻宝吗?   老六立即嬉皮笑脸道,“大哥,你说的对,我们赶紧走,不然可就耽误了咱们寻宝的时间。”   其他几个人围着林墨讨饶,好不容易才将林墨的火气按了下来。   林墨随即看了一眼那桌子,“以后再让我看到你们打牌,你们皮给我绷紧点!”说完就离开了。   玩牌一个个都走火入魔了,连主要目的都忘了。   一听到唯一的乐趣没了,众人顿时苦了脸,唉声叹气道:“唉,大家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转天船接了几个沿岸的小任务就开始往青岛出发。   因为半途中需要上货下货,历经半个月后,船终于到达了青岛。   回到青岛后,又放了两天假休息。   张大海趁着休假时间去罐头厂找吴敏。   可这一去就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阿敏已经不在这里干了?”   张大海得到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整个人立刻就懵了,当即回到船上去找林墨。   “大哥,阿敏不在了吗?她失踪了!”   林墨被他这么一问,有些晕头晕脑,“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张大海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大哥,阿敏已经不在那个罐头厂了?”   林墨也是大吃一惊,随即又想到吴敏那么一个厉害的角色,绝对不可能安心呆在罐头厂,便不动声色的问张大海,“她不在罐头厂,能跑哪去了?”   张大海也有些焦急,这世道上对女人最是苛刻,阿敏一个弱女子离开罐头厂还能去哪?   “不知道呀,今日我去罐头厂看他,人家说阿敏早就离开了。”   那你来问我有什么用,我又不知道。   林墨在心里嘀咕一声,觉得张大海对那位吴姑娘关注太深,这样不行,根本不像是对陌生人的关怀。   “走了就走了,她有腿有脚,谁还能拦着她不成?”   “可是阿敏……”   林墨挥了挥手,“没有什么可是的,大海呀,你不觉得对这位阿敏姑娘关注太多了吗?”   张大海立即回答,“大哥,我把阿敏当作妹子……”   “可他毕竟不是你真妹子。”   “谁说不是!”张大海脱口而出,随后发现泄露出什么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林墨紧盯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位吴敏姑娘真是你妹妹?”   张大海索性将猜测都说出来,“大哥,之前我总觉得阿敏亲切,并没有多想。可后来跟阿敏相处时间长了,发现她额头上的一道小口子,后来才隐约猜出来。我妹妹满周岁时曾经磕到头,留下一个小口子。阿敏的伤疤在同一个位置,我怀疑她就是我妹妹。后来我又询问了一下,才知道阿敏跟她父母关系不好,她小时候也隐约听到自己村子里说她是被捡回来的。”   林墨不由揉了额头,“大海呀大海,你让我该怎么说你,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要是早点说的话,他也不会执意将人赶下船。   张大海声音弱了起来,“这一次回来,我原本想跟阿敏说清楚,跟她一起回她老家询问,我也没想到阿敏已经离开了罐头厂。”接着他的声音又急切起来。   “大哥,你说阿敏一个姑娘家,会不会遇到什么事了?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离开罐头厂?就算走也不会不给咱们留个口信!”   林墨思索起来,随后安抚他,“你别急,我去找人帮你询问,只要她还在青岛,肯定能将阿敏姑娘找回来的。”   张大海放心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大哥可是认识不少能人,肯定能找回阿敏。   就在船上人焦急的时候,原先张大海去过的罐头厂,有一个人请假离开。   这也是个女子,只是年岁比较大了。   女子回到家里后就迅速爬到门前的一棵大树上系了一根红布条,随后又不紧不慢的返回罐头厂。   距离女子家不远,是一家早点铺子,平日里就做罐头厂的生意,生意还算红火。   早点铺子里的一个小伙计正忙着给客人上豆腐脑,这猛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一棵大树上,一根红布条随风摇摆。   小伙计迟钝了这么一会儿,就被老板猛拍了一下头。   “看什么呢?又想偷懒了是不是?这个月扣你两个铜板!”   “凭什么呀?”小伙计一听不依了,气咻咻地解开围裙往老板身上一砸,“干的好好的,你凭啥扣我的工钱?我不干了,你自己干去吧!”说完,一溜烟的跑出了店铺。   那老板傻了眼,看着地上的围巾,又看了那跑远的小伙计。   实在不敢相信平时懦弱就算扣他工钱也不吭声的小伙计,竟然有发火的一天。   想到这里老板的怒气上涌,你不干有的是人干!回头有本事别来求他,他可不会再收下他!   小伙计一溜烟的跑回了暂时的住处,是一个城西靠城墙的破矮棚里。   在棚子里还睡着一个壮汉,小伙计回到住处后,就推了推壮汉。   “大壮哥,起来了,母鸡出现了,咱们该赶快回去禀告大姐!”   那壮汉听到话后,迅速跳起身。   “什么什么?已经回来了?”随即大壮一脸大喜的从床上摸出衣服穿了起来,“妈的,等了两个月,这群人可总算是回来了。”   等套上裤子又回头问那小伙计,“你可看清楚了?真回来了?”   小伙计肯定的点头,“真回来了,我买通了原先跟大姐一块在厨房干活的大婶,只要有人来找大姐,就让她赶紧回家在自家门口的一棵大树上拴上一根红色布条。我看得清清楚楚,早上去的时候还没有红布条呢,刚才红布条就出现了,那伙人肯定回来了!”他可是花了一银子才买通的人,之前一个月可都白干了。   壮汉朝小伙计头上打了一巴掌,“行呀,你小子鬼主意够多。”说着看着窝了两个月的窝棚,心里又高兴起来,“总算是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又对小伙计说,“二娃,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先去港口瞅一瞅,那船是不是真回来了,要是真回来了,就赶紧回去禀告大姐。”   一听说可以回岛上去了,小伙计高兴的说,“是!”   大壮跟二娃偷偷摸摸的来到了港口,果然看到大姐描述的那艘船。   亲眼看到之后,总算是相信那群人都回来,大壮看着那艘大船想入非非,这以后可是他们的船。   随即拍了拍二娃,“赶紧回岛上去!”   二娃迅速的跟着大壮离开了城,在一个隐蔽无人的地方,从一个水洼子里拉出了一艘木船。   能将船推到水里,跳上船后开始划着船离去。   距离青岛不远的一座小岛里,小岛不大,大多数居民靠打鱼为生,这里农田阡陌,近三十来座茅草屋点缀在岛上。   看着跟平常的岛屿没什么不同。   而其中一户建在岛上最高处的房子里,却这聚集了这么一群人。   为首的竟然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正看着附近的航海图,指着图上的其中一个地点说,“这里是刀疤薛的地盘,元宵节刀疤薛都会上岸一次,岛上人员空缺,咱们可否趁此将岛上的人一网打尽?”   一旁一个中年儒雅的男人看了摇了摇头,“刀疤薛那座岛易守难攻,为何每年刀疤薛都带着大批人马离开,却没人能攻下,就是因为二十年前有人干过,这个岛屿就是块硬骨头,根本不容易被啃下来。”   女人毕竟在岛上呆的时间没有其他人长,所以对一些往事不大清楚。   一个渔民模样的老头也开口,“这事我记得,以前大哥也曾经说过要攻占刀疤薛的地盘,扩大咱们的势力,后来大哥没有行动,就被另一个海盗势力抢先,后来岛没被抢下来,还被刀疤薛报复,直接将那个海盗团剿灭。”   女人也就是吴敏失望了,眼看着想要去寻宝,可手下人手不多,唯一能够扩大人手的不过是吸收旁边的海盗。   可众多海盗哪一个不比他们强?也只有刀疤薛,可以容得下他们试一试。   一直沉默容貌英俊的男子开口,他脸色苍白,看着就是一副病弱模样,他在海盗中却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他就是海盗中的军师,一手将女人扶持起来。甚至不少人已经将他跟吴敏凑成了一对。   “也不是没有可能,除非拥有大火力的火炮,速战速决!”   吴敏眼睛一亮,随后一拍桌子。   “对呀,要是咱们有了火炮,肯定能攻下刀疤薛的地盘,到时候就算他返攻也没用。”   中年儒雅男人问道,“可是咱们从哪里来的火炮呢?”   吴敏咬着唇,顿时想到几个月前的那艘船,她曾经查探过,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可以肯定那艘船上肯定有火炮。   “可恨,那些人到现在没有消息!”吴敏在心里暗想。   “大姐,大姐,大壮跟二娃他俩回来了!”在这时候,有人冲进了屋子里。   吴敏眼睛一亮,“一定是有好消息传过来了!”   “什么好消息?”一旁的老头问,他只知道吴敏将大壮跟二娃派出去,却不知道派他们出去做什么事。   吴敏笑了笑,对老头说,“张老,是好事,大好事,咱们的火炮来了!”说着,对闯进来的那人说,“赶紧将大壮跟二娃喊进来。”   那人说了一声是就连忙退下了。   吴敏他们占据的这个岛屿距离青岛太近,经过官府几次剿匪之后,岛上的土匪都化作渔民呆在岛上安居乐业!   除了偶尔经营一下正职以外,大概没人想到这个风景如画的小岛竟然是海盗窝。   不过这没什么稀奇的,有些海盗传承时间比朝廷还要长,前朝时是海盗,到了本朝随便花点银子变成了良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有一样学一样,除了距离大清实在是远的海盗以外,靠近沿海的基本上都有了正经的身份。   想当年,吴敏也是以为自己只是嫁给了一个岛上的普通渔民,真没想到陷入了海盗窝里。   她那个死鬼丈夫在时,整个岛上是风声鹤唳。   当时鬼丈夫死了,由吴敏领头,整个岛上立时风气变了,安居乐业起来。   虽然年轻人不忘时时刻刻恢复祖业,但其实已经习惯了这种平静的生活。   不过吴敏却没有想过退出海盗一界,毕竟一退出就面临着被别人剿灭的危险。   没有自保能力,到时候岛上可就保不住这种平静安宁的日子。   “大姐,我们回来了!”大壮带着二娃进来。   吴敏当即起身问两人,“那群人是不是回来了?”   大壮点头,“我带着二娃都去看过了,那艘船确实已经在港口了。”   吴敏一拍掌,“这真是太好了!”   一旁的张老开口,“首领,还请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值得这么高兴?那群人又是谁?”   吴敏转过头来,“那群人说出来张老也不会认识,不过他们拥有一艘钢铁船,钢铁船还拥有不少火器。我之所以急着他们回来,是想着拿下这艘船。只要有了这艘船,万事皆休,刀疤薛的第一盘可以拿下,我们也能够前往茫茫大海去寻宝。”   如今整个沿海谁不知道没有一艘钢铁船,根本无法去寻宝。因为海路遥远,木船有可能花费半年都找不到目的地,但是有了钢铁船,一个月内肯定能寻到。   想要跟上别人的航线,必须得有钢铁船,只有钢铁船的速度才能追上。   张老提出质疑,“这种船的主人,哪里是那么好拿下的!你不是说有火器,万一引起他们的警惕,直接将火器对准咱们岛上该怎么办?”他一家老小可都在岛上,还有刚出生未满月的孙子,张老不敢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他真不敢相信首领竟然也有异想天开的时候。   吴敏笑了笑,连忙说,“放心吧,张老,那艘船上只有七个人,其中一个人对我没有戒心,我有把握将所有人引到岛上来。到时候人到了岛上还不是任我们揉捏,这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将船拿下。”   张老还想反驳。   一旁的军师咳嗽了一声,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他。   军师咳了许久,为他苍白的脸上带上了一丝嫣红。   “这样,就按照首领所说的试一下。”   军师在岛上的威望甚至要高于吴敏,他一开口,顿时张老也没话说了。   军师其实是上上任首领之子,和上一任首领是兄弟,不过上一任首领是领养的,领养后性格已经定下,后来老首领又有了自己的孩子,上一任首领性则更加狠辣,不过都隐藏在心里。   后来军师身体不好,上上任首领就将位置留给了上任首领。   老首领死后,上一任首领就撕开了真面目,直接将军师囚禁起来。   原本军师身体就不好,结果被囚在岛上一座潮湿的山洞里,那里原先是关押叛徒的地方,自那以后军师的身体就更加不好了。   后来上一任首领外出时失手被杀,要选新首领时,军师被救了出来,当时除了军师以外,就只有吴敏两个继承人。   军师身子不好,就将位置让给了吴敏,实际上这些年岛上的规划全都是军师在幕后策划。   要不然凭借吴敏一个没有什么见识的女人,怎么可能统领一个海盗团。   张老是老首领最忠实的手下,对待军师更像是对待小主子一样,一听军师开口,他所有话都吞了下去。   等人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吴敏跟军师。   吴敏走到军师面前蹲下,“朱哥,怎么样?你身体还撑得住吗?”   军师微微摇了摇头,“无妨。”就他这破身体,能撑个十年已经不错了。   其实吴敏跟军师早就认识了,当年吴敏刚嫁到岛上时受到她前夫鞭打,被关进山洞里时认识了已经在山洞里的军师。   她是从他口中得知,这其实是一个海盗窝,自那以后她就发誓想要带着他一同逃离海盗窝。   后来得知军师姓朱,跟前朝皇室有关系,这个念头吴敏就打消了,开始转而谋划如何除去前夫。   那就是个魔鬼,一惹他不高兴就鞭打她,根本不把她当人看。   这些仇恨吴敏都记在心中。   几年之后,吴敏经过奉承总算是逃脱鞭打,甚至得到前夫一些信任,在一次出行中,她踊跃报名一同出行,就在那次她乘机杀了他! 第10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01)   “七星宫”放了两天假后, 又重新聚在一起,其他四个人回到船上后, 很快也知道了那个消息。   林墨找了一些人帮忙寻找,但是在城中根本没有发现吴敏的踪迹, 找了两天都没有结果, 张大海都是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其他几个兄弟回来看他样子,稍微一询问就知道什么事了。   特别是得知吴敏有可能是张大海的亲妹子, 之前一个个叫嚣着将人赶下船的兄弟们顿时心虚起来, 觉得当时要不是他们所以要将吴敏赶下船, 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也只有老二, 不像其他人那么心软, 他心思浮动, 没有忘记当初那个女人不对劲之处。   更何况这吴敏是否是张大海的亲妹子, 目前还未可知,更何况他们已经将人安排好, 吴敏是自己离开的,说起来跟他们好像没什么关系。   实在没必要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身上。   也就是看张大海一脸伤神的样子, 才过去安慰了他。   “大哥,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安慰过张大海之后,老二在林墨回来时, 拦住他发出了这样的提问。   林墨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而是看着船板上的张大海, 微微摇了摇头, 小声的跟老二说,“你跟我过来。”   两人进了船长室一同坐下。   坐下后老二就迫不及待的说,“大哥,那个女人失踪得太蹊跷,若是平常人,这么好的工怎么可能说丢就丢,大海只想着对方有可能是他妹子,却忽略了种种不对之处,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个女人给我们带来大麻烦。”   林墨点了点头,安抚住老二说,“这事我清楚。”说着看了一眼门外,门外几个兄弟还用出这张大海出声安慰他。   随后他开口,“这一次我派人去查问了,吴敏是自己离开的,也就不存在有人威胁她。更何况一个人柔弱的女子,竟然能避开那么多人的耳目,悄无声息的离开……”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开口,“你大概不知道,在青岛附近有一个女海盗……”说到这里林墨闭上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毕竟没有证据,不应该在这里胡乱猜测。   打算航海寻宝的时候,林墨早就将附近的几个海盗资料都搜索清楚了。   在众多海盗中中,唯一的女海盗首领自然令他印象深刻。   要不是他消息渠道隐秘,也不会知道那个女首领叫做吴敏。   上一回他就开始怀疑吴敏的身份了,将人安排的罐头厂,虽然后来他们离开,但是他也拜托魏如是派人多加照看。   这一回他的消息自然更多,吴敏可是直接坐船出海离开。   老二当即大吃一惊,他只怀疑吴敏的身份不寻常,但如何也没有怀疑她竟然有可能是海盗。   “大哥,你猜那个女人是海盗?”一个弱女子虽然看着可疑了一些,但老二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人是海盗。   要不是大哥这样说,老二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林墨小声的开口,“有这个猜测,但也有可能不是。这事你先放在心上,不要说出去。人家特意混上咱们船上,不可能没有目的,我们等着接招就是。”   这事林墨也只能跟老二说一下,对于其他人一个个嘴巴都不牢,要是透露给老五,老五还不得闹翻天。   老二闭上了嘴,一脸严肃的回答,“放心吧大哥,我会闭紧自己的嘴,就算做梦也不会说出去的。”   林墨起身拍了他的肩膀,“这倒是不用。”   两人默契的略过这个话题不谈,随后老二又问林墨,“大哥,银行的银子还了没?”   回程时他们,疯狂的接任务,几乎是每次靠海岸时,都会找到当地的工会查看有没有合适的任务。   这一回来倒是赚了不少银子,不过考虑到欠银行的银子太多,林墨也没有多分给兄弟们,不是每人分了二十两,又留下三百两作为在这里船上的日常开销,其他钱都还银行了。   因为一次性还的太多,接下来半年可以稍微松缓一下,也就是说就算他们离开半年,只要半年内回来还上下一批的银子就可以。   半年时间足够这一次寻宝得出结果了,即使无功而返,那也无妨。   航海可是最赚钱的,随便捞捕些鱼,就能够弥补这段时间的开销。   林墨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放心,已经将银子存到账户中,每月会定时还上。”   林墨欠了这么大一笔银子,对于其他兄弟来说,也像是一座沉重的债务压在头上。   对于老二来说,这个债务虽然是林墨欠下的,但在他看来,这应该是兄弟们集体的债,大家共同来还才是。   得到这么一个消息后,老二顿时松了一口气,半年后即使空手归那也没关系,现在他们背靠着工会,不缺少赚银子的机会。   其实靠着工会众人对于宝藏看的也不是那么重,毕竟寻宝有危险,而接几个工会任务对于他们来说很方便来银子也快,也就煤炭耗费量比较多而已。   好在工会也有渠道卖给他们大量便宜的煤炭,为他们减少了一部分开销。   如今寻宝,大家更多是当成盛世来参与。   毕竟手中握着一张重要的藏宝图,不参与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样想着外面传来喊声。   林墨和老二纷纷抬起头往外看,就听见几个兄弟都靠到船沿边在港口方向看。   林墨跟老二也出了船长室,一眼就看见港口正有人朝着他们挥手。   “什么事儿?”走到几人中,林墨开口问。   其他兄弟纷纷回头,小七第一个举手回答,“大哥,那人说是过来送信的。”   送信?   这城内可他可没有认识什么人需要给他送信。   这是林墨第一个想法。   其他人也是同样想的,毕竟这艘船上也只有林墨一个人识字,这信不是写给他的还能写给谁的?   “老三,将船靠岸,放下梯子去拿信。”林墨下了命令。   老三应了一声,连忙去操舵室,其他人匆匆回到甲板中间。   毕竟船一动,人受力很容易掉下水,若是被绞入船底,那可就不好了。   船下方可是有铁轮,当初买船的时候,人家可是交代过,千万要距离船下的铁轮远一点,铁轮转得快也锋利,一不注意容易削掉手脚。   乍一听,倒是令人不寒而栗,不过这句警告也很有效,自持在船刚开行的时候,再也没有人随意靠近船边。   林墨跟老二以后退,手扶帆铁柱,船摇摇晃晃扭了个头,靠近岸边,距离港口还有五米到十米的时候,船停了下来一根长梯被众人放下来,连接着港口。   小七抢先跑下去,一转眼跑到那个送信的人面前很快将信拿了回来。   林墨接过信后打开,刚看到这上面是吃了一惊,迅速的看了一眼张大海。   张大海一脸莫名所以。   一旁的老二若有所思。   林墨继续看了下去,很快脸沉了下来。   随即掏拿着信,转身往屋里走,其他兄弟一看,连忙跟了上去。   “大哥出什么事了?是谁写的信?”   坐在屋子里,林墨将信拍在桌上,然后跟张大海说,“大海,这封信是写给你的。”   张大海一愣,“大哥,我又不认识什么人在说,村里的人也不知道我在船上,谁会给我写信……”说到这里,张大海顿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中流露出狂喜,“是不是阿敏,是不是阿敏给我来信了?”   说着,忙跑过来趴在桌子上拿过信,迅速的翻了一番,一脸高兴道,“太好了,阿敏没有失踪还给我写信了!”   林墨一脸无语,又不识字,瞎胡闹什么?随即将信从他手中拿了回来,“你想多了,这是一封勒索信。”   “勒索信?”这是一旁的老二开口。   其他人跟张大海一样,有些疑惑,谁会来勒索张大海?不知道他是所有人中最穷的吗?   林墨点头,“是一封勒索信。”随后对张大海说,“这封信上说吴敏姑娘当初是收到夫家的来信,因为走得急,没来得及跟你说。她夫家所住的渔村做了一些事,这里才说的语焉不详,只说暂时被困住,现在急需一百两银子,想到只认识你,就写信来找你借银子。”   张大海一听顿时就急了,“阿敏一定是遇到困难了,肯定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林墨点了点头,“这封信其实是藏头信。”说着指了指每封信的开口,“第一行的第一个字跟第二行第二个字、第三行第三个字依次排列下来就是六个字,‘被困借银救命’。”   张大海一听,倒抽一口气,整个身子如同软了起来,瘫坐在地上。   “大哥,你如何知道这是一封勒索信?”一旁的老二帮忙扶着张大海,一边问林墨。   林墨开口,“这封信字迹太稳,一看就知道不是在匆忙中所写,那么问题来了,谁来借银子的信会写那么长废话,还在里面藏字?很明显是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写出来的。”说到这里,林墨顿了顿,他没有说,这封信更加可以确定他之前的猜测,因为他不认为一个从小被拐走的渔女会读书写字。   虽然这字迹没有什么风骨,只能说是规整,但还是引起了林墨的警惕和怀疑。   即使那位吴敏真的是张大海的妹妹,但吴敏又不知道,这样靠近,肯定是对他们有企图。   张大海眼泪鼻涕一大把,连滚带爬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林墨身边,抓住抱着他的腿。   “大哥大哥,你可得帮帮我,帮我把阿敏给救出来!”   一旁的老三将人给拽起来,“你给我起来,像这样子成何体统!有话好好说,大哥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   林墨不经意的瞥了老三一眼,随即看向张大海。   只见张大海抹了一把脸抬头回答,“那又不是你妹妹,你当然不急。”说着又看着林墨,“大哥,我可只有这一个妹妹,只有这一个亲人,你一定要救救她。”   林墨最终还是点头,“放心就肯定会救的,不过得商量一个章程该怎么救。你去洗把脸,我跟老二商量一下,再来告诉你。”   说完朝旁人使了个眼色,老三跟老四见机连拉带扯将张大海给带了出去。   其他人也很快退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林墨跟老二两个人。   老二皱起眉头,“大哥这情况不对。”   林墨点头,“当然不对,你想想我们才回来多长时间,人家就能这么快得到消息。”   老二当即想到这方面上来,脸沉了下来,任谁知道有人时时刻刻盯着他们,谁心里都不自在。   “大哥,你能猜到对方的目的吗?”   林墨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吴敏和对方是不是一方的,所以他回道:“不管什么目的,咱们都不要妄动,看看对方打算怎么出招再说。”   老二点了点头,之前跑南边那一块也不是没有跟其他势力起过摩擦,甚至差点真枪实弹干起来。   有过一些经验,他也不畏惧那些人。   就算是海盗,沿海也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海盗,这群人要是对上他们的船,还不知道谁抢谁呢。   老二想到了那一船舱的火器,顿时有了底气。   “大哥就按照你说的。”   随即又想到门外的张大海,老二又叹了口气,这身边还有一个拖后腿的呢,要不给张大海一个说法,回头他还不得主动跑出去,他自己要找死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要连累了大家。   这段时间张大海一碰到吴敏的事情就发疯,已经让老二对他的印象连连下,以前不住在一起的时候,还没发现他这个缺点,没想到一起上了船,才发现他这个心软的毛病。   心软要不得呀,特别是对于居心叵测的人,甚至有可能连累了大家。   “大哥,大海是不是要先弄晕他?”老二都已经受够了张大海这性子,摩拳擦掌想要将他灌晕过去。   要不是兄弟一体,凭借老五这所作所为,他恨不得将他踢出结拜兄弟之列。   当初也是瞎了眼,没想到碰到老五这么个货色,可偏偏都已经结拜了,还能怎么样?   自己结拜的兄弟,跪着也要接受。   林墨失笑道,“没必要,正好我也打算跟人家较量一下,咱们船队刚刚组建,还没有出现一项大功绩,若是杀杀别人的威风,也能让人家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说到这里,他又道,“别忘了,等离开大清沿海,到达深海区域那里更加风云易变,遇到危险和设计也更多,大家也正好,趁此先练练手。不然回头可就是真刀真枪,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老二一听,顿时赞同的点点头。   枪不磨怎么能够锋利?虽然之前已经训练过,训练的都是水性,关于火器见面也只是中规中距。   若是这一次真的真刀真枪,也是给大家一个见血的机会,不见血怎么能成就他们团队的威名?   老二脑筋一转过来,也不畏惧这些阴谋算计。   他们有足够的火力,将那些想要算计他们的小虫子给碾压,光是木船跟钢铁船之间的差距就不是那么容易弥补。   更何况目前能胜过他们船队的基本上都隶属于工会,也就是说,大家都是自己人。   这些船队都拥有钢铁船和火器,不一定能看上他们这一艘小船。   只要算计的不是这些人,他们真还没什么好怕的。   在家老实的呆在船上,这里就是钢铁堡垒,还是带着火炮的钢铁堡垒。   要是真有人算计他们,那么就先尝试一下火炮攻击的滋味。   不过事关到张大海,众人虽然觉得腻味,但考虑到张大海是兄弟,还贡献出一张宝贵的藏宝图,光凭借这一点,大家摸摸鼻子就能将这些事先忍耐下来。   林墨看了看其他人,又看了看一直在抹眼泪的张大海,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之前虽然住在同一个镇子里,但大家都住着不同的地方,相互之间也有一段距离。   所谓距离产生美,也没有发现彼此性格中的缺陷,可如今大家每日都住在一起。   其他人倒是能克制一些脾气,反倒是张大海性格中的缺陷被暴露出来。   若是其他还好,可偏偏是对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头脑不清,而且这个女人敌我不明,很可能对他们带来伤害。   可张大海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是心心念念将人当成了他心目中那个才一两岁的妹妹。   这样就起了摩擦,眼下还不算什么,但时日一久张大海很容易被人孤立起来,到时候可就无法挽回了。   这样想着林墨却没有什么好主意,不知道该如何粘合彼此的兄弟之情,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   只希望这一次危机,让张大海能够醒悟过来,看一看他心目中妹妹的真面孔。   林墨跟老二商妥完毕,两个人大致定下了章程。   出门时发现张大海正眼巴巴的看着这边,其他人围着他。   林墨敏感的发现老四和老六分别站在张大海前方,完全是阻拦了他的脚步。   林墨觉得事情越发严重起来,既然连一向不管事的老四跟老六都站在张大海对面了,看来大家对张大海的积怨已深,再这样下去可不容易化解了。   “大哥,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张大海看到林墨出来,连忙问。   林墨点了点头,“你别担心,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吴敏姑娘给救出来的。”随即停了停,然后对张大海说,“不过咱们就七个人,都不知道吴敏姑娘被藏在哪里,想要救人也有些麻烦,回头我去求一求魏船长。”   说完后又跟张大海说,“大海啊,你别急,魏船长消息非常灵通,会把我们查出吴敏姑娘的所在之地,只要查到她的地址,咱们就立即启程去救她。”   张大海吞吞吐吐的开口,“大哥,阿敏不是说只要一百两银子她就能回来吗?”   林墨笑了笑还没有开口,一旁的小七跳了出来,“大海哥你真是傻呀,自古以来被强盗抓走的人,有几个付了赎金给放出来,而不是得了银子,直接把人给杀了?”   张大海脸变得煞白,忙对林墨说,“大哥,是我刚才说的不对,你千万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林墨微笑着点头,可心里也觉得腻味,大海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大概是察觉到兄弟们之间的排斥,张大海讪讪一笑。   林墨拍了拍手,然后将兄弟们的视线都转移过来,“好了,我现在就出发去找人,你们看守好船。”   其他人立即说了一声是。   看着其他人冷淡的面孔,张大海垂下头,心里有些委屈,阿敏是他的妹妹不也是其他兄弟的妹妹吗?   当初不是说好的,兄弟们也会将其他人的亲属当成亲人看待吗?   怎么到他身上反而变了呢?   张大海万分不解。   而没有人给他解释,林墨下了船之后,就叫了马车往工会走去。   这几日船靠在港口上,他可是没有看到属于魏如是的船,想要找到魏如是那只能去工会里问一问。   “找小魏呀,他北上去追寻郑大管家踪迹去了,你也知道小魏他对郑大管家感情非常深厚,当初郑大管家带着船队去探险,结果一去不回。去年偶然找到了张大管家的踪迹,小魏可是准备了大半年,这不,冰才有些化的迹象,他就等不及了,直接率领船队前去沿着当初郑大管家的航线追去了。”   林墨一听有些吃惊,他一点不知道魏如是有这样一番打算,要知道去年他跟魏如是混在一起的时间可不大,可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说到这里,老白亲自给林墨倒了一杯茶,说,“他走前也交代了,让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说着笑了笑,继续道,“我虽然没有小魏面子大,不过在这一带说话还是管点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平淡。   但林墨却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人的能力。   这人可是工会中人,凭借工会那广袤的消息渠道,林墨自然知道这一位的能力。   大概就连周边的海盗中都被安插了工会的人。   不然一些海盗的消息,工会例会得知的那么清楚。   林墨也反应过来,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说他当初所得的消息其实都是工会中流传出来的,这样一来他那位神秘的伯父看起来越发神秘了。甚至有可能工会跟那位大伯都有关系。   一想到大伯所在势力露出的那一角面纱,就令林墨不寒而栗!   朝廷到底知不知道,在他们的治理之下,一个触角极深,涉及广大的地下王国正慢慢崛起,没有丝毫引起朝廷的注意。   一想到这一点,林墨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那激烈跳起来的心脏按了下去。   这不是他该想的,也不是他能够管的。   要是从他口中泄露出去,林墨丝毫不怀疑自己那位伯父就能够先大义灭亲。   有太多太多的人已经成了这个地下王国的一体,利益纠缠太深根本分割不了。   “是这样,最近有些小虫子叮上了我们,所以急需一部分善于使用火器的老手。”林墨丝毫没有提起过吴敏的事,虽然答应过张大海,不过那只是搪塞他,林墨这一次来的目的主要是来借人借火器,只要这些人到手,他自然敢去闯一闯那为他们设下的刀山火海。   老白洒然一笑,“不用找老板,我就能见了一批人,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不长眼。”说着又停了一下,找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塞到手指粗的竹节中,又打开旁边的一个木盒扔了过去。   林墨亲耳听见木盒中的竹节哐当起声,往下方掉去,就仿佛落入了……地底?   林墨瞪大眼睛,没想到工会中传的消息是这样传的。   老白朝他眨眨眼,随记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林墨头皮发麻,顿时起身离开,他一点也不想掺合进工会中的秘密中。   老白看出了他的意思,按住他的手,“不用担心,工会的人都知道咱们消息是怎么传递的。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哪些不长眼的人再打你的主意吗?”   林墨顿了顿,最后又坐好。   老白这才给他添了茶,满意道:“说到底,你跟工会可是有大渊源,这才不避着你。”   林墨懂他的意思,他知道这个大渊源是指那位远房伯父。   没想到老白这都知道。   不过又想到之前的林墨以及工会中的消息灵通,林墨就放下心来,大概自己身上也只有今日他穿了什么内裤这些人不知道了。   因为两人共同认识的只有魏如是,所以话题全都在魏如是身上打转。   老白详细的将魏如是的一些情况都说了,比如寻找那块新大陆,再比如那块新大陆上,如今被洋人占据正与土著形成对峙。   老白说这些都是魏如是私下里交代他透露给林墨的,毕竟未来林墨去寻宝,肯定能够发现那宝藏的最终目的地也是新大陆。   这样一来也能有心理准备来防范那些洋人。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就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两人的目光都扭向那个木盒子上,老白放下杯子,掀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竹节来,这个竹节是用红色的漆纸贴在开口处。   将开口处封得严严实实,一看就知道没有被人拆过。   老白将漆纸撕了下来,拧开了竹节最上面的冒子,倒出了一张纸条来。   他打开后,对面的林墨就看见那张巴掌大的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上百个绿豆大小的字。   他微微瞪大眼睛,什么样的笔才能写出如此小的字?   老白扫了一眼,就将纸递给了林墨。   林墨看完后若有所思,随后将纸团揉了起来,攥在了手心中。   老白继续喝着茶,然后问他,“有什么感想?”   林墨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老白点头,“那上面可是有一位能人,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林墨:“放心,肯定全力以赴。”   这句话说完之后,他就起身离开,刚打开门身后的老白补充了一句。   “下午就叫人和火器给你送过去,别忘了接收,对了,火器可以白给你使用,但是炮弹和人的工钱,你别忘了结一下。”   林墨无奈的回头,“放心少不了你的。”   老白摇头得意的笑道,“这些人离开后会跟你收银子的,反正你准备好钱就是了。”   出了工会,林墨没有坐车,而是独自一个人在城里走动。   他喜欢这样在人群嘈杂的地方静静的,一个人想自己的心思。有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独立于整个世界之外的感觉。   就这样,如同一个平常人一样在城里闲逛。   看得什么好玩的东西,也不介意花点小钱买下。   就这样闲闲逛逛,一边往港口走去。   有那么几次林墨不经意的一转身,就看见几个身影僵住,又立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旁人身后行走。   林墨嘴角弯起,随后继续朝着港口走。   大约快到港口时,猛然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一下。   林墨起先想躲开,后来发现对方速度太快,一下子就撞了上来,根本没有给他躲避的机会。   原本心里还在想着是不是托大了,很快就感觉到胸口多了一样东西。   林墨站直后,发现之前撞他的那个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他摸了摸怀中,发现多了一封信。   林墨就站在宽广无人的街上看信,这一回仍然是吴敏送来的,不过却写着目前被困在夫家,夫家不放人,她期望张大海能送百两银子,将她救出来。   林墨失笑,这封信说是送给张大海,其实还不是送给他,毕竟张大海可不识字。   想到下午就能到的船跟人,林墨将信收好又放回信封中,朝着港口走去。   要玩他就陪她玩!   只期望这个结果他们能够承受得起。   上了船以后,林墨发现气氛有些不对,船板上竟然没有一个人看着。   “人呢?”   喊了一声,老二才一脸疲惫的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大哥。”   林墨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其他人呢?”   老二叹了口气说,“大哥你走之后,就把老四跟老五安排在了一起看锅炉室,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俩人拌了嘴就吵了起来。”其实已经动手了,只是他们来的快,将两人都拉开了。   林墨脸阴沉的厉害,问道:“因为什么事情吵起来?”又是老五!老五都快成了船上的搅屎棍,再这么下去整个船队非解散不可!   老二这一回站在张大海这边,像是看出林墨道想法,他说,“这回不怪老五,是老四说话太难听。”   林墨又看了空空如也的甲板,问道,“那么其他人呢?让你们好好守着船,怎么没一个人留在甲板上?”   “老四负气跑下了船,老三跟老六追去了,我刚才在安慰老五,这不没来得及才出来。”至于小七,根本没人放心交任务给他。   林墨神色有些和缓,“老四就任他们去。”说着将老二拉到一旁,低声附在他耳边说。   老二疲惫的神色一扫而光,眼睛冒着光道:“大哥,要是真来人了,我能否在一旁参观?”   林墨摇了摇头,“而且还不仅仅只能当做秘密武器。”说着,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甲板,压低了声音跟老二说,“回头这些人就安置在炮室,他们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个人的生活。这些人的伙食你亲手安排,不要让其他人发现。”   这个意思是说要瞒住其他人。   但是这么多人生活在船舱内,光是蛛丝马迹就不容易瞒住人,林墨这番交代,简直是给老二出了一个大难题。   “大哥,这一日两日还好解决,可时间一久,真的瞒不住其他人。”   林墨摸了摸胸口上的信,随后肯定的回答他,“也不要太久,三日之内这事就有了结果。”   老二听到只要瞒住三日,立刻信心满面。   “放心吧,大哥,我这次绝对帮你办妥。”然后又想到如今这船上只剩下老五、他、大哥还有小七。   也就是说,再将老五跟小七诓下船就行。   这样一想,这老二又急匆匆的去找小七去了。 第10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02)   水波荡漾着船只离开了岸边, 吴敏坐在船上,头戴着草帽, 长生,在一片枯萎的芦苇坡中。   这里距离城外只有两里路远, 属于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地。   没多久, 岸上就传来一声口哨声,吴敏划着船靠近,那一声来人。   “如何?”   大壮跳上船, 接过吴敏手中的桨, 撑离了岸说, “大姐, 已经将信送过去了。”   吴敏满意了, 朝着港口方向看。   她正期盼着那艘大船, 能够照着她所期望的那样往他们所在的那个岛上去。   “既然办妥了, 那就回岛上去。”吴敏说完后,大壮就撑着船, 通过这条小河往海里去。   回到岛上后,吴敏鼓励了一下大壮, 然后就朝着岛上最高的那栋房子走去。   这种房子属于军师的,因为军师身体惧怕潮湿,所以就选了一个最高的地方给他建房子。   敲了敲门, 屋里传来一声, “进来。”   吴敏推开门进去, 发现军师正在靠窗的地方看着书。   她进去后连忙跑过去, 将窗户给关上,一边埋怨道:“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大冷天的开窗得多冷。”   军师放下书后,惨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无妨,偶尔透透气,身体也松快些,而且靠窗的地方也亮一些。”   听他这样一说,吴敏便道:“改明进城给你买几块玻璃过来装上,上回去城里的时候发现许多人家窗户都安装上了玻璃,又亮堂干净。”   军师也就听她这么随口一唠叨,也没有拒绝。   旁边炉子上正烧着水,吴敏抽掉最底下的通风口的铁皮,炉中的火便旺了起来。   两人找到一个桌子前坐下,吴敏便告诉军师,“朱哥哥,已经送过去了,你说他们会过来吗?”   在军师面前吴敏还把自己当成十年前的小丫头一样,无论做什么事都会交代一遍,生怕自己有疏漏的地方。   可实际上她已经出师了,已经是一个首领,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无法自保的小丫头。   军师心中也不敢肯定,毕竟人心最难测。   虽然说他腹中拥有百般计谋,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人心是最难把控的。   军师姓朱,也确实跟前朝皇室有那么一些关系,只是他这一支距离前朝皇室已经太远了。   他祖上要追溯到建文帝朱允文,当年朱允文离京之后,就去了海外,可当年老之时他心心念念却想要回到中原这块土地。   然而离家太远几代都无法成行,再加上子孙已经在海外繁衍,前朝一直不忘追寻建文帝这一脉,这一支也不敢随意回来。   就这样几百年过去,朱允文这一脉始终不忘回到故土,前些年战乱时,消息传到了他们那里。   军师的祖父就离开了老家所在地前往中原,哪知道等到中原后战事都已经消停,国家已经被异族占据,这令他祖父非常心痛。   再加上离中原太远,样貌也与中原大不相同,就算他当时说出来肯定也没相信他是前朝皇室中。   后来阴差阳错进入了海盗之中,再后来闹翻,带着一群人出走。   经过两代繁衍,军师的相貌已经很靠近中原人,只是皮肤要比其他人要白。   这一份白来自于年幼时长时间被关在黑暗之处不见阳光导致,还有一部分属于他天生。   “或许吧!”军师咳了咳。   吴敏连忙拍了拍他的背部,“吴哥哥不要紧吧,要不要请李大夫过来看一看。”   李大夫是岛上的赤脚医生,原先也是岛上的人,在他小时候时被送到岸上跟人学医,学业归成后就回到岛上为岛上的治病。   当然,他的主要任务还是为军师看病。   缓了缓咳嗽后,军师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她,“不用,只是天冷,方才吹多了风,嗓子干痒而已。”   虽然说岛上都将军师跟吴敏看成一对,但其实军师心中从来没有这个想法,他一直将吴敏当成妹妹在看。   更何况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到处漏着洞的水囊,水就如同他身体内的精气,总有一天精气会从那些破洞中跑光,他从来没想过个人问题,毕竟他要是成亲完全是耽误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倒是吴敏一直将军师当作心上人来看待,不过在她心里朱哥哥是高高在上的人,拥有皇室血脉,她根本配不上,所以一直将这份心思放在心底,从来没有对外倾诉过。   可旁人哪里不知道她这份心思?   所以总是若有若无的撮合她跟军师。   这时候旁边的水壶开了,冒出大量的白色雾气,吴敏也顾不得跟军师说话,连忙将水壶从炉子中提下来,转身去泡了茶。   泡完茶后,连忙给军师倒了一杯。   等忙活完之后才坐到军师旁边,“朱哥哥,等咱们有了船,有了钱我肯定会送你去最好的医生那里治病。”   军师笑了笑,“不用忙活了,最好的医生不是都被请过来看过吗?”   吴敏忙摇了摇头,“山东这一带哪有什么好名医,我说的是江南,听说江南建了几座医院,医院里聚集着大量民间名医,回头有了银子,我肯定带你去。”   她没有说京城,怕京城这一地伤了军师的心。毕竟京城可是朱哥哥的老家。   吴敏知道的情况不多,她只知道军师姓朱,跟前朝皇室有一定关系,却不知道军师并不是朱棣那一脉,而是朱允文那一脉。   还以为他是逃难的皇室子孙,所以极少提及京城,毕竟京城对于他这些姓朱的前朝皇室来说,是一个难以避免的伤痛。   军师从来没有解释过,就连他姓朱,也只有岛上少部分人知道。   是他祖父做了海盗起就将朱姓抛弃了,朱氏皇朝还在,也不会容得下一个做海盗的子孙。   所以军师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姓氏放在心上,这一切不过是吴敏自己猜测。   军师笑了笑也没有拒绝。   老二去找小七的时候,林墨回到了船舱里,将那封信拿出来后放到桌上。   他摸着下巴沉思。   过了一会儿,老二来找他,“大哥,老五刚才也跟小七一块离开了,现在船上也没有别人,要不趁着这点时间尽快让人教安装好火炮,人也躲进去。”   林墨听了摇头说,“不用那么急,现在外面人多,不是拉火炮上来的好时候。”大白日的火炮那么显眼,要是拉上船上,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动静。   老二一听,当即傻了眼,那他将小七他们骗下船有什么用?回头要是回来正好碰见可怎么办?   这样跟林墨一说,林墨也听出问题来,想了一下才回答他,“要不然这样,你也在船下面等着,要是碰到了那些人,直接将人安排在港口。等晚上我带其他人去找一个饭馆吃饭,这里就有你来安排。”   老二点了点头,“那就按大哥你说的来办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说好了,大约一两个小时后,张大海带着小七和老四一伙人碰到一起,大伙儿又一同回来了。   回来时老二正在刷甲板,张大海第一个跳过来找老二。   “二哥,大哥回来了吗?”   老二点了点头,“回来了。”那你走之前就回来了。   张大海一听就急吼吼的往林墨的房间跑,他早就等着找大哥了。   “大哥大哥!”   张大海也只敢站在门口喊,不敢大力拍门板。   林墨很快开了门。   “大哥,有查到阿敏的地址吗?”   林墨张手止住他要开口的话,“魏船长已经不在青岛了。”   张大海一听,顿时觉得失望,“大哥……”   林墨拍了拍张大海的肩,“放心,虽然魏船长不在,不过我问了工会的人,你应该相信工会的能力。”   张大海顿时精神起来,“大哥,莫非有好消息?”   林墨点头,“是的,已经找到了吴敏姑娘的所在地。”   张大海兴奋起来,“大哥真是太好了。”   就在张大海高兴的时候,其他兄弟正抱着胸目无表情看过来,林墨扫了一眼,皱了一下眉,随后又松开。   算了,他已经尽力了,要是真合不来,那就趁着还没有出发分开。   心里下了决定,旁边的张大海连忙抓住林墨的手,一脸期盼的看着他,“那么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救人?”   林墨没有将之前收到的那封信公之于众,这封信要是说出来,不过是比如今的气氛火上浇油而已。   现在船上的气氛已经足够紧张了,不适合再添一把柴。   说到这里,林墨笑了下,“简单,咱们明日里就能出发。”说着又对其他人说,“晚上是请大伙儿一起去吃饭,可都不要拒绝。”   张大海立马回头看了一眼,其他兄弟说,“我请我请。”说完脸上露出恳求的神色。   其他人脸上冒出复杂的神情也没有拒绝。   晚上一伙人出发,谁也没有发现老二在中途离了队。   天黑之后的港口灯火繁荣,特别是港口的几家饭馆更是热闹的。   随便挑选了一家,进去坐好后才发现老二不见了。   林墨当即拦着要去找人的老三,“不用去找,老二跟我说了,他闹肚子了,可能得晚点才能过来,我们先吃吧。”   他这样一听,老三顿时止住了脚步。   就在饭馆上菜的时候,港口一艘船,一个大梯子伸了下来,一道道黑影迅速的攀登到船上,五六个大木箱子也一同被抬到了船上。   箱子一直抬到了炮火室内,火室非常大,足足占据了一层空间,等到了室内之后,榔头一敲,几下子箱子就散了架,众人又将箱子内的火炮,抬到固定位置安装好。几个火炮依次放完后,一共三面船左船右以及船后,各固定了两枚大炮。   随后又搬进来十几桶炮弹,就这样忙忙碌碌了三个小时,才将几个火炮迅速安装好。   室内原来用来做木箱子的木板也没有丢,打扫这一层后,直接铺在地上,当作床来使用。   老二见了,立即从楼上搬过来好几条被铺着。   等忙碌完后,老二才将大门锁上。   这一层门原本就锁着,肯定不会有人发现这里已经住进了人。   这几天,肯定得委屈这些人一直待在这个密封的室内,吃喝拉撒都在里面。   看着空荡荡的船,在一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也没有继续去找兄弟们吃饭,毕竟三个小时他们肯定都已经吃完了。   老二在船板上站了没多久,就听见港口有人大呼大叫声。   他仔细一听,听出那些声音有些熟悉。   恰巧这时候有人喊老二的名字,老二确认正是那几个兄弟,便将梯子放了下去。   没一会儿,几个兄弟爬这梯子上来。   林墨提着一个食盒交给老二,“你没去可是亏大了,这次给你带的饭。”   老二立即捂着肚子说,“没办法,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突然拉肚子。”   林墨又问,“现在好了没有?”   老二当即回答,“已经好了。”   两人在灯光之下交换了一个眼色。   林墨领会到他话中的含义,便点了点头。   老二将钥匙交给他,林墨接了过来,小心地拴在腰上。   这边几个兄弟还是酊酩大醉,特别是老五张大海,之前已经被灌的吐了,后来几个人也没有放过他,继续灌他。   这上船都是老三给背上来的。   看来平日里,大家对老五的怨气都挺深的。   看着人各自回了各自的船舱,林墨也独自一个人回到自己的船长室。   看着桌上的那一封信,林墨给自己烧了一壶水,等待水开前他静静的思考。   思考着这封信,思考着白日里在老板那里看到的消息。   最后明日里就去闯一闯,看到底给他们布置了什么天罗地网?   何况万事俱备,他已经无惧那些阴谋诡计。   这样一想又觉得幸好认识了一群能人,不然被人给阴谋诡计算计了都不知道。   第二日,因为昨晚喝的太醉,一早上进来,有几个人都捂着疼痛的头出来。   老二昨日里没有去,所以是唯一没有宿醉的人。   一早上他就煮了一大锅醒酒汤,颜色还是古怪,味道更古怪。   不过他煮的醒酒汤效果确实是好,就算再难喝几个人,还是捂着鼻子将一碗醒酒汤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几个人又回去睡了。   又是一个小时后,有几个再次清醒过来,因为宿醉导致的头痛也减缓,这才重新出来。   看了一圈,也只有张大海还跟死猪一样的睡着。   毕竟昨天他喝的最多,五个兄弟可是一起在灌他,也算是出了心口的那股闷气。   老四见老五没有出来,就问林墨,“大哥,今天真的要去找人呀?”   林墨看了他一眼,随后不经意的点头,“已经答应大海了,总不能言而无信。”   老四心里总有股不好的感觉,曾在海边捕猎的渔民,每到暴风雨来临时,心口都惴惴不安。   可如今看着天空很是晴朗,可老四心中却突然也有了这种感觉。   “大哥要不过两日再去。”   林墨转头看他,“怎么了?不是都说好了吗?”   老四摸着胸口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就跟以往遇到暴风雨时一样。”   林墨沉吟了一声,“这倒没关系,那地方距离海岸不远,要是真遇上暴风雨的话,半个小时咱们就能到岸。”   旁边的几个人开口,“老四的直觉一向很灵敏,大哥,要不就听他的,咱们缓两天再去。”   “不行!”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众人一回头,就看见张大海扶着门开口说。   他站也站得不稳头,红着一张脸,一看就知道酒意还没有下去。   大概是说话说的急了,一不注意就坐倒在地。   他红着眼睛望了过来,“大哥,你可是答应过我,今天去救阿敏的。”   老三走了过去,想将他扶起来。   然而张大海就跟耍赖似的坐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老三气笑了,也不拉他就抱着手站在他身后。   小七朝着张大海做了一个鬼脸,“大海哥,学小孩子耍赖!”   张大海脸红的更厉害了,可还是没有起来,就怕自己起来,大哥就同意其他人的意见。   林墨开口,“大海你起来,大哥答应你的肯定会办到。”   张大海听了林墨的话,这才不好意思的起身。   其他人对了对眼神,都不再说话,而是去了厨房找东西填肚子。   等人散开之后,林墨才问老二,“等会,先将大海给弄昏了,吃完早饭咱们再出发。”   老二听了看了一眼张大海的背影,朝林墨点了点头,“放心吧,大哥,保证会让大海到目的地就行了。”   再说一将张大海弄昏倒,就是怕他再出什么问题。   眼下,还是等到了地方再说。   实际上,林墨已经将张大海排除到这一次寻宝之列。   有张大海这么一个不定因素在,实在是太影响兄弟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考虑到张大海给他们一张至关重要的藏宝图,要是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叫张大海踢出去,实在是难以说服人。   那么最好就让张大海自己退出。   这一点,林墨已经有了算计,就打算等会由张大海自己提出。   至于藏宝图就还给张大海,毕竟上面的路线图,他已经复制了下来,要是真抢到宝藏,就再分给张大海一点,保证他衣食无忧就是。   有了这个盘算以后,林墨才是真正的放下了心。   张大海还是适合平静的日子,实在不适合跟着他们四处游荡,就让他安心的呆在老家吧。   心里有了果断的决定之后,林墨终于放下了心,又看了一眼其他人。   果然这些人中无一搭理张大海。   倒是张大海端着一碗菜粥凑到小七面前说话,显然是发现了自己已经得罪了其他兄弟,眼下立即只有小七肯理他了。   林墨摇了摇头,跟着去吃饭。   吃完饭后,大家伙通通洗了个澡,洗完澡之后才感觉终于清醒过来,酒意也散去。   林墨将众位兄弟叫过来,指着挂在墙壁上的一张地图说。   “我已经托付人查到了吴敏姑娘所在,就在青岛附近的一座岛屿上。等会咱们就开着船过去,直接去要人。”   林墨的意思直接攻到对方老巢去,至于对方给他写的那封信,拐着弯子让他到一个荒僻的岛屿上,林墨根本就没同意。   既然已经找到对方老巢,还是直接到老巢去,至于那已经危机四伏的岛屿,他根本没打算去。   也没有将信公开出来,就是怕张大海脑子一糊涂,吵着嚷着往陷阱里走。   众人点点头,就连张大海也没有反对。   散开之后,林墨对老二指了指张大海,老二小声的让林墨放心,“大哥,我刚才已经在大海的那碗粥里放了药,保证他一会儿就能睡着。”   林墨点了头,“那就好。”   这话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扑通声。   “不好了,大海哥晕倒了!”小七喊了起来。   其他人通通围了上去。   林墨和老二也连忙出去,看到张大海已经睡倒在地,两人相视一眼,林墨带着笑意说。   “大海昨天是不是被你们灌多了?怎么又醉倒了?”   其他人听林墨这么一说,也怀疑昨晚是不是被人灌多了酒。   那可是二锅头,可是烈酒,跟平常他们喝的那些米酒可是大不相同?   只是也不知道为何?他们喝醉后醒来也就有点晕,可没有大海这样反应这么大。   “大家都别挡着,赶紧将大海抬回去让他睡。”   老二走了过去,朝着兄弟们喊。   喊完之后,这些人总算是反应过来,三两个人一搭,把手就将张大海抬到他的船舱内。   叫人扔到床上后,老三走了过来,肩碰了老二的肩一下,“是不是你干的?”他小声的问。   老二才不会承认,“瞎说什么?什么我干的?我干了什么?”说完直接大步离开。   老三摸着下巴笑了,看来肯定有什么秘密的事情瞒着他,不然老二不会是这表情。   船驰骋在海面上,乘风破浪。   这一日的天空布满了鱼鳞状的白云,太阳偶尔从云中冒出个头来,就像是二八年华羞涩的女子。   海面的寒风凛冽,穿着厚厚的衣服站在船板上,都能感觉到脸都被吹僵了。   林墨看着不远处的海鸟,有一群海鸟已经从南方飞回来,这大概是打头阵先回来的,再过一段时间飞回来的海鸟会更多。   “大哥,前面就是你说的那个岛了。”   老二爬上观测台,手抓着绷直的帆绳,拿着望远镜看着远方的一个小岛。   船帆只升到一半,可是在烈风的带动下,速度非常快,甚至可以比得上烧锅炉的时候,带动下面铁轮的时候。   老二爬了下来之后,走到林墨身旁说。   林墨接过了他手中的望远镜,对着前方看,只看到远方的海面上,隐约一个黑色斑点出现在望远镜中。   “将帆在放下来一些,那座岛有许多暗礁,咱们船速慢一点。”   老二当即点头,朝身后一挥手。   老四跟老六当即将船帆往下降了一半。   很快船速度就减慢了下来,慢悠悠的朝着岛方向前进。   等靠近之后才发现这并不是一座岛,而是七八个岛连成了一片。   其余的小岛都非常小,看着也就巴掌大,根本就不适合住人。   也只有最中心的那座岛才算是最大的。   岛上树林密布,怪石崎岖,看不清岛上的情景。   越是靠近岛的地方得越小心,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海水下方就隐藏着礁石。   礁石对于船来说,就是隐藏在暗地里的杀手。   特别是木船,要是撞到礁石上,很容易被撞出一个洞来。   船距离海岛还有十里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老二又跑到林墨身边说。   “大哥还是不行,到这里下方就隐藏着礁石了,在前面一点就是礁石带我们的船吃水深进不去。”   林墨一听,拿过他的望远镜,站到船边望过去。   果然那海浪掀起时露出海水中的礁石,一个又一个很快又被海水覆盖,隐藏在海水中。   “小船可不可以靠岸?”   这种地带大船进不去,也只有小船能够穿进去,小船灵活,能够避开那一个又一个的礁石。   甚至因为吃水轻,可以从礁石上方直接划过。   老二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可以是可以,但是咱们没必要划小船过去吧。”   离了大船,划着小船上岸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划算。   他们又不是想要占据这座海岛,只是想靠近威胁一番,将人捞回来。   可没想到的是,如今被一个天然的礁石带给拦在距离岛外十里的地方。   要是再近一些的话,就是他们的火炮的覆盖范围内。   到时候什么都不用说,一炮打过去,就不相信岛上的人不会投降。   林墨摇了摇头,“谁说靠岸只是让小船先趟一趟路,找一个能够进去的地点。”他不相信整个岛都能被这些礁石全都覆盖住,总有能够进去的通道。   老二明白了过来,连忙说,“这个可以,我这就让老三跟老四一起过去。”   老三老四是划水的好手,让他们去探路是最好的选择。   林墨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这件事老二自去安排了。   没多久船后方两只小船被放入水中,老三跟老四分别拉着绳子跳上船去,然后拿着浆飞快的划了起来。   两人分工,朝着两个方向而去,没多久就远离了船。   而这个时候,林墨像是发现什么,拿着望远镜朝着岛的方向看了过去。   原来这么大一艘船杵在画面上,很难不让人发现。   岛上有渔民划着船过来。   林墨没有让人攻击,而是等那艘小船靠近。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靠近我们的岛?”小船上是一个干瘪的老头,老头戴着帽子,用长竹杆撑着船过来,距离船五米的地方,站直了一脸凶神恶煞的问。   林墨没有开口,老二走了过来。   “我们是来找人的,你们岛上是不是有一个叫做吴敏的妇人,我们是来找她的!”   老头一听,脸色立即大变。   “胡说,我们这里没有这么一个人,你们要是再靠近,别怪我们不客气。”丢下了这句话,老头飞快的撑着竹竿跑了。   这可把老二弄得一头雾水,他扭头问林墨,“大哥,这老头什么意思?”   林墨看着前方说,“他的意思是说这岛上是有一个叫吴敏的。”   吴敏可是这岛上的头子,这老头怎么可能不认识?   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吴敏写信约好的地方并不是这里。   这会林墨他们直接来到了他们老巢,可不把老头给吓坏了。   “那大哥,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墨左右看了看,发现老三老四已经没了身影,不知道跑到哪座岛后面去了。   “等。”说完后,他就进了船舱。   等?   老二挠挠头,他说他一点也不知道等什么。   老头一脸仓惶的上了岛,随后大喊起来,“出大事了,出大事,咱们被人打上门来了!”   “出什么事了?”   “谁打上门来了?”   老头这几声叫喊声,立刻将靠近海边的人家给叫了出来,一伙人拿着刀拿着锄头就跑了出来。   “张老头,是谁打上门来了?”   张老头立即指着岛外面说,“还能是谁,当然是外面的人。”然后又问,“首领呢,首领在哪?”   这时候有人开口,“一早,首领就带着岛上的年轻人出去干活去了,没两天是回不来。”   张老头恨恨的跺了跺脚,“还说去拿下人家,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说着又告诉其他人,“家人都喊出了,小孩们都藏好,我去找军师!”   一听情况这样紧张,岛上的人立刻紧张起来,旁人不知道他们底细,他们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吗?   那老头这么紧张,肯定是有人上门寻仇来了。   早些年寻仇,可是连累到一个海盗团,那可是不放过一个漏网之鱼,这样一想,当即所有人都惊慌起来,直接回家里将孩子一把抱起连忙顺着小道往岛后面跑。   到后那一座荒废的石牢,虽然说是来关押背叛者,但实际上也是灾难期间藏身的好地方。   在石牢的最深处,有一个通往对面岛屿的山,那个山洞很难被人发现,原本就是为岛上的人留下的一条后路。   等敌人退离岛上后,大家伙就能够乘坐山洞内的小船,往附近的岛上求救。   张老头也没有管身后慌乱的人,直接上了岛上的最高处。   等上去后发现,军师已经站在门口朝着岛外看。   张老头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对着军师说,“少主,您先跟着其他人一起藏起来。”   军师摇了摇头,“没有必要,人家都将来到门口,没有躲的必要。”   张老头一脸愤恨,“我就知道,黄毛丫头说话没用,还说想将船给骗过来,结果人家直接打到了咱们老窝来了!”   军师却在这个时候帮吴敏说了一句好话,“也不能怪她,只能说人家技高一筹。”他很清楚的明白,吴敏那个计划虽然有些漏洞,但是人家找到这里来,跟吴敏那个计划无关。   只能说人家耳目灵通,早就知道了吴敏的底细,吴敏计划再好也是无用的。   “少主,你这个时候还帮她说好话!”张老头一脸愤恨道。   军师笑了笑,然后跟张老头说,“张老,你赶紧回去照顾家人,先安排岛上的普通人躲起来。”   张老头叹了口气,然后一脸坚定说,“少主,不用说了,我张家就没一个是孬种,愿意誓死守护这座岛。”   军师心里有些感动,也没有继续劝他,他知道张老脾气倔说出的话很难会改动。   于是也没有拦着他,而是往下走。   “少主,你这是去干什么?”   军师回头对着张老头说,“总得给岛上的人留一条生路,我亲自去请罪。”   张老头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拦截,“少主你可不能去呀,你可不能以身犯险!”   军师绕过张老头,继续往下走,“张老,你不用再说了,拿我这个破身子,来换取岛上人的性命,我觉得很值。”   张老头眼睛立即湿润起来,心中豪情立起,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老主子,他迅速的将眼泪一抹,神情坚定起来,“少主,请容属下陪同。”那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少主给保下来。 第10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03)   军师来到岛边, 就看见有十来个人站在沙滩上正往海上看。   这十来个人当中,是岛上仅留下的防御力量, 其他人都跟随吴敏前去设陷阱去了,除了三两个其他岛民以外, 绝大多数都是张老的子孙。   见两人过来, 连忙聚了过来。   这些人连忙走过来,迎接两人。   “朱大哥!”   “少主!”   “爷爷!”   ……   军师跟张老头快被围了起来。   “军师,这艘船看着来者不善, 咱们是不是先去将船给拿下?”   军师看了一眼海面, 还没有上那巴掌大的船只正迎风飘荡在海面上。   开口说这话的是那老头的小孙子, 军师还没有回答, 张老头先给了他一巴掌。   “说什么呢?没看到那是艘什么船?还想叫人家拿下, 人家不把咱们老底给抄了就好的了。”   张老头的小孙子听到爷爷这么一说, 当即不乐意了, 他生长在和平的年代,这十多年来都没有见过有人攻击过他们岛。年轻气盛的他发现有船过来, 就摩拳擦掌想要刚上去将船给拿下。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张老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一个个小子都被那个首领给宠坏了, 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么一首船,有胆量过来, 一看就知道是有倚仗的。想抢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当他不想啊?要是能抢到, 光这一艘船, 就可以让他们雄傲这周围大大小小的岛屿。   可没有足够的武力, 凭借着想,做梦来的比较快。   军师一直没有开口。   张老头在一旁将事情掰扯清楚,让这群小子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要是回头真抵不住,你们都往岛外逃吧,能逃一个是一个。”张老头叹了口气,要是岛真守不住了,那就一起逃,朝四面八方逃,逃掉一个是一个。   这群年轻的小子总算是明白过来,张老头的小孙子第一个跳出来拍着胸口保证,“不逃,我们不逃,我们要与岛共存亡。”说到最后纷纷挺起胸膛,好像在做什么骄傲的事一样。   这可让张老头一噎,气的跳脚,平时让他们干活怎么没这么积极过?   张老头还想将这几个人来骂醒。   可就在这时候有个小子看到船上有异动,伸手一指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你们快看,那艘船有动静了。”   张老头迅速的扒开其他人往海面上看。   只见海面上突然多了两只小船正往那艘大船靠近。   那两只船绝对不是岛上的,这样一想,张老头脸色大变,“坏了,这是来摸咱们岛底的,肯定是找到了通往咱们岛上的路。”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难怪这船到现在都不动弹,原来已经派了其他小船过来摸过底了。   岛周边虽然礁石多,但是总有一部分没什么礁石的,而那一部分都在岛背面,背面都是绝壁峭崖就算船靠近也上不来,按说不必担心,可别忘了那里连通着岛上的石牢,岛上绝大部分人现在可都躲在石牢连通的山洞里。   林墨收到了老三老四回来的消息。   刚出船长室,就看见老三老四被拉上船。   “如何?找到路了吗?”林墨走过去问。   “幸不辱命,总算是找到了通道。”老三笑着回答。   他们俩人可是绕着岛划了一大圈,最后发现岛背面没什么礁石,最起码可以拉近八里路的距离。   林墨听了当即让人将船往岛背面开。   船帆被重新拉起,调整了一下角度后,就带着船往旁边驶去。   发现船动了,岛上的人都紧张起来看出了对付的意思。   张老头连忙命令孙子,“赶快去让石牢里的人都躲好,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船转到岛的另一边,发现这里跟前面平缓的地势不一样,这里只有绝壁悬崖,海风凌冽,浪高十丈,到处都是暗流,若是小船使过去的话,根本上不了岛。   老二凑到林墨身边问,“大哥,要不打一炮先试一试?”   林墨看着那悬崖峭壁,常年被海浪冲击,变得光滑无比,根本就不是人可以攀登。   然而四周又全是山石,连一棵树都没有,就算船开过去,也是没用的。   这样一看,这简直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还是带刺的。   他挥手,“打一炮。”   老二一听,当即乐了,忙说了一声,“好嘞。”   不过没有用上昨日搬过来的那几门大炮,而是用了船上原本就有的一门火炮。   好炮要用在刀刃上,更何况这一枚炮弹要是打出去,那烧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小六,小七你们快点将咱们的炮都扛出来。”老二扭头催促道。   听说要用上火炮,小七一脸兴奋,直接跑过去拉着老六一起去了放火器的仓库。   两人很快将那枚不大的火炮抬了出来。   “来来来,放在这个架子上。”老三指着船边沿的一个铁架子。   这个架子早早焊在了船沿,平日里大家都习惯了用来晒衣服,差点都忘了这东西用来放火炮。   老六跟小七将火炮放上去,身后老四早麻利的抱着一个炮弹过来。   火炮放上去后,三五个人立即聚了过来,检查火炮。   这还是他们接手船以来发射的第一炮,容不得大家不紧张。   火炮被保养的很好,炮管并没有问题。   “都让让,都让让!”老四抱着炮弹喊了一嗓子。   围在火炮前的人见到后立时往两边散去。   炮弹装进火炮中后,老三当即过去帮忙扶起来。   小七也想凑过去,老二见状,直接提着他的衣领后退。   “都让让,给老三老四留个空。”   老二吼了一声,说完就提着小七往后退了一大截。   林墨和老六听到后也适时跟着退后。   老三扶着火炮,老四掏出一个火镰子,直接点上了火线。   然后跟老三一起扶着炮口对准了悬崖。   轰的一声,只见炮弹冲向了悬崖,悬崖半腰被轰出一个大口子,大块的石头落入海中。   而此时就在悬崖一个隐蔽的洞口里,悬崖颤抖的,连带洞口中也有大量的石头簌簌落下。   “地牛翻身了!”原本安然躲在山洞里的人,在这时感觉到大地在颤抖,再加上有一些散碎的石头落下来,被吓的魂灰魄散。   拥挤着往外跑。   人一多,攻击的也厉害,小人倒地,被后面的人踩了几脚,幸亏岛上躲藏起来的人不多,不然人那倒地的人非得被踩死不可。   “大家快逃,山洞要倒塌了!”人群中有人吼了这么一嗓子,当即往外冲的人更多了,连衣服和米面都丢在山洞中顾不得拿。   原本一同往到后面跑的张老头跟军师先是感觉到岛在颤抖,连忙趴在地上。   在护着他们往后山跑的小伙子们,感觉动静停止后,起身纳闷的问,“这是地牛翻身,怎么这么慢?”   说话间,一声巨响传来。   张老头跟军师,脸色煞白。   这不是地洞,而是火炮在攻打岛屿。   张老头垂头丧气,一副天要亡我的表情。   军师止住了脚步,没有继续前行,而是扭头对张老头说,“准备船吧,我亲自上去投降。”   不投降不行啊,再这么下去,早就被这些人给轰碎没入海中了。   “少主可千万别,还是小老儿去吧!”   军师摇了摇头,“张老,不用再说了,赶快备船。”   张老头见劝不了他,叹了一口气,忙指挥自己的小孙子,“去,赶紧将岛上的船迁过来。”   小孙子满头雾水,还是应了。   “少主,需要放狼烟将首领他们叫回来吗?”   军师静静的听了,听见岛后没有了动静,才开口,“先等一等,等我上船再说,要是对方是那心狠手辣之人,千万不要将他们叫回来,好歹给岛上留一条生路。”   军师顺着小路来到海边。   张老头执意要给军师撑船,军师无法无奈的接受了。   这一炮的威力可是出乎船上所有人的预料。   小七挣脱开老二的手,凑到林墨身边,本来兴奋的高声喊道。   “大哥,我们再放一炮?”   一旁老三老四也一脸期待的看着林墨。   林墨懒得理几个人,当然这炮弹不要钱呀,这一个炮弹打出去可是五两银子。   “老二让他们警戒一下。”   “大哥的意思是?”老二开口问。   林墨还是那个字,“等。”   之前未等到,这回扔了一炮过去,就不相信岛上的人还敢龟缩了。   老二大概是明白了,立即招呼其他人在船边警戒着。   就在这时候炮弹声吵醒了昏睡在屋里的张大海。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张大海一身凌乱的从船舱里跑了出来。   老二看到后挑了挑眉,心里在想,这药性也太差了,这么快就行了。   “大海哥,你总算是醒了?”小七凑了过去,嘀嘀咕咕将他昏睡期间的事都说了。   张大海仍然一脸困意,脑子都变成了一团浆糊,无法思考,自然也没有怀疑自己之前为何突然会睡着。   听到小七说话后,他仍然困得睁不开眼,原本被炮弹惊醒的他,越来越困,最后猛然的倒在地上又睡了过去。   “大海哥,大海哥?”小七吓了一跳。   老二走了过来,“你大海哥昨天酒喝多了,别吵着他睡觉。”说完直接将张大海又扶进他的船舱里。   林墨这时候走出来,“先别急,放在我屋里。”   老二一听,也没有问缘由,直接转到林墨房间内。   林墨的房间比较大里外两层,外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课间,不像其他人只有一个房间,放下一张床就占了一半的空间。   但老二将人放下后,林墨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老二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林墨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张大海,便带上了门,走到外面等着。   而这时候老三进来,“大哥,岛上有船朝咱们开过来了。”   林墨点了点头,“别急,我这就出去。”   与此同时在岛更南方的一个荒岛上,吴敏这一脸闲适的坐在临时搭在草棚子里,喝着茶等着大肥羊过来。   这个草棚是用海草搭搭的,平日里给往来的商船歇脚用的。   她一心想的那艘船,从来没有考虑过有失败的可能性。   在她心里,只要有张大海在,就不可能有人拒绝过来救她。   在一起的那一个月,虽然吴敏也奇怪张大海对她的态度,不过渐渐明白,对于她提出的要求张大海很难拒绝。   这一次她被关起来的消息传过去,肯定让张大海急了,就不相信他不会来救她。   吴敏什么都考虑到了,然而却没有考虑到这最后一封信会不会落入张大海手中。   正如她所想的,张大海确实会来救她,但是这个就救却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   “大姐!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大壮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还没进门就听到他的喊声。   吴敏皱起眉来朝着门外看,“出什么事了,这样大惊小怪?”   大壮扶着墙门说,“狼烟……咱们岛的方向燃起了狼烟!”   吴敏遽然站了起来,忙推开大壮跑到外面。   这一看,顿时看到北边不远处,那隐隐约约直冲入天的灰黄色烟雾。   虽然淡,但是在海面上却还是能够看见。   吴敏心里急躁,岛上肯定出事了,不然不会点起狼烟。   是哪个龟孙子趁他们不在,直接攻上岛去了?   没想到军师的安危。   这样一想,吴敏就呆不住了,当即招集人马赶紧回岛。   “大姐,钢铁船不要了?”有人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钢铁船。   吴敏横了一眼说话的人,“这个时候还惦记什么船?赶紧的,大伙都别耽误,赶快回去!”   算他们运气好,回头再对付他们。   命令一下荒岛上的人,立即整合起来。很快两艘大木船从隐蔽的地方开了过来,一伙人上了船之后,将帆扬起直接往岛的方向冲。   吴敏有些急切,可仍然在心里念叨,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林墨将人请到船长室内,坐下后看着眼前这名异常英俊的男子。   就在方才他们船行到半途中时,就有一艘小船将这人送了过来,虽然跟他们谈判。   林墨自然是知道这岛上还有一位军师,更知道这位军师聪明绝顶,就是因为有这位军师在,附近的海盗才屡屡碰壁,每一次想要抢这座岛都被剿灭,可以说这位军师才算是岛上的主心骨。   林墨之前看过那个消息,对于此人先前的所作所为得以了解,是因为对方能力高,林墨才没有跟对方过招,直接一炮轰过去。   正所谓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敌不过炮火的攻击!   这不一炮下去,人家非常识趣,见事不可挡人家,直接上门来了。   这要是他们冲上岛去,想必不够给人家玩的。   “不知道先生如何称呼?”林墨给对方倒了一杯茶。   军师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一声,才回答,“在下朱衍,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林墨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在下姓林,双木成林,单字一个墨字。”   林墨这时还未将对方的姓氏放在心上,毕竟朱姓在民间也算是很普遍的一个姓,他根本没有往前在皇室上面想。   要是知道的话,他根本不会这样跟人见面,再找个更隐秘的地方。   “不知道我们如何得罪了阁下,给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一炮轰了上来。”朱衍咳嗽了一声,将话都说出来。   阁下这个玩笑可是开大了。   林墨喝了一口茶,笑道:“自然是误会,刚才船上的火炮走了火,一不小心打到了贵方岛上,还请放心,是出现什么损失,我们愿意赔?”   损失?能有什么损失,不过是石头落下了几块而已。   朱衍没有开口,他身旁的张老头腹诽。   朱衍止住了张老头的开口,继续跟林墨绕圈子。   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谁有耐性,虽然目前朱衍处在下方,却仍然没有损了自己的气度。   绕了一会圈子后,林墨才开口说了自己的目的:“这一次来主要是过来找一个人。没找到人之前,大概还得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就连张老头都知道他要找的是谁,更何况朱衍,而朱衍就仿佛第一次听到一样,露出讶然的表情,“不知道阁下谁要找的是何人?岛上居民不多,在下倒是全都认识。”   “吴敏。”林墨放下茶杯,看着朱衍说,“找一个叫吴敏的女人。”   朱衍神色都未动,仿佛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吴敏?”他想了想,才像是想起什么说,“听你这么一说,岛上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是外嫁过来的,不知道先生要找她是有何事?”   林墨看着这位大名鼎鼎被号称为智多星的男人,玩味似的回答,“自然是有事,我们是来认亲的。”   “认亲?”朱衍放在嘴边的拳头顿住,他从来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张老头也有些吃惊。   “认什么亲?”他倾身问道。   林墨倒是觉得这人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阴险狡诈,大概是身体不好,才长居于幕后,将一个女人推出来。   “是这样,我们船上有一个船员有可能是这位吴敏姑娘的亲哥哥,之前我们收到了一封信,说是吴敏姑娘被夫家关在这里,需要一百两银子才放回来。我们船上的人都是结拜过的兄弟,对方的亲人,自然也就是我们的亲人,遇到这种事大家伙直接找上门来,亲自叫人给带回。”   朱衍眨了眨眼睛,连咳嗽都忘了,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位船长竟然这么流利的睁眼说瞎话。   大家都心知肚明,都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老底,没想到这个时候还在绕圈子。   朱衍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但是他知道绝对没有吴敏所说的那样,是一个没有靠山,刚成立的草鸡班台船队。   一个没有靠山的人,那能够拥有一艘钢铁船?   要是朱衍得到消息再多一些,绝对不会任由吴敏来算计这些人。   这下好了,没算计到,人家直接一巴掌打了上来。   管你什么阴谋诡计,一力破之。   朱衍立即捉到了他话里的破绽,顺着竿往上爬。   “那可真是太巧了,吴敏是在下的嫂子,要是有亲哥哥在,咱们也好认个亲。”   林墨也笑了,“那不知能否将吴敏姑娘请来一聚?”他举着茶杯放到嘴边。   吴敏竟然是这人的嫂子,那么这样一来,当年吴敏在船上杀的那人又是什么身份?   林墨好奇起来,心里也大致有了断定,那人与吴敏关系绝对非浅,不然也不会没有防备,直接命丧吴敏手中。   “这是自然。不过吴敏今日跟人出去捕鱼去了,得等傍晚才能回来。”朱衍一脸可惜。   林墨手指敲打在桌面上,意义颇深的说,“这样啊,可是我们大概等不到傍晚了。”   军师神色一凛,立即明白了他话语中的含义,当即开口。   “也不是没有办法,我这就让人发信号,将她叫回来。”   林墨满意了。   张老头又是担心又是无奈,匆匆的划着船回到岛上,没多久,狼烟便起了。   等吴敏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发现岛上除了有些地方被踩踏以外,并没有发生血腥事件,试探性的上了岛也没有发现人攻打过来。   而就在这时候,有人看到吴敏抓住了她,“首领出事了,刚才咱们岛上被人用炮弹攻击,如今少主已经上了敌人的船。”   吴敏听到后顿时眦目欲裂,抓紧对方的肩,问,“少主怎么上了敌人的船?敌人在哪里?为何不去将少主救回来?”   那人疼的皱眉不过尽快的将话说了,“敌人就在岛后面,少主交代过,我们不要冲动,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回来?敌人抓住怎么可能回来?   吴敏心急的松开人,连忙往岛后跑。   上了悬崖上,看到那艘熟悉的船后,吴敏后退一步,不敢置信,“他们怎么会查到我的身份?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她根本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她第二封信交代的地址明明是南边的那个荒岛,对方怎么会摸到他们岛上来?   吴敏不敢相信一切危机都是她惹来的。   而这时候由不得她不相信,是她想要拿下对方的船,轻视了对方的能力,结果惹来了危机。   “大姐该怎么办?”原先跟着吴敏出行的一伙人追了上来,看着那艘巨船问。   吴敏瞪着眼睛,“还能怎么办,冲上那艘船,直接将人拿下。”   “可要是伤到少主该怎么办?”   吴敏皱起了眉头,同样也是她担心的。   随后招了招手,一伙人聚在一起小声的商量起来。   等商量好一个计划后,吴敏一挥手,其他人连忙行动。   距离岛后最近的一个港口,近三十条小船一起往岛后冲。   吴敏也在其中一条船上,三十条小船一同冲向对方,就想着其中有一艘船的人能爬上船,让对方船的控制权躲下来。   而此时船上林墨跟朱衍一起看着,朱衍苦笑一声,跟林墨说,“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伤害这些人。”   明明只要他发话,这些人就会退去,可林墨偏偏不让,朱衍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只能在这个时候请求。   林墨笑着,微微侧了侧头,可眼光还是直盯着海面说,“放心,只是测试一下贵方的战斗力。”   朱衍稍稍放下心来,也认真的盯着前方看。   而就在这时,几艘小船如同箭一般,借助着浪潮迅速的靠近。   朱衍感觉到脚下的船在这个时候动了,侧了半个身,左半边正对着那些小船。   下方很快传出一枚又一枚的炮弹,大概是有所顾忌,这些炮弹并没有直接打在小船上,而是落在小船不远的地方。   炮弹落下后掀起一波大浪,直接将大多数的小船掀翻了。不少人落入了水中,那余下的船连忙退开,很快又回过去救人。   吴敏也是落水中的一员,她被人从水中拉起来后,抹了一把脸,整个人才像是清醒过来,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两边的差距。   小部分被剩下的小船救了上来,但小船能救的人不多,可绝大多数都游向大船。   林墨也没有想置这些人于死地的想法,招了招手跟老二一说,老二立即安排人扔绳子救人。   朱衍道了谢。   林墨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而此时他背后的房间内,几声轰响再一次将在床上睡着的张大海给吵醒。   他全身发软,感觉动弹不得,思绪逐渐清醒过来,然而身体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仍然发软。   张口喊了一声,他自己觉得声音挺大的,其实那声音犹若蚊蝇,连一墙之隔的外间都没人听见。   事到如今,张大海哪里还相信自己是昨日喝多酒的原因,他在心里猜着肯定是老四,毕竟昨日里他才跟老师四吵过架,这些人里也只有老四有那个动机。   就是不知道老四为何将他给迷晕了。   不管怎么着,张大海心里都起了一团火,这团火来得又急又快,他动了动手脚,然而手脚却不听他指挥,张大海恨恨的躺在床上,打算回头一定跟大哥告状。   这一枚炮弹直接将吴敏给打清醒了,她早就猜到那个船上有炮,然而这只是猜想,更加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船上的第一炮竟然是冲着她而来。   吴敏直接懵了。   她明白这还只是警告,要是真刀实枪,把炮弹直接砸到她船上。   很快从钢铁船旁边过来一艘小船,小船上的两个人吴敏都认识,不过这两个人都没有好脸色,拿着火铳,就跟不认识吴敏一样,威胁他们,将船开到大船边,吴敏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手中的刀可拼不过对方的火铳。   吴敏有些憋屈,很想问朱哥哥现在怎么样了,但是那两人的样子好像根本不愿意跟她说话。   几艘小船排成一列被一艘小船俘虏,也算是够憋屈了,可是吴敏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攻击这艘小船。不远处那艘钢铁船露出的一个个黑幽幽的火炮口正对着他们呢。   好吧,就算是躲过了这些火炮,他们的岛可就在眼前,那些火炮要是不冲着他们,反而直接扔到岛上,那才是世界末日!   吴敏被赶上了船,至于其他人都被人看守着,一个个手背到身后,有人拿了一根粗绳过来,把所有的手放在背后拴着,一个连着一个,想要逃都没办法逃。   吴敏发现些人的脸色都不好直接手拿着火铳对着她的手下,根本不搭理她。   奇怪的是张大海竟然没了踪影。   要是张大海在的话,她心里还能够稍稍放下心来。   忐忑之下,吴敏被推到船长室,吴敏有些惊讶,一眼就看见了朱哥哥。   “朱哥哥你没事吧?”吴敏迅速的跑上去,上下检查他的身体,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屋内的还有哪些人?   她这般紧张朱衍,让林墨有些惊讶,这可不像叔嫂的关系,林墨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被虚掩的房门。   而此时,里屋再一次尝试着起身的张大海听到吴敏的声音,他停了下来。   阿敏?怎么会有阿敏的声音?   他感觉到疑惑,随即高兴过来,一定是大哥,一是大哥将阿敏救了出来。   只是阿敏口中的朱哥哥又是谁?   大海因为得注意到外面还有其他人,当即放缓了气息,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朱衍往旁边走了一步,止住吴敏的动作,“放心,我没事。”   吴敏这才放下心来,然后才看见一旁坐着的林墨。   她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关朱哥哥的事,一切都是我设计的,你放了他,抓我就行!”   林墨直接问她,“我只想问你一句,大海对你那么好,你为何要欺骗他?”   吴敏轻蔑一笑,“张大海就是个傻子,谁让他那么好骗,我只是说几句好话他就相信了,这可不能怪我。”   说到这里,大概是想要发泄心中的恐惧,吴敏将一切全盘托出。   “想必我的身份也瞒不过你了,没错过就是这个海岛的海盗头子,之前进城也只是打探情况,没想到正好碰到了张大海。更加没想到的是这人这么好骗,竟然想要带我上你们的船。”   “那么好的一艘船,不是你们这些人能够拥有的,原本想将你们骗到外海将船夺过来,没想到你竟然察觉出之前我杀过人。我知道你警惕我,想必再让你们出海没用。这一次绑架案是我自导自演,原本在年前来一次,没想到你们那么快就要离开,只能挪到年后了。之前将信送给你们,想必你们中间的那个蠢货,肯定喊着要来救我。我陷阱都已经给你们挖好了,没想到你们没去,而是直接找到了这里。算是我大意,我承认失败了,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可千万不要动朱哥哥,不然我跟你死磕到底!”   里屋,张大海躺在床上眼泪流了下来。   他没想到自己会骗,更加没有想到自己妹妹会变成了这样。   自己的妹妹呀,善良可爱的妹妹,抓了一条鱼养了两天就拦着不让他杀的妹妹,竟然亲手杀了人,还成了海盗头领,她到底是怎么被逼到这个地步?   屋子里迟迟没有人说话。   正在外面偷听的几个人也是万分惊讶,没想到吴敏竟然是海盗头子,更加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干脆利落就承认了!   要知道那有可能是张大海的妹妹……   那么蠢笨的张大海,竟然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妹妹,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做吧,你打算怎么对付我?去把我交官,还是直接杀了我?”发泄到心中的恐惧后,吴敏就跟豁出去了,一无所惧问向林墨。   一旁的朱衍一直垂着眼眸看着地板,眼神放空,仿佛思绪已经不在这里。   林墨喝了一口茶之后才放下茶杯,“大海对你那么好?你骗了他难道心里不愧疚吗?”   吴敏嗤笑一声,“这个世界好人都是傻子,好人不长命,你没听过吗?是我让他对我好的吗?更何况……”她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你怎么知道他对我好没有其他目的?”   门外的小七忍不住跑进来。   “你胡说,大海哥之所以对你那么好,是因为你是他妹妹。不然大海哥根本就不会搭理你。”   吴敏笑容收了起来,“小弟弟,你可不要乱说。”   而这个时候,里屋门被打开,张大海手软脚软的趴在门框上,眼睛通红的看着吴敏,“阿敏,我确实是你哥哥。” 第10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04)   谁都没有想到, 张大海会在这时候出现。   站在门口的几个人撇了撇嘴,有些嫌弃。   张大海红着眼睛, 紧盯着吴敏。   吴敏撇过头去,她当看到张大海在门后, 就知道她之前所说的都被张大海听到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她的真实想法, 就算被听到,吴敏也不惧。   张大海仍然看着她,“你三岁之前都是哥哥带着的, 还记得哥哥带你到海边捡海螺吗?”   看着吴敏什么反应都没有, 张大海干笑了一下, 故作坚强道, “我都忘了你那时候还小, 怎么可能会记得。”随即又一脸期盼的看着她说, “你三岁那年, 家里遭了大难,爹出海遇到了暴风雨一去不归, 这段时间家里有些乱,没顾得上你。一日, 你跑出去玩,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和娘到处去找你, 刚才听到你被一个外来的老头给抱走了。这件事你还有印象吗?”   吴敏一脸不耐烦道:“没有没有, 我很确定我就是父母生的, 根本不是被人拐回来的。”虽然老头子老太太对她不好, 为了大哥娶妻,更是将她卖给了海盗头子,但是吴敏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只当父母重男轻女,不把丫头当人看。   “那你额头上的伤疤……”   吴敏摸了摸额头上的伤疤,才明白过来为何张大海会认为自己是他的妹妹。   这个伤疤的来历,她确实不记得了。   看着张大海一脸期盼的表情,吴敏一口断了他的希望。   “这个伤疤是我年少时磕在石头上留下来的,都说了,我不是你妹妹。”   张大海像是受到冲击一般,瘫坐在地上。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吴敏,显得有些可怜。   门口的老三等人正冷冷的看着他,就连林墨对他现在的样子也是视若无睹。   之前得罪兄弟来照顾吴敏,结果吴敏却告诉他,她不是他的妹妹。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让张大海接受?   这段期间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感受到兄弟们对他的排斥,可吴敏是他的妹妹,为了妹妹,他甘愿承受着一切,可如今却告知他,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自以为是吴敏是他的妹妹,自以为是委屈兄弟们来迁就他。张大海感觉到嘴里的苦涩,头脑晕眩起来。   “大海哥!”小七看到张大海瘫倒在地,一把推开吴敏冲了过来,跑过去将张大海扶了起来。   “大海哥,你没事吧?”小七毕竟还没有长成,力气也不足以将张大海抱起来。   外面的老二看不过眼了,给老三使了个眼色,老三这才不情不愿的进屋里帮小七将张大海抱起来。   这回没有再抱他进林墨的屋里,而是抱着他越过了吴敏往属于张大海的房间走去。   张大海就这样望着天,整个人失魂落魄,恍惚对外界没了反应。   吴敏这才看向林墨,“你的意思不就是让张大海看清我的真面目,让他跟我彻底断了关系吗?现在已经达到你的目的了,之前想要谋杀你的是我,朱哥哥无关,你赶快放了朱哥哥!”   林墨倒是欣赏起吴敏的敏锐,一看到张大海出现,就立马猜到了他的目的,顺从了他的心意,让张大海死心。   他笑了笑,随后看向朱衍,然后伸了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吴敏心里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跟着看向了朱衍。“朱哥哥……”   朱衍开口,“首领,我已经跟这位林船长商量好了,允许他在岛上招一部分人到船上做船工,而他会帮我推荐给亳州的医学院,那里负责管理医学院的院长是林船长的一位叔父,也知道那里聚集着大量名医,有可能能够治好我的病,不需要你再千辛万苦谋算了。”其实就是当个人质,只是这个人质却被典当在医学院里。   要是他的话他也不敢随意招海盗上船,有他在林墨手中,也不怕船上招的那些人反叛。   吴敏一听就知道林墨的打算,当即否绝。   “不行,朱哥哥,你不能去!”   朱衍在心里叹息摇头,人家都打到门口了,不是他说不去就不去的。   “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找朱哥哥。”吴敏一下子将朱衍拦在身后,浑身颤抖着冲着林墨说,她眼珠泛红,就如同一个发怒中的母狮子。   朱衍将吴敏拉开,“不要闹了,江南那边气候温润,不像海边这样潮湿,也适合我养病。更何况那里名医药材一个都不少,林船长已经很有诚意了。”因为语气太快,他又猛的咳嗽起来。   “朱哥哥!”   吴敏手足无措,伸手去帮忙拍他的背,结果被朱衍给拂开。   赚大笔银子带朱衍去看病,原本就是吴敏的目的,想到这里吴敏咬了咬唇跟朱衍说,“那朱哥哥你带上我,我跟你一起去。”   朱衍缓和了咳嗽,才转身训斥她,“胡闹,你是首领,得照顾岛上的子民,怎么能随意抛下他们任性妄为?”大概因为之前咳得太厉害,朱衍眼中泛着湿润。   吴敏委屈的冲着他说,“我宁愿不当这个首领……”当手里有什么好的,要不是为了他,她当初就根本不会抢这个首领位置。   说着抱住朱衍的手臂,“求求你了,朱哥哥,你就带我一起去吧!”   朱衍推开她的手,“别闹了,我是去看病的,你去干什么?”   “我当然是去陪着你。”吴敏看着他认真的说。   朱衍撇开眼,不去看她眼中乍现的深情。   “不用你照顾,我不在岛上的期间,希望你能够好好照顾岛上的人。”朱衍从来没有给过吴敏回复,在他心目当中自己时刻濒临死亡,根本没有考虑过感情。   更何况教导吴敏,也只是寂寞当中一种解闷的手段,根本没有考虑过跟她有其他发展。   吴敏眼神中流露出失望。   自十三岁,在石牢中见到朱衍,她就觉得这个漂亮的小哥哥,根本不是她这个泥尘可以污染,后来这位小哥哥教她如何保存知己,如何在那个暴虐的丈夫手中活下来。   她一颗心就留在了他的身上,是因为自卑从来没有乞求过一个小哥哥在一起,也希望她能够一直停留在他身边。   后来她杀了那个残暴的丈夫不仅没有伤心,反而松了一口气,最起码阻隔两人之间的障碍总算是除去了。   吴敏会到岛上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小哥哥救出来,她这时候才知道小哥哥才是这个岛上的名正言顺的少主。   只是因为身体不好,再加上年幼无法反抗,上一任手里也没有留下遗嘱,便被他那个义兄也就是她那个丈夫趁机夺了权,后来直接将他关到石牢中。   如今小哥哥出来了,可是身子底却坏了,根本无法担任首领之职,他提出由吴敏来担任,吴敏自认没那个能力,不过为了小哥哥她愿意学,这些年也努力学着怎么做一个首领。   吴敏费尽千般心思想要将他坏掉的底子弥补回来却没用,两年前偶然从一个被劫到的客商那里听到一个消息,江南亳州建了一座大型的医学院,网罗了各地名医,有许多不解之症在那里被治愈。   吴敏听了之后就心心念念着想将小哥哥给送过去,只要能够延续他的命,让她什么她都愿意。   这些年,她一直收集那座医学院的消息,得知那小哥哥这样到底这个病得用好药才能够弥补,一根百年人参都得好几千两银子,更别说其他名贵的药物。   这样一来她就担心这些年存到的银子不够。才想着去寻找宝藏,不说全部抢回来,只抢一部分也行,只要够给朱哥哥治病。   一直当作木头人的林墨看着两人,觉得真是看了一出好戏!   “吴姑娘没有必要一直常带,可以每隔一段时间我去看一看朱贤弟。”林墨这一开口,立即为吴敏带来了希望。   “朱哥哥,我能够去看你吗?”她期期艾艾的问。   在朱衍面前,她永远没有底气。   朱衍却没有丁点高兴之色,道:“首领,我不在期间,岛上的事就够你忙的了,没必要去为了看我浪费大量时间。”这一来一回我得花去两个月时间。   一旁的林墨有些惊讶,看来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这位朱衍显然对吴敏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一切不过是吴敏单相思而已。   林墨摇了摇头,也不掺合进这两人混乱的关系中。   这一日,岛上被突如其来的炮弹轰炸给吓坏了,吓得四处乱窜,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躲。   可没想到,一个时辰之后,那艘船就靠了岸,正大光明在岛上招募起船员了。   就好像之前的几声炮弹跟没响过一样。   这个戏剧性的发展,令岛上的所有人都大跌眼睛。   原以为今日是难逃一死,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林墨也不是真的过来杀人,一是发射炮弹震慑一下,二是目前他们船上的人手太少了,需要从外界吸收一部分人手。   这一部分人手必须要熟悉水性,靠近沿海一些熟悉海中的老手都被其他势力收取,林墨也不是没有在青岛招收过人手,然而这些人全都是新丁根本就不顶用。   这一回也恰巧是吴敏的算计,让林墨有人从海盗中吸收人的想法。   对于船上的人一下子多过他们兄弟几个,这些原本是海盗的人会不会反叛,林墨表示一点都不担心。   毕竟这个岛上的少主朱衍可是在他手里,扣住了朱衍就等于掐住了吴敏的喉咙,她不敢指示船上的船员反叛。   当初他从老白那里得到消息时,心里就已经有了这个计划,大胆的从海盗中吸纳人手,而不是从青岛随便找一些熟悉水性的渔民。   一来这些海盗可都是训练有素的,不像他们兄弟几个都是半路出家,人家是一辈子跟大海打交道。   能兵不刃血的瓦解这些人的力量最好,而从这些人里面吸取部分人手才是他这次主要的目的,至于点醒张大海,不过是附带而已。   虽然没有真正打起来,几炮之后对方就投降,不过看在对方这么识相的份上,林墨愿意给对方一次机会。   更何况岛上的人明面上都是良民,他也不敢真的一炮轰上去,除非惹毛了他。   “你这个臭小子要是敢去,我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张老头听到小孙子也想要去报名,高喊一声,就脱了鞋子追打他。   小孙子一低躲开了爷爷扔过来的鞋子,一脸无奈道:“爷爷,你就别闹了,可是人家都招满了,我就去不成了!”   “去不成更好!”张老头气得冲着孙子喊,然后跳着一只脚又去追打。   “连首领和少主都同意了,爷爷你干嘛拦着我,不准我去?”小孙子就不理解了,被张老头拦着那是满腹委屈,那时候他冲着张老头喊就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别看张老头年岁已大,但他身子还是很灵活,想要拦住半大的小子还是很容易的。   “去什么去?敌我不分啊你,你知道那些人招你们上船是什么意思吗?去了之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张老头紧张的说。   小孙子都快气笑了,“爷爷,你想多了,人家只说了招一些在船上维护的船工,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何况有少主在,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送死。   小孙子趁着自己爷爷一个不注意,猛的从他身边窜了过去,“爷爷,你就在家好好待着,我先走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张老头一看,连忙跳过去找到另一只鞋子,套上之后追了上去。“你个臭小子,给我回来,不准去!”   ……   天快黑前,林墨才撒手,这一次他几乎将岛上的人才全都一网打尽。   虽然说这里可以说是一个海盗窝,但真正的人手并不多,林墨看有用的全都选上。   要是一艘船装不下,还大不了再去买一艘回来。   朱衍不仅将自己当成人质抵了过来,还提前支付了一万两先期的诊治费。   当然,这一万两林墨是不能动的,不过可以先挪一部分,其他的回头再还过去。   船回到港口后,他立马写了一封信,这封信是给林源之弟林洋,对于那位神秘伯父家的亲人,林墨自然是有所了解,比如说他知道林源伯父还有一位身体不好的弟弟在亳州养病,并一手掌管着亳州那边的医学院。   每年他都会备上两份节礼,一份送往京城,一份递到亳州。   这一次有事请林洋叔父帮忙,林墨自然不会忘了礼节。   书写好信之后,门外传来敲门声。   林墨喊了一声请进。   然后就听见门被推开声,他一抬头就看见张大海一脸期期艾艾的靠在门口。   “大哥,我、想退出这一次的航海?”他咽了咽口水说。   林墨放下了笔,将信摊在面前,看向他,“你不去寻宝了?”   张大海捂着脸,一下子蹲在房门前,带着哭音道,“我没脸再去了!”   想到之前做了那么多糊涂事,张大海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兄弟们相处。   林墨原本也想找个时间将张大海隔离,没想到张大海会自己说出来。   “那张藏宝图属于你的,你不去难道就放弃这一份唾手可得的宝藏?”   张大海看的很清楚,他摇了摇头,“这份虚无的宝藏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大哥,这个份藏宝图就当做是给众位兄弟的赔礼。”反正他一个人吃喝不愁,要那么多银子也没用,不如用来求大伙儿的原谅。   那这份赔礼可就大了,藏宝图卖出去,最起码也是上千两银子起价。   林墨就坐在座位上,朝着他招手。   “你过来。”   张大海走了过去,林墨指着一旁的凳子让他坐下。   “你给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想法?是不是因为认错了人,才觉得这里没脸待在船上,找个理由退出?”   张大海摇了摇头,“不,大哥,我心里有种直觉阿敏是我妹妹,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不认我。”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开口。“大哥,我承认这段时间做了一些糊涂事,让你和大家都为难了。也没想到阿敏会变成这个样子,差点害了大家。”   光是今日从阿敏口中得到的消息,就足够令他没有脸再呆在这艘船上。   阿敏可是想着夺走这艘船,要是她的谋划成了,还不知道他们这些兄弟会是什么下场?   明明之前他已经感觉到阿敏有奇怪的地方,可是他都忽略了,从来没有对兄弟们提起过,因为那段时间兄弟们都想着让阿敏离开船,他将这些隐瞒了下来,就是想跟阿敏多出一段相处的时间。   然而没料到……   思绪收了回来,张大海继续跟林墨说,“我做出这样的事情,大家肯定都不会原谅我了,大哥,你就让我离开吧!我离开对大家都好。”   要是张大海没有主动过来认错的话,林墨还真有可能找个机会将他踢出船队,毕竟他已经成了船上的不定因素,影响集体的团结性。   可是之后他主动提出要退出,林墨又有些于心不忍。   张大海有什么错,不过是识人不明罢了,最终不也没有造成什么太严重的后果吗?   虽然心里这样想,带着林墨却知道原谅张大海这种事不是他能够说的算。   想了想,林墨决定将几个兄弟全都叫过来,一同处理张大海的请辞。   一刻钟后,兄弟七人一同围坐在林墨房间内的小桌旁。   这样的坐法,一时之间让几个兄弟仿佛回到从前一样。   在以前,他们几个兄弟每月团聚时,就是在林墨家的堂屋内围坐成一团有说有笑。   众人唏嘘一声,没想到才过了不到半年,诸事皆非,这种场景大概是回不去了。   林墨将笔迹已经干涸的信放入信封中封好,边封边将张大海之前跟他说的话全都说了,然后问。   “……大家有什么建议都说出来吧。”   小七第一个发言,他看向张大海,“大哥,你真的要走吗?”   说起来,那些事发生之后,也只有没心没肺的小七,跟张大海走得比较近。   张大海抱着头偷看了一眼众位兄弟,一言不发。   要是有可能他自然不愿意走,但是如今他已经呆不下去,也没脸呆下去。   “小七……”张大海还有些感动,这时候大概也只有小七舍不得他出口挽留。   下一秒钟小七苦着脸道:“那以后是不是就没有人给我捉鸟,烤给我吃了?”   原本还在感动的张大海,神情顿时僵在脸上。   好吧,白感动了。   一旁的老四轻笑出声。   张大海眼神立即扫了过去,看到老四,他心中充满了怒气,他没有忘了,之前老四给他下了药迷晕他这件事。   老四看到张大海的神情,喷了一下鼻子,斜了他一眼。   对方鄙视的表情顿时让张大海火冒十丈,不过一旁林墨眼神扫过来,两人都赶紧收回了神情,乖乖的垂头认真听。   林墨将信放在一旁,然后问,“都说说你们是什么看法。”   老三摸了摸鼻子下面刚长出来的胡茬开口,“大哥,藏宝图是老五拿出来的,这时候让他走,那岂不是显得我们太过河拆桥?”   林墨还没有开口,张大海急忙道:“三哥,是我自愿放弃藏宝图的,你不用担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老三并没有理会老五,他说出这句话不过是提醒大哥不要忘了张大海那份功劳。   林墨点了点头,又看向老四,“老四,你是什么想法?”   众位兄弟当中,这段时间内也只有老四跟张大海起过摩擦,其他的先不问但老四肯定是要问的。   老四瞥了一眼张大海,然后开口,“大哥,老五也只是糊涂了点,回头大不了不让他接触一些绝密的消息,咱们船上难道还能容不下一个人?”   老四当然不傻,老五可是手握着藏宝图这个秘器,即使其他兄弟这些天有些怨言,但绝对没有到将他赶出去这种地步,他要是开口,那就是将自己置于兄弟对面。   “老六你呐?”林墨又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六。   老六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见林墨问他便直接开口,“我听大哥的,大哥怎么安排我都支持。”   好吧,这一票先放弃,林墨又看向老二,林墨还没有开口,老二主动说,“大哥,要不在给大海一个机会,事不过三,下次再这么头脑不清醒,坚决将他赶出去。”   一旁的张大海涕泣如泪,他没想到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作为兄弟竟然还愿意帮他说好话,一致同意他留下。   最后张大还觉得一旁面目可憎的老四也顺眼了些。   林墨点了点头,“这个我再考虑一下,你们先离开吧,老二你留下。”   这句话说完,众人起身后,就在这时候一旁的老三突然开口问,“大哥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告诉我,咱们船上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在攻击岛上那些船时,船上发射出一堆火炮,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到。   他们可只打了一炮,剩下的可都不是他们打。   只是后来那些人一直没有出现,老三一直有所怀疑,这时候终于憋不住了,才开口问。   林墨看向老二,他都把这事给忘了。   老二连忙起身,“我这就将人给请出来。”才回到船上不久,一直忙着将那位请回来的朱衍安排好,老二一直没有顾得及将那几位被请来的炮手放出来。   何况现在事情也解决了,也不需要这些人躲着藏着了。   趁着现在夜色中,还是赶紧将火炮运走才是。   不过,他那几批火炮,老二又想着能否将火炮留下来,有些人也暂时留下来,教他们如何使用火炮。   老二去放人了,林墨在屋子里点头,“没错,是我请来的人,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人偷偷潜上了,怕消息泄露就一直没跟你们说。你们大概不知道这两日时刻有人监视着咱们的船,昨日我出门都有人跟随。”   老三听了,立即问,“有人跟着?大哥你没事吧?”   林墨摇了摇头,说,“那些人不过是跟着我,倒是没有伤害我。只是……”   他想了这里,将话语吞了回去,就是不知道工会的地址有没有被泄露出去。   看到其他人还是一脸担心,林墨劝道:“这个大家就不必操心了,不是别的势力跟踪的人,都是吴……首领派来的。”林墨原先想要说吴姑娘,可是又想到吴敏的身份又改成了首领。   一旁的张大海听了一脸惭愧。   林墨挥了挥手,“好了,这事大家就不用操心了,等一会那些人出来,你们可要好好招呼。还有帮忙将那些大炮整理出来,回头这些人大概就要走。”   这一刻,老三显然跟老二的脑波连通在一起,他已经见识过那些炮弹的威力,便凑到林墨跟前问,“大哥,这些炮弹咱们能不能留下来?”要是留下来的话,整个东海还不是任由他们往来?   林墨还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这时候听老三这么一说,也有些心动,“但这些都是我借来的,肯定是要还回去的。”   “我们就出钱买,那是不能买的话,咱们就继续借,多借一段时间!”   林墨摸了摸下巴,“那这样的话,明天我去跟人说说,看能不能将这批火炮留下来。”然后又看向其他人,“这样你们赶紧准备好酒好菜,请这些人吃饭,务必要将人留下来,等明日里我回来再说。”   怎么留人?众人自然是深有体会,一个个摩拳擦掌,老三急不可耐道,“大哥,那我这就下船,去打几斤好酒上来,一定是最烈的酒。”   林墨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显然是默许了!   老三一看,急不可耐的就往外跑。   其他兄弟连忙追上。   “三哥别急,我去帮你买菜!”   “港口边可是有一家南方过来新开的卤肉馆,我去买几斤猪头肉白切鸡当作下酒菜……”   一转眼,这人就跑光了。   林墨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也跟着起身,将信放到一旁的盒子里,然后来到下了楼梯,进入船舱内。   走到一个房门前,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的声音,“请进。”   林墨推开门进去就看见朱衍正坐在床头前斜靠着看书,他旁边的桌子前点着一根蜡烛。   屋子自然着一根蜡烛,显得有些昏暗,橘色的光映衬在朱衍脸上,显得他脸色不再那么苍白。   林墨虽然说要招人,但是人招到后却没有立马带上船,而是让人过几天再过来。   自然作为名义上的“人质”,朱衍肯定是要带上的,不过林墨也没有亏着他,为他安排了一间上好的房间。   这个房间内通着锅炉,自然不冷,也没有拘着他的行踪,可以任由在船上走动。   不会为了免除误会,朱衍上了船以后就老实的呆在他的房间,一直拿着他带来的那些书看。   林墨扫了几眼,大多数都是医书。   有一句话说得好,不为良相,就为良医,最早时绝大多数名医其实都是读书人转变过来的,还有一部分自身有病,专研医术,时日一长不知不觉医术就有了提高。   林墨虽然不知道朱衍会不会医术,不过他认为至少会能懂一些。   看见林墨进来,朱衍就放下了书,一直看着他。   林墨先问了一句,“有缺什么吗?缺的话,跟我说我让人给你安排。”   朱衍摇了摇头,“没什么缺的,更何况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你打算何时送我离开?”两人私下里有交易,林墨送朱衍看病,朱衍就老老实实当他的“人质”。   当然,林墨并没有指望他这个人质当的太久,只打算在航海之前,那群即将带来的船员能够老老实实的。   等到离开之后,到了深海处,他自然会调教那些的人。   至于朱衍为何愿意当这个人质,是因为他厌倦了呆在那一寸之地,林墨的船来的,恰巧他正好趁机摆脱负担在他身上的责任。   就算去了那什么医学院,治不好病也无妨,他只希望在有限的时间里,能看一看这大好的江河,他祖先曾经统治的江河。   林墨将手中的小盒子递了过去,“明日里我会去询问,看内河有没有顺路的船,有的话我会安排让人送你过去。这个盒子里有一封信,等你到了医学院,将这封信送给我林洋叔父,他会给你安排妥当。”   至于朱衍交给他的医费,林墨打算只打五千两过去,剩下的五千两他先扣下来,朝廷正打算大力发展到倭国的贸易,要是办得好的话,有五千两本金可以翻上一倍,回头再将这剩下的五千两再打过去。   这样算下来,他就能一下子白赚五千两,五千两可以再买一艘船,扩大船队的规模,还可以将之前的欠款全都能够填平。   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林墨就有些感慨消息灵通的好处,有了消息,那银子就跟白捡的一样。   如其他人碰壁一般满头乱窜,可轮到他们这些消息灵通的找到法子,那赚起钱来可真是太容易了。   林墨到底找到什么赚钱法子呢?   那还要从工会那边说齐。   工会那边一家船厂在发布了一个消息,要从民间调集一部分船来帮朝廷运送货物到东洋贸易。   而这期间可以允许船队自己携带一部分货物。   这样怎么说呢,要是林墨自己跑的话,五千两银子的货物,即使跑去一趟,想赚也赚不多。   为何?   那是因为跟东洋的那些交易渠道都被大家族掌控在手中,你道为何前朝想要禁海,那是因为有一部分人不想远洋贸易这块肥肉分给其他人。   禁海禁海禁的也只是没有能力的人以及海边的一些渔民,那些神通广大的人家,人家是照跑不误,富得流油。   而那些鼓吹开海禁危害的一部分官员也是得利者,自然不希望别人跟他们抢锅里的肥肉。   吃独食跟吃大锅饭可不一样,再加上前朝时倭寇泛滥,海禁之声越发大起来,这才顺了某些人的意。   可惜的是海一禁,就绝了中原探索大海,时间一长,那群吃独食的人孤军奋斗哪里是,外面是海盗的对手。   时间一长,那块肥肉直接被外人抢了去。   那些主要的贸易渠道也掌握在别人手中,这也是朝廷主办这些人才不得不放开,不过没有渠道得还是赚不了多少,林墨打算趁着去寻宝之前跑这么一来回,赚些银子多整一艘船,在海上也可以,不是有两条船的话,相互有个照应。   至于问他为何不急着往外跑,他没那么傻,他的地图所在地在陆地上,航海的路线,总得先头部队探一探,等路线成熟后他才跟着去,这最起码得比别人晚上一个月两个月的时间。   这么长时间足够他跑倭国一趟,赚上一笔鸟枪换炮。 第105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05)   四爷进门后, 身后跟着苏培盛和两个端着木盘的小太监。   敏宁正欣赏着刚送来的十二月花卉纹杯,这是官窑里新烧出来的, 内务府的人知道敏宁喜欢青花瓷特意送过来的。   如今内务府谁不知道禛贝勒府最富裕,比如常规的瓷器的都捡了好的送过去, 而且人家一点有也不占便宜, 都是照市场上的价格给,一点也不贪图内务府这三瓜两枣,算是内务府最喜欢打交道的一个皇子府。   敏宁拿起一个青花瓷杯, 杯口晶莹剔透, 器身薄如纸张, 她看了十分喜欢, 高兴的吩咐碧影, “看赏!”   碧影很快进了内屋, 拿出一盒银子出来, 看盒子大小绝对不少于三百两,直接打赏内务府送瓷器过来的小太监。   小太监接过银子说了一些吉祥话, 便退下了。   欣赏了一会儿杯子,敏宁便打算让碧影收起来, 回头闲着的时候拿来泡茶,还没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给四爷请安的声音,她连忙往门外走去, 恰好碰到跨过门槛的四爷。   “爷!”敏宁行了一个蹲礼。   四爷将她扶起, 然后拉着她往屋里走。   敏宁往后瞥了一眼, 就看见苏培盛带着退两个小太监跟在后面, 小太监手中各端着一个盘子。   “这是?”敏宁疑惑的眼神看向四爷。   苏培盛停住脚将两个盘子上的红布掀开。   就见盘子上放满了玉器,玉佩、玉簪、玉镯满满当当放了两盘子。让屋子里的人都受到冲击。   这么多玉料放在一起,光看着就知道价值连城。   敏宁走过去好奇的拿起一块玉佩看了看,摸在手中有一种温润细腻感,都是顶好的玉料。   她又放了回去,转头问四爷,“这些都是从哪来的?”   四爷仿佛一脸不在意道:“都是一些商户送过来的,想着你喜欢这些玉器,就收下了,你看着喜欢就都留下。”那样子就跟这些东西不值得一提一样。   虽然面上不在意,但是听他语气,敏宁总觉得带着那么一股子得意劲。   要知道四爷可是很少收外人的上供,除非是他的门人。   敏宁大概想到,他对她显摆这些收来的玉器是假,最主要是让她看看又有多少人投到他门下。   敏宁拿着帕子遮住嘴角的笑容,这人应该是平日里被憋坏了,才这么迫不及待的来跟她显摆。   “那就多谢爷了。”最起码收到这些还想着她,示意碧影将这些玉器都收下,她再次问四爷,“福晋、李格格那边都有吗?”   四爷还带着那股子兴奋劲儿,牵着她的手来在东边靠墙的榻子上坐下,“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相比较玉器,福晋更喜欢宝石,已经派人送去了。”至于李格格,四爷提都没提,自有福晋来处理。   敏宁听了之后也没有再问。   四爷接着说,“这些人被选中后,特意送这些过来感谢爷,也本不想收的,不过要是不收的话,这些人大概又会多想,索性就收下了,有一个是玉器商,他家就有一个玉矿,算是送来的土特产,这套首饰都来自于一块玉料,也算是难得。”四爷眼光可是挑剔的很,不是好东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而且他喜欢淡雅的东西,稍微繁复一些的东西,他根本连看都不看。   关于这一点,敏宁倒是跟他的品味相符合,两人都喜欢简单素净的。   这些新投进来的门人之所以送东西,也是求个心理安慰,这一次都要贸易,不仅掺合着朝廷、王公大臣,那些商户主办的公司只能说是最底层。   而最底层却是出钱最多的一个,回报率最小的一个。   对于这一点想要参加的商户心里都有所准备,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搭上朝廷这条大船才是主要目的。   哪有人真的在乎那三瓜两枣?   跑一趟航海赚到的银子,可能还不够一个大富之家一个月的开销。   这不,看好四爷的直接投了过来,有位皇子做后盾,这些人才算是有了根。   四爷收下了,这些东西就代表接纳了这些人的投靠。   如今四爷手下门人寥寥无几,他可不像老八长袖善舞,也不像上面三位哥哥在朝中都有各自的势力,四爷如今还是光棍一个,手下的门人也是稀稀拉拉,朝中投靠的人根本连上朝都没资格。   但他也不是什么人都收,收的这些人全都是正经的商人,在民间的名声也好听。   敏宁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后又转而问四爷,“爷,您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不然这大白日的抛却公务回来,难道只是拿着这堆首饰过来跟她献宝?肯定是找她有事才会过来。   四爷拿起了放在榻上中央小方桌上的一个杯子,欣赏了一番,听到敏宁的问话,才将这次主要的目的说出来,“要是没其他事,货物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着船过来运走了,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个难题。”   四爷看了敏宁一眼,继续说。   “一下子收的公司多了,货物也备的多,这部船出现了紧缺,想着你手下不是有船队,就想我来问问你能不能调几艘过来?”   毕竟大船都在南边,都在跑南洋那一块,东洋这块儿利润根本看不上。   主要原因也有东洋地小人少,能够吃下的货物也不多。   所以在东海这一带行驶的船就很少,特别是大船。可四爷只看得上大船,嫌船太小不气派,不能够体现大清的威严,只要小于一定规格一律不要,这才导致船数紧张起来。   毕竟东洋这边大船一向很少,这种大船都在南边,大多数都是跑南洋跟西洋。   “船……”敏宁沉吟了一声。   想了想才跟四爷说,“我手上倒是还有几艘船,不过平日里都是自己跑动,我管的并不多,你要是愿意等的话,我可以传话,将船调集过来。”   四爷心里一松,就知道这事找她肯定没问题。   两人说完了公事,默契的转到家常。   聊四个孩子,孩子如今长大了,平日里有闹不闹不完的笑话,敏宁时常跟四爷提起,主要是不让繁忙的四爷跟孩子们生疏。   其实敏宁自己也挺忙的,平日里看孩子的时间也不比四爷多。   碧影送完了一壶茶,敏宁给四爷倒了一杯,四爷边喝边问。   “刚才看你院子里人在收拾东西,是要打算出门?”   敏宁笑着回答:“就是看这两日阳光好,将一些东西理出来晒一晒,明天我打算带孩子们出去玩一玩,爷,要不您也去。”   四爷点了点头,然后放下杯子,“好,事情忙的差不多了,可以空出时间陪陪你和孩子。”   “最近三个小的喜欢乱跑,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还真得您帮忙……”   这边是悠闲的喝着茶,隔壁八爷也同时在府里。   自打被调到户部以后,八爷就忙了起来,他原先就在户部做过,不过跟四爷一样,六部都是轮着来,当初在户部时也只是走个过场,并没有多交多少官员。   这一次八爷靠着长袖善舞没多久就站稳了脚步,更何况他比冷面的四爷会做人,虽然四爷在户部经营了几年,但都是公事公办,从不留情面。不像八爷会做人,有些刚进户部的小官,他都能够记得见到时不能够说出对方的名字,这时间一长不少对八爷有了好感,人拉到他这边。   不过皇帝将他调到户部,想让他查账的,自然不是让他来结交臣子。   等站稳脚步后,八爷就开始大展身手,将以往的打的白条全都理出来,一个个记录下来。   不过这帐才刚开始查,府里就有不少人来上门。   又送走了一个人,八爷放下茶杯快步进了里间设的瓷桶如厕,这茶喝多了,他一下午已经跑了好几次。   好像现在的瓷桶非常方便,如厕之后,水一冲就没有了异味,不然在房间里装个马桶,光那股异味就让人忍受不了了。   “爷,九爷过来了。”八爷刚洗了手出来,就有小太监站在门口禀报。   八爷拿帕子擦了擦手,“老九来了,赶快叫人请进来。”   九阿哥很快进来,一进门就冲着八爷道,“八哥,你去跟老四商量一下,让他赶紧收下咱们的公司。”   八爷坐回椅子上问他,“又干了什么事,惹到四哥了?”   九阿哥气咻咻的坐到八爷旁边,端起茶壶就往嘴里灌,一转眼半壶茶就进了他嘴里。   解了渴后,就阿哥才跟八爷说。“就是我出的那笔银子是从户部借来的,结果被老四查出来,他直接将我们公司被踢出来了。你说凭什么呀?借来的钱难道就不是钱吗?”   看着九阿哥理直气壮的样子,八爷直接就回了他两个字,“活该!”然后理也不理他,起身往外走。   “八哥,你别忘了这公司还有里投的银子呢,要是老四不接纳咱们,咱们都得玩完!”九阿哥当即追了上去,喊道。   八爷可是跟三爷独占这条航线几年了,自然不在乎这点赚头,更何况他现在正在查帐,老九还跑去找户部借银子,那简直就是在拆他的台子。   他站在院子中,扭头对九阿哥说。   “我是没关系,四哥就算不通过,回头大不了把公司解散,把银子拿回来就是。”   “可是我有关系!”老九抱着头蹲下,觉得没天理了。   八哥要是不去帮他,他可说不过老四,更何况看着老四那张冷脸,他就犯怵。   公司可不是他一个人的,除了他和八哥还有老十,雅尔江阿和保泰。   老十倒是好说话,但是要连累了雅尔江阿和保泰,这可就丢大了。   当年八哥让他在航海贸易中参上一笔,他还不乐意。   后来八哥赚了银子,他也没脸占那个便宜,便一直没有提,这一回朝廷来牵头,九阿哥就舍不得放弃这次的好机会。   然而他开府时分到的那些银子还有额娘私下里给他的银子都用来买铺子跟地了,临时凑不出那么多现银来,所以才想着从户部借银子应急。   可没想到的被老四给揪了出来,凡是这几个月从户部借银子参与的都不准参与,这是挑选参与到这一次东洋贸易中的公司的首要必备条件。   其他人不敢顶风作案,顶多找亲近的人家借一借。   可九阿哥是谁?   他是皇子阿哥,四妃之一宜妃的儿子,根本就没把这条规则放在眼里。   虽然这段期间户部暂停向外借银子。   但是他来借,户部敢不借?   户部好搞定,可没想到老四真的这么不给脸,直接否决了他开的那家公司。   “你到底借了多少?”   要是只有几千两的话,老四绝对不会这么不给脸,毕竟都是兄弟,要是传出去,光汗阿玛那里就说不过去。   都是自己的儿子,儿子想挣点银子花花,难道老子还能够看着不准?   “不多,也只有……”九阿哥讪讪的举起右手竖起两根手指。   八爷挑起眉问他,“两千两?”   “不。”九阿哥小心的看着八爷的脸色说,“是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八爷惊道:“户部哪还有这么多银子借给你?”他之前查账时,户部可只剩下一百四十万两,这些都是给去年秋天税后东扣西扣留下来的,一百两被老四拿去投到东洋贸易中,余下的四十万两得支撑到夏收税收上来,对于朝廷来说已经很紧巴了。   可以想见未来几个月户部得有多艰难,所有人都得紧衣缩食。   “我前个儿去时,一看也觉得有点穷,账面上只有四十多万,没好意思全借了,只借了一半。”   八爷顿时一懵,也就是说户部现在只剩下二十多万了。   “可我明明已经交代过户部,这段时间不准在往外借银子……”   九阿哥听到后,立刻往后面缩了缩,“本来户部也不借我的,不过我提了八哥,说您同意,户部立马就借了。”他也不知道八哥的面子这么好使。   八爷目光紧盯着九阿哥,“为何我没有收到消息,是谁同意你借的了?”他敏锐的觉察出这里有问题,到底是谁拦着消息没有透露给他?   “户部倒是有不少官员推了,不愿意担这个责任,后来一个姓刘的户部侍郎做主借给了我。”说到这里,九阿哥顿了顿,“其实原来我没想借那么多的,想着借两万两就行,是那姓刘的侍郎说要借最好能借多一点,他说的天花乱坠,我脑袋一热,我醒悟过来才发现一下子借了二十万两。”借都借了,哪还好意思还回去,何况二十万两一翻本,最少能赚十万两,他也是被那么多的赚头给吸引住了。   八爷瞳孔一收缩,然后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九阿哥说,“老九,你上当了,那个刘侍郎是四哥的人。你这边借了银子,转眼四哥就收到消息了,他如何会同意收下你。”   何况二十万两,借了这么多银子,摆明就是给老四一个借口,直接将老九踢出去。   “什么?那姓刘的是老四的人?”九阿哥一听就站起身,气咻咻的要往外走。   八爷连忙拦住了他,“你这是要干什么?”   九阿哥回答,“大哥,你别拦着我,我去找老四算账!”   八爷将他拽住,“胡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哥算计你?银子是你借的,难道还是别人硬塞给你的不成?”   九阿哥顿时泄了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看着老四不准我参加,八哥,我不参加到是不无所谓,可这公司里还有雅尔江阿跟保泰投的银子,要是连累了他们没办法参加进去,以后我怎么还有脸跟他们见面?”   “别急,我想想办法。”八爷沉吟道。   八爷就在庭院里来回走动着,九阿哥眼巴巴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八爷停住脚步,然后跟老九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九阿哥满脸期待的问。   八爷开口,“先将从户部借的二十万两银子还回去。”   九阿哥立即不乐意了,他哼哼唧唧道:“可是还回去,我手上就没银子了。”   八爷瞥了一声。   九阿哥顿时收声,硬着头皮说,“我还,我还还不行!”   八爷继续道,“没银子不知道找八哥来借?偏偏去借户部的银子,不知道我正在追查往年的欠银吗?”   九阿哥搓了搓手,“我这不是不好意思朝八哥借吗?”   八爷睨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在我府上蹭吃蹭喝也没见你不好意思过。”   九阿哥腆着脸赔笑。   八爷这才道:“老四这一招算是狠,一下子借助你的手借出这么多银子,原来户部倾向靠近我的人,肯定又缩了回去。”毕竟谁都知道老九跟他关系好,户部如今又是他的地盘,很难相信老九一下子借了户部一半的银子,没有得到他的允许。   户部原本就没什么银子,这一招直接让大部分人都恶了他。   这下子算是泼了一身脏水,洗都洗不干净。   八爷叹了一口气,老九这一招臭棋,回头还不知道得花多长时间挽回来。   九阿哥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八爷一点一点的掰碎了,给他讲清楚说明白。   九阿哥跳脚冲着隔壁方向说,“爷就知道老四不是个好玩意,感情在这里等着爷呢!”   八爷朝他光亮的脑门弹了一下,“你这是在跟谁称爷呢?”   九阿哥立即捂着脑袋委屈道:“蠢事我都干了,八哥你说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先把银子还回去,这第一次参与,也甭一下子出那么多银子,这太显眼了。就连大哥也只出了五万两,回头我让你八嫂给你送两万两过去,够不够?”   两万两原本就是九阿哥想借的银子数,他一听连忙点头同意了。   “够了够了!”   八爷看着他的蠢样子,又想弹他的脑门。   九阿哥往后躲了躲,随后他又想到之前可是给八哥惹了大麻烦,便闭上眼一副认命的样子。   八爷笑了刚想说话,就有小太监跑进门来说。   “贝勒爷,户部尚书凯音布上门求见。”   八爷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随即看了一眼九阿哥,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叹了口气,“将人请进来吧。”今日叹的气比以往一年都多。   九阿哥开口,“八哥,肯定是来找您的,要不我躲一躲?”   躲什么躲?肯定是收到老九在他这里的消息,特意找过来的。   八爷伸出手止住他,“不必了,凯音布想必是来找你的。”   九阿哥还想问,凯音布找他做什么?   就见门口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被人搀扶着走进门。   “老尚书,你有什么事叫胤禩过去就是,何必劳烦您亲自过府。”   大清有尊老这个观念,凯音布已经是花甲老人,八爷自然不能够摆架子。   凯音布扫了一眼九阿哥,“哼”了一声跟八爷说,“老臣本不打算过来打扰,只是方才收到消息,说九阿哥在此,就不得不过来叨扰了。”说着提了提手中的拐杖,这个拐杖可是御赐之物,上可打皇子,下可打逆臣,为了拿住九阿哥,凯音布更是将皇马褂都套上了!   九阿哥一脸懵逼,没想到这老头还真是找他的。   不等凯音布开口,八爷先一步说,“我已经知道老尚书过来是为何事,之前我已经教训过老九了,回头就让他交银子送还回去。”   凯音布听了之后松了一口气,拱了拱手朝着八爷说,“就知道贝勒爷明白事理,如今正是朝廷最艰难的时刻,户部一两银子都得用在刀刃上,不像有些不懂事的人,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咬掉那么多,也不怕磕掉了牙。”   “不懂事的”九阿哥眨眨眼,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听不出凯音布这是在指责他。   因为做错了事,九阿哥也不敢反驳,毕竟他是朝户部伸了手,这时候他说是受人算计,谁会相信?   借二万两跟借二十万两,虽然大不相同,但是在这个时候对于凯音布来说都是一样。   毕竟在这个时候朝户部借银子,不管多与少那事情严重性都是一样的。   轻则是不懂事,重则那是没将国家放在心上,只顾着自己。   八爷又连忙陪着笑脸说,“也是我看管不严,之前已经严令下去,不准户部再往外借银子,没想到有个别人考虑到老九跟我的关系,就忽视了这条命令。”   凯音布面色缓和起来,八皇子口中的意思他如何能不知?只是他都快要到致仕的年纪,万岁爷将八爷调到户部来,原就是有想要接替他的意思,他顺水推舟将所有的事都交给了八皇子,平日里基本上都不去户部了。   可没想到不过才一个多月没去,户部就传来声音说八爷监守自盗,不准旁人借银子,反而将户部一半的银子借给了与他亲近的九阿哥。   凯音布一听到消息后就连忙赶过来,户部虽然说是交给了八皇子,可名义上他才是户部尚书。   凭借着万岁爷那护崽的性子,很难说到时候户部出了问题,这锅会不会丢给他来背。   真正没有退下之前,凯音布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管。   出府之后,原本想直接找九阿哥将银子要回来,后来得知九阿哥在八皇子府上。   凯音布连户部都没来得及去,就连忙赶到八皇子府里来,也幸好将九阿哥堵在了八皇子府中。   一听八皇子干脆利落的让九阿哥还钱,凯音布先松了一口气,随后也察觉到这件事中的诡异之处,不过他没有深究,不外乎是几个皇子之间的较量。   他都快要退了,没必要掺合进这些事情中。   站队这种事,他连沾都不敢沾。   至于子孙,凯音布倒是两个做官的儿子,不过都在外地就任,等回京的时候大概京中情况都已经明朗起来,到时候也没人会盯着要他家站队。   九阿哥同意还钱,并立下了誓言,凯音布才离开。   等人不见了身影后,九阿哥顿时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这老头可真厉害,不见银子不罢休。”   八爷转身往屋里走,“这事情他也担着责任呢,怎么可能就凭我一句话就放心的离开。”说着坐下后,就催促老九,“回去后赶紧将公司的银子抽出来还回去,至于公司各家投的比例再重新核算。”   九阿哥满口答应,现在解决了一些心事,他也不急着离开了。   “放心,我不会让老四得逞的,剩下都是干干净净的银子,不相信老四还能拒绝我。”   八爷叫来了人换了一壶新茶过来,抬眼看他道:“你知道就好。”   九阿哥又凑到八爷身边坐下,“对了八哥,汗阿玛叫你接管户部,莫非这一次真的要清缴户部欠银?”他开府开的晚,像上面的几个哥哥多多少少都从户部借银子了。   比如他五哥,开府时没有个经验,大手笔花银子,刚开始那几年一下子撑不住了,可是从户部借了好几万两,后来太后得知了,心疼他五哥,能填补了他一些银子。这几年五哥也逐渐挺过来了,去年从宫中传出要缴清欠银的消息传出来后,就立马将户部的欠银现还了。   总不能汗阿玛前脚要追缴欠银,他们这些皇子阿哥在后面拖后腿吧。   年前年后,已经开了府的皇子,就算是借是凑,都咬着牙将户部欠的银子给清了。   至于九阿哥为何突然前面起念头欠银子,他这不是想着八哥在户部吗?何况他也没准备借太久,等两个月东洋贸易赚了银子立马户部还上。   只是没想到老四那么鸡贼,竟然给他设陷阱,直接让他掉到阴沟里,这事要是被汗阿玛知道,还不知道会不会把他叫过去痛骂一顿。   一想到这一点,九阿哥顿时冒了一身冷汗,他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户部现在就是一个地雷,谁踩谁倒霉。   有丫鬟中送上来一壶刚泡的茶,八爷端起茶壶烫了烫两个杯子,然后给自己和老九各倒了一杯茶。   八爷比较文雅,喜欢泡功夫茶。   那种功夫茶是近两年在京城各大茶馆流行起来的,看起来非常文雅,泡茶时能够宁心静神,一个人需要想事情的时候,八爷会自己给自己泡茶。   不过今天老九在,他也没有心思对着他文雅,就让下面的人泡好茶之后端了上来。   茶杯是陶瓷白瓷上釉茶杯,做的很小,杯口也就比铜钱大一圈,跟酒杯差不多大小。   茶壶是小陶,比巴掌大不了多少,总的来说泡功夫茶的茶具都非常小巧玲珑。   一经传播就受到京城文人的喜爱,并很快传到江南去。   九阿哥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笑嘻嘻的说,“八哥,我新得了一个紫砂壶,要不要给你送来。”   八爷没有推却他的好意,然后又继续刚才的话题,“之前汗阿玛将我叫过去,说了一番语焉不详的话,我也不明白汗阿玛到底是什么意思,要不你给我参考参考。”到底是让他追查到底,还是暂时搁置,八爷到现在都没有理清楚。   九阿哥就忙问汗阿玛跟他说了什么?   八爷将皇帝跟他说的那番话说了,九阿哥听了也挠头,“汗阿玛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听这意思好像支持八哥你去追查,但是听着又好像觉得这事得给一些老臣面子。”   八爷也为难着,“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目前我只在清查往年欠银名单,目前还没有派人去催收银子。”   九阿哥一听就给他出了个主意,“咱们先从别人手下着手,我记得好像太子那方的人欠银最多,要不先从太子那边着手?”   八爷摇了摇头,“太子是一国储君,不能够从他那边开始。”要是追银子追到太子那里,被传出来那简直是打太子的脸。   给八爷再多的胆,他也不敢。   “那要不从大哥那里开始,你改日去跟大哥说一说,也不找那些在朝中的大臣,只找一些外围的小官先试探一下。”   八爷听了之后有些为难,“可是惠额娘那里……”   这事情要是传到惠妃那里,他可不好说,毕竟他也算是惠妃养大的,打了把大哥的脸,在惠妃那里说不过去。   更何况额娘还在延禧宫,回头还不得看惠妃的脸色。   “哎哟,我的八哥,你就不要瞻前顾后了,要是真担心良嫔娘娘,回头我就让我额娘多照应着。”   八爷下了决定,“那就先从大哥手下开始,然后再看一看汗阿玛的反应。要是汗阿玛默许,就继续追查下去,要是他觉得火候过了,我立马停下。”   九阿哥附和道:“查大哥时,别忘了太子还有三哥,都将他们拉下水,想必也没话说。”   八爷笑盈盈的看向他,“怎么不说四哥跟你亲哥?”   九阿哥翻了白眼,端着茶杯冲向八爷,“赶快倒上。”等八爷给他满了之后,他才开口,“我又不是傻子,老四那人精明的就跟猴一样,他先前就在户部混的,怎么可能欠户部的银子。”更何况老四家里还有一个女财神,抱着这个女财神,老四再修几个园子那银子都够了。   至于五哥,就不用提了,这事根本没他什么事。   “何况,我还真没有看出朝堂上哪一个是站在老四那一边的。”   不论是谁都知道老四的目标是贤王,那人铁面无私,不怕得罪人,时间一长,大家都习惯了,毕竟无所求嘛,自然就不需要给别人好脸色。   汗阿玛吃这一套就行。   但是他们不行,一来他们学不来,二来就算学了,也只是拾人牙慧,传出去还不够丢人的!   八爷这么积极的想要挤进朝廷中,一来也是不甘心自己这一辈子就做个皇子,他额娘身份低,小时候让他吃够了苦头,和别的皇子相比他早熟的多,从小他就发誓做人上人,娶福晋只是第一步,弥补先天身份的缺失。   这些年一步一步朝着那个位置靠近,如今他终于在朝堂上崭露头角,赢得了不少人的赞赏,这让八爷相信那个位置并不是可望而不可即。   至于老四,八爷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老四不像他表面表现的那样淡泊名利。   九阿哥喝了这杯茶,就被八爷催促着赶紧去还银子,等出了府门后,他才算是咂摸出味来,总感觉刚才有些不对劲,按说八哥不可能不知道该先查哪些人,怎么非得借着他的口说出来?   九阿哥摇了摇头不再想,也不敢深想,转身坐上马车离开。 第106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06)   春日难得来的暖阳, 几个小家伙就被拘着起床吃早饭,皇家子弟的规矩一向被教的很好, 比如元宝才六岁就跟个小大人一样,端端正正的跟着敏宁和四爷坐在桌子旁用餐。   原本三个小的也快满两周岁了, 不像其他府上的孩子还需要喂, 就一人一套小桌子小椅子,每到吃饭时就任他们自己吃,不允许身边的人喂。   “今年该送弘暻去读书了。”看着已经快到腰高的儿子, 四爷更是多吃了一碗粥, 放下了筷子后, 接过身旁下人送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说。   一听到读书, 弘暻就竖起了耳朵。   关于读书, 他阿玛从来没有对他放松过, 更是在前书院空出了一座小书房, 专门请了外面的夫子叫他和二哥一块读书。   如今两人还在启蒙中,上完外书房的课后, 不像二哥可以自由玩耍,他还有额娘给他布置的课业, 多是西洋语,还有数学、天文、地理,好在每一日只学一样, 这些课业都是边玩边学。   弘暻这两年也习惯了与二哥不同, 光从两人所学习的课业就可以看出来。   一听到阿玛的话,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会不会认识更多的人。   毕竟府里只有他跟二哥两大点的孩子, 弘时和弘暄还有弘晧年纪都还小,玩不到一块。   弘暻也渴望与外人接触,只是听到阿玛提起,他不由看向了额娘。   敏宁见四爷放下筷子,她也跟着放下筷子。   作为皇孙,每家都得送一个送进宫中读书,有嫡子的送嫡子,没嫡子的送庶长子。   可自从弘晖那件事发生以后,宫里的上书房基本上已经名存实亡,成为了小皇子的读书场所。   各家的皇孙,都叫了回去,毕竟发生了这么严重的是,谁家的孩子不是宝贝蛋金疙瘩,就没几个人敢往里填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孩子多的捡一个意思意思送进宫去。   敏宁剥了一个鸡蛋塞给弘暻让他继续吃,然后问向四爷,“要是送进宫里的话还是算了,咱们又不是请不到名师,大不了请几位已经致仕的老大人,再说按照年纪来,这事也轮不到元宝。”上面还有一个弘昀呢,弘昀才是四爷名副其实的长子。   四爷还能不知道她这点小心思,就弘昀那瘦弱的小身板,四爷也不敢往宫里面送,他的长子已经填进去了,剩下的几个孩子还不知道能成活几个,他自然也不愿意送进宫中。   可是不把孩子送进宫,那岂不是表示记恨着弘晖那件事对汗阿玛有怨言?   敏宁想了想,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不咱们自己办一座学院,专门招收六岁以上十岁以下的皇孙以及宗室孩子,除了教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以外,再添加一些西洋的文学,不过这一部分改成选修,每个孩子必须选一样或多样。”   四爷来了兴趣,坐正了看着他,“你给我说说。”   敏宁将想到的都说了出来,总的来说就是办一家贵族小学,只招跟皇室有关系的孩子,暂时不招收平民子弟。   除了皇室子弟该学的课程以外,敏宁最主要的是想将一些数学、天文学地理学以及简单的医疗知识都教给这些孩子。   这些皇室中的下一代,才是整个大清的未来。   畅想了一番这些一个个眼界开阔的孩子,本来又不是她一个人单打独斗了,说到隐秘一点,这些人都是弘暻未来的帮手。   “咱们这个学院是封闭式,都得住在学院统一管理,不准带仆人,得自己学着照顾自己,当然年纪太小,暂时只要自己会穿衣吃饭就行。咱们跟洋人学,一个月分为四个星期,一个星期有七天,西天中学六天放一天假回家,一年有两个学期,寒暑两头各有一个月假期。”   四爷听了有些迟疑,“这样是不是太优待了?”自己照顾自己这个倒无妨,顶多也就是学着自己穿衣服而已。   可是这假期……   他们这些皇子读书的时候,那可是一年到头苦读到底,只放三五天假,偶尔被汗阿玛带去北巡,那就跟放了假一样快活,哪像这群臭小子,一年中最起码有小半年的假期。   这小日子过得要比他们这些父辈舒坦多了。   敏宁笑着宽慰四爷,“咱们这办的是童子学,招收的孩子都还小,最大的也不过十岁,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读书最容易伤神,何况读书并不是死读书,得讲个时间规划。”   见四爷有些迟疑,敏宁加了一个猛料,“我招的这些又不是嫡子,都是家里不受重视的,这些孩子可不跟您一样都是皇子,能够接触到最好的教育。放在家里都被耽误了,实在是太可惜。现在还是能够有掰正的机会,难道你要看他们跟他们的爹一样无所事事?长大后做一个提着鸟笼子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说到底都是自家孩子,都是爱新觉罗的子孙,要是教育好了,可总比养成废物来的强。何况咱们也不是强求那些人全都将孩子送过来,只要送了一两个,咱们得教成才了,回头肯定赶着趟儿送人来。”   四爷闭了闭眼睛,然后说,“行,这事就你来办吧。”   敏宁得寸进尺道:“还有咱们府上的大格格,我看大格格被养的太弱了些,过年那会儿看着她细声细气的,我都不敢跟她大声说话。根本就不像咱们满洲的姑娘,要不也送进去,读书明理,总不能让那起子奴才给教的移了性子。”   “你的意思是男孩女孩放在一起养?”四爷提高了嗓音问。   敏宁一副理所当然的点头,“都是亲戚,哪一个不沾亲带故的,何况孩子都还小,能懂什么?放在一起养又怎么了,咱们可不能学汉人,女人家连个手腕子都不能露出来。看现在的满洲姑奶奶都照着汉人养,连生个孩子都艰难,以往可不是这样。我想着在童子院中建二栋小楼,一东一西,一栋给男孩住,一栋给女孩住。女孩男孩也就上课的时候在一起,平时都是分开养。”何况都是十岁以下的小萝卜头,也不怕闹出什么岔子。   四爷听她都考虑全了,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便问她:“你打算将这个童子院放在何处?”   敏宁指着西边说,“咱们府对面不就是太学吗?既然要读书,那就将学院安放在太学隔壁,让这些孩子也能熏陶一下太学的气氛。”   四爷明白了她的打算,也好,童子学就安放在府旁边,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搭把手。   四爷点头,算是答应了。   敏宁便盘算着何时给各府下帖子。   这时候厅中的自鸣钟叫了起来,她才想到今日还有事儿,连忙招呼弘暻赶紧吃,又看向三个孩子,每个人拿着勺子吃的满脸满脖子都是蛋羹,又让人赶紧给三人换了新衣服。   等全部收拾妥当的时候,已经临近九点了。   外面的马车已经准备好,坐上马车后,马车赶快朝着南边驶去。   红水坑的那个公园已经成了京城里的一景,因为最外围这个植物园是不需要钱的,不少老少爷们闲着没事就进去逛一逛。   也有那年轻的小娘子跟情郎约好在公园里见面。这两年随着京城周边的女子工厂增加,大量年轻的女郎逐渐成为了家中主要的劳力,随着荷包的丰满,女孩们的腰也逐渐直了起来,在家里的地位也逐渐上升。   何况有许多在工厂里识了字,看不上以往那些大字不识的男人,就开始自己来寻找目标。   不过大多数的亲事还是请媒婆,自己找的也只是小部分,可这一部分也逐渐有了上升的苗头。   这两年红水坑公园就成了谈情说爱的地方,每到节假日期间,就塞满了过来约会的年轻男女,大多数都已经订了亲。   敏宁趁着天气好,打算带孩子们进入公园内的动物园,主要是动物园里来了让她无法抗拒的新住户。   这座公园建成后,也只有最开始那两年她来过,看过第一场织毛线大赛,举办过一场拍卖会。这之后尽管公园慢慢的扩大,里面内容丰富起来,但因为没有闲暇时间,她一直没有抽出空过来。   这一回,除了动物园里多了吸引她的动物以外,还有因为家里孩子多了起来,她那个院子对于几个孩子来说有些小了,敏宁这才本来想带他们来动物园看一看,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这里养殖着大量的野生动物,对于这些从来没有开过眼界的小家伙,可是一个很好的去处。   红水坑公园坐落在距离琉璃厂不远的地方,这里原来是一个荒废的大水坑,因为里面含有大量的铁水,导致这个水坑是红色的。   后来林源花钱将这个地皮买了下来,敏宁最开始的意思是建造成一个小区,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建成,便改造成了公园。   这些年公园逐渐在往外扩展,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其中一半划分成公用的公园,另一半被隔成了动物园。   相较于免费的公园,动物园是需要花钱才能够进去看的。   这里养殖了大江南北的各种野生动物,品种还在逐年增加,就算不出京,也能够见识到这么多的动物。   因为门票便宜,一人才一文钱,就可以观看上百种动物,所以都有客人跑过来观看。   马车来到红水坑公园大门,在大门口一个大大的广场铺着平滑的水泥地,水泥地上被画了一道道白线,白线内整齐的摆放着各种车,有马车,有驴车,也有牛车。   只要进了白线就有人专门来为这些动物。   排好队,付了钱之后,马车被人指使着在一个空位上停好,敏宁和四爷才抱着孩子下了车。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那是他们随身伺候的人。   还有一些暗中守卫者正穿着便衣,分布在四周时刻警惕着靠过来的陌生人。   四个孩子都是第一次来这里,一看到这么多的人,吓得紧紧的拽住敏宁跟四爷的衣服。   除了元宝让四爷拉着以外,其他三个孩子都让人抱着走。   一群人进了公园大门。   等进了公园内就仿佛来到一片绿色海洋中,一排一排的树木中中铺设着四通八达的道路,将海洋分成不等的图案,这些道路均不到两米宽,全都是平坦的水泥地。   水泥道路并不是笔直的,偶尔也会变成曲线形,每个岔路口树立着一块指路牌。   循着指路牌,一群人来到动物园门口,买了票进去。   这一路上,四爷看着光滑又硬实的水泥路若有所思。   敏宁可没有管他想什么,水泥这东西早就弄出来了,何况蒙古那边的新城就是用水泥给造出来的,这些都光明正大的摆放着,可从来没有遮着掩着,但就是因为态度太光明正大了,导致那些朝廷的人一直没有看到水泥的作用,眼睛都盯着新城那庞大的利润看呢!   四爷很明白铺设这样一条路的好处,有了这样一条路,再也不怕下雨路面泥烂,还有那些拦水的大坝也用水泥修筑的话,那就再也不用怕每隔几年就会被冲塌的大坝,拦不住那时不时泛滥的黄河。   进了动物园后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金鱼池,金鱼池中间造了一个方孔铜钱模样的喷水头,水花喷下来点点洒落在池子里,犹如下雨一样。   池水还不到膝盖深,池底铺满了鹅卵石,一条婴儿手臂长的红色金鱼从湖底滑过,偶尔摆尾嘴露出水面吃丢过来的鱼食,三个孩子看到金鱼顿时高兴的叫了起来。   家里面也有一个湖,湖里养着金鱼,不过那些金鱼都很小,都是死一批换一批,他们还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大的。   敏宁让人将三个孩子放下。   甜甜是一点也不输给男孩子,直接趴在水池边伸手去接那喷过来的水花。   弘暄直接追着那条鱼围着金鱼池转了起来。   弘暻一脸渴望的看向阿玛,四爷拍了拍他的脑袋,“去玩吧!”   弘暻当即松开阿玛的手,跑到弟弟妹妹身边,蹲下来看水中的金鱼。   四爷明显发现来到这里后,几个孩子都活泼了起来,不由有些遗憾没有将弘昀跟弘时一起带过来。   都是他的孩子,他自然不会顾此失彼。   想到这里是四爷不由想到汗阿玛,想必汗阿玛的心也是跟他一样的。   敏宁走到孩子身边,蹲到甜甜身边将她的手拉回来,帮她把袖子给卷起来。   扭头看到四爷在沉思,也没有吵他,而是随便叫了一个人去买一包鱼食过来。   鱼食买回来之后,几个孩子都围了过来,每人抓了一把往鱼池里扔,这下子整个鱼池里的鱼顿时骚动起来,朝着这边拥了过来,有些甚至跳出了水面。   逗得几个孩子咯咯笑起来。   四爷这才像是回过神来走过来,看着敏宁手中的鱼食不多了,便问要不要再买一包。   敏宁摇了摇头,“这金鱼不知饱饥,吃多了容易被撑死,咱们喂一些就够了,回头还有其他游客会喂。”   在一旁的清水池中洗了手,敏宁照顾几个小家伙往前走,前面可是还有更多的动物。   金鱼池旁边是蝴蝶馆,这时候还不是蝴蝶馆展开的时候,一群人便转到隔壁的蛇馆。   蛇馆都被厚厚的玻璃围了起来,每一个品种单独放在一起,玻璃旁会介绍每种蛇的品种以及习性。在蛇馆内的温度要比野外高,所以一些蛇已经从冬眠中醒来,这个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放一批老鼠进去。   看着那花花绿绿的毒蛇,还有一条正吞食着老鼠的蟒蛇,几个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让敏宁哭笑不得。   倒是弘暻看的有滋有味眼珠子,更是一动不动,一旁的四爷赞赏的看了儿子这一眼。   敏宁看到这些蛇也犯怵,这个时候的玻璃可是很容易被打破的,有了顾忌,她不愿意再呆下去,便带着三个小的先出去,等那父子俩看完之后再跟她们会合。   好在四爷也没有耽搁许久,敏宁出来后等了不到十分钟父子俩也跟着出来了。   出了蛇馆后,就看到一排又一排的人力车,这些人力车只能够在动物园中拉,价格不贵,只需要每人一文钱就可以拉到指定的馆。   四爷看了看全都是一些苦力,便看向敏宁。   敏宁回道:“公园跟车行签有协议,安排一部分人来到公园拉车。拉车大都是乡下人。”这一类的人没有什么手艺,只能干一些体力活。   动物园的路很好走,拉着车也轻松,跑一段路有一文钱,一天最少也有几十文钱收入,这还不加上打赏的,旱涝保收,可比在老家过苦日子强。   当然,这乡下人并不是京城附近的乡下,而是河北一带过来的。   那边去年发了大水,有些没有田地只给地主种地的佃户,听说京城里找活容易,便拖家带口来了京。   女人倒是好找活,比较服装厂比较多,只要会一些女红以及厨艺基本上都能够收进去。   最难的是只会种庄稼的男人,会一些木匠活还好,能够进到工厂里,怕就怕那些一辈子只会埋头种地的男人。   这猛一进京,那可就懵了。虽然家里女人能赚钱,暂时还不愁吃喝,可没有收入,一家人在京城的开销也不少。   后来花了点钱找到牙行,现在的牙行也兼职帮忙推荐工作,跟各个行业都有联系,有些被推荐到车行里。   虽然说现在京城里有了方便的公共马车,可公共马车只在指定的站点停,可不进入那些胡同。   所以就有了车行的出现,这些车行无一不是人力拉车,专门往胡同里钻。   后来车行更是将人力车引入到公园内,整个公园那么大,想要走完,就算是走马观花也一天也看不完的,而人力车也应运而生。   一行人大约有十来个人,基本上将停靠在起点上的人力车都包下来了。   这些人力车一辆只能坐下一个大人,顶多再加上一个孩子。敏宁抱着甜甜,四爷抱着两个小的,而弘暻被一个侍卫抱着,其他人各坐上一辆。   十来个人力车一同起步,看着倒是挺壮观,引来步行的人频频看过来。   “去熊馆。”敏宁对着拉车的人交代了一句。   熊馆在公园中间,这是敏宁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   坐在人力车上,看着周边的风景,不少个风景馆一掠而过。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人力车停了下来,熊馆到了。   下了车后,侍卫们掏钱,又每人多给了一文当作打赏。   熊馆建的非常大,有高高的围墙在周边拦着,四边都种满了遮住视线的竹子。   熊广外的岔道上竖立着一个木头雕刻的熊,染着黑漆,猛一看,还以为是真熊。   四爷大概不习惯这些被圈养起来的猛兽,以往的时候,这些猛兽都是放在猎场中供他们打猎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装在大大的笼子供人观赏。   不过四爷什么话都没有说,几只野兽而已,没必要为它们鸣不平,何况进了这里,也不用担心被人杀了吃肉。   越过木头熊,就是一座木质的高大拱门,拱门内可以看见四周被钢铁铸的栏杆拦起来,钢铁内部还有一层玻璃,这是为了防止某些人不懂事,将手伸进去,从而激怒的野兽被咬伤。   他们来到巡馆的时候,正赶上黑熊用餐的时间。   饲养员从内部的大门提着两个铁桶进去,从其中铁桶里拎出了一大块生猪肉,又从另一块铁桶里倒出了不少水果。   这些水果并不新鲜,敏宁一看就知道是从窖子里拿出来的,但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就算是吃不新鲜的水果也是奢侈。   这些水果都是秋天储藏起来的,那会儿水果便宜,藏上几大窖子,可以供吃素的动物吃到来年水果上市。   这只黑熊看着十分高大,站起来比饲养员还要高,黑熊猛的抱住了饲养员,外面正观看的观众倒吸了一口气,生怕黑熊一口咬到饲养员,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外面有人专门讲解熊的习性,见到此情此景后,就笑着让观众放心。   “这只黑熊从小就是被饲养员养大,这是在跟他撒娇呢!”   果然下一刻就看见这只黑熊,已经松开了饲养员,低头嗅了嗅饲养员扔在地上的猪肉。   仿佛嫌弃一样,嗅了嗅后黑熊动也不动,而是转而啃起了水果。   水果吃完了之后,黑熊才慢吞吞的啃起了猪肉,时不时的跟饲养员叫一声,仿佛在抱怨猪肉难吃一样。   四爷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只黑熊,是他原先派人送回来的那只。   敏宁心想,可是让他看了,这只熊她可是照顾的好好的,别回头来又问起她。   好吧,看黑熊只是附带,敏宁这一次过来主要是看另一个住户。   天知道,当她听到红水坑这边新进了两只黑白类熊的猛兽,她是有多激动。   与其说猛兽,不如说是萌兽。   加紧处理了公务以后,总算空出时间来看滚滚。   进入公园的滚滚只有小的,大的一离开原地之后,就开始绝食,不肯吃东西。   后来,只挑选了一些小的,半大的团子,装进黑笼子里被送了过来。   敏敏给了滚滚国宝般的待遇,总共挑了五个兽医来照顾这两个小可爱。   趴在玻璃上,看着里面正在玩耍的小团子,敏宁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又接近了那个时代。   四爷看着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的大熊猫,绕有兴趣的问。   “这是猫熊?”   四爷对于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也是欲罢不能,他小时候养过一段时间狗,更是亲自给小狗设计过衣服,不过后来出了一些事,便将这个爱好舍弃了。   如今看到这两个圆滚滚的小动物,又想起年少时的事来。   敏宁转过头来看着他,“我给它起了新名字,以后叫做大熊猫。”接着她又不停的讲解大熊猫的脾性,努力将大熊猫安利给四爷。   要是四爷也喜欢上大熊猫,那以后大熊猫可就有保障了,再也不用担心被猎人的猎杀。   等四爷登上皇位之后,她就吹枕头风,下令不准再猎杀大熊猫,她要将大熊猫圈养起来。   敏宁怀里跟她穿着一样衣服的甜甜,瞪大眼睛指着玻璃内的大熊猫说。   “额娘,我可以抱抱它吗?”   敏宁一脸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现在不行,它现在还小,不能够接触陌生人,不然容易生病。”   甜甜听了点了点头,还举一反三,“就跟妹妹一样,我也不能碰妹妹,不然她会生病。”   敏宁觉得有些惊喜,没想到几个月前说的事,甜甜都还记得。   甜甜口中的妹妹,就是已经满周岁被送给那格格养的二格格   孩子送过去之后,宋氏倒是闹过,不过敏宁直接告诉她,那格格只是二格格的养母,她要是再闹,她不介意将那格格改成孩子的生母。   宋氏总算是消停了,好在对孩子还有几份心,时不时的过去看看。   敏宁对于这些从来都是懒得管,至于福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根本就没有给宋氏做主。   敏宁先还有一些警惕,后来见福晋一直没有动作,便只派了一些人盯着福晋,便丢下不管了。   弘暻今日里看到了不少从来没有见过的,只知道抓着四爷喋喋不休,有些四爷知道,便给他讲解,有些不知道,便和弘暻一起认真的听着各个馆里讲解员的讲解,努力的吸收这些新知识。   没逛多久,大家都了解了不少新知识,至少四爷知道大熊猫是吃竹子的,而不是吃铁的。   就在四爷带着孩子在动物园里闲逛的时候,皇帝那边又有了新动静。   畅春园内,清溪书屋里,难得没有点龙涎香,只是点了最平常的檀香。   皇帝坐在榻子上,戴着眼镜看折子,看了一会儿后,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来人,将胤祥给叫过来。”   外面传来了一声“喳”,很快声音又消了下去。   皇帝从蒲团上起身,走到窗台前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景色。   自打上一回十三密告太子跟索额图有谋反的意向后,皇帝当场大怒,更是将太子困了起来,将索额图给引了过来,趁机直接将人拿下。   也是从那一次起,皇帝才发现太子已经等不及他退位了,虽然太子辩驳说他从来没有想过,一切不过是索额图自己所为,不过皇帝对太子的信任已经降到最低点,太子所有解释的言语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推卸责任而已。   皇帝又惊又惧直接将太子禁足,一举将十三推出去祭泰山,随后他又发现十三也是个不老实的,大概是让他祭拜泰山给了他遐想,对皇位也是跃跃欲试,皇帝察觉到之后立时有些不喜。   他没有发现,也就从那时候起,对于所有想要抢他皇位的儿子,他都当成了假想敌看待。   既然是敌人,自然要承受他冷酷的对待。   这段时间十三一直受他的指示,监控着太子的一举一动。   也不知道十三发现了什么,一早就过来求见。   不过皇帝没有立刻见他,而是先搁置了一会儿。   “见过汗阿玛,汗阿玛吉祥。”正年轻的十三阿哥,满脸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自从祭过泰山之后,他在皇子中的地位一跃而上,立即越过了几个成年的哥哥,算是朝中的得意人。   特别是汗阿玛私下命令他监视太子,十三阿哥心里就火热起来,在他看来这是太子地位不稳的象征,总能找到机会将太子拉下来。   所以接到这个任务后,他就盯死了太子,果然这段期间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十三阿哥分析之后,便觉得这是将太子拉下马的好机会,连忙过来回报。   “胤祥,你为何事来求见朕?”   十三阿哥一心想着禀报,并没有发现皇帝的自称已经变成了朕,其实这些年里,皇帝已经很少称我了,就算是在私下里,绝大多数自称也改成了朕。   “回汗阿玛,儿子发现了一件事特来禀告。”   皇帝嗯了一声,示意他说。   十三阿哥咽了咽口水,才道:“儿子发现最近有人暗地里联络九门提督托合齐,后来经查出那人是太子奶兄凌普一个小妾弟弟的小舅子,儿子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来求见汗阿玛。”虽然这关系绕的够远,不过还是逃不出他的火眼金睛。   皇帝眼睛里猛的冒出寒光,对于现任的九门提督托合齐,皇帝并不满意。   相较于上一任的凯音布,托合齐能力不行,且耳根子软。只是皇帝目前没有好的人选,看在他忠心的份上,就让他先占住了这个位置。   他看好的是佟氏目前最有出息的隆科多来做九门提督,不过隆科多现在还年轻,资历也不够,所以他打算再过个几年再让托合齐让位,将隆科多提上来。   听到十三阿哥的话,皇帝不认为托合齐会背叛他,不过对于太子的举动,皇帝还是警惕起来。   随后一连串命令传下去,让人查查太子这段时间私下里都做了什么?   等命令下去之后,皇帝才看向十三阿哥,“你这次办的好,再回去好好监视太子,要是有什么动静再来向朕禀报。”   十三阿哥回了一声是,便高兴的离开。   在他看来,汗阿玛叫他监视太子,完全是对他的信任。   然而皇帝心里是这么想的吗?   相对于其他皇子,皇帝对于太子才是最疼爱的,虽然对太子有警惕之心,但疼爱之情却没少过。   十三阿哥回禀了太子的异常,虽然受皇帝指使,可对于十三阿哥这般不顾手足之情的举动,皇帝心里是非常厌恶的。   他是皇帝,同时还是太子的父亲,十三阿哥这样在背后告太子的状,他如何能够高兴?   他的心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太子还年幼时父子俩温情的画面,另一半又痛苦太子的背叛。   最终属于帝王的疑心占据了上风,皇帝就算厌恶十三阿哥监视太子,可还是不得不用他。 第10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07)   “最近八皇子在户部都闹出什么动静?”将十三阿哥带来的不好消息抛却到脑后, 皇帝又想起了空虚的国库不由头疼开口问。   梁九功回答,“回万岁爷的话, 八皇子那边并未传出什么动静。”   “那老八在户部都干了什么?”他让老八去户部,是追缴欠银的, 不是让他涨资历结交大臣的, 皇帝想着要是老八不行,那就换成旁人。   皇帝是个念旧的人,也不忍心催促一些老臣还银子, 只将这事丢给了行事有顾忌的老八, 想要老八来将此事解决, 最好想出个周全的办法了。   梁九功倒是听说了一些消息, 八皇子虽然确实在追收银子, 收回来的不多, 找的也是那些无权无势的小官, 这些在京城生活的小官无一例外都没有资格参与到这一次航海贸易中。   他们平日里生活过的就简朴,那点俸禄得养着一家人, 额外的收入也是写一些字画,这些年里多了报馆, 便改成给报馆投稿,赚一些银子填补家用。   许多报纸上,对于朝廷发布的时政解析的彻底, 这些文章若不是有一定的从政经验根本写不出。   据梁九功所知, 万岁爷可是经常看此类的报纸, 偶尔也从中发现一些人才来。   可这一群底层的小官才是实实在在真的缺银子, 被催债催到头上,那是走投无路,直接去银行典押了家中的房产地产,才将这笔银子还上。   都说八爷为人和善,但是在那些被催收银子的小官当中,这人可已经成了笑面阎王。   今早听说又跟大皇子手下的门人对上,那门人已经去了大皇子府上哭诉。   梁九功将听到的消息都都说了。   皇帝又重新戴上眼镜,说,“老八这是不顾忌老大的脸面了?”   关于这一点皇帝还真没有想到,老八一向是老大的跟屁虫,他真没想到一到户部竟然直接向老大的人下手。   皇帝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老八朝老大的人出手就是一个败笔,他可是惠妃的养子,朝兄长的人下手,还不得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头。   皇帝也没有多将心放在户部上,听到老八竟然干了这么一件大事,便打算再等一等,看看老八接下来要怎么做?   随后又想起目前朝廷最紧要的事情,那就是去倭国远洋贸易。   在京城的倭国使者过两年就回去了,打算回禀大清跟倭国进行贸易一事。   实际上倭国现在是德川幕府掌控,实行的是闭关锁国政策。但是大清想要打开倭国的门,倭国只能被动承受,还得欣而往之。   此番倭国使者回去,也是要将此事告知德川大将,也详细的讲述了大清的武力之强。   二十多年前,大清轻而易举的收复了台湾,虎视眈眈日本的时候。   日本抱团瑟瑟发抖,眼睁睁的任人宰割,没想到人家突然撤退了,这个经历年纪大的人都还记得,此番得知大清要与日本国贸易,对于德川幕府来说,万事好商量,只要不灭了日本国就行。现任的德川大将直接下令给各个家臣,大清的商船要是过来,直接开港口,热情招待,万万不要起摩擦,给日本带来灭国之灾。   皇帝又问梁九功,“去把老四叫来。”过了二月,气候都转暖了,也该是出发去倭国的时候了,怎么老四还没有个动静?   这要搁在前两年,皇帝身体好的那会儿,二月里都已经出发南巡巡视各地河工了。   这两年里,皇帝明显感觉到体力在下降,南巡次数也逐渐减少,夏日里也不耐在京城里待,早早就去了热河行宫避暑。   “奴才这就派人去。”梁九功匆匆的退出屋,就派了两个太监,一个去了户部,一个去了禛贝勒府。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一处找不到人,还可以保证另一处不落空。   太监们骑着马飞快的离开了畅春园,去找人大约半个小时后,去往贝勒府的人先回来。   “四皇子不在府中,听府上的人说他一早就带着安侧福晋和几个小主子出府游玩去了。”   梁九功一听,在心里暗叫糟糕,怎么这么不凑巧,偏偏在万岁爷要找人的时候,找不到人了呢?   梁九功不在等另一个人,想也知道户部肯定找不到人。   他脚步匆匆的走到清溪书屋正门前,小声的向里面喊了一声,“万岁爷,奴才有事要禀报。”   皇帝喊了声“进来”。   梁九功走到榻子前,弯着腰将小太监回禀的话都跟皇帝说了。   皇帝眯着眼睛没有回话,梁九功心里正忐忑不安的时候,就听见皇帝开口“嗯”了一声。   梁九功也不知道万岁爷这是什么意思?是因为找不到人将怒气搁在心里,还是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便试探性的问,“要不奴才再派人去找找?”   皇帝抬了抬手制止住他,“不必了,等老四接到消息肯定会过来,行了,你退下吧。”   反正也不是挺重要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这段时间老四确实忙的不轻,老八一被调离,所有事都压在他肩头上,前些天向他禀报事情进程的时候,整个人瘦得不轻,眉头上都有了深深的褶子。   老四难得懂得休息了,皇帝也不急着催促他。   梁九功看着万岁爷继续低头翻开了奏折,忙招呼人送上一盏新茶,才悄无声息的退下。   ……   才过午,直郡王府上,直郡王正吃着膳,就收到人禀告,说是查善来求见。   直郡王想了半天都没有想起这人是谁,后来还是在长史的提醒下想起,这人是他好几年前无意中收纳到门下的人。   这个时候直郡王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便擦了擦嘴说,“那就叫人请进来吧!”   直郡王转移到客间,就有丫鬟送上了一杯清茶直郡王漱口。   漱完口后,下面有人捧着痰盂,直郡王吐掉后,就着送上来的铜盆,洗了脸擦了手,抹上香脂之后才坐定品着香茗。   直郡王是一个威武而英俊的男子,不过因为在众位皇子当中最年长,光从眼角的细纹,就能够看出他年纪已经不小了。   这几年里不再打仗,便安心待在府上,也有心思保养自己。   刚品了一口茶,又见门外一个人跨过了门槛,连滚带爬的滚的滚过来抱住了他的腿,高喊了一声,“王爷,王爷,你可要给奴才做主呀,八爷他太欺负人了!”   这可把直郡王给吓住了,从来没有遇见这种一言不合就上来抱他腿的人,吓得他起身踢开了来人。   等人被踢开后,他才反应过来问。   “你是查善?”   查善被踢蒙了,听到问话,抬起头看向直郡王,忙回道:“王爷,是奴才呀,十年前拜到您门下的查善,奴才在外这么多年终于被调回京了。”   十年?   直郡王在心里嗤了一声,都过这么长时间了,他哪里记得这人是谁?不过是刚才听到禀报而已。   “你有什么事要让本王为你做主?”搞清了这到底是谁后,直郡王才放下心来继续喝茶,他现在只想着赶紧将人打发走。   查善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说,“奴才已经被八爷逼得活不下去了,奴才不过借了国库三百两银子,其他比奴才借得多的八爷都没有问,便便盯着奴才要。奴才才刚进京,手里的银子都用来打点了,哪里还能够还钱。可八爷不理,直接派人将奴才家围住,何时还钱,何时撤人……这不是再打王爷您的脸面吗?说到底奴才也是您的人。”   直郡王还以为是什么事,搞了半天是这事啊。   就在昨晚,老八就来府里跟他敲过边鼓了,说是会拿他手下的一些人来开刀,主要是做给汗阿玛看,汗阿玛一高兴或许会给老八加重担子,对于直郡王来说,这是好事儿,老八可是跟他一个阵营的。   老八要是有了实力,对于直郡王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在与太子的争斗中,他这一方多一个人可是能够占上风。   更何况他在武老八在文,已经将绝大数的文武官员都握在了手中,太子已经是强驽之末,如今只是死撑着,已经有了狗急跳墙之意。   然而没看见汗阿玛有废太子的意思,直郡王有些失望,打算再加一把火。   就连十三发现的那点事,都是他派人偷偷指引的,要不然凭借十三还没有出宫的小家伙,哪里有那么大能耐发现太子的动静。   “就三百两银子,你缺这点银子吗?”别以为他不知道十年外放就能够回京,肯定在外面捞了不少银子,才能够打点回京。   查善说没银子,直郡王一点也不相信。   三百两是有,可银子要出了,那就是代表着直郡王的脸被八皇子丢在地上踩,查善自然不敢擅作主张,才过来有了这么一趟唱念做打。   查善抹了抹眼泪,吞吞吐吐的说,“三百两银子,奴才倒是能找人筹到,可是八爷这样针对您,奴才替您鸣不平呀!”谁不知道八爷是直郡王的跟屁虫,这回跳出来打直郡王的脸,摆明就是要摆脱直郡王的掌控。   直郡王踢了他一脚,“既然有银子,那还不滚,欠国库的银子你还有理了,就算是爷,欠的银子也早早还了,你也有脸过来跟爷哭诉?”   查善一听,大气也不敢出,垂头丧气的离开。   看来这钱是不得不还了。   三百两银子,这可得抠多久才能够攒下来。   查善自明珠倒下之后,他就寻摸了一个外放的官职离开了京,不过离开之前没忘了给自己找一个好主子。   可他没想到的事,这才刚回京,八爷第一个拿他开刀,自家主子直接将他踢出去。   想到这里查善有了另寻靠山的念头。   午饭过了没多久,三皇子就听到大皇子府中有人跑上门哭诉的消息。   得知后,他很是幸灾乐祸。   原本还想着去大哥府上安慰他,可没想到还没出门就收到一个坏消息,老八不仅将枪头转向了老大,也对准了他,他手下也有两个门人也被老八追着讨要银子。   三皇子气急败坏,亏他当初发现了倭国有银山一事,跟倭国贸易还带上老八一起发财,没想到这才解散多久,老八就不给他面子了。   随即三皇子也不去大哥府上了,直接调转车头去户部,他要去找老八算账!   这一日天气实在是好不紧,四爷一家出门春游,就连在宫里的十四阿哥也呆不住了,禀告了德妃之后,就拿着从德妃那里哄来的牌子出了宫。   抽空他哪里也没去直接去了九哥府里。   自打长大之后,十四皇子就不怎么跟亲哥一块玩了,而是靠近了从小一起玩大的九哥十哥。   高高兴兴的来到九哥府中,十四阿哥刚让人禀报了就出了一个闭门羹。   看着门房不让他进,十四阿哥当即怒了,想他在宫中就是无法无天的主,哪里能忍受被人拦在门外?   之后他眼睛一转,没有直接闯入府里,而是上了马车令人将他送到十哥府中。   到了十阿哥府中,一问才从十嫂那里得知,今日九阿哥派人将十阿哥叫了去,是要重新分配各自的股份。   十四阿哥一听,就知道九哥肯定在府中,刚才摆明了是不肯见他,才让门房将他挡住。   九哥不见他,他今天还非得见不可。   十四阿哥的狗脾气上来,那是谁都拦不住。   在宫里也只有德妃能够将他降住,这来到宫外自然就没有人能够拦住他。   重新来到九阿哥府门口,十四阿哥不管那门房的阻拦,直接挺起胸膛朝里冲,给这些奴才十个胆,也不敢碰他。   就这样,九阿哥一直冲进了外院,惹得整个外院吵吵闹闹,原先正在书房里讨论的九阿哥十阿哥以及雅尔江阿跟保泰都听到动静走出来。   十四阿哥一看到九阿哥眼睛一亮,隔着那群拦截的侍卫朝着九阿哥挥手,“九哥!”   九阿哥头疼的挥了挥手让拦截的侍卫退下,十四阿哥跑了过来站在九阿哥面前,一脸不高兴的质问他,“九哥,你怎么让人将我拦在外面呀?”   九阿哥同样一脸不爽的说,“十四,以后你甭来找我,前两天才招到你亲哥的算计,我可不跟敢你走的太近。”   一想到被老四算计这件事,九阿哥就满肚子是火,对着十四这个老四的同母兄弟自然也没个好脸色。   十四一脸惊讶的问,“我四哥怎么着你了?”   九阿哥将事情从头说了一遍,然后对十四说,“你还是先离开吧,最好这段时间先不要联系,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十四阿哥顿时郁闷了,四哥是四哥,他是他,四哥做的事,九哥怎么能迁怒到他身上?   可是看着九哥怒气冲冲的脸,十四阿哥也没脸呆下去了,丢下一句话,转身跑了。   “我去问四哥去!”   等人离开后,雅尔江阿一脸担心的问向九阿哥,“十四阿哥一向冲动,到时候惹怒了四爷,人家可不会迁怒的亲兄弟身上,回头还不得将这事记到咱们头上,四爷会不会将我们的公司刷下去?”这一次主要是老九撤资,几个人重新分配利益。   九阿哥一脸不在乎道:“我们继续商量,回头我交那二十万两抽出来还给户部,然后再将公司报给老四,他要是公报私仇的话,我就去找汗阿玛告状!”   看着九阿哥一脸气咻咻,再看着一旁的十阿哥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雅尔江阿和保泰相视一眼,他们已经跟八爷站在一起,想明白了一件事,四爷生不生气关他们何事?   午饭是在动物园内吃的,园内有一家饭馆,做的都是快餐。   就是将各种菜炒好之后,分别放在大盘子里,下面用炭火保温。   可以点菜,也可以吃套餐,基本上一荤一素加米饭的套餐只要两文钱,米饭可以免费续算得上实惠。   当然这里的荤基本上是指小荤,炒蜡肉片或者炒鸡蛋之类的,至于大荤那就是鸡腿,米粉蒸肉,一份大荤最少二文钱起步。   原本敏宁是想去外面那座蜂巢去吃的,那里面聚集着天南地北各种菜系。   不过四爷想要看看平民百姓都吃了什么,没有太折腾,便选了园内的饭馆,门口一排一排的木椅上坐着一群一群的人,都拿一个粗面馒头或是窝窝头啃。   有几个拿着竹杯去饭馆门口免费领热水的地方,倒上一杯水就着喝。   外面舍不得花两文钱吃饭的人多,可里面不在乎这点小钱的人同样也多。   饭馆内,大部分桌子都已经坐满了,不管认不认识,找到位置就搭个伙,吃完后自然有人过来收盘子。   敏宁跟随前面的人一同去领盘子,领了之后分了一个给四爷,至于后面的孩子自有侍卫们照顾。   敏宁和四爷就跟微服私访一样,端着盘子巡视着那一盘一盘的菜。   每样菜都被玻璃罩的,柜台后面打菜的妇人,都身穿着白衣,戴着白帽子口罩,就连手上都戴着白手套,一身白看着倒显得干净。   这样站在柜台后,显得饭菜也卫生。   四爷看到这样的装束,就想起去年府上看到的那位年轻大夫,还记得那位大夫也身穿着这样白色的罩褂。   敏宁看了,因为还没有新鲜菜上市,这里面的蔬菜大多数都是腌的咸菜,或是泡的豆芽和豆腐,仅有的新鲜菜,也就是韭菜炒鸡蛋。   还有有些干货,比如木耳和干香菇,数一数说种类也不多,最起码有一半的柜台都是空置着,显然是因为菜色不足的原因。   敏宁挑选了几样,便端着小碟子放在盘上,回头看了一眼,见四爷要的大多数都是素菜,她便选了几样大荤。   要了三碗米饭之后,又多要了两个空碗,就来到尽头的结帐处,付了钱之后,端着盘子找到侍卫帮忙占住的位置。   四个孩子已经端正的坐成了一排。   敏宁走了过去,坐到孩子对面,然后让等待着侍卫们去吃饭去。   四爷也很快端着盘子过来,他头一次做这种事倒是觉得挺新鲜的。   “这种吃饭的法子倒是挺别致,吃多少要多少,也不会造成浪费。”   敏宁笑着将盘子中的小碟子拿到桌子上摆放好,又将一碗饭拨了一小半到一个空碗中,才递给元宝。   多出来的那碗饭分成了三碗饭,送到三个小的手中。   又在碗里拨了一些菜,一人塞了一个勺子,让他们自己吃去。   “我打算在童子学也这样弄,让孩子们都学会珍惜粮食。”敏宁拿了两样荤菜跟四爷面前的素菜换了,然后催促他吃,“瞧您这段时间瘦的,多吃点肉补补身体。”   人家大过年的都胖了,可四爷却偏偏不胖反瘦。   他的身体吸收不好,年轻时就一直显瘦,按说过了三十以后应该发福才是,可到了这个年纪他又挑起食来,吃的菜也是素净的,根本没什么油水。   这段时间又忙个不停,人一下子都快瘦成了皮包骨了。   敏宁又瞅了他一眼,这人一瘦,眼皮子都松下来了,弄得他现在一只眼变成了双眼皮,看着就跟没精神似的。   “忙过这段时间你可得歇歇了。”敏宁将仅有的两个鸡腿分给了他跟元宝。   四爷点了点头,看着正一脸渴望看过来的女儿,便将鸡腿搁在在了她碗里。甜甜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豪迈的手抓起碗里的鸡腿就大口啃了起来。   四爷眼皮子一跳,他这个女儿都快被安佳氏给养成男孩子了。   “这段时间忙完吧,三月之前肯定都要结束的,到时候送走了船队,我也可以休息一段时间。”这两年汗阿玛都不怎么南巡了,就算出门,也是等到六七月份去热河伴驾。   这中间起码也有两三个月的休息时间,四爷准备再熬一段时间,忙完之后再休息。   敏宁听了他的打算之后,也就没有再说下去,低下头开始吃饭。   吃饭期间谁也没有开口。   等敏宁跟四爷细嚼慢咽吃完饭后,几个侍卫已经分成几队交换着吃完了,正四处警戒着。   敏宁拿起了柔软的餐纸,沾了沾水,给孩子擦嘴擦手。   这种纸巾还是她名下的纸厂做出来的,她实在是不习惯这个时代那种粗糙的纸,纸质太粗糙,可以参考冥纸,大多数都是同样的材质。   敏宁还是习惯用那种软软的纸巾,后来研究出来之后,又将纸巾分成了餐巾纸跟厕纸。   当然餐巾纸都是被熏过的,擦嘴的时候都带着香味。在这个饭馆里吃饭时都会免费奉上几张。   刚开始这种软纸上市时,倒是打过广告,不过一直没什么动静。毕竟没人用过,也想象不出来。   后来敏宁送了一车进宫孝敬德妃,德妃用着不错,大方的将这些送到各宫中。   就连太后用了都说好,后来直接下令,告知内务府将这些列为贡品。   成了贡品之后,软纸才算是打开了销路,各个王公大臣府里都开始采购,时间一长基本上都用不惯原来的厕纸。   午饭之后又看了猴子,三个孩子开始闹困,敏宁便跟四爷商量着打道回府。   回府后都已经过了三点,才刚进府门,张起麟就匆匆的赶过来禀报说是上午时皇帝派人来找他。   四爷一听,当即连衣服都不换,就想着转身去畅春园。   好在张起麟又连忙追了一句,才让四爷停住了脚步,“爷,十四爷已经在府上等了两个多小时,刚才还花了好大一通火,要不您先见见他?”   四爷回过身来,看向张起麟,“十四过来了?他在哪?”想着赶紧将人打发走,别耽误了他去畅春园。   敏宁见四爷要忙,便向他告辞。   三个孩子都趴在侍卫肩上睡得正熟。   元宝眼巴巴的看着阿玛,一听到十四叔过来,他也想跟过去看看。   每回进宫,十四叔都会带一些好玩的送给他。   可惜的是敏宁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拍了拍他的肩提醒他跟上。   元宝依依不舍的跟着额娘离开。   四爷想到既然要见十四,那也不缺这一点功夫,并让张起麟将十四请到会客厅,他去换一身衣服再过来。   十四阿哥已经在客厅里喝了好几碗茶了,更是上了好几次茅房。   四哥家的厕茅房被修得又漂亮又干净,也不冻屁股,比皇宫里的还要舒服,不过再好看,也不能浇灭十四因为等的时间长而燃起的怒火。   “十四爷,我们爷已经回府里,看奴才过来请你过去。”十四又喝了一碗茶,才终于等到四哥回府的消息。   其实当得知四哥跟小四嫂出府游玩的消息后,十四原本想直接离开的,可是又想到要是回了宫的话,回头还不知道额娘会不会再放他出来。   便打算直接等下去,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   十四一向就没什么耐性,一下子等这么长,原本还有些理智的他,此时完全被心中的急火遮住了心智。   一看到四哥进门,他就朝着他质问,“四哥,你是不是设计了九哥,又公报私仇卡住了他,将他参与资格给刷了下去?”   四爷刚一进门,就迎来十四哥狂风暴雨般的质问,他顿时就怒了,冷着脸问他,“你这是来跟我说话?”   看到四哥那张冷脸,十四稍微冷静了些,又是这个表情,小时候在上书房读书时,只要是他贪玩没有完成功课,四哥就会露出这种表情,随后就会按住他猛一教训。   就算去跟额娘告状也没用,关于读书,额娘一向是站在四哥这边的。   不过随后又想到自己已经成婚,根本不用在上书房读书了,十四阿哥的狗胆子一下子又大起来。   他大着胆子对四爷喷起来,“好歹我跟九哥关系也好,不看佛面,也要看僧面。你这样陷害他,一下子让他从户部借了二十万两,这不就是在坑他吗?现在九哥因为这事连我都不理了,就算你是我亲哥,我也得说这事你做的不对!”   四爷眼眯着眼睛看他,眼里闪烁着怒火,眼看着就要发火了。   一通话就下来理智恢复,十四阿哥见势不对,撒腿子就跑了。   这可把四爷给气坏了,他气得浑身发抖,手用力攥在一起,想要抑制住怒火。   然而却没有用,四爷怒气冲冲一把将眼前的圆桌掀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到门外去,原本被十四阿哥撞到,一屁股跌在地上想要起身的苏培盛,听到声音后缩了缩脑袋也不敢再进屋了。   撒了一出火后,四爷冷静下来,随后将十四这个不着调的兄弟踢出信任之列!   为了异母兄弟,竟然连问都不问,就来责问亲兄的弟弟要来有何用?   随即四爷又想到刚才十四阿哥说的话,他眯起了眼睛,户部的刘世兰确实是他的人,可他从来没有让他做过哄骗老九的事情。   “来人!”   外面的苏培盛连滚带爬的滚了进来,“爷你有什么吩咐?”   四爷一见是苏培盛,便让他滚出去。   等苏培盛离开后,从房梁中跳下来一个人,跪倒在四爷身边。   这是四爷笼络的江湖之人,专门为他打听一些情报。   “派人去查一查刘世兰,看他是否暗地里投靠了其他人。”四爷憋了一口气,刘世兰敢自作主张,要不就是他胆大妄为,要不就已经暗投他人。   听了吩咐后,那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四爷这才甩了甩袖子转身往外走,门外正等候的苏培盛连忙跟上。   “万岁爷,四皇子来求见。”皇帝处理完了公务正在园子里逗鸟的时候,梁九功收到小太监的报讯,向皇帝禀报。   皇帝扭过头来带着笑意说,“老四过来了,既然来了,既然来了,就把他叫过来吧。”眼下皇帝心情很好,因为他刚查出太子并没有什么举动,之前不过是十三告污状而已。   想到这里皇帝又有些愧疚,到底是误会太子了。   四爷其实已经等候在园子里,不过隔着长长一段距离,只能够远远的看见皇帝的背影。   没多久就看见梁九功小跑过来,“奴才给贝勒爷请安,万岁爷叫您过去。”   四爷一脸严肃的回答,“麻烦梁公公了。”   如今皇帝身边可以说是有两大受宠的太监,一位就是这位梁九功,另一位就是魏珠。可以说皇帝听着动静就没瞒住这两位公公的。   四爷自然对这两个太监的态度很是友善。   给汗阿玛请安之后,就听到他询问,何时船才能够正式出行。   毕竟从十二月就开始筹办,虽然过年那几天停了一段时间,但满打满算也已经一个多月了,皇帝一时之间不想逼迫老臣,就想着赶紧从倭国那你弄些银子来,解一解国库空虚之难。   而且这也是一举两得之事,要是赚了银子,不仅国库有银子,那些老臣也有银子还国库钱了,皇帝念旧自然不想太逼迫宗室和老臣。   “回汗阿玛,虽然筹到了不少银子,但一时之间调动不了太多货物,江南那边正加紧时间从内陆将货物送上京来。”   皇帝沉吟一声,“也不用送上京,江南那边的货物就通过淮河送到青岛去,青岛港口可是京师更接近日本。”   四爷应了了。   皇帝又开起他玩笑了,问他早上去哪玩去了?   四爷说了今晨的所见所闻,重点提及了水泥地。   皇帝重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这种东西要是用来修河工,至少可以保几十年?”   四爷深吸了一口气,激动的点头,“是的,安佳氏说只要这些堤坝用钢筋和水泥混在一起,就不用担心一冲就塌。再也不用每隔几年就要修坝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句话将成为绝响。这种水泥地非常坚硬,就算蚂蚁也钻不了洞。”   河工可是皇帝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功绩之一。   可以说皇帝前半生的政治生涯中,河工占据了一半。   听到四子这么一说,他难得表情严肃起来,又突然想起暗卫曾经向他禀报过,说外蒙那整座新城之所以建得快,就是因为用了水泥这一物,因为他没有去过新城,时间一长就将这件事给忘了。   “明日里你带水泥过来在这园子里修一条路,我要亲眼见识一下这水泥的神奇之处……” 第10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08)   毓庆宫中, 太子听到消息后猛过紧了拳,在屋子里转了转。   得知他虚晃的那一招被人告到汗阿玛那里之后, 太子就知道事情办成了。   这件事原本就跟盯着他的人做的陷阱,根本没有所谓的拉拢。   给太子再多的胆他也不敢拉拢九门提督, 九门提督人那就是汗阿玛最忠心的看门狗, 就算他拉拢,可托合齐他有那个胆子背叛汗阿玛吗?   何况他被汗阿玛看守的紧紧的,根本无法动弹, 想要京师附近的兵马, 简直是妄想, 可是想要成事那就非得有兵马才行, 就算靠骗, 等进了京也由不得他们退, 只能硬着头皮上。   京城里不行, 那就往京外面看,太子派了几路人去说服几路总督, 只有总督才能调动兵马。为了遮掩他的真实目的,才有了之前那一次打草惊蛇, 结果果然惊出了几条蛇。   太子有些愤恨,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想要将他拉下马。   四爷回到府里,心里还满是高兴, 刚一换了衣服就收到来报。   他这才想起离开之前让人去查刘世兰去了。   听到来人暗中禀报, 四爷心里的高兴劲全部散去。   敢情是刘世兰自作主张, 坑了老九一把, 四爷念在他平日里忠心耿耿的份上没有派人去责骂,然而心里还是憋了一股气。   这门人自作主张惹出来的麻烦,锅甩到他背上,他不背也得背。   听到这么一个糟心事儿,就连之前受到汗阿玛夸奖得来的高兴劲也没了。   “在前面带路,去你安主子那!”来人退出之后,四爷换好了衣服走出门去,对守在门口的苏培盛说。   苏培盛小心的陪着脸说了一声是。   此时天已经黑透,过年期间的气氛已经走到尾声,只院子里那点着的一盏又一盏红灯笼,仿佛还残留着过年时的气氛。   敏宁这个时候已经吃完了晚饭,正带着四个孩子在屋内玩。   玩的是堆积木,檀香木做成的积木,元宝带着三个弟妹一同搭一个大房子。   四爷走进来,就看见屋里热热闹闹的。   这个时候外面还很冷,晚间里还是会结冰的,府里的地龙还没有撤,屋子里被烘得暖洋洋的,掀开布帘子就感觉到屋里那扑面而来的暖意。   四爷看着一进门那铺得满地都是的毛毯,学着屋里人的样子,脱了鞋赤脚踩上去。   敏宁听到门口的动静看了过来,“爷,你回来了?”说着走上前去帮他脱掉斗篷,里面是一个薄羽绒服,这么不正经的穿着,应该是回府后又换上的。   四爷“嗯”了一声,看向四个孩子,元宝带头向四爷行礼,剩下三个孩子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学。   敏宁又问他吃过了没?   四爷点头,“不用顾忌我,在汗阿玛那里用了点心。”   敏宁摸了摸他冰冷的手,拉着他往屋里走,“那可不行,点心怎么能当正经的饭吃。”   然后就吩咐外面的人送上一碗热汤面上来,又嘱咐多送一碗给苏培盛。   苏培盛笑开了花忙谢了恩,一转身去了旁边的茶水房里,他不像四爷还能吃到点心,在畅春园里是喝了一下午的冷风。   四爷坐下后挥挥手,让孩子们自己玩去。   在温水盆里洗了手后,才拿起棉毛巾边擦手边跟敏宁说,“汗阿玛说明日里让我送一些水泥去畅春园修个地方,这个我也不懂,明日里你送几个身世清白的人一同去园子里。”   敏宁一听,大概就知道这人又跟皇上献宝去了,早上看他看着水泥地的眼神就知道不对劲。   后来还变着法的将话题扯到水泥上,敏宁大概就知道他的打算了。   “行,我在京城有专门的给人盖房修桥铺路的施工队,等会我就给人传信,明日里送几个人过来。对了,万岁爷有没有说修多长的地方,我多让人准备一些水泥和沙子。”   具体多少皇帝也没有说,四爷觉得肯定也不大,他觉得汗阿玛也许是想试验一下水泥的坚硬程度。   敏宁听了之后,大概心里有个数了,“那行吧,先送十袋过去,这种东西沾水后就不能用了,等十袋用完之后再继续送。”   四爷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算是同意了。   这时候外面有丫鬟送来一个食盒,敏宁接过后亲手将食盒打开捧出一鸡汤碗面来,上面还卧着一个荷包蛋和几根青菜。   光看着就很有食欲,更别说闻到后。   三个小的闻到香味,一把丢下木块起身跑了过来,三双眼睛眼巴巴的看过来。   敏宁看这几个小淘气,怪嗔道,“不是都吃过了吗?现在太晚了不能再吃了。”   四爷拿着筷子,挑了根面就要喂给孩子,敏宁拦住了,“下午醒来那会儿已经吃了不少了,这会儿就因为积食才带着他们来玩一会消消食,回头得睡觉了,不能再吃了。”   三个孩子当中,两个男孩倒是好说话,弘晧肠胃脆弱,其实并不饿,只是跟着哥哥姐姐凑热闹。弘暄也算是懂事,听到额娘的话后也不强求。这其中大概也只有甜甜最不好讲话,不像哥哥弟弟已经坐回去玩,她仍然不死心的趴在四爷手膝头上眼巴巴的看着。   看的四爷都有些不忍心,直接将面往甜甜嘴里喂。   甜甜吃到面捧着脸笑了,敏宁这下直接将人拉了过去,“行了,也吃到嘴了,去玩吧。”   等小姑娘跑去跟哥哥弟弟坐在一起后,敏宁才叹了一口气,跟四爷说,“你这个女儿都养得快成小胖猪了,整日里嘴都没有停过,再这么吃下去以后还有谁要她?”   四爷拿着筷子,板着脸瞪她,“爷的女儿哪里会愁嫁?”何况不到三岁的孩子,胖嘟嘟的看着多好,不像小六小小的一个,四爷每次看着都有些心疼。   虽然比哥哥姐姐小了一号,但好歹是养住了。   四爷就喜欢看着孩子能吃能喝的样子。   能吃能喝才好,身体才会强壮,才能够养大。   隔日里天还未亮,四爷就起身去洗漱,敏宁能听到动静之后,打了个哈欠,强睁着睡意的眼睛跟着起身。   “你怎么也跟着起来了?你睡你的。”四爷洗漱完回来穿上衣服,扭头就看见她坐在床边穿鞋。   “爷,你今个怎么起那么早?”拖着鞋,走到四爷跟前帮他扣上一扣,这一打量才发现穿的是朝服,便问,“今日是大朝?”   大朝一般隔两天一次,不过皇帝年纪大了,也没那么多精力上早朝,便改成了五日一次。   这还算勤奋的,要是到四爷儿子那会儿,那都是十日一次。一年里也上不了几回,因为一年中皇帝在京城呆的日子并不长。   四爷闭着眼睛“嗯”了一声,等敏宁帮他扣上扣子戴上朝珠和朝帽,才睁开眼睛。   “要上早朝,就不等了。等天亮之后,你直接将人和水泥送到畅春园门外,等爷下了朝以后会安排。”   敏宁点了头,看着他那碍眼的发型,被帽子遮住以后,终于感觉到别扭劲没了。   那一条细辫子可真别扭,幸好这里的男人帽子是不离头。   来这里时间长了,她审美观都被带歪了,什么时候头发能多一点,就算是进化成阴阳头也行。   “你继续睡吧,爷要走了。”四爷穿戴好之后,吩咐了一声就转身离开。   敏宁忙交待人包几个刚出炉的脆饼让苏培盛带着,好歹上了马车可以让四爷吃一口热的。   下了早朝之后,四爷找来了梁九功,梁九功听了之后,立马叫来两个太监一门口接人和水泥。   水泥跟工匠被一同带到了西花园里,梁九功指着靠近湖边的一块平地说,“昨日里万岁爷可是叫奴才们连夜将这块地上的草木给拔了,这地方最靠近湖边,每年换水的时候,这一块都容易被冲塌,这两年种上了草木才好了些,万岁爷说,先将这块地面用来试验水泥,看看效果如何?”   四爷点了点头,然后将这些活都交给水泥跟工匠。   毕竟并不是承受大波大浪冲击,所以不需要连同钢筋一起来支撑。   工匠们忙活开了,四爷跟着梁九功去了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边看着工匠干活边谈论起来话。   “……看梁公公也投了钱开公司,刚看到时还以为看错了呢。”毕竟这个老家伙在圣上旁伴驾,可不缺少孝敬。   梁九功陪着笑脸说,“也就是跟那几个老伙计瞎掺和,那几个老家伙离宫之后,也只能委身一间寺庙了此余生,后来寻到那里的太监多了,寺庙哪里能养得下那么多闲人,这不前些日子,几个老家伙就传信给咱家,想着也投些银子参与到贝勒爷主板的海贸之中,出去后又胆小了怕这怕那,就将咱家拉进去做了一面旗。”   这些年宫中施过几次恩典,放了几批人出宫。   宫女还好,不论多大年纪都能找到委身之处,难就难在太监身上。   这些无根之人,一进入宫中就等于跟祖先抛离了关系,宫里对于这些太监来说就是一辈子的家,这一出宫就等于被赶出了家,根本没有去处。   有些能够拿着银子衣锦回乡,但这只是一小部分。   不少太监直接拿一辈子存的银子,进入寺庙中做了和尚,好歹有个存身之处。   要说太监是无根之人,为什么贪财?还不就是等年老之时有个存身之地,没有子嗣也只有银子能靠得住。名字都是他们的命根子,有了银子,才能够安享晚年。   京城里有不少庙都是出宫的太监开的。   时日一长,这太监一多,再大的寺庙它也装不下,都是可怜人,只能抱团取暖,谁也不愿意将谁赶出去。   于是几个曾经对梁九功有恩的老太监就传信给他,让他帮忙一起开一家公司参与到海贸中。   要说光是一群已经出宫的太监组办公司的话,可能没到四爷面前,就被下面的人自作主张剔出去,毕竟这第一次航海贸易不是谁都能参加的,只有一定的名额,选了这家,那肯定有另一家肯定不能参与。但是里面要是有他梁九功的名字话,这情况就另算了,最起码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   梁九功是谁?皇帝面前的总管大太监,这京城有哪一个没有听过这名的?   这不后来这个递交的信息果然到了四爷面前。   四爷也没有歧视这些太监,直接按照正常的审核程序来走。   听了梁九功所说,目前出宫太监的处境后,四爷也头疼起来,宫中的太监可是一批不小的数目,能在皇宫养老的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都在年老时出宫,随便寻一个地方等死。   这样听着,总觉得有些刻薄寡恩。   暂时四爷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不过觉得这群人自寻出路这一点还是值得赞扬的。   他打算回去后查一查,要是那公司没有问题的话,直接让他们过的审核。   “梁公公还请放心,只要这公司的钱财来处没有问题,基本上都是能过的。”   梁九功笑了笑说,“那肯定没问题,都是几个老家伙养老的银子。说来还得谢谢安侧福晋,她开的几个厂子,可不管是男是女,有些手艺都能够找到活,特别是上一次万岁爷开恩,在宫中的太监宫女刚一被放出去,就被门口招人手的人给哄抢了大部分。”既然是不管男女,那太监自然也是收的。   四爷听了有些诧异,他倒是听说了敏宁手下那些工厂缺人,但是没想到将主意打到了宫中放出去的那批人身上。   这批人当中总有一部分是找不到家的,其中要属太监居多,暂时有个落脚的地方,总比流落到寺庙里要好。   四爷心里也有些满意,特别是听梁九功赞赏安佳氏一些举措的时候。   池子边的那一块地看着并不大,很快工匠就将那一块地给铺平了,撒上了碎石子,铺上了水泥,抹平之后就等着晾干。   四爷惊讶,“这就行了?”竟然如此简单。   那工匠中一个看着领头的人拘谨的回答,“回贵人的话,要是太阳好的话,等到下午这地就晾干了。晚上再用麻袋铺上,明日里揭开晒一上午就好了。”这要是夏天一晌午的功夫就能好。   四爷听了半信半疑,倒是一旁的梁九功赞叹道,“要真是这样,那修桥铺路可就方便了。”   四爷这才回过神来,不管他怀不怀疑,等到明日里过来一试便知。   派人将工匠们送出去之后,剩余的水泥沙子搬放到附近的空房子里,防止受了潮。   梁九功朝四爷拱了拱手,“咱家这就去向万岁爷禀告这个好消息,无法在这里陪贝勒爷了。”   四爷当即回了回手,“梁公公请去,我在这里再等一会儿。”他还是不放心这些刚做好的平地,怕有人过来捣乱。   梁九功拱了拱手离开。   四爷就一个人双手背到身后站在原地,感受着春风料峭。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听到一连串脚步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老四!”   四爷一回头就看到皇帝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连忙上前迎了上去,在距离皇帝五步远的地方,单膝跪下,“儿臣参见汗阿玛。”   皇帝让他起身,然后笑着问他,“朕听说那水泥地已经铺好了,特意过来看看,你怎么没亲自来告诉朕,一个人待在这里?”   四爷看着脸上有些不自在,最后还是低声说,“儿子怕有什么鸟儿落在这水泥地上,踩出个脚印来。”   宫里鸟儿不少,最多的鸟是乌鸦,畅春园里的鸟儿也同样不少,甚至还养着一群野鸭,特别是最近春回大地不少,鸟儿从南方迁到北方来,有一些停留在园子里。   皇帝朗声笑了起来,“你呀你,你让朕怎么说你好?这旁边不都是有守候的侍卫,命他们看守便是,哪需要你自己亲自来守着。”   四爷显得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头说,“这水泥事关重大,儿臣不放心别人看着。”   皇帝有感他赤子之心,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相比较其他争权夺利的儿子,也只有老四肯干实事。   皇帝将那些不好的事情抛在脑后,然后带着四爷朝着那块水泥地走去。   皇帝看着那块平坦的水泥地,水泥地中还泛着湿润,有些地方甚至积起了薄薄一层水。   可皇帝心中却满是火热,之前就有人跟他禀报了那公园里修的水泥路,可比城中的石板路、黄土路要好太多。   暗卫甚至拿刀劈过那水泥地,结果刀被劈出了豁口,水泥上也只剩露出了一条白痕罢了。   要不是旁边都是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可能暗卫甚至要拿出火铳来试一试那地面的硬度。   不过也无妨,暗卫不能够试,那就由皇帝亲自来试。   皇帝很高兴接过这个试验,要是真能够抵挡火铳的射击,皇帝眯眯眼睛,那么这么重要的东西就不能掌握在民间,必须得由朝廷来接手。   查看了水泥之后,因为还没有干,现在想再多也无用,皇帝夸奖了一下四爷,命人看守这块水泥地,便随手将四爷给打发走了。   一个贝勒爷又不是没事干,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赖在这里大材小用。   看守的活还是由畅春园的侍卫来干。   四爷用水泥在皇帝面前猛刷了一波好感,很快不少人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太子听了之后,心里也有了异样,不过他被八爷临时发难,手忙脚乱起来,根本没有深思。   老大正打算发力,将太子拉下马,听到老四这样干,恨不得老四再加把劲,在他看来老四这是想脱离太子,要自立门户了,这是好事。老四要是脱离的太子,那太子可是断了一臂。   老三是冷哼了一声,继续找老八不自在去了。   老五、老七一如既往事不关己。   八爷听到后倒是沉思了一下,心里暗叹老四运气好,碰到这样一个能赚钱又能生的女人,时不时能拿出新东西让汗阿玛高兴。   原本老四子嗣也不丰,在众位兄弟当中也不冒头,可安佳氏一下子给他生了四个孩子,皇室之中三胞胎可是少见,这不一下子给老四争了脸。   老九听到后嗤了一身,随后跟老十吐槽,“就老四那个阴险小人竟然还能够得到汗阿玛的奖赏,真是老天爷不开眼了。”   老十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吓得浑身冷汗。   老天爷不开眼,那不就是汗阿玛识人不清吗?这要是传出去,回头非得被汗阿玛削一顿不可。   十三阿哥听到之后是真心为四哥高兴,昨晚他被汗阿玛叫去,猛批了一顿,说是诬陷太子。   被骂一顿可着实让他难过,之后他连夜查了,才知道太子只是做做样子,虽然派人联系了托合齐,但只是打着联络关系的名义,请人看看戏,压根什么都没有说。   他那样兴冲冲的前去禀报,什么都没有查清楚,好像告黑状一样,也难怪会受到汗阿玛的训斥。   至于十四听到后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就被同样听到这个消息的德妃嘱咐,让他去四哥府上走动走动,可他昨日里才跟四哥闹翻,这时候哪里有脸再去?   一听到德妃这么说,他就找了个借口溜了。   徒留身后的德妃恨铁不成钢,十四这孩子就是被她宠坏了,亲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够说开的,给他找了个梯子,他都不知道顺下爬。   第二日里,四爷上午时再次去了畅春园。   他急着去看水泥地,可皇帝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跟他慢悠悠的讨论事情。   四爷硬着头皮听皇帝的说话。   皇帝抬眼看了他一眼,在心里暗笑,这小子虽然改了年少时的喜怒不定,可真实性子哪里是那么容易改的,不过拖延一段时间又冒出来了。   皇帝不急,因为一早就有人禀报说那水泥已经硬了,人脚踩上去也不会留下手脚印。   皇帝没有让人动,而是打算在等一上午,那下午更硬的时候才试验。   又留了人吃了午饭。   四爷坐下吃饭时才恢复到平常状态,迟早会看到的,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吃了午饭,跟着汗阿玛溜达了一会儿,虽然说是在园子溜达,可就是不靠近后园子那块铺了水泥地的地方。   四爷心中有些无奈,他总算是看出来了,汗阿玛这是在逗他玩呢。   在之后四爷都一脸平静,任由皇帝怎么招惹他,他都没有个动静。   皇帝一脸无趣,感情老四已经察觉了。   既然已经察觉,皇帝也就不再逗弄他,反正他也想过去看看。   “摆驾!”   梁九功适时的喊了一声,“摆驾!”   就有御辇抬了过来,皇帝坐上之后,御辇起驾,慢悠悠的朝着西花园方向走去。   西花园算是畅春园的最西边,这里很少有人过来,因为昨日里的工匠都是外人,所以只选了西花园靠近开始放闸的地方修了一块地。   这里只做一个实验地,要是效果好的话,可能会将周边都改造过来。   谁不想走这种没有积水没有烂泥的道路?   到了西花园之后,远远就看见不少人聚集在河坝前,这些人一个个都提着刀,一块平地团团围住。   御辇停下之后,这些侍卫都跪下,透过这些跪下的身影,四爷也看到了前方那颜色还是发暗的水泥地,这种颜色可是跟公园里那有些泛白的颜色不同,看起来好像水分没有晒干一样。   皇帝下了御辇,梁九功过来搀扶着。   等皇帝下来之后才会挥开梁九功的手,饶有兴致的朝着前走。   四爷连忙跟上。   皇帝喊了一声平身,侍卫们当即起身,他挥了挥手,人很快都散开。   皇帝看着那平坦的路面,走上去踩了踩,夸赞道:“果然硬实。”要是以后的道路都修成这样,那再也不怕扬起灰尘来。   “刀来。”皇帝伸出右手,梁九功殷勤的从侍卫怀里抽出一把刀,递了过去。   皇帝接过之后,看了看刀,摸了一下刃口,刀是已经开了口的,他很满意,随后一句话也不说,猛地朝地面砍去。   可惜这一次不像暗卫所说的那样只留下一个划痕,而是看的地方出现一个浅浅的小坑。   四爷看了有些脸红,这水泥地好像没有他吹的那么厉害,倒是皇帝挺满意,“不错,才晒了一日时间就有这个效果,真是不错。”随后将刀扔还给梁九功,背过手来对着四爷说,“要是多晒上几日也能够达到那个公园的程度。”皇帝没有用火铳,打算等过些天水泥地硬透了再说。   四爷躬身恭听圣言。   皇帝瞅了他一眼,沿着河岸走,梁九功跟侍卫们立刻跟上,却被皇帝拦住了。   “你们都别跟着了,我跟老四说一会儿话。”   梁九功跟侍卫住了脚步,看着皇帝跟四爷沿着河边慢慢走。   刚走了一段距离后皇帝停下脚步,摘了一片刚发芽的柳树叶,扔到河里。   现在还不是夏季,外面的河水没有放进来,所以河里的河水比夏日里下降了许多。   仅有的一些鱼儿像是察觉到河面的动静,探出头来,试探性的咬住了嫩叶又潜入了水中。   皇帝看到之后,然后才转头跟四爷说,“老四啊,这水泥对于我大清来说太重要了,不应该只留在民间,应该用在更关键的地方。”造堤坝,修城墙,这哪一样不是朝廷急需的?   四爷闻弦而知雅意,当即掏出一个配方献给了皇帝,“汗阿玛,而且愿意将水泥的方子献出来。”果然被安佳氏料中了,汗阿玛肯定会讨要方子。   只是四爷觉得有些惭愧,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从安佳氏那里讨要方子了。   他不像汗阿玛那样,觉得大清都是他的,要方子理所当然,他是知道这每一项发明都是安佳氏派人花费大量钱财研究出来的,都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   可他每一回要方子的时候,安佳氏都大方的给了他,时日一长四爷也觉得亏欠了她,毕竟给了方子之后,她从来没要过什么回报。   顶多是借助皇家的名义,用来做个广告,可这些都是她应得的,要是占了这么大好处还不准人家做个广告,那吃相才更难看。   皇帝接过方子之后看了看,发现条件倒是挺简单,就是火山灰跟石灰搅拌一下,没想到这两样加在一起竟然能造出如此坚固的地面。   这真是太出乎人意料了!   皇帝收到方之后,又犯起了愁,因为他不知道朝廷拿了这个方子该怎么经营。   总不能学民间一样开个作坊,朝廷哪有那么多人手来开作坊?就算开了几个作坊,那也满足不了整个大清建设所用。   现在有可能变成了方子到手了,结果要修一条堤坝,水泥却不够,那个方子拿来不就浪费了吗?   将方子放到袖子里,皇帝开口问四爷,“老四,你给朕想一个好办法该怎么处理这个方子。”   关于这件事,昨晚四爷已经跟敏宁讨论过了。   这事还是敏宁先起了个头,她就随口问了一下四爷,皇帝拿了方子该如何处理?   结果两人就着皇帝会怎么安排讨论开了,大晚上的也不睡觉,躺在被窝里聊的热火朝天。   四爷说会开工坊,敏宁噼里啪啦批判了一通,说这就是个馊主意。   四爷不乐意了,就问敏宁有什么好办法,她顿时畅想起来。   说现在不是可以允许官方开公司了吗?完全可以发布公告,全国各地去寻找火山灰,只要属地发现火山灰,不管是县城还是府城都可以向朝廷申请,随后朝廷可以派人去审核,若是审核确实有火山灰,那朝廷就可以跟当地官府合伙开一家公司,由朝廷出配方在一定分子,当地官府出地出人出厂占一份子。   有了收益之后,三成归朝廷,三层归当地府衙,还有三层用来给当地铺桥修路建福利院之类的公益设施,余下的一层用来支付工人的薪资。   四爷心里倒是觉得这个主意挺不错,不过主意虽然好,就怕别人并不一定就能够照办。   到时候账务再做个假,朝廷又无法实时监控。   敏宁直接说,“到时候让朝廷选一组查账人员,不干别的事,光去查账就是。问一问当地的每年出产量,再问一问出厂价,算个差不多就行了。水至清则无鱼,做人不要太较真。”   可偏偏四爷就是个爱较真的人,他自然不同意她这番话。   无法,敏宁又暗搓搓出了一个馊主意。   不过此时皇帝问起来,四爷老实的将昨晚商讨出来的主意说了,至于利益的分配自有朝中的人去分配。   皇帝听了,也觉得很不错,只是有些迟疑,毕竟留六层给当地是不是太多了?   最后还是斟酌着说,“这事朕在考虑考虑。”无疑,朝廷用方子来和当地官府参股组建公司是个好方法。   既不用朝廷出人手,直接出一个配方就能够坐等收钱,又能够将被水泥掌控在手中,这可是从天而降的好事。   之所以有疑虑,那也只是在利润的分配上,可以一想到当地官员得留下六层。   那官员还不知道如何胡作非为。   不过,有了这块肥肉吊着,某些地方官员倒是不用费尽心思从百姓头上捞那三瓜两枣了。   四爷自是知道皇帝的顾虑,随后又将敏宁那里听到的馊主意说了出来,“凡是开设公司的当地官员家属以及亲近之人都要将家财登记,等到离任便核查看看哪些人名下有没有多出巨额来历不明财产,这样也可以仰止一部分人贪污。”   皇帝听了之后,猛的咳嗽了一声,老四这从哪听出来的馊主意,这主意要是传出去非得招到整个朝廷的抵制不可。   这回是登记那些不入流的小官,可下回这招用朝中大臣头上该如何?   这主意说出去,老四肯定会被人恨死了,这事根本提都不能提。   皇帝瞥了他一眼,“你呀,连这个狭促的主意都能说出口,肯定不是你自个想出来,是不是安佳氏给你出的。”   四爷露出一个笑意,“汗阿玛,您猜的可真准!”   皇帝思考了一番,随后摇了摇头,“不行,这个主意不行。”他已经老了,求稳,不敢在朝廷弄出什么大动静,也没有什么雄心改革朝廷的一滩死水,只能将这个事情交给下一任。   皇帝看了一眼老四,心神不由一动,老四……   他还得想想,再想想。 第10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09)   皇帝要求尽快的看到货物出海, 四爷收到此命令之后,也不再耽搁直接宣布到二月十五来临前, 便停止在接收公司。   三月初出发,若是在二月十五之前, 还没有将公司头报上来, 想要再参加这个盛事,只能等到下一次。   等到十五日之后时间截止,之后的花了五天时间, 将中选的公司公布出来。   实际上筹到的银子都快要接近千万了, 考虑到要是全部用来购置货物的话, 倭国那边也吃不下, 所以四爷就狠了狠心刷掉了一批, 只留下了五百万两。   刷下的那一批都打算投机赚上一笔的, 并不是那些急缺钱的, 四爷都往后挪了。   五百万两购置的货物那也不少了,光是用船运就需要上百艘, 好在这些货物都分了好几个港口运行,不然都拉到天津来, 天津的港口非得被堵爆了不可。   敏宁帮助四爷调了一批船过来,有三十多艘都是从南洋那边调过来的。   还有东洋凑集了十几艘,四爷联合一些朝廷准备了三十多艘, 商人们自备了二十艘, 这样筹够了一百艘, 才解决了缺船的困难。   二月十五日有大部分货物已经装上了船, 基本上刚一公布名单,四爷就跟逃窜一般启程前往天津,整日里呆在港口里。   那些人被刷下来找不到人,只能够去跟皇帝哭诉。皇帝跟着头疼,昨天就病了,根本不接见人。   四爷一离开,那余下的银子就没办法用来购置货物了,所以他将这一部分交给了敏宁,让敏宁也帮着调控。   这几日敏宁忙的不行,好不容易有个喘口气的机会,她大哥敏行突然找了过来。   这一日敏宁收到了太学隔壁的图纸,就将购置货物一事暂时搁置在一旁,盘算着先修改图纸换一换脑子,而就在这时听见碧影说安舅爷过来求见。   敏宁听到大哥过来了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让人赶快将他请进来。   敏行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着一个四岁的小人儿,正是他的大儿子。说来,都差点忘了敏宁如今也是两个孩子的阿玛。   才一进门,敏行就带着儿子跟敏宁行礼。   “拜见姑姑。”敏行推了一把,小家伙奶声奶气的行礼。   敏宁看到之后笑了,连忙起身去将孩子扶起来,“这是在做什么?”   敏行行了礼之后直起身,笑嘻嘻道:“妹妹可是贝勒爷的侧福晋,应该受这个礼。”   “哥!”听到敏行糗她,敏宁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将小外甥拉了起来。   这个孩子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当年满月的时候,她才刚被查出怀上三胞胎,不适合出门,就没有来得及参加这孩子的满月,只派了人去送了礼。   如今看着孩子,觉得可真眼熟,看这小模样,想了想不就像自己吗?   也对,她的模样跟敏行长得就很像,像自己也应该的。   看着一个迷你版的自己,敏宁觉得挺好玩的,就将人拉到自己身边。让碧影送来了一盘糕点和牛奶,叫孩子坐在自己身边吃。   说来敏行的两个孩子,敏宁一个都没见过。   这孩子头一次过来,倒是一点也不显得怕人,她摸摸他的头,觉得比自己家里那几个小魔王要乖巧的多。   “哥哥这次来是?”敏宁瞄了他一眼,问:“过来找我有何事?”   敏行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这不是想着你还没有见过孩子吗?就想带着孩子过来见见你。”   敏宁撇了撇嘴,才不相信他说的这番鬼话。   肯定有什么事来找她,不过他不肯说,她也不急,反正他总有说的时候。   敏行就知道瞒不过她,笑了笑说,“家里还有个小女儿,才刚满周岁,就没带过来的。现在外面有些冷,一不注意就容易冻病了。”   敏宁倒是知道自家哥哥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儿,不过这个孩子是庶出,就是刚出生的时候,敏宁让人送过礼,之后就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时候敏行会突然提起。   敏宁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笑了笑没有接话。   敏行挠了挠脑袋跟敏宁说,“妹妹,你说我把我这小女儿配给你所出的小阿哥怎么样?”   敏宁看了他一眼,然后问,“大哥,你告诉我这个是谁让你问的?”可真是异想天开,虽然她出的小阿哥是庶出,但好歹是贝勒府上的小阿哥,她大哥虽然说是孩子的舅舅,可无官无职,那个女儿还是庶出,也门不当户不对。   敏行也知道这不可能,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就是随口问问,若是做不了正室,给个侧室也行。”   敏宁直接翻了个白眼说,“大哥,肯定是你那妾室提议的吧?这孩子才多大,你那妾室心眼就活泛开了?回头你可得看紧了。大哥,实话告诉你吧,我从来没有想过让孩子跟安家亲上加亲?”   敏行当即急了,“妹妹,是大哥说错话了,你别恼,安家毕竟是你的娘家,就算你看不上大哥的女儿,那不是还有敏仪吗,将来要是敏仪有孩子……”   “打住!”敏宁伸出手,止住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郑重其事的说,“大哥,我就在这里跟你说明白吧,咱们两家的血缘关系太近了。你也知道我名下有好几家医学院,这两年医学院研究过血缘关系,发现血缘关系太近的夫妻,要不就是生不出孩子,要不就是怀上后也很快容易夭折,就算平安生下来的绝大多数都是智力有问题俗称傻子,要不就是身体变成畸形,不是多出一根手指,就是多出一根脚趾。”   为了增加说服性,她指着隔壁说,“不信你看隔壁府,隔壁府两人都好好的,这些年为何连怀孕都没有,还不是因为血缘关系太近?还有早前的万岁爷跟佟贵妃,为什么一直怀不上孩子,最后抱了我们爷去养?就算怀了孕,孩子也没留住?还不就是因为血缘关系太近!你要是真为两个孩子好,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敏行被吓得瑟瑟发抖,差点声手去捂住妹妹的嘴,“妹妹小声点,万岁爷也是你能够编排的?”自己的妹妹越发胆大了,以前只是拿万岁爷打打广告,现在都敢拿万岁爷的往事说事儿了!   这要是被传出去,她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敏宁没有理会他的惊恐,又继续说,“不信你去京城里看一看那个孤儿院中的孩子,有多少都是智力有问题被父母抛弃的。像那些有手有脚,身体完全的还好,就怕的是生出这种孩子,那可是父母双方一辈子的负累。”   敏行小声的求饶,“妹妹,相信你说的还不行,求求你,别再说了!”   敏宁嗔了他一眼,“哥,我再跟你说正经话呢!反正我跟你说了,我所出的孩子,未来讲亲是凡是在五服之内都不会考虑。”   敏行苦笑一声道,“好,我回去也查一查,要是你那个医学院研究的属实,那我也会立下规矩,凡是安家的孩子,五服之内有血缘关系的都不会考虑。”   对于妹妹所说的话,他还是很信服的,再看一看身边表亲成亲的,虽然也有生出健康孩子的,但也不缺少这这种例子存在。   敏宁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提醒他,“我说的是父母双方五服之内,可不仅指父亲这一方。”   敏行急忙点头。“好好好,我就记得呢。”   先把这个事情解决之后,敏宁才想起来问敏行,“说吧,你过来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总不会真的来跟我谈论孩子的亲事吧?”   就算他现在跟敏宁说定了也没用,孩子属于皇孙,那亲事得四爷说了才算。   敏宁可不相信他过来就是问她这个事。   敏行拍了下脑袋,才想起来,“是有一件事,这一次贝勒爷不是采购了大量的货物要运到倭国去吗?我想着咱们家不是有香皂吗?就想过来问一问,这香皂需不需要?”都被妹妹给带沟里了,差点忘了重要事儿。   现如今香皂已经成了大众货,因为技术含量太低,特别是碱的发现之后,大量的皂厂在全国各地开设,肥皂、香皂的价格一落千丈,已经卖不到前些年的价了。   敏行只靠着大批的出货量来维持利润,这不年前仓库里还堆积着一大批货物,敏行想给这些货物找个出路顺便套现,就想到了妹妹头上。   这批货物要是贝勒爷能够吃下,远送到日本去,到了那里卖出的价格跟大清这边可是不能同日而语。   听说那里白银泛滥,铜钱比白银价还高,许多走私犯运着一筐铜钱到倭国去,换来的白银比大清还要高上许多。   不过倭国的银子里面杂质多,提成之后有一定损耗,算一算也只是小赚,还不如直接运货物过去赚得多。   敏宁听到敏行这么一问,立即眨了眨眼。   这时候的她突然想起,日本那边好像挺喜欢泡澡泡温泉的,延续了好几百年的温泉文化。   香皂若是送过去,还真有市场。   便做主同意了这个事,反正购置哪些货物运到日本去卖,这个事情四爷已经交给了她。   毕竟四爷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哪里能知道哪些货物送到日本会受到欢迎?   这不只能交给经商不知道多少年的敏宁来办。   敏宁接到这个任务后,当即让人去查探以往哪些货物走私的最多?   除了那几样货物以外,她还将大清这些年新出现的品种全都采购的船上。   比如说玻璃镜子、八音盒、自鸣钟等等,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布匹佛教药材。   至于农具,还有高产量的粮食,那已经被敏宁列为禁止出大清的产品。   她想要用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来换取大量的银子,可不是用这些能增产粮食的量总和农具去资敌。   除非日本没有侵华的能力,不然,这些东西永远不可能出现在日本。   见敏宁直接答应了,敏行也很高兴,毕竟给自家皂厂又找了个销路。   现在做生意可比前些年难多了,像以前货物出来都是供不应求,可如今呢?   那些来进货的,一个个都是大爷,不伺候好了,价格贵了,人家货比三家直接不要了。   对于这个敏行是深有感触,要不是有自家妹妹撑腰,有大量的工厂孤儿院老人院,能够消耗大量的香皂肥皂。   不然依照现在的市场,大批量的皂厂遍地开花,很快因为滞销撑不下去,倒闭的也不在少数,这么激烈的市场上,即使他是老牌皂厂也吃不消。   有了妹妹在,做出的香皂和肥皂,就不用担心卖不掉,可妹妹不是无条件的帮他,给出的价格并不高,只能说保住成本的份上,还能让他赚上一笔。   就是想要赚到更多,那敏行需要自己找销路,前些年零零散散跟各大澡堂子签订了香皂协议,倒是出了一批。   可现在皂厂已经走到需要转型的地步,敏行这次过来也是想要请教一下妹妹有什么好办法?   敏宁听了之后,便明白了安家皂厂目前处在的困境。   不管香皂,肥皂,这些年市场上确实出现了大量品牌,敏行因为皂厂设在京师,那人工成本原本就比外地要高,所以这价格也高,根本无法占住低等的香皂市场。   敏宁想到了一样,倒是可以解决香皂厂的困境,那就是洗衣粉。   但是洗衣粉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做,随后退而求其次又想到了另一个东西,那就是洗衣液,完全可以将固体皂改造成皂液用来洗衣服。   现在洗衣服用的还多是肥皂,可没有人想过将肥皂改变成皂液来卖。   要卖皂液的话,想必那些买了洗衣桶的肯定喜欢用。   毕竟相较于将衣服浸湿抹上香皂再扔进洗衣桶相比,直接倒入皂液洗更加方便。   敏宁这样一提后,敏行有些半信半疑,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皂液这东西,“这能行吗?”   敏宁肯定的点头,“放心,先做出一些小瓶状,不大,能够四五次的量就行,就跟那酒瓶一样,做成小小的一瓶。先做出一批来送给一些老顾客试用,回头人家用着好,肯定会继续来订购。”   敏行想着这皂液做着倒不难,工厂里有许多边边角角的香皂和肥皂,除了回厂加热重新凝固以外,大多数都被工人捡回家去用了。   做这些也只是花点订瓶子的小钱,不管这个主意如何先试一试,若是效果真不好的话,顶多也只是浪费一些瓶子钱。   而且妹妹都这么热心给帮他出主意了,不管成不成,都先试试再说。   说完了公事,敏行又说起了敏仪来,“这两年里,李氏也给敏仪讲了好几桩亲事,不过他都没有看上。妹妹,你认识的人多,帮忙琢磨琢磨。”对于弟弟的亲事,敏行算是伤透了脑筋。   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找什么样的,都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去找了,可每次看了一眼就推脱了。   李氏就是安父后娶的那个女人,这些年倒是挺安分,没闹出什么幺蛾子,前些年给安父生了个女儿,也算是老来子,听说倒是挺宠的。   敏宁又想起敏仪来,敏仪也就比她小六岁,今年也二十了,二十岁还没有成亲,这个年纪在皇家还情有可原,但是在民间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大龄剩男了。   “他想要找什么样的?”敏宁问道。   敏行回道:“漂亮的,会读书写字的。”   敏宁听了之后,立即笑了。   漂亮的还好说,可既漂亮又会写字的,那可就不好找了。   早前几年,大清女子都讲究无才便是德,就连满洲女孩也有往这方面靠拢的迹象。   也就这些年,敏宁开了大量的工厂,教会了不少人习字,才遏止了少部分人的思想。   毕竟现在报纸泛滥,不识字哪里看得懂报纸上的招工广告以及最新的朝廷政策。   工厂的扫盲教育做的极好,而这一部分工人率先将家族子弟也送到工厂办立的附属小学中。   受教育的人多了,民智开阔,最起码懂得了社会的趋向,不识字可没办法在这个社会上生存。   最起码工厂里干活都没办法干,毕竟工厂里有些东西都用文字来描述,不识字认识有些工具和器械都不知道该怎么用,这可就困难了。   这样想着,敏宁又想到了几家报纸,自打《颜报》起了个头,倒是有不少女性加入了报纸这个行列。   甚至培养出了几位女作家和女诗人。   敏宁想着要不干脆从这些人中给敏仪找?   回头让郡主帮忙寻摸一下,看看哪些合适的帮忙做个媒。   敏宁应下了这个事,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乖乖吃糕点的外甥,心里有些可惜,这孩子年纪小,要是再大那么一两岁,正好可以塞到她将要开办的童子学中。   未来的同窗可都是一些皇孙和皇亲,光是这份隐形的政治资产,就能够令他比旁人超出起步线不知道多少。   对于安家,敏宁还是想拉一把,不过她想的不是通过结成姻亲拉一把,而是通过安家男儿自己的努力。   想了想,便问敏行,“敏仪下过场了没?”   敏行开口,“前两年刚考过的童生,原本想接着考秀才,不过书院里的夫子说他这一次把握不大,便让他等一等过两年再下场。”   敏宁一听,就知道敏仪读书的资质并不高,二十岁还没有考出个秀才,基本上已经说明他的资质普通。   俗话说出名要趁早,敏宁那些手下那群孤儿之中,可有不少都是十四五岁就考中秀才的。   不过想到安家从敏仪这一代才改换门楣转化为书香世家,这么一来刚开始有个进步,已经很不错了。   更何况在敏仪读书晚,家里并没有给什么支持,只是将他送到书院中,让他自己努力而已。   敏宁还不知道,弟弟的夫子意思是四爷帮忙安排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小舅子资质平庸,都不敢轻易让他下场。   “正好,我打算在太学隔壁开一家童学,这是一家专门给孩子启蒙的童子院。生源打算从宗亲和我们爷几个兄弟家招,暂时不接收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年纪幼小的启蒙,年纪大一点的会请夫子过来教学。我看敏仪一个人在家苦读也读不出来什么,不如过来做个助教,离太学近一点,可以感受一下太学的气氛。而且我打算将元宝也送进去,敏仪要是去了,正好可以帮我照顾一下元宝。”   敏行明白过来,这是变着法子要弘暻阿哥亲近安家,有敏仪这个小舅舅在,小阿哥对安家也能亲近几分。毕竟弘暻阿哥正经的外家是乌拉那拉氏,除非乌拉那拉氏不在了,否则安家就得靠后。   敏行当即答应了下来,还直接替敏仪做主说,“妹妹,等你那个童子学办好之后,给家里来信我肯定将敏仪送过来。”   敏宁笑着点头应下。   元宝在读书,也就没有去叫他,敏宁只让人将三个小的抱了过来,跟敏行家的孩子玩了一会儿,又留下吃了一顿午饭。   吃完饭后,敏行就带着孩子告辞了。   “额娘,听说大舅舅今天过来了。”下午课上完了,元宝回来时,放下了书包,就跑去了书房里问敏宁。   敏宁点头,“是啊,你大舅舅还给你带了礼物就放在你房间里了,你自己去看去。”   她刚将太学隔壁那几个院子的图纸拿到手里,因为这些院子比较小,要是开蒙子学的话,孩子们活动空间不够,敏宁便将图纸拿过来研究一下,看该怎么改。   元宝听了之后,转头就往外跑。   敏宁很快将这件事忘记,心思沉浸在图纸当中。   最后将几个图纸连在一起,将最靠近北面的一个院子画了个圈,然后在圈中写了个拆字。   其他院子封闭的墙全都拆掉,形成一个大的整合的四合院。   那拆掉的院子,敏宁打算打造一个小型的游乐园。   都是孩子,童子学中怎么能够没有玩耍的地方?   还有那些深水池,让人都给填了,改造浅水池,放些鹅卵石里面养一些小金鱼,池子边种上竹子,就显得典雅而精致。也不用担心,孩子们调皮掉入水里。   写写画画之后,整个院子算是有了大改造,可以说是这一家童子院,完全是现代的小学和幼儿园的集合体。   原本敏宁想招收三岁孩子,可惜这个时代谁敢将三岁的孩子送去读书?   所以只能慢慢来,先招收六岁孩子,等以后时机成熟,年龄限制再往下调。   随后敏宁又叫来了贾进禄,贾进禄抱着一怀抱的帖子走了进来。   “安主子,这些都是府里往年跟宗亲走动的帖子,张总管说,还有一些老亲有些已经回到了盛京,有些低调已经不在冒头,所以一部分明天还得慢慢找。张总管说您要是急的话,他现在就带人去翻能翻库房。”   敏宁挥了挥手,“告诉张起麟,就说我不急,这些我还都没看完呢,还有让他先把宗亲的关系谱拿过来,哪些家里有适龄的子孙得挑出来,回头给我一份名单。”   贾进禄“哎”了一声,便出去办了。   敏宁继续画校园的设计图,这一部分是食堂,她打算放在靠近太学的这一部分。   到时候开一道小门,可以直接卖饭给太学中的学子。   碧影帮忙将贾进禄刚刚拿进来的帖子翻开后记录下来,首先得记录下有哪些老亲跟府上有联系,然后再找出关系谱找出这些老亲中谁家有适龄的孩子?   这项工作比较繁杂,敏宁打算慢慢来,毕竟院子才刚买到手,还没有开始改造。   “额娘,大舅舅给我送了一只狗。”元宝又跑了进来,他抱着小狗向敏宁显摆。   敏宁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瞄了一眼,看着他怀里的那只狗,顿时乐了。   竟然是一只哈士奇,这行走的表情包也能被她哥给寻摸到,也真是奇了怪了。   这只哈士奇被元宝抱在怀里,舌头耷拉着,就跟吊死鬼一样。   随后她又想到也不是没有可能,外蒙一带的牧羊人可是能够远达西伯利亚。   哈士奇产地就在西伯利亚,或许就是经由互市被商人带到京师来,可以想见大哥见到这种跟狼长得非常像的狗肯定非常觉得新鲜,又想到她喜欢一些新奇之物,便将小狗送过来作为外甥的礼物。   只是送什么不好,非得送雪橇三傻,这可是被后世称为拆迁办主任,撒手没的哈士奇!   敏宁可以预见,以后家里肯定热闹了。   她嘱咐元宝,“既然是大舅舅送给你的,那你可要好好照顾它,教育它,以后它做错了,额娘可是不会找它,只会找你。”敏宁先给自己儿子挖了个坑。   元宝此时还不知道哈士奇的威力,很有信心的点头,“放心吧,额娘,我肯定会教好它,让它知道吃喝拉撒在什么地方。”   敏宁看着儿子信心的样子,不怀好意的笑了。   元宝抱着小狗过来,也只是显摆一下,给额娘看过了,自然也不能忘了弟弟妹妹,然后抱着小狗转身就走了。   那只哈士奇躺在他怀里仍然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等人走远,敏宁收了笑,又有些不满,她哥也太可恶了,当年送她一只假狗,怎么轮到她儿子,就变成了真的小狗呢?   图纸只是大致修改,之后具体的设计就由名下那些工匠来处理,只过了三天新的图纸就到了敏宁手中。   她看了看问题不大,只是思维还是局限在这个时代,一些场所都被隔开划分了男女。   敏宁便将这些墙改造成铁栏杆,暂时可能大家不会接受男女同席,不过等时日一久,风气有了变化,这些栏杆就可以拆除了。   这样一份完整的图纸交过去之后,施工队就带着人马进驻到那几个院子中,该拆的拆,该改建的改建。   不过有一部分因涉及连接着孔庙,就得需要小心了,要是伤到了孔庙,到时受到那些文人的咆哮又不是一件好事。   大概是知道孔庙跟太学这边被人买下来改造,不少文人都关注起来,甚至报纸上都有了提及。   不少人都想知道这块地方买下来,是打算做什么?   有人猜是开图书馆,有人猜是朝廷想要建一个新衙门。   实际上这块地并不是那么容易拿下来的,孔庙跟太学旁边的这块地已经属于文学圣地,没有一定身份根本拿不下来。   也难怪,有人会猜是朝廷来建衙门用的。   这里面的人全都忽略了与太学只有一路之隔的东边贝勒府。   没有人会想到这块地是贝勒爷出马拿下的。   因为这一块地,四爷因着水泥一事亲自找了皇帝讨奖赏,敏宁又按照市价拿了下来,也没占官府的便宜,因为暂时没有透露出做什么,才惹来旁人的好奇。   太学之中可是有不少学子经常投稿给报馆,这不隔壁一有动静,就投稿到报馆中,这才引来了京中文人的注意。   不过这些都没有打扰到敏宁,学校在建了,各家的名册由碧影带着人在整理。   那么目前只有一件事还没有做,那就是课本。   课本可是关注着孩子们将来要学什么?   光是纯理论的四书五经,敏宁自然抛弃了,毕竟这些孩子未来根本不可能参加科考,也没指望在小时候就将这些全都学会,敏宁便打算挑一部分浅显得有寓意的放入课本之中。   其他的那就向社会招稿。   还是老办法,用报纸来招稿,然后由人来审核。   孩子小时候正是塑造三观的时候,怎样将孩子培养成什么样?那么选的书就要慎重起来。   因为孩子小时候除了父母身上学到一些东西以外,大多数知识都是来源于书本上,避免将孩子的三观塑歪了,此时这些课本内容就需要慎重起来。   敏宁没有急着现在就向报纸上发布招稿的广告。   而是托人去拜访她看中的几位老先生。   有些是文学方面的大拿,有些擅长理科,还有一些研究历史,甚至有人文文化和哲学思想、人类的起源。   可以说敏宁是小看了这个时代,三千年前就可以出圣人,没道理三千年后还不如那些古人。   敏宁请了人之后,有些感兴趣同意来教授,有些孤傲的拒绝了。   毕竟是给皇孙和王孙授课,难免会有些受气,总是这些已经致仕的老大人自然不愿意。   敏宁也没有勉强,反正最先一批的学生招的也不多,等时间一久总能够发动这些老大人。   而且敏宁也没有要求这些人站队,只说这些孩子进入学院之后,只是平凡的学子,课程也不用担心,记得按照书上来教就可。   招聘的人中而且有一些老大人,还有一些年轻人,都是敏宁自己私下里办的那几个学院挑出来的孩子,有善于地理的,有善于数学的,还有善于格物,善于西洋话的。   总之,选修的这一部分多数都是年轻人来教。   学院总共分为五个年级。   未来是六岁入学,不过目前嘛,第一批年龄都不一样,那就打到一个年级中,第一学期之后按照学习进度来分。   至于以后,就得按照规矩来了。   一年级二年级只教简单的文字和加减乘除,三年级并开始添加选修课和必修课。   选修课就是格物,西洋话,以及琴棋书画之类。   必修课是数学和地理。   学不会数学,肯定是不行的,而地理,身为皇室子孙,不知道大清的版图有多大?怎么能教会他们懂得什么叫做寸土不能失?   选定好老师之后,那些年老的老师,并不是说一定要让他们上课的,有些简单的内容,或是课外活动呀,或是批阅试卷,完全可以让助教来帮忙。   这一部分就可以从太学里招,敏宁就想着徇私将敏仪给塞进来。   等老师和助教们招收完毕以后,审阅投稿的事给他们。   审稿的标准是教导孩子才学跟人品并重。   就算这些孩子教出来学习不出众,但人品要出众。   就像在学校里学不到什么,但总不能教出个混账来。   德要高于才,这才是她所看重的。 第11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10)   天津的港口这两个月都已经被往来的货船给塞满了, 导致一大部分船再转到其他港口,就是等上几天才能够靠岸。   靠岸之后, 船得立马装上货物之后离去,不然会堵着后面的船只。   需要使用煤炭来行驶的钢铁船, 想要购置煤炭的话, 都不得靠边,只能用小船一船一船的往船上运。   “七星宫”的两艘大船,还没有到天津港口, 就被一些小船给驱赶到一旁排队, 在他们前方还有几艘巨船。   这每一艘船驶到港口, 一下子会涌上来上百人将货物刚船上运。   因为是人力在运, 所以一艘船往往得大半天才能够装满。   这样就耗费时间了, 整整两天的船“七星宫”都没法靠岸, 这导致被困在船上的人都呆急了。   老三攀登上了船顶朝远处嘹望着, 只见港口忙忙碌碌,那些推着货物的人就跟蚂蚁一样, 排在他们前面仍有两艘船。   这样看来今天是轮不到他们了。   “妈的,还得等两天!”老三晦气的一甩帽子骂了一声。   掉下来的帽子正好砸到路过的老二头上, 老二捏着帽子抬起头,朝着上面吼了一嗓子。   “干什么呢?老三?”   “抱歉呀,二哥, 没看到你过来。”老三跟猴子一向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接过老二手中的帽子重新戴到头上, 然后看了一眼船长室才鬼鬼祟祟的凑到老二头边问, “二哥,大哥在干嘛呢?”   老二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大哥可是说了不准你们上岸胡闹!”   老三心里暗骂一声,他这才刚起的心思都被他猜中。   随后老三带着一脸笑意说:“二哥,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随后拇指放到嘴边咬了一下,小声打着商量对老二说,“要不你跟大哥说说,我们也不上岸胡闹,就去逛一逛。”   老二敲了他一下脑门,“你们,我是不担心,你别忘了,咱们船上一群小伙子呢!你们一下去,他们还能呆得住?”   如今船上可不同往日只有他们几个人,晚上可是多了一群年轻小伙子,这群小伙子可都是海盗出身,回头要是上了岸,闹出什么个动静来,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老三听到这话后,扫了一眼船上这次走动的几个小年轻,瘪了瘪嘴,“行,我再挨几天就是!”反正船靠了岸,大哥想要拦着他们也拦不住了。   天津这么繁华不比青岛差,对于他们这群在海上呆了十来天没有靠岸的人来说,天津港口那灿烂的灯火一直勾着他们的心。   老三不知道想到什么,想入非非。   老二也没有管他,转身进了船长室内。   林墨正在研究着海图,这是工会里最新发出的航海图,这个图只是先前去寻宝的人,探索出来最安全的航道。   他再一次感叹工会的神通广大,也再一次相信其他势力跟海盗中肯定也有公会的人,不然这么详细的航海图也不会被工会弄到手。   老二敲了敲门,林墨抬起头看是他,随手将图纸折叠起来。   “什么事?”   老二将头伸进来说,“大哥,咱们什么时候能上岸?船上的这群小子都骚动起来了。”   林墨站起身将图纸放到他身后的一个箱子里,边回答说:“另一艘船上有动静吗?”   老二回道:“没,看来老五真有将功赎罪的意思,将那艘船上的人管的挺好,这段时间都没个动静。”没想到老五还有这个才能,管人方面倒是有一手。   这多出来的船是林墨刚买的,和眼下这艘船差不多大,买的也是二手的,不过不像第一艘,没有占到便宜,花了两千一百两才买下。   挪用朱衍治病的五千两一下子花了快一半,剩下的一半林墨都用来购置货物和租赁武器。   老白倒是够意思,林墨一提出租赁武器他就答应了 ,不过这武器并不是白租的,使用一次一个大炮就得付出二两银子的折旧费。派了专人过来保养这些武器。   只要二两,已经很照顾林墨了。   林墨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有什么不能答应的,这条件来说,完全是他占便宜,虽然老白派了人过来监视着他们使用武器次数,但派来的人完全可以拿来当训练员,教会他们这些有用过的如何使用。   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磨合,原先那些新招来的船员已经融入了船上的生活。   若是说以前还有些敌视林墨等人的话,这段时间调教下来,大家文件可都没那么窄了,都奔着挣银子去了。   林墨可是被他们画了一个大饼,只要他们在船上干上一两年的时间,等挣到银子之后,他给他们介绍卖钢铁船的卖家,让他们也买一艘钢铁船。   甚至请他们加入到工会中,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赚钱而不用落水为寇。   依目前朝廷的形势看,有大力发展海贸的意思,那这样说来,以后沿海的海盗肯定会受到来自朝廷的清扫。   毕竟要是发展海贸的话一些隐形的危机肯定要搞清楚。   普通海盗是做一日是一日,肯定没有想到未来的危机。   但是稍微有些脑子的海盗都能够看到未来的趋势,眼下有这么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自然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   当然也有一些死硬着不低头的人,这会儿也不急,未来会有人教他们如何做人?   这其中朱衍心里是最明白的,正是他出面说服了岛上的人,允许一些年轻的不乐意待在岛上的孩子自由去应聘做船员。   林墨挑选的这批人全都是都是年轻人,最小的十五六岁,最大的也才二十四岁。   年轻人好,用语言稍微一激,情绪就调动起来,为了将来而奋斗。   特别是又亲眼看到林墨他们又购进了一批船,这个大饼一画,不少刚加入进来的船员都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有了奔头,自然不敢捣乱。   新船一买下来,林墨直接叫张大海给调了过去,名义上是让他管教和训练这群年轻人,顺便看着他们不要在船上捣鬼。   暗地里也有将张大海给调离这条船上的意思,谁也不知道张大海什么时候脑子一发蒙,又给船队招来什么危机?   损失一条船,总比整个船队全军覆没来得好。   这个提议一说出来,几个兄弟都同意了这个提议,为了不让张大海感觉到被发配,平日里吃饭还是来这艘船上。   张大海自个儿心里也明白自己之前干的事,到底是和几个兄弟有了隔阂。   没有说话的,直接同意了大哥的提议,至少他还能够留在床上,还能够有时间来用行动来跟兄弟们道歉。   这段时间张大海表现的极好,努力的用先前学到的方法来训练新加入的成员,当然这其中用火器的训练是必不可少的。   那一个个没有子弹的火铳先拿来整合队伍,务必要打到人齐枪齐,基础训练之后便是打枪,这个就不在船上训练了,一来是在外界,在民间私自收藏利器那可是重罪,火铳虽然是利器中的利器,找到一个非得蹲大牢不可。   这训练就不能在光明正大之下,好在用一定积分可以在工会中兑换打靶的场所,为了不浪费子弹,训练时一般都换到工会里做打靶训练。   工会中的子弹都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没有弹头,打在人身上也只是疼那么一下,不用担心会走火受伤。   而外界就不行了,这一个个都是新手,要是一不注意走火,打到自己身上事小就怕旁人被波及到。   所以规矩没有训练好之前,火铳子弹是不能到这些新手手中的。   前段时间从青岛北上,训练过那么几天摸过火铳之后,一群新人就嗷嗷叫起来,不过新鲜时间一过,整日背着火铳做训练,不能开枪打,这群人又叫起苦来。   这不,几日枯燥的训练,到了天津港口也停下歇了一口气,为了避免出意外,火铳都被收了起来,平日里的训练也都改成水下训练。   大概被压的太狠,这几日看着港口那繁华的情景,船上的一群小子训练之后都蠢蠢欲动起来。   要不是看的紧,夜里可能会跳下水,游上岸去。   林墨听到老二这么一说,便开口,“那好,让老三、老四他们几个各自领一队人轮流上岸,时间先让他们自己看着安排,不过晚上都得回来,一个都不能少,无论是谁都不准在岸上过夜。”   老二皱起的眉头顿时松了下来,他轻松的跟林墨说,“这个消息要是被那些小子听到,非得高兴的乐开了花不成。”   林墨弄好了图纸,转过身来给他交代了一句,“老二,今日我会出个远门,大概过两日才会回来,船上有什么事你就多照应点。”   老二急忙问,“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大哥不在,他总觉得制不住那几个小子。   林墨清了清嗓子回答:“这不是到天津了吗?离京城也不远了,我打算去拜访一下伯父。”   老二一听,顿时收了声,在他心中,自家大哥那位伯父是一位神秘的存在,只存在大哥的话语中。   大哥,虽然说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可那位林伯父只是稍稍抬手照顾一下,大哥所受的照顾都是他这个大老粗无法想象的。   像正常的船队哪有路子能够拿到火器,钢铁船跟火器,是他们普通老百姓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就是因为大哥这个身份让他们也能够接触到这些东西。   在老二心中,大哥的伯父必定是一位位高权重的人。   不然就连朝廷开始禁止的火器,大哥怎么能弄到那么多?   靠近京师的天津这边,可从来没有见过青岛那边大炮齐飞的场景。   这边别说大炮了,就连火铳都没有看见过,仿佛那玩意只是他的幻影一样。   “大哥你去吧,放心,我一定会看好咱们的船。”老二没有提过跟着去,他认为自己还不够那个格。   随后又盘算着大哥去得多久才能回来,要是今日去的话明日应该就能回,一来一回也耽误不了时间。   反正今天不一定能轮到他们的船,明天就算轮到了,装满两条船的货就得花费不少时间。   这中间留了一定的空闲,足够大哥去探个亲。   林墨也是这样想的,花了半天时间安排好了船上的事。下午时,他乘一条小船被老二送上了岸。   天津距离北京还有一段路程,其实走水路更近一些,如果走水路的话,得转到武清县去,从那里坐船去通州。   通州也有港口,只是通的都是内路水路,无法直通沿海港口。   要是能够将天津的水路跟通州的水路打通的话,船进了港口,完全可以直行到通州去。   不过要真修这条水路的话,那工程可就大了,因为海船吃水重,要挖出这么一个渠道,所用的人力物力就不是朝廷可以承担的。   到了通州,天已经黑了,城中虽然还未宵禁,不过趁着夜色赶回家的人不在少数。   这时候要是进京的话,也只能被堵在城门外,林墨便随便挑选了一家客栈,打算歇一晚,明日一早再赶往京城。   客栈里的人倒是还挺多的,一打听原来马上就到三月份了,京城外的几家寺庙,打算联合起来举办一次庙会,时间就定在三月十五,这不一些距离远的,早半个月赶了过来。   吃饭时听到客栈里的客商闲聊,林墨多少知道一些关于庙会的事。   听说这一次庙会玩了新花头,不仅找来了商人来赞助,且在城外规划出了一大块地盘,用来让对面八方前去做生意的人有个摆摊的地方。   可以说这一次策划的规模之大,大概都能够比得上年三十的庙会。   而且到了三月十五,那时候天不冷不热,举办的效果可比年三十还要好。   家住在京城附近倒不用急着去占位,急的是外来的旅商,说的是提前一两个月带着新奇的物件去凑个热闹,这来回虽然说路费不少,可赚到的同样不少。   有时候一个庙会卖的东西,可以比的上一年所出售的货物。   有些旅商还专门寻各地的庙会去售卖货物。   客栈里原本打算要回乡的,听说了有庙会在举办,便当即表示愿意再停留几日凑,完了热闹再归乡。   所以当林墨入住的时候,下等房跟普通房间都已经没了,只剩下太贵没人选的上等房。   好在只住一日,倒也不用太心疼,林墨直接要了一间上等房。   上等房是真的上等房,不仅提供晚饭,还能有个单独洗澡的地方,睡觉时,屋子里被烘得暖暖的,棉被都是蓬松的,一看就知道白日里被晒过。   入睡之前,林墨在心里想,看来这钱也没有白花。   第二日,天还未亮,就听到鸡鸣声先响。   门外传来敲门声,林墨被惊醒之后,披上外套才起身去开门。   外面是叫他来起床的店小二。   昨日临睡前,他要过叫起床的服务,对于他来说,这还是新鲜事儿,以前可没有,都是从京中那边传过来的。   接过店小二送来的一盆热水,林墨刷了牙洗了脸之后,才感觉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套上衣服,林墨带着随身物品下了楼,在跟掌柜结账的后,掌柜边扒拉着算盘边跟林墨瞎唠叨。   林墨正在等通往京城的车,不愿意到外面吹冷风,宁愿在温暖的是大堂内忍受着掌柜的唠叨。   “……咱们这一行越来越不好干了,以前有个被子有个床就足够了,结果都让京城那边坏了规矩。什么都要服务好,得准备一次性的牙膏牙刷,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床被床面得每日换新的,出太阳的时候还得弄出去晒一下,这客人也日渐挑剔起来。以前倒是没有这么多要求,自打京城那边开了一个什么连锁的客栈,这些都已经成了最低配置,唉,咱们得跟着学,不然根本就没生意上门。”   掌柜说到这里,大吐苦水,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这哪一样不需要成本,可赚到的钱却没有增加,这生意真是越来越难做喽!”   店小二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从外面进来,似乎听到掌柜这句唠叨,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我说掌柜的,您就知足吧,这些还不是咱们在忙。更何况那一次性的牙膏牙刷,大多数不都是您从牙刷厂和牙膏厂弄来的残次品,花不了几个钱。而且自打我们搞了这一套之后,客栈里的人来的不是更多了,许多还都是回头客。这一来一回,也没见你少赚呀!”   “好你个兔崽子敢还嘴了是不是?”掌柜的一把抓住算盘,吓得店小二缩着脑袋往林墨一躲,又补了一句,“难道你非要学那些死不愿意改的,现在哪一个没有被挤兑的快要关门了,不改,客栈还开不开?”   掌柜的还要再打。   店小二抱着头逃窜,“哎哟,我的爹,难道说一句诚实话都不成了吗?”   掌柜气得吹胡子瞪眼,然后将账本一收拾,跟店小二说,“你有本事对吧?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睡个回头觉!”   店小二摇摇头,然后不好意思的跟林墨说,“让客官你看笑话了,我爹年纪大了,就喜欢唠叨,您不用搭理他。”说着指着外面,“您要的马车已经到门外了。”   林墨一听抓起行李先开了门,帘子往外走。   门帘子是用旧被做成的,有被子来保住屋里的暖气不流失,此时猛的一接触冷空气,林墨顿时感觉到身上的暖气在飞速消失。   他抖着身子有点冷,然后就着门帘子缝隙透出的隐约烛光,看到门口停放着的一辆马车。   黑暗中马车也是隐隐约约的,因为起了大雾,这时候也不看不大清楚,只听到前方马儿偶尔的喷鼻声。   林墨走到了马车旁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师傅是去京城吗?”   把车上的人嗯了一声,然后慢吞吞的跳下了马车。   这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人,正穿着厚厚棉服,用一跟麻绳当成腰带系在腰间,可以看到他头上隐约带着一个皮帽,帽子是连着耳朵的。唯一让林墨感觉到奇怪的是,这么大冷天老人竟然连手套没有,麻杆似的手,抓着一根一头系着麻绳的棍子,这应该是赶马车的鞭子。   老人指着马车车厢说,“上去吧。”   林墨当即踩着车辆,爬上了马车钻进车厢内。   车厢里空无一人,冷冰冰的座位一坐上去,林墨抖着腿开始发抖。   外面老人也上了马车,甩了一下粗糙的鞭子,马带动着马车开始往前走。   林墨手放在口袋里,又摸到了手套,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就拽下了两只手套,递到外面去。   “老师傅,这个天也太冷了,我这里有手套,你拿去用吧。”   老头暗哑的声音响起,“不用了,赶了一辈子车,我都已经习惯了。”   林墨又催促了几次,老人始终不肯收下,无法他只能将手套收了回来。   官道上时不时的能遇上其他车辆,因为有大雾,大家行的都很慢,可以说是小心翼翼。   有时候甚至快碰面了,才错开身各自走各自的。   大约走了三个小时,这时候太阳出来了,雾气才慢慢散去,到达京城时,城门已经开了。   因为马车是不入京的,所以他就在城门口下车。   途中,马车也带了几个人,都是到附近赶集的,为了多让老人赚些钱,林墨没有拒绝,转到京城这一块时又剩下一个人了。   马车要是进了城的话,老人得多出入城费,林墨也没有勉强,反正城门口的马车还有许多。   付了车资,林墨多给了老人几文钱,他没有给太多,经过手套那一茬,他知道老人大概不喜欢别人施舍。   进入京城是要查户帖的,不过一般只在年节时查的比较紧,平日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   看着没问题,基本上就让人过。   林墨排着队进了城。   进了城之后就找到了一个通往朝阳门那边的马车。   他伯父是住在内城,先前给他的地址林墨一直记得,毕竟每年都要送节礼,不过,来却是第一次来。   因为事先没有打过招呼,林墨也怕伯父现在不在京城,这次跑了个空。   毕竟伯父一年中都是全国各地到处跑,在京城呆着的时日极短。   到了朝阳门,林墨下了马车之后,发现站点旁还有许多人拉着车子停在那。   有不少人走过去跟一个车夫说了地址,商量好价钱便上了车。   林墨弄明白了,想到自己还是第一次来京城,虽然有伯父家的地址,但并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坐这种人力车倒是方便。   他上去也找了一辆,告知地址之后说定了价格,这不,他上车坐定之后,车夫就拉着他跑了起来。   感觉这段路还挺绕的,来来回回足够花了近半个小时,在巷子里绕的都快晕了,原先还想记住路,后来发现转的巷子太多了根本记不住,也就不浪费这个时间了。   等林墨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人力车终于停到了一个府门前。   门上挂着林府两字。   林墨心想总算是到了,给了车夫十文钱,心里想这京城的车费也挺贵的。   要知道从南门那边坐马车坐到朝阳门也只花了六文钱。   算了,坐都坐了,也不在乎那几个铜板。   整了整衣服后,林墨上前敲了门。   听到里面的动静,他才停下敲门声。   里面由远而近,传出一声询问声。   “谁呀?”   林墨对着紧闭的大门开口,“青岛林墨,特来拜见林伯父。”   一听姓林,里面的人立刻回了一声。   “你先等一等,我这就进去禀报。”   然后林墨就发现自己被搁在外面了,不过他也没有生气,毕竟自己这么突兀的找上门来,任谁都要询问一下。   好在,听对方话里的意思,伯父并没有出门。   太阳凌空照,早晨的雾气全都消失,仿佛之前弥漫的大雾只是错觉一般。   林墨无聊的扫到了旁边的府邸,这一看就发现,隔壁竟然是郑府。   以前就听人说过,郑大管家跟伯父是邻居,没想到还真是。   只是郑大管家显得低调一些,光看大门就不如自家伯父气派。   就在林墨扭头看的时候,面前的大门被打开。   林墨看到走在前面的正是他几年前见过的伯父,伯父除了看着显得苍老了一些,但身上的那股气势更加重了。   “侄儿拜见伯父!”林墨看到人之后,当即弯腰一半拜道。   林源走上前来,将人虚扶起。   “不必多礼。”   上下打量了一眼林墨,林源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看着倒沉稳了一些,想通了,终于肯进来见我了?走走走,给你介绍几个同龄人认识认识。”说着牵起他的手,拉着他进了大门。   林源这些年认的侄子也不少数,许多关系都已经远了,都隔着好几代了,林家主脉这一系,不管是嫡支还是旁支人都少,反倒是那些已经远了的子嗣繁荣起来,仿佛并没有受到血脉诅咒一般。   这些年他着实培养了不少林姓子孙,大概也正是这一点,这些孩子涉及到的生意太多,林源这回被剥夺了不少职务,暂时在家安养。   职务和权利一向是紧密相连的,林源暂时卸了一身的职务回家,其他林姓孩子自然担忧受到波及,时不时的过来拜望,想要探听消息。   林源是自认自己没有私心的,他接受上面的审查,之所以用林家的孩子,那也是因为用起来顺手。   所以对于暂时被卸了职务归家这一点,林源并不担心。   他也明白,这些年里他掌控的机密太多了,上面难免有些担心,有些东西是要剥离出去分给其他人了。   这些子侄当中,受到他照顾最少的也就是林墨了,林源还以为这次林墨过来也是听到他这个消息,特意跑过来探望他的,看到他时,心里深受感动。   “什么时候到的京城?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派人过去接你。”进了门之后,林源才放开林墨的手询问他。   林墨含含糊糊的说,“接到一个任务来,去天津那边接货,这不想着天津距离京城近,就想着来拜访一下伯父。”   林源点了点头,“原来你也要去倭国,那正好,给你介绍一个兄长认识,他就专门跑倭国那一片的,之前还跟我抱怨说他订的货物都被朝廷给抢了。”   林墨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这一次过来,主要是想探一探林源的口风,那张藏宝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天他思来想去总觉得藏宝图不靠谱。   里面恍惚参杂着一个大阴谋,是真的有阴谋的话,伯父林源肯定知道些什么。   等进了屋里之后,林墨就看见屋子里还坐着三个人,有比他大,也有比他小的。   林源帮着一一介绍了。   “这是林坤,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跑倭国的。”林坤是一个面貌普通,但看着却很精明的男子。   他身边还有两个人,一个蓄着胡须看起来超过而立之年,一个是个半大小子,林墨敢打赌那小的绝对没有超过十五岁。   “这是林城,别看他年纪小,他精通各种火器,甚至还研发出一种新兴火器来,他是林坤的亲弟弟,兄弟俩在倭人海域那一带,凭借着火器,打得倭人浪人没了脾气。”   林城朝着林墨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大哥哥,要是想买火器的话可以找我,我可以给你打九折。”   林墨笑了,这个广告做的可真好。   旁边的林坤敲了弟弟额头一下,林城当即捂着头看了一眼林源吓得闭上了嘴。   林源对于这一幕仿若未闻,指着那一脸胡须的人给林墨介绍,“这是林塘,为人比较老实,擅长精算,如今跟在我身后学着一些手艺。”   介绍完那三个人,林源又指着林墨介绍给他们,“这是林墨,自己组办了一个船队,在东海那一块跑。”   四个人相互认识了。   林源在凳子上坐下,很快有下人端着茶送了上来。   林墨就开口对林源说,“不知婶婶在哪里,侄儿想要去拜见一下。”   林源听了之后笑着说,“那你来的可不巧,这几日你婶婶走娘家去了。”   林源说完之后,林墨敏锐的察觉出另外三人神色有些怪异,识趣的不再问。   五人一起叙了话。   顾及到林墨刚来,就将之前的话题重复了一遍。   林墨对这些事知道的不多,只沉默的听着,林城坐不住了,就凑到林墨身边,“大哥哥,你是怎么过来的?”   林墨低头看他,没有听懂他这话什么意思。   林城继续开口,“伯父家这地方可不好找,大哥哥第一次来京城,怎么找过来的?”   林墨放下茶杯说,“我是坐人力车过来的,那些拉车的人对这些胡同可是非常熟。”   林城这手握成拳头,敲在另一个手掌上,“我就知道大哥哥你也被坑了,出了多少钱?”   “十文。”   林城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大哥哥你可真惨,我跟大哥第一次过来时,也只被敲了五文钱,没想到你被敲的更多。”   然后指了指东边说,“难道你没发现,咱们这个胡同距离朝阳门非常近吗?你只要稍微问一下路,就有人会给你指路的。”   林墨倒是无所谓被骗不被骗,这个价光是带个路已经值得了,更何况人家辛辛苦苦跑了半个小时,中途中还跟他侃大山,花个十文钱买个乐呵也足够了。   可是看林城的样子,仿佛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不然也不会一直记得这件事过来问他。   那边的三人仿佛听到这边的动静,都扭头看了过来。   林城吓得连忙闭上了嘴,老实的回到原位上去。   林源看时间也不早了,便留客在家里吃午饭。   林坤和林塘站了起来,一脸歉意说,“伯父,手上还有一些事,没办法陪你吃饭了,就不打扰您了。”   林城听到自家哥哥这么一说,也跟着站起来,不过他一脸茫然,还没有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墨对林城这模样显得非常亲切,自家小七也时常露出这副表情。   不过林城跟小七不一样,一看就知道被林坤保护的很好。   林源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留人,毕竟家里还有个林墨,林墨大老远跑过来,林坤提出离开,这是不准备打扰他和林墨谈话。   等林坤一行人离开之后,林源带着林墨转道往书房方向走。   “林坤也是个可怜人,他娘早年病死了,他爹又后娶了一个妻子,这后娶的妻子又为他生了一双儿女。这不,有后娘就有了后爹,林坤一满十六岁,就被他后娘挑唆着让他爹把人给分了出来。林坤怕后娘磋磨林城,连同林城一块带了出来。半大小子能干什么,带着一个弟弟,两个人就在村里的一个破茅屋里,靠乡亲们接济,又开了一亩荒田过活。”   “我派人找过去的时候,两个孩子干瘦干瘦的,林城还生着病。一说带他们离开家乡,林坤这孩子只问了能不能吃饱,就干脆利落的答应了。”   林源说到这里跟林墨说,“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要是遇到都好好相处,都姓林,有一份情谊在,总比那些外姓之人来得亲密些。”   林墨点了点头,他明白林源这是指他那几个结拜兄弟。   林源虽然对于林墨结交的几个结拜兄弟没有置过一言一词,但他打心底就不赞同。   因为那些结拜兄弟并不能给林墨带来什么好处,反而一直拖累他。   要不是有这群拖后腿的在,林源相信林墨未必不能够创出一番新事业。   他自己的孩子还小,急切的希望找一个后辈来接他的班,这其中他最看好林墨,可惜的是他志不在此。   林源也没有挽留,只是继续寻摸其他人,林坤就是他看中的另一个人选。 第11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11)   进了书房, 林源递了一个墨盒过来。   林墨忙双手接了过来。   林源指了指盒子说,“打开看看。”   林墨打开盒子后, 顿时吃了一惊,“伯父, 这……”   盒子里竟然是一沓银票, 全都是北京银行所出具的银票,最上面一张面额是一百两。   这厚厚一沓至少也得有两三千两。   林源示意他收下,腆着大肚子说, “也别嫌少, 你们这几个孩子全都有, 这些只是给你们的创业资金, 再多的话我也给不起。”他前些年四处跑动, 身体已经瘦了下来, 经过年前年后这段时间猛的大吃大喝, 又胖了起来。   林墨把盒子之后还了回去,“伯父, 这我不能收。”   林源罢了罢手,“我知道你们都刚开始创业, 手头肯定缺银子了,这些就当做我借给你们的,将来等你们发展起来, 如果还是要还我的话, 我也不会拦着。现在就当是借给你们的, 收下吧!”   林墨心里有些感激, 他没有执意将这一盒子银票还回去,很认真的回答,“那侄儿就收下了,以后肯定会连本带利还给伯父的。”   林源指的桌子对面的椅子说,“坐坐坐,这事先放在一边,还没还没有问你,这几年都是怎么发展起来的。”林源不在意,花些许小银子来资助林氏子孙。   资助的百人当中只要有一个人有了出息,对于他来说,这回报就够了。   他现在身上的职务都被卸下来了,还在等待上面的审查结果,在其他上面是帮不到什么忙,也只能在金钱上支援一下,这以后就要看这些孩子自己怎么发挥了。   林墨一感动就将自己一个兄弟无意中捡到藏宝图,以及几个兄弟决定一同去寻宝的事给说了。   又说了怎么遇到魏如是,花少许银子买了船,又被介绍着加入了船工会,赚了些银子买了火器这一系列过程。   林墨将朱衍的事掩去了,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挪用了一个病人的治病银子用来买船。   好在给朱衍留下的那五千两,能够支撑最少半年时间,半年时间足够他将另外五千两还上去。   林源听了之后,心里不由感叹,可以说相比较在倭国那边混得风生水起的林坤,林墨是真真正正的白手起家。   林坤可是受他帮助,才拉起那么大家业。   “家传的书抵押给银行总不算是个事儿,有了钱就尽快将书给赎回来。”对于银行中的一些猫腻,林源哪能不知道。   这银行可就是他一手给组办下来的,里面的道道他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有些名贵之物抵押给银行之后,快到期之前银行从来不会主动催款,等时间一过,这东西顺理成章就成为银行的了。   完全以低价将东西纳入手中,折算出小小的银子抵消欠款,20低消不了,那多出来的欠款还得还。   银行从来都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只是吃相要比钱庄不知道好上多少,所以才会在民间受到大量人的欢迎。   本质上两者都差不多的,银行赚钱的方式多,花样也多,而钱庄,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一两个套。   现在各地的银行逐渐都被朝廷那些年轻人渗透,银行已经不归他管,他的话在京城和新城两边还算是管用,青岛那边就真的是鞭长莫及了。   林墨听了之后回道:“已经跟人签了协议将书借给银行一段时间,时间没到之前,书是取不回来的。不过伯父你放心,等快到期之后我肯定会将书拿回来。”   林源点了点头。   林墨这个时候开口问,“伯父,这一次过来,我其实就想问一问藏宝图的事,这事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靠谱。”他认真的看着林源的神色,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他就不相信,藏宝图这件事伯父会没有得到消息。   林源笑着鼓励他,“没事,那你也有一份藏宝图,那就跟着去闯一闯,肯定能得到一份收获。”   林墨当即心里有了底,伯父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这话里明显暗示了宝藏一事确实是有这个可能。   有那就行了,林墨可不希望浪费了时间白跑一趟。   “难得你来一趟京城,可要在这里多住上几天,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林源原本想将林墨引荐给安主子,可又想到林墨的资格不够,就打消了主意,转而准备将人引荐给霍庭。   霍庭最近一段时间算是个得意人,手中可是掌管着船厂组建的公司。   虽然说他暂时留在家里等待上面检查,手里一切职务都已经卸去了,可霍庭是他引荐给安主子的,这小子总得记他一份情,同是在海上漂泊,即使霍庭也只是暂时掌管,但光交代一下下面的船队,也能够照顾一下林墨。   出门在外,自家孩子能多一份保障也是好的。   更何况霍庭还是他弟弟林洋的至交好友,林墨也能算得上是他侄子,多照顾点也是应该的。   林墨有些为难的回答,“我们的船停靠在天津的港口,正排队着装货,等货装上之后,可能没办法停留得立马前往倭国去。侄儿这一次大概没办法多停留了。”   林源也没有失望,便道:“那正好,下午时我带你去拜访一个人,到时候你们的船队就跟着他的船队跑。”   林墨没想到得到这么一个意外结果,忙惊喜的应下了。   而与林府隔了半个皇城的史府却又是另一番场景。   史府在八公中大概是属于最落寞的一个,原先承袭爵位的老大病逝之后,只留下一孤女,这爵位就落到了到老二史鼎头上。   史鼎他就不是按照继承人培养的,并无大才,但多少懂些眼色,再加上有一个嫁到荣国公府的老太君做靠山,这些年到发展的四平八稳。   此时史府深院中的一个厢房里,隐隐约约传来女人的抽泣声。   “我说大姐姐你就别哭了,这事说来也是你的错,姐夫既然愿意提拔他林家的子孙,你让他提拔就是用得了你在旁边干着急吗?”   史府内史鼎的夫人史太太忍不住脱口埋怨道,这个大姑子已经回来近一个月了,特别是这半个月,每日里都得哭上一场,瞧那模样还以为是死了爹一样,平白惹来一番晦气。   最开始史太太还有心思哄她,可时间一长,也不耐烦了。要她说这事,这是姐夫根本就没有做错,林家子嗣不丰那是有目共睹的,大姑子这么多年都没有给姐夫生下个一儿半,姐夫没以无子的名义将人休了,已经算是给史府脸面。   可这个大姑子不知道怎么想的,年纪越大就越作了起来。   前些年大概是想通了,不再执意自己生孩子,就聘了一个能聘了一个能生的良妾,那妾室呆在家中五年,总算是生下了一个儿子。   之后大姑子趁着姐夫外出,将那妾室典卖孩子抱到她院里,姐夫不也没说什么吗?   如今姐夫的孩子还小,只是提拔一些林氏子弟,大姑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跟人闹起来,还二话不说就提着包裹回家。   这回可好了,回来一个月也没见人来接,没人搭梯子,大姑子一时之间下不了台,也不复最开始的理直气壮,这不整日里学那小姑娘躲在房里哭。   要照史太太说,娶了大姑子这样的,才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完全就是个搅家精。   史太太都不得不怀疑,荣国府的那位姑妈是不是趁着当初姐夫落魄时,将大姑子硬塞给人家。   说起来,姐夫人是矮了些,胖了些,容貌也不出众,但脾气是真好,人也机灵,这才多少年就站起来了,更是将林家也拉了一把,这些年出门在外也是响当当的一位爷了。   不知道大姑子在闹什么,她家女儿要是也结了这么一个亲,非得感谢老天爷,女儿要是敢耍性子,她以第一个就饶不了她。   大姑子大概是好日子过的多了,脾气越发奇怪。   她大概忘了,老侯爷早死了,她也不再是一个侯爷的女儿了。   现在没有人给她撑腰,还照着这个性子下去,回头要是真惹怒了姐夫,把话先撂在这里,她可不会接受这么一位祖宗。   说明白点,这世上能为她撑腰的也只有姐夫,史府可不会为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大姑子对上姐夫。   林夫人仍然哭个不停,她心里那个委屈呀,明明她是为自家老爷着想,可老爷接受也罢,还在外人的面前凶她。   要她说,那群人有什么好的?这回老爷出了事,除了最开始还向上门探望以外,到如今可不都是恨不得跟老爷划清距离。   那群白眼狼有什么好培养的,每年还出那么大一笔银子。   这么大一笔银子往外扔可不令林夫人心疼,只是背地里私下找人将银子要回来,老爷竟然朝她发那么大火,真是不知好人心,她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别忘了他还有一个儿子还要养,这家业未来不还都是他儿子的,现在把银子撒出去,回头能给墩儿留下什么?   史夫人看她那个表情,还能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想法?   这位大姑子也是个奇葩人,旁人的话她从来听不进去,坚持自己的想法,得了,这一次她又是白劝了。   史夫人看着这人,想着还是将侄女跟自家女儿和大姑子隔开,回头要是也沾上这些性情,她上哪哭去?   “林源这个没良心的,竟然为了外人跟我发火,弟妹,你和二弟可要为我做主,别堕了咱们保龄侯府的威风!”   就知道有些事不能想,这不,史夫人才刚想这事,自家大姑子就扭头来提出。   史夫人在心里呵呵笑,恨不得立马就离开,别说自家老爷根本就不会为了大姑子出面,就算出面也不可能去得罪姐夫。   自家老爷如今可是靠着姐夫呢。   原来靠着公公的遗泽,领了一个虚衔,连俸禄都没有。史家家业早就败了,都快吃不上饭了,除了放在外面撑门面的东西以外,她的嫁妆也都典当的差不多了,一家四口吃饭都是算计好了口粮。   自家女儿小小年纪就要跟着她做绣活挣钱,难道她不心疼?   心疼又怎么样?总不能坐吃山空,眼睁睁的看着全老小饿死。   前些年,老爷豁出脸面,找到了姐夫,姐夫带着他小赚了几笔,这才缓解了家中的窘境。   于自家老爷说,姐夫可要比这个几年也不回娘家的姐姐要来的亲些,想让老爷给大姑子做主,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过,这话史夫人也不敢这么直白说出来,眼珠子转了转,决定祸水东移。   “大姐,史府现在可只有咱们老爷一个人撑着这个家了,姐夫,那么大能耐的人,哪里是老爷能够对付的了的。”眼见大姑子的脸色难看起来,史夫人连忙将余下的话说了出来。   “大姐,要不去找姑妈,姑妈她现在可是荣国府的老太君。当年还是她给你拉的煤,何况敏表妹不是嫁给林家嫡支了吗?这样算来,你们俩还算是族亲,关系更加亲近,找姑妈做主才算是找对了人。而且姑妈是长辈,你有什么不满,也可以让他将姐夫叫过来训斥一顿。”   林夫人听到这句话后,眼睛一亮。   “不知道姑妈现在方便不方便?”   她怎么都忘了姑妈?姑妈才是她的靠山,以前的时候,林源哪里敢这么凶她,也就是这些年也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胆子大了,竟然敢为了外人凶她,这回去告诉姑妈去,让姑妈找他算账!   史夫人迫不及待的说,“方便方便,大姐可能不知道,姑妈这几年都养着她的小孙子宝玉,平日里并不出门。要去见她,肯定是一见一个准。”   “那赶紧的喊人来给我收拾行李,我去荣国府住几天。”   一听到大姑子这么说,史夫人连忙将身边的丫鬟叫了过来,那帮忙给大姑子收拾东西。   这丫鬟还是她身边的,大姑子回来时连丫鬟都没带,就带着一个包裹。   家里原本就节省,大姑子一来,她将身边唯一的丫鬟也让给了大姑子。   好在荣国府可不缺少丫环,等送走大姑子以后,府里总算是能平静下来,就算平静那么几天,史夫人也谢天谢地了。   这大姑子可真是难伺候,吃的这不满意,那不满意,要不是她大方,肯出银子,史夫人早就拉下脸赶人了。   可这回银子也不管用了,她宁愿割舍赚银子的机会,也不愿意再受这个罪。   “可这样突然上门是不是不大好?”东西收拾好之后,林夫人又踟蹰起来。   史夫人那是恨不得亲自送她离开,见她这样磨磨蹭蹭起来,用耐着性子道:“这有什么不好,那可是您的亲姑妈,你上门拜访一下,她只有高兴的份。”   林夫人还是有些迟疑,最后说,“要不我带着侄女一起过去,就说带孩子去府上串门。”   史夫人干脆的同意了,“那就带湘云,湘云也就比宝玉小一岁,正好能玩在一块。”要是让她选的话,她肯定选择牺牲侄女来保住自己女儿。   史夫人可是一向不待见贾府那位老太君,都已经是出嫁的老姑奶奶了,还对着娘家指手画脚,恨不得做两府的老太君,要是真心想着娘家,怎么就没见她接济过娘家?   林夫人应下了,反正对于她来说,带哪个孩子都无妨,孩子只是借口。   史夫人迫不及待的将湘云抱来,连同林夫人一同送到荣国公府去。   因为坐的是府上唯一的一辆马车,她还不忘交代车夫将人送去之后,在赶快将马车拉回来。   毕竟这可是府里唯一的代步工具。   这人终于离开之后,史夫人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大姑子可真够蠢的,说让她去找那位姑妈,她还真信了。   姐夫去了大姑子,还真是为难他了。   不过,史夫人想到虽然自己府里没事了,但好像林姐夫带来了麻烦。   她连忙将此事告诉了自家老爷,自家老爷给姐夫带个口信,免得姐夫措手不及。   吃完了午饭之后,林源直接带着林墨出门去找到了霍庭。   霍庭暂时接管着船厂的事,这段时间表现的很好,林源深深的清楚,安主子一向是非常看重个人的能力。   将船队交给霍庭,这是在考验他,若是他完成的出色,接下来还将会受到重用。   林源因为被人告发说他招用了大量林氏子弟,有拉帮结派,架空上级的嫌疑。   上面收到这个消息后很慎重,直接组建了一个审查队,前去奔赴查探。   而这一段时间,林源就被困在了京城所有的职务全都卸了下来,等待下面的检查结果。   要是结果不利的话,林源甚至有可能彻底被踩下去。   如今这个商业王国越发庞大起来,里面可以说是人才辈出,自然有暗地里的人嫉妒他在安主子面前得脸,不把他踩下去,其他人都没有冒头的机会。   这才是他这一次危机的来源。   林源一点也不担心审查结果,他虽然确实招收了大量林氏子弟,但真的吸收到商业韩国之类的也只是少数,说说来说,只是给点帮助投些银子,他们自己去发展去了。   更多的是送到是自家开的书院中读书。   他深深的知道,在这个时代读书人才是能够发言的人。   安主子这些年透过孤儿院,不知道培养了多少读书人,这些读书人渗入到各行各业去。   那最先的一批都已经考出来,被分配到外地做了县令。这些学了同样知识的同窗,思想靠近才能够相互守望。   林源总觉得安主子在下一盘大棋,身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林源隐约能猜测到安主子的意思。   要是他猜测为真的话,那读书做官才能够真正受到安主子重用。   毕竟这些年轻的新官员,才能够靠近安主子的思想,理解安主子的意思。   林源迫不及待的将林氏子孙塞到学院中读书,不就是想要赶上这一次机会吗?   他相信等待安主子查询之后,肯定明白他的意思。   这才是林源有恃无恐,安心待在家中盾的原因。   霍庭居住的地方是属于他自己的,他并没有搬到分配给他的院子里。   甚至上面提出来的时候,他直接婉拒了,直言下面还有不少等着分配房子的人,他不缺住的地方,房子还是让给急需的人。   这话立即让住房部感动起来,住房部的老大当场都有跟他结拜的冲动。   果然遇到一个明白人,那么多整日里找他要房子的人,他哪里能够安排的出来?难得遇到一个拒绝的,可不让他感动得热泪盈眶。   要是人人都像他这样,他们住房部日子也就好过了。   如今排队等房子都已经排到上千名之外了,也就霍庭是上面指明的还急忙帮他腾出了一套房子。   林源带着林墨上门的时候,霍庭正是悠闲的时候。   他手上的船队是最先装上货物的,在十天之前就已经启程,算一算时间差不多还在前往倭国的路上,毕竟用的都是木船,只能靠着帆前进。虽然说最外围有几艘钢铁船护卫,但因为木船速度慢,自然也带慢了船队的速度。   不过,眼下钢铁船生产的太慢,船队里的木船得慢慢替换,就算是急也是急不来的。   好在,倭国那边有船队接货,销售通道都是打通的,接下来船队都有了固定的地点,装货卸货,不需要他去帮忙。   等船离去之后,他基本上就没事了。也有时间闲在家里处理江南那边的事。   有消息传出来,接下来他可能会主管江南那边的事物,这不,他先借了材料过来先研究。   林源带着人上门的时候,霍庭还有些惊讶,他可是都听说了这一位的事,没想到在这么个紧要关头,竟还有闲心拉着人出来闲逛,还逛到了他府上来。   这不是心大,要不就是根本没把眼前的危机放在心上。   不管是哪一样,霍庭都知道这位林大人是不好惹的,这一关要是被他度过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遭难。   “没想到林大人今日过来,可真是稀客呀稀客。”下人将人领进门,霍庭笑呵呵的拱了拱手。   他才刚进入这个商业王国中,既然不参与到派别中的争斗。不论哪一派的人过来,他都会好好接待。   林源“嗯”了一下,才开口,“这不是整日在家里养膘,养的也不耐烦,就想出来找人说句话,不知道打扰你了没有?”他将手背到身后,显得他的肚子越发挺起来。   霍庭连忙回答:“没有没有,林大人大驾光临,在下自然感到光荣。”说着手一翻,指着旁边的一排椅子,说,“还请坐。”   林源带着林墨坐下后,霍庭就连忙叫来人沏一壶上等好茶送上来。   他跟着坐下,看了一眼陌生的林墨,开口问,“还未请教这一位是?”   林源开口,“这是我远房侄子,这一次特意过来拜见我,也算是有心了。”说到这里脸上满是笑意,他看着霍庭说,“我知道你跟林洋是好友,算起来这孩子也算是你的侄子,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表示?”   霍庭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原来是大侄子。”说着从腰上取下一枚玉佩递了过去,“来来,这是叔叔给你的见面礼。”   林墨被他这豪放的举动给惊呆了,这块玉看着就知道价格不菲。   一旁的林源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还不快收下,说一声谢谢,这位可是江南的大户,不缺少这点见面礼。”   林墨感觉到不好意思,他都二十多岁了,可不能伸手要礼物,而且眼前这人最多也就比他大十来岁,叫人叔叔已经很羞耻了。   不过伯父都已经提醒他,林墨也不敢不听,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过来,叔叔是叫不出来,道了一声谢那就可以的。   霍庭瞬间觉得顺眼了不少,跟林大人打好关系是一回事,可你认不认这个年轻人又是另一回事。   他很容易看出,林大人带着这位年轻人过来,就是来混个脸熟,让他帮忙照顾一下。   林大人那么多便宜亲戚当中,可只有眼前这一位让他出马给他拉关系。   以往的时候哪一个不是林大人招一声,屁颠屁颠的赶到林大人府上。   为了人主动出府还是第一次。   光凭借着能让林大人破了例,霍庭就觉得该高看这年轻人一眼。   走完这个过场后,林源才说出自己的目的。   “这孩子自己弄了两条船组办了一个船队,也跟着帮忙运朝廷的货物,他还没有跑过倭国,怕这第一次出问题,就想着跟你那几艘船,熟悉一下航道。”   霍庭一听就有些为难,“可是我管的那几艘船早就离开了。”   林源既然找上他,自然是知道一些情况的,他挥了挥手,一脸不在意的说,“这个没关系,就凭你那几艘木船,再给它十天又能跑多远?何况春季里刮的东风,你那些船都是逆风行驶,想跑也跑不远。”说着拍了拍林墨的肩跟霍庭说,“我这个侄子本事可大了,弄了两条蒸汽船,加足了煤炭使劲追赶两天,肯定能够追赶上。”   霍庭一时间哪里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也愿意给了他这个面子,如了他的意。   “那行,我现在就写个信,回头大侄子要是遇见了我那些船队,就将信交给他们,他们肯定会同意带他一把。”   林源这才满意。   找上霍庭其实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航线问题,而是到了倭国之后,如何销售货物。   倭国那边真正有钱人,那是上层人士跟僧人,下面的平民百姓以及农民那才是最低层。   这一次,朝廷准备的那一百船货物,根本就不是为穷苦百姓准备的。   目标自然对准了倭国的有钱人,倭国因为地窄,矿脉也极其稀少,大量的生活用品其实都是从大清这边引进。   这一回,昨天准备了那么多繁华又不实用的东西,有可能直接造成商品饱和问题。   毕竟倭国占据大多数的还是穷人,有钱的那只是少数,这群少数人,下次吃下一百艘船的货物,肯定会有些吃力。   这一笔做完之后,还不这得消化多久?   看得出来,朝廷那边也只打算做这一笔,等这回发财之后,肯定不满足只赚这一次。   倭国地小人少,虽然吃不了这么多货物,就算硬让他吃,很容易会让他噎着。但是南洋呢,南洋那边可有不少国家。   有许多都是当年丝绸之路上沿路的国家,这些货物要是运送到那边,肯定是送多少过去都能吞下。   丝绸之路的吸金能力,千百年来可是有目共睹的。   当然说这些都是后话,目前眼光还是在倭国上。   这一下子你就那么多货物,据倭国肯定容易把价格压下来,林源自然知道自家事,船厂组办的那群船队,都是一群人精,家族不知道多少年混在海边,时常跟活人打交道,自然也有出货的渠道。   林墨跟着,他多带的那批货也很容易卖出去,甚至价格也不会让人压低。   到底是自家孩子,这些弯弯道道,林源自然要给补全了。   林墨此时还不知道林源的好意,待霍庭写了一封信之后,他后知后觉的接过来,都有没有搞清楚伯父要这封信到底是何意?   他又不是不知道去倭国的航海路线。   等出了霍府之后,林源跟他说了,林墨才明白过来。   “多谢伯父为侄儿操心。”   林源带着他在马车上坐好以后才说,“好歹让你称一声伯父,总不能让你吃亏。这几天林坤也要出发,回头你要是在海上遇见他,别忘了从他那边购置一部分火器,他那边的火器设计的都非常精巧,十分实用。”   林墨默默的点了头,然后问了一个徘徊在心头许久的疑问,“这火器朝廷不是禁止民间使用吗?但我却发现不时有新品被发明出来。”   林源耐心的跟他解释,“朝廷是禁火器,可这哪里是一时能够禁止得了的,何况那些火器根本就不是从朝廷火器营出来的,朝廷想禁,那也得找到源头。”   林墨往上指了指,“那里就一直没有发现吗?”   林源笑了笑,“谁说没有发现,朝廷偶尔会发现一批火器,只是从来没有说出来而已。那批火器质量太差,原本就是被人丢出来应付上面检查的。上面就算查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只以为是民间仿制。”比朝廷的火器质量差,朝廷自然看不上,追缴的力度也就弱了很多。   至于东北那块,因为地薄人稀,大量的土地其实私下里已经落入了他们手中。   暗地里做一些研究,十里八方都会通风报信,等朝廷查过来,早就销声匿迹了。   更何况东北那一块如今正在修建铁路,光是铁路就足够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还记得上一回盛京跟抚顺之间的铁路开通,火车第一次跑起来时,可是有不少人赶着马车看热闹。   虽然说火车的速度还没有马车快,不过这玩意只要碳就能够跑,不用像马一样需要歇息。   而且抚顺那边可是有大量的煤矿,这些煤被火车拉到盛京之后,煤价立刻便宜下来,今年冬天盛京可是再也没有缺少过煤。   光是这么一件事就能够让人觉察到火车的方便之处。   眼下火车速度是慢,但却耐不住它整日整夜的跑。   现在整个东北的人都希望铁路赶快完工,有了这一个连动各地的火车,地大人稀的东北,再也不怕跑上十里地都找不到一个人了。   可以说,火车的出现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眼下里东北那边提及最多的就是火车铁路,暗藏在私底下的火器研究根本就没人发觉。   马车停在林府门口,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太阳虽然还在,不过已经没什么威力了。   下了马车之后,林墨跟着林源往府里走,林墨就提出连夜回天津这一事。   林源便让他再呆一晚,明日里送他去。   可林墨已经离开了一天夜,自然有些担心船上。   自己不在,肯定已经被船上的人察觉,那群人还不知道在岸上怎么疯呢。   旁的还好,就怕那群年轻小子性子冲动惹了麻烦。   林源想趁着此时天色还早,尽快回天津。   “你现在回去,晚上也赶不到,还不如明天一早出发,晚上就能到。”林源挽留他。   林墨也不好意思,才呆这么一会儿就离开,听到伯父这么急切的留他,也就同意再呆一天。   进了府里之后,管家就送上来了一封信。   林源接过后拆开,随后冷哼一声,便不放在心里。   贾府的老太太,他还没放在心上! 第11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12)   第二日上午, 吃完了早膳林墨就离开了京城。   林源将人送到大门口,看着马车逐渐走远, 而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一辆马车迎面而来,与林墨所坐的那辆马车错过。   林源看着马车上的标记, 皱起眉来。   没多久, 马车哒哒的来到门前,一位中年模样的妇女从马车上下来,一下来就看见林源忙行了一个礼。   “见过表姑爷!”   林源自然是认出来者是谁, 不就是荣国公府那位老夫人身边的赖嬷嬷吗?   不过他站着没有动, 微微抬了抬下巴, 问, “过来有何事?”   赖嬷嬷起身, 陪着笑脸说了一句, “表姑奶奶如今正在咱们府上做客呢?我们老夫人想着许久没看到表姑爷, 特意派奴婢过来亲表姑爷过去一聚。”   林源当即袖子一甩,“我忙着呢, 没空!”   这通话好不干脆。   赖嬷嬷当即傻了眼,原以为这是一趟好差事, 没想到表姑爷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可姑奶奶还在我们府上呢!”赖嬷嬷见林源要走,急忙补了一句。   林源已经转过身去,听到之后, 只丢下一句话, “她爱在外面呆多久就呆多久, 回头我会派人送银子去荣国府上, 就当是我夫人在贵府上这段时间的伙食费。”   说完,他大步跨进了门,门房的人很懂得看眼色迅速的将门关上,将赖嬷嬷关在了门外。   看着紧闭着大门,赖嬷嬷气得浑身发抖。   要知道她现在代表着荣国府的脸面,表姑爷这么不给面子,这完全是在打荣国府的脸。   赖嬷嬷越想越气转身上了马车,准备回府告状去。   在荣国府内,正等着自家老爷过来赔罪的林夫人一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杯子就落在地上,整个人就跟傻了一般。   自家老爷这么不给面子,该不会是不愿意认这门亲了吧,再往深一点想,自家老爷是不是想要休了她?光凭着她无子这一条,休了她也没人能说什么。   一想到这一点林夫人就坐不住了,她只就是离家闹脾气,那也是想让老爷低头,可眼下老爷这反应更像是恼了她,连自家亲戚都不理,该不会真的想赶她出门吧?   林夫人越想越慌,恨不得这时候就回家去。   贾老夫人听到赖嬷嬷的回话之后,面上虽然没什么,可心里也有些恼。   好歹这门亲事也是她说的,当年更是不嫌弃林源身份低,将内侄女嫁给了他,怎么现在发达了不打算认这门亲事了?   “姑妈……”林夫人咬着唇,惴惴不安的看着贾老夫人。“姑妈,我想回去看一看。”   贾老夫人心里在恼,可林源现在是皇子的门人,根本就不是贾府能够拿捏的。   听到侄女就这样怂了,贾老夫人恼她不争气,不过面上还是劝道:“你回去也好,出来都这么段时间了,府上肯定都乱成一团了。有什么话和姑爷有什么事说好好说,别再闹了,夫妻之间没什么不好说清楚的。”   林夫人急忙应了,转身就将昨日里拆开的行李又打包起来。   林夫人回了府后,林源很快得到的消息,不过压根没有理她,要不是记挂着这些年,他不怎么在京,府里都是由她一个人操持着,要不然凭借她这么作,林源早就不给她脸面。   大概是这一次林源的行为吓到林夫人了,回到府里后,林夫人低声下气哄了林源一段时间,甚至将便宜儿子都带到林源面前做脸。   三月初,天津港口原本堆积的所有货物全都被装上了船拉走,但最后一艘船已离港之后,整个港口的工人全都欢呼起来。   这些过来帮忙运货的都是天津本地人,因为这一趟货赶得又急又快,所以从市面上招收了不少打临工的,给的工钱不少,还供一顿饭,虽然累了些,还是有不少人过来挣这个钱。   住在天津城内的百姓,可有不少整日为了那张嘴奔波劳累的,帮船上装货,这是一次挣外快的好机会。   忙了一天,最少能赚五个铜板,整个年节忙下来能挣到了一整年的开销。   最后一艘船离开了港口,港口恢复到以往的平静,又歇了一日,原先被赶到其他港口停靠的船只,此时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与此同时,天津府衙内一个临时的办公场所里,四爷也带着一大群户部小吏给余下的事扫尾。   扫尾的工作就是,统计到底运出去多少船货?那艘船运的是哪些货物?货物有多少?这些都要弄明白的。   还有一些小事,比如说结算那些扛货工的工钱。   这点小事自然不用麻烦四爷了,这些小吏都得留在天津,之后还要接收从倭国回来的船只,以及核算接下来收回来的银子。   就在这种情况下,四爷一个人轻松的离开了天津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之后,四爷直接去了畅春园向皇帝禀报。   皇帝眯着眼睛听了,然后让四爷回去歇息一段时间,等倭国的商船回来,还要跟他了解情况。   四爷连口水都没喝,就从畅春园出来往府里赶,再晚的话城门就得关上了。   他从早上出发,换了三次马才在今日赶回京城。从畅春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温度也下降的厉害,四爷感觉到手脚都僵硬极了。   到府门前下了马,脚都硬邦邦的踩在了地上,都冻的快麻木起来,四爷没有理会那些请安之人。   直接了正堂,泡了个热水澡。   等身体活络起来之后,苏培盛也已经等在了门前。   屋子里的地龙已经烧了起来,四爷洗完澡出来之后,发现屋子里都是暖烘烘的。   “爷。”苏培盛连忙上前请了个安,他身后在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饭菜。   四爷“嗯”了一声,洗完个澡感觉到整个人像是活了过来,肚子也发出咕噜声。   坐在桌子上任由苏培盛叫进来一个丫鬟帮他擦拭头发。   四爷喝了一碗羊汤,才慢条斯理的吃了油饼。   头发被擦到半干,丫鬟又端过来一个手炉来,就用着手炉一点一点的将余下的头发给烘干。   等四爷吃完饭,头发已经被重新梳好编成了辫子。   四爷挥了手,丫鬟适时退下。   四爷这才舒舒服服的起身转往书房去。   而此时后院的女人也都得到消息,知道四爷已经回来了。   不是没有人不想去接,不过四爷在外院,这个时候二门也被锁上了,只要有个行动的话,很快就能在院子里传开。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轻易妄动,一行动那可是惹来后院的众怒,最重要的是福晋还没有动,其他人只能够装作不知道这事儿。   四爷骑了一日的马也很累了,特别是绷着那股精神气从天津一直进到畅春园里。在畅春园里,更是绷着个神,深怕说错了话。   等一回来泡个热水澡,吃了饭之后,困意找上门来,四爷看不进去书,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这么晚了也不到后院折腾了,四爷放下书后回了卧房就睡下了。   第二日里,敏宁才从旁人院子里的人那里,得知四爷昨晚回来了,今个一早又出门去了。   “回来了,怎么也没个人跟我说一声?”   敏宁所住的院子最靠近东花园,可以说是住在府里的最深处。   什么消息在传过来时,府上其他人基本上都知道了。   更何况那会儿院门已经关了,自然没有将消息传进来,还是一早,院子里的人去厨房提早膳听到的消息。   当然,这也只敏宁随口一问而已。   算一算时间,四爷可不就应该回来了,原本说好了三月一号都能回来,今天可都六号了,已经晚了好几天。   “既然回来了,就让厨房准备一些好东西,这段时间爷在外面可算是受累了,得给他好好补补。”这人出门前就瘦,回来之后还不得瘦成纸片人。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出门在外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敏宁自发的忽略了四爷身边还跟随着不少伺候他的人,毕竟是皇子,再简朴身边伺候的人也少不了。   碧影听了之后,应了一声。   敏宁像是想到什么道,“爷爱吃素,那些荤腥他可能吃不下去。昨儿不是送来一车子藕吗?虽然说有些老了,用来煲汤还是不错的,让厨房看着做。”   她名下一个庄子这两天正在清水塘,从水塘里翻出藏了一冬天的藕,大概是想献个新鲜,给她这边也送上了一车。   大冬天的其他菜暖房里倒是能够种,可这藕这会儿可还是个新鲜吃食。   这车老藕,敏宁原想让人磨成藕粉给孩子们喝,正好可以跟牛奶换着喝,四爷回来,敏宁又想起这人是个挑嘴的,真要是上大鱼大肉,他肯定动不了几筷子。   碧影听了之后忙去安排了。   敏宁起身去看几个孩子,弘暻这孩子根本不用她操心,这时候已经是读书的时间,早早到外院读书去了。   她要看的是三个小调皮鬼,这段时间可是学会了赖床,不到天色大亮根本不起床。   进了屋,敏宁就看见床上三个孩子在跟墨兰玩捉迷藏,墨兰抓住小六之后,小五早躲远了。   可以说那一天给三胞胎穿衣服时都跟打战一样,三个孩子还玩起了游击战。   “见过主子。”屋子里伺候的还有其他人,看见敏宁之后就连忙给她请安。   墨兰也听见了这个声音,松开了刚只被抓住的六阿哥,转身朝敏宁福了一个身。   敏宁走了过来,“都起身吧。”   墨兰原本是照顾元宝的,后来元宝读书,就改成照顾三胞胎。因为她照顾元宝有经验,就被敏宁安排到三胞胎身边做了大丫鬟。   “额娘!”甜甜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啃,看到敏宁便松开嘴喊了一声。   敏宁看了过去,招手让她过来。   甜甜起身走了过来。   敏宁一把抱住她,让墨兰给她穿衣服,两个人分工合作,这衣服穿的就快了。   余下的孩子一看到额娘只抱住甜甜,大概是有些吃醋了,直接跑了过来,抱住了敏宁的手臂。   “怎么一大早就玩的这么疯?”敏宁看着两个孩子额头处都有些湿润,忙指挥人赶紧过来给两孩子换上衣服,免得被冻了。   等穿上衣服洗了脸,敏宁才让带着三个孩子去吃早膳。   也不知道四爷出门干什么去了,一大早离开之后,连中午饭都没回来吃。   下午时,元宝下了课直接奔到院子里。   没有顾得上看额娘跟弟弟妹妹,而是一下子跑到后院将一只哈士奇给抱了出来。   对于他这番麻溜的动作,敏宁已经习以为常。   哈士奇抱来也有十来天了,虽然小,但已经展示了它的破坏能力。   院子里刚冒出花骨朵的几朵花都被哈士奇给糟蹋了,气的敏宁将这些名贵的花都移植到花园里去,转而让人挪了一些月季花过来。   她就不相信,凭借着月季花上面的刺,它能张得了那张狗嘴。   凭借着哈士奇捣蛋的劲儿,才来这么短时间,元宝就已经替哈士奇受过几次惩罚。   除了乱拉乱咬之外,哈士奇还喜欢跟人吵架,每一次元宝受到惩罚后,一本正经的教训哈士奇时,哈士奇都会冲着元宝嗷嗷叫起来。   只要元宝一张口,它也跟着叫,画面看起来就跟人吵架一样。   好在那专门伺候狗的太监,调教过两回之后,哈士奇晚上就不会叫起来,不然晚上要吵起来,这府里还不得闹翻天。   元宝可是非常宝贝这条哈士奇,隔两日就给哈士奇洗澡,第一晚时还带着哈士奇睡觉。   敏宁晚上去检查的时候,好几次都看到一人一狗头挨着头睡的。   那次发现以后,敏宁都将哈士奇赶下了床。   等第二日元宝下了学,敏宁又教训了他一顿,不允许他带着哈士奇睡觉,元宝委屈的都快要哭了,敏宁吓唬他,要是他不听话的话就将哈士奇送走。   元宝战战兢兢了几天,每回哈士奇上了床都会被他焦急的拍下去,生怕被额娘逮到将哈士奇送走。   这一日,元宝下了学回来,就从哈士奇从太监那里抱了过来,三胞胎看到后,欢喜的围了过去,“狗狗”“狗狗”的叫了起来。   哈士奇像是发现什么从元宝的怀里窜了下来,然后逮着一个地方扒了起来。   元宝和三胞胎围了过来好奇的看着。   敏宁也晒着太阳看了过来。   大概过了一会儿啊,那因为移植月季花被松过的泥土被哈士奇刨出一个坑来。   没多久,四个孩子惊讶的叫出来。   “额娘,快来看,银宝挖出来一个东西!”   敏宁听到元宝的呼喊之后之后,将杯子放下,走了过去,“哦,是什么东西?”银宝这个名字是元宝给取的,也不知道他从哪学来的这个词,直接安在了哈士奇身上。   得,他这是给自己认了个狗弟弟。   她弯下腰略过几个孩子,朝着银宝挖的小洞看过去。   元宝将洞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给敏宁献宝,“额娘,你看,是一个娃娃!”   敏宁接过布娃娃之后仔细看了一眼,这个部娃娃是黑白双色的,大概是时间已久,白色部分已经泛黄,黑色的五官已经淡去,一看一就知道埋藏了很久,还有身上的字迹都已经模糊了,只能够看到几个零散的偏旁。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直接打掉了敏宁手中的娃娃。   敏宁吓了一跳,猛的抬起头来一看竟然是四爷。   四爷皱着眉看着地上那个布娃娃,几个孩子还想捡,四爷连忙呵斥了一声,“不许捡!”   四个孩子吓了一跳,四爷挥了挥手,苏培盛立马带着几个丫鬟将四个小主子抱了下去。   银宝一看到小主人被抱走,连忙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敏宁这才问向四爷,“爷,这是何物?”   四爷看着一脸严肃,他抽出别在敏宁胸口的帕子,然后用帕子将地上的布娃娃捡了起来。   敏宁又问了一声,四爷才紧蹙着眉头说,“暂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先让人认一认。”   这布娃娃一向令人避讳,大多数都是关系到巫蛊,巫蛊大概是皇室之中最忌讳出现的。   巫蛊娃娃也分为几种,四爷不知道手上的是哪一种,等弄清那个巫蛊娃娃的作用,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敏宁看他一脸严肃,也跟着紧张起来,“那个会不会是用来害孩子的?”   若是在原来世界的话,她肯定不相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但是在这个时代,那她就没那么肯定了,毕竟连神仙都可以下凡转世,这种巫蛊也不一定没有作用。   四爷带着巫蛊娃娃离开。   敏宁连忙去安抚四个孩子。   晚上四爷回来了,敏宁迎上去问,“那个布娃娃到底是有何用处?”   四爷说,“已经问过了一些跑江湖的道人,说这种巫蛊娃娃是用来吸收气运的。”也只有跑江湖的才懂这些歪门邪道,名门正派的道人反倒不屑这种旁门左道。   “吸收气运?我的嘛?”   敏宁一脸懵逼,她以为巫蛊娃娃一向只能害人性命,或让人精神错乱,从来没想到还能够吸收人气运。   四爷认真的看着她,这女人可是他见过最有财运的人。   自她做生意以来,就没见她亏过,这财运可以说是令人羡慕,莫怪有人打起了主意。   只是不知道是他那些兄弟还是另有他人?   不过,能将手伸到府里来,至少得有些能量才能够办到。   “你这院子里的土都翻过,莫非之前翻土的时候就没人发现?”四爷看着他问道。   敏宁也感觉到有些奇怪,她摇了摇头说,“之前翻土的时候,院子里也有人监工,没发现这么个东西呀?”   两人也一时是想不出来什么,只能归功于被那只哈士奇误打误撞给挖了出来。   知道有人在暗自窥视自己,私下里敏宁命人去查了。   明面上还是过着跟之前无二的生活,仿佛就跟没发生这件事一样,只是那只哈士奇的待遇上升了许多。   小太监就专门训练哈士奇的嗅觉,几个孩子也找到了好玩的事情,他们将某一样东西藏起来,然后命令哈士奇去寻找。   当然,十次里面能成一次就已经很不错了。   训练二哈去找东西,还不如自己去找。   这种游戏他们怎么玩都不腻,逐渐的不满足只在院子里,慢慢的在玩耍的范围开始出了院子。   时间就这样平静的划过,等到了四月初,第一艘从倭国回来的货船总算到达了天津港口。   与此同时,船上还运来了大量的银饼。   这个消息一传出,天津港口立即围满了人,吓得那艘船都不敢靠岸。   而就在此时京城里传来一个消息说,潜藏在民间几十年的朱三太子已经被捉拿归案。   朱三太子在皇帝在位年间可是一面直立不倒的旗帜,自康熙初年开始,已经有十几次打着朱三太子名义造反的贼人。   即使朝廷再三强调不再捉拿前朝皇室,可朱三太子仍然没有露过面。   这一次也是偶然机会,朱三太子暴露了出来,刚送入京,经过报纸的宣扬,京中的百姓基本上都知道了。   这位朱三太子已经是七十五岁的老人了,连碗都捧不起来,报纸上都不敢相信这位能够造反。   经过审讯之后,朱三太子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称自己是崇祯之后第五子。   这份报告传上去,顿时令人惊讶,因为民间所盛传的朱三太子是崇祯第四子。   已经任刑部侍郎的张廷玉将这份报告上报给了皇帝。   皇帝得知之后,就下了一个决定。   敏宁得知朱三太子迅速的被凌迟之后,立即撇了撇嘴。   皇帝声称王世元父子冒名顶替前朝皇室,所以才会处斩,可这种会砍头的死罪谁敢冒充?是上赶着找死吗?   这时候京中的众家报纸,不约而同就跟聋了一样,没有报道下,就连百姓中谈论这件事的人都很少。   大家都一致维护皇帝那面遮羞布,更是连碰都不敢碰。   敏宁突然想起了,往年皇帝南巡时每一次都要去祭拜明成祖,外表表现得那么尊重明朝皇室,看样子也只是做个姿态而已。   这么一想,敏宁又想起了后世□□,□□会不会夸赞现任皇帝也只是因为政治目的。   一时之间,敏宁脑海里有太多的想法,她觉得自己不能盲目的相信后世的事情。   就如同这个世界一样,已经被她改变的态度,太多人的命运都已经被她改变。   这种蝴蝶效应之下,早就与后世越行越远。   三月十五是京外最新举办的大型庙会。   庙会在西城护国寺外的那条大街举行,庙会举办三日,到时候会在护国寺讲解佛法。   这一次消息传的比较匆忙,也只有京城内的寺庙参加。   参加的也只是少数,还有比护国寺名声还要大的潭拓寺就没有参加。   按照潭拓寺的意思就是凭什么庙会在护国寺举行?要是潭拓寺参加了,完全是在帮护国寺宣扬名声,自己可落不下什么好处?   这一次完全是佛教的盛会,道家接到消息的时候,护国寺已经将举办庙会的消息给发出去了。   道家一向比较零散,只爱隐藏在深山内独自修炼,而不像佛教喜欢将庙宇开在城中度化世人。   即使道家想开,也不像佛家这样方便。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佛教扩大声明。   好在潭拓寺不参加,城中其他大小寺庙还是愿意给护国寺这个面子,三月十四日到来,大大小小的寺庙就派遣了寺庙中佛法最精深的禅师前往护国寺辩经。   当然,人家说的没有那么戾气,而是美名曰讲解佛经。   佛教可以说是中原大教,不知道有多少信佛之人。   如那外来的洋教,别看是声名远播,可收到的教众只是佛教的九牛一毫。   更何况经过前几年洋教胡乱一通,不少人退了教,眼下洋教跟佛教比,那真是小教。   这一次举办如此盛会,自然吸引不少人过来参观,就连百姓们也打算在这几日空出闲来过来看一下。   甚至有些商铺趁着这股东风,在店门前挂上了横幅,在庙会期间,店里的应用物品全都打折销售。   这一招出来都是有样学样,仿佛整个京城都在举办庙会一样。   自十三日起,就有不少挑着担的小贩,来到护国寺门前摆摊,一边等待着十四日的来临。   眼下这条街已经被官府严控起来,天一黑就严守着这条街的出口。   允许一些小贩在街上过夜,但是却严厉打击过夜之人离开这条街。   总之是一句话,这条街上暂时取消了宵禁。   十四十五十六,这三天才是节日正式开始的时间。   佛教出现这么大一盛事,自然上面的人就很关注。   为此允许护国寺街外的那条街暂停宵禁,也是为这一次庙会举行做准备。   不然等到庙会来临,光是摆摊的人,就能将整个街道堵住。   佛教的讲经会,吸引的不仅是普通百姓,就连四爷这个对佛法精通的人,也同样被吸引了。   “明日里放上一些轻便的衣服,我带你出门。”晚上回来时,四爷一进门就说了这一句。   敏宁刚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像是想起什么问他:“爷,你打算去参加庙会?”   四爷满目期待,他说,“听说这一次,几大寺庙里已经隐居很久,不见世人的上一代高僧也会出现,这些高僧佛法精通,听他们讲解佛法,可遇而不可求。”   敏宁对佛法可是一点也不感兴趣,对于她来说佛经完全是助眠的东西。   晚上睡觉时看上一会儿,保证能一觉睡到天亮。   不过,看这位爷这么兴奋的样子,敏宁陪他去也好,觉得就当做是舍命陪君子。   难得他对一件事这么感兴趣。   关于庙会,敏宁自然是知道的,还是手下策划的。   这些人有了这个想法就报上来询问?   敏宁想了想就同意了,让他们尽管去做,无论成与败,就当做给这群人长个经验。   原本还考虑让林源把一下脉,不过前段时间出了一些事,需要林源避讳一下,这事敏宁自然就忘了。   还是这回庙会宣扬到她耳中,才将这件事从记忆深处找回来。   参加一次也好,正好她也想看一看下面的人准备的怎么样?   上一回,江南那一块举办的美人选举大赛,因为后来她没有顾及上问,到最后直接虎头蛇尾结束了。   只有第一期捧红了一批人,到了第二期这节目直接就散了。   好在宣传衣服样式的目的达到了,不然敏宁还不得恼火起来。   这一次正好也可以出门去看一看,要是庙会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也可以提出来让下面的人长长经验。   回头有了这一次一个庙会的经历,以后这群人分散到各地,也不担心不知道该怎么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   “轻便一点的衣服是什么衣服?”敏宁来了兴趣,开口问他。   旗袍肯定是不行的,这京城普通人家的女子,肯定穿的没这么华丽。   但是那种布料粗糙的平民人家女子的旗服,敏宁又嫌弃的很。   她娇养了十来年,这皮肤比水豆腐还嫩,这衣服穿上去,回头皮肤会被刺红不可。   四爷瞄了她这一身,玫红色的旗装穿在他身上,映得她面容娇俏。   特别是她的发型,梳了一个把子头,确实比将辫子盘在脑袋上要好看的多。   这女人都二十六七了,怎么保养的还跟十六七岁小姑娘一样鲜嫩?   如同李氏、宋氏还有福晋都已经年过三十,已经不指望宠幸了,有孩子的安心带着孩子过活。   没孩子的如同福晋,整日里呆在府里,偶尔将府里几个孩子叫过去说说话。   这府里,大概也只有年轻的格格,还指望着四爷的恩宠。   其他人早歇了这份心,好在府里自打用了安侧福晋那套规矩以后。   地位低的侍妾也不用担心被下人磋磨,每月的月例也是准时发。   平日里上面主子有些好看好吃的东西也没忘过她们,可以说,除了没有孩子没有宠幸以外,在府上的日子并不难过。   最近一两年,从外面流传进来一种麻将牌,这种麻将牌有好几种玩法,侍妾们算是找到了消磨时间的办法,寻上三个人,凑成一桌麻将就能够打发一日的时间。   偶尔运气来了,还能够小赚一笔。   “低调一点的衣服。”四爷只说了这一句。   敏宁低下头,看了看身上这套衣服,因为是在室内穿的比较单薄,这衣服是按照她身材曲线剪裁的可以说十分贴身。   没毛病呀,哪里不够低调了?   随后敏宁眼珠子转了转,“行啊,明日里我就穿一身低调的衣服。”她重重地咬着低调二字。   第二日里,元宝照例上学去,三胞胎就放在院子里,以前敏宁是不介意让孩子去福晋那里的。她一向主张大人的矛盾,跟孩子无关。   最近两天李格格名下的弘时倒是跟福晋关系亲近起来,时常跑到福晋院子里。她就不大让三胞胎过去了。   敏宁还能不知道李氏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她没有放在心上,光是李格格跟福晋的渊源,敏宁就不相信两人有和好的可能。   别忘了李格格早产生下弘昀是谁出的手?   她没有入府之前,李格格跟福晋可是斗得眼红。   也就是后来福晋将目标转到她身上,碰了几次壁之后,敏宁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福晋压下一头,李格格她们才消停下来。   要说这两人联手,敏宁根本就不相信,照她看来,李格格大概是异想天开,想将弘时改到福晋名下。   毕竟弘时年纪还小,还不到记事的年龄。   只要弘时成为嫡子才有可能被封世子,可是四爷的目标广大,敏宁眼睛也盯着最上面的位置,会稀罕一个是世子?   也就任由李格格蹦跶。   要是四爷大事成了,弘时就算被记在了福晋名下又如何?别说嫡子如何如何?   现在的太子爷也是嫡子,还是皇帝亲手养大的,后来不也被废了吗?   更别提一个被抱养过来的嫡子。   等福晋反应过来,肯定不愿意让李格格占这个便宜,这事这两人虽然有些暧昧,一个愿意送,一个愿意收。   可敏宁总觉得像是在唱戏给她看,她完全当做一无所知,任由两人装模作样。   就像福晋愿意将弘时抱过去,那也得看四爷答不答应。 第11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13)   敏宁没准备带上三个孩子, 虽然说大人之间有摩擦,但对于府上仅有的几个苗苗还是好生看顾的。   大人之间的争斗也没有波及到孩子身上, 都知道这个口子不能开,这是开了, 今日你出手, 回头就别怪她出手,就算再防范也有个疏漏的地方,所以这个口子不能开, 就算有不规矩的四爷直接将人处置了。   这个府里, 大人一致为几个孩子营造了一个和谐的气氛, 三胞胎也时常去福晋那里玩, 也曾经把嫡额娘、嫡额娘的挂在嘴边, 敏宁从来没管过。   她小时候还恨不得自己是小区小卖铺家的孩子, 还打算认亲来着, 懂事后父母还经常提起这些,恨得她恨不得回到小时候将这件糟心事给抹去。   小孩子忘性大, 等长大自然就明白一些事。   第二日里,敏宁为自己准备了一身汉人女子的衣服, 梳了一个发髻,看着倒像是汉人家的小娘子。   从里屋出来,四爷看到后有些惊讶, 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这一次参加庙会的不仅有敏宁跟四爷, 还有几位宫中的小阿哥。   据说皇帝交代, 要四爷帮忙照顾几个小阿哥。   十六阿哥跟十八阿哥这小兄弟俩, 一早上就乖乖的坐着马车过来了。   十八阿哥非常受皇帝喜爱,时常会带在身边,这不听说京城有热闹看,就缠着皇帝要出来。   皇帝耐不住小儿子撒娇,就吩咐十八阿哥的同母哥哥十六阿哥带着他出来,这还不满十岁,一个也就十岁刚出头,两个小孩就出来凑热闹的,皇帝也担心,因为他俩的安危就将两人交给了四爷。   四爷被两个小阿哥堵门后嘴抿的死紧,打心里就有些不愿意。平白无故多了两个包裹,让他如何不情愿?   可人都来了,难道还能赶出去?   四爷只能又加了两倍的人手专门光顾着两个异母小弟弟,不求别的,只求两人安安稳稳的玩到回宫就行。   敏宁看到四爷在臭臭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转头就叫人去将元宝叫过来。   正好元宝跟八阿哥岁数没差多少,叔侄三个倒是能玩到一起,让元宝过来陪着也行,今日里不读书,就当给他放假了。   四爷冷着脸开口,“将弘昀也叫上。”   下面的奴才立马应了,迅速跑去叫人。   小阿哥读书的地方就在外院,过来的速度倒是挺快,大概是听说出去玩,迫不及待的跑出来了,头上还出了汗。   元宝看到四爷跟敏宁一副出门的打扮,眼睛一亮,“额娘,我也能出门吗?”   敏宁带着笑意点头,“今日你和你二哥都能出门。”   弘昀有些拘谨,对着四爷行完礼之后,然后又对敏宁行礼,“见过安额娘。”   敏宁笑着应了,然后推了推元宝,元宝立即跟四爷请安。   四爷应了,让两个小孩给十六阿哥和十八阿哥请安。   年纪差不多,却被分成了叔侄两辈,不由让人感叹皇帝强悍的生育能力。   见完礼后,几个孩子才看向敏宁跟四爷,等待接下来的安排。   原本想两个人单独出门,没想到一下子得带上四个拖油瓶,这队伍一下子扩大了许多。   光是马车就准备了三辆,走之前敏宁刚才去给李氏传了个信,好歹弘昀被带出门了,总得给他娘说一声。   坐上马车后就直奔南边,出了皇城门之后右转西,朝着西城而去。   西城一块地方已经热闹了起来。   街上摆放的有卖吃食的,做糖人的,玩杂耍的,还有耍猴戏,唱大戏的那是应有尽有。   可以说从街头到街尾,都是人挨着人,一进去就身不由己随着人群涌动。   街道摊位后方专门开辟了一条道路,直通到护国寺内。   护国寺大门口是不准摆放摊位的,倒是寺庙里的和尚在门口堆积了大量的线香。   有那虔诚的百姓排着队请了香,只要排队就每人分三根,这倒是不需要钱的,就在门口的香炉后面摆放的菩萨拜一拜,再将香递还给和尚,让他插在香炉中。   进到寺庙里面请上一炷香,那善财是必不可少的,不时能看见一些富贵人家跨入寺庙大门。   敏宁一行的马车直接在护国寺门口停下,下了马车后,立即就有人将马车迁到旁的地方,深怕堵住了这门口的路。   四爷要进庙中听经书,敏宁看着几个孩子也不适合将人拘在身边就跟四爷说。   “要不咱们分成两队吧,让这几个孩子在外面玩。”   四爷看到四个孩子眼中闪烁着期盼,想了想也就答应了,都是半大不小的小子了,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在汗阿玛身后去塞外打猎了。   分了一大半的侍卫给了四个孩子,敏宁和四爷带着剩余的侍卫进了寺庙中。   四个孩子立即欢呼一声,手拉这手朝着街上跑去了。   敏宁走到一半才想起好像没给孩子钱。   想了想,她又提心吊胆起来,这几个孩子也不知道买东西会不会给钱,她好像没有教过元宝买东西是要付钱的。   将这个顾虑跟四爷说了,四爷额头上的某根青筋一蹦,“放心,身后都跟着侍卫呢!”实在是忍不住她这个傻样,丢下一句话直接走了。   进了寺庙里之后里面的人,看得出来都是准备听高僧讲经的,这一次可以说是这么多年来最盛大的庙会,出场的都不是一位两位高僧,那是十几位高僧聚在一起讲经,可是难得的盛事。   讲经会就举办在大雄宝殿外空旷的院子里,不少先到的人已经从小沙弥那里领来了蒲团,依次坐在院子里。   两边侧殿的走廊处已经聚满了人,这些人或站或坐,将两边走廊挤得爆满。   四爷也没有自曝身份,就如同一个寻常人一样也从小沙弥那里领来了两个蒲团。   分给敏宁一个后,带着她寻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将蒲团放在地上后坐下。   敏宁庆幸自己还带着一个外套,这种天气虽然说不算是太冷,大太阳也照着,可偶尔那股风吹过来,总给人一种刺骨的寒意。   北方的四月可不像南方的四月那么温柔。   套上外套之后,敏宁老老实实的坐在蒲团上,这时候辩经大会还没有开始,敏宁瞄了一眼,总觉得除了她以外,其他人全都虔诚的信佛之人。   再一扭头,四爷已经做好,正拿着手中的念珠放在手中盘着。   他低垂着眼眸,像是察觉到敏宁的目光,立即看了过来,眼里头透着的询问。   敏宁忙低声回了一句,没事。   四爷将眼神收了回去,敏宁则坐在蒲团上,看着周边的场景,胡思乱想起来。   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护国寺中的钟声突然响了起来。   没多久就从大雄宝殿的侧门走出十来位僧人,除了两位穿着袈裟以外大多数都穿的是百衲衣。   敏宁肃然起敬,这才是苦修的高僧。   江南,亳州医学院。   朱衍正坐在树林之中看书,这块小树林属于医学院的范围内,每年三月万物复苏的时候,总有一些病人扛着铁锨来,种上一棵小树。   一来是祈祷自己身体能像这棵小树一样茁壮生长,抵抗病魔。   二来,三月种树已经成了这里的惯例,就连县城里的一些百姓也会扛着一棵小树苗在这里种上,有祈求保佑全家人身体健康的意思。   经过几年发展,这一块树林是越扩越大,逐渐都快蔓延到医学院外面。   朱衍很喜欢这片小树林,这边小树林最粗的也不过手腕粗,还遮不住阳光。   树林中隔着一段路就有一个长椅,坐在长椅上,被四周的树木遮挡,阳光又能透进来,这里可谓是自成一地。   医学院里面有一个图书馆,在这里能够借到不少书,朱衍来到这里是可以说是如鱼得水,早知道这里有这么多书,他早就过来了。   朱衍居住在一个海岛上,虽然读过书,但是在那里能够拿到手的书籍,可没有江南这边多。   江南不愧是文风昌盛,光是一个医学院里收集的书籍,就足够让他乐不思蜀。   朱衍很喜欢这个地方,在这里过得很轻松,还有报纸书籍,能够让他见识到不同的世界。   来到这里,他才算是开了眼界,内陆竟然出了报纸这样一个物件,不出门就能知天下事。   朱衍瞬间觉得自己之前过得太封闭了,连报纸都没有听说过。   实际上青岛那边不是没有报纸,只是报纸都是其他地方带过去的,就算有也被私人珍藏,青岛本地还没有开报馆。   朱衍看完了手中刚借了这本书,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钟声,他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下。   嗯,十一声,该到吃午膳的时间了。   来到医院之后,他也习惯了一日三餐,原来的晚膳也改成了午膳,晚膳时间再往后挪,挪到五点之后。   主要是这里的大夫说一日改成三餐,有助于调养身体。   特别是像他这种体质不好的,更加要少食多餐,免得一下子吃太多,肠胃不好消化。   别的不说,来到这里后,朱衍发现短短一个多月时间,自己都有发胖的趋势。   原来消瘦的脸颊,微微鼓起有了曲线。   朱衍抱着书顺着小路走出了小树林,他没有急着赶着去食堂,而是先去图书馆还了书。   恰巧看到了最新一期的报纸,原本朱衍还没打算看,可是看到报纸上的那一行粗体大字之后,他顿时眼神凝住。   一旁的管图书的书博士看到后,先帮朱衍借的书还了,然后跟感叹一样开口,“这一位王老大人要是真的是朱三太子,那么崇祯帝的血脉可就是真断了。”   朱衍当即拿过报纸看了起来,报纸上只说某某地查到朱三太子,结果押解回京之后,查出这人是假冒的,随后就地处斩。   不管是真是假,朱衍心里都是一咯噔。   原来朝廷始终没有放过前朝朱氏血脉的打算,就连躲藏了六七十年的人都被揪了出来。   朱衍问了一句,“敢问这一家是如何被发现的?”   这事被朝廷掩盖了下来,报纸上也没有提,但书博士却知道一些内情,毕竟这个案子开始就在江南这一带,后来当地官府查了,才发现这一家逃窜到山东那边,有了报纸消息自然灵通。   这图书馆借书的人多,偶尔聊一聊消息就传到书博士耳中。   “说来这一家死的也倒霉,这位王老先生一直隐姓埋名,连他儿子都不知道。可谁让他偏偏给下一代取了一个比较偏门的字辈,结果就被人看出了可疑之处就报了官。”   随后书博士又看了一眼还书的本子,“朱小兄弟,你这个姓,可是很惹眼,平日里可不要做出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情,那群狗官可不讲理。”   朱衍洒然一笑,“这天下姓朱的多的是,莫非都跟前朝皇室有关?”   书博子也跟着笑了一声,“也对,真正的前朝皇室早就改名换姓了,哪敢顶着朱姓在世间走动。”   很快就到书博士下职的时间,也不用他催,朱衍就放下了报纸离开。   他状若无事的去了食堂用了午膳,散了一会儿步,回到病房里睡了个午觉,然后又找到医生做每日的常规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还是没有什么起色,不过朱衍却已经很满意了,至少没有恶化。   这家医学院真是不愧它的声名远扬,山东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他已经有了等死的打算,可没想到到了这里之后,病情就被遏制,没有恶化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不指望自己的病能够好,只希望自己能够安然无痛的渡过剩下的日子。   至于前明皇室的事情距离他已经很远了。   别说他没本事管,就算有,崇祯帝之后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朱氏血脉,早就不是最开始的血脉。   江南这一边得知了朱三太子被杀,自然不少人慌张起来,有太多人还是心向着前明。   现在的皇帝毕竟是异族,被异族统治,一些人自然心有不甘,这一不甘,自然就留恋起前朝来。   皇帝放在江南的钉子就动了起来,趁着这次机会,李家和曹家闻讯而动,查出不少家里怀念前明的书籍的人家,也出现了赫赫有名的文字狱。   一时之间,整个江南的文人如风声鹤唳,就连报馆也小心翼翼起来,就怕不注意的时候,报纸被人抠了字眼跟前明搭上关系,那可是会引来灭顶之灾。   文字狱一案,弄得江南人心惶惶。   可京城那边却是丰收之季,一船又一船的银子被拉到天津港口又迅速被送进京,这些银子很快又进入户部。   每日里看着装银子的马车进入户部,是不少人看着流口水,有些有幸参与进去这一次盛事的人,立马就感到户部想要分钱。   可这些银子都到了四爷手中,哪那么容易分钱的,毕竟所有赚的银子都没有折算过来,等着上好之后才能够剔除成本用来分红。   随即四爷又跟户部要来了账本,哪些欠了银子的,他得有个准备,回头分红的时候直接让这些人还账。   不然的话,回头银子到那些人手里,再想抠出来可没那么容易了。   等到五月份所有的船都回来了,虽然也遇到不少暴风雨,一些船受到的损失,好在这部分损失很小,只是一些布匹跟茶叶受潮。   这一部分晒一下又低价出售,倒是多少挽回了一些损失。   可以说是这一次前往倭国,那真算是大赚了一笔。   倭国那边土地贫瘠,自己所产的如同布匹和茶叶之类根本无法满足倭国本国的需求,再加上那边银价贱,可以说这一次运过去的稍微一匹好点的布就能够卖出个好价钱。   就算那些麻布平民百姓也是抢着要。   最主要的还是带给僧人的佛经以及佛衣,这边的僧人可真是富裕,这些佛经跟佛衣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回搬,前往倭国的人可算是见识到日本那边的豪爽。   不在乎银子又豪爽的客人,他们自然喜欢。   一百多艘船的货物,倭国一下子吞下去容易,可消化就没那么快了。   四爷大概知道要再来这么一批货,运到倭国去也没有这回的效果好。   所以就打算先给倭国留一些时间,过个一年半载再去宰一刀。   他吃了一大块肉,余下的时间总得给别人留些汤。   等到最终的分红盘算出来之后,四爷才公部出去,一时之间户部那个小院子顿时挤满了人。   起码有上百个人挤到一个院子里,院子都快挤爆了。   四爷看着不行,直接另找一个空旷的地方,这地方就选在了红水坑那个拍卖会大厅,那里足够大,可以容得下上千人。区几百来个人还是小意思。   当然去红水坑拍卖会时,四年没有忘记让户部的人跟上去收账。   八爷难得跟四爷默契的合作起来,毕竟这一回可是两人冒脸的好机会。   收回了银子,户部可就好过了。   红水坑最低洼的地方是一个蜂巢模样的建筑,这里算得上是京城最大的购物中心,聚集着全京城最稀奇,最新鲜,最好玩的东西。   许多新鲜花样,基本上在别处找不到,可这里都能够看到。   洪水坑的其中一个建筑只有两层,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大厅,这个大厅非常广阔,人进去都显得自己很渺小。这里平日里都是举办拍卖会所用,有不少人可是这里的常客,没少来这里参加拍卖会。   四爷可没有将银子都搬来,公告发布之前,就直接存到京城的银行里去了,然后拉了两箱银票过来,当场发银票。   拍卖会场上,高台上摆放了一个长桌子。   四爷跟八爷被请了上去,还有两个户部的官员也跟着坐了上去。   这其中一个人就是户部尚书凯音布,另一位户部的二把手——户部侍郎。   户部侍郎一览下方脸上都露着激动之色的众人,开口,“这一次航海,总共带回来三百四十八万两五千三百二十一两银子,可以说完全超过了预期的利润。”   下方的人一下子轰动起来,投资了一百万两,这一下最起码翻了三倍!   下方顿时传出嘈杂声,交头接耳起来,不少人激动的搓着手,盘算自己能分到多少两银子。   “按照每家公司出具的比例核算,扣除成本,就是各家的分红,当然分红并不是说全发还得扣出一部分作为投资,这第一次分红也只是给大家增加信心,以后就没这么麻烦了,每年年底时都会将分红分到各自的公司账上,再由你们公司自己内部来分。”   随后又介绍了两位皇子,又指着凯音布说,“丑话说的前头,咱们这位户部尚书可是在等着呢,回头分了钱,记得将户部的帐给填上,都等着米下锅呢!别舍不得,这头一次是万岁爷跟两位贝勒爷开恩,等下一次,不可能再有这种好事,凡是欠户部钱的人,都一律不准参与。”   一听说只要户部欠帐没有清,就不能参与到这种朝廷拉头的好事,不少原先还盘算着赖账的人,顿时打住了这个想法。   有那投的多的人盘算着分红足够还钱了,有些投得少的人也盘算着要是分红不够,就从自己添一些,总不能下次被这些人找到借口,将他踢出去。   当然还有一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欠的太多了,根本舍不得往里面填银子。   四爷就预备着这种事,凡是分红之前叫到一家公司,都得先看看这家公司的投资人当中有没有欠户部银子的。   只要有一个欠银子的都先去理清到底欠了多少一部分,将欠得银子扣除之后,在将余下的分红交到这公司每一位股东手中。   为了防止一些人捣乱,大门都被关住了,由外面人锁着。   拍卖会外边还围了一圈士兵,就是防止有人出去。   四爷是打定了主意,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都得将户部的欠银给收回来。   八爷那边自然是乐的配合,反正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是老四干的。   他顶多是就等着收银子,这段时间,八皇子可算是受到太子那边的打击,就连大哥也有些怀疑他,并没有直接来帮他。   八爷着实艰难,顶着压力好歹收回来了这些银子,在汗阿玛那边露了脸之后才感到有喘口气的机会。   以往他跟在大哥身后,觉得太子没什么了不起,可这一次直面太子之时,八爷才知道是高估了自己,面对太子的打压,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就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太子就算是失去了汗阿玛的宠爱,可底子还厚,不是他目前可以抵挡的。   上一次以身试法,让八爷碰了个钉子,着实安静了一段时间。   原本还担心户部欠帐催不上来,惹得汗阿玛不高兴。   可没有想到老四这边会不计前嫌送来一桩功劳。   平白得来的功绩,八爷自然高兴,他还以为被调离到户部,这个海上贸易的功劳就跟他无关了,想到这里,八爷看老四的目光都带着暖意。   红水坑这边一边拿到大笔分红,转眼又交给户部,不少人心抽抽的疼。   用那不欠户部银子的,比如商人和皇子,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乐开了花。   这一次十五十六两位阿哥也过来了,接过三哥分给他们的三万两银子,一时之间两人乐开了花。   没想到投了一万五千两,这一转眼就拿回来三万。这还不是一个人三万,而是每个人三万元,可以说是翻了个倍。   两位小阿哥凭借着借来的银子,翻手就白得了一万五千两,怎么会不高兴?   然后又拿眼睛寻找十三哥,欠十三哥的五千两他们可没忘了要还。   至于欠小四嫂的一万两,回头交给四哥,让四哥给带回去就是。   对了,这钱借过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该给多少利息呢?   两个小阿哥想到这一点,立刻头挨着头盘算起来。   十三哥虽然说没有小四嫂那么大方,可好歹是哥哥,得多给点利钱。   一时之间,两位小阿哥那是财大气粗,打算还十三哥六千两,小四嫂一万一千两。   两个人都多给一千两,看他俩够大方吧。   十三阿哥并没有参与到这一次航海贸易中,自然也就没有过来,两个小阿哥扫了一眼之后,发现没看到十三哥,又将目光定到台上的四哥身上。   没看到十三哥,先将四哥家的银子先还了。   大厅里忙得乱糟糟的,都在盘算着自己该分到多少银子,又该交还给户部多少银子。   忙中出错,户部也有疏漏的地方,直接给了银子没来得及查账。   有些人领了银票之后想趁机溜,结果发现大门都被人从外面锁住了,想溜也溜不掉,只能气咻咻地躲在人群中。   大概到了下午时分,大多数人都将户部欠帐给还了,看着小可爱就这么远离,不少人欲哭无泪。   这一次四爷也太鸡贼了,竟然关着大门不准他们离开,他们也没办法说没有银子还,毕竟刚到手热乎乎的银票还揣在怀里。   连个借口都没给他们留,摆明了是强押着他们还账。   眼看着大部分人都还了,还有那么一小撮人躲在人群中,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还了帐的人也不想在这里呆了,实在是太痛心了,损失了那么大一笔银子,没摸到手也算了,摸到手之后又交上去,实在太糟心了!   不少人银票交上去后心疼的捶胸顿足,可是都无济于事,都盯着呢。   眼下交了欠钱之后也不耐心呆着了,发现大门锁着,直接吵着嚷着要离开。   而另一边户部那边收帐的官员们也统计好,将还没有还账的名单交了上去。   藏在人群中的某些人眼皮子一抽,瞬间有不好的感觉来临。   果然凯音布直接不给这些人面子,将还欠钱没还的名字一个个都念了出来。   反正有四爷担着,凯音步也不给这些人面子,这些人既然敢做得出,也就不要怪他将这些脸面全都撕下来。   做老赖就要做老赖的准备。   果然,这个名字一个个念出来,不少人老脸通红。   凯音布到底没将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扯下来,读完名字之后,紧接着说了一句,“之前我们户部的官员太忙,大概将几位给漏下了,麻烦几位赶紧将欠款给清了。”   虽然将责任担在了自己身上,可是话里的意思谁不知道呀?   不过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出来,原先还躲着人群中想要逃过一劫的七八个人,立即灰溜溜的走出来,到户部官员面前。   好在这些官员仍然跟之前一样神色,到是让这些人心情好了一些,他可不是要欠钱,是之前户部将他的名单漏了,他还以为自己交过了呢!   这种阿Q的精神胜利之法,想多了,以为真实事实就是他们所想的那样,一个个表情全都坦然起来。   等待所有人清了帐之后,户部的官员高兴,毕竟总算是将一些积年旧帐给收了回来,户部也头一次有了这么多的收入。   欠灾民的赈银,欠八旗士兵的响银和禄米总算是能够发了,虽然不能将往年的都补上,但至少去年的可以补上。   何况这一次航海贸易也交了税,还是四皇子厉害,拖延了这么一段时间,将该交的税银给核算了出来,这些分红可都是交完税银之后才发的。   这一部分税足有有一百多万了,再加上户部原本投资收回来的银子,这么多银子已经可以填补户部往年的亏空。   要是再多来这么几趟,那户部那就不再愁银子了。可惜的是,这种朝廷牵头做生意的事情不合国体,也只能够做这么一次解个燃眉之急,下一次就得民间自己来做了,户部只等着坐收海税。   将航海贸易交给民间,也是朝廷的决定,听说还是内阁主动提出的,说贸易之事还得交给民间,朝廷就等着收税,打压走私即可。   当然,这个还只是提议,内阁还没有研究好,毕竟这么庞大的利润,内阁也不愿意轻易放手。   一切还得看皇帝,看皇帝是怎么个说法。   皇帝要是说朝廷继续参合的话,那些大臣肯定第一个打头阵,要是朝廷不掺合的话,宗室和大臣们也可以找几个商户参个股。反正户部的银子已经收回了大半,也只有一些消息不灵通的还埋在鼓里,户部这边打算慢慢来,大头都收回来了,还怕这些小帐还赖着?   大门一开,不少人就往外冲,实在是不想待在这么一个晦气的地方。   毕竟被坑走了不少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啊,这些人想哭都哭不出来。   等人离开之后,只剩下众位皇子以及户部官员。   户部官员装模作样的收着账本,还有将银票清点好,这一部分银票回头还要拿到银行去交银子取回来,所取回来的银子都得铸成官银发放出去。   更何况倭国那边的银子还得提纯,这其中还有部分损耗,说实话用这些银子还账,原本就是那些人占了便宜。   这也算是皇帝的恩典。   皇帝都这么说了,户部的官员还能怎么办?只能够用倭国的银子抵账。   好在可以用税收来抵消这一部分欠账中的损耗,不然户部还真是亏大了。   边慢吞吞的干着活边竖起耳朵,一看就知道在偷听。   三爷带着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走过来跟四爷和八爷道喜,“这一回你们俩可是立了大功,一下子收回来这么多银子,回头汗阿玛可得好好奖赏你们了。”   四爷没有吭声,反倒八爷一脸不好意思的开口,“三哥,这一次都是四哥的功劳,可不要带上我,我可没脸认这个功劳。”   三爷笑得一脸和乐,“该的,该的,这份功劳你们俩一个都少不了,回头我就去帮你们俩请功。”   八爷脸上笑着,可心里却在想,谁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里的事汗阿玛还能不清楚?我看那你想在汗阿玛面前露个脸才硬要多这个事!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但八爷脸上却没有露出个分毫,还笑得一脸和善,“那这事就有劳三哥了。”   三爷笑得眯了眼,又看向一旁老四,“老四你怎么说?”   四爷回答:“麻烦三哥了。”   三爷这才满意的点头,他身后的两个小阿哥立即上前对四爷说,“四哥,上回我们借了小四嫂两万两银子,可以帮我们给小四嫂带过去吗?”   这一件事,四爷还是头一次听说,他从来不知道十五十六来府上借过银子,这一次见他俩也过来参加分红,还以为这两人只是过来凑凑热闹,最多也就投个几百两银子。   没想到安佳氏倒是出手大方,一下子就给两人两万两银子。   不仅四爷觉得惊讶,旁边的八爷眼神里也露出诧异,他不由沉思起来,自己府可就在老四隔壁,怎么没见这两人到他府上借银子?   随后又想到了福晋,自家福晋也只有对老九老十和善一些,其他小兄弟确实没有打过交道,也难怪这两个弟弟会没有来府上而是去了隔壁。   隔壁的安佳氏对于其他弟弟一向大方,早年分给了十三十四几万两银子,他们这些光头阿哥谁没羡慕过?   开了府,除了那二十多万了分家银子,以及每年一万两的俸禄以外其它可都得靠自己在打拼。   最开始花钱没个数,谁不是这么熬过来的,懂得银子的重要性。   十三和十四现在还没有开府就有那么多银子,也难怪下面的小弟弟有一样学一样,不找他们这些哥哥反而去找了小四嫂。   八爷又一次忍不住叹息,老四真是走了狗屎运。 第11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14)   十五十六从怀里掏出了银票递了过去。   四爷看着那厚厚一沓的银票没有接过去, 而是对两个异母弟弟说,“既然是安佳氏借给你们的, 我就不插手了,你们要是有闲暇的话就自己去还。”   四爷没打算帮两人做这件事, 他还不知道安佳氏给两人这多钱是什么意思?或许根本没打算收回来, 要是在这个时候替安佳氏收下,回头可就尴尬了。   十五十六一听,两人相互看了一眼, 然后一致同意, “那行, 几位哥哥我们就先告辞了。”现在时间早, 还能够跑去四哥家一趟。   不论三爷还是八爷都没有将十五十六两个小阿哥放在眼里, 毕竟十五十六两个的年纪跟他们差距太多, 平日里也很少碰面, 再加上两位小阿哥的额娘密贵人身份低,在场的几位皇子都没有将两人放在心上。   十五十六离开之后, 四爷又扫了一眼身后佯装忙碌的户部官员,但是察觉到他的眼色, 那几个官员动作快了起来,三两下就收拾好,将账本银票放入箱子里抬了出去。   大厅里不相干的人全都出去之后, 只剩下兄弟几个, 三爷又问向四爷, “老四, 听说太学周围的那几块地都被你拿下了,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太学旁边的那一块地方有了多长时间的动作,隔壁太学的学子就关注了多长时间,报纸上消息就从来没有断过。   像三爷他们这种身份,自然知道太学那块地被谁拿到手中。   三爷走的是文人那条线路,自然关注文人的动静,太学旁边可是有孔庙,孔庙算是文人的心中的圣地,孔庙旁边的那一块地被老四拿在手里,他自然会紧张起来,紧张到以为老四也想收拢文人的心。   四爷听到三爷的询问,立即宽了他的心说,“三哥,这块地被拿去建书院了,家里孩子渐渐大了起来,读书的地方太小,就跟汗阿玛要了这块地,专门建了一座书院用来教家里的孩子,你要是不嫌弃,像弘曦这样有适龄的,到时候不妨也送进来。”   三爷一听,心里就不愿意了,不就是显摆他家儿子多嘛,他总共也就三个儿子,一个弘晟被送进宫,只弘曦和弘景在家,他可不像老四有六儿子,当即转移了话题。   至于送儿子进老四家的书院读书,三爷从来没有这个想法,自己家又不是请不起夫子。   一旁的八爷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他家至今一个子嗣都没有,这个话题自然插不上嘴。   众人聊了几句之后,便一同往外走,骑上马前往畅春园。   今日的事情还得禀告给皇帝,当然这个露脸的机会谁都不愿意放弃。   敏宁听到十五十六阿哥又来找她,先是觉得诧异,随后又想到四爷今日去分钱去了,这两个小家伙肯定是过来还银子的。   她连忙让人将两个小皇子请进来。   十五十六阿哥一进门之后,双方就相互见礼。   十五阿哥先开口,“小嫂,我们是来还账的。”   敏宁笑着回答,“这钱你们拿去用就是,不用还。”   十五阿哥当即摇了摇手,“那可不行,当初说好了要还你的。”   一旁的十六阿哥配合的点了点头,敏宁也没有继续坚持下去,便说,“那行吧,下次再借千万别客气,只管来跟我说。”   两位阿哥高兴的点头,纷纷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来。   数好之后递给敏宁,敏宁将其中多出来的银票还了回去,“错了,怎么多出来两千两?”   十五阿哥推拒,“没有数错,这是我们给你的利息。”   敏宁吃惊,“这利息也太多了,不行,我不能收,你们拿回去。”说到这里,她语重心长道,“这些银子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但你们年纪还小,未来用银子的地方还很多。听小四嫂的话,这些银子你们就留着,甭跟我客气。”   十五十六相互看了看,才接回了银票,十六阿哥更是一脸高兴的说,“小四嫂,你可真好!”   敏宁抿着嘴笑了笑,然后问他们拿这么大笔银子怎么办?   十五阿哥当即开口,“我要拿去孝敬汗阿玛跟额娘。”   十六阿哥天真道:“我要拿银子去给十八买糖果跟玩具。”   敏宁立即用诱惑性的语气说,“那你们想没有想过将银子拿去钱生钱?”   两位小阿哥诚恳的摇摇头。   敏宁就问两人一共赚了多少两银子,十五阿哥开口,“我们俩加在一起有三万两。”   这么说来,一人到手就有一万五千两,嘿,还真是挺多的。   “那你们一人留五千两就足够了。”   “五千两不管是上交跟万岁爷还是娘娘都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一万两,你们要是相信我,我就帮你们投到一个公司里去,保证一年翻个一倍都不是小问题。”   两位小阿哥一听,当即就有些心动,银票要拿回去,非得被额娘收起来不可。   “小四嫂,还请容我们商量一下。”   敏宁笑着点头,然后看着两个小家伙走到一旁,嘀嘀咕咕起来。   外面有人给她送上了茶,没多久就看见一只狗冲了进来,元宝一脸慌张的提着一根断掉的绳子跑了进来。   敏宁神情严肃的看着他,元宝当即抱住了那只二哈,苦着脸跟敏宁说,“额娘,是我没有看住银宝让它谁乱跑,你罚我吧!”   敏宁没好气的看着他在那里装可怜,二哈躺在元宝怀里一副装死的模样,显然是发现自己又做坏事连累小主人了。   敏宁看着又气又想笑,大概是二哈这蠢样太引人注意了,一旁的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走了过来。   二哈立即来了精神,瞧这两兄弟“嗷”了一声,仿佛再问两人是谁?   十六阿哥被这个声音吓得躲到哥哥身后,十五阿哥一脸崇敬的看着这只二哈,然后问元宝,“弘暻,这是你养的狼吗?没想到这么乖巧。”   元宝见额娘没有开口,便松手将二哈放了下来,然后跟十五阿哥解释,“十五叔,这是狗,西北那边来的狗,不是狼。”   十五阿哥听了跃跃欲试,“那这只狗会打猎吗?像我的斗牛一样,一下子能扑住一只兔子吗?”   元宝认真的想了想,“这个侄儿不知道,还没有带银宝打过猎。”   一旁的敏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异想天开,让二哈去打猎,别自己跑丢了!   “好啦,你们别闹了,这只狗叫做哈士奇,西伯利亚那边过来的狗,它好奇心比较重,一不注意就跑丢了,丢了之后可找不回来,所以别指望它打猎了,它蠢的大概会跟着兔子一块跑了。”   听说这种狗这么无用,十五阿哥当即收回了好奇心。   这个时候的少年还满心想当巴图鲁,只崇拜强者,一条不能够打猎的狗,对于他们来说那吸引力可是大大的减弱。   倒是旁边的十六阿哥好奇心起。   特别是看到银宝躺在地上装死的样子,立即蹲下身去用手戳它。   “哥,我不是有银子了吗?我也要买一条。”十六阿哥大概是玩得不过瘾,猛然站起来说。   十五阿哥有些为难的,“可是就算买了也不能带回宫呀。”   十六阿哥撒起娇,“我不管,反正我要养一只。”   十五阿哥为难的看向敏宁。   敏宁适当的帮他解围,“这种狗目前京中大概是买不到,十六弟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托人去帮你带一只回来。”   十五阿哥顿时松了一口气,说是带一只回来,回头还不知道得多长时间?   在十五阿哥心里,十六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时间一长肯定就将这事给忘了,先将这件事拖过去再说。   十六阿哥听了之后,小脸上顿时流露出失望,眼睛不舍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银宝。   那小模样看得敏宁都想让他将银宝牵走,正好让他感受一下二哈拆家的能力。   元宝像是警惕的发现了什么,一把的将银宝的头抱住。   敏宁忍不住扶额,都忘了还有她儿子这个护宠狂魔。   十五阿哥最终还是提出要回去找人商量一下才做决定,毕竟是一万两银子,但没办法立即做决定,随后便拉着依依不舍的十六阿哥离开了。   敏宁无奈的看着元宝,她这个院子走廊上都是被狗啃过的痕迹,木质建材可逃不了二哈的狗嘴。   她已经下定主意,等对面的童子学院建成之后,就将这只狗移到那边去养。   那边大多都是水泥建筑,顶多外围用木头稍微修饰了一下,她就不相信,这只狗还能够把那边给拆了。   元宝还不知道自家额娘打的主意,见两个小叔叔离开之后,也拖着死皮赖脸躺在地上不肯走的二哈离开。   敏宁是真的一脸无奈了,觉得她大哥就是给她找了一个难题。   晚间四爷回来,便问敏宁何时借了十五十六银子。   敏宁一脸没在意的回道,“就是年后那会儿,小哥俩儿跑到咱们府里来借的。”   四爷沉着脸问她,“这事为何没有先告知爷怕?”这两个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借下那么大一笔银子,大概根本就不知道一万两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一万两是一个亲王一年的俸禄,这么大一笔银子也敢借!   最离谱的是安佳氏,那两个不懂事,难道她还不懂事吗?竟然还真的将银子借给他俩了,也不想想他俩才多大,这笔银子要是被他们胡花乱用,回头惹出事来,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四爷看她一脸无知的模样,那是恨铁不成钢,摆明讲道理将这件事里的严重性说了。   不管怎么说,借了这么多银子给两个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孩子,这原本就是一个错误。   敏宁咬着筷子不在意道:“爷,两位皇子既然敢找我来借银子,那说明肯定是有事要做,我不借,回头还不知道他们该打什么歪主意。我借了银子,肯定能知道他们的银子花在什么地方。要是旁人借了,回头出了事,那还不得牵扯到你身上。”   四爷瞪了她一眼,“别总给自己找借口,爷还能不知道你的性子,肯定想都没多想,就开口把银子借出去了。”   敏宁忍不住挥了挥筷子,“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幸好几个孩子先吃过了,不然听见四爷在这里训她,以后她的脸往哪搁?还有威严吗?   再说了,银子是她的,她想要借给谁,难道还得得到他的允许不成?   次日,一家书坊送上来几本书。   这是教学的样书,敏宁看了,都是数学地理之类的,文学方面的书还未收入完毕,旁的课本倒是先理出了出来。   敏宁翻开了数学书,一切都比较简单,除了最开始认识数字以外加减符号以外,后面半册书都是十以内的加减法。 第二册 书还没有编录出来,不过敏宁已经知道了大致内容,肯定是一百以内的加减法,最多加一些加减法的算式。   这是第一学年的内容,敏宁看了点了点头,果然按照她所说的,这里面出的题目都童稚可爱,多是用水果小鸡小鸭兔子小鹅来表达,孩子可以轻易理解。   随后又翻出了自然书,初年级嘛,自然书自然也包含一部分地理,新内容都很浅显知识,只是告知孩子什么叫做打雷下雨,打雷下雨会有什么动静,什么叫做春夏秋冬,春夏秋冬都有哪些特征等等,都是很常识的内容。这个时候的孩子正是探索世界的时候,有些常识他们不了解,一直知其然不知所以然,自然书就告诉他们一些常识,等以后这个科目会加深,了解到脚下的大地是球形的,除了大清以外,外面的世界非常广袤。   最后又翻出格物书,格物书里面有一些小机关,这次在教会孩子们的动手能力。   她看了看课文里的内容,第一课就告诉孩子们什么叫做小影成像,以及千里镜是如何做成的?还有一课是教孩子怎么用纸来做不倒翁。   敏宁随手拿过来一张纸,打算回头命人做放大镜来,等开学的时候每个人发一把。   让孩子们用放大镜来观察这个世界,或许到时候还可以让夫子来教孩子怎么用放大镜来点火。   她打算将这些孩子的三观先打碎,然后再重铸。   不破不立,不然大些的孩子脑子里只会记得之乎者也。   再看了几遍,检查没什么问题之后,敏宁便派人回了书坊一声,就说这些样书没问题可以发了。   至于文学方面的书,敏宁原本只想教简单的文字。   可是后来又考虑到第一届招收的孩子年纪肯定大小不一,年纪小的大概都不会识字,年纪大的已经启蒙,每个人的进程不一样,她便打算一下子将五年的一套课本全都做出来。   至于其他的课程倒是可以用这第一套来应应急。   只文学的课本需要再加急,这样一来,敏宁便想到是时候在报纸上登出告示了。   当然,这些课本都是用来教十岁以下孩子的,拽文那肯定是不行,多少得用白白话文书写,不过考虑到这个时代不知文言文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一些折子都得需要文言文书写,要是看不懂,那这个教育就等于是失败的。   除非朝廷也将折子改成白话文写,想也知道不可能。   倘若将整个大清的教育都是用白话文来教育,还有可能倒逼着朝廷将文言文改成白话文。   不过这个根本就是异想天开,不会文言文,连科举的第一关都考不进去。   光是那些学院肯定第一个否决。   那数学可都是用文言文书写的,看不懂课题如何解题?   敏宁便打算将白话文挑选出来组成课外阅读,正规的课程还是用文言文来教。   那么就需要收稿,先命题,比如说收能够教育孩子孝顺、善良的文章。   这些敏宁随手都可以编出不少来,不过全都是白话文,这时候的她不由想到她小时候读书学过的课文会不会也是别人随手编的?   想了想,敏宁又写了一封信给报馆,让报馆开始收一些命题的文稿。   报馆那边先挑一部分,交出文采出众的在报到她这里来,等她这里把完关之后再送到那几位老夫子那里。   最后有几位老夫子钦定那些文稿适合用来做课本内容。   敏宁的一封信立时让报馆那边忙碌起来,张绍阳掌控报馆时日已久,身上的气质也稳重起来。   不过和往常一样,对于上面的传信他非常重视。   这一次他亲自处理,这一日的报刊还未定版,这个征稿的信息已经先占据了一大块版面。   总之,可以说这一个版面非常吸引人眼光打开,无论是谁打开报纸的第一眼就能够看到。   如今靠着报纸吃饭的文人可不在少数,已经聚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体系。   除了那已经成为官方口舌的《北京晨报》以外,其他的报纸无一不向着内容多样化发展。   不仅连载小说,甚至连广告都已经不满足文字,出现了连环画式的广告内容。   可以说在众多报馆当中,一家若是出现了新花样,最多也就隔上两日这种的花样就被引进到其他报纸上。   而且随着广告的增加,报纸的张数是越来越多,从原来的五六张已经逐渐扩展到十张以外,可价钱却越来越便宜。   主要原因是因为报馆的盈利已经转移到广告上面,大多数报纸其实都是亏本盈利,追求的都是影响力,影响力越大,收的广告费自然也越高。   有段时间,京城的报纸竞争的非常激烈,各种抹黑手段都有,不是今日这家报纸爆料另一家报纸内容不真实,要不就是另一家报复往这一家泼了一身的污水,总之那段时间着实乱了一段时间。就连一向高高在上的《北京晨报》也被拉下了水。   大概是发现自己洗不清了,《北京晨报》也急了,官府立即出面干涉,这股泼脏水的风气才得到遏制。   自那以后朝廷书籍报纸出版管理的衙门就给出了告示,各家报纸只能报各自采访的内容,不准跟其他报纸打口水仗,使得这股风气还没有出京就已经被掐断。   后来各个报馆使出奇招,争相来争夺对方的市场份额,就连那无名小报为了扩大规模,甚至在报纸上刻印了春宫图。   这下可扰乱了市场,直接让官府出面将这家报馆给取缔了,才打杀了这股风气。   报馆被取缔,这些小报大伤元气,直接抛弃了报馆转到地下,偷偷的出版起连环故事版的春宫图,似乎还将情色的原场景给还原了出来,这倒吸引了一批观众,艰难的存活了下来。   而正版的报纸上,慢慢的单独的内容已经不能够吸引逐渐挑剔的百姓胃口,一些戏剧性的故事便被连载了起来。   大概是受到之前航海贸易的影响,不少写手将目光对准了海外,又询问了一些洋人的经历,洋洋洒洒海外寻宝的故事便出炉了。   有些大概是知道内情的,直接爆出来东海那一带确实有人发现藏宝图,如今正带领船队去寻宝。   不过这种内容真假难辨,隔上几日就有,大家通通都没有放在心上。   等到日后,这些消息被证实是真的,不少人又翻起了旧报纸,想要学着那些寻宝的人出海去寻找宝藏。   直到后来,新大陆发现金山的消息被传入大清,那时更是有不少年轻人付之行动。   东海那边也因为这群淘金人,显得繁荣起来。   五月十五,这一天太学那边的童子学院总算是修整完毕,敏宁得到消息以后直接去了对面。   刚出院子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福晋。   敏宁能向她行礼,福晋道了一声起,然后问:“妹妹,这是去哪儿?”   敏宁闻着福晋一身清香,大概就知道她又去寺庙去了,每逢初一、十五,福晋雷打不动的到庙里祈福。   一来是散散心,二来是去看一看弘晖的往生牌位。   府里自弘昐开始,凡是夭折的孩子,每个都在庙里挂了往生牌位,这还是从四爷那里起的头,弘晖去了之后自然也有,大概是有了这个往生牌位,福晋心里也有了念想,雷打不动的去给孩子念经,祈求保佑孩子来世。   这些年,两人之间的戾气小了许多,平日里多是王不见王,就算偶尔碰到敏宁也只是行个礼,两人便各自离去,敏宁原以为今日也是,没想到福晋竟然开口问起来。   敏宁带着笑意开口,“这不是在对面建了一座学院,未来弘暻会被迁到那里去读书,我这是过去看一看。”   福晋一听,便神色一动,开口问道,“不知道我是否能跟妹妹一同过去一观。”   敏宁听到之后,顿时觉得惊讶,不过没有看出福晋到底是什么想法,便点了点头,“福晋若是愿意大驾光临,妾自然是欢迎。”   福晋点了头,也没有急着回去换衣服,直接转身往外走。   敏宁当即跟上。   太学旁边的这个院子,距离府上真的很近,走过去跨过一条街就是。   若是站在府里的高处看,甚至能够看到太学的那几个院子。   来到学院门前,就发现这个学院与旁边不同,虽然用砖墙围了起来,可那围墙顶端却铺了满满的碎玻璃,玻璃那尖尖的形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光芒,看着就令人无处下手。   这也是为了安全,一是防止里面的孩子偷跑出来,二是防止外面的贼人闯进去,毕竟里面所要招收的孩子身份尊贵,若是真有个好歹,敏宁的责任可跑不掉。   所以在安全方面,敏宁是想尽了办法。   若是这个时代有电的话,她绝对不吝啬于装上高压线。   对了,也不知道那群研究电的人研究的怎么样了?她连电池里面有什么都说出来了,甚至还描绘出电灯泡该如何做的,可这都两年了也没见那边有个结果。   算了,总不能一下子从蒸汽时代跨越到电力时代,看来还得慢慢等,只希望在她老年时候能够用上电灯、电话以及电视。   至于网络,她这一辈子是不用再想了,再给她一百年还差不多。   光是看到那无处着手的高强,福晋就显得很满意,敏宁没看出她到底为何想要过来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墙壁的门是大铁门,从外面就能够看到里面的情景,不少学子正装作路过,透过铁门往里面看。   然后又被铁门内的守门员看到,挥了挥手将人赶离。   敏宁跟福晋来到门前,她们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丫鬟。   守门人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敏宁,忙出来将铁门打开。   敏宁挥手让他回去继续看着,然后带着福晋往里面走。   这里面的倒是建了不少小屋子,小屋子都是空心的,是大大小小的蘑菇,每一个蘑菇都是都有门,打开之后就有一个空间,报纸一米五以下的孩子能够钻进去。   再往里走就看见一座月门,院门两边的墙都描成了白色,白色的墙壁上绘画着兔子跟老翁的图案,大人要是看的话可以看出是个小故事,说的是守株待兔的故事。   穿过院门之后是一个书屋,这是读书的地方,门并没有关着,可以看到里面又大又宽敞,成排整齐的摆放着一个又一个矮矮的桌子,每个书桌下方对应放着蒲团,那是用来给孩子上课的地方。   因为第一届招收的孩子数量不多,所以都只在一个书屋内读书,到时候可以按照不同的进程,将孩子们分成几排。   还有一部分书屋还没有盖好,敏宁打算来年再盖,不然的话,工程大太大,可能开学了这个学院也没建成。   书屋的旁边有一个浅浅的小溪,最多也就一米长,弯弯曲曲,从不远处的竹林里绕了过来,穿过屋脚,钻到书屋后方去。   小溪真的很浅,里面铺着干净的鹅卵石,偶尔能看见有几只金鱼在里面游荡。   还有竹叶飘落在水面上,被风一吹,随着水流缓缓游荡。   离开书屋之后又转到一墙之隔的院子,这里的建筑都被铲平了,显得空间又宽又广,里面都有泥土铺平了,泥土上面还种上了狗牙根。   狗牙根就是后世草坪上用的草,这种可以防止孩子们在玩耍的时候摔伤了自己。   这一大块草坪已经初见规模,草坪上还有几样简单的游乐设施已经装上。   看完了草坪,再往右边走,就看到一个大石头,大石头上面写着古体的食堂二字。   食堂一边靠近太学,另一边处于书屋对面,至于草坪占据着一大块地皮。   在这块地皮隔壁,还有被锁着的一块地方,透过高墙,隐隐能看到对面几栋精巧的小楼。   厨房现在还没有开门,既然看不到里面的饮食,不过,走这么一趟,福晋倒是满意了,她早先就听到安佳氏有打算将府里的书院开到外面去,作为孩子的嫡额娘总得过来看看环境。   “弘暻年纪也不小了,该到了挑选哈哈珠子的时候了,正好内务府有一批适龄的孩子不如改天进府里挑选几个陪着他玩。”   原还以为福晋这是打算插手弘暻的哈哈珠子,没想到她紧接着又转口说,“乌拉那拉氏旁支有几个适龄的孩子不如也一起叫过来,让弘暻自己挑选。”   敏宁知道这是福晋在向她示好,大概是在跟她表明没有想要扶持弘时的想法。   敏宁也投桃报李,“好歹是亲戚怎么能做哈哈珠子,不如挑两个过来做伴读。”正好四爷也打算从门人之中给弘昀弘暻挑伴读,也不差福晋塞过来的这两个。   福晋轻点了点头,“也好,到时候正好可以陪弘暻一块过来读书。”   敏宁听了之后,眉头一皱。   她可没有打算收这些伴读跟哈哈珠子进来,原本只想着收身份贵重的一些孩子,主要是一个阶级的,老师们没必要有顾忌。   可这个口子要是开了,学院还不得给挤爆了。   “怎么?妹妹你有问题?”福晋看了过来。   敏宁回过神来,很耿直的说道:“这地方原本只打算招亲戚家的孩子,因为身份差不多也玩的开,不用担心其他问题。不过福晋这样提了,那么每个孩子就多给一个名额,可以带上一名伴读。不过这个伴读,只能够是大臣家的孩子。”   包衣奴才还是算了,不是一个阶层的,也玩不到一块,更何况这里还要招收女孩子。   福晋满意的点了点头,反正只叫将娘家的两个侄子塞进来就行。   大不了回头让弘昀跟弘暻一人带一个进来。   自打知道安佳氏这个书院录取的孩子都是宗室跟皇孙,福晋心里就打了主意。   她自己没孩子,将来总是没办法拉扯娘家。   这不就想着先从府上几个仅有的阿哥着手,好歹当了伴读能够进这个书院,以后交识的都是身份贵重的人,凭借着同窗之宜,也能让这几个孩子一份好前程。   对于乌拉那拉氏她也算是尽了一份心。   看完了书院之后,福晋便满意的回府。   敏宁回到自己院子里沉思,随后才想明白,做孩子的伴读是假,福晋的真实目标目标大概就是将乌拉那拉氏族的孩子塞到学院里。   随即她又感叹起来,这可真是人精,她刚有了谋划,就有人看到了未来,并且付之行动。   若是弘晖还在的话,福晋也不必如此费尽心思,弘晖原本的伴读就是乌拉那拉氏家族的人,在上书房读书,自然能够认识不少皇子宗亲家的孩子,不过这一切都因为弘晖的夭折戛然而止。   进不了宫,这乌拉那拉氏可就没有出头的机会,这不又将目光对准了敏宁开的童学,上书房进不了,可这里同样能够遇见不少皇孙以及宗室的孩子。   转念一想,敏宁又给了福晋这个方便,方便就是给己方便,总不能在后院里跟斗鸡似的吧,四爷夹在中间也为难。   五月里,天气已经很热了,皇帝大概也快要到热河避暑的时间了。   到时候肯定有皇子宗亲陪同,等回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得多久,是直接错过了开学的时间。   敏宁就想趁着所有人都没有离京,先将学院的招生通知书给各府送去。   趁着这做主的大老爷们在,先将这件事给定一下。   回头开了学,可直接让各家在规定日子内将孩子送来。 第115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15)   裕亲王保泰今日收到一个帖子让他感觉到有些新奇。   为什么说新奇?   那是因为新奇在这是四皇子府中送来的帖子。   要知道他跟老四一向不对付, 以前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年纪太小不懂事, 仗着他阿玛还在,看老四不爽, 还暗暗的约过架。   可是这事后来不知道怎么被夫子知道了, 架没有打成,他还被训了一顿,自那以后他总觉得老四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傻逼。   大概是年少时结下的梁子, 后来就一直没有合过气场, 他阿玛去世之后, 府上顿时跟以前有了落差, 王府着实沉寂了几年, 保泰这些年日渐沉稳, 总算明白他虽然被允许叫皇帝汗阿玛, 可他却始终无法跟皇帝的儿子相提并论。那这些道理之后,保泰就觉得有些无趣, 这几年来与外界几乎很少来往。   要不是老八主动接近他,他也不会和他走太近。   原以为一直这么相安无事下去, 竟然没想到会收到老四府中送来的帖子。   摸了摸下巴,保泰并没有先翻开,而是打量了一眼帖子上面娟秀的字体, 看着字体可不像是老四那一手字体。   保泰洒然一笑, 才接着翻开帖子。   这一开才发现这并不是拜请帖, 他大为眼开的是, 这是一张学院招生帖。   招生帖上写着大清皇家童子学院第一届招生等字样,下面招生的范围。   保泰有些傻了眼,原还以为这是老四暗地里想要拉拢他,可没想到送过来的竟然是这么个玩意。   他仔细往下看,招的都是六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孩子,算一算,家里也只有次子广恩符合年纪。   他又往下看了,哦,原来还招女孩,保泰立即将招生帖往旁边一甩。   原以为老四会弄出什么花样,没想是打算亲自开一个学院,叫他们这些宗亲子弟的孩子去读书的。   保泰没有放在心上,汗阿玛可是给了他恩典,他家的孩子都可以进上书房读书,根本没必要去老四家开的学院去读。至于家中的女孩,保泰根本没放在心上。   收到帖子的人当中,不仅保泰是这样的反应,还有不少人也是同样的反应,不过有一些却不过面子,毕竟四皇子府中都已经亲自下贴了,直接拒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有一些将孩子都扒拉出来,挑选了几个注定没什么出息的庶子准备送去。   还有一些实在舍不得家里儿子的,就打算叫女儿送过去凑个数。反正这些女孩总是逃不脱抚蒙这一途,送去,随便怎么教都行。   不过三日时间,敏宁就接到了不少回帖,算了一下,先期总共有十八个孩子确定能来,再加上每个孩子允许带一个伴读,最起码也能够凑到四十多人,四十多个孩子正好可以凑成一个班。   开学的时间定在七月一日,这个时代正好处于小冰河时期,一般到了七月半天气就开始转凉,等到中秋节前后都得披上外套了。   七月份开学的话,十一月半前就能够结束课程,毕竟那个时候外面就开始冰天雪地,光是走在外面就得冻僵。   下学期定在元宵节第二天开学,一直上到五月半,暑假放一个半月,寒假期间可以放两个月,这样算来完全度过了最寒冷的一段时间。   敏宁完全将现代时的寒暑假给掉了个,毕竟这个时代,冬天的威力可比夏天强多了,至少夏天热不死人,冬天就难说了。冬天多放假,那也是应该的。   再说暑假一个半月,够孩子们疯了。   确定好假期之后,眼看着也只有一个来月就得开学了,敏宁连忙将书本给定下来。   她又派人催了催,先将已经定下来,作为书本的书先送到朝廷那边管理出版的地方审核。   审核完之后才能够拿到书坊那边正式开印。   朝廷审核书籍的是翰林院编修,原本他们都没有实务,平常也多次修书。   后来朝廷将出版的权力掌握在手中之后,翰林院编修们便忙碌起来,每日里数以百计的书被运到这边,让他们来负责审核。   当然不仅审核书中的错误之处,他们的主要责任是审核里面有没有一些忌讳的文字,比如隐藏着反清复明的句子之类。   因为工作量极大,翰林院着实扩大了许多,最起码有上以百计的人在这里工作。   就这样大量的书来到这里后,最起码得一个月后才能够被批阅是否出版,有些运气不好的还要等三个月甚至半年后。   好在翰林院只管直隶的出版审核,其余各省都由当地的府衙开设一个管理出版的衙门,不然的话光翰林院还得更忙,应该是被铺天盖地的书掩盖。   可就这样,光直隶的书也足够翰林院忙个不行,翰林院最近几年的修书任务已经推迟再推迟,整日里都在审核外来想要出版的书。   三皇子闲着无事,来到翰林院。   前些年时整个大清的图书因为要使用标点符号导致要重著,翰林院的人还有众位皇子以及民间的隐士聚集在一起,三方一同审核先贤书籍的断句问题。   后来老四跟老八相继被调到户部,这事就不归他们管了。太子和老大也因为这事上面捞不到什么名声相继走了,还有老五这等硬被塞进来的,基本上一次都没有来过。   这事就落在了三皇子手中,地上还有至于其他皇子一起,实际上只有三皇子时常过来。弄得翰林院都以为三皇子才是主持这件事的人。   不过那些名著这些年都已经整修完毕,也早早的刊印下去,各地的学子基本上都换上了经过符号断句后的新书。   不可否认,有了断句符号之后,千百年有异议的地方,总算是有了个定论。   众位夫子拿到手的教材总算是一样,不再是像以前一样,根据自己的理解的断句来教学生。   这件事完事以后,所以说这个三方会审已经解散,不过三皇子可一点不客气,已经长驻在翰林院,不把自己当外人。   更是时不时的过来瞅一瞅,查看一下翰林院众人的进度。   这一日,有一位编修匆匆的拿着一包书进来,没有看到三皇子差点撞上他。   三皇子被吓了一身冷汗,瞬间的往旁边一拐,若不是他刚刚躲的开,非得撞倒不可。   “下官该死,还请三爷恕罪!”这位编修也被吓得一身冷汗,忙对着三爷跪下。   三皇子拿着扇子,稳住了身子,注意到周边有人看过来,便让他起身,“行了,起来吧,以后你小心点。”   这编修忙点头称是,说完之后才拿起地上的红布包。   三爷是眼神立即被吸引了过去,他一眼就看到那个红布包中露出的菱角看出里面包着一沓书,便问他。“你这里面的书是从哪拿来的?”   编修被拦住之后,恭敬的回答,“回三爷的话,这里是需要加急审核的书。”   翰林院虽然说是清水衙门,但也不是没有搂钱的地方。   比如急着要送出去印刷,那么便可以出银子花钱来买加急审核的业务。   这个里面是有明文标价的,只要出了银子,翰林苑完全可以将这些书挪到最前面来,保证不超过三日哪来的书就能够审核了,审核通过就能拿到一张表,这张表上有书刊号,拿着这张表才能够拿到京城官方指定的书坊印刷。   翰林院这个捞钱的法子是官方允许的,毕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不过是花点钱走个加急,于情于理都划算。   光这一项就能够给翰林院添加不少外财,更别提审核书,其实也是有费用的。   这部分费用是给翰林院发俸禄了,倒是让户部乐得不行。   可以说这些年翰林院凭借着手掌审核书刊号的大权,小日子过得不要太好,比那些清贵的御史大夫们过的还要滋润。   以前的时候翰林院的人想往上提,大多数去的都是御史台,可自从翰林院多了一份职责之后,那御史台的人可真恨不得再回来。   要知道御史这个职业,那可真是钱少又得罪人的活。   以前还嫌弃翰林院,只能够修书,您家中在京城的开销都维持不住,可如今这是发达了,转眼就御史台给抛在身后。   三皇子看到这红包裹,就知道是加急的书,他立即来了兴趣,要知道,看着一包裹这里面的书不少,一本书的家庭费最起码得出二十两,看一下也得上百两了,现在想要出书的基本上都是打算靠着出书后在书铺里卖出去赚钱。   还从来这样大手笔加急这么多书的,要不是不在乎那个钱,要不就是这书要的真急。   无论哪一个在在翰林院中都很少发生,这怎么不让三皇子来了兴趣。   “这些书是谁送来的?”三皇子又换了个问题问。   “回三爷的话,这些书是四爷府上派人送来的。”   三皇子一听眼神就不一样了,直接拦住了此人说,“先等等,先将这些书送到爷屋里,爷看过之后,你们再拿去审核。”老四那边送书过来,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莫非他是打算要出佛经?   众位皇子之中,可以说只有老四对于佛经最是痴迷,其他人顶多是当个兴趣。   老四这两年大概都已经是走火入魔了,竟然将和尚都弄进了府里,弄的烟熏火燎。   编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应了一声是。   翰林院三爷也有一个单独的屋子,平日里闲暇的时候便会寻一本书坐在这里打发时间。   这回他坐正在做最后面,示意编修将书放在桌子上。   编修还有些不放心,拎着红布包小心的将书放在桌子上。   “三爷,需要下官为你解开吗?”编修可怜巴巴的看着三皇子,他生怕这些书消失在三皇子手中,不管是三皇子还四皇子,都是他一个小小编修无法得罪的。   只希望两尊大佛打架,莫要波及到他这个无名小卒身上。   三皇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编修边看边往外走,一副万分不舍的看着那红布包。   等人离开之后,三皇子才伸手去打开红布包。   一看里面竟然有六七本书,在这上面的一本,封面上写着大大的数学两个字。   三皇子发现并不是佛经有些惊讶,随后翻开了这第一本书。   过午时,那编修磨磨蹭蹭的又路过,见三皇子总算是放下了手中的书忙过来问,“三爷,已经是午膳的时间了,要不您吃过饭了在看。”   三皇子一脸意犹未尽,他从来没有发现读书竟然是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   宛如天书一般的数学竟然这么容易理解。   其他书本里面的知识也简单易懂,又极为童趣,若是他小时候也看过这些书那该有多好。   这个时候,三皇子已经反应过来,这些书应该是老四家为开办的童子学院准备的书。   这些书才真正是让孩子们学知识,而不是死记硬背,小时候汗阿玛是告诉他们,读书百遍其意自现。   所以他们也习惯了读书那种知其然不知所以然的学习方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看完一本书,竟然能了解那么多知识。   原来蝴蝶是昆虫变的,原来日升日落是自身脚下的土地在旋转。   三皇子没想到自己也能从中了解不少知识,他不由得佩服起这编书的人了。   随后又想到家里的几个孩子,好像也有合适的,要不先去老四家学上一学期,要是不行的话再回家自己读,反正也就耽误个三五个月时间,不指望这些孩子去考科举。   原先收到那个帖子后,三皇子还没有放在心上,可如今看到这些图书之后,他觉得可以送孩子过去一试。   不是还有招生女孩吗?要不将二格格也送去,年纪也符合,顺便照顾弟弟们。   编修看着三皇子又发起呆来,忙又小心的问了一句。   三皇子回过神来,将书放在一旁,然后起身跟他说,“行了,将这些书都拿回去吧是。时辰不早了,爷该回府用膳去了。”说完他拿起放在桌角上的扇子,“唰”的展开,潇洒之极的走了。   编修眼睁睁的看着人走远,然后他急忙将书全都拢在一起,用红布包裹好,尽快的送到上级那里。   随后又在心中庆幸,庆幸三皇子没有让他为难,不然这书少了一本,他都不好交代。   不论哪一个皇子,都不是他能够得罪的。   敏宁正拿着一封一封的信在看,这些信都是报馆那边筛选好之后送过来的。   看了一封,旁边的碧影便将这封信跟信封放好,这是避免回头选定了文章,结果却找不到信封上的地址,那稿费可就没办法给人家。   喝了一口水,她又继续看下去,到目前为止倒是选了几篇她满意的,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她能够读懂就行,至于其他如骈文一样,她根本连看都不看。   自己都看不懂,何况是那些孩子。   好吧,经过现代教育,敏宁的文学素养也不高。   当然,这不能怪她,谁让她从小接触的都是白话文,还真没拿文言文当做日常课文来学的。   一些简单的文言文她还能看得懂,可要是真的跟她拽文,那她可就是名副其实的文盲。   所以抱歉了,凡是她看不懂的全都淘汰。   再从这些没有淘汰的文中,敏宁挑选出几篇文字质朴的文章,凡是成人思想都不要,让一个孩子理解成人的思想也太为难人了。   大概挑选的差不多,敏宁发现还真留下了不少,看来这个时代能人还是挺多的,已经有了限制,竟然还能够挑出这么多的好篇章了。   这些挑出来的,敏宁决定拿给四爷看一看,她并不是真正的文学专业,她能看出文章的好坏,但却看不出文章里有没有夹带私货?   所以需要四爷帮忙挑出来,等挑完之后再送去给那些夫子决定,选取哪些篇章作为学生的课文?   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敏宁抬起头来,转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   那外面的人当即敲门。   碧影开了门,就看见贾进禄站在门前。   “什么事儿?”敏宁开口问。   贾进禄就站在书房门前,透过碧影跟敏宁报告,“主子,三爷府上送来了一张帖子以及一封信。张爷爷让小的给您送过来。”   敏宁说了一声,“碧影,接过来给我看看。”   贾进禄从怀中掏出来之后,交给了碧影。   碧影接过后转身往屋里走交给了敏宁。   府里的人都知道,府上有两个书房是不能够进的,一个是贝勒爷的书房,一个是安侧福晋的书房。   前者是男主人亲自下的禁令,后者府里的人谁不知道?安侧福晋掌握着大量的资产,许多命令都是从她这个书房里发出去的。这里一个纸头可能都是机密。   传出去甚至会整个行业受到震荡,也幸好敏宁身处贝勒府,不然那些商业间谍早隐到她身边去了。   敏宁看到帖子就放在桌上,她看都没有看就知道这是她之前送到各府上的招生帖。   撕开信封之后,敏宁打开那封信看了起来,没想到这是三皇子的亲笔信,信是写给四爷的,说才看到他那张招生帖,为了以示歉意不仅将府里的几个适合年龄的孩子都送过来,还打算让二格格也跟着过去,一来是照顾弟弟妹妹,二来也是开阔一下眼界,多读点书,就算抚蒙之后,性子也能开朗一些。   在这个时代,抚蒙之后的女孩平均寿命都不长,男人们自然知道这个原因,只是为了延续大清跟蒙古之间的联系,就算拿女孩子们的性命来填也是熟视无睹。   可以说在众朝代之中,大概也只有大清的公主过得最悲惨。   三皇子软的硬的都说了,总的来说,他的意思就是,哥哥报名的时间是晚了些,不过看在都是他侄子侄女的份上,让四爷给个面子。   敏宁笑得合不拢嘴,多出来几个学生,她高兴还来不及,面子自然要给。   最后又想到对三皇子后院中的情况也不了解,便问向贾进禄,“对了,三爷家都有哪几个孩子符合年龄?”   贾进禄这些天可没少帮忙整理宗亲和皇子府中适龄的小阿哥,对于三皇子府中还算是了解。   “弘晟阿哥在上书房读书肯定不会来,那适合年龄的也只有弘曦阿哥和弘景阿哥以及二格格和三格格。”   弘景?   敏宁一听还以为跟自家元宝重名了。   好在贾进禄这时候帮忙解释,“这位弘景阿哥,咱们家的二个少个日字。”   敏宁点了点头,皇帝儿子多,这皇孙自然也多,日字旁的字稍微出彩一点的都用光了,有许多不注意就取了重名。   先前四爷也跟他埋怨,他看中了弘晟这个名字,没想到被老三家的抢了先。   “弘景就弘景,回头大不了跟弘暻分开分成两个组,名字相同,这是难以避免的,全国还不知道有多少个类似的名字呢。”   敏宁能想得开,贾进禄自然也就不多嘴了。   随后让贾进禄赶紧给三皇子府中回个音,“就说七月一日是开学的日子,别忘了将孩子们送来就成。”   开学时再说其他的,敏宁原来想让这些孩子们都住宿的,后来想了想觉得又不行,才几岁的孩子自制力不行,可能想家想得根本无心读书。   还是让每个府差遣马车过来迎接,当然要怕费那个事的话,可以由学校组办一个校车接送。   到了五月底,天气逐渐热起来,皇帝终于准备启程前往热河避暑。   大皇子、太子、八、九、十、十三、十四阿哥都在随驾之列,而除了这些成年的皇子以外,皇帝把自己最心爱的十八阿哥也带上了。   三爷、四爷属于被留守在京城之列。   三爷和其长使修撰的书即将大成,所以忙一点无法出行还算正常。   可四爷呢?   他先前忙碌着航海贸易,这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目前不可能有那么大手笔的在往倭国去,每月里去十来条船已经足够了。   特别是先前收回户部的欠账,那可是大功劳,没道理这一次不带他前往塞北,可偏偏皇帝就将他落下。   四爷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不过敏宁确实觉得家中气氛有些变化。   大概四爷是真的受到了打击,又拾起了经书恢复跟禅师的交流。   敏宁暗地里嘀咕一声,没去才是好事,还真以为现在是皇帝年轻那会儿。   皇帝年轻自然不惧儿子,可是是因为年老,才将几个有威胁性的儿子带在身边,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怕天高路远,京城这边要是出了什么状况,皇帝伸手莫及。   至于将三爷和四爷留在京中,肯定是对他俩放心。   敏宁没理会四爷那些小心思,闲的时候或许还会安慰他,可这些年过来,她都已经习惯了四爷定时性发作,她才不相信四爷真的能够忘却红尘,抛出杂念出家去。   看他平日里肉也吃,酒也喝,偶尔还找人滚床单,敏宁最后一点担心也抛却了,开始忙碌起自己的事去。   皇帝离京之后,京城里照旧安静下来,皇帝离京好像鬼马蛇神也跟着离开,日子又平淡了下来,就算偶尔有轰动性的新闻,顶多就是哪家小妾被抓住红杏出墙给丈夫戴了绿帽子,要不就是哪家的纨绔子弟踢了铁板。   这些都是小事儿,敏宁挑了个时间,告知了四爷一声,便去了几位夫子家。   敏宁原本也想请张英做夫子,只是老大人都七十二岁了,敏宁实在是怕他哪里伤着,听说过年那会儿因为天寒差点没撑过去。   后来赶紧送到医学院去,结果却检查出这是老年病,是身体已经快到极限,根本不是靠治病能够治愈的,那边的大夫交代张家好生照顾老人,最多也就半年时间了。   听说这一次张廷玉告了假,原本并不想随皇帝一同前往赛北,后来被张老大人拿着拐杖打了两下,硬是将人赶去来。   皇帝那边知不知敏宁不知道,不过这事四爷却是知道的,还跟敏宁感叹过张廷玉纯孝,张英的舔犊之情。   敏宁心里顿时明白为何未来张廷玉会成为四爷的心腹大臣,原来这么早就刷过脸了。   跟夫子商议过文学课文之后,由简到易,从简单的文字教起。   这个时候敏宁恨不得弄出一本新华字典来,要是有了字典,只要学会了拼音,那认识字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样想着敏宁回到府里后就默默的整理了一套拼音出来,不过暂时还藏着,毕竟这套拼音只是后来人整理出来。   现在的北京话可跟普通话大不相同,她就算拿出了这套拼音,又凭什么让别人按照这套拼音来学?除非时机成熟,伴随着大清各地遍开的小学,才能够将普通话推广开,等到绝大多数都认同普通话之后才能将这种话语定为官话。   六月份出了一件令人措手不及的事,原本敏宁还以为张英时日不久,未来会迎来这件丧事,可没想到明珠竟然先走一步。   这代表着明珠为首的大皇子利益群体瞬间崩塌。   这位前是跟索额图斗了半辈子,结果目送老对手活活饿死,自己也退出朝堂被皇帝压了二十多年没有翻过身。   可只要明珠在,大皇子的这一系就有顶梁柱就不会倒,可如今被称为明半天的权臣终于倒下了,给人一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朝廷这边快马加鞭送信给皇帝,皇帝没有让大皇子回来,反而让人送了口谕回来命三皇子前去祭奠。   众人不知唏嘘一介权臣落到如此田地,还是感叹他得有善终。   日子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了,期间发生的其他事情都跟敏宁无关。   眼看着到七月,学院那边人员已经入住进去,就连食堂都已经开了伙。   当然,食堂面对的客人是太学那边的学子,这里的伙食即好吃又干净,然后不仅有水果,还有冰碗。   对于已经热的煎熬着的学子来说,烦躁的大热天,吃一份冰碗去去燥热是最快活的一件事。   可以说除了第一天过来吃饭的学子不多以外,等到第二天口碑传开,那过来吃饭的人可算是挤满了。   敏宁事先过来视察过,随后决定,以后的午膳还是有学校中的工作人员送到学生面前,万万不要来食堂跟太学的这群饿狼挣口粮,以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饿着了,才会争抢着打饭。那场景看到还以为到了未来的大学食堂。   好在食堂跟学院有一个月门,抓紧让人打了一道铁门过来,就将太学隔在了外面,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书本已经加印好,每本订了一百,足够这一学期的学生使用了。   就是文学的书本晚了些,导致这部分书只来了一部分,剩下的得这两天连夜加印。   这些书跟先前送过去审核的样书不同,敏宁也算是寻了个漏子,那书的内容过稿之后,等到翻印正版,敏宁都按照从左到右横排来印。   也就是说跟现在从速排从右到左的顺序大不相同,敏宁决定给孩子的教材全都改成这种。   以前她就说过,有朝一日肯定将排版改成她顺眼的格式,这回要教这些孩子,自然得先灌输他们这个概念。   习惯了横排,就不相信还能籍贯不方便的竖排,这些孩子一个个金贵得很,身份也不低,也是未来将竖排改横排阅读打下基础。   也幸好,这书籍的内容多数都是年轻的助教再教,没有被那些老大人看到,不然非得气的罢职不可。   六月的最后一天,敏仪被敏行送到湖府里来。   这还是这些年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敏仪,已经成长为帅气小伙子,不像哥哥姐姐面像肖似母亲,敏仪但更像安父,只是轮廓要柔和一点,勉强可以说算一个小帅哥。   看到敏宁时有些害羞,敏宁就推了推他,“快叫姐姐,之前在家不还姐姐长姐姐短吗?怎么到这里就害羞起来了?”   敏宁跟着笑,一旁的元宝正好奇的看着陌生的敏仪,大舅舅他是认识的,不过小舅舅从来没来过家里,元宝也是第一次见到。   “姐……”敏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敏宁应了一声,然后拍了拍元宝的脑袋说,“这是你小舅舅,叫人。”   元宝乖巧的喊了一声,大概也不乐意在屋里呆了,就跟敏宁说了一声,往外跑去了。   敏宁让两人坐下,有丫鬟送上来一壶茶跟点心。   敏行开口,“明天不就要去学院了吗?特意带他过来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敏宁看着丫鬟倒了两杯茶给两人端了过去,才开口,“也没什么忙的,不过,有些程序敏仪还是要办的,对了……”说到这里,敏宁看向敏仪,“之前送过去的书你有看过吗?”   敏仪忙点了点头,“看过了,我还带在身上。”他说这就像是要从怀里将书掏出来。   敏宁笑着制止了,“看过了就好,回头可是要将书上的知识教给孩子们,等会我带你去学院里,告诉你哪几日上课。你的任务就是将课本的内容分成一学期来教授给孩子,别教的太快,太快的话孩子不容易理解。也别教的太慢,总不能一学期过完了,一本书还没有学完。”   敏仪点了点头。   敏宁这才跟敏行说,“那今日就让敏仪住在府上,明日里正好去学院里帮个忙。等他忙好了就住进学院中的宿舍里,现在不准备收留孩子们留宿,那空着的宿舍正好可以让助教们来住。”   敏行点了点头,“那行,回头他要是缺什么我再给他送来。”   敏宁嗔了他一眼,“别忘了还有我这个姐姐在,他缺少什么我这府里会少了他的?”   “那些,这小子就拜托你照顾了。”随即又朝敏宁挤眉弄眼,“对了,别忘了给这小子找个婆娘来管他。”   一旁的敏仪听到顿时瞪了大哥一眼,“大哥,你在说什么呢?”然后又不好意思的瞅了敏宁一眼。   对于这个姐姐,敏仪是非常犯怵的。   八岁的他已经记事了,自然记得小时候的事,他知道这个姐姐回来之后,家里就有了大变化,可是就在家里呆的时间也不长,如今十年未见,她身上积威甚深。   这给敏仪带来了陌生感,总觉得姐姐跟以前的姐姐大不相同。   敏行也没有呆多长时间就离开了,敏宁便给敏仪先安排了住处。   吃完了午饭之后,才带着他前往对面隔了一条街的学院去。   明日里要接待孩子们来入学,大概会有些忙,所以这一次就得先分工好。   干净的教室内,摆放着一块大大的黑板,黑板背面镶嵌着薄薄的铁皮,还有简易的吸铁石。   当然暂时没有粉笔,就先在纸上写好大字,等干了之后用吸铁石,贴在黑板上,这样照样可以来教孩子。   好在,这个时代教孩子的内容不是太多,不需要用粉笔写下太多文字,这些功课都是可以事先准备好的,节省了课间的时间。   等其中的员工明白各自的工作,便解散了,敏宁先回了府,敏仪称想要熟悉一下学院,便留在了学院中。 第116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16)   这一日四爷回来之后, 才想起来问敏宁,学院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敏宁自然口口称好, 随后给四爷加了一块冬瓜。   傍晚那会儿敏仪不愿意呆在府上,反而搬去跟其他人一同住在了学院的小楼里。   敏宁也没有强求他, 都是年轻人, 住在一起也能够玩在一起。   这一次挑选的助教不仅有敏仪,还有不少从庄子那边过来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都是一身抱负,不仅受过传统的知识, 新思想也没有落后, 敏宁这次打算用这些人来带这些孩子。   四爷坐着没有动筷子, 又问道。“告诉弘暻从明日七起就去对面读书了吗?”   敏宁怎么可能不告诉, 这事一早就告诉他了。   “弘暻跟弘昀倒是无妨, 就是二格格……”说到这里, 敏宁顿了一下。   二格格因为是女孩在家里, 平日里在家里也没什么存在感,不过毕竟是四爷仅有的几个孩子, 吃穿倒是不愁,不过跟弘昀弘时这两个被李格格亲手带大的孩子相比, 二格格基本上都是奶嬷嬷养大,那性子显得有些怯弱,平日里也都是待在屋子里绣花。   四爷放下杯子, 问, “二格格怎么了?”对于女儿, 四爷确实没怎么关心过。   敏宁皱了一下眉, 不知道该怎么说,“李氏的意思是,二格格是女孩,在家里学一些琴棋书画女红管家就行,没必要出去跟男孩子混在一起学习。”   四爷抬眼看她,“这事你做主,李氏的想法不用管。”不过是一件小事,他不会拂了安佳氏的面子。   敏宁点点头,既然四爷开口,那这个就不是问题了。   两人安静的吃着晚饭,等吃完之后,没多久就看见元宝过来行礼,他看起来兴奋极了,背着一个小书包朝着敏宁问,“额娘,明天真的有其他许多人跟我一起读书吗?”   这书包是敏宁做了图样让人定制的,按照不同的图样做了不少出来,明日里会一同放在学院里供别的孩子挑。   等挑完之后,这些书包还会返回工厂作为样包,大约一个月后再出现在市面上。   等到时候,这股潮流也被这群小家伙给带起来了,甚至有可能以后在街上能看到不少的小家伙背着一个小书包到处走。   敏宁笑眯眯的说,“当然,以后上学的时候可要听话,遇到什么事去告诉夫子,可不要在学校里跟人打架。”   弘暻半懂半不懂的点头。   这时三个小跟屁虫也背着书包进来了,只是在弘暻身上看着很合宜的书包,背着三个小的身上却显得有些大。   可就算松松垮垮的背着,三小也没有舍得放下。   敏宁看着乐了,忙问,“怎么,难道你们也要跟哥哥一样一块去读书?”   三小一下子向敏宁扑了过来,“额娘”“额娘我也要去上学”的叫起来。   一旁的四爷朝一脸羡慕的弘暻招了招手。   弘暻立即走到四爷面前,眼中满是儒慕之前。   四爷看着已经算是半大小子的儿子,脸上不动声色,可心里有些自豪,拍了拍他的肩,将他当成大人一样郑重的说,“以后去了书院里也不要怕,要是旁人欺负你,把弘昀叫上,你们哥俩一起打回去,别怂,回头阿玛给你做主。”   一旁的敏宁迅速的将弘暻拉了过来,不满道,“只是到对面去读书,别弄的就像是去那豺狼虎穴,而且都还小,兄弟们打打闹闹感情感情才会好。”小孩子打架越打感情越好,怕的就是大人跟着插手,这一插手情况就复杂了,没事也能弄出个事儿了。   四爷不跟她一般见识,便起身,“行了,你们娘几个继续说话,我去看看弘昀。”弘暻他倒是不担心,担心的是弘昀。   因为早产,身体一向很弱,从小到大也没有出过几次府,他不像弘暻被安佳氏时常带到外面去,相对于粗养的弘暻,弘昀更像是养在深闺之中无人识。   其主要原因是初始李氏太小心弘昀了,后来有了身体更健康的弘时,她的心更偏向弘时,导致弘昀不仅身体不好,性子也有些内向。   等四爷发现的时候,这孩子已经到读书的年龄了,想着趁着还能够掰回来,就叫人搬到外面去和弘暻住在一起,果然时间一长就被弘暻感染的性格开朗了许多。   四爷到了外院,去了儿子住的院子里,弘暻还在内院中,所以院子里只弘昀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四爷推开了门,进去就看见弘昀站在桌后练大字。   四爷自己的字体在众位兄弟中可以说是佼佼者,皇帝更是命令他每年献一百副字上去。   只要不是太晚,四爷都是写上几副字再睡觉。   所以对于儿子的字体,他尤为注重。   弘暻的字体虽然飘,不过已经隐隐有了自己的风骨,四爷没有强逼着他练,只让他每日交一副上来。   反倒是弘昀……   因为身体弱,脑子也不像弘暻聪明伶利,对于很多知识是一点就通,他这水平跟正常孩子一样,只是学习得花费更多的时间。   相比较弘暻,他更加刻苦,特别是在练字上,很像四爷小时候,花费了大量心思。   对于这个儿子,四爷满心怜惜。   门被推开,风带进来,使得屋里的烛光闪闪。   弘昀抬起头来,就看见阿玛站在门前。   他心里一高兴,他将笔放一下,急忙走过去跟阿玛行礼。   四爷托起他的手,来到桌前看着桌子上的那一副字。   四爷点了点头,“不错,已经有了一些火候。”   弘昀心中满是高兴。   四爷看着弘昀心里叹息一声,这孩子没有走出自己的路,反而学着他的字体,这样影响一深,反而没有了自己的风骨,就算长大也是重复他的路子走。   四爷对于仅有两个读书的儿子那是关心备至,两个儿子从启蒙时开始练的字帖都是他亲手写的。   因为皇帝崇尚董其昌的书法,众皇子特别是四爷的字自然带有董其昌的影子。   不过弘暻自己不喜欢,他反而更喜欢狂草,等练完四爷的字帖之后,便会寻一些狂草字帖来练,这时日里一长,倒是练出了自己的风骨。   至于弘昀倒是听话,可就是太乖了,只懵懵懂懂按照四爷安排的路往前走。   但不可否决,相对于太老实的弘昀,四爷更加喜欢有那个机灵劲的弘暻,至少这孩子长大以后,四爷不用担心他的前程问题。   看完了字,四爷拉着弘昀到一旁坐下,然后拍了拍他的手道:,   “以后你和弘暻就到学院里去读书,到时会有许多和你同龄的孩子,要是感觉到吃力,就跟夫子说一声。记住你跟弘暻是亲兄弟,遇到被人欺负的时候,你们兄弟俩可要团结起来。”   弘昀点了点头,朝着四爷保证,“阿玛还请放心,我会保护三弟的。”   此时的四爷,只是一个担忧儿子的父亲,看着儿子友爱弟弟,自然满心高兴。   隔日里,弘暻那是一脸激动的背着书包,恨不得现在就去学院。   敏宁看了他好几眼,见他都没有发觉,只好喊了一声,“行了,别玩了,先吃早餐,吃完了,随便你怎么蹦跶。”   吃早饭的时候,四爷牵着弘昀也过来了,敏宁只知道昨晚上四爷在外院睡的,还不知道四爷是在弘昀屋里睡的,只觉得两人关系亲近了许多。   看到两人过来,她立即上人多上了两副碗筷,亲自给两人舀了一碗粥送过去。   四爷倒没觉得什么,反倒是弘昀显得受宠若惊,不过看安额娘的样子应该时常做这种事,弘昀不由羡慕起弘暻来,他每日一早上去给额娘请安的时候,额娘可没有给他盛过一碗粥。   因为孩子多这早上吃饭一向是热热闹闹的,弘昀还是第一次发现,吃饭时也能够说话的,虽然阿玛不开口,不过弘昀却能够感觉出阿玛心里也是高兴的。   吃完饭之后,敏宁指挥人将桌子上剩余的食物撤下去,又让人给三小重新换上衣服。   三小穿的是一模一样的,头发也没有剃光,而是直接编成了小奶揪竖在头顶上。   又背着不同动物模样的书包,弄得不像是两个大的上学,反而是三个小的上学。   弘暻也背上自己的书包过来拉住弘昀,弘昀还有些不适应,随后又见三弟拉住了五弟。   敏宁看着那几个孩子,便拉住了老六,至于四爷一脸严肃的牵住了甜甜的手。   正出门的那会儿,碧影来报,说是二格格过来了。   敏宁点了点头说,“将二格格带过来,我们该出发了。”   二格格其实已经十三岁了,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这要是在平常人家,十三岁都已经是说亲的年纪。按说已经过了收学生的年龄标准,二格格不应该去才是。   可敏宁当初就以二格格为借口,说服四爷同意招收女孩,这回就算二格格年纪超标了,也不是不能够开个特例。   在敏宁眼中二格格只是个黄毛丫头,十三岁顶多也就是念初中的年龄。   更何况皇室的女孩子都是十八九岁才说亲,过了二十才出嫁,这是为何?还不是担心自家女孩年纪太小,过不了生育那道关吗?   在这个时代,生孩子可就等于一脚跨入了鬼门关。   二格格一过来就向四爷和敏宁请安,规矩很好,被李格格教的如同一般的大家闺秀一般。   按说这样的孩子四爷该满意才是,只是这孩子年纪轻轻就没有了活力,反倒像是木头人一样。   四爷开口,“进去之后不要给你安额娘惹麻烦,你在里面是大姐姐要照顾弟弟妹妹们,要是打架你要劝一劝。”   二格格行礼说了一声是。   敏宁暗地里扯了四爷的衣服一下,四爷看她,敏宁没有看他,而是笑着跟二格格说。   “不用管那些小皮猴,你进了学院里,别将心思放在他们身上,多看些书,女孩子家多读一些书总是好的。”   四爷没有开口反驳,他的思想里二格格年纪大一些就应该照顾弟弟。   不多敏宁都开口了,他也就没有再继续强求。   人来之后,一行人前往才往外院走去。   走到外院,又将每个人又领了几个孩子,这几个孩子是伴读,都是亲戚家的孩子一同进书院里的。   敏宁在一旁小声的叮嘱弘暻让他多照顾点。   里面有敏仪在,敏宁倒不担心弘暻吃亏,怕只怕这小子胆子大,在里面无法无天,在家里有她还能够制住他,但是到了外面,她总不可能每日里都将精神放在他身上。   出了府门,没有坐马车,一行人走了几分钟就来到学院的大门。   大门并不是正对着贝勒府,贝勒府的大门是面朝南,学院的也是面朝南,中间还隔着一个孔庙,所以从贝勒府这边望过来,并不能一眼看到学院。   大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小孩子总是喜欢热闹,在符里可能遇不到什么小朋友,可到了这里,人一多就热闹开了,有那相互认识的进了大门里还打闹了起来。   几个孩子还第一次看到这学院,一眼看到那高低不一的蘑菇,眼睛立即亮了。   蘑菇的颜色不一样个无一例外,全都用了鲜艳的颜色涂了彩绘,看起来十分吸引孩子的目光。   有几个不知道哪个府邸的孩子已经玩起了躲猫猫,大人们都聚在一起,显然相互也认识。   “四哥!”有一个人看到四爷,开口喊了一声走了过来。   敏宁没有认出这一位是谁。   四爷给她介绍,“这位是常宁皇叔的第四子,辅国将军对清额。”   虽然常宁不受皇帝喜爱,可他的儿子仍然在上书房读书,对清额比四爷也就少三岁,小时候关系还算不错,不过离开上书房之后,倒是没怎么联系了。   四爷应了一声,也没有给对清额介绍敏宁,只是问他,“你也把孩子送来了?”   对清额笑着点头,“是的,正好老二年纪够了,就叫他送来了。”说着越过敏宁看向二格格,“怎么侄女姐进来读书?”   四爷点头。   对清额立即说,“那可好了,正好家里有几个丫头,原本还怕只有男孩子过来,既然侄女也来了,那我就把她们几个送过来正好有个伴。”   对于对清额,了解他的对于他的好运都有些羡慕,因为这家伙生了几个儿子,一个都没有夭折,这在皇室当中可以说是非常幸运的事情。   四爷因为夭折过几个孩子,对于这家伙的运气也有些嫉妒,便有些爱搭不搭的意思。   对清额过来寒暄之后,很快又回到原来的人中。   敏宁对着弘暻、弘昀还有二格格说,“我和你们阿玛还有事办,你们几个带弟弟妹妹先去玩,可不要出学院。”   三个孩子点头。   四爷看向了敏宁,敏宁便带着他到办公的地方去,夫子的屋子就在书屋的后方,顺着小溪就能够找到。   凡是过来报名的,自然会被邀请来到这里报名,报完名之后,孩子们就可以到院子里玩。   不过有敏宁在,自然不需要带着几个孩子去报名,这些她和四爷就可以代办了。   两人如同其他家长一样亲自去办理,还有几个府的孩子被各自府中的管事带过来报名。   这种情况要不孩子不重视,要不就是阿玛不在府中。   就如同大皇子家的弘方,便是被府中的大管事送来。   小孩子懵懵懂懂,虽然是大皇子的次子,可他母亲身份太低,只是个侍妾,连累的儿子去上书房读书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也是该到读书的年纪了,正好敏宁这边开了学院,帖子一递过去,大皇子也没有费心再单独请夫子,就决定将人送过来。   不过,只是送庶子读书,大皇子自然不会亲自过来。还是福晋张佳氏想到这一点,派人将孩子送过来。   跟其他人一样,报完名之后,两人就往外走,外面那几个孩子已经不在大门前了,又听到后院草坪那边传来笑闹声,两人走了过去,发现几个玩乐设施已经被一群小孩子给霸占住了。   四爷难得看到这些孩子活泼的模样,心里也有些高兴,小孩子开心的模样总是能够传染给大人。   虽然元宝读书的地点只是从外院换到了府对面街上的学院,但敏宁还是觉得府里空旷了许多,觉得有些不适应。   也幸好,还有三个小磨人精缠着她,让她每日里也没有空多想。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敏宁提心吊胆起来,便开始排查工作,是不是某些地方出了问题。   还有林源,经过大半年的时间,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敏宁看了,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就是多提拔了一些亲戚,不过这些都是有才的,勉强能够说得过去。将人叫进府里敲打了一番,就安排了一堆的活。   东北那边的铁路问题还得需要他负责,眼下是有一段路通路了,可现在正是夏季修蒙古地段的好时机,再晚天气寒冷又要断工了。   既然没事,还是继续将林源提溜出来赶去干活去。   又过了十来天时间,敏宁已经习惯了元宝不在府中读书,京中又出现了一些骚动。   太医院的众多太医连夜起身,出了京城之后,直往热河赶。   要说这事敏宁为何知道,还是因为皇帝的旨意是传达给四爷,之后四爷就连夜带着这些太医赶往热河去。   敏宁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叫那么多太医过去,莫非是皇帝那边出了什么事?   可是热河那边的消息看守的紧,京中根本没有人得到消息。   四爷前一脚刚离开,第二日府上就接了一些帖子,都是各家内眷打算上门拜访。   四爷离开之前就知道热河那边肯定出什么状况,所以已经让福晋跟敏宁好生看好家里,最好闭府不出。   大概是看四爷的脸色凝重,福晋就忙接口答应,敏宁也表示不会出府,但是也不接见他人。   是以府中除了买菜以及几个小主子出门读书以外,那真是大门紧关。   就连那些上门拜访的帖子,都以福晋有恙的原因给推拒了。   原本那上门拜访的人也只是想打探一下热河那边的动静,想知道四爷为何连夜带着宫中仅有的太医前往热河。   要知道这些太医可都是留下来给宫中的太后以及嫔妃看病的,四爷这下一扫而光,也只留下了几位,这一看就知道热河那边动静不同凡响。   结果在四皇子府碰壁,就将精神头对向热河那边。   所有人都在猜测是不是皇帝有恙?   要知道太子的地位一直不稳,皇帝要是没了,那这皇位只能落到太子身上了。   某些已经站队的人自然是忐忑不安。   当然也有一些人心中狂喜,这些无一例外全都是太子一派的。   不管京城如何,热河这边确实是风云色变。   自然不是皇帝生病,而是皇帝的第十八子病倒,甚至一病不起。   随驾的太医即使对十八皇子精心的医治,但是对于他的病情仍然束手无策,只能看眼睁睁的看着十八皇子的病情一日重过一日。   皇帝心忧自己的幼子,那是急得团团转。   而这个时候又是去木兰围场接见蒙古王公的时间,因为十八皇子病重无法挪动,皇帝的御驾停在半路上也迟迟未动。   短暂的停留一天之后,太子那边看不过去了,前来劝说。   “汗阿玛,蒙古的王公已经到达木兰围场等待汗阿玛。您停在这里,小十八养病也不安心。何况小十八可以让太医在后面慢慢治疗,您不是已经快马加鞭命老四带太医过来了吗?正好小十八等在后面可以遇到老四带来的太医。”为君之人,哪能够顾及私情?太子觉得自己有权利提醒汗阿玛。   皇帝眼神定定的看着太子,不怒反笑。   第一次发觉自己这个儿子竟然没有丝毫手足之情,幼弟病着,竟然还催老父赶路。   这回生病的是幼弟,那下回要是生病的是他呢,是不是还要敲锣打鼓?   太子被看得毛孔悚然,恍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还待要解释,皇帝压根不愿意听挥手将他赶离。   没多久,皇帝便下令御驾先行,十八皇子以及其他太医慢慢赶路。   太子以为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立即高兴起来,便将之前发生的那一幕抛到脑后,既然意见采纳了,那就说明他之前做的是对的。   十五十六这小哥俩在十八皇子发病的时候,皇帝就将两人隔开了。   皇帝深怕十八的病情会传染到他两个哥哥身上。   御驾起行,很快就到了木兰围场,进了木兰围场,太子算是忙活开了,每日里结交王公大臣,大多数时候喝的醉醺醺的。   这让这个关注着十八病情的皇帝有些不满,觉得幼弟还在生病,可太子竟然整日寻酒作乐,真是一点手足之情都没有,没有仁爱之心。   可太子哪会将一个庶弟放在心上?   他自认是嫡出,汗阿玛给他生的那些弟弟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那成年的想要抢夺他的位置,年纪小的又抢夺他的宠爱,对于这些想抢他东西的,太子怎么可能有仁心,自然是敌视这些人还来不及,至于十八皇子,不过是一个贱婢所出,如何能称得上是他的弟弟?   可在皇帝眼中哪有什么嫡出庶出,那都是他的儿子,他以为所有的儿子就应该像他跟福全一样,却忘了自己跟常宁的关系也不好。   四爷只花了短短五日时间就来到热河行宫,结果一问才知道,皇帝已经启程去了木兰围场。   木兰围场距离热河大不远。   随后也不等车马劳累的太医,换了马之后又赶忙奔赴到木兰围场去。   一到木兰围场,四爷就带着御医前去见皇帝。   皇帝看到四子时,正是焦心状态,连日的担忧让他面色显得有些苍老,四爷看了顿时大吃一惊。   “汗阿玛,你可要保重。儿子已经将太医都带过来了,我立马让他们来给您诊治。”   皇帝立即挥了挥手,“不用不用,赶紧去给十八看看,朕没事。”说着就掀开了帐门,前往十八皇子的营帐。   四爷这才知道,原来不是皇帝病了,而是十八病了。   先前他只收到皇帝的命令,让他带着太医尽快赶来,还没有弄清到底是给谁治病?   一想到这里,四爷就一脸担心的问,“十八病情如何?”   皇帝掀开门帘子,就指挥身后的太医,赶紧进去给十八诊治。   看到老四一脸担心的模样,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老四果然是个好孩子,不忘将幼弟放在心上。   然后又一脸担忧的看着被太医团团围住的幼子,“太医说是肺痨,先前没注意淋了雨有些发热,这孩子也倔强一直没说,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转为肺痨。”这不病到现在已经昏迷不醒。   四爷看着十八,想到自己的弘晖,比十八也大不了多少就夭折了。   养到这么大的儿子,亲眼目睹他就这么没了,四爷还记得当时心痛的恨不得一同随儿子一起去了。   “汗阿玛……”四爷嘴巴动了动,原想跟皇帝提议请京中医学院的大夫过来,可是又想到不出十八救不回来,很有可能被汗阿玛迁怒,并将那个提议咽了回去。   皇帝听到声音后看向他,四爷低着头只说了一句,“汗阿玛,还请保重龙体。”   皇帝感觉到心酸,他知道肺痨在大清属于绝症,虽然没有天花那样谈之色变,可得了之后也很难挽救回来。   要是成人还能够慢慢医治,可孩子年幼病情变幻莫测,跟治疗大人完全不一样。   何况十八的病情发病极快,这才半个月时间就病得昏迷不醒,连药物都是硬灌下去的。   几个太医相互整完脉之后商谈起来,皇帝这才带着四爷往里走,随后坐到床边,握住十八的手,“小十八,你醒一醒,看一看汗阿玛,之前不是还吵着来木兰围场吗,还说要给汗阿玛猎一只熊,怎么说话不算数了呢?乖,别睡了赶紧起来,你十五哥和十六哥都等着你醒来一起去玩呢。”   站在一旁的四爷,听到皇帝这番话后,顿时回忆到小时候。   他记得到时候这样生病时,汗阿玛也是这样坐在他床头鼓励他。   那时候佟额娘还在,四爷还嫌弃药苦跟汗阿玛撒娇不肯喝。   后来一切都变了。   佟额娘因为妹妹没了,她也跟着没了。   而他也感觉到世界在巨变,一直认为是亲额娘的佟额娘是养母,偶尔见过的德额娘才是他生母。   四爷觉得整个世界的人都在欺骗他,躲在阿哥所不出来,后来还是汗阿玛将他叫过去仔细开导他,他才出了阿哥所去给德额娘请安。   或许也是因为那一次,德妃以为他一直念着养母,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   四爷从来没有解释过。   谁都没有考虑过,对于一个十一岁刚失去母亲的少年来说,是多么一个重大的打击。   心心念念十年的母亲,竟然不是他亲母,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四爷神情恍惚,看着皇帝一脸忧心的摸着十八的手,他突然想到,其实汗阿玛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对于每个年幼的儿子都是这么爱护。   十八皇子仍然沉睡着,除了脸色苍白人瘦了一些,好像看着并没有什么。   他这样昏迷着,到是不用怕醒来之后继续难受。   皇帝在这里除了接见蒙古王公,基本上都会呆在十八这里。   四爷来了十日之后,就提心吊胆的十日。   随着十八病情加重,皇帝越发暴躁起来。   这一日,四爷听到外面的动静,就让门口的小太监去打听。   小太监出去没多久就被吓得脸色大白回来,“回贝勒爷,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喝醉了,跟蒙古的王公以及朝廷大臣打了起来。”   四爷霍然起身,实在无法想象这个时候,太子身为一国储君怎么会和人打架?   谁都知道十八皇子已经没救了,皇帝也是一日比一日悲伤,就如那快要失去孩子的猛兽一样,这木兰围场上空的气压也一直压抑过一日。   这个时候太子闹事,简直就是在皇帝头上动土。   四爷不觉得太子会有这么蠢,这其中肯定有人趁着太子醉酒挑衅。   可不管是谁,四爷都觉得这一次太子肯定是要背这个黑锅了。   果然皇帝听闻之后大怒,又看太子喝的醉醺醺的,气愤的甩袖离开。   等到隔日,太子醒来听闻这件事后,吓得立即去跟皇帝请罪。   结果皇帝根本不给太子这个脸,暴怒当中,当着王公大臣让太子到帐外跪着。   人来人往之下,太子这一跪下,那脸就丢光了。   可就在大臣给太子讲情的时候,外面来报十八皇子去了。   营帐中顿时鸦雀无声,皇帝感觉到晕眩,捂着胸口哀叫了一声,“胤衸!”   随后连忙掀开了营帐,看也不看太子,就往十八皇子的营帐跑。   王公大臣急忙跟上。   太子也听到十八皇子没了的消息,顿时脸色煞白。   他手颤抖,这段时间他一直醉着,根本不知道十八生的是什么病,还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没想到十八竟然没了。   想到之前汗阿玛竟然看都没有看到他。   太子心里又惊又怕,十八没了又不是他的错,又不是他害的,为什么要迁怒到他身上。汗阿玛,难道你忘了我才是你最疼爱的儿子吗?   四爷听到消息的时候,连忙赶了过去,只见除了太子以外的几个兄弟都已经站在了营帐外。   透过帐门往里看,只看到皇帝神情悲痛之极,在众人的劝告之下,皇帝终于拿被子将十八的脸盖住。   “来人,将十八送回宫,等满四十九日之后了送往遵化,等朕百年之后安葬于朕的陵寝。”未成年而夭折的皇子,是没有资格埋藏在帝陵,皇帝却给了十八这个莫大的荣幸,可以看出这是老父对于幼子最后的一片爱护之意。   皇帝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看十八,转身往外走,刚走出营帐,脚一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门外等候的众位皇子手忙脚乱的扶住皇帝。   “汗阿玛,还请保重龙体。”   “汗阿玛十八没了,还有儿子们……”   ……   皇帝面无表情,看也不看诸多成年儿子,招来了十五十六,让两人扶着他回到营帐中。 第11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17)   十八皇子的遗体被送回京之后, 皇帝便称病了,至于真病假病到没人知道。   除了第一日御医进过营帐, 之后便没有再进入营帐,外面的人即使知道皇帝躲在营帐内伤心, 都默契的不再打扰。   这几日, 四爷跟随其他皇子一样守在皇帝营帐前,皇帝称病他们这些做儿子的自然要来守着。   这期间四爷也算是看了几场大戏,这一日大哥继续阴阳怪气的讽刺太子将老爷子气病了。   当然, 太子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只要是大皇子开口, 他都会怼回去。   听着耳边吵闹的声音, 四爷看一下汗阿玛的营帐, 里面并未有什么动静。   过了一会儿, 皇帝身边伺候的魏珠走了出来, “万岁爷有旨!”   营帐外原本等候的太子跟众皇子们立即跪下。   魏珠宣了口谕,“……朕些许小恙……不必担忧……都散去吧。”   四爷与其他人一道儿叩谢皇恩, 这场景还是跟前几天一样,每日过来请安, 都被堵在门外,直到里面的汗阿玛不耐烦了,命魏珠出来赶人。   连每日的口谕, 都不带重复的。   魏珠宣完了口谕, 照例被太子和直郡王围了起来。魏珠面带笑容, 一边在心里暗骂, 梁九功那老狐狸倒躲得及时,不敢轻易得罪外面的众位皇子,却把这个热烫手的活扔给了他。   十三凑到四爷这边来,“四哥,听说你得了个新茶,弟弟能否品鉴一下?”   四爷听了之后深深的看了十三一眼,总觉得他这话里有意思,十三仍然定眼看他,四爷见状便转身带着他往自己的营帐走,“这点茶叶是安佳氏好不容易弄过来的,从福建武夷山上千年古茶树采摘的,一年也采不到一斤出来,分到四哥这里也才二两,回头你要是喜欢四哥分你一点……”   这种产量少的顶级茶叶根本做不了贡品,反而会流入到民间。   四爷平日里喝的虽然也都是名茶,但这种顶级茶叶却很少能够到他这里。   进了营帐,四爷亲自拿出了茶具,茶炉烧水。   水开之后又将茶具给烫了,这才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瓷盒了,从里面捏出几片茶叶来扔进茶碗里。   十三啧啧一声,“四哥,你这也太小气了。”   四爷看了他一眼,然后找出一张纸来到了约莫一半出来,然后跟常宝贝似的将瓷盒盖好,然后又压到箱底去。   “说吧,找我有何事?”四爷将已经冒水汽的水壶给拿了下来,然后将开水倒进茶碗中,茶叶被水一冲,浮到水面上。   这种宝贝茶叶根本就不需要洗,洗一遍味道可就淡了,太可惜了。   十三瞅了一眼被掀开的营帐门,然后小声的凑了过来,手指着天问,“四哥,太子快不行了,你有没有想过脱离太子?”   四爷看了他一眼,沉声问道:“十三,你到底想说什么?”他伸手将纸上的茶叶给包起来。   十三激动起来,“四哥,太子真的快不行了,汗阿玛已经开始警惕他了!”说着又小心的瞅了一眼外面,然后压低声音跟四爷说,“你可能不知道,最近大哥就要朝太子下手了。”   四爷听了心中一凛,然后问,“这事你如何知道的?”   十三眼神一凝,立即住了嘴。   四爷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十三,太子是一国储君,我们作为臣弟的就应该好生扶持,万万不要有其他不切实际的念头。”四爷算是看出来了十三也有那个想法。   不过,他并不认为十三能够成事,光大前面的老八,就是他迈不过那道坎。   “四哥……”十三阿哥虽然心里有些幻想,不过就知道凭借着自己那三板斧,根本扳不倒前面的哥哥。   何况最近汗阿玛对他也冷淡了些,十三阿哥已经察觉到了,便打算投靠四哥,可四哥看着并不想争太子之位,这让十三阿哥有些着急。   四爷再次拍了拍他的肩,什么都没有说。   十三阿哥只好端起茶杯喝茶。   十三阿哥在营帐中也没有呆多久,就被人叫走了。   四爷则眯着眼睛看向帐外,外面还是艳阳天,可他总觉暴风雨即将来临。   太子焦急的在营帐里走动,总觉得汗阿玛的态度非常不对劲,莫非汗阿玛真的会废掉他这个太子不成?   不由得太子想到了当初恒之给他的提议,学唐太宗……   想到这里,太子不由闭上了眼,汗阿玛您万万不要逼儿子呀!   夜晚,皇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年纪大了即使觉得困了,也总是睡不着。   皇帝心中的心思繁杂,眼睛虽然闭着,可脑海里的念头却没有停下来。   他想到可爱又聪明的小十八,又想到那些已经成年争斗不停令他疲惫心焦的儿子们。   想到小十八时,他心里有些酸楚,多么乖巧,多么孝顺的孩子,可老天爷怎么就不开眼,还没有看他娶妻生子,就白发人送黑发人。   皇帝先是皇帝才能是一个父亲,即使心里再伤心也不能在外人表现出来。   也只有在深夜中才会静静的还念一会儿,显得这份怀念也奢侈起来,皇帝有时候甚至觉得这是他的错,如果这次没有将小十八带过来,那孩子也不会有此一劫。   随后又想起太子来,太子,太子怎么变成了这样,小时候是多么聪明善良的一个孩子,友爱兄弟,孝顺长辈,怎么长大后反而没了人性呢?   太子究竟是何时变成这个样子的?   皇帝脑海里闪过了一个面孔,是了,都是索额图那个老贼把太子给教坏了,想到这里就算老贼死了,皇帝也恨不得将他都尸体拖出来挫骨扬灰,瞧他干的那是什么事?毁了大清的一国储君!   皇帝叹息的一声睁开了眼,就在这时听到了营帐外面的动静,他循声望过去,就看见一道黄影闪过。   皇帝心中一凛,连忙起身,“来人!”   外面守候的御前侍卫进了营帐内,皇帝坐在床上问道:“方才外面有没有人?”   六个御前侍卫跪地回答,“回万岁爷,奴才们一直在外面守候,并未看见他人!”   皇帝不相信自己是老眼昏花看错了,不由狐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御前侍卫,甚至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已经被收买了?   皇帝疑神疑鬼起来那可是得遭殃了,“去查众位皇子如今在做什么?一个都不要漏掉,太子也查!”   皇帝怀疑有人窥视他的一举一动,很有可能不是别人,就是他那几个儿子中的一个,不,或许是几个。   皇帝顿时有了危机感,莫非哪个儿子等得不耐烦了?想要掀翻他的皇位?可以说众多儿子当中皇帝怀疑的第一个人就是太子。   四爷因为下午喝多了茶,晚上睡得没那么早,这不才刚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正当他睡意朦胧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嘈杂声,结果那声音越来越近,感觉到自己的营帐被人掀开,四爷被惊醒睁开眼,随后坐起床,一眼看到了门口正拿着火把,先开了营帘,正往里看的人。   “大……”胆!四爷后面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认出此人是皇帝身边的御前侍卫,他心里当即闪过一个念头,出事了!   “还请贝勒爷恕罪,围场闯进来一贼人,属下奉命前来看贝勒爷是否安全无事。”   四爷顿时将所有的话吞进嘴里,只摆了摆手说,“爷没事。”随后又问,“贼人抓住没有。”   那人回道:“已经抓住了,不过怀疑还有同伙,万岁爷命令属下检查一遍营地,只是叨扰了贝勒爷,还请恕罪。”   四爷立即听到营帐外面远远传来吵闹声,就知道不是他一个人受到这样的突然袭击,他又突然想起什么,紧张的问,“贼人闯进来有没有使汗阿玛受惊?”   那人回答:“万岁爷的营帐被团团围守自然无事,还请贝勒爷宽心。”说到这里,那人便提出告辞,“属下还要往别处去看一看,就不打扰贝勒爷休息了。”   四爷点头看着他离去,他静静地坐在床上,没一会儿一个小太监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爷,刚才那位军爷直接去万岁爷的营帐内了。”   这个小太监是苏培盛刚培养出来的徒弟,苏培盛因为还要办别的事情,所以就将徒弟推到主子面前帮忙跑腿。这小子还算机灵,悄悄的打探到消息就来告诉四爷。   四爷等到消息后点了点头,便让他退下了。   随后也没有再睡下,穿上了衣服准备去拜见皇帝,毕竟营地内闹出了贼,还得去问一下皇帝的安危,总不能当做不知道。   皇帝阴沉着脸坐在床上,梁九功怕他受凉,特意给他老人家披了外衣。   几个前去各个营帐突击的御前侍卫已经回来了,正跪在地上跟皇帝禀报。   “……奴才闯进去的时候,大皇子正在跟科尔沁一位贝勒爷耍拳喝酒,听到奴才禀报之后,当即醉醺醺的抽出刀,吵着嚷着要随奴才去抓贼,奴才好不容易劝下了,才赶回来向万岁爷禀报。”   皇帝问道:“你有没有问老大到底喝了多长时间的酒?中间有没有出去过?”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盘问其他人,大皇子吃完饭后就被科尔沁的贝勒爷拦住一起拼酒,据说并未出去过。”算一算也有两个多小时了。   皇帝闭上了眼睛,应该不是老大,等睁开之后又问下一个人。   此人正是去检察四爷营帐中的那位。   “奴才去的时候,四贝勒已经睡着了,被奴才吵醒之后还关心的望万岁爷的现状。奴才也问过营帐外的人了,四爷晚间时并未出门,睡前还念了一篇往生经才睡下。”   皇帝点了点头,老四有心了,不用说就知道这篇往生经是为小十八念的。   又继续问下面,一个个询问之后,才发现夜间几个儿子过得都挺精彩。   除了十五十六躲在一个营帐里哭泣的睡着,几个成年的儿子没几个将十八的事放在心上。   皇帝立时沉默下来,感觉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不知道为何整个营帐中感觉到气氛紧张起来,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喧哗声。   皇帝皱起了眉,一旁的梁九功连忙掀开帘子出去。   没多久后,他又进来跟皇帝禀报,“发现有几位皇子都来给您问安来了。”   皇帝一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大半夜的都不睡觉,问什么安?让他们回去。”   梁九功小声的说了一声是。随后又出去小声劝说去了。   等外面又平静下来,皇帝才问向最后一个人,“太子呢?太子在做什么?”问这句话的时候,皇帝的声音平静无波。   可那本该跪着回答的御前侍卫却吓得磕起了头,“回万岁爷的话,奴才,奴才并未见到太子爷,太子爷根本不在营帐中。”   皇帝声音阴沉起来,“哦,不在营帐,他应该在哪?都是死人,不知道去找吗?”   随即皇帝起身,一脚踢开了前方的凳子,“都给我滚出去,赶快去给我将太子找来!”   皇帝已经认定是太子刚才在窥视他,而他身边的御前侍卫竟然隐瞒不报,这是为何?莫非这些御前侍卫都被太子给收买了不成?   一想到自己随时处于太子的监视之下,皇帝就坐立不安起来。   太子想干什么?莫非是想弑父不成?   一时间,皇帝在猜想太子去哪里了?莫非事败之后逃了?   可又逃到哪去呢?   皇帝想到了索额图,这个老贼曾经也领过兵的,莫非给过太子留下了暗手?   四爷刚回到营帐,就发现十三也跟了过来,便皱着眉转头问他,“你不睡觉找我干什么?”   十三凑近,小声的跟四爷说,“四哥,这一次太子肯定栽了。”   四爷看向他,“你知道什么内情?”   十三虽然不知道,但寻着一些蛛丝马迹也能够猜到,不过他却不愿意这时候将四爷给拉下水,便道:“四哥,这个你不用管,明天你等着看好戏就成。”这话说完之后,十三阿哥往自己营帐方向走。   四爷眉头依然紧皱着,心里只希望十三不要玩火烧到了自己。   四爷重新躺在床上的时候,发现前后都有人拿着火把像是在寻找什么?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在捉拿贼人。   整个营帐都在找太子,结果在天快亮时才将太子找到,原来太子竟然睡在了一个随行小官的营帐里,发现之后顿时不少人脸色变了。   太子醒来时,还有些晕晕乎乎,他醒来之后记忆才回笼。   这段时间因为焦急,总怕汗阿玛会废了他,做什么得来的都是汗阿玛的训斥,太子自然越来越急越来越害怕。   就在昨晚,那出门吹个冷风,也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让他前去汗阿玛的营帐,走过去时正巧那一块没有人,太子控制不住自己的脚走了过去,谁料刚一过去就对上了皇帝的眼睛,他吓了一跳,立时转身就走,在之后他什么记忆都没有了。   记忆回笼之后,太子脸色煞白,他知道自己这次着了别人的道,给他再多的胆子,他也不敢去窥视帝踪。   又看到眼前营帐内被挤满的御前侍卫,太子终于闭上了眼,这一次自己大概是真栽了。   “太子殿下,万岁爷请您过去。”   太子把这句话后吓得一抖,随后还是认命的起身,被这几个侍卫团团围在中间。   等掀开帘子出去,太子看到那刺眼的太阳猛的闭了一下眼,随后又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太子停住了脚步跟身边的御前侍卫说,“先等一等,孤有事要交代身边的人。”   虽然说皇帝有请,可太子如今仍然是太子,御前侍卫也不敢阻拦。   只见太子朝前方招了招手,那人立即小跑过来,凑到太子面前。   太子只低声在他耳边嘱咐了一句话。   那人点了点头,一脸慎重的保证肯定会传达。   太子这才大步朝着皇帝的营帐走。   他知道这一去,汗阿玛肯定会加派人将他看起来,再接触外人就难了。   不过没关系,该交代的他已经交代了。   即使他倒下了,也要将那害他之人拉下马!   太子被废了!   木兰围场内平地一声惊雷,皇帝甚至赶不及回京下旨,直接在围场内跟蒙古王公和满族大臣宣告。   太子被废了,太子竟然被废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不少人跪地想要皇帝收回成命。   其中就有不少是汉臣。   为何是汉臣?因为他们坚持嫡出正统,认为太子若是不失德,便不能被废。   皇帝大发雷霆直接以太子欺侮荼毒大臣、侵扰百姓、攘夺外藩进贡马匹、勾结党羽、干预国事为由废黜。   原先这些事在皇帝看来只是些许小事,如今全都被翻出来成为废太子的理由,有的甚至等不及回京祭拜祖宗之后再废,可见你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这下所有人都看到皇帝废储之心,连那些先前想要保太子的人也纷纷避之不及。   太子被废之后,就被皇帝扔到热河行宫派人加紧看守。   四爷看了看天空总觉得有些恍惚,太子二哥就这么容易的被废了?   又看到大哥一脸喜气的接受臣子们的祝贺,四爷不由沉思起来,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一向不动脑子只靠武力的大哥,竟然能将太子拉下来。   随即四爷摇了摇头,他不认为太子真的就被拉下马了,大哥表现的这么明显,回头汗阿玛肯定会发现不对之处。   到时候那太子之位还不就是汗阿玛的一句话?   四爷当即低调起来,那边不仅老大抖了起来,老八同样志得意满起来。   太子被废,可以说是一座大山被搬开,下面的每一个皇子都有可能。   老八身边的势力可不小,他身边聚集了,可以说是直接聚集了一半的朝臣。   这势力不仅四爷觉得惊心,就连皇帝同样觉得惊心。   以前有太子在前面挡着皇帝,还真没有注意到下面的皇子,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老大竟然聚集了这么庞大的势力。   皇帝那是又惊又怒,他那颗受惊的心原本就没有安下来,正是看什么风吹草动都怀疑的时候,老八这时候起来,可不就是让皇帝怀疑他的目的。   老八这是想做什么?   他还没死呢,整个朝廷大臣都被他笼络了,莫非也想学老二?   皇帝对于老八可不像对太子那样放任,直接怒斥他妄蓄大志、企图谋害太子。   同样在营帐中的众位皇子当即跪地求情,十四却在这时挺身而出,跪道:“八哥绝无此心,儿子愿意担保。”   四爷正跪在后面,一时来不及阻止,恨不得将十四给掐着。   想要出头也不是在这个时候,汗阿玛正是发怒的时候,这时候求情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没想到太子一倒,连十四都开始跃跃欲试了。   皇帝果然非常震怒,迫不及待的训斥老八也是排解心中的惊惧,十四这个时候跳出来帮老八说话,他立时觉得儿子都背叛了他,拔起佩刀就要砍了十四。   十四眼看着刀光过来,整个人都吓傻了。   四爷离太远根本来不及了拦,好在五皇子一把抱住了皇帝的腿,“汗阿玛,十四弟有口没心,他说错了话你骂他就行。千万不能动刀子,你想一想德额娘,这是可是她的老儿子,要是杀了十四,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四爷抿着嘴,也跟着向皇帝磕头求情,“汗阿玛,还请看在无聊的份上饶了十四。”   其他皇子均磕头恳求饶了十四。   十四已经被吓傻了,等发现自己从鬼门关绕了一圈,浑身都发软起来。   皇帝被劝住后,稍稍解了怒气,看着神色恍惚的十四,又恨铁不成器,开口道:“胤祯忤逆皇命,拖出去打二十大板。”随后又转过头去不去看他,“你们几个亲自动手,一板都不许少。”   众位皇子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相互看一看知道这是皇帝在找台阶下。   让他们打也是要放胤祯一马,就怕那些奴才暗地里使阴招,叫人给废了。   虽然被十四打了个岔,不过皇帝还是没有放过老八,命他在营帐中反思。   太子被废,皇帝也不乐意继续呆下去了,准备打道回京。   四爷比其他皇子一样坐进了马车里,皇帝大概是看这群成年的儿子糟心,一点也不愿意看到他们骑着马在御辇旁晃荡。   对于其他人来说,坐马车是一件很受罪的事,但是对于四爷来说已经是习惯了,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做过,更何况现在的马车都安装了弹簧,就连车轮都套了一层橡胶,已经减少了震动,坐在马车上也不是那么受罪。   一日,车队突然停了下来,四爷的心立即提了起来,这还不到点儿怎么就停了下来?   四爷看了一眼马车外面的小太监,小太监很机灵,当地撒腿就跑了。   没多久就喘着气回来禀报,“爷,爷,不好了,直郡王和十三爷都被万岁爷给关起来了!”   四爷心里另一只鞋子终于落地了,十三肯定是跟老大做了什么事情,被汗阿玛发现了。   “关在哪里了?”四爷连忙问。   小太监回答,“被关在各自的马车,各被一队人马看守着,不准人靠近。”   四爷原本想要去求情,可是又想到上回十四的下场,顿时又止住了脚步。   算了,还是先让汗阿玛消消气,等回京之后连同其他人一起求情。   显然,其他皇子也是这么想的。   太子、大皇子、十三皇子那三个被团团围守跟乌龟壳一样的马车,立即成了队伍当中异样的存在。   十月初车队就进了京,废太子一事早十天就传入到京城中,早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等待着皇帝回宫。   而京城中有那么一家人,既懊恼又庆幸。   懊恼的自家孩子进了宫原本是奔着太子去的,庆幸的是还没有进入太子后院。   可以说贾家在站位一事上彻底失败。   贾老夫人更是见天的骂王夫人,说她被富贵迷花了眼,结果送女儿去那种地方,这下好了,太子倒了,元春也捞不出来了,只能等到二十五岁之后宫里开恩再出宫。   这女儿家一辈子可就被她这个贪图富贵的娘给耽误了。   不仅贾府闹的是一团糟,同样将女儿送入太子后院的人跟着倒霉,不仅要重新考虑站队问题,还得在未来新帝面前刷刷脸,不然光凭着原太子的人,以后朝堂上就没他们站着的份。   皇帝进宫后,太子,不,废太子被圈禁在毓庆宫。   至于大皇子跟十三皇子全都被送进了宗人府。   福晋跟敏宁还有其他女人等候在门前,迎接四爷回府。   没想到等到下午也没等到人,要知道皇帝在中午之前就回了宫,四爷要是回府这个时候也早该回来了。   一大群的女人站在寒风中等着,脸都被冻红了,这个时候四爷身边的小太监才回来了,一下马就跪倒在福晋面前。   “爷说他进宫去给十三皇子求情去了,让福晋不用等他。”   福晋一听就看向敏宁,敏宁焦急的拿着手帕,然后对福晋说:“要不我派人出去打听一下。”   福晋连忙点头,“那就麻烦妹妹了。”   敏宁立即派人动用手下的人去打听,打听的人只知道四爷进了宫,随后又赶紧在宫外等候。   傍晚的时候,几个成年皇子府中都传来了晴天霹雳的消息。   “什么?我们也被万岁爷关进宗人府了?”李格格吓得一惊,直接站起来。   敏宁是知道四爷肯定不会被圈禁的,这时候回过神来就跟福晋说。   “爷只是帮十三阿哥求情,万岁爷万万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将咱们爷圈禁。”   福晋已经乱了分寸,朝敏宁问起了对策了。   敏宁朝着紫禁城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对福晋说:“咱们自己不能先乱了跟脚,万岁爷将各家爷们都关了起来,未必不是想看看各府上会有什么动静,这个时候咱们就该稳,千万不要拖爷的后腿。”说着,又对福晋和李氏等人说,“这段时间咱们千万不要跟外界联系,少动就少出错,这可关系着咱们爷能不能够被放出来。”   福晋看着敏宁说,“行,姐姐就听你的。”   敏宁点了点头,又道:“我再派人去问一问,能不能去宗人府探望一下爷。”到这里看向福晋,“若是可以,还请福晋走一趟。”不是敏宁不想去,而是她身份不够。在这一点上,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眼下府里正是危机的时刻,所有女人都抛弃前嫌,打算共同度过这个难关。   再多的争夺,那也是四爷还在的份上。   男人要是出了事,她们这后院女人哪一个能逃得过?   敏宁又想到府外的学院,打算让孩子们暂时居住在学院里,然后打发各府里的人,若是那不愿意的,可以先将孩子接回去。   自然,各家府里都在看情况,宗室没有掺合进去的,迅速将孩子接了回去,那皇子府中的女人立时派人来道歉,因为爷们被关进了宗人府,府上正乱的时候,根本分不出人手将孩子接回了,只能够拜托给敏宁了。   敏宁心里早有这个预感,连忙将之前准备的被子全都放到小楼中,小楼也点上了火龙,孩子们已经习惯了上学,还有这么多朋友能一起玩,听到学院留宿,顿时有不少孩子乐意留下。   当然,这些孩子都不知道,并不是只住这一晚,有许多一住就是好几年。   比如大皇子和三皇子家的孩子。   四爷等人被关进宗人府后,各皇子府里确实热闹了起来,不断的找关系托人情,想要人在朝堂上帮自家爷跟皇帝求情。   而敏宁这边则是派人每日里去宗人府,就是想第一时间知道能何时能够探望自家爷。   京城里乱糟糟了二十来天,大概是皇帝摸清了众皇子的底细,终于肯放家眷去探望了。   因为只放福晋一个人去,所以敏宁准备了不少长款的羽绒服。   羽绒服简单,但是带进去的话就麻烦了,敏宁想了个法子,用薄薄的羊皮囊先将羽绒服装好封住口袋,然后抽掉里面的空气,口再用封掉,这样羽绒服就轻飘飘的非常容易携带。   为了抽气,她还做出了抽气筒,到是给不少工匠增加了灵感。   轻飘飘的羽绒服就好拿了,敏宁一下子准备了十来套,保证每位皇子都能分上一套。   幸好抽了气,不然的话福晋根本拿不下。   至于其他的吃食,敏宁这边准备的全都是零食,这种可以放久一点。   四福晋去宗人府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包裹,看着就跟提了一床被子一样。   宗人府照例检查之后,也没有为难,就将是四福晋给放进去。   宗人府又不是审讯的地方,自然不拥有监狱,何况四爷他们都是皇子,也不可能下到监狱里。   每人单独的关在一个房间里,每日里还能有半个时辰时间在院子里转悠一下。   不过这个时间都是有规定的,和其他人都错开,保证没有碰面的时候。   四爷在这里过着非常简朴的生活,屋子里没什么多余的家具,只有一张炕,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桌子上摆放着文房四宝,想要看书的话,跟外面的人说会送过来。   炕晚上时才会点烧,所以那就是白日里冷了一些。   好在白日里可以看书打发时间,看腻了,到院子里走动一会活动活动,再回来继续看,一日里也就打发了。   这种日子过得又枯燥又乏味,不过渐渐的四爷过出了一番滋味。   没有外界的那么多烦恼,最忧愁的也不过是一日三餐吃的不合胃口。   四爷不由感叹一声,都是被安佳氏给带的嘴刁了,这些跟以前在宫中吃的没什么区别,可偏偏现在就吃不下去了。   门口传来的动静让四爷抬起头,就看见福晋提着一个夸张的包裹站在门口。   四爷拧起了眉头,放下书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福晋看到人,眼泪立即流了下来,放下包裹,就上去抓住四爷的手。   “爷,您受苦了。”这才进来多长时间,自家爷就瘦了这么多。   四爷帮忙将包裹提进屋,才问她,“这些天家里还好吗?”   福晋抹了抹眼泪,忙不跌的点头,“好好,家里没事,一切正常。”   四爷点了点头,“爷在这里也过得好,你们在外面不要担心。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福晋又擦了眼泪,才点头,“自您去塞北后,府里都是关着门过自己的日子,这回您被关进宗人府,我也没敢找我阿玛。”   四爷满意的点头,“真是辛苦你了,我不在府里暂时只能够靠你操劳了。”   福晋露出了一个笑容,才指着包裹说,“安妹妹说这边冷,就让我带了一些衣服过来,爷,您赶快换上吧。”   四爷看着包裹,问,“有多给其他兄弟带吗?”   福晋点了点头,“带了带了,自然不会忘记其他人,我还特意提醒了安妹妹让她多拿几套。”说着就从包裹里拆开了一件羊皮囊,皮囊很薄,稍微一撕就破。   将里面的羽绒服拿出来,展开之后,羽绒服像是充满气鼓了起来,福晋帮四爷穿上。   四爷套上之后,看着帽子又看着快长到了脚的羽绒服就知道是安佳氏的风格,她最喜欢穿这种一体式的羽绒服,连被子都省了。   四爷感觉到暖意,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这边也不能出门,你去给各位兄弟送去。” 第11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18)   四福晋原本还想再呆一会儿, 听四爷开口,行了个礼便照办了。   出了门, 先前送四福晋进来的府丞便走了过来,两人见完礼之后, 四福晋便问其他皇子福晋在何处。   当然, 皇帝开口允许让皇子们见家眷,自然不是只有四福晋过来,先前在门口时她可是遇到三嫂了。   府丞有些为难说, “万岁爷只说允许皇子阿哥见自己内眷……”见旁人可没有开这个口。   四福晋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了, 也不为难他, “放心, 我也不去其他兄弟那儿, 原本想要将这些衣物给各位兄弟送去, 既然不方便, 那这件事就麻烦府丞大人了。”   府丞是个汉人,听到四福晋称呼他为大人, 自然推手说,“不敢当不敢当。”随后叫人接下了四福晋手中的行礼, 微微弯了腰道,“在下这就让人给各位皇子送去。”   八爷那边,八福晋正抱着八爷哭呢, “我的爷, 您在这里受苦了。”说着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里, 这么阴冷, 这么贫瘠的地方,自家爷如何能够在这里长呆?要是冻伤了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八福晋心里一酸又哭起来了,万岁爷也太狠心了,这么大冷天也不多给床被子。   “好了好了,别哭了,兄弟们住的都一样,哪里算是受苦了。”八爷拍了拍她的肩,安抚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两人听见之后,八福晋才放开八爷,坐回炕上拿着帕子擦眼泪,整理衣服。   八爷打开了门,就看见外面站着一个侍卫,那侍卫手里拎着一个包裹。   “贝勒爷,这是四福晋交代奴才给您送来的衣服。”说着从包裹中拿出了一件递了过来。   八爷看着十分讶异,那侍卫也没有多呆,告辞之后又继续往下一家跑。   八福晋擦干眼泪之后走了过来,然后看着八爷手上那个薄薄的衣服,嗤笑了一声,“这都什么玩意儿?这么薄的衣服也能穿?难道衣服我还能忘了给爷带不成?用得了四嫂来瞎操这个心。”她可是拿了好几件皮袄。   八爷撕开了包裹从里面拿出羽绒服来,展开之后发现也不是很薄,便跟八福晋说,“好歹也是四嫂的心意,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消息得来的这么早。像十三,他家福晋可都在宫中,可出不了宫,可不就得靠着你们这些嫂子帮忙张罗。对了,老九老十,你有多帮忙备上一份吗?”   八福晋顿时消了声,她之前听到消息时只急着来见自家爷,哪里会想到老九老十也同样被关起来了,此时八爷一提起她,她自然心虚没的话音。   八爷还能不明白自家福晋的性子,叹了口气,揽着她往回走。   “老九、老十家的两个弟媳才刚出宫,府上忙得团团转,正是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你也多跟着走动,好歹教教她们。”   八福晋见八爷没有怪罪她,感动的说,“爷,回去后我就找两个弟妹说说话。”   四福晋在宗人府也没有多呆,虽然万岁爷允许皇子们见家眷,可是这家眷探望的时间却有时限。   时间一到,宗人府的官员就催促着各家赶紧离开。   回到府中之后,福晋就听见了自己院子里小太监来报信,说是府里的各个主子已经在她院子里等候了。   福晋便问有没有将人请到屋里坐,小太监忙说,“芳菲姑姑已经将人请到客厅里坐了。”   福晋点了点头,朝着自己院子里走。   敏宁原本是不打算过来的,可李格格派人来请她了,也不能不给这个脸。   她明白这些人心里急切的心思,都想第一时间从福晋口中听到四爷的消息。   敏宁喝着茶,等福晋进来之后立即起身行礼。   “都坐吧。”福晋一边说一边脱下了披风递给了一旁的丫鬟。   敏宁重新坐回去,坐在她对面的李格格迫不及待的开口,“福晋,不知道咱们爷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够换回来?”   最怕的就是放不出来,直接给圈禁了,要知道太子都被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   这段时间以来府里惶惶不安,特别是看着隔壁府整日的出门找人。   福晋坐下之后,没有回答焦急的李格格,而是问向一看就知道很镇定的安佳氏,“安妹妹,不知道妹妹是否知道一些内情?”   敏宁抬起眼看向福晋,“不知道福晋所说的内情又是指什么?”   福晋当即笑了,“我看妹妹一点也不担心爷的安危,还以为妹妹是知道些什么?”   敏宁弯了一下唇角,然后将茶杯放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福晋。   福晋避也不避的回看着她。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屋子里那群小格格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对视了大概不到一分钟,敏宁莞尔一笑,“我不担心爷,那是因为知道咱们爷行得端坐得正,只是帮着求情,万岁爷英明神武,不可能一直关着爷,爷早晚会回来的。”这是从四爷那里得到什么消息了?一回来就急吼吼的跟她打擂台。   一旁的李格格很有眼色,原本还怕福晋跟侧福晋联手,没想到福晋先拆了这个台,那真是太好了。   李格格顿时放下提心吊胆的心,忙打岔道:“好了,万岁爷肯定是英明神武的,暂时只在气头上,想必爷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放出来了。”又看向自鸣钟咋咋呼呼起来,“哎呀,这个点了,弘时应该醒了,那也得先行一步了,这孩子要是一醒来找不到我准哭闹。”   李格格起身告辞,敏宁也不想在这个糟心的地方再多呆下去,跟着告辞,其他一群小格格们自然不敢,也没那个底气学。   最后还是福晋挥了挥手,这些人才敢退下。   “福晋,侧福晋也太嚣张了。”一旁的芳菲给福晋上了一杯热茶,一脸不满的说。   福晋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却道:“人家生了四个孩子,有三个儿子,自然有那个底气。”她摸了摸肚子,这些年她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再生的可能了,何况爷来她院子里也只是单纯睡觉,很少有需求的时候。   再加上前些年,确实一下子得罪了爷,入口的东西他也警惕起来,再像之前那样在她屋里放心的吃喝,想要再使一次宋格格那一招已经不管用了。   芳菲为福晋悲哀起来,觉得如今的福晋就跟行尸走肉一样,这种日子哪里是女人家过的,看着后院另一个女人踩在自己头上,抢了自己的男人。   四福晋自己却认命了,身为皇家儿媳一辈子就这样了,没有孩子又如何?像五福晋没有孩子,难道五皇子还能休了她?   即使没了男人的恩宠那又怎么样,自家爷又不是宠妾灭妻的人,只要她活着,永远都是在这个府上唯一的女主人,永远压安佳氏一头。   ……   “哦,安佳氏真的是这样说的?”皇帝听到暗卫禀报过来的消息感兴趣的问。   这段时间京城里各种风吹草动,皇帝都已经盯死了每个儿子府上,可以说安插了大量的耳目。   就算关上府门,府里的消息,每日里也源源不断的传进皇帝耳中。   这不,皇帝开恩允许各个家眷去宗人府探望爷们,果然又漏出不少痕迹来。   这叫打草惊蛇。   同样四爷府中发生的事情也报给了皇帝。   已经听了好几件糟心的事情,也只有老四跟老五府里发生的事情给了皇帝安慰。   至少不是每一个儿子都那么热心权势。   和热闹非凡的老八府里相比,隔壁老四家安安静静的模样,让皇帝老怀宽慰。   老四家也不是没有上门的,可人家都推去了,安安心心的过日子,这才是好孩子的表现。   随后皇帝又警惕八爷府中,那些官员竟然都是老八家的接待的,谈论的也居然都是如何营救老八,特别是那些官员,竟然一脸也都不意外的听从了一个女人家的指挥。   皇帝眯了眯眼睛,很容易看出老八平日里办公根本不避讳家里的女人,甚至这个女人可以插手男人家的公事,这个问题可就大了。   老八隔壁的安佳氏,虽然说手里掌控着产业,可也只是商业问题,凡是这些商业触碰到朝廷自动放弃,后来就再也没有管过,人家心里有一道线,触之便自动放弃。   哪里像老八家的,不仅家里管着不让老八碰妾室,更是被惯的无法无天,手都快伸到朝堂上了!   皇帝震怒起来,原先还有些犹豫,这回就彻底的将老八排除在外,一个公私不分的人,如何能承担一个帝王的责任。   暗卫见皇帝阴郁的脸色有了变化,忙声称是亲耳听见。   皇帝看着下面的人说,“再等半个月,看看还有没有老鼠藏起来,要是没有就将老四放出来吧,既然有人说朕英明神武,总不能辜负了这句话。”   暗卫忙应下。   半个月还没有到,皇帝就发现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可以说大半个朝堂几乎都在为老八说话。   皇帝头一次发现这个儿子力量这么大,不知不觉竟然发展了这么多人,就连原先太子的人都倒戈到老八那里。   可以说这是一件非常难以置信的事情,可它却偏偏发生了。   为何老八能够挖太子的根脚?他何德何能?   皇帝一时间病倒了,这里未尝没有因为心中恐慌而病倒。   皇帝终于发现自己老了,已经快控制不住朝堂了,自己儿子已经能够站起来威胁到自己,并且虎视眈眈,威胁自己的地位。   能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个人不是一直以来的太子,也不是凭借武功的老大,而是从未冒过头的老八。   十一月,一个雪花纷飞的日子,皇帝下了旨,开释了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八皇子等等。至于太子,大皇子以及十三皇子仍然关着。   四爷回到府里之后,福晋立即他准备了艾叶水洗洗晦气,自家爷回府之后,自然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府上更是吃了一顿团圆饭。   不知不觉饭吃完之后,敏宁就带着孩子们回到自己院子了,按规矩四爷回来的第一天应该住在福晋屋里。   敏宁醒来的时候,发现四爷躺在自己床上,不知道是昨儿过来的,还是早上溜过来的。   起床之后,他就呆在她院子里不出门,连公事都抛在一边不搭理了。   敏宁知道他这是在担心十三阿哥,可皇帝开恩放出四爷,就不可能立马再放出十三。   敏宁不知道十三到底涉及了什么才被关起来,四爷都出来了,他还没出来,一看要知道的事情犯的严重。   吃早饭有时候,福晋那边传了信过来,说兆佳氏过来求见。   敏宁听了之后,看向四爷,“十三福晋这时候过来应该是想询问十三的事情,爷您要不要过去见一见。”   四爷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女眷自然有你们去接待!”   敏宁当了摊手问他,“我去见也可以,只是十三福晋要是问起十三弟,我该如何回答?”   四爷脸色暗淡起来,然后开口,“让老十三家的好好照顾家里,至于过冬的东西,我们府里会帮十三准备好。”   敏宁立即明白了,这是在告诉十三福晋,十三短时间内是出不来了,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敏宁将四爷留在了院子里,她起身去福晋那儿。   刚进门,就看见十三福晋通红着眼睛。   敏宁福了一个身,“见过福晋。”然后又跟兆佳氏行礼。   兆佳氏没有受敏宁的礼,而是红着眼睛起身避开,“小四嫂。”   福晋好像是知道四爷不会过来一样,问敏宁,“十三弟妹来问一问十三弟何时能够出来,不知道爷是怎么说的?”   一旁的兆佳氏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期待的看过来。   敏宁将四爷的话重复了一遍,兆佳氏眼泪又流了下来。   四福晋忙安慰起她,“放心,按照我们爷的说法,十三肯定不会受罪的,你安心帮他管好家,等万岁爷消气了,肯定能放他出来。”然后又对敏宁说,“安妹妹,你嘴巴利索,快帮忙劝劝。”   敏宁在心里腹诽,什么叫她嘴巴利索,这时候了都不忘损她。   不过还是劝了兆佳氏,“咱们万岁爷怎么对待皇子的,难道你不清楚吗?以前十三爷多受万岁爷宠爱,现在不过是在气头,十三爷这事也凑巧了,挨着十八皇子没了,惹万岁爷生气。万岁爷还在伤心着呢,可不得将气撒在这些儿子身上。放心的回家等着,万岁爷气消了,十三爷保准能出来。”   只是现在看来这宫中肯定是住不下了,回头十三皇子出来后,肯定得搬到宫外去。   分家的银子或许不会少,但不会像四爷这样特例,年年能拿到亲王的俸禄。   光头阿哥可是没多少俸禄的。   这话回去跟四爷说了,四爷也点了点头。   “十三的事你帮忙多搭把手,回头十三要是搬出来,银子不收的话,多送点实用的。”   敏宁点头表示知道,这种小事对于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至于跟福晋之间的交手,她就没有告诉四爷了。   十一月,整个中原地区已经寒风刺骨。   而地球的另一半却是温暖如春。   不同于魏如是在北美花了大半年时间,期间和土著战斗和洋人战斗,却始终未能寻到人。   南美这边,林墨没下船直接在一个港口碰到了郑钧。   原来他在北美那边领着土著起义,大概是洋人杀得多了,结果却遭受到洋人的围攻,只能逃窜到南美了。   郑钧开怀的拍了拍林墨道肩膀,显然看到熟悉的人令他非常开心。   又听林墨说了魏如是寻找他的事,郑钧说,“洋人的火力比不上咱们,我倒是不担心他,你说的宝藏,我虽然没听过,但是这块大陆上确实有不少金矿和银矿。”   “特别是北美那边,洋人更是到处抓土著,让那些土著帮他们挖矿。”   林墨这时候也怀疑这个宝藏相信是假,很有可能将他们引到这边来,他之所以离开北美,是因为中原这边过来的船已经与洋人发生了几次火力,他原本还打算拿着藏宝图偷偷的上岸去寻宝,如果那一块全都是洋人的地盘,容貌太显眼了,根本过不去。   无奈之下,再加上对方火铳甚多,林墨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在海上,他的船因为有炮自然无惧那些洋人的船,可两人全都躲在岸上根本不出海,林墨也拿他们没办法。   再加上没法上岸,就没法补充淡水,只能够暂时的离开,这一走就往南走,没想到竟然发现了另一块大陆。   更加没想到的事一下子竟然碰到了郑钧。   “大人,我们准备打道回去,不知您是否愿意跟随我们一同回去?”   郑钧想了想之后才摇摇头说,“我暂时还不能走,这里有太多的新奇物种是咱们大清没有的,我准备多搜集一些,正好跟北边还有一些联系,我回去就让人去联系小魏,联系到他之后,到时候跟他一起回去。”   林墨听了,也没有勉强他。   毕竟魏如是找他许久,郑钧现在知道了,确实应该等魏如是,同他一起走。   郑钧又问林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林墨回答:“中原那边还有一些事得先处理了,原本想打算寻宝的,没想到根本进不去。北边那边咱们大清过来的的船猛一遇袭,都发疯似的跟洋人对峙呢,暂时也没办法上岸。”倒是南边大陆洋人没有那么多。   洋人在大清,那是二等人,没想到出来之后碰到的洋人竟然跟大清人作对,这怎么不让大清的人气愤?   郑钧说了实话,“洋人都防备着咱们,就怕咱们漏了消息,将消息传到大清去,到时候那些金矿银矿可就没他们的份了。”不然长那么大,郑钧也没有听说美洲这边有金矿。要知道洋人都占了这里好几百年了。   也只南美比较危险,洋人才少了些,不然也不会只盯着北美的金矿。   林墨脸色严肃起来,然后问郑钧,“您的意思是说让我将这边有金矿银矿的消息传出去?”   郑钧笑眯眯的摇了摇头,“这个倒不必,只是让你将消息帮我传上去。”顶多几个月,他也就能回去了。   当郑钧发现大清过来的船只越来越多时,就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这里已经不需要他来斗争,消息迟早会传到中原去,到时候一定会吸引来大量过来淘金的人,郑钧不认为那些毛都没有褪干净的洋人是大清的对手。   郑钧想到了住处藏起来的那几样证据,给朝廷的理由他都已经找到了。   林墨拜道:“在下务必帮您传达。”   郑钧笑着摸了摸胡子,与林墨不同,此时的郑钧已经跟原来大不相同。多年没有剃过发,剃过胡子的他,更像是当地人的打扮。   手劲之大也跟以前的柔弱书生大不相同,拍的林墨都觉得肩上一疼。   “既然拜托你帮忙,我也送你一桩好事。”郑钧指着身后的港口说,“这里的人都非常富有,金子也不当钱,你们船上要是有什么好东西都可以拿来换,我会这里的土语帮你讲个好价钱。银子来的快,不比你去找什么宝藏得来的少。”这块大地简直就是上天的后花园,不仅有各色宝石,大量良种,还有大量的金银矿。   大概就是因为吃喝不愁,养得这里的土著安逸下来,千百年来都没有形成庞大的政权。   竟然被区区几万洋人抢夺了土地,驱赶的四散奔逃。   林墨在郑钧的协助之下满载而归,除了火器以及必备的食物和水以外,其他东西都被船员们拿去换了不能吃喝的金银。   有些甚至将自己的衣服也拿去换了,要知道这里的土著穿的还跟原始人一样,一身衣服就可以换来一块拇指大的金子。   这些金子要是拿回中原,可以说每一个成员都能成为富翁。   可林墨却担忧起来,这笔钱财实在太多了,回到中原难免会引起天然大波。   可林墨却知道郑钧的意思,之所以给了这么多金银,就是让中原沿海的人,在遥远的对面发现了大量的金矿银矿。   他得到利益,自然要承担这份风险。   可林墨又不能将这些钱藏起来,船靠岸之后,势必会引来轰动。   头一疼,林墨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八爷的势力之大,不仅皇帝吃惊,就连大皇子也同样惊心。   他这时候才恍然明白过来,老八早就不是跟在他身后的老八,已经自成一系,身后有庞大的官员支持。   大皇子虽然被圈禁,可消息从来没有断过,特别是知道明珠一死,大半的人都转投了老八之后,便耿耿于怀起来,觉得他是趁着他不在京期间挖了他的根。   即使被关在王府中,可大皇子仍然痛恨老八的背叛,视老八为眼中钉。   新年即将来临,京城内却是一片暗流涌动,太子被废已经成了事实,朝廷官员们开始站队。   这一日大朝,又有朝臣上折子,奏请皇帝立太子,还称太子不立,国朝不稳。   皇帝没有如往常一样勃然大怒,而是问起朝臣该选谁做太子。   一部分还以为皇帝终于开了口,兴奋的举出各自认为可担任太子支持的皇子。   有大皇子,有三皇子,有四皇子,最多的是八皇子。   推荐八皇子的人足足占了一半。   皇帝听了结果之后,转头就将几位皇子全都叫进了宫中。   大皇子和十三皇子仍然被圈禁,自然就没有过来。   所以以最年长的三皇子站在了众兄弟前头,三皇子头都昂起来了,在他看来,老大跟老二都废了,按年纪来说,该是他最有希望才是。   立太子自然是立嫡立长,前两者既然没了,自然该轮到他了。   皇帝越过了昂首的老三,面无表情的老四、一脸春风得意的老八,看向了老九跟老十。   “老九,你觉得谁能够担任太子之位?”   老九压根没想到皇帝先问他,愣了一下神之后他回答:“儿子举荐八哥。”   皇帝问他理由。   老九一下子说了许多八皇子的优点。   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老九,觉得这孩子就是个傻的,好歹他也是宜妃之子,竟然被一个贱婢之子所拿住。   至于老十那比老九还不如。   略过老十,皇帝又将眼神看向老四。   “老四,你有什么想法?”   四爷站出来回答,“回汗阿玛的话,儿子举荐二哥!”   四爷这一身算是震耳欲聋,所有人都以为老二出局了,没想到老四竟然又将废太子给拉出来了。   四爷给的理由也很明确,“二哥做太子之时,友爱兄弟,善待臣子,虽然有一些小瑕疵,可儿子认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还请汗阿玛给二哥一个机会。”说到这里,四爷拉开了衣摆在地上跪下。   四爷这是有意而为,他已经看清了拉下太子,只能便宜了老八,以他现在的势力根本没办法对付他。   将二哥放回太子之位,一来太子被复立,并不代表不会再废,出来之后肯定会重点打击老八,到时候两虎相争,才是他暗地里发展的机会。   再有太子既然能被放出来,十三肯定也没问题,不管在废太子一事上他做了什么,太子竟然都能够出来了,也没道理十三还被关着。   这最后嘛,四爷很明确的知道,汗阿玛时常看着毓庆宫的方向伤心,自回到京后,竟然提都没有提去畅春园,显然是怀念起以往与太子之间的情谊。   四爷觉得举荐太子,是一箭三雕的事,既可以解了目前困局,又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给老八找一个庞大的敌人。   同时四爷觉得自己不能够在这样慢慢发展下去了,老八拉拢了那么多人手他都没有发现,四爷觉得这样不行,手下那群人得再增加。   四爷这一手将废太子又提溜出来,立即打了其他人一个措手不及。   三皇子的一切妄想都被这一声打破,特别是当看到汗阿玛露出满意表情的时候,只能跟着上前奏请,“儿子也提议复立二哥。”大概也只有老天爷知道他心里正咬牙切齿。   五皇子也跟着下跪,“儿臣也愿意举荐二哥。”   其他皇子都哗啦啦跪下。   九皇子瞪了一眼自家亲哥,他跟着捣什么乱?   八皇子拉着九皇子跪下,“儿臣……也愿意举荐二哥。”   一旁的十皇子见前几个哥哥跪下之后,糊里糊涂也跟着跪一下。   皇帝像是老怀安慰一般道:“难得你们有心了,还记得太子,可胤礽太子之位已被废,朕金口玉言,哪里能出尔反尔?此事不必再提了。”   众位皇子纷纷道:“是。”   然而心里却另有想法,汗阿玛虽然口口声声说,太子之位已经被废,可为何还要称老二为太子?   显然是后悔了。   八爷脸上原来的喜意已经消失,甚至微微有些变白。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会被人横插一手,更加令人心忧的是,他的野心已经暴露在汗阿玛面前。   出了乾清宫以后,三皇子皮笑肉不笑朝四爷拱了拱手,“老四,还真没有看出你对太子这么忠心。”   四爷不客气的回他,“三哥,弟弟只认为汗阿玛是在气头上罢免了二哥的太子之位,更何况咱们这些兄弟当中,除了二哥,弟弟不知道谁还能担任太子。”   三皇子在心里狂喊一声,我呀。   当然,他最终没那个脸喊出来,只能够气咻咻的甩袖离开。   四爷站住了,脚步正好对上老八看过来的眼神,两个宿命般的对手在这一刻看着对方,仿佛想要重新认识对方一般。   八爷回到府中之后,八福晋正接待来府中的夫人。   听到下人来报,说八爷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到屋子里后,她顿时收起了的笑容。   旁边奉承的夫人看出来了,还以为八爷府上有什么事情发生,便起身告辞。   送走人后,八福晋才去找八爷,推门时发现里面的门被里面插上了,便敲了敲门,喊:“爷,你在里面吗?”   屋里正躺在榻子上的八爷回过神来,起身开门。   门打开后,八福晋跟着八爷进去,发现他脸色不好,便问,“这是怎么了?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八爷抓住了福晋的手说,“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好像做的一切汗阿玛都看不见。”他有些灰心丧气,特别是今日汗阿玛透露的意思,根本没有考虑过他。   八福晋心疼的将八爷的头抱在怀里,“爷,到底发生什么事啊,您跟我说说。”   八爷将宫中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八福晋咬牙切齿的瞪着隔壁,“我就知道老四不是个好东西,专门出阴招让人防不胜防。”   八爷摇了摇头说,“不关老四的问题,他也是看出了汗阿玛的意思才提议复立太子。”   可八福晋却将隔壁视为眼中钉,她这些天可是接见了不少大臣夫人,已经将自己当做太子妃来看待,这时候因为隔壁府,这个梦想瞬时间熄灭了,这如何不让她恨,不让她咬牙切齿?   可是看着自己丈夫仿佛受到重创一般,八福晋将一切恨意暂时放下,只不住得抱着他的头安抚他。   “爷,谁说你没可能?有那么多大臣支持你,这些都是民意,不是说民意不可违吗?我不相信万岁爷会罔顾民意。”   皇帝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这些儿子最清楚不过了,虽然这些年看着手软了,可八爷还记得被活刮的“朱三太子”。   凡是威胁到汗阿玛统治权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八爷却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福晋到底是女人,虽然在某些方面能够给他一些提议,可某些事情她是理解不了的。   就在这时候,八福晋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爷,京城里有一位算命非常准的大师,要不将人请进来给您看看?”   八爷从福晋怀里抬起头,一脸难以言表。   可八福晋却兴致勃勃起来,“听说这位大师曾经遇到过一个书生,口口说他是状元。结果没想到这位在当年真的考上了状元,后来特意过来感谢过他。”随后又说了许多传奇故事。   八爷听着听着也来了兴趣,便问她,“不知道这位大师在何处?”   八福晋说了一个地点。   然后八爷又问大师的名字。   八福晋说,“大师叫张明德。”   八爷从八福晋怀里起身,说,“不必请进府,我亲自去看看。” 第11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19)   张明德并不是身处在哪个观里, 他常年呆在琉璃厂,有一个专门的摊位。   自上一次, 算出了一个状元之后,他的生意就红火了起来。   原先无人问津的摊位剩时间成了最红火的存在, 不过随着人气飙升, 张明德作为高人,有自己的规矩,平日里只接算三次。   虽然算的人少了, 但客源同样优质的许多, 那赚的比以前还要多。   张明德尝到甜头, 越发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这一日摊位才刚出, 张明德就看到一年轻男子来到他摊位前。   这位细皮嫩肉, 也只有右手食指方向有茧, 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子弟。   像这种过来凑个热闹的少爷,张明德不知道认识几了, 前几个都是被他花言巧语给忽悠走了。   原以为这一位也是不信邪硬要过来拆穿他的,张明徳也没有放在心上。   年轻的男子走到张明德的摊位前, 直接坐在那空椅子上。   张明德桌子上的东西还没有摆放好,见到这人坐下之后,他好脾气的笑了笑, “不知道这位公子想要算什么?”   年轻的男子不经意露出一丝矜贵, “算前程。”   张明德拿出纸和笔递了过去, “那还请公子写个字。”   年轻男人笑了下, 将笔和纸接了过去。   趁着男子写字的时候,张明德开始打量对面的人。   这一位原先还以为只是一个富家公子,没想到刚才露出的那些气势根本不像是一般的富贵人家。   再一上下打量,没有看清眼前这人里面穿的是什么,外面也只套了一身厚皮袄,全身上下唯一名贵点的东西也只是手上的玉扳指。   当看清这枚玉扳指时,张明徳瞳孔收缩了一下。   他看过这枚玉扳指,正是这条街上有名的玉器铺里展示过的,这枚扳指原属于前朝唐伯虎之物,因为名气很大,也吸引张明德过去看过。   后来这枚玉佩,被一个路过的大官给买下,说是送给了八皇子。   张明德在看着眼前这人,又看了看四周,敏锐的察觉到四周是隐约有不少眼神瞥了过来,像是随时在保护此人一般。   张明德心里有了数,随后又激动起来,他打响名声这么多年,不就是想找个明主投靠吗?   眼下可是一个攀附上面的好机会,这一位可是如今太子的热门人选。   张明德别看现在有名,可这名气对于有钱有势的人,不过是个算命的。根本上不得台面,张明德想要成功,那么投靠到未来的太子门下那才是最英明的选择。   八爷不知道张明德三两下就看穿了他的身份,像这种混迹在市井之中,一双眼睛心炼成火眼金睛,对上一个人基本上就能将对方的身家猜个八九不离十,毕竟一个人的习惯很难改变的。   他也以为自己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挑选了一枚不起眼的玉扳指,然后没想到正是这枚不起眼的一般指,泄露了他的身份。   写下一个字,八爷将只纸了过去,张明德接了过来,随后摇头晃脑道:“人字一撇一捺,这头却向上,表明这位公子意向远大。还有最后一捺,笔墨浓重显得有些飘移,只是暂时遇到一些困难,最后肯定能够否极泰来。”   八爷暂时遇到一些困难,要是真如张明德所说,这些困难会否极泰来,不介意奖赏他。   看完了字之后,张明德又开始看八爷的面相,“这位公子,您的山根高,耳垂又肥厚,是天生富贵命。”   八爷眼神当即眯了起来,他身为皇子自然是天生富贵命。   张明德又继续看下去,像是发现什么,吃惊的碰倒了旁边的笔架,“这命格……这命格……”   八爷紧张的盯着他,“如何?”   张明德认真的看着八爷,吐出四个字,“贵不可言!”说完这句话之后张明德当即起身拜倒,“不知道是哪位皇子大家光临?”   八爷听了一怔,随即心中狂喜,这么说来他是最后胜利的那个人?   贵不可言,谁能够贵不可言?除了皇帝还能有谁是贵不可言?   八爷听了非常欣喜,不过却没有忘了警惕,从怀里掏出银票放在张明德桌子上,“爷是什么身份自然不是你能够知道了,这些银子你拿着好好的,闭紧你的嘴,要是让爷知道这件事情传出去了,你是知道后果的。”   张明德原本想攀附这位八爷,可没想到他竟然没打算收他,而是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闭嘴。   八爷见张明德脸色不对劲,便缓了缓神色说,“先生,别怪我说话难听,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对你我都不好,我看这样,正好我府上还缺一先生,不如先生就随我一同回去?”八爷觉得人还是暂时放在自己的地盘为妥。   把人放在外面,万一胡言乱语该如何?传到汗阿玛耳中……   张明德原还想拒绝,很快就发现四周慢慢聚过来的人,索性应下了,原以为这位八爷为人儒雅宽厚,没想到还有这么强势的一面。   不管怎么说张明德上了八爷的船,他想下也下不来,只能怪自己嘴巴太快,脑子一蒙,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这些话也不能再咽回去了,然而等待他的是什么,那可以想象的出。   好在达成了张明德先前的意思,攀附上了这位爷。等这一位成为太子,就可以证明他所言不虚,到时候还不就是翻身做地主,成为八爷的座上宾。   八爷将张明德带回府上之后也没有怎么样的,就将他关在一个单独的院子。   八福晋对此感到诧异,晚上休息时,听到八爷说了那句评语,当即激动的抓着八爷的手臂,带着隐秘的兴奋说,“张明德真的说你将来贵不可言?”   八爷脸上也有兴奋之色,这不像八福晋那么明显表现出来,他脸上带着隐隐的傲气,微微颔首。   八福晋立即抓着被子,捂着嘴巴无声尖叫起来。然后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八爷激动的说,“爷,这是天意,万岁爷现在是不看好您,可他抵抗不了民意,那么多官员支持您,不论怎么说,最后这个位置都是您的。”   八爷眼神里带着神采,一扫之前的颓废,先前还为野心透露暴露出来而担忧,可这回他不了,他要堂堂正正的向皇阿玛表示他比其他兄弟都要出色,是他当仁不让的继承人。   这一晚上,八爷夫妻兴奋的一夜都未睡。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整个京城就像一只盘踞在北方的巨兽活了起来。   快过年了,被关起来的直郡王府中也稍稍解了禁。   虽然仍然不准府里的主子们出们,可是府中一日的开销不少,光是菜之类的,按照原本府里的存余根本就不够吃。   毕竟还是王府,皇帝也没说圈禁,只是让人关着,九门提督自然要给一些脸面,总不能王府里的人都饿着,所以已经允许厨房的采买下人出入府中。   这不一早,府里的二管家就带着厨房里采买的小厮跟粗使婆子出门去买菜。   小心的跟看守在门前打哈欠的士兵们打了一个招呼,二管家带着人离开。   这些兵要是给自家爷没出事那会儿,二管家根本就不稀得理。可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二管家也只能缩着脖子,学着以往那些下人跟他说话的姿态奉称这些兵油子。   不然稍微为难一下,他们就得耽误买菜的时间,这倒还无妨,就怕耽误了府里的主子们吃饭的时间。   这一次还算顺利,买完菜之后,二管家就指着一辆板车驶进了府里。   这时候,门外看守的士兵已经换成了另一班,二管家没有放在心上,指着某一个看起来非常瘦小的小厮喊,“快点,小心扶着那筐萝卜,别掉地上去了。”   那小厮听了之后,笨手笨脚的将板车上的筐子给辅助,他微微侧了侧头,避开那些守们的士兵。   士兵清点了一下数目,出去多少人回来的也是这么多人,清点完之后手一挥,就让二管家赶快进去。   板车很快被推进了位于二门间的厨房,基本上刚一放到院子里,那个瘦小的小厮就直起了腰。   二管家走了过来,“星辉少爷,还请跟奴才来。”   瘦小的小厮随同二管家往后院去。   大皇子被关之后,就躲在了房里并不见人,女眷们也惶惶不安,各自担忧未卜的前程,甚至怕以后的日子都这样被关起来,哪还有心思去争宠。   有孩子的羡慕,之前被送出府的几个孩子,至少不用被关在府里。   二管家走到门前,敲了敲房门,“爷,星辉少爷过来了。”   已经关上房门十余日的大皇子终于打开了门。   星辉看着大皇子泛白的头发,以及苍老的面孔,不由眼眶湿润,“姐夫,你怎么了,你头发怎么白了?”   星辉是大皇子的嫡妻伊尔根觉罗氏的幼弟,伊尔根觉罗氏还在时,跟大皇子感情甚佳,甚至为她生下了四女一子,可惜因为频繁的生孩子掏空了她的身体,使得她年纪轻轻就早逝。   伊尔根觉罗氏还在世时,因为接连生下女儿,没有生下儿子而心急。   正巧她母亲老蚌怀珠生下了星辉,伊尔根觉罗氏很开心就把幼弟接到皇子府上,看能否给她带出一个儿子了。   没多久伊尔根觉罗氏就传出了好消息,随后生下了大皇子的第一个儿子。   当时太子仅有的儿子都是庶子,大皇子心里有个执念,他执意认为皇帝略过他,封老二为太子,就是因为老二占据了嫡出身份。   因为嫡庶之分,让大皇子丢掉了太子之位,这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所以,让儿子从福晋肚子里出来,已经成了夫妻俩共同的目标。   然后没想到的是,孩子一下子生太多,直接掏空了伊尔根觉罗氏的身体,儿子出生不久,她就支撑不住撒手离去。   可以说大儿子就是福晋用命来换来的,大皇子说不上来后不后悔,不过却将这份愧疚分给了星辉一些,在星辉年幼时经常被接到王府中小住。   大皇子看着小舅子问,“你怎么过来了?”这孩子今年才十三岁,也就比弘昱大一岁,弘昱都还在读书,他自然也不例外。   星辉感觉有些冷,便跺了跺脚,走进屋里,才发现屋里只点燃了一盆炭火,他有些心酸。   “姐夫,家里炭是不是不够?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过来?”他在家时烧着地龙还嫌热,可没想到姐夫这边只有区区一盆炭火用来取暖。   这外面可是冰天雪地,一盆热水洒到外面,瞬间能够结成冰,这种天气一盆炭火如何能熬得住?   大皇子推了推他的肩,让他走,“姐夫的事你就别管了,看看也就行了,回头赶紧回去,免得家里人着急。”他已经对不起伊尔根觉罗氏,更不想牵连到她的弟弟,这孩子也太大胆了,竟然敢混进府里来,要知道外面可都是由士兵把持的。   星辉忙唉唉叫,“姐夫,姐夫,我是有事要跟你说,你别拦着我让我说完。”   大皇子见他不肯离开,便沉声道:“什么事说吧,说完之后不准再留下来,赶紧走。”私闯被关起来的王府,被人发现那可是大罪。   星辉小声的说,“姐夫,你知道我昨天看到什么了吗?”   大皇子坐到冰凉的椅子上回答,“说吧,我听着呢!”   星辉一脸气愤道:“姐夫,我昨天看到那个背叛你的八皇子了。”   正打算给自己倒一杯茶的大皇子手顿住,然后问了起来,“你在哪里看到的?”   星辉赶紧将昨天看到的事情全都说了。   原来昨天这家伙逃课了,跟几个小伙伴学着大人的模样去茶馆听戏。   正巧从窗户口看到楼下八皇子坐到一个算命先生面前,这个算命先生星辉自然知道,他曾经还和人打过赌说让人去拆穿这个算命先生。   “姐夫你说八皇子,他是在干什么?”   大皇子若有所思起来,随后嘱咐星辉,“这事你不要管了,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看见过这件事。”说完也不等星辉抗议,就安排人将星辉悄悄地送出了府。   老八悄悄的去找算命先生,大皇子觉得这事情大有文章,便派人去探寻。   先前是他莽撞了,原本以为老二太子之位已废,汗阿玛对他恨之欲除,他才想着替皇父解忧,除掉老二。   结果没想到被汗阿玛喷了一脸,随后气恼之下将他也关了起来,大皇子觉得自己冤枉的很,他不是怕老二会重复李世民之举,才帮着汗阿玛斩草除根,却没想到汗阿妈不仅不领情,还将他关起来,这如何不让大皇子觉得自己冤?   这回老八突然又找到了一个算命先生,大皇子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便暗下里偷偷让人去叫那个算命先生给抓起来。   没想到老八还挺有警惕,竟然先将人给转移到府内去了,大皇子一时之间插不上手,一边派人查探老八到底让算命先生算什么?一边也将府里的方士给请了过来,一起帮忙猜老八到底从算命先生那里得到了什么信息?   八爷春风得意起来,这是人眼都能够看到的,就连八福晋出门结交人时脸上也隐约带着傲气。   大概的八爷低下身,引来了不少官员的好感,八爷这边站队的越来越多。   皇帝心里憋着一股气,原以为老八会收敛一点,没想到越来越放肆,皇帝冷眼看着,这一日四爷进宫给皇帝请安,照例为大皇子跟十三皇子求情。   没想到皇帝竟然允许了,将两人都放了出来,同样废太子也被放了出来。   四爷当即明白,这就是一个信号。   改日里,朝中的官员旧历重提,又提出立太子一事。   绝大多数仍然立八皇子,少数立三皇子四皇子,四爷尊严跪下坚持复立二皇子。   皇帝虽然又驳回了,不过语气明显有了松动。   顿时,朝廷中的中间臣子立即也明白了皇帝的打算。   纷纷感怀太子受到的宠爱,就算被废还有可能复立,这还是古往今来头一回。   可同样,朝中已经是另一翻天地,刚出来的大皇子明显发现朝中已经成了老八的天下。   自己身边人都跑了,已经无望帝位。   想到之前使用美人计从张明德口中套出的话,大皇子并下定了决心跟皇帝说,“儿子举荐胤禩,一位叫张明德的相师说八弟的面相贵不可言。”   皇帝听了顿时勃然大怒,他说最近老八怎么又起劲了,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原来是这个缘由。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   当然皇帝一心想要做千古明君,自然不可能杀那么多人,便派人从八皇子府中搜出了张明德将人活刮了,更是将八爷贝勒爵位革去,变为了闲散宗室。   八爷听到皇帝宣布,脸都被吓白了,当即跪倒在地。   却更加相信张明德的那句话,汗阿玛肯定是怕了,不然不会将张明德给杀了,若是不当真的话,置之一笑就是。   八爷知道张明德的死,是汗阿玛在警告他,然而八爷性质确拧起来,是不是因为他身份低,汗阿玛永远看不到他的努力?是不是因为他身份低?他稍微露出一点野心,就遭到汗阿玛的打压?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同样是汗阿玛的儿子,为什么其他人都可以,偏偏他不行?   八爷被大哥踹了一脚,差点又起不来的趋势,这不就是思考起解围的办法,怎么解围?   既然张明德死了,那么就将人栽赃到大哥身上。   大皇子很得意,刚被放出来,就教训了一顿老八。   然而他得意了,一旁却有人看他不顺眼。   这不,三皇子又悄悄的去了皇帝那里告起了大皇子的状。说大皇子聚集了大量的方士在府中魇咒太子被废。   皇帝听了再次勃然大怒,直接命人去收大皇子府中果然搜出大量的方士,大皇子想要辩解,那个皇帝根本就不听。   他说太子怎么这些年性情大变,原来是受到老大魇咒,一时之间,皇帝对太子多有亏欠,就有多憎恶老大。   还直斥他为乱臣贼子,剥夺他的爵位,将人圈禁起来,命人严加看守。   再一查,张明德竟然也是老大安排在老八身边,不过念在老八身边人太多,让他这个老子压的都有些喘不过来气,皇帝直接对削去他爵位这一件事视而不见。   这一出又一出的大戏,瞬间让人大为眼花缭乱,原以为大皇子出来会强势的争夺皇位,没想到竟然被三皇子给弄倒了。   被圈禁,这代表着大皇子出局。   皇位之争越发扑朔迷离了。   不少人都不急着站队了,而是先观望,就怕刚站队上面的主子就倒了。   十三被放出来之后,直接赶出了宫,他那个府邸什么都没有,四爷便帮忙准备一些家具,忙活了一段时间就呆在家里没有出门。   大皇子倒的太快,也出乎他的意料,随后他叹息一声,跟敏宁说。   “这大冬天的,你看看你那边能不能给大哥送一些炭进去。”被圈禁之后,府中的人是无法出门了,吃喝拉撒都得在湖内,顶多定时送进去一些粮食米面,想要在过以前的生活,那是没那个可能了。   敏宁点了点头,“行,我会定时让人送些进去。”皇帝在气头上,肯定不会想到大皇子一家的吃喝问题,外面也没人敢伸这个手,好在敏宁手上的商铺多,管这些只是小问题,更何况是送东西进去,又不是带人出来。   想到老三,四爷皱起了眉,大哥府里藏着方士的事情肯定很少人知道,为何老三能够发现?   三爷正在府里快活的喝酒,特别是听到老大的爵位被扒掉以后,他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总算是报了那个仇,当年将他剃头那件事捅出来,害得他刚到手还没热乎的爵位就丢了,做了十来年的贝勒,这口气他如何能够咽下,终于有一天将这个仇给报了。   喝了一杯酒,三爷看着对面的人说,“行了,告诉老八,这件事我帮他办了,回头跟那件事抵消了。”他说的抵消   要知道三爷如何会知道老大府中藏着方士,还不就因为眼前这人告诉他的。   这个人是老八的人,前两日找到了他,告诉了他当年的真相,又告诉了他一个老大的把柄。   三爷有些琢磨不定,怕干倒了老大便宜了老二,最后还是决定干了,这个爵位是老大欠他的,他的爵位没了,老大的凭什么还在?   这人听了之后,行了礼便退下了,三爷哼笑了一声,老二就算被放出来了又如何?   谁不知道,汗阿玛被老八给弄的下不了台,才打算将然后重新捞出来,先占着那个太子之位。   以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大皇子被圈禁,朝中的另一个最出风头的八皇子爵位被削,废太子虽然说被放出来了,可太子之位却没有恢复,整日里也躲在宫中不出。   三皇子盘算了一下,这下总该轮到他出头了,走路都大摇大摆起来,过年那会儿,三福晋领着其他福晋进宫,那架势简直是把自己当成太子妃了,比之前的八福晋还要招摇。   敏宁回来的时候跟四爷学了,四爷拍了拍她的头,然后换上了衣服,“大哥家的那几个孩子别忘了让人照顾好。”   大皇子被圈禁的时候,几个孩子仍然在学校里读书,大概是被吓怕了,上一回大皇子被关时,府里有孩子的都羡慕几个去读书的孩子。   当时大皇子被放出来就上门,后院女人立马将孩子塞了进来,打算未雨绸缪。   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皇帝也知道大皇子府中的几个孩子在外面,不过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这几条漏网之鱼。   那几个孩子要真是被圈起来一辈子前程可就没了,也就没有派人抓回去。   大皇子被圈禁时送了一封信出来,直接将几个孩子拜托给四爷了。   四爷收到信后,就将这件事交给了敏宁,敏宁笑眯眯的接过了信,保证会照顾好几个孩子。   有了这几个孩子打广告,等下一学期肯定有更多的孩子被送进来,夺嫡失败要是被圈禁,也得为孩子们留一条后路。   十一月学院里就放假了,因为避嫌敏宁没有将人接到府中,而是另安置到一个院子里。   这几个孩子有奶嬷嬷陪同,也无所谓是不是在家。   敏宁不由感叹,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叹息,这个时代大部分孩子都是由奶嬷嬷养大的,和父母感情还真不深。   过年期间,敏宁带着元宝去看几个孩子,四爷带着福晋进宫去给皇帝拜年。   同一时间,林墨看着艳阳天,又看着靠岸的大陆,望着陆地上一蹦一蹦的动物,不由觉得头疼。   他从南美直接往西走,算一算时间也该到大清了,没想到远远超过了时间,才看到一块大陆。   而这一块大陆,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的动物,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大人,此地很像是马六甲附近的婆罗斯。”一位老水手上来跟林墨说。   “婆罗斯?”林墨重复了一句。   老水手是郑钧的手下,这一次林墨回来,郑钧就将这人派给了他。   毕竟从北美到大清的航线已经被洋人发现了。   就怕中途当中洋人会冒险将人拦住,林墨便决定从南美出发,反正已经证明了脚下的这块土地是圆的,从南美照样能够回到大清。   只是按照时间二十天前就应该能够到达大清,没想到当时还是在海洋上。   林墨心中不由有些忐忑,作为船长,他自然不能够露出这些情绪,仍然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终于抵达大陆,林墨才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来就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大清。   老水手开口,“唐朝贾耽在《广州通海夷道》记载马六甲附近有个叫婆罗斯的港口,在岭南之南,距离大陆有一两个月的船程。”   林墨听了,立即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他们走错了,而是直接走过了。   一两个月,那是指唐朝,以他们的蒸汽船顶多一个月时间。只是船上的煤炭不多了,以及淡水和食物,恐怕无法能够支撑到回去。   林墨看了一眼港口,看着上面的土人,决定上岸去寻找煤矿。   这一次上岸,林墨再次大开眼界,这里的土人竟然拿金子不当钱。   林墨是倒吸一口气,怎么新发现的陆地上都有那么多金子?   好在这里已经使用煤炭,这倒是方便他们再寻找煤矿开采。   然后让林墨再次感觉到惊讶的是,这里的土人竟然熟练的做交换生意,再指手画脚一番,林墨警惕起来,原来洋人已经发现这里,还经常过来这里做交易。   看着那些金块,林墨觉得这些土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做财不露白,眼下那些洋人还没过来,那都是在美洲那边,这块肥肉迟早也会被洋人吞下。   又发现了一块大陆,林墨觉得难怪郑大人要带着船出来寻找新大陆,原来相比叫坐井观天的大清,洋人的脚步迈得太大了。   这块大陆距离中原并不远,结果千百年来都没有发现,只留下一个模糊不清的记录,不像洋人,人家已经快将脚下的世界给摸透彻了。   换了煤炭,装了淡水和食物以后。   林墨一路往北,经过而是多天的航程,终于看到了大陆。   真的是大清,这一块已经属于南洋的范围,航海图对上了,林墨又往南边看,他很庆幸自己是从南美出发,不然非得错过那块大陆不可。   船一路没停,直通广州,到达广州之后,船上一船的黄金顿时引起人注意。   好在广州十三行的人算是自己人,林墨上岸之后跟人一商量,并没有将新大陆的事情说出来,反而直说了在美洲发现了大量的金矿,正跟洋人抢夺金矿。   他这船上的金矿全都是拿一堆旧衣服从土人那里贩来的。   这个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原来在遥远的海对面还有一块大陆有中原三个大,那块大陆上有各种各样的两种,中原的玉米,马铃薯、红薯,是全都是从那块大陆上传过来的。   洋人已经占据了那块大陆几百年,如今正在上面挖金矿呢,这一次也是大清商人互打误撞船一下子跑了那么远,结果正好发现了这件事。   一时之间那穷昏了头的年轻人都打算行李一背渡海去寻找金矿去。   消息传的越来越广,更是随着船只传遍了南海东海以及内陆。   当敏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报纸上已经将这件事情登了出来。   那一船的黄金已经到达了天津港口,直接送进京存到银行中。   那么多黄金,一路上可是非常招摇,不少人跃跃欲试,打算也跟着去淘金去。   凭什么洋人能够淘金,而他们不能?   这个消息传出来,使得京城的洋人尴尬起来。   不少人甚至围住了洋人,问这事是不是真的?   问洋人?   这件是洋人,可是一同守密的,即使发现美洲已经几百年了,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过瓷国的人。   皇帝听到之后,顾不得风波,招了在宫里任职的洋人询问。   这事大清皇帝已经知道了,洋人知道无法再否认,就是否认,迟早会被会被拆穿。   可支支吾吾的样子,皇帝哪里还能猜不到?   他心里恼怒,还是和蔼的将洋人给挥退了。   看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刚开年,整个沿海门口都热热闹闹的准备远航去寻找金矿,因为沿海流失的人太多,下面的人报给皇帝。   皇帝挥了挥手,他正头疼着该如何复立太子,自然顾及不上这些小事,更何况就算出海又能如何,也没那么多船装得下这么多人。   反正是找到金子,受益的也是大清的子民。   只要回来时把住港口,记住收税就行。   敏宁看到了商机一连串命令下去,大量的船队开始卖船票,不少人倾家荡产就只为了一张前往去美洲发财的船票。   另外这些船还兼职贩卖火器,当然,这事是去美洲之后才干的。   不用担心武器卖不出去。   不买武器,回头挖到金子也保不住。   敏宁大肆半买半送船票走私武器,那些被送过去的人全都是小天使,全都是帮她赚钱的人,所以船票嘛,自然要的也不贵。   当然她这也是有目的的,若是不这么做,大量的金银流入民间去,到时很容易造成货币膨胀,苦不堪颜的还是老百姓。   所以必然要委屈这些一夜暴富的人。   这一日,敏宁接到了林源的传信,说他有个侄子在美洲那边看到了郑钧,这件事敏宁倒是觉得意外,还是为郑钧感到高兴,这家伙总算是找到了。   随后又看到了第二项,说他侄子误打误撞在大清南边发现了一块大陆。   敏宁觉得惊讶,难道是指澳洲? 第12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20)   四爷很明确的感觉到朝廷的变化, 最近朝廷都似乎若有若无的针对洋人,出海贸易能得到大量的利益, 这已经是人所众知的,先前只是朝廷领头, 大家伙跟在后面喝汤。   到如今朝廷撒手, 轮到他们开始动手了,光是去年让家里人跑一趟就将先前的成本能收回来了,海外并不是如前朝所言的那样没有利益, 反而有大利益。   一时之间不朝廷中不少人转变了思想, 觉得前朝闭关锁国的政策真是傻透了。   当然也有一些想独吞利益, 仍然坚持着之前的思想, 不过在如今这股大浪潮之下, 根本引不起一丝涟漪。   这做海贸能赚到钱已经成为众所周知的事情, 可这块肥肉已经成为大清上层人独享, 民间只是听说,总觉得这种事情距离自己很遥远。   可这回猛然传出一个消息, 原来在遥远的大陆上,竟然是遍地黄金, 只需一张船票,一张船票就能够改变全家贫困的命运。   这如何不吸引人神往,更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大江南北, 除了实在是封闭的地方, 就连蒙古草原上的牧民都听说了这个消息。   不说民间, 就连朝廷中的人也坐不住了, 这种好事怎么能便宜了那些泥腿子?   既然打算跟洋人抢金子,自然对洋人的态度有所转变,再清的洋人都能够感受到旁边若有若无的打探,不少人更是苦着脸,他们只是传教士,又不是商人和罪犯,哪里能清楚的知道新大陆的事情?   敏宁收到澳洲的消息,并没有告知其他人,相比较富庶的美洲,澳洲距离大清更近一些,但短时间内她却没打算说出来。   一来要是知道有一块距离更近的大陆,谁还会舍近求远?   那么敏宁先前做的一切安排都会付之流水,她最想要的不是不能够吃的金子,而是美洲大陆上那些丰富的物种。   何况这么一个富庶的大陆,完全能够填饱百姓的肚子。   敏宁打算将美洲当成一个殖民地来打造,中原的百姓最喜欢土地,敏宁相信只要答应分地,就能将人口迁移过来和当地土人混居。   就像千百年来的先民一样,用中原文化教化蛮夷。   不过现在大清的人口也不多,也才两亿多,远远达不到前世十几亿的人口,也享受不到人口给所带来的红利。   这就需要大清鼓励声生育,要养活那么多人口,就需要大量的粮食,那么粮食该怎么来,除了改良粮种以外,就是寻找新的肥沃的土地。   澳洲的事敏宁决定瞒下来,美洲这个功绩就便宜给皇帝了,澳洲就留给四爷。   现在先开拓,四爷继位时就能够享受美洲所带来的利益。   元宵节后的第一次大朝,凡是朝呈上奏折奏立太子,都被皇帝给压下去了。   不管是请求立其他皇子,还是请求复立废太子,皇帝通通按下不提。   因为储君未定,朝臣难免心中不稳,都无心办公事了。   皇帝也知道拖延不下去了,于元宵节后的第六日复立太子,还一口气封了几个儿子,在前朝时封了爵位,就直接赶出京去就藩,这是为了巩固太子之位。皇帝也算是吸收了之前的教训,就是因为之前没有册封爵位才让他们有了妄想,而他却忘了这里不是前朝,大清可没有给皇子们分封封地。   三爷原本以为自己有希望,结果被皇帝打了个措手不及,皇帝以他和太子关系好为由,将他从贝勒封为诚亲王。   与此同时四爷晋封为雍亲王。   这其中大概也只有老九觉得自己最可怜,他八哥是廉亲王,他九弟是敦郡王,亲哥是恒亲王,就连不显眼的老七都混了一个淳郡王,可他那偏偏就是一个贝子,大概是老爷子不待见他,连个贝勒都舍不得给。   就连十四都比他强,虽然同样是贝子,可人家却有一个固山的封号。   想到这里,新出炉的九贝子泄了气,有总比没有好,至少比在家反省的小十三强,因为不受汗阿玛待见,还是一个光头阿哥。   一下子从禛贝勒府变成了雍亲王府,府里的人走路都带着风,不管哪一个脸上都带着笑容。   贝勒府变成亲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府上的规制得改,亲王王府有自己的规制,府邸得比贝勒府大一倍,可后面再加上一点,就得靠近城墙了,根本没办法扩充,那只能往前扩充。   四爷打算将府邸前面的几排房买下来改造,这样一来就跟柏林寺做了邻居。   而位于柏林寺后面的八爷府邸,那么就无处可扩了。   正好不论四爷还是八爷都不希望将自己置身于对方眼皮底下。   八爷动作也算利索,立马就上报了皇帝,另择一处重新开府,正好裕亲王府和安亲王府中间有一块地是空着的,八爷就挑了这块地方用来建造府邸和这两位亲王府做邻居。   既然八爷要搬走,那么四爷也没客气,正好他嫌弃东花园太窄小,便将东花园向东扩充,一点也不客气的将八爷原来的一半府邸划到花园的范围。   图纸一下来,也并不是立马就要动工,光是拆迁前面的一排旗房就要花费不少时间,府上一下子要大动工,难免吵着一家人。不像隔壁老八简单,直接等待新府邸建好之后才搬过去。   四爷想着搬到其他地方先暂时住下,可畅春园那边的府邸还没有建成,一时之间只能够搬到屈居于府邸。   皇帝大概是看出了四子的为难,再加上这个儿子这些年所作所为难免合他心意,一腔诚心只为他这个阿玛着想,这样一想皇帝就将畅春园北边一座新建成的园子赐给了他。   四爷收到园子没几天,就为这个园子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圆明园”,随后便搬了进来。   听到这个名字时敏宁觉得有些恍惚,仿佛见证了历史一般。   这座未来的万园之园,终于有了它的名字。   搬进圆明园跟皇帝比零,大概是每一个皇子都羡慕的,特别是三爷直接大手笔买下了一块地皮也准备建园子。   四爷成为亲王之后,就为后院女子有子嗣的家眷请封,请封的人选也只有一个就是李格格,一转眼李氏也成了侧福晋。   四爷大概是对后院女子的位份非常吝啬,做贝勒时,就可以拥有两个侧福晋,偏偏只封了敏宁一个。   等做了亲王,侧福晋的空位一下扩大到四个,然而他也只提了拥有两个儿子的李氏位份。   还有两个位子,那简直让后院其他女人望眼欲穿,可四爷偏偏就罢手了,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敏宁看了一眼四爷,这人对女人不像他老子那样大方,给予女人位份非常吝啬,不仅现在未来更是。   李氏做了侧福晋一下子抖了起来,虽然说在府里的位置没什么变化,可明确的可以看出,抖起威风更名正言顺。   特别是对下面那些小格格们,动不动就摆侧福晋的谱儿。   这个侧福晋位置,按资历也该轮到李氏,要不是当初敏宁被皇帝意外提封,按照四爷的性子,很有可能敏宁得等到这个时候跟李氏一起被请封为侧福晋。   圆明园建得并不大,就是普通的园子,围绕着前湖后湖而建,里面的景色也不多,还不如旁边属于明珠的园子大。   不过现在明珠没了,这园子就落入其子手中,若是后代没有起色,很有可能保不住这座园子,毕竟畅春园旁边的地皮可是热门。   圆明园里的建筑不多,住的地方更不多,所以四爷就带了福晋敏宁,还有李氏以及府中的几个孩子,至于其他格格自然还是呆在府里。   敏宁住了一段时间就感觉到不方便,主要是见人不方便,这里距离畅春园非常近,车来车往稍微有个动静很容易被发现。哪里像以前府邸只在一个角落,不用担心别人的目光都看过来。   三月时分,圆明园里得草木已经长出了绿芽,显得一派葱葱郁郁,非常有生机。   敏宁这边也收来了郑均已经回来的消息,不仅他回来了,竟然还将美洲的土人给带回来了。   这倒是让敏宁非常惊讶,特别是郑钧还送来了一封信,在信上详细的写了这些年他在美洲的发现。   敏宁脸色严肃起来,便将这封信递交给了四爷。   四爷看了信之后,立即皱起了眉,“也就是说那块大陆上,还有当年殷商遗民?”人们以为是一块新大陆,没想到几千年前,中原之人就已经到达。   四爷这些天一直关注着新大陆的消息,毕竟太子复立,储君之位已经落下帷幕,所有人暂时歇场,自然而然就将目光转移到如今最火热的海外淘金一事上。   目前也只有一艘船带着黄金回来,朝廷虽然相信这事是真的,可证据太少不足以取信所有人,便放任那些百姓出海,来获得更多的证明。   这一回又是几艘船回来,同样带着大量的黄金银子,就越发朝廷的人坚信,让沿海的百姓疯狂。   四爷已经接到消息,这几艘船都是安佳氏名下的,也正是她名下的,皇帝才没有动,而是找四爷来询问,不然的话那几艘船刚一靠岸就被皇帝随便找个名义给没收了。   没想到刚一回来,敏宁就塞给了他一封信。   四爷看了信之后,大致对美洲就有了一些了解,原本以为是洋人发现的土地,大清是后来者,想要做什么都名不正言不顺。   没想到竟然得到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原来那座土地上并不是洋人先到,而是早在几千年前就有祖先漂洋过海过去了。   四爷觉得这封信要是交上去,汗阿玛肯定会感兴趣。   将信收了起来,他问敏宁,“你手下的那个郑均能否叫来随我一同去见汗阿玛?”   敏宁当即说,“人还在天津,不如我这就传信过去,让他带着那殷商遗民回来。”说到这里,敏宁又道:“正好,郑钧也从美洲那边带来不少‘土特产’,要不回头一块送给皇上。”   四爷当即皱眉,“汗阿玛会稀罕那些土特产?”   敏宁嗔道:“爷,你还没有见过,怎么会知道万岁也不满意那漂洋过海带回来的‘土特产’?”除了不少粮种以外,还有小半船的金银。   除了分给其他船员的,余下的郑钧都当成礼物送给了她,敏宁看着那一张礼单,觉得这些还是放在皇帝手中有大用,至于里面的金银就当是为了皇帝的,她不缺这点,就是让皇帝见识一下美洲的富裕。   听说皇帝最近手头挺紧,因为购置了大量的水泥趁着枯水期抢修河工。   敏宁随手将礼单递了上去,四爷看了她一眼才接过去,扫了几眼之后,便将礼单放回怀里。   没想到除了几样那些传进来的粮食种子以外,还有这么多闻所未闻的种子。   这些种子还不知道能否适应大清这边的气候,但是无妨,勤劳的农民会让这些种子在这片土地上繁衍开来。   郑钧是第三日回到京城的,跟随他回来的是亚蒙,这些年他教了不少人说汉话,也只有亚蒙学得最好,虽然他的音调有些怪,但是却不耽误他跟人交流。   郑钧在靠近回到陆地前前,便将头发和胡子给剃了,现在看来除了沧桑了些,跟旁的人没什么大不相同。   郑钧回到京城,并没有急着去拜见主子,而是先回老家跟几年未见的母亲磕头。   李寡妇哭着抱住儿子,捶他的肩,“你这个死小子,怎么出去这么久也没个音讯?我还以为我等到死都见不到你了!你爹可只有你这个独苗苗,要是你没了,我下去怎么能对得起你爹?”   郑钧眼眶里含着泪不住的跟李寡妇说,“娘,是我的错,一切是我的错,是儿子不孝,没有早点赶回来。”   李寡妇也抱着他哭,说:“娘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也不拦着你,但你得给家里留一个后。”说到这里,眼泪一抹对着郑钧说,“娘看中了一个媳妇,回头给你求去,这回说什么都得听我的,要是不给我生个孙子,就不准你离家。”   郑钧看着自己娘已经花白的头发,心酸的点了点头,“娘,都听你的,你看中了谁,儿子就给你娶回来。”   李寡妇听到保证之后,立即笑的起身,“这可是你说的,回头可不准出尔反尔。我看中的这个丫头,那可真是一个能干的人,保证合你心意……”   郑钧勉强扯起嘴笑了,就在这时外面大门传来敲门声。   “娘,这个等会再说,我先去开门。”   郑钧开了门之后,发现外面是一个陌生人,立即目露警惕。   随后而来的李寡妇看到来人之后,立即推开儿子的手臂笑着打招呼,“原来是刘公公,不知道过来是有何事?”   然后又给儿子介绍,“这一位是王府里的刘公公,这几年里还对我多有照顾我。”   郑钧刚回京就知道贝勒爷已经身为亲王,虽然知道这几年口中的王府是指哪个王府。   当即拜谢,“多谢这位公公对我娘这么多年的照看。”   刘公公笑着摇了摇头说,“郑爷,千万不要客气,这一切都是主子交代,您为主子做事,主子自然要照顾好您的家里。”   郑钧摆了摆手,“不值得你称呼我一声郑爷,叫我郑钧就可。”   刘公公竖起手制止了他的话,“您别客气,我叫隔壁的林爷也是这么叫的。”   现在这里郑钧也不再继续推辞,而是问:“不知道你这次过来是?”   “主子说,等会儿万岁爷有可能召见你和你带回来的那一位,还请您随我一同前往畅春园等候。”   面圣这件事郑钧早就知道的,他甚至知道今日带的那几车东西已经穿过皇城呈给了皇帝。   原本以为最起码得过一日,没想到刚一进京皇帝就可能召见他。   郑钧看向旁边的屋子,亚蒙就被他安置在那里,这样想着郑钧面对刘公公说,“还请公公稍等一会儿,我换一身衣服随同同伴一起。”   刘公公也没有为难他,他可是知道这一位跟林源一样,是侧福晋的心腹之臣,这样想着刘公公脸上带上了微笑,“不急不急,还有一点时间,郑大人可以先忙您的。”   虽然刘公公是这样说,但郑钧哪敢拖延时间。   很快,他换了一身衣服就带着亚蒙出来了。   亚蒙虽然五官跟大清有些相似,但还是能够看出不同来,但总的来说,跟那些被普通百姓视为妖怪的洋人相比,更加能够让大清接受。   马车已经停在门外了,郑钧带着亚蒙上了马车,刘公公也跟着坐上去,外面的车夫甩了一下马鞭,马车便轻快的跑了起来。   京城的主干道去年便换成了水泥道路,不管是阴天,雨天都告别了泥泞的烂路,马车跑在上面也轻快起来很容易就能带动。   出了皇城一路往北,全程一共也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到达了畅春园。   郑钧觉得自己来早了,因为他带回来的几马车货物,都堵在畅春园门口,还未拉进去。   刘公公自然是没有那个资格进入畅春园的,便带着两人来到畅春园等候的地方先坐下。   回头皇帝要是召见的话,自然会有人来唱他的名字。   四爷已经来到皇帝身边,将礼单还有那封信一块呈了上去。   皇帝先认真的看了信,“看来海那边的陆地真的很大。”随即抖了抖信问四爷,“老四,你说那块陆真的比我大清还要大吗?”皇帝不相信那块大陆比大清还要大三倍,以为只是夸张的说法。   四爷沉吟一声回道,“儿臣认为,不管是真是假,但都不比大清小。”   没有哪一个皇帝能够忍受得住开疆辟土的诱惑,可这一块大陆距离大清实在太远了,就犹如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就算大清派兵去占了,回头要是发生反叛,也没办法还手,毕竟那里又不是中原之地。   皇帝在思考要不要派兵占了那块土地,随后又问四爷的想法。   “儿子认为可占可不占。”   皇帝不喜欢听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不过看在是四子的说法,皇帝愿意听他继续讲下去。   四爷思索了一番,才回答,“占的话,会跟洋人起摩擦,到时候甚至会引起战乱。好处是,这块土地不仅距离咱们远,距离洋人同样远,咱们的劣势跟洋人一样。这是占领的话,就算发生战争也是远离中土。”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敲打着桌子用问他,“那要是不占呢?”   “不占的话,那就暗地里支持当地的土人跟洋人战斗,到时候大清的商船可以行到新大陆,多派遣移民,悄无声息的蚕食一部分陆地。”   皇帝并不满意最后这个说法,效果太慢,有生之年都可能看不到结果。   想来想去皇帝都不愿意将这块肥肉拱手让给洋人,便打算两者艰巨。   皇帝将心放下去,又看了另一张礼单,看到上面许多陌生的种子名称边问,“这些都是美洲带过来的?”   “是的,这其中有许多都是当地土人用来食用的,郑钧也算是有心,注意到红薯玉米的原产地都在那边,便想多带一些良种回来。”   皇帝点了点头,“这人也算是有心了,心系我大清子民,这些种子送来之后让皇庄先种,寻摸清楚用途之后,再推入民间。”   “汗阿玛英明。”   那边梁九功已经清点完入库的东西跟皇帝禀报,皇帝让他将种子一类的全都提出来交给内务府,让内务府名下庄子的老农寻摸着种。   梁九功印象之后,皇帝又想起老四刚才说的便道:“去将那个叫什么的叫来。”说着又看向四爷。   四爷弯了弯腰回答,“叫郑钧。”   皇帝点头,继续对梁九功说,“听到没有,将此人带过来。”   梁九功的应下之后急忙出去了。   皇帝也对郑钧所说的殷人感兴趣,特别是他还有证据证明。   郑钧来了之后跟皇帝说了在美洲的所见所闻,将一番历险说的让人身临其境。   让皇帝也来了兴趣,特别是当他说在一个古墓里发现铜鼎,以及散落的龟甲以后。   皇帝眼睛亮了,铜鼎莫非是早在先秦时期就失传的九鼎?   虽然说现在不像古代那样,需要九鼎来证明天子神授,可九鼎要是到了他手里,那就等于告诉天下人,他这皇帝之位是老天爷认可的。   原先还对新大陆抱着可有可无姿态的皇帝,立即来了精神,让郑钧详述描绘了新大陆的势力范围。   虽然说都是洋人,可洋人也是有分成好几国的,皇帝就算想派人将鼎弄回来,但总得先弄清那些洋人的势力范围。   随后他有些恼怒,看来洋人防范他的地方还很多,以前只会上贡一些不能用的自鸣钟,还有火器,从来没有将新大陆的消息泄露一丝一毫。   那可不是一日半日,而是几百年,一想到连前朝也同样被洋人瞒着,皇帝心中那份不平顿时平息了。   不能够怪他被瞒着,只能怪洋人太狡诈。   三月份,过得那是真热闹。   随着民间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出海,皇帝也凑热闹打算也派一船人前往新大陆。   皇帝一派人,敏宁就跟着紧张了,就连四爷都发现了她有些不对。   好在,敏宁能及时的搪塞过去。   趁此说自己是想儿子了,还得到了一次回复的机会。   元宝因为还要在学院里读书,所以并没有随同一起去圆明园。   敏宁将碧影留了下来,专门照顾他。   刚一回到府中,她立刻派人去将林源叫了过来,这个不叫郑钧,那是因为敏宁怕皇帝在郑钧身边安排了人,这段时间让他在家好好照顾母亲,等过段时间带领皇帝的船队去将鼎给寻回来。   是的敏宁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更加知道这鼎可不是周朝仿制的鼎,很有可能是当年大禹治水所铸的九鼎。   当然是真是假,就算弄回来也不知道,可皇帝说它是它就是,除非等科技发达到能够检验出鼎到底有多少年。   林源一过来,敏宁便立马交代他,“立刻传命下去,所有的火器全都改成洋人的样式。”   林源有些迟疑,“可洋人的武器有些落后。”将自己先进的火器改成洋人的火器,完全是因噎废食。   敏宁立即道,“现在改,立即改,万岁爷将要派心腹前去美洲,咱们那些火器可不能被发现了,只能借口是从洋人那里购置的。”   林源立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思索了一下,便跟敏宁提议,“这个,我们可以先从洋人那边购置一批先混过去。”   敏宁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也行,然后说,“这样,你抓紧安排一下,务必让派过去的那些人,不要在靠岸之前发现其他商船上面的火器,等上岸之后,再将洋人的火器摆上来卖。等这些人进入内地,就是跟洋人起了摩擦,再提供咱们这边更先进的火器,就说是从洋人那边购置的。他们要是有怀疑,就直接将问题引到洋人那边。”大不了就说人家把破烂货都献给了皇帝,好东西都自己留着,总之让洋人背锅。   也正好让皇帝都瞧瞧,他是废了火器,不准再使用,可人家洋人全都换成了火器,刀枪可没办法抵挡火器。回头怎么跟人家洋人打仗?   林源慎重的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办。”   敏宁又想到,那还打算让郑钧再跑一趟美洲,将橡胶树这种急需物种先弄过来,没想到这人被皇帝叫去带路了。   真是太浪费了,敏宁不由摇了摇头,最后又交代林源,“回头再派一大批人随同郑钧一同前往美洲,他在美洲待的时间长,有些东西大概知道在什么地方。这样,我需要哪些东西都写下来,你带给郑钧,让他先帮忙网罗一部分尽快的让传送回来,各地的研究所也该升级了。”   林源闭紧嘴巴,对于主子似乎很了解美洲一事,他已经见怪不怪了,还以为她是从洋人那里知道的,毕竟这位主子十分喜欢搜罗洋人的书籍,很有可能她说要找的东西,洋人那边有却没有传到大清来。   想了想,好像也就这些,敏宁先描述了橡胶树大致的样子,又费尽心思想了几样,最后甚至连草莓和西红柿都写了上去。   好吧,最后两样是为了满足口舌之欲,无论是草莓还是西红柿在大清都寻不见。   西红柿在明朝时还有记载,可惜一直当做观赏物,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光了,一直没有发现。   敏宁只好派人去美洲去重新找,一想到西红柿炒蛋,敏宁就不由自主吸溜了一下口水。   以前的时候倒没觉得多想吃,可自从怀孕时想到之后,就一直心心念念。   好吧,她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西红柿产量高,也可以当做粮食来食用。   咽了咽口水,敏宁说,“郑钧所带来的粮食所带回来的粮种全都献给万岁爷了,所以咱们得自己找,人要是不够就重金招收当地的土著帮忙找。不要学洋人一样,跟土著起摩擦,咱们尽量和善一点,万万不要露出敌意。”   林源点头,“属下会先交代下去。”   敏宁继续道:“种子弄到手之后就立马送到江南去,再让郑钧拐几个会种植这些种子的土著回来,记得上岸之后务必要种上牛痘。这些土著生长的环境不同,很容易感染上天花,他们可不像咱们这边容易抵抗。”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敏宁也实在想不出来了,才让林源退下。   她就是这样爱操心,其实手下已经锻炼出来了,一次两次吃够了亏,总能够学会周全的考虑事情,可敏宁总怕会出漏子,事先将所有问题都补全了。   看来她还有得学,上位者只是发布命令,而不是解决事情,这些思索方法,以及漏子都应该由下面的人自己来补全。   敏宁觉得手中的摊子越来越大,逐渐的无法承担,想着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这思想也该转变了,打算将事情慢慢的交给下面的人打理。   是时候成立公司,将所有摊子全都分割,这样产业混乱的局面是该结束了。   “侧福晋,外面有官媒上门。”有丫鬟站在门边小声的说。   敏宁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瞪大眼看向小丫鬟。“什么?官媒?”   哪来的官媒,怎么上王府来了?   她随即又问,“是找我?还是找福晋?”   “回侧福晋,那官媒说是找您。”敏宁这下是真惊讶了,她回府的事可是很少人知道,官媒哪来的消息直接上门堵她?   敏宁也来了兴趣便道:“那就叫人请进来吧,正好看看是给你们哪个说媒。”   几个孩子还小,肯定不会给府里的孩子说媒,何况府里的孩子那都是皇孙,那些官媒没有资格也没那个胆上门。   这么一说,很有可能是给府上的丫鬟,又特意说是来找她,那么很大可能就是她身边的丫鬟。   会是谁呢?   敏宁在心里不停猜测。   敏宁没有将官媒请到内院,而是直接在外院接见了她。   这位官媒穿着倒是体面,并没有民间戏文里所说的那样嘴角上方有个痦子,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学生寻寻常常的婆子,顶多身上的衣物材质比平民穿的好一些,头发上面抹着桂花油梳的一丝不苟。   一群人一进屋,这位官媒立即起身行礼,“见过侧福晋,侧福晋吉祥安康。”   被拥在人群中的敏宁一抬手让人起来,然后走到上首坐下,她身边碧影墨兰几个常伺候的丫鬟全都站在她两旁。   碧影接过小丫鬟递来的茶碗在手背上试了试,才放到敏宁面前,敏宁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开口问。   “不知道这位媒婆如何称呼?”   “奴家夫家姓朱,旁人都称奴家为朱嫂子,这一次是受人所托,来给侧福晋身边的丫鬟说亲来的。”朱嫂子恭敬的说。   这可是王府里的丫鬟,比旁人家的小姐还要尊贵,更别提是侧福晋身边的大丫鬟,那都是当成小姐养的。   敏宁扫了一眼身边的人,然后开口问朱嫂子,“不知道是为我身边的哪一个说亲?” 第12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21)   “又是哪一家托人来上门说亲?”   朱嫂子虽然面上淡定, 但手中的帕子却紧绞着,显得有些紧张。   作为官媒, 虽然也进过不少权贵人家可还是第一次来到王府中,更别说这府中的王爷还是皇子。   即使是为这王府中的丫鬟做媒, 朱嫂子觉得这比给平常官家女子做媒也不差到哪去。   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朱嫂子说, “奴家是给贵人身边的碧影姑娘说亲,朝阳门旁边的豆瓣胡同里有一家姓郑的人家,她家老夫人见过碧影姑娘, 前几年他儿子不在京, 这不才回来, 便赶紧托奴家上门来求亲。”   豆瓣胡同郑家?   敏宁觉得有些耳熟, 随后才想起来豆瓣胡同里面不就住着林源和郑钧吗?   当初有闲钱时, 她就在京城内四处置办房产, 那一处的房子可时安排了不少人过去住, 林源和郑钧得到重用之后也没有想着搬家,因为身份问题, 无法在皇城内购置产业也就一直没有搬。后来敏宁想了个法子,将这两处房子转移到两人名下, 两府便彻底住下了。   随着不少人发达之后搬走,两府就慢慢往外扩,逐渐的豆瓣胡同似乎有一大半都被两府占了下来。   “你说的郑家莫非是郑钧家?”敏宁边问朱嫂子, 边扫到旁边的碧影。   一旁的碧影神色错愕, 显然也没想到这人是来给她说亲的, 她动了动嘴想要开口, 又顾及到外人在场最终没有出声。   朱嫂子并不知道郑家跟敏宁的渊源,忙点头说,“就是这位郑钧郑大爷,他可是一个秀才,要不是因为常年在外,早就考上了举人。虽然说年纪大了一些,这年纪大才疼人,这还是初婚。”   三十多岁的年纪都亲可以做爷爷了,这一位这么大年龄还打着光棍,朱嫂子也诧异,随后又想到要不是不在家,这么好的条件长被人抢了。   随后朱嫂子又扫了一眼,这位侧福晋身后的一群丫鬟,个个都貌美如花,实在看不出哪一位是郑家想要求取的碧影姑娘。   难怪那位郑夫人愿意求取王府中的丫鬟,这模样这气度比大家小姐也不差。   敏宁一听就知道这事肯定不是郑钧干出来的,这人要是看上碧影的话不会找官媒,直接来跟她说。   恐怕这件事郑钧根本就不知情,敏宁也不知道谁派人来求娶,也没有答应,找了个理由送走了朱嫂子,“我身边的丫鬟是不会勉强她的,这事我得问问碧影。”   朱嫂子走了之后,敏宁又挥了挥手,其他丫鬟也跟着散去,只留下了碧影。   碧影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敏宁指着一旁的椅子让她坐,“说说你是什么想法?”   碧影对于今日是官媒无厘头的上门,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荒唐。直到现在她的心还在乱跳,便对主子说,“主子,奴婢已经决定一辈子侍候你不嫁人,这事拜托您帮奴婢给推了。”   敏宁却没想过真的将碧影留在身边一辈子,“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跟郑钧也没见过几面,这些年他一直失踪,怎么一回来就跟你求亲?”   碧影开口解释,“奴婢跟郑大人不熟,只是前些年在墨书那里碰到过几次郑老夫人,这些年偶尔也见过几次,之前她也开口说过让我做她儿媳妇,我还以为她是说笑的……”   没想到郑老夫人是来真的,更加没想到的是那人才刚回来,在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差遣官媒上门求娶。   碧影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敏宁确实理解了她这番苦恼,“也就是说,这事郑钧并不知道。”   看了一眼碧影,敏宁突然发现这还真是一门好亲事。   以前怎么没想到将碧影和郑钧牵在一起。   敏宁也有了做媒的心思。   她打算给碧影做做思想工作,一辈子还很长,最好还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两人先见见面,若是两人都有意的话,也不用碧影这么一直蹉跎下去。   无论什么时候对女人都很苛刻,她那个时代不结婚,尚且有人说三道四,更别说礼教甚严的时代。   想到这里,敏宁慎重其事的问碧影,“碧影,话可千万不要说得太果决,郑钧是个有大才干的人,如果你们两人见见面,你真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勉强你。”   碧影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敏宁就派人去安排,正好趁着郑钧还没有离开,两人先处一处。   郑钧收到消息的时候正教着亚蒙写字,皇帝那边要准备航海的船还得等一下一段时间,所以他便呆在家里待命。   看完了传过来的信,他立即扭头看向他娘,“娘,你竟然请了官媒去王府求亲?”   李寡妇此时已经退休,她前些年还有精神掌管着一个大作坊,这些年年纪越发大了,便将这个工作给辞了,大概是管过上千人,她身上带着一股气势,见儿子询问,立即怼了回来,“之前可是答应我立即娶媳妇的。”   “可我没想到你看中的竟然是侧福晋身边的碧影姑娘。”要不是侧福晋派人送信过来,他还不知道老娘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   李寡妇对于先斩后奏可一点也不心虚,“怎么了?难道你嫌弃碧影是个丫鬟不成?我可跟你说,碧影早就被侧福晋还了自由,现在只是在侧福晋身边当差而已。这么个聪明能干的媳妇,我是要定了。”她也是为他儿子着想,她儿子常年不在家,要是娶一个平常的女子还不知道挨不挨得住寂寞。   碧影好呀,人家就在侧福晋身边当差,人独立,儿子要是娶了她,更是能拉近跟侧福晋的关系,她儿子常年不在京城,哪里像林源一样受到侧福晋重用,要是娶了碧影,还怕儿子被侧福晋忘在脑后。   郑钧有些无奈,“娘,最后一次见碧影姑娘都是好几年前了,现在早就忘了她的样子,你这样突兀的请官媒上门求亲,你让儿子怎么跟侧福晋交代。”   李寡妇紧张起来,“怎么了怎么了?难道侧福晋拒绝了?”官媒可是还没给她回复,莫非侧福晋在信中就将这件事给推了。   郑钧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只说安排我和碧影姑娘见上一面,要是我们两人不愿意,她也不会勉强。”   李寡妇喜滋滋道:“还是侧福晋开明。”随即又拍了一把郑钧的肩膀,“儿子,你可要好好表现,务必要将碧影姑娘给我娶回来,我只认她做我儿媳妇。”   郑钧摇了摇头,“娘,结亲这事得互相情愿,若是勉强那就是结仇。”何况,碧影姑娘非常受侧福晋宠爱,若是娶了她的话,未来两人出现问题,很有可能影响到他与侧福晋的关系。   他并不想靠着裙带关系往上爬。   可李寡妇叹了口气,她如何不知道什么叫做强扭的瓜不甜,有些灰心的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这事我也不勉强你,就随你的意。”   郑钧看着母亲,心里也有些不好受,想想自己已经而立,是该考虑终身大事,便道:“娘,放心就算没有娶到碧影姑娘,我也会趁着这段时间订一下亲事。”   李寡妇一听,转而笑了,“行,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件事娘也不勉强你,知道你马上离开,也不求着你立马定下。”两人要是真看对眼,李寡妇才觉得圆满了。   “郑大哥,你要回部落吗?”亚蒙用土语问了一句。   郑钧用汉话回他,“是的。”随后交待他,“在这里时说汉话,能够有助于你更快的融入进来。”   亚蒙点了点头,然后用汉语熟练的问,“那能不能带我一同回去?”   郑钧面含歉意的说,“亚蒙,这一次我是为皇上办事,可能无法带着你。”   亚蒙一想到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个陌生的大陆上,立即感觉到惶恐,他抓住郑钧的手,“郑大哥,你别留下我一个人。”   郑钧拍了拍的他的手,安慰他,“放心走之前我会安排好你,你不是说要重振部落吗?那就加紧学一些东西,等学完之后,我肯定会送你回去。”这原本是亚蒙跟随他回来的目的。   亚蒙的部落已经支离破碎,不少人不是被抓走,就是被旁边的部落给吸收,只剩下他一个人。当年跟随郑钧逃亡,他就跟郑钧说过,发誓要重振部落。   后来郑钧发现发现他脑瓜子非常聪明,而且语言能力也非常想,便打算将他带到中原来,教授他一些知识。   当然,他也有目的,想要亚蒙组织一些流离失所的土人,暗中对付洋人。   这些洋人太可恶,来到美洲之后直接撕去了伪善的面孔,大肆烧杀抢掠。   原本跟郑钧没什么关系,可谁让他曾经混在部落中,他手下那群得力手下大部分为了救他都死在洋人手中,郑钧发誓要报仇,自然乐意给洋人找不快。   亚蒙想要重振旗鼓,郑钧想要找洋人不快,俩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然而没想到的是,郑钧回来之后,竟然又被皇帝看中,让他带路去寻找铜鼎,整个计划一下子被打乱了,只能够将亚蒙一个人留在这里。   亚蒙看着郑钧问,“大哥,你说我真的能够将部落重新组起来吗?”   郑钧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他肩,“我们中原有一句话叫做,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只要肯去做,肯去干,总有一天能够获得成功。”   被灌了一碗鸡汤之后,亚蒙立即精神抖擞起来,拍着胸口跟郑钧保证,“郑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   郑钧笑着点头,然后继续拿起纸,“那么我们继续来学字,不认识字可没办法送你去其他学识……”   敏宁忙完事情之后便回到圆明园,四爷一下子悠闲起来,再也不复在府中的忙碌。   甚至有了兴致,打算在杏花村馆前面的那个菜圃亲自松土种菜。   “黄瓜可以当蔬菜,也可以当水果,这肯定要种的,辣椒吃了之后可以去去湿气,这个也要种。”敏宁翻找着种子,将需要种的种子全都翻了出来递给四爷。   四爷还在翻《农政全书》,翻看这个时节能够种下蔬菜。   要不是时间太晚,已经过了种小麦的时间,四爷甚至都打算开上一亩地来种麦子。   “还有土豆,这个你爱吃。”四爷给加上了。   “土豆种起来简单,回头翻一些发芽的拿出来种就行。”敏宁接了话说,她以前家隔壁邻居是一个小老太太,最喜欢在阳台上种菜,还曾经跟敏宁普及过哪些菜都是怎么种的?   有些记得,有些记不大清楚了,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土豆,大概是因为种植方法太奇特了,竟然要将发芽的部位给切出块种到土里,这才令敏宁印象深刻。   就选择了几种种子,打算明日一早先去松土,再将草连根刨出来,一般经过中午的日晒草就能够被晒死,等下午再洒上水,施了肥,就可以种了。   这一次那是全家出动,四爷跟敏宁一块锄土,三个小不点跟在后面捡杂草,至于那只哈士奇,进入圆明园最后彻底撒欢了,这么大园子已经够它玩了,一下子藏进了草丛里。   第一次种,地没有开太多,也只开了三分地,三分地种的菜足够吃了。   敏宁还算是有经验,作为当年亲手种过花的人,种菜自然也难不倒她。   至于肥料,敏宁选用的是池底的淤泥,没有用人的粪便,实在是她的心里有阴影。   为了防止种的菜营养不良,敏宁还交叉着种了大豆,她记得大豆的根部好像产什么东西,那种东西是其他植物需要的,要是跟大豆一起种的话,产量会有所提升。   敏宁也是突然想起,然后在心里记下打算安排庄子的老农做实验,要是成功的话,那么对于农业来说又是一项突破。   三胞胎并没有老老实实的干活,基本上就是跟在父母身后玩,捡了一会儿便有些烦了,直接将小背篓一扔,跑去找狗玩去了。   四爷却是一心锄的地,将土里的草连根除去,因为长久不做农活,时间长了,就感觉连腰都僵硬了。   不过他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干,直到将整块地全都锄了一遍,才拎着锄头起身。   敏宁拿着耙子当四爷除出来的草连根耙到一边去,又将大的土块也耙到田埂遍。   等忙完之后才走到四爷面前,非常有成就感的看着干干净净的田地。   “先休息一会儿。”   四爷点头,然后走到一旁搭的草棚下。   草棚下面放着一个炉子,炉子上面水壶,见敏宁跟四爷过来,等候在草棚下的小太监立即麻溜的泡了一壶茶。   四爷锄地出了一身汗,反倒是敏宁因为干的活不重,倒是身上都是干干爽爽的。   歇下来之后才发现手火辣辣的疼,敏宁伸出手发现虎口地方都磨了一层水泡,看着非常光亮。   四爷看到之后,当即抓住她的手,“回去后让人将水泡挑了,抹了药过两天就能好。”   敏宁摇摇头,将手抽了回来说,“不用挑,也别管它,慢慢会好的。”挑了之后反而会疼。   四爷皱起了眉,“听话,挑了好的快。”   敏宁装作没听见,而是抓过了他的手,作出一副心疼的样子说,“爷,您累了这么久,我给你捏捏手。”   四爷收回手,板着脸看她,“我手不酸。”   敏宁悻悻的道:“我回去挑还不行。”   ……   四爷安心的呆在圆明园里种地,外面随着太子复立,恍惚溅起的水花又落了回去,京城里又是一片安静。   郑钧带着船队再次出发后,皇帝准备出巡,这回不仅太子跟着,连十三皇子都跟着。   四爷也在这一次随驾之列,原本打算带上敏宁的,不过却被福晋给拦住了,“五阿哥六阿哥还小,爷带着过去那得沿路奔波可不方便。还是将安妹妹留在府中照顾几个孩子重要。”   随后福晋见缝插针,让四爷带上了几位小格格。   敏宁听了之后若有所思,福晋这是打算放弃弘时,打算提拔其他小格格。   也是,李氏现在都是侧福晋,福晋之前的盘算可以说全都落空了。   钮钴禄格格最近几年倒是非常积极,时常进出福晋院中,就连福晋对她也是多有提拔。   四爷听了福晋的话,也考虑到三个孩子的问题,不过还是决定将敏宁留下来,挑了两个格格在身边伺候,其中一个就是钮钴禄格格。   晚上四爷来到敏宁院子里,交代了她一些事情,顺便让她看好家里,福晋的那点小心思,不管是四爷还是敏宁都知道。   四爷没有拂了她的面子,直接将人带上,出行期间忙碌的很,哪有时间照顾几个女人。   四爷的离开那日,府里的人全都送他,就连元宝都晚点去上学。   看着四爷坐上了马车,不知为何敏宁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四爷这一次出行并不会顺利。   这样想着敏宁便打算将手中的工作尽快都分配下去,若不是现在正是转型的紧要关头,许多事情都要交接,不然敏宁直接拒了福晋的话,跟着四爷一起去了。   敏宁打算将所有产业拆分,一个行业里组成一个分公司,旗下各个城市的此类的作坊工厂全都变成子公司,由分公司管,随后这些分公司再由一个总公司来持股。   总的来说就是金字塔构界,下面分工明确,总公司持股做行业规划,分公司管理业务和销售事务,而下面的工厂则负责生产。   原先散乱的分工立马清晰明确起来,敏宁足足花了两个月时间,才将大致的框架建起来,手上的活全都交出去。   至于其他就得慢慢补充了。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六月。   六月时元宝已经放假了,整日里不是去同学家玩,就是带着弟弟妹妹疯。   而这时候,一个不好的消息传进了京,确切的来说是直接传进了雍亲王府。   四爷犯上了时疫,这可是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时疫那可是会传染的,跟瘟疫那是一个性质。   在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女人心中,瘟疫那是会死人的。   刚当上侧福晋不久的李氏厉声问,“是不是有人要谋害爷?爷整日里有人照顾着怎么会得上时疫?”可是皇子,无端端的怎么能够患上时疫?   福晋心里也急,没有回李氏的话,反而看了一眼其他人问,“爷如今正需要人照顾,我得忙着府里的事不能离开,哪位妹妹愿意前去照顾爷?”   这一声发问,顿时不少人噤了声。   可是时疫,要是运气不好,那是会死人的。   可这一次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是能够陪在爷身边,共度难关,那么将来前程肯定不会愁了。   总的来说,这就是拿命来搏前程。   有一个格格开口,“你身边不是有两位姐姐吗?”   福晋看向她说:“张格格已经病倒了,光钮钴禄格格一个不顶用。”   李氏这个时候突然叫嚷起来,“我得照顾弘时,这两天他有点拉肚子,我走不开。”说到最后,李氏理直气壮起来。   福晋听完之后看向了敏宁,突然开口:“安妹妹这些年来,深受爷的宠爱……”   敏宁没有出声,因为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一次四爷肯定能够安全度过,因为野史曾经记载过,正是因为这次钮钴禄氏细心照料,四爷安然度过。后来四爷为了回报这份心意更是给了她一个孩子,就是后来的乾隆。   敏宁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但是照四爷的性子,这事就是瞎扯淡,不过……   “安妹妹!安妹妹!”   敏宁回过神来,正好看见福晋在叫她。   福晋像是没看见她走神,她心中正充满着激动,继续将想要说的话说出口,“妹妹,要不你就代姐姐走这一趟,至于府里的几个孩子,你要不放心就送进宫去陪陪德额娘。”   要是安佳氏在这一次没了,她那个几个孩子可都是她的了,三阿哥已经记事了还是算了,六阿哥身体不好,养不养得大还得另说。福晋把目光对准了五阿哥,要是安佳氏真的出事儿了,她就将五阿哥抱过来,趁着小阿哥还不怎么记事,福晋有信心将孩子笼络过来。   敏宁还不知道福晋心里打着另一番主意,站起来之后她说,“福晋还请放心,爷病了,妹妹也不安心,妹妹这就准备出发,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请原谅妹妹先告辞了。”敏宁说完也不等福晋开口便走了。   屋子里其他人都是亲眼看到安侧福晋被福晋逼着去死,看着福晋一脸和善的面孔顿时打了个冷噤。   与此同时,不少人心里都冒出一个念头来,安侧福晋能不能回来还得另说。   敏宁一回到院子就立马派人去医学院叫人,叫的全都是研究瘟疫病情的,她就让人准备一下,到时候跟她一起去。然后让人将四个孩子常用的物品全都打包,亲自送到宫中去。   元宝已经八岁了,八岁的孩子已经懂事了,不像弟弟妹妹还在傻玩,他已经从下人手口中听到了阿玛生病的消息。   这时候见敏宁要送他走,便抓住了她的手,一脸急切道:“额娘,阿玛病了对不对?你是不是要去看阿玛,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敏宁摸了摸他的头,“别担心,我保证你阿玛没事的,你就安心的呆在太太那里,照顾弟弟妹妹,不要让他们胡来。”宫里可不像家里,规矩多的很。   元宝见额娘是不会带他走,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挺起了胸膛,像一个男子汉一样向敏宁保证,“额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敏宁“嗯”了一声,亲了下他额头。   孩子们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搬上了马车,敏宁拿着牌子,畅通无阻的进了宫。   德妃已经事先得到了消息,一脸宽慰的对敏宁说,“你放心去照顾老四,孩子我帮你照顾着。”虽然德妃跟四爷看着母子情分淡,可四爷到底也是她儿子,如今生了病,正是生死关头她自然忧心。   好在老四身边还有一个称心的人,不顾时疫分危险过去照顾他。   敏宁看到德妃面上的担忧便宽慰道:“娘娘还请放心,我那医学院里这些年研究了不少类似的病例,就连瘟疫也止住了不少,这次我带了不少大夫过去,肯定能够救治四爷。”   德妃拍了拍她的手,“这件事情就有劳你了。”   真是日久见人心,不管安佳氏是因为什么原因去老四身边,可凭着她这一份勇气,德妃就得谢谢她。   这几个孩子自然会帮她照顾好,要是老四跟安佳氏都出了事,德妃在心里发狠,那爵位绝对会留给安佳氏的孩子。   敏宁因为走的急,即使带了许多药材,需要慢行。她干脆让那些药材和老大夫在后面慢慢赶,她和几个年轻的大夫以及侍卫骑着马日夜赶路。   花了三日时间,沿路换了十几匹马,才赶到热河行宫。   因为四爷生了时疫,所住的那个院子已经被单独围了起来,里面照顾的人也只许进不许出。   皇帝心忧四儿子,他身边时刻跟着人,不管是皇子们还是大臣动不动就跪地,请他不要以身涉险。   圣驾并不在热河行宫,而是在木兰行围。   不过每日里太医的脉案全都会送给皇帝,由皇帝身边的御医给他讲解。   明白四儿子病情凶险,皇帝也忧心重重,无心打猎。   上一回也是在这里送走了小十八,这一回又是老四病了,皇帝都有一些怀疑是不是老天爷在惩罚他。   老四这一回要是没了,皇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得住,相比较十八,皇帝自然是对从小看到大的老四感情更深。   他当年答应过表妹,要照顾好老四的。   四爷病情汹涌,已经陷入昏迷,而这时候敏宁终于赶到了热河行宫。   她想要进行宫,可是却被人拦截住,这行宫毕竟是皇家行宫,没有皇帝的旨意,根本不敢放人。   与此同时皇帝也得知老四家的安佳氏过来了,正有打算闯行宫的意思。   皇帝沉默了起来,随后下了口谕,允许安佳氏进去。   快马加鞭,口谕传到行宫,敏宁正和行宫外面的士兵对峙着,皇帝口谕一到,不仅敏宁松了口气,那外面看守的士兵同样松了一口气,直接让开,让敏宁进去。   “侧福晋还请随我来。”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给敏宁带路。   敏宁一看,正巧是苏培盛的徒弟,便问他,“爷现在怎么样了?是清醒着还是昏迷着?”   小太监是专门在外面帮苏培盛留意动静的,他知道院子被关了起来,就不允许出入,那么就很容易跟外界消息隔绝,所以特意留了一个小徒弟在外面,有什么动静就会传进来。   敏宁一过来,小太监就找到了主心骨,连忙过来拜见。   “奴才并不知道爷爷的情况,师傅只让我留意外面的动静,有消息就给里面传信。”   敏宁走得很快,一旁带路的小太监走的也快,很快就转到一个偏僻的院子里,还未走近就便发现外面被围了几层。   小太监带着敏宁走到门口,然后小声的说,“这里只允许进不准出,奴才还得听着外面的动静就不能陪侧福晋进去了。”   敏宁点了点头,然后交代他,“过几日还有几车药材和几个老大夫过来,来了之后记得将人带进来。”   小太监连忙道:“奴才保证帮您办到。”   敏宁看着那个缺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大夫,下定了决心往里面走。   果然往里走时根本没人拦截,正如小太监所说,只管进不管出。   进去之后,敏宁发现里面的人全都是垂头丧气,像是在等死,显然感染上时疫的不仅四爷一个。   消极情绪是容易被感染的,更何况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内。   敏宁觉得不行,趁着门还没有关,嘱咐那些守门的士兵准备一些东西。   好在皇帝关心四儿子的情况,需要什么都能够立即准备妥当。   四爷就住在正屋当中,敏宁刚一靠近,就发现守在外面的苏培盛。   苏培盛也是一脸担忧,时不时往屋里看,不经意间看到敏宁,随后眨了眨眼,像是有些不敢置信。   “奴才见过安主子。”苏培盛走上前来跪道。   敏宁喊他起来,然后问他:“爷的情况怎么样了?太医是怎么说的?”   苏培盛连忙回道:“回安主子的话,爷情况已经有些缓和,不过现在还昏迷着,太医还在商量治疗方案。”   敏宁又问,“你在外面,谁又在里面守着?”敏宁心里已经有了底。   苏培盛也没有瞒着,说:“是纽姑禄格格,原本张格格也在侍候,不过张格格被感染上了,只剩下纽姑禄格格。”   敏宁点了点头,刚想要推开门走进去,随后又停了下来,对苏培盛交代,“这院子里人心惶惶,很容易影响到爷的心情,我已经叫人准备了一些东西,所有人,不管是病人还是正常人,他们的衣服全都烧掉,换上新的,病人的呕吐物全都埋上,地面铺上石灰,再用醋以及蒜汁喷洒各个房间。还有各个房间窗户都得打开通风,预防时疫的药时刻都备着,不管有病没病,照一日三顿的喝。行了,你赶紧去办吧,我进去看看爷,正好也带了大夫给爷看看。”   原本因为四爷的病,苏培盛也没心情管院子里的事,这回安主子过来了,才不过三言两语就让苏培盛有了主心骨,风风火火的忙碌起来,将整个院子里健康的人都调动了起来。   敏宁推开门进去,屋里空荡荡的,一眼就看到了屋子中间的床。   四爷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钮钴禄氏拿着帕子帮四爷擦脸。   听到开门声,钮钴禄氏回过头来,眼神里闪过了诧异,像是没有想到安侧福晋会过来,不过还是将帕子放到盆子里跟敏宁请安。   “见过侧福晋。”   敏宁淡淡的点了头,然后对着身后的人说,“快来给爷看看。”   这几个年轻的大夫,即使这几日休息的少,可一路赶来,除了脸上有些疲惫以外,精神都还不错。   大夫为四爷诊脉,敏宁也跟着走到了床边,钮钴禄氏识趣的端着水盆告辞。   敏宁瞥了她一眼,也没有放在心上。 第12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22)   四爷脸色有些泛黄, 眼眶些深陷,就连颧骨显得高起来, 他唇上干燥已经起了皮,就算昏迷之中, 眉头也是深皱着。   几个大夫上前相继给四爷诊脉。   “我们爷的病情如何了?何时能够清醒?”几位大夫相继整完脉之后, 敏宁连忙问。   “回侧福晋的话,王爷则病情正处于凶险阶段,按照脉象所显示, 他所犯的时疫种类, 是医学院曾经研究过的, 只要等师叔他们到了, 尽快培养出针对这种时疫的病虫就可。”   “那爷何时能够醒过来?”   其中一个大夫开口说, “王爷因为身体太虚才会导致他昏迷不醒, 就是强行叫他醒来得下猛药, 只是那样一来会伤了王爷的底子,有碍寿命。”   敏宁听了就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侧开身子说,“行, 这段时间持续的赶路,也辛苦你们了,先回去休息, 休息好之后再给其他下人看一看。”   这些下人得的时疫应该是四爷传染的, 这么说来, 病情应该都是同源,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自然要先检查一下,防止病情变异。   等人离开之后,敏宁坐到四爷面前,摸着他干燥的手。   要问敏宁自己怕不怕被传染上,她自然是怕的。   即使知道四爷这一次能够安然度过,可她一想到四爷病着,脑袋里就没有了其他想法直接过来了。   来了之后,她也不是没有机会退出,可她仍然执意进来了。   这无关于情爱,而是敏宁不希望中途之中出现什么变故。   因为她很明白四爷的性子,四爷这次病好之后,肯定会知道府里所发生的一切,自然也会知道每个人的反应,虽然不至于迁怒到那些将他生死置之于外的女人身上,但难免心里会有疙瘩。   四爷是个小心眼的人,碍了他的眼,就别想好过。   敏宁不否认自己有投机的心理,她更担心自己要是不来的话,未来会出现变故。   四爷从来不是那种只顾得情情爱爱的人,未来会那么的宠爱年氏,或许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一直记仇,不愿意再碰那些女人的原因。   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敏宁也不会撒手不管,这可是关系到她未来的计划。   她愿意以性命来赌这一次危机,更别说这一次危机,看着危险,可实际上却是有惊无险。敏宁相信四爷能够转危为安,就算她被传染上,同样能够被治愈。   门外传来敲门声,敏宁能放开四爷的手,起身过去开门。   苏培盛站在门前,恭敬的说,“一切都按照安主子您所说的办了,请问还需要什么吩咐?”   敏宁想了想,用手比划了一下跟他说,“让外面的人准备这样的口罩,给院子里的每个人都分一个,这这时疫是从口鼻传染,和人说话的时候记得带上口罩。每日里换洗的衣服以及口罩洗完之后都得用开水煮上半个小时,尽可能的杀死病虫。”   苏培盛应下了。   敏宁又问他,“你之前不是说四爷的病情有了好转吗?那么爷上一次清醒过来又是什么时候?太医有交待爷何时能够清醒过来吗?”   “安主子,太医已经调整了几次药方,上一回换了药之后,爷的脉搏有力了一些,太医说是有起色了,正准备再调整药方。爷上一次醒来是前个儿晚上,只是意识还有些迷糊,醒过来之后很快又昏迷过去。至于爷何时才能够清醒,太医说也就在这两日,现在爷身边需要人时刻关照着。”   又看着敏宁眼中带着红血丝,身上的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便道:“安主子,想必赶路过来也没有好好休息,奴才已经准备好了房间,以及膳食,若不然您先梳洗一下,吃完休息好之后再来照顾爷。”   敏宁听到苏培盛这么一说,确实感觉到脑袋有点疼,又有点晕,便道:“那就在隔壁房间帮我准备热水,我先打理一下,至于饭菜我也吃不下,准备一些粥,至于休息,搬一张榻子放在爷这房间内,我亲自守着他。”   苏培盛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这可不行,有奴才来看着就行了,太医已交待过,时疫传染的厉害,若是您在这住下,回头感染上,爷清醒过来还不得将奴才给削了!”   敏宁揉了揉脑袋,说,“不是都跟你说了,时疫是靠口鼻传染,只要小心一点,保证不会传染上。还有你自己也尽快带上口罩,先去帮我准备热水,我梳洗一下。”   这么大热天赶路,不仅得忍受风沙,还得忍受毒烈的太阳,那是湿了干,干了湿,敏宁都觉得自己身上都有股馊味,越发忍受不了了。   苏培盛见劝不了她,只能够照办了。   敏宁痛快的洗了个澡,吃了饭,又将头发在阳光下晾了晾,很快就干了。   干了之后,四爷原先的屋子也已经消完了毒,屋里满是蒜味和醋味,闻到之后,她连忙捂住了鼻子。   看着四爷这个样子又怕刺激到他,便用帽子盖住了他的鼻子,稍微过滤一下空气。   榻子已经搬到了四爷房间内,没有靠在四爷床前,而是靠在通风的窗户下。   敏宁闭着眼睛挨着窗睡下了。   醒来之后天已经黑了,屋子里也点起了灯,敏宁脑袋总算是清醒过来。   因为热,即使睡了一觉,她也满身都是汗,又觉得身上有些痒,她凑近榻子边的蜡烛一看,发现不仅起了痱子,还被蚊子咬了几口。   这下敏宁也算是无语了,再一看四爷,四爷仍然睡着,屋角放着冰,倒是没流多少汗。   敏宁又望了一眼窗口,觉得玻璃窗也没那么好的,还不如安上窗纱。   像是听到屋里有了动静,苏培盛小声的喊了一声,“安主子,您看是不是该用膳了?”   敏宁刚才四爷,问他,“爷呢?爷这些天都吃什么?”   敏宁一出声,苏培盛的声音就正常起来,他在门口回答:“爷只能够吃流食,都是用牛奶和米粥佐食。”   难怪看起来这么瘦,敏宁小声嘀咕了一句。   “将膳食先端进来,我就在屋里用。”   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敏宁问苏培盛,“下午时我睡着了,是谁照顾的爷?”   她发现四爷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   苏培盛小心的说了一句,“是钮钴禄格格。”   敏宁的声音当即有些不对劲了,“我都过来了,以后就不麻烦钮钴禄氏了,好不容易有个健康的人,就让她好好待在屋子里,可千万别被传染上。”   苏培盛连忙给应下了。   敏宁又转过头来看着昏睡的四爷,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这家伙,就算是病了,也有人投怀送抱。   随后想到钮钴禄氏也是个心狠的,她可不像她知道四爷这次是有惊无险,这人完全是拿命来搏前程,也难怪她笑到最后成为胜利者。   敏宁并没有先吃饭,而是先给四爷喂了粥,因为这些药不能够空腹服用,所以得先用些,才能够喝药。   可是给昏迷中的人喂药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更别说是喂粥了。   她尝试着几次喂到四爷嘴里都流了出来,最后实在无奈了便让人准备了一个铜管,然后她喝了一口,对着铜管另一端小心的一点一点的喂了进去。   好在四爷虽然是在昏迷中,还能够吞咽下去,不然敏宁就得想个法子,做个细长管直接插他胃中了。   大概这个法子真好,反正苏培盛是非常欣喜,相比较以前吃一碗撒大半碗的,这回已经有了大进步。   喝完粥之后,又隔了半小时,敏宁用同样的法子喂了药。   敏宁嗅了嗅,就算隔着口罩也能够闻到那股药味,便让苏培盛端了一盆水过来,她给四爷擦了擦。   擦完之后,让他重新躺下,敏宁也热出了一身汗,没有去洗澡,而是三两口吃完了自己的晚餐再去洗澡。   洗澡之前嘱咐苏培盛让人用薄纱将窗户粘上。   洗完之后,她重新回来,回到四爷的身边坐下。   敏宁就抓着他的手唠唠叨叨起来,说一些京城里的事,说元宝也想要过来看她,却被她拦住了。   说到这里,敏宁停了下来,不忘为自己辩解,“我跟你说不是我不让元宝过来,而是我已经赔进来了,总不能让孩子也过来。”   床的另一边,四爷的手指突然动了动,敏宁却没有发现,她继续说着话,“平常就说你身体瘦,让你多吃一点你还不乐意,这回可好了,身体太弱了吧,别人都没有得上时疫,偏偏你得上了,还不就是因为你偏食,这不吃那不吃,只吃蔬菜。你也不看看吃蔬菜的人哪有吃肉的身体强壮,真正大病来临,你看是强壮能够撑过去,还是瘦弱得能够撑过去。”   大概是觉得这番话太泄气了,敏宁又拍了一下嘴说,“呸呸呸,你就当我胡说,咱们重新来。”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爷你可要好好的坚持,家里可都指望着你呢,还有元宝弘昀都还小着呢,十三弟一家也指望着你这个四哥呢,你要是撑不过来,咱们一家可就没希望了。都说人走茶凉,你看大皇子,虽然被圈禁,但一家人总是在一起,可要是没了你,回头咱们家指不定连大皇子都不如。”   “福晋可是看我不顺眼,你要是没了,回头肯定扶持李氏的孩子,直接将我给踹出府里。”相对于李氏,这些年福晋对她那是恨不得咬下她一块肉。   对于这一点,敏宁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毕竟李氏跟福晋斗那么多年都没有斗过福晋,可她跟福晋的仇就深了,那可是直接压了她一头,想必四爷没了,福晋第一个对付的就是她。   “我出府倒是没问题,反正我家大业大,去哪里都少不了我吃的,怕就怕几个孩子。我肯定舍不得的,回过头跟福晋一闹还不得闹翻天!您可得撑下去,就算不为了我们,也得想想您的那些理想,如今大清的盛世就如同烟火一般,看着光彩照人,可底下全都是烂泥一堆,百姓还没有安家乐业没有人人吃饱,如何能够称的上盛世?这官吏不清明,贪污成风,如何称得盛世?”   说着说着敏宁像是刹不住嘴了,将心中的想法都说出来。   “我心目中的盛世就是老百姓能够吃饱穿饱有余粮,孩子都能够读书,上学明理,给国民开智,官员才不能随意敷衍国民,国家才能够蒸蒸日上。老百姓心里都有数,国家怎么对待他们,他们心里自然有数,就算咱们是异族又如何,只要做到这个地步,百姓照旧欢迎。我希望有朝一日,大清能够如同大唐一样万国来朝。”   敏宁说着说着思绪就飘移开了,那思绪仿佛飘过了时间和空间,来到了未来。   就在这时,她感觉手中的手动了动,她低下头,正对上四爷睁开的眼,敏宁有些激动,“爷,你醒了?”   四爷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大概因为太虚弱,说不了话。   可敏宁仍然很激动,直接扶着他半坐起来,随后又急忙跑到门外,拉开口罩喊,“来人,去喊太医!”   外面立即传来骚动,就听见苏培盛的指挥声,敏宁又走回四爷身边,握着他的手凑着烛光看他,“爷,你感觉怎么样?”   看着他这如此虚弱的模样,敏宁鼻子有些酸涩,他睁开眼才发现已经瘦得快没人形了。   四爷一向是一个坚强的人,从来没有看到他如此虚弱过。   四爷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自然无法回她,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十几个太医立即闯了进来,一下子屋子里显得拥挤起来。   随着太医之后,是敏宁带来的几个年轻大夫。   “爷醒了,过来给爷诊治。”   敏宁退后一步让太医给四爷诊脉,正巧看到身后跟着而来的几个大夫,“你们几个有没有从太医口中询问到爷的情况。”   年轻大夫立即说:“我们已经询问过了,几位太医给了我们初步的脉案,不过因为脉案不全,所以看不出端倪来。”   敏宁有些生气,都什么时候了,这些太医还弄这种小把戏?   “行了,待会我就将爷全部的脉案给你们送去。先别管这些太医,你们要是有这么好的看,先培养一些菌出来,给院子里那些病人先用上,若是有了疗效再给爷用上。”敏宁已经等不及老大夫过来。   年轻大夫立即应下了,就跟敏宁在一旁看着他一给四爷怎么办?   四爷一脸疲惫的闭上眼睛,若不是敏宁发现他睫毛偶尔颤动,还以为他又昏迷过去了。   等太医全部诊完脉之后,敏宁才走过去问,“如何,我们爷的情况如何?”   敏宁问的是第一个给四爷诊脉的太医,那太医回道:“按理说王爷应该最早明日才能醒过来,现在提前醒过来,说明晚间的药起的作用,其中的大黄是不是应该需要再加重一点?”这最后一句话是问旁边的太医。   几个太医交谈起来,你一句我一句说到最后,为了某种药物,甚至吵了起来,敏宁看着屋子里乱的不成,就让太医先到别的屋子里谈,不要吵到四爷的休息。   说实话,敏宁已经不相信太医的医术。   等人全都赶出去之后,敏宁才坐回四爷床边,握住他的手,眼中散发着喜悦,“醒来就好。”   四爷眼神不错的盯着她,就像是问她为何会在这里?   敏宁看出了他眼神中的疑问,回答他,“爷您生病的消息传进了京,福晋便命我过来照顾您。”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四爷明显有些不信,迫于不能够开口说话只能够先将这件事放在心里。   这段时间四爷虽然昏迷着,但对外界的事不是没有感应,半梦半醒中甚至能知道屋子里的人在做什么?   前几日是钮钴禄氏照顾他,四爷也是知道的。   对于钮钴禄氏四爷心里自然有些感动,可是当发现今日里换成敏宁之后,四爷便生气了,气她以身涉险不顾自己的安危,可不得不说,心里还是有些欢喜的。   四爷病的不轻,大半时间都在昏迷中度过,偶尔清醒他甚至怀疑这一次自己能不能熬过去,他会死,这个的念头出现在他心头上时,他发现自己是畏惧的,不仅畏惧死,还畏惧再也不能够见到她。   也是这次四爷才发现安佳氏在他心里到底是跟其他女人不同的,具体有哪些不同,四爷说不上来,只觉得她是特别的一个?   之前安佳氏所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他挣扎着想醒过来,告诉她不要吃钮钴禄氏的醋,告诉她,他会给她做靠山,保证不会让福晋将她赶出去。   告诉她,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人会欺辱她,告诉她,那样的盛世,他也想看到……   他不想死,他想活着,亲手打造这样一个盛世呈现在她面前。   四爷越发挣扎起来,这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一眼不错的看着安佳氏,仿佛要将她的音容笑貌都藏在心里。   他觉得……他心悦她。   敏宁被四爷看得毛骨悚然,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视线,“爷,你怎么了?”   四爷收起了眼中的柔情,算了,还是别吓着她了。   他的情意需要慢慢向她表明。   闭上眼睛之后,四爷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敏宁这才松了一口气,“爷,以后可别露出刚才的样子,真是吓死人了。”   四爷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这女人究竟懂不懂情爱?   可是刚才那一会已经耗尽了他大量心神,如今累得不行。   敏宁看着他闭上眼睛,还以为他又昏迷过去了,忙要起身去喊人,就见自己的手被四爷抓住。   四爷又睁开了眼看着她,他不想让她离开。   敏宁放下心来,低头看着他,“爷,是困了吗?要不您就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四爷摇了摇头,松开了她的手,即使再不想让她离开,也不想将时疫传染给她,随后他努力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敏宁一脸莫名,所以觉得四爷之前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不过看着他背过身去,还以为他困了,拉着风扇给他吹风,让他尽快的入睡。   过了半个小时,屋子里安静极了,只听见蜡烛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敏宁这才松开手,拿着一个薄薄的毯子给四爷盖上,带上门出去了。   四爷睁开眼像是在听什么,可外面除了虫鸣之声和隐约的人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他听不出她去了哪里。   这样想着,四爷没多久又闭上眼,他实在太累了。   敏宁出了门之后,就往旁边的屋子走,那屋里几位太医正围在一起商量着,敏宁一走过去,几位太医纷纷起身,相互见礼之后,敏宁又请这些太医坐下。   “我们王爷就拜托给诸位太医了,我也从京城带来了几位大夫,后续还有几位大夫跟药材会过来,还请各位太医不要太见外,像脉案和药方这一类的都互通一下,大家现在都是一样的目的,尽快给我们爷治好,所以还请不要有太多顾及。”   太医听了之后,纷纷开口说,“这是自然。”随后又看着几个年轻的大夫说,“脉案和药方都在,几位想要查阅的话,明日你尽管来找我。”   他们也是怕这位侧福晋直接告状,告到皇帝是那边说他们诊治的不用心,毕竟也带了大夫过来,要是他们还藏着掖着,被皇帝知道,还不得以为他们瞒着王爷的脉案和药方是想要害王爷。   反正每日里脉案都要抄一份给万岁爷的,也不在意这些脉案,流到其他人手中。   敏宁敲打之后,气氛立即好了许多,至少几个大夫都能够跟太医交谈了。   敏宁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总得来说,四爷醒过来,对于这些太医来说是一件好事,这说明四爷的病情已经有了起色,对于时疫,这些年轻的大夫跟随师父研究过一段时间,到时能说出一些对症方法,这倒是让这些孤高自傲的太医有些侧目。   纷纷表示会采纳使用,又听到这些年轻的大夫来自京城的医学院,这些太医的脸上就更好了。   早说嘛,早说来自医学院,他们也不会给这些年轻人一个下马威。   太医院里,可是有好几位德高望重者在医学院兼职,谁知道这几位年轻人有没有那几位的徒子徒孙?   师徒一派自然看不起学院派,这些太医一向认为没有几十年专研就出来救人,这完全是在拿人命开玩笑。   不过考验过这几个年轻人之后,几位太医心里纷纷有了另外的想法,打算抛弃固执己见,回京后去见识一下那京外的医学院。   第二日,原以为还有几日才能够到达的老大夫跟药材,竟然已经提前到了。   这些药物,除了草药以外,还有一些培养菌,当然在大夫口中,这叫病虫。   这些全都是这些年医学院的研究成果,特别是多了显微镜以后,人们能够更加直观的看到体内病虫,甚至还发现有些病虫竟然还会攻击另一种病虫。   这可是大发现,原来病虫也能够治病,于是医学院中就将病虫分成了有益的和以及有害的。   医学院里倒是培养了不少有益病虫,随即就将眼神放在瘟疫上,以往不知道病虫肉眼看不见,还以为瘟疫是瘟神所散播,这回有了显微镜之后,显然又有了大突破,至少可以知道瘟疫并不是跟鬼神有关,而是这种肉眼看不见的病虫在作祟。   医学院里研究出不少针对瘟疫的药物,这其中就有时疫,不过时疫也分成了几种,过来的大夫并不知道自己研究出来的药物能否对症。   所以便打算亲自研究,而显微镜也已经带来了,正打算提取病人的一些唾液来研究。   敏宁还是对自己手下的大夫更加放心,至于这些太医,她别打起了小心思,若是太医能够被吸纳到医学院中,对未来可是大有好处。   至少行医许可证有太医这块招牌做保,就可以顺利进行。   随着老大夫的到来,小院里又安静下来,敏宁那几项消毒措施,使得行宫里染上时疫的人越来越少,大家行走之间都不忘戴了口罩,再加上每日消毒,几日之后就没有新感染上的人。   没有人在感染上,剩下的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最起码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   皇帝听了之后,然后身边的御医说,“都记下安佳氏所做的了吗?回头全都传往各地,若是当地有瘟疫,就按照此类方法行事。”虽然说不能够杜绝瘟疫,但能减少他人感染瘟疫,这已经是重大突破。   在大清,天花、瘟疫,可以说,凡是听了其中一项就能够让人脸色大变。   天花可以用牛痘预防,至于瘟疫,皇帝不由想到安佳氏手中的医学院,可真是没想到这个医学院竟然有这么大的用处,竟然能够这么快的就研制出对付瘟疫的法子。   皇帝很期望医学院有更多建树,皇帝也怕老,也怕死,也怕患上不治之症,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医学院,他自然是欢迎。   皇帝甚至已经下定决心,回到京城后封几个医学院的大夫为太医,总比封几个酒囊饭袋来的强。   说来清朝也有一项怪事,凡是医术好的,宁愿呆在民间也不愿意进太医院,医术出名的更是隐藏在民间,生怕被皇帝宣进京,这就导致太医院的普遍医术并不高明。   也不是说不高明,只是比平常大夫要好一些,距离顶尖还有很长一段路走。   皇帝早就想召集民间的大夫进宫做太医,可惜的是这些人藏的藏躲的躲,往常一找,不是出门采药去了就是远行去了。   上回皇帝得知安佳氏在江南笼络了大量的名医,便有些心动,强硬的迁移了一部分来京城。   不过这几年皇帝并未生过什么大病,也没有试探过这些人的医术,后来当得知这里全都是年轻的大夫之后,对于医学院的医术也不抱多大希望。   这一回,这医学院还只是露出一角,却让皇帝大开眼界,不仅意外,还有满心高兴。   医术好,先不提老四的命保住了,最起码皇帝自己要是生了重病,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病死。   不怪皇帝不高兴,实在是太医的医术,根本对不起太医这个名头。   与此同时,敏宁也在吐槽太医,她总算知道四爷为何这么瘦了。   不管先得了什么病,先饿一段时间,就好像要饿死病虫一样,结果原本身体就虚弱,没有营养补充,更加虚弱,怎么能够抵抗病魔?   四爷一生病太医竟然直接让他饿着,整整饿了两天才让他吃一些粥,真是天可怜见的,敏宁过来那天,硬是用灌的,才让四爷才稍稍吃饱了点。   这几天四爷醒过来,除了刚开始第一天吃了粥以外,第二天敏宁就煲汤给四爷增加营养,即使他吃不下去,敏宁也不强逼着他吃,只是两个小时就端上来让他吃一两口,这样一天下来也能吃上不少。   至于太医让人饿着的理论,敏宁根本就不听,后来实在烦了,直接让太医去给院子里的病人诊脉,四爷的病就交给她带来的那几个大夫。   好在四爷得这一次时疫并没有发生二次变异,不然事情可就麻烦了。   老大夫研究瘟疫时间日久,虽然对各种瘟疫都了若指掌,光是诊脉就能断定四爷犯的是哪一种时疫,不过因为病菌培养需要一段时间,不仅培养四爷所需要的,院子里还有不少人都病着呢。   敏宁没有过来时就有那心理崩溃,直接病死的人,就是抬出去不少尸体。   这其中大概是因为所有太医全都围着四爷,那些感染上的奴才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病死,心理崩溃,再加上压力极大,身体一下子垮掉,自然人就活不长了。   这种情绪极容易传染,这也是敏宁一进来之后,就发动所有人消毒吃药预防的原因。   不管药有没有疗效,好歹告诉大家,行动了才有活着的可能,后来传染上的人越来越少,所有人都自发按照敏宁所说的去做,这消极的情绪自然转变成积极情绪。   不过生病的照样生着病,有些因为缺医少药甚至比四爷还要重。   这些人可能等不及培养菌出世,挨不过去死了。   敏宁找借口,让这些人先试药,也是给他们找一个活路,虽然不一定能够完全治愈,但是却能够拖延时间,拖延到培养菌,全都培养出来。   因为培养工具有些粗糙,所以培养的时间就延长了些,最起码也需要一个来月才能够将菌培养完成。   这些敏宁也不懂,觉得时间有些久,便问医学院还有没有现成的菌种?   大夫们虽然不知道安侧福晋为何将病虫称为菌,不过还是照着她的话回答了,“学院是有一些,培养了两年只是能救治的人不多。”毕竟是用来做实验的,所以平日里纠结的病虫并不多,而且病虫也有寿命的,时间长了都死光了,收集来也没用。   敏宁自然是先救四爷,然后才能够顾及到其他人,四爷救完之后再救病重的,其他人只能等一个月后的菌培养成再说。   毕竟四爷生病是最早的,敏宁深怕再出什么意外,只能对不起其他人了。   敏宁要派人去取,可院子里的人没办法出去,只好在隔着门能够跟外面的人说。   外面的所谓的人便将话如实的传达出去,皇帝那边很快也接到消息,当即高兴的拍着桌子说,“快快立马派人去京城的医学院,尽快的将药物取来。”   皇帝还以为医学院研究出来的药物,就跟当年洋人给他治疟疾拿出来的金鸡纳霜一样。   皇帝不仅高兴医学院研究出来治疗时疫的药,更加高兴的是医学院明显比太医院还要,这令皇帝更加看重。   皇帝施令,自然是快马加鞭赶往京城,五日之后,药物取回来了,大夫没敢当场给四爷使用,而是先给了一个病情最重的人,只过了一晚病情就有所减轻。   第二日就忙给四爷服用了,当晚反复不停的发烧就退下了。 第12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23)   烧是退下了, 原以为这样就好了,可是第二日里, 四爷身体出现了一些不良反应,先是呕吐, 然后是拉肚子, 这样将人折磨了半日都快虚脱了。   “你们赶紧给爷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敏宁都急了,直接将大夫和太医全都叫了过来。   真是奇了怪了,为何四爷用上药反应这么大, 外面那病得快死的病人用上之后烧很快退去也没有其他事。   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中一个硬着头皮上前向敏宁禀告, “侧福晋, 不是我们不看, 而是我们对王爷使用的药物并不了解。”   其余的太医也纷纷附和。   敏宁气急, 都这个时候了, 竟然还想着推卸责任。   见太医就是不愿意上前,敏宁也体会了皇帝当年的无奈, 太医没本事治他的病,又不想让他用洋人献上的药, 最后还是他命同样犯上疟疾的病人试药之后才用上,自那以后皇帝就对太医不抱希望了,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王大夫, 麻烦你了。”敏宁索性不管那些太医, 而是对着她带来的一个老大夫说。   大夫很快上前来, 给四爷把脉, 把完之后跟敏宁说,“回侧福晋,王爷他沉疴已久,猛一用上药,显得反应有些大,不过有反应就好,说明病虫起了作用,只是王爷身体虚的很,这样下去,虽然说能够加快排除病气,可王爷身体很可能承受不住。”   “能开药先止住泻吗?”敏宁问道,再这么泻下去,极容易出现身体脱水,身体脱水会紊乱体内的电解质,可是能够致命的。   “最好还是不要。”王大夫摇了摇头,“继续泻下去也有好处,极容易排出体内的毒气,若是开药止了泻,这毒气可就留在体内了。而且泻药不知道是否跟之前所用的药物相冲,所以最好还是不要止泻。”   敏宁看着四爷虚弱的模样,刚才吐过,他手脚都在打哆嗦,一帮奴才正戴着口罩,戴着羊皮手套,飞快的将呕吐物处理了,地上也铺了一层石灰。   “爷。”敏宁走过去握住他的手,然后拿着纸巾给他擦嘴,又喂了水让他漱口。   “来人去取白糖跟盐过来。”脱水的人用盐糖水能够最快速度补充体内缺失的水分。   虽然不知道为何这时候取糖跟盐,不过苏培盛还是令人将这两样东西给取了过来。   盐只取了一勺,糖取了十勺,水是一百勺,这样混合起来有一大杯。   将四爷的头扶起来,喂给他喝。   “爷,多喝点。”   就这样过了半日,几乎每隔半个小时就为四爷喝上一点,很明显脉搏有力了许多。   王大夫诊完脉之后宣布,太医听到消息之后不请自来,连忙过来给四爷诊脉,然后又跟敏宁道喜,“王爷脉搏确实比前些日子强劲许多。”   虽然太医是马后炮,不过敏宁面上还是做功夫,“全劳前些日子太医保住了我们爷的性命。”   “不敢不敢。”太医自然不敢居这个功劳,这时疫明显是人家带来的大夫治好的。   先前四爷的情况吓得所有人都不轻,这回情况好了一些,不少人感觉到精神疲惫。   敏宁让其他人先离开,只留下了几个年轻的大夫,时刻注意着四爷的情况。   她回到四爷身边,因为上吐下泻,凌晨就醒了过来,这时候总算是有个休息的时间,四爷已经睡着了,只是眉头皱着,显得疲惫。   敏宁也没有打扰他,只有她哆嗦的手,可以看出先前她也不是那么平静。   敏宁很害怕,害怕因为自己硬插上一脚,害得四爷丧命。   如果他真的死了,敏宁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崩溃,不仅因为这些年她所有谋算都落空,更是因为她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好在这人命不该绝,顺利的度过这一次难关。可敏宁心依然怦怦直跳,这些年她做事太顺利了,已经养成了坏习惯,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能照着她的想法来转。   让人没想到的是,老天爷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给她迎头一击,正是因为她的自大,差点害了四爷。   敏宁没有那个脸多呆,走出门正好看到钮钴禄氏远去的身影。   苏培盛走到敏宁面前,“安主子,这院子里的下人都知道了有治愈时疫的良药,都急着想要药物。”   按说这些事苏培盛自己可以处理,只是求生之人太可怕,苏培盛面对那些失去理智的病人,也是怵的慌,只能够将人关押起来,前来向敏宁禀报。   敏宁皱起了眉头,说:“病重的不都是给医治了吗?情况比较轻的再等一等,等药物出来。”   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人人都怕死,在等待死亡之前,得到可以生存下来消息,那时间对于他们来说便是非常难熬。   这些病人全都如同濒临悬崖,每过上一日就距离悬崖越近,他们生怕药物还没出来,就坠入悬崖中。   苏培盛不说,敏宁也明白过来,她摇了摇头说,“药物最快也得半个月才能够生存,现在急也没用。”   苏培盛就开口问,“这些药都采用什么药材?不然就派人快马去其他地方取回来,也给这些人一份希望。”   敏宁没有告诉他,这种药物是培养出来的,并不是原生态生长的植物,就算说了苏培盛也不理解。   想了想,敏宁便告诉苏培盛,“你就告诉那些病人,这种药材比较少用到,京城里能寻到的都已经弄过来了,目前得到江南原产地去取,最少需要二十天才能够回来。他们病情较轻,会安排大夫用其他药物控制,保证能够撑到药材拿回来。”   苏培盛点头说是,现在也只能这样办了。   屋里传来的动静,敏宁转身进了屋,发现四爷已经醒了,一个年轻的大夫扶着四爷坐起来,第一个端了温着的盐糖水过来。   敏宁看到四爷醒过来,眼神里泛着湿润,“爷!”她上前抓住他的手,蹲倒在床边,拿着他的手挨着自己的脸。   四爷摸了摸她的脸,安抚她,“行了,别难过了,我这不是好了吗?”   四爷这次醒过来发现终于没有呕吐,也没有拉肚子,这些天来头一次感觉到饥饿。   敏宁眼眶里含着泪,吸了吸鼻子,然后接过旁边大夫手里的碗亲自给他喂盐糖水。   四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敏宁喂他喝完盐糖水之后,听到他胃发出咕咕叫声,又问,“爷,饿不饿,我让人给你上点粥来。”   四爷点了点头,收回眼神重新躺回床上。   敏宁见状,便让人煮了一碗小米粥过来。   原本备了有鸡汤粥,不过四爷吐了不少,这里空荡荡的,最好不要沾油腥,所以敏宁只让人准备了小米粥。   她要亲自喂他喝下去,等喝完之后,见他精神状况还算好,便问她,“爷,您这时疫是怎么回事?”   她真的不敢相信那么多人保护着,四爷也能够犯上时疫。   四爷闭上眼睛,有些疲惫道,“这事你不要管,事关重大。”   敏宁一听到这话就知道里面有内情,便抓紧他的手说,“爷,你总得跟我说说,回头我也记得防范着。”   四爷无法,只能将经过给她说了。   “这些年汗阿玛每年都会来行宫,就有一批宵小将目光对准过来,行宫这边就成了不少反清组织的首要目标。前几年汗阿玛还曾经清理一批安插进来的人,没想到这两年那些人越发激进,有一个小太监回乡探亲竟然被那些人安排染上了时疫。刚开始,因为症状比较轻,所以就连小太监自己的没发现,后来这小太监就被分配到我这院子里,扶着端茶倒水,直到发病之后就连忙移了出去,还没有检查出来得了什么病,就传染给了我。”   四爷也觉得自己算是倒霉透顶,行宫那么多空房子,那小太监偏偏被分到他这边。   敏宁问道:“那个小太监呢?”   四爷脸色凝重起来,“发病最早已经死了。”说到这里,他脸色越来越深沉,“这些反清组织实在是太过分,竟然牵连无辜之人。”   敏宁要还是汉人,肯定会站在反清组织那边夸一声义士,可她现在偏偏是满人,再加上被感染的是四爷,她难免对那些人也动了怒。   这些人实在是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敏宁此时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都扔到美洲去。   等等,敏宁灵光一闪,就跟四爷说了这个想法,“洋人那边可是非常凶狠,与让这些人留在大清做那不定因素,还不如流放到洋人那边,跟洋人惩凶斗狠去。”   想到这里,敏宁不由想到澳洲,最开始的时候澳洲不就是英国用来流放犯人的吗?   大清完全可以学英国。   四爷却摇了摇头,“不可,这些人对我大清非常敌视,若是在海外成了气候,要是打回来那我大清可就遭殃了。”放在大清内,因为管的严,都不成气候,可要放出去,那才是放虎归山,指不定就什么时候打回来了。   敏宁心里却另有想法,将这些人空手流放到海外去,什么都要自己建造,难道有实力打回来那不知道得多少代以后,时间可以冲刷掉仇恨。   敏宁没有再劝下去,不过这件事到底在四爷心里留下了印象,反清复明之人不能够流放到海外去,可那些牢里的死刑犯却可以,除了穷凶极恶之人,那些可以赦的完全可以送到海外去。   以后或许大清在流放人就不是流放到宁古塔,而是流放到美洲。   皇帝手里正拿着从行宫那边传过来的折子,扫了一遍,当即开怀大笑,“这医学院的医术果然了得,竟然这么快就能一直好老四,来人,给这医学院记上一功,朕亲自赐下牌匾。”   下面的魏珠上前一步,说了一声“喳”。   十三皇子很快得到了消息,便过来起奏皇帝,“汗阿玛,既然四哥已经无事了,能否将他先迁出来?”   随后而来的三皇子以及八皇子听到十三皇子的话也跟着一块请求。   皇帝看着这几个儿子一个个满脸忧思,他不透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   不过老四病好了,他确实有将人迁出来的想法,刚一开口就被下面的大臣给拦截住。   “万岁爷万万不可,现在还不能就将雍亲王给迁出来,那时疫还未治愈完全,要是现在就将人放出来,传染给他人,那就大错特错了,甚至整个行宫都会被传染上时疫。”   皇帝认出了这个人,因为张英去死,张廷玉需要三年丁忧,便扶棺回乡,此人便被提拔暂代张廷玉的职位。   可惜的是,这人十分没有眼色,总是爱往老八身边凑。不像张廷玉一心忠君,不掺合到夺嫡之中。   皇帝对此人的耐心越来越少,正打算这次回京之后就将人换掉。   可没想到人还没换,竟然不开眼的这个时候给皇帝找不自在,皇帝当场就有些想发怒。   八爷看到后,眼皮子一跳,当即朝一旁的官员使了个眼色,那官员立即上前,“奴才也赞同黄大人的意思,还是确定时疫是否都已经扑灭,再将雍亲王移出来。”   这个官员一跪下就像是开了一个头,后面不少人跟着跪下。   皇帝眼睛眯了起来,随后看向老八,八爷仍然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仿佛这件事跟他无关一样,可皇帝已经透过这样的场景,仿佛看到老八逼宫,越发厌恶起他。   皇帝握紧了手,没有吭声,屋子里安静极了,在场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就连在一旁守护的梁九功跟魏珠都提心吊胆起来,两人心里都不约而同有一个想法,这回事情闹大。   八爷仿佛没有感觉到危机,他心里很是兴奋,终于让汗阿玛看见了朝臣的选择。   三皇子像是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老八一眼,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老八这是在玩火自焚。   “就照你们说的,再过些日子确定无人感染上时疫,再将老四迁移出来。”皇帝最终还是妥协了,不过话说完之后,甩着袖子就走了。   留下跪了一地的人伏地,三皇子起身之后拍了拍老八的肩膀,朝他竖起大拇指,随后也跟着走了。   八爷起身眯眯眼睛扭着头往外看,正巧看到十四追着十三而去。   “十三,你知道四哥的情况吗?”   十四追着出了营帐问十三,这些天他额娘传信给他问了四哥的情况。   可是十四也畏惧时疫,只问了那些一直与里面有联系的御医,将御医的话写到信中,每日传给额娘。   这回猛然从皇帝这边听到四哥病情已经有了好转,十四心里有些高兴,就想再问问情况,毕竟是亲兄弟,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要说哪一个对于四哥有情况最了解,莫过于十三了,十三这些天里一直派人在关注着行宫里的情况,比他这个亲弟弟还要关注。   这不,十四就想到了问十三。   十三扭过头来回他,“十四弟要知道,不如派人去询问一下,四哥病情已经有了改善,想必行宫不会关得那么严密,十四弟想派人去问一问,也能问到实情。”   十三的语气并不好,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理会十四是什么反应就走了。   十四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十三为何说话这么冲,他这些天是没有过问四哥,可不代表他真的不在乎四哥的生死,何况里面不是有太医吗?他再急又不能闯进去帮四哥治好病,也不知道十三在气什么?   在十三这里碰了壁,十四摸摸鼻头走了。   同样,行宫里敏宁也问向四爷。   “万岁爷什么时候才能够将您放出去?”   敏宁觉得四爷病情既然已经有了好转,最起码也得换个院子,别整日里跟病人接触。   可四爷心里就有了底,说,“安心在这里呆着,暂时候不可能放出去。”   敏宁有些失望,她还是头一次来行宫,上一回过来时整个行宫还没有建好,这回四爷身体无碍了,她便打算欣赏一下行宫的景色。   “这个时候汗阿玛就算想放我出去,其他人也不会同意。时疫毕竟会传染,不确定所有人都康复,是不可能将院子里的人放出去的。”   那岂不是说最起码还得等上二十来天?那培养出菌来可是需要时间的。   转念一想,四爷应该才是最焦急的,没想到他却提都不提,反而来安慰她。   敏宁心里有些惭愧,便露出一个笑容,抓住四爷的手晃了晃,“这样也好,正好你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给您补补身子。”他病了这么久,确实需要补充元气。   过了两天,四爷的脉搏越来越强健起来,越来越接近常人,可以确认确实战胜了时疫。   敏宁便趁着这段时间给四爷补起身子来,鸡汤红枣党参,补血补气,跟不要钱的每日供应。   不论早晨还是傍晚,都会扶着他在院子里转上几圈散散心,偶尔也能够看到钮钴禄氏。   四爷对待钮钴禄氏虽然仍然冷着脸,不过至少不会把她当成陌生人。   敏宁心里有根神经警惕起来,四爷仿佛看到她这神情,握紧她的手,嘴里小声的说了一句,“这段时间钮钴禄氏照顾我也算是尽心,回头你记得奖赏她。”四爷将这事交给了敏宁来办。   敏宁神情怔忪,忘了警惕她此时满心惊讶,后院女人的事一向是交给福晋来处理,怎么突然交给她,敏宁想不明白,还以为是因为目前只有她在四爷身边的原因。   不过知道四爷没有对钮钴禄氏另眼看待,她松了一口气,相较于给钮钴禄氏一个孩子作为报答,敏宁还是希望用另外一个法子。   若是府里其他人有孩子,敏宁可能不会那么紧张,可钮钴禄氏不行。   弘历可是出自她的肚子里!   敏宁虽然不惧弘历出现,但这个变数能少则少,她可不希望历史具有修正性,一切又回到原点上,她所努力的一切最后落入弘历手中,那才让她吐血,所以这一切最好在萌芽之前被扼住。   她可不希望未来出现什么变故,四爷的位置只能够由元宝,她的孩子来继承。   敏宁试探性的说,“要不就将钮钴禄氏提为侧福晋,毕竟也有侍疾之功。”   四爷想了想,反正还有两个侧福晋之位,分一个给钮钴禄氏也行。便点头答应了,“等回京时,便向上报给宗人府,将钮钴禄氏的名字记入玉牒。”   两人三两下说定了给钮钴禄氏的奖赏,也不在乎钮钴禄氏愿不愿意接受。   时间过得很快,天气也越来越热,好在热河行宫处于塞外周边修建的原本就靠近水流,暑气也不是那么重,敏宁又让人挖了一个池子用水泥修了泳池,开始教四爷游泳。   教的只有两样,仰游和蝶泳,她也只会这两样。   四爷从小大到学的东西多,可从来没有学过游泳,十足的一个旱鸭子,就算巡视河工也是在岸上船上。   敏宁最开始是教他闭气,等学会之后才教他游,学了十来天才磕磕绊绊的游起来,学会游泳之后,四爷便觉得身体舒爽多了,明显感觉到身子骨都健壮起来。   他不爱运动,是因为不喜欢出汗,可这项在水里的运动却非常不错,就算出汗也察觉不到。   每日里四爷都会下水游那么两回,早晚再散散步,他的时间被严格的规划起来,身体内的缺损的元气也很快被补了回来,二十天之后,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脸也被补的丰润起来。   这里就像一个世外桃源一样,四爷和敏宁都没有了整日里的忙碌,每日里就是研究吃喝,要不就是散步游泳,或是敏宁充当模特,四爷画画,这样的日子过得自在逍遥,两人头一次发现彼此靠得如此之近。   这一日,菌丝终于被培养出来,大夫们都聚在一起加紧时间提取,从早忙到晚,花了两日时间提取完毕,立马就给其他病人用下,经过一段时间的排异,情况都有所好转。   在过上几日,观察一些情况,确定痊愈之后,便能将这个好消息通传出去,外面才会解禁。   敏宁开始处理后续,凡是被传染上时疫的,每人发五十两压惊费,后续敏宁也没有吝啬,花钱买食材给这些人补身子,至于已经之前死去的,各家送了一百两。   一百两足够一个平常人家用上十几年,就算家里还有孩子,十几年也足够培养出来了。   这边时疫一医治好,消息就传到外面去,外面又谨慎的观察了几日,确定确实无人再感染,行围那边才传旨解除圈禁,皇帝第一时间派人接四爷过去。   “儿子见过汗阿玛?让汗阿玛为儿子操劳烦心了!”营帐中皇帝并没有叫其他人,身边也只留了梁九功侍候,四爷上前对皇帝一拜。   皇帝这些日子里,因为担忧显得有些沧桑,看到差点失去的儿子,他眼眶有些湿润,直接从座位上起身,过来拉着他的手。   上下打量了儿子一眼,皇帝拍了拍他的手,满心宽慰,“好好好好,没事就好,朕可真怕你赴了十八的老路。”   四爷一脸惭愧的说,“是儿子让汗阿玛的担心了。”   皇帝摇了摇头,说,“这事又不怪你。”随后咬牙切齿的说,“朕已经剿灭了好几处红花会的堂口,可惜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好几次都让他们提前给逃了。”   这代表朝廷之中有红花会的人渗了进来,不管是最开始培养的,还是后来加入红花会中的,都不能让皇帝容忍。   这一次红花会的举动,可是直接触及到了皇帝的底线,这一次敢使用时疫,下一次会不会就混到他身边下毒?   四爷心神一动,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起敏宁之前所说的,他张口对皇帝说,“儿子有个建议,不知道该不该说。”   皇帝抬头看向他,“什么建议,你尽管开口。”   “这红花会白莲教虽然口中打着反清复明的名号,可实际上都是为自己谋利,还有那白莲教简直是不知所谓,儿子之前查过书,那白莲教在明朝时也打着反明复宋的名义,可以想见他们的目的不纯,天生具有反骨,留在我大清也是一个毒瘤。”说到这里,四爷拱了拱手说,“儿子有个提议,如今那海外土地被洋人占据,咱们大清想要分一杯羹,可却插不进去,不如就将这些反清之人引过去,让他们跟洋人斗。”   皇帝在考虑这个建议,他跟四爷有同样的疑虑,“若是这些人联合洋人返攻回来该如何?”   “汗阿玛,儿子听说从那美洲来我大清途中最少两个多月,长达半年时间,再加上海上风暴,龙吸水等等因素影响,就算大规模来攻击没有粮草后备,也无法成行。”这段时间四爷可没有少看书,“就算攻过来也无妨,千里迢迢赶过来,对战的也是疲兵。儿子认为只要拿下倭国,断了对方的补给,就不惧美洲那边而来的危险。”   随着海外贸易,皇帝的眼界越来越开阔,自然站在世界顶端来看待这个世界。   地球仪可是时常摆放在他桌上,哪里多上一个岛屿,地球仪上就会被添上,皇帝对于大清之外的世界越来越了解,也越来越心动。   “让朕考虑一下。”   四爷没有再多说,只补充了一句,“儿子认为这件事最好不要传出去,避免泄露出去。若是汗阿玛同意,这事可交给儿子来办。”   皇帝没有那么急迫,而是拍了拍四儿子的肩,“好了,朕若下定决心,必交给你办。”皇帝得思考将反清之人放出去之后,对大清是有利还是有弊,若是利大于弊,他自然同意,就如同老四所说的,不过倭国就成了一个关键点,倭国目前还算温顺,皇帝自然不能找借口,将土地给夺了。   关于倭国还得从长计议,不仅因为对方的银山,没有对方所占据的地点,无一不让皇帝下定决心,势必要将此地拿下。   皇帝又提起了安佳氏,“……虽然是侧室,待你还算是用心,这些年从她那里拿了不少好东西,也算是亏了她,这一次她名下的医学院倒是立了大功,朕打算亲字牌匾作为奖赏。”   四爷当即拜道:“儿子替安佳氏谢恩。”   皇帝笑了笑说,“朕话还未说完,这恩不急着谢,朕看到医学院中医术果然高明,有心赐予几个太医名额常驻宫中,你觉得如何?”   说实话他年纪大了,难免会有一些病症,但他对于太医有些忌讳,总觉得这些人染上了官场上的劣习,油滑起来,推卸责任的手段越来越高明,医术却没什么提升。   御医还好一些,专门为他诊治,那些太医的医术他真不敢恭维。   相较于那些太医,他更相信这些整日里钻研医术的民间大夫。   四爷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婉转道:“儿子对于那医学院的事情也不了解,等回去问一问安佳氏,务必为汗阿玛挑选几位医术高明的充入太医院中。”   皇帝哪里没有看出四儿子的小心思,也没有拆穿他,开口:“行,朕等着好消息。”   四爷拜见完皇帝之后就出了营帐,恰好看到营帐前被禁卫拦截住的十三。   “四哥!”十三看见四爷挥了挥手。   四爷走了出去,对十三说,“有什么话去你的营帐说。”这要是前些年禁卫军根本不敢拦住十三,可以看出十三在汗阿玛面前真的失宠了。   皇帝身边的人什么表现,最能体现他的态度。   十三却一点没放在心上,见四哥安然无恙,跟松了一口气一样高兴的说,“四哥,你身体没事了吧?”   四爷拍了拍他的背,“放心,四哥已经没事了。”四爷已经从行宫外面时刻蹲守的小太监那里得知,十三时常派身边的太监过来询问他的情况,相比较没心没肺捧老八臭脚的十四,四爷恨不得十三才是自己的亲弟弟。   两人找了许久才到十三的营帐,这里距离皇帝的营帐已经很远。   掀开了营帐,十三领着四爷进去。   四爷扫了一眼,发现这里连烧水的炉子都没有,显得连人气都没有,跟以前汗阿玛身边受宠的十三皇子相比大不相同。   “十三……”四爷刚开口,就被十三给打断了,“四哥不用为我担心,除了少几个人伺候,汗阿玛也没有少我吃喝。”   四爷神情微动,刚想要说什么,外面就传来喧哗声,他起身跟十三一块掀开帘子,就见外面有一队人马将十三的营帐围了起来。   四爷认出是他的便宜舅舅隆科多,这一位可是跟八爷最近勾勾搭搭在一起,四爷也有过想法,打算借着养母的名义跟佟家接上头,不过没想到这突然这一病就将事情都给打乱了。   “不知佟大人为何将十三弟的营帐围起来?”   隆科多挥了挥手,那些禁卫军便散开,他上前客气的对四爷说,“回王爷的话,奴才奉万岁爷的命,请十三皇子安心静养,务必不让旁人打扰,还请王爷早点离开。”   十三眼神里早露出了然,他早前还怀疑汗阿玛为何没有将他关起来,而是任由他在行围之中随意晃悠,看来是四哥的病情拴住了他的心,这回四哥病一好,可就不耐烦他在他眼前晃了。   十三一脸平静的接受了,然后跟四爷说,“四哥,既然你无事,弟弟就放心了。”说着便转身进了营帐。   四爷向前一步,就被禁卫军给拦住。   隆科多站到四爷面前是一伸手,“王爷,请!”   四爷眼神里闪过怒气,扫了隆科多一眼,随后将怒气压下开口,“佟大人,说来你还算是本王的舅舅,本王的十三弟,还得有劳你多照顾。”   隆科多当即道:“还请王爷放心,万岁爷只是不准十三阿哥随意走动,并没有其他交代。”   四爷朝着隆科多拱了拱手,随即离开了。   四爷有心想去汗阿玛那里给十三说情,可照这样看来,汗阿玛对于十三非常防范,他去了也没用。   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他刚和十三接触,汗阿玛就立马派人将十三隔离。   四爷便转道去了三哥处,打算多找几个人,让他们在汗阿玛面前为十三说说情。 第12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24)   “不行不行!”三爷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然后一脸为难的对四爷说,“老四, 不是我不帮这个忙,而是十三真的做了大错事, 短时间内汗阿玛根本不可能原谅。”   四爷一直心里有一些疑惑, 去年木兰围场十三只跟他透露了一点消息,后来太子被废之后没多久,回京之时, 汗阿玛也不知道查出了什么, 就将十三跟大哥一同关了起来, 虽然知道十三肯定做了什么, 但他却不知道十三在那件事里扮演着什么角色, 竟然惹得汗阿玛震怒。   这一点老三倒是知道一点状况, 他叹息一声, 见老四仍然不死心,便开口指点, “之前太子被废是大哥出手,十三他知道大哥跟蒙古喇嘛联手, 却知情不报,汗阿玛知道之后如何不震怒。”虽然都说大皇子府中藏的是方士,可知道内情的谁不知道搜出来的是喇嘛, 只是顾及着蒙古这边才没有说穿。   相比较两个打架的儿子, 显然这知情不报的那个才最可恨, 不管怀揣着什么心思, 肯定不是好心思,皇帝这是迁怒到十三身上。   四爷这才明白为何十三没有做什么事,却不受汗阿玛待见。   太子被废又立,大哥被圈禁,在汗阿玛看来这些原都可以避免,可偏偏十三却将这些事给瞒住了,难怪汗阿玛会生气的将人关起来。   想起之前十三一脸平静,显然他自己是知道汗阿玛为何要派人看守着他。   “老四,你要是想救人也不差这一会儿,再等个一年,等汗阿玛消了气,到时候我再找人一起为十三求情。”三爷松了口,不松口不行呀,老四可是拿出了让他无法抵挡的诱惑来换这一次人情。   三爷对皇位也有那些那点想法,原本以为太子复立之后没他什么事了,可谁料太子经过之前那一废,不仅脾气没有收敛反而越发怪了,行事也事无忌惮起来,看谁都跟看敌人似的,汗阿玛都看不过去训斥过几回。   几次下来,三爷心里那点小心思又动了,可现在朝中一多半都站在老八那头,他就算有那个心也无力。   这回老四为了救十三也算是出了老本,竟然愿意将江南那边组建起来的报馆全都交换给他,有了这些报馆,他更能扩大在文人之间的影响力,这如何不让三爷心动?   很顺利的两人就约定好了。   千里之遥的江南,最近也不安宁,好几家镖局都被朝廷给封了,有一家威远镖局周边的住户得了消息,对着被封起来的镖局指指点点,“这里窝藏着反贼呢,可真看不出来。”   “听说是那白莲教的妖人。”   “嘘,小声点,小心白莲教的人都看着咱们呢!人家拿朝廷没办法,难道拿咱们这些小民还没办法?”   不少人听到这一席话吓得噤声。   距离威远镖局不到百米的一个茶馆里,二楼有人边喝着茶边注视着这边,一共是五人,三男一女。   三个男子当中,一个青年,一个彪形大汉,还有一位少年。女子是个样貌妍丽的女子,长发被挽成了发髻,做出妇人装扮。   那彪形大汉一手握着茶杯,眼睛紧盯着下方,一看就知道在忍耐着怒气。   而三个男子当中的青年就显得相当平静了,仿佛一点也没有受到下面事情的影响。   四人当中的少年显得有些难受,他将头埋在桌子上,小手捶着脑袋说,“怪我,都怪我连累了铁大叔他们,不然他们也不会被抓起来。”   少年一开口,旁边那女子就抓住他的手臂让他不要自残,一边安慰他,“小言这事怎么能怪你?你的身份根本没有暴露,是那些朝廷鹰犬乱抓无辜。”   那小言却沉浸在自责当中,没有听清女子的话,“都怪我,都怪我,铁大叔救了我,还被我连累,要不是我,铁大叔一家也不会被抓住。”   女子见劝他没用,就看向了青年,青年放下了杯子,开口,“王言,你是王老爷子最后一条血脉,铁家就算费尽全族保住你也是应该的。”   小言显得茫然,他姓王,本名叫王言,他爷爷就是前年被以冒充朱三太子被朝廷凌迟处死的王士元。   谁都知道王士元带了大儿子逃窜山东时家眷被留在了江南,朝廷搜索其家的时候,王士元余下的几个儿子就上吊自杀,而王言则在前一天被送出家门,是老管家用自己的孙子冒充他。   在那之后,王言就四处逃窜,最后在乡野之中被当时走镖的铁行天收留,没多久就套出了王言的身份。   铁行天却另有身份,他私底下是红花会的堂主,得出王言的身份,大喜过望很快报了上去。   毕竟这一位是货真价实朱氏子孙,除开在民间藏的紧的,或许这是仅有的一条血脉,红花会自然看得紧,这一次特意派了一个分分舵的舵主过来转移。   然后没想到的是,人刚被捞出来,紧接着朝廷就查出了威远镖局属于红花会的一个堂口,直接派人将这个堂口给剿了。   城内也被警戒起来,这不他们一行人暂时离不开城,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便来到镖局对面的茶馆查看情况。   王言亲眼看着铁家人被抓,那对他很好的铁大叔,还有看起来很凶的实际上对他却很好的小松哥,还有跟他打过架的三娃全都被抓起来着,王言只认为是自己拖累的,这让他小小年纪如何能够承受得住?   “可是铁大叔都被抓起来了,你们没有听到下面的人说吗?等到秋季就会处斩!”   王言被吓得眼泪流下来,他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这两年都是流离奔波,时常受到惊吓,没有流浪之前在家里也只是一个熊孩子,每日里的烦恼也只是课业没有做完。   这两年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才算是稍稍长大,可实际上孩子仍然只是孩子,眼见这么多人受到他连累,奔赴死亡,王言眼看着就承受不住了。   青年给女子使了个眼色,女子就将王言的头抱住,用温和的语言安慰他,“傻瓜,不是还有我们在吗?我们肯定不会让你的铁大叔白白送命。”   王言抬起头,眼睛里面有了神采,亮得吓人,“你们去救铁大叔?”   一旁的彪形大汉不耐烦的将杯子往桌上一砸,随后开口,“唧唧歪歪做什么,老铁好歹也做过贡献,我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狗朝廷给杀了。”   说到这里,彪形大汉站起来在窄小的茶室里转了转,开口,“皇帝现在不是不在京城呢?咱们就打进行宫去,斩下鞑子皇帝的狗头!”   青年皱了一下眉,呵斥了一声,“大牛,坐下!”   大牛怒气冲冲的坐回原位,然后又耐不住性子继续说,“少舵主,老牛我真的忍不住了,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干一场,像这样跟老鼠一样躲着藏着,真他娘的不爽!”   青年动了动耳朵,发现外面没有动静,然后低下声音跟大牛说,“都说了让你住口,小心隔墙有耳!”现在城里正警戒着,谁都知道城里被混进了白莲教的人,小心故意曲解了他们的话,被当成白莲教众抓起来。   红花会的人被当成白莲教的人抓起来,那才是闹出大笑话。   好在这一次他们出行时正好白莲教在成中闹事,才能够及时脱身。   只希望威武镖局的人能够咬牙挺住,直接将脏水泼到白莲教身上。   小言神情低落的垂下头。   青年则对向所有人说,“行了,这会儿你们全都安静些,晚上的时我们再夜探衙门。”   小言猛的抬起头,眼神闪着亮光,这是要去营救人?   女子忙接口说了一声,“不可,陈哥哥,那些狗官,如此声势浩大的抓人,显然是准备了天罗地网等人去营救,咱们要是去的话,有可能是自投罗网。”   小言眼中的亮光熄灭,他虽然很想救铁大叔他们,但却不希望牺牲别人。   青年却很有把握的拿起了纸扇一展,“无妨,你只是探探情况,不需要你们去,凭借我的功力,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少舵主,不如有老牛陪着你去?”   青年手一张,“不必了,要是我失手,你就带着阿玲和王言连夜离开。记住去城南,去找一个废弃的院子,那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榕树,树下面有一个废井,废井可以直通城外。”那废井挖掘的暗道正是红花会的后手,为了保住这个秘密,这些年来那座院子一直有人装神弄鬼,使得无人敢靠近。到如今那院子已经成为城里赫赫有名的鬼院。   将这个秘密说出来,青年已经下定决心执意要一个人去。   大牛和阿玲听了,就知道少舵主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是他们三言两语能够改变。   红花会内等级森严,分舵的少舵主下了令,他们只能够听从,老牛和阿玲相互对视一眼下定了决心。   青年以为说定了两人会照办,哪里想到两人心里还转着其他心事。   晚上,青年在入住的客栈内擦着剑,等待外间的打更生,三更来临,他才套上了夜行衣,悄无声息的打开了窗户,顺着窗边的树滑下去。   一路小心的避开打更和巡逻的人,他来到府衙,府衙内灯已经熄灭,看着非常安静。   可青年却敏锐的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悄悄的后退,后退到府衙对面的房屋顶上。   今日月光很好,隐约能够看到街上巡逻的人影,衙门里安安静静的,可就在这时,五六个人一行无声息的攀登过墙壁,跳入府衙内。   身处在府衙对面的青年全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认真的看着里面的动静,没多久衙门里灯火便相继亮了起来,传出兵器交接的声音。   青年皱起眉来,果然衙门里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好在已经有人在前面探路,不然进去的是他也逃不出来。   没多久,里面的喧哗声停止,府衙内等会相继灭了,又恢复成安静状态。   以为这一次无功而返,青年准备离开,刚从屋顶上跳下去,恰巧看到闪烁月光的冷凝刀光。   几乎是反射性的他反手将剑抽了出来,将刀抵住。   跟那人对打了几个回合,刀鸣之声明显惊动了巡逻的人,青年看向对方,对方也是一身黑衣,显然也是趁机夜行的人,他压低了声音问,“你是何人?为何攻击我?”   那人声音也压低了,“你又是何人?敢拦姑奶奶的路?”   青年愣住了,因为此人发出的声音明显是个女人的声音,听着不远处有脚步声赶近,两人对视一眼就达成了默契,直接放开对方,分成两个方向逃离。   第二日里,城里警备更严,早晨吃早饭时就听见客栈里的顾客在小声交谈,交谈的全都是昨晚的情况,显然,昨晚官府进贼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也是,昨天那么大动静,怎么可能没人听见?   青年一伙四个人吃的话,大牛看着青年想问什么,不过还视周边的环境,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刚吃完早饭之后,便一同来到青年的屋里。   小玲就站在门前观察外面的情况,大牛则迫不及待的问青年,“少……少主,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吧?”今天一早看见大哥还在大牛吓了一跳,还以为大哥昨晚没有出去。   见少舵主如同往常一样吃早饭,要不是昨天商议过,大牛还真以为他没有出去过。   原本两人都已经做好了打算,要是少舵主真的被抓住,他们连夜离开,将王言送到最近的分舵去,然后联络一些兄弟前来营救少舵主。   如今见少舵主安然无恙,两人便放下心了。   青年眉头深皱开口,“昨天晚上出了意外情况,有人同样夜谈府衙。”   大牛紧张的问,“是何人?莫非是会里的其他兄弟?”   青年摇了摇头,“不知,这些人被官府抓了起来,消息还没有传了出来,不过我怀疑是白莲教众。”要是会里的兄弟,肯定会传信息出来,这次竟然没有传信息就行动,一看就不像是会里的作风。   大牛放松下来,只要不是会里的兄弟,他管他们如何?   “少舵主,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青年也见识到官府肯定不是那么好闯的,还有昨日跟他打斗不落下风的女子也是个疑问,不知道这个女子是敌还是友。   青年感觉落入了迷瘴之中,这座城里的情况一切都显得那么诡秘。   他可以确定威远镖局,并不是因为王言身份泄露才被抓。整个威远镖局也就铁行天加入了红花会,然而他只是外部人员,最多只是帮忙搜集一些消息,他的身份很少人知道,就是不知道朝廷如何发现他的身份。   青年觉得这里的情况不同寻常,便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还是将王言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回头多派几个人过来追查,务必要将官府如何准确的得知红花会的消息这件事情查清楚。   “先离开。”青年开口跟大牛说。   大牛看了一眼旁边的王言,然后跟青年说,“少舵主,铁家人不救了吗?”   王言一脸期待的神色。   青年捏着手指,沉吟一声开口,“这个事情先缓一缓,铁家人就算被判处斩也是先运到京城,这还有两个月时间,我们先离开这里将王言转移到总舵,然后在纠结一些兄弟在半路当中截人。”   王言听了很是失望,然而他并不能做主,只能够听从他人安排。   大牛露出了笑容,“也好,漕帮可是也有一群义士支持我们红花会,到时候可以借着漕帮将人救出来。”   商议过决定之后,几个人便顺利的撤出了城,刚离城他们原先住的客栈就被官府的人围了起来,一大群衙役就跟狼一般冲进了客栈内,发现没有人,又将客栈掌柜给抓了起来。   “……这几个人跑哪去了?”   一个衙役手里拿着几张图纸给掌柜展示,掌柜看到图纸上的面相之后,暗暗喊倒霉,然后就跟死了爹娘一样哭喊,“青天大老爷,这些人已经退房了,真不关小的什么事呀!”   一听说退房,衙役举着刀又问掌柜,“那人往哪里走了吗?”   掌柜吓得快失禁了,摇摇头,“小的不知道啊,小的平日里也只是在柜台后面算账,哪里知道客人离开后去哪?”   衙役一脸凶狠的扫向客栈里的店小二以及其他客人,“你们有谁知道吗?”   客人们纷纷摇头,倒是有个跑腿的店小二神情有些不对劲,衙役看到之后,将人抓了过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店小二抖着身子很快一股尿骚味出现,店小二吓得尿裤子了,他哭丧着脸开口,“回、回老爷,小的之前帮一位客观去请马车,刚好看到那几位客人去了南城。”   南城?   衙役们相互看了一眼,算是得到一个线索,转身将店小二扔在地上,一挥手一群人呼啦啦又离开客栈。   到南城之后又询问,很快就找到了那一行人去了哪,当衙役们站在城内最有名的鬼宅门口,一群人顿时吓得不轻。   “莫不是,莫不是那几个人是鬼?”衙役当中最年轻的一个叫了起来。   年纪最大的拎着刀柄,拍他的头,“瞎胡说什么?青天大白日的哪来的鬼,行了,大家一起进去看看,务必要抓住那几个妖人。”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些妖人的踪迹,抓住一个可是有不少赏银。   这可是从朝廷那边传来的消息,凡是抓到反清组织的人,普通群众一人一两银子,中层十两,有名有姓的高层百两,若是舵主级别的那是千两,是他们干一辈子也赚不到的。   而且这些赏银可不是只给他们,民间举报有功的同样有,之前那些人藏的那么严密,为何被发现,还不是那些三姑六婆的功劳,这些隐藏在民间的“高手”,对于家附近的情况那是了如指掌,稍微哪家有不同寻常的举动,都逃不过她们的眼睛。   这些妇人察觉到不对会悄悄地告知官府之后,官府核查,凡是情况属实人被抓到,就会给妇人奖赏,而且从来不会将这些妇人的身份暴露出来。   表面来看是官府将人抓到的,可谁能知道,如今城中有一群想要银子想红了眼的妇人,眼睛盯着每一个人,稍微有些不对之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悄无声息的告知了官府。   这段时间,官府内破案的概率大大提升,以往一些无头公案都被破了,使的整个城内命案发生率急速下降,就连小偷小摸都少了许多,只是损耗了一些银子,就有如此效果。官府高兴,城内的富富也高兴。   而且这些银子还都不是官府所出,凡是奖赏的银子虽然先由官府垫着,实际上这些犯人被送到指定地点时就有银子拿。   妇人提供消息,抓到一个人是一两银子,可府衙将人抓住拿去换,最起码有二两银子,这其中还是能赚到一半。   只是这一两半两的事情还不用费那么多心,白莲教中那起码也是成百上千,几百个人那可是几百两银子,这笔银子就算当官的看不上,可那群衙役却不嫌弃。   城里这座鬼宅虽然经常传出闹鬼的消息,可实际上也是从十几年前才开始。   老衙役当差已经有了二三十年,以前是不愿意多管闲事,才没有管这些鬼宅,可如今面对着白花花的银子,他怎么愿意放过?   据消息得知,今日溜走的人中有可能是白莲教的高层,要是抓住最少百两银子报酬,就已经能够抵得上一百个普通犯人。   看着眼前已经失修的大门,老衙役一咬牙,跺着脚说,“进去,我就不相信里面真有鬼!”   一群衙役推开门进去,走进去时发现里面荒草萋萋,偶尔有虫子跳过,有一个衙役推了推老衙役指着前面被踩塌下来的草丛说,“吴老大,你看!”   老衙役走了过去,弯下腰认真的看了看,然后回头说,“看来就是这里了,这都是新踩出来的脚印,你们看看这断掉的草根,汁水还没有干。”以后看着脚印延伸的方向,一伸手,“走,因为我倒是要看清楚这里到底是真有鬼,还是有人装神弄鬼!”   寻着脚步上前,最后停在了一棵榕树下,脚步就消失了。   年轻的衙役白了脸,抖着嗓子说,“就、就是这里,听说十年前有一个被侮辱的女子在这里上吊,之后就传出闹鬼的消息。这些人的脚步在这里没了,一定是回到阴曹地府!”   老衙役猛的拍了年轻衙役头一下,“屁个阴曹地府,你看看树下的那口井,没看到脚印啊?”   其他衙役纷纷围过去看,老衙役走到井边心里有了底,指着一个衙役说,“你顺着绳子下去看看。”   这衙役二话不说便顺着井口的那根绳子往下爬,没多久就到了井底。   随后他像是发现什么朝上喊,“吴老大,下面挖了一个洞!”   老衙役问,“洞有多深?”   “看不清楚,里面黑幽幽的,看着挺深的。”然后那衙役又将脸凑到洞口,过了一会儿又说,“有风声。”   老衙役拍了拍井口说,“有风声就对了,你上来吧!”   其他人看着老衙役,“吴老大,要不咱们下去看看那通道到底通向哪?”   老衙役啐了一口,说,“看什么看,谁知道那头有没有埋伏。”反正知道对方的踪迹,这时候想抓也抓不到,人早跑远了。   那衙役爬上来,老衙役又看了看那口井,说,“这口井先留着,回头还得凭着这口井多钓出一些人来。”在他们眼皮底下挖出这么个地道来,原本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这要传出去,还不得被下面的县衙给笑掉大牙。   这件事已经不是老衙役能够管的了,只能先报上去由府台大人来处理。   青年离开之后,还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要是知道也不会有后来的一遭。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离开那座城之后,青年就带着另外三人乘着船来到了绍兴。   青年出生绍兴,长于绍兴,然后在少年时拜师离家学习武艺,后来发现他师傅那是红花会的分舵舵主,青年因为从小耳濡目染,也将反清大业视为己任。   然而他父亲却是朝廷官员,为了隐藏身份,也是为了不带累家人,青年只以游学为借口常年不在家,从未泄露过自己的身份。   这一次要是迫不得已,青年也不会带着人来到绍兴,实在是沿途官府查的紧,没有正规的身份,根本无法安全的到达红花会总舵。   这一日陈府内,收到大少爷回来的消息,原本在家里侍公公婆婆的陈家大夫人立即出来迎接。   “禾儿,你回来了?今年你师傅怎么说?可以下场了吗?”陈家大夫人只是一个寻常的妇人,她丈夫如今做了官,她便留在主宅侍奉家婆,唯一忧心的也就是大儿子还未娶亲。   就算给他说了亲事,他也以未立业拒绝,陈家大夫人拿他没办法,只能祈求儿子的师傅尽快让他下场考个举人便归家求上一门亲。   陈家大夫人问完之后最后才发现儿子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三个人。   她没有顾上另一个人,而是对着儿子身后的女人问,“这一位是?”看着梳着妇人头发,就是不知道跟自己儿子是什么关系?   陈家大夫人心里有了不好的想法,莫非自己儿子在外不够自娶?   青年忙介绍,“娘,这一位是大牛,是我师傅派来保护我的人,这一位是姚夫人,姚夫人夫婿去了京城,师傅见我顺路,便让让我带她一路。”然后又指着王言说,“这位是姚夫人的弟弟。娘,我会在家里住上几日,随后启程进京赶考。”   陈家大夫人一听是心花怒放,“你师傅终于同意你下场了?”   青年牵强的扯了一下嘴角,说,“娘,跟你说过多少遍,这件事跟师傅无关,是我觉得没把握才没有报名。”   陈家大夫人却不管,她觉得自己儿子什么地方都好,这一去考肯定能够考中,只要考中,就能够娶儿媳妇了,儿媳妇有了,孙子还会远吗?   陈家大夫人这样一想,就连儿子带陌生人回来,这事也不怎么放在心上,然后红红火火的叫管家去安排。   青年对着其他人有些歉意的笑,让三人在家里不要客气,跟着管家去休息,他去拜见老祖宗。   陈家的老祖宗就是青年的奶奶,这一位说来身份也是不凡,她原本是前朝郡主,不过清廷只对前朝皇室男子的踪迹追查的比较紧,对于女子就没怎么过问过。   陈府之中可以说只有这一位老祖宗才知道青年真正的身份,甚至当年青年能够拜到他师傅名下,也是这一位老祖宗安排。   “接到人了?”老祖宗正享受着身边丫鬟捏肩,看到大孙子过来开口问。   青年恭敬的说,“是。”   老祖宗为了挥手,挥退了丫鬟,随后叹息一声说,“这已经是四哥唯一的独苗,他藏了这么些年,可惜最终还是没有逃过。”   叹息一声之后,老祖宗跟青年说,“那孩子你好生照顾着,最好寻个普通的人家收养他。”   青年露出为难之色,“老祖宗,见过小言的人不少,这事可能没办法搪塞过去。”   老祖宗“哼”了一声,“要不是红花会那边打着三哥的名义,四哥也不会暴露出来,这孩子也不会全家都灭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四哥藏的好好的,她才不相信无缘无故就被暴露出来。   老祖宗虽然喊王士元四哥,可实际上她和朱家皇室血脉极远,当年大明皇朝崩塌,她也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爹是个藩王,距离皇室血缘关系也很远,在清初还打着旗子跟清廷作对,后来逃难之时她跟父母分离,一个人不过到绍兴了,遇见了陈家当年的老爷。   那陈家老爷从她身上仅有的玉佩认出了她的身份,随后将她带回陈家做主让儿子娶了她。   这些年来知道她身份的都已经死了,年纪轻的比如她儿子,只以为她是一个孤女,好运嫁给了他爹,那是因为她儿子什么都不知道,他才能安心的当一个朝臣。   不过,后来老祖宗的身份被红花会的人认出,那认出她的人正是当年她爹身边侍卫的儿子,后来祖宗干脆找来这人做了自己孙子的师傅。   不像这些人还做着反清复明的梦想,老祖宗只是一个女人,不在乎那些大业,对于这些打着朱家人名义反清复明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   何况当得知这些人将朱四给暴露出来后,那最后的好感更是一丁点也不剩,就算在孙子面前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老祖宗……”青年哀求她不要再说了。   一个是师门,一个是奶奶,他两头都不讨好。   老祖宗端起茶喝了一口才说,“我朱家不知道还剩下几个人,这现成的一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条血脉,老身就算是豁出去,也要将这孩子安排。”说着放下茶杯,看向青年,“嘉禾,这孩子也算是你表弟,你想个法子将人送走。”   陈嘉禾最后还是低下了头说,“这次孙儿需要进京,半途当中可能会出现变故,到时孙儿会想想办法。”   老祖宗点了点头,“行吧,这次就麻烦你去办了。”   陈嘉禾在绍兴呆了几日,利用陈家的影响力一边巡查朝廷的动静,他敏锐的察觉到官府的不对之处,似乎隐藏着什么大秘密。   这一切来源都指向热河行宫,似乎各地官府都收到了热河那边传来的指示。   热河行宫那边到底传出什么指示,为何种种消息都没有传出来,不仅陈嘉禾感觉到疑惑,就连红花会、天地会、白莲教等等全都不安起来,大量的派遣人手去探查朝廷的动静。   就算大量的人落入朝廷手中,也在所不惜。   陈嘉禾也接到了总舵那边传来的消息,命他快速将王言送过去,顺便打听朝廷的动静。   要知道每个教派都在朝廷中安插人,可这次朝廷竟然这么容易的就略过了各处安插之人消息顺利传达到各地官府,这怎么不令人悚然?   莫非是朝廷已经知道他们所安插之人的身份?还有就算消息再紧密,只要人知道总有传出来的时候,为何这一次就偏偏意外了呢?   怀揣着种种疑虑,陈嘉禾踏上了船一路北上。 第125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25)   船行驶在长江上, 大牛正一脸警惕的看着旁边还是旁边凡是靠近的船只。   陈嘉禾坐在船舱内,一旁的王言昏昏欲睡着, 船舱的角落有一个小炉子,炉子上面正坐着水壶, 此时水开发出鸣笛声, 姚玲弯过腰,将水壶拎下来泡了一壶茶。   “不要那么紧张,暂时没人发现我们的踪迹。”姚玲边泡茶边跟大牛说。   一早还未天亮, 陈嘉禾并准备了一艘船, 绍兴原本就是水乡, 在这里的船才是主要的通行工具。   不过因为官府这些天里查的较紧, 所以每一艘船出城进城时都会受到搜查。   陈嘉禾找到这一艘船是属于陈家一间米铺所用的船, 并不是运米的货船, 而是供往来休息的船工所使用, 相类似的船,生活设施比较齐全, 船上的人基本上也以船为家。   这日天还未亮,陈嘉禾等人就悄悄地上了船, 趁着夜色偷偷跨越了关口,一路往北直达长江。   大概因为早上做的事情太惊险,大牛总显得有些疑神疑鬼。   王言年纪还小, 所以他不清楚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天还未亮就被裹夹着上了船, 所以此时他显得有些困。   听到姚玲的话, 大牛脸上的警惕神情才稍稍放松下来,不过虽然时刻警戒着。   姚玲倒了一杯茶,送到陈嘉禾面前,“陈大哥,还请用。”   姚玲此时仍然是妇人打扮,面对陈嘉禾时显得有些落落大方,她已经嫁人,丈夫同是红花会的兄弟,只是半年前丈夫被抓,不知道被秘密送往哪里,她出来寻找,正巧碰上了陈嘉禾和大牛,这才一起做了个伴。   “少舵主,这一次回去可能有些麻烦了,长江上下游都被官府设了关卡,可能不是那么容易通过。”正如他们之前去寻找王言,不管长江还是黄河,沿路都被设了关卡,昨晚查的极紧,凡是查出身份有问题的全都被抓起来,然后秘密送走,谁也不知道被送到了什么地方。   他们之前倒是想追查,不过却急着将王言接走,暂时将这件事略过了,没想到十天过去,长江这边查的更加紧了,想要从水路走也没那么容易。   陈嘉禾端着茶杯在思考,没等多久他开口,“等船进入长江,就趁机混入漕帮之中,我们红花会跟漕帮也有几分情义,借助他们掩护回总舵。”总舵在山西,从江南过去并不是那么容易。   大牛对于漕帮的感官还是挺好,漕帮是一个总称,实际上下面被分成了好几个帮派,其中有一个帮派叫做反清帮,因为闹得声势比较大,前些年被朝廷得知,后来受到当地官员有心帮忙解释,反清帮便改名为正清帮,如今负责朝廷的漕运。   也就是前两年的事情,那位帮忙说好话的官员就是红花会的一员。   也正是因为有这一份香火情,所以漕帮内不管是哪一个帮派在何漕运上,遇到愿意暴露身份的红花会之人,全都会给予一份帮助。   如今朝廷查的紧,那也只有一直游走在水上的漕帮有办法将他们送走。   姚玲这半年来一直在外面游走,可一直没有打探到丈夫的消息,她有心也想回总舵,或许总舵会有丈夫的消息。   对于陈嘉禾的提议,她很赞同,商议之后,除了还摸不清头脑的王言以外,另外三人都分头行动,一边避开朝廷的探查,一边打探漕帮所在。   长江上漕帮虽然无所不在,然而船却是漂泊不定的,是以想要正巧早碰到漕帮的船,并不是那么容易。   何况并不是随便找一个漕帮的帮派就愿意冒着大不讳的危险,帮他们避开朝廷的人马,他们希望最好能找到的是正清帮。   船一路北上行驶到杭州,到这里找正清帮就容易了。   马不停蹄的下了船,很快便找到了正清帮的船,表明身份之后,那边上去禀报了一下,没多久就将他们接到了船上。   “见过帮主。”就上了船,没多久就被带到正清帮帮主面前,陈嘉禾跟大牛上前合手行了一个见面礼。   陈嘉禾这一次只以一个普通红花会成员的名义上来,并没有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正清帮的帮主看着倒是满客气,先问候了一下红花会总舵主,然后便告诉他们,让他们安心的呆在船上,接着便派人让他们去休息。   作为一帮之主必定很忙,能找个空闲见他们一面,已经是非常给面子了。   陈嘉禾自然知道,所以也没有觉得见上一面就被送走有什么?   不过出门之前他又看到有人被迎进去见帮主,他特意留了一个心眼,脚步慢了几步,就听见里面帮主高兴的声音。   “薛兄,多日不见,怎么想到来见我?”   “忙啊,最近手头活多,哪有空闲出门。”   “配合保证配合,薛兄之前你不是有一大批货想要送去京城,怎么这回走海运不走内陆了?”   “唉,别提了,内陆这边查的那么紧,沿卡就得停下,比原来得多花费一半的时间,这不是太耽误时间了嘛,走海运方便,海边也就那么几个港口,再查也没多少时间。”   帮主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也不知道朝廷怎么想的,海运风险那么大,稍微一波浪打过来,一船的货可就都没了。如今还在内陆设那么多关卡,简直是想逼死我们这些在河上讨生活的。”   “嗨,这话就甭提了,这关卡一设船运费用也在上涨,我这跑一趟,赚的大半都得填进这些开销当中……”   “薛兄,您好歹也是个皇商,是不是知道一些内情跟兄弟透露一声,这朝廷到底想要干什么?”   外面陈嘉禾的脚步停住,船舱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告诉你,你可不要传给别人。”   “放心放心,我的为人你还能不知道,保证不会说出去。”   那姓薛的皇商便道:“我倒是真听到一些消息,朝廷是有所安排,主要设置关卡是防止那些反贼出海。”   “出海?”帮主笑出声来,“朝廷怎么会想到防止反贼出海,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无缘无故,这些人怎么会想着出海?   帮主又继续追问,那皇商说不出来了,只道:“要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事是我前些日子在湖州跟当地知府喝酒时听他透露的。”   “喂,你在干什么?”见陈嘉禾站着不走,那带路的人又转回来推了他一下。   陈嘉禾回过神来,连忙道歉,好在这个距离倒是没有引起怀疑,当然站在这里根本听不见船舱里的谈话,也是他耳目聪明才能够听见。   陈嘉禾继续走到大牛王言跟姚玲身边,那带路之人给他们安排的船舱并不好,不仅靠近边角还很狭小。   好在几人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是旁人的船,能安排上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们先在这里委屈一下,等离开杭州之后就能够换到另一艘船上。”带路之人丢下一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陈嘉禾进了房间,里面只有两张床还有一张桌子,陈嘉禾将一张床先分给了王言让他休息,然后坐在桌子旁跟另外两人说起来之前听到的话。   “看来朝廷真有什么阴谋。”姚玲听完了陈嘉禾的复述,说了这么一句话。   大牛跟着点头。   陈嘉禾皱了一下眉头,说,“目前咱们要搞清楚朝廷为何设关卡防止我们出海。”   大牛摸了摸后脑勺,然后说了一句,“这朝廷脑子是有问题,无缘无故我们怎么可能去出海?他们防着我们出海干什么?”   陈嘉禾跟姚玲对视一眼,随后看向大牛,大牛刚才的话却提醒了他们,朝廷肯定在海外发现了什么?却不想让他们发现,才提前设关卡。   朝廷发现的东西肯定能够支持他们反清大业,这是朝廷不希望才会直接现在他们出海。   陈嘉禾觉得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作为红花会的一员他有必要弄清楚。   “咱们是回总部,还是先调查这件事?”   姚玲自然想先回总舵,不过要是先调查这件事情,回头要是立了大功,肯定有更大的筹码让总舵出马营救她的丈夫。   陈嘉禾心里还打着另外的主意,自是不希望提早回总部,而大牛一开始就陪着陈嘉禾,他自然是支持陈嘉禾的打算。   “要不……”陈嘉禾刚一开口。   另一边姚玲就将自己的话说出来,“先调查!”   陈嘉禾听到之后满意的说,“那就先调查!”   漕运的船很顺利的出了杭州设的关卡,到了钱塘江之后,陈嘉禾等人就被唤着到另一艘船上,这艘船更大,上面运的是今年的夏粮。   这些粮食都要运进京城,供京城上百万百姓的食用。   船在进入长江之前,停了下来等待其他城市运粮过来的船。   等待期间,陈嘉禾没有空闲着跟船上的船员闲聊,聊起了他之前在某个城市的见闻。   恰巧这个传言正好路过那个城市,边开口,“幸好你走得早,你大概不知道,那个城里发生了一桩凶杀案,一个女贼直接劫杀官府,放出了前段时间被抓住的反贼。”   陈嘉禾眉头严肃起来,“那些反贼全都被救出来了?”   船员咬着一根稻草说,“哪能呀,只救出几个白莲教的妖人,之前抓住的已经提前被秘密送走,也正是这一次,大家才知道官府抓的人早被秘密送走了。”   “送到京城?”   船员摇了摇头,随后偷偷的看了一眼周围,小声的跟陈嘉禾说,“我有一个同乡做衙役,我听他说所有被抓到的犯人都没有送到京城,而是直接走海运,全都送去了台湾。”   “台湾?”陈嘉禾吃惊,不送京城反而送台湾,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可是非常重要,要是不将这个消息送回总舵,可能会有更多的人会想着进京去救人,哪里会想到这些人早被送去台湾了。   这样一来,陈嘉禾就陷入两难当中,一是前往京城,顺便路过总舵,二是直接在这转道走海运去台湾。   至于探查官府秘密的事,就得另交给他人去办。   然而不管哪个选择,都得先将王言送到总舵,可陈嘉禾答应过自家老祖宗将王言转移走,那么这样一来,就得立马行动。   和姚玲、大牛说了这件事,姚玲当即开口说,“去台湾,我一直没有寻找到老沈,我怀疑他也被官府偷偷转移到台湾去了。”到此时,姚玲才恍然醒悟,为何这半年来她一直没有探查到丈夫的消息,有很大可能,丈夫已经不在中原,而是被转移到台湾去了。   “那就去台湾!”陈嘉禾也下定决心,随后看向左边的墙,好像透过墙看到隔壁一样,又提出一个问题了,“那么谁送王言去总舵?”   大牛摸了摸后脑勺开口,“要不我去?”   少舵主跟姚玲都想要去台湾,三人当中也只有他闲着可以去总舵。   “行,你送完人之后,顺便传信给总舵主,禀明朝廷防备咱们出海这件事,还有凭借咱们几个可能就不出台湾的人,看总舵能不能跟天地会和白莲教的人联系,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营救人。”他不认为台湾只关了红花会的人。   大牛应下了。   夜间一个黑影翻到王言的船舱里,王言惊醒时被吓得刚要张嘴,就被那人给捂住了嘴,随后一个手刀直接打昏了他。   那黑影背着王言迅速的让他放到一个小船上,然后划着船靠了岸,靠岸之后是一个小村子,黑影敲开了村子里的一户人家,叫王言放进去,又掏出银子给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向他保证肯定会照顾好这孩子,黑影这才放下心来,又重新划着船回到了船上。   天还未亮船停在长江中,就在这时船上突然冒起了烟,陈嘉禾立即跑出门,叫醒了姚玲跟大牛,然后跟随其他船员一同去灭火。   好在火势并不大,发现时只是冒着浓烟,火被扑灭以后,陈嘉禾几人才一脸疲惫的去吃早饭,吃完之后才想起,没看见王言。   姚玲去寻人,没多久就一脸惊慌失色的跑了回来,“坏事了,小言不见了!”   陈嘉禾一脸吃惊,当即起身前往王言屋里。   “再去找找是不是躲到什么地方了?”   随后三人分头行动去寻找,大约十来分钟之后又重新聚合,“人不在船上。”   三人神情都显得有些凝重起来,姚玲开口,“刚才那火起得有些蹊跷,除非有人趁着那个机会将王言掳走?”   陈嘉禾摇了摇头,“长江上只有咱们一艘船,要是真被掳走的话,怎么可能没看见。”当时虽然天色未亮,可是长江上的动静还是能够隐约看清的。   “快去找一找,是不是被藏在其他地方?”   现在三人都怀疑船上被混进了外人,这人必定知道王言的身份,想趁这机会将王言带走。   肯定不是朝廷的人,要是朝廷不会这么费劲,直接叫人杀了就是。   三人找人的动作很快传到其他船工耳中,有一位下次想到什么有些迟疑,最后还是站到三人面前说。   “早上救火的时候我好像听到有什么掉入了水里,原本以为是桶之类的,既然你们在找人,那掉入水中的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三人听了之后心直往下沉,姚玲直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小言怎么会掉进水里。”   陈嘉禾脸上闪过一丝难过,“会不会是王言也听到外面着火的声音,结果也想跟着救火,在打水的时候没注意就掉进了江里,那时候船上挺嘈杂的,就算喊救命声也不一定能够听见。”   他这样一说,另外两人也跟着相信了。   “那咱们赶快去救人!”大牛转身就想让船往回走。   陈嘉禾拦住了他,摇了摇头说,“没用了,从起火到咱们吃完饭都一个时辰了,就算回头去找肯定也找不了人,能祈求老天爷保佑他游到了岸边。”   可长江那么宽,哪是那么容易游过去的,而且王言根本不善游泳。   三人猛一遇到这种事,都显得无措。   最后还是陈嘉禾眨了眨眼睛,眨去了眼中的湿润说,“传信给总舵,告知这个消息,我去拜托正清帮的人帮忙在这一带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随后拍了拍大牛的肩膀,“送信的事就劳烦你了,我跟姚玲继续前往台湾。”说完之后,陈嘉禾转身走了。   姚玲也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大牛的肩膀。   王言的意外,让三人的心情都有些低落,好好的一个人在他们手上失踪,不管是死是活,回到总舵肯定是要受罚的。   正清帮的人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对于发生这种意外也深怀歉意,毕竟人在他们船上丢的,直言说肯定会帮忙寻人。   等船到了扬州,陈嘉禾就跟姚玲下了船,另外转道坐船去福建,至于大牛就继续留在船上直接回总舵。   想要跨过海去台湾,从福建走是最方便的,那里不需要走海运,光靠内陆的渔民出海就能将他们送到台湾。   因为陈嘉禾他们想偷渡过去,所以不能够大摇大摆的转坐海船去台湾。   台湾竟然关押了那么多犯人,消息藏得这么紧密,防守肯定也严。   陈嘉禾带着姚玲换了好几次船,花了近半个月时间才来到福宁州。   刚下船进城,陈嘉禾就碰到了意外,一位看着非常漂亮的女子,被一个富家公子调戏。   陈嘉禾还未动,姚玲便想着打抱不平,陈嘉禾拦住她摇了摇头,两人就站在外围中观看的。   没多久就发现那女子非常不耐烦,其间将富家公子打了一顿,之后也没有放在心上便离开了。   陈嘉禾看着那富家公子愤恨的眼神觉得有些糟,想必敢在城中调戏良家女子,必然是背景深厚,便追上女子提醒她注意。   哪料刚一追上,那女子以为他是坏人朝他出手,陈嘉禾无奈反击,交手几次之后,他觉得这女子的招式有些眼熟。   两人打了几下之后停下来,陈嘉禾率先反应过来,“是你?”他已经认出正是那天晚上跟他交手的女子,联合在船上听到的消息,他开口问,“你是白莲教之人?”   女子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凶狠,这下更不客气了,出招更加狠历,陈嘉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落了下风,忙开口道:“别急,我是红花会的人,大家都是自己人!”   女子眼神跟杀人似的,恨道,“谁跟你是自己人!”   白莲教虽然说是以反清复明为己任,但它旨在推翻朝廷建设一个佛国,而红花会不同,这真真正正是以打着前明名义反叛。   因为教义不同,白莲教不仅跟红花会还跟天地会同样有摩擦。   一旁的姚玲见陈嘉禾落了下风,便进来一同对抗女子,二打一,很快女子便落了下风被擒住。   “好了,大家都别打了,我们是去台湾营救人,你呢?要是目的一样,大家就联手。”陈嘉禾先放开女子说。   女子揉了揉疼痛的手腕,开口,“你说联手就联手,要是你是朝廷的人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就轮到姚玲出马了,女人和女人容易交流。   没多久之后,姚玲走了过来跟陈嘉禾说,“陈大哥,袁姑娘同意了。”   陈嘉禾点了点头,“她之前从官府中救出了一批人,后来发现牢狱中只有小小几人,绝大部分人都已经被秘密送走,她的一个姐妹同样被抓了起来,这次也是查探到消息前往台湾救人。”   陈嘉禾听完之后,走到姓袁的女子面前,“既然大家同是去救人,就抛弃前嫌勿要生非。”   袁碧君“哼”了一声,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真可恨,不过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也打不过两人联手,只能恨恨的点头。   “可以是可以,不过只在救人之前联手,救人之后大家就各走各的。”   “同意。”   陈嘉禾之所以说要联合一起走,那是因为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谁都不放心将人放走,万一哪一方起得不好的心事,将消息透露给官府,这种顾虑肯定要事先掐灭在萌芽之中。   也正是因为同样不相信对方,袁碧君才会同意。   暂时达成了协议,陈嘉禾才将刚才的目的说出来,“……我看那位公子看起来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前往厦门城。”   袁碧君看起来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无妨,那登徒子再找上门,大不了再打出去。”   姚玲好奇的问袁碧君,到底是怎么招惹到这种人?   袁碧君厌恶的皱起了眉,“我好好的走在大街上,那人就过来纠缠我,原本不想理他,结果他不依不饶还出钱说要买下我,大怒之下,我就动了手。”说到最后她耸了耸肩。   姚玲听了之后,也皱起了眉,“这种人确实该打!只是希望不要出什么波折才好。”   原本还打算进城之后吃一顿好饭,没想到惹了这种事情,原本的打算也放弃,三人商量之后还是决定或先回船上。   “来人,将这个贱人给我抓住!”原以为他们打算已经够快了,可没想到刚走在半途中,就被一伙人给留住了。   陈嘉禾皱起眉,因为他发现这伙人当中竟然都是衙役,又看了看衙役身后的富家公子,他早就知道这一位身份不同寻常,但是没想到竟然能够指使衙役。   “贱人叫谁?”袁碧君大怒,反问一句。   “自然是叫你!”富家公子话出口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将这几个人给本公子抓起来,我怀疑他们是反贼!”   袁碧君心想,还真让他给猜对,衙役们听从了富家公子的话围了过来。随后跟陈嘉禾说,“坏人,这五个交给你,我和姚姐姐各分两个。”   陈嘉禾听了哭笑不得,他怎么成了坏人?而且这女人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给他挖坑,“行,五个就五个。”   袁碧君率先攻了上去,陈嘉禾连忙困住五人,姚玲又对付另外两人。   袁碧君姐觉得很快,又帮助姚玲解决了那两个人,然后叉着腰看着陈嘉禾艰难的对付剩下的五个。   姚玲看不下去了,跳进去帮陈嘉禾分担,袁碧君耸了一下肩,然后走向那个富家公子。   富家公子见带来的人都倒在一地,咋能不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   他吓得发抖,抖着扇子说,“你、你想干什么?”   袁碧君走过去直接看了他一脚,将富家公子踹倒在地,然后拎着他的领子问,“看你这孬种样,就知道以前没干过好事儿。”随后给了他一巴掌,直接打的富家公子脸通红,“说,你爹是谁?”   富家公子抖着嗓子问,“你、你想干什么?我爹可是本地的知府,快放了我,我就当做没有这回事!”   袁碧君又给了他一巴掌,“开什么玩笑,放了你回头,你要是再来找人对付我们,那还不得没完没了了?”   知府家的公子忙挥了挥手说,“想你放了我,我保证不会再找你报仇。”   那边陈嘉禾跟姚玲也迅速的解决了剩下的人,听说这人是知府家的公子,陈嘉禾就跟姚玲使了个眼色,正好他们准备想探听朝廷到底在做什么动静,刚好这人落到他们手中,那么就别浪费这次关系。   陈嘉禾父亲就是朝廷官员,进京的话他还可以询问父亲,然而京城肯定是去不了了,询问之事自然不了了之,眼下这纨绔子弟落入他们手中,正好废物利用拿来探听一些消息。   “先带人走!”陈嘉禾跟袁碧君说。   袁碧君顿时有些不乐意,“带这个废物点心干什么?”   那知府公子也忙点头,“是啊是啊……”随后哭丧着脸说,“其实我不是知府家的公子,我是知府的小舅子,可千万不要抓我!”   一听这身份,不仅袁碧君气笑了,就连陈嘉禾也哭笑不得。   原以为抓了一条大鱼,没想到是冒充的。   然后不管是真是假,这人他们是抓定了。   很快三人便将那知府的小舅子抓走,那些被打得疼得起不了身的衙役许久才起身,然后凑到一起说,“救不救人?”   “当然救,要是不救,姨娘还不得为了他这个弟弟翻了天!”商量完之后,便很快去回报消息。   同时福宁州知府听闻这个消息之后,顿时全城警戒,派遣衙役搜索城内。   一时之间城内人心惶惶,与此同时,袁碧君等人已经离开了城内,来到了北城外的一个村子里。   “这里是白鹤拳方氏家族所在地,我师傅曾经拜在方七娘门下学过白鹤拳。”将那知府的小舅子藏了起来,袁碧君就带着陈嘉禾和姚玲来到了福宁州北城外。   姚玲还有些担心那个被关起来的小子,袁碧君却说,“无妨,关两天不会死人的。今晚我们就夜探府衙,从知府那里问出朝廷到底隐瞒着什么?离开时再放了那人。”   他们已经打探清楚了,知府确实有儿子,不过儿子才六岁,是府里姨娘所出,而他们抓住的那个人,实际上是姨娘的弟弟,这位姨娘因为生了儿子有大功,知府对她也是百依百顺,便养得他这个便宜小舅子也跟着狐假虎威。   眼下时间还早,袁碧君提出去拜访人,他们想了想便一同跟随。   方七娘是武林宗师,一手创建出白鹤拳,对于他们这些粗在江湖行走的新人来说,那可真是一座大山。   一听说袁碧君想来探望方七娘,不管是陈嘉禾还是姚玲都想着跟上来。   可惜的是,这一位宗师并不愿意掺合到反清大业之中,不然有了这一位号召,江湖之中那响应者还不比比皆是。   方七娘的故事,三人都有所耳闻,来到方家村,便提出要拜见方七娘,不曾想来的不巧,方七娘应少林寺之约前去切磋罗汉拳。   三人均感觉到可惜,不仅可惜未见到方七娘这位武林宗师,更加可惜无福观看宗师比斗。   既然方七娘不在,三人又回到了城内,回到城内直接躲到一户无人的人家之中。   夜晚悄悄的来临,可城中四处喊着火把,显然官府仍然未放弃搜索人。   火光直到烧到三更天才消停下来,与此同时府衙之中,那知府的姨娘正跟知府算账。   “别让他们停,继续找呀,我弟弟要是找不到,我跟你没完!”   知府抓住小妾的手,好声好气的道:“明日再找,这些衙役都已经累了,若是再让他们连夜寻找,被总督知道,明日你家老爷的顶戴就得丢了。”   那小妾仍然气咻咻的,“那明日里还得继续找,务必要将那些反贼给抓到,敢抓我弟弟,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知府拍了拍小妾的手说,“好好好,都听你的,平日里肯定继续找,必将小舅舅给救回来。”   就在知府跟小妾说话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窗户下还藏着三个人,将他跟小妾说的话从头到尾全都听到。   三人相互使了一个眼色,最中间的那个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挪到窗户外往里看。   这一看恰好就看到一个干瘪老头亲着一个年轻女子,这人眼神里闪过一丝嫌弃,便悄悄的推开玻璃窗跳进屋子里,那两人跟着跳了进来。   知府正激动着,手都已经伸到小妾的衣服里,眼角就瞥过了一个靠近的黑影,他吓了一跳,见屋里进来三个黑衣人,瞪大眼刚想要喊刺客。   其中两个黑衣人就崩了过来,将两人的嘴巴捂住。   另外空着手的那个直接从屋子里找来两个绳子,将知府跟小妾一同拴了起来。   知府嘴巴里塞了一大团布,他“呜呜”的叫了起来,吓得眼泪鼻涕往下流。   袁碧君一脸嫌弃的说,“这狗官的胆子也太小了。”   陈嘉禾见知府还在挣扎,便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威胁他,“别再叫了,再叫我一刀刺死你!”   知府吓得闭上眼睛,“呜呜”声总算是停了,另一旁的小妾早就被吓昏过去,这倒是省事了。   陈嘉禾拿着刀在知府眼睛前方比划,“我问你一些问题,你老实回答,别想着喊人,你看看救你的人来的快,还是我这匕首快!”   那知府吓得直点头,眼泪鼻涕都流到嘴角,陈嘉禾将他嘴里的布团给抽了出来,知府哭着说,“好汉,你问什么我都说,千万别杀我。” 第126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26)   陈嘉禾皱了一下眉, 拿匕首抵着他的喉咙问,“朝廷为何要设关卡?”   “我、我不知道, 上面传来命令,只让我们设关卡并没有告知这是何意……”   “胡说!”陈嘉禾手中的匕首往前送了送, 知府吓得直打哆嗦。   袁碧君却在书房里翻找起来, 没多久就翻出一封才开封的信。   翻开后少了一眼,袁碧君随后叫了起来,“你们快来看……”   姚玲很快走到袁碧君身边, 陈嘉禾重新拿起布团塞到知府嘴中, 然后走了过去一起看那封信。   这封信是从直隶那边传过来的, 信上还戳着官府的封印。   等看完之后陈嘉禾才恍然大悟, 难怪朝廷无缘无故设那么多关卡。   原来是发现大海对面有一块大陆不仅有大量金银, 还有殷商移民, 朝廷想要偷偷占据, 又怕消息传出来反清民众得到消息抢先一步,便设立关卡对身份不明的不准偷渡。   信中还写了务必要沿途查紧了, 千万不要让天地会等,探查到这个消息, 不然感觉若是占据了那块地,很容易跟殷商移民联合起来攻回大清,在信最尾端的地方, 上面还交代沿途的官府, 务必不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看完了信, 陈嘉禾心里的疑惑一部分解开了,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疑惑。   关于新大陆有金子一事,他们自然有接到消息,不过他们的心都扑在反清大业上,怎么可能会关心海外的事情。   自然而然没有将新大陆的事情放在心上。   没想到朝廷竟然先想到了这一场,竟设下重重关卡将他们拦截不准迈出中原。   陈嘉禾心里或许还有些疑虑。   可袁碧君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她看了之后眼睛一亮,相较于红花会一心反清复明,他们白莲教可是想建立一个佛国,若那块新大陆真的有朝廷说的那么好,他们不介意提前占据。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发现了这么一个重要消息!   陈嘉禾是一个小心的人,即使得到了这么一个重要的消息,他要打算小心验证,然后才传回总部。   可人毕竟就不一样了,直接消息传回白莲教中,一时之间沿海想要出海捞金的人更多了,特别是增加了不少武林之人。   江湖之中的动静自然没有逃过四爷的眼线,他组建的“粘杆处”吸收了大量武林之人,由这些人打探江湖中的动静。   查到反贼有的动静,四爷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将这件事告知了皇帝。   “汗阿玛,要不循着这些反贼踪迹,找到反贼聚集的总地点派兵一网打尽?”四爷收到消息就跟皇帝说了,东海各港口发现反贼的踪迹。   此时已经入秋,因为之前四爷犯了时疫,皇帝在木兰围场没有多呆,要比往年更早回京。   回来时虽然中秋节已经过去了,不过到是赶上了重阳节。   四爷到底年轻,发现反贼的踪迹就想将人抓住,连最终目的都忘了。   皇帝放下奏章教子,“这些反贼只是先冒头试探朝廷的动静,那下面还不知道藏了多少,就算那些人抓了又如何?抓到的也只是不值得一提的玩意,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引蛇出洞。”   四爷受教的点头。   随后皇帝像是想到什么问起四爷,“倭国那边的商船还跑吗?”   四爷点点头说,“回汗阿玛,如今是一个月去一次,倭国地小人少,普通百姓手中无钱,这些货物基本上都是当地贵族和僧人购买,然而贵族僧人站的始终是小数目,能够消化的货物不多。”所以如今东洋的船只只有固定几艘,倒是前往南洋的商船逐渐多了起来。   这些人倒是食髓知味,东洋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便将主意打到南洋和西洋。   南边西边那么多国家,倒是不愁货物卖不出去,愁的只是手中没那么多货物。   这半年,光是京城就增加了上百个厂子。   皇帝沉吟了一声,“朕打算派人一同去倭国,你帮着遮掩一下。”   四爷听到这里心神一动,莫非汗阿玛要对倭国动手?   也对,那些反贼已经有了动静,想必汗阿玛已经有了主意,让那些反贼自愿前往美洲。   不然,也不会想着对倭国动手。   距离郑钧带领朝廷船队前往美洲已经过了小半年,原以为他会再拖延一段时间才回来,没想到未到十月,郑钧就带船回来了。   一同回来的不仅有一个巨型青铜器,还有提炼不纯的金银,朝廷的船队回来,连带着不少民船也跟着回来。   这些民船可以说是第一批去淘金的人,这一回来瞬间整个沿海都热闹起来,不少人都带着真金白银,做现身说法立即说服了心有疑虑的人,新大陆真的有金山银山!   这下不仅沿海的人热衷出海,就连内陆的人热情的奔赴东海沿岸,购置一张船票,千里迢迢前往海外淘金。   青铜鼎连同挤   机车的金子银子一同进京时,使得路边人山人海,京城里凡是听到消息的,都想见识一下这座从海外大陆带回来的大鼎,还有那一车一车的金银。   当然普通百姓对于青铜鼎是不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金子和银子。   这回朝廷可是非常大方,直接将箱子摊开,露出箱子里的金块和银矿,金块和银块在阳光下甚至还闪着光芒。   有不少心思灵活的人,看着那满车的金银也开动脑筋,打算过完年之后也去那新大陆去淘金去,就算只得到一块也够娶媳妇了。   郑钧献上去的不仅有青铜鼎、金银,还有比大清更为先进的火铳。   皇帝看到高高的青铜鼎虽然高兴,不过还需要查清楚它的来历,便命官署查找古籍,务必要弄清这座青铜鼎的来历,当然若是九鼎那就更好了。   青铜鼎得需要弄清检查,这是没办法急的,所以暂时放在一边。   皇帝看着抬进大殿,一箱一箱的提炼粗糙的金块和银块,这么些银子和金子算起来也就几万两,皇帝自然不放在心上。   可要盘算一下,朝廷派过去的船队在美州呆了多长时间,就不得不令人动容了。   减去来回四个月的路程,再加上寻找青铜鼎所花费的时间,真正留给船队的时间并不多。   可就这么点时间,竟然弄了这么多金块和银块,皇帝只是稍微拿着计算器算一下,就觉得自己大概低估了美洲金矿和银矿的含量。   要知道洋人早几百年就占据了那块地方,按说起码也挖了一两百年,竟然还能够找到这么多金银,光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出美洲金矿银矿的含量有多大。   一想完全是一块铺满金子的地方,皇帝也无法冷静了,这可不是几万两,几十万两,有可能是千万两、万万两的黄金,可以抵得上大清百年的税收。   这么庞大的数量,别说皇帝,就算秦始皇来了,他也得红眼。   要是大清能拥有这么多金银,还能够为了赈灾修河工的花费而烦恼吗?   金子银子还在美洲,这个先放在一边,皇帝又看到呈上来的火铳。   火铳对大清来说并不稀奇,皇帝并不认为下面呈上来没有意义的东西。   主要是这把火铳做得比大清现有的还要精巧。   “莫非这些是洋人所用的火铳?”皇帝家伙都拿在手里,觉得沉甸甸的,还有一股冰冷感。   郑钧刚想开口,一旁跟随他一同前往美洲的官员插嘴道,“回万岁爷的话,这些是从洋人手中买过来的火铳。不仅可以连发,且还有瞄准的装置,一枚子弹打出的要比咱们大清所造的远上一倍。”   既然有人说了,那么郑钧就闭上了嘴。   皇帝皱起眉头,问那官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洋人的火铳比咱们的还要先进?”   官员将在美洲所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原来在美洲的洋人,几乎每人手上都有一把火铳,这些火铳有些不怎么样,但有些性能却远远高出大清所铸造的。   还有,他们这些船队曾经跟洋人的船队交过火,这样可以看出对方并不是普通的船员,很有可能是洋人的军队,官员有理由相信,那些洋人的行为全都是他们背后的国家所支持。   皇帝敏锐的从中听到了重要信息,“就是说洋人手中的武器全都是火铳?”   要知道皇帝自己可是觉得火铳无用,只留下了火器营,然后没想到洋人已经淘汰了刀具,反而改用不稳定的火铳。   这摆明是说,洋人选择了大清的反方向。   皇帝皱起眉头来,不可否认火铳确实比刀枪好用,然而火铳太不稳定,时间久了极容易出现爆膛的危险。   这才被皇帝认为是鸡肋,才舍弃了火器继续使用刀枪。   然而皇帝没有想到的是,即使火器再不好,可洋人却仍然使用,甚至有了改进。这不,手上的火铳已经从青铜、铁,变成了钢铁。   钢铁可不会像青铜那样容易爆膛,也就是说火铳的危险性瞬间降了很多。   皇帝立时想了很多,若是洋人一直使用活中,很有可能继续改进,这样一来,总有一天大清得面对着刀枪对抗火铳的时候。   禁火器,皇帝也是怕火铳落入民间,就是刺客拿着火铳杀他的话可没人能够抵挡。   可洋人在火器方面明显走到了大清前头,这给皇帝带来了危机感。   一时间,皇帝沉思起来,没多久就就让官员退下,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的郑钧跟着退下。刚退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皇帝的声音。   “去将太子、诚亲王、雍亲王、廉亲王一同叫进宫来。”   敏宁回京也有二十来天了,一回到京,第一件事就是去三个小的接了回来。而元宝,在开学的时候,就被德妃送到学院里,放假时再接回宫。   防着谁?还不就是防着府里的女人。   敏宁要是在京城的话,自然不必担心,可她不在京城时,府里的保护力量自然会减弱,就怕哪一个突然起了坏心思,趁机作怪。   钮钴禄氏回到王府之后,就成了福晋面前的红人,福晋多次夸奖她,似乎四爷的命是钮钴禄氏救回来的。   敏宁当做没看见,福晋这什么意思她能不知道,不就是给钮钴禄氏做脸吗?   她这是想干什么?莫非是真有借钮钴禄氏肚子生孩子的意思?   可是福晋大概忘了,虽然钮钴禄格格家的身份不高,可到底她是姓钮钴禄氏,在满人钮钴禄氏是大姓,连乌拉那拉氏都得后退一步。   对于福晋捧着钮钴禄氏这件事,敏宁没有放在心上,反正四爷已经答应了她,会提钮钴禄氏为侧福晋,她自动当成四爷不会将这个奖赏换成孩子。   可到底她的理解跟这个时代出现了误差,再加上四爷本身受到的教育就是拿女人不当一回事,幸一个女人对于他来说就跟吃饭喝茶一样简单,两人理解出现了对差,结果拐了一个弯,又拐回到历史上。   而这个时候,敏宁对于钮钴禄氏还觉得有些歉意,就任由福晋捧她。   不过,瞧瞧钮钴禄氏,再瞧瞧张氏,张氏最初也是照顾四爷,可她运气不好被染上了病,便被称为了没福气。   同样照顾四爷,不仅没有传染上还身体健康的钮钴禄氏,则被称为有福气。   就连敏宁也不得不承认钮钴禄氏确实有福气,不知道是老天爷开恩,还是她命中带着福气。   四爷回京以后,没有上折子请封钮钴禄氏,敏宁心里一直挂着这事儿,原本以为他忘了还提醒了一下,没想到四爷还愿意跟她解释,说上半年才给李氏请封过,不能接二连三的请封,最好再过个一年两年。   皇子想要给小妾升位分,要上折子先奏请皇帝,皇帝批准之后才传到宗人府记上玉牒。   之前四爷被封为雍亲王,乘机给李氏请封过了,短时间内是没办法给其他人请封。   敏宁不知道四爷是不是在搪塞她,听他说了之后,到底没拿这件事来烦他。   几个月不在京,府前面的几排旗房已经被推倒,众多垃圾也被运走,倒是显得前面那块地凸一块凹一块非常难看。   这就需要加急改建,所以前院比较嘈杂,四爷便提出让府上的人先搬去圆明园,等府里改建好之后再回来。   去圆明园敏宁自然是同意的,可如今的圆明园还没有以后的规模,基本上建来就是用来赏景的,可以住的地方是真不多,要是府里的人全都搬过去,那肯定挤得慌。   好在要挤的话也只是几个格格挤,敏宁和福晋以及李氏都有单独的院子。   不过敏宁得带着三个孩子住,李氏也得带弘时,这样一来其实空闲也不大。   连续几日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家,这一日宫里来了人请四爷入宫,四爷也没有耽误直接就跟着来人走了。   敏宁收到消息的时候正让人将库房里的东西全都拉出来,她库房里的好东西是真多,也正是因为多,赏玩都赏不过来,基本上都堆压在库房里。   正好,这会儿整理出来,敏宁便拿着名册勾选起来,一些小姑娘适合用的都挑出来送给二格格,三格格,还有甜甜。   三格格跟甜甜还小,先留着以后做嫁妆,二格格正是花骨朵的年纪,这些首饰也能为她增色。   除了库房以外,院子里常用的东西也全都带着。这回可不像之前只是暂住几日,有可能亲王府没有修整好之前是搬不回来的。   常用的家具,常用的瓷器等等都没剩,敏宁全都让人带着,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搬家。   等搬完之后,也只剩下院子里那一棵石榴树几棵月季没有动。   三个孩子跟敏宁搬到圆明园去,而元宝、弘昀、二格格,得搬到学院里住,在周末和放寒假回圆明园。   隔壁八爷这半年一直在京城,倒是一直关注着他的亲王府,廉亲王府并不是在空白地上重新建立,因为是改建,所以除了要符合亲王的规制以外,改建的地方倒不多。   听说里面有些建筑除了要拆掉以外,没有太大的变动,等来年春天再栽上花草树木基本上就能够搬进去。   而四爷因为伴驾,再加上女眷都住在府中,所以基本上没有变动,大部分时间都在拆前面的那一片旗房。   拆旗房时,又传来四爷得时疫的消息,府上人心惶惶自然没有心思再改建,连旗房都只是先拆掉一半,另一半还是四爷病愈之后,内务府才回来继续拆。   后来因为四爷在热河,顾及不上这边的府邸改建,所以一切工都停了下来。   这不,回来之后才继续建造前院,再加上敏宁给的银票多,四爷有心将整个府邸全都改造一遍,所以全家全都先迁到圆明园去暂住。   四爷被叫进了皇宫,不代表敏宁她们不搬了,因为一大家子搬家,府里的马车自然就不够,敏宁还特地多准备了十辆马车。   基本上一车满之后就运到圆明园,这样搬家自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最起码让沿途的人都见识到亲王府的富贵。   四爷回来时已经很晚了,敏宁院子里除了常用的东西以外,大部分全都搬到了圆明园去。   见四爷过来,敏宁便问起了他,“圆明园那边房子有些少,住一段时间还行,不过皇上要长住畅春园的话,爷还是住在圆明园更方便,这样一来圆明园就有些挤了。”   四爷正凝眉思考,听到她这番话,便抬起头看她,“那你的意思是?”   敏宁送了一碗参茶到他手中,“之前我也看了圆明园,天然图画一带风景挺不错,不如就在那边建一座庭院。还有杏花村馆旁边,靠近后湖那一大块空地,我看不如再建一座庭院给您住。您不是喜欢佛经吗?咱们就建一座卍字形的院子。到时候你住在万字院,我住在杏花村馆,咱们住的也能近一些。”   四爷听了之后,点点头,“你这个想法很好,但是园子里建房子得花不少银子。”   四爷这几年积攒的银子都用来维持粘杆处的花销,这才连扩建王府的银子都没有,还打着提前支取俸银的主意……   敏宁大气粗的拍了拍胸口说,“放心,这个钱我来出,到时候咱们用汉白玉做地基。”修园子的钱她还是有的。   敏宁爱享受,爱一切便利生活,好在这些享受的前提都是她自己赚来的,她觉得再奢侈一点也是理所当然,自己赚的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谁也管不着!   四爷瞪着眼看她,安佳氏这是养上瘾了,以前就偷偷的补贴银子到公账上,如今连王府扩建都她出银子,这还不过瘾,竟然又想要撒银子改建圆明园。   那么,将他这个该养家的男人放在何处?   要是真让她出银子的话,还不得被其他兄弟给笑话死,到时候他岂不是成了吃软饭的?   四爷直接拒绝了她这个提议,“你想要扩建圆明园过几年再说,建万字院先等一等,就在天然画图还有桃花坞这两处先建院子。”多出两座院子,也足够让女人住开了。   四爷盘算着,这两处要建的话,也不建多大的院子,一万两基本上就足够了,这还是用最好的材料来建。   一万两,他挪一挪还是能够挪出来的。   敏宁松了松肩,“好吧,那就先建这两个地方。”然后又掏出了一沓银子递给四爷,然后不慌不忙道:“爷,您别忘了,前些年你可是投了好几万两给我,这些年可是翻了不少。”   四爷皱着眉问她,“你每年以还一万两到公账上,这笔银子不是都还回来了吗?”   敏宁将银票塞到他手中,说:“还到公账上的银子那是利息,这些还有之前给你的才是本金。”   四爷哪里不知道她这是找借口给他塞银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人家哪一个不是男人给女人塞银子,到了她这偏偏反过来。   四爷虽然有那么一点大男子主义,不过他现在确实缺银子,再加上安佳氏在自己心里到底不同其他女人,若是在拒绝的话,就显得太生分了。   “这些银子就当爷借你的。”   敏宁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点了点头便当做应下了。   搬到圆明园之后,敏宁还住在杏花春馆,她算是认准杏花春馆,以前跟四爷玩似的种的那一块菜地,菜都已经收光了,只剩下几棵辣椒,黄豆还在。   那些菜种出来的时候四爷随皇帝去了热河,只剩下敏宁还在京中,菜收回来之后,除了一部分当成四爷的孝心送进宫给德妃品尝,大部分都留在了府里消耗掉了。   四爷也是看到那一块地,才想起春天的时候还种过菜。   虽然可惜自己种的菜没有尝到,不过四爷又来了劲,打算种大白菜留着冬天吃。   这一次敏宁没陪着他,让他自己一个人去种去,反正种菜也花费不了多少功夫。   到了圆明园的的第五天,郑钧就来求见,四爷当时正闲着没事带孩子们钓鱼,敏宁听到之后就能将他带过来。   整个圆明园大概都是围着前湖后湖所建造,所以这里的湖景非常多,特别是杏花村周边湖边的芦苇都没有清除,导致这边芦苇慢慢扩大,里面藏着不少野鸭和野鸟。   四爷打扮的跟一个乡野村夫一样,赤着脚,旁边放着一个篓子,一腿支着一腿盘起坐在湖边盯着鱼竿看。   三个小皮孩也跟着脱了鞋子,在湖边已经干涸的芦苇荡里找鸭蛋。   元宝上学去了,哈士奇自然不能带去,敏宁干脆也一同带到了圆明园。   那只蠢狗看到小主人刚进了芦苇荡里,它也跟着钻,没多久就成了一只泥狗,夹着尾巴又爬了上来。   敏宁就坐在屋前面的椅子上看着这一幕发笑,没多久郑钧就被人带了过来。   “见过东家。”   敏宁侧过头看他,随后指着一旁的椅子说,“坐。”看到郑钧,她就想到了碧影,上次还没来得及安排两人见面,郑钧就被皇帝催着走了,这回忙完了这件事,以后朝廷再想要去美洲也不需要他带路,郑钧可以说已经完成任务了。   敏宁想着这几年麻烦他了,便打算将他留在中原,不准备将他放出去。   正好金陵那边跟林源合作的皇商有些蹊跷,不是经他手的消息总会被透露出去。   虽然每一次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清白,不过敏宁却觉得这人肯定有问题,正巧郑钧闲着无事,敏宁便打算将他派到金陵去坐镇。   郑钧管商业,霍庭管农业,江南才不会失去控制。   而林源则管理着铁路,蒙古的铁路出了问题,林源也抽不出空来处理金陵的事,这事正好交给郑钧来处理。   不过郑钧走之前,敏宁得确定他跟碧影能不能碰出火花。   要是能的话,尽快处理了终身大事,免得两人年纪一拖再拖,要是碰不出火花的话,那自然是各找各妈。   “过来见我有何事?”敏宁招手,旁边的丫鬟附耳过来,敏宁小声的说了一句,那丫鬟听了之后点了点头便退下。   郑钧低着头看着桌子说,“属下这次回来时带了一些种子回来,不知道有没有东家需要的。”   敏宁安排了一些人,跟着郑钧一起去,不过那些人需要找的种子树苗数量庞大,所以还需要过上一段时间才能够回来。   敏宁笑着说,“难为你还记得。”她突然想起,皇帝之前可是收到了郑钧不少种子,不知道那些种子内务府庄上的农户有没有摸索怎么种出来。   这样想着,她打算派人去打听一下,就是有那产量好的种子,先弄出来,在她名下的庄子里先种出来留下种子。   碧影端着一壶茶过来,原本被主子叫来没多想什么,突然间发现郑钧也在,愣了一下才继续走过来。   敏宁发现碧影的脸有些红,接过她倒的茶说了一句,“碧影,库房里的东西先等等再整理,这外面的阳光不错,陪我坐一会儿。”   碧影细声细气的说了一声,“是。”   郑钧突然听到碧影这个名字,反射性想要抬头,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敏宁和碧影说完之后才继续跟郑钧说,“这些年里,总是让你远离中土,实在是太亏欠你了。我在江南的生意出了一些问题,那这一部分是林源接手的,不过林源在处理蒙古铁路的事,那一段路才刚修,就出现了麻烦,火车试行之时,总是撞到野兽。所以铁路便暂缓了,要另选通道。林源忙不过来,我打算将这一部分交给你处理,你有什么意见可以跟我提,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再另派他人。”   郑钧开口说,“我想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属下对于做生意不怎么了解,怕最终会搞砸。”   敏宁仿佛被他这番话给逗笑了,她开口,“你没必要这么谦虚,可是有人跟我说了,你可是带领美洲的土族建了一座城,专门跟洋人交易。能不让洋人占便宜,这还能叫做不会做生意?”   “东家谬赞了,洋人做生意算不了什么,卖的都是些皮毛粮食之类的,根本没什么赚头。”   此时四爷恰好收了钩,一条巴掌大的鲤鱼被钓了上来,四爷将鱼取下钩之后扔进鱼篓里,又穿上了饵,继续将鱼钩扔进湖里。   三个孩子看到阿玛钓到鱼,纷纷踩着小泥脚围了过去,那条满身是泥的狗自然尾随上去。   敏宁喝着茶,感觉心里明朗极了,又继续转头对郑钧说。   “叫你去南边也不是多大的事儿,那些生意都当地的公司管着呢,只是你去处理一件事,之前跟金陵合作的皇商有些问题,我怀疑是八爷的人,抢了我们好几次的生意。还有金陵下面县的工坊全都捋一遍,查一查有没有那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都已经好几回了,那些工坊有好几次发生了泄露图纸的事,凡是新款式,咱们这边还在囤货,人家就先上市了。给我去查清楚,到底是那些人吃里扒外!”   敏宁对于手下的人,可以说非常爱护,给那些做工的人不说工钱一顶一的,最起码在各行各业也算是拔尖的。另外每个工厂都设立了小学,每家工厂有三层的盈利,基本上都用在小学上。凡是在工厂做工的,不管临时工还是长工,都可以把孩子送进来接受教育,而且学费极低,可以说只收取书本费。   可就这样,还是有背叛的人,敏宁就呵呵了。   这样的人,才是最不可原谅的。   至于那个敢捣鬼的皇商,大概是觉得攀上了老八,她就不敢对付他,真是开玩笑,当年她连太子都敢坑,何况是现在的老八。   老八再怎么横,江南也不是任他耍威风的地方,这里可以说是一个烂泥窝,谁敢碰,就得有被拉下水的准备。   郑钧稍稍抬起头,目视着桌上的茶杯,对敏宁说,“这件事就交给属下。”   四爷那边又钓上了一条鱼,这条看着比刚才的还要大,足够中午吃了。   见四爷收了钩,敏宁对郑钧说,“行吧,总共也就这点事情,不是那么急,过上一个月再去江南也行。”   说着又看了一眼碧影,她继续跟郑钧说,“这些年也辛苦你娘了,在江南你肯定得多待上几年,不如将你娘也带去好生孝敬她。”   郑钧说了一声,“是。”   四爷已经拎着鱼篓走了过来,敏宁又跟郑钧交代了一句,“也没其他事了,你回去准备一下吧。”说完又对碧影说,“帮我送送郑先生。”然后就对郑钧说,“种子交给碧影就行了。”   郑钧低低的说了一声,“是。”   碧影红通着脸,走到郑钧面前小声的说了一句,“郑先生,还请随我来。”   四爷走到敏宁身边的时候,敏宁正看着郑钧跟碧影走远的身影。   四爷提着鱼篓问她,“刚才那个就是连续两次在海外失踪的郑钧?”对于这个人,四爷可是记忆犹新。   “是啊。”敏宁随口接了一句,然后伸头往鱼篓里看,除了两条鲤鱼之外,还有一条黑鱼。   “黑鱼先养一养,回头煲汤喝,这两条鲤鱼,一条煮汤,一条拿去红烧了。”   敏宁说了处理几条鱼,然后看见四爷身后跑过来的三个孩子一条狗,怪叫一声,“哎呦,这是从哪家跑过来的小花猫?” 第12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27)   通往倭国的商船, 每个月三号就会准时出发,海子原本是船上的一个临时船工, 这个工作别看着不怎么样,可实际上海子费了老牛鼻子劲才托人找到。   足足花费了五两银子, 转了好几道弯子才托人招他上船。   这些年只要是到海外的活全都很吃香, 一来一回赚的比在家里死守着那几亩田赚的还要多。   如今种地越来越没奔头了,一年到头来收的粮食七成都得用来交各种各样的税,只留下三层还不一定能够喂饱一家人的肚子。   穷则思变, 老百姓也开始慢慢转换目光, 种地之余, 也想着进城做工挣点钱。   特别是现在工厂里缺工缺的厉害, 不少工头甚至直接进到村里跟土地抢人, 有一些农民看着被饿的头大身子小的孩子, 咬着牙进城, 慢慢的家底子就一点一点攒了起来,最起码有了钱, 孩子不会挨饿了。   海子心思非常活跃,不像其他人只奔着工厂里, 他直接看中了那海边的大船。   偶然一次,他听亲戚嘘说跟港口那边的船长有几分交情,海子听到时, 心里就惦记上了, 后来软磨硬泡, 硬是让那个亲戚帮忙走路子打通了关系, 前前后后扔下了不下五两银子,才给他换来这么一个临时工,也就是帮船上装卸货物,算是船上最底层的人。   可就算这份临时的工作,海子也是愿意干的,这船一个月跑一趟,一趟来回就能够赚上三两银子,只要做上两个月,就能将之前的投入全都赚回来了。   累是累了点,可咬咬牙不是不能撑过去。   而且海子到了船上之后,既勤快又会来事,见到人就是个笑脸,不停的跟人打招呼,时间一长就跟船上的人混熟了。   连那繁忙的船长也能够认出他,看到时他时偶然跟他打声招呼。   这对于海子来说是莫大的荣耀,船长对于他来说高高在上,竟然还能够记住他这个无名小卒的名字,这如何不让海子感觉到脸上有光?   海子很满意这样的生活,花做了半年之后,船上就给他转了正,逐渐的有一些他以前未能接触的活也转移到他手中。   海子从名字就能够看出,他与海很有渊源。   没错,海子就住在海边,他出生的时候,他爹正出海,回来之后儿子已经生了,想着在大海讨生活,索性直接叫儿子叫海子。   海子自幼在海边长大,来到船上做工后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这一日,船靠在码头或已经被搬上,正准备前往出发,船长就带了一个人上了船。   “大家都来认识一下,这一位是咱们船上新来的账房,姓吴,大家以后可要好好相处。”   船长说完话之后,下面的船员很给面子的拍掌。   海子混在船员之中,看着那姓吴的账房,总觉得这人跟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海子觉得说不上来,大概是船长表现得太客气,那位账房一身气势也不像是一个船上账房应该有的。   心里有了那么一点怀疑,海子接下来的日子,便注意起了这位姓吴的账房。   说实话这位还真没什么好关注的,整日里呆在船舱里并不怎么出来。   转眼十几天过去就到了倭国,进了倭国之后就靠了岸。这个港口是大清商船专门停靠的地方,以前商业还没有繁荣的时候,就被大清的船队从倭国手中给租了下来。   到了后来,凡是来到倭国的大清船队基本上都停靠在这边。   那位吴账房上了岸之后,没多久就辞去了船上的工作,也不知道改换到哪一家去,船长倒是松了一口气,看着不像是送走了账房,而更像是送走了祖宗。   将船上的货物卸下之后,没多久船就回程,船上的人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当成一个小插曲给忘了,海子还记着,然而时间一长,再加上日益繁忙的工作,他也将这件事给淡忘了。直到几年之后,倭国爆发了一项恶劣事件,导火线便是一位姓吴大清百姓跟倭国某个武士起了摩擦,越演越烈,逐渐将两国上下都卷了进去,直到最后大清出兵讨伐倭国,平叛了倭国的叛乱。   那个时候海子已经置办了自己的船跑海,因为战事,他们这群跑倭国的商船暂时停止跑船,跟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直觉认为掀起倭国反叛序幕的吴姓之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初船上的那个账房。   四爷随手将皇帝安插的人送上船之后就没有多管了,现在他另有一桩烦恼。   皇帝从官员手中拿来了“西洋”先进的火铳,立时警惕起来,随后又叫来几个儿子,询问他们该怎么处理火铳一事?   火铳要是在民间肆无忌惮起来,很有可能影响满人的统治权,这东西要是用来刺杀,防都防不住,可要是虽然这样禁止火铳发展,那么洋人迟早会凭借着武器之利打上门来,这一点没人会怀疑。   那么眼下的禁火器,无异于饮鹫止渴,结果就是给后世子孙埋下灾祸。   不同于其他皇子纷纷给皇帝出主意,四爷看到所谓的“西洋”先进火铳时心里就起了疑。   盖因这些火铳,十分像他前两年从辽东地带缴收到的。   那批火铳也是钢铁打造,火弹连珠,之前他一直怀疑这批火器跟安佳氏有关,所以便将这件事给隐藏了起来,就算呈给皇帝的折子也是避重就轻,只说这些火器远远不如大清所研制的,都是从罗刹鬼那边走私过来的。   这回四爷再次从皇帝手中看到了这些火铳,且这些火铳还是在新大陆发现的,四爷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安佳氏的手笔。   不同于其他人想要在皇帝面前露脸积极出主意,四爷闷不吭声一言不发。   几位皇子积极踊跃的发言,皇帝被吵得有些脑疼,便让几个儿子回去,将各自的想法整理出来,呈折子给他。   四爷离开畅春园之后就回到了圆明园,回到圆明园时他脸色很是凝重,特别是他来到敏宁院子的时候,那脸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   敏宁一脸疑惑不解的看着他,莫非又是谁得罪了他?   四爷盯着敏宁一言不发,许久之后才开口,“你跟我说,你是不是私下里设器营打造火器了?”   敏宁心里一咯噔,然后干笑着说,“爷,你在胡说什么呀?”   四爷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开口,“今日汗阿玛说了火器,他拿出来的火器与我前几年在历林口抓到的没有多大区别。你也别否认,不如我这就派遣人前去调查。”   敏宁是知道四爷这两年将粘杆处给搭起来了,特别是吸收了大量江湖之人之后,势力一下膨胀起来。而且这些人个个艺高胆大,消息灵通,真要是将这些人洒到东北去,她那些隐藏的秘密还不得被这些人给一一揪出来?   不过即使瞒不住她也要瞒,这个时候就算咬紧牙关,她也不能承认。   四爷见她抵死不认,心里叹了一口气,便决定私下里派人去调查,火器实在太重要了,这个绝对不是安佳氏能够碰触的。   张绍阳刚从马车上下来,正打算进入报馆时,迎头被人撞个正着。   “哎呦!”他被大力撞倒在地上,屁股都失去了知觉。   张绍阳这一下子被撞蒙了,好在撞他的也没跑,赶紧将她扶起来,一边嘴里不停道歉。   张绍阳回过神来,恼怒的道:“怎么看路的?赶着投胎啊?”   那人一边帮他拍身上的灰尘,一边不停的道歉。   张绍阳原本还想继续发怒,不过很快他神色就变了,挥了挥手,一脸不耐烦道,“行了行了,算我倒霉!走路小心点,再有下一次,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   那人又自责说自己错了。   张绍阳才一脸晦气的拍了拍衣服进了报馆,等进了报馆来到办公室,他脸上的表情才变得严肃起来,张开手心,手心里豁然出现一张小纸条。   张绍阳正是感觉到刚才那人他手里塞了一样东西,才轻而易举的放过了撞倒他的那个人。   打开纸条之后,张绍阳看到里面的信息,脸色凝重起来,很快便拿出纸,重新誊抄几份,随后利用报馆的信鸽,将信息传了出去。   第三日,身处蒙古的林源就接到了来报,他迅速的下了几条命令,辽东上万人就如同紧密的仪器动了起来,很快位于东北几座山里面的实验室便备足了至少半年的粮食,随后迅速被隐藏起来,几场大雪一下,就连外面的痕迹都被抹的一干二净。   至于原来一些废弃的实验室已经被改造成地窖,上面盖了房子,分配给移民过来的人居住。   很快关于火器的消息被掩埋了起来,风尘仆仆跑过来的粘杆处可以说白跑了一趟。   四爷收到消息之后,意味深长的看向敏宁,敏宁当作什么都不知,如同往常一样操心着圆明园建新屋的事。   可在背后,她确是松了一口气。   不是敏宁不愿意将火器的事泄露给四爷,而是这件事对于这个时代的统治者来说,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   眼下是皇帝坐在那个位置上,她跟四爷算得上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是利益密不可分。   可要是等到四爷上位,这件事肯定成了他心中的刺,眼中的钉,她要是哪里在出了错,以往所有事情都会被翻出来打成心怀不轨。   就比如之前的太子,年轻气盛干的事,可以说他不懂事,等到皇帝一翻脸,这就成了他奢侈贪色的证明。   就连之前皇帝南巡,那些官员送给太子的种种礼物,也成了太子奢侈的证据。   皇帝的心思千万不要猜,四爷这个未来皇帝自然也不例外,敏宁不敢保证未来四爷会不会跟她翻脸,可她知道四爷不是一个看重儿女私情的人。   她不敢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四爷捉不到证据,一时之间这事就成了僵持。   敏宁这边稍稍喘了一口气,随后又忌惮起粘杆处来,有了这么一个特务组织,四爷可以说是如虎添翼,但对于敏宁来说,可不是一件好消息。   随后她便决定将手下那些秘密实验全都藏得更紧密一些。   不到时间绝对不拿出来。   这一年冬祭如同往常一样,可明显又跟往常不同,经过去年的废太子,今年又复立,以及皇帝一口气连封了几个儿子,这京城里的气氛越发诡异起来。   新年眼见着一天一天靠近,不过普通人过的还如同往常一样,庙会各自一场接着一场。   到如今,庙会已经成了商家最爱的活动,节日促销让京城里的普通居民又爱又肉痛。   爱的是只要上街,每一家的商品都比平日里便宜,肉痛的是,这种节日里看到便宜了这么多的东西,不买的话又觉得吃亏,不知不觉钱就花了出去。   外城南城猪市口这几年随着开商铺的越来越多,逐渐发展的越来越红火。   若说皇城根下的商铺是达官贵人常去的,琉璃厂是读书人们爱去的,那么猪市口可以说是百姓最喜爱的地方。   这里的东西便宜,种类数量极多,各种商铺多达上千家,百姓们逛上一日都不带厌烦的。   猪口市这一带地价更是连年上升,以前安家买的一个小院子,涨了最起码两倍。   这一日安敏仪购置了一批货物,直接拉到猪市口的小院子里,这些东西有些是从京中购买的,有些是从外地直接购置的。   准备好货物之后,安敏仪暂时放置在猪市口这边,过来几日领着一个看着管家模样的人匆匆的将货物拉走。   这一拉,直接拉到内城的煤渣胡同里,煤渣胡同里有一个院子有些特殊,直到今日还被外面八旗营兵替换看守着。   里面住着的是皇帝的第十三子胤祥一家,管家拉着货物走到门前,跟那些守门的八旗营兵说了会儿好话,等检查完货物之后,确定里面没有私藏禁物,这才被允许进门。   十三皇子被扒了爵位,成了光头阿哥,人从热河行宫回来之后也一直被关着。   要说圈禁的话,皇帝也没阻止别人进府探望,也不阻止十三皇子递折子请安。   可要说不是圈禁的话,府外偏偏有一队人马整日看守着,光是这个架势,就能令不少人心里打嘀咕。   十三皇子一家也老老实实的呆在府里,这眼见过年了,连出门置办过年节礼都不敢。   管家将几车货物拉到府里之后,很快呆在书房里的十三阿哥就收到了消息。   同样收到消息的还有兆佳氏。   对于兆佳氏来说,一家人能够待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自己爵位她根本不敢多想。   看到管家拉回来的货,兆佳氏那是满心欢喜,她原以为在宫外的第一年会过的非常艰难,没想到外面还有人会惦记着他们家。   十三阿哥听到消息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着几车的货物,他忍不住眼眶都湿润了,这世上除了四哥还会有谁惦记着他?   圆明园那边,四爷也在操心十三府上的事,十三一家出宫太匆忙,兆佳氏也是年轻的,顶不了什么大用,不知道这次过年十三得过的多艰难。   得知安佳氏派人帮忙准备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距离圆明园不远的畅春园里,皇帝也收到了老四家给十三备节礼的消息,他将折子扔到一旁,不由开口,“老四对十三心太软了,也不看看对方值不值得他这么对待。”说到底,皇帝心里还有一股怨气。   对于十三,皇帝心中是恼怒的,他觉得十三之前被宠得昏了头,竟然敢在那种事瞒着他。   老大废了,太子因为被废过,一蹶不起,如今都已经快昏了头,这一切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就因为十三心怀叵测,将这些事全都隐瞒了下来,才造成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对于老四还记挂着兄弟,皇帝心里一边高兴,一边又有愤怒,老四记挂着兄弟之情是好的,可他认为十三值得老四如此待他。   这样情感交织之下,皇帝对于十三越发厌恶,觉得他是虎狼心肠,欺骗了老四。   刚过完年,四爷就忍不住让三皇子实现他之前的诺言,他手中握着的报馆可都交给他了,他也该为十三出把力。   三皇子算了算时间,觉得半年过去了,汗阿玛应该消气了,便在新年时给皇帝上了请安折子,并且在折子上给十三求情。   与此同时同样上折子为十三求情的还有十四,当然十四他是被自家四哥给堵上门,硬拉上的。   结果皇帝的批复却让四爷感觉到失望,他认为十三绝非忠孝之人,若是不加以管束,会惹出大乱子。   好在皇帝终于撤走了看守十三的八旗营兵,四爷心里才稍微好受一点。   直到不久之后,四爷才得知,同样的批复不仅在三皇子和十四皇子的请安折子上,而同样写在了十三的请安折子上。   这些评价对于十三来说,几乎打消了他的斗志,让他一蹶不振。   四爷得知之后,悄悄的消停下来,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皇帝对十三的丝毫不留情,让四爷知道十三之前确实踩到了皇帝的底线。   凡是觊觎皇位的,皇帝都当成敌人,绝不手软。   为了打消皇帝的疑心,四爷在过完年之后,更是连续不断的邀请法师来圆明园讲经。   原来烟火不断的府邸变成了圆明园,万寿节时连献给皇帝的礼物都被四爷改成了他亲手抄的佛经。   皇帝收到佛经之后,心里很是宽慰,可又有些忧心,自己四儿子该不会真的有出家的念头吧?   这在爱新觉罗家族也不是没有先例,皇帝他老子还在世时,就有过出家的念头。   “来人,去将老四给叫来。”   四爷去了畅春园之后,接到不少任务,等马不停蹄的完成之后,皇帝夸奖了几句之后,随手又扔了不少任务。   这些任务倒是不难,就是有些繁杂。   就这样四爷被皇帝溜的团团转,一时之间圆明园念经的声音消失了。   “什么?提亲?”   这一日敏宁接到消息之后,大吃一惊,原本以为郑钧跟碧影两人的事没影了,郑钧在几个月前也前往江南更是带走了老娘,两人以后可能没有再见面的时候,每年都打算在给碧影另介绍他人。   可就在这时候,又有人上门,为郑钧跟碧影说媒。   这一回来的不是别人,是四爷的忠实手下阿克敦。   阿克敦已经被调回四爷处,听说四爷粘杆处的江湖之人就是他负责招收的。   猛一看到他过来替郑钧说亲,敏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先等一等,我先问一问碧影。”敏宁没有给阿克敦正经的回复,而是先问碧影。   “你到底是怎么个想法?”送走阿克敦之后,敏宁叫来了碧影,“这郑钧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人都不在京城?怎么又调车头上门来求亲?”   碧影行了一个礼说,“奴婢这些日子里跟郑先生时常通信,觉得他为人不错,便答应了他。”   这可真是峰回路转,敏宁原本以为两人没戏了,没想到私下里竟然还有联系。   “行,既然你自己做主了,我也不拦着你。”敏宁是真心为她高兴。   碧影照顾她许久,她有了一个好的依靠,她自然高兴。   因为碧影没有什么亲人,定下亲事之后,便告别了敏宁,夫唱妇随,前往江南去找郑钧。   敏宁一边为她开心,一边又有些忧伤,她跟碧影相处了十几年,猛一分开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好在碧影在她身边耳濡目染,接触了不少事情,对于郑钧来说,不仅是贤内助,在事业上能够帮到他。   这对于某一接触到陌生事物的郑钧来说,能够提供不小的帮助。   金陵渡口,郑钧接到了碧影,两人显得有些生疏。   碧影这些年跟随主子没少赚银子,在来金陵之前便托郑钧置办了房子。   “你孤身一个女子,住在这里不方便,不如先暂住我家,你跟我娘也认识。”   碧影谢绝了,未嫁之前就住到未来夫婿家,这算什么事?   郑钧耐心解释,“平日里我忙的很,不怎么回家住,我娘这些天里就时常唠叨着说没人陪她,让你住进去也不是别的意思……”   可碧影下定决心,她一下定决心,就没有人能够说服她,“郑先生,我之所以答应这门亲事,是不愿意主子再为我的终身大事操心,我们俩也算是各取所得,你真的没必要做这些事?”   原来碧影长时间跟郑钧联系,两人已经商量妥当,联姻成亲。   要说碧影年轻的时候还想做诰命夫人,那么这么多年之后,随着她有了积蓄,心态就发生了转变。   她更想出来独闯,闯出自己的一片事业。   可这个时代对于女人太苛刻,她又得伺候主子,没有好的借口出来。   正巧郑钧被他娘催着成亲,碧影也有离开的打算,两人商量妥当之后,便打算结成夫妻。   而碧影答应成亲的前提就是郑钧不能阻拦她出外创业。   郑钧他娘曾经就闲着没事就掌管着一个大大的工坊,有了这个先例在,他不像其他男人一样,认为女人就该照顾家里生儿育女。   两人一拍即合,便定下了婚事,就连敏宁都被蒙在鼓里。   “对了,那姓薛的商人查的怎么样了?”   碧影上岸之后就询问去郑钧来,她之所以急着过来,是因为郑钧这边呈现的僵局,那姓薛的皇商竟然滴水不漏,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出不对之处。   既然两人决定成亲,那就是一家人了,碧影自然开始为这件事操心,便辞别了主子,来到金陵来。   郑钧以前只会读书,后来阴差阳错,从一个账房先生到第一次到海外的世界,心便野了起来。   与其做官,他更想探究这个世界,这才不辞辛劳前往万里之遥的新大陆。   对于他来说,做生意真的是一个陌生领域,虽然带美洲的土人做过,可是那时候基本上是以物交物,没那么多的繁琐事情。   这回他到江南来,花了三个月才将事情理顺,倒不是说这边的事情多繁杂,毕竟各地有各自的公司,他说要做的不过是前往各个公司里暗自调查,顺便了解公司的各个生产环节和销售环节。   弄清之后,心里有了大致概念,才又找人调查去了薛姓皇商的事。   从表面上看这人看起来跟八皇子没什么瓜葛,可是既然东家都说了有问题,那么对方已经有所察觉,夹紧的狐狸尾巴,要么这人就是一条暗线,平日里基本不动。   真是后者的话,那得长时间观察才能够找出对方的破绽。   碧影听了郑钧的难题,最后开口,“一静不如一动,既然对方不动,我们就制造机会,让对方动起来。”只有动起来才能够出现破绽。   郑钧点了点头,认同了她这个主意。   碧影心里有些激动,头一次被这样认可,她自然摩拳擦掌,想要主动帮忙。   安置下之后,碧影便马不停蹄的来到郑钧工作的地方。   这里工作的都是男子,碧影一出现,瞬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目光,不过见她是郑管事带来的,这些人便目不斜视去了。   郑钧领着碧影那他办公的屋子,然后将所查到的一系列信息全都交给了她。   碧影翻查了一遍,随后认真的看那姓薛的皇商家庭情报。   跟男人不同,碧影是个女人,自然从女人的角度来看待事情。   薛姓薛的皇商家庭情况比较简单,他原是紫薇舍人后人,到他这一代已经落寞,只领了一个皇商的名头,靠着皇商的名头帮内务府采办一些建筑材料,再一转手倒是能赚上不少。   在江南更是开着不少铺子,皇商名头还挺大,生意做的事越来越大,家财积累的越来越多,直到跟林源搭上关系,生意更是翻了一倍。   之所以怀疑到他身上,就是因为有许多款式许多还没有出现在市面上就已经被人先一步仿制出来。   衣服款式被模仿还只是小问题,问题更大的是江南这边的通讯情报出了问题,江南原本作为中转站,互通大江南北的消息,可从某段时间开始,这边消息便被断了,虽然京城那边立即有所察觉,率先断了消息通道,并且改换了密文,可江南一出问题,立既就使得南边消息滞后。   所以这才是急需郑钧解决的,很明显江南的这几家商铺出了问题,连带着传漏消息的事情也被别的人发觉。   为何东家认为是八皇子所为,郑钧虽然不了解,不过显然东家还有别的消息渠道。   关于这一点就不是他该过问的了。   “薛家主母姓王,跟京城荣国府二夫人是亲姐妹。”碧影读着上面查出来的消息。   一旁的郑钧开口说,“你可能不知道,在这金陵有一句话,叫做,‘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说的就是金陵的四大家族,贾、史、王、薛。这四大家族相互之间联姻,薛家跟贾家成为姻亲也是正常。”   碧影“哼”了一声,“真是好大的脸,我们主子都没这么大的口气。”   光听这几句话,碧影便对这四个家族没有多少好印象,随后又问了一句,“怎么没有曹家跟李家?”这两家可是皇帝的,皇帝每次南巡都不忘住进曹家的园子里。   郑钧来到金陵不少时间,倒是摸清了江南的情况,“曹家跟李家一个江宁,一个在苏州,金陵这边自然是这四家称王称霸。”   虽然说江宁距离金陵极近,可曹家底蕴到底不如这四大家族。   碧影哼了哼,弄清了几大家族的关系,然后开口说,“这个贾家我倒是有所了解,之前一个女儿嫁给平郡王做福晋,不过没有留下孩子,这些年只靠着以往的情意走动。正月里那会儿,太子妃举办元宵灯会也邀请了主子过去,那会儿贾家的二夫人可是对八福晋巴结的不行。”   那场景可真尴尬,要知道贾家人可是太子妃请过来的,谁料请过来之后,老夫人态度还行,一直跟在太子妃身边,但是二夫人就不着调了,竟然扒着八福晋,这简直是在打太子妃的脸。   虽然太子被复立,接下来行事手段越来越上不了台面,谁都不看好,可到底是太子,太子妃的尊荣犹在,贾家这样正大光明的踩着两条船,任随都看不上眼。   “我觉得问题还是出在王家女人身上,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姓薛的不知情,是他女人将消息传出去了?”碧影突发奇想道。   郑钧摇了摇头,说,“这个可能性很低。消息泄露出去的太多了,姓薛的若不是有意打探,如何能够探得这么多消息。就算是他夫人泄露出去,那也是姓薛的有意将消息泄露给他夫人,总之是绕不过他的。”   碧影点了点头,“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有需要我配合的吗?”   郑钧开口说,“既然要打草惊蛇,那么就得准备足够的诱饵,我原本打算另找人扮演一个豪商采购货物,随后假消息泄露出去,这样一来,就能够摸清江南这边到底哪些人已经投靠了他人。”   抓住薛皇商的尾巴不重要,清除江南这边掺进来的沙子才是主要任务。   碧影开口,“你的意思是让我来做这个豪商?”   郑钧点头。   碧影却皱了皱眉,说,“可是我的身份……”又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她一样有了心理准备,愿意抛头露面,江南这边对于女人的束缚最紧,“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在江南可不是一句空话。   她不是不愿意扮演豪商,只是别人会不会相信才是主要问题。   郑钧开口安抚她,“放心,自然不是汉家女子。”   碧影别看名字起得这么诗情画意,可实际上她是正宗的满人,只是父母没了,才主动进宫。   出宫后又不愿意面对贪婪的哥哥嫂嫂,才宁愿一直不嫁也要呆在主子身边,听到不是汉人,她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问,“要是弄清楚了,你打算怎么对付那姓薛的?”   郑钧笑得很和煦,“自然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第12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28)   宝钗如今已经七岁了, 不同于每日里只懂得玩闹闯祸的哥哥,宝钗现在已经能够帮薛老爷在生意上出一些法子, 虽然这些想法都有些幼稚,但假以时日来看若是好生培养宝钗, 未必不能独当一面。   这一日宝钗发现自己爹爹心神不宁, 孝顺的奉了茶过来,“爹,你看看我的字有没有进步?”   薛老爷回过神来看着小女儿, 这孩子一向聪明, 一定是察觉到什么, 这孩子从小就把她当成男孩子在培养。   又想到长子, 薛老爷不由摇头, 儿子已经被他娘宠坏了, 根本无法振兴门楣, 薛老爷想着将生意都交出去,留下再多的家财也是为妻儿招灾。   看着聪明伶俐的女儿, 薛老爷心里满怀不舍,可是这个世界上已经容不得他活下来。   想到上面人的逼迫, 薛老爷的手终于颤抖起来,他已经被逼上梁山不得不遵照,若是这时候撒手的话很有可能连累家人。   可是要真的朝盐税下手, 要是查出来, 对于他来说更是死路一条。   薛老爷两眼含着泪, 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爹, 你别哭,是铺子里发生什么事了吗?”宝钗走到爹爹面前,小手帮他抹眼泪一边问。   薛老爷手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发,心中发酸,“宝钗,你哥哥是不顶用的,以后家里就靠着你了。”   宝钗越发急了,她发现最近几日爹爹非常不对劲,直觉告诉她家里将出现大变故。   “爹,是不是哥哥又惹事儿了?你要是真生气,捶他几顿就是了!”   对于七岁的宝钗来说,这世界里最天大的事也不过是哥哥用惹出事情来,他心里很焦急,莫非这一次惹得连爹爹都无法替他解决。   这样一想,连宝钗都慌张起来。   薛老爷收回手,抹了抹脸说,“放心,爹爹只是感叹一下,你不用担心。”   宝钗这才放回心,打算等会儿就去找哥哥,让他最近皮绷紧着点,可千万不要给爹爹招来麻烦。   宝钗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然而没过两天薛家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薛老爷突然之间就没了。   是的,没了,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安详的服了药,仿佛睡着了一样。   薛家的顶梁柱塌了,只剩下孤儿寡母守着那偌大的财产等待群狼窥伺。   “死了?”郑钧收到消息的时候神情错愕。   同样碧影也是如此,他们还没有行动,怎么那位薛老爷突然就死了,两人脑海中不由闪现出一个念头来。   畏罪自杀!   郑钧神情严肃起来,“查,务必查清楚!”   薛老爷死不死,跟他没什么关系,可这条线断了,那么那些掺合进来的沙子就没有那么容易清理出去。   薛老爷死后没几天,江南漕运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今年盐税再通过黄河之时,船突然覆没,八百万两的税银沉没在黄河之中,被滚滚黄沙掩盖。   当地官府派遣了上万的渔夫进入长黄河去捞银子,结果均一无所获,那八百万两碎银就跟长了翅膀一样消失了。   皇帝那边震怒,下令在十日之内务必要将这批银子找到。   江南官场,一时之间动荡不平,薛老爷的死就如同溅起了一点水花便消没了。   而薛府失去顶梁柱之后,外地的生意大多数都断了,也只有金陵的铺子还勉强支撑着。   四大家族的薛家一下子就这样倒了下来,不禁令人感到唏嘘。   真是世事无常,薛宝钗如同一下子成长起来,小小年纪一边照顾忧伤而病的母亲,一边又守着家里的铺子。   唯一让她安慰的大概就是兄长这时候没有给她捣乱,老实的待在家里守孝。   想起疼爱她的爹爹,每到深夜之时薛宝钗泪湿了枕巾,然而等到白日里她又恢复到坚强的模样。   郑钧终于调查出来了一些蛛丝马迹,抽丝剥茧之后,摆明的事实让他感到震惊,迅速将消息传到了京城。   “那批税银是太子动的手?”敏宁也不敢相信太子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原来郑钧查到的消息是薛家原本就是太子,安插在江南帮他网罗银子的暗线,之前赚到的大部分银子一部分献给了太子一部分帮太子笼络江南官场上的人。   然而可惜的是太子复立之后,江南大半官场全都倒向了八爷,这回也是八爷的人负责收取盐税,太子这不一狠心便打算抛弃薛家,将税银捞到手,顺便扣老八一个屎盆子。   当然,这些消息都是郑钧分析出来的。   实际上确切的消息只有从薛府搜出来的信件当中薛老爷跟太子有过联系,这样说来,江南那边老八的暗线,那是另有他人。   敏宁沉吟起来随后传信给郑钧,让江南的人不要妄动蛰伏起来。   江南太子跟八爷在争,接下来肯定更加风云密布,敏宁实在不适合掺和进来,还是老实的做生意。   至于八爷在江南安插的暗线到底是谁,那就借由太子帮她查出来。   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黄河沿岸一直找不到那批税银,只要有脑子的都察觉到最近不对劲。   要知道丢银子的这一段黄河上下百里全都翻找了一遍,连沙子都弄了最起码上万斤在岸上,可仍然没有找到那艘船,短短时间就跟发生了诡异事件一样消失,任谁也不会相信。   除非那批税银根本没有落入黄河之中,而是被人悄悄给转移了。   当地官员自然不愿意背这个黑锅,便呈了折子上去暗示皇帝。   皇帝收到之后自然大怒,若此事属实的话,除了他那几个儿子那有谁这么胆大妄为?   一时之间,皇帝看每一个儿子眼神都不对劲了。   特别是太子党跟八爷更是打起了嘴仗,努力将黑锅丢到对方头上。   四爷一直缩着脖子,回到圆明园之后,立马派粘杆处前去调查。   还没有调查结果之前,敏宁就先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她没有直接说是太子,而是随口当成奇事一桩说了。   “……之前跟林源合作的江南皇商突然最近离奇自杀,一下子弄得郑钧忙的不行,我原本还想选个时间让碧影回来让她从京城里出嫁。”   四爷听了之后,问道:“皇商自杀?为何突然自杀?”   敏宁一脸不在意道,“谁知道呢?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人原来还是太子殿下的门人,按说应该很有前程,怎么会突然自绝,留下遗书也是有条有理,将后事都安排好,可怜只留下了孤儿寡母三人相依为命,最小的也才七岁。”   四爷看了敏宁一眼,随后将这番话记在心里。   大概半个月之后,粘杆处查到消息,那皇商曾经联络过几只商船,在一核算税银丢失的时间,四爷还能不知道?   不由他眯了眯眼睛,看来这事跟太子是脱不了关系。   盐税的事情还没结果,又过了没多久,户部又发生了重大贪污案。   这下彻底令皇帝震怒起来,立刑部彻查。   就连各家报纸也激动起来,开始公布个中内情,就连那些官员家属向商人索取贿银都扒了出来。   一时之间,这些被查到的官也瞬间名声大噪起来,当然这个名声自然不是好名声。一个京城百姓全都关注起这种事情来,连大街小巷都热议不断。   四爷已经不在户部任职了,他的工作基本上都挪给了下面的官员。   特别是知道太子有可能动了盐税,他更加小心起来。   户部贪污案调查的情况越来越明朗起来,因为影响太大,很快案子便查了个水落石出。   连带的拖泥带水,更是牵扯出不少人。   皇帝是深知到时再查下去,整个官场就没有一个完好的,更让这些情节较轻的主动归还银子既往不纠,最终只革职了几个情节较为严重的。   因为一连串的事情,皇帝被拖在京城中无法出行,八月时终于呆不住了准备东巡。   这一次仍然是热河行宫为据点,往盛京一带巡视。   皇帝这一次将几个不放心的儿子能带的全都带上了,敏宁原本也想跟谁,毕竟盛京可是造出了火车,一直以来她只是耳闻,从未目睹过。   敏宁也只是看过手下在纸上画过火车运行的情景,趁此机会她很想跟着一同去看一看。   亲眼目睹一下,这个时代建造出来的火车。   八月中旬一行人来到盛京,盛京可以说是大清的定都之处,历任两代帝王,直到顺治帝才迁都京师。   盛京陪都对于大清来说意义非凡。   圣驾来到盛京之后,就住进了行宫之中。   这个行宫是大清最开始的皇宫,跟京城那座皇宫相比,可以说是小的可怜。   皇帝来到此处之后先是拜见了祖宗,随后才召见了一些留守老家的老王爷。   皇帝召见人的时候,四爷自然是陪同着的,而敏宁就带着人出门去看火车去了。   火车建在了盛京城外,距离城中还有一段距离。   他们一行人是乘坐马车过去的,一听说要找火车站,盛京中的老百姓纷纷热情的帮忙指路。   明显看得出老百姓对于这个火车站非常了解。   马车出了城之后大约又行了十里路,这才在一个比较简陋的楼前停下。   这个楼看着很简单,至于做门面用来售票,外面用围栏围着,因为火车此时还未到站站内空空如也,人数也很少。   敏宁下了马车之后,便站在外面,看着那空荡荡的铁轨。   铁轨因为身处室外,难免锈迹斑斑,火车外面倒是有不少挑着担过来贩卖水果的小商贩。   敏宁就站在原地,身后的人稍微说了一下,便有人前去请了一个小商贩过来。   那是一个卖糖糕的商贩,被请过来之后,敏宁也没有吝啬,直接买了不少糖糕。   “这火车何时过来?”敏宁语气温和的询问。   那商贩显然看出这几位身份高贵,他看起来有些局促,“回贵人的话,这火车半个时辰才过来一班。”   敏宁继续问,“不知道这火车都通向哪里?”   那商贩回答:“附近的城基本上都通,如今往更北边修,以后可能还会通到宁古塔去。”   再问多点,商贩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敏宁也没有为难他,示意旁边的下人打了赏,便让他离去了。   “这位贵人要是有需要,我这里有图纸,凡是最新通行的火车线路我这里都有。”一个看起来十来岁的小孩模样的跳了过来,旁边的下人立即将他跟敏宁隔开。   敏宁看他非常机灵,那眼珠子不停的转悠,就推开旁边的下人,然后走到他身边,问道:“什么图纸?要什么价?先给我一张看看?”   那小孩从斜挎的包里抽出了一张递过去,一同递过去的还有报子,“您要是买图纸的话,就送你一张报纸。”   敏宁能看了一眼报纸,上面多是一些民间鬼神故事,用白话写的倒是不难理解,其余的一半被广告占据了。   或许都不能称为一份报纸,只能被称为是宣传广告。   想到这里,她不由感叹,果然民间高手多,报纸出来之后,她就没怎么管过了,可花样却变幻的越来越多。   这种报纸明显没有经过官府审核,只是私下里印制的。   又扫了一眼图纸,发现几处常看到的站点图上都有,还有几处明显刚添加的。   火车以前多是运送货物,虽然慢了些可是却稳当,大部分能够按时到达,这倒是受到不少商人的青睐。   但运货还行,运人的话就没多少人敢做这个先吃螃蟹的人了。   对于火车这样新鲜事物,不少人还有些犯怵,这火车要是出了事,那人可没办法逃跑。   更何况这火车速度慢的很,虽然说凭马车平稳,但是急着赶路的话还是宁愿骑马也不愿意坐火车。   最重要的是火车票非常贵,普通百姓坐不起,而坐得起的心里有担忧不愿意坐。   因为这两种原因,导致火车出行的方式没有推广开来,好在最近有了打折票,鼓励出行时乘坐火车,逐渐也有人开始接受这一种新的交通工具。   “这张图多少钱?”敏宁看了图纸之后,心里有了大概,这大概是这边的铁路公司内部发行的,不然线路不可能这么清晰。   那孩子一下子五个手指头说,“不贵,只要五文钱。”   敏宁顿时笑了,这要是在京城内,十几张厚厚一沓的报纸也要不到一文钱,反而这几张广告以及一张图纸竟然要五文。   不过她也没还价,示意旁边的人给了那孩子五文钱。   若是认真算来的话,大概只有这张图才要钱,那报纸白送人都不要。   更何况她知道这么小出来讨生活的孩子,无一不是家庭困难,卖报童已经成了孩子们最受欢迎的活,虽然赚的不多,可足够每日里填饱肚子了。   总有一些孩子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愿意进入孤儿院,敏宁手下的商铺或者报馆,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些孩子都有一份优待,凡是讨生活的,都来者不拒。都是安排一份简单的活,比如送报卖报,总比逼这些孩子误入歧途来得好。   敏宁也没有指望这些孩子长大之后感激她,做这种事情原本就没想着有回报。   大量的孤儿被培养出来之后,少数选择自己奋斗,绝大多数都进入敏宁旗下的公司,从最底层做起。   这些孤儿时常接触在外面流浪的小孩,每当遇到这种事情时,都是能帮助,尽量帮助。   一下子赚到五文钱,那孩子看起来非常高兴,一转眼就跑入人群中,消失了踪迹。   旁边一个卖梨子的小商贩这才小声提醒他们刚才被骗了,那报纸一文钱都不值。   敏宁笑着刚想说话,而就在此时她眼睛扫到旁边站着的一群人,脸色立即变了,连忙上前去请安。   “老四,可是难得你媳妇也有被骗的时候。”其中一位老者看到她之后,笑眯眯的拿着扇子说。   敏宁将要开口的话吞了回去,扫了一眼,发现这一群人一个都没少。   被拥在中间的是皇帝,旁边太子、三爷、四爷、八爷,在后面九十这小哥俩也在,十四更是朝敏宁挤眉弄眼,至于十三都被挤到老王爷身后去了,看到敏宁时扯了一下嘴角,算是打招呼。   “儿子也是头一次看她吃亏。”四爷看也不看敏宁,附和皇帝的话。   皇帝看着很像一个和气的老者,随口说的这句话之后又看向前方的火车站。   敏宁这才走到四爷身边,四爷低声问她,“不是让你好好待着不要乱走吗?你来这里做什么?”   敏宁硬着头皮说,“我一个人呆着不是觉得无聊嘛,就想出来逛一逛。”   她也没有想到原本召见老王爷的皇帝,怎么突然带着人出来闲逛,好正巧跟她碰了一个正着。   四爷又暗暗瞪了她一眼,打算等回去之后再收拾她。   皇帝上前一步来到火车站,最后一大群人紧跟着。   火车站有一座小小的木质楼房,楼房一楼有两个窗口,专门卖票的地方。   在窗户门口还贴着几张纸,纸上详述的描写了关于火车的事情。   皇帝一边晃悠着扇子一边从头看了下去,等看完之后他跟身后的儿子们说,“这火车要是修到京城,以后来盛京可就方便了。”最起码那么多马匹得节省多少粮食?   现在每一次出行,最少也得有上万人,因为人多速度就慢,中途不仅耗费粮食,还耗费人力物力。   而就在这时,远方出来嗡嗡声,紧接着是天空的白烟接近,很快车站铃声响起,站台前立刻有人喊了起来,“火车要到站了,大家都让一让,千万不要站在轨道上!”   难怪火车速度越来越慢起来,进了站之后没多久便停了下来,这趟火车是专门运货的,火车到站之后,立马从四面八方跑过来不少做苦力的人来帮忙搬卸货物,同时火车上也有人跳了下来。   货物很多卸下来之后,空荡荡的火车,又被闻讯赶来的商人装上货物堆满。   前前后后花了大概一个小时,两节满满荡荡的车厢空了之后又满。   没多久火车又呼啦啦原路返回。   看到这里,皇帝神色严肃起来,若是日夜不停的运,那从江南再将粮食运往京城是轻而易举的事。   将兵马运到边疆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若是全国各地都修建了火车,就能将整个大清全都连通起来,哪里起了战事,立马就能够将兵马给运过去。   这对于大清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虽然说眼下速度慢了一些,然而火车是沿着固定轨道在走,可以日夜不停的跑动,人和马总是要休息的,这样说来的话足足可以节省一大半的时间。   皇帝心思浮动起来,随后看向了安佳氏。   他可是知道这火车原本就是安佳氏建的,当年向他讨了一个恩典,想要建设轨道,没想到建出来的令他也不得不动容。   “安佳氏,这火车一日里可以跑多少里?”   敏宁听了之后,当即回答,“回万岁爷的话,这火车,只要煤炭足够,可以日夜不停的跑,最少也能够跑十天。”   五天还是因为现在里面的零件材质都没有达标,若是科技再进步一些,跑个一两月都没问题。   然而跑十天对于皇帝来说已经非常满意了,十天足可以从京城通往盛京。   甚至以后火车的速度再提高一点,那么十天都可以跑到江南了。   皇帝一时之间心血沸腾,恨不得将大清各地全都铺满火车轨道。   就算暂时无法满足,最起码各省府城先连接上。   “行了,火车一事,算你立了一大功,老四具体事宜你写个折子上奏上来。”   皇帝一说,其他皇子立即用嫉妒的目光看向了四爷。   皇帝对于儿子的的教育可以说是成功的,至少没一个儿子被培养成废物,火车的作用谁都能够看出来。   或许以后出行,除了船以外,绝大部分都会选择火车。   坐船会遇到水匪和谋财害命的船家有一定危险,而坐火车的话虽然说也有一定危险,但危险相比较船来说就降低了很多。   没想到这种好事也被老四给碰上了,真是白得的功绩。   太子倒是显得非常与荣焉,毕竟老四一项是站在他那边的,之前他被废,老四可是一直支持他复立,太子没忘记这份恩情。   被复立之后,更是给老四不想好处,可惜的是汗阿玛最近看老四看得比较紧,太子就连跟老四拉拉关系都无法找到空闲。   四爷顺从的应下了,他自然知道汗阿玛说是让他写奏折,不过是要询问安佳氏,毕竟火车这一项新鲜事物是安佳氏弄出来的,这件事必然绕不过她。   敏宁柔顺的站在四爷身旁,似乎这件事跟她无关一样,可是她清楚的知道火车如同水泥一样被皇帝看中了。   凡是皇帝看中的东西,肯定要弄到手中。   好在火车建设原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无底洞,就算收到商人的运送费,但也只是九牛一毛,火车到现在仍然是亏本的,要收回成本,还不知道得等到哪年哪月,朝廷要是愿意将这个烫手山芋接过去,她还巴不得呢。   看完火车之后,眼看着就到了中午,这时因为老王爷开口了,请皇帝到府中用膳。   皇帝也没有拒绝,带着儿子们一同去了。   敏宁看了一眼十三,她想要说什么,旁边的四爷像是有所察觉,握了握她的手,敏宁当即闭嘴。   盛京这边不仅距离承德近,距离大海同样也很近,经常有鱼贩划着船将海鲜运送过来卖。   再加上东北这边的土地肥沃,可以说是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里跑的应有尽有。   吃完之后皇帝也没有继续呆下去,便带着儿子们回了行宫。   皇帝和太子住在行宫之中,其他皇子都被分布在行宫旁边的王府里。   有的王府已经断了传承,府邸一直空着,有的暂时搬了出去,将府邸让给皇子们居住。   四爷住进去的是庄亲王府,庄亲王已经搬进了京,自然这个府邸便空了下来。   同样的还有礼亲王府,这个府邸暂时由八爷住着。   进了庄亲王府之后,四爷下了轿子,顺便将敏宁给牵了出来,两人往内宅里走。   走到路途当中,正巧碰到了钮钴禄氏跟耿氏。   这两位是一同被福晋给塞过来的,不过看耿氏一副不怎么情愿的样子,敏宁就知道肯定是被钮钴禄氏给强拉过来的。   对于耿氏敏宁没什么抵触,实际上对于钮钴禄氏那么抵触也是因为知道未来历史的原因。   弘历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她虽然不认为有她跟她的孩子的存在,四爷还会选择弘历作为继承人。   可她心里又有那几分担忧,怕历史的不定性,怕弘历身具天命。   敏宁这两年严防死守,隔绝四爷跟钮钴禄氏的碰触,心里到底是介意这件事的。   可实际上人钮钴禄氏根本没有做错,在她这个侧福晋平日里也非常恭谨,她才是那个横插进来的。   要是再剥夺对方拥有孩子的权利来一个侧福晋的位置来换,敏宁有时候觉得自己才是不可理喻的那个。   然后这种事到底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四爷才是最关键。   可惜此时的敏宁也陷入泥沼之中,有些看不清事实。   “见过爷,见过侧福晋。”似乎没想到会碰到四爷跟敏宁,两个小格格有些局促的行礼。   四爷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随后开口,“这里是通向外院的路,以后还是不要在这边走动。”   敏宁一直在观察钮钴禄氏的表情,发现四爷说完这句话之后,钮钴禄氏显得有些失望。   之前就已经说了,钮钴禄氏的容貌非常普通,然而经过这些年的发育,身材倒是挺好。   或许说钮钴禄氏跟耿氏的身材都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容易生养的身材,这两个格格赐给四爷的时候,四爷当时正面临着弘晖夭折。   皇帝大概到底对四儿子有些愧疚的,还挑送了两个看着就能生的过来。   可惜的是,这两个容貌都不符合四爷的胃口。   四爷大概是遗传了皇帝的审美观,对于汉家女子更欣赏一些,比如李氏还有敏宁,稍微都靠近这个风格。   至于耿氏还有钮钴禄氏全都是丰满型的,要是稍微穿的厚一点就显得五大三粗,容貌只能说平常,自然不是四爷的菜。   不过,这回福晋看着想捧着两个人,不然也不会安排这两个人侍奉四爷。   说到这一点,敏宁心里又有些抵触,以前四爷去其他人院子,她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可事情轮到钮钴禄氏身上敏宁就抗拒了。   就在这个时候,四爷伸手过来握住敏宁的手,稍微紧了紧像是在安抚她,然后你也不理两个格格,带着敏宁回院子里。   “怎么了这是?”四爷敏锐的察觉到,每当敏宁看到钮钴禄氏时,神色总是有些不对劲。   敏宁虚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想到之前钮钴禄氏曾经在爷病时一直守着爷,心里就有些不得劲。”   四爷摸了摸她的脸蛋,语气中带着一股高兴劲儿说,“你管她做什么,身为爷的妾室,照顾爷是她的本分。”   敏宁也觉得自己矫情,甚至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很快将这件事抛到脑后,跟四爷讨论起火车的事情。   “我们创建的火车都可以交给朝廷,只是先前的投入,朝廷得支付给我们!”   四爷直接一口否决,“朝廷没那么多现银,刚丢失的八百万两盐税还没有找回来。”   朝廷虽然说靠着倭国贸易收回来不少老帐,但同样开销也不少,特别是去年宁夏道发生地动,可是花了不少银两振灾,这一下子直接将老本都折了进去。   不然这一次皇帝也不会因为八百万两税银丢失而感到震怒,实在是这笔银子对于朝廷来说事关重要。   这笔银子丢失了自然要紧,好在之前从美洲那边运过来的金银,暂时贴补了户部,不然户部真的空的要钻进老鼠了。   敏宁也是寸布不退,“朝廷丢失银子,好像跟这事无关,火车连同轨道,那都是我们真金白银,投入白花花的银子探测地质研究火车,铺设轨道,每一样都是要钱的,不可能让朝廷白白拿走。”   四爷瞪着她说,“朝廷如今正是艰难的时候,你为何就不能体谅一下?”   “那你怎么不体谅我?难道朝廷有困难,我就活该贴补吗?”敏宁同样瞪着眼看他,怎么比谁的眼睛大呀?   四爷一拍桌子说,“胡闹,火车的事情事关重大,绝对不能掌握在私人手中!”   敏宁闲闲的晃着扇子说,“我也不是没说不给呀,朝廷想要拿回去可以拿银子来换!”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四爷想要将火车握到手里,可敏宁却认准了银子不放,不给银子绝对不给!   “朝廷确实没银子买你那火车,你到底有什么条件才愿意松口?”四爷坐正了盯向她。   敏宁笑了笑开口,“要不我给爷您出个主意?”   四爷皱着眉头看向她,他总有种她不怀好意的感觉。   敏宁捏着扇柄转了转说,“你不是说朝廷没银子吗?不如还是按照老规矩,将铁路承包给当地的商人,商人靠车票收回投资,等到投资收回去之后,朝廷白得火车和轨道。”   “还是用那建新城的法子?”四爷沉吟一声,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办法,只是这样一来,别说从安佳氏手中收回火车轨道,还得全国各地的都拱手让给商人。   “可商人要是在票上面做手脚,何时能够将火车站收回来?”要是拖延个上百年也收不回来,朝廷肯定不愿意。   敏宁见他放心不下,便说,“不如这样火车站卖票的,火车上收票的,全都由朝廷来安排。到时候卖票的钱扣出一部分交税,再分给那些商人。那样掌握在朝廷手中,您还能不相信吗?”   她是知道四爷得有多鞠躬尽瘁,恨不得什么事情都抓在手里,这种事情交给商人自己去处理,他自然不放心。 第12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29)   九月间时, 从京城传来了一封信给四爷。   信件还是敏宁亲手交给四爷的,四爷拆开信之后, 脸上闪过凝重、庆幸、最后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敏宁一是觉察出京城那边肯定出了问题。   “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四爷合上了信, “弘昀在学院里上书的时候突然昏迷不醒, 好在被夫子察觉到之后,迅速的送到医院中。”   敏宁心里咯噔一声,是弘昀在学院里出了什么事, 她的责任可跑不了。   “弘昀没事吧?”   四爷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随后回答:“已经没事了, 不过身体太弱, 还躺在医学院的医院中。”   信件上详细的写了大夫的诊断, 弘昀这孩子原本就早产, 这些年里看着没什么事, 但大小病就没有断过,这回跟几个同窗一同出局的时候, 体力不支晕倒。   好在学院里有医院的大夫当值,及时将他小命给拉了回来。   只是这孩子底子太差, 就算救回来以后也多得好生休养,只是他这身体未来对子嗣有碍。   一想到这里,四爷心情有些复杂, 随后不由感到庆幸, 弘昀这孩子出生后太医就已经诊过脉, 说养大他不易。   四爷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些年里也没有给弘昀太大压力,可谁知道这孩子心思比较深,大人不注意的时候,他总是暗地里用功。   时间一长,四爷见劝说不了,就由他去了。   这一次听到医院说孩子好好养,还能够活上几十年,四爷如何不感到高兴,有碍子嗣又能怎么样,只要孩子还活着,一切都不是问题。   “二哥,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弘时背着书包,带着一群小伙伴来到弘昀到病房,一进门就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沓子手抄书稿。   弘昀正坐在床上看《三字经》打发时间,这本书还是之前弘时遗留在他这的,看到弟弟以及同窗们过来看他,弘昀非常高兴。   他入住医院里已经半个月了,原以为很快就能够出院,然而大夫却说他生了病,病情比较麻烦,要长时间待在医院中配合大夫好好治疗。   几日里没有去上学,一时之间弘昀显得有些不适应,便随手从医院中拿了几本书来打发时间。   弘昀放下书,从弟弟手里接过了书稿,翻开之后他眼睛越来越亮,竟然是夫子上课时使用的教案。   弘时一脸高兴的说,“这是三哥特意找他小舅舅帮忙从其他夫子那里借来的,我们几个可是花了好几天时间帮忙抄下来。”   弘昀也高兴,有了这些教案他就不用担心会耽误学习进度,以后他也可以自学了。   握着珍贵的书稿,弘昀认真的跟弘时说:“四弟回去之后可要帮我好好谢谢三弟。”   弘时拍了拍胸口说,“放心吧三哥,我已经帮你谢过了。”然后又带着一群小伙伴叽叽喳喳的陪着弘昀说话,说的都是学院里最近发生的事情。   这一下子就让弘昀仿佛又回到学院中一样,心满意足的交流过信息之后,弘时一看时间不早了,就跟弘昀说再见,他可是趁着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才带着一群玩的好的小伙伴偷偷过来找二哥。   回头要是没有在平日里放学的时间回去的话,府里肯定会派人找他。   找他还不算什么,到时候整个府里的人肯定都知道,一想到这一点,弘时头皮就发麻,额娘知道就算了,要是嫡额娘知道的话,那可真是糟糕啊。   弘时小时候时常去嫡额娘那里,嫡额娘对他态度一向非常温和,然而不知道为何,相比较李氏他还是更害怕嫡额娘那张温和的脸。   弘时来的快,走的也快,随着弘时的离开也带走了病房里的热闹气息。   相较于身体不怎么健壮的他,弘时一向是额娘的开心果,他性子更活泼,自然也更受额娘喜爱。   关于这一点,弘昀早就知道了,他也从来没有嫉妒过弘时,然而此时他却偏偏羡慕起弘时有一副健康的身体,这是他所梦寐以求的。   像是忍受不了病房里的荒寂气息,弘昀拿起了书本,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隔壁门前敲了门。   房间内传出一声温润的声音,“请进。”   弘昀推开了门进去,就见窗口前坐着一个看起来有些清瘦的男子。   “张叔叔,有些地方没有看懂,能请教你吗?”弘昀晃了晃手中的书。   这位张叔叔是弘昀来到医院中后认识的,两人虽然说就住在隔壁,可平日里这位张叔叔并不怎么出门,弘昀还是在医院藏书馆看书的时候,碰巧发现这一位就住在他隔壁。   曾经弘昀因为一个难题困惑不已,这位张叔叔就帮他解过疑惑,弘昀非常佩服他的知识渊博,很快就成了他的一条小尾巴,有什么问题都会拿着书过来询问。   偶尔弘昀也会感到疑惑,他已经知道了这家医院是安额娘开的,他所住的区域全都是身份贵重的人,这位张叔叔应该身份不平凡,然而奇怪的是为何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见他家人过来看望过他?   尽管心里有疑惑,弘昀还是没有开口,这点礼貌他还是懂的。   原本看着窗外的张叔叔看了过来,见到弘昀他招了招手,“什么地方不懂?”   弘昀指着书中的某个句子说,“就是这一句,人之初,性本善。我发现孟圣人跟孔圣人解释都不一样,张叔叔,这两个哪个解释是对的?”   张叔叔听了之后没有先肯定哪个是对的,而是先结合两位圣人当时所处的时代,讲述了两位圣人是出于哪种情况说出了这句话,解释的时候,一些小故事张叔叔是信手拈来,使得弘昀越发崇拜起这位知识渊博的张叔叔。   他做梦也想成为一个这样的人。   “……所以孔圣人推崇人性本善,而孟亚圣推崇的是,人性是受后天影响,这是受孟母三迁所影响。”张叔叔解释完之后,低下头问弘昀,“明白了吗?千万不要用现在的意思来揣摩古意,要结合当时圣人所处的来思考。”   弘昀两眼亮晶晶的点头,一边急切的开口,“叔叔,你太厉害了,我能不能也像你一样懂好多知识。”   张叔叔眼神里闪现出怅然,然后拍了拍他的头说,“傻孩子,懂得越多就代表你越寂寞。”   弘昀显得不明所以,他觉得此时的张叔叔看起来好像非常难过。   弘昀口中的张叔叔正是张廷綦,他是张英第四子,张廷玉的四弟。   自打被送进医院之后,最开始两年家人还能时常过来看望,可惜的是,久病床前无孝子,更别说他这一个兄弟。   至于之前经常照顾他的妻子,因为久病他的脾气越发暴力,妻子就被赶回了家。   两年前,老父去世,二哥想要避开朝廷站位的漩涡中心,便带着一家老小扶棺回老家。   一时之间,只留下张廷綦一个人在京城。   没了家人之后,脾气乖张的张廷基反倒慢慢缓和下来,习惯了看书来打发时间。   两年过去,受到书籍的浸然,张廷綦的性子反倒打磨得温和起来,这才有了弘昀眼中脾气又好学识又渊博的张叔叔。   特别是每次疑问都能够被解答的时候,弘昀更是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成为张叔叔一样学习渊博的人。   有了弘时带来的教案,弘昀又能继续读书了,逐渐的他不再找藏书馆的书来问张叔叔,而是拿着自己的课本找不懂的地方询问他。   逐渐的两人关系越来越亲近,弘昀完全已经把对方当成自己最信任的人看待。   时间一转眼就过,到了十二月份,皇帝一行人才姗姗归来。   四爷一回到京城之后就立马去看望弘昀,弘昀看到阿玛时也很高兴,小脸激动的都快通红了。   四爷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坐在床边拍了拍他的手,“快些养好身体,阿玛的马儿已经生了小马驹,特意给你留了一匹,等你身体养好后,阿玛亲手教你骑马。”   “小马驹?真的吗?”弘昀听了一脸兴奋,他早就希望拥有一匹自己的小马驹了,学院里虽然也教骑马,只是马太少,好几个人才能够领养一匹。   有些同窗就将自己家的小马驹领到学院里来,可是出了好大的风头,弘昀也羡慕过。   没想到阿玛一回来,就允了他一匹小马驹,这如何不让弘昀感到激动?   跟儿子说了一会话之后,四爷看着儿子脸上闪过一丝疲惫之色,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让他闭眼休息,随后他出门去找了大夫。   这一次四爷回来的急,也是担心弘昀的身体,虽然跟京城里传过信,可信里哪能够问清楚,这不一回到京城第一时间就来到医院中。   负责弘昀的大夫,四爷也认识,就是之前将宋氏所出的四格格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汪洋。   汪洋大概已经成了雍亲王府里几个孩子,孩子有什么病基本上都找他。   见到四爷,汪洋立马起身行了一个礼,“见过王爷。”   四爷抬了抬手,直接问出了来意,“弘昀身体有没有养好的可能?”   汪洋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回王爷的话,弘昀阿哥是因为早前早产,之后大病小病不断耗费了底子,别看他已经十一岁了,可实际上他的身体比那花甲之龄的老人还不如。”   四爷听了之后,立马问道:“不是说这孩子好好调养,还能够长大成人吗?”   汪洋认真的解释,“王爷,小阿哥的身体除了亏损以外,还有胎里带来的顽疾,顽疾不除就一直耗费他的气血,之前之所以没有爆发,那是因为王府里有好药供着,可如今因为时常生病,补充的气血身体也无法吸收,这顽疾可不得耗费小阿哥的底子,除非换一具身体,否则的话顽疾得跟他一辈子。”   “你给个实话,弘昀还能够活多久?”   汪洋神色缓和起来,继续说,“还是那句话,小阿哥的病靠养,最好就待在医院中,时刻能够关注他的病情,若是在外面的话,知道什么时候就因为什么原因引发出了他的顽疾,要是再有下一次的话,可就没那么容易救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弘昀一辈子只能够待在这里?”四爷迟疑了一下,然后问。   汪洋赶忙摇摇头说,“那倒不是,只是让小阿哥在医院中呆上几年,巩固一下身体,等到成年后身体强壮了,对外界环境有了抵抗,才能接回府上去休养。”   四爷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只是待到成年也还好。   “关于子嗣……”四爷问到关键点上了。   汪洋回答,“对子嗣是有碍,也不是说不会有子嗣,小阿哥身体体质到底差,要是耗损精元的话,自然对身体有损伤,严重的情况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寿命,所以……”   汪洋看了一眼四爷难看的脸色,才小心开口,“所以小阿哥最好不要妄动情念。”   四爷听了之后久久没有回答,那岂不是让弘昀当一辈子和尚?   可到底还是儿子的性命更重要,没有孙子就没有孙子吧,四爷下定了决心。   “阿玛?我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府里?”弘昀醒来之后就兴冲冲的收拾了行李,等到四爷进来之后,他连忙开口问。   四爷摸了摸弘昀的头,随后语气很随意的跟他说,“弘昀,你的病还没有医治好,等过年再接你回去好不好?”   弘昀头立刻低了下来,他早就知道自己被送入医院,肯定是生了病,有可能生的跟隔壁张叔叔他叔叔一样的病。   之前大夫就跟他说过,要让他待在医院中好好治病,可他仍然想家,想额娘,想学校里的小伙伴。   弘昀很想像弟弟妹妹一样哭闹,可他却学不来这样的手段,瘪了瘪嘴,才开口,“那阿玛,你会经常来看我吗?”   弘昀很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四爷有些心酸,拍了拍他的手,向他保证,“放心,只要阿玛有空肯定来看你。”   弘昀这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弘昀生病,敏宁也过来过几次,特别是还为他准备了许多他这个年纪孩子喜欢的玩具。   有时候是敏宁一个人来,有时候是跟着四爷一起来。   与此同时弘昀兴奋的发现,住在医院里见到阿玛的时间反而多了,这一点让弘昀感觉到满足,也不心心念念的想着回家了。   过了小年,弘昀被接回了府里,他感觉也没有在医院多长时间,可回到府里之后却发现变化了许多。   就连额娘对待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这个新年弘昀过得非常满足,虽然过完年没多久,可是他头一次感受到府里对他的重视,就连嫡额娘对他也是细声细语。   三月份时,府里看他的人一下子少了许多,弘昀立即感受到了,就问向下课后跑来看望他的弘时。   弘时逃课跑来看他,被府里逮到过两次,后来阿玛担心他的安全,便给他派了一辆马车,让他下课之后可以随时过来医院这边看他。   小哥俩因为弘昀生病,反而显得更亲近了。   弘时在埋头趴在桌子上写课业,听到弘昀的问话,抬起头,想了想然后说,“好像阿玛要娶新额娘了。”   弘昀眼神闪了闪,被张叔叔教导了这么长时间,他已经成长了许多,更加明白府里的情况。   虽然他才是阿玛的长子,然而以他目前身体的状况来看,将来阿玛的爵位肯定落不到他身上,至于弘时,这小子傻白甜一个,他稍微哄一哄,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就他这样,阿玛也看不上。   弘昀低下头来,想到了弘暻。随后很快又想到这些年阿玛对待弘暻管教的非常严刻,未必没有把他当成继承人培养的意思。   要真是弘暻的话也可以,至少他对待弘时跟弘暄、弘晧这几个弟弟没什么区别。   可如今阿玛要是娶了新人,那么很有可能会生出新的孩子,只希望府里的情况不会发生改变。   又想到有安额娘在,弘暻的地位就不会动摇,弘昀又放下心了,只要自己这个傻弟弟安分,想必安额娘不会跟他计较。   至于他自己,弘昀不由低下头来,从小就从额娘的态度中发现,额娘对他并不亲近,小时候有一次偷跑出去他从府里的下人交谈中得知自己活不长,从那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是事到临头时,弘昀还是觉得不甘,他渴望活着,渴望看看这个大千世界。   得知皇帝给四爷赐婚,敏宁失手摔碎了最爱的十二花神茶碗。   年氏……   莫非历史真的逃不过?   不不不,敏宁摸着胸口,她是活着的,大清也发现了新大陆,有了各种各样的发明,甚至已经开始向资本主义萌芽的趋势,区区一个年氏,并不是说历史又搬回了正途。   可敏宁却觉得有些灰心丧气,年氏甚至比钮钴禄氏还要让她难过,特别是得知年氏还是四爷主动求娶的。   这个消息传出之后,敏宁才发现四爷已经半个月没有进她院子了,同时府里的人,也都得知又一位侧福晋即将要入府中。   四爷迟迟不归,敏宁将屋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日里滴水未沾。   等到晚上她才慕然醒悟。   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几年来都疯魔了似的一点也不像她。   敏宁觉得自己像是走火入魔了,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将四爷当成合伙人来对待,可是知不觉中还是陷入了感情的挣扎中。   她开始找回自己的初衷,自己想要改变这个世界,而不是纠结四爷的女人,还有跟其他女人生不生孩子,又与她何关?   这些年里她跟走入魔障一样,要不是这次被突然泼了一盆冷水,她还没有醒悟过来。   不管事业未来会生多少个孩子,只要她掌握了国家的经济命脉,就算四爷立了其他孩子为继承人那又怎么样?四爷能立她也能废,为何要在这些小事上这么纠结?   敏宁一下子感觉自己突破了迷雾,头一次感觉到世界如此清晰,是了,最开始的时候她不就知道四爷不是一个儿女私情的人吗?   为何会觉得自己例外呢?是被他的温柔给迷惑了?还是陷入了自己为自己制造的魔障之中?   她是要改变这个世界的女人,为何要把自己置身于如此陌生的境地?可怜而卑微?   以前四爷去其他女人那里,她从来没有过问过,也丝毫没有关心过,可为何整个人跟突然改变了一样呢?   敏宁沉思起来,她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变化?   随后,她不由想到前些年那两个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一道一僧,是那时就着了道,还是后来受到了巫蛊的蛊惑?   尽管敏宁自己再怎么找借口,她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的心走偏了。   府中原以为安侧福晋会发飙,毕竟这位即将要进来的侧福晋不仅年轻美貌,而且还是四爷亲自向皇上求的。   然后没想到的是安侧福晋没有表示,反倒是李侧福晋率先生起了气,毕竟她大儿子还在生病当中,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狐媚子就诱惑了自家爷。   这些年,府里的人原以为就这么过了,一辈子都看安侧福晋的脸色过日子。   然而没想到的是,四爷仿佛是突然清醒过来一样,竟然向皇帝求了另一个女人。   年氏是谁?当然或许不清楚,然而她有一个好哥哥叫年羹尧,未满三十就已经成为封疆大吏。   从目前这个趋势看来,未来肯定还会受重用。   一下子府里的人就明白过来,难怪一进府就是侧福晋,原来人家有一个好哥哥。   这样一个哥哥,就是进宫去,最起码也是一个嫔位。   这一晚,四爷总算是回府了,回来之后直接进到敏宁院子里。   敏宁跟寻常一样跟她请安,可四爷却敏锐的察觉到她的疏离。   这几日四爷忙的狠,自然就忽略了府里的事。   这不,在宫里得到赐婚的旨意,很快就赶回来解释,然而发现安佳氏根本没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四爷又有些灰心。   “年羹尧的资历非常出色,汗阿玛非常看重他,因为去年发生了一点事,汗阿玛也怕寒了臣子的心,便将年羹尧的妹妹赐给我,至于为何说是我求取的,也是为了面上好看。”毕竟是皇帝要给臣子长面子,自然不少这最后一步。   敏宁神色有了松动,四爷大喜,随后想接着解释,然而这时候敏宁却开口了,“爷,说了还没有恭喜呢,那年氏我也听说了,是一个难得的美人,爷将人娶进门之后,可万万不要辜负。”   是了,让她心中仅存的希望打破,以后她才能不受到他的影响,更加冷静的对待彼此之间的关系。   四爷目光定定的看向她,确定安佳氏口中这话到底是何意?   敏宁神情自若,仿佛一点都没有受到四爷即将娶其他女人的影响。   四爷觉得自己紧赶着回来解释都是笑话,随后就这一甩离开了。   四爷一离开,敏宁就站不住了直接坐下,外面的墨兰听到动静之后进来,“主子何必呢?何必跟王爷闹别扭,还不是便宜了其他女人?”   墨兰一直守着外面,自然将屋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敏宁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压下心里沸腾的心事,随后跟她说,“再过一段时间年侧福晋就要进府了,让府里的人皮都绷紧一点,万万不要闹出笑话了。”   墨兰叹了口气应下了。   敏宁却又想到年氏身上,她不得不承认,四爷现在确实有短板,虽然有钱,可四爷在官场上,只得了一个冷面王爷的名号并不受欢迎。   八爷在官场上长袖善舞,非常受欢迎,那么四爷想要压过他,必须得另辟蹊径,想要争那个位置最起码也要兵马支撑。   而年羹尧无一例外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他是四川巡抚,可是掌握着能够调遣兵马的权力,要是真看到四爷这一边,那么四爷有政治资本一下子就增长了一大截,虽然说不能够直逼老八,但是未尝没有一斗的能力。   接下来就看皇帝怎么选择?   想到这里敏宁又有些不甘心,明明只要再过上一段时间,她手下的人就能够培养出来的,可偏偏时不待我。   眼下连四爷都感到艰难,这才是他没有拒绝年氏的原因吧?   敏宁才不相信他所说的,什么皇帝硬将人塞给他的,他要是真不愿意,皇帝有那么多儿子可以选择,比如十五十六跟年氏差不多年纪,还是未婚。   敏宁叹了一口气,果然相比较帝位,儿女情长在四爷心目中所占的比例太小。   这段日子这也开始冷着她,她早该有了猜测,若皇帝真有考虑四爷的意思,那么绝对看不惯她在雍亲王府中一家独大。   四爷应该是承受住了皇帝的压力,这段时间才极少来她这里,甚至开始游走在后院中,连万年都未侍寝的那格格都受到四爷的宠幸,她早该在这一系列不平常中发现不对之处。   连八爷跟八福晋都因为承受不住皇帝的压力,纳妾生了一儿一女,更何况是四爷。   敏宁将所有的心思全都撇净,这才对了,在这种时代跟人谈感情,真是太可笑了,那指望四爷理解什么叫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成?   说出这句话的纳兰性德,或许在女人当中很受欢迎,实际上京城之中谁还提起他,一个只顾得儿女情长的人,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叛逆的。   纳兰性德一死,就连明珠对着儿子都不怎么提起,别说是外人了。   皇帝一下子赐下年氏给四爷,未必没有警告她的意思。   为何要警告她?无非是皇帝有考虑四爷的意思,察觉到这一点,敏宁兴奋起来,要是四爷能够坐上皇位,她未必不能够先退后一步。   等了那么多年,她还可以再等下去。   皇帝年纪已经大了还能活多少年?最多也就活个十年,这十年中要是谋算一下,四爷未必不能够提前登位。   想到这里,敏宁摩拳擦掌起来,困在儿女私情中有什么意思?夺位那才是大戏。   她准备的那些暗手,应该上场了。   清明节绝对不是什么好日子,所以年氏进府的日子是一拖再拖,府里的女人整日也纠结起来。   一边希望年氏尽快进府跟上头的大老撕起来,一边又不希望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压在她们头上。   如那最早的宋格格,年氏可以做她女儿了。   年氏也有些纠结,按照她的资历应该没有资格参加选秀的,然而自己哥哥给力,即使过了年龄,然而还是被皇家看中,挑选为雍亲王的侧福晋。   对于即将嫁的人,年氏曾经被嫂嫂带到寺庙里远远看过,她不记得雍亲王的容貌,然而对于他一身气势却记忆犹新。   若是说自己家哥哥是一身官威的话,那人就是一身贵气,容貌倒是其次,再平凡的容貌配上一身贵气也能衬出不凡来。   少女情怀总是诗,一日复一日的想象,年氏将所有美好的品德都堆砌到对方身上,特别是圣旨下来,知道了对方是自己未来的夫婿,年氏的一颗心自然就拴在了对方身上。   可是她同时听嫂嫂知道他身边还另有女人,除了有一位福晋以外,还有两位侧福晋。   名下没有子嗣的嫡福晋,自然无需顾忌。   嫂嫂已经说了,面对福晋时只要退让点,也不要多退让,总得让人知道自己不好惹。   至于育有两子的李侧福晋也无需担忧,这一位年过三十,早已无宠,嫂嫂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而唯一需要忌讳的就是府里的安侧福晋,这一位可是厉害人物,手里不仅掌握着金山银山,还育有三子一女,常年受到王爷的独宠,这才是她最大的对手。   不过哥哥已经说了,只是个手沾铜臭的女人,不必放在心上,只要她为王爷诞下儿子,凭借哥哥手段,自然能够让王爷立她的儿子为世子。   一想到生孩子,年氏脸蛋立即绯红起来,想到即将嫁人,她心里即期盼又忐忑,不知道王爷是不是同样期待?   虽然婚期将近,可四爷没怎么放在心上,将这事交给了福晋处理。   侧福晋虽然带一个侧字,可实际上也是妻,四爷娶妻自然是按妻的礼仪来办,比娶福晋肯定要低上一等。   王府里其他的侧福晋都是从格格提上来的,而这一回办了热闹的成婚礼,府里的两个侧福晋才想到自己都不是正经的嫁入府里。   敏宁是皇帝开恩提前升为侧福晋,李氏是四爷升了爵位,她凭借资历和两个儿子硬熬上来的。   反倒是这回年氏,竟然是明媒正娶娶回来的。   敏宁倒没有什么,而那边李氏却嫉妒的红了眼,她绞着帕子,看着园子里红彤彤的灯笼,心里想着凭什么?不就是有个好哥哥吗?   四爷正经的娶妻,府里那也就热闹起来,还好隔壁早已经搬走,内务府加班加点,总算是去年年前将府邸扩充完毕。   王府一下子大了许多,几个女人的院子自然也跟着大了,敏宁养孩子比较多,所以重新分了一个更大的院子。   至于福晋,除了多加了几间房子以外,就是院子更大了一些,囊括了一些花园。   敏宁原来的院子被李氏迫不及待的抢了去,敏宁也没有放在心上就任她去了。   至于李氏之前的院子,到是有扩修,不过李氏可就没有敏宁这么好说话了,一直霸占着原来的院子不放,就是不给底下的格格。   这回年氏入府,府里稍微大点的院子就没有了,只能加急赶班,将李氏原来的院子整改。   年府那边过来量屋子定下家具尺寸,顺口说了一句年氏自幼生长在江南,以前住的闺阁旁就有清澈的湖水,福晋听了之后还以为对方是在暗示,也就顺口的事,直接吩咐工匠在新房旁边挖一个池子跟府里的池子连通,正巧天气也暖和了,又移植了一些荷花过来。   这话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传来传去,传到最后说是四爷交代的。   敏宁最近安静了下来,不管是福晋过来商量府里迎亲的事情,还是苏培盛拐着弯子来送东西,她都一副笑脸好生招待,弄得两人还以为不是四爷娶亲,而是她娶亲。   敏宁知道现在是自己该蛰伏的时候,皇帝还在衡量哪个儿子可以继承皇位,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跳出来给四爷拖后腿。   以前皇帝压八福晋的时候,她还能够当成笑话来看,可轮到她身上,才感觉到这压力之大。   可越是这时候,越不能出错。   真要是在这种事上跟四爷起争执,皇帝绝对饶不了她。   敏宁决定忍下来,等四爷登了那个位置,等皇帝这座大山没了,那才是她翻身做主的时候! 第13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30)   四月十六这一日天气还算晴朗, 从上午开始,雍亲王府大门外张灯结彩, 陆陆续续不少人上门送礼。   这气氛闹得还以为是府里小阿哥成亲,而不是四爷娶侧福晋。   到底只是侧福晋, 还得顾忌王府福晋的面子, 这些人上门将礼物放下没多久便离开了。   府里几个小的孩子没心没肺,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看到府里热热闹闹, 相继跑到园子里打闹起来。   弘暻已经算是小大人了, 身体抽了条, 已经不复小时候胖乎乎可爱的样子, 他的容貌偏向敏宁, 显得有些俊俏。   然而此时他抿着嘴的样子像极了四爷。   看着院子里到处都挂着红灯笼, 又想到自己额娘院子里清寂的模样, 不由的他感觉到有些委屈。   弘暻可以说从小就被宠大的,从来没有受过什么挫折, 他娘虽然说是侧福晋,可是在府里地位不低, 就连福晋都得退后一步。   虽然说他后来被额娘扔到学院里过着独立生活,可是因为离家近,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只是不同于他人, 他学习课业的同时还得学习其他东西, 天文地理商业知识, 虽然说不能说精通, 但至少老师说的时候他能够听得懂,相比较其这些枯燥乏味的课程,反倒是在学院上课对于他来说才是放松的时间。   敏宁对儿子的教育已经从最开始的培养兴趣,到如今转变成了让他学会务实,无论做什么都要有目的,她是往这个方向培养,以后的重担都是让他撑着。   务实是她对他的第一个要求。   因为儿子在府外学习,敏宁也能偷偷安排一些其他课程,比如四爷随着皇帝离京,弘暻也会消失那么一两个月,那是他在悄悄地进行军事化训练。   几年下来效果果然好,弘暻腰板直,一眼看过去就显得有一股精神气儿,和其他只知道玩乐的小阿哥相比,这股气势就让人不由侧目。   就连四爷回京之后,看见儿子的改变都很满意,看来就算不在府里读书,学院的教育也不错。   这回四爷突然又要娶侧福晋,且这个侧福晋比弘暻也大不了几岁,所有人中大概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弘暻了。   以前是知道阿玛除了额娘以外还有其他女人,但那只是个概念,从来没有往深处想,这一回突然发现阿玛又要另娶他人,弘暻一下子心里不得劲,觉得阿玛背叛了自己的额娘。   弘暻一下子钻到牛角尖里,气愤的将面前的一个灯笼摘下来扔在地上。   灯笼里的蜡烛很快点燃了纸,弘暻吓了一跳,连忙喊人来灭火。   虽然只是小事一桩,可还是惊动了府里的人,福晋第一个赶了过来。   “这灯笼是谁动的?”福晋大怒,要知道府里绝大多数建筑都是木制的,这火要是燃起来可不得,府里一个都逃不掉。   更别说今日是有喜事,着火一事说出去指不定闹出什么笑话来。   弘暻这时候也发现自己做错了事,硬着头皮的站了出来,“是我,嫡额娘我看那灯笼好看,就拿下来把玩,不料灯笼掉在地上烧了起来。”   福晋看着弘暻红彤彤的脸,皱着眉头说:“今日是府里大喜的日子,真要要出什么来,你阿玛脸上也不好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弘暻一听到“大喜的日子”,脾气上来了,倔强的不吭声。   这时候四爷得到消息匆匆忙忙的带着人赶了过来,一看到地上被烧成残骸的灯笼,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福晋看到四爷过来,连忙说:“也没多大事,就是弘暻这孩子一时调皮烧了一个灯笼。”   四爷看了一眼三儿子,发现儿子这个样子不对劲呀,一点也不像往常一样跟他亲近了。   以前肯定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会嬉皮笑脸的到他面前撒娇弄痴。   难道是受了福晋的气?   这样一想,四爷便转过头跟福晋说,“就一个灯笼的事儿,不要大惊小怪。”随后又跟弘暻说,“好了,没多大事,回去吧。”   弘暻发现阿玛仍然如同往常一样对待自己,心里羞愧难当,“阿玛,我……”   四爷摸了摸他的头发,说:“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先回去吧,去陪陪你额娘。”   弘暻听到阿玛还关心着额娘,一时之间闷气尽散,又恢复到以前精神奕奕的状态。   看着儿子离开之后,四爷转头跟福晋说,“弘暻这孩子应该是知道我要娶亲,心里闹别扭,你让人注意着点,看是不是府里传出了什么不好的话。”   福晋应下了。   福晋已经知道四爷有想要争位的打算,那么她有可能触及到皇后这一个位置,这是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为了这个目标,福晋愿意放下一切,努力作一个合格的贤内助。   虽然说她不能生了,但是乌拉那拉氏还有其他女孩,只要她登上了皇后之位,未必不能够将提拔娘家。   福晋如今又有了新的目标,整个人精神气都不一样,更加积极的筹办起这桩婚事了。   就像之前建的水池子,后来也被福晋悄悄的改了口,说是四爷吩咐她做的。   到福晋这个年龄早就不讲什么情情爱爱了,她只要坐得正,这个位置就稳稳当当的。   知道四爷的志向之后,福晋心里也有了新的目标,与其做一个王府福晋,她更想尝试一下做皇后是什么滋味?   敏宁正在屋子努力回忆,如橡胶树之类的该放在哪里种,好像海南一带最接近橡胶树成长的气候。   这样一想,她不由想到新疆,未来新疆的棉花玉米产量可是非常出名。   不过新疆那边如今还是土司在管理,当地百姓种植什么,朝廷这边根本插不进手。   敏宁打算将这件事先放在一旁,先搞定雷州种橡胶树的事情。   有了橡胶科技才能够造推动人类社会的进步。   “额娘……”就在这个时候弘暻敲了敲门,在门外期期艾艾的喊了一声。   敏宁听到声音,最后走过去打开门,看到这家儿子一副小媳妇模样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敏宁笑了笑,问他,“这是怎么了?”   相对于阿玛,其实弘暻更害怕额娘,阿玛一年之中在家的日子不多,就算在家平日里也忙着其他事,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管他,顶多也就是在晚上回来考验他的功课。   实际上弘暻受额娘的教育更多。   虽然额娘从来没有凶过他,可小时候每一次做错了事,他都要被罚抄书,这个经历已经让弘暻知道,额娘别看着是笑眯眯的,可他要是做错了事,额娘惩罚起他也不手软。   “额娘,阿玛要娶别的女人了!”弘暻一副可怜巴巴的跟敏宁说。   敏宁拉着儿子的手走进屋里。   “元宝……”   弘暻有些不乐意的反抗,“额娘,儿子已经大了,别叫小名了!”   “好好好。”敏宁拉着他坐下。   该怎么跟他解释?四爷真正的妻子是福晋,而她也只是一个侧福晋呢?   想到最后,敏宁还是实话实说,“傻孩子,你阿玛娶亲,这是正常事,当年额娘嫁给你阿玛时,你阿玛已经娶了你嫡额娘,就连你李额娘都比你额娘进来的早。”   四爷是皇子,皇子的女人永远不可能少,现在只是年氏进门,未来还有更多女人进来。   这些年大概给这孩子营造了和美好的家庭范围,使得他认为自己跟四爷才是一家人。   弘暻猛然发现事情不是这样的,原来额娘跟阿玛并不是真正的夫妻,这一切让他整个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额娘……”弘暻一下子傻了。   敏宁看着初初有了少年姿态的儿子,又想到下面的几个孩子,她不由更加清醒起来。   她不仅要为自己活,更应该为自己的孩子铺平道路。   怕弘暻一时接受不了,敏宁便派人将他送到学院里去,这孩子今日受到的冲击太大,已经不适合留在府里,不然回头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   傍晚,四爷派人去迎亲。   皇子娶福晋还有一些皇家的排场,而娶侧福晋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跟平常满人娶妻差不多。   傍晚时四爷骑着马去将年氏给接了回来,敏宁听着外面热闹的情景,只感觉自己心如止水。   这一晚,王府里真正睡着的人不多,福晋幻想着自己登上皇后母仪天下的样子。   李氏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府里这下有三个侧福晋了,侧福晋也是有高低的。   安佳氏拥有四个孩子自然不会被年氏压下去,那么她必然会跟年氏较上。   年氏虽然没有子嗣,可年轻就代表着她潜力无限,还有她哥哥是封疆大吏,光凭借这一点就能压她这个知府之女一头。   一想到这一点,李氏自然是心焦不已。   而院子里其他格格也跟着心急,原本就没有什么恩宠了,这回又来了一位即年轻又美貌的侧福晋,以后可能连见四爷的机会都没有了。   至于后院的钮钴禄氏,则不经意的摸了摸肚子,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早早的睡了。   跟她同一个院子的耿氏,却觉得烧心的很,心里急躁的睡不着,爬起来喝了一口水,又很快呕吐出来。   守夜的丫鬟听到动静后,连忙起床来照顾她,“格格需要叫大夫吗?”   耿氏摇了摇头,“不用,我没什么事,你赶紧睡吧,平日里还要赶请安。”今日是年氏大喜的日子,这时候要是叫了大夫,那不是打年氏的脸吗?   耿氏虽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对手。   而敏宁这时候早早关了院门,带着几个孩子一起睡。   屋里红烛正在燃烧着一滴泪珠,顺着蜡烛落了下来。   四爷被搀扶着离开屋子里,所有人都退出去,只剩下年氏一个人“坐财”。   这个时间是一天两夜,也就是说等到后日早上,这婚礼才算是结束。   四爷被扶着离开屋子以后就甩开了人,直接一个人去的前院。   第二天,敏宁一早带着几个孩子吃饭,听说年氏仍然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她有些好奇,随后问了满人成亲的规矩。   听完之后不由咋舌,庆幸自己没有经过这一番苦难,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只要是结婚都是累人的活。   第二日里,不少人接着上门,府里开始办酒宴。   等到第三日,年氏才出门,中午时一家人吃了圆饭。   敏宁这才看到年氏,果然是一个美人,一身风流姿态弱不禁风的模样,很符合普通人对于江南美女的遐想。   大概是因为前两日太疲惫,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吃完之后,年氏给四爷的女眷都奉上了礼,敏宁收到一个一串碧玉珠子,倒是好材质,最起码也能值个上千两银子,看来年羹尧当了这些年官没少收到钱财。   送完礼之后,四爷便带着年氏回去了,接下来的事大家都理解。   敏宁这次也要离开之后也带着几个孩子离开,倒是李氏许久没有看到弘昀,依依不舍的拽着他不停说话。   李氏的两个孩子说来都没有遗传李氏的小家子气,弘昀大概因为多病,心思比较重,不过是一个好孩子。   至于弘时,就一普通的破小孩,顽皮捣蛋没有一个是他不擅长的。   隔日一早,年府人就上门了,福晋接见了。这一步就是回门,不过汉人是媳妇自己回娘家,而满人的风俗是新媳妇被娘家人接回门住几天。   年府虽然说不是满人,可是对于满人的结婚分步骤已经了解的八九不离十。   等年氏从娘家回来,这个婚礼才算是真正结束。   四爷倒是还好,直接一撒手就不管了,只需要他配合的时候才配合。   今天累的是年氏跟福晋。   年氏回门之后,府里一下子又恢复了平静。   可当晚又被另一件事给打破了,耿氏被诊出了怀孕两个月,而和她同一个院子的钮钴禄氏也被诊出怀孕四个月。   福晋脸色显得有些尴尬,钮钴禄氏能瞒这么久,那只能说明她对后院女人不关心,没有安排大夫上门诊脉。   这回一下子被打了脸,就赶忙让大夫一个不漏的检查,最后也只发现除了只有耿氏跟钮钴禄氏怀孕。   敏宁听到消息的时候,脑袋一下子懵了。   钮钴禄氏怀孕了?那岂不是说弘历还是按照原来的历史出生?   “额娘?”弘暻看到额娘脸色不对劲就出声询问。   敏宁看着她,扯了一下嘴角,最后还是挥了挥手说,“弘暻,你先出去,让额娘安静一会儿。”   弘暻看着额娘脸色难看,一下子便急了起来,“额娘,到底发生什么事,您跟儿子说说……”   敏宁看着儿子焦急的脸色,一下子清醒过来。   是了,她为何要难过?不是已经想好了不要再管四爷的事,他想娶什么女人,生再多孩子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最终那个皇位是她的孩子的就行,在感情上,她早就对他已经失望透顶,为何心里还抱着那一丝期盼?   说到底,女人跟男人还是不同的,她终究不如男人那样洒脱,能将爱和性分得那么开。   就如同四爷一样,虽然表现的很喜欢她,但是却一点也不耽误他去跟其他女人生孩子。   想到这里,敏宁又觉得自己可笑,指望一个皇子守身如玉,那还不如指望铁树开花来的容易。   将心里那一抹痕迹抹去,敏宁将自己的心层层封闭起来,这一次不仅封闭,外面还竖起了重重铁甲。   “王爷对你好吗?”年氏听到嫂嫂这样好奇的问,脸立即红了起来。   想到那一晚的温柔,年氏眼中泛着柔光,含羞带怯道:“嫂嫂请放心,王爷对我很好。”   年二夫人立即说了一声,“对你好就行……”话刚落音,年氏身边的小丫鬟匆忙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年二夫人立即竖起了柳眉,“叫什么小姐?叽叽喳喳的像什么话?”然后又转头问年氏,“这小丫头太没规矩,要不给你再换一个?”   年氏身边的小丫鬟眼眶里含着泪吓得跪倒在地。   年氏却摇了摇头,跟嫂嫂说,“不必了,嫂嫂,我已经习惯柳絮伺候。”说着又让柳絮起来,“什么事让你这么急匆匆的,都失了规矩?”   柳絮怯怯的看了一眼年二夫人,这才跟年氏说,“主子,咱们院子的人传了信过来,说……”咬着唇,还是将话说出了口,“说王府里的纽姑禄格格跟耿格格都怀了身孕。”   年氏的脸一下煞白,她才刚进入新婚,自己丈夫妾室又曝出怀有身孕,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年二夫人跟着气咻咻的教训道:“王爷是怎么回事?想要打咱们家的脸吗?”才娶了他们家妹妹,一转眼又爆出妾室怀孕的消息。   年氏只感觉头一阵晕眩,都快站不住了,连忙扶住一旁的桌子,她眼睛立马湿润起来,问向柳絮,“几个月了?”   “一个四个月,一个两个月。”年氏的手绞紧了帕子,四个月的话,那会儿万岁爷还没给她和王爷赐婚,还能说得过去。   可那个两个月的,年氏就斤斤计较起来。两月前她正好进宫选秀走了一遭,就是那时被赐婚给王爷,就是不知道怀在她赐婚前还是赐婚后。   一时之间年氏又有些委屈,凭她这样的家世,就是嫁到宗室也是一个正室,可嫁给了皇子却成为了侧室,不仅成为了侧室,还要忍受上面有福晋压着她,旁边还有几个侧福晋对她虎视眈眈。   连新婚时的甜蜜还没有尝到,就惊慌失措的陷入后宅争斗中。   年氏原本对于新婚的期待瞬间没有了。   年二夫人只是说说,她哪里敢找四爷质问?   这不回过头,她还是劝自家小姑子,“男人不都这样,像你二哥不也纳了几个妾室,如今在四川那边还不知道生了几个孩子,这事我都懒得过问了?”   “嫂嫂……”年氏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年二夫人继续劝说她,“傻丫头,以后你就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尽快生个孩子,以后的事情自然有你二哥为你做主。”原以为王府里再难对付的是按侧福晋,没想到那些不起眼的格格也不是善茬。   而且她知道自家老爷已经站队,站到四爷这边,这回可不能由着小姑子耍性子。   雍亲王那样一个冷面的人物,可不像家里一样能够包容小姑子使小性子。   年氏收起了伤心的情绪,随后跟年二夫人说,“嫂嫂,我想回去了。”   “不行。”年二夫人摇摇头,“回来这才过了一日,怎么能这么快就回去,何况你这个时候回去,摆明是知道了那两个格格怀孕的消息,人家雍亲王福晋都没说什么,你这个作为侧福晋的有什么资格来说?”这样急匆匆的回去就落了下风。   更何况回门时娘家留的日子越久,就代表越舍不得这个姑娘,这是给年氏在做脸。   原本跟雍亲王福晋商量了在府里留上三日,说三日就三日,一天也不能少。   弘昀在府里只呆了一天,吃了饭就回到了医院里,回到医院之后,他开始发愤图强起来跟着张廷綦学习。   最近十年,随着报纸的出现,海外消息传过来,大清上下已经对外界世界有了了解,不再像以往那样固步自封。   许多西洋那边的知识也传了进来,慢慢的有不少文人开始主动学习接触。   有些还专门立书传播这些知识。   张廷綦喜欢看书,西洋的书他自然也看,得到的一些知识自然也传授给了弘昀。   弘昀就非常喜欢里面的天文,每当看到星星的时候,就发现宇宙是多么宏大,自己是多么渺小。   再想到自己的病就不值得一提了。   这一日弘时又跑过来看二哥,一眼就看见自己二哥拿着千里镜对着窗外望,不由好奇的凑近看了看。   “哥,你在干什么呀?”   弘昀看他过来将千里镜放在一旁,然后问他,“你整天是没事吗?天天跑过来?”   弘时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弘昀这一下就发现不对劲了,拉着他询问,“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他离开前,府里虽然说多了一个年额娘,不过他没觉得有什么区别。   弘时看了他一眼才小声的说,“哥,你是不知道,阿玛的两个格格怀孕了,安额娘都不出院子了,额娘开始整天盯着我读书,府里气氛一下子怪异的很,我也是没办法,只能先来你这里躲一躲。”   一听到阿玛又将有孩子,弘昀心头不由发怔。   随后又听着弘时絮絮叨叨起来,“我又不像三哥,三哥可以住在学院里暂时避开,额娘不放心我,每日里都盯着我回去。读书读书就知道读书,学院里一天读到晚还不够,回家之后还盯着我。三哥,也只有你这里可以让我躲一躲了。”   反正现在他现在已经挪到外院去住,回去晚了也不用去跟额娘请安,直接回去休息。   弘时说完之后,看到弘昀还在发愣便不由拍了拍他,“哥,你有在听我说吗?”   弘昀回过神来,看着他说,“额娘这也是为你好,是不是你又做错事,让你的助教告状了?不然额娘也不会盯你盯的那么紧。”   弘时心虚的撇开眼睛说,“不就是一篇文章没有背吗?”   弘昀有些羡慕自己弟弟能够在学院里读书,便耐心的劝他,“好了,额娘也是为你好,赶紧回去,回去之后跟额娘道个歉,这几天肯定让额娘担心了。”   他身子不顶用,额娘自然对弘时的期望更高,对于这一点,弘昀已经看透,而弘时还处于迷迷糊糊当中,甚至有些不耐烦额娘看他太紧。   弘昀也想被额娘这么盯紧,记得是小时候没有过,如今身体成了这样,更加不可能。   作为过来人,他自然要劝弟弟珍惜。   三日转眼就过,王府派了马车去将年氏给接回来。   年氏有些失望四爷没有亲自过来接,可想一想四爷公务繁忙,不是不能谅解。   回到府里后,第一时间自然是去给福晋请安。   这一次再没有其他人,只有福晋一个人,福晋只让她好好伺候爷,为王府开枝散叶便让她退下了。   年氏一退下,福晋立即放松了下来,她捏了捏酸痛的肩膀,身边的管事姑姑芳菲从丫鬟手里接过药汤放在桌子上,见状就上来给她捶背,一边捶一边问,“福晋,这年侧福晋还跟一个孩子一样,什么表情都挂在脸上。”   福晋闭着眼睛,随着她捏肩的动作起伏说,“可不就是一个孩子,比弘晖还要小呢!”   提到弘晖,芳菲就闭上了嘴。   这些年里福晋已经习惯了,连弘晖的样子都有些不大记得了。   已经不像往年一样忌讳提起弘晖,最希望有人跟她一起回忆弘晖,好歹得让她知道弘晖留在所有人记忆的。   随着年龄增加,她不再觉得死亡可怕,最可怕的是被所有人遗忘。   连她这个做额娘的都快忘记了自己的儿子,更何况是其他人。   又想到钮钴禄氏怀孕,福晋又开口对芳菲说,“钮钴禄氏的份例提一些,好歹怀着孕总得好好养着。”虽然福晋也有些气钮钴禄氏没有先将这件事跟她通气,可到底孩子也是她希望的,所以自然还是记挂在心。   芳菲记下之后,又问向福晋,“那跟钮钴禄氏格格同院的耿氏呢?”   耿氏有孕属于意外,福晋原本只想扶持满洲大姓所出孩子,这个汉家女子怀孕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可如今两个人都有身孕,总不能够区别对待,福晋想了想就开口说,“那就一起吧。反正两人都住在同一个院子,仔细照看点,让两个人好好养胎。”   虽然说她还想用钮钴禄氏的孩子跟安佳氏打擂台,可钮钴禄氏生的要不是儿子,最起码还有一个耿氏兜底。   福晋想要府里跟娘家联姻,安佳氏的孩子肯定不会任她摆布,自然而然她就将主意打到了钮钴禄氏身上。   这回四爷想要争那个位置,真成的话,钮钴禄氏好歹是一个大姓,这孩子要是出生了,天生就拥有政治资本。   钮钴禄氏朝廷中的势力可不小,再加上乌拉那拉氏,这才是福晋有把握跟安佳氏对抗的资本。   安佳氏凭借的是什么?也只能是爷的宠爱,可爷如今有了更年轻更美貌的女人,安佳氏还剩下什么优势?   几个孩子了?   四爷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到时候还不一定能落到安佳氏头上,就如同当今的太子一样,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年氏出了福晋院子以后,开始在府里逛了起来,之前除了吃圆饭时出来过一次,余下时间都待在自己院子直到回门。   这不,今日里现在总算是能好好的逛一逛王府,这里未来就是她的家,总不能连自己家里都摸不清。   年氏身边的大丫鬟除了柳絮以外,福晋还另外配了一个,原来的名字叫鸳鸯,年氏觉得有些俗,便改成了柳眉。   柳眉可以说是府里的老人,从六岁就进了府里,慢慢地熬上来,前还是一个普通的二等丫头,还是福晋看中,将她提拔成了大丫头。   成为年侧福晋的大丫鬟,柳眉可以说是一步登天,自然要好好的在新主子面前表现。   年氏一边逛着,柳眉一边介绍这是哪位主子的院子。   年氏还未进门之前,最多也只是知道府里的福晋,以及两位侧福晋,关于下面的格格还真没怎么问。   就是这一次,猛然之间听到有两个格格怀孕,让她乱了心神,有意无意之间打探府里剩下的格格。   好在,让她放心的是余下的格格都是老格格了,唯一需要注意的大概就是育有一女的宋格格。   宋格格可以说是四爷的第一个女人,这第一个女人自然是不同的,虽然只是一个格格,但终归是和其他格格是不一样的。   年氏记在了心里,一旁的柳絮见机又询问了宋格格的一些事。   柳眉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全说了。   年氏听到一半,开口问她,“为何宋格格生的女儿抱给了那格格养?”   柳眉一下子支支吾吾起来。   柳絮在旁边生气的问,“主子问话有什么不能说的?”   柳眉立刻表忠心说,“这不能说,只是这事牵扯到安侧福晋。”   年氏心神一动,她早就知道这位安侧福晋在爷心目当中不一样,甚至暗暗将她视为对手。   这回听到柳眉提起,她虽然不放弃打探对手的底细,“我也是刚入府,不知道什么忌讳,所以才想要打听清楚府里的状况,要是不能说的话,那就算了。”   柳眉在心里暗暗苦笑,主子都说到这头了,肯定是在等她表忠心,要是她真的不说,肯定没过两天就将她打回原形。   想到这里,柳眉一咬牙,开口说:“也不是不能说了,宋格格的孩子,其实是安侧福晋送给那格格养的。”   这第一句话既然说出口了,接下来的话说的自然更加顺畅。   “当年小格格生下来原本是养不大的,就连宋格格都放弃了,后来被福晋硬塞给了安侧福晋,安侧福晋请来了名医一直调养,总算是将小格格从生死关头拉了回来,就这样一直养到了满周岁。这段时间宋格格一直没有看过,安侧福晋一生气直接将小格格送给了那格格来养。”   年氏顿时脱口而出,“好歹是亲母女,安侧福晋一开口就让宋格格母女分离,这样恐怕不大好吧?”   柳眉一听到这句话,心里就一跳,坏了,这位主子该不会对安侧福晋有意见吧?   想到这里柳眉就认真的跟年氏解释,“这事是王爷同意的,主子万万不要说出这种话,不然被王爷听到以后,以为你是不满他的决定呢。”   年氏两眼无辜的看着她,“我也只是同情宋格格母女,并没有其他意思。”   柳眉见状,识趣道:“主子请放心,奴婢保证不会传出去。”   “你再跟我说说那格格的事,这位跟安侧福晋的关系莫非很好?”年氏之前还真没把那格格放在心上,猛然一听安侧福晋竟然送了一个孩子给她便提起心来,这人该不会是按着福晋的帮手吧?   要真是的,那她可得注意了。   柳眉开口说,“那格格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刚进宫的时候,走了运,跟安侧福晋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有那么一份情谊在,安侧福晋跟那格格其实没什么往来。”   随后柳眉看了看左右,发现没人之后,小心的跟年氏说,“主子,以您的身份在这府里,就算得罪了福晋也无妨,可千万不要得罪安侧福晋。” 第13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31)   年氏蹙眉问她, “这是何意?”   柳眉小心翼翼的说,“咱们这府里安侧福晋才是最得王爷脸面, 您可千万不要直面碰她,不然连王爷都不会站在您这头。”   柳眉可以说自府里开府就一直在这里, 已经见识了这十来年间, 安侧福晋怎么将其他女人牢牢的压死在底下,如今突然蛰伏起来只会令人更加不寒而栗。   她也是怕这位主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对上安侧福晋, 最后受罚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柳眉刚一说完, 年氏就不乐意了, 凭什么她要让一个老女人一筹?   不过考虑到她才刚入府, 什么势力都没有, 根本就不是安侧福晋的对手。   柳眉见主子闷闷不乐, 随后眼睛一转, 说起了其他事情来。   “主子,您也别担心, 你比安侧福晋差的只是时间,时间一长这点差距也能够拉近, 而且爷心里也不是没有您,您看到您院子旁边的那个水池了没?那可是爷听说你喜欢住在水边专门派人给您挖的,还引了活水进来。”   年侧福晋一听, 立刻转为欣喜, 原来她还不满意自己住在池子边, 这南方住在池边跟北方住在池边可不一样, 夏天忍受水里滋生的蚊子,冬天得看那荷叶残枯。   最开始一看到自己院子在池边,年氏并不满意,虽然喜欢住在水边,但喜欢的是那种小桥流水的景色,而不是喜欢自己住在一个大池子边。   不过,一听柳眉说是四爷安排的,她立刻就转变了想法,看那巴掌大的池子都觉得顺眼了很多。   府里的动静哪能够瞒过敏宁,她很快就知道年氏在府里闲逛起来,都快逛到她院子门口了。   碧兰正帮三小整理衣服,敏宁闲着无事就让她将三胞胎穿不上的衣服全都整理出来,回头送到孤儿院去。   这些布料全都是棉布的,没有下过几次水,至于那些名贵的丝绸衣物,不适合送人的,都收拾起来压在箱底以后留作纪念。   一听到院子里的丫鬟说年氏朝着院子这边走了过来,墨兰松开了手中的衣服,投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敏宁充耳未闻,继续盘算着这次该送往孤儿院的物资。   墨兰便打发了小丫鬟,继续窸窸窣窣的忙碌起来,屋子里又恢复到平静。   墨兰跟碧影不一样,这回要是碧影还在的话,她肯定直接询问敏宁。   而墨兰,则更加得守规矩,从来不会向主子开口询问。   想到这里,敏宁又关心碧影的事来,“嫁妆都给她送去了吧?”   想当初墨书结婚时,敏宁就送过礼,还跟碧影保证送她一份更大的嫁妆。   这一回敏宁念着主仆之情,直接送了她一船嫁妆,想必碧影应该是乐傻了。   墨兰小声回答:“是贾公公亲自送去的,这个时间也差不多大了。”   敏宁点了点头,要继续在单子上添加东西。   笔还未落,那丫鬟又跑了进来,一边跑进来一边喘气道:“主子,年侧福晋跟李侧福晋在花园里闹了起来。”   敏宁听到之后,觉得头有些疼,然后问那丫鬟,“李氏怎么跟年氏遇上的,她不是不爱去东花园吗?”   自从府邸扩大,将八爷府里一部分花园纳入进来,连同原来的一小部分有园子集合在一起,花园里一下子大了起来,再加上敏宁从全国各地搜罗来了不少植物,可以说一年到头,春夏秋冬都是繁花锦簇。   这不,东花园一下子成了府里女人最常去的地方,然而这些人当中却不包括李氏。   李氏自打当年怀弘昀时在花园里吃了一个闷亏,打那之后就不怎么往花园里去。   就连怀弘时都是在自己院子里转悠,这一次跟年氏对上,这其中要是没有鬼那才有问题。   小丫鬟哪里会知道李侧福晋突然会出现在花园里,只将自己刚才听到的全都说了。   “年侧福晋跟李侧福晋说话的时候一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直接喷了李侧福晋一脸,两人后来说了几句就吵了起来。”   敏宁想象了一下那情景,忍不住掩嘴笑,想必李氏足够郁闷了。   “行了,这事咱们不用管,让她俩吵就是。”   敏宁不想掺合进去,然而不妨碍有人把她拉出来让她评理。   敏宁头疼的看着这两个走进院子里的女人,李氏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而年氏则红着眼眶一副小媳妇受了委屈的模样,敏宁心里有些腻歪,厌烦后院的女人将她拖下水。   李氏看出敏宁满脸不乐意,顿时心里咯噔一声,收起了神色,道:“安妹妹,您这边要是忙的话,就不劳累你了。”   年氏却有一些不乐意了,抽噎了一下开口,“还请安姐姐为我做主,我刚才只是闻到一些刺鼻的香味,才打了一个喷嚏,我都已经道过歉了,结果李姐姐却一直不依不饶。”   敏宁让人先坐下,然后吩咐一旁的墨兰奉茶。   “先别急,福晋等会就过来,这事还是让福晋来做主。”   一听说叫来了福晋,年氏脸上有些急,她才刚入门,结果就跟府里的老人吵了起来,这要是传到福晋那里,还不得指责她不懂事。   年氏也有些委屈,她打喷嚏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李侧福晋就站在她身后,只是这么脸一歪就喷到她脸上,确实是赶巧了。   想到这里,年氏又悄悄地抬起头看一下,一派安然坐在上首的安侧福晋。   之前吃圆饭时,她只顾着害羞并没有认真的看这位对于她来说大名鼎鼎的安侧福晋。   此时一看心情便沉了下来,这位安侧福晋长得太漂亮了,一点也不像已经二十八岁女人,就跟刚满二十岁的女子一样,皮嫩细滑,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   若说对方是熟透的水蜜桃,那她就是青涩的果子。   年氏倒吸了一口气,随后又给自己打气。   没关系,安佳氏马上就要迈入三十,人老珠黄不比她还年轻,未来的日子长着呢。   想到了那晚,年氏脸色染起了薄嫣,爷对她那么温柔,想必对她也是极为满意的。   敏宁挑了挑眉,看到年氏突然红起来的脸,脑子一转就知道她想到什么了,随即觉得有些膈应。   她放下茶杯,心想福晋怎么还没过来?   福晋来的很快,只是过来时,身上穿的已经不是刚才跟年氏见面所穿的那件衣服。   到这里之后,相互见完礼之后,福晋急匆匆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匆匆忙忙过来的小丫鬟也没有说清楚。”一句话说完,她直接看向敏宁。   敏宁端起了茶杯笑着说,“同福晋一样,妾也是满头雾水,之前年妹妹一进来便让妾为她做主,妾还懵着呢,也有没有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派人去请福晋过来,想着能为年侧福晋做主的,大概也就只有福晋了。”   福晋听完之后,便转头看向了年氏,“年氏,你有什么需要侧福晋给你做主的?”福晋的声音很威严,一看就发现语气当中有些不满意。   年氏是侧福晋,出了事情竟然找同样是侧福晋的安氏做主,那么将她这个福晋置于何处?   年氏咬了一下唇,开口,“妹妹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安姐姐住的离花园近,便过来找她帮忙评评理。”实际上开始时,李氏是想找福晋来评理的,是她开口说找安侧福晋,原本想趁着这个机会来探一探柳眉口中不能惹的安侧福晋的底。   没想到自己刚说出口,安侧福晋竟然管没管,就把福晋找来了,年氏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疏漏之处。   府里的女眷确实都归福晋来管,她找安侧福晋做主,原本就找错了人。   然而年氏到底还年轻,她脸上的那份心思谁看不出来?   敏宁叹了一口气,看向福晋,“说来这次妾也帮不上忙,既然您来了,那这事就交给您来处理。”   福晋也没有理由拒绝,这事原本就该她管的。   反倒是李氏有些幸灾乐祸,这样的结局她早猜到了,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安侧福晋根本不爱搭理后院的事情。   一见年侧福晋直接开口来早安侧福晋评理,李氏没有拒绝,也是打着看好戏的主意。   原本只是小事一桩,结果闹得福晋没脸。   李氏被罚了一个月俸禄,而年氏则被禁足半个月时间。   禁足对于此时的年氏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她想抗议,还看到福晋铁青着脸,所有的话都吞进了腹中。   年氏心里有些委屈,刚新婚,便被禁足,说出去太丢脸了,回到院子里没多久便称病不出。   四爷回府后,很快就听说了府里发生的事情,原本还想去看看年氏,又说这事牵扯到敏宁身上立刻转了脚步。   年氏已经派了丫鬟时时关注着四爷的动静,此时看到四爷转身,也不敢去阻拦,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脚,回去禀告给自家主子。   年氏这才知道为何柳眉跟她说安佳氏不好惹,明明受委屈的是她,可王爷回府之后,第一时间去看的竟然是安佳氏!   三胞胎过了六月就满五周岁了,虚岁达到六岁,已经达到学院招生的年纪。敏宁打算下学期开学,将三胞胎一同送学院去。   四爷进来时,她正准备三小的生日礼物,还有两个月,她打算送他们一件难忘的礼物,这时候画图,两个月时间足够做出来。   听到门口的动静,敏宁抬头一看,看到四爷时,她有些发愣。   毕竟四爷已经许久没来她这边了。   敏宁反应很快,很快收拾了情绪,将笔放下来跟四爷行了个礼。   “爷。”   四爷看着她生疏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两人都有些沉默,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最终还是四爷走了过来,走到桌旁看了桌上的图纸。   “这是何物?”四爷表现的一如往常。   敏宁也尽量用以前的口气回答他,“弘暄他们三个马上就到生辰了,我打算送他们一个礼物。”   四爷拿起图纸看了看,都是一个个零件,最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了,他放下图纸然后看向她。   “你要是觉得吵,我就命人不要打扰你。”   敏宁瞬间了然,他说的是指什么?   摇了摇头,她转过身将图纸收起来,道:“也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都住在府里,难免有个摩擦,时间一长就好了。”   四爷听了之后没有说话,就这样直直的盯着她的背影。   敏宁感受到身后如刺一般的目光,缓缓的将图纸收起来,始终没有转过身来,没多久就听见脚步声远离,她再转头就发现四爷已经离开了屋子里。   敏宁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这样也好,免得她再心软。   四爷出了门之后就看见苏培盛探头探脑的往屋里望,见到他出来苏培盛一脸大喜,急忙跟四爷说。   “刚才年侧福晋那边来的人,说她病了,请爷您过去。”   四爷当即一甩袖子说,“府里又不是没有大夫,何况福晋不是让她禁足了吗?半个月就好好的养身体。”   苏培盛傻了眼,他有些看不明白了,之前爷对待年侧福晋不是还挺宠着的嘛,早上起床还吩咐让她多休息,怎么一转眼又变了呢?   随即他看向安侧福晋的院子,立即讳莫如深,还是安侧福晋手段厉害,一转眼又把爷的心给拉了回来。   四爷走到一半又转身,这时候气消了才转身去了年氏院子里。   深吸了一口气,四爷心里搓了一团火。   可是又考虑到年羹尧的兵力,四爷将火气又压了下去,目前年羹尧对于他来说还是不可缺少的。   年羹尧的站队,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是一个信号,说明四爷有心想要掺进夺嫡之中。   如今看到年羹尧站到四爷这一边,就连隆科多都有些意动,目前还在观望着。   这时候还不能打年羹尧的脸,总不能人家前脚站队,后脚就将对方的妹妹撂到一旁,这让以后是也想要拉拢的人该怎么想?会不会认为四爷是一个过桥拆河的人,对于四爷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即使心里再厌烦,四爷还是耐着性子去年氏房里安慰她,让她好好休养身子。   五月里,雨整天哗啦啦的不断,整个五月基本上都是阴雨连绵,难得见到太阳。   去年三爷跟十四等向皇帝请折子宽恕十三,结果被皇帝打回来了,折子上还说十三不堪教诲,需要严加管教的话,同样的话也写在了十三请安的折子上。   十三看到那折子上的字,一时之间有些灰心丧气,就连出现了腿疾也不愿意说出去,导致越来越重,如今严重到已经影响到日常行走。   名义上十三是被三爷看管着,所以他很快收到了这个消息,便上折子告知皇帝。   皇帝起先并没有放在心上,还以为十三这是装病来邀可怜,可是又想到十三到底是自己儿子,心里有些不放心,便遣了一个太医过去看望。   结果太医诊治十三是犯了鹤膝风,已经发作一年了,如今整个膝盖肿胀的厉害,连路都走不了了。   皇帝听闻之后,沉默了片刻,便命太医好生医治。   四爷听说过后,就前来皇帝这里,请求皇帝让他去探望十三。   皇帝沉默了许久开口,“医学院的医术应该不错,你带人去给十三看一看,看医学院有没有法子将十三的腿疾给治好。”皇帝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虽然还生十三的气,但儿子已经病成这样了,他难免还是有些心疼。   然后又觉得十三脾气太犟,腿疾犯了一年竟然一声不吭忍着,莫非是拿自己的身体跟他抗议?   四爷得到皇帝命令,便马不停蹄的派人去医学院请人。   随后第一时间去了十三的府邸。   十三曾经被关在羊房夹道,那里是前明被弃宫人养病的地方,时到已经逐渐荒废。   羊房夹道那地方既阴森水汽又大,太子被废,十三不会受到皇帝迁怒被关到羊房夹道,他脚上的病根应该就是在那时落下的。   想到这小子竟然将病情隐瞒了那么久,一时之间四爷抿着唇,眉头也深深的皱起。   去年前往东巡之时,十三可是没有表现出来,或许那时候已经病了,只是强撑着。   四爷又有些自责,责怪自己当时没有察觉,要是早点察觉,也不会拖到如今这个地步。   十三如今还是个光头阿哥,所以府门牌匾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要不是之前有兵马将整个府围了起来,想必左右邻居都不知道这里还住着一位皇子阿哥。   可惜这位皇子阿哥已经失了圣宠,连面圣的机会都没了。   四爷下了马,亲自上前去敲门。   府里的管家自然认识四爷,见到四爷就跟见到救星一样,连忙将他迎到自家爷的住处。   四爷一眼就看到坐在外面晒太阳的十三,随后又看到他一条腿上的裤子已经拉上了,露出那肿大的膝盖。   四爷盯着那膝盖看,膝盖肿大,显得小腿细的跟麻节似的,十三发现了四哥,便高兴的喊了一声,“四哥!”   四爷这才打量起他,十三看起来依然消瘦,脸上被晒得红彤彤的,显然在外面坐了不少一段时间。   这时候管家搬了一把椅子出来,四爷皱着眉头坐下,然后沉声问十三,“腿都这么严重了,怎么不找大夫看?安佳氏不是派人照顾你了吗?为何不舒服为何没有跟人说?”   十三抬起手看了一下膝盖,苦笑了一声回答,“四哥,我这个是真没发现。之前每逢下雨时,就有点隐隐约约的疼,等天晴就消失了,我一直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段日子连续下雨,这腿上的症状就越来越重。”说着支起腿给四爷看。   四爷伸手想要碰,十三立即挪开。   “千万别碰,疼着呢!”   四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知道疼为何不早点治?这下好了,直接拖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你看你都是当爹的人了,讳疾忌医都不懂吗?”   十三虽然被四哥骂了,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四哥,你不用担心,太医说了就是膝盖里腿进了湿气,我想着回头多晒晒太阳就没事了。”难得这大晴天,他才拖着腿出来晒一晒。   四爷懒得理他,曲手敲了敲他的膝盖,十三痛的“嘶”了一声,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四爷表情有点严肃,“你这情况有些严重!”   十三痛过之后,又显得有些无所谓,他这辈子已经这样了,腿治不治好已经无所谓了。   “四哥,汗阿玛并不喜欢你来看我,反正你也看过了,我这也没有什么大碍,要是没事你就回去吧。”   十三很高兴四哥一直记挂着自己,但还是怕自己影响到四哥在汗阿玛心目中的地位。   四爷瞅了他一眼,随后拍了拍他的肩,透了一点底给他,“十三,你好生的照顾自己,未来四哥还需要你的帮助呢!”   十三听到这句话,他眼睛一亮,“四哥你……”   四爷点了点头,“所以十三你不要自暴自弃,没有爵位没什么,四哥会给你更好的。”   十三心里涌起了激动,四哥表明要争位真是太好了,在十三的心目当中,那个位置若不是四哥,无论是谁他都不服。   “王爷,外面来了几位大夫,说是奉您的命过来的。”管家悄悄的走了过来禀报。   四爷侧了侧头看着他说,“是我请来给你们家爷看病的,将人请进来。”   四爷说完之后,又看向十三,“这些是你小四嫂医院中的大夫,对于腿疾有一定了解。让他们给你好生看一看,我也能放下心来。”   十三立即向四爷保证,“四哥,我会好好配合的,我会尽快站起来帮你。”   四爷再次拍了拍他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共过来四位大夫,这个人一进来就先给两人请安。   四爷挥了挥手说,“不必拘于凡俗礼节,赶快给本王的十三弟瞧一瞧。”   大夫立刻应下,走了过来。   四爷退到一旁,让几个大夫为十三诊脉。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几个大夫相继整完脉,交头接耳了一番,四爷才开口问,“有没有把握治好?”   其中一位大夫上前拱了拱手说,“回王爷的话,这病由肾阴亏损,寒湿侵于下肢,流注关节所致。可以缓解,但恐怕无法治愈。”   四爷拧起眉问,“那能否缓解到不碍日常生活?”   大夫回答,“先用药缓解病情,再使用刀具清除病灶,这样可以抑制病情恶化下去。”   四爷是知道医学院内已经使用刀具来切除病灶,甚至还跟官府买过无名死刑犯的尸体用来研究人体构造。   考虑到影响不好,容易引起恐慌,便将这件事遮掩了下来。   不过解剖了一些尸体之后,有些病症倒是不再是疑难杂症,这效果之快,让知情的人都不再抵触。   四爷对于敏宁在京中的生意,自然有所了解,当初听说医学院做如此惊悚骇人之事,还帮忙遮掩过,反正只是无人收尸的尸体,拿去给医学院用来研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这回听说要在十三身上动刀子,四爷当即就有些胆颤。   “不能用药物治愈吗?”   大夫回答,“这病灶已经深入骨髓,凭靠现有的药物,药效抵达不了骨髓,所以还需要开刀将骨头旁边的病灶刮除,随后用药将骨中的病灶再给激出来。效果好的话,至少可以确保十年无忧。”   四爷皱起了眉头,问,“只能保十年?”   大夫苦笑一声回答:“回王爷的话,草民等人医术浅薄,只能够治疗到这个程度。这十年之间还要好生保养,才不碍行走。等到十年之后,病情可能再复发,到时候还需要再切除病灶。”   一旁的十三听明白之后开口,“四哥,就让他们治吧,与其拖着这样一双腿,不如让我得十年清静的日子。”一想到接下来的人生之中,都得拖着这样一双畸形的腿,十三就有些不寒而栗。   他才刚有的希望,还等着为四哥效力,自然希望自己身体也是健健康康的。   四爷这才缓缓点头,“你们务必要好好给本王的弟弟医治。”   敏宁从下人那里听说十三生病的事情,一听说鹤膝风,她就问清楚了症状,觉得跟风湿有些类似。   “派人去寻找一些民间蛇酒,最好超过半年的,拿回来之后给十三爷送过去。”敏宁也不知道风湿该怎么治,托未来信息发达,她知道蛇酒对于这方面有些疗效。   嘱咐完这件事之后,敏宁又有些头疼,她现在不敢动弹,可江南那边却出了大问题。   太子捞银子的手段太狠了,之前动了盐税,这回胃口更大,直接打起盐税的主意。   林源这边给她来信,说他的族家的兄长林如海给过他来信,说他多次被人投毒,身体已经快支撑不住了,他仅有的一子夭折了,夫人也一病不起。夫妻俩都病歪歪的,如今只剩下一女,担心自己有个不测,女儿没人保护,便想着托林源代为照顾。   林如海的原意是孩子并不是送到林源这边,而是将孩子送到岳母家,同在京城希望他多照看一点。   林源因为修铁路的事,已经陷在蒙古那边回不来,便传了信给敏宁,看能不能帮他族兄一把。   敏宁查了之后有些为难,这事是太子所为,他已经急得乱了方寸,硬是要让林如海归附于他。   林如海本是皇帝安插在江南的人,怎么可能背叛皇帝投靠太子,拒绝之后,太子便想除掉他,将盐税掌握在自己手中。   敏宁此时根本无法动弹,就算想帮忙也伸不了那么长的手到江南去,除非将这事告知皇帝。   可又想到告知皇帝,这事因为绝对不能由敏宁这边爆出来,就连四爷也不行。   这是凡是从他们口中说出,皇即使生太子的气,可同样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好事情。   四爷一直以来给皇帝留下的好印象可能消失贻尽。   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做,没看之前四爷都知道太子伸手捞了八百万两税银都没有说出来,不就看出了是这种结果吗?   皇帝正处在警惕的时候,原本四爷给皇帝的好印象便是友爱兄弟,若这件事从他这里泄露出去,之前的好印象肯定消失贻尽,皇帝甚至还会怀疑起之前四爷是不是在他面前作假?   只要皇帝起了疑心,四爷的前途尽断,这一点不光敏宁看得清楚,四爷同样看得清楚。   这时候四爷不仅不能动,还得表示对皇位不感兴趣。   当然年羹尧算是另一回事,那是皇帝硬加给他的资本。   敏宁想了想也没有好主意,只能叹息一声,看来只能等林黛玉进京之后再照拂她。   原本敏宁是不想掺和进来的,主要是忌讳那一道一僧,竟然能够悄无声息的进到府里,显然是有一些不平常的手段。   她不知道若是真的插手这段痴男怨女,会不会再次招惹那一道一僧。   想到想,她还是决定以林源的名义暗地里照拂一下,总得让贾府的人知道那林黛玉不是孤女,还有一个堂叔在给她撑腰。   想通了解决手段之后,敏宁思绪开朗起来,随后又想到林黛玉进京还得有几年,算一算,那个机会也快要来了。   六月十六,是府里三胞胎的满五周岁的生日,原本孩子是不过生辰的,不过敏宁考虑到马上就要上学,以后都要过上苦日子,她让他们再松快最后这半个月。   等到七月一日,全都得去上学去。   一早,敏宁便将弘暻接了回来,这孩子在学院里住了一段时间,显然之前的情绪已经过去了。   整个人看着就跟长大了似的,对待弟弟妹妹也跟一个完美兄长一样。   敏宁原本打算给三个孩子建造一个游乐园,不过因为技术不够,就没弄成,最后做了巨型的轨道以及几辆可以跑的火车。   当然火车是上了发条的,只要前面动了之后靠着惯性就能从头跑到尾。   两个男孩子喜欢的不行,就连甜甜也很喜欢,直接霸道的抢了一辆火车。   弘暻看了很眼馋,敏宁难得见他这样,便拍了拍他的头,让他一起去玩。   弘暻却摇了摇头,“还是让弟弟妹妹玩吧。”随后他一脸担忧的看向敏宁,“额娘,阿玛呢?为何阿玛不过来?”   敏宁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失笑的摇了摇头,说,“你这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呢?你阿玛这几天忙着呢,早上已经留了信,说晚点回来。”   这个时代只有年长者才庆生,年幼大概也只过周岁,等到生辰,最多也吃碗面。   所以也甭觉得四爷对三个孩子的生辰不关心,实在是没那个习俗。   不过四爷已经表示过来,也算是对三个孩子看重。   弘暻听了有些高兴,他说,“那刚好,我最近学了一篇文章,正想背给阿玛听。”   敏宁摸了摸儿子的头,心里有些庆幸,没有任由自己的性子跟四爷闹翻,孩子果然是缺少不了父亲这个角色。   四爷回来时已经很晚了,这几天这是十三动刀的日子,他一有时间就去了京郊的医院看望,外加还有皇帝派给他的任务还要完成,这段时间四爷可以说忙的是车轱辘转。   好不容易今日提前完成,抽出空来回来,结果已经是下午了。   四爷回到府邸,直接去了敏宁的院子里。   院子里几个孩子正聚在一起拿着火车比赛,看谁跑得最快。   一看四爷过来,纷纷聚了上去。   “阿玛、阿玛……”   三个孩子的叫声立即传到屋子里,敏宁听到动静出来。   四爷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三个孩子。   敏宁没好气的对着三个孩子说,“不是总吵着要见阿玛,这不是来了吗?好好说话。”   三个孩子一听,便一人接着一句说起来。   四爷仔细一听,敢情全都是问他要礼物的。   礼物他还真有准备,直接弯下腰跟三个孩子说,“阿玛,给你们准备了三匹小马驹,明天带你们一起去看。”   听说有小马驹,三个孩子惊喜的尖叫起来,对于哥哥们的小马,他们早就眼馋不已了。   四爷拍了拍他们的脑袋,带着几个孩子走进屋子里。   屋子里,敏宁正在拼占据了大半间屋子的轨道,原本拼凑完了,哪知道三个孩子太调皮,直接将轨道给拆了。   敏宁没办法,只能将人打发出去,自己在屋子里拼。   四爷见状,便上前去帮忙。   两人的手碰在一起,敏宁刚想要退开,四爷却直接握住她的手。 第13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32)   “额娘, 我听说阿玛回来了?”弘暻突然闯了进来,两只刚握在一起的手迅速分开。   弘暻竟然一看到四爷就上前来行礼, “儿子给阿玛请安!”   四爷起身还未开口,敏宁就噼里啪啦训斥了一通, “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不是都告诉你了, 你阿玛今日会过来吗?”竟然直接闯进来把她吓了一跳!   弘暻被敏宁这么一训,立即缩了缩脖子,然后求救似的看向四爷。   四爷没有看他, 这小子确实需要该教育, 虽然平日里表现良好, 但偶尔总有些出格的地方。   见四爷不搭理, 弘暻后悔不已, 早知道就不急着赶过来了, 他连忙转身往外退, 一边退一边说,“额娘,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看看弟弟妹妹去。”说完一溜烟跑了。   敏宁这才跟松了一口气似的, 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又不是偷情,有什么好惊慌的?   ***   弘昀一早起床之后, 先是喝了药用了早膳, 就前往另一栋楼。   他来这里是看望一位熟人——十三叔。   知道十三叔也住进了医院中, 弘昀多了一个去处, 便时常过来。   十三是很欢迎这个小侄子,特别怜惜他小小年纪,就一个人孤单离开了家住进这里。   相处了半个来月,叔侄俩都熟悉了起来。   这一日是十三动刀的日子,弘昀自然要过来,不仅过来了,来的还很早。   大约到了上午八点,四爷也过来了,还带着弘暻。   弘暻一来就跟二哥凑在一起,说了这段时间弘时在学院里闹出的动静。   “四哥。”十三看到四爷过来,当即打了一声招呼。   四爷点了点头,十三正躺在床上,兆佳氏正拿着帕巾给他擦汗。   “听说等会会很疼,你可得好生忍着。”   开刀挖肉,听着就令人感觉到疼。   对着这一点十三已经询问过了,“四哥,大夫已经说了,动刀时会给我服用一些药物,使我昏睡过去。所以对于我来说只是睡一觉而已。”   四爷点了点头,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后又道:“都是什么药?会不会不管用?宫中还有福寿膏,我帮你取一些过来。”福寿膏是洋人进献给宫中的圣品,具有止痛助眠效果,不过这些药物除了少数珍藏,多数都被送到了太医院。   十三摇了摇头说,“四哥,您先别忙,这事得看大夫怎么说。”   大夫过来的很快,因为做手术的地方并不是这边,所以十三还要转移地方。   四爷跟大夫也提起了福寿膏的事情,大夫当即说,“我们老子的药物刚好是十三爷能够使用的剂量。要是再加上其他药物,很容易过量,一睡不醒。何况福寿膏居然能够止疼,但不能多服。”   大夫并不鼓励福寿膏来止疼,是药都有三分毒,福寿膏是外来药,至今还没有清楚它的副作用。   四爷听大夫这么一说,便不再多提。   十三被推去了做手术的屋子,四爷等人就在外面等待,大约过了午时,十三才被推了出来,出来时他的腿已经被包扎好,不过仍然昏睡着。   四爷见十三脸上没有痛苦之色,才放下心来。   “他何时能够醒过来?”   大夫开口,“这药物大概还得一个多时辰才会消退。”风湿算是比较常见,那些关在冰冷的监牢的病人多多少少都患有风湿。   医院里早为治疗采取了一些手段,所以这才有底气为十三皇子动刀子。   之前半个月,一来是调养十三爷的身体,二来也是解决曼陀罗的剂量,三嘛,就是找了几位同样患有鹤膝风的病人先动刀看看效果。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病人有了好转,这才动手。   效果还是好的,切除了一部分病灶,接下来继续服用药物,就能减轻病情。   “以后,每逢阴雨天膝盖部会有些酸痛,可以用炒过的黄豆趁热包在布袋中,敷在膝盖上可以减轻酸痛。”   大夫说了解决办法,一旁的兆佳氏连忙记了下来。   等一切该交代的交代完,大夫才离开。   一旁的弘暻开口,“阿玛,又快到两点了,您还没有用餐,要不用一点?十三婶也还没吃呢!”   之前因为担忧十三叔,阿玛一口饭都没有吃,只让他跟弘昀去吃了。   这回趁着十三叔还没有醒,弘暻便开口提醒,一旁的是弘昀也跟着说,“阿玛,还请保重身体。”   四爷转过头来,他略过弘暻看向弘昀,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有些懊悔,这孩子身体状况一直都不好,他竟然都忘了,还让他这样一直陪着他们。   这孩子也真是死心眼,竟然连提都不提。   四爷心疼的对弘暻说,“弘暻,先送你二哥回病房去,这里也没你们小孩子的事了,阿玛自己看着就行。”   “你们俩别担心了,膳食下人已经准备好了,这就让人送来。”兆佳氏之前用了些点心,此时并不饿,见这两小哥俩担心起自己的阿玛,忙接口说。   弘暻听了便向阿玛告辞,当即拉着自己二哥往外走。   “走吧,二哥,我跟你说一说其他事情……”   十三醒的很快,大约三点钟他就睁开了眼,睁开眼时还有些迷糊,随后发现下身没了知觉连忙想要看自己的腿。   兆佳氏连忙塞了个枕头在他背后,十三看到自己被包扎起来的腿。看到腿还在,他放下心来。   一旁正坐着看报纸的四爷听见动静,放下报纸对他说,“放心,腿没断。”   四爷上前摸了摸他的小细腿,“有感觉没?”   十三笑了笑说,“能感觉到四哥你的手在动,就像是隔着厚厚的衣物。”   四爷当即表情严肃起来,“你别笑,回头有你疼的时候。”随后又交代兆佳氏,“府里那边有福晋帮忙照顾着,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守着十三照顾他。”   兆佳氏连忙应下了。   十三爷跟兆佳氏可以说是典型的日久生情,以前刚成亲那会儿感情并不好,毕竟十三跟侧福晋富察氏听着是甜甜密密的时候,富察氏甚至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后来者兆佳氏,自然被十三忽略了。   好在这人的心终究是肉做的,这些年里十三又是被圈禁,又是被看守起来,处于人生的低潮中,不同于其他后院女人忧心未来的命运,兆佳氏一直陪着他,鼓励着他,好歹将他的心给捂了过来。   “放心吧四哥,有她照顾我就行了,你不用经常过来。”   病情有了好转,十三就想到如今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刻,他是一个不受皇帝待见的人,四哥要是跟他走近,难免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十三便坐不住了,打算劝四哥走。   四爷手背在身后,看着他说,“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这件事我已经报给汗阿玛,是他允许的。”   十三神色有些动容,他说,“我犯了那么大一个错,汗阿玛竟然还关心我?”   四爷拍了拍他的肩说,“瞧你这话说的,毕竟是阿玛的儿子,做阿玛的再生气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去死!”   比如大哥,事情做得再绝,汗阿玛顶多也只把他圈禁起来,何时想过要他的命?   十三也是如此,若是普通人家,此事还可以原谅,可偏偏身处在皇室,一下子废了两个儿子,还是他最看重的两个儿子,汗阿玛心里根本过不了这个坎。   只能委屈十三承受汗阿玛的怒气了。   别看如今太子是起复了,那是之前汗阿玛被老八的势力逼的下不了台,不得已而为之,不然不会在太子起复之后,汗阿玛还将他束缚得紧紧的,连出宫都没那么容易。   这些四爷已经看透了,自己的汗阿玛虽然防备着他们这些儿子,可奇怪的是,心里仍然希望他们这些儿子兄友弟恭。   可惜一个娘胎出生的兄弟都容易打架,更别说是异母兄弟。   转眼就到了七月,七月一日,敏宁将三个孩子一同送去了学院读书,经过几年的经营,收纳的学生越来越多。   能不能学到知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有着大量的皇孙,还不知道回头能不能结交到潜龙之子,不少人抱着这样的心态,将孩子送了进来。   当然抱着此类心态的大多数都是官员,因为这里只招收宗室跟皇室子弟,所以官员的孩子进来只能走两条路,一条是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宗室的伴读,一起进来就读,另一条就是拿钱砸,哦,不对是出赞助费。   当然这笔赞助费也不是谁都能出的,最起码也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拥有这个资格,其余想都别想。   一下子这个学院在皇城中火热起来,每逢开学就有大量的家长带着孩子来到学院,要是能攀上一位贵人,对于家长的前途来说,也是大有好处。   童子学院立即成了名副其实的贵族学院。   打响名声之后,敏宁又买下了不少地继续扩建。   扩建之后,考虑到外来的孩子太多,难免会影响女孩子的名声,便将男女分开教学。   彻彻底底的分成了男子童学院,跟女子童学院。   二格格年纪很大了,已经不适合在读书,听说今年李氏有打算交她管家的意思,这次开学便没有接着上。   敏宁听到之后挑了一下眉,想到二格格也有十六岁了,确实不适合跟一群小孩子一起读书,索性也没放在心上。   读了三年书,大概是见识了不少事情,二格格显得也比以前开朗起来,好歹也是一种好的转变。   以前的时候开学是在八月份,后来八月份开学的话,等到十一月份就有些冷了。   便提前到七月份,就算再热也不会热死人,可是冷的话,真的会冻坏手脚。   将三个孩子一同送到学院去,敏宁一下子觉得院子里空旷起来,以前弘暻虽然也出去读书了,但还有三个孩子在,她也没有太多感触。   可这回孩子全都走了,院子里安静是安静了下来,但安静一会儿,她就会抬头,把目光看向窗户外,以往的时候几个孩子都会在院子里玩耍。   而如今外面空空如也,倒是有一只傻狗在花丛中扑蝶。   开学了同样要上学的不仅有三胞胎,还有玩了一假期的弘时。   开学的第一天弘时就坐着马车去找了自己二哥,“哥,我来看望你了,还把书也给你领来了。”弘时拎着一沓书走进了病房。   弘昀正拿着几块玻璃在改造,见到弘时过来,将手里的东西赶紧收拾了起来。   “不是都跟你说了嘛,找个下人送来就是,不用你亲自过来。”   然后半疑惑的打量了弘时一眼,然后问,“说吧,又是在逃避什么,跑到我这边躲着?”   弘时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哥,难道弟弟我在你心中就是那种人吗?”   洗了洗手,弘昀笑着问他,“那你说说你在我心中是哪种人?”   弘时十分自恋的说,“当然是乖巧聪明又伶俐。”   弘昀喷笑出声,扣起手指,敲了他脑门一下,“跟谁学的这么不要脸?”   弘时当即开口,“我这算什么,等你看到九叔家的弘晸就知道谁才是不要脸!”说到这里,弘时像是反应过来收了声,他二哥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回到学院读书,能不能看到弘晸还是还得两说。   弘昀感受到弟弟这番小心翼翼的姿态,略过这件事不提,随后又问起了他府里的事情。   见二哥没有放在心上,弘时才大大咧咧的开口说,“还能怎么样?不就是那个样子吗?自打新侧福晋进府之后,额娘已经许久没有见到阿玛了,这回可不得整日盯紧我。就连放假那会儿,都给我请了夫子赶课。这回好歹是开学了,我才能够有一会出门。”   别人放假是大玩特玩,到他这里就整日补课,弘时早就满腹的怨气了。   “对了,听说十三叔住在这边,我需不需要过去问候一声?”弘时这才想起前段时间听到的消息,便问弘昀。   弘昀摇了摇头,“都是老消息了,十三叔已经回府修养了。”   他原本想问府里何时会有喜事,可按照弘时这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状态,肯定没有注意到,索性也没有问。   中秋节弘昀是要回府的,原本打算当天回去住一晚再回来。   可八月十三那天弘时就跑过来告诉他一个消息,府里钮钴禄氏格格生了一个儿子。   这么说来,他又有弟弟了。   八月十五回府后,这顿团圆饭吃得有些食不知味,弘昀发现自从府里多了一个侧福晋之后所有人都变了。再也不像以往那样其乐融融。   难得他多留了一天,等小弟弟洗三之后才回去。   之后除了弘时经常过来,阿玛偶尔过来以外,府里并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等到十月份,大雪纷飞的一日,弘时又带来了一个消息,耿格格也生下了一个儿子。   弘时离开之后,弘昀头靠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大雪。   一下子多了两个弟弟,他想阿玛也有了那么多儿子,就算他走了,阿玛也不会伤心吧?   ……   敏宁发现最近福晋跟李氏私下里嘀咕的时间长了许多,没多久就传来消息,原来福晋看中二格格,想将二格格配给她娘家侄子。   敏宁才恍然起来,难怪之前李氏说什么也不愿意二格格去读书,原来是说好的人家。   随后又想起原来的历史,四爷唯一活下来的女儿也只有李氏所出的这个孩子,然而嫁人之后,没几年便难产死了。   等四爷当上皇帝,就面对膝下无女的境界,需要跟蒙古联姻都只能领养几个兄弟家的女儿。   不过李氏怎么想到跟福晋联姻?敏宁脑海里闪过了一点灵光,便差人去打听。   “今年万岁爷不是没去热河吗?蒙古那边的王公便打算来京城给万岁爷拜年。”   敏宁瞬间明白过来,蒙古那边一来人,皇帝那边必定会赐下几桩婚事,皇帝的女儿可没几个了,那么只能从孙女当中挑选。   李氏这是生怕自己女儿被挑中,急着先给女儿定下亲事。   从京城嫁到蒙古的格格当中有几个长寿的,敏宁在现代时就听说过清朝公主的悲惨日子,身为公主嫁到蒙古去,都会被陪嫁嬷嬷拿捏。   就算是夫妻俩想要敦伦,驸马都得拿银子贿赂陪嫁嬷嬷,有这样情况在,夫妻感情如何会好?   不是没有公主反抗,可这些陪嫁嬷嬷,一个个嘴里都能说着祖制皇命,硬生生的将一个天之骄女拿捏的有苦说不出。   李氏不想要女儿抚蒙这无话可说,可二格格嫁人之后也没活过几年,甚至没有活到四爷登基。   就不知道后来李氏知道这件事之后,有没有后悔。   毕竟嫁到蒙古那边,好歹也得二十来岁,拖一拖就能够拖到四爷成为皇帝,到时候抚蒙人选也不是不能改变,可偏偏她自作主张,将二格格提前嫁人。   想到这里,敏宁摇了摇头,以后有李氏后悔的时候。   这一日四爷脚踩在大雪进了门,一进门就看到安佳氏身边的得力太监贾进禄焦急的等待着。   看到四爷回来,他眼睛一亮,忙上前行礼,“奴才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四爷脱掉斗篷,往屋子里走,进了暖烘烘的屋子之后,脱掉帽子,换掉了鞋子,才开口问他,“何事?”   贾进禄站在门前,小声说,“安主子特意嘱咐奴才过来请爷过去。”   四爷一听,换鞋的手立即顿住,随即很快套上了鞋子,又将脱掉斗篷扣上,“怎么不早说?”   四爷戴上帽子,迅速往外走。   这一走刚好碰到了年氏身边的丫鬟柳絮,柳絮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见到四爷之后连忙请安。   “王爷,我们主子说王爷一整日在外面,极容易受到风寒,所以亲自煮了姜汤让奴婢送过来。”   四爷身后的贾进禄抬头看了柳絮一眼,很快又垂下来,心想那位主子得到消息还挺快。   王爷才刚回府多久,那位年侧妃就得到消息了?   啧啧。   贾进禄可不相信年侧福晋这么快就能够备好姜茶送过来,一看就知道早在附近守候着。   不知道是他截了她的胡,还是她过来截他的胡?   不过,得让她失望了,只要是安主子想要见王爷,谁来截胡都没用!   四爷是一旁的苏培盛将食盒接过来,然后直接将人打发了,“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以后没事不要往外院来。”   四爷不是不知道年氏的心思,心里有点生气,以往府里可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来截人,这府里的风气都被年氏给带坏了。   柳絮有些错愕,眼睁睁的看着四爷从她身边走过,一旁的贾进禄朝她呲牙一笑,迅速跟着四爷一同走了。   苏培盛将食盒扔到一旁的徒弟手中,理都没有理柳絮,赶紧去追四爷。   一伙人转眼就消失了。   雪花打在柳絮的脸上,可柳絮脸上仍然通红的,她转头看着雪地上那一联串脚印,仿佛是在嘲笑她一般,恨恨的跺了一下脚,转身带着人走了。   四爷急匆匆的来到敏宁院子里,一进屋里就急忙问,“什么事急着找我?”   敏宁正在算账,看见四爷闯了进来,没头没脑一问,有些错愕,随后看到随着四爷身后过来的贾进禄,她才恍然,想到自己好像是派贾进禄去找四爷了。   也不知道贾进禄都说了什么,使得四爷如此的惊慌。   敏宁收起账本,让人送一壶热茶上来,看到四爷斗篷上的雪已经化了,顺着斗篷浸湿了里面的衣服,又连忙让人去四爷的衣物过来。   “没多大事,您还是先换了衣服再说。”   墨兰捧着衣服出来,敏宁帮四爷脱下斗篷之后才将衣服转递给他,推着他进里屋去换。   四爷换好衣服,重新走出来,敏宁这边已经准备好了热茶,倒了一杯送给四爷。   四爷喝了一口,觉得有些辣,里面竟然放了生姜。   敏宁知道四爷不爱喝姜茶,特意吩咐人用姜汤来泡茶,果然他没有注意,一口就喝了。   姜茶进入胃里,没多久就逼出了一些汗,四爷觉得松快了,才开口问她,“看小禄子急急忙忙的样子,还以为你有急事来找我。”   敏宁接过空茶杯放在桌上,才开口,“也不是什么急事,只是发现了一些情况,想跟爷说一下。”   四爷立即警惕起来,以往安佳氏跟他说的事,从来就没有一件是小事。   敏宁开口道:“是这样,大概您也知道林源被我派到蒙古那边去了,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建第二座城。蒙古这些年里靠着牛羊赚了不少银子,这一次打算抓他们入伙。林源想到是不能便宜了别人,就想着拉这些公主入伙,没想到却发现了一些令人惊骇的事情。”她将林源拉出来说事。   “什么事情?”四爷坐下来问。   敏宁喝了一口茶,捋了一下思绪才开口,“咱们这边的公主有些太泼辣,不仅随意训斥额驸,就连旁边的奴才也是狐假虎威。”   这一点四爷没有放在心上,敲了敲桌子,继续听她说。   敏宁见状说,“这还是好的,至少咱们大清的公主没有吃亏。只是满蒙联姻,原来是好事,为了加强彼此的联系,可要是弄的额驸怨声载道,那这桩婚事反倒没有达到联姻的目的。”   “还有这性子弱的公主竟然被府里的嬷嬷给拿捏,林源派人调查了一些,发现额驸想要跟公主敦伦,竟然还得花银子贿赂才能见到公主。好好的夫妻相见,竟然成了奴才赚银子路子,这也太荒唐了……”   四爷听了,发现竟然还有这种事,自然是震怒不已,“哪个奴才敢如此大胆?还有到底是哪个公主竟然这么没用,被个奴才拿捏的?”   敏宁拉着四爷坐下,然后劝他说,“这也不能怪这些公主,一个个养在深宫中,什么都不懂,自然奴才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这些奴才一个个打着皇家祖制的名义,阻止公主跟额驸见面,公主能懂什么,面子薄,这种事自然也不好进宫诉说,自然任由这些奴才拿捏。您想一想,这样的日子这些公主如何能过得下去?丈夫见不着,只能看着丈夫跟其他女人生孩子,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自然是郁郁寡欢,时日一久这身体也就熬坏了。”   四爷想到大清嫁到蒙古的公主确实没几个长寿的,而且大多数都无子,原来是这起子奴才在捣鬼。   要不是安佳氏跟他说起来,他肯定也不会往这方面想,毕竟是男人,哪里会注意这些细枝末节,还以为嫁去蒙古的公主,是水土不服才会导致早逝。   想到最近这几年,汗阿玛允许公主可以在京城建府,甚至允许年之中有一半的时间住在京城,未必不是因为公主死得太多。   原本怀疑是蒙古那边的问题,这回四爷听敏宁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一群奴才在作怪。   正巧新年来临,不少公主都回京过年,这些事情一探就知,四爷准备派粘杆处去打探一下。   将这件事情记在心上,四爷又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敏宁,“你怎么突然操心起这件事了?”   敏宁看了看外面,然后开口说,“爷,难道你没有发现咱们府上又有好事了吗?”   “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这样拐着弯着。”四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嗅了嗅那股怪味,最终还是掩着鼻子一口喝了下去。   “难道您就没有发现,最近福晋跟李侧福晋走的很近吗?”   四爷放下杯子看向她,“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福晋家有一位适龄的侄子,可不正巧配咱家的二格格。”敏宁叹了一口气,她实在不忍心二格格年纪轻轻就早逝,所以才打算将这件婚事给拦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福晋准备将二格格配给她侄子?”四爷最近没有关注府里,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敏宁点头,“可不是,两人都已经说定了,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告诉您了。”   四爷仔细思考起来,觉得将二格格嫁到福晋娘家,未必不是一桩好亲事。   他并没有想过将女儿抚蒙。   不过安佳氏突然提醒他,看来是抱着不赞同的意思,不然也不会找他过来绕了一个大圈子才提起这件事。   “你是什么意思?”四爷问她,“莫非你不赞同这门亲事?”   敏宁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也不是不赞同,只是二格格还小,最好等几年再成婚。”   四爷皱起眉说,“爷和福晋成婚的早,不也没问题?”   敏宁无奈的告诉他,“爷,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年纪太小,生下来的孩子都不容易养活吗?十来岁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这说明身体都没有发育完全。这时候要是怀孕了,体内的营养到底是供大人还是供孩子?孩子肯定抢不过大人的,这就导致孩子体质弱,极容易早夭。”最后还小声提醒他,“你想一想大皇子前面的几位皇子,还有宋氏早夭的大格格。”   这几位都是父母年纪小的时候生出来的,没一个活下来。   四爷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有了变化,然后看向她,“你是在担心二格格?”   敏宁抿了抿嘴说,“好歹是从小看到大的,自然希望她好好的。而且二格格体质并不好,若年纪太轻怀孕的话很难度过那道鬼门关。”二格格身体也就比弘昀稍微好一点,实际上别说和弘时比,就连弘晧都比她强。   至少弘晧这几年被珠珠跟弘暄带动着,没少疯跑,身体逐渐养得强壮起来,虽然不能跟和姐姐相比,但跟一般的孩子没差别。   至于二格格就不一样了,从小就被李氏放在屋里教养着不怎么出门,身体弱弱的,也就前几年被敏宁硬送到学院里,经常跑跑跳跳,这才稍稍好了一些。   可这个年纪就要嫁人,简直就是摧残这个孩子的身体。   四爷却道:“我觉得这门亲事挺好的,嫁到附近的娘家,好歹能有个照应,总比嫁给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家好。”   敏宁哼了一声,然后说,“那你觉得以咱们家二格格的性子要真受了气会说出来吗?就算说出来了,福晋是会帮二格格,还是帮她娘家侄子?”   四爷总算是明白过来,看来她是极不希望福晋跟李氏联合在一起,绕来绕去最终还是绕到这个茬子上。   “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想法?”   敏宁把玩着杯子开口,“我觉得二格格前程远大着呢,将来身份肯定也不平凡,那青年才俊还不任她挑,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将来身份?还能是什么身份?   四爷顿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不过听她这么一说,还以为她话是说二格格,其实是在替雅利奇提前给他敲边鼓,“不是都跟你说了,等雅利奇挑的时候,人肯定让你过目。”   敏宁放下杯子,坐正,“我没说甜甜的事。”又想到甜甜那副跟四爷极为相似的脸,她又操心起来,“男子童学院好像有不少跟甜甜同龄的,要不咱们先培养培养?”好女婿自然是从小养成。   四爷也被她这个话题给带歪了,认真的思考起这个可能性来,“这样也无不可。”   小一点的孩子,没什么审美性,正好选上十个八个培养培养,到时候由着雅利奇挑,挑中哪个就选哪个!   不出敏宁所料,随着冬雪暂停,蒙古王公带来不少半大小子纷纷进京,李氏一日比一日焦急起来。   这一日直接拦住了四爷,刚说起了二格格的亲事,不过她话还没提到福晋身上,就被四爷给拦住了,“二格格的婚事我自有主张,你不用说了。”   李氏只感觉一阵晴天霹雳,劈的她脑子蒙蒙的,爷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已经决定让她女儿抚蒙?   她可只有这一个女儿,送她去抚蒙就是送她去死,一时之间李氏只感觉头晕目眩起来。   四爷已经探清楚公主府的动静,查看报上来的消息,四爷眉头拧了起来,他从来没有想到公主下嫁跟额驸不平等,额驸一家人甚至要给公主下跪。   自己想象了一下,要是自己也这样被对待,对公主哪有什么夫妻之情?   有脾气坏的公主根本不拿额驸当人看,想训就训,一点面子都不给。   还有些气性懦弱的确实被奴才把持住,如今要额驸贿赂才能够见到公主,这种情况已经蔚然成风。   这就导致一个情况发生,绝大多数额驸的孩子都是有侧室所出,皇家公主没几个能生出来的。   四爷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满蒙联姻都毁在这起子奴才手中了。   皇帝看到四爷上的折子,顿时满腹怒气的摔在桌上。   “查,给朕查!”   满蒙联姻政策是太祖努尔哈赤定下来的,就是想要将满蒙血脉融合在一起,不生出孩子,只能不停的送公主去抚蒙,没想到这些年全都毁在一起子奴才手中。   看折子上触目惊心的事情,想到那么多皇家公主都被奴才磋磨致死,皇帝就恨不得将这些人抓起来挫骨扬灰。   那其中可是也有他的女儿,即使对女儿不关心,好歹是皇家血脉,哪里容得奴才欺凌?   皇帝怒气冲天,随即他头一晕眩,手扶在桌上。   “汗阿玛!”四爷吓了一跳,连忙想要上去扶。   皇帝摇了摇头,感觉到晕眩消失,才撑着桌子慢慢坐回椅子上,“朕无事。”   一坐好,皇帝就咬着牙说,“老四就交给你,务必给朕查清楚,凡是涉及到欺辱公主的,诛三族!”   四爷有些担心的看着皇帝,很快领命下去了。   皇帝看着人走远,才摸了摸额头,不由眼神深邃起来,情况越来越严重。 第13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33)   皇帝要查, 四爷自然是尽心尽力,这一查才发现凡是敢捏主子的无一例外全都是包衣奴才, 欺上瞒下,甚至拿捏小主子的手段都是层出不穷。   京城内的公主府可以说是大换血, 以往一些作威作福的奴才全都被抓了起来。   四爷也是在这时才发现整个内务府的包衣世家相互联姻, 要是再给他们几十年,甚至可以左右宫中的主子们。   四爷将查到的到给了皇帝,皇帝看到之后先没有动皇宫中的, 而是先拿公主府的奴才开刀。   不过之后内务府却连连有了改动, 凡是重要的位置全都交给了臣子接任。   这个冬天大雪交织着血花灌溉了午门前的一大片空地。   整个京城都沉默下来, 大概都没有想到这些奴才竟然敢这么胆大包天, 欺辱皇家贵女。   特别是大皇子家的女儿, 前脚大皇子才被圈禁, 后脚他的大女儿就被逼死了, 好好的一个人嫁到科尔沁才五年就死了。   去年六月份时消息传到京城时,京城里并没有关注, 而此时却被拉出来提了。   科尔沁一知道火烧到自己身上,连忙进宫找皇帝去澄清, 这事跟他们真的没关系,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逼死人。   甚至还去跟老太后求情。   这是撞到口子上,皇帝一怒, 便派人查大格格的死因。   原本以为跟包衣奴才有关, 结果却查出大格格并不是自然死亡, 还是被人活活踢死, 原来额驸在跟大格格发生争执时,一脚踢了上去,直接将人给踢死了。   让人更加愤怒的是,额驸在踢人前在鞋子里装了银子,这是一桩有预谋的杀人。   此事一被查出来之后,皇帝直接将额驸赐死。   这个冬天如同被血侵染了一样,还未过年,就蒙上了一层阴影年底。   年底,空中又传来一个噩耗,良妃卫氏病逝。   说是病逝,找内情的都知道良妃生病时根本不愿意找太医,大概是因为之前皇帝愤怒于之下,指责八皇子为辛者库贱婢所出。又愧疚自己身份连累了儿子,这才想要以死让八皇子洗去这个污点。   卫良妃一死,这个年过的就更加黯淡了。   因为皇子需要守孝,所以各府都是能素净就素净。   元宵节的第二日,四爷才一下朝就被福晋的拦住了。   院子里只有冒着严寒傲然绽放的梅花点缀着,被大雪覆盖的大地。   过完年之后,雪就一直未停,甚至昨晚元宵夜还一直下着。   四爷见福晋带着人站在前方,不知为何蓦然想到敏宁之前说的话。   福晋果然来找他了。   “爷。”福晋微微蹲了一下身,行了一个礼。   四爷上前虚扶她起身,然后问她,“这么大冷天怎么不在屋子里等?”   福晋笑了笑开口,“这不有一件喜事想要告诉爷,一时间也忘了,急着赶过来。”要是再不过来截人,回头又被年氏那个妖精把人的截走。   想到了年氏,福晋脸色有些微微变化,年氏太狂妄了,以往安佳氏受宠时,可从来没有拦着爷去别人的院子里。   不仅爱吃使小性子,还爱吃醋,可爷偏偏也惯着他,弄得她都不好开口教训。   好在如今年氏跟安佳氏杠上了,她乐的看好戏,不管这两人谁胜谁负,对于她来说可都是一件好事儿。   四爷也没有问什么事,点了点头便道:“有什么事先进屋里再说。”说完之后他率先往银安殿走去。   一大伙人分别拥护着府里最尊贵的两位主子往银安殿走,进了大殿之后,四爷这些解开了黑色斗篷,旁边等待的苏培盛立刻将斗篷接了过去。   夫妻俩将都进了屋子,奴才们都被留在外面。   两个丫鬟随同主子们进入屋中,四爷指着旁边的榻子让福晋坐。   他自己则脱掉的胶鞋换上暖和的棉鞋。   “爷,李氏前段时间说二格格年纪大了,想让我帮这孩子说一门亲事,后来我想着这孩子哪哪都好,正好我娘家有个侄子,两人年纪差不多也能说上话。二格格知书达礼又贤惠,这样的好女孩可不多有,与其这孩子便宜到别人家,还不如嫁到娘家去,好歹是亲戚也能照顾些。”福晋看着他正忙着,便开口说了来意。   其实福晋并不想来的,只是李氏催着她,听说四爷有让二格格抚蒙的意思,福晋过来也是想探一探口风。   四爷换好了鞋子洗了洗手,直接对福晋说,“二格格的婚事先不用管,我心里自有计较。”   福晋有些愣住了,原以为她开口,四爷不会一下子拂了她的面子,没想到竟然直接拒绝了。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不想让府里的格格跟她娘家结亲?   四爷坐下之后,结果丫鬟奉上来的茶,然后跟福晋开口说,“二格格年纪还小,关于婚事过几年再说。”   “爷……”福晋还想要开口,二格格年纪还小,那她嫁给爷那会儿算什么?那会儿她可是比现在的二格格还要小。   四爷伸出手,直接拦住了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不用说了,这事就这么办吧。”   福晋以为四爷这是已经打定了让二格格抚蒙的主意,心里惋惜了一下,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很快找了一个借口告辞了。   福晋一回到院子,李氏就紧赶着过来了,一过来就问福晋,“福晋,怎么样,爷是不是同意了这桩婚事?”   福晋喝了一口茶,先缓了一口气才跟她说,“爷没有同意,看来真有让二格格抚蒙的意思。”   李氏听了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如今新城内关于奴才如何虐待公主的事情才刚爆出来不久,不管是宫中还是宗室,对于嫁公主去蒙古都是避之不及。   这件事是被四爷给爆出来的,要是回头找不到愿意嫁给蒙古的女儿,少不了要拿四爷的女儿来开这个头。   而府里适龄的也只有二格格,一想到这一点,李氏只感觉全身发冷,站都站不住了。   女儿此时要是嫁到蒙古去,那简直就是送她去死!   “福晋,求求您帮忙想想办法,一定要阻止爷!”李氏惊慌失措的上前抓住了福晋的手乞求道。   福晋连忙要将手从她手里挣脱出来,可李氏的手劲非常大,这时候一边的芳菲看见之后忙过来帮忙。   两人一起才将李氏的手给扳开,福晋又气又怒的摸着手腕子,跟李氏说,“李氏,你是疯了?”   李氏摔倒坐在地上,捶着地面说,“我这可不就是疯了,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去送死,我不愿意!”她哭喊了起来。   福晋看她这可怜的模样,气顿时消了,直接示意芳菲将人拉起来,“行了行了,别哭了,也不是没有法子让爷改变心意。”   李氏听到这句话立即拿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看向福晋。   福晋也没有卖官司,直接说,“咱们这府里还有几个人能改变爷的主意?”现在跟她闹又有什么用,有这个空闲还不如去找帮她这个忙的人。   李氏一听瞬间从地上爬了起来,都忘了跟福晋告辞,直接往外跑。   福晋摸着被握青的手腕子,一旁的芳菲心疼的拿了药过来给她抹,一边抹一边埋怨道:“福晋,您也太好心了,李氏都这么对您,你干嘛还要指点她?”   福晋看着手腕之上的青痕说,“二格格好歹也是我看大的,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送入火坑中。”   芳菲一边帮福晋抹药,一边心里却想,自家福晋肯定是另有目的,不然不会这么好心的帮助李氏。   李氏跑出福晋院子门之后,直接往东边跑,跑到岔路口时她脚步停住,瞬间改了方向往另一处跑去。   她身后的丫鬟忙追了上来,直追到李氏最先的住处。   “哎呀,李侧福晋,我们主子正在用膳呢,你要是有事的话奴婢先通告一声……”看守门的三等丫鬟拿着扫把扫院子里的雪,一眼就看见了从大门闯进来的李氏。   刚想上前行礼是直接推开了她就要往屋子里闯,三等丫鬟吓得忙扔了扫把直接拦住她。   “让开!”李氏看着眼前的丫鬟,怒斥了一声。   小丫鬟仍然尽忠职守着自己的责任将人拦住,“你侧福晋,您要是见主子,先让奴婢通报一声。”   吵得乱糟糟的,顿时声音传到屋子里去。   屋子里,年氏正在用膳,听到声音皱了一下眉。   年氏身旁的丫鬟柳絮连忙躬了一下身往外边走,走到门口,掀开布帘子就看到外面的动静。   发现李侧福晋要要被人拦着,柳絮连忙放下了布帘,来到年氏身边小声告知。   “主子,李侧福晋闯了进来要见主子。”   年氏放下了调羹,尽管碗里还剩下大半的银耳羹,不过仍然让人将桌子上的膳食给撤下去。   “去将李侧福晋请进来。”   柳絮小声应道,随后掀开帘子,出去了没多久就将李氏的给请了进来。   “大冷天的,李姐姐怎么想起了来妹妹这里串门子?”年氏被丫鬟扶着起身询问。   她屋子里有一股梅香,李氏就看见了玻璃窗前放着的一株梅花。   李氏收回眼神又放到年氏身上,随后再也忍不住似的拿出帕子遮住眼泪,带着哭音道:“妹妹,我的好妹妹,这一次你可要帮姐姐一把。”   年氏觉得讶异,随后便请李氏坐下,等她坐下之后才问,“不知道李姐姐有什么想让妹妹帮忙的?”   李氏想到女儿即将悲惨的命运,这一下是真的忍不住掉出泪了。   李氏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然后说,“好妹妹,这一次姐姐也是没办法了,才想着求你帮忙。”   年氏强忍着一丝不耐开口,“不知道姐姐所指是何事。”你倒是说呀,夫妇就这一句话,到底是什么事呀?   李氏便将事情说了,随后立马换了个位置,坐到年氏身边,拉着她的手说,“妹妹,我的好妹妹,爷对你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这一次姐姐欠你一个人情,麻烦你在爷面前帮姐姐求求情,万万不要让我的二格格去抚蒙。”在这里,李氏哭了起来,“我可只有这一个女儿,如何能看她眼睁睁的去送死?”   年氏坐了一下眉头,努力忽略过李氏的魔音,“你就说的这话我有些不懂,身为皇家子嗣,抚蒙不是该承担的责任吗?”   李氏的声音噶然而止,抓紧帕子看着年氏无辜的眼神。   此时的李氏恨不得抓烂她那张脸,说的是什么话,她现在没有孩子,当然没有切肤之痛。   难道这里李氏没好气的站了起来说,“我都忘了妹妹又生过孩子,自然没有切肤之痛,算了,也算是姐姐求错了人就不打扰妹妹了。”   年氏被呛了回来,一时之间差点绷不住笑容了,随后又赶紧拉住李氏的手,“好姐姐,妹妹也只是开个玩笑,哪里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二格格去抚蒙。”   李氏停下脚步,看向她,“那妹妹的意思是?”   年氏笑得有些羞涩,“妹妹自然愿意帮姐姐跟爷说一说,但爷听不听妹妹的话,妹妹就没法担保了。”   李氏连忙笑着说,“瞧妹妹这话说的,爷对你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甚至打算让你跟着管家,要是您帮姐姐说情,不管成不成,姐姐肯定会记你这一份人情。”   等出了院子以后,李氏就收起了帕子,转头对着年氏的院子弯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年氏还真以为爷对她百顺百依,那是她没有看到爷爷在安侧福晋面前的样子,这回就等着看她笑话。   原来福晋所说府里能改变爷主意的人,李氏一下子就知道她是指安侧福晋。   之所以转过弯来先求年氏,不过是给她挖个坑。   这段时间不仅福晋对年氏有积怨,就连她积怨也深。   年氏可是跟她抢过好几次菜,弄得厨房都成了她一个人的。   现在年氏一个劲的跟安侧福晋比谁在爷面前更受宠,这回来了一个能够压下安侧福晋一头的事,就不相信她会放过,就算放过也无妨,反正她也没有吃亏。   李氏离开年氏院子之后,转眼又往东花园走去。   年氏得知了这一消息之后,瞬间抓紧了帕子。   一旁的柳絮开口问,“主子,您不是都同意李侧福晋,在爷面前帮她求情吗?怎么她还去东院?”   年氏脸色有些难看,还能是什么原因?不外乎是不相信她在爷面前有那么大脸面才想着找安佳氏一同帮忙。   这下子反倒激起了年氏的心气,这事她非得办成不可。   敏宁坐在炕上听着李氏的来意,随后抬了抬眼皮看向她,“谁跟你说爷打算让二格格抚蒙?”不过是延缓二格格的婚事,这李氏就胡乱猜测起来。   李氏听到这话,立刻惊喜的问道,“莫非爷没这个打算?”这是她这些天里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难为她这几个月对这件事愁的吃不下饭。   敏宁当即开口说,“先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从哪听到爷打算让二格格抚蒙?”   李氏从敏宁这里得到了确切消息,心情一下放松起来,便说:“福晋看中了二格格,想要嫁给她侄子,我也同意了,便去问爷,结果爷并不同意这件婚事,还说二格格的是他自有打算。我也是一时慌了神只往蒙古那边想。”随后,李氏一脸期待的看向敏宁,“安妹妹,能给我一个确切答案,爷是不是没打算让二格格去抚蒙?”   敏宁啜了一口杯中的奶茶,然后跟她说,“没有的事,你别瞎想,咱们府里的女儿都金贵着呢!甭说二格格,就这算下面的几个丫头,也都没打算往蒙古那个火坑里填。”   李氏总算是放松了一口气,觉得幸好没有跟安侧福晋撕破脸,不然这回只是模棱两可,也够她喝一壶了。   转而她又想到年氏,随后眼珠子一转打算看好戏。   李氏离开之后,四爷就掀开帘子从里屋出来了。   敏宁撇了撇嘴,觉得这人这几个月就喜欢玩这一套,府里那么多路不知道走,不知道何时从外院到她的院子暗地里挖了一条通道,要不是前几个月一天晚上她觉得屋里有人,突然惊醒过来,还没有发现他竟然晚上还偷偷的跑过来。   然后她又想,这条暗道应该是扩充府邸的时候偷偷挖的,难怪给她重新备了一个新院子,原来这院子是内有乾坤。   四爷坐到敏宁面前,直接从她手里拿过杯子喝了一口奶茶。   敏宁挑了挑眉问他,“爷,你可真厉害,直接挑的李氏都没了方寸?”   四爷没有理会她这句揶揄,发现就算和她用同一个杯子喝奶茶,她仍然没有动静,他的心就有些下沉。   敏宁注意到四爷瞪了她一眼,还以为他是恼羞成怒了,便换了一件事说。   “太子在江南闹的动静越发大了,迟早被皇上发现。爷,八皇子那边正在搜罗太子的证据,接下来朝中可能会有大变化,您还是注意着点。”   原本敏宁并不想掺合进朝政之中,然而这件事到底是关重大,老八这下子有可能一下子将太子扳倒,太子倒了也就倒了,就怕牵连到四爷身上。   好歹光明就在前方,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全军覆没。   四爷放下杯子点了点头,然后交代了她一句话,“这事,你的痕迹要扫清楚,万万不要被老八捉到蛛丝马迹。”   虽然说这几年老八的势力经过汗阿玛的打压,已经有了溃散的痕迹,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道他暗地里有没有后手,由台上转到台下?   想到这里四爷又皱起眉来,他想到了八爷身后的十四,这段时间十四可是上串下跳的厉害。   里屋传来铃铛声,敏宁跟四爷一同回头,四爷立即起身往屋里走。   敏宁也没有送他,坐在原地不动。   四爷进了屋之后,就掀开了墙上的一副画,画后面是颜色不一的砖块,四爷摸了一下,摸到有些凸起来的砖块,稍稍一按,砖块便陷入墙内,他放下画,床对面的一个博古架毫无声息的向左边移动,露出一道门来。   四爷进入门后,顺手扭转了一个把手,立即博古架就回归到原位,他这才循着暗道往前走。   地下通道因为只有一条直道,所以不过五分钟便来到外院。   四爷回到永佑殿,往外走就看到培训还想要拉门口的一根绳,四爷咳嗽了一声,周围在迅速的收回了手,然后小声的问。   “爷,您醒了?”   四爷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的看向他,“吵醒我有何事?”   苏培盛还以为吵醒了四爷,惹得他不爽快,缩了缩脖子开口,“是年侧福晋,年侧福晋听说爷已经回来了,便让人过来请爷,都是有急事要问您。”   四爷眼神冷飕飕的扫了苏培盛一眼,“怎么,这种事你自己不能做主?”   苏培盛脖子缩的更紧了,连忙开口辩解:“爷,奴才已经告知来人说爷您在休息,可年侧福晋那边来人说有急事,一直赖在外面不走。”   四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朝着外面走,“还不跟上!”   苏培盛一听,连忙进屋子里拿了一个斗篷,追了出来给四爷披上。   一行人往内院走。   年氏的院子旁边挖了一个水池子,这个池子不大,池子比较浅,就连同之前的枯荷一起冻在了池子里,显得有些荒寂。   不过铺上了一层雪,再加上门口移植了几株梅树,显得有些淡雅气息,那一朵朵红梅正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四爷驻在了梅前,如同欣赏一般停了一会儿。   倒是把院子里的奴才们给急得不行。   年氏甚至已经打扮好,就等着四爷进来给他请安,结果发现四爷已经到了门口,却迟迟不肯进来。   “爷!”苏培盛也不敢催促着,只小声的提醒了。   四爷看了他一眼,才抬动脚步跨过院门。   仿佛年氏有透视眼一样,四爷一进院子,正门的帘子就被掀开了,年氏打扮的如花朵一样,盈盈站在门前。   她穿着一个粉色小夹袄,衬得她脸很白净,如同那雪中的精灵一样。   “爷。”年氏甩着帕子跟四爷请安,随后抬起头来,眸光熠熠生辉。   四爷上前亲自将人扶起来,然后拉着她的脚往屋子里走。   进了屋子,四爷松开手,打量了一下屋里,然后开口说,“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别把屋子里打扮得太素净,回头爷让苏培盛送一些好东西过来。”   年氏听到之后两眼亮晶晶的看向四爷,眼神里满是倾慕,“爷送来什么,妾都喜欢。”   四爷撇开眼神,在椅子上坐下,接过丫鬟送上来的茶放在桌上,然后开口问,“这么火急火燎的派人去叫爷过来,到底是有何事?”   年氏想到了正经事,才收回神走到四爷身旁的椅子坐下,开口,“爷,刚才李姐姐来到妾的院子里,想要妾来帮她给您求一个情。”   之前李氏在安佳氏那边可没提这茬,四爷脑子里一转就知道李氏打着什么主意了。   他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求什么情?”   年氏小心翼翼的拽住了四爷的衣袖,开口,“听说爷您打算要让二格格抚蒙,李姐姐舍不得,就来托妾给您求个情。”   四爷直接将杯子往桌上一放,然后声音有些冰冷的含渣,“年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随着杯子一放,年氏跟着身体一颤,她见四爷生气了,就忙跪在他身边,“爷,是妾的错,妾不应该多管这件事。”   四爷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看着年氏两眼泪蒙蒙的样子,冷声开口,“抚蒙事关朝政,不是你和李氏可以过问的,听懂了爷这句话的意思吗?”   年氏点了点头,眼泪从眼光中落了下来,一下子落到四爷手上。   四爷松开了她,拉她到旁边坐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开口,“你呀,下次可不要掺合这种事!”   年氏提起的心瞬时又放下,立时觉得一股委屈涌上了心头,早知道就不过问李氏的事,连累了她被爷一同责怪。   此时的年氏已经将试探自己在四爷心目中的地位这个目的给忘了,心里有些后怕,不过看到四爷刚才冷酷的样子,不由心中有些悸动。   一时之间,她望着四爷的侧脸,有些痴了。   三月份时,皇帝封了一堆郡主。   还废除了额驸向公主行君礼这一制度,又改革了公主的陪嫁,然而尽管条件改的再好可愿意抚蒙的女孩还是在少数。   这回宫中的公主寥寥无几,封的郡主基本上都是皇子的女儿。   大概是看到大皇子家大格格的悲惨际遇,不少皇子府中收到封郡主的旨意,内宅后院都是哭声一片。   这一回九皇子就急的有些饶头,他自己家的姑娘倒是挺小,还不用考虑这件事,可是自己五哥家可是有不少侄女符合年龄。   五哥整天面对后院的哭声,也不愿意呆了,只能够来到他家躲着。   躲倒是无妨,可没事看到不如意的就骂他,弄得他也不愿意在湖里呆着。   想到这里九皇子就不由叹息,为何别人家哭,他也被逼得有家回不得?   这天九皇子拉着十皇子到八皇子府中喝酒,正巧看到正在学步的弘旺。   不由九皇子感叹一声,“还是八哥好,你只有这一子一女,汗阿玛肯定舍不得家里唯一的女儿拿去抚蒙。”   然而他就不行了,家里可是有五朵金花,汗阿玛一向想看他不顺眼,到时候肯定不吝啬让他的几个女儿去抚蒙。   随后九皇子又有些羡慕的看向十皇子,老十福晋就是蒙古来的,他这一代已经联姻,难道他下代就可以松口气了。   早知道他也娶个蒙古福晋,九皇子喝了一口酒,可惜的是当时汗阿玛看不上他。   十皇子跟着喝酒,他要是知道九皇子所想非得捶他不可。   当他以为蒙古福晋是好娶的,那是一个不乐意就甩鞭子的主。   就凭借老九屋院子里的莺莺燕燕,还不够他福晋几鞭子抽的呢!   八皇子还没有过孝期,然而因为之前被汗阿玛责骂吐了一口血,之后又面临着额娘去世,他的身体就不大好了。   这一回虽然没有过孝期,可仍然拿着酒杯喝酒,他怔怔的一杯接着一杯,大有借酒消愁的意思。   九皇子这次过来也是想劝劝八哥,虽然汗阿玛不待见他,可他们这几个兄弟还是挺他的。   八爷放下了酒杯,收回了思绪,随后低下头望着桌子上的盘子。   他一心想要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可惜却逼死了自己的额娘,八皇子不知道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汗阿玛已经明确的告诉他,这个皇位绝对不可能考虑他。   “八哥,老四是一点都不顾兄弟之情,之前还想请他一同劝你用膳,结果却被他拒绝了。这回我总算是看清他的为人了。”九皇子喝了点酒之后,就发起了牢骚。   他说的这件事是年前那会儿良妃刚刚病故,八皇子因为悲痛而绝食,九皇子担心的不行便邀请四爷一同去劝八皇子。   结果四爷直接拒绝了,九皇子就将这件事情给记在了心上,这时候趁着酒意就吐了出来。   八爷听了之后回过神来,看着自己九弟不知道该做什么。   老四已经想露出想要争位的意思,那么对于老四来说,他就是敌人,老九这个拎不清的竟然让老四劝敌人?   八爷呵呵一声开口,“你是帮我拉拢老四?这事你想都不用想?”   九皇子原先还没有反应过来,很快他一脸难以置信道,“老四他不是一直支持太子的吗?怎么他想抛弃太子,另起炉灶?”   八爷拿起酒杯,喝了一杯酒说,“岂止是另起炉灶,没发现汗阿玛对于老四是越来越重用了吗?”   凭什么?凭什么汗阿玛宁愿要一个包衣所出的皇子,也不愿意要他?   辛者库所出皇子跟包衣所出皇子有什么区别?   八爷捏紧了杯子。   一旁的十皇子心里早有猜测,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家的九哥,他得有多迟钝,到现在还没有发觉?   老四已经拉拢了年羹尧,甚至不顾德妃的立场,改叫隆科多为舅舅,这原本就就是在表示他已经正式参与到这场争斗之中。   九皇子可不觉得自己消息不灵通,凑近八爷开口,“八哥,我听到一个消息,说之前黄河丢失的那批盐税银是太子动的手,这事你知不知道?”   八爷颔首。   九皇子眼睛一亮,“不如就将这件事告知汗阿玛,迅速的将太子拉下马。”   八爷定定的看了九皇子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你忘了之前三哥的遭遇吗?”   三皇子之前正是因为告密,才被皇帝给关起来。   九皇子有些发愁道:“不将太子拉下马,谁都没有机会。”   关于这件事,八爷已经有了计较,如今他额娘为了不连累他宁愿去死,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汗阿玛不愿意选他,他也不会轻易的放弃手中的势力。   放弃,才是束手就擒。   十四正在练武,听到八皇子请他过府一叙的消息,立刻将刀旁边的武器架上一扔。   “行了,告诉八哥,我马上就过去。”   十四迅速的进屋里洗了一个澡,重新换上衣服,骑上马往廉亲王府赶去。   一进入廉亲王府,他就看到**十三位哥哥凑在一起喝酒,虽然有些纳闷八哥还在孝期,竟然饮酒,不过考虑只是私下里喝,只要不传出去就行。   “八哥、九哥、十哥,找我何事?”   十四过来之后,一下子坐到十皇子身旁。   八皇子拿就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他。   十四接过之后一饮而尽,八皇子又倒了一杯,这一次十四没有喝,只是放在桌子上,然后看向其他兄弟。   九皇子拍了他肩一下,开口,“十四,这一次我们收到一个消息,所以来找你参谋参谋。”   十四也是个会看眼色的人,不然也不会抛弃自家亲哥跟在八皇子身后混。   当初他就觉得八哥手段了得,特别是在聚拢人心这世上,十四跟在八皇子身后却是另有目的,但这些年来好歹也处了一些感情。   “什么事?”十四不动声色的问。   九皇子跟八皇子对视了一眼,然后小声附在他耳边说。   十四听到这个消息,差点蹦起来。   “太……怎么敢?”   九皇子“哼”了一声,“怎么不敢?都已经狗急跳墙了,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反正也就那样了,不拼一把,怎么知道结果?如今谁看不出,汗阿玛对他的耐心都快耗尽了。” 第13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34)   十四眼珠子一转, 立刻明白这几个哥哥将他叫过来是有什么事。   摆明了的是让他做这个出头鸟。   可现在谁都知道,太子他就是一个火坑, 谁招惹谁倒霉。就像之前的十三、大哥和三哥,十四可不愿意落得跟哥哥几个哥哥一样下场。   十四原本想立即离开, 可转眼又看到八哥那副表情, 顿时止住了想要离开的冲动。   “你们是想把这事告诉汗阿玛?”   九皇子一脸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一旁的八爷也在这个时候开口,“十四, 只要把太子拉下来, 哥哥就去全力支持你。”   十四听了之后, 立即心动了, 他是知道八哥已经被汗阿玛灭了希望, 这回八爷开口直言说要支持他, 如何不让十四感到激动?   “八哥……”   八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止住了他就要开口说的话,“不用说了, 咱们这几个兄弟,只有你还有那个希望, 八哥不支持你还能支持谁?”   十四深受感动,他跟在八哥身后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没想到八哥竟然愿意不计前嫌直接支持他。   “八哥, 若真的成事, 弟弟愿与哥哥共享富贵。”十四脱口而出。   八爷拍了拍他的肩, “这个先不急, 总得先将太子拉下马再说。”   十四当即拍了拍向他胸膛保证,“八哥,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保证将所有证据都呈到汗阿玛面前。”   十四带着疑惑前来又带着激动离去。   十四离开之后,九皇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边喝边说,“十四这小子口气倒是大,不要钱的承诺是一点也不吝啬。”说着又看向八爷,“八哥,你不会当真了吧?”   八爷握着酒杯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旁的十皇子给两位哥哥添了酒,然后问八爷,“八哥,该不会真的要改支持十四了吧?”   八爷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亦无不可。”   十四弟野心他一直知道,可惜是一直没有与这份野心可以匹配的能力,所以之前他没有放在心上。   这回皇帝直接打掉了他的希望,八爷还是不肯认命,打算将十四树在前面当挡箭牌。   就是不知道老四和十四这两兄弟相争是什么样场景。   十四翻身下马直接进入府里,一进入府里就将他网罗的幕僚给叫了过来。   十四因为出宫晚,等出宫时几个兄弟都聚集了自己的势力,他一个光头阿哥入场原本就晚,凡事有些势力的早早就选好了战队,那些中立的也不是他一个光头阿哥可以拉拢过来。   然而十四却不死心,他开始跟着八爷混,就如同当初八爷跟着老大混一样,企图挖一些八爷的墙角。   可是老八到底跟老大不一样的,老大是武夫跟文官天然对立,老八经过长久的经营,自然轻而易举将老大的人给拉了过来。   然而十四不行,他没有老八人格魅力,政治生涯才刚刚开始,根本显示不出优势来,长久之下,十四见没有办法,只能转而学着老大向军营发展。   这一回老八直言说支持他,十四虽然是不信的,但是没关系,只要八哥透露了这个意思,早晚他能捞出那么几个人才了,不是都说了吗,三个臭皮匠可以顶上一个诸葛亮!   咂摸了一下嘴,十四感叹一声,还是缺人呢!   又想到方才在八哥府上提到的太子一事,十四开始思考该怎么将这件事给办的妥妥当当的。   不过办也得有个方法,他可不会傻的跟老大老三一样跑到汗阿玛面前告状,结果自己跟着翻了一个跟头。   最近朝廷宣布滋生人丁永不加赋,以去年的丁税额度为准,以后只收这么多。税额固定下来,这项仁政很快通过报纸飞向了大江南北。   可实际上这并不算仁政,大概只有百姓还瞒在鼓里,大清实行两税制,丁税原本就包含在田赋之中,执行的是一条鞭法,后来又附加了丁税,也就是说丁税收了两次。   这一次永不加赋,实际上是恢复到明朝最开始的收税政策。   不过对于百姓来说,减轻了负担也算是一件好事。   宣布永不加赋之后,朝廷又开始命令各地排查人口,登籍造册。   四爷这些皇子自然是被皇帝使唤的团团转。   江南扬州,林如海病情刚刚痊愈,托人给自己女儿请了一位老师。   看到聪明可爱的女儿,又想到至今卧床一病不起的夫人,林如海心里是即腥味又难过。   第一次自己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可接下来面对的那将是更惨烈的情况。   这一次他无事,保不准下一次对方肯定出手更重,一想到乖女儿还有夫人,他就坐不住了连忙去信给族弟。   信刚一送出去,管家就进来禀报。   “……说是京城那边来人,找咱们家问问情况。”   林如海听了之后,摸了摸胡须,他心里有了底,江南这边需要问什么情况,不外乎最近发生的事情,看来京城那边是听到动静。   “将人请进来。”林如海叹了口气说,该来的终归是要来。   ……   热河行宫建的一年比一年漂亮,转眼承德这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居住,有些官员甚至在这边建了府邸,每当皇帝移驾到热河行宫时,这些朝中官员自然也是跟着转移。   四爷最近跟隆科多走的比较近,两人颇有一些眉来眼去的架势,不过隆科多这人架势比较足,还有些待价而沽的意思,刚开始时除了跟四爷走得近以外,跟八爷也不忘有些来往。   四爷自然不允许隆科多三心二意,几下子弄得隆科多只能挑一个人。   这一日,一群皇子陪着皇帝打猎,这已经是老项目了,皇帝不像年轻那会儿喜欢参与,就任由儿子们自己发挥。   这一次十四皇子表现得尤为出色,单枪匹马直接跟一只熊搏斗。   最后还将熊皮给呈了上来,皇帝自然享受儿子的孝心,便问他想要什么赏赐。   十四直接一拱手说,“回汗阿玛,儿子想要成为大将军,为汗阿玛荡平一切叛乱。”   皇帝乐得打赏,“好好好,以后就封你为大将军。”   十四这一下直接在众多皇子当中显眼起来,就连四爷也不由侧目。   皇帝一高兴,自然有不少拍马屁的人,旁边的蒙古王公们一个个都向皇帝祝贺拥有这么多好儿子。   十四可以说是志得意满,这代表汗阿玛重视他,到时真的要给他领兵权,那个期望也不是不可以。   八月会试结果传到了热河来,然而皇帝没高兴几天,江南那边又悄悄的递过来了一封折子。   皇帝看到折子上的内容,立即大怒起来,随后叫来暗卫立即去查,“务必给朕将这件事给查清楚。”   皇帝所有的高兴劲全都消了,又看向太子营帐方向,是又气又怒,觉得太子辜负了他的期望。   原本以为太子复立之后会有所收敛,没想到更加肆意妄为,如今竟然开始朝税银动手。   皇帝闭了闭眼睛,努力的压抑下怒气,此时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开始颤抖起来。   皇帝发火一事到底给瞒得下去,然而这件事其实是众位皇子私底下一同将这件事给捅出来的,就算再想争,也得先解决掉太子再说。   不把太子拉下马,现在谁争都没用。   发现皇帝并没有生气,这一下子众皇子之中的气氛都诡异起来,要不是他们知道皇帝已经知道那件事,他们非得再捅一次不可。   苏回是一名年轻的太医,他原本在医学院进修,随后被人请进了太医院兼任太医。   这一回皇帝出行,他自然也是跟随的。   苏回正在整理药材,炮制一些刚摘下来的普通药材,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凡是在医学院中学习过的人都如他一样,见到什么都想研究一下要药用。   刚将药材炮制好,正准备阴干,就见外面有人在喊。   “苏太医,您在吗?”   苏回听到声音,掀开帘子走出去,就看见一个这就是出头的小太监站在外面。   那小太监看到收回之后,一脸庆幸道:“苏太医你快随小的来,有重要事找您。”   苏回有些了然,点了点头说:“等我拿上药箱随你一同去。”收回进了帐,这里之后将药箱提上,想了想又拿起了一包银针。   苏回这次跟上次另有任务,私下里别看他年纪轻轻在太医当中也排不上数,实际上他专门负责为皇帝诊治。   原来这种事苏回根本就没有想过,只是也不知道他的名声是不是传了出去,皇帝派人直接将他收入太医院中,私下里更是让他为他整治过几次。   前两回皇帝晕眩的毛病都是苏回给解决的,所以这一次皇帝前往热河,自然将苏回也给带上了。   别看苏回会年轻,可他医术真的了得,更使得一手好银针,据说苏回祖上曾得过几张《青囊书》残篇,那几张残篇恰好记录了一种针法。   正是靠着这一手针法,才会被皇帝看上。   苏回跟着小太监一同前往一个看着很普通的营帐,还未到门前,能连着就被掀开露出了魏珠那张熟悉的脸。   “苏太医快请进来,万岁爷正等着呢!”然后魏珠又看了一眼小太监,小太监识趣的离开。   苏回进入营帐之内,就发现有好几个熟人。   而皇帝正坐在上首,撑着头,闭着眼睛任由太医院的院判彭太医诊脉。   在医院的院判原本是叶太医,不过叶太医年事已高,便将这个职位辞去了,这些年常年呆在医学院中教学生,或是做自己的研究。   苏回走到队伍最后面,随后拍了拍前面的人,低声询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人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万岁爷的老毛病复发了。”   苏回顿时了然,万岁爷这几年有些中风的症状,这个症状已经维持好几年了,前几年万岁爷好好保养还行,可这几年因为怒大伤身,症状越来越严重,前段日子甚至发生了晕眩。   “又生气了?”   那人回道:“这个不知,不过万岁爷的一只手没得知觉。”   苏回一听,神情当即严肃起来,手都没了知觉,那问题就严重了。   院判那边诊过脉以后,小声的跟皇帝禀报,“万岁爷,需要银针刺穴。”   皇帝揉了揉胀痛的额头,开口问,“苏太医到了没有?”   太医当中若是施针最厉害的,莫过于苏回,皇帝一听到用针,自然就想到了苏回。   院判脸色僵了一僵,实际上这种小事他也可以处理。   魏珠听到这声询问,连忙回答,“启禀万岁爷,苏太医已经到了。”   这句话苏回自然也听到了,之前跟苏回搭话的那个人,回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神色。   苏回不知道,这一次肯定是将院判给得罪透了。   “见过万岁爷,万岁爷吉祥。”苏回上前跪下说。   皇帝挥了挥手叫了起。“不用多礼,快上来用针。”   彭院判让开了位置,随后给苏回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苏太医,之前已经给万岁爷扎过耳垂放血,还请听我指示,扎合谷穴、内关穴。”   苏回也没有太不给院判的面子,依言而行。   扎上针之后,皇帝便感觉耳中嗡嗡响渐渐退去,脸色立即缓和下来,最后只留下苏回,让其他太医先行离去。   等人离开,皇帝才问苏回,“药研制的如何了?”   苏回不仅担负着为皇帝扎针的任务,还担负着为皇帝研究药物,研究的也不是普通草药,而是能够缓解中风病情的药物。   皇帝的状况可以说是有家族遗传史,太宗皇太极就曾因为头痛致死,这一点皇帝也是最近才发觉。   至于先帝,还没有活到这个年纪就得了天花,自然不用考虑这个毛病。   而皇帝却没有逃过,即使如今再怎么保养,可是中风仍然如影随形。   好在京城里多了一个医学院,里面教授的学生研究的药物层出不穷,皇帝抱了极大的期望,希望医学院能够研究出可以治疗中风的药物。   而苏回就是将症状整理出来,带队研究药物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留在皇帝身边亲自研究病情。   苏回恭敬的回答,“回万岁爷的话,关于中风的研究已经有了一定进展,患了中风的病人血非常粘稠,容易形成血块,一旦进入脑中,极容易引起瘫痪。所以针对这种情况,臣已经研究了一种可以溶解血块的药物。还请万岁爷在药物研究出来之前,情绪莫要大起大落。”   皇帝听了之后,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苏回将银针给拔去,皇帝这才收回了手握了握麻木的手指。   感觉到这只手逐渐有了知觉,他才放下心来。   此时皇帝也感觉到情况严重,现在只是有点头晕,手没有知觉,要是情况突然严重下来,中风倒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口,那情况才更严重了。   眼下就有一件急事需要办,就是考虑皇位问题。   到底该选哪个儿子。   至于太子,光是听见这些年里太子破罐破摔,皇帝就不敢将皇位交给他。   那么下面就只有老三、老四、老八以及刚冒头的十四。   老三虽然在清流中受欢迎,然而皇帝知道若真选了,大清肯定会陷入明朝时的朋党之中。   当年明朝怎么覆灭的,绝对不是大清所灭。   正是因为陷入朋党,皇帝跟大臣争权,使的国力衰退。   太祖只是跟着李自成身后捡了一个便宜,甚至先帝那会都已经有了退回老家继续放羊的打算。   大清夺得了江山,自然不会重蹈覆辙,皇帝不仅警惕武官更警惕文官,要真选了老三,这大清江山肯定又被这群文人所拿捏,到时候改朝换代也不是不可能。   随后皇帝又想到老八,老八在皇帝眼中就是个阴险小人,没有为君之风,皇帝自然是不考虑的。   那么眼下只有老四跟十四这对亲兄弟了。   老四这段时间确实办成了不少事,可他人太孤,只做自己的事,做一位贤王还行,可做贤王跟做帝王完全是两回事。   至于十四,十四太年轻,根本弹压不住其他年长的哥哥。之前一直跟着老八混,要是真选了十四的话,还不知道最后这位置落到谁手里。   一时之间,太皇帝有些为难,随后往历史上面想。   想历史当中有没有皇帝面临着跟他一样的处境,结果还真捞出了一位,那就是明成祖朱棣。   朱棣跟自己的太子朱高炽可以说是势如水火,根本不待见自己所封的太子,甚至越过太子直接定下了皇太孙。   也正是因为有着一位皇太孙,太子之位才能够保存。   皇帝眼神深邃起来,儿子们没几个合他心意的,那就从孙子中挑选,总能够教出一个继承他意志的孙子。   江南那边的消息很快落到皇帝手中,就连那笔被太子捞去的税银用在何处,皇帝都查的一清二楚。   九月底,皇帝回京当天,直接宣布再次废了太子。   隔日宣布了废太子的几大理由。   并且直接告诉各位大臣,以后凡是说太子有所改善,请求将他放出来的人,朕都诛之。   简而言之,就是绝了太子的后路。   太子这次被废已经敲定,这事之前大臣们心里早已有了概念,不说别的,就说这两年太子行事张狂,跟皇帝屡屡碰撞,就知道迟早会再被废。   这回事情一落幕,除了太子党直接直接倒塌以外,皇储争斗倒是更加清晰起来。   四爷也明确的感觉到,依附他的人越来越多。   不过对于结党是也有些忌讳,所以这些依附的人大多数他都推拒了。   “额娘,晚上我还回来呢,真的不需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弘暻看着床上散落的衣服,连忙上前去制止。   敏宁回过头来说,“晚上你再回来,以后在宫里留着时间还长着呢。这些衣物也不用你带,回头我送到永和宫去。”   开年后,皇帝招了几个孙子进宫,除了三皇子家的弘晟,就是雍亲王苦的弘暻,皇帝的皇孙可不少,但是这些人当中只有太子和大皇子家带在身边教导,如今将三爷跟四爷两家的同样叫去,显然是有政治目的。   目前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皇帝到底是何目的。   皇帝的病情敏宁自然是知道的,甚至还推了一把,所以这次弘暻进宫,她不仅不担心,还很期待。   弘暻再次不满的嚷嚷道,“那也别带这么幼稚的衣服,回头被别人看到,还不被笑话死?”   敏宁不满的拿着一件上面纹着青蛙图样的肚兜,“怎么幼稚啦?这是给你遮肚子用的,要不是你喜欢睡觉的时候踢开被子,我也不会给你准备这个。”   皇子皇孙的礼仪从小就被纠正的,不过轮到弘暻就不一样了,因为时常经历军事训练,所以导致他睡觉的姿势已经越来越狂放,感觉热了就踢开被,这里是总要人进来给他重新盖上。   弘暻害羞的捂住了脸,拉高了声音,“额娘……”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敏宁把衣服给他收齐了放进了箱子里。   箱子放好之后,她又起身问,“还缺不缺其他东西?”   弘暻忙捂着箱子摇摇头,“没了,没了,宫里什么没有?”   敏宁想了想也是,要是真缺少什么下次再带上就行。   随后,敏宁坐在床上跟他交代,“到上书房读书可是跟在学院里读书不同,上书房里面的先生极为严格,听说你阿玛读书那会儿都是读两百遍背两百遍,直到将书背得滚瓜烂熟。其实这种教育额娘是不赞同的,读书自然是先知其意,不过宫里就是这个教法,你要学着适应,可千万不要胡来。”   弘暻立即向敏保证,“放心吧额娘,我肯定会听先生的话。”   敏宁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摸了摸儿子健壮的身体,这小子因为经常练武,身体发育的极好,虽然说只有十一岁,可个头已经快赶上她了。   “进了宫之后,可千万不要欺负其他人。你是学过武的人,跟那些兄弟们不同,就算打架不要朝致命的地方打。别人要是为难你就告知先生,现在要是不理就告诉你阿玛,听清楚了没有?”   弘暻点点头,然后问,“那阿妈要是不理呢?”   敏宁当即笑眯眯的说,“那就告诉额娘,额娘给你出气。”   敏宁这句话刚落音,门口传来一声咳嗽声。   母子俩一转头就看到四爷手放在嘴边。   被抓包了,母子俩相互看了一眼。   四爷走进来,对着弘暻说,“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送你进宫。”   弘暻立即抓紧时间对敏宁说,“额娘,你放心,我保证不会欺负别人,也不会让别人欺负的。”   敏宁莞尔一笑,摸了摸儿子的头说,“你记得就好。”   随后她又看向了四爷,“爷,都安排好哪些人随着弘暻一块进宫吗?”   四爷回道:“挑选了佟家几个孩子作为弘暻的伴读,另外从乌雅氏挑选了两个哈哈珠子。”   敏宁点了点头,安排挺好的,即不忘养母,也不忘亲母。   “就照爷所说的办吧。”   四爷很快带着弘暻一同出了府,坐了马车进宫。   皇帝已经移居到畅春园去,虽然皇宫就空旷了许多,一来一回都很显眼。   四爷到达皇城之时,正巧碰上三爷。   三爷见到四爷一同拱了拱手,到是弘暻跟弘晟比较相熟,两人好歹一起在学院里踢过蹴鞠,有过革命情谊。   小哥俩凑到一起说起了话,“听说学院里最近添加了一种球,不仅轻便,且踢起来脚一点都不疼。”   弘暻点头,“这个我知道,叫足球,琉璃厂的清风阁就有卖。好像在太学中也挺出名,在学院里时常能够发现从太学那边踢进来的足球,每次球一踢过来,就有太学的学子跑到门前,跟看门的老头乞求进来找球。”   弘晟畅想了一下,有些遗憾道:“这下子跟弟弟们分开了,得什么时候才能一起踢足球。”   弘暻也觉得有些倒霉,刚从童子学毕业进入中等学府,没想到的是才上了半年就被喊进了宫里。   在宫里读书哪有在外面快活,听说二皇子家的弘晳还在宫中,这一位他爹刚拉下马,还不知道回头得闹出什么动静?   小哥俩相互叹了一口气,弘晟然后说,“联盟吧!”   弘暻点了点头,“联盟!”   联盟在学院里是很常见的事情,学院里有各种比赛,单打独斗可不行,就需要各种联盟,这群小阿哥已经习惯了发挥自己的优势,合纵联盟,拉一帮打一帮,三十六计使得比谁都溜。   这边四爷跟三爷也寒暄好了,分别将两个依依不舍大小哥俩分开,拎回车上。   弘晟趁着最后这段时间忙给弘暻打暗号,弘暻回了他一个“OK”的手势,这还是跟洋人夫子学的。   四爷早注意到这小哥俩的动静,等马车动了之后才问他,“刚才跟弘晟说什么呢?”   弘暻忙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四爷一听对着儿子的头揉了一把。   进宫之后,四爷先带弘暻去了永和宫。   德妃看到孙子过来自然开心,又命人将一箱子衣服给接了过去,让身边的宫女带弘暻去吃东西。   支开弘暻之后,德妃才看向四儿子,“你放心,这一次肯定不会再发生弘晖那样的事了。”   四爷一听到弘晖,眼神不由暗了暗,那可是他的嫡子,就这么折在了宫里,他不是不伤心。   想到这里,四爷不由开口问,“额娘,当年的事情查到幕后黑手好了吗?”   弘晖的事,四爷一直没有忘,这些年里一直追查这件事。   德妃点了点头说,“已经查到了,虽然说当年那件事,明面上是太子后院吃醋,波及到弘晖身上,不过前些年我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说到这里,德妃停顿了一下神情有些犹豫。   四爷见状便拱了拱手说,“还请额娘告知儿子。”   德妃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那药是从老八福晋手里得到的。”   四爷听到这里攥紧了手。   德妃继续说,“当年那件事比较乱,我也只是大概猜测,老八那药原本是想要害卫氏,你可能不知道当年卫氏因为老八家的一直未有所出,又拦着老八不准纳妾,便和老八家的吵了起来。老八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动了杀心。不过她有那杀心,没那个胆,药拿进宫里以后就没敢用,最后扔了,被正巧过来的太子侧福晋发现。”   “后来那侧福晋应该是发现了药效,便一直留着。后来大概是受了李佳氏的气,就想着朝弘晳下手,没想到弘皙反而谦让将那盘点心让给了弘晖。”   以后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弘晖吃了那盘点心之后,迅速毒发身亡。   四爷听到这里,指甲都陷入到皮肤之中,他恨的咬牙,不仅恨那个已经被处死的女人,更恨老八家的。要不是她把毒药带进了宫,凭那侧福晋哪里能够得到毒药?   说到这里,德妃也有些叹息,老八家的心也太狠了,只是跟婆婆闹出点矛盾,竟然想着杀人。   说到底也是老八家的被宠的太过,稍微有些不如意的地方,就想着将障碍除去。   最后还不是妥协了,让老八纳妾生了孩子。   这样的女人幸好没有进宫,幸好老八不是皇帝,不然老八成了皇帝,老八家的当了皇后,这宫里其他女人该怎么活?   想到这里,德妃不由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媳妇,虽然说有种种不适合之处,但是绝对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   就算是乌拉那拉氏,还没有朝府里的孩子下手,对于妾室顶多有些针对,还没有下过死手。   德妃在这里感叹着,却不知道乌拉那拉氏曾经对着安佳氏下手,不过几次都被安佳氏自己给躲过了。要知道有这一茬的话,德妃也不会发出这样的感叹了。   一抬头,德妃发现四爷手指上出现了血印,她惊呼一声,忙让人送来药膏。   “你这傻孩子,现在生气也不要伤着自己呀!”   宫女连忙送来了药膏进来,德妃帮他涂抹了,又拿了干净的帕子给他系上。   “这几天可不要碰水。”   四爷定定的收回了神。   德妃看着他的眼神忍不住后退,那猩红的眼睛里透露着恨意,“老四……”   德妃叫了一声,才将四爷叫回了神。   四爷眼中的猩红褪去,怔怔的喊了一声,“弘晖。”   德妃见状不好,忙叫人将弘暻带过来。   弘暻在后面吃的可是乐不思蜀,这时候就看见一位宫女姐姐跑了过来,拉着他往外走。   弘暻吓了一跳,忙开口问,“这位姐姐,你要带我去何地?”   宫女边拉着他跑边说,“我的小阿哥,你就别说话了,娘娘叫你过去呢。”   弘暻一听,也不抗拒了直接跟着宫女跑了起来。   进了屋子,弘暻还未开口,德妃就忙向他招手,“傻孩子,快过来,快过来劝劝你阿玛。”   弘暻此时也看到自己阿玛正呆呆的站在屋子里,顿时吓了一跳。   “阿玛,你这是怎么啦?”   弘暻跑过去拉住四爷的手,看着手上包扎的伤口。   这才多长时间,阿玛的手就受伤了,莫非是被娘娘给打了?   四爷看着自己儿子焦急的神情,总算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了过来,随后跟德妃说,“额娘,弘暻在宫中就多麻烦您了。”他说着从弘暻手里拽出了手。   德妃立即站了起来,问,“老四,你这是要去做什么?你不要做傻事!”这就是不会一直不愿意将真相告知老四的原因。   当初弘晖有多受老四疼爱,她也是亲眼目睹的,这回儿子死去的真相,如何不会愤怒?   四爷转过头来跟德妃说,“额娘,请放心,儿子还没有发疯。只是儿子心里有些不适,得先告退了。”   随后又摸了摸弘暻的头,抬头跟德妃说,“这孩子就麻烦额娘照顾了。”说完后,四爷也不等德妃回话,大步离开了永和宫。   弘暻满眼都是疑惑,他看向德妃问,“玛嬷,阿玛这是怎么了?”   德妃摸了摸他的头说,“你阿玛这是想起了你大哥,心里难过。”   弘暻顿时了然,他是知道从未见面的大哥就是在宫中死的,阿玛这次过来肯定是触景伤情了。 第135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35)   四爷一回府之后就将自己关了起来, 并且摔碎了好几套茶具。   敏宁心里一拧,四爷这么早就回了, 那么弘暻呢?别不是把弘暻给忘在宫里了吧?下午还得回来呢。   敏宁连忙派人驾着马车前到宫门口等待,然后看向一脸急迫的苏培盛问,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培盛心想, 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来找您来求救了,他老脸一拧巴,一副焦急的模样, “安主子, 爷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了殿里, 谁也不许进, 奴才只听见屋里有摔的稀里哗啦的声音, 这才向您求救, 您好歹过去看一看。”要说这府里有人能够劝得了爷, 大概也只有安侧福晋了。   四爷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苏培盛第一时间竟然跑到后院来求救。   敏宁这才不慌不忙的起身, “行了,别说的那么骇人, 我随你去就是。”   苏培盛“哎”了一声,连忙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来到外院,正好看见年氏已经过来了, 年氏正带着人站在门外细声劝说。   敏宁一瞧, 感情不需要她呀, 这不是都有人了吗?   敏宁瞥了苏培盛一眼, 苏培盛弯起了腰,不住的冒冷汗,我的老天爷呀,他可没有去请年侧福晋。   这回被堵着,安主子还不得以为他是故意的。   敏宁嗤笑一声,看着前面年氏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小声劝说,待到苏培盛想要解释,她伸出手制止了他要开口的话。   随后撂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这不都有人了吗?我看也不缺我一个。”   徒留下苏培盛一个人有苦说不得,他看了一眼安侧福晋毫不留恋离开的身影,再看一眼大殿门口已经看到这边动静,望过来的年侧福晋,不由哀嚎一声,我的老天爷,这是在玩他吗?   晚上时,弘暻被接回来了,敏宁才知道四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玛嬷亲口跟你说,你阿玛是想你大哥,所以才提前伤心的离开了?”   弘暻“嗯”了一声只点头,迅速的将包子塞到嘴里。   今天晚上做的是油渣粉丝包子,如这种比较粗糙的食物,弘暻是极少吃的,这第一次吃一下子刹不住了,只觉得满口留香。   敏宁也是突然想吃才令人做了,吃了半个包子之后,就停住了手,不由拧起了眉,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不然四爷也不会回来之后又拿东西撒气。   莫非四爷是发现了弘晖的死因?   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这些年里四爷一直在追查凶手,不过因为手伸不进皇宫中,再加上皇宫已经清洗过几遍,能够查到真实性的可能越来越低。   就说敏宁这几年倒是往皇宫里塞了不少人,不过有目标性,最多也就往上书房这几个地方,后宫那边后妃也只爱用自己的人,新人进去都得不到重用,所以她就放弃了这一块。   可就是这么多人都没有查出一丝痕迹,后来她干脆就放弃了,将目标固定在几个地方。   对弘暻在宫中的安全,敏宁并不担心,这孩子在宫里吃的用的都有人是专门处理好的,至于安全,他身边可是随时有人跟着。   “额娘,大哥是什么样的人?”弘暻吃着包子好奇的问。   要不是这一回,弘暻都不知道自己大哥的事,虽然以前知道自己是有一个大哥,但大哥在他出生之前就夭折了,所以这一回突然发现大哥在阿玛心目中的地位还挺深,弘暻对于这位大哥就好奇起来了。   敏宁想了想说,“弘晖这孩子是一个善良,有责任感的孩子,你阿玛一直对他满怀期望。”说到这里,她低头看向儿子说,“以后在你阿玛面前可不要提起你大哥,当年你大哥去世之时,除了你嫡额娘以外,大概就数你阿玛最伤心。你别看你阿妈这些年爱念佛,可这个习惯却是在你大哥去世之后养成的。”   弘暻将这话听的进去,然后跟敏宁保证道,“额娘,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顺阿妈跟你。”   敏宁眼睛弯了起来,“现在赶紧吃吧,不然那三个小魔头过来你就吃不成了。”   就在母子俩不远处的一堵墙后面一个黑影正立着,四爷靠着墙听着外面的声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对于弘晖的死,随着时间流逝,四爷心中的伤痛已经淡去,可如今偶然得知弘晖有可能死在老八家手中,已经痊愈的伤口猛然被人撕裂,使得四爷痛彻心扉。   恨自己没有能力,没有能力为自己儿子报仇。   朝中再一次催促皇帝立国本,皇帝有些不耐了,直言不会再立太子。   随后又将几个皇孙叫去了畅春园读书,享受儿孙绕膝之喜。   三月份就是皇帝六十岁整寿,这一次皇帝要过一个不一样的寿诞,他打算邀请天下六十五岁以上的老人来京城为他祝寿。   不论官民,只要在寿诞来临前都可以赴畅春园宴会。   与此同时,凡是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皇子皇孙均要出席,亲自为这些老人敬酒,分派食物。   雍亲王府符合年龄的一共有两位皇子,一位是弘昀,一位是弘暻。虽然说弘昀身体不适,一直在外养病,不过这一次是皇帝的喜事,也是天下的喜事,他自然还是要前往。   好在经过这一年来的调养,弘昀的身体较以往要好了许多,四爷顾忌着他的身体,并没有让他一从头到尾的跟随,只打算让他在贺寿当天过来。   弘时倒是急得上窜下跳,他生性就爱玩爱闹坐不住,这回这么大的场面,他自然也想参与,可他偏偏就差了一岁,就被拦在门外了。   这么大的场面,下次还不知道多少年才会出现,万岁爷都说了是整寿才邀请,那下一次有可能是十年之后了。   十年呀,这个时间之长,直接把弘时给急得不行。   跑去拦住四爷好几次,想要替代弘昀出席。当然在这小子嘴里就是担忧哥哥的身体,愿意替哥哥扛起这番重任。   可四爷哪里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直接否决了。   要是平常的话还能够把他塞进去,可这一次场面太大,要是被传出去,别人还不知道怎么笑话。   弘时不满的撅起嘴,随后跑去找三哥弘暻,求三哥帮忙。   弘暻听完之后,眼睛一转,“不如我去求皇玛法?”在弘暻的眼中,皇玛法是一个非常慈祥的老头,对于他们这些小皇孙都一直在笑眯眯的,偶尔还会来了兴致给他们讲课。   相对于冷言怒斥的夫子,这一群小阿哥大概还是更喜欢听皇玛法给他们讲课。   至少皇玛法可从来没有骂过他们。   弘暻长到这么大,还是在畅春园才见到皇玛法,以往新年进宫去请安时,也就跟其他皇孙一样远远对着皇玛法的位置跪拜,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黄色的衣服,至于容貌,那是看不清的。   这一回如此靠近皇玛法,又看着皇玛法一点也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严肃,一时之间弘暻对于皇帝的好感,那是迅速往上升。   皇帝在弘暻脑海中的印象一向都是四爷灌输的,四爷这人自然是不客气的夸自己阿玛的功绩,导致一开始弘暻对于皇帝的期待值就很高。   弘暻脑筋灵活,一向有不一样的见解,皇帝查看几个皇孙功课时,就显出弘暻的特殊来,有时上表的见解就连皇帝看了都眼睛一亮。   就这样没几天,祖孙俩交流的就多了起来,弘暻就成了弘晳之外,第二个被皇帝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皇孙。   眼下听到自己弟弟难得这么请求,弘暻也没有多想,一下子就想起向皇玛法去求情。   皇帝边听着下面的孙子一本正经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便将折子批之后扔在一旁。   来了兴致,皇帝开始问他,“若是朕没有记错,弘时跟你都不是同母所出,为何你要为他们过来向朕讨这个情?”   弘暻一脸疑惑的看向皇帝,“就算不是同母,他也是兄弟呀。”   皇帝看到弘暻这样子不由感憾,太子和老大他们这几个孩子年小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心思,都在一块玩耍。等长大之后,却因为彼此的利益分道扬镳,甚至恨不得将对方置之于死地。   再看了看弘暻,皇帝仿佛感觉到旧日的场景在重现一般。   皇帝不由沉声问他,“以后有一样东西你想要,弘昀跟弘时也想要,告诉朕,你会怎么处理?”   弘暻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开口回答,“皇玛法,对于孙儿来说,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让给其他兄弟也无不可。”   皇帝继续追问,“这样东西不能让,事关你身家性命呢?”   弘暻笑了笑,回答,“皇玛法指的是汗阿玛的世子之位吗?”   皇帝有些诧异,没想到弘暻这么敏感,然后他循循善诱,“不错,就是这个位置,你没有坐上,而被其他兄弟坐上。到时候你就会被赶出府邸,你又会怎么做?”   弘暻充满了自信说,“回皇玛法的话,孙儿的额娘说,这种事情不需要我操心,只要我一直保持着优秀,阿玛就不可能弃我选择其他人。”   皇帝一听到这句话,便感觉五味杂陈,要是太子也能够理解这句话,就不会事事针对其他兄弟,反而友爱兄弟,那么他会执意要废太子吗?   皇帝心中有了清晰的答案,不会,他只会感觉到心里自豪。   一时之间,皇帝知道自己对于太子的教育出错了,他将太子教育的极好,就算处理国事也是按章照办,得到臣子的称赞。然而却忘了告诉他拥有一颗宽广仁爱的心。   “皇玛法?”弘暻见皇帝愣住,忙小声的喊了一声。   皇帝回过神来,看着弘暻,然后吐出了一句,“好,安佳氏将你教育的极好。”   一个优秀的人不仅需要老师的教育也离不开母亲的培养,皇帝一直知道安佳氏在老四心目中是不一样的,也正是怕安佳氏对于老四的影响太大,才私下里下手打压。   可就在此时看到安佳氏对于儿子的教育,皇帝立时放下心来,将儿子教育的如此出色的一个人,皇帝不认为安佳氏会是另一个董鄂妃。   弘暻听到皇帝称赞自己的额娘,立刻眉开眼笑道:“孙儿也认为额娘好。”   一时之间,屋里气氛融融,皇帝松了口,“既然弘昀身体不适,那就让其弟弘时替代。”   弘暻高兴的向皇帝跪下,“那孙儿在这里提前祝皇玛法万寿金安!”   敏宁听到自己儿子得意的在自己面前吹嘘他在皇帝面前的应对,不由额头上青筋直跳。   “你的意思是说,你在万岁爷面前提出让弘时替代了弘昀?”   弘暻高兴的点头,“是啊,弘昀身体不适,我想着既然弘时愿意去,正好可以替代二哥。”   敏宁揉了揉额头,然后指着他骂道,“谁准你这么自作主张的?你怎么知道你二哥不想去,愿意将这个名额让给弘时?”   弘暻笑容僵住,眼神闪烁的看向自己额娘,好像……自己真的做错了!   “额娘,那我该怎么办?”   敏宁瞪眼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挺神通广大的吗?怎么不直接让万岁爷特例允许弘时参加,非得拿走弘昀的资格?”   弘暻脸色立即白了,一脸委屈道:“儿子也没想到这茬。”他完全是被弘时给带到阴沟里去了,顺着弘时的思路去向皇玛法求情。   敏宁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说,“连你阿玛都没有答应弘时这个不靠谱的请求,怎么你倒是挺有能耐了?”   弘暻这小子被皇帝带在身边教养,这才几天就有些膨胀了,敏宁既然看不过去,趁着这个机会敲打他。   弘暻急得团团转,“额娘,你说我该怎么办?以后我还怎么有脸去见二哥?”   好在弘暻的本性没有改变,这时候没有将责任推到其他人身上,而是自己承担。   敏宁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自己儿子重复走上弘历的道路,要真的是这样,她还不如将儿子塞回去重新投胎。   “好了,这事万岁爷肯定没有放在心上,你主动去向万岁爷承认错误,就说自己没有考虑周全,将这个名额给换回来。回头再去跟弘昀道歉,还有你们这群小子过去是要敬酒的,弘时才多点大,他去了能喝酒吗?也不怕喝醉了在宴会上闹出什么事来。”   弘暻低头认错,他承认自己没有考虑周全。   敏宁看了一眼儿子,还不错,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随后又想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么明显的错为何皇帝就没有提醒?   隔天下了学,弘暻老实的去求见皇帝。   这回皇帝可没有功夫见他,他正在见太医。   苏回放下了手,跟皇帝开口,“万岁爷,您这手僵硬情况,未来可能会越来越频繁,逐渐发展到半个身子都会僵硬。”   皇帝皱起眉头问,“为何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不是已经用药了吗?”   苏回也没有隐瞒,直接回答,“万岁也因为您的身体逐渐年迈,药物治疗只能仰制病情,不使其继续恶化,并不能够治愈。”   虽然这番话并不好听,但皇帝却没有生气,毕竟敢说真话的御医和太医越来越少了,他为何这么看重苏回,除了他医术高明以外,也有他在他的病情上从来没有隐瞒,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还能够撑几年?”皇帝的眉色有些淡,冷静的开口问。   苏回回答:“最多十年,最少五年。”   皇帝顿时松了一口气,还行,足够他将事情安排下去。   然而苏回接下来的话让皇帝脸色一僵,“万岁爷,这是在您配合治疗的情况下。”   皇帝抬眼看他,“爱卿这话什么意思?”   苏回退到一旁跪下,“万岁爷,您这种病情需要少思少虑,仔细将养,不然奴才再怎么医治也不能挽回耗损。”   少思少虑?   作为一个皇帝怎么可能少思少虑?   皇帝皱起眉头来,开口问他,“爱卿就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皇帝既想无病无痛的活着,又不想放弃手中的权势。   苏回长袖中的手攥紧了,随后伏身给皇帝叩了一个头。   皇帝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又问他,“若是朕放弃政务好好休养的话可以活多少年?”   苏回回答:“别的不敢说,臣最起码可以保万岁爷十年平安。”比之前最少五年一下子增加了五年。   皇帝点了点头,“爱卿先行退下,这件事务必不要传出去。”   苏回听了之后,立即叩头退下。   苏回走之后,皇帝撑着头,一时之间神情有些凝重。   而就在这时梁九功悄悄的走到皇帝身边,“万岁爷,弘暻阿哥求见。”   皇帝放下了手,说了一声,“弘暻来了,叫他进来吧。”   梁九功依言退下,很快弘暻就跟着他进来了。   “孙儿拜见皇玛法,皇玛法万福金安。”   皇帝带着和煦的笑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起来吧,到那边坐。”   等弘暻坐下之后,他又开口问,“过来找朕有何事?”   弘暻打量了屋里一眼,眼神一下子扫到了旁边的矮墩,看来之前屋里确实有人。   皇帝一下子发现了弘暻的视线,眼神里露着玩味。   弘暻当即起身跪下说,“回皇玛法,孙儿做错了一件事,这次过来是想请您收回成命。”   皇帝一点也不意外的开口,“哦,你所指的是何事?”   弘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就是昨晚那件事,阿玛已经骂了儿子一顿,说弘时是闹着玩的,却被我当了真。”昨晚额娘将这件事告诉阿玛之后,阿玛就把他骂了一顿。   皇帝拿起茶碗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看着他开口,“怎么你所有的事情都跟你阿玛说?”   弘暻立即坦然道,“我额娘说了,儿子还小,思想不成熟,有些事情最好还是询问一下大人。”   皇帝立即有些羡慕,他的几个儿子自打读了书以后,就不再事事询问他,他也只能从年纪小的儿子身上找到依赖感。   随后皇帝又看向弘暻问,“事事都询问你阿玛,不会觉得你阿玛管的太严吗?”   弘暻诚恳的摇了摇头,“阿玛也很忙的,孙儿哪敢拿一些小事来烦恼阿玛,问的都是一些重要的事。额娘说了,儿子不仅是她的儿子,还是阿玛的儿子,我有什么难题,阿玛有责任为我解答。”说到这里,他小声的接了一句,“而且,阿玛从来没有嫌弃过我,就算他政务再繁忙,也会抽出时间来见我,就跟皇玛法一样。”说完,弘暻的脸上有点红。   皇帝啼笑皆非,这孩子是拐着弯的来夸他吗?   想到这里,皇帝不由心神一动,开口问他,“弘暻,若是朕赐王府世子之位,可你阿玛因为长寿,让你迟迟不得继承爵位,你是什么想法?”   弘暻一下子联想到当今皇位上,不由偷眼看皇帝,却发现皇帝虽然笑吟吟的,那眼神里笑意却没有到底。   弘暻顿时压力倍增,这个时候才感觉到眼前这个和善的老人是一国之君,掌控着庞大的帝国。   “孙儿……”弘暻有些支支吾吾。   皇帝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弘暻面前看着他问,“如何?”   弘暻顿时吓得冷汗直冒,就算胆子再大他也知道皇储这个话题是不能沾的。   要是话中稍有不妥,甚至可能会太累阿玛。   “孙儿不敢说!”弘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哪里是在说爵位,分明是说皇位。   皇帝看着才十岁出头的孙子,不由感叹老四真有一个好儿子,这孩子如此精明,有为君之质。   “朕恕你无罪,起来说吧。”皇帝将他拉了起来。   弘暻小心的谢了恩,皇帝看了他一眼,然后回到位置上坐下,开口问他。   “这一次没有君臣只有祖孙,来跟玛法说一说你是什么想法。”   皇帝可不认为弘暻年纪小,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登上了皇位,那个年纪朝廷虽然有孝庄太后把持,可每日上朝后,孝庄太后都会询问他某个臣子在朝堂上说话的用意。   皇帝就算有说错了,孝庄太后也不会责怪他,反而细心的教导他。   不然光凭借皇帝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如何能在成年之时扳倒四大辅臣。   八岁时的皇帝已经是人精了,虽然只能做一个移动的印章,不过朝中的事情他基本上都能够理解。   如今面对十岁的孙子,皇帝可不会小瞧他,这孩子这么聪明,很像他小时候。   弘暻大胆的看向皇帝,皇帝朝他露出一个鼓励的表情。   弘暻顿时松了口气,开始说起自己的想法,“若是阿玛长寿,孙儿肯定愿意的,虽然说爵位不在孙儿身上,但不代表而不能开辟其他事业。”   皇帝没想到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哦”了一声道,“继续说。”   “孙儿的额娘告诉孙儿,脚下的这块土地非常大,不要只盯着脚下这点地方,需要放眼去看向外界。如今整个世界都大半的土地都被洋人发现,我大清如今兵马强壮自然不惧洋人,可是若是只盯着眼下这点地方,肯定会被洋人追上来,到时候洋人甚至会露出侵略的目光,就如同对那些当地土著一样,对待我大清。所以若是阿玛长寿的话,孙儿就能够放心去开拓新的疆土。”两人都知道,所谓的爵位就是皇位。   皇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问了他一个关键问题,“穷武黩兵可不是一个好事,如今百姓都向往安家乐业,如何愿意再起战事。”   弘暻却眼睛冒光说,“如今是火器时代,跟冷兵器动辄几十万兵马的战争可不同了。”   皇帝先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反应过来明白什么叫做火器和冷兵器。   “火器只要少许人当兵就行,一些年老体弱的兵力完全可以归放回乡。我看报纸上说美洲那边人口少有大量的土地,可以迁移一部分人口过去,到那边种了粮食之后再运回来即可。”   皇帝摇了摇头说,“如今火器可不行,还有你说的从美洲运粮食过来,路途遥远谁知道海上会发生什么意外。”   弘暻却一点也不意外的说,“皇玛法,那是您不知道现在外面发展的有多达,我额娘名下有几家船厂,那里专门从洋人那里引进了蒸汽机,蒸汽机是用烧煤就可以带动大型机器,有火车还有船。以后肯定越来越快,额娘说再过几十年,到达美洲最多也就需要两个月,若快的话半个月也可以。额娘还说了,亏待谁都不能亏待工匠,他们可以建造利器,用来造福百姓。”   皇帝哼了一声,不认同道:“你额娘就喜欢奇淫技巧。”   弘暻听了这句话,有些不乐意了,忽略了皇帝身份,努力跟他掰扯清楚,“皇玛法,工匠的作用非常大的,额娘说他们能建造不用牛马就能够耕地的器械,不用人力收割粮食,不用靠牛马来做交通工具。如今的火车就是工匠们花费心力制作出来的,额娘说,我们中原的匠人不比国外的差,有些东西我们早几千年就做出来了,就因为一直没有受到当朝统治者的支持,这些都被掩埋了起来。就如同蒸汽车,千年之前我们就有了木流牛马,就是靠水力来带动机械运转。如今是靠火力来带动,其实原理是一样的。”   皇帝听了之后不由觉得几分道理。   弘暻继续说,“额娘说了我们不懂创造,那么就不要插手陌生的领域,只要投银子支持工匠们创造就行。”   “额娘就曾经跟我说过,说江南那边因为布料价格高,百姓也买不起,导致有些人家一家好老小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才穿裤子。后来,额娘就觉得不行,便投了大笔银子,让工匠还造出更先进的织布机来,用水力带动,少少人手就可以日夜不停的织布。织布机的出现立即解放了大量的人手,机器织布比人手织布要快得多,成本就下降,涌入市场之后就打压布匹价格,这才使得现在百姓都能穿上了衣服。您看,其实工匠在这里面作用还是挺大的。”   皇帝心想,安佳氏哪里是因为百姓穿不上衣服才改革织布机,分明是江南织造局的人惹了她,使得她一下子弄出了织布机,砸破了大家的饭碗。   即使心里再怎么忌讳安佳氏,可是对于她培养出来的孙子却很满意,不像其他皇孙不食人间烟火。   有大局观,懂得民生,还懂得量力而为,虽然有些思想还有些幼稚,但不是不能够调教,皇帝不由要再次感叹,但凡太子的眼光有这么远,他哪里还需要在花甲之龄操心继承人的问题。   是的,水泥火车的出现,已经让皇帝见识到工匠的力量,甚至洋人的火器之利使得皇帝也有些焦虑,戴梓找不到,一时之间可没人到处比洋人更厉害的火器。   这时候,弘暻的话不由提醒了皇帝,没有了戴梓,天下间还有千千万万的戴梓,只要肯给银子肯支持,就不怕工匠研究不出更厉害的火器。   “行了,你的来意朕知道了,朕再给你一个恩典,到时让弘昀跟弘时一同参加。”   弘暻眨了眨眼,才想起自己这回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想到之前好像昏了头一样什么都往外说,一时之间弘暻有些后怕起来。   皇帝看着弘暻这模样,心里笑了笑,让他退下了。   苏回回到太医院之后,就被人拦住,关注他的人是跟他关系比较好的,“小苏,你先避一避,彭院判正在里面发火呢!”   苏回去听了之后,朝他拱了拱手,“行,正巧医学院要办一份医学志,趁着这个闲,我过去看看。”   那人忙说,“你去吧,一直等着医学志出来呢,听说医学院有很多病例,这回总算是能够见识一下。”   医学院办书对于整个大清来说都有好处,可以促进医学发展,里面网罗了最新的病情以及解决方法。   对于大夫来说,可以看到名医的诊治方案,不仅能够开拓眼界,甚至还可以提高他们的医术水平。   若是碰巧能够碰到相同的病人,不用手足无措,好歹有了一个病例方案作为参考。   苏回点了点头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太医院。   太医院不远的地方就有马车站点,苏回坐上了马车,没多久就停在一个卖报的地方,趁着马车停顿的时间,他跑去买了一份报纸,然后才跟着上了马车。   无人发现上了马车之后,他的荷包瘪了很多。   敏宁接到了外面传进来的信息,看了纸上所记录的信息之后,她不由翘起了嘴角。   苏回自然是她安插在皇帝身边,她也没有做别的事情最多也只是夸大了皇帝的病情,当然这其中需要苏回的配合。   每次苏回给皇帝扎过银针之后都会激发病因,旁人一诊脉,得到的答复肯定跟苏回一样,实际上激发病因之后,再治疗对于皇帝来说也是有好处。   苏回旁击侧敲,让皇帝安心养病,实际上就是暗示他退位,当然这一点苏回不会说回来,可皇帝却会往这方面想。   敏宁可是深知心理暗示的厉害,有时候甚至能够摧毁一个人的心智。   皇帝正病着,可再怎么看淡生死,也不如以往意志坚强。   一回两回还会有庆幸,可时间一长,她就不相信皇帝还能坐得住。   她也算是顺应历史,那皇帝提早退位而已,只是顺应的不是清史而是红楼梦史。   也别怪她心狠,她是真的等不及了,好不容易等到这次好机会,二废太子皇帝正是心神疲惫的时候,不趁此机会等皇帝缓过来,可没那么容易相信。   弘暻回来之后一直躲在屋里,敏宁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四爷晚上检查课业的时候,才发现儿子竟然没有过来。   四爷亲自去找弘暻,推了推门,才发现门被从里面给关上了。   “弘暻,开门。”   弘暻听到阿玛的声音,吓得立即跳起来去开门。   门打开之后,四爷看着他问,“怎么了?在畅春园发生什么事了?”   弘暻悄悄的抬起头,偷看了阿玛一眼,随后垂下头,语气有些低沉。   “阿玛,我好像做错事了。”   四爷摸了摸儿子细的跟老鼠尾巴一样柔软的辫子,然后拉着她进了屋。   屋里已经点上了灯,四爷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开始询问她,“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弘暻心里沉的狠,今天跟皇帝说了那些话以后,等回来之后,越是回想,他越害怕。   他当时脑子一热,也不知道为何会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阿玛……”弘暻将下午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连皇帝的语气脸上的表情都一个不落的说了出来。   随着他的描述,四爷的脸色越来越沉。   弘暻吓得一个哆嗦,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   “阿玛,儿子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他是知道阿玛有心争位,要是因为他的话使的阿玛绝了皇位的可能,他以死相抵都不够。   四爷像是发现自己的脸色吓到了儿子,脸色平静了下来,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傻孩子不要怕,这是好事。”这代表着汗阿玛有考虑他的意思,才会拷问下一代。   以往皇孙中有这个资格的,只有弘皙。 第136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36)   四爷有些后怕, 弘暻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既然敢回这种问题, 要是汗阿玛发怒的话一个弄不好这孩子甚至有可能回不来了。   也正是想到这一点,四爷的脸色才会如此难看。   不过在儿子面前, 四爷到底没有说出这些话来就是怕吓到自己的儿子。   “这事你也别放在心上, 今日太晚了,你回去睡吧。”   弘暻却不愿意走了,两眼亮晶晶的看向四爷, “阿玛, 你说皇玛法是不是……”   四爷拍了他脑门一下, “你皇玛法再怎么想, 跟你们这些小孩子也无关, 这事你在心里过一下就把它忘了, 万万不要有其他想法。”四爷知道弘暻的意思, 不过是在问皇帝是不是有考虑他的意思。   至少四爷心里有了那么几分概念,不过弘暻这孩子还小, 不适合参与进来,四爷可希望他跟弘晳一样, 因为注定自己是皇孙,对待他们这些叔叔都露出傲慢的神色。   这也是四爷保护儿子的一种方式,不希望过早让儿子沾染上权力。   隔日, 弘暻一早就去了畅春园读书, 下午回来时就被弘时给拦住了。   “三哥, 那件事……”弘时问到这里, 嘿嘿笑了一声,那小模样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弘暻一想到自己被弘时坑了,就忍不住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没有告诉我阿玛不同意你去?为了这事,我还被阿玛给教训了一顿。”   弘时后退几步,随即又厚着脸皮上前,道,“三哥,弟弟,这不是怕你不帮我这个忙吗?而且就是怕阿玛不同意这次来找你帮忙的,皇玛法同意了没?”   弘暻没好气的看着他说,“同意了,你跟二哥都可以去!”   弘时立即欢呼一声,学着江湖人的姿势跟弘暻一抱拳说,“谢谢三哥,回头请你吃糖去。”说完一溜烟跑了。   弘暻气的瞪眼,这家伙摆明了就是用完了就扔。   随即想到之前额娘说过还得跟二哥道歉,弘暻想趁着这段时间赶快前往医学院去。   医学院名下有一家医院,这家医院设在东城外,里面的来看病的病人基本上都是靠东城的居多。   不过真正住院的就在少数,医院的住院部设立在医院最后面,几栋三四层的楼房,大多数都是西洋建筑建的又大又高,里面的墙都被刷的粉白,看着就感觉非常明亮。   弘暻熟门熟路的坐着马车来到后院一栋的楼房里,他二哥就住在三楼。   “弘暻?你怎么过来了?”弘昀看见弘暻过来有些惊讶,他退开一步让弘暻进来,随后带上门。   “二哥,有件事我对不起你,所以过来向你道歉。”   弘昀有些懵,很快反应过来,他问,“道什么歉?”   弘暻脸上带上了一丝愧疚,然后开口,“是这样,那天弘时过来跟我说,说你身体不适,所以他想要代替你出席皇玛法的寿诞,我也没有查一下,就听了他的话直接将这事跟皇玛法说了。”说到这里,他脸上带了一丝羞愧。   弘昀脸上的表情立即僵住,对于他来说,皇玛法的寿诞他也很期盼,毕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够活多久,或许这是他人生中所经历的最后一次盛大场面。   可以想到这次是自己的弟弟弘时开口,弘昀强忍着心中的难过,开口跟弘暻说,“弘时说的对,我身体不适,到时不知道还会出什么状况,既然他想参加就参加。”   弘暻哪里看不出二哥脸上牵强的笑容,这件事他分明也期盼了很久,一想到这里弘暻更加愧疚,怪自己太过自作主张,竟然没有考虑到二哥的想法。额娘骂的对,自己太过独断了。   “后来额娘知道这事之后也骂了我,还让我亲自去给皇玛法请罪。”说到这里,弘暻振作起来,脸上带着轻快的笑容,“皇玛法已经同意了恢复你的名额,还特例允许弘时参加,二哥这件事是弟弟的错,这次过来特意跟你道歉了。”   弘昀听到这里,心中原本压着的一座大山瞬间被搬开,他跟着露出笑容说,“弘暻,这件事已经圆满解决,你没必要跟我说道歉。何况说到底这事是弘时弄出来的,你没必要跟我道歉。而且就算你不和我说,我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弘暻立时拉住了他的手说,“从小额娘就教我做一个诚实的人,二哥这件事我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不管你知不知道,我都得跟你说一声道歉。”   还有一句话弘暻未说出口,有弘时那个大嘴巴在,这事迟早会被弘昀知道,他这边要是不提前说出来,总有一天,弘昀知道之后心里肯定会有疙瘩,那时候兄弟俩才有了隔阂。   额娘说的对,兄弟之间有什么疙瘩应当立即解决,千万不要试图遮掩过去,否则的话会越来越大。   兄弟之间为何会突然决裂?就是因为平时积累的小摩擦越来越多,总有一些这些小摩擦变成了大摩擦。   原本弘暻还不愿意过来,后来还是额娘劝说了他。   弘暻发现说出来之后心里就轻松很多,原来有些话不是不能够说出口。   此时弘暻还没有发现,自己张口闭口就是额娘说,虽然骨子里崇拜阿玛,可是最终还是受自己额娘的影响更多。   弘暻回了府之后很快又离开,敏宁就收到了消息,知道他前往医学院去之后就没有多管了。   弘暻这孩子虽然说有些小毛病,但大体上还是没问题的,小毛病都不重要,以后见识的多了自然就能磨平这些棱角。   过了三月十日,京城陆陆续续来了许多老人,基本上都是当地官府一同陪同送过来。   朝廷这边立马安排好了住处安排这些老人,没有直接去畅春园,而是住在京城之中。   到了三月十八这一天,天还未亮,雍亲王府就忙碌起来,这一次皇帝的整寿,还是六十大寿,府里的阿哥跟侧福晋全都要过去。   至于小格格们自然不必了,不过甜甜是个例外,她属于三胞胎之类,总不能将她单独给撇下。   俗话说的好,人活七十古来稀,这一次皇帝办寿诞邀请这些老人过来,未必不是希望自己能够活到下一个整寿。   一大早给三胞胎穿好衣服之后,匆匆忙忙吃了点点心,连茶都不敢喝,就带着三个孩子坐上马车往城外去。   至于弘暻和弘时昨晚就被四爷送到了畅春园去,毕竟一群小阿哥还需要大小不一,还需要一些特训。   按说住在圆明园应该近一些,但圆明园正在整修,需要添加一些院落,所以不适合住人。   所以这一年来四爷基本上都是一大早就往城外赶。   敏宁的马车是跟在福晋的马之后,她后面是李氏,然后才是年氏。   一行人穿过城门之后迅速前往畅春园,虽然天还黑着,可畅春园外的平地已经灯火明亮,一个马车接一个马车停放在这块平地上。   敏宁一行人下了马,很快被门口的太监迎进了进去,直接迎到大门不远的一个房间内的后者。   刚一进门就发现三福晋跟五福晋已经提前到了,两人正坐在一起喝茶呢。   看到一行人进来,三福晋顿时眼睛一亮,朝着四福晋招手,“四弟妹来这里坐。”   很明显,这是一个正室团体,并不欢迎她们这些侧室。   敏宁便再也没有跟着福晋过去,遥遥行了一个礼,便来到左边的耳室,果然这里正坐着三爷和五爷家的女眷。   李氏跟三爷家的一位侧福晋是相熟的,两人都是在阿哥所里熬过的,所以能说上话,此时难得见到面,自然是凑在一起说话。   敏宁见状便单独坐在一旁,年氏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敏宁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年氏这才不好意思的小声说,“安姐姐,妹妹我是第一次出门没见过这么大阵势。原本还有些担心,但爷说,只要跟着安姐姐就行了,安姐姐不会不乐意吧?”说到最后一句话她眼神流露出试探的意思。   敏宁压根就不稀得理她,这小丫头大概是被情情爱爱弄得昏了头,完全把她当成情敌来对待,有意无意就拿话来刺她。   多数时候敏宁是不理会的,别当她不知道,有些事不过是这家的杜撰出来,有意气她的。   就比如有一回,她在她面前露出娇弱的模样,话里话外都暗示着昨晚四爷累的不轻。   敏宁听了之后当场呵呵,要不是知道昨晚四爷偷偷跑到她那里,她还就信了她的邪。   这丫头从来拿不出干货,顶多是拿话语来膈应她,要不是她正是低调的时候,早就让她明白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敏宁懒得理她,倒是惯的年氏越发的张狂,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就不分场合的过来刺她。   “就是不知道妹妹是什么时候问的,或者我没有记错的话,爷似乎半个月都没有来后院了。”   年氏一听就明白自己被拆穿了,当即红了脸,咬着牙也不敢吱声了。   出了一口气,敏宁心情爽多了,果然压抑太久,自己都有些变态了。   “小四嫂!”耳室的门帘被掀开,露出十三福晋兆佳氏的脸。   敏宁也有些意外,随后想一想又觉得在意料之中,皇帝虽然不待见十三,可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好将这个儿子撇在外面,在这里见到兆佳氏也是应该的。   不过,兆佳氏叫完之后,便发现了问题,好像……似乎,四哥家的三位侧福晋都在这里,那么问题来了,她该叫哪一位小四嫂呢?   兆佳氏诡异沉默下来。   倒是李氏反应的很快,爽朗大笑了一声遮掩过去尴尬,然后开口问兆佳氏,“十三弟妹,是来找安妹妹吗?”   随即指向敏宁的方向,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又接着说,“姐姐我可不像有些人那样自作多情,小四嫂这个称呼大概也只有安妹妹可以担得上。”她虽然人在王府,可也是听说安佳氏对十三大哥一家照顾有加,表示上这个称呼只有她当得上。   兆佳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看向敏宁,“小四嫂,我有事找您。”   敏宁听了之后,侧头看向她,然后起身走向她,“行啊,我们换个地方再说吧。”   敏宁离开之后,李氏不怀好意的看了年氏一眼,年氏低着头,脸上带着温顺的表情,可被袖子遮掩的手指甲已经紧紧扣住了掌心,扣出一道道月牙来。   敏宁跟着兆佳氏往外走,正好看到了福晋发现两人踪迹看了过来,敏宁还没有开口,兆佳氏率先说了,“四嫂,我找小四嫂有些事,先借一下人回头就还回来了。”   福晋看了一眼敏宁,然后开口对兆佳氏说,“别耽误太久,一会儿天亮了,还得去给太后请安。”   兆佳氏立即开口说,“放心四嫂,就说几句话的时间,肯定耽误不了事。”   福晋听完之后,又对敏宁说,“那你就去吧,务必要懂得分寸。”   敏宁行了一个礼,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跟着兆佳氏一同离开。   福晋看着敏宁离去的身影,随后才转过头来继续跟五福晋说话。   兆佳氏带着敏宁出了门之后一直顺着长廊走,走到一间没什么人的房间之后才推开门,跟在兆佳氏身边的丫鬟立即在外面看守着门。   “小四嫂,还请坐。”   敏宁坐下之后,才开口问兆佳氏,“十三弟妹,不知道叫我过来是有何事?”   兆佳氏跟着坐下然后开口,“小四嫂,这些年里多谢你照顾,一直没有机会给你道谢,这次将你请出来,就是就这件事跟您道谢的,还有您派人搜索的蛇酒,爷喝了很有效果,这些日子里腿上的疼痛也少了许多。”   敏宁笑了笑,开口说,“这个应该的,我们爷一直关心十三弟的身体,这也是我该做的。”   兆佳氏紧接着开口说,“小四嫂,不知道这酒从何处得来,我想着再弄几坛过来。”   敏宁想了想才开口说,“这个我回头再派人去寻,这些酒都是从深山老林的捕蛇人手里换来的,这些人一辈子跟蛇打交道,都有独门配方。你也知道越是封闭的地方,对于手上的方子看的越紧,有些甚至都是传子不传女。我那边的人不敢追的太紧,怕引起一些误会,而且蛇酒也不能多放,只能隔一段时间才能换一些回来。你放心,酒换回来之后,我会立即给十三送去,务必不会给他断了。”   兆佳氏听了之后,合掌向敏宁道谢。   敏宁笑着又嘱咐了兆佳氏一句,“就为了这事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叫我出来,回头派人来说一声就行了。”   兆佳氏摇了摇头,“小四嫂,我是另有事情要跟你说。”   说着看了看周围,然后才跟敏宁小声开口,“我们爷收到消息,说万岁爷的圣体有恙,让我过来知会小四嫂一声,让四哥心里有个底,总得有个打算。”   敏宁听了之后,一点也不意外。   十三就算再落魄,以前的手下也不可能全部被拔除,总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   皇帝身体有恙的事她早知道了,不过在此时她脸上却没有露出,而是露出吃惊的神色对兆佳氏说,“放心,我会告诉我们爷的。”   兆佳氏立即满意了,她总算将话给带到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最后又说娶她嫁妆铺子了,有些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大量价格低的货物涌入市场,导致她原来的脂粉铺越来越不赚钱了。   敏宁听了之后就跟兆佳氏说,“我跟你四哥一起开了一家公司专门跑南洋,不如你们也参加一份股。”至于东洋就让给一些小商行了。   兆佳氏脸上立时露出了笑容,“这岂不是占了小四嫂你的便宜,那多不好意思呀,我们爷可一直拿着你给的股份了,这些年可是白拿了不少银子。”他们家如今没有爵位,一年也就上几百两俸禄,也没有底下的孝敬,可就靠着小四嫂给他们的那份股过活。   胤祥可是在她面前唠叨过好几次,要记得四哥跟小四嫂的恩情。   敏宁笑着说,“这算什么,有钱大家一起赚,就算不带你,也会带别人。”   兆佳氏听了之后,心里满是感激。   相比较那位四嫂,兆佳氏还觉得这位小四嫂更像嫂子,至少是真心实意帮他们一家渡过难关。   两人聊了没几句,门口就传来敲门声,兆佳氏的丫鬟小声提醒,“主子,天色亮了。”   两人听了之后别往外走,东边天空微微有些亮光,只启明星还亮着,倒是西边仍然一片黑暗。   回到耳室,呆了没多久天色越来越亮,外面传来些许动静,耳室的人听到之后,纷纷整理衣服起身。   果然外面很快成了声音进来,让大伙儿一块儿去给皇太后请安。   皇太后今年已经七十有三了,在这个时代实属于长寿之人,敏宁还想着皇太后要是再熬过几年,甚至有可能先把皇帝给熬死。   大概是年纪大了,觉轻,皇太后起得很早,一听说请安的人都到了,便派人将这些孙媳妇儿,重孙媳妇们都带过来。   到了皇太后的院落又等了一会儿,没多久就等到皇太后的召见。   呼呼啦啦一大伙人进屋,一下子使得整个屋子里都拥挤起来,一同给皇太后请安之后,皇太后高兴的喊人起身。   敏宁这才抬头看,发现皇太后身边正坐着四妃。   再一看皇太后,老人家已经头发发白,不过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脸色带着红润,嗓音非常大的让老十媳妇到她面前。   德妃带着温和的笑容看着,敏宁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一群人在屋子里并没有多呆,像敏宁她们这种不够身份的侧福晋也只能跟随大部队一同皇太后请安,没多久就被请了出去,倒是福晋她们还能够留在皇太后身边说会话。   敏宁被请出去之后,也不敢随意走动,很快又跟随领路的小太监回到原来的耳室。   这回待遇倒是好了许多,还奉上了茶。   敏宁一早醒来只吃了点心,幸好这里只有她熬着,几个孩子事先被领走了,不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早哭闹了起来。   喝了热茶之后,敏宁才觉得胃舒坦了起来,一旁的李氏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倒是年氏一直跟随着敏宁。   基本上敏宁做什么她学着做什么?   不过敏宁却觉得年氏倒是真聪明,在一个陌生的场所以最快的速度融入进去莫过于学其他人的举动。   年氏可以说是出师了。   接下来时间应该是等着给皇帝贺寿,不过皇帝要见的人太多,见完皇子还得见朝中大臣,见完大臣还得见属国臣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们。   敏宁自然放心下来先填饱肚子。   喝了一杯茶,又吃了些糕点,正打算去恭房清理一下库存,而在这时有个小太监钻进了耳室过来找敏宁。   敏宁认出是苏培盛的小徒弟,当初四爷得时疫时在外面传达信息的小太监张玉柱。   “主子,爷有事再找您。”张玉柱走到敏宁面前小声的说了一句。   敏宁听了之后皱起眉,发现一旁的年氏用探寻的眼光看过来,便直接起身跟张玉柱说,“那就走吧。”   敏宁往外走,跟着小太监离开了,院子继续从东边走去,大约走了十来分钟才走到一个比较空旷的院子,来的人大都聚集在前面,这边就显得空寂了许多。   四爷没有进入院子,而是在院外不远处的一个亭子内,敏宁走了过去,看见只有四爷一个人,便开口问,“爷,叫我过来有何事?”   四爷转过身来看下她,然后开口说,“三个孩子我送去娘娘那里了,回头你回去的时候别忘了去接回来。”   敏宁挑了挑眉问,“就这事啊?”   随后四爷盯着她开口,“刚才十三示意我说你找我有事,是有何事?”   敏宁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四爷会突然过来。   听到这里,她走上亭这里,然后开口说,“方才十三弟妹来找过我了,说那一件事原本打算回府再跟您说,既然您找来了,我就直接说了。”   敏宁走到四爷身边让他附耳过来,小声说完之后,四爷眉头紧皱起来。   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件事。   汗阿玛身体有恙,这个消息可一直没有传出。   看着敏宁一点也不显得意外的神情,四爷突然福至心灵,“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了,汗阿玛身体有恙的消息肯定瞒不过太医院,然后太医院却没有传出来,那么就说明给汗阿玛看病的是另有他人。   比太医医术还要高明的除了医院的大夫还能会有谁,医院可是安佳氏的医院,说不定她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甚至比十三知道的还要更多。   敏宁心想,四爷知道的可真多。   随后也不隐瞒,“是的,万岁爷身体不适的问题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是一些寻常的老人病。”敏宁没打算将自己的谋算说出来,毕竟皇帝是四爷的亲爹,要是知道她对他亲爹不利,敏宁不确定四爷会有什么反应。   所以这事她从来没打算说出来。   四爷不确定敏宁说的是真是假,是因为她的神情太坦然了。   最后四爷也没能看出什么来,只得略过这个话题交代的,“汗阿玛身体有恙的事,千万不要透露出去,还有待会行完礼尽快带着孩子回府。”他不愿意她在这里继续呆下去。   敏宁耸了耸肩开口,“反正我也没打算多呆。”   两人碰了面,很快各自散去。   等人走后,一个身影从不远处的墙后走了出来,年氏看着四爷离去的背影眼中,眼中的泪终于落下来了。   她之前也认出了张玉柱的身份,心里就咯噔一声不由往下沉,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跟了上来,没想到发生了让她崩溃的一幕。   果然是爷将那个贱人叫出来的,为何爷就看不到她的好,偏偏将一个老女人放在心上?   敏宁还不知道被年氏跟踪的事情,她回来之后顺便出了一个恭才回到耳室,回来时发现年氏还在原位上,只是神情有些不对。   敏宁也没有仔细看,因为福晋她们就回来了,随后她们这些侧福晋便被叫到各自福晋身边,随同福晋一同跟随来人去给皇帝贺寿。   敏宁她们贺寿的寿礼其实是跟四爷的寿礼一起呈上去,侧福晋的的寿礼自然不能压过了福晋,就像福晋的寿礼不能够压过三福晋一样。   如同敏宁她们这样侧室,得爷宠爱的在府上或许可以作威作福,但是来到外面我也将头缩回去,老实的在福晋后面当一个鹌鹑。   福晋送的是自己抄写的佛经,这对于儿媳妇来说可以是孝心,对于她们这些侧福晋来说就为难了。   不越过福晋,那么只能够跟着送佛经,有些选择绣,有些打算跟着抄写。   唯有敏宁两者都走不通,她的书法不好,也不会绣活,最后还是开动脑筋,用印的。   因为第一次做这么大的工,所以有些问题,不过等布做出来之后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佛经印在布上,效果意外的好,甚至有些美轮美奂。   各种底色加上各种颜色字体的佛经搭配在一起,可以说是开了眼界,这一百匹布送了上去,不敢说皇帝会不会开心,但太后肯定是开心的。   布匹做出来之后,连四爷都爱不释手,最后敏宁答应私下里给四爷在印上一批后,才没有让他做出拦截皇帝寿礼的事情。   一群人一同来到九经三事殿,在外面就碰到了众位皇子,福晋领着敏宁她们走到四爷身后,大概等了一回,圣驾到来,三皇子在前面带路,四爷才跟着带着他们一同进去。   进去之后,一大伙人就占据了大殿,一同跪下道:“儿子/儿媳祝汗阿玛/皇上万寿无疆 ,圣体康泰,国运昌盛。”   敏宁也跟着喊,这些事先都是礼部派人来府里教过的。   跪地之后就是三叩九拜。   跪拜完之后,皇帝才开口,“平身。”   一伙人起身,敏宁他们跟随四爷站到右边,接下来就是众位皇子送寿礼的时间。   前年的时候,四爷送了亲手抄写的佛经,去年四爷送的还是佛经,但今年就不行了,毕竟是大寿再送佛经的话,敷衍不过去。   送礼这个环节可真的是眼花缭乱,众位皇子可以说是拿出了看家本领,大量的奇珍异宝全都献了上来。   这其中四爷倒是没有客气,献上了命人挖出来的一块玉石,将这块玉石雕刻成寿星献桃,但中规中拘,皇帝笑一下让人收了下去。   皇子的礼用完之后便是皇孙献礼,这其中最为显眼的大概就是弘晳。   弘晳大概心里还怀揣着希望,皇帝会越过儿子封他为皇太孙,然而皇帝不是朱元璋,也不会让靖难之变重现。   就连自己的亲儿子十四都不认为他能够压住上面的哥哥,更何况是隔着辈分的侄子。   弘晳心里就算再抱着期望,这事也不可能。   敏宁看着弘暻从殿外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心里也有些好奇,毕竟弘暻的礼物是他自己准备的,敏宁并没有插手。   “皇玛法,孙儿祝您福寿安康,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   敏宁在四爷身后捂住了脸,这句话不是去年四爷生辰时她说的那句贺语吗?没想到被弘暻在这里给用上了。   这个贺语,皇帝自然很高兴,便温声问他,“弘暻,你给皇玛法准备了何样礼物?”   皇帝这句话一问出旁边已经退后的弘晳脸色变了,就连下手的这位皇子脸色也有了变化。   皇玛法/汗阿玛对弘暻态度如此特别,莫非选择的是老四?   这对于八爷党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就连跟四爷同根生的十四脸色都有些变化,他这些年可是远离了四哥,要是汗阿玛选择了老四,那么他这些年跟在老八身后鼓捣,岂不是弄出了笑话?   弘暻仿佛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大殿里的气氛怪异,而是笑着将盒子举了起来说,“皇玛法这份礼物是孙儿亲手准备的,保证您会欢喜。”   皇帝笑了笑,“那就呈上来吧。”   一旁的魏珠忙下去,接过弘暻手中的盒子。   皇帝掀开盒子后看了一眼,然后拿出里面的一个麦穗问,“这又是何意?”   弘暻开口,“孙儿送的是五谷,愿大清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   皇帝开怀大笑的摸了摸胡子,“说的好,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是朕最好的寿礼。”   这时候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立即跪下,“愿我大清五谷丰登,百姓安家乐业!”   皇帝笑着道:“平身!”   等所有人起身之后,敏宁跟四爷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凝重,弘暻这小子一个不注意竟然弄出这么大声势,太高调了!   弘皙气得脸都黑了,不过在今天大喜的日子,硬是将怒气给压下去。   旁边的众位皇子都拿眼神开始四爷,老四这个闷不吭声的,竟然生出了这样一个儿子,这胆子可真是太大了。   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给汗阿玛拍马屁。   又看看不到他们肩高的弘暻,又看了看一旁傻子一样的儿子,顿时觉得这种事情肯定不是弘暻能干出来,一定是老四这个奸诈的偷偷安排的。   皇孙送完之后没多久就散去了,至于敏宁她们的礼,还没有资格呈上来着,随大流被太监们给收下了。   敏宁离开大连之后就想去找弘暻,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发现自己做错,一早就一溜烟跑了。   敏宁又找到了四爷,四爷向他保证一定会将弘暻的拎回来,结果晚上时四爷都没有回府。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直到千叟宴结束。   “万岁也有要退位的意思?”千叟宴一结束,四爷就带回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四爷回道:“是的,这事汗阿玛已经跟我说了,让我先有个准备,等到十一月祭祖之时会告知祖宗。至于弘暻之前在汗阿玛寿诞上的所作所为,都是汗阿玛提前在铺路。”   敏宁听了之后极为兴奋,“爷,您就要当皇帝了?”   四爷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汗阿玛说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就算做了皇帝又如何,也只是一个嗣皇帝。”什么事还都是皇帝做主。   敏宁却道:“这不一样,这代表您是名正言顺登基的。而且您就算登基,廉亲王他们也有些棘手,这事自然需要汗阿玛帮您弹压。”   四爷却不这样看,要是没有了太上皇这座大山,老八他们才能够任他拿捏。 第13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37)   这个仇四爷可是一直记着。   “好了, 这事汗阿玛也只是跟我暗示,这事最后是不是我想的, 还得看汗阿玛的意思。”皇帝真的肯退才行。   虽然有些兴奋汗阿玛选了自己,但四爷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置信。   “这次可千万不要说出去。”临了四爷交代的。   敏宁点了头, “那是自然。”她收回了兴奋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真看不出皇帝对四爷的变化,不过确实四爷的事情是少了许多,甚至有时候皇帝会把他带在身边, 手把手的教他为君之道。   就像是上岗前的培训一样。   这一幕就落在有心人眼中, 十四甚至撒娇一般在皇帝面前试探过。   不过, 最终还是被皇帝给挡了回来。   很快, 半年的时间一眼既过。   这一年最大的事也不过就是千叟宴, 就算是半年之后, 民间还在反复提醒, 毕竟可以参与一件皇帝的寿宴,对于百姓来说可以说是一件值得几代人炫耀的事。   就算反复提起也不稀奇。   十月下了一场大雪, 除了京郊的两个畜牲棚倒塌意外,倒是没再出过什么意外, 昭示着这一年风调雨顺。   平静的十月一眼即过,冬至来临前,皇帝突然丢下一枚炸弹。   “朕已临近天年, 精神不备, 于年底传位于嗣皇帝。雍亲王皇四子胤禛, 人品贵重, 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这个炸弹一传出,京城瞬间爆炸,一是谁都没有想到,皇帝在这个时候宣布皇位继承人。   二是皇帝传的竟然不是遗旨,而是退位通知。   自古以来,可从来没有像这样自愿退位做太上皇的皇帝。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皇城东角的雍亲王府,如今这里可是潜邸。   皇帝说干就干,没几日就亲自带着四爷去祭祖,告知祖宗这件事情。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使得所有人都眼花缭乱。   特别是八爷府中如今都沉寂起来,谁都没有想到皇帝会突然来这一招,直接宣布退位。   “八哥,怎么办?”祭祖之后,九皇子就随同老八一同来到了廉亲王府。   八爷苦笑一声,“还能怎么办?没想到汗阿玛选的竟然会是老四。”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选的是老四,说到底在众位位候选人当中,老四的资质并不出色。   九皇子倒有些不甘心,之前可是没少得罪老四,这回他登了位,回头还不知道得怎么对付他。   八爷有些了然,拍了拍老九的肩膀,“好了,有八哥在必然会保你安然无恙。”凭借他手上的势力,自保还是没问题。   九皇子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不少人府中,这些无一例外都是得罪过四爷的。   四爷自打冬至前进了宫之后就一直未回来。   然而潜邸当中所有人都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这一下男主人成了皇帝她们一跃而下,便跟着荣耀起来。   就连李氏也没有想到,自家爷竟然就这么突然做了皇帝?   府里大概只有敏宁最是镇定,毕竟这件事半年前她就知道了,还有这段时间皇帝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留不得他不考虑继承人问题,就算皇帝不想退,可是他的身体也支撑不住了,只能先退下来耐心休养。   冬至的事情还没传入府里,敏宁便出来管理府里的事情,将整个湖底管得如铁桶一样。   这回四爷登了皇位之后,府里稍微有了动静便被消弭。   福晋一脸欣喜的准备接受外人的贺喜,没想到此时安佳氏关了府邸大门拒不见客。   好在一转头,福晋便明白了安佳氏为何这样做的缘由,不过心里终究有那么几分不高兴,便将这件事给记在了心里。   皇帝退位,由皇四子继位,这件事很快通过报纸传遍了大江南北。   这些年里信息流传的方式可比以往快多了,各种各样的手段将信息一旦传出去,很快就能传向大江南北,而这其中报纸可是扮演着不小的角色。   皇帝让位皇四子,这种事说出来就不能改变的,很快整个大清都知道将要变天了。   若是说十月平静的跟冷水一样,那么十一月就如同沸水一样,到了十二月,皇帝正式宣布退位,退居畅春园。   与此同时,宫中也加紧筹办登基大典,打算让四爷在新年之前登基,来年改元。   虽然说四爷还没有登基,可如今已经能够被称为皇帝。   太上皇搬到畅春园之后,四妃倒是一同跟了过去,至于其他小妃子仍然住在皇宫之中。   同样搬到春园的还有太皇太后。   因为后宫之中还有不少太上皇的女眷,所以就导致四爷有些尴尬,最后加紧将福晋接进宫中帮忙管理后宫。   毕竟新帝的后宫全是一群小庶母这算什么样子?   太上皇还在世,原来的乾清宫自然要避讳,四爷直接改到养心殿办公。   一时之间太忙,连府邸的事都给忘了,直到登基大典来临前,四爷才发现敏宁没有接进宫,就忙打发人将她接进来。   敏宁进了宫,暂时住进了养心殿的侧殿,这也是没办法,后宫都被太上皇的一群小老婆占据着,到时候将敏宁放进后宫,抢了谁的府邸都不算一回事。   不过敏宁住进养心殿侧殿着到底说不过去,只住了一晚,便搬了出来,搬到了弘暻在宫中住着的地方。   这里是永和宫的一个小院,但是不大。   德妃已经包袱款款随着皇帝一同搬去了畅春园,哦,不对,随着四爷即将登位,德妃已经被称为太后。   这一位可真是个明白人,得知继承皇位的是自己儿子,二话不说将东西一收拾直接搬出了永和宫。   毕竟为难谁,也不能为难自己的儿子。   虽然皇帝搬到了畅春园去,然而政治中心仍然在畅春园,四爷居然登了位,但是朝廷的大臣有什么事仍然是传到畅春园去。   四爷但是没有表现出意外的神色,当他知道头上还有一座大山,便明白这事不可避免。   那些大臣越过他直接找到太上皇,未必没有给他下马威看的意思。   四爷如今忙着登基,便将这件事给记在了心上,总有一天会能和他们算清楚的。   一天两天,直到小年前,礼部终于将登基大典的准备妥当,四爷终于可以登基。   当然登基是缺少不了太上皇的,太上皇回到皇宫发现乾清宫仍然是原来的样子并有些满意,老四果然如他所想,一直忠心侍奉皇父。   “儿子给汗阿玛请安。”四爷见到太上皇之后,跪下说。   太上皇连忙叫起,“以后你是九五之尊,哪能够随意下跪。”   四爷脸上闪过一丝儒慕之情,随即跟太上皇说,“儿子是汗阿玛的儿子,就算当了皇帝,仍然是汗阿玛的儿子,跪地请安是应该的。”   这句话说的太上皇心里自然高兴,他亲自将儿子拉了起来,“老四,这段时间你忙,有些事我能够帮你处理,等你登位之后,一些重任可得接过去。”   这是在跟四爷表示,如今朝政虽然他在处理,不过等四爷登位之后,他便会归政。   四爷立即表示,“儿子什么都不懂,还得汗阿玛为儿子把把脉。”   太上皇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不理会他的推辞,“有我在,你放心大胆的去做,有什么事我给你兜着。”   太上皇虽然退了位,但是手中的权力仍然掌控着,然后这段时间跟皇太后交流下来,不由怀念起当年皇玛嬷对待他的样子,那时候皇玛嬷可没有一直把持着权力不放,等他亲政之后,便将权力归还于他。   大概是年纪大了,总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尤其是年轻时候的记忆,不时涌上心头。   那时候皇玛嬷也是个这样跟他说的,让他放心大胆的去闯,有什么事她在后面兜着。   也正是这样,康熙皇帝才能够快速成长起来,他很明白一件事读一百遍也没有又一次撞了头破血流得到的经验深刻,既然已经决定退位给老四,那么皇权自然还是交给老四,否则朝廷将会分裂,父子俩终究会因为权力分道扬镳。   皇帝既然决定退位,也是下定了决心,要退就退个彻底。   这半年来皇帝也认真的考较老四,发现这个儿子是个实干之才,他手中那堆烂摊子,除了老四确实无人能够解决。   有些事皇帝已经没有魄力去做,但是老四年轻他还行。   四爷心头立即涌上了巨大的感动,原来汗阿玛是真心实意为他想的,一想到这一点,四爷就为之前的想法觉得羞愧,为何会觉得汗阿玛会是一个恋栈权力不放的人呢?   “汗阿玛……”   太上皇立即一瞪眼说,“做什么妇人之态。”随即太上皇飞速的转过身说,“弘暻这孩子朕看着不错,就由朕亲自来教导。”   虽然太上皇已经选择老四,但是在他心中还是觉得老四不适合做一个君王,这丫就是一个实干之才。   所以为了大清,他打算再将下一代培养出来。   弘暻这孩子聪明,一点就通,心思灵活,眼界宽广,比他那一群井底之蛙的儿子还有令太上皇感到满意。   “是。”四爷应下了。   “老四,你二哥……”太上皇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随后才开口,“你二哥还是迁出皇宫,随意给他找个地方安置吧。”   太上皇虽然这么说了,可四爷哪里会应下,太上皇这时候开口,明显还惦记着二哥。   废太子一家如今还关在毓庆宫,一切待遇更胜当太子之时,这一切都是太上皇的优待。   如今四爷做了皇帝,废太子自然不适合再关在宫中,太上皇此时提出来也是帮四爷解决了一个难题。   关于众位兄弟的处置,先前四爷已经跟敏宁商量过,如今手中的人才太少,众位兄弟无一不是有才之人,就算是废物利用流放到美洲去为大清打下一片江山,也比白白圈着浪费来得强。   这人啊,就是不能关,一关人就废了,承受的压力太重,就算生活再好又有什么用?   比如十三,才关了多久人就成了那样,更何况是老大和太子都关了好几年了。   “汗阿玛,儿子打算封二哥为理亲王,若是二哥愿意,可以前往随船周游列国开开眼界。”   四爷是明白二哥不可能为他所用,毕竟二哥做过太子,怎么会甘心在他手下做事。   太上皇一听便道:“老四,封你二哥爵位这事就照你说的办吧,只是他年纪大了,还是让他在我大清将养天年。”太上皇舍不得自己,儿子被流放出大清。   四爷一听便明白太上皇这是误会了,便解释道:“二哥知识渊博,也懂几门外语,这份才能在我大清也是屈指可数,儿子想让二哥出去,是因为洋人国家那边已经变法结束,儿子想让二哥过去,一来是散散心,二来是我大清如今变化极大,有些律法已经不适用了,便想去洋人那里取经,二哥出去也是身兼重任。”   太上皇沉默了片刻,随后拍了拍四爷的肩,“这事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太上皇自然知道这些年里废太子的颓废,既然老四打算将老二放出去,他自然不会阻拦。   就让他去外面奋斗吧,不管奋斗出什么样来,都比被被圈着,将人给圈废了强。   随即又看了一眼老四,觉得大为意外,没想到老四心野这么开阔,竟然肯将老二放出去。   四爷听了之后,又立即说,“还有大哥,汗阿玛大哥打仗是一把好手,如今我大清的子民在美洲跟洋人摩擦日益壮大,损失也在增加,所以儿子想让大哥前往美洲戴罪立功。”   四爷这也是为了将来重用十三做铺垫,你看连最上面的两位老哥哥都放了,没道理还压着一个弟弟。   简而言之就是堵太上皇的嘴。   太上皇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老四能够知人善用,这一点他还是很高兴的。   老四一登基就将老大跟老二给放了出来,虽然说找了那么多借口,但是总的来说也是看在他面子上。   太上皇亲手将老大跟太子关起来,自然不能够在亲手放出来,毕竟由太上皇放出来意义就不同了。   但是四爷不同,四爷刚一登基就放出两个哥哥,这可以被称为新皇登基的恩典。   传出去也是能够令人称赞的雅事,甚至给四爷添上好名声,可以说是一举数得。   两件事一说,太上皇更加高兴了,要不是登基大典在即,太上皇甚至打算直接将权柄归回来。   四爷见他高兴,便趁机提起了后宫一事,毕竟换了皇帝后宫自然也是要换的,太上皇没有开口,四爷就为后宫太上皇的那些嫔妃头疼。   太上皇大手一挥,“将人全都送去畅春园去。”   第二日,敏宁起床时已经是五点了,这时候天虽然还未亮,可宫中已经灯火通明忙碌起来,毕竟今日是登基大典,没有一个人敢偷懒。   宫中不论哪一处都忙,所以这时候去提早膳不知道,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敏宁便让人将昨天的糕点在炉子上煨了一下,就着冲泡的牛奶消消停了肚子。   四爷继位,敏宁但因为身份问题,根本无法前去观看,没办法只能够呆在这临时的住处。   “额娘。”   弘暻走了进来跟敏宁请安。   敏宁一看到儿子过来也很高兴,便问他何时进宫的。   “昨日跟皇玛法一起来的。”   敏宁又问他睡在哪里,毕竟弘暻在宫中的住处被她给占了。   “昨晚睡在皇玛法的侧殿,额娘,弘暄他们呢?”弘暻扭头看了看,却没有看到几个弟弟妹妹。   敏宁笑着说,“他们还留在府里,等你阿玛登基之后再跟他们接近了。”   弘暻一听,立即开口问,“怎么不将他们带进宫?”   为何?还不是考虑到弘暻,如今四爷登位,最应该站出来的是弘暻,而不是另外几个孩子。   敏宁也是帮弘暻扫清道路,怕几个孩子心里有其他想法。   对于这一点敏宁心里知道就行,没打算说出来。   见敏宁没有回答,弘暻也只是问了一遭,见额娘不说,也就没放在心上,继续说起这些天里在畅春园发生的事情。   敏宁听着听着皱起眉头了,这孩子看的都是康熙朝繁华的一面,别太崇拜祖父了。   想到这里敏宁便筹划着给这孩子一个震撼教育,别只看到表面的繁花锦簇而看不到下面的阴暗。   可以说对于弘暻的教育,敏宁是时时刻刻不放松,稍微有点苗头就打算将人给扭转回来。   想到这里,敏宁就觉得等四爷登基之后得给弘暻安排一个差事,就能够见识到人心险恶。   天稍亮之后,外面就有人过来请弘暻,四爷登位,弘暻这个做儿子的不可能不在场。   弘暻脸上带着歉意,很快离去了。   几乎是弘暻刚离去,敏宁这边又来了人。   来人是张玉柱,传达了四爷的旨意。   “……”敏宁听完之后简直无语了,最后还是跟张玉柱说,“行了,我知道了。”   随后便命人接过张玉柱手中的包裹。   敏宁带着包裹进到屋里,打开包裹之后里面是一件太监服,摇了摇头,敏宁最终还是换上了。   换上之后,才发现这衣服非常合身,这时候敏宁哪里还不知道四爷早就打的这个主意。   也亏他想得出,竟然让她扮成小太监去看他。   男人啊男人,果然跟天下所有的雄性动物一样,时时刻刻不忘展示自己的魅力。   四爷这回就像一个得到一个新鲜玩具,迫不及待跟人炫耀的男孩一样。   敏宁不能够到现场观看他都没忘,竟然想着让她扮成太监这个主意,也真是没谁了。   换好衣服走出门,张玉柱还在外面等着,敏宁交代了屋里的人注意点,千万别泄露她不在的消息,然后才跟着张玉柱往外走。   登基大典是在太和殿举行的,不过敏宁没有去太和殿而是来到了天安门,太和殿那边,敏宁还没有资格过去,倒是天安门这边看的没那么紧。   敏宁过来之时,整个天安门外都站着百官和不远处的百姓,张玉柱领着她上了城墙,安放在城墙上的一群太监中。   等会四爷就会在这里接受百官朝拜。   敏宁一扭头就能看到天安门城墙下的大片广场,广场如今都铺满了水泥地,不需要铺黄土洒水,所以显得非常干净。   她可以亲眼看到下方一个个如同巴掌大的人排成队形在下方等待,还有不远处黑压压的士兵。   再远处就是正阳门,如今正阳门附近已经挤满了百姓。   不知从何时起就传出音乐声,音乐声显得非常大气,敏宁参加过宫中几次宴会,也没有听过这样的乐声,这样想来这种乐声应该只有登基大典才会想起。   敏宁突然思维发散起来,这要是等到了二十一世纪,这种事是肯定会被直播出来,收到亿万观众观看。   一声长鞭,把敏宁吓了一跳。   四爷已经在太和殿登基完毕,此时转移到天安门,不过是接受万民朝拜。   鞭声响起之后,御辇拉着四爷来到天安门,四爷登上天安门之后,坐在龙椅上。   下方鞭声再响,礼部官员悠长的声音响起,“跪!”   下方乌压压的百官立即整齐的跪下,不远处的正阳门前的百姓跟着跪下。   三拜九叩之后,礼行完四爷接着起身,不着痕迹的扫了敏宁一眼,随后接着离去。   这日四爷的行程还很多,敏宁见完之后,就被张玉柱送了回去。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国家仪式仍然在继续,直到第三日,四爷拜过太上皇之后,登基仪式跟继位仪式才结束。   第四日是册封皇后的日子,随后又举行封后大典,第六日敏宁才得到旨意,她被封为了安贵妃,居住在永寿宫,谁让永寿宫距离养心殿最近。   永寿宫并不大,不过敏宁搬进去之后,却发现里外的装饰已经全部被换了一遍,十分符合她的品位,就是不知道是四爷吩咐的还是下面奴才自作主张。   不管怎么说,敏宁是很满意的,连忙打发人回府将三个孩子给带进来。   与此同时,留在府中的女人也一一被册封,李氏成为齐妃,年氏成了年妃,宋氏为懋嫔,钮钴禄氏为熹嫔,耿氏为裕嫔,还有养育四格格有功的那格格也被封为嫔,至于其他侍妾之流都被贵人答应打发了。   四爷还是一如既往,对于后院女人的位份上非常吝啬。   等到第十日,后宫女人各归各位平静下来,四爷才第一次踏入后宫。   “怎么就封了年氏一个妃位?”敏宁要是没记错的话,在原本历史上年氏初封可是贵妃。   四爷拉着敏宁的手在一旁坐下,“年氏太年轻,初封高位可不好。”会造成无位可封。   “年羹尧到底是个人才,看在他的面子上,给一个妃位还算是合适。”   敏宁想了想,如今的年氏可没有生育过,给她一个妃位也是正常。   “那么钮钴禄氏呢?她可跟耿氏不一样,怎么也封了一个嫔位?”好歹钮钴禄氏也是大族,妃位还是当得上的?   四爷捏了捏她的手,说,“给钮钴禄氏妃位,容易养大她的野心。”别忘了钮钴禄氏生的是儿子,一个妃子的儿子,跟一个嫔的儿子可不一样。前者可是有底气争夺皇位。   敏宁不再吭声了,反正她只是随口问问,又不是为对方打抱不平。   四爷却不乐意了,就问起她,“爷在天安门上表现的如何?”   敏宁瞄了他一眼,发现他虽然表现的不在乎,但眼神明显有些漂移。   她顿了一下,才开口,“爷表现得自然很好。”   四爷不满的看向她,“只是这样?”   敏宁见状顿时明白过来,“当时也表现的如天神一般,我也没敢仔细看。”   四爷抿了抿嘴,眼神柔柔的看过来。   敏宁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弘暻呢?”这小子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四爷见她转移了话题,也没有继续纠缠,反正时日长着呢,总能够捂回她的心。   “他被汗阿玛一同带到畅春园去了,说要放在身边亲自教养。”说到这里四爷就有些嫉妒,他们这些兄弟当中大概也只有太子能有这份荣幸。   四爷这些年中大概也只有这半年呗被太上皇带在身边教导,没想到这才几日这份荣幸就被儿子给夺了去。   敏宁斜了他一眼,对于太上皇的教育能力敏宁自然是认可的,这一位可是将几个儿子都教育成才了,不然也不会发生九龙夺嫡。   不过,如今的太上皇可不是年轻那会儿,就怕弘暻见识惯了太上皇奢侈的场面跟着学。   不过这份担忧,敏宁到底没有说出来,真要学会了,大不了再掰回来。想要学会奢侈,可以,自己赚钱去,赚多少随便他花多少。   刚登基到底有些忙,四爷没在这里呆多久就离去了,好在快过年了,朝廷中凡是不重要的事都往后推。   这段时间,朝中大臣都聚在一起商讨明年改元的事情。   四爷收到几个不错的提议,便拿回来询问敏宁。   “你觉得是叫隆盛好,还是雍正好?”   对于自己看中了雍正,因为他的亲王爵位便有一个雍字。   敏宁既然不会改变历史,便选了雍正,四爷笑着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这个好。”   定下了年号,敏宁又像是想起什么,开口说,“一个皇帝换一个年号是不是有些不方便,我看洋人那边用的是公元来表示年代。以洋人那边的一位圣人的生日为元年,比如对于洋人来说,今年是公元1713年,代表着他们圣人出生1713年了。”   四爷看着她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敏宁说,“我觉得这种历法很方便,有了参照可以确定哪个朝代距今有多少年,咱们中原可是有五千年了,一下子说出这个数字来,一听就知道有历史底蕴,要不咱们也学着洋人一样,将记载下来的历史全都从头排下来,我看就选择黄帝的生日作为元年,想必那些读书人肯定是高兴的。”   四爷捏了捏她的手,问,“你是指黄帝历?这个咱们不是一直有吗?”如今的新年,基本上都是遵循黄帝历。   敏宁摇了摇头说,“天干地支太繁琐了,还是按照阿拉伯数字更容易理解,要真是按照这样算下来,咱们中原可是有五千多年,五千多年一说出来可是要比洋人一千多年气派多了。”   四爷听了立即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他登基没多久,民间就隐约有传闻说他是逼迫太上皇退位。   正好给那些读书人找些事干。   敏宁继续说下去,“洋人叫做西元,不如咱们就叫东元?”   四爷摇了摇头,“东元这个名字可不好听。”   敏宁倒是想到后世的开元,不过开元跟唐朝李隆基的年号容易搞混了。   敏宁眼睛转了转,“那不如就叫公元,直接洋人的西元压下去,搞不好等咱们大清强大起来,洋人都改用了咱们的年历。”   四爷觉得公元倒是挺不错,大清身为这块土地上最强大的国家称公元也是应该的。   “我还得先过问一下汗阿玛,后日就封笔了,今日年号定下来,明日里我去告知汗阿玛,顺便将这件事跟他说了。”   敏宁不忘提醒他,“这种事还是以太上皇的名义来办,让老爷子高兴高兴。”这么爽快的退位,就连敏宁都觉得有些意外。   四爷听了点了点头,他不介意加这份面上贴金的事送给太上皇。   隔天四爷忙完之后便前往畅春园。   太上皇难得没有忙碌,初时还感觉到全身轻松,然而没过几天便感觉到有些焦急,仿佛什么事没有办一样。   好在四儿子处处有事过来询问他,刚开始太上皇还欣慰,但是没过几天便不耐烦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来问他。时间一长,这种感觉也就淡去了,皇帝也不乐意看自己儿子的那张老脸,青春年少的孙子更合他的意。   “你怎么又过来了?”这一日,太上皇正跟孙子还有太后宜太妃一起打牌,看到四爷过来,脸一拉扔掉一张牌不高兴道。   打牌是太上皇刚发现的玩意,这东西玩了真上瘾,没事时太上皇就跟太后以及宜太妃组成一个牌局玩起来。   四爷见怪不怪的上来跟太上皇请安,“钦天监已经算定了年后,儿子过来告知汗阿玛。”   太上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有什么好告诉的,选好了就是。”   宜太妃见新帝过来,明白肯定有事,就偷偷的放了水,让太上皇赢了。   赢了之后,她也不多呆,找了个借口就告辞。   太后见状,便明白自己儿子过来肯定是有政事,便跟着离去。   牌局一下散了,太上皇顿时不满了,恶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老四还是这么不讨喜。   四爷对于太上皇凶狠的目光充而不闻,躬身道:“汗阿玛,儿子选了雍正作为年号。”   既然牌局散了,也无济于事,太上皇便将心思转了过来,弘暻立即给他送来了一杯茶随后转身离去,给了孙子一个赞赏的目光,太上皇才转头跟四爷说,“这两个字不错,你过来找我肯定不止这一件事吧?”   四爷点头,“汗阿玛是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接着重复了敏宁的话,不过这番话就改成了四爷自己所说的,并没有将敏宁透露出来。   太上皇听着听着脸色凝重起来,他摸了摸茶杯,开口,“真的重新编撰历法,对于我大清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你要是想做就去做吧。”   将大清融入进来,这代表着大清就不再是异族,而是跟随汉人一样,认黄帝为祖先。   对于满汉为一体的政策来说,是极为恰当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太上皇话音一转,“有些事情听了之后过耳就忘,没必要记挂在心上。”太上皇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四儿子是个较真的性子。   四爷一听就知道太上皇指的是民间一些流言蜚语,不可否认听完之后,他心里确实是在意的。   听完太上皇的安慰之后,四爷心里暖暖的,“谢汗阿玛关心。”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儿子打算已您的名义来编修历法,还请汗阿玛同意。”   太上皇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失笑的摇了摇头,说,“你没必要将这事添在朕身上。”   四爷舔了舔唇才开口,“汗阿玛,儿子得您看重,实在是心里惶恐,就让儿子为您做一件事,也算是安了儿子的心。”   太上皇叹了口气,说,“随你。” 第13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38)   新帝封笔前最后发的一道圣旨是以太上皇的名义命编修院, 编辑一道编年史如同西方一样,按照阿拉伯数字编下来。   这道命令传出去, 隔日就在报纸上登了出来。   对于百姓来说,只等着过新年, 给朝廷编不编什么年氏, 对于他们来说,跟他们没关系,但是对于读书人来说就大大有关了。   特别是纸上详细的公布了关于西元年史的解释, 一些有目光的人顿时轰动起来, 若是采用黄帝那么就方便了, 这是在终结千百年来所使用的年号, 统一用黄帝历来记年。   编修院一下子接到这么一个任务, 便开始招兵买马, 黄帝历编写倒是不难我是按照天干地支排列下来, 直接转换成阿拉伯数字就可以,难的是以后的历史, 得用阿拉伯数字改换过来,这得涉及到不少书籍, 是一项大工程。   好在面临着过年都开始放假了,这次可以挪到年后处理,正好趁着过年这段时间可以好好思考一下, 该怎么新帝的要求。   四爷做了皇帝, 就连远在医院的弘昀处境都变了, 一下子变成了皇子所在之处, 立马变得炙手可热起来,最起码顺天府派来的人围在外面保护着。   弘昀这段时间都懵着呢,从来没有自己阿玛变成皇帝,而自己成了皇子。   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改变了,然后没有改变的孩子,被他当成老师的张叔叔。   弘昀成了皇子,而他居住的小楼病人立即被请了出来。   好在他连连抗议,他的张叔叔才没有被一同清理出去。   这一日,弘昀出门去找张叔叔,刚一敲门发现张叔叔房间竟然有人。   张廷綦打开门,请他进来,然后在里面坐着的男人介绍,“二哥,这位是我的小徒弟。”   张廷玉瞪了弟弟一眼,然后起身恭敬的给弘昀行礼,“下官见过二皇子。”   弘昀困窘的挥了挥手,他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份。   张廷綦却有没有说什么,他不是不知道自己二哥有些古板。   这时候弘昀却开口说话了,“张叔叔是我的老师,你是我老师的兄长,不用跟我行礼。”   张廷玉这才直起身来。   张廷綦跟弘昀介绍,“这是我二哥张廷玉,如今在刑部左侍郎。”   弘昀对此没什么概念,就算身份转换变成了皇子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改变,最近身体不可能因为变成了皇子而强壮起来。   “张叔叔,竟然张大人来看你了,那我就不多打搅了。”弘昀显然发现自己打扰了别人,这时候失去的提出告别。   张廷綦也没有继续拦着,微笑的送他离开。   等弘昀人走之后,张廷綦才看向自己二哥,问,“作为二皇子如何?可是我亲手教出来的。”   张廷玉脸色凝重的看着他,“你是何意?莫非看中了二皇子?”张家可从来不会参与夺嫡之上。   这回新帝登位之后,他们才站出来支持新帝。   何况前几十年地位争斗的厉害,这才刚消停点,莫非新一轮的夺嫡又要开始?   张廷綦笑了笑说,“怎么可能,二皇子身体差,早就被排除在皇位之列。”这一点张廷綦自己也是深知的。   随后开口说,“二哥,虽然说二皇子绝了那个位置,但是他的心性却很好,适合做一个贤王。”   张廷玉摇了摇头,“没有一个好身体,说什么都白搭。”随后又认真的看着他,“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这个弟弟身体明明已经讲得差不多了,却偏偏赖在医院里不走了,前年他回京就接他回去,结果张廷綦却死活不从,气的张廷玉直接断了他的接济。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在医院里混了一份工,帮忙再修一些文稿换来开销银子。   这一下可把张廷玉气得要死,这回好不容易新帝登基,明年肯定是要开恩科,老三张廷璐是肯定要参加的,张廷玉也想将四弟也塞进去,有他这个哥哥在,前程肯定少不了。   何况照他看来,他们张家早投靠了新帝,多多少少沾点从龙之功,几个弟弟要是真走上仕途,肯定能够得到重用。   张廷綦一听便道:“二哥,我身体才好些,你觉得我能够承受科考吗?”科考考的不仅是人的知识和见解,最重要的还有人的体质,每届都有死在考场上的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何况张廷綦自认为自己找到了新的乐趣,一点也不想涉入官场之中,再说,何况他已经成了二皇子的老师,就算有一点师生之情,真要想当官的话,再钻研一下大小也能补个官。   然而他对做官没有兴趣,他对外面的世界更感兴趣。   张廷玉见状,也不劝他,便道:“行吧,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千万可不要跟二皇子走得太近,不然极容易我张家就重新在二皇子身后。”   如今诸位皇子,除了未长大的,也只有三皇子弘暻最显眼,特别是如今,他被带在太上皇身边亲自教养,光凭借这一点,太子之位就跑不掉。   正是因为情况明朗,皇子之间还没有动静,当然也有可能是新帝刚即位,太上皇的态度还不明,所以官场上的官员自然还是率先看太上皇的脸色行事。   这一年的新年过得非常热闹,一来国家迎来了新的君主,二来这一次新帝登位,难得没有遇到国丧,自认是千年难遇的喜事。   改元的圣旨早就传出去了,过了元旦就被称为了雍正元年。   这一年,四爷开始在紫禁城接受众位兄弟的请安。   先太子此时还没有迁出宫去,四爷打算让他在宫中度过最后一个新年,再迁出去。   不管心里在抵触,可面上仍然是一派喜气洋洋,四爷看到下面一众兄弟朝他跪下,顿时心情畅爽起来。   新年过后,还没有出正月,四爷便下了圣旨给众位兄弟加封,二来是研究众位皇子改名一事。   “改名?没必要吧?”敏宁手里拿着账本,听到之后说。   四爷吃着西瓜,这是从小汤山那边送来的,敏宁去年秋天令小汤山种了西瓜,这会儿熟了,被送进了宫,虽然比夏季都要小上一圈,但是在大冬天能够吃上西瓜,还是非常新鲜的事情。   四爷喜欢吃,他体质热,特别是当了皇帝之后补品不断,已经上了好几回火。   一共送了三车西瓜进宫,一车被送去了畅春园孝敬太上皇,一车被分给了众位兄弟,还有半车被送到后宫,最后半车四爷自己留下了。   这不逮到空闲就使劲的车,特别是吃完暖锅之后再吃西瓜简直是绝配!   “这是往历了,必须得遵守。”皇帝的名字必须得避讳。   敏宁放下手中的账本,看向四爷说,“这些名字可都是太上皇起的,你给改了小心惹他老人家不高兴。”   四爷将西瓜皮扔到棚里,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问,“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敏宁摇了摇头说,“大清以往可没让兄弟改名避讳的惯例。”也就从四爷开始,他们采用了统一的辈分。   太上皇那会儿,兄弟之间名字可都不一样。   “要不就当个恩典,特赦其他人不需要改名,总得给太上皇留些面子。”   四爷这会儿要提出改名,那简直就是打太上皇的脸,老子还没死呢,就将他的儿子名改了,回头是不是还要将一些政策也改了?   有太上皇在四爷这个皇帝必定得有顾忌,就像乾隆之于嘉靖一样,好在康熙不会像乾隆一样,直接将儿子当成傀儡。   不过,总得照顾太上皇的心情。   四爷有些为难,“这个朝臣不好交代。”   敏宁将账本一合,看着四爷说,“朝臣有什么意见,直接去找太上皇说就是了。”   然后她又问起了废太子的事,“二皇子何时迁出宫去?”   四爷将帕子放在一旁,然后给敏宁先倒了一杯茶,“我打算等元宵节过去第一次大朝时提起。”   四爷如今已经习惯了,将一些事情跟敏宁商量,偶尔不商量,还觉得缺少什么。   不过这些都属于秘密,宁寿宫的人没人敢传出去。   敏宁潜移默化了四爷这么多年,就是想插手朝政之中,好不容易培养出来,怎么可能随意放手?   这回四爷当了皇帝,这是她摘甜美果实的时候。   随后,她又提起了儿子弘暻,刚一起头就被四爷打断了,“朕不打算再立太子,免得再起旧事。”   敏宁神色丝毫未露出异色,看向他问,“那万岁爷,您的意思是?”   四爷开口,“我打算另一道遗址在正大光明匾后,等朕百年之后,命人打开遗旨新帝继位。”   敏宁不置可否,随后道,“正好弘暻这小子还要好生磨练,有太上皇教导自然很好,但万岁爷可不要忘了将这小子给拎出来,多加一些重担。”   四爷还以为敏宁这是为弘暻要职位来了,不动声色的问她,“你有什么意见?”   敏宁开口说,“我打算发行纸钞,如同新城所流通的纸钞一样,在整个大清流通。”   四爷断然拒绝,“这个不行,前朝纸钞已经告诉我们纸钞是行不通的。”   敏宁却道,“这件事得势在必行了。”她耐心的跟他解释,“爷,这些年来不仅从倭国,从南洋甚至从美洲都涌入大量的金银,已经造成货币通胀,物价高升。然而百姓的酬劳却没有涨多少,面对日益高涨的油盐酱醋茶粮食菜品,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   听到这里,四爷奏起了眉头,他还真没注意这种情况。   “这笔银子要是大清百姓都能分享,还好,可偏偏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一旦涌入市场之中,爷您能想一想,物价上涨最终受累的是谁?”   四爷有些迟疑道,“那朕就发圣旨平抑价格?”   “可千万别……”敏宁慌忙的摇头,然后说,“这世上的物品千千万万,爷你能保证一道圣旨就可以解决吗?”   四爷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便问她,“所以你打算发行纸币?”   敏宁点头,“是的,发行纸币,后市面上只流通纸币,金银便可以掌握在我们手中。”   四爷摇了摇头,“纸币如何能让百姓取信?”四爷觉得敏宁是异想天开,谁愿意拿金银来换一张纸?   敏宁却很有把握,“所以我的意思是说,收到多少银子就发行多少纸币,务必将纸币跟金银绑在一起,就不会发生挤兑事件。”   四爷听到这里,神情动容起来,“接着说。”   “自古以来最开始用采用的货币可不是金银而是贝壳,经营不过是金属,本身可没有附加价值,把它当成货币只是我们人类附加上去的。若是我们将货币价值附加在纸币上,那它就有跟金银一样的作用。最开始我们可以将纸币的价值挂在金银上,用纸币购置货物用纸币来交税,最开始时银行之中可以随时用纸币兑换金银,千万不要拒绝,不然容易造成百姓不相信纸币发生挤兑事件。”   “这样国家就掌握了造币权,控制了货币,就不担心大量金银涌入市场。”   四爷隐约听懂了,但是心里还有些疑惑,“这件事事关重大,朕不能轻易下决定,这样正派人去新城考察一番,看一看那边如何运作。”   新城的纸币早就流到京城这边,只是小范围内流通,所以并没有引起朝廷的注意。   四爷听到敏宁说了之后,立即打定主意,派人去调查,要是新城那边运转良好,未必不能够套用。   随即,他一转眼看一下敏宁,“你那银行是不是不适合再掌握在你手中?”   敏宁立即瞪大眼看向四爷,就是想将她的银行给拿过去?   四爷一想到空荡荡的国库,又想到银行那堆积的银子立时动了心。   敏宁却摇了摇头,说,“爷,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是现在交了上去,你能保证朝廷中的官员不伸手进去捞银子?”   这一点,四爷自是无法保证。   敏宁扳回了一局,随后也没有打他的脸,继续说,“放心吧爷,等币制改革之后,银行肯定是要交到国家手中,目前放在我这边还有用处。”   四爷收回了眼神,只能相信她了。   新年过后的第一次大朝,新帝就大肆封了兄弟的爵位,给爵位时也不吝啬,显得非常大方。   而这其中最令人侧目的大概就是太子被封为了理亲王,并且迁出了皇宫。   同样大皇子也恢复了直郡王爵位。   四爷这一次大方出手顿时令所有朝臣跟皇子们都很惊讶。   要知道在所有人心目当中,四爷应该对这二人应该非常忌讳的,毕竟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先太子,结果皇帝一登基,就迫不及待的将这二人给放出来了,不知道太上皇该怎么想?   随后四爷就宣布两人的新责任,一个前往西洋,一个前往美洲,顿时所有人就了然了,难怪皇帝有恃无恐,原来是打算将这二人流放出国。   果然是太上皇的儿子,杀人不见血,这二位皇子一旦出去,也不知道今生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皇帝这咱俩一比可谓是一局两得,一是在民间赢来好名声,二是将两个政治敌人流放出去。   果然能当上皇帝的没一个是傻子。   八爷跟九爷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各自眼中的意思,虽然不知道老四有没有跟太上皇通气,但是不妨碍他们告上一状。   解决完这件事之后,四爷看了一眼张廷玉,果然张廷玉起身,先是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最后直指众位王爷的名字,冒犯了皇帝的名讳。   这一下顿时令八爷等人感觉到恶心,什么叫做他们的名字冒犯了皇帝的名字?他们的名字是太上皇给起的,要是怕冒犯,为何不是皇帝改名字?   皇帝一人改名字,造福大家所有人。   张廷玉说出来之后,不少大臣也想起这茬跟着站出来,毕竟四爷已经登基了,这些大臣自然不敢跟皇帝对着干,别忘了新帝虽然位置还不稳,但他身后坐着一座大山。   四爷表现的是一脸为难,见下面兄弟们脸色各异,最后还是爽快的一挥手,“众位兄弟的名字均为太上皇所起,岂能够轻易更改,朕就开恩命众兄弟不用改名。”   八爷抿了抿嘴,老四这招可真够恶心,转了一圈名字没改,结果还是他的恩典。   最终还是跟其他人一同叩谢。   说完了这件事之后,四爷有关心起黄历的事来,对着内阁说,“皇帝历以后改名为公历,第一年便改为公元1年,你等尽快将公历算出来算出今年是哪一年,以后年号跟公元并用。”   内阁大臣领旨。   四爷烧了两把火之后,还剩下一把火,这最后一把火就对准了户部。   “清查往年积帐,朕看着廉亲王做的不错,可继续担负这个重任。”   户部一直是八爷在管,宗室那边因为有海运商贸补血,所以亏空还的容易,不过一些边缘的勋贵就不一样了,这些在京城消息不灵通,已经错过了之前的海贸。如今这肥肉已经被宗室给把持,些许人根本进不去,这导致还有一部分账仍然没有收回来。   这其中有些勋贵都是随同皇帝攻打三分时被封的,这些国公府、将军府因为后继无人,跟不上去,对于朝中的消息也不灵通,偏居于一隅,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而这些才些此次收账的主要目标   八爷站了出来说,“皇上,这些人对我大清都有功,此时逼着清缴欠银,要是传出去……”传出去肯定说新帝容不得人,拿这些功臣开刀。   四爷听了之后,眯了眯眼看向八爷,八爷毫不客气的回视回来。   四爷心想这才对嘛,老八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认输?   “朕相信廉亲王一定能收回这些积账,若是收回来,朕在汗阿玛面前给你请功。”   当然四爷也知道老八不是那么轻易打发的,便继续道:“廉亲王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想必这点小事应该能够办妥。”   一同站在大殿的大臣,仿佛察觉到皇帝跟廉亲王之间的火花,大气也不敢出。   最后还是八爷退后一步,“那臣弟就接下这个任务,保证不会让皇兄失望。”   虽然已经离开了紫禁城,但畅春园的太上皇,很快就得知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毕竟才刚退位,对于朝廷的事情,太上皇仍然了如指掌。   四爷下了朝之后很快来给太上皇请安,请安之后,太上皇指点他,“清剿欠银一事你办得太急躁了。”   四爷干脆的承认了,然后说,“儿子就知道急了些,可如今时不待我。”   太上皇扭头看向他,“哦,发生了什么事?”   四爷当即开口说,“这些年来,因为跟外界贸易大量的热钱涌入了大清,相当一部分抬高了物价,儿子经过清查发现光是京城,原本一文钱两个的鸡蛋,如今只能买到一个,还有米面粮油均有上涨。”说到这里四爷深吸了一口气,跟太上皇说,“最最重要的是外城已经有人开始囤积房产。”   皇城之内的房产,除了旗人,民人是无法购买,但是外城就没有那么多禁锢。   太上皇没能明白,这些跟急着收回欠银有什么关系?   四爷继续说下去,“一旦外城的黄彩被人大量的囤积在手中,就会使得百姓看到机会卖房,到时外城的房价肯定会上升,商人见利,必定也会涌入进去,大量的钱财涌入的房产之中,一定会使京城的房价高得无法承受,失去房子的百姓,就算手里拿到钱,也买不回原来的房子,这些无房的百姓肯定被逼离京。”   太上皇“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房价一高,商铺的价格也会上涨,价格一上涨,商铺内的货物肯定跟着上涨,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导致物品上涨到百姓都无法承受。”   这一点是肯定的,太上皇光一想就能想到这个情景。“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好的办法?莫非将欠银收回来,由朝廷将那些房子购买下来?”   四爷继续说,“儿子是有此打算,由朝廷将房子拿下来,然后分租给那些百姓。”   太上皇“哼”了一声,“这是愚不可及之举。”   四爷顿时有些傻眼,这个举措还是学皇帝建旗房,怎么在内城可以做,怎么在外城就成了愚举?   太上皇立马教儿子,“朝廷有多少银子可以拿来买房?这种情况肯定不止京城有大清各处都有,莫非全都要朝廷来收这个烂摊子?”   四爷顿时醒悟过来,然后问太上皇,“还请汗阿玛指点儿子。”其实他哪里不知道,不过是听从敏宁的主意,特意找点事来询问太上皇。   太上皇有些得意,果然没了自己儿子就玩不转。   摸了摸胡须,太上皇想了想说,“这事还真有些难办,银子进入民间,不可能物价不上涨。不过老四……”太上皇扭头看着他,“粮食价格可千万不要动。”   太上皇在位之时,一直打压粮食的价格,所以百姓才能够买得起粮食,他就怕趁着这回粮食跟着上涨。   “儿子遵旨。”四爷当即应下了。   太上皇满意的点头继续说,“房价问题那只能治标而不治本,此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清楚的,此事你回去跟内阁商议一下该怎么处理。”   太上皇又将问题扔回四爷头上,他都已经退位了,这种麻烦事还是由儿子自己处理。   四爷愣了一下,没想到太上皇根本没想着管。   太上皇见儿子傻眼了,心里有些得意,随后又说起欠银的事情,“欠银一事还是先缓缓,都是老臣,莫要真伤了体面。”   四爷立即明白,收回欠银一事在太上皇活着的时候手段就不能太激烈。   四爷回到宫中,在养心殿将余下的奏折给批阅之后,看到天色已晚,才想着没跟敏宁说一声。   自打四爷登基以后基本上都在敏宁那一处歇着,一点也没有掩饰。   其他嫔妃倒是习惯了,毕竟在府邸的时候,四爷基本上也是歇在贵妃处。   这回不过是回到从前吧。   反倒是年氏气性非常大,这一入宫就失宠,对于她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打击,这不,刚过了元宵节就琢磨着争宠。   “万岁爷,年妃娘娘送来了养生汤。”四爷当上了皇帝,苏培盛跟着鸡犬升天,成了养心殿的总管。   这回送汤来还能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在提醒四爷莫忘了过去她。   四爷一看屋里蜡烛都点亮了,顿时回过神来,捏了捏鼻梁,然后问苏培盛,“年妃可有什么话传达给朕?”   苏培盛当即回答,“年妃娘娘只交代万岁爷保重龙体。”   四爷嗯了一声,然后又问,“贵妃有派人过来吗?”   苏培盛回答:“贵妃未派人过来,爷,这汤……”   四爷看了一眼苏培盛手中的汤,“赏你了。”又想到年羹尧还有大用,不能够真的叫年氏放到一旁,四爷又道:“摆驾前往翊坤宫。”   “娘娘,万岁爷来了。”   四爷的辇轿一过来,年氏宫中的人看到最后便大喜,连忙向年妃报喜。   这使得年氏苍白的脸染上了一丝血色,她连忙喊人给她打扮,这时候也来不及换衣服了,只能描了眉,扑了粉,上了胭脂。   “见过万岁爷。”四爷刚一走到门前,年氏就娇滴滴的站在门前跟四爷请安。   四爷喊了一声平身,便不客气的往里面走。   等坐下之后,四爷才看向年氏,“在翊坤宫过得习惯吗?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尽管跟皇后说。”   年氏坐下之后,才回答:“宫里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想念潜邸时的生活。”那时候她想见万岁爷可是很容易,可如今她连万岁爷的影子都够不着,只能待在宫中等待万岁爷过来。   四爷当做没听出她话语中潜在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那就好,这段时间这里很忙,也顾不上后宫,有什么事就找皇后。”   年妃一听很想反驳,既然顾不上后宫,为何每日都往贵妃院子里跑?   年妃也知道自己肯定是管不住万岁爷的,又想到当日在畅春园所见到的年妃便有些失落,万岁爷和安贵妃莫非真的是鹣鲽情深,连她都容不下?   四爷也没有多呆,询问了一会儿便摆驾离开,年妃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有些怔愣,莫非这就是她将来所要过的日子?   四爷登上了皇位,那么敏宁手下的生意自然不用顾及他人,可以大肆扩张。   这样一来,她便忙了起来,秘书室不停往宫中传递文件,让她签名。   敏宁目前只掌管两件,是一个是人事权,一个是账务。   当然,账务只涉及十万以下,凡是牵涉到十万两以上的支出,全都需要她过问。   十万两以下集团自己可以处理。   这回到时候扩张需要她签名的地方就多了,各地所需要开的公司和工厂,以及沿海造的船厂等等。   好在铁路这一块除了蒙古还在手上,从京城修往天津,天津再修往河北的都招标交给了商人去管。   任务分派出去之后,铁路修建便大肆扩张起来,不过钢铁又成了稀缺品。   又需要建设钢铁厂,没有铁,铁路修建可就中断了。   商人再有钱,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回就是选了几个铁矿区,下面便呈上来让敏宁挑选。   敏宁看了好几个地点,最终选择了盛京,可盛京这地方属于爱新觉罗家发家的地方,哪能够轻易动土,更何况是挖矿。   敏宁为难起来,要是太上皇不在的话,她还能够说服四爷,这回就算说服了四爷,太上皇那边肯定也不会同意。   挖了大清的龙脉,就相当于断了国运,太上皇肯定不会答应。   敏宁想了想,又想到距离盛京不远处的金山来,原本不想动本土的金山,还想将金山继续放在地下留给子孙后代,然而看来这回是不动不行了。   四爷过来就看到敏宁在深思,手下摆放着不少文件。   悄无声息的走到敏宁身后,他一眼就看到文件上关于铁矿的事情。   他挑了挑眉,铁矿可是朝廷专营,又不是安佳氏身份特殊,也不会容许她私自挖矿。   “这些矿都属于朝廷的,不可能划给你。”   敏宁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摸着胸口才回头看向四爷,“吓死人了,你走路怎么也没个声?”   四爷摸了桌上的一个桔子,在敏宁身边坐下,然后继续说,“跟你说了铁矿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敏宁摸了摸鼻子说,“这可不是我想要铁矿,而是朝廷铁矿的产能太少,根本跟不上修建铁路的速度。”   一听到铁路,四爷掰桔子的手立即停了下来,“哪一段停了下来?”   敏宁接过他手中的桔子说,“正巧就是京城到天津那一段,那里修的最快,所以最先断了。”   四爷可是知道太上皇一直关注着铁路的事情,当即开口,“属于国家的铁矿,肯定是不能给你的,你给朕出一个主意,我拿其他东西跟你换。”   敏宁可看不上四爷手中的那点东西,随即想到什么,她眼睛一亮,“那就拿这个地方的矿石来换。”她指着盛京不远的那一处山脉。   四爷哪里不知道,她看中的都是好东西,立时起了疑心,“这里有什么?”   敏宁松了松肩说,“没什么,就是有个小金矿可以。”   金矿?   四爷停下手,抬头看向她,“你之前不是说不要大量的金银涌入民间吗?”   敏宁回答:“可我也说了,得让纸币跟金银挂钩,那么要印纸币的话,得有金银作为支撑,我这边自然需要大量的金银。”   四爷不由深思起来,“可以,不过朝廷的拿六成。”这几年她辛苦攒的银子都被太上皇给败光了,结果等四爷登基之后,看着那空荡荡的国库,简直是欲哭无泪。   不仅敏宁缺银子,就连四爷也缺银子。   敏宁断然拒绝,“这是不可能的,最多只能分朝廷两成。”然后她看着四爷说,“爷,你能讲讲道理吗?那金矿是我的人发现的,挖矿也是我处理,不可能白白分给朝廷六成银子。”   四爷退后一步说,“五成。不然你去跟太上皇说,太上皇可没我这么好,说话肯定直接将金矿全都没收。”   敏宁瞪眼看他,“最多四成。”   四爷嚼着桔子,咽下之后砸吧了一下嘴,觉得这应该是她的底线了,便点头同意。   敏宁暗下欣喜,那个金矿处含量可不少,照现有的技术,最起码能挖一百多年。   这批金矿要是挖出来,银行就有了立本之地,能保证纸币□□的不能再□□。 第13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39)   关了近两年的毓庆宫, 总算是打开了。   胤礽虽然说被圈禁在毓庆宫,但不代表不知道外面的消息, 没想到的是跟着他身后的老四登基,更加没想到的是老四一登基就迫不及待的将他放出来。   “理亲王, 万岁爷有请。”   胤礽的神色有些恍惚, 万岁爷这句称呼以前可是用在汗阿玛身上,他一直以为最后自己会登上那个位置,然而第一次被废之后, 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希望, 索性破罐破摔肆意妄为, 任由自己的性子胡来。   果然没几年朝廷局势稳住之后, 汗阿玛就迫不及待的废了他。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 他仅仅被废了一年多, 汗阿玛竟然退位, 将皇位让给了老四。   这让他如何自处?   当他急切想要触摸皇位的时候,汗阿玛给都不给, 弄得父子俩反目成仇。   可到了老四,汗阿玛反而做起了一个慈父竟然主动退位。   不由他想到了自己的额娘跟老四的额娘。   莫非死人是争不过活人?   苏培盛亲自过来请人, 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发现理亲王竟然动都未动,忍不住又催促了一声。“理亲王,万岁爷正等着呢。”   胤礽好歹是做过四十多年胤礽的人, 一身的气势是少不了的, 仅仅是扫了一眼苏培盛, 苏培盛就感觉到一股气势扑面而来, 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想到这好歹是老四身边的人,胤礽也没有表现的太过,便将手背到身后去,抬了抬头矜傲道:“前面带路。”   四爷是在养心殿接见胤礽的,胤礽过来时他正处理奏章。   “理亲王到。”门口有小太监在唱声。   四爷听到抬起头来,说了一声,“将人请进来。”   胤礽一进门就看到坐在上首的四爷,没想到才不到两年,两个人的地位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罪臣胤礽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对视了片刻,最后还是胤礽跪倒在地,大呼万岁。   成王败寇不过如此,他认命了。   四爷起身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亲自将胤礽给扶了起来,“二哥,快快请起。”   得到二哥的跪拜,四爷便明白他臣服了,也愿意给他做这个脸,说到底胤礽跟四爷的冲突是比较少的。   将人扶起来之后,四爷拉了一会家常,才说起了这一次的目的,“……目前我大清初初开放海岸港口,滋生了许多问题,所以需要二哥前往洋人处考察,结合洋人是如何处理,来形成咱们大清特有的律法。”   胤礽明白过来了,这是要打算将他赶出大清,难怪这么容易将他放出来。   四爷见胤礽脸色沉了下来,当即从龙案上拿下来一个地球仪。   指着那一块又一块土地说,“二哥,你看世界是如此广博,大清之外还有更多土地,朕有心封藩王,只是大清的土地是汗阿玛好不容易从三藩手里收回来的,自然不容许分裂。但是大清之外的土地就无妨了,比如这里,再比如这里,这些都是无主之地,我皇室子嗣有一百多号,要是全都分出去可是能够占据不少一块地方。”   他只看了眼神闪烁,自然不会被四爷拙劣的话语引诱,老四这话,分明是想将国内的矛盾引到国外去。   毕竟国外的土地都是白得的,就算被他们自己打下来,也不过是空口白牙一张圣旨的事。   但是胤礽知道对于兄弟们来说极有诱惑力,大清的皇位已定,若是在老四的支持下,完全可以在海外打出大片土地了。   看不出他是什么想法,四爷放下了地球仪,然后摸着拍了拍胤礽的手语重心长道,“比如说新发现的美洲大陆,朕认为就是一个好去处,那里地大物博,可是比我大清还要大上三倍。这一次除了让二哥去考察洋人以外,还是去摸一摸洋人的底,看究竟有多少国的洋人军队在美洲活动。”   四爷为何想着将胤礽等人给扔到新大陆去,还是听敏宁说起大清商人到美洲之后总是斗不过洋人,就是因为没有一个主心骨,洋人出动的是军队,大清只是商人。   之后敏宁有意无意的提起,说废太子跟大皇子都是难得的英才白圈,这可是浪费,要是放到新大陆那可是有大用,最起码能为大清开疆辟土。   到时候封王又如何?移民过去的才多少人?得时时刻刻跟洋人斗,跟当地土著斗,可没心思转回到大清来,再说了白莲教等反贼可是逐渐有往新大陆转移的趋势虽然只是少数人,大部分老一辈都是顽固之人仍然留在大清,但是这就是一点火花,让这些白莲教去跟洋人说建立佛国。   等到新大陆吸引的人多了,再将军队迁到新大陆去,到时候就能将那边的人整合起来,立刻就能够占据一块土地。   这些年来四爷经过敏宁的反复洗脑,已经知道外界到底有多广阔,外面的土地白白让洋人占据就是浪费,还不如白白便宜大清百姓。   如今失去土地,饿着肚子的百姓可不在少数目,为了填饱肚子,别说是卖儿卖女的都有,就算是万里迢迢迁往新大陆又如何?   见二哥仍然不为所动,四爷没有多谈,反正时间长呢,总能够想明白。   不过,前往欧罗巴洲是必行的。   因为宫外的亲王府还未准备妥当,所以胤礽就居住在毓庆宫中。   住了没几日,御史大夫便评击不符合礼制。   四爷公开宣布理亲王住在宫中是他特赦恩典允许的。   毓庆宫中的理亲王没有动静,反倒是住在畅春园的太上皇传了谕旨过来,先将理亲王一家暂时接到畅春园居住,等王府建设完毕,再行转移。   这才算是解决了问题。   理亲王很快搬到了畅春园去,四爷才将直郡王给招了进来。   直接往比胤礽还要干脆利落,直接跪地叩拜。   四爷连忙叫起,“给直郡王看坐。”   等直郡王坐下之后,四爷才开口,“想必大哥已经知道,这次叫你来是有什么事。”   直郡王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人了,他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就算辫子再细也遮掩不住,就连胡须也夹杂着银丝。   四爷仔细看,大哥真的老了,跟他一比已经快成了两代人。   直郡王点了点头回答,“臣知道。”   四爷立即到道:“那就不知道大哥尚能饭否?为我大清开疆辟土?”   直郡王没有回答。   四爷也没有失望,转而又说起了直郡王的几个孩子。   “弘昱年纪也不小了,该娶妻了吧?”   直郡王眼睛一瞪,弘昱可以说是福晋给他留下的唯一一个儿子,自然不允许四爷动。   四爷当做没有看到直郡王喷火的眼神,继续说,“朕有心学明太祖分王政策,只是我大清没有多余的土地。不过大清没有,外界多的是,凡是爱新觉罗氏子孙,只要在外界得到一块土地上,朕便可封王,根据封地大小,拥有一定的军队。”   直郡王眼睛一亮,盘算起了他儿子可不少。   随后,他立即板直了腰,“能!”   四爷满意的看着一身气势又回到大哥身上,大哥以前就是军人,虽然经过这些年的磋磨,但是军人身上的血性还是有的。   将这两枚棋子放到大厅之外,四爷便安心了,不管这两人怎么折腾,只要不碍大清就可。   然后情况来了,要是将人都迁移到海外去,那么大清本地的人口可就少了,人一少税收可也跟着少了,那么对于朝廷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四爷便盘算着如何增加人口。   “增加人口?”听到四爷过来询问他,敏宁便说,“这个好办,只要取消人头税即可。”保证人口大爆发。   四爷却摇了摇头,“去岁汗阿玛宣布永不加赋,但是并没有增加多少新生儿。”   敏宁喝了一口茶,然后跟四爷说,“这是百姓正在观望,观望着朝廷政策会不会有反复。”   说到这里,敏宁继续说,“其实人头税那是最不公平的税了,对于富人来说寥寥无几,但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却占了大头,这使得富人越富,百姓越穷,为了避免人头税便将孩子卖给富人家做奴做婢,这才使得大清人口难以查清。”   说到这里,她向四爷,“爷,朝廷人口清查的如何了?要是真想清查出人口不如做两手准备。”   四爷示意她继续说,敏宁想了想未来四爷即将执行的政策,便道:“一摊丁入亩,二废除奴籍。”   “摊丁入亩,摊丁入亩……”四爷喃喃自语,心情陷入了恍惚之中。   敏宁点头,“摊丁入亩的先决条件,那就是普查全国所拥有的土地错了,还有别再给读书人优惠,被读书人隐藏的土地可不在少数。在有摊丁入亩之后,谁拥有的土地多,交的税就多,如今人口是已经固定,那么百姓的负担便可以减轻,只要这两者办下去,我保证再过十来年人口肯定是翻倍暴涨。”简而言之,就是现在生的起孩子,也养不活那么多张嘴。   四爷听了之后,便立刻准备派人去办。   敏宁拦住了他,“爷,这件事我觉得交给十三去办就可。接下来先说一说如果清查全国的账务。”   自四爷一登基,两人被振奋起来想要大查特查,先将整个国家的底都摸一下。   建一个万国来朝的大清可不是那么容易办的。   摸完之后再对症开药,只有将弊端扫清,才能够以此为基础大事发展工业化。   “至于查账,我觉得这事可跟普查土地连在一起,借土地普查为掩护,不然直对账目,那些心虚之人还有可能铤而走险直接将账目给销毁。”   四爷点头不可否认,确实有这种可能。   想到这里,敏宁给他出了一个坏主意,“不如这样,咱们也不要逼得太紧,这回不杀人,凡是有贪污的将银子补回来让其体面致仕,要是补不回来的就抄其家财的弥补,咱们不杀人,留着其和家人将这笔银子赚回来,何时还清银子,何时这件事才算完。”   总的来说,就是盯死了他子子孙孙。   朝廷不在乎年限久,一年收不够收十年,儿子说不够再找孙子收。   当然考虑到货物膨胀,这笔银子还得增加一部分是利息。   四爷听了这个馊主意之后,顿时大开眼界,没想到还能这么玩。   确实杀人不可怕,大不了一死了之,最怕的就是朝廷无时无刻盯着你还银子。   说到这里,敏宁只说了一句,“杀人只能够一时震慑人,得盯着要钱,叮得人痛,听的人怕了,只有一听到还钱就打哆嗦,才没人敢贪。”   “行,这事,我跟汗阿玛说一声。”   敏宁顿时卡壳了,这事怎么能告诉太上皇呢?这么狠毒的词语,要是被太上皇知道是她出的,还不知道该怎么误会她。   敏宁将人拦住,“爷,这事怎么能劳烦太上皇呢?我看不如咱们就悄悄的做先将账务查清楚再说。”   四爷停住脚步,瞄了她一眼,“那你给我说一说,该怎么瞒住太上皇?”   敏宁气得捶了他一拳,这不摆明了是在看她笑话吗?   经过半个月的拉锯,四爷早上跟朝中达成了协议,转日上朝便宣布废除奴籍,随后接着提起普查人口跟普查土地一事,这事最后交给了十三去办。   如今十三可是领着一个郡王爵位,要不是估计在太上皇,四爷恨不得给弟弟封一个亲王。   这次宣布之后,四爷暗自吩咐十三,“人口先缓一缓,各地户籍补办还得等上一段时间,先清查土地,清查土地时先查一查当地账务。”   十三接到任务,神色凝重起来,“万岁爷,清查下面账务倒是容易,怕就怕消息传了出去。得行动速度。”   然而在这个交通主要靠马跟船的时代,想要行动迅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四爷早就跟敏宁商量好了,直接将答案告诉十三,“十八省可分成十八路,调遣当地八旗军队直接到各县将账本一同收到府城,我后续会调遣三千账房帮助你去查账。”   三千账房就是这些年来敏宁培养出来的,个个都使得一手的好计算器。   清查账务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凡是有阻拦的,可命官兵将当地官员捉拿。”若不是心里有鬼,肯定不会阻拦。   “可是这样的话,极容易出现暴动。”十三心里还有些担忧。   四爷却道:“只是家人暂时关押,又不杀人。当地衙门就提选衙门内的人主持。”踢除了顶头上司,就不相信这下面的人对那个位置不心动,到时候肯定会加更多的事情捅出来。   十三还是觉得四哥这一手太急躁,极容易惹出乱子来,到时候若是皇位不稳该怎么办?   四爷看着弟弟说,“放心吧,还有太上皇看着呢!”他已经打定主意,让太上皇帮他擦屁股。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四爷有信心将一切妖魔鬼怪都荡平。   “那好吧,只是我一个人可能处理不了这么多事。”   四爷想了想,确实十八省十三一个人肯定顾及不了。可惜的是,他儿子都没有成长起来,不然有皇子跟着也能独当一面旗。   四爷从兄弟中扒拉了一遍,最后还是决定让十四跟着,十四到底是他的亲弟弟,这时候也不会来拆他的台。   以前虽然走了弯路,但是看在太后的份上,四爷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大哥,三哥家的几个小孩子也长大了,也是时候该分配给他们一些任务。”四爷想到兄弟不合适,到是可以找侄子,有不少可是在童子学院读过书的,这些侄子关系好着呢,一个个古灵惊怪的,四爷可是听弘时没少说过。   有这些侄子在,就不相信他那几个兄弟会不出手。   童子学院如今成了不得了,随着四爷登极,这里的地方也一跃而起,毕竟皇子公主都在这里读书呢。   开学时,虽然不到招新生的学期,但是已经有不少人挤破了头脑想往里钻。   可惜的是,这里仍然属于皇家自己的学院,跟爱新觉罗没关系的绝对进不来。   这样连带着侍读和哈哈珠子的名额都珍贵起来。   童子学院从最开始的三四十个人,到如今已经扩大到三百多名新生。   想必等到七月份开学,就会突破五百人。   随着学子的增多,这里的助教也跟着增多,因为靠近太学,所以太学中的学子近水楼台,虎视眈眈的看中了助教的名额。   虽然说这里都是小萝卜头,但小萝卜头也是皇家的小萝卜头,长大之后随便提点一下,就够他们受用无穷。   童子学院的助教已经成为太学学子争抢的目标。   童子学院经过连年不断扩充,甚至将孔子庙都纳入了学院的范围内,要不是孔子庙的大门仍然面向外面,旁人大概都以为孔子庙属于童子学院的孔子庙。   若说童子学院有什么没有改变的话,就是那一块大大的草坪。   每到下午时间,男孩子们总不忘提着一个皮球在草坪上追逐发泄精力,因为有草抵消了冲力,所以就算摔倒也不怕。   如蹴鞠一般踢球比赛已经成了童子学校最受欢迎的一项活动。   这一日下午三点钟,已经有人占据了草坪上的比赛场地,见到场中的一个人,其他人就算后悔晚了一步也不敢跟着抢。   弘时这家伙可是一跃而起直接成了皇子,如今身份地位都不一样。   虽然还有一年即将升入中等学院,但是在童子学院中仍然是属于瞩目的一个。   “快传给我,传给我!”弘时边跑边朝着队友喊。   站在外围的拉拉队中,弘暄和弘晧正在为自家四哥喊加油!   队友很快将球传给了弘时,同时一个跨步将球接了过来,又一脚踢给了另一个人。   当然不负所望,将球踢到框中,大家伙狂吼一声,拥抱在一起享受敌方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这时候一声口哨响起,弘时等人回过头来,就看见查看身边站着十三叔。   弘时眼睛一亮,刚想要去喊人,就听见裁判对着场地中大喊,“大家先等一等,十三叔过来找人,等会念到名字的人过来。”   基本上都是同宗,大多数都称十三为叔叔,当然还有少数喊叔爷爷。   十三带着爽朗的笑容看着草坪上的一幕,他小时候可没有这样的环境,读不好书就得打就算放学,还得先练大字完成功课。   十三拍了拍手掌,吸引众人的目光才开口说,“我这次过来是来找人,弘方弘晟都在吗?”   看了一圈,发现没人站出来,弘时走了出来说,“十三叔,弘方跟弘晟他们都已经升到中等学院,要找他们得去那里找。”   十三立即认出了弘时,他家的孩子都还小,所以没有关注四哥竟然没有在宫中开设尚书房,而是将皇子全都扔到童子学院来。   “那中等学院又在哪?”十三对着弘时温和的问。   弘时当即指责草坪墙的另一边,“中等学院就在那,三哥你在那里读书现在还未放学呢。”   中等学院放学要比童子学院晚得多,基本上得等到天快黑,因为大多数都是住校,所以也不在乎天黑不天黑。   十三听完之后道了谢,便转身要过去寻找,弘时忙上前拦住他,吵着要给他带路。   十三同意了。   最后弘时扭头又跟弘暄还有弘晧说,“你们先回宫,我先陪十三叔出去找人。”   十三这才发现,五皇子和六皇子也在。   随后他有些啧啧称奇,别人家就算同母兄弟关系也生疏,若是异母的话,狗脑子都能打出来,哪像四哥家的几个儿子和乐的跟亲兄弟一样。   弘时赶快带着十三来到隔壁,中等学院建的要比初等学院建筑更宏伟,若是童子学院还有点幼儿色彩的画,那么中等学院跟寻常的学院没什么两样。   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这里的树木多,同样有一块大大的草坪。   中等学院里的学子还在读书,所以稍微靠近就能听见室内夫子讲课的声音。   就说童子学院还是助教讲课的话,那么中等学院讲课的就是夫子本人,毕竟这里还有一位三皇子,谁敢随意敷衍三皇子的学业。   弘暻原本是跟在太上皇身边,但是开学了,总不能一直跟在太上皇身边荒废了学业,所以在不紧张的时候,每周放两天假回到畅春园,其余时间就住在学院,呆在学院里好好读书。   这是因为两座学院里一下子装了四位皇子,还有众多宗室阿哥,所以这里就成了警戒地,顺天府衙门每日里得巡逻八百回,就怕出什么状况。   就连学院外的大街都成了禁地,不准私自闯闯。   “十三叔,弘方在丙二舍,三哥和弘晟在甲一舍。”   十三听了之后,有些诧异便询问这两者有什么分别。   弘时滔滔不绝的讲起来,“中等学院分为五个等级,甲乙丙丁戊   ,第一年读书都在戊级,考完之后便会升到丁级,就是想要再升,可以跳级,只要考过每一个等级的试卷便可。每学期期末可以跳级,每次跳级只能跳一级。每个级有五个舍,现在人数还不多,只开了两舍。三哥第一年过来就跳到丙级,第二年就跳到了甲级,至于弘方,他比三哥还要小两岁,不过他也很厉害,读了一学期就直接跳进了丙级。”   十三看了一眼弘时,“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比弘方还要大上几个月,怎么还没有读到中等学院?”   弘时有些心虚,他能说因为贪玩,自己留了一级吗?   “哎呀,这种事没必要关心。”弘时挥了挥手,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十三叔,你找弘方他们有什么事?”   十三到底给侄子留了几分面子,没有追究下去,“你汗阿玛给弘方弘晟安排了一些差事,这次过来去找他们的。”还有几个年纪大的都留在各自府里,回头干完这两人之后,他还得去各府找人。   一听说汗阿玛准备的差事,弘时立即来了劲,缠着十三询问起来。   十三有些后悔为何沾染了弘时这个牛皮糖,好在这时候有钟声传来,各个舍内传出动静。   弘时立即说了一声,“哎呀,下课了。”   然后他拉着十三叔紧赶着先到甲一舍,“先去找三哥,让三哥帮忙将弘晟叫出来,然后再找人将弘方叫出来。”   刚走到甲一舍,一个看着年老的夫子便从里面走了出来,十三神情严肃起来,立即直起身来。   怎么会是这位老大人?   十三看到这位老夫子,立即想起当年读书时被这位老夫子支配的恐惧,那时候凡是不如意的地方就得抄书,抄个十遍都是小数目。   这一位做过四哥的老师,也做过他的老师,如今又轮到弘暻头上。   也不知道是四哥给请过来的,还是汗阿玛安排过来的?   “三哥!”弘时朝里面挥手。   十三跟着看到坐在第三排的弘暻,此时他正在收拾课本,一听到弘时的声音便抬起头来。   不过,他没有看向弘时,而是看到了十三爷。   十三却打量了屋内一眼,很快寻找到了弘晟。   弘暻走了出来,先给十三行了一个礼,然后才问弘时,“你们过来是有何事?”   弘时立即说,“十三叔要找弘晟,三哥麻烦你帮忙叫一下。”   弘暻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既然找弘晟直接喊就是,干嘛还要叫他出来。   “弘晟。”弘暻转头喊了一声,见他看过来便朝他招手。   弘晟疑惑的走了过来,看见十三爷行完礼之后,才看向弘暻。   “十三叔找你,要不你们聊聊?”说完就拽着弘时离开。   “十三叔。”弘晟看向十三,十三笑着说,“先找个地方吧,有个事跟你说一下。”随后又随意拉了一个人,让人去丙二班将弘方叫来。   “三哥,你说十三叔特意过来找弘方弘晟做什么?”   弘暻边洗手边说,“你不是说了吗?汗阿玛有差事交代。”   弘时歪了歪头,有些不满的撅起嘴,“为何汗阿玛就没有想起我们?”竟然越过他们先安排了弘方他们。   弘暻手当即停顿下来,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或许,汗阿玛有自己的考量。”   弘时却有些站不住了,“不行,这事我得打听清楚,三哥,你继续上课吧,我要回宫去了。”   弘时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弘暻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也没有叫住他,其实他也很想知道阿玛到底安排了什么差事。   反正弘时是个搁不住话的,打听出来肯定会告诉他。   弘时回到宫中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自家额娘询问。   可齐妃身处后宫,哪里知道朝廷中发生的事情,顺便训斥了自己儿子,“朝廷的事能像你打听的?还有弘暄他们早就回来了,为何你到现在才回来,又跑去哪皮去了?”   弘时苦恼的抱头又接受了齐妃一番唾沫的洗礼。   好不容易等齐妃消停下来,他已经快翻白眼了。   “额娘,我还有一些课业未做,先告退了。”说完迅速的行了一个礼,转身就往外跑。   可把齐妃气坏了,直接摔了杯子。   离开了额娘宫中,弘时便停在半路上想着该去找谁打探消息,最后眼睛一亮,想到了安额娘。   宫中还能有谁比安额娘消息还要灵通,想到这里同时就呆不住了,连忙奔向永寿宫。   永寿宫最先是被皇后看中的,后来四爷没有同意,而是挑选了长春宫给皇后。   长春宫比永寿宫的两倍大,作为皇后的居所也算是符合。   只是跟永寿宫比邻,这一点不大好。   弘时没有先去永寿宫,而是去了长春宫,先给皇后请安。   皇后看到弘时倒是很高兴,不过弘时却觉得自己来得不巧,皇后这边熹嫔和七阿哥都在呢。   七阿哥已经两岁多了,已经是可以跑的年纪了。   不过弘时整日里上课也没时间跟这个兄弟相处,行完礼之后也没有多大就告辞了。   “娘娘,四阿哥求见。”   敏宁正在查看三胞胎的功课,听到宫女的禀报之后,头也不抬便道:“将人请进来。”   宫女很快将弘时领了进来,敏宁这才放下课业,抬头看向弘时,发现他一脸愁绪,就忍俊不禁笑出来。   “什么事让我们四阿哥这么发愁?”   弘时向前行了一个礼,然后才不乐意的,“安额娘你可千万不要取笑我。”   敏宁拍拍旁边的椅子,“过来坐,有什么烦恼尽管跟安额娘说。”   旁边三胞胎一边写着课业一边好奇的看过来。   敏宁见状,便领着弘时来到旁边的书房里。   弘时这才说出自己过来的目的,“安额娘,汗阿玛都给弘方弘晟安排了差事,怎么就没有想到儿子?”   敏宁这才明白他的来意,就随口劝他,“你还小呢,这事过两年也不急。”   侄子当然是可以随便使,但儿子就不同了,稍微出点差错,四爷还不得心疼死。   弘时立即急了,“安额娘,弘方比我还小半岁呢,怎么他就可以,到我就不行了?”   敏宁便问他,“那你知道你阿玛到底安排了什么差事吗?”   弘时摇了摇头,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过来询问。   敏宁当即没好气道:“你既然不知道,还过来抢差事?”随即点了点他的头,“这事你不要掺合,你汗阿玛自有主张。”   弘时立即不乐意了,他最讨厌这些大人还把他当孩子看,他已经长大了,再过两年就可以娶福晋。   “那儿子自己亲自去找汗阿玛说。”见从安额娘这边问不出来什么,弘时也不愿意多呆了,一转身就往外跑。   “弘时!弘时!”敏宁忙叫了几声,都没把人叫住,心想坏了,凭借弘时那狗脾气,回头肯定气着四爷不可。   “万岁爷,弘时阿哥求见。”   永寿宫前面就是养心殿,弘时出了永寿宫,就直奔养心殿。   四爷难得听到四儿子过来找他,这小子不爱读书,怕挨骂,所以平日里多是躲着他。   难得见,弘时撞上来,四爷也有些惊讶。   “把人叫进来。”   弘时一进来,连头都不磕就直冲四爷嚷嚷了起来,“汗阿玛,儿子不同意,为何你给弘方弘晟,却没有想到儿子?”   四爷二话不说就抄起一旁的镇纸直接砸了过去,“孽障,你在跟谁说话?” 第14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40)   没等得及小太监禀报, 听到里面的声音后,敏宁便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干嘛发火?”   敏宁急忙来到弘时身边, 看着他脚边一只黄玉雕兄模样的镇纸已经被摔成了两半,忙抓住他的手臂检查起来。   弘时虽然说没有被砸到, 但也被吓得不轻。   可即使被吓得不轻, 这孩子仍然倔强的看着四爷。   见没有受到伤,敏宁松了一口气抬头质问上首的四爷,“爷俩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拿东西砸, 要是砸破了头, 该怎么办?”   四爷怒气仍未平息, 手撑在龙案上, 口气不善道:“这事你不要掺和, 这小子一点规矩都没有, 朕要好好教训!”   敏宁再一转头看弘时, 发现这小子竟然昂着头,一副英雄就义的模样。   她一头黑线, 没看到四爷正气着呢?弘时不仅不认错,竟然还跟四爷犟, 再犟能犟得过他老子吗?这不是把事情推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   “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好声好气的说话?”敏宁率先教训起弘时,“都跟你说了吗?你还小差事的事情不急,你阿玛办差也是有了你大哥以后, 怎么轮到你就这么急了?”毛还没长齐了, 就想着往外跑。   弘时急着要反驳, 敏宁伸手捂着他的嘴, 然后又瞪向了四爷。   “爷,弘时才多大一点,说错了话教就是,用得了发火吗?”   四爷瞪了弘时一眼,才缓缓语气跟敏宁说,“要不是这小子太不像话,一进门连安都没有请,直接来质问我,你以为我愿意跟他发火。”话毕,四爷又忍不住瞪了弘时一眼。   敏宁放开了弘时,上去扶住四爷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背说,“好了,别生气了。”说完又转头跟弘时说,“你也有不对的地方,现在已经是在宫里,又不是在家里的时候,怎么还这么没大没小,要是传出去被御史参上一笔,你汗阿玛脸往哪搁?”   弘时也承认自己错了,一时间有些后悔,可是仍然对于没有给他安排差事这事耿耿于怀。   敏宁那还能看不出弘时脸上透露出来的意思,便问,“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汗阿玛让弘晟他们办的是什么差事?现在就急着抢?”   弘时瘪了瘪嘴,话说什么差事他还真不知道,原本想去问安额娘,没想到也没有从安额娘那里问出个究竟来,只听说汗阿玛安排别人,顿时脑子一热就冲了过来质问。   四爷坐在案子后面的椅子上,才开口,“这几个人是受你十三叔调遣,去普查全国的土地数目。要是出去的话,一年半载都回不了京,你确定你要跟着去?”   一听说出京,弘时脸上满是期盼,要是能够出京的话,那还不是天高任鸟飞。   敏宁有些囧,这孩子真是什么表情都在脸上。   下一刻四爷就恨恨的拍了拍桌子,“你想都不要想!”   弘时吓了一跳,眼中带着惊惧之色往后退了两步,一转身跑了。   “弘时……”敏宁看到这小子又跑了忙喊了一声,四爷气得一挥手,“别去管他,已经被李氏娇惯的不成样子,没个规矩不成体统!”四爷不停数落弘时身上的缺点,特别是跟弘暻跟弘昀这两个儿子相比,弘时的表现可以说是不堪入目。   敏宁没好气的看着他,“好了,弘时才多大,这个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说话要好好说,不要总是跟他发火。”   四爷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嘴里,一时之间有些憋闷,他手握成拳头恨恨的砸了一下桌子。   四爷登基之后一直顺风顺水,没想到第一个挫折竟然在儿子身上。   弘时跑出了养心殿,心里还有些害怕还有些委屈,他又不是非得要差事,汗阿玛就不能跟他好好说话吗?为何一见到他就训他?   一时之间弘时想到汗阿玛跟二哥三哥说话时的样子,对待两个哥哥时汗阿玛可从来没有发过火。   要不是自己千真万确是汗阿玛生的,弘时都以为自己是从哪里抱来的。   这样一想弘时更加委屈,眼眶里都含着泪。   八爷被小太监引着前往养心殿,如今户部的账务都被扔给了他,为了避免被老四抓到小把柄,八爷这些日子可是加紧的收账。   好在官员们都给他面子,知道皇帝特意为难他,没有怪罪到八爷身上,反而将怨气都对向皇帝,一些欠账都顺利收回来了。   当然实在是收不回来的,八爷也不在于一点小数目,帮忙给补上。一时之间倒是显得八爷的名声越发好起来。   这一回八爷特地来跟老四禀报,免得他又找什么借口。   实际上八爷心里也清楚,老四早看他不顺眼,要不是顾忌着太上皇还在,早就恨不得将他的爵位除去。   太上皇可以允许老四将兄弟们圈定起来,但绝对不允许手足相残,太祖可是传下的祖训,绝对不允许爱新觉罗氏的子孙相互残杀。   老四要想坐稳皇位,那就必须照着办,这才是八爷有恃无恐的原因。   小太监引着八爷跨过了乾清宫,往养心殿走去,刚走到半道上,就碰到了边抹眼泪边急匆匆往这边走来的弘时。   八爷原本不想过问,可他突然心思一动,向前跨过一步拦住了弘时的路,“四阿哥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跟八叔说,八叔帮你教训。”   弘时猛的被拦住还吓了一跳,看是八爷他嘴巴动了动,刚想要开口,可是又抹不开面子闭上了嘴。   八爷笑着让小太监先行离开,他拉着弘时走到一旁的走到边停下,边拍了拍他的肩边问,“说吧,有什么事跟八叔说说吧,八叔保证不说出去。”   原本就有些委屈的弘时,顿时眼泪止不住了,原本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个人来安慰他,一时之间弘时觉得更加委屈了。   弘时将事情都说了,然后看着八爷问,“八叔,难道我真的不如其他人,有差事时汗阿玛宁愿想着别人都没想到我,真的就看不上我吗?”   八爷听完之后,脑子一转,立即明白了,老四派其他兄弟的儿子一同陪同十三去是在打什么主意,查人口、查土地,不论哪一样都会有阻力,说是给侄子安排差事,其主要目的不过是看中了这些个侄子身后老子的势力。   八爷长吁一声,老四这才当了几天皇帝,手段就越发阴险了。   幸好他家弘旺才丁点大,否则肯定都跑不了,没看到老四将过了十岁的弘晟和弘方都不肯放过吗?   当然明白是一回事,八爷不会将原由说出来,而是拍了拍弘时的肩安慰他,“知道你是想为万岁爷分担,出发点是好的,但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皇子,身份贵重,外界到处都有反贼,一直想着推翻我大清,我想皇上不允许你出去,也是有这方面的担忧。”   弘时听到这里已经停下了抽噎,他抹干眼泪问,“八叔,外面真的有反贼?”   八爷吓唬他,“当然有,他们可是很想抓住皇子,你想一想,要是被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可是会有前仆后继的杀手前去刺杀你,到时候你真的是有去无回。”   弘时吓得收紧了脖子,忙挥了挥手,“那我不去了。”原来外面那么危险,时时刻刻有人等着杀了他,早知道那么危险,他也不会跟汗阿玛吵着要出门了。   八爷露出一抹笑容说,“乖,等你大一点,有了自保能力,这大清还不是任由你走动。”   弘时立即瘪了瘪嘴,“等我长大那还得有多少年?”他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好不好,再过两年他都可以娶媳妇了。   八爷好笑的拍了拍他的头,“等你有了下一代,才算是长大成人。”   这句话立即将弘时的心思给转移了,想着赶紧说服额娘给他娶福晋,娶了福晋早点生孩子,这样就能长大了。   经过这一回的交谈,弘时对于八爷的好感瞬时往上升,他一直知道自己汗阿玛跟八叔不对付,但是没想到八叔根本不像传闻中的那样阴险狡诈,反而温和有礼。   所以一定是有谁看八叔不顺眼,才会传出那些话来。   四爷很快听到老八跟弘时交谈的事情,四爷听了之后,并没有放在心上。   反倒是敏宁皱起了眉头来,想到历史上再想想现在又觉得不肯定。   八爷没道理这么早就接触到弘时。   想了想敏宁还是决定将弘时跟八爷隔离开来,有些事情还是早点防御。   养心殿弘时顶撞四爷的消息虽然被隐藏了下来,但还是不可避免被传到了李氏耳中,几乎是立时,李氏便匆匆忙忙赶来了宁寿宫。   “……我那个不争气的冤孽总是做一些事情了,不过请娘娘放心弘时肯定安分守己,还得麻烦娘娘帮着兜着点。”这是在暗示弘时对那个位置没有妄想。   若是说还在雍亲王府的话,或许李氏还有些念头,但自打进了宫,李氏便将那个念头取消,自古以来皇位争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弘时这孩子还没有个定性,想一出是一出,根本就不是那个料。   李氏既然是对自己的儿子很了解,既然已经成了皇子,爵位是肯定跑不掉了,以前在府里真不就是为了争个爵位吗?万岁爷亏待谁也不会亏待儿子,没有必要挡旁人的路。她大儿子弘昀一副病歪歪的身体肯定没希望,而弘时时不时的惹得万岁爷暴怒,更加没这个希望。   李氏只期望几个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就阿弥陀佛了。   何况弘暻都被太上皇领在身边教养,没道理而且也还会选择别人。   别看长春宫的那位总是拉拢景仁宫,不过在李氏看来,这一切都是白搭,万岁爷不开口,皇后再怎么折腾也没用。   更何况景仁宫所出的皇子才丁点大,万岁爷没道理气已经长成的儿子不用,反而挑选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   想到弘时,李氏就叹了一口气,天天气她也就够了,没想到竟然还将万岁爷给气着了,可以的话李氏恨不得将弘时塞回肚子里重新投胎。   敏宁坐在李氏旁边,敲打她,“弘时这孩子天性浪漫,以往在府里的时候就不怎么拘着他,猛的一进入宫,规距就套在他身上自然是不适应。说到底这孩子这样闹腾,也是想引起大人的关心,回头你多多的关心他,也不要骂他,等大一点自然就懂事了。”   李氏陪着笑脸连连说是,然而她心中却想,弘时已经无法无天了,还给他好脸色,回头指不定还闹出什么来。   不过,李氏还是得感谢贵妃的,若不是贵妃见事不对,忙去给弘时说情,还不知道万岁爷会怎么罚这孩子呢。   李氏在宁寿宫也没有呆多久,表达了一番衷心便退下了,她还急着去找自家小魔星。   敏宁端起茶杯,看着李氏的身影走远,身边的大宫女墨兰走了过来,“娘娘,那个小太监找着了,正在外面候着呢。”   敏宁回过神来说,“那就将他喊进来吧。”   这大冷天的可门口的小太监却被吓出了一身汗,他正是之前领着八爷去养心殿的小太监,才刚办完差事,就被贵妃娘娘的人给叫住,说是有事询问他,原本只是跑腿的他,自然被吓得不轻,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差错。   “奴才小吴子见过贵妃娘娘。”   敏宁摸着杯沿,许久没有开口,家中的气氛非常压抑,小吴子额头上的汗不停冒出来,可他仍然跪倒在地,不敢动手去擦。   觉得差不多了,敏宁才放下杯子,瞟了他一眼,“之前带你去迎接廉亲王,有听清楚廉亲王跟四阿哥都说了什么吗?”   小吴子附身跟头也不敢抬一下,他开口说,“回贵妃娘娘的话,奴才当时被廉亲王遣开,并未听见廉亲王跟四阿哥的谈话。”   敏宁心里有些失望,就知道老八不可能随意露出什么把柄了,随后又看了一眼小吴子,她才叫了起来。   “四阿哥就是爱玩爱闹的时候,容易被人带歪了性子,本宫打算让你去四阿哥身边伺候,你觉得如何?”   小吴子明白,贵妃娘娘这是想把他安插在四阿哥身边,他要是不答应的话,可能隔日就消失在宫中,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供小吴子选择,想到这一点,小吴子痛快的磕了一个响头,“奴才谨听从贵妃娘娘的安排。”   敏宁满意的点了点头,“本宫就喜欢识趣的人,本宫也不要你做什么,只是盯紧了四阿哥,若是跟廉亲王交往过密就尽快的派人通知。”   小吴子一听原来是这么一个事,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又磕了一个头说,“奴才遵命。”   敏宁便让小吴子退下了。   小吴子现在还属于养心殿的人,虽然不怎么起眼,也是四爷身边的人。   再加上今日她将小吴子叫来是有些显眼,若是现在就叫小吴子安排在弘时身边,肯定会招惹来这小子的警惕。   所以敏宁打算慢慢来,过个一年半载,再以内务府的名义将小吴子调到阿哥所去。   晚上时,弘暻难得进了宫,进宫时天都已经黑了,敏宁埋怨道:“你这孩子都这么晚了还赶进宫,明天一早还得上学呢。”   弘暻逛了半茶壶的水才解了渴,便急着开口问,“儿子刚进宫就听说弘时被汗阿玛骂了?”   敏宁给儿子擦汗的手停了下来,她神情严肃起来,眯着眼睛问他,“你从哪里得知的?”这是已经封了口,除了四爷以外,后宫之中也只有她跟齐妃知道,当然皇后那边肯定是瞒不住的。   可弘暻不一样,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得消息。   弘暻被敏宁看得有些心虚,最后实在按耐不住额娘的目光,弘暻这才将实话说了出来。   “皇玛法给了我几个人。”   敏宁顿时明白过来,要说这宫中瞒得过,谁也瞒不过太上皇,太上皇才离去几个月,宫里自然都是他的眼线。   不过该教训的还要教训。   “这事除了额娘以外,千万不要透露出来,就连你汗阿玛也不要说。”最后想了想,还是跟他通了气,“你汗阿玛手下也有一批人,你皇玛法交给你的人轻易不要妄动,这些人是逃不过你汗阿玛的眼线。”   弘暻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他自然明白这事的重要性。   这是让他当成不知道,是被汗阿玛知道皇玛法越过他,给了他人,肯定会疏远父子两人的关系。   而汗阿玛手中有一批人,这个消息传到皇玛法耳中,那么肯定会引起皇玛法的怀疑,这些人何时拉拢的?汗阿玛会不会早有了不轨之心,皇玛法肯定会多想,到时不仅汗阿玛吃不了兜着走,他也会受到波及。   汗阿玛的位置稳,才能够轮到他,不然也只能沦落到跟弘晳一样的下场。   这种伤己伤彼的事,弘暻自然不会说。   “额娘,我会保密的。”   敏宁摸了摸他的头,“饿了吧?”说完便吩咐人去准备夜宵。   到了宫中就不是一日三餐了,而是变成了一日两餐,好在这夜宵完全可以当成晚饭来用。   “额娘,是不是弘时跟汗阿玛讨差事了?”将之前的事情抛在一旁,弘暻又开始了最先的话题。   敏宁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这事你怎么知道?”就连齐妃也只知道弘时惹怒了四爷,可却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事。   没道理,弘暻能够知道的那么清楚。   弘暻开口说,“今日弘时带着十三叔过来找弘晟了,说是给他安排差事。弘时没呆住,就说要回宫来寻问汗阿玛为什么不考虑我们。”   敏宁听了之后便问他,“你跟弘时一样也想要差事吗?”   弘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儿子自然想要办差,只是汗阿玛没有考虑儿子,自然是有他的用意。”   敏宁欣慰的笑了笑,“想要差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暂时你汗阿玛肯定不准你们离京了,这样,回头我就去帮你们问问,看看有什么适合你们的差事。”   堵不如疏。   既然孩子们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想法,那么就如了他们的意,总得让他们撞到南墙,才能知道离开象牙塔后的日子不是那么美好。   当年四爷成长起来也是吃了大亏,办差事时不也仗着他皇子的身份,觉得那些地方官不敢对他做什么。   然而等四爷被骗的差点被洪水冲走,溜溜的跑回到京之后,才知道皇子身份并不能够保住他的命,有些人为了保命,别说皇子,就连皇帝都敢刺杀。   弘暻吃完饭最后没多呆,就被敏宁派人送去了阿哥所。   临走之前,敏宁交代道:“过去时候多劝劝弘时,千万不要跟万岁爷犟,他一个做儿子的能犟过老子?”说到这里,敏宁停顿了一下,“你注意一点,千万不要让弘时跟廉亲王走得太近。”   弘暻愣了一下,才开口问,“……八叔?”   敏宁开口,“弘时性子单纯,容易被人哄了去,你汗阿玛跟廉亲王可是政敌,我怕弘时跟廉亲王走得太近,到时候受到你汗阿玛的迁怒。”   弘暻才算是明白过来,不由揉了揉头,弘时也就比他早回来几个小时,怎么闹出这么多岔子?   随后向敏宁保证,“额娘你放心,我肯定会规劝弘时的。”   敏宁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算了,这事你不要管了,用心读书,我还是跟你汗阿玛说,多给弘时安排点差事,让他忙得没空跟廉亲王接触。”   弘暻一听顿时笑了,想必接下来的日子有弘时可以熬了。   这一晚四爷被气得直接睡在了养心殿,哪都没有去。   隔日敏宁等四爷下了朝之后才去寻他。   “给弘暻弘时安排差事?”四爷皱起眉来,随后道:“不是都说了吗?两人都还小,安排什么差事?”   敏宁上前去给四爷捏捏肩,边捏边劝道,“就是在京城给他们随意安排点事情打发了。”   四爷冷着脸说,“胡闹,那孩子才多大点,差事交给他们让我如何放心?”   敏宁气咻咻的拽住他脖子后面的一块肉,“既然你不安排,那我来,只要你不拦着就行。”   四爷手往后直接摸住了她的手,然后将人拉到前面来,“你打算给他们俩安排什么差事?”   敏宁想了想说,“在世界上行走都逃不过一个钱,这两孩子娇生惯养长大,从来没有为钱财操心过,不如就掩饰两人的身份,让两人去在厂里做工?”   四爷可舍不得儿子辛苦,“不是说办差事吗?我看不如去银行,你之前不是说推行纸币吗?正好考验一下两个孩子。”免得连银行都不知道,到那之后大概连银行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敏宁点了点头,“那你给两人安排一个身份,我看不如就说是林源的远房亲戚,让林源给安排到银行去。”   反正林源侄子多,不知道从哪疙瘩里就能拎出来。   四爷想了想便同意了,“那就做个半年,半年足够让两孩子弄懂银行的用处。”   敲定之后,敏宁又问起,“那何时安排两人过去?”   四爷想了想说,“再等等,三月份汗阿玛要前往木兰围场,就加上两个孩子的名字,再偷梁换柱。”   因为太上皇已经退了,将所有事情都扔给了四爷,所以今年也比往常更早前往热河行宫。   弘时自打从三哥那里知道,汗阿玛准备在京城给他们两人安排差事,一时之间心神气爽。   果然自己是汗阿玛的儿子,闹过一回之后,汗阿玛还是如了他的意。   弘时有些得意,就连上课之时都是眉飞色舞。   然而等了半个月汗阿玛也没有动静,弘时开始怀疑起来,莫非之前是三哥骗着他玩的?   然而就在这一天沐修的日子,弘时还在阿哥所里睡大觉,然后就被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给叫醒了。   “四阿哥,赶快醒醒,万岁爷派人来找您了。”弘时一听,连忙跳起来,迅速的将压在身下的话本藏到被子里。抹了把脸,站在床上问,“汗阿玛来找我了?”   小太监忙给他准备衣服,一边说,“我的爷,您不要再磨蹭了,张公公可就等在门外呢。”   弘时一听,连忙接过小太监拿过来的衣服,穿上之后坐在床边穿鞋。   “快点去端水来,我洗把脸。”   小太监连忙到隔壁的耳屋去端热水,弘时穿上了鞋子之后又将外套给整理好,然后拿着桌上准备好的牙刷刷了牙,漱了口,等小太监端来热水之后,又赶紧洗了把脸。   洗完脸擦干了之后就这样直往外跑,小太监手里拿着面脂忙追了上去。   “四阿哥,别忘了擦面脂,大冷天的容易将脸给吹皲了。”   弘时一共用时不到五分钟就站在了张玉柱面前,不过他眼睛还有些红涩,站在张玉柱面前,不由揉了揉眼睛问,“汗阿玛叫你来找我?”   张玉柱不动声色的扫了四阿哥一眼,看着他后面有些乱的辫子,悄悄地将这些放进了心里,听到弘时的问话,他恭敬的回答,“四阿哥,万岁爷现在正在跟九门提督隆科多大人谈话,让奴才过来请您。”   弘时听了之后,心神一放松,不由打了一个哈欠,“那时间还早着呢,等我吃完饭就跟你过去。”这就一转身往屋里走,他昨天晚上看话本看得入了迷,直到三更天才睡觉,这会儿还困着呢。   张玉柱连忙拦住了他,“四阿哥,可不能让万岁爷等着,您要吃早膳,这个不急,等您到了养心殿侧殿,我在为你准备早膳,咱们边吃边等,可否?”   弘时想了想,便道:“这样也行,你在前面带路吧。”   张玉柱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位小主子没给他出什么难题。   阿哥所距离养心殿还有一大段路,这么长的路自然不能让弘时走过去,那个时候外面已经备了一个轿子,弘时打着哈欠上了轿子,低垂着头,昏昏欲睡起来。   阿哥所里住着的不只是四爷的儿子,还有太上皇的几个小儿子,因为都未成年,所以没有带我畅春园去。   而是让四爷这个做哥哥的养着。   四爷打算等几个小弟弟长到六岁之后,扔到童子学院去,整天关在皇宫中人都傻了,还是跟着同龄人在一块比较合适。   弘时可以说是睡了一路,等轿子停下来,他才醒了过来。   “四阿哥,已经到了。”张玉柱凑到轿子门帘前,小声的喊了一声。   补了一路的觉,弘时总算是清醒过来,下了轿子之后,他伸了一个懒腰才看向前方旁边的朱门。   “还不在前面带路。”弘时睨了张玉柱一眼。   张玉柱连忙将轿子挥退,然后引着弘时跨过了门槛。   养心殿前面可是有两道门,张玉柱带他迈过了第二道门,就引着他来到东边的一个侧殿里。   一进入侧殿,弘时就想往外跑。   “站住,想往哪里跑?”一道声音喝止了他。   弘时立即停住脚步,看了一眼旁边的张玉柱,然后脸上带着心虚笑容转过头来,弱弱的喊了一声。   “二哥。”   要说弘时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唯一怕的就是自己的亲兄弟弘昀发怒。   他小时候又是太调皮的话,弘昀可不会看在额娘的份上,轻易饶了他,直接逮着他按住就是一顿打。   可奇怪的是,兄弟俩越打感情越好。   弘昀生病之后,弘时就不敢气自己二哥了,着实老实了一段时间。   这一回自己又任性妄为,弘时原本以为二哥在医院中肯定不知道,可这回看二哥发怒的表情明显什么都知道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哥?”这一刻,弘昀冷着脸的样子非常像四爷,让弘时不由打了个哆嗦。   “二哥,你是我亲哥,我怎么会忘记呢?”弘时嬉皮笑脸的跑到弘昀面前,拉着他就要坐下。   等弘昀坐下后,弘时才试探性的问,“二哥,你过来是?”   弘昀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从桌底下抽出一把尺子来,朝着弘时说,“伸出手。”   弘时认命的伸出了手,弘昀在他手心抽了三下,“下次要是再敢没规矩就往养心殿闯,二哥直接打死你算了。”   弘时收回了手,觉得有些委屈,眼眶不由湿润了。   张玉柱在弘昀想要动手时,早悄悄的离开了侧殿,出门去给两位阿哥准备早膳去。   弘昀打完之后将尺子放到桌子上,“回头我让额娘派人来教你规矩,你已经贵为皇子,一切行止都有人看着,你看皇玛法在位时,汗阿玛敢擅自闯入乾清宫吗?汗阿玛没有打你板子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弘时撅起嘴,听着二哥说教。   弘昀也没有训多久,张玉柱很快送来了早膳。   “两位阿哥请用膳,万岁爷还得等一会才会招见两位阿哥。”   见弘昀停了下来,弘时不由感激的看了张玉柱一眼,然后忙招呼弘昀用膳。   “二哥,你何时进宫的?”   弘昀早上吃不下什么东西,只端着粥喝,听到弘时的问话,他说,“昨晚上进宫的,在额娘那边歇了一晚。”   弘时一下子开始埋怨自己,昨天回来后为何没去给额娘请安,不然也能够碰到二哥。   “你知道汗阿玛叫你过来干什么吗?”弘时原本以为汗阿玛叫他过来是给他安排差事,可看到弘昀也在就没那么肯定了。   弘昀点了点头说,“汗阿玛接我进宫住上一段日子。”身为皇帝的儿子,总是不进宫很容易传出什么闲话来,就算澄清也没用,有些人长着一双耳朵,只愿意听自己愿意听的。   弘时松了一口气,看来汗阿玛还真的有可能给他准备差事。   两人很快吃完了早膳,屋里的小太监麻利的过来将桌子上的器具收拾了。   兄弟俩又聊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弘时吹嘘自己在学院中踢球是多么勇猛,弘昀说自己又读了一本西洋过来的星象书,认识了好几个星座。   弘时虽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但还是认真的听二哥讲。   没多久,门口又来了人。   兄弟俩转过头来就看见弘暻脱掉了披风,走了进来。 第14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41)   “三哥!”弘时看到弘暻眼睛一亮, “汗阿玛也叫你过来了,莫非真的要给咱们安排差事?”   “二哥。”弘暻没有理会弘时, 而是走到桌子旁,对着弘昀喊了一声。   弘昀笑着应了。   兄弟俩说起了话, 到是把一旁的弘时给急的不行。   “三哥三哥, 求你了,给弟弟说说吧,你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弘时抓住了弘暻的手臂乞求道。   弘暻没好气的收回了手, “行了, 这回汗阿玛可不是就如了你的意。”   弘时听了之后, 眼睛一亮, “叫我们过来, 真的是有差事吩咐?”   一旁的弘昀教训了他, “老老实实坐着, 看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对于之前弘时跑到养心殿顶撞皇父这件事,两位皇子都很生气, 觉得不能再这么放任弘时了,两人作为哥哥的难免要操心管教好弟弟。   弘时被训了一顿, 老实的坐回椅子上。然而他眼珠子一直转着,一看就知道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弘暻跟弘昀对视一眼,很快的达成了协议, 回头就教训一下小四。   弘暻坐下没多久, 张玉柱就悄悄的走了进来, “几位小主子还请随奴才来, 万岁爷已经在养心殿等着了。”   弘暻起身往外走,他身边的随身小太监想要给他披上披风,不过弘暻转头一看,见弘昀身上什么都没有,并让小太监将披风让给了弘昀。   至于弘时正眼巴巴的跟着两个哥哥身后迫不及待的往养心殿瞅。   进了养心殿,四爷刚忙碌完,正吃着早膳。   一早吃的倒是很简单,就一碗粥,一品枣泥糕,一品沙其玛,还有一盅冰糖银耳雪梨汤。   这几天天气有些干燥,四爷鼻子都有些干红,连唇上都起了皮,敏宁便吩咐了御膳房的人准备了汤品,一日三顿的给四爷送过来。   “儿子给汗阿玛请安。”弘暻领着两位兄弟一同给四爷跪下。   四爷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转头叫一声起。   “都吃过了没,没吃的话过来陪朕吃一点。”   弘时有些后悔,要早知道阿玛这边正在吃饭,他之前就不吃那么多,好歹让肚子留点空。   弘暻回道:“儿子之前在额娘那边已经用过了。”   弘昀也开口说,“儿子跟弘时刚才在殿外也已经用过了。”   四爷听了之后也没客气,指着一旁的一张长沙发说,“你们先坐一会儿,等我吃完了再跟你们说。”   四爷也没有让几个孩子多等,他吃的很快,三两下就灌进了肚子里。   如今四爷吃饭,可不像年轻那会儿细嚼慢咽,前些年办公务的时候,特别巡视河工基本上摸到两个包子就凑合着吃了。   如今当了皇帝之后,整日里忙个不停,连个吃饭的空闲都没有,只能忙里偷闲填饱肚子。   敏宁笑话他天生就是劳碌命,什么事非得抓在手里,不像她,活全都交代下去,制定好规则自有人处理。   可四爷却改不了这个习惯,事事躬亲,这一点就连敏宁都没办法改变。   吃完了饭,四爷才感觉胃里的焦火消停了下去,这才转头对三个儿子说。   “跟我来。”   四爷起身往养心殿的里屋走去,三位皇子面面相觑,随后跟了上去。   养心殿里面的侧殿属于四爷的卧室,可以说是大多数时四爷都睡在这里。   为了采光,里面靠南的一面有一片窗户被拆开,换成了大大的玻璃窗,此时阳光正好,虽然说仍然有些干冷,不过冷风被玻璃隔去,只留下了阳光,屋子里被太阳一晒倒显得暖意融融。   四爷坐到靠窗的榻子上,三个儿子在他面前排排站。   四爷看这三个半大不小的儿子,心里有些骄傲,自家养成的小猪都可以拱别人地里的白菜了。   四爷最先问起了弘昀,“这段时间在医院那里住的如何?有没有不长眼的怠慢你?”面对这个儿子,四爷声音非常轻柔,仿佛大点声就吓到弘昀一样。   一旁的弘时有些嫉妒的看向二哥,汗阿玛面对他时,可没有这么好的口气。   弘昀这两年在医院里养的身体确实好了许多,至少连四爷都发现自己儿子身体更加强壮,不是刚开始发病时,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脸色发黄,四肢瘦得跟麻杆一样。   现在的弘昀虽然还是很瘦,但起码已经开始长肉了,个子也往上窜了窜。   “回汗阿玛的话,儿子在医院里住的很好,医院里的大夫都很尽心。”   四爷点了点头,“听说你最近喜欢上了星象学,还自做了千里镜?”   弘昀还以为汗阿玛这是在怪罪他不务正业,忙开口解释,“儿子只是闲着无事,弄来了几块玻璃尝试着做。儿子、儿子……”   四爷罢了罢手,“无妨,你想学什么就学些什么,你安额娘手下有一家天文学院,专门教授一些星象知识。再过几年,等你身体好了,允许你过去学习。”   弘昀听了之后大喜,“多谢汗阿玛恩典。”   四爷点点头,又看向弘暻,“这一次叫你跟弘时过来有差事安排给你们,你额娘有心推广宝钞,需要你跟弘时一块去银行了解情况,等宝钞推广开,算你们一个大功。”   弘暻听到宝钞二字,便有些疑惑不解,“汗阿玛,额娘怎么会想到推广宝钞,宝钞不是在前朝时便已经证明行不通吗?”   四爷回道:“前朝行不通,那是因为前朝的朝廷滥发宝钞,这回你额娘说,将宝钞跟金子挂钩,收回多少金子就发行多少纸钞。为了取信百姓,可以随意拿纸钞去对银行兑换黄金。”只是黄金得退为贵金属,只能够先转换为货币才能拿来使用。   实际上随着社会的发展,物品价值的提升,将纸钞跟黄金挂上钩也不保险,毕竟谁能够保证朝廷储存的黄金所发行的纸币可以满足整个大清的所需。   到时候必然会超发,超发的结果便是通货膨胀。   这一点敏宁已经跟四爷说清楚了,不过发行纸币已经势在必行,特别是蒙古新城试验良好,可以向大清推广。   按照敏宁意思是说纸币金银铜,四者同用,先用纸币取信于人,在慢慢的取缔金银作为货币使用,最后只留下铜钱。   当然以后铜钱大概会用其他金属钱币来代替。   “这件事做好了事关重大,你们兄弟俩要同结一心,用心的办好差事。”四爷郑重的跟弘暻还有弘时说。   弘时可不管其他,只要有差事就行,忙说一声“好”。   弘暻这边反倒是有些疑虑,不过他也清楚既汗阿玛已经做下了决定,必然没有他说话的份,只能跟着弘时一块应下了。   随后四爷又继续道:“发行纸币毕竟事关重大,暂时不能够泄露出去,所以你二人得隐瞒身份到银行做工。”   弘时一听这件差事这么紧要,还得需要隐瞒身份,顿时跃跃欲试起来。   到是弘暻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这事也有可能是自家额娘掺合的,汗阿玛绝对不会想到让他们隐瞒身份。   四爷挥了挥手,“回去准备吧,等那你们皇玛法启程,就是你们前往银行的时候。”   弘时听了这里,激动的跟四爷说,“汗阿玛还请放心,儿子跟三哥一定好好办差。”   四爷笑了笑,别看弘时眼下这么乐呵,回头有他哭的时候。到时候出了宫,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再也不是皇子。没人伺候,没有银子,只能够自己做工挣饭吃。   到时候才能体会到生活的苦。   四爷不求别的,只求他身上一些坏毛病能够改正。   十三很快的带着几个弟弟和侄子分成几路,直接扑向各个省的府城。   原本以为过来只是查土地以及人口,没想到竟然还查往年的帐务,一时之间大清上下,可以说是人心惶惶。   “老四,我听说你派十三出去打着普查人口和土地的幌子,查了各地往年的账务?”四爷动静闹得之大,就连在畅春园不问事的太上皇都听说了。   有些人不敢去找皇帝,直接跑去找太上皇告状,歪曲事实,说大清上下已经被当今皇帝弄的民不聊生。   一个两个这样说,太上皇还不信,可当一群人这样说,太上皇也坐不住了。   这一日,四爷便被太上皇叫去了畅春园。   四爷立马就知道,肯定是有人过来告状了,十三才出去没半个月,各地账本都还没有收完,三千账房才派出去,为了怕走漏消息,四爷特意在各地设下拦截,没想到消息还是被传进了京。   听到太上皇的询问,四爷小心的说,“回汗阿玛的话,普查人口跟土地并不是幌子,查账也是真,只是三者一起查。”   太上皇语重心长道,“老四,查账可以慢慢来,你做这事还是太急躁了,容易弄出乱子。”   四爷连忙说了自己的意思,“汗阿玛,儿子认为查账这事必须得速战速决,稍微透露些风声,那些账务肯定会被抹平,实在抹不平的,只需要一把火,什么证据都没了。”   太上皇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话虽然这么说,但你办事还是太急躁了,治大国如烹小鲜,需要细火慢煮,你这一把火下去,火势大了,但带来的后遗症也不可收拾。”   原本低下头听从太上皇教诲的四爷抬起头说,“汗阿玛,儿子打算改革大清的弊端,账务,被隐藏的土地数目,还有人口,这三样拦路虎都得除去。”   太上皇叹了一口气,“你之前说取消贱籍,不准买卖人口,就是为人口普查奠定基础?”   四爷点了点头,“儿子就知道瞒不过汗阿玛。”   太上皇算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里有主意了,到底是年轻,敢冲敢拼,就如当初的他一样,其实三藩可以慢慢解决,但是他年纪轻轻不耐烦等下去,在时机不稳的时候执意要收三藩,这才逼的各地藩王不得不反。   当时的他即使做错了,皇玛嬷不也没说什么,在他身后作为后盾吗?   太上皇觉得还是任由皇帝折腾,真的弄出什么乱子来,不是还有他这个汗阿玛在吗?   太上皇有些理解当年太皇太后的心思,作为皇帝做错事不可怕,只要能够从中吸取教训。   太上皇希望培养的是一个合适的继承人,而不是培养出一个应声虫来,所以皇帝的有些作为,虽然他不认同,但也没有必要一竿子打死。   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太上皇开口,“过来坐下,跟朕说一说,你到底有何打算?”   四爷开口说,“汗阿玛,如今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大量的土地都落入世家豪门手中,这些人会将土地都挂在秀才举人名下,就导致大量的土地被隐藏起来,没办法收税。”朝廷给读书人的恩赐,只要考中秀才就能免除一定数量的土地税。   然而这已经变成了变相躲避税收的手段。   原本是项仁政,然而富人的土地被隐藏了起来,可税收必不可少,这些税收从哪里收?自然是无依无靠的老百姓身上收取。   这就使得老百姓身上的重担越来越重,实际上不仅背负着自己的税,还背负着富人的税。   这一千年的顽疾,皇帝自然知道。   宋朝、明朝,都因为土地兼并太过严重,使得百姓失去土地,造成社会不安定而进行过变法,然而可惜的是,这些变化无一例外都是在跟当地土豪和世家作对,使的变法无疾而终。   就如同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他死后变法被说的一无是处,最后变法半途而废。   要等明朝灭了,再反过头来看,张居正的变法显然是正确的,要是能走下来,未必不能够给大明留一条生路。   可惜的是,真的有眼光,看到百年之后的不多,反倒是一些目光短浅的人比比皆是。   偏偏此类人才是朝廷的主力。   这些人没有国,只有家,只想着自己的利益,自然不容许变法,侵犯了自己的利益。   而当今社会又再一次重复了大明所经历的事情。   “你想怎么解决?”太上皇来了兴趣问。   四爷看着太上皇回答,“儿子打算先普查全国土地数目,然后摊丁入亩。”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读书人,只要是名下有土地,都得交税,就连皇庄也一样。   “摊丁入亩?”太上皇琢磨着这四个字。   其实这条政策太上皇在位期间已经实行了,比如在某些地区实行“ 丁随粮派” 或以田摊役。   这些基本上都来自张居正一条鞭法的变法。   老四这是打算全国推行?   太上皇想了想说,“摊丁入亩这四个字总结的好,难怪你说要取消贱籍,清查土地数目。”贱籍一取消,就会多出大量的人口,如今丁税是固定的,那么大量人口分摊,百姓们就可以减少负担。   再将丁税摊入地税中,那么以后谁拥有的地多谁交的税便多,这对于百姓来说是一项大好举措。   发现老四其实心里是有计较的,太上皇便放下心来,“这事都按照你说的来办。”   随即想到这段时间总是有人妄图让他压制皇帝,而这些人都是宗室,太上皇总不可能避而不见。   想了想太上皇决定帮儿子一把,起码将一些阻碍给带走。   “过几天,朕打算前往热河行宫避暑,听说内蒙的火车轨道已经修到热河,朕得过去看看新鲜。”   四爷忙开口说,“汗阿玛,还请您不要以身犯险,如今火车还未证实安不安全。”   太上皇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自有主张,你赶紧走吧。”   四爷被太上皇给赶了出去。   他摸了摸鼻子,刚走出清溪书屋,就看见不远处被拦住的宫女。   那宫女看到四爷之后忙跪下,“奴婢奉太后娘娘的命令,请万岁爷过去一叙。”   四爷听了若有所思,看来有些人不仅将状告到太上皇这边,连太后那边都没忘了敲边角。   十四可是刚从十三一同过去的,想必太后想从他这里打探十四的情况。   四爷走了过去,“起喀吧。”   说完之后便转向太后所在的凝春堂。   “老四,你给我说说十四过去之后到底有没有危险?”   四爷刚给太后行完礼,太后就迫不及待的问。   太后这几天可是被好几位女眷旁击侧敲,都说十四被老四给派去做危险事情,甚至有可能引起杀身之祸,这如何不让太后感到忧心?   没见太上皇都坐不住了,将老四给叫了过来,太后心里就嘀咕起来,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十四这些年里可是一直跟在老八后头,对老四这个亲哥一点也看不上。   这回皇位落在老四头上,太后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不过到底也没说什么,可老十四却是满腹不满,在她面前嘀咕过几次。   太后教训过几顿,见他不再提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这一回见老四突然将十四被派出去,太后还以为这事传到了老四耳中,这才急匆匆的交老四给叫了过来。   四爷不急不慢的给太后行了一礼才坐下说,“皇额娘还请放心,这一次派十四过去,也是让他领兵协助十三,谁出事他都不可能出事。”   太后放下心来,她知道老四在这件事上绝对不可能骗她。   “那我怎么听人说,你派老四去做凶险的事情?”   四爷耐心的跟太后解释,“这一次派十三他们去做的事情,难免阻拦了某些人的利益,这些人自然不敢轻易罢休。皇额娘,还请放宽心,十四身处军营之中,旁人是伤害不到他的。”   太后彻底的放下心,又想到之前的闲言碎语,跟四爷说了,“既然事情是这样,那我也就不给你添乱子了。”   四爷很满意太后这一点,就算做了太后,也从来没想着靠着身份来压他为家族谋取利益。   当然也有可能是太上皇还在的原因。   不过,说到底四爷领着一份情。   太后留四爷用午膳,被四爷找借口给推拒了,“皇额娘,这回突然被汗阿玛叫来,将军机大臣留在宫中,所以还请恕儿子不能多呆。”   太后忙说,“你有重要事,那赶紧去办吧。”   四爷回到宫中,便回到养心殿,他背对人站在殿内。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一个模样普通的侍卫走了进来跪下。   四爷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问,“查探到在最近哪些人前往畅春园?”   那侍卫说了几个名字。   四爷听了之后眼神深了起来,这几位无一不是老宗室,没想到竟然能够鼓动这几位给汗阿玛敲边鼓,这样说来其中牵涉的利益就大了。   “派人着重的查,务必给朕查的一清二楚。”   侍卫应下之后迅速退下。   四爷做了皇帝之后,粘杆处便化整为零,一部分还留在民间帮四爷探寻一些消息,另一部分被安插在禁卫军中。   禁卫军中的侍卫可以说是都是出生不凡,特别是宫中的禁卫军,可以混在这群人当中,消息非常灵通。   四爷也是有意想从这些人中得知一些消息。   侍卫退下之后,四爷做到案桌后继续批阅奏折。   手下的奏折刚好是年羹尧呈上来的。   年羹尧为四川巡抚,特意上折子来给四爷请安。   四爷看了之后,只批复了一句,“朕知道了。”   这已经是年羹尧今年的第二本奏章,第一本在四爷登极之时,第二本就是现在。   奏折上除了请安还有一事,便是十四强行调遣四川的兵马,将当地衙门围了起来强收账本。   年羹尧显然是来告状的。   对此四爷还能如何?只能帮十四给兜着。   自家兄弟再不堪,也不是区区一个臣子可以告状的。   更何况十四除了行为粗鲁了些,所有行动都是四爷所暗示。   地方官员在当地经营有方,若是好声好气还不知道能不能将账本拿到手,十四这样出手迅速,显然也是四爷所期望的。   既然账本拿到手,四爷当安抚年羹尧。   随后,四爷又在奏章上写下了一句。   “十四乃是吾弟,朕爱之,太后宠之,自幼天性浪漫,行为无所拘束,还请卿担待之。”四爷这句话的意思便是十四背后有太后做靠山,做了什么事,年羹尧只能受的。   写完之后,四爷将奏章摊在一旁,这时候苏培盛走了进来。   “爷,贵妃娘娘求见。”   四爷放下了笔,“还不快快将贵妃请进来。”   “喳。”苏培盛退下。   没多久敏宁拎着一个食盒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过来了?”四爷见奏章上的朱批已经干了,便将奏折合上,开口询问她。   敏宁将食盒放到下方的圆桌子上,先开始和从里面端出了三菜一汤,并一碗米饭。   “听说你中午还没吃饭,这不给你送饭来了。”   敏宁现在一天到晚大概最重要的事,就是盯着四爷吃饭。   这回原以为他会留在畅春园用膳,没想到打发人来问,竟然还吃。   敏宁可不得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四爷起身走了过来,宫女很快端来了金盆供四爷洗手。   四爷洗了手,眼睛不错的盯着桌上的菜。   敏宁按着他坐下,“你说你这是什么毛病,吃饭还得让人看着,还没有弘暄他们几个省心。”   四爷接过了汤,说,“不就这一回吗?刚才没想起来。”   等喝了一口汤,四爷便不开口了。   敏宁就坐在桌旁看他吃。   这一顿饭也没有吃多久时间,填饱了肚子,四爷才问她,“肯定不止盯着我吃饭,说说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这时候苏培盛带着人过来收碗筷,宫女给四爷送来一杯香茗,四爷漱了嘴之后,才挥退了这些人。   敏宁见屋里没人了才问,“爷,我听说您今日召见军机大臣,说要裁减兵马?”   四爷一点也没有在意这件事她是从哪里知道的,点了点头说,“没错,如今八旗士兵多是吃空饷,所以需要精简兵员。”   敏宁却道:“爷,您才刚动了文官,武将暂时还不能动。”敏宁正式过来阻止他做这件事。   只要手握兵马,文官就翻不了天。   可要是文武都动,那才容易出问题。要是被某些人钻了空子,很容易引起战火。   四爷皱眉道:“这事你不要管,我自有主张。”八旗士兵已经溃烂不堪,四爷恨不得立刻将那腐烂的地方割掉。   敏宁抓住他的手,“爷,你不要冲动,兵马的事还不急,咱们先将政务给理顺了再说。”   见四爷并不心动,敏宁再接再厉的,“其实八旗士兵的事情倒是好办,难办的是税务改革。您暂时先将土地人口税务理顺,我保证给你一个解决八旗士兵的好办法。”   四爷心思一动,看向她,“那你给我说说,你有什么主意?”   敏宁见他听下去了,松了一口气说,“这个先让我卖个关子,你先改革税制,等理顺之后,才能达到兵力改革的基础。”   她最怕的就是四爷太急躁,这才登基多长时间,就恨不得将一辈子的事情压在一年之中完成。   这种事,就算老天爷也办不成。   治国自然是慢慢的来,他们有的是时间,太过急躁,只能够重蹈隋炀帝覆辙。   十三穿过一道门,进入了几间连在一起宽大的房屋内。   屋子里堆满了账本,一群书生模样的学子正拿着账本誊抄,抄录完的很简单,只是将数字转换为阿拉伯数字。   然后再传给下一个人合算,都上完之后,再将原本跟抄本传达给下一个人检查。   无比减少错误的发生。   屋子里桌子连着一个又一个就如同科考一般,同时士兵就守在门前,不准人带着账本随意出入。   十三跨过了门,来到了十六弟胤禄身边,“如何,誊抄到多少年了?”   胤禄见到十三过来,忙喊了一声,“十三哥。”喊完之后才回答,“已经誊抄到康熙四十七年了。”   十三核算了一下,这么说来还有十五年。   眼看着下方近两百人一起核算一省近二十年的账本,原以为需要许久,没想到采取新式的账本,只要填取几个数字就行,一年账本填上之后最多也就两三页,不过考虑到这是一省的账本,这才花费了七八天的时间。   十三目前在山东,山东可以说是大省,这里豪门居多,关系错综复杂,是个硬茬子,所以这一块就由十三负责,至于其他人便分派到别的省份。   “大概还有多久能够抄完?”十三站在十六身边询问。   十六算了算才回答,“前些天有些手生,这两天速度加快了,最多还需要一个多月时间。”   十三皱着眉,“时间有点长。”这么长的时间,消息肯定会泄露出去,原本就打算速战速决,等那些人反应过来,难免会打着销毁账本的主意。   “能不能再快一点?”十三询问。   十六苦着脸说,“十三哥,这记账之事总得找信任的人,可就算信任之人也得会这种记账法才行。这些人速度已经够快了,再快就容易出错了。”   十三想了想,然后跟十六说,“这样我派人去银行调遣一部分人过来。”   这种记账法原本就从银行传出来的,银行中的人肯定熟悉。   再说银行中的账房,也是跟眼前这些人同一个学院教出来。   十六听了眼睛一亮,他一拍手道:“这个主意好,我怎么没想到呢。”   十三手扶着他的肩说,“你再去准备一间屋子,放些桌子,我这就去找人。”   十六连连点头,“十三哥,你去吧,这些我保管会办妥。”   十三点了点头朝外走。   走到外面,只见整个院子被一层又一层的兵马团团围住。   这里如今已经成了济南府的禁地,轻易不准人靠近。   十三前往银行去找人。   与此同时济南府里同样悄悄的进的人,这些人来到济南府之后,便摸进了当地的官府中。   如同一群躲在暗处的老鼠,小心的窥视着十三离开后院子的动静。   去银行找人,十三还碰了一个钉子,人家根本就不认他这个郡王的账。   最后十三还是拿出了临走之前,小四嫂交给他的牌子。   银行的人看了牌子之后,态度立时变了,可以说是要人给人,要帮助给帮助。   领了人搬了几台计算器,十三这才打道回院子里。   刚一回去,就有人过来禀报。   “十三爷,今日有人暗中查探院子的动静。”过来禀报的人是十三的护卫,他是四爷送给十三专门负责他安全的。   十三听了之后,立即警惕起来。   看来某些人真的不死心,行动起来了。   “立马做饭,做完饭之后,让兄弟们先去休息,等天黑之后注意动静。”   侍卫领命很快离去。   十六走了过来,他也得到了消息。   “十三哥,要不要先将账本转移?”   十三吐了一口气说,“先放在院子里的地窖中。”   幸好刚进入这院子里之后,他就命人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地窖,怕的就是这些人放火。   大火可以烧毁屋子,却烧不毁地窖中的东西。   为了以防万一,原来抄录好的账本全都放在酒罐中,用泥巴将口封好。保证不会让人注意的。   十六当即领命,领着十来个士兵将账本搬进地窖中。   当天晚上果然有人贼心不死,想要放火。   好在灭火及时,没有多大损伤。   十六原本想领兵追上去,不过却被十三给拦住了。   “小心是调虎离山之计。”   十六刚想反驳,黑暗之中就传来刀枪碰撞的声音,声音距离这边没多远,很快声音变小了起来。   十六感觉到地面在动,仿佛有兵马奔驰而来,他脸色一变,“十三哥,情况不对劲,要不咱们先躲一躲?”   十三刚想要开口,只见一队兵马举着火把跑了过来。   “十三哥,十六弟,没受到惊吓吧?”   火把凑近,十三才看到十四一身盔甲,英姿飒爽的骑在马上。   “你怎么过来了?”十三有些欣喜的问。   十四这才跳下马,“这不是过来支援你们吗?刚好碰到了一群小毛贼。”   十四头往后歪了歪。   十三看着后面被捆起来的人,便道:“这些人都是伺机放火想要烧账本,先别杀,还有些用处。”然后他又问十四,“你不是在四川吗?怎么跑过来了?”   十四当即开口,“从年羹尧那边抢了一万兵马,放心,那边有好几千人守着呢,保证不敢有人擅闯。我想着你这边人手少,防守肯定来不及,这不,给你送人来了。”   十三大喜,“来的正好,有些账本已经查清楚,正好需要人将人给抓起来。” 第14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42)   抓了一伙人, 由十三来逼问,几大板下去就没节操, 很快就暴露出了主谋来。   随后由着十四带兵去抓人,陆陆续续拖泥带水, 一下子抓出来了进四五十人, 据说将山东官场一网打尽。   消息传入了京,还没等四爷将事情压下去,没想到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你们俩回头就是林家的远房亲戚, 身份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 只要不往皇城里走, 就没人能够发现你们的身份。”四爷对着站在面前的两个儿子交待道。   弘时连忙举手保证道, “放心吧, 儿子保证不进皇城里。”   四爷看着这个儿子一言难尽。   旁边的敏宁笑骂道:“没说让你不准往皇城近, 只是让你尽量避着点人。你也不瞧瞧在皇城内哪一位不认识弘时小爷?在皇城, 一竿子打下去,十个里面五个是当官的, 还有三个是宗室,这些人都是人精, 你时常在外面走,哪个认不得你?”   弘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   自打四爷继位,几位刚出炉的皇子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弘昀一直呆着医院中, 有医院里的人防着, 自然将一些心思不轨的人隔离了。   至于弘暻, 平日里除了在学院里读书以外,多是前往畅春园去陪同太上皇。很少人能够见到他的面,所以认识他的人不多。   唯一例外的就是弘时,他是一点也没有皇子架子,找到空闲就带着一群小伙伴在皇城里闲逛,稍微有点记性的,哪一个不将四皇子这张脸给铭记在心。   只是让弘时没有想到的事,这事竟然传到了安额娘耳中。   敏宁继续道:“也不是说不让你们进皇城,要是遇到不能解决的麻烦,总不能还守着这一点。出去之后要机灵点,要活学活用,不要死脑筋。”   儿子在家的时候烦,一出门又担忧个不行。   四爷也点了点头,“明日你们俩就一同出宫去,朕会宣布你们都跟随太上皇一同去了木兰围场。”   弘暻提出了疑问,“汗阿玛,有人发现儿子们不在木兰围场该怎么办?”   四爷拍了拍膝盖说,“这事朕已经安排好了。你那几位叔叔都得留在京城帮朕干活,这一次随同太上皇过去的,只有你皇玛嬷还有几位太妃,朕都已经说了,他们会帮着遮掩的。”   弘暻这才明白,感情汗阿玛什么都准备好了,只欠东风了。   交代完之后,四爷便将两个儿子赶了出去。   敏宁则提起了山东的事情,“十四到底是年纪轻,一下子抓了那么多人,要是栽了跟头可怎么是好?”   山东的官场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那里原本就是齐鲁之地,历朝都是世家豪门盘踞,当年张居正的变法就在这里碰了个钉子,最后陷在官场的沼泽中,一拖再拖,拖到张居正去世,变法无疾而终。   这回十四二话不说就将人抓起来,极容易引起山东那边的反叛,别的倒不怕,就怕这水又被人给搅浑了,十四在这里吃了亏。   四爷自然是明白山东的重要性,就连太上皇都是采用安抚的手段,文人的笔杆子可没那么好对付。   想了想,四爷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这倒是无事,十四虽然动作激烈了些,但未必不能震慑一些人。”更何况十四还从四川调来了兵马,自身的安全倒是不用顾及。   十四招人的消息虽然传入了京,但畅春园太后那边还是瞒着的,当然这事肯定瞒不住太上皇,不过四爷根本就没想瞒住太上皇,只瞒住太后就行,明日里就是启程前往木兰围场的日子,这件事总不好让太后知道,免得又起波折。   第二日,四爷送走了太上皇的御驾,随后便迎来铺天盖地的折子,都是参十四私自调兵,意图谋反。   这些折子都被四爷压了下去,据说最起码有上百个。   敏宁听到之后啧啧一声,到底是动了哪些人的利益,这么心狠手辣,想要致十四于死地?   也想想十四到底是皇帝的亲兄弟,太上皇跟太后都在呢,怎么可能下狠手?   随后的日子,不仅参十四,十三、十六,还有一众皇孙都没有跑掉。   每个人都被冠上了二三十个罪名,仿佛皇帝要是不处理就不足以平民愤一样。   整个大清的官场可以说是集体大爆发,折子铺天盖地的传了上来,据说折子多的连养心殿都放不下了。   除了折子以外,不少家报纸也开始转换口风开始评击十三十四等人粗野蛮横的行为,就连罪名也一一列了上去。   敏宁笑了笑,没想到这些人还挺厉害的,她还没有准备使用舆论武器,这些人竟然先想到。   报纸上披露的事情越来越对十三十四等人不利,民间也开始质疑朝廷这一次的行为。   报纸上的事,使得四爷被弄得焦头烂额。因为舆论越来越不利,竟然有对向四爷的苗头。   这时候敏宁就出手了,直接让管理书籍报刊出版的衙门,以危害国家言论的为理由责令凡是报道的报馆整改。   朝廷一出手,直接使得各家报馆危机感顿生。   一个个拿出当年申请报刊号时,所签署的声明,结果还真有不能够发布危害国家的言论这一条,若是违反,一次责令报馆整改,二次取缔报纸刊号,三次以危害国家言论罪入狱。   原本杂乱丛生的报纸行业顿时发现,原来上头还有一道紧箍咒,并不是随便什么都可以发。   特别是发现声明里面有许多规定,这些年他们竟然时不时的越过了那条红线。   以前朝廷不管,自然无所谓,这一回管了起来,顿时抓住了报馆的尾巴。   凡是创立了报刊几年的报馆都很爱惜自己的名声,好像这一次朝廷并没有责问,只是责令报馆整改,这些报馆反应很迅速,将下一期关于朝廷的负面言论反正全都删除,接着又赶紧去衙门交纳罚款恢复报纸发行。   经历了这一次,不少报馆都吓出了一身冷汗,随后发誓以后只要不是从官方口舌《京城日报》报道出来的内容,他们通通不敢再报。   只这一招,就令京城的各家报纸安静了下来,隔日发行的报纸不再提及官场上的事,平静的仿佛之前那没有硝烟的战场根本没发生一样。   当然也有胆大包天想要试探朝廷底线。   这些人就在报纸出来的第二天,报馆被封了。   各家报馆听说了之后,心里暗骂了一声傻逼,随后一脸严肃起来,加紧的给各个编辑洗脑,千万不要采取涉及朝廷的稿子。   他们只想安安静静的做报纸,赚取广告费,一点也不想碰这种掉脑袋的事?   四爷突然间发现报纸上一下子就没了这件事还有些奇怪,随后找人询问,才发现是敏宁出的手。   四爷直接将派人将敏宁接了过去,“当年你执意要让朝廷审核报刊号,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发生。”   敏宁点了点头,“报纸这东西就是人手中的利器,既然能为我所用,自然也能为他人所用,让朝廷发放报刊号也是能够更好的管理一个家报馆,不然谁都能开,那市场上才会被做烂了。”经过近十年的发展,报纸经过争取份额,一些没资金,没竞争力的都倒闭了,只留下几大报纸瓜分了整个京城的市场。   其他府城同样如此,基本上情况稳定下来,朝廷便不在不限量的发放报刊号。   以后想要再申请报刊后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无论哪一家报纸都很珍惜自己的报刊号,一旦被取缔,再想申请可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被取缔之后,附加在报纸上的名声也会消去,市场会被其他家报纸给瓜分,就算从新申请到了报刊,但是新报纸没有基础能不能站稳还是两,而且新报纸上收的广告费跟老报纸可是大不相同。   正是有着一个紧箍咒,各家报纸才那么快的反应过来加以整改。   四爷这才明白当年为何敏宁将报纸交给朝廷之后,还多此一举让朝廷分出一个专门管出版的衙门。   原来她目光那么长远,早看到了报纸的弊端。   确实任何一样事物,有利也有弊的一面,不加以管束,最后只能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四爷露出赞许的目光,随后又拿了这一个折子,递给了敏宁。   敏宁没有翻开看,而是拿眼神问他。   虽然说后宫不得干政的牌子仍然存在,但敏宁实际上已经频频插手朝政,不过这些都在四爷的掩护之下没让别人发现。   不过让她光明正大的看折子还是第一次。   四爷示意她打开。   “说的是什么事儿?”敏宁边问边翻开,原本以为折子里的事跟她有关,没想到打开之后,既然是关于日本的事。   “日本那边跟大清的商人起了冲突?还导致大清这边死了五六个人?”   敏宁实在是不敢相信,但是这件事情发生在大清还没有跟日本那边贸易的时候,稍微遮掩,这事就过去了。   可这事传到四爷这边,就已经不再是普普通通的小事了。   “爷,你有什么打算?”敏宁放下了折子问。   四爷接过了折子,将折子扔到一旁,大义凛然道:“我大清子民生命自然比些许小国君主还要贵重,念在这倭国只是头一次犯,那么就让那凶手以命相抵好了。”这是身为大国的自豪,自然没将小国放在眼中。   实际上这件事还是太上皇布的局,没想到等爆发出来,竟然已经轮到四爷登基。   不过,四爷也没有打算放过倭国,当年倭国来人静坐在门前,将安佳氏堵在府里不能出去这件事他还记着。   他早就给倭国记上了一笔。   再加上在夺取倭国银矿一事是父子之间同有的默契,就算太上皇不再管这件事,四爷还是打算依计划行事。   敏宁敏锐的嗅到这件事里面的不对劲,问他,“那凶手是谁?”   四爷也不瞒她,“据说是倭国德川家族的人。”随同折子一块递上来的还有密信,密信中已经将凶手的身份来历说的清清楚楚。   敏宁皱紧眉头来,日本现在可是德川幕府,既然四爷说是德川家的人,那么凶手身份肯定不平凡,有可能是德川家重要的子嗣。   这样一个人,大清让德川家族将人交上来,为几个平民抵命,根本就是为难人的事情。   这其中再稍微操作一下,很容易造成对方将人隐藏起来,最后爆发出战争来。   她很难不怀疑四爷父子在这里面没有插手。   四爷也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她,直截了当的跟她说,“你银行不是还缺银子吗?这回我将倭国石见银山的银子都给你搬过来。”   敏宁原本紧皱的眉头松了下来,心软可做不了大事,“倭国那边投降的平民百姓尽量别杀,咱们美洲移民可还缺少不少人。”虽然讨厌日本人,但普通的平民还是无辜的。   敏宁并不想四爷杀戮太重,杀戮太重,只能激起一个民族的仇恨。   四爷点了点头,“放心,已经交代下去了,不动平民百姓,只动的贵族。”   听四爷说完之后,敏宁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打土豪分土地。   “爷,到时候直接抓贵族,没收贵族的土地,再将这些土地全都平分给平民,到时候那些贵族就算逃回去想煽动百姓也没用。”   当年老百姓为何支持我军,还不就是因为打土豪分土地。事实证明,这个效果非常好。   四爷眼睛一亮,“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他甚至想到了一些贪官污吏,杀了这些人所收取的土地,也可以分给当地的百姓,甚至还异想天开起来,要不以后就让百姓监督百官凡是。鱼肉百姓的便让百姓举报,只要属实,贪官所贪那的家财都可以分给那些被鱼肉的百姓。   当然自己也知道,这只是他的异想天开,官场上的事,根本没这么简单。   倭国那边出了这么一个事,就需要一个人过去主持,四爷头一个想到了能文能武的直亲王。   反正大清的水军还未组建,暂时没直亲王的事,四爷便打算将直亲王派遣到日本那里,正好可以摸索着训练水军。   先打个底,以后可以你这些水军继续扩充。   四爷随又看向了敏宁,“火器的事情你总该跟我交代清楚了吧?戴梓到底被你藏到哪去?”见识到火器之利,四爷便有心将火器推广到八旗士兵当中,光留在火器营有什么用?   这些年来,他一直怀疑安佳氏偷偷的打造火器,当年抓到走私火器的人,以及这些年来沿海一带泛滥的火器,他怀疑都跟安佳氏有关。   要说大清之中还有谁瞒过他的眼线,大概就是他的这位枕边人。   敏宁他这么突然一问,顿时僵住了,这人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   “爷,戴梓是谁?”   四爷眯着眼睛看她,“还跟我打迷糊,戴梓你能不知道是谁?当年汗阿玛去调查,可是差点寻着踪迹,追查到你身上,还是我让人消除了痕迹,这才确定戴梓在你手中。说吧,要怎么样才把人交出来?”   敏宁垂头丧气道:“好吧,戴先生之前是在我手中,不过戴先生经过前几年的辛勤劳作已经伤了底子,虽然有好生照料,但最后还是没有撑过去。”凭借戴梓这些年的贡献,值得被敏宁称一声先生。   四爷得到戴梓去世的消息,大吃一惊。难怪这些年怎么找都没有找到戴梓的踪迹,他没有怀疑这说法是不是敏宁骗他的,毕竟编排别人死亡的消息在这个时代是一种忌讳,简直是咒别人去死。   敏宁连忙转移他的思绪。   “爷,您不是想要裁军吗?不如就挑选一些好的士兵出来拿火器来操练。正巧我手下有一些人马,可以行令禁止,爷,不如你挑一批人来,让我那些人帮忙训练。”   四爷听了之后摇摇头,“我大清有火器营。”   敏宁皱了皱眉说,“爷,跟你说实话吧,火器营在我看来都烂透了。火器这些年都没有翻新,还不如我那边自己摸索的来的强。不如我调一队人马过来跟火器营比划一下,爷你再做决定?”敏宁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与其说是帮助朝廷训练军队,不如说是另起炉灶,越过现有的军队,重新打造一批强军出来。   没有军队在手,改革也无用。   但显然四爷还是有些警惕的,并没有完全听从她的话。   敏宁也没有放弃,她手下确实有一队私兵,这队私兵还是她按照现代的训练方法派人训练出来的,跟这个时代相比,光是精神气就是天差地别。   不要四爷见了,不相信他不动心。   要是大清的兵全都被练成那样,那还愁八旗士兵腐化问题吗?   敏宁心里已经打了小算盘,就算这群士兵最后练出来,她的人全都被踢出了那也没关系,有了这一层关系,以后未必不能将军队的指挥权拿到手。   四爷自然不知道敏宁的这些心思,听到她说手上掌握着一队兵马,当即神情严肃的看着她。   敏宁翻了个白眼,“爷,你别这样看着我。这群人可是拿来护卫银行的,隔上一段时间就需要将一地银行的金银护送到另一地银行去,有时候甚至要跨省,我自己不训练一队人马,怎么可能保得住这么多钱财?”   四爷收回了眼神,神色缓和了下来。   原来是银行的人,他还以为安佳氏手里真的掌握私兵,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行,找个时间让我见识一下,你收下人的厉害。”四爷松了口说。   正巧太上皇不在京,四爷就算命火器营跟人比试也无妨,不过四爷并不认为敏宁手下的人,能胜过火器营。   毕竟火器营是汗阿玛亲手打造,可是立过不朽的功劳。   敏宁连忙点头,“可以,京城好几家银行,凑一凑可以凑出一百个人来。爷,你打算什么时候比试?”   太上皇还没有走远,但是现在办的话,很容易使得太上皇中途回来。   想到这里,四爷开口说,“我记得你在东边有个大庄子,最起码可以容纳上千人。不如,你我各派一百人,在庄子里比试?”   四爷盘算了一下,若说这京城中能够瞒住汗阿玛眼线的大概也只有安佳氏的地盘。   不得不说安佳氏调教手下确实有一手,这些年来,陆陆续续调走不少人,无一例外,全都消失了踪迹。   太上皇日理万机,自然没有关注这件事。   可四爷当年吃过这方面的亏被太上皇责骂过,自打那以后便加紧的盯着这个庄子的一切,时不时的少人,以及这些年的发明越来越少,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不过,当时两人都在同一个队伍,这事他自然也跟着隐瞒。   如今等到四爷当了皇帝,四爷就有心叫安佳氏的家底给挖出来造福大清。   他可是知道,安佳氏手下那群工匠有多厉害。   “庄子呀?”敏宁咬了咬嘴唇,那个庄子如今都发展成工厂区,里面各种工厂交汇,反倒是研究院越缩越小,要不是时不时还有发明出现,如今都快成了摆设。   猛然听四爷提起了庄子,敏宁便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算了,他想去就去吧,庄子里也没什么,他想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下定了决心敏宁回答,“可以。爷,您定个时间吧!”   四爷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声,“就一个月后,过了清明节。”   清明节时,各地的账本应该会汇聚到京城来,到时候还需要处理贪官污吏的事情,这段时间四爷大概抽不出时间了,所以得清明节之后才行。   正好趁着这点时间,让火器营加紧训练,免得到时候真的输了,那时候脸才算是丢大了。   敏宁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掌,“那行,我们就说定了。”   四爷伸出手跟她击掌,定下了约定。   “哎哟,三哥,咱们能不能给安额娘通个气,给咱们换一份活计?”弘时躺在床上,扭头看着弘暻。   此时的弘暻正为弘时揉大腿。   弘暻摇了摇头说,“额娘不可能同意的,而且林管事不都说了吗?只要进银行的全都得做先期训练。”   弘暻手一用力,将揪在一起的肌肉给揉开,弘时又“哎呦哎呦”叫了起来。   等手上的油给揉开之后,弘暻才放开他,到旁边去洗手。   弘时哆嗦着腿去穿裤子,慢慢的套上裤子之后,他欲哭无泪道:“汗阿玛给我们安排差事的时候可没说还需要训练。”   这事得说到前头,弘暻弘时小哥俩离开宫时还觉得海阔天空任鸟飞,先去找到了敏宁所说的林管事,那位林管事看到两人之后,神情也没有变化,仿佛不知道两人身份一般。   “以后你们就是我的远房亲戚,一个叫林文一个叫林武,就住在城外的李家庄。因为家里穷,这次特地投奔过来,让我为你俩找一份活干。”   这是在交待两人的身份,弘暻跟弘时点点头,记在心里。   林管事继续说,“至于李家庄,你们也别担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说着又担心的看了一眼两人,“目前在银行里干活都非常抢手,所以就制定了一个方法来刷掉一批人。回头你们也得参加,要是过不去的话,就算我的话再好使,也不能将你们两人塞到银行去。”   这句话一说立即使得弘暻跟弘时傻了眼,这要是进不去银行那岂不是办不了差事,回头还不得灰溜溜的回宫?   好不容易争取了一项差事,正打算证明给汗阿玛看,要是直接灰溜溜的回去,两人都丢不起这个脸。   所以弘时跟弘时对视一眼,然后跟林管事说,“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被刷下去的。”   然而这才过了两天,弘时就被打了脸。   他没有想到所谓的方法竟然就是训练,比练兵还要艰苦,至少练兵没让人站在太阳之下这几个小时都不能动。   这才两天时间弘时就觉得扛不过去了,可又实在舍不得这个差事,要是真回去了,这几年汗阿玛肯定不会再给他安排差事。   弘暻倒是察觉到了什么,这银行训练的方法跟他这些年里训练的差不多,可以说强度还低了一些。   这才使得弘时都快撑不住了,弘暻还游刃有余。   第一天弘时只觉得全身酸痛,然后等到第二天醒来,整个腿都僵住了,稍微动一下都疼。   好不容易挨过了这一日的训练,弘时都感觉自己整个人快废了,这不一回来就躺在床上都快成了废人。   弘暻没办法,只能找来了红花油,帮他揉腿。   洗了手之后还闻到屋子里有一股红花油的味道,弘暻没办法,只能打开门窗通风。   弘时套上了裤子,又躺回床上哎哟哎哟叫唤。   弘暻担忧的问他,“要不我派人送你回宫?”   弘时的声音立消,他抬起头,瞪大眼看过来,“不回去,要是回去了,我这苦不就是白受了?”   弘暻拿他没办法,“那行,我去给你买些吃的,你休息一会儿。”   弘时嗷了一声,叫唤道:“三哥,我要吃烤鸭!”   这几天弘时可以说是对烤鸭情有独钟,几乎每顿必点。   弘暻摸了摸怀里仅剩的银子,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买完了烤鸭之后,又从饭馆里叫了几样菜,弘暻提着食盒往家里走。   随后又摸了摸怀里仅剩的银两,一共也只有不到三两了,两人出来时,额娘只给了十两银子,说十两银子可以供普通人家几个月嚼用。   他们兄弟俩只要能够进入银行,银行里就能够包吃喝,足够挨到发薪资。   然而弘暻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明明可以用上好几个月的银子,为何到了他手中,这才过了两天就快花光了。   回到宅子里后,弘暻将食盒放在桌上,然后喊弘时吃饭。   弘时慢慢的挪了过来,看着桌上的时候,眼睛一亮,“三哥,又是百味斋的饭菜?”这家百味斋在外城也算是鼎鼎有名,可以说是座无虚席。   一楼价廉物美,二楼专门招待黄带子红带子。   弘时就在假日期间跟随小伙伴们去吃过。   虽然说有些菜确实物美价廉,但是也不是他们现在的情况能够吃得起。   弘时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神情一紧,“三哥,咱们还剩多少银子?”   弘暻一听,便摘下腰间的荷包,将荷包里的银子倒在桌上,弘时看了之后,真的是欲哭无泪,指着两块碎银子,几十枚铜板说,“三哥,怎么就剩这么点了?”   弘暻倒显得有些无辜,“我也没点几样菜,那知道一顿就得花上近二两银子,这不挤兑一次就剩这点银子了。”   弘时听了,连忙扑向仅剩的钱,赶紧的塞回自己荷包里,“三哥,以后银子的事情归弟弟来管,你就只管放心的吃吧。”   弘时好歹是逛遍京城各大酒楼,自然对物价有所了解,哪里像三哥,就没怎么见他出过门,这才对物价理解有所偏差。   弘时又看了看烤鸭,难怪烤鸭那么好吃,肯定价格也不菲。   那也是傻,怎么想到将银子交给三哥来管?三哥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怎么会对银子有概念。   再这么下去,这剩下的二两多银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他们被选入银行里。   弘暻大概也发现了不对劲,便问弘时,“我是不是花多了?”   弘时苦着脸说,“三哥,接下来还有大半个月时间,咱们可就指着这二两多活下去了。”想要靠着这点银子过大半个月不难,难就难在接下来的生活质量肯定不好。   两人都是锦衣玉食养大的,既然吃不了这样的苦头。   可又不能回头去要银子,那林管事将他们俩安排这里就直接走了,想要去借银子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要是吃不了苦回宫去,汗阿玛知道之后肯定将他们打回来,还是别讨这个没趣了。   弘暻有些愧疚道:“要不我去朝舅舅借一些?”弘暻口中的舅舅,弘时知道,听说就在这外城开了一个皂厂,背靠着安额娘,生意做的也是风生水起。   不过弘时还是拒绝了,“三哥,你觉得安额娘没有提前打过招呼吗?”既然只给了他们十两银子,一看就知道想让他们吃苦头。   三哥就算去他舅舅家也肯定是碰个钉子。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弘时哀叹一声,“看来汗阿玛是打定主意,让我们来吃苦了。”   第二日,换成了弘时出门去买饭,因为他腿还有些疼,所以弘暻跟他一块,搀扶着他走。   两人没有找什么装修的非常豪华的饭馆,就在临街找到了一家吃食铺子。   看着街边来来去去的马车,在看着冒着白气的锅,两人捂着嘴巴退后,一致不敢靠近。   谁知道这锅里有没有沾上灰尘?   两位小少爷的洁癖发作,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进到吃食铺里。   距离两人不远处,一个样貌普通的男人迅速的将这一幕记下。   四爷虽然说将两个儿子扔到了外面,但总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问,所以弘暻和弘时身边还是有人暗中保护着两人的安全。   最后两人找了一家看起来有些干净的饭馆,因为客人比较少,两人才愿意进来。   进来之后发现这里并不允许将饭菜带走,弘时没办法便跟弘暻商量就在这饭馆里吃。   等饭菜上来之后,弘时才知道为何这家店的生意这么差,感情所有的菜都没什么油水。   没办法,囊中羞涩,再加上又付了钱,两人只能凑合着吃了。   扒了几口,实在是吃不下了,弘暻便拉着弘时回家,半路上看到枣泥糕时吞了吞口水。   好吧,这种在宫中两人压根就不屑吃,他们更爱吃那种软绵绵那是奶油跟西洋学过来的面包。   可是在此时,闻着甜丝丝的枣味,两人吞了吞口水,怎么从来没有发现枣泥糕竟然这么香?   弘暻推了推弘时,“要不买上几块?”   弘时捂着荷包摇了摇头,“三哥,我们才刚吃过饭,没必要花钱买糕点。”随即拉着弘暻赶紧的离开。   回去时,弘时在心里流泪,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沦落到如此地步,竟然会想念宫中的枣泥糕。   夜里,弘时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有些后悔自己嫌弃饭菜难吃,没有填饱肚子。   他发现弘暻的身体也是动来动去,便开口问:“三哥,你肚子饿吗?”   弘暻转过身来,看着弘时,“嗯”了一声。   随后两人讨论起宫中的吃食来,以往嫌弃的不行的吃食,此时都可口起来,说着说着两人还留恋的咽了咽口水。   最后还是弘时一抹嘴开口,“三哥,这样不行,二两银子肯定支撑不到半个月,我们该找个办法赚银子!”为了美食,拼了! 第14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43)   第二日训练完毕,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住处,两人才开始商量起来到底该怎么赚银子。   然而刚开个头, 两人便傻眼了,若是论花银子的话两人都是个中好手, 手头从来没有紧过。   但是要论赚钱的话, 两人就抓瞎了。   这几日里发生的事情,每日里都能传到宫中。   四爷看了看呈上来的密折,然后分享给敏宁看。   “你说的对, 这俩孩子是该扔出去, 好好体验生活的艰苦。”特别是弘暻的表现, 简直令四爷不敢置信。   这孩子在下一代中也算是表现良好的, 是也可以毫不客气的说, 就算比上二哥家的弘晳也是不差的。   他更是几次听太上皇夸奖过弘暻时, 心中都带着骄傲。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在太上皇面前长脸, 四爷自然脸上有光。   然而丢到外面去,四爷才发现自己这个儿子竟然对钱财没有认知。   四两银子都足够平常, 人家过上几个月,然而落到弘暻手中, 竟然支撑不到几顿饭。   这让四爷一时之间有些不是滋味,好像当初自己也是这样的,还是后来开府之后一下就被丢出去, 愁了一段时间银子, 才认识的银子的重要性。   要不是府里有安佳氏这个女财神在, 四爷少不得也得学学其他兄弟, 伸手捞银子。   不然他捞银子肯定不像其他人那么狠,最多也只收一收孝敬过来的碳敬和冰敬等等。   也正是因为有敏宁在,他才有足够的胆气拒绝了这些孝敬。   转而四爷又觉得皇室是不是太富养孩子了?   都把孩子养成了花钱如流水。   想到这一点,四爷觉得是不是该改革皇室的教育方式?   敏宁看到折子上的内容,乐不可支,“这孩子以前的时候从来没有亏过他钱,所以才养成不知民间疾苦的性子。钱花光了才能让他在外面好好吃点苦头,明白银子不是大水里白白淌来的。”   说着她将折子放到一旁,“爷,这次非得打磨一下俩人的性子,不如就交代下去,就算两人撑不下去,也不许旁人提供帮助。”   四爷点了点头,一转眼就想到了主意,“吩咐各大城门,不允许两人跨进皇城一步。”说完又看向敏宁,“皇城这点可以解决,但是外城你娘家那边……?”   四爷的意思是怕弘暻弘时两小哥俩撑不下去,找到安家寻求帮助。   敏宁摇摇头说,“这倒不必担心,我已经提前吩咐我大哥了,绝对不允许跟两个孩子碰面。”反正家里也只有大哥和敏仪认识弘暻,他两人不认的话,这两孩子找上门也没有。   谁不知道宫里的三阿哥跟四阿哥随太上皇去了木兰围场,真敢去安家,只能被当成骗子赶出来,搞不好还会被扭送到官府去。   四爷知道所有的路子都被堵住了,又怕两个儿子真的被饿着,又有些心软道:“不如找人提拔一下,总不能真让他们饿着肚子。”   敏宁瞅了他一眼,这是心软了,随后也不反驳他,“也行,我就派人人好好的‘帮’他们一把。”至于怎么帮,那就得由她说了算。   四爷索性干脆将这事交给了她,“行,这事你看着办吧。”   怕到时候心软,四爷也不准备过问这件事了。   弘晖去世后有一段时间,府里只有弘昀一个儿子,可弘昀因为是早产儿身体不好,四爷着实担忧了,后来生下了弘暻这个健壮的儿子才松了一口气。   所以面对几个儿子的时候四爷总是担心养不活,这才娇养了一些。   如今四爷跟敏宁的位置可以说颠倒过来了,完全变成了慈父严母。   自打当上皇帝之后,四爷也觉得再这么娇养儿子下去,那就不是宠孩子,而是害了孩子。   就如同前段时间弘时那一出,就令四爷觉得自己对孩子的态度应该有所改变。   敏宁接到了这个活也不客气,开始变着花样的折腾两个孩子。   弘暻跟弘时还在商议着该怎么赚钱,这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肯定是额娘/有人在念叨我们!”   一个喷嚏之后,弘时有些想家了,虽然家离的不远,但是一想到最起码几个月不能回家,就想的不行。   “三哥,你想家吗?”   弘暻到时已经习惯时不时的跟父母分开,这才几天时间哪里会想?   然而弘时却想的厉害,越想心里越难受,趴在桌子上,声音带着哭腔说:“我想额娘,我想汗阿玛,我想二哥和弘暄他们,我想枣泥糕……”   原本还想劝弘时的弘暻听到这里哭笑不得。   “好了,先熬上一段时间,等我们办完了差事就能回去了。难道你就不想将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回去吗?”   弘时当然想了,他拿着袖子一擦眼泪,然后开口说,“三哥,我明天到街上去问一问,哪家商铺需要账房。”他们在学院里都学过怎么处理账务,两人心想着但能看懂账本,那么去应聘账房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弘暻却有些迟疑,“这个,再过半个月银行那边就能得到结果,他们要是应聘到其他家去做账房,只做半个月谁愿意收咱们?”   “那怎么办?”读了几年书,再扒拉一下学到的本领,所有课程中大概也只有账房先生可以做。   这时候两人都忘了,就算别人肯收账房,就凭两人一个十岁,一个十二岁,人家也不敢相信,谁敢将自家的账务交到两个小孩手中?   弘暻想了想,开口说,“不如咱们明天回来时去街上看一看,看有什么适合咱俩做的。”   弘时点了点头。   说干就干,第二日训练回来,本人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先来到大街上。   两人所住的院子距离琉璃厂非常近,这一块商业也非常繁荣,所以找活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但是这些工作的前提是大人,人家可不收孩子,更何况只做半个月。   弘暻不是没想着先隐瞒,但是凡事招收人的都要签订契约,签订用工契约已经成了大清最普遍的事情,特别是今年废除贱籍之后,以往府里的仆人都是自由身了,不再有死契,卖身为奴一说。   所有的仆人卖身契都是无效的,只能够签订用工契约。而用工契约最长可以签十年,就算超过十年也是以十年为限。   朝廷倒是办了一件好事,最起码废除奴隶契约之后,主人家再也不能随意打杀家里的仆人,否则就会以杀人罪来定罪。   朝廷下了狠手,无论哪个府,仆人废除贱籍以后,就得禀报府衙立户籍,仆人的丁税得主人家出,凡是隐瞒人口不报的,只要被举报出来,就得罚主人家银子。   罚走的银子当中有一半奖励给举报者人。   总之一句话,想要更多的人伺候,可以,那就多交税吧。   如今朝廷的政策便是鼓励人口解放出来,外面的厂因为人手缺少,早已经嗷嗷叫了。   这些人手要是被解放出来,也可以进入厂里,创造出更多的效益,总比放在某些大户人家伺候几个主子来得强。   话又说回来,签订用工契约最起码也是一年以上。   像弘暻他们这种只愿意做半个月的,人家连听都不听,就直接赶出来了。   弘时有气无力的走在大街上,“三哥,要是二哥还住在医院就好了,咱们还可以找他借一点。”   可惜的是弘昀接进了宫,不然的话还能够借一些过来先解决困难。   此时是傍晚夕阳西下,那个商铺前的大玻璃窗,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来来去去的人影。   这些年来,由于玻璃大量生产,使得价格变得低廉起来,不仅普通人家能够用上玻璃,就连外面的商铺也改用窗几明亮的玻璃窗。   弘暻看着玻璃若有所思起来,“我记得城外就有好几家玻璃厂,购买一些碎玻璃应该花不了多少钱,不如我们去做一些万花筒来卖。”   万花筒这种东西做起来非常简单,小时候,额娘带着他一同坐过,后来经过传播又传到学院里,手工课的时候,助教也领着他们做过。   弘时听了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我们就去做万花筒。”   弘暻又继续说,“先做几个试探一下市场,要是收益好的话再雇人帮忙做。”   弘时看着弘暻觉得意外,自家三哥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其实弘暻哪里是变了,只是想起当初额娘派人教他学的那些商业知识。   再说对于银子多少最开始没有个数目,但他也不是傻子,前晚饿了一顿,他也反应过来了,明白他在花钱这方面确实大手大脚。   不过若是论到生意经,弘时明显就比不上弘暻了,弘暻从小就被陶冶,虽然只有理论知识,但最起码对于怎么做生意那也是能够说得头头是道。   “行,就按照三跟你说的办。”   第二日,照例训练完毕,两人就迫不及待的往城外跑。   城外玻璃厂都聚集在黄家庄这一块,这里的土地面积比较大,所以非常适合盖厂子。   两人一路打听才找到了一家比较大的玻璃厂,看着那高大的围墙,两人顿时又面面相觑。   原本以为这么大的厂肯定能够找到堆放碎玻璃的地方,没想到厂子都被围起来了,到哪里去占这个便宜。   看来还得花钱去买了。   找到了厂子的大门,一听说买碎玻璃,那看门的大爷还以为买玻璃回去,是防贼的呢。   自打皇城里的童子学院教授了一番如何在围墙上放玻璃渣防贼以后,这些玻璃厂的碎玻璃渣就受欢迎起来,可以说京城里十家里面最起码有八家围墙上都被插上了碎玻璃,这一招果然好,最起码小偷小摸少了许多。   “一文钱一斤。”价钱倒是不贵,不过这些碎玻璃,能卖出点钱收回成本,玻璃厂也是愿意的。   小哥俩也没有还价,痛快的答应了,不过有个条件就是亲自去挑选。   看门的大爷喊了一个人领着小哥俩到了厂后面堆放玻璃渣的地方。   弘暻跟弘时就蹲下来挑选玻璃,挑的最起码也有巴掌大,就这种才能够改成圆形。   跳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觉得够用了便让人称了称付钱走人,当然,走之前不忘了买一支可以切玻璃的刀。   回到家,两人便赶工起来。   “嘶!”小哥俩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多的活,稍微不注意手就被玻璃划到,好在伤口不是很深,怎么冒出点血伤口便止住了。   等忙完之后,手上都是伤痕累累。   弘时一边饿着肚子,一边心里止不住的委屈,谁家一个皇子阿哥被逼到这个份上,还饿着肚子干活。   弘暻见状,从怀里掏出两个饼来递了过去。   弘时抹了抹眼泪,“三哥你从哪里来的钱买饼?”要知道所有钱都被他收了过来,三哥哪还有钱呀?   弘暻耸肩,道:“我将那枚玉佩给当了!”   弘时听了大惊,“三哥,那可是皇玛法赏赐给你的。”   那枚玉佩,弘时也有印象,去年皇玛法整寿时,亲手赐给三哥的。   这次出来三哥什么都没带,只带了那一枚玉佩。   那可是御赐之物,丢失之后可是大罪,更别说亲手当了。   “三哥,你当哪了?我们赶快赎回来。”   弘暻一脸不在意道:“放心,当在银行了。这玉佩就算扔到银行去,银行也不敢丢失。”   这是因为知道玉佩是自己家的,弘暻才那么大胆子将玉佩当了,反正也不过是左手换右手的事。   弘时立刻明白过来,竖起大拇指,“三哥,真有你的,早知道我也带一些贵重东西出来。”   随后又想到什么,弘时赶紧问,“当了多少银子?”   弘暻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说:“也没当多少就二百两。”   弘时看着白花花的银子,顿时充满了幸福感,“这么多银子肯定能够撑到半个月。”   “既然有了银子,你怎么不早点说?”随后将玻璃往旁边一推,“早知道有了银子,谁还管这些玻璃。”   两百两银子,再怎么吃,肯定能够撑到半个月后。   “拿玉佩当了银子?”听到禀报,敏宁喷出了一口茶。   坐在一旁的四爷见状,忙往旁边闪去。   敏宁拿着帕子捂着嘴,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   怎么没想到弘暻这孩子竟然想出了这一招,这摆明是在钻空子,明知道这玉佩丢不了,才大胆的当了。   四爷狐疑的看了敏宁一眼,不要再问是不是她故意给两孩子放水。   原本将孩子丢出去是让他们吃苦的,这回平白无故弄到了两百两银子,那还叫吃苦吗?不如叫享受算了。   不过……   “弘暻这孩子脑子确实灵活。”刚开始虽然表现的不如意,但一适应环境立即想到了办法。   一想到这一点,四爷不由觉得有些骄傲。   那可是自己的儿子,果然一点小困难是难不倒他。   敏宁也许有些后悔,“之前还让他将玉佩留下,结果这小子跟我说想留着一个太上皇给他的念想。我也没多想,没想到被这小子给钻了漏子。”谁能想到弘暻竟然会将太上皇帝御赐之物给当了,这摆明就是在堵她跟四爷是不是会帮他将这事给瞒住。   孩子胆子也太大了,简直是拿自己的前程做赌注。   就仅仅为了两百两。   敏宁恨不得此时弘暻就在面前,让她狠狠捶一顿。   “爷,你放心,这孩子太大胆了,我肯定会好好的教训一顿。”   四爷见敏宁一脸狰狞的样子,只嘱咐了一句,“别伤着孩子。”   若是刨除这件事另说的话,四爷也觉得弘暻太大胆,太上皇将玉佩赐给弘暻,原本便是对他另眼看重,这枚玉佩便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结果这么重要的玉佩,竟然想都不想就给当了,这要是传出去不说前程尽失,最起码也在太上皇面前失去了宠爱。   这孩子,行事太过胆大,甚至有些走偏门。   既然敏宁打定主意要给弘暻一个教训看,四爷自然乐见。   总得让弘暻让孩子知道,不是什么事都能够如他所愿。   偌大的广场上,最起码有二三十人一同训练。   几日训练下来,一些傲脾气全都给磨的差不多了。   如弘时这种,只要是稍稍一耍赖就被罚跑步的,基本上一次下来就不敢再犯第二次。   毕竟在这里讲究一人出错,全队同罚。   这种有难同当的训练模式,使得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再也不敢随意犯错。   果然使用这种效果非常好,不过五六日的时间,一些坏毛病全都改正了,再加上身体已经适应了强度的训练,轻轻松松跑一圈也不会上气不接下气。   这一日训练场上,一众人那是训练的如火朝天,队伍也不大,一共也就二三十个人,不过几日时间,不说有多熟悉,最起码能叫得出个这个名字。   上午训练完毕,大家伙一同来到食堂里吃饭。   训练效果非常好,节日时间连吃饭都有的规定,就算饿的受不了,喷香的饭菜就摆放在面前,但是只要吃饭的口哨没有响起,谁都没敢动手。   他们之前可是吃过亏,众人动手之后,弄得吃饭时间推迟,直到饭凉了才准他们吃。   这食堂里可不会好心给他们热饭,饭凉了只能吃凉的。   口哨响起之后,弘暻才开始拿起筷子。   吃饭时间才可以说话,弘暻和弘时可以说是这一队人当中年龄最小的,所以就受到了整个队伍的照顾,就连吃饭也被安排在最中间。   吃饭时,兄弟两对面的人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赚那么多钱?”最先说话的叫小王,小王是一个脸黑的汉子,家就住在京城,听说特意花钱走了路子,才能够赶上这一次银行招人。   “我骗你做啥?现在天津那边的商船继续煤炭,从咱们京城这边运过去的话,一车最起码能够赚一倍。”说这话的叫小梁,小梁家就在西山煤矿,父辈以前是挖煤窑的,后来蜂窝煤起来后,便购了一些煤渣,做起了蜂窝煤。   也算是赶上了蜂窝煤第一波,赚了些银钱,购置了一个小煤窑。如今翻身做了煤窑住。   按说小梁家里有些余财没必要来银行,可耐不住他家里发现他有变坏的可能,整日里无所事事,跟街上的二流子混混,没办法这才拖了人塞到银行的训练之中。   不说能不能被银行选中,最起码训练之后,消去一身的痞气,好找个媳妇。   “有这种好事?”   “千真万确,不过人家船队只看中大车,小打小闹送过去,人家他不乐意找那个麻烦。”小梁扒了一口饭回答。   弘暻还没有反应,弘时倒是先竖起了耳朵,经过之前急缺银子,这回听到有赚钱的法子,自然就记在了心上。   坐在弘时身边的另一位也同样听到了,开口询问,“你们俩在嘀咕什么呢?什么事情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小王看了小梁一也有些为难,不知道这些话该不该往外说,其他人见状便起哄起来,非得他说出来。   小梁见状,喝了一口汤开口,“好了,好了,大家也别闹小王了,就告诉你们,到底是什么事。”   所有人边吃着饭,边竖起耳朵听。   小梁一脸不在意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发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想要问小王参不参与。”   一提到赚钱,不少人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问小梁到底是什么事?   小梁放下碗开口,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然后扫了一眼所有人才开口,“你们也知道,如今的船都使用煤炭,这不临海的煤价就上升起来。”   “天津那地方可没什么煤矿,就算有也只是小煤矿,根本满足不了那些远航船只,如今天津的煤大多数是从河北其他地方运过去的,这些煤运到天津之后,价格无疑翻了几倍。我们京城这边不是也有煤矿吗?但如今京城的煤价远高不过天津,只要将京城这边的煤运到天津去,只这一次最起码也要翻上一倍。不过人家那些大船嫌麻烦不收散煤,所以我这边就想了个法子,多筹集一些人聚集一些资金然后干上一回。”   不少人听了心动,天津的煤价上升,报纸上也有报道过,以往都没有注意,没想这里面竟然也有商机。   同样坐在旁边的不少人都开玩笑道:“小梁,这么好的赚钱方式,别只顾着小王,而忘了我们。”   小梁不客气的说,“小王有你要得到的三百两银子你们有吗?没有三百两银子我可不带你们玩!”   这一个个能进入银行的都花了不少钱,虽然说手头没那么多银子,带回家凑一凑也不是不行。   “开玩笑,就算我现在没有,回家找亲戚每户借十两银子也足够了!”   “是啊是啊,我爹可是找人花了五十两才把我塞进来,正好家底都快干了,要是真有赚钱的好机会,我肯定能说服我爹,到时候也可以将花掉的五十两给补回来。”   “我说小梁,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咱们好歹也相处了一段日子,一定要三百两吗?能不能少一点?”   这里面当中不少人都心动了,有这么好的赚钱方法若是不赶上的话,下回还不知道到哪里找。   “是啊是啊,能不能少一点,好歹也是兄弟。”   小梁见不少人盯着他,耸了耸肩道:“那就两百两,再少就没意思了。”   一下子减去了一百两,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三百两可能有些困难,但两百两多凑一凑还是能够凑到的,大不了将家里的田地抵押给银行。   “你们俩呢?”小梁扫了一圈,又看向对面的弘时跟弘暻,他带着玩味的笑容说,“别说哥哥不给你们一个赚钱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可没有后悔的机会。”   弘时刚想说话,弘暻就推了推他的胳膊。   随后,弘暻笑着开口,“多谢梁哥,只是我们俩还小,手上没那么多银子。”   小梁一脸不在意,道:“既然没有,那就算了。等你们有的时候可以再来找我。”然后转头跟其他人说起了话,询问各自投多少。   弘时脸上的表情有些急迫,弘暻却松了一口气。   午饭吃完之后,离下午训练还有一段时间,弘时着急的拉着弘暻走到无人的地方。   “三哥,你为何将这么好的机会给推了?”   弘暻回道:“我们才认识多久?小梁这人什么底细我们都不知道,干嘛要交银子交给他?”   弘时持有不同的意见,“三哥,你怀疑他是骗子?”最后猛的摇摇头,“不可能,要骗的话大家都会受骗,不可能只骗我们。”   弘暻的念头动摇了,要是真有这么好的赚钱机会,错过之后他肯定会后悔。   而且小梁说最起码可以翻一倍,这样一来那枚玉佩也能赎回来,最少也不会传到额娘那边里。   “不如我再想想?”虽然心中想着赚钱,但是弘暻仍然有些警惕。   下午训练的时候特意询问了其他人一些情况,得知所有进来训练的人身份都被核查过,他心里的一丝隐虑也被消去。   更别说自打中午小梁同意带其他人一同赚钱之后,所有人基本上都围着小梁转,隐隐将弘暻跟弘时排斥出圈子。   弘暻跟弘时很快感觉到了,但却没有办法,毕竟人家都投了银子,自然有同样的话题聊。   而他们不愿意投钱的,自然被排除之外。   之后的两天,除了两兄弟以外,其他人全都将银子交给了小梁。接下来的日子,所有人讨论的难道是投入银子之后会翻多少。   转眼五天即过,这一天,小梁拉了一箱的银子过来,随后按照比例分银子。   所有人都分到了银子,除了小哥俩以外。   再加上被排斥在外,两人都有些难受,最后还是弘时先忍耐不住了,“三哥,要不如咱们也投一笔?”   弘暻没有说话,弘时又迫不及待的说,“小梁都分银子了,还能不是真的?”   弘暻经过这几天所有人的洗脑,早就心动了,再加上这一次亲眼见到白银,心里也有些后悔。   要是没有那么多疑心,这一回翻倍的人当中就有他们,此时听到弘时提起这事,他果断的开口,“我们也参加。”   弘时听了大喜,他迫不及待道:“明日里我就去找小梁,将银子给他。”自从听到小梁说的话之后,那二百两银子他就没敢动过,此时他都有些庆幸自己下的决定。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弘暻也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还是我去找小梁。”   两人达成了协议。   第二日,吃完午饭后,弘暻就悄悄地拦住了小梁。   小梁剔着牙,居高临下的看着弘暻,“找我有事?”   弘暻憋着一口气,从来没人敢这样大胆的对他,随后想到如今的身份才将这口气给咽下了,他开口说,“我和我弟弟也想赚钱。”   小梁听了之后伸出手,闲闲道:“想参与可以,拿二百两银子出来。”   弘暻掏出二百两银子递到小梁手中,四个银元宝刚好将小梁的手塞满。   小梁掂量了一下,才开口,“等会就写个收据给你们,不过话得说在前头,昨天车队才回来,第二回的送煤炭得两天之后才能够出发,最早也得五天后才能够回来,赚回来的银子我得收一成,就当做我的辛苦费。你要是同意咱们就签个契约。”   一听小梁要银子,弘暻顿时放下心了,干脆道:“可以。”   小梁也干脆利落的说,“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人,等会就将契约拿给你。”   大概是头一回赚到了钱,第二次想要投的人更多了。   有些谨慎的只投了赚来的银子,打算将本金还回去,有那大胆的,连本带利将之前赚回来的,以及本金全都投了进去打算搏更多。   弘暻投了两百两,不少人得知之后都夸他聪明,跟着小梁肯定能赚钱。   随后这些人对小梁更是更加奉承,毕竟是愿意带他们一块挣钱的祖宗。   投了钱之后,因为得五天之后才能收回来,弘暻跟弘时又过起了节俭的生活。   最后还是弘时想了个办法,就是带着碗,中午时在训练场的食堂里多打一份饭,晚上用炉子稍微热一热。   这一下倒是直接解决了吃饭的问题,不过因为没使用过炉子,最开始的两天着实吃了一些苦头,因为热饭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直接把饭倒到锅里,导致下面都糊了,上面仍然是冰凉的。   吃了两顿饭之后,两人都忍耐不住了,询问了邻居才懂得什么叫做隔水热饭。   第四日,兄弟俩都非常激动,毕竟明日里就能收到钱了,再也不用过这种日子了。   等到了训练场之后,两人就发现不少人都聚在一起吵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弘时率先抓住一个人询问。   那人一脸晦气道:“别提了,从昨天开始就找不到小梁了!”   听到这句话,兄弟俩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弘暻抿着嘴,皱着眉头,表情非常严肃,此时就如同四爷附体一般。   弘时连忙拽住那个人问,“小梁昨天不是请假去运煤了吗?或许大家误会了也说不定?”   那人气愤道,“今日一早,小王去小梁的住处找他,谁想到屋里空空如也,这不是跑路了还能怎么了?”这人当然气愤,弘时记得他第二次不仅将赚的投进去了,还将本金一块砸进去了。   小梁要是跑了,他就亏大了。   弘时此时还带着一丝希望,“或许小梁是搬家了,没有通知小王。”   那人从弘时手里拽出自己的袖子,“你到底是帮哪边的,别想这种好事了!反正今天小梁要是没出现,我就找到他家里去!”   弘时心里迸发了希望,对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小梁跑了,他家可还在西山那边,反正有小梁写的契书和收条,这笔银子到时候找他家人要好了。   弘时的心顿时松了下来,然而弘暻却没有那么乐观。   这一日训练到下午,两人都没有出现,所有人的心情都非常低落。   等到下午训练完毕,一群人聚在一起。   “我们去小梁家找他问个清楚。”   “对,小梁要是真的卷了我们的银子,我们就找他家里人要!”   “我也去,还从来没人敢骗我的银子,这口气我咽不下!”   大伙儿越说越气愤,最后合伙出钱包了几辆马车往西山赶。   “你们找我儿子?”一群人找到小梁家,激忿填膺的吵着让小梁出来,小梁的父亲听到来意之后,开口询问。   大伙一同掏出了小梁写的契约跟收条。   小梁的父亲气愤道:“我儿子要真干出了这种事,不用你们说,我自己亲自打断他的腿。”   随后直接踢开自家大门,闯到屋里将一个半大小子给拉了出来。   看到那人,众人立时傻了眼。   因为此小梁,非彼小梁。 第14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44)   那么所谓的小梁在哪里呢?   敏宁跟四爷一起看着桌上的二百两银子, 然后看向下方跪着的人。   此人便是弘暻他们遍寻不着的“小梁”,此时的“小梁”已经没有了一身痞气, 若是再次出现在弘暻他们面前,或许他们还得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个“小梁”而不是别人, 正是四爷手下粘杆处专门安排进训练场保护弘暻跟弘时的。   只是被敏宁稍微一用, 就变成了骗子,直接将弘暻那两百两又给骗了回来。   四爷指了指那两百两银子,“拿去银行, 将那枚玉佩给赎回来。”从哪里拿来的银子还还到哪里去?至于票据, 四爷开口就是金口玉言, 还需要票据?   “小梁”迅速应下了。   敏宁又补充了一句, “等两位二哥都安排进银行之后, 再将银子都给失主还回去。”虽然做了圈套, 将儿子手中的二百两银子给套了出来, 但无辜之人的银子可不能拿,又不是真骗子。   “小梁”连忙回道:“回娘娘的话, 这些银子都是兄弟们的,昨日都已经还回去了。”   敏宁当即瞥了四爷一眼, 感情儿子身边的人全都是粘杆处的。   四爷摸了摸鼻子,两个儿子被扔在了外面,他自然不放心, 得安排人将两儿子给护全了。   这些人这任务就是白日里跟两位小主子一同训练, 晚上便分布在小主子四周保卫他们的安全。   敏宁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计较, 随即她意识到, 粘杆处的人一个个演技都挺厉害。   竟然连弘暻和弘时这两个聪明的小滑头都被骗过了。   “那行,回头一人再领上一百两,两个小家伙也就交给你们了。”   “小梁”谢了恩。   等人退下之后,四爷扭头问她,“你又想什么鬼主意?”他觉得两个儿子交到安佳氏手中,迟早被玩坏。   敏宁笑着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四爷在心里给两个儿子点蜡。   两人当中真正需要磨练的是弘暻,弘时只是陪跑而已。   对于弘暻,两人都抱着极大的期望,只是他一直被禁锢在两人身边,没有经历过风雨,身上的难免还一些天真。   作为选定的继承人,最不需要的便是天真。   **   屋里有些昏暗,只桌子上点了一根蜡烛。   弘时啃着馒头,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弘暻,“三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弘暻手里握着馒头根本吃不下去,他眼神放空,看着闪烁的蜡烛火光发呆。   弘时也没有等他回答,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馒头,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三哥,我看不如我们去报官,最起码将那个冒充的‘小梁’给揪出来,骗人敢骗到咱们身上,简直就是老寿星上——不想活了!”说到最后,弘时咬牙切齿,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骗过。   眼下,弘时心里那口气就跟现在噎在嗓子眼的馒头一样,咽不下去。   堂堂皇子阿哥被人骗了,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还哪还有脸在京城混?   实际上弘时也知道家丑不能外扬,别说报官了,连传都不能传出去。   两人当中最受打击的还是弘暻,这小便是天之骄子,琴棋书画不说精通,但也是样样出色。   特别是这两年突然被太上皇看中,更是被带在身边教养,如今阿玛当上了皇帝,虽然未明确的表示过,可他就是隐形的太子。   面上就算作出谦虚之态,但他心里不是不自傲,可偏偏出宫之后剥离那道光环,一下子让他打落到谷底。   那他也是普通人,也会受骗。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局,却偏偏因为贪心而上当受骗。   弘暻不仅感到羞愧,更加愧对这些年来汗阿玛跟额娘的教养,他给汗阿玛和额娘丢人了。   弘暻食不知味,思绪乱得如同一团毛线,他头一次觉得自己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优秀,甚至想到以前受到那些夸赞,会不会是因为他身份的原因。   更加让他清醒的是,皇玛法那带在身边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是汗阿玛的儿子,而不是因为他真的在一众皇孙之中出众。   心中那些骄傲顿时如同玻璃一般破碎,弘暻想着想着,脸就红了起来,实在是羞愧难当。   他哪来的自信心,觉得皇玛法是真看重自己,他先是汗阿玛的儿子,才会被皇玛法看中。   甚至他觉得要是底下几个弟弟表现得比他更出色,皇玛法或许会挑选其他人也不一定。   “三哥,三哥?你听到我说的话吗?”弘时一边咬着馒头,一边在弘暻面前挥了挥手。   “你说什么?”弘暻回过神来问。   弘时喝了一口水将嗓子眼的馒头带下去,才那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三哥,那二百两银子不能白白丢了,不如我找人那王八蛋底细给挖出来!”   弘暻将馒头放在一旁,喝了一口水问他,“你打算找谁?”没了两百两银子,一下子又回到吃馒头的日子。   两个馒头还是中午从训练场的食堂那边带过来的。   大概是发现不少人中午吃饭时会带上一份,食堂那边也学聪明了,盯着一个人又一个人,吃完不准在食堂多留。   没办法,小哥俩只能将米饭换成了馒头,一顿两个,中午吃一个,再将另一个馒头塞到怀里带回来。   弘时将头凑过来,小声道:“三哥,你还记得弘明吗?”   弘暻皱了皱眉头问,“十四叔家的弘明?”   弘时干脆的点头,“我之前就听说,弘明他们班最近一段时间会去红水坑公园游玩,就是不知道是哪一日,不如我们找个空闲偷偷溜过去,守株待兔。”   弘暻摇了摇头,“你忘了汗阿玛说过不准我们去找人求救。”   弘时一下子急了,“大哥,那可是两百两银子,难道你还想继续过这种吃馒头的日子?我也就是想弘明跟其他人接上头,然后找人去将那二百两给找回来,又不是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弘暻仍然摇头,“不行,额娘说了,要我们隐姓埋名,要是我们自动暴露出来的话,我们就算失败了,这个差事就轮不到我们了。”纸钞的差事事关重大,要是做成了这是一项重大的政治资本。   两人都不愿意这样白白放弃。   弘时不泄气继续劝说,“我们偷偷摸摸的找人,安额娘不可能整天盯着我们。”   弘暻两眼静静的看着他,“你觉得这事能瞒过我额娘?”   弘时一听顿时泄了气。   他仅剩下的一点馒头塞到嘴里,含含糊糊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吧?”   弘暻眼睛看向窗户旁的桌子,准确的是说看向桌子角边的兑换的小半袋东西。   弘时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瞬时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继续做万花筒对不对?”   弘暻点了点头,目前除了这个法子,还真没有什么其他好方法。   这一晚兄弟俩,继续遭受之前的折磨。   刚好的手上面又划出了几道血痕,好在比之前有了经验,这一回做得顺手多了,做到最后手便没怎么受伤了。   花费了一晚上,兄弟俩也只做出三个来。   因为没有彩色的纸片,所以做的只是半成品。   第二天,两人并没有耽搁,继续再接再厉。   敏宁那边收到消息之后,让人注意小哥俩的动静,将这事放在一旁了。   对于小哥俩愿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敏宁得到消息后自然高兴,更让她高兴的是两个孩子没有做不自量力的事,能够认清自己的短处,不因为一时愤怒,走了弯路。   随后便将这件事放到一旁不提,她和四爷的视线又放到了被十三、十四抓起来的那些官员身上。   四爷看的是心惊胆战,一个山东省,被连根拔出那么多人,上下已经连成一气,从根底就腐烂了,这还只是一省,更不要说还未查出个结果的另外十七个省。   “查!重重的给我查!”四爷将折子到一旁,敲了敲桌子不怒反笑。   一旁的苏培盛知道万岁爷这是被气狠了,不由得他将眼神放到帘子后面连接的内室。   敏宁听到动静之后走了出来,“这是怎么了,生那么大的火?”   四爷不耐烦的对苏培盛说了一句,“还不快将折子拿给贵妃看。”   苏培盛吓了一跳,忙迫不及待的将桌子上的折子拿过来呈给了敏宁。   敏宁接过去迅速的扫了一眼,莫怪四爷这么生气,山东那边官场上下全都连成了一气,有那不同与之为伍的,都被排斥到边缘。   这回要不是十三跟十四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能很难将这些人给揪出来。   看到最后,敏宁更是瞪大了眼,“什么?当年理亲王劫走的那批银子,被这些人弄到手了?”感情理亲王当年就是给这些人背了黑锅。   四爷听了之后,更是一脸寒冰,“这还只是小事,这些人将这件事瞒得紧紧的,不仅骗过了二哥,还骗过了汗阿玛。”   当年那笔银子确实在黄河丢失,后来二哥的人将这批银子弄到山东去,结果山东那批人胆子肥了,直接将这批银子给昧了下来。   二哥以为这批银子还藏的好好的,而汗阿玛调查到那批银子是二哥弄走的,后来就算追问二哥也说不出来。   因为二哥派下去的那部分人根本没有回京,后来二哥也察觉到不对之处,还没来得及再派人去查,就被太上皇迫不及待的废了。   这事变成了一个无头公案。   没想到山东官场那些人胆子这么肥,连这批银子都敢动!   敏宁笑了笑,“爷,你要是想治这群人,我给你出个主意。”   四爷转过头来看她。   敏宁将折子放到桌子上,边往他身边走边说,“不如你就办一个反贪的衙门,这个衙门里的官员平日里没有等级,不过只要办案的时候就是见官大一级。可以任由民间举报贪官污吏,哪里有贪官污吏,哪里就有反贪衙门。山东官场上的事,您也不要动手,直接挑选人组成反贪衙门,让这些人去查,拿到证据之后,依法处置。”   四爷一听她这话,心里虽然赞同,但还是摇了摇头说,“组建新衙门并不像之前组建这种不重要的管理出版衙门容易,谁知道这反贪衙门,会不会反而被拉下水。”   敏宁却道:“有这么一个总是有警示性,这也是作为朝廷手中的一把刀,这把刀时时刻刻竖在百官头上,虽然反贪局有可能被腐化,但是只要上位者是一个像您这样手段强硬的皇帝,未必不能将反贪局清扫干净,再次焕发新生。”   见四爷有些心动,敏宁又继续道:“不如咱们就先试一试,临时组建一个反贪组,就拿这些人来磨练反贪组,若是效果不错的话,就继续留下去,若是不如所愿的话再撤销。”   四爷认同了她这个提议,“行,就按你说的来吧。”   屋里的苏培盛连动也不敢动,特别是听到两位主子在商量国事,他恨不得此时自己是个死人。   万岁爷竟然不怪罪安贵妃干政,就连政治也跟她有商有量,苏培盛只觉得头皮发麻,觉得自己知道太多了,总有一天会被杀人灭口。   “那么你觉得怕谁来掌管这反贪组?”四爷拉着她到一旁坐下。   敏宁回道:“反正也就这么一个临时的组,谁来掌管也只是暂时的,我看不如就看理亲王来办这件事。反正前往西洋这事还得一两年,暂时就让他管着这个事。”   让四爷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拍案叫绝的提议。   山东那群官员偷偷拿走了盐税的银子,反而让二哥背黑锅二次被废,这事若是让二哥知道,绝对不会饶过这群人。   这样一来的话,肯定能将这些人的老底都挖出来,反贪组组长人选确实非二哥莫属。   畅春园里,理亲王一家正安然的呆在一座小院子里。   被从宫中挪移出来之后,理亲王还以为自己只是被换了一个地方继续圈禁,没想到老四真的将人都撤走了。   理亲王如今的住处正是当年做太子时在畅春园里的住处,可以说是一点也没有变,甚至比宫中还要大许多。   至少在园子里,后宅女人孩子也能够住得开,住开了,也就没有那么多争吵。   自打老四说想要安排他去洋人的地方,理亲王让人收集了许多西洋的书籍,甚至跟一些洋教士也往来甚密,就是为了打探洋人的风俗习惯。   理亲王即将排被派遣到西洋去,暂时还是个秘密。   见老四那边没有露出口风,理亲王自然也没有说出去。   不过,理亲王这个废太子被放出来之后,自然少不了人关注,所以那跟洋人接触的时候,少不得有些人猜测他是否有不轨之心。   有些人甚至安排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报了上去,就是在新帝面前搏出位。   这些折子都没有到四爷面前,就被内阁给刷下去了。   或许旁人不知道,但内阁,皇帝可是事先给他们通过气的。   若真的让这些莫须有的折子传上去,不仅他们丢脸,要是惹怒了皇帝,他们也跟着吃挂子。   这种种消息,理亲王不是没有听到,不过每次听到之后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让不明所以的人更加一头雾水。   这一日,理亲王照例在院子里看书,他看的书都是拉丁语,你有的时候学过西洋语,不过只是为了在太上皇面前出风头而已。   近年来不怎么使用,早就忘了大半。   这回终于有空闲将这门语言捡了起来,好在有大量的底子,恢复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外面传来嘈杂声,很快理亲王身边的贴身太监,在外面跑了进来。   “爷,外面、外面圣旨到!”   理亲王一听到圣旨,便训斥了一句,“慌张什么?还不随本王去接圣旨。”   说着将书盖在桌子上,起身在太监的帮助下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大步往院门外走。   理亲王在畅春园的居所,是大院套着小院。   所以要走到最外面的院子,有一段路程。好在,如今的畅春园里,只要这条小路都被铺上了水泥路,走起来是又快又方便。   传圣旨的人是吏部官员,理亲王便知道有重要的事。   不然普通的圣旨让太监传就可,甚至有些事连圣旨都不要,只要传一声口谕。   吏部过来的一共是三个人。   这几个人当中,理亲王只认识一个,就是于廷翼,他爹是于成龙,于成龙曾经还是太子太保。   只是可惜三十年前就去世了,没能为他所用。   于廷翼是于成龙所有儿子当中唯一做官的,可惜的是虽然他不负乃父之分,而终究不如于成龙成就高,即使靠着父荫,被派遣到外省做一方学政,掌管一省教育。   这是一个清廉的官职,于廷翼不负他父亲遗风,为官之时,一样奉行节俭两手清风。   以前理亲王曾经拉拢过他,可惜这人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给脸不要脸,一之下就将人放到外面不准回京。   没想到老四竟然将这人从哪个旮沓里给捞了出来,再看他身上官服上的补子,应该是提拔成了吏部侍郎。   学政可没有什么品级,但总的来说可以跟一省巡抚平起平坐,调到朝廷来,做了吏部侍郎还可以说是被降了品级。   但是吏部是掌管全国各地官员升迁的部门,这里权柄非常大,做了吏部侍郎,竟然可以被称作高升。   这明晃晃的就是明降暗升。   太子又看向另外两个人,这两个人容貌都很陌生,应该是这两年来从地方上升迁上来的。   “理亲王,还请接旨。”于廷翼一板一眼的开口。   他年纪比理亲王还要大,今年已经快六十了,眼看再干几年就能自退了,要不是这一次心地劝说他,于廷翼也不可能出马。   理亲王和气的一笑,随后跪地,“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心甚忧之,着理亲王胤礽组建反贪组,查抄贪官污吏,凡是有反抗者,自可酌情处决。钦此。”   理亲王听完圣旨还有些懵,不是让他准备前往西洋吗?怎么又塞给他一个反贪任务?   “理亲王,请接旨!”见理亲王那个地方没有动,吏部的一名官员忙小声提醒。   理亲王反应过来连忙说,“臣接旨。”说着双手早上恭敬的接过圣旨。   等人起来之后,理亲王思绪还有些乱,握着圣旨问于廷翼,“于大人,不知道这反贪组管辖范围是?”   于廷翼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理亲王,这是万岁爷让呈交给您的,万岁爷说让您按照信上所说来办,至于臣,但是被调遣到反贪组协助您先将反贪组组建起来。”   理亲王接过信,没来的看于廷翼等人便提出告辞。   理亲王也没拦着他们,等人离开之后,看将圣旨往贴身太监怀里一扔,拿着信进了院子。   随身太监手忙脚乱的接过了圣旨,这玩意要是落在地上,沾了屋睡,他可是要掉脑袋的。   “爷,您等等奴才!”小太监抱着圣旨,连忙跟了上去。   “爷,我听说有圣旨传来?”瓜尔佳氏经过两场大病之后,这两年身体一向不大好,也就是来到畅春园之后才觉得松快了些,可就算这样她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血色,甚至有些泛黄。   不过相比理亲王头上已经冒出了几根白发,瓜尔佳氏看着还要年轻一些,不过她眼角的眼尾纹头上的额纹,无一不在告诉人们,她已经青春不再。   理亲王转过头来,看向随身太监,他就连忙高举手将圣旨呈到理亲王面前。   理亲王踢了一下随身太监,随口让他叫圣旨给收起来。   这才转过头来跟瓜尔佳氏说,“老四给我安排了一个差事,你身体不好,还是安心养病不要操心。”   瓜尔佳氏咳嗽了一声,才道:“爷,四弟如今已经成了皇上,您可不能再这样随意称呼他。”传出去最后倒霉的还是他的孩子。   瓜尔佳氏经历过丈夫两废两立,对于她来说最大的打击不过是太子妃的宝典被收回。   如今争储一事已经落下帷幕,最后的胜利者是四皇子。   照目前看来,新帝并不是一个不能容人的,她只希望自己的丈夫还有那些庶子不要再有妄想,好好的守着一家人过安静的日子。   理亲王挥了挥手,“放心,我心里有数。”说完一转身,便往自己院子里走。   瓜尔佳氏满是病容的脸上显露出担忧之色,自己的庶子这段时间频频有异动,她不是没有发现,可惜的是,她没有能力阻止,丈夫也不管,只希望他自己找死不要连累其他人。   理亲王回到院子里之后,飞快的打开了信。   看到信中所说,他脸色阴沉的厉害,咬着牙恨不得将信中那几个名字咬上一块肉。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也对,这群奴才都已经这样干了,怎么可能不敢?   最后他恨恨的一掀桌子,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门外的太监听得心惊肉跳,然而之前理亲王已经说了不准进来,太监只能听着里面的动静,生怕里面的主子受伤。   “来人!”理亲王发泄之后看着屋里的混乱,这才朝外喊了一声。   太监迫不及待的推开门进去。   理亲王攥着信,指着屋里一片凌乱,说,“派人将屋里打扫得干净。”   太监忙应下了。   理亲王又换了一个屋子,才继续看信中余下的内容。   剩下的内容是介绍了反贪所需要做的事,理亲王吁一口气,老四还真是大方,竟然给他这么重的权柄。   圣旨最后一句话就是给了他一把尚方宝剑。   封他为反贪组组长,除了塞进一个于廷翼以外,其他人让他自己安排。   这摆明了是让他自己组建自己的势力,另一层含义大概是想摸清楚他手中到底还有没有人?   可就算这是一个局,理亲王还是要跳下去。   老四就是给了他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要出手下余下的势力不过是投桃报李。   更何况他手中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投靠了老八,就算将这些人手交给老四有何妨,反正都已经不成气候。   理亲王毕竟是做过太子的人,曾经甚至掌管着国政,处理的事情的速度既快又准,可以说比四爷这个半途当上皇帝的还要果决。   四爷这边自然关注着理亲王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发现好几个老八的人,又被调到反贪组,他更是露出满意的笑容。   没想到老八那边也被参上了沙子,这些人明面上是老八的人,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是二哥的人。   也对,二哥做了四十多的太子,手底下总有一些忠心的人,任凭老八手段了得将这些人招揽过去,可到底心还是向着旧主。   一想到老八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四爷就高兴的多吃了一碗饭。   理亲王的手段可以说是雷厉风行,一点也没有瞒着旁人的意思,正大光明的组建反贪局,剑指一切贪官污吏。   这一日弘晳急急忙忙的来到了畅春园求见理亲王。   然而理亲王正带着人议事,自然没空见他。   等事情一完之后,理亲王才抽出空来。   “说吧,这么匆匆忙忙过来找我有何事?”理亲王瞥了一眼儿子问。   弘晳已经二十岁了,先前理亲王被废也没有影响到他,更是给他在宫外安排了府邸,比较理亲王身边的其他儿子,他可以说是非常幸运。   如今他已经成家,早就在外另开府。   理亲王出来之后,也没让弘晳一同搬到畅春园来,虽然是长子,但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再搬过来一起住也不算一回事。   四爷登位之后,弘晳封为郡王,也算是能够真正的独立门户了。   理亲王不是不知道弘晳那点小心思,不过他没放在心上,跟前些年相比,弘晳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人,他不认为弘晳斗得过老四,所以就冷眼看着让他吃个亏,只有吃过亏之后才能放下心中的妄想。   弘晳看着阿玛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一脸焦急的问,“阿玛,您把师傅给调到反贪组去,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弘晳口中的师傅原本是太子私下里给他寻找的老师,这一位就算被八爷招揽过去之后,仍然混的风生水起。   大概连八爷也想不到,这一位竟然是太子安插在他手下的一个钉子,他可是提拔过这人好几次。   弘晳正是通过师傅暗地里联络了不少人,也得到了不少好处。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一下自己阿玛直接将那层关系被掀开了,一下子摊开在阳光下,以往的事都暴露出来,让弘晳一下子傻了眼。   他暗搓搓的挖过几位叔叔的墙角,这下全都措不及防暴露出来了,偏偏欲哭无泪的是坑他的还是自己阿玛!   这些还是小事,再一看那反贪组里的人,全都是阿玛最忠心的人,仅剩下的这些根底都暴露出来了,能留给他的还有什么?弘晳可火急火燎赶过来询问。   理亲王嗅着茶香,自酌自饮,“我做事何时需要向你汇报?”这大红袍如今在京城被炒到千金一两,还是有价无市,没想到老四倒是大方,一下子分给他二两。   听说一年也才出不到一斤。   弘晳察觉到阿玛态度有些冷淡,边看着阿玛的脸色边小心翼翼的道:“儿子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既然阿玛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莫非私下里另有安排?   弘晳猜测莫非阿玛手中还有另一批人,不然怎么一点也不在意的将手里的牌底就这样给亮了出来。   理亲王将茶碗放下,“我做什么事不需要跟你商量,这些人是我的人,该怎么处理我自有主张。”   弘晳一下子碰了个钉子,有些悻悻,“……那儿子退下了。”   “等等。”弘晳刚一转头,就听到阿玛喊了一声,他欣喜的转过头来,就听见阿玛说,“你额娘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既然来了,就过去看望一下。”   弘晳心中咯噔一下,难怪阿玛对他态度不好,原来额娘病了。   而他这个作为儿子的竟然不知道!   想必在阿玛看来,他这个儿子一点也不合格,难怪语气这么冷淡。   弘晳一下子吃了一个闷亏,额娘生病一事他根本就不知道,园子里也没人去通知他。   但是额娘生病不可能不通知他,这就说明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弘晳将这件事记在心里,莫非是他那几个弟弟在捣鬼?   不管弘晳心中怎么想,这个闷亏他是吃定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在阿玛挥手后,他只能郁闷的退了出来。   接下来,没等十四亲自将人押往进京,理亲王就率领反贪组其他人前往山东,去调查那些官员的底细。   吃了他的,总得给他吐出来,理亲王如今心中烧着一把火,而在未来,这把火更是烧遍了整个山东官场。   花了五天时间,紧赶慢赶终于做出了四五十个万花筒。   弘暻跟弘时都歇了一口气,随后坐在一起商量,这东西该卖出个什么价格。   “五两银子一个非常合适。”弘时一点也不客气的定下的价格。   这可是堂堂皇子做出来的万花筒,光是凭借这身价,五百两银子一个都不亏!   想到如今还是隐瞒着身份,弘时将价格一降再降,最后降到了五两银子。   可以说这是亏本大甩卖了。   弘暻连忙摇了摇头,“这个价格是不是高了?一下子要这么多钱,谁会买?”又不是镶了金嵌了玉,就一个竹节套上了两块圆玻璃,里面放了带有花纹的纸,外面有包了一层。除了亲手做的这一点以外,根本不值什么钱。   弘时一下子狮子大开口要五两银子,这一下子吓到弘暻了。   他如今可不是小白了,自然知道五两银子的消费力,普通一个壮年男人一个月也就能赚到五两银子。   弘时拿出包将各种花色的万花筒装了起来,然后跟弘暻说,“三哥,这玩意除了咱们也就童子学院那伙人见过。你也不要小瞧这外城的购买能力,多的是豪富人家,五两银子对有些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弘暻被他说服了,帮着他将外发劲装进包里,“那你说我们去哪里卖?”   弘时拎了拎包,四五十个也不是太重,将包拉好之后,他才回道:“我都已经想好了,咱们就去红水坑公园里卖,哪里有钱有闲的人可不在少数。”反正不能在他们现在住的这边卖,在这边住的都是平民百姓,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怎么可能会花五两银子买一个不实用的玩具?   弘暻对于红水坑公园还有些印象,前些年跟额娘一同去游玩过,那里确实很繁华,还有卖各种玩的玩具,确实是小孩子的游乐天堂。   “好了三哥,到时候你就按照我说的来吧,保证能赚到银子。”弘时信心满满的拍着胸。   他可是见识过世面的人,卖东西,小意思啦!   弘暻心中觉并不乐观,但也不泼他冷水,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问,“你之前不是说弘明他们要去红水坑游玩吗?要是碰到了,认出我们该怎么办?”   弘时顿时噎住,随后反应迅速的挥了挥手,“放心,都过去好几天了,也许弘明他们已经游玩过了。你真要担心的话,那我们明日掩饰一下,就算碰到,也叫他认不出来我们来!” 第145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45)   第二日, 两人背着一包的东西去了训练场。   大概是共同受骗,彼此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一些, 见弘暻背着一个包过来。   不少人跑过来帮忙。   “呦,重量还不清, 里面是什么?”   “是我们自己做的东西, 打算拿出去卖,补贴些家用。”弘暻这样一说,那人笑了笑, 就帮忙将包拎放到一旁去。   因为包外面系的非常严实, 所以光从外表倒是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那人打趣了一声, “回头要是找到赚钱的买卖, 别忘了带我们一把。”   大家都被骗了银子, 手头都有点紧。   弘时想也不想就要开口拒绝, 弘暻推了他一把, 然后笑着跟那人说,“都是不赚钱的行当, 要是真的能做下去,保证不会忘了你。”   那人哈哈一笑, 离开了。   弘时有些不满的嘟囔,“三哥,要真赚钱的话, 难道还真带他们呀?”   弘暻看一眼地上的包, 然后说, “就凭咱们俩也做不出来多少, 到时候这样东西真的卖得红火的话,咱们就将前面的给包出去咱们就负责卖。”这也是学习小作坊的方法。   有些小作坊不是全能的,所有活都能干,便捡一些不重要的包出去。   弘时立即明白过来,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划痕,就迫不及待想要从繁重的活中解放出来。   “三哥,都听你的。”   这一天训练完毕,两人立马背着包,坐上了前往红水坑的马车。   晃晃荡荡花了半个多小时,幸好都是在外城,要是从皇城那边过来没两个小时都说不过去。   红水坑公园,这些年有些往外扩展的趋势。   特别是最外面一个停马车的广场,就建的非常宏大,这里已经成了京城百姓平日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家里有远房亲戚过来带他们逛公园,已经成了必备行程。   每日里最少也有上千人过来游玩,大多数都是京城厂子里的年轻姑娘小伙。   要是在红水坑公园看到一对年轻男女,千万不要怀疑,绝对是过来相人的。   在工厂工作的男女都比较自信独立,与此相对的对于婚姻要求也逐渐提高。   再如同以往一样,由父母做主,父母只能作为参考的一方。   争取孩子同意,大人才会同意。   当然弘暻弘时两人的目标并没有对准这种过来相亲的年轻男女,只有一些富贵人家的孩子才是他们想要兜售的对象。   “三哥,你别动。”弘时掏出锅灰抹在弘暻的脸上。   弘暻傻呆呆的站着原地,感情弘时所说的变装就是这样。   弘时看着三哥脸上两大坨黑迹,顿时偷笑起来,随后不客气的在自己脸上已经抹了两把。   如此,广场荒僻的一角就出现两个小脏孩。   “好了,三哥,我们走吧,唉,别擦、别擦……”   弘暻无语的拿袖子擦了擦脸,真不应该信了弘时那张嘴。   弘时见三哥擦完脸上的灰之后,直接拎着包走人,连忙跟了上去,跟上去时还夸赞自己的手艺好,埋怨三哥将那么完美的伪装给擦了。   弘暻全程黑着脸,都怪他信了弘时的邪!   进到最外层的公园是不要门票的,两人往公园里走,跨越过几条小道之后寻找到孩子比较多的地方。   大概是见惯了好东西,小哥俩很容易就找到有钱人家的孩子。   毕竟从身上穿的布料就可以看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弘时先开口,“我来摆摊。”   弘时摩拳擦掌的将万花筒都摆放在地上,公园里是准做小买卖的,只是不准吆喝。   摆放好之后,两人都蹲在摊位后面等人过来询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少还是其他原因,过了半个小时,也没一个人过来。   “不行呀,根本没人过来。”弘时郁闷的揪了根草。   两人真是太天真了,还以为这种新奇的东西拿过来就会有人哄抢,没想到根本就没人过问。   “是不是摊位摆放的不是地方?”弘暻开口说。   随即两人又行动起来,将摊位又换了一个地方。   换好之后倒是有人了,然后人家只是瞟了一眼,根本没有过来的打算。   “三哥……”最后一个人也跑了,弘时但是有气无力的呻吟一声。   弘暻瞧了瞧之后,蓦然起身,“等会我装成顾客,你来卖,咱们就当成试验。”   弘时不知道三哥为何这样做,可还是打起精神说,“好的,三哥,我保证会配合的。”   弘暻一下子离开,转过一块大石头,转眼就消失了踪迹。   弘时还以为三哥很快就会过了,没想到三哥一去不见踪影了,等了挺长时间也没见他来。   弘时担心起来,三哥不会出事了吧?   这样一想,他的心便提了起来,站起身就想去找人。   他刚一站起来,就见不远处跑过来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   弘时强按着心中的焦急,又蹲下来。   随后又发现三哥从对面走了过来,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刚想要打招呼,又想到三哥之前说过的话,就将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弘暻的脚步很快来到摊位前,拿起一个万花筒高声询问,“这是何物?”而另一边那几个孩子跑了过来,听到声音停了脚步看过来。   弘时见状,灵光一闪,立即配合的大声对弘暻解释。   “此物乃万花筒,可以看到千变万化,原本只有宫中的皇子阿哥可以拥有,不过我爹从内务府拿了一部分过来送给我玩,我一个人也玩不了这么多,就想拿过来跟人分享。”   几个孩子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弘暻问,“分享,是免费拿吗?”他眼角看到几个孩子,就停在两人不远处。   弘时张口就道:“小哥哥,你可不要骗我,我家侍卫就在旁边,这万花筒取自太上皇畅春园里的竹,还有这上面的花纸,可都是从贵妃娘娘哪里拿来的,你说白白来送给你,可能吗?”同时张口就是胡说,要不是弘暻明确不知道这两套东西是从哪来的还真被他唬住了。   毕竟,谁也不敢拿太上皇跟宫中的贵妃娘娘来打广告。   弘时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兴致勃勃的说起了万花筒是取自畅春园哪一座园子里哪一处的竹子。   反正说的有模有样的,非常能够取信于人,至少那几个孩子已经快走到摊位前。   “那这什么价?”弘暻打断了弘时的话,开口问。   弘时意犹未尽的翻了翻手指,“十两银子。”他张口就将之前所商量的价格翻了一倍。   弘暻眼皮子一跳,“五两!”   “五两不行,你别看这竹子纸张随处可见,但我这来历可是不同凡响,而且你看一看,里面可是能看到千变万化。”   “五两,不卖的话我走了。”   弘时做出肉痛的模样,“行,五两就五两,你自己选,这里面的花纹都不同。”   弘暻犹豫了一下最后将眼睛放在玻璃片前往里看,弘时顿时抓住机会,向几个孩子推荐。   “你们也要看吗?看看不要钱。”   幸好几个孩子身后的仆人距离这边都远远的,不然弘时真的不一定能够忽悠到人。   几个孩子,迅速的接了过去,学着弘暻的样子,眯着一只眼往镜片里看。   结果出现几声“哇”声。   弘时带着诱惑的语气问,“要不要?要的话跟小哥哥一样只要五两银子。”   这几个孩子当中大概也只有一男一女穿着绫罗绸缎,其他孩子身着普通应该都是玩伴。   这么大的孩子,即使对价格没有认知感,但是知道自己身上没那么多银子。   而两个穿着一身富贵的孩子,明显是不差钱的,直接豪爽的喊来了自己的仆人,递了十两银子过来,选了两个最喜欢的万花筒。   弘时赶紧将十两银子收了起来,等一群孩子待仆人离开之后,弘时才喜滋滋的摸着银子说,念起了菜单。   念了几种喜欢的菜之后,弘时抹了一把口水,才看向弘暻,“三哥,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弘暻却摇了摇头,说:“我刚才等了许久要等到合适的人,而且我看大多数人都已经离开公园了,我等下去也没人,要不我们也离开吧,不然天一黑就到宵禁了。”   弘时一听赶紧收拾了包裹,可不是天快黑了,夕阳都看不见了。   收拾好之后,弘时感叹一声,“要是在这里一天都能在这该有多好?”可惜的是白天大多数时间都要训练,也只能赶在训练之后的这会儿工夫跑来红水坑。   然而这其中的路就要花费很长时间。   当然本人绝对不会因为赚钱而误了正事,赚钱只是为了改良生活,而训练是关系着他们的差事。   只是两人都有些奇怪,为何进入银行还要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凶呢。   即使询问过训练他们的师傅,两人也没有得到答案。   最后只能归功于,在银行里干活需要体力。   两人背着包裹离开,然而两小孩手中的银子早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这些人跟在两个小孩身后,然而还未出公园就被人拦住揍了一顿。   这些人一个个毕竟脸肿的躺在地上欲哭无泪,没想到这两个小孩身边真的有侍卫,原本还以为是瞎说的。   离开公园大门时,弘暻不经意的转头望了一眼。   弘时跟着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问,“三哥,你在看什么?”   弘暻摇了摇头,“没什么。”奇怪,刚才明明感觉身后有人在看他,怎么又没有了呢?   “三哥,我们现在有银子了,去吃一顿好的吧?”   弘暻点头,“听你的。”自打训练完到现在他还没有喝过一口水,早就饿的不行了。   弘时盘算着晚上该吃什么?   弘暻帮了他一把,“就去百味斋。”之前因为没银子,两人省吃俭用了许久。   眼看着半个月训练就要完毕,也该去好好吃上一顿。   弘时摇了摇头,“不不不,现在太晚了,回去后百味斋肯定都关门了,还是从街边带点糕点回去。”他还盘算着拿着十两银子赚更多的银子。   哪能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给花了。   敏宁点了点头,“既然塞了十两银子给他们,那么就不要管了。”   敏宁也不是真的狠心让孩子饿肚子,当得知弘暻弘时两孩子手中真的没银子了,便想着法的又塞了十两过去。   四爷进来的时候看见敏宁手中把玩着两根粗糙的类似千里进的玩意,他拿了一根过来,询问,“这是何物?”   敏宁笑着说,“这是两孩子做的万花筒,好歹是孩子亲手做的,留个纪念。”   原本没有放在心上的四爷,拿起万花筒,仔细瞧了起来,又眼睛对着玻璃口看了起来。   敏宁在旁边教他该怎么玩。   玩了一会儿之后,就没趣了,到底没什么技术性,也只能博一个乐趣。   四爷将万花筒放在桌子上,开始询问起两个在外的孩子。   敏宁将情况都说了,顺便说起了,自己送了十两银子就过去。   四爷点了点头,“好歹知道凭劳动来换银子。”   即使对于四爷来说,这两样小玩意出一两银子他都嫌贵,但是好歹是儿子亲手所做,四爷倒是没将一下子卖出十两银子放在心上,说到底也不过是换个法子给儿子塞银子。   “火器营里的人已经挑选出来,你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我们这边已经挑选好了一百人,随时可以行动。”敏宁想要拿过了四爷面前的万花筒,结果因为四爷手给按住了。   她拿疑惑的眼神望过去,只见四爷拿起了那个万花筒,叫来苏培盛让他收着。   四爷又转移了话题道:“倭国那边想要跟咱们和谈,你说我派谁过去好?”   和谈是不可能,原本就打着合并对方的主意,所以这个人选一定要慎重,不能是主和派。   敏宁问道:“不是说,让直亲王去吗?”   四爷拿起桌上敏宁的茶杯,喝了一口才回答,“原来是这样安排的,不过朝中有一部分人以海军未立为由,反对大哥过去。”   敏宁推了推杯子,不肯再碰,“那您的意思是?”   “反正也只是前期跟对方扯皮子,打是要打的不过最少也得等到海军成立。所以我打算选李卫过去。”   “李卫?”敏宁还是头一次从四爷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四爷点头,“十三从民间发现了一个奇才,便推荐给我,我观察了一段时间,此人不迂腐且机灵,一定能够很好周转。”   敏宁听了之后跟四爷说,“既然如此,我也为爷推荐一个好人选。”   四爷看着她,“你说说。”   “这人原本是一海盗军师,带着不到百人的妇孺老幼在重重海盗包围之下左右逢源,后来被我手下的团队收缴,一部分人吸纳入船队中,此人因为身体原因这些年来都在亳州的医院里休养,后来被林源发现就推荐给了我。林源说不过这人才可比郭嘉,身体也是。”实际上这人是林源的弟弟推荐给林源的,林源考察过之后,才转而推荐给敏宁。   “派这人跟李卫一同过去有个好处,这人熟悉海岛,说到底倭国只是一个岛国,派此人过去能帮点忙。”   四爷听了之后点头,“行,那就作为幕僚随同李卫一同前往倭国。”   这件事敲定之后,四爷又说起来了海军的组办。   “我打算让海军也使用火器。”四爷话虽然这么说,但眉头却皱了起来。   敏宁小声的询问,“您是不是不相信直亲王?”   四爷点头,伸手来握住她的手,“你弄出来的那些火器之利,足可以震撼世人,我怕大哥握住这一项利器之后,会把持不住。”虽然没有跟火器营比试,但四爷早派人取了一部分火器跟朝廷的相比较。   敏宁很能理解这一点,“要不咱们先改革八旗军,等陆地上的兵改革之后就不再惧怕水军。”   四爷握住她的手,“但这样一来,要是与倭国开战,我大清会有更多伤亡。”   要是使用火器的话,就能避免伤亡。   关于这一点敏宁没有办法,“那就让李卫尽快周旋,最多五年,五年时间才能奠基裁剪兵力的基础。”   所有事情都得慢慢来,只有银行推广了纸钞才能够发行纸钞,才能拥有经费,能够裁减兵员,如此才能够配给大量的火器,实现兵制改革。   同样的,税制改革,土地改革,人口改革之后才能够实现义务服兵役,不然连兵源都无法去找。   如今八旗军腐烂,未必没有将兵员固定的原因。   只有流水活起来才不会形成一潭死水。   除了第一天走了狗屎运以外,接下来的几天,两个孩子每日辛苦的背着万花筒过去,结果一个都没有卖出去。   “没道理呀!”弘时转过头来问弘暻,“难道那两个买到万花筒的人就不跟朋友炫耀?”   原本以为有了个开头,肯定会有更多跟风过来买的人,结果这几天一个人没有。   弘暻猜测,“会不会那二人不是京城本地,而是来自外乡的?”   弘时摸了摸下巴,然后摇头,“不可能,我听出来了,说的是京话。”   弘暻正在泡脚,今儿突然下了雨,两人直接回来了,也没有再去红水坑。   弘时趴在床上盘算着这几天失利的原因,他绝对不承认是因为价格定的太高。   弘暻坐在床边说,“反正赚到了十银子够生活了,明天就是宣布结果的日子,还是考虑差事的问题。”   说到这件事,弘时扭过头来问,“三哥,银行你去过吗?”   弘暻摇了摇头,虽然他对银行熟悉,但要说去还真没去过。   弘时翻过身,仰头看着屋顶。   “安额娘只说这次的差事是让我们想办法让百姓接受纸币,三哥,你想到什么办法了没?”   弘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想到了一点,不过,不知道有没有用。”   弘时立即趴到他面前,两眼亮晶晶的问,“那你说说。”   弘暻收回了脚,拿起一旁的干布擦干,然后开口,“与其让百姓接受纸币,那么还不如先让各家商铺接受纸币。”   弘时听了之后顿时明白过来,确实如此,就算百姓接受了纸币,商家不收那也只是废纸一张。   安额娘又不准跟前朝一样强硬的推行纸币,让百姓自发能够自发的接受。   想到了这一点,弘时便道:“三哥,我记得安额娘名下不是有很多间店铺吗?这几家是不是也接受纸币?”   弘暻点了点头,“是的,我额娘名下的店铺不用管,麻烦的是一些小型的商铺。”   弘时附和道,“是啊,看来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说服这些商铺,也然后接受纸币。”   关于这一点,银行那边已经有了研究,根本不需要弘暻和弘时操心。   第二日,银行便下了招收名单,这次训练的人当中,除了消失的小梁,所有人都通过了。   兄弟俩高兴的抱在一起,然后被人带到附近的银行里。   京城里几乎每个繁华的街道都有银行,将银子投到银行赚取利息已经成了京城里百姓最普遍的投资方式。   而且只要户籍或存折在,就算家里失了火,遭了小偷也不怕。   反正银子在银行里存着呢,就算存折一块丢了,只要户籍还在,就能够去补办。   吃了几回亏之后,不少精明的人,不再将家里的钱财存到家里,反而存到银行,只留下日常的开销所用。   而客户越多,银行开的也就越多。   所以相比较地方一县只有一个银行,换到京城、金陵这种大城市便成了,只要是繁华的大街都会有一家银行。   如今许多钱庄都改头换面,换成了银行,不过,私自换成的都被朝廷处罚。   为何?还不就是因为想要开办银行,得有朝廷发行的银行牌照。   不是自己随便换个招牌就能开的。   目前朝廷唯一发行的银行牌照,也只有安贵妃名下的银行,银行牌照只有皇帝能够颁发,所以就算某些人再神通广大也没办法买通皇帝。   而内阁之所以不置一词,让这块肥肉落到安贵口中,那也是因为皇帝保证过,这家银行迟早收为国有,这是在太上皇时期便定下的决定。   而且因为有银行的挤兑,许多家钱庄维持艰难起来,也改成类似银行的模式,吸取资金也给利息,利息甚至给的比银行还要高。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更相信银行,至少存到银行里更有保障。   弘暻他们这一批人不是都被分配到同一个银行里,训练结束大家各奔东西。   好在小哥俩没有分开,两人被安排在住处附近的一家银行里。   这家银行看着不大,不过储藏的资金却非常丰厚,盖因为附近有一个猪市,以前这里是卖猪的,后来,相继开了几家作坊收下水用来做卤菜,再后来又开了一家皂厂。   第一批跟着干的人不少,这一块富裕起来后,发生过几起盗窃案之后,不少人吓得赶紧将存银存到了附近银行里。   至少存在银行里的钱被盗了还会赔,可要是在自己家被盗了,找谁去赔?   反正银行就算进了贼,也没听说丢了多少银子。   同弘暻他们一块被分配过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叫大威一个叫大壮,两个都是看着憨厚的人,听说应聘的是银行里的侍卫。   弘时悄声的跟弘暻私语过,说这两人看着就很安全。   “你们俩跟我过来,你们俩去保安队报道。”   分配好之后,一个看着三十来岁的男子跟在弘暻二人往里面走。   进了一间空的屋子,那名男子拿出表格,让两人填写。   “这个是入职表,相关信息都填上,填好之后走流程,对了,你们有存折吗?”   弘暻跟弘时一块摇头。   那人又道:“没有,你们俩再顺便填个申请表,等会给你们办一张,每个月十号工资就会打进来。”   小哥俩又一同点了点头。   那人看着小哥俩有些不放心,又接着道,“原本我们不招收年纪小的,不过看在你们是林大人介绍过来的,就将你们安排了进来。以后帮忙做些打杂的活行不行?”   弘暻跟弘时对视一眼,随后弘暻开口,“我们进来是帮忙推行纸钞的。”   那人笑了笑说,“先做上三个月,等将银行里各个部门的事情都了解通透了,你们再申请调到别的部门去。”   还有三个月呀?   两人脸上的失望神情都流了出来,他们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展拳脚了。   那人装成看不见,“好啦,你们填吧,填完之后就喊我一声,我在外面呢。”这两位小主子的身份,这人自然是清楚的,两人的活,都不是他能够安排的,全都是上面嘱咐的。   为了避免多说多错,这人还是决定先避开。   就这样,弘暻跟弘时成为了银行里的一员小工,每日里忙得团团转,别说抽出时间去卖换花筒的,连吃饭喝口水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眼看着跟火器营比试的时间越来越近,庄子那边不少工厂都打算停工。   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就是处于庄子深处的研究院。   这一日,轰隆轰隆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个冒着水汽的钢铁巨兽从一个院子里跑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之后,围在一旁的人不停使劲拍手,可真不简单呢,花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将这个宝贝给弄出来了。   钢铁巨兽就停在了院子里,将近有百人围了上来,很快钢铁巨兽突然开了一道门,一个人从上面跳了下来。   “张师傅,没有多大问题了,只是还有些颠簸。”   张师傅脸上满是激动的红晕,“能跑就行,从天津港口那边送来了几桶橡胶,是从新大陆那边运过来的,咱们再加把劲将轮子给弄出来。”如今自行车轮子都用橡胶改造,他们想要给钢铁巨兽弄上轮子自然也盯上了橡胶。   “好,弄完之后,张师傅可要请客。”   张师傅眼里满是激动,他搓了搓手道,“肯定请,肯定请,就去京城百味斋,吃最好的席面。”   一伙人听了轰动起来,上百个人去吃最好的席面,那得花不少银子。   那原来从钢铁巨兽里跳出来的小伙子又爬了上去,一阵轰隆隆声响后,小伙子又开着钢铁运巨兽转了个方向原路返回。   这一日,庄子里的整个研究院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他们造出这么个铁疙瘩出来,也是为了向上面证明他们并不是没用。   这些年眼看着一个又一个老伙计秘密的被调走,据说是去从事更加严密的研究。   偏偏他们这些人被留下,谁的心里都不是滋味。   就算上面从来没有说过,待遇仍然一年高过一年,但是无论是谁,心里都较着一把劲,想要证明自己。   这一次,他们研究铁车同样如此。   灵感还是靠着火车,他们想要建造一辆不需要轨道就可以跑的车。   最后修修改改又实验,花费了五年时间,才造出这么一个铁疙瘩来。   虽然说这个铁疙瘩现在看来不怎么实用,但至少成功了,完全不需要轨道,自己就能跑。   大家还想着再接再厉,将这个铁疙瘩造的更好。   敏宁看到送上来的信,刚开始还是漫不经心,但是当她看到信上描述的内容之后,顿时瞪大了眼。   什么?这群人竟然将汽车给整出来了!   说错了,眼下是蒸汽汽车。   可就算这样,敏宁捧着信,心中仍然欢喜。   这辆蒸汽汽车,可不是靠着她的指点发明出来的,实实在在是手下的人自己研究出来的。   这说明,大清已经有了自己研发的能力,已经走上了正轨,再也不需要指手画脚,让工匠根据她的描述,来研究所需之物。   这对于大清来说,简直是跨越了最重要的一步。   敏宁欣喜的翻看着,恨不得现在就能够出宫,亲眼看看大清的第一辆汽车。   “来人,将万岁爷请来。”敏宁迫不及待的吩咐人。   四爷原本正在接见军机大臣,火器营跟人比试,自然绕不过军机大臣,四爷有心将火器向全军推广,所以自然得让这些人先见识的火器之力。   这火器可不是火器营那些火器,动不动就哑火、爆膛。   而几日之后的庄子比试,就是让这些人开眼界的地方。   四爷正说着话,苏培盛就看到外面张玉柱探头探脑,他悄悄地退到外面给了张玉柱脑门一下,“找死呀,连规矩都没有。”   张玉柱委屈的捂着头,“徒儿也不愿意的,只是宁寿宫里来了人,说贵妃娘娘急着找万岁爷。”   苏培盛听到之后,跟着回头看了一眼养心殿,“先等一等,我找个机会跟万岁爷说。”说到这里,他又跟张玉柱说,“回去跟那人说一声,万岁爷正在跟军机大臣商讨军情,还请贵妃娘娘等上一段时间。”   张玉柱听了之后忙“哎”了一声下去了。   苏培盛又悄悄地回到了四爷身边。   四爷瞥了他一眼,才继续跟张廷玉说,“倭国的情况,你们得关注着,要是随时起了战事,尽快派人奔赴平息。现在还不是跟倭人打仗的时候,还有直亲王将要招一部分兵员就从民间招,满十八可入伍,入伍三年可退役。每年招一次,需要严厉审核对方的身份,勿要让一些反贼混进去。”   张廷玉连忙应下,他以为皇帝之所以在民间招兵,且三年就退役,是为了防止直亲王将将这支水军掌握在手中。   然而四爷心里是有点顾忌,但并不是真的这样想,之所以从民间招兵为了实验,要是效果良好的话,以后会向全军推广。   当然这些是暂时,不可能说那么多,四爷只说了这一点,让张廷玉协助直亲王招兵便让他退下了。   “说吧,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四爷转过头来看向苏培盛。   苏培盛连忙回答,“回万岁爷的话,方才小柱子来话,说贵妃娘娘派人来请您过去。”   四爷听了之后,将桌子上的折子整理了一下,然后起身,“摆驾宁寿宫。”   四爷一脚跨进了门,敏宁还在纸上绘画出汽车的图案,打算明日过去,看能否让庄子那些工匠按照图纸上的模样打造出来。   看到四爷走进来,她连忙站起来一脸高兴的,“爷,我打算明日里出宫。”   皇妃出宫可是大事没有帝后允许,根本不可能出去。   四爷坐下询问,“是归省,还是去做别的?”   “什么归省?”敏宁挥着图纸说,“庄子里造出了一样好东西,我打算过去看看。” 第146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46)   天还未亮, 庄子里便传来了大声的喧哗声,“将这里打扫干净, 还有前厅的道路铺上红毯。”   自打昨天晚上,皇宫里传来了消息, 说东家今日一早会过来, 从昨夜开始庄子里的人就忙碌了起来。   给整个庄子来了一个大扫除。   特别是研究院的人,昨晚道路清扫干净之后撒了水,经过一夜已经晾干, 早上便找出了一些红地毯, 将庄子大门通往研究院的路全都铺上了红地毯。   这些人兴奋呀, 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研究出来的大疙瘩, 能将东家给吸引过来。   如何不让他们又激动又兴奋?   十点多, 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从大门行驶进来, 不少人压抑着激动兴奋的心情, 鼓掌欢迎。   马车行到红毯前停了下来,四爷先掀开了帘子, 下了马车之后,又伸手将敏宁给扶了下来。   不少人是知道四爷身份的, 见到他也跟着过来,连忙跪地叩拜。   等敏宁一同下了马车之后,四爷才朝着跪的人说, “都起来吧, 这一次我是陪同你们东家过来, 不要太拘束, 尽量忽略我就行。”   庄子里的人纷纷起身,虽然话虽如此,但毕竟是天子,怎么可能不拘束?   庄子里的管事,连忙将一些不相干的人疏散,最后停留在这边的只有十来个人。   这时候敏宁开口了,“你们所说的蒸汽车在何处?”她没有多废话,而是问向了这次过来的目标。   “在里面,还请随属下来。”庄子里的管事回答,说完他恭敬的站在红毯旁向两人弯腰等候。   敏宁饶有兴致的说,“那就在前面带路吧。”   那人就在前面领路,敏宁拉着四爷走在红毯上。   四爷在红毯上走得非常慢,边走还边跺脚,仿佛在试探红毯一样。   敏宁小声凑到四爷耳边揶揄道,“回头要不在要养心殿也铺上一层红毯,上朝的时候可是非常霸气。”   四爷睨了她一眼。   敏宁小声的笑了笑,闭嘴不再说。   沿着红毯一直走到研究院,研究院的大门前已经停了一辆铁疙瘩,被擦的非常光亮。   敏宁看着眼前的汽车,因为那里装的是蒸汽机,所以车头非常大,后面的车身跟着做得也大,整个看起来与其说是汽车,还不如说是挖掘机,除了少了一个挖掘的东西。   看起来可真的丑。   “这就是你们做出来的蒸汽车?”敏宁看了一眼,问向管事。   管事连忙回道:“是的,就是这辆车子,对工匠们研究过自行车、火车,吸取一些优良设计,改造而成。采用这辆车以后就不必花费大价钱造轨道,这辆车可以行走着任何地面上。”   汽车能做什么敏宁自然知道,她“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才开口问一旁的工匠。   “能否在车子后面加一个大车仓,用来拉货物?又或是在后面多加一个车厢,用来拉人?”   工匠姓张,就是专门主持打造汽车的人,可以说是整个团队不同,对于汽车了如指掌。   张工摇了摇头说,“目前蒸汽带不动更大的车体,而且现有的蒸汽车速度非常慢,甚至跑不过自行车,再加上烧煤非常慢,要不时有人添加煤。”要是在平稳的火车上添加没事一样简单的事,可这是真汽车,煤又能装多少呢?可能跑一段路就得停下来装一次,拉一车的煤也跑不了多久。   敏宁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然后放开四爷的手,到车子面前转了一圈,转了一圈之后,她问张工,“既然真气带不动,就说明水的能量不够,是否能够使用其它原料?”   “这?”张工卡格了,对于他来说,一心建造出蒸汽车来,还真没想过使用其他原料。   敏宁也只是提醒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其他人,宣布道:“你们造出了这辆车,可以说是完全改变了世界,想一想以后,整个大清都跑满了车,得多么壮观。这些车的出现就等于代替了马车,这是一样伟大的发明。这样,我做主,凡是参与到此项目的,都发一百两银子作为奖赏。”   敏宁这句话一出,顿时面前的这些人跪下叩谢。   天下的东家不仅是东家还是皇妃,她时候说的话没有一个人认为不能够实现。   特别是张工,感觉到头晕,目前没想到一时意气之争,竟然能够得到东家的奖赏,最主要的是受到了万岁爷的关注。   说完奖赏之后,敏宁又看向张工,“张工匠有没有事?没事的话能否移步,有些话需要跟你交流。”   张工受宠若惊道,“小的有,东家有何话就说。”   敏宁看向管事,管事连忙开口,“属下这就为东家准备。”   敏宁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四爷,“爷,在庄子里还有一些好东西,我让人带你去瞧一瞧。”   四爷明白她这是想要支开他,也没有点破,便点头同意了。   敏宁再看下管事,管事朝她点头。   张工带着敏宁来到边的一间空屋子,进去之后,门也没有关,不过门口守着两个侍卫。   “张工匠还请坐。”敏宁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张工小心翼翼的坐下,随后看向敏宁,“不知道东家叫小的过来是有何事?”   敏宁笑了笑,安抚他,“你别紧张,没别的事,就想跟你谈一谈那蒸汽车。”   “不知道,张工匠心目当中有用原料可以替代煤炭?”   “这……”张工紧张的搓了搓手,“这小的还未考虑过。”才刚听说,哪有时间考虑。   敏宁点了点头说,“我倒是有点拙见,不知道您是否知道电?”   “电,莫非是雷电?”张工开口问。   “是的,有一个研究所研究出了电,目前已经有了突破。”是有突破,只是弄出了电,还没弄出发电机。   张工疑惑的问,“不知道这电,跟小的有何关系?”   敏宁笑道:“电也是能量的一种,我想既然水火都能够带动那么大的车子,未必电不能。电也是能够转为火。”   张工对于东家口中的店,一点也不了解,摇了摇头,他开口,“东家不会想让我研究使用电来让车动起来?”   敏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只是未来的发展方向,目前世界上还没有一种东西可以储存电量,也只有解决储藏电的问题,才能够用电来带动车跑。”   “我说的是另一种,既然不能用电,那就用另一种东西来替代,这种就叫做油。”   张工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恍然大悟道:“对呀,车子不仅可以使用煤,还可以用油,油也能燃火。”实际上不论是火车还是汽车用的都是热的能量。   随即他声音逐渐低了下来,用油的话又有些困难,如今平常百姓家连吃油都有些困难,更别说把油白白浪费给机器。   敏宁看透了他的心思,提醒道:“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那种不能够吃的油?”   张工眼皮动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呼吸,连呼吸都紧凑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张工回答,“禀告东家,是有一物,名为火油,一般百姓家用来照明,只是气味有些呛人,条件稍微好一点的人家都不愿意用。”   敏宁心想,总算将话题拐到这上面了,“那么能否在解决储藏电的问题前,先用火油代替煤?”   张工点了点头说,“东家,小的愿意一试。”   敏宁拍了一下手掌说,“那好,要是需要人的话,尽管跟我说,我再多帮你招一些人过来。”   张工想了想,然后开口,“回东家的话,小的手下有一批人够用了,只是找不到好钢,这一次的蒸汽车都是东拼西凑才打造出来的。”主要是大江南北分布了不少研究院,好钢也轮不到他们。   手中的蒸汽车还是这几年积攒下来的,有些零件都是自己打造的,因为钢铁的问题,还差点放弃了这个研究。   敏宁笑了笑开口,“刚好,盛京那边新开了一座煤矿,正好在旁边挖出铁矿,那里正准备建一座钢铁厂,这座钢铁厂就划给你们研究院。”   张工激动起来,将钢铁厂化给他们的意思,就是这家钢铁厂第一任务是满足他们的需求,多余的才流出去。   “谢东家,小的一定会尽快将蒸汽车改为使用火油。”   敏宁点头,“我听说火油中还有些杂物,这件事我会专门派人将火油分离。”石油中的某些东西可是能够用来制作塑料,将汽油从石油里分离出来给这边的研究所,而石油里的其他物质就让人好好研究。   张工继续道谢。   敏宁又像是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了,“昨个听到你这边研究出来了蒸汽车,又换了一张图,你看能否按照图上的做出来。暂时就做成蒸汽车,还有你们手上的这辆蒸汽车,属于世界上第一辆,很有历史价值,一定要好好保存下去。等汽车扩大起来,就建议坐汽车馆,让所有百姓都可以参观,你们这些研究出汽车的人,也可以名留青史。”   张工眼眶湿润起来,忙挥了挥手,“小的怎么敢奢望名留青史。”东家都这么说了,张工觉得自己就算拼命也要交那辆宝贝疙瘩给留存下来。   敏宁笑了,“你要是解决了火油计划蒸汽机的问题,我不但帮你青史留名,还保你受到后世仰慕,想一想这可是改变了几千年,只能使用畜生出行的方式。”替换了蒸汽机之后连船还有火车都可以改造。   张工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就多谢东家了。”最后看了一眼图纸,说道,“小的会尽快将纸上的车给照出来。”   敏宁点头,“别急,反正还得等上一段时间火油才能分离出来,等火油分离出来之后,你再研究怎么使用火油来替代煤炭。”这是给张工留了一段时间。   四爷参观了庄上的发明之后,倒是寻到了不少好东西,比如可以吸水的工具,压几下水便可以自动出来。   这要是推广起来,那就解决了百姓吃水困难的问题,有许多家里都修着一口大井,一不注意就会掉入井中。   四爷还看到了好几种良种,一问自从新大陆那边弄过来的,如今在庄子里种过几茬留了种,竟然都没向外面推广。   四爷觉得可惜,出来之后正巧看到敏宁也出来,他便问这些没有推广的原因。   敏宁想了想才开口说,“这些我都有印象,因为前些年朝中争斗的太厉害,你那好几个兄弟都盯着我庄子这边,为了避免麻烦,一些东西发明出来后就放到一旁,你要不说我还没想起。你看中了哪些?我立即派人去办。”   四爷最先看中的是几样粮种,随后看中的就是那个可以压水的工具。   敏宁跟着他去看了一眼,然后指着压力井说,“这个暂时还不行,得造出水管,水管如今都是用铁打造,用上几年就会生锈,对百姓来说不实用。等等再过几年,我在雷州那边种了不少橡胶树,正加紧派人研究出橡胶制品,水管完全可以用橡胶制成,使用的寿命可以更长一些。”   四爷点了点头,他也明白,用不了几年就会锈坏的铁器确实不实用,还不如用现在的井。   等几年就等几年吧!   随后他又问起她商谈的怎么样了?   昨日敏宁可是告诉了四爷,若是这种车子普及起来,完全可以替代马车,甚至可以用这种机器代替人力来耕田,一个人用一辆机器耕田,一日里可以耕地上百亩,这是人力不能够替代的。   四爷听了之后心动起来,特别是敏宁又说了好几种这种机器替代品,比如运送货物铺路,拉人等等。   甚至能造一个移动堡垒,人坐在里面堡垒也可以自动跑,到时候连火器的子弹都打不透,那才是真正的神兵利器。   四爷听了是心花怒放,真要造出这种神兵利器来,别说葛尔丹那些余孽,光是将这种机器拉到新大陆去,就能够碾平一切抵抗。   所以四爷对此神器,也是非常心切。   要是有了这种车子完全可以将大清打造一块铁板。   “还行,就是这个车子用煤太麻烦了,烧完就得加,而且速度也不快,看这么大车子能带多少煤?”   四爷点了点头,知道敏宁这样一说,肯定有了解决办法。   果然下一刻,敏宁继续说了解决办法,“我已经跟张工匠商讨过了,弃煤该用火油。”   “火油?”四爷发出了疑问,对于他来说,火油除了日常百姓家用来点照明以外,也只有攻城打仗之时才会用。   敏宁点了点头,说,“是的,火油,以后火油就成了战略物资,跟粮食一样贵重,爷,您想一想,火油是不是比煤更容易携带和添加?要是改用了火油,火车肯定也会改,这样一来的话,再过个几十年,整个社会上不论什么样的车都得用油。掌握一条火油,就跟掌握了盐税一样。”   四爷若有所思,“那岂不是说跟盐铁一样都是可以收税的?”   敏宁点头,“所以我建议将火油都掌握在手中,这火油跟煤炭一样事不可再生的资源,这跟树不一样,树砍了之后还可以种,地下的煤炭跟火油完之后可就没了,我建议给后世子孙留一些宝藏。”   四爷看着她,“那你的意思是?”   敏宁笑了笑,“等咱们大清再厉害些,造出更大更快的船,就可以发动商人从海外弄油过来,咱们大清的本土的火油就暂时封存在地下,也算是给后世子孙留下的积蓄。”   四爷点了点头,“允了。”最后又好奇的问她,“这一次你怎么没想着将火油攥在手里?”就凭四爷自己的认知,就知道火油这一行业肯定是暴利,以后没有了火油,那机器买回家也只是个不能动弹的大铁疙瘩。   敏宁斜了他一眼:“我是那种不知道大节的人吗?这东西就跟盐一样,连碰都不能碰,那能够掌握在私人手中。”   四爷欣慰的看着她,“总算有不往自己怀里搂钱的时候了。”   “我是为谁?不还是为了咱家。我这些家产最后不还是留给孩子,以后有了这些家财,就可以跟朝廷国库的银子画条线,咱们家自己的财产就能够养活皇家子孙,不需要朝廷供养。”   四爷听了随即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敏宁忙捂住了嘴,哎呀,说漏嘴了。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觉得作为皇帝,应该主动将自己的私库跟国库发分开了,国库专门归为国家所用,哪能跟更私人的账务混合在一起。以后我那些偌大财产,完全可以养活几代孩子,顺便给他们画一条规矩,财产之中全部留给皇帝继承,至于其他孩子,成年之后只能够得到分红。”   四爷思想没有转变过来,作为一个皇帝,他认为自己富有天下,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国库跟皇帝的私库划分开,简直是他无法想象的。   随后,敏宁接下来又继续说,“只有皇帝的私库跟国库划分开之后,还能够防止某些败家子挪用国库的银子用来给自己取乐。既然皇帝都没有权力动用国库,那么朝臣呢?谁敢动用?所以作为皇帝要率先以身作则。”   四爷紧皱的眉头松开,无疑敏宁这个建议是好的,但是在雍正年间肯定没办法执行。他看了她一眼,她这个期望只能够说服下一任帝王了。   摇了摇头,四爷并不认为敏宁能够说服下一任皇帝,这注定只是她的奢望。   算了,还是让她自己去碰钉子吧。   两人在庄子里也没有呆许久,这一次主要也是敏宁等不及了,等不及慢慢在发展,才迫不及待的让人从蒸汽机转换到石油上。   事情办妥之后,就没必要多呆了,反正过上几日还要过来。   回到宫之后,把苏培盛急得不行,两位主子竟然连通知都未通知,就悄悄的出了宫,可不把他给急坏了。   “万岁爷,青海那边有急报!”看到四爷之后,苏培盛迫不及待的说。   四爷看了一眼敏宁,敏宁说了一声,“要不我先离开?”   “不用,正好听听青海那边有何事?”   四爷领着敏宁进了养心殿,随后接过了苏培盛手中的折子,看完之后,他猛的甩在了桌子上。   敏宁走上前去拿过折子,一看就知道四爷为何盛怒。   准噶尔部策旺阿拉布坦入侵击西藏,消息传到青海,那边迅速的又传送回京,算一算时间,西藏那边的战事已经过去两个月,如今情况肯定危急。   敏宁很确定这件事应该再过几年才会发生,为何如今这么快,发现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准噶尔趁着新帝登基,大清权力交替,才猛然发动攻击。   四爷愤怒的握紧拳头,捶了捶桌子,随后又转身看向敏宁,“你所说的那种钢铁堡垒何时能够造出来?”他要开着这些车子将准噶尔部给碾碎了。   敏宁有些为难,“没有几年时间研究不出来。”等研究出来,花儿都谢了。   坦克肯定是赶不上这次战役了。   四爷有些失望,随后又想起了那些火器。   “明日就举行火器比试,尽快的将火器推广到军队中,这一回就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见识一下火器的厉害。”   这个倒是行。   敏宁点头,“可以,我这就派人过去传消息。”反正银行里的人已经准备好了。   四爷点了点头,随后过来抓住她的拳头,“这次幸好有你替我分担。”   四爷知道自己事事喜欢抓在手中,唯一能够信任的也只有敏宁,现在有些事她帮忙分担,四爷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斗。   这个女人是一心的想让盛世在大清出现,连娘家都不要了,就连自己的儿子,也在这个目标之后,他以前或许只是想成为皇帝,如今更想为她打造一个盛世。   想见识一下她心目中的盛世,要是能够在大清出现,会不会留下她的心?   敏宁收回了手,转移了话题问,“这一次平叛准噶尔,爷,你打算派谁去。”虽然四爷当了皇帝哥,敏宁仍然习惯称呼他爷,仿佛爷这个字已经成了他名字的替代。   四爷眼神暗淡了下来,随后又振作起精神回道:“你觉得岳钟琪如何?”岳钟琪乃是岳飞的第二十一代嫡孙,此人虽然是汉人,但不可不说是一个将军之才。   敏宁开口道:“我以为你会让十四去。”毕竟四爷目前有提拔十四的想法,想要在军中给十四培养一些势力。   四爷摇了摇头说,“十四还有些不定性,这一次在山东惹出这么大一个麻烦,还要我帮忙擦屁股。西藏那边的战事比较急迫,还是由岳钟琪接手。”   敏宁听到四爷这么推崇岳钟琪,要问此人是谁?   当听到他是岳飞的后人之后,顿时对此人充满好感。   再往后,当此人权高位重,受到四爷疑心之时,敏宁还帮着周转过,倒是结下了一些善缘。   早朝之时,四爷便宣布了西藏一事,   经过一番商议,最后朝廷决定打,对于武将来说,这个是捞军功的机会,不少人都跃跃欲试。   最后四爷这些人先行退去,随后留下了岳钟琪。   这一下,不少人的心思落了空,大概明白这一次领兵的是岳钟琪。   岳钟琪被留下之后,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   结果四爷并没有跟他多说,下了朝之后就带着他坐上马车离开了宫。   出了西城,岳钟琪还是摸不着头脑。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才来到一个庄子。   这边敏宁已经带着银行的人等候了。   同样四爷在早朝前便已经让火器营的人过来。   见到皇帝,等候在庄子外的人都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爷张开手,“平身。”随后转头看向跟过来的岳钟琪,“爱卿,随朕一起来见识一下吧。”   岳钟琪但不知道皇上带他过来是做何事,但是他知道,有些时候最好还是闭上嘴。   此时他假装自己只带了一双耳朵跟一双眼睛,跟在皇帝身旁,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   敏宁坐在屋里喝着茶,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后起身,出了门就看到四爷的身影。   她走了过去,很快看到四爷身旁跟着的人,打量了一眼,大概确定这位就是岳钟琪。   “爷。”她迎了上去。   四爷看着她,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准备妥当了吗?”   敏宁点头,“人已经在训练场等着了。”   一旁的岳钟琪还在猜测眼前这位女子是谁,随后一想莫非是万岁爷放在宫外的女人?   虽然心里满是八卦,但岳钟琪一脸严肃,面相丝毫未表现出来。   四爷转头看向身后一百位火器营的士兵,随后点了点头,说,“行吧,今日就较量一下。”   随后两人就这样携着手,往庄上的训练场走去。   一到了训练场,四爷还没有发现什么,反倒是一旁的岳钟琪神色突然严肃起来。   四爷看着齐齐站在场上的一百个人,不由发笑的问向敏宁,“你该不会就准备这样的人跟我火器营对比吧?”   敏宁也跟着看了一眼准备的队伍,一百个人当中起码混了有三十来个女子,还有十来个身体瘦弱的少年,真正的青年也只有一半。   敏宁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便问他,“这样不好吗?正好让那些人见识一下,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手中的武器。有了火器,就算妇孺也可以打仗。”   四爷的笑容淡了下来,接着表情严肃起来,“这可不是玩笑。”   敏宁捏捏他的手说,“放心,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一旁的岳钟琪反倒比四爷更加紧张,他训练过兵,自然明白,眼前这些兵的气势已经融为一体,再转身看向身后的兵员,虽然说看着倒是有气势,但是跟对面一比就像是徒有虚表。   四爷朝身后点了点头,随后身后那一百个士兵当中就有人举起旗子甩了一下,一列队伍迅速的跑到了银行队伍的对面。   两百来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很快双方都领来了各自的武器。   敏宁给旁边的人一个眼神,能当即走出来。   “此次比赛只为试验武器,不准攻击对方。”说着又说明了这场比赛项目。   比赛倒是很简单,也就是比试火器营现有的火器。   相对于火器营那边,打一个子弹就需要再装一个,银行这边可以说是完胜。   几枚子弹一装,完爆了火器营这边。   再然后是开火,火器营这边只能够达打到一里远,而银行这边的火气有子弹瞄准器,不需要考虑准向问题,打就是。   直接打了近二里路,也是完爆火器营。   后面四爷都没眼看了,拿火器营跟安佳氏手中的研究出来的火器相比,简直就是一天一地。   敏宁乐呵呵的说,“我这些火器都拿到美洲那边试验过的,有问题就一直改进,可不是朝廷这些做了之后就一直放在那的强。”自打太上皇将戴梓放逐,火器营的火器就没有在改良过。   让这些已经更新十几代的火器来打老式火器,那简直就是吊打。   四爷没有看敏宁得瑟的样子,而是问岳钟琪,“你有什么看法?”   岳钟琪拱了拱手回道:“给万岁爷,臣觉得此等火器,实属神兵利器。”掌握在残兵妇孺手中,竟然可以赢了强兵,就能够看出这火器的厉害。   四爷听了之后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询问他,“若是给你一队人马,全都配上这种火器,你觉得能够胜了准噶尔吗?”   岳钟琪激动的说,“若能拥有此等火器,不需要人多,只给臣五千人,保证能够平叛准噶尔。”   四爷点了点头,刚想要说话,一旁的敏宁插嘴。   “给你两万,你能保证荡平准噶尔部吗?”   “这……”岳钟琪听了此话之后,看向四爷。   四爷开口,“贵妃问的话,也是朕想问的。”   岳钟琪深吸了一口气,皇上后宫只有一位贵妃,就是富可敌国的安贵妃。   岳钟琪没有想到,万岁爷竟然连军事都让贵妃插手。   “启禀贵妃娘娘,臣可以保证。”   “好!”敏宁一合掌,“这一次难得去西藏,荡平准噶尔是附带的,再交给你另一项重要任务。就是将西藏寻找转世灵童一事掌握在我大清手中,也就是说,想要寻找转世灵童之前先得禀报朝廷。随后由朝廷派遣人跟西藏僧人一同去寻找转世灵童。”   四爷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的关键性,这是变相的将转世灵童控制在大清手中。   西藏是信藏教,达赖喇嘛拥有无数信徒,可以说是整个藏区的精神首领。   以往的时候都是西藏自己找出转世灵童,再禀报给朝廷,由朝廷册封。   若是转世灵童也是大清选出,就算只是名义上,朝廷这边也占了大义。   时间一久,甚至可以更进一步,将西藏握在手中,再也不用担心西藏反叛。   “爱卿,贵妃所言正是朕所言,这才是最紧要的目的,有了如此厉害的火器,想必荡平葛尔丹,只是举手之劳。”   岳钟琪哪能察觉不到刚才皇帝转眼之间的怔愣,显然这提议是贵妃所说。   没想到这位贵妃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这么重要,连朝政军事都不避讳。   仿佛察觉到什么恐惧的事情,岳钟琪却心神不定,最后在皇帝的盯视之下,还是开口,“臣遵旨。”   这一次在庄子里的比试没什么好看的,主要也就是给岳钟琪看的,让他认识火器的厉害,这样才能够发挥出火器的力量。   随后四爷将人打发走了,让他在军中挑选出一万人,这一万人务必要身强体壮,不然可能连西藏都爬不上去。   “等各种车子打造出来,就不需要靠人力来修铁路了,直接用车子来造。还可以修建一条通往西藏的铁路,一条直通往天的路,到时候就再也不怕西藏脱离中原。”敏宁拉着四爷的手,行走在庄子里。   四爷问她,“莫非西藏也有你想要的东西?”   敏宁满是怀念的说,“那里高啊,离天最近。光是去一趟,就能够净化心灵。”   四爷笑道,瞧这话说的,还以为她去过似的。   最后像是想到什么,四爷又收回了笑容,猛然看向她,心思剧烈浮动起来。   他一直在猜测她的来历,她表现的跟这个时代太不一样了,没什么私心,最大的私心也是想要创造一个她心目中的盛世。   她为大清带来了巨大的变化,就连培养儿子,也是为了让儿子能够守住她为大清带来的改变。   四爷有时候猜测她会不会是天上的仙女,总有一天会回到天上。   可从刚才的话语中,四爷觉得自己仿佛抓到了什么。 第14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47)   过了半个月, 岳钟琪迅速的从火器营以及八旗兵中挑选人手,率先保证的便是身体强壮。   又经过短短半个月磨合时间, 便奔赴西藏。   京城之中只有少数人听到这次会使用新式火器的消息,其余都被埋在鼓里, 特别是看到皇帝只允许岳钟琪带上一万人, 心里都有点嘀咕,莫非皇帝这是忌讳汉人?   随着岳钟琪领兵前去平叛,战争的消息一下子远离了京城, 原本沸腾起来的京城又平静了下来。   下一次再听到消息, 应该是平叛结果的时候。   朝中除了关注着西藏的战事, 大多数视线都放在十八省的账务问题。   这一次找出来的路子太多了, 有许多账务全都是前任遗留, 随后又一任一任亏空越来越大, 这样就很难追查。   不过四爷就下了狠心, 想要追究到底就算调任死了也没用,贪的自己补上, 死了的家人补上。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不少人罢官而逃。   如此倒使得一些地方空了人手, 整个县城府衙都瘫了。   敏宁早就做好了准备,近年来她笼络了不少年轻官员,有些甚至受到她的资助, 就在四爷焦头烂额的时候, 一些等待补官的年轻人主动站出来要求调遣到地方。   这一下子迅速补失了空缺, 敏宁的触角更是随着这些人, 渗透到各省县衙。   六月时,太上皇来了一封信。   四爷拿着信,头疼起来。   原来之前太上皇允许本地拥有火山灰的当地官府可开办水泥厂,水泥的作用这两年来已经体现出来了,全国各处都成的稀缺品。   凡是开办了水泥厂的官府可以说是赚得盆满钵满,这就引起了其他地方官的不满,凭什么同样都是穷乡僻壤,偏偏别的县靠着地利办水泥厂赚了大钱?   不满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伙一瞧,便一同上了折子去给太上皇。   谁让当初允许一些地方官府办水泥厂是太上皇呢?   四爷拿着信有些头疼,太上皇竟然将这个皮球踢给了他。   “你说说我哪里能给他们找办法赚银子?”之前一个个嫌弃朝廷要的分成太高,不愿意接这个活。   这回看到别人赚钱了,又坐不住了。   敏宁伸出手,摸了摸手上的长护甲,“他们不是想让你给他们出主意,而是让你也允许他们办公司开厂子。”   四爷哪里会不知道,与其说这些人将糟糕的太上皇那里,不如说只拿太上皇给他施压。   谁不知道现在太上皇已经不管事了?这些人故意将折子送到太上皇那里诉苦,摆明是知道太上皇会将这件事再扔到皇帝头上。   呈给皇帝,皇帝可能将折着压下去连问都不问。但呈给太上皇就不一样了。   “你说说你的看法?”四爷问向敏宁。   敏宁伸出手指看了看护甲,吹了一下才开口道:“想要开就开呗,咱们同意各地府衙开公司或是办厂,来补贴当地府衙县衙的开销。不过有一点得说明白,这些公司和工厂都得跟私人的工厂公平竞争,可不能以势压人,给人随意套个罪名。还有以官府名义开的公司所赚取的银子,只能公用,不准被人塞到私人口袋中。所有账务必须走银行,这也为推行纸币打造基础。丑话都得说到前头,现在还是查不出来,但总有一日查出来这些,给连本带利的吐出来。”这可是一举两得。   反正回头,当这些人发现自己贪了,结果要子孙后代来还,有些人就算动手脚也不敢动的那么多。   想了想,敏宁又提了一个意见,“我看干脆每一任官员调任之前,都要跟后任交接什么账务问题都得交接清楚。一年之内只要有差错就可以追究的前任。”   其实一个人想要贪的话,有千万种方法可以避过。敏宁提这些只能说是暂时引鸠止渴,就连现代那么严密的账务都能够找到法子避开,更别说这个时代了。   “以后的账务全都一式三份,免得出了什么意外,比如被火烧了,烧了也得给我原原本本的抄回来。”   四爷点头,没有在账户上面多纠缠,而是问她,“这些官府开公司的话,你认为可经营哪些类别?”   敏宁这才看向他,“那就看自己能够开哪些,大清这么大,你能还能一一帮他们想清楚?最起码有多少钱才能办多大的事,还有这得跟水泥厂一样,身负官职的人绝对不可以参与经营的问题,只准年底的时候可以派人去查查。”   四爷下定了决心,“就按照你说的吧。”   敏宁笑着继续说,“还有一些,要是实在不愿意费这个事的,也可以招商引资,回头自己这边商业繁荣起来也可以收税的。这商业税,最好划清楚,公布下去,来个全国统一,免得各地乱收。还有招商引资,可以允许当地免除一年以上,五年以下的税收。或是税收减半也行,这些不都是招商引资的资本吗?”   四爷点了点头,“回头就让内阁办。”   解决了这件事之后,四爷将信放在桌上问她,“两孩子现在如何了?”   “好着呢!听说已经收服了银行的人,好歹也是皇孙,见识多,人有机灵的很,这才两个多月就将银行里大部分人都收服了。”说到底,也只是凭借着年纪小嘴巴甜会来事,才混来好人缘。   至少对于敏宁来说,还算是认可的,出去之后历练一番,果然成熟了许多。   四爷听了之后便开口,“找个机会将这两孩子给叫回来吧。”四爷几个月没看到孩子,都有些想了,特别是弘昀也回到了医院,宫里一下子少了三个孩子,都觉得寂寞了许多。   何况现在是放暑假的时间,看着在宫里乱跑的几个孩子,四爷不得不想那两个大的。   敏宁摇头,“这可不行,还得等上一段时间,纸币刚刚发行,还没探出个究竟来,两个孩子也需要锻炼,总得让他们摸清楚咱们发行纸币到底有什么用意,这时候离开的话就功亏一篑了。”让两个孩子出去做事,不就是为了认清楚纸币的作用,未来不会听从一些人胡说,随意废除纸币。   四爷一听,叹了口气又道:“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敏宁想了想,便点了点头。“我派人安排一下。”她也有想小孩子了。   地上跪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脸盘圆圆的,看着非常有福气。   这要是在民间,这种脸型必然是那种非常受欢迎的媳妇人选。   更加特殊的是,这位少女看着脸盘圆圆,但五官配在一起却很舒服,算起来也是一个美人。   皇后端着茶碗,轻啜了一口茶,见下方的少女仍然一动不动的跪着,才将茶杯放到一旁。   “起来吧。”   少女慢慢的站了起来,大概因为跪的时间长久,腿一软差点又跪倒在地。   皇后当做没有看见,开口敲打道:“你家人特意走了乌拉那拉氏的路子,让本宫教你调到长春宫来。以后你就是长春宫的女官,可莫要惹是生非,也不要枉费了家人的一番心意。”要不是娘家的大嫂那个蠢货见钱眼开收了银子,导致她额娘为难,皇后也不会为大嫂收这个烂摊子。   好在只是将人调到长春宫来,皇后也没有放在心上,还以为对方的家人是不忍心,孩子在宫中受苦,这才求情走路子。   皇后只希望她在长春宫内安安份份的,等到二十五岁出宫。   敲打之后,皇后就让人退下了。   反正也就多一个吃饭的人,虽然是长春宫的女官,但皇后根本没打算把她当成心腹。   等少女离开之后,皇后身边的女官芳华走了过来,原来深受皇后信任的芳菲,因为已经嫁了人,就算皇后一步登天,她也无法抛弃家人进宫做女官,皇后便提拔了芳华作为女官。   芳华进来跟皇后行了一礼,才开口低声说:“奴婢已经查探清楚了,这位贾女官身处原先送进宫是奔着前太子去的,也是她走运,进宫之时还未送到太子那里,太子被废,她逃过一劫。这一回有可能奔着万岁爷来的。”   皇后则再次端起茶,毫不在意的喝了一口,“就算奔着万岁爷又如何?咱们万岁爷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要是知道这位贾女官前面的事迹,保不准是恨不得除之愉快。”   随后皇后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又询问起这几日安贵妃的动静。   自打上次安贵妃跟皇帝偷偷出了宫,皇后便打探起来,没成想这一个多月都没有动静。   芳华开口,“回主子娘娘,奴婢偷偷派人去询问养心殿当值的小太监,听说万岁爷现在处理正事都不避着安贵妃。”   皇后眯起眼睛,“再探,保证要拿到证据。”   芳华小声应下了。   敏宁并不知道一场危机即将来临,她跟着四爷一同出了宫,来到外城猪市口附近。   来到这里,敏宁就觉得有些眼熟,想了想这里不正是当年自己曾经来过的地方吗?   当年可是循着这条路,前去找到家人。   只是老宅已经卖了,安家都搬进内城去了,以往不光彩的回忆,全都抛在身后,再也不愿回忆了。   敏宁这些年已经很少见家人了,对于她来说,七八家人令他们吃穿不愁,就已经算是终结了原身的因果。   这些年里敏宁越来越清醒,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跟这具身体没有丝毫瓜葛。   如此才能够跟安家划清一切界限。   安家大概也知道,若不是没有敏宁,安家也不会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就算自家的女儿当上了贵妃,安家也没有动过攀附的念头。   毕竟这个女儿并未养多久,反而给家里带来了巨大好处。   何况自打出嫁之后,便不怎么回娘家,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敏宁跟娘家并不亲近。   前面的侍卫带路,领着两人来到一个破旧的小院子,从外面看来,门只有一丁点的。   侍卫手握在门前的锁上,拧了几下,锁就断了。   推开门之后,侍卫退到一旁,四爷跟敏宁一同跨进了门槛,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只有巴掌大的院子,院子里摆放着水桶还有只剩下一层底的水缸,在往里看看见面朝南的一间房。   四爷脸上闪过心疼之色,“这两孩子就住在这种地方?”统共也就一间屋子,两个孩子怎么能住得下?   敏宁扫了一眼院子,院子里仅剩一米大的空地上长了几根杂草,要不是知道这俩孩子真住在这里,还以为这只是荒废的屋子。   “开门吧。”敏宁对着一旁的侍卫说。   侍卫再次上前拧开了门上的锁,推开门扫了一眼,确定里面没危险才退到一边。   四爷拉着敏宁进去,虽然只有一间屋,但屋子倒是挺宽阔,就是一个大堂屋,靠门的一面摆放着一张大床。旁边放着一个木箱,箱子上还散落着两个孩子穿脏了的衣服。   在旁边有个大方桌子,桌子下面是两条长板凳,刷了红漆,只是年代已经久远,红漆显得有些斑驳暗沉。   四爷走到墙角,弯下腰拎起了一个包。   将包放在桌子上,他打开发现里面还剩下不少的万花筒。   四爷鼻子一酸,眼眶湿润了起来。   敏宁撇了撇嘴,扭过头,怕四爷发现恼羞成怒。   她继续打量起屋子里来,地上铺着泥土,此时高低不平,这种地面等到下雨天更是糜烂不堪。   屋子里光秃秃的,没什么东西,看得出来,这里也只是两个孩子睡觉的地方,平日里并不在这里常呆。   敏宁又出了门,门口靠墙角的地方,还摆放着一个炉子,炉子下面的火是闷着的。   她用帕子缠住了水壶拎起来一看,下面的火都快灭了,连忙用火夹换了一块炭。   四爷走了出来,急吼吼的说,“你怎么给两个孩子安排在这种地方住?”   敏宁没有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或许对于四爷来说,两个孩子确实是吃苦了,但是对于她来说,也就住得辛苦一些,吃喝都在银行,还真没亏到两个孩子哪儿。   她小时候跟随人贩子的时候,那才叫苦,起早贪晚的干活,还饿着肚子。   相比之下,两个孩子的生活跟她相比是一天一地。   “行了,你当我不心疼孩子?”敏宁翻了个白眼,随后道:“可越是这种艰苦的日子,越能够磨砺孩子。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对于孩子的教育,听我的。”   四爷急了,“我是赞同你狠狠的教育孩子,可没让说让两孩子吃苦,他俩才多大?住这种地方,吃不好睡不好怎么能够长身体?”   之前是也只听说两个孩子怎么怎么艰苦,但没想到连住的地方也这么艰苦。   这回见到之后,顿时心里受到了感触,两个孩子落在安佳氏手中,过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那你想怎么办?”敏宁也没有想到,这次带四爷过来之后,他会瞬间改变态度。   四爷扫了一眼,开口说,“最起码得换个住处。”   敏宁凉凉道:“那还要不要找两个丫鬟伺候着?”   四爷认真的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那倒不必!”   敏宁翻了个白眼,“算了,咱俩也别吵了,等俩孩子回来再说。”   四爷勉强同意了。   两人又回到屋子里,两条仅有的板凳上坐下。   跟随而来的是为找出了屋子里仅有的一个茶壶,刷洗干净之后,泡了一壶茶,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茶杯,最后只挑了两个吃饭的碗,刷洗干净呈了上来。   敏宁喝了一口茶,发现水质不好,但味道仍然不错。应该是茶叶的原因,明显是从宫里带出来的。   随后又想到应该是弘暻做的,他跟随太上皇喝惯了好茶,手中存留着不少太上皇赏赐的茶叶。   这一次两人出来,也正是掐着时间。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两孩子就一同回来了。   弘暻跟弘时走到门口,发现外面门锁坏了,还吓了一跳,以为里面进了贼。   后来想到身上仅存的银子都存到银行去之后才放下心来。   两人推开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守在院子里的侍卫。   侍卫见到两人之后,忙跪下行礼。   弘暻和弘时眼睛一亮,立刻明白是谁过来了?   两人急着一下子跑进屋,“汗阿玛!额娘/安额娘!”   四爷发现两个儿子黑了壮了也瘦了,就一下子心疼的不行,然而这个时代作为父亲可不习惯将对孩子的感情表达出来,四爷端起架子,只“嗯”了一声。   反倒是一旁的敏宁带着笑意道,“不错,看着成长了不少。”随后又对弘时说,“你额娘这段时间可是想你想的不行,总是埋怨你在木兰围场玩疯了也不给她回封信,回头你写封信,让人带进宫去。”   弘时干脆的应下了。   忙的四爷看着弘暻,发现自己三儿子眼神锐利了许多,气质确实大有改变,他在心里暗暗点头。   没想到安佳氏的吃苦教育效果这么好。回头,等另外几个孩子大了,也一起扔出来尝试一下。总不能养得何不食肉糜?那才惹得天下人耻笑。   “这段时间在外面有何感触?”四爷问弘暻。   弘暻苦笑了一声说,“回汗阿玛的话,儿子这段时间到外面可以说大开眼界,接触到许多以往从未接触的人和事物,让儿子深有感触。”   四爷点了点头,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弘暻确实碰了不少壁,原本有些飘的状态又回到脚踏实地的时候。   一个人精神气儿改变,很容易看得出来。   不仅弘暻不一样了,就连弘时也大为不同,至少这孩子规矩了些,不像以前的时候胡乱插嘴。   想到这一点,四爷当即改变了念头,这个问题两个孩子吃苦的话,反而张口就鼓励两个孩子再接再厉。   看过了两孩子,这两个孩子过的都很好,四爷跟敏宁也没有继续多耽搁下去,在宫门关闭之前便回宫了。   四爷回了养心殿,敏宁回了宁寿宫,而这两处都有人观察着动静,许久之后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长春宫。   得知皇帝跟贵妃又偷偷出宫,皇后神情捉摸不定,“派人去找我大哥,查清楚这宫外到底有什么吸引着这两位!”   京城医学院,天津的天文学院,可以说是两地并列的大学学院,只是京城的医学院只教授医术,而天津的天文学院却分为两个半派别。   一个教授天文星象,一个教授算学。   最开始的是算学领先随后天文星象学后来居上,反而成了天津学院的招牌。   或许说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都有些神神叨叨,十分迷信星相,所以天文学虽然包含着西洋星象学,但是对于读书人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吸引力。   或许一定不一定能出一两个喜欢心天文的人,然后全国有那么多地方,真正系统可以学新项的也只有天津学院,名声扩大器之后,天津学院也迎来了不少前来求学的学子。   最让天文学院出名的便是天文学院后山的一座天文台,有时候夜晚天气好的时候,甚至可以看清月亮上的情景。   通过天文望远镜,人们也知道了,月亮上没有桂花树,没有吴刚、没有玉兔,更加没有嫦娥。   月亮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又一座山。   天文望远镜的投入使用使得更多的人对天上的星星感兴趣。   不再只追求月亮,甚至开始关注一颗又一颗的星星。   夜晚的天空实在是太迷人了,不少人初初接触到天文学,便被迷住了。   直到几年过去,天津的天文学院已经成了闻名遐迩的学院。   虽然这些年里建立的学院越来越多,有专门教授账务的,有专门教授种地的,还有专门教授琴棋书画的,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凡是能够想到的全都有,全都是奔着减税而来。   然而天津学院其中最有名的。   现朝廷鼓励办学,甚至愿意减免一定数额的税收,这才使得各地商人拥簇而来。   实在是这几年来商业税提得越来越高,虽然说做生意很简单,甚至有供不应求的趋势,但是白白交出那么多比赛,不少人还是觉得的肉疼。   若是办学就不一样了,不仅朝廷鼓励,在家乡,造桥铺路办学堂可是功德无量的事情,不少商人都了得建上一座。   再加上有一定免税额度,使得大清短短几年时间,大量的学院遍地开花。   好在,如今朝廷允许民间开的,大多数都是童子学院,而童子学院的书籍全国统一印制,是不收学费的,最多也只收书本费。   虽然还是有一部分孩子上不了学,但是相对于以往来说,许多人的命运就此改变。   天津学院内就有几个科学研究院,而附近的研究院更多。   有些是专门研究,望得更远的天文望远镜,有些则研究更标准的镜头。   几乎大部分研究院都是围着天文望远镜而转。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就有一家研究院非常特殊,特殊在不仅跟天文望远镜无关,更跟天津学院无关。   然而这家研究院却设立在天津学院内,属于靠北的一角,平日里过来的人非常稀少,虽然挂了一个研究院的牌子,但实际上真正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并不多。   这一日,天已经黑了,研究院内却黑乎乎的,根本没开灯。但是看着隐隐约约的人影,足有十来个人,这么多人聚在一间屋子内,却不开灯,实在太引人好奇了。   黑暗中有人开口,“老郑,开灯吧!”   人群中的其他人听到之后,都鼓励那位叫老郑的开灯。   蹲在屋子当中的一个人,那之后小心的转动了一下手中的东西,随后一道光闪了闪,紧接着就亮了起来。   屋子里一下子被照得亮通通的,大伙一下子兴奋的叫了起来,“真成了!”   “啊!我们成功啦!”   不少人欢呼的抱了起来,可真不容易,实验了好几年,总算是将灯给做出来了。   他们这个研究院分成两组,一组研究电,一组研究灯泡。   电经过上面给的讯息,摸索了四五年,基本上摸索的就差不多了。   唯一麻烦的是灯泡,里面的灯丝不好办,上面传信息来说可以用钨丝,但是钨丝是什么他们就不知道了,只能找出现有的金属,一个一个的来试。   后来现有的金属没有找到,又派人去寻找新的矿石,直到三年后,偶然间才发现了一种矿石,提取之后十分符合上面给的描述。   一通电还真能够冒光。   电和灯泡都出来了,电线就容易了改为铜丝,唯一麻烦的是用什么将线给包起来,这要是摸上,那可是会电死人的。   好在,几个月前上面送了一桶橡胶,被裹在铜线外面之后,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回,总算解决了灯泡中抽气的问题,才正式的造出了灯泡。   看着明亮的屋子,大伙儿能不高兴吗?这可是五年时间,就整这几样东西,人生当中有几个五年?   不过想到将这几样东西研究出来之后,就足够他们吃一辈子,真正能够福及下一代,不少人又心甘情愿起来。   “老郑,赶紧通知外面,给京城那边确信,告诉东家我们成了!”要是整个大清能够用上他们使用的灯,虽然只有十年的分红,但十年挣来的财富足够他们享受好几代了。   一想到这一点,不少人心就激动得怦怦跳。   一直过着这样的研究生活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电线灯泡的问题都解决了?”敏宁收到来信,之前她在庄子里提到过电的话题,但是因为这件事,吩咐下去时间太久,一直没有得到消息,还以为这个科技树是点不亮了。   没想到突然就传来了好消息。   “发电呢?发电的问题解决了吗?”敏宁连忙派人去询问。   很快得知已经解决了,烧煤便可以通电,便乐呵起来,连忙派去建造发电站。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重要的事得解决,那就是电线外皮的问题。   现在雷州那边的橡胶树才刚栽种,根本没到取胶的时候,这样算来,最起码得去美洲那边运过来。   想到这里,敏宁便派人到船工会下的任务,大手笔的收取橡胶。这次给的积分非常的多,这些急缺积分的船队,不介意跑一趟弄些橡胶回来。   这段时间最起码也得大半年,用大半年是时间来建造发电厂,顺便让人赶快研究石油,看能否将塑料给整出来。   用塑料可是比橡胶方便的多,最起码不需要大老远跑到美洲那边去。   事情都安排下去,敏宁才松了一口气,希望过年时宫里能用上电灯。   “山东那边二哥已经处理好了,将整个官场全都扫荡一圈。”四爷一进来就说。   敏宁看他不像是高兴的样子,便问,“那你还有什么可愁的?”   四爷叹了一口气,对她说,“山东虽然解决了,但还有其他省,二哥已经上折子请求回京,不愿意再插手其他省的事情。”   看得出来这一次组建反贪组效果非常好,可是理亲王只愿意处理山东省的事情,其他省份她就不愿意碰了。   敏宁听了之后,跟着沉吟一声,这种情况也是正常,礼亲王之所以愿意接手山东的事情,还不就是因为山东那边劫了他的银子还让他背黑锅,与其说是反贪,不如说是给他一个公报私仇的机会。   “那咱们再派一些人过去,你能否给理亲王去封信,再查一查山西的官员,顺便帮咱们把这一批人给带起来。”   四爷看着她问,“你觉得该挑哪些人?”身份要是不够,根本压不住官场上的人。   敏宁想了想才开口,“你那么多侄子都等着差事,要不这一次都安排过去,连通那几个一块查账的小子,也一起编进去。”   四爷若有所失,随后说,“你是指宗室?”确实也只有宗室的人可以压住那些官员的身份。   敏宁点头,“尽量找二十五岁以下的,年纪轻有冲劲,反倒是年纪大的顾忌就多了,反贪可不能有顾忌。所以这件事还得由你自己来处理。”最多也只能帮她想个办法,该怎么做还得看他的。   四爷迟疑了,许久才点了点头,“回头我派人寻摸一下。”要说爱新觉罗氏的子孙还真不少,挑挑拣拣,确实能够凑出一个庞大的队伍。   解决了这件事后,四爷又开口说,“最近市面上的纸币越来越多了,朝廷官员已经上折子给朕,为了避免告到汗阿玛那里,我已经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送到木兰围场去。”   敏宁听了之后问,“那些官员都有何疑问?”   “不过一些危言耸,重复前朝的宝钞危害的言论而已。放心,所有话我都跟汗阿玛说了,大清缺少铜钱也是损失。”   敏宁松了一口气,“现在纸币还不足以使百姓相信,所以银行绝对不能拒绝百姓以纸币来换金银铜钱,否则稍微有点差池,就会引起百姓对纸币的不信任,导致纸币贬值,发生兑换危机。”   银行最起码一半已经被户部的人员渗透进去,全都是户部亲手挑选的年轻人,未来银行肯定要归到户部手中。   四爷点了点头说,“这件事我已经吩咐下去了,顺便发文,朝廷收税也改用纸币,任何商店不准拒绝客人使用纸币,凡是拒绝,客人可告知官府,由官府处警告。”纸币想要推广,便要从朝廷自身开始。   要不是纸币造的还不够,四爷恨不得给官员发俸禄,也改用纸币。   敏宁点头,她怕的就是有些人从中起哄,有的官府协理,确实解决了困难。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要打击假币!凡是查出私自造假伪币者,定斩不饶。”   发行纸币最怕的就是假币,虽然说纸币跟真币放在一起很容易看出来,但人总是会有疏漏的地方,就怕发生大规模假币,导致百姓拒收纸币。   想了想,敏宁决定还是尽快将塑料制造出来,回头看能否发行塑料钱币。   只要牢牢的掌握了塑料的制造工艺,就不需要害怕假币。   不过,最起码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假币,敏宁决定在报纸上普及如何分辨真币和假币的区别。   或许,等有电之后,看能否造出验钞机来! 第14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48)   “天哪, 还有这么多!”十四抓狂的看着堆满了几屋子的账本。   前些日子因为在山东捅了把火,为了避风头, 连忙跑到了江南,然而没想到的是江南几省的账加在一起, 最起码得干上一两年, 这里可不是山东那边好解决。   江南这边的账务一套套这一套,想要理清楚,实在是太麻烦了。   可偏偏弘晟几个小的根本斗不过江南这边的老狐狸, 来到这里都小半年了, 账本碰都没有碰到过, 可以说是一事无成, 没办法只能够将自家十四叔给请了过来。   谁让十四在山东省的事迹传到江南这边, 引得一群小辈崇拜。弘晟等人琢磨了一下, 既然自己玩不转, 那只能祭出十四叔这个大招。   江南的官场对于这些小辈来说可以说是重重屏障,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动手, 但是对于十四来说却不需要那么多顾忌。   他是皇帝同胞的弟弟,可以说来到江南之后, 他最大,想要什么账本,直接派人去搜查, 根本不需要跟人打招呼。   凭借着这蛮横的一招, 倒是使的十四将账本都弄过来了。   然而问题出在账本是弄过来了, 却缺少人手。   江南这边只分到百十个对账的学子, 这堆满了几屋子的账本,不发个一两年,根本清除不掉。   十四可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这里,他急切的希望事情尽快处理到。   这一次就因为现在的江南这边,就连平叛准噶尔都没有摸到边,他想打仗,根本不喜欢困在江南查账。   “赶紧派人,从各家银行抽调一部分人过来!”十四喊道。   身旁的弘晟说了一句,“十四叔,各家银行能调过来的人手都调过来了,要是再调的话就影响银行运转。”首先银行那边肯定不会同意的。   十四拍了一下头,然后问他,“你有什么好主意?给叔叔说说!”   弘晟提出了一个建议,“反正弄不出人来不如咱们自己培养,我在学院里也学过新式记账方法,只要入了行,学起来也很简单。我看不如就从各地挑选一些学子教授记账方法,先解燃眉之急。”   十四拍了一下手掌,大喜道:“好,你这个主意好,我这就派人去办!”   十四急匆匆的带着人出门了。   他比弘晟想得更多,眼看就快要到科举的日子,府城内可是聚集了不少学子,正好可以将这批人给用起来。   康有杰是隶属于金陵城下的一名学子,从去年起便来到府学就读。   来到府城之后,可以说读书的时间少了,反而是跟人相聚的时间多了不少。   在府城讲究更多的是交接朋友,他就认识了一位好友,是金陵当地的富贵人家,跟着这位好友,康有杰更是认识不少其他人。   大家之所以聚在一起那是因为大家志同道合,已经考虑一起办一份属于他们的报纸,传播他们的思想,寻找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这一日,康有杰接到好友的邀请,打算前往城里的福来门茶楼。   福来门茶楼是康有杰等人最常聚会的地方。   近日因为金陵官场上的骚动,连累的许多学子也呆在家里闭门不敢出。   这就使得金陵城内的不少客栈酒馆生意都暗淡了许多。   当然上面的动静肯定传不了康有杰等人耳中,毕竟他们身份还不够。   所以有一段日子大活没有相聚了,这次突然接到邀请,康有杰自然是不容推辞,前来赴约。   福来门就位于金陵城内最繁荣的一条街上,那条街上无一不是百年老店,有些甚至从前场那会儿就传下来的。   毕竟金陵城,在前朝做过一段时间的国都,历史底蕴还是有的。   到了福来门下了马车,康有杰就看到楼上好友正朝着他挥手,他笑着回了手,付了车资才转身进入福来门内。   茶楼的一楼,一位说书先生正说着太上皇微服私访的故事,康有杰停下了脚步,稍微一听就知道里面的故事是胡乱编的。   作为皇帝怎么可能轻易涉险?   康有杰上了楼梯往二楼走去,直接朝着平常经常相聚的包厢走,此时包厢门已经开着了,他走到门口就看到好友连同一群认识的人已经围坐在桌子旁。   “有杰兄就等你了。”康有杰的好友王麟站起来拿着扇子潇洒的展开。   康有杰笑了一下,“抱歉了诸位,来晚了,朱雀大道那边堵住了。”   自从有了固定航线的马车以后,城里的交通变堵了许多,不再像以往一样,马车只有有钱人才能做的起。   王麟招呼他坐下,开口说,“正好说到你呢。”等康有杰坐下之后,王麟才继续开口说,“想必消息灵通的人都已经听说了,朝廷如今正派了人来江南查账。”   有些人等了点头,他们家在江南也算是地头蛇这等消息自然知道。   “那么想必大家也知道过来查账的是十四爷!”王麟说到这里他指了指天。   康有杰眼皮跳了跳,莫非作为十四爷,前面还得带个皇字?   王麟继续说,“尤其是大家伙可能不清楚,那么我就在这里跟大家说了,这位可是当今皇帝的同胞兄弟,在江南可以说是说一不二,手里还掌着兵,那些贪官污吏迟早是摘掉顶戴花翎的,而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在做之中,有家世高的也有家境贫寒的,不管是哪一种听到王麟说出这些话,眼睛都一亮。   有人张口问道:“王兄,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拜到十四爷门下?”   王麟竖起食指摇了摇,“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去投诚!”   “投诚?”康有杰张口结舌,投诚手中总得有一些紧要的东西,他可不知道他们手中掌握着什么,能让那位十四爷相信他们是投诚的。   王麟笑着开口说,“没错,此时正是大家的好机会,我们现在就举办一份报纸,专门揭漏那些官员贪污的证据,甭管是不是真,只要有那么些线索完全可以查出来,不需要十四爷再费力去查,你没想一想,要是这份报纸吸引了十四爷的注意力,那么办报纸的我们呢?”   自然也印象深刻!   所有人都动容起来,这可是能跟作为十四爷拉上关系,那是真走入仕途当中,光凭借着这个关系,不说辉煌腾达,最起码前程也是一片坦荡。   帮十四爷这个忙,那就等于帮了皇帝忙,所有人都觉得炎热起来,恨不得摩拳擦掌,现在就开始。   “我听说过金陵刚上任的知府曾经收过梁家的银子放了梁家大公子,这位梁家大公子可是色中恶魔,将良家女子抢入府,致其死亡。这位无罪释放之后,竟然一点也不收敛着将那良家女子家人赶尽杀绝,一家人都绝了,再也没人来告他。这种人活着,简直是可以说是丧尽天良。”   “这个行,大家都记上,这姓梁的全家就没一个好东西,靠着京城的贾国公府,平日里鱼肉百姓,就是我们金陵府的毒瘤!”   这一说,立马有不少人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一盘算下来整个江南官场就没几个好的。   王麟站了起来,“大家伙同意揭露这些毒瘤,还金陵一片清明吗?”   康有杰连同其他人跟着站了起来,竖起拳头说,“同意,还我金陵一片清明!”   二十年前,江南有一位总督,叫做于成龙。   正是由于成龙坐镇,才使得江南一带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   后来又有一位小于成龙,两位于成龙,取长补短,相得益彰。把金陵、乃至整个江南地区治理得井井有条,吏廉而民安。   然而可惜的是,二十年后,整个江南严重腐化,贪官污吏横生,使的百姓开始怀念起以往两位清官在时的日子。   这些自然也就影响到下一代。   王麟等人就是听着两位大人事迹长大的,年轻人理想远大。   所以这一次有了这样一个好机会,可以还江南官场的平静,一伙人书生意气顿起,不顾危险盘算着想要将江南官场翻个天。   “王麟!”就在几个人击掌的时候,外面走廊传出重重的脚步声,还有叫喊声。   王麟听的声音往外瞅,靠近门的一个人连忙开了门。   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人扒在门口,喘着粗气喊,“王麟,刚才去你家没找到你,说是你来这里来,可把我给累死了。”   王麟连忙将人迎了进来,“张兄,不知道你过来找小弟是有何事?”   那位张兄看了王麟,又扫了一眼其他人,“大家伙都在呀,正好也不用一个个通知了,祭酒派人来通知,让大家伙尽快赶到府学去,那你们都在赶快跟我走吧!”   “什么祭酒找咱们,那还不赶紧走。”这下子也不管报纸不报纸的事情,屋子里的人一听,急忙想往外走。   “今日不是沐休吗?祭酒怎么还派人来找咱们?”王麟喊住了人,问那张兄。   那张兄深呼吸,才说,“听说是学台大人过来了!”   “还不赶紧走!”一听是学台大人,不少人就站不住了,连忙催促那位张兄。   学台可是专管各省教育的最高长官,他们这些学子要是能在学堂面前露个脸,对于他们来说,可是极为荣耀的事,要是在学台面前挂的号,他们的前程也能平坦一些。   一群人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府学,府学距离府衙并不远,相互之间也就隔着几条街。   一伙人来到府学之后,发现不少同窗同样急匆匆的赶过来,毫无意外这些人跟他们一样,同样得到了消息。   彼此之间看了看有些较真,大家都想在学台面前露脸,自然就是对方为危险。   要不是这个消息来得太快,可能转天就被人暗算。   当然不让人过了是不可能,最起码能够走人,拖延一下对方的脚步。   一进入府学府学大门口就有夫子指挥着他们前往园子里最开阔的平地。   江南一带的园子基本上都是小桥流水,显得玲珑而精致。   府学自然也不意外,这里原本是前朝一个大户人家的府邸,好歹金陵也算是一朝国都,这园子占地也不小,改造成府学之后,可容纳足足上千的学子。   上千学子一下子聚集在府学的园子里,立即就将园子给挤的满满的。   王麟以及康有杰一伙人站在一起,再加上那位张兄,站起来正好凑到了十个人。   十个人成了一个小团,起小声的说起了话。   “看来,这次真的是有大事要宣布。”王麟开了一个头。   那位张兄此时已经喘匀了气息,白了他一眼,“废话,聚集了这么多人,要是没大事宣布,那岂不是逗咱们玩的?”   一会儿又开始小声讨论到底会有什么事宣布?毕竟府学还从来没有弄出过这么大的阵仗。   同样商量的不止他们,上千个人一块小声嘀咕,一下子使的园子里嘈杂起来。   金陵的府学人非常多,毕竟是江苏省的首府,汇聚着整个金陵的青年才俊,上千人还只是小数目,还有一大部分都分在其他府城。   上千人站在一个园子里,虽然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加起来还是很吵。   大约等了一个钟头,新加入的人越来越少了,康有杰他们已经换了好几次脚,都快站不住的时候。   正前方的一个小道里总算是过来几个人。   其中一位是他们熟悉的祭酒,还有一位看着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最令人惊讶的是,站在两人中间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人群中骚动了一下,都在猜测这位年轻人是谁?那位中年人无疑应该是学台了,那这位中年人又是谁?莫非有人抢先他们一步在学台面前露了脸?   但看着又不像,毕竟学台可是退后,这位年轻人半步。   倒是王麟康有杰等人面面相觑,都发现对方眼中的惊讶,很显然,大家都猜测出这位年轻人的身份。   毕竟之前还讨论过。   “大家都安静下来!”祭酒来到学子面前喊了一声。   前面倒是安静下来了,但后面明显没听到这声音,不过还是有连续反应的,声音越来越少,逐渐的整个场地都恢复到安静。   “这一次突然叫大家过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大家来协助,下面有请学台来为我们讲述。”   祭酒朝着学台转了点头,随后退到一旁去。   学台走了过来,原本他身边的年轻人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黑压压的学子。   王麟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激动的说,“绝对是,绝对是那位爷!”跟他老子跟他讲述的一模一样。   旁边竖着耳朵听的康有杰等人自然听到了这句话,顿时眼睛也不盯着学台,而是盯向了前方的年轻人。   同样猜出年轻人身份的不在少数,大家有意无意的将眼神扫向了年轻人。   年轻人仿佛察觉了什么,目光转了过来,凡是触到他目光,下一刻仿佛被烫到一样将目光移开。   学台站到刚才祭酒站的地方之后,便笑着说,“这一次是有一项任务需要大家帮忙,是什么任务暂时还不能告诉大家,需要一些算学基础好的学子。等会你们的祭酒和夫子会安排大家回到各自的教舍,也不是什么难的事情,就是需要考一考大家的算学。我已经准备好了考卷,请大家放心,这一次纯属自愿,自愿留下来考试的就前往教舍,若是不自愿的可自行离去。不过为了保证公正没有舞弊行为,所有离开的学子必须离开府学,也就是说,府学暂时被征为考点。耽误大家的时间不多,就今日一下午。”   说到这里,下方的学子都安静的听着,虽然说学台说了不用考的可以离开,但没有一个人真敢离开,谁知道这一次考试会不会关系到他们前程?   学台说完之后笑了笑,随后又看向旁边的祭酒。   祭酒见此便站了出来,“好了,大家都不要慌,慢慢来,排成一队,现在就回到各自的教舍。”   各科夫子已经等候在园子的出口,领着排成一队一队的学子前往各个教舍。   发现没有一个学子退出,祭酒满意的摸了摸胡须,然后转头对着年轻人行礼,“郡王爷,下官检查各个教舍,恐怕不能陪同您了。”   十四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我这里不需要你跟着,让张提督陪着就行。”   祭酒恭敬的退下了,他还需要领着人去接收郡王爷带过来的考卷。   园子里很快只剩下十四跟张提督。   十四对张提督说,“下面的就交给你了,等人挑出来之后,我会派一些夫子过来教他们。”   张提督谨慎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郡王爷,还请放心此事属下会帮您给办妥的。”   十四点了点头,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开口,“金陵这边搞定之后,尽快赶去扬州、杭州、苏州,这三地学子也多。我这边现在是急缺人,赶快培养一些,也能尽快结束江南这边的乱局。”   张提督一听,神情严肃起来。   “还请郡王爷放心,下官保证会完成任务。”张提督也是去年才调到江苏这边做了提督学政,因为是清闲官职,只负责一省的教育,跟江南官场联系不多,相比其他已经陷入泥沼的官员相比,张提督可以说是清白的不能再清白。   对于他来说,江南官场的乱局结束得越快,才不能牵连到更多的学子。   光是为了这么多学子,他也愿意配合这位郡王爷。   十四又继续留下来,转身就出去了。   整个府学已经被一队兵马给围了起来,考试结束前是不能够出入的。   这队兵马突然来,倒是给附近引来一阵骚动。   毕竟附近住着许多学子的家眷,猛然发现府学被围了起来,可不急的跟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   好在,很快就有消息传了出来,原来府学举办了一次突击考试,这些兵马是防止有人打扰。   没多久,府学门前就聚集了几十位学子,这些都是听到消息匆匆赶过来的,他们之前没有收到府学考试这个信息,这不消息传出去之后很快便听到了,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可惜的是这些人全都被拦在了外面,只能眼睁睁的错过这一次考试。   考试一共给了两个小时时间,考试一结束,整个府学的钟声一敲,各个教舍的夫子毫不留情的将试卷给收了起来,有那未做完的,急得满头大汗,苦苦的抱着夫子求情。   夫子有些无奈道:“这次考试跟科举无关,只是挑出一些在算学出众的学子,就算考的不好也无妨。”   如此反复叙说才安抚了教舍里大半学子的心。   王麟跟康有杰分到了一个教舍,夫子将考卷收过去之后,便抱着一沓考卷离开了。   整个教室内顿时吵了起来,全都是在讨论试卷上的题目。   这回的试卷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难了,有些竟然还需要脑筋转弯,稍微一不注意就答错了题。   康有杰经过连续两个小时集中了注意力答题,只觉得太阳穴部位阵阵发痛。   他坐在原位上揉着额头,跟他隔了几个桌的王麟,此时走了过来,敲了敲他桌子,询问,“如何,这一次考得怎么样?”   康有杰盘算了一下,才开口说,“还行,有些地方是难,但绝大多数都答出来了。”说完之后,他看向王麟问,“那你呢?”   王麟一脸不在乎道:“我就别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算学原本就不怎么好。”何况朝廷科举考的是八股文,算学占的比例非常小。   康有杰看着他一脸不在乎,便劝说道:“天津那边不是传过来几本算学书吗?你最好跟着学一学。不是有传闻说,以后府学和县学会扩大算学试题的比例。”   王麟松了松肩说,“谁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好了,这个别提了,咱们几个人当中只有你最可能被通过。我怀疑这一次咱们突然考算学跟十四爷有关,要是你一举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拉兄弟们一把。”   康有杰自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便笑着摇了摇头,“一千人当中最起码也有几百个人通过,有这么多人,在十四爷面前留下印象可不容易。”   王麟却对康有杰非常有信心,握紧拳头捶了他一下肩,“我对你可是非常有信心!”   三天转眼即过,试卷分数出来了,通过的名额跟着出来了。   这几日时间,府学里不管有没有参加上次考试了,全都关注着这一次考试的结果。   分数一出来就贴在了墙上,一伙人围了上去,人挤人差点造成了踩踏事件。   王麟一行人心有余悸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随后找到了一旁站着的康有杰,“还真不出我所料,咱们几个人只有你通过了。”   一千个人当中只通过了三百余人,对于府学来说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毕竟江南可以说是人才辈出,竟然有七成折在一场小小的算学考试,对于府学来说,是一件非常难堪的事。   特别是从学台处得到确切消息,朝廷是准备推广算学,一年一年加重算学的比例。   往后凭着八股文做官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   特别是府学得知,这一次试卷其实是京城一家中等学院的期末试卷。   人家十一二岁孩子学的试卷,结果却让府学里的一众才子栽了跟头,这更加让府学中的祭酒跟夫子吐血。   但是这家中等学院只是平常的学院,他们还不会放在心上,可偏偏这里面的学子全都是皇家宗室子弟。   往后他们这些学子要是不补上算学,如何能够受到上面主子的重用。   未来大清可是属于那中学里一群小主子的。   可以说经过这一次考试,不少府学县学充满了危机感,大力加大算学科目,甚至费尽脑筋,挖空心思从京城弄一套书本回来。   皇子皇孙学的书不可能没有用,很大几率以后科考内容就从这里挑选。   不想得到中学一整套书之后,这些夫子都是大开眼界。   没想到皇子皇孙个个宗室阿哥们学的根本就不是之乎者也,而是地理知识,植物学,以及格物、西洋语言等等。   拿了书之后,不少夫子可以说是傻了眼,这种书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到底教不教?   教的话,他们自己都不懂如何教?   要是不交的话,万一这其中哪位皇子登了位考试改用这一套学识,他们教的这一代学子岂不是都废了?   没办法,夫子们只能拿着书自己钻研,自己钻研清楚之后,便开始当成选修科目教给学子。   当然前提都交代清楚了,将选择权交给学子们自己。   愿意学的就选这门课,若是不愿意的话也不勉强,一个个都是娶妻成家的人了,也该为自己的未来作出抉择。   康有杰被选中之后,隔天府学里就来了三位夫子,府学里为了方便三位夫子教学特意空出了一片教舍,专门用来教这三百位学子。   随后康有杰等人才知道,自己被选中出来,是学习记账方法的。   他们这群学子被选出来之后,便被困在那处学舍,外面被人重重把守,根本不容许私自出入。   连吃喝拉撒睡,都在另一处空荡荡的学舍内,好在现在是夏天,光盖床毯子就能睡,不然铺着席子在地上睡非得冻死不可。   从第一天得知要学习记账方法,康有杰就知道他们这些人被拉去做什么,早听说十四爷来江南是来查账的,想必因为人手不够,这才紧急培训他们这些人。   得知是这个原因,康有杰便放下心来。   顺便还安抚了其他人,至少帮助找出贪官污吏也算是还金陵的一片朗朗晴天。   连续培养了半个月,这期间有些人耐不住,想要偷跑,有些人大肆吵闹吵着要退出。   无一例外,这些动摇军心的都被人给拉了出去,也不知道这些人最终是什么下场。   再之后,原本想要跟着起哄的人,胆子也缩了回去。   看得出来,这里明显不是法不责众。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不少人脸色憔悴了起来,几乎每一日都有那么一两个崩溃了,哭着喊着要回家。   大概是发现这一众学子状态不好,三位夫子连忙将学台给喊了过来。   张提督过来之后,看着这些憔悴的孩子,虽然有些心疼,但还是下狠心训斥道:“不缺你们吃喝,还教你们新本领,也就挨半个月的时间,才这点程度,你们就承受不住了,那你们苦读诗书十年又有什么用?”   训斥到最后,他说,“再忍忍,三位夫子说了,只剩下三天的课程。之前就已经跟你们说了,同意参加的绝对不允许中途退出。那几个中途退出的照样被关着,有些消息不能泄露,得等你们完成任务之后才能将他们一同放出来。你们还有同窗,还能够交流,那几个半途而废的,只能够被关起来。仔细想一想,你们愿意选择哪一个?”   不少人沉默起来,相比较自己一个人关着,自然是大家在一起好。   其实在这里不缺吃不缺喝,除了有人看守以外,觉得自己自由被禁锢住了,跟外面没什么区别。   说到最后张提督开口,“实话就跟你们说吧,这一次叫你们挑选出来,培训你们学一些记账方法,是为了帮助朝廷检查咱们江苏省这些年的账务。难道你们就不想将那些贪官污吏的把柄给找出来,还父老乡亲一片安宁?再想一想,难道你们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贪官污吏得不到惩罚,继续鱼肉你们的父母亲人?”   不少人骚动起来,三百来人当中最起码有一小半都来自下面的县城,有许多就亲眼目睹过一些放缪的事情,以及本地官员的昏聩。   这时听到教他们记账,是让他们找出贪官污吏的证据,一个个眼睛亮了起来。   “我愿意!”有一名学子举起手大喊。   这仿佛就是一个开端,接下来越来越多的人举手,声音连成了一片,甚至传到了府学另一边学子耳中。   张提督按了按手才将声音给按了下来。   “等待这一事事了,上面会补偿你们每人五两银子,还会发放你们一枚徽章,银子是不多,但徽章不同,这枚徽章可是记录着你们跟贪官污吏战斗的证据,这绝对可以传给后世子孙作为传家宝。想一想,自己的先祖跟一些贪官污吏战斗过的人,对于子孙后代是不是值得自豪铭记于心的事情。”   一听说还有五两银子,不少人就呼吸紧促起来。   这其中还有不少一贫如洗的农家子弟,全家供着他一个人读书,要是得了五两银子,绝对可以让全家人都喘一口气。   甚至可以再借一点银子,买上几亩中等田,也能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一些。   然而有些求名的,则对徽章更加感兴趣。   从张提督的话里可以听出,这徽章应该跟牌匾拥有同样的意义,真若的有这么一枚,绝对可以当成传家宝供起来。   张提督过来说了一番激励的话后,三百来个学子一下子精神面貌就大不相同了。   甚至更加积极的学习一些新知识,有些为了银子,有些为了名声,不许大家的原因不同,但无一例外,再也不抗拒学习这些新知识。   效果很好,前所未有的提前了一日完成了所有课目。   十四那边听说这边三百来个人培训完毕,迫不及待的将这些人给拉了过来。   无一例外,和之前学习算账一样,这些人仍然被重重把守的。   其实将这些人跟外界隔绝,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   防止些人走投无路,拿这些学子的亲人来威胁这些学子。   只有将这些学子与外界的接触隔离,那些人才没办法把学子的亲人来威胁。   毕竟学子都见不到,就算抓了学子的亲人又如何?   这些人自然得另想方法。   然而十四早就吸取了山东的教训,江南这边的管理比山东那边还要严格。   再加上山东那边的处决方案已经出来,得知无一被砍头的,最多也只是将贪的银子吐出来,才没有使得江南官场上狗急跳墙。   毕竟杀了人可是死罪,如今的罪名顶多被罢官,将贪污的银子还回去,没必要跟这位十四爷鱼死网破。   也正是如此,江南几省的官场即使暗潮涌动,可虽然没有人敢朝那位爷动手。 第14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49)   “十四叔, 你有看到吗?金陵出来一份新报纸,上面列的都是咱们查到有问题的官员。”   这一日, 将杭州已经培训好的学子,调遣到苏州查账后, 十四便闲了起来。   再过几天, 将扬州最后一批学子也派上用场之后,查账的速度就会大大提升。   十四甚至都有些佩服自己,让金陵的学子去查扬州的帐, 杭州的学子跟苏州学子对调, 这样也就不怕本地学子袒护某些官员。   一闲下来, 十四开始有空闲呆在宅子里逗鸟, 没想到才刚歇下来喝一口茶, 弘晟这小子便拿了一张报纸冲了进来。   十四听到他说的话, 将茶碗往旁边一放, 伸出手,“拿来!”   弘晟将报纸递给他。   十四瞥了他一眼, 才翻开报纸。   看到报纸上报道的内容之后,他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这不是好事吗?正打算找机会抓住这些蠢货的把柄,没想到就有人自动送上门来来。”   弘晟有些急道:“十四叔,这报纸上先透露出来了, 岂不是打草惊蛇?”   十四没有放在心上, “放心, 手下人都盯着呢, 想跑也跑不掉!”   弘晟见他不急,可自己心里都快急上火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不行,我得去找这家报馆去!”说完一转身就跑了。   十四也没当成一回事,想了想还是泄密人将报纸上披露出来的官员抓起来。   这家报纸不得不说确实让十四大开眼界,但是这样鲁莽的行事是不行的。   若是他不出手的话,但是这家报馆的人就要遭受到那些官员的报复。   弘晟出了十四叔临时的府邸之后,便加快脚步跑去找弘明。   他之所以对这家报馆这么感兴趣,那也是逼不得已。   想一想,当今万岁爷看重他们,特意给他们安排了差事,结果来到江南之后一事无成,最后还不得不求十四叔。   这简直是在宣告他们没用,这让年轻气盛的几个小子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这一个可是天之骄子,在京城时一个个都是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哪肯轻易认输?   这不,得罪了这家报纸上的消息之后,弘晟就开动了脑筋,既然这家报纸能够得到那么多官员罪状,那就说明肯定有内部消息。   要是他们能够得到这些官员的罪证,最起码回到京城以后不会丢太多的脸。   或许还会一扫之前的晦气,受到皇上的赞赏。   先前被一群老狐狸耍得团团转,那是技不如人,他们认了。   但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们反攻的时候了。   弘晟回去之后跟弘明几个说了,商量讨论之后,大家一致认同。   这一回一同来江南的,不仅有弘晟跟弘明,还有几个宗室的阿哥,跟皇族关系都比较近,或许上一代还有些恩怨,但是经过之前吃得几次亏以后,一伙人就知道绝对不能够让对方各个击破。   之前之所以被耍的团团转,也是因为他们各自为政,不团结的原因也不惯被人家找到了弱点。   到如今反思回来,一伙人便放一下就放下己见暂时达成联盟。   “走走走,现在就去找那家报馆,别让人捷足先登。”在金陵敢突然曝出本地官员的罪证,要不本身便有倚仗,要不就是不知死活。   当然,弘晟认为对方肯定有倚仗,最起码普通人绝对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好在这几个人倒是有眼界,公布出来的都是这一次必定会下台的。   要不就是对于金陵现如今的形势了如指,要不就是有特殊的信息渠道。   不管哪一种弘晟都觉得对方可以为他们所用,他们现在只敢爆出一些小官,那说明对方还不敢爆出更大的消息。   可偏偏他们有能力来捅这个马蜂窝,要是谈妥了,对于双方都有好处。   他们加入进去之后,将有足够的实力保住这家报馆。   十四还不知道一群兔崽子即将在江南官场上搞出一番大阵仗,让他在未来收够了烂摊子。   弘暻小哥俩经过三个月的干打杂,算是将银行里的各个部门都摸透了。   三个月转眼即过,两人迫不及待的提出难道推行纸币的部门。   “你们俩想清楚了,真要转到这个部门?”当初将小哥两招进的人问。   没有等弘暻回答,弘时抢先一步说,“是的,我们兄弟俩也想要为纸币推行做出一份贡献。”   那人不动声色的看了两人一眼,才开口,“这个部门现在可是非常冷的部门,没人能够看好你们确定真要调转过去,转过去的话,未来可是很难再转回来。毕竟我们部门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们走后肯定要招别人进来,以后可就没你们的位置了。”   弘暻并排跟弘时站在一起,“谢谢管事的提醒,我们愿意调到新部门去。”他们来银行不就是为了参与纸币的推广吗?身为皇子怎么可能看中一份银行的工作。   打杂了三个月,彻底将弘暻打磨出来了,最起码他懂得了某些人话里潜藏的意思,原来语言艺术还有这么多表达方式?   三个月作为银行的最底层,遭受到不同人塞的工作,以及某些人有意无意的刁难,使得两个孩子成长得非常迅速。   跟三个月前相比,两人绝对不会再上当受骗,毕竟这跟银行内这次到的商业骗局想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要是他们出去再被骗,完全可以找块砖都撞死得了。   “既然你们都下定决心了,我也不拦着了。”那管事松了口,抽出两张纸,写了要换岗位的单子,分别让两人签下名字。   弘暻跟弘时签完了名字,眼睛里闪的高兴。   可真不容易,一路劈荆斩刺,等下次能触摸到纸币了。   管事收回了签名的单子,便起身带着两人一路往里走,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   “老薛,这里有两个小家伙就拜托你了。”管事推开门,朝着里面座位上坐着的人喊了一声。   那人停下笔抬起头,看到管事身后的弘暻弘时,随后朝管事点了点头,“我这就安排。”这两位小主子的任务上面已经分配下来了,走这么一遭,也只是走个过场。   随后管事回头跟小哥俩交代,“以后什么事就问薛管事,老薛是个好人,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这是卖老薛一个人情。   兄弟俩还没回答,那薛管事就先笑了,两人话语里打了几回机锋,管事也没有多留就离开了。   薛管事放下笔,看向了兄弟,然后指着旁边的两把椅子让人坐下。   “来来先坐下,让你们先了解一下咱们的部门以及纸币一些问题去。”   “咱们的部门算是新扩充的部门,在京城这边可以说是默默无闻,但是在蒙古那边咱们才算是最重要的部门。现如今蒙古那边已经前面通行纸,虽然短时间内已经传到京城来,已经有些商家改用纸币,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还不够。我们最起码得让老百姓来接受这个。”   弘暻弘时认真的听着。   薛管事继续说,“要是纸币非常方便,就算不愿意收纸币,也可以将纸币拿到银行来,换成铜钱或金币银币,这就免除了老百姓的担忧,但是纸币还有一定的风险就是怕火,家里要是放了大量的纸币,这一把火烧下去,可以说什么都没了。”   “所以在推广纸币的时候,尽量避免提到此类话题。”   弘时开口询问,“倒是有些故意拿这个问题刁难我们呢?”   薛管事笑了笑说,“一般这个时候就是考验你们口才的时候了,纸币怕火,难道铜钱金银就不怕火了?这个时候你们应该劝这些有担忧的人,完全可以将积蓄存放在银行里,只留一部分平日里用的钱,这钱存在银行里不仅涨利息,还免除将钱财放在家中担惊受怕。存放在咱们银行里,绝对不用担心水淹火烧被贼偷,就算咱们银行出了事,也不怕客户会有损失,只要存折在,保证钱是一分不少。”   弘时没话说了,一旁的弘暻这个时候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不仅要让百姓接受,还要让一些小商贩也接受。只有街边小摊愿意接收纸币,老百姓才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薛管事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银行已经对于这些小商贩给予了一定的支持,比如说小商贩愿意接受纸币交易,我们愿意给予一定的免费转账服务,或是提供低息贷款,助他们买房或扩大经营规模。”   弘暻眼睛一亮,“若是真有这两点帮助的话,我觉得肯定有不少商贩愿意接受纸币。”   “如今咱们部门的人都已经派出去了,你们来的也算刚好。”薛管事翻开了面前的本子,“那么就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前街茶馆铺子以及做羊肉汤的铺子就交给你们俩,现在整个京城的银行都在相互比赛,谁要是最先让自己街道推行纸币,整个组薪资可翻一倍。这次是咱们京城的比试,还有咱们大清所有银行之间的比试,就是将银行所在地,最先实现纸币通行,那么整个城的银行所有员工都能够领到双倍的奖金。”银行里的每个月的薪资不怎么多,不是每年年底的奖金却非常多,都可以抵得上半年的收入了。   那就翻倍的话,那就说明一年可以有两年的收入,不管是哪一个城市,哪一家银行都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场,毕竟这两个奖赏是可以叠加的。   弘暻跟弘时两人可谓是摩拳擦掌,五关斩六将总算领到差事了,“保证完成任务。”   相对于热火朝天的普查账务,普查人口跟普查土地面积相比声势倒是小了许多。   悄悄的进村悄悄的干完,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   朝廷一下子宣布废奴籍,可惹怒了不少富贵人家。   特别是江南一带的盐商,哪一个府里没有养上百八十个仆人。   一下子,这些签了卖身契奴婢,都有了自由身在也不像以往那样可以随意打杀,毕竟杀怒籍不犯法,杀良民的话,那可是要抵命的。   仅仅是怒籍被废,就引出了不少杀人案,使得不少官府一下子加重了负担。   民间也逐渐传出风声,传出当今皇帝是逼父退位,皇位不正。   当然这些言语只在远离京城的地方才悄然兴起,就连当地官府都没有注意到。   反而有些人注意到这种动静,一个个激动起来,仿佛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拿起笔杆子历数当今皇帝的几大罪状。   当然,这些言语传是传不到京,自然也传不到四爷耳中。   [老四,朕看了你的来信,纸币一事,朕在新城已经亲眼所见。确实比金银铜等容易携带,不过新城这边主要是贸易,交税交易都倒不过纸币才那么容易通行,但是内陆就不一样了,需要慢慢来。   如你所言,通行纸币对于我大清来说确实有好处,可以将金银都集中在朝廷手中,可以鼓励商业繁荣,好处多多,但需要谨慎慢慢实行,千万不要急,可当做我大清的百年大业来做。   朕这段时间坐着火车游,从承德来到了蒙古,又从蒙古去了辽东,再转回盛京。   火车对于我大清来说,就是连同大江南北的生命线,务必要坚持建下去,不管是十年、二十年、或者是百年,只要将火车连通了整个大江南北,这片土地才算是真正的掌握在我爱新觉罗氏手中……]   四爷合上了信,他真的没想到太上皇没有安心的呆在木兰围场,而是跑蒙古和辽东绕了一圈。   木兰围场那边至今没有消息传出来,想必太上皇早已经安排好了。   揉了揉鼻梁,四爷立刻派粘杆处传下消息,务必让盛京的人保护好太上皇的安全。   随后,四爷又给太上皇回了信。   “汗阿玛,多日未见,儿子甚想之,不知您何时去的蒙古,怎么也不告知儿子一声?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子是万死难咎。汗阿玛,银行的事情儿子已经吩咐下去了,绝对不会仓促行事。儿子已经有了长期作战的准备,儿子不行,还有您的孙子,孙子不行还有重孙,儿子已经打算学习愚公精神,让几代人来做这件事。”   四爷写到这里,停下了笔,思考了一下,随后又继续写下去,“火车一事,确实事关紧要,现如今漕运已经成了顽疾,儿子想若是有了火车,连通南北,就不担心处理漕运,使得运粮一事罢工。不过,火车暂时只有安佳氏有银子建,儿子也知道,火车航线必定不能掌握在一介妇人手中。您也知道国库里没有银子,必然无法一下子拿出大量的钱财,将火车线买回来。所以安佳氏便提出了一个建议,由朝廷拿土地入股,她拿钱来建造,经营权交到她手中,等收回投资的银子以及一部分利息以后才将火车线全部交到朝廷手中。其他城市可招其他商人依此照办,儿子觉得可行,汗阿玛您觉得呢?”   四爷写完信,等干了之后塞进信封,密封好之后叫来了粘杆处,走暗路将这封信传到盛京去。   先前四爷还想着跟安佳氏平分火车得到的利润,然而火车轨道招商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效果并不明显,当地三人都怕跟朝廷合作,到最后银子收不回来,被朝廷给踢出去。   也正是因为这个顾忌,敏宁又提出了另一份方案,四爷深思熟虑之后,觉得就是最开始几年官府得不到分成,不过能够尽快的加快商人回笼资金,这对于某些商人来说确实有吸引力。   经过商谈之后,四爷同意了,眼下在河北做了一个试点,只要河北的铁路造成之后归于商人手中,朝廷不插手,这才能给其他地方做个榜样。   这不决定刚下,就收到了太上皇的来信。   四爷不得不在这件事上提了一嘴。   信传出去之后,四爷又忙碌起来,各个省关于土地普查的结果已经逐渐传进京。   毕竟土地不会跑,各地量一量,再抽查一下,确认无误之后,便呈报上来。   然后看到个省得普查结果,四爷很难高兴起来,最小的一个省也隐瞒了小半的土地。   也就是说朝廷白白少了一半的税收,这怎么能让他高兴起来?   一年少一半,那十年二十年呢?   要是这一次不突击普查土地,时间一久,“消失”的土地越来越少。   这些“消失”的土地去了哪儿?   四爷自然是心知肚明,绝大部分是被一些读书人给隐藏了起来。   朝廷给予读书人一部分土地免税,那是给予读书人的特殊待遇,是鼓励天下人读书。   结果呢,这群人却如同蚂蚁一样啃食了国家的税收,而当地官府收的税少了该怎么办?那只能将重税压在毫无抵挡能力的百姓身上,或许真如安佳氏所说,宽待读书人就是苛责老百姓。   这些老百姓偏偏要为读书人该承担的责任买单,凭什么?不就是因为朝廷这一项仁政有漏洞,这才使得千百年来一直有人不停的钻这道空子。   四爷也知道短时间内肯定不能够取消读书人的优待,想了想,还是打算听从安佳氏的意见,大力的推行商人开办童子学院来抵税,等到识字的人多了,达到一定基础,再消除这一项政策。   到时候读书人真的闹起来,那正好可以从这些识字的人当中挑选一些务实的人,四爷眯了眯眼睛,到时候将这事公布出来,不知道老百姓到底是支持朝廷还是支持这些读书人。   皇后手中拿着剪刀,剪掉了花枝上多余的叶子,随后插在面前的花瓶上,在她的左手边还摆放着不少花。   “……四少爷帮着查了,不过万岁爷跟安贵妃的行踪隐秘,他也不敢查的太深,只隐约知道两人出城西去了西边安贵妃的庄子。”   皇后放下了剪刀,“这件事怎么让五格去办?”她之前不是让人通知让大哥去办了吗?   皇后与五格是亲姐弟俩,两人都是费扬古的继室所出,所以相比较其他兄弟,两人关系才最亲。   她之所以让大哥去查这件事,不外乎还了之前大嫂那件事。   没想到大哥倒是精明,自己不动手,反而哄骗了五格去查。   皇后听了有些动怒,莫非有的话连乌拉那拉氏都不听了?   “这件事奴婢倒是知道,听说是四少爷偷偷听到的,想着帮主子的忙,这才去打听。”   皇后摇了摇头,无奈道:“这小子太冲动了,中计了都不知道。”   五格比皇后要小许多,可以说刚出生时就是被皇后带大的,后来皇后入了宫,便跟五格分开了。   也是出了宫才重新联系起来。   对于弟弟的性子,皇后哪里不知道,他有些冲动,听到她嘱咐的事情,保证冲在最前头。   “算了,赶紧派人去通知五格,这件事别让他插手。”   芳菲应下了,然后又问,“万岁爷和安贵妃出宫的事还要查吗?”   皇后眯了眯眼睛,“查,自然要查,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随后皇后像是想起来什么问,“对了,弘暻跟弘时随同太上皇出去也有好几个月了,来了信没有?”   芳菲点了点头说,“弘暻阿哥那里不知道,倒是弘时阿哥前段时间传来一封信给齐妃娘娘。”   皇后点了点头,突然话音一转,又问起另一个人来,“侧殿的贾氏还老实吗?”   芳菲愣了一下,但是没有想到皇后突然会问起贾女官来,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回答,“贾女官倒是挺安分的,整日里都在整理侧殿的书籍。”长春宫有一个大侧殿,里面摆放着不少书本,那里那一部分都是太上皇存放的,不知道是不是存放太久,太上皇已经忘了这批书。   皇后搬过来之后发现了这批书,也没有动,平日里只是派人打扫。   后来,贾氏过来了,皇后身边也没地方安放这个女官,便将人打发过去整理书籍。   那个侧殿可是摆放着有上万本书,一个人整理下来,没有几年时间,根本整理不完。   皇后已经打定主意,接下来几年,就让贾氏一直待在侧殿里,直到年纪够了放出宫去。   “皇后偷偷探查万岁爷的踪迹?”与此同时,熹嫔也收到了消息。   这段时间她跟皇后走得很近,哪里还能不知道皇后打的什么主意?   若是皇后真的看中了她儿子,那她儿子也有了筹码,对于这一点,熹嫔自然是愿意的。   不过有个前提,就是儿子仍然记在她名下,而不是变成了皇后的儿子。   跟皇后来往久了,她自然也在皇后身边收买了一两个人,偶尔也只是传点消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熹嫔眼珠子一转,随后便想到,皇后偷偷调查万岁爷跟安贵妃踪迹的事情,传出去肯定能让皇后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她为何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熹嫔也跟皇后一样,直觉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万岁爷安贵妃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宫宫外,除非宫外有什么人吸引着两位前往。   会是谁呢?   熹嫔一时之间猜测不出来,但是却不妨碍她将水搅浑之后,混水摸鱼。   叫来了身边的宫女,附耳嘱咐了几句之后,宫女点头便退了出去。   熹嫔有些得意,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机会将高高在上的安贵妃和皇后玩弄在鼓掌。   不知从何时起,宫中就传出了一个消息。   皇后偷偷让娘家派人前往热河去!   皇后让娘家派人去热河干嘛?不少人心思浮动起来,这种一听便知道是假的消息,却非常有市场,还越传越广。   大概是宫中的日子太过难挨了,听到这种不靠谱的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激动的传给其他人,也不去辨认,这是真是假。   最开始上面的主子还没有注意到,等注意到时已经传遍了宫中。   敏正在把玩着一个新玩意,这是下面呈上来的小玩意,造型参考了八音盒。   下方有一个摇手,拿着顺时针转后,大约转个三四圈,最上面的几个灯泡便会亮起来。   这是一个简易的发电组,靠着摩擦起电。   敏宁没想到的是,发电厂没有整出来,电线皮也没有整出来,这些巧手的工匠竟然先弄出这么一个精巧的东西来。   木头盒子里面是光裸的铜丝,就凭借着简陋的装置竟然造出了这样一个灯来。   她不得不感叹这些人的脑洞,果然这些人不仅是匠人还是艺术家。   又玩了一会儿,敏宁才将视线转过来,前面张起麟正跟她告罪,将这消息最先起源于哪里,又从哪里传播出来,一个不漏的说了出来。   敏宁听了之后,没有放在心上,听得出来而且传得那么广一定是有人在浑水摸鱼,这是看着宫里太不平静来找事来了!   大概是觉得进了宫,跟以往呆在府里不一样,胆子都大了,才试探着想闹事儿。   “行了,这件事你自己去处理,实在不行就告知皇后娘娘,这件事牵连到皇后娘娘身上,她要想怎么办你配合他就是。”不管是大开杀戒还是其他,都随便她,敏宁才不愿意管这点小事。   要说皇后派人去刺杀弘暻,她绝对不会相信,今年做对手,两人有什么手段也只往对方身上使,绝对不会牵连到孩子身上。   这些年来,她跟皇后之间一直维持着一个默契,绝对不是有心人随意挑拨就能挑拨两人相斗。   敏宁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等待张起麟离开之后才看向贾进禄,自打进了宫之后,宫外的联系一般都是通过贾进禄,这回手上的这个小玩意,自然也是贾进禄从宫外带进来的。   “先预预热,再派人多造出几种带有彩色的灯泡,照着这个样子多生产一些。”在发电厂未建好之前,还未通电,敏宁打算先用一些小东西适应一下市场。   总得让人知道,这世上不只有蜡烛跟灯油才能照明,还有另一样东西。   何况这些小东西只有摇手转的时候才会亮,再加上里面的电流很小,不用担心漏电而伤到人。   想到发电厂要是建立起来得,还得培养一批电工。   看来兵马未动,粮草得先行呐。   “再从民间招收一部分年轻人送到天津去,培养怎么用电。”   电,绝对不能够乱碰,到时候普通人不懂,要是电死人可是麻烦事儿。   贾进禄迅速的将两件事记下了。   敏宁想了想,也没有其他事了,便又问起了两个孩子。   “这段时间弘暻跟弘时在外面还好吗?”忙着其他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过问过两个孩子了。   “两位小主子过得还不,听说已经领了差事。”   敏宁点了点头,“行吧,派人好好照看着,差事是一回事,我不能因为差事受伤。”   贾进禄弯了弯腰说,“请主子放心,绝对不会让两位小主子伤到一根寒毛。”   这几日,皇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宫里就传出了一阵妖风,传的是有鼻子有眼,可皇后却知道没一句是真的。   然而她要是开口反驳的话,就是做贼心虚。   一下子皇后逼到尽退不得的地步。   “啪!”皇后猛得将花瓶推倒在地,几日前插的花已经枯黄。   这几日流言缠身,皇后没有那个雅趣摆弄花了。   芳菲心里一跳,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从殿门走了进来。   “查到到底是谁在宫里捣鬼吗?”   “回主子,已经查到了,最新的消息是从宫外传进来的,听说是一位宫女回家探亲时偶然听到的消息,后来进宫后便告诉了关系好的宫女,然后以讹传讹,消息传的越来越离谱。”她没敢说,她怀疑是她去见五格少爷时被人发现,这才引出了这件事。   芳菲深吸了一口气,反正这件事谁都不知道,只要她不提,也不会传到主子耳中。   皇后缓了缓怒气,坐在绣墩上问芳菲,“其他宫中都是什么反应?”   芳菲垂下头,遮住眼中的愧疚,开口道:“翊坤宫的年妃,这段时间因为中暑,没有什么动静。熹嫔倒是来过长春宫,奴婢让人拦住了。至于齐妃娘娘,正准备二阿哥的婚事,听说听招见了好几家女眷。还有安贵妃那边,张总管已经过去禀报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皇后握紧了拳头,进了宫后反倒觉得自己处处受到了限制,一点也没有在府里时自由。   也是,既然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举一动,自然被整个宫里的人都盯着。   芳菲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外面又有宫女匆匆的走了进来。   “回禀主子娘娘,张总管在外面求见。”   芳菲回过头去,然后又迅速的转头看向皇后。   谁不知道张总管是安贵妃的人,这时候过来见皇后,显然是安贵妃那边有了回应。   皇后扫了一眼地上碎花瓶,芳菲连忙蹲下捡起来。   用裙子将碎瓷片给兜起来,芳菲又看着地上的水,觉得露的痕迹太多,就连忙将裙上的瓷片,扔到篓子里,招呼了小丫鬟将桌子抬过去遮住地上的水迹。   等整理完毕之后,确定屋子里没有露出痕迹。   皇后才摸了摸发髻,清了清喉咙说,“将张起麟叫进来!”   张起麟脚步匆匆的迈进门槛,进入大殿。   一进入大殿,便打了个千,单膝跪地,“再给主子娘娘请安,愿主子娘娘吉祥安康。”   皇后微微抬了抬手,“起来吧。”   说完之后,皇后冷笑一声,又问道:“张公公百八十年也不来长春宫一趟,怎么今日劳您大驾过来了?”   张起麟起身之后,忙陪着笑脸说,“主子娘娘的宝地,那里是奴才可以随时踏入,奴才不敢时时过来请安,也是怕脏了娘娘的地方。”   皇后也懒得费工夫跟他绕圈子,直截了当的问,“安贵妃都交代了什么,你直接说吧。”   张起麟微微弯了弯腰,开口,“这后宫的事自然有主子娘娘来管,如今也不知道谁在宫中妖言惑语,安主子说,还请主子娘娘皇后宫一片平静。”   皇后了然,安佳氏这是不打算管这件事了?   也对,安佳氏整日里忙得很,人都将手伸到前朝政务当中了,自然看不上后宫这点权利。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行了,本宫知道了!” 第15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50)   朱衍跪坐在榻榻米上, 跟对面的李卫一边喝着茶,一边商量着接下来该做的事。   两人来到江户已经一个多月了, 最开始的半个月,每日里接待倭国的贵族, 知道这两天人少了, 才有这一段可以休息的时间。   倭国的房屋大多数都是大唐时期的制式,呆在这里总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不过,倭国的人一般都矮小, 所以房屋建的比例也跟着缩小, 终究无法跟煌煌大唐相比。   院子里栽着一株樱花, 这时候已经过了赏樱花的季节, 枝头上只剩下寥寥几朵还残留着的樱花。   一阵风吹过来, 带走了枝头上一朵樱花。   朱衍收回了眼神, 看向李卫, “大人是否打算同意倭人的提议?”   这一次朱衍跟李卫过来,就是解决德川家族杀人一案。   德川家想保人, 自然要付出代价。   而大清这边却不同意,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令杀人者偿命。   两人便是过来便是谈判这件事情, 也是为大清争取时间。   如今事情就僵在这边了,德川家族打算赔偿一批人口给大清用来赎罪。   别说如今大清到处都缺人,那开的一个个工厂就跟怪兽一样, 吞进了一个一个人, 那是来者不拒。甚至一些地主都得退让一步才能够将佃户绑在土地上。   对于大地主来说, 这就损坏了他们的利益, 不少人费尽了脑筋打通官府想要打击这种工厂跟土地抢人的现象。   但是如今有能力办工厂的哪一个是好惹的,地主在官府中有关系,难道在工厂主就没有吗?   如今大清可以说是一个商品奇缺的时代,无论生产什么都不愁卖,就算在本地卖不出,也可以一船拉到海外去卖。   这就使得厂子越开越多,呈现遍地开花的状态。   工厂开的多就使的招收人也越多,之前听说有些工厂拿工人不当人看,内阁那边已经商议保护工人律条,已经暗地里摸查工厂里的状况,大概明年律条就能出现。   这就使得一部分工厂主,将视线转到大清之外,跟大清没有奴籍了不能打不能骂工人相比,国外不少属国可是还保留着奴隶制度。   比如朝鲜,东北三省的工厂,就招收了不少朝鲜过来的工人,而且这些人很卖力,只要管吃喝,只给少少的报酬,就能让他们老实干活。   毕竟跟留在朝鲜国过衣不避体腹不裹食的日子,与在大清做工相比可谓是一天一地。   朝鲜跟大清的边界线就有不少百姓抛弃土地偷渡到大清来,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朝鲜边界的士兵有时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是朝鲜的百姓生活太苦了,饿的都快成排骨,还不如放这些人进入大清的边界,最起码还能够有活命的机会。   有一些人伢子专门等在边界线挑人。   如今人伢子,可不做人口买卖了,而是改行做中介,介绍一定的人到工厂里就能够拿到提成。   相比较做人口买卖这种黑心肠下地狱的生意,给工厂介绍工人,人伢子更愿意接受这种转变。   有些人伢子更是目光长远,将目光盯向了周围的小国,还形成了分工明确的组织以介绍工作为由,将人带到大清来。   倭国这是其中之一。   倭国是一个自然灾害频繁的国家,地震更是家常便饭。   所以就导致了整个国家鼓励人口生育,毕竟一场地震海啸过来死人都是死一批一批的。   而大清来的人伢子介绍倭国平民到大清去做工,不仅能够填饱肚子,也不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对于这些压迫在底层的平民来说,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事。   不少平民更是拖家带口喜气洋洋的跟随人伢子上了船。   人口已流失,自然就引起了上层贵族的注意。   毕竟底层的人跑光了,没人种地,没人来伺候他们这些贵族了。倭国甚至出台了政策,轻易不许老百姓出海,甚至跑掉一个人会迁怒到一整个村子。   倭国这边的人口生意收到了官方的阻断,自然某些工厂就少了物美价廉的工人,人伢子那边也是少了一层收入,这些人恨不得都装成海盗去倭国沿海的村落抢人。   倭国四面临海,想护也护不来。   大清的商人胆子大的可不少,做这种无本买卖顺手的很,反正也只是船靠岸的事情。   有些沿海的村落,甚至看到大清船只靠岸之后,举村高兴。   做的多了,难免跟倭国的军队发生摩擦。   摩擦一多,事件就升级了,这才发生了德川家族的人杀死大清商人的事情。   再加上那死的大清商人家族,在当地有一定势力,不依不饶要要自裁小小倭国。   这事传到京城之后,朝廷反应迅速,直接派特使命倭国交出凶手。   实际上这里面原本就有朝廷的痕迹,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跟那个商人家族达成协议,不过对于死去的那个人来说,也算是死得有价值。   毕竟为了他,大清可是要跟倭国干起来了,将来未必不能够青史留名。   倭国这一次开口送人,也是放低了身份想要尽快将这件事给遮掩过去。   李卫打算将人吃下,将炮弹再扔回去。   “倭国要是愿意派遣一批人前往大清做工,我自然是欢迎的,不过这跟德川新之助的事不同,两者毫无关系。”   德川新之助,就是错手杀了大清商人的人。   这一位在德川家族的地位颇高,甚至是德川大将军的继承人之一。   正是因为地位太高,所以不管说什么,德川家族都要将人保住。   李卫属于朝廷的官方人员,而朱衍便是跟随他身边的军师,两人也算是配合默契,李卫是一个精明的人,粗中有细,眼界看得比较长远,不然也不会受到四爷的赏识。   而朱衍属于智慧型人才,拥有大局观,属于那种走一步看三步,可以帮助李卫填充一些漏洞的人。   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便了解对方是什么人了。   李卫虽然识的字不多,但是却聪明,三教九流都能够交上朋友,可以说这世上就没有他交不上的朋友。   在朱衍有意无意的配合下,时日一长两人关系也好了起来。   李卫得知朱衍身体不好,更是时常带他一起去泡温泉。   大概倭国这边的温泉确实有奇效,朱衍自打来到这里之后,每日里的咳嗽也少了许多。   “我看倭国是拿定主意,想要保住这位德川新之助了,只是不知道这位的身份有何不凡,为何让德川家族这么费心思。”朱衍给李卫倒了一杯茶,放下茶壶之后,端起自己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开口询问。   李卫这段时间可不止是跟倭国的人打交道,更是在江户走动过一段时间。   加上大清跟倭国的贸易日益增加,别说江户,随便找一个繁华一点的城市都能看到大清的商人。   这是因为有这些商人,套了一番交情之后,就将德川家族的事情给摸清楚了。   “德川家族这几代大将军更迭频繁,如今的大将军德川家宣只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儿,一个被推到台面上的傀儡。下面几个继承人都斗得厉害,德川新之助属于纪伊藩藩主德川光贞第四子,历来不少德川大将军都出自纪伊德川,这一位赢面较大,想一想未来的德川大将军,怎么可能交给大清来抵一个普通商人的命?”李卫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朱衍听着听着眉头皱了起来,没想到德川家族争斗倒是挺厉害。   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他眉头舒展起来,“既然如此,不如我们顺水推舟帮德川新之助一把。”   要是未来的大将军真的落在德川新之助身上,那么要是控制住了德川新之助,岂不就是将整个倭国控制在手中?   如今的天皇虽然传承了上千年,但也只是千年来的傀儡而已。   实际上整个倭国都掌握在各个幕府将军手中,前些年是丰臣秀吉,随后是德川家康,说到底如今德川家族才是倭国幕后的掌控者。   要是真掌握了德川新之助,再将他送到大将军的位置上,那么还真能借由他的手掌控整个倭国。   只是得想个办法控制住德川新之助,使他不得不听从大清的。   李卫听了他的话,瞪大眼睛看着他。   朱衍手指敲打在桌子沉吟了一会儿。   李卫是知道朱衍思考的时候有敲打桌子的习惯,也不打断他,直接耐心等待。   理清了思绪之后,朱衍才抬头跟李卫说,“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只是实行还需要上面的配合,这样我写一封信呈上去,要是上面同意我们这个法子,我们再行动。”   李卫听了到底是什么主意之后,眼睛一亮,“果然是读过书的人,脑子里的阴谋诡计是一出一出的,就听你的,写好信之后,我帮你传!”   可惜,朱衍并不喜欢他这种夸赞。   直亲王巡视了一下通州水边临时搭的营子,这里有从民间刚招来的新兵。   绝大部分都熟悉水性,组建水军自然要条件熟悉水性的人来招收。   更甭提新建水军的待遇非常好,三年就准退伍,还包了退伍士兵未来的工作。   光是这两点就能够吸引不少的年轻人来投军。   如今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在工厂里待,工厂里枯燥乏味的生活并不能吸引这些年轻人,一般出来做个几年之后赚了些银子就会离开工厂,自己找一份营生。   当然等没银子的时候,或许还会回到工厂里。   但是眼前这些小伙子不一样,他们都是在船上工作过的,熟悉新式船的用法。   甚至……还熟悉火器。   直亲王早就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之处,这哪里是新兵蛋子?   简直比八旗士兵,还有当兵的架势。   有几位他看重的身上竟然还染上了杀气,直亲王领过兵,杀过敌人,自然知道染上这些杀气的都是亲手杀过人的。   直亲王在心里寻思着,是不是老四手下还有一批人,专门在暗处训练,这回才借着他的手,让这些人由暗转明。   直亲王心里有了怀疑,便警惕了起来。   更加认真的严查这些新兵,当发现这些新兵训练法子自成一体后,直亲王就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更加让他见猎心喜的是,这些训练方法远比如今大清现有的训兵法子要高明许多。   一般一眼,都有规制,甚至连被子牙刷,都有固定的折叠和摆放方式。   据被调过来的培训教官说,从这些细节着手,可以培养士兵的服从性、整个军队一体的团结性,使得整个军队做到臂之使指。   即使是从八旗那边挑选过来有些油滑的兵丁,融入到这个整体以后,经过一个多月的打磨,无论精神还是面貌都是大为改观。   直亲王觉得这才是他心目当中的军队,要是整个八旗全都这样改制,那么绝对可以扫荡一切反叛。   直亲王误以为这些人是四爷手里的私兵,而四爷并没有将水军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没有十年,水军就不可能形成一定的规模。   只要有那么一万水军,人手一把枪,绝对能够荡平倭国。   所以四爷对于水军的关注也不多,交给大哥后就没有多管了。   这就给了敏宁可以钻漏子的机会,这些训练表现出色的新兵,以及教官全都是她安排进来的。   这些人都是未来水军的中流砥柱,在水军建立之初就进来,安插进来,绝对能够往上升,再加上有敏宁在,就能够保证未来水军脱不出她的手。   她还想建三大水军,未来哪里有大清的船只,哪里就有大清水军的影子,她绝对不会将海洋拱手让人。   今日如同往常一样,新招来的兵员,跟随新兵训练,之所以选在通州训练,是因为还有一部分新兵并不识水性,只能够在有的地方先训练。   等待学会游泳,学会闭气之后再换到海边。   距离京城最靠近海的地方就是天津,天津那边的开销要比通州贵的多,所以嘛,咳咳,为了省一些军费,就改成了在通州驻扎一段时间,形成陆地上以及游泳的训练。   除了天津消费高这一点,还有一点,就是为海军准备的军船,还未造好。   对于海军来说,军船才属于他们的营帐,没有军船,去海边也没用。   还不如在通州,先磨合一下整个新兵团队。   虽然说这个新成立的海军属于直亲王管,但是直亲王知道,自己这是名义上掌管。   军队已经自成体系,分成好几个等级,其中还有一些文职,别看这些文职不参与作战,但是跟军官一样,也分成几级,管理军队的一些杂物,甚至还对每一个士兵的情况了如指掌。   直亲王确实知道这些文职的厉害,和他们在,能够保证整个军队不脱离掌控,不怕糊里糊涂跟随上级造反。   而且军队里的文职体系根本不归武官官,也就不怕武官为安插自己的人插手文职的工作。   这个体系要是推广到整个大清去后,所有军队只认皇帝,再也不认上面是谁是将军谁是元帅。   也就是说,只要有这些人在,就算最上面领兵之人被调走,也不会影响整个军队的作战能力。   这才是铁打的军队流水的将军。   直亲王有些叹服,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设计了这种军队体系,老四要是真的有决心将这种体系推广到整个大清的军队当中,那么就再也不怕武官造反了。   完成了今日的工作,直亲王便回到营房中,坐下来书写每日所见所闻。   建设水军,不仅是大清最初的尝试,也是整个中原历朝历代的初尝试,唯一有参照的也只有前朝的郑和。   当年郑和三下西洋,可是带着军队打服了不少国家,这些国家甚至带着贡品前来臣服。   可惜的是明朝的人看不见航海贸易所以带来的庞大财富,等郑和一死便烧了宝船,再也不提下西洋。   直亲王有些得意,还是他大清高一筹,知道海外贸易可以带来庞大的财富。这不,因为这笔财富太大,大清不得不建造水军来护送这些财富回到中土。   自己国家强大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话又转回来,大清是在马背上得的天下,对于建水军可以说是非常陌生。   好在,老四都已经安排好了,安排了人帮忙训练。   直亲王今日的任务也只是将这些训练的法子,以及士兵每日的进步记录下来,为将来在八旗子弟兵推广时作为参考依据。   原本这些事情直亲王是想不到的,还是训练新兵的教官拜托他做这件事。   直亲王想了想,水军将来肯定不会是他掌管,但是老四之前就告知他,等时机成熟,便送他带着一部分水军前往美洲。   那么到时候他肯定也会掌兵,甚至会在美洲大陆补充一部分兵员,所以关于如何训练士兵,他还真的应该记录下来。   这才有了每日的记录任务。   这个笔记,后来更是成为了海军建立之初的珍贵数据记录,珍藏在国家博物馆。   时间转眼即过,秋季来临,大地也被染成了一片金色。   这些年因为各种农具层出不穷,再加上银行的贷款,富人家为了抢收粮食,不吝啬买上几个收割和剥粒的工具。   还有一些村子,以全村的土地为抵押贷了几种农具,每年只还百斤粮食,全村分一分,分摊到每家头上也不多。   这就使的一些村子收割粮食速度快多了,能腾出更多空间进厂打工。   可以说,每年秋收后的日子,就是工厂最为欢喜的日子。   这段时间大量的人手从繁重的农田中解放,这些人最起码在过年前,都会安心的待在工厂里,为工厂创造出更多的产品来。   整个南方,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当中,只是偶尔有几处地方,因为常年干旱缺水颗粒无收。   其中就有一个县城,身处关中腹地,周边没有大的河流,只几条小道,每到夏季用水紧张的时候,早早就在上游断了流。   这就使的这个地方根本无法种植水田,可以说绝大部分的土地都是旱田。   粮食产量不多,使得这个县城非常贫瘠,好在当地的父母官是一个清廉的官员,只一身官服上面也打了好几个补丁,没有想着刮一层油水就走,而是整日里苦思着帮助百姓脱离贫穷。   这位父母官,虽然在本地的名声很好,可惜的是才不出众,就算是清官,也只剩一个资质平庸的清官。   上回,突然收到同窗好友的来信,对方说了水泥厂一事,还说打算一起去信给太上皇,让太上皇施压皇帝允许他们自寻财路。问他打不打算一起去信。   这位父母官原本不想掺和到这件事中,虽然对于这位新帝的脾气还没有摸透,但是能够踢开现太子,挤开威望极重的八爷,让太上皇甘愿退位,肯定就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父母官虽然是一县之主,但对于高高在上的皇帝来说,他只是一个芝麻粒大小的官员,哪里敢参与到这件事当中,去让太上皇给皇帝施压?   可是看着县城内衣衫褴褛的百姓,以及眼神麻木的乞儿,父母官心一酸。   是他无用,要是他有能力的话也能够学那些开水泥厂的官府一样,带动整个县城的百姓富裕起来。   正是这些百姓,使的父母官一咬牙,写信同意了同窗好友所说的事情。   信传过去之后,他就惴惴不安,每日里等待着。   逼迫皇帝是谁都能干的吗?   皇帝身为九五之尊,御极天下,哪里能够受到臣子的胁迫?   父母官心想自己肯定保不住顶戴花翎了,不过要是真的能拿顶戴花翎换治下老百姓一个活路,他倒是心甘情愿。   这一日破烂的城门,进来了一队人马。   看着整个县城没有丝毫活力,再看一看城墙上有一部分因为干裂已经倒塌的城墙,这一队人当中,一个看着比较年轻的人,提着马缰开口,“之前就查过了,这里比较穷,没想到穷成这样。”在一看街上,他们进来这一会儿也没见见到几个人。   那年轻人又看向旁边的人,“对了,这个县城一共有多少户人家?”   “三百户。”   年轻人点了点头,一脸庆幸道:“好歹比当年于成龙于大人,刚做官时好的多。”   随后看着不大的县城,充满了信心道:“这一回,一定要胜过甲队,给我三年时间,一定能让这个县城人口增加到五百户,百姓能够填饱肚子。”   他身边的人,点了点头,随后才开口,“好了,王蒙,先去找县衙,找到县令之后,赶快跟他交接。”   王蒙“哎”了一声,手一挥,整个队伍继续向前走。   县衙倒是挺好找,从城门进来之后,沿着这条路直走,前方不拐弯,走到头就是县衙。   一群人下了马,发现面前这个县衙也破的跟城墙有的一拼,好在县衙门外大鼓,守门的衙役一个不少,不然一群人还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来人是谁?”跟面前这群人相比,这个县城衙役也瘦的很,虽然瞪大了眼,装出一副狠厉的姿态,但是光是看他那饿的有气无力的样子,连语气都有些飘忽。   王蒙属于这一次队伍当中的领头人,既然他上前一步,“我是本地新任县令,麻烦将你们的胡县令叫出来,这是我的任职令!”   王蒙接过旁边递过来的任职令,展开之后给衙役看。   这衙役哪里识字,不过这调任令他还是见过的,不过是九年前,胡县令调任过来时拿出来的。   原本以为胡县令会跟前几任县令一样,找关系调走,没想到就跟一头倔驴一样呆了下来,一呆九年愣是没挪过窝。   衙役猛然转身往县衙里跑,边跑边喊,“大人,大人,外面来了一位新大人!”   王蒙愣了一下,看向身边的人,随后摸了摸鼻子说,“我有那么吓人吗?”   王蒙自小在孤儿院中长大,跟随其他读书厉害的人一样,被孤儿院继续供养,考中了进士。   考中进士之后就没再考了,而是选择了补缺。   让他们这些孤儿院出来的孤儿,补缺也是需要比赛,比赛就是选择一个贫瘠的县,而这段时间上面会倾斜一些资源,可以利用这些资源来发展这个县。   三年任期到了之后,会根据这个县城的人口,繁荣程度,交税额度,以及百姓的评级来评比。   胜出者可以得到上面的支持升一任,可以说只要是有本事,就不需要考虑官场上一些复杂的事情,好好的做好本职,就能够升官。   只要有能力,升到内阁都行。   而败者会继续留任,直到将这个县城发展到一定程度。   可以说,他们这些孤儿,从小时候读书时便开始竞争,淘汰掉一部分资质不好的,再淘汰掉一些心智不坚定的,最后留下的都是精英。   既然选择了做官一途,每个精英都希望自己官高位重,可这些都是需要竞争的。   从最低等的官做起,虽然失败了,也没什么,但是浪费了三年,就跟别人拉开了距离。   人的一生当中,做官的时间又能有多少个三年可以浪费?   或许当初站在同一个起点竞争,一场又一场失败之后,别人进了内阁,他可能还得费尽心思调入京城。   这就是差距。   王蒙虽然读书是娇娇者,但是他不认为自己什么都精通,所以这次过来就邀请了好几位好友,有善于经商,有善于种植,有善于河工,还有善于勘矿。   总之,能带上的都带上了。   不管如何,他都要将要让这个县城繁荣起来,赢得这次的比试,赢得最初政治资本。   在刚起步就输了,如何让上面如何倾斜资源培养他。   每年都有等待补缺的新人,也就是说,未来这些资源争夺会越来越激烈,要是没有一份漂亮的履历,如何能够吸引上面的人?   胡县令听到外面的喊声,放下手中已经秃了毛的毛笔,站了起来。   那衙役已经闯进了书房,看到胡县令大声喊,“大人,外面来了一群人拿着任职令,说自己是新上任的县太爷!”   胡县令心里咯噔一声,心道:“总算是来了!”   他就知道自己逃不过,刚出那么大一件事,皇帝或许不将他放在眼中,但是总有一些人不介意帮皇帝把这件事给办了。   他冲着衙役说,“行了,别喊了,随本官一同出去看看。”   胡县令穿着一件棉衣,这件棉衣看颜色应该是深蓝色,同样打着补丁,颜色都快洗得变成了浅蓝色。   带着衙役出了县衙大门,胡县令看着门外一群年轻人,拱了拱手说,“本来就是本地的县令,能否容本官借看一下任职令。”   王蒙看到出来一个干瘪瘦老头,还愣了一下,随后忙将手上的任职令递了过去。   又打量了一眼这个干瘪瘦老头,衣服上好几个地方打的补丁,看着跟这个破败的县城如出一辙。   胡县令仔细查看了任职令,确认确实盖着吏部的印章,他才双手将任职令送了回去,“几位还请稍等,我这就收拾了东西交县衙让出来。”   “等等!”王蒙喊住了胡县令。   “胡县令,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你的调任令?”   胡县令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己被罢官了,还想着收拾了行李回老家去。   王蒙又从别人手中接过了一纸调令,递给了胡县令。   胡县令看了看,当看到自己被调到远近闻名的富县,顿时眼泪盈眶。   “我无德无能,何以能去接手这个县?”   王蒙心里哪知道,他真是帮府城把这纸调令带过来。   实际上府城知府也知道胡县令是一个好清官,但是好清官不代表拥有开拓能力,没办法将一个贫瘠的县发展成富县。   这一回,上面将这个贫县作为了比赛场地,不管怎么说,这个县城都要起来了。   而胡县令虽然没办法让一个贫县富裕起来,但却是一个难得的清官,将这一个清官安放在富县上,绝对不会怕他鱼肉百姓。   这也是知府的考量,之前他将治下贫县的名字报上去,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希望被选中,可偏偏被选中了,自然得考虑怎么安放胡县令。   最后想了想,还是将治下一个富裕的县城交到胡县令手中。   为何将调任令交给王蒙,那是因为王蒙过来之时先拜见知府,两人是同一个书院出来的,是自己人,便让他将调任令一同带了过来。   胡县令抖着手,握着调任令。   自己呆在这个县城九年一事无成,没想到知府大人竟然这么看重他,将这么一个好的县交到他手上。   他一定不会负知府大人所托,好好管理好这个富县。   胡县令走时没有多余的东西,手里只拎着一个打着补丁的包裹。   胡县令要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县城,不少衣衫褴褛的乡亲父老,迎了过来,手中拿着仅有的各种土地产。   有些是自己栽种的菜,有些是粗面窝窝头,而这些已经是百姓手中最好的东西了。   胡县令泪眼盈眶,拒绝了大家塞的干粮。   百姓中一个弓着腰的老人走了出来,看得出来,这个老人在百姓群中非常有威望。   “胡县令,你是一个好县令,既然你已经有了好前途,我们也就不留你了,只希望你好人有好报。”   胡县令抹了抹眼睛,亲手扶住了老人,“胡老,新上任的县令是京中来的,见识的也比小老高,肯定能带领乡亲们走出困境。”说着又转头看向路边的王蒙等人,“王县令,这些户老乡亲就交给你了。”   王蒙郑重的点了点头,“胡县令请放心,我会凭借自己所有的努力,来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   胡县令又扫了一眼所有百姓,这才背过身去,拉着一头毛驴,背着包裹往城门口走去。   一会儿人就这样目送着他的背影。   王蒙看着这群百姓跟身边的人说,“难怪书上说,这个世界上,百姓是最可爱的人。你对他好,他们自然会以真心来回报你。”   凡是要考科举,都要学一本必不可少的书。   这本书叫做《最可爱的人》。   原本王蒙还有些疑惑,但是看到这群真心对待胡县令的百姓,他一瞬间明白过来。   百姓确实是最可爱的人。   即使胡县令没有帮他们什么,甚至没有改变他们的境遇,但是没有乱加税,乱摊徭役,对于百姓来说,这就是难得的好官。   这些百姓要求太低了,已经低到尘埃里去了。   不由得王蒙心里起了一股豪情,若是说之前,他还想奔着官场,那么此时他想为这些可爱的人做些什么,也想做百姓口中口口相传的好官! 第15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51)   “……趁着这次机会, 我们一共在十三省安排了三百多学子,其中多数都是近十年来培养出来的进士。”   “再加上跟随过去的学子, 一共放出近两千人。”   这是一个会议,不大的圆桌会议, 全都是这些年来负责帮敏宁处理下面事物的秘书。   听他们各自汇报情况, 敏宁就坐在最上首听着。   她翻开了面前的本子,本子上记录了有哪些学子前往了哪些地方?   翻了几页之后,敏宁点了点头, 等待所有人都报告完毕, 她才开口道:“下面的这群学子都是刚做官, 得好好监管, 千万不要被金钱和美色给腐蚀了。每一个学子都是我们辛苦培养出来的, 学的本领不同反响, 要是闹出问题来, 可是比一个庸官闹出的问题更大。”   下面的人连连点头。   敏宁继续道:“人才还要继续培养下去,咱们的人才储备还不够, 如今这点存量还远远不够满足市面上所需,如今整个大清都缺人, 缺的最多的就是大量的人才,如今培养出来的堪堪满足自己的需要,最好再扩大, 将这些人才推广到其他势力手中。”   “回东家的话, 已经陆续投入资金办大学了, 和有些商人一起合资的大学也开始投建了。未来十年, 培养出来的人才会出现井喷爆发状态。”   “这些你们继续跟进,我们在讨论一下,下一个五年计划。”   “接下来的五年,人才培养持续跟进,铁路修建也要继续,还有大力投入资金打造海军……”   一日时间转眼就过,敏宁开完会后便回到了园子里,前几年的任务已经告一段落,要在规划下一段任务,如今处于一个转折点,这是一个全新的时代,每个人都有些迷茫,所以需要敏宁来指点迷津。   为了方便敏宁特意搬到了圆明园,开会的地点也选在了圆明园不远的一处宅子。   揉了揉额头,这已经是开会的第四日,仍然有一些事情未处决完毕。   敏宁想着什么时候开一场更大的会议,多招一些人来解决这些问题。   又过了三日,未决的问题终于处理完毕,敏宁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圆明园后,她没有想到四爷也过来了。   愣了一下,她才问,“不是都说了,我在圆明园这边住几天在回宫。”   四爷放下了手中的书,抬起头看向她,“有一些事想要跟你商量,这几日里关于你那些生意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敏宁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眼,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挂在了衣架上,洗了手,才走到四爷面前开口。   “已经处理好了,现在生意做得越来越大,我也只能把住方向不让它脱轨。”   四爷点了点头,然后说起了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倭国那边传来了信,说是想要透过德川家的人来掌管倭国,我过来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敏宁挑了挑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爷将详细的情况说了,敏宁才摸了摸手指,回道:“短时间内确实可行,但是想要长期的话,没哪个可能。”   随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倭国那个地方古怪的很,天皇就跟庙里的石像一样是供着的,然而不论哪个政权当政都是以天皇的名义。德川家族如今正盛,若是真能够一直保持下去,确实能够加倭国,掌握在手中。怕就怕倭国政权更替,会反叛,以往花费的心思会付诸流水,到时候我国的政权可能会脱离我大清之手。”   四爷附和着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么个想法。   “不过……”敏宁话音一转。   四爷抬眼看向她,“你有什么主意尽管说出来。”   敏宁一边整理思绪,一边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暂时可以靠着德川家族将倭国掌握在手中,然后实行两路方策。”   四爷问哪两路?   敏宁回道:“推行官话,让倭国的人同样说我国的官话,学习程朱理学,还有大力发展贸易,让倭国在经济上依赖我国的贸易,依赖到什么程度,最好一旦如果那边发生变动,咱们这边贸易一段就能够让他们饿死这种程。”   光是从宋朝开始就可以看出程朱理学对于中原思想的禁锢,再从经济着手,两样加锁所在倭国身上,就不相信我国还能够摆脱大清自主发展。   四爷思考了一下,作为统治者自然喜欢程朱理学,一下子便明白了这招的厉害,随后又问到了前者,“倭国的书不都是从我国传过去的吗?”还需要费工夫再送书过去?   敏宁摇头,“倭国接受的思想是从唐朝那会儿传过去的,已经一千多年过去了,某些思想早跟如今中原大不相同。”   四爷点了点头,“就照你说的,先探一探。”   倭国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敏宁又问起了西藏那边的战事。   四爷回道:“岳钟琪在半个月前已经奔赴西藏,如今还会有消息传来。”说到这里,他踌躇了一下才开口,“这次火器爆出来之后,肯定会引起不同反响。关于八旗营的改制,你有什么想法?”   敏宁认真的看了一眼四爷,随后道:“爷,八旗士兵的改制,您最好还是跟太上皇商量一下,没有太上皇的支持,你很难做成的。”   四爷点头他自是明白这个道理。   太上皇才退位不到一年,他就这么忙着八旗营,这让太上皇怎么想?   “等待岳钟琪打胜仗的消息传过来,我就给太上皇传信,详细说明火器之利,到时再提到我打算让禁军改用火器。”   很明显四爷这是打算直接撇开火器营,重新组建一队使用火器的军伍。   拿禁军开刀,那是因为禁军是专职保护皇帝、皇宫安全的,也算是合理。   禁军要是真的改造完成,大概会全面往八旗推广。   “既然你能做决定了,那我肯定会支持你。”敏宁觉得他这个主意挺好,改造禁军不会触犯到太上皇那根敏感的神经。   让四爷先用禁军来摸底,才能够增加经验推广到八旗营中。   “三哥,我觉得这事有点险,要不还是像求救吧?”   弘时悄悄的躲在了墙角边,然后跟身边的弘暻说。   弘暻目光一个不错的盯着前面的铺子,这是一个酒肆,卖的都是一些散酒之类的。   之前薛管事交给小哥俩的任务,他俩都完成了,于是主动要了新任务。   结果却在新任务上面碰了壁。   这家酒肆的老头是一个古板老头,两个人最先上门的时候,还被老头当成骗子打了出来。   这老头简直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赚了钱直接藏了起来,就连银行都不愿意相信。   说什么在银行存银子就是骗他钱的,他不在乎那一点利息。   这还是头一次遇见不吃银行这一套的?   两人一共跑了五六趟,每一次都被老头赶了出来。   就连旁边的商铺又开始劝小兄弟俩,葛老头不仅脾气大也抠门的紧,要不是有一手酿酒的好手艺,就连他们这些老邻居都不愿意去买他的酒。   弘时有些灰头土脑,接连碰了几次壁之后,便想着向上面求救。   弘暻却不肯死心,“再想想办法,绝对能够撬开葛老头的一条缝。”   弘时却没有什么把握道:“哪有那么容易,我们不都是调查过了吗?葛老头无儿无女,就守着这一家酒铺子,每日里只去张家的食谱,连门都不大出。这种人谁也不相信,我们怎么能够劝服他改用纸币?”   弘暻紧皱着眉头摇头,“一定是我们之前使的方法不对,葛老头的生意在这条街上是数一数二的,过来打酒的人很多,要是撇开了他,这么一家没办法使用纸币很容易打击百姓用纸币的积极性。”   弘时翻了个白眼说,“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葛老头他死不肯用,难道还能硬逼着他用?已经跟他说了,若是不相信纸币的话,收到纸币可以拿到银行去换,可他根本就不听,我们费再多的口水又有什么用?”   弘暻环着手臂看向弘时,“肯定有办法的,都搞定了那么多家,难道还怕折戟在这里?”   弘时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什么,拉着弘暻的手臂开口,“哎,三哥,你说要不我们去装贼,将葛老头的银子给偷出来,我就不相信丢了银子,他还敢将银子放在家里。”   弘暻收回了手臂,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看着弘时,“你要是想去做,我也不拦你,不过回头被汗阿玛知道打断你的腿,我也不会帮你讲情!”   弘时吓得一抖,随后忙摆手,“不不不,我是说笑的!”他对于上一回汗阿玛拿着镇纸砸了他那一下还记忆犹新。   谁知道身边有没有汗阿玛派过来的人,要是真被报给了汗阿玛,说不得还真的会打断他的小腿。   弘暻继续看着斜对面的酒肆。   而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青年,带着两个跟班走进了酒肆中。   弘暻眯了眯眼睛,开口说,“这人有些不对!”   弘时伸头看了过去,“哪里?哪里?”   “人已经进去了,先等一等,看看情况再说。”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里面传来酒瓮砸碎的声音,没多久一股醇厚的酒香就传到了大街上。   不少人嗅着鼻子闻了过来。   弘暻跟弘时也凑到人群中去,透过人群看到了酒肆里的情况。   只见酒肆里,刚才那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人,脚边满是破碎的酒瓮,地面更是湿了一大片。   “老头,快点将银子拿出来,不然我将你酒窖里的酒全都给砸了!”   弘暻跟弘时对视一眼,心想在哪里来的愣子,口气竟然这么狂,口口声声要砸了别人的店铺。   而之前,那个对弘暻弘时一点也不客气的老头,却坐在地上唉声叹气,不仅不向外面求救,也不跟屋里的青年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看着隔壁老板跟着叹气,弘暻拍了拍隔壁老板的肩膀问道。   隔壁老板一看,这不是银行小哥吗?便道:“你们还不死心,还来劝葛老头呀?”   弘暻笑了笑说,“这是我们的工作,总不能半途而废吧。”随后又看向酒肆里问,“这些人是谁呀?这么猖狂?”   隔壁老板先是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才跟着看过去回答,“这青年是葛老头的侄子,葛老头年轻那会儿打过仗,回来之后,一家人都饿死了,只留下了一个侄子。为了这个侄子,他也没娶,靠着祖传的酿酒手艺,攒下了积蓄,才养大的侄子。”   “只是他这个侄子小时候还好,长大之后,被街上的一些流子给带的染上了赌博,人呐,一沾上赌,整个人都废了。最开始还有点良心,到现在连良心都被狗吃了!葛老头好歹也是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他拉扯大,结果他整日里跟着一群混混敲诈附近的老邻居,这敲诈的钱还不都是葛老头还?有钱了这狗东西就去赌,没钱了就来搜刮葛老头。前段时间葛老头生了一场大病,手中的积蓄花的差不多了,所以就没有给他侄子,这不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便带着人来逼着叔叔要钱!”   隔壁老板摇了摇头,仿佛不忍心再看下去一样,叹了口气。   弘暻又问,“官府就没管?”   隔壁老板说,“怎么就没管过,最开始的时候甚至被抓进过几次衙门,只是葛老头又花钱将人给赎回来了,几次之后,官府也懒得管了。”说到底,这都是葛老头自己造的孽,要是不那么看着侄子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隔壁老板又想到自己的胖儿子,果然教育儿子还得靠打,不舍得打,不舍得骂,那还不得长歪了?   弘暻这才明白过来,难怪葛老头的性子那么古怪,不愿意相信别人,看来也是因为这些年的遭遇造成。   酒肆里面,葛老头的侄子又抱起柜台上的一个酒瓮砸在地上,稀里哗啦,酒又洒了一地上,一股酒香又扑面而来,隔壁老板闻着酒香,一脸陶醉。   弘暻也不由吸了吸鼻子,难怪葛老头即使人讨厌,还是有人愿意捧场,这样的手艺确实值得。   “三哥,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弘时凑到弘暻耳边,小声说。   弘暻显然也发现了,两人之前查过葛老头,确实无儿无女,然后没想到他还有个侄子,看来街上的老邻居确实讨厌葛老头的侄子,竟然连提都不愿意提。   “你有什么好办法?”弘暻问他。   弘时扯了一个奸笑,才开口说,“既然葛老头的软肋是他的侄子,那么我们就找官府将葛老头的侄子抓起来。”   弘暻没能明白,拿眼神问他。   弘时开口解释,“不是都说了吗?葛老头拿这个侄子没办法,那么就找官府将人抓起来,再开出一笔葛老头没办法还的罚款,葛老头肯定会救人,到时我们在上门,跟和老头说,只要他愿意用纸币来交易,那么我们可以用银行的渠道,帮助他将酒推到各大食铺去,这样岂不是能够快速的挣到更多的钱财?”   弘暻可真是大开眼界,“你这是落井下石!”   弘时却不同意,道:“我这明明是把握时机,何况对于葛老头来说,也没吃亏到哪里。大不了我们叫他侄子塞到银行训练队去,或许能还他一个浪子回头的侄子也说不定!”   虽然弘时出的主意,让弘暻大开眼界,可不得不说弘时,这个办法确实算是一个好办法。   虽然有些对不起葛老头,不过,那也是因为葛老头太过固执,使得他们不得不另想办法。   “去找官府,你去还是我去?”弘暻一边盯着酒肆里的情况,一边压低声音问他。   弘时拍了拍胸口说,“我去,我以银行的名义过去,报案将把老头的侄子抓起来,到时候暗示一下身份,但官府先将人扣押一段时间。”   弘暻拍了拍他的肩,嘱咐他,“你可不要暴露身份。”   “放心,我会以宗室的身份过去,保证不会泄露我的真实身份。”   弘暻点了点头,“先把你赶紧去,按照时间来算,顺天府巡逻的人应该就在这附近。”   弘时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弘暻继续查看着酒肆里的动静,又看了看这条街上,若是看到巡逻的人,正好也能够将人引过来。   “老头,赶紧将银子拿出来,你都拖了有三日里,之前可是你自己说的,只要我不朝这条街上的人要保护费,你就会将你每个月挣的银子交给我。”   弘暻皱了皱眉,一个年纪轻轻的青年,竟然理直气壮的让一个老人来养。   这对于讲究以孝治天下的皇家来说,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酒肆里一直未说话的葛老头终于开口,“小兵,你容我再缓两天,这段时间挣的银子都买粮食了,不买粮食哪能酿酒挣钱?”   葛老头的侄子一挥手,“少给我来这一套,半月挣的银子就够你买粮食了,难道你将一个月赚的全都花了?”   “月初那会生了一场病,手中仅剩的银子都用来看病了,就是关了半个月,一直没挣到钱,现在我手里真的没钱了,你再缓两天,等酒窖里的一批酒卖出去之后,就有钱给你了。”葛老头手支在地上,想要起身。   葛老头的侄子,不耐烦的踹了葛老头一脚,直接将他踢倒在地。   “砰”的一声,葛老头头碰在地上,许久没有缓过气来。   外面的弘暻眼睛死死地盯着葛老头的侄子。   做人可真该死!   不管怎么说,葛老头也是将他养到大的,竟然敢一脚踢了上去。   简直不是人!   同样想法的不仅有弘暻,周边的人纷纷议论。   “葛兵已经没人性了,连亲叔叔都打!”   “可不是,葛老头再有什么不是,对他可是真的好!”   “赶紧叫官吧,这回可不能听葛老头了,说什么葛兵还小,每次听了,我都臊的慌,葛兵都已经娶妻生子了,也就葛老头还把他当成小孩一样!”   “没办法,葛老头当年当兵之时伤了身,没了生育能力,葛兵算是葛家的独苗苗,他要是不养他谁养?”   随后有人小声的说,“我听说当年葛老头在战场上造孽,被阴魂缠身,不然也不会全家死光,留下一个侄子还是个讨债鬼!”   “嘘,小声点,别让给人听见。”   ……   种种言论都传入了弘暻耳中,不由他有些起疑,莫非里面还有什么情况?   不过,这事不需要他过问,他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行。   “大家都让一让!”   弘暻听见弘时的声音循声望过去,只见弘时扒开了几个人,露出了他身后的衙役。   见到官差过来了,不少人纷纷退开。   弘时站在酒肆门口,指着里面说,“官爷,就是里面这几个小子。”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以为官差不会过问,毕竟之前也有人报过官,结果刚才看了之后,根本懒得理会。   没想到弘时说完之后,那领头的官差便一挥手,直接带着手下闯进了酒肆,将葛兵和他身后的两个小混混一起抓了起来。   “凭什么抓我们?这是我自己家的酒肆!”   “葛兵,你的事犯了,有什么事去公堂上再说!”   葛兵吓得直接尿裤子了,扭头朝着地上的葛老头喊,“叔叔,我不要去衙门,你快来救救我,你不是有钱吗?快花钱救救我!”   葛老头因为先前被葛兵一踢,至今躺在地上不能起身。   看到侄子被抓走,葛老头也急了起来,挣扎了半天想起来。   可惜此时那些衙役已经抓着葛兵三人离开。   葛兵一被抓,外面都是拍手叫好声,可以看出葛兵确实是人憎狗厌。   没了稀奇可看,大家伙也都散去了。   弘时仍然站在酒肆门前,好奇的看着酒肆里的摆设。   弘暻走了进来,将地上的葛老头给扶起来。   葛老头起来之后,便推开了弘暻的手,然后痛骂弘时,“谁让你叫官差来的,那是我侄子,这下好了被抓走了,你们得意了吧?”   “嘿,你这个老头,真是不识好歹,要是不叫官差来,你还不得被你的侄子给打死?”真是不识好人心,弘时气的快要跳脚。   葛老头根本不理会他,找了个扫把,将地上的碎渣扫到一旁,然后将两人轰出去,关上了大门。   弘时气咻咻的指着紧闭的大门,跟弘暻说,“嘿,这都什么人呢!”   弘暻却没有放在心上,方才弘时不在,没有听到那些话。   他对于葛老头为何对待他侄子百依百顺,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   “走吧!”弘暻对弘时说的一声。   弘时问,“不再等一等?”   弘暻迈出了脚步,“不用等了,总得让人碰了壁之后,才能坐下来跟咱们好好说话。”   回到银行之后,弘暻将心里的猜测都说了,弘时才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说,葛老头也觉得是他不好,牵累了家人,才导致侄子葛兵没了爹娘。所以他任由葛兵敲诈勒索,是有赎罪的想法?”   弘暻点了点头,“这是我的猜测,虽然不知道情况如何,不过我财八九不离十。”   弘时撅起嘴,随后一挥手,“管他是不是有赎罪的想法,有的话更好,回头再去找葛老头,保证他一准儿同意。”   弘暻也是这样想的,“那些,忙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歇两天了,这两天咱们就在家呆着,等过两天再去找葛老头。”   葛老头在衙门碰了壁,特别是得知自己侄子偷了一个贵人的东西。   葛兵已经画了押,承认卖掉的银子已经输给赌坊了。   如今贵人绝对不肯绕过他侄子,除非原价赔偿。   葛老头一问需要三千两银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这么一大笔天文数字的银子,他卖多少酒才能够赚到?   可要是不交出这笔银子的话,葛兵会被打五十大板,然后以盗窃罪流放千里。   葛家就这一根独苗,流放千里,路途遥远,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一条小命,葛老头自然要救他。   可官府只给了三个月时间,三个月时间哪里能够凑到三千两银子?   葛老头回到家之后,就四处找邻居借银子,然而知道是去赎他侄子,没有一个人肯借。   葛老头失望而归,站在酒肆前,这间铺子是他手中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这几年京城的房价上升得很快,葛老头原来花了四十多两买下的这间铺子,如今都涨到快两百两了。   可是,就算将这间铺子给卖出去,还有两千八百两的差额,更不要说,铺子挂出去,一时之间也没那么容易卖出去。   就在葛老头抓瞎的时候,弘暻跟弘时这一对小哥俩再一次上门了。   “……只要你肯跟银行合作,我们就帮你把酒推销到各大高级饭庄,甚至还会低息贷给你一笔钱,帮你建造一家酒厂出来,只要酒出厂后,三千两银子很容易赚到。”   葛老头盯着两人,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侄子那件事,肯定是这两小孩捣的鬼。   可他同样看出这两人身份不平凡,人家抬手就让他焦头烂额了,绝对不是他能够抵挡的。   这样一想,葛老头就低下头去,他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将他侄子流放的时间再拉长一些,直到他凑足银子。   这不过是件小事情,弘时一口答应了。   解决完这件事之后,小哥俩对视一眼,觉得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有些事情根本没必要中规中距的来办,像有些人性子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那么就应该找准弱点,一举击中,没必要跟他们浪费口舌。   四爷看着手中的折子迟迟未动,折子上面的内容就是这段时间,弘暻跟弘时两个孩子的经历。   四爷盯着折子上的字,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两个儿子成长得如此之快。   前几个月两个孩子还被人骗,没想到几个月过去,既然已经学会了耍弄手段。   虽然这点手段,在四爷看来稚嫩的很,但不得不说对于民间的百姓来说却非常管用。   四爷倒是不觉得自己儿子做的不对,反倒是有些赞赏,做大事者就应该不拘小节。   不管中途使了哪些手段,只要达到最终目的就行。   不过他清楚的明白,这件事肯定不能够告诉安佳氏,安佳氏对于弘暻的期望甚重,要是知道弘暻用了这般不入流的手段,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四爷合上了折子,命令粘杆处将这件事情尾巴给扫干净。   然而四爷派了粘杆处的人在两个儿子身边,却忘了银行里都是敏宁的眼线。   两个孩子这么大,动作自然要上报给两人的主管。   这不,主管就赶快将事情报了上来。   敏宁看着手上的信件,她脸上面无表情,使得整个宫殿的气氛都非常压抑。   宫殿内的宫女们大气也不敢出,只偷偷的奢望着外面能进来一个人救她们。   说曹操,曹操就到。   贾进禄脚步匆匆的走进了大殿,进来之后就先跪地,“奴才有事禀报。”   敏宁放下信头转了过来,“起身,什么事?”   贾进禄站了起来,微微弯着腰,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   “回主子的话,郑钧郑大人传了信过来,让人快马加鞭送进了京。”   敏宁对着旁边的宫女递了个眼色,那宫女立即走到贾进禄面前将信接了过去,“娘娘,请。”   敏宁接过了信,撕开信封之后,将里面的信抽了出来打开。   郑钧这两年都待在江南,去年跟碧影成了亲,把留在京城的老娘也接了过去。   他到江南以后便接手了江南所有工作,大力发展农业,积极让银行的业务通到镇上。   整合布行、车行、纸行等等,连同其他行业开办各种工会,将大家的资源整合在一起,使的江南商场焕然一新。   可以说,郑钧一跃为江南的大龙头。   虽然只是某几个行业,但是手握着衣食住行,对于江南的影响力可谓是极大。   信上最先拉了家常,报了喜,说碧影怀孕了。   随后下面的话一转,提起了一件事,说江南那边出现了不少洋人,这些洋人送了不少礼物给当地官员,让官员去信,询问京中同僚,朝廷对于新大陆是什么看法。   郑钧发现此事不对,才有了这封信。   敏宁警惕起来,洋人为何突然问起了这种事,无非是打算对新大陆上的大清人动手,甚至有可能是欧洲那边好几个国家一同联手。   毕竟美洲那边,沉睡着一座座金山银矿,洋人可不会将这些宝藏拱手让人。   如今动作频频,那只能是一个问题,就是看朝廷对新大陆那边关不关注,要是不关注的话,只能说明新大陆那边出现的大清人是民间自己的行动。   要真的是民间行动,敏宁敢肯定,那些洋人绝对不会客气。   隔了半个地球,就算杀了大清的人又如何,完全可以将这件事推脱到这些人遇到了海难。   然而洋人哪里知道,新大陆敏宁肯定不会放手的,光是南美,那一片肥沃的土地,在冬天都能够种植,恰好能够解决大清冬季不能种粮。   南美要是落到大清手中,可以说大清又得到了一块粮仓,再加上澳洲的土地,两大块南半球陆地要是全都种上粮食,那么大清就算再翻几倍人口,也不怕喂不饱这么多张嘴。   想了想洋人的动静,敏宁觉得确实要敲打一下洋人。   免得这些人真的胆大妄为,联合起来攻打大清的商船。   “去请万岁爷过来。”敏宁抬起头对贾进禄说。   贾进禄应了一声,别开始往外退,退到门口时才转身离去。   四爷过来的时候,敏宁已经将之前的信收了起来。   关于两个孩子的事情,她现在不想告诉四爷,打算再看一看,要是弘暻真的一脚踏错,走到小道去,她再敲打。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新大陆的事。   贾进禄一去不回,敏宁等的急了,打算再派人去请四爷。   恰好在这个时候,外面太监唱了声,“万岁爷驾到!”   敏宁起身迎到门口去。   四爷阔步走了进来,“叫朕过来有何事?”他以为两个孩子的事情被敏宁知道了,便打算先声夺人。 第15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52)   敏宁诧异了一下, 莫非请他过来打扰他了?不然语气里怎么会有些不善?   四爷坐在椅子上,坐好了之后才转头看敏宁, 见她皱着眉看他,神情中带着疑惑, 他心里咯噔一下, 才想起之前反应是有些大了点。   轻咳了一声,他这次放缓了语气说,“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啊?”四爷在敏宁面前很少称朕, 也这是刚才那句话使得敏宁发现了不对之处。   不过, 她以为之前四爷在养心殿正忙着, 突然被打扰难免有些不快, 也没有细想。   将郑钧送上来的信交给了四爷。   四爷接过信, 等看完信之后, 眉头紧皱了起来。   “洋人?”   敏宁坐到她身边, 点头回答,“没错, 洋人好像开始行动了。”   四爷将信扔到一旁的桌子上,侧头看向敏宁, “看来洋人并不知道朝廷对于新大陆了解有多少。”这才若有若无的试探,若是朝廷对新大陆情况了解没多少,正好可以说明, 新大陆那边的大清商船是民间行动, 甚至有可能避开了朝廷的探知。   那么, 那些洋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些大清的商船。   “这事有些麻烦了, 不过也不是那么难处理。”敏宁回他。   四爷跟着点头,新大陆是他们计划的一环,等解决了内忧,将国内事情都理清楚之后,才会谋划新大陆。   眼下,那些民间过去的商船都是大清的投过去的种子,自然不能让这些洋人给灭了。   “说说你的想法?”四爷端起旁边桌子上的茶碗喝了一口,发现茶碗里的水都是凉的,差点吐出来,最后还是撇过了脸,勉强自己咽下去。   一旁的敏宁见状,忙唤来了人,让人呈上一壶热茶。   四爷喝茶从来不喝冷的,水稍微冷了,他都要人重新泡一壶。这年过而立之年后,四爷更注重养生。   一些凉的东西,辛辣的东西他都不怎么碰了。   “我的想法是,先透露一些消息出去,也不透漏多,就说那些民间商船中有我大清的官船,先让那些洋人投鼠忌器。”   四爷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随后敏宁又对起爷说,“海军那边需要加紧训练,朝廷能否投入一部分,只多投一部分资金给海军?”   四爷想了想,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如今朝廷恨不得裁剪兵员,给八旗的年响一年比一年少,之前设立海军,朝中官员已经不同意,还是我坚持,不用国库的税银,才勉强建立起来。”   敏宁若有所失,看来海军想要真正强大起来,看来是不能吸朝廷的血了。   她手中虽然有大笔的财富,但这些还需要支持建设火车轨道,以及打造军舰,勉强能够维持如今海军的军费,也不可能年年将白花花的银子扔到这个无底洞里来。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让海军自给自足,自己去赚取军费。   在她看来,海洋的资源要比陆地上还要丰富,只要海军成长起来,养活自己只是区区一件小事。   “这件事我再想办法吧。”敏宁说了这句话之后,便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两个孩子的事。   四爷心里一咯噔,有些事注定逃不过的。   敏宁倒是没有就两个孩子的手段发出质疑,只是跟四爷说,“弘时这孩子有些小聪明,不过都是小道,一次两次成功很容易让他沾沾自喜,让人多看着点,千万不要让他沉迷进这些小道之中。”   四爷松了一口气,干脆利落的点头。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来来,我们大伙聚在一起开个会,先商量该怎么处理县城的事物。”   这个县城穷呀,之前胡县令上任之时还带着一个师爷,后来这个师爷见此地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就找机会告辞了。   后来,胡县令也熄了那个心,再也没找过帮手。   县衙虽小,可五脏俱全。   六个部一个都不少,只是大多数事情都是胡县令自己来办。   这个县穷的连俸禄都给不起,只能够节省一点是一点,连一众衙役,都是老衙役,这些年都没添过新人。   花了几天时间摸清了县衙的底,王蒙便招呼自己带过来的人,聚在一起开个会。   “已经看过了,这个县城真穷,缺水是主要原因,多半土地因为极旱已经变成了盐碱地。”只有些靠近水流的地方,勉强能种一些地瓜来果腹,可这些水流都是浅水,根本无法引到田里。   “这里年轻人都已经逃到其它地方打工,县城里虽然剩下了三百多户,但绝大多数只剩下老人带着孩子,年轻力壮的都离开了家乡,跑去闯荡去了。”   王蒙听了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行计划就是改善县城里的条件,最起码让县城里仅剩下的三百户都能够填饱肚子,将外出的人口再吸引回来。”   “照目前看来很难,要是整个县不引水过来,这件事就没法解决。”还有那些盐碱地想要能够种出粮食来,只能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洗地。   洗地那就需要大量的水,还是活水,照目前来看很难办到。   除非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场洪水,否则的话,这些盐碱地中含的盐分和碱根本没办法消除。   王蒙点了点头,看向左手边,“陈素,县衙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矿?”   陈素听到王蒙的的问话摇了摇头,“县城处于平原地带,这里因为千百年来的种植,肥力已经耗尽,别说矿了,就连土地都变成了不毛之地。”   王蒙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我们责任重大呀!”说到这里,他拍了一下掌,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给大家打气,“正是因为条件艰难,才需要我们这群人过来。难道大家就不想看一看凭借大家的努力,怎么将一个一无所有的县城改造成一个富有的县城吗?上面可是说了这三年中会倾斜一些资源过来,难道我们这么多人利用这些资源还不能改造这个县城?”   大家都是年轻人,虽然知道这个县的情况恶劣,但是想到上面让他们过来,是为了考验他们,低迷的情绪瞬间一扫而光,都满怀信心,“肯定能!”   王蒙又拍了一下掌,“对,所以接下来咱们应该分头行动,摸清县城周围的环境,查看能否从别处引些水过来,不多咱们都是刚来,这摸不清周边的环境,我看不如就将整个县的人都聚集过来,大家伙儿一起商量,该怎么改造整个县。”   “陈素,名字里带领一些衙役,到隔壁县去买些粮食来,到时候父老乡亲过来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干活。”   陈素领命,王蒙又一个个交代过去,交代完所有事情之后,大家立即分头行动。   这个县城处于关中腹地,曾经属于黄河支流流经的途径,后来黄河几次改道,水流便远离了这个地方,缺失了水,此地变得荒芜起来。   就算偶尔下过几场暴雨,但水总是留不住,渗透到地底,这就导致只能种一些耐旱的粮食来果腹,像稻米麦子之类的根本就没办法存活。   “……距离本县最近的一个河流就是灞河,我们用水也是从灞河引过来的,后来发生了一场地,导致原来的河源断了,河源被上面几个县城的几个大户人家给霸占,胡县令之前几次前去那几个县找说法,让咱们这边断掉的河流重新沟通,结果都被赶回来了。那边的县令跟那些当地的富户勾结在一起,根本不愿意让我们挖通河流。”   第二日,王蒙将县城里仅有的一百户人家先聚在了一起,至于现在外面的两百多户暂时没有过去问。   胡老跟胡县令同姓,在这个县的威望非常高,以往有些事情胡县令想要办下去都不忘询问胡老。   这位老人算是城里的一宝,总是能够给他提一些意见。   这一回王蒙想要办事,自然也绕不过这位老人。   好在胡老并没有捣乱,而是跟他们说了缘由。   王蒙等人这才明白过来,感情除了天灾以外还有人祸,难怪这么个县地贫人穷,并没有周边幸存封锁了水源的原因。   王蒙拍了拍胸口,跟胡老保证,“我在上面还有几分面子,回头我去走一趟,保证将水源的事情给解决了。”这件事知府肯定不知,不然哪里会允许几个县城联合起来断了一县的水流。   有时拉起来一个贫县,那政绩可是比富县还要高。   胡老并不抱什么希望,之前胡县令跑了几回都没有什么效果,就凭这几个嘴上没毛的小年轻,怎么可能做成这个事。   虽然胡县令临走之前交代这几位来历不凡,但胡老不使绊子就已经算是支持了,再多就没了。   王蒙见这些人有点麻木,自然明白他们的心思。   知道这是光靠嘴上说是没用的,得有实际行动,到时候事情说和之后,再回来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打定主意之后,王蒙便抓紧时间赶去府城拜访师兄。   王蒙所分到的县,距离府城还隔了两个县,这两个县没有一个不比王蒙所在的好。   还有最靠近府城的那个县,因为地利原因,可以说是整个府仅有的三大富县之一。   “师弟,你怎么过来了?”王蒙的师兄就是府城的知府,实际上两人都在同一个学院读书,之前并不相识,也是这次分配过来之后才认了亲。   官场之上这种事很频繁,甚至同省之人来得比他人来得更亲近一些。   更别说两人都是出自同一个学院。   整个大清有近千学院,出自同一个学院又能够在做官之时相遇,这种几率非常小。   可偏偏王蒙就遇到了,合该是他的机遇。   “师兄,这次是有一件事要拜托您。”王蒙一见到师兄,便将事情说了出来。   知府的神情严肃起来,“竟然还有这件事,我从来没听说过。”几个县联合起来,断了一县的水,知府竟然闻都未闻,只能说明一个情况,这几个县将这个消息给隐瞒了起来。   “你先等一等,我去叫个人过来。”知府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并立马将自己的门客给叫了过来。   门客一听说这件事之后,去查询府志。   知府才跟王蒙开口,“先等一等,几个县如此狠心想必其中是有内情,这府志记录了往年的大事,应该会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王蒙点了点头,随后跟着知府来到了隔壁说话。   “我来到这个府城才两年,只知道下面有一个县极穷,却不知道是被人断了水的缘故,前任知府肯定知道的,这事看来跟他脱不了关系。不过这回,让我晓得了这件事,肯定不会再容许这几个县再如此嚣张下去,你放心,该放的水肯定还是要放的。”   王蒙拱了拱手道:“那此事就多谢师兄了。”   知府笑道:“你我是兄弟有什么好感谢的,今日既然过来了,就留在府里吃个便饭,正好等他们查出府志再说。”   王蒙点头,正好他也想知道这几个县到底有什么怨什么仇,竟然下如此狠手。   中午时,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王蒙觉得自己活过来了,这一顿不需要再啃干粮了。   等用完午饭之后,没多久门客那边便传来了好消息。   “……万历年间,渭河河水泛滥,导致周边几个县城都被淹,咱们府城附近的几个县城同样如此,也就是王县令所在的县衙因为第一次高地,逃过了一劫。当时周围几个县死伤甚众,而王县令所在县城百姓却拒绝收纳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导致当年的人口最起码损失了大半,如此看来彼此之间应该是世仇,这才导致地牛翻身,王县令所在想县城断了水,让这几个县找到了机会,直接将水源给掐断。”   “没想到是延续了一百多年的世仇。”王蒙恍然大悟,难怪胡老根本没有信心他解决这件事情。   祖先做的恶事,自然报应在他们这些子孙身上。   知府沉声道,“虽然这些事最开始是这个县的百姓做错了,但是这些年断绝了水源也算是报了仇,县城终归是朝廷的县城,本府绝对不允许这些人公报私仇。”   随后他抬头跟王蒙说,“师弟,还请放心,我这就将这几个县的县令给叫过来。”   王蒙却道:“师兄,这些县城都是由当地豪富把持,想必这几个见的县令说话未必有用,我看不如将此地的几个豪富一同请过来,咱们跟他们摆明道理,想必他们会知道错了。”   知府恍然点头,“对对,这些人肯定是不能不请的,师弟就再留一天,我这就派人将这些人给‘请’过来。”   两人都知道所谓的“请”是什么意思,无外乎是威逼。   不过,这几个县确实做的太过了,竟然断了一县的水,这完全是想要绝了一县的生机,这种事别说朝廷不允许,就连知府也不允许。   少了一个县可是影响他的功绩。   知府将这些人抓过来,也是想敲打一番,若是就此罢手的话,还能够放过他们一马,要是顽固不化的话,那么只能请他们蹲大牢,不在一旁碍事了。   王蒙就在府城呆了下来,当然不忘写了一封信,给随他过来的人送到县城去。   现在那边即使王蒙不在,也能按照之前说安排好的在运转。   好在这个县城死气沉沉,没有那么多事烦心,这就导致了就算王蒙不在,整个县城也没什么事。   又隔了一日,几个县城的县令相继赶到了,一同过来的,还有当地的富户,这几个富户都是大地主,把持着这几个县绝大部分的田地。可以说相比较流水的县令,他们才是当地的土皇帝。   这是这一群人,连同县令一同被请了过来,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惊讶。   知府自然没有一上来就抓人,而是指着王蒙给他们介绍,“这位是新过来某县是县令,这一次叫大家过来也是介绍给大家认识一下。免得大家见到时不认得。”   一听说是某县,几个富户没什么动静反而县令们交头接耳起来,大概是知道所管辖的县跟某县之间的关系。   知府请人是在府城最有名的酒楼里,吃完饭以后,吃饭之时不忘了喝酒。大家相互敬酒,喝到一半时,知府突然蹦出了一句话,“这几日里我听说了一件事,有几个县竟然联手断了一县的水,这是我从未听过的骇闻,没想到竟然发生在我所管辖的范围之内。就不知道是哪几个县?”   几个县令端着酒杯的手一抖,酒不由洒到桌面上。   县令不由自主会转过头看向县城内的富户,几个县令就知道这顿饭不好吃,果然是一场鸿门宴。   知府这一整桌的人都没说话,才开口说,“这件事朝廷绝对是零容忍,特别是知道每年之所以赈灾是因为某几个县的私心,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朝廷会如何做?”   肯定会将阻挠放水的家族给铲除,不用怀疑,朝廷绝对干得出。   几位富户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平静,其中一位扯着笑容跟知府说,“大人,这是误会,本县绝对不可能有这种拦截水源的事情。”   知府猛的将杯子放到桌上,“是不是误会,不是你一家之言,回头我肯定是要派人下去查的,要是被我查出来有谁插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席上安静起来,几个县令谁都不敢说话,至于几个富户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他们虽然敢断水,但也只是偷偷的来,如今这事被上面知道了,自然不敢在伸那个手。   断水除了报仇的原因以外,也是因为这几个富户掌握着县城里绝大部分土地,因为需求的水量极大,相互商量了之后,便联手将这些水给把持了。   他们几家都是靠着这些水富裕起来,此时得知这快肥肉得还回去,立时心痛起来。   这顿饭吃食不知味,知府敲打过后,发现这群人还算是识趣,便放过了他们。   然后跟王蒙说,“回去后尽快的整修河道,我保证这些人再也不敢拦着了。”   王蒙一脸喜色道:“这回的事还多谢师兄了!”   知府拍了拍他的肩,“好小的,努力干,我还想看你赢了这次的比赛,一飞冲天,以后再来拉师兄一把。”   王蒙笑着点头,“肯定不忘了师兄。”   王某回到县城之后,粮食都已经买回来了,安排下的任务也都完成了。   这一回回来之后,他招见了全县的人,看着城楼下不到一千衣衫褴褛的百姓。   王蒙开口,“这一回我得到了知府大人的协助,解决了缺水问题,以后大家再也不需要担心,上游几个县掐断了咱们的水。”   一听到谁有可能会恢复,不少人眼神中有了神采。   就连胡老也猛的睁开了眼,对王蒙刮目相看。   王蒙又扫了一眼下面,这一回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大家也知道县衙从别的县采购了一批粮食过来,这批粮食不属于赈灾粮,所以不能够白白发给大家。不过,本县令打算用招收一批人来挖通河道,不论男女老少来者不拒,这些粮食就是给你们的报酬。”   下面百姓眼中的神采阅越来越多,眼睛直直的盯着王蒙,开始有了期待之色。   “本县令刚来此地,对此地了解不多,这里是大家的家乡,我希望尽一些绵薄之力跟大家一同打造这个大家园。未来我或许无法一辈子待在这里,但是我希望大家能够配合我,配合我解决大家填饱肚子的问题。不知道,大家愿意吗?”   下方一片寂静。   王蒙见下面无人回答,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下方的胡老颤颤巍巍的向前一步举起手,“小老儿愿意配合。”   胡老开口仿佛就是一个开关,不少人跟着举起手,“我愿意配合大人!”   “我想让全家人吃的饱喝的吧!”   ……   看着下面举起的手,王蒙笑了起来,“那么我就在这里保证,肯定能让大家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只要肯开口就行,这代表着并不是真的麻木了。   王蒙想要的是一群能够配合他的百姓,而不是一群活死人。   敏宁再次翻开了信,看到下面的禀报,说了有好几个地方新人要求在当地建厂。   敏宁随手写下了同意,让下面自己斟酌可以开那些厂,便将这件事给安排下去了。   随后又翻开了另一份,这一份是盛京那边传过来的。   信上面详细记载着上回挖到的金矿含量,这些金矿挖完之后就就地提存,提纯之后造成了金币。   往后不再使用没有技术含量的金元宝银元宝,而是统一改用有面子的金银币。   那些市面上的经营只能当做首饰来用,而无法再当做货币使用。   就需要一部完整的货币法,在纸币真正通行起来时,需要这部货币法来保驾护航。   四爷已经将货币立法交给了户部和内阁。   以往整个大清的法律都掺合在一起,从来没有像这样单独立法。   未来这种法律还有很多,敏宁打算慢慢来,已经着手开始派人前往西方去抄录一部分西方的法律。   “二哥回来了。”晚上四爷回来之后说。   敏宁听了之后便问,“山东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四爷点头,“一些贪官已经送来京城,我打算三司会审。”   敏宁听了之后,给他提了一个建议,“我看不如就在红水坑的那个拍卖会场审案,那里场地大,可以容纳下更多的人,到时候将各家报馆请过来,再安排一部分百姓一起来听。”   四爷不明白她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说,“审案,我打算安排在顺天府,哪里能够随便找一个地方?”   敏宁原本还打算弄个法院的雏形,没想到四爷根本不同意,算了,还是回头再弄一个正规的法院出来再说。   “那要不这次想换就换个审案方式。”   四爷已经拒绝了一次,自然不好再拒绝第二次,便问她有什么想法?   敏宁说,“这一次案件牵涉甚广,更要为下面几个省来做榜样,不如就请一些状师,来一次别样的审案。”   四爷朝她抬抬头,“你继续说。”   “咱们判案肯定要让对方服气,也得让百姓看到咱们公正无私。这样干脆学洋人那一套,来一个被告和原告,原告就是朝廷,被告就是那些贪官。不论被告和原告都必须得有一位状师,由状师来向判案的官员呈上罪证,两方状师可根据法律来辩论,咱们来一次依法办案,不论对方犯了什么罪,都按照法律规定来办。”   四爷不明白她为何要学洋人,便问她缘由。   敏宁摸了摸下巴,说,“现在不是有一些昏庸的官员总是胡乱判案吗?咱们就以这一次来树立方向,以后凡事判案,绝对不是那些官员张口下决定,必须得有证据,而犯人,不管是不是被冤枉,都要有一位状师。或许只是一位状师,就能够减少一些冤案发生。”   四爷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打算改革新的审案方式。   敏宁说出口的,只要影响不大,四爷都愿意试一试,便同意了,“回头你拟定一个方案过来,我让人照办。”安排一个状师也好,或许能让那些贪官心中抱着侥幸,不会死硬到底。   最怕的是那些觉得没希望了,当一切证据全都毁灭,导致一部分蛀虫埋得更深。   这件事情讨论完之后,敏宁又问起了十三。   山东那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十四被调去江南坐镇,如今理亲王已经回归,那就说明山东的官场已经扫荡一清,那么十三也应该离开才是。   四爷摸了摸手上的珠串子回答:“十三暂时还要留在山东,山东的账务虽然理清了,但是人口以及土地还需要登记。”   敏宁点头,“那年前最好叫他回来,十三弟妹等到年底可就要生了,总不能错过了孩子出生。”   四爷点头,这一次中秋节没把人叫回来,四爷心中已经抱着亏欠了,所以过年肯定会将人叫回来。   “我听说太上皇待在盛京,已经两个月了,都没打算回热河行宫。”敏宁试探的问。   四爷低下头,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敏宁眼神闪烁,才低声开口,“太上皇好像看中了盛京那座金矿。”   四爷倒吸了一口气,“盛京那座金矿?”   敏宁缩了缩脖子,“可不是,我这边已经有人呈了消息上来,说这段时间太上皇都在摸金矿的消息。”   “你、你……”四爷手指着她,等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敏宁真的会按照她所说的,让那座金矿继续沉睡在土地下。   当初是谁说的那么好听?说这些金矿不要挖,给后世子孙留一点,只取新大陆的金矿。   没想到她自己倒打了自己的嘴,竟然偷偷的挖了金矿,还被汗阿玛给逮着了。   敏宁吸了吸鼻子说,“我不也是没办法嘛,要养水军,要修建铁路,再多的金山银矿也不够往里面砸的,现在纸币还没有推行开来,可不得动一些老本。”要是纸币推广开之后,她可以放开了花,这不是因为纸币还没有真正通行开,没办法才开了一部分金矿来应应急。   没想到太上皇鼻子倒是灵,一下子就闻到了不对劲。   四爷没好气的甩了甩袖子,“行了,这事我赶紧去给汗阿玛去信,把事情说清楚。”   敏宁不忘交代了一句,“那些金子大多半我都存到银行用来发行纸币了,放心绝对没直接给金子。”   四爷听到这番话,头也不回直接往外走,他还要急着给她收拾乱摊子。   太上皇摸着桌子上金光闪闪的一枚金币,这枚金币正面突起一个人头,看面相正是老四的头像,而背面是长城,下方有一行小字写着雍正元年,大清银行发行。   而这枚金币,外圈是此齿轮状,可以防止有些人刮掉金币最外面的一圈。   光是看到这枚精美金币,太上皇还能不知道那就金矿到底是谁偷偷开的。   这一次来到盛京,太上皇没打算呆多久,不过偶然一次机会发现了山里的不对劲。   太上皇还以为是哪些人胆大包天,敢偷偷挖铁矿,毕竟盛京拥有铁矿一事已经众所周知,然后派人一查,才发现挖矿的组织非常严密,根本连矿点都找不到。   太上皇便跟这些人杠上了,僵持了一个月才查到那个矿点,他们打算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没想到暗卫竟然从那些挖矿之人手中发现了些许碎金。   这一下事情可就闹大了,原来这些人挖的不是铁矿还是金矿?   铁矿或许有些人还有能力开采,但是金矿……   凡是在大清土地上发现的金矿银矿铜矿,那都属于国家的,偷偷采金矿那是死罪,更别提这个金矿距离盛京如此之近。   盛京可是大清的就旧都,哪个人敢如此胆大包天?   太上皇立即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必定是一个严密的组织,一般人还真没胆子敢距离盛京这么近来偷偷挖矿。   太上皇便将手中的暗卫全都派了出去,务必要将幕后黑手给查出来。   这一查,并发现这些挖出来的金矿都被偷偷的运到了某地提纯,暗卫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出了一枚金币回来。   太上皇看到金币之后,立刻就瞪大了眼,这下可就尴尬了,这样一枚印着他儿子的人像跟年号的金币说明什么?   说明肯定跟他儿子脱不了关系,不是他儿子干的,就是安佳氏干的。   搞了半天,老爷子这是查到自己儿子跟儿媳身上去了。   太上皇吹胡子瞪眼了半天,随后生起气来。   老四真是太不像话了,只记得他自己,怎么没想到他这个汗阿玛?   太上皇看着金币上印着儿子的头像有些眼热,他也想弄一套康熙金币。   回头随着这些金币流传到民间去,那么老四的头像岂不是随着这枚金币传遍了大江南北?   老四呀老四,为何就没想到给他这个汗阿玛也整上一套?   太上皇还没来得及去信骂老四,老四的信就过来了。   从信中得知这个金矿是安佳氏偷偷开采的,主要是因为银行里储存的黄金不够,急需储藏一批黄金来印制更多的纸币。   尽管在信中老四不停告罪,但太上皇没打算轻易原谅他,儿子还是要骂的,不给他这个老父也弄上这么一套康熙金币,休想他轻易饶过他! 第15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53)   四爷收到太上皇一封痛骂他的信时, 有点懵。   等弄清内情之后,才哭笑不得的唤来了安佳氏。   “你把盛京那边拉挖出来的金子都弄成了带有我头像的金币?”敏宁一踏进养心殿就听到四爷这样问她。   敏宁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随后才想起来之前是拿过四爷在圆明园画的一幅小像,让人刻在金币上。   “是有这么一回事。”她眨了眨眼道, 这是奇怪, 这套金币还没有传到京,他怎么知道的?   四爷哭笑不得的,将随信一同寄过来的金币递给了她。   “这不, 被老爷子发现了, 照他的意思就是不给他也整上一套, 他就待在盛京不走了。”老爷子自打退位之后, 又有些小孩子脾性。   不仅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堆给四爷做, 还喜欢上到处浪、咳, 不, 是四处巡游。   敏宁听了之后还以为是什么为难的事,便道:“也就重新让人造模子的事, 您回头拿几个太上皇的头像过来,让人刻成了模子, 让太上皇选。”   四爷点了点头,就问她,“你是不是打算在民间发行这种人头金币?”   “别说什么人头金币, 听着怪惊悚的, 这叫头像金币, 没打算发行, 只是刻成你的头像储存起来,用以发行纸币。也是避免这批金子被人调换。不过未来有一定可能会在民间流传一部分这种金币。”少量的流出还能够引起民间收藏者的兴趣。   不过太上皇竟然也想弄上一套,那么就弄呗。   之前她也许考虑过是不是使用太上皇的头像,后来又想到这个时代应该很忌讳将画像流出去,敏宁还没动太上皇的脑筋,而是将注意打在了四爷身上。   反正四爷挺喜欢让人给他画像的,圆明园里就挂了好几副他的自画像,应该不会介意自己的头像流出去。   敏宁甚至想这个时代要是有手机有网络的话,四爷绝对是个喜欢自拍的皇帝。   四爷自己亲自画了太上皇的画像,命人快马加鞭送到盛京去,一同过去的还有问太上皇何时回京的信。   太上皇在外面还没有玩够,自然不愿意这么快就回去,拿着儿子画的几幅头像,太上皇觉得老四把自己画的太英明神武了,太上皇毫不客气的挑了自己壮年时的一副画像。   雕刻出一套模子需要一段时间,太上皇打算在盛京在多呆一段时间,等待到这套金币出世才回京。   京城这段时间挺热闹的,先太子现理亲王回京后,给京城带来了一些波澜。   主要是因为他回京时,抓了一大批贪官一同回京。   与此同时朝廷下了公文,做一次审核官员,会邀请百姓一同观看。   这就极大的激起了百姓们的热情,审核官员这种戏码他们最爱看了。   何况这一次审核还不一样,请来了整个京城都状师,这些状师一个个嘴巴厉害的很,每次审案之时就跟武林决斗似的,刀光剑影,足以让人大开眼界。   这一次朝廷公开审核,没想到京城的百姓响应激烈,倒是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   其实这一次朝廷公开审核,不少官员是投反对票的,毕竟要是开了这个先例,以后他们要是倒霉了,岂不是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扒光,一切都曝光在这些百姓面前?   可惜的是,皇帝已经下了令,那些人不想遵从也得遵从。   眼下这位皇帝正值壮年,野心勃勃想要大干一场,不像太上皇已经年老,只追求安稳。   经过大半年时间的验证,太上皇还真就撒手不管了,而眼前这位皇帝逐渐露出自己狰狞的一面,他绝对不是那种受臣子把控的皇帝。   也是,爱新觉罗家族是马背上打的天下,绝对不可能像前朝被官员玩弄于手掌之间。   异族的皇帝对于汉臣那可是警惕的很。   “……一众账本已经进了京,皇上可以派去大理寺接收。”理亲王进了皇宫,将这件事禀报给四爷听。   四爷点了点头,便请理亲王坐下。   “二哥,西洋那边先行者已经安排妥当,二哥过完年便可出发。”   理亲王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日迟早会来。   四爷见礼亲王不说话,便继续道:“这一次请二哥走这么一趟,就是麻烦,参考西洋各国的律法,以及税务问题,特别是关于商业税,在我大清,商业税明显不合理,挣得比百姓多,可交的税收却远远比百姓要少,我打算改造一下商业税,只是我大清目前无前例,可参考。所以才想让二哥帮忙跑一趟。”   理亲王心中一松,原以为老四是打算将他流放到西洋去,没想到是真的安排了他差事。   “我只有一个要求。”   四爷开口询问,“二哥请说,只要朕能办到,都帮你办妥。”   理亲王看着四爷说,“我要将弘晳一起带上。”   四爷紧紧的盯着他,许久之后才开口说,“二哥你没必要这样,朕可以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动……”   理亲王招手打断他,“不,我只是怕这孩子会毁了他自己。”自己的儿子理亲王还能不了解?弘晳这孩子沉浸在以往光荣中不愿意清醒过来,他已经不是太子的儿子了,只是普通的一个宗室。   大概是这样的落差太大,这孩子始终心有不甘。   理亲王打算带他离开中土,到外地去看一看,看一看这个世界是有多么广大,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那么目光短浅,只盯着眼下那么点地方。   四爷自然明白理亲王的意思,他这是想要将弘晳带出去,给这孩子找一条生路。   否则,就算四爷没把这孩子放在心,但是下一代呢,弘暻跟弘晳可没什么交情,这是哪一天弘晳的孩子心里想不开作死,四爷敢肯定弘暻绝对不会放过他。   想必理亲王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打算将弘晳给带出去。   四爷点了点头,全了二哥这点父子之情,“可以,不过二哥你得说服弘晳,得他同意才行,朕就不过问了。”   理亲王走后,四爷不由感叹一声。   二哥也老了,为了孩子竟然肯低下头,再也不是几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了。   才短短十年,二哥竟然有如此大的改变。   敏宁从里间走了出来,手扶着四爷的肩上。   四爷转过头来,拍了拍她的手。   “没事,我只是有些感叹,只希望弘晳不要辜负了二哥的好意。”   然后他又转移了话题,“弘暻小哥俩,在外面呆的时间也够长了,什么时候打算将两人给叫过来?”   敏宁接过了他的话回答,“现在两孩子在外面过得如鱼得水,听说这段时间可是还立了大功了,先等一等吧,等太上皇打算回京,这两个孩子过去接,到时候正好跟太上皇一起回来。”   四爷点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翊坤宫,年妃这段日子过得并不平静。   “赶快派人给哥哥传信,可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年妃生病期间接到了自家哥哥的信,说是无意之间在京中发现了两位小阿哥的踪迹。   年妃想到前段时间在宫中流传的流言蜚语,顿时急了起来,两位小阿哥分明随着太上皇去了木兰围场,二哥怎么就那么肯定两人还在京城?   莫非是有些人做了陷阱来吸引二哥?   更何况就算两位小阿哥留在京城又如何?肯定有皇上的保护,加上安佳氏也不是好惹的,二哥该不会真动了什么脑筋吧?   她现在没有孩子,就算这两个小阿哥有什么,也只能便宜别人的孩子,惹得一身骚。年妃想到这一点,恨不得捶醒自己二哥的脑袋。   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呀!   年妃身处宫中,这是一个被关在宫中的嫔妃,根本没办法将手伸到外面去。   这不收到哥哥的来信之后,便胡思乱想起来,一时之间自己吓自己,又把自己给弄病了。   收到年妃发高热的消息,四爷又看了一眼年羹尧请求过年进京的折子。   便拿起朱红笔,在折子上批了一个“允”字。   随后又传太医去给年妃看病。   各宫之中收到年妃病了的消息,都没什么大触动,毕竟年妃入了宫之后,仿佛跟宫中犯冲一样,三五不时的生病,竟成了宫中有名的病美人。   敏宁听了之后皱起眉头,她很肯定年妃在府上的时候,也就身体瘦弱了些但无疑是健康的,肯定不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生病。   莫非是有人对年妃动了手脚?   这样想着敏宁便暗地里派人去查,如果真的是动手脚,那可就不得了了。   现在可以动妃子,将来有可能将手脚动到四爷和孩子们身上,不管这不是虚惊一场,每年都要查个一清二楚,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不定因素潜藏在宫中。   熹嫔最近很老实,上次做了一回妖之后,皇后就动了大手笔清洗宫中余下的人。   她费尽心思,安插的几个人手都被清洗出宫。   一时之间没得眼线就如同睁眼瞎一样,熹嫔气得差点吐了一口血。这段时间老老实实的呆在宫中,就怕被皇后发现上次那个流言是她捣的鬼。   “事情办得如何了?”这段时间平静了下来,熹嫔又蠢蠢欲动起来打算从新再收买人。   这一次不打算再收买长春宫的人,皇后只相信自己人,经过这一次的教训之后,肯定不会在轻易泄露一些消息。   熹嫔这回将脑筋动在了年妃那里。   相比较其他几处的人还是年妃那里更容易接触。   熹嫔身边的宫女回答,“翊坤宫里咱们接触不到更高一点的宫女,只收买了院子里一个洒扫宫女。”   熹嫔挥了挥手,“先就这样吧,好歹有一个,总比没有强。”   “七阿哥呢?”熹嫔又想到自己儿子,幸好自己现在是嫔位,不然连抚养自己儿子的权利都没有。   宫女蹲了个身说,“七阿哥去找八阿哥玩去了。”   熹嫔点了点头,“回头派人送些糕点去裕嫔,记得将八阿哥一同带过来玩。”自己儿子也没什么助力,只能期望培养一个弟弟作为帮手。   宫女应下了。   熹嫔叹了一口气,随后觉得有些头疼,便转到内室休息去了。   裕嫔手里纳着鞋底,看着面前的两个小人坐在一起玩。   小人儿拿着小车子在地上比拼起来,嘴巴里还发出“哦哦”的声音。   裕嫔莞尔一笑,这时候身边的宫女送了两碗蛋羹进来,裕嫔知道是给孩子吃辅食的时间到了。   宫中的人都知道,安贵妃在养孩子这方面很有一手,特别是周岁时就断奶,改用牛乳,一日三餐都改用蛋羹水果肉糜粥,结果几位孩子养得身体都好。   就连身体瘦弱的四格格也改用了这样的食谱,也慢慢强壮起来。   精明一点的就跟着有样学一样,如裕嫔,特意去跟安贵妃讨了食谱,按照食谱来喂养孩子。   还有冥顽不化的就如同熹嫔,她仍然用老方法养育七阿哥,到现在还没给这孩子断奶。   结果七阿哥跟八阿哥相比,简直就是掉了一个个,反倒是八阿哥看起来像哥哥,个子看起来要比七阿哥还要高一点。   有那么一回七阿哥在裕嫔这里呆的时间长了,正好赶上了八阿哥在这里用餐,裕嫔也没有顾彼失己,为七阿哥也准备了一份。   可怜这孩子平日里只吃奶根本不够填饱肚子,吃了一顿之后,便恋上了这里,一日之中几乎有大半时间都呆在了裕嫔宫中。   熹嫔倒是挺放心裕嫔的,儿子呆在裕嫔这里,没怎么问过,时间一长,发现儿子脸蛋都肥嘟嘟起来,裕嫔养的挺好,索性每日里就将孩子送过来。   在她看来,自己跟裕嫔是好姐妹,她的儿子不就是裕嫔的儿子,七阿哥让裕嫔养,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而裕嫔心中就是日了狗了。   要说年轻那一会儿,或许还跟熹嫔有些姐妹之情,但过了这些年之后,这些姐妹情谊早淡了,特别是发现熹嫔是一个自私的人。   裕嫔已经尽量避免跟她接触,进了宫,也只是呆在自己宫中养孩子。   结果还是逃不脱,熹嫔还把自己的儿子丢给她一块养。   养就养吧,只希望养到最后熹嫔不要怪罪她将这孩子养得跟她那个亲额娘不亲。   “主子,熹嫔娘娘送来了枣泥糕,说晚上时会派人来接八阿哥。”   裕嫔听了之后,又拿着针捅进鞋底,“你拿回去跟你那些小姐妹分了吃吧。”   莫非熹嫔以为一盘糕点就能打发了她帮她养孩子?   裕嫔根本就懒得看那盘枣泥糕,这宫中糕点大概是最不值钱的玩意。   后宫中发生的种种都没有打扰到敏宁,如今纸币已经在京城推广,只等时日一长百姓们自发使用纸币。   这几日事也跟敏宁两人关注点,都在新式的判案方法上。   以往的状师只在民间以及衙门里可见,可从来没有在三司会审这么重大的地方出现状师。   这一回,皇帝突然来了这一手,就连朝中不少官员都傻了眼。   好在这一回的状师也不是都傻的,证据已经确凿,让他们这些状师参与一回,也只是走个过程。   还真没有哪个敢大胆的真为这些贪官维护。   三司会审定在十月份,此时北方第一场雪已经飘下来,民间不少老百姓宁愿冒着严寒,也不愿意错过这一次会审。   审核地点定在大理寺,大理寺难得打开了大门,允许百姓进入。   不过,只给百姓留了一小块地方,人满之后,剩余的人就拦在了门外。   随后,审案开始。   混在百姓中间的众位记者已经掏出笔准备记录下来。   因为报纸的出现,许多官员行事不敢那么张狂,到时候被人写下来投到报纸,人家报纸可不看他的脸色,有什么直接报出来。   到时候被上级看到肯定是要查这件事,因为打死良民,抢夺他人财产被曝出来的丢官的可不在少数。   因为报纸的出现,一些官员的行为受到了监督,报纸的重要性受到皇帝的肯定,有皇帝作为依靠,这些记者才胆大的什么都敢往外报。   大理寺卿看着混在民间的记者,眼皮跳了一下。   不是已经派人搜查过,不准记者进来吗?怎么被放进来这么多?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总不可能将人赶出去,不然目标太明显。   大理寺卿只能当做自己看不见。   待了好一会儿,审案还没开始。   百姓之间就开始有些躁动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钟响,大理寺卿才拍了拍板子,道:“时间到了,带犯人上场。”   这种大雪天,外面还在审案。   反倒敏宁窝在暖烘烘的屋子里,问四爷,“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四爷坐在窗前看着书,听到她的话之后抬起头,“这大冷天,还是不要出去了,等结果送进来就是。   敏宁一到冬天就犯懒,这话也只是说一说,就算是也同意了,她也不会挪窝。   将这个话题抛到一边去,敏宁又玩着自己的手指头道:“弘暻跟弘时这两孩子差不多到热河行宫了吧?”   四爷再次从书中抬起头,“算算时间也该到了。”随后摘下了脸上的眼镜,说,“等两个孩子到了热河行宫,汗阿玛差不多也能够从盛京启程了。”   太上皇总算是等到了带有他头像的金币被造出来。   一共弄到了两万枚,按照一枚一两来算,那就是有两万两黄金。   敏宁大手笔的送出了两万两黄金,就连太上皇自己也很满意。   钱是小事,难得的是安佳氏有着一份孝心。   太上皇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回过年给子孙的红包,就发这种带有他头像的金币,这可实在是太有意义了。   花点钱将太上皇哄高兴了,对于敏宁来说是一件很划算的事,她还答应了太上皇,每年都印上两万枚,只多不少,肯定将他儿子给他画的那几张头像全都给印完。   得了这个答复之后,太上皇才满意而归。   “这俩孩子在外面也算是成长了,过完年也该安排俩孩子一些差事了。”   四爷放下书,走了过来,在敏宁身边坐下。   敏宁趴到他膝盖上,半个身上还披着一间薄的羽绒被。   四爷见她温顺的模样,便摸了摸她头发。   “弘暻可以安排他内务府做一些事,至于弘时在等上一段时间,十岁,还是太小了。”作为皇子,第一次安排差事都安排在内务府,那里已经成为在正式接触政务前,试手的地方   敏宁不喜欢在头上抹桂花油,所以她的头发一般都是清清爽爽的,再加上用了护发的精油,导致她头发上有一股淡雅的香味。   “这样岂不是区别对待?既然弘暻跟弘时都顺利完成了差事,最好还是不要将弘时搁置在一旁,不然让两个孩子如何相处?一个给了差事,一个却放到一旁。”   四爷听到她的话,放下手中的秀发,冷哼一声,“我说的话难道那小子还能不听?”   敏宁立刻想起了上回两父子俩闹矛盾的事情,轻哼了哼说,“弘时就遗传了你这样的倔脾气,你俩对上谁也不肯相让。难道你就忘了上回的事,你再抹了他的差事,小心这孩子再跟你闹!”说到最后,她的脸上明显带着幸灾乐祸。   四爷脸色阴沉起来,然而作为老子却拿儿子没办法,只能够低下头问她,“你给出个主意,怎么能治住那小子。”   敏宁翻了个身,脸朝上,枕着他的膝盖对他说,“要不,就让弘时给十三打下手,十三行事光明磊落,也能教导他。”   四爷想了想自己也没有好办法,便点头了。   弘时这孩子,他还真治不住。   “圆明园修建的怎么样了?”   今年四爷只有去找敏宁的时候在圆明园住了一晚,里面绝大部分房子都未建成。   既然四爷做了皇帝,那属于皇帝的园子,圆明园规格自然要上升。   虽然不至于超过畅春园,但眼下的园子对于四爷来说绝对不够看。   不过,敏宁坚决不动国库的银子来修建圆明园,倒是引得户部官员一致的赞赏。   听到四爷这样发问,敏宁回道:“园子还在修建,万字房已经建成,正在往里面填充家具,倒是别处的房子还未完工。”   她倒是想扩建圆明园,将旁边的绮春园跟长春园都纳进来,不过眼下没那么多钱奢侈,再太上皇还在世,总不能越过了畅春园,所以这事便放到了一旁。   不过圆明园三园的图纸已经让人去画了,她打算每年修一点,一点一点的来扩充园子。   四爷听了之后点了点头,“我打算搬到圆明园去,宫中住着太不方便了。”   敏宁明白了他的意思,见惯了秀美的圆明园,整日里被关在四四方方的皇宫中,确实觉得拘束。   她说,“那等过完年,化了冻之后,我再多拍一些人加紧建造一些宫室,保证等到明年你肯定能够住进圆明园。”   四爷手伸进被子里抓住她的手,“这事你放在心上就好,我不急,再等个一两年也行。”   敏宁心想你不急,你还催我,不过脸上却装出了一副受用的姿态。   京中下了雪,距离京城还要北方的塞外也是一片雪景。   弘暻跟弘时这小哥俩站在雪地上跺了跺脚,两人抱紧了身子正在看着前方的路,等到太上皇的御驾。   大风吹起了地上的雪花,前方的视线被遮住,雪花打在脸上,就跟沙子打在脸上一样,两人赶紧捂住了脸。   感觉风小了才放下手,这一放下就看到前方的黑点。   弘暻从怀里掏出了造型精美的千里镜,拉长之后看了一眼,看到那竖起的五爪金龙旗帜,他开口说,“是皇玛法的御驾。”   弘时夺过了他手中的千里镜,跟着看了一眼,才长舒一口气说,“总算是不用在外面挨冻了。”   弘暻拿过千里镜缩小之后塞回怀里,小声提醒他,“这种话在别人面前可不能说。”   弘时翻了个白眼说,“三哥,我没那么傻。”   兄弟俩经过几个月的共历苦难,感情算是极速飞升,至少弘暻也没把他当成异母兄弟看。   “听说皇玛法偷偷的跑到了蒙古,还转到了盛京去。”弘时给弘暻分享小道消息。   弘暻不动声色的看向他,“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弘时大拇指抹了一下鼻子,臭屁道:“这事上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弘暻转了转眼珠子,就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来。   这一次,两人来热河行宫身边跟着不少眼熟的人,都是之前跟他们一同在银行训练的。   就连他当掉的那枚玉佩也被额娘给还了回来,他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要不小梁是额娘粮安排的人,要不,小梁跑掉之后落入了老娘手中。   不过玉佩回到手里之后,弘暻就知道这枚玉佩绝对不能再丢了,再丢掉的话,就证明他不是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这枚玉佩代表的意义他心知肚明,再丢掉的话说明他对待这枚玉佩太儿戏,下一回额娘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这一回跟随过来的人,一个一个都是探消息的好手,之前就看到弘时老围着这些人转,弘暻大概知道同时是从这些人口中得到的消息。   阿玛手中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御驾越来越近,已经从一个小黑点变得看得清,最前面的人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三哥,咱们要不要上前去迎上一程?”   弘暻看了看身后一大伙人,这些人都是皇玛法留在热河行宫的臣子,这回也是两人过来之后,才允许这些臣子在热河行宫走动,便点了点头说,“叫人准备两匹马,咱们俩一同过去。”   弘时一听乐得不行,“那些,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马了,两匹马很快就被拉了过来,弘暻一拱手朝着等候的臣子说,“几位还请在此等候,我们兄弟俩先行一步。”   “两位皇子请。”   “两位皇子不必顾及老臣。”   ……   说完之后,弘暻率先上了马,弘时跟着上马,两人腿一踢,马便驮着两人,飞快的朝着御驾而去。   至于身后的老臣则看向两位皇子的背影说,“三皇子是有人君之资,果然不愧为太上皇,都看中的皇子。”   “嘘,小声一点,新皇才刚登基,没那么快立太子。”   “国本不立,朝廷如何能够稳当,我看还是尽快劝说皇上赶快立太子,实在不行,奏请太上皇册封旨意。”   “你没病吧,太上皇自己都不愿意立太子,怎么会越过皇帝下这道圣旨?”   “额,我只是说说而已。”   太上皇正窝在御驾之中看着密折,虽然说他人不在京城,但京城的事情照样逃不脱他的耳目。   眼下老四办的那些事,太上皇都了如指掌,只是他冷眼看,并没有多管。   他还能活几年?只能在最开始这几年让老四闯荡一下,碰碰壁才能够迅速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皇帝。   关于老四想要改革军制,太上皇已经通过某些密道得知了,同样也知道大儿子手中还掌握着一支新型的海军。   虽然不知道这支海军训练法子,不过太上皇知道这必定是一个神勇的队伍,因为这个队伍跟通州八旗营兵作战过。   甚至战斗过程都详细的呈到了太上皇面前。   也正是知道这支军队的厉害之处,太上皇才没有私下里打压,而是默许了老四的小动作。   身处在这个时代的人,都感觉到这个时代翻天覆地的变化。   太上皇以为是自己努力的结果,但实际上他知道这是商业繁荣所带来的变化,他唯一做的也只是安佳氏在带动商业发展起来时没有打压。   到如今已经打压不得,这些带来的变化已经影响到大清方方面面,除非时间退后,否则根本无法清楚这种变化带来的影响。   何况这些变化都是朝着好的一方面,商业带来了大量税收,补全了因为农业税缺少的损失,也减轻了百姓的负担。   “太上皇,弘暻阿哥跟弘时两位二哥过来求见。”梁九功凑到御辇旁小声道。   太上皇退了位,像梁九功,还有魏珠等经常在身边伺候的人,也跟着转到畅春园伺候。   一朝天子一朝臣,轮到四爷登位,他身边重要的位置自然被苏培盛还有张起麟等人占据。   梁九功仍然守在太上皇身边,做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   虽然没有了以前权势,但是对于他来说,不可不为全身而退。   他知道的秘密太多,除了一死,也只能守在太上皇身边。   “弘暻过来了?”太上皇放下了密折,拿下了老花镜,揉了揉眼睛,随后才重新戴起了老花镜,对着外面说,“将人给叫过来吧!”   御辇停下来。   弘暻过来的很快,一来就跪在地上,“孙儿给皇玛法请安,祝皇玛法万福金安。”弘暻身后的弘时跟着一同跪下。   太上皇掀开了帘子,看着跪在外面雪地上的两个孙子,开口说,“平身,你们俩上来吧。”   小哥两登上了御辇,御辇很大,足足有平常人家两张床大,玉帘上铺着一大块皮毛,有两个火炉,被烘得暖暖的,太上皇就坐在一个蒲团上靠着皮毛上,对着傻愣愣站着的小哥俩说,“过来,陪朕聊聊。”   弘暻拉着弘暻走到太上皇身边坐下。   刚坐下没多久,御辇就动了。   太上皇掀开旁边的箱子,里面提出一个银壶,倒了两杯奶茶推到小哥俩面前。   “怎么跑过来了,没在行宫等?”   弘暻伸出了冻的跟红萝卜一样的手握住了杯子,吸取那一点点暖意,开口说,“许久未见皇玛法了,孙儿甚是想念,这不,孙儿等不及了,就骑马迎了上来。”   弘时心里卧槽一声,三哥啥时候变得这么嘴甜?   太上皇却一点也不觉得腻歪,而是笑呵呵的说,“你比你老子强,他说想朕,只是嘴上说说,也没见他来接,只知道写信来催朕赶紧回京,不像你这孩子有孝心,亲自来接朕。”   弘时心里卧槽刷了屏,他没有想到汗阿玛还有如此一面,实在是无法想象,汗阿玛说想汗阿玛是怎样个场面。   弘暻笑着解释,“皇玛法您别生气,临近年底汗阿玛政务繁忙没法来接,这不是派孙儿过来接了吗?”   太上皇继续笑着说,“你阿玛那个德性我还能不知道,算了,不提他了。越大越不好玩了,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还知道写信跟我撒娇,说想陪着一块北塞,实际上是想过来玩,来这里可不用念书。”   弘时听了乐不可支,感觉再也无法直视汗阿玛那张冷脸。 第15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54)   “这是弘时吧?”太上皇转头看向了弘时。   弘时跪坐在毛茸茸的毯子上, 向太上皇磕了一个头,“孙儿弘时拜见皇玛法, 祝皇玛法万福金安。”   太上皇一脸和气的点了点头,“好, 以后和弘暻一起好好为你们汗阿玛分忧解难。”   弘暻神色微动, 转过头满含歉意的看向弘时。   弘时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说,“孙儿肯定会为大清效力。”   太上皇微微点头, 老四家的孩子都算好的, 只要好好教, 未必不能避免兄弟倪墙。   御辇走了没多久又停下了, 梁九功凑到御辇旁小声提醒, “万岁爷, 外面王公大臣正等着给您请安。”   太上皇挥了挥手说, “这么冷的天,让人别在外面等了, 直接回行宫。”   “喳。”梁九功在外面回了一声。   没多久就大声宣布了太上皇的命令,然后御辇继续动了起来, 这一回直接进入了热河行宫。   太上皇在热河行宫并未呆上多久,停留了两天,带上了一群留守在热河行宫的王公大臣以后, 便开始打道回京。   途经半个月之后, 御驾终于过了长城, 进入了京城地带。   四爷早已得到信息, 率领一众兄弟,等候在西直门外。   然而哪里想到太上皇压根就没进皇城,直接奔赴前往畅春园。   四爷等人连忙追上去,一直追到畅春园。   这太上皇压根就不愿意让皇帝接,一时之间倒是出乎了不少人意料,有些人还以为太上皇这是不满皇帝的原因。   可实际上谁也不知道太上皇这是闹脾气了,特别是想起皇帝没有亲自去接。   好嘛,一年未见太上皇,越来越像个老小孩了,开始耍起脾气引起儿子的注意力。   这回没有进皇城,而是直接回到畅春园,这效果果然好,可不一下子就让几个儿子紧张起来。   四爷带着一众人来到畅春园,好在如今的皇帝是四爷,畅春园的人,倒也不敢拦着他。   不过其他人倒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一个个全都被拦在了门外。   “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四爷虽然进入了畅春园,但是却无法进入清溪书屋,只能压低声音询问一同守在门口的两个儿子。   弘暻还未开口,弘时就先开口说了,“汗阿玛,您是不知道,皇玛法自打进了长城,就唠叨着您了,结果这一路上都没见到您,可不就生气了。”老爷子这是觉得自己没受到重视,所以闹脾气呢。   四爷难道是这个缘由也是哭笑不得,这老爷子怎么整的比自己儿子还难搞。   以前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打长城就去迎,哪里想到这回明明跟以往一样结果老爷子却生起了气。   四爷一时之间又觉得有些新鲜,都说老顽童老顽童,老爷子这一年还真有往这个趋势发展。   “老四,你给朕进来!”屋里传出太上皇中气十足的声音。   四爷瞪了两个偷笑的儿子,才应了一声,推开门往里进。   “汗阿玛,儿子进来了!”   四爷推开门之后,才发现太上皇已经换了一身便服,屋子里被烘得暖呼呼的,太上皇正把玩着一枚金币,在他手下方的地板上,正摆放着一整整齐齐的一箱金币。   四爷恍然明白,这应该就是铸有太上皇头像的金币了。   太上皇就像是显摆什么好东西一样招手儿子过来,话语里带着一丝得意,“老四过来看看,这硬币上朕的头像是不是非常英明神武?”   四爷双手接过了太上皇手中的金币,捧在手心里看了又看,才昧着良心说,“儿子觉得这金币上的头像,不仅英明神武,一眼就看得出具有帝王风范,儿子觉得不应该让这等宝物蒙尘,应该散播开来,让众人都能够瞻仰。”   太上皇被儿子这一句马屁拍的非常满意,“不错,朕也觉得这金币衬得上朕的英姿。”随手抓了一把递给四爷,就跟打孩子一样,说,“瞧你嘴甜的,看赏!”   四爷满脑门子黑线,随后转移话题道:“几位兄弟还在门口等着求见汗阿玛。”   太上皇听了之后,连忙将箱子给盖了起来,“行吧,就将人给叫进来吧。”说着又对外喊了一声,梁九功迅速的带着四个小太监急匆匆的将这一箱子金币抬到内室去。   理亲王原本是住在畅春园里,不过也只是暂时住着,这一回,外面的亲王府已经加紧建成,敢在太上皇回来之前,理亲王带着家人搬了过去。   畅春园毕竟是太上皇的园子,里面还住着一众嫔妃,理亲王一家总不能一直赖在畅春园不走。   亲王府建成之后,就连忙带着一众的家眷孩子搬了过去。   这回随同其他兄弟一同过来,没了那点优势,也就一块儿被拦在畅春园外。   太上皇那边传出接见儿子的旨意,在下一刻几位王爷贝勒就迫不及待的敢了过去。   因为走的不是正门,倒是不需要绕大老远的路。   一伙儿兄弟涌进了清溪书屋,给太上皇行礼。   看着倒跟往些年不同,然而到底是不一样了,老爹当家时,跟兄弟当家时,可是大不相同,最起码老四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太上皇身边,一点也不避讳的接受兄弟们的行礼。   太上皇一个一个的接见儿子,貌似感觉还未确立之后,这几个儿子倒是没有那么多气性了,也不会较着劲的在他面前表现自己。   一时之间看着和气的儿子,那太上皇觉得退位未必不是一个好选择,现在出来老四确实压得住这几个儿子。   倒是其他人,心中五味繁杂,看着以往不起眼的老四站在太上皇身边,看着太上皇和气的跟他说话,不少人知道心里那丝遐想大概真的只是遐想。   王蒙对着大伙鼓劲,虽然说冬天眼看着就来了,但是大地并不是冻的不能够开工。   解决了拦水问题之后,但仍然错过了种植期,只能种一些能够快速成长的番薯和土豆作为主粮。   王蒙以官府的名义从银行贷了一大批款,这些都要三年以后归还的,这批银子最开始也只是用来买一些工具以及粮食。   挖通了水道之后,总算是通了水,然而水虽然通了,却存不住。这里的大地实在太饥渴了,水还没有流过整个县城便被大地吸收。   存不下水成了一个大问题。   不少村民越看越没了劲,好在王蒙没有断了粮食,只要干一天工还是能够领到一份零。   这样在官府的领导之下挖通了整个建成的水道,只等来年夏季暴雨的时候,能够灌溉整个水道。   初雪来临时,土豆地瓜已经丰收了,怕冻坏更是连夜收获藏入地窖之中。   这些土豆地瓜白菜是百姓一个冬天的粮食,王蒙看着这些收获,又看着带着笑脸的百姓们,所有人都觉得等到明年就会过上好日子。   水道通了,有了水就能种更多的粮食,虽然只能吃地瓜土豆,但总是能填饱肚子不是吗?   这一日整个县衙又聚在一起开会,同样被请来的还有县里的胡老以及现在好几个年满六十岁的老人。   不是说整个县里没有七十岁的老人,只是以往县里太穷,有些家境贫穷的老人为了避免连累的子孙,故意饿死或者是冻死。   王蒙得知这个情况时,只感叹了一声都是贫穷惹的祸,连忙你会出一部分粮食给每户有老人的人家送了过去,好歹挨过今年冬天。   到明年县城里肯定情况会好一些,这种事情应该会避免。   因为如今县衙里县令、县丞、县尉都非常年轻,所以避免因为没有经验走错了路子,所以就邀请了一些老人来把把关。   那些老人的经验还是可取的。   开会在县衙内的一间屋子里,整个屋子里只摆放了一个炉子,所有人都裹着厚厚的衣服,看着屋外飘着大雪。   县令王蒙最先开口,“咱们县的水道虽然都通了,但是有一个缺陷,这是因为久旱,土里存不住水。下雨天下雪天往往太阳一出,都随便陷入地底,所以我们得想个法子来存住水。”他又看看其他人,“大家都有什么好的办法都说出来,说出来之后我们再讨论一下办法是否可行。”   胡老抽了一口烟,许久不曾开口。以前的时候也心里也想过办法续住水,然而却都不得其法,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   王蒙又看看其他人,这一次也只是想看一看县里人有没有办法。   见没人开口,王蒙开口说了,“我的建议是在每个村子里上游修一个水库,用来蓄水。修建水库一来可以防洪,二来在干旱期这些水可以用来灌田。”   胡老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然后开口说,“这个法子可行吗?要是水还是存不住,那岂不就是白修了?”   王蒙笑着说,“我的意思是找一个水源充分的地方挖地,这种地下肯定有暗河,我们就在这地方哇挖,能够连通暗河更好。要是连通不了最起码在这种地方,不用担心水存不住。”   胡老没再开口说话,倒是那几位老人配合的点头。   “修个水库也不错,以后就不用担心上游断了水。”   王蒙继续说,“那正好趁着冬天闲着无事,让整个县的人都发动起来,咱们来修建一个大水库,等到夏天时水紧,有了一个大水库,咱们性未必不能够出现水田。”   一听说到水田,这些老人心动起来,水田最起码在整个县内消失了十几年了。   最后一块水田,也因为水道干涸,无法灌溉改成了旱田。   “咱们就投个票吧?”王蒙提议,“这一回跟之前一样,全县十六以上,六十以下都来干活,县里管饭,每日的话一人还发二两米作为报酬。”   这个待遇在府城都有人抢着要,更别说是一个穷的无法再穷的县城。   胡老吧嗒吧嗒的抽着烟,随后拿着烟锅在桌子上敲了敲,“回头我就让几个乡的里正过来。”   王蒙的话语权也只在县城内,县城外的情况还真得让胡老配合,至少下面几个乡的里正不会不听胡老的话。   王蒙也不是那种什么事都抓在手中的人,在上任之前受过培训过,知道什么叫做知人善用。   什么样的人才用在对的地方,那才是作为一县长官该做的,而不是眼光只盯着巴掌大的地方争权夺利。   投票也只是走个过场,知道这群小年轻是为了县里好,这些老人自然不会阻拦做那等恶人。   大冬天的,村子里传来了铜锣声,不少人冒着严寒聚到祠庙门口。   没多久,里正便出来宣布了这件事。   听到大冬天还要干活,不少人便埋怨起来。   不过转而又听到,每日不仅管饭,还有二两米可以领,又喜笑颜开起来。   米这玩意对于不少人来说可是金贵东西,出去干活还有米可以领,平常一家子算起来最起码也有五六口人符合条件,这样说的话,一天就可以领十多两,两天就可以凑到一斤多。   要是干上十天半个月,那一个月的口粮可就有了,而且县里还管饭,这样算起来的话,有些还在烦恼口粮不够的人家也能松一口气。   最起码少了几张嘴,一家人可以挨过这个冬天。   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都可报名,每家每户最少得出一人,当然要是多出几个就更欢迎了。   这就导致原本避之不及的活,一下子受欢迎起来,怕被冻着人们准备过年时穿的新棉袄都提前穿的出来。   大地慢慢的被一层雪给覆盖了,其他地方的人都很少出门,然而这个县不一样,大冬天还干的热火朝天。   水库预留的地方,距离县城不远,那里有一大块盐碱地,听说往年也是水草丰盛。   王蒙选在这个地方也是有考究的,一来这些盐碱地的碱可以提炼出来,不少肥皂厂香皂厂都是收碱的,虽然这里的盐不能用,但是可以卖到钢铁厂去,在那里就算不能食用的盐也能够找到用处。   更何况这一块盐碱地,也只是一小部分盐碱化的厉害,大多数地方都长着枯草,这说明地下有一定水分,符合建造水库的范围。   将全县的人,最起码有上千人聚在一起来挖同一个水库,可以想到这个水库有多大有多深。   在挖水库的同时,王蒙派人前往最近售卖水泥的县城,拉了十车水泥河沙回来。   他打算用水泥来做大坝,一旦水库存了大量水之后就得有水坝拦截,不然这些泥土可挡不住水,一旦雨水泛滥,水库的大坝拦不住,那么水库决提足够将整个县都淹没。   先解决了水的问题,才能够改善整个县的土质,王蒙打算用一年的时间来改造,这个大水库建好之后不仅可以蓄水,还可以养鱼,明年冬天可以打了一部分移出来填补一下财政。   等到后年,再招一部分商人在县里建厂,就可以解决一部分百姓贫困问题。   等到第三年,摆脱了贫困,再考虑教育问题。   三年时间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只要后来者不是个傻子,继续朝着他设定的目标前进,这个县城只能说会建设的的越来越好。   这个新年,京城里各大商铺都有了使用纸币打折的法子,这样就使得一部分百姓也不嫌费事的将家中存的一些铜币全都换成了纸币。   一大罐铜钱换成了薄的纸在哪去买东西,不少人觉得非常方便。   但是老百姓有自己的小聪明,并不怎么相信自己纸钞,就怕某一天这纸钞突然变成了废纸一文不值。   所以都是需要多少才去换多少?   对于这种情况,银行也不觉得烦,耐心的这有多少换多少。   这种情况迅速的报到敏宁那里,敏宁也不急,这种情况她早就预料到了,没有几年时间,根本无法让人完全相信这纸币。   京城这边的情况还算是好的,毕竟这里是整个大清的国都,百姓比旁的地方还要富裕。   所以不介意换一点纸币去商铺买打折物品。   倒是其他小城小镇可就不这样了,那里的百姓根本就不相信纸币,只相信手中的铜钱。   当然这种情况,敏宁也没有硬让百姓来换,改用纸币是大势所趋,眼下不能急,不然只会引起百姓的警惕,所以一切还要自然而然的推行。   等到几年之后,纸币稳固下来,相信百姓才能够相信,纸币真的能够替代以往的铜钱和金银。   眼下银行那边发行的纸币,敏宁也没敢发行多,只超发了一倍纸币。   也就是说,银行装库存了一万两银子,她也只发了面子两万两银子的纸币。   纸币超发,敏宁已经下了规定,绝对不能够超发储存黄金的三倍。   一旦超过三倍,市面上的纸币便会大规模贬值,势必引起民间的恐慌。   甚至百姓会弃用纸币重新改用铜钱,到时候市面上的铜钱不够,又会引发钱荒,整个社会甚至会倒退到一物换物。   这带来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就连朝廷都无法平息。   所以银行那边发行纸币都是有规定的,入库多少黄金,就发行多少纸币。   每年就算超发,也只是超发当年入库的黄金数量,往年的黄金绝对不碰。   不过今年是个例外,以前存的黄金,所发行的纸币都在今年爆发出来,所以就导致银行储存了大量纸币,银行里积压了一些压力,需要尽快将这些纸币兑换出去,换成民间储藏的铜钱,金银返回到总部去。   这种事情根本不是一家银行可以办到的,户部就下了水,不少官员在这个冬天全都赶到银行去加班,将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尽量减到最低,就连报纸也开始有意无意地鼓吹用纸币。   总的来说,朝廷用全部的力气来使改用纸币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银行跟户部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先借着银行都快成了户部的编外部门。   可是敏宁压根没打算将银行交到户部手中,或许说她从来没打算将银行交到户部手中,她打算另设一个银行,这个银行不对外,只发行纸币,储藏黄金,将现在银行所拥有的发行纸币全剥夺到这家银行来。   将纸币发行权交到朝廷手中,这才能够是朝廷对于银行的警惕降到最低。   现如今这件事还没有说清,朝廷倒是将银行看成自己的了,卖力的当成自己的事情在做。   敏宁也乐意占这个便宜,到时候她改了口不还,就不相信那朝廷还能硬从她手中弄走银行不成?   新年了,过了年就得改用公元了,经过一年时间的核算,钦天监总算是弄出来一整套公元历法。   因为并用黄帝历,翻过年后不仅得称雍正二年,同样称为公元4413年。   也是从这一年起,大清正式年号历法并用。   腊月之前,敏宁手里就收到了新的日历,这是按照她所说的,将一年的每一日全都列出来。   因为今年赶得太急,所以也只在京城发售日历。   百姓们觉得用着挺方便的,小小一本日历不仅包含了每日的日期,还有星期、二十四节气、每日的吉凶,有了这本日历,也不用怕,不知道怎么使用公立。   虽然日历所用的纸非常粗糙,但是它便宜呀,小小一本只要两文钱可以用上一年。   基本上印出来多少,全都被百姓给哄抢。   这让不少商人眼睛瞄到了商机,反正这种日历不需要朝廷审核,他到别的城市找个书坊一印,直接就可以卖给当地百姓。   就算过了年也没事,反正一年三百来天呢,就算过了一个月又如何,下面的十一个月难道就不需要用日历了,大不了便宜点卖吗?   就在人不注意的时候,这种日历在大江南北火了起来,就连一些船上都不忘带上一本,过一次就撕掉一张,也不怕船上呆久了忘记时日。   等到来年,甚至有人摸到了钦天监提前将来年的日历模子给弄到了手,提前半年应了大批的手中,就等着过年那会儿赚上一笔。   当然,这伙人也精的很,知道京城是旁人的地盘,他们也不在京城卖,不过光是其他城市也足够赚上一笔了。   腊月二十八,四爷那边封了笔,朝廷正式开始放假。   圆明园那边的几处宫殿已经修建完毕,常用的家具都已经搬了进去,四爷见太上皇没有回宫的打算,便带着全家人一同搬到了圆明园去。   这老爷子大概是脱离了窄小的皇宫,不想再回去了,所以只呆在了畅春园。   也是,皇宫里的建筑都几百年了,就算在修葺也还是带着一些破败的味道,哪里有园子里漂亮。   再加上皇宫之中要忌火,像炕之类的根本无法装,这就导致除了养心殿乾清宫以外,绝大多数也只有主殿装上了火墙。   其他地方还多是靠火盆来取暖,去年冷的时候敏宁在养心殿里度过的,到了今年反而觉得冻的不行,只能在冬季来临时拆了一部分宫殿,装了些火道,才解决了取暖问题。   但是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   敏宁一见四爷封了笔,就催促着他赶紧搬到圆明园去。   至少圆明园里那几处新建的宫殿,可都装了地龙,就算穿着夏装也不怕冷。   到了圆明园,四爷就喜欢上了万字殿,这地方又大又宽广,建筑也非常奇妙。   整个地下全都埋了火道,通了火道之后,就算走在廊檐上,也感觉不到寒冷。   敏宁仍然住进了自己的杏花村馆,这里她已经呆惯了,再加上这一次整修圆明园,杏花村馆又接了两个院子,也用担心住不开。   新年时,皇后就带着一众嫔妃前去给太后和太皇太后请安。   太后见到皇后倒也没为难什么,看着跟往常时没什么不同。   聊了几句之后便带着一伙人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身边照例坐着宜太妃,这位看着也老了许多,大概是操心自己的老儿子,毕竟老九可是死心塌地的跟着老八,跟太后相比仿佛变成了两代人。   当然最大的改变大概也就是敏宁,如今的敏宁可不是以往一个不起眼的侧福晋了。   她是皇帝最宠爱的贵妃,现场不论是谁,都不敢轻视她。   敏宁跟在皇后身后,跟太皇太后请安。   请安之后,太皇太后也赐了座。   “安贵妃,过来坐。”敏宁正听着上面太皇太后跟太后叙话,随后就听到太后的声音,她一抬头就看见太后在朝她招手。   敏宁起身走了过去,看到一旁的皇后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敏宁压根没有看她的脸色,走过去行了礼,太后便拉着敏宁的手,对太皇太后大声介绍,“皇额娘,你还记得这丫头吗?老四家的安贵妃!”   太皇太后看着非常年老,满头银发,圆乎乎的脸上倒是显得慈眉善眼。   她伸手从领子口掏出了老花镜,戴上之后才打量了敏宁一番,随后笑着转头跟太后说,“我记得,可是跟长惠一起做生意的那个?”   太后笑道:“可不是,这两个丫头倒是厉害,直接笼络了蒙古大量的牛羊,做生意比那些蒙古王公还要厉害。”   太皇太后笑着拉过了敏宁的手,拍了拍说,“长惠这丫头也算是苦了一辈子,你帮衬着才过得松快了些,我得谢谢你。”   敏宁忙屈了屈膝,“太皇太后谬赞了,孙媳跟长惠郡主也算是一见如故,她对我的帮助也不少,我们俩算是共同前进,可当不起太皇太后您的感谢。”   太皇太后笑了笑,“得了,我知道你们这些小辈就喜欢谦虚,呐,这个镯子就算是赏你的。”说着太皇太后便从手腕上脱下了一枚血色的玉镯,套在了敏宁的手腕上。   通透的血翡,衬得她的手腕凝脂如雪。   太后惊呼一声,“这可万万不行,皇额娘这可是皇玛嬷留给您的,怎么能随意送人。”   敏宁一听是孝庄太后的遗物,忙想要将手镯退还回去。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的原因,这手镯竟然卡在了手腕上。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说,“皇额娘留下来的东西,多着呢,不差这一件,这玉镯送给这孩子,也不算是送给外人,未来就留给我重孙媳妇。”   一旁的皇后绞紧了手中的帕子,什么叫做不是外人?什么叫做重孙媳妇?这摆明了是在说,这玉镯是留给下一任皇后的。   “何况这玉镯有灵,你看,可不就自己寻主了?”太皇太后笑着说。   太后扭头一看,发现那玉镯牢牢的卡在敏宁手腕上,根本脱不下来,看来还真是天意。   便对敏宁说,“既然是太皇太后的好意,你也别推却了,还不过来谢恩!”   敏宁放一下通红的手腕,才走到太皇太后面前跪下磕了一个头,“儿媳谢皇玛嬷的赏赐。”   太皇太后满意的说,“这东西也算是配你。”   敏宁再次谢恩,随后退到了皇后身边。   皇后笑吟吟的,然而却没有分给敏宁一点眼色。   敏宁也没有当成一回事,毕竟刚才可是抢了皇后的风头。   “太上皇驾到!”   “皇上驾到!”   外面两声高喊之后,屋里的人全都起来起身往外看。   就看到四爷那太上皇一步走了进来。   太上皇一上来就先扶起了太皇太后,“皇额娘,儿子过来给您拜年了!”   太皇太后乐得嘴都合不拢,“好好好。”   太上皇扶着太皇太后坐到上首,四爷才跟着走到太皇太后面前,“孙儿也给皇玛嬷拜年,愿皇玛嬷吉祥安康,福寿延年。”   太皇太后笑着说了“好”,随后伸出手虚扶起他。   一旁的太上皇一挥手,对着旁边跪地的人说,“行了,都起身吧。”然后又对四爷说,“你也过来坐。”   敏宁起身,偷眼看向四爷,正巧碰到四爷看过来的眼神,敏宁那眼神朝他示意,四爷微微点了点头,她才放下心来。   看来拜托他办的事情已经办妥,只要太上皇同意了,这件事就算完成了一半。   敏宁察觉到皇后瞥过来的眼神,敏宁垂下头当做没看见,她跟皇后之间的关系天然对立,两人都拿对方无法。   所以,自然不会在意她的眼神。   过年期间,太上皇喜欢上了一项娱乐,就是见到了人就赏一枚金币。   喜欢的多给几枚,讨厌的一枚都不给,太上皇这任性的样子,倒是让敏宁跟四爷都大开眼界。   四爷过年这会儿一枚都没得到,反倒是十四一下子得到了三枚,跑到四爷面前显摆。   四爷冷笑一声,直接说出这些金币全都是他孝敬太上皇的,一下子就让十四焉了。   反正安佳氏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说他送的也不算是错。   然而私底下四爷却在敏宁面前吐槽起太上皇偏心的事,敏宁啃着贡梨怼他,“太上皇已经把最宝贵的皇位都送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四爷听了之后,立刻转过了弯,美滋滋起来,就算汗阿玛没有给他金币又如何,可是把皇位送给了他。   所以,他才是汗阿玛最疼爱的儿子。   这个年过得比前几年要有滋有味的多,前些年是太上皇当家,虽然带着喜气,但是整个新年都是严肃的。   去年四爷登位,新年过的草草了事。   等到今年可以说是大办了一场,皇后更是拿出了看家本领,严阵以待,结果到了太皇太后面前,却变成了敏宁受赏,可不得让她窝火。   敏宁大概也是知道,除了新年给太皇太后拜年那一会儿出来溜达了一圈以外,其他时间多数都呆着圆明园里闭门不出。   就算皇后跟赶着趟子的接见宗室福晋勋贵夫人,她也权当没看见。   上回那件事太上皇已经同意了,她还得赶着时间将章程赶出来。   到底是什么事呢,说到底还是跟银行有关,也跟金矿有关。   上一回被太上皇摸到她私自采金矿,还是在盛京老家,家门口那地儿,可不把太上皇气得不轻。   这么大一个金矿,大清先祖守了这么久竟然没发现,偏偏便宜了自己的儿媳妇。   这要是他年轻那会儿,得到这么大的金矿,也就不必再担心国库空虚,可偏偏这会儿落到了他儿子手中,如今可是老四当家,难道他还能将老四踢开,自己重新做主不成?   看着这么大的金矿可以采一百多年呐,太上皇如何不生气?   敏宁让四爷帮忙着询问,这金矿是否先封存?太上皇那边才算是熄了火,略过这件事不提。   后来又考虑到今年肯定要大规模推广纸钞,军费以及朝廷各个官员的俸禄,敏宁提出用纸币来付,四爷那边这次点头同意,不过这事绕不过太上皇,所以得得到太上皇的支持,两人才能够放心大胆的干。   太上皇同意是同意了,不过要让他们给出一个具体的章程,尽量将影响减到最小。   这不,敏宁便赶了起来,她要写出个大概,详细的章程还要交给下面的人补周全了。 第155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55)   这一日敏宁收到一个消息,说是京城进来一伙人,正在打银行的主意。   敏宁“哼”了一声,自银行建立以后,打银行主意的就从来没少过,然而这些人全都铩羽而归。   银行建立之初,银行的金库属于安全等级最高的地方,那里四面用铜汁浇铸,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门,若不是通过正规途径进去,那进去之后极少有人能够出来,其原因之一就是里面含有极少的氧气。   每次放完金子之后,就会在里面放上一盏油灯,将里面的氧气的烧尽了。   除非你背着一个氧气罐进去,否则的话待在里面根本存活不下来。   而银行也只是在固定时间进去清扫尾巴。   “随便他们去闯。”敏宁丢下一个命令便不管了。   与此同时位于北城一个破旧的院子里,一伙人正聚在一起秘密商议想要干一件大事。   “……已经派人去查过了,那银行每日里进出的金银全都储存在银行内,没有见过马车拉走,大家伙都说说各自的意见!”   这伙人是江洋大盗,这些年来海上的商船越来越多,原本全都是肥羊,可这些肥羊一个个用钢甲武装起来,那么对于江洋大盗来说,绝对是件忧伤的事情。   那么多的肥肉啃不上去,一个个难免都被饿瘦了,想要硬抢的话,那些商船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火器,几炮打下来,损失的反而是他们,这群江洋大盗干不过那些普通的商船便转到了陆上。   这一上岸,就发现陆地上的变化可谓是天翻地覆,原来想随意找几家大户人家抢那么几次,结果这一个个大户人家空荡荡的连耗子都不愿意进来,一打听才知道,这大户人家一个个都学精了,将钱财都存到银行去了。   这不,这群大盗眼睛就盯上了银行。   经过几个月的盯人政策,大致一估计,北城的一家银行最起码储存额上千万两银子,这还不加其他的黄金铜钱古董字画之类的。   这要是干上一笔,简直就是挖了一个大宝藏,可以吃上一辈子。   一伙人早就红了眼,眼睛只盯着银行庞大的钱财看,忽略了周边的危险。   真不知道他们一进京,就被人盯上了。   银行开在京城里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没人打过主意吗?   可事到如今都未有人成功过,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银行自身的护卫有多安全?   然而眼下这群刚上岸的江洋大盗,就跟乡下来的土地主一样,几个月来经常在银行旁边徘徊,傻子也能看出这伙人不对劲了,这不银行那边就提高了警戒。   到最后也没出一个好主意,那江洋大盗的老大干脆自己下了命令:“今晚三更行动,到时候咱们分头逃离。不过有些丑话得说到前头,这些钱财大家一个都不能动,回头按人头来分。要是被抓了,也不要暴露出其他兄弟,分给他的那一份会留给他家人。”   见所有人都没意见,老大对着旁边的兄弟说,“老三,去准备好酒好菜,咱们好好吃上一顿,晚上开始行动。”   “是老大!”众人异口同声道。   四爷处理完政务后离开了万字殿,来到了杏花村馆。   发现敏宁还坐在灯下,手里像是在看什么书。   灯下看美人,那是越看越美,四爷心思浮动起来,拿起一旁的外衣给她披了上去。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敏宁回过神来,看向他,“爷,看书看得入了神,一时之间也睡不着。”说是不把银行那件事放在心上,可敏宁表现的却没那么正常。   凡事都没那么绝对,这回银行要是没有抵挡住,那么等待银行的就是更大的挑战。   回头还不知道有多少狂妄之人抢劫银行。   四爷并不知道今晚有人打算抢银行,而是握住了她的手,翻开翻了翻她上的书面。   这是一本讲述游记的话本,写的是一个人跟人打赌得到了一张船票,然后前往新大陆,挖掘黄金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这种故事一般来说都是人编的,也是朝廷属意,其原因就是想煽动一些年轻人一同前往新大陆。   “等人口普查完毕,在实行鼓励生育政策,你说说有什么好提议,能让我大清人口翻上一倍?”四爷拿过她手中的书放到一旁,人口调查完毕,才能够实行鼓励生育政策。   敏宁想了想回答,“倒是有几点提议。”   四爷微微抬了抬头,“你说说看。”   “想要解决人口问题,就得追根究底,查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人口增长不了。”   “我觉得有几点原因限制着人口增长,一是粮食,如今百姓一年收获的粮食不够养活太多的孩子,有些女婴一生下来就被溺死,这就导致男婴增多,在未来之时,没有足够的女婴配对,然而富贵人家一名男子却能够拥有好几个女人,这就导致一些贫困地区,有些男子得一辈子打光棍。有一些落后的山里甚至出现一家兄弟只娶一个妻子。”   “也是因为一些地区女婴稀少,男人娶不上老婆,就出现了贩卖人口的现象。”   “现在我大清想要在短时间内扩大人口,那么就得鼓励生育,可加生育与税务挂钩,比如说多生一个孩子可以减免多少税收。这样一来就可以减少女婴生下来被溺死的情况。二来,可以限制当官的人以及大户人家纳妾,朝廷强制性采取一夫一妻制,三十无子方可纳妾,且允许纳一人。凡是想要纳妾者,必须得交税,至于交多少能让这些想要纳妾的男人肉疼,这个还得具体商量。这样就多出一部分女性,明天也能多出几对夫妻。”   敏宁兴致勃勃的说完之后,抬头看四爷,结果却发现四爷紧紧的盯着她。   敏宁停下了声音,疑惑的问他,“怎么了,难道我说的法子不好吗?”   四爷收回眼神,看着手掌下的书回答,“关于其纳妾交税的事情,实在太荒谬了,这件事内阁不会同意。”   敏宁也知道在这个时代说这种事不过是异想天开,但是社会在进步,女性思想总会前进,迟早有一天女人们会站在一起反抗这个压迫女性的时代。   她现在只想给女人们种下一颗种子,这个种子迟早有一天会萌芽成长为参天大树。   四爷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听到安佳氏说纳妾交税一事,不由就想到了自己身上。   从安佳氏这些话语中就可以听出她是不赞成纳妾了,可她自己偏偏成为了妾室,四爷心中不由有些堵闷,莫非安佳氏根本没想过嫁给他?   四爷也知道她是就事论事,然而心中仍然蒙了一层阴影。   第二天,敏宁一早就得到了银行传来的消息,那群江洋大盗已经抓住了,闯入银行金库的已经死了,活着的都是在外面踩点的,昨天一晚上抓人,总算是没有一个人逃掉。   大概是银行那边出手太利落,一下子使得京城内蠢蠢欲动的势力也将爪牙给收了回去。   暂时看来,这些银行还是不能动,钱重要,命更重要,别回头弄了个有钱没命花的下场。   银行弄死了一批人,这种事自然是瞒着普通百姓的,但是总逃不过一些人的耳目。   京城里原本关于银行的一些暗潮涌动,瞬间也平静下来。眼睁睁的看着银行推广纸币越来越顺利。   看着银行拿着一张纸就能换走大笔的铜钱,不少人眼红起来,又开始动起歪脑筋,想要弄出假币来。   对于假币,敏宁可是从不手软,联合官府逮到一个是一个,这就导致某些势力被连根拔起。   银行的事告一段落,西藏那边的战事在开春之时胜了一场,消息传入京之后四爷高兴的事开怀大笑。   “岳钟琪果然是好样的,既然将准噶尔赶出了西藏。”   敏宁听了之后,也替四爷高兴。   可惜的是准噶尔的残余势力逃退的很快,再加上西藏那边地形复杂,准噶尔靠着地利逃跑了。   不过这是四爷登基以来打的第一场胜仗,值得好好庆祝一番。   “朕要派人去犒赏三军。”四爷直接在朝中宣布。   这一回皇帝只准岳钟琪带了一万人跟准噶尔,朝廷中原本就没指望这一次能够打赢,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岳钟琪还真就打了胜仗,听说用的还是新式的火器。   这一下武官当中就坐不住了,一个个叫嚣着要在全军推广这种火器。   而文官当中也明白过来,皇帝这是故意的,先是隐瞒了火器之力,等到一场胜仗下来,朝廷就没有理由拒绝皇帝将这种火器在全军推广。   而掌握了新式火器的军队,可以说是睥睨天下,那么他们这些文臣绝对没办法左右皇帝了。   所有人都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开始开动脑筋,该怎么将这件事给拒绝了。   没想到文官还没有开口,皇帝就率先拒绝了。   “火器一事不急,等待岳钟琪回归再说。”   四爷也知道他登基一年多来,干出了不少事情,直接将十年的事情挤在一年解决,这已经惹得文官不满。   要是在同意武官推广火器,那文官那边可就真的弹压不住了。   二月份,一重事情落了幕,朝廷官员便开始上奏皇帝选秀。   四爷再三考虑还是允许,不说家里的两个儿子,就算宗室里也有几个孩子已经到了该取亲的年纪。   上一回,几个孩子被送到各省去盘查账务,也算是立了大功,四爷盘算着该给这几个孩子指门好亲事。   随后,四爷又烦恼起来,烦恼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二儿子弘昀。   弘昀这身体虽然经过几年的调养,看着无恙但内里仍然虚的很,当年大夫就已经说了,弘昀这身体养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不错了,想要娶妻生子是没那个可能。   以前四爷只期望着将儿子救回来,自然无所谓有没有孙子,可是眼下,弘昀身体看着不错,四爷得陇望蜀起来,希望这孩子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四爷的烦恼,既然不为人所知。   然而选秀的消息一传出去,后宫中的女人倒是忙活了起来,宫外大批量的递帖子进来,就连居住在圆明园的敏宁都没有漏掉。   “佟佳氏的?”这一日,敏宁在松屋子前面的那块地,忙完之后洗了洗手,就接过身边宫女递过来的一张帖子。   “佟佳氏好像没跟我打什么交道,怎么将帖子递到我这边来了?”   墨兰开口说,“这一位跟主子您是没有关系,但不要忘了,这一位可是太上皇的外祖家,咱们万岁爷的舅家。”   敏宁哼了一声,“什么舅家,咱们万岁爷认不认还不知道呢?”话虽这么说,敏宁还是打开了帖子。   刚看到帖子上的落名之后,她脸色便落了下来,“真是岂有此理,竟然让一个小妾给我送帖子!”   敏宁大怒起来,“这种帖子谁让传进来的?”   墨兰等人麻利的跪倒在地,“回主子,这是以隆科多大人的名义传递进来的。”   这时候四爷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敏宁脸上怒气未平,便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   敏宁气咻咻地将帖子扔给了他,“你瞧瞧你那位好舅舅,让一个小妾写帖子来拜见我,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四爷从地上捡起了帖子,分开之后看了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怒气,“佟佳氏家实在太狂妄了。”确切的说是隆科多太狂妄,之前虽然说投靠了四爷,但是却还想左右逢源靠近老八,要不是他使手段,让他跟老八的关系断绝了,后来还不知道让老八看多少笑话?   四爷已经对隆科多不满了,然后太上皇在退位之前,将隆科多提为了九门提督。   太上皇这退位还没多久,四爷也不可能直接将隆科多踢下去,所以暂时之间就忍住了。   然后没想到这人就不能给脸色,这不就蹬鼻子上脸起来。   他的一个妾室能跟贵妃相比?竟然以佟佳氏女主人的名义来拜见贵妃,想必孝懿仁皇后要是还活着,肯定恨不得掐死这个外甥。   四爷走过来,拍了拍敏宁的背,“好了好了,这种人不要搭理就是,以后我会为你出气的。”   敏宁却气不过来,决定自己来报仇。   当然被敏宁盯上的人,那是生不如死,什么小秘密都能被扒出来。   “你怎么过来了?”敏宁气消下去之后,才开口问四爷。   平常这会儿四爷都在批阅奏章,怎么突然间跑到她这里来了。   四爷说了自己的来意,“去年的时候,你那庄子里不是有一种压力井吗?拿出一部分来,我有打算。”   敏宁狐疑的看向他,“不是都跟您说了吗?那压力井没有橡胶管,不怎么好使。”   四爷耐心的回答他,“这种井我想用在广西一带,那一代去年冬天没怎么下雨,眼看有干旱的趋势,我打算将这中井送到那边去,至少不需要像平常的井那样,会容易被晒干。”   敏宁听了之后,点了点头,“短时间内可用铁管,虽然没有橡胶管,但一些橡胶垫还是足够的,我这就派人去安装,这一部分就属于我捐的。”   四爷握紧了她的手,“我替广西的黎民百姓感谢你。”   敏宁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看正好趁着这段时间以工代赈,在广西一带大量的挖水库,修通水道,未来也就不怕百姓日子再难过了。”   四爷握紧他的手,摇了摇头,“以工代赈需要大量的粮食,眼下江南一带的田地才刚种下去,去年的秋粮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市面上的粮食价格不断上涨,无法再调集大量的粮食去以工代赈。”   谁也不是不想趁着干旱挖通广西一带的河流,只是需要粮食支撑,但大清如今的粮仓没有那么满,靠粮食来赈灾目前看来根本不靠谱。   特别是去年清查账务,发现不少粮仓的粮食都被一些官员联合起来偷偷卖了,到了如今一个粮仓里面留下七成粮食已经不错了。   对于这些贪官污吏,四爷恨不得亲手手刃了。   然而他已经下了令,一切按照律法来办,这回再想起这件事了,想要插手也已经晚了。   对于这一点,敏宁就爱莫能助了,她可没有法术一下子变出大量的粮食出来。   她手中是有大量的粮食,但这些粮食都是用来维持工厂和矿区使用,肯定无法挪给四爷。   只能对四爷说,“那么就加快摸清土地,摊丁入亩。”   这隐藏的一部分土地,对于朝廷来说,可是少了许多税收,若是将这一部分隐藏的税收出来,对于朝廷来说也算是解了围。   “算了,这些烦心的事情就先别提了,过来还有一件事跟你商量,关于二格格的婚事。”   敏宁皱起了眉,二格格先前的婚事被她搅混了,后来四爷登基之后,二格格身份高贵起来,按说应该抚蒙的。但是四爷总共也只有三个女儿,甜甜是她所出,身份贵重,不能抚蒙还是两说,而四格格那身体,能不能挨到蒙古还不一定,所以照目前看来也只有二格格符合条件。   但敏宁是知道四爷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抚蒙,所以四爷现在提起来的话,应该是打算给二格格在京城找婆家。   “爷,您说。”敏宁没有先问,而是让四爷说。   四爷开口道,“回头你派人寻摸一下,看哪几家合适,二格格为人性子腼腆,找个家世简单一点的,我也不需要她联姻。”   敏宁看着四爷问,“李氏是什么意见?”   四爷眉头皱了起来,“不要说了,李氏专门挑家事贵重的,那种人家内宅混乱,哪里像咱们家这么简单,也不怕二格格进了这种人家被人欺负。”   敏宁不敢置信的看向四爷,自己家简单?他哪来的自信有这个认知?   四爷没有发现敏宁的眼神,而是继续开口说,“你帮着挑,我放心,李氏那边还是算了,挑的没有一个我满意的。”   敏宁被他就这么给强塞了一个任务,只能认命了,“行行行,我肯定会帮二格格好好挑。”   四爷满意的点头,随后又提醒她,“这一次选秀,我打算将弘暻的婚事给定下来,你多看一看人选,有好的就报上来,别让人家给挑走了。”   敏宁吃了一惊,她儿子可才十三岁,才是读初中的年纪,她可没打算让自己儿子这么早成亲。   “别别别,弘暻的婚事先等几年,还是先给弘昀挑吧。”   四爷叹了一口气说,“弘昀那身体才算是要多等一等,说是给弘暻挑,也不是让他现在就娶福晋。只是先挑几个身边伺候的。”   敏宁可不乐意,“既然不是娶福晋,那再等一等,不是嫡出的孙子我可不稀罕,最重要的是我现在还年轻,没有那个心理准备做玛嬷。”   敏宁摸了摸脸蛋,她现在还青春靓丽着呢,要是突然蹦出一个孙子来,她可受不了。   四爷无奈道:“好好好,弘暻就先等一等,不过二格格的事,你得尽快办了,先看好了人,将亲事定下来。”定完了亲事,那些朝廷官员才不会盯着二格格让她去抚蒙。   敏宁点了点头,“行吧,这事就交在我身上,肯定帮您办妥。”   转天弘暻偷偷的从畅春园跑到了圆明园来,“额娘,这一次选秀是不是要给儿子娶媳妇?”   敏宁看着儿子有些羞涩的脸蛋,脑子里那根筋顿时爆起了警铃,“你从哪里听说的?”   弘暻不好意思的开口,“外面都这么传的,说这一次选秀,汗阿玛准备给我挑福晋。”   “我看是听弘时说的吧?”敏宁开口问。   给弘昀挑媳妇这事肯定瞒不过李氏,那么弘时肯定是从李氏那里得到了些消息,敏宁都可以想象弘时得到消息一定跑去偷偷告知了弘暻,要不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这小子也不会跑过来问她。   弘暻捂着通红的脸蛋开口,“那……额娘是不是真的?”   敏宁没好气的说,“当然是假的,这一次不管你还是弘昀,都没你们俩的份,继续等着吧!”   弘暻这下就更加不好意思了,没影子的事情自己跑来问,那岂不是说自己急着想娶媳妇了?弘时这下可把他给坑坏了。   “额娘,今日就当儿子没有过来。”弘暻迅速行了一个礼,转身就往外跑。   敏宁也没有叫住他,而是喊人去将弘暻身边伺候的人叫过来。   “三阿哥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你们给我看紧了,万万不要有一些心思不良的宫女靠上去,要是被人钻了空子,你们一个个提头来见。”   敏宁敲打了一番儿子身边的人,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四爷那边。   四爷不由摇了摇头,觉得弘暻未来的日子悲催了,有安佳氏这样硬防死守,儿子想要开荤,还不知道得等到哪年哪月。   选秀一事闹得热闹的,毕竟是雍正年第一次选秀,这回如花朵儿一般的女孩,全都涌现出来。   毕竟这一回可不是太上皇当位那几年,太上皇再怎么有权势,那也是一个老人,还不知道能活几年。   但是现如今就不同了,眼前这位新帝虽然已经年过四十,而对于皇帝来说,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最起码未来二十年能够保住权势,若是入了后宫,二十年足够自家女儿生诞下皇子,到时候皇帝之位落入谁手中还说不定呢。   眼下选秀给了一些人遐想,就连以往显得有些妆容寡淡的秀女,都努力的装饰自己,祈求被皇帝看中。   然而选秀是在宫中举行,四爷就一直呆在圆明园,这些已经进入宫中的秀女想要偶遇皇帝都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敏宁没有掺合选秀的事情,毕竟她的儿子没打算在这一届寻找,倒是皇后齐妃积极的回了宫选看秀了。   这一日,敏宁拿着几张纸去找四爷,几张纸上的人都符合四爷提出的条件。   家世简单,为人也算是有才。   不过无一例外都是满人,眼下虽然说是满汉通风,那也只是满人娶汉家女子,只有极少数才会发生满人女子嫁到汉人人家。   更何况这种事情是发生在皇室,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敏宁没打算挑衅这个潜规则,遵从旧例挑的全都是满人家族。   挑好人之后便拿去给四爷看,四爷正忙着军务,岳钟琪已经回京了,四爷派了人前去迎接。   当然也有摘桃子的意思,这支经历过血战的军队,肯定不能够接着由岳钟琪掌控。   这就是政治,也是为了保护岳钟琪。   不然这支军队,还掌握在岳钟琪手中,那么接下来肯定有铺天盖地的折子弹劾岳钟琪。   四爷只能尽量性的将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低。   派人去接收这支队伍,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那么派谁去接收呢?对于四爷来说,最信任的莫过于十三,这个人选也非他莫属。   看到敏宁进来,他抬起头放下了笔。   敏宁将手上的纸放到他面前桌上,“这几位挺符合您的条件,家世都比较简单,爹娘也都拎得清,二格格要是说到这些人家去,肯定会被供着。”   四爷拿过来纸,一张一张看过,才抬头,“让弘暻他们几个小的举办一场园会,考验一下这几个人。”   敏宁没想到四爷会提出这么个提议,“这也太胡闹了,弘暻他们几个要是闹过头了,该怎么办?”   四爷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二格格到底是他们的姐姐,作为小舅子,考验一下姐夫不是应该的吗?”   弘暻或许还会客气一些,但是可不要小瞧了弘时那小子,二格格可是他的亲姐姐,凭借他那聪明的脑袋瓜子,肯定能将这几个人的底给掀的一干二净。   四爷也不是不相信敏宁查的,只是有些人面上看着倒是一表人才,性子却是懦弱的,一时之间,想要查也查不出个什么究竟来。   敏宁看了四爷一眼,没想到他平日里没怎么过问过格格,到了真正的时候,心里倒是有父女之情。   既然四爷都这么说了,敏宁肯定满足他的意思。   “行,等会我就将弘暻跟弘时叫过来。”   四爷微微点头。   “对了,回头让弘暻再跑我这来一趟,我有些事要交代他。”   “什么事呀?”   四爷摇了摇头,“皇玛嬷这段时日身体有恙,汗阿玛操心的不行,我想让弘暻多劝劝汗阿玛。”汗阿玛年纪也大了,他也是怕出什么事。   去年那会儿,老爷子精神还不错,然后过来东这会儿一操心,跟去年那会儿相比,身体就像是一下子垮了。   正是因为有太上皇,四爷才能够度过最开始的帝位不稳这段时期,再加上太上皇并没有怎么插手政事,给了他很大的信任,四爷由衷希望太上皇能活久一点。   敏宁点头表示明白,“行,回头我就叫弘暻过来。”   这一回弘时亲自出马,送了几张帖子到那几户人家。   得那几户人家收到帖子之后都有些惊讶,像他们这种人家跟皇家根本搭不上关系,没想到四皇子竟然邀请他们参加蹴鞠比赛。   童子学院的蹴鞠比赛早就传了出去,就连大街小巷都开始卖起了皮球,这种皮球比以往老式的蹴鞠要更加的轻便,一经推出就疯魔了整个京城。   不时能看见一个少年在胡同里踢着皮球,甚至空闲的时候,几个小伙伴凑成两个队伍相互比赛。   位于东直门外,就有一块大大的球场,有人买了这边一块地,建成了比赛场,随后邀请大大小小的球队过来踢球赛,然后再低价出售一些门票。   这样一来,到时将球场买地的钱给收了回来。   这样的经营模式一推出,不少商人见到商机,在城里也买了一块地建成了球场。   时间一长,京城里出现了好几座球场,反正门票也不贵,着实吸引了不少忠实球迷过来观看。   弘时这一次邀请的比赛场地,对于这些人来说也不陌生,就设在红水坑公园内。   红水坑公园经过几次扩张,如今京城里该有的娱乐节目这里都有,已经成了百姓平日里常去的地方。   别的球场想要邀请好的球队上场还得出大价钱,然后红水坑公园就不一需要,背后的主人家购买了好几支球队,这里的比赛从来不缺少观众。   一听说弘时将人请到了球赛场,弘暻不由满脑门子的黑线。   “你怎么把人给请到那个地方去了?”   额娘说了,要好好的摸摸人的性情,找一个最适合二姐的。照弘暻的想法,应该找一个地方好好坐下聊一聊,他没想到他还没有准备行动,反而弘时已经将请帖给人送过去了。   弘时不在意道:“这是在球场上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情,回头我还准备让这些人比一场,一旦火气上来了,才能看出这些人真正的性情。”   球赛最能够激发人的热情,到时候一比赛,怒火一上涌,却看不见,摸不着的性子,想遮掩都遮掩不了。   这才是弘时的目的。   “放心吧,三哥,我先挑一轮,等挑剩下的之后你再来。”   弘暻也是无法,这都已经形成了定局,那些帖子都送了过去,他总不能再派人收回来,只能无奈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转身又怕弘时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弘暻将这些事情先禀告给了汗阿玛跟额娘。   四爷拍了拍桌子,怒道:“真是胡闹,什么踢球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情,我看是他想玩,变着法的找人一块踢球。”   以前四爷没有在他这个喜好上多管,毕竟儿子还小,结果年初那会儿,弘时也不知道怎么说服了安佳氏,将红水坑给他留了一块地方,营造出规模庞大的球场。   这春天一来,更是大手笔买下了好几支球队,直接将球场给带得火热起来。   这刚开始的收入,连四爷看得都眼热,做上一年可是连投的钱都能收回来。   但是四爷却觉得,这孩子简直是不务正业。   不就是没有给他安排差事吗?他还自己找了事做,弄得现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三皇子开了一个球场,不少官家子弟都跑去给他捧场。   敏宁却有不同的意见,“我觉得这挺好的,比赛的时候,这人的大脑就兴奋起来,就跟往常不同,以往压抑的性情就会出现,什么性情比赛场上那是一目了然。”就跟喝醉了酒一样,大脑兴奋起来,潜在人格可都会暴露出来。 第156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56)   这件事情就交给孩子们去办了,敏宁则被另一件事给吸引了目光。   在这个桃花盛开踏春的季节,京城外的庄子上送上山来一个庞大的物件,这个物件需要十个大汉才能够搬得动。   等东西送到圆明园,放在空旷的场地上,敏宁便带着一群人过来观看。   等到敏宁到了之后,有人将物件上的布给掀开。   看到此物之后,敏宁眼神露出一丝怀念。   没想到庄子里那些人这么快就把汽车给做出来了,基本上按照她给的那张图做出来的。   旁边有介绍的人开口,“此车能够日行百里,需要火油来作为燃料。”   敏宁莞尔一笑,想必这速度大概连马车都比不上。   不过到底是新东西,眼下能做出来就行,追求速度的问题还得慢慢研究。   “你们谁会开?”敏宁问道。   几个庄子里过来的人中站出来一个,“小的会。”   敏宁示意他上车去绕一圈。   这人上去之后,没几下就点了火,车子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敏宁眯了眯眼睛,有些不适应,这听着怎么像是柴油机?   车子哐当哐当走了几步,敏宁不由傻了眼,怎么感觉像是农用手扶拖拉机,是装了一个汽车的外壳。   大概是抱着太多希望,结果却变成了失望。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车慢点研究倒是无妨,这种类似拖拉机的车子完全可以改造一下,用来犁地收割等等。   相比较代步车而言,还是拖拉机更有用处。   敏宁叫了停,这些人还以为她不满意,站在一起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敏宁让人拿纸过来,又拿了铅笔,在那纸上画了起来。   “将车子改造成这种,速度慢点无所谓,只要人跟得上就行,回头后面拖着犁,看能否用在田地上。”   那几个人听了眼睛一亮,他们没想到还有这种功能,这车子只吃油而不像牛一样有生老病死,速度比牛还快,一群人甚至能够想到,这种车子要是建造出来,以后甚至能够替代耕牛。   “回娘娘的话,改造倒是很简单,只是现有的木犁可能跟不上这器械。还有这种自动收割脱粒的器械得需要研究。”   现在一所拥有的犁也只有下面那块刃是铁铸,其他框架都是木头打造,是真的用这种车子来带动的话,那可不像畜生一样慢悠悠的可以停歇,木头的使用寿命可没有钢铁那么强,大概用不了几回就散架了。   所以想要配的上车子的力道,那么只能够用钢铁来打造犁。   敏宁一挥手说,“行了,之前不是给了你们一份钢铁的份例吗?这个就先用钢铁打造出来,回头给你们补上。”   下面那群人高兴的不行,忙谢了恩。   又找了一个可以弄到钢铁的法子,现如今整个大清都在缺铁,主要是建造铁路吃的铁太多了,这就导致像他们这种研究室,要是没有一定的关系,根本弄不到多少钢铁来。   如今大清的研究哪一个能离得开钢铁?   有些人就没了钢铁,直接断掉了研究,有些研究室为了继续维持下去,甚至开始走街串巷的收废铁,自己建一个小练炉来炼钢。   像他们这样福转运来,一下子得到了一份钢铁的份例,可不激动不已?   庄子里的一伙人兴高采烈的离开,转头又过了半个月,将敏宁要求的手扶拖拉机给造了出来,后面还配上了铁造的深耕犁。   这一次敏宁叫四爷给请了过来,两人一同站在杏花春馆外面那块地,小部分种上了蔬菜,绝大部分还是荒废着的。   四爷眯着眼睛看着地头上的几个人将犁给装到拖拉机的后面,开口询问敏宁,“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好东西?”   敏宁笑了笑说,“先等一等,等等你就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拖拉机的机头上装了油和水,另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铁把对着机头摇了许久,才将机器给摇开。   机器转动起来,发出了哐哐的响声,四爷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只感觉那声音比火车那跑的声音还要大。   一手捂着耳朵,他一手将敏宁拉到身后。   敏宁笑嘻嘻的转到他另一边,将他那只捂着耳朵的手给拉了下来。   “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拖拉机响后,只留下一个人,其余的人都跑开了,那人站在手把前扶着拖拉机在地里快步走了起来,他把持的方向,身后的深耕犁跟着动了。   四爷霍然瞪大了眼,只见那深耕犁跑过的地方,之前那里泥土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道来。   他猛然扭头看向敏宁,“这能够替代耕牛?”   敏宁点了点头,让他继续看,一亩大的地用拖拉机带动,一共也只花了一个多小时,这还因为是不熟练的原因。   四爷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她的手腕,“这种机器一定要推广。”   现如今的耕牛对于百姓来说不仅是一项沉重的负担,更加重要的是耕牛太少,无法满足每户人家。许多地区还是人力来拉动犁,也因为是人力在拉,这些地方都无法用深耕犁,能让人一遍一遍的来犁,要是这种机器推广开来,这也可以想象到将会给大清带来多大的变化。   “这种东西好!”之前安佳氏只说了这车可以来替代马车,但是没想到也可以替代畜生在田地里耕作。   敏宁感觉到四爷的激动,证据就是她的手腕被四爷握得生疼。   “爷,您先放开我!”她拽了拽自己的手。   四爷这才回过神来,松开手,情绪中仍然有些激动,看着那停在路边的机器,走了上去绕着机器转了一圈,说了几声好,他转头跟敏宁说,“此物造价几何?”   敏宁将发红的手腕用袖子遮住,才跟着走上去说,“价格有些贵,主要是现如今出产的钢铁太少。”   四爷明白了她的意思,敏宁手中的几个铁矿都是朝廷特批给她的,除了造船造火器以外就是制造铁轨,余下少量流入到各个研究室,根本无法流到市面上。   想要价格降低,那么只能大量造出这种机器,然而钢铁跟不上,这事也只是空谈。   可朝廷手中却掌握着不少铁矿,这些铁矿大多数都是用来制造军备以及民生使用的刀锅之类的。   现如今四爷有想要将军备改革,那么以前的刀呀剑呀之类的就用不上了,甚至连一些盔甲也用不上了,毕竟盔甲可抵挡不住子弹。   四爷看向她,“不如我卖一些军备给你,你用来炼钢,用来抵消机器的价钱。”   敏宁呆了一下,四爷啥时候聪明了,她想要从他手里再捞几座铁矿,结果他却打着那些势必要淘汰的器械跟她来换。   然而敏宁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她摇了摇头说,“爷,就算你拿全国的器械来换,又能换几辆呢?这些东西难道你还能白白的分给百姓?”大概没到百姓手里就被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给瓜分了。   四爷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你给我出个好主意。”   敏宁想了想开口,“不如这样,正好派人将众位大臣以及京城里的一些富商全都请到皇庄去,咱们举办一次别开生面的拍卖会。”   “拍卖会?”   敏宁点了点头,“这玩意想要大量普及起来,价格降低,那么只能够将这块肥肉拱手让出去,让大家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她看着面前的拖拉机继续说,“这东西我手上也没有那么多钢铁来支持打仗,正好可以将方子卖出去弥补一部分损失。到时候爷您那边可以将一些旧器械卖给这些拍卖下配方的商人,弥补一部分军费。甚至一些衙门也可以拍卖房子,自己建厂来卖。对了只要这些拖拉机造出来那么火油是必不可少的,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将大清的火油全都掌握在手中,咱们来个官卖,他们推广这些拖拉机,咱们以后可以坐等源源不断的收入。”   四爷听了之后算是大开眼界,感情将这方子给送出去之后得到的会更多。   要是他们单独吃这块肥肉,还得惦记着一些人想要偷方子,依靠在他们一家想要将火器推广到整个大清,没有百年时间是都办不到。   现如今只要掐住了火油,就等于掐住了这些机器,没有火油,这些机器只是废铁一堆。   四爷合掌赞了一声,“这个主意可真不错。”   敏宁笑了笑,“既然您能同意了,那么找个时间让那些人见识一下吧。”   四爷微微点了点头,“不过,这事得先通告一声汗阿玛。”   敏宁却指着旁边一个太监说,“爷,这您就不用担心了,这人想必会将其所见所闻告知太上皇的。”   她早就盘算好了,不仅请来了四爷,还将太上皇身边的太监也给请来了。   这人就是太上皇的耳目,想必见到了这拖拉机肯定会一五一十的告知太上皇。   四爷眉头稍微皱了一下,随后又展开,“晚上我去给太上皇请安,将你所说的提议告知一声。”正好空出白日的时间,让这太监好生的跟太上皇说道说道。   结果四爷却没有等到晚上,当天下午畅春园就来了人将四爷给请了过去。   “儿子见过汗阿玛。”四爷进入清溪书屋之后,单膝跪下给太上皇请安。   太上皇摘掉了老花镜,看着他说,“起来吧,都当皇帝了,没必要动不动就跪。”   四爷起身之后,道:“儿子即使身为皇帝,可仍然是汗阿玛的儿子,跪汗阿玛实属理所当然。”   太上皇没有跟他多掰扯,而是直截了当的问他,“听说今日你得了一个器具,此物不需要耕牛就可以耕作田地,速度比牛还要快上两倍?”   四爷点点头,“回汗阿玛,是有此物。”   太上皇伸手拿起笔,吸了墨,写下一行字,“老四,你说将此物收归朝廷如何?”   四爷听了连忙劝阻,“汗阿玛此事万万不可!”   太上皇面上未露出什么神色,手中的笔未停,又写下一行之后,才发问,“莫非是安佳氏不愿?”   四爷深吸了一口气,回答,“回汗阿玛的话,安佳氏已经打算将此物让出来,只是不能够交给朝廷。”   太上皇露出奇异之色,“这是为何?”   四爷开口,“此物要是有朝廷制造,到时候该如何分给百姓,是免费分还是出钱让百姓买?”   “免费分的话,最后只能落入豪富人家,百姓能得到几辆还未可知。若是出钱让百姓买,即使朝廷定价低,也怕下面官员阳奉阴违,出一些条件拦住百姓,这些器械照旧落入不到百姓手中。”   太上皇冷哼一声,“莫非此事交给朝廷来办,只能一事无成?”   四爷苦笑一声回答,“回皇阿玛,此事终究逃不脱一个利益。”   太上皇把手中的笔往旁边一扔,才露出桌上的东西,明黄色的物件显示出此物是何物。   原来是太上皇写的一道圣旨。   太上皇将圣旨给揉成了一团,扔到一旁的火盆中,才开口对四爷说,“知道我刚才写的什么吗?”   四爷摇了摇头。   太上皇点了点桌子说,“你要是同意安佳氏不肯将此物交给朝廷,那朕就不得不下圣旨了。”此物事关重大,势必不能容留在安佳氏手中。   就如同那水泥一样,太上皇把自己这儿子被女人迷了心窍,什么都听安佳氏的。   看来还好,老四宠归宠,但有些事情还是拎得清的,不像老八宠的后院女人爬到他头上。   四爷在心里擦了一把冷汗。   太上皇继续说,“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章程,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四爷将之前敏宁的提议说了出来。   太上皇明锐的察觉出里面的重点来,“也就是说,这种机器只能够用火油来作为燃料?”   四爷帮着解释,“是从火油中提取出来的油脂。”   太上皇眯起了眼睛,“此物未来会与盐等价?”   “或许比盐还要贵重。”四爷将从安佳氏听到的话跟太上皇复述,“安佳氏手上的庄子已经研究了,会将这种机器再改造成比马车还要快的车子,未来整个大清土地上都会跑满这种车子,可以想象耗油量之大。盐买上一斤可以供一家人吃上许久,但是这火油若是没有这些机器买回去只是废铁一块,没有其他可替代。所以儿子可以断定,以后这火油大概比黄金还要贵。”   安佳氏之前还说过,以后可以将纸币跟火油挂上钩,四爷不知道该怎么操作,但是听她的话能够明白,未来只要掌控住了火油,就能够全球称霸。   太上皇猛的一拍桌子,“老四,就按照你们计划的办。”盐在大清税收可是占着不小的份例,要是这火油也成了朝廷专卖,那么朝廷在未来可是多出一大截税收。   太上皇已经迫不及待了,对于将这种百利而无一害的推广方式,他自然是大力支持。   太上皇只明白一个道理,东西多了肯定就不值钱,这机器大量的出现在市面上,想要卖出这些,商家自然会降低价格,费尽脑汁推广给老百姓,到时候朝廷得利,百姓自然也能够得利。   利益,太上皇摸着胡须含笑的看着四爷,皇帝总算是明白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便是利益,特别是在官场上。   老四这孩子是一心为民,做了不少好事,然而在民间的名声却不怎么好听。   这是为何?还不是侵犯了那些士族的利益。   这些手握笔杆子的读书人自然放不过他,老百姓距离皇帝太远,哪里知道这些内情,自然是那些读书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实话,太上皇在民间的名声都比四爷好听。   太上皇对于这件事一直没有过问过,总以为老四会醒悟过来,然而没想到的事老四竟然一条道走到了黑,至今没有反应过来。   这使得太上皇都有些无语,这儿子是不是傻的,只知道埋头苦干,不宣传老百姓哪里知道他的好?   春日暖阳,草地上一颗皮球滚了滚,一边伸出了一只脚,立刻将球拐到了脚下。   “加油!”   “帽子胡同队加油!”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球场,在球场外坐着起码上千的观众,每一个观众都为自己所支持的球队在狂喊。   弘暻没有坐在观众台,是站在球场的最高处,定定的看着那前方手指大小的人。   没一会儿弘时带着一伙人过来了,递了一个千里镜给弘暻,“三哥。”随后在旁边的草地上随地坐下。   旁边的六个青年当场愣住,像他们这种人家的公子从来都是注意身份的,发现四皇子这么不拘小节,愣住之后,这些人很快反应过来跟着坐下。   人家皇子都这么大大咧咧,他们就没必要那么矜持。   前段时间这几位青年突然接到了四皇子的请帖都有些吃惊,后来交换了消息才知道,只有六户人家接到了帖子。   再一盘算,如今是选秀时间,正是说亲的时间,要是皇上想要配秀女的话,不可能让四皇子递帖子来邀请他们。   这些人家隐约明白了四皇子的意思,要知道这位四皇子上面有一位亲姐姐还在闺中呢。   六个人都明白过来,看来这是皇家准备嫁公主,他们六个人都属于竞争对手,除了不愿意娶公主的以外,其中有那么几位高不成低不就,被皇家选中之后,显得大为惊喜,撸着袖子想要将这场婚事给拿下。   显然四皇子邀请他们也是准备考验他们,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小舅子这关不好过。   然后事到临头,四皇子将他们领到了球场比赛上,有些人还是有些吃惊。   这可不是前几十年战事还有些频繁,现如今战事越来越少,最近的一场还是准噶尔,结果却落到岳钟琪手中。   这就导致武官培养后代都开始转向文官,这几个备选人当中有那么几位属于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心里都有些担忧,这位四皇子不会异想天开,让他们亲自下场比赛吧?   等见到三皇子也在,这群人神色立即紧张起来,三皇子跟四皇子可不同,这位三皇子目前是储君的大势人选。   为人大气又温和,再加上如今有太上皇亲自教养,属于官员心目当中的储君。   这一位的人气非常旺。   虽然万岁爷有暗示不准备册立太子,但是不少人都开始站队。   当然也有一部分奇葩的站队四皇子,不过这一点没有影响兄弟俩的情分,这群人此时才真正感受到,三皇子跟是皇子并不是面子上的兄弟之情。   两人关系确实比一般的同胞兄弟还要亲。   这使得这些人有些惊讶,在他们的想象当中皇室之中正确的打开方式应该参考皇帝那一代,没见上一代的太子都被废了吗?没想到到了这一代,反而走了温情路线,一时之间这些人都觉得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   下面的比赛仍然在热烈的胶持着,弘暻放下了千里镜,走到了弘时身边。   弘时还未开口,他身边的那六个人连忙起身给三哥行礼。   弘暻倒是很和气,说了一声请起,随后又继续道:“几位比我也只年长几岁,大家都是同辈人,不需要讲究那么多礼仪。”   一旁的弘时挥了挥手,“赶紧都坐下研究,等下一场就该轮到咱们了。”   这一句话一说出,顿时让那六人傻了眼,感情他们真的还要下场呀。   弘暻则扮红脸,带着温和的笑意说,“大家不要担心,这一回弘时跟弘明约定了比赛,我这个弟弟人缘太差,一时之间找不到人,后来经人推荐,就邀请几位过来。大家不必拘束,放心的踢,就算输了也无妨。”   六人不认为事情那么简单,特别是看到一旁的四皇子举起了小拳头,威胁他们,“要是输了的话,回头我可饶不了你们。”   弘暻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那六个人已经苦巴着脸,这位小爷的性子,他们也算是有的了解,绝对是说话算话的主。   这下只招惹了他,回头还不知道闹出什么岔子了?   弘暻又安抚几人,“不要担心,弘时就是这个性子,我保证就算输了也不会让他去跟汗阿玛告状。”   六个人脑子一片空白,听到这句话之后,他们更担心了好不好?   这一下午对于某些人来说注定过得有些艰难。   晚上时,弘暻跟弘时正在向敏宁禀报,四爷进来之后坐到一旁,听着两个儿子继续说。   等听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照你们所说,哪一位比较适合你们二姐的性子?”   弘时开口,“我觉得董鄂氏星辉不错,这一位也就比二姐大上几岁。”   敏宁听了最后摇了摇头,“董鄂氏星辉是你们大伯娘的弟弟,辈分不同。”   四爷却道:“皇家不讲究什么辈分。”姑侄共侍皇帝都存在,更别说没什么血缘关系的辈分。   原本挑中星辉,也只是充个数,没想到弘时还真挑中。   不过这事不是弘时说算就算的,敏宁又看见了弘暻,“弘暻,你怎么看?”   弘暻抬起头说,“儿子觉得还得看一看,这几位人选都不错,只是最好还是让二姐亲自看一看。”到底是给二姐选夫婿,总得她看中了再说。   至于对方情不情愿,弘暻就没有放在心上了,要是不情愿的话,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拒绝赴约。   这一回是四爷先开口反对了,“不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没有你二姐置于的地步。”要不是安佳氏一直在旁敲边鼓,让他不要随意忽略女儿,当初乌拉那拉氏家族的亲事,他就同意了。   敏宁则吃着反对意见,“怎么不能看?好歹是二格格一辈子的终身大事,怎么能不问问她的意见?”   四爷拿眼神询问敏宁,敏宁看也不看他,直接开口对两个孩子说,“就算有限的选择,也要挑一个自己喜欢的。这事我做主了,回头你们找个时间,让齐妃带二格格去庙里烧香,顺便跟这几家见一见。”   四爷没能劝住她,只能坐在一旁运气。   小哥俩见势不好,所以找了个借口忙遛了。   “什么意思?我女儿的亲事我不能管,等事情安排好了,才来通知我?”齐妃听到弘时传达的信息之后,生起气来。   这段时间她只顾着帮弘昀挑媳妇,一时之间就忽略了女儿。   这不能怪她,女儿一下子成了公主,这婚事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了,她这不是等待皇万岁爷赐婚吗?   然而没想到万岁爷将这件事交给了安贵妃来处置,等人选都已经寻摸好了,才来通知她带着女儿去看人。   这……这简直是欺负人!   弘时一早进宫,将这事告知了额娘,然后没想到额娘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他连忙说,“这些人是汗阿玛定的,我已经去试探过了,这几个人都是文采出众,家世也很简,保证能跟二姐安心过日子。”   齐妃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行了,等时间到了我会带你二姐过去看人的,还有这事你怎么也跟着掺和?”前段时间弘时从她这里捞了不少银子,听说从安贵妃那里讨了赚钱的法子,这孩子就跑出宫去,一心去做大买卖去了。   而齐妃将所有心神都放在选秀上,一心想挑个符合自己心愿的媳妇,也就没将心思放在这小皮猴身上。   没想到这孩子竟然真的三个多月都没进宫,齐妃也是从他只言片语当中明白这孩子确实干出了大事。   弘时笑了笑,“未来姐夫想要娶走二姐,既然要过我这一关。”   同胞姐弟感情好,齐妃自然乐得看见,弘时这话显然说到了齐妃心坎里,将她哄得开心,这糟心的孩子总算有一回不惹她生气了。   弘时离开了宫,正准备去看球场,这门生意也不是他一个人做的,拉了好几个堂兄弟。   生意一起来,这些人倒是撒了手,只等着分红,到是让弘时忙得不轻。   不过他也乐意,自打将这个营生做出来之后,汗阿玛虽然面上嫌弃,可眼神里露出的赞赏他却是看得见的。   弘时也兴致勃勃起来,想要将这门生意越做越大,最好将球场开遍整个大清。   “弘时!”   刚走出宫门,路过六部时,弘时就被人叫住了,他一转头当即露出了笑脸。   “八叔。”   八爷跟着露出笑脸,问,“这是刚出宫?”   弘时笑着开口说,“是的,过来给额娘请安。”   八爷点了点头,然后问他,“有没有空闲陪八叔去喝茶?”   弘时想到也只是去球场看一看,也没有其他事情,便道:“不如八叔跟我去球场喝茶,咱们边看比赛边品茶。”   八爷一挥手说,“行,咱们爷俩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这回好好说道说道。”   弘时跟着八爷一同上了马车,前往最近的一个球场。   对于八叔,弘时有一种说不明确的好感,他能够感受到八叔面对他时态度非常真诚,就好像真的当成一个小辈在看待。   再加上之前的事,他对于八叔好感非常高,即使大半年未见,这回碰见了,弘时就觉得跟八叔之间一点也没有生疏。   弘时在皇宫门口遇见八爷这件事很快传到四爷那里,毕竟宫门口这么显眼的地方,随时都有人注意着呢。   两人坐一辆马车走了,这消息就传得更快了。   四爷听到消息的时候没什么动静,老八使出这么一招来,无非是想要挑起新一轮的夺嫡,然而弘时这孩子有弘暻看着呢,四爷可不相信这孩子还能够被老八给鼓动了,起了夺位这个心思。   敏宁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一直呆着园子里不出,消息自然就传的慢了一些。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皱着眉头,弘时那孩子都已经让她使计跟老八隔绝了大半年。   没想到老八还不死心,找到空闲就见缝插针。   “弘旺那孩子也有六岁了吧?”敏宁问向一旁的贾进禄。   贾进禄躬着身回答,“回贵主子的话,廉亲王府的大阿哥今年已经年满七岁。”   敏宁若有所思,“我记得这孩子并未进童子学院读书?”   贾进禄回答,“廉亲王府并未报过名,奴才听说这位小阿哥还未启蒙。”   敏宁起了眉头来,要说没报名也算是正常,毕竟是廉亲王唯一的儿子,放在外面自然担心孩子的安全,但是都已经七岁了还未启蒙,这就有问题了。   敏宁想到了廉亲王福晋,该不会是她的原因吧?   “派人传个招生帖子过去,让廉亲王府的小格格和小阿哥在七月份开学的时候过来报名。”   ……   八爷回到府中之后,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他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应该是他接触弘时的后续结果。   没想到老四那边没有反应,反而是安贵妃有了反应。   这一下子直接掐住了他的命门,府里可只有这两个孩子,一下子都被弄过去,那等于就是掐住了廉亲王的喉咙,就算他想要使什么诡计,也得考虑一下自己孩子在人手中。   何焯同样想到了这一点,“要不找个借口将这事给推了?”   八爷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只怕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说了算。”八爷可不会小瞧女子,特别是将生意做到满大清的安佳氏,他跟安佳氏交手过几次都没有占到便宜,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这个女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或许说这个女人比老四还要难缠。   眼下府里的两个孩子被她盯上,要是如了她的意还行,可要是反驳了她的意思,这女人肯定会将目光紧盯着他府里。   从来只有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王爷的意思是说将两位小主子送去那童子学院?”   八爷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哪还有我们选择的份。”老四坐上了那个位置,他就落了下乘。   现如今自然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何焯担心的样子,八爷随口安慰他,“放心,那童子学院里也不是只有弘旺跟大格格,其他兄弟们的孩子都在那里呢。况且,弘旺自出生后就没有出过府,这回去童子学院读书,也能认识一些堂兄弟。”何况弘旺都七岁了未启蒙,还得别人提醒他才想到,一时之间八爷也有几分无味繁杂。   这后院的事,可都是福晋在操持着,弘旺至今没有启蒙,是不是她对两个孩子不闻不问。   转念一想这也是好事,孩子离了家,不管对于孩子,还是对于福晋都有好处。   对于童子学院的安全,八爷不担心,毕竟几个皇子也在里面读书,那安全也仅次于皇宫。   只是孩子说到人家手里,等于八爷亲自将命脉交了上去,以后有些妄想只能是妄想了。 第15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57)   当天廉亲王做下决定之后,府里便准备起来。   与此同时,弘旺跟大格格的报名要去童子学院读书的消息飞快在府里传开。   廉亲王福晋很快也得到消息。   听到消息后她脸一滞,想起了自己的疏漏之处。   这两个孩子从出生起就被八爷抱给她养,然后到底不是亲生的,她从来没有上过那个心,跟着两个孩子的关系更是不冷不热。   更别说这是别的女人为自己丈夫生的孩子,一切原因不过是因为自己不能生,八福晋每次想到这一点,心中就跟扎了一根刺似的。   让她如何能够真心对待这俩孩子?   给点吃给点喝不饿死就已经是她大方。   关于孩子读书的问题,廉亲王福晋那就更加没放在心上了,一般宗室的孩子都是九岁读书,说是六岁读书,那是家里对孩子的教育很看重。   眼下八爷这突然就传出消息,想要将两个孩子送到童子学院去,那岂不是说他看不过眼她这么怠慢两个孩子?   不然为何连跟她都不商量一下,就直接下了决定。   八福晋咬着唇,手中的团扇也扇不下去了,对着一旁的丫鬟说,“去将请过来。”   八爷那边听到八福晋请他,很快来了后院里。   八福晋上前扶着她坐下,给他捏肩,一边打探起之前府里流传的消息。   八爷说,“是真的。”   八福晋手一僵,试探性的问:“爷,您是不是怪罪我这两个孩子不管不问?”   八爷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一旁坐下,然后将招生的信息说了,“跟你没什么关系,是外面有人盯着爷。”   八福晋听到八爷的解释之后,有些动容,“别怪我,错过了给两个孩子请夫子,不然也不会被人寻到空子。”   八爷却摇了摇头,说,“给孩子请夫子的事,本该有原来做主,跟你没关系。”   八爷早就知道八福晋跟两个孩子不亲,然而却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实际上也是他自己忽略了两个孩子,不然也不会忘了给两个孩子请夫子。   事到如今,大男人犯的错怎能归到女人身上。   而八福晋却松了一口气,只要自家爷没有怪罪就好。   四月过半,京城里发生了一件非常奇特的事情。   据说凡是在京城里说得上名号的,不管是士农工商哪一个层次,都接到了宫中的请帖,邀请他们在四月二十前往京郊的皇庄。   这个消息可就如一通炮弹,一传出来就席卷了整个京城。   一开始只有官场人接到请帖,所以这个消息不容易泄漏出来。   但是自打第一个商人也接到请帖以后,整个京城都轰动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件事涉及到商人。   再后来已经不拘束商人,像读书人大地主,或者都收到了请帖。   这时候有些人才咂摸出味来,感情皇宫也是看人下贴,收到帖子的无一不是有名望的。   这一下,整个京城稍微有点名气的都眼巴巴的看向了圆明园,期待下一个帖子能够临到自己身上。   真轮到自己身上时,收到帖子的人激动的要死,而没有收到帖子的,却是眼巴巴一副委屈的模样,就好像在看那负心汉一样。   不管怎么说,一张帖子确实搅动了整个京城的水,不少人为它痴,为它狂。   仿佛这已经不是一张请帖,而是一条通天大道。   可不就是通天大道,这张帖子可是从圆明园出来的,即使不是出自皇帝的手,但也肯定是出自皇帝的示意。   实际上要举办拍卖会,敏宁便策划了整个计划。京城的势力全力转动起来,凡是符合条件的,名字以及身家来历都详述的呈报上来。   四爷跟敏宁看过之后,勾选了一部分名字。   随后再将这份名额传出去,由下面的人制定请帖。   眼下因为时间来不及,四爷想着尽快推广机器,所以只挑选了京城来推广。   等到未来还会扩大规模,扩大到各个省。   二十号还未到,整个京城就因为这条信息动了起来,再加上有报纸的推波助澜,全京城的百姓都在谈论这件事。   整日里不是在谈论谁收到的帖子,就是在谈论皇帝邀请这些人前往皇庄是有何事?   真正发帖的时间只是三日,这三日不管什么消息都往后靠,全京的百姓都在讨论同一件事,这也是自打报纸出来之后,很少发生的事情。   各家报纸要争取份额,所以报道的消息尽量岔开,京城里的各家报纸已经很难这样关注同一件事了。   毕竟渠道广了,光是京城每日大小事报纸里都登不下去,接受过信息轰炸之后,就连百姓都开始挑选自己想要看的,一个消息出来很难满足每个人的胃口,这就导致了一件事就算传播得再广,总有一些人不知道。   然而一件事能闹的众人皆知,大概也只有皇帝有这个能力了。   四月二十日还未来临,京郊外的皇庄附近就挤满了人,这些人要不就借宿于周边的村庄内,要不就索性在野外宿营一日。   反正也就这一两晚时间。   总之,生怕错过时间的人,能尽量全都尽量的提前赶了过来。   到了四月二十日,这一次可真是个好天气,阳光洒在大地上,祛除了寒意,带来了一丝丝暖意。   皇庄外,已经是等候了不少人,这些人都穿着薄夹袄,帽子还微微有些湿,一看就知道天未亮时就开始等候了,不然帽子上也不会沾上露水。   太阳升起来后,庄子外面已经等候了起码有上百人,这上百人当中有老农有平民有商贾还有各家报纸的记者。   对,敏宁连各家报纸都给了一张请帖,每张请帖只能来一位,这样算起来,商贾也只是占了一小数目。   大概是人以群分,商贾们自动站在一起寒暄起来,相比较其他阶级,作为商人面上习惯性的戴上一层面具热情的拉关系。   等太阳斜挂上空,有人掏出了怀中的怀表,一看已经八点钟了,还以为会继续等下去,没想到皇庄那边就开了大门,将他们邀请进去。   一伙人陆陆续续的往皇庄里走,所有人都不再说话,神情肃穆起来。   皇庄居然只是一个庄子,但也带着皇字,只要带着皇字由不得人不尊敬。   这一次皇帝下了邀请帖给他们,不少人是受宠若惊,这说明自己大小也是一个人物,竟然能够入到皇帝眼中,就算传出去也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   等激动劲过去之后,不少人便忐忑起来。   皇帝叫他们过来做什么?   不少人回过神来,开始发动自己的渠道去探问原由,然而这件事情皇帝根本就没有跟朝中大臣商量过,导致一些大臣也被瞒在鼓里。   这回的事情闹出来不少人就抓瞎了。   而没有得到消息的商人也开始忐忑起来,莫非皇帝是想要将他们聚在一起,夺取他们家财。   这也不怪这些商人胡思乱想,整个中原的商人都是畸形的,历朝历代的商人,就算累积到庞大的财富,做到富可敌国的地步,就如沈万三。   但是朝廷想要将主意打到谁头上,就算你是沈万三,也得将家财拱手让出来。   不得不说,这是千百年以来的世人对于商贾的鄙夷,认为他们不是事作,是钻着庞大帝国的空子。   这种一转手就能翻几倍的利润,自然惹来不少人的侧目。   所以,自古以来商贾跟官员的关系就密不可分。   商贾给官员提供钱财,而官员则给商贾提供保护,已经成了一种常态。   没有官方保护的商贾很难在市场上扩大。   有时候官府随意找个理由,就能够将一个商贾整的家破人亡。   若是一个皇帝看上了这笔庞大的财富,那就更了不得了,沈万三是怎么死的,而不是因为他太有钱。   钱财聚的太多,那也得有命花才行。   商家们迫不及待的聚在一起,也是交换消息,可惜的是不管是哪一方都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一时间行走在皇庄里,商贾们都有些惴惴不安。   行走进皇庄,这些人很快被引到一个食堂内,食堂里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吃食。   不少人一大早就等候在皇庄前,此时已经腹内空空,闻到食物的香气之后,他们的胃就如同苏醒了过来,发出了咕噜声。   等反应过来有些脸红,不过看旁边的人同样如此,又觉得自在起来。   那领路的人指着窗口说,“各位先排队吃饭,趁着御驾还未过来,大家可以先行用膳。”   这话一说,不少人就放松起来,一早就绷起的神经,遇到了美食,也松懈了下来,特别是看着那冒着白色水汽的窗口。   一大早上喝上一碗粥,那可是最好不过的享受,窗口上不仅有一笼笼包子,还有现炸的馃子,还有豆花跟豆浆可挑选。   看到这么丰盛的早膳,这些人就自觉排起了队,拿了盘子从窗口领了早上。   四爷一早就从圆明园出发,结果却被守在圆明园外的大臣子们给逮住了。   这群人,竟然没有先一步前往皇庄,而是在圆明园外等待圣驾一同前往。   这时间一耽搁,太阳可不就升高了,四爷看着外面等候的一大群臣子,有请帖的,也有没有请帖的,这群人都摆着一副一定要跟随圣驾的样子。   四爷就明白了这些人的打算,得了,想要跟着就跟着呗。   既然多带了这么多人,四爷干脆将太上皇也一同请上,顺便将叫来了两个儿子,这一下队伍可就越发大了。   等跟太上皇的御辇会合之后,一大伙人才浩浩荡荡的前往京郊皇庄。   为了方便,四爷选中的皇庄就位于北城外,从圆明园走过去,也花不了几个时间。   然而这个队伍实在是太庞大了,慢慢的挪到皇庄时已经日上三竿。   与此同时,庄子里的人已经吃完了饭,被请到庄子上的地头等候。   而地头上已经搭起了一个个棚子,这些棚子连成一条线,上百个人挤进去,一点也不显得拥挤。   每个棚子里都放了四方桌并四条板凳,大家伙闲坐在凳子上,喝着茶闲聊起来。   这种感觉就跟不是在皇庄里,而是聚在自家的庄子一样。   原以为皇庄跟别的庄子不同,可这样一看,也就多了一个皇字,跟自家的庄子没什么两样。   也对,到底只是一个庄子,又不是皇宫内院。   就在众人放松的时候,一个轰隆声从远处传过来,远远听着像是瀑布的声音。   不少人面露惊讶,这个皇庄可是四面平原,哪里来的瀑布?   声音越传越大,众人就看到一个人手持着一个怪模怪样的器械,声响正是从那器械里传出,器械有个大头,大头正冒着白色烟气,这使得不少人咽了咽口水,瞪大了眼睛。   可以说所有人当中,反应最快的莫过于记者,这些记者已经练出反射性动作,刚一看到那大器械,就飞快的拿起了笔在手中的纸上记录了起来。   若是旁人侧目看的话,根本认不出记者写的是什么东西,就看见那纸上起伏不定的曲线,这些是记者常年练出的快记法,有些字已经简略,简略到只有记者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   机器越来越近,等走到地头上,众人才看到,那发出声响的器械竟然是自己在走,后面跟着的那个人不过是手扶着器械保持平衡。   车子停在了地头,那人熄了火,器械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然后消失。   那人才慢慢松开手,器械前头的支架落地。   棚子里的人才反应过来,一时之间声音大噪,讨论起这器械了。   这要是在旁的地方这些人早就不管不问围了上去,即使心中涌现了太多的疑问,可好歹还记着这里是皇庄,不是容他们放肆的地方,这些人也只在棚子下方自己讨论。   不过此时所有人都有了一致的共识,这东西大概就是皇帝邀请他们过来的理由。   不少人已经迫不及待御驾快点降临,之前的一点担心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就在棚子里人讨论的时候,又有两个人推着一辆板车过来,板车上放了一个深耕犁和一个耙子。   只是这个耙子不是平日所见到的模样,而是成一个长方形,约六尺长,两尺宽,四边用木头固定着。木头朝上的一面非常光滑,朝下的一面则是密密麻麻的铁钉,均是一尺来长,模样跟耙子差不多,只是更大,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拖得动,就算是牛也得费上几分力。   不少人若有所思起来,若是单独一个器械,他们还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可要配上这两个农具,独具慧眼的人可不在少数。   这三样东西,立时引起了棚子里的人喧嚣。   商人从中看到了商机,农人从中看到了跟新式农具,而一些大地主则若有所思起来,这东西可不像牛那样难伺候,要是日夜不停的在田地里耕作,那么栽种的时间可就大大缩短了。   现如今不少老百姓已经不稀罕种地,而是跑到工厂里打工,那工厂里包吃包喝,还发银子,不需要交田赋,可比种地划算多了。   刚开始流失了不少佃户,大地主还没有放在心上,反正这个地是不愁没人种,没了张屠夫,还有王屠夫,这地总是会有人租的。   然后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佃户越跑越多,如今凡是手中没有地的,能跑的全都跑到了工厂里。   再加上朝廷有了粮食保护政策,价格只能够按照朝廷指定的范围内浮多,这粮食就再也卖不上高价。对于百姓来说,只要有钱就能买粮,也就无所谓种不种地了。   加上海运的扩大使用,广东海南一带,一年三熟的粮食只需要一个月就能够运到京城,大量的外地粮食涌入了京城,就冲击到江南一带的粮食价格。   毕竟以往京城的粮食都是从江南一带运过去,江南的粮食价格可不能跟一年三熟的地方相比,这样情况下,粮食价格大减,要不是朝廷出了粮价保护政策,这些粮商还得亏的更多。   朝廷的粮价保护政策,让大半的粮商免得一死,然而刚缓过神来,这些粮商不知道是该感谢朝廷还是该恨朝廷。   毕竟粮食虽然制定了最低价,但也制定了最高价,以后只能够在这个范围内活动。   想要趁着一些灾难发灾难钱,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事。   这种粮食价格已经变成寻常百姓都能够接受,再也没有发生那种新粮底价卖出,结果买粮的时候发现还得花几倍的价钱买陈粮这种荒唐事发生。   粮食价格的保护政策,给了百姓们一定信心,认定了只要有钱就能够买到粮。   在此等基础下,不少工厂就拿着朝廷的这个政策,大肆的招人,还真有不少人被招了去。   转到第二年,见这些最开始吃螃蟹的人都有了钱,白米白面跟不要钱的往家里搬,不少人跟着动了心,就这样一村一村的人集体进工厂。   不少村庄都空旷了许多,只留下看家的老人跟妇孺。   若是说其他人都从这三样器械当中看到了前景,那么最没有感触的就是读书人了。   这些读书人一个个心比天高,自然看不上这些奇淫技巧的玩意,甚至在心里腹诽皇帝玩物丧志,有些楞头青还打算等会向皇帝谏言。   不管怎么说,求财求名求利,这一次全都聚齐了。   皇帝跟太上皇的御辇一进入皇庄,整个皇庄就如同一个精密的机器运转起来。   就连地头等候的人也听到了敲锣的声音,这是在清道的声音,御驾前行,前方就不得有人拦路。   等候在地头的人纷纷起身,伸长了脖子往皇庄方向看。   他们所在的地位于皇庄后方,所以御驾过来也应该是从皇庄方向过来。   怀表的秒针大概走了一圈,终于看见了御驾的身影。   地头上的人深吸了一口气,难怪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这御驾也太过庞大了。   等到御驾来到地头,那后面的还没有出皇庄。   两辆绣着五爪金龙的御辇就停在了地头,棚子下面的人全都跪地伏身。   两辆御辇,那只能一个原由,就是太上皇跟皇上一通过来了。   要是原先还有些心思,那么此时见到两辆御辇,这些人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敬畏的伏地跪下,表示自己臣服。   四爷下了御辇,就看见前方跪着的人,不过他没有顾及,而是先来到另一辆御辇旁,将太上皇给扶了下来。   两个儿子适时来到他们的身边。   太上皇下了御辇,看着前方点了点头,“就是此物?”太上皇看着御辇前面停着的怪模怪样的大铁疙瘩,想必这就是老四口中所说的拖拉机。   四爷笑着点头,“回汗阿玛的话,确实就是此物。”   随后,他扶着太上皇上前,并一甩袖子让旁边棚子下面的人起身。   棚子下的人高呼,“谢主隆恩。”随后陆陆续续起身。   四爷却没有顾得上这些人,直接扶着太上皇来到了拖拉机旁。   太上皇摸了摸把手,又绕着前面机头看了一圈,这才对四爷说,“行了,跑一趟让朕看看。”   虽然之前有太监跟他详细描述,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太上皇光靠着想象,还是想象不出这玩意到底是如何工作?   四爷点了点头,朝一旁招了招手。   人群中立即走出一个人了,正是上回在圆明园试验拖拉机的人。   那人过了之后,就跪地,“草民叩见太上皇叩见皇上。”   四爷微微抬了抬手说,“先给众人试验一番。”随后他扭头对太上皇说,“汗阿玛还请随儿子退后。”   太上皇手放在皇帝手上,任由儿子将他扶到田埂旁。   那人手拿了一个怪模怪样的铁条过来,然后插入了最前面机器中的某处,大力的摇动起来。   越摇越快,很快轰隆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那些头一次听到的臣子,吓得忙高呼一声,“保护圣驾!”呼啦啦的将皇帝跟太上皇围在中间。   四爷还没有开口,太上皇就不乐意了,挥了挥手说,“都后退,后退,遮到朕的视线了!”   这时候就是弘暻跟弘时上场了,“众位大人不需要担心,咱们还是先退后一步,不要站着田地了。”   等明白是虚惊一场之后,众人才往后退,随后眼里的惊惧退去,换来了好奇。   棚子里的人倒表现得比大臣们好一些,毕竟之前已经见识过这铁疙瘩的声音,已经有了一定的抗性。   这回大铁疙瘩叫了起来,众人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大铁疙瘩得叫才能跑。   弘暻上前跟着四爷一同将太上皇扶到远离地头的地方,然后又看一个人过来帮忙将深耕犁给抬了过来。   那深耕犁已经改装过,上面焊了一个头,正好能够跟拖拉机连接上。   将眼对上之后,抓住一个大铁条,深耕犁就跟拖拉机牢牢的连在了一起。   那人手扶着拖拉机向四爷禀报,“万岁爷,草民已经准备妥当。”   四爷挥了挥手说,“去吧,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块地给犁完。”   自打准备在皇庄里办一次拍卖会,就让皇庄准备了一块地,这块地原本就是一块旱田,规规整整的成正方形,足足有一亩地的大田。   自打命令传了下来,这块田地里等农作物又以最快的速度给收掉了。   半个多月没有管,地里已经长满了杂草,将农作物给弄死了,偶尔没有死的,也因为争夺不过杂草,变得营养不良。   这块地还是好地,就白白的荒废着,皇庄上的人看着都心疼。   可是上面命令下来,内务府的管事亲自过来看过,这地也只能就这样荒废着。   四爷命令一下,那人就开着拖拉机,迅速的在田地里跑动起来,土地被掀到两旁去。   这时候草棚里跑出几个人,跑到田地里看着那被犁起的地。   不用四爷开口,旁边的侍卫又迅速的跑过去这群人给抓了起来。   那几位只穿着一身棉衣,看起来也有些单薄,洗的颜色都已经不鲜艳,虽然衣服很是平整,说实话一看就知道家境比较差。   四爷挥了挥手,侍卫将几人给带了过来。   “把人松开。”四爷呵斥一声。   侍卫松开之后,那几个老农当即跪倒在地。   “皇上圣明,草民等人刚才失了分寸,实在是太过激动。”   四爷自然知道眼下不是抢风头的时候,便退后一步,跟太上皇说,“汗阿玛,这些人也是无心之过,不如就饶过他们。”   基本上四爷一有动作,太上皇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便点了点头开口说,“无妨,就算是朕,在此时此刻也是激动非凡。”随后太上皇又问向那几个老农,“对于此等利器,你等有何看法?”   其中一个老农跪地道:“草民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草民要是有了此物,耕地就不再是什么费力的事情。”   老农也说不出什么大话了,只能够根据自己的想法来说。   太上皇点了点头,让他起身又问向旁边的人。   “……这铁疙瘩完全可以替代耕牛,看着犁地一点也不费劲,还比牛的速度要高,而且可以持续不断的犁地,也不需要怕累坏了牛。这东西要是归了俺家,种上几十亩的地都不费事。”被问到的老农激动的脸发红,声音显得高昂。   一时之间,几个老农都争先恐后的夸赞拖拉机。   太上皇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这几人都拐着弯的想要跟他讨机器?   太上皇装作没听懂,挥挥手对着几人说,“行了,你们想要说的,朕已经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几位老农有些失望,还是依言退下。   四爷身后的弘时拐了拐弘暻,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几位也太异想天开了。”   弘暻目视前方充耳不闻。   弘时觉得没劲,只好也跟着往前看。   田地里,那拖拉机还是按照之前的速度在田地里跟犁地,基本上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他在动。   这么枯燥的动作,几百人看着也不嫌烦。   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这亩地已经差不多了,整个田里的泥土全都翻了过来,那人又扶着拖拉机回来。   这回将深耕犁换成了耙子。   这回这人不再走动了,儿子直接站在耙子上,机器一开,速度比之前犁地还要快。   耙子往前跑,将大土全都给耙碎了,土里的草根不是被弄断,就是被耙子给了出来带着往前跑。   这次也没有在跑整块地,只跑了一个来回,就将机器停在一旁。   接下来就轮到弘暻出场了。   这段时间弘暻已经培训过,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也都已经了如指掌。   毕竟像这种推广东西的事情,也不能让四爷亲自站出来,所以弘暻就成了一个好人选。   弘暻招招手,让侍卫将棚子下面的一群人一同被请了过来。   等人到齐之后才走出来,不管是臣子还是商人或是农夫全都将目光指向了弘暻。   弘暻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说,“想必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此物叫做拖拉机,乃是几个工匠研究出来的。这次请大家过来见识一下,想必大家都了解了拖拉机的功用。然后我想说的是,拖拉机不仅只有这一个用处,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它可以替代功能耕牛,同样将它和一个特制的一水龙配合在一起,可以将低洼处的水抽到田地里。还可以在后面加上车厢,一转眼就变成了车子。总之来说,此物作用多多,具体功用大家可以研究。”   下方的人有些骚动,弘暻伸出手向前按了按,“大家都不给急,是叫大家过来,是想将此物的制作配方卖出去。毕竟靠着朝廷打造出来,没个几十年大概满足不了整个大清的所需。”   “这一次,问你是商人,还是官员,都可以拍卖下这个方子。”   弘暻环视了一眼激动的人群,开口,“不过有些丑话得说在前头,此物跟牛一样,牛得吃草,此物需要吃一种叫做柴油的燃料。才有现如今,已经归为官卖,也就是说跟盐铁一样,成为国家所有。所以大家想要制造此物,那就得考虑清楚,此物使用必须有柴油才可。”   众人相视一眼面面相觑,商人之中有个人举起了手发问,“三皇子殿下,不知道这才有价格几何?”   弘暻笑了笑说,“柴油价格两文一斤,像这一亩地,最多也只需要五斤柴油。”   算一算也只要十文钱,十文钱可以节省好几天的时间,这笔生意自然划算。   商人没把柴油价格放在心上,而是摩拳擦掌询问弘暻,“不知道这方子何时拍卖?”   眼下大清的商人已经习惯买方子,这都是从拍卖行起的头,也带动了一群民间研究,这些人专门研究新事物,研究出来之后便将配方送到拍卖行卖了,再换来资金在进行研究。   而商人则买下方子开厂,等产品做出来又能赚来丰厚的利润。   甚至有些商人觉得自己的器械不方便使用,也会雇佣民间的匠人来进行改良。   改良之后会付给匠人一笔酬金。   在这种良好的循环之下,民间的发明可谓是大爆发。   要是说商人高兴的话,那么朝臣就是欣喜若狂了。   谁不知道大清是不准官员从商的。   三皇子就这么一个口子,皇帝也没有出口反驳,莫非朝廷准备允许官员从商?   然而弘暻接下来的话,就让这些官员焉了。   “对于做官的拍卖方子,有两种处理办,一种是挂冠而去,买下方子,自己去开厂。一种就是以官员所在衙门的名义开办一个公司来拍下方子。衙门开办公司,可遵从前例,雇佣商人来办公司,衙门可以全资,也可以参与一部分股,不能直接插手经营,不能打压其他同类公司,只能参与年底分红。”   一众子官员泄了气,就知道没这么多好事。   他们在京城,衙门里的事情错综复杂,根本无法参与进去,若是地方上还行,地方衙门可是说一不二。   随即官员们反应过来,感情这法子不是给他们准备的!   无论哪一个官员,都有一些知交好友,既然这个方子对他们没用,他们不介意拿去做人情,有些甚至打算回去之后就去信,将此事告知好友。   弘暻见目的达到了才开口,“鉴于此物事关重大,甚至有可能为我大清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此次的拍卖行会延长一段时间,留给大家好好思考。在此我宣布,六月底会在京城红水坑拍卖行举办拖拉机配方的拍卖会!”   两个月的时间,想必这个消息应该能够传遍大江南北。 第15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58)   看着才十三岁的儿子絮絮而谈,四爷脸上满是赞赏,任谁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心里都不得不自豪。   弘暻把该说的话都说出了口,只等着下面的人回去思考。   四爷见目的达成,就不再继续看下去,而是邀请太上皇在皇庄里巡视一下。   至于那些被邀请来的商人以及官员们,大多数都被庄子里的人请了出去。   目的达成了,也不留这些人了,干脆利落的用完就扔。   一群人被请出了庄子门口,面面相觑起来,到底是皇室行事,这些人也不敢啰嗦,只能认命的各回各家。   不过今日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出去,特别是第二日的报纸那边更是出现了拖拉机的简版画,就占了一大半的版面,拖拉机的功用被报纸一点也不落的全都报道了出来。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百姓的好奇心都被这种闻所未闻的东西调动起来,纸上的新闻又被外地的报纸转载,就这样一传二二传四,拖拉机的画像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大清。   这些转载的报纸都不忘提到一句,六月底的拍卖会一事。   一时之间对拖拉机感兴趣的商人,全都走最快的通道前往京城。   要说整个大清哪里的商业最繁荣,莫过于江南一带。   现如今已经慢慢向几个沿海港口转移,不过短时间内几个港口想要追上江南还是个问题,不过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够追上。   这一回拖拉机的消息传到了江南,江南一带就有大量的商人赶往京城。   要说以前,前往京城的话,坐船是最快的,不过得花上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如今不只走内路一条道了,就有一部分人便转道去了沿海乘坐海船。   海船大多数都已经改用了蒸汽船,反倒是内河的船,因为没有什么竞争力,一直沿用原来的船。   这种情况下,船只的发展难免出现了畸形。   海运越来越先进,难道内陆的漕运原地踏步。   不过四爷那边暂时还没有朝漕运动手的意思,毕竟火车还未连通,大概等会儿着将整个内陆连通之后,四爷才着手整顿漕运。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四爷将太上皇留在皇庄里,不为其他事,只为皇庄里里的田种着从新大陆那边寻摸来的种子。   现如今这些种子已经收过了几茬,储存的种子足够在京城周边推广,这回是四爷也是打算跟太上皇商议此事。   太上皇查看了好几种蔬菜,这些都是从新大陆那边搜罗过来的,别小看了蔬菜,这些蔬菜产量高,种植期短,对水的依赖性也不大,一户人家要是多吃蔬菜,最起码可以节省一半的粮食。   “好好好,这事让内阁理一个章程,你看着处理。”   太上皇看了好几种菜,在询问过之后得知都可以使用,便点了点头交代四爷。   这事太上皇没准备过问,老四告知一声也是尊敬他这个太上皇,既然已经退下来了,太上皇没打算管这点小事,还是留给儿子自己处理。   四爷应下了。   让身边的张廷玉就让这件事给记下。   随后又在皇庄里逗留了一段时间,便打道回府。   整个五月六月京城里都非常热闹,斗富的事件更是一出又一出。   想一想整个大清的豪商好像都聚集在京城,就可以想象京城里一下子聚集了多少财富。   这一次的拍卖会,朝廷那边已经制定好了规则。   一只允许使用纸钞来拍,二是一个城市目前只限定开一家厂。   也就是说,要是这个商人家住杭州,可杭州这边的开工厂资格被别人拍了,那么他只能另选一个城市。   朝廷之所以制定这个古怪的规定,那也是怕一个城市里一旦容纳下两家厂,到最后会斗起来,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这也是未雨绸缪,否则要真的出现上述之事,不仅没有达到拖拉机的普及,反而出现拖后腿的情况。   一旦斗起来,极容易将其他的厂也牵涉进来,到时候朝廷还得帮着收拾烂摊子,所以索性一开始就制定好规则,免得因为资源问题闹得不可开交。   当然,这一次拍卖会非常古怪,允许一些拥有实力的地方官府来拍,不过官府得套一层壳子,借助本地公司的名义。   这也给一些商人出了个难题,这些人纷纷打探到底有哪些省过来拍,他们还打算拍下方子之后避开这些省开的工厂所在城市。   商人嘛,毕竟不敢跟官府对着干,所以还是避开最好。   六月底,一场浩大的维持了十天的拍卖会正式开始。   整个京城不管是最上面的皇帝还是最下层百姓,都在关注这一件盛事。   四爷关注那是因为敏宁已经同意,这次方子会以每张十万两的价格卖给朝廷,而朝廷将方子拿去拍卖,只要高出十万两多得的都归朝廷。   还允许朝廷在拍卖后结算,也就是说朝廷一转手就可以白得一笔钱。   虽然没有敏宁那边挣的多,不过白得的钱不要白不要,要是运作的好,未必不能大赚一把,户部早就摩拳擦掌等到将这笔银子纳入手中。   这一次的事情敏宁没有多问,反正拍卖出来的钱还得交上一部分税,被朝廷给刮掉一层肉,这事已经成了定局,她只等着坐收钱就是了。   这一回的方子只拍了一百张,也就是说全国只能够开一百家拖拉机工厂。   为何没有多卖,也是有一定缘由。   拖拉机的配方看着倒是明白,但不是那么容易造的,敏宁知道不给个几年时间,这些人不可能将拖拉机的原理给吃透。   最最重要的是还有机床,庄子里那边已经在研究了,敏宁打算先将拖拉机方子给卖出去,等在家将拖拉机弄到手,大概会发现一年也造不了几台,才将机床这个大杀器给拿出来。   到时候还可以再卖上一回。   这结果敏宁都已经看透了,全都是学的资本主义那一套,羊毛就是一层一层的撸,可不能一下子将羊都给杀了。   拖拉机方子的事没有放在心上。   敏宁现如今将全部心神都放在即将完工的发电厂上。   发电厂建的距离圆明园不远,就在一个山坳里。   这里的草木之类都被清干净了,快速的建了一条铁路通道,直接通向了西山。   到时候可以将西山那边的煤通过火车运到发电厂来。   发电厂采用的是火电,眼下主要使用的是煤。   其实她更看重的是水电,用水电污染更少。   只是那群工匠如今主攻的就是火电,要是改用水来发电的话,还得继续深入研究。   这两个月时间,朝廷也没有闲着,之前趁着未开拍卖会,朝廷便给全国各地下了令,将各地所发现的火油点全都报上来。   未来这些地区会派军队看守起来,眼下距离京城最近的一处露天火油区建造了一个厂,这个厂主要是用来将火油给分离。   火油在不同温度下,可以分解出沥青、柴油、汽油、机油等等,经过上面的点拨之后,工匠都已经掌握了这几种的用处,其他几样被分离出来之后便储藏了起来,目前市面上主要流通的就是柴油和煤油。   这两种,一种是供拖拉机使用,一种是直接供到民间用来照明。   煤油比传统的蜡烛要便宜的多,一经上市就受到老百姓的欢迎,特别是煤油灯。   很快京城百姓家就用上了煤油灯,煤油只要加一煤线就可以烧上许久。   就算是再贫困的人家,也不用怕担心费钱,一根蜡烛的钱,用在煤油灯身上节省一点足可以用上三五日。   煤油灯的出现,或许富贵人家不屑一顾,毕竟气味很难闻。但是对于贫困的人家却是大受欢迎,毕竟煤油灯给这些人家带来了光明。   煤油和柴油,只是石油提取物的一种,接到上面的命令之后,那家工厂开始琢磨着怎么造出塑料来。   塑料这种东西只听到上面有描述,听着描述,感觉跟橡胶很像,但是因为没有头绪,塑料的研究暂时先搁浅了。   敏宁又不耐烦等塑料的出现,还不知道得等多少年,便转而花了一大笔资金用来研究橡胶,铜线皮就靠着大手笔洒钱给造出来了。   考虑到从电厂那边拉线拉到圆明园,需要的电流很大,要是只用普通的线,大概直接给烧掉了。   敏宁考虑了一下,让人弄出了小拇指粗的铜线,光是从发电厂拉到圆明园,这铜的数量就不少,更何况用的都是纯铜。   一时之间敏宁也弄不到那么多铜钱来,只能将主意打到了银行那里,银行里可是储存着不少铜钱。   从银行提了上万斤的铜钱,敏宁直接扔到庄子里让人提纯,至于如何弄成一样粗细的铜线,那么就由庄子里的工匠来解决这个疑难了。   铜线的事情未得解决,敏宁又想到这电线若是拉过来的话,可不能放在人碰得到的地方,不然那个好奇触摸的被电死,那可就弄出大事了。   考虑了一下,她觉得不能够放在地下,若是放在地下的话,很有可能被小动物给啃破了皮,到时候会发生漏电。   现在可不像未来环境遭到破坏,动物大势灭绝,现在走到野外,就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所以这种情况不得不防。   那么唯一的目标就是放在天上,敏宁想起了未来的高压线,可以竖起电线杆来支撑线路。   反正现如今只拉着一条线,只通往圆明园,这个倒是方便管理,等到未来会不会往全国扩展,那么就应该是朝廷该考虑的了。   电跟石油一样,也该归国家管。   敏宁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自己实在是太深明大义了,这么多捞钱的法子都拱手让给了朝廷   四爷那边就应该颁给她一个好市民奖。   庄子里那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制造出了粗细相同的铜线,再套上橡胶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不过橡胶套上容易,却经不过实验,通上电之后,这些橡胶往往就被烧糊了。   庄子那边跟天津的研究室一同合作,总算是研究出一种更高明的铜线皮。   这种铜线皮又厚又不通电,充上电之后才能不冷不热。   电线的问题终于解决了,立马在圆明园跟发电厂之间装上电线,隔上一段路,就有一个水泥浇筑的电线杆支撑着电线不落地。   直到了八月初,圆明园才通上了电。   当然暂时通电的只有杏花村馆,旁的地方可不能给敏宁用来做实验。   至于为何不在万字殿安装,那地方虽然是四爷的地方,可四爷他身份到底贵重,这种不明之物没有探查出底细,在万字殿安装有些不现实。   敏宁索性也就不费那个事,直接在自己的杏花村馆铺设线路。   白日里试验过,确实通了电。   敏宁心里乐得开花,让一群满是敬畏之色宫女太监不要将这件事传出去,她打算亲自告知四爷。   临近中秋节,四爷也很忙。   这一回太上皇没有前往热河,蒙古的一些王公大臣自然得来到京城。   再加上拖拉机的房子虽然卖出去了,但有的工厂还未开起来,想要看到拖拉机出现在市面上起码还得等上几年。   四爷难免有些焦急,好在有一些事情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各地户籍的登记,以及土地的普查结果都陆陆续续的传入了京城。   这说明全国摸底情况已经告一段落。   四爷现下整日里召见大臣,商议着免除官员和读书人的待遇,四爷更是以身作则,准备皇庄打头交税,下面那些官员没道理也不交税。   四爷这流氓的一招,顿时大出所有人预料,这些官员手中可是置换了不少土地,正是因为不交税才能够过上滋润的生活,一下子也跟着交税,官员自然是头一个不依。   这段时间四爷没少跟这些人扯嘴皮,总而言之以后读书人的免税的待遇是没了。   摊丁入亩之后,对于百姓来说是减轻了负担。   但是对于朝廷来说,可谓是减少了税收,那么这些少掉的税收就该从其他地方找回来。   从哪里找呢?对此,官员们都有所猜测,然而没想到皇帝竟然一刀切直接将千百年来给读书人的待遇取消了。   这一下,可直接捅了马蜂窝。   好在,眼下朝廷当中汉臣只占了少数部分,绝大多数都是满臣。   皇帝这突如其来的一笔,看着原本就是针对汉臣,满臣那边大多数还是冷眼旁观着。   就在这种情况下,四爷的命令强硬的推了下去。   即日起,凡是名下有土地的都得交费。   不少消息灵通,身上有功名的读书人,赶紧将身上多余的土地归还回去。   好在现在政策变成了摊丁入亩,就算交税,自己名下的税也不多。   只是读书人到底心里不爽,拿起笔杆子又给皇帝加上几样罪名。   四爷忙着公务,也就没有注意到敏宁那边最近在做些什么?   这一日,四爷在忙着批阅奏折,天刚一擦黑,苏培盛捧着一个烛台,进来向四爷禀报。   “万岁爷,贵妃娘娘派人过来请您,说是有要事禀告。”   四爷听到这句话后,丢下笔揉了揉疼痛的额头。   这一段时间,地方上跟京城里的折子不断的飞入皇宫,即使用内阁那边帮忙踢出了一大半无用的,但是这些剩下的奏折,对于四爷来说仍然是不小的工作量。   他已经连续几日只睡四个小时,醒来就批阅奏折。   四爷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子,而这时眼前突然一黑,他支撑着桌子,晃了晃头,他感觉到视线中的色彩慢慢归来。   “万岁爷,要不要请太医过来!”苏培盛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扶住人。   四爷挥开了他的手,“无事,不过是起身太猛了,站一会就无事了。”   苏培盛心里有些担忧,万岁爷这几日没日没夜的批阅折子,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又出了些状况,苏培盛生怕会累着哪儿。   可惜的是他的话,万岁爷根本不听。   苏培盛心里有些焦急,随即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将这事告知安贵妃。   这宫中若是有人能够劝说万岁爷,大概也只有安贵妃了。   四爷将刚才批好的折子放到一旁,然后告知苏培盛,“将这堆批好的折子送到内阁去。”   苏培盛连忙应下,“万岁爷,等会奴才亲自去办,只是安贵妃的人还在外面等候着……”   四爷听了,从龙案后走了出来。   “朕知道了,摆驾杏花村馆!”   “奴才恭送圣驾!”苏培盛当即跪地。   四爷挥退人,一个人进了屋。   屋里只留下敏宁一个人,四爷问道:“怎么也不点灯?”   敏宁出神秘的笑容,“爷,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看。”   四爷有些好奇,这段时间他确实忙着政务没有多关心她,莫非又是什么好东西?   要知道她每一次说出好东西的时候,都会给四爷带来惊喜,当然这一回也不例外,她刚一说出口,四爷眼神中就充满了期待。   敏宁拉着四爷走到了墙边,然后拉着他的手一起去摸墙上垂下来的一根绳子。   摸到绳子之后,敏宁小声的问四爷,“我保证这是一个改变时代的东西。”   四爷有些好奇,摸着手中的绳子,没感觉这绳子有什么特殊的。   确实,绳子只是普通的绳子,只是绳子连通的东西有些特殊。   敏宁心中有些兴奋,握着四爷的手,一起往下拉。   听到轻微的声响,整个屋子就亮了起来。   四爷已经习惯了黑暗,从来没有在黑暗中这种亮光,一时之间只感觉眼睛一阵酸,他忙伸出了手捂住眼睛,手掌下眼泪流了下来。   敏宁吓了一跳,忙关心的问他,“爷,没事吧?”   四爷摇了摇头,感觉到眼泪慢慢停了下来,尽管手捂着眼睛,可仍然察觉到手掌外的亮光。   他的眼睛慢慢的适应,手也开始慢慢的移开,大约过了五分钟,四爷的眼睛才习惯了灯光。   看着这屋子里如同白日一般,不,或许比白日里的屋子还要亮堂,四爷惊讶起来。   “这又是何物?可以自己发光,莫非是夜明珠?”   不对,这不是夜明珠,夜明珠只是发出蒙蒙亮光,绝对没有屋顶上那悬挂的东西亮。   敏宁见四爷适应了灯光,这才放下心来。   她刚才确实吓了一跳,都忘了他是古人,从来没有见过电灯,今日是头一次见,这眼睛自然受不了如此亮的,这才刺激过度,发生应激性的反应。   可别小看灯光对眼睛的刺激,在未来时甚至出现一种武器,强光之下,让人短暂失明。   “不是夜明珠,这叫做电灯,将电传到灯中,可以让里面的灯丝冒出光,就好像一个小型的太阳一样。”   四爷听了,犹如在听天方夜谭。   “等等,你给我解释清楚。”   敏宁便将电的原理,还有电灯的原理,全都向四爷阐明,四爷聪明的举一反三,“就是说这电犹如雷电一样,而这灯本身是不亮的,只是通了电之后才会亮?”   敏宁点头,“是啊,去年不是跟你要了一块地吗?那块地被我用来建造成了发电厂,前几日电线才传输到园子里,这不我这里就装上了电灯和电线。”   四爷看了这犹如白昼的电灯,有些羡慕,这玩意要是装到万字殿,以后他批阅折子,也不用费那个眼力看了。   点再多的蜡烛也没有一个电灯来的亮。   “可否将这电安装到万字殿?”   敏宁点头,“当然可以,只要将线路通到您那里就可以了,而且院子里也可以装,以后就不需要怕摸黑走路了。”   四爷点了点头,“园子里其他地方倒不必了,先给万字殿装上,再将你所说的线路连接到畅春园,让太上皇也见识一下。”   敏宁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打算跟太上皇显摆。   再加上太后、太皇太后,几座大山全都在畅春园,这种便利的电灯确实应该给畅春园安装。   “可以,这只是小事一桩。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才是最重要的。”   四爷立即坐到一旁,示意她说。   “爷,您觉得若是你习惯了这电灯还能够忍受回到蜡烛的时候吗?”   四爷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为何这样说?”   敏宁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起身先将灯给拉灭了,一时之间,屋子里就陷入了黑暗。   很快敏宁就寻到了蜡烛,将蜡烛点燃。   屋子里闪烁着昏暗的灯光,四爷发现敏宁的脸有大半都陷入昏暗中根本看不清。   他若有所思起来。   敏宁再次拉开了灯,转头问四爷,“您看,这电灯用起来比蜡烛亮多了,也不用担心发生火灾,往后人们要是习惯了电灯,如何再肯回到用蜡烛的时候?”   四爷还是不怎么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对于先前的话,他还是认同的。   比如现在他就有些羡慕这里亮堂的屋子。   敏宁笑了笑,才开口继续说,“按照以后的模式,这电就成了人们日常中不可缺少的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只要用上了电,我想就没有人肯回头用蜡烛。”   四爷照例点头。   “所以这电,该归为国有。”   四爷头点到一半,突然愣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以为他会贪图这点东西?   敏宁耐心的跟他解释,“我建这么一座发电厂,就已经投入了不少资金,这发电得靠燃烧煤炭火油,光靠我可没有那么多钱来烧。还有这些电线,得多少人多少年才能够铺遍整个大清,这么大一座工程,每年烧掉的煤炭,除了朝廷根本没人能够承受得住。”   四爷听到这里才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难怪她愿意将这块肥肉让出来,实在是这项工程太费时间了,不知道等多少年后才能够得到回报,确实如她所说,除了朝廷,没人能够支持这么大一项工程。   不过……   四爷摇了摇头说,“朝廷也没那么多钱投到这个无底洞。”   敏宁已经帮他想好了解决方案,“爷,咱们只要铺设省与省之间的大线路,至于每个省下面的就由当地官府来考虑,允许当地官府截留一半的税收,投入到开设电厂铺设线路。可以把这项工作分成十年来做,将电通往每个村。”   四爷畅想了一番,“这可真是个大工程,不过,这税收若是截留了一半,那么朝廷可就拮据了。”   敏宁跟着点头,“确实如此,不过这电费可以收上来一部分弥补财政,挨过这艰难的几年柴油可以卖了,到时候又可以收到大笔的油钱。”   四爷摇头叹息一声,“这个事情没那么好办,看来又得跟官员费尽一番口舌。”如今的四爷感觉到自己一个人孤身战斗,唯一的帮手也只有十三,还被他使得团团转,至于其他兄弟不提也罢,不给他拖后腿,已经算是不错了。   “我想关于电的事情还可以再缓一缓。”   四爷“哦”了一声,看向她,“你有什么好主意?”   敏宁神秘一笑,“爷,虽然我说将电交给朝廷,但我没说我不管,要是可以,您可以另组办一个衙门,专门来接管发电厂的事情,只要你给我足够的信,十年时间我保证,就算是荒山野,也能够给你通上电。”   四爷坐直了看向她,“你这是在跟我要差事?”   敏宁昂起头看他,“怎么不行?可不要小瞧我们女人。”   四爷摇头失笑,“我可从来没有小瞧过你。”只是组建一个衙门,让女人来管,这事传出去还是有些荒唐。   敏宁明白了他的顾虑,“爷,你放心,这衙门只是方便我发号施令,暂时可以对朝廷保密,等时机成熟之时才纳入朝廷中,到时候我会请辞的。”   敏宁都这样说了,四爷还能不同意?   这电还是陌生的事物,确实没有人能比安佳氏还够了解。   她手中有钱,手段更是一出又一出,让人防不胜防,这事要是交给她,四爷觉得没什么好疑虑的。   唯一的缺点也被补足了,眼下这个衙门保密,只要不说出去,那些臣子也不会在他耳边吵。   四爷甚至觉得她早已经计划好了,就在这边等着他呢。   四爷万字殿的线路很好安装。   第二日就进来了一群工匠,拿着电线安装在墙上,然后接到杏花村馆这边。   只是这电线裸露在外面显得有些不雅,好在到底是皇帝的居所,一开口自有人将这件事处理了。   内务府有不少能工巧匠,按照万字殿原有的风格设计了不少装饰,将那长长的电线给掩盖了。   圆明园这边倒是好办,麻烦的是畅春园那边。   畅春园可是住着不少人,太上皇后宫的嫔妃可都塞在畅春园内,四爷这边前脚提了电灯的事,太上皇就点头笑纳了儿子的孝心,不过敏宁嫌弃麻烦,想要一次搞定整个畅春园。   然而人一多事情就复杂了,太多的人进入畅春园到底不合适,最后还是四爷敲定,在太上皇经常活动的几处宫殿,还有太后跟太皇太后所居住的两处先装上,至于那些太妃就往后挪一挪。   这个倒是简单了,内外同时行动,外面的电线杆安装到畅春园内,高压线路跟着通到畅春园内,再从高压线接了几处线路通往几处宫殿,不过三日时间太上皇那里便通上了电。   畅春园这边前脚通了电,四爷那几位兄弟就神通广大的得了信,一个个来到畅春园,以拜见太妃的名义过来见识一下那比夜明珠还要亮的灯。   不过白日里电灯可看不出什么来,这些人磨磨蹭蹭拖到了天黑,总算是见到了那将屋子照耀的犹如白昼的电灯。   “老四也太小气了,怎么也没给我额娘也装上一个?”   有额娘的,在心里嘀咕一句。   不过,这园子里真正用上的也只有太上皇、太后太皇跟太后,没人敢质疑,毕竟是皇帝对长辈的孝敬。   至于那些太妃,没理由让皇帝特殊对待。   所以这些王爷只在心中嘀咕几句,没真敢到四爷面前说。   别人家晚上就昏暗的,圆明园却亮堂堂的,一时之间不少人就打起了电灯的主意。   不过所有人都明白,皇帝敢摆出来肯定不担心别人偷学了去。   或许,人家已经摆了个龙门阵在那等着呢。   畅春园里停了几日,那些工匠又进驻到畅春园里,这一回几位太妃没有再闹什么幺蛾子,积极的配合工匠,争取早日用上明亮的电灯。   不过两日工夫,畅春园各个院子都通了电,就连太监宫女的住处也不例外。   畅春园外靠湖边小路上沿途还装上了路灯,到了晚上就连太监宫女走夜路,也觉得安全了许多。   畅春园装完之后就轮到圆明园,等到八月十五来临,两座园子灯都打开,仿佛星星坠入了园子中。   畅春园更是举办了宴席宴请朝廷官员,在明亮的花园中举办宴会,更是让太上皇脸上有光。   中秋宴会之后,整个京城不管是朝廷命官,还是民间的百姓全都对两座皇家园林的灯起了好奇心。   有些人死心眼的认为那是夜明珠,有些人却以讹传讹,说是从天上引下来的雷电。   经过中秋那一晚,皇权的影响力达到了最鼎盛。   至少因为电的原因,使得百姓认为皇家拥有非凡的仙家之力,可以招来天上的雷电用来点灯。   一时之间,四爷在民间的威望越发涨了起来,以前那些读书人往四爷身上泼的脏水也没有了市场。   四爷明显感觉到了便利之处,他在朝中推行了好几样政策,结果朝中的官员根本不敢阻拦,就顺利的通行下去。   原本四爷还提着心,以为某些人还有后手,后来发现这些政策全都按照他所说的实行了下去。   他才从粘杆处口中得知了民间的传闻。   难怪之前那些上蹦下跳的官员那么老实,原来也是听说了这一说法。   四爷感叹了一声,又觉得有些荒唐,堂堂的朝廷命官竟然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这等官员对于大清又有何用?   “开大学?何谓大学?”四爷将朝堂上的一些烦心事跟敏宁说了。   敏宁就跟他提了这个意见。   “大学就是中学之后的继续教育,以后不是要大力的铺电路吗?所以总得需要一些专业人员,我打算开设一家大学,专门教授关于电路的知识,还有拖拉机的有关知识,毕竟靠着那些人自己寻摸,多少年都摸不透那拖拉机的原理。”   “这跟朝廷官员又有何关系?”   敏宁耐心的跟四爷解释,“您不绝得现在挑选官员太单一了吗?咱们完全可以将四书五经所教授的内容全都放在童子学跟中学教授,大学是继续进修,比如教授一些天文学算学经商,勘矿,凡是我大清缺少的人才都可以在大学中培养,这些大学毕业之后可以参加国考,国考就是朝堂选拔人才的方式,往后这些官员都有一技之长,不再是以往一心只读圣贤书,而且大学毕业就算不能当官,也可另寻活路。”   不等四爷询问,敏宁又继续说,“甚至还可以开设军校,为军队培养大量的低等军官……” 第15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59)   虽然敏宁这话说的是,四爷有些动心。   然后四爷更加知道,这一阵子肯定通不过朝廷,千百年来的教育法子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军校的事情先等一等。”四爷沉吟了一声,继续开口,“所谓的大学,你想要开就开吧。”反正现如今大清已经有了好几座大学,再增加几座也无妨。   敏宁笑了笑道:“也行,不过办大学一事还要朝廷的支持。”   四爷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什么支持?”   敏宁道:“大学的毕业生可自动拥有进士功名。当然这功名只是虚名,若要迈入官场还得参加殿试。”   四爷点了点头,“可以。”   敏宁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么这样就不必担心大学的招生问题,甚至对于读书人来说,大学是另一个通往做官的途径。   既然跟科考挂上了钩,那么就不必要担心读书人会有顾虑。   毕竟绝大多数的读书人还是一心奔着科而去。   敏宁接着又道,“爷,既然你担心大学的问题,那么可以先见立童子学,总得扩大大清的识字率。现如今我手下的工匠都会识字,这才能够理解其他知识,未来总不能抱着那些迂腐的读书人,还可以以国家资助的名义资助一些童子学生继续进入中学教育,再考大学,未来这些可都是您的好帮手。”   四爷心动起来,确实这无疑是一个培养国家栋梁的好办法,可以按照自己所需要的培养人才。   这总比像如今一样四处撒网捞鱼更加有针对性。   敏宁的动作很是迅速,隔天就在医学院附近买下了一块,她打算将这一块建设成大学城。   不仅有商学院,还有机械学院、电力学院等等。   目前商学院招生最多,至于电力学院因为有电力的原因,还未搭建完成。   倒是机械学院已经开始招生,机械学院招生的人有些特殊,之前拍卖了拖拉机图纸的商家拿到图纸之后,却是一头雾水,普通的匠人根本没有接触过拖拉机,这就导致就算拿到了图纸也看不懂图纸。   机械学院刚画好了地盘,就直接去信告知了一百个拍卖图纸的商家,告知他们提供委托培养人才的业务。   这消息一传出去,顿时这些商家就迫不及待的送了人过来,当然这一家不能超过十人,这就导致机械学院还会造成就提前招到了一千个学生。   这些学生有些都是能工巧匠,可惜的是不识字制约了发展。   人到了之后,因为机械学院还未建成,就借了医学院的教室,先给不识字的人扫盲。   至于那些识字的人直接扔了一本机械书让人自己看。   反正不管如何都得等到来年正月十六才开学。   城外新建的学院只引起了一些波澜,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甚至有些人觉得开一家商学院简直就是笑话,士农工商,商人处于社会最底层,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甚至有人觉得这商学院根本就招不到学子。   暂时之间,学院还在建设,所以关注的人不多。   敏宁直接让银行跟户部合作,撰写一些关于经济的书。   户部属于四爷的大本营,虽然如今被八爷掌控着,但是经过上一回全国清查账务,基层的官场也出现了大地震,不少人被牵连摘了顶戴花翎。   户部可谓是重灾区,八爷的人更是被清扫了一大半,再加上敏宁的人迅速的补充了进去,所以户部已经不足为惧。   另外,还透露了一些消息给户部,让户部编写一些关于账务的书,回头直接让商学院学子学习,未来户部可以考察商学院的学子。   简单的来说就是让商学院帮助户部培养一些人才,这些人才懂得税务知识,又懂得商业手段,不需要户部再从其他部门调人慢慢培养,而这些出自商学院的学子进入户部之后可直接拿来用。   户部已经缺人都快缺疯了,听到有这样的好处,忙迫不及待的编写书籍将一些基本的知识和经验都写了进去。   当然这件事暂时只是秘密,如今在外面,仍然没有人看好商学院。   等到未来商学院招生时,这个消息曝出去,可以想象有多具有爆炸性?   当然,这一会儿所有人的视线都关注在那畅春园和圆明园明亮亮的灯上面,暂时无人顾及城外那几座还未建成的学院。   八月十五那如梦幻般的夜晚,一时间就成了京城里最大的话题。   发现了电灯,不少人心里都挠的痒痒的。   与此同时,市面上也出现了一种小彩灯的玩具,手一摇灯就能亮起来,这种灯一出现,就受到了追捧。   毕竟弄不到两座园子里的灯,不少人就将视线对准了市面上的那些小玩具。   可惜这些灯太小了,虽然一摇就会亮,但是那亮度还不如蜡烛。   不少人将主意打在了小灯上,将小灯给拆开,琢磨着能不能复制一个大的出来。   可惜的是里面的材料都是闻所未闻,比如套在铜线外面的皮,谁也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小灯的出现,让京城的百姓爆发出剧烈的渴望,谁都想拥有这样一座晚上也能够明亮的灯。   不过这种小灯的原理到底跟园子里用的不一样,甚至将有些人都给带到了沟里。   还以为两种园子里肯定建造了一座非常巨大的摇手,整日里有军队在里面不停的摇才能够满足园子里电量的需要。   这种传言在百姓之间非常有市场,甚至还有人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这些消息通通逃不过粘杆处的耳目,四爷那边听到消息,便去找了敏宁,询问她打算何时建造新的发电厂。   “这事不急,先吊一段时间的胃口,发电厂那边又增加了一座发电机,但这种发电机完工之后,再将线通到皇城内。”   当然最先用上电的绝对不会是老百姓,只能够是皇城内的各家王府。   敏宁也正好将视线对准了这些人,不然那些电线杆电线的钱该找谁报销?   等收到这一笔之后,再将电线通往外城,敏宁准备用一年的时间,让整个京城都能够用上电。   至于外地,她已经设想好了法子,交给各省自己去运作。   不过这管电力的衙门,她得先组建起来,让各个省套用这模式。   一年的时间用于缓冲,正好也可以培养一些电工。   这些电工未来还要前往各省,指导各省铺设电路的工作。   四爷虽然很想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到底没有过问,毕竟他之前已经同意了将这件事完全的交给她。   九月初,京城的各个王府宗室就坐不住了,自己买来的小玩意研究不出来什么,那么只能够求到皇帝那边将电通到他们府中。   见识到电灯的好处,在用上蜡烛反而像是退到了原始社会,感觉种种不便。   原本以为皇帝会主动将电通到他们府中,然后没想到半个月过去了皇帝连提都没提。   这些宗室一下子以为皇帝压根就没打算将电分享出来,只通了畅春园跟圆明园。   四爷这边等了几日,也没见这些人过来询问,难道是太上皇那边遭到了旁击侧敲。   不过,太上皇是那么好说话的?特别是知道了电的用处之后,知道这又是一个源源不断下金蛋的鸡后,他的口风就紧了起来。   不管是谁来打探,太上皇总能够将话题给带偏了。   一时之间不少人在太上皇这边碰了壁,才转头想起了皇帝。   也对,这事是皇帝闹出来的,确实也应该去找他。   这个念头一想明白,四爷那边就收到了好几封想要请安的折子。   四爷均扔到了一旁,压了几日之后,才将话递了出去。   “电一事归电力公司管,找朕也没用。”   电力公司是什么鬼?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公司好伐?   最后不少人从朝廷新注册的公司中翻找起来,总算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找到了这家公司,以及这家公司的注册地址。   很快京城就出现了一个奇景,好几辆系着黄带子红带子的马车从皇城来到了外城西城。   “这里就是电力公司?”固山贝子胤禟下了马车之后,好奇的看着面前一个看起来非常破坏的宅子。   他身后陆陆续续有马车停下来,不少人跟着从马车下来。   给胤禟驾驶马车的人是他身边的贴身太监,此时手中就拿着一张纸,上面抄录这几行字,对视了一眼那宅子,当即跟自家主子说,“回主子是这里。”   “九哥,问清楚了吗?是这里吗?”   胤禟一回头,就看到了老十,点了点头说,“从衙门里抄的地址确实是这里。”   老十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显得有些风流倜傥,他走过来感叹了一声,“这地方可真破,真是令人想不到这电竟然是这里给弄出来的。”   胤禟摇了摇头说,“难道你还看不懂吗?这里只是老四设立的一个幌子,我敢肯定那电灯,老四肯定知道的一清二楚。”   老十泄了气,“人家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他不说难道我们还能撬开他的嘴?得了,给了咱们这个信息,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人家给的路子走吧。”   胤禟哪里不懂这个道理,老四登上了皇位,他们就已经是失败者,就算再上蹿下跳,对于老四来说最多也就使个绊子,真动不了他分毫。   现下,凡是跟八哥沾到一点边的都被老四给排除到边缘外,胤禟已经知道他这是在排除异己,可就算知道又有什么用,不还是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   人家光凭这一个皇位,就能够将所有疑虑全都压下去。   若不是现如今太上皇还在世,胤禟都怀疑老四可能会朝着他们这些兄弟下手了。   “咳、咳!”   敏宁捧着一碗药,坐在床边喂给四爷喝。   深秋天气原本就反复无常,特别是又下了一场雨,温度一下子降下来,四爷一个不注意就中了招,这不从昨夜里开始就发了烧。   敏宁又惊又怕,更是发了老大的火,询问过苏培盛,才知道四爷已经连续劳累了一个多月。   难怪身体撑不住,一降温人就病倒了。   四爷喝完了药,又重新躺回到床上,心里还记挂着政事。   敏宁气的不行,“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想做什么?”随即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头上的温度还有些烫。   四爷急着反驳,又咳嗽了起来,敏宁没好气的将他半扶起来,拍了拍他的后背。   四爷咳嗽声平息之后才说话,“各处的改革才刚刚开始,我得随时关注着,那些折子还得等着我去批……”   敏宁看着四爷有些干燥的嘴唇,以及通红的脸颊,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工作。   “不行,你这样不行,只是一段时间没有看着你,你竟然将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样!”   “我……”四爷想要反驳。   敏宁直接一挥手,“行了,都不要说了,这件事你听我的,我帮你从组建一个秘书处,专门帮你处理折子的事。”   四爷咳嗽了一声,询问她,“不行,这些折子都是我的责任,怎能够落入他人手中。”   敏宁皱起眉头说,“一个月可以有几万本折子,你要是天天将时间耗在桌子上,那么你管理国事的时间又能剩下多少?”   “我帮你组建一个秘书处,不是替代批阅奏章,而是将住这里的内容给浓缩成一句话,可以减少你的工作量,以后你尽可以挑选内容重要的折子来批复。放心,这些人都是从朝廷里抽取,绝对身家清白。”   四爷刚想开口,那就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太监的唱声,“太上皇驾到!”   敏宁跟四爷相视一眼,四爷艰难的坐了起来,敏宁拿着枕头放在他背后垫着,随后退到一旁安静的等待着。   太上皇很快进了屋,敏宁跟随其他屋里的宫女太监一样跪下。   太上皇连关注都不关注,迅速的走到了床前,按住了四爷,“行了,你都变成这样了,不要行礼了。”   四爷有些惭愧道:“没想到儿子些许小恙就扰到了汗阿玛。”   太上皇瞪了他一眼,“都病成这样了,还瞒着我。”要不是太上皇心血来潮让人请皇帝过去,也不会问出皇帝生病的事情。   “太医怎么说?”太上皇亲自拿手背试了试四爷的额头,然后询问。   四爷靠在枕头上,脸上扯起一个笑容,“太医说只是感染上了风寒,好生喝药就能快速痊愈。”   可惜太上皇根本不相信四爷的话,扭头问向了敏宁。   “安佳氏,你来说!”   敏宁此时仍然跪在地上,见太上皇转向她这边,便开口说,“回太上皇的话,太医说皇上这是劳累过度,身体抵抗不住气温下降,这才染上了风寒。”她可不愿意给四爷遮掩,最好让太上皇知道了,可以命令他好生休息。   四爷被泄露了底子,偷偷的瞪了她一眼。   正巧太上皇扭头看到,一边让敏宁起身,一边开始训斥四爷,“你都将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保重身体,你看你这个样子,哪能跟我四十岁那会儿相比?还有我之前都怎么教你的,既然登上了皇位,就应该知人善用,不要什么都握在手中……”   太上皇教子,四爷给了敏宁递了一个眼色,敏宁带着人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老远时还听到屋里面太上皇的声音,“内阁就是帮你处理政务的,你不用,难道是准备让他们养老吗?”   敏宁出了万字殿后,便派人去查四爷生病的消息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要知道四爷身体刚一有样,消息就被掩盖住了,别说太上皇,就连同住在圆明园的年妃都不清楚。   而太上皇这么快得到消息,敏宁不得不怀疑圆明园中有太上皇安插的人。   当然就算找到这人又如何,她也不能够拔除。   敏宁的是另有打算,打算让这人帮忙传递一些消息给太上皇。   四爷一生病,万字殿内就积攒了大量的奏章。   敏宁让人家消息掩盖了,免得四爷着急,另一边她加紧的派人去摸查京中官员的底细。   最后得到了一张纸纸上最起码写了近一百个名字。   敏宁将名单拿给了四爷,让四爷来挑选,这些未来都是帮四爷处理消息的,特别是天子近侍,自然就事关重要。   四爷勾选了十个人。   敏宁问,“这人是不是少了些?”   四爷却指着几个名字说,“这些都分出好几个势力,保证不会让这些人勾结起来瞒住我。”   敏宁倒是有些佩服他,光是看着名字就能将对方的底细摸清楚。   既然四爷已经选定了,她便将纸拿了过来,“行,我这就派人将这些人给请过来。”   四爷心神一松,然后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敏宁说,“自然是给他们培训一下,让他们明白有些事得保密。”   四爷点了点头,任由她去运作了。   反正那些折子都是由内阁刷选之后呈上来的,也不差这一套顺序,何况真正重要的事情还有密折,密折肯定是不过他人之手。   病了两天,事情都推给了内阁处理,四爷难免有些不放心,就询问起了外面的情况。   敏宁帮他捻了捻被子,才开口说:“放心吧,这几日没什么大事,就连前些日子闹得要通电的宗室也消停了。”   四爷又问她,“那电的问题解决了?”   敏宁点头,“谁家要拉电都自己去跟电力公司说,不过从畅春园拉到皇城这段路途的电线杆跟电线钱要这几家分摊。”   四爷手捂着唇咳嗽了几声,问道:“那得不少钱吧?”   “那是当然了,电线里可是纯铜,这么长一段路,最起码也得上千斤的铜,光是收电费可收不回来。”   一听敏宁这样说,四爷就有些担忧,“我看你那铜线就树在野外,会不会有人去偷?”   那可是纯铜,再加一些金属可以铸铜钱了,难免有一些大胆的前进偷线。   敏宁摇了摇头,让四爷放心,“那电线可都通着电呢,谁要碰谁就得死,你也不想一想,天打雷劈的人有谁活下来?何况每根电线杆下都竖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了电线的危险性,要是这样还杜绝不了人性的贪婪,那么被电死了也活该。”   总得有人先吃了教训才能够警告后来者。   不等四爷开口,敏宁绕开了话题,“总共也就是从畅春园到皇城这一段,现在各家宗室都在统计有多少家合伙来牵这个线,人多一分摊,这钱也出不了多少。”   四爷点了点头,不再过问这个电的事情。   皇城内这段时间倒是挺忙的,前所未有的宗室都聚集在一起,不为别的,就为商量哪几家准备通电。   接电这一事情到底关乎面子,没有一个宗室会拒绝,结果皇城内的宗室一个都没跑掉。   顺便又将想要一块拉电的官员给拉了进来。   因为想要早日通电,所以这件事难免没有拖延,而是快刀斩乱麻,记下各家名字之后,就将名册给报到了电力公司。   电力公司再根据核算,将总成本费用分摊到每一户头上,然后让人将钱打到公司账上。   钱一到齐,就开工。   等到十月中旬,第一场雪飘下来,皇城内几个王府,贝勒府前都点上了灯。   报馆报道了之后,也找上了电力公司。   又联系了好几家报馆找了外城的几户大官以及富商,协商之后跟着分担了一些费用牵了电线到外城。   就这样电灯就在内外城慢慢扩展开来,凡是家里有些积蓄的,就算是为了那个面子,也会装上个灯。   再后来城外的工厂见识到灯的作用,有了这灯,晚上也能够开工了,那这电费跟赚到的钱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所以城外的工厂都大手笔的签了电线过来,直接入工厂。   等到过年,今城内绝大多数都拉上了电,因为之前都千叮咛万嘱咐过绝对不能去触摸电,否则会被电死。   下的这些用户,只敢碰那根拉电灯的线,不敢碰旁的地方,就怕被电到。   就连灯泡坏了,也只敢找电力局的电工过来安装。   一时之间,电工就成了稀缺,城外那边刚教授出来的一部分人,就被这些老电工给带着传授经验。   原本以为得花一年时间才能够将让京城的人全都接受电,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电灯就被京城的百姓给接受了。   外地的人来京之时发现电灯,一个个都恍惚看到了神迹。   绝大部分看到了商机,想要在老家也建上一座发电厂。   可惜的是,电这东西实在太危险,没有经过培训,根本玩不转。   既是朝廷想要将电推广开,也因为局限性,一时之间没办法往外扩展。   转过了年,敏宁又开了好几家发电厂才满足了整个京城的所需。   随即才继续往外扩张,逐渐的扩张到新城附近的庄子和村子,再然后是直立的各个县。   经过一年的时间,才算是铺满了整个直隶。   距离京城非常近的天津发现了电的出现,别想着将电通到天津去,不过光是京城这边就足够敏宁忙了,所以往外扩展的事情就交给了各个省。   比如整个河北那边全都由天津等来负责,为此京城这边还派了一部分老师来到了天津天文学院,开设了电力科,专门教授电力的知识。   而生源就来自官府的选拔,官府设立了一个电力公司,拨了一部分钱到这公司里,又招收了一批会读书写字的年轻人,送到天津天文学院学习电力。   等毕业学会了怎么安装电之后,京城那边的电力公司派一部分人过来指导官府如何建造发电厂。   不过关于高压线以及装到每户人家的电线,就得电力公司自己出钱去买了。   当然这一部分资金属于电力公司先行垫付,未来可以从用户手中再收回来。   天津有一个大港口,这个港口非常重要,日吞吐量也挺高,可以说是最需要电的地方。   这里算是第一个通上电的,明亮的电灯就竖立在港口各处,将港口附近的船都照得清清楚楚。   港口这边的电灯一通电,就引来了市民的围观,一个个激动兴奋的想要在家里也牵上电灯。   一时之间,天津这边的市民们对于电灯爆发出了强烈的热情,十家里有八家都准备安上电灯,天津的电工一下子稀缺起来,整日里不停的忙碌,可就算这样,也满足不了天津的缺口,只能在加紧培养。   天津隔壁的城市看了也很眼热,一个个找关系向朝廷敲边鼓。   朝廷那边只有一个答复,每个城市自己建设发电厂,京城那边的电不可能运送到这边来。   听到答复,除了想要占便宜的以外,大多数城市都大喜过望。   学着天津的模式,在自家地盘建设电工学院,然后邀请京城的电力公司电工过来教学。   京城那边除了平日里维护电力的电工以外,大多数都被派到了周边城市。   就这样已经成为辐射点,电力很快朝着周边辐射开来。   转眼两年过去,整个北方这边,绝大部分省都用上了电,除了最边陲的省份。   不过也仅限于城市里,出了城还得摸黑。   而江南那边,也有少数几个城市用上了电。   与此同时,临近新年京城里传出一个不好的消息,太皇太后病了,眼看着是度不过这个冬天。   京城里不少人家都有了心理准备,在家中备了白布。   说实话太皇太后有如此高寿,不少人都觉得有些惊讶。   一般来说皇家很少有活到这么高寿的人。   特别是做皇帝,一般很少能够活到六十岁。   太上皇活到这个岁数,已经很令人惊讶了,没想到的是太皇太后竟然比太上皇活的还要长。   要知道太皇太后可是比太上皇还要大十一岁,已经突破八十岁。   太皇太后病重,太上皇跟着身体不适,可即使这样也守在太皇太后身边。   眼看着太皇太后到了弥漫之际,整个畅春园那边都乱了套,四爷自然是一步也不敢离开太上皇。   “皇额娘!”太上皇坐在了太皇太后床边。   此时太皇太后脸色已经毫无血色,整个脸都仿佛缩小了一圈,她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若不是鼻子边还有些微弱的气息,可能都误以为她已经走了。   看着太上皇一脸悲痛的样子,四爷在旁边劝慰,“还请皇阿玛保重龙体,皇玛嬷若是知道您这样不顾龙体,她也不会安心。”   太上皇的脸已经有些浮肿,此时看起来苍老得吓人,四爷时刻守在身边,就是怕他跟着病倒。   太上皇年纪也不小了,若是病倒的话,很有可能迈不了那个坎。   太上皇也会摇头,转头跟四爷说,“老四啊,你要是忙就先去,不需要守在这里。”   “不,汗阿玛,让儿子也尽一份孝心吧。”四爷忙开口说。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太上皇跟四爷回头就看见太后端了一碗药汁过来。   “让妾身给皇额娘喂药。”太后走过来对太上皇说。   四爷扶着太上皇走到一旁,太后弯下腰,小心的将药喂入太皇太后口中。   然而如今的太皇太后昏迷不醒,连吞咽都有些困难,更别说喝药了。   药汁喂到嘴里,很快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这……”太后为难的回头看向太上皇。   太上皇忙转过头去让梁九功去找苏太医。   苏太医很快赶了过来。   “快想想办法,让太皇太后将药喝下。”太上皇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命令苏太医。   苏太医先是给太皇太后诊脉,随后拿出了银针扎了太皇太后的穴位。   过了一刻钟时间,太皇太后终于苏醒过来,苏太医才将银针拔除。   太上皇挤了上去,关心的问道:“皇额娘,您感觉怎么样?”   太皇太后睁开眼睛思绪还有些混乱,她眨了眨眼,等了许久才认清面前的人是谁。   “玄烨……”太皇太后艰难的伸出手。   太上皇握紧了太皇太后的手,忙小声应道,“儿子在这。”太上皇感觉鼻子有些酸,他自己的亲娘死得早,从小就被孝庄太后跟眼前的嫡母养大,与嫡母子之间虽然不是亲母子,但更甚亲母子。   此时发现太皇太后有可能先他一步,这让太上皇如何承受得住?   他的长辈,如今只剩下太皇太后一个,若是她走了,这世间可就真的只剩下他一人了。   “太上皇,还是让皇后娘娘先喝药。”一旁的太后轻声提醒。   太上皇抹了抹眼睛,往旁边让了一步,然后轻声的对太皇太后说,“皇额娘,你把药喝了吧,喝了药您就能好了。”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哀家的身体哀家知道,已经快走到头了。玄烨,皇额娘这一生最大的荣幸就是跟你做了母子,亲眼看到先帝交给你的重任被你发扬光大,以后就算去了下面,皇额娘也对得起你皇考了。”   “皇额娘……”太上皇紧紧的握住太皇太后的手,他低下头遮住了眼眶里的湿润。   位于太上皇身后的四爷有些动容,不过此时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只能够拍拍太上皇以作安慰。   大概是说了一番话费尽了太皇太后的心神,说完之后她就闭上眼睛。   太上皇迅速的反应过来,扭头对着苏太医说,“快点救太皇太后。”   苏太医迅速的走上前,摸着太皇太后的脉搏,随即松了一口气,扭头道:“太皇太后只是昏睡过去了。”   太上皇松了口气,他脚一软,旁边的四爷赶紧扶住他。   随即太上皇才问苏太医,“没有法子让太皇太后转危为安吗?”   之前太皇太后一病,太医全都聚集了过来,然后每一个诊脉都说,太皇太后已经到生命的尽头。   现如今也只是靠参汤提着那口气,可就算这样,也只是减缓死神的脚步,太皇太后度过这次难关的希望渺茫。   这话不仅太医这样说,就连医学院的大夫也是同样的说法,太上皇是知道太皇太后这一次是真的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苏太医一脸沉重的说,“回太上皇的话,太皇太后也就这一两日的时间。”   太上皇的脚步忍不住后退。 第16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60)   太皇太后就这样一昏迷就再未醒过来,生命之火已经将熄未熄。   十二月初六,太皇太后在昏迷中病逝。   太上皇哀痛不已,脚浮肿头痛发作,跟着一病不起。   畅春园的钟声一响起,位于圆明园的人就先将准备好的丧服给拿了出来穿上。   敏宁带着一群后妃来到畅春园准备哭丧,至于皇后,在太皇太后病重期间就已经来到了畅春园,这段时日都在协助太后处理畅春园事物。   太皇太后的梓宫直接摆放在畅春园内,这是太上皇的嘱咐,他希望离皇额娘能近一些。   太上皇病了,四爷在身边侍疾,他那些兄弟带着家眷孩子来到了畅春园给太皇太后哭丧。   国丧赶上了新年,使得这个新年都没有丝毫喜庆之色,就连民间也不敢大肆庆祝。   新年过去,太上皇到底年纪大了,病去如抽丝,看着身体虚弱,可仍然坚持给太皇太后守孝。   当然四爷作为皇帝可以以日代年,只守二十七日即可,同理太上皇也可遵循此例,不过太上皇跟太皇太后母子情深,便下了旨意决意守一年。   民间百姓守一年,一年都不得办婚嫁等喜事,至于宗室以及各个大臣只需守半年即可。   新年一过,到了正月大朝,四爷已经出了孝,反倒是太上皇开始呆在畅春园内闭门不出,一心为皇太后守起了孝。   四爷担心太上皇的身体,怕他伤心过度便将古灵惊怪的三胞胎塞过去陪伴他,希望祖孙之情可以抚慰太上皇心中的伤痛。   过了元宵节上了大朝规划了未来一年的计划。   经过前两年的改革,整个大清都已经有了大变化,不说电灯的普及让人们摆脱了千百年来的黑暗夜晚,就连一些城市在灯光之下,也开始推迟了宵禁。   前两年撒出去的拖拉机图纸就如那种子一般在大清四处开花,越来越多的拖拉机厂被建了起来,现如今已经陆陆续续有拖拉机出现在市面上。   朝堂已经积攒了大量的柴油,就等着未来拖拉机爆发。   还有汽车也开始在京城,这种铁盒子一般的车子不需要马拉动就能够跑,已经成了整个京城的西洋景。   大清跟十年前相比,已经大为不同。   偷渡到新大陆的百姓,也陆陆续续回乡炫耀其新大陆的富裕,又带着不少百姓跟着离开。   因为整个大清到处都在缺人,去年朝廷宣布了鼓励生孩子的政策,不管是男是女,只要生下来就可以在三年内免除一部分税,还可以领取朝廷奖励的粮食。   这极大的吸引老百姓的热情,光是今年年初这一会儿,整个大清就有不少新生儿出生。   现如今连朝堂上都在改变,四爷大力的提拔年轻人,使得整个朝堂风气转变,这些年轻人思想更活跃,更有改革进取的精神。   今年四爷更是鼓起了干劲,打算再接再厉,将电继续再推下去,拖拉机也跟着推下去。   去年运了五十辆拖拉机前往新大陆去耕种,效果倒是挺好,种上百顷田地根本不费事。   新大陆驻扎的海军屯田耕种,不仅能够自给自足,还能够转运一部分回京回哺大清。   还有倭国那边,自从放手给李卫去做,李卫还真有些能力,花了两年时间就将倭国掌握在手中。   现如今名义上还是德川家族掌管,可实际上整个倭国都得看大清的脸色。   大量的劳动力更是跟不要钱似的运往大清,倭国那边开始了汉语化教育,短时间内看不出来什么,不过慢慢已经有了变化,至少孩童读书都得学汉语。   李卫那边还跟四爷要人要力,打算在倭国建造上百家童子学院铺满整个倭国,让整个倭国的孩子都免费读书。   这一招其实是敏宁传下去,跟后世苏联学的,让蒙古国的人全都学俄罗斯语,等待新一代孩童长大成人之后,老一代所剩无几,蒙古国连蒙语都不会说了。   敏宁不喜欢日本文化中的狼文化,所以就打算让程朱理学来改造新一代倭国人的思想。   没有什么比儒家更能够圈住人的思想。   太上皇的病情稍微好了些,四爷不再每日前往畅春园报道,他的心思开始放到了政事上,连后宫去的都少了。   敏宁手中也有事做,不仅得管着电的建设,还得操心铁路,把控手中的生意。   铁路大致的线路已经完成,特别是后期添加了拖拉机,可以使拖拉机拉着车厢来运铁轨、水泥沙子等等,这就更加的加快了进城。   更是因为有电,她变相的将户部握在手中,将老八的势力全都排除在外,眼下户部变成了虎狼之地,时时刻刻盯着各地的税收,只要发现谁偷税漏税,别客气,直接扔到牢里,不仅将偷的税给补回来,还得交纳罚款,坐上几天牢作为惩罚。   这是皇帝授予户部的权利,这一下子各地就成了户部的眼中肥肉,时时刻刻被盯紧了。   不怪户部这样凶神恶煞,实在是等待户部拨款的部门太多了,不仅有铁路,还有兵营置换武器,以及各地开设童子学院,免费录取年满七岁的孩子读书等等。   虽然有民间百姓捐的善款,但这些只是车水杯薪,绝大多数还要靠朝廷的拨款。   户部肩上扛了这么大的责任,可不就紧紧盯着手中那些税收,谁敢偷税简直就是跟户部在作对。   民间偷税,用官府的权力一抓,这些人就将税给补上了。   难的是地方官员朝着税收伸手,其实只要捞得不过分户部很难发现,但是一人捞一点,蛀虫一多,那么大一个空缺,眼瞎才会看不见。   这时候就祭出了反贪组这把利器。   当年反贪组将各省一网打尽了,当年不杀人,直接追缴欠款,现如今不少罢官的官员家属还过着贫穷的日子,稍微赚点钱财就被地方官员给强硬收缴了。   这种凄惨的日子,一时之间就让许多官员引以为戒。   绝大多数都不敢在朝着税银伸手,但总有一些心怀庆幸的,这时候就到了反贪组出场。   一般进了反贪组,十个里面有九个都得扒掉身上那层官皮,反贪组的威力在整个官场上已经打响了名声。   官员畏之如虎,将其视为前朝的西厂和锦衣卫。   这一日,皇后派人去请四爷,主要是为了二格格的婚事。   前年二格格的婚事定下之后,原准备今年年初成亲,没想到刚好遇上国丧,这婚事就得往后推,然而这指婚的圣旨已经赐下了。   想要往后推,就得重新下圣旨。   皇后去请四爷过来,就是想问一问这事。   “……像二格格他们这些小辈需要服半年的孝,臣妾已经找钦天监问过了,下半年八月有个好日子,明年四月份也有个好日子。”   四爷听了之后便道:“太上皇服一年的孝,这段时间还是不要举办喜事,就将二格格的婚事推到明年。”   皇后应下了,又说起明年的选秀来。   四爷喝了一口茶,眼眸垂了下来,“不必了,明年让各府自行嫁娶,选秀推到下一届。”   皇后有些吃惊,要知道上一届四爷就没挑过人,这一届再跳过去,那么这后宫可都是老人了。   “要是不选秀的话,就从宫女中挑些人来伺候您?”   四爷摇了摇头说,“不必,朕公务繁忙,没有时间临幸后宫。”   皇后悻悻的闭上嘴,也确实如此自打自家爷登上皇位之后,好像还真没怎么睡后宫。   听说就连安贵妃那里,一个月万岁爷也只去那么两三天。   至于其他人那就更不要提了,连万岁爷的影子都摸不着。   想到这一点,皇后看四爷的眼神不对劲,莫非万岁爷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这后宫还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年妃,好像也只有未入宫之前宠过一段时间,这一入宫就不知道扔哪去了。   这些年里后院再也没有孩子出生,皇后这一想就越来越歪,看着四爷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四爷没有注意到皇后的眼神,这事商量完毕,也没有多呆就往外走。   刚出了皇后院子没多久,四爷就被一个宫女给拦住了。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四爷眉头皱了一下,以为这又是一个想要攀附富贵的女子,“行了,起身。”   那宫女微微抬起了头,四爷身后的苏培盛在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皇后宫中还藏着这样一个美人。   莫非这女子是受到皇后的指示?   四爷刚要迈开脚步,那宫女一咬牙,出声叫住了他。   “万岁爷,奴婢有一桩关于先太子的密事想要禀告您。”   四爷停住脚步,转头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眼,一旁的苏培盛更是瞪大了眼睛,这女子真是太大胆,竟然敢阻拦圣驾。   先太子,这个称呼可是很少能听到。   “你可得想好了再说,若是无关紧要的事,那你的小命可就难保。”四爷提醒道。   宫女立即跪在地上,“奴婢所说的是属实,还请万岁爷禀退左右,容奴婢详细说了。”   四爷听了之后,侧过头看向一旁的苏培盛。   苏培盛当即小声劝道:“万岁爷,奴才觉得此事有诈,不如让奴才将此人给拿下。”他可是对安贵妃忠心耿耿,自然瞧不起这旁边插进来的狐媚子。   四爷瞥了他一眼,不理睬他这个不靠谱的建议,挥了一下手,苏培盛无法,只能够带着四爷身后的一群人往旁边退去。   苏培盛离得不是太远,仍然能够看清两人,只是距离了一段路,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   一说到这一点,苏培盛就有些泄气,自打两年前他向安贵妃告状,说万岁爷不保重龙体。   这两年已经不受万岁爷待见。   不过对于苏培盛来说,就是这样来这么一回他还是得说。   现在他已经有了安贵妃作为靠山,专门管着万岁爷的作息时间。   每日里务必要保证万岁爷有三个时辰的睡眠,万岁爷就算再不待见他,可也不能将他给撤了。   四爷手背到身后,微微抬头,“起来吧。”   等到宫女起身之后,他才问,“你想要告诉朕何事?”   二哥已经离开大清两年了,这些年也只有最开始一年频繁有消息传回来,而今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递过来,四爷这时候突然听到有个宫女要告诉他关于二哥的隐秘消息,他自然感兴趣。   那宫女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放缓了紧张的情绪,才开口说,“奴婢出自荣国公府,祖父为贾代善,奴婢这段时间偶然得知一个隐秘的消息,所以想要告诉万岁爷。”   四爷眉头皱了起来,弘晳都被二哥强硬带走了,怎么二哥府中又有哪个侄子异想天开?   不怪四爷想到这件事上,实在是他不知道二哥府中还有什么事需要告密?   见四爷皱起了眉,那宫女有些紧张,磕磕绊绊的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奴婢得知先太子有一私生女被养在民间,后来被宁国府娶回去做了媳妇,去年年底被人撞破了与公爹有私情,被捉奸在床,眼下这女子已经上吊自杀。前些日子发丧,八公送殡,四王路祭,奴婢怀疑这些人已知那女子的真实身份,为避免损害皇家颜面,这才冒死斗胆告知万岁爷。”   四爷这下子连唇都抿的死紧,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宫女问,“这事,可有他人知道?”   宫女忙开口说,“万岁爷,这事我荣国府中一概不知,若不是奴婢而且不对,也不敢来告知万岁爷。”   四爷盯着她说,“这事朕已经知道了,你要知道什么是该说什么是不该说的。”   宫女忙跪地俯身道:“启禀万岁爷,奴婢绝对不敢将这事传出去。”   四爷转身离开。   苏培盛那边看到四爷一脸严肃,也不敢问,只紧紧跟着他生活。   与此同时,遗留在原地的宫女慢慢起身,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激动的表情。   皇后失手砸了一个杯子,“你亲眼看到贾女官拦住了万岁爷?”   下方的嬷嬷开口说,“奴婢不敢瞒着您,确实是奴婢亲眼所见。”   皇后恨恨的捶了一下旁边的桌子,“早知道就不把人带到园子里来,前些年看她还算是老实,没想到这第一回将人带到这园子里来,就闹出这样的幺蛾子。”   嬷嬷开口说,“娘娘,既然这人已经入了万岁爷的眼,不如就随便封个常在打发了。”   皇后就摇了摇头说,“你不懂,这贾女官身份不凡,她祖父为荣国公,当年可是随同太上皇一同擒拿过鳌拜,后来在平三藩期间,更是连续立下了功劳。虽然说眼下府邸有些败落,但是凭借着太上皇的一丝恩典,这人一旦进入后宫不可能用一个常在就能打发了。”   嬷嬷提了提意见,“难道你之前不是还在愁万岁爷身边没有人伺候吗?这贾女官既然出了头,那如了她的意又如何?只要入了这后宫,还不就是那秋后的蚂蚱,任由娘娘你拿捏!”   皇后生气,倒是不为别的,主要是为这人竟然拿她作为脚踏实,这简直就是挑衅了她身为皇后的威严。   皇后也只能守着皇后的位置,她将皇后之位视为比性命还要重要,既然不容许他人挑衅她的威严。   所以在得知贾女官私自凑到四爷面前,她才气炸了。   简直就是不把她当作一回事,这要是被后宫其他女人知道了,她管不住身边的宫女,还不知道多少人会在暗地里笑话她。   “派人将贾女官给带过来!”皇后对嬷嬷说。   嬷嬷忙劝道:“哎哟喂,我的主子,这事可千万不要这样粗莽行事,不如先看一看万岁爷是怎样的反应。回头万岁爷要是没将人放在心里,这人还不得任由你来处置?”   皇后心里窝了一团火,她非常想将这团火给撒出去,可眼下嬷嬷说的也对,还不知道万岁爷那边是什么反应,要是让贾女官给勾搭成了,她现在将人给处置了,回头还不是得惹怒了万岁爷。   气的捶了捶桌子,皇后怒道:“这是你给我盯着,若是万岁爷真没把人放在眼里,将人给我送到内务府去。”   四爷回去之后便命粘杆处的人去调查。   这一调查才发现那名叫做秦可卿的女子,还真有可能是二哥的私生女。   只是这人不过是二哥一夜风流种下的果子,也不知为何流落到养生堂。照目前情况来看,二哥应该不知道自己有女儿流落在民间。   不过这秦可卿的真实身份,有可能早就被人探知,不然也不会自小养在荣国府,长大后凭借着一介孤身女子,嫁入了宁国府中。   四爷也探清了这也是个苦命的人,跟丈夫过着有名无实的生活,被公公给霸占。   去年腊月被人发现了这桩私情,羞愤之下上吊自杀。   四爷看完密折上所奏之事,气得猛拍了一下桌子。   这荣宁两府府着实胆大妄为,说到底,秦可卿也算是皇家之人,竟然被底下的奴才给欺辱,大概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四爷来到杏花村馆,仍然是一副气怒不休的样子。   敏宁放下手中的账本询问他,“这是怎么了?”   四爷气愤的一拍桌子,“真是欺人太甚!”   敏宁眼皮一跳,“到底谁又惹您生气了,发这么大火?”   四爷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敏宁听到秦可卿名字的时候手一顿,仿佛自己都忘了这个时代还参杂着红楼梦背景。   对于红楼梦的故事,这些年来敏宁早忘得差不多了,那里面主人公的悲欢离合跟她也无甚大关系。   这时候突然听四爷说,那秦可卿是理亲王的私生女,敏宁也是大为惊讶。   “你确定了那秦可卿的真实身份?”   四爷咬牙切齿道:“二哥年轻那会儿确实荒唐了点,那秦可卿的身份属实。当年二哥在索额图府中喝酒,酒后幸了一婢女。这事对于当时还是太子的二哥来说是一件丑事,为了将这件事掩盖了下去,这婢女当晚就被发买。谁也未料到这婢女一晚上就种了玉,婢女生下孩子,难产而亡,因为未交代清楚孩子的身份来历,这孩子就被送去了善堂。”   敏宁有些意外,意外四爷能够查得这么清楚。   四爷像是看清楚了她的疑惑,解释道:“粘杆处的人前往荣国府,将这些陈年旧事给扒了出来。”荣国府就是个竹扎的篱笆,满是漏洞。   敏宁解了疑惑,然后问四爷,“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理贾宫女?”   秦可卿已死,可凭借着她身上那一堆糟心事,皇家就不可能承认她的身份。   眼下四王八公既然知道秦可卿的身份,北静王还亲自去拜祭,那只能说明一点,这些人心念着理亲王,即使不是理亲王一方的人,那也对理亲王抱着一份投机的心思。   看来四爷这个新帝,在他们眼中地位仍然不稳。   也对,太上皇还活着,即使四爷登上了皇位,仍然是太上皇嘴上的一句话,说废就可以废的。   前朝那会儿,一个手握大权的太后都可以废了当朝皇帝,更不要说执掌了大清几十年的太上皇。   更别说太上皇可是二立二废太子的狠人,废掉新帝,也不是干不出。   然而可惜的是,这些人已经远离朝堂。   大概不知道如今太上皇是真的放手,四爷之所以不动那些老人,也只是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   他连八爷都忍了,更不要提这些小喽啰。   短时间内来看,这些人不可能将这件事情捅出来,四爷唯一要做的就是封住贾女官的嘴。   这女人将这事情告知四爷,无外乎想要以此作为攀附。   四爷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先给个妃子的位置,让她闭嘴。”   敏宁点了点头,又商量起这件事该如何操作?   就在两人一言一语当中,就决定了那贾女官的命运。   最近后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使得原本平静无波的后宫,一下子被炸开了花。   皇后宫中的一个女官被皇帝看中,麻雀变凤凰升为了妃,加封贤德封号。   虽然这个封号挺怪异,但是拥有是四妃一的德字封号,就可以看出此人多的皇上看重。   一时之间,整个后宫的女子都在打探这人的来历。   皇后听了大怒,原以为经过一段时日,万岁爷就会将此人给忘了,没想到的是这才过了多长时间,这人就一跃而起被封为了妃。   这一下子,原来皇后想要掩埋的事情全都被掀出来了,谁都知道这位新封的贤德妃不是个善茬,原是皇后宫中的一届女官,不过是碰到皇上一面,就能够令皇上封她为妃,从这里就能看出这人的手段有多厉害。   要知道当今这位爷可是一向非常吝啬,就连他的第一个女人,为他生两女的宋氏也只得了一个懋嫔,反倒是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官一下子登天坐上了妃位。   这如何不引得的整个后宫轰动?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畅春园,传入了太上皇耳中。   太上皇当即大怒,不为别的,只为孝惠章太后才去世不满半年,虽然说老四作为皇帝,只需要以日代月服二十七日孝。   可民间现如今还属于国孝期间,作为皇帝应该以身作则,私下里是一回事,在这个时候明目张胆分妃,简直就是对于皇太后的不尊重,对于他这个太上皇不尊重。   太上皇甚至怀疑,他死了,老四会不会直接不守孝。   太上皇生气的事,很快由三胞胎传到了弘暻耳中,弘暻察觉到事情的重要性,命人偷偷的通知了四爷。   四爷反应倒是很快,收到消息的当天就来到了畅春园。   “儿子见过汗阿玛……”   四爷还没说完,太上皇就摆着脸,一甩袖子说,“朕不安!”   四爷当即跪地,“儿子知道汗阿玛生气,还请汗阿玛听儿子辩解。”   太上皇冷哼一声,旁边的弘暻见机劝道,“皇玛法,这事汗阿玛是有苦衷,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太上皇瞪了弘暻一眼,“他是你老子,你自然帮他说话。”随后才冷声对四爷说,“看在你儿子的面上,朕容许你为自己辩解!”   又看着四爷跪在地上,太上皇咳嗽了一声,“行了,起来吧,别使什么苦肉计,朕可不吃这一套。”   四爷给弘暻使了一个眼色,弘暻识趣的对太上皇说,“皇玛法,您这午膳都还未用,想必是饿了吧,孙儿这就去御膳房看一看,怎么膳食这个点还没送来。”说着还未等太上皇说话,就退了出去。   太上皇瞪了四爷一眼,肯定是因为老四的原因,弘暻才找借口离开。   “有什么话你不能说出口?还要把弘暻给支走?”   四爷上前扶着太上皇在一旁榻子上坐下,才开口将个中缘由给说了出来,“儿子已经查过了,这人是一直被荣国府给养在府中,那荣国府先前就是二哥的门人,应该是无意中得知了秦可卿的身份,后来二哥被圈禁,荣国府也怕消息泄露出来,直接将人嫁给了宁国府,结果嫁的丈夫是不能人道,被公公看中,一下子闹出了这些事了。”   “秦可卿的身份应该只有荣国府知道,私下里透露给了四王八公,贾元春应该是早有所怀疑,得知秦可卿发丧,四王八公都给面子,才断定了心中的猜测。儿子将此人封妃,也是封住她的口。”   太上皇见惯了大世面,倒是没有生气。   何况只是一个私生女,不承认自然不会牵扯到皇家头上。   只是没想到这事跟他那冤孽有关,老四此举也是为冤孽擦屁股,想到这里太上皇就消了气。   “你打算如何处置贾府?”贾代善在太上皇心中到底还有几分情意在,所以并不希望儿子一下子将整个贾府给铲除了。   四爷自然知道太上皇的心思,开口说,“儿子打算等二哥回来再说,看二哥是什么打算。”到底是二哥的私生女。   二哥要是不管,这事也只是小惩大诫,要是二哥管的话,正好将贾府扔给二哥,让他出口气。   太上皇明白了儿子的意思,见儿子已经退让了一步,便道:“就照你说的办!”   太上皇这边是解释清楚,然而不知道为何这事又传到了民间去,就如太上皇所料,民间对于皇帝这时候纳妃有些不了解。   民间的百姓都得守一年国孝,可不知道皇帝那是以日代月已经守完了,还以为皇帝跟平常人一样也是守一年。   就这样不知道从哪儿起,民间就刮起了一阵妖风,说当今皇帝是个色中饿鬼,孝期就看中了皇后身边的宫女,纳为妃子。   贾元春被封了妃,最高兴的大概就是贾府众人。   正值赶上贾政的生日,这不整个府中请满了客人,消息刚一曝出来,就引来所有人的恭喜。   王夫人最是高兴,自己女儿成了皇妃,以后在这府中,就算是老太太也得退后一步。这让被婆婆压了一辈子的王夫人顿时扬眉吐气,只感觉从此以后翻身做主人。   就在荣国府举府同庆的时候,位于皇城的林源也收到了一封来自江南的信。   送信的人是他那位族兄的亲信,林源看完信之后,摸了摸胡子,才对来人说,“族兄都已经将侄女交给了他岳家,为何还拜托我帮忙照料?”   那来人说,“回大人,我家大人也是怕人走茶凉,林家只有这一位小姐,想必您也知道一个孤女手握着庞大的家财,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林源翻了翻下面的单子,下面单子上面记录了古董字画以及近五百万两的现银,“族兄这次准备做两手打算?”   来人回答:“我家大人交代过,这些都是给您的报酬,就算落入我家小姐手中,她也保不住的。我家大人已经规划好了,在扬州的一家银行存了一些钱财,足够保证小姐一辈子衣食无忧。”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份存折了,“这份存折是以小姐的名义存的,已经定下期限,等到小姐嫁人才能够取出来。”   林源接过存折,看了看里面有两百万元,核算成银子的话,有二十多万两了,二十多万两确实足够花一辈子了。   他顿时明白了族兄的苦心,将大半的家财送给他,也是让他给个保证,保证自己女儿平安。   看来族兄也是心知肚明,对于岳家不怎么看好。   林源将存折和信一起放在桌上,抬头对来人说,“行了,这事我接下了,好歹族兄就剩这么一个血脉,我保证会将人安排好。”   隔天林源就带着这笔钱财呈给了主子。   林源的身份都是主子给的,光凭借他自己根本无法保证这个远房侄女,毕竟那是一个国公府,他身无官职可不敢硬拼。   所以他选择将这笔钱财献给了主子,希望主子能看到这边钱的份上,帮助族兄护住他的女儿。   敏宁得知了他的来意,原本不想掺合这件事的,不过她手中确实缺钱,这五百万两银子足够开设上千家童子学院了。   “古董字画你留着,这些未来就作为林氏女的嫁妆,至于这些银子就当是林家捐献给朝廷的,我会请皇上给林氏女封一个多罗格格,再赐两个教养嬷嬷。想必有了这些,足够护住林氏女。”   林源感激的跪下磕头,林家无缘无故就能得到一个多罗格格爵位,这还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否则的话,谁能够出五百万两买下一个爵位?   侄女一旦成了多罗格格,也算是跟皇家沾了边,贾府也只能将人供着。   再加上有两个教养嬷嬷看着,也不会容许贾府欺辱她。   未来只要侄女不自己作死,就足够在贾府内横着走。   当天晚上,敏宁并将这笔银子交给了四爷,顺便讨了一个册封林氏女为多罗格格圣旨。   封一个多罗格格,对于四爷来说也只是动一动手的问题。   他注意的是林如海这个巡盐御史,在扬州只经营了十多年,竟然存下了这么大笔钱财。   “说起来林如海也是一个纯臣,若不是前些年受到二哥和老八的狙击,这人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死了。”   林如海身体之所以这么差,是因为早年中了毒。   这人到底也是一个能人,能让太上皇放心的将他安插在巡盐御史这个重要的位置上,足可以看出这个人的能力。   敏宁倒是没想到四爷会关注到银子的来处,开口说,“我听说林家有一些根底,这些银子不一定都是在任上得来的。”   四爷却开口说,“就算不是全部,只一百万两也不得了,林如海这个忠于职守臣子都能得到这么大笔银子,那么其他人呢?”   敏宁立刻明白了四爷的意思,他这是意在盐政! 第16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61)   敏宁表情严肃了起来,“你是打算着手处理盐政?”   四爷端起茶喝了一口,才点了点头,“江南私盐泛滥,主要集中在浙江区域,现如今市场上的盐,大部分都是私盐。”   “你打算怎么处理?”   四爷放下了茶杯说,“我打算明日早朝向朝城问策。”   敏宁点了点头,实际上她心里已经有了些小想法,不过目前他没有问她,暂时之间也就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隔天便是大朝,四爷将这个话题给丢了出去。   改革盐政朝堂上的的人早有所察觉,毕竟以下这位皇帝是不喜欢大刀阔斧改革的皇帝,想要朝盐政插手也是迟早的事。   这两年各种事情都已经理顺了,皇帝也该有大动作了。   四爷这个话题一抛出来,在场不少大臣都小声的商议起来,一时之间,整个正大光明殿仿佛如菜市场一般。   四爷扫了一圈提问了几个人,得到的答案都不满意,随后看向了刚回京的李卫。   李卫在倭国锻炼了一段时间,早就不是刚入官场的毛头小子,昨日四爷就派人询问他,今日刚好将人提溜出来问一下他有什么主意?   “李卫,你有何想法?”   李卫站了出来,将连夜跟幕僚想出来的法子说了出来。   “臣认为可在浙江私贩经常出没之地,设官兵巡缉查私,并令常镇道及京口将军,军标副将等官员督饬将吏水陆巡查,严防两淮私盐从镇江府入侵浙盐行销区,以此保障浙盐的销路。”   四爷脱口而出,“好!”   这个方法确实好,直接打掉了私盐可以贩卖的途径,想必可以打消盐枭的猖狂。   四爷得了这一计策之后,又问向其他人,见无人否决,请直接传下圣旨,命令李卫着办。   下了朝之后,四爷转弯拐到了畅春园去,太上皇那边已经得知了早朝所发生的事情,他正闲着浇花,看到儿子过来却视而不见。   私盐泛滥区域在海宁县,海宁县属于曹家的管辖范围之内,若是说曹家不知道,四爷可不敢相信。   太上皇大概明白了老四的想法,老四这是在不动声色的剪除属于他的老臣。   私盐要管,可实际上位于曹家才是老四心头上的那根刺。   四爷就站在一旁看着太上皇浇盆栽,太上皇慢吞吞的弄完之后,才开口说了一句话,“私盐的事你想怎么管,朕不管。不过,朕仅剩的那些老臣,最好还是留些体面。”   老四登上了皇位,想要排出异己将整个朝堂掌握在手中,太上皇不是不理解。   像曹家这样忠心太上皇的,对于当今的皇帝来说,就是定在江南的那根刺,若是不拔除,对于皇位上的皇帝来说,江南那边就不可能政令畅通无阻。   所以这就形成了驳论,一边是想盘活整个江南,一边是属于太上皇的心腹。   太上皇人老成精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暂时不动曹家,那也只是曹家对他忠心耿耿,他不希望寒了老臣的心。   即使老四想要动,那也得等他死了。   说到底太上皇心中也算是知道曹家这些年干的事情,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实际上曹家也是为他背黑锅,太上皇几次下江南,花的银子可都是曹家出的。   将织造局交给曹家,原本就是想让他补贴一点。   至于盐政,太上皇相信曹家不会辜负他的希望。   盐政不能插手,曹家应该明白。   当然要是插手了……   太上皇拔掉了盆栽中的一根杂草。   四爷微微弯了腰,“这些老臣儿子自然会尊重以待,这次查盐政,若是这些老臣没有辜负汗阿玛的苦心,儿子也不会诬赖无辜。”   太上皇点了点头,父子俩三两句中就定下了事情的基调。   可以查,若是谁插手,都直接砍掉伸出的手,但是却不能让太上皇那些老臣伤筋动骨。   得到太上皇的允许之后,四爷才回到圆明园。   回到圆明园后,想起了昨晚敏宁提到的事,挥手书写了一道圣旨,令人拿到宗人府备案。   宗人府那边接了圣旨之后,迅速将林氏女记入玉蝶之中。   随后由宗人府的管事直接去荣国府传了这道圣旨。   贾家自打得了封妃的旨意之后,整个家族都兴奋起来了,更是接见了收到了各个老亲的贺礼。   这一日,贾府的老少爷们都开始商议,筹建“省亲别院”大观园一事,高刚议下了每户出多少两银子,就听到有小厮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老爷外面有大官来传圣旨!”   贾政等人霍然站了起来,贾政与贾赦相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道:“赶紧出去接圣旨。”   同样在贾老夫人处坐着的王夫人也得到了这个消息,顿时喜滋滋起来,肯定是元春又得了赏,不然圣旨也不会传到家里了,莫非是求了万岁爷给她封诰命的事情。   同时又有些担心元春还未坐稳位置,现在就求了皇帝赏赐,不知道会不会拖累了她在皇帝眼中的印象。   不管怎么说,家里来了圣旨是好事,王夫人跟在贾老夫人的身后喜滋滋的来到前院。   前院那边,案台已经摆好,就等着来宣旨的大人宣旨。   宗人府的小官看了一眼众人,便出声询问,“府中的主子都过来了吗?”   贾老太太扫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宝贝金孙还有外孙女黛玉没有过来,便连忙派人去寻找。   又耽误了半个小时人才到齐,王夫人见自己儿子跟黛玉姗姗来迟,暗中瞪了黛玉一眼,好在这一眼倒是无人察觉。   小官见圣旨的主人到了之后,才开始宣布圣旨,至于其他人来没来,就不归他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巡盐御史林海十年来主掌盐政有功,朕听闻林氏只剩下一女,念在林海忠心耿耿……现封予林氏女为多罗格格,钦此。”   这突如其来的一道圣旨,令贾府傻了眼,原来这封圣旨跟元春无关呀。   而王夫人因为猜错了旨意,只感觉头脑嗡嗡直响,可是她仍然攥紧了拳头,不允许自己露出丝毫异色。   反倒是贾老夫人非常高兴,待谢主隆恩之后,她起身示意黛玉接过圣旨。   黛玉还有些懵,等反应过来这道圣旨应该跟她爹有关,便伤心的流下了眼泪。   没想到她爹在临死之前已经安排好了,竟然给她求了一个多罗格格身份,有了这个身份就受到皇家庇佑,不管未来嫁人还是在闺中,都无人能够欺负她。   黛玉虽然被养的不食人间烟火,可这几日里,明显感觉到府里怠慢了她,原先可以吃到的东西用的东西都是仅供着她先用,可如今却排在了三春之后。   黛玉再傻也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爹死了,她成了一个只能靠着舅舅家的孤女。   到底跟以前不同。   这回圣旨一来,黛玉明显感觉到旁人看她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讨好。   黛玉多愁善感,对于旁人的眼光更是敏感,特别是这种时候那感觉更是灵敏。   小官宣布完圣旨之后,便一拱手对黛玉说,“恭喜格格,还请明日里进园子谢恩。”   黛玉微微一屈膝,手中攥着圣旨谢过了。   一旁的贾老夫人乐呵呵的看着外孙女,又看了看旁边的孙子,这两个玉儿果然是天生一对。   要不是黛玉还在孝期,贾老夫人可能直接就将这门婚事给定下来了。   可惜的是黛玉如今身份不同了,被封了多罗格格,就属于皇家之人了,这婚是得有皇家来定。   贾老夫人不经意的扫过了一眼二儿媳妇,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早就想撮合两个玉儿,可惜都被这无知妇人给搅和了。   如今黛玉被封了多罗格格,在正式场合中她也要跪拜,想要再凑合两个玉儿,那也只能在私下里悄悄的做。   等待这件事情,水到渠成之后,她在进宫去求娘娘为这一对小儿女赐婚。   王夫人却偏偏跟贾老夫人持着反对意见,特别是现在林黛玉被封为多罗格格之后,她就更不愿意让她做自己媳妇。   她刚嫁入贾家的时候可是没少受过贾敏的气,现如今贾敏的女儿一下子成了皇家格格,再娶了这个媳妇,那得压她一辈子,这对于她来说就是屈辱,她绝对不会妥协。   王夫人又想到了位于金陵的妹妹,她那个侄女宝钗也是个容貌出色的,王夫人打定主意将妹妹写信,看能否让妹妹一家进京。   隔天林黛玉就乘着贾府的马车来到了圆明园,进入圆明园之后,她发现这个园子非常眼熟,很有江南的小桥流水的风格。   说实话林黛玉自六七岁起就在京城长大,按说已经习惯了京城的生活,可前段时间她回了扬州一趟,见识了扬州秀美精巧的景色,再回到京城就有些不大适应。   如今看了圆明园,看着跟扬州相差不大的景色,不由想到了自己刚去世的父亲,又落起了泪珠子。   那领路的太监见这位多罗格格突然掉起了眼泪,一下子急了起来,“格格,你可千万不要哭,面见万岁爷哭的话太不吉利了。”   黛玉连忙擦干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公公,我是触景生情,想起了伤心事。”   太监松了一口气,继续给黛玉讲园子里的忌讳,以及见到皇上、皇后、贵妃该如何行礼。   黛玉倒是聪明,太监只说了一回,她就将太监所说的给记住了。   见太监有些怀疑甚至还重复了一遍。   太监有些惊疑不定,就算是宫中的几位小主子也没有这么好的记性。   太监领着黛玉走到一半,就被人给拦住了,说是万岁爷那边在处理军机大事没空接见,让太监将人领到皇后那儿,见过人之后再送到贵妃那里去。   太监领命,将林黛玉先送去了皇后那里,在半路上交代她,“主子娘娘是个重视规矩的人,见了之后要守好规矩,格格,您是功臣之后,主子娘娘不会为难您,不过您得注意了,可能会说一些难听话。”   黛玉面露疑惑,那太监也没说清楚就到了皇后的住处。   随后黛玉就被皇后殿中的人给请了进去。   黛玉心中有些惶恐不安,为刚才那领路太监所暗示的事。   那太监语焉不详,她只感觉自己好像闯入了一团迷雾之中。   皇后见了人,只是话语中刺了几句,见黛玉一脸茫然,就知道她肯定不知道贾元春原来是她宫中的女官。也没有为难一个小姑娘家,林家也只有这一个孩子,到底是功臣之后,贾元春的事情不该迁怒到她身上。   皇后赏赐了几样首饰之后便让她退下了。   黛玉忐忑不安的来到了门外,当看到之前领路的太监还在,不知为何她松了一口气。   领路太监见黛玉这么快出来有些惊讶,忙又跟着带路。   这一回直接去了杏花村馆。   “到了贵妃主子那里,格格应该放下心了,您这个封号还是贵妃主子向万岁爷求的。”   黛玉有些惊讶,她原以为是她爹的原因皇上才会封她为多罗格格,没想到是贵妃娘娘帮她求来的封号,可是她并不认识贵妃娘娘呀?   黛玉今日进了圆明园之后,心中充满了各种疑惑,从带路太监的话语中,以及皇后对于她的态度,她总感觉自己好像牵涉到某些事情当中。   而这些事情她自己确实不知道的,不由得她想去问一问大姐姐,大姐姐如今也成了皇妃,应该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情。   黛玉刚来到杏花村馆,恰好碰到了从屋里跑出来的弘时,弘时看到人不由眼睛一亮,眼前这个妹妹好漂亮。   黛玉看见前面这位跟二哥哥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忙退到旁边去。   弘时今天看着漂亮的妹妹边急得挠头,这到底是哪家的女儿,长得跟神仙妹妹一样,见黛玉被领进了杏花村馆,弘时不由伸长了脖子看着漂亮妹妹进了院子里。   弘时今日里来是跟安额娘讨银子的,他花钱没个数,一下子建造了几个球场,不仅将球场挣到的钱全都投了进去,还在外面借了不少钱。   步子迈得太大,不免扯到了蛋。现急需一笔银子继续投入进去,免得球场还未开工因为没钱断掉了。   哪料安额娘这回根本就不愿意帮他,还让他将开的那几个球场给抵押出去将之前的欠债还掉。   弘时不乐意了,便跑出来准备向自己额娘求救,没想到刚一出来就碰到了一个漂亮妹妹。   这个妹妹可真漂亮,长得跟小仙女一样,弘时在宫中从未见过。   以前在童子学院也有漂亮的女孩子,但是那些女孩一个个都是家里娇生惯养,行为有些霸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弘时觉得有些惊艳。   他很想将这个小仙女藏回家跟自己玩。   弘时就这样眼巴巴的守在杏花村馆外,将自己先前的目的给忘得一干二净。   而杏花村馆内,敏宁正在接见林黛玉。   对于这位在未来无人不知的林妹妹,敏宁也有些好奇。   特别是亲眼看到,小姑娘还未长开但是容貌就跟曹公所描述的一样,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穿着一身旗装,也掩饰不了她身子单薄。   小姑娘站在她面前,敏宁就觉得这就是她想象中的林黛玉。   黛玉恭敬的向贵妃行了礼,她连头也不敢抬。   对于她来说,皇家规矩森严,刚才在皇后那里已经尝试了一回,这一回来到安贵妃面前,她可以去更加严阵以待。   敏宁晃了一下神,很快又回过神来,对着旁边的宫女说,“赐座。”   宫女搬来了凳子放在一旁,请黛玉坐下。   敏宁抿着嘴笑了笑,“不要怕,当这里是自家,以后过年过节都可过来陪陪我。”   黛玉有些不安的抿了抿嘴,“民女……”   敏宁手支着下巴,“你已经是多罗格格,不必称民女。”   黛玉眼眸仍然垂着,“贵妃娘娘,我……黛玉刚才无意中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多罗格格是娘娘求来的,不知娘娘为何要帮黛玉?”   敏宁一听这句话,笑着坐直了腰,朝旁边的宫女看了一眼。   那宫女迅速的递上了一本存折,敏宁示意她拿给黛玉看,“这是你爹送给你远房叔叔林源的银子,说是托他照顾你,还给你留了一笔钱财,等你出嫁之后才会交给你。”   黛玉看到那存折上熟悉的笔迹,不由眼泪盈眶。   这是她爹的字迹。   宫女很快又将存折给收了起来,敏宁才继续说,“这笔钱才被你叔叔以你爹的名义捐给了朝廷,朝廷未来会用这笔银子建立大量的童子学院供天下孩子读书。你爹的名字未来也会刻成碑文竖立在这些童子学院中,你是你爹唯一的血脉,所以这份遗泽落到你头上,封你为多罗格格也是给你一份保障。等会儿回去的时候会再赐给你两个教养嬷嬷,教养嬷嬷会教导你不落林家的风骨。”   黛玉的眼泪簌簌落下,她起身跪地,“谢贵妃娘娘。”   爹啊,女儿真的想你!   敏宁有些头疼,林黛玉不愧为水做的女孩,动不动就流泪,她还真不习惯对付这样的孩子。   也没多留林黛玉,交代了一番之后,便让林黛玉领着两个教养嬷嬷离开了。   林黛玉离开之后,敏宁松了一口气,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就看见去而复返的弘时鬼鬼祟祟的扒着门头往里看。   “你在看什么?”敏宁猛不丁的叫了一声。   弘时吓了一跳,这才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走了进来,“安额娘,刚刚那个漂亮妹妹呢?”他在门外等了许久也没见到漂亮妹妹出来,要不就迫不及待的进来找人。   敏宁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弘时指的是林黛玉,想必是他刚才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的人。   不过林黛玉出去时却是走了另一道门,想必才没有被弘时碰到。   她不动声色的问道:“什么漂亮妹妹?”   弘时一下就急了,“就是刚才被带进来,漂亮的跟小仙女一样的妹妹。”   看到安额娘嘴角噙着怪异的笑容,弘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感情刚才安额娘是在套他的话!   弘时发现自己被耍了,破罐子破摔道:“安额娘,您赶紧告诉儿子,刚才那漂亮妹妹是哪家的女儿?”   敏宁懒得理会他,“行了行了,什么漂亮妹妹,根本没有的事?你不去收拾你的烂摊子了吗?还不赶快去借银子!”   弘时见敏宁避而不谈,便知道刚才那个漂亮妹妹身份不简单,他一时之间脑洞大开,莫非是自己汗阿玛遗落在民间的私生女找上了门,这才引得安额娘不快?   一怀疑有可能是自己的妹妹,弘时心里的那份心思就淡了,不过仍然将这件事给记在心里。   “安额娘,刚才是儿子的不对,您不愿意借给儿子钱,儿子不应该一气之下跑出去,不过您能否拨点儿子一下,为何您不看好儿子见的那几座球场?”   不然为何刚开始见的那两座都投钱了,反而后面这几座却不愿意投了。   敏宁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将茶杯放下才缓缓说,“你看你在京城都建了多少座球场了,有多少百姓有那个闲钱去球场看球赛?就那么一两座供皇城里的人有个闲逛的地方就行了。外城的老百姓每日里为了生活绞尽脑汁,一文钱恨不得扳成两块花,怎么可能有闲钱去看那些球赛!京城建造两座球场已经饱和了,再建下去也只亏本。”   弘时顿时恍然大悟起来,随后又皱起了眉头,那岂不是说他要亏了?   “儿子建材都已经买妥了,若是再停工的话,之前的投入岂不是白花了?”   敏宁早就有了主意,开始指点起他,“知道现如今你汗阿玛后宫中最热闹的一件事是什么事吗?”   弘时试探性的回答,“莫非是那位新封的贤德妃?”   虽然汗阿玛将人封了之后就扔到后宫中不闻不问,但是这人如今在后宫确实是最热门的话题。   敏宁点了点头,才开口说,“我得到一个消息,这位贾妃娘家正准备建造一座省亲别院,到时候肯定要购买好的建筑材料,你那些材料都先留着,不要便宜卖出去,回头转上一手,足够你赚点零花钱了。”   弘时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大喜过望起来。   他可是知道额娘口中的零花钱,那都是以万两纹银起步的,他生得晚,没有赶上那个趟。   但是十三叔十四叔他可是知道的,两位叔叔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安额娘可是大手笔塞了好几万两给他们两人作为零花钱。   这些年更是少不了他们的那一份。   他跟三哥而这件事之后早就羡慕嫉妒的不行,可惜的是到了他们这一代,安额娘管得紧了些,再加上两人都没有开府,安额娘不可能主动给他们这么多银子。   这回得了安额娘的指点,弘时那是大喜过望,恨不得扫荡掉整个京城的建筑材料,再以高价出售给贾府。   敏宁像是看出了他的小主意,提点了他一句,“不要太过贪心,给人留一条路,否则人家可能直接从外地买。”   弘时被看破了心思脸通红起来,磕磕绊绊的说,“安、安额娘请放心,只要儿子出掉手中积压的建筑材料就可。”   敏宁点了点头,觉得孺子可教,不会涸泽而渔。   可实际上,弘时已经动了一些小心思,他打算多联合一些人,将京城的建筑材料都吃下,然后直接封锁掉通往京城的线路,未来一年间,不准外地建筑材料大量入京。   黛玉离开了圆明园,就坐着马车回到了皇城。   回到荣国府刚下马车就被老太太被请了过去。   “两位嬷嬷还请随紫鹃去休息。”黛玉听到丫鬟话,转头对两位教养嬷嬷说。   两位教养嬷嬷互视一眼,才对黛玉说,“格格,老奴二人迟早要拜见贾老夫人,不如一同去吧。”   黛玉听了觉得教养嬷嬷说的有道理,便让前面的丫鬟带路。   两位教养嬷嬷相视一眼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任重而道远。   这位格格到底是不是官家小姐,怎么连这么浅薄常识都不知道。   这里到底是国公府,她带了两个陌生人进府,当然要先告知府里的主人一声。   而这位小主子仿佛不知道这一茬,还把她二人当成客人对待。   听说这位小主子自小就住在国公府,是由国公府教养长大,两位教养嬷嬷心里起了疑虑,这国公府的规矩有些不对劲啊。   “老太太,黛玉回来了。”林黛玉一进门,说完扑到贾老夫人怀里。   这里不仅有贾老夫人,还有王夫人、王熙凤以及隔壁的邢氏。   这一伙人都在等待林黛玉回来。   毕竟林黛玉这是去皇家园子里,不是到别的地方,贾老夫人自然担心,这一旁的女眷便是陪着贾老夫人突然打发时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贾老夫人拍了拍外孙女的背,让这孩子独自一个人去园子,她自然是不放心。眼下见孩子全乎的回来了,这才放下了那颗提心吊胆的心。   “林妹妹,那圆明园美不美,听说圆明园建的比畅春园还要漂亮。”王熙凤两眼亮晶晶的问,以她的身份根本没资格前往畅春园,自家府里虽然还挂着国公府牌子,可实际上老爷也只有将军这个爵位。   在这皇城一杆子打下去,十个里面起码有八个属于宗室,这就显得老爷这个将军爵位不值得一提。   就连进宫给皇帝半年的资格都没有。   林黛玉还没有开口,王熙凤又紧接着问,“那么有没有见到娘娘?”   一旁的王夫人看了过来,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女儿的消息,自打将女儿送进了宫,算一算到今年已经整整十年了。   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王夫人如何不挂念。   更别说这个女儿为她争了大面子。   正巧这时,原来跟随黛玉身后进来的两个教养嬷嬷也进来了。   黛玉松了一口气,忙跟贾老夫人介绍,“老太太,这是贵妃娘娘想给黛玉的两位教养嬷嬷。”随即她又对王熙凤说,“琏嫂子,这一次进了园子,只面见了皇后娘娘跟贵妃娘娘,未受到大姐姐的召见。”   王夫人垂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熙凤那两位教养嬷嬷一眼,忙开口说,“无妨无妨,我也只是随意问问,还不知这两位嬷嬷该如何称呼。”   贾老夫人跟着客气请两位教养嬷嬷坐下。   两位教养嬷嬷推拒了,只站在林黛玉身后,穿着蓝衣的教养嬷嬷先开口,“老太君不要客气,奴婢等人已经被安贵妃赐给了格格,以后就是格格的人。未来要是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请府中多担待。”   然后又说了各自的姓,一位姓张一位姓魏,全都是汉人嬷嬷,以前伺候过太皇太后,这回被安贵妃送来做了林黛玉的教养嬷嬷。   太皇太后这面旗帜一扯,不仅贾老夫人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对待两位教养嬷嬷,也尊重了起来。   他们府中现在连个太监都能随意敲诈,更别提是太皇太后宫中出来的教养嬷嬷。   可实际上太皇太后一去世,那宫中大多数有家人的嬷嬷都被遣回家,跟她们这种无儿无女无亲人的,只能够分散到各个宫殿。   而各个宫殿的主子早有了身边得意的人,将整个宫殿围成了一个铁桶,他们这些刚分配来的人根本插不进去。   张嬷嬷跟魏嬷嬷只呆在一处关闭的宫殿里做打扫,原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不然被安贵妃叫了过去,两人出宫去照顾一个小姑娘。   二人自然不愿意在宫中过这种枯燥乏味的日子,便同意了。   等出了宫之后,发现小姑娘人倒是单纯,只是她所在的外家照目前情况来看有些复杂。   不过她们最不怵的就是内宅争斗。   弘时找了自己那群猪朋狗友,全都是弘字辈的堂兄弟。   之前有几个人合伙投资了他说开办的球场,等一下虽然说没能够收回本,是照目前的势头来看,这本钱迟早能够回来。   这不,后来几次几个人也跟着投钱了。   这回弘时不准备再建球场打算将建筑材料给转手,当然要通知这些人一声。   “怎么不继续建了?”弘晟拿着一个扇子,作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弘时喝了一口茶,“甭提了,这余下的钱没人出,也找不到肯出手的人,这不被停工了。”   弘明睁大了眼睛说,“还差多少?大不了我们再凑一凑。”   弘时伸出一个手掌。   弘明开口问,“五万两?”   “是五十万两!”   围在桌子旁的一伙人倒抽了一口气,要是五万两的话,一群人凑一凑还能够凑齐了,可差了五十万两,就算把他们卖了,也卖不了这么多银子!   “你建的难道是镶了金的球场?怎么需要这么多银子,之前不是说十万两就能去搞定了?”   弘时有些郁闷说,“十万两,那是建一座球场的钱,我这回一下子建了五座。原本想找安额娘借这笔银子,结果她说,京城的球场已经饱和,建再多也没人去看,所以以此为借口不借给我银子。”   一伙人面面相觑,弘方开口说,“弘时,说实话我觉得安贵妃说的很有道理。”   弘时白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安额娘说的有道理,弄不好这回那些建筑材料都得砸自己手里了。”   弘晟开口问他,“你找我们有何事?”银子凑不出来,这球场也没必要建,弘时找他们几个人臭皮匠又能想出什么办法?   弘时手里把玩着杯子说,“这京城里不能建球场了,但不代表其他地方不能建,我打算派人去江南,江南那边才是真正的富裕之乡,要是建了球场,那才是大把的赚钱。”   “可是你手上没钱呀!”弘方实话实说。   弘时瞪了他一眼,“不要拆我台子行不行?”   然后扫了一眼其他人开口,意气风发道,“这回我得到一个赚钱的好机会,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跟随我一同赚上一把,到时候咱们有钱了,一起将球场开到大江南北去。”   弘明有些心动,“什么好机会?”   弘时招了招手,几个光脑袋聚在了一起,听着他小声讲述了起来。   弘时已经打定主意,将这伙人拉上船,大家联手将京城的那条线给断了,保证外地的建筑材料进不了京。   就算事发了,被告到汗阿玛那里,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法不责众吗? 第16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62)   一群小子摩拳擦掌的干出这么大事,敏宁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圆明园可是有一部分还在扩建,需要的建筑就得由内务府来采购,京城里的建筑材料易发生变动,哪能够瞒过内务府去。   这一查可不就查到几个孩子头上。   敏宁将折子扔给了四爷,四爷接过去翻开看了看,随后又将折子给合到一旁去,“随他们去。”   弘时缺银子,四爷难道还能不知道,不过他所做的事在他眼里都不算是什么事,所以也就没有管。   这小子要是真有能力,将整个京城的建筑材料都笼络到他手里,也算是他的本事。   只要不惹出个大乱子来,不让人告到圣驾前,四爷还真不会管。   敏宁也明白这个道理,将折子给四爷,也只是让他知道有这么个事儿。   见四爷没什么反应,这事儿就算是过了明路。   “江南那边的私盐,打算派谁去处理?”敏宁转而又问起了另一桩事。   有私盐就有官盐,现如今整个大清的盐场都大多数都掌握在官家手中,实际上从私人盐厂出来的盐不过只占少数目,绝对供应不了如此庞大的私盐市场。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有人拿官盐私卖,只是不知道是盐厂那边出了问题,还是整个销售环节当中出了问题。   四爷不仅要从源头把控,还要从整个流程一个个排查。   敏宁却觉得这只是治标不治本,要是真能够治本的话,在原历史上,乾隆朝时也不会私盐泛滥成了明目张胆。   敏宁倒是有好办法,但是这个办法事关重大,有可能颠覆千百年来的盐引,没有朝廷的支持,就算说出来不一定会采用。   暂时将这个话办法放到一旁,反正经过四爷的这一次强烈的打击私盐,短时间之内还是有些效果的。   至于长期的改变,等过几年政策安稳些再说。   “我打算派老九过去。”   “老九?”敏宁有些惊讶,原以为四爷会指派十三,没想到会指派老九。   四爷点了点头说,“老九在做生意上有一手,那些手段一般瞒不过他的眼睛。让李卫辅佐他,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敏宁却觉得四爷真是异想天开,让老九跟李卫搭在一起,可真是会安排。   “让弘暻也跟上。”敏宁只交代了这一句。   四爷看向她,“弘暻不行,若是被人盯上,出了差错该如何?”江南那边可是邪教的地盘,要是知道弘暻的身份,这些人指不定会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敏宁却道:“让他出去见识见识,总待在咱们的羽翼之下,何时才能够成长起来。”   小树苗就得修一修刺激一下,这回让他掺合到江南私盐一案也是想让他见识一下官场上的黑暗,什么叫做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光活在光明的时间有什么意思?   四爷这时候倒是觉得敏宁对于弘暻太狠心,几个孩子当中,她对于弘暻的要求最高。   两人身份好像扭转了一样,转变成了慈父严母。   敏宁对于弘暻要求确实高,这个孩子寄托了她的希望,未来要承担重责,不仅为自己活,但是为了黎民百姓活着。   敏宁并不希望培养出来的是一位看重江山的明君,而是能够真正将百姓放在第一目标的继承人。   若是这个继承人不符合她的心意,她不介意再换一个。   弘暻若是不能够担负重任,那么迟早得换一个,对弘于暻来说也是解脱。   这大概就是两人的分歧点,四爷对于弘暻已经很满意,觉得他就是自己心目当中的继承人。   然而敏宁却觉得自己儿子身上还有不少缺点,需要磨砺一下,见识一下各种黑暗的手段,不说其他,了解一番对于未来执掌江山也有好处。   四爷说不过她,最终才开口,“让弘暻过去也可以,只是不能够暴露身份。”   “我正有此意。”敏宁颔首。   两人达成了意见,没过几天,四爷便将老九和李卫一同派到江南去。二人前脚一走,后脚弘暻就换个身份跟了上去,同样他身边跟着不少粘杆处的人。   江南一带也属于敏宁的势力范围,那里有郑钧跟霍庭坐镇,所以对于弘暻的安全,敏宁很放心。   左右也就吃点苦头,倒是不用担心性命安危。   弘暻离开的悄无声息,京城里知道的人倒不多,主要是弘暻一贯留在太上皇身边,由太上皇亲自教导。   这一回,弘暻离开之后,太上皇也默契的将弘暻的消息给掩盖了。   弘时这段时间就在外面一直晃荡,连圆明园都不敢回,晚上也只回宫中阿哥所睡觉。   毕竟他干出的是大事,他生怕被汗阿玛知道之后会被骂,这几天手里疯狂的储存建筑材料,要是真被汗阿玛知道了,这里材料有可能就砸到了自己手中。   因为心虚不敢回园子里,甚至连请安都不敢。   对于弘时如今的状态,四爷和敏宁都是心知肚明。   只看着他作妖,根本没插手。   不过弘时就是不知道,发现自己在外面浪了一圈之后,园子里也没动静,立时就明白过来,汗阿玛肯定忙着,根本没空管他。   一下子所有担忧都消退了,弘时联合了一群小伙伴将京城里的好的建筑材料一扫而光。   等到荣国府将建大观园的钱都凑齐了,选好了建大观园的地点之后,才发现市面上的建筑材料都为人给收走了。   原以为是有人跟自家人作对,比如有同样打算建造省亲园子的安贵妃家。   可一查,也不是这个事儿。   是某位贵人出手豪爽一下就准备建五座球场,这才将市面上的建筑材料全都扫光了。   荣国府没了主意,就打算从外地调石料跟木材进京,全额京城里的各个建材商仿佛都跟商量好了一样,一致推拒了。   只说先前存了几年的库底都被清光了,短时间内老家也没有这么多库存运进京,想要再弄一批材料进京最起码也得等上一年。   一年时间黄花菜都凉了,荣国府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   无法就透过南安王太妃的关系,跟那贵人搭上的话看能否匀一些建筑材料给荣国府。   那边贵人回话倒是很痛快,不过这价钱得提高五成,这五成价格对于荣国府来说太高了。   然后一眨眼时间,整个京城因为建筑材料缺少,连一些低等材料都开始涨价。   荣国府的人连京城那些低等材料都抢不到,再加上涨价跟那贵人提到的价钱还要高,荣国府便一咬牙答应了。   开始试图跟老亲借钱,不仅将之前从林家刮来的近两百万两银子都填了进去,还将府里的现银都填了进去。   王夫人还从妹妹薛夫人那里借来了一百万两银子,如此才解决了这么大一个缺口。   与此同时,薛家大傻子杀人的事情曝光了,薛夫人无法,只能带着儿子女儿避到京城。   弘时这段时间可真是快活,做无本买卖也确实容易上瘾,先前凭借这几个阿哥的名义,从建筑材料商手中低价赊了大量的材料屯到手中,就等着荣国府上门。   果然不出他所料,原本多要五成还以为对方会讨价还价。   没想到不过半个月时间,整个京城的建筑材料因为稀缺,价格都涨了起来。   他出的价格对于对方来说也不是那么不容易接受,等到第二次,对方就直接干脆利落的同意了这个价。   将材料全都脱了手,弘时手中拿着厚厚的银票就乐开了花,这些银票都是钱庄的银票,去除欠建筑商的钱,每个人分一分,一个人最起码能够到手十万两。   弘时拍了拍银票,又觉得有些吃亏,早知道就翻上一遍。   可惜的是之前价格出的太早,没有预料到市场上的建筑材料费涨那么快。   经过这一茬,弘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越是稀缺的东西,越是能够卖上价格。   要是运作的好,就连白布都能卖成白银的价。   分完钱之后,弘时拿了大头,一下子拿了五十万两,这其中有二十万两是他手中堆积的建筑材料本钱,余下的三十万两有一半是提价得来的利润,剩下一半才是他跟其他人一块分来的钱。   拿到钱之后,弘时的背一下子就挺直了,哼着小曲儿得意的回到了圆明园。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银子拍在了安额娘面前,“安额娘,儿子过来还银子了!”   敏宁看了一眼桌上的银票,喝着茶问他,“分完脏了?”   弘时嘿嘿一笑,就知道瞒不过安额娘。   这事还得谢谢安额娘配合散播安家也要省亲园子的消息,不然也不会推动荣国府那么麻利的接过他手中的那堆烂摊子。   敏宁伸手从银票里翻了几张,将之前投进去的本钱拿回来,“行了,该拿多少我就拿多少,剩下的这些你自己好好存着,存到自家银行去。要是想做生意,就拿这些当本钱,要是想存着娶媳妇儿,就定个死期涨些利息。”   弘时摸着前脑门嘿嘿一笑,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安额娘,您之前不是说球场在京城饱和了吗,儿子打算去其他城市建造,以后来个南北大决赛。”   敏宁点了点头,“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我看不如这样,每年取出一部分球场赚来的利润投建一间学院,专门教授孩子踢球,这样一来你那些球场就有源源不断的人才。”免得跟捡破烂似的,这边找一个那边找一个。   弘时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要是做得好,以后拥有球场的地方都能够建一座属于球场的学院,未来就不用像如今这样,辛辛苦苦从民间去寻找善于踢球的人,与其像这样寻找还不如自己培养。   “安额娘,你还有什么好主意?”   敏宁继续说,“现如今不是有赛马比赛吗?也可以搞一个赛球比赛,找人组建一家报纸专门报道赛马、赛球、摔跤、等等运动性质的比赛,完全可以将这些全都组合在一起报道。甚至球赛时,可以在报纸上介绍每个球队的状况,售卖一些彩票……”   弘时的眼睛越来越亮,他敏锐地抓住了一个陌生名称,“等等,彩票是什么?”   敏宁差点咬到舌头,坏了,说漏嘴了。   弘时仔细的观察安额娘的神情,总觉得她口中的彩票至关重要。   敏宁看了他一眼,说,“这个彩票的事情我先不能说,得跟你汗阿玛提过才能说。”   敏宁原本还在忧愁缺钱,这时候也突然醒悟过来,彩票可是一个捞钱的好手段。   怎么之前就没有想到这一茬,还辛辛苦苦的自己赚钱呢?   现如今朝廷完全可以办彩票,因为通讯不发达,能够办全国性质的,但是单一城市还是可以办的。   弘时有些不甘,他现在心里跟飘上了一根羽毛似的,被挠得痒痒的,十分想知道彩票到底是什么东西?跟他办的球场又有何关系?   “行了行了,现在彩票的事情跟你无关,赶紧将我之前说的都去办了。”敏宁三两句将人打发走了,弘时不甘的离开,他也知道现在从安额娘口中套不出什么话来。   敏宁打算将福利彩票的操作方法给弄出来,不是不想弄体育彩票,是不相信这个时代的操守,理财证容易暗藏操作,还是福利彩票更具有说服性。   想到这一点,她忙命人去去将庄子里的造玻璃的工匠给叫来。   现如今庄子里的玻璃厂造的都不是普通的玻璃,像那种用来做镜子的和装在窗户上的玻璃,已经在大江南北遍地开花。   甚至一个边陲小县城都能有一家玻璃厂。   所以建造玻璃厂,现如今已经不像以前那么赚钱。   就像庄子里的玻璃厂都开始逛更高级的玻璃产品转变,比如说具有高密度清晰度的天文望远镜的镜片,再比如在玻璃制造当中加入一些金属成分,变成更刚硬的玻璃。   敏宁这次要的玻璃说简单挺简单,说难也挺难,需要具有虹吸原理,能将一个小球给吸到通道中。   “……这个玻璃机关大概需要药箱大,透明的,五论里面放了什么,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工匠来了,最后敏宁说了自己的要求。   然后拿出笔画出了玻璃箱大概的模样,然后指着某些部位,说了这些地方该用来做什么?   那工匠听了有些为难,像是玻璃箱后面的摇手倒是简单,不过将装在箱子里的球吸到顶上的通道中就有些困难了。   敏宁则开口说,“倒流香如何能够将香往下流,搞懂了这里的道理,想必也能够弄懂如何将上面这个开关打开之,玻璃箱中的球能够吸入通道里。”   工匠有些为难,最后还是开口说,“小的多联系一些人回去试一试。”   敏宁笑了笑,开口说,“不要太着急,就算你们弄不懂,也可以向民间招人,明天总是有一些能人异士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给你们一个月时间,够了吗?”   工匠苦笑一声,“贵妃娘娘,你这就为难小的了,这东西从无到有,没有一年时间可完不成。”   敏宁摇了摇头,“一年时间太长了,给你们一定权力多招一些人,务必要在三个月内解决。”   那工匠只好伸出手作揖,“小的绝对不负娘娘的命令。”   敏宁满意的点了点头,便让他退下了。   随后她进入书房,开始写起的关于福利彩票的操作程序以及在何处售卖彩票。   虽然现今的技术不发达,但敏宁还是打算卖那种即打即印的彩票,只是打印地点有个专门的地方,每次的防伪标志都不同。   弘时怀里揣着三十多万两银票来到了齐妃的住处,刚一进门,就想将银票全都拿出来,最后想了一想,还是在怀里塞了二十多万了,又拿了十万两在手中。   在门口做了心理准备之后,他就兴高采烈的跨进了门槛,冲着里面高喊一声,“额娘,儿子回来了!”   齐妃从内殿走了进来,一同走出来的还有二格格。   二格格已经订了亲,如今在待嫁期间,虽然说还是国丧,婚期延迟了一年,但是延迟一年时间也能充裕一些,可以供齐妃准备得更妥当。   齐妃现如今可没有年轻那会儿得宠,但是那到底为四爷生育了三儿一女,虽然其中一个儿子没有站住,但是在整个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主子。   这回女儿要嫁人了,内务府准备的嫁妆,齐妃就有些不满意,这段日子里可没少折腾。   但是现如今,二格格的嫁妆都是循了太上皇那会儿的规格,齐妃再嫌弃寒酸也没用,只能掩着鼻子在内务府挑挑拣拣,尽量准备最好的。   她自己都没有多少积蓄,给二格格填庄,她原本只是一介知府的女儿,入了宫之后,跟家人已经近二十多年没有联系,虽然说四爷登位那会儿李家托别人送了一些钱进宫。   可那点钱已经掏尽了李家的根底,她也没好意思要,又添了一点,托人给送回去了。   这回二格格婚事一定下,她就抓瞎了,上哪里给女儿多筹些嫁妆。   也幸好上一回弘时没有过来借点钱,不然的话会被齐妃给赶出去。   “你这混小子最近跑哪去了?也没见你来园子里!”齐妃见到儿子就生气,直接跑上去拧住了这个臭小子的耳朵。   “额娘,快松手,疼呀,快松手!”弘时捂着耳朵龇牙咧嘴起来,好不容易摆脱了自家额娘的魔手。   “额娘你错怪儿子了,儿子这段时间在外面可是赚大钱去了!”弘时揉了揉耳朵,一副受到了冤枉的表情,他说着将那十万两银票直接拍在桌子上。   齐妃连看都不看,冲着弘时说,“你这小子又拿假东西来哄骗我!”   一旁的二格格拿过了银票,翻了几张之后,对着齐妃说,“额娘,这银票好像是真的,是银子市银庄的银票。”虽然说现如今银行在大清盛行起来,可银庄仍然没有取消。   比如四爷当年被封为贝勒时,名下就拥有两座银庄,不过这些只是名义上拥有,统共还是归内务所管。   所以现如今京城内绝大部分私人银庄都已经被银行挤兑的开不下去,余下还开的好好的活得有滋有润的绝大部分都是有后台。   其中至少有一大半属于内务府名下的银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银行,总有一些人思想守旧,只相信传统的银庄。   “真的?”齐妃半信半疑的走了过来,从女儿手中接过了银票,翻了翻之后,才拿眼神看向弘时。   “你小子是不是干了什么坑蒙拐骗的事情?不然怎么能有这么大笔钱?”   弘时一脸委屈道:“额娘,你觉得儿子是这种人吗?”   齐妃跟女儿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像!”   弘时泄气的坐到一旁,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下了才说,“儿子保证这些钱都是清清白白。”   齐妃边收起银子边开口问他,“行了,你说吧,你这些钱都从哪弄来的?”   弘时瘫坐在椅子上,举起了双手说,“儿子说,儿子说还不成。”说到这里弘时假意道:“前段时间,儿子从额娘那里听到一个赚钱的好机会,便跟着其他人联手挣了一笔,这不全都在这了。”   随即豪爽的一挥手,“额娘,二姐,这笔银子你们拿去好好花,就当我给你们的零花钱!”   齐妃塞到了袖子里,又张手往弘时身上摸起来,弘时立即吓得跳了起来,抱着胸跳到了门口,“额娘,你这是干什么?”   齐妃却掐着腰说,“我还能不知道你小子的性子,一下子舍得给出这么多银票,肯定身上还藏着更多,还不快点交出来,让我存着给你娶媳妇!”   弘时脸都快绿了,“额娘,儿子哪还有那么多银票,这不全都在这了。”说着跨过了门槛往外走,边走边丢下一句话,“儿子还有事,下回再来看您。”   齐妃站在门前停住了脚步,回头跟女儿相视一眼,两人都大笑出声。   刚才弘时那心虚气短的模样实在太好笑了。   二格格说了一句,“额娘,你可把四弟给吓坏了,下次回来还不知道得多久?”   齐妃挥了挥手说,“甭去管他,这混小子跑出去之后就跟丢了似的,不到一定时候根本找不到人。跑了更好,免得惹我生气!”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那一沓银票,分成一半塞给了二格格啊,“这些给你留着压箱底,剩下的再做一些好家具送到公主府去。”   二格格却问,“额娘,女儿能不能不要公主府,到时候直接住到额驸家中。”   齐妃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狠狠的点了点自己女儿的额头,“你傻呀,你有了公主府,不代表就不能住在董鄂府中。有的公主府里也有个退路,未来在董鄂府中过的不痛快,可以随时回到公主府和额驸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二格格惭愧的低下了头,“女儿只是觉得自己嫁了人,就应该跟夫家住在一起。”二格格从来就不是一个性格独立的人,虽然读了几年童子学,但是也就见识多了一些,说到底性格还是有些柔顺。   齐妃也有些后悔,女儿小时候没有关注太多,结果被她的奶嬷嬷给带坏了,性格变得有些懦弱,一点也没有皇家公主的大气。   若是王府的庶出格格还说的过去,可如今已经变成了皇家公主,这性子就不够看了。   好在她还有一张脸,遗传了齐妃的艳丽,如今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   光是这一张脸就足够她短时间内受到宠爱,然而一个女人绝对不能够靠脸过一辈子。   这一点齐妃是深有感触,她年轻那会儿靠着一张脸得过四爷的宠爱,更是一举生下了好几个孩子。   但是后来这宠爱就落到安贵妃身上,原本她以为有了年氏,她想安贵妃会重蹈她的覆辙,没想到安贵妃人家有自己的事业,反而将万岁爷的心给牢牢的笼络在手中。   这些年齐妃悟出了一个道理,一个女人靠着一张漂亮的脸能够短时间得到男人的宠幸,但是想要让男人一辈子倾心,这脑子里总得有一些东西。   不然再漂亮的一张脸,时间一长也总有厌烦的时候。   “傻女儿,算了,谁让你是我生的,都是冤家,回头我带你去求一求你安额娘,看她能不能想个法子帮帮你。”只要安贵妃肯传授一点经验,足够自己的傻女儿受用一辈子。   回到弘时出了自己额娘的住处也没有多大,直接跑出了园子。   直接将那剩下的二十万两银子从银庄里给提了出来,存到银行去。   二十万两银子,对于银行来说也算是大客户。   这一转进去,就受到银行贵宾般的接待。   现如今每家银行都在任务比如说争取存款以及从钱庄抢客户。   特别是像弘时这种从钱庄转到银行的客户更是受欢迎,一家银行储存的存款多,就能贷出去更多。   贷款才是银行赚钱的大头。   回去的半路上,弘时刚好碰到了前面的路被堵住了,一问竟然是先前让他大赚一笔的冤大头——荣国府。   看着是冤大头的份上,弘时让开了路,转到了旁边的路。   在离开前,他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不是他之前在安额娘那边看到的神仙妹妹吗?   他连忙叫停了马车,跑回去看了看,发现对方早没了身影。   弘时这一下子真的被引起了好奇心,非常想要探清那位神仙妹妹的真实身份。   林黛玉这一次出门主要是去拜见远房族叔,特别是从安贵妃那里得知自己有一位远房族叔同样在京城,爹爹甚至还托付他照顾自己。   林黛玉虽然没有见过这位族叔,但是已经受到了他的照顾,比如说自己身上的多罗格格身份。   对于那五百万两银子,林黛玉没有放在心上,她一向对人大方,这些钱是自己爹爹交给族叔的,可族叔却拿这些钱给她换了一个格格的身份,她更是感激还来不及。   更何况这些钱朝廷打算用来帮助贫困孩子读书,给自己爹爹立碑,这代表着只要这些学院在一日,自己爹爹就能够让人所知,这才是林黛玉最感激不尽的地方。   用五百万两银子来换来这么多好处,林黛玉都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这回受到教养嬷嬷的指引,林黛玉便想着去向叔父拜谢,好不容易从老太太那里得到了叔父的地址,这不今日里就过去拜见。   不成想回来的路上竟然发生了拥堵,好在很快散去,不然还不知道得耽误多长时间?   隔日,敏宁一早就接到弘时过来请了,她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弘时昨日里不就出园子了吗?”她还以为短时间内他不会再来园子,怎么今天一早就过来了?   敏宁又想起了昨日提到的彩票,该不会在孩子今日又过来向她打探吧。   这可不行,她还没有跟四爷说呢。   更何况卖彩票的钱最终要归为国库,可不能让这孩子趟这一趟浑水。   “叫人请进来!”敏宁下了决定,还是打算听听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   要真的打彩票的主意,她得劝他早点放弃,此时的敏宁都忘了这个时代不是未来,她潜意识里以为这是众所周知的常识,却忘了昨日里并没有跟弘时说清楚。   弘时精神奕奕的走了进来,打着千儿向敏宁请安。   “起来吧。”敏宁招手让他过来,“等会儿陪安额娘一块吃用早膳。”   弘时忙坐在桌子旁,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正巧,儿子还没用膳。”   敏宁招了招手,又有人送上来一盆温水,弘时洗了手。   另一旁的宫女已经提着一个食盒送了上来。   敏宁用的早上一向简单,用的是浓稠的小米粥,一笼小巧的包子,各种馅料,保证就没有重复的。   至于菜之类的,只是几碟清清爽爽的小菜,淋着麻油,这样一吃倒是非常简单。   原本没什么胃口,喝了一口粥之后,胃就像苏醒了过来,开始蠕动起来。   吃完了饭之后,漱口洗了手,敏宁才问他的来意。   弘时忙将手放下,跟个乖孩子一样开口问,“安额娘,昨日里我看到上回从你院子里出去的妹妹,那位妹妹到底是哪家?”说到这里,又偷偷的凑到敏宁跟前挤眉弄眼小声的问,“该不会是汗阿玛遗留在民间的私生女吧?”   敏宁听了一呆,等反应过来,没好气的弹了他脑门一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心你汗阿玛听到之后捶你!”   弘时露出无辜的眼神,“若是不是的话,安额娘你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不告诉儿子呢?”   敏宁捶了他肩膀一下,“你这孩子,天天在想什么?人家一个小姑娘,你干嘛要追着问?”   弘时脸有些红,眼珠子乱转,“儿子不是想要一个妹妹吗?所以……所以……”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他可是有两个亲妹妹,也没见他这么惦记过。   敏宁诧异了一下,虽然在她眼里弘时只是一个小毛头,可实际上已经十三岁。这个时代小孩子原本就早熟,十三岁这会儿,当年四爷都已经跟福晋成亲了,真算一算的话,就算是中学生也能够早恋了。   “你不用多想,人家是汉家女子,你阿玛绝对不会让你娶汉家女子为福晋。”至于侧福晋,她不认为林黛玉会愿意做旁人的妾室,这样的女孩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更何况林黛玉最终是要跟贾宝玉纠缠在一起,她一点也不希望弘时搀合进去。   何况就算四爷同意了,林黛玉也不适合做一个皇家媳妇。   当年她拗断了自己的情根,才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她不认为林黛玉可以。   所以,敏宁不给弘时丁点希望,也不准备将林黛玉的消息透露弘时。   弘时捂着脸,害羞的挥了挥手,“安额娘,你在说什么呢?儿子只是……只是……”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了。   原本只是觉得人家小姑娘漂亮,只是认识一下,还没想过娶人家做福晋。   这些大人真是的,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弘时当即站了起来,“儿子想起了今日还有事办,先告辞了。”   敏宁愣了一下,等弘时跑没了影才反应过来,莫非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弘时离开之后没多久,齐妃就带着二格格过来串门。   敏宁一脸疑惑,齐妃一家这是怎么了?怎么跟赶趟似的来她这里? 第16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63)   疑惑归疑惑,敏宁还是命人将人请了进来。   齐妃带着二格格行过礼,敏宁露出笑容说,“你俩来的可真不巧,弘时刚刚才从我这离开。”   齐妃附和了一句,“臣妾刚刚在门口遇见了,这孩子又来打扰娘娘您了。”   敏宁拿着帕子捻了捻嘴角,没有再跟他寒暄,而是直奔主题问她,“今日里怎么想到过来找我?”   齐妃将错开她一步的二格格给拉了出来,推了推她的背开口说,“这不是有事来求教娘娘。”   见自家额娘表现的那么急躁,二格格朝着上首的安额娘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敏宁还是一头雾水,她还真不明白齐妃有什么事需要请教她?   让人看了座,等齐妃跟二格格坐下后,敏宁才开口询问,“到底有何事?是不是二格格的嫁妆又出了什么问题?”   这段时间齐妃折腾内务府,敏宁不是没有耳闻过,不过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小事,内务府那边也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齐妃忙挥了挥手,“不不,嫁妆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有了弘时给的那十万两银子,齐妃可以试着再置办一些嫁妆给女儿添妆,所以也就无所谓内务府是不是按规制来操办二格格的婚事。   敏宁端起茶杯点了点头,“那就好。”   齐妃想到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便开口说,“这一次过来是想请娘娘二格格安排一些事情做,这孩子性格太内敛,臣妾想着让她多操办了一些事情,看能否改正过来。”她宫里那点芝麻大小的事情,就算交给二格格也无法练手。   敏宁明白了过来,这要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在未出嫁前父母都会将府里的事情交到女儿手中,让她练练手。   等到出嫁之后,作为一府主母也不会手忙脚乱。   二格格身为公主,拥有自己的公主府,未来肯定是要掌管公主府,也难为齐妃的一片慈母心肠。   “那就将御膳房的事情交到二格格手中。”敏宁垂下眼睛,看着茶碗上碧绿的茶梗说。   御膳房操持着整个圆明园主子的膳食,这里面的道道非常多,若是二格格能够理清楚,等到出宫去管理公主府,也只是抬手之间的事情。   然而这不是齐妃想要达到的目的,公主府原本就是自己女儿的,府里的奴才全都是依靠女儿而活,女儿就算慢慢摸索,总有一天能够摸索全了。   齐妃希望的是,自家女儿拥有一份像安贵妃一样拥有自己的事业,而不是像御膳房一样只是短暂的管理。   她算是看明白了,贵妃身边的墨书、碧影不论哪个都拥有自己的事业,这才是贵妃最看重。   齐妃低下了头,说了自己的想法。她自己是没这个指望,但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得到贵妃的看重。   一旁的二格格脸有些通红,觉得自己跟额娘好像胃口太大了,她只是一个女儿家哪能够跟弟弟一样跟贵妃娘娘索要差事。   敏宁听了沉默起来,她手上的茶盖拨着茶碗发出瓷器摩擦的声音。   而齐妃有些紧张,二格格的脸则慢慢白了起来,安额娘肯定觉得她太过贪心,不然也不会这样为难。   对于二格格肯主动站出来说要差事,敏宁自然是支持的,不过她之所以沉默,并不是因为找借口拒绝,而是想着将手中哪些差事分给二格格。   二格格性子有些内向,想让她独当一面面对外人,这是一件非常艰巨的事情。   所以她考虑的差事,基本上都是向内。   沉吟了很长一会儿,敏宁才抬头看向旁边的母女俩。   齐妃紧张的看向她,二格格已经握起了拳头,心里不怎么抱希望了。   敏宁将茶杯放下,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二格格抬起了头,敏宁则盯着她的眼睛开口说,“二格格你曾经读过童子学院,应该对学院的情况比较了解。这段时间我准备在京城内办一家女学,套去童子学院的模式,未来学生则面向民间,这件事我交给你来办,你认为自己可以承担起这个重任吗?”   二格格眼中露出激动之色,“儿臣愿意一试。”   敏宁露出了笑容,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好,这事就交给你,短时间之内我只能给予你金钱上的帮助,至于人手得需要你自己找。”   二格格激动的点头,“安额娘,儿臣会将此事给办得妥妥当当。”   一旁的齐妃也有些满意,这次过来求教安贵妃可算是求对了人,她倒是不希望自己女儿能有什么成就,只希望有了一份能够上心的事业,这孩子能够立起来,不叫人小瞧了。   达到了目的,齐妃跟二格格也没有多留。   敏宁看着二格格看着雀跃的出了门,笑了笑才唤来了宫人,询问四爷有没有空闲时间?   “回贵妃主子的话,万岁刚才唤了张阁老前去商议政事,这会儿张阁老还在四宜书屋。”   也就是说张廷玉还未离开,敏宁点了点头,正好彩票的事情事关重大,得需要内阁拟定具体的章程。   张廷玉也在的话,就省得回头再解释第二遍。   “让人准备轿子,准备前往四宜书屋。”   四宜书屋距离杏花春馆有一段距离,这要是在旁的时候随意闲逛就逛过去了,但是此时敏宁有些等不及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赶过去。   将昨晚上花了半宿时间写下的彩票规划拿上,敏宁套上了一件薄坎夹就出了门。   门外已经停了轿子,前后站着四名大汉,轿子比较小,得弯腰才能够坐进去。   摇摇晃晃花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来到四宜书屋,四宜书屋距离正大光明殿挺近的,一半早朝是在正大光明殿,要是处理政事,四爷多数是留在四宜书屋。   至于万字殿是四爷的住处,不过今年政务繁忙,四爷多数留宿四宜书屋,反正是万字殿不怎么住了。   圆明园经过前两年断断续续的修建,多了不少建筑,如正大光明殿便是四爷登基后第一个加建的。   正大光明殿建设完成之后,四爷直接移居到圆明园,连早朝都搬到这边来了。   至于皇宫那边,现如今绝大多数只住着太上皇所生的小阿哥,没了皇帝,皇宫都名不符实起来。   不过爱新觉罗家的皇帝从来不亏欠自己,以前嫌弃盛京皇宫太小就搬到京城来。等到太上皇,又觉得皇宫太窄小气氛太庄严,就搬到了如画卷般的畅春园。   四爷搬到圆明园办公,也只是有一样学一样。   到了四宜书屋,敏宁下了轿子,来到了园子前。   也没有赶着进去,而是让人先通报。   四爷那边正在跟张廷玉军队的事情,前两年军队到是清扫过一次,将一些吃空饷的蛀虫全都清扫出去,然而却改变不了八旗的底子,十几年没有战事了,终究有些糜烂。   这两年四爷不着痕迹的拔除了军队中的一些钉子户,将自己的人安插了进去。   再加上使用了新的练兵之法,又有不少塞进去的纨绔子弟当了逃兵,这下子整个军队里至少稍微好看了些。   这时候正是改革的好时机。   四爷这一回跟张廷玉商量裁军的事情,裁的是八旗子弟,凡是年满五十年纪低于十八的全都清出去。   这些都要一一核查的,四爷可不希望再发生之前那种年满九岁却冒名十八岁的人来领这个粮饷。   这一看就是关系户塞进军队里,挂个名来领空饷。   “派人将军队里所有人都寻摸清楚,务必要将所有士兵全都对上号,凡是吃空饷的,全都清扫出去,再用新式训练化练兵。至于裁兵,现下里我大清足有三百余万兵马,其中有一部分属于吃空饷,这一部分一定是要清除出去,还有老弱病受,身体部位有残疾的也全都拆掉。正打算取消兵籍,未来采用义务制来征兵。”   张廷玉坐在桌子上跟四爷下棋,边下边问道,“不知道万岁爷所说的义务制又是何种征兵方法?”   四爷在边角的地方放下一枚黑子,继续开口说,“义务兵就是我大清凡是满十八周岁的青年,都有义务服兵役的责任。当然我们是择优录取,不是什么人都收。义务兵服满三年便可退役,若是其中有出色的,可继续吸纳成为低等士官继续往上升。征兵方法跟海军相同,回头我会将直亲王所写的练兵之法交给你,你按照他所写的,拟定一个新的武官等级。以后凡是将军以上品级都不在参与现场作战,而是形成一个团队,一起商议作战计划。这些可询问洋人,洋人有类似招兵方案。我大清完全可以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将之揉捏起来,形成我大清特有的招兵模式。”   四爷现在说话都带有一份敏宁的味道,大概是听她说的多了,有些词没有注意自己也用上了。   张廷玉捏着一颗棋子终究会找到空隙落下,只能够放回去,朝着四爷一拱手,“奴才认输。”   四爷把玩着棋子,露出一抹笑容,“行了,当朕不知道你是有意退让。”随后觉得再玩下去没意思,起身走到一旁坐下,当即有小太监来收拾棋盘。   四爷又继续之前的话题,“现如今的战事主要集中在伊犁一带,上一回岳钟琪虽然将准噶尔部赶出了西藏,但是这几年又对着伊犁蠢蠢欲动。”   四爷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尽快将军队改革,将准噶尔部彻底清除干净。”大清的铁路都已经铺到外蒙去了,现如今只剩下准噶尔部那一大块肥肉,蒙古那边有不少王公向四爷递折子,想要攻打准噶尔部。   然而四爷却有了自己的打算,他想要将准噶尔部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大一块地,总不可能白白拱手让人。   张廷玉拱手一拜,“臣定不负皇上重托。”   四爷微微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就在这时候苏培盛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万圣爷,贵妃娘娘在外求见。”   四爷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道:“将贵妃请进来。”   一旁的张廷玉起身微微弯了腰,“皇上,容臣先行告退。”   四爷抬了抬手说,“不必,安贵妃过来肯定是有要事,爱卿可留下来一起听一听。”   四爷是知道敏宁一向不爱来这边,明知道张廷玉在此,还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说明这些事也没必要张廷玉避开。   张廷玉就这样站着,外面苏培盛已经将敏宁给带了进来。   有张廷玉在敏宁向四爷福了一个身,那边的张廷玉在长长的弯腰拜道:“臣见过贵妃娘娘。”   敏宁抬了抬手,“张阁老不必客气。”   四爷朝着敏宁招了招手,敏宁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四爷则对着张廷玉说,“行了,你也坐。”随后他才转过头问敏宁,“你怎么过来了?”   敏宁露出了一个笑容说,“有事来找您,听说张阁老也在,这不就来碰碰运气。”   四爷喊人上了一杯茶,然后问敏宁,“什么事?”   敏宁将手中的一沓纸递了上去。   四爷随手接了过去翻,看了一眼最上面的大字,“彩票的运作流程?”说完之后他看向敏宁。   敏宁则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这时候茶送来了,敏宁端起了茶杯边品茶,边看四爷认真的看纸稿。   一旁的张廷玉则垂下头装出认真品茶的模样。   敏宁则开口跟他拉家常,“我听说张大人的四弟跟弘昀同住在一栋楼,这几年弘昀可没少麻烦张大人您的四弟。”   张廷玉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一位边缘二皇子的情况,这位贵妃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他可不希望安贵妃误以为他张家站队二皇子,连忙开口解释,“回贵妃娘娘的话,臣上一回见到四弟还是过年那一会儿,所以对于他的情况不怎么清楚。两者相交,他更是从未对臣说过。若臣的四弟跟二皇子相识,想必也是因为同病相怜的原因。”两人都只能呆在医院中,无法出来过正常的生活。   那医院对于旁的病人来说只是治病的地方,但是对于两人来说却是意见没有铁栏的监牢。   敏宁笑眯眯道:“张大人不必担心,我只是随口问问。这几年弘昀的课业都得麻烦张四郎,原本想给弘昀安排一位先生,后来发现两人已经有了师徒名义,我跟万岁爷也就没多这个事。”   张廷玉暗暗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到底没有彻底松下,就听安贵妃的声音,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听说张大人还有一个弟弟,排行前三?”   张廷玉无奈的点头,“是的,臣这个弟弟现如今一直在京城一家报馆工作。”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当年这是因为他三弟从报馆弄到的一笔银子,才让他提前还了国库的钱。这是那一次,他才暗暗帮助了几回当你还未登上皇位的皇上。   敏宁当然知道,这家报馆背后的东家就是她。   “张三郎好歹也是一位青年才俊,怎么能够蹉跎在报馆中,不若张大人引荐一下,好歹考取个功名为朝廷效力。”   敏宁打算将管理出版的衙门给独立出来,独立于行政部门外,这时候就要找一个资深的新闻从业者来管理。   她原本想考虑张绍阳的,可惜的是张绍阳虽然属于新闻行业的老手,但是政治资本却少得可怜,无缘无故将他调过来掌管出版的衙门,根本站不稳,她也就放下了。   正好张廷玉的三弟从报纸开始时就已经从业,有了十多年的经验,对于报纸印刷业了解颇深。   将这个衙门交给他,想必他能够大刀阔斧的改革一些不适的政策。   原来这个衙门交给了翰林院编修,可到底是门外汉,一拍脑袋就定下了种种制约报纸发展的条例,眼下甚至有了阻塞报纸发展的趋势。   敏宁想要报纸百花齐放,并不是一枝独香,这翰林院最近制定了不少决策,不准报道各官员小道消息,就算有小道消息,也被人出手给压了下去,导致各家报纸都中规中矩起来,就连买报的百姓都觉得内容没有以前好看了,这已经触摸到了敏宁的底线,所以这个管理出版的权力势必要从翰林院手中给收回来。   不管交给谁都怕重蹈翰林院覆辙,敏宁就看中了张廷璐,特别是他有一个作为阁老的哥哥。   将这个衙门交到他手中,旁的人也不敢给他使绊子。   再加上张廷璐十多年的从业经验,制定更周全的规则,想必能够让大清的新闻行业蒸蒸日上。   张廷玉并不知道安贵妃突然提到自己弟弟想要做什么,但到底应了下来,“臣回去之后就询问臣的三弟。”   敏宁满意的点头。   就在这时,一旁的四爷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好。”说完他抬起头看向敏宁,“这彩票要真是办成了,未来就能够解了国库空虚的问题。”   敏宁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提点了一句,“既然是福利彩票,那这些彩票所筹集的钱财都是用来做善事的,比如修建童子学院,济养院,还有扶贫济困。”   四爷大力点头,“无妨,这些原本就占了国库一部分开支,要是能够自主解决,也算是给国库减轻了负担。”   随后四爷将这些纸转交给了一旁听得稀里糊涂的张廷玉。   四爷则询问敏宁此时该派何人去操作,虽然一张彩票只两块钱一张,但是整个京城足有百万人,这还不加上隶属于京城下面的县城。   真要合算的话,这个数目也不少了,更不要说这还是一周开一次奖,有些人肯定不会只买一注彩票,一注彩票中奖的几率太小。   敏宁思考了一下说,“这件事情肯定要调动官府做起来,考虑到未来这种模式会向整个大清推广,我看专门开一家福利彩票公司,就将彩票运作下放到各个省的分公司,这些彩票得来的善款专项专用。”   四爷点了点头,又提出了疑问,“你怎么能够确定百姓会花这个钱买彩票呢?”   对于彩票的魅力,敏宁从来没有担心过,她笑着回答,“放心吧,我心里都有计较,只是大概需要爷您的协助。”   四爷拿眼神询问她。   敏宁开口说,“希望官府帮忙取缔各地的赌馆妓院,一扫大清的风气。”   四爷不成想她竟然提到了这一点,取缔赌馆他还能了解,但是取缔妓院跟彩票又有什么关系?   四爷哪里知道妓院是附带的,既然提出了取缔赌馆,那正好顺带将妓院也给取缔了,敏宁对于当年差点被卖到八大胡同里这件事仍然耿耿于怀。   旁边的张廷玉一心二用,边看手中的稿纸边竖起耳朵听着。   敏宁像是在回忆什么,开口说,“像赌馆,妓院之类的,是三教九流常聚之地,赌博能使一个家庭妻离子散,而妓院中的女子也是深受迫害。这两个地方对于我大清来说就是毒瘤,再加上这里是最容易滋生各种消息的地方,像一些反贼大多数都聚集在这里,清除掉这些,也是掐断反贼的金钱来源。”   她有足够的消息可以证明,不少反贼的窝点就是各地的赌馆跟妓院,谁让这两者消息最流通。   反倒是像茶馆一类,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流通的消息倒是没有那么隐秘。   四爷皱起了眉,看向一旁的张廷玉。   四爷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妓院和赌馆对于他来说是最常见的,从来没想过打过这两者的主意。   这回听敏宁说起,他蓦然醒悟到这两种地方都是可以动的。   旁边的张廷玉已经看完了稿子,非常激动的拱手对四爷说,“皇上,此福利彩票要是用得到,一定能够造福百姓。而取缔赌博,使得一些有闲钱的人,可以将钱财用来买彩票,彩票不像赌馆够意思的人倾家荡产,所谓小赌怡情,臣附议安贵妃这个提议。”   而取缔了妓院,就能够解放大量的女性,最主要的是对于后世的影响,没有了妓院,后世将会有大量的女性免于灾难。   现如今朝廷正绞尽脑汁思考着该怎么增加人口,竟然忽略了妓院,若是解放了妓院,这些女子不仅可以嫁人,还可以进入工厂解决工厂的用工荒。   四爷点了点头,举一反三道:“民间的尼姑庵也需要排查,凡是没有度牒的尼姑全都命其还俗出家,就地安置。”想了想四爷又道:“鼓励民间寡妇再嫁。”   旁边的敏宁喝了一口茶道:“鼓励寡妇再嫁可没那么容易,现在有多少个家族指望着一座贞节牌坊,这些女子年纪轻轻守活寡,难道是她们自愿的?”敏宁抬头扫了面前的两个男人一眼,“不过外界逼迫而已。”   当年太上皇还未主政,主要就是孝庄太后跟四大辅臣争夺权力,四大辅臣发放贞节牌坊原本就是打孝庄太后的脸,毕竟孝庄太后可是下嫁过多尔衮,在世人眼中根本称不上贞洁,在那个年代发放贞节牌坊是带有政治因素。   朝廷的政策是鼓励寡妇再嫁,可偏偏又发放贞洁牌坊,这简直就是驳逆之策。   四爷听她说着阴阳怪气的话,一旁的张廷玉吓了一跳,这位贵妃娘娘竟然在皇上面前说这种话,显然是对于民间的贞节牌坊嗤之以鼻。   四爷却好声好气的问她,“你有好主意?”   敏宁放下杯子不满道:“贞节牌坊原本是鼓励节妇,而不是用来将一个女人困着一辈子,守着这冷冰冰的一块石碑。”她看向四爷,认真的说,“我觉得这贞节牌坊发的太多了,已经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   “继续说。”四爷在桌子上点了点手指。   “以后发放这些贞洁牌坊应该慎重,查清楚对方的对于国家的贡献,不是守节就能够发。相反守节反而制约国家发展,寡妇全都守节了,那些娶不到老婆的光棍,就成了社会上不稳定的因素。只有阴阳调和,社会才能够和谐发展。所以我觉得这贞节牌坊这玩意几十年上百年才发放一个,才能显示着贞节牌坊的重要性。发放的对象,全都年满五十以上,为国家培育出栋梁之材,或是改革国织布机之类的,帮助国家促进经济繁荣。像如今这样,一个地方都能拥有几十个贞节牌坊有什么用,困住的也只是女人,男人死了,女人凭什么赔上一辈子?难道女人就不应该站出来顶上半边天了?”   说到这里,敏宁又滔滔不绝起来,“这婚姻法也得改,两个人结婚,就得两个人同时同意,父母他人不得干涉。若是感情不和,可以协议离婚,或是一方不愿离婚,可分居两年,主动向官府提出判决离婚,像如今这样,男人可以随便找个借口就休妻,都算是什么回事?改了婚姻法,一方想要离婚可以,离婚之后还得给另一方赡养费……”   四爷的还没说什么,张廷玉却越听嘴张得越大。   他从来没有想到安贵妃是如此叛逆之人,这说的每一点都是天方夜谭。   然而四爷对于敏宁所说的却没有露出什么惊讶之色,他早猜测敏宁有可能是仙人,她普通所说的婚姻法,应该就是天上实施的。   同时他也明白为何总是捂不暖她的心,原来两人一开始就错了,他对她动心的时候,她是他的妾。   若是在她所在的世界,她根本不会跟他这个有妇之夫牵扯在一起,只能感谢当年额娘将她指给了他,不然两人便生生的错过了。   她这些年做的事情,四爷都已经有了猜测,她想要将这个世界改造成她所熟悉的世界,她眼中的盛世,这些四爷都愿意帮助她,愿意给她一份信任。   只望她一直留在他身边。   四爷将自己满满的茶碗跟她的替换,敏宁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等她说完之后,四爷不动声色的看向一旁的张廷玉发问,“爱卿,朕觉得贵妃所说的婚姻法不错,不知这婚姻法能否融入到大清律法当中?”   张廷玉张口结舌,实在无法相信在朝堂上做派强硬的皇帝,竟然会这么听贵妃的话。   这婚姻法太过荒谬,一旦提出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臣认为不可。”   敏宁放下茶杯,咄咄逼人,“为何不可,难道你小瞧女人?”   张廷玉结结巴巴道:“娘娘,您所说的婚姻法中女子也能够提出离婚,实在是有违圣人之言。”   敏宁眯起了眼睛问,“难道圣人就不是女人所生?难道女人就不应该跟男人平起平坐?若是这个世界没有了女人,光凭借你们男人,难道还能地龙一样自体繁衍?”   张廷玉脸涨的通红,站起身长长一拜,“娘娘想要改变女人的状况,臣虽然不敢苟同,但是明白了娘娘的意思。只是这女子想要独立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敏宁下意思的看向四爷,“放足吧,凡是家有缠足者,加税!”   四爷愣了一下,大概是被她这跳跃性的思绪给弄懵了。   好在四爷反应的很快,压了压手让张廷玉坐下,才对的敏宁说,“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改变女人的现状急不得,咱们一样一样的来,就从放足,允许寡妇再嫁开始。”   敏宁被他给顺了毛,也发现之前自己太激动了,朝着张廷玉歉意道:“张阁老还请别介意,我只是想到历史上杰出的女性层出不穷,可现如今整个社会还是视女人为底层,一些穷山恶水的地方,甚至生出女婴就溺死,这才有些急迫。”   张廷玉缓缓的声音说,“娘娘是有大德之人,想要改变千百年来女子地位,在汉人之中太过急躁是行不通的,只能够潜移默化。”   敏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只是那婚姻法还请张阁老回去研究一下,未来肯定会实行的。”现在不行,等十年后,十年不行,等百年后。   只要女子思想崛起,总会有一天追求自己的权利。   四爷拍拍她的肩,“行了,这些事情回头再说,再说说彩票的事情。”   敏宁点了点头说,“这用来公布彩票号码的机器,我已经命人加紧研究了。现下这段时间可以将彩票公司给组建起来,而朝廷这边以发现白莲教等反贼在赌场和妓院出没的理由,勒令整个大清赌场关门,再配合扫荡整京城的赌场。至于这些不当得利,直接收没,然后再视赌场的规模予以罚款充入国库。”   四爷点了点头,要是扫荡起来的话,足可以收到不少一笔钱财。   四爷发现,要是真的将赌场和妓院扫荡的话,同样可以填补国库欠缺的大窟窿。   “当然为了避免死灰复燃,可在整个大清禁赌嫖,命各地官府严加扫荡,凡是发现聚众赌博的赌徒,抓起来流放新大陆,也为了我大清开疆辟土做一份贡献。”她就不相信到了新大陆,无依无靠孤身一人,还能够一心想着赌博。   “当然,也不能够让地方官府胡乱抓人,情节较轻的,关上几日予以惩戒,稍微严重点的,处以罚款,罚款要定制一个大概数目。至于情节严重的,有过卖儿卖女卖妻等劣迹的,等同开聚众赌博的罪名同样流放。”   四爷点了点头,“爱卿,听到了吗?这是你回头跟内阁拟定一个具体的章程,将所有律条详细列出,让各地官府依律照办,万万不可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张廷玉一脸严肃的回了一声“是”。   旁边的敏宁跟着交代了一句,“我说的赌博是指真金白银,凡是超过五十两银子都属于赌博之列,像平常人家拿着几文钱玩一玩,那可是不算数的。”   张廷玉回道:“臣记下了。”   敏宁点了点头,继续对四爷说,“等整个大清的赌博市场一扫荡,咱们才开始推行福利彩票,这也是有赌博性质,但是却带有慈善目的,筹集来的钱财都归为各省用来支持慈善事业。这期间大概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够将彩票在整个大清铺开,正好明天因为打压赌博,使得大多数赌徒龟缩了起来,彩票在发行出来,肯定会引起民众的欢迎。”   总的来说,扫荡大清的赌博市场,是为了给国家自己举办的福利彩票开路。   不然百姓都拿着钱进了赌馆,谁还来买朝廷的彩票?   四爷跟张廷玉一下子都明白了她的意思,难怪要将赌场给扫荡了。   无外乎是国家想自己开,所以将民间的这些对手全都给清理掉。   清理了赌场,也算是给国家稳定做了一份贡献。   赌场的吃相太难看了,要是国家直接跟赌场竞争,还不知道能不能竞争的过人家。   索性直接让对手提前出局。 第16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64)   等张廷玉离开之后,四爷起身走到敏宁身旁揽住她的肩,“这是怎么了,今日里怎么发那么大火?”   这些年经过修身养性,他已经很少看见她脾气暴躁了。   敏宁心里的那股火气噌噌往上直冒,见四爷这么柔声,她强压住火气说,“没事,我只是想到小时候的那一段经历。”   四爷明白了过来,敏宁小时候的经历可不算好,经历过被拐,若不是当年碰到他,可能已经落入烟花之地。   难怪刚才说起那些话那么刺耳,原来是想到了过去。   四爷揽住了她的肩,让她头靠着自己胸前,拍了拍她的手说,“好了好了,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回想了,既然你想改变女子的地位,我都依你还不行。”   敏宁心中的火气渐消,抬起头看着他,“刚才我也有错,不该对张阁老说那么多话,不会吓着他吧?”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太出格了。   四爷继续握着她的手说,“放心,张廷玉是个聪明人,能靠着自己走到现如今的地位,可不是靠张英,完全是靠他自己,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敏宁“嗯”了一声,就这样安然的靠在四爷的怀里,“我知道婚姻法现在实行根本不靠谱,我只是给女人一份希望,有律法支持,男人就不会将女人当成货物一样,可以随意将妻子给卖了。”   想到了这里,敏宁抬头继续说,“你前些年废除奴籍是一件好事,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比如说卖身契改成几十年的契约,这不也是变相的奴籍吗?不如这些就改一改,改成契约最长不超过二十年。最好打击人口买卖,凡是涉及人口买卖的就属于犯法。”   四爷皱起了眉,“可我记得你名下不是有不少从周边属国买人送到大清的工厂做工吗?”   敏宁坐直了看他,“怎么现在找我这边的漏洞了?”随后她跟四爷掰扯清楚,“这不叫买卖人口,这叫做劳务输出,人家自己属国心甘情愿的向我大清输送一些工人赚取外汇。何况这都是签了合约的,可没有限制人不能回国。”   “何况我大清的法律只能够管大清的百姓,人家的属国有自己的律法,咱们可不能强行插手人家的内政。”   四爷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强词夺理。”话是这样说,四爷也不可能为属国的百姓抱屈,谁让他们不是大清之人。   敏宁下次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四爷,“不是说我大清现如今人口缺少吗?”   一想到这里,四爷就有些犯愁,“美洲那边的粮食输送过来倒是减了一点难题,但是光去年一年,据统计就增长了八百万的新生儿,往后可能一年比一年多,一想到未来十几年都要养活那么多张嘴,等下大清这点粮食可不够。”   “土地倒是有,但是工厂跟土地抢人手,不少佃户不愿意种地了,都跑工厂去了。眼下还看不出来什么,时日一长,现如今的粮食根本养活不了那么多人口。”   这才是四爷发愁的,现大清是需要人口,但是新生的人口得需要十多年才能够养大,这十多年里的粮食都得白白填到那么多张嘴里,所以他急需人口,急需的是劳动力,可以种地,可以进工厂。   他打算商业农业两手抓。   敏宁支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我倒知道眼下有一块地可以满足大清现如今的粮食需求。”   “何处?”四爷当即追着她问。   敏宁指了指东方向,“东北啊,咱们老家,那地方可是黑土地,黑土地肥沃,积攒了上千年的肥力。虽然那地方寒冷,比不上南方,可一年中两季或三季的水稻,但仅种一季的粮食,咱们也能平白多出不少粮食。”   四爷当即皱起了眉,沉思起来,太上皇当政期间,就已经迁移过一部分百姓前往东北,然而迁过去的只是少数,绝大多数土地都是荒废着的。   最主要的原因不过是东北一向被视为大清的祖地,那里是龙脉聚集之处,自然被朝廷给圈了起来。   四爷摇了摇头说,“不可,现如今到处都在缺人,哪里还能够从别的省迁移人口过去。”   敏宁点了点下巴,给他出了个主意,“你要是同意开发东北,我保证会帮你弄到人。”   四爷自然同意,祖地自然要保护,但是满足大清那么多张嘴的粮食也非常重要,要是弄不好人一饿起来可是会发疯,那还管什么国什么家。   在这片土地上更迭的王朝,除了外族入侵,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土地间兼并,逼得老百姓活不下去了,这才使得国家走向灭亡。   不过是将祖地的土地种上粮食,又不是打碎龙脉,四爷觉得可行。   敏宁又给他提了一个好主意,“最近不是在整改军队吗?正好叫人拉到东北去,那地方条件艰苦,肯定能够磨砺出铮铮铁骨的汉子。顺便让军队就地屯田,有了军队,肯定就有商业需求,再引一部分商人过去交易,久而久之就会吸引百姓过去定居。等有了这个起点,咱们不能够好好经营。还有咱们大清的读书人身体太过柔弱,哪里能够支撑国家富裕的重大,到朝廷再出个告示,即整个大清的读书人前去支援东北,最少也得一两年,时间一长东北那边不就起来了吗?”   “东北是咱们的老家,要好好经营,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哪一天咱们满人被汉人赶回老家,那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足够咱们自己经营了。”   四爷冷哼一声,“在胡说什么?咱们怎么可能会被汉人赶回老家?”   敏宁闭上嘴不说话。   实际上四爷心里也清楚,不管是太上皇还是他对汉人都非常警惕,就是因为他们是异族人,时刻担心汉人会将他们赶出中原。   当年那朱氏太子的惨案,不就是触及到太上皇那根敏感的神经吗?   不过敏宁提出的开发东北,着实挠到了四爷心痒痒处。   与其留着现在不毛之地的东东,还不如开发起来,要是将东北整的如江南一样繁荣,就算百年后满人被汉人赶回去老家又如何?凭借着东北的繁荣,足够给后世子孙留一条后路。   就算当不了皇帝,也能够做一个富家翁。   四爷突然想到什么问敏宁,“你是不是早计划好了?”不然也不会在东北那疙瘩建设铁路轨道,现如今东北那几个重要的城市都被连接了起来,火车也开始通行了。   敏宁摇了摇头,她当然不承认,“没有的事。”好吧,这确实是她的计划之一。   四爷瞅了她一眼,“行了,这是我先禀明太上皇,若是他同意的话,再跟朝臣商议。”   四爷想着光是凭一条给后世子孙留下一条后路,就足以说服太上皇了,至于满人大臣肯定是同意的,对于汉臣的意见完全可以忽略。   让敏宁回去,四爷留在了书屋开始研墨,有时他脑子里的灵感迸发,经过之前敏宁的那些提点,四爷已经决定想出了好几条开发东北的章程。   在写完之后,理清了思绪,四爷才摆驾畅春园。   畅春园里,太上皇正悠闲的跟三胞胎一起玩扑克牌,桌角上放着一堆带有太上皇头像的金币和银币。   这些都是年前送到太上皇手中的,不能够花出去,却拥有一定的收藏价值。   四爷过来时,三胞胎看见直接将手里的扑克牌一撒,“汗阿玛?”   四爷看着三个孩子却皱起了眉头,“记得今天是上课的日子,你们几个怎么没去上学?”   三胞胎虽然说是住在畅春园陪同太上皇,可实际上每日里还是要去上学。   现在真是三个孩子升到中级学院紧张的时候,再过一个月就得参加升学考试,对于这三个孩子来说,这时间应该非常紧,怎么还呆在畅春园浑水摸鱼。   作为皇子皇女若是连一个简单的升学考试都考不过去,那才是丢人丢大了。   四爷百忙之中也要抽出时间关注几个孩子的学业,就连弘历跟弘昼两个孩子同样如此,更不要提三胞胎了。   只是三胞胎只有弘暄学业不需要操心,弘晧和甜甜的学业简直就是学渣,勉强学会认字,算学更是令人崩溃。   四爷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弘暄在安佳氏肚子里的时候,将好东西都吸收了,才让姐姐和弟弟变得这么笨拙。   好在安佳氏检查之后,四爷才放下心来。不是两个孩子不聪明,而是聪明不用在正途上。   两孩子在童子学院里,简直就是混世大魔王,一心子想着玩,学业是能混就混。   好在也不需要两个孩子继承什么家业,都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不是每一个孩子都像弘暻那么优秀。   不过敏宁那边已经下了令,童子学的学业比较简单能混就混,等上了中等学院就不轻松了,到时候将人直接扔到学院里来一次封闭式教育。   四爷不知道什么叫做封闭式教育,但听得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当即对三个孩子目前的状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胞胎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还是不怕四爷的甜甜开口说,“汗阿玛,三哥昨日里来了我们学院,准备征集场地,来一次学院踢球大比拼,这两天学院里放假了。”   四爷眼角抽了抽,打定主意,等会将弘时那小子叫过来询问他到底都干了什么?   四爷没有继续看三个孩子,而是跟太上皇请安。   太上皇叫了一声起,伸手将桌子上杂乱的扑克牌全都收了起来,然后笑眯眯的问着三个孩子。   “金币要不要了?”   三胞胎听了,立刻围了上去,“要要要,皇玛法你最好了。”   太上皇听了,高兴的将金币分给了三个孩子,“好了,你们都出去玩,皇玛法要跟你们阿玛谈些事。”   三胞胎攥紧了手中的金币乐的眉开眼笑,手拉着手跑开了。   等到三个孩子已跑远,太上皇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起身慢慢的往清溪书屋那走去。   四爷忙跟上。   “说罢又有何事?”太上皇在上首坐下,梁九功那边适时的奉上了一杯清茶。   四爷咳嗽了一声,梁九功见机当即搬来了一把凳子,四爷坐下之后挥了挥手,梁九功识趣退离到门外。   这一连串动作太上皇都看在眼中,却没有吭声。   等书屋那没得人,四爷才将彩票一次托盘而出,太上皇听着有些动容,他人虽然老了,不怎么过问政事了,但眼界还是有的,如何看不出这彩票的利润巨大。   “你如何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刻意的弄出号码截取了彩票的奖金?”   四爷开口说:“回皇阿玛的话,儿子也不能保证,儿子是这样想的,凡事一项新事物弄出来之后,肯定会有人专研,总能够找到漏洞。但是咱们朝廷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可以逐渐的完善这些漏洞,将一切不好的影响压到最低。”   说到这里,四爷又低声道:“况且彩票的奖金对于每期彩票金额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这些奖金撒出去,更能够吸引百姓持续不断的购买彩票。”反正也只要两块钱,换成铜钱也就两文钱。   一般出去赌的,两文钱人家都不带玩的。   太上皇点了点头,“你要觉得可行就去做,反正朕活不了几年了,就算现在拦着你,等我死后,谁还能拦。”   四爷脸色一变,当即起身跪地道:“汗阿玛合该长命百岁才是,儿子绝无此想法。”   太上皇“哼”了一声,“作何这般姿态?人迟早一死,哪能够人人都长命百岁?更何况是作为皇帝,朕如今这个岁数已经属于历代皇帝当中长寿的了,朕也自认为为大清选择了一个好的继承人,对得起历代祖先。”   四爷心中一动,这是认可了他吗?   四爷心中大喜,随后鼻子一酸,他跪着向前爬了几步抱住太上皇的腿。   “汗阿玛,儿子绝对不负你重托,只有一个希望,就是希望你能够长命百岁。儿子还需要您为儿子指点前路。”   太上皇心里有些软,难得老四做出这般姿态,拍了拍他的头,太上皇无奈道:“行了,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作何小儿姿态?”   四爷面上露出羞愧之色,抹了一把脸,站起来重新坐下。   “儿子还有一事想要询问汗阿玛。”   太上皇微微抬了抬头说,“说吧。”   四爷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说,“儿子打算在辽东三省种植稻米。”   太上皇却觉得他异想天开,“你可知道辽东三省一年中有大半时间滴水成冰,根本不适合种植粮食。”   四爷将自己的理由说出来,“儿子认为辽东就算再冷,还是有气候温暖的时候,以前京城之中不是也没人敢种植水稻吗?还是汗阿玛您命人在京城种植水稻,这些百姓才跟着学。京城往东一带的气候跟京城差不多,儿子认为种植水稻同样适用。一年之中就算只有三个月气候温暖也足够种上一季水稻。更何况辽东一代,千百年来都未消耗过土地的肥力,这里是一片肥沃的土地,插上一根稻草都能活。儿子这些思考过,要是将整个辽东全都开发出来,所以让我大清平白无故多上一半的粮食。”   辽东地域广阔,要是全都开发出来种植粮食的话,绝对可以比得上江南一带的产出,可不要忘了,江南的土地已经种上了千百年,而辽东还是一片处女地。   太上皇虽然很认同他所说的话,不过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要如何解决人力问题?”   当年太上皇已经从其他省迁移过一部分人口,太上皇本来想出哪些省还能够在迁移人口过去。   四爷说出了自己的主意,“儿子打算先将八旗士兵迁移过去囤田种地,辽东三省已经通上了火车,这些粮食完全可以拉到盛京,从盛京通往京城。”为何没有在京城修建铁路,无外乎京城是大清的首府,在这里做任何事情都要斟酌斟酌再斟酌,不到万无一失,朝廷不会批准在京城修建铁路轨道。   太上皇摇了摇头说,“此法不可取,八旗士兵要是知道被调往苦寒之地,可能会引起军营哗变。”   四爷脸一肃,想到这个可能,他脸色变得很难看。   “那就将整个军营肃清!”四爷咬着牙说。   太上皇起身走了过来拍了拍四爷的肩,“老四,此事事关重大,你想要开发祖地事关重大,得征的宗室的同意。”那地方不只是爱新觉罗氏的老家,还是满清各个大族的老家,开发人家老家总得先把人给摆平了。   四爷说出了自己的理由,“儿子之所以将辽东三省改造成鱼米之乡,儿子有自己的理由。”   太上皇手背在身后,“说说看。”   四爷只吐出了一句话,“儿子想要举全国之力来改造辽东三省,为我大清谋取后路。”   太上皇的瞳孔猛然一缩,他没想到老四的谋求竟然如此深远。   “你这是不看好我大清把持中原?”   四爷苦笑了一声,拱了拱手说,“儿子只能够谋求当代,至于后世子孙,或许哪一代就出了一个不肖子孙丢了江山。儿子之所以辽东三省这块不毛之地给开发出来,就是希望为后世子孙留一条退路。就算丢了皇位,也能够退回老家。”   太上皇在屋子里走动起来,一边走动一边沉吟,最后在四爷面前站定,“这事你既然想做,朕自然是支持的。至于宗室,以及其他满族大姓,朕还有一把老骨头帮你扫平这些障碍。”   四爷大喜,当即单膝跪地道:“儿子在这里谢过汗阿玛。”   太上皇却深深的皱起了眉,这事不好办呀。   这边四爷又是煽情,又是侃侃而谈,总算是鼓动了太上皇帮忙作为挡箭牌。   而那一边位于江南的弘暻却不好过。   弘暻这一次出来主要是为了增加历练的经验,因为有九叔在,他完全把这一次行程当成了的旅行,根本不认为自己能够插上手。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刚到江南不久,就出现了大状况。   整个江南的盐商全都聚集起来跟朝廷作对,就连当地的官员,也暗地里通风报信。   九叔和李卫忙着处理这件事,弘暻一时之间就闲了起来,便出门闲逛。   好在他跟九叔分成了两队从来没有联系过,所以也没有人把他跟朝廷派过来的钦差联系在一起。   这一转悠就被人给盯上了,毕竟他张嘴就是一口流利的京话,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来历。   弘暻很快离开了海宁县,转到去往嘉兴,就是避开让人牵连到九叔。   然而一到达嘉兴,弘暻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上了。   “先找个客栈住下。”弘暻没打算继续走人,而是等停留在原地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一直盯着他。   弘暻身边没有跟什么太监,他身边安排的全都是属于粘杆处的人。   一个少年身后跟着几个侍卫,一看就知道是从大家族走出来的。   嘉兴这块地方并没有什么大的家族,真正的大家族都聚集在苏杭一带。   只是这里属于长江交汇点,不少常在长江走的势力都在这里设立了歇脚点。   弘暻闯了进来,就像是闯进了一条肥羊,不少人将眼光对准了他,磨刀霍霍想要干上一笔。   像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闯荡江湖的公子哥他们最欢迎了。   找了一家看着还算是整洁的客栈,弘暻便住下了。   他一边打算摸清到底是谁盯着他,一边又打算在嘉兴等着九叔。   海宁属于嘉兴下面的县城,那边的情况迟早会传到嘉兴这边了。   更何况眼下嘉兴的港口被朝廷严密把持,住在嘉兴,弘暻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他们去查探,到底是谁盯着咱们。”入住客栈后,弘暻便叮嘱了身边的人。   等人退下之后,弘暻才摊开一张纸,开始写起这段时日的所见所闻。   这是他额娘交给他的任务,不需要做旁的,更不需要插手九叔所做的事,只需将他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全都写出来。   等回京之后,额娘还会考验他。   弘暻将这个任务牢牢的记在心中,每日里休息的时间就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全都记下。   这一次记下的是从海宁到嘉兴途中的所见所闻。   “儿子前往嘉兴的途中,发现当地官盐价格太高,私盐来说具有价格优势,且雍正年间,相较于康熙初年人口已经翻涨几倍,对于盐的需求量日益增长。这才导致私盐泛滥,而官盐就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   弘暻将私盐泛滥的原因写下来,深究原因也是因为官盐课税重,价格高,因为市场保护,一些便宜的官盐进不到某地,这就导致私盐泛滥。再加上人口增长,对盐的需求量也跟着增长,这才滋生了对私盐的需求。   所以真的要改变盐政的政策,就得先将这两点疑难给解决了。   弘暻这孩子还是非常聪明的,看待事情的眼光非常独特,这跟与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有关。   他知道这一次将他怕到江南来,等回去之后必定会考量他关于盐政的处理,所以尽管来到这里之后一事未做,但还是处处观察,将所有事情都记在心上。   将手中的笔停了下来,弘暻但这一页纸干了之后,再翻开另一页继续写。   等写的差不多了才将手中的本子给收起来。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屋里已经点上了煤油灯。   弘暻有些不习惯,他在海宁住的地方都拉上了电灯,没想到嘉兴这里竟然用的还是煤油灯。   抿了抿嘴,弘暻让人出去打探一下缘由。   过了一会儿,侍卫进来跟他说,“原本该轮到嘉兴拉上电,不过嘉兴这一块的本地势力都想要入股发电厂,省内的衙门自然不允许,在本地势力就阻拦住,不准发电厂入内,这不事情就僵持住了。海宁县那边之所以拉上电是从盐城迁过来的,您也知道盐城那边是晒盐的地方,对于电的需求量就有些高,就专门建了发电厂。”   弘暻点了点头,随即又疑惑起来,“这本地势力到底是何方人,竟然敢跟官府对着干?”   侍卫开口说,“嘉兴这边的情况复杂,这里处于长江三角地带,各地势力根扎于此,有些势力甚至跟朝中有联系,大概是因为自凭有靠山,还赶着跟官府对抗。”   弘暻就摇了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就算有依靠也不敢这样光明正大的跟朝廷干,而且这次根本没有传进京。嘉兴这边肯定隐藏着什么,不想被外人察觉出。这是发电厂建起来,必然会引来大量的外人。或许之前派过来的官府跟嘉兴这边演了一出双簧戏,顺势不让发电厂进入嘉兴了。”   那侍卫开口说,“我真的这样,嘉兴这边就危险了,主子,要不咱们还是先行离开。”   弘暻开口说:“不入虎山,焉得虎子,更何况这些只是我的猜测,要是想要探一探这嘉兴的底,看看这边到底藏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侍卫一脸为难,对于他来说他的主要责任就是保护三皇子的安全,让三皇子处于险境,就已经是他的失职。   可惜的是弘暻根本就不会听劝,正好有九叔在海宁那边吸引视线,他也可以在嘉兴好好的探一探究竟。   下了决定之后,弘暻便行动起来,连续几日在茶馆,酒楼收听消息。   甚至还跑到了江上的花船上。   可惜的是尽管这样打草惊蛇,仍然未有什么重大突破?   到最后弘暻甚至下了狠心,决定以身试险,亲自去看一看那些人的底。   没两天,弘暻失踪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海宁县,九爷收到消息之后,一副死了爹妈的模样,连忙抽出人手前往嘉兴去搜查,一边又向京城飞鸽传书。   信鸽还未传到京,江南的郑钧就先一步得到的消息。   当天晚上,他就开始调动人手,连夜赶往嘉兴。   与此同时嘉兴那边的势力,也发现整个嘉兴多了许多生面孔,这些人缩齐脖子。   若是在本地还可以称王称霸的话,那么对于这些江南的霸王,嘉兴本地的势力还不值得一提。   随即一些小道消息,在整个嘉兴暗地里传了起来。   “听说江南那边的一位大户人家的公子在嘉兴失踪了。”   “难怪会来这么多人寻找,听说最大嘉兴最大的虎威帮也帮着找了起来。”   “我记得虎威帮投靠的是江南霍家,这回丢失的该不会是霍家的小公子吧?”   “不是,不过也差不了哪去,听说是霍家的表少爷,人家是京城过来的公子。那在嘉兴游玩,没想到突然间就失踪了,可不就惊动了霍老虎。”   霍家是最近十来年突然崛起的庞然大物,手下土地,工厂无数,养了最起码有几十万的工人和佃户。   在江南这边算是鼎鼎有名,就连去往衙门都被奉为座上宾,被人偷偷的称为霍老虎。   当然这没有贬义的意思,霍家即使赚到了钱,每年也会出大笔银子在江南修桥铺路,建造养济院,修建童子学院,招收普通农户家的孩子免费就学。   可以说是整个江南的活菩萨。   霍老虎,这句话是指霍家是盘踞在江南的大老虎,有了这么一头老虎,能够护佑百姓。   不仅各个势力在嘀咕,就连之前绑走了弘暻的势力同样感觉到压力颇大。   原以为只是一个外地的富家公子,绑了也就绑了,然而没想到的事,这个富家公子来历竟然这么大,跟霍家有关。   江南有两个巨头,一个是金陵霍家,一个是杭州郑家,这两家势均力敌,偶尔会合作,偶尔也会有争斗。   这种亦敌亦友的状况,谁都摸不清。   不过面对威胁的时候,两家会联手清除对手,所以不少人都明白,只要得罪了其中一家,就得罪了另一家。   或许这两者只是商人,然而江南一带的衣食住行都脱不开这两家的关系。   只要得罪了其中一家,这人最好是离开江南,不然衣食住行缺了哪一样,未来都不好过。   “放心,痕迹都抹干净,想必霍家不可能发现是我们抓了人。”那个将弘暻抓走的势力,心里还怀着侥幸。   要是可以的话他们早就想把人给交出来,只是抓到人的当天晚上,就连夜将人带出了嘉兴。   嘉兴被掀起的动荡,弘暻一无所知。   他被抓住的时候并没有抵挡,让身边的暗卫悄悄追随,正好他也要见一见那幕后的指使者,所以就装作着了道。   然而想到的是,他连夜被送出了嘉兴,人被塞在一艘货船的暗舱里,只听着船上来来往往的商客。   弘暻可算是遭了大难,他长这么大最艰苦的日子也不过是前些年跟弘时住在京城的一个小宅子里,就算那样,顶多也就吃得不好,没有饿过肚子。   然后这回被塞到货船暗舱里,因为要避人耳目,那绑匪白日里并不过来。   只夜间送两块硬邦邦的杂面窝窝头,配着半碗热水就着吃。   且吃喝拉撒都在暗舱里,只待了两日弘暻都快被逼疯了。   他倒是想跑,可是也不知道那匪徒给他吃了什么药,使他全身发软根本使不上力气。   好在第三日夜间,他被带到了上面的船舱里,弘暻明白,这是打算在下一个渡口将他悄悄的带下去。   等到白日里,匪徒出门去了,弘暻总算看到了一脸焦急的暗卫,他松了一口气才放下心,好在暗卫没有跟丢。   安慰劝着弘暻离开,不过却被弘暻给拒绝了,他倒是想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敢绑架一个皇子阿哥?   暗卫无法,只能够偷偷的传递消息,招集附近粘杆处的人,务必要保护好三皇子的安全。   与此同时,九爷飞鸽传书传送到京城的信件,也被递到了四爷的案桌上。   四爷手一个不注意直接撕开了这封信。   他脸色显得阴沉,原本下方正在商讨的内阁大臣不由都收了声。   四爷明白,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将弘暻失踪的消息给掩盖住,不然要是被反贼和有心之人得知弘暻现如今在江南,那才是最糟糕的情况。 第165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65)   很快四爷的脸色就收了起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跟内阁讨论。   杏花春馆。   敏宁同样也收到了一封信,这封信是从江南传达过来的,虽然比九爷传过来的信要慢上一步,但江南那边有特殊的渠道,反倒跟四爷的信同时到达圆明园。   翻开信后,敏宁眉头皱了起来。   她倒是不担心弘暻的安全,弘暻那孩子到达江南之后,他身边早就围着暗地里保护他的人。   更不要说那些掳走弘暻的人,连粘杆处的人都没有甩掉,更别说那些隐藏在更暗处的人。   她之所以这么皱眉,是因为霍庭在嘉兴弄出的动静,霍庭早就得知嘉兴有红花会高层的踪迹,这一次之所以大张旗鼓的派人前往嘉兴,只是打草惊蛇,准备将红花会中的暗点给一网打尽。   红花会对于她来说,只是皮上之藓还容不得她大动干戈。   她考虑的是整个国家的谋略,红花会顶多就是拦路的蚂蚁,根本不值得一提。   霍庭这次突然朝红花会动手,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弘暻被掳走的事情跟红花会有关。   甚至隐隐散发的思想,那红花会该不会跟私盐有关,甚至有可能盐商之中就有红花会之人。   敏宁沉思了起来,打算在四爷回来之后跟他详谈。   弘暻身上仍然绑着绳子,竟然拒绝了侍卫带他离开,那么为了不打草惊蛇也没必要让侍卫帮他解开绳子。   外面又传出了脚步声,弘暻急切的朝着侍卫看,侍卫商量下攀登到船舱顶上,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一转眼身体就缩在了一起,躲在了一根横梁后。   弘暻听到推门的声音,眼睛直直的盯着外面,脸色说不上好看。   那个人推开门,第一件事就是谨慎的查看不大的船舱内,发现四周床上藏不住另一个人,才一脸谨慎的将弘暻给拉了起来。   弘暻手被拴在背后,嘴巴被一块白布堵得牢牢,那人提溜着他的衣领直接将他给拉出了门。   出门之时,弘暻不经意的扫了一间屋子里,随后便被那人给推出了门。   外面甲板已经空无一人,看得出应该是事先安排好。   船已经停在一个杳无人烟的渡口,这种渡口应该是私人打造,平日里被隐藏的好好的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停在这里。   那人拎着弘暻快速的下了船,没多久便踏上了渡口旁停着的另一条小船。   弘暻脸色有些微变,这是这些人再换船走的话,跟着他的人可没有船跟随。   就算弄到了船,在这一无遮拦的水面上,很容易被发现跟踪。   然后不管弘暻怎么想,他都被推到了小船上,刚想要弄出一些痕迹,就感觉到脖子一痛,随后昏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他已经躺在一个昏暗的地方。   等视线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弘暻慢慢爬起来,身上的绳子已经一无所踪。   他站起来看了看才发现,这里应该是地下的某个暗牢,大概是因为荒废许久,暗牢中连空气都带着一股腐朽味。   “有人吗?”弘暻喊了一声。   然后空荡荡的暗牢中只有他的回音,根本没有人回答,弘暻不明白自己到底身处何处,一时之间又觉得自己太过自信,才将自己处于这种劣势。   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回答,弘暻算是知道了这个暗牢中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他有些紧张,紧张他身后的人没有跟过来。   好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几声长短不一的鸟叫声,弘暻松了一口气,安心的坐在暗牢中。   只要身边的人在就行。   接下来大概过了小半天的时间,有人送来了膳食以及清水,食物有菜有肉还有大米饭,这样看来的话抓他的人应该过得很宽裕,普通人家可吃不上这样的伙食。   因为身边有了依靠,弘暻不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反而担心自己以身试险,回到京城之后肯定会挨骂。   带着这样的忧愁,弘暻在暗牢度过了好几日,他也只能够根据三餐的时间来计算到底过了几日。   特别是让他郁闷的是,查他的幕后黑手,根本没打算跟他见面。   那么只能有一个情况就是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将他抓出来作为威胁来达到某种目的。   而自己就是自投罗网。   原本想要让暗处的人带他离开,结果就多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这暗牢外紧内松,暗牢之中虽然没怎么看管他,但暗牢外面却是防御重重。   偷偷潜入一个人可以,但是想要将他带出去没那么简单了。   反正一时伤不到他性命,弘暻也就让自己强忍着耐心呆了下去。   另一边碧影已经得到了自家小主子的一些消息。   之前弘暻昏倒没有发现小船到底前往何处?但是暗地跟随的人却没有昏倒,自然而然紧跟着小船的踪迹。   这一走才发现小船竟然直接进入了绍兴内,随后换了一辆马车将弘暻带进了绍兴陈府。   不过奇怪的是陈府的主人,似乎不知情,就好像有人知道陈府内的情况,直接将人关到了府里一座荒废的院子里。   那院子里的一口枯井,正巧就是通往地牢。   得知小主子暂时安然无恙,碧影也没有急着救人,而是先打算将那背后的黑手给抓出来。   与此同时,嘉兴那边全乱成了一团糟,大量的势力被官府和霍家势力联手剪掉,现如今嘉兴本地的势力已经大伤元气只留下三两只小猫苟延残喘。   嘉兴本地的顽固势力一被剪出,之前退出的发电厂公司迅速的进驻本地。   本地可以通电的消息一传出去,顿时就引来了百姓的热烈欢迎。   原本这些百姓早就渴望着能够通电的,却偏偏忌讳本地的势力连提都不提,只能够眼巴巴的望着隔壁周边的城市用电,嘉兴都快成了一个没有光明的孤岛。   不然坐着船一路顺水而行,就能够看到好些个渡口都是灯火明亮,就嘉兴的渡口是黑暗一片,这引起了连番反应,使得嘉兴的渡口都不如旁的渡口繁荣。   人家宁愿多使一段路,寻找有光明的渡口。   碧影正在整理各种信息,开始推算幕后指使之人是谁,最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郑钧伸头看了过去,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是她?”   碧影思考了一下,才回答:“我记得她的儿子,在两年前失踪了,到现在也没消息。”   郑钧知道的比碧影多一点,特别是当年那件是他亲手办的,“她儿子是红花会的一个重要头目,当年在台湾那边可是闹出了大动静,放出了大量的红花会反贼。朝廷下过禁令,务必要将人捉拿。后来连番堵截,还是安徽省某一个小城,错打错招将人堵在了地下通道。抓到之后就马不停蹄的流放到新大陆,如今大概在新大陆种地呢。这位夫人这些年一直没有停过打探他儿子的消息之事,只是这件事情一直在安徽处理,跟江浙的这边联系不多,所以消息一直没有被打探到。”   碧影凝起眉沉思起来,“那这样看来的话,这位夫人应该是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三皇子的消息,这才将人抓起来威胁朝廷将她儿子给放出来。只是我有一点疑问,这位夫人只是一个寻常的内宅妇人如何能够联系人手?”   郑钧提出了一个假设,“这位夫人虽然不能够联系人,但是那些反贼却可以主动联系这位夫人,我猜想反贼应该是从哪里得知了三皇子的身份,这才假借这位夫人之手将三皇子掳走。终极目标应该是想要打探当年那些失踪的反贼。”   到这里,郑钧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看来当年被抓的那批人当中隐藏着一条大鱼。”不然这些反贼这么长时间还依依不舍。   按理说郑钧也是汉人,应该对反清复明之人抱有好感,然而他却明白这些反清复明之人,只是打着旗号为自己谋取私利。   明朝灭绝了也就灭绝了,千百年来灭绝的皇朝多的是,想要复国的也数不胜数,可是从来没有成功过,为何?无外乎不得民心。   百姓自己想要过着自己的日子,不希望再起战事,那些野心之人就算在鼓动又如何?   更何况,现如今大清的改革正在蒸蒸日上,朝廷这些年里出的政策无一不是对老百姓有好处,郑钧觉得就算是前朝也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所以所谓的反清复明,也只能骗一骗愚民百姓。   碧影点了点头,“既然背后之人都已经找出来了,那么,咱们赶紧去营救三皇子。”   郑钧回答,“这事我已经下令让人去办了,还有嘉兴那边藏着的事情尽量挖,一定要把那些隐藏的隐私全都给挖出来。”   碧影让他放心,江南这边的发电厂可是她在管,之前无缘无故在嘉兴碰了个钉子,她一直在忍,这回清扫除嘉兴的顽固势力之后,发电厂就不期待的进驻嘉兴。   而那些之前制约着发电厂不能够进入嘉兴的,因私,自然要被彻彻底底挖出来。   绍兴府,一队兵马直奔上岸,绕过了衙门,直接将陈府给围了起来。   还不得陈府的人有动作,光明直接推开了陈府大门,冲进去将所有阻拦之人拿下。   弘暻被救出暗牢,重见天日的时候,都感觉自己恍如隔事。   “卑职叩见殿下,恕卑职救驾来迟。”跪在地上的是浙江副都统,掌管杭州、乍浦的驻军,这一回得知三皇子在他管辖范围内失踪的消息,顿时吓得亡魂大冒。不容易得到消息,连夜带着人前往绍兴来救人。   弘暻靠在侍卫身上,几日没见阳光,显得他脸色有些白。   “我没事,这位大人还请起。”说完之后,弘暻又看着眼前这个破旧的院子问道:“此地为何处?”   副都统回答:“回殿下的话,此地为绍兴府,陈府。”   弘暻皱起了眉头问,“查出幕后指使者是何人了吗?”他没有问陈府到底是谁的府邸?不过敢作为窝藏点,陈府自然得覆灭,已经注定的未来,也不值得他过问。   副都统谨慎的回答:“已查明是陈府的当家夫人,和红花会有牵连,将殿下给抓来。”   就在这时,官兵外围匆匆走过来一群人,被用在人群中的老夫人,也听到了副都统的话。   一转身,一巴掌甩向了她身后的妇人。   弘暻原以为凶手是这位老夫人,不过见此情此景那还能不明白,应该是老夫人身后的那位出手。   打完之后,老夫人转身跪地:“老身拜见三殿下,我陈府管教不严,还请三殿下发落。”她身后的一伙人呼啦啦跟着跪拜。   只留下那位被打的夫人站在原地,捂着脸垂下了眼睛。   弘暻愣了一下,也没有叫起,直接问向身边的侍卫。   “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我道来。”   侍卫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弘暻转头看向那夫人,“我的身份核实暴露出来的?”他自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然而没想到一落入江南,就被有心之人察觉。   这不得不让弘暻怀疑,是不是内部泄露了消息?   那位夫人没有开口,老夫人却扭头训斥,“还不把你知道的事请说出来,你跟反贼联络,简直是把我陈家陷入不复之地。”   那位夫人突然哈哈笑了出来,笑声之中带着一股疯狂的劲,她手指着老夫人说,“我儿子都没有了,怎么还能够顾及陈家?我为了陈家劳心劳力,不仅在老家侍候你这个老婆子,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在外有美妾伺候,我唯一的指望也就只有嘉禾了。结果嘉禾呢,还被你这个老太婆给送入了……”   “你疯了你?”老夫人突然打断她的话,“嘉禾失踪,难道我这个作为祖母的就不难过吗?可是找不到他的踪迹,我又能怎么办?嘉禾失踪,这不是你联络反贼抓三皇子的理由。”   那位夫人被打断之后,神情似乎一下清醒过来,她捂着脸哭了起来,“嘉禾失踪了,我一直找不到,有人告诉我,只要将三殿下抓起来,才能够让朝廷帮我找,我也是没办法了……”   弘暻皱了一下眉。   老夫人却咄咄逼人道:“这不是你以下犯上的理由,这一次有老身做主,替我儿子将你休弃,休要带累我陈府。”   那位夫人听完之后,身体瘫软了下来。   老夫人却不闻不问,转头看向弘暻,“三皇子,我这儿媳做的错事,我陈府愿意承担,只望不牵累府里其他无辜就可。”   弘暻还没有理清思绪,听到老夫人这样一说,回过神来道:“老夫人还请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陈夫人所做之事,自然有国法来判。”   陈夫人还在低声的呜咽哭泣,弘暻给副都统使了个眼色。   副都统一招手,立刻过来,两个是官兵将陈夫人给带走。   “陈府还需要继续关着,陈夫人先带走,我们需要从她口中得知是如何联络到反贼。”   副都统告知了陈老夫人。   陈老夫人忙客气的点头,“应该的应该的,这件事我们肯定配合。”   弘暻这几日被关起来,虽然不差吃喝,但精神有些疲惫,也就不继续待下去,让侍卫扶着他离去。   弘暻一离开,副都统也不继续呆着了,说了一句告辞,连忙跟了上去。   等府里的士兵全都离去,将陈府团团围了起来。   陈老夫人收起了脸上的神色,一脸高深莫测。   另一边的弘暻被安排到绍兴府衙,绍兴知府得知失踪的三皇子就被反贼藏在他眼皮底下,更是被吓得浑身哆嗦。   这回更是连忙清扫了衙门以供贵客来居住。   弘暻躺在床上,脑海里一幕一幕的回忆着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他辗转反侧,像是想到什么,闭着的眼睛能睁开。   “不对!”他猛的坐起身喊了一声。   “刚才那位陈夫人分明是想要说什么被那位老夫人给打断了,也就是说,这件事那位老夫人有可能是知情的,只是将所有的罪名全都推到了陈夫人身上,而陈夫人仿佛有所顾忌,更是担下了这些罪名!”   “不肯定这件事情老夫人有没有插手,但那位陈夫人绝对不无辜!”   弘暻越理思绪越清楚,特别是将之前那一幕一帧一帧的回想,越想越觉得里面有问题,他兴奋起来,朝着屋里喊了一声,“来人,将浙江副都统给我叫来!”   屋子里不知道何时出现一个黑影,那黑影片刻之后又消失。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副都统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卑职见过殿下,不知殿下叫卑职过来是有何事?”   弘暻脸上还带着一丝兴奋,“由贵大人,我发现了一些情况,那陈府的那位老夫人肯定知情,让那些官兵务必将陈府给我围好了,千万别让人给跑出去。”   副都统由贵虽然不知道三皇子从哪里得来的结论,不过还是遵命了。   他一个副都统,虽然掌管的兵马,但是在这位前途远大的三皇子面前,仍然不值得一提。   就算是主家,对于三皇子的前程很看好,更不要说他这个分支。   由贵打算三皇子在江南这几天尽量捧着他,可千万不要怠慢了这位小祖宗。   弘暻还不知道他的思想,只想着证实自己的猜测,他失踪的事情肯定已经传了上去,那么眼下己方的人肯定会涌到绍兴来。   弘暻打算派这些人循着陈府的线索继续查下去,务必要将反贼给一网打尽。   此时的弘暻就好像刚离家的少年,迫不及待的想要有一番作为,让汗阿玛跟皇玛法看一看。   弘暻被救出来的消息很快传了京,京城那边四爷得到消息之后,总算是放下了之前一直提起来的心。   自打得知弘暻失踪,他也没敢去见敏宁,就算敏宁派人来寻找,他都避而不见。   这回得到儿子已经救回来的消息,四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觉得终于有脸去见她了。   然而他却忘了敏宁手中自有消息渠道,甚至传递消息的速度比他这边还要快。   知道四爷为何不来见她,敏宁也没有强求硬是跑过去去找他。   很快,她也得到了儿子安全的消息。   虽然面上没露出什么,可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不担心?   想了想,敏宁又觉得此次是一个好机会,之前他一直想着改个盐引,然而却一直不是合适的时机。   这回正好可以借着盐商跟反贼有牵连的关系,直接废除盐引。   只是就得先说服四爷,就是之前的话,四爷很有可能不同意,想着温和的处理盐政一事。   若是这回得知弘暻的消息是被盐商给透露出去,就不相信四爷还能够坐得住。   这些盐商还真是钱能通天,直接买通了京城的某些人,偷偷画了弘暻的头像。   这回弘暻一出现在江南,就引起了江南那边人的注意。   要不是敏宁有安插人渗透到漕帮之中,也不可能得到这个消息。   想要在江南行走,走水路是最方便,那就绕不过漕帮。   河上发生的事情也逃不过漕帮眼中,弘暻可以说刚上船,就已经泄露了身份。   漕帮怕惹火上身,直接将弘暻送到海宁之后便退离了。   而海宁那边有老九李卫,还有众多官兵把守,自然不用没办法动弘暻。   然后这小子倒是胆大,直接跑到了嘉兴去,这一下可不就撞到别人的老窝。   到嘴的肥肉,谁肯放弃?   敏宁想着等弘暻回来非得教训他一顿,连弘时懂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怎么偏他这个聪明人,却有傻的时候,傻乎乎的钻到人家的网里。   这回是因为防护的周全,若是下回呢,下回就是身边人少了呢?   虽然知道身边有保护她安全的人,但也不可以只持有依仗,刀山火海都敢闯!   四爷这回麻利的来到了杏花春馆。   敏宁听到之后也没有去接,这人大概也收到弘暻安然无恙的消息,才敢过来见她。   四爷一进门就见敏宁坐在窗前一动不动,他脚步顿了一下,才继续朝她走了过去。   “这是在看什么呢?”   随后他低下头,看到敏宁面前张开的纸张。   纸张真是江南那边传过来的,上面写着江南哪些跟天地会白莲教有牵连。   四爷一眼扫到了那几个字眼,就伸手将信拿起来看了。越看他眉头皱的越深。   敏宁抬头看着他,看着他看完之后,脸上露出了震怒的神色。   “这不是可以想到的事情吗?这些反贼若是没有金钱支持,哪能够吸引那么多人加入?”   任何势力都逃不过金钱的支持。   漕帮靠着漕运才能拥有大笔的财力吸引帮徒加入,那么白莲教呢?白莲教有圣女,那么白莲教当中肯定有大量女信众,女人能够得到消息又能够赚钱有生意还能有哪些?这才是敏宁想要清扫妓院的原因。   而天地会肯定也有自己的金钱来源,而大清盐税是仅次于农业税的的主要税收来源。   每年有大量的私盐涌入市场,就说明被逃掉了大量的税,这么一大笔庞大的资金怎么可能不落入人眼中?天地会等伸手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毕竟天地会建立的不久,就有如此庞大的规模,那只能说明他财力雄厚。   那么大的财力从哪里来?逃脱掉的大量盐税就尤为可疑。   四爷顺着信里的思路展开,也开始认定了这些反贼插手了私盐的事情。   这样说来的话,眼下一时肃清,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如那些反贼不清扫彻底,很有可能死灰复燃。   这绝对不是四爷想要看到的,他想的是将四海清晏,而不是一日复一日的清除这些顽疾。   打击私盐只能治标,最主要的是在源头解决问题。   四爷将信放了下来,闭上眼睛思考起来。   敏宁将信放下,随后开口问他,“之前请您过来一直都不来,怎么今个儿想到过来?”她的语气透着不善。   四爷睁开眼睛看着她,最后坐到旁边,端起了茶碗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徐徐开口道:“这段时间正忙着跟内阁商议彩票的事,有一堆的事情需要处理,这不是过不来吗?”   敏宁也没有拆穿他,转而开口问他,“爷,江南那边的盐商太过嚣张,竟然做下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敢跟反贼有接触,我觉得应该查,重重的查。”   四爷端起茶杯点头,“我会派巡抚连同两江总督,务必要清查此事。”敢将手伸到弘暻身上,就不要怪他将这些伸出来的手全都斩断了。   一时之间,四爷也想不出该如何处理私盐一事,他放下茶杯,不经意间扫到了敏宁镇定的脸。   突然福至心灵,他开口问道:“关于盐政,你有什么想法?”   敏宁抬起了眼皮看他,“现在的盐政一团乱麻,只要有了盐引,就不可能逃离解决私盐的问题。”   听到她这句话,四爷眉头皱了一下,才开口问她,“说说你的看法。”   敏宁喝了一口茶,才徐徐的拿起桌上的笔,又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在纸上写下盐引二字。   “所谓的盐引是两宋时期开始的政策,那时候跟现在可不同,只要一个商人肯将粮草运到边疆,就能得到盐引,拿到盐引才可以贩盐。到了明朝就不同,不需要将粮食送到边疆,也不需要自己拿盐引来卖盐,只需要从朝廷手中拿到一个口岸,就能够将盐卖给手中有盐引的盐贩,坐等源源不断的银子。”   “而我大清也是遵循前朝此例,现如今绝大部分的食盐口岸都掌握在盐商手中,也就是说朝廷已经将产盐的控制权拱手让人,就算盐引还在朝廷手中,但是发出去之后那些手拿盐引的盐贩想要去购盐,就得贿赂那些大盐商。盐引中有朝廷的各项课税,再加上给盐商的孝敬,这里面的路费,人工费,所有全都体现在盐的价格上,这就导致官盐价格居高不下。”   “百姓买不起该怎么办?可偏偏因为有区域政策,外地便宜的官盐又进不来,这就有了私盐的市场。地方官员和盐商联手,只发少许的银子就能超开盐引,这多余买到的私盐不需要交税,只需要从大盐商手中买来盐,转手低于官盐的价格出售给百姓。这就跟劣币驱除良币一样的道理,属于市场自身的选择。”   “所以我觉得……”敏宁放下了茶杯,看向四爷,“废除盐引,将沿海口岸收为国有。”   四爷皱起了眉头。   “盐引废除该如何收税?口岸以归为盐商,朝廷不可无凭取回。”   敏宁也没有失望,将盐场归为国有也只是最后的目的。   “我还有一法,那是改纲盐制为票盐制,再对此有盐引的大户收以重税。”   四爷示意她继续说。   敏宁舔了舔唇,详细的将票盐制说出,“我说的盐票跟盐引差不多手续,只是盐引得有一定资本才能够购盐,而盐票就是引入民间小户。可让商贩自行买盐,盐价中包含了课税,买多少盐发多少盐票,只要拥有盐票,可以在大清任意卖盐。”   四爷明白过来了,“你这是打算破除行盐地界,再以重税来限制那些大户,鼓励小商贩加入打破官盐价格。”   敏宁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小商贩的加入,还有盐票可行岸卖盐的制度,可以打破盐商的垄断,一旦这些小商贩加入,居高不下的盐价肯定会降。到时候盐商就得跟着降,不然争不过这些小商贩。盐商利润一降低,可轮到他头上的税收还是很重,时日一久盐商肯定会破产,口岸盐场自然会回到朝廷手中。”   四爷若有所思起来,不得不说敏宁这一手确实是毒。   至于那些即将面临破产的盐商,四爷根本不会同情,就他所知一个大盐商一年可得千万两银子,小盐商一年也有百万,朝廷一年也才三千万两的盐税。   也就是说大头全都被这些盐商给吃下了,只留下了点骨头给朝廷啃。   这群盐商胆子够大,过了这么多年富可敌国的日子,也该将这些不义之财全都交还出来,用以回馈百姓。   敏宁看着他问,“怎么样?这个主意行不行?”   四爷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说,“行,怎么不行,这些盐商是肆意提高盐价,使得百姓连官盐都吃不起,扰乱大清的官盐市场,也该受受教训了。”   “票盐制只是暂时的,等将各大盐场收回来之后,咱们朝廷自己经营,未来将盐的价格被限定,务必要使每个人都能吃得起盐。”   四爷听着一笑,随后开口道:“等江南私盐一案查得差不多了,我再让内阁拟定新的盐法,改盐引回盐票。”   至于她所说的将盐场收回来由国家自卖,四爷觉得不可取,已经从官营转变到了盐引专卖,总不可能再倒退回去。   敏宁叹了一口气,盐这种东西每个人都需要,是大清必不可少的,只有掌握在官府手中才能够制定价格不在乎利润。   若是落入民间手中,哪一个会看着这么庞大的利润脱手?   敏宁暗自下了决心,若是四爷不愿意收回来,那么她打算自己着手将这些岸口掌握着手。   反正她手中赚钱的生意多了去了,也不在乎从盐上面赚到的这点钱,就当是回馈社会了。   两人商议完毕之后,又讨论起了弘暻。   “这孩子性格还得磨练,明知道有危险还敢往上凑,到最后你可得好生教训!”敏宁向四爷告状。   四爷摸了摸鼻子,感情这段时间弘暻所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那他之前瞒着她又是瞎凑什么劲?   想到这里,四爷上前给她倒了一杯水,好像好气的道:“行了,等着孩子回来,我肯定会教训他,我看不如就罚他去督建火车跪道?”   督建火车轨道,可是需要寸步不离,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很长时间都要窝在一个地方,不需要到处乱跑。   老老实实的呆在一个地方也容易保护他。   敏宁这下可真是惊讶了,火车这玩意因为建造的慢,虽然说是全国范围内在建造,但是真正通车的还不多。   弘暻要是被调过去那最起码一两年内是回不了家,四爷他竟然舍得?   “这样让他去?”敏宁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他在打什么主意。   四爷肯定的点头,“去,务必要去。”弘暻也大了,作为他心目当中的继承人,合该了解一下整个大清内重大的工程,免得什么都不懂,将来一拍脑袋就做下决定。 第166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66)   “陈嘉禾,年三十有二,绍兴人士,年少时外出寻游学,嗯,八年前传回一封信之后便消失了踪迹……”   弘暻读着纸上面查到的信息。   自他察觉到陈老夫人有问题之后,他便明白突破口在那位陈夫人身上。   眼下都已经几天了,由贵都没有从陈夫人口中问出反贼的消息,他便打算从陈嘉禾身上着手,陈夫人之所以跟那些反贼合作,不外乎就是因为自己儿子失踪。   最重要的是陈府,陈府现如今的男主人可是在朝中当官,这一次不管男主人知不知道,他夫人已经涉嫌跟反贼联络,那个官即使还能够当肯定,也被调到无关紧要的部门。   不过这些都不会是弘暻该关心的,他只想从陈夫人口中那些问出那些反贼的消息,接着从这条线继续深挖,挖出这些反贼跟京中哪些人有联系?   那么目标明确的知道他的身份,这本身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最起码平日里也能够接触到他。   弘暻平日里去的地方不多,一就是畅春园,二就是学院里,这两个地方可以随意出入的人本身就拥有一定的权力,这样的人跟反贼有了联系,对于朝廷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点政治触觉,弘暻还是有的。   不过看这条信息,弘暻发现了疑问之处,按说陈嘉禾只是一个平常的官家子弟,怎么会突然失踪?   失踪之后,不仅没有报官,还将消息掩盖了下来,若不是这一次陈夫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大概还没人知道。   不知为何,弘暻总觉得那位陈老夫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不然的话,当初她也不会怕陈夫人泄露了什么,直接开口打断她。   “来人。”弘暻坐在桌前突然喊了一声。   几乎是下一刻,他身旁出现了一个黑影人,那黑影人当即跪下。   弘暻拿着手中的纸,一边看一边吩咐道:“盯着陈府,务必将陈府隐瞒的事情全都给挖出来。”   弘暻这虽然也有些势力,不过却是额娘交给他,让他练手的。   他比不上自己额娘消息神通广大。   这一回弘暻要是能够联系到自己额娘的话,早得知了陈府有情况,哪里像现在一样,跟盲人一样,四处乱撞。   弘暻这边继续行动,陈府那边倒是坐得住,即使府外被官兵给围住了,但是里面却跟往常一样,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可就是这种镇定,令弘暻越发觉得陈府有问题,正常的人就算自己没做什么,但被这么多围着,也应该有些惊慌才对。   偏偏陈府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绍兴府这边聚集了大量的官兵,显得有些乱,好在城里的人发现这些官兵并没有做出什么扰民的举动,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陈府所居住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各个富贵人家的府邸,没有什么平常百姓,这边陈府被围上以后,另一边其他府邸也是紧闭着大门,生怕陈府做出什么事情来牵连到他们这些邻居。   所以这边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城里百姓的关注。   这一日绍兴的渡口过了一条大船,船建的非常豪华,上面都是官兵。   船一靠岸,就引来了岸边百姓的围观。   九爷手拿着一把扇子,做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可惜他心宽体胖,不比年轻那会儿具有风流姿态,胖墩墩的身子,拿着扇子反而显得有些猥琐。   下了船之后,弘暻晃着手里的扇子,吩咐旁边的官差,“绍兴府衙在哪里,在前面带路。”   官差当即让人将轿子给扛了过来,九爷上了轿,官差将周边看热闹的人群给驱赶开。   九爷上了轿子之后,还想着等一会见到弘暻是该安慰他,还是该痛骂他。   之前他忙着抓私盐的事,不留意就让他跑掉了,结果他倒是直接被人给抓走了。   九爷刚得知消息的时候,吓得亡魂大冒。   要不是后来弘暻得救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海宁,九爷大概要调集兵马,自己过来找人了。   轿子转转停停,转眼就来到了府衙。   在府衙门口停下之后,九爷掀开了轿帘子下来。   与此同时,绍兴知府已经得到消息,匆匆忙忙的带着人过来迎接。   “行了不用行礼,今天带我去见人。”九爷一抬手直接免去了绍兴知府等人的行礼,随后抬脚走进了府衙大门。   绍兴知府忙不迭的带路。   来到后院,转过了一道门,就来到一个院子。   院门口有人看守着,那人一眼就认出了九爷,行了一个礼。   九爷抬了抬手,询问他,“三阿哥在里面吗?”   那人拱了拱手回答,“回贝勒爷的话,我们阿哥在。”   而此时,屋子里的弘暻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起身来到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九爷。   “九叔?”   九爷扭过头去看他,当即露出一个大笑,抬脚走进了院子里,他拍了拍弘暻的肩,“好小子,听说你被反贼给拿去了?怎么样这段时间没吃苦吧?”   弘暻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题道:“九叔莫非是过来找侄儿?”   九爷大手拍向他的背说,“小子被人抓了,我哪还能坐得住不过来找你,还能找谁?”   听到弘暻被救出来的消息,他总要跑过来看一看,安安自己的心。   不管他跟老四之间有没有什么龌龊,但这些小辈总是自家的孩子,九爷也做不到不闻不问。   弘暻猛的咳嗽了一声,有些无奈道:“是侄子的错,错估了对方的实力,以身犯险。”   紧接着他又问:“九叔你这时候突然过来,海宁那边不会有问题吧!”此时正是戒严的时候,海宁那边可算是风声鹤唳,九叔这时候突然离开,消息泄露出去,不知道那些盐枭会不会趁机找到漏洞。   九爷一挥手说:“放心,还有李卫在呢,海宁那边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我暂时离开也无妨。”   弘暻松了一口气,随后请九爷进门。   至于跟在九爷身后的人,都被拦在了院门外。   九爷大喇喇的坐在凳子上,“说说这边的情况。”   别看九爷在兄弟当中,不怎么显眼,是不能够怀疑太上皇教育儿子的能力,至少到目前为止,凡是长大成人的没有一个是庸才。   九爷同样如此,虽然他对于经商更感兴趣,不过一些阴谋诡计还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弘暻这段时间自己发现的情况全都托盘而出,九爷拍着跟西瓜般大的肚子,才摸了摸下巴说,“照你这样说来,那陈府确实是有些问题。”   随后他又看他,脸上带着狐疑之色,“我记得贵妃娘娘在江南这边有一个得力手下叫郑钧,这一位在江南也算是鼎鼎有名,他的势力不小,有没有想过让他来查询这些事?”   弘暻愣了一下,脑子嗡了一下,是啊,他怎么没想过用额娘的手下来查这些消息。   应该就查不出,那只能说粘杆处在江南的人手不多,但是额娘不一样,额娘在江南这边可是布局了十几年,他不相信有什么消息能够瞒过额娘。   拍了一下额头,弘暻脸上露出懊恼之色,钱之所以没有更详细的查出来陈嘉禾的信息,无外乎粘杆处的人,只查了绍兴这一带,越省查探消息,粘杆处可没那么大的能力。   但是粘杆处没有他额娘有啊,衡阳的生意遍地大江南北,要是真要深查,大概陈嘉禾的底细都能被查的一清二楚。   想到这里,弘暻站起身朝着九爷一拱手,“九叔,恕只要有事,得出去一下。”   九爷还能不知道他想要去哪,正好他也想探一探贵妃在江南的势力到底有多深,想到这里,他跟着起身道:“行,正好私盐一案还需要这位郑先生提供一些消息,我俩同去。”   弘暻倒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两人刚出院门,一道消息就将两人给拦住了。   “三阿哥,京中有来信。”   弘暻一听,连忙接过了信。   翻开之后认真查看了,随后脸上露出了一丝侥幸,才将信件递给了九爷。   “九叔,看来我们不必出门了,京城那边已经查明了这边的情况,让您配合信上所说行事。”   九爷接过了信,又略过了上面跟他无关的信息,看到了最后面,他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他不明白上面为何让他查明各个盐商的消息,反而私盐外紧内松。   这简直就是给盐枭打开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不过,这封信上确实是老四的笔迹,九爷就算再怀疑也只能依言照办。   将信交还给弘暻,九爷一脸严肃道:“信上面所说的你也看到了,我也不能在这里多呆,绍兴这边的事情就交到杭州那边处理,你是去杭州还是随我去海宁?”   弘暻想了想,开口说:“侄儿准备去杭州,就不去海宁那边给九叔捣乱了。”反贼的事情,他还想追查到底,并不想半途而废,而去杭州才能够插手这件事。   九爷点了点头,也没有质疑他的选择,“行,那我们就此分开,我还得急着回海宁布置。”   两人分道扬镳,九爷乘着他那座豪华的船离开绍兴,而弘暻则跟着由贵押着陈夫人前往杭州。   江南那边发生的状况并没有影响到京城,京城仍然有条不紊的运转着,大概就连弘暻失踪过的消息都没几个人知道。   这段时间整个京城可以说是风声鹤唳,也不知道朝廷脑子是不是一下子注水了,突然就宣布禁止任何情况的嫖娼跟赌博,它允许民间百姓举报。   这个消息传下来三日,各家赌场有些胆小的关了门,有些大型赌场还开的一边观望着。   三日一过,朝廷便调遣了八旗迎宾,直接扫荡整个京城,凡是涉及赌博的赌场全都被贴了封条,一众涉毒的抓的抓,赌场里凡是发现的银子一律没收。   这一下子大赌场损失惨重背后的投资人都暗暗叫苦。   难道是之前半信半疑的小赌场庆幸起来,幸亏自己收收的早,不然别跟着那些大赌场一样不信邪,这回被关进大牢中的也有他们一份。   京城内禁毒禁嫖一事,瞬间成了整个京城内的热门话题。   当然这两样距离普通百姓很遥远,一些深受赌博侵害的家庭更是拍手叫好。   至于妓院里面的妓女被抓,反倒是各个后宅内院的女子拍起了手。   家里已经不少女人了,偏偏男人还想着偷腥,这回没了妓院,看那些男人还想往哪跑?   总之关了这两处之后,整个京城的风气大盛,朝廷又明文规定,凡是涉及金钱交易的都属于嫖娼,鼓励百姓告发,还是告发确认无误就拥有一份赏钱。   虽然攒钱不多,但是对于没有什么经济收入的人来说,极具有吸引力。   问一下这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热闹起来,特别是周边几个巷子了如指掌的大妈,以及乞丐,哪哪个院子不对劲,这些人都能够察觉出来。   为了这些赏钱,不少藏在胡同里的暗娼都被抓了出来。   这一下子整个京城的监牢都人满为患,顺天府更是高负荷的没日没夜的审案,赌博涉及金额小的全都除以五十元罚款,金额涉及大的禁闭十日,再处以千元百元罚款。   至于那些开着赌场的头头,以聚众赌博为缘由,将人家人关了起来,打算多凑一些人,最后一同流放到新大陆去。   有些人不服,朝廷突然修改了律法,将他们抓起来按照这些律法查办他们自然不服。   然而朝廷也有自己的理由,宣布律法之后,就留了三日给他们整改,是他们自己没有把它当成一回事,怎么能责怪衙门?   朝廷关于这两条案子的律法迅速传递给其他省,得知京城那边已经依法查案,这些人也不敢拖后腿,一律按照律法来办。   有些消息灵通的早就得到了京城那边传递过来的消息,迅速的将门下涉及嫖赌的两门生意都给关掉,这才躲过了一劫。   到最后各地衙门也只抓了还蒙在鼓里的小赌场跟没什么名气的妓院。   逃过一劫的人还想着缓口气,以后等过了这一阵,再重操旧业,然而这些人哪里想到朝廷已经打定了主意打压这两门行业。   自此以后,这两项都没有再重新回到世人眼中,只能跟那阴暗中的老鼠一样偷偷摸摸来。   顺天府手中一下子聚集了大量的女人,有些人则动了念头,有相好的,甚至打算出钱来赎身。   无一例外,这些人全都碰了钉子,顺天府并没有资格来让这些人赎身,因为朝廷已经下令取消了奴籍,任何卖身契都不被朝廷承认。   也就是说,就算一个人签了卖身契卖给别人,他也可以随时反悔,因为这契约闹到衙门,衙门也不会承认,反倒会觉得买主涉及人口买卖处以罚款。   这条怪异的律法刚开始通行,还没人察觉到,然而已经吸引了不少人从里面找到了赚钱的法子,比如自卖自身,等得了银子之后就跑路。   主人家拿到契约去衙门告逃奴也无用,衙门根本不承认这种关于人口买卖的契约,一个弄不好反而会以买卖人口的罪名将买主给拿下。   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就在报纸上给报道了出来,一下子不少人引以为戒,知道人口买卖碰不得。   顺天府处理过不少类似的案子,虽然不会重蹈覆辙。   只说这些女子都是自由身,交纳了罚款之后可随意离开,不过却不能纳为妾。   朝廷有了拟定新婚姻法的打算,新婚姻法一夫一妻制,取消了多妾制,夫妻感情不和可离婚,之后婚嫁各不相干。   新婚姻法还在商定当中,要公布出来的话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不过眼下已经有了新法律,为了适应目前的社会状况,凡是娶妻之后纳妾需要交税,一个男人只允许取一个妾。   以前多出来的妾都得交税,且不是婚生子女,没有继承遗产的资格。   这主要是想要减少纳妾的数量,朝廷用自己的手段来调动男女平衡。   一个男人占据了大量的女人,等于占据了大量资源,这就导致必然有男人娶不到老婆。   娶不到老婆,可是影响着朝廷的计划,现如今大清急需人口增长,去占据更多的土地。   所以不管下面有多少抗议都得向一条国策让路。   婚姻法未出,纳妾税先出。   连皇帝都得交税,更不要说下面的大臣百姓了。   这件事四爷瞒着太上皇那边,连同自己的税和太上皇的税一同交纳。   纳妾税,虽然只交一次,但也需要出不少钱。   这一下子,得到消息的不少人家打算将妾室转明为暗,不过有良妾户籍的税是少不了的。   大富人家不想将妾转到明处交税的话,将来这些妾所出的孩子,就没有继承家产的资格。   这对妾来说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若是不让妾转正的话,妾拥有自由身可自由离去。   若是孩子出生后,才将妾登上自己的户籍,那么这就犯了隐瞒罪,不仅要交纳妾税,还得根据年限处以罚款。就是说隐瞒的时间越长罚款越多。   反正朝廷是那边是费尽脑筋从富人口袋里掏钱。   至于官员,那是一律不准纳妾,必须按照未来婚姻法来执行。   也就是说婚姻法现如今在官员中实行,未来会推向民间。   暂时之间朝廷还没有动静,可只透露点风声,可就是这点风声,就令整个朝廷官员风声鹤唳。   不知道朝廷是朝着这一带下手,还是朝着下一代开始。   总之家里立志要当官的孩子,全都将妾室给打发了。   目前就看着朝廷打算什么时候施行。   顺天府这边,已经得知翻过年之后就会在整个大清推行纳妾税。   所以自然知道这时候就算这些收养孩子,也不能称为妾室。   谁会为了这些妾室来交纳大笔的税。   拦着这些富家公子劫人,也是为他们好,避免带累家里人。   朝廷轰轰荡荡的扫荡,扫荡的范围不只有京城,整个直隶都在范围之内。   这一行动足足花了一个多月时间。   不少被隐藏在暗处的风月庵,做皮肉生意的暗娼都被抓了出来。   直隶总督更是带队去清扫,一下子扫荡出来,最起码上万女人   民间有不少人倒抽一口气,现如今可是有不少人连媳妇都娶不到,没想到那些地方竟然还藏了这么多女人。   这要是安然无恙的长大嫁人,上万女人可以生下多少孩子,又能够领到朝廷多少钱?   好在朝廷也算慈悲,没有动这些女人,就连罚款的钱也非常少。   愿意嫁人的,让官媒为她们介绍。   不愿意嫁人的,可进入工厂养活自己,也算是为社会做一份贡献。   安排好这些人之后,朝廷将整个直隶整个监牢全都清了一遍,凡是罪不至死的犯人,通通集合在一起准备打包送到新大陆去。   原来那些正在等待风声,打算看朝廷如何处罚开赌场的人,是直接罚以重罪,还是找个借口捞银子。   刚得知这些被抓起来的人,都打算送到新大陆去挖矿,原先还准备重出江湖的人全都退缩了回去。   他们这种已经习惯了享受,可不是能够吃苦的人,让他们去挖矿,还不如让他们去死。   这些人宁愿换个营生,也不敢重操旧业,让朝廷逮到机会将他们送到新大陆去。   这些人精的很,知道朝廷整日里在报纸上鼓吹新大陆哪哪好,不就是吸引普通百姓前往吗?   可那么一片不毛之地,哪里有城市里繁荣。   这些习惯了享乐的人,自然是打死也不愿意去。   大清开始禁止赌博,对于普通百姓还好,但是对于那些赌徒来说,赌瘾可不是那么好解的。   赌场被关,闲了几日之后,这些赌徒又重新出来,聚在一起,三三两两赌了起来。   若是没有被人告发还好,一旦被人告发,衙门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   这些赌钱都要被查收的,查收之后的赌资虽然要归国库,但是他们这些衙役也可以从中得些好处。   地方官府衙役发现,不管是禁赌还是禁嫖,简直就是给他们找了一个重新捞钱的法子。   对于查这些事情,他们可是非常积极。   刚冒头的赌徒,直接被带走,那些隐藏在深处的赌徒,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这下次别说赌了,连出门都不敢。   时间就这样缓缓过去了一个月,整个直隶的风气可以说是一扫而清。   当然因为人手的问题,只限于城市内,乡下里的事情,有没有这种事情发生就无人知道了。   这就导致一部分赌徒将目光对准了乡下,偷偷在乡下赌了起来。   当然这些小打小闹,官府都睁一只眼闭只眼了,要是赌资大了起来,动静闹的也大,就不要怪官府错过这一次捞大鱼的好机会。   动荡平息之后,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而这一日,朝廷突然发下了布告,直接告知整个京城的百姓,将开始售卖彩票。   彩票这个新名字一出来,顿时就引起了不少人注意,因为这是一项陌生的事物,光从名字也看不出什么来,大伙全都等着报纸来给他们解答。   而各家报馆记者都涌向了顺天府,想要从顺天府口中得出什么信息来。   然而顺天府只知道彩票是由彩票公司组办,所以只能将这次露面的机会推给了彩票公司。   与此同时,京城各个繁华的街道都有一家门面开了业,门匾上没有其他,只有“福利彩票”四个字。   而附近的百姓突然发现彩票二字,就试探性的走进去,看看这里的彩票,跟朝廷说的彩票是不是一回事?   要说现如今整个京城中消息最灵通的是谁,莫过于各家报馆,每个报官都培养了大量的线人,一旦有什么轰动性的消息,来得及就通知不管记者,来不及线人就先看着,回头告诉记者。   这一回福利彩票馆开业,很快也传到各家报馆的耳中。   这些家报馆又迅速令派人前往距离自家报馆最近的彩票馆。   经过彩票管理老板的普及,记者大致明白彩票的有什么用意,就是向广大百姓筹钱,当然筹钱是无偿的。会给一张票,这张票被称为彩票。每隔一星期就会开一次奖,凡是彩票数字对的上的就能够中大奖。   这就是实实在在的以小博大,就算不中也无所谓,两块钱还不会让家里伤筋动骨,不中的话就当作做善事了,万一中了可以一跃成为富翁。   隔天各家报纸便洋洋洒洒的将彩票的用处给说了,这下子就吸引了不少百姓的兴趣。   不少人不在乎那个钱,两块钱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是两天的茶钱,要是用这个钱来买一次成为大富豪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不能够接受。   一时之间有不少能够接收新鲜事物的百姓,在回家的时候拐进了彩票馆晚上一张彩票。   经过一个星期的售卖,所有出去的彩票金额全都统计出来了,提取1%的金额作为奖金。   六月份的一天,天气还算清凉,这一日是开奖的时间,开奖地点就设立在京城的天安门前。   因为是头一回开奖,所以也只有天安门能够聚集的下这么多人。   等以后的话开奖也只是放在固定地点,可随意邀请百姓来参加。   头一次开奖,敏宁打算来一次大的,让四爷来打广告。   皇帝亲自来做广告,肯定能够激起下一期彩票的售卖。   四爷接到这个重任的时候,还有些哭笑不得。   “你怎么想到让我来开这个奖?”   敏宁笑呵呵的说,“由你来开这个奖,才能够让百姓相信,这个奖是真实的,是朝廷允许的。要是运转的胜利,福利彩票会一直延续下去,等过个几百年甚至可能会记在史册上。”   四爷有些心动,不过他还是推拒了,“什么记不记在史册,作为皇帝还能怕不被记载史册?”   敏宁却不赞同道:“爷,你也太不喜欢宣传了,这样高高在上的距离百姓太远了,百姓哪能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万一有人抹黑那些百姓,该怎么为你辩驳?”敏宁开始打造四爷亲民的形象,准备让皇室更接地气一些。   若是以前的话,她还没有这个想法,不过这几年四爷着实下了好几样政策为百姓谋福利。   这些百姓都看在眼中,毕竟有了报纸的存在,官员已经不可能一手遮天,许多朝廷的政策,或许官员还没有得到消息,报纸已经率先通报出来。这种情况之下,官员想要瞒也瞒不住。   这导致四爷在民间的名声日益好了起来,连百姓都觉得四爷是一位明君,是一位好皇帝。即使民间有些抹黑,但百姓也是半信半疑。   现在正是宣传四爷的好机会,宣传四爷睿智高大的形象,这是宣传好的话,就算有人抹黑皇帝的名声,百姓也不会一下子就相信,反而怀疑对方是别有用心。   而让四爷在民间多露一露面,正是打造他的好形象。   现如今带有四爷头像的银币金币,慢慢通行开了,连最新发行的百元纸钞,都开始采用四爷的头像。   现如今四爷这张脸可以说是百姓最熟悉的脸,就算他想要微服私访也不成了。   四爷的脸人人都熟悉了,这时候就该打造他亲民的形象。   敏宁知道她现在所作所为有逆这个时代人普遍的思想,现如今讲究藏拙,还有龙颜不可直视,那四爷这样将头像印在钱币上但民间通行原本就是一件极为叛逆的事情。   不过,四爷这些年做的事情哪一样不出人意料,层出不穷的新事物,更是让人应接不暇,这样说起来的话,将头像印在钱币上,也不是多出格的事。   四爷摇头失笑,“朕身为皇帝,哪有人敢抹黑朕?”难道她是怀疑他那几个兄弟?   老八被他盯得死死的,现在动弹不得,老九被调开了,至于一直跟着老九的老十,没了老九作为粘合剂,老十跟老八关系也不是那么亲近。   所以四爷想不出谁还能够抹黑他。   然而没过几年,四爷就被深深的打脸,民间突然爆出不少消息,全都是四爷的负面消息。   到那时四爷才由衷的感激,这一日没有拒绝敏宁的提议。   也是被大面积抹黑之后,四爷开始普遍的出现在民众眼前,凡是一些大项目他都会亲自出场。   当然未来的事情四爷暂时是看不到的,不过敏宁却很清楚,在她那个时代要不是清穿嫖四爷的电视太多帮他洗白,否则在后世人眼中,绝对是一个刻薄寡恩小心眼的皇帝。   当然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敏宁不可否认,四爷确实是个小心眼的人。   不过这个小心眼却是针对外人,针对的全都是四爷讨厌的人。   至于刻薄寡恩,四爷虽然刻薄,但绝不寡恩,凡是对他一分好的,他恨不得回以十分。   当然惹他厌烦的,也恨不得除之以快。   这样性情较真,可以说绝对不是一个皇帝的好人选,但敏宁得承认这样的四爷在她眼中却较真的可爱。   她开拓事业,让较真的四爷帮她把住江山,也正因为此敏宁才能够放心她手下那么庞大的事业不被蛀虫给蛀空。   “您可别忘了,你做的这些事情可是得罪了大量的读书人,当年统一六国的秦始皇,因为焚书坑儒,惹怒了读书人。秦始皇一死,这些读书人恨不得拿着笔杆子将他记成千古罪人。”   敏宁开始扳着手指头数,“取消千百年来读书人的待遇,摊丁入亩得罪了地方富户,取消奴籍又得罪了整个大清的富豪人家等等。”算完之后,她很肯定的点头,“你完了,现有的读书人有多少是贫民家供养出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家有余财,而这些全让你得罪光了,还不能让他们拿起笔杆子出出气?”   四爷听完之后开始怀疑人生,他半疑不解的问,“若是我没有记错,这些政策不都是你提出来的吗?”   怎么弄了半天她这个始作俑者却无人得知,所有罪名全都归到他身上?这样算来的话,他岂不是成了她的挡箭牌? 第16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67)   天安门前非常热闹,以往这里是不准平常人踏入的这一日,特意放了不少百姓入内。   而这些百姓,无一不是手中拿着彩票,等待着今日开奖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是跑过来凑个热闹。   整个天安门外的空旷地方用,而在天安门下是搭建了一个高台,高台上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正用红布头盖着。   在桌子两旁正挂着两行对联,“替孤困老残集八方关爱,为福利事业聚四海资财。”   这还是请太上皇亲手提笔,摆出来就表明着太上皇也支持福利事业。   吉时一到,几挂鞭炮就点燃响了起来。   等鞭炮放完之后,一通锣唢呐声纷纷响起,两对狮子狮子又舞了起来。   现如今大清已经习惯了谋求一个好兆头,就请舞狮来让街坊热闹一下。   这一回,敏宁为了更接地气一点,直接按照民间的方法来。   舞狮结束之后,顺天府的官员才出来讲话,讲的是彩票募捐的钱,未来费用向哪些方向以及这一次彩票中奖金额是多少。   几句话之后官员便退了下去,鼓声又敲了起来,高台背后的天安门徐徐打开,圣驾就在这时出来了。   百姓一见,便纷纷跪倒。   圣驾在高台前停下,四爷下了御辇之后,抬了抬手让人起身,然后才慢慢上了高台。   今日的事也没有穿朝服,也没有穿吉服,只穿着一件常府,黄色绣着五爪金龙。   上了台之后,四爷就站在上面,望着下方的人。   高台距离百姓还有一段距离,四爷发现在高台上说话,下方的人并不怎么能听见。   便从一旁的桌子拿了一个怪异模样的东西,四爷放在手中举起来,对着说了一句话,原本很小的声音一下子被放大。   下面百姓突然听见吓了一跳。   四爷倒是没有吓到,早上时就有人将这东西呈给他把玩过,不过是工匠研究出来放大声音的玩意儿,倒不至于让他吓到。   既然能够研究出放大远处的东西,那么研究出放大声音的东西也很正常。   四爷的话不多,只鼓励了百姓几句,便让人将桌上那块红布给揭开。   之后按照之前彩排过,四爷像模像样的按动了机器上的一个按键。   这东西通了电之后才能用,那些工匠费尽脑筋,才想到了用电来做出这么一个可以将球被吸起来的装置。   按动之后就不需要他动了,里面的球会自动吸出来,当一个球被吸出来,旁边就有官员走过来拿起球,将球上的数字对向百姓随后唱声。   四爷则退到了高台下,他不可能全程都在上面当个柱子。   等中奖号码出来之后才上去公布,公布完他的任务才算完。   四爷本来不想过来,是敏宁请求他,他才来了这么一趟。   不过,到了现场才能感觉到这种热血沸腾的气氛,这是待在圆明园是无法感受到的。   中奖号码一个个出来,原本放在心上的的人,你也拿出了彩票对了起来,其中有些人对上了前几个数激动的跳起来,若后面数字再对上的话,他们最少能够拿到上千块的奖励。   这对于某些一个月不到百元工资的人来说,上千块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天安门外,皇帝亲自主持开奖号码的事情传出去以后,果然就引起了百姓们的热情,第二期彩票售卖的情况比第一期要好上许多。   特别是第一期,比最大的奖没有被人拿走,反而在第二期继续累积,就更加吸引不少百姓的热情。   不少人更是省出两块钱去买彩票,慢慢的彩票融入了京城百姓的生活,虽然买的不多,但偶尔中个小奖就能够改善一次家里的伙食。   彩票的声响慢慢过去了,已经逐渐融入到平常百姓的生活中,而这笔聚集起来的财富,被不少人看在眼里。   好在有敏宁坐镇,也没人敢伸手。   不过,敏宁相信这只是暂时的,像彩票这等意外之财,暂时没人插手,但不代表未来后面有。   这世间永远不少聪明人。   还没过半个月,敏宁已经发现不少人蠢蠢欲动在外省尝试,为此朝廷反应过来发政策不准私人以彩票的名义集结民间资金。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能够卖彩票,那么完全可以换个方式,直接摆个从厂里批发来的肥皂,香粉之类的小玩意,加大了中奖率,再鼓动人多买上几张,就算中不了大奖也能得到不少安慰奖,简直就是在变相的销售产品。   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方式就在各地流行了起来。   像这种情况朝廷是打击的,但是力度不够。凡是有能力办这种摸奖摊位的人,都能够提前跟当地官府打好关系,当地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事情也就放任了。毕竟那福利彩票的钱直接归到国库,跟他们这些地方财政可是没什么关系。   久而久之,官方这边也就任由其去了。   而厂家和商家也学到了这一招,变相的来促销自己滞销的产品。   时间一久,百姓也学精明了,知道这民间的彩票不靠谱,大奖全都被商家自己人给摸去了,还是官方彩票更靠谱一些,至少报纸上报道出来的中大奖的人,是实实在在的普通人,这说明他们继续买也能够中。   何况官家售卖的彩票是用来供养孤老残疾,建学院,有可能这些后辈子孙也能够享受到教育,何必将这些钱白白扔给奸商来的强。   资金有了回流,官方的彩票公司倒是觉得这是意外之喜。   彩票的生意交出去之后,敏宁便不怎么管了,只要管着账目,也不怕人动手脚。   更何况所有的钱都在银行账户上,想要动用得申请,若这笔钱是现金,敏宁或许会担心。可银行原本都是敏宁的,还能怕人透过银行作账瞒过她?   时间从夏入了秋,四爷那边总算得到了太上皇的回复,已经说服了那些满族大姓。   那么四爷就可以着手安排人前往东北一代种粮食。   京城里几个营的士兵,四爷只准备留下镶黄旗护卫京城安全,至于正白旗跟正黄旗全都派到东北练兵屯田。   之所以留下镶黄旗,那是因为镶黄旗如今已经改制完毕,全都换成了枪兵,这些手握枪支的士兵已经足够护卫整个京城的安全。   毕竟就算再多一倍的人马,也扛不过火器之利。   既然镶黄旗已经有足够能力护卫住整个京城,那么驻扎在通州的军营便可以出发前往东北去。   正好马上要入秋了,一个冬天足够清除掉蛀虫,等到来年可囤地种田,三年一过再换个地方驻扎,将屯田在留给迁移过去的百姓。   想要开发整个大东北,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这里面牵扯的种种事情太多。   最起码得保证有足够的粮食,能满足几十万张嘴,让东北进入大开发。   而这些先期的工作只能够让军队来做。   好在四爷已经宣明了,八旗士兵轮换着来,一次去两旗,三年之后再换另外两旗,他打算用十几年的时间来循环改造整个东北,趁机也能够锤炼军队。   正白旗跟正黄旗奔赴东北,引起了不少人注意,不过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却没什么影响,毕竟这些军队平日里也看不见。   用八旗士兵改造老家的事情,已经通过了整个内阁,眼下只是调遣过去而已。   明年将会征收新兵,到时候会让东北的士兵退役一批,而那些吃不了苦要退役的,就是四爷想要挤出来的水分。   时间过得很快,几场大雪之后就到了出国孝的日子。   四爷正式前往畅春园向太上皇请安。   说实话,从今年起太上皇便不怎么出现在众大臣面前了,就好像太上皇真的退下来了一般。   四爷感激太上皇的付出,这是在给四爷让路。   四爷自打登基就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他很明白,一旦尝过之后很难送松手,然而太上皇却一点也没有使绊子直接放权给他,对此他是由衷的感激。   来到清溪书屋之后,四爷给正坐在摇椅上看书的太上皇行礼,温暖的书屋内,太上皇坐在摇椅上晃来晃去腿上搭着被子,感觉就好像那隐居的山人一样。   这摇椅还是四爷给送过来的,原本是敏宁给自己准备的,四爷看到之后便将图样给要了去,采用海南过来的黄花梨,做成之后再经过打磨,上了清漆就成了如今这模样。   刚送来时,太上皇还有些嫌弃,时日一长四爷再过来,却发现太上皇已经爱不释手,不是坐着摇椅在院子里晒太阳,就是在屋子里听着下面的人说书唱小曲,一点也没了当皇帝时的庄严。   四爷过来请安,太上皇连书都没有放下,只“嗯”了一声。   四爷再说起除孝的事情。   太上皇才将书坐起身,“你下一道圣旨,昭告天下即可。”   四爷点了点头,又略过这件事说起来选秀一事。   既然已经除孝了,朝堂上必定又会说起选秀的。   四爷但没想过给自己找,毕竟已经禁止官员纳妾,他自己也交了税,再纳新人那就是在打自己的嘴。   按理说选秀也应该停止了,不过选秀成了国家的传统,牵涉到各方面的利益,没有那么容易轻易解除。   更何况就算四爷自己不选,他几个儿子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还有宗室的阿哥都指望着朝廷赐婚。   所以这选秀还有其存在的意义,不是说取消就能取消掉的。   这个烦恼四爷向敏宁倾诉过,可惜她只出了一个馊主意,说可以把选秀规模扩大,办成一件全民参与的盛世。简单来说就是由朝廷主办一次相亲活动,促进男女之间的姻缘。   四爷觉得此举有些不妥,现如今大清的风气是有所开放,但还没有开放到男女共处一室的地步。终究得顾及一些,所以这个提议他自然给否决了。   四爷这次过来问太上皇,主要是询问他对于弘暻的婚事有没有什么计划?   要是没有的话,他就自己给儿子挑个好的媳妇。   “弘暻也十七了……”上一回选秀他年纪还小,就没轮到他,这一回说什么都该给弘暻定下了,不然朝中大臣就该嘀咕了。   还有弘昀也可以先看一个,不生孩子就不生孩子,但总得找个人陪伴着,到时候从弘时的孩子当中过继一个,也算是老有所依。   虽然四爷的话没说完,不过太上皇却很快明白了他的潜意思,太上皇摇了摇头,“弘暻的婚事你看着办,这是我就不掺和了。”   眼下整个大清发展的状况,太上皇都有些看不明白了,这江山未来的继承人,他跟老四一致认为弘暻可担任,那么皇后的人选就至关重要。   这事要看老四未来的执政方向是朝哪里?老四想跟谁联姻,弘暻自然就娶哪家的女儿。   四爷明白太上皇没有插手的打算,顿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太上皇想到大半年未见的孙子,又问起了四爷,“弘暻那小子现在还在矿上?”   四爷摇了摇头说,“已经调到水泥厂。”四爷年少时吃过的苦,不想再让儿子尝试,便将他的道路都给铺平了。   不过,这一点敏宁却不赞同,那是拐着弯的给儿子制造障碍,跟不是自己亲生的一样磋磨他。   虽然偶尔看了都心疼,但却说服不了敏宁,然而太上皇却很赞同这种教育方式。   他拿老大当成磨刀石来磨练太子,不惜将太子给磨废了,最后却选了老四作为继承人。   这就意味着太上皇的对于继承人的态度,便是不惜狠劲的加以磨练。   没有少时经历的磨砺多了,等到进入官场,还不会折在一点小事上。   太上皇对于老四处处给儿子铺路,这一点上很看不惯,所以当发现人家是一点也不惯着弘暻之后,便举双手赞成她,甚至对她另眼看待。   弘暻刚派去监督火车轨道建造的时候,太过理想当然,后来发现各处都缺少铁矿,就强硬的强征了别处的钢铁。   结果别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一下子直接告到敏宁那里,敏宁直接将弘暻调到了铁矿场,让他亲眼看到大清炼钢的速度,以及各地对钢铁的需求量。   打那之后,弘暻明白整个大清都在大建设,这次都缺少钢铁,所以就是指将钢铁只挪给火车轨道使用,那么其他比如拖拉机、火器等物,都得减少数量。   这两样目前都是大清急需的,前者影响到土地农作物的生产,后者影响到大清军队的改革。   也正是如此,才让弘暻明白区区一些钢铁的重要性,不是他一拍脑子就能够做下决定随意挪用旁人钢铁的份额。   敏宁那边见弘暻有了这个觉悟,便不打算让他继续监督火车建造,而是直接将他派到各个环节,让他更深入的了解建造火车轨道得需要多少个环节,才能够建造出最终用到的轨道。   太上皇开口跟四爷说,“这也快过年了,也该叫弘暻回来了,总不能让他在外面过年吧?更何况现在冰天雪地,那火车轨道也停工了吧。”   四爷点了点头,虽然火车轨道停工了,但是水泥厂,钢铁厂全没有停工,仍然日夜不息。   特别是有了电灯之后,更是日夜三班倒的工作,效率也是大幅度提高。   四爷没在畅春园呆多久,就回到了圆明园。   回到圆明园之后,四爷就下了旨意,命全国各地除孝。   这道旨意应该很快在报纸上刊登下来,四爷甚至能够想象到,这国孝一除,各地势必会出现大量的喜事。   毕竟积攒了一年的亲事,都在这短短一个月内举行。   办完了这件事之后,四爷唤人去请内阁大臣过来。   这两年内大清急剧的变化,原先的法律已经不适用,像海洋上的法律、商业法、婚姻法等等,都需要人重新来设计。   更重要的是四爷准备引用洋人那套律师的法子,未来得在各地建立法院,所以这些法律就得弄健全了,什么量刑都得弄准确了让各地能够依法照办。   不是像现在一样,法律方面有些含含糊糊,导致各地官员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办。   这种情况,四爷自然是不容许出现的。   四爷这回叫内阁大臣过来,主要是关于盐法,当然各项律法光靠着内阁也不可能那么快完善,四爷打算聚集民间的法学家,重新制造一套能够涵括了大清方方面面的律法。   将律法含糊不清的地方全都给弄明白了,让百姓和官员都能够依法而来。   内阁大臣过来的很快,这几年事也改变了很多,一扫刚登基时的独裁,多数事情都会跟内阁商议,当然有些事会不通过内阁直接自己下旨。   内阁大臣也不会不给皇帝的面子,默认了这些圣旨的内容。   而这两年,皇帝交给内阁的事务越来越多了,导致内阁也忙得团团转,光是调遣过来帮忙处理政事的官员也成了一个庞大的队伍。   这一次又接到皇帝召见的旨意,这些内阁大臣心里便发沉,十分怕皇帝又突然下了任务。   马齐下了马车,正好碰见了张廷玉,直接开口问他,“张大人时常伴随在圣驾旁,不知道是否得到一些消息?”   张廷玉失笑着摇头,“马齐大人不也时常被万岁爷召见,莫非听闻什么消息不成?”   马齐摸了摸胡须,随意含糊了两句,向前一步越过张廷玉进了圆明园。   等众位内阁人员到得差不多之后,四爷才放下手中的笔,让人将几位内阁大臣给请进来。   进来之后,这也让人看坐,才张口问他们,“盐法一事准备得如何了?”   老九跟李卫在江南将私盐给犁了一遍,盐枭更是抓了不少,眼下江南市面上的私盐大减,导致盐价格不断上升。   四爷觉得,此时正好是公布盐法的时候,可以打各个盐商一个措手不及。   四爷看向了张廷玉,盐法一事就交由他办的。   张廷玉开口说,“回万岁爷的话,盐法已经备妥,经由内阁查看,没有什么大问题。”   四爷点头说,“那好,等到明日就颁发下去,先实行边改动不适用之处。”   张廷玉皱了一下眉,律法还能够边用边改?不过皇帝已经下了口谕,他可做臣子的自然是照办了。   四爷又巡视了一眼在场的人,开口说道:“盐法一项是必然要实行下去的,你们要好好监管,下面莫要让人循私枉法。”   六位内阁大臣起身跪道:“臣遵旨。”   “行了起身吧。”等人起身之后,四爷又继续说,“这一次让你们过来,还有一事需要跟你们商议。”   “现如今大清工厂杂乱,只要有人在衙门登记便可以开办工厂,工厂虽然遍地开,但却良秀不齐,这导致这些工厂欺压工人,许多工人干了一年,结果等到过年连工钱都领不到,是以朕觉得应该再设立一个衙门,专门制约这些工厂,为这些工人做主。”   几位内阁大臣相互看一看,大概明白皇帝这是打算朝各地的工厂主下手。   这些年整个大清已经出现了一种现象,就是凡是开工厂的就没有不赚钱的。   然后工厂赚钱不代表工厂内的工人也跟着赚钱,正规的有名气的大工厂,还好一些不会拖欠工人的工资。   怕的就是那些小厂,开在各个县城,原本就是县城里的一霸,靠着本身有关系,招来工人做工之后,给极低的工钱,连日常生活都不能满足。   甚至有些工人累死在工厂里,都无人去管。   当然这种事上下打点自然而然就隐瞒下了,却瞒不过敏宁手中那些工厂的工人,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敏宁耳中,敏宁就跟四爷提了。   她开办的那些工厂对工人的待遇自然是很好,一开始签的就是合同,而不是卖身契,那时候所有人都在看这些工厂的笑话,觉得这样留不住人。   然后再过十年看,这项举措看起来却聪明之极,因为朝廷一下子废除了奴籍。   这就导致大量拥有卖身契的工人一下子成了自由身,这个工厂主在也管不了他们了,原本受到压迫没有工钱,一日三餐都不能够吃饱的工人一下子反抗了,不是跑回乡,就是应聘到其他工厂去。   反倒是敏宁手下的那些工厂一如往常,还趁机吸收了不少刚废除奴籍的工人,缓解了用工荒。   以前的那些工厂只能出大价钱挽留住了一部分工人,而绝大部分人都跑掉了,只能够再高价从市面上招人。   但是这些只是小数,在大城市可行,这个小地方那些工厂主就是当地的土皇帝,就算废除了,如今那些工人又能跑到哪?跑不出城,又被工厂主派人给拿回来了,打死往路边一埋,可是谁又能知道?   所以针对这些乱象,四爷觉得也得制定健全的律法保证工人的权益制约工厂。   四爷这话一提出来,内阁大臣就纷纷成了哑巴。   也不怪他们,之前皇帝发行规律法,不允许内阁大臣自身经商,但是却允许其家眷亲人经商。   航海贸易一起,工厂一个个全都成了下金蛋的母鸡,这些大臣谁没有三五个亲戚,虽然无法保证这些亲戚没有开工厂。   眼下四爷提出要制定法律保障工人,这些大臣自然有些为难,毕竟是伤害了他们的权益。   四爷都明明白白看在眼里,所以他先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便是规定,工人每日工作几小时,每年各个城市宣布其城市的最低工资,不管是工人还是店铺里的店小二,只要是被雇佣的,每月薪资全都不低于当前城市的最低薪资。   一听不仅涉及到工厂,而是涉及到整个商业,那个大臣纷纷严肃起来,更何况这两点要求也不过分。他们自认自家虽然开了工厂,但是却没有过多的剥削工人,毕竟传出去有损自家的名声。   一想明白之后,大臣们便踊跃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里就有些乱糟糟的,四爷认真的听着,但最后一个人说完之后,四爷才开口说:“眼下我大清各项律法,都得一一补全,所以急需要法学家的帮助。朕召集天下的法学家为我大清补全律法,众位爱卿有何看法?”   马齐想到了这段时间持续加班,连小妾屋子都没时间进去,便拱手对四爷道:“万岁爷英明。”   其他内阁大臣纷纷附和。   四爷笑着说:“既然如此,朕就发皇榜求才,等到来年三月广聚天下英豪重拟定大清律法,未来可开设一家法学院,专门培养出专职法学的学子,也可补全国大清律法的漏洞。”   众位内阁大臣一下子明白过来,感情皇帝这是打算培养后手,召集过来的法学家不仅用一次,还打算为朝廷培养自己的人才。   不过这个提议他们喜欢,免得他们自己费尽脑汁为了补全律法,不停的翻阅各朝的律法。   隔天就张贴了皇榜,随后被各家报纸报道了出来。   皇榜上总共有两件事,一件便是盐法,一件便是招集天下法学家,来年三月前往京城一同补拟定大清律法。   听说这一次有可能取消凌迟等不人道的刑法,这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兴趣,距离京城比较近的法学家甚至打算这个新年就在京城过。   现如今张贴皇榜需要全国各地的张贴,张贴皇榜的意义也只是做个样子,真正的皇榜的内容,早通过报纸传递到大清各地。   一时之间,不仅盐法传遍了全国各地,就连朝廷想要招精通法学的英才同样传遍了各地。   先说前者,盐引也改成了盐票,允许私人贩盐,取消了地域限制。   也就是说,人人都可去贩盐,还没有地域限制,一时间众多小商贩打算趁着过年前这段时间,背着箩筐去购盐。   只要拿着盐票就能够一名路途当中附加的课税,这样的盐一到官盐价格比较高的地方就引来了哄抢。   此时正是准备年货的时节,盐每家都少不了,再加上得腌制大量的咸菜咸肉,这就导致盐成了稀缺品,私盐又被打压,官盐居高不下,这些背着盐过来卖的盐贩一下子赚的盆满钵满。   见有利益可赚,不少行商直接兼职盐贩,再加上这次朝廷支持的,盐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压,这股洪流越来越大,一下子就打破了以往盐商设立的禁锢,变成了人人可卖盐,整个江南乃至整个大清的盐价一降再降,等到新年时,盐价已经回到十年前的价格。   盐法让百姓都吃得起盐,一下子就令百姓人人叫好。   盐法的施行,也使得隐藏在民间的法学家有些心动,有些人原本不想为鞑子皇帝效力,可如今鞑子皇帝却召集天下法学家重新拟定律法,那么照这样说来,原来拟定的法律也有他们一份?   有些人开始心动,就算是鞑子做皇帝又如何?这律法还得靠他们汉人,自然可以在律法当中倾向于他们汉人,就算不能倾向,最起码也能够让律法公平的对待汉人。   而这一点才是最吸引一心为民的人。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不少人开始呼朋唤友,交换彼此的意见,鞑子皇帝这个诏令,他们是接还是不接?   四爷可不管别人的烦恼,年前那会儿国孝一除,朝堂上果然有有人提出选秀一事。   按理说这一回应该晚了,选秀的时间原本就不是固定的,一般都是看皇帝的安排。   四爷也懒得再朝堂上跟这些无所事事的官员扯嘴皮子,直接同意了。   不过选秀得安排到新年之后,最起码也是元宵节之后。   这一回,京城里各家适龄待选的秀女,便给儿子女儿相看了起来。   虽然朝廷现如今没有明文规定官员子嗣不准纳妾,不过却已经在官员中开始施行。   京城内不少官员府邸都被清除了不少妾室,这使得后院女主人一个个心花怒放起来。   不过转眼就高兴不起来了,这不准纳妾不止是自己的丈夫还有儿子,否则就耽误了儿子的前程。轮到自己儿子身上,这些女人就不高兴了。   不过不能够纳妾,不代表不能够娶媳妇,原本还想要有个功名再娶亲的人家,便打算早点娶妻先留个后代。   这已经不比以往可以纳妾,孩子随意生,现在只能有一个女人了,自然是先有个子嗣保险。   特别是这一次皇帝已经暗示各家可以相看,他没有打算在这一届挑秀女,这个消息一传出,不少有心攀附的家族便知道这次不成了,转而又有不少人家开始带着儿女相看起来。   过完了年弘暻也十八岁了,今年看完之后可以定下来,过个几年再成亲。   敏宁算一算这个年纪也适合,便同意了四爷的提议。   弘暻在外历练了大半年,脸黑了皮肤粗糙了,整个身体也健壮了起来,看得出来人更沉稳了。   敏宁和四爷都很满意,不过四爷有些心疼自己儿子,弘暻回京之后,赐了他不少东西,又将小汤山一座温泉庄子赐给他,潜意思里是让他泡温泉好好保养。   弘暻倒是挺机灵,不仅自己去,还将太上皇一同给请了过去,因为隐瞒身份,旁人倒不知道太上皇跑去了小汤山。自然无人打扰,太上皇过上了摘菜泡温泉的悠闲日子,觉得骨头里的那股冷劲都消失了,一拖再拖足足拖到年二十九才回京。   新年时各项宴会完了之后,敏宁并告知弘暻,今年要给他说亲事。   弘暻听了之后,便害羞了起来。   敏宁没想到自己儿子还有这一面,便调侃他,“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媳妇?”   弘暻显得有些羞涩,“儿子任由额娘做主。”   敏宁却笑了笑说,“这是给你找媳妇,自然要找个得你心意的,往后你们这些皇子得以身作则不得纳妾,所以自然得找一个你喜欢的,能陪你白头到老的。”   弘暻有些畅想,他也是读过纳兰容若的诗,既然知道想要得到一心一意的人有多难?   这是因为难,他才没有将过多的儿女私情放在这上。   弘暻脸上的羞涩之色慢慢淡去,他一脸正经的看着敏宁说,“额娘,儿子只需要一个能够负担起重责的女子。”他志向远大,顾不得什么儿女私情,而作为他的妻子自然也要能够坚强。   敏宁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这一辈子一直斤斤计较着一个妾字,即使如今贵为贵妃,也居于皇后之下。   婚姻大概是她最遗憾的事。   所以她希望自己儿子能得一个一心人,要是没有意外,弘暻势必坐上那个位置成为孤家寡人。她希望仅有的家庭,能给他带来一份温暖。   “元宵节我准备在圆明园举办一次宴会,邀请各家适龄女子,到时候你也过去看看。”   弘暻刚想要摇头,敏宁抢在他前面开口,“这一次不仅有你,还有你二哥,弘时,你几个小叔叔和叔叔伯伯的那些儿子。你也别想逃,这一次要是没看上合心意的明年再看,往后我打算每年都会举办一次,直到碰到你能看得上眼的!” 第16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68)   元宵节还没到,四爷便被太上皇给叫去了。   太上皇一脸阴沉,“老四,我听说你下了令,不准宗室和官员纳妾?这不是胡闹吗?”   四爷心想坏了,这是哪个棒槌捅到太上皇这边来了?   随后他思绪飞转,想要将这事给圆过去。   可惜的是他还没有找到理由,太上皇便迫不及待怒斥他,“说!到底是哪个人在你面前谣言惑众?当你下了一道如此荒谬的旨意?纳妾是为了开枝散叶,满人的人口远远少于汉人,要是不努力生,如何才能够扩大满人?你下这道令简直就是想要断了我满人的前程!”   四爷低下头,“阿汗玛您听我说……”   太上皇砰的一声将拍了一下桌子,“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准纳妾!你怎么不把你的后宫给解散了?传这道令,我看你是昏了头!”   四爷露出一个苦笑,开口说:“汗阿玛,还请听儿子一言。儿子没说不准纳妾,只是说纳妾需要交税,未来挑选官员优先选取没有妾室的官员,家庭简单一点,不养那么多人,也就不需要那么多开销,也不会逼得一些官员走上贪这一条道。”   太上皇听到这里脸色和缓了些,随后语重心长道:“老四啊,这个世界上没那么多圣人。”   四爷低头认错,“儿子知道只是想尽量减少官员犯错的机率。”   太上皇手点了点桌子,最终对四爷说:“既然你那道圣旨只是透露了口风,还没有发出去,正好就取消吧。”   四爷急切的摆手,“汗阿玛,不可!”   太上皇的脸色难看了起来,“怎么?朕现在说话都不管用了?”   四爷忙上前跪地道:“汗阿玛?儿子自然不敢,只是儿子发出这道旨意是有大用意。”   太上皇盯着他,忍不住开口问,“你给朕说说,要是不能够说服朕,那可别怪朕不给你这个脸。”别看太上皇现如今不怎么管事了,可要是出去就没有一个人敢忽略他,五十多年的执政生涯不是白来的。   相对于眼下的皇帝,不管朝臣还是百姓实际上更服太上皇。   不然这一回也不会有人悄悄的告到太上皇这里。   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太上皇给皇帝施压,取消掉那条不靠谱的命令吗?   四爷知道这一次惊险了,要是不说个明明白白,肯定过不了太上皇这一关。   四爷低下头盯着下面地板的纹路,开口,“汗阿玛,儿子宣告,这一条命令主要针对的是民间。取消妾制,正是想要多上成对的夫妻,以此来增加人口。”   太上皇却觉得这条理由不过关,然后问他:“难道多纳几个妾就不能多生几个孩子?”   四爷摇了摇头说:“儿臣已经派人寻摸了,民间现如今一对夫妻最起码可以生三个孩子。可这些女人要是成了妾室,绝大部分都没有孩子,少量也顶多只有一两个,还有一部分夭折在内宅中,经过排查之后儿子发现取消纳妾制反而能够解放出更多的女性,也能够解决掉许多请不到媳妇的光棍。”   太上皇“哼”了一声,“你举个例子只是个例,不具有代表性。”   四爷抬起头看向太上皇,“好了吗?现如今我大清急需人口,新大陆需要人,东北扩建需要人,儿子也没有办法,只能够采取纳妾制,尽量分配出更多的夫妻出来。”   太上皇眉头皱了起来看向四爷:“我大清现如今有两万万人口,难道还不能满足这些地方上的人口需求?”   四爷苦笑一声,“回汗阿玛的话,经过儿子派人摸查,现如今大清的工厂增长速度缓慢,一来是因为多余的人收越来越少。二来新大陆那边每年都得输送过去几十万人,三来,东北那边已经派了八旗军营过去,等上朝之后儿子准备从民间招收一部分兵力,派送到东北去开垦屯田。青年又会少起来,这样算起来的话,整个民间留守的的百姓都是老年化。真正的青年全都被调动起来,若是没有新生儿的话,未来我大清的人口将满足不了整个国家蓬勃的发展。”   正是因为越发觉得人口少,四爷才不得不动这个脑筋。   以前敏宁提出婚姻法的事情,他还觉得不靠谱,然后事到临头面临着人口缺口太大,他不得朝着这方面想。   好歹这也是一个办法,不是?   “儿子也是没办法,既然要推行不准纳妾的制度,不让百姓抵触,那么只能由皇室宗室和百官先做出表率,然后再向民间推行。”   太上皇沉吟起来,得知了儿子的为难,他总算知道这件事不是老四胡乱做下的决定。   “你认为增加多少人口才能够满足我大清的所需?”   四爷心里一松,知道太上皇这是松了口,便开口说,“儿子认为最起码得翻上两番,达到六万万人。”   太上皇倒抽一口气,“六万万人,我大清哪来那么多粮食可以填饱这么多张嘴?”一个弄不好,因为饥饿又会闹出,揭竿起义,人口太多,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也不是好事。   除非拥有足够的粮食。   四爷开口说:“六万万人是最终的目标,现如今新大陆可以运粮回来,要是辽东三省再种上一季粮食,那么大一片土地种的粮食,足可以满足现如今的人口所需。”   太上皇发出了疑问:“那也只是满足如今的人口多出来的四万万人,你又从哪里弄粮食过来?”   四爷笑了一下,开口说,“在我大清的西方,有一个不比我大清小的国家叫做印度,在那里的粮食产量极高,现如今被西方的大不列颠岛占据,儿子认为这地方距离我大清急近,合该成为我大清的属国,大清可派人帮助蜀国退敌。”到时候顺势将这块丰裕的土地纳入手中。   印度丰硕,自古以来就有流传,太上皇自然也有所闻。   得知这一个不下于大清的国家竟然被洋人给占据了,太上皇也尤为吃惊。   由此想到现如今大清越来越多的洋人,看来这些洋人确实来者不善,不管是是新大陆,大清还是印度全都有洋人。   洋人的踪迹已经遍布整个世界,若是大清如同以往那样闭关锁国的话,那么很有可能重复印度的下场。   太上皇神色严肃起来,随后对四爷说,“好歹印度与我中原有极大的渊源,既然佛国遭了灾,那么我大清不能够袖手旁观,这事你酌情处理。”   四爷明白了太上皇的意思,这是也对那一块富庶的土地心动了。   既然洋人能够占据那么大一块土地,那么比洋人还要强的,大清没道理能够将那块大地给抢过来。   反正大清跟洋人在新大陆那边抢土地抢得非常激烈,也不在乎亚洲这边。   随后太上皇又对着四爷吩咐:“取消纳妾制一事,朕就不过问了,不过为了避免引起影响,还得安抚一下百官,就说这道制度只是暂时的。”   四爷忙点头。   实际上两人都知道,这圣旨一下不可能轻易更改,这么说也是安抚百官,让百官能够老实点。   何况这个暂时可还没有给出具体的时间,一两年也是暂时,十年百年也是暂时,这些就留给后代去处理吧。   宫中已经好几年没有办元宵节宴会了,前些年太上皇刚退没人敢办,去年是国丧,别说宴会了,民间没生孩子都没人敢大办。   等到今年出了国孝,不管是民间还是皇宫都打算大办一场,冲冲喜气。   敏宁这一次邀请了宗室百官家适龄的孩子不论男女,全都一块请了过来。   被邀请的人大概心里都有了数,实际上这就是一个相亲会,好像是在圆明园内举办,多数人不放心自家孩子过去,毕竟在园子里也没什么人敢弄出龌龊事。   这一次同样被请过来的还有适合年龄的秀女,有些人家都已经得到消息为了取消纳妾制,对女儿上心殿,觉得自己家孩子赶上了好时候。   但是对于一些家里有儿子的,却成为一件糟心事。   现如今谁家的孩子身边没有两个屋里头的人?一下子改变了千百年来的婚姻法,这些丫鬟肯定是成不了妾了,可不就使劲的闹腾。   再加上都是自由人,在律法上谁的身份也不比谁的低,这就导致一部分丫鬟,想趁着婚姻法还没有下来先将妾的身份给定下来,不然没个名分,连孩子都没有继承家业的权利。   但是男方却不同意了,若是有了妾的话,虽然同样可以考功名,但是优先录取的肯定是家世清白的人。   光考虑到这一点,头脑清醒的就知道妾室不能要的。   这一下子只能够花钱就能打发了,身上还惹了荤腥味。   这一回圆明园给各家发了帖子,相互一打听消息,结果却发现女孩子家倒是没什么要求,全都是平日里自身清白的。   这样一来女孩子家倒是愿意了,进了园子最起码人品没有问题,也不是那种荤素不忌,先受用通房丫头。   不管怎么说,只要是参加了这一次元宵宴会,这好名声算是传出去了。   就是因为有这一茬,各家就不停的递帖子进圆明园。   可惜的是这一次有圆明园宴会的操办人是贵妃娘娘,主要是为几位皇子阿哥挑选,发出去的帖子名额都掌握在贵妃手中,就算皇后也无从插手。   该哪些人最后还是哪些人能进园子。   元宵节那一天,从上午开始,各家府上就派了马车将府上的男孩和女孩送到圆明园去。   这一次宴会举办是在天然画图。   天然图画,位于后湖东岸,南部凿池,北部住院,是欣赏后湖景色,远眺西山风光最佳之所。主体建筑为一方楼,楼北为朗吟阁、竹萿楼、五福堂、竹深荷静,在庭院东侧,西为静知春事佳,东为苏堤春晓。   选择在这里,主要是这里足够大,景色也多,可以供得下男孩女孩聚在这里一同欣赏。   这些年,敏宁不仅开办了开学旁边那些童子学院,中学院,在皇城内其他地方同样开办了好些学院。   现如今官家男孩女孩出门上学,已经成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毕竟虽然说不在同一个学校,但是跟皇室和宗室孩子读的书是同样的。   光是靠着这一点优势,就吸引了不少官家的孩子。   至于说女孩,现在可不提倡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没看连皇家女子都得读书吗?   就连京城那些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孩,因为在工厂里做工都能够学会识字,更不要说这些官家女孩。   这上下都在读书,而官家的女孩自然也得跟上。   这就导致这一次过来的女孩当中,有不少都是同学,平日里在学院里攀比,到了圆明园之后,虽然拘谨了些。但发现贵妃并没有出来,出来接待他们的是二公主和三皇子。   二公主和三皇子虽然身份尊贵,到底是同龄人,加上这二人呆了一会儿便带着三两个认识的人离开了,这些拘谨的女孩子们没多久就放开,又攀比了起来。   男孩倒是玩的开,朗吟阁前方有一座迷你球场,那地方是弘时为几个年幼的弟弟建造的,也就弘历弘昼喜欢带着一群小太监跑着玩。   这一回成了接待场,有弘时领着,男孩子便抱起了球踢了起来。   至于弘暻则陪同几个年龄差不多的,来到朗吟阁下棋。   而另一旁二格格则带着女孩子们吟诗作对表演各种才艺。   她这一次知道自己的任务,不仅要撮合这些女孩跟过来的男孩,同样还得寻摸有没有弘暻跟弘昀看的上的。   至于弘时,昨天晚上特意跑去请求她,二格格才知道弘时心里已经有了人。   至于是谁,她问了许久都没有问出来。   将心事收回来,二格格又暗中不动的查看这些女孩子的表现,看有没有配得上二弟跟三弟的。   弘暻一边下着棋,一边思考着如何增加钢铁的参量。   钢铁厂内倒是有熟练工提出了一个建议,弘暻有些摸不准,正打算趁着这一次回京儿询问额娘。   这是上一回被额娘突然打去给下掉了,好几天不敢去见他,这才将这件事给暂时搁置到一旁。   不管早晚,这件事情在他离开之前总得要解决。   想到这里弘暻落下一颗子,对面那人斟酌了许久,最后还是将棋子放下认输。   “三皇子棋艺高超,我不及三皇子。”   弘暻笑了笑开口说,“下棋也是一场修行,我只是见识的多,走了偏锋而已。”   确实跟眼前的中规中距下棋的人相比,他刚才下那一场绝对是走了一场偏锋。   下完棋之后,弘暻没有继续下场,而是领着面前跟他下棋的人他到旁边坐下谈起了话。   在亭子外伺候的小太监非常有眼色的奉上了热茶。   弘暻喝了一口才对面前的人说,“我这段时间领了差事,一直在外。发现我大清的钢铁急缺,如今朝廷有心将铁矿放到市场上,这是一次赚钱的好机会,不知道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想法?”   弘暻也是听额娘所说,现如今整个大清对于钢铁的需求是供不应求,铁矿虽然足够,但绝大多数铁矿全都掌握在朝廷手中,这就导致朝廷根本没那个能力将所有的钢铁全都开发出来。   听额娘的意思是,劝说汗阿玛释放一批伊犁的铁矿,让商人来竞拍,商人挖铁矿可以卖给朝廷,由此可以带动当地的发展。   主要是汗阿玛想要改土归流,他额娘的意思是打算先让朝廷作出将伊犁的铁矿出让出来,先带动当地的经济,让当地的百姓不那么抗拒大清的统治,到时候顺势再改土归流。   汗阿玛就决定试一试,年后派人去寻找位于伊犁的铁矿,下半年就应该将这件事公布出来。   伊犁那边的铁矿可是能够归于商人自己之手,弘暻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便打算趁此组建自己的势力,那么首先就得要依附他的人尝到甜头。   伊犁的铁矿便是他抛出来的饵。   现下他只想看看哪些人能上钩。   眼前这个人身份不凡,乃是吴阁老的三子,按照排位肯定是轮不上继承家里的财产,未来必定要分出去。   然而弘暻此时将这句话说出来,就是招揽他,大家伙一同携手打造一份事业,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吃下这饵。   吴少莱拱手一拜道:“多谢三皇子赏识,在下既然愿意放手一试,在下还有几位知交好友可一同参与进来。”   弘暻满意的点了点头,直接端起杯子朝他一晃。   办完了一件事,弘暻又寻摸起其他人,凡是人才都上去搭上几句话。   未来他既然想要有作为,自然得有一些帮手,像这一回在铁路上就他一个光杆头头,下面也没个人着实吃了好大的亏。   弘暻也明白了一些事,像他这种身份,不应该处处亲历而为,做一次只能说是体恤下面的人,但要是真的跟旁人做一样的事,那就只能被人当成傻瓜来看。   所以对于这些事情弘暻也明白过来,什么事情,他该做什么事情他不该做。   就像这次的铁矿,他不应该亲自插手,最好还是找人做他的代理,帮他处理一些他不能够露面的事情。   而作为报酬,分出去的只是些许利益而已。   “三弟,你怎么在这里?二姐正到处找你呢。”弘暻跟一个人告辞之后,就听见旁边一声喊。   弘暻心的方向望过去,就看见立在假山旁朝着他笑的弘昀。   “二哥。”   弘暻走过去问,“二哥,你何时到的?”   弘昀的身体不好,得等上日头上升之后才能够过来,所以弘暻才会有此一问。   弘昀笑着对弘暻说,“刚刚过来,刚好碰到了二姐正找你呢,说也不知道你把一群英才给带到哪去了?”   弘暻拍了一下额头,才反应过来,“我现在就过去。”他都忘了,今日是男女相看的日子,二姐找他肯定是发现大部分男孩都被他给带跑了。   看了看日头,弘暻对弘昀说,“二哥,要不我让人扶着你先去屋里坐一会?”弘昀并不能时常吹风,稍微时间一长他就会病倒。   弘昀摇了摇头说,“这倒是不用,我坐一会儿,等会儿就回去了。”原本得知这里是一个变相的相亲宴会,弘昀就没打算过来,可是却耐不住自家额娘的不住唠叨,最后没办法只能跑过来躲一躲清闲。   弘昀打算在这边坐上一会儿,将这件事敷衍过去就行。   至于娶妻,那还真没这个想法,光凭借这副破身体,挨过一天,都是从老天爷那里偷来的了。   没道理再找个人,陪他过这样的看不到未来的日子。   弘暻不知道他的想法,叫来了小太监好生照顾着弘昀,便急着招呼身旁一众出色的少年,前去后湖方向。   不管有没有自己看的重的,好歹得完成量交给他的任务。   元宵节之后,果然成就了好几对,各家的帖子一交,在选秀第二关就按照这些帖子上的名字全都刷了下去,让这些秀女各回各家去了。   敏宁心里有些羡慕,她选秀那会儿,可没有这种好事。随后心中涌满了自豪,世界改变如此之大,这全都是自己的功劳。   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这种成就感了。   不过……   “这一次,怎么就没你看得中的?”敏宁将手中的名帖关上,抬头看一下弘暻。   弘暻仍然是老话,“儿子认为终身大事事关紧要,儿子年幼,这些事情还得烦劳额娘来操心。”   敏宁有些无语,白给他这么一个好机会,让他自己寻个可心的人,结果他还不领情。   随即她挥了挥手,十分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让你阿玛帮你寻摸。”   弘暻摸了摸鼻头,退出了屋子。   等他离开之后,屋里的敏宁却皱起了眉。   弘暻这孩子表现的有问题,莫非是她给予的压力太大?   孩子太顽皮了做娘的操心,可孩子太老实的,做娘的同样操心。   敏宁现如今就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坑儿子了,弄的他如今连自己做主都不敢了。   敏宁叹了一口气,手搭在头上,最后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推给四爷来处理。   反正他早就跃跃欲试,想要给弘暻找个福晋,不过这事被她给拦住了,她想要给弘暻一次机会。   没想到这孩子根本就不稀罕,简直是白瞎了她的一片好心。   四爷从敏宁处得到了儿子的决定之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若是普通的皇子阿哥自己找也就找了,反正不指望登上那个位置。   但弘暻的未来是已经定下来了,他要找的媳妇绝对不是简单的媳妇,而是一国之母,可以担负起母仪天下的重任。   这四爷甚至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按照他额娘的模子来寻找,大概是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另一个像他额娘这么能干的人,所以才对自己的婚事无所谓。   说实话,四爷都觉得安佳氏若是男儿的话,大概比他还要适合做皇帝。   并不是说她的手腕,而是她脑子里的主意是一出又一出,就好像这世上就没有什么难题能够难倒她。   四爷无数次庆幸当初支持她做生意,才能够使得现如今的大清蒸蒸日上。   时代的变革,就算身处在当中的人都能感受到。   更不要说四爷这个把控变革龙头的人。   有了羽绒衣,这世上又多了一种可以保暖的衣服,有了蜂窝煤,百姓大大的减少了煤炭和柴禾的使用。   有了水泥,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发大水冲垮了大坝,有了火车,蒸汽船,货物可以从最南方运到最北方去。   这些这些全都是她给大清带来的,四爷无数次在夜间由衷的感谢当初放任她,才能够给大清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四爷很快又回了神,想起了儿子的亲事,除了弘暻,他还有两个适龄的儿子。   弘暻的亲事至关重要得慢慢寻摸,弘昀跟弘时等下也到了该曾经的年纪,所以四爷打算先将这两个容易的亲事给解决了。   最先解决的就是弘昀,弘昀身体不利索,所以得找一个能够照顾他的人。   四爷派人去要来了这次秀女的名单,又让粘杆处的人寻摸秀女的性子,最后圈定了几个人选,让明天送去给了齐妃。   弘昀的婚事,齐妃应该会好好的看人。   随后四爷又将目光放在了弘时身上,弘时这些年在外做了什么,四爷自然知道。   对于他来说,弘时拿着钱在外面开球场,只是小打小闹,虽然上不得台面,他没有放在心上。反正等着孩子成亲之后,成了大人,再给他安排差事,那心也能够收回来。   现在将他放在外面,任他玩,也算是作为一个阿玛,对于儿子的爱护。   四爷隐约听齐妃说弘时有了心上人,他想着家世无所谓,反正没有自家贵重。要是人合适的话就先将亲事给说上,家里几个光棍,好歹解决一个是一个。   想到这里四爷坐不住了,将折子放在一旁,便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来人,去将四皇子给朕找来。”   弘时这会儿可不在圆明园,元宵节一过,自认为已经完成了任务,他便拍拍屁股回到了皇城中。   过完年后,他手里有一件大事,就是三月中旬天津跟北京的球赛。   天津的球场建了也有两年了,里面着实培养出不少人才了。   弘时想着干脆将人拉出来练一练,反正京城里的这几个球队观众们也看腻了,也该弄一些新面孔过来。   这不,他就忙着让京城的几个球队比赛,只有胜出者才能够跟天津那边的球队比。   元宵节过后,京城的各大球场就从没有停歇过,时时刻刻都能够看到踢友谊赛的球队。   圆明园那边过来的人,跑了一圈最后还是在东直门外的大球场将人给找到了。   弘时一听说是要找他,顿时就缩起了脖子。   在他看来,这个时间还让他过来找他肯定没好事。   弄不好也得跟三哥一样被扔出了京城。   说实话弘时现如今已经找到了可以奋斗一生的职业,自然不像小时候那样一心想着让汗阿玛给他安排差事。   何况那一回的差事可是坑苦了他,自打那以后弘时对于差事二字就有些犯怵。   总觉得他阿玛时时刻刻变着法子想要坑他,比如说上一回三哥领了差事之后不就一直蹲在坑底了吗?   然而汗阿玛既然让人来唤他了,弘时也不敢不去,就怕逃得了这回逃不了下回,下回或许更坑。   磨磨蹭蹭的在球场换了一身衣服,刚上了马车,急得不行的小太监驾起了马车,飞快地往圆明园跑。   弘时到了圆明园之后倒是不磨蹭了,一进屋子就去给四爷请安。   四爷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等的他都快没脾气了。   这回那弘时终于过来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在外面忙什么呢?怎么都不见人影了?”   弘时现在一出圆明园就跟人丢了一样,也没见他经常回圆明园请安。   当然,四爷也不是非得要他做这个表面功夫,不过儿子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来,他到底有些不高兴。   被瞪了一眼,弘时心里亏的慌,忙低下头认错。   四爷这才将手中的折子扔到一旁,开口询问他,“我听说你有了心上人?说出来,到底是哪家的女儿?若是合适,就定下来。”   弘时摸了摸鼻头,有些心虚,这话不用说,肯定是从二姐口中传出来的。原本只是他骗二姐的话,没想到传到了汗阿玛耳中。   弘时也知道这话要是老实说了,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一想,他脑子飞速的转起来,随后他眼睛一亮,开口说,“回汗阿玛的话,儿子的心上人儿子也不知道,两年前儿子在安额娘处,见过一位极为貌美的姑娘。”说到这里,弘时脸上适时露出羞涩的笑容,“儿子心中极为欢喜,两年来从未忘记过,是因为她儿子才没想过找其他人。”   真是对不起了,他认识的人当中也只有这一位天仙妹妹可以拿来当借口。   四爷手一下僵在半空中,他不由继续发展开始猜测弘时说的人是谁?   等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是也打算回头去问一问安佳氏,看了一眼少年慕艾的儿子,四爷开口说,“行了,这事我知道了,回头我去问问你安额娘,这身份合适就先定下来。”   弘时乖巧的点头。   反正安额娘一直不肯告诉他那位妹妹的身份,肯定是因为不合适,既然如此,他自然可以无所顾忌的拿来当挡箭牌。   若是汗阿玛最后同意了他也不亏,这么漂亮的妹妹拿来当媳妇他也愿意。   看着自家倒霉儿子脸上露出跟小老鼠偷了油一样的偷笑,四爷忍不住收回了眼睛,觉得辣眼睛真是没眼看,他挥了挥手,“行了,这没你的事,跪安吧。”   弘时脆生生的“哎”了一声,跪完安退了出去。   四爷看着儿子那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女儿是债,儿子自然也是债。   四爷想了想,最后还是觉得,也就两个年纪最小的乖巧了一些。   弘暻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向着敏宁说,“……那工匠发现精炼生铁时,少加一些木炭,多往炉内鼓进些空气,能使炉温升高。也就是说,不需要加热源,就能够将生铁炼成钢。”   敏宁听了,认真的问,“这件事你确定吗?”   弘暻显得有些激动,想起了之前的所看到的一幕说,“是儿子亲眼目睹过,那工匠告知儿子之后,儿子特意命他试验给儿子看,正如工匠所说,将生铁液倒入之后,流出来的是钢液。”   敏宁深吸了一口气,这不就是发生化学反应所产生热量来炼钢吗?想到这里,她盯着弘暻说,“大善,回头奖赏那工匠一万元,就当买下了他这个炼钢之法。你亲自改善炼钢厂的转炉,若是无误,立马向大清所有炼钢厂推广。”   弘暻连忙应下了,一万元是那工匠十年的工资,也算没有亏待他。   弘暻一直知道额娘对于工匠非常看重,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些工匠的用处,上万人当中出现这么一个列子,足以改变这个行业的发展,就如同这一回的炼钢之法。   弘暻沉思着,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你们娘俩在说什么呢?” 第16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69)   弘暻站起身,向四爷请安。   看到四爷,敏宁跟着起身相迎,笑盈盈的看着他。   四爷进屋之后过了跺脚,元宵节之后又下了一场一雪,太阳一晒,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跺脚就将鞋底上沾着的雪给磕掉了。   “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敏宁忙吩咐屋子里伺候的人,拿了一双棉鞋过来。   四爷脱掉冷冰的鞋子换上了棉鞋。   洗了一下手,才坐到敏宁身边,看着弘暻问,“刚才听你们说什么钢铁炉,什么钢铁炉?”   弘暻纠正四爷的话,“汗阿玛,是转炉,是儿子在钢铁厂时发现一个工匠研究出来的改进工艺,不需要外部的加热就能够将铁水变成钢水。”现如今制约钢铁的产量,不过是外部的温度不够高。   现如今已经想到了办法,比如将煤炭处理之后再说,眼下有了可以直接内部加热的方法,对于大清来说,不知道得节省多少人力和物力。   四爷吃惊了一下,然后看向敏宁,“要是真的那钢铁的速度还能够增加。”   敏宁点头,看着四爷说:“就算钢铁厂工艺改造,但仍然不够大清手续,所以伊犁那边的计划不能动,还得加快进行。”   四爷点了点头说,“这两日早朝我会提出来。”   一旁的弘暻听到这话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商定完这件事之后,四爷又问敏宁,“我听说弘时有了心上人,刚才把人叫来,结果听他说他喜欢的人曾经被你唤来园子里,他问起名字,你不肯告诉他,莫非这人身份上有什么问题,配不上弘时?”   敏宁一听,顿时有些头大,听四爷这么一说,她就猜出弘时指的是谁?   敏宁有些无奈,“这孩子您也知道,就是林如海的女儿,被分为了多罗格格,如今养在林府外家。”   四爷皱起了眉头,若是他没有记错这女孩如今无父无母,凡是有点家世的人,根本不会聘请这样的女子做媳妇,除非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世,比如八福晋。   一旁的弘暻听了,有所触动,弘时有了心上人,他怎么没听说过?还有林如海又是谁?这人为何能够被自己阿玛给记住?   四爷抬起头,对敏宁说,“要是不行,就将这人定力弘时,难得他喜欢。”   敏宁摇了摇头,“这可不行,林家女孩还有两年才出孝,现如今就住在贤德妃的娘家,我听说这孩子倾慕贤德妃的弟弟,不是弘时的良配。”   四爷当即开口说,“我儿子身为皇子,难道还不能配上这么一个女子?”   敏宁无奈道:“这次就让孩子自己去办吧,弘时要是真的喜欢人家,就让他自己去接触,要是成了让他自己请旨。”   四爷知道女孩未出孝,就将弘时的亲事放在一旁,转头又问向了弘暻,“弘时都有了目标,你呢?”   弘暻侧了侧身对四爷恭敬说,“汗阿玛儿子的婚事任由您跟额娘做主。”   四爷看向敏宁,敏宁朝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四爷拍了拍膝盖说,“既然你没有什么要求,那就由我来给你指婚,今年先将婚事定下,满二十之后再成婚。”说着,他看看向弘暻询问,“可否?”   弘暻拱了拱手说,“儿子这次听从阿玛的指示。”   四爷再次看了看敏宁,两人眼中同时露出了无奈的神色,儿子太乖巧他们也没什么成就感。   “行了,要是没事了你就退下,我还有话要跟你额娘说。”   弘暻一听便起身退下。   等人离开之后,四爷才看向敏宁,“弘时年纪还小,晚两年也就晚两年,至于弘暻你可不能再拦着了。”   敏宁白了他一眼说,“我什么时候拦过你啊?不过,弘暻的婚事,那就找一个性格活泼一点的,弘暻太过严肃,找个活泼一点的日子也能热闹一些。”   四爷却有不同的意见,“不行,得找个稳重一点。”   敏宁去跟四爷闹起了分歧,“未来弘暻肯定只有一个媳妇,自然是找一个活泼一点的,弘暻已经够稳重了,再找个稳重的媳妇,日后难道两个人就盯着对方连一句话都说不上吗?”   四爷想到了那个方面,不由想到了自己跟福晋,现如今他跟福晋就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四爷最后还是退了一步说,“就算找个性格活泼的,也要能够撑得住场面的。”   敏宁满意的点头,“行吧,这事就交给你了。”   四爷不由有些无奈,难道都忘了,那也是他媳妇,怎么由他来看?后来想一想,他这一代的兄弟好像都是汗阿玛给他们指的婚,这样算来,弘暻的婚事交给他也没毛病。   弘暻离开了宫,便想到刚才听到的事情,确定伊犁的铁矿不会发生变化,他连忙出了园子后就往皇城赶。   过去的第一件事去找吴少莱。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淡,而京城里的路灯亮了起来。   路上不时有马车穿行而过,还有从工厂下班的少数几个青年骑自行车掠过。   弘暻没有回宫,而是跟着跑去找了弘时。   这些年,为了让弘昀能在京城有个住的地方,汗阿玛特意让内务府特意命内务府给弘昀造了府邸,去年府邸才建成。   不过因为弘昀一年当中有大多数都在郊外的医院住,府邸一直都是空着的,弘时倒是一点也不客气,抬了一部分家具选了个院子,作为了自己在皇城内歇脚的地方。   所以眼下弘时住在二哥府中,弘暻这一次过来也是想借住,因为出来的晚了,天才刚擦黑皇宫的大门差不多已经关了。   既然已经晚了,弘暻干脆到弘时那边蹭个住。   敲开了贝勒府,弘暻跟着府里的人,前去找弘时。   弘时住的地方有些夸张,一进门弘暻就看到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金灿灿的球,跟平日里踢的球简直是一模一样。   一看就是按照球这样子打造的。   看了一眼,进球之后,弘暻再次扭头看到了,靠在榻之上歪睡着的弘时。   只是他手中拿着一本书,看那认真的模样,好像一点也没有发现他进来。   弘暻咳嗽了一声,随后说道:“好了就别装了,书都拿倒了!”   弘时立马坐了起来,伸长脖子看了看弘暻身后,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说,“三哥,快过来坐。”   弘暻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   弘时立即抓紧了弘暻的手臂,忙问道:“三哥,汗阿玛有没有问安额娘什么?”   他离开之后就派人去打探了,得知汗阿玛去了杏花春馆,他就知道肯定是问那样事情了。   只希望安额娘早早就将这件事给忘了,虽然他知道这个希望很渺茫。   弘暻逃脱了他的贼手问道,“问了?”   弘时的脸顿时苦巴巴的皱了起来,“问了哪些事儿?”   弘暻不怀好意的说,“自然是问你的婚事。”说到这里,他拍了拍弘时的肩,“好小子,都有心上人了,竟然还瞒着三哥。”   弘时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搪塞二姐的,没想到二姐会说出去还传到阿玛耳中,三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我都差点圆不回来了。”   弘暻这才明白过来,就说嘛,弘时这小子要是有心上人,他怎么可能没有听到一些消息?   想到这里,弘暻幸灾乐祸的,“你完了,阿玛已经去问额娘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弘时瞪大眼睛,张大嘴巴,随后他眼睛一亮,看着弘暻问,“三哥,你是不是听到那姑娘到底是哪家的?”   弘暻听他这样一问,有些顿住了,随后忍不住问他,“你不是骗人的吗?干嘛还这样这样期待?”   弘时有些扭扭捏捏的回答,“要是那位漂亮的小妹妹,我也不是不能同意。”   弘暻顿时有种想要昏倒的冲动。   第二日,弘暻一早就跟弘时分道扬镳了。   弘时要去处理球赛的事情,至于弘暻,则让马车将他送到了城中的一个酒馆。   现如今酒馆的客人越来越多了,以前到八大胡同喝酒的客人,都改为去了酒馆里。   没办法,八大胡同全都被朝廷给取缔了,不准卖身,当然卖艺还是许可的。   不过这地方被朝廷取缔之后,旁人就显得有些晦气,谁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死在这里,阴气太重,没人愿意买这地方的房子。   后来这一大片地方也不知道怎么就落入了官府手中,现如今正派人将这里的房子全都拆除,据说要建造一个可以容纳上千人的会场,非常旁边还有一座法院,未来将是审案的事情将会挪移到这里来。   大概只有这种刑法之地,才能够压制住下面的阴气。   八大胡同的消失,对于男人来说可能是一件非常伤心的事情,但是到了女人眼中却是拍手叫好。   摄于家中的女人,男人就算心里难过,但表面上也得跟着拍手叫好。   弘暻这一次来的地方,在京城里还算是比较有名,正下方就是球场,透过二楼三楼的的包厢,甚至可以欣赏到不远处在球场上驰聘的球员们。   以前的球赛只在学院里流行,到如今各大学院都开始有了友谊赛,可以说球赛完全是在弘时手中流传开来的。   弘暻倒是对球赛流传开来有些欣赏,他看得出来,只要球赛正规起来,不涉及到官场上,球赛也是值得欣赏的。   完全没必如令临大敌将球赛跟宋朝时的蹴鞠相提并论。   球赛是球赛,官员是官员,大清绝对不可能重现宋朝时所发生的荒唐事,以球技来谋官职。   弘暻上了二楼包厢,这个酒楼算是自家的,递出一个牌子之后,自动就将他送到了二楼一个隐秘的包厢里。   当然这牌子也只能帮他供出一个位子,消费什么的还得照样出钱。   他过来之时已经派人去给吴少莱送个信,让他来酒楼一叙。   相比,吴少莱看了信之后能明白他潜藏的意思。   弘暻等了没多长时间,下面就传来喧闹声,他低下了头就发现,酒楼下方都向这里发生了一场好戏。   这出戏倒是有些粗俗,也就两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给拦住。   弘暻原本想派人下去将人救下来,没想到眼一扫就扫到不远处一群人,这一行人再走上几步,正好能够走到巷子,弘暻就闭上了嘴,打算看接下来的发展。   随后不出意外的是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两个姑娘一大一小,大的冷若冰霜,可眼神里像是闪现出一丝焦急,不经意的往旁边看,像是在期待什么。   那是她旁边那个小姑娘,圆圆的脸蛋,乌黑的眼珠转了转,显得有些机灵,看着这群英雄救美的人,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弘暻觉得有些好笑,不由继续看了下去。   再一看下去,又发现那个小姑娘似乎对那个冷若冰霜的姑娘有些抗拒,这样看来的话,两人关系并不是那么亲密。   过了没多久,英雄救美的人盯着冷若冰霜的姑娘不放,还开口邀请二人到酒楼里。   弘暻原以为那冷若冰霜的姑娘应该会拒绝,毕竟刚受到人拦截,此时应该不会随意相信人才是,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那位姑娘竟然同意了。   倒是他身后的圆脸姑娘又翻了个白眼,好像一点也不待见面前这一群对她有救命之恩的人。   弘暻看了一出好戏,随后收回了眼神看向窗外的球场,球场如今是歇息时间,比赛暂时停歇。   正好这时楼梯口传来声音,弘暻转过了头刚好看到那两位女扮男装的姑娘,以及那群公子哥。   他所在的包厢就在楼梯口,平时这个包厢门是紧关着的,一般人基本上都在往里去,很少停着楼梯口。   弘暻眼神望了过去,就发现那位冷若冰霜的姑娘,看着她的眼神露出一丝火热之后,很快又恢复到平静无波的样子。   弘暻皱了皱眉头,这位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莫非从哪里知道他的身份?   又想到这位姑娘刚才在下面的表现,弘暻嘴角噙起一个玩味的笑容,该不会方才下面那一出戏是为他准备的?   他也是临时决定来这个酒楼,这位姑娘从哪里得来这么准确的信息?   弘暻心中闪过一丝怀疑,随后又看向那位圆脸姑娘,那位圆脸姑娘看了扫了他一眼,直接当他是陌生人。   弘暻觉得这才是正常的打开方式,等这群人转过楼梯口,到了隔壁包厢之后,弘暻不由食指敲打在桌面上。   随后手指勾了勾,立刻有人出现在他身边,微微弯下头。   弘暻让人附耳过来,小声的吩咐了一句,随后让人退下了。   他总觉得刚才哪位大点的姑娘目标就是他,弘暻一向很有危机感,觉得这人的身份必须得查清楚。   弘暻低下了头,看着面前的茶杯,就在这时旁边的楼梯口又传来了脚步声,他微微侧了侧头,就看见吴少莱领头带着几个人上来。   弘暻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吴少莱觉得理所当然,进了包厢之后,直接一拱手说,“小子拜见三……”   弘暻手一伸,制止了他的话,“哎,不用多礼,都过来坐吧。”   吴少莱当即招呼他带过来的几个青年坐下。   随后一一给几位好友介绍,“这位是三爷。”吴少莱并没有告知好友弘暻的身份,只是在过来之前暗示几位好友,这位三爷是宗室皇亲。   这一次过来是得到一个重大消息,带他们一起赚钱的。   吴少莱认识的这几位好友,家里都有亲人在朝中做官,且自己都不是家里的继承人,未来肯定要自己去奋斗的。   大概大家都是同病相怜,烦恼未来的出路,这才聚在了一起。   这一次吴少莱得到了三皇子的暗示,就想到了几位好友。   这几位好友手中都有人脉关系,要是一起经营一座钢铁厂,也不怕到最后会被人给夺去。   何况,靠上了三皇子,未来甚至有可能比家中长辈前程还要远大。   不过,这些吴少莱都不能跟好友说,眼下,三皇子还需要钢铁厂帮他来刷掉不合格的人,吴少莱自然不敢破坏三皇子的事。   跟着吴少莱一同过来的几位青年中,最年长的那个朝着弘暻拱了拱手说,“三爷,大家都认识吴少莱,以后也是好友了,听说您得了一个赚大钱的好消息,还愿意带上大家。我在这里就谢过您了。”   弘暻笑了笑,还没有说话,看起来最桀骜不驯的一个,却昂起了头,看着弘暻说,“不知道你说的是哪门子生意?天上可没有掉馅饼的事,无缘无故带我们赚银子里,你想要得到什么?”   这些官家子弟自然知道,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甚至有时候得到的多,付出的却更多?   虽然说是家里的小透明,但是一些敏锐的政治触觉还是有的。   弘暻还没有开口说话,吴少莱就先发火了,“洪鑫这件事是我牵的头,难道你还怀疑我会把你们带到沟里不成?大家做了好几年兄弟,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洪鑫却拱了拱手,对吴少莱说,“少莱,你我是兄弟,我自然相信你,但我怕你被人骗了,你说他是宗室子弟,我看着却不像。”   吴少莱脸色铁青,随后有些紧张的看向三皇子,怕他发怒,结果三皇子带着一脸兴味的笑容,似乎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吴少莱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对着洪鑫说,“既然你有所怀疑,那么你先走吧,我们兄弟一场,我不为难你,就好聚好散吧。”   洪鑫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有想到吴少莱会是这样的反应,直接不肯做他兄弟了。   吴少莱虽然在家中属于幼稚,但也得看看是谁家的幼子,那可是吴阁老家。   他正是跟吴少莱交上了朋友,在家中的地位才提得稍稍高了一些,连父亲都开始对他另眼相待。   如是这回真的惹怒了吴少莱,两人断了交,回去之后还不知道家里会有什么惩罚?   甚至有可能他父亲会打断他的腿,带着他去吴阁老家道歉。   别以为洪鑫是瞎说,在他们这种家族什么都有可能,要是用他的一条腿来唤取搭上吴阁老,想必他父亲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洪鑫当即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坐在原位。   吴少莱稍稍松了一口气,才看向三皇子,见他神色毫无变化,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看来三皇子并没有将洪鑫的挑衅放在眼里。   随即,吴少莱心里暗自下了决定,像洪鑫这种拎不清的还是尽量远离了。   弘暻确实没有将洪鑫放在眼中,在他眼里,洪鑫不过是意外出现的一条狗朝着他虚张声势的狂吠几声,他会放在心上吗?   只要不惹他,弘暻根本连搭理都不愿意搭理。   吴少莱见其他人安静了下来,心中有些满意,这才先朝着弘暻拱了拱手,“这次多谢三爷给了我们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随后,又对着他带来的那几个人开口说,“你们大概不知道,朝廷打算将伊犁那边的铁矿出让一部分给民间的公司。”   这群人当即眨了眨眼,露出震惊神情。   铁矿可是朝廷专营,就算仅流出来的几座铁矿,那也跟朝廷有着极深的关系。   就是没有皇帝开口,普通人根本插不进去手。   现下突然传出这么一个消息,这些人自然是懵了。   要说铁矿赚不赚钱,光看铁矿全都被朝廷把持着,就能够看出来。   平常人家用的农具、锅、铲、菜刀等等,这些全都需要铁,每家都是少不了的。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铁有多重要,已经不是赚不赚钱可以衡量的了,已经成了必需品,除了国家,任谁都无法指染。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趁着消息还未传出来,先跟朝廷搭上关系弄上一座铁矿?”年纪最大的那个青年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这么大一块肥肉肯定轮不到他们,可现在在率先得到了消息,他们就有了周转的余地。   吴少莱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错。”说着头转向了弘暻,“这事还得谢三……三爷,是他将消息告知于我。”   这下别说其他人了,就连看弘暻不爽的洪鑫,眼睛都冒起了光。   他们几个要是真拿下一座铁矿,分到手的利润,足够他们吃撑了。   “那这次叫我们过来的意思是?”青年当中一位面色如玉的男子率先开口问。   他叫勒善,是钮钴禄氏的一个旁支。   其他几位家世不凡的人不一样,虽然他拥有一个令人侧目的大幸,但家事却非常贫寒,和一个妹妹相依为命。这些年要不是有些学院提供奖学金免费招收学问好的学子,当作学院里的招牌,他可能连书都读不下去。   考中秀才之后,他就知道若是没有后台,连官都当不上,所以他选择走了另一条路,就是进入大学之中继续攻读。   未来再参加国考,从最低等的吏员做起。   反正现在跟以往不同了,就算是吏员继续往上考也能够做官。   要说他怎么跟吴少莱等人认识的,其实很简单,几人都是同一届大学的学子,相处的多了,自然而然就认识了。   或许是欣赏勒善的为人,好几次聚会他们都将他的带上了。   他的学史让众人折服。   这回吴少莱将勒善给请过来,也是想要帮他一把,至少让他在未来不要为金钱所困。   有多少贫寒子弟读书人,乍然富贵之后,都会被迷花了眼,伸手去贪。   这种情况令人大为可惜,吴少莱既然不愿意勒善也沦落到这种地步。   “咱们一起组建一个公司,由三爷占一半股份,另外一半股份咱们分了。”吴少莱很肯定的说。   没有人提为何不撇开这位三爷,他们自己来赚这个钱。   光是看吴少莱对这位三爷的态度,就能知道这位三爷身份肯定不简单。   想一想吴少莱可是吴阁老的儿子,就算对象普通的贝子贝勒态度也不需要这么恭敬,可是偏偏对于这位三爷却不一样。   其他人若有所思起来,总之,这位三爷看起来没那么简单。   吴少莱的提议一出,其他人纷纷同意了,他这才小心翼翼的看向弘暻询问,“三爷,您看这个方法成吗?”   弘暻一手端着茶杯,一边笑了笑道:“不必考虑我,股份不股份的不重要。”   吴少莱脸上带着笑容,“这是我们孝敬您的。”先不说皇子身份,光是这位主子的家业就遍及全国,自然看不上这点股份。   不过,他将这些股份硬塞给三皇子,也是想要有个依仗。   到时候消息传出来,凭借他们几个保住伊犁那边的铁矿肯定很吃力,就算保住了,有可能也逃不过家里那一手。   若是有了三皇子这座靠山镇着,家里的人也不敢随意伸手,这才是吴少莱的主要目的。   弘暻哪里能不明白,想了想也就笑纳了,毕竟这个消息是他提供的,凭借这个消息占一半的股份也不占他们的便宜。   商议下来之后,一群人就叫来了小二点菜,打算吃完饭之后就去衙门里建一家公司。   吃吃喝喝之后,一行人打开了门,正好隔壁的人也出来了。   “大妹小妹?”吴少莱看着旁边出来的人顿时愣住了,随后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们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带人就出来了?”   弘暻站在人群中,笑眯眯的看向这边。   那位冷若冰霜的女子看见弘暻眼睛亮了一下,随后不由的侧了侧身,露出了白皙如天鹅一般纤细的脖子。   弘暻眼神眯了眯,很好,这下他更加能够确定,这女子是冲着他来的。   随后又想起吴少莱刚才的喊声,弘暻总算是知道女子为何知道他在这家酒楼。   随即弘暻又甩过了这个念头,不对,没有他的同意,吴少莱不可能泄露他的身份,还有他早上派人去送信也没有泄露身份,就算信到了别人手中,也不可能猜出是他送的。   正在弘暻思索的时候,在场又发生了变化。   “六哥……”年纪小的丫头看到了吴少莱,顿时露出了一脸死定的表情。   吴少莱恨恨的瞪着她,怒斥道:“你看看你穿的都是什么衣服?回头我就去告诉娘,让她狠狠的教训你。”随即又客气的对冷若冰霜的女子道:“大妹,是不是小妹缠着你胡闹?”他娘一连生了几个儿子,对于这唯一的幼女自然宠爱有加。   那位大妹还没有开口,小妹就急吼吼的开口说,“六哥,这一次你可猜错了,这回是大姐找我出来陪她一起逛清风阁。”接着又指着身后的一群人跟吴少莱说,“方才有一群人堵住了我跟大姐,还是这几位少侠帮我们解围。”   吴少莱一脸警惕的看着后方一群公子哥,随后又问小妹,“既然解了围,还不赶快回家?跑来这酒楼做什么?”   这一回,那位大妹站了出来,盈盈一拜道:“六哥,这事是我的错,我和小妹出门时听到门房说,六哥你要来这酒楼,便想着在这里等你。”   吴少莱的神色有些缓和,很客气的说,“大妹,下次你和小妹出门,务必要带上人,可不要像这次一样,所以跟着人走了。若是出了事,不仅老祖宗着急,就连我娘也会着急。”   那位大妹听到吴少莱话语中暗地里的指责,咬着唇脸色有些黯然。   美人露出这样的神色,顿时让周边的人跟着心疼。   吴少莱见此皱起了眉,喊来了等在楼下的侍卫,“大妹,我还有事要去办,你和小妹先跟着侍卫回去。”   说着又瞪了一眼两女孩身后的,其中几位认出了吴少莱的身份,自认为惹不起吴阁老家,便避到一旁偷偷的下了楼梯。   这一下整个走廊只剩下他们一群人了,吴少莱也不顾自家小妹的抗议,直接命令侍卫带着她们离开。   等人离开之后,吴少莱脸上才带着万分不好意思的表情向弘暻说,“三爷,劳烦您多等了。”   弘暻摇了摇头,一行人下了楼梯,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发现那两个女孩还站在门口不肯离开,侍卫正将两个女孩围着中间。   圆脸的女孩无聊的踢着脚下的石子,那大妹冷着一张脸盈盈的站在门口。   吴少莱皱了一下眉,随后问道:“还有事儿?”   大妹不经意的扫过弘暻,眼神放在吴少莱身上,说,“六哥,清风阁我和小妹还没有去,你能不能陪我们去?”   吴少莱眼神扫到小妹身上,小妹耸了耸肩,露出无辜的表情,他顿时知道这只是大妹自己下的决定。   大妹并不是他同父同母所出的妹妹,而是大伯的遗腹女,大伯母生她时难产而死,后来便被自己母亲接了过去养。   没两年,他母亲就生下了小妹。   原本吴少莱对于两个妹妹没什么不同,不过小时候时偶然一次发现大妹私下里会掐小妹。   当时小妹还只是幼儿,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哭,吴少莱私下里将这件事跟母亲说了,母亲吩咐他不要说出去,平日里对大妹虽然照顾的精心有加。   不过吴少莱却能够看出母亲对于大妹跟小妹明显有不同,至少小妹会毫无顾忌的对着母亲撒娇,大妹却永远要做到这一点。   不过看大妹一点也不介意,之后碰到这种场面,甚至笑眯眯的看着,吴少莱只觉得大妹表里不如一,对她生疏了起来。   等大了以后,看着小妹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大妹身后,即使大妹表现的很疼爱小妹,但吴少莱却总对这个貌若倾城的妹妹有些警惕。   前段时间大妹发烧,醒来之后整个人性子都变了,若有若无的讨好他。   而这一回大妹突然冒出这一茬,吴少莱心里迅速警戒起来,莫非是猜到三皇子身份不凡?随后他一口拒绝了,“不行,今日我有事,没办法陪你们,你们还是赶快回去,明日吧,明日我再带你们去清风阁。”   大妹还想说什么。   吴少莱却迅速的转过头,对弘暻说,“三爷,还请随我来。”说完现在前面带路,一群人很快离开。   大妹跺了跺脚,想要跟上来,结果侍卫一伸手却将人给拦住了。   大妹眼神狂热的紧盯着前方那一群人。   不是说,圣隆帝就是在这里跟孝慧纯皇后相遇的吗?圣隆帝英雄救美,二人一见倾心,随后展开了一段羡煞旁人的爱情故事吗?   吴柳眉不由攥紧了手,有些不死心,那她不够美吗?为何圣隆帝没有出现?   随后她猛的一回过头利眼紧盯着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的吴柳慧。   莫非两人的姻缘是天注定的?   不,她不甘心,凭借她的美貌,一定能够从这个只知道吃的傻妞手中将人给夺过来! 第17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70)   办完了公司的事,弘暻回到了弘时的住处。   没多久,之前安排出去发消息的暗卫也跟着回来了。   “……那是吴阁老兄长之女,是遗腹子。出生之后便被吴阁老的母亲从老家接过来,命吴阁老之妻教养,属下并未查出她如何知道爷的消息。”   弘暻点了点头,不过一个女子而已,没查出来就没查出来,或许只是偶然而已,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件事毕之后,弘暻想起了另一件事,“四阿哥准备的球赛何时开始?”   这件事先前弘时跟他提过一嘴,不过弘暻没有放在心上,听完就忘了。   弘暻想要回园子里,得跟弘时告个别,结果这人忙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是以他才想起来,弘时这段时间在准备球赛的事情。   暗卫回答:“回爷的话,四阿哥最近几日在化缘,每日里都得很晚才能回来。”   弘暻听到之后,便站了起来弹了弹衣角说,“既然这样,那就不等他了。”   结果弘暻回了园子,才听到弘时化缘化到了他额娘面前。   “安额娘,这一次主办队的广告我可给您留着呢,你是不知道,这一次广告位一出来,不知道有多少商家手里挥舞着钱币想要加入进来,不过,我一个都不收,这个忙各位我可都给您留着呢,这一次广告位我只收五万元,要是您同意这位子你就拿走。”   弘暻听到声音跨进了门,就听到自己额娘语气中带着笑意说,“这广告你留给其他人,我可不能占你的便宜。”相比较,在报纸上打一次广告费只需要几千元,五万元的广告费确实不少。   别看这些是纸币,但是跟铜币还有金银挂钩的。   纸币五万元,可以在外城买下一座大宅子,剩下的还可以吃吃喝喝好几年。   “不不不,这个价是儿子孝敬您的,绝对不算是您在儿子的便宜。”弘时的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   “算了,我那些生意也没多少,需要打广告的,位置还是留给其他人吧。”弘暻大概听出额娘是在逗弘时,就站在外屋的隔帘前,就这样听着里面的动静。   弘时这个时候才兜不住了,一脸委屈巴巴的跟敏宁说,“安额娘,儿子过来是向您求救的。”   说着他将遇到的困境巴拉巴拉全都说了出来,“儿子想起来广告位这一事太迟了,现在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也就两天功夫根本来不急找到愿意接这个广告的,儿子这一次没办法,这不就来求安额娘您吗?”   “好呀,你这个弘时真是太不老实了,遇到困难你直接说就是了做什么要绕这么大圈?”   里面弘时大概以为额娘生气,诚惶诚恐的道歉,“儿子,不是有意要瞒安额娘您的,儿子、儿子以为……”弘时不吭声了,他实在说不出后面的话。   即使他说不出来,不管屋里的敏宁还是屋外的弘暻都知道他的意思。   弘时就是不死心,老想靠着小聪明弄些钱来,结果他没有想到直接被拆穿了,这种事自然不好说出口。   就在这时,弘暻掀开了帘子走进去。   弘时扭过头来,眼睛一亮,“三哥!”   敏宁也有些纳闷这时候会见到儿子,“你不是说要在皇城里呆上几天吗?”   “儿子给额娘请安。”弘暻行完礼之后才回她的话,“事情耽搁的时间不长,儿子已经办完了。”   敏宁点了点头,看了看弘暻,又看了看弘时,最后将主意打在了弘暻身上,“弘时,我记得你三哥手里还有几个铺子,不如让你三哥帮你这一回。”   弘时当即在心里嘀咕起来,他三哥可没有安额娘这么富裕,不过嘀咕归嘀咕,这对母子俩在他眼中全都是大富豪,既然逮不着大鱼,逮到一个小鱼啃上一口也行。   弘暻有些无奈的看向额娘,他手上那点小生意才能够赚多少?合起来还不足够打五万的广告费,这就是将麻烦推到他身上。   看着弘时亮晶晶的眼睛,弘暻只能将这件事给应下了。   即使这个不能够出个广告费,也能够靠着自己的影响力,帮助弘时弄了五万块的广告费。   敏宁之所以将这件事推给他,不是她不管,而是这点小事若是劳烦她,牵扯的部门会更多,毕竟她一个口令下去,好些部门都得团团运转起来,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动用那么多的人,所以这事交给弘暻倒是合适。   先将弘时打发走了,敏宁这才看向已经比她高上一个头的儿子,“京城里的事情忙的怎么样了?”   弘暻回答说,“大致已经办妥了。”   敏宁点了点头,“这次叫你回来,原本是要给你说一桩亲事,既然你没有看中的,这事就放在一旁,就让你阿玛慢慢来寻摸。你若是在京城没什么事,就尽快回去。”改造钢铁厂的事情势在必行,眼下都已经快化了冻,像铺设轨道等工作都得进行起来,也就是说未来几个月,各地又得面临着钢铁稀缺的问题。   早一日改造完成,早一日能够大批量供应钢铁。   弘暻低下头应下了。   弘暻出了门之后,就听见弘时的声音,他抬起头发现弘时趴在门前朝着他招手。   弘暻走了过去,弘时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搓了搓手说,“三哥,我那边急缺钱,您看广告费的事……”   弘暻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由笑出声,拍了拍他的肩说,“行了,跟三哥一同回城,这件事保证给你办妥了。”   弘时当即乐开了花,朝着弘暻拱了拱手,嘴里跟含了蜜糖似的,“那弟弟就多谢三哥了。”   弘暻到底在京城没有多待,办完了弘时的事情之后,就离开了京,离开京之后他就消失了踪迹,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实际上弘暻是换了一个身份,从天津坐火车去了盛京,在盛京,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商业家族的继承人,家里开了一家钢铁厂,从朝廷手中购买铁矿来造钢铁。   一般开的出来钢铁厂的人都有自己的手段,没有手段能从朝廷手中买来铁矿石吗?手中没有人脉关系,钢铁厂能够开得稳吗?   这个身份一摆出来,多多少少能震慑到人,谁也不知道整个大清大大小小的钢铁厂身后有着多么庞大的人脉关系。   弘暻到了盛京,下了火车之后,连休息都不休息,直接去了钢铁厂。   一到钢铁厂之后就找来了之前那位改进工艺的工匠。   一听弘暻说要拿钱来买下这个手艺,那个工匠顿时激动,这突然如天降一般,这么大一笔钱,足可以让家人花上一辈子了。   这如果不让他激动?   弘暻还叮嘱他,让他继续研究,要是这个工艺继续能够改造,仍然还有奖励。   工匠一下子鼓起劲,拍着胸口,向弘暻保证道,“少东家,你放心,老刘肯定继续研究这个东西。”   弘暻欣慰的点了点头。   等工匠怀揣着高兴离开之后,他才叫来了人,让人暗地里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光靠一个工匠来研究,弘暻觉得还不够,不知道得等上多长时间。   要是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得到老刘一下子换来那么多钱,原来那些工匠还不得跟疯了一样研究改进法子,就只有一点点改进,但是这一点要是推广到整个大清的钢铁厂,这个一点也能够汇聚成庞大的规模。   弘暻在盛京那边改良钢铁,消息很快传到了敏宁耳中,她微微点了点头,这件事暂时就交给了弘暻,想必他不会辜负了她的期望。   随后敏宁将视线扫到了后宫,齐妃已经点名叫了好几个秀女,最后确定了一个人,告知了四爷。   四爷拿了名字告诉敏宁。   敏宁才知道弘昀福晋的人选已经定下了。   “兆佳氏身为长女,在家时一向能够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弘昀身体不健朗,需要人时时照顾,我看兆佳氏不错。”四爷也很满意齐妃挑选的人选。   他心目中最好的人选就是兆佳氏。   说实话,四爷之所以看好兆佳氏,也是因为十三弟妹的原因,十三跟兆佳氏一开始的感情可不好,还是十三遇到低谷,兆佳氏一直陪伴他,两人感情才好了起来。   四爷由此对于兆佳氏一族心里有了好感,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够如同十三一样,得一个全心全意的人照顾。   敏宁倒是没有对四爷的选择说什么,随后又问四爷,其他几位小兄弟的婚事。   毕竟这一回可不止四爷自己的孩子,还有四爷几个小弟弟,也轮到指婚的年纪。   太上皇如今不管事,年纪小的儿子扔给了四爷来教养,四爷有时间,只能够跟弘时一样送到童子学院去。   原本有些畏畏缩缩的小皇子,因为有同龄人陪伴,性格也开朗了起来。   过年去见太上皇的时候,太上皇考较了一番,也比较满意,随后就更加不管了。   没看这回连儿子的亲事都不过问,任由四爷做主吗?   四爷回答说,“十七跟二十的婚事已经定下了,等过完年府邸修建好之后,就命他们成婚开府。”   敏宁听到这两个数字不由感叹一声,太上皇可真能生,就算退位了,在畅春园里仍然照生不误,大前年可是给四爷又添了一个弟弟,好在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位了。   弘昀的婚事就这么定下了,敏宁又想起了二格格也是今年完婚。   这样算一算家里的喜事还真不少,弘暻的婚事还可以再往后推。   “弘时给了我几张门票,爷,你要是有闲暇的时间陪我一块去看场球赛去。”   敏宁突然想起昨日弘时拿过来的几张门前说。   四爷皱了皱眉说,“弘时不能再这样不务正业下去了,我打算给他准备一些差事。”   敏宁听了,有些不乐意道:“我看他操办的那个球场挺不错的,这怎么能不算不务正事?”   四爷却冷冷道:“心思全都用到捞偏财去了,该给他紧紧紧箍咒了。”身为皇子阿哥,最不应该看重的就是钱财,结果这个儿子有向老九学的苗头,这如何不让四爷感到生气。   敏宁不扶额只能够让弘时保重,受得起他阿玛的摧残。   三月初时,整个京城都被几场球赛给刷屏了,这家报纸都在大肆报道。这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花那么几块钱买上一张门票。   在人山人海的球场上看球赛,大家一起吼,是一件非常刺激的事情。   光是这一回带动的人,就有不少人爱上了踢球这一项活动,不少人也开始在平日里关注球赛的事情。   再加上球场得到官方允许,可以开展赌球,就导致了不少赌徒聚在这里。   偶尔也能够带动普通的观众也买上一张赌票,就算中了一张小奖,足够赢回门票的钱。   球赛的热闹甚至传到了皇城外的两座皇家园林,连太上皇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悄悄地吩咐人不时传球场比赛的消息给他。   四爷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由一脸黑线,他没有想到弘时弄出来的小玩意竟然惊动了太上皇。   想到这里,原本准备对球场动手,逼弘时回来的四爷决定暂缓了行动。   球赛一直举行了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才转移到天津那边举行下半场。   随着球赛的转移,京城又恢复了平静。   敏宁正忙着伊犁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据说找到了好几座铁矿,不过派过去探矿的人跟当地土司出现了摩擦,甚至有些拒绝探矿的人到他们的地盘。   敏宁皱起了眉,这些土司都是由朝廷册封的,就跟诏安一样,安抚当地的土著,莫非真的以为这些领土属于土司自己的了?   想到这里,敏宁连忙传信,让这些探矿的人务必要保证自己的安全,随后将这件事告知了四爷。   四爷看完信之后脸上并未露出什么神色,伊犁那边的情况他早有耳闻。太上皇在位时,前几十年都是在打仗,也就这后十多年平静了一些。   而就在这段时间,伊犁那边没有弄出什么动静,朝廷的视线一直盯着准噶尔,自然也就忽略了伊犁。   朝廷中的人都明白伊犁那边肯定是要动的,准噶尔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已经不足为惧。现如今大清的国力前所未有的强盛起来,伊犁那边若即若离,朝廷绝对不允许。   所以改土归流这件事情,势在必行。   土司已经历经几代,大概是将那片土地当成自己的了,所以这些人对于外人的态度,四爷自然不意外。   “伊犁的事,内阁已经商议了,打算重新派边疆大臣过去接手,到时候会打破土司的联手,推行改土归流。”这些土司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再怎么蹦哒也就是这几年了,四爷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敏宁点了点头说,“那就好,伊犁那一大片土地,虽然绝大部分都是旱地,可是非常适合种植棉花大豆跟玉米。这么大一片土地,若被纳入手中,最起码也可以解决一部分粮食。”   四爷点了点头。   只有土地多了粮食多了才能够养活那么更多的人口,在拥有条件将人口翻几倍。   去印度跟英国人对干仗不过是最后的选择。   眼下整个大清都是百业待兴,四爷只想先发展好国内的,再磨刀霍霍对着那些不怀好意的国家。   隔日是三月十五,敏宁用着膳,听着身边的宫女,讲述的园子里所发生的事情。   听到贤德妃今日省亲,敏宁拿着筷子的手停了下来,她不由有些出神,没想到然后剧情已经发展到这里了。   这么算来的话贾府应该是在贾元春归省之后达到最鼎盛,之后便是盛极而衰。   敏宁关注的到不是贾府的事情,她想到贾府还有一个四爷亲封的多罗格格,不由有些头疼。   还有弘时的事情,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真的看上了林黛玉,不管是哪一方面,林黛玉的性命她都得先保住。   敏宁想到当年答应过一道一僧不插手贾府的事情,这回想插手也没有理由插手。   好在她已经在林黛玉身边安插了两个教养嬷嬷,最起码有两个教养嬷嬷在,林黛玉应该不会吃什么亏。   至于林黛玉最后会怎么样,敏宁打算掐定的时间,待宝玉跟宝钗成亲,林黛玉心死时再插手。   这样既成全了当年的承诺,也算是挽救了林黛玉的性命。   至于弘时是不是真的对林黛玉有想法,敏宁打算到时候再说,若是弘时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她就命人送林黛玉回扬州去,让她在扬州安心生活。   盘算了之后,敏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打算等会派人去关注着贾府,她自己可没有时间时时盯着荣国府。   在大清南边的一个小岛,原本只是小渔村,不过明朝那会儿就有洋人上岸,随后过来的洋人越来越多,如今已经被洋人给占据了。   这一日过来一艘船,船并不是非常大,却显得很华丽,行到了岛边。   发现这里的洋人非常猖狂,竟然拿着枪指着船上的人,有想要抢劫的意思,船上的随从就发起了怒。   好在船主人伸手拦住了随从,才避免这一次的干戈。   弃船之后,一行人上了岸,被随从围在中间的中年男人不由打量着岛上,整个岛都是西洋建筑,若不是知道这里属于大清的范围,还以为这里是洋人的国家。   且洋人在这个岛上非常的嚣张,倒感觉像是土匪一般。   中年男人不由眉头皱了起来,对着身边的随从说,“本地属于我大清范围,按理说应该有官员,看这个样子,更像是洋人在管理这这个岛,你们分出两人去查探一下,查看一下官员的情况。”   随即走出了两个随从拱了拱手说,“是二爷。”   那位二爷带着余下的随从,进了旁边一家酒馆,这酒管的主人是大清的面容,一行人便松了一口气,看了一路的洋人,总算是看到亲切的面孔。   进了酒馆之后,随从找了一个空桌子擦了擦桌椅,让二爷坐下。   等二爷坐下之后,随后又叫来了酒馆主人。   叫了酒菜之后,又递上了银子,跟酒馆主人说,“老乡,我们是打北边第一次过来,对于这里的情况不怎么了解,您能跟我们说一说吗?”   那酒馆主人倒是挺和气,转身吩咐厨房里的人做菜之后,便端着酒送到了桌子。坐下后才问一行人,“几位想问什么?”   随从看下二爷,二爷才开口问酒馆主人,“我看街上只有洋人,很少有大清之人,便有些好奇。”   那酒馆主人一脸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说,“咱们这个岛原先只是座小渔村,也就这几十年,洋人越来越多了,不过洋人多起来,不代表岛上原来的渔民会富裕起来。白日里这些渔民需要出海捕鱼,你们自然看不见。”   二爷又继续问,“那这岛上的衙门呢?像这种人口达到一定程度,应该会派官员下来管理。”   酒馆主人咳了一声,摸摸手,二爷愣了一下,看向旁边的随从,随从立马从袖子里又掏出一块银子扔了过去。   酒馆主人迅速的将银子塞到怀里,才开口说,“咱们的县令老爷在过神仙日子呢,洋人有一样神物叫做福寿膏,这种神物可以使人成仙。现如今咱们县老爷都乐不思蜀,哪里会管这些洋人。”   “福寿膏?”二哥听到这个名字,不由眉头皱了起来,要是他没有记错,福寿膏不应该是一样药物吗?宫中也有少量辈分,何时福寿膏能使人成仙了?   二爷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后厨做好的菜,酒馆主人当即起身亲自去端菜。   一行人在酒馆用完膳之后准备离开,那酒馆主人不忘提醒了一句,“几位可千万不要惹那些洋大人,现如今整个岛上都是这些洋大人在管,县令大人是不管事的。若是你们惹出了事情,洋大人直接会处理,根本不会报到县令大人面前。”   一听到这里,二爷有些动怒。   不过看着外面满大街的洋人,他也知道现如今不是和这些人计较的时候,压下了怒气,等待派出去的两个人回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那两个派出去的人脚步匆匆的回来了,回来之后便一脸震惊的在二爷耳边说。   二爷听了之后神色受到了惊吓,连忙说,“赶快回船上去。”   这个船并不是只他们停在岸边的小船,而是停在不远处海面上的蒸汽船。   因为他们开过来的船已经被洋人收走了,所以只能够在海边花钱让渔民送他们回船上。   上了船之后,蒸汽船也没有在这边多呆,直接绕过了南边众多的岛屿,直赴东海。   四月底是弘暻的生日,敏宁想到儿子还在外面,便命人给他备了礼物。   四爷也写了一本字帖送过去。   敏宁不由扁了扁嘴,送本字贴过去,莫非是要弘暻不忘了练字?   三胞胎也不忘了哥哥,纷纷的拿出手工课做的小玩意,当成礼物一头送给了敏宁,务必要求她带给三哥。   敏宁有些无语,又陆陆续续收到了弘时跟弘昀送来的礼物。   说实话,敏宁精心准备的礼物跟这些相比,简直就是一天一地。   她送的是几家公司的股份,原本想着儿子也大了,手里该有些私房钱,便将挑选了几家盈利好的公司,分了一部分股份给他。   当然他所拥有的股份并不多,对于这些公司他没有管理权,每年只拥有一定的分红。   到了五月份,宫中的秀女除了指婚的,全都被送了回去。   皇宫也恢复了平静。   五月份天气就开始有些燥热,太上皇耐不住热,便准备前往热河行宫避暑。   太上皇出行,宫中肯定要加紧准备,四爷这段时间不仅忙着政务,还得忙着太上皇出行的事情,得一一详细过问,使的他立刻肉眼可见的瘦了起来。   敏宁想要给他补一补,结果他又苦夏根本喝不下。   就在这时候,天津那边传来了一个消息,理亲王从西洋那边回来了。   四爷听了之后,当场站了起来,随后激动道:“好好好,二哥终于回来了。”   这一次派理亲王过去,就是为了摸清楚西边洋人的底,理亲王去的前两年还有个消息,后来连个消息都没有了,四爷心里一直担忧的,这回平安回来了,他自然高兴。   “快快快,朕亲自去告诉太上皇。”四爷说完之后就往外跑。   敏宁一个没注意没拦住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跑了。   四爷去了畅春园告诉太上皇这个好消息之后,太上皇也很高兴。   理亲王说到底是他最疼爱的儿子,虽然后来养歪了,可是人在眼前厌恶的很,人一出去几年没回,太上皇又开始想念。   这时候听到儿子回来,不管怎么说,太上皇心里都是高兴的。   这一高兴便下了决定,推迟前去热河行宫的时间。   四爷也跟着高兴,至少不需要将所有事情都堆积在一起去办。   太上皇愿意推迟时间,那么内务府那边就能够拥有更多的时间来准备行程,能够减少忙中出错的机率。   从天津那边赶到京城,现如今不只有一条水路,铁路已经修到了通州,可以直接从天津那边坐火车去通州。   理亲王跟着手下是都是第一次坐火车,上了火车之后觉得有些新奇,他们当年离开大清的时候,虽然到处都在造轨道,但是通行因此在盛京跟蒙古一带。   没想到这次回来之后,天津这边都已经能够通往京城了。   火车都是直行,不用像马车一样还得看着路,加上这两年提高了速度,从天津到达北京,原来大半天的路程,现如今只需要小半天就能够到。   下午上了火车,四点多钟就到达了通州,通州那边有身后装了车厢的手扶拖拉机。   现在的人脑筋可算最灵活了,用手扶拖拉机跟马车来竞争,要说拖拉机的速度未必能够比得上马车,但是拖拉机有一点就是车厢够大,一次性可以带几十人,跑一趟价格比马车要低,这是马车没有的优势。   当然理亲王等人自然没必要贪那个便宜,不过看从没有见过的拖拉机有些好奇,便放弃了马车,改包了一辆拖拉机。   拖拉机行驶在水泥地面上倒是一点也不颠簸,而且拖拉机的速度也不算慢,足可以跟两匹马拉的马车相提并论。   速度开到最快,三个小时就把人从通州送到了京城。   远远可以看到京城城墙上显眼的电灯,一排电灯竖立在城墙上,恍惚看到了星河一般。   现如今有了灯,城门关闭的不是那么早了,若是以前的话,天一擦黑这城门就关了。   拖拉机可以进城,但也仅限于外城,内城里住的都是贵人,拖拉机那轰隆的声音很容易惊扰到贵人,所以拖拉机出现过几回之后,内城开始限制拖拉机进入。   所以理亲王便被送到了阜成门,递了身份牌子之后,守门的小将连忙将人恭敬的请进去。   随后还叫来了一辆马车,将人送走。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掀开车帘着往外望就可以看到路两旁成排的路灯。   理亲王不由感叹一声,“京城的变化可真大呀!”他甚至想着若是再晚回来一段时间,是不是变化大的他都认不出来了?   一路上眼睛不停的看着两旁的景色,等到了亲王府,马车停下之后,理亲王才在随从扶持下,下了马车。   再抬头看住了没两年的亲王府,理亲王又是一声感叹。   在外才知道有多想家!   “去敲门吧!”理亲王对着身边的随从说。   随从立马上前去敲了大门。   大门缓缓的被打开,里面门房伸出头来问,“你们找谁?”   这时候理亲王上前开口说,“是本王回来了,还不快点打开门!”   门房提着油灯往这边一看,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顿时惊喜的朝身后大喊一声,“是王爷,是王爷回来了!”   随后门房连忙将大门给拉开,理亲王不由扯开一个笑容,大步跨进了门。   进了府,就看到管家迎了上来行礼,理亲王抬了抬手,让人起身,看到自己府里也多了许多明亮的灯,船行了半个月在东海沿岸,几乎每一个可以停靠的港口,都能够看到明亮的灯光,理亲王也知道这个灯是老四主持推行的,据说是一种叫做电的东西来发光。   理亲王不知道电为何物?不过他却很佩服老四,若是他在那个位置上,肯定不会推广这种不明之物,甚至有可能打压。到是老四心怀宽容,不仅不忌讳,还能够将这种东西推广到整个大清。   “福晋呢?”理亲王发现过来迎接他的都是妾室,不由转头问管家。   管家一听,眼泪不住的流下来,当即跪倒在地,“是奴才没用,没有伺候好福晋,福晋在两年前就走了……”   “走了?”理亲王感觉脑袋像是被锤子砸了一下,整个人都懵了。   他离开时,福晋的身体是不怎么好,可是他却没有想到,福晋竟然在他离开之后没多久就走了。   理亲王顿时心里充满了愧疚,他对福晋敬大于爱,年轻那会儿他有些荒唐,跟福晋之间的感情不是很好,后来他的太子之位接连被废,导致她也受到了牵连。   前些年被圈在宫中,两人关系更是降到了冰点。   后来老四登基,他被送出宫后,夫妻俩的感情才稍稍走近了一些。   可理亲王从来没想过福晋会走在她前头。   管家抹了抹眼睛,继续说,“福晋的身体一向不大好,前年的冬天受了一场风寒,福晋就一病不起,没挨过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理亲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没心情跟妾室以及几个长大成人的儿子叙话,挥了挥手让人回去。   理亲王转身进了福晋屋里,福晋屋子已经大变样,大多数的东西都没了,只有几样福晋用的惯的东西还在屋里摆放着。   他转头又看了一眼,最终来到书房里。   “把这几年京城发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   管家当即跪倒在地,将理亲王离开之后,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   理亲王有些不是滋味,“皇玛嬷也没了?”   理亲王跟孝惠章皇后之间的感情并不是有多深,不过小时候他是太子,自然要比其他皇子更受宠爱一些。   他两次被废,孝惠章皇后都为他向汗阿玛求过情,他记得这份情。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离开中原会这么久,再次回来已经物是人非。 第17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71)   第二日一早,理亲王府就接到了皇帝召见的口谕。   这一次是苏培盛亲自过来宣,由此可以看出皇帝对于理亲王的重视。   就连理亲王见是老四面前最亲近的奴才,心里都觉得有些瘦了。   马车进了园子,四爷也没有在正大光明殿接见,直接将人招进了万字殿。   万字殿属于皇帝的住处,在这里接近理亲王,可以说明皇帝对于长兄的亲近。   理亲王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心里不由感动,心中隐藏的不甘也消除了大半。   “皇上圣安。”理亲王看到殿门口迎接他的老四,上前半跪地一拜。   四爷脸上带着激动之色,将理亲王给扶了起来,“二哥,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理亲王起身之后摇了摇头说,“不辛苦,出去这么一趟也让我见识到世界的广袤。”   四爷笑着点头,紧接着连忙抓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往殿里走。   “二哥请坐,咱们兄弟俩好好唠叨唠叨。”   理亲王作了个揖才坐下。   四爷才一脸愧疚道,“二哥,这些年让你受累了,让你这么大的年纪还在外奔波,还远离家,我真是对不起你!”   理亲王和善的笑了笑说,“还请万岁爷千万不要这样说,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同样对于我来说,是一件梦寐以求的事情。”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四爷才进入正题,“不知道二哥对于如今世界格局有什么看法?”   理亲王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臣这些年巡游了欧巴罗,发现有些国家国土面积小,但在海外却有不少殖民地。用殖民地的资源来供养自己国家。现如今整个欧巴罗有两个国家不可小视,一是神圣罗马帝国,二是大不列巅倒。前者虽然已经快走向尽头,但还是有些余晖,而后者却是后起之秀,眼下有超越前者的迹象。”   说到这里,理亲王将这些年的所见所闻全都说出来。   四爷听得很认真,以往他只能从洋人跟商人口中得到一些西方国家的信息,这一回从理亲王口中他得到的消息更全面。理亲王也是经受过储君培训的,他所看到的绝对跟普通人看到的不同,他看到的都是从国家层次来看,而普通人看到的这是一个国家露出来的一角。   四爷将以往听到的信息跟理亲王说的相结合起来,眉头深深的凝成了一个褶子。   “那大不列颠岛自称为日不落帝国?”四爷神色有些莫名。   理亲王点了点头,“不错。我还得知,现如今新大陆被大不列颠、法兰西以及荷兰等几国联手霸占,甚至更西边的一块土地,也被他们占领,那块土地上有数量庞大的黑奴,这些年不间断的被运到了新大陆,帮他们挖矿,种植,再将这些资源输送回本国。”   四爷眼神深邃起来,眼下自己国家缺人少粮,要是换成自己用这种方法,或许可以反哺大清。   眼下新大陆驻扎的海军不就是这个模式吗?   四爷甚至想得更广泛,中原的工厂缺人,若是学那些洋人,也能够弄几个殖民地,不是不能够弥补人口的缺少。   四爷沉思了起来。   一旁的理亲王继续说,“皇上,这一回臣从南洋回来路遇澳门岛,发现澳门岛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属于我大清在南海的门户。眼下那岛上几乎被洋人占据,甚至已经自成一小国。”   四爷点了点头,澳门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澳门从前明开始就被租借给了洋人。等大清建国这些洋人照样补足了钱,但是在那个时候谁都没有那个远见,白白的将那块土地借了出去。   眼下还没有到租借的时间,朝廷就算想找借口也拿不回来。   “澳门倒是无妨,有广州同知在处理,那些洋人不敢闹得太出格。”   理亲王摇了摇头,一脸担忧道,“皇上,有件事您大概不知道,广州那边好些臣子已经……。”   不等他说完,四爷就笑了,“就算洋人买通了臣子又如何,那些臣子顶多在贸易上松松手,又不可能将大清的土地拱手让人。”   理亲王一脸凝重道:“皇上,您知道现如今西洋那边最赚钱的买卖是什么吗?”   四爷心想这是在考我,便不在意的回答,“不就是丝绸和瓷器吗?”   理亲王摇了摇头,“不,那只是我大清运到欧巴罗的货物,实际上欧巴罗也将货物运到了东方。”   “哦?”四爷端起了茶杯,抬眼看他。   理亲王深吸了一口气,才将隐藏在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现如今欧巴罗那边最赚钱的一门生意叫做鸦片,这鸦片可以如烟草一般吸食,吸食过后,人会出现幻觉,看到自己梦想的东西,金银珠宝,江山美人应有尽有。   最重要的是吸上一次就会上瘾。上瘾之后整个人就废了,想要戒掉,那是千难万难。现如今欧巴罗那边就是用鸦片对付印度等国,使得整个南洋不少国家上层的贵族全都吸鸦片成瘾,靠近耗尽万千家财,就为了求一点点鸦片。”   “鸦片吸过几年之后,整个人瘦的跟鬼一样,活不了多久。而大不列颠跟法兰西就是靠着鸦片将比它们大数倍的印度掌握在手中。”   鸦片是理亲王在欧巴罗斯偶然得知,后来他敏锐的发现了事情的不对之处,才发现鸦片全由东印度公司倾销到东亚,东印度公司是几个国家联合起来组建的公司,用来殖民印度等国。   深入调查之后,理亲王才发现鸦片的可怕之处。只要染上之后,可以说是六亲不认,什么都可以出卖,完全没了人性。   四爷眉头皱了起来,“那岂不就是五石散?”   理亲王摇了摇头,“不,比五石散效果还要恐怖百倍。”   四爷听到这里脸色严肃起来,站起来,“朕这就命各沿海港口总督彻查鸦片一事,禁止鸦片流入我大清。”   “迟了!”理亲王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定定的看着四爷说,“这鸦片已经进入了我大清,它已经换了一个名字叫做福寿膏!”   四爷瞳孔不由缩了缩,很快将思绪给理得一清二楚,随即恶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大怒道:“这些洋人罪该万死!”   要知道福寿膏就连太医院都有储存,这说明洋人将福寿膏送入大清,原本就不怀好意。   太上皇在位之时,这些洋人街还当成贡品献给太上皇!   不是太可恶了!   四爷恨恨的捶了一下桌子,随后转头问向理亲王,“二哥,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福寿膏是鸦片?”   理亲王将在澳门的所见所闻缓缓道来,“臣派人去查看,那县令如今就跟吸食了鸦片一样,骨瘦如柴,一手不离烟杆,吸食时呈现出飘飘欲仙的状态。之后臣询问了澳门的百姓,澳门那边的百姓一致告诉臣,是洋人献上的福寿膏。现如今吸食福寿膏已经在广东上层流行起来。”   四爷听完之后,脸色难看起来。   广州那一片可是南洋的门户,要是鸦片真如理亲王所说的那样,那么广东那边的官员受鸦片所控制,那一大片门户,对于洋人说,就是自家的后花园。   四爷神色凝重起来,难怪安佳氏既学习洋人的经验,又时时警惕洋人,甚至在新大陆跟洋人干过几架,原来这些洋人真的不是什么好玩意!   “朕会派人去查。”   理亲王点了点头,关于这点他还是拎得清的,就算他属于夺位的失败者,但是一旦涉及到国家的危险,他还是会摒弃前嫌。   说完这件事之后,四爷问起了话,“二哥,弘晳怎么没回来?”   理亲王面色一紧,神情莫测道,“皇上,这个不孝子跟欧巴罗一个小国女王纠缠在一起,拒绝回国。”   四爷面色古怪起来,他手握成拳放在唇下方咳嗽了一声,“那弘晳的家眷和子嗣?”   理亲王一脸惭愧的低下头,“还请皇上收回弘晳的亲王爵位,至于那几个小的,臣愿意接回王府。”   四爷不由摇了摇头说,“二哥,你这也太见外了。”说到这里,四爷不由沉吟了一下,开口说,“这样,就挑选弘晳的嫡子来继承他的爵位。”   理亲王就是知道老四给他脸面,忙谢恩。   弘晳的事情太过惊人耸闻,皇室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不肖子孙,竟然抛弃了身份和家庭,入赘了一个小国当王夫!   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弘晳脑子坏掉了,好好一个天朝上国的郡王不做,跑去入赘了一个蛮荒之地的小国当王夫。   与此同时,远在欧巴罗的匈牙利,弘晳却觉得欲哭无泪,他没想到自己会被阿玛给坑了,阿玛为了回顺利逃回大清,竟然将他抵押在这个小国,面对那个老是对他露出垂涎三尺眼色老女人,弘晳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然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阿玛竟然绝了他的爵位,甚至回国的机会。   理亲王不由在心里对儿子说一声抱歉,他得知了鸦片的事就被东印度公司困在了欧巴罗,他等了几年,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好机会趁机逃回国,只能对不起弘晳了。   回到圆明园中,四爷见完人之后,便派人送理亲王去畅春园。   随后他自己便下令,收集整个京城的福寿膏,甚至出动了禁卫军去查哪些家收藏着洋人的福寿膏。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凡是大户人家,像福寿膏这种贵重的药物多多少少都会备上一点,而这一回皇帝出动禁卫军来搜福寿膏,不少大户人家怕惹上麻烦,将福寿膏献了上去。   当然也有一些自以为是的,以为福寿膏是灵丹妙药,见皇帝派出禁卫军夺取,就交了一点上去,其余的悄悄藏了起来。   而此类事层出不绝,禁卫军也不管,敲了哪些人家大门,直接收上来人家上交的药之后就离去了,也没有进府仔细搜查。   这导致不少人心怀庆幸。   不管是宗室还是大臣,对于皇帝之突然突如其来的举动,都冷眼旁观着。   自打这位雍正爷继位之后,他们时常被打脸,所以眼下已经学乖了,不轻易的蹦出来抗议雍正爷的举动。   而太上皇那边似乎从理亲王那里得到了某些信息,对于皇帝这一次的大动作没有什么反应,只暗地里关注着。   四爷将福寿膏收取之后,便命人造了十个可以装得下猛兽的大铁笼子,随后直接在正阳门呈一字形摆开。   这样古里古怪的事情,不少人都觉得有些纳闷,都在猜测皇帝这回想要做什么?   隔了一天这些大铁笼中就住进了人,这十个人都是反贼,曾经行刺皇帝,被抓之后一直审问其同党。   而这几个无一不是嘴硬的人,都经历过酷刑,却什么也没招。   不少人查出十人的身份,不由心里有了猜测,莫非皇帝这是打算亲自审问这些人?又联想到之前被没收的福寿膏,又觉得有些不对。   犯人被装进笼子之后,笼子三面被黑布罩了起来,只留下一面,面对着众人。整个正阳门便被禁卫军团把守,这是防止混进京城的反贼将人劫走。   同样也允许百姓过来过来看。   与此同时那些被收过来的福寿膏也摆在了笼子前的桌子上,一盒又一盒码的整整齐齐。   不少家里还藏着福寿膏的人家,心里咯噔一声,他们好像猜错了,或许这福寿膏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好东西。   不然皇帝也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正阳门这边发生的事情,一直被皇城各个贵人所关注,这些人无一到场,全都派了亲信过来观望。   很快又有人搬了火盆过来,这些火盆全都放在了铁笼前,随后分出十个侍卫,一人手中拿了一盒福寿膏扔进了火盆里。   很快火盆里的火将福寿膏外面一层木盒给烧着了,露出了里面棕色或那褐色的药膏。   药膏被火烤之后融化了,出一阵阵白烟,白烟顺着侍卫手中扇子扇的风,被吹入了各个铁笼子里。   而铁笼子里关押的反贼,沉默的、喋喋不休大骂的、或是眼中流露出蔑视的,无一例外,都觉得拿烟熏他们是已经非常搞笑的事情。   莫非这些鞑子脑子进水了?以为拿烟熏他们,就能够令他们招供?   盆子里面的柴火烧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熄灭了,只留下一层灰烬,以及一点黑焦状的东西被灰烬包裹。   之后铁笼子就这样大喇喇的竖在正阳门口,没有人将犯人重新押回监牢里,仿佛多了十个临时的监狱一样。   之后侍卫就没有其他行动了,所有人看到这动静之后一头雾水,不明白皇帝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日重复了前一日的动作。   原本关注的人都开始不耐烦了。   等到第三日关注的人猛然少了很多,就这样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一直坚持看到底的人,猛然发现铁牢中的犯人,每次在烟熏时都显得有些亢奋,随后眯着眼睛,模样怪怪的,好像有些享受烟熏。   不少人觉得有些古怪,可是这铁牢和犯人就这样每日放着,除了正常的饭食和每日一训以外,根本没有其他动作。   而十日之后顺天府尹过来了,消息灵通的,突然发现事情不对,蓦然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派人过来。   正阳门那一幕肯定有问题,只是他们没发现而已。   顺天府尹则一脸严肃,然后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   他一早就突然被皇帝叫去了圆明园,命他今日务必要审讯出那些反贼的同党,以及朝廷跟这些反贼联络的人。   顺天府尹暗暗叫苦,要知道正阳门前的那十个人可都是牢里最难啃的硬骨头。   多少狱卒使用酷刑都没有掏开他们的嘴,可皇帝却开口命他今日务必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这些反贼主动说出来。   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的事。   然而皇帝已经下了命令,他若是办不到,今日这个官也做到头了。   顺天府尹暗叹了一声,罢了罢了,索性走个过场,反正他这个官肯定是做不成了。   来到正阳门之后,顺天府尹索性破罐子破摔,命衙役搬来了案桌,准备在正阳门口审讯这些反贼。   在正阳门口办案可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消息传出去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就连外城的百姓也付了入城费,来了正阳门看稀奇。   要知道正阳门这一块可是御道,皇帝老爷专门走的路,平日里可不准人靠近。   然后这一回竟然将审讯犯人的地方搬到这边来,还允许人靠近观看,这一下就连城外从来没有靠近皇城的普通人都趁此机会跑进皇城一观。   这一下就形成了一个很奇特的现象,靠近皇宫大门的一端,被禁卫军重重把守,形成了一大片空地。   而这一大片空地上,十个大铁笼排成了一排。   铁笼前十步之遥的距离,摆放着一个案桌,顺天府尹此时就坐在案桌上。   而顺天府尹背后,一大片被衙役给隔绝了,衙役身后黑压压一片的百姓,这些百姓小声的交流着这各自听到的信息。   老百姓当中又有几个人手持着铅笔在纸上奋笔疾书。   毕竟像这种在正阳门前审案的情况,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不,或许自打紫禁城建立以来从未发生过。   顺天府尹咳嗽了一声,手拿惊堂木一拍桌子,“下方何人?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十个铁牢里,八个人听到顺天府尹的声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剩下两个人当中有一个露出挑衅的笑容,还有一个朝着顺天府尹破口大骂。   嘴里全都是脏话,从顺天府尹的老娘一直骂到了顺天府尹的全家十八代。   顺天府尹的脸色越来越兜不住,他气得整个人发抖,很想跟平日里一样命人先打二十大板。   然而今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审案,绝对不能做出这种先打人大板的事情,天府尹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气给压下。   他眼睛跟看死人一样,看着那满嘴脏话的人。   随后坐在原位上,默默等着时间到来。   之前万岁爷交代过他,可以等到平日里熏烟的时间过了再审讯,而他把时间给提前了,毕竟万岁爷只给了他一日时间,时间太过匆忙,他实在是等不及了。   然而照眼下看来,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开口,顺天府尹只能强压着怒气,等待时间到来再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都快日照三竿了,结果顺天府尹一直没有开口。   下面的百姓一个个小声交流起来,原本想要看审案的,哪里发现这个顺天府尹就是个软蛋根本不敢用刑。   然而就在这时,不少人发现笼子里的人有了些动静,十个笼子里的人都有些不安,下方看热闹的人立马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看。   这一看,看得就更清楚了,笼子里最瘦的一个人,突然倒了下来,蜷缩着身体不住发抖。   这一下,在场所有人都噤声,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太阳,又看了看地上发抖的人。   要知道现如今可是五月天,五月天虽然不一定热到哪去,但绝对不会让人感觉到发冷。   倒在地上发抖,这一幕却显得有些古怪。   随后又一个人倒在了地,这个人不停的流汗,身上的衣服很快也被汗给浸湿了,他的手不停的抓着地板,像是在乞求什么。   然而没人知道他在祈求什么?就好像没人知道这些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莫非是发病了?有些人暗暗猜测。   也就几分钟的事,十个笼子里的人好像是被传染了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无一例外全都躺在笼子底发抖。   所有人都傻了眼,莫非这是一项跟天花一样的传染病?   可是为何旁边看守的禁卫军就没有被传染上?   “给我!”如果笼子里有人手伸到笼子外,像是想要抓什么。   “好难受,快点给我!”有人手抓着自己脖子,那是在渴求。   “求求你们,给我一点纸给我一点,我什么都答应你们!”还有人直接抓住了笼子,脸冲着外狂吼。   乌压压的百姓吓得倒退一步。   “难道这些人全都中了邪不成?”有人脸上出现惊骇之色。   十个笼子里,不管是之前不屑一顾的,还是桀骜不驯的,全都倒在了地上,整个人跟中了邪一样。   顺天府尹愣了一下,随后忙拍了一下惊堂木开口说,“把你们隐瞒的事情全都说出来,我就派人将东西给你们!”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却不介意把握住这次机会。   有几个意志力坚强的人,眼神闪过一丝清明,咬着牙拒绝,“狗官,你想都不要想!”   顺天府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次收到这些人的侮辱。   要是这些人落入他手中,肯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好好,既然你们嘴硬,要不你们就继续扛吧!”   那几个意志力坚强的人咬着牙,承受着身体里挠心挠肺的痒,不露在外的皮肤青筋直蹦,他们满头大汗,眼泪鼻涕流了满面,可就算这样也不肯张开嘴。   然而有几个意志力可没自己一个人强,痛哭流泪的喊着,求饶。   顺天府尹心中大喜,当即因此人将所知道的信息给说了出来。   可惜的是,这人属于边缘人物,知道的不多,不过有了这个突破口,顺天府尹还是很高兴。   至少他能够给皇帝一个交代,脑袋上的顶戴花翎也能保住了。   “王胡子!”那几个咬着牙承受着生理上渴求的人,瞪眼看那个投降的人。   顺天府尹则激动的看着呈上来的证词,有了这份证词,他屁股下的这个位置才算是真正保住了。   那王胡子手抠着铁柱,通红着脸,额头上的青筋鼓跳起来,眼泪流了满面,另一只手挠着身上,嘴里不住的喊,“我全都说出来了,快点快点给我!”   顺天府尹愣了一下,给什么给?他根本不知道到底给什么?   这时候一旁的禁卫军端着一个火盆过来询问,“大人,给不给?”   顺天府尹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一个个要的是火盆,随后看着火盆,毛骨悚然起来,火盆绝对不是一般的火盆,竟然令这些强硬的汉子都忍不住求饶。   顺天府尹心想,这些火盆该不会被喇嘛诅了咒?   这一点不光是顺天府尹在想,就连身后鸦雀无声的人同样这样想。   绝大多数人都目光恐惧的看着那个火盆,然后那个火盆会冒出一个魔鬼了。   咳嗽了一声,顺天府尹清了清嗓子,一挥手,“给他。”   禁卫军将火盆端到王胡子面前,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令人眼熟的东西扔进了火坑里。   人群当中有几个人认出那木盒子里装了什么的人,瞳孔不由一缩,似乎是皇帝搜集过来的福寿膏。   福寿膏的出现,不由让很多人理清了思绪。   而就在此时,火盆很快烧毁了木盒子,烤化了里面的药膏,禁卫军捂着鼻子,拿着扇子轻轻的将盆里的烟往铁笼里散。   王胡子蜷缩发抖的身体舒展开了,仿佛之前的症状一下子全都消了,他两手扒在铁笼子上,闭上眼睛嗅着白烟,脸上露出飘飘欲仙的神色。   这使得在场不少人毛骨悚然。   正阳门上,一群手持着望远镜的人同样脸色大变。   四爷这一日终于有了空闲,跟敏宁在园子里玩起了扑克。   苏培盛脚步匆匆的走过来,小声禀报,“万岁爷、贵妃娘娘,顺天府尹传来消息,说那十人当中有一人招了。”   四爷听了没有说话,敏宁则看着手中的牌,笑了笑说,“还是时间太短,要是再过一个月,招的人肯定更多。”   四爷听了这话没有出声,随后扫了一眼苏培盛,“没听到你安主子说的话吗?继续熏,务必让所有人全都招了!”   苏培盛看着一旁笑盈盈的贵妃,不由背上寒毛直立,他小心的微微弯下腰说,“是,奴才这就去办。”   等苏培盛退下之后,敏宁扫了一眼他远去的身影,笑着说,“看来把苏培盛吓得不轻。”   四爷丢下了手中的牌,已经没有兴致再玩下去,他不由叹了一声,“没想到二哥说的是真的,福寿膏就是鸦片。这些洋人可真可恶!”   四爷感受到压力极大。   外有洋人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大清,内有那些反贼,还有那么多张需要养活的嘴。   现在他缺的就是时间。   四爷原本不想动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毕竟现如今大清可是有不少人对于洋人有好感,要是将福寿膏说出来,可能根本没几个人会相信。   既然如此四爷干脆用做的,这也是敏宁提议他的,直接将证据摆出来。   反正肯定有人手中藏匿着福寿膏,就是这些人不相信,完全可以用自己手中的福寿膏来试验。   只有这样才能够知道整个大清现如今正陷于危险境地,一直被外觊觎着。   只有一致对外,才能够解决国内的矛盾。   四爷作为帝王,一点也不觉得敏宁提出的主意显得恶毒,成大事者,从来不拘小节。   相比较用这些反贼来做试验,四爷甚至觉得有些慷慨,要知道这些人原本就是死罪。   用来试验福寿膏的药性,知道福寿膏的恶毒性,也算是为黎民百姓造福。   “内阁大臣已经过去看了,肯定也会认知到福寿膏的严重性,正打算在早朝时,禁止鸦片流入大清,你有什么好建议,防止洋人再使诡计将鸦片改名换姓流入大清?”   敏宁放下手中的牌,边洗牌边垂下眼眸说,“但如今有几点最紧要,一是设立海关,形成第一道防线。凡是从海外流通流入内陆的货品全都要抽查,这样还可以防止走私。也可以防止一些对于我大清有害的物品流入进来。二来,我大清列出一项清单,只允许清单上的物品可以进入港口。三来,抓紧派遣官员前往广州调查鸦片传播的情况,凡是吸食鸦片的官员,不管轻重全都关押起来强行戒毒。且一旦吸食过鸦片的人,极容易二次复吸,所以这些官员务必要罢官。”   “四……”敏宁抬起头,看向了四爷,“既然洋人偷偷的将鸦片流入大清,肯定贼心不死,未来务必会想尽办法偷偷当鸦片流进来。所以我们急需宣传,成立一个禁毒日,每年在禁毒日宣传鸦片等毒品的危害性,甚至在每年禁毒日时,需要各个学院开一堂课,向学院中的学子普及毒品的特性,以及吸食过之后会有哪些症状。还有告知所有百姓,一旦发现有人吸食鸦片,可举报官府将人强制送往戒毒所。”   四爷点了点头,“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隔天并不是上朝的时间,不过内阁大臣却一个个脸色深沉,集结在一起进入了圆明园。   四爷在四宜书屋接见了几位阁老。   阁老拜完之后,四爷赐了座。   “想必福寿膏的危害,众位已经看过了,众位爱卿觉得该怎么处理?”毕竟福寿膏并不是最近传入大清的,明朝万历年间就已经被当成贡品送入了宫。因为这个历史问题,也不能拿这件事当借口向洋人发威。   阁老昨日离开正阳门后,已经聚在一起商议过。   福寿膏是他们亲手操办的,皇帝只是交代了一声,他们亲自派人从监牢里提了人,就为实验福寿膏的药性,没想到这药性真如皇帝所说,就算骨头再硬的人都得败在药性。   可以想象时间再长一些,对于福寿膏的依赖性更大时,会造成什么后果。   想要知道后续可以随时关注正阳门,正阳门那边对于福寿膏的试验可没有结束。   不过,作为内阁大臣已经见识到福寿膏的危害性。   这要是染上了,那可是六亲不认。   想到昨日那铁牢中有一个人看到王胡子吸到了福寿膏,也崩溃的招供了。   甚至禁卫军突然让他学狗叫,学狗爬,那人都一一照做了,只为能够求到一丁点福寿膏。   阁老们心情沉重。   洋人果真是心怀叵测,这种药物要是在大清流传出来,可以想见,整个大清的脊梁骨全都会倒塌在这种药物之下。   这完全是灭绝子孙后代的毒计,众位阁老即使政见不一样,暗地里时常交手,但是对于这件事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决不允许!   之前听说印度被小小的洋人国家给握在手中,原本阁老们还不怎么相信,以为是以讹传讹,不过昨日亲眼见到福寿膏的作用,心里那点侥幸也没了。   唯一庆幸的是,在大清福寿膏属于顶级药物,绝大部分都只供上层人士使用。   还被当成了止痛药,遵照大夫开的药方每次只用一丁点,这才没有当成便宜药物在整个民间流传起来。   阁老们昨日查探之后,便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   想必洋人也挺抓狂的,福寿膏传入中原一百多年,结果却一直被当成止疼药用到现在,看来还真得感谢那些研究出福寿膏用量的大夫。   阁老们甚至觉得这些大夫也不全都是庸医。   “皇上,臣觉得……”   “万岁爷,臣有些许看法……”   几位阁老各抒己见。   四爷静静的听着,听完之后,冷静的说出了昨日敏宁说的那几点,命众位阁老依此照办。   阁老们互视一眼,原来皇帝早就有了对策,这些对策全都是对症下药更绝了后患,不由令各位阁老感到深深的佩服,当即从椅子上起身跪地,“臣等遵旨。” 第17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72)   正阳门前拿福寿膏熏反贼的事仍然在继续的,而朝廷内部迅速反应过来,与此同时四爷发布了一道圣旨,禁绝福寿膏。   这一下就像没有反应过来的,也倒抽了一口气。   再转过头来看正阳门那边,不过短短十来日,被关在牢中的人都已经瘦得不成人样。   难怪皇帝在禁卫军网罗整个京城的福寿膏,原来这东西的效用这么恐怖。   正阳门前,已经没几个能够坚持的反贼了,他绝大多数都已经投降,只为了恳求每日一次的福寿膏。   福寿膏的用词迅速的经过报纸,传遍了整个京城,再往外扩展,逐渐形成了一个风暴。   风暴传到了广州,不少人脸色大变,视福寿膏为妖魔,然而想要脱离才发现,他们已经上了瘾。   明知道这不是好东西,仍然松不掉手,不少人偷吸福寿膏已经转明为暗。   没多久朝廷特派的一队人马也进入了广东省。   这些人直扑入广东,迅速的揪出了各个染上毒瘾的官员。   这导致整个广东官场风声鹤唳,不少人老实的跟个鹌鹑一样。   十来个毒瘾发作的官员被扭出城,这副鬼模样当即吸引了百姓的注意力。   余下的官员不由悻悻,看到朝廷这样不给这些人脸面,那么只能说这些官员的官肯定是当不成了。   随后跟着绷起了那根神经,不能碰的东西当中又加上了一项福寿膏。   福寿膏传闻是仙药,不少人都有耳闻,同样也有不少人嗤之以鼻,这回证实了福寿膏是毒药,这一下子那是听到的全都警惕起来。   而朝廷派遣到各个港口的官员已经就职 ,没多久各个港口改革,只留下一张名单,凡是前往大清通商的洋人所带的物品,必须得是名单上的。若是有新物品想要而大清,那么就得先向海关递交申请,检验之后对大清没有影响才准许入关。   这条防线的出现,一下子打那些洋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船上有许多夹带的东西都不在名单之上,这就导致这些东西不能够透过海关,不能通过海关就无法销售出去,只能够再带回去。   洋人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在海上跟大清的商船交易,不过这个漏洞很快也被堵住了。   就算在海上交易,大清的商人也无法带入关。   京城那边正阳门前的那些犯人总共展览了有月余,等整个京城的人全都牢牢的记住了这个教训之后,那些人才被撤退回去。   而整个京城看似平静的下来,但一些私底下的波涛汹涌全都隐藏在平静的表面之下。   以前抗拒洋人,可以说只是表面上,但到如今绝大部分跟洋人交往的人都带上了警惕心。   若说洋人不知道福寿膏的作用,这话传出去,大概没几个会相信。   毕竟报纸上都有宣传,南洋不少国家可是受到这些药的控制。   不管报纸上是真是假,但是消息传播出去,多少会影响到人的感官。   当然,此类事件对于普通人没什么影响,所谓的福寿膏也只有大户人家才会用得起。   之所以将福寿膏的事情爆出来,也只是个人提个醒。   若是有那坏的心思,都想用福寿膏作孽,朝廷的律法也不是摆放着的。   现如今,朝廷已经整合了一个大型的专门可以提供律法的平台。   基本上每日都有新的律条出现,不过这些律条出现,最后还得通过那个审核,那个审核之后传递给皇帝,皇帝通过之后才会告知天下。   比如这一次禁止毒品流通,就针对毒品形成了一系列律条,围截堵拦,不管是自己吸还是引诱别人吸或是偷偷贩卖,都有律法可以针对。   福寿膏引起了深远的影响,暂时是看不出来什么。   不过京城那确实像是平静了下来。   太上皇见状,便将四爷给叫了过去。   四爷最近太上皇的时候,理亲王同样也在。   四爷行完了礼,太上皇直截了当的开口跟他说,“你二哥年纪也大了,也折腾不起了,以后不要再给他加重担了。”   四爷听到之后眨了眨眼睛,很干脆的应下了。   欧巴罗那边的情况大致了解的差不多了,四爷准备派商人继续远洋的欧巴罗去,这样更能够更加深入的了解那些洋人。   这样一来确实不需要理亲王过去了。   也不知道二哥这一次在那边受的什么罪,之前几年断了消息,而这回回来,竟然拉下脸让太上皇开口跟四爷求情。   坐在一旁的理亲王端起了茶杯,似乎当自己不存在一样。   太上皇见四儿子这么麻利的答应了,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眼下几年太上皇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有什么事直接跟老四说,也不弄什么拐弯抹角。   反正儿子孝顺的很,从来没有企图瞒过他。   太上皇完成了既定目标,便将屋子让给两个儿子,让他们两人自己谈话。   理亲王率先开口问,“澳门那边……”   四爷没有等他说完,抢先一步说,“澳门那边已经派人处理了,争取找到机会,将那块土地从洋人手中给收回来。”   理亲王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四爷放下了茶杯,开口说,“二哥,有件事还得需要你来做决定。”   理亲王看了过去,“您尽管说。”   四爷沉默了片刻,将秦可卿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朕知道她身世的时候,她已经去世,眼下贾府跟贾妃,朕都没有动,等着二哥你回来亲自处置。”   理亲王突然听说自己还有一个女儿,有些吃惊,随后又听到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儿已经离世,他心中带上了一丝怒气。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儿,理亲王心中并没有什么波动,他的孩子不少,儿子女儿王府里也不少。   这流落在外的女儿,顶多也只在心里感叹一下,若是人还活着的话,他不介意给她正名,可这女儿却给他身上泼上了一层污水,如今这个把柄还被人拿捏住,甚至要挟到老四身上。   理亲王心中那点因为血缘关系泛起的亲情,也很快消失。   然而对于荣国府感到愤怒,要知道,荣国府可一直是理亲王的门人,这些人隐藏起了他的女儿,就算他不知道,也应该主动说出来。   然后这些人干了什么,竟然将他的女儿嫁给了一个不能人道的人。   理亲王一想到这一点,就恨不得一巴掌拍在荣国府里。   “二哥,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理亲王咬了咬牙说,“皇上,臣确定没有女儿流落在外,这些事情就任由皇上您做主。”这么一个给皇室脸上抹黑的女儿不认也罢。   不过,不认是一回事,欺辱他女儿的也不能放过。   四爷明显听出了理亲王话里的意思,直接将这件事给抹平了。   四爷点了点头,既然理亲王不承认这个女儿,那么以此为由的贤德妃就是有欺君之罪。   按理说眼下就可以处理贾妃,只是还需要留着她钓出那些不心怀不轨之人,这人暂时还不能动。   没过两天,太上皇便重新整理了行程准备起驾前往热河行宫,同行的还有刚回京的理亲王。   太上皇临走之前说了一些话,四爷全都恭敬的听了。   送走太上皇之后,四爷回了圆明园。   敏宁看着他心情不好,拎着冰碗送过去询问他,“这是怎么了?”   四爷抬起头,叹了口气说。   “太上皇告知我,他没几年好活了,只希望几个儿子能在床前为他送终。”   敏宁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太上皇这是想让你将直亲王给叫回来?”   四爷点了点头,“这回二哥回来了,汗阿玛自然想到了远离中原的大哥。”   四爷倒不是忌讳直亲王回中原,而是想到太上皇话里透出的意思。   太上皇的寿命无多,原本有太上皇在后面站着,四爷才能够这样肆无忌惮的施放各种政令。   眼下一听说太上皇有可能离去,往后再也没有人给他撑腰,四爷就有一种惶恐不安。   一种仿佛自己真的成为了孤家寡人。   敏宁没有听出四爷话里透出的意思,而是顺着这话说,“只亲王也确实该回来了,他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在美洲那边病着了或是怎么了,这也说不过去。既然太上皇想人了,那正好趁这机会叫人给调遣回来。”   敏宁从食盒中端出了冰碗放到四爷面前,随后手支在案桌上问四爷,“不过直亲王若是从美洲那边回来了,应该派谁去掌管着一支海军呢?”   眼下这一只海军在海外独成一体,若是选了一个有野心的人,很有可能这支军队就回不来了。   这是因为挑选人选很麻烦,这些年来一直劳烦直亲王掌管。   眼下太上皇都已经开口了,也就不适合再将让直亲王飘零在外。   四爷也为这个人选感到头疼。   眼下海军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住宅,东海一部分住宅,南洋还有一部分奔赴新大陆,圈了一部分土地。   这些海军系出同源,只是后来成军之后分成了三军,再后来兵中的士兵退役换血,关系越来越远了。   这是关系越来越远才能够让朝堂上的四爷感到安心。   东海那边的水军交给了鄂尔泰,南洋的水军由四爷亲自提拔的将士统领。   唯一成了四爷心病的就是海外的那支,以前由直亲王掌管,再加上直亲王家眷子嗣都留着京城,四爷也不担心他会翻出浪花来。   可眼下好些年没打仗了,导致一直没有出色的将才,唯一冒出头的也只有鄂尔泰,四爷还宝贝的不行,让他一直统领新军。   可鄂尔泰属于陆军,并不善水战,就算调过去也没用。   四爷又一次感觉到朝堂上缺人,不由想到了当年敏宁提议的自己培养人才。   四爷心中发了狠,这次务必要将军校给建出来,绝对不要再为人才的问题发愁。   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眼下将军校建出来,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更不要说取得四爷信任的人选。   敏宁仿佛看出了四爷的烦恼,试探性的开口说,“爷,我倒是可以为您举荐一个人。”   四爷眼睛当即看了过来,他眼神深邃仿佛要看进她心里去。   敏宁当做没看到他眼神里的试探,笑了笑开口说,“林源有个侄子叫做林墨,他是最先在船上使用海军训练法子的人,这些年往来新大陆跟中原,不仅对于新大陆的情况了如指掌,东海这边了解的也不差。而且这人在前些年里被直亲王给聘了过去当海军教练,可以说是半个海军的人。我看不如就在派一位皇室子弟过去,再由林墨来辅佐。”   四爷这才收回了眼神,低下头拿银勺拨弄冰碗,“那你说派谁过去合适?”   敏宁想了想,开口说,“我看十六不错,他对爷也算是忠心耿耿,再加上年轻,可以派到新大陆那边训练几年,回来之后也可独当一面。”   四爷脑子里转了转不如暗赞一声,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之前他脑筋一直没拐过弯,想着派一个跟直亲王一样善于掌军的人过去掌管。   却忘了主帅更不需要亲力亲为,只需要让这支军队不脱离他手掌即可。   至于敏宁举荐的那个林墨,四爷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十六过去身边肯定会配上他的人,那林墨也留下了,不算是拂了她的意。   解决了这桩心事,四爷神清气爽起来。   “那朕这就下令派十六前往新大陆,将大哥给换回来。”此时的四爷已经完全忘了,太上皇是希望死之前几个儿子一个都不少。   其实是他自己主动忽略了,现如今他手上的将才太少,派任何人过去新大陆他都不放心,也只能够相信同有爱新觉罗血脉的人。   更何况十六也是他的亲信,跟相对比较滑头的十五相比,十六更得四爷的心。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八月,八月皇家倒是有一件喜事就是二格格出阁。   齐妃前段时间忙着女儿的嫁妆,这回等到女儿快出嫁了,就躲在房里哭了起来。   她生的孩子不少,只有两儿一女立住了。   大儿子身体不好,一直在郊外的医院养病,二儿子有就跟没有一样,一出门就丢的那种。   也只有这个唯一的女儿,这几年里一直陪伴着她,要说以往的时候齐妃还有些重男轻女的话,等到了这几年,她的心也被女儿给捂热了。   这回想到女儿出嫁,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一时之间心里难免有些难过。   二格格因为快要到成亲的时间,便暂缓了京城几家学院的建造。   二格格出嫁是在公主府出,四爷便特例齐妃前去公主府,帮助女儿操持。   敏宁不忘添妆。   齐妃收到贵妃的添妆,和二格格一起目瞪口呆。   实在是贵妃添的那几箱嫁妆,无一不是价值连城。   不用说,那一箱完全看得出来是贡品的珠宝首饰,还有几家工厂的股份,就足够让人咋舌。   而这两箱的价格完全可以将内务府准备的嫁妆黯然失色,齐妃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滋味,不知道是该高兴女儿这一回不用愁钱花了,还是该羡慕贵妃既然能够调动万岁爷的私库。   不用看她都知道,那几箱珠宝肯定是从万岁爷私库中拿出来的。   这些好东西除了皇后,也只有皇帝能够拥有。   齐妃支吾了半天说不出来话,千言万语,汇成最终汇成了一句话,“以后要好好记得你安额娘的一份情。”   二格格脸有些通红,强按住心中的激动说,“女儿都记着呢,未来肯定帮安额娘好好的操持那些学院。”   随后她欣喜的看着箱子里的首饰,没有一个女孩能够逃脱这些美丽的珠宝,别提这些珠宝价值还不低。   二格格眼睛弯了弯,心中满是喜悦。   “弘时,你怎么还在外面闲逛?你二姐这几日不是成亲吗?”弘明在外刚好碰到了弘时,诧异的开口询问。   弘时眼下正坐在一个茶馆窗户前,站在街外就能够看到他。   弘明很少来这边,不过这边有一个很有名气的古董铺,这家古董铺时常会出一些好东西。   还有几个月就到万寿节,弘明因为前些年办的差事,荣升了贝子,再加上阿玛一直不在大清,这些年没享受到四叔的照顾,弘明便打算寻一个好的物件在万寿节上呈给四叔。   至于遇到弘时,那真的是意外。   他还吃惊呐,随后左右看了看,也没发现这附近有球场。   那么弘时跑到这个地方来干什么?   弘时听到声音之后,收回眼神,转头看到了弘明,他心中满腹郁闷,怎么在这个地方还能够遇见熟人?   “我二姐的婚事自有规定去办,用不上我插手,只需要在我二姐成婚的那天过去就行了。”   说完之后又问弘明,“你怎么跑这个地方来了?”   弘明指着茶铺斜对面的古董店说,“昨日古董店进了一个好东西,我今日特意过来的,你要不要一起过去欣赏一下?”   弘时一天之后便站起来,结了茶钱,“正好我闲着没事儿,跟你快过去看看。”   看着他迫不及待的样子,弘明有些失笑,随后跟着他一前一后出了茶馆。   来到古董铺之后,两人相继进了铺子,铺子里果真有不少好东西。   凭借着弘时的眼光,看出了有好几样真东西。   当然并不是说他在古董上面有什么成就,只是眼界不一样,他从小到大就生活在古董堆当中,什么东西什么模样,虽然说不出来,但感觉就能感觉得出来。   凭借着这个眼光,弘时在这个店里能够看见的东西真不多。   那么只能够说明一个问题,要不就是这个店里的真东西不多,要不就是一些古董弘时以前没有接触。   弘明一进入古董店,就收到了掌柜隆重的迎接,这一位贝子爷可是店里的大顾客,以为找东西都被他被收走了。   半年前,贝子便传出了消息,要找一件好物件,京城里好几家古董店都暗地里较劲,派人全国各地的收罗好东西。   这回店里寻到了一件好东西,就连忙派人通知了贝子爷。   掌柜心里怀揣着希望,希望这个宝贝能够被贝子爷看中,这样一来不仅能够增加古董铺的名声,更能够大赚一笔。   “东西在哪?”弘明扫了一眼店铺,问向身旁的掌柜。   掌柜脸上带着殷勤的笑容,“在二楼呢,还请贝子爷随我来。”   弘明点了点头,随后对弘时说,“我要上二楼,你是在楼下还是跟我上去?”   弘时听到话,转过头来说,“我跟你一起上去。”   弘明这才对一旁的掌柜说,“走吧。”   掌柜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位还请随我来。”说完,他在前面带路。   掀开了柜台旁边的一个门帘,露出了里面的楼梯。   三人上了楼,楼上显得更加清幽,掌柜请两位坐下,奉上了茶之后,才转身去拿古董。   没多久掌柜就抱着一个被锁起来的匣子过来。   弘时喝着茶一动不动,反倒是弘明眼里透着期待。   掌柜将匣子放到桌子上,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钥匙,小心的将夹子上的锁给打开,随后慢慢的翻开了盖子,那里面的东西彻底的展现在两人面前。   “这!”弘明看着匣子里的东西激动的站了起来。   一旁的弘时瞅了一眼匣子里的东西皱起了眉,开口道:“不过是一个玻璃杯,用得了这么激动吗?”   “玻、玻璃杯?”   弘时这话一说出口,不管是一旁的弘明还是掌柜全都傻了眼。   还是弘明先反应过来,苦笑一声开口解释,“这不是玻璃杯,这是水晶杯。”   弘时察觉出自己闹出了笑话,没放在心上,继续厚着脸皮反驳道:“就算是水晶杯,也不值得你这么激动。”家里玉杯都一大堆,自然不会把一个水晶杯放在心上。   弘明被他这么一打岔,情绪也恢复了平静,他将匣子给拉到面前,小心的透过匣子的布将水晶杯给捧了起来。   这个水晶杯与其说是杯,不如说是瓶,很像是圆明园里用来插花的花瓶,这是这个杯子相对于花瓶来说要小上很多。   “将窗户打开。”弘明一边观察着手中的杯子,一边吩咐掌柜。   掌柜忙了,天天的去将窗户给打开,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弘明将手中的杯子透过阳光照射,杯身呈琥珀颜色,微微带着粉,也只有上半部有些透明,下半部颜色比较浑浊。这种杯子远远看,还真有点像玻璃杯,但是掂量在手中,再迎着阳光一照就知道绝对跟玻璃不同。   弘明小心的将被子再放回匣子里,跟掌柜说,“行了,这东西我要了,回头去府上拿钱。”等关上匣子盖之后才对弘时解释道,“这种水晶杯别看着普普通通,可实际上都有几百上千年的历史。”她看中的是历史附加的价值。   弘时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这么长时间?”然后又低下头看了一眼匣子问,“那这个是哪个年代的?”   弘明重新锁上了匣子,问掌柜要了钥匙,才开口说,“这个时间我还是往少的说了,具体年代回头还得让人查。”   这时候一旁喜气洋洋的掌柜说,“此物是从江南一个县里人家收到的,刚开始也以为是玻璃杯,后来发现是水晶杯便买下来了。最后我们的人派人查探了,这个水晶杯是那家祖上传下来的,听说是汉朝时期的文物。”   弘明含笑着看着掌柜,他知道掌柜这么一说不过提升水晶杯的价值。   掌柜见贝子爷看透了他的意思,闭上嘴没好意思再说下去。   弘时则摸摸下巴,“这么说的,有一两千年的历史了。”   弘明扭头跟弘时说,“甭理他,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说着又看向觉得自己委屈的掌柜说,“行了,喜欢就拿下了,你也别狮子大开口,要懂得分寸。”   掌柜听了打了个激灵,忙打了自己嘴巴子一下,低下头不住道:“小的绝对不敢欺骗您!”   “那就好。”弘明抱起了匣子跟弘时说,“我的事办完了,你是跟我一块回去还是继续留着这边?”   弘时起身说,“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正好去二姐那里看一看。”   “那感情好,正好也顺路。”说完两人跟着掌柜便下了楼梯。   下了楼之后,原本没有人的店铺里进来一位客人。   弘明小心翼翼的抱着匣子前面走,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弘时,看到那位客人是眼睛一亮。   “贾大人,最近我们店铺新来了好几样东西,你要不要看一看?”   已经走到门口的弘时,突然停住脚步对弘明说,“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情要办,你先回去吧。”   弘明愣了一下,也没有深问,“那行,你也别在外呆太久,二格格要成亲,你这个做亲弟弟都不闻不问,传出去到底不好。”   弘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先走吧。”   他说完之后也没有在古董铺停留,而是回到了之前停留的茶馆。   弘时重新要了一壶茶,他一个靠门的位置,眼睛瞅着古董铺,不,准确的来说是古董铺新进去的那个客人。   弘时就跟一个非常有耐心狩猎的猎豹一般潜伏在一旁,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店铺里的那位贾大人才出门。   弘时当即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做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朝着那位贾大人走了过去。   这一走,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贾大人的肩,使的原本没有注意的贾大人松开了手,手中的玉马落在了地上,磕破了一角。   “我的玉马!”贾大人垂首顿足的叫道。   弘时忙错愕的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地上的玉马说,“抱歉抱歉,刚才没有注意。”   贾大人气得两眼通红,揪紧了弘时的衣领说,“你说道歉就行了吗?我这是玉马,两千两买的玉马,你要是不赔,今日你就别想走。”   弘时面带歉意说,“是我的错,肯定赔肯定赔,这样如今我身上没带钱,不如你跟我一块去我家里拿钱?”   贾大人脸上起了怀疑之色,“你是不是想骗我到荒僻的地方直接逃跑?”   弘时状似无奈的解下了腰上挂着的一块玉佩,递给给贾大人,“呐,我这枚玉佩最起码也能值上一千两,先抵押给你,你跟我一块去拿钱,拿完钱之后再把玉佩还给我。”   贾大人一把夺过了玉佩开口说,“我就相信你这一回。”随即心疼地将地上的玉马给捡了起来,脸色难看对弘时说,“你家住在哪?还不在前面带路。”   我家住在皇宫。   弘时在心里腹诽,这样说出来还不吓死你!   想到了自己这次要达到的目的,弘时按耐住心中冲动,一脸毫不在意的对这位贾大人说,“我家住在月牙胡同,离这里有点远不如我们叫辆马车过去。”   贾大人当即开口说,“不用叫马车,我家就住在这附近,我这就让人拉一辆马车过来。”说着拦住了一个人,塞了几文钱让人去报信。   马车过来的很快,过来的是一辆双马马车,看得出来那位贾大人家世不凡,双马拉车最起码也是士族。   车夫停在了贾大仁身边,跳下来拜道:“见过大老爷。”   贾大人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让车夫起身,才跟弘时说,“小子赶紧上马车。”   他的弘时上了马车之后才跟着上去,坐稳之后才跟车夫说,“送我们去月牙胡同。”   车夫坐在外面,说了一声“好嘞”,然后甩了一下马鞭,马便小跑起来。   眼下他们在崇文门这一块,要去月牙胡同的话,花不了多长时间。   不过这是指坐马车,要是换成走路的话,还有两个小时根本走不到。   月牙胡同在京城里还算是有名,因为月牙胡同非常靠近怡亲王府。   怡亲王现如今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手掌权利,属于京城里权势滔天的人。   这样的人,他身边不管什么东西都能够鸡犬升天。   比如月牙胡同,经常出现在京城小报当中。   最开始的时候,贾大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一心只顾着摔碎的玉马,上马车的时候都想着能不能再补回来。   马车行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一个月牙胡同这么耳熟,原来是怡亲王府旁边的胡同。   贾大人不由侧眼打量身旁的小年轻,随后心里泛起了嘀咕。   莫非这位是怡亲王的子嗣?   不对,年纪对不上。   贾大人费力的想了想,没有想到怡亲王府附近还住着哪些有名人家。   想到最后有些头疼,便放弃了,还是不要勉强自己。   这次真的不能怪他,实在是怡亲王府太有名了,名声太大,遮住了那一片的人家,导致一说起附近的几个胡同名,第一反应就是怡亲王府。   贾大人收回了眼神,本来想着小年轻应该跟王府没什么关系。   随后又觉得自己多心了,就算是跟王府有关系又如何?又不是讹他,是他主动说要赔偿的。   何况他侄女在宫中当皇妃,有什么好怕的?   马车来到了月牙胡同,月牙胡同里虽然住的身份都不凡,只跟旁边的怡亲王府相比不值得一题。   弘时掀开车帘子看了看车外,等到一处府邸门时提前喊了一声。   马车在一座连门匾都没有府门前停下,贾大人跟弘时相继下了马车。   弘时笑着请贾大人进去。   贾大人发现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家,又恢复了矜傲的态度。   弘时也有放在心上,他在前面带路,敲了敲门之后,里面的下人过来请安,“见过四爷。”   弘时点了点头,开口说,“去账房支两千两银子的银票过来,不用纸币。”   下人忙应下了。   弘时这才转头跟贾大人说,“这位大人,还请进府一座。”   贾大人显得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推却了,“我还是在外面等吧,你赶快把银票拿了,我把玉佩和玉马都还给你。”   弘时心里想,好不容易把你引过来,怎么可能就让你这样轻易离开。   弘时当即露出一个笑容,话语中暗含着诱惑,“我府上有不少古董,像古玉之类的也不少,我看大人也是同道之人,相见不如偶遇,不如进府一同观赏一番。”紧接着弘时又详细的描述了几样古董外表。   这使得贾大人心里痒痒的,他平生除了女色以外,最爱的就是古董,甚至古董还要排在女色前面。   这回他一听就知道这几样古董,是他没有收藏的,当即心里就跟被羽毛拂过一般,心里痒得不行。   看了看身后停着的马车,贾大人一咬牙说,“那我就不客气,不过我还有些话要交代家里的车夫。”   弘时笑眯眯的说,“请。” 第17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73)   贾大人进了府,就将人领到堂屋。随后暗地里吩咐人能去怡亲王王府借几样古董过来。   说实话弘时自己不怎么欣赏古董,他霸占了阿二哥府邸,也只是把这里当成一个临时的住处。   出来的东西都是常用的,大多数还是留在宫里和园子里。   像古董之类的,在府里根本找不着几个。   贾大人在堂屋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黄金打造的球,不由眼睛一亮。   “小兄弟,你也喜欢踢球?”   弘时气的笑了笑,先请他坐下,然后开口问:“莫非这位大人也喜欢?”   贾大人这句话问到了心痒处,这几年球赛已经风靡了大清,贾大人顺应潮流看了几场,也被圈了粉。   可惜回到府上也没有个能跟他说的上话的人,关于球赛的事情只能憋在心里。   这回偶然碰到捧场的人,当即那张嘴就跟决了堤似的滔滔不绝起来,“我最喜欢的是出自琉璃厂的狂狮队……”贾大人对于狂狮队的各场比赛情况可以说是信手即来。   狂狮队正巧是弘时捧起来的球队,对于狂狮队的球赛他自然也非常清楚,当即对某几场球赛发表了一些意见,立即被贾大人引为知己。   两人就球队的事情说的热火朝天,关系也拉近了许多,贾大人看待弘时的眼神也带着亲近。   就在这时候那暗地里跑出去借古董的人也回来了。   弘时得到消息之后,便笑着给贾大人说,“账房那边可能需要再等一会儿,正巧我家里也有几样古董,我有些摸不准,不如请大人帮忙看看。   同是狂狮队的球迷,贾大人现下看弘时是越看越喜欢,快把他当成自家子侄看待,当即一挥手大方道:“那我就帮小兄弟你参谋参谋。”   弘时叫来了管家吩咐了几句,没多久管家便领着人将几样古董给拿了进来。   贾大人看到仆人手里捧着的古董,当地瞪大了眼睛,凭借他的眼界可以看出这几样无一不是真的。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一个玉马,比他手中的要好上几倍,看那线条,那技法,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雕刻。   贾大人看了欢喜,激动的抖着手隔着丝绸帕子将玉马给拿了起来。   贾大人看着玉马感觉到心折,之前摔碎的那个玉马跟这个相比,那是拍马也不及。   旁边的弘时这时开口了,“若是大人你喜欢,正好拿这玉马抵了之前那摔碎的玉马。”   贾大人依依不舍的将玉马放回了桌子上,眼睛直盯着玉马,嘴上推却,“这怎么能行?你这玉马价值比我那玉马高的多。”   弘时一点也不在意的拿起了玉马,他那粗放的模样使得一旁的贾大人都有些提心吊胆。   “小心点,小心点,别磕着……”   弘时笑了笑,直接将玉马塞到他手里,“这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没人欣赏,难得遇到一个欣赏它的伯乐,交到大人手上也合适。”   贾大人看起来喜极了这枚玉马,听到这番话有一些不好意思,不过按耐不住心中的欢喜,握紧了玉马开口说,“这马你出个价,多出来的我补给你。”   弘时知道他不可能白收下,便说,“这东西是我捡漏捡回来的,你也不用在乎它的价格,就当我抵消了摔碎你的那个玉马。”   贾大人手握着玉马不放,满脸不好意思的说,“怎么行?这样一来你也太吃亏了。”   弘时笑了笑,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转了话音说,“小子生平最喜欢古董,看大人您的样子也是个爱惜古董的人,不知道能否容我一观您的收藏?”   贾大人心里一松,当即欢喜的看着手中握着的玉马说,“当然可以。”   弘时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贾大人将摔碎的玉马以及玉佩还给了弘时,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弘时就站在屋里看着贾大人离去的背影,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这时候管家悄悄的走了进来,弘时扫了一眼桌上剩余的古董,吩咐管家,“将这些东西全都送还给怡亲王府,告诉十三婶,就说那玉马我看着喜欢就留下了,回头再寻一个好物件送给十三叔。”   管家忙低声说,“四爷,那玉马是御赐之物,怡亲王平日里最常把玩的,就这样送了人不太好吧?”管家看得出来,那位贾大人跟眼前这位爷没什么关系,只是他不知道这位小爷为何要交那个贵重的物品送给那人。   弘时侧过头看了管家一眼,不悦的开口说,“我阿玛赐给十三叔的宝物没有千件也有百件,行了,要是真的十三叔喜欢的,十三婶也不会允许拿过来。”既然将玉马送了过来,就说明这样东西只是十三叔看得上眼的,并不是非要不可。   况且十三叔每年在京城的时间呆的不多,哪有时间欣赏这些玩物,早就不知道将这些东西给忘哪去了。   说完之后弘时不忘提醒管家,“记住刚才那人了没?他要是派人送了请帖过来,别忘了提醒我。”   官家忙小心的记下了。   后来几日,弘时又跑到原来那个茶馆跟贾大人偶遇过几次,两人关系越来越好,一起看球赛,一起欣赏古玩,慢慢的就成了忘年交。   弘时原本并不喜欢贾大人的,跟他接触时间长了才知道这人并不是传闻中的那么不靠谱,更像是一个老纨绔,喜欢吃喝玩乐,在这方面非常精通。   因为心思都放在玩上面,对于家里的事情也不了解,弘时派人查过他,才知贾大人所做的那些恶事,都是有人背着他暗地里做。   弘时悄悄的提点过他一句,贾大人当即起疑心,回府之后好像查探了一番,发现老二媳妇竟然借着他的名义在外面包揽诉讼,还以荣国府的名义发放高利贷。   这两样这事捅出来他可就完了,贾大人气得差点背过气来,直接闹到族里喊着要分家。   贾老夫人和二房费了好大力气才平息了大房的火气,最主要的是这事大房的儿媳妇也有参与,外加二房现如今还有一个做皇妃的女儿。看着娘娘的面子上,贾老夫人也得保下王夫人,她跟着发了一通火,逼迫二房媳妇禁足将管家全给交了出来,才算是给了大房一个交代。   贾府热闹的同时,另一边公主府也非常热闹。   皇帝的第一个孩子成亲,自然是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情。   还有不少人在观望,观望公主成婚,皇帝会不会到场。   四爷他自然到场了,不过没呆多久便回去了,可这样对于齐妃跟二格格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荣耀,说出去脸上都贴金。   毕竟,太上皇那一会儿可没有出席过哪个公主府。   公主成婚,这边自然是按照皇家的礼仪,婚嫁从皇宫出发,随后沿着整个皇城绕了一圈,才被送到了额驸家中。   过了两天便是展现嫁妆的时候,得知安贵妃添的妆是几家红火厂子的股份之后,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羡慕嫉妒的表情。   要知道这几家工厂里随意一家都是下金蛋的母鸡,这一下子就就给了好几家,往后就算不自己开铺子,光凭这几家股份,就足以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二格格三日后归宁,带着额驸前去园子里谢恩。   先是拜见了四爷,四爷随意叮嘱了几句,又考较额驸,得到额驸的答复之后,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挥了挥手说,“行了,去拜见你们皇额娘吧。”   二格格没多呆,又跟额驸一块去拜见皇后,皇后到是跟二格格拉了几句家常,“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在管几家学院吗?”   二格格点了点头,又不明所以的问,“还请皇额娘指点。”   皇后很满意她识趣,开口说,“我也积攒了不少钱财,既然你要开学院,那么我也不能不支持,这些钱就交给你,务必要用在学院上。”   二格格有些慌了,“可是这学院是安额娘的,并不是儿臣的。”   皇后一脸不在意道:“没事,回头我跟贵妃说一声,贵妃做好事,我总不能不闻不问。”   二格格新婚的喜悦散去,脸上挂着忧愁,可还是不能够不听,最后只能够听从皇后的话,“那儿臣就为那些孩子感谢皇额娘的慷慨解囊。”   二格格离开皇后住持手中抱着一个匣子,星辉算是见识到后宫中的刀枪剑影,这时候也有些担心,“收了皇后娘娘的银子,贵妃娘娘会不会生气?”他可是知道公主跟贵妃娘娘的关系很亲近。   二格格脸上还带着愁绪,摇摇头说,“贵妃娘娘不会在意这件事情,只是……”二格格要住的下嘴唇,将余下的话吞下去。   有些话不能跟驸马说。   二格格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额驸开口,“走吧,现在去安额娘请安,正好将这件事不说了。”   星辉只知道皇后娘娘给银子是让公主为难,却不知道公主为何为难。   关于后宫的事情很少传入民间,虽然知道皇后娘娘肯定跟安贵妃的关系不好,不过这些猜测也是基于历代后宫,但没有想到皇后会在公主新婚的时候就下手。   二格格一脸忧愁的来到了杏花春馆。   过来的时候,敏宁正在用早膳,听到两人进来,忙将人给请了过来。   “一早赶来园子肯定没吃早饭吧,过来一起用点。”   星辉发现公主见到贵妃娘娘之后,显得神情放松了下来,之前在皇后住处的拘谨完全不同。   星辉想起了民间的一些传闻,将这位贵妃娘娘给形容成嚣张跋扈的宠妃,凭借着生下四个孩子,将无子的皇后牢牢压在身下。   可看着公主跟贵妃娘娘相处的状况来看,显然民间的传闻一点也不靠谱。   这位贵妃娘娘不仅不嚣张跋扈,看着还非常和善,只是一身气势非凡显出她的身份来。   二格格松了口气领着额头向敏宁请安,才开口说,“额娘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就不麻烦安额了。”   敏宁擦了擦嘴,一挥手让人将桌子上的膳食给撤下去,然后起身领着二格格跟额驸来到了隔壁厅房。   三人坐下,宫女奉上了茶。   敏宁没有动茶杯,而是跟二格格絮叨了几句。   二格格被逗得脸红,随即急忙的岔开了话题,将皇后之前的事情给托盘而出。   皇后想要做什么,瞒不过敏宁的眼睛,给学院出钱不外乎是想刷名声,敏宁也不在乎皇后占这个便宜,便开口说,“既然皇后娘娘给了你银子,那你收下就是。用这些钱买些鸡蛋,每日里发一个鸡蛋,也算是全了皇后娘娘的一片善心。”   二格格见安额娘没有动怒,总算是放下心来,她欠了欠身说,“儿臣就听额娘的。”   敏宁笑了笑,也没有多留人,就放二人离开。   齐妃那边听到这件事后,没好气的说,“这钱你就不应该收,皇后要将钱交到你手上,你怎么不拒绝?”   二格格跟额驸在齐妃这边用了早膳,没多久四爷那边派人将额驸给叫了过去,二格格便跟齐妃说起了皇后事。   二格格一脸委屈道,“皇额娘要做的事情根本不容女儿拒绝,女儿又有什么法子?”   齐妃也是被气的昏了头,皇后这几年里小动作不断,虽然不伤人,但也能够恶心到人。   以往不牵扯到她身上,她还能够看好戏,这回皇后竟然将主意打在自己女儿身上。   这如何不令齐妃动怒?   指责女儿不懂拒绝,何曾不是将气发到女儿身上。   实际上她自己心里明白,皇后要做的事情,女儿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想了想,齐妃又询问二格格,贵妃是什么想法。   得知贵妃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之后,她才道:“贵妃这是没把事情牵扯到你身上,往后避着点皇后,尽量还是不要回原这里。”他可不希望皇后跟贵妃斗,将女儿也拉入那个漩涡当中。   二格格点了点头,她心里还有点委屈,她已经避着皇后了,只是这回事归宁,进了宫总不能不去拜见嫡母。   齐妃又想到皇后想要做的事情,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这件事你尽量不要插手,我看皇后给的这些银子就交给弘时去处理,对了,弘时这几日又没进宫,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二格格摇了摇头说,“出阁之后就没有看见弘时了。”   齐妃气怒道,“这孩子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阿、阿嚏!   弘时揉了揉鼻子,确定自己没有感冒,又摸了摸发热的耳垂,不由心里纳闷,到底是谁在背后念叨他?   “这位爷请这边走。”前方的小厮带路。   弘时大摇大摆的走在假山中,看着周边的情景不由啧啧出声,看来他认得那位老兄弟在府里的地位并不高。   作为继承爵位的人,竟然住的不是府里的正院,而是七拐八拐到了府里一个荒僻的边缘地带。   弘时被领进了院子里,那小厮请他在屋子里坐下,去请主人出来。   弘时坐下没多久之后,一声爽朗的笑容从门外响起。   那位贾大人跨进了门槛,一脸高兴的说,“小兄弟,让你多等了,最近家里忙,理清了一些事情,才有空将你请过来。来来来,我那些古董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不能不让贾大人高兴,先前正是这位小兄弟的暗示,他才知道家里人背着他做了什么。   就自己儿媳妇人傻,帮着二房做事还顶着自己的名字,出了事罪名肯定是在大房头上。   这回没有抓到二房的把柄,可府里谁不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二房指使的。   贾大人也正是揪住了这一点不放,才逼的二房放下了管家权。   眼前这位小兄弟,简直就是他的救星,若是没有他,先不说未来事发之后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光是眼下将了二房一军,能够令贾大人多吃一碗饭。   弘时笑了笑开口说,“那我今日可算是一饱眼福了。”   贾大人得意的哈哈大笑。   随后贾大人开始搬出了自己的收藏,让弘时一一评点。   弘时一般只说好话,几句话就将贾大人哄的乐昏了头。   之后几日,弘时每日照常来贾府。   逐渐的跟贾府一些人也熟了起来,慢慢的打听到府里的一些事。   这一日,弘时在贾大人面前偶然提起了一句秋景正好。   贾大人就动了心,开口说,“我们家有个大观园那才叫美,秋日的风光也好,不如小兄弟就随我一同过去赏景。”   弘时一脸客气道:“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了?”   贾大人连忙摇头,“不不不,这别墅里住的都是自家人,怎么说得上是打扰。”说着,上下打量了弘时一眼,“你跟我那些侄子侄女年龄也差不多,到了大观园之后,你们也可以在一块玩。”   弘时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竟然允许外男随意见自家女孩?   不过这点他喜欢,要不是因为贾府规矩不严,他还未必能够达成目的。   大观园,这地方弘时非常熟。   怎么能不熟呢?这里的建筑材料可都是从他手里流出来的,凭借的这些材料他从贾府身上咬下了好大一块肉。   不过这个名字熟,进去观赏还是第一次。   要不是他想确定大观园里的人是不是他所要找的人,也不会花那么多心思,绕那么多圈子走贾恩侯这条路。   进了别墅之后,贾恩候一路上不停的向弘时介绍,弘时不忘捧场,感叹大观园的景色。   实际上大观园里的景色确实出色,可再出色也没有越过皇家园林,畅春园跟圆明园这两座园子。   大观园里的景色还没有美到让弘时感叹的地步。   不过每路过一景,他都不忘感叹一声,满足了贾恩侯想要炫耀的心理。   这样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中轴线以东。   看着水面上一个孤立的水榭,水榭中隐隐传来说笑声,他不由心里一动,问贾恩侯,“不知道那里是何处?”   贾恩侯站在水边,一眼望过去说,“那地方叫做藕香榭。”说完之后,听到藕香榭里传来的声音,便叫来身边的小厮,“去询问一下,哪些人在上面?”   小厮转身去找人询问。   没多久就回来了,“回大老爷的话,表小姐设螃蟹宴邀请众位小姐。”   贾恩侯一听就知道这表小姐指的是史家的姑娘,家里另一位表小姐是个不喜欢热闹的,绝对不会在藕香榭设宴邀请人。   扫到一旁弘时眼中流露出好奇目光,原本要离开不准备打扰的贾恩侯当即改了主意。   相比较他这个中年人,看来小兄弟还是跟他同龄人的有话说。   何况这样的宴会,肯定少不了宝玉,有宝玉在,也不用顾及男女大防的问题。   想到这里贾恩侯发出爽朗的笑声,一挥手揽住了弘时的肩,“小兄弟,逛了这么长时间也饿了,我们也过去去凑个热闹。”说着令人去划船将他们送上藕香榭。   上了岸后,立刻就引起了藕香榭的骚动。   一众女儿家围着一个少年走了出来,出来之后便一同向贾恩侯行礼。   贾恩侯笑着说,“正好我在招待客人,看到你们在这边,便不请自来,欢不欢迎?要是不欢迎我就回去了。”   史湘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上前欢快的话语说,“大舅舅过来怎么能不欢迎,快请上坐,我们正打算开宴呢!”   贾恩侯笑着摸了摸胡须,然后给他们介绍弘时,“这位小兄弟是我的忘年交,那你们可要好好招待他。”   一众女孩连同宝玉,都好奇的看向弘时。   弘时笑了笑,扫到众人后面站着的林黛玉,那笑意就更深了。   可算是找到你了,神仙妹妹!   敏宁在大观园安插的有钉子,得知弘时混进去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来人再三保证看到的就是弘时,敏宁只觉得真是大开眼界,这小子可真行,她不告诉他林黛玉的身份,结果还是被他找到了人。   “这件事让人紧密关注,不要轻举妄动。至于四阿哥想要做什么……”敏宁觉得这事有些为难,最后开口说,“那他想要做什么你们就当做看不见,在大观园里你们照顾着点就行。”   毕竟敏宁也没打算将这事告知四爷,要让四爷知道,他儿子为了追女孩追到人家外婆祖家去了,还不知道得动多大火。   弘时因为一心放在足球场上已经惹得四爷不高兴了,要是在告知他,弘时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四爷还打断他的腿。   敏宁最近也有一件烦心事,也不愿意关这点小事,四爷已经圈定了几个名字,全都是满族大姓,也配得上弘暻,只是让敏宁不高兴的是这些无一例外全都是满人。   她虽然以满人自居,但骨子里还是认为自己还是汉人。   现如今满人是比汉人地位高,但选满人的话,符合时代却不符合她的目的。   未来肯定是来个民族大融合,那么弘暻的婚事就得慎重考虑,事关大清的执政方针。   原本若是弘暻有自己看中的人,敏宁还不会动这个心思。   可眼下,弘暻已经将婚姻的权利交上来,任由四爷跟敏宁做主。   敏宁就他的婚事考虑的比较长远了。   她可不想后代仍然被汉人排斥,那皇族势必要融入汉人当中,最好的法子就是下一任皇帝娶汉人女子,用几代的血脉来冲刷皇族身上关于异族的劣势。   等百年过去,再拿皇族是异族来攻击就没那么容易了。   未来通讯肯定越来越发达,按照现有的科技趋势,若是不阻拦,势必在百年内完成工业化改革,她死之前,肯定要扶持电子通讯发展。   那么凭借着大清拥有的优势,必定能在两百年内进入信息化时代。   一旦进入信息化时代,皇族不管是退位还是进入帝国时代,务必会因为几代跟汉人联姻,在百姓眼中留下好印象。   敏宁这是准备提前百年来布局,就跟她那个时代,欧洲那些国家还拥有的皇室想要获取百姓的支持,打破传统跟平民联姻一样。   而四爷跟她的想法绝对不同,四爷的想法才是符合这个时代。   至于敏宁的想法太过超前,没人能够理解。   俗话说得好,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敏宁这是领先了几百步,说出去大概只会让人觉得异想天开。   这段时间敏宁一直为这件事烦心,四爷给的名单已经到她手里好几日了。   然而敏宁一个人都没招见,圆明园仿佛没这件事一样,原来已经得到四爷暗示的人家都觉得纳闷。   只有敏宁一个人在纠结着,这一次突然听见弘时的消息,才稍稍转移了她的思绪。   交代完弘时的事之后,敏宁也放弃了纠结,随意挑了一个名字,命人过去请。   反正看人不代表就挑选了人,敏宁打算先看一看四爷挑的人,要是没有特别出色的,她就准备说服四爷,按照她的想法来挑。   三皇子的出色是有目共睹的,京城里绝大多数人都能够看出,这位三皇子虽然说没有被封为太子,可他却是明明确确的隐形太子。   被太上皇亲手教养过,又深受皇帝的看重,在众位朝臣眼中这是一位合格的继承人,所以若是变动不大,他的前途已经定下。   只是怕就怕这位隐形太子跟前任废太子一样,想当年废太子当太子的时候,表现的比眼前这一位还要出色,最后不还是被废了。   说到底还要看皇帝的想法,这皇帝不满意,再出色也没用。   所以已经吃过了上一回的亏,这一回不等到事到临头这些大臣不敢轻易站队。   何况眼下这位皇帝还属于年富力强,最起码也有十年好活。十年变动太大,有些打着奇货可居的心思,便将目光对向了年纪最小的阿哥。   像五皇子六皇子,那可是跟三皇子是同胞手足,同样是贵妃的儿子,即使是三胞胎,可容貌只是有些相像,又不是一模一样,这样说来也不是没有机会。   可选的人不少,这就导致弘暻看着面上光荣,可实际上却没有属于他的势力。   这才是弘暻亲自想要组建自己势力的原因。   弘暻看着手中的信,眼下朝廷已经暗暗流出了一些消息,说了放开伊犁铁矿允许私人开矿的消息。   大清那边有不少商人就跟闻到腥味的猫一样聚集的过去,而弘暻提前半年布局,在伊犁那边已经占据了一个铁矿,故当地人挖矿,直接在矿场建了一座钢铁厂。   眼下从伊犁那边用钢铁回中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弘暻瞄准的并不是中原的市场,而是伊犁当地。   一旦伊犁对朝廷收入手中,势必要将之握紧,没有比建造火车轨道,还要能够联通伊犁跟中原的通道。   一旦火车轨道建成,那么中原跟伊犁就连接在一起了,伊犁的人可以走出来,中原的人可以走进去,这样才算是真正的将这块土地吸收。   弘暻手里的信,是吴少莱派人送过来的,从伊犁那边送到盛京可不容易。   伊犁土地虽大,然而绝大部分土地是一望无际的荒凉,这地方比辽东三省还有缺人,送一次信过来非常难。   不过等建造乘火车之后就容易了,有火车就不用费力找路,火车会沿着固定的直到将人拉到目的地。   弘暻甚至觉得火车在伊犁更有市场,因为地大人少,才更需要建火车轨道。   可以说买下铁矿,建钢铁厂,绝对是一件不亏本的买卖。   眼下建造的钢材虽然出不来,但是可以在本地用。   往后火车建成了,那些建材同样可以运出来,建这么一个厂,足可以吃下许久的红利。   弘暻看着手中的信,信里主要是询问他第一批钢材已经炼出来了,该如何销售的问题。   毕竟看到一锅又一锅的钢水炼出来却只能堆积在仓库里,换不成现钱,吴少莱也心急。   弘暻写信安抚他,告知他再等等,眼下炼出来的钢材先储存起来。   有调遣了一批钱财,命人带着几个做火车轨道的好手一同送去了伊犁。   既然钢炼成了,那么火车轨道也可以做了。   先将火车轨道做好,储存在仓库里,难道朝廷那边设立新的火车线,这些堆积起来的火车轨道肯定会被消化。   至于钱财,主要是安抚吴少莱的心,那么多一笔资金被压在钢铁厂,因为钢铁厂不能盈利,很有可能断了矿工跟工匠的薪资,吴少莱怎么可能不急,这才是他派人送信过来的主要原因。   弘暻看出来了,所以才让人送了一笔钱过去。   京城这边四爷已经跟内阁商议完伊犁的政策,便开始透露口风。   而这口风才透露出来,就发现伊犁那边发现的第一座大铁矿就被人抢先给占据了,怎么可能不引人注。   不过查出了三皇子也插了一手,就没有人敢继续查下去了。   反倒是跟三皇子一同合伙办厂的那几个家族名单,落入了不少人手中。   有些人费尽心思想从这些人手里弄些铁矿的股份,这可是难得能够跟三皇子一同共事的机会。   而同样那几个家族得知,自家不成器的孩子竟然入了三皇子眼中,顿时觉得惊讶。   随后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了那些人想要购买股份,随后一封信,去联络这些在外的孩子,语气前所未有的和蔼,让这些孩子好好跟着三皇子做事。   随后心里又激动起来,没想到自家孩子竟然能跟三皇子牵上关系。   敏宁对于弘暻的所作所为,那是一清二楚,关于铁矿的事,她早先跟四爷谈起时就没有避着他。   要是这样他还不能过把握住机会,那敏宁才觉得失望。   弘暻年纪也大了,手上也应该有势力了,已经不能跟原来一样单打独斗,而是应该学会御人的手段。   敏宁想着该不会是四爷暗暗指点的吧,要是没有四爷做靠山,弘暻不可能像现在一样光明正大连瞒都不瞒。   另一边四爷听说了弘暻的动静之后,不由失笑,他是暗示弘暻可以挑选一部分人作为班底,可没想到他竟然弄走了一座铁矿。   这小子该不会是想学老八一样,撒钱来拉拢人吧?   一想到儿子的手段竟然向政敌靠拢,四爷整个人都不好了,想到这里他连忙高喊一声,“来人!”   外面苏培盛跑了进来。   四爷下了旨意,“快马加鞭送信给四皇子,命他前往热河行宫替朕向太上皇尽孝,等太上皇回京时命他随从。”   四爷生怕儿子走上歪路,准备将儿子丢给太上皇,让太上皇好好教育他一番。   他要他学的是御人,而不是拿钱来“御人”! 第17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74)   先不提弘暻收到信时的错愕, 另一边贵妃召见了好几位女孩进园子,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多数人心里都有了底, 看来未来的三福晋就从这些女孩子里出了。   这些女孩自然喜不自禁,三皇子年幼时像皇上,长大之后却有些像贵妃,少年如玉说的就是三皇子。   女孩一边为自己给皇家看中欣喜,另一边又开始敌视同样被贵妃召见过的人。   就此还引发了一连串的事,比如有两位偶然遇见,因为拌嘴差点打了起来。   敏宁听到这个消息时, 倒没说什么, 只是派人训斥了一番。   不过这些家人情绪都有些低落,明白自家女儿是出局了。   京城里平静了下来,一转眼就到了敏宁的生辰。   敏宁生辰时已经是深秋, 万物凋零,天地之间大概也只有松柏还在挺立着。鉴于她的身份,下面不少人在这段时间送来了生辰礼,有些是她那些手下在海内外网罗的珍宝,有些是官员献上来的礼。   至于几个孩子都尽了心意。   这一次,敏宁也没有大肆办宴, 只在园子里摆了宴,邀请了后宫女人。   四爷也不忘给敏宁送上礼物, 他送的是他亲手写下的一本字帖。   敏宁收到礼物时, 不由满头黑线, 倘若没记错的话, 以往四爷为太上皇准备的生辰里似乎就是亲笔所写的佛经。   这是把她当成太上皇一样糊弄了?   敏宁生日一过,四爷那边就迫不及待的给太上皇去信,马上就要到立冬了,太上皇也该回来了。   立冬可是还需要祭祖,肯定缺不了太上皇的,何况四爷也想看看太上皇将三儿子教育的怎么样了?   然后四爷哪里想到热河行宫那边已经上了冻,太上皇留在了行宫里,迟迟不肯动身。   四爷催促了几次,最后只能绞尽脑汁,帮太上皇设计路线,才打动太上皇。   四爷设计的路线倒是很简单,就是坐火车从热河行宫到达盛京,再由盛京转到通州。   这样可比御驾走草原上要快得多。   再加上冬天时火车上烧有锅炉,比御辇上还要暖和,又不用人受累,这样一趟轻松的赶回来,不管随驾宗室还是礼部的官员都松了一口气。   最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一次经验,下次出行的时候就不用像以往那样准备御辇准备行军,光靠着火车就能将大批量的物资先运到行宫去,既节省了人力又节省了物力。   太上皇只花了两天功夫便到达了通州,相对于去时发了十几天时间,回来一趟不仅少受罪还节省了时间。   连太上皇都不由感叹火车的便利,再加上如今火车速度早就超过了马车,太上皇看着火车脸上都是赞叹。   回到畅春园之后,太上皇对第一时间赶过来请安的四爷说,“京城这边也该通上火车了。”   既然通州已经连上了,也不差到京城这段路。   太上皇感觉从通州到达京城有一些不便,要是火车能通到京城更好。   四爷早就想在京城修建轨道,不过太上皇一直没有开口,他原本还打算再等等,没想到这一次太上皇竟然主动提起。   “儿子听命。”四爷脸上带着笑意说。   随后他又问起了弘暻,太上皇皱了皱眉头对他说,“你对待弘暻不要太苛刻,我看他挺好的。”太上皇这是典型的隔代亲,对儿子嫌弃的不行,对孙子倒是挺宽容。   四爷当即开口说,“儿子现如今也只是摸索着处理朝政,所以教不了弘暻什么帝王之策,只能劳烦汗阿玛您费心了。”   太上皇笑了一下,“行了,这事是你太过顾虑了,我看弘暻的想法挺好的嘛,先用一座铁矿来营造属于自己的人,想法挺好。”   四爷听到太上皇这样一说,才明白弘暻并不是真的眼睛放在了钱上,原来还有些深意。   四爷不由摇了摇头,这孩子倒是瞒的挺深,要是早早说出来,他也不会胡思乱想。   太上皇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四爷,“你生辰快到,这一年不同往常也该好好办一次了。”   四爷刚登基那几年忙着展示自己的抱负,万寿节也只是看着民间乐和一场,他自己过得草草了事。   去年应该办一场的,却又赶上了国孝,自然也就没有办成。   已经连续几年了,太上皇都觉得老四太苛刻于自己,当皇帝可不是做苦行僧,该享乐的时候还是要享乐,只有精神饱满了,才能够有精神处理政事。   四爷跟太上皇的手腕完全不同,他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他有三头六臂,可以用在政事上。   特别是上半年发现了福寿膏的阴谋,四爷原本还想要歇一歇的心思,立即放不下了。   洋人可是时刻窥视着大清,这如何能让四爷坐得安稳?   所以万寿节即使民间都已经准备起来,可四爷仍然没当成一回事。   此时听到太上皇提起,四爷也思考起来,这几年他一直绷着一根筋,不仅他就连朝臣也是被使得团团转。   四爷心想也该热闹一场,让所有人都松一松这根绷紧的神经。   想到这里便点了点头说,“这事就由礼部去办。”   可怜的礼部刚忙的团团转,完成了接太上皇回京一事,还没歇两天又收到了皇帝的命令。   今年万寿节大办!   这一下礼部又忙了起来,好在有近两个月时间来布置,到不需要礼部无时无刻加班。   弘暻一回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额娘。   敏宁看到他递了一沓小像给他,“看着全都是你汗阿玛给你挑的,你看有没有喜欢的?”   弘暻一回来就碰到这种事,当即红了脸,“额娘!”   敏宁笑着看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娶妻生子不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弘暻接过了几张图纸,“那儿子拿回去慢慢看。”   敏宁交代了一句,“可不要将这些小像给流出去了。”   弘暻点了点头,随后又问起了弘时来,“对了,我刚才去找弘时,发现他已经搬出了二哥的府邸,他现在人在何处?”   一听到弘时,敏宁就想到有一段时间没有关注他了,开口说,“弘时那小子现在牛气的很,自己花大钱置办了一个大院子,布置的那叫一个富丽堂皇,这不自己搬出去独住了。”   弘暻愣了一下,连忙问,“汗阿玛答应了?”   敏宁这下也笑不出来了,小声交代,“这件事你别说出来,你汗阿玛他还不知道呢。”也就是说弘时他是偷偷的搬出去?   敏宁又继续说,“弘时他现如今正追女孩子,特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回头你去找他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泄露了他的身份。”   弘暻又吃了一惊,没想到他出去才小半年时间,回京之后却发现熟悉的人已经有了很大变化。   敏宁又看着弘暻说,“你媳妇的事要上点心,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有自己看中的,额娘肯定支持你,要是没什么人选的话,你看看那些小像,你阿玛为你挑的也都不错。”按照她所说的,性格都有些开朗,还处事稳重。   可惜的是,身份不符合她的期望。   她打算再给弘暻一次机会,要是还对自己的婚事不上心的话,她就直接插手。   她已经看中了一个目标,同是阁老之女,比马齐那个庶女身份要高多了。   只是因为是汉臣之女,不在四爷的挑选范围之内,这让敏宁觉得可惜。   弘暻知道自己额娘的意思,由衷的感激额娘对于他的宽容,他道:“儿子会好好看的。”   敏宁挥了挥手,说,“行了,这个时间点你阿玛也应该从畅春园回来了,你过去拜见吧。”   弘暻依言退了出去。   敏宁猜得不错,四爷确实从畅春园回来了,回来刚好又接到一张喜事,远在新大陆的直亲王半个月前在福建登了岸,算一算时间用不了多久就达京城了。   四爷听闻是大喜,想等会儿告知太上皇之后,也能让他高兴的多吃上一碗饭。   听到了好消息又见到儿子,四爷当然是高兴。   高兴之余,不忘鼓励他,“朕已经从太上皇那里得知了你拿下铁矿的用意,以后好好做,万万不要辜负了你额娘对你的期望。”   弘暻连声应下,四爷沉吟了一下,又开口问他,“关于你的婚事,你额娘跟你说了吗?”   弘暻点头。   四爷满意道,“过年前最好将你的婚事给定下,来年成亲,务必在后面给我生个孙子。”   四爷早就期盼孙子了,他这一辈子也只有早先在子嗣上慢了些,后来时纳了安佳氏,迎头赶了上去,不说别的,他的儿子数量在其他兄弟当中也算是不少了。   人生最得意的大概就是儿子数量,老八拍马也不及。   看着孩子一个个都大了,四爷又开始期盼起了孙子,他不仅想要在儿子数量上压老八一头,更想要在孙子数量继续压住老八。   对于四爷这点小心思,弘暻自然不是不知道的。   主要是这几年太上皇还在上面立着,四爷从来没有明目张胆的针对过老八,这就导致弘暻对于上一代的事情知道不多,自然就更加不知道他阿玛一直对八叔耿耿于怀。   弘暻之前已经被额娘打趣过着,这回到了阿玛面前也有了抵抗力,虽然脸上还带着羞意,不过却镇定自如道:“儿子尽量完成这个任务。”   四爷拍了拍他的肩,脸上带着笑意,“行,朕等着你这个保证。”   弘时有些纳闷,为何他在大观园里却不受待见呢?   特别是那位神仙妹妹,见过几次面,他也摸清楚了,这位神仙妹妹一心放在她表哥身上。   弘时自认自己哪哪都比贾府这个凤凰蛋出色,为何偏偏这位神仙妹妹对他不假于色呢?   弘时吃了几回闭门羹,就垂头丧气的呆在府里闭门不出。   眼下的府邸不是二哥的那个,而是他出钱买下的,原属于商人的院子,装修的富丽堂皇,又兼具江南优美的景色,弘时一眼看中就拿了下来,随后就搬进了这座院子里。   不是他愿意搬走,而是要住在原来的地方跟那个凤凰蛋交流,极容易出现问题。   毕竟怡亲王府可就在二哥府邸旁边,十三婶就经常派人来给他送东西,时日一久难免会被撞破身份。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他才出手买下了一栋院子自己来住。   自打有了银行,许多人已经不需要存钱买房子,只需要去银行贷款,每个月固定还上一笔就行。   这就导致京城里空置的房子越来越少,毕竟出每个月的租钱都可以抵消每个月还银行的钱了。   与其用这笔钱来租,还不如拿来买房子。   京城的房价逐渐有了提升,像弘时出手买的这个院子,价格跟十年前相比,可以说最起码翻了三倍。   好在朝廷见势不对,有控制房子的价格,不然继续涨下去,十倍的价格都打不住。   这其中有不少见利的人,手中囤积了一大批房子。   好在皇城内的旗房只能够出售给旗人,不然的话也会跟外城的一样价格疯涨。   眼下就出了一个怪异的情况,外城的房价竟然比内城的房价还要高。   这才是朝廷立即注意到房价差别的原因。   当然打压房价不仅是京城,其他各地都一样,总不能让老百姓辛辛苦苦赚的钱全都用来买房子了。   房间内燃着地龙,弘时半躺在榻子上,看着雾蒙蒙的玻璃窗发呆。   他觉得神仙妹妹大概是眼瞎了,怎么放着他这么一个出色的人不看,反而眼睛只盯着一个厮混于内宅的人不放?   叩叩叩。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弘时眼珠子动了动,他微微抬起头,朝着门外喊了一声,“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他的贴身小太监,小太监进来贴心的关上门,才小步走到他面前小声的说,“四爷,三爷回京了。”   弘时听到这个消息,当即从榻之上坐了起来,脸色紧张的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现在每日一早就去大观园,很久没有询问宫中的消息了,再加上消息闭塞,所以自然也不知道太上皇回京了。   小太监微微弯了腰说,“今日一早到的!”   弘时立即跳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说,“坏了坏了,怎么忘了这回事?”要是被得知他这段时间无所事事,还不知道会怎么坑他!   这些年弘时是,看着弘暻从乖乖的模样如何转变成一个腹黑的人?   三哥想要坑人,谁也察觉不到。   要是知道他已经许久没有回宫,三哥大概会将这番手段用在他身上。   想到这里,弘时就欲哭无泪,忙转身对小太监说,“快点快点给爷准备衣服,也要去园子里。”只希望他能够赶得及,赶到三哥发现他不在园子里之前。   然而注定要让弘时失望了,他的踪迹早就被弘暻从敏宁那里打探到了。   这不,弘时才刚说完这段话,外面又来了人敲门,“四爷,外面有人找,说是你兄长!”   弘时只感觉到一阵晴天霹雳,随后抱头鼠窜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又看见小太监杵在身旁,生气道:“快点出去,就说我不在府里!”   可惜这时候已经晚了,弘暻直接带着人闯了进来,推开了门,恰巧看见弘时正把头埋进被子。   弘暻一脸黑线,“成什么样子,整理好了赶紧出来!”   弘时听到声音,一脸死定了的表情,慢吞吞的从被子里出来,扭头看站在门前的三哥。   他强牵起一个虚弱的笑容,“三哥,你回来了?”   弘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这段时间在搞什么鬼?竟然许久没有去给汗阿玛请安?”   弘时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小声辩解,“汗阿玛最近忙着武学院的事,我这不是怕打扰到他吗?”   这理由说出来,别说弘暻不信,大概随便找个人过来也不会信。   弘暻也不打算转移地方了,就准备在屋子里好好说道说道。   随即他挥了挥手,让身后跟着的人退下,然后命人带上门在桌旁坐下。   打量了一眼屋子,弘暻觉得眼疼,不由揉了揉额头问,“你从哪找的这地方,瞧这装饰眼花缭乱的,怎么也没改一改?”   弘时打量了一眼,觉得挺好呀,看着就贵气逼人。   要说弘暻的审美还能够跟得上四爷,到了弘时身上就变了,他更爱富丽华贵,缤纷的色彩才能够吸引他的注意。   也幸好四爷不知道,不然的话有一个跟他审美观相反的儿子,还不知道该怎么头疼。   弘暻一摆手说,“行了,我也不管你。说说,今日应该去接皇玛法,怎么没看见你?”   弘时满腹郁闷说,“我没接到消息说皇玛法和你回来呀!”   弘暻立即察觉出里面不对劲了,他看得出来汗阿玛肯定没有发现,弘时没到场,不然的话早就发怒了。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额娘帮弘时给挡着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说,“赶紧收拾东西,随我回园子,不然被汗阿玛晓得你没去迎接皇玛法,还不打断你的腿!”   弘时显然也想到这一茬了,猛的打了一个激灵,“我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赶紧走。”   弘暻也算是服了他了,等他套上外套,在前面领路,带着他坐上等在外面的马车朝着畅春园走去。   畅春园那里,太上皇的儿子孙子不约而同的赶了过去跟太上皇请安。   弘时过去的时候正好能够混在人群中,倒是不显得惹眼,他在心里一直嘀咕着,保佑自己能够混过去。   至于弘暻但是不需要跟弘时一样等在外面,他身份毕竟不同,可以直接面见太上皇。   所以他就直接让梁九功通告,进了清溪书屋。   清溪书屋里,太上皇正跟着十四叔谈话,令弘暻感到意外的是,一向在他们小辈面前显得非常勇武的十四叔,竟然一点也不要脸的跟着太上皇撒娇,将太上皇哄的高高兴兴。   弘暻走进来,太上皇看见他高兴的招呼他在一旁坐下。   弘暻先跟太上皇行礼的,随后又对十四叔行礼。   十四笑眯眯的招呼他坐下。   太上皇乐呵呵的看着这一幕。   就在这时,梁九功从外面走了进来,凑太上皇身边小声的说,“皇上派人来转告万岁,说直亲王还有三日就能够抵京。”   太上皇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甚,拍了拍膝盖说,“好好好。”说着又转头问弘暻,“去跟外面的孩子说,就说朕心领了他们的心意,这大冷天的,别在外面站着了,让他们磕个头就回去吧。”   弘暻听说,忙点头应下。   等退出门外之后,还隐约听到太上皇对十四叔说,“你想要做大将军,回头伊犁的战事,朕就跟你四哥说……”   再然后弘暻就听不见了,看着身旁的梁九功他也不敢停下脚步继续听下去,只能接着往外走。   出去之后对着院子里的人说了太上皇的意思。   外面一众的皇子皇孙只能相互看了一眼,失望的跪地磕头。   原本还想要在太上皇面前刷一下脸,没想到太上皇连见都不愿意见。   混在人群中的弘时倒觉得有些庆幸,朝着上首的弘暻挤眉弄眼,跟着其他人退出了院子。   弘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转身想要继续回屋里,却被梁九功客气的拦住了,“太上皇跟十四爷还有话要说,弘暻阿哥要是无事,可回去休息了。”   弘暻听了,笑了笑说,“那行,我先回去了,就不打扰皇玛法了。”说完之后便转了身往外走,只是走远了他这神情却凝重起来。   皇玛法要封十四叔为大将军王是什么意思?   一想到这一点,弘暻便脚步匆匆的去了圆明园,将这件事告知了四爷。   四爷点了点头,没当成一回事,“你十四叔原本就神勇,他小时候就吵着要当大将军王,没想到过了而立之年,还没忘了这个雄心壮志。”说着朗声一笑,“若是你皇玛法提起,还真不得不说要给这个脸面。”   这几年里拉着十四在大清绕了一圈,没给什么实权,想必十四也明白过来了,不知道到哪里得知了准噶尔想要对伊犁动手,这不就迫不及待的前去敲太上皇的边鼓。   四爷不在乎十四这点小心思,反正军队改革已经势在必行,未来军权绝对不会掌握在私人手中,就算现在满足了十四的野心又如何?   反正到头来也只是帮他练兵,军队一旦改革完成,这些兵马绝对会回到他手中。   想到这里,四爷又对弘暻说,“这件事朕心里有计较,你不要多掺合。”   弘暻当即应下了。   四爷抬笔在奏章上写下几笔,下次想到什么抬头又弘暻说,“对了,朕这段时间在城外筹建了一座武学院,专门培养武官,你也是经过训练的,回头过去看看能否发现什么得用的人才。”   弘暻心里有些激动,这是允许他提前布置自己的人,若是有可能等到他继位,这武学院培养的人就属于他的亲信。   弘暻大声回答,“儿臣遵旨。”   四爷笑了笑,就将人都给打发走了。   弘暻出了门精神大振,第二日就迫不及待的去了武学院。   然而等到了武学院,他才发现自己被阿玛给坑了。   武学院是有,但是里面的学员却一个都没有,眼下的武学院场地还是狼藉一片,像训练场教舍才堪堪搭上架子。   弘暻有些失望,原想转身就走,随即又觉得不对,若是汗阿玛骗他的话,也不可能告诉他这件事。   想到这里他走进了武学院,找到里面一个暂时看守的人询问。   这一询问才得知武学院已经开学了,只是眼下学院还没有建造完,就借了旁的学院来授课。   借的是哪个学院,这个倒是很容易知道。   毕竟这个大学城中有一个鼎鼎大名的医学院,医学院非常大,里面不仅培养出了非常多的出色大夫,它还有一点令人啧啧称奇。   那就是医学院有一部分教舍是允许外借的,这就方便了想要办学的人,凡是自家的学院未建成的,都会先凑合着借医学院的学院上课。   甚至有一段时间医学院的学子学医的只是少数,绝大多数学的都是五花八门,天文地理、农业水利、数学格物等等,甚至连学西洋话都有。   如今再加上一座武学院,倒是也不显得太过惹人注意。   只是这种无人知晓的武学院里的学子,却是与众不同,眼下武学院里的学子无一不是从军队中选取。   也就是说,军队里已经开始实行了低级官员都得有一定学识,未来军队里肯定还会普及文化课,务必要完成扫盲工作。   眼下挑选的军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文化底蕴,有些甚至就是武官家出生。   多了一个武学院,也是让军队中众多军官有了一个可以上升的途径。   这倒是受到了军队中热烈的欢迎。   四爷的计划是,一旦军队中普及了文化,那么未来这些军队肯定是军人来管,没有了文官指手画脚的余地。   军队最高统领将由皇帝亲自担任,也就不用武官再也不用担心什么功高震主。   弘暻倒是找到了武学院的学子,可惜的是这里全都是士兵,他也说不上话,要是考进武学院的,他还能拉拢一番,但是对这一群一根筋的军人却没用了。   最后他只能悻悻放弃了,打算等到明年武学院从民间招收学子之后再过来拉拢一番。   眼下他的班底已经有了文官之子,就差培养自己的武官势力。当文官武官全都结合在一起,他的班底框架才算是搭建完成。   学院这边也没什么好待的,正巧来到了医学院,弘暻就打算看看二哥。   弘昀眼下正处于关键时期,他现在算荧惑星出现的时间,先前跟随张夫子核算过,查了往年的旧史,隐约算出荧惑星会在固定时间出现。   特别是洋人那边已经有人提出了这个观点,弘昀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不他最近就跟疯魔了一样算时间,完全忘记了外界的事。   弘暻过来的十分不巧,弘昀正闭关不见人,无法他也只能把之前从医院外买的伴手礼放到弘昀病房便离开了。   回到城里,弘暻趁此机会将吴少莱给叫了出来安排明年的事情。   吴少莱等一伙人,因为快过年的时间就被家里人给叫了回来。   毕竟跟三皇子搭上关系实在是给家里长脸,这不刚入冬就迫不及待的被家里来信给催了回来。   吴少莱这几日着实享受了家里人的夸赞,就连已经外派的大哥都来信夸奖他,可把吴少莱给得意的不行。   只是他有一件烦心事,就是大妹老是将话题转到三皇子身上,拐着弯的打听三皇子的消息。   吴少莱有些烦心,贵妃最近是在给三皇子挑选福晋。可是再怎么看也不会轮到她身上。再说了,凭借她的身份也只能当个侧福晋,眼下皇室真带头取消妾室,那么三皇子就算纳妾,也得确定福晋不能生。   所以大妹再打探也是妄想,莫非还想着贵妃能选她当三福晋不成?   别忘了皇室可没有取汉人为妻的事,莫非她以为凭借她那张脸就能够破例?   吴少莱很想跟她说,别痴心妄想了。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无论他如何暗示,她都当成听不懂,弄得吴少莱也无可奈何。   正好这次得到三皇子的信息,让他来之前在茶馆见面。   吴少莱很确定已经隐藏住了这个消息,应该没人知道,但不知为何走到半路上又碰到了大妹。   且还被大妹缠着他,带她一同出去。   吴少莱眼看着时间过去,都快想发火了,结果老太太派人传话,让他带大妹出去。   吴少莱心里顿时被一连串脏话刷了屏,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他干脆又派人将小妹给叫了过来,反正带一个跟带两个没什么不同。   相比较大妹,他更亲近自己的小妹。   想必有小妹在大妹也能够收敛一点。   吴柳眉听到吴少莱的吩咐脸僵了,原本想抗议,可是看着吴少莱冷着的脸,只能够悻悻的闭上。   她知道要是敢继续反驳,大概六哥会拼着得罪老太太,也不会带她出门。   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吴柳眉还是硬跟着。她也是没办法,找不到机会跟三皇子相处,只能够盯牢了六哥。   跟着六哥才能够见到三皇子,只可惜吴柳慧那个黄毛丫头也跟着,这让吴柳眉心里有些不安。   若是历史又搬回到正途该怎么办?   她可不舍得放弃圣隆帝。   还是老地点,弘暻喝着茶,看着外面显得荒凉的球场。   眼下已经是寒冰雪地,球场也都停了比赛,倒是听说最南方还有几场赛事,不过北方这一带全都停了。   毕竟这种天气,又冷风又大,在外面跑简直就是受罪。   冬季茶楼里面也烧了地龙,不过那是下面,二楼这边就没办法烧地龙了,听说二楼的地板下面埋了铜管,连接着地龙,不停的将热气给送上来,倒是也显得二楼暖意融融。   弘暻等了不少时间,也没见到吴少莱过来,他掏出怀表,一看跟约定好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当即皱起了眉,还从来没有人让他等这么久。   就在这时,楼梯传来嗵嗵的声音。   他心里有了猜测,可能下一刻脚步声就来到了包厢前,随即房门被敲响。   弘暻亲自去开门,看到了吴少莱通红的脸,应该是因为焦急跑得有些快。   “还请三爷恕罪,属下的马车在半途当中因为地滑跟旁的马车撞上了。”   弘暻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吴少莱忙摇了摇头,“劳烦三爷挂心了,属下无事,只是马折了腿,怕三爷久等,属下就先跑过来。”   弘暻当即拉着他进包厢,“看把你累的,快喝点水。”他给他倒了一杯茶。   吴少莱没有先拿起杯子,而是半跪在地上向弘暻告罪,“还请三爷恕罪,这一次不只属下过来,还有两个妹妹跟在后面。”   弘暻皱起了眉。   吴少莱苦笑着解释,“属下原本不想带的,只是家里的祖母开了口无法拒绝。”不等弘暻说话,吴少莱又接着说,“属下过来也只是先告知一声,等会打发了两个妹妹,再过来跟三爷告罪。”   弘暻听到这里眉头舒展开,“我又不是不能够见人,行了,你妹妹等会来了就让人上来吧,至于我要跟你说的事,回头选个时间再详说。” 第175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75)   弘暻话说完之后, 吴少莱呆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三皇子会这样好说话。   说实话,吴少莱并不想让到那跟三皇子多接触,明明是没有希望的事情, 还任由大妹妄想, 这事闹出什么岔子来, 最后只会带累家里。   吴少莱说出这番话后, 原本就抱着三皇子会生气的念头, 毕竟他有什么能力可以让三皇子等他?   原本以为三皇子会动怒,他都准备认了,只要能够拦住大妹跟三皇子见面, 就算三皇子生气, 他认为自己老老实实的给三皇子做事, 时日一久, 也能将这次的怒气给抵消了。   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三皇子一点也不介意, 竟然愿意见大妹跟小妹。   吴少莱想要打消三皇子的念头。   弘暻却挥了挥手,一脸不在意道:“行了, 关于铁矿的事情下次说也行, 既然你那两个妹妹过来了, 我就当给你一个面子见一见。”反正现在男女大方不像以前那么严,在大庭广众之下见个面, 但不会引起什么说法。   别, 您可千万别给我面子。   吴少莱欲哭无泪。   弘暻还一副感官良好的模样, 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体贴下属的上司,他跟吴少莱说,“行了,大冷天的别让你妹妹在外面冻着。”   任由吴少莱有再多想说的话,此时都被堵在了嘴上,他大脑一片空白,反射性的往外走,等出了门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苦笑。   而另一边,弘暻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之前就觉得吴家之女有些古怪,原本时日一久,弘暻已经渐渐将这件事给淡忘了,然后没想到的是,这人竟然又突然冒了出来。   “我倒要看一看,这人到底在打什么念头。”弘暻摸了摸下巴,露出玩味的笑容。   另一边吴少莱已经下了楼,下楼之后正好看见两位妹妹带着侍卫走进了茶楼。   吴少莱揉了揉脸,面上露出微笑,高声招呼了一声,“大妹小妹,我在这。”   吴柳眉未说话反倒是她身旁的吴柳慧一脸高兴的挥手,“六哥。”   吴少莱从楼梯上下来,走了过去询问,“路上没发生什么事吧?”   吴柳眉眼神不住的往楼梯口望,以至于只有吴柳慧回答吴少莱的话。   “还好啦,就是路上有点滑,马车已经让人派人给送回去了。”   吴少莱点了点头,开口说,“这一次六哥出来,主要是见一个朋友,等会介绍给你俩认识,你们俩可要安静一点。”   吴柳眉眼睛一亮,心想,莫非是三皇子?   吴柳慧皱了皱鼻头道,“六哥,小妹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   吴少莱摸了摸鼻子,“好了,你们跟我上来吧。”他在前面带路领着两人上了楼。   上楼时,吴柳慧左看看右看看,随后抱住了吴柳眉的手臂,惊讶道,“大姐,这里不是咱们经常来的茶楼吗?”   前面的吴少莱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了皱,甩掉了心中突然冒出的念头继续上楼梯。   弘暻已经清洗了茶碗,等人上来。   门没有关,吴少莱很快带着人进来了。   弘暻抬起头,吴少莱则对弘暻说,“三爷,这是我的两个妹妹。”又扭头对着两个妹妹说,“这位是三爷,你们跟着我叫就行。”   看到一身贵气的少年,吴柳慧隐约察觉出这位少年身份不同,随即收起疯疯癫癫的模样,向少年微微福了个身,“见过三爷。”   同样福身的还有吴柳眉,如同之前一样显得清冷,只是眼神流连在弘暻身上。   吴少莱再次皱了皱眉,看到三爷并没有将眼神放在大妹身上,决定先放过这事。   弘暻开口指着桌旁的几张椅子说,“都坐下吧。”   吴柳眉柔柔的坐在弘暻对面,吴柳慧倒是规规矩矩坐在哥哥身边。   吴少莱觉得有些头疼,早知道拼着三爷不喜,他也直接婉拒了这件事。   这回他哪还能看不出,大妹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三爷的身份,这才不依不饶的缠着他带她一同出来。   只是三皇子的婚事,根本不会考虑到自家身上,三妹这样也是白白托付的心思。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吴少莱心里一凛,不对,他之前接到三爷的信,确定自己没有泄露出去,为何大妹能这么准确的得知消息?   吴少莱脸色有些不好,莫非自己身边有人被收买了?   弘暻看着这一家三兄妹觉得有趣,吴少莱虽然说不聪明,但是也没傻到哪去,身为阁老的儿子,即使不是接任家族的继承人,是身居这样的家庭,眼界原本就比旁人要高。   弘暻选中他,也是选中了他的身份,打算借用吴少莱的身份来聚拢一些人。   没有想到的是,他两个妹妹也挺有趣。   大妹的心思都摆在脸上,想要勾引他却又故作清高,莫非真觉得凭借这张脸就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别忘了他从小就面对着他额娘那张脸,对于美人已经有了抵抗力。   他虽然同样爱美人,可喜欢的却是聪明的美人。他觉得至少跟他额娘一样,有一张美貌的脸却又精明能干,才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可惜的是,吴少莱这大妹美则美矣,美的太流于表面,跟她额娘相比,又过于青涩,让这美貌是打了折扣,甚至连宫里那位以美貌著称的年妃都有些不如。   弘暻眼眸垂了下去,把玩着茶盏。   吴少莱开口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介绍了京城几处冬日里也可游玩的景点。   弘暻注意到吴少莱那颜色稍差一筹的小妹倒是不时的点头附和,他原本没将心思放在吴少莱小妹身上,不过听着她拐着弯的帮吴少莱圆话,看来至少还有一股聪明劲。   弘暻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坐不下去了,便起身对吴少莱说,“爷还有事,你们可以在这里继续坐一会儿。”   吴少莱连忙起身,有些巴不得他离开,对于他来说这位简直就是祸水,便急忙说,“三爷,你要是有事尽管去,不用顾及我们。”说完他松了一口气,觉得得赶紧回复告知娘,让娘打消了大妹的心思。   弘暻听了也不客气,当即转身往外走。   吴柳眉有些怔愣,等等,怎么突然就走了呢?莫非她太过矜持,才没有引起这位爷的注意。   吴柳眉慌忙站了起来,吴少莱一惊,开口问,“大妹,你要做什么?”   吴柳眉被这一声喊回了神,她神色镇定的回吴少莱的话,“没什么,就是坐的久了,腿有些酸。”说完这番话后,她又重新坐回原位,只是神色显得漫不经心,仿佛所有心神都随着三皇子离开而离去。   一旁捧着茶碗的吴柳慧古灵惊怪的转了转眼珠,眼神里露出的恍然。   吴少莱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觉回去就将这件事告知娘,让娘看着点。   敏宁洗了洗手上的墨迹,拿起一旁的毛巾擦干了手。   这毛巾是最近这些年研究出来的,相比较往常的帕子,毛巾一出世就受到了欢迎。   毕竟不管材质再好的帕子,也没有毛巾洗在脸上那么柔软。   擦干手之后,她展开了刚写好的单子。   单子上是她列下的寿单,四爷第一次大办万寿节,自认这些礼物就不能够少。   后宫早早得到消息,也早早的行动起来。   敏宁眯眯眼睛,她可是听说了,不管是年妃还是贤德妃,都传了信回娘家,让娘家在这件事上使劲。   因为有她在,蝴蝶了年妃的孕事,导致历史上生多少死多少的年妃,现如今还未生育过。   至于贤德妃,敏宁很确定是也没有幸过,可也不知道四爷是怎么弄的,让贤德妃以为自己受过了宠,只是运气不好没有怀上。   这一回四爷大办寿宴,这两位觉得自己还有希望得子的妃子,自然就行动了起来。   至于以前在王府的老人,大概是死心了,不奢望四爷的宠幸,这一回倒是安安静静的,只给四爷准备了袜子和鞋当做寿礼。   至于皇后……   敏宁嘴角抽了抽,皇后大概是跟四爷学的,现如今正闭门亲手抄录佛经,显而易见这佛经应该就是送给四爷的寿礼。   敏宁在心里幸灾乐祸,该!四爷之前这样敷衍她,这回总算有人用同样的手笔帮她还了回去。   弘暻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跟敏宁行了礼之后,才开口说,“额娘,这是我为汗阿玛准备的寿礼,您看合适不合适?”   敏宁将寿单放下,示意弘暻将盒子放到桌上。   敏宁打开了盒子看着里面的一个小巧精致的鼻烟壶,皱起了眉头看着他问,“你怎么送这么个玩意儿?”   弘暻两眼无辜的问,“儿子听说汗阿玛最近喜欢玩上了鼻烟壶,特意寻了一个过来。怎么,难道这礼物有何不对?”   不对,当然是大大的不对!   四爷爱上了鼻烟壶也是最近几年的事情,不过敏宁却讨厌那股烟味。   在她那个时代,她就讨厌闻到烟味,原以为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就不用忍受了,没想到烟草都被洋人从新大陆那边带到了大清,导致上下风行,如今连四爷都染上了。   敏宁一脸厌恶的掩住鼻子说,“赶快拿走,这种东西不准送给你汗阿玛!”   她之前因为生气,已经将四爷那些鼻烟壶全都收起来了,管着他尽量少闻烟。   没想到弘暻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小道消息,竟然又重新找来了一个。   虽然这个鼻烟壶小巧玲珑,采用一块完整的羊脂玉雕刻而成,是一件难得的艺术品。   但是敏宁却没办法欣赏,甚至有些厌恶。   弘暻收起了脸上高兴的表情,一脸郁闷说,“儿子费了好大功夫才跟人换来这个鼻烟壶,原本想当做寿礼献给皇阿玛。若是这个不能当做寿礼,儿子不知道意思从哪里再找新的寿礼。”   敏宁一挥袖,“反正我说不行,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送鼻烟壶给你汗阿玛。”   弘暻听到这个斩钉截铁的回答,无奈的退了出去。   退出去之后,便转道去了四宜书屋。   四宜书屋内,四爷一边批着折子,一边心不在焉的瞅着大门。   弘暻走了进去,四爷眼神里带着期待,“如何?你额娘怎么说?”   弘暻摇了摇头,“额娘刚才发了火,不准我拿鼻烟壶给您。”   四爷满脸失望,这个答案他早猜到了。   弘暻忍不住问,“汗阿玛,儿子早就说了用这个方法没用,您不信还非得让我去。”弄得额娘也开始不待见她。   四爷瞪了弘暻一眼,转而又道:“朕这不是没办法吗?这群废物连烟草都带不进来,你额娘看的紧,朕想嗅鼻烟想的厉害,连批阅奏折都觉得没精神了。”   弘暻忍不住开口劝道:“汗阿玛,既然额娘不允许你嗅,那说明鼻烟有对您身体不好,还是少接触。”   四爷就觉得这个儿子跑出去一趟,开始跟自己不是一条心。   以为他想吸鼻烟吗?还不是批阅奏折觉得犯困,嗅鼻烟可以提神。   没想到安佳氏大惊小怪,发现他身上的鼻炎之后发了一通火,搜罗了整个园子将所有的鼻烟壶和烟草全都弄了去。   又派着人守住了园子的门,凡是发现私带烟草的,一棒子打出园子。   弄得四爷想找个贿赂的人都没有,最后只能借张廷玉的鼻烟壶嗅一下。   四爷觉得自己可真是可怜,做皇帝做到他这个程度也算是没谁了。   “你不懂。”四爷丢下了三个字,随后让人将他轰出了门。   弘暻被轰出门之后,觉得自己真是两头不讨好,以后要是再掺合汗阿玛跟额娘的事,他就是小狗。   直亲王风尘仆仆的回到了京城,第一时间就进入了圆明园向四爷复命。   见直亲王跪在地上,四爷一脸感动的从龙椅上下来,亲自扶起了他。   “来人给大哥看坐!”四爷高喊了一声。   苏培盛立即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了一把椅子,放在直亲王身后。   直亲王小心的坐下,毕竟上面坐着的是他兄弟,而不是他老子。   直亲王看着比谁都清楚,老四就是个小心眼,眼下用谁对谁好,但是要看谁不顺眼,那心眼小的比针眼还小。要不然小十四还是老四的亲兄弟,因为当年投靠老八跟老四对着干,老四这些年就一直溜着十四,不给他任何实权。   这还是直亲王回到大清,打探后得来的消息。   眼下面对老四时,自然是俯首帖耳。   四爷很受用,他觉得几个兄弟当中,还是老大真能够看清事实。   眼下是他当家,他这些兄弟已经不是皇子了,而是宗室,若是乖一点还能,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给几分颜面。   可若是学老八跟他对着干,现如今太上皇还在,他不能动他们,可年事已高,总有走的一天,到时候可别怪他让所有罪名都集中在一起清算。   见老大识趣,四爷自然也给他这个脸面。   待两人坐好,四爷开始问话。   “新大陆那边局势如何?”先前因为大清不断有探险的人过去,时间一久就占了一块土地。   为这块土地跟当地土著还有洋人打了好几场,直到现在还有摩擦。当时大清过去的人太少自然不敌,后来东海的商船全都联合起来向朝廷请命,四爷才勉勉强强派了一队海军过去。   这队海军就是老大训练的海军,拉过去也是为了让海军能够见血。   这件事原本就是民间船队跟朝廷演的双簧,这才让大清海军名正言顺的出海。   海军到达新大陆之后,就迅速地圈住了南美洲靠海的一片土地,跟土著打、跟洋人打,立下了赫赫战功,才在新大陆站稳。   后来那边的海军还学洋人,上岸是海军,下了海就是海盗,劫持了洋人好几船金子。   眼下东海那边的海军看着跟新大陆那边没什么联系,可实际上每年的新兵都要暗暗渡海前往南美洲,这样即使是平静的东海,出现的海军也是经历过战场的。   后来就将东海一带的海贼一网打尽,就连倭寇也给清除干净了。   不过,四爷之前在理亲王那边听到了一些讯息,欧巴罗那些洋人国家准备联合起来,一同将大清的海军赶出新大陆。   得知了这个消息,四爷自然关注新大陆那边的局势。   甚至有些暗暗后悔,不应该那么急着将十六派过去把大哥给换了回来。   也不知道临时换将,会不会使得新大陆那边的局势一下处于劣势。   四爷心里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直亲王想了想回答说,“那边的局势还是洋人占据了北面的土地,咱们大清跟土著分割南边的土地。”到这里直亲王叹息一声,“咱们发现的太晚,已经晚了洋人近两百年,依然比不上洋人经营的稳固。”   四爷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口说,“晚总比没有好,咱们大清虽然参与到这场盛宴中晚了,但不要忘了我大清属于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就算晚了又如何,大不了让洋人将嘴里的肥肉给吐出来!”   直亲王却摇了摇头,说,“没那么简单,新大陆那边的洋人,可是跟在大清的洋人大不相同,那边的洋人更像是野兽,根本不讲究什么道德情义。”   四爷若有所思,他想起了之前敏宁跟他说过的话,占领一块土地的时候,就不能讲究情义,得学着洋人一点。   直亲王又说了美洲那边的几大势力,四爷认真的听完,又根据先前理亲王所说的,欧巴罗势力对照。   最后确定,确实是欧巴罗那几个强国瓜分了新大陆。   好在,大清抢不到北美洲,能够从南美洲咬下一块回肉。   有了这个地盘,就可以慢慢扩张。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人口,要是有足够的人口,北美那边也不会是几个国家争夺不断,为何?还不是因为人口少的原因?   四爷暂时将这件事放在一般,凭借着火器之力,就算没有直亲王坐镇,洋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大清的海军赶出新大陆。   而眼下这段时间,最紧要的还是培训能够打仗的武官,不管是培育英才也好,还是将来的作战做打算,剩下这件事是急需解决的。   中午,四爷留下直亲王一同用膳。   吃完之后原本打算留直亲王午休,就没想到太上皇那边来人让直亲王过去。   四爷没办法留人了,就派人将直亲王给送去。   演了一出兄友弟恭,四爷才满意的回到后园去看敏宁。   敏宁继续誊写寿礼的单子,四爷进了门就询问,“弘暻的婚事,你看中哪家了?   四爷想在年前将这件事给解决了,他没料到的是将名单递给她,人也见了,结果却没下文了。   敏宁放下笔,抬头对四爷说,“小像都已经给弘暻了,他至今没有给我答复。”   四爷沉吟了片刻,开口说,“正好,这次万寿节朕打算让兆佳氏带着她侄女过来,跟弘昀见个面。要不你也将那几户人家的女孩一同叫过来,那弘暻见一见,看小像又能看出什么来?”   敏宁听了之后心神一动,问出了一个长久以来的疑惑,“爷,为何不给弘暻挑选一个汉臣的女儿做福晋?”   四爷利眼立即扫了过来,敏宁却不退让。   他蹙紧眉头问她,“你打算给弘暻挑选一个汉家女子?”   敏宁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打算,“大清律例又没有说不能够满汉通婚,只是如今满汉不得通婚已经成了祖制,实在是有违我大清满汉为一体的政策。既然已经是一体了,为何要有这么一条隐形的祖制?这岂不是自打嘴巴?”   四爷徐徐叹了口气,认真的跟她解释,“当年多尔滚推行过满汉通婚这条律例,不过后来多尔衮死后被清算,他推行的政策,绝大多数都成了他的罪名,满汉通婚更是不了了之。当年汗阿玛初初登基,所有正式都由四大辅臣把控,各项政策倾向保守,甚至刮起了一股恢复祖宗制度的风气,满汉不得通婚就是在那时定下的。”   实际上四爷也觉得这条规矩,成了他身上的制约,不管太上皇还是他,在朝堂上都实行满汉一家的政策。   经过敏宁提醒,他才注意到满汉不得通婚这条原本不放在心上的祖制,竟然制约着满汉一家这项政策,使的满汉一家说出来就是个笑话。   敏宁却皱了皱眉说,“若是满汉不得通婚,那当年的孝康章皇后……”要知道孝康章皇后的父亲佟养性就是个汉人。   按照血脉随父亲这一边,孝康章皇后也是汉人,那么这样算下来,太上皇也拥有一半汉人的血脉。   四爷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这是不同的,佟家虽然是汉人,却是汉军旗,属于八旗旗民,自然是可以通婚的。”   敏宁觉得荒谬,在哪扯了一层汉军旗的皮,就不是汉人了吗?   想了想,敏宁认真的对四爷说,“爷,我觉得是时候满汉联姻了,只有将汉人血脉融入我爱新觉罗家族,咱能够让百姓认可咱们,不会一直视咱们为异族。”   四爷食指跟拇指摩擦在一起,背过身去思考了一番。   敏宁攀住了他的肩开口说,“咱们满人毕竟人数少,想要统领汉人这么一个庞大的民族,就应该主动融入进去,难道是独立在外,才是一件危险的事。不然总有一天会给后世子孙留下危机。”   四爷转过身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盯着她的眼问,“什么危机?”   敏宁抽出了手,转身坐到椅子上,倒了杯茶开口,“要是有一天大清亡了,您说改朝换代之后,是异族皇室危险,还是融入了汉人血脉的皇室危险?”   哪一样都危险,凭借着太上皇对于朱氏子孙的赶尽杀绝,四爷不得不承认,当朝掌权者对异族确实怀着警惕之心。   四爷却不愿意承认,他暴怒道:“闭嘴,朕的大清怎么会亡?”   敏宁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发火。   四爷散了一波火气之后,却不得不狼狈的承认,大清确实会有亡国的一天。   这比之前让他在东北准备子孙的后路,还要让他难以接受。   实际上这个世上永远没有永世流传的朝代,如同一统天下的秦朝,秦始皇还想让秦朝流传万世,所以才称自己为秦始皇,然而他到死可能都不会想到……   秦,二世即亡!   四爷也不敢保证后世之孙是不是个个成才,总有不肖子孙丢掉江山的时候。   可是让他现在承认,四爷却难以忍受。   敏宁亲手倒了一杯茶给他,“爷,所以咱们现在就要做打算了。”   四爷握着茶杯,喘着粗气看着她,随后一口气闷了茶,“谁说现在就要做打算?”   敏宁“啧”了一声,看他仍然不死心,便弹了弹手指说,“爷,现在可跟以往不一样了,消息闭塞,皇族跟百姓隔着天崭。皇家的婚事,自然跟百姓无关。”说到这里,她停了停,抬起眼看着他,“可是您不要忘了!现如今多了一样报纸,不出门便可知天下事。往后您觉得,百姓会对皇室的事情不感兴趣?”   四爷握紧的空茶杯,眼睛直直地盯着她,“那又如何?谁敢报道皇家的事情?”   敏宁纳闷地问他,“莫非你打算叫皇室跟百姓隔离了?”随即提醒他,“爷,咱们最好打造亲民的形象,这样才能够让百姓相信,往后发行一些政策,百姓也能够更容易接受。你觉得高高在上,猛的发行一道命令,需要几年那个推行下去好,还是让百姓自主的拥护皇室,主动接受这些政策好?”   四爷听了他这话还有些心动,不得不说,若是百姓拥护他,主动接受他的命令,光是想一想就令他暗爽。   他之前已经按照她所说的,出现在百姓面前,京城这边的政策确实容易施行。   现在想一想不过是做得更彻底。   四爷已经被敏宁给忽悠晕了,觉得打造皇室亲民的形象,确实是一项一举数得的好事。   等等,这跟弘暻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四爷回过神来,警惕的望着她。   敏宁毫不客气的将话题给转了回来,“这一次万寿节,我不仅打算请你选的那几家女孩,还打算挑一些汉臣家的女儿过来。当然我也不是强逼着弘暻娶汉女。先将人请过来,到时候让弘暻自己挑,他挑选谁就选谁。”   四爷当即开口,“准了!”   十二月十三是万寿节,在这种冰天雪地过万寿节,绝对不是一件快活的事情。   哪像太上皇那会儿,万寿节要是在5月份不冷不热的天气,那样才能够玩得开。   如今赶到腊月,任谁也没有那个勇气跑出来玩。这大概也是前些年里万寿节一直不热闹的原因之一。   连四爷自己都嫌弃大冬天里这么操劳。   这日弘暻得到额娘的通知,怀揣着上回额娘给的小像,冒着严寒来到了园子里。   现如今,若不是重大节日,必须得回到皇宫里办,皇帝已经很少回宫,完全拿圆明园当作了政治中心。   就连朝中大臣都在圆明园附近置办了宅子跟着迁移过来。   不过六部还在京城。   弘暻听过汗阿玛透过话音,让他明年别出京了,进入六部实习。   这说明他正式迈入朝堂之中。   说实话,赶紧进入朝堂的年纪,相比较叔叔伯伯们来说要晚上许多。   就他汗阿玛,当年十五六岁就被皇玛法带到了身边开始听政了。   哪里像他,都快二十了还东奔西跑,连个班底都要自己来组。   弘暻都想冷笑一声,自家额娘跟汗阿玛肯定是想坑他,这才迟迟不让他进入朝堂。   可不得不说,这些年里东奔西跑,确实增加了不少经验。不管来年是进入户部还是吏部,他都不怵,进入户部,他有在银行工作的经验。进入吏部,他有掌管钢铁厂的经验。   而这两部属于六部当中最重要的,弘暻觉得就算暂时不进入,迟早有一天也会进去的。   进了杏花村,弘暻就将怀里的小像给交了出来。   敏宁则跟他透了话音,“后日万寿节,我会将这些女孩全都叫到园子里来,到时候你们处一处,挑选一个看得中的。”   弘暻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被震惊的没回过神。   敏宁恐吓他,“这一回你阿玛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是你不挑选一个,回头他就给你结婚!”   弘暻一脸黑线,“指婚就指婚。”他又不是弘时,为了逃避指婚连园子都不敢回。   敏宁戳了戳他的额头,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能跟你阿玛相比吗?怪只怪你生在这个年代,不能跟你阿玛一样妻妾成群。你要是不挑一个合心意的,未来只能对着一个不满意的人过一辈子。”说到最后,她都带着恐吓的语气。   不等弘暻开口,敏宁又继续说,“别想着纳妾,这政策事关大清增加人口,绝对不会允许你率先打破!”   弘暻扁了扁嘴,“儿子明白了。”   敏宁拍了拍手边的一沓小像,“放心,这回额娘可没有亏待你,不仅有这些,还挑了一些汉臣女子,各种款式随便你挑。要是挑中了,甭管你阿玛,我去求太上皇给你指婚!”   弘暻想了想问,“挑中汉女也行?”   敏宁眼神玩味的盯着弘暻,心想,果然是自己的亲儿子,跟她可真是心有灵犀。   弘暻被她看得一头雾水,试探性的问,“额娘,莫非不行?”   敏宁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尽快去挑,额娘跟你保证,无论你挑中谁,就是你的福晋。”   弘暻心里顿时有了底,看来朝廷又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政策了。   这次大概是关于满汉同婚。   弘暻自小就被灌输了先进的思想,对于满汉之别看的不重,他同样知道,八旗制度是劣制,迟早有一天赶不上时代发展,拖累整个大清。   现如今满汉通婚最主要的阻隔并不在皇室,而是在八旗制度。   若是真的通了婚,凭借着庞大的汉人基础,很难保证八旗的特权,这才是抗拒的主要原因。   无论谁都不能够保证跟汉人通婚之后,八旗的特权还有没有。   汗阿玛已经着手改革军制,稍稍有了成效。   眼下不管是改革军制,还是满汉通婚,不过是为了将来取消八旗特权做铺垫。   弘暻这点政治眼光还是有的。 第176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76)   “娘,你看我这件衣服如何?”吴柳慧放了一些衣服, 叽叽喳喳的来到了自家娘亲面前展示着身上漂亮的衣物。   吴夫人弯了弯唇角, 看着一脸娇憨的女儿, 心头软的厉害,“不错。”   吴柳慧顿时心花怒放, 低下头看了身上的衣服跟吴夫人说, “那娘我就穿这套衣服去圆明园吧。”   这一次万寿节需要大办,皇家特意发了不少请帖,邀请各家带着女孩入园子。   当然,绝大多数收到请帖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带自家女儿过去,想必是让其跟三皇子相看。   满族女子自然雀跃不已, 汉家女子却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以为邀请她们过去不过是顺带。   吴家身为阁老之家, 自然也在邀请范围之内,而吴柳慧属于阁老的幼女自然也可以一同去园子。   面对活泼的女儿,吴夫人自然很开心, 随后就像是想起什么笑容凝住了,她张开嘴问了女儿, “慧儿,这段时间眉儿有没有来找你?”   自打知道吴柳眉的心思之后,吴夫人面上没说什么, 可心里却觉得这人太过于异想天开。   隔着满汉不通婚这条铁例, 注定了吴柳眉的心思都只是妄想。   她有何心思, 吴夫人倒是不在乎,唯一生气的是吴柳眉竟然将所以打算开到儿子女儿身上,这就让吴夫人不得不动怒了。   随意找了个借口将吴柳眉给禁足了,老夫人问起,吴夫人也不隐瞒,二话不说将吴柳眉的心思透露给老夫人,老夫人骇然自己就退却了。   她再宠大儿子的遗腹女,可也没办法让着孩子当皇子福晋,还特别是目前最具有储君质资的三皇子福晋。   何况小六这个幼孙一向很得她的心意,从而也不下于大孙女,眼下小六被三皇子看中,老夫人高兴还来不及,一听说孙女给孙子拖后腿,这脸就耷拉了下来。   毕竟孙女再受宠,一旦涉及到家族利益,这份宠爱就不值得一提。   吴夫人遮住了嘴角的嘲讽,还以为老夫人真的宠大姐儿,看来也就跟从小猫小狗一样。平日里哄她高兴了,倒是能得她一番宠爱,只要是涉及到家族利益,就翻脸不认人。   当年将大姐儿塞给她不过是给她添堵,说到底大姐儿只是婆媳两人交手的工具而已。   吴柳慧懵懵懂懂的的看着亲娘说,“大姐最近没找我……”   吴夫人给女儿整理了一下衣领,叮嘱她,“要是你大姐找你,你什么都不要答应,让她来找我。”   吴柳慧乖巧的点头。   因为新年快到,府里也忙,没多久账房过来,吴柳慧见状便起身,“娘,女儿先回去了。”   吴夫人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挽留她。   吴柳慧出了院门,看着院子里残留的余雪,突然想到什么跟身旁的丫鬟说,“我记得花园里梅花该开了,你们随我一同去采梅花,我要做梅花酒。”随后也不等丫鬟的回答,转了到往花园走去。   吴柳慧身边的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主仆三人在梅园里,跟个采花的小蝴蝶一样。   没多久消息就传到了有心人耳中,很快一个丫鬟跑到了梅园去找人。   “二小姐,大小姐有请。”   吴柳慧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是大姐身边的丫鬟,她露出一个笑容说,“大姐人在何处?”不枉费她特意在园子里闲逛,才勾搭出大姐来。   想必大姐是知道她即将要前往圆明园,这才迫不及待的去请她。   吴柳慧平日里过得无所谓,虽然被大姐利用过几次,但是只要不伤到她,她就得过且过。   但是她却不能容忍大姐利用六哥,六哥好不容易得贵人看重,若是被大姐给破坏了,肯定又会回到以往落落寡欢的模样,这是她绝对不容许发生的。   之前她在娘那里就听出了话音,娘这一次没打算带大姐过去,这才是娘刚才叮嘱她那番话的主要目的。   她到外面绕了一圈,这不就叫大姐给吸引了过来。   “大小姐在傲霜院。”傲霜院属于吴柳眉居住的地方,大概她自居于寒冬凛放的梅花,给自己院子也加了两个字傲霜。   吴柳慧惊呼一声,遮住了嘴巴说,“我都忘了,大姐还在禁足,要不要我去求求太太,让太太解了大姐的禁?”   丫鬟眉头上的青筋直跳,忍着怒气道,“二小姐,大小姐说有事来找你,可否随奴婢过去?”   吴柳慧挑了挑眉,她大姐身边的丫鬟也被养得眼高于顶,没想到竟然有低声下气的一句。   想到还要看好戏,吴柳慧也没有为难她,抬了抬下巴说,“那还不带路!”   丫鬟忍着怒气在前面带路。   现如今可没有什么家奴不家奴了,像府里做工的丫鬟也都是自由身,随时可以离府。   但是傲霜院的丫鬟特别与众不同,大概是被大姐洗脑的话说多了,相信人人平等,开始跟主子平起平坐起来。   吴柳慧觉得大姐脑子有坑,人人平等说出去不过是忽悠平民百姓,要真是人人平等的话,怎么有皇家?   说到底,人人平等这句话才算是最大的谎言。   见识惯了大姐的行为,吴柳慧对于这些小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再发生什么多大的事也不会让她大惊小怪。   傲霜院,就位于老夫人旁边的一个院子,只门前种着两棵梅。   吴柳慧进了门,就看到一身白裘的大姐站在院子里,欣赏着院子里唯一一棵梅树。   “大姐。”吴柳慧走过去去那里,就算再觉得大姐人傻,不过该有的礼却不会少。   吴柳眉转过头来,微微蹙紧了眉,“小妹,我听说皇后娘娘给咱们家发了请帖,邀请女眷在万寿节前往圆明园赴宴?”   吴柳慧一点也不意外吴柳眉的消息灵通,高兴的点了点头说,“是啊,大姐,你看我身上的新衣服,就是准备前往圆明园穿的。”说完她转了一圈。   吴柳眉眼中闪过了一丝愤怒,开口问,“衣服很好看。只是……”吴柳眉脸上闪过了悲色,“皇后娘娘下请帖邀请的是府里的女眷,要不是巧儿,我还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嫌弃我是一个孤女,太太不打算带我去?”   吴柳慧听了,当即反驳,“大姐,你想到哪里去了?”随即,她连忙解释道,“大姐,请帖上邀请的是我爹和我娘,并不是府里所有人。”这句话就是暗指吴柳眉太过自作多情,原本请的就是她爹跟她娘,吴柳眉说到底是大伯的女儿,又不是阁老之女,凭什么带她过去?   吴柳眉脸上的神情一滞,想到这一次圆明园游宴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脸上便带上了强硬之色,“小妹,不如你帮姐姐这一把,求太太带姐姐一同出席。”若是她没有记错,正是这一次游宴之后,圣隆帝的婚事就定下了。   吴柳眉还想拼一把,之前搅和了小妹跟圣隆帝的初相遇,她坚信历史是可以改变的,没道理小妹都跟圣隆帝都错过了,还不能便宜她。   至于吴夫人心里那条满汉不得通婚的铁律,吴柳眉根本没放在心上。   要知道满汉不得通婚这条祖制,就是从圣隆帝这桩婚事开始瓦解。   随后的几年几十年,满汉通婚已经成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别说是满汉通婚,后来跟洋人通婚也不在少数。   吴柳慧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可是娘说……”   “太太说什么?”吴柳眉紧逼着问。   “娘说了,大姐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去找她!”吴柳慧摊了摊小脸上,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下一刻,吴柳眉脸色变的难看。   若说以往的时候吴柳眉还没有看出吴夫人对她是什么态度,可经过这一次禁足,吴柳眉哪还能看不出来,太太对她的宠爱也只是面子情,说到底最疼爱的还是她自己的孩子。   好在吴柳眉对于太太也没什么真情,倒没那么伤心。   不过暗地里却咬牙切齿诅咒过一番。   吴夫人端着茶碗,拿着茶盖,撇了撇茶许久没有开口。   这使得屋子里的气氛十分凝重,吴柳眉心里也忐忑起来,可还是站在屋子中间不愿意退让。   “太太,眉儿也想去见识一下园子里的美景,还请太太这次能够带眉儿一同过去,眉儿必定心怀感激。”   吴夫人抬头看她,总算是开口说话了,“你也要去园子?可你凭借什么身份去?”   这句话对于吴柳眉来说简直是侮辱,她就算不是叔叔亲女,可也算是叔叔的侄女,阁老的侄女怎么没有资格前去园子里?   她就不相信皇后这一次发的帖子,各家没带上一两个亲戚。   她也知道吴夫人这是在刁难她,只能够忍下这次的屈辱,心里暗暗发誓,未来要是飞黄腾达了,肯定会报此仇。   吴夫人眼中闪过了一丝鄙夷之色,吴柳眉到底年轻,脸上的表情遮掩不住,她哪里没看到她脸上的那丝恨意。在此时她更加觉得吴柳眉就是个白眼狼,养到这么大,竟因为一件小事,就让她怀恨在心。   这家里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想必她肯定是第一个撇开,撇开后还有可能反咬吴家一口。   吴夫人心中警惕心升起,在京城多年,她什么事情没见识过?一些被抄家的府邸,反咬一口的就是家里的人,这如何不让她警惕?   心里已经认定了吴柳眉是白眼狼,吴夫人便琢磨着怎么对付人?   这种人万万不能让她得势,不然还不得踩家里一脚。   吴夫人琢磨着看能不能将人给嫁出去,最好嫁给外放的人家,让她折磨其他人去。   可惜吴夫人却忘了,此时已经不比以前,现如今讲究的是婚姻自由,男女有绝对的权力来决定自己的婚姻。   这就导致后来吴太太还真吃了一个大亏,险些连累了自己女儿。   “你若想去,就带你去。”吴夫人放下茶碗,跟吴柳眉说。   这丫头在府里鬼精的很,根本找不到把柄,既然她想去园子那就去,正好看看她想做什么?   到时候真要是闹出什么事来,她也可以不用顾及老爷和老夫人,迅速将这丫头给嫁出去。   吴柳眉脸上闪过了欣喜之色,达到了目的便向吴夫人告辞。   吴少莱是在上马车的时候知道大妹这一次也随同,当即愣了起来,眼睛第一时间看向了自己的娘。   吴夫人一脸镇定,根本没有理会自己儿子投递过来的眼神。   上了马车之后,看着小女儿不住的掀开车帘,透过玻璃窗往外看,便打了她手背一下,责怪道,“姑娘家跪着成何体统,还不坐好。”   吴柳慧吐了吐舌,忙着在软垫上坐好,一旁的吴柳眉轻声笑了笑,帮衬着吴柳慧跟吴夫人说,“太太,妹妹天真活泼,可千万不要太过拘她。”   吴夫人扫了她一眼,根本没有理会她说出的这番话,又看着自己女儿眼神不住的扫向窗外,就觉得有些头疼。   傻女儿,难道就没有听清楚人家说你不懂规矩吗?   天真活泼,用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话!   吴柳慧自然听出来了,不过她还如同以往一样充耳不闻。大姐一向人傻,她又不是不知道,说这番话也只是过过嘴瘾,完全没有想到后果,她当做没听到就是。   实际上,吴柳慧也觉得自家大姐越来越傻了,以前的时候还会给她暗地里使绊子,让她吃个闷亏。   可这两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表面精明起来,但内里使的手段却越来越幼稚,所以吴柳慧一直认定大姐人是傻了。   在马车里无人说话,吴柳眉也闭上嘴,侧过头看着窗外。   马车一路朝北驶出城门,周边的马车越来越多,看得出来都是前往园子赴宴的。   此时太阳还未升起,城外风又大,即使马车里有炭炉,可热气却藏不住,跑了有半个小时马车就变成了冰窖,吴柳慧有些簌簌发抖。   吴夫人见状,便从一旁的格子里拿出了三条毯子,分了一条给吴柳眉,另一条给女儿披上,又给自己腿上披了一条。   有了披风之后,吴柳慧总算觉得不是那么冷了,可是马车上摇摇晃晃,她又开始困顿起来,随着马车摇啊摇,她抱着娘的腿睡了起来。   吴夫人见状,便将腿上的毯子连同她一同盖了起来。   这使得一旁的吴柳眉有些嫉妒,小妹就是运气好,不仅有亲娘疼爱,未来还有一桩那么好的婚事。   不过……   吴柳眉转而收起了脸上的嫉妒之色,反正这桩婚事未来会是她的,到时候她成了皇子福晋,必定要给小妹选一桩“好的”亲事!   经过近两小时的路程,马车总算是到达了圆明园。   原本是不需要这么长时间的,只是路上的马车太多,再加上路滑,谁也不敢驾那么快,这就导致时间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到。   发觉到马车速度慢了下来,吴夫人便知道到了,便推了推睡得香甜的女人儿。   吴柳慧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腰,打了一哈欠,脸扒着玻璃窗往外望,“这就到了?”她并没有看到美轮美奂的圆明园,眼睛只被四周的马车给遮住了。   惊讶的张大嘴,吴柳慧扭头看吴夫人,“娘,有好多人!”   吴夫人将毯子收拾了起来放回原位,听到女儿的惊呼声,她一脸平淡道:“快过年了,外地回京述职的官员也多,行了,不要大惊小怪,皇后娘娘总不可能只请京官,而忘了封疆大吏。”   一旁的吴柳眉垂下头,认真的听着。   她一向很少被吴夫人带出来,自然对于朝中的势力了解的也不多。   只知道历史上几个有名的名字,但是圣隆帝那一代的名臣还未崭露头角,她就算想施恩也找不到人。吴柳眉皱了皱眉头,想着回头进了园子会不会碰到两个遗漏的名臣。   吴夫人领着两人下了马车,随后正好看到一辆马车停到了自家马车旁边。   吴夫人见马车上刻着一个张字,知道是张阁老家的马车,便带着两个女孩停在一旁。   内阁之中汉臣阁老和满臣阁老属于两派,吴夫人也知道,张阁老别看着年轻,可实际上在内阁之中却是汉臣阁老的领头人,且十分受到皇帝重用。   所以这回看到张阁老家的马车自然就停了下来,打算结伴张夫人一同进园子。   “可是吴太太?”张夫人一下马车,就瞅到了自家马车旁边站着的人,她立马认出人,试探性的问了一声。   吴夫人带着两个女孩靠近,“张太太好,刚才看到马车还以为认错了,没想到真是你。”   张太太下了马车,脸上露出了笑容,“吴太太也是刚到?那感情好,等会咱俩一同进去。”   吴夫人笑着点头,“那敢情好,听说张太太经常进园子,有您带路,我也不用担心迷路。”   张太太笑了笑,就在这时张家的马车,帘子又掀开,从里面下来一位模样柔美的姑娘。   张太太连忙向吴夫人介绍,“这是我大伯家的女儿,叫碧婷,这一次正好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可是张少詹事的女公子?都长这么大了。”吴夫人眼神柔了起来,摸下了手上的玉镯,给张碧婷带上。   她口中的张少詹事是张英的大儿子,张廷玉的大哥,若不是当年在三征葛尔丹的时候受了伤,回来病发身亡,这位眼下想必也是位极人臣。   说实话,张廷玉能在年纪轻轻就得到这般成绩,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靠着张英跟他大哥遗留下来的政治财产。   张家两代父子为大清尽心尽力,太上皇将这份遗泽归到张廷玉身上,等到了当今圣上继位,张廷玉比之前还要受到重视,年纪轻轻就进入内阁。   当然张英和张廷瓒弥留下来的遗泽是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是张廷玉有那个能力。   于成龙的儿子于廷翼同样得到了自己父亲的政治财产,可他却不像张廷玉这样一路高升,他的资质有限,这份遗产并不能使他在官场上有大作为。   所以张廷玉能够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有自己努力的原因。   吴夫人听说张廷玉对待大哥的子女视若亲生,眼下看着张碧婷就知道传言不错。   连侄女都被教养的很好,可以看出张阁老确实是一个重情的人。   吴夫人看着张碧婷,心里有些可惜,若是身份再低一点,未必不能够讲给自家儿子。   可惜身为阁老的侄女,一不必发愁未来的亲事,二来,阁老与阁老之间,联姻得看皇帝的意思,就算她心里有这个想法,也知道这桩婚事希望渺茫。   可就算如此,吴夫人还是极为喜爱张碧婷,不惜将自己最喜欢的玉镯塞给她。   张碧婷不停推却,一旁的张太太笑眯眯的说,“行了,这是你吴伯娘给你的见面礼,你就收下吧。”   张碧婷这才收下。   张太太眼神又看到吴夫人身后的两个女孩,“这两位是贵妇女公子吧?”   吴夫人听到这话,便拉着两个女孩的手说,“这是我大哥家的女儿,出生没多久就被我抱过来养,跟我亲生的没什么差别。”   吴柳眉上前一步,垂下头微微福了一个身,只是垂下头的瞬间,眼皮遮住了眼里的讽刺。   吴夫人又拉着吴柳慧,“这是我家的小魔星,一向顽皮的很,还不快点见过婶婶。”   吴柳慧笑嘻嘻的福身,“侄女见过婶婶。”   张太太只得一女,女儿才是七岁小童,平日里也是天真烂漫,只是看到吴柳慧,总觉得有些熟悉,就一想行事不就跟自家女儿有那么几分相像嘛?   便爱屋及乌,拉起了吴柳慧的手说,“好个乖巧的孩子,有没有定下亲事?”   一旁的吴夫人笑了笑说,“她年纪还小呢,我打算再留两年,到是我家大姐儿,还劳张太太帮忙留意,不期望地位贵重,只要对大姐儿好就可。”   张太太看向一旁的吴柳眉,轻轻点了点头,“我会注意。”   吴柳眉原本低下头正凝神听到吴夫人和张太太谈话,没想到一转眼就转到她身上,她有些愕然,随即是惊慌失措,太太这是准备给她说人家?   不不,她绝对不会任由她摆布。   随后想到历史上这两年将要颁布的婚姻法,吴柳眉定下神来,只要再拖延一两年,她的婚事就可以自己做主。   眼看着身边的马车停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眼熟的人下了车,相互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张太太便跟吴夫人携手一起进入园子里。   宴会并没有在圆明园内举行,而是在万春园。   万春园去年便纳入了圆明园的范围,这个园子远没有圆明园大,但是里面却不小,景色也多,如今用来办宴会倒是合适。   特别是万春园内湖水相连,现在都已经结了冻,湖面上有着厚厚一层冰,正是可以玩冰嬉的好时节。   这些年里冰鞋不停改善,如今已经形若刀状,用来在冰上行走,那是不费吹灰之力。   听说,为了举办这次宴会,特意派了宫中善于冰嬉的宫女,不仅可以在冰上做出眼花缭乱的花式动作,最重要的是可以在冰上打球。   往年的时候只有太液池会有这种活动,这回没想到园子里也同样会有。   一群女眷进了园子之后,就瞪大眼睛看着冰上滑行的女孩。   而湖边一群太监宫女摆着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置着各种尺码的鞋子。   吴柳慧见到眼睛一亮,她拉住了自家娘的袖子,一脸急切的说,“娘,我也要去玩一玩。”   吴夫人皱眉,“别胡闹,老实的呆在娘身边。”   吴柳慧撅起了嘴,一边扭着头,眼馋的望着面向飞驰的背影。   她可是冰嬉的好手,每年冬天都被六哥带到太液池去玩,偶尔参加商家举行的比赛活动,能够拿到头等奖。   吴柳慧之前因为六哥不在,她不好独自出门,早就跃跃欲试在今年的太液池上跟人一较高低。   然而这段时间因为大姐的原因,家里管的紧,根本不允许她私自出门。   导致今年还没有摸过冰鞋,此时看到园子里竟然提供冰鞋,心里可不就痒痒了。   一旁的张太太指着旁边正排队领着冰鞋的说,“没事,让孩子们自个去玩去,咱们汉人家的女孩可不能输于满人女孩。”   张太太知道一些内情,这一次园子里会举办多项活动,多说是为了试探这些女孩的性情,这一回不仅三皇子从中挑选福晋,就连许多宗室还未成亲的阿哥也会在这一次挑选。   上一回选秀只寥寥成就了几桩婚事,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皇帝暗示未来不准纳妾,只允许一夫一妻,原本不将婚事放在心上的阿哥们,既然不愿意随意娶个女人回家。   而且有皇帝给他们做靠山,婚事由他们自己决定,这一个个就不得了了,直接拒绝了家里定下的亲事。   这回皇室借助万寿节,拐着弯的又举办了一次大型的相亲宴会,急着娶媳妇的宗室自然押着孩子过来,既然拒绝了家里的亲事,那么就在这一次宴会上自己找。   总比这一个个小滑头拖着不肯成亲来的好。   张太太之所以劝吴夫人让孩子们自己去玩,就是隐约知道这里的内情。   这一次无论男孩女孩的条件都不错,若是吴家女真被人看中了,对于吴家来说也是一桩好婚事。   旁边的吴柳眉有些激动,她隐隐知道三皇子肯定也在这园子里,说不定在哪关注着这园子里的情况。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恨不得立即离开吴夫人去展现自己。   至于三皇子在何处?她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很肯定,那就是跟着小妹。   两人既然有了姻缘,那么就说明不要跟着小妹,肯定能够见到三皇子。   一旦见到三皇子,才有她截胡的机会。   吴夫人看着一旁女儿眼巴巴的眼神,顿时笑了,“行了,你想去玩就去吧,只是可不要弄伤了自己。”   吴柳慧喜笑颜开的点了点头,“娘,您放心,我技术高超的呢!”   吴夫人听到她这话,脸上露出狐疑之色,“你从哪学来的冰嬉?”   吴柳慧忙捂住嘴,坏菜了,说漏嘴了。   想到这里,她忙挥了挥手往外跑,“娘不说了,我去玩了!”   吴夫人边气边笑,不好意思的跟一旁的张太太说,“这孩子年纪小,正是贪玩的时候。”   张太太却有同样的感受,“跟我家小魔星一样,自打去了学院读书,那玩的东西是越来越高明,她爹还夸她说她在玩中学习知识,要不是有这点好处,我早就将人给抓回来了。”   吴夫人附和道:“还是张阁老见识多,我家这个就没赶上好机会,等到女学院招生,她年纪大了人家不收。我琢磨着等中学院开学,就带她去问问,看收不收。”   现如今世道都变了,女子不讲究无才便是德,讲究的是有才有德,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够教育好自己的孩子。   对于这一点,吴夫人是深有体会,原想将女儿送到女学院,可惜晚了已经超过了年纪。   后来听说还会办一家女子中学院,她琢磨着在女儿未出嫁之前,送到中学院熏陶一下。   听说中学院不仅教授琴棋书画女红,以及管理账务,甚至还会教授一点医学知识以及如何教授孩子。   听说,宗室家眷听说了这项课程之后,都跑过去旁听,觉得课程里说的十分有道理。   有些怀孕的女眷也去旁听,生下孩子,按照课程里教的去教,孩子满周岁之后就能够看出跟旁人的孩子不同,显得更加聪明。   光是这一点就在女眷中引起了轰动。   现如今哪一个女人生了孩子不是摸索着教养,哪曾想到连养孩子都可以有专门的教程。而且根据教程养出来的孩子还比旁人显得更聪明,这一下课程的名额越发紧张了。   但这件事传到外界,不管是不是真的,每次开口一个名额足有十人争夺。   后来中学院看人太多会影响本院学子读书,便另设了教舍,隔一段时间便开一次课,每回人都是满满的,还不时有人找关系插班进去。   包括这些情况只限于外界,而中学院因为这些课程学院里原本就有,学子就可以随意听的,这就导致每年招生季,不少权贵人家会将家里的女孩送进来。   要不是女子中学院只招女孩,甚至有可能男孩都会被送进来。   凭借着女子中学院的热门,吴夫人就觉得送女儿进去是一件非常值得的事。   她女儿自己都傻乎乎的,就怕未来嫁了人连孩子都不会养,所以中学院的课程,对于自家女儿来说是极为需要的。   “碧婷,你不用跟着,也去玩去。”看着吴家女离开,张太太转身对着身边的侄女说。   张碧婷摇了摇头,柔柔的说,“侄女还是陪着婶婶。”张碧婷的声音非常好听,听着就像那黄鹂鸟在鸣歌。   一旁的吴柳眉站在吴夫人身后,听到张碧婷的声音都不由抬起头来。   张太太指了指湖边一座亭子说,“我跟你吴伯娘就在亭子里,回头要是找我就去那找。行了,你们年轻好女孩就应该好好去玩,把你们拘在身边算什么事?”   吴夫人听到这话,也对身旁的吴柳眉说,“眉儿,你跟你张家姐姐一块去玩去,也别在我身边杵着呢。”   吴柳眉蹲了一下身,然后转头看着张碧婷,“张姐姐?”   张碧婷顿了顿,朝着张太太福了身,便转身跟着吴柳眉离开。   这两个女孩离开之后,吴夫人才转头跟张太太说,“我看到马齐大人家的女眷也进了那亭子,不如去讨教一番?”   汉臣阁老跟满臣阁老,原本就属于两个阵营,平日里摩擦激烈关系有些紧张。   像她们这些阁老家眷,自然也有满汉之别,平时碰到一起,就跟上了战场一样,战斗力十足。   这回见到马齐家的女眷,自然是不愿意错过。   张太太笑了笑,“我还要领教马齐大人家的功力。”现在有两个阁老之妻联合在一起,没道理会怕一个满人阁老的女眷。   张太太跟吴夫人联起手,雄赳赳气昂昂的上了战场。   另一旁,吴柳眉跟张碧婷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停了下来。   吴柳眉先开口,“张姐姐,我有些担心我妹妹,要不我们在这里分别?”   张碧婷原本并不愿意参加这一次寿宴,她被自己的母亲给教导成一个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然后没想到世道变了,像这种大门不出的大家闺秀已经不受欢迎。   母亲为了她的婚事犯愁,这回才拜托婶婶,带她过来碰碰运气。   张碧婷并不想随便嫁人,她一心希望找个白首相约的人。   所以对于这一次变相的相亲宴,有些排斥。   听到吴柳眉的话,她点了点头,反正她与这里格格不入,什么玩的都不会。   正好找个地方呆着,等到宴会开始时再去找婶婶。 第17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77)   弘暻领着弘时还有弘明从侧门进入了万春园。   弘明一看到园子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就忍不住要后退, 弘时麻溜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一旁的弘暻看了过来,“你这时候走的话,回头要怎么跟大伯交代?”   弘明双耳立即耷拉了下来, 他爹要是知道他跑了的话, 回头肯定拿鞋底子抽他。   见到弘明认命了, 弘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弘暻转而又将话音指向了他, “你也别高兴,汗阿玛可是说了, 这一次你务必也要将亲事定下。”   弘时脸色一僵, 得了,都是难兄难弟, 大哥不要笑二哥。   这一次直亲王回来,突然发现周围不少侄子都成了亲, 就自己家的儿子还是光棍一条。   原本以为老四没有将直亲王府放在心上, 所以没给孩子指婚,结果跟福晋一打听才知道,现在已经不流行指婚那一套了, 都任由小辈自己去找。   再一看自己还打光棍打得不亦乐乎的儿子,直亲王脾气一下子上来了,敢情是这小子没本事找。   不然跟弘晟他们一样, 早已在上一回选秀之时就讲定了亲事。   直亲王一气就拎着鞋底抽儿子, 打的弘明抱头鼠窜。   最后还是福晋将直亲王拦住, 才让弘明逃过一劫。   直亲王扔下鞋子, 只撂下了一句话,让他也参与到这一次万寿节的寿宴,给自己找个媳妇,不然的话有他好看。   这不,弘明就找了弘时说了这事,弘时当场就拍了拍胸口应下了。   “也不知道汗阿玛喜不喜欢那个水晶杯!”弘明还在纠结刚送过去的寿礼。   上回被调遣去查账的皇孙都得了一桩荣耀的事,就是可以称呼当今圣上为汗阿玛。   弘明得到的那个水晶杯已经被查明了,是春秋战国时期遗留下来的珍宝。光是凭借着这么长的历史,足可以证明价值连城。   弘明怕就怕汗阿玛不识货,还特意留下了一张标签注明了水晶杯的来处。   “汗阿玛现在正接受宗室和大臣的贺寿,没时间看你送的礼物。放心回头我会帮你提一声。”   弘时说到这里,眼睛扫了一眼湖面,不经意的看见冰层上的两个熟悉的人影不由张大了嘴。   他眼睛直盯着湖面,手戳了戳弘暻,“三哥,你看那是不是二姐跟姐夫?”   弘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脸上跟着露出了诧异,“没想到二姐夫倒是厉害,竟然能够教会二姐玩冰嬉。”   要知道二姐一向不爱玩这些激烈的游戏,没想到嫁人之后反而被姐夫给带了出来。   弘时到是对这个姐夫感官好了许多,至少他对二姐还是很不错的。   两人滑远了,弘时也收回了眼神,跟着弘暻说,“二哥,现在咱们该去哪?”他们三人被安额娘给扔了进来,混在女人堆当中可真是不自在。   而且神仙妹妹又没有过来,弘时对于这里的女人一点也不感兴趣。   至于汗阿玛让他选福晋的事,弘时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旁的弘明不要拿眼睛看弘暻,他也想赶紧离开,可不愿意在这个寒冷的冬季在湖边吹风。   弘暻看了看不远处影影绰绰的人影,点了点头说,“走吧,随意逛逛。”   反正这一次的婚事是逃不掉了,再加上这里的人选都被精挑细选过,随意选一个,都在额娘给的选择范围之内。   弘暻打算溜达一圈,选个看着顺眼的,就当是交了差事。   打定主意之后弘暻在前面走,弘时跟弘明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三个皇子皇孙进入了园子,就如同一锅热油滴上了一滴水,瞬间爆开了。   没那个心思的女孩躲开,想要在三人面前露脸的,当即出现在沿途的路上。   弘时一路上嘟着嘴,弘暻则带着温和的笑容,至于弘明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看到有人过来,便瞪大眼睛正大光明的看过去。   最后三人都觉得不胜其烦,便拐到一条小路上,这里人比较少,虽然还有人,但是却不像刚才那样如同闻了蜂蜜的蜜蜂一样扑了上来。   而且躲在这种清静的地方,绝大多数都是不想攀附荣华富贵了,所以三人迂回走动,倒是没有惊动这边的人。   走着走着,弘暻就发现弘明不见了,他回头一看,发现弘明正站在不远处,出神的望着旁边亭子。   弘暻走了回去问,“你在看什么?”   弘明头也不回的说,“难道你没有听到一声悠扬的琴声?这人琴技非常高明,若弹琴的人年纪不大,那这人必定是一个才女。”   弘暻盯着他的侧脸,心想,才女大概才是最重要的。   他知道弘明喜欢琴和古董,在众多的堂兄弟当中也算是独具一枝。   “行吧,那你在这听,我跟弘时先走了。”   弘明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亭子。   弘暻看了那亭子一眼,看着亭子里影影绰绰的人影,若有所思。   “三哥,弘明他……”   弘暻拍了拍他的肩说,“那小子听琴声上了心,行了,别管他了,咱们继续走。”   弘时听到这话眼珠子骨碌一转,突然捂着肚子,哎哟了一声,“哎哟,三哥,我肚子疼,看来是不能陪你继续走了,我先去找恭房。”说完,也不等弘暻回话,他一溜烟跑了。   独留下一脸错愕的弘暻,等他回过神来,心里给弘时记上了一笔,这小子找个逃跑的借口,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   弘时转过了几个路口之后停了下来,脸上留下了庆幸,幸好将三哥给甩了,否则的话还不知道得陪他溜达多久?   转身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他高兴的哼着小曲,转身往圆明园的方向走去。   找什么媳妇?还是回去找弘晟,据说弘晟可以手玩的球,正好去看一看,看能不能给自家球场再多找一个营生。   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人了,弘暻也想回去,可惜的是额娘已经给他下了死命令,这一回务必要定下人选,无法弘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吴柳慧跑了许久,发现身后的大姐被甩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大姐是在发什么疯,竟然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就跟背后灵一样。   最开始的时候,吴柳慧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等注意到以后,她便意识到大姐又要闹出什么幺儿子。   想到这里不是家里,要是大姐真闹出什么事了,那可是没办法收藏。   想到这里无聊会便打定主意逃开,最起码不管大姐是不是有什么计谋,反正她不参与,想必大姐也没办法将她给扯进去。   吴柳慧转过了身,一下子撞到什么硬东西,撞到她鼻子发疼,只感觉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流了下来。   她心里一个咯噔,用手摸了摸,就看到了手上的一抹红。   弘暻被吓了一跳,他就站在湖边的亭子里,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丫头撞上了一棵树。   再仔细一看,那小丫头有些面熟,顿时恍然大悟,这不是吴少莱的妹妹吗?   吴柳慧鼻子经过发麻,疼痛神经已经反应回来,她痛的眼睛流下了眼泪。   手擦了擦鼻子,却觉得鼻子里流下来的血越来越多。   吴柳慧一下子吓坏了,她从来没有经历过鼻子流血,还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这样被吓到之后,她哇哇大哭起来。   目视这一幕的弘暻,不由笑出声来。   吴柳慧听到笑声,眼睛瞪了过来,想看一看是哪个没良心的见到她这副惨状,还能笑出声。   她循声望了过去,擦干了眼眶中的泪花才看清人。   这一看竟然还是熟人,吴柳慧脸红了,只是她也明白过来了,鼻子流血不会死人的。   弘暻还不至于看着一个小丫头沦落到如此惨境,还束手旁观,便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吴柳慧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败在了汹涌波涛的鼻血上。   鼻子流血是不会死人,可是流多了就不保证了。   吴柳慧可是非常珍惜自己的小命,见到弘暻招手让她过去,也只是稍稍迟疑,便走了过去。   “抬起头。”弘暻见人走进了亭子,便手点着她的额头说。   吴柳慧抬起了头,鼻孔里还不停的流血,唇上以及脸颊一侧的血迹已经风干了,露出了一张小花脸。   弘暻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这么严重。   他当即招呼来听着外面守候的宫女,命其取一盆热水以及一条毛巾过来。   交代完之后,他又从桌上的纸娄里,抽了一些软纸出来,捏成了纸团塞进她鼻孔里。   “先昂着头,等会血就不会流了。”   吴柳慧听话的照办。   大概是有了熟悉的人,她胆子又大了起来。   “三爷,你也是向万岁爷贺寿的吗?”吴柳慧只知道这次过来是贺寿,并不知道在这边这里还有印象隐形的目的,那就是供皇子皇孙挑选。   毕竟吴夫人并没有想让女儿这么早嫁人,这一次带她过来也只是见识一下世面。   所以吴柳慧只以为这一次过来就是为了皇帝祝寿。   弘暻听到她这个称呼挑了一下眉,才想到吴少莱这个妹妹好似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相比较吴少莱另一个将野心都写在脸上的妹妹,弘暻倒是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更顺眼。   “是的,你是跟谁过来的?”发现这个小丫头独自一人,弘暻问起了他。   吴柳慧笑眯眯的开口说,“我跟着娘,还有大姐一起过来。”可惜她下半脸被血迹给糊满了,鼻子上还塞着两个白子团,是笑起来显得有些滑稽。   弘暻看着她喜不自禁的模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随后漫不经心的问。   “这地方有些偏僻,你怎么会来这里?”   吴柳慧才像是想到什么,叫了一声道,“那我还得跑,等会大姐又要找来了,三爷,若是你看到大姐,千万不要告诉她我去哪里了!”   说完之后吴柳慧就想着要跑,弘暻拦住的人指着她的脸说,“先等一等你,这个模样走出去还不得吓到人。”   就在这时,两个宫女端着盆子和一壶热水过来。   弘暻示意宫女将盆子和水放在桌子上,便挥手让人退下了。   摘掉她鼻子上的两团白纸,弘暻拿着毛巾沾了沾盆里的热水,帮她擦拭脸上的血迹。   很快,整条毛巾上都染上了血迹。   弘暻这才将毛巾丢回了盆里,盆里里的水顿时变红了。   吴柳慧想要低下头,弘暻手指支着她的额头,“先别动,再昂一会儿。”   三胞胎当中,甜甜最过顽皮,小时候没少摔倒在地,碰的鼻子流血。   弘暻见过额娘处理过这种情况,便照葫芦刻瓢。   吴柳慧一听也不敢低下头了,只是一直昂着头脖子有些酸。   最后有些承受不了了,便蹲下两手支撑着下巴。   弘暻所见过的女孩,在他面前无一不是温柔体贴,叫吴柳慧这样不拘一格的,还是第一次。   他深深的觉得,吴柳慧要是跟自家妹妹碰到一起,肯定能够玩的来。   没想到这一点,弘暻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柔色。   “三爷,你见过万岁爷吗?”蹲着无事,吴柳慧开始找话说。   弘暻眼神带着笑意,点了点头。   吴柳慧见他点头,顿时来了精神,“那万岁爷是不是如画像里所画的那样,手指又细又长?”这个问题在她心目中已经存在了许久,她爹书房里就有一副万岁爷的临摹图像,她小时候见到过。   也向爹问过这样的话,可是不知道为何,当时爹的表情非常古怪,一怒之下将她赶出了书房,从此以后拒绝她再进入。   然后这个问题一直搁在她心里,她想三爷既然是宗室子弟,那么肯定有面圣的时候。   那么问他的话,他肯定知道答案。   弘暻一听到这个问题,但是脑袋一蒙。   一般画像都讲究一个意境,画像上的手指又细又长这象征着养尊处优,上到皇帝下到朝臣的画像,不都是这样吗?   吴柳慧眼神瞄向了弘暻的手指。   弘暻自己是不留指甲的,他额娘从小就告诉她,指甲留的太长,里面容易藏纳污垢,所以自小起弘暻便将指甲剪得干干净净。   这是习惯问题,留不留指甲,那得看个人自愿。   而他汗阿玛以前也是留的,不过额娘有些嫌弃,一见他手指甲一长就拿剪刀给剪了。   时日一长,一家人就显出与众不同来。   “三爷?”见弘暻一直不说话,吴柳慧忍不住开口叫他。   弘暻回过神来,“万岁爷,那是龙体圣躯,哪里是寻常人可见的。”他将这话题给敷衍过去。   吴柳慧叹了一口气,突然低下头,发出了惊喜叫声,“我的鼻子不流血了!”说完之后,又迫不及待的说,“跑出来这么久,我娘该着急了,三爷,我先走了。”   弘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开。   “你说弘暻跟一个女孩私自相处许久?”敏宁听着面前宫女的话,脸上流露出诧异的表情。   万春园到处都是她的眼线,弘暻的一举一动时时刻刻都有人禀报给她。   “去查一查是谁家的女儿?”不过他儿子对于任何一个女孩都不假于色,此时竟然跟一个女孩子说了许久的话,怎么不令敏宁感觉到惊讶?   敏宁笑眯眯的想着,这孩子该不会开窍了吧?   “是吴阁老家的女儿。”宫女早已经交吴柳慧的身份给打探清楚了。   “吴阁老?”   她之前看中的是李光地的孙女,只是李光地这两年身体有恙,准备告老还乡,四爷手中能够接任阁老的人不多,就允许李光地在医院休养,暂时占住阁老之位。   弘暻要是跟李家结了亲,也不算是势力太大。   只是没想到弘暻竟然跟吴阁老家的女孩相识,这可打破了敏宁之前的计划。   不过,敏宁很快又将脑筋给转了过来,选吴阁老也行,吴阁老在几位阁老当中地位垫底,倾向于保守,若是娶了他家的女孩最起码不用担心给弘暻拖后腿。   这样想着,敏宁决定等弘暻回来之后询问他的意见,若真的看中了吴家的女儿,可以先将亲事给定下。   也就是换个人选的问题。   在亭子里的弘暻猛的打了一个哆嗦,总觉得心中有个危机感来临。   随即他摇了摇头就打算离开此地,刚才可是听吴家小妹说了,等会她那个大姐会找过来。   弘暻可不愿意在等着原地等那个女人找来。   吴柳慧沿着湖边去她娘所在的亭子,眼睛不忘的盯着湖面上那些玩冰嬉的人,可惜的是她的鞋子刚还回去,眼下只能够拿眼睛看一看过一过瘾。   “小妹!”吴柳慧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她一扭头,果然看到岸上,朝她奔过来的吴柳眉。   “大姐……”吴柳慧有些心虚的喊了一声,她之前可是躲着她,眼下见她找来,自然有些心虚。   吴柳眉看得看她身旁,试探性的问,“小妹,你有没有见到什么人?”   吴柳慧心里想,莫非刚才碰见是三爷的事被吴柳眉看到了?   随后又觉得不对,她可是走了很长一段路,吴柳眉才找过来,她失口否认,“没,一直就是我一个人。”   吴柳眉眼里带着怀疑,“小妹,要是见到什么跟大姐说,大姐又不会说出去。”   吴柳慧头摇个不停,“没有了,大姐。”说着就自顾自的朝前走,“大姐,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找娘了。”   吴柳眉扫了她一眼,随后扫到了她胸前,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小妹,你胸前这是什么东西?”   胸前的盘口沾上了一点红。   吴柳慧低下头,看到了那点血迹,明白肯定是之前没有注意滴上去的。便开口说,“没什么……”   吴柳眉神情严肃起来,“小妹,要是真有什么事跟大姐说,可不要瞒着噎着,说你是不是见到了什么人?”   吴柳慧“哎呦”了一声,“好了,大姐,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刚才我不小心撞到了树上,鼻子流了血,宫女姐姐带去洗鼻子了,真的没见到什么人!”   吴柳眉一听眉头一松,她才不管吴柳慧是不是鼻子被撞出了血,只有还没见到三皇子就好,说明可能还没有相遇。   想到这里吴柳眉心神一动,拉着吴柳慧的手说,“小妹,你这坎肩脏了,不如换上姐姐的,不然等会被太太发现了,还不得骂你。”   吴柳眉的坎肩跟吴柳慧的颜色非常相似,只是花纹有些许不同。   早上出门时因为天太黑,吴夫人也看不清,倒是没说什么,等到了园子,即使发现了,又不能令她回去换,这点小事说出去还显得她对小辈太苛刻,自然也没有开口说。   吴柳慧也没有放在心上,大姐一向喜欢学她穿衣,她都已经习惯了。   大姐她曾经告诉她,姐妹俩穿相像的衣服,这代表姐妹俩的感情好。   感情好不好,吴柳慧不知道。不过她却知道一点,自打大姐跟她穿的相似以后,老太太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大概是习惯了,吴柳慧才没有注意吴柳眉的穿着。   “大姐不用了,就这么点痕迹,娘不会发现的。”吴柳慧忙推辞了。   吴柳眉拉着她的手不依不饶,“小妹,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太太着想,若是太太发现了呢,知道你鼻子流了血,她该得多伤心。”   吴柳慧迟疑了。   “可是穿在姐姐身上,若是被娘发现了呢?”   吴柳眉当即眉头松开了,说,“你放心,我先出去溜达一圈,暂时不回太太那里。也能够趁着这点时间将这点血迹给清洗干净,保证太太看不出来。”   不得不承认,吴柳慧有些心动,只是不知道大姐为何主动跟她换衣服。   不过,这件事到底是她占便宜,吴柳慧又推拒了一下,在吴柳眉强硬的态度之下,半推半就的将坎肩给换了。   换完坎肩之后,吴柳眉也不乐意吴柳慧继续留下,推了推她的背,“行了,太太应该等你等急了,还不快点去。”   吴柳慧换上了干净的坎肩,心情也明亮起来,转头对吴柳眉说,“那大姐你等会弄干净之后也尽快过来,别错过了宴会。”   吴柳眉挥了挥手,送她离开。   等人离开之后,吴柳眉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看了看左右,发现没什么人,便飞快的解开了一个发髻,编成了小辫子垂在肩上,至少从背后看,活脱脱就是第二个吴柳慧。   看到吴柳慧早就走远了,吴柳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转头看向了吴柳慧之前来的方向。   她学着吴柳慧的模样往回走,走了一段路之后发现了隐藏在竹林后面的亭子。   亭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不过地上还有些湿润,吴柳眉顺着湿迹寻找,在台阶处看到遗漏的一滴血迹。   她眉头舒展,小妹之前肯定是在这里。   随后她寻了一处高处朝不远处望了望,不远的地方隔着一层墙就是圆明园。   她若有所思,若小妹跟三皇子见面那只能是这里。   想必三皇子也才刚离开,还没有走远。   这样想着吴柳眉便转身出了亭子,专门走没人的路。   很快来到四面环水的一栋阁楼前,阁楼外守着太监跟宫女,吴柳眉怀疑这房子就在这里,不过又听到里面隐隐传出来的琴声,又觉得不对。   她小心的躲在外面,盯着阁楼看。   弘明抓住弘时,在阁楼里一同跟一群小姑娘谈话。   这群小姑娘个个彪悍,全都是宗室贵女,跟皇室多多少少都有些血缘关系,其中还有几位称得上是他们的姑姑。   原本想要勾搭小姑娘,结果却直接撞到女魔头手里,被一群堂姐妹被抓住了,弘明苦恼不已。好在碰到了独自一人溜达回来的弘时,凭借着有难同当,他毫不客气的将弘时给供了出来。   这不,两个难兄难弟就被一群女魔头给抓到了阁楼里,陪他们一起玩游戏。   弘时皱巴着脸,觉得听这些魔音,还不如陪着三哥吹冷风。   可惜这群女魔头在女学之中大概是憋坏了,这回好不容易有个供她们玩的地方,可不使劲的玩。   弘时和弘明落到几人手中,也算是倒了大霉。   不仅被当成裁判,评判她们的才艺。   一旦说的不合她们心意,就被揉捏一番。   若是旁人落入这种软香温玉之中必然乐不开怀,可弘明跟弘时落入这群人手中,却没有这份心思,只能在心里嗷嗷叫苦,期待有人能够将他俩救出魔掌。   “好了,最新一期的《颜报》,出了一种新的妆容,听说是江南那边才刚流行起来的,叫做梅花妆。正好这里有现成的人,不如咱们就试试这妆容。”说话的是固伦荣宪公主的外孙女,阿玛是显亲王,额娘被封为显亲王元妃,可惜早逝。后来被荣太妃带进宫中养过几年,得了个郡主的封号,现如今在太学附近的女子中学院读书。   大概从小是被恩宠长大,被养得天不怕地不怕,这不,见弘时跟弘明这对难兄难弟,就打起了鬼主意。   弘明听了这话,整个人傻了。   旁边的弘时打了个哆嗦,忙开口问,“几位姐,你该不会是想在我们身上试妆容吧?”   显亲王之女纯哲郡主,手摸了一下弘时的脸蛋,就跟调戏良家妇女一样,嘿嘿笑着说,“好弟弟,你别怕,姐姐会好好对你的。”   弘时被吓得“花容失色”,“好姐姐,别闹了,等会儿还要面见汗阿玛。”   纯哲笑嘻嘻的说,“不用担心,只是帮我们试一下妆容,等会洗干净就行。”说着又捏住弘时的下巴左右看看,嘴里啧啧称奇,“好弟弟,你这个脸型可真好看,用来试妆最好不过了。”   一旁的弘明见纯哲等人没有注意自上,便小心的在一旁装死。   弘时欲哭无泪,见这群堂姊妹已经跃跃欲试,不由闭上眼睛一副豁出去的姿势。   画就画吧,大不了等会再洗干净。   弘时一下子被一群女孩子围在了中间,弘明便被排除在边缘外,他见这些人注意力都在弘时身上,便悄无声息的退到门口,悄悄的打开门出去了。   至于弘时,只能让上天来保佑他了。   弘时在屋里生不如死,弘明却跑到了门外,慌不择路的逃了。   吴柳眉看到人出来,发现不是三皇子有些失望,没想到一个不留意这人就跑到自己这边来,她刚想躲开,结果这人的速度太快,没等她躲开,就一下子撞到她身上。   “哎呦……”   弘明摔在地上,还有些发愣,随即他又感觉到声音像柔软的身躯。   吴柳眉被摔得整个人都懵了,等反应过来却发现身上还趴着一个人,顿时又气又怒拿手去推人。   弘明被推到一旁,看着旁边眼里冒着怒火被气的脸颊通红貌美的女孩,顿时睁大了眼。   “对、对不起。”他不知所措地爬了起来,伸出手想要将女孩的福气了。   然而女孩却不稀罕,直接一巴掌将他的手给拍拍。   弘明吃痛的收回手,看着女孩缓缓坐起来,他自认理亏,小声的询问,“姑娘,你伤到哪里?我去帮你请太医。”   原本想要发怒的吴柳眉顿时收起了怒色,她仔细的打量眼前这个少年,能随口说去请太医,想必身份不平凡,莫非是哪一位皇子?   想到这里,吴柳眉便将怒气给收了起来,看眼前这位的年纪,也只有四皇子符合这个年龄。   想到她的目标是三皇子,未来会成为四皇子的嫂子,这怒气如何也发不出来了。   吴柳眉慢慢站了起来,又恢复到以往的冷美人状态。   只是不就发疼的手心,使得她眉头紧蹙,破了冰冷的脸色,使的脸上带上了一丝柔弱之色。   “你受伤了?”弘明惊慌失措的看着她的手,想要看又觉得太过唐突。   “我这就给你请太医!”弘明急忙说。   吴柳眉攥住了手心开口说,“这位公子你不用挂心,只是小伤而已,小女子还有事先行告辞。”   她想要赶紧离开,就是怕眼前的人反应过来,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要是问起来的话,她该如何回答?难道说她想要跟三皇子偶遇,才来这里碰碰运气?   吴柳眉也不等弘明开口,转身便走。   弘明张了张嘴,想要叫住人,这位姑娘还没告诉他叫什么名字?   眼看着人快走远了,不知道名字,在上百家官员之中在想找到人可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毕竟女子的名声重要,光凭借形容很难再找到人。想到这里,他一咬牙追了上去。   “这位姑娘还请等一等!”   吴柳眉停住脚步皱起眉,觉得眼前这人怎么那么烦人?她看中的是三皇子,未来可以掌握天下的圣隆帝,可不是他这样一个最多一个亲王位置就能打发的皇子阿哥。   “这位公子,我还要去包扎伤口,请不要再阻拦我。”吴柳眉转过身,眉宇之间透着不耐烦。   弘明只顾着紧张,没有看出这一点来,他结结巴巴道:“这位姑娘,这里我熟,若是想要包扎伤口的话,还是随我来,我知道太医在何处。”   吴柳眉心神一动,若是他对这里熟的话,想必会知道三皇子会在何处。   不如向他打探消息,也省得她四处乱走,撞那可怜的几率。   想到做到吴柳眉松了口,语气也软了下来,“那就麻烦公子了。”   弘明脸上带上了高兴之色,他忙在前面带路,“这边走,小心脚下的台阶。”   这次赶巧弘明带他去的地方,正是弘暻去的方向。   弘暻想要避开人透一口气,便想到了园子里随时准备的太医。   毕竟这一次来了这么多人,很难说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便在园子的四角,安排了当值的太医,若是有人受了伤,可以令太医尽快救治。   弘暻原本还想继续呆下去,结果发现有他在太医太过拘束,无奈之下便离开了。   在刚一出门往外走,恰好碰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一道是弘明,另一道竟然是那个小丫头。   弘暻脸上露出了意外之色,忽略了心里的异样,这两人怎么走到了一起?   “弘明?”弘暻朝着前方喊了一声。   听到这句喊声,两人都抬起了头,弘明脸上露出了心虚之色,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弘暻。   而吴柳眉看到前面的人,眼里透露出惊喜,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等两人走近,弘暻当即愣了一下,原以为是那个疯丫头,没想到竟然是疯丫头的姐姐,自己竟然让错了人。   可是再一扫吴柳眉身上的衣服,弘暻眼里露出了意味深长之色,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衣服刚才应该穿在那疯丫头身上。   “弘明。”弘暻没有将注意力继续放在吴柳眉身上,而是对着弘明说,“你看到弘时了吗?”   弘明“哎呦”叫了一声,他拍了一下脑门说,“弘时被姑姑她们带去了春泽斋,三哥你快派人去救他。”   一听到姑姑二字,弘暻顿时就不想搭理了,他可是知道这群宗室郡主的威力。   至于弘时就舍他一人救大家吧!   一旁的吴柳眉有些怔愣,她记得四皇子应该叫弘时,也就是说眼前这一位根本就不是皇子阿哥。   随即她反应过来,心里暗叫糟糕,刚才她与这位叫弘明的孤男寡女走在一起,该不会被三皇子误会了吧?   不然怎么会连个反应都没有,就跟不认识她一样? 第17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78)   “这位是……”弘明想要给弘暻介绍, 说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好像还不知道眼前这位美貌女子的姓氏。   “刚才我不小心碰到了这位姑娘,将她撞倒在地, 正打算送她去找太医包扎伤口。”弘明这样解释。   吴柳眉有些不甘心, 上前一步说, “见过三皇子,小女子……”   弘暻听了她的称呼, 就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眼前这会从头到尾就知道他的身份。   他伸出手制止了吴柳眉接下来的话,“吴少莱的妹妹,我知道你是谁。”   弘明愣了一下, 看看弘暻看看吴柳眉, 开口问,“莫非你们二人认识?”   弘暻开口说,“认识,一个朋友的妹妹。”说到这里,他也不耐烦继续呆在这里, 便跟弘明说, “太医就在后面一道房里,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转身便走了。   吴柳眉张了张嘴想要叫住人,她有些不甘心眼睁睁的看着人离开。   弘暻做了就没头开始想,那个疯丫头怎么了?为什么会加衣服换给别人?   走着走着, 他心里有些不放心, 便招来一个小太监, 去查看吴阁老家的女眷在何处?   小太监才刚离开, 就有宫女走到了弘暻身边,宫女微微福了一个身,对弘暻说,“三阿哥,贵妃娘娘派人来请您过去?”   “额娘找我?”弘暻听了一愣,随即也顾不得派小太监去找人的事,忙开口说,“那行,我这就过。”   万春园在圆明园的前方,进了园子再去杏花春馆还有一段路。   在路上还遇到了皇后的凤驾,正是前往万春园,应该是去招待来园子的女眷。   弘暻行了一个礼之后就退到一旁,将路让给凤驾。   凤驾路过弘暻时停了下来,皇后掀开了帘子,笑着问弘暻,“可发现有喜欢的?”   安贵妃想要找儿媳妇,利用万寿节将京城各家贵女都请了过来,这事在后宫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眼下见弘暻从万春园的那边走过来,皇后自然知道他是去干什么,便打趣了一句。   弘暻红着脸道:“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皇后见弘暻避而不谈,哪还能不知道他是在害羞,也没有继续打趣他,开口说,“正好我也去万春园,要是有看中的,我帮你寻摸一下。”   弘暻脸红着拒绝了,“多谢皇额娘的好意,这亲事还得汗阿玛做主。”   皇后也不继续纠缠在这个话题上,笑了笑,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弘暻恭敬的回道:“儿子是去杏花春馆。”   “既然是你额娘叫过你,那就不耽误你了,行了,赶紧去吧。”   弘暻又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立在路边看着皇后的凤驾离开。等看不到凤驾之后,他才转身离去。   敏宁正被人服侍着穿上贵妃吉服,这吉服穿起来非常麻烦,一套接着一套,花了整整两个多小时还未弄完。   敏宁平日里大多数都穿便服,怎么方便怎么来,只有一年当中几项重大的节日才会穿上吉服。   戴上朝珠跟朝冠之后,敏宁瞬间觉得脖子都快压塌了,很快一个宫女搬了一大块镜子过来,敏宁照了照,发现换上了这一身衣服之后,倒显得气势非常足。   臭美了一会儿,挥手让人将镜子给撤下。   外面有小太监进来禀报,说是弘暻阿哥已经等在门口了。   敏宁听到后,带着笑意说,“把人给领进来吧。”说着旁边有两个宫女过来搀扶着她,扶着她走出了寝房。   敏宁一掀开帘子,就看到屋里的儿子。   弘暻见额娘出来上前行了一礼,敏宁笑了笑道:“不用多礼。”看着玉树临风的儿子,敏宁心里涌起了自豪。   小树苗总算是长成参天大树了!   又看着他一身便服,敏宁皱了皱眉,“回去赶快将衣服换掉,还得给你汗阿玛贺寿呢!”   弘暻当即开口说,“儿子已经派小德子去取吉服了,额娘,你家儿子过来,有何事吩咐?”   经过他的提醒,敏宁也想起了她找弘暻过来是有事,便道:“刚才弘历跟弘昼这两小子过来找你一块去给你汗阿玛贺寿,我想着吉时也差不多了,就打发人去叫你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弘暻问,“弘时呢,不是跟你一块去的前面园子吗?”   弘暻想到了弘时的遭遇,露出一个想笑又不能笑的表情,“弘时他被被几位堂姐给叫去了。”   敏宁听了没有深思,问道,“在什么地方?赶紧派人去找,你们几个兄弟去贺寿一个都不能少。”   弘暻说了一个地方,敏宁回头对身边的宫女说,“听到了吗?赶紧去将四皇子被叫过来。”   宫女应声出去了。   弘暻心想,有额娘的人过去,想必那些人不会太过分。   “小德子在哪?我派人去将他叫过来,你就在这里换吉服。”   弘暻说了一个地点,他在圆明园住的日子不多,大多数都住在畅春园,所以吉服之类的礼服全都放在畅春园的住处。   敏宁点了点头,便派了人去将小德子给叫过来。   说完了正事之后,敏宁开口问弘暻,“我听说你跟吴阁老家的女儿单独见了一会儿,莫非是看中人家了?”   弘暻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立时觉得有些荒谬,他脸上露出了苦笑,“额娘你在说什么呢?吴阁老家的姑娘我认识,他哥现如今在我手下做事,之前见过两回面。刚才在园子里,看到她不小心撞伤了自己,儿子想好歹也是认识的,总不能放着不管,便伸手帮了她一把。”   敏宁听到这样一件事,心里有些失望,又不死心的问,“元宝,你看这位吴姑娘如何?”   弘暻警惕的看着自己额娘,每一次他额娘叫他小名,总没什么好事。   敏宁继续露出狼外婆的笑容,“我看吴家的姑娘也挺不错,不如就定下她?”   弘暻听到额娘这番话,不由扶额,额娘又准备乱点鸳鸯谱了,原本想一口拒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心里一动,自己目前可没有什么心上人,又被汗阿玛和额娘催的紧,反正这一次肯定是要娶亲的,与其娶一个陌生的不知道性情,还不如娶一个认识的人。   想了想,他开口说,“额娘,还请容儿子考虑一下。”   见儿子松了口,敏宁露出满意的笑容。   “行,你尽管考虑,等下了决定就跟我说,额娘去搞定你汗阿玛。”   婚事告一段落,弘暻也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被逼的紧,此时发现有了目标,额娘也不再时时逼着他,不由在心里想,要不就选那个疯丫头,人虽然不聪明,但也不会惹事。   另一边已经回到娘身边的吴柳慧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吴夫人摸了摸女儿的手,发现有些冰凉,便没好气的说,“谁让你这时候将衣服给换掉?你那坎肩里面塞的是羊绒,可远比这棉花要保暖。”   吴夫人见女儿过了,一眼就发现她身上的衣服换了,那坎肩是她花大价钱,特意购置了羊肚皮那一块柔软的羊绒做成的。   一百只羊才凑够她坎肩所需要的羊绒,没想到这女儿是个傻的,竟然将坎肩换给了大姐儿。   这回见女儿打了个哆嗦,误以为她觉得冷,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她的额头,解下了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   吴柳慧嘟着嘴不敢说话,她没说是大姐硬要跟她换的,要是知道自己娘火眼金睛,她说什么也不会听大姐的话将衣服换了。   另一边的吴柳眉包扎了手之后,便跟弘明告辞回到了吴夫人身边。   吴夫人只看到她身上那件重金购置的坎肩,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压根没有注意到她受伤的手。   吴柳眉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看到吴夫人另一边挤眉弄眼的吴柳慧,她顿时明白太太这是知道两人换了衣服。   好在在场的人多,太太才没有发难。   弘时照着镜子,镜子里清晰的映出他那张略施脂粉的脸,弘时还年幼,声音才刚刚开始换脸还是童子的脸,画上妆容之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突兀。   然后此时他却一脸生无可恋,使得镜子里一个小美人,变成了苦瓜脸。   “姐姐们,放我走吧,我还得去给汗阿玛贺寿。”弘时费尽了唇舌也没说动这些人放他走,最后只能使出了杀手锏。   几位郡主格格互相看了看笑再说,“你当我不知道,明日才是给皇上贺寿的日子?”   万寿节一共举办三天,这才第一天,明日才是宗室给皇上贺寿的日子。   弘时苦着一张脸说,“我跟你们不一样,作为皇子第一天就得去贺寿。”他得跟在汗阿玛身边,招待前去贺寿的人。   也就这第一日有点闲功夫才到园子里绕了一圈,哪里想到撞到了这群魔女手中。   几位郡主格格互视一眼,就在这时外面守门的一个格格跑了进来,大声呼喊,“不好了,不好了,贵妃娘娘派人来找三阿哥了。”   弘时眼睛一亮,心里激动的大喊,“安额娘,你总算是来救儿子了。”   几位郡主格格一听,慌忙的给弘时解绳。因为之前弘明跑掉了,怕弘时趁着她们不注意跑了,就找来了绳子将他给捆住了。   弘时被松了绑,揉了揉僵硬的手脚,高喊一声,“水,水在哪里?”   要是被安额娘派过来的人看到他现在的模样,肯定会成为这一辈子的污点。   几位格格有些慌了,她们还打算再试几个妆容,根本就没准备睡。   弘时叫唤了半天,也没听到有人端水过来,听见外面的说话声越来越近。   他急了直接,掀开了衣服从里面撕下了一块布,然后倒了点茶水就往脸上抹。   一旁的纯哲郡主指着他的脸,“鼻翼那边还没有擦干净,还有嘴巴下面……”   弘时手中的布已经成了红黑黑的一块,倒了点水揉了两下,又往脸上擦。   纯哲郡主看热闹不嫌事大,“你的眉毛花了,这种新的眉黛好像可以防水,不用香皂清理不干净。要不我拦着人派人给你找一块香皂过来?”   弘时又用力擦了擦眉毛,又抹了两团黑色,他夺过了一旁的镜子照了照,见可以凑合着也能过去,便拿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水,转身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可算是逃出魔爪了。   杏花春馆里,敏宁跟弘暻还在说着话,弘暻向敏宁请教,户部的一些势力。   “……户部有你八叔的死忠,你进去之后只带着一双耳朵进去,不要起冲突。”敏宁向儿子传授经验。   虽然不知道四爷为何留着老八的人,不过她很肯定,四爷肯定是有所图。   至于图的是何事,暂时是不知道,不过总有一天她会知道。   弘暻点了点头。   敏宁看着乖巧的儿子,满意道,“这户部也属于你汗阿玛的大本营,进去之后肯定没有不开眼的得罪你,你只要好好历练,争取短时间内弄清楚了户部内部流程。”   弘暻说了一声“是”。   敏宁还想交代,那边弘暻身边的小太监捧着吉服送了进来,敏宁停下的话对弘暻说,“行了,你先去换衣服。”   敏宁说完之后,便命宫女将弘暻领到隔壁的房间。   男子的吉服换起来比女人要方便的多,女人还有妆容发型等等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而男子直接换上衣服就可。   等弘暻的时候,弘时也到了。   “儿子给安额娘请安。”弘时一进门就麻溜的跪倒磕头,那叫一个一气呵成。   敏宁喊了一声起来,看到他一身便衣打扮,便问:“你三哥在隔壁换吉服呢,你呢?你的吉服呢?”   弘时揉了揉被风吹的干巴巴的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回安额娘的话,儿子的吉服在我娘那边呢。”   敏宁听了笑着说,“那你等等你三哥,先去换吉服,再叫上三胞胎还有弘历弘昼,你阿玛应该在圆明园殿等着你们呢。”   弘时忙应下。   敏宁又随口问了一句,“你那些堂姐妹叫你过去有何事?”   弘时听到她这句话,脸立时变了,他支支吾吾不肯说。   敏宁顿时明白,这里面肯定有情况。   弘时既然不说,敏宁也不为难他,转而又问起他,“看到你二姐没,我听说,一早的时候你二姐跟额驸就去了前面。”   二格格属于外嫁女,自然不需要跟皇子一样跟在四爷身边。   弘时露出了笑容,“看见了,我看见二姐和姐夫正在玩冰嬉,二姐嫁了人后,性格开朗了许多。”   敏宁心里也很高兴,二格格的命运已经改变了,她心里一直有些担忧,不知道这改变是好是坏,可是眼下看二格格过得不错,心里那些担忧也能够消去了。   这是弘暻已经换了一身吉服走了出来,看到弘时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之前在外面已经听到了弘时的声音。   “额娘。”弘暻进了门之后就向敏宁喊了一声。   敏宁转头对他说,“你领着弘时先去换衣服,我派人去接弘暄和弘晧。回头你们再转弯去武陵春色接弘历和弘昼。”   “是。”弘时起身跟弘暻一同向敏宁鞠了一躬。   送走了两人之后,敏宁也开始让人备轿前往万春园。   皇后已经去了,她也该启程了,今日主要的任务就是招待那些宗室和大臣女眷。   一同去的还有齐妃、年妃、贤德妃。   不过这几个跟敏宁都不是一条路的,敏宁也没打算跟她们结伴过去。   万春园里,随着皇后娘娘的驾到,之前闲逛的玩冰嬉的,纷纷聚在一起向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带着人来到了搭戏台的地方坐下来看戏。偶尔还招了几个女孩子来身边。   这些女孩绝大多数都是先前敏宁叫到园子里的满族贵女。   不少人心里不停猜测,皇后有此举动,莫非三皇子福晋的人选就在这几个女孩之中。   随后又认真的盯着皇后的举动,发现她对这些女孩不偏不移,这一下使得不少人满头雾水,没看出皇后看重哪个女孩,莫非这三皇子福晋人选还未出来?   不少人心里打的算盘,有自家女孩被皇后叫上去的人家,不管面相如何待,可心里都开始敌视旁人家的女孩。   费尽脑筋想要想出将其他女孩踢出局的办法。   可惜的是这里是园子,并不是她们家里,手再长也伸不进园子里。   吴夫人身为阁老之妻,座位也非常靠近皇后。吴柳慧跟吴柳眉就站在吴夫人身边,自然也看得清楚皇后的一举一动。   吴柳慧津津有味的看着戏台上的表演,并没有注意到皇后那边的动静,反倒是吴柳眉一点也不错过。   皇后不停的叫满族贵女过来,吴柳眉却知道未来的发展,顿时心升起了一种优越感。   她可是能够预知未来,来到这个时代,原本就看不上这些土著,她觉得这世上也只有痴情的圣隆帝能够配得上她。   眼下看着皇后不停的叫人,她心里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看得出来,皇后也不知道三皇子福晋这个香饽饽花落谁家,这才公平的对待每一个人,想要拉拢未来的三皇子福晋。   可惜皇后不知道,这一次三皇子的婚事跟未来的国策搭上了勾,成为第一个正式娶汉人女子的皇子。   这可不是扯上一层皮的汉军旗,是实实在在的汉人。   这一次的联姻,为未来的满汉两族大融合奠定了强有力的基础。   “贵妃娘娘到!”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太监的唱声。   在场的女眷纷纷起身,皇后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很快又恢复到脸和善的样子同样站了起来。   吴柳眉跟着激动就看了过去,这位贵妃娘娘可是她的偶像,后世专门有专家来研究贵妃的事迹,发现大清正是由贵妃开启的变化。   农业向工业转变,也是由这位贵妃一手主导。   以后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崇拜贵妃娘娘,自贵妃娘娘以后的两百年间,不时有杰出的女性踊跃出现。   这些女子全都跟随贵妃娘娘的脚步,在政界,在商界都做出了一番贡献。   吴柳眉自然也不例外,来到这个有贵妃娘娘的时代,吴柳眉最大的期望就是能够见到贵妃娘娘。   网上不少人猜测贵妃娘娘是穿越者,不然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使得一个封建社会向法制社会转变。   而且在这个时代有不少政策根本不符合历史的发展,这就导致有一大批学者靠着研究贵妃娘娘的事迹来养活自己。   吴柳眉也很想知道贵妃娘娘是不是穿越者,不过她也知道这只是网上开的玩笑而已,历史上有更多比贵妃娘娘还要像穿越者。   敏宁仪态芊芊的走了过来,女眷纷纷向她请安。   敏宁笑着走到皇后面前,微微福了个身。   皇后露出笑容,“安妹妹来了,可等你有一段时间了,来这边坐。”   皇后指着她旁边的一个位置,这个位置位于皇后下首。   敏宁莞尔一笑,皇后也只能拿这点小事情来体现自己的地位,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敏宁自然不好跟她计较。   敏宁抬了抬手,让女眷起身,随即才坐到皇后刚才指的那个位置。   等皇后坐下之后,女眷们才纷纷落座。   皇后笑容满面的对敏宁说,“妹妹来的真是巧,刚才我可是见到了好几个可心的小姑娘,不论哪一个,我都爱的不行。不知道弘暻的婚事定下来没有,我和万岁爷可是急着抱孙子呢。”   敏宁打哈哈道:“劳烦姐姐挂心了,现在不是讲婚姻自由吗?弘暻的婚事得他自己做主,等定下来,肯定会先告诉姐姐。”   一旁的女眷一边眼看着戏台,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听着皇后跟贵妃两个人打机锋。   吴柳眉在盘算着等会在贵妃面前刷一下脸,若是能够讨得贵妃的芳心,就能为她的谋算添几分几率。   可惜的是吴柳眉不知道,光凭借她的身份就算再努力也不可能成为皇家儿媳。   敏宁虽然想打开满汉联姻这道口子,但也是有要求的,这女子家世得出众,才能够堵住朝臣的嘴巴。   若是吴柳眉也是吴阁老的女儿,还有那么几分可能,可她偏偏只是吴阁老的子女,一开始就断了这条路。   毕竟阁老的女儿跟阁老的侄女完全是两回事。   此时的吴柳眉还不知道,她看着贵妃的眼神闪烁着光芒。   原本想要换上小妹的衣服,让三皇子误以为她是小妹,坐实了两人的私情。   可惜的是却被那个叫弘明的人给搞砸了,不仅弄伤了她的手,还被三皇子给撞了个正着。   这下子就算想要按照原计划,三皇子也不可能认错人,吴柳眉的计划可以说是全盘失败。   那么唯一能够走的路就是贵妃这一条。   随后吴柳眉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若是她没有记错,这雍正爷登基后的第一次大办的万寿节上,贵妃被人下了毒,虽然毒很快被清除了,但是雍正爷却发了怒,将整个圆明园全都清洗了一遍,甚至牵连到京中的官员。   她之所以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贵妃传里有过描述,后来在各大电视剧里都还原过这一场景。   吴柳眉想着若是能够趁此机会救下贵妃的话,那么就相当于跟贵妃搭上了联系。   只要三皇子的福晋还未定下,她有的是机会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就算定下了也无妨,又不是不可以解除,后世可是还有会离婚的皇帝。   吴柳眉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自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只有到了自己手中的才是自己的。   敏宁不知道,在场还有一位来历特殊的人,跟她一样有奇遇。   可惜的是这个女孩一心想着情情爱爱,完全没有想过用她一身超越时代的见识来改变这个时代。   今日是万寿节,这戏台上的戏全都是神仙献桃这一类的曲目。   来到这个时代二十多年了,敏宁还是没有习惯听这些小曲,听这些咿咿呀呀的唱腔,还不如听他说书先生讲述话本里的传奇故事。   然而话本一向难登大雅之堂,众多人就算喜爱也只是偷偷的看。   想要搬到这种场景上,根本就是妄想。   敏宁端起茶喝了一口。   而就在这时,一群宫女捧着桃子走了过来。   这桃子不是那种用面做的桃子,是真实的,树上结的桃子。   桃子来自于南方,种植在温泉地带,就算冰天雪地的气候也可以长出桃子来。   一共也只送了百筐桃子进京,百筐桃子听着是不少,可圆明园分一分,畅春园分一分,宗室和各个受宠的大臣分一分,也剩不了多少。   余下的就没再分了,专门用在万寿节的寿宴上。   当然想要人手一个是不可能,桃子送上来后,就由宫女拿刀给切成了小块,铺上了奶油,送到在场每一位手中。   敏宁和皇后娘娘的都是单独做的,她俩分到的桃子最多。   敏宁拿起了小银勺,朝着碗里的桃子舀了起来,白嫩的果肉带上白色的奶油在这种寒冷的室外,有一种像是吃冷饮的感觉。   另一边,吴柳眉紧张的看着贵妃娘娘快要吃下桃子,贵妃娘娘张开嘴的一瞬间,她大喊了一声,“娘娘那桃子有毒!”   敏宁当即住手,眼神锐利起来,顺着喊声看了过去。   旁边已经吃到嘴的女眷,听到有毒,不管是真是假都纷纷吐了起来。   那些吃进肚子里的更是抠了嗓子眼将吃进去的再吐出来。   顿时整个宴会此起彼伏的出现了呕吐声。   皇后脸色非常难看,她气得整个人发抖,因为这一声喊声,宴会全都泡汤了。   吴夫人看到吴柳眉叫出声,吓了一跳。   等反应过来,连忙跪倒在地,“娘娘,我侄女这是得了失心疯,她糊涂了。”这一次吴夫人真的是恨死了吴柳眉,被人搞砸了皇后娘娘的宴会,简直是不想活了。   这要是传出去,不仅她自己嫁不出去,甚至会连累自己的女儿和吴氏家族的女孩。   “大胆!宫里的桃子怎么可能会有毒?”皇后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   敏宁则抿住嘴在一旁不说话。   不管是有没有毒,这碗桃子肯定是不能吃了。   吴柳眉昂起了头,一点也不畏惧的开口,“皇后娘娘,我们有毒,还是先请太医过来看一看。”后世有不少人猜测这次的毒是皇后下的,吴柳眉已经先入为主,觉得皇后发怒正是心虚的表现。   敏宁只觉得以前这个女孩有些不同,想了想才明白,眼前这个女孩打心底就不畏惧皇权,若是平常的女孩,不论对与错,第一件事肯定是跪下,绝对不敢跟皇后犟嘴。   “大胆!你是谁家的女孩?如此不懂规矩,还不快给本宫跪下!”皇后一脸铁青,真是反了天了,竟然被一个不懂规矩的臣女给挑衅了!   吴夫人吓得磕头,“皇后娘娘,这孩子脑袋不清醒,还请您不要怪罪!”   “本宫允许你说话了吗?”皇后怒道,然后又转头问了身边的宫女,“这是谁家的女眷?”   宫女开口说,“是吴阁老夫人带进来的。”   听是阁老家的女眷,皇后怒气稍缓,就算是皇后也不能够肆意惩罚阁老之妻,且这个妻子是有一品诰命的。   一旁的吴柳慧看到娘跪下,跟着也跪倒在地。   倒是一旁的吴柳眉仍然站着,她一脸倔强,仿佛是一个不愿意屈服于权势的英雄一般。   敏宁皱了皱眉,觉得这女孩太过自我,没见家人都帮她告罪,可她根本就没当成一回事。   随后她又反应过来,吴阁老家的女眷,岂不是弘暻看中的那一家。   她看了一眼直挺挺站着的女孩,又看了一眼跪在地的女孩,开始猜测弘暻看中的是哪一个?   要是那个站着的女孩,那就别怪他棒打鸳鸯了。   这种脾气在宫里也活不了多久。   眼看皇后下不了台,敏宁开口了,“吴夫人还请起。”说完之后,她又看向吴柳眉,招手让她过来。   等她过来之后,敏宁开口询问,“你如何看出这里有毒?”   现如今可没什么复合毒,绝大多数毒都是砒霜之类的,用银就可以试探出。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银子并不能试探出所有的毒,但是她却不相信毒桃子能够逃脱层层把关送到她面前。   吴柳眉心里一咯噔,她哪知道怎么能够看出碗里的毒来,不过是凭借着贵妃传上面的记载而已。   敏宁眼神柔柔的望着她,可这眼神却给吴柳眉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她觉得那眼神仿佛有透视能力一般看进了她心里。   吴柳眉整个脑袋一片空白,别说交好贵妃娘娘了,能不能渡过眼前这一关还得两说。   “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跟皇后娘娘如何能够相信你说的话?”敏宁不急不慢的说。   吴柳眉思绪转得飞快,她眼神闪烁,突然脑海里闪现出了以往电视剧里的剧情,她忙张口说,“臣女方才在园子里游荡时,偶然听到有两名宫女隐蔽的地方交谈,其中一个塞了一个小瓷瓶给另一个宫女,让她放入贵妃娘娘的食物里。臣女不敢肯定这碗里有没有毒,只想着宁肯错过也不放过。还请娘娘饶恕臣女的不当之处。”   敏宁跟皇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来这话里面掺了水分。   说是见到两名宫女,可这些都是从御膳房那边搬过来的,沿途中并没有假他人之手,怎么可能被人钻了空子。   而且就算想要毒害她,那也得找个天黑的时候,哪里在大白日里干这种事?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   可眼前这个女孩一副信誓旦旦,像是肯定在碗里有毒似的,敏宁神色也严肃起来。   不管是真是假,最起码都得叫太医过来查验一番。   “皇后姐姐,您看?”   皇后握紧了手里的帕子,她脸色阴沉如水,“来人,请太医过来!”   没有毒还无妨,要是真有毒的话,她拦着不叫太医过来,那才是在万岁爷面前落了下乘。   所以必须得查,还得她亲自派人查。   太医过来的很快,皇后一开口,万春园里备着的十来位太医,全都赶了过来。   皇后抬手指了指敏宁手边的碗说,“查查那碗里桃子是不是有问题!”   太医先前赶过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这边的消息。   得知有人在贵妃娘娘碗里下毒,对待那碗甜品便小心谨慎起来。   其中一位太医善于研制各类毒,他对于毒已经有了些许抵抗性,便大胆的用小勺子刮了小指甲盖大的奶油放入嘴里。   过了一盏茶时间,才感觉到舌头有些发麻,太医心里道了一声,“好厉害的毒。”只尝了一点,毒性就这么厉害。   在场所有人全都等着这位太医的回答,太医放下了勺子,拱手跟皇后说,“回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这碗里是有毒,只是臣暂时不知这是何种毒!”   太医判定有毒,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第17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79)   不少人神色大变, 看着面前的桃子,就跟看到催命符一般。   皇后脸色微微变了, 随后又命其他太医一同查看。   另外十余位太医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其实他们信服刚才那位太医的诊断,因为论耍毒的手段还真比不过他。   正所谓善于制毒,那么更容易检查出毒来。   众位太医使出了五花八门的法子, 最后一句断定这碗里是有毒。   十余位太医一同作保,皇后脸上露出了惊怒之色,随即又指着自己的碗和其他人的碗让太医查。她刚才可是吃了一口, 这桃子有毒的话, 那岂不是说她中了毒?   忙活了半个小时, 太医开口说, “启禀皇后娘娘, 只贵妃娘娘的碗里有毒。”   皇后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却表现出了震怒之色,她当即转头发落刚才上桃子的宫女,“既然只有贵妃碗里有毒, 那说明下毒之人就在现场。刚才只有你们接触到贵妃的桃子, 来人,将之前接触桃子的宫女全都看押起来, 等待本宫彻查!”   一众感觉到大难临头的宫女当即跪下,叩头喊冤。   其实有毒的并不一定是桃子, 有可能是奶油、碗等等。   皇后哪里想不到, 等宫女被拉下去之后, 她吩咐圆明园总管太监,让他将一系涉案之人全都拿下。   四爷那边正在接受朝臣的贺寿,并赐美酒给众位大臣。四爷喝的有些微醺,便起身去彻殿更衣。   就在此时苏培盛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露出了急色,“万岁爷,大事不好了,前边有人传了消息过来,有人给贵妃娘娘下毒!”   原本有些微醺的四爷一听这个消息,顿时酒意全消。   “什么?!”   等苏培盛再重复了一次,四爷当即大怒,“派人查!给我死死的查!”说着也不去前殿了,直接出了圆明园殿,让人准备御辇。   四爷很快赶了过去,那边一众女眷听到皇帝这么快就到来,心里不由感叹一声,贵妃娘娘的宠爱之盛。   随后这些事情就不是她们能够参与的了,一众很快被请出了园子。   另一边,吴夫人惊魂未定的带着两个女孩回到了府里。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吴柳眉,最终没说什么,只吩咐她院子去。   大姐儿已经在贵妃娘娘那里挂上了号,不管她是怎么知道贵妃娘娘那碗里有毒,可有一点大姐儿就来贵妃娘娘那是铁定的事实。   有了这个身份,吴夫人也不能够随意处置她了。   吴夫人打算等这件事淡了一些,看贵妃娘娘那边如何反应,若是没把这救命之恩当成一回事,她自然就不需要再顾及。   可若是因为这件事对大姐儿另眼看待的话,那么她之前的盘算全都作废了。   “娘?”吴柳慧依靠在吴夫人身上,软软的唤了一声。   吴夫人回过神来看着女儿爱娇的模样,不由有些心软,她认真的交代她,“这段时间不要跟你大姐走的太近,你大姐这次实在是太大胆了,竟然参与宫闱争斗之中。”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吴夫人道:“我看干脆明日送你去舅舅家,陪陪你外祖母。”   都住在一个府,两个女孩住的又近,很难碰不上面。   吴柳慧很想让娘放心,可是看着娘眉宇间的焦急,就咽下了想要拒绝的话,“那我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带去舅舅家的衣服。”   吴夫人朝着女儿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下午,天色还未暗,吴阁老就回来了,吴夫人有些惊讶自己丈夫回来的如此之早。   在太上皇过寿那会儿,可是直到天色暗沉才会回来。   吴阁老一回来就向吴夫人询问起了宴上发生的事情,吴阁老身为阁老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皇帝抛开了宴会前往万春园,消息灵通的很快就知道了,再一打听得知有人给贵妃下毒,不少人便思绪万千。   原本吴阁老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虽然给贵妃下了毒,可是贵妃不是没中毒吗?   然而他很快又得到消息,他的家人也参与进去,顿时就心焦的不行。   后来又询问了人,得知是吴家之女提前发现了贵妃碗里有毒,这才使得贵妃逃过一劫。   吴阁老这一路上就心惴惴不安,他不知道,这吴家之女指的是他的宝贝女儿还是他的侄女。   侄女有资格进入万春园,是他娘开口请求他的,他也同意了,没想到会闹出了这么大的事。   吴阁老跟吴夫人有同样的想法,宫里的事情其最好参与的,弄不好自己也得卷进去。   吴夫人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跟丈夫说了,还有吴柳眉的说辞。   吴阁老皱起眉问,“大姐儿,真的听到两个宫女在密谋害贵妃娘娘?”   这件事吴夫人哪里知道?她回来的时候不是没有问过大姐儿,而她却咬定了这个借口。   跟敏宁还有皇后一样,吴阁老一听到这说词就觉得不靠谱,先不论宫里不宫女的事情,谁下毒的事情会被一个刚进园子的小丫头给撞破?   吴阁老下定决心自己亲自去问。   结果吴阁老也碰了个钉子,他却发现还真是小看了这个侄女,可惜这股聪明劲,却不用在正途上,难免会带累家族,就像是这回的事情,若是她愿意告诉他的话,他也可以提前布置,免得连累家人。   可惜不让吴阁老怎么说,吴柳眉都是一个答复。   吴阁老不由有些震怒,回去之后跟吴夫人说,“就是这一次平安度过了,就将眉儿送回老家,让她这辈子都别回京!”   回到老家,再闹出多大的动静,吴阁老都能清扫干净,可这京城不一样了,稍微弄出点大的动静,所有人都注视着吴府。   吴夫人小心翼翼的开口说,“怕就怕老太太不同意!”   吴阁老气的一拍桌子,“老太太要是不同意,我去说!”   另一边弘暻送完了所有客人,才直起身看向整个大殿。   自宴席中,汗阿玛就突然离去,再也未回来,弘暻等一众子皇子,只能陪下场亲自陪酒。   要应付上百个客人,就忙了起来,弘暻还好一些,他酒里兑了大量的水,现如今也只是有些微醺。   反倒是弘时有些傻,拿着酒一杯灌了一杯,很快就醉倒在地。   至于弘昀因为身体原因滴酒不沾,只陪着坐了一会儿,便让他匆匆离去了。   几个小的喝果汁就行,他们还没有到喝酒的年纪。   弘暻因为忙,还没有接到外面来的消息,所以自然不知道有人给自己额娘下毒,四爷之所以没有回来,是在彻查所有相干的人员。   等送走了人,弘暻揉了揉有些胀疼的额头,他转身命人送几个弟弟回去。   小德子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小声的向弘暻禀报了有人给贵妃娘娘下毒的事情。   这件事他也不敢不隐瞒,只要自家爷出了这圆明园殿,很快就能够听到消息。   要是现在隐瞒不报的话,回头被知道他知情不报,肯定直接会将他赶走。   弘暻当即脸色大变,抓住了小德子的肩膀问,“额娘现在是何情况?”   小德子肩膀被捏的生疼,可却不敢提醒自己的主子,他忙开口说,“还请爷放心,贵妃娘娘平安无事,并为碰那被下了毒的甜品。”   弘暻听了,顿时心神一松,然后对小德子说,“行了,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给我详细道来。”   小德子将打听到的消息全都说了出来,弘暻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之色。   “你是说,最先发现碗里有毒的是吴阁老的侄女?”   小德子恭敬的开口,“是的,正是因这位贵女的提醒,才使娘娘避过了此劫。”   弘暻对于吴柳眉起了疑心,随同其他人一样,他也不相信什么两个宫女交谈这种骗小孩子的话。   那么问题来了,她如何能够准确的得知额娘碗里有毒?若说这毒是她下的也不可能,毕竟她没有那个渠道可以接触到额娘的饮食。   别告诉他是看出来的,这种毒无色无味,连太医都是尝过之后才能够判定有毒,那么她又是从何得知?   弘暻暂时理不清思绪,便带着小德子离开了圆明园殿去看望额娘。   即使额娘没有中毒,肯定也吓得不轻,毕竟果然神通广大的将毒送到了她面前,凭借这股能力就能够命圆明园里的主子寝食难安。   毕竟自己的安全没有了保障,这种毒,银针又查不出来,很有可能直接下到了自己的膳食里。   如同弘暻所想象的,圆明园里的人全都寝食难安。   这个股紧张的气氛甚至蔓延到畅春园里,太上皇那边也开始加紧排查畅春园里的人员。   四爷去查案去了,敏宁则回到了杏花春馆。   之前那事已经过去了一个下午,她的情绪早就恢复了过来,开始排查自己的敌人,到底会是什么人给她下毒?   查了一番未果,敏宁皱起了眉。   就在这时弘暻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额娘!”弘暻喊声之中包含着担忧。   敏宁看他不等外面人的禀报就闯了进来,当即沉下了脸,“你的规矩呢?”   弘暻毕竟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能够再像小时候那样随意的闯入进来,她虽然不介意,可要是传出去到底有碍弘暻的名声。   弘暻脚刚踏进屋里,迅速的又退了出去,很快宫女进来请示,敏宁才开口让他进来。   “儿子给额娘请安!”弘暻将一套规矩全都做齐了。   敏宁这才满意的点头,让他起身,“为何这么匆匆忙忙的过来?”   弘暻脸上立时挂上了担忧之色,“儿子方才听说有人给你下毒,额娘,有查出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吗?”   敏宁摇了摇头,“你喊阿玛还在查!”随即又告诫他,“遇事不可慌张,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可得镇定,所有人都看着你的表现呢!”   弘暻忙收起了脸上的担忧之色,再次开口说,“额娘,您这次必过了一劫,那人会不会再一次下手?”   敏宁“哼”了一声,“之前那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这回我已经有了防备,就不可能再给人一次的机会。”她又不是手下没人,保证自己的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弘暻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问道,“我听说是吴阁老的侄女先发现了碗里有毒?”   敏宁警惕的看着他,不动声色的问,“是又如何?”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之前说的吴家姑娘莫非就是她?”   若真的是此人的话,敏宁盘算着该怎么拆散这对小情人。   她宁愿弘暻再晚点结婚,也不愿意娶这么一个媳妇,敢跟皇后对着干,对于皇权又没有敬畏之心,这种人要是真的进了皇室,那才是一种灾难。   弘暻愣了一下,忙摇了摇头,“不,与儿子相熟的是吴阁老的女儿,并不是他的侄女。”   敏宁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她开始回想那个依在吴夫人身边的女孩,虽然没有看清长相,但是有了吴阁老侄女作为对比,她的要求也直线下降。   弘暻继续开口说,“儿子心里有个疑惑不知道能不能说?”   敏宁顿时来了兴趣,她儿子自打变了声之后,就自认为自己是个成年人了,有一些事情也不跟她说了。   敏宁听到有什么难住了自己这个聪明的儿子,便有了兴趣,“你说说看,看额娘能不能给你一个参谋。”   弘暻是身在山中,不知云深处,所以也无法判断那件事。   “儿子发现这位吴阁老侄女有些不同凡响,身在闺阁之中,却能够料到儿子的身份和踪迹。还有这回率先察觉出毒……”   “你是何想法?”敏宁心里有了猜测,询问他。   弘暻拱了拱手对敏宁说,“儿子觉得此人身份可能不是那么简单,或许另一股势力为她所用,才能知道这么多消息。”   敏宁不置可否,没有继续纠缠在这件事上,转了话音跟他说,“你去看一看你汗阿玛,看查到什么了。”   弘暻知道额娘就是想支开他,当做什么不知道就退下了。   等弘暻离开之后,敏宁眼神锐利起来。   她迅速的写下了带着密语的信,让人传到报馆去。   四爷在天色黑透了以后才回来。   圆明园属于四爷的地盘,既然脱不了他的掌控,所以谁人下的毒很快就被排查了出来。   “……御膳房的一个宫女,家是东海那边的一个小渔村,康熙五十二年入得宫,前年才被要到圆明园来。”   敏宁都能听出问题来,更别说四爷了。   敏宁皱着眉对四爷说,“康熙五十二年,是爷登基的那一年,这宫女那时刚进宫,肯定是身处在底层。之后没两年,咱们就搬进了园子里,宫里那边绝大多数宫女太监都被放了出去,就算有也只剩下留在宫里养老的了。园子里太监宫女的名额都是香勃勃,竞争不仅激烈,没有一定关系根本挤不进来。可就这样一个身处底层的宫女,经过几年时间就能够调进园子里来,怎么看都有问题。”   四爷点了点头,“顺着这条线,我派人查了,最后查出这个宫女是使了大量的银子打点,才被内务府安排进园子里。”   敏宁听到这话就不意外了,她笑着跟四爷说,“看来钱不仅能使鬼推磨,还能够通神。”   这得有多大一笔钱才能够买通层层选拔的人,以几年的资历就能够进入园子里来。   要知道园子里挑选的宫女太监,那都是身家清白,有依可查的。   像这位宫女,从民间进宫,原本只能作为最底层,顶多混到二十五岁出宫。   连后宫的妃嫔都不会用这种身份来历不明的宫女。   四爷装作没听到她这句话,毕竟宫里被人用银子给打通了,传出去也是一桩丑事。   四爷又继续说,“我已经派人去她老家查探了,就算是隐姓埋名混进宫,我也会翻开她的老底。”   敏宁突然开口,“那宫女现如今在何处?”   “在内务府的是私牢里。”四爷拿眼神询问她,像是问她想要做什么?   敏宁则绞紧帕子开口说,“这人的目标好歹是我,我总得过去问清楚了!”   四爷拿“你是认真的”眼神看着她。   敏宁眼神不卑不亢的回视他。   四爷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随即下了决定说,“不行,既然这人对你图谋不轨,还不知道身上藏着什么隐秘的后手,你不要亲自涉险,等我查探清楚再说。”   敏宁却摇了摇头,“你刚才不是说只查出是那个宫女下的毒,审问她,她却想趁机咬舌自尽。爷,既然你问不出来,那就让我去问。”既然是针对她的,想必她过去了才有机会撬开她的嘴。   四爷看着她,“你真的要去?”   敏宁露出了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人家都准备害我了,我当然要去问个清楚。”   四爷拿她没办法,便道:“今日太晚了,等明日我派粘杆处陪同你一块过去。”   虽然身后跟着一群尾巴,但好歹争取了这一次出行,敏宁自是点头同意了。   第二日,敏宁完了早膳,便在粘杆处的保护之下,来到了设立在圆明园附近的内务府。   至于四爷,他还得继续接见几个兄弟,侄子。   圆明园附近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大大小小的宅院挺立着,甚至出现了一条小小的商业街。   不过这些宅院和商业街离圆明园还有一段距离,毕竟圆明园是属于皇帝的住所,位同皇宫,有哪个皇宫旁边被私人住宅给占据,还有人在皇宫前卖东西?   所以这些住宅跟商业街就形成了一个小镇,也是这个小镇有些不平凡,里面住的全都是三品大员。   没有一定资格没法买到这边的地,有些资历浅的只能够住在城里,每回早朝一大早摸黑赶到圆明园。   马车很快来到小镇子里的内务府,这里的内务府就是为圆明园服务的,不管是距离圆明园还是畅春园都很近。   敏宁下了马车,她穿着便服,头上随意梳了一个把子头,看着十分低调。   马车已经开进了内务府的院子,下了马车之后,旁边的内务府总管已经在等候了。   内务府事一向是皇子兼管,四爷跟八爷都担过这个位置,等四爷继位之后不放心皇宫的管家权落入八爷手中,又加上自己的儿子还没有长大,就将这个权利丢给了他最信任的弟弟怡亲王。   眼下这个内务府总管自然不是怡亲王,而是管理内务府大大小小事物的人,按理说,这种小事应该不归他管,不过昨日他就接了命,得知贵妃前来,自然是亲自过来陪同。   内务府总管见到敏宁,当即跪倒在地,“奴才拜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敏宁抬了抬手,“不必多礼。”等人起来之后,她继续说,“昨日关进来的那名宫女呢?”   内务府总管恭敬的开口,“回娘娘的话,那宫女此时还在暗牢里。”   敏宁抬了抬下巴,“你在前面带路。”   敏宁跟随着内务府总管身后,来到了一处空房子内,看着他掀开了一个箱子,露出了下面的楼梯。   不等内务府总管开口,她身边的粘杆,先顺着楼梯下去了。   没多久就递了消息说下面安全,敏宁这才踩着梯子走下去。   下面有些昏暗,身后的内务府总管连忙小跑了过来拉了拉墙上的根绳子。   很快电灯便亮了起来。   地下的人不少,每隔几步就有三两个人,在往深处就是一个个独立的监牢。   绝大部分都是空着的,只有单独的一两个里面关了人。   内务府总管小声的解释,“这是犯了规矩的,关在这里小惩大诫一番。”随即他又指着里面说,“娘娘还请这边走,那宫女被关在最里面。”   敏宁听了点了点头跟着他继续往里走。   走到尽头,便看到一个水泥巩固的牢房,露出外的一面被一根根铁钢筋给拦住。   此时,牢房里的床上正躺着一个宫女,看模样应该受了刑,衣服上都染上了褐色的血迹。   腊月天,外面都上了冻,反倒是这地下,因为没有通风的缘故,不是那么冷。   再加上牢房里都铺了稻草,倒是勉强能够撑下去。   “娘娘,需要将人抓出来审问吗?”   敏宁没有出声,她正凝神看着里面的人,随即开口回他的话,“将人带出来吧。”   敏宁被内务府总管请到一处干净的审讯室坐下,审讯室内放着一个炉子,炉火非常旺盛,使的室内不是那么冷。   敏宁轻蹙了一下眉头,转头对内务府总管说,“想要取暖的话尽量别使用明火,还有这炉子不要放在这里烧,免得中了碳毒。”虽然说煤炭拌上黄泥之后已经稀释了。可放在地下不通风,很容易出现一氧化碳中毒的情况。   内务府总管连忙称是。   敏宁想了想,又说,“回头让人用水泥和砖头砌一道火道,连通着厨房的火道,到时候一旦动用厨房的火,热气就能源源不断的传进来。”   内务府的人多,想必那厨房肯定是不停歇的,只要是燃着火,就能一直保暖。   至于怎么解决烟火往下走,内务府有工匠自然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内务府总管一副深受感动的说,“劳娘娘挂心了,回头奴才就让工匠来做。”至于牢里的犯人会不会享受到,内务府总管就不管了,这一般都是用来处罚宫女太监,这几年宫女太监日益减少,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闲置的。   敏宁坐在了审讯室内,难怪那名宫女就被带了过来,宫女手被铐在一起,脚上面缠着铁链,走过来时铁链垂在地上,发出阵阵声响。   敏宁不经意扫了一眼宫女的腿,又看了一眼宫女的模样,不由发出“咦”声。   内务府总管适时弯下了腰,“娘娘?”   敏宁挥了一下手,制止他说话,随后像是发现什么,带着兴味看着那名宫女。   “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抬起眼看了一眼敏宁,并不开口。   敏宁见状,便奇道:“你为何给我下毒,莫非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我来到你面前,你有什么就说?”   宫女反应过来,眼前这一位应该就是贵妃娘娘,她眼神里透露出恨意,“为何你没有中毒?为什么你没有死?”   “大胆!”内务府总管当即开口怒道。   敏宁瞪了一眼内务府总管,呵斥道:“退下!”随即又继续跟宫女说,“我当然没死,没看到我现在好好的站在你面前,那自然是因为我没有中毒,说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如此恨我?”   宫女被粘杆处的人给抓着,仍然不死心挣扎着想要朝敏宁撞过来。   最后折腾的伤口迸裂没了力气,她才一脸狰狞的说,“你是魔鬼!只有杀了你,才能够还我家乡一片安宁!”   敏宁证实了心中的猜测,脸上的笑意更深,“你是日本人?”   宫女心里一惊,当即失口否认。   敏宁却站起来,走到宫女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看着她惴惴不安,才满意的开口,“正确的反应应该是流露出茫然的神色或者是干脆承认。”   若宫女不是来自日本,第一反应应该是在想她在说什么?或者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干脆承认。   像这种迅速否认的情况下,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心虚,才急切的否认。   敏宁之所以猜测她是日本人是有根据的,这个宫女是罗圈腿,又来自东海沿岸,根据她所说的,扰乱了她的家乡,目前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日本。   她知道日本那边一些浪人集结起来,拉起了一个反叛队伍,使得整个日本陷入了战火之中,到处都是民不聊生。   大清派过去的官员暗地里向德川家族施压,派兵平叛。   只是不知道,那些反叛之人跟德川家族是不是有节瓜,派兵过去之后就不了了之。   敏宁猜想这个宫女应该是早年潜伏过来的,这几年一直在宫中没有被日本那边动用,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朝着她下毒手。   敏宁心里有了猜测,莫非日本那边发现,她才是导致日本落到如今这步田地的罪魁祸首?   当年要不是她提到了日本那边有银山,八爷跟三爷也不会派船去日本。   当大清的眼睛盯向日本,这条虫势必逃不过猎鹰的嘴。   后来开通了东海贸易,打破了日本的闭关锁国政策,通过德川幕府之手变相的控制了日本。   大概是因为运了太多的人来大清,使得日本本国人口凋零,又在当地普及汉语教育,一些人眼见日本变相灭国,便拉起了一个队伍想要拯救陷入水深火热的国家。   说到底要不是她,日本如同以往一样平静。   可是她宁愿背负这个罪名,日本地小又多灾,知道有一天会将视线对向大清,她要是不先出手,以后受苦的只能是子孙后辈。   这都是血的教训。   只是敏宁有些纳闷,她自认为自己隐藏的足够深,日本那边的人怎么能够查出她?   对了,当年老八似乎带了一队日本人来京,那些人就知道她散播了石见银山的消息,为此堵在潜邸门前静坐抗议。   看来,这个宫女应该跟当初那些人有关系。   宫女知道自己暴露了身份干脆的承认了,她瞪着敏宁说,“即使我失败了,我大日本帝国仍然有前仆后继的勇士,总有一天能够杀死你。”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咬舌自尽。   旁边的粘杆反应的很快,直接卸掉了她的下颌,敏宁只看到一股血水从她嘴里流了出来。   她心里一惊,“赶紧给她医治,别让她死了!”她还要顺着这条线钓出更多潜进大清的间谍。   粘杆捏住宫女的两颊,逼迫她张开嘴,看了里面的伤情之后,粘杆才向敏宁回禀,“主子,只是舌头咬破了。”   敏宁放下心来,对着内务府总管说,“请大夫来给她治伤,将人给我看好了,别让她死了。”   内务府总管忙应声道:“奴才一定会留住她的命。”   敏宁回到了圆明园,四爷那边的酒宴还未结束,今日是四爷的生辰,每年的生辰她都会为他亲手煮一碗长寿面。   敏宁的手艺不算好,这些年养尊处优,早忘了怎么做饭。   更何况她有一张尝遍大江南北美食的嘴,只要形容一下,自然有人将菜给琢磨出来。   这就导致她的手艺越发退化,每年也只有孩子跟四爷生辰的时候煮一碗面。   这碗面还是厨房的人擀好了面条,烧开了水,她只要将面放进去意思意思,自然有人将面捞出来。   回到杏花春馆之后,敏宁换了一身衣服,来到了小厨房里。   小厨房里面已经擀好了,放在一旁发着。   敏宁一进来,厨房里掌厨太监就领着自己的小徒弟向敏宁磕头。   敏宁喊了一声起,随即绕着案板看了一圈,随即对掌厨太监说,“今日做一碗长寿面。”   掌厨太监走到了案板前,抓了一把面粉撒在案板上,好像之前已经和好的面放在案板上揉。   敏宁看了一眼,又转身来到厨房外,问跟在她身边的贾进禄说,“去看看万岁爷过来没?”   四爷已经说过了今日一早接待完之后就正式休息了,足足可以休一天半的假。   眼下都已经快晌午了,四爷那边也应该结束了。   贾进禄微微弯了弯腰,“娘娘,今日罗刹使者进京,万岁爷正在召见。”   敏宁听到这番话之后,凝起了眉,现如今的大清可不是后世的大清,顺治年间和康熙年间就跟洋人战过几场。   现如今八旗里还有当年俄罗斯的俘虏。   只是大清嫌弃西伯利亚一带太过苦寒,任由俄罗斯侵占。   当年俄罗斯太过分,趁着中原发生战乱捞过了界,占据了漠北一带,顺治帝跟太上皇都跟洋人打过仗。   后来,签订了尼布楚条约,将西伯利亚那一大片土地让给了俄罗斯。   敏宁对于大清失去的每一块土地都斤斤计较,自然不愿意西伯利亚那一块土地白白让给了俄罗斯。   那地方下面可是有大量的石油跟天然气,还有各种矿类,就算眼下不能够开发,等到未来总有能够开发的一日。   可条约签订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十年,各项已经稳定下来,要是想要再推翻条约的话,势必要掀起一场战争。   敏宁思索起来,她记得尼布楚条约似乎规定了中俄的分界线,但是俄国人却不讲规矩,越过了分界线占据了一部分属于大清的土地。   似乎占便宜已经占习惯了,大概觉得当年占据了西伯利亚,时间一长西伯利亚归它了。如今再占据一部分土地,这些土地时间一久也会归它。   后世的海参崴等地,就因为这样的原因被俄罗斯占据的吗?   敏宁觉得应该跟四爷通通气,从这方面着手,看能否将尼布楚条约作废。 第18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80)   小厨房里的掌厨太监已经拉好了面,近一米长的面条被拉成了一根线。   敏宁还在门外沉思着, 一个宫女脚步匆匆的来到她面前, 福了一个身说, “娘娘,万岁爷过来了。”   敏宁回过神来, 当即开口说,“让万岁爷稍等, 我这就过来。”   小厨房里的小太监, 麻利地添了一根柴进炉灶,很快旺起来的火舔着锅底, 原本就被烧热的水顿时又沸腾起来。   敏宁走了过来洗了一下手, 抓住面往锅里扔。   面在水里起伏了两下, 就被掌厨房太监迅速的给捞了起来。   面盘在碗里,两颗烫好的青菜摆放在面上,掌厨太监迅速的从一旁有了淡如清水的鸡汤放入碗里。   很快,这碗面又放入了食盒里。   敏宁就提着食盒去见四爷。   杏花春馆里,四爷正被太监伺候着换衣服, 敏宁走进了门,将食盒放在了桌上。   “问出什么结果了?”四爷拿眼神瞅她。   太监扣上了最后一个扣子,四爷挥退了人,在桌边坐下。   敏宁从食盒里捧出了面,送到了他手边。   等四爷拿着筷子端起了面, 她才坐到他对面, “已经问出来了, 是日本人。”   四爷拿着筷子的手顿住,“倭国?”   敏宁脸上露出了得意笑容,将自己怎么发现那女子的不对劲,怎么诈人,全都说了出来,停了一下她才继续说,“大概是怀疑到我身上,觉得正是因为我才导致日本战乱不断,宁愿暴露好不容易埋进来的暗线。”   四爷脸色凝重了下来,若是洋人派遣间谍他还不放在心上,毕竟洋人的容貌跟大清之人相差太大,怕就怕这些周边的国家,因为容貌相近,潜伏进来很难分辨清楚。   敏宁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便直接说,“交给我来查,我会将这些隐藏起来的间谍全都拔除干净。”若是四爷出手那只能走官方,不如敏宁方便,毕竟她在东海那边可是盘踞着一大股地下势力,把持着各地黑市。   日本人的动作很难瞒过东海那边的人。   四爷点了点头,随即动筷子吃下了面,面虽然长达一米,可却拉得非常细,几口就吃完了。   接过敏宁递过来的纸巾,四爷擦了擦嘴,说,“既然倭国那边朝你动手,那就再添一把火。”   敏宁询问道,“给德川家族施压?”   “没错,总不能放着德川家族跟那些反叛之人眉来眼去,还有再扩大学院规模,凡是满六岁的孩童,全都要进入学院读书。”成年人清除干净,年幼的又洗了脑,就想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再过二十年,等这一批孩子长大,倭国就真的脱离不了大清了。   因为这一代孩子长大之后,全都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再加上儒学教育,全部都亲近中原。   现如今的壮年已经被商人拉到工厂当廉价的劳动力,等二十年后,想必已经融入到中原,两代之后倭国就能够废国立省了。   敏宁适时在旁边提了一个建议,“可以适当的在日本那边开放一部分科举名额,来大清参加科举,到时候凡是日本的官员,都必须经过科举选拔。”若是连日本的官员都由大清来决定,就不怕日本脱离大清之手。   四爷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行,等一批上完大学的学子毕业,又给日本那边开放一部分科举名额。”   两人三言两语定下了日本的未来,眼下大清比日本强,日本就没有自主权,大清可以越过日本官方强硬的为对方下决定。   怪只能怪在这个世界,国与国之间讲究的是弱肉强食法则,大概等到相互吞并的差不多了,才会扯上一层皮,选择一种更优雅的姿态来进攻。   而在这个时代,侵略打仗已经是家常便饭,既然日本那边心心念念的想要中原的土地,那就不如自发的融入进来,也免得天天在那个灾难频发的地带担惊受怕。   敏宁想到了俄罗斯的事情就问四爷,“我听说罗刹的使者来了京?”   大清对于俄罗斯私下的称呼就是罗刹国,最开始的时候中原与俄罗斯接触时发现对方是金发蓝眼,以为是妖怪,就将对方称为罗刹鬼。   等时间一长,这称呼便传开了,也不叫对方的本名,直接以罗刹国相称。   大清是延续前人的称呼。   不等四爷开口,她又继续问,“罗刹人进京是有何事?”   桌上的碗和食盒都被宫女给拿了下去,宫女又送了一碗茶,给四爷漱口。   四爷漱了口,将茶水又吐回碗里,开口说,“罗刹国那边想要开放两国贸易,让大清不限定罗刹人数量进入沿海港口,允许免税购置货物。”   说到这里将漱口的茶碗,放在了宫女手中,他又继续道:“罗刹人还想在京城设立大使馆,设立教堂和商业法院,法院专门处理大清商人跟罗刹人之间的商业纠纷。”   敏宁听了,只觉得设立大使馆这一条可以允许,俄罗斯在大清设立大使馆,大清也可以在俄罗斯设立大使馆。   至于设立教堂,敏宁觉得四爷不可能容易松口,当年洋人在京城干涉信众祭祖,导致朝廷已经控制外来宗教。   再加上现如今洋人的教堂多是天主教跟新教,而俄罗斯信奉的是东正教。   原本各教就因为争夺信众打的难舍难分,东正教再插一脚,还不得打出狗脑子!   或许洋人那边会安分守己,但俄罗斯就不一定了,俄罗斯可是被称为战斗民族。   在京城那群俄罗斯人就因为喝酒打架死了不少,朝廷为了安置这群人更是伤透了脑筋,后来还是释放了一群女犯人嫁给这些俄罗斯人,才令对方安分下来。   如今若是又刚进来一批,可以想见顺天府又得忙碌起来。   至于商业法院,肯定是不会允许开的,在大清设立商业法院,用脚趾头猜也知道采用的必定是俄罗斯的法律。在大清的土地上,用俄罗斯的法律来制裁大清之人,朝廷上下就算脑壳子进的水也不会同意这种事情。   四爷完全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刚开始提条件自然是狮子大开口,就等着对方还价。   可惜眼下四爷连还口的意思都没有,意思意思的接见了使者之后,就将人丢给了理藩院。   至于罗刹人所提的那几项要求,四爷就当做自己没听过。   理藩院原本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衙门,这些年随着大清的洋人增加,以及对日本采用的政策,理藩院的重要性也逐日增加。就像日本那边,设立学院印刷书籍这一部分就由理藩院接手。   敏宁听到四爷将罗刹人丢给了理藩院,不由有些同情对方。罗刹人打起架来可是要命的。   敏宁问四爷的意思。   “罗刹人一日不归还偷占大清的土地,这些事情就免谈。”四爷见她想知道,便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敏宁沉吟了片刻开口,“爷,西伯利亚那块土地可以收回来吗?”   四爷问她,“怎么又提起这茬?那是一块不毛之地,千里无人,当年汗阿玛觉得那块地食之如鸡肋,就让给了罗刹人。”   敏宁心一疼,谁说西伯利亚是一块不毛之地?那里分明是一块富庶的土地。只是所有财富都沉睡在地下。   敏宁的脸上露出了肉疼之色,“爷,西伯利亚虽然表面上是不毛之地,可地下却埋藏着亿万年的财富,那里是无人地带,里面埋藏着数不尽的矿类和火油。爷,时代总是进步的,现如今咱们虽然不能开采,可祖孙后代总有一日能够用上,将这块地送给罗刹人,爷,我觉得后世子孙,要是知道这件事,非得骂咱们眼光短浅不可!”   四爷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心疼。   “西伯利亚真的有那么多矿?”   敏宁搬着手指头数给他听,“铜矿、铁矿、煤矿、金矿、银矿、钻石矿、玉矿等等,应有尽有!”最后她有气无力的说,“您想一想,连贫瘠的外蒙都有那么多矿,更不要说从未被人挖过的西伯利亚。”   四爷沉默了许久不开口,毕竟那一块土地是太上皇让出去的。   尼布楚条约不用说对于大清来说肯定是利大于弊,让出一块没用的土地就能换来边疆安宁,当年朝廷上下都赞同。   可如今再回头看,当年签订的条约愚蠢的要命,换取一时的安定,并没有安抚罗刹人的野心,再加上那么一大块宝贝的土地无条件割让,四爷恨不得回到那个时代,阻止那件事发生。   可惜就算他回到那个时代也没用,因为当年他才十一岁,根本无法左右朝廷的政策。   而且当时朝廷正跟罗刹人和准噶尔两面作战,为了东北边缘地带的安宁,才同意签订尼布楚条约。   敏宁则试探性的问,“爷,我看罗刹人现如今并未停止窥视黑龙江地区,甚至还无视条约越过了分界线,想要夺回雅克萨城。不管当年什么原因导致我大清打了胜仗还要割让土地,至少在咱们这一两代内要将那块土地给拿回来,才能够不愧对列祖列宗。”   四爷叹息了一声,“哪有那么容易?尼布楚条约已经签订了三十年,两方都已经习惯了如今的和平。”想要再掀起战事没那么容易。   敏宁提高了声音质问他,“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罗刹人继续蚕食咱们的土地?”   四爷安抚她,“眼下国内的情况未定,新大陆,还有日本都得靠着海军震慑。八旗改制还未完成,眼下不适合再动兵戈。”总得先安内才能攘外。   敏宁不得不承认,四爷说的有道理。   “暂时将这件事先放着,放罗刹人偷占黑龙江地区的土地,咱们先整合国内的情况,到时候军制改革一旦完成,可直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将罗刹人打回老家,将原先的土地全都夺回来!”   敏宁被四爷说得热血沸腾,她积极的响应,“那就趁着这段时间将东北的铁路都给盘活,有了火车就不用担心粮草运输问题。”还有汽车既然已经造出来了,也可以造货车了。   有了货车,就可以将士兵、货物灵活转移。   四爷含笑的看着她。   敏宁畅想了一番后,又转头问四爷。   “对了,洋人提出的那几个目的,你打算同意哪几个?”   “关于罗刹人,太上皇了解的要比我更深,所以就此事我准备去询问太上皇。”   敏宁点了点头,也对,在这个时代,要说对俄罗斯了解最深的莫过于太上皇了。   当年参与签署尼布楚条约的大臣,绝大多数都已经逝世,可太上皇还活着,对于俄罗斯的情况必然了解。   这样一个对手,她就不相信太上皇会不关注。   用过午膳之后,四爷便离开了杏花春馆去了畅春园。   敏宁则收到了手下人的来报。   昨日她通过报馆之手,给手下传达了命令,但这些人查看吴阁老侄女从小到大的事。   这回看来是有了消息,敏宁翻开了手里的信纸,纸上所写的全都是吴柳眉这些年京城发生的大事。   至于未来京城之前的,还得手下人前往吴阁老的老家才能够查到。   不过,对于敏宁来说,光是京城这几年的消息就可以。   她手划过一段字,脸上露出了兴味的笑容。   这段字写的是吴柳眉在三年前曾因发烧失忆过一段时间,在那期间性情变化太大,虽然后来记忆找回来,性情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然而却留下了后遗症,明明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可是却时常露出不合时宜的表情。   看看这一出多么熟悉!   敏宁心里就有了猜测,原以为只有自己有这番奇遇,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另一个人。   且这个人还看中了她的儿子,敏宁不由感叹,看来是自己家儿子被教育的太出色了,这才有了吸引狂蜂浪蝶的资本。   不过这些只是她的猜测,还得继续试探。   就算这一位真的是穿越女,她也不会跟她相认,从对方所做的事就可以看出,她们两个道不同不相为谋。   对方将心思全都放在情情爱爱上,一心一意将希望放在男人身上。   可敏宁就算成了四爷的小妾,还想靠着一己之力来改变这个时代。   对方或许能够凭借自己的手段,追求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爱情。   敏宁却没办法改变自己的一辈子,但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下一代乃至后世变成一生一世一双人。   对方并没有想要通过自己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来为社会提供发展。   然而敏宁这一生都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   所以,两个人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过,敏宁却没有放弃试探,真的要是一位穿越女,她虽然不能够坦白身份,却有千百种办法让对方主动为这个时代提供帮助。   更何况,看对方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奔向弘暻,敏宁哪还能猜不到。   对方跟她应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可能是现如今这个世界未来之人。   她不知道大清未来会走向何种方向?迫于自身的局限性,她急需一个局外人帮她补充疏漏。   这个穿越女来得太及时了,简直就是老天爷送给她的一场及时雨!   不过,前提得证实她的猜测。   京城里有一个“俄馆”,是康熙三十二年批准建立的,那年俄罗斯就已经派遣使节赴往京城觐见要求通商。   当年太上皇就批准俄罗斯在京城建立“俄馆”,每三年可以派两百人商队入京逗留八十天,这件事情可使得当时的洋人羡慕坏了,因为其他国家都没有这个殊荣。   此时理藩院的人将这群使节送到“俄馆”,随后又留下了一名小官陪同。   这名小官身兼重任,不仅要在这群使节逗留京城的这段时间全程陪同,还带着监视的任务,监视对方不要前往敏感的地方去,比如说国家的军事地点。   俄罗斯人进驻俄馆之后,发现官员并不搭理他们,只丢给他们一个全程当陪客的小官,顿时焦急起来。   方才他们在那美丽的园子里面见皇帝之时就发现,这片地大物博的皇朝主人已经换了。   换了一个更为年轻的,且这位年轻的帝王,对于他们的提议跟本不感兴趣。   使节伊兹麦伊洛夫这次过来是身肩重大任务的,不仅要观察大清的国土、资源、军备,最主要的是达成通商的目的。   一旦达成,俄罗斯的商人就能够大量的进入大清,能够更快的摸清这片土地的情况。   之前他向那位年轻帝王提出那几项提议时,看得出来帝王并不感兴趣,甚至连讨价还价都没有。   伊兹麦伊洛夫不怕还价,怕的是对方根本不搭理他,连一点希望都不给他。   可怕的是,他从那位帝神情中都看出来,那位帝王对于他的提议不感兴趣。   这代表着他这次过来的任务,还没开始就已经夭折。   伊兹麦伊洛夫心里五味繁杂,他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最后他又振作起来,碰一次壁不算什么,反正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次,长久的呆在这个国家,总能够打动那位帝王的心。   想到这里伊兹麦伊洛夫就想要问理藩院的官员,何时能再次面见皇帝。   在一群争吵的声音当中,伊兹麦伊洛夫站了起来,原先吵架的使团中其他人,顿时闭上嘴看着他。   伊兹麦伊洛夫并没有看这些人,而是走到门外,叫住了外面的理藩院官员。   “还请帮我向你们的皇帝带声好,想请问一下,贵国皇帝何时能够再次接见我们。”   理藩院派遣过来陪同的官员自然是懂俄语的,官员瞥了他一眼,说,“我国皇帝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接见你们。接待你们的任务已经转交给了我们理藩院,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再由我转交给上面。至于万岁爷见不见你,还得看安排。”官员心里有些鄙夷伊兹麦伊洛夫,果然是蛮夷之人,以为万岁爷跟蛮夷皇帝一样,说见就见。   随即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这是身为大国的自豪感。   可以说,现如今的大清的的确确是整个世界最强大的国家。   若是说俄罗斯可以吊打欧洲的话,那么大清就可以打得俄国怀疑人生。   现如今的八旗,可不是后世那样跟纸糊的一样,的的确确属于世界最强兵力。   伊兹麦伊洛夫又问,“那你的上司能否接见我?”他大概知道了,这个国家想要面见皇帝是一件很难的事,所以退而求其次要求面见理藩院的官员。   小官当即开口,“抱歉,这两日是万寿节不办公,所有衙门都在放假,使节不如先等一等,放宽心,好好的感受一下京城的繁荣,一切等节日之后再说。”   伊兹麦伊洛夫无法。   他已经听说了,他们来京城正好碰上了皇帝过生日。   之前行走在街道时,就感受到不同于莫斯科泥烂的路面,这里的街道不知道铺的什么,又平整又坚实,街道两旁是繁荣的商店,店里摆放的货物非常多,那些在莫斯科时价格昂贵的货物,这里就跟不要钱的摆放在桌面上。   别说他眼花缭乱,随同他一块过来的其他人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伊兹麦伊洛夫只有一个感受,这是一个繁荣而又强大的国家。他四月份就从莫斯科出发了,花费了八个月才来到这个国家首都,其中有大半的时间都花费在通行证上,真正赶路的时间只占了一小半。   这个国家对外国人管的太严了,没有通行证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尽管他们是使节的队伍,可还是得一城又一城的办理通行证。   伊兹麦伊洛夫来到这个国家不久,就发现地上铺着一根又一根的钢铁,钢铁上奔跑着一种使用煤炭可以自己跑的火车。他很想将这种车子引入自己的国家,甚至还想亲自上去尝试一下,然而没有本国的户籍,没办法买车票,导致他站在火车站外眼睁睁的看着火车呼啸而过。   伊兹麦伊洛夫已经去信给彼得大帝,希望彼得大帝给他权利,将火车引入俄罗斯的权利。   俄罗斯的土地实在是太过庞大了,一旦有了这种火车就可以缩短城市与城市之间的距离。   清溪书屋。   屋子里很安静,四爷跟太上皇面对面的坐着下棋,太上皇下了一颗黑子,直接定下了输赢。   四爷放下了白子认输。   太上皇将棋盘上的黑子捡回了棋盒里,一边出声说,“你的心不平静。”就是因为不平静才会连连失手,被他占据了大片江山。   四爷承认这一点,他过来是想要向太上皇讨主意,没想到那还没有开出口,就被太上皇给拉到棋桌前陪他下棋。   四爷心里一直搁着事,下的自然是心不在焉。   太上皇捡完了棋子之后,又重新开了一局,他漫不经心的开口,“何事难着你了?”   四爷当即张嘴,“回汗阿玛,是罗刹国的事。”   太上皇虽然已经退了下来,可他对于京城朝廷的事情,却了如指掌,四爷虽然表面上做主,可是他做的事情全都没有脱离太上皇的照顾,甚至有太上皇支持,他施行的政令才会如此畅通。   俄罗斯入京一事,太上皇自然知晓,甚至早前太上皇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还暗示下面的人拖着点时间,才使得俄罗斯的使者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来到京城。   见太上皇不说话,四爷又继续说,“这一次罗刹人过来是想要跟咱们通商。”   太上皇手执着黑子思考着该放在何处,一边开口道,“前些年不是已经跟咱们通商了吗?”   “罗刹人不满足每三年两百人的名额,想要大清不再限制人数,允许罗刹人自由进入各地港口,免税购置货物。”   太上皇将棋子放在棋盘上,吃掉了四爷的几颗子,才开口说,“我大清绝对不会放开限制。”   洋人一旦多了,就不好管制,再说经过福寿膏的事后,朝廷更不会答应。   其实相对于欧巴罗的洋人,太上皇对于俄罗斯这个邻居还是挺大方的。   四爷一脸严肃的点头,“儿子也是这样想的。”   太上皇穿过旁边的茶碗,喝了一口茶,又继续从棋盒里摸了一颗黑子说,“罗刹人还有哪些要求?”   四爷一一说了,最后开口说了自己的意见,“这些儿子都不打算同意。汗阿玛……”四爷一脸紧张的跟太上皇说,“儿子想要收回当年尼布楚条约划给罗刹人的土地。”   太上皇听到他这句话,当即皱起了眉,咽下了教训的话,转而开口询问,“你为何有此念头?”老四都已经是当皇帝的人了,可不能跟以前一样骂他。   四爷原本以为太上皇会震怒,没想到太上皇的面色非常平静,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神经,“当年罗刹人趁我大清之危,使用诡计占领了西伯利亚,原本已经签订了尼布楚条约,可这才过了仅仅三十年,罗刹人就已经不安分,开始试探性的越过了当年两国合议的分界线。”   “儿子想,既然是罗刹人便不遵守条约,咱们大清自然可以推翻这部条约,将以往丢掉的土地再拿回来。”   四爷说完之后,便立即看了太上皇的脸色,他刚才那番话简直是在打太上皇的脸,毕竟离布楚条约是太上皇示意签订的,那片土地也是太上皇划给罗刹国的。   四爷此时说要拿回来,简直就是在控诉太上皇当年丢掉了那片土地。   太上皇“嗯”了一声,并没有对他这番话表示出什么态度,拿着棋子把玩了一会儿,将棋子放到棋盘上,太上皇才支了声,“不要打哈哈,说清你的真实目的。”   若没有目的,老四会想着收回给出去的土地?   四爷放下棋子,起身跪地,“汗阿玛,那块土地下面埋藏着大量的矿类,还有石油。这些沉睡的财富,可以使得我大清再繁荣几百年。”这才是他的理由。   太上皇有些动容,凝神盯着他,“你说那块土地下面有矿?”那片土地有矿不稀奇,毕竟方圆千里的土地,有矿也是自然。   可老四口中的有矿绝对不是小矿,而是富矿,富的超过了他想象的矿。   四爷咬着牙点头,“回汗阿玛,那地方是无人之地,上千年上万年,那些矿都沉睡在地下,儿子想要将这笔庞大的财富再拿回来。”   太上皇则发出了疑问,“你又如何知道西伯利亚那地方有矿?”   四爷深吸了一口气,当即开口说,“漠北绝大多数土地都是不毛之地,可我派遣过去来的勘矿之人,就已经找到了大大小小最起码也有上千个矿,包含了现如今所发现的各种矿类,还有一些未证实用途的矿种。外蒙都已经发现这么多矿,那么跟外蒙极为相近的西伯利亚所富含的矿类肯定更多。”   太上皇明白了他的意思,“起来吧,说说你打算怎么将这片土地给拿回来?”   四爷开口,“西伯利亚根本就属于蒙古,是罗刹国偷偷占据了这片土地。既然蒙古如今归于我大清,这片土地合该也属于我大清。儿子认为既然罗刹人不遵守尼布楚条约,我大清自然也不必遵守。一旦推翻了尼布楚条约,条约上的内容自可作废。到时候可以派兵将罗刹人赶出西伯利亚,将这部分土地给拿回来。”   太上皇沉吟一声,“这是要打仗?可是现如今八旗官兵并不善于在冰天雪地的地方作战。你只看到当年我大清战胜了罗刹人,却不知道当年用的是已经适应了当地气候的外蒙兵马,就算那样,也牺牲了不少人,才拿下雅克萨城。眼下这些兵马已经融入了八旗营,再加上时过境迁,老一辈子适应气候的士兵已经退了,现如今的士兵都是在温和的气候下长大,若是仓促之下拉去作战的话,就是让他们去送死。”   四爷当即开口,“回汗阿玛的话,儿子并没有现在就作战的计划,儿子想先完成军制的改革,还有现如今的八旗营也被派遣到东北训练,这里也是冰天雪地,儿子想着训练几年的话,应该能够适应与罗刹国的战争。而且我大清火器之利举世难寻,凭借着火器,就能够将罗刹人赶回老家。”   “汗阿玛也不必担心粮食补给问题,东北三省绝大多数城市都连通了火,若是准备作战的话,可以将轨道往更北边修,到时候火车全力运转,可以将粮食运到作战之地。”   太上皇跟着思考了一番,见他都考虑周全,便道:“眼下大清的变化太大,朕都已经跟不上时代了,既然那片土地是从朕手中失去的,你作为朕的儿子,拿回来也是应该的。老四,这件事你就放心的去办吧!”   四爷感动道:“儿子多谢汗阿玛的信任。”从来没有一个皇帝愿意在有生之年退位,退位后干脆利落的放手朝政,让他自己处理。   若说四爷这些年有多少成就,绝大多数都得归功于太上皇,没有太上皇这根定海神针,一些政令绝对无法施行。   若没有太上皇,四爷还不知道得花费多少年时间才能够清理皇位更迭所带来的乱象,或许还得花上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够掌控朝廷,实现他的抱负。   因为有太上皇在,皇位更迭平安度过,一些心怀叵测的也不敢轻易妄动。   当年老八有多猖狂,可自他登位以来,老八也销声匿迹下去。什么原因?还不就是因为他背后有太上皇压制。   这才使的四爷短时间内就接手了皇位,又在短时间内颁布了多项有益于老百姓的政令。   雍正朝的繁荣,正是因为在康熙朝打好了基础,是父子两代人努力奋斗的结果。   太上皇看着老四一张老脸露出儒慕的表情,有些牙酸道,“行了,别学弘晧!”   弘晧在三胞胎当中个子最小,还没有长开,看着就跟金童一样漂亮可爱。   三胞胎前两个都是活泼的性子,自然是待不住。只弘晧大概是因为年幼期身体就不如前面的哥哥姐姐健壮,导致他习惯了安静。   在畅春园时,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伴在太上皇身边。无论太上皇做什么事,他都会露出一副崇拜的表情,让太上皇得意的同时又觉得这个孙子哪哪都好。   孙子圆乎乎的脸,做出这副表情还可以称得上可爱,可儿子这张老脸做出来,那叫一个辣眼睛!   这样一对比,就让太上皇嫌弃的不行。   四爷听了太上皇嫌弃的语气,当即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第18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81)   万寿节之后的大朝, 这一次朝堂上出现了一个意外之人, 那就是已经退下几年的太上皇再一次临朝。   太上皇这一次上朝, 就连朝臣都感觉到意外,随后等上朝期间,传罗刹人觐见, 不明所以的朝臣才恍然大悟。   原来太上皇这一次过来的目的主要是接见罗刹人。   伊兹麦伊洛夫很快被礼部官员给引了进来,来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弯着腰行了一个礼, “见过两位陛下!”   太上皇坐在上首没有说话,旁边四爷率先开口,“贵使不必多礼。”   随后四爷又道:“贵使之前提到的事情,朕已经告知了太上皇, 太上皇对于贵国也很感兴趣, 这一次特意出来朝见贵使。”   原来有些提心的伊兹麦伊洛夫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原以为这一次出使的任务已经失败了,没想到还有转圜的余地。   伊兹麦伊洛夫当即提起了劲, 将前些日子跟四爷提到的事情就全都说了一遍。   太上皇不动声色的听着,伊兹麦伊洛夫见状又开口说,“过来之时,我皇还让我为两位陛下带来了礼物,以此纪念两国关系交好。”   四爷这个时候开口, “呈上来。”   这话声音刚落, 外面一群高头大马的俄罗斯人拿着一个托盘, 托着礼物进来。   四爷扫了一眼, 有镜、钟表、罗盘、制图仪、望远镜、显微镜、晴雨计等。   四爷不怎么感兴趣, 这些东西早早就引进了大清,甚至还有了改良。   与本国改良过的仪器相比,罗刹人呈上来的礼物显得有些粗糙,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上的。   太上皇貌似含笑接纳了,并且还赐予了一些金碗、珍珠、丝绸用来作为回礼。   不过这些都得等罗刹人离京之后才会给。   一国统治者就应该脸皮厚,就算是想要谋划对方,在没有撕破脸皮之前还要维持着友好的外交。   伊兹麦伊洛夫收下了礼物之后,再次询问两国贸易的问题。   这一次不得四爷开口,太上皇漫不经心的问,“朕听说贵国已经跨界到我国土地上,知道贵国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些人给调回去?”   伊兹麦伊洛夫早就猜到大清皇帝会有此疑问,并将准备好的腹稿说了出来,“陛下,两国交界的范围极大,有些地方千里无人,界限比较模糊。我国百姓不知不觉就踏入了贵国土地,这些都是民间私人行为,屡禁不止。我国陛下也曾大怒过,将人给驱赶回来。然而军队离开之后,这些人就会搬回原地。”   太上皇却不理会他这番说词,“也就是说贵国无法归还侵占的土地?也没办法厘清悬而未定的土地?”   “这……”伊兹麦伊洛夫说不出话来。   这些只是托词,实际上占领这些土地的正是军队,他没有那个资格来解决这个问题。   太上皇一挥手说,“在朕看来,贵国此行毫无诚意,若是不解决土地的问题,贵国所说的事情都免谈。”说完太上皇起身走到内殿去。   四爷见状喊了一声“退朝”,紧接着去追太上皇。   伊兹麦伊洛夫看着两位陛下离开,当即瞪大了眼。   四爷进了内殿就看到太上皇,却一脸闲适的坐在椅子上喝茶,还有心情向他招手。   四爷走了过去,行了一个礼,在太上皇旁边的椅子坐下。   太上皇放下茶杯说,“这事先拖下去,拖到罗刹人急的时候,给他们一颗枣,安抚一下就行。”   四爷点了点头。   现在他需要的就是时间,需要时间来做战前的准备。   这一次太上皇过来配合他唱双簧戏,主要就是给罗刹人施压,先打消掉罗刹人激昂的情绪,剩下的事情慢慢熬。   就跟熬鹰似的急不得,等熬久了,罗刹人的期望一降再降,到时候再给一颗枣安抚一下就行。   现如今还不能跟罗刹人撕破脸皮,更加不能引起对方的警惕,所以此番行为跟以往没什么大不同,就如同当年只同意每三年只允许两百罗刹人入境一样。   眼下,就算想要开着的口子,也不可能增加太多,免得撑大了罗刹人的胃口。   还有罗刹人提起的那些条件,不管太上皇还是四爷都不会同意。   这一次上朝,也是想杀杀对方的威风。   至于那些礼物,四爷想了想,决定挑几个大清所没有的直接送到庄子里看能否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四爷已经尝到了甜头,外来的贡品没必要全还有皇帝的私藏,完全可以拿出去转为大众化产品,回头去赚洋人的银子。   俄罗斯人在朝堂上只换了一些没用的珠宝丝绸,连皇帝的口信都没有得到,一时之间俄罗斯人都有了危机感,一个个开始钻研起来,想要靠着官员来施加对皇帝的影响。   转眼新年就到了,刚度过万寿节,又迎来了小年。腊月二十六四爷就封了玉玺,正式放了大假。   他也开始有心情询问敏宁日本间谍的事。   敏宁正忙着亲自裁剪窗花,她才刚接触到这种工艺,叫来了剪窗花最灵巧的宫女来教她。   可惜学了十来日,也只会剪最简单的几个花样,还得人将图案画好,她沿着图案剪,剪出来的也只能算是勉勉强强,一点灵气都没有。   不过,她自己却不嫌弃,还一副乐在其中,还专门包下了自己屋子的几个窗户,留着自己贴。   四爷过来询问她的时候,她正忙着呢,拿着剪刀小心的剪着,听到他的问话便回道:“已经在查了,现如今查出来前后有十来个人被分散到各地。而这个宫女也算是凑巧被选入宫里,现在现在追查其他人的踪迹。”   四爷点了点头,对于敏宁的能力,他还是相信的,随即又说起了伊犁的事,“伊犁那边,弘暻的钢铁厂似乎跟当地土司发生了摩擦。”这件事是九月发生的事情,不过因为伊犁那边通讯不发达,再加上走的不是官方驿站,导致信件这么久才传入京。   敏宁手停了下来,放下剪刀问,“是因为什么事?”   四爷摸了摸唇上的一撇胡子开口,“弘暻开设工厂时,并没有用自己的名义,那边的土司大概是见利起心,想要将钢铁厂纳入自己手中。”   钢铁厂虽然说眼下没什么盈利,但是凭借着钢铁厂照出来的铁锅、农具等等,在没什么眼界的土司眼里,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这么大一块肥肉就放在自己嘴边,不吃简直对不起自己。   敏宁根本没将一个钢铁厂放在眼里,现在还巴不得自己儿子吃个亏,拿一个钢铁厂来买个教训,对于她来说,绝对是一笔划算的生意。   敏宁沉吟了一下问,“那现如今什么情况?”   四爷开口,“据说工厂已经落入了土司手里,因为土司封闭了消息,导致信件发了几久时间才传送出来。这件事弘暻大概还不知道。”   敏宁顿时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这就告诉他一个道理,马落平阳被犬欺,伊犁那么老远的地方,若是没有周全的把握,扫清障碍,出了事,也只能鞭长莫及。”这回就当个教训。   四爷听到这番话,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了不悦之色,“儿子吃了亏,你怎么能够幸灾乐祸呢?”   敏宁反问他,“那你想要我做什么,难道打回去?”   在她看来,弘暻这一生太顺了,就应该受一些挫折教育,这个年轻受挫折,对他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   而且有他们这些做父母作为依靠,就算弘暻摔倒也能够很快爬起来。若是未来掌握着重权再摔了一个跟头的话,那么受挫折的不仅是他,整个国家都得陪着。   敏宁也明白四爷的想法,看他能够培养出乾隆这么一个败家子,就能够看到四爷对孩子一向是能宠则宠,帮他们扫平了一切阻碍。   就是因为四爷这样的行为,才使得敏宁不住的给弘暻制造障碍。   既然她改变不了四爷这种爱子天性,那么她改变自己,将自己变成一个严母。   敏宁说完话之后,见四爷还真考虑起来,不由翻了一个白眼,重新拿起了剪刀,在红纸上继续剪下去。   四爷思考了一会儿说,“等过完年,我就派遣官员前往伊犁,拿那个胆大忘为的土司开刀,顺便推行改土归流。”   敏宁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反正伊犁那边只是小事,土司看着是当地的地头蛇,实际上也只是朝廷随意封的傀儡,既然不听话,撤了就是。   至于怎么改到伊犁,现如今轨道还没有修好,说再多也是枉然。   敏宁打算在伊犁那边火车通行之后,再盘算着该怎么改造。   她对于伊犁那边了解并不是很多,只依稀记得新疆大枣,棉花和黄豆在那里种植的也多。   看得出来这几样应该非常适应那边的气候,她打算到时候将伊犁改成农作物生产基地。   至于什么有技术含量的工厂之类,还是集中在内陆,这也是防止伊犁脱离了控制,这些工厂最后落入了别人手中。   毕竟就算有了火车,速度也没有达到她的期望,只希望百年之内,火车能够将速度再提高百倍,这样才能够保证所以边疆土地都不会拖离朝廷之手。   看着敏宁拿着剪刀,在红纸上剪出雪花形状的窗花,四爷开口说,“弘昀已经定下兆佳氏了,朕打算过完年赐婚,弘暻呢?这些天里都忙着处理朝中的事情,都忘了问他。”他可是记得之前万寿节,她假公济私叫来了不少女孩。   弘暻年纪拖得实在太大了,当年二哥虽然成亲的也晚,可是他却早早纳了侧福晋,后院更是不少女人,虽然不急着成亲。   可是他儿子不行,四爷不知道被她灌了什么迷魂药,当初下那条不得纳妾的命令时,完全忘了自己儿子还是光棍。   导致可怜的儿子,至今还是个童子身。   四爷其实想暗地里派宫女教儿子人事,可又怕敏宁发现之后会生气。   纠结了一番之后,只能委屈自己儿子了。   这回以万寿节的名义,那天举办相亲宴会,四爷自然是同意的,或许人多了就有弘暻能看中的。   敏宁展开了窗花,有些得意,觉得自己剪的这个比前几天剪的都要好。   不像教她的宫女随手就能剪出漂亮的窗花,敏宁才刚刚接触自然没那个手艺,而且她也不想向这方面发展,只凑个趣,便命人在剪纸的背面画好了图样,她沿着图样剪。   而且剪的时候她很注意,将这些画好的线全都剪掉了,拿出来一点也不比旁人剪的差。   欣赏了一番自己剪的窗花,敏宁才开口对四爷说,“弘暻看中了一个人,是吴阁老的女儿,不过这孩子还在纠结着,没有确定下来。”   四爷一听,神色便有些迟疑,之前敏宁已经跟他说过,想给弘暻挑选一个汉臣之女。四爷心里还抱着希望,万一弘暻看中的是满族闺女也说不定。   这一次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就有了怀疑,莫非弘暻早就有了人选,只是因为怕他不同意,才迟迟拖着不说。   她之前跟他讲那么多大道理,不会是帮弘暻作掩护吧?   敏宁要是知道他心里所想,还不得气死,这完全是巧合好吧。   她之前是跟弘暻提过,就算找汉家女子,她也可以帮他说服太上皇,但是她可没有强逼他,完全是凑巧好伐!   四爷觉得有些伤脑筋,弘暻可是被当成继承人看待,不管是他心里还是在朝臣心里都已经达成了这个共识。   不料,这时候突然蹦出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弘暻未来的福晋人选花落汉臣家。   那整个满臣还不得原地爆炸?!   现如今朝堂上满臣跟汉臣的关系已经非常紧张,满臣一直将汉臣牢牢的压在身下,作为满臣的最大靠山——皇帝,竟然给儿子娶了一个汉人媳妇,未来的皇后甚至可能是汉人。光这一点,就以让满臣无法接受。   四爷可以想象,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太上皇那边肯定又会迎来接连不断的拜访。   这些倒还无妨,怕就怕,他先斩后奏之后,太上皇绷不住脾气,拿鞋底子抽他。   太上皇的脾气一直不好,也就这几年整天的种花养鸟修身养性了些。   以前的时候,真急起来可是会拿刀来劈儿子,得他们这些做儿子的跪地抱着他的腿才能将人拦住。   四爷甚至预见了太上皇发怒的模样,此时心里也沉甸甸起来。   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敏宁对于他已经十分熟悉,他脸上露出什么表情,眼里露出什么神色,她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见他不说话了,敏宁转动了一下脑筋,就能猜测出来。   “爷,这件事我亲自去跟太上皇说。”敏宁现如今地位稳定,手中掌握着权力足可以保住自己,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前些年里,为了不打太上皇的眼,强压着自己低调下来。   现在的她,随着四爷地位稳固,她的事业也就迎来了蓬勃发展,再加上火车轨道,印钞权都掌握在手中,这两样都属于国家的命脉,如今只要一日掌握在她手里,就没有人敢动她,太上皇都不能。   这正是之前太上皇看到了火车,又坐了一趟火车后,就没有再打压她的原因。   实在是她掌握的已经超过了这个时代人的见识,火车和轨道这种利器最终要掌握在朝廷手中,这要是旁人的话早就被朝廷随意张罗个罪名全家抄斩了。   可敏宁身份不同,她是皇家儿媳,自己的丈夫是皇帝,自己儿子是已经内定的下一任皇帝。   且她对于娘家从来都是不管不问,所以她手中那些庞大的家业会交给谁?自然只能够归于皇室。   既然迟早是自己家的产业,太上皇自然就改变了态度,甚至对于她拥有印钞权也不置一词。   已经有了火车这条大清的生命线,多一个印钞权也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反正最后还会回到皇室手中。   再加上这些现如今大清没有一个懂,既然这些全都是安佳氏弄出来的,那就让她继续弄,皇室等着摘桃子就是。   若老四没有登上皇位的话,太上皇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敏宁的势力如日中天。   正是因为四爷继承了皇位,这些东西最终要传到下一任皇帝手中的,所以太上皇才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四爷可没有转过这道弯,他还记得当年太上皇是如何暗示她太过宠爱安佳氏,以及安佳氏手中掌握的东西已经超出了太上皇给予的界限。   虽然这几年太上皇消停了,可四爷不认为太上皇没有继续关注。   所以他此时听到敏宁说的话,便当场拒绝,“不行!”   敏宁没有急着劝她,而是直接告知他,“爷,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一旦弘暻真的定下了吴阁老家的女儿,那我就亲自说通太上皇。”   四爷看着她已经下定决心的模样,不由皱紧了眉头,唇抿的死紧。   第二天四爷就叫弘暻给招了过去,竟然说不通安佳氏,那么最起码也能先将弘暻给说通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弘暻改变主意。   弘暻一进万安方和,就向四爷行了一个礼。   四爷迫不及待的将他的意思给说了。   弘暻则是一脸黑线,他阿玛这是被额娘给气昏了头吗?怎么提出这么一个强人所难的要求?   之前他没有看中的人,把两人急得不行,结果他这边刚有些苗头,汗阿玛又迫不及待的提出了反对,反正原因还有一些奇葩,不想让额娘得罪皇玛法。   原本还想着再考虑一下的弘暻,顿时迟来的叛逆心一起,汗阿玛这是不想得罪额娘,将事情推到他身上。   汗阿玛根本不在乎他娶的是谁,虽然口口声声说任他选择,可实际上还是不改变以往的思想,总想着包办婚姻。   弘暻脑子一热,原本还打算再想一想的他,当即决定就定下吴柳慧。   这宫中如此烦闷,多一个精灵古怪的小妻子也算不错。   而且吴家是阁老之家,世代都是书香门第,能够登上阁老之位就可以看出吴阁老不是迂腐之人,娶吴柳慧也不用担心没有共同语言。   他虽然不期望自己未来的妻子熟读诗书,可也不希望娶一个大字不识的人。   像汗阿玛跟皇额娘,以前或许有些甜蜜的日子,最后不是因为两者的思想差距太大越行越远。   弘暻希望找一个和心意的,不拖自己后腿的,能让他安心将心思放在国事的妻子。   所以对于汗阿玛这个不靠谱的要求,他自然是不会接受,不过弘暻也没有在直接否决,而是含糊的应了下来,没有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四爷满意的放人,弘暻离开了万安方和,脚步一转,就直奔杏花春馆。   一到杏花村馆,弘暻就叫四爷所说的全都交代了,并且一脸委屈的问敏宁,“额娘,儿子是不是汗阿玛亲生的?”怎么能让他答应这么不靠谱的事。   敏宁听到四爷在昏了头的主意,也算是大开眼界。又见到大儿子一脸委屈的模样,敏宁失口否认,“你当然不是你汗阿玛亲生的。”   说完之后她反应过来,抬起头又看到弘暻脸上的委屈更甚,她忙解释,“都被你给带沟里了,你汗阿玛是男人,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   弘暻自然知道自己是汗阿玛的亲生儿子,要不是亲生的,汗阿玛怎么可能想着将皇位传给他,当即收起了脸上委屈的神色,“额娘,还汗阿玛不同意该怎么办?”   敏宁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口问他,“你确定下来要娶吴家女?”   若是没有四爷之前的昏了头的一招,弘暻可能还会在思索一番,可眼下他迟来的叛逆期到了,四爷不让干的,他偏偏要干,便干脆利落的点头,“儿子觉得吴家女不错。”   敏宁听了之后眼睛弯了弯,之前查吴柳眉的时候,她顺带让人查了吴柳慧,这个女孩看着倒是平平常常,不过能被自家儿子看中显然有不为人知的优点。   她又不期望对付多能干,只要她一心一意对弘暻好就行,何况就算做不好皇家儿媳也无妨,她有的是时间可以调教。   敏宁当即点头说,“既然你打算定下了,那么咱们就不要管你汗阿玛想什么,我现在就去找太上皇,来一个先斩后奏!”   弘暻又期待又担心的看着她,“额娘,皇玛法会不会发怒?”   敏宁摇摇头说,“不用担心,既然我提出了,自然有把握能够劝服太上皇。”   弘暻立时放下心来,随即脑子有片刻清醒,觉得这不是给额娘惹麻烦。   已经说出的话是不能收回来的,就算后悔了,也要将这个结果给咽下。   弘暻又恢复到往常的模样,没有人知道弘暻的叛逆期突然来临,又突然离去。   而敏宁正精神抖擞跟要打仗似的前往畅春园。   等四爷得知消息的时候,敏宁已经得到太上皇的允许,跨入了畅春园大门。   四爷就算去追也晚了,得知弘暻找个敏宁之后,他都有了恨不得打儿子一顿的心。   四爷紧接着也追到了畅春园,可惜太上皇的清溪书屋已经被禁卫军重重把守,就算四爷以皇帝的身份命令对方让开也没用。   畅春园里的禁卫军,属于太上皇手中的私军,只听太上皇的命令,四爷再发火也没用。   只能够被拦在清溪书屋外,焦急的等待着。   谁也不知道敏宁跟太上皇说了什么。   这段历史后来被记入了雍正帝的起居注中,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后世不少人将这次的谈话认定为满汉融合的一个重要开端,因为有了这一次谈话,才使得太上皇改变了给自己、儿子、孙子娶满人、蒙古人为妻之外又添加了汉人。   也正是因为有了太上皇的支持,接下来的几年,汉人满人联姻频繁起来。   因为这件事并未记录在史书上,所以官方并不承认一次谈话的重要性,在官方历史上,圣隆帝跟孝慧纯皇后的联姻才是满汉融合的开端。   当然此时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一点,四爷看着敏宁一脸容光焕发的走出来,眼珠子差点掉出了眼眶。   敏宁看到四爷在外面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她就知道她来畅春园瞒不过他,最多也只能让人拖延一下消息。   结果也算是好的,在四爷未拦住她之前,她就见到太上皇,还有先见之明的说服太上皇拦住四爷。   没有四爷搅和,她自然是顺利的说服了太上皇。   四爷看到她安然无恙,恨不得将她提起来打她屁股,原以为这件事会拖延几天,没想到他倒是胆大包天,竟然玩什么先斩后奏!   四爷一下子气的七窍生烟,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也顾不得去给太上皇问安,拽着她往外走。   清溪书屋里,太上皇听到消息之后,顿时觉得老四帮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先前他可是被安佳氏给堵得不行,说了那么多不中听的话,可太上皇还不得不承认,她所考虑的在未来还真有可能发生。只能按着性子听下去,最后他也勉强同意。   前提就是弘暻这下挑选的这个媳妇若是扶不起来,可以离婚再挑一个。   反正他前后都能有三个皇后,先如今还有一个直接登上太后之位的乌雅氏。孙子这头一个媳妇是汉人也不是不能接受,就算汉人又能怎么样?未必能够活得长久。   反正安佳氏已经跟他保证了,这第一个媳妇是汉人,第二个媳妇就该换成满人,数来数去皇室也不吃亏,太上皇也没有理由不答应。   弘暻等候在畅春园外,他是在四爷过来之后才到的,毕竟这件事是他引起的,左右都逃不脱,所以干脆的在畅春园外,等候汗阿玛发落。   看到汗阿玛一脸凶神恶煞的拉着额娘出来,弘暻心里一惊,忙拦了上去,“还好吗?这事都是儿子的错,您万万不要迁怒到额娘身上!”   四爷冷着脸横了他一眼,“滚开!”   见弘暻仍然不让步,四爷直接踹了他一脚。   敏宁看到儿子被踹就不乐意了,想要反抗,结果直接被四爷给扔到马上,四爷跨上了马,鞭子一甩,马就疯狂的跑了起来。   敏宁吓得闭上了眼睛,只能够紧紧的抱住四爷的腰不放。   虽然这个时代现如今马还是主要的交通工具,可她却骑的不多,年轻那会儿没条件,入了四爷后院之后,出行都有马车,也没有必要学骑马。   所以现如今趴在马上,感受着冷风跟刀一样打在脸上,她吓得搂着四爷的腰叫了起来。   四爷跑了一段路,快来到圆明园,才算是发泄了心中的怒火。   到了圆明园,四爷下了马将人给抱下来,敏宁头发已经被颠乱了,此时就跟个疯婆子似的吓得哇哇大哭。   四爷见状什么怒火都没有了,直接将人抱在怀里哄。   另一边跟随而来的弘暻远远看到这一幕,停下了马,喊住了御前侍卫。   一群人就远远的在后面守护着,看着前面的两人抱在一起。   弘暻不由感觉到有些羡慕,他额娘虽然不是汗阿玛正经的妻子,可是汗阿玛却将所有包容心都给她了。   小时候他一直有个错觉,似乎额娘才是汗阿玛的妻子,至于皇额娘以及齐妃等人只是家里的亲戚。   虽然长大之后,他才明白过来,皇额娘才是阿玛的福晋。因为自小以来的认知被推翻,他着实苦闷了一段时间。   时间一长,他就开始说服自己,两人就是夫妻。他额娘只是迟了一步,才没有成为阿玛的妻子,实际上两人相处的方式就跟寻常夫妻没什么不同。   轮到弘暻,自然也期望拥有一份跟阿玛和额娘一样的感情,他更想弥补那份缺失,希望未来的那个人正好是他的妻。   敏宁要是知道弘暻所想,必然会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打破他这份妄想。   弘暻看的只是表面,是敏宁和四爷一直为孩子营造出来家庭和谐的一幕。   敏宁年过三十,看着保养的好,到底不如年轻女孩鲜嫩,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过了三十就已经是当祖母的年纪,像某方面的需求就应该断了。   四爷自然也是这种想法,所以两人盖被子聊天的时间多了起来,四爷就算有那方面的需求也是找别人,当然保护措施做得好,至今还没有弄出人命来。   敏宁从钮钴禄氏怀孕起就死了那份心。   不再对四爷抱什么希望了,这种事她隐隐约约有所察觉却从来没有去查过。四爷就算感情再倾向于她,可却不耽误他找别的女人。   男人拥有一项本领,仿佛能将情欲跟感情分成了两个部分,大概觉得只要心里有这个女人,就不算是背叛。   而女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身体的背叛。   敏宁正是受够了跟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的苦,才想着迫不及待的改变这个时代,甚至有些仓促行事,可有了开头,对于女人来说,总算是有一份希望。   最起码可以当成借口,正大光明的拒绝旁人塞进来的小妾。   她没能享受到的,希望后世子孙能够享受到,也当是为天下所有不幸的女子带了一份希望。   敏宁哭了一会儿,不经意瞄到不远处的黑影,也不敢看,直接抓住了四爷的衣服,催促他赶紧走。   真是太丢脸了,竟然失控的哭了!   四爷横了一眼,原本想要靠近的弘暻又停住了脚步。   四爷拿着袖子给她擦眼泪,又帮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最后发现越理越乱,他脸上带着心虚之色,干脆的脱下披风,直接披在她身上。   披风带着帽子,在头上倒是能够遮住散乱的头发,不过披风太大,披在她身上都已经拖地了。   敏宁只能够用两手抓着两边,将下摆给提起来。   圆明园那边飞快的抬了两个轿子过来,敏宁看到了门口的张起麟,应该是发现了两人,才派了轿子过来。   “有什么事回去之后再说。”四爷先将敏宁给被送上了轿子,才掀开另一个轿子坐进去。   弘暻远远看着轿子抬了起来,忙打马跟着一群侍卫赶了过来。   轿子直接抬到了杏花春馆门前,敏宁就这样披着斗篷进了了们,忙被宫女们拥进去梳洗。   而四爷则被忘在一旁,弘暻脚刚一踏进门,就看到杵在屋里的四爷。   弘暻脚步顿时停住,对上四爷刷刷掷过来的眼刀子,他也不敢退出去,只能够硬着头皮走进屋里。   “汗阿玛!”   四爷冷哼了一声,根本不搭理他。   弘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通往室内的门帘子,急切的希望额娘出来拯救他。   很快他的愿望就达成了,敏宁换了一身衣服,洗去了脸上的妆容,又梳了一个简单的发现,就掀开帘子出来。   她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是问弘暻,“儿子,你有没有被你那狠心的阿玛给踢伤?” 第18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82)   弘暻感觉自己身上都被汗阿玛给射过来的眼刀子给射穿了, 他在心里暗暗叫苦,我的额娘呀,你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件事?   四爷在一旁立着不出声。   敏宁根本就不看他, 一直对着弘暻嘘寒问暖。   四爷身上的冷气越发严重,一下子让弘暻感觉自己被分成两半, 一半处在温暖如春的室内, 另一边又置身冰天雪地的室外。   最后他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差别了,忙开口说,“额娘, 儿子没事, 儿子想起来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您和汗阿玛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四爷飕飕的飚着冷气,“我踢的是他屁股!”意思是说, 踢得一点也不重。   敏宁回过头来没好气的瞪着他,打她儿子还有理了!   四爷跟敏宁开始了冷战, 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冷战,过年期间两人都不愿意搭理对方。   敏宁觉得四爷这次做的大错特错,先是威胁儿子,又给她脸色看, 简直就是更年期到了, 不可理喻!   而另一边四爷觉得自己做得没错,老子教训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当年他做错了事不也被太上皇给教训过吗?怎么能到了自己儿子头上就不能动手了呢?   总之, 园子里因为皇帝跟贵妃相互置气, 使的园子里的气氛都紧张起来。   这两处伺候主子的都大气也不敢出, 连走路干活都是轻手轻脚,唯恐还会主子迁怒到他们身上。   四爷虽然跟敏宁置气,但她既然已经说服了太上皇,那么他也没有理由拒绝这一门婚事。   新年后的第一件事,就下了两道圣旨,一道是给弘昀和兆佳氏赐婚,另一道是弘暻跟吴柳慧。   头一桩婚事倒是不出人意外,毕竟前一年齐妃时不时召兆佳氏入园子,表现的这么明显,谁还能看不懂?   可是三皇子这桩婚事就太过出乎人意料了,一来没有人想过这桩婚事会落入汉臣家,二来这个人选根本就不是贵妃娘娘之前召见过的满人贵女。   要不就是贵妃娘娘晃悠人,要不就是这位选中的吴阁老之女有不显人知的长处,比如说倾国倾城的美貌。   毕竟现如今连皇子都只准娶一个福晋了,这人选自然跟以往不同,居然要娶一个,那自然是娶一个漂亮的才能够对得起这唯一的名额。   不少人家都是这样想的,没想到皇家也是。   随后又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是三皇子自己请命娶吴阁老之女,且为了此事,万岁爷跟贵妃还大吵了一架。   消息传出来之后,不少人开始反而对吴阁老女儿起了兴趣,又开始猜测,这该是什么样的美人了才能够引得三皇子请婚。   消息传到吴府时,吴府人全都懵了。   吴夫人随即反应过来,心里又带着激动和欣喜,自己女儿一下子成了皇子,福晋甚至有可能一跃成为□□,这如何不让吴夫人情绪激动。   吴少莱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是不是有人在说笑话,等得知这件事是真实的之后,他一下子沉默了,觉得三皇子是不是眼瞎了,要知道当时他带着的可不仅有小妹还有大妹。   若三皇子真的看重的是美色的话,那应该看重的是大妹,无论如何,这个好像也不会落在小妹身上。   吴少莱不由开始有了阴谋论,莫非三皇子是打算将视线全都集中在自己妹妹身上,只会掩盖住真实的人选。   吴少莱想到这里不由有些生气,虽然他已经投靠了三皇子,但不代表三皇子可以随意的拿他妹妹当挡箭牌。现圣旨都未下,到时候要是改变主意了,她妹妹又没了闺誉,那一辈子岂不是得青灯伴古佛?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打脸了,圣旨直接传到了府里,吴阁老在家刚好接了圣旨。   然而吴阁老却一点也不高兴,收了圣旨之后,神情反而有些凝重。   而身为当事人的吴柳慧,却是懵懵懂懂,听着丫鬟叽叽喳喳的说着道喜声,吴柳慧许久才反应过来,“我被赐婚给三皇子?”   随即她脑海中只浮现了一个念头,不是说婚姻自由吗?年前才颁布的婚姻法都喂了狗吗?   还有皇帝这样赐婚,跟包办婚姻有什么区别?   最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认识三皇子!   一想到她将要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吴柳慧就坐不住了,忙跑到主院去找吴夫人。   “娘,我不嫁!”   屋里吴夫人正耐心跟吴少来询问三皇子,毕竟自己儿子为三皇子做事。   既然三皇子想要娶自己的女儿,她至少得了解一下人。   吴夫人听到三皇子到如今还是守身如玉之后就满意了,又听到自家女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就喊不嫁人,吴夫人脸上表情沉了下来,冷斥一声,“说什么呢?”   吴柳慧从来没有见过吴夫人冷着脸跟她说话,一时之间感觉到委屈,她鼓起勇气又重复了一遍。   “娘,我不嫁!”   “说什么糊涂话,这圣旨都已经下来了,哪里能够收回去!你要是不嫁,那就是连累家里所有人!那你想看你爹因为抗旨而被降罪吗?”   这话吴柳慧却有些不相信,“万岁爷是一个英明神武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来责怪到爹身上?”说到这里她拉着吴夫人的手臂,撒娇道,“娘,女儿从来没有见过三皇子,如何能够嫁给他?”   吴夫人听到这个理由,顿时笑了,随后看向旁边的小儿子。   吴少莱咳嗽了一声跟吴柳慧说,“小妹你已经见过三皇子了。”   吴柳慧狐疑的看向他,下次再询问你再说什么胡话?   吴少莱开口说,“你不记得了,之前不是跟着我一同去见过三爷吗?”   吴柳慧吃惊的捂住了嘴,“他就是三皇子?!”   吴少莱肯定的点点头,吴柳慧一下子想到了之前在三皇子面前干出的蠢事,自己傻呆呆的喷出了鼻血,没想到还被三皇子看个正着,最最让她没脸见人的事,她竟然问了三皇子他爹的手指是不是非常细?   天哪,她到底干了什么蠢事出来?   吴夫人在一旁敲边鼓说,“无论太上皇还是万岁爷,对于三皇子的方式都非常关心,且还让他自己来挑选人选,这回三皇子挑中了你可见是非常满意的。你可不要傻的推辞,旁边有的是人想要做三皇子福晋。”   吴柳慧捂着红彤彤的脸不说话了。   吴夫人又苦口婆心道,“这一次三皇子福晋人选竟然意外落到汉人身上,原本就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情,别说你爹不会允许你拒绝,就是那些汉人大臣也不会让你拒绝。女儿,实话跟你说吧,你要是拒绝了这一次,你爹的官也当不成了!”   吴柳慧当即瞪大了眼,“怎么会?”就算拒绝了婚事,最多也就被万岁爷给揪揪小辫子,哪里能够到官也当不成的地步。   吴夫人夸大了事情的严重性,恐吓她,“你爹得罪了那么多汉臣,往后哪里还能够在朝廷立足,你爹受不了牌排挤,还不得辞官回乡。而且你拒绝了三皇子的婚事,未来你还敢娶你?”   吴柳慧对了对手指头,这样说来她岂不是只有三皇子可选?   其实得知是那一位小哥哥后,吴柳慧就有些想妥协了,想到小哥哥一点也不嫌弃的给她擦鼻血,吴柳慧脸就有些红,她声音低不可闻的说,“这件事是任由爹娘做主。”说完一个人忍不住害羞,就跑了出去。   劝服了吴柳慧,不管是吴夫人还是吴少莱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看吴阁老回来怎么说。   吴阁老接完圣旨之后就一脸凝重的匆匆离府,府里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吴府另一处,吴柳眉感觉身子好了一些起身,在院子里走动。   她有些失望,明明帮助贵妃娘娘避过了一劫,可偏偏宫中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几日吴柳眉都不好过,她被叔叔明言禁足,就连老祖宗都不敢为她求情。   吴柳眉回来之后就有些后怕,后怕自己当时太过胆大妄为,都忘了这是一个以下犯上会被赐死的时代。   也幸好皇后不跟她计较,否则当场就赐她一杯毒酒。   好吧,吴柳眉这是宫斗剧看多了自己吓自己。   不论是康熙皇帝的后宫还是四爷的后宫,都不会出现什么动不动就赐死人的事。   毕竟四爷都已经废除了贱籍,再伤害一个奴婢的性命,都得以身偿命,更何况是杀害一个臣子家眷。真要敢这样光明正大的干,等不到第二天,皇后就会被御史弹劾,从而丢掉了皇后之位。   大清绝对不会允许有一个心狠手辣的□□。   何况吴柳眉总感觉到身后有一个目光一直盯着她,可每次却没有看到人,吴柳眉心中的危机感来临,觉得皇后是不是派人要来暗杀她,这样她自己吓自己,把自己给吓病了。   吴柳眉病的神志不清,自然就不知外界发生的事情。   这两日她总算是好了起来,感觉到整个人都快躺废了,这才穿上衣服,在院子里走动走动。   何况今日阳光比较好,晒一晒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身体也有好处。   吴柳眉突然发现自己院子里原先看守的婆子已经没了,便有些诧异,她这两天没有出门,倒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解了禁。   随即又反应过来,这都过年了自然不好再继续禁她足了。否则过年期间走亲访友,别人过府拜年,发现只她这个侄女不在,还不得以为婶婶不慈?   吴柳眉心神一动,这可是个好机会,正好可以避开府里的严防死守,趁机找机会去给三皇子送去。   她可是救了三皇子他额娘,她就不相信三皇子会拂了她的面子不肯见她,大不了趁此机会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就不怕三皇子不会不娶她。   就算不娶她,纳为妾室也无妨,她有的是手腕能够转正。   可惜的是三皇子不像后来的七皇子,这一位风流倜傥的皇子,生平最爱美色,愿意花大价钱交纳妾税。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儿,谁能想到这种喜事会落在咱们府上!”   隔着院墙两个丫鬟路过了墙壁,手中抱着需要换洗的衣物,准备拿到井边去洗。   吴柳眉坐在靠墙角的一个矮榻上,眯着眼睛晒太阳。   原本她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接下来两个丫鬟的话就让她脸上失去了血色。   “要我说,小姐可真是好命,竟然能够让三皇子说动太上皇跟万岁爷,给两人赐婚。”   “夫人已经给小姐准备嫁妆,听说要陪上大半家底。”   吴柳眉瞪大了眼睛,看向一旁伺候的丫鬟,“三皇子要跟谁成亲?”   丫鬟这几日一直瞒着消息,她隐约知道自己主子意向广大,因为自己主子病着,她并不敢将这件事情给说出来,就怕主子病情加重。   此时听到那两个小丫鬟的话,丫鬟不由气的想要撕破对方的嘴。此时看到自家主子一副吃人的神色,丫鬟不由有些退缩,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回主子的话,三皇子跟二小姐定下了婚事!”   吴柳眉眼睛蓦然瞪大,她脸上仿佛受到了重击一般,摇头道:“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起身,一把推开了丫鬟,跑进了屋里,躲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她不敢相信,一直以来的期望全都没了,那么她来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一直以来,就是因为有圣隆帝这个目标勾着,她才勉强自己习惯这种落后的生活。没有智能飞车,没有智能通讯,不能去月球旅游。强迫自己留在这个时代,不就是想要跟圣隆帝谈一场惊心动魄的恋爱吗?   而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历史又纠正了回去,吴柳眉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灰暗,再也没有了动力。   “小姐!小姐!”看着吴柳眉一副一股精神气都被抽掉,痴痴傻傻的模样,丫鬟吓的不行,忙推了推她,见没用,便立即往外跑,想要找老夫人帮忙请大夫。   吴柳眉招手喊住了她,“别去!”   丫鬟被吓得眼泪鼻涕直流,回过来抓住了吴柳眉的手,“小姐!你没事吧!”   吴柳眉仍然一副连生存的**,都没有开口说,“我睡一会儿,你别打扰我!”   睡吧,只有睡去了,才能够见到熟悉的世界。   吴阁老从张阁老府中回来,原本凝重的神情已经恢复了轻快。   回到府里就召见了女儿和儿子,跟吴柳慧说话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以后你就是皇家人了,可要好好侍奉三皇子,照顾好后院,不要让这些小事来烦他的心。”   吴柳慧眨了眨眼睛应下了。   吴阁老继续说,“这些你要牢记在心,还有些话要跟你哥哥说,先去找你母亲吧。”   吴柳慧行了一个礼,退出了书房。   吴阁老一脸严肃地跟吴少莱说,“你妹妹能够嫁给三皇子,不仅是我们全家的荣幸,还是整个汉臣的荣幸。以前汉臣一直被满人打压着,就连如今的阁老之位,一大半都被满臣给占据着。这次是一个好机会,不管皇上是如何想,既然同意了三皇子娶汉臣之女,这都是一个好机会。一个我们汉人崛起的好机会。”太上皇正是因为有一半汉人血统才会优待汉人。   吴少莱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吴阁老继续说,“你为三皇子办事,以后必定会成为三皇子的臂膀,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你要全心为三皇子办事,府里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吴少莱诺诺应下。   吴阁老满意的点头,又指点了他一些官场上的手段。   吴柳眉一直没有动静,另一边敏宁则是不断的派人围在吴府周边,结果发现吴柳眉却深居简出起来。   敏宁听到消息时,不由皱起了眉,她倒是不怕无聊没闹幺蛾子,怕就怕她不动。   这一打听原来是因为弘暻婚事的原因使得对方没有了动力,敏宁不由有些失笑,后世到底是怎么美化的弘暻,使得这个漂亮的穿越女竟然紧盯着弘暻不放。   她转念一想,又想到自己那个时代,在她那个时代,四爷似乎也被美化过,各大清穿剧当中都有四爷的身影。   将他塑造成一个隐忍深情的人,对此敏宁只想说,编剧太过异想天开了,真正来到这个时代,她才知道,四爷或许隐忍,但他心思深沉,绝对不会沉浸在儿女私情之中。而且这个人跟这个时代的男人没什么区别,都是一副大男子主义。   想要跟他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要不是她最开始的时候就泄露出了自己的商业天赋,可能现如今,还窝在后院里养儿育女。   反正敏宁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心里那些小儿女情思全都被磋磨没了,开始转变为事业上的奋斗。   现如今透过这个疑是穿越女,敏宁就可以脑补出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一想到吴柳眉不动,敏宁又开始苦恼起来,想了想,还是决定换个人,高调的将吴柳眉给引出来。   她就不相信了,若是出现一个疑是穿越女的人,就不相信吴柳眉还能够蹲着去。   没错,敏宁这一回不打算亲自出场,而是培训出一个穿越女来,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吴柳眉相熟,从她嘴里掏出一些有用的。   眼下敏宁已经认定了吴柳眉是一个穿越女,所以这计划自然也是为吴柳眉展开。   弘暻跟弘昀定下亲事的事,一下子刺激到了弘时,约好了三个人一起打光棍,结果却丢下他一个了。   现在,下面的兄弟还小,亲事还得要过两年才能说,只剩下他一个符合年龄的光棍,可不就招了汗阿玛的眼。   这使的弘时唉唉叫唤,想要去找二哥诉苦,结果二哥连府邸都不愿意回,躲到了医院里去。   想要找三哥,不巧三哥手底下好像出了什么事,连刚入户部的事都搁置了,也不知道领了汗阿玛什么命令,在这月底就领着一群官员直赴伊犁。   这一下,弘时就显眼了起来,手中的那些球场已经好些时日没有去,被汗阿玛给使的团团转。   想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又将弘明弘晟他们给推了出来。   弘明最近好像看中了某家的一个小娘子,整日的在京城里转悠企图再一次碰到人,他这副不务正业的模样惹怒了直亲王,被追赶了一条街。   弘明就不愿意回家了,躲在了弘时以前置办的小宅子里。   弘时忙的喘不过来气,回到家之后,又看着他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那是七窍生烟,直接将人给提溜出来推荐给了汗阿玛。   为此他大伯直亲王请他吃了一顿饭。   而接下来的时间,那些叔叔伯伯一个个对他都非常热情,话里话外想要让他帮着提一点他那些堂兄弟。   弘时一点也不客气,凡是留了名的,全都推荐给了汗阿玛,白给的劳动力,不使白不使。   也不知道他汗阿玛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思,使起人来一点也不客气,干得好封个贝勒、贝子的爵位将人打发了,干的不好,也不发怒,直接换个职位再做,总能找到合适的位置。   大概是被四爷这么豪放的派送贝勒贝子的爵位,这一个个宗室阿哥人都轰动起来,见天的前去圆明园露脸,希望四爷能派一个差事,做好了也能得一个爵位。   要知道现如今的皇子当中,也只有两位定婚事的皇子得了贝勒爵位,像弘时至今还是光头二哥。   从四爷怎么对他儿子,就可以看出四爷在封爵这一件事上非常吝啬,难得开了一道口,为宗室指明了道路,这一个个阿哥还不得摩拳擦掌行动起来。   要知道如今宗室阿哥的规模可不小,这一个个府邸只有一个爵位可以继承,其他的孩子只能够自寻出路,眼下有了一个可以触手碰触到的封爵法子,自然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虽然只是贝子和贝勒爵位,但谁都不嫌弃,有总比没有好,何况有了这个爵位,以后再好好干,这爵位肯定还有上升的机会。   到时候自己凭能力得到一个王位,那才是一件大有面子的事。   正是靠着这一颗掉在前面的萝卜,使的短时间内朝廷风气有了大转变,被这群干劲十足的阿哥给传染,各衙门办事也不算慢慢吞吞,而是能快尽量快。   四爷看到这种情况,却非常满意,果然如同安佳氏所说的,几个不值得一提的爵位,果然能够调动起这些孩子的动力。   反正都是自家孩子都是一个祖宗,这爵位给了这些孩子也不亏。   想到敏宁,四爷神色又有些不好看,这女人已经跟他置气一个月了,还是不理他。   四爷想着是不是平日里太惯着她了,竟然不知道何为夫纲!   四爷想着重振夫纲,却不知道从何处着手。   而另一旁敏宁却已经忘记了四爷,她透过假冒的穿越女已经跟吴柳眉拉上了线。   拉上线之后,敏宁也没有直接问,而是旁击侧敲的想要激起吴柳眉想要赚钱的欲望。   最开始的时候,吴柳眉不感兴趣,不过随后发觉叔叔有想要将她打发回老家的心思,便急切的想要钱财傍身脱离吴府。   而这个时候,敏宁又派了另一个商人跟她接触,很快定下了双方合作的事情。   这期间吴柳眉提出了好几样促销计划,全都是敏宁没有听过的,不由让她更加确定,这人和她不是来自一个世界。   吴柳眉的事情告一段落。   就快到了太上皇的寿诞,这一次太上皇虽然过的不是整寿,可六十五也算是一个整数,再加上太上皇身体日益不好,能不能活到下一次整寿还得另说。   所以这一回四爷打算大办一场,为太上皇好好庆祝。   两人借着这一次宴会的机会总算是和好了,四爷询问,该怎么为老爷子办寿才能够让他高兴。   敏宁这提出了千叟宴,上一回太上皇整寿办了千叟宴,想必是极为喜欢的。   正好这次也算是整寿,可以再办一回。   四爷想这个提议倒是很好,再加上国库要比太上皇执政时要富裕了许多。   纸币的方便性已经展现出来,促进了商业繁荣。   这一次再举办千叟宴的话,可以举办一次规模更大,涉及范围更广的宴会。   “不如就办一次万叟宴!”四爷拍板定下决定。   敏宁盘算了一下时间,现在才一月底,再加上绝大部分地方都通行的火车,近一个月时间,足够天南地北的老人赶到京城。就算赶不来也没关系,时间可以往后顺延。   “这样,就在官方报纸上宣布这一消息,名字就不要改了,还叫千叟宴,只是不限制各地符合年龄的老人报名。正好咱们再举办一些招标,将一些赠送给老人的礼物,以及所需要的东西全都找到商家来提供。”拿太上皇的寿辰来打广告,大概也只有敏宁能够想得出来,不过这样一来能够减少一大部分的经费,想必户部肯定喜欢。   四爷只提了一个要求,“不要喧宾夺主。”   要是整个宴会弄的全都是各种广告,那才是让人头疼的一件事。   想必太上皇这寿过得也糟心。   四爷跟敏宁行动起来,四爷将这个消息在朝堂上宣布了,并让内阁拟一条消息在报纸上刊登,命令大清所有报纸转载,务必将消息通往全国各地。   礼部和户部则是欲哭无泪,他们又得昏天暗地的忙碌起来。   敏宁则在为太上皇举办寿宴这个消息发布出去之后,又传出了消息准备这一次宴会的招标。   这一次宴会主要是打广告,所有物品全都得低价提供,可就算是这样,想要投标的商人也是络绎不绝。   这样一个高大上的宴会上,要是使用了自家的产品,那么这广告一打出去,全国不都得知道,到时候还会担心自家产品卖不出去?   但是有可能他们恨不得免费提供,反正有这一次广告,这些花费迟早会赚回来。   经过敏宁先前花式打广告,现如今整个大清的商人都明白了广告的重要性。   现在可不讲究什么酒好不怕巷子深,不广而告之一番,谁知道你卖什么产品?   现在没名气的产品,老百姓根本就不相信,觉得是假冒伪劣产品。   最重要的是没有名气,根本卖不上价。   广告已经成了习惯,一样商品不打广告,就是对自己的产品没有信心。   这个想法不仅老百姓认同,就连商人自己也认同。   这就使得各家报纸赚开了花,当是广告费就足以弥补在报纸上的让价。   就这样报纸越添越厚,内容也越来越丰富,价格却一直下降,最后定在了五毛钱。   五毛钱能买什么?连印报纸的那几张纸都回不了本,为什么价格那么低?还不就是因为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各家报馆保持价格定低,就是想扩大影响力,影响一扩大,那广告费卖出去的就更多,这是相辅相成的事情,所以在降低报纸价格这件事上,大家是一点也不吝啬。   不过但是相互比拼着将价格,不听管理报纸的衙门就出头了,报纸的价格给定了下来就是五毛钱,现在五毛钱,一百年后还是五毛钱。   甭管这五毛钱购买力跟一百年后有什么差距。反正价格是定死了的,谁都不能改。   这样才算是结束了各家报馆的价格战,反而又在报纸内容上发力。   报纸之战告一段落,明天又兴起了各种新行业,比如说广告商,帮商家设计一些新奇的广告。   围绕着这个行业又促进了许多衍生行业,大清的商业气氛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昌盛。   大概是头上有一个贵妃娘娘经商,累积的财富比国家还要富有,是因为有这样一把保护伞在上头顶着,下面这些商人才不用担心受怕,深怕自家的财富,因为被朝廷忌讳,找个借口就抄家灭族了。   精明一点的都跟着贵妃娘娘走,凡是贵妃娘娘插手的行业,那代表就是新兴行业赚钱的行业,就有前仆后继的商人围绕着这个行业展开。   就如同建造新城,以前借出去的早连本带利就赚了回来,还白白得了那么多间铺子,这种利人利己的事情,他们巴不得再来一回。   后来的铁路是不被人看好,但还是被许多商人分段承包了,为何不就是为了跟贵妃娘娘搭上关系?   事实证明铁路才是新兴行业,有了铁路简直就是拥有了一道生命线,可以迅速的将自家的货物通往另一个城市。   相比较别的商人费力的租借一部分车厢来拉货,那些拥有自家铁路线的商人却笑了,拥有这些航线,人脉就源源不断的送到手里。   这种人脉关系可是拿钱也换不来的。   以前觉得这些商人傻的,如今反应过来却骂自己傻,这哪里是贵妃娘娘坑人,分明是给他们送金矿,难道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拒绝了如今后悔也来不及。   现在可不比当初了,全国百分之八十的铁路线都被贵妃娘娘把持,要不是当初贵妃娘娘手里缺钱,将一部分铁路让了出来,这块肥肉也不会分出去。   可惜体验一下贵妃娘娘已经缓了过来,这种机会已经可遇不可求。   后悔不迭的商人,已经痛下决心,凡是贵妃娘娘所要做的事情他们必须支持,砸锅卖铁也要支持。   这一回千叟宴广告的事情一传出来,不少商人就踊跃起来。   特别是留在京城的商人,一个个精明起来,想要先订下名额,大到遮太阳的伞,小到一双筷子,一张餐巾纸,全都成了所有商人争夺的目标。   因为这些商人明白,他们现在只是占着地时之利,等江南那边的豪商反应过来,肯定砸银子加入进来。   江南那边的豪商可是不少由盐商转变而来,盐商的豪气那是众人皆知的。   虽然盐这个金饭碗被皇帝给砸了,可是人是活的,难道还能被一时困境活活逼死?   不少盐商困则思变,将眼睛从盐上转移到周边的行业,这一看江南的商业如此繁荣,且朝廷也是鼓励经商的,甚至对某些行业还有减税政策。   只是这些行业需要大笔的资金投入,可是钱对于盐商来说是问题吗?他们最不缺少的就是钱了,与其将这些钱投入奢侈的生活,还不如投到这些行业当中钱生钱。   一时之间,不少盐商挥洒着钱加入这些行业。 第18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83)   弘暻来到了伊犁, 第一件事就住进了当地的衙门。他这一次也没有掩饰直接大刀阔斧的对向了敢伸手的土司。   随后又宣布了朝廷的禁令, 宣布了往后对于伊犁的政策。   那个土司倒了台, 才令其他土司明白过来, 原来这个钢铁厂是当朝三皇子的。   就因为有不开眼的土司伸手敢抢三皇子的产业,才引来了这位饿狼。才使得他们集体遭殃, 朝廷这个政策说明他们未来往后想要继续当个土皇帝是不可能了, 这如何不让他们恨?   有些土司甚至将刀子挥向了之前被制裁的土司一家, 他们惹出来的事情, 自然要在他们身上出气。   弘暻能够快速的快刀斩乱麻,是因为伊犁这边驻扎在军队,为了防止准噶尔卷土重来。   正是因为有军队在,这些土司才会不敢轻举妄动。   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 弘暻就飞快的往京城赶,随让他在半途中就收到了皇玛法要办寿的消息。身为皇玛法亲手养育过的孙子,总得要赶回去。   这才是他一反往常慢吞吞的手段,在伊犁这么大动作的原因。   要是不尽快处理伊犁的事情,若是在这边脱离了时间, 甚至有可能赶不上。   时间渐渐来到了三月,京城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距离京城近的已经到达京城, 被安放在畅春园附近的村子里。   这里属于皇庄,经过之前累积到的经验, 这一回皇庄里被搭建了不少房子, 再加上五月天不冷不热, 这里也不需要取暖,足可以节省大量的经费。   还从各处济养院接来了孤儿,经过培训之后来照顾这些老人,千叟宴结束之后,会给予一部分经济补偿,也算是给了孤儿一个赚钱的机会。   这一次主要还是因为政治目的才会举办这一次宴会,四爷临朝多年,需要这么一个宴会,向天下人昭告他对太上皇的孝。   另一方面也需要这么一个宴会拉拢天下人对大清的人心。   这次的宴会因为绝大部分事情全都包了出去,内务府就轻松了许多知要按时去盘点商人送上来的货品就可以。   还有要办一次万人的宴会,粮食、瓜果蔬菜、肉类、调料就是一个庞大的数目,这些京城肯定是供不过来的,所以就需要从大江南北调遣,每个地方调一点,才能不影响当地的生活。   内务府学会了一招,发现将事情全都包出去之后,自己轻松了许多,并不需要一点一点的去采办,而且有了标书,可以选出一个价格低,品质好的货品。   朝廷不少衙门需要跟商人打交道的也学会了这一招,比如工部,就可以拿钱将某一段的河工给包出去,只有质量达标才付尾款,这可比用来招徭役来加重百姓负担来的好,只要钱能够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毕竟现在有了纸钞,再也没有了钱荒,以往因为缺铜而导致的货币缺少,有金子银子足可以转化为跟铜币等值的纸钞。   连朝廷各个衙门的经费都充裕了许多。   三月一日,距离太上皇的寿诞还有三日,弘暻总算是赶回来了,他赶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去给汗阿玛和额娘请安。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去给额娘请安的时候,额娘竟然不在。   弘暻转悠了一圈,询问杏花春馆的人。   杏花春馆的人一个个均摇头说不知,弘暻是满头雾水,见时间不多了,并抓紧前往畅春园去给皇玛法请安。   去了畅春园,发现皇玛法身边都围满了人,全都是叔叔伯伯带着一个个堂兄弟,来陪同皇玛法。   弘暻请了安之后,就留了下来陪同皇玛法一同说话。   同一时间里,敏宁跟皇后陪着太后,一同接见宗室女眷。   西藏代表、蒙古台吉全都赶了过来,男人自然有男人接待,而他们带过来的女眷,就需要太后接待,不过太后年事已高,也不能累着她,这个任务就由皇后跟敏宁这个贵妃来接手了。   敏宁这段时间累的不轻,成日里呆在畅春园里,根本没有回去的机会。   她看着皇后精神抖擞的样子,不由有些佩服,反倒她自己觉得累的不行,跟这些人都聊不来。   时间一久,她一般都不怎么说话只是附和。   这几日先为太上皇准备寿诞,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陆陆续续还有老人赶过来,所以千叟宴会推迟一到两个月。   毕竟这一次规模宏大,匆忙之中容易出错,所以推迟一两个月,能够准备得更周全一点,过来的老人也能够多一点。   这些手握重权的边疆大吏,会一直呆到千叟宴结束才会回去。   明年打算趁着这群封疆大吏在京的期间,敲定修铁路的事,眼下内陆方面的铁路,基本上已经规划好了,只需要按地就班的修即可。   那么就可以着手通往边疆的铁路,特别是西藏,伊犁现如今都都准备开始动土了,外蒙这次早早就通车了,只剩下西藏,如同一个孤岛独立在外。   所以敏宁便打算修建一条通往西藏的铁路,她是知道修建一条通往西藏的铁路得有多难,她那个时代修那条天路死了不少人才修成。   现如今科技还不发达,没有挖土机,没有建专门修建铁路的机器,这种事人全都得靠人力,还不知道得累死多少人,有多少白骨埋藏在那些悬崖下。   可是不修又不行,这条路就跟风筝线一样,可以拽住西藏不脱离大清之手。   敏宁想了想,还是决定招集各处的研究部门,想一个办法研究出可以方便修建铁路的机器,比如挖土机,货运车之类的,最先就得研究出来。   未来几十年,整个大清都得继续维持的这种大扩建,有了这些利器,才能够减少时间。   而这一条艰难的道路,就是一块硬骨头,敏宁打算花上百年时间啃下来,一切以人命为先。   太上皇的寿诞一过,京城里都在忙活起千叟宴,往来的商旅十个里面有九个都在为千叟宴提供商品。   这一次的千叟宴跟上回相比,规模更加庞大,人数相应的也更多。   目前为止聚集在京城以及各大皇庄的老人,已经达到了八千人,突破万人只是时间问题。   千叟宴定在端午节之后,欣赏过划龙舟比赛,吃过粽子,就是千叟宴。   之所以选在五月,那是因为五月份不冷不热,长时间呆在室外也不会冷着或者热着那些老人。   总不能因为来参加千叟宴出现什么丧事,为千叟宴蒙上了一层阴影。   当然提前两个月来京城的老人也没有闲着,被人带着欣赏京城里的景色,去看长城风景。   这些老人可是不少来自大户人家,对于钱财一点也不客气,在京城这段期间,购买了不少好东西,有许多都是从国外送进来的。   也因为这群老人,带动京城里某些商铺的营业额一下子涨了起来。   比如寿衣铺子,这些老人一点也不客气的为自己购买寿衣。   这个时代的老人对于自己的寿衣一点也不忌讳,就如同皇帝还在世时就开始修帝陵一样。   原本几天才会开张一次的寿衣铺子,一下子被买光了,老板都乐的不行,又加紧时间生产。   可就算这样,也满足不了好几百个人一同购买,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就好像传染了一样,身上带着点钱的,多多少少都会为自己和老伴添上一件寿衣。   弘暻来到了杏花春馆,他额娘报了病,今日没有去畅春园。趁着一点空闲,他回到圆明园来看看。   敏宁躺在床上,因为头疼,她的眉头紧皱着,嘴里不住发出呻吟。   旁边的宫女端着一碗药送了过来,敏宁被扶着坐起身,端起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有些反胃,又忙接过了一杯水喝了下去。   弘暻进来之时,敏宁正将杯子放回宫女手中,靠在枕头上歇息。   “额娘,您没事吧?”弘暻一脸担忧的问。   敏宁头戴抹额,笑着跟他说,“没事,就是昨晚受了凉,今天有些不舒服,吃了药就好了。对了,不去畅春园帮忙,怎么过来了?”   弘暻坐在床沿边,用手碰了碰敏宁的额头,然后开口,“汗阿玛跟皇玛法正在召见外国使者,儿子听说您不舒服,就趁着空闲过来看看您。”   敏宁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儿,休息一天就好了,你还是赶紧去办好你的差事。”   弘暻抓住了敏宁的手,“额娘,眼下畅春园那边也用不着儿子,不如让儿子多陪你一段时间。”   敏宁很享受孩子的孝顺,笑嗔了一句,“说什么傻话!”弘暻的身份不同,肯定属于众人的焦点,若是休息一时片刻还行,时间长了,一定会惹起有心人的注意。   更何况……   像是想到什么,敏宁脸上的神色一僵,不等弘暻注意,她的神色又恢复到了平静。   “眼下,朝廷内外蒙古台吉,封疆大吏都在看着你的表现,你可千万不要因小失大,要好好表现。”这一次这些人过来也是想要琢磨一下朝廷的动静,还有评估下一代皇嗣,弘暻属于呼声最高的,他的一举一动自然都被人关注着。   弘暻也明白这个道理,便起身说,“那儿子先过去,晚上再过来看您。”   敏宁摇摇头说,“不用了,免得将病传染给你。”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开口,“我生病的消息不要传出去,免得被你的弟弟妹妹知道了吵着闹着要过来。”   弘暻点了点头,“是,额娘。”   弘暻离开之后,敏宁沉思起来,眼下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她所想的发展,西藏那边的火车已经跟新封的六世**说好,那边的苦行僧会帮忙探测无人区域的地况。   而朝廷这边会出资金修建铁路,只是铁路得一段一段的修,未来会花费百年时间修通青海到达拉萨的铁路。   即使短时间看不到前景,六世达赖还是愿意配合,这条路要是真的能够通行,未来就不必花费大半年的时间下山。   敏宁生病的消息很快传到四爷那里,四爷听到之后,迅速的将太医给派遣了过来。   太医派遣过来之后,只查出了因为劳累过度,身体承受不住才会引起头疼怀疑。   不过,检查结果只有敏宁知道,她嘱咐太医,太医转告四爷,她是因为身体受凉的原因。   要是被四爷知道她劳累过度,肯定会禁止她再接触手下的那些生意,眼下她手上的生意全都需要把关方向,如何能够停手。   何况她这段时间生病,是因为白日里的时间都在畅春园消磨了,只有晚上才来得及办公事。连续几日这样加班,才导致她的身体发出了抗议。   敏宁已经深深的感觉到,就算自己保养得再好,也不如十几岁二十几岁的时候了。   偶尔晚睡一会儿,第二天精神都有些不足。   太医的药开的药跟她之前叫到园子里的大夫开的药差不多,敏宁已经喝了一碗苦药,自然不愿意再喝第二碗,便病人给做成了中成药,等到晚上临睡前再服。   虽然效果差了一些,但是总比喝不下去吐出来强。   刚才那一碗药,苦的她都开始怀疑人生。   敏宁这一回生病,仿佛将这几年大大小小的病都连在一起爆发了。   她已经几年没有生过大病了,这一回生病显然打得她措手不及,没想到免疫力一时下降,原来没有生过的病,全都积攒在这段时间出现。   这一下太医连忙都不敢瞒直接告知了四爷。   四爷很生气,生气她都病重了,还隐瞒着不说。   敏宁都已经烧糊涂了,哪里知道四爷都已经跑过来了。毕竟这几日是千叟宴,四爷应该在主持宴会才对。   敏宁也没想到自己会变得这么厉害,先前以为是小病,没想到小病使得她免疫力下降,之前压抑着没有爆发的病因,此时全都爆发起来。   她被烧得昏迷了过去,完全感觉不到时间流逝。   四爷一边照顾着她,一边又去畅春园主持千叟宴,就这样两头忙活,短短五日时间原本因为养尊处优,想出来的富态,此时全都消了下去。   弘暻一边担忧着汗阿玛,一边又担忧着额娘,还得找借口拦住三个弟弟妹妹,将他们留在畅春园。   短短几日时间,他也耗费尽的精神,看起来十分精神不振。   不过,这几日千叟宴大家都忙,一个个精神疲惫,因为弘暻也是因为忙的原因,没有怀疑到其他事情上。   千叟宴的举办是一件大事,既然不能够让贵妃生病的消息给搅和了,所以四爷这边便封锁了圆明园的消息。   不过隐瞒的只是外面的人,畅春园里的几位主子肯定是瞒不过的。   太后得知了消息赐了不少药材过来,几位太妃也凑个趣,跟着赐了些补品。   至于太上皇那边就没人将消息告知他了,在这个太上皇高兴的日子,没人会不开眼的说这种事。   谁也没有料到,敏宁这一次的病情来势汹汹。一度让人以为她挺不过去了,千叟宴结束之后,四爷就一直守在敏宁,除了上朝,连批阅折子都守护在病榻前。   弘暻也是如此,不过,他呆了没两个月就被四爷赶出去干活去了,总不能父子俩都呆在这边。   敏宁昏迷了半个月才清醒过来,清醒过来只感觉到一身疲惫,四爷此时都胡子拉碴,不仅瘦还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敏宁醒来时被吓了一跳,半响才认出人来。   “爷!”敏宁干燥的嗓子发了一个音,自己觉得声音挺大的,其实这个声音对于四爷来说低不可闻。   四爷抓住她的手问,“好些了吗?渴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敏宁微微点了点头。   四爷将她抱起来,接过旁边宫女递过来的茶碗喂她。   敏宁一口气喝完,四爷将空碗递到旁边的桌子上,敏宁眼神看着碗那意思是还想喝。   四爷轻声哄她,“你现在才刚清醒,喝点水润润嗓子就行,水不用喝多,厨房里的粥一直温着,我让人给你送碗粥来,吃过了再睡一觉。”醒来就好,醒来说明病情已经过去了。   敏宁疲惫的眨眨眼睛当作回答,四爷吩咐了宫女去厨房取粥,又叫人去将太医给叫过来。   太医一直在外面研究贵妃的病情,只是贵妃的病情又凶险,勉强施针将人给拉了回来,眼下谁也不敢保证贵妃这一次能够脱离鬼门关。   宫女去叫人,太医一得知贵妃醒来,那一个个神情仿佛活了过来,之前的哀愁一扫而光,拥挤着往屋里走。   见到四爷这群太医行礼,四爷坐在床上不动,扭过头来对太医说,“平身,过来给贵妃看看。”   院判第一个走了过来给敏宁诊脉,凝神细听之后,院判开口,“恭贺万岁爷,贵妃娘娘的病情已经无碍,现下只需要好生休养即可。”   四爷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拿手指一指,几位太医一一上前来。   轮流诊脉之后,太医相互交流了一下,最后告知四爷跟院判同样的诊断结果。   四爷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让太医退下。   “听到了没有,好好休养。”四爷轻声对敏宁说。   敏宁睁开眼,看着他不说话。   这时候粥也被送过来了,四爷就这样半抱着敏宁,让宫女喂她。   敏宁喝了一碗粥之后,在四爷帮她擦完嘴之后,便闭上了眼睛。   四爷见状也没有吵醒她,直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继续批阅奏折。   傍晚些弘暻过来了,看到额娘还在继续睡的,他向四爷行了礼之后,小声的问,“汗阿玛,儿子听说额娘醒了?”   四爷嘘了一声,示意他小声点,随后看了一眼床上睡得香甜的敏宁,朝着弘暻招了招手,两人心走轻脚的来到了寝室外面。   四爷背对着手走到窗前看,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的景色。   弘暻走到他身旁,四爷才转头跟他说,“你额娘下午时清醒了片刻,用了点粥又睡了。太医说,她伤了底子,这段时间要好好休养。之前病的这么严重,是因为这两年耗费了心神,原本年轻还挨得住,这回病情一块爆发出来了。”   说到这里,四爷眉头舒展开来,“爆发出来也好,免得这病因一直埋在身体里,等到年纪大了可不好受。”   弘暻点了点头,“那儿子在这等一会儿,等额娘醒过来。”   四爷当即瞪着眼说,“这里有我呢,交给你的差事都办了?”儿子要是在这,安佳氏看到的肯定只有儿子,根本看不见他。   弘暻没有发现四爷的小心思,开口说,“差事已经办妥了,户部今年赈灾的银子已经清点完毕,等到汗阿玛批阅,行,就能够将帐打到对方衙门的账户上。”   四爷脑子转了转又道:“那你去帮忙安抚一下老五老六,这几日这几个孩子,可是哭着要找额娘。”   四爷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弘暻才蓦然发现,他这是想要支开他。   当即弘暻拱了拱手,“还请汗阿玛允许儿子给额娘尽孝。”   四爷当即气得吹胡子瞪眼,“胡说什么?我有拦着你,不准给你额娘尽孝吗?”   弘暻心想,您表现的都这么明显了,我又不是眼瞎。   然而这种话必定是不能说出来的,弘暻能陪着笑脸说,“是儿子的错,儿子说错话了。”   四爷哼了哼,“允许你留下,今晚你就在园子里住下。”   “谢汗阿玛开恩!”   敏宁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了迷茫之色,一时之间她的记忆还未回笼。   过了一会儿,她眨了眨眼睛才想起了一切。   仿佛自己生病了,对了,她记得还让人千万不要告知四爷。不过她隐约中好像记得四爷来过。   敏宁手撑着额头坐了起来,她记忆中似乎有些混乱,一会儿她生病四爷不在,一会儿四爷又一直守在她身边,就这样混乱着,她一直之间都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境。   没多久,敏宁似乎听到了外面小声的交谈声,她凝神细听,却觉得两者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根本听不清外面在说什么。   敏宁想要起身,又感觉到腿脚发软,心里就有些郁闷,郁闷自己到底睡的有多久,怎么手软腿软。   好饿啊!   肚子咕噜一声叫起,一股挠心挠肺的饥饿感出现,敏宁捂着胃,觉得此时候能吃掉一头牛。   “来人!”她喊了一声。   外面仿佛听见了她的声音,有两个人脚步匆匆的走进来。   “额娘,您醒了?”弘暻惊喜的声音传过来。   敏宁扭过头去看到他,心里也是大喜,刚想叫他帮她叫一些饭菜过来。在此时看到了弘暻身后跟进来的四爷。   敏宁脸上的神色一下子滞住了,谁将她生病的消息告知四爷?   四爷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弘暻走到床边,激动的握住了敏宁的手,“额娘,您都昏迷半个多月了,这回可总算是醒过来了……”红警这一激动一下子说了许多,吵的敏宁有些头胀。   四爷不动声色的看着娘俩,仿佛看到了敏宁不舒服的模样,当即打断了弘暻的话,“行了,别吵着你额娘了,有话回头再说。”   说着将弘暻挤到一旁,四爷坐在床头边,抓住了敏宁的手握在手心里一脸温和的问,“饿不饿?我让人送点粥过来。”   敏宁点了点头。   饿!她觉得就算满汉全席摆在自己面前都能吃得下。   四爷转头看向了弘暻,弘暻很快反应过来,“儿子这就叫人去准备。”说完就往外走。   四爷很满意弘暻的识趣,要是再不走的话,他不介意给他一脚。   这么大一个电灯泡搁置在父母中间,也不嫌亮堂的慌。   “你呀,平日里看你身体倒是不错,怎么一转眼,就病的根本不成样子。我还以为这一次你熬不过去了呢!”四爷开始数落她,之前几年她都没生过病,四爷以为她身体不错,哪料到她生一次病会这么凶险,小命都差点丢了。   敏宁对于他的训斥根本听不进去,眼睛直瞅着外面,眼巴巴的期望弘暻能端着食物进来。   她现在饿呀,什么都听不进去!   四爷数落了一回,看着她眼巴巴的模样又有些心疼,这半个月昏迷着不行,这只能够灌盐糖水和参汤维持她的性命,如今醒过来,这小脸都瘦了一圈,显得眼睛都快占住了三分之一的脸。   这样看起来显得有些恐怖,然而四爷一点也不嫌弃,说完之后就起身从旁边拿了毛巾沾了水来给她擦脸擦手。   敏宁享受四爷的服侍,等弄完之后,四爷又掀开了被子,正在敏宁不明所以的时候,四爷连被子带人,将她抱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然后将下面的铺垫给掀开扔到地上,敏宁看到铺垫上一层水迹之后才恍然明悟上面是什么,她的脸一下子羞红起来。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失禁。   四爷掀开布帘之后,不熟练的从旁边柜子里拿了一层铺垫铺上,再次敏宁给抱了上去。   这一连串麻利的动作,昭示出这种事他干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敏宁坐回床上以后,默默的拉起了被子盖上了脸。   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四爷见她这个反应,低低笑了一声。   随后将脏掉的铺盖放到一旁盥洗室去,听到里面哗啦啦的水声,没多久水关了,四爷边擦着手边走进来,然后一手掀开了被子,对着里面憋的两颊通红的敏宁说,“别捂着自己。”   敏宁默默的转过身,背对着他。   四爷也不当一回事,就这样笑着看着她的背。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能醒过来可真好。   天知道这段时间,四爷心里有多焦急,太医说的凶险,他十分怕她就这样昏迷着,一直昏迷不醒。   甚至在心中祷告过诸天神佛,只要能够让她醒来,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这回她终于醒过来了,四爷觉得天也蓝了,水也清了,看一切都那么顺眼了。   一想到这里四爷又咧开嘴笑了起来。   弘暻拎着食盒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吓了一跳,汗阿玛怎么可能露出这幅模样,他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时候,四爷已经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模样。   弘暻拍了拍小胸口,安慰自己,果然是看错了,汗阿玛才不会露出那副傻兮兮的模样。   “汗阿玛,儿子已经将粥给端过来了。”弘暻将食盒放在桌子边,掀开之后捧出碗,将汤勺放到碗里搅动了一下,才捧到床前,说,“汗阿玛你将额娘扶起来,我来喂。”   敏宁不能再当死人了,她扭过头来,在四爷的帮持之下坐了起来,手朝着弘暻一伸,“不用你喂,我自己吃。”又不是手脚都断了,哪里到不能吃饭的地步?   弘暻收回了碗说,“额娘,还是儿子来喂吧,你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沾米了,儿子怕你拿不住碗。”   敏宁还想说话,这时一旁的四爷从弘暻手里抢过了碗,“行了,我来喂。你也别在这杵着了,赶紧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弘暻看着汗阿玛无情的赶人,两眼巴巴的看向敏宁。   敏宁跟着也回了他一句,“这里有你汗阿玛照顾,不用你呆在这了。”既然四爷想要伺候她那就伺候,反倒是弘暻再呆下去,敏宁怕四爷会给他穿小鞋。   弘暻见汗阿玛跟额娘一致赶他离开,不由垂下了头,如同那垂头丧气的小奶狗一样,慢吞吞地往外走。   然而他的一双父母都是狠心的,根本不会被他这个样子给打动。   到弘暻一离开,敏宁就从四爷手中接过来碗,吃了一口问四爷,“爷,我真的昏睡了半个月?”她大口大口的吃着米粥,抚慰饥饿的胃。   四爷拿着毛巾垫在她面前,小声的叮嘱她,“慢点吃,慢点吃,食盒里还有呢。”随即又回应她,“是昏迷了十三天零八个小时。”   敏宁三两口喝完了米粥,感觉到胃舒服了,才打了个哈欠回他,“难怪我觉得这一觉睡的极长。”总是醒不过来。   四爷接过了碗,起身又给她盛了一碗。   敏宁这一次不像第一次那样急切,而是慢条斯理的喝,“有点心吗?”光喝的粥,只感觉肚子里跟灌了水一样,根本吃不饱。   四爷摇了摇头,劝说她,“你已经躺了十几日,不适合吃硬的食物,先挨几日就行了。”   敏宁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光喝粥根本填不饱肚子。   四爷继续道:“放心,粥这几日都熬着,你何时饿了就何时吃。”   敏宁清醒过来以后,每日里都会在外面走动一段时间,这样她身体恢复的倒是挺快。   五月底,敏宁的身体一好,四爷也有心情处理政事,就连这段时间压抑的朝臣,都能感觉到皇帝心情出奇的好。   这一打听,得知贵妃娘娘病好了,不管心里怎么想,都开口说一些奉承的话,将四爷哄的高高兴兴的。   敏宁身体好了之后,四爷开始跟她商量着弘暻的婚事何时办理。   “钦天监挑了几个好日子,朕看八月十月还有来年三月都有好日子。朕打算在八月先将弘昀的婚事给办了。”   弘昀身体一直不好,就算给他挑了府邸,可因为他身体的原因,压根没过去住上几日。   前段时间千叟宴时喝了几杯酒又病了,那段时间敏宁也病着,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媳妇,把四爷操心的不行。   四爷想着赶到八月份,将弘昀的婚事给办了,看能否冲冲喜,让他身体也能好起来。   敏宁喘着气在湖边踩健身车,她已经感觉到现如今的身体不如以前了,就想着锻炼起来,别一不小心又病了。   四爷就坐在一棵大柳树下,边钓鱼边陪着她。   夏日炎炎,朝廷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四爷也前所未有的空闲起来。   他不像太上皇,对一个坐不住的人,每年都要出巡一趟,仿佛不出去,身上不得劲一样。   四爷不同,他是一个宅男只喜欢坐镇江山。当然,大概也因为年轻时跟着太上皇跑够了,轮到他登位,只宅在京城不动弹。   可这朝中除了大事需要询问四爷以外,其他的都交给了那个以及四爷组办的秘书处。   这日得了空闲,四爷就开始守在敏宁身边,他也是被吓怕了,生怕一不注意她人就没了,现在只想守着她过日子。   敏宁擦了擦脸上的汗,才回他,“弘暻年龄也够大了,我看不如两人婚事一起办了。”   四爷看她,“你是说两人一起成亲?”   敏宁从健身车上跳下来,蹲在四爷身边拿起茶壶喝了一口茶,开口说,“反正是哥俩,婚事一起办还省事儿了。”   四爷沉吟一声,说,“既然你不嫌弃,那就一起吧。” 第18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84)   八月初九, 易嫁娶。   这一日, 四爷回到了皇宫,两眼含泪的看着两个儿子总算是成了家, 成家就代表即将有下一代。   一想到这一点, 四爷心里就不由有些燥热。   弘暻亲自来到吴府接亲, 也算是给了吴家极大的面子,吴家都沉浸在欢天喜气的气氛中,然而这个府里还有一个人却显得格格不入。   这个人就是吴柳眉,她跟人合伙的生意已经上了正轨,手中也有些余钱。   再加上这段时间安安静静的,又重新拉回了吴老夫人的心, 才没有让她被叔叔送回老家。   这回看到府里热闹闹的办喜事, 她越看越堵心,最后干脆闭门不出。   当然府里也没人在意她的态度,全都围绕着吴柳慧团团转。   弘暻是下午上门来迎接, 在皇城转了一圈之后,黄昏时带着轿子进入了皇宫。   皇子成婚的地方是宫里的阿哥所,还未成家的皇子, 上一代四爷的几个小兄弟基本上都住在这一处。   弘昀是一个例外, 因为他身体不好, 四爷担心他来去不方便, 才在外面给他赐了宅第, 因为没有开府, 府邸按照贝勒府格局置办。   至于弘时, 他自己的住处是偷偷置办的,在外面也只敢三两日小住,多数时间还是回到宫里的阿哥所或是园子里属于他的住处。   这一回弘暻是在皇宫里成亲,等到新婚时间过了,才会搬到圆明园去。   弘昀也是如此,大概是因为被喜气感染,他脸上带上了一丝血色。   婚礼的第三日,两对夫妻前去向四爷谢恩。   四爷满意的点头,特别是看到弘昀脸上的血色,还以为冲喜的事情成功了。   礼成之后,四爷也没有拦着,直接让小夫妻回门。   随后,他又回到了圆明园。   弘暻跟弘昀成婚之后,京城里又恢复了平静。   唯一让四爷心里难受的是,太上皇这段时间精神状况不好,时不时的生几场小病,他心里也知道,太上皇这是年事已老,有些老人病是无法避免的。   时间很快翻过了年,大概经过一年多时间都没有打动大清,罗刹国已经不打算浪费时间,准备离去。   正月二十八日,伊兹麦伊洛夫向四爷辞行。   四爷设宴款待。并将此前将回赠沙皇的礼品金碗、珍珠、绸缎等交与伊兹麦伊洛夫等特使,对使团也有馈赠。   关于贸易方面,四爷应太上皇的给的法子,给罗刹国使者一百张盖有印章的文书,罗刹人可以凭借文书入境,每张文书携带的商人不可超过两百人。   这就是大清给的一颗枣。   至于罗刹特使提到的边城互市,直接让朝廷给否决了,不解决悬而未定的边界问题,这事就免谈。   说实话,罗刹人竟然能够在京城待上这么久,也出乎四爷的预料,我以为达不成目的,呆上个半年基本上就会离去,谁想到呆了一年有余。   可惜的是罗刹人诚意不够,之前提到的那几件事情一个都没达成。   四爷还是看在他们在京城磨蹭的时间够久才同意给他们一百张盖有印章的文书。   那可是跟原来允许的商人数量不冲突,这样算来的话,足足多出两万个商人入境,大清已经够有诚意了。   四爷觊觎对方那庞大的土地,见对方执意回国,只能够遗憾的放对方离开。   也幸好罗刹特使没有发现,不然早该引起警惕了。   伊兹麦伊洛夫觉得有些遗憾,遗憾沙皇一直没有给他回复,不知道信没有送达的原因还是沙皇没有放在心上的原因,他去信询问沙皇能否将火车引入俄罗斯,结果在京城呆了一年多,都没有收到回信。   实在是等不及了,伊兹麦伊洛夫也不愿意在京城浪费时间,才准备打道回府。   回去之后再好好谋算,只要说动了沙皇,那火车肯定能够引入俄罗斯。   罗刹国使者的离去在京城只溅起了一点水花,主要是这群罗刹人最喜欢这两件事,一件是喝酒,一件是打架。离开了只有他们的酒友显得有些怀念,对于其他人来说,根本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圆明园里也发生了一件喜事,弘昀的媳妇怀孕了,四爷瞪大了眼睛,他可是知道大夫曾经说过,弘昀精气不可缺,缺了有碍寿命。   之前就与这件事情是也可是宽慰过弘昀许久,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偷偷摸摸的成就了好事。   四爷听到这桩喜事的不喜反怒,   忙将弘昀叫来,看他眼神倔强,也不忍心骂他,直接让太医给他诊治。   太医引就医典说了许多,四爷没听出个究竟来,最后一恼,直接派人去将医院负责弘昀身体的几个大夫给叫了过来。   几个大夫到是负责,不像太医一样怕担责任,习惯性的想把责任推给其他人。   大夫把完脉之后,对着四爷说,“……二皇子伤了点元气,只要补回来倒是无妨。”   说完之后四爷眉头一松,然后又是大喜,要说来就不用担心弘昀断了后。   接下来的几个月,一边兆佳氏在养胎,另一边弘昀也是参汤燕窝鱼翅不停的补,弄得就好像怀孕的是弘昀。   弘昀每天都喝补汤喝的都想吐了,不停的跟弘时吐口水,可就算知道每天都喝补汤,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可是自己的孩子,延续自己血脉的孩子。   弘昀从小起就独立在外,一个人住在医院里,不像其他皇子跟随在父母身边,他独立久了,人也变得独立起来,最大的期望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家。   原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副身体糟糕透顶,不希望再连累其他人。   可后来,汗阿玛给他指了婚,弘昀看到兆佳氏,想到她未来注定要面对一个早逝的丈夫,便有些怜惜她。   然后没有想到的是,兆佳氏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时日一久,弘昀心里也有了几分情谊。   既然两人成了亲那就好好过,弘昀也知道自己身体不行,甚至会导致他子嗣艰难。   他知道当他死后,兆佳氏不可能改嫁,皇室也不会允许皇家儿媳改嫁,所以弘昀就想给她一个孩子作为羁绊。   原本想过继弘时的孩子,却被兆佳氏拒绝了,她不希望孩子离开自己的亲生父母,没有孩子她也能过一辈子。   弘昀怜惜她,就求了安额娘。   安额娘只告诉他,在某些固定的日子能够增加怀孕几率,弘昀就在那一日试了一回。   也只是试一回,多了他身体也承受不住。   没想到老天真是怜悯她,竟然给他送来了孩子。   天知道在得知福晋怀孕的时候他有多高兴,自己的孩子,拥有自己血脉的孩子。   就算是每日喝着清淡无味的补汤,他嘴里也是甜滋滋的。   宫里有了喜事,下面的主子多多少少都有些高兴,这可是名正言顺的皇孙,就连齐妃都开始求神拜佛起来,自己儿子的身体她自己知道,弘昀能活下来,都靠老天爷保佑,齐妃从来没有指望过他有孩子。   之前四爷就警告过她,不要催促弘昀小两口生孩子,不然以弘昀的身体就是把他往死路上逼。   这是因为心里没有抱这个期望,得到这个意外之喜,心里才那么高兴。   四爷也高兴,一高兴,一不留神就将眼神注视到弘暻这对夫妻俩身上。   没道理一同成亲,这对身体健康的夫妇反而迟迟没有消息。   被四爷这眼神紧盯着,弘暻的小媳妇不由将身体缩到他背后。弘暻拉住她,求救的眼神递给一旁坐着的额娘。   敏宁咳嗽了一声,打断四爷的眼神说,“慧慧还小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觉得再大一点生出来的孩子更健康。”   弘暻接话,“对对对,汗阿玛,额娘,儿子也是这样的看法。”   四爷看着儿媳低头的模样,也没在这种场合再教训她,再教训下去的话,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吓晕。   挥挥手,让小夫妻离开,四爷不满意的跟敏宁说,“汉家女子太过胆小,我跟她说话都不敢说大声,就怕吓着她。”说到底事业对于弘暻娶了这么一个女人心里还是不满意的,哪有满族姑奶奶大气?   敏宁则道:“您的龙威日益威严,慧慧能够站在你面前不昏倒已经算是不错了。而且她之前只在深闺中,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慢慢调教总会独当一面的时候。”   四爷舒展了眉,“算了,不提她了。”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安佳氏。   “你说弘暻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怎么比弘昀还要健康,反而至今没有怀上?”   敏宁给他倒了一杯茶,劝他,“也不要太急,想当初我不都是快二十岁才生的弘暻吗?”   四爷想到年轻那会儿的事,记得当年因为安佳氏迟迟未有孕,他着实急了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四爷一皱眉,搞不好弘暻继承了安佳氏的体质,生孩子也晚。   “要不给弘暻赐两个人?”   “别!”敏宁能张口拒绝,“才发行了一条不能够纳妾的律法,怎么能够让弘暻打破。何况晚生孩子也不是没有好处,生出来的孩子更健康。”   四爷觉得这话没道理,李氏的几个孩子都是她二十多岁时生的,弘昐不就没保住,弘昀身体也不好,只一个弘时活泼乱跳的。   敏宁挥了挥手说,“两孩子才成亲多久?别催的太狠了,给他们太多压力反而不容易生。再给他们几年时间,真生不出来再说!”   敏宁却觉得不可能生不出来,两个孩子身体都健康,一对健康的夫妻生不出孩子,那只能说两人没有子嗣缘分。   到时敏宁就算想拦也没有办法拦,毕竟弘暻是想要坐那个位置的,没有子嗣,帝位可坐不稳。   四爷点了点头,“那就给他们三年时间。”反正儿子还年轻,二十多少岁生孩子也不晚,相比较庶出,他更期待的是嫡孙。   总比老八好,跟八福晋磨了半辈子也没蹦出一颗蛋来,只跟妾室生了一儿一女。   注定没有嫡出孩子的命,还想跟他争皇位,就算争到手又如何,没有继承人注定一场空!   经过十月怀胎,弘昀那边给四爷生下了第一个孙子,把四爷乐呵的不行。   洗三宴上,弘暻媳妇被酒味一冲给熏吐了,有了经验的妇人,当即请了太医过来把脉,一查似乎有喜脉,只是因为时间太短,需要在等半个月才能够查出来。   这简直就是已经断定了是喜脉,弘暻媳妇被人给团团围了起来,享受了大熊猫待遇。   四爷知道之后也乐得开心,这可是双喜临门的事,大手一挥,给于了奖赏。   弘昀被封为了亲王,允许年后开府。   也就是说,四爷的儿子当中总算有了第一个被封王的儿子。   这对于弘昀来说是一件喜事,对于朝中诸位大臣来说,却已经表明二皇子已经出局。   接下来所有人的眼神都盯着剩下的几位皇子。   数着时间过了半个月,时间一到,太医就去给弘暻媳妇把脉,确认是喜脉,还有一个多月身孕之后,四爷乐的开怀。   幸好听了安佳氏的,多给些时间,这不,果真就怀孕了。   敏宁听到喜事的时候也很开心,加上担心弘暻媳妇年纪太小,孩子养的艰难,生的也艰难,便将吴夫人给请进了园子里专门陪弘暻媳妇养胎。   两个儿子,成亲后都顺利的有了自己的孩子,于是四爷将目光看向了下面的几个儿子。   第一个看到了顶在最前面的弘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弘时可是受了大难,时不时的被四爷喊过去骂一顿。   可他心里搁着一个人,这个人暂时没办法说出来,只能够低着头任由四爷骂。   弘时被骂的狗血淋头,也不敢在圆明园呆下去了,便找到机会跑到皇城里。   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一时之间,他又看着大观园的方向,眼神里面带着沮丧。林妹妹眼睛都瞎了吗?只看得上她那个厮混在内宅之中的表哥,怎么要不看看周边呢?周边还有他这样一个堂堂汉子!   可弘时还真就跟着了魔一样,刚开始时是带着一些恶趣味,想要追查林妹妹的身份,要等查到人身份之后,他特意到人眼前晃悠,结果人却不搭理他,眼睛里只有她的表哥。弘时倔脾气就上来了,然而没想到的是最终他掉在了坑里。   弘时不是没想过随便找个人成亲生孩子,可是他心有不甘,一想到成亲之后,跟林妹妹再也无缘,他的心里就一片绞痛,最后这个念头只能够放下。   弘时心想,大概只有亲眼看到林妹妹嫁给那个贾家的凤凰蛋他才能够死心。   而这段日子里就让他再放纵一把吧。   弘时被骂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外面,第一个留意的就是八爷,八爷盯着弘时这小子许久了,老四几个孩子里都是人精,只弘时性子外向,跟老四深沉的性子十分不符合。   刚开始发现时,八爷更是笑了许久,他心里想,老四生了一个儿子性子竟然跟他很像。   要不是确定这是老四的儿子,八爷都以为老四把他的儿子给抱回去了。   这个不靠谱的念头在八爷脑海里也只是一闪而过,虽然当时两府是邻居,可老八很确定自己府里只有福晋一个女人。后来要不是汗阿玛见他没有孩子,狠狠的骂了他几次,八爷也不会将汗阿玛赐的两宫女领回去。   为了不威胁到附近的地位,八爷故意挑了两个身世低的女人,生下孩子之后,直接关了起来,两个孩子也送给了福晋教养。   想到府里的状况,八爷就感到一阵烦恼,两个孩子日益长大了,也没有他曾经想象中的那样父慈子孝。   因为中间隔着福晋,两个孩子对于他越来越生疏,一天里绝大多数都呆在学院里,要不是他不给两个孩子办理住宿手续,想必两个孩子宁愿呆在学院里也不愿意回来。   将家里的烦心事扫出脑海,八爷又将目光对向了弘时,弘时这孩子真的投他的脾气,八爷跟弘时接触,不怀疑是有打算气老四的意思,可也有几分对这小子的欣赏。   这回一听四爷毫不客气的骂弘时,八爷脑海里只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机会来了。   弘时一个人在外闲逛,现在已经冬季,属于球赛的歇赛期,所以他也闲了下来。   离开圆明园之后,就觉得无处可去,不想回宫,也不想去大庄园看林妹妹跟贾宝玉哥哥来妹妹去,一时之间,只感觉天地之大,却没有他可去的地方。   这样一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可悲,弘时傻呆呆的行走在大街上,随意钻进了一家茶馆,听着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话本打发时间。   他过了一会儿就听出说书先生讲的是岳飞的故事,弘时觉得没趣,就趴在桌子上出神。   没一会儿,他感觉有人坐在他对面。   弘时立即抬起头来,眉宇之间露出了惊诧之色,“八叔!”   八爷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他问,“怎么在这里独自喝茶?”   弘时看了看左右发问,“八叔,你怎么知道我这儿?”   八爷接下来的话打消了他的怀疑,“我刚才在二楼跟人谈事,下来时刚好看到了你。”   弘时脸上露出了一片恍然之时。   八爷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看你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怎么?心里有些难解的事?”   弘时脸上带上了郁闷,原本是不想说的,只是有些事憋在心里许久,这时有个无关人员问起,他立时有了一种不吐不快的冲动,“八叔,你说女人是不是都狠心,眼里只盯着一个人看,却总看不到旁边的人?”   八爷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他没有想到弘时这是为情所困,还以为是跟老四父子之间闹出了矛盾才这么烦恼。   八爷心里有些失望,不过转而又掠过了这个念头,给弘时普及起男女感情了。   “自古有一句话,所谓烈女怕郎缠,你要是真喜欢一个女子,那就缠着她,让她习惯你,你再突然消失,对方要是对你有意,肯定会对你关注。”   弘时吓得手一抖,茶杯都倒在桌子上,他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慌忙摇手,“不不不,八叔,你误会了,这人不是我,是,是有我一个朋友!”   八爷顺应的点头,“我知道了,不是你。”   弘时放下心来,忍不住又问,“要是那女子对我那朋友没有意呢?”   八爷摊了摊手说,“那就没办法,人家女孩子要是对你朋友没意,我看最好还是放弃吧!”   弘时听了这番话,头立刻耷拉了下来,就跟那挨了骂的小狗一样。   八爷心里有些发笑,还说不是他,莫非他不知道他此番表情正昭示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八爷沉吟了一会儿继续说,“也不是没有办法。”   弘时眼睛一亮,看着八爷问,“八叔,你有什么好办法?”   八爷却开口问道,“是有几种办法,只是还不知道你那朋友跟那名女子发展到什么地步?”   弘时赶紧开口说,“算得上是认识的人,我那朋友胆子有点小,一直爱慕着人家女孩,只是人家女孩有心上人,是她的表哥。我朋友见状就一直没敢说出来,怕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八叔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朋友抱得美人归?”   八爷在心里闷笑,身为皇子想要什么美人没有,只要亮出身份,大把的女人往他身上扑,没想到弘时这么纯情,还搞什么暗恋?   看他这个怂样就知道肯定没有泄露自己的身份,八爷想着是不是该查一查弘时喜欢的是哪家女子?   要是身份适合的话,他早向老四请旨赐婚了,既然没有,那说明女子的身份不符合老四的要求。   八爷想着要不要助弘时一臂之力,看着侄子为情所困的可怜模样,他也不忍心。最重要的是,娶这么一个媳妇,到时候老四肯定不高兴。   凡是老四不高兴的,他都支持!   “八叔?”弘时见八爷不说话了,不由催促了一声。   八爷回过神来跟他说,“我有一个好法子,听你说你喜欢的那姑娘是暂居在她表哥家,也就是说她是借宿在别人家,这种女子肯定十分在意别人的看法,可以制造几次误会,让她误会她表哥。时间一长,她肯定死心了,这样你可以趁虚而入。”   “是我朋友!”弘时心虚的纠正。   八爷笑呵呵的点头,“对对,是你朋友,刚才是八叔口误。”   弘时哪里还不知道马甲掉了,被八叔看出他所谓的朋友就是指他自己。   不过弘时这些年来别的没有训练出来,厚脸皮到是训练出来了。   他硬着头皮佯装不知道,继续说,“可是制造误会的话,两人一交流,误会不就解除了吗?要是两人因误会,感情更深该如何?”   “这个……”八爷沉吟了一声,开口询问他,“你给我说一说这女孩是什么性情。”   “林姑娘……呃,就是我朋友喜欢的那位姑娘,她聪明绝顶,自尊自爱,富有善良心,细心,有些敏感和多愁善感。”一说到心上人的性情,弘时一下子刹不住嘴了。   八爷嘴角一抽,弘时这要不是掉进坑里了,他就跟他姓!   弘时说完之后,还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八叔,这些够吗?”   “够!够!”八爷有些牙疼的回答,他怕要是说不够,弘时还得列举出百八十条优点。   经过弘时这一描述,八爷也算是对于这个女孩有了大概的轮廓,可以也想见要不是身份问题,这个女孩真的很不错,他都想说给弘旺做福晋。   可弘时这么纠结,也不肯将这件事告知老四,可以看出这个女孩身份上面有瑕疵。   不然,也不会跟他求救。   他可是知道老四因为弘时一直拒绝指婚一事,恼的不行,可就算这样,弘时也没有将女孩子暴露出来,可以看出这女孩就算暴露出来,老四也不会答应,甚至会直接叫人解决了。   这大概才是弘时把人隐瞒住不说的原因。   “按照你说的,这个女孩多愁善感,又敏感,这说明她性格有些孤傲,就算是误会了,也不会澄清,所以你可以换个方法,这回是女孩的表哥来误会她!”   弘时若有所思,随后又忍不住问八爷,“八叔,这个方法靠谱吗?会不会让林姑娘太过伤心?林姑娘身体不好,要是伤心过度的话会伤到身体。”   八爷笑着把玩着杯子说,“那可正好,可以轮到你带着太医出场。”   弘时心里觉得这个方法有些卑鄙,可不得不说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何况他这段时间也算是看出来了,就算他不制造误会,那大观园里其他人可不会手软。   像是凤凰蛋身边的几个女人,可都敌视林姑娘,拐着弯子给了她好几次难堪。   要不是林姑娘身边有额娘赐予的教养嬷嬷,她还不知道得吃多少次暗亏。   有时候弘时都恨不得带林姑娘离开大观园,别再受那些窝囊气。可惜他跟她无亲无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日复一日的笑容消失,每日里那也只有看到凤凰蛋的时候才会露出点笑脸。   “那我就试试?”   八爷举起茶杯笑了下,恐怕弘时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次他都没有假借是他朋友。   弘时得了好办法,跃跃欲试的离开。   而八爷则留在茶馆里继续喝茶,喝完了一杯茶之后,他招手叫来了身边的侍卫,“去留意着四皇子,查看一下他跟哪家府邸的姑娘走的近。”   侍卫接到命令,转眼就离开了茶馆。看样子应该是尾随弘时去了。   八爷嘴角噙了一个笑容,弘时,就让八叔来助你一臂之力。   八爷出手,很快就摸清了弘时的踪迹。   得知他去了荣国府的别墅后,八爷神情凝重起来。这荣国府好似老二的死忠,不过这两年不知道什么原因,荣国府被老二的嫌弃,找了好几条路,只想要继续凑上去却不得法。   这两年似乎明白过来,开始积极的跟宫里搭上关系。   听说这家有一个女儿在宫里做妃子,所以在勋贵当中也是极为有脸面的。   八爷到不在乎这荣国府是老二的弃子,只是他关注的是老二,为何会无缘无故不待见荣国府。   要知道老二对老四丢到八楼那边呆了好几年才回来,回来之后身边仅有的势力不该说安抚,不能直接丢弃,这对于老二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名声。   那么只能够是一个理由,这荣国府肯定是犯了错,才被老二丢弃。   八爷眯着眼睛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这里面的关键事来,最后索性让人盯紧了荣国府。   这一盯就盯出问题来了,八爷发现还有另一个势力同样盯着荣国府。   这一交手,就察觉出几分熟悉了,八爷这边认出了另一个势力属于安佳氏的人,顿时恍然明白过来。   他就说哪里有些不对,安佳氏这一出手,他才明白过来,弘时到底不经事,所做的事情怎么可能瞒住老四。   可老四那个表现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只有安佳氏帮着遮掩才能够瞒过老四的眼线,一时之间,八爷觉得安佳氏这个女人心思着实歹毒。   之所以瞒着不让老四知道,肯定也是想弘时娶一个没有助力的妻子,这样才能够远离皇位。   不过在这一点上,八爷却觉得自己跟安佳氏站在同一阵营上,不管弘时能不能登上那个皇位,只要能够恶心到老四就行。   因为已经知道了弘时心上人的姓氏,八爷很快就对准了一个目标。   大观园里只有一个姓林的女孩,乃是前日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女儿。   林如海。   听到这个名字八爷眯了眯眼睛,没想到是故人之女。   当年他可是想要将这人网罗过来,可惜这个人对于汗阿玛忠心耿耿,他只能够联手老二将此人除去。   原本以为将扬州的盐商掌握在手中,没想到老四登位之后,没几年就废除了盐引,这两年盐价一降再降,已经成了人人都能够吃得起的廉价之物。   之前的谋划已经成了废笔,八爷有些可惜了在江南的布局,只能够将这些残局收拢回京。   没想到会在这时看到了这位故人之女,八爷想着既然他让对方失去了父亲,正好可以再赔对方一个夫婿!   想到这里,八爷笑了,觉得这个办法好极了。   如同八爷发现了敏宁的人,敏宁同样发现了八爷的人。   她不知道八爷想要做什么,只能够小心翼翼的窥视着。   要是知道八爷对于她的腹诽,她肯定要喊冤枉,弘时会不会因为娶一个有助力的妻子,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在皇位继承人这件事上,她对于弘暻的帮助不多,还处处给他设置障碍。   想要登上皇位,最关键的还得看弘暻自己,要是没有达到敏宁的要求,敏宁不介意换下他,重新培养另一个孩子。   所以弘时对于皇位有没有什么想法,她真的不介意。要是介意的话,当年弘历出生,她直接就将这个儿子对潜在的对手给掐灭了。   既然能够容得下弘历,那么就更能容得下弘时。   之所以帮助弘时瞒着四爷,是怕这两父子吵起来,四爷前世可是有一生起气,就将弘时过继给老八的前科。   敏宁自然就这件事能瞒则瞒,等四爷对弘时娶妻不抱希望了,到时候别说林黛玉,只要是个女的,弘时肯娶,四爷都同意。   而这段时间,就看弘时能不能抱得美人归?要是抱不成的话,她也爱莫能助,她能帮的也只是帮着瞒住四爷,肯定不会帮他将媳妇娶到手。   原来这些都已经打算好了,没想到老八会插手进来,敏宁没有查清楚之前自然是不愿意跟老八起冲突,免得被荣国府发现,一直有人窥视着他们府邸。   可惜的是,知道的人越来越多,迟早瞒不住四爷的耳目。到那时不知道四爷该如何震怒。   弘时按照八爷所教的方法,不着痕迹的弄出了好几次误会,果然心是敏感的林黛玉只是默默的伤心。   弘时看着焦急,又仍不住帮着将误会解除,他心里有些暗暗唾弃自己,可每次看到误会解决时,林黛玉脸上的笑容,他就觉得值得。   时间一长,他心里越来越失望,甚至打算放弃了。   然而他没有看到的是,林黛玉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沉默的时间越来越久。 第185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85)   弘暻家因为孩子的预产期在七月, 导致弘暻媳妇怀孕期间都没个安生日子。   七月又被称为鬼月,这个月份生出来的孩子命格不好。   再加上弘暻被四爷使劲的使唤, 身上堆积了不少任务, 导致很长时间不能陪着,弘暻媳妇这一胎的胎像不怎么好。   还是敏宁看不过去, 派遣了身边的一个嬷嬷过去帮忙。   时间转到了六月,眼看着孩子迟迟未生,转眼真的要跨进了鬼月,弘暻媳妇那是一日比一日焦急。   最后孩子在六月到最后一天出世, 才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熬了一天一夜, 孩子生出来了, 是个女儿。   四爷听了之后有些不喜,反倒是敏宁乐呵呵的说,“先开花后结果。”又看着四爷耷拉着脸,她捧着他的脸说,“既然能生了, 迟早能生出儿子来。”   四爷却没这么乐观, “别忘了大哥家, 大嫂可是连续生了四朵金花,最后才生了一个儿子出来。”生完儿子没多久就去了,简直是靠生命来换取儿子。   敏宁瞅了他一眼, “怎么就不想点好的?”   四爷见和她说不到一块, 一甩袖子走了。   要不是孩子满月之后敏宁看到四爷偷偷的逗孩子, 还真以为他不喜欢。   这人就是个矫情, 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倒是诚实。   转眼到了十月底,孩子满四个月了可以翻身了,京城里发生了一件事情,引起了敏宁和四爷的注意。   一个道婆子被官府拿住送入刑部监,要问死罪了。   原本只是一件普通的事情,不过是一个道婆子在大宅后面装神弄鬼,做了不少龌龊的事情,这回是在外吃酒时泄露了家当,那店家告到衙门去,这才将人拿住。   刑部监有个问讯的一把手,见事由可为便拷问道婆子,直接将她以往做的事情全都给拷问出来。   把其中一件事却使得他惊骇不已,这件事情涉及当年的禛贝勒府内宅**。   禛贝勒府是哪里?   那可是现如今的雍亲王府,当今圣上的潜邸。   一见这件事涉及到当今万岁爷身上,刑部监也不敢隐瞒,直接将这事呈报上去。   四爷初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后从记忆里挖出了那件事。   当年安佳氏似乎就是被魇咒过,差点没了小命,他当时派人追查,结果这人倒是机灵,早早离开了京城,后来这事也就淡了下去。   没想到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时隔这么久,还能够将人捉拿归案。   四爷得到消息直接命令刑部监继续拷问,务必要问出当年幕后的罪魁祸首。   要是此人还安然无恙的呆在他后宫里,他绝对不允许。   四爷那边收到了消息先,敏宁那边自然也收到了,审讯的人还是敏宁的培养出来塞进去的,一些先进的手段足可以掰开任何一个嘴硬的犯人。   正是因为有这一手能力,问了太多隐秘的事情,才能够使她安排进朝廷的人稳步的升职。   这一回四爷那边得到了消息,手下就将消息递给了她,毕竟那件事涉及到她身上。   敏宁听说这件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对于幕后之人她早就有了猜测,当年正是她跟皇后斗得厉害的时候,用脚趾头想也能够想到那黑手是谁?   当初,也是把皇后逼急了,见干不过她了,狗急跳墙索性找人直接干掉她。   敏宁一点也不意外这样的手段,要是她的话肯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只是她的手段会更隐秘,绝对不会让人轻易的查出来。   想到这里,敏宁有些不怀好意的派人将消息泄露给了皇后,打算看皇后怎么处置。   皇后手不注意将桌子上的杯子给扫到地上,她吃惊的站起来问,“什么,当年那个道婆子被抓到了,确定了是那个道婆子?”   芳菲也是偶然得知消息,才赶到园子里禀报皇后。   “姓马,有一定道行,是那个道婆子!”   皇后一听当听,整个人就有些惊慌失措,如今她只有后位这个荣耀了,要是魇咒的事情爆发出来,但是也肯定不会留一个使过魇咒之术的人继续做皇后。   想到这里,皇后心慌了,连忙抓住了芳菲的手,“想个办法叫人给弄死了,务必不能让万岁爷知道。”   芳菲安抚她,“娘娘,您不要怕,当年我们是找外面的人联系的那马道婆,那人现如今已经不在京城,没那么容易找到我们身上,您不用担心。”   皇后心也稳了下来,“对,你说的对,不会那么轻易发现的。”   随即她又道:“马道婆始终是一个问题,想办法送她上路。”只有死无对证,皇后才能够真正放下心来。   芳菲小心的应了下来。   刑部监那边大概审讯了小十天,才确定马道婆所说的联系人是谁,刚刚看人找结果却发现当年那人只是一个叫花子,事隔时间这么久早就消失了踪迹。   案子陷入了僵局,就在这时候马道婆却在刑部监被人给毒死了。   因为马道婆子态度良好,将所有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就给了她好的待遇,每日里烧鸡伺候。   没想到正是昨日的烧鸡要了她的命。   四爷听到之后大为恼怒,直接撤掉了刑部几个涉案人员的官职,当他不知道这几个人全都跟乌拉那拉氏多多少少有些牵扯。   这么一发现,四爷哪还能不知,一想到这件事是嫡妻所为,四爷就有些恼羞成怒,没想到查来查去,最后是皇后所为。   这样传出去,那岂不是让他后院妻妾相合的一幕给打破了?   四爷丢不起这个脸,当年之所以被太上皇看中,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家庭和睦。   眼下太上皇正生着重病,他不敢将这种事情说出来,闹得太上皇不高兴,自己面上无光。   四爷想着,随后他只干了一件事,就是将安佳氏的位分提升为皇贵妃。   要知道皇贵妃位同副后,一向只有皇后位置空置时才会设立,而太上皇后宫之中,几乎所有的皇贵妃全都是皇后的预备役。   也就是说,成为皇贵妃,后位也不远了。   而此时皇后却活着,四爷却设立了皇贵妃,一看就知道四爷这是在打皇后的脸。   后宫之中,或是宫外都在猜测,皇后到底是怎么惹怒了万岁爷?   有一部分前朝官员却触觉敏锐,太上皇如今病重,皇帝明显是想要定下储君,来安朝臣跟天下百姓的心。封安贵妃为皇贵妃,有可能是为册立储君做铺垫。   只有皇后知道,万岁爷在这个时候封皇贵妃是在警告她,要是再不老实,时时刻刻有人会替代她。   皇后一下子吓病了。   以前万岁爷再宠安贵妃,也要顾忌她这个嫡妻的体面,只封为贵妃。   因为隔着一个皇贵妃的位分,皇后才能够坐的这么安稳。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万岁爷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一时之间皇后心中有些悲凉,直接一病不起。   皇后一病不起,去给太上皇伺疾的任务就丢给了四爷,四爷忙的不行,便将刚出炉的皇贵妃给提溜了出来。   敏宁收到这个任务,便带着一群孩子,白日里兢兢业业的伺候太上皇。   至于太后因为不分黑天白夜的照顾太上皇,身体已经承受不住。   太妃中,宜太妃以及其他妃子倒是络绎不绝的来清溪书屋,不过太上皇嫌其吵闹,全都让她们退下了。   最后留着太上皇身边伺疾的,有梁九功跟魏珠,太上皇几个在京城的儿子,几个较为亲近的孙子,还有敏宁这个打酱油的。   弘暻代替四爷时时刻刻守在太上皇身边,兢兢业业的伺候着太上皇喝药。   就算太上皇嫌弃药苦,弘暻也眼睛不眨的尝试了一下,笑着跟太上皇说一点也不苦。   太上皇哪里不知道孙子在哄他,喝完之后顿时觉得苦的灵魂都出窍了,看了屋里一圈,对于这个从小在身边养大的孙子自然舍不得骂,就直接把直亲王、理亲王这对老哥俩痛骂了一顿。   从小时候太上皇对几个孩子的操心,到长大之后一个个翅膀硬了,做出的那些不省心的事,再到现如今一个个养的跟猫似的,没有了野性,跟个鹌鹑似的。   直亲王和理亲王这对往年老对手相视一眼,露出了苦笑,接着低着头任由太上皇骂。   眼下是他们兄弟当家,可不是他们阿玛当家,谁还敢露出什么野性?   太上皇像是看出他们想法,张口就吼道:“老四是那么个小气的人吗?你们都是他兄弟,都是他手足,难道不想着拉你们一把,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一事无成?”   说着又指着直亲王说,“老四可是将那海军交给了你指挥,信任够足吧。”接着又指着理亲王,“你在欧巴罗那几年老四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就连你府里面那几个不省心的孩子,全都是老接手教育,帮着成家立业,封了爵位,足够对的起你们兄弟两个吧?怎么难道就不能给你兄弟一点信任?”   敏宁站在人群最后面一声不吭,哪里是骂直亲王和理亲王,分明是骂给四爷听。   在场的人同样看出来了,太上皇这是堂堂正正的在使阳谋,逼着老四给一个保证,在太上皇百年之后,不会清算他剩下的孩子。   屋子里的人,全都怔怔的看着太上皇,所有人都意思到太上皇真的老了,就如同一个族群年老的雄狮,被更为年轻力壮的雄狮赶出族群送死,年老的雄狮希望靠自己最后一份威压,保住他在族群中的子嗣。   没有人怀疑,这番话会不会传到四爷耳中。   此时,太上皇对于几个儿子的骂,也是尽最后一片慈父心肠,他做过皇帝,自然知道坐上那个位置时日一久,就会成为孤家寡人,连亲情都成为奢侈。   也就太上皇修身养性了几年,才拾回了往日的亲情。   太上皇深怕自己去了,没人压制老四,老四会有一天将屠刀挥向其他的儿子,特别是这几个孩子谁都不服谁。   屋子里一片寂静,太上皇说完这番话后就疲惫的闭上了眼睛,“都退下吧,容朕睡一会儿。”   四宜书屋里,气氛凝重了许久。   特别是粘杆处的人,将太上皇那番话重复给四爷听了以后。   四爷手持着朱笔停顿了许久。   那底下跪着的粘杆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苏培盛守在门外,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他垂下眼皮,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实际上苏培盛是在出神,方才见势不好他就带着屋里的太监宫女出来了,眼下听着里面的动静,不由得意自己方才动作麻利。   四爷“啪哒”将朱笔放回笔架上,立时打破了屋子里的僵局,空气仿佛又流动了起来。   四爷怔怔的起身,然后眼睛望向粘杆,“太上皇真这么说?”   粘杆身体绷紧,仿佛那受到威胁的猎豹一般,“回万岁爷,是的。”   四爷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叹息太上皇老的只能够用这种手段,还是叹息太上皇既然不相信他会善待兄弟。   沉默了许久,四爷才起身走下台阶,往外走。   苏培盛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立刻绷直的身体,眼睛瞄到黄色的衣服,当即甩了袖子打个千道:“万岁爷,您有什么吩咐?”   四爷停在门前开个说,“起驾畅春园!”   苏培盛一听,当即张口唱了一声,“起驾畅春园!”   御辇来到了畅春园,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快到达清溪书屋才停下。   四爷下了御辇,清溪书屋停留的一群皇子、皇孙顿时跪地,“儿子/臣等见过皇上。”   四爷上前亲自将直亲王、理亲王,以及诚郡王,这三位老哥哥服相继扶了起来,随后又对着其他人喊了一声,“起喀吧。”   一群人呼啦啦的起身,四爷才问向理亲王等人,“汗阿玛现今如何了?”   太上皇的病情自然瞒不过四爷,太医已经呈报给了四爷,太上皇已经呈现油枯灯尽之状,熬不熬得过今年冬天还得两说。   这事虽然没有告知太上皇,不过四爷想太上皇多少心里也有数,不然这回也不会拿话来堵他。   理亲王拱了拱手回答,“汗阿玛刚刚睡过去,我们便在外面等候没有进去打扰。”   四爷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清溪书屋大门,点了点头。   等他回过头来,就跟理亲王等人说,“大哥、二哥、三哥不如随我一同进去。”   理亲王等人心神一动,这时候老四提出让他们一同进去,想来是因为之前太上皇说的那番话。   三人相互看了看,便开口同意了。   四爷准备带三位年长的哥哥进去,至于下面的弟弟他一个都没打算带。   毕竟要讲究兄友弟恭,四爷对于三位兄长或许还有些顾忌,对于下面的弟弟却没那么多顾忌了。   四爷带着三人来到门前,梁九功适时的打开了门。   四人走了进去,身后大门又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屋里弘暻正站在床边,小声陪太上皇说话,现在这样子谁还能看不出,刚才太上皇是故意赶他们出去。   “汗阿玛!”弘暻听到脚步声,扭过头来看到四爷怔了一下,忙喊了一声。   然后又一次喊了,“大伯、二伯、三伯。”   三位王爷朝他点了点头。   四爷直接走到了床边,在一个圆凳上坐下,握住了太上皇布满了褐斑的手。   “汗阿玛,儿子过来看您了。”四爷轻轻的喊了一声。   太上皇看着他点了点头,“是老四呀。”说着他艰难的起身,四爷忙将人给扶了起来。   太上皇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开口跟四爷说,“老四,朕把最重要的东西都留给了你,以后你这些兄弟,你看着给口饭吃。要是惹你生气,就将人打发远了,别太顾忌汗阿玛的面子。”   四爷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汗阿玛,儿子答应你会好好的对几位兄弟。”   太上皇脸上的褶子舒展开,扫了一眼四人,说,“朕平生最得意的就是将你们这些孩子教育的成才,正是因为没有一个庸才,你们才觉得自己任何一个都能坐上这个位置。然后我告诉你们,之所以不选你们,选择老四,是因为这个江山已经生了病,只有老四才能够下狠心清除弊端。老四你这些兄弟个个都有才,你要知人善用,实在不能用的,就将人远远打发出去。不管是打发到欧巴罗还是新大陆,只要给他们一条活路就可。”   四爷眉头深皱,对着太上皇说,“汗阿玛,儿子肯定不会将几位兄弟赶出大清。”现如今都讲究落叶归根,要是被赶出家族赶出国,就代表一辈子飘零,死后都不得安宁,这是罪大恶极才会得到的惩罚。   太上皇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说,活着的时候不允许回来,死后还可以入帝陵。回头就在朕的帝陵旁,开几座侧殿让你这些兄弟在死后陪伴朕左右。”这已经算是交代后事了。   直亲王三人当即抽泣出声,就算加起来近一百五十岁的人了,在太上皇面前仍然是孩子。   一时之间,三位王爷只觉得自己太过不懂事,既然劳累即将入土的太上皇,操心他们的事。   三人虽然抽泣着,可太上皇的眼睛却看也不看过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四爷。   四爷沉默了一下,在太上皇锐利的眼神之下,缓缓点了点头,“儿臣遵旨。”   太上皇眼神当即松了下来,此时真正的感觉到心神有些疲惫,便对四爷说,“老四,你们先出去吧,不用在外等着了,朕有些累了。”   四爷当即行了一礼退下。   没两天太上皇陷入昏迷,靠着千年人参又拖延了半个月,于十一月十三日崩于清溪书屋。   在太上皇驾崩前的一个时辰,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太上皇清醒了过来,精神也好了许多。   四爷见状,不好就将住在畅春园的几个兄弟,以及兄弟家的孩子全都招了过来,近一百多位太上皇的子孙,将整个清溪书屋塞得满满当当。   太上皇看起来精神非常好,甚至还吃了半碗面,吃完之后,说了一句话,“朕有这么多子孙来送终,值了!”说完之后,便带着含笑逝去。   屋子里立时传出了哭声,卤簿、大驾全部设齐,大殓后,将太上皇的梓宫放置乾清宫。   四爷又连发几道命令,诸王爵,贝勒、贝子、公侯,以及公主、福晋各自回家进行斋戒。   各部衙门的大臣和官员要到本衙门集体斋戒住宿,不准回家。   至于闲散官员,自明日起则齐聚在午门进行斋戒住宿。   斋戒期满以后,王公以下文武官员不准作乐,禁止丧服嫁娶。   在京的军民百姓在二十七日内穿孝服,一个月内不准嫁娶,一百天内不准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服未除前,文件票拟用蓝笔,文件一律用蓝墨印刷以示哀悼。   京城自大丧之日始,各寺、观鸣钟三万次。   这些全都是大行皇帝的规制,不过省略了颁布遗诏,毕竟四爷已经登位。   太上皇的梓宫要在乾清宫停灵四十九日,之后朝廷就恢复到上朝,开始商讨太上皇的谥号。   经过几日的商定,太上皇庙号圣祖,谥号合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功德大成仁皇帝,等到七七之日之后,葬于景陵。   太上皇的驾崩,昭示着从此四爷正式掌握权柄,往后再也没有一座山压在头上。   守孝期间不能够着荤腥,敏宁看着瘦脱形的四爷,不由抿了抿唇。   “爷,中午留在这里用膳吧,给好好补一补。”既然不能够补充动物蛋白,那就可以补一些植物蛋白,反正植物蛋白也能够提供营养。   四爷当即凝起眉,“国孝期间哪能够吃荤?”   敏宁摇了摇头说,“放心不是荤菜,是豆腐豆芽之类的,这些也能够补充营养。”   四爷一听便点了点头,“就照你所说的。”   敏宁派人去准备膳食,回过头来见四爷正着观看她桌上的一本书,便问四爷,“爷,我听说您要守三年?”按理说四爷最多只需要守一年就行,甚至可以学当年给太皇太后守孝一样,以日代月。   四爷坐下来,翻开了她的书,边看边说,“汗阿玛对我是有目共睹的,我为汗阿玛守三年也是应该的。”   敏宁听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四爷则看着书上的内容,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罗刹国今年夏天又越过了黑龙江,继续往南?”他怎么没有收到这条消息?   敏宁走过去瞟了一眼,然后点头,“是有这回事,不过入秋时,这些人又退回去了。”   四爷脸色有些凝重。   敏宁则按住了书本问四爷,“军队既然已经改革完成,要不就拉出来历练。”   四爷还有些迟疑,“现在处于国孝期间,要是对北边用兵,朝臣不会同意。”   敏宁则笑着对他说,“谁说咱们用兵?只是正常的进行拉练,反正军队已经改革完成,也该拉出来看一看。而且那地盘属于咱们大清的土地,到时候真要碰到罗刹人也不怕,正好可以抓了当俘虏。”   四爷被她这么一提醒,脑子立即转过了弯。   改革后的军队,确实每月都会进行一次拉练,这是这一回拉练拉到边疆去。   每旬把其中的两旗会两两对抗,胜利的一旗兵马会获得好酒好肉的招待。   以至于在寒冷的东北,每次到旬练时,都成了所有士兵最期待的时候,上一回胜利的,还想一鼓作气拿下此次的胜利。   而上一回失败的,则想着洗刷耻辱。   旬前一段时间,军队中时不时出现摩擦。   所以这回满是火气的军队看到越过界限的罗刹人,还不得摩拳擦掌把人揍一顿。   说到八旗,四爷觉得现如今已经名不符实,毕竟八旗之中已经招收了大量汉人的士兵,八旗兵数量并不占优势。   “你看八旗的名字是不是该改了?”四爷突然问她。   敏宁一听,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确实眼下还称八旗,勉强算得上名副其实,然后再过上一二十年,八旗子弟肯定会被数量庞大的汉人冲击,到时候再叫八旗就有些尴尬了。   “您的意思是改名字?”   四爷点头,“这个时候改,我还能够扛得住朝廷上下的压力,可要是把这件事留给下一辈,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祖制可不是那么好改的。   四爷改祖制不是一次两次了,得罪了天下士绅和读书人,也不在乎再得罪宗室。   没有了太上皇,四爷觉得自己对于朝廷的掌控前所未有,一时之间信心爆发,觉得做什么都能成。   敏宁给了他一个建议,“改名不改制,还沿袭以往的制度,然后再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的将制度改过来。”   四爷想了想,虽然麻烦了一点,但是这个引起的反弹最小,便采纳她的建议。   因为太上皇的离去,这个新年过的都没有任何喜气,连婚丧嫁娶都一律不准举行。   也正因为国丧期间,一直被四爷盯着的弘暻夫妻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用每隔一段时间就被汗阿玛叫过去,旁击侧敲何时生下一胎。   弘暻都吓死了好不好?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汗阿玛这样紧盯着自己,别说生孩子了,不被吓到就已经很不错了。   国孝像他这样的皇孙最少也要服一年,弘暻打算给自己一个喘气的机会,学汗阿玛也服三年。   四爷听说之后将人敲打了一份,弘暻才退而求其次,改成了二十七个月。   也就比四爷少九个月,九个月足够造出一个孩子了。   弘暻之所以想晚两年生孩子,是因为慧慧之前的怀相不好,生孩子伤了身体。   也不是说不能有孕,只是接连有孕的话,会有碍寿命,所以才打算拖延。   这次正好如了他的意,两年多的时间,足够慧慧将身体调养好。   四爷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只眼如了他的意。   敏宁已经开始看不过眼,觉得他太过参合小夫妻之间的事,说了一回,四爷有所收敛。   现下国孝期间,就算想催促也没办法催促,就放任小夫妻俩了。   原本弘时也想学,不过却被四爷给打了回来,只允许他服一年。四爷还等着他成亲,要是真服三年的话,岂不是真的成了大龄光棍?   太上皇去世,圆明园里贤德妃明显感觉到处境不如往常,她大概也察觉出自己之前出的昏招,将皇室的丑闻拿出来为自己谋利,简直就是找死。   可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了后退的余地,聪明如她,哪里看不出,万岁爷就等着太上皇驾崩才会处置她。   之前为阻止他,大概是因为有太上皇在,又不会允许万岁爷动那些勋贵,眼下太上皇没了,想必万岁爷就该清算那些他看不顺眼的。   贤德妃有些悲凉,她很明白自己也属于万岁爷看不顺眼的那一类。   想了许久,大概也只有一个方法能够救自己,那就是怀上皇嗣,用孩子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是她如今只是个名头上的嫔妃,万岁爷根本没有碰过她,想要避过这园子里重重防守,使的万岁爷宠幸她,还得一击必中,这简直比上天。   贤德妃一时之间毫无头绪,只能够去信给母亲,让母亲想办法。   没几个月,贤德妃就收到了母亲递过来的牌子,她求了皇后之后,总算是得到了半日见面的机会。   王夫人将丹药给带了进来,“我已经打听过了,这生子丹肯定能够一击必中,只要你服下后跟万岁爷敦伦,保证肯定一举得子。”   贤德妃并没有告诉王夫人她还是处子之身,只是在信中说,觉得身体有问题,迟迟未能怀孕,想请母亲帮忙寻找一些能够助孕的药。   她没有想到的是王夫人行动这么利索,这么快就将药物给找到了。   然后不知为何,手握着药瓶,贤德妃却觉得心跳急速,她忽略了心慌,将要给药收起来。   只等国孝之后,在想办法接近万岁爷。   距离太上皇的忌日已经过去一年,百姓之中已经恢复到往常的模样。   除了四爷跟弘暻还在服丧以外,其他人都已经出孝。   弘暻家的闺女都已经开口叫人了,至于弘昀家的阿哥眼下都会跑了。   新年过后,四爷等不及了,准备将弘时、弘暄、弘晧三个儿子的婚事给解决了。   然而这一次弘时还想着逃,四爷直接将他困在了圆明园里,“朕算是知道了,跟你好好说话没用,非得朕用强的。这段时间你就安心的呆在园子里,朕为你指一门好婚事,回头直接成亲,成亲后才放你出去。”   弘时听到这番话,一下子觉的日月无光,他从来没想过汗阿玛竟然会用这种手段。当即抗议道,“汗阿玛,你要是执意逼儿子娶妻的话,你就当没有生过儿子吧。”   四爷利眼扫过去,“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没生过你这个儿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方,四爷神色一僵,质问他,“你不愿意成亲,该不会是有断袖之癖?”   四爷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我话就撂到这里了,你要是走上歪路学你二伯那样玩男人,我直接打断你的腿,养你一辈子!”   弘时猛然听到这么一个轰炸性的消息,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四爷那么绝情的话,当即有些悲愤的说,“汗阿玛,您还不如八叔了解儿子,你从来不知道儿子想要些什么,只知道下令。儿子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有自己的感情。儿子不想因为传宗接代随意娶一个女人过一生,儿子只想要一个白首到老的人,难道也不行吗?”   四爷脑海犹如受到了撞击一般后退一步。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在弘时心目中竟然连老八都不如,自己儿子投向政敌,对于四爷来说是莫大的屈辱。   四爷看着弘时,往常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多次包容弘时悖礼僭越的话,此时都成了笑话。   他丝毫不懂自己的苦心,明知道他跟老八是政敌,还说这种话简直是剜他的心。   四爷对于弘时的不懂事越发失望了,失望之余心里又起了愤恨,老八,你很好,竟然敢挑拨他跟弘时的父子之情!   那么朕就如了你的意! 第186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86)   “什么?你要将弘时过继给老八?”敏宁听到四爷的话, 直接站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还不是好好的吗?”   四爷冷着脸将弘时的那些话给重复了一遍,然后说, “既然他觉得朕不如老八明白他,那朕就如了他的意,让他给老八当孩子去!”   敏宁听完之后松了一口气,拉着四爷坐下,倒了杯茶给他,“快喝口茶消消火。”然后又道:“你也真是的, 小孩子说的话你也当真。谁没有年轻气盛的时候,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向是天最大他老二,说话嘴上都不带把门的,听听也就算了, 难道你还真跟他计较?”   四爷是真伤心了, 这回已经下定了决心,绝对不是敏宁三言两语可以说回来的。   “你不用说了, 朕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回是告知你一声, 不是来寻求你意见的。”四爷起身就要走。   敏宁一急, 直接将人给拽住, “爷, 您听我把话说完。弘时这个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 您也是从这个年龄走过来的, 肯定深有体会。这个年纪的男孩幼稚又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 等向爷这个年龄回头看, 肯定也觉得当初脑子里进水了。”   四爷听了她这一连串的话,不由满头黑线。   敏宁继续说,“您跟八爷交手的时候,弘时还小,哪里知道这些内情,你也知道八爷那张面皮子最能唬人。弘时年幼,没准就被唬住了,这个时候正需要您这个汗阿玛教会他识人之明,您这时候最应该做的是将弘时跟老八隔绝了,而不是将他推向老八。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要是你跟自己阿玛闹个脾气,结果阿玛却当真了将自己过继出去,你是什么感觉?这不是逼孩子去死吗?再开朗的孩子也无法承受阿玛不要自己这种事,要是将弘时过继出去,不用想,等几年你就为这个儿子收尸吧!”   敏宁说的话,一下子震醒了四爷。   是了,弘时还是个孩子,只是一言之失,他怎么能跟孩子计较?   四爷心里明白,这是因为其中掺合了一个老八才让他失去了以往的分寸。   可四爷要是那么容易低头,那就不是记仇的四爷了。   即使心里已经原谅了弘时的无心之过,可对于弘时那些话还是有些膈应。   敏宁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奶妈子的潜质了。   “爷,我知道你心里过不了这一关,要不这样,既然老八凭借着他那副伪善的模样欺骗了弘时,让这孩子跟爷生了误会。我看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什么意思?”四爷两眼疑惑的看着她,他没听明白是怎么个还法。   敏宁笑的如同一个引人入魔的罂粟花,“我听说弘旺跟老八夫妻关系不怎么好,不如将这孩子给抢过来,爷这可是老八唯一的儿子。”   四爷眼睛渐渐发亮,敏宁又继续说,“咱们不搞过继这一套,就以真心换真心,真心的对这个孩子,到时候老八发现自己的儿子更亲近您,还不得气的吐出血来!”   四爷大力拍了一下桌子,猛然站起来说,“这个方法好,只要弘旺一日向着朕,老八就得束手束脚。”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了狡诈的笑容,此时看起来就跟活脱脱的老狐狸。   “那给弘时指婚的事?”四爷迟疑了一下又问。   敏宁想了想才告诉四爷,“这个先缓一缓,我看弘时这么抗拒指婚,该不会是不是有了心上人,这件事情先缓一缓,先将弘时跟老八隔离起来再说。”   听到她这番话,四爷狐疑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   敏宁尴尬一笑道:“我也是听二格格说的,说弘时似乎有个心上人。”   四爷皱起了眉打算等会将二格格给叫过来探听一下。   要是弘时真的有心上人,不管是谁,先将他的婚事给解决了,四爷心想,成了家总能够长大了吧。   十四岁的弘旺进入了专门为皇室和宗室设立的中学院读书。弘旺有个了不起的阿玛,身为王府唯一的继承人,按说应该养尊处优。   然而弘旺却始终觉得自己是王府的外人,那个王府只属于阿玛和福晋。   他跟姐姐都是一样都属于府里的外人,自打上学期在府里呆的时间少了,弘旺才感觉到自由,才感觉到一只压在他身上的那座山总算是移开,让他有了一丝喘气的机会。   平日里除了放寒暑假以外,弘旺都是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反正回到家里也没人关心,甚至跟福晋起了冲突,阿玛也总是站在福晋那一边。   弘旺小时候还有些不了解,试过讨好福晋,然而全都碰了钉子,但在那之后他才明白过来,他是阿玛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是阿玛背叛福晋的证明,他跟姐姐只要存在,就时刻刺福晋的眼。   弘旺甚至在心里想,庆幸福晋事到如今也没有孩子,不然的话,他跟姐姐能不能活下来还得两说。   长大之后,弘旺便不期望阿玛的感情,大概阿玛也是同样的心里,一看到他跟姐姐,就觉得对不起福晋。   然而弘旺却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又不是他们自愿被生下来的,凭什么要活成现如今这个样子,仿佛他们就是罪证一样。   弘旺甚至有些庆幸当年能拥有外出读书的机会,再加上成婚年龄有了限制,十四岁原本可以说亲的年纪,也可以好好呆在学院里继续读书。   弘旺很珍惜在学院读书的这段平静的生活,这是因为他跟姐姐时常在外读书,又回惹了福晋的眼,两方才能够一直这样平安无事。   这一日,弘旺正在寝舍内洗衣服,像他们这种不回家的学子,什么事情都得自己亲自动手,洗衣铺被之类的是必不可少的技能。   最开始的时候,弘旺做这些事情都有些笨拙,衣服在水里泡两下就拧干再晒着,结果却遭到了舍监骂了一顿,可以将他们这群手不沾阳春水的阿哥们全都叫来玩了一起,告诉他们衣服该怎么洗。   其实学校里有洗衣机的,两个人就能将大量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然而洗衣机却这不是给他们用来洗衣服的,只用来洗的被单和床单。   习惯了自己动手洗衣服,也就无所谓用不用洗衣机了,弘旺在脏衣服上抹上肥皂之后,就大力在搓衣板上搓起来。   而在这时,有人跑进寝舍来找弘旺。   “弘旺,外面有人来找你……”   弘旺两手白沫,听到声音之后,手放在盆里洗了洗,然后起身问,“谁找我?”   来人说,“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宫里的太监。”   弘旺听了一惊,随即忙走出门,出了门下楼以后就看到门口等候着的人。   此人面白无须,很容易看出他的身份。   “你找我?”弘旺走上前去,皱了皱眉问。   那人微微一弯腰,“咱家奉万岁爷命令请弘旺阿哥过去。”   弘旺心里一惊,随即满眼都是疑惑,他虽然知道的不说,但上学之后从同窗口中也听说,阿玛一直跟皇上作对,怎么皇上突然喊他过去做什么?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弘旺知道这一次躲也躲不过去,便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跟那太监说,“还请容我换身衣服。”要去面圣总不能穿得随随便便。   太监微微弯腰,点了点头,“那咱家就在这下面候着。”   弘旺满心忧虑的上了楼,之前通知他的那个人并没有跟着下去,而是躲在窗后往楼下看,看到弘旺进门,他忙问,“来找你有何事?需不需要我给八叔送个信?”   眼前这人是雅尔江阿的侄子,因为上一代的原因关系有些亲近,平日里上学时也是互帮互助。   “还不知道是何事,等我走之后,麻烦派人去府里说上一声。”其实弘旺对这件事已经不抱希望,他阿玛白日里基本在外办公,并不在府里,而这信息就算传到府里,也只能会传到福晋手中。   福晋虽然不至于瞒着不告诉阿玛,但肯定也不会那么及时,大概会在阿玛回府才会告知。   所以弘旺根本没有在希望放在这个消息上。   那人干脆利落的应下了,弘旺翻开木箱子从里面翻出一套衣服,换上之后才下了楼。   太监在前面领路,书院门口停留着一辆马车,马车是两批马拉的车厢看着倒是挺大。   太监将弘旺领到马车前,车夫就从木板下摸了一个凳子下来,弘旺踩着凳子,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的时候愣了一下才进去。   他没有想到这个马车里装的那么豪华,就仿佛一个迷你的客房似的,可以说除了床以外什么都不缺。   外面太监坐在马车门前,掀开帘子朝里说了一声,“还请阿哥坐好,靠近您腿边的红色拉门,大概之后就是点心和茶水,阿哥可以先用点。”   弘旺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对他这样照顾有加,不过既来之而安之,他一向不会亏待自己。   不仅将点心和茶水端了出来,弘旺还跟找到什么乐趣似的,寻找车厢内的各个机关。   这才发现别看车厢不大可那下面的地板都是一格一格的,每一个格子都放着物品,有打发时间的画本,还有最新一期的各家报纸,茶叶,茶具,烧水的小炉子,那是应有尽有。   就算坐在车厢里,也足够可以打发时间。   再加上京城里的各个道路,能通路的基本上都铺上了水泥,马车行驶在水泥路上,一点也不颠簸。   弘旺就在马车上只感觉到轻微的晃动,马车晃一晃,晃了半个小时他就感觉有些困了,不知不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睡着了?”四爷听到这个消息,拿着朱笔的手顿了顿,跟禀告的太监说,“不要打扰他,让他继续睡。”想了想,四爷又说,“记得去学院里给他请个假,明日里才送他回去。”   弘旺觉得这一觉睡得舒坦极了,他很久没有午睡过了,虽然说学院里功课不像以往那样枯燥,但是所学的科目也多,一个科目,每日布置点作业,加起来这是一个不小的任务。   所以午休基本上都让他给赶工作了,也只有在临上课前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   也说不上是现在的上学时间好,还是以往的上学时间好?   以往都是半夜三更就得起床,天还未亮就要读书。   而现在不需要那么早了,只需要天微微亮起床便可。   可是以往虽然起得早,下午三点钟以后就属于他们的休息时间了。   可换成如今,一整天都要上课,大概也只有放学后到临睡前那段时间属于他们的。   可就算是临睡前,还得先将功课赶完,不然第二次非得招到助教们的批评。   大概是这个学院里身份高的学子太多了,连皇子都在这里读书。   要是助教和夫子谁也不敢教训的话,这学院就开不下去了,所以助教和夫子干脆一视同仁,不管是谁,只要落到他们手中,都得打手板子。   今日是星期日,因为早上考了一门试,下午拿着放了半天假。   弘旺原本还打算将衣服洗干净之后睡一觉,没想到会突然来了人将他叫进圆明园。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他在半路上竟然达成了睡午觉这个安排。   醒来时,弘旺看着低低的“房顶”眨了眨眼睛,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马车上。   外面悄无声息,弘旺下次想到什么脸色大变,该不会他被人骗了吧?   一想到自己这么粗心大意,竟然被一个不认识的人给骗出了学院,弘旺就有些懊恼。   他猛的掀开了帘子,马车好像停在一个精美的院子门口,弘旺走出马车,看了看太阳已经下了山,他似乎真的睡了很长时间。   再一扫这院子以及身后一座美轮美奂的大湖,弘旺又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没有被骗。   大概是觉察到弘旺醒过来了,之前那个将他带过来的太监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到了马车前。   “弘旺阿哥,请下马车,万岁爷已经等着了,还请随奴才来。”   原本的猜测证实了,原来这里真的是圆明园。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在马车上睡了这么久,让万岁爷等了那么长时间。   一想到这一点,弘旺心里就有了些愧疚。   这回他老实起来,不再胡思乱想,而是跟在了太监身后进了院子,那座造型奇特的殿堂内走。   走了一会儿,走到正殿前看着正殿上面写着的万字殿,弘旺的眼神闪了闪。   太监就停在了殿前不走了,而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太监从殿内走了出来,对着将弘旺带过来的太监说,“派人告诉御膳房说,今日多准备一份膳食。”   “是,苏总管。”   弘旺心里还在猜测的时候,那位太监就转过头来,一脸和善的跟弘旺说,“这位是弘旺阿哥吧,弘旺阿哥叫咱家苏培盛就行。”   苏培盛?这一位的鼎鼎大名,如今京城里也不知道。   就如同先前太上皇身边的梁九功跟魏珠一样,当今万岁爷身边的苏培盛,还有张起麟地位就等同之前的那两位,实实在在万岁爷身边的贴身红人。   听说就连弘暻弘时这两位皇子,见到这位苏培盛都得和和气气的叫一声苏公公。   弘旺绝对不是那种没有眼色的人,不能够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以为真。   所以听到苏培盛这番话之后,弘旺谨慎的说,“早听说苏公公的大名,不知道万岁爷叫弘旺过来是有何事?”   苏培盛笑着说,“弘旺阿哥还请随咱家来,万岁爷已经在里面等候了。”怎么说呢,这位果然不愧是那位爷的儿子,多少继承了对方的优点,就算年幼,表现的也是滴水不漏。   弘旺跟着苏培盛走进大殿内间的侧殿,一眼就看到了案桌后面在埋首批阅奏章的万岁爷。   苏培盛小步的走到案桌前小声的说了一句,“万岁爷,弘旺阿哥带到了。”   四爷听到这番话抬起了头,下面的弘旺有些紧张的上前一步跪倒在地,“侄儿弘旺叩见皇上。”   四爷吩咐苏培盛将桌子上的奏折给收拾了,然后笑着走了过来,亲手将弘旺给扶了起来。“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   弘旺有些诚惶诚恐,他自认为虽然是万岁爷的侄子,可也只是一百多个侄子当中的一个,如何能值得万岁爷看重。   四爷拉着他来到外面大殿,穿过了大殿之后来到左侧侧殿内。   等两人坐下之后,四爷才开口说,“今日把你叫过来,也是想着咱们爷俩能够好好叙一叙。”   弘旺有些胆颤,不明白万岁爷此举是好有何用?难道将对阿玛身上的怒气发泄到他身上?   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四爷就开口说,“我跟你阿玛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当然大人之间的事绝对不会牵扯到你的小孩子身上。我也不瞒着你,这次把你叫过来也是有几分想要培养你的意思,你在那府里的情况我也有几分了解。老八以前就是这样,将他那福晋看的雨珠如宝,要不是太上皇几次痛骂,他也不会纳妾,生下你跟你姐姐……”   弘旺不知道万岁爷说这句话到底是何用意,不过听到他这些话的心有些绞痛,不得不说这些话全都是事实,他们不是阿玛想要的孩子,是皇玛法逼迫之下的产物。   要是有办法的话,想必阿玛也不想生下他跟姐姐。   四爷就跟那心疼侄子的伯伯一样,义愤填膺道,“你阿玛这一辈子都毁在了郭络罗氏身上,不然以你阿玛的潜质,也不会太上皇排除在皇位之外。”   弘旺愣愣的听着,一言不发。   四爷看了一眼,又转换了方式,不再提之前那个话题,转而说,“眼下我这有一桩差事想要交给你,一旦你完成,就能分你一个爵位,就看你愿不愿意要,愿不愿意告诉你阿玛,他的爵位你不稀罕继承,你自己可以挣!”   这话一说出来,弘旺眼睛一亮,“万岁爷,什么差事?”   说到底弘旺也只是一个渴望阿玛关注的孩子,只是八爷都将心思放到外面,府里的事都交给了福晋打理,等八爷想要关心孩子的时候,孩子已经大了都懂事了,再多的关心也弥补不了小时候的缺失。   四爷这方法简直戳中了弘旺的心,能够自己挣爵位,然后告诉阿玛自己不稀罕他那个爵位,让他抱着爵位跟福晋过一辈子。一想到这一点,弘旺就有些激动。   恨不得这一幕早点到来。   四爷笑着说,“又不是什么难的差事,八旗现在在黑龙江一带训练,粮草已经准备齐全,急需一个人送过去。这事也不放心交给别人,肯定会有些人伸手捞好处,若是你办成了,这件功劳我就给你记着,一件一件累积,总能给你换了一个爵位。若是功劳多了,就算换个亲王的爵位,我也舍得给。”   弘旺的眼睛越发亮,他只是看着四爷的表情,就跟看亲人一样,一点也不怀疑四爷所应下的承诺。   这件事早在宗室就已经流传开了,想要爵位可以,得自己去挣。   只是弘旺没想到自己可以参与,毕竟他阿玛那个爵位肯定是要给传给自己。   一般要继承爵位的不会多此一举,跑出来跟别人竞争。   而弘旺从小就受到冷暴力,对于家里这种情况早就厌恶,此时听到了还有另一条路,就如同那柳暗花明一般,使得他的心被蒙住,以一种撞到南墙不回头姿态扑到另一条路上。   一想到将来可以在阿玛面前宣布自己不稀罕他的爵位,弘旺心里就有些隐秘的兴奋。   大概不管哪个男孩子,心里都有一种都想超越父亲这座大山,即使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四爷在圆明园里拐带别人的孩子。   而另一边,那个孩子的阿玛回了府。   八爷这两日一下子忙了起来,也不知道老四发了什么疯,将一些积年的帐都翻了出来,让八爷党盘查。   八爷只能够加了好几天班,才将这件事给解决了。   今日下午总算是算完了,八爷才能够赶在正常的下职的时间回府。   回了府之后,八爷才想到今天似乎是弘旺休息的时间,问了一下门房,得知弘旺没回来,八爷有些失望。   随后又交代身边的太监,让人再给弘旺送二十两银子过去,免得手里没钱。   交代完之后,八爷才往正院走。   两个孩子都在外读书,所以府里也只剩下八爷跟福晋,倒显得有些孤寂。   八爷来到正院陪福晋吃饭,刚一进门,就看到福晋在纳鞋底。   八福晋看到了八爷,当即将鞋底放在针线篓里,起身帮八爷脱掉外衣。   “事情都忙完了?”   八爷一脸疲惫的点了点头,八福晋将毛巾放到盆里浸泡以后拿出来搅干,递给了八爷。   八爷接了过来擦了擦手,然后跟福晋说,“我刚才已经交待了,派人给弘旺送二十两过去。”二十两银子虽然不算多,但弘旺在学院里读书,根本用不了什么钱,二十两也是以防万一,免得休息时间跟同窗一起出门,连个请吃饭喝茶的钱都没有。   孩子到底长大了,也该交朋友了。   福晋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听到八爷提起弘旺,她才想起下午的事情来,便说,“雅尔江阿家的侄子下午派了人过来,说圆明园里派了马车将弘旺给带走了。”   八爷一听这话,当即神情一凛,“什么时候的事?”   八福晋说,“也就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   那么距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钟头,五个钟头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怎么没早点派人告诉我!”八爷的声音有点大。   八福晋当即拿过他手中的毛巾,往地上一摔,“你是在责怪我?老四就算叫弘旺请过去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杀了他不成?”   八爷神色冷了下来,一想到弘旺小小年纪就被叫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不知道该如何的孤立无助,大概指望他这个阿玛去救他,结果一下午都没看到他的踪迹,这孩子得有多绝望?   八爷当即转身往外走,只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爷,爷!”八福晋跟在他后面喊人。   见八爷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脚步停在门前,脸上满是绝望。   她以为夫妻二人还如同以往相爱,然而男人有了孩子,到底心思都牵挂在延续他血脉的孩子身上。   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八福晋从来没有在此时这么清醒过,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一直停留在原地,还是那个年少一心一意挂在她身上的少女,而他的脚步从来没有为她停下来过。   八爷骑上马,直接奔向安定门。   快到安定门时,他拉住了马,又转到太学旁的中学院。   如今天色已黑,学院大门早早就关闭了,就连学生都已经回到寝舍。   八爷翻身下马,敲响了大门。   大门旁边的门房听到动静提着油灯走过来。   八爷开口,“老丈,廉亲王府的弘旺在吗?”   门房可不知道哪个王府跟哪个王府,这个学院里一共有几百个学子,哪里能清楚每一个人的情况。   所以他提着油灯照亮了八爷的脸,打量了一番才开口,“你说的人是哪个班的?”   八爷停顿了一下,回想了半天也没有回想到弘旺在哪个班读书?   门房像是看出来了,又问,“那读哪个年级总该知道了吧?”   八爷被问的哑口无言,这一刻他深深的觉得自己这个阿玛做得太失败了,只知道儿子在这里读书,却对孩子的情况不了解。   八爷开始反思自己这个阿玛做的是不是太不称职了,若非如此,弘旺也不会放假期间连家都不回。   门房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一位对孩子的情况肯定不了解,像这样的父亲,他见得多了。   大户人家都是这个德行,大概觉得孩子给口吃的就行,现在有了学院,直接将孩子丢到学院里读书,也省得请夫子了。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陪伴。   折腾了半个小时,八爷才找到了雅尔江阿的侄子,得知弘旺还没有回来,八爷当即心里一咯噔,当即骑上马转身往安定门跑去。   这个时间点,城门已经关了。   八爷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通过城门,一路往北平日里得花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路程,这一次只花了十多分钟。   马累的不行,到了圆明园甚至喘起了粗气。   八爷下了马之后,想要进圆明园却被人给拦住了。   “王爷,天色已晚,您要是求见万岁爷,还是明日赶早吧。”   八爷看了看园子里灯火通明,又问那拦门的小将,“我儿弘旺今日被带进了园子,你是否知道?”   小将迟疑了一下开口,“万岁爷只是将弘旺阿哥叫来叙叙话,王爷无需担心。”   傍晚时万岁爷携手弘旺阿哥在园子里游玩,这事连小将都有所耳闻。   想到这事看到的人太多,小将索性也不瞒着八爷。   八爷听了之后,提起的那口气松了下来,随后又道:“本王要求见万岁爷,还请将这事给通报上去,若是万岁爷因为天色已晚不肯见本王,本王也不会继续纠缠。”   反正他在圆明园这边也有个宅子,大不了晚上在那歇一晚,明日是大朝老四总不可能不见了吧?   “这……”小将迟疑了一声,就在此时一个穿着靛蓝色袍子的太监走了进来。   “万岁爷招见廉亲王,廉亲王请随奴才来。”   八爷则看向小将,小将当即一挥手,原先拦住八爷的两个禁卫军,当即收回了兵器。   “王爷,这边请。”太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八爷当即跟了上去。   四爷这一回没有在万字殿见人,而是在最前面的四宜书屋。   他早预料将弘旺请过来,肯定也会将老八给引过来,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老八的反应竟然会这么的迟钝。   要是他有想要害弘旺的心,大概弘旺早就死千八百回了。   四爷哪里知道,八爷之所以到这会才过来,是因为消息的八福晋给按下了。   四爷想不透的事,弘旺却早早看透了。   他此时跟着四爷在四宜书屋里商讨运粮的路线,以及一些突发情况的解决办法。   听到八爷过来的消息,四爷看了一眼弘旺也没有阻拦,直接派人去将八爷给请过来。   而弘旺却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真是不出他所预料,或许他这个儿子在阿玛心中真的没福晋重要。   四爷怕弘旺误会跟他解释,“当年皇考平定准噶尔时,你阿玛就负责过粮草,这事他有经验,把他叫过来,也能就一些问题得出好的解决办法。”   弘旺开口,“汗阿玛,侄儿觉得眼下运粮跟以往不同,采用火车即可安全到达目的地,主要注意的是火车上看押粮食的守卫人员,至于以前那些落后的运粮方式都可以丢到纸篓里……”   八爷一进门就听到这番话,他心里一沉。   “廉亲王到!”太监唱声。   四宜书屋里,四爷跟弘旺一同看向门外,正好看到门口的八爷。   八爷跨进了门槛,甩了甩袖子跪地,“臣弟给皇上请安。”   四爷笑得一脸和气,眼里更是闪过一丝的得意,“八弟还请起。”   等八爷起身后,四爷才开口,“老八你来得正好,我打算派弘旺负责这一次押运给东北驻军的粮草。你过来,看看这路线有没有问题。”   八爷眼里闪过一丝怒气,自己儿子才十四岁,老四让他去苦寒之地,莫不是派他去死?   八爷当即不客气的说,“皇上,弘旺还小才疏学浅,担不得这不重要!”   弘旺见阿玛这样看不起自己,一时之间有些伤心,他在汗阿玛的鼓励之下已经得知,这一次的任务非常简单,火车上有暖气,东北那边虽然冷,可因为通了火车的原因,煤炭一车一车的运过去,再加上烧炕,冬日里也不冷,简直就是给他送功劳。弘旺恨不得马上就出发,结果却被自己阿玛泼了一盆冷水。   他只想问一句,阿玛,儿子在你心中真的那么不堪吗? 第187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87)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大概是弘旺表现得太明显, 不论四爷还是八爷, 都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将小孩子给牵扯了进去, 原本四爷是不屑用这手段, 但谁让老八先开了这个头, 导致四爷也有一样学一样。   弘旺回过神来跟四爷说, “汗阿玛,侄儿就随阿玛退下了。”看万岁爷跟阿玛这火气十足的样子, 要是再呆下去,他甚至怀疑会不会打起来。   四爷朝着他点了点头,光这一次跟弘旺的接触, 四爷都觉得这小子永远比弘时强,都恨不得这是他自己的儿子。又想到这孩子从小身处的环境, 四爷又有些心软。   最后四爷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到底比不上老八心狠, 竟然朝着孩子出手。   想到这里,四爷跟弘旺交代, “回去之后给你阿玛好好说话,到底是你老子, 不可能坑着你。”   弘旺心里十分感动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个时候汗阿玛还想着他。   四爷见完弘旺的第三日, 就宣布了旨意, 命令弘旺护送粮草前往边境。   这种事情原本不需要弘旺过去的, 可谁让四爷清理过**, 然后才过去短短五年时间,又有了复发的迹象。   上一回运到东北的军粮,最起码有一半被换成了陈粮这如何不让四爷生气。   明面上次弘旺前去押粮,实际上暗地里有一队反贪组的官员随同。   就打算捉个现着,这一回谁要是还敢伸手,直接将人连泥带水全都给拉出来。   押运军粮只是小事,四爷很快被另一件事给转移了注意力,那就是勋贵问题。   现如今整个京城的勋贵都已经成了吃白饭的,不事生产不说,还拐弯抹角的挖大清的根,放高利贷,包揽诉讼,要是能来钱的法子,就没有这些人不敢伸手的。   这些都是跟随太上皇平过三藩,打过格尔丹的忠臣,有太上皇在,对于这些人自然就优待了些。   可实际上当年随着太上皇打仗的早已经去世,如今不过是躺在功名册上混吃等死的囊虫,这些人老实的话,四爷还能够睁一只眼闭只眼。   可自打当年四爷还在潜邸时,收缴欠税,连那些棘手的宗室都收回来了,偏偏新贵装聋作哑,死抱着以往的荣光不放,根本就不搭理他。   这些帐四爷都记着,太上皇暂时不能动他们,可现在他们的靠山都没了,已经过了国孝,四爷就准备磨刀霍霍宰猪羊。   最先要做的就是清剿国库的欠银。   四爷这边透露了风声,弘暻那边摩拳擦掌,两眼放光。   他现在蹲在户部,户部因为前些年被四爷收拾过,一片风平浪静。使的原本想要大展雄图的弘暻,一下子傻了眼,到了这里就跟来了养老之地似的。   此时终于有了任务,弘暻自然是举双手欢迎,他巴不得动弹一下,只有动了一下才能够将户部的平静给打破,才能够在户部培养自己的人。   四爷说要问追缴欠银,弘暻就将往年的旧账又给翻了出来,往事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次不是对准宗室,而是对向了勋贵。   宗室知道这件事不仅不反对,还举手表示欢迎。   要知道当年凡是还账的宗室,都被狠狠割了一层肉,虽然后来有海运,又将这笔钱给赚回来了。   但是一想到当年,肉痛之感顿时又回来了。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当年那事放过了勋贵,这回皇上准备拿新贵开刀,真是不仅不开口,还想着背后插刀,以报当年之仇。   户部突然开始清缴往年的欠银,这一次追缴的人是勋贵,已经落寞的只剩下一个爵位,不得不跟商家联姻的勋贵,一下子被打得措手不及。   有些府邸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笔账务,毕竟当初向户部借钱的都是他们父辈和祖辈,正所谓父死债消,绝大多数勋贵都没想过还。   而四爷那边出了一个狠招,凡是欠银的在限定期限内不还的,通通降爵。   这下子连原本作壁上观的朝臣都坐不住了,纷纷给皇帝上奏折。   这种例子可不能开,回头要是转过来使在他们身上,谁还敢向国库借钱?   虽然现在向国库借钱不是那么容易了,但是不少人心里国库就跟他们自己家的一样敞开了让他们拿。   等下要是真的允许皇帝使出这个政策,回头肯定改头换面用在他们身上,饿不死皇帝下限越来越低,这种事情必须得阻止,就算是拼死也要阻止。   拦住的话最好,要是拦不住的话也能落一个死谏的名声。搞不好还能够名留青史。   四爷哪里不知道言官这点小盘算,根本不想搭理,却发现连内阁都不站在他这边,才摸了摸鼻子将这道命令给收回来。   朝中官员自认为胜利了,欢呼起来。   然而没想到皇帝转个弯子又打了一枪,不降爵位,那就抄家。   一时之间,欢呼声噶然而止,一身冷汗的官员才意识到这位不是已经年老得过且过的太上皇,而是因为记恶如仇年富力强的皇帝。   抄家这个威力实在太恐怖了,不过效果也好,也就两个月时间,京城里凡是欠国库的帐全都收了回来,涉及的范围不仅勋贵,还有被打发到外地赴任的官员。   现在的消息实在太快了,也就半个月时间这个消息传到大江南北去。   原本以为皇帝收回了欠账之后就能够放手了,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表明他们想的太甜了。   圆明园里,贾元春显得有些焦急,今日家里给她来了信,这是这封信才让贾元春焦急不堪。   为了什么事呢?原来这段时间勋贵被户部追缴欠银一声弄得焦头烂额。   特别是户部那边将各家欠账全都盘算好,欠银数额送到了各府。   原本以为这事跟荣国府没什么关系,再加上荣国府消息不灵通,慢了一拍子,直到户部催帐的官员来到府里,整个府里才知道,原来自家也欠了国库的钱。   再一追溯缘由,还是以前那个原因,太上皇装大方,宗室不客气的朝国库借银子,但这些不缺银子花的勋贵自然也就跟上。   原本以为这些银子早就还了,毕竟也不多,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这笔钱根本就没人去还。   再一问老太太才得知这笔准备还国库的钱,后来用在了老国公的丧事上,时间一长也没人要这笔钱,老太太就将这件事给忘了。   得了现在催债的人上门了,可是这比原来不放在眼里的钱,却为难做了府里。   原来修大观园已经花光了荣国府的家底,眼下想想在弄一笔钱来填补上这个漏子,可没有那么容易。   实际上这笔钱凑一凑还是有的,这些钱全都落入了私人手里,每个人都不愿意做那大善人帮公中还账,事情就陷入了僵局。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要是真不还,有可能整个服里的人全都被拿到大牢里,王夫人能够找妹妹薛王氏借。   可薛王氏却提了一点要求就是想要将宝玉跟宝钗的婚事给定下,可贾老太太看重的却是宝玉跟黛玉,不同意这件事,所以王夫人这是来向贾元春问策。   明面上是问策,可私底下其实是想要得到贾元春的支持。   毕竟贾元春身为皇妃,说出来的话就算是贾老太太也不得不听。   贾元春没想到会因为给她修省亲园子,导致在家里都没了玉财,一时之间有些心焦,又有些愧对家里。   想到这里她连忙给王夫人去信,在信里她说支持宝玉跟宝钗的婚事,毕竟之前省亲之时,她见过这两个女孩。   相对于黛玉单薄的身子,宝钗的富贵面盘更得贾元春喜欢,因为她也是这样的脸型。何况太太想要弟弟娶的是姨妈家的女儿,到时候也不怕母亲受儿媳妇的气,贾元春到底是站在母亲这边的。   至于对于黛玉,她只能说抱歉了,顶多到时候给她挑一门好亲事。   贾元春却不是因为这件事心焦,她心焦的事情是信中透露的一件事,那就是理亲王府对于府里的疏远。   原本这件事情荣国府里是瞒着贾元春的,可这一回府里求上门去,理亲王府那边都是不管不问,可以看出那边真的是抛弃了荣国府。   荣国府自然是要将这件事情告知贾元春。   贾元春知道这件事情就敏锐的将之前她所告密的那件事情联系起来,莫非是理亲王府知道秦可卿的事?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一时之间贾元春惶惶不安,只觉得即将大难临头。   同时,府里大概也逃不掉。   贾元春费尽脑筋,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怀上皇上的孩子。   一旦得了孩子,她就有了护身符,府里暂时之间也能够保住。   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府里认错态度良好,即使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想必万岁爷也能够对府里网开一面。   贾元春咬着手指头,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能够怀上皇上的孩子,不知为何,她的眼神不由扫到了床板下的暗格。   她眼神深邃下来,只觉得自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不过现在又有一个问题,就是怎么将皇上给引过来,醒过来之后得想办法让皇上宠幸她。   得逞之后怎么能够制止暴怒的万岁爷,不会赐死她。   将这里里外外的事情全都想透了之后,贾元春才开始了行动。   然而她却忘了一件事情,眼下虽然已经出了国孝,可是万岁爷却是实实在在的准备守三年。   金口一开,四马难追。   要是这个时候,贾元春怀孕了,出来绝对不是好消息,反而是一个巨大的丑闻。   皇上既然已经说了守三年孝,此时在孝中,却使一个妃子怀孕,若是普通人家还好,遮掩过去也就算了,可那是皇帝的后宫,根本没办法将事情给遮掩了,这就导致了贾元春注定的悲剧。   “万岁爷,贤德妃派人过来,说有关北静王的事要跟您说。”   这一日四爷接到来报,说军队在边疆跟罗刹人人起了摩擦,俘虏了一百多个人,四爷盘算着拿这些人跟罗刹人讨价还价,不管怎么说也得从罗刹人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   正思考的时候,就听到了苏培盛进来小声禀报。   四爷眉头皱了起来,想了许久才想到贤德妃是谁?好像是他丢在后宫的一个女人。   要是平日里这种邀宠的手段,四爷根本就不会搭理,可没办法,谁让这个女人找的借口是异姓王。   四爷早就看异姓王不顺眼了,在平三藩期间,这四个异姓王表现的非常积极,导致太上皇也不好下手处理掉他们,再加上这些年这四个王府一直老老实实的,找不到什么错处,只能够一直留着。   可四爷不是太上皇,太上皇能够忍耐,四爷却忍耐不了,恨不得除之后快。   眼下不管那个女人所说的是真是假,四爷都得走一趟。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女人所在的家族跟四大异姓王都有所牵连。得到一些隐秘的消息,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样一想,四爷便告诉苏培盛,晚上时摆驾北远山村。   圆明园里的名字都比较怪,起的基本上跟农事拉上那么一点关系。   比如敏宁占据的杏花村馆,后面还有几个贵人挤着的多稼如云。   像贾元春这样一个后来者占据北远山村,还是靠着她如今顶着的那个妃位。   若是说,四宜书屋处于南边的话,那么北远山村,就如同这个名字一样位于最北边。   属于比较荒僻的地方,大概几十年皇帝都不会涉足。   这可不像畅春园,太上皇因为年老喜欢清净,选择了北边的清溪书屋。   而四爷因为要处理朝政,再加上他就是一个工作狂,所以挑选的是距离圆明园殿非常近的四宜书屋。   想要四爷来寻找平静,还得过上几年,到那时的话,后院女人的花期早就过了。   贾元春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够用这个办法将万岁爷给勾来。   要说她知不知道四大异姓王的秘事,实际上是知道一点的,不过当作筹码,让万岁爷给她一个孩子却不够的。   只能够想办法让万岁爷过来,到时候用一些其他手段留下孩子。   几乎是当晚,整个圆明园就炸开了,谁也没有想到淹没在后宫的贤德妃会再一次受宠。   敏宁听到这件事之后,微微抬了抬眉,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可疑。   她知道四爷现如今很少来后宫了,就像有些需求,绝大多数也是找身边的宫女。   敏宁就听到一点风声,四宜书屋的马佳云惠的官女子挺得四爷的眼。   这些事情敏宁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老夫老妻,媳妇有了,孙女也有了,对于这种事情她更不放在心上。   何况她又不是皇后,也没那个资格来管这种事。   虽然说对于这种事情不放在心上,可今日发生的事情,她就感觉到有些奇怪。   当年贾元春所在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按照四爷那个记恶如仇,眼睛里容不下任何一点污点来说,根本不会幸她才是。   就算要幸的话,为何早年不幸,偏偏时过境迁,都这么久了才想着叫人给捞起来幸了?   敏宁苦思许久,虽然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但是她却没有想过出手。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对于四爷的感情已经慢慢发生了转变,潜意识里开始抗拒他。   四爷醒来时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但发现全身光裸,身旁睡着一个身上放着红紫印记的女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昨晚的状况是多么的激烈。   四爷努力的回忆,总算是回忆起了昨晚所发生的事情。   当即他恨的发狂,直接一脚将旁边的女人给踹下了床。   他最恨人设计他!   贾元春被疼醒过来,也就对上了四爷凶神恶煞的眼神,她吓得抖了抖,只能抓住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   “来人!”四爷高喊一声。   外面的苏培盛当即闯了进来,四爷直接踢了他一脚,“你的警惕心呢?怎么这么容易就让人把朕给设计了?”   苏培盛昨晚就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后来屋里传出了一片霹雳哗啦的响声,他想闯进来,就听到里面的声音不对,只能停下了脚步。   眼下听到昨晚万岁爷被设计了,当即看着贾元春的眼神就好像要吃了她似的!   给万岁爷下药,简直是老寿星上吊,不想活了。   随后又有些下冷汗,幸亏下的是春药要是下的是毒药,整个园子的人都别想活了。   “万岁爷!”苏培盛连滚带爬的上前帮助四爷穿上了衣服,四爷当即指着贾元春说,“赶紧给我查清楚,务必要查清楚这个女人从哪弄来的药,凡是涉案的人员全部送到内务府!”   苏培盛连忙说了一声,“喳!”   贾元春想开口求饶,苏培盛对着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两步过去就捂住了贾元春的嘴。   四爷一甩就直接往外走,他心中堆积了怒火,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女人算计了。   头一次是当年受到福晋的算计,结果是让宋氏生下了一个体弱的女儿。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算计,四爷跟福晋的关系就降入了冰点,直到如今四爷还记挂着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这次贾元春跟着福晋学,就是犯了四爷的大忌讳,一时之间四爷怒火堆积在胸腔里,福晋做错了事,到底是嫡妻,他拿她没办法。   可现在一个小小的妃子也跟着学,简直就是打他的脸,这回要是不严惩,回头有一样学一样,宫里还不得乱了套。   然而四爷还得要面子,不可能承认自己遭了女人的算计,所以在这个风浪头上,他只能够暂时放过她,等消息平息以后,让她一个暴毙而亡,这是后宫里惯用的手段。   苏培盛手段非常厉害,将北云山村一众宫女和太监全都拿下了,结果却没查出什么问题。   正以为自己要丢脸的时候,王夫人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再加上得知最近几天,贾府跟贾元春有个书信联系,苏培盛就跟那闻到鱼腥味的猫一样,紧盯着这件事情不放。   他眼光放到圆明园之外,派人去调查王夫人的事情。   这一下子就将王夫人的底细给查了个底,苏培盛拿到信息以后啧啧了嘴,没想到这个女人还真的挺厉害的,不仅鸠占鹊巢,还将一个国公府都掏空了。   苏培盛看到王夫人跟一个游方郎中有过接触的消息,顿时弹了弹纸,拿着证据去跟万岁爷报告这个好消息。   四爷虽然瞒着,可这圆明园里谁不是人精?   万岁爷那副恼怒的样子,可没有瞒着人,稍微往深处一细想,基本上就能猜个**不离十。   随即,不少嫔妃就朝着北边露出一个唾弃的眼神,竟然将歪门邪道的东西用在万岁爷身上,她们跟四爷是同样的想法,要是为什么人跟趁人之危换成了毒药,那岂不是说她们都得守寡?   太妃的地位哪里能够比得上如今四爷当位?   光是看那畅春园里那些无子的太妃,就能够想象得出她们的将来。   想要她们集体守寡,就是她们的敌人。   一时之间,圆明园所有低等嫔妃,全都联合起来一致对抗贾元春。   贾元春被弄得焦头烂额,她现在被禁足,身边连个熟悉的面孔都没有,还要应付接二连三上门的嫔妃,要不是她性格坚韧的话早就承受不住。   苏培盛一脸神采飞扬的将证据递交给了四爷,结果四爷却被朝中官员联合驳回了他的欠钱降爵的旨意被弄得头大,苏培盛交上来的证据就放在旁边,也没时间看。   后来更是跟其他请安的折子混在了一起,又过了一个多月处理完朝廷的事情,四爷才有心思查看这些请安的折子,又将那本证据给捞了出来。   看到这本证据四爷才想起来,后院还有一件糟心事儿,一想到这一点四爷就疲惫的捏了捏鼻梁,派人去将贾元春给处置了。   两个月时间足够让先前的事情平淡下来。   这件事是苏培盛亲自去处理,然而苏培盛去了有半个小时,就回来了,小声的凑到四爷耳边说了一句话。   四爷神情中带着恼怒,没想到贾元春竟然怀孕了,还跑到大庭广众之下嚷嚷了出来。   这个时候传出贾元春怀孕的消息,四爷只能捏着鼻子,让她先把孩子生下来。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孩子,暂时留她一命也无妨。   与此同时四爷也有些恼怒,这件事情完全是重复了当年宋氏的事,特别是知道贾元春也是服用了生子丹才怀上这个孩子,一时之间就恨得牙咬的咯吱响。   四爷当即下令,将生子丹列为了禁药,凡是发现一律处斩。   四爷留下贾元春不代表就原谅了她,等生下孩子之后是难免一死,她已经触到了四爷的底线,四爷绝对不可能放过她。   而且他这种态度毫无保留,这一下宫里原先没有孩子甚至有些蠢蠢欲动的嫔妃都消停了下来。   为了一个生死不知的孩子换自己的命,实在是太不划算了,再加上所谓的生子丹效果已经公布出来,生出来的孩子绝大多数都是痴傻或身体畸形,就算生下来一个好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这样一想,心思就淡了,冒着得罪万岁爷的风险,以命换命生下一个不知道健不健康的孩子,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四爷他不知道,正是因为将生子丹列为了禁药,才消弥了后宫的一些风波。   否则,真有些人铤而走险来算计他。   知道了贾元春怀孕的内情之后,后宫的女人在看她的眼神里就没有了羡慕,而是怜悯。   贾元春又不是瞎子哪里看不见,自打得知了生子丹是靠着母体精血来供养孩子之后,贾元春在看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仿佛如恶魔一般。   这个孩子在蚕食她的生命力,不过短短三个月时间,贾元春整个人都瘦了几成,别人怀孕不说胖吧,最起码也不会太过消瘦。   可贾元春这个样子瘦的却很不寻常,时时惦记着她的后宫女人带着假惺惺的笑容来看望她,最开始的时候还跟看笑话似的,随着时间一长,这些女人都发现了贾元春的状态,一个个看着她的肚子就好像看到那肚里有恶鬼一样,吓的没一个再敢靠近。   贾元春看着肚子苦笑一声,觉得这样也不是没有好处。   贾元春很想活着,她知道活着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可她身边时刻有人看守着,她就知道打掉孩子不过是一个奢望。   就算打掉了,皇上不会允许的活着。   贾元春始终不知道万岁爷为何对她这般狠心,她原以为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说饶过她,最起码也不会让她去死。   然后她却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万岁爷的决心。   后来她从那些女人的闲言碎语中,她拼凑了当年潜邸中的事情,原来她并不是第一个做这种事的人,前面已经有人做了,贾元春后悔莫及,要是早知道的话,她绝对不会动这种歪心思。   可惜时间不能倒流,贾元春只能够看着自己一日一日的走向死亡。   然而接下来时间,她却被困在了院子里,随着时间流逝,她越来越绝望,生命将要走到尽头,她反而冷静下来,既然自己迟早逃脱不过一个死,那么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孩子给生下来。   若是生一个畸形的孩子,那么她就跟孩子一同共赴黄泉。   若是老天怜悯,给她一个健全完好的孩子,那么有一个孩子在这个世上,也能够给贾家留一个希望。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正如四爷所想,因为贾元春在校中怀孕的事传出去,顿时引起民间的轩然大波。   既然朝廷里有消息灵通的得知万岁爷是被一个后妃下了药,可对于这件事上还是缄默再三。   四爷知道守三年孝已经成了笑话,只能够匆匆的宣布结束。也幸好一年的国孝已经过去,民间对于这件事反响并不是真的那么大,主要是一些读书人在闹腾。   大概是好不容易逮到了四爷的一个把柄,可不就使劲的折腾。   四爷面上没什么,可心底却是恨透了贾元春,好在弘旺慢慢的亲近他,每次看到老八那张难看的脸,四爷就表示自己心情好了许多。   贾元春是在一个寒冷的季节难产而死,荣国府接到这个消息,仿佛连天都塌下来了。   然后这个时候却容不得他们伤心,京城里突然爆发出的勋贵的丑闻。   有一家报纸突然披露了某些勋贵霸占良田、逼的百姓投告无门、甚至还有包揽诉讼,放高利贷的恶行恶状。   这一次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四爷动作非常迅速,着吏部详查,九门提督协理。   就在众人眼花缭乱的时候,四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些勋贵捉拿归案,证据都是准备好的,直接定下罪名,关入大牢。   事情成了定局,京城里又恢复了平静。   官员们才领悟过来,原来这就是皇帝的后手,难怪之前整个朝堂官员联合起来逼皇帝收回成命,皇帝也没有坚持,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这一回不是不花银子就降爵,而是直接将人家的爵位一块给撸下来。   这一招可真狠,然而证据都准备齐全了,一看就知道这一年来皇帝没闲着。   荣国府也陷入了一片混乱,今日本该是府里办喜事的时候,偏偏黛玉那边被她那个突然上门的远方叔叔给带走了,原本哄了宝玉娶的是黛玉,结果拜堂的时发现娶的是宝钗,这一下整个人都疯了,跑去大观园。   府里的老老少少急着去追,官差进了府,说是府里的事发了。家里的主子奴才,除了最先跑出去找黛玉的宝玉,全都被抓了起来。   贾老夫人一下子觉得天塌下来,眼前一黑,直接没有熬过去。   贾府立时哭成了一片,凄凄惨惨的拥挤着被官府抓进了大理寺。   这一回涉及被抓的勋贵人家非常多,原先在百姓眼中的豪门大户,一时之间就跟平常人一样,失了平时的贵气。那些被娇养的夫人小姐都是花容失色,拥挤在一起。   好在四爷主要是追讨欠款,抄家时将欠款补上,余下的根据罪名处以罚款,要是能够有一点的就返还回去,要是资不抵债的,还得将帐给记着,这些未来都是要还的。   贾恩侯倒是有些感谢那位失踪已久的小兄弟,要不是他的话,这一回他可能帮人背黑锅了。   好在他几年前就将那件事情给抹平,至于高利贷的事情也逼着王夫人将欠条给烧毁。   后来又帮着找了一个差事,将儿子和媳妇给打发了出去,没有了王熙凤这个帮手,王夫人只能够亲自动手。   所以这一次大房可能伤筋动骨,好歹人都活着,可二房却不一定了,光是王夫人背着府里人接收了江南曹府的银子,光这一点就犯了大错。   曹家是当今圣上的眼中钉,大概曹家也有了危机,今年夏天就偷偷的运了一部分钱进京,拜托给各个老亲,准备作为子孙以后崛起的资金。   基本上是这些银子刚进京城,江南那边就传来曹家被抄家的消息,后来发现抄家的现钱太少,朝廷就猜着曹家提前转移了一部分钱财,现如今正是调查的时候。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老二媳妇竟然会那么大胆,看着曹家覆灭了,直接黑吃黑,吃下了这一部分银子。   眼下被查得出来,朝廷肯定不会放过这条线索。   贾恩侯摇了摇头,老二家一辈子就毁在了一个贪字上。   就如同贾恩侯所预料,得知曹家转移的一部分钱财进入了这些勋贵家中,大理寺那边都有些跃跃欲试。   很快经过严刑逼供,才得知绝大部分接受这些钱财的全都是勋贵家眷,正是因为没有经过男人的手,才能够瞒过一直追查这些钱财去处的官员。   对于这些后院女子的贪,不少官员都有些齿冷,女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敢伸手拿,给每一个没有牵涉进来的勋贵,就是因为后宅女眷的贪,弄得爵位也没有了。   面对这种前车之鉴,不少官员都警惕起来,晚上回去之后得好好教育家里人,千万不要乱伸手。   随即拖泥带水倒是得了意外之喜,接收了银子的不仅有这几家勋贵,还有四大异姓王。   四爷那边得到消息之后,当即大手一挥,直接将四大异姓王的爵位给贬了下去。 第18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88)   短时间对四大异姓王的覆灭, 导致余下的勋贵跟百官都老实钱。   谁都没有想到, 四大异姓王会倒在这件事上。四大异姓王谨慎了那么久, 最后竟然倒在后宅女子的贪欲上, 任谁都觉得有些唏嘘。   随着时间过去, 渐渐的这件事情的影响也消寂了下来, 京城又恢复到原来的平静。   仿佛这些勋贵的倒台根本没有引起反响。   这些事情全都跟林黛玉无关,林黛玉以为自己死了,没想到再一次醒过来,竟然被远房叔叔给从荣国府里带了出来。   林黛玉刚醒来时还有些茫然, 随后又想到自己不是病的快死了吗?独自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记忆中最后一幕好像是听到那个呆子要跟宝钗成亲的消息,随后吐了一口血, 就人事不知了。   一想到这里林黛玉脸色大变, 她转过头来看向周边的环境,她现在是在哪里?   林黛玉的动静很快惹来了屋子里的人注意,紫鹃看到了昏迷许久的姑娘睁开眼睛当即大喜, 转头朝着外面嚷嚷开了。   “姑娘醒了,我们姑娘醒了!”   声音传开之后,两个林黛玉身边伺候的嬷嬷跑了进来, 看到黛玉睁开眼睛同样大喜, 上去拉住她的手。   “姑娘醒了,醒来就好。”   想到之前的惊险, 嬷嬷们眼睛里露出激动之色。   看到了熟悉的人, 林黛玉的脸色有些缓和, 安抚了一下嬷嬷,然后才问,“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一位嬷嬷心有余悸道:“姑娘,您病的厉害,老奴想要给您请大夫,却被人给拦住了,您可差点没了!”   林黛玉抿了抿嘴,另一个嬷嬷接的话继续说,“后来也不知道叔老爷怎么知道府里的事情,直接派人进府里,先将您的病情给稳住了,然后将您给带了出来。”   “当时那荣国府还想拦着,后来叔老爷拿出了林老爷的信,上面写着将您托付给叔老爷,荣国府没办法才放的人。”   林黛玉躺在床上,闭了闭眼睛,然后又十分虚弱的问,“我昏睡了几天?”   “已经一个多月了,叔老爷可是将京城的名医都请了过来,才保住了姑娘您的小命。”   “一个多月了……”林黛玉眼睛闭了闭,想必宝玉已经成亲了。她昏迷前,府里正在办宝玉跟宝钗的亲事,这才刺激了她的病情。   想到这里,林黛玉感觉到思绪前所未有的清醒,仿佛离开了那府,离开了那人,都有些恍如隔世一般,那些情绪都能够抽离。   “姑娘?”看着林黛玉神色恍惚,两个嬷嬷担忧的出声。   林黛玉回过神来,有些虚弱的说,“嬷嬷,我饿了。”那人已经是别人的丈夫,跟她无关,不应该再想了。   “饿了,好好好,老奴这就去为您准备!”知道饿就好,饿了就能够吃东西,吃了东西身体才能好。   两位嬷嬷脸上都露出了喜色,她们两个伺候林黛玉已经有几年了,已经打心里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之前见她因情受伤,还担忧着,实际上脱离了荣国府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不用再送那府里的纷纷扰扰干扰。   更何况如今荣国府都没有了,不必再跟那家子牵扯上关系。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用跟姑娘说,免得她又心软。   嬷嬷打发了紫鹃去厨房取些粥来,又想到这件喜事应该告诉叔老爷,就派了一个丫鬟前去。   黛玉用了一碗粥,林源那边得到消息就尽快的赶了过来,看到单薄如纸片人的林黛玉,林源脸上闪过既心疼又恼怒的神色,“你这孩子,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要不是我派人去荣国府,都不知道你快被那荣国府给磋磨死了。”   林黛玉对于林源这个远房族叔的关心有些感动,不过还是跟他解释,“回叔叔的话,黛玉的身体跟外祖家无关,黛玉自幼身体就不好,还请叔叔不要怪罪到外祖家。”   林源想要跟她辩驳,可是看着孩子神情中有些较真,便收回了开口要说的话,算了,没必要跟一个孩子掰扯那么清楚。   这孩子还太小,从小就长在那府里,自然没发觉那府里暗地里的涌动。   想了想林源说,“你这条小命好不容易被大夫给拉回来,以后可不要任性了,要好好的吃药,下次再犯病的话,可没那么容易就好。”   林黛玉应下了,她自己知道,之所以患病,那是因为她所吃人参荣养丸里的人参年份不够,导致药效减弱,这才是她身体越来越弱的原因之一。   人参荣养丸她从小吃到大,里面的药味一变,她就察觉出来了。   原本以为是被人把药给调换了,后来一问,才得知府里的状况,一日不如一日,根本供养不起她每日用药,只能将那百年的人参给换成了十年的人参。   百年人参跟十年人参之间的药性可是天差地别,因为人参的药性不够,导致以前被抑制的病情越来越恶化,她身体越来越差。   林黛玉也曾花过钱自己来买人参,只是这些钱花出去之后,得到的药丝毫没有改变,林黛玉就知道那钱落入别人口袋。   最后她也没提这件事,只是觉察到府里有人特意针对她,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二舅母,她一日比一日的心情低落。   特别是知道宝玉跟宝钗定下了亲事,林黛玉更是一病不起。当大病的昏昏沉沉的时候,想着就这么干干净净的去了,免得受到世俗的污浊。   然而等再次醒过来,她又觉得当时自己的想法可真是傻,爹只剩下她这一条血脉留在这世上,要是自己没了的话,林家的一切可就真的断绝了。   没有子孙后代祭祀,那父母在阴间不得受到其他鬼的排斥?   想到这里,林黛玉就振作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既然上天又延续了自己的性命,说什么她也不会自怨自哀下去。   林源见她沉默下来,又继续说,“这里距离京城有一段距离,也不用担心荣国府的人会找来,这段时间你又在这里安心养病,等身体好一些我再接你回府。”   黛玉脸上带上了感激,“谢谢祖叔对黛玉的照顾。”   林源拍了拍她的肩,“都是自家的人,不照顾你照顾谁?你就在这安心养病,我明日里会回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庄子里的管事说,让他去给你办。”   “会不会太麻烦族叔了?”   林源笑了笑,“你当这个庄子是谁的?”看黛玉一脸疑惑,林源公布了真相,“这些年里,京城不少官员落马,这庄子就被朝廷低于市价给拍卖出来,我挪用了你爹留给你的那二十万两嫁妆,买下了这个庄子,这个庄子属于你的陪嫁。”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地契来,交到了林黛玉手中。   林黛玉一听,愣了一下,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可以拥有一处属于自己落脚的地方。   她原以为自己离开了荣国府,又得寄生于人下,没想到这里竟然属于自己的地方。   原来她也有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这一下子林黛玉立刻感觉到不同之处了,居住在别人的地方到底跟自己家不同。   林源又继续说,“这个庄子不大,不过地理位置好,靠近圆明园,要不是我有些关系还抢不下这个园子。”说到这里,又看着林黛玉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嫁妆就交给你自己打理,还有那剩余的钱回头我会将存折交到你手上,每月得到的利息,就足够你平日里开销了。”   林黛玉眼眶湿润起来,她再一次感觉到亲人对于她的照顾,这是她在荣国府里都没有感受到的。在那个府里她始终是一个外人,大概也只有宝玉一直把她当家人。   这大概才是林黛玉失去宝玉之后,感觉到天塌下来的原因。   死过一回后,她发现这个世上还有人关心着她,黛玉不想再过问宝玉的事情,她现在只想好好的活着,看能否过继几个孩子将林家给传下去。   弘时呆在圆明园里有些无聊,他已经被关了将近一年多,感觉汗阿玛好像已经忘了他似的。   最开始被关起来的时候,弘时还硬着头脖子不愿意低头,可时间慢慢的过去,发现汗阿玛这次真的下了狠心将他关起来,弘时就傻了眼,开始急躁起来,那外面的狗奴才把他放出去。   弘时绞尽脑汁想要逃出去,可每次刚出门,还没有逃出圆明园,就被人给拦截住了。   时日一长,弘时也有些傻了眼,没想到汗阿玛真的下了狠心。   弘时顿时有些慌了,他还跟林妹妹约好了,要是他失了约,就甭想再有见到林妹妹的时候。   想到这里,弘时就向汗阿玛低下了头,只求将自己放出去。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外面的人根本就不替他传送这个消息,弘时一下子慌了,这代表着他真的跟外面失去了联系。   一个月时间过去,弘时虽然急可心里却升起了怒气,两个月过去怒气消失,心里有些慌。三个月过去,弘时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汗阿玛这是变相的将他给圈禁了。   半年过去,弘时破罐子破摔,在院子里闹出各种动静,就是想要引起外面的注意。   如今一年过去,弘时已经沉默下来,他将屋里的书全都看了一遍,觉得今生仿佛就这样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门终于打开了,弘时却跟失去了情绪一般,看着那打开的门还有一些不敢相信。   看了一眼又一眼,弘时迟疑了一下才跨过门槛走出去。   “知晓错了吗?”四爷看着这个被关了一年的儿子问。   弘时一点也没有了以前的张扬,现在最终带着暮气,使得四爷都有些心疼。   这些时间光顾着朝中的事情,就将弘时给忘到一旁,得想起来,却发现转眼已经一年过去了。   齐妃过来几次求见四爷,都被四爷给训斥回去了,这一回大概是觉得四爷清理了勋贵心情好了一些,便过来试探。   四爷这才想起来将弘时给关了一年多了。   弘时面无表情,“回皇阿玛,儿子知道错了。”他的语气死板板,显然这些话对口不对心。   四爷就当做他知道错了,开口说,“行了,知道错就好,回去看看你额娘吧。”   弘时躬身退下,父子两之间的关系都是干巴巴的,没有丝毫温情。   四爷看着弘时退下的身影,然后问向一旁的苏培盛,“朕是不是对弘时太过苛责了?这孩子一向呆不住,偏偏将他拘在院子里一年多,朕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除了皇贵妃所出的那几个孩子以外,其他皇子公主苏培盛都没放在眼中,所以他自然的摇了摇头,“回望四爷的话,奴才认为您做的没有错,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等弘时阿哥有了自己的孩子,想必能够了解作为阿玛的苦心。”   四爷摇了摇头,“回头查一查弘时看中的是哪家的姑娘,只要身份不是太差,就给他赐婚吧。”   四爷到底对弘时有些愧疚,便打算赐他一桩婚事作为补偿。   而这桩婚事,不管女方身份有多低,就算是汉女,四爷也打算应下来。   苏培盛回了一句,“喳。”   弘时出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敏宁耳中,敏宁愣了一下才想起,弘时确实已经关得很久,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把这孩子一直关着的事情给忘了。   这样一想,敏宁又想到前段时间那些勋贵的事,荣国府好像也在倒霉的范围之内。   想到这里敏宁就连忙派人去将监视着荣国府情况的人给叫过来,得知林黛玉在荣国府出事之前就接了出去才放下了心。   “娘娘,通知林大人的是属于廉亲王的人。”   敏宁听到这句话,奇道,“不是我们的人?”   “咱们的人原本打算直接将林姑娘给带出来,刚好碰到林大人赶了过来,就将这件事让给了林大人。”   那人又继续说,“后来林大人告诉属下,说派人追查那人去了廉亲王。”   敏宁点了点头,还算老八有点良心,记得救未来的侄媳妇儿。   随即敏宁又有些后怕,幸亏手下的人反应的及时,要是让林黛玉给死了,回头还不知道弘时会怎么样?   最起码跟四爷之间的关系是挽回不回来了,任谁被自己的父亲关了一年,出来之后发现自己心上人死了都得疯。   弘时那个就狗脾气之前就能跟四爷对着干,要是林黛玉死了,他还不得直接黑化,跟四爷对干到底?   弘时先拜见了自家额娘。   齐妃看到他出来,那是大为惊喜,母子俩直接抱头痛哭。   “你这傻孩子,怎么跟你汗阿玛对着干?你汗阿玛先是皇帝才是你的阿玛,你到底懂不懂?下次可不要再干这种傻事了!”   弘时经过一年的关禁闭,自然是懂,他这一年来也想明白了,他还将阿玛当成王府时的阿玛,然而这一回的事情却打了他的脸,他小时候跟阿玛顶撞,还能当成不懂事。但长大之后在干这种事,那就不是不懂事,可是忤逆长辈,特别是这个长辈还是一国之君。   这个时候他不倒霉,谁倒霉?   后半年弘时正是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才老实的呆在院子里继续坐牢。   “额娘,儿子不会了。额娘,儿子不在的这一年过得好吗?”看着一年不见,苍老了许多的额娘,弘时有些后悔,这一年来额娘该有多担心他。   额娘原本就已经不受宠,只靠着他们这些儿子争气才能够过上这样的生活,可他不仅没有让额娘放心,还带累了额娘,一时之间弘时有些后悔莫及,自己真的该长大了。   齐妃摸了摸他的脸,“没事了,额娘没事,只要你们这些孩子平平安安的就没事。”   弘时就如同幼时一般依恋的靠在额娘怀里,母子两个人好好的吃了一顿,齐妃才打发他,“既然你出来了,那就去跟皇后娘娘还有皇贵妃请安。”   弘时重重地点了点头。   敏宁看着弘时进来,一下子露出了笑容,“你这孩子可算是出来了,出了就好,以后好好干,争取为你额娘争口气。”   弘时对着敏宁跪拜,“这一年来,多谢安额娘照顾我额娘,弘时在这里给您磕头。”   敏宁捏着帕子说,“你这孩子客气什么,你额娘跟我都是几十年交情了,平日里照顾着她点儿,又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儿。还不快点起来?”   弘时起身之后,敏宁才像是不经意的说,“你不要怪你阿玛迟迟不把你放出来,这一年来外面发生了许多事情,许多勋贵家族全都破灭了,你阿玛这一年忙得不行,就顾不上你,对了,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怠慢你,跟安额娘说,我给你出气。”   弘时摇了摇头,“没有的事,儿子在那院子里呆的很好,要什么有什么,除了不能出来以外,跟在外面没什么区别。”   敏宁点了点头,“那就好。”   弘时动了动身子,随即又忍不住问,“安额娘,您能跟我说一说勋贵的事吗?儿子这段时间在那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听到。”   敏宁就在旁边的椅子让他坐,然后又让宫女给奉上了茶,才开口说,“这事倒也简单,就是不少勋贵做的违法之事全都在报纸上报道出来,你汗阿玛知道之后大怒便命人彻查此事,之后不少尾巴没有扫清的勋贵就倒了下来。”这件事情她也没有查四爷有没有出手,主要是这件事跟她没什么关系。   弘时试探着问,“那荣国府呢?”   “荣国府?”敏宁心里清楚弘时为何这样问,可还是逗他,“怎么问起他家来,莫非你跟他家有什么联系?”   弘时当即摇了摇头,“没有的事,我这不是想到贤德妃出自荣国府,这才有此一问。”   敏宁当即对他说,“荣国府的事情你不要提,你大概还不知道,她已经难产没了,贤德妃的娘做下了一些错事,这些事已经保不住荣国府的爵位,你汗阿玛现在还在生气呢,可千万不要在你汗阿玛面前提起荣国府和贤德妃这两个名字。”   弘时神情有些急忙问,“荣国府出了事,那在荣国府客居的表小姐呢?”   敏宁有些想发笑,这孩子竟然直接问出来了。   弘时看着敏宁揶揄的眼神,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儿子十分倾慕荣国府那位林姓表小姐,这才对于荣国府的事情这么关心。”   敏宁摇了摇头,“你说的是林黛玉吧,她被你阿玛册封了多罗格格,荣国府的事情自然牵涉不到她身上。”   弘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问,“那安额娘知道,她现如今身在何处吗?”既然荣国府倒下了,那么林姑娘岂不是没有了落脚的地点?没想到这一点,弘时就急了起来。   敏宁摇了摇头说,“荣国府的事情我哪里知道?林黛玉她也许留在京城,又或许回了老家,这件事我并没有关注。”敏宁不打算将林黛玉的事情告知弘时,这种事情还得靠他自己去查,要是他有心的话,肯定能够查到。   小儿女以前的事情还是由他们自己来处理。   弘时听到这里,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人,“安额娘,请恕儿子失礼,儿子先行告辞。”   敏宁朝他点了点头,也不拦着他,“行,你去吧。”   弘时打了个千退下,大步的走出园子,骑上马朝着皇城飞奔而去。   四爷等弘时离开之后,才转了进来,他脸上严肃的看着敏宁,“你有什么想要告诉我?”   敏宁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刚才应该听了不少,便道:“弘时的心上人是林如海的女儿,前些年林源替他捐献了家产来盖学院,您还册封了林如海之女为多罗格格。”   四爷沉着脸走到敏宁面前说,“你是不是早知道弘时的心上人是谁?”   敏宁自然不会承认,“怎么可能,要不是弘时刚才说起,我也没有想到他的心上人是她。”   四爷的神色有些缓和,然后跟敏宁商量,“既然弘时喜欢她,那么就尽快将婚事给定下,这孩子年龄也大了,之前没料到他有喜欢的人,难怪给他指婚他也不愿意。”   敏宁却摇了摇头说,“这件事先缓一缓,先让两人磨一磨,等弘时来请婚时,再顺水推舟同意。”   四爷皱起眉头。   敏宁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对他说,“爷,女方那边的想法还不清楚,要是您一道圣旨下去,将一对怨偶拴在一起,那岂不是坏了事?既然弘时对那孩子有意,咱们就在旁边敲敲边鼓就行。”   四爷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   弘时出了皇城之后才想起眼下荣国府没有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想了想,马鞭一甩,他奔向了顺天府。   既然勋贵全都被抄了家,想必顺天府知道这些人的下落。   弘时下了马就往顺天府闯,刚到门前就被人给拦住了,弘时掏出怀里的牌子,丢给了拦着他的,“把将顺天府尹给叫出来。”他干脆也不进去了,就在大门口等。   那守门的人看着弘时一身华衣,心想,莫非是哪个宗室阿哥,有了这样的猜测,神色就恭敬起来,“这样的公子请稍等。”说着就脚步匆匆的往府衙里走。   没多久,顺天府尹就带着那个报信的衙役快步走了出来,看到弘时当即拱手,“臣参见四……”   虽然他说出来弘时就举起手阻止了,“行了,这次过来我是有些话要问你。”   顺天府尹忙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还请四、四阿哥进里面说。”   弘时站着不动,“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过来就是问你一个问题。”   顺天府尹当即开口,“不知道四阿哥有什么想问的?臣知无不尽。”   弘时点了点头说,“我想知道荣国府的人现在被关在何处?”   原本慎重以待的顺天府尹,听到这个问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四皇子过来问的是这个问题。   看着顺天府尹迟迟不说话,弘时皱起了眉头,“莫非你不知道?”   顺天府尹回过神来忙说,“回四阿哥是话,勋贵的事都由大理寺跟刑部接手,此事我顺天府并未参与。”   “多谢了。”弘时一听,当即从顺天府尹手里拿回了牌子,转身骑上马跑了。   徒留在原地的顺天府尹摸不着头脑,莫非那荣国府跟四皇子还有什么联系不成?   可是不是有联系的话,为何不在府里出事的时候联系,反而整个府没了才联系?   想不通的顺天府尹摇了摇头,转身往衙门里走。   弘时来到了大理寺,直接开口问荣国府的人在何处,最后还是选择见了贾恩侯,主要是两人的关系比较好。   贾恩侯经过这段时间都被关,显得有些萎靡,他心里已经恨透了二房,要不是老二一家,府里怎么可能会跟着他们一同受罪?   有福不能共享,有难时就得同当,贾恩侯如何甘愿?   可惜现在外面的老亲都跟自家断绝了关系,关系好一点的同样也被关了进来,所以想要外面的人帮着周转根本不可能。   这就导致荣国府无人问津,除了最开始审讯过之后,荣国府的人就跟被人忘了一样。   好在这些年里监牢有了改善,对待犯人也提倡人性化管理,才导致在他们监狱里不至于饿死或冻死。   贾恩侯最先被打过几板子,就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都招了出来,他就是一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老纨绔,知道的事情不多。再加上这些年里他将帖子看的紧了,导致老二家的想要做什么事,只能够换成老二的帖子,所以这一次他才能逃过一劫。   至于老二夫妻则被当成了主犯严刑拷问,贾恩侯一边看着两人受刑,一边又忍不住庆幸,庆幸自己识时务,早早就将知道的事情全说出来。   这一日,贾恩侯藏在被子里靠着瑟瑟发抖取暖,就听到自己这个监牢里的开锁声。   他抬起头来一看,当即掀开被子跳下床,脸上布满了惊喜,“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   那狱卒白了他一眼,“想得美!贾恩侯,外面有人要见你。”   贾恩侯脸色一僵,跟着脸上又露出了怀疑之色,这个时候谁还会来找他?   狱卒打开门之后,给贾恩侯带上脚链,手链,才领着他往外面走。   在监牢的最外面有一个审讯的地方,这里就是见面的地方。   贾恩侯看到坐在桌子前的一个少年身影,顿时大为惊喜,“小兄弟怎么是你?”说着上下扫了他一眼,开口说,“这一年你去哪里了,我派人去你家也没有问出你的踪迹。”   弘时笑了笑,跟他说,“我没事,就是突然接到家里的来信,这段时间回家了,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说到这里,他脸上都走了担忧的神情,“你在这里还好吗?”   贾恩侯一脸轻松的表情说,“多亏小兄弟你当年的指点,这事跟我大房没什么关系,主要是老二家做出来的事,我是被牵连的,最多也就没了爵位。”贾恩侯在这监牢里也想清楚,那爵位就算留着又有什么用,老二一家才像是府里的主人。   没有了爵位,他也可以做一个富家翁,这些年他在外面置办了不少家产,全都放在他媳妇的嫁妆里,到时候就算家被抄了,媳妇的嫁妆还是会回到他和儿子的手里。   至于老二一家,贾恩侯哼了哼,老二夫妻做出这样的事情,肯定逃脱不了罪名,就算不死也得流放。   弘时摇了摇头说,“这没什么,说到底我也是误打误撞发现的。”随即说了这次过来的目的,“我想问一下,你知道林姑娘的下落吗?”   贾恩侯看着他的神情带着暧昧,“我早就发现你对我那外甥女有意思,这一回宝玉跟宝钗已经成了亲,你可不就有机会了。”   弘时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贾宝玉竟然娶了薛宝钗,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惜的是,宝玉现在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哪了,你乘着这段时间赶紧抱得美人归……”   弘时看他越说越不着调,不由打断他,“你还没有说黛玉在何处。”   贾恩侯咂吧了一下嘴巴,说,“黛玉被她族叔给带走了,要是想找她就去找吧。”   弘时骑着马在街上狂奔,他脑海里回忆着之前贾恩侯说的话,“他族叔叫林源,这一位在京城里可算是一个大人物,你要是想找人,可千万要客客气气的,得罪他事小,要是不准你见黛玉那才是事大!”   “林源,林源。”弘时在嘴里嚼着这个名字,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马跑到林源的府邸时,弘时才灵光一闪,想起在哪里听到过。   这人不是当年经常来府邸的人吗?他听额娘询问过,有一段时间额娘嘀咕安额娘太不知廉耻,竟然跟一个外男接触,也就在那时他记下了林源这个名字。   既然这人是安额娘的人,那之前安额娘要告诉他,不知道林姑娘的踪迹,那岂不是在骗他?   随即他又说服自己,“或许安额娘真的不知道,毕竟事情那么多,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清楚。”   弘时甩了甩头不再想,他下了马,三两步跑到林府门前敲门。   “你是?”林府门房打开了角门问。   弘时拱了拱手,“麻烦帮我通报一下,我要见林大人。”   门房当即甩了脸色,“你个黄口小儿好没道理,不先递拜帖,就说要见我家大人,你当这里是菜市场?”   弘时也没有生气,直接将怀里的牌子递过去,“你拿着牌子去请示一下,林大人若是真不肯见我再说。”   那门房一见那牌子材质不凡,收起了脸上的轻视,说,“那你先在外面等着。”说着“啪”的一声又关上了门。   正巧林原从庄子上刚回来,换了衣服就听到门房来报,门房禀告来意,林源接过牌子,刚看到牌子上的花纹,以及花纹里的字,他神色就变了。   “人在何处?”   门房小心的回答,“还在门外等候着。”   林源当即起身说,“还不快点将贵人请起来,算了,老爷我亲自去请!”说着大步的走了出去。   那皇子的身份牌子他还是认识的,只是四皇子怎么找到了他?   门一开,林源就向弘时行礼。   弘时亲自将人扶起来,直截了当的说,“不用多礼,林先生这一次过来,我是想知道林姑娘的下落。” 第189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89)   林源并不知道这个远房侄女跟四皇子有牵连, 所以眼下看他找过来就有些吃惊。   “这四阿哥跟我那侄女是何关系?”林源谨慎的问。   弘时露出了一个笑容说,“大人可能不知道, 我跟林姑娘相交过一段时间, 只是这一年被一些事情绊住了腿脚, 这一次听说荣国府出了问题,心里有些担心,特意上门询问,还请林大人不要怪罪。”   林源自然知道四皇子这一年来,被万岁爷给禁足了, 不过见他一语带过,他识趣的略过这个话题, “四阿哥,大概得让你失望了,我的侄女到底是女孩子, 若是见外男的话, 传出去有违名誉。”   弘时当即跟林源说,“林姑娘蕙质兰心,我十分倾慕,若是林先生可以做主的话,我愿娶林姑娘。”   林源一下子愣住了, 他真没有想到,四皇子竟然直截了当的说要娶黛玉为妻。   林源的思绪一下子乱了起来, 只能够回复他, “这件事情请容在下告知我侄女一声, 她的婚事得过问她才行。”   弘时听了有些焦急,当即开口说,“荣国府现如今自身难保,你可以说是林姑娘唯一的亲人,莫非不能为她做主?”   林源脸上闪过了不悦之色,“四皇子,现如今讲究自由婚姻,至于你所说的父母之命,早就不算数了。”   弘时知道自己一急说错了话,忙道歉,“抱歉,是我说错了,那么还请林先生在林姑娘面前帮我多多美言几句。”   林源甩了一下袖子说,“这是自然,只是你们小儿女之间的事我不插手,若是你能够求到黛玉,我必定会奉上嫁妆。可若是四皇子用强的,那么别怪我告到皇贵妃那里!”说到最后林源语气重了些,显然是在威胁他。   弘时立时苦笑一声,“林先生,刚才是我太急迫了,说错了话,还请你多多原谅。”说完之后,弘时伏身长长一拜,“这件事劳烦您多费心了,我对林姑娘是真情实意的,若能够娶林姑娘为妻,我愿发誓一辈子对她好。”   林源脸色缓和了起来,说,“四阿哥,眼下说这么多都没用,你先得求到黛玉才行。”   弘时接话,“是是是,您说的都是。”   林源见他态度真诚,这才松口告知了他黛玉所在之处。   一拿到黛玉的地址,弘时心里就乐开了花,向林源告辞。   不提弘时拿到林黛玉的地址之后如何的软磨硬缠,这边四爷心情却不好了起来。   主要是民间掀起了大量抹黑他的言语,说他好色成性、囚父夺位,心思阴险、手段狠辣等等。用的全都是跟商家一样推销商品的传单,最开始的时候夹在其他商品传单里面,导致朝廷没有反应过来。   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幕后黑手。   官方报纸开始辟谣。随后各地官府又开始搜查这些造谣的人,可是官府在明,对方在暗。每次政府抓人的时候,这些人就打一枪换一个地,这个城销声匿迹,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城,这让官府的人跟在后面疲惫不堪。   再加上百姓总喜欢一些小道消息新奇的消息,导致这些抹黑之言,迅速的在百姓之间流传开来,已经不是朝廷能够禁言能够禁掉的。   堵住言论,只能说是下下举。   敏宁一直等着四爷过来求助,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迟迟不过来,再一打听才知,四爷正在写书。   敏宁半迷惑起来,莫非四爷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可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对,前段时间四爷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发怒毁坏了万字殿侧殿一屋子的东西,这火气按说应该没那么容易消。   想了想,敏宁便打算按兵不动,看四爷的行动再说。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两个月,这两个月里,四爷除了上朝处理奏折之外,全副身心都放在了写书这件事上。   两个月之后,四爷心满意足的拿着书稿来找敏宁,“看看,就是无问题,我就让内务府拿去印制。”   敏宁将书稿给拿了起来翻了翻,看了一页之后,她脸上露出了惊讶,这本书稿竟然是四爷一一的反驳民间的流言。   敏宁看着这本书当即乐了,没想到四爷还有这么天真的时候,流言这东西越解释越没用,只能够用更爆炸的消息将这种事情被掩盖了,以此来转移百姓的视线。   “爷,您印制那么多书,是打算将这些书白发给百姓?”敏宁没有泼四爷的冷水,是直接问的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四爷自是点了点头,“这是当然。”   敏宁将没看完的书稿放在桌子上跟四爷,“爷,您觉得在全国范围之内发行多少本书才能够澄清这些事?”   四爷一下子卡了壳,虽然有了铅字印刷术,致使现如今印制一本书的代价极低,可是他想要将这些书传遍大江南北的话,书本的费用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想到了这里,四爷皱起了眉,这笔钱肯定不能从国库出,要是从私库出的话又是一笔庞大的开销。   他开始思考着做这种事,到底值不值得?   敏宁看他一副烦恼的样子,便给他提了一个醒,“现在不是有报纸吗?让各地的报纸开一个窗口连载。”   四爷一抚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个法子不错。”说着便拿起了书稿,连招呼也不打一下,急匆匆的往外走。   敏宁脸上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她打算看好戏,看四爷如何铩羽而归。   四爷怎么会有这样单纯的想法,觉得自己澄清了,肯定能够扭转他的名声,这个世上有太多心思险恶之人,总把人往坏处想。   这一回全国集体来黑四爷,他在这风头浪尖上曾经根本没用,别人可能还以为他心虚。   果然又两个月过去,报纸上刊登的《大义觉迷录》不仅没有澄清四爷的名声,还将这件事情的影响扩的越来越大,转眼四爷的名声就已经发臭。   四爷一下子被气病了,敏宁则去探望,探望时四爷恼火的说,“亏我施行了那么多对百姓有利的政策,结果这些人竟然盲从,相信那些抹黑我的流言。”四爷捂着头,疼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敏宁看到他这副模样有些心疼,他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百姓都是盲从的,等到读书的人越来越多,肯定能够分辨是非,看来还得加大的建设学院。”   说到这里,敏宁试探性的问四爷,“要不,我为爷出一口气?”   四爷当即来了精神,“务必要把那些幕后黑手给抓起来,朕要将他们挫骨扬灰。”   就在这个时候,苏培盛端着一碗药进来,敏宁接过来后坐在四爷床边,一边拿着汤羹搅了搅药,一边喂他一边说,“这段时间我已经查了,这件事情是在全国范围内爆发出来,不像是某些人的手笔,毕竟没有谁有那么大的能力在短时间内将这件事情在全国范围内爆发出来。”   四爷咽下了一口药,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敏宁又舀了一勺药喂到他嘴里,“我觉得更像是某一地突然爆出这种事情,其他地方跟这有一样学一样,只是短时间内集中出现,才误以为是同一批人来抹黑您。”   四爷直接将药碗从她手里拿了过来,趁着药还温热直接一饮而尽。   敏宁接过了他手里的碗,就送上了一杯白开水。   四爷接过白开水漱了漱嘴,拿帕子擦了擦嘴才会说,“你是说,这件事不是一伙人干的,而是有人开了头,其他人跟着学?”   敏宁点头。   四爷气的拍了拍床沿,“真是欺人太甚!”   敏宁附和着点头,“没错,一定要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四爷收敛了怒气问她,“你有什么办法给这些人一个教训?”俗话说法不责众,要真是全国各地会有人趁乱而为,四爷也没有那个办法将这些人给找出来。   敏宁开口说,“我觉得这些人肯定都是读书人所为,所以我就想出了一个办法针对所有读书人。”   四爷看着她,“有什么办法?”   敏宁笑了一下,开口说,“现如今东北、伊犁这些边疆都急缺人,既然这些读书人整日的无所事事,我看不如就发布一条召集令,命所有考上童生以上功名的学子全都下乡支援,想必经过一番苦练,就不会有那么多歪心思。”   四爷猛然看向她,她怎么会有这种念头?“不行,绝对不行!”   敏宁住了嘴,笑了笑没有继续说。   她知道提的这个事,没有大魄力根本没法完成,这种事情光是提出了,朝廷百官大概会集体抗议。   虽然说四爷之前的几项政令,致使读书人的地位降了下来,再加上学院的设立,以及对于百姓的扫盲,读书写字已经不再成为学子独享,连民间一个卖鸡蛋的妇人都能够拿笔来算价格。可千百年来拥有功名的读书人在百姓的心目中地位天然就高,不是短时间内朝廷的几项政令就能够消弭掉的。   要是真的发布了这条命令,想必接下来就会打击百姓供孩子读书的这种积极情绪,对于未来的大清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想必四爷正是有这种顾虑才会直接反对。   然而四爷却忘了,眼下全国遍地都开了学院,未来读书的人会越来越多,敏宁想要将那些只会八股文学子送到边疆去改造,正好将这些空位腾给学院里出来的学生,比如招收大学毕业的学子来参加科考。   眼下敏宁也知道没那么容易说服四爷,所以提了一嘴之后就不再说了。   四爷不同意敏宁的提议,可是民间那些人却没想过放过他。   事情传的越远越烈,直接给四爷安上了,“谋父”、“逼母”、“弑兄”、“屠弟”、“贪财”、“好杀”、“酗酒”、“淫色”、“好谀”、“任佞”十大罪状。   四爷直接气的直接气的吐了血,敏宁看他昏迷过去,将这个消息隐瞒了下去,让人看着四爷。   敏宁的脸色阴沉的吓人,直接假传四爷的命令下了旨,“凡是童子功名以上的学子,每户都得出一人下乡支援国家建设。”   她这是迁怒到全国各地的读书人身上,既然找不到那幕后黑手,索性直接让其他人带过。   想必这张网撒下去,肯定能网到那些起哄的人。   果然,这道旨意传下去之后,在朝廷就引起轩然大波。   毕竟现在当官的有哪一户子弟没有读书的,这道圣旨最先针对的就是这些官员之子。   先是内阁,随后是六部全都上折奏请万岁爷收回这道旨意。   然而皇帝却避而不见,连朝都不上。   旨意传出去之后,民间也跟着引起了哗然。   特别是读书人,就是拿起笔在报纸上评击这一道旨意。   可惜的是皇帝根本充耳不闻,朝廷那边僵持了许久,最后只能通过这条旨意。   等四爷清醒过来,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脸色难看,从来没有想到安佳氏越过他插手朝政。   皇帝的权利没有人能碰,敏宁这一次的行为简直是犯了大忌,不过这件事要是重来一遍的话,她任然会做。   “爷,我绝对不允许旁人来伤害你。”当四爷问起时,敏宁这样回答他。   四爷看了她许久,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下不为例!”   敏宁试探出了四爷的底线之后,便退到原地,不在触碰他敏感的神经。   四爷好了以后,开始为敏宁收拾烂摊子,他补了一道圣旨,定下了学子支援长则三年,短则一年,按照在当地的表现来分派这个时间,表现好的一年可回,态度敷衍的务必满三年才能回。   且未来考进士有加分,这些下乡支援过的学子可优先录取,接连几项补充旨意,才安抚住朝廷官员的埋怨跟民间的沸腾。   支援下乡对于考进士有优势,这倒是一个好消息。民间不少不到而立和不惑之年也没有考过进士的学子便将主意打在了支援下乡这方面,与其一辈子背着一个秀才的功名,还不如拼一把,也能够降低考进士的难度。   一到三年时间确实不算长,许多人开始安慰自己,就当是外出游学。   下这道圣旨之后,每个月都有一批被分配的东北三省的人。因为人太多,会在未来几年陆续送过去。   好在一批都是接近夏天过去,这要是冬天的话非得冻僵了。   眼下有火车,倒是不需要赶路,直接坐上火车转几趟就能够到达。   全国各地的学子奔向东北伊犁一带,立刻给这些地方带来了人气。   四爷对于学子能够做什么有些头疼,直接将这件事交给了弘暻,弘暻又去求教额娘,这才得到指点。   东北那边则开一个又一个的庄园,种大米,种各种蔬菜。   至于伊犁种棉花大枣,有了火车就可以将这些物品带往全国各地。   东北那边还好办,围绕着军队屯的田,直接在周围开了好几个庄园。   再加上拖拉机的出现,可以采取机器来耕田种地,唯一麻烦的就是种水稻,这个得人亲自下田栽秧。   之前东北开田一直没有扩大规模,就是因为人手不足的原因,这下多了这么多人手,不少人荒地都可以开垦。   有了大量的人聚集,嗅觉很灵敏的商人跟着将大笔大笔的货物运送了过去。   才短短一年时间,东北一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量的大米被运往全国各地,要不是朝廷对粮食进行了保护价,大概同是产粮大省的江南一代粮食都得降到一文不值了。   不仅大米丰收,就连番薯、黄豆、棉花、玉米等等跟着丰收,大清百姓头一次发现,填饱肚子也不是那么困难事情。   四爷更是大开眼界,他之前只是帮敏宁擦屁股,真没想到会给就带来这么多变化。   这么多粮食入了粮仓,四爷头一回发现,粮食多了也是一种幸福的烦恼。   特别是眼下下乡的只是少说,未来肯定越来越,东北现在已经成为一个产粮大地,只要维持现下的程度,就算再翻一倍人口也能够养活。   四爷感叹一声,当年他跟太上皇说过开发整个东北,可是因为人手较少的原因,导致这件事情说出在一旁。   军队种的粮食也只能够满足军队一年的,他也在为东北缺人而烦恼,以前的时候甚至想过从其他人口大省迁移一部分百姓过来。却因为种种原因,迟迟未行。   没想到安佳氏这一回报复的举动,竟然帮他解决了这么大一个困难。   事情反转到如今这个程度,四爷都有些哭笑不得。   若是说到东北还算是方便的话,到伊犁就没那么方便。   伊犁现如今只修了一条从外蒙通往伊犁的铁路,也就是说所有被分派的伊犁的学子全都要坐火车到外蒙,然后再转道到伊犁。   伊犁没有东北那个黑土地的优势,土地也是荒土极多,这里并不适合种植粮食,所以安排到新疆的人,大多数是种植一些耐旱的农作物,或是帮忙放牧。   因为下乡是有报酬的,这些农作物或者其他东西种出来之后,国家并不是白拿,全都是低于市价收购。   分到各个人手里,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有些家境贫穷的学子,来到这里之后反而赚到了不少钱。   再加上这里的野物极多,不缺少肉,也不缺少粮食,经过一年时间不少人都感觉到自己被养壮了。   一年期到,不少人回家都有些舍不得,这块土地实在太丰硕了,插枯树根都能活。有些学子回去之后便宣传这里的好处,一些在家乡活不下去的,便收拾包裹带领全家人迁移到这些地方。毕竟朝廷之前可是发过政策,凡是迁移到东北三省的人,每人送二十亩良田,免三年税收。   下乡的事情告一段落,一部分人回归,还有一部分开始奔赴边疆,毕竟每年都会考童生,这样就有源源不断的学子为国家做支援。少了这一部分拿笔杆子的人起哄,民间也只有少数地方还在给四爷泼脏水,朝廷这次反应很迅速,直接将这伙人给抓住了。   一查才得知是白莲教余孽。   白莲教因为要跟朝廷争夺新大陆,所以不少教众都穿洋过海去了新大陆。   不过有意义些恋家的就守在了中原,给白莲教留下一份香火。   这一次狗皇帝如此迫害读书人,白莲教自然是义不容辞揭开狗皇帝的真面目。   然而敏宁那道令读书人下乡支援的圣旨打击了一批人,就算是有漏网之鱼也不敢冒头。   这一回白莲教突然冒头是错估了形势,导致直接将自己给暴露出来。   这批人自然而然就被抓了起来。   为了不浪费人力,这群人直接被送出海,送到新大陆跟洋人战斗。   敏宁发现四爷跟她生疏了许多,她手下一批官员也被四爷悄无声息的调离了重要的位置。   很快她就看明白了,四爷这是在忌惮她,忌惮她可以越过他下圣旨,若是说朝中没有人配合,别说四爷就算是她都不相信。   敏宁知道这一次的鲁莽行事,招了四爷的眼,之所以没有处置她,大概是想要弄清她的势力对于朝廷到底侵蚀到哪一步,想必这一年四爷没有闲过,专本摸查属于她的人。   一年过去,四爷有了动作,直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敏宁有些懵,随即四爷又下了一道圣旨,命她在杏花春馆养病。   接着调遣了一队禁卫军,将杏花春馆给围了起来。   弘暻听到消息之后,迅速的进园子,发现自己无法面见额娘之后,他便求见的四爷。“汗阿玛,我昨日去见额娘还是好好的,您怎么能够因为一群庸医的话,将额娘给关起来?”   四爷正拿着笔练字,听到这番话他头也不抬。   弘暻脸上全是担忧,“若额娘真生病了,那就让儿子福晋去伺疾。”   四爷放下了笔,“你福晋不是快生了吗?有些事情不需要你们操心。”   弘暻看着四爷问,“还有几个月……汗阿玛,额娘到底做了什么事惹您生气了?”他又不是眼瞎,没看到禁卫军将杏花春馆给围了起来。   四爷直接看着他说,“弘暻你要记住,这天下是爱新觉罗氏的天下,不是安佳氏的天下。”   弘暻神情一凛,明白这是汗阿玛对他的警告。   “汗阿玛,儿子过段时间能够去给额娘请安吗?”他这是在试探,汗阿玛打算关额娘多久。   四爷脸上的表情谁也看不懂,他对弘暻说,“眼下让你额娘清醒清醒,请安的事过段日子再说。”   弘暻还想开口,四爷就转移了话题,“下个月就是弘时曾经的日子,他那府里的事情你帮着帮衬一下。好了,你跪安吧。”   弘暻无法,只能够跪安退下。   等儿子走后,四爷才将笔往地上一摔。   被关起来的敏宁一点也没有慌张,好吃好喝起来。   她有想要参与朝政的政治祈求,可这对于四爷来说绝对是不允许的。   两人势必有摩擦,眼下就看谁能够先退一步。   敏宁觉得让自己退步不可能,毕竟自己发了二十多年时间,潜移默化的改造这个世界。   目前,全国各地的改革已经到达了临界点,想要从农业化变成工业化国家,只差那么临门一脚。   可惜的是四爷绝对不会赞同她这个想法,敏宁只能够伸手去拿这个权力。   先前她试探过四爷的底线,然而到底是错估了自己对四爷的影响。   涉及到皇权,四爷不可能轻易退缩。   敏宁不由有些感叹,四爷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皇帝,那些感情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了调剂品。   而敏宁碰触到他的权力,对于他来说就是冒犯。能够憋到一年后,先是剪除她的羽翼,再把她给关起来,想必是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敏宁打算看看四爷会什么程度,要是真的不顾及以往的旧情,那么别怪她不客气。   掌握着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不说架空四爷,她稍稍动动手指头,也能够令他焦头烂额。   敏宁不由摇了摇头,她真的不想二人走到这步田地,到那时仅剩的感情也都磨没了。   敏宁这一关就被关了半年,或许这半年敏宁都是安安分分的,才使的四爷对她减轻了警惕之心。   等弘暻的第一个儿子满月后,敏宁才被放了出来。   弘暻看着她,脸上闪现出了激动,“额娘!”   敏宁应了一声。   “额娘到底出了什么事?汗阿玛为何派兵将杏花春馆给隔离了起来?”弘暻凑到敏宁身边小声的问。   敏宁瞪了他一眼,“这是我给你汗阿玛之间的事,你不要过问。”随即绕过他,直接往屋里走去。   进了屋,敏宁就看到睡在摇床里的孙子,然后对跟进来的弘暻说,“等孩子满三岁就送到我那里,我亲自为他启蒙。”   弘暻脸上闪现出了高兴之色,又小心翼翼问,“这样是不是太劳累您了?”   敏宁摇了摇头说,“我最多也就照顾三年,等孩子满六岁之后,就送到学院里读书。”   弘暻张口就应下了。   两人刚说完了话,弘暻媳妇就掀开门帘子从里屋出来,脸上明显有些不高兴的声色,敏宁扫了一眼就知道她肯定是听见了,便又补充了一句,“刚满三岁后,白日里送过去,晚上还接回来。”   弘暻媳妇的脸色这才缓和起来。   敏宁之所以将弘暻的长子放在身边,是打算灌输他一些更新的想法。   比如君主立宪制,她有心想要立宪,限制君主的权利,只是在四爷身上绝无可能,弘暻还有点希望,不过她还是将希望放在了下一代身上。   只有限制了君权,才能够让国家朝着她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除非这个国家没有皇帝,想要将皇室永久的保存下去,那么君主立宪制势在必行。   敏宁这么急着想要插手朝政,也是为未来做铺垫。   可惜的是只一次,就越过了四爷的底线,也让敏宁知道短时间内是不能再插手朝政,否则那才是真的引起四爷的警惕之心。   弘时成亲时,敏宁还没有出来,这回被放出来之后,就补了他一个大礼。   大礼真的很大,整整一个船队。   现如今谁不知道洋人有钱,新大陆的金矿被开采了不知道多少年,一个船队的货物运过去,最少也能够装满一船的金币。   弘时得了这个船队之后,就开始呼朋唤友召集人一起投钱跑海运。   以前的是,这些船队都被老一辈给垄断了,他们这些小辈想要插手,根本连缝都没有。   没想到的是,这回弘时竟然得了这么大一个船队,稍微购置这一船瓷器布匹过去,换来的可是十倍、百倍的回报。   这一两年,大清的日子好过了许多,由东北以及新大陆过来的粮食,直接让百姓都能够吃上低价粮。   百姓渐渐富裕起来,国家明显也跟着昌盛起来。   四爷觉得时机已到,便磨刀霍霍对向了罗刹人。   经过几年时间麻痹罗刹人,导致越来越多的罗刹人越过黑龙江,甚至在当地住下了。   这一回四爷既然想向罗刹人出手,势必要拿这些人先开刀。   粮食,火器大量的往边疆运。   各路兵马也被调遣到合适的位置,就连民间都知道这一次朝廷准备作战了。   准噶尔部已经被打出了伊犁,苟延残喘着,这回见大清有了备战动作,当即往草原更深处转移。   不过这一次是自作多情了,朝廷根本不是针对他们这些丧家之犬,而是对准了罗刹人。   罗刹人被打得措手不及,凡是越过黑龙江的全都抓,有反抗的就地解决。   等罗刹国反应过来,大清直接攻占了西伯利亚地带。   罗刹国那边自然要反抗,可惜火器没有大清的厉害,仓促行事粮食也不足,再加上骑马跟做汽车打仗完全是两回事。   这就导致一个问题出现,那就是凡是大清士兵所在之处,就形成了溃散的局面。   溃散的当然是罗刹人。   经过一年多的僵持,罗刹国使者前往京城来商议退兵。   四爷这回倒是挺强硬,宣布《尼布楚条约》作废,大清军民占据的土地一律不归还。   你来我往,足足商谈了有半年,才重新签订了条约。   罗刹人那边承认西伯利亚属于大清的国土,大清将在两国边界开通互市,双方在各国首都设立大使馆。未来双方国家想要进入对方国家只能先向大使馆申请,至于每年放行的人数还要继续商议。   新条约的颁布,并没有引起民间什么反应。   毕竟这件事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太过遥远,第一届驻俄大使,四爷挑选了半天,最终挑定了老九。   几个兄弟中,老九的俄语最好。   好在大使并不是终身制的,三年一换,四爷提出来之后,老九也没有拒绝,四爷为了让老九心甘情愿过去,甚至告诉他,三年以后回来会给他提一层爵位,老九一听,二话不说就带着家人去了俄国。   敏宁已经近两年没有跟四爷好好说话了,自那回将她禁足半年之后,四爷就避着不再见她。   敏宁尝试过派人拦截,可四爷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不再见她。   夫妻两闹到了现如今这种地步,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这一回敏宁好不容易叫人给拦住了,见四爷看见她转身要走,她只说了一句话就叫住了他。   “爷,我手下又发现了一块新大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吗?”   新大陆带来的红利,可以说是肉眼可见。   眼下美洲那边大清跟当地土著经商,又占据了一块土地,光是这块土地每年贴补大清的资源就属于海量。   眼下敏宁说发现了新大陆,四爷听了,那脚就怎么也挪不动了。   “进来说吧。”四爷直接进了屋。   敏宁脸色的笑容极淡,跟着他走进去。   进了屋以后,四爷指着旁边的一把椅子说,“坐吧!”   敏宁坐下之后,打量了一眼四爷,许久不见,四爷显得有些发福,脸都跟那发起的馒头一样胖了许多。   “说说新大陆的事。”四爷语气非常生硬。   敏宁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开口说,“我手下有个船队,这回跑南洋的时候一下子走错路,直接往更南边跑,然后就发现了一块新大陆。这块新大陆距离我大清仅有一个月的路程,可比美洲大陆要近的多。”   四爷认真的听着,他转了转手腕上的念珠,然后问,“航海线图有没有?”   敏宁点头,“已经呈上来了,这块土地也不小,只是有少量洋人已经上了岸,所以这回我大清要抓紧时间,务必要赶在洋人之前,占据这块大陆。”   要不是洋人发现了澳洲,敏宁还打算将这件事情给瞒一瞒,最起码也得人口翻上几倍之后再说出来,到时候也可以移民一部分人口过去。   可惜的是,那地方也被洋人发现了,若是大清这边动作不快的话,只能够跟着洋人身后喝汤。   敏宁想要的是吃独食,将洋人赶出澳洲,所以大清的动作就得快。   好在,从大清前往澳洲要比欧洲近,这一次新大陆之争大清更占有优势。   四爷点了点头,“这件事就交给朝廷出手来办。”他打算将这件事拿过来直接撇开她,对于她,他还是有些顾忌。 第190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90)   转眼就到了弘时的婚期, 园子里也非常热闹。   弘时办完婚事之后,暂时就居住在园子里。   四爷已经命令内务府为他建府,府邸就在弘昀的隔壁, 现如今正准备将隔壁的人家给迁移走。   敏宁将澳洲的事情交给四爷办以后,又销声匿迹了起来。   夏天时,皇后突然病发, 原以为只是小病, 却没想到很快病发不省人事。   然后太医却不管用, 皇后喝的药是一碗又一碗,结果却毫无用处。   最后从医院那边请来了上百位大夫一一来为皇后诊脉,诊断结果却大出人意料。   皇后不是生了病而是中了毒!   至于中的什么毒,谁都说不清。   好似一种新奇的毒物,谁都没有见过。   上百位大夫一同研制解药, 然后还没等研制出来, 短短时间内皇后就毒发身亡。   四爷大怒, 立即命人追查出凶手。   他将这件事情跟前些年敏宁中毒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怀疑是不是有间谍又潜入了圆明园。   然而这一次却出乎他所意料, 凶手很容易就查出来了, 并不是所谓的间谍而是懋嫔宋氏。   谁都没有想到宋氏会突然对皇后下毒手,就连敏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一脸不敢相信。   要知道宋氏可是皇后身边最忠心的人, 从在潜邸时就是皇后手里的那把刀。   就算皇后失势了, 可皇后仍然是一国之母, 按说懋嫔不应该会背叛她, 乃至向她下毒手才对。   敏宁以为是有人栽赃给宋氏,还帮着查探了。不仅敏宁不相信,还有后宫中的其他人也不相信。   可事实摆放在眼前,连宋氏自己都承认了,所有人现出了惊讶。   四爷问宋氏为何要毒杀皇后,宋氏脸上带上了一丝恨意,“皇后当年哄骗我服下了那粒生子丹,要不是我趁机早产,大概就得赔上这条性命。这让我怎么不恨?这些年里我一直苟延残喘,已经命不久矣,自然要让皇后给我陪葬。哈哈,有皇后陪着我下地狱已经足够了!”   四爷气恼道:“难道你就不怕这件事情牵连到四格格身上?”   宋氏脸上闪过一丝凄凉之色,“这孩子根本就不愿意认我,她不是我的女儿,是那嫔的女儿!”   一听到女儿都不管用,四爷冷冷的问。“难道你就不怕朕迁怒到你的家族?”   宋氏跪在地上,她的手臂被擒在身后,“我的家族,呵,自打我进宫以来,家里就从来没有过问过我,反而不停的向我讨要好处。既然拿了我那么多好处,一同为我陪葬也算是这些年的报酬。”   四爷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后宫还有这么一个冷血的后妃,只顾着自己畅快,竟然不顾及家族跟自己的孩子。   “赐一丈红,隔几年称暴毙而亡!”四爷背过身去说。   太监当即带着宋氏出去了。   四爷则定定的站在大殿里一言不发,他想着皇后虽然做了千般错事,却不是一个宋氏毒杀她的理由。   过了一会儿,四爷继续吩咐下去,“命人将这件事情给清理干净,只说皇后是因病去世。着礼部为皇后处理丧事。”   皇后突然病重去世,朝中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毕竟皇后这些年经常称病,像药丸药汤,更是从来都没有断过。   绝大多数官员都以为皇后这一次是犯了急症,还没得到有效的诊治就去了。   除了在心底感叹一声,并没有其他反应。   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民间也是要服丧的,好在这一次只需要服三个月。   最近十年,百姓已经习惯了皇室接二连三的丧事,就连服丧都轻车路熟。   也就是三个月内禁荤,不能够办红白事而已。   三个月一眨眼就过,朝中又来了一个新任务,就是建议四爷册立新后。   “……国不可一日无国母,来年的劝农还得国母来操持,还请万岁爷册立新后。”   四爷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殿内的大臣,开口询问,“众位爱卿觉得现如今后宫当中哪位妃子可堪当皇后?”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了一眼,这不是人眼都能看得到吗?   眼下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就是三皇子,且三皇子母妃贵为皇贵妃。这后位除了皇贵妃以外,还能够是谁?   皇帝这样一个莫非是对皇贵妃有些不满?   不少大臣在心里嘀咕起来。   大殿中的一个楞头青突然站了出来,“回万岁爷的话,臣觉得皇贵妃可担任皇后之位,皇贵妃这些年里设立学校免费教受孩童读书,又在全国范围内设立孤儿院、养济院,立下功德无数,臣认为这皇后之位非皇贵妃莫属。”   四爷盯着那楞头青看了一会儿,然后又问向其他人,“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其中有几个属于敏宁的忠实支持者跟着站了起来,“臣附议册立皇贵妃为皇后。”   四爷当即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这件事情容后再说!”说着,一转身就离开了大殿。   苏培盛只能够措手不及的喊了一声,“退朝!”   朝廷中所有人都以为皇后之位非皇贵妃莫属,有些人更是记得但是也对于皇贵妃的宠幸,虽然说这些年里渐渐失宠,可是凭借着以往的地位,以及皇贵妃所出的几个孩子,后位不应该是手到擒来,任谁都没想到的是原本非常有把握的事情,在皇帝这里发生了异变。   所有人都在猜测,莫非皇帝跟皇贵妃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人希望帝妃之间发生事情,毕竟银行跟火车都掌握在皇贵妃手里,还有那遍布全国的商业,那漂泊在海外的船队。   凡是有见识的人都明白皇贵妃手中掌握的势力太大,一旦帝妃之间发生的问题,引起的后果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   不少人心里泛起了忧愁,要是帝妃之间真的发生冲撞,只希望不要牵涉到朝中跟民间。   四爷回到四宜书屋,就将屋里的宫女太监全都赶了出去。   他坐在桌旁出神,他在想着他跟安佳氏何时走到这种地步。   是她开始频频插手朝政,还是她手中掌握的势力太大,已经威胁到帝王的统治权?   或许两点都有。   四爷不由闭上了眼睛,作为一个皇帝,一个有抱负的皇帝,绝对不会允许旁人在碰触身为帝王的权力。   四爷已经足够的遏制住内心的**,没有对安佳氏露出狰狞的牙齿,这还是看着两人的感情上。   这一年来安佳氏安分了下来,四爷才稍稍放个心。   却没想到皇后突然离世,致使朝中官员举荐安佳氏来继承皇后之位。   若只是普通的皇后,四爷当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安佳氏是甘愿做一个普通的皇后,为他管理后宫的人吗?   或许,从最开始就是个错误,当年安佳氏向他要煤炭矿窑就是一个错误。   他就不应该给她,直接斩断了她接触外界的希望,就是因为一时的不妨,再导致她在外面立下了这么大的势力。   四爷又睁开了眼睛,事情到如今这种程度,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安佳氏。   除非杀了她?   可是光想到一点,四爷就感到心痛,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伤害她。   正是因为心疼她,之前她做下如此大的措施,他也只是禁了她半年的足。   四爷有些烦恼,没想到继位之前要跟兄弟们来争夺这个位置,继位之后又要防止安佳氏对于这个位置的觊觎。   四爷对安佳氏得有多了解,基本上她眼睛一眨,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别看她最近老实的不行,可四爷知道,她只是按兵不动,或许什么时候就能够突破他的拦截,手伸的更长。   四爷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额头,自古以来皇帝就没有几个长寿的,先前太医给他诊治过,因为当年时疫伤了底子,致使他寿命不丰,能不能活过汗阿玛还是两说。   如今他已经将近五十,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现在他的精力已经快不够了,偶尔熬一次夜,第二天就昏昏沉沉,不像年轻那会儿,连续熬三天都不是问题。   安佳氏比他小好几岁,肯定是他走在前头。   四爷不由捶了捶额头,“母强子弱,可不是好事!”他说这话的声音极低。   也幸亏屋子里没有人,否则的话这话传出去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四爷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想起了弘暻。   弘暻虽然说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可是他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太过听安佳氏的话了。   四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怕他走后,弘暻根本治不住安佳氏,导致这偌大的国家权力落入安佳氏手里。   他甚至能够想到,安佳氏会不会有可能是第二个武则天?   随即,四爷又摇了摇头,不对,安佳氏没有武则天那么狠心,他叹息了一声,最终决定这事还是看天意。   天意注定要住安佳氏一臂之力,他也没有办法阻拦。   当年太上皇就跟他说过,安佳氏若不是女子,绝对是一个枭雄。   庆幸她不是男子,也庆幸她最终进入了皇室,不然早就让朝廷给剿灭了。   朝廷绝对不会容许民间留下这么一个不定因素,当年太上皇虽然警惕安佳氏,可是更依赖她手下层出不穷的发明。   那些层出不穷的发明,为大清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比如深耕犁,比如脱粒机,再比如水泥等等。   这每一样给大清带来了重大的变化,太上皇舍不得灭掉安佳氏,毕竟这些发明都是安佳氏给带来的,甚至绝大部分都是安佳氏指点工匠弄出来的。   再后来安佳氏的势力越来越大,在太上皇和他都没注意的时候,她动作迅速的将一些不显眼的部门就被拆分出去。只剩下一部分留在京城这一边。那些被放出去的都隐藏起来,至今没有发现这些工匠被隐藏在何处。   只是从这十多年来,民间层出不穷的发明就可以看出这些工匠仍然发挥着余热。   四爷登位的最开始几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转头跟安佳氏是敌对。   在太上皇还在世的那几年,四爷可以说过得是最舒坦的几年。   太上皇没有制约过他,安佳氏也一心发展民间的势力。   政策上有太上皇跟安佳氏,为他出策,可以说那段时间,四爷是真正的感受到了君临天下。   可是太上皇一去,四爷就感觉到安佳氏变了,她若有若无的试探起他。   再后来现在开始触摸朝政,四爷但是没想到安佳氏会趁着他病了,假传圣旨。   这使得四爷有了危机感,皇权是他的警戒线除了他谁都不能碰。   安佳氏这样做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四爷绝对不能允许她这样妄为。   所以他势必要剪除她的羽翼,可是这也能够明确的肯定,安佳氏的人绝对不止他先前调离的那些人,光是看这一次为她请命的朝臣就可以的看出,绝大部分不是属于他的人,那就是对她带着一份好感。   四爷不由感到警惕,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在朝臣中的威望足以威胁到他,一旦他发生不测,弘暻根本没办法制约她!   那么大清可能会有一位女帝临朝!   别觉得四爷这是异想天开,毕竟祖宗有先见之明已经制约了女人登基的先决条件。   但是,不是只有坐上龙椅才能够掌握国家权力,垂帘听政同样可以。   四爷有心将安佳氏按在皇贵妃在一个位置上,可惜当年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情,那就是为了跟皇后置气,给安佳氏提升了位份。   这就导致现如今,安佳氏距离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遥。除了她以外谁都没有资格登上那个后位。   除非……另娶新人!   可是,一旦另娶新人的话,就将弘暻这个继承人置于尴尬的地步。   最终四爷想了想只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在他走之时将安佳氏一同带走。   一下朝弘暻就一脸高兴的向敏宁禀报了这个好消息。“额娘,朝中各位大臣已经举荐您登上皇后之位。”以后他就能够成为嫡子,能够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   然而敏宁脸上却没有丝毫高兴,她瞟了弘暻一眼,给他泼冷水,“别高兴的太早,你汗阿玛不会同意的。”   弘暻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随后一脸认真的盯着敏宁问,“额娘,你跟汗阿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误会?难道就不能够说清楚吗?”   敏宁笑了笑,“我跟你和汗阿玛之间没有误会,只是立场不同,势必有这一日。”四爷代表的是封建社会,而她代表的是工业化社会,两者势必有摩擦,一旦社会进入工业化发展,四爷肯定会尽全力来阻拦,当年大宋、大明都有了工业化萌芽却没有迈入工业社会,最主要就是来自上层的阻拦。   这些统治者绝对不会允许这个国家脱离他们的掌控,一旦四爷发现对这个国家脱离掌控,第一件事肯定是勒紧了缰绳,控制住资本主义这头猛兽。   到时候敏宁这么多年付出的心血全都白费了,这自然是敏宁不允许的。   可是敏宁却有些后悔了,她上回的事做得太过急躁了,惹得四爷反弹,早知道就继续潜移默化,可惜的是这个世间没有后悔药,她已经打草惊蛇了,引起了四爷的警惕,眼下更是被四爷盯的动弹不得。   而她手中的势力也受到了四爷不同程度的打压,敏宁不由真的后悔了,早知道,早知道她也有可能忍不住那口气。   实在是她有些心急了,这个国家在四爷手中的发展实在太慢了。   要是换了她的话,早就将这个世界带入了工业化发展。   比如将读书人派到边疆伊犁支援,这才短短一年多时间就带来了变化,那么多人口涌入了东北三省,给东北三省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的不毛之地,因为几十万人口的涌入立即繁荣起来,再加上商人寻到了商机,直接带动了当地的发展。   原来需要几十年才能够建设的东北一下子缩短了工程,敏宁觉得照目前趋势,可以吸引大量的人口转移到东北去,仅仅需要十几年就能够将东北建设完成。   这么好的一件事,却因为四爷的前怕狼后怕虎,迟迟未能完成,当年东北引入人口的计划,这次将八旗营兵调到东北,真正迁移过去的人口也只有这些年里受灾严重的百姓,这些百姓对于东北三省广袤的土地来说,就是杯水车薪。   根本形不成什么有利趋势。   东北新建的一座城更是因为人口太少,导致那边成了一座死城,因为没有人,这座城可以说是亏本的,投钱进来的商人可以说是亏大了。   商人一向是见利忘义,眼下失去了利,想要再引诱他们就成了一件难事,所以敏宁就算是为了这些商人,也得解决死城的问题,解决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聚集大量人口。   只有人口一多才有人气,才能够吸引商人,增加税收,用这些税收来建设当地。   这是一个不能够解开的圈,敏宁的商业帝国如今还脱不了这群跟在她屁股后面捡食的商人。   生意是做不完的,她不可能一个人做完了全国的生意,所以有些事情必定要分摊出去,而这些商人,就成了优先选择。   敏宁还想继续忽悠他们为她卖命的话,那么又不能失信于他们。   只要是有一次大出血,让他们亏了本,第二次这些人就没那么容易相信她。   这也是她铤而走险,瞒着四爷假传圣旨的原因。   不过,这件事已经被四爷给隐瞒了,敏宁自然不会说出来,连弘暻都不能够做。   “额娘,汗阿玛怎么可能拒绝?”弘暻骇笑。   不可能,汗阿玛对于额娘的态度,他一直看在眼里,虽然去年的时候无缘无故禁了额娘的足,可是汗阿玛却搬到了杏花春馆最近的一个院子里居住,就是为了想距离额娘更近一些。   弘暻眼下听额娘说汗阿玛会拒绝她登上后位,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再说了,这园子里除了额娘以外,还有谁有那个本事越过额娘?   弘暻觉得额娘误会了,便开口帮汗阿玛说好话,“额娘,虽然说汗阿玛之前教您给禁足了,儿子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不过儿子觉得汗阿玛肯定是有一番苦心。您要说汗阿玛不让您登上后位,儿子是不信的。”   敏宁认真的对弘暻说,“这件事是我跟你阿玛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过问了。”免得四爷在迁怒到这孩子身上。   她跟四爷之间已经形成了一个没办法解开的结,四爷不可能退让,她也不可能将大好的形势拱手让人。   弘暻张了张嘴,还想劝说,敏宁却制止了他想要开口说的话,“好了,这段时间你就不要过来了,多陪陪慧慧和孩子。”   弘暻见额娘开始赶他离开了,没办法只能够行礼离开。   朝堂之上,越来越多的人支持皇贵妃登上皇后之位,不过有一部分人大概是察觉出四爷对于敏宁态度有些不同,便改了口,换成了育有两位皇子的齐妃。   实际上谁都明白,将齐妃给拉出来不过是凑人数而已。   可是就这么一项提议将齐妃吓得不行,直接跑到了杏花春馆,向敏宁赌咒发誓,“臣妾绝对没有那个非分之想。”要说齐妃不想当皇后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现如今朝廷已经有了共识,三皇子就是继承人选,齐妃虽然心里有那一份奢望,但是也清醒的知道,只要有皇贵妃在,她绝对不可能登上那个后位。   何况,她虽然有两个儿子,可其中一个身体病弱,早就被排除在皇位继承人之外,另一个虽然是活蹦乱跳的,但是前两年犯了大错,差点被万岁爷给过继出去,要不是有皇贵妃求情,她就失去了这个儿子。   所以,她对皇贵妃是带着一份感激的。   眼下有人将她给推了出来,那绝对就是让她跟皇贵妃得对。   只恨朝中,到底是哪个心怀不轨的人举荐她跟皇贵妃打擂台。   敏宁让人给齐妃看坐,然后说,“放心吧,这事我没有放在心上,何况谁能够登上皇后之位那得看万岁也爷这么说。”   齐妃小心的陪着笑脸说,“那可不是,要说咱们万岁爷对皇贵妃您那可是没得说,这后位除了您以外,还真没有人有那个资格坐上。”   敏宁笑着摇了摇头,“照我看来,万岁爷并没有继续册立皇后的想法。”   “怎么会?”齐妃微微张大了嘴。   敏宁拿着帕子捻了捻嘴角,“咱们万岁爷跟皇后娘娘那是鹣鲽情深,皇后娘娘离去才多久?万岁爷怎么可能那么快册立新皇后。最大的可能就是跟太上皇一样,不再册立皇后。”   齐妃听到敏宁说四爷跟皇后鹣鲽情深,就不由抽了抽嘴角,若这话是说皇贵妃跟万岁爷她还相信,可皇贵妃却用这个成语来形容万岁爷跟皇后,齐妃只觉得好笑。   万岁爷以前的时候对于皇后娘娘只有敬重,皇后娘娘几番出手,才导致在万岁爷心目中的印象降低。   可要说鹣鲽情深,那绝对是开玩笑。   敏宁瞄了一眼齐妃,齐妃当即将嘴角的笑容给收了起来,她微微低下了头,表示在听。   敏宁则继续开口说,“咱们万岁爷是一个长情的人,即使皇后娘娘有千般错误,可是人一旦死去,那些不好的事情就消散了,留下来的只是一些美好的记忆。就如同太上皇对孝诚仁皇后一样,年轻时再多的摩擦经过时间的沉淀,留下的全都是一些美好的记忆一样,理亲王不就是这样才能够在出生时被册封为太子的吗?”   别说是为了在平三藩期间,稳定国家才册封储君,敏宁是不信的。当时太上皇才二十岁出头,已经拥有几个儿子,绝对没到册立储君的年纪。   更不要说那段期间,后宫之中孩子是生一个死一个,谁也不能够确定,这个太子会不会夭折。   所以必定是孝诚仁皇后的请求,太上皇才会在理亲王出生后还未满月就将他册立为太子。   这绝对有孝诚仁皇后之死的加成。   齐妃猛然一惊,她不知道皇贵妃跟她说这些到底是何意?   最终她干笑了一声回答,“万岁爷对皇后娘娘的感情可没有办法跟太上皇和孝诚仁皇后之间的感情相提并论。”   敏宁笑了笑,端起茶杯送客。   齐妃识趣的告辞,出门后,她心里起了嘀咕,皇上这是跟皇贵妃之间出了问题?   不然的话,皇贵妃怎么会说万岁爷不会在册封皇后这种话?   对于皇贵妃说的话,齐妃一点也不信,对,肯定是皇贵妃在忽悠他她,想要试探她是不是有小心思。   齐妃猛然的拍了拍胸口,有些庆幸,幸亏自己足够清醒,有那个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登上后位,不然自己心动了,失败事小,要是得罪了皇贵妃,未来在园子里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四爷这段日子除了上朝,就躲在四宜书屋批阅奏折。   他并不是不想册封敏宁为皇后,只是不想为她的野心增加筹码,若是他再次生病,很有可能重复之前发生的事情,这绝对是四爷不能允许的。   册封皇后之事,四爷想要拖延一段时间,毕竟乌拉那拉氏才去世三个月,没必要这么快就册封新皇后。   朝中官员之所以提起那也是看皇帝对于皇贵妃宠爱有佳,想要提前拍皇帝跟三皇子的马屁,哪里想到皇帝根本考虑让皇贵妃登上皇后之位。   只要四爷暗示,这些朝臣自然不会再提,毕竟国母之位缺人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皇帝之位缺人才是大事。   当今皇帝原本就是一个性情古怪的人,连太子都不愿意册封,再空置皇后之位,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弘暻现如今早上朝了,听出汗阿玛的意思,他当即大为吃惊,原本以为只是额娘的胡思乱想,没想到汗阿玛还真没打算册封他额娘为皇后。   这让弘暻情何以堪,没想到在不知不觉当中,汗阿玛跟额娘的感情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实在是他们这些做子女的失职,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民间最近又被一件新鲜的事情给吸引住了,那就是朝廷的船队又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且这个新大陆就在大清的南方,距离大清并不远。   这个发现再次引起了民间的淘金热,在所有百姓心目中,凡是新大陆肯定充满了黄金,现如今人口大量增加,不少百姓负担越来越重,而已经成长起来的少年就成了家中的负担以及主要的劳动力。   另一片新大陆已经被各种大大小小的势力占据住了,他们这些刚刚成长起来的新生代,想要再漂洋过海过去也只能当个苦力,若是没有大机遇,根本无法想最开始一样,随手手就能捞到金子。   就在这些人感叹,生不逢时之时,朝廷官方船队竟然再一次发现了一个新大陆,这立刻让不少新生代大为惊喜。   特别是这些年轻人绝大多数都是读过书的,虽然只在免费小学里读过几年书,但那也是识字的,凡是识字的就能够看得懂报纸,通过报纸坚持到全国各地的消息,也能够开阔眼界。   所以这些年轻人比他们上一辈人更加有拼劲,他们善用知识,善用周边的关系,所以很快就结成了队伍,大量大量的奔赴最南方,登船前往新大陆。   比广州还要更南方的一座只有几个渔户的岛屿,立时变的人多起来,这里拥挤了大量的人,等待着船将他们带到财富之地。   自然而然又吸引来了庞大的商人团队,这些商人有一部分也要前往新大陆,还有一部分见到商机直接留在了这座岛上。   这座岛,还挺大的,拥有优质的港口,一看就知道非常适合用来做中转站。   以前前往南洋的商船,绝大多数都到广州在珠海停留,眼下既然发现了一座更南方的大陆,那么这座岛屿势必会被朝廷开发起来,甚至有可能变成新的港口。   一座新的港口带来的财富,绝对不是从新大陆那边挖掘出的金子可以比拟,新港口带来的财富是源源不断的,只要船停留,财富永远不停。   何况这岛屿比广州澳门等港口还具有优势,它虽然说是一座独立的岛屿,可是距离澳门很近,距离珠海也只是隔海相望。   这座岛四面环海,拥有优质的港口,可以停下更多的船,从这里出发前往南洋和西洋会更加方便。   商人之中不缺少有眼光的人,自然官员之中也不缺少。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进了京城,四爷亲自批复,增加了一座新港口。   大量的商人如同那闻到腥味的猫一样,聚到了京城,朝廷准备将这座港口建设以招标的形式分派给各个商人。   这样可以减轻朝廷的负担,也可以减轻民间的负担。   毕竟朝廷要建这么一座港口,势必要建造一座新城,那么就要发动广东一带的徭役,这样对于百姓来说绝对是一件沉重。   一旦将建设港口的事情分派给商人,商人会垫付一部分资金来雇佣民间的人手,而朝廷投资也不需要那么多,可以分期来付款。   这样商人得利,百姓得利,朝廷只需要等待商人建设完成之后去接收就可。   这已经成了朝廷最新的模式,像一些大型的建设,比如铺桥修路,造堤坝,修河段,这些都已经不再发动徭役,而是由当地官府向商人招标,到时候可向银行贷款,分批支付这一笔资金,然后再用府衙的截留的税收,慢慢偿还这笔资金。   没有人敢不还银行的钱,不管是官府还是民间的恶霸,凡是想借钱不还的,官府不还,银行那边会禀报上去,这个借钱不还的官员会直接被调离岗位,换一个聪明的人。   而恶霸借钱不还,那么只能够没收他的抵押物,银行可是拥有自己的保卫人员,一个个都是打架好手。   除了最开始几年有些人胆大包天,这些年所有人都知道银行对有大势力支持,后来见户部的官员都会先去银行实习后,不少对银行有企图心的人默默收回了阴谋诡计。   既然靠山比不过旁人,那还不如老实一点。   而这一次,朝廷招标建设新港口,肯定没有那么庞大的资金填补这个漏洞。   所以户部就打着向银行贷款的主意。 第191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91)   在一片荒芜的沙漠上,一架木头制造的飞鸟, 猛然冲向了天空。   然而在空中飞行了不到十分钟就落地, 直接摔碎。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了一群人直接扑向了飞鸟, 从里面挖出了一个人,放在担架上抬走。   而余下的人则开始检查飞鸟,查找再一次失败的原因。   这里属于飞行研究基地,距离他们离开京城已经有二十年, 这二十多年他们远离人世, 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飞天梦想。   这中间有许多人觉得这是一个无望的梦想而离开, 还有许多人带着遗憾离世。   老一辈离开,又有新人加入, 因为不停有新鲜血液加入, 使得这里才没有成为死水。   好在有了火油这种原料,还有拖拉机发动机的出现, 让他们摆脱了窘境,尝试着制造属于飞鸟的发动机, 发动机从无到有, 足足花费了十多年时间才完成了一架飞鸟,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只能飞一两米高, 然而他们一点也不气馁, 一点一点的改进, 从一两米到十米再到上百米, 渐渐的逐渐能够飞行上几分钟, 直到今日的十分钟。   这是一个跨越式的进步,是整个研究所奋斗的结果,而今日再一次试行,虽然未成功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毕竟飞机真的能够飞了,即使只飞了十分钟。   “黄所长,这图纸还得继续改造,鸟翼部分承受不住风力最先开裂。”一名研究员拿着一张纸熟练的用洋人那边传过来的公式算着,然后就算出了结果递给了一位中年男子。   这名中年男子名叫黄钦,他是木匠出身,从小就喜欢奇淫技巧,还拥有一个飞天梦想。   年幼时,这个梦想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后来他被自己的哥哥推荐到郊外的一个庄子里,在那个庄子里,他头一次鼓起了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梦想。   没想到上面竟然支持他这个梦想,还拨了资金让他成立团队实现这个梦想。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用羊皮造出了热气球,然后用热气球将人送上了天。   按理说这应该实现了飞天梦想,可是他就觉得不对,这不是真正的飞天,真正的飞天应该是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在天空翱翔。   随即他开始制造木鸟,让人藏在木鸟里在天上飞。   可惜一开始的碳类燃料并不能将木鸟带上天,这使得他们的研究一致搁浅。   在后来庄子里开始分拆,他们这种大大小小的研究团队全都被分遣到大江南北,考虑到他要做的是飞行器,很容易吓到不明所以的百姓,所以就选择了一个荒芜人迹的地方。   这里半个月才会送一次物资,像蔬菜瓜果之类的全都是研究所家属自己栽种。   有些受不了这个苦,就申请调迁到其他地方去,还有些累死在这个地方,只有黄钦一直在,他就像一根定海神针一样伫立着,让所有人都安心下来。   二十多年来,他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老人,也迎接了一批又一批的新人,看着有些新人慢慢的变成老人,也看着有些新人忍受不了这种苦寂的生活,提出调离。   看着飞鸟慢慢的,从无到有,看着飞鸟总有一天能够翱翔上天。   黄钦内心是激动的,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距离梦想触手可及。   “拿过来给我看看。”黄钦接过了图纸,看着图纸上的公式,稍微思考了一下,在旁边跟着算了起来,然后说,“应该不是这里最先开裂,而是这一块支撑度不够,飞行上天之后,明显支撑先裂开。”   “那得找根钢铁来支撑。”像他们这里木头是管够,可是钢铁却是稀缺品,只要是运送过来路途太远,他们这里属于保密单位,根本不能够泄漏于人前,所以想要找钢铁只能够跟上面打报告。   而每次的报告只有等每半个月一次的补给过来,才能将报告带上去,下一次的结果还得再等半个月。   这来来去去的一个月时间,要是中途还得往上传,最起码也得耽搁上半年。   “钢铁倒是容易,下回直接让人给带过来,但是我觉得用木头做这飞鸟,是不是还会出现问题?”   那名研究员当即问,“黄所长,您的意思是?”   黄钦沉吟了一下说,“看咱们这木头飞鸟,就跟那船一样,最开始也是用木头做的,我想既然钢铁能够在海上漂流,那么能不能在天上飞呢?”   研究员眼睛一亮,“黄所长,要不我们算一下?”和他们这一行跟船厂也有一定关系,最开始教授他们府里到各种公式的就是船厂里的工匠,可以说他们这个飞鸟能够飞起来,绝对是吸纳了大江南北各个研究所的精华。   眼下,别说是让钢铁飞天,就算是飞到月亮上去找嫦娥,研究员也敢想。   做他们这一行,没有想象力,能够让木头飞上天吗?   既然木头能够飞上天,那么钢铁肯定也能够飞上天。   黄钦这个灵机一动,顿时在研究所传开了,哪个研究员甩开膀子开始算起来,从钢铁的质量,到面积再到压力,通通大致算了一遍,最后算出来的结果就是——可以搞!   黄钦当即拍板定下了决定,向上面申请钢铁。   钢铁不是那么好申请的,哪个兄弟单位不是急吼吼的盯着中原那几个钢铁厂。   最后还是黄钦走关系,找到了吴珲这位原来在庄子里的老熟人,吴珲几十年如一日坐镇在天津天文学院里。   天文学院里一个研究所前些年立了大功,造出了人人都需要的东西,那就是电。   现在钢铁厂都改用电来造钢铁,谁不承这个研究所一份情?像他们那种钢铁厂每日里耗费的电量根本无法说清,当地官府造的发电厂,根本供不起一家钢铁厂。   后来,钢铁厂还是自己想办法找到了研究所,在钢铁厂附近造了一家发电厂,让钢铁厂专线专用,这才解决了钢铁厂这个吃电大户。   眼下,各地的发电厂比较混乱,各供各的,听说朝廷正准备出行一项政策梳理这些发电厂。   可尽管这样,多数发电厂还得承研究所一份情,黄钦想走吴珲的路,插队让钢铁厂先供应他们一批钢铁。   吴珲收到来信之后,显得很诧异,然后又给他去信。   这一来一回又花去了两个月,黄钦才收到来信,看到信他就想吐血,感情自己研究所旁边就有现成的钢铁厂。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黄钦收拾了包裹,马不停蹄的前往伊犁。   他现在处的地区就在内蒙靠近外蒙地带,然而这件事情除了某些人以外,研究所其他人都不知道。   研究所的新人被带过来之前,全都是蒙着眼睛,方圆千里之内都无人,且周围都盘踞着狼群,普通的人想要跑出去,真的是千难万难。   而他们研究所,有属于自己的民兵,拥有火器也拥有自保之力,来到这里,除非向上面申请离开,否则就算一个人逃也逃不出去。   像这样保密的单位还有很多,黄钦甚至还听说在海上孤岛也有隔绝人世的研究所,虽然不知道那些研究所研究的是什么,不过黄钦能够想象得出肯定是一项伟大的发明,就如同他现如今研究的一样。   从这里去伊犁,得先去外蒙坐火车。   黄钦这一次只带上了一个熟悉的研究员,这个研究员是他以前在半路上捡到的,老家遭了荒,这孩子独自流浪,差点没被人逮去吃掉。   黄钦遇到他的时候,正好是研究所搬迁,呼呼啦啦一行人,碰到了这小子,黄钦看着他可怜就给了他一块饼,没想到就因为这一块饼被他赖上了。   后来走的时候,索性也就将他给带上了,放在身边细心教养,再加上从小耳濡目染,这孩子对于飞行器也算是了如指掌。甚至还能够帮他们交到一些,刚过来什么都不懂得新研究员。   这孩子有情有义,待黄钦如同生父。   黄钦只生了一个女儿,他想把女儿交付给这孩子,有心栽培他,继承他的衣钵。   结果女儿跟另一家研究员的男孩看对了眼,黄钦觉得有些对不住这孩子,就更加细心的培养他。   这回将他带在身边,就有想让他独当一面的想法。   爷俩上了货车,细心的关好了铁门,才任由货车带着他们离开聚集地。   最开始的时候是拖拉机来给他们送货,现如今都改成了货车了。   以前因为狼多,拖拉机那得有十人拿着火铳护卫才能够保住物资,后来狼被打怕了,又听到拖拉机那熟悉的声音就跑远了。   眼下换成了货车就更不用怕了,狼根本就追不上货车的速度。   “阿民,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这一次你可要把握好机会,看能否拐一个小媳妇回来。”   叫阿民的研究员正在放置行李,听到师父这样一说,就有些哭笑不得。   “师父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您不用觉得愧疚,我只把阿玲当妹妹。”阿玲正是黄钦的女儿。   黄钦叹息了一声说,“阿玲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偏偏注重面皮,你说吴老六家那小子除了有一张脸以外,哪里有什么好的。”油腔滑调,黄钦一看就有些不顺眼。   在他看来,找丈夫还是找阿民这样的,有前途,在研究所里的年轻人当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可是甩吴老六那家儿子几条街。   可惜女大不中留,阿玲这丫头被她娘给宠坏了,不听父母的话,一心只看上了吴老六的儿子。   黄钦就不了解了,大人吃过的盐比孩子吃过的米都多,这孩子怎么就不懂事呢?一说就不同意,这孩子还举了朝廷的婚姻法,说现在不允许包办婚姻,讲究的是婚姻自由。   可婚姻自由难道就不需要三媒六聘吗?就这孩子瞎胡闹,想到这里,黄钦不由又叹了一声,这孩子迟早会吃到苦头。   阿民笑着说,“好了师父,吴聘人也不错,跟阿玲也算般配。”吴聘其实并没有师父说的那么差,虽然对于飞行研究不怎么懂,可是他头脑灵活,经常到草原里打猎,将肉卖给其他员,再将皮子托补给车队的人出手。   现在他们那个聚集地绝大多数都是研究员,研究员可是有薪资的,然而在他们那个地方,就算有钱也花不出去,所以一点也不吝啬,花一点小钱改善生活。   这就有了吴聘的市场,甚至由着他带动,使的聚集地不少对于飞行器没有天分的孩子,跟着找到了一条路子。   没事就出去打猎,打猎回来之后就换点零花钱。   虽然说眼下是出不去,但是又不是真的在这里呆一辈子,飞行器眼看着就能够研究出来,大家都期盼着回到世俗当中,到时候钱的作用可就大了。   吴聘也很够义气,直接打通了补给车队的人,让他们帮将皮子给卖了。   可惜的是这种放下身份做商人的行为,对于老一辈研究员来说就是不务正业。   黄钦多少也受到这种风气的感染,不过阿民陪同师父出过几次门,就知道现如今社会的风气不一样了,都在讲究钱。   外面的人,所有人眼睛都只盯着钱,稍微有什么商机,全都是一拥而上。   听说前年那会儿,大清又发现了一个新大陆。   那就新大陆距离大清更近,上面也有金矿,虽然现如今金子不能够直接使用,只能够先拿到银行换成纸币才能够用。   不过就这样也造就了上百个百万富翁。   现在有钱不是耻辱,贫穷才算是耻辱。   有些老学究整日的在报纸里评击这种社会风气,说是数典忘祖。   可这种言语也只是过过耳就忘了,谁肯听这种话?都奔着钱看哪。   就连官府不少吏员都辞职,开始经商。   去年三皇子代替皇帝南巡了一趟,去了大清的最南边的岛屿,这不,整个大清的商人全都聚集到那边去,那里已经成了大清最开放的地方。   以前不能够在中原出现的赌场,妓院,在那里都能够光明正大出现,那里真的成了一个销金窟。   只要赶得上时代浪潮,就足可以赚到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阿民只是感叹了一句,他也是听补给队的人说的,这些人消息灵通的很,有许多老家人就赶到了这一趟好事儿。   不过他不看重钱财,只要足够花就可,他更希望的是跟随师父,造出全世界第一架能够飞的飞行器。   黄钦冷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再说未来女婿什么,毕竟已经成为定局,女儿都已经跟人定了亲,他也顶多是老丈人在暗地里低估一下姑爷。   要是再不依不饶的话,可真就让阿民处于尴尬的位置。   货车在戈壁滩上行驶了足足有一日一夜,才离开戈壁滩来到有人烟的地方。   这里靠近克鲁伦城,克鲁伦城是一座完全由水泥钢铁打造的城市,是第一座建设在外蒙拥有常住人口近百万的城市,也是整个外蒙最大的交易市场。   这个城市甚至被先皇巡视过,更是亲自赐予了名字。   这座城市拥有好几个第一,吸引了内蒙外蒙乃至罗刹国的人奔赴过来来交易。   进入了城之后,两人在城西的地方住了一夜,等缓过来之后,再拿到之前吩咐店家买的火车票前往伊犁。   好在这几年之中,有不少人通过这里前往伊犁,使得原本半个月一班的火车,变成了五日一班。   他们赶的也巧,正好买到了今日晚上的,要是今晚不走的话,那就得再等上五日时间。   他们急着去买钢铁,怎么可能继续等下去?这不拿到火车票之后,就收拾了行李,急匆匆的赶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的出发点并不是克鲁伦城,而是海参崴。   傍晚五时,火车带着海参崴过来的冰冻海鲜停在了克鲁伦城,卸下两火车皮的货物之后,火车带着旅客和余下的货物哐当哐当开往伊犁。   晚上出发,第二日中午才到达伊犁。   这已经算是快的,要是换成马车的话,最起码也得赶上半个月。   这中间还得担心遇到强盗以及狼群的袭击。   所以越来越多的人改坐了火车,最起码强盗不敢拦截火车,干出这种傻事的早被火车给碾成肉泥了。   伊犁现如今只有一个站,这个站点设立在乌鲁木齐。   乌鲁木齐是一个丰沛的草原牧场,不过这些年逐渐变成了下乡支援学者的聚集地,一座城市也是拔地而起。   这里就变成了伊犁的府城,而这里就是黄钦二人的目的。   吴珲给的信已经详细说明了,乌鲁木齐钢铁厂的地址,他们这一次过来就是为了购置这里的钢铁。   主要是这边的钢铁距离京城太远,除了供应给修建轨道的钢铁以外,绝大多数钢铁都是用来打造农具。   中原那边的消息也不灵通,所以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伊犁还有一座钢铁厂。   有些或许知道,可是这个钢铁厂实在太远了,他们也不可能舍近求远,大老远跑过来购置钢铁。   只要伊犁跟内陆的铁路一日未修建完成,这里的钢铁就出不去。   何况,这里的钢铁都用来满足铁路轨道的修建,也空不出余位来供应的其他单位。   黄钦找到一位生活在当地的汉人,才在汉人的带领下找到了钢铁厂。   进去找到钢铁厂的人说明了来意,就遭到了拒绝。   “我们这里每日出产的钢铁全都用来建造火车轨道,要知道整个伊犁的铁路只有我们这一家而供应,所以很抱歉,没有多余的钢铁可以供应给你们。”   黄钦恳求道:“我们要的也不多,只要五千斤。”   那人摆了摆手,“别说五千斤,五斤都匀不出来。”   黄钦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那人又接着说,“不过我们这里虽然空不出来,可是现在乌鲁木齐这边又开了好几家铁厂,他们炼出来的铁杂质比较多,主要是用在农具拖拉机上,你们要是不嫌弃质量的话,可以考虑他们那边。”   黄钦当即大喜过望,“不嫌弃,不嫌弃,还请告诉我们地址,我们自己过去找。”   那人说了地址,黄钦记下最后又对他说了声感谢,才带着阿民离开。   “师父,飞行器需要的钢铁,不是生铁,那生铁咱们买回去也没用。”阿民脸上一脸疑惑的说。   黄钦又看了一眼身后,然后跟他说,“傻瓜,你当我们研究所没有兄弟单位吗?以前那些钢铁还不是我们研究出来,再将那些方子给卖出去。你师父,我以前在京城的庄子里呆了很久,看过不知道多少好东西,那生铁到了我手中,就有办法将它改造成钢铁。”   就算他不行,还能够去信问那些老家伙,那一个个手中可是攥着不少好东西。   反正又不能留给子孙,还不如留给他做做贡献。   两人在城里随意找了一家面馆吃了面,然后又去找那几个小铁厂。   费了三天时间,才凑齐了所需要的生铁,这些都需要火车拉回去,不过火车还得两天之后才能够回去,这两天他们只能够暂时待在这里。   两人随意的逛了逛,看着这些高鼻梁深眼窝的伊犁人,都有些不自在。   好在,这里有营兵驻扎,才显得安宁繁荣。   不过这也只是白日,晚上是没人敢出门的,听说晚上这里乱的很,稍微一不注意,就被人砍死在街头。至于城外更是没人敢呆,那里更加凶险,不仅面对流浪人还得面对野兽。   转眼就过了两天,两人花钱包下了这一趟通往克鲁伦城的两节车厢,才将生铁给带回去。   克鲁伦城有他们上级驻点,补给也是从这里送到聚集地,所以火车上的生铁被卸下来之后,直接被人拉到了城内忘记放置货物的仓库里。   生铁想要改造成钢铁,不是他们那个小聚集地能够完成的,所以这还得需要上面的力量。   黄钦早就打探到,克鲁伦城城外就有一个钢铁厂,不过那个钢铁厂在这座城建成之后,就直接关闭了,连铁矿也封存了起来。   黄钦打的主意就是将生铁拉到那个钢铁厂重新加工成钢铁,为何不直接打铁矿的主意,那是因为铁矿属于克鲁伦城的,没有府衙的同意,别想挖走一根草。   黄钦将事情写申请上去,没多久就给予了他回复。   生铁可以帮他炼成钢铁,只是钢铁成为钢液之后,是什么形状的,就需要他们自己来打造。   也就是说给他们的很有可能是钢疙瘩,然后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将钢疙瘩弄出飞机外皮。   黄钦这一下就抓瞎了,要知道他们建造飞行器的都是木材,木材他们还能够玩得转,但是打钢铁呢,难道跟那铁匠一样一锤一锤的打?   生铁变成钢铁的事情还得放在一旁,他们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回去设计新的飞行器造型,回头做成模子,直接灌注钢液,再分成几个部分一同拉到聚集地去。   不过,临走之前,黄钦还是告知了一件好消息,那就是木制的飞鸟可以飞上天十分钟。   这是一项大突破,克鲁伦城那边也不耽误就将这件事情往上禀报。   一层一层的禀报上去之后,很快就给予了答复,允许研究所搬到克伦城,先行实验钢铁飞机。   好吧,上面已经给飞行器定下的名字叫飞机,下面的人自然也跟着改变称呼。   飞机这个名字就这样传开了,等黄钦回到聚集地之后,没过半个月补给队提前来了,得知算命他们搬到克伦城,整个聚集地的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   谁不想前往热闹的城市,谁愿意过这种孤寂枯燥的生活,而且还不是为了梦想,为了研究。   这一回研究有了重大突破,上面也同意他们搬离,所有人都觉得苦尽甘来。   甚至将老朋友的骨灰也扒了出来,等待葬到克鲁伦城去。   原本还想打算在近日结婚的阿玲跟吴聘都打算再等等,等到克鲁伦城再成亲。   原先还为了家里孩子亲子担忧的研究也乐开了花,在这个地方可不好找媳妇儿,要是去了大城就不用再犯愁了。   几十户人家,一百多号人,总共也就十几个孩子,这十几个孩子,凑成对的很少,绝大多数都打算等不急的时候,再申请调离这。没想到上面竟然突然打算让他们撤离,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既然要搬离了,有些东西就没必要留着,比如肉之类的大家伙,全都敞开了肚皮吃。   他们这个地方处于戈壁滩,只种了杨树林防沙,前面靠近沙漠,后面又靠近草原。   为何会选择这种地方,主要是飞机试飞的时候落下来,会有沙子作为缓冲,保住飞行员的命。   而草原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研究员一个个都有任务,哪能够去打猎,所以才有吴聘的市场,研究员也乐得花点钱买些肉来改善一下伙食。   更何况在草原打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仅要担心路途迷路,还要担心隐藏在草原中的狼群,所以吴聘这份钱赚的不亏心。   搬家得慢慢的吧,最先要搬的全都是往年的图纸,这些图只代表着他们从无到有设计出了飞机,多少个日日夜夜,克服了多少困难才叫飞机给琢磨出来。   这回,上面总算是松口让他们出现在人世间,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他们没必要再保密。   普通的研究员可能没那个敏感,可黄钦却隐约感觉到了,似乎支持他们这个研究所的势力占了上风。   但因为占了上风,他们才能够光明正大出现在世人眼中。   正如黄钦所意料,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出了一件大事。   皇帝因为常年劳累过度病倒了。   皇帝一病倒,按说所有事情应该有被视为储君的三皇子接手,可是这个时候,皇贵妃却站了出来,直接以三皇子太过年少为由,越过他接手了朝政。   朝中不是没有反对的,只是京中占了绝大部分的官员表示支持,这一下原本持反对意见的内阁也退到一旁。   弘暻显得有些惊慌,他从来没想过自己额娘竟然会跟他抢夺权力。   他知道自己额娘手段的,自己根本不是额娘的对手。   所以事情刚一结束,弘暻就去杏花春馆求见了额娘。   敏宁也没拦着,直接见了他,弘暻一看到敏宁就开口说,“额娘,汗阿玛现如今如何?”   敏宁看到他皱了皱眉说,“你以为我把他囚禁起来了?你阿玛是真病了,他背着我服用丹药,那丹药里有毒,我哪能看着他送死,就让他暂时休养先排除身体里的毒素。”   弘暻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那额娘您打算怎么处理朝政?”   敏宁说,“眼下你不是那些朝臣的对手,我先将朝政给理清了,至于你,也别回去了,最近就在园子里呆着帮忙处理奏章。”   弘暻心里一提,“额娘,慧慧刚查出怀孕,儿子大概不能够在园子里常待。”   敏宁盯着弘暻不放,“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   弘暻动了一下嘴,不说话。   敏宁说,“千万不要把权力看得太重,掌握的权力越大,身上的责任就越重,现在整个时代都在变化,皇室只能顺应时代,绝对不能逆着时代,以前逆流而上的朝代都被历史洪流给碾碎了。像如今皇权集于一身的形势已经不可取了,所以要改革。”   “改革?”   “没错。”敏宁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他说,“咱们要与士大夫共掌天下!”   弘暻有些吃惊,“额娘,您怎么会有这样想法?”宋朝不就已经证明这是不可取的。   敏宁说,“你想不想让大清脱离历代王朝几百年就改朝换代的魔圈?”   弘暻自然是想的。   敏宁点了点头,这才满意的开口说,“所以,咱们要以法学治国,以儒家来教导思想,以墨家来创造锐器。”   弘暻早就不是孩子了,那能够三言两语就被敏宁给忽悠了,“额娘,现如今哪还有法家、墨家?”   敏宁笑了笑,“虽然现如今找不到儒家以外的思想,也不代表他们不存在,儒家不是最善于吸旁的思想吗?这些思想早就融入了儒家之中。你看现在的工匠难道就不像墨家吗?至于法家,我的意思是以法治国,与士大夫共掌天下的前提就是以法治国,而不是现在的以人治国,法律相辅,跟宋朝在根本上就不同。”   “以法治国?”   “没错,以法治国就是法律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包括帝王。你要知道,世界上帝王是最容易破坏法律的,正所谓上行下效,一旦帝王率先破坏法律,那么后果会很严重。”   弘暻当即跪倒在地,“儿子像额娘保证,儿子绝对不会做下如此糊涂之事。”   敏宁叹息一声说,“你能够给你的子孙保重吗?不论哪个皇朝都有不肖子孙做皇帝,我此举也是为了后世子孙。”说这敏宁将弘暻给扶了起来,拉着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弘暻你是想要唯我独尊的掌控权,还是想要家族长长久久的保留下去,就如同孔圣人的家族一样?”   弘暻顿时沉思起来。   敏宁看他不说话,又继续说,“当然我说的以法治国,对于皇帝的限制,也只是一定程度。若是真正有抱负的皇帝,自然不会畏惧这些限制,可一旦坐上这个皇位的是一个出格的,比如昏君、暴君,那些法律就如同一把剑一样制约着他们的行为。”   弘暻若有所思,随后问敏宁,“额娘,这件事你跟汗阿玛说过吗?”   敏宁摇了摇头,“你汗阿玛不会同意的。”   弘暻却道:“额娘你都没有问过,怎么知道汗阿玛不会同意?”说着弘暻站了起来,认真的跟敏宁说,“额娘,我知道你做的这些都是为我们好,只是你不应该所有事情都自己做,谁都不说,这很容易让我跟阿玛误会你。”   敏宁迟疑的看了他一眼,“那你的意思是?”   弘暻眼睛盯着她的眼睛,很肯定的说,“额娘,试着相信汗阿玛!”   敏宁却收回了眼神,没有说话。   让她相信四爷,她又如何能不相信四爷?   年轻时,四爷带给她的是不停的失望,她越来越多的心思掩藏在心,已经习惯性带上一张面具示人。   就连现在困住四爷,自己去改革,都没想过将这些告知四爷。   她只是不断的在说服自己,四爷他是一个古人,哪能够明白的她的想法。   “额娘,您难道就不能相信汗阿玛一次吗?”见敏宁迟迟不说话,弘暻脸上闪现的失望之色。   看着儿子失望的眼神,敏宁不自在的撇开了眼神,“我会试试。” 第192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92)   嘴里说试试, 可敏宁却迟迟未动。   两人之间隔着巨大的差别, 这两年她过得比较艰难, 夫妻二人走到这种彼此防备的地步也算是可悲可叹。   这回若不是趁着四爷生病,敏宁也没有找到控制直接反抗。   朝中现如今中下层, 属于她的人占据了半边天,就连阁老也有一两个暗地里倾向于她的。朝政还跟四爷在时一样,不管朝廷还是京城, 都是一片风平浪静。   这两年八旗军营改制,大批的骑兵被替换了下来,改成了从民间招取的义务兵。   像八旗的统领之类的, 绝大多数都只是占着一个名义, 手中丁点实权都没有。   所以军队握在手里, 今天的一切就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至于老八,这群四爷的兄弟,眼下都安静的呆着,大概是想要看看园子里的动静。   不少人都在怀疑, 这一回老四是不是跟在她联手做局,诓他们入局。正是因为有这个顾虑,他们才迟迟不敢动弹。   不动弹最好, 敏宁也能有那个时间将京城这的一切有条不紊的掌握在手中。   唯一让她不高兴的是, 这一个月弘暻已经几番过来找她, 每次都是老话重提, 让她去见四爷。又或是让敏宁允许他去见四爷。   不管是畅春园还是圆明园都在深严戒备着, 宫中的那些女人一个个都没动的, 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一个个缩在院子里不出。   畅春园里隐居的太后倒是传了信出来,信中直斥她不堪为媳。   敏宁苦笑,可太后到底是她的长辈,她不能跟她动怒,也只是停了畅春园通往外界的消息通道。   手中握有了兵马,敏宁也有了底气,开始着手大干起来,第一件事传达给各个省,让各个省在各县举行投票一事,投出的人民代表,然后在来年五月统一到达京城。   然后是各行各业,每个省都选举出一个可以服众的人选来,同样在五月份,一同来京城开会。   敏宁开一次全国性质的人民大会,具体商讨整个大清律法需要改动的地方。   随后她又准备改革官员体系,在内阁之中选其一为首相,首相协助皇帝处理国家大事。   又准备组建议院,议院是军队和官员还有有过从业经验的律师人选,所挑选的人选全都是各界精英,足足拥有上百人。   这些议院议员可以由皇帝挑选,也可由其他议员推荐,议员可世袭,也可终身制。   这个议院被称为上议院。   有了上议院自然还有下议院,下仪院就是各行业、阶层代表,例如地主代表、农民代表、工匠代表、各人民大网罗了各行各业,大概足足有几千人。   每一项法案都是这些代表提出来,然后下议院商议通过,在由上议院投票决定,若是上议院通过,会由首相呈给皇帝。   而下议院通过的法案,上议院有权否决。   皇帝拥有一票否决权,也就说若是这个法案上议院通过,可皇帝考虑不同意,可直接可以否决。   敏宁直接将内阁给拉过来,她提出的不管是首相制还是议院制,实际上都是在限制君权,内阁自然是配合的。   不管是谁,都希望手中的权力增加,眼下皇帝出不来,听说皇帝的亲弟弟十四爷已经逃出了城,准备攻打京城,不过现如今,都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皇帝显然没那么容易就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皇贵妃这项提议,对于他们还是广大特权阶级,都有好处,谁会不同意?唯一没有好处的就是皇帝,可皇帝已经被囚禁起来了。   内阁和三省六部也有那忠心耿耿,梗着脖子不愿意接受的,没关系,不接受那就告老还乡,下面随时有更年轻的人等待着接手他们的职位。   总之皇贵妃的手腕非常强硬,她手握着军队,一点也不怵跟官员扳腕子。   直隶平稳无恙,不少人就指望着地方能够动起来。   可是地方有银行有火车,这两样命脉掐着谁敢动?全都埋头装死,大佬打架,没钱没交通工具的他们可不敢掺合进去,就怕波及到自己。毕竟人家是夫妻,也许床头打架床尾和,回头皇贵妃失败了,皇帝还能杀了她不成,别忘了三皇子作为皇位继承人可是这位所出。   而且皇贵妃做的事情也只是限制皇权,像皇帝其他几个不是皇贵妃所出的儿子不都好好养着,没动一个吗?   而四爷手中几大忠心耿耿的臣子倒是真的,陕西总督年羹尧第一个就反了,还打着清君侧的名义。   敏宁听到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意外,年羹尧这些年只仗着他妹子,可惜年妃身体体弱,年羹尧大概是觉得自己真的能上天了,想要将皇帝就出来,甚至想将他那个体弱的妹妹捧皇后之位。   敏宁一听到陕西那边传过来的消息,直接命岳钟琪带领军队前去剿灭。   那防止这一刻,敏宁也只为军队准备了火器,向地方官员的武力守备使用的还是原来的火器。   这种火器根本不能够跟她手中那些层次不穷的火器相比,她这边都开始发明出机关枪了,可当地官员手中绝大部分还是在用佩刀,也只有少数配给了火器,那火器最多也只是28连发,吃的都是原来戴梓的老本。   想到戴梓,敏宁叹了一口气,这老头早年在宁古塔熬坏了,等将这人收到手里熬了没十年就去了,好在临老了,让他教会了不少徒弟,矮个子里挑拔尖,这些年拼拼凑凑,倒是将队伍给拉了起来。   岳钟琪这人手上有些本领,可惜身份是汉人到底受到满臣的排挤,当年打完青海之战之后,就被四爷给收了兵权,人也荣养起来。   敏宁挑挑拣拣最后将他给挑了出来,实在是整个雍正朝,会打仗的没几个,唯一比较有名气的也只是鄂尔泰,不过鄂尔泰在前几年就被四爷给调到云贵等地改土归流,眼下自然不在朝中。   所以岳钟琪这个汉人出生又打过胜仗的武官就显现了出来,敏宁叫人用了起来。   四爷登位之后,这些年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反腐,就跟太上皇一样,一辈子都在做河工。   四爷大概是将反腐当成了第一项重要任务,可就是这项反腐,使得整个大清的官员都患上了心绞痛,不患不行呀,四爷这股反腐的劲,直接让大清上下的官员都惴惴不安,这整日的不安,心脏自然就出了毛病。   敏宁出现在人前,大概也使得这些人稍稍喘了一口气,至少不需要这是刻刻担心钦差出现在自己眼前。   反腐的事情敏宁不急,她要改革的是整个体制,到时候会将整个官员体质肢解肢解,再肢解,形成任务单一,分工明确,往后责任能够明确到个人。   不过这些得慢慢来,最先要开始的,那就是立宪。   只有立下宪法,才能将各地的律法统一起来,以宪法为根本,来改革现有的律法。   敏宁招集内阁来到圆明园,内阁中人老成精的马齐直接告病回家,至于其他人想躲也躲不开。   没办法,他们不像马齐,马齐是满人,自然要忌讳立场,可他们不一样,想躲也躲不开。   实际上不是马齐在装病,而且他真的病了,病得非常严重,立即陷入了昏迷之中。   马齐的家人都开始准备后事。   敏宁直接占据了四宜书屋,跟内阁商讨立宪一事。   “我所说的君主立宪制,在欧罗巴英吉利就已经施行,施行到如今已经有四十余年,往后内阁成员会由议院投票产生,议院会分成上议院和下议院,上议院由各政员,以及军队官员充任,内阁出自上议院,而首相则出自内阁……立法权归上下两议院;司法权归法院。行政权归内阁、地方府衙及三省六部。”   敏宁将自己所思所想,大致做得出来,然后让内阁做一个详细的方案。   “首先要确立宪法,宪法属于我国的最根本法,拥有最高法律法律效率,也就是说地方法律就是出现与宪法冲突,一切以宪法为准。”说完之后,敏宁便将草拟的宪法递交给了内阁。   张廷玉率先接到手里,他看了看宪法条款并不多,只是大致的定下了国法基调。   第一条就是宪法凌驾于任何法律之上,且大于皇帝。   第二条写的是,上议院拥有修改宪法的权力,皇帝拥有一票否决权。   也就是说,即使宪法凌驾于皇帝之上,可皇帝的权利仍然大于官员,只是在皇帝的一言一行也得遵从宪法。   第三条列的是皇位继承法,皇帝所出的第一个孩子拥有皇位继承权。   一看到第三条,张廷玉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然后询问敏宁,“娘娘,三皇子所出的第一个孩子可是位小格格。”   敏宁听了之后,当即皱了皱眉头,她都忘了这一茬了,眼下没那么容易让男权社会接受一个女皇帝。便道:“就改成第一子,皇帝若无子,女儿自动拥有继承权。”这是为了防止万一皇帝只生出女儿,而导致皇权旁落。   张廷玉又继续审核其他的宪法,最后跟其他那个大臣商议了一下,然后才回复敏宁,“娘娘,还请微臣将这份宪法拿回去,好生斟酌。”   敏宁想了想,这宪法参考的都是欧罗巴那边的,有些不符合大清的国情,便道:“那行,你就拿回去参考一下,有疏漏之处可弥补上,回头你们内阁自己商议,商议好之后再递交给我。”   事情安排下去之后,敏宁就开始想自己是不是该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秘书团,要知道现如今她手上的事情多了,哪能够全都自己操心,像这一次宪法的事情,若是有秘书在的话,完全可以让秘书跟内阁沟通。   想到组建上下议院和三权分立还得需要大量人手,敏宁就有些挠头,这些事情她不可能都亲力而为,事情总得分一个轻急缓重,所以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团队势在必行。   这个团队得有各行各业的人,给提供她参考各行的建议。   一边组建团队,一边跟内阁开会,花费了足足有半年时间才将宪法总纲完成,未来宪法肯定会有修改的,暂时想不出来,就只能先放在一旁。   而这个时间距离上一回弘暻劝她去见四爷,已经过了有近一年。   也就是说,四爷也已经被她关了一年。   这一年时间,全国各地的官府都得到了消息,大致明白,现在上面做主的不是皇帝了,而是皇贵妃。   一时之间牛鬼蛇神全都钻了出来。   敏宁正忙着上面的是根本没时间搭理这些人,她已经派人暗地里摸查了,打算将上面的事情给理顺了之后,直接一举将这些牛鬼蛇神全都铲除。   别以为她比四爷好说话,这些人大概不知道,四爷做的一些举措,许多都是出自她的建议。   这件事先慢慢来,反正有的他们瞧。   只是苦了平民百姓,黎明前的这阵子的黑暗是最难熬的。   拿到宪法,最后敏宁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四爷。   她也该去见四爷了,总得让他晓得,现在天已经变了,不是他还在的时候。   四爷一年来并没有关在其他地方,还在园子里,不过却是在万字殿,这个地方距离杏花春馆极近,可如今已经被军队给重重包围起来,保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军队属于敏宁最忠实的手下,对于她忠心耿耿,所有的士兵都是孤儿,从小就灌输了对敏宁忠诚。   敏宁让最信任的军队来看守四爷,保证不会让人将四爷给放出去,也不会让人将四爷给救出去。   敏宁来到万字殿前,她身后跟着十来个士兵,这是用来护卫她安全。万字殿前站着一个熟人,敏宁定眼瞧了瞧,是苏培盛。   苏培盛看到敏宁脸色当即不好了,最开始的时候生病,他向皇贵妃报信,想着两人关系僵硬,正好可以趁这次机会缓和起来。没想到皇贵妃竟然带领着一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军队将万岁也给围了起来,直接困在了万字殿中。   苏培盛刚开始还以为是误会,可是见万岁爷得知消息之后,足足坐了一晚上,他便打消了心里的侥幸。   甚至还暗暗的埋怨自己,要不是自己向皇贵妃通风报信的话,也不会将万岁爷置于如此地步。   一年过去了,他陪同万岁爷被圈禁,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苏总管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小苏子,这让他如何恨皇贵妃,以前需要巴结的皇贵妃,眼下都成了他的仇人。   苏培盛甚至有些后悔,当年在潜邸之时,为何还帮着皇贵妃?皇后就算再得宠,也只能够当皇后,可皇贵妃呢?她是直奔着龙椅而来的。   敏宁拿眼睛打量了一眼苏培盛,没想到这老小子对于四爷还是挺忠心耿耿的。   “爷在里面吗?”敏宁这问话跟以往不同,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可苏培盛却也只敢悄悄地瞪那么一眼,眼下掌握政权的不是万岁爷而是眼前这位皇贵妃,他有什么不满,有什么牢骚,全都得咽入腹中。   “万岁爷在里面。”苏培盛不甘不愿的回了这么一句。   敏宁就跟没听出他话里的不情愿一样,让人推开了门,她走进去。   “哎,你们不能进!”敏宁进去之后,就听到苏培盛气的跳脚声。   她回过头来,看到苏培盛拦住了她身后的士兵。   敏宁直接伸手拦住了,“你们就在外面等着。”说完就走了进去。   苏培盛见机的带上了门,然后就站在门口跟这些大兵对峙。   敏宁轻盈的脚步声在殿内响起,殿内铺着幽黑的石板,被擦洗的亮堂堂的。   正殿空无一人,只有东边侧殿灯光亮,敏宁现在有灯光的方向走了过去,刚走到门前就看到了背对着门,站在书桌前练大字的四爷。   四爷的辫子被梳理的整整齐齐,垫子中间还绑着黄绳,只是发间却藏不住夹在中间的白发。   敏宁愣住了,她没想到四爷会苍老这么多,跟儿子相比都快成了祖孙。   虽然敏宁的脚步声停止,可是也还是发现了身后有人,一边在纸上挥洒着墨迹,一边开口说,“苏培盛,你皮是不是厚了,需要朕给你刮一刮?不是都说了不要打扰朕。”   听到身后迟迟未应声,四爷仿佛察觉到什么身体僵住,或许过了几分钟,也或许是过了几个时辰,四爷放下了笔,慢慢转过身来,看到敏宁,他眼睛眯了起来。   敏宁回过神来,走进侧殿内,走到四爷面前停住,“爷,这一年来你还好吗?”   四爷手摸到一旁的眼镜戴上,才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也算是尝到了你当年被关着的滋味。”当年他关了她半年,现在换了他被关一年,也算是因果循环。   敏宁迟迟未能出声,四爷这打量了她一眼,才转过身收起了桌子上写着的大字,“你怎么有空过来见我?”   四爷虽然说出不去,可是他的消息却没有断绝,别忘了他是皇帝,手底下到底有些人,比如粘杆处,虽然不能够把他带出去,但是通一些消息还是轻而易举的。   四爷甚至觉得她有些心慈手软,若是换作他的话,绝对不会将皇帝给软禁了,而是直接杀了他,或者让他瘫痪,然后再假借他的名义接受朝政。   不像她,冒天下之大不讳,以堂堂女子之身直接接手朝政,这简直就是将把柄交到了文武大臣,心怀不轨之人之所以冷眼旁观,没有动静,那是都打着她将保皇派清除,然后顺手解决掉她的主意,到时候可以顺势将朝廷势力给收纳手中。   正是因为各大势力心怀叵测才留给了她这段空隙时间,四爷甚至可以想象得出,一旦年羹尧失败被抓,李卫、鄂尔泰等人,直接被清除朝堂,那就是那些人露出爪牙的时候。   四爷没打算动弹,一来他的身体不好,前一年服了不少丹药,中了丹毒,眼下这一年来都在排毒,稍微休养了一年,才稍稍好了一些。   可就算这样被单独侵扰,头发白了,身体也弱了。   四爷不知道还能够撑几年时间,这个天下迟早要交给弘暻,他打算看看弘暻怎么做?是反抗安佳氏还是顺应走上安佳氏给的路上。   四爷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没有被野心勃勃的兄弟给打倒,没有倒在反贼的计划下,没有倒在洋人的阴谋诡计之下,却倒在了身边人手中。   大概是因为他对她不防,以前还想着走时带她走,现在看来是没那个可能了,她已经成了气候,不是他能够说的算了。   四爷叹息了一声,心里终究是放不下,他走了,这个大清只能够交到他们母子手中,他只能顾得了一时,总不可能顾得了大清的未来。   现在也只能够学太上皇一样为他们母子俩保驾护航,帮助母子俩先站稳。   “过来有何事?”见敏宁没说话,四爷又问了一句。   敏宁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张纸递给了四爷。   四爷接了过去就看到最上面几个粗黑的大字。   “《宪法总纲》?”他嘴里念叨。   敏宁点了点头,“我打算改革整个国家的体制,立法权、执法权,行政权三权分立,以法治国,法律凌驾于任何人之下,包括皇帝。”   “三权分立?”四爷嘴里念叨这四个字。   敏宁见他感兴趣,便开口说,“现在的衙门权力不清晰,很容易滥用权力,我觉得应该是时候将权力分开,比如说立法权,由议院来投票决定,比如说执法权,将由法院来掌管,以后的只拥有行政权。我打算在各地建立公共安全局,简称公安局,专门维护治安,预防和打击违法活动。而法院则是用来审判罪名,至于原来的衙门只拥有行政权,也就是收税,教育,民生以及抓经济问题。”   四爷听了之后,眉头皱了起来,“这样一来,整个体系岂不是会出现冗余?还有你所谓的公安局人从哪里来?受谁管?以前衙门的衙役肯定是不行的。”   敏宁向他解释,“公安局人员来处主要是退役的士兵,不过士兵要经过考试才能够录取为公安人员,以后会设立公安大学,公安人员大致是来自这两个地方。至于受谁管,可以在京城建立一个国家公安局,国家公安局直管各个省的省级公安局,省级的公安局管下方府级公安局,府级公安局则直管县级公安局,至于县以下,各个乡镇则不设公安局,设立派出所,专门负责乡下的鸡毛蒜皮小偷小摸的事。这样权力分离也有好处,不会再出现那种昏庸无能的县令,县令也只能够掌管民生,不能够直接管百姓,而拥有执法权的法院,所有法官律师全都有法学院来培养,一切全都按照法律来。这样职责可以清晰,明确到个人。”   四爷有些心动,这确实比以往的朝廷体系要好。   “还有管土地的可以设立一个国家土地局,跟公安局一样,一层一层直属,像水利局,电力局,粮食局、铁矿局等等都可以专局专办,这样可以使得个人的权利达到最小,从此以后,就能够一改千百年来‘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种事。”县令都不能够直接管百姓了,还怎么收取贿赂,该怎么剥削百姓?至于会不会剥削商人?只要吃亏的不是老百姓就行。   四爷又看了看手中的宪法,“我听说你要限制君权?”   敏宁思考了一下才开口说,“也不是说限制君权,只是打算变成以法治国,爷像您这样拥有自制能力的皇帝,自然不会随意打破界限,可是以后的皇帝呢?谁也保不准自己会不会出一个败家子,君主立宪制不过是限制了皇帝做出出格的举动。”   四爷深深的看着她,“要是你所做的我都支持,你能够相信我吗?”   敏宁一下子回过味来,她这一次过来,主要也只是想将这件事情通知四爷,根本没打算得到四爷的支持。然而过来之后,又回到了从前的模式,四爷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四爷又说,“弘暻传过话给我,说你会试着相信我,可是我等了一天又一天,结果半年过去了,也没等到你来。”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走到敏宁面前,摸着她的脸,“你怎么就这么倔强呢?”   敏宁绷着脸不说话,她眼里慢慢泛起的湿润,这些年她总是一个人强撑着,所有事情全都憋在心里,她不是不希望四爷能够当她的依靠,可是她不敢相信,年轻时吃过几次亏,使得她已经习惯性的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她不敢随意相信他。   四爷闭了闭眼睛,手不由摸到了她脖子后,心里想着要是使劲按下去,权力又会回到他手中。   可是他舍不得呀,这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放在了心里,这些年来,远离过,也亲近过,怀疑过,也信任过,两人携手度过了被太上皇怀疑的那段时间,然而在登上那个高位的时候,两人又渐行渐远。   权力确实是一个迷惑人心的东西,它可以使得一个家庭分离,也可以使一个人面目全非。   四爷离开了权利,一年来被圈禁在万字殿,他不是没有恼怒过,然而最终他还是忘不了她,忘不了他当年的承诺,为她打造一个繁荣的盛世。   然而到底是什么时候迷失了这个梦想呢?四爷已经记不清了,是被权力所惑,美人跟不要钱似的扑在他身上,还是意外情迷,觉得跟她的感情已经变成了亲情?   这些四爷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梦醒时分,偶然发现自己最想要的还是醒来时她睡在自己身边。   “可不可以试着相信我?我……”四爷嘴角有些颤抖,鼻子有些酸死了,好在戴着眼镜,他勉强可以遮掩住。   “我想知道你埋藏在心里所有的一切,可不可以告诉我,让我跟你一同分担?”   敏宁就这样看着他不说话,她泪盈满眶,扁了扁嘴,倔强的对他说,“你以前没想过问,现在问又有什么用?”   四爷手按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了自己怀里,然后迅速的摘掉了眼镜,抹掉了眼中的湿润。   敏宁就靠在他的怀里,以往被重重盔甲包裹起来的柔软内心,突然在此时溃不成军,碎成了一块一块。   她抱在他胸口哭的伤心,发泄着这些年的憋屈,也发泄着自己受到的委屈。   “你为什么现在才问?为什么现在才问?一切都晚了,晚了!”她嚎啕大哭,锤着他的胸口说。   四爷拍着她的背部,“不晚不晚,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迷失了自己,现在才找到回来的路。”   敏宁仍然在他怀里摇头,“已经晚了,一切都不能回头了。”   四爷感觉到心口处的湿热,有些心疼道:“既然不能回头,那就按照你说的路子来走。”   敏宁听到这番话,当即抬起头,抽抽噎噎的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四爷看着她已经花掉的脸,不仅没有笑,还有些心疼她红肿的眼睛,“当然是真的,这个国家未来都要交到弘暻手里,只要他不觉得委屈就行。”反正这个位置他也做不了几年,真正被限制君权的只能是弘暻。   四爷不相信安佳氏会坑自己儿子,他只希望能将重重的疏漏都给堵住了,等他离去之后,母子俩能够安然的接手这个国家。   既然带不走她,那么就帮她扫清障碍吧。   四爷叹息了一声,就当这辈子是欠她的。   敏宁听到他这番话,当即沉默了,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不仅夺走了他的权利,还将他圈禁起来。   这些年她所想要做的事情,又有哪一样不是四爷支持的?   想到这里,敏宁默默的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手用力的抓紧了他的衣服,然后开口说,“爷,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四爷拥着她,下巴支在她头上,“说吧,爷听着呢。”   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仿佛又回到年轻时蜜里调油的时候。   敏宁声音缓缓的说道,“从前有一个非常伟大的帝王,他拥有很多儿子。这些儿子当中有九位非常有才,这九个儿子就围绕着皇位开始明争暗斗起来,后来被称为九龙夺嫡……最终呀,还是帝王的四儿子当上了皇帝,可是因为老皇帝死时只有四子在身边,其他儿子都怀疑四子假传圣旨,在四子登上皇位之后,还动作频频不断。这个四子是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   四爷嘴角露出了笑容,他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在说他,只是听到老皇帝死后新皇帝才登基,才察觉到不对。   敏宁又继续说,“四子清除了其他兄弟的势力之后,才开始展现自己的抱负,可是这时候已经太迟了,他身体已经支持不住了,没日没夜的工作已经使得他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点,累死在案台上。他留下了遗旨,选择了自己的四子作为未来储君。这个四子是一个没有经历过苦难的皇子,因为皇帝以前受过苦难,所以就将他的前程都给铺平坦,而这个继承人以前被老皇帝带在身边教养过几日,在他眼中看到的都是老皇帝喜欢的繁华。他崇拜自己的祖父,所以继承皇位后,处处学自己的祖父……”   四爷嘴角的笑容凝住。   “然而他看到的学到的都只是老皇帝后半生,他父皇辛辛苦苦扫清贪官污吏攒下来的家底,全都被他败光了。败光了父亲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国库,又发明了一项新税,叫做‘议罪银’。凡官中犯有某种过失,或皇上认定某官犯有某种过失。犯过失的官员便向皇帝自行请罪,并根据过失大小交纳数量不等的‘议罪银’。”   四爷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敏宁还在继续,“这就叫做奉旨贪污,贪污之后只要交一部分给皇帝,就能够逃避。这种情况之下,一个国家贪污之风越来越甚,还养成了一个大贪官。皇帝老了,在继位之时就说过,不能够超越祖父,所以退位之时,也只比他祖父少一年。可是退位之后,还继续当了三年太上皇,仍然继续掌控着国家。新皇继位之后,直接抄斩了这个被先皇护着的大贪官,从大贪官家中抄出了亿万家财,足足是整个国家八年税收的总和。”   四爷脸色已经不是铁青了,他手在颤抖,总有一种感觉告诉他,她所说的并不是故事。   “这个国家就这样狂妄自大者,自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闭关锁国,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天翻地覆,拒绝跟外界接触。最后别人的炮火直接轰碎了这个国家封锁的大门,倾泻鸦片使得这个国家这个国家全都成了东亚病夫。国破山河碎,遍地起狼烟,整整一个世纪,被其他国家分裂。就连旁边一个原本对这个国家俯首称臣的小国,都开始侵略这个国家,屠杀这个国家上百万的百姓,做病毒实验。好在这个国家的人民,从来都是坚强的,努力的将侵略者赶走,又组建了新国家,可是这个新国家因为连年战争导致贫穷落后,成为了人人都看不起的国家,走出去都属于劣等人。”   说到这里,敏宁抬起头看着四爷,“您知道那位累死的皇帝是谁吗?”   四爷闭上了眼睛,眼皮在颤抖着表示他的内心不平静,“不要说……”   敏宁却充耳不闻,“那位被累死的皇帝,他的名字叫**新觉罗胤禛,雍正皇帝,被称为清世宗。” 第193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193)   四爷闭上了眼睛, 神情久久未能平静下来的, 他就这样静静的抱着敏宁。   敏宁头抵在他肩上,眼睛同样是闭着,不知道为何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她将这个历史说出来。   她心中背负了太多, 非常希望一个人能够帮她承担。   四爷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那么你……”   敏宁睫毛颤抖着,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说,“我,我只是一个误入历史的人。我来自后世,一个平凡的女孩。没想干出轰轰烈烈的事情, 只想着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辈子,可偏偏老天爷不如我的意,让我进入了您的后院。最开始我并不想争, 可是福晋教会了我,若是不争的话, 只有死路一条。我不得不争,为自己的孩子争, 为后世亿万万百姓争一条活路。”   “我能做的不多, 只能强硬的打开了大清的眼睛,看周围的列强, 强硬的让人知道外面繁荣的世界, 更加强硬的让人知道在这个时代落后就要人挨打。”   “爷, 您不要怪我, 若是有任何可能的话, 我只想做一个平平常常的女孩,找个意中人,两人白头到老过上一辈子。可是老天爷玩弄了我,让我来到了这个时代,来这个把女人不当人看的时代,除了出头,根本就没有任何活路……”   四爷久久沉默不语。   敏宁又继续说,“我想要让大清走向工业化,农业化无法养活更多的人口,只有走工业化才能够继续傲立全世界,成为真正的强国。”   四爷徐徐叹了一口气,“这些我都不知道,为何你不早点跟我说?”   敏宁缓缓的从四爷的怀抱里退出来,“你让我怎么说,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是说我是借尸还魂……”敏宁哼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大概我一说出来,面临的就是被火烧死。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的吗?愚昧无知,压抑的让我透不过来的气。我就跟神一样,能够预知这个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大地也在我脚下转动,可是呢,只能被当成一个后院女子,稍微有点出格就受到打压,你让我怎么说出来?”   “难道我就不能够让你信任吗?”   “信任?”敏宁摇了摇头,“信任这东西太过奢侈,爷,若是您一下子回到了明末的时候,明明知道未来历史的发展,可是却不想看着自己族人白白的牺牲,你要说出来,别人只当你会是疯子。在这个世界超出半步,别人可以追捧你为天才,可若是你超出百步千步,旁人根本无法理解你,跟不上你的脚步,唯一的事情就只能杀了你这个异类。”   “我……”四爷张了张嘴。   敏宁伸出手制止了他要说的话,“爷,你知道吗?其实我说出来心里畅快多了。这一次过来,我并不是想要劝你,我只想要告诉你我的打算。有些事情咱们自己动手,还有操作的余地,可若是被别人逼的不得不出手,那么咱们就只能是那砧板上的那条鱼任人宰割。”   “君主立宪制,自己改的话,皇帝还能拥有一定的权力,可要是沦落到跟英吉利一样,那就是供在龙椅上的一个傀儡!”   “真的非要改制吗?难道没有其他办法?现在我大清已经放眼看世界,只要一直警惕着,难道那些洋人还能够打进来?”   敏宁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这是历史的必然进程,就如同以前的奴隶制变成了封建制,这些是顺应时代的改革。只有限制君王的权利才能够给让整个大清实行工业化。您知道吗?您的后世也有一位子孙,想要改革整个大清,可是那时已经是积重难返,改革根本没用,士兵已经拿起不了枪,只能够割土让人,澳门让出去了,香港让出去了。再后来,大清就亡了。”   四爷眉头紧皱着,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敏宁退后了两步,跟四爷拉开了距离,然后说,“爷,你就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等我将改革完成之后,你就能够出来……”   四爷上前紧紧的拉住她的手,“我去帮你!”   敏宁并不相信他的话,她推开了他的手说,“爷,您别闹了,最近就好好的待在这里吧。”   四爷却抓紧了她的手腕说,“让我出去帮你吧,你玩不过那些人。这个国家最终是要交给弘暻的,只要他愿意,我是愿意为他铺路。”他死后哪能够管得了洪水滔天,哪能管得了子孙后代。与其将这个国家交给一个败家子,他愿意一试为这个国家找一条出路。   敏宁挣扎的手停了下来,侧过头想了想,才开口说,“容我想一想。”   四爷放开她的手,然后两眼紧盯着她,“那么你可以告诉我那个败家子是谁吗?”   敏宁最终没有说出来,反正历史已经改变,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弘历最终也只能做一个富家。   再说就算说出来,四爷又能如何?难道能为了未发生的事情杀了他这个儿子不成?   敏宁不说,四爷也能够算出来,除了安佳氏以外,他也只有四个儿子。   弘昀肯定是要排除的,至于弘时依照他那亲近老八的那副样子,他也不可能挑选他继承皇位,四爷并将目光放到了两个小儿子身上。   一个是出自钮钴禄氏的弘历,一个是出自耿氏的弘昼。   最后四爷将眼神放到了弘历身上,若是让他选的话,他肯定优先挑选出自满族大姓的皇子。   再加上安佳氏透露过这个皇子被皇考教养过几日,眼睛里看到的都是皇考后期的繁荣,那么按照年纪弘时就不可能,那么只能还是懵懵懂懂的弘历才会受到皇考影响。   四爷虽然心目中有了人选,却不会随意诬赖人,他打算在旁击侧敲一番。若真是弘历的话……   就算真的是弘历他又能如何?眼下的弘历还只是一个少年,他难道还能因为未发生的事情迁怒到他身上?   四爷仿佛有些明白安佳氏为何不肯说?说出来又能如何,既然改变不了,还不如不说。   敏宁离开了万字殿,刚一回到杏花春馆,就得到弘暻在等她的消息。   敏宁听了之后神情不由一顿,换了身衣服之后才跟人交代,“让他进来吧。”   “儿子见过额娘。”弘暻一进门之后就跪地请安。   敏宁路过了他面前开口说,“起来吧,找我有何事。”   弘暻一脸急切道:“儿子,听说您去见汗阿玛了,额娘,汗阿玛还好吗?”   敏宁坐在座位上,宫女奉上了茶,她接过来刚想喝,就听到他这番话之后,将茶杯猛然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响之后,她一脸不悦道:“你在窥伺我的踪迹?”   弘暻吓得连忙跪下说,“儿子不敢,儿子方才过来时,您不在,便问了杏花春馆的人。”   敏宁扫了一旁的宫女,宫女收到眼色之后当即退下去询问到底是谁泄露了皇贵妃的踪迹着,这种泄露主子踪迹向皇子献媚的人肯定是不留的。   弘暻没有留意到宫女的动静,而是跪在地上,两眼带着紧张的神色看着敏宁,“额娘,儿子已经一年多未见汗阿玛了,十分担忧他的身体。不知道汗阿玛体内的丹毒排出来没有?”   敏宁重新端起了茶杯,吹了吹杯里的茶叶,喝了一口,才说,“不枉你汗阿玛疼你一场。”但其他几个皇子根本就不敢到她面前为四爷求情,大概觉得她会迫害他们一样。   弘暻听到额娘话语里的松动,不由心神一动,试探着问,“额娘,儿子能去看望汗阿玛吗?”   敏宁低下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他眼神里带着期盼。   敏宁原本还有一些失望,可是又想到君主立宪制之后不需要一个太过霸道的继承人,便觉得这样也不错。   “你去吧,带着太医、不,是医学院的大夫,过去一同给你汗阿玛看看,太医实在是太无能了。”   弘暻听了大喜当即向敏宁磕头,“谢谢额娘!”   弘暻一脸神采飞扬的出了杏花春馆,先前出去的宫女则走到了敏宁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敏宁点了点头,“将人送到内务府,让内务府的人将其遣送回原籍。”   这种小事她没必要管,想到《□□总纲》还在四爷手中,敏宁打算再等一等,回头去询问一下四爷有什么离谱的地方?   四爷做个皇帝自然知道,怎么能够让□□约束皇帝的行为,又不会让皇帝成为一个傀儡。   她又不是真的傻将权力拱手让人,说到底她这个君主立宪制是结合了大清的国情,皇帝仍然是国家的领导人,可是却收到法律的制裁。   这个制裁也只是在皇帝昏庸无能的时候限制他的行为,不是说消减皇帝的权力。   中国可跟其西方国家不一样,中国讲究的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不管是谁都有兴趣尝试一下那个高高再上的位置。   若是皇帝而权力不能够受到保障,敏宁可以肯定用不了几年就有那野心家会登场,想要推翻大清朝,甚至有可能延续之前的制度。   至于她所说的君主立宪制,大清朝都没有了,别人怎么可能还会遵循她设定的规则?   她所建立的君主立宪制,兵权是直接掌握在皇帝手中,只要掌握着兵力,就算受到了法律的制约又如何,皇帝仍然是高高在上的。   敏宁开始将秘书全都召集起来,然后一个个分派任务,去指导该如何挑选下议院代表人,以及打舆论战,普及即将开始的第一届议会。   大家都是在摸索当中,无论是她,还是大清的各界人士。   形成一个新的秩序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敏宁知道这件事情比天还要难,但是不去做的话就永远没办法完成。   开议会,也是想得到整个大清上下的支持,到时候会推行朝廷改制,自然就需要这些人帮助。   毕竟有了这些地头蛇维持安宁,地方才能够平安转制。   否则很容易在转制过程中出现骚动,甚至会有拎不清的人登高呼喊着推翻大清。   不要怀疑忙中出乱,最有可能出这种事情。   现在可不是□□那个时候,那时候整个国家只有□□一个声音,旁人自然不能够改变。   然而现在呢,读书人是是被她给整治过,可是四爷颁布几项旨意,使得原来磨练那些读书人成了一件虎头蛇尾的事情。   敏宁有百分百的把握,这些人没有得到教训,大概朝廷一出格,这些人还会骂,骂的比上一回还会更凶。她十分理解这些人的心理,并不是说读书人全都不是好的,可总有一部分读书人喜欢闹腾,大概觉得只有闹腾了才能够显摆出他的与众不同来。   弘暻离开了杏花春馆,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家医学院善于调养身体的大夫给请了过来。   眼下医学院内的大夫云集,背后有人撑着腰,大夫的地位也有所提升,越来越多的学医,再加上大清医馆的规范,医院一座又一座的建设,已经形成了每个省必有一家大医院。   听说就连民间的大夫想要行医,必须得去各个省的医院考试,只有通过才会给予行医许可证。   民间府衙会突击那些行医之人,凡是无证的人员,全都当成假冒大夫逮捕起来。   市场规范了起来,庸医越来越少,百姓也更喜欢到拥有行医许可证的医馆去看病。   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医院,在医院里有太多藏龙卧虎的大夫,一些民间不能够治疗的病症,往往在这里可以得到安心诊治。   可惜的是,医院里住院会太贵,没有一定家财根本就住不起。   弘暻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海里转了一下,他有心在全国范围内铺开医院,可是这些都属于额娘的产业,就算想要大面积铺开,也得得到额娘的同意。   弘暻没有等大夫,就直接去了万字殿,毕竟从医院将大夫请过来,最起码也得两个小时。   所以他先来到了万字殿,大概是得到了额娘的指示,这一次万字殿的守卫并没有拦着他。   弘暻心里松了一口气,还真怕额娘会反悔。   苏培盛耷拉着脑袋,守候在门前,这时候察觉到旁边有人走过来,忘记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又忍不住揉了揉眼,才发现并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忍不住热泪盈眶的喊了一声,“三皇子!”   这一声那叫做一个缠绵悱恻,里面参杂着激动,兴奋以及委屈等等情绪。   听得弘暻都愣住了。   他走到他的面前,亲热的喊了一声,“苏公公。”   苏培盛忙揉揉眼睛说,“奴才当不得,三皇子这一声苏公公。”   弘暻拍了拍他的肩,当作安抚,然后看着紧闭的大殿门,问他,“汗阿玛可在里面?”   苏培盛当即小声道,“在呢,在呢,方才皇贵妃过来,万岁爷就不让奴才进去伺候,说是要静一静。”随即又有些埋怨道:“万岁爷对皇贵妃一向宠爱有加,皇贵妃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弘暻听了有些尴尬,一方是自己的阿玛,一方是自己的额娘,他处在中间原本就为难。   他开口打断,“既然汗阿玛在里面,那你通报一下就说我求见。”   苏培盛陪着笑脸说,“三皇子,那你等一等,小的这就进去通传一声。”   弘暻也没有多,苏培盛就转出来,“三皇子,万岁爷叫你进去。”   点了点头,弘暻看着苏培盛已经有些陈旧的衣服,补充了一句,“公公还挺放心,额娘既然已经允许我见汗阿玛,那说明情况已经有了好转,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回头我就派人送一些得用的东西进来。”   苏培盛忙说,“三皇子不必如此,万岁爷所用之物,一应都是园子里最好的。”   “可是你……”弘暻看了看他的衣服。   苏培盛低下头来,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才明白过来,原来三皇子是看他穿的陈旧,才误以为万岁爷被怠慢了。   “奴才委屈些无妨,只要万岁爷好一切就好。”   弘暻再次拍了拍他的肩,不管怎么说,苏培盛对于汗阿玛都是忠心耿耿的。   弘暻走进了东侧殿,一眼就看见了汗阿玛坐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一沓稿子在看。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祝汗阿玛万福金安。”看到汗阿玛苍老的模样,弘暻鼻子有些酸,走到他面前跪下磕头。   四爷侧过头来看到跪在地上的弘暻,“起喀吧。”然后将稿子放在桌子上,才转过头来,看着他说,“像什么样子还不起来。”   弘暻眼睛还有些红,他眼神里带着思念,“汗阿玛,这一年来,您的身体还好吗?吃的怎么样?用的怎么样?这里的奴才伺候的好吗?”   四爷看着健壮的儿子,心里很高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说,“好,我好着呢!只是前段时期在排丹毒,身体承受不住,才变成这个模样。回头养一养总能养回来。”   “那就好,那就好。”弘暻喃喃自语,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张大了眼睛问,“汗阿玛,到底谁引您吃的丹药,您告诉儿子,儿子要杀的这群祸害你身体的人!”   四爷摇了摇头,“已经被你额娘给抓起来了,也是我急迫,想要身体强壮起来,才寄希望于这些丹药上,既然我已经知道这些丹药的危害了,自然就不会再服用。”   弘暻点了点头,然后看的四爷问,“汗阿玛,额娘这样对您,您有什么打算?”   四爷走到桌旁,然后拍了拍桌上的稿子,说,“你坐下,咱们爷俩一同看看,你额娘说的对,眼下我大清已经成为这个星球上最厉害的国家,除了自己走向灭亡以外,别人是不可能打败我们。所以是该需要限制君王的权利,限制一个君王不会为一己之私,将整个国家带入战乱之中。”   弘暻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两眼惊愕的看着四爷,“汗阿玛,您的意思是同意额娘限制皇帝权力的办法?”   四爷点了点头,“皇帝也是人,也有做错事的时候。就算是皇考,也不可能保证自己这一生做的事情全都是对的。现在咱们大清已经成了眼下这块土地上最强大的国家,那么就不再需要一个拥有开拓进取精神的皇帝,接下来只需要子孙能够守住这个国家就行。”   “何况限制皇帝的权力,并不是说让皇帝当一个傀儡,我看了这《□□总纲》,大体还是维护了我爱新觉罗家的权益,只是皇帝再也没有立法权,项政策之类的都需要下面提交上来,由下议院审核之后再由上议院审核,最后呈给皇帝审核。皇帝若是觉得这项法案侵害了身为皇家的权利,可以直接否决。这样也好,什么样的法案下面是最应该知道的,而不是由我们这些高高在上不深入民间的人来制定。”   弘暻半疑惑的问,“真有那么好?额娘不是说要与士大夫共天下吗?”   四爷笑了笑说,“皇考曾经在千叟宴上说过一句话,他说,‘这个天下不仅是朕的天下,是你们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按照你额娘建立学校的速度,想必百年之后,整个国家没能读书的人只是少数。那么到时候与士大夫共天下又如何?士大夫,又不是一成不变的,总能够被那些贫寒之士取代。到时大概只有我皇室跟少数家族长存。”   弘暻恍然醒悟起来,这就跟科举制度一样,科举的出现打破了四家对知识的垄断。   而学院的出现,改变了只有少数人能够读书的现状,往后绝大多数人都能识字,有天分的还能够继续读,甚至能够进入官场。   “额娘现如今正在建设一个议会堂,这个大堂比太和殿还要大,已经快要完工。现在各地第一批各行各业有名望的人,都聚集到京城来,等待五月份的议会。”弘暻将知道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四爷沉吟了一声,“这件事看你额娘会不会跟我商议。现在你额娘对我还没有放下戒心,暂时出不去,你在外面看着点,千万不要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混入京城来。”   弘暻点了点头,又想到一件事,告知了四爷,“汗阿玛,你被关起来的时候,十四爷他离开了京城。”   四爷听到这件事情并不意外,“你十三叔呢?”   “十三叔腿疾复发,额娘已经夺了他的职位,打发他回荣养。”   四爷听了有些紧张,“十三大腿疾又犯了?”   弘暻神情有些担忧,“是的,年初那一会儿,阴雨连绵不断,十四叔腿都已经烂成了一块,大夫说,要是不锯掉可能保不住命。”   四爷喃喃自语,“怎么病的这么厉害?”   弘暻又继续说,“这些年里十三叔,南来北往从来没有歇着,这次要不是额娘收了他的权打发他回去,又派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守在王府里,十三叔可能就熬不过去了。”他这是在拐弯抹角为额娘说好话。   “那现在呢?”四爷急切的问。   弘暻叹息了一声说,“额娘派人劝说十三叔将腿给锯掉,不过十三叔根本没有允许人进府。”   四爷收回了急切的眼神,他一脸慎重的跟弘暻说,“你十三叔这些年帮助阿玛很多,可以说阿玛最亏欠的就是他了。你回头就亲自代替阿玛跑一趟,就说没了腿,他仍然是朕最信任的弟弟。”   弘暻得了这话点了点头,十三叔对于他们家那是真的没的说。   说完这些话之后,四爷才摸了摸桌子上的稿子,继续说,“你额娘那边的事情先看着,千万不要让人逮着了空伤了她。”   弘暻慎重的点头,然后看了四爷眼角的细纹说,“汗阿玛,额娘方才让我过来,还让我去叫大夫一同来。”   四爷笑了笑,脸上带着了然,“你额娘到底心软了。”   新年过完之后,大清各地都在忙,所有的县衙府衙,都在按照朝廷的规定,挑选人送进京。   按照人口比例来,人口多的挑选的自然也多,人口比例少,挑选的最少。   先从最开始的乡镇开始,乡镇挑选不超过一百人,挑选的多是当地德高望重的人,或是大善人,或是为家乡做过大贡献的。   乡镇挑选完之后送到县城,再由整个县百姓投票选举,选举出不超过四百五十个人民代表再送到府城去。   所有县城有人民代表放到府城挑选,一个省的人民代表不得超过一千人。   全国不得超过三千人,也就是说,最终将有三千个人民代表来到京城参加议会。   而这三千个人数分派到各个省以及新纳入大清的疆域,一个省最多也就分到一百多人,有些甚至只有几十个人。   第一次举办这样的一会,显得有些仓促,衙门传达了意见之后,当地的乡镇就将人送到县衙再由县衙随意挑选了一批人送到府城去。   到了府城之后,府城挑选的自然是出自府城的人民代表,因为第一次没有什么经验,大家都是按照倾向于自己的方式来。   这些敏宁都没有管,大家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像这种挑选人民代表的事未来肯定会有专门的规范,眼下自然是怎么随意怎么来。   基本上到了四月份,全国的选举都已经结束,开始坐上了通向京城的火车。   甚至一些距离京城远的省份,比如广东一带,早在三月底就乘船乘火车往京城赶。   四月过半,除了外蒙的人民代表以外,基本上都聚集在京城了。   外蒙的人会晚一点也不例外,不同于内蒙开始大批量种植苜蓿,不需要再逐草来赶放牛羊,逐渐的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城。   外蒙有些部落还遵循着以往的习惯,每到春天就寻找水草丰沛的地方,这些部落一旦散开,想要再寻找回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更不要说在庞大的草原,通知他们选举这种事情。   光是将消息通知到各个部落里就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每个部落匆匆忙忙的挑选了几个人,一起赶赴京城。   五月份,京城就出现了一桩奇景,全国各地操着不同的口音说话,明明都是同一个国家的人,却根本听不懂对方所说的话。   好在,这些年来,因为有了遍地开花的学院,在学院里开始用拼音来教学,导致大家普及了官话。   各地都有会说官话的人,虽然说带着各地的口音,可好歹都能够听得懂。   这一次挑选人民代表,还有一个前提就是识字,总不能人家提供什么法案,人民代表都看不懂吧。   至于各地提的什么法案,在这一点大家已经准备了,到了京城之后,几千人一交流才发现自己提的法案太过不值得一提。   别人家都是提议将火车见到自家门口,反倒是他们只提一些修桥铺路的小事。   最后有不少现在开始连夜改动,尽量往高大难上面提。   下议会举办在即,大会堂已经准备完妥,按照四方四正的的模式来建造,总共也只有一层,但是这一层非常高大,足足比得上旁人的三层。   全都是由水泥钢筋浇筑而成,墙上刷着白涂料,外面同样是白色,里面再通上灯,整个会堂非常亮堂。   这是一个可以容纳下近五千人会议的大会堂,虽然说各地就能够聚集到近三千的人民代表,但是不代表京城内不能参与,两边各设有一千个坐席,用来旁听。   一般这些旁听者都是来自于宗室跟各大家族,或是皇室人员。   敏宁只打算听上议会,下议会太乱,只有真正好的方案才会提交到上议院,正好可以将弘暻给派过去旁听,也算是增加他的资历。   整个五月份下议院都在开会,直到将所有的方案全都审核完成。   一些不靠谱的方案全都被打了回去,只挑选了近一百个靠谱的有建议性的提交上去。   上议会人数比较少,也只有近一百人,一百个人哪里不能够放?暂时就放在了圆明园前面一个稍微偏僻的院子里。   这里有新的法案提交上来就会交给上议院审核,上议院就比较严格了,若是说下议院只要一半的人举手就算通过的话,到了上议院就需要三分之二的人,在这里审核更严,一般举手未达到三分之一直接刷掉,达到一半,放在一旁等会再商议。达到三分之二直接送过去呈个皇贵妃。   很少出现百分之百都同意的,毕竟众口难调,光是各方牵扯着各方利益,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百分之百都举手。   下议院的人来自各行各业,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诉求,这些诉求一般只有很难达成的才会送到下议院。   送到上议会的绝大多数都属于大范围的诉求,这样足够引起国家的重视,等上议会审核完成以后,送给皇帝,一般没问题基本上就定下来了。   不过,眼下是皇贵妃掌权,自然就送给皇贵妃。   而上议院审核的第一个法案并不是下议院提供的,而是从圆明园递过来的。   没错就是《□□总纲》。   这就形成了一个规则,就算是皇帝想要通过什么法案,也得先交给上议院审核。   上议院若是审核不通过,就不会递给皇帝,毕竟皇帝只拥有一票否决权,并没有一票通过权。   然后两者会慢慢磨,直到磨到双方共识,才能够通过。   这才是敏宁最终的目的,不让皇帝太过肆意妄为。   敏宁派人送过去的《□□总纲》,是经过四爷亲手改正过的,也就是说若是《□□总纲》通过的话,四爷亲手为皇帝一职拷上手铐。   说实话,四爷能够做到这一步,敏宁是不敢相信。   不过,他既然都走出了那一步,她也愿意尝试着信任他。六月,下议院结束了跟菜市场一样的谈判,由上议院进驻到大会堂里。   第一天就出现了一件令所有人大出意料的事情,那就是出场的不仅有皇贵妃,还有被称为关起来皇帝!   皇帝的出现,一下子令所有人都惊惶不安,要知道他们接受了皇贵妃的指派,就说明他们已经抛弃了皇帝。   这个时候皇帝就突然出现,这怎么不让所有人惊骇欲绝。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拿眼睛盯着皇贵妃,人与人的信任呢?说好的囚禁了皇帝! 第19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完)   四爷的出现, 一下子惊住了不少人,特别是那些小动作不断准备摘胜利果实的人。   这一下子四爷的出现,直接把这些人的想法给打消了, 有些人捂着不断跳动的心脏, 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是不是皇帝真的在做局, 将皇贵妃摆在明面上,他自己则躲在暗处, 查看一切心怀叵测之人。   有些人的脸色非常糟糕, 而有些人呢, 却因为皇帝的出现,脸上浮现出惊喜。   脸上露出惊喜的无一不是皇帝的忠实拥护者,这些人之所以听从皇贵妃的话, 主要原因就是皇帝没有传出什么音讯来,这些人没一个能够相信皇帝真的被皇贵妃给困住了,就算困住了,也能够传些消息出来吧。   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这些人都是按兵不动。   敏宁扫了一眼周围一圈人, 然后领着四爷来到了右上角, 右上角只有一排座位, 在这一排座位上正坐着弘暻和弘时, 这是专属于皇家的座位。   弘暻一看到汗阿玛跟额娘联手过, 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连忙将弘时给拉了起来, 赶紧的让出了位置。   “汗阿玛,额娘请坐!”   弘时张大了嘴,跟其他人一样,他对于四爷的出现也非常吃惊,自打汗阿玛被关起来之后,圆明园的大门就对他关闭了,他再也不能跟以往一样畅通无阻的进入园子里。   弘时最开始在外面也急得很,他急的不是旁的,而是担忧自己的额娘,后来透过三哥一打听,额娘还跟以前一样,他才放下心来。   至于汗阿玛的处境,他一点也不担心,最多也就被圈起来,皇贵妃根本就不可能动汗阿玛一根毫毛。   毕竟皇贵妃的权势来自于汗阿玛,只要汗阿玛还活着,皇贵妃就有靠山,一旦汗阿玛驾崩,不用猜测,不管是朝廷还是宗室肯定有大批的人会将她赶下台。   别说她有一个被作为继承人的儿子,她就能够继续把持朝政。别忘了三哥可是没有被汗阿玛正式册封为太子,正是因为没有正式被册封为储君,他的位置还不那么稳定。   一旦汗阿玛出现了什么差池?弘时一点也不怀疑,那些人会将皇贵妃和三哥一同赶下台。   时间过去一年,弘时以为汗阿玛会继续关着,朝廷跟宗室继续装聋作哑,任由皇贵妃把持着朝政。   他以为最终两者争斗起来的会是宗室跟皇贵妃,然而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汗阿玛同皇贵妃一起出现了。   所有的猜测都在这里戛然而止,不用怀疑,弘时都能够猜测到这背后肯定是汗阿玛在出谋划策。否则皇贵妃要真的跟汗阿玛扯破了脸皮,不可能如同这回一样,携手出现在众人面前。   四爷的出现,一下子打翻了所有人的猜测,也一下子使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他的出现,以及跟皇贵妃之间平静就是在告诉所有人,皇贵妃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他所支持的。   “把嘴闭起来!”眼看着额娘跟汗阿玛相继坐下,弘暻凑到弘时耳旁小声的警告。   弘时闭上了嘴,然后小声的问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弘暻耸了耸肩说,“正如你所看到的,他俩和好了。”   弘时当即瞪大了眼睛,从弘暻话里透出的意思,就可以看出来这和他之前的猜测有所不同。   他之前猜测汗阿玛是跟皇贵妃在联手做戏,可听弘暻的意思很明显得出之前汗阿玛是真的被皇贵妃给关起来,只是不知道为何皇贵妃说服了汗阿玛,让汗阿玛摒弃前嫌自愿为皇贵妃坐台。   弘时看着前面两人的身影眼珠子乱转,这二人还真是……   弘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成语形容才好,仿佛被什么话哽住了喉,就算是有千百种语言也不能够形容此时的心情。   弘暻拉着弘时在后面坐下。   四爷扫了一圈宽大的大会堂,然后询问敏宁,“这里够大,可是说话能够听得清吗?”   敏宁同样小声的回答他,“有了电,之前做的那种喇叭,可以放出更大的声音,放心,肯定能够听得清。”   四爷跟敏宁的出现,一下子使得整个大会堂里都沸腾起来,不过只有区区百人,倒是使得整个大会堂显得非常空旷,所有人都集中在最前面的几排位置上。   左右两旁侧位上坐着不少人,有些是参加过下议会的人民代表,这导致出现一个滑稽的场面,那就是旁听的甚至比上议院的议员还要多。   很快有人上来询问皇帝和皇贵妃,会议是否开始?   四爷对这些一无所知,便转头看敏宁,敏宁点了点头,那人才小跑出去。   随后张廷玉上台,张廷玉详细的说明了这一次会议的内容,以及参与进这一次会议的有哪些人。   等大致说完之后才开始念起第一个上台的人。   第一个上台的是云南的代表,这个代表原来是一名土司,自从朝廷改土归流之后,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这一回出来的人提出希望能够自治,就是自己人治理自己人。   他详细的说了自治的方案,比如说允许少数族群参与到科举中来,然后派遣当地出身的官员去管理当地。   这等于是拐弯抹角将人事权交给了朝廷,毕竟相对于朝廷调遣过去的官员,自己培养出来的官员不会对他们族裔那么狠。   那位提出这个方案的代表泪流满面的诉说着大清派遣去的官员,手段是多么狠辣。稍微犯点事,放到他们手上,结果就是抄家灭族。所以急切的希望,由他们自己来治理,就算派遣官员也希望是云南省出生。   下面都上百位议员开始交头接耳谈论起来。   四爷听到他这番话不由若有所思,随后转过头来询问敏宁,“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敏宁听了之后转过头回四爷的话,“在我们那个时代,有专门的自治区,这些自治区都是由当地出身的官员来治理地方,这样可以减少当地百姓对于朝廷的仇视。”   四爷听了之后皱起眉来,“那要是这些官员包庇这些人又该如何?”   敏宁笑了笑回答,“云贵意思地方大着呢,像低层的官员可以提拔当地的,高层的官员可以由朝廷指派,或从云贵两省其他地方调过来,这样两者就算是为了夺权,天然就是对立的,怎么可能合伙起来欺骗朝廷?”   “那要是联手起来呢?”   敏宁想了想说,“反正在我们那个时候,一县一府一省,基本上都是两套班子,反正都是对立起来的,要是整个衙门全都凝成了一条线,就会将两个头头中的一个给调走,要从其他地方调一个过来。”   四爷顿时明白过来,“有了两套班子,时刻想置对方于死地,就不可能欺上瞒下。”   敏宁点了点头,“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我对我们那的官场不了解,当年我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对这些也只是隐约知道一点而已。”   四爷听得非常认真,对于她的任何事情,他都非常想知道。   每个陈述方案的人只给了十分钟,陈述完之后会给下面的议员留下十分钟时间商议,最终决定这个方案会不会进入第二个流程。   “你不是还在建设学院吗?在云贵等地继续投入学院,这一次朝廷也加入进去。”   “国库钱不够。”   四爷闻言之后做了皱眉,“怎么会不够?若是我没有记错,每次的福利彩票就能有一大笔钱进入国库,还有各地的关税,商业税,不都早已经超过农业税了吗?”   “是啊,可是我大清想要发展起来,用的钱就多了,工业化改革并不是说做一些农技,就算是工业化改,必须是重工业。这些都太费钱了。”敏宁歪向他跟他描述,“像钢铁、治金、电力石油等等,这才是重工业。咱们现在使用还比较浅显,想要更深入的研究着用处还得继续花大资金去投入。在我们那个时代,有一句话叫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何谓科技,像研究出了汽车,电力这都属于科技,这些东西的出现能够加快人们对于眼前这个世界的了解。有了器械,挖矿修路等等以往需要发动上万十万民夫才能做的事情,就会变成几百个人开着大型机器就能做到,科技可以让一件人力不可及的事情变成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看四爷听得认真,敏宁还想说,眼睛不经意瞄到后方两个凑过来的脑袋。   于是她闭上了嘴,转过头来那两个脑袋瓜子上各敲打了一下。“你们都听到什么了?”   四爷也回过头来。   弘时双手捂住了嘴巴,拼命摇头。   弘暻揉了揉脑袋,小声的说,“儿子听到什么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敏宁跟四爷互相看了看,然后她才跟弘暻语重心长的说,“既然你听到了这句话,那么以后你就要记住。”   弘暻捂着头,点了点头,然后又忍不住全问了一句,“可是额娘,科技到底是一门什么学问?”   敏宁点了点头,“问得好,科技实际上你们也学过,它包含着算术、物理、化学等等学科,你只要记住了,未来要花费大量的金钱来培养这方面的人才。到时候这些人自然会将科技带到你的眼前。”   敲打完儿子之后,敏宁才转过身来跟四爷继续说,“学院的事情到时候由当地财政拨款。等官员改制之后,我打算取缔科举,以后凡是取士人都是从大学生里挑选,不再在考八股文,考的是关于时政、律法、算术、地理这些方面,关于文学,将会降到最低。”   四爷沉思了一下说,“这样一来是不是太过仓促了?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苦读十年诗书的学子,岂不是没了希望?”   敏宁却说,“我是这样想的,这些取得功名的学子可统一参加国考,若是有真才实学自然一样录取,可若是只将文章写的繁花锦簇,却没有什么治国之策的人,就算录取了,也是误国误民。何况这些取得功名的学子可直接向各个大学借读,与其他应届学生一样,可以参与国考。不过这国考跟科举不同,每年举办一次,地方缺少官员就录取多少,全都是从最低的做起。以后的官员不能够直接提拔起来,必须得有地方从政经验,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上来。我希望凡是提拔起来的,全都是有真才实学。像一些尸位素餐的人尽量能少就少,就算避免不了,也只是局限于一些不紧要的部门。”   “行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四爷叹了口气说。   按照她的话,这个国家将有大改动,未来对于他来说,这样一个国家实在太陌生了。   两人在大会堂里并没有呆上多久,听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又过了几天,上议院将整理出来通过的法案给递了过来,四爷跟敏宁一同查看,有那看不明白的,还叫内阁给叫了过来,让他们详述这些法案。   大概整理了半个多月,才将所有的事情给整理完。   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朝廷就发下了通告,这次通过的君主立宪制。   往后,这个国家将会以法办案。   并令各个省按照《□□总纲》拟定符合当地特色的律法,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绝对不能够脱离□□。   对于整个大清的人来说,□□不仅是套在皇帝头上的紧箍咒,还是套在所有皇亲国戚,朝廷官员头上的紧箍咒。   皇帝以身作则,那么这些朝廷官员和皇亲国戚就难受了,所做的事情全都得依照法律管。   这第一年法律实行,大家都在摸索当中,四爷却发现了一个好处,他一向不爱出门,法律对于他来说就是形同虚设,但是对于其他官员以及宗室来说,却是一件非常糟心的事情。   以前的时候一家人犯了错还有向人求情的机会,可是现在一切按照法律办,法院按照法律判,该怎么惩罚就做什么惩罚,以往那些说情的都没用了。   四爷也能够找到借口了,谁让他知法犯法,这法律连皇帝都能管,不管是官员还是宗室就应该以身作则。   第一届首相张廷玉当然不让的当上了,□□规定首相一届五年,顶多可以连任两届。两届之后一般会担任虚职或者退休。   也就是说,张廷玉的政治生涯最多也只有九年。   首相如此,副首相同样如此。   一般副首相只是一个荣誉职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第一届副首相挑选的是八爷。   “怎么会挑选他?”四爷不悦的问。   敏宁却说,“难道您不觉得老八手段不错嘛?咱们改官制已经得罪了整个官员体系,老八是一个长袖善舞的人,现在弘旺就在咱们手中,难道你还能怕他逃咱们的手掌心?何况他可以做官员之中的润滑剂,想必这些官员全都指望着老八为他们做主,有老八在,这些人也不会随意撂担子。”第一次不反抗,等到第二次第三次就习惯了。   说到这里,敏宁不由叹了一口气,要是国家新建的话,在一个破碎的制度上再重新建设一个新的制度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要是将就有的制度改革,确实一件千难万难的事情。   别看她改制的那么容易,然而她却深信有一点,一旦她跟四爷弹压不住,那个新生脆弱的制度绝对会崩溃。   “我们尽量多活一段时间,只有等时间长久下来才能够将这个制度融入到这个国家,才能够让弘暻顺利接手。”   转眼又过去了五年,四爷的身体越发虚弱了,敏宁伏在了四爷床前,她心里充满了恐惧,这几年,她跟四爷的感情越来越好。   两人才真正像是一对夫妻,然而没想到四爷会突然病了起来,并且身体越来越弱,眼看着就有他先走一步的趋势。   敏宁算了算时间,不由心焦起来,她记得四爷好像只当了十三年皇帝,算一算太上皇去世也有十三年了,那岂不是说他的寿命将尽?   弘暻以及其他几个孩子全都陪伴在床前,四爷眼皮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左右,最终将目光定在敏宁身上。   敏宁挥挥手,让孩子们全都退下,她抓住了四爷的手,“爷,您想说什么?”   四爷张了张嘴,用非常虚弱的语气断断续续说,“让、让弘暻继位……”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猛的喘了一口,仿佛跟累着了一般。   敏宁含着泪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四爷脸上带上了笑意,随后又闭上眼睛。   敏宁小心的将手放在他鼻翼下方,感觉到那股轻微的热气之后才放下了提起的心。   想到四爷之前说的话,她起身走到外面,外面一众孩子正焦急的等待着。   敏宁一眼看到站在最前头的弘暻,然后又扫了一圈所有的皇子,“圣上有旨,命爱新觉罗弘暻继位。”   “汗阿玛……”弘暻惊叫一声。   敏宁横了他一眼说,“你汗阿玛无事,不过已经没有精神来管理国家,让他退下来好好歇一歇。反正这个位置迟早也是交到你手上。”   弘暻听到四爷无事,松了一口气,随后脸上又带上了喜悦之色,说,“儿子遵旨。”   其他几位皇子纷纷朝着弘暻行臣礼。   敏宁还等着进去照顾四爷,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赶快回去准备登基,这里有我照顾着,没事你们都回去吧。”说完之后,便转身进了里屋。   四爷不再管国事,再加上大量的药物来供养,又将他的命给救回来。   不过四爷身体到底不行,再加上做皇帝那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劳累,身体已经亏损得无法补足。   圣隆三年,四爷驾崩。   后世对于雍正爷是褒贬不一,有些人说他手段狠辣,有些人说他刻薄寡恩,但是对于他的功绩那是无人能够否认。   在雍正爷当政期间,原本赤字的国库头一次被装满了,他废除贱籍,鼓励经商,收回了被俄罗斯侵占的土地,促使航海,使的沿海区域繁荣起来,可以说中国迈向全世界正式由他开始的。   到了圣隆帝手中再次爆发,实现了大清向外扩张,打下了一块又一块殖民地。   雍正爷在位期间中国开始了普及教育,大量的初级学院在整个大清遍地开花,初步实现了集体扫盲。为圣隆帝在位期间,提供了大量人才。   这一位最值得称赞的就是反腐能力,据说在雍正年间,是大清最清廉的时候。   后世,帝权渐渐旁落,再也没有了这种手段强硬的皇帝可以一扫腐败。   四爷的去世,对于敏宁来说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她以为自己会不在乎,然而却忽略了四爷在她心目当中的地位。两人一同生活了三十多年,就算是养一条狗,死了也是撕心裂肺,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也是头一次,她才发现他早就融入了她的血液当中,已经弄不懂两人之间是爱情还是亲情?   四爷死后,敏宁曾经一度想陪着他去,弘暻一边处理着新殖民地的事情一边又守在敏宁身边,就怕她一时想不开追随皇考去了。   这后宫之中,老一辈已经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弘暻头一次感觉到长大的可怕,那就是不断有熟悉的长辈离去,最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敏宁饭吃的越来越少,弘暻便陪着她,她吃多少他就吃多少。   最终敏宁还是心疼儿子,强迫自己能多吃点就多吃点。   时间总是会消去伤痛,一年之后,敏宁已经开始学会了转换注意力,不再去想四爷。   她将手中的银行交到了朝廷手中,命新的财政部建设一个独立的银行,专门用来发行钞票。至于原来的银行只用来储蓄。   银行的用处一下子被扩大起来,所有能用的功能全都被聪明的人给挖掘了出来。   后来朝廷干脆开始往外发行银行牌照,允许私人开办银行,不过一共也只发了两张块银行牌照。   这两块银行牌照最终落入了好几个商行手中,这些商行联合在一起举办的银行,最初的银行一般只局限于一省之地,短短几十年就开始追上国家银行。   原先那些钱庄全都取缔,投入到这些民间银行当中。   这些民间银行比朝廷更加有扩张力,甚至神通广大的扩张到殖民地,随着这些银行大清的纸钞开始流向外界。   就这样过了三十年,绝大多数国家都开始使用大清的纸钞来结算。   在这个时候,火车已经提速,飞机初步入场,甚至连电话都已经研究出来。   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跟三十年前相比,简直就是一天一地。   京城已经一扩再扩,原来的圆明园早就融入了京城市区,下一步据说有打算将通州纳入京城范围之内。   现在的大清跟以往已经不同了,就如同当年的唐朝一样,全世界有大量的学子过来留学,大清也来者不拒,允许这些学子将大清的思想给带到世界各地去。   不过,一些保密的事情还得保密,一些国家保密的单位,却是不允许这些外国人进入。   当人们已经填饱了肚子,就开始讲道德,讲理想。   读书的人越来越多,可做官却不再跟以前一样成了所有人最终的目标,毕业之后,最重要的就是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大清本地越来越不好混,不少人开始奔赴到殖民地,那里更具有商机。   又过了二十年,敏宁已经八十多岁了,老的不能再老了,她已经将所有的产业全都交了出去。   交给国家的给了国家,其他的产业剥离出来留给了皇室。   皇室的产业跟国家的产业划分开来,除了国家每年会固定划出一笔钱来供养皇室以外,出嫁的皇女,以及分出去的宗室都不在由国家供养。   因为有了每年一次的国考,原本如死水一滩的人员开始了流动,一但流动起来,国家就不会陷入僵局。   最近几年因为皇帝由壮年开始步入老年,连内阁上议院都显得有些年老,敏宁并提出了年轻化,多提拔一些年轻有为的官员进入上议院跟内阁,为国家带来更多的活力。   至于年过六十的官员得退休。   不管这些官员同不同意,只要过了六十岁,不能够再进一步,那就得退休。但凡事也有特例,一些重要的位置,因为没有好的继位人选,当然得继续留着。   朝廷对于这些官员还是有优待的,比如多少品级的官员,在职期间都有朝廷专配的司机大夫和士兵保护。   像是内阁的官员,退休之后会专门送到养生院去养老,也就是说,这些官员老了国家也给养。甚至皇帝不时会去拜见一下这些老官员,询问一些对于时政的看法。   大概是有了这样的荣誉,这些官员对于强迫他们退休,所生出的怨气也少了些。   吃的玩的都有国家来提供,甚至还有老伙计老政敌一同斗斗嘴,钓钓鱼,这日子过的也惬意。   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是最好的,甚至皇宫中的贡品他们这里也有一份,皇帝对于他们还真的没得说。   这么一想怨气也就散了,开始真心的为这个国家考虑。   弘暻最开始还有些担心这些人会出什么阴谋诡计,使得整个国家陷入短暂的混乱。毕竟这些人的人脉厉害的很,稍微给这些新人给点颜色瞧瞧,就能够闹出乱子来,没想到他按照额娘所说的办了,这些人竟然安安稳稳的真的养起了老。   不由弘暻有些佩服额娘,还是一如往常一样能够摸清人心。   弘时这两日身体有些不好,弘暻特意抽空去看他,回来之后又去跟额娘请安,正好提起了这件事。   “大夫说,弘时也就这两日了,儿子打算给他家的永珉加封贝勒封号。”   敏宁已经是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就连牙齿都掉了好几个,听到这番话之后,她戴上老花镜说,“我记得永远永珉是弘时的小儿子吧?”   弘暻点了点头,“是的,弘时的大儿子肯定要继承他的爵位,小儿子永珉已经过继给林家,不过儿子想到底是皇家血脉,应该给个爵位。”当年弘时两口子提出让永珉信林,可是闹出了大动静。   后来还是额娘点头同意,才定下这件事。   敏宁的记忆早就不如以前了,她想了想才说,“弘时是个痴情的,媳妇没了几十年,都没想过再去。一共也就两个儿子,既然老大继承了他的爵位,那么小的就封个贝勒也合适,好歹是自家孩子,总不能因为姓林,就将他给撇开了。”   弘暻点头称是。   敏宁又开始询问他,“你媳妇呢,前段时间说病了,这两天好些没?”   “好些了,昨日去看她时,她还说等好透了来跟额娘您请安。”   “让她甭急,先把身体给养好,都年纪不小了,不比年轻那会了。”   弘暻又点头称是。   敏宁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他当即开口告辞。   弘暻离开之后,敏宁脸上便颤颤巍巍的起身,被身边的女官扶着扶到里屋。   里屋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是四爷的画像,可惜的是他没赶上好时机,等照相机研究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没了。   敏宁之前大寿的时候,全家一同照过全家福,然而她终究有些遗憾,遗憾四爷不在,看不到这一大家子人。   敏宁看着画像上是也拿着一个叉子正在伏虎,不由脸上带上了笑容,“爷,您再等一等,再等等,我就去找您了。您在那边可千万别急,该吃吃该喝喝,等我安排好孩子们肯定就会去寻您。这是有一点,我去找您的时候,您身边可千万别有其他女人,到时候可别怪我藏起来不跟你相认……”   圣隆五十三年,年过八旬的皇太后病了,圣隆帝跟皇子皇孙人都守在了圆明园里。   皇太后生病可以说是举国担忧,整个国家的百姓都知道他们拥有这样的日子,全都是皇太后老人家的恩德,就像是近几代人能够读书识字,全都是靠着皇太后办的学院才能够让他们读书。   还有那银行可以低息甚至免息借贷读书的费用,让他们免除了全家挨饿的担忧。   敏宁已经陷入了弥留之际,这一次的病来势汹汹,刚一入冬身体就不适起来,没想到病情越来越严重,用药也没什么作用。   只能说是寿命已到,医术再高明,也不能够将人给拉回来。   “额娘,额娘!”弘暻抓着她的手,不住的喊着。   原本已经昏迷的敏宁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快过来给皇太后诊治。”一见额娘醒来,弘暻朝着身后的太医喊,然后便让开了位置。   太医急忙上前,手握着了皇太后的手腕。   没多久,他放下了皇太后的手,小心翼翼的向皇帝禀报,“皇上,太后她老人家这是回光返照,您有什么话尽量就说吧。”   弘暻听了心有些绞痛,阿玛没了,他还有额娘撑着,对于他来说,额娘就是他的半边天,此时天塌下来了,这让他该如何自处?   “额娘……”弘暻眼眶里含着泪。   敏宁攒了许久的力气,伸出手来帮他擦眼泪,“好孩子……别哭…这是好事……额、额娘终于可以去找你阿玛了。”   弘暻握住了额娘的手,眼泪流了下来,“额娘,您不要抛下儿子一个人!”   敏宁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她另一只手朝着半空中伸去,仿佛像是看到什么,眼神里都染上了神采,“爷……您来接我了。”说完之后,她眼睛就闭了起来,手也垂了下来。   “额娘!”弘暻悲怆的喊了一声,之后他身后的皇子皇孙都露出了呜咽的哭声。   圣隆五十三年冬,孝圣宪皇太后安佳氏逝去,随着这位皇太后逝去,她往年的经历全都被挖了出来。   这时候全大清的人才得知,银行、铁路、电、学院、飞机、电话等等,全都是在这一位的支持之下发明出来的。   也是在这个时候,大清之人才知道,这一位才是富可敌国的首富。   随着皇太后年轻的事迹被挖了出来,她成为了女性的楷模,不少女性走出家门,开始迈入官场,迈入各个领域。也正是因她的启发,女性开始自立起来,为自己争夺权益。   后世研究这一位皇太后的事迹,觉得有些有趣,特别是发现大清所有的改变都跟这位皇太后有关,细细一研究,这跟她的学识有些不符,便开始深挖这位皇太后。   后来在她的弟弟安敏仪的日常记录里发现她年幼时失踪,十岁才自己找回的讯息。所有研究这段历史的人都开始猜测,她失踪那些年到底去了哪里。   有些人猜测她穿越了时空虫洞来到了未来,有些人猜测她被一位好心人救下,并且传授了她一身本领,还有人猜测她流落到国外,才能够在后来不断的将西洋的发明引入国内。   各种猜测议论纷纷,没有人会猜到当年她沦落为身份底下的瘦马。   敏宁这一生可以称得上是轰轰烈烈,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天下百姓,唯一对不起的大概就是四爷。   她亏欠他良多。   若是有来生的话,她只希望跟四爷再也不相见,如此才能够放过彼此。 第195章 月圆花好时(1)   敏宁感觉头有点痛,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人摸着她的额头,许久之后,一股凉意放在额头上,头上的痛意淡去,她眉头才跟着舒展开。   随后她惊醒过来,自己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有感觉?   敏宁挣扎了许久才睁开了眼睛,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床头趴着一个妇人,妇人看起来很劳累,虽然睡着,但是看起来并不安宁,眉头都是皱着的。   敏宁心跳快了起来,就算过去了七十年,她也没有忘记自己母亲的容颜。   “妈妈……”   敏宁有些嘶哑的声音吵醒了妇人,妇人听到声音,立即惊醒,抬头看着她醒过来,脸上露出了惊喜。   “敏宁,你可睡醒了!”   “我怎么了?”敏宁揉揉头,有些疲惫的问。   妇人连忙起身接了一杯温水,又将她扶了起来,将水递给她,“你这孩子无缘无故昏倒在外面,要不是正好有人看到你,将你送到医院里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话说完之后,语气里又带着埋怨,“你不是说去找朋友吗?怎么会晕倒在外面?”   敏宁心里微微一惊,她就算过了再久也没有忘记失踪前发生的事情,因为去拜访郊外的一个民俗馆,在回来的路上无缘无故就穿越了。   可是听妈妈的话,似乎自己并没有穿越,仿佛她所经历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   敏宁揉了揉额头,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一场梦?只是这场梦太过真实,导致她跟现实有些分不清。   “妈妈,我的手机呢?”   安妈妈从旁边拿起一个包来,将包里一个跟比名片厚不了多少的手机递了过去,敏宁当即觉察到不对,她的苹果八呢?   敏宁接过了轻薄的手机,翻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到开机的地方,为了不引起妈妈的怀疑,她小声的问,“妈妈,我的手机好像摔坏了。”   “没有啊。”安妈妈拿过去之后,拿着摄像头的地方对着敏宁的脸扫了扫,手机显示屏一下亮了起来,她说,“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敏宁看到打开的手机,又看到手机上自己的照片,感觉到一切都那么陌生。   这不是自己,不确切的说这不是原来的自己。   敏宁陷入了恐慌之中,这里到底是哪?为何跟她记忆当中有些出入?   敏宁抱住了头,脑袋里面似乎有一根尖锐的钻子在往大脑深处钻一样疼了起来。   安妈妈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敏宁,敏宁,你怎么了?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女儿!”   敏宁疼得眼冒金星,一瞬间脑海仿佛多出了许多信息来,她的大脑一下子承受不了这么多信息,太阳穴处一胀一胀的疼,仿佛要撑炸了一般。铺天盖地的信息往她脑袋里挤,最终她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   敏宁怔怔的待在屋子里,安妈妈看着已经几天不说话的女儿,不由叹息一声。   自从医院回来之后,这孩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什么话也不说,仿佛就跟失了魂一般。   想到等会还有实验要做,安妈妈脸上不由扯了一个笑容,小声的说,“敏宁,妈妈等会还有事,饭已经放在冰箱里,回头饿了你自己热一下。”   敏宁坐在窗前望着外面不出声,安妈妈却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了,叹了一口气,她带上了房门。   敏宁就坐在原位上,听着安妈妈的脚步越来越远,然后是外面关门的声音。   门关上之后,她才缓缓吐了一口气,再一次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打开之后看着手机里显示的历史。   敏宁手摸着手机上的一行字,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来到了后世,而不是自己原来的世界。   她多么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可是脑海里的记忆却告诉她,已经不可能了。   没错,之前在医院中,敏宁脑海里闪现的记忆是这具身体原有的记忆。   眼前这个身体跟他一样,也叫安敏宁,是一位首都大学的大三学生,学的是中文系。   父母虽然跟她自己前世的父母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敏宁却清楚的知道这里是平行世界。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不如恨老天爷,既然送她回来,为什么不送她回自己的世界,反而来得后世。   没错,这里是大清,不,已经改名为华夏,大清末代皇帝在半个世纪前正式退位,甚至还成为了第一届共和国首相。   爱新觉罗氏虽然不再是皇族,可凭着庞大的财富一跃为这个国家的顶级家族。   弘暻在她死后遵循着她的政策,将大清发展的繁荣昌盛,土地一再扩展。   只是随着民智一开,再加上周边国家纷纷改制给大清提了个醒,百姓们开始不愿意再用自己的税收来供养皇族。   有那野心家见机浑水摸鱼甚至想推翻大清,末代皇帝是一个狠人,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一见苗头不对,战火将要再起,再加上自己控制不住权力庞大的内阁跟上议院,便直接宣布退位,将大清改为华夏共和国。   他一跃而起成为了国家的英雄,赢得了百姓的支持,更是摇身一变成为了共和国第一任主席。   这一位是个能人,成为主席之后拔除了政敌,扫荡了议院,消减了臃肿的军队,直接使得整个国家轻身上阵。将原本已经赶超上来的美国再次压了下去。   做皇帝之时不能做的,他全都做了一遍。   敏宁看到这一段历史,不知道该自豪还是叹息。   她倒不是觉得皇室就应该万世长存下去,只是有些叹息再好的政策,因为时间的制约,也会成为一个国家的阻碍。   大清不在了也好,只要国家还在,只要人还在就行。   没有经过那些屈辱的时代,华夏科技一直处于全球领先地位,华夏的百姓走出去,都是自傲的。   再也没有了白种人优先一说,在这个世界,黄种人才是最高等的种族。   大清的土地极大可以说是世界第一,北至北冰洋,南到澳洲,甚至连北美阿拉斯一块靠近海岸的土地都属于大清。   现在华夏继承了这些土地,华夏改制为共和国,因为改制,这些土地距离华夏较远的土地便脱离了华夏的掌控。虽然已经独立,可仍然属于华夏圈。   敏宁得知这一点之后,就觉得自己没有白费功夫,她所做的这些,不外乎是让自己国家在承受那段屈辱的历史。大清没了就没了,只要这个国家起来就可。   敏宁又在手机上查了查爱新觉罗家族的消息,消息都是关于建国前的,建国后消息却隐藏起来。   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这说明爱新觉罗家族拥有一定的权势才能够将家族的消息在网上消去。   她放下心来,她没打算去找这些后世子孙。就算找到又如何?难道她还能说自己是他们的老祖宗?   这段时间,她最烦恼的莫过于是自己的处境,她两世加在一起,已经活了近百年。   虽然现在变年轻起来,可是她的眼神再也不复年轻时的纯真。   这段时间她之所以装沉默,就是在熟悉原身的记忆,努力伪装到自己,免得到时候露出了破绽。   她可以想象得出,若是这个世界的父母知道女儿死了,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提起原生的死,敏宁又开始翻找记忆。   原身喜欢上了一位学长,只是很不巧,她入学时,学长已经毕业。这一回偶然听到了学长的消息,便去郊外的马场想要偶遇。   之后的记忆有些混乱,敏宁不由凝起眉,怎么回忆也回不起马场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段记忆有些支离破碎,仿佛被人硬生生给抹去了。   不对,敏宁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其他细枝末节的记忆,她都能记得清,可是对于学长的面孔,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敏宁觉得遇到了大问题,她有些烦恼,不由捶了捶脑袋。   随后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大三学生,好像距离开学也没几天了。   自己现如今最紧要的事情大概就是熟悉这个世界的常识,然后等到开学回学校,离开家里一段时间,也正好能够找到自己性格改变的借口。   京城,金氏集团的总部。   总裁室,一位梳着大背头的三十岁出头的精英男子坐在电脑前,对着电脑说。   “……老爷子的寿宴快到了,你们几个要是没事尽快回来。”自家老爷子是一个风流人物,虽然未婚,可孩子都生了不少。   电脑显示屏上一共出现了八个窗口,八个窗口出八个人,男五女三。   其中一个混血儿,长相如同模特一样英俊的男人开口,“我最近在开发英国的业务,正是紧要的时候,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吧。”回去干嘛?肯定又是相亲。开什么玩笑?他这么英俊的男人,需要相亲吗?   八个窗口中,一个短发女孩呸了他一声,“英国那边正因为脱欧闹的沸沸扬扬,哪还有心思跟你谈业务,赶紧回去,老爷子不是最疼你吗?你回去他还不得高兴死?”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死你一个,快乐大家。   一群人叽叽喳喳起来,都总有那个混血儿回去。   精英男趁着这群异母兄弟姐妹吵闹的时间,习惯性的拿过旁边的文件处理起来。   电脑上的一群人吵了又吵,不知道何时又将话题转移到精英男身上,“老大,听说你救了一个小美人?”   精英男放下了笔,“路上遇到,就让司机送到了医院里。”   电脑上的一群人立即乐了,“正好让对方以身相许,赶紧生一个了孙子,让老爷子乐呵乐呵!”免得总是催他们结婚生还子,现在又没有皇位给他们继承。 第196章 月圆花好时(2)   精英男一副懒得理他们的表情,就在此时门外有人敲门,他转过头去,喊了一声,“请进。”   秘书抱着一沓文件走进来。   精英男对视频里的人说,“下个月初,老爷子的寿宴你们要是不出现,后果自负。”说完也不等这些人回话,便直接关上了视频。   秘书将文件放在桌子上,“金总,京大的商学院院长发来了邀请函,邀您参加建校三百年周年庆典。”   金禛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神里闪过一丝怅然,都已经过去三百年了。   想当年学院刚建立时,他还陪同安佳氏去过,当年的大学城经过时间变迁变成了现如今的京大。   当年他死后灵魂飘荡在圆明园里,一直陪同着安佳氏,然而最终也只陪了十来年时间,有一年空间出现了震荡,在安佳氏前方裂开了一道缝隙。   眼看着她无知无觉就要迈入缝隙之中,他忘了自己是灵魂,直接挡在了她面前。   虽然救了她,可他灵魂直接被缝隙给吸了进去,再次醒过来,已经转世为一个新生儿。   大概是上天怜悯他,让他带着前生的记忆。也正是因为那些忘不掉的记忆,让他痛苦不堪。他忘不了安佳氏,忘不了前世发生的一切。   到底是等失去之后,他才明白安佳氏对于他来说是什么?   后来慢慢的他发现这个时代跟安佳氏描述的很相近,等上学之时,才明白自己穿越了时空,来到了三百年后。   金禛也想到那道缝隙的出现大概是老天爷安排,将安佳氏给送到未来,只是因为他的莽撞,导致送过来的人是他。   那有没有可能一次没有将安佳氏送过来,还有第二次?毕竟安佳氏不是那个时代的人。   心里有了希望,四爷开始积极的融入这个世界里,他希望在她过来之前为她铺就好未来。   半个月前他看到一位跟安佳氏有几分相像的女子,可惜也只有背影有些相像,就为了这几分相像,从来不跟女人接触的他,让司机停下了车子,将人送到医院里去。   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传到了几个异母弟妹耳中,甚至还开始拿这件事来开他玩笑。   金禛是带着记忆出生的,所以面对着这几个不同母亲的弟妹,他适应的非常好。   再加上老爷子是一个风流人物,长相也有五分像汗阿玛,金禛直接将他当成了汗阿玛的转世,几个异母弟妹被带过来的时候,还吩咐老宅的佣人用心的伺候着几个弟弟妹妹。   大概正是因为他平时表现的太过老成,老爷子又太过不靠谱,几个弟弟妹妹都把他当成了严父看待,平时见到他板着脸时有些害怕,也只敢隔着电脑开他的玩笑。   “安排一下行程,将那天的时间空出来。”金禛本身就是从京大毕业的,虽然他不是商学院毕业,可是商学院院长跟老爷子有几分交情,邀请函都递到他面前了,他也不能不给面子直接拒绝。   秘书当即拿出电子行程表记下了。   ……   敏宁这段时间疯狂的来看现代剧,来补充常识,这大概是最快能够融入这个时代的办法,虽然说原身给她留了一些记忆,但是这些记忆回忆之时,如同隔靴搔痒,导致她反应有些迟钝。   通过看现代剧是最快补充这个常识的办法,这个时代的科技要比她那个时代要高出一部分,再加上没有走过弯子,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她根本无法了解。   比如,外面普遍的无人车。   随着开学的时间即将来临,敏宁疯狂刷剧有了成效,她对于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大致了解,走出去也不会被人当成傻瓜来看的。   当然,这些了解只局限于对这两百多年出现的科技,这个时代已经跟她那个时代的科技侧重不同。   虽然同样走科技化路线,可是这边的科技走的是生物化,像是生物能的应用,这个时代已经进入千家万户,而她那个时代主要是机械化才刚开始摸到生物能边缘。   还有她的手机,她才知道手机跟她的电子身份证已经结合在一起,打电话发短信上网等等通通是免费的,这些都是华夏公民所享有的待遇。   想到这里,敏宁又不如想到了吴柳眉,吴柳眉生活的时代好像比现在还先进,可惜吴柳眉寿命不长,她想要套出更多也没办法套。   “叮叮叮~”敏宁看到手机上的显示,是安妈妈打过来的电话,像是想到什么,她眉宇间闪过了一丝愧疚,随后接通了。   “敏宁,妈妈这边实验正是关键的时候,明天开学大概不能够陪你,你自己可以去吗?到时实在不行,我安排你师兄过去带你。”安妈妈口中的师兄是她带的研究生,同是京大的学生,便以师兄妹相称。   敏宁对着视频里的安妈妈摇头,“不用,我都大四了,不用安排师兄过来。”她不敢跟安妈妈接触太多,虽然这是平行世界的她,可她仍然觉得自己占据了别人的身体。   安妈妈当即说,“那我给你打点钱,这段时间我跟你爸没时间回去,你要照顾好自己。”   敏宁点了点头,又聊了几句便关了视频。   没多久手机发来一条短信,是银行发来的,说是账户上收到了两万多块钱。   两万块钱购买力非常强大,足够她花许久了,华夏货币是国际货币,已经占据国际主流货币市场两百多年。   当年她允许私有银行出现,私有银行在大清竞争不过国有银行,便进驻到殖民地,将大清的纸币同样带了过去。   随后大清的货币变成了全球共有的货币,正是因为当年打的底子好,就算大清变成了华夏,华夏仍然是领先世界,国际交易多是使用华夏币来结算。   华夏建国六十多年,一扫大清时的颓废,废除贵族制,剔除臃肿的制度,使得华夏轻装上阵,一下子甩开了即将追上来的欧美国家。   9月1号是开学的时间,京大属于百年老校,同时更属于全球领先的名校,一到开学时间,各种各样的面孔便聚集到这里来。   敏宁来到校门口,心里带着自豪,这种自豪感大概也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的到,经历过被别的国家打压,现在换了一个世界看到祖国变得如此强大,她想不管是谁看到都会自豪。   迈入校门之后,敏宁按着记忆去了班级,像她这样家在京城的学生一般都是不住校的。   毕竟整个学校也没那么多宿舍可以供得下一万多人居住,宿舍一般都是留给家在外地的学生,当然大多数都是都一年级,等到大二,学校就不会管那么严,学生也可以搬到外面住。   敏宁来的比较早,班里的人并不多,她随意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开始默默的将记忆中的名字跟这些面孔对上。   随后她有些哑然,发现原身对于班里的同学了解的也不多,有些甚至叫不出名字。   等过了八点,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敏宁还在将认识的人跟名字对起来。   没多久班主任就过来了,班主任大致也只说了几句话,毕竟从大四开始,学校里就没什么课了,多数是外出实习。   班主任说的主要就是实习方面需要注意的,随后就领完书解散。   敏宁抱着书跟着人群离开教室,刚到教室大门前就被人给拦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孩,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两个是原身的“好朋友”,也正是这两个“好朋友”的鼓励,原身才鼓起勇气去马场。   可惜,敏宁也不知道原身在马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她香消玉损?不过,眼前这两个一看就不怀好意的好朋友,她却不会放过,不管是有意无意,这两个人都害了一条性命,也该为自己做的付出点代价。   “敏宁,上回在马场你怎么突然就走了,害得我跟佳玉找了你好长时间。”两个女孩中比较漂亮的那一个,一上来就拉住了敏宁的手,语气中状似有些埋怨。   敏宁则抽回了手,摊了摊手说,“我妈妈催我回去,一时间我也找不到你们两个,那你们俩电话也打不通,没办法就先回去了。”   那个漂亮的女孩有意无意的问,“马场那一块可没有无人车,你是怎么回来的?”   敏宁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也是我运气好,在门口遇到一个好心人,愿意带我一程。”   女孩仿佛松了一口气,“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原来还担心你出什么事。”   女孩说完,她旁边那位叫做佳玉的开始夸张的喊了起来,“敏宁,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黄欣她有多担心你,又找不到你人,你看她都瘦了,你是不是该意思意思。”听到这里,敏宁翻找了一下记忆,这两人以前就喜欢找借口问原身要钱,当然是有借无还。   “如果没有记错,我的手机可没有关机。”   两个人当即哑口无言。   敏宁算是看得出,这两人跟原身的关系也只是泛泛之交,要真是好朋友,也不会手机号都没有。三言两语拒绝了,反正日子长着呢,等以后再给两人一个教训。   离开了那两个人之后,敏宁带着怀念的神色逛着校园,刚好迎面一辆车子驶了过来。   敏宁让开了位置,等车子过去的时候,她不经意扫到了车窗旁坐着的人,看到那熟悉的侧脸,她如遭雷击。   片刻之后,她反应过来,如同发疯一般追了上去。 第197章 月圆花好时(3)   说好的再也不相见,可是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   敏宁边跑,边流着眼泪。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现在的车子多是无人驾驶车,就算有司机,也多是被当成一个门面。   司机看了一眼驾驶台上显示的画面,小声的开口,“金总,车子后面有人追。”   金禛听到声音抬起了头,打开了座位上的显示屏,司机将画面转过去。   金禛看到车尾后面一个跟着车子跑的身影,误以为是有人把他的消息泄露了,皱了皱眉说,“不用管,继续开。”   司机应下了,车子转过了弯,直接往行政楼开去。   敏宁追着追着就跑岔了,她跪坐在地上,喘着气,眼泪还留在脸上,却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就算追上去又如何?那只是一个跟四爷长得相像的人,又不是四爷。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敏宁心里有些难过,可仍然坚强的擦了眼泪,起身慢慢往学校外走。   敏宁说好了,再也不相见,可是为何遇到一个跟四爷长得相像的人,她就失去了理智。   敏宁再也不能够骗自己,四爷已经死去了那么多年,她记得的全都是美好的事情,一日又一日的美化,导致她再也没办法忘掉他。   眼泪不停的流着,没有更比此时更加清楚,她心里想他,可是她已经失去了他,两人隔着时间,隔着生死,隔着跨越不过去的时空,再也回不去了,她已经失去了他。   回到家之后,她痛哭了一场,可是日子仍然要往前过,她只能抹干了眼泪,将一切记忆全都封印起来。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去了,大四基本上属于实习的时间,她也开始准备找一家公司。   原来安妈妈打算将她带在身边,不过被敏宁否决了,她打算自己找一份工作,重新融入到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网络非常发达,特别是华夏,原身学的是中文,她在网上找了找,最终找到一家小报馆做文字编辑的工作。工作倒是简单就是在寻找网上最新的新闻,随后编辑一下,发布在自家网络新闻平台上。   敏宁负责的是金融方面,属于帮上面打杂,搜集一些新闻之后再送上去。   她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些基础工作了,几十年高高在上的经历,使的她应对这些工作,显得有些应接不暇。   才做了一个星期就有些疲惫,她咬着牙打算硬撑过去这三个月实习期间,总得将三方协议给弄到手。   学校这段期间比较风平浪静,刚开学那两天,听说皇室有人在本校开演讲,敏宁有些懊悔那段时间躲在家里,消息有些不灵通,不然也能够看看这些子孙。   所谓的皇室实际指的是前皇室,虽然说现在已经没有皇帝了,可是普通人还是习惯对于前皇室称为皇室。   新国家成立以后,为了融入民间,不少满蒙家族全都为自己改了个汉姓。   皇室顺势也改了姓,庞大的皇室就如同滴水入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皇室那些庞大的产业还在,导致他们再怎么隐形,也逃离不出广大民众的火眼金睛。   所以一般皇室出行,还是能够吸引到民众强烈的反响。   更不要说这一位出现的是嫡支,按照以前的老黄历算,可以被称得上是皇太子,那么这一次就更加吸引人了。   消息传到敏宁这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不由不让她捶胸顿足。   “下周是金家举行的宴会,这一回各界知名人士都会出席,老总说,要是大家能够用自己的人脉拍摄到这一次宴会上的照片,只要有一张照片就能够得到奖励!”   周五的时候,总编拍了拍手掌,告诉了全体编辑部这个消息。   敏宁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这件事跟她没什么关系,虽然同住在京城,可安家跟皇室可没什么关系。   下班之后,敏宁回到了家里,出人意料的是,安妈妈竟然在家,“你爸爸去和省出差,下周六宴会你陪妈妈一同过去。”   “什么宴会?”敏宁心神一动,在公司时就提到了宴会,到家之后又提到莫非两者有什么关系?   安妈妈说,“这一次宴会比较重要,科研界有名有姓的人都会出席,你下周要是没有约会就空出来,正好带你出去见识一下。”   女儿前段时间出的事情使得她心有余悸,或许带她出去见识一下,见识到更为繁华的世界,不会沉侵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敏宁更加肯定安妈妈说的宴会有可能是皇室举办的,不说是公司的交代,光是提到皇室这个名字,敏宁就想过去看看。   到底属于自己的后世子孙,她天生对于皇室就有些亲近。   “下周六我有空。”   安妈妈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正好,明天我带你去购置两套参加宴会的礼服。”   一周时间转眼即过,周六下午,敏宁带陪着安妈妈一同来到了圆明园。   皇室虽然退位了,可是圆明园仍然属于皇室的私产,至于更具有代表意义的皇宫,则上交给了国家,现如今作为国家博物馆使用,每日都接待大量的游客。   实际上,皇室是懒得再花费大量的金钱来修缮皇宫,才将这个包袱丢给了国家。   当然表面上说的好听,皇宫作为两朝古都,自然更具有代表意义,不能够由皇室独占,应该上交给国家。   至于圆明园这座美轮美奂的皇家园林,便当成了皇室的主宅,一直住了下来。   圆明园的价值自然是不可估计,不说它的历史意义,光是里面蕴含的古董宝物,就足以将皇室推向首富的位置。   安妈妈开着车带着敏宁在圆明园广场前停下,敏宁下了车之后看着几百年未变的圆明园大门不由陷入了以往的记忆。   在圆明园里所发生的一幕幕,都在她眼前浮现。   圆明园里的生活可以说是占据了她人生中的大半辈子,里面的一草一木,她都是记忆犹新。   可惜物是人非,什么一切都已经回不过去了,再一次来到这座园子,她竟然以客人的身份过来做客。   安妈妈带着敏宁走到大门前,将请帖先递了上去,当即走过来一位侍者,将两人引进了园子里。   敏宁看了一下方向,发现侍者带他们去的地方是万春园,思考了一下,她不由一晒。   也是圆明园属于主人居住的地方,万春园城属于迎客的地方,从四爷那时就定下了规矩,所有宴会全都是在万春园举办。   后来弘暻也依照旧例行事,时间一长就已经形成了固定的规矩。   万春园相较于以前有了改变,现代化的建筑大量出现在园子里,若是说隔壁的圆明园还属于古代园林的话,那么万春园已经成了宴会的主要地点,里面所有的一切都在为宴会服务,出现的现代化建筑同样是。   侍者领着安妈妈和敏宁来到湖边的一座酒店模样的建筑里,这个酒店最多只有三层,然而占地面积却极为广大,一看就知道是为大规模宴会建设的。   将两人送到门口之后,侍者便退下了。   安妈妈领着敏宁进了屋,随后就碰到一位科研界的有名人物,当即边上去拜访。   说了三两句不忘本行,安妈妈说起了实验中碰到的难题,那位老大人便找了个位子跟安妈妈详谈,又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纸笔计算起来。   敏宁看到这幅模样,不由有些无奈,在她的记忆里,安妈妈就属于一个工作狂,时常在做家务的时候想到工作上的事情,就会停下来计算。   原身对于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一般遇到这种时候就会自发的接过家务。   不过敏宁却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发现安妈妈已经忘了她这个女儿。   她不由摇了摇头,没有在这里打扰两个人,而是趁着这个空闲在万春园里走动起来。   这一辈子大概也只有这一次机会再来万春园,若是不能够趁此机会看一看,大概也只能够在网上找图片。   敏宁在万春园里走动起来,万春园里也有不少她跟四爷的回忆,走到一处亭子时,敏宁想起了一件事,不由蹲下身,伸手摸了摸亭子口放着的一个小石狮子。   在小石狮子的嘴巴里,她摸到了一个暗扣,用力往下按了按,小石狮子当即往旁边弹开,露出小石狮子底座,底座里放置着一小木匣,原来上着红漆的木匣,随着时间的流逝,颜色已经暗淡起来,有些部位红漆已经掉落,成了斑驳一片。   她拿起了木匣打开,木匣里放置着一个荷包,荷包上的刺绣变得极为黯淡无光,和木匣子一样逃离不了时光的侵袭。   不用打开荷包,她都清楚的知道里面是什么。   那是四爷生病之时,她为四爷祈求健康立下的誓言,可惜求神拜佛又有什么用?最终挽留不住四爷的性命。   敏宁打开了荷包,摸着那张叠起来的纸,陷入了回忆。   许久之后,她又打开了那张纸,出乎她意料的是,纸上除了她的字迹以外,下方还有回话。   “朕甚想妳。”   这四个字,明显是四爷的字迹。   敏宁看着那回话,脸上露出了极淡的笑容。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摸到这个地方,在她后面留下了回话,可惜当年四爷去世之后,她怕触景伤情,就没在动过这些地方,不然也能够早点发现。   敏宁摸着四爷的字迹,突然像是发现什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四爷的回话,根本不是用毛笔,而是钢笔。   钢笔是四爷走后,才造出来的! 第198章 月圆花好时(4)   敏宁当即站了起来,她心里带着激动,莫非四爷也来到了这个时代?   浮现在她脑海里的第一个就是在学校时,看到的那张属于四爷的脸。   莫非那就是四爷?   敏宁可以说是悲喜交加,一边欣喜于四爷同样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一边悲伤自己会不会再一次认错人。   一时间她手握着荷包,有些痴了。   不远处的宴会厅里传来了音乐声将敏宁给惊醒了过来,她将荷包塞到口袋里,将木匣子放回洞里,又将小石狮子给挪到了原位。   不管四爷在不在,敏宁唯一知道的就是等待,等到四爷发现匣子里的荷包不见,肯定会来找她。   当然,若那人真的是四爷的话。   敏宁一边摸了摸荷包,一边往宴会厅走。   宴会里面响起了交响乐,看得出来已经不少人到了,不少穿着礼服女人跟着燕尾服的人跳起了交际舞。   自打新国家成立之后,原来旗服也开始转变成国际上的礼服和西服,就像第一任主席带头剪了头发,穿上西装一样,整个国家不再排斥外来的服饰。   时间进行到新时代,就连前皇室所开的宴会都向西方靠近。   “你去哪儿了?”安妈妈见到了敏宁之后,才减缓了脸上的焦急之色。   敏宁从侍者盘子里端过了一杯现榨的橙汁,才跟安妈妈说,“里面有点吵,我到外面坐了一会儿。”   安妈妈放下心来,拉住她的手臂说,“不要乱跑,来,我介绍几个跟你同辈的人一起认识认识。”   敏宁皱了皱眉,最终没有拂了安妈妈的面子,她又不像那不经事的少女,哪能够不知道安妈妈这是借着给她同龄人的名义,来给她介绍朋友。   不过考虑到这是安妈妈一厢情愿,她才没有拒绝,多认识几个朋友,就多认识几个朋友,反正要不要往那方面处,还得看她的意愿。   金禛整了整衣领,金家在京城里有住宅,没有一个人愿意呆在圆明园,毕竟这么大的地方住着没有京城里方便。   像年轻一代的人,基本上都不爱呆在圆明园,更喜欢全世界到处跑。   然而新一代当中,金禛却是一个例外,相比较其他人,他就如同一个老人一样守在圆明园里。   对于其他人来说,圆明园从小看到大,景色再美他们也看不到它的美,日复一日的看着这些景色就看腻了,一旦翅膀硬了,就迫不及待的飞向其他地方。   爱新觉罗氏家族走到这个程度,旁支越来越大,反倒是嫡支人口变少了起来。   只要是爱新觉罗家族还遵循着皇室时的惯例,就像金禛他们这一代,一旦选定了家主,其余人的身份自动变成旁支。   正是因为这个惯例,旁支才越来越大,已经遍布世界各地。   爱新觉罗家族有森严的等级制度,嫡支掌控绝大部分家业,旁支这进入各个产业,这是为了保护产业的完整性。如同当年的继承法一样,皇帝掌控绝大部分产业,旁支只有分红权。现在只是将皇帝变成了家主而已,继承法还是不变的。正是彼此相互扶持,才将爱新觉罗氏家族变成全球最大最富有的家族。   “老大,你这一身穿的不错。”混血儿的金玻推开门,朝着金禛吹了一个响亮口哨。   金禛对着镜子带上了领结,根本就不搭理他。   一个短发女孩从后面推了金玻一把,跑进来就抱住了金禛的手臂,“大哥,你穿这一身可真帅!”   金禛收回了手,不动声色的问她,“又想要什么?”一般这个妹妹朝着他露出谄媚的神色,金禛就知道她肯定想要提什么要求?   金璐璐握着拳头,给金禛垂肩,“大哥,我看中了最新出来的宝来利跑车,那车子是半人工驾驶智能辅助,开起来可真带劲。”现在的车子都是无人驾驶,拥有一辆半人工驾驶,简直可以吹上天!   金禛从旁边的柜子里摸出了一个一块手表带上,“等会支票给你,你自己去买。”   旁边的金玻凑了过来,“大哥我也想要。”   金璐璐当即握紧了小拳头,朝着他挥手,“你这个死玻璃,作死了,要跟我抢?”这种半人工驾驶的跑车自然是全球限量。   金玻撅起了嘴说,“难道只准你跟大哥要,不准我要吗?”   “哎哟,你这家伙还敢跟我还嘴!”金璐璐一掌拍了上去。   兄妹俩你捶我一下,我拍你一下,就跟幼儿园的孩子一样打闹起来。   金禛打开了门,丢下两人走了。   金禛这一辈名字里都带着王字偏旁,不过金禛勉强自己习惯了自己改掉的姓氏,却怎么也不习惯自己改掉的名字,便在成年之后第一时间去将名字给改了回来。   当然对于家里人来说,他的名字改不改都无所谓,毕竟现在不跟以前那么严格了,像有些人家连辈分都是能省则省。   “大少爷,宴会已经开始了。”金禛一走出门,外面的管家就上来禀报。   金禛点了点头,询问他,“老爷子呢?”   管家回答,“老爷子还未到,已经打电话通知我,让我为凤夫人准备客房。”凤夫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金玞的妈妈,也是在老爷子身边停留最长时间的女人。   金禛听到这话,微微颔首,“将几位少爷小姐全都领到宴会去,再将我准备的礼物也一块送去。”   “好的。”   金禛当即出了门,他身后的保全人员立马了上去。   从圆明园转过一道门之后就到达了万春园,金禛一条鹅卵石铺就的路前往宴会。   还未到看到宴会主楼,就听到里面的交响乐声,这是从国际上请来的知名乐团。   毕竟老爷子的寿宴可是一项隆重的事情,务必要慎重。   天才刚微微擦黑,大厅里就已经站满了人,敏宁一边看着人,一边跟记忆里对照,这里除了科研界的大脑以外,还有政界的名人,就连欧洲那几个国家的王储都赶了过来。   敏宁这才意识到这一次宴会的重要性,或许说这里才是世界最顶层的宴会,若不是靠着安妈妈,她根本没那个资格踏入半步。   不过敏宁却没有半点自愧不如,对于子孙能够有如此成就,她只感觉到自豪。   有些腻了安妈妈不停的拉郎配,敏宁找了个借口走出大门,这一走,刚好跟从另外一个门进来的金禛错开了。   敏宁循着宴会楼旁边的花园,来到了一处音乐喷泉旁,在喷泉旁边还站着几位男女在轻声交谈着。   敏宁走到音乐喷泉旁的一个长椅上坐下,然后重新将口袋里的荷包给拿了出来。   她的手指摸着荷包上的绣样,荷包上面刺的是一条金龙,属于四爷的五爪金龙,当年她从四爷的龙服上面给裁下来,缝成了一个比较粗糙的荷包。   然而金龙犹在,可旧人已逝。   她抬起头望了望天上的星空,不如眨了眨眼睛,何时她才能够找到四爷?   金禛不停的跟不同人敬酒,有顶级的科研人士,还有西方列国的王储以及总理,甚至还有美国的副总统。   虽然这些人表面上对华夏臣服,可是金禛知道,这些人时刻想压华夏一头,当初他在世之时就明白洋人的野心,如今过去300年,洋人却始终没想过啃华夏一口。   只是这一口已经从土地变成了经济。   金禛甚至有些明白他的祖父为何会放弃帝位,那是因为皇族已经成了国家的制约,若是再不改革的话,美国会一跃而起压在大清的头顶。   到时候双方的关系就会调转过来,这是大清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所以为了这个国家,祖父宁愿抛弃皇位也要为这个国家争取一线生机。   金禛不知道这件事做的是对还是错?不过保全了皇族,又保全了皇族的地位,他觉得这样做也不是不能够原谅。   果然是拥有安佳氏的血脉,当年安佳氏以一己之力从帝制改成了君主立宪制。   而她的后世子孙也拥有她骨子里的冒险精神,将君主立宪制改成了共和制。   皇家为国家作出的贡献,也取悦了所有百姓,即使改成了共和制和皇家在民间的名声却非常好。   金禛不由摇了摇头,都被安佳氏给说对了,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皇族不再靠着镇压来统治国家,而是靠着百姓的支持。   当年安家事安排的种种后手,再后来全都印证了她曾经所说。   金禛被灌了不少酒,感觉有些醉意之后,他便将余下的敬酒给推了。   放开了衣领,他端着一杯冰水走到外面醒醒酒。   外面闪烁着霓虹灯,金禛看到了不远处的音乐喷泉,此时音乐喷泉旁边已经没什么人,金禛想到那附近有个亭子,便制止了想要跟随过来的保全人员,端着冰水走了过去。   走到半途中,他看到一条长椅上坐着一个人,他没有继续关注,掠过那个人继续往前走。   然后走到一半,他的眼角像是扫了什么,又快速的转过头来看过去。   金禛看着那名女子手中握着一个眼熟的荷包,顿时脸色大变。他当即走上去,将荷包给抓了过来。   敏宁正摸着荷包,陷入回忆之中,然而就在此时,突然过来一个人将她的荷包夺走,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就看到那一张跟四爷相差无几的脸,她惊叫出声,“爷!”   一时之间,两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第199章 月圆花好时(5)   金禛也就是四爷率先咬牙切齿,“安、佳、氏!”   敏宁反射性的摇头否认,“不是我!”随后又觉得这话里有语病,她又忙补充了一句,“我不是!”   四爷冷笑一声,掂量了手中的荷包,然后递到她眼前,“你还不承认?这荷包当日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放在何处,要不是你,你怎么能找出来?”   敏宁看着他那不一样的反应,心里有些怯怯,直觉要是承认了情况更糟糕。   “我不是!”她提高了声音。   四爷根本就不理会她,直接将她拉起来,夹住她往旁边的老屋子走去。   敏宁哎哟哎哟叫起来,任谁都能够听出那语气里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实际上她心里一点也不慌,甚至还从心里钻出一丝欣喜来。   四爷将她推的屋子里直接带上了门,古老的四合院里现在非常寂静,里面一应全都是老物件,四爷拉着她走到天井下,将她推到漆木矮桌旁坐下,然后指着她的鼻子说,“甭跟我假装了,说,怎么来了这里后不来找我?”话说到一半,他脸上再也忍耐不住,露出了喜色,发现她也跟着过来了,那心里就跟开了花一样。   敏宁见他一笑,也绷不住跟着笑了,起身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爷,我想你!”   四爷却推了推她说,“做什么?做什么?这青天大白日的,给我规矩点。你刚才不是还不承认吗?现在这副样子又做给谁看?”虽然口气凶巴巴的,可是手上一点也没有用上力。四爷傲娇起来,开始算起了后账,刚才是谁一直否认来着?   敏宁死皮赖脸的搂紧了他的脖子不放,脖子伸的老长,死命的蹭着他的脖子不说话。   四爷感觉到衣领旁有些湿热,当即停止了推她的动作,叹了一口气,认输的把手放在她背后,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爷离开之后,你过得怎么样?弘暻对你还孝顺吗?”   敏宁抽了抽鼻子,才开口说,“史书上不是都已经记载了吗?弘暻这孩子一向孝顺,我这日子过得当然不错。”弘暻继位之后,她就开始退到二线,只管自己的产业。   母子俩没有因为争□□力而翻脸,偶尔有些摩擦,顶多也只是下面的人跟着遭殃,所以关系还算不错。   四爷来到这个世界三十多年了,从接触到网络就开始查询历史,当然知道弘暻是以孝著称,安佳氏也算是晚年享福。   然而这些只是史书上记载,真正过日子受的委屈是书上哪里会详写。   得到敏宁的亲口回答,四爷才放下心来,推开她,帮她擦了擦眼泪,拉着她的手在桌子旁坐下。   两人低声交谈起了四爷死后发生的事情。   敏宁说,“……弘暻继位之后,我就没有再管过朝政,不过这孩子还处处拿朝中的事情询问我,一般我只是提点他,并没有直接插手。”   “上一辈子我过的也算是顺遂,可以称得上是寿终正寝死后就发现这就来到了这个世界,过来也就这几个月的事情,爷,你呢,你何时来到这个世界?”   四爷听见到她上辈子过得还算不错,便点了点头,等听到她的问话之后,开口说,“我跟你不一样,是投胎转世成为了婴儿从头开始,唯一感到意外的是又投到了皇家。”只是他投胎转世那会儿,爱新觉罗已经没有皇室那一层光环。   而且他投胎投得不巧,在他出生的前一年末代皇帝去世,他有些遗憾没有见到大清最后一任皇帝。   “你呢?”四爷看着她问,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前段时间他才救过她。他很能够确定,当时身体里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她。   敏宁小声的跟他说,“这个身体是平行世界的我,我过来的时候原身出了意外,好像灵魂消失的无影无踪,才让我进入了这具身体。”然后说起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怀疑,“我怀疑原身有可能被人害死了,她的记忆缺少了很多。”   四爷沉吟了一声,说,“我当初救她的时候是在京郊的马场,那个马场属于林氏的产业。”然后又告诉她,林氏是林源的后代。   敏宁一点也不意外,既然这个时代属于大清的后世,那么听到不少熟人后代消息也算是正常。   “那安家呢?”敏宁想起了安家,想到了敏行跟敏仪。   四爷看着她,敏宁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随后突然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   四爷肯定的点了点头,“安家在百年前就已经落寞了,后来最近入了教育界,安家上一辈的老爷子,就是教育界的名人,弟子但是遍布政界商界。你父亲那一代,开始转向物理研究,你母亲是你父亲的师妹,两人可以算是物理界的双侠。”凡是靠近他的人,身份都被调查的一清二楚,当时查到安家跟敏宁之间的渊源,他多少有些留意。   敏宁皱了皱鼻子说,“双侠?谁起的?难听死了!”   四爷伸出手来,摸着她的脸说,“谁知道呢?科研界一直是这样传的。”   敏宁也没有放在心上,拨开了他的手,继续说,“我怀疑原身死的事情跟马场那边有关,你能否帮我查一下,查一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四爷点了点头说,“这件事交给我。”借着他的身份,很容易能够拿到马场的视频。   将这件事情丢给四爷之后,敏宁心里便轻松了一截,她又看到四爷手中攥着的荷包,便将他的手给抱了过来,掰开他的手,把荷包给拿过来,然后掏出里面的纸条递到他眼前晃了晃,“你光在纸上写有什么用?现在我人在这里,你有什么想说的?”想她这种事,总得对着她说,写在纸上又有什么用?   找到了四爷,敏宁一下子心情开朗起来,也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四爷直接连同纸条一起握住了她的手,不理会她这句揶揄,抬起手看了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该去给老爷子拜寿了。”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见到老爷子,你不要太过惊讶。”   敏宁思绪被他牵引走,听到这样一说,立即起了好奇心,“有什么好惊讶的?莫非也是熟人?”   四爷趁着不注意将她手中的纸条给抽了出来,然后拉着她往外走,“老爷子长得非常像太上皇!”   敏宁当即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可真巧,莫非是太上皇的转世?”   四爷摇了摇头,“老爷子没有记忆,也没有汗阿玛乾坤独断的性子,他身为末代皇帝之子,政治上不可能有出路,也没有皇位可以继承,便被养成了富家公子的纨绔性子。一生比较风流,除了我以外还有五个孩子,全都是不同女人所出。”每次面对老爷子那张脸就想到太上皇的英明,两种不同的画风使得四爷总觉得有些错乱。   敏宁听到他这番话,好奇心占据了上风,恨不得现在就能够看到他口中的老爷子。   两人出了四合院,便转到了正道上,往宴厅走去,走过去的这一段路上,两人都没有松开手。   一路上有侍者认出了四爷,揉了揉眼睛,似乎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敏宁有四爷做靠山,胆子也大了许多,自然对这些惊讶的目光无所畏惧。   两人就这样十指相扣,走进了宴会厅里。   宴会厅里,主人已经出现,倒是没有人注意到刚进来的一对年轻男女。   敏宁看到了大厅中央的一个台子,台子上站着一位五十岁出头模样的中年男子,这样一个精神奕奕的男子,谁在没有人想到是他在过六十大寿。   原本侧着脸的中年男子转过头来对向大门,敏宁是有些吃惊,这未免也太像康熙爷了,除了眼前这人太过年轻,没有胡须以外,不管是脸型还是眼睛都跟康熙爷如出一辙。   敏宁抬起头看了看四爷,四爷没有低下头看她,而是握紧了她的手。   敏宁又重新看向台上,那位明显就是四爷口中的老爷子开口说话,“欢迎众位来参加本人的六十大寿,实际上我是不愿意过这个寿的,毕竟在我看来,六十岁还很年轻。几个月前,□□找到我,语重心长的说……”说着,他转换了语气学着主席的语气说,“老金呀,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举办一次寿宴?”   老爷子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说,“当然是开口拒绝了,60岁有什么好过的,要过就过80大寿!”   下方宴会厅的人配合的笑了起来。   老爷子当即傲娇道:“不过主席说了,这一次过寿由他来掏钱,我一想白来的,不办白不办,所以大家这一次要吃好喝好,千万不要为他省钱!”   下方的一众人哈哈笑起来,拍手鼓起掌来。   老爷子口中的□□是他的发小,当年都是在第一任主席跟前长大,老爷子听到□□想要出钱给他办寿,就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是借着他的寿宴,邀请各国人士过来,趁着私宴达成一些目的。   没看陪客的都是各界有名的人士吗?   至于什么目的,老爷子也不过问,就当是给国家一个面子。当年他老子就没打算把他往政界培养,这代表着让金家慢慢的退出国家政权。   只要他还在,就能够享受到他老子的遗泽,做什么总得给他一份面子。等他没了,金家想要再次进入国家上层,只能让后辈自己去奋斗。   金家的孩子天生比旁人多了一份政治资本,旁人奋斗一辈子能够达到的终点,对于金家来说只是起点。   眼下几个孩子也不知道哪一个对政治有兴趣,老爷子愿意将寿宴让出来,借给国家达成一些目的,也是为孩子的将来铺路。 第200章 月圆花好时(6)   相互敬了酒之后,老爷子扫了一眼下面,立即看到了四爷,随后他又将目光停在敏宁身上。   四爷当即拉着敏宁走上去,跟老爷子和众人介绍,“这是我女朋友。”   老爷子当即心花怒放,几个孩子当中他最担心的就是老大,生怕老大会打一辈子光棍,或是有一天会带一个男媳到他面前。   此时所有担忧都没有了,看着敏宁的目光也带着满意之色,“好好好。”然后和蔼的问敏宁,“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敏宁听到这番话,原先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没了,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问什么时候结婚的?   四爷已经见怪不怪,老爷子一辈子没有结婚,流连花丛不大,反而对他们这些晚辈不断催婚。   可惜几个孩子没一个听他的,催急了直接跑到国外去。   四爷开口说,“年底要是有好日子就结婚。”   老爷子算了算时间当即大喜,到现在都十月了,到年底也就两个月时间,“好好好,我这就派人准备婚礼。”金家财大气粗,两个月时间对于平常人来说可能来不及,但是对于金家来说,只要钱能够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敏宁悄悄拧了四爷一把,他在胡说什么呢?   四爷拿眼神询问她,敏宁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可没有答应嫁给你。”   四爷的脸色当即严肃起来,同样压低了声音质问她,“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   敏宁一下子噎住了,随后她嘟起了嘴,气咻咻道:“好不容易恢复单身,我才不想这么快变成已婚妇人。而且现在已经不是大清了,我还没有享受到恋爱的机会,反正说什么我也不嫁。”最重要的是她没求婚,敏宁有些生气,凭什么他就认为自己一定会嫁给他?   老爷子哪里没有看出小两口之间的摩擦,立马瞪了儿子一眼,“你是男人,要让着女人一点。”   四爷没好气的回了他一个眼神,再让的话媳妇儿都没了!   此时下面的人已经发现了台上的情况,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金家大少爷他们都认识,不过他身边的女孩是谁?不少人开始猜测,莫非金家大少爷将上不了台面的女友给带了过来?不然金家老爷子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敏宁?”就在这时候,旁边一道女声传了过来。   敏宁听到之后,当即脸色不好,循声望过去,果然看到了安妈妈。   安妈妈原先还有些怀疑是不是看错了?等敏宁一回过头来,她才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女儿。   随后又狐疑的看过去,女儿怎么跟金家父子站在一起,刚才要不是熟人指给她看,她还没有注意到。   四爷当即认出了这是自己未来的丈母娘,老爷子看这情形,也明白过来,笑着走下了台。   当即有高大的保安人员赶了过来将几个人跟别人隔离开。   “原来是亲家母呀,我是金禛的父亲,关于两个孩子的婚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安妈妈跟着被请到了宴会厅的一角,她脸色十分不好看,看向四爷的眼神,就跟偷偷拱了自家白菜的野猪一样。   “敏宁,你过来,跟我说清楚你什么时候跟金家大公子谈了恋爱?怎么也不告诉妈妈?”   敏宁期期艾艾的走了过去,开口说,“妈妈……”   一旁的四爷接了话,“阿姨,你还记得我吗?一个多月前我在马场碰巧发现了昏倒的敏宁,然后将她送到了医院。”   安妈妈顺着他的提醒,当即回忆了起来,难怪之前看到这位金家大少爷总感觉有几分眼熟。   一想到这人救过自己的女儿,安妈妈的神色缓和起来。   四爷再接再厉准备一举拿下丈母娘,“之后我又碰巧在其他地方碰到她,我们俩觉得彼此性子都很合拍,便尝试着交往。之前邀请她参加宴会,她一直推辞着不肯来,没想到这么巧合,家里也邀请了伯母过来。”   敏宁瞪大了眼睛,有些张口结舌,没想到四爷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变得口齿伶俐起来,谎言更是张口就来。   安妈妈听到他这番话之后,便拿正眼看他,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特别是这个女婿有权有势,可以说是一个镶了钻的金龟婿。   就算敏宁是自己的女儿,安妈妈也不得不承认,最近女儿配不上他。   金家可是皇室家族,金家这位大公子是实打实的继承人,要是隔半个世纪前那就是皇太子。   就这样因为大人物看上了自家的女儿,安妈妈想到这一点,就有些头晕目眩。   四爷的身份一下子将安妈妈唬的不轻,敏宁还想解释一下,就被四爷给拉住了。   旁边的老爷子意识到该他出马了,“安夫人,这俩孩子虽然刚交往,可我却十分喜爱敏宁这丫头,我们金家讲就喜欢就出手,也不会计较门户的问题。”反正也没有哪一家能够比他家还要高贵。   “我家老大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这么多年来,还是他头一次带着女孩来我面前,我相信他是真的想娶你的女儿,所以他俩的婚事,您看是不是有时间可以商量一下?”   安妈妈虽然说被未来女婿的来头给镇住了,可是对于女儿的婚事还是把持住了,没有一下子被金老爷子给唬住。   她看了一眼敏宁和四爷交握在一起的手,弹压不住心中隐藏的担忧,开口说,“两个孩子交往,我不反对。可是婚事还是过两年再说吧。”   就算对方来历不凡,安妈妈也没打算上赶着将女儿给嫁过去,两人才刚刚在一起,正是浓情蜜意,自然谁都分不开,可谁知道未来会不会分手?   就算老爷子这么积极的想要撮合两人,安妈妈也没有松口,反正她的意思就是一个,那两人先谈着,婚事最起码也得过一年再说。   敏宁松了一口气,直接推开四爷,过去抱住安妈妈的手臂,幸好安妈妈挺住了,没有答应金家的提婚。   四爷没有开口跟她求婚,就想要将她娶回去,送他两个字,没门!   好不容易来到这个婚姻自由的时代,她不好好出一口气,才不会轻易答应嫁给他。   接下来的时间四爷拿眼睛盯着她不放,敏宁全程当成没看见,反倒是安妈妈被盯得有些不适应。   她低下头来问敏宁,“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在交往?”金家孩子那眼神就跟盯犯人一样。   敏宁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否认。   安妈妈松了一口气说,“妈妈不反对你们俩交往,不过交往归交往,女孩子要自尊自爱,不要轻易的再男孩子家留宿。”万一两人分手,自家女儿也不会吃大亏。   敏宁立刻明白了安妈妈话里的意思,身为老司机,她自然不会脸红,连忙转移了话题。   正好,上面的环节是金家的晚辈给老爷子送贺礼。   敏宁也看到了四爷之前提到的五个弟妹,一水的俊男美女,一看就知道生母不是美女,也是个清秀佳人。   敏宁看了一眼四爷那五个弟弟妹妹,又忍不住拿眼睛盯着四爷,四爷大概是六个孩子当中容貌最普通的一个。   勉强可以称得上是有气质。   敏宁不由有些可惜,为何四爷到了这个世界容貌就没有改善一下呢?   按照金老爷子的目光,一看就知道非美人不要,怎么四爷的容貌却丁点都没有改变呢?莫非真的是相由心生?   也幸好四爷不知道她心里所思所想,不然非得气的吐血不成?   上一世她可没有嫌弃过他的容貌,怎么换了一个世界,她就开始介意起他的长相了?   首先由金家嫡支开始献礼,第一个就是四爷,四爷拿出了他的拿手好礼,送上的是他亲手抄写的经书。   金家大少爷从小就临摹世宗皇帝的字体,可以说他的字跟世宗皇帝如出一辙。   这件事情不少人都听说过,此时看到他送了一本自己亲手抄录的字体,便伸长了脖子想要见识一下他的笔迹。   敏宁在下面听到有人解释,轻声的哼了哼,什么临摹笔迹,叫她来看四爷不过是找个理由来掩饰。   她对于四爷这种万年不变用经书来糊弄人的行为表示鄙视,当年太上皇每回过寿,他都亲手抄一本经书以表孝心,没想到斗转星移,三百年过去了,他还用这一招。   敏宁有些感叹,还真是一招吃遍天下。   宴会结束之后,敏宁原本打算跟安妈妈一同离开,可四爷却走过来三两句将安妈妈给绕晕了,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派人送她回去。   敏宁张口结舌的看着安妈妈被送走,四爷弹了她一下脑门,“不用再看了,今晚咱们好好说道说道,你也给我说清楚,为何不想嫁给我!”   敏宁捂着的额头,一股火气涌上心头,她狗胆包天叫嚣道,“以前那是我没选择,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原来那套不管用了。你要是不把我哄高兴了,我就不嫁给你!”说着哼了一声,得意洋洋的看着他。   看他能拿她怎么办? 第201章 月圆花好时(7)   四爷还真不能拿她怎么办。   不过人已经留下了,就如同那入了笼的鸟儿想逃都逃不了。   宴会结束,四爷跟着老爷子一同被总理给请了过去,是要走之前派人将她送到他院子里去。   出乎敏宁的意料,他所住的院子是杏花春馆。   一进入院子里就发现杏花春馆已经有了稍微改变,不过看得出来,自己已经尽量还原了,以前她惯用的东西都摆了上去,就连丢失的找不回来的,也换了一份极尽相似的替换上去。   敏宁心里有些感动,历经二百多年,杏花春馆应该已经经历了好几个主人,四爷将它恢复成这样,说明他已经非常用心了。   特别是柜子上的一盆盆栽,敏宁早就不记得了,没想到四爷还记得,寻了一盆差不多的摆放在上面。   敏宁一边在杏花村馆里闲逛,一边陷入了以往的回忆中。   打破她回忆的是院门外的敲门声,她有些奇怪的走了过去,若是四爷的话,根本不会敲门,这么晚过来的那又会是谁呢?   “你就是大哥的女朋友?”敏宁去打开了门,门外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高中生模样的少年,看到敏宁直接询问。   敏宁愣住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小帅哥身后跑过来一个短发女孩,她的容貌带着一些凌厉的美感,女孩跑过来一把拍在小帅哥的头上,然后揽住了他的脖子,“怎么说话呢?一点也不懂礼貌!”说完又看向敏宁,脸上带着笑容,“大嫂,你好。我叫金璐璐,这个不懂事的小子是我的小弟叫金玞。”金璐璐的笑容非常灿烂,然而敏宁却有些不寒而栗,总觉得这笑容里带着算计。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知道自家老大那棵铁树总算是开花了,金璐璐可不得把握住机会将老大给推销出去,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看的上老大的,要是不把握就可就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   敏宁尴尬一笑,她没有想到四爷此生的弟弟妹妹竟然这副性子,“你们好。”她还在跟四爷闹着别扭呢,实在是不愿意承认大嫂这个称呼。   金玞看起来有些不乐意,还想质问一下这个将大哥夺走的女人,金璐璐见状不好,直接搂着他的脖子往后退。   “大嫂,我这边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说着拽着金玞往后走。   金玞抗议了一下,“干嘛呀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说什么?说小心大哥回头知道了扣你零花钱!”金璐璐举起拳头威胁他。   金玞嘟囔了几句,不过最终还是跟着她走了。   这两人来的快,走的更快,只留下敏宁一个人站在门前发呆。   四爷忙完了才赶回杏花春馆,这时候已经将近晚上9点,他来到杏花春馆门前有些惊讶,惊讶大门竟然是开着的。   他松开衬衣最上面的扣子,让自己透透气,然后往屋里走。   里屋的灯光朦胧的亮着,四爷推开门后将衬衣挂在门旁,往屋里一看,才看到敏宁正坐木质躺椅里看着一本相册。   谁要走过去,伸头望了望,相册里都是一些老照片,且都是一些黑白照。很具有年代感,有些照片因为没有保存好,颜色都有些发黄。   敏宁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迷茫。   四爷坐在她身边询问,“怎么把这个给翻出来了?”   敏宁脸上露出了笑容,“我没有想到,弘暻竟然将这些照片全都保留下来。”没错,这些照片全都是照相机研究出来之后,所拍摄的照片。   有敏宁在圆明园里各个景色停留时拍的照,春夏秋冬都留有她的痕迹,每年拍一套,积攒了几十年,使得整个相册变得异常厚。   “你从哪里找到的?”敏宁将相册给合起来去询问他。   四爷将脖子上的领结给取了下来,放在旁边,手拿过了她膝盖上的相册,说,“弘暻这孩子还算是孝顺,你去了之后,他就将杏花春馆给封存了起来,这相册就放在你原来的卧室里。”   敏宁不由叹了一口气,“这孩子……”   四爷伸手去抓她的手,见她没有反对,更进一步的将手握在手心里。   “先别说这些事了,跟我说说为什么不愿意嫁?”   一提到这事儿,敏宁便一扫之前低沉的情绪,直接抽回了手,警惕的看着他。   “咱俩认识一共还没有超过24小时,谁会这么快就同意结婚?”   四爷提高了嗓音,“你是故意的吧?咱俩都是老夫老妻了,什么叫做没超过24小时?”   敏宁急了跟他辩解,“你算的是哪辈子的事儿?这辈子咱俩认识,可不就没超过24小时。”   四爷气得脸都青了,最后压抑住了怒气,问她,“那你说说你怎么才肯跟我结婚?”   敏宁可算是翻身做地主,一下子趾高气扬起来,“我才22岁,大学都没毕业,你看看谁会这么早就结婚?”   “那就等你毕业!”他拍板定下了决定。   等等,她不是这个意思,敏宁一下子急了,站起来说,“哎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人太自大了,怎么能够直接帮她做决定?   四爷直接将她抱起来,往里屋里走,“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用解释了,我都明白。”   等等,你明白什么呀?敏宁有些糊涂了。   四爷将她送到了卧室里,才把她放下,“今晚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家。”   看样子搞定敏宁不是问题,搞定这一辈子的丈母娘才是问题。   他对敏宁了解甚深,眼下她心里只是有些不情愿而已,迟早有一天会说服她嫁给自己。   只是这个多出来的丈母娘才是问题,四爷有些束手无措,上辈子他身为皇帝高高在上,唯一正经的丈母娘也是乌拉那拉氏的额娘,只是他地位高贵,从来不必顾及别人的心理,对于所谓的丈母娘也没见过几面。   若说敏宁的话,上一世她额娘早逝,入了他后院之后,跟安家关系也开始疏远。所以从来没有此类的烦恼。   没想到换了一次来到这个新时代,反倒面临丈母娘这一个令人恐惧的生物。   没发现敏宁过来时,四爷从来没有想过结婚的问题,可是对于周边的消息却不是那么闭塞,多多少少从下属跟朋友中听到过关于丈母娘的传闻。   这些人无一例外,将丈母娘描述的跟史前巨兽一样,仿佛每一次从丈母娘家回来都是死里逃生。   听多了此类传闻,这使得四爷先天对于丈母娘这种生物就有些犯怵。   敏宁洗完澡出来看着他,发现他坐在床边神色非常严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国家大事。   她一边抹着护肤水,一边推了推他。   四爷起身进入浴室,敏宁躺在床上,看着熟悉的床顶,仿佛回到了家一样。   四爷洗完之后,跟着躺在床上。   敏宁蹭了蹭,躺在她的怀里,她有一种安心感,睡在同样的一张床上,被同一个人抱着,她恍惚回到了几百年前一样。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始终有些警惕,就连睡梦中也是几次惊醒,这回有四爷作为依靠,她总算是放下了心,躺在他的怀里很快进入了梦乡。   四爷原本就没打算做什么,他还思考着明日该怎么对付丈母娘这样令人恐惧的生物,眼下自然不敢对敏宁做什么?   第二日,两人早早起身,来到了老爷子所住的院子里陪他一起吃早饭。   敏宁也正式见到了四爷的五个弟妹,出乎她所意料,这几个弟弟妹妹长得非常漂亮,她又看了一眼跟康熙爷有五分相似的老爷子,再看一看四爷觉得有些错乱。   总有一种康熙爷只把四爷带到了这世上,将九龙中的其他人全都给抛弃了。   四爷夹了一个灌汤包,放在她盘子里,催促她赶紧吃。   吃饭的时候,敏宁算是见识到了,四爷的五个弟弟妹妹,不住的奉承老爷子,将老爷子哄得开开心心。   饭桌上她还注意到另外一个人,坐在老爷子身边,非常漂亮的女子。她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仔细瞧了瞧,才确定自己没有认错,在原身的记忆里,这一位可是被誉为上一个世纪最风华绝代的女星。   只是现在当红小花,小鲜肉当道,上个世纪的女星都选择退出娱乐圈,她一时之间才没有认出来。   不过这一位不同,时不时就被娱乐报道给翻出来念叨一下,详述娱乐圈哪些新人走的是她当年的路子。   眼前这位女子正当红的时候,她的妆容,衣饰穿出去都能够引起时尚潮流。   就算是如今,还有不少小花重复一些复古妆容,这些妆容都是她引起来的。   敏宁的目光并不怎么遮掩,毕竟这里只有她一个陌生人,饭厅里的人都有意无意的看着她。   好在,那位女星慢条斯理的吃饭,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无理,吃完饭擦嘴,还朝着她和气的笑了笑。   四爷拉着敏宁跟着老爷子进了书房。   老爷子桌子后面交代四爷,“去见亲家的时候,表现要好一点。安家跟咱们也算是老亲,在前几辈子跟咱们家联过姻,孝圣宪皇后就是出自安家。只是后来安家落寞了,才跟咱们家断了联系。他们家也不是普通的人家,见了人之后表现得机灵一点,不要跟在家里一样板着个脸,你是去结亲的,不是跟人结仇的。”   敏宁在旁边听着有些好笑。   这位老爷子得有多怕自己儿子打光棍,才这样催促。   四爷瞟了她一眼,无奈的点头,之前敏宁没有来的时候他是没有想过结婚,毕竟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他的思想也跟着转变,已经不如从前一样非得传宗接代才结婚。   现在更讲究的是心灵结合,四爷虽然受到了这些现代思想,可骨子里他仍然是当年那个圆明园里的雍正帝,那个被敏宁扭转了不少想法的雍正帝。   要说得上心灵相通,大概也只有安佳氏可以称得上。   所以四爷来到这个世界总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更加吝啬于付出感情。导致下面的弟弟妹妹有一样学一样,美其名曰享受属于单身的生活。   比如老三金璐璐,都快30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年轻小姑娘,男朋友是一个接着一个换,一个比一个年轻。   老爷子年轻那会儿大概会觉得潇洒,等到如今反应过来,发现小辈跟着有一样学一样,就有些急了,特别是发现三女跟他年轻时如出一辙,不时出现在娱乐报道上,都快传成了渣女。   这让老爷子如何不急,一追问,人家还特有理,“我还小着呢,大哥都没有成家,你先管管他吧!”   老爷子被怼了回去,想想觉得也对,便开始盯着老大。   盯了两年,发现不对劲了,老大就跟一个工作狂一样,平时也守身如玉。   然而这守身如玉才是最大的问题,哪个男人竟然跟女人保持距离?平日里的下属基本上全是男性。   发现这个情况,老爷子顿时急了,他怀疑老大该不会是性向有问题。   金家再往上数几代,可是出了不少不爱红颜爱蓝颜奇男子,这说明金家血统里就有此类的例子,当年的理亲王后半生不就跟一个男子走的比较近嘛。   老大这个模样,让老爷子越看越误会,越觉得像,两年过去,催促了几回,还是没用,他已经快认命了,觉得迟早有一天老大会带一个男婿回来。   然而没想到老大突然带回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这让老爷子大为惊喜。   恨不得当场就敲定了两人的关系。   两个人好不容易脱离了老爷子的碎碎念,四爷带着敏宁出了书房,一打开门就发现五个弟弟妹妹正装模作样的坐在客厅里。   敏宁还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松开四爷的手,然而四爷根本没把那几个弟弟妹妹当成一回事,直接拉着敏宁穿过了客厅往外走。   一群在后面的年轻男女挤眉弄眼,有些甚至掏出了手机拍摄老大,难得牵女人手的画面。   老爷子走了出来咳嗽一声,红光满面的宣布道:“你们大哥可是有女朋友了。”说着将目光对向了一个正在低头看法语书儒雅青年,“老二,你大哥找到女朋友了,那你呢?”   一伙人面面相觑,突然想到没有老大在前面挡着,接下来老爷子的炮火肯定会对准他们。   五个孩子当中,除了最小的金玞没有被催婚的危险,还停留在原地,至于其他一个个顿时觉得不好找借口离开。   老爷子被气得捂住了心脏,凤夫人从二楼走下来,她身姿窈窕,一身贴身的旗袍毫无遗漏的衬托出她的好身材。   凤夫人走到老爷子面前,笑了笑,“行了,你心脏又没问题,装什么心痛?”   老爷子手仍然放在心口,反驳道,“我被气的心疼还不成?”   凤夫人笑了笑,将他扶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我觉得老大的女朋友很不错,跟老大站在一起就是一双璧人,对吧,金玞?”   金玞点了点头,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开口,“也就那样吧!”他还是对于大哥被人抢走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老爷子当即放下了手,一脸得意的道:“这一点老大像我,看到中意的,该出手就出手!”   凤夫人听到他这么吹嘘,觉得好笑。   旁边的金玞撇了撇嘴,家里最看不惯老爷这风流的,大概就是年纪最小的金玞了,他至今都无法相信自己的如同女神一般的妈妈,竟然能够看得上老爷子那张橘皮脸!   一定是这老头子用了无法见人的手段逼迫自己妈妈委身于他!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爱幻想的时候,他幻想自己妈妈受到了胁迫,深刻的希望自己拥有超能力,将陷入水深火热中的妈妈给救出来。 第202章 月圆花好时(8)   出门后四爷拉着敏宁上了车,敏宁觉得这车子有点眼熟,不就是上一回在学校里看到的那一辆吗?   她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四爷坐上之后帮她系上安全带,被他这眼神一看,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敏宁看了一眼刚上车的司机,然后开口小声跟他说,“前段时间我在京城大学看到你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追着车跑了一段路。”   四爷听了,立即想起这回事,不由有些遗憾道:“没想到我们俩那么早就错过了。”   “没关系,咱们不是到底还是见面了。”   四爷点了点头,“也对。”说着又抓住了她的手,“所以呀,咱们要是有那个缘,终究是说不过去的。”   敏宁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人时时刻刻在给她做思想。说这句话岂不是在暗示她,依照两人两辈子的缘分,就算想躲也躲不掉。   车子开出了圆明园,敏宁不经意回头望了一眼,不知道何时车的后面跟了一辆货车。   转过好几个路口,她忍耐不住了,戳了戳四爷,“身后怎么跟着一辆车?”已经跟了好几个路口了,那辆货车还跟着。   四爷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一脸若无其事的说,“那是老爷子安排的说是第一次去你家里,好歹得带上些礼物。”   敏宁吓得眼睛都快脱眶了,谁家上门送礼物是用货车运的?搬家都用不了这么大车子好不好?   “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敏宁一言难尽的说。   四爷看着她奇怪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年你给安家送节礼,不就是一送就是好几车吗?”怎么到这个世界,反倒有些大惊小怪起来。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以前置办的礼物多是布匹酒水之类,稍微多一点就得用马车来拉。现在呢?送礼物只是意思一下,安爸爸不在家,也用不了烟酒,送点牛奶水果就足够了。   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送一货车东西的,敏宁一点也不怀疑,等到了家会不会把安妈妈给吓到。   敏宁当即劝四爷,赶紧让人把车子给开走,随便找一家超市买点就行了。   四爷还在心心念念挂记着难搞的未来丈母娘,他急切的希望这一车礼物能够未来丈母娘态度好一些,所以对于敏宁的话,他置若罔闻。   敏宁劝不了他,眼见车子拐到了自家小区,她干脆自暴自弃的闭上嘴,算了,就任由他去吧。   半路上,敏宁就事先打电话给安妈妈了。   所以车子进入小区之后,安妈妈早就得到消息过来站在楼下等着。   小区里住的多是京城大学里退休的教授和家属,这小区原本就属于大学的附属小区,所以时不时有一些出入社会的学生过来拜见老师。   所以平常也有豪车进入,可是今日就来了一辆非常显眼的豪车,主要特殊在这辆豪车的牌照。   小区里来来往往不少人看到这辆车子,不由停下脚步望了过来,然而很快又被后面来的货车给挡住了视线。   安妈妈一眼就看到车子驶了过来,车子很快停在了她身边,然后就看见自家女儿从这辆车子里下来。   “妈妈。”敏宁下车之后叫了一声。   安妈妈还没有回应,随着敏宁身后下车的四爷也叫了一声,“阿姨。”   安妈妈很想给这个昨晚三两句将她忽悠走,使得她一晚上没睡好的罪魁祸首脸色看,可毕竟来者是客,再加上旁边老邻居有意无意的将眼神扫了过来。   安妈妈闭上了嘴,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你也来了。”   四爷一人轻快的点头,然后指着停在车子后面的货车说,“阿姨,这是我爸让我给您带过来的礼物。第一次上门,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就从家里仓库里随便拿了点。”   安妈妈看了一眼那辆占据了两个车位的货车,然后拿眼神看女儿,像是在问,“这人脑子没问题吧?”   敏宁见状,忙说,“妈妈,这也是四、阿禛的好意,你就不要推辞了。”   旁边四爷听到敏宁的称呼,抿着嘴笑了。   安妈妈一脸无奈道:“我跟你爸一年到头都是在实验室,家里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多东西放家里,你一个人吃的完吗?何况家里也没那么大的地方放下这么多东西。”   敏宁想想也对,不由有些犯愁,随后提了个建议,“要不捡一些不贵重的,给各个街坊邻居送一点。”   安妈妈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   四爷跟在后面摸了摸鼻头,大概是知道自己干了蠢事。   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不值得一提,对于安妈妈会不会送人,他一点也不在意。   安妈妈回头问了一声,“小金,货车能不能在下面停一会儿,这货等一会再下?”   敏宁听到妈妈对四爷的称呼,不如扑哧一笑。   四爷不着痕迹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忙对安妈妈点头,“可以,我让人先将货车放在这,先停几天,回头货卸完之后,再让人把车子开回去。”   安妈妈当即松了一口气,给她几天时间,这些东西也能收拾完了。   三人上了二楼,安妈妈菜什么都已经洗好了,就等着炒了。   “你们俩先坐,敏宁帮妈妈招呼好小金,妈妈去厨房看一看煲的鸡汤。”   上了楼之后,安妈妈也不打扰两个小年轻,直接避到厨房去了。   四爷打量了一眼房子,然后对敏宁说,“委屈你了,住这么点大的地方。”   要知道当年敏宁可是皇贵妃,不管是在雍亲王府,还是在皇宫或者圆明园,她都拥有独立的院子,且一个比一个大。   光是她寝房比这客厅还要大上一倍,四爷一看她住在这么狭小的地方,顿时觉得有些委屈她了。   敏宁横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四爷知道她是对于他刚才说的话有些不满了,便转换了语气说,“要不要给你爸妈换一套大房子。”   敏宁听到他这个提议有些心动,不过想到什么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刚才也听到了,我爸妈一年到头醉心于做实验,很少回家。要不是之前原、我出了事,我妈妈也不会结束手头上的工作。眼下虽然说是照顾我一段时间,不过我听说她申请了新的课题,大概很快又会回实验室。房子再大也只有我一个人住,何况这边有很多老邻居,还靠近京大,我爸妈不会同意搬走的。”   四爷听了也不再提。   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敏宁又对四爷说,“你先坐,我去厨房帮忙。”   四爷一听直接抓住她的手,“得了,我还能不知道你,你别帮倒忙就好了。”一辈子被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让她去厨房帮忙,还不如说是帮倒忙。   当他不知道,以前在他面前做出的一切贤惠样子,只是装模作样。   两人生活了一辈子,他以前只是不拆穿她而已。   敏宁被拆穿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总喜欢惹她生气,不懂什么叫做人艰不拆嘛?   安妈妈准备了一大桌的饭菜,敏宁和四爷的习惯比较一致,不喜欢在饭桌上说话,这是上辈子就培养起来的习惯。   安妈妈瞅一眼女儿,又瞅了一眼未来的姑爷,这女儿才跟人交往多久,连一些小习惯都向对方靠拢。   坏了,这女儿看来是被这个大尾巴狼给叼走了。   安妈妈也莫不吭声,安静的吃完饭,才趁着刷碗的时间,将女儿给叫进了厨房里。   “敏宁,妈妈已经查了你爸保存下来的族谱,安家几代之前也是名门,当年孝圣宪皇后就是安家女,算起来小金也是孝圣宪皇后的嫡系子孙,所以你不要有压力觉得配不上他,咱家跟金家差不了多少?”   敏宁还能不知道安家的底细?听到安妈妈这样一说,她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来。   安妈妈这是在告诉她,跟四爷相处的时候,身姿不要放得太低,到时候容易让人看轻。   将安家无限拔高,这是在给一份她底气,一份可以跟四爷平等相处的底气。   安妈妈这假意的善言,就是想让自己女儿不要自卑。   敏宁活了那么多年,自然能够看出安妈妈的担忧,她更有些佩服的是安妈妈即使担忧,也没想过拆散她跟四爷。   这大概是一个女人的智慧,一双鞋合不合脚,总得试过才知道。就算想要拆穿,也不是在小情侣浓情蜜意的时候。   下午的时候不时有人来上门,明里暗里都在打听四爷的情况,毕竟那种车牌号不是普通人能够拍到的。   敏宁看着四爷不停的陪着笑脸,有些心疼,便拿眼神看安妈妈。   安妈妈干脆下楼把货车里的礼物分给邻居,顺便让敏宁送四爷离开。   四爷不舍得这么快走,便拉着敏宁在小区里散步,至于车子,早一步开出了小区。   没有了显眼的车子,也没有人来打扰两人了。   四爷这一次是第一次上门,只是来拜见一下未来丈母娘,可没有想过让敏宁也留下来。   一看敏宁要送他离开,他有些不甘心的劝她搬出去跟他一起住。   敏宁不同意,毕竟两人在外人看来只是刚认识,哪能急吼吼的就同居。   四爷当即转变了策略,“只要你搬去跟我一起住,我暂时就不提结婚的事。”   敏宁听得有些心动。   四爷又再接再厉,“难道你就不想看一看几个孩子留下来的东西吗?几个孩子留下来的照片,还珍藏在圆明园里。”   敏宁语气有些松动,“我这边倒无所谓,只要你能说服安妈妈。”之前她只看到了她的照片,至于几个孩子的一个都没有,敏宁原本以为这些照片都没了,没想到被四爷给收藏起来了。   四爷当即开口说,“这个容易。”他迅速的打了一个电话。   敏宁从头到尾都听完了,然后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这人实在是太鸡贼了。   两人就暂时坐在小区里的椅子上,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敏宁的手机响了,她翻开一看是安妈妈,看了一眼四爷,她接通了。   妈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敏宁,妈妈申请的课题刚刚通过了,下午要赶回学校开会,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了,你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   敏宁挂了电话,愣愣的看着四爷。   真是厉害了我的爷,为了拐走人家女儿,竟然自己出了一大笔钱,把人困在实验里,没时间管女儿。   四爷站起身来,伸了伸腰,然后把手伸了过去说,“行吧,跟我走吧。”   敏宁撇了撇嘴,却遮掩不住嘴角的笑容,她将手伸了过去。   敏宁就这样跟着四爷包袱款款回到了圆明园。   等到了圆明园之后,她原本还有些尴尬,会面对四爷那些弟弟妹妹们。   没想到回了圆明园之后,管家就来通知四爷说,“老爷说在园子里出入不方便,就和凤夫人回城里去了。”   四爷点了点头,又问,“几位少爷小姐呢?”   “二少爷已经回金陵了,三小姐跟四少爷还有五小姐定了最新一班飞机,飞国外继续度假去了。六少爷明天还要上学,被老爷一块给带回城了。”   四爷听了之后没说什么,反倒是敏宁松了一口气。   到底不是以前了,原本属于她的家已经被人占着,再次过来就跟一个外人一样,甚至还有可能接受一群不熟悉的人审视。   虽然说迟早要经过这一关,可能够推迟,她还是希望尽量推迟一点。   人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四爷跟敏宁,两人住了一晚,可这里距离敏宁上班的地方太远,六点多钟就得起床。   将敏宁送到报馆附近的一条街停下,四爷才让司机转回头,进公司后他叫来了助理,“将最靠近西直门附近的公寓给空出来,派人打扫一下,今日搬过去。”   今天是周一,敏宁却忘了上面还交代了一个任务,那就是拍摄圆明园宴会的照片,照片是要用来给新闻配图的。可惜她见到四爷太过震惊,再加上后来一直被四爷牵着鼻子走,早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好在上面的领导也没指望靠她们这群小鱼小虾。   原本吩咐下来,就是普遍撒网,重点捞鱼,或许捞到哪一条大鱼,那就泄露一些照片。   像敏宁这样的实习生,上班还没到一个月,有些甚至还没有熟悉手中的工作流程,上面压根也没指望她们,最主要的目标还是放在那些老人身上。   这些在报馆里呆的时日久了的老人,手里总是有一些摸不清的人脉,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敏宁没有照片可以交,不过报馆里却有一位非常具有时尚感的同事,却在此时出了风头。   因为她宣传自己也出席了这次宴会,再加上手里有大量的照片佐证,一时之间受到了办公室内不少人的追捧。   敏宁仔细打量了那位同事一眼,她很确定自己在宴会上没有看看到她,毕竟这一次宴会比较严肃,宴会上的年轻人较少,多是大人给带过去的。   要是真去的话,她不可能没看见。   猜测到对方在撒谎,敏宁也没有出声拆穿,不过是一时间的虚荣心作祟而已,她没必要上纲上线。   同时将手机里的照片用a4纸打印出来,立马被办公室的人哄抢,大家看着一边看着照片,一边津津有味的指出照片里的人是谁?   当看到不少隐形富豪,还有各个国家的王子公主,当即叫出声来。   那位女同事一副容光满面,享受着别人羡慕的目光。   敏宁这一类的实习生自然没有资格参与进去,所以就打开电脑做自己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位同事拿着一张照片“咦”了一声。   “怎么了?”众多人围了过去。   那位同事一手指照片一边看向敏宁,“你们看这个人像不像小安?”   敏宁听了之后抬起头。   众多同事拿着照片对着敏宁看,哪里是像呀,这分明就是她。   当即有人出声询问她,“小安,你出席了宴会?”   敏宁没有想到同事手中的照片,竟然会将她拍了下来,既然被发现了,她也不否认,大方的说,“没错,我妈妈带我过去的。”这句话的意思是这次宴会请了她妈妈。   一群人当即有些羡慕,能够参加这场宴会的,无一例外全都是国内各个领域的娇娇者。   人群中有人起哄,询问她妈妈做什么职业?   敏宁皱了皱眉,不是很愿意将自己家里的私事告诉别人,可这群同事却都堵在她面前,似乎容不得她拒绝一样。   敏宁只说自己的妈妈是高校教物理的教授,多余的就不肯说了。   一听说是位教授,有些人就歇了好奇心。   现在这个时代,风气有了转变,显得有些浮躁,像一些奋斗在一线的科研者没有几个认识,反倒是娱乐圈稍微闹出点动静,就能够闹得满城风雨。   不过还有一些人却不放弃,毕竟能够出入那个场合的都是名人,就算是教授,那也是得过国家最高奖的。   这种人手中的人脉,绝对不可忽视。   再说了,做她们这一行的,最看重的就是人脉,有时候采访了一位名人,就能够使得他们报馆起死回生。   这一下子不少人开始奉承她,将原来那个交出照片的同事给丢在了一旁。   那位非常时尚的女同事发现原来追捧她的人,全都转过头去追捧敏宁,立刻嫉妒了。   恰在此时,上面的领导得知她们办公室有人拿到了照片,特意过来瞧一瞧,顺便鼓励一下。   敏宁背对着门,自然没有看到从外走进来的领导,倒是那位同事一眼看到了,当即向敏宁发难。   “既然你在场为何没有拍下照片,莫非是没把公司的任务放在心上?”   敏宁坐惯了人上人,当然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当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大概不知道,在这种场合只能够穿礼服,像电子设备,根本无法带进去。”这话简直就是扯开了那位女同事的遮羞布,直言对方根本就没在现场,若不然,怎么会不知道宴会上的忌讳?   旁边的同事纷纷讪笑了,她们早就知道那位女同事没去宴会,之所以捧着她不过是因为她有能力得到这些照片。   眼下皇帝的新衣被揭穿,这些同事自然觉得自己同样被扫了面子,脸色有些难看。   敏宁瞟了一眼那些照片,不经意的说,“看这个位置,应该是帮忙布置宴会的酒店人员拍的吧。”   那女同事当即脸红,确实她的朋友是一家著名酒店的人员,也是她拜托朋友才会冒险拍下了这么多照片。没想到这公司里竟然有人参加了这场宴会。   她甚至有些后悔,为何自己要多此一举?要不然也不会将自己置于如今这副尴尬的田地。   领导看了许久,这个时候走出来咳嗽了一声,“好了,你们都别吵了,不管小王从哪里弄来的照片,都是立了大功。至于小安,在假期中发生的事情公司也管不到,大家回去坐好,不要再讨论这件事了。”领导这是各打五十大板,算是解围了。   领导一发话,同事们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领导没有跟敏宁提起照片的事情,只是说她有什么难题尽管提。   敏宁叹了一口气,出入这样的宴会,连领导都得高看一眼,再加上刚才的事,大概得跟同事之间起了隔阂。   敏宁知道公司是不能待下去了,原本打算实习期满之后才辞职,现在看来是挨不到那个时候了。   傍晚下班时,下面的人已经将公寓准备妥当,只需拎包入住即可。   四爷接完敏宁之后直接去了公寓,敏宁还有些纳闷,为何不回园子里。   四爷就先开口说了,“那里距离你上班的地方太远了,等周末那两天再回去住。”   敏宁点头同意了,随后跟四爷谈起了工作上的糟心事儿。 第203章 月圆花好时(9)   四爷接过她手里的包说,“你养尊处优了一辈子,哪里适合外出工作?”   一听自己被小瞧了,敏宁就不乐意了,“你是什么意思?”这话简直就是在说她不适合出来工作。   四爷握着她一只手,安抚她,“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告诉你要是做得不开心就不做。”以前她只需要高高在上的指挥,下面的人自然会帮她处理。   四爷实在是不敢想象,她给人打杂的情景。   敏宁顿时泄了一口气,说,“你说的倒轻巧,我还打算靠着这个工作混过学校实习。”   四爷听了她的话,当即说,“这个好办,你把工作协议拿过来,我让人给你敲个章就可。”   敏宁白了他一眼,“我是那种需要弄虚作假的人吗?”要是只是想随便混个公章,她直接可以到安妈妈实验室混几个月。   不过在找到四爷之前,她是没办法才找到这样一份工作,找到四爷之后,自然无需再迁就这样一份工作。   敏宁绝对不会跟四爷客气,更何况金家现在大多少财产都是当年她打下来的。   想了想,敏宁又询问四爷,“我当年那些产业还剩下多少?”   四爷沉吟了一下说,“还挺多的,建国那些年有一部分不适合私人掌控,就交给了国家,比如说银行的股份,还有几大研究院和童子学院、大学、养济院等等。在之前的两百年间,还有一部分不紧要的产业也剥离出去。”   说到这里,他跟敏宁说,“现如今还留下的产业就是船厂,一部分研究室的股份,制药厂,航空公司,以及这些年投资的新科技公司股份。数量有点多,你要是想知道更具体的,回头我派人将这些资产统计出来。”   敏宁摇了摇头,“不用了,大家了解一下就行。”   四爷想了想说,“你既然想工作,我就将你原来组建的几家研究所交给你。当年你不是最宝贵这些研究所吗?”甚至还秘密迁到隐秘的地方,这还是这一次他研究金家发家史才发现,当年安佳氏可是隐瞒了他不少事。   他一直怀疑安佳氏当年在贩卖军火,查了几次都没查到线索,没想到这一世,安佳氏当年所做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详细的记录了下来。   这人不仅还兼职军火商,甚至还拥有私人海军,四爷可不记得他那个时代大清的水军能让洋人望风而逃。   很明显,那些水军属于安佳氏的手笔。   来到这个时代,当他上中学第一次看到那历史书上明晃晃的写着大清组建的船队护卫队,就是后来水军的雏形,他气的要吐血。   过了一世他才明白过来,他以为掌握在手中的水军,其实早早就被安佳氏给渗透了。   不,也不能说是渗透,水军最开始用的就是安佳氏班底,就算组建也没有逃脱她的手。   后来四爷想了想,安佳氏都能逼的他君主立宪制了,相对于水军陆军都被她掌握在手,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当然这些都是老黄历了,他没想到带到这一世来跟她算账。   敏宁听到研究室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听他这阴阳怪气的话就明白过来了,“你都知道了?”   当年她没少往研究所拨钱,后来她甚至伸向国库,每年固定拨一批款,她手下生意的利润再贴补一部分。   四爷离世后,这些研究所才摆在明面上,那段时间各种各样的发明爆发。甚至促使整个国家慢慢形成了以科研为贵的社会景象,前线的研究员地位前所未有的提升,民间商人跟着跟风投资,大笔的钱组建研究所。   她手中的生意后来都公开了,四爷能知道她也不意外。   “你大概不知道弘暻后来亲自给你写传记,虽然没有传出去,可是后世子孙都会浏览一番。”   敏宁不由扶额,敢情是弘暻那小子漏了她的底。   敏宁索性承认了,“对,当年我是瞒了你不少事,可是那些我都毫无隐瞒的交给了弘暻,这些都是老黄历了,难道你还想跟我掰扯清楚?”   车子进入了一个十分隐秘的小区,里面景色非常好,楼与楼之间的间距也非常大,然而敏宁却没心思欣赏,正一眼不错的看着四爷。   怎么现在想要跟她算旧账?别忘了那些产业全都留给了姓爱新觉罗的,她自己可没留的。   虽然她隐瞒他不对,但是当年那情形,他能让她毫无保留的相信吗?两人之间的关系参杂着别的女人,以及权力争夺,后来虽然过了一段和乐的生活,那也是她争取来的。   她向四爷证明,女人也能够掌控一个国家,他才开始正视她,不把她当成他附庸的女人看待。   虽然说他晚年对旁的女人看也不看一眼,开始一心守着她过日子。   可他问过她稀罕吗?   从头到尾,她都是被动接受。   这一世,要不是他率先认出她,而她又得知四爷独身三十多年,她才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凡是让她知道,这些年里他跟其他女人有瓜葛,她二话不说,绝对会离开他。   三百年前是父系社会,她没办法为自己做主。   可现在是新时代了,她有足够的自由拒绝他。   四爷还不知道自己要是行差一步,就错过了她,敏宁自然不会提。   这是因为当年那些产业全都留给了皇室,她现在才拥有足够的底气跟四爷对抗。   敏宁一强硬,四爷就习惯性退后一步。   他抓紧了她的手有些无奈道:“行了行了,我又没说你什么?”这反应也太激烈了。   车子驶入了地下车库,敏宁因为生气坐在车上一动也不动。   四爷好声好气的哄她,“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还不行?”   敏宁横了他一眼,原本就是他的错。   四爷识趣的摸了摸鼻头,然后将手伸给她,“行了,当年是我眼界低,不懂你有远见的安排,我在这里这次向你道歉,好不好?”事实证明,当年安佳氏确实有远见,爱新觉罗氏就算没了皇室那层光环,靠着安佳氏那些产业也能够左右国家。   除了没有明面上那层珍贵的荣耀以外,实际上日子过的不比以前差。   安佳氏当年就算有千般万般对不起他,光是靠着那些产业养活了后世庞大数量的子孙,光这一点就足够抵消她的隐瞒。   敏宁也不是真的要跟四爷闹脾气,见他已经俯身做小,也就没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下去。   聪明的女人应该见好就收。   敏宁两辈子加起来活了足有一百多年,岁月赋予给她足够的阅历,对于这如何拿捏男人,自然是轻车路熟。   何况这个男人是跟她一起生活了半辈子的,后半辈子没事,自然将四爷给研究了个通透。   对于当年隐瞒四爷,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敏宁不想提,果然一发火,四爷自发退让。   见四爷退让了,敏宁也不会继续咄咄逼人下去,她将手放在四爷手上,算是宣告这件事正式揭过。   公寓属于一层一户,展厅面积极大,四爷带着她上了十六楼,足可以俯览外界的风景。   房间的装修非常简单,看得出来是新装修过的,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   敏宁转过头来问四爷,“弘暻他们的照片呢?”昨天她都把这事给忘了。   四爷将她的包放好,然后指了指卧室的大门,“已经让人取出来放在屋里了。”弘暻身为皇帝,他的照片绝大多数都在紫禁城展览,四爷想要借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今天好不容易派人过去将照片给复制了过来。   到是弘暄几个的照片很容易拿到,多是珍藏在圆明园里。   敏宁听了,当即也不顾及他,直接往卧室跑。   四爷看她这个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跟以往自持身份的安佳氏相比,现在的安佳氏更加活泼起来,仿佛露出了真性子一般。   四爷不得不承认,现在他跟她相处更加轻松。   打电话让附近的酒店送餐过来,等挂了之后,他还跟着往卧室走去。   敏宁已经坐在床沿翻着那一沓一沓的照片,听见四爷敲门声,她招手让他过去。   “过来看一看弘暄年老的样子,是不是跟十四有些像?”   四爷走了过去,脸上带着不满说,“胡说,弘暄是我的儿子,怎么可能跟十四像?”   敏宁白了他一眼,“十四是你的亲兄弟,弘暄的亲叔叔,叔侄俩相像,不是正常的事吗?”   四爷低头凑了过去,立即一脸嫌弃道:“弘暄怎么这副橘皮脸?”他当年驾崩时,弘暄才二十来岁,所以在他的记忆里只记得儿子年轻时的模样。   敏宁没好气的说,“我也想拍下儿子年轻时的照片,可是没办法,谁让那时候照相机还没有发明出来。”   四爷干笑了一声,用手盖住了相册开口说,“这些相片你慢慢看,不急在这一时。我先说说研究所的事。”   敏宁拍过他的手,一边翻着相册一边说,“你说,我听着呢。”   “以前的研究所大部分都归于国家,不过后来又投建了一部分,比如京大有一些研究所就是金家投资的。有些甚至跟国家合作,军用的归于国家,民用的归于金家。像安家夫妻所在的研究室就是属于金家的。”他极希望让她放弃那个鸡肋的工作,若是帮他管理研究所,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会多一点。   敏宁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我要是接手的话,以后安爸爸安妈妈所在的研究所也归我管?” 第204章 月圆花好时(10)   四爷点头。   然后这一点对于敏宁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算了,等我实在做不下去再说。”四爷不愿意她留在报馆里,可她偏偏起了逆反之心,还真的要给四爷一个好瞧。   他说她吃不了苦受不了罪,她偏偏就要坚持下去,让他收回他那些话不可。   四爷哑然了,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拒绝,他就不明白她那个工作有什么好做的?   吃苦又受累,过去也只是给人打杂,别拿实习来做借口,她完全可以换个实习地点。   敏宁见他还想张口,忙转移了这个话题,“对了,原身的事情你有没有查?”   四爷挑了挑眉,也没有逼得太急,索性顺了她的意,跟着回答说,“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不过马场有一部分摄像头坏了,没有拍到当天发生的事情。”   敏宁神情严肃的起来,当即明白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偌大的马场,还属于京城最顶级的马场,无缘无故怎么可能摄像头会坏?   就是不知道原身是不是被人谋杀致死?   随后她又摇了摇头,不对,原先只是一个单纯的大学生,怎么会招来杀身之祸。   若真的有,那只能是一个问题,就是她在马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随即她的眉头越发紧皱起来,可这样的话也有些不合理,若是原身牵扯到一些事情上,那么她这段时间正常出现,那些凶手不可能没有发现。   “你想到了什么?”四爷看着她眉头都快纠在了一起,不由问。   敏宁将自己的猜测给说了。   四爷听了之后,神色也凝重起来,“你说的有道理,明日我派人去深入调查,管他什么牛鬼蛇神,只要敢冒头全都追查到底。”涉及到敏宁的安全,由不得他不慎重。   有四爷这个保证,敏宁放下心来。   虽然说现如今金家没有了皇室这层光环,可敏宁却不相信,金家没有培养自己的势力。   当年的粘竿处经过四爷的手转暗为明,后来又经过弘暻的手转明为暗。   再后来就消失在世人眼中,可敏宁身为皇太后,自然知道一些内情。   粘竿处已经化整为零,融入民间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网络,成为了皇帝的眼睛,拥有监视天下百官万民的权利。   想必新华夏成立之后,这部分就已交给了国家,可敏宁不相信金家没有留暗手。   要是真没留暗手的话,敏宁只得感慨,爱新觉罗氏的子孙已经从虎豹豺狼被养成了兔子。   第二日敏宁去了公司,照例打下手忙碌了一上午。   因为前一天的事情,同事对待她态度也大不一样,仿佛之间有了隔阂。   敏宁敏锐的感觉到了,有些同事对她若有若无的敌意。   等下午上班,主编过来之后,她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主编竟然越过了办公室的老人,提拔她做了广告部的责编。   要知道一个报社最主要的收入就是广告,广告部大概是报社油水最多的部门,这里随便拉一个广告就能够肥了整个部门的人,调遣她过去做责编,简直就是送了她一个肥差。   敏宁恍然大悟,难怪同事对她有敌意,应该早早就得知了消息。   可惜这么大一个好处,敏宁并不愿意接受,她知道这好处送给她一个新人,回头肯定要从她身上讨回来。   不管是哪一点她都不愿意看到的。   得到这个通知之后,敏宁就知道没办法在公司里呆下去了,领导将她空降过去,大概广告部那边看她也不会顺眼。   敏宁不由苦笑,昨日还跟四爷说一定会做下去,结果今日却由不得她不辞职。   不辞职难道还留在这里?她又不稀罕广告分给了她那点分成,回头还不知道得多少倍还回去?   想到这里,敏宁直接在内部系统中递交了辞呈,辞呈很快转到主编那里。   主编将她叫了过去,让她不要理会别人的看法,报社正打算培养她,让她好好做,别因为一些小事就轻易放弃。   敏宁却婉言谢绝了,直言自己出来只是体验一下生活,报社这样违规提拔她,是对别人不公平,同时也违背了她的初衷,所以没办法再待下去了。   主编听她这样一说,哪还能不明白,这一位看来是哪一家族的大家小姐,出来是体验生活的。   没想到报社的提拔,不仅没有讨到好,还叫人给吓走了。   主编觉得有些可惜,知道这种出来体验生活的大家小姐,自己这家小报社是留不住了。   虽然可惜没有从对方手里挖出人脉,可还是规规矩矩的放人走了。   不放难道还要强留人?这种大家族动动手指,就能够封了他们的报社。   报社毕竟是小报社,不需要像大公司一样走流程就得走几天,辞职当天就可以走了。   敏宁辞职之后,就将手头的工作跟同事交接了。   拿走自己的东西,出了报社,就打车去找四爷。   四爷工作的地点在京城的金融中心,不是在皇城内,也不是在外城,而是在城东郊区。   这里兴建了不少高楼大厦,因为城内要保持原有的建筑不动,所以高楼全都建在了城外。   城东郊最开始动工,原来各大商行都从内外城挪到这里办公,逐渐的外来公司也搬到这里,这里就形成了庞大的商业化格局。   等到新时代之后,高楼越建越高,有些建筑成为京城的地标,这里地位就更加无法动摇。   到如今稍微规模小一点的公司都无法挤进去。   四爷所在的金氏大厦是京城的地标之一,也是金家的产业。或许说,整个金融中心有大半的楼都属于金家。   金家曾经是皇族,东郊有一大片土地都属于皇庄的范围,虽然金家不再是皇室,可皇庄属于皇帝的私产,这些产业自然也归金家。   后来国家发展商业,金家也投了大笔资金将皇庄打造成金融中心。   敏宁一下车子就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高楼,这些高楼是真的高,有些顶部甚至被云彩环绕,看不真实。   敏宁这个时候才有了真实感,这里虽然跟她原来的时代年代差不多。   可是科技要比她那个时代发达。   她那个时代高楼超过一千米,都能被称作世界第一高楼。   可这个世界,超过一千米的比比皆是,听说中东那边有个土豪国家,正野心勃勃的造出突破两千米的高楼。   抬起头来,看着那高耸入天的高楼,敏宁腿都有些发软。   沉默了一下,才默默的收回眼神,寻找金氏大厦。   金氏大厦很好找,路边就有指路牌。   顺着指路牌走过去,敏宁不出意料被拦在了前台。   好歹属于全球顶尖企业,怎么可能没有预约就能够随便放人进去。   敏宁原本也是突发奇想,想过来就过来,自然忘了还需要预约。   被拦在外面,她也没生气,直接拨通了四爷的号,告知她在楼下。   四爷在开会,听说她过来了,便让她在楼下等着,他立马派人来接她。   四爷也没有问她上班时间怎么会过来找他?他巴不得她辞去那个鸡肋的工作,有什么想知道的,反正等她上来就知道了。   敏宁挂了电话,在保安警惕的眼神中,留在了大门前。   反正只要她不跨越这道门,保安不会管她。   大约过了五分钟,电梯里急匆匆的跑出来一个人,跑到大门口,一眼就看到站在玻璃门外的敏宁。   毕竟被拦在外面的只有她一个人。   “王助理。”保安看到来人,心里一惊忙叫了一声。这位**oss身边的助力怎么会过来。   王助理点了点头,直接走到敏宁面前,“夫人,金总让我带您上去。”   两位保安听到这称呼立时傻了眼,有些惴惴不安的看向敏宁,毕竟之前可是将她给拦在外面了。   不过敏宁跟王助理都没有关注两个人。   敏宁听到他这称呼,不由愣了一下,随后又暗自在心里吐槽,四爷这是巴不得想要在人前敲定她的身份。   不过面对王助理时,她却立即转变成优雅的姿态,朝着文助理微微颔首。   “麻烦你了。”   王助理不由在心里感叹了一声,果然这个世界灰姑娘嫁王子只是一个梦,说到底结婚还是门当户对。   金总这位夫人明显就是大家所出,他在金总身边这么多年,遇到过不少对金总有意思的大家小姐,可从来没有一位像这位一样拥有如此身含贵气,姿态优雅。   这位才是含金勺而生。   王助理一直猜测,什么样的人才能够配得上自家总裁,眼下看到总裁亲口承认的夫人,他心里顿时大悟,也只有这样的人能够配得上自家总裁。   难怪之前总裁谁都看不上,原来眼光这么高。   不如他想到了公司里还在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美梦的女职员们,这回看到总裁有主,大概是芳心碎成一地。   敏宁跟随王助理坐上电梯,电梯一路往上,足足升了有近四分钟才停下。   难怪之前王助理花了那么长时间下来接她,可真不能怪人家,总裁室虽然不在最顶层,但也在第一百层。   王助理在前面引路,将她送到了总裁室。   “夫人请稍等,总裁开完会就过来。”   敏宁朝他点头,“行,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在这里等着就行。”   王助理听了这番话后,当即说,“夫人,您需要喝点什么吗?公司下午茶提供牛奶、咖啡、红茶、绿茶配西点。”   “送杯红茶过来就行,糕点不必了。”   王助理听完之后,恭敬的带上门退下。   他一出去,总裁室外面秘书室的秘书就好奇的拉住了他,“里面那位是?”   王助理露齿一笑,“里面那位是咱们的总裁夫人。” 第205章 月圆花好时(11)   总裁有主以及总裁夫人来总部这个消息,以最快速度传遍了整个金氏大厦。   不过这些敏宁都不知道,她在四爷的办公室里打量了一番,宽大的办公室,都可以用来骑自行车了。   办公室有一面大大的落地窗,视野极好,可以俯视整个金融中心。   不过敏宁有些晕高,看着下方比蚂蚁还要小的车子,腿不由有些发软。   她小心的往后退,直到退到沙发时才松了一口气。   刚在沙发上坐下,那位王助理就送了下午茶进来,同时送来的还有一些糕点。   敏宁倒是没有想到自己拒绝了西点,他会送中式糕点过来。   “你们总裁会议什么时候结束?”开口询问王助理。   王助理将红茶刚到她腿边的茶几上,才开口说,“夫人请稍等,金总已经结束会议了,只是还要交代下面一些事。”   敏宁听了之后,点了点头,王助理很快出去了。   敏宁端起红茶喝了一口,刚放下杯子就看到办公室大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   是四爷。   四爷仍然是早上出门时穿着的衬衣,只是他的领带已经不在,衬衣领子上的两个扣子被解开,带着一份成熟男人的魅力。   “过来应该先打个电话,我让司机过去接你。”他走到敏宁面前,弯下头在她嘴角亲了一下。   敏宁没反应过来,现在的她已经习惯了半辈子的守寡生活,已经不习惯这样亲密的行为。   四爷看着她微微闪躲的动作,眼神不由深幽起来,随后打定主意,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务必让她习惯这种亲密行为。   敏宁倒是没发觉四爷的小心思,她的注意力还放在之前四爷那句话上,“我已经辞了工作,以后就得靠你来养了。”   四爷脸上微微露出笑容来,随后直起身来说,“既然你对研究所不感兴趣,回头我会放一些产业在你名下,你试着练练手打发时间。”以前的时候,府里都靠着她来补贴,现在终于他终于能够脱离吃软饭这个称号了。   敏宁没有推辞,她跟四爷从来不会客气。   四爷扫了一眼桌子,穿过了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说,“你来的正好,马场那边的事情已经有了进展。”   “这么快?”她脸露惊讶之色,随后一脸认真的对他说,“快跟我说说。”   四爷放下杯子,贴在她身边坐下,“今早上我又派人去深入调查了,那些监视器都是被人为破坏,不过马场对于你那原身还有印象。最开始的时候进入马场是称找男朋友……”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敏宁一眼。   也不知为何,明明是原身干的事情,偏偏在此刻她心里有些心虚。   “不是男朋友,原身是单身,只是有暗恋对象,有人告知原身他的暗恋对象在马场,她特意弄到了会员卡进去偶遇。”然而偶遇未成,丢掉了一条命。   四爷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肩,开口说,“有人发现‘你’跟一个年轻男子在争吵,那人原以为只是普通小情侣吵架也没有太过关注,只隐约听到‘你’在指责对方偷什么东西?然后哭了起来。”   谜团越来越多了,敏宁神色严肃起来。   这一段在原身记忆里根本就没有,那只能说明一点,原身受到重大打击,将这段记忆给封闭了,因为没有打开这道记忆之门的钥匙,她才无法接收这段记忆。   人的大脑太过神秘,敏宁接收不到这段记忆也无能为力。   四爷起身走到了办公桌前,抄起了桌子上的档案袋,走过来递给她。   敏宁接了过来,查看调查的过程。   一切都如刚才四爷所说,可敏宁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她又看不出来。   便跟四爷说了自己的直觉。   四爷点了点头,“我会让人继续调查下去。”   而这个时候,敏宁突然想到了两个人,就是最开始告知原身男神在马场这个消息的两位女同学。   “……这两个人应该知道点什么,当初就是她们俩戳使原身去的马场。”   四爷一听当即打了个电话,让人着重查这两个人。   敏宁见他一忙完这件事,便起身,“你忙不忙?要是忙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四爷忙拉住了她的手,“别急,你先等我一会儿,等我处理完几个紧急文件就下班,先不急着回家。”   敏宁有些稀奇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入乡随俗,玩这种浪漫的把戏。   去吃烛光晚餐,还是去后海兜风。   这两项应该是京城的年轻情侣最常做的事情,不知道四爷会选哪一项?   想到这里,敏宁干脆的点了点头,“行!”她也有些好奇,玩浪漫的四爷是什么样子的?   等敏宁同意之后,四爷便按下了办公桌上的分机号,通知秘书室尽快将要处理的文件送过来。   秘书室的动作很快,四爷挂断电话还不到一分钟,就有人敲办公室的门。   四爷喊了一声,“请进。”   门被推开,出乎敏宁的意料,敏宁原以为四爷的秘书如同绝大部分公司一样是女人,没想到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男子。   敏宁有些怪异的看了四爷一眼,这人该不会是用太监用习惯了,连秘书都找男人来担任。   四爷并没有看到她这短暂的怪异眼神,让秘书将文件放在桌子之后就让他退下了。   “隔壁有休息室,你要是觉得太闲,可以过去打发时间。”   敏宁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四爷巴不得能够时时看着她,做到办公桌后边处理文件,边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这几乎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多年来他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谁也不能理解他的孤独。   安佳氏一过来,他心立即就安了。   仿佛有了安佳氏,他漂泊无依的心就有了一个停靠点。   虽然四爷说尽快将文件处理完,可当真正处理完时,已经接近下班时间。   四爷处理完文件之后,又打了电话,让秘书室将文件尽快拿走。   随即他拿起办公椅上面的西服,走到敏宁身边,露出了笑容说,“走吧,餐厅已经订好了。”   敏宁当即起身,“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出了门,敏宁就发现有好几个若有若无的目光打量了过来。   不过四爷没有理会,她也当做没看到。   等两人进了电梯,原来空旷的地方一下子蹦出来十好几位年轻男女,这些人全都张大了嘴。   “我的天哪,你们看到了没有,是总裁牵的手。”   “行了,都见识到了吧,这位确定无疑是咱们的总裁夫人。算了算了,不要再做白日梦了。总裁已经脱离单身行列了。”秘书室内的男秘书,张口对着跑上来打探动静的女职员说。   女职员悻悻的相互看了一眼,亲眼目睹刚才那一幕,她们总算是死心了。   要知道这些年总裁从来没有发生过桃色绯闻,还洁身自好,跟金老爷子一样,有些人也怀疑总裁的性向。   不过这件事从来没有证实过,公司里不少女性摩拳擦掌想要拿下这个优质单身汉。   可惜就算公司里公认最漂亮的女职员都在总裁面前碰了壁,旁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后来,甚至有一股流言在公司里暗地流传,说总裁不是GAY就是有恐女症。   可惜这一次,总裁亲自拉着一个年轻漂亮女孩的手,使得这个流言破碎了。   顿时不少人心如死灰,感情之前总裁一直洁身自好,那是因为没有遇到天命真女。   一旦遇到天命真女,就如同普通热恋中的男人一样。   不过这些已经离开的敏宁跟四爷都不知道,两人下到地下车库。   这回四爷并没有叫上司机,而是带着敏宁坐上另一辆车,输入了地址之后,就任由车子开动。   “这个牌子……”敏宁眯起眼睛,看着车子上面贴的牌子,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四爷笑了笑说,“眼熟吧?这辆车子的厂家你应该很熟悉。”   敏宁“哦”了一声,想了想还是没有想出来,最终放弃了,“你直接告诉我吧!”   “你看这个牌子像不像帆船的造型?”   废话!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够看的出来。   敏宁朝他翻了个白眼。   四爷好脾气的笑了笑,然后揭开了答案,“这家汽车公司原本就是你名下的一家造船厂。后来因为竞争不过别的船厂,就收购了一家小型汽车厂,改成汽车厂。没想到这反而给这家船厂活了下来,一跃成为全球顶尖的汽车品牌。”   敏宁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恍然大悟,难怪觉得这船有点眼熟,可不就是当年造蒸汽船时那几家船厂中的一个。   “那现在这家公司在谁的名下?”她倒是很感兴趣谁这么有魄力,定下从船长改行做汽车决定。   船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就拥有局限性,船这东西根本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玩得起的。   主要面对的客户也只是国家,敏宁可以想象得出,大航海时代,国家肯定会大力发展水军,船厂一旦跟不上改革换代,势必会被国家抛弃。   失去了国家这个庞大的客户,船厂只能够自寻出路,大船厂还好挨,怕只怕那些小船厂,因为实力跟不上,民间的单子又竞争不过大船厂,大概只能够想尽办法寻找一条活路。   抛弃造船这个熟悉的行业,改成造车在当时绝对是一个疯狂的主意。   事实证明对方赢了,车子可以在陆地上跑,稍微富裕点的家庭都可以购置一辆。   而且车子改革换代的非常快,也就是说只要技术跟得上,就不愁车子卖不出去。   可以想见,这家船厂后来的日子过的一定很滋润,不然也不会一跃成为全球顶尖。   四爷回答,“曾经被不肖子孙给卖出去了,不过这些年各大品牌豪车的日子不好过,这个牌子又被我给买回来了。”让她难得感兴趣,便说,“回头这家公司也迁到你名下。” 第206章 月圆花好时(12)   车子直接往皇城内开,虽然皇城内的建筑多是属于低矮的建筑,可敏宁明显看出已经跟以前大不相同,许多建筑看着很像古代画,可实际上那建筑要比百年前更加大气美丽。   这种感觉就好像几百年前的建筑属于黑白色,如今的建筑变成了画栋雕梁。   那红漆绿瓦白墙,颜色非常鲜亮,搁在以前,颜色都有规制的哪个阶级只能够用哪种颜色,哪里像现在这样百无禁忌。   车子沿着高架走,敏宁发现越走这方向越是有些熟悉,看到了熟悉的太学以及太学旁边的孔子庙,她恍然大悟起来。   “这是打算去雍和宫?”   果然,车子转过了弯就看到了一堵红墙。   说到雍和宫,敏宁就有些生气,还从来没有哪个皇帝像四爷这样,大方的将潜邸给送出去做了庙。   虽然这个庙的性质是家庙。   养个小猫小狗都有些感情,更何况是住了近二十年的宅子,这栋宅子可是记录了敏宁最年轻的一段时光,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都在潜邸度过的。   这种地方就算是不能住人也会好好保护起来,敏宁没有想到四爷搬到圆明园之后,大方的将潜邸送给喇嘛做庙。   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   四爷金口玉言,不可能打自己嘴巴再将潜邸收回来。   为了这件事,敏宁有一段时间见到四爷就来气,根本不愿意见他。   等四爷离开之后,敏宁也想开了,宅子毕竟是死的,没了人,宅子就是一个死物,所以后来她也没有将雍和宫给收回来。   这回见四爷突然带她来雍和宫,她不由有些纳闷。   原以为他开窍了,知道带她去浪漫一下,没想到她多想了,她如何也不会想到四爷竟然带来雍和宫。   车子停在雍和宫大门口,此时已经是下班的时间,雍和宫大门已经紧闭,白日里的游客早已经不见踪影。   四爷下了车子,转到另一边打开门将手递给她。   敏宁一头雾水的将手放在他手心上,她还不知道他把她带过来做什么?   四爷牵着她下车,然后带着她来到雍和宫门前,敲了敲门,没多久,大门中开的一道小门就打开了。   门后站着一个穿着黄色僧衣的小道士,小道士像是认识四爷一样,一脸恭敬的说,“金先生,请进。”   敏宁好奇极了,她完全不知道四爷把她带过来是为何事?   四爷牵着她的手,一直往里走,敏宁小声的询问他,他也不过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敏宁被他这样一感染,不再过问,同时她的精神也紧张起来。   四爷牵着她往后院走,现如今的雍和宫早没有原来的规模,在最初就只留下了三排大殿,向东花园之类,原先女眷居住的地方,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流之中。   穿过了几重大门来到了雍和宫最大的殿堂□□殿。   一进入□□殿大门,敏宁就发现里面竟然有近上百位喇嘛席地而坐。   她转过头来看着他。   此时四爷的神情非常凝重,他推了推敏宁,说,“你到中央站了。”   此时的敏宁仍然一头雾水,“做什么?”   四爷脸色肃穆道:“你在中间做好,让众位大师给你念安魂咒。”   开始听到这句话时,敏宁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她脑海里一个想法如电火一般闪现。   他该不会觉得原身迟早有一天会回来,她会被挤出这具身体吧?   四爷见她不动,又推了推。   敏宁反应过来,骇笑的摇了摇头,“爷,能不能相信一点科学?”   四爷看看自己,又看看她说,“你觉得依照咱俩的情况,有什么科学可言?”   随即又忍不住催促道,“快站到中央去,让大师念一遍安魂咒,我小时候,神魂不安,就是听过安魂咒才稳定下来。”   敏宁听到他这番话神色一变,确实按照两人这般奇遇,特别是她接二连三的变幻世界,确实没办法用科学来解释。   甚至就是反科学。   最终她被四爷这番话给说服了,硬着头皮走到大殿中间。   几乎是立刻上百位喇嘛将蒲团移动,把敏宁给团团围住。   敏宁有些慌的看向四爷,站在喇嘛外面的四爷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眼神,敏宁这才放下心来,坐在中间那唯一空着的蒲团上。   上百位喇嘛同时念起了经书,一时之间整个大殿显得非常肃穆,敏宁听着这些经文,只觉得仿佛有某种力量洗荡了她的心灵一般。   经文持续的时间并不久,也就半个多小时,结束之后,这群喇嘛起身朝着四爷点点头,便鱼贯而出出了殿门。   “感觉如何?”四爷走过来问。   敏宁伸出手,“快点扶我起来,脚麻了。”   四爷神情微滞,才伸手将她给拉了起来。   敏宁听了一会儿经文,觉得心灵宁静极了,跟四爷说,“这些喇嘛你从哪请来的?”她甚至想到,或许烦躁的时候将这些大师给请过来念一段经文也不错。   四爷开口回答,“眼下这个社会浮躁,很少能够沉下心去修行,真正的大师已经隐居起来。找不到和尚道士,只能够找喇嘛,这些喇嘛是我从蒙古请过来的苦行者,专门为这次的事情而来。”   敏宁有些吃惊,她没有想到四爷竟然千里迢迢叫人请过来,就是为她念一段经文。   四爷见结束之后,就拉着她往外走。   敏宁转移了心事,不再去问那群喇嘛,而是开口询问,“这又是去哪?”   四爷瞅了一眼她的肚子,说,“都这么晚了,难道你不饿吗?”   被噎了一句,敏宁索性不说话了。   两人重新坐上车子,车子直接来到了一家餐厅。   这家餐厅非常有名,原身留给敏宁的记忆里,就有关于这家餐厅的记忆。   这家餐厅采用的是会员制,一般新会员也是老会员推荐,进入这家餐厅就代表间接拥有了庞大的人脉。   甚至普通人听都没有听说过这家餐厅。   原身之所以知道,是原身父亲教出来的学生就有会员卡,专门请了安佳一家人过来用过餐。   四爷拥有这家餐厅的会员卡,敏宁一点也不意外,这人要是想,甚至可以将餐厅给收购下来。   餐厅出入的不仅有名流巨商,还有一二线明星。   所以在餐厅大门外不时有娱乐记者出现,好在这些记者也知道某些人是不能惹的,只拍明星的照片,旁人却不敢动。   敏宁勾住四爷的手臂往餐厅里走,就在此时外面一辆车上,一个摄像头对准了餐厅大门。   这群娱记原本是跟某个一线明星的新闻,他们收到一条线索说是某个一线明星出轨,跟随了这个明星半个月,结果什么都没有拍到。   这回好不容易拍到这个一线明星出门来了这家餐厅,他们可不就得跟紧了,想着拿到第一手资料。   看到敏宁跟四爷出现在镜头上,手抱着照相机的娱记觉得四爷有些脸熟,反射性将这个方面就拍了下来。   一下子之后又回想了起来,还是没有想出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就在这是他们追的明星出来了,就拿着照相机不停的拍了起来,早将这件事情给忘到一旁了。   敏宁跟四爷在这家餐厅吃饭,吃到一半时,四爷也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一捧花送给她。   敏宁有些好笑,那大概是两世以来,四爷第一次送花给她。   以前送的多是首饰珠宝,布匹之类,要不就是盆栽,可从来没有像这样一样送给她一捧玫瑰花。   玫瑰花总共有99朵,均是含苞待放,敏宁接过来之后,四爷那些磕磕绊绊的说,“99朵玫瑰代表着天长地久的深爱,敏宁不考虑前生,我只希望这一次能够与你再次白头到老。”这话说得有些生疏,也不知道四爷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点还不至于让敏宁感动,她只是有些好奇,是谁在背后给四爷出主意?   四爷做完了这一系列事情之后,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掏出了一枚首饰盒,敏宁的危机感来临,她头皮有些发麻,果然四爷打开首饰盒之后,里面出现了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非常漂亮,最漂亮的要数中间镶嵌如鸽子蛋般的粉红钻石,光是这一枚戒指就价值倾城。   敏宁看着借着不动,她质问他,“你不是说了暂时不说婚事吗?”   四爷抓住了她的右手,将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然后才跟她解释,“我只是说暂时不结婚,没说不订婚。”   他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然后告诉她,“这是订婚戒指。”   敏宁却觉得这人太鸡贼了,竟然跟她玩文字把戏,她直接伸手就要将戒指给脱下来。   四爷攥住了她的手说,“先带一晚,明日你想脱再脱。”   看着他一副神情低落的模样,敏宁不由心软了起来,跟他解释,“这戒指实在是太显眼了。”   四爷迫不及待的说,“回头我再送你一枚小的。”   然而还没有等到回头,不过两天时间,两人一同进入餐厅的照片就被公布了出来。   一瞬间网上全是铺天盖地的报道,全都是“太子”好事将近之类的新闻。 第207章 月圆花好时(13)   要说“太子”这个称呼,在全国范围内的大概也只有一个人能够担任的上。   那就是原来的皇室,现如今已经低调改为汉姓的金氏。   因为大清末代皇帝主动退位,转身一变成了华夏第一任主席,着实刷了一波人民的好感。   即使现如今这个前皇室已经低调起来,但是低调后的金氏却显得更加神秘起来。   好在这两年随着科技越来越发达,金氏逐渐被人挖了出来,所拥有的产业,绝大多数也被公布出来。   前些年金氏产业更新换代落入了年轻的继承人手中,不少人都对这位年轻的继承人感兴趣。   特别是当得知这位继承人还是单身时,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了这一位的迷妹。   凭借着庞大的财力,一跃升为顶级单身汉,不知道晚上有多少人在背后称之为老公。   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一家狗仔队仅仅因为跟踪拍摄明星的绯闻,竟然拍到了“太子”跟一年轻女子携手进餐厅的照片。   看“太子”跟这名女子显得非常亲密,任谁也能看出两人关系不浅。   甚至有可能是“太子”的正宫。   这张照片最开始是在网上流传,后来才转为纸上媒体报道。   不过四爷那边反应也很迅速,当发现这张照片时,不过短短一个下午时间,网上的照片以及相关消息就被删除的一干二净。   至于纸质的媒体,顿时噤了声,隔天报纸直接不再提及这件事,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四爷看到干干净净的报纸,不由有些满意。   敏宁则摇了摇头,“你这样有什么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甚至网上已经有隐约有暴露出她身份的报道,也正是因为这些报道,四爷才命人删除网上相关消息。   四爷拿出湿纸巾擦了擦手,才开口,“等我律师会过来,你签一些文件。”他直接避开这个话题不谈。   敏宁见状,不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而是说,“签什么文件?”   四爷家湿纸巾扔在桌上开口说,“不是都说好了吗?将汽车公司放在你名下。”   敏宁这才想起这件事,不由开口说,“你不说我都忘了,汽车公司没必要给我,以前以前那些产业能够做起来,也是因为靠着您的身份才将产业做那么大,完全是侥幸。现在你将汽车公司给我也没有,我比不上专业人才。”她老实的承认了自己的短处。   在大清做生意,完全靠着垄断做大,后来有一群人手下帮她管理那庞大的商业帝国,又分了一部分股份将这些人绑在那艘庞大的巨船上,这才使得巨船能够正常运行。   若说她自己懂得多少商业知识,那绝对是瞎忽悠,最开始也是靠着四爷的势力,才将产业给做起来。   在大清什么商业不商业手段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官府的势力。   若是换到这个时代,她那点微末本领,一出去大概就被豺狼虎豹给分食了。   四爷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将这些产业迁到你名下,并不是让你直接管。”   “那你不怕我把你这些产业给糟蹋坏了就行。”她无所谓的道。   “对了,我那两位同学,你查的怎么样了?”敏宁时时刻刻惦记着原身这件事。   四爷开口说,“已经让人调查了。”   随后他摇了摇头跟敏宁吐槽,“我真的不敢相信,你这身体原来的主人竟然那么单纯,被那两个人骗吃骗喝,竟然一骗就是三年。”   敏宁也有些无奈,“安爸爸安妈妈一直醉心于实验,原身多是独自一个人生活,所以人有些孤僻。等上了大学,难得有两个同龄人愿意接近她,即使那两人是贪图她的钱财。可原身却愿意花这点小钱来买一份虚假的关怀。”这也是后来她琢磨出来。   四爷摇了摇头,“既然明知道是虚假的关怀,那就更加不应该继续跟这样的人接触。”说到这里,他又跟敏宁说,“需不需要我派人教训这二人一顿?”   敏宁想了想说,“教训倒没必要,我看直接将原身花在这俩人身上的钱给弄回来就行。”   既然两人接近原身想要的是钱,那么就让这两人又回到最初的时候,也算是给这二人的一份教训。   四爷还是觉得敏宁太过手软,虽然还没有查到,可已经有足够的信息表明,原来的安敏宁正是这二人给诓骗去马场。   “马场的事情查出来了吗?”算一算时间也有三四天,现如今科技那么发达,没道理都过了这么久还差不多?   四爷听到这里,微微皱了皱眉说,“事情有些棘手,涉及到境外势力。”   “境外势力?”敏宁嘴里琢磨着这四个字。   四爷点了点头,“没错,当时同样在马场的还有美国人,以及欧洲那边的来人,我这边派人过去查,结果却发现这些人全都没有入境记录。”也就是说偷渡进来的。   敏宁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查出来是哪方势力呢?”她立时将自己带入了原先的身份,还以为自己是忧国忧民的皇太后。   从雍正期开始,得知洋人的阴谋后,大清就开始警惕这些异族面孔,然而就算是时刻警惕仍然有大量间谍潜伏进中原。   后来甚至一潜就是几十年上百年,这些在历史书上都有详述过,当年大清之所以维持不下去了,正是因为贵族混入了异国奸细,因为查不出来,末代皇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剪除所有贵族阶级。   转身一变建立了共和国。   其实这个共和国也是学隔壁的俄罗斯,当年俄罗斯的十月革命,给予了大清强烈的震撼。   原来一个帝国皇族也能够被平民百姓给推翻,直接建立再也没有皇帝统治的大同国家。   大清那段时间也面临着外忧内患,国内民间势力因为俄罗斯也有些蠢蠢欲动。   末代皇帝眼看着维持不了国家的安稳,索性直接主动将国家改制,总比大清付前明的下场,不仅国也保不住,家也保不住。   大清皇帝主动退位,好歹还能够给后世子孙留一条后路,没有了无上的地位,还能够做一个富家翁,总比像前朝皇室在民间东躲西藏,还不停的被一些反贼拉出来当成一面旗用来谋反。   也不会惹怒了圣祖,七老八十还被拉出来咔嚓掉。   新华夏成立之后,一直吸取隔壁国家的教训,对于外界的思想,从来不会照盘接收,而是修修改改形成自己独有的思想。   在这一方面上,儒家最具有发言权。   不论哪种思想,修修改改最后都能够成为儒家的一部分,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最具有包容能力的思想,独儒家而无其他。   因为无法用思想来进攻,这不新华夏成立后,又不断有境外间谍潜入进来。   不过经过多次打击,这些间谍一般都是有来无回。   渐渐的华夏成为了境外势力的禁地。   不是想不开,轻易不敢进入。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还有人光明正大的偷渡进来,偷渡进来之后,还敢出现在首都。   这简直就是挑衅国家的防守能力!   敏宁要是还身在高位,此时可能已经震怒,怀疑起京城的守卫能力。   随即她又反应过来另一件事,“你的意思是说,那位学长,也就是原身暗恋的那个人跟境外势力有接触?”这就是汉奸!   四爷摸了摸鼻头,道:“这个暂时还不清楚,只查出境外势力当时也在马场,却没有看到两者接头。”   敏宁却一挥手,说,“哪有那么巧的事,当天马场监视器就坏了,而原身还因此丢了小命,肯定是看到不应该看的事了。我有深刻的理由怀疑这件事跟那个人有关?你之前不是说了,有人看到两人在争吵,肯定是原身正好碰见她学长出卖国家的机密,这才遭到了黑手。”   四爷听她这一番讲述,不由张了张嘴,“你这样说还挺有道理。”这推理一点毛病也没有,他巴不得她往坏处想那位学长。   谁让她这个身体暗恋过他,就算是身体里原来的主人也不行。   敏宁还没有发现他这点心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又继续说,“我觉得既然马场查不出来,就重点查那位学长,若他真的出卖了国家机密,总能再次露出狐狸尾巴。”   四爷配合的竖起了大拇指,“不错,你说的非常有道理。”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站了起来,“我这就派人去查这个人。”实际上一开始他就没有放过这个人,只是在这里没必要跟她说那么清楚。   敏宁听到他这番话,没一丝高兴,反而有些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这话里有话。   四爷见状当即又换了个话题,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等会律师过来之后,我陪你再另去购置一枚戒指。”   敏宁想起来之前那枚夸张的鸽子蛋,不由摇了摇头,“算了,咱俩的关系已经曝光了,认识咱俩的应该都知道,没必要遮遮掩掩,钻石大点就大点吧。”   四爷一听当即乐了,早知道两人消息曝光有这么大的好处,他也不会那么快就将网上的消息给压下去了。 第208章 月圆花好时(14)   安妈妈打电话来。   敏宁接通了,“你有个同学找到了你班主任,说是有事找你。联系不上,又把电话转到我这里。”   敏宁听了眼珠子一转,不对呀,这段时间没人打电话给她呀。   “有问清楚是谁吗?”敏宁瞟了一眼四爷,背过身去继续对电话说。   四爷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她身边走开。   敏宁则扭过头就不去看他,他头都恨不得凑过来了好不好?   安妈妈并不知道电话这头的官司,想了想她压低了声音说,“听说是个男孩子,找不到你就找到了你班主任。你跟我说这段时间跟小金处的怎么样?该不会在外面又招惹别的男孩了吧?”   敏宁一脸黑线,“你想哪去了?”   实际上她也很好奇到底是谁找她?想了想敏宁开口,“妈妈,你把班主任的联系方式给我。”   安妈妈吐槽了一句,“你自己班主任的联系方式没有,还问我要?”   敏宁觉得自己冤枉,不由开口说,“我这不是没接到班主任的电话吗?想着他该不会换了联系方式……”   安妈妈想也有道理,“行了,回头发给你。”   打完电话之后,敏宁转过头来看再一次路过她身边的四爷。   “行了,不用装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找我?”   四眼一脸狐疑的看着她,那神情仿佛在说,连哪个男孩在找你你都不知道,你在逗我吗?   正巧这时手机显示屏亮了一下,敏宁低下头来,没顾得上跟他说话。   看着安妈妈留下的联系方式,敏宁迟疑了一下陷入了沉思之中。   四爷察觉出不对劲了,凑了过来。   敏宁疑惑不解的开口说,“这不是我班主任的电话,是那位学长……”   话未说完,她就感觉到四爷全身在冒寒气。   敏宁不由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瞎吃醋。   她发现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后,四爷不仅变幼稚了,还特别喜欢吃错。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醋意大发。   然而敏宁却有些享受这种感觉,享受这种被人珍惜的感觉。   两人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是属于两人之间的情趣。   不过这一回在关键时候,他又开始吃醋,敏宁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这人怎么跟孩子一样?再说了那位学长也只是原身倾慕的人,跟她又没有什么关系,用得着这么严防死守吗?   白了他一眼,敏宁继续说下去,“这位学长的联系方式,原来原身有,只是被原身给拉黑了。这段时间,我有没有接陌生人的信息,大概是他没办法才找到了安妈妈。”   四爷语气有些微酸,“看来他跟之前的你关系挺好的,都有你家人的电话了。”   敏宁有些无语的看着他,“他这联系方式我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可是我保证绝对不是从原身那里传出去的。”   说到这里,她又继续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这位学长为何通过这种方式联系到我。”   要知道他们才刚怀疑到他出卖国家机密,这转身人就找上门来了。   奇怪的是敏宁在外已经晃荡了一个多月,学校里也去过,不可能不知道她还活着。   要说找上门来应该早就找上门来了,为何偏偏拖了这么长时间才借着班主任的名义通过安妈妈那里联系到她?   想到这里,敏宁脸色一紧,“你说这人该不会绑架安妈妈借此威胁我,不要将之前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四爷不由拿眼睛看她,她的心思跳转的可真快,随后开口说,“你爸妈都在实验室,实验室属于国家隶属单位,出入都有人防守,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能让人潜进去。这样我再派些人保护你爸妈。”   敏宁也知道自己想多了,便道,“别让我爸妈知道就行。”   “那这人为何突然找我呢?”敏宁回想起这件事情,又起了疑来。   四爷拍了拍她的头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那么多做什么,你要真想知道就联系一下,看看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敏宁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自己是有点笨,既然想知道,为何不打过去问一问。   一想到这里,她就打通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几声之后对方接通,一个好听的男中音在敏宁耳边响起,“喂。”   敏宁听到这声音,只感觉耳朵都酥了,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不好意思叫四爷发现,就背过身去。   看着她的反应,四爷眯了眯眼睛,将这笔给她记上。   敏宁开口跟对方说了一句,“我是安敏宁,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何事?”,对方声音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安学妹,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敏宁发现四爷耳朵伸了过来,也没有避开他,又继续说,“你觉得我该知道你是谁?”   那人又继续说,“安学妹,别这么无情,难道你忘了前段日子还跟我告白?现在有了新男友,就把我给忘了?”   敏宁突然觉得有些恶心,觉得这种声音配在这种男人身上,实在是太可惜。   “学长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你也知道我有新男友了,那你现在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难道就不怕我放弃新男友又回去缠着你?”   那头的人轻笑了一声,“你要是愿意回头缠着我,我自然是欢迎。”   敏宁语滞,不愿意再跟他绕圈子,直接开口问,“说吧,你拐着弯子找我到底有何事?”   那方开口说,“学妹,有没有空,咱们见一面再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那方再次开口,“学妹,之前是我害的你误伤,我知道你肯定耿耿于怀,可你也知道当时情况危急,要不是我砸晕你,你的一条小命就丢了。”   敏宁呼吸紧促起来,她抓着手机没有说话。   看来原身的死亡真的跟他有关?可能这人绝对想不到他那一砸,直接将原身给砸的香魂归去。   “学妹,有些话不适合在手机里谈这样,我发你一个地址咱们见面再谈吧。”说完之后,对方也不等敏宁回复就挂了电话。   敏宁拿着手机看向四爷。   四爷收回了头,对她说,“答应他,先将人给钓出来,你不用去,我会派人将人给抓起来。”   敢威胁敏宁,简直就是触及了四爷的底线,这是四爷绝对不允许的。   敏宁点了点头,她又不是未经世事的女大学生,几句话就能够将她唬出去。   已经习惯了掌控权势,这种拿话语来威胁她,对于她来说,就是触犯了她的威严。   她心中怒火一起,同意了四爷的提议。   原本她还有些怀疑这事是不是原身那位学长所为,毕竟原身的最后一段记忆比较凌乱,有些甚至已经缺失。   眼下这人承认了,敏宁哪还能够让这人逍遥法外,即使没有法律上的证据,可不是还有四爷吗?   四爷手下那群人可以将人悄无声息的抓起来。   “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打草惊蛇,惊动了境外势力。”   抓人倒是好办,怕就怕跟跟他联系的境外之人断尾求生,断了这方面的联系。   四爷则开口说,“这倒无妨,我这边人已经顺着这条线查到这人应该知道不少境外组织的事情,属于境外组织精心培养的间谍,不可能轻易放弃,抓住他,正好可以拿来钓出更多的人。”   敏宁听到这里,不由眼盯着四爷,这下子露馅了吧,之前还说查一查,可听他对那位学长的事情知道的那么多,一看就知道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查出来的。   四爷还没有察觉到,又开口催促她,“刚刚对方发来的地址,我先让人去布置。”   敏宁见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露馅了,心里暗笑了一声,也没有拆穿,直接加手机上发过来的地址转发给他。   四爷收到之后,拨弄了几下手机,随后收起来跟敏宁说去了另一件事。   “老爷子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咱俩的消息既然曝光了,那正好趁此次机会先订婚,否则说你一个清白大闺女跟着我实在是有碍你的名声,你看这事儿?”他一脸自己也是被逼迫的表情。   敏宁就不相信了,要是他不愿意,金老爷子还能逼的了他?   同时她也发现一件事,就是四爷太过得寸进尺,她退一步,他就进一步。   之前说好了不提婚事,他也干脆的同意了,结果转天就去见了安妈妈。   没几天又拿了戒指骗她说是订婚戒指。   等到人的事情爆出来,被老爷子都知道了,这回又想着将订婚一事给敲定。   敏宁退了一步又一步,她想着大概再退下去转天婚礼就要举办了。   所以这一次她强烈拒绝。   “不订!”   没想到四爷倒是一脸无所谓,“不订就不订。”   敏宁一脸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他在打什么主意?她可以说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他可不是那么容易退让的人。   当年脾气硬的差点将亲生儿子给出继出去。   “不过,老爷子已经派人跟安家长辈接触了,两方听说已经约好了中午吃饭。”四爷不经意的开口说。   敏宁无语,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209章 月圆花好时(15)   下午的时候,四爷那边就接到了电话,金老爷子让他将敏宁给带上,晚上到他那里吃饭。   金老爷子所居住的地方就在皇城内,透过别墅就能看到不远处的皇宫。   虽然现在皇宫不归金家了,可金家在皇宫附近还是拥有不少房产。   当年搬出来之后,最后一任皇帝就搬到了皇宫外面的宅子居住,现在金家老爷子所居住的就是搬出来后金家一直居住的地方。   晚上,四爷那敏宁一同坐车来到了皇城内,出乎两人意料的是,老爷子不仅将他们叫回来了,还有四爷的几个异母兄弟,旁支中比较出色的。   两人一进去就迎来了所有人的瞩目,敏宁还没有醒悟过来,旁边的四爷已经反应过来,老爷子这大概是要将敏宁介绍给旁支认识。   也就是说,正式介绍她的身份。   敏宁虽然说还未入门,可已经算是半个金家人。   两人进了屋子之后,相继有人打招呼。   金家跟旁支的关系还算亲密,主要是一切规矩还延续原来的宗室规矩。   嫡支家主不仅是整个金氏的大家主还是旁系的族长,虽然说法律上面不能够随意夺人性命,可作为族长,仍然能够剥夺一个族人在集团的分红。   所以面对四爷这个未来家主时,难免带着讨好的情绪。   四爷面对这些人时只是稍稍点了点头。   金家老爷子在两人到达不久就过来了。   金家现在所住的院子是一个大四合院,建的时候就按照王府的格局来建,虽然说当时皇帝已经退位了,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宅子自然以最大最好的规模来建。   他们现在所在的是一进大堂,老爷子住在正院,这么快赶过来,应该是两人刚一进门就得到消息。   一进门老爷子就红光满面,对在场众位说,“这是老大媳妇,你们可要好好照顾,出门在外的时候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   四爷听到老爷子这番不着调的话,额头不由青筋直蹦,随后他用忍耐的语气问,“爸,把我们叫过来,有什么事儿?”   老爷子当即高兴的开口,“我已经跟安老爷子商量过了,准备年前将你们的婚事给订下。”   四爷一听心里有些高兴,不过他也没光顾着自己高兴,反而侧过头来小心的看了敏宁一眼。   敏宁心里早有了猜测,可还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炸懵了。   等等,安爸爸安妈妈在做实验,这老爷子到底是跟谁商量了这事?谁又能做得了她的主?   还有安老爷子又是谁?   敏宁翻了翻记忆,若是她没有记错安爸爸和安妈妈早就跟安家闹翻了。   这所谓的安老爷子只是她叔爷,拐了几弯子的亲戚,有什么立场为她做主?   敏宁的脸色当即不好了,四爷察觉到不对劲,也没有应下老爷子的话,开口说,“爸,这件事太过匆忙了,而且距离过年也没多长时间,办起订婚太匆忙,我看再缓一缓吧!”   老爷子听到这里不高兴了,他眉头一竖,“你这小子跟人家交往了,难道还打算抛弃人家不成?你爷爷当年可是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你要是耍流氓,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四爷一脸黑线,他爷爷什么时候说过这番话?何况他是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人,当年他抛弃的女人还算少吗?   “只是说先缓一缓,没说不订。”   老爷子“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走了,“算了,这事我不管了!”   四爷对于他这番小孩子脾气已经习惯了,甚至感觉有些亲切,当年太上皇在最后那几年也变得像个小孩子。   这次聚餐最终不欢而散,当然不欢而散,也只是针对于老爷子,其他人仍然维持着表面的礼貌。   聚会一散,四爷直接带着敏宁离开。   在半路上,已经沉默了一晚上的敏宁扫了一眼四爷,开口对他说。   “要不就订下吧!”反正这一世两人大概还得绑在一起了。   四爷扫了她一眼问,“之前不是还不甘心吗?怎么又突然答应了?”   敏宁不由有些生气,说订婚的是他,说不订婚的也是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四爷又继续说,“既然你现在不想订婚,那我也就不催促你,反正我也等了三十多年了,也不在乎再等几年。”说这句话时他一脸不在乎。   然而敏宁却听得有些心酸,她开始反思自己,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像她,来到这个世界还未满两个月,他在这里已经呆了三十多年。   她无法想象三十多年是怎么熬过来。   一个古人来到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看到这么一个怪异的世界不疯,还能够融入这里变得这么优秀,她无法相信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一个人想要改变自己的思想固有的行为模式,来适应一个陌生的世界,是一个非常艰难的事。   敏宁当初就深有体会,当年好歹有了孩子,才能够寄托对于那个时代的陌生感。   可是四爷呢?四爷他的思想行为应该遭受到巨大的冲击,整个人生观都翻天覆地被重组,才能够适应这个时代。   找到她之后他心中应该充满了欣喜,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他组建一个家庭,让自己在这个时代有个归属。   然而她却处处推辞,想必也给四爷带来了伤害。   敏宁这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太过自私,只想着自己,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   “我们结婚吧。”看着车窗旁不停倒退过去的路灯,敏宁突然开口。   四爷猛然听到这番话,又惊又喜的看着她。   “你愿意嫁给我?”   敏宁看到他这般反应,心里残留的一丝不情愿也消退,她点了点头。   两人注定要纠缠在一起,还不知道有没有下辈子?既然是从上一辈子也许过来的缘分,那么就应该好好把握。   或许这缘分也只剩下这一辈子。   四爷朝着车窗前的按钮按了一下,车子速度减慢,很快在路旁停下。   他扭头看着她,眼睛如天上的星辰一般明亮,“敏宁,我知道你对于上一世的事情耿耿于怀,可是请原谅我,当年我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从来没有一生一世只有一个女人这个概念。后来遇到你之后,身边也没有少过人来发泄**,直到后来我才清楚,不对的人,就算发现了**,心中也是空空的,后来的那段日子我明白过来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才是最安心的。”   “这一世,只有我一个人来到了这个时代,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孤独一生,然而没有想到上天垂怜我,竟然也将你给送了过来。我总算明白当年你那些怪异的想法,一切都是上天捉弄,你倾心我时,我懵懵懂懂。回来我动了心却笨拙的不知道该怎么打动你。直到如今,我才明白当年太迟,你已经封闭了自己的心。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全都是我。这一生我只想跟你两个人过,没有其他人,只有咱们俩!”   敏宁已经泪流满面,她突然靠在了他的肩上,手捶着他的肩,呜咽起来,“你怎么现在才懂?我们已经错过了一世!”   四爷抱住了她,头搁在她的肩上,“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敏宁抽了下鼻子,抬起头来,擦干眼泪说,“不,你没有错,错的是我,当你有妻有子,还有美妾,我只是一个突然插进去的妾而已,原本就是后来者,哪能够指望你全心全意的对我一个人好。”   她一直都明白这个事实,自己才是后来者。   若是四爷真应该倾心对待一个人,那也应该是福晋。   四爷抽出纸为她擦眼泪,“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这一世咱们俩中间不会再有别人,咱们俩就好好过,成不成?”   敏宁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四爷按了一下按钮,车子又继续开了起来。   两人很快回到了家,回到家之后看到彼此都有些红的眼眶,不由扑哧一声笑了。   “行了,快去洗把脸。”她笑着道。   四爷伸出手,勾了勾她的手,“要不一起?”   敏宁撅起嘴,拍了他手掌一下,“赶紧去洗!”真是,刚给他一分好脸色就蹬鼻子上。   四爷不依不舍的进卧室去洗漱。   而敏宁也去了客房的卫生间。   洗漱完之后,两人坐在客厅里,敏宁边擦头发边问他,“那个学长有什么动静吗?”   四爷起身坐到她身边,接过毛巾帮她擦头发,边擦边开口说,“约了明天见面,放心,已经派人准备好,明天约好的地方全都是我们的人,等他到了直接会将他带走。”   敏宁听到这里皱了皱眉,“会不会被人发现报警?”   四爷开口,“这一次是跟国安部门合作,已经打点好,抓到人之后直接送到国安部门审讯,到时候审讯的口供,我会拿一份过来给你。”   敏宁有些吃惊,没想到金家下台之后,居然还能指使的了国家机关。   看来正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金家表面退的一干二净,可暗地里仍然掌控着一些势力。   四爷抓了抓她的头发,觉得干的差不多了,就将毛巾放在一旁,开口问她,“婚礼定在来年春天行吗?那时候不冷不热,也轻松一点。”   敏宁边梳着头发边开口,“这个你看着办,还有这段时间给我安排一个实习单位,总不能因为实习的事情连业都毕不了。”   四爷不经意道:“要不就到金氏总部去。”   敏宁看他轻笑了一声,“那你打算给我安排什么职位?”   四爷伸出手来,抚摸她的脸,现在脸又摸到她的唇,忍不住亲了一口,哑着嗓音问,“总裁的贴身助理,你觉得怎么样?” 第210章 月圆花好时(16)   隔天敏宁醒来,感觉到身体一阵酸痛,不由有些脸红。   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她才艰难的坐起来,套上了衣服打开卧室的门。   厨房里传来滋滋的油声,敏宁面露惊讶之色,再一靠近发现四爷正在煎蛋?!   四爷会做早餐,简直太出乎敏宁的意料!   不由有些感慨,要是搁在上一世,大概是谁都无法想象的。   没想到过了一世,他竟然也能够动手做饭。   看他这熟练的模样,应该没少做。   将煎蛋放在餐碟上,四爷拿着两个盘子转过身来,一看到她,便开口说,“早餐快好了,你先坐着等会儿,把牛奶热了就过来。”   原本还未回过神来的敏宁,听到他这番话,收起了脸上的惊讶,“不急,我先去洗漱。”说完,她转身回到卧室。   一盆凉水泼在脸上,敏宁才清醒过来,确认刚才看见的不是梦。   她脸上不由带上了笑意,四爷是真的有了改变,并不是原来那个大男子主义的四爷,她不应该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更应该正视现如今的他。   再一次出来,四爷在餐桌上摆好了吐司以及两杯牛奶。   看到她过来,忙转过来,帮她拉开了椅子。   等敏宁坐下之后,他又凑到她嘴角亲了一下,“早。”   敏宁带着笑意回了一声,“早。”然后又一脸怪异的问他,“你何时学会下厨的?”   四爷在对面坐好,将餐巾摆放好之后才开口说,“以前曾经去几个国家呆过一段时间,吃不惯当地的饭菜就学着自己做。”   敏宁才不相信他这番话,这人被伺候惯了,连吃的饭菜都只喜欢用常用的厨子,她就不相信出门在外厨子会不带上。   看到敏宁露出狐疑的目光,四爷顿了顿才说出实话,“有一段时间,老爷子心血来潮,不知道从哪得来的理论说儿子要穷养,身上的卡被冻结了,仆人厨师一律不准带,着实过了一段苦日子。”那段时间他吃不惯外面的菜,只能够买了菜回厨房一边查看菜谱一边试着做。   等半个月之后才将饭菜做得像模像样。   敏宁点了点头,这位金老爷子可是太出乎他的意料,简直就是坑儿子的典范。   当然,敏宁跟四爷那几个异母弟妹相处的时间多了,大概就知道这位金老爷子不仅坑儿子,还喜欢坑爹。   最后一任皇帝,华夏第一任主席,老爷子的亲爹,可以说是一世英名,却偏偏有个不成器的儿子。   后来将权势全都交出去,只为了自己儿子远离这些争斗,保有财产做一个富家翁。   可惜的是,老爷子不善经营,要不是上一辈有眼见,定下了地产只能还不能卖的规矩。   四爷过来后也没有那么多资产重新起来,将金家的产业扩大。   吃完饭以后,四爷领着敏宁出门,“你就先待在我身边,至于你学校的实习协议我会派人重新领一份,到时候让人给你办好。”   车子往金氏大厦开,敏宁听到这番话,则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昨天不是说了吗?不做你的秘书。”秘书这种工作他也做不来。   四爷安抚她说,“不用担心,绝大多数都有其他人负责,你只安心呆着我身边就行。”   敏宁摇了摇头,“那与其这样过去充当花瓶,还不如留在家里。”   “怎么能说时充当花瓶?你过去是肩负着重大的责任!”   “什么责任?”   四爷笑吟吟的说,“负责让我能时刻看到你。”   敏宁撇了撇嘴,转过头看窗外,嘴角微微勾起。   进入金氏大厦地下车库,四爷就拉着她坐上了直通总裁办公室的电梯。   上了楼之后,她手都没有放开她,而是吩咐身边的助理,“让人事部经理过来一趟。”   助理瞟了敏宁一眼,大概猜测到什么,转过身就出去了。   四爷让她坐下,他则脱掉了外套,在她身边坐下,开口说,“等会让人事部经理给你办一个入职手续,你就在我办公室里办公。”   正打量办公室的敏宁回过头来问他,“你打算让我做些什么工作?先说好,原身学的是文学,对于商业方面不怎么了解。至于我那点商业知识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四爷笑了笑,开口说,“你就在办公室里上上网看看电视就行了,原来让你过来只是陪我上班,没打算让你做事。”   “那行。”敏宁也不他废话,既然他硬要供着她,她还跟他客气什么?   四爷看了看她脸上的疲色,问道:“累不累要不到隔壁的休息间休息一会儿?”昨天晚上两人可是闹了半宿,后来他心疼她才停止,眼下看她又露出了疲惫之色,可不就有些心疼。   敏宁面露迟疑之色,“会不会影响不好?”   四爷笑了,然后哄她,“有什么不好的,是自家公司,你先去休息,中午一起吃饭。”   敏宁当即站起来,四爷当即拉着她走到隔壁的休息间。   休息间里面有一张宽大的床,还有一个小小的洗澡间,置办的酒店客房一样。   实际上确实跟酒店客房一样,每日清晨都有人过来打扫。   敏宁确实困的狠,一躺在床上就打了一个哈欠,很快陷入沉睡之中。   四爷就坐在床边,见她睡着了,才摸了摸她的脸,将她嘴角的头发给撩了起来。   等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他才起身悄悄地带上门走出去。   “进来。”四爷坐回到办公桌后回了一声。   外面的助理推开门将人事部经理给带了进来。   四爷抬头看到人,然后开口说,“去办一个入职手续,等会我会将信息发给你。”   原本被**oss叫上来,有些忐忑不安的人事部经理,听到这个吩咐,顿时安下心来。   “总裁请放心,我保证会尽快办好。”   这个只是小事,要真办不好,四爷就得怀疑对方是不是酒囊饭袋,点了点头,让他下去。   随后又对着助理说:“王助理,将吴江叫上来。”   老吴属于四爷随身保镖团的一员,主要管理着四爷的安全问题。   现在是新时代了,不讲究随身带着侍卫,保镖就应运而生。   而四爷身边的保镖却是家族从小培养出来的,以前的时候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身份,叫做粘杆处。   后来由明转暗,成了皇帝的布置在天下的眼线。   等到大清国结束之后,金家在掌握这一大笔庞大的势力就不合适了,就解散了一部分势力,其余的上交给国家变成了如今的国安部门。   实际上,金家还保留着一群人,这群人不超过五十,主要就是保护金家嫡支一脉的安全。   吴江就是分属给四爷的,两人从小就是同吃同住,也就有一段时间,老爷子发了狠将能给撤了回来,任由四爷在外自生自灭。   后来凭借四爷的手腕,回来之后就光明正大的接收了金家的势力,吴江又重新回到了他身边。   别看金家老爷子是明面上的家主,实际上四爷才属于金家真正的掌控者,金老爷子一贯是个糊涂的,见儿子服了软,也高兴的将产业交了出去,每年跟其他人一样领分红。   十多年的打拼,四爷才将金氏做大做强,成为世界瞩目的大财团。   吴江很快就上来了。   四爷停下笔,抬头对他说,“那个男人的事情尽快解决掉,不要让他逃了,若是证据属实,将人送到牢里,我要让他一辈子都出不来。”   敏宁口中的那位学长,对于四爷来说就是个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立即人道毁灭。   敢来骚扰敏宁,威胁敏宁,简直就是找死。   吴江一脸严肃的开口,“少爷,已经在那咖啡馆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他敢出现,保证他逃不了。”   四爷点头,“人抓到之后直接送到国安部,让国安部的人从他口中挖出消息。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得知背后跟他接头的人是谁?是哪个国家的?”   眼下华夏的发展四平八稳,举目四海之下,也只有北美的美国有追赶上来的迹象。   还有原先的倭人国,如今的北海省最近也是蠢蠢欲动,已经归于华夏一百多年,现如今还想独立成立属于自己的国家。   这背后要是没有人做靠山,北海省绝对不会有这个妄想。   四爷右手手指敲打在另一只手手背上,开始思考,不知道谁给了北海省这份幻想?是美国还是隔壁的俄罗斯?   当年从敏宁口中得知了倭国对大清做过什么后,他就留下了旨意,后世子孙务必要将倭国压制到底,不得翻身。   他来到这一世后也发现不管是大清还是华夏,对于北海省都实行着强压政策,平日里其他省什么优惠政策,北海省都是最后才会施行。   这导致倭国在华夏诸省当中不上不下的地位。   又因为一百多年的亲汉教育,如今在北海省以华夏百姓自居的占据了绝大部分。   然而始终有一些残留,还记着往日的荣耀,一心想着复国。   这其中就有当年的幕府和天皇的后世子孙。   不过这些只是跳梁小丑,四爷还没有放在眼中,把主要目标对向了美国。   美国一向野心勃勃,当年初搓串起世界大战,导致欧洲西亚都陷入了战火。   甚至还想将大清给拉下水。   要不是最后那一位当机立断,结束了君主制,改为共和制,华夏大概真的会陷入战火之中。   想到这一点,四爷就眯了眯眼睛,若真是美国,那么该褥一次羊毛了。 第211章 月圆花好时(17)   中午敏宁被四爷给叫了起来一起吃饭。   原本按照四爷的意思是到下面的餐厅吃,不过敏宁断然拒绝了。   这要是去下面餐厅吃的话,大概对惹来不少人的注目,这顿饭也别想吃得安宁。   “就在这吃吧!”她洗了把脸说。   四爷脸上微微有些遗憾,最近打电话给下面餐厅点了几道菜让人送上了。   等午饭上来的期间,四爷试探性的问她,“婚礼你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要是西式我派人到欧美那边寻找顶尖的策划团队,婚礼这一点还是那边发展的比较完善。”   他搓了搓手心里有些紧张,可以说,这一次的婚礼对于两人来说都具有就重大的意义。   他总算能给她一个名分,两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没等她开口,他又摇了摇头说,“我想了想还是不行,婚礼上肯定来很多人,若是办西式的话,有些不适合。”现在仍然有一些人太看重古礼,看不惯现在年轻人喜欢西式玩意儿。   敏宁脸上挂着无所谓,“是咱们的婚礼,你管别人高不高兴?”   四爷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你喜欢西式?那咱们就办西式。”之所以问她喜欢哪种婚礼,也是试探她口风,见她一点也不抗拒婚礼,如果不让她惊喜。   实在是敏宁之前抗拒结婚这件事给他带来了心理阴影,虽然她后来说不订婚直接结婚,可也只是提了一嘴,接下来都没再提过。   他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后悔了,这才拿婚礼的事情试探她。   敏宁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没说一定要办西式的,算了,还是办中式,只要不是满式就行。”那种结完婚之后还得在屋子里呆三天,她非得疯不可。   四爷是只要她肯结婚,他什么都答应,听到她这般说,忙点了点头。   随后又问,“那我这边就告诉家里开始准备,毕竟只有半年时间还有点紧,你那边呢?既然定下了婚事,两家人是不是应该正式见个面?”   敏宁瞟了一眼四爷,“你觉得我能联系到两人吗?现在只有她们想起我,才会跟我通讯。”   四爷当即开口,“这个不难,我派人去告知一声。”   敏宁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四爷起身去开门,这是下面餐厅上来送餐的。   “摆在这边。”他指了指敏宁旁边的小茶几。   两个人一共也就三菜一汤,四爷也没多要,免得造成浪费,这是自上一世就有的习惯。   可以说四爷是一个非常节俭的皇帝,对于口腹之欲并不怎么讲究。   而这一点,敏宁算是深有体会。   吃饭时,两人一贯是默不作声。   吃完之后,四爷让人进来收拾,王助理送上来两杯清茶。   漱口之后,敏宁听的四爷打电话,拜托京大金融学院的院长前往实验室告知安家爸妈,说他有事找两人,并留下了他的私人号码。   搞定完这件事之后,四爷转头刚想跟她说话,他的手机就响了。   他也不避讳敏宁直接接了起来,“喂,抓到了?嗯,先将人送到国安部门,审讯出结果也送给我一份。”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然后告诉敏宁,“你那位学长抓住了。”   敏宁在他接电话的时候就有这个预感,听到真抓住了,心脏不由感觉到刺痛。   她神色一凛,这大概是原身残留的感觉,虽然那个学长害死了原身,可当听到他落难,身体难免会有些应激反应。   这不代表着原身还藏在她身体的某一处,只是身体里隐藏的一些情绪而已。   敏宁脸上露出复杂之色,虽然原身同样是她,是平行世界的她,可她仍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为何同样的灵魂,却为了追一个男人,导致自己丧命。就连死之后,还为这个男人担忧,她就不由觉得原身太傻。   随即,她又想到了她自己,若是当年她没有那段奇幻的经历,是不是最后也会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随即她又否定了,不,自己原本就不是一个沉迷情情爱爱的人,要是心里只有感情的话,还有可能跟上一次那个穿越女一样,即使赚取了大量钱财,可因为痴心弘暻导致最后郁郁而亡。   她最爱的是自己,若是这个男人伤害了她,她只会抽身离去,而不会任由对方利用她的感情来伤害她。   “怎么了?”见敏宁迟迟没有说话,四爷询问她。   敏宁回过神来,感觉那股刺痛已经消失,就仿佛是她的幻觉一样,她摇了摇头,说,“没事儿,只是刚才心里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原身残留的情绪作怪。”   四爷立即紧张的问,“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虽然之前已经派大师念过安魂咒,保证这具身体不排斥敏宁,可他还是担心总有一日这具身体原来的灵魂会回来,将敏宁赶出去。   敏宁笑着安抚他,“现在已经没事了,何况就算去医院也检查不出来。”   四爷想了想,又说,“那我请大师过来。”说完之后,他就要往外走,敏宁连忙拉住了他。   “不用,咱们还是先说一说婚礼的事。”她立即转移了话题。   四爷顿了顿,“真的没事儿?”   敏宁连忙摇头。   四爷拉着她重新坐好,“婚礼你想请哪些人?回头把明天给我,我派人准备好请帖。”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刚来这个时代不久哪里有什么相熟的人,光是原身的话,她在学校里也只跟那两个贪图她钱的人走得近。”想想她又说,“我还是问问安爸爸跟安妈妈,家里有些亲戚应该是要请的。”   虽然说他们家已经离开了安家老宅,不过她跟四爷结婚的消息传出去,安家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下午时,京大那边大概通知了安家夫妻,两人先打电话给了敏宁。   敏宁接电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四爷,才跟着接通,“喂。”   “敏宁,什么事需要李院长来找我们,说你男朋友有事要找我们商量。我打个电话过来问问你,到底什么事儿?”说话的声音敏宁一听就知道是安爸爸。   在原身的记忆里,安爸爸加入了一项秘密的研究,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家了。   现在听到安爸爸跟她原来爸爸无二的声音,敏宁鼻子一酸,差点流下了眼泪。   “爸爸,我要结婚了。”   那边听到这句话,手机立时发出了一声巨响,听那声音,好像手机落在了地上。   随后又是安妈妈小声抱怨的声音。   安爸爸手忙脚乱地将手机给捡了起来,语气中带着讨好声,“宁宁,你年纪还小,结婚还太早,爸爸现在也出不去,要不过一两年再说?”   听到这声熟悉的称呼,敏宁擦了擦眼泪,听到安爸爸的话,随即扑哧一笑,“爸爸,你能请个假出来吗?我的婚礼定在了明年四月份。”   安爸爸听到这句话,抽了一口气,然后压着声音问安妈妈,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女儿被人拐跑了,他都不知道!   安妈妈小声的埋怨他,埋怨他有顾过家里吗?   两口子小声吵了起来,敏宁听着里面的争吵声,眼里透露着怀念的神色。   “爸爸妈妈,我已经长大了,也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你们就不用担心了。阿禛求婚我已经答应了,他拜托李院长托消息给你们,是商量一下两家见面的事情。爸爸,我知道你的研究正是紧要时候,要是出不来的话也没关系,妈妈过来也行。”   安爸爸矢口否决,“谁说我没时间?我这就打申请,等一申请到假期就出去。还有婚事的事情你自己不要轻易答应,我跟你妈妈出去之后再说。”   “嗯。”敏宁又跟安爸爸,安妈妈聊了几句才结束通话。   等挂完电话,她才看四爷,发现四爷拿着杂志在漫不经心的看着。   扫了一眼杂志,敏宁嘴角却露出了笑意,这人大概都没发现杂志都拿反了。   大概是察觉到敏宁的笑意,四爷看着手中的杂志,立时反应过来,他脸色有些发黑,清了清嗓子,将杂志扔在茶几上问她,“你爸妈怎么说?”   敏宁捡起了茶几上的杂志,翻了翻才发现这是军事报刊,随后不感兴趣的放回去,才开口说,“我爸爸有点不高兴,他已经申请了假期,过两天应该会出来。”   四爷听了有些高兴,“那正好,到时候两家人见一面,将婚事给谈妥定了。”   敏宁看着他这高兴的样子,也没有告诉他,安爸爸语气有些不善,这事没那么容易解决。   不过看他这么高兴,也就没有泼他冷水。   就先让他高兴几天,不摆平了老丈人,没那么容易将她娶回家。   四爷可不知道她有些幸灾乐祸,在他心里,大概也只有丈母娘难搞一点,至于老丈人,同是男人能理解对方应该很好解决。   然后他却忘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老丈人都那么好说话,他偏偏时运不济,遇到一个老丈人比丈母娘还要难缠。   之前很容易将丈母娘糊弄走,等轮到老丈人被糊弄的反而是他。 第212章 月圆花好时(完结)   四爷瞪着眼,一旁的敏宁感觉到有些好笑,她没有想到这个世上还有人能够记得住四爷。(G G d o W n)   四爷哀怨的看了她一眼,小声问她,“岳丈对我是不是不满意?为何说晚两年再办婚礼?”   饭桌上,金老爷子正跟安爸爸安妈妈叙话,敏宁看了一眼才低声回他,“你要我怎么办?”她可没那个脸催促快点办婚礼,这岂不是表明她恨嫁?   四爷闷闷的喝了一杯酒,今日两家一同来谈话,可没有想到老丈人上来第一件事就是不同意婚事,直言敏宁还小,最起码也得她大学毕业才能够结婚。   大学毕业,还有一年半,这么长时间,他哪能够等得了?   敏宁在桌子下面握住他的手,给他出了个主意,“你要是能够说服我爸,我立马嫁给你都行!”   四爷眼睛一亮,“真的,你说话可要算话!”   敏宁干脆的点头,“不骗你!”   另一旁被老爷子拉着说话的安爸爸,转过头来看着小情侣俩靠在一起交头接耳不由感觉有些心塞。   这是女大不中留!   想到小时候的小棉袄,竟然在他不留意的时候被饿狼给叼走了。   金老爷子一劝酒,安爸爸耐不住心中的怒气,直接举起杯,冲着四爷说,“小金,咱们爷俩喝一杯!”   四爷见他来者不善,可还是不动声色的接下了,“叔叔,小侄,敬你一杯!”   安爸爸不由侧目看了他一眼,若这人不是跟他抢女儿,不得不说还真是一个出色的青年。   可惜就算出色,一涉及女儿身上,安爸爸就心不爽了。   实际上他也知道这件婚事最终肯定是要定下的,毕竟从老婆那里他已经知道了,小两口亲亲密密都已经开始同居。   要是不同意婚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不留意就会弄出人命来,可他心中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唯一的一颗家养小白菜被猪拱了,谁会高兴?   四爷跟安爸爸喝完一杯酒,随后安爸爸又找借口灌了他几杯。   一旁的安妈妈看了金老爷子一眼,然后拍了安爸爸一下,“平常不是不爱喝酒的吗?怎么这回酒不离手了?”人家父亲都在场呢,他这态度明确的要灌醉人家儿子,这是在结亲还是在结仇?   安爸爸看着安妈妈有些不乐意,不过最终还是收了手。   四爷被灌了几杯,脸色都没怎么变化,主要在这个世上,酒量被锻炼出来了,几两酒对他没什么作用。反倒是安爸爸因为是个常年待在研究室的人员,如今对于神经有麻痹作用,所以很少喝酒。   灌了几杯酒之后,脸被胀的通红。   这使得安妈妈又好气又好笑,还想灌别人酒呢,结果自己快被灌倒了。   一旁的金老爷子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特别是看到儿子被岳张丈为难,他更高兴。   这个儿子从小就早熟,有些高深莫测,给老爷子一种看自家爹的感觉,所以老爷子面对这个儿子有些犯怵。   早二十年金家被他败了不少,结果这个儿子只会冷冷的看着他,仿佛在看废物一样。   他恼羞成怒,将儿子丢到国外一段时间,直到他成年回国才允许他回来。   回来之后儿子直接掌管了家族企业,将家族扩得越来越大,十几年经营一跃成为国际数一数二的大财团,金老爷子这回是直接怂了,也不敢插手这个儿子的事情,每年分一些分红足够他开销。   到如今看到儿子被人为难,顿时觉得这亲家为他出了一口气。   安爸爸被安妈妈一推,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瞧着自己老婆,瞅了一眼金老爷子,顿时放下了酒杯。   四爷松了一口气,他倒不是怕安爸爸继续灌他酒,只是怕他没有灌倒,反倒是把安爸爸给灌倒了。   到时候这岳丈还不得恼羞成怒,再次拖延婚事。   见安爸爸停下之后,四爷当即起身,“岳父,我是真心要娶敏宁,明年四月是难得的大吉之日,我希望岳父岳母能够同意婚礼在四月举办!”   安爸爸摇了摇头,“不行这日子赶得太紧了,才半年时间,我们家嫁妆都还没准备好。”   像他们这些有名望的人家,还遵循着古礼,女儿的嫁妆并不像民间一样送家电。   很多东西都需要到全球各地去采购,还有很多都是手工制作,下订单还要排队,半年时间太过匆忙,甚至连家具制作都来不及。   四爷很想说不要嫁妆,不过他还算机灵没有将这番话说出来,他知道这番话定会引起岳父岳母的不悦。   毕竟人家又不是卖女儿。   四爷求救似的看向敏宁。   敏宁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说,“爸爸妈妈说的也有理,我看不如先去登记,婚礼的事情慢慢筹办。”   旁边的金老爷子鼓掌说了一声好,“就按照敏宁说的吧。”   安妈妈跟安爸爸无奈的相视一眼,女儿这是胳膊肘往外拐,他们努力的拖延婚事,就是让两人在相处一两年,到时候性格要是不合也能够分开。   可要是结了婚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才以性格不合的理由分开,那就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敏宁不是不知道安爸爸安妈妈的意思,可是她跟四爷的情况不一样,两人已经相处过一辈子,什么事情没有见识过?什么事情没有遇到过?夫妻时间能够遇到的事情,除了她出轨以外,几乎都经历过。   所以,与其说两人因为相爱结婚,不如说两人是了却上辈子的遗憾。   没有别的女人插足,就他两个人过完这一辈子。   然而这些是她跟四爷最大的秘密,不可能说出口。   四爷听到敏宁的提议,眼睛一亮,是了,婚礼的事情可以慢慢来,完全可以先登记,只要登记法律上两人就是夫妻了。   “岳父岳母,请将敏宁交给我,我会一辈子好好对待她。”他连忙站起来,保证道。   安爸爸安妈妈有些无奈,只是这件事情是自己女儿先开了口,他们却不了这个情面,再拖延婚事。   “先登记就先登记吧,只是这婚礼务必要等到敏宁毕业才能够举办。”   四爷没有意见,金老爷子也当场同意了。   从餐厅出来,送走安爸爸,安妈妈,还有接金老爷子回去的车后,四爷拉着敏宁的手,去停车的地方,酒后的他有些兴奋,“明天我们就去登记!”   敏宁笑了笑,“明天是周末,谁家民政局上班呀?”   四爷沉吟了一下道:“这个你不用管,到时候我会安排好,你跟我一同过去就行。”   敏宁立刻明白过来,这世上除了钱以外大概也只有权力能够办到所想要做到的事情。   敏宁迟疑了一下,“算了,也不急这么一天,还是后天过去吧。”   四爷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可是我等不及了,我急切的希望将你变成金夫人。”   敏宁笑得有些甜蜜,金夫人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称呼。   “那就这么说定了?”四爷见她不说话,试探性的问。   敏宁“嗯”了一声,点点头。   四爷喜得心花怒放,他直接抱起她往汽车方向冲。   第二天,敏宁享受了VIP服务,别人都是排队去民政局,反倒是他们,有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亲自上门,为他们处理此事。   填好表,签完名,由国内著名摄影师拍完照后,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将信息输入到电脑里,打印出结婚证盖上钢印,亲手交到两人手里。   “金先生,金太太,恭喜二位,祝二位新婚快乐。”   敏宁跟四爷同时接过了结婚证,随后相视一眼,眼神里满满都是对对方的柔情。   他俩跨越时空相遇,经历过种种挫折,有过合作、有过误会、有过背叛、有过和解,上一辈子因为有隔阂,终究无法真心相对。   然而上天怜悯,又给了他们一次机会,这一回他们不再纠结过往,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下去。   或许以后会有争吵,或许以后也有误会,不过他们两人就如那水和泥一般已经混合在一起,分不清也分不开。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有缘相守,白头到老的很少,两人愿意放过以往,珍惜这份难得缘分,只希望这一生能够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