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首辅娇妻带球跑 作者:二恰 文案:   沈烟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成了仗着家世显赫,逼迫男主拆散了官配的女配邵阳郡主。   还附赠腹中小宝宝一枚……嗯哼?爸爸去哪儿啦?   好在没有孩子他爸,她也能佛系养娃悠闲度日。   谁知当朝首辅大人却阴沉着脸将人抵在了杏树下:“辱了我的清白,如今又想带着我儿往哪跑?”   *先睡后爱,女主带球跑,狗血日常文!逻辑死!为剧情服务!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种田文 甜文 穿书 主角:沈烟容,林清朔 ┃ 配角:不详 ┃ 其它:养娃 作品简评: 沈烟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成了仗着家世显赫,逼迫男主拆散了官配的女配邵阳郡主。还附赠腹中小宝宝一枚,好在没有孩子他爸,她也能佛系养娃悠闲度日,且看女配如何赚钱养娃,拿下真爱男神之路!本文设定新颖以古代版的带球跑为切入点,文章轻松有趣人设丰满自然,文笔流畅自然,故事女主是个原书中的炮灰女配,却开启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有强烈的冲突和期待感,以及可爱的萌娃和高冷的首辅,强强搭配将古早的剧情写出不一样的有趣感来! 第1章   正值六月,晚风席卷着芳草香,带来丝丝凉意。   皓月当空,庭院里合欢花粉扑的绒絮正随着微风散落在窗柩边。   屋内昏暗的烛台响起一声烛芯炸开的声响,精致舒软的床榻上,艳丽的锦被轻微的窜动了一下,就从里头探出了一个脑袋,先是一头乌黑的青丝,然后是一张姣好的面容。   肤白似雪,杏脸桃腮,细细的柳叶眉下一双美目,即便是未施粉黛也像是屋外绽放的合欢花,清纯娇美,摇曳生姿。   艳红色锦下女子只穿着一件轻薄的衣裙,和里头桃粉色的肚兜兜,还能瞧见玲珑有致的身材和凝脂白玉般的肌肤,让人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   而沈烟容却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奇怪的打量着周围,这里是哪里?   雕画精美的床榻,古色古香的屋子不管是从哪里看来,都和她所认知的环境不同,难不成是在做梦?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一声吱嘎声,门从外头被用力的推开了。一个身穿暗紫色华服的高大男子,脚步虚浮的朝着里面走了进来,远远的还能闻到浓郁的酒味。   身旁有两个小童打扮的人小心的搀扶着他进门,还能听到他们轻声的喊着,“大皇子小心脚下。”   沈烟容越发的摸不清头脑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接着男子就挥了挥手,“都给我下去,没瞧见有美人在等着我吗……”边说还边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两个小童这才心领神会的狭促的笑了几声,看着男子站稳也不敢去瞧屋内的人是谁,就利落的退了出去,走的时候还很贴心的把门给带上了。   沈烟容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想要试图和他沟通一二,“你是谁?”   没想到一张嘴就是娇柔甜腻的声音,这根本就不是她的声音啊,她到底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男子也不知是喝多了听不见,还是根本就不想回答她,大步的走到了床榻边,一双眼灼灼然的盯着她看,她能感觉到危机和男子眼中的情/欲,不行,不管他是谁,他都认错人了!   沈烟容赶紧趁他不注意跳下了床,只可惜刚跑到桌案边,就被他用力的给抓住了手腕,一双因醉酒而通红的眼近在咫尺。   “你想往哪逃?从小到大你就喜欢二皇弟,眼高于顶从未将我赵驿濯放在眼中。不过你别怕,我欢喜你,今夜也会好好疼惜你的,等到明日,我就奏请父皇赐婚,让你做我的侧妃。”   沈烟容用力的挣扎着,可听到这话的时候却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见到一般,连带着方才的情形都好像在哪里见过。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起来了,这不是她昨晚睡前刚在晋江看过的那本狗血中的桥段吗,这个赵驿濯就是文中的一个男配角,如果她猜想的没有错。   那么她现在就是书中与自己名字相同的女配沈烟容了?   作为本书最早炮灰的女配,之所以会被记得这么深刻,不止是因为她和自己名字相同,更重要的是她不仅嚣张跋扈还是单纯的恋爱脑,喜欢阴狠腹黑的男主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到了适婚的年纪就被皇帝错点鸳鸯谱,指给了男二当朝首辅林清朔为妻。书中也大致的描绘过林清朔的样子长得丰神俊朗,颇有魏晋文士之风骨,风光霁月如谪仙一般让人不敢沾染。   同时家世也是显赫至极,他是仙逝皇后的胞弟,年纪不过二十有八却已位居户部尚书,一年后便会入阁为辅臣,就连皇子公主们见了也得恭敬的喊一声舅舅。   可按照男主定律,就是这样人人艳羡的男二,沈烟容就是不喜欢,偏偏对男主赵驿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情深几许,还要为了他抗旨逃婚。   当然男主赵驿凯却并不爱她,他有自己的白月光和宏图霸业,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毁了自己的前程。   逃婚的路上反被男主设计下了药,送入了反派的房中,第二日还昏迷着被送回了家,没多久就被赵驿凯放出了流言,大皇子欺凌舅舅未过门的妻子。   从那之后反派大皇子不受皇帝喜爱,她也成了京中人人耻笑之人,沈家也因此和大皇子决裂落了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而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二林清朔,在被赐婚之前本就不沾女色,新婚之前还出了这种事,成了他完美人生中的的污点,一生再未娶妻孤独终老。   只有男主赵驿凯笑到了最后,铲除了竞争对手的同时还解决了厌烦的她,迎娶了白月光,最后登上帝位成就霸业。   当时在看文的时候,她就在吐槽沈烟容有多傻,甘心被男主利用,结果被反派糟蹋了清白。毁了自己不说,还害得男二林清朔终身未娶,害人害己。   只是没想到睡了一觉,再醒来她就成了书中这个只长脸没有带脑子的炮灰女配……   现在还在炮灰的道路上勇往直前。   她刚理清楚前因后果,反派大皇子已经上下其手了,书中她本来以为来见她的会是意中人,还故意打扮了一番穿的也是轻薄的衣服,这会倒是便宜了他。   不过是轻轻的挣扎,身上的衣裙就半遮半掩的滑落到了腰际,香肩美背就连肚兜都显露了出来。   本就喜欢她的赵驿濯眼里的欲/望更胜,哪里还能听得进别的话,不管不顾的就要抱着她上床,好一亲芳泽。   最要命的是,沈烟容发现她的全身不受控制的烧了起来,甚至是口干舌燥的只想贪欢,她才想起来这是她吃的药生效了。   低声暗骂了一句什么,趁着药效还没有彻底的发作,就奋力的抵抗了起来。   虽然赵驿濯长相不丑,放在现代也是个阳光型男,可一想到他已经娶了妻子还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就觉得接受无能,而且她也不愿意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和别人睡了。   最重要的是她既然知道了之后的剧本,就更不想重走女配的炮灰路,她想活下去。   或许是因为赵驿濯喝了酒,又或许是她求生欲太过强烈,脑子里回想着之前看过的防狼守则,朝着他的身下用力的踹了一脚。   赵驿濯毫无防备,手已经碰到了她滑腻的香肩,下一秒就摇晃着蹲下了身,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身下。   沈烟容的脸已经开始爬上了潮红,额头后颈香汗淋漓,脑子也开始昏昏沉沉的,手脚发软的厉害,这是药效发作了。   她大学学的是营养学,主修药膳营养师,也会涉及一些中医调理,但从来不知道古代的x药也这么的厉害。   强撑着桌案要往屋外走,没想到赵驿濯疼痛之余反倒酒醒了一些,半躬着身子,一手护着身下一手就来拉扯她的手腕,手上的劲直把沈烟容捏的骨头生疼。   放在平时她或许还有力气抵抗,这会却是手脚发软,口舌发麻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   下一刻就被赵驿濯压在了桌案上,无法动弹,急促的呼吸在脖颈间错乱的交织着。   “我对你百般讨好你看不见,眼里只有赵驿凯那个傻子,他能给你什么?父皇器重的是我,你跟了我以后早晚天下也是我的,到时候我便封你……”   只听砰的一声,沈烟容就吃力的把伏在自己身上的赵驿濯给推翻到了地上,同时还带点血迹的铜壶也滚落在了地上。   沈烟容不敢多留,就怕赵驿濯又醒来,裹紧身上薄薄一层的衣服,赶紧离开了这里。   最好是能找个地方洗个冷水澡压一压体内的悸动,实在不行也得躲起来不能见到别人,她怕会忍不住……   还好赵驿濯有命令让下人都退开,而且书中有说,他为了避嫌不是在他自家的院子,而是一处达官贵人赏花避暑的山庄。   别院静悄悄的,一出门就能闻到满院的清甜淡雅的花香,沈烟容强撑着发软的脚步往前挪,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才在一间屋子停了下来。   脑子一片混沌,脸上的潮红已经染得全身都在发红发烫,汗水已经连鬓发都打湿了,双腿在发软的打着颤,体内的这种未知的冲动让她感到害怕。   趴伏在门边因为难耐辗转,发出了微弱的声响,下一秒门就被打开了,沈烟容感觉到自己跌落进了一个结实清冷的怀抱。   “你是谁?”冷冽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映照着月光,她仰着头想要看清眼前人的样子,可因为意识模糊光线昏暗,除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和身上淡淡的酒香,其他再也记不清了。   因为她直接的就扑了上去,双手双脚的缠在了他的身上,男子像是要将她拉开,却又被缠的更紧。   她急不可耐的红唇已经毫无章法的印在了他发凉的薄唇上。   甜甜的,还感觉到了一丝的酒香,她也是醉了吧?   耳边传来了低沉的关门声,身上累赘的衣裙也不知是何时坠落在地,被杂乱的脚步拖出了好远,她白玉细滑的双臂交缠在男子的后颈,恨不得整个人都揉进他的骨头里。   一开始还是她在主动,等到随后的一切就不再受她的控制了,沈烟容只觉得有酥麻的情/欲将她吞噬。   不知何时脑袋就枕在了舒软的锦被上,从喉间发出了一声甜腻的声音,香汗淋漓全身都散发着诱人的体香,合着屋外的合欢花香格外的醉人。   就听到头顶的男子带着情/欲压抑的低喃声,“我给你机会走,你不走,现在就由不得你了。”   冷冽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躁动。   下一秒就听到了她的哭泣声混合着娇喘,以及男子带着些许禁欲的低哑声。   窗柩前月光洒下皎洁的柔光,床榻上红幔隐动,旖旎缠绵。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大吉啦~喜欢的点个收藏吧宝贝,收藏收藏收藏,跪求啦,这个很重要!=3=爱你们啦   嘻嘻嘻,女主睡了谁呢,0x0我也不知道!   注:背景是穿书没有具体朝代,官职借鉴明朝,其余都是架空,莫考据,看文图个开心啦。 第2章 (修)   凌晨的打更声刚刚响过,合欢树上的鸟雀被惊醒,熟睡的沈烟容猛地睁开了眼睛,恍惚了一下看着横在自己胸前的男子手臂,才回忆起来自己现在在哪里。   她,穿越了……   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昨夜那一夜的荒唐,还是觉得脸发烫,单身了二十多年,没想到就在这翻了船,还翻的这么彻底。   不过现在她得马上离开这里,昨天她逃了出来也不知道赵驿濯会不会派人到处找她,不管怎么样这里都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但走之前她想看一眼身边人的样子,屋内没有点烛火,只能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到身边人的一个大概,触手可及处可知他光/裸着身子,自己正枕着他的一条手臂。   刚想要趴近去瞧,男子的手臂就轻微的动了动,这让沈烟容屏住了呼吸不敢再乱动了。   好在他并没有醒的迹象,过了一会又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沈烟容才迅速的爬起来准备要走。   昨夜用力过猛,此刻还是浑身酸痛着,尤其是双腿还有些发软,刚一坐起来就下意识的一颤,动作轻唤的翻身下床。   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是穿不了了,本身就是薄薄的一层,这会已经被蹂/躏的不成样子,正好踩到了男子昨夜散落在床榻边的衣服,不会穿又黑灯瞎火的,只能勉强的将自己严实的包裹住。   快速的朝着门边而去,一脚踏出了屋子,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只能凭着直觉顺着黯淡的月光往院子外面走。   没想到刚出院子,就碰到了一个提着灯笼的下人,沈烟容下意识的扭头就跑,就听到对面试探的喊了一句:“郡主?”   沈烟容才脚步一顿,原书中的女配沈烟容,就是忠武王的女儿被陛下钦封的邵阳郡主。   “郡主真的是您,奴婢们找了您一整夜了,没有一刻敢合眼的,您怎么穿成这幅模样,快跟奴婢回去吧。”   沈烟容试探的喊了一句巧月,沈烟容的丫鬟很多,其中原书最多笔墨的就是这个巧月,她是沈烟容的贴身婢女最为忠心。   提着灯笼的丫头马上就应了一声,“郡主这是怎么了?奴婢在。”   说了句没什么,就跟着一行婢子离开了院子,只是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或许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吧,可她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不过这样也好。   只是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可就是想不起来,巧月又催了一声,沈烟容才跟着丫鬟快步离开。   枝头的合欢花无声无息的从树上落下,她本就不是书中的人,机缘巧合下的一场荒唐,就让它留在梦中吧。   回了她之前的院子,只留下巧月一个人伺候她,沈烟容才发现她到底是什么东西忘了拿……   天光大亮,屋内床榻上男子睁开了眼,一双漆黑的瞳色内布满了疏离和冷然,宿醉之后总觉得脑袋还有些生疼。   手臂举起想要揉一揉额头,才感觉到自己的手中还死死的抓着什么东西,拿到眼前一看,沉潭一般深不见底的双瞳一黯,竟然是一块桃粉色的……   肚兜?   *   沈烟容顺利的回到了忠武王府,还不等她认错,母亲方氏就将她拥入了怀中,“我的傻孩子,回来了就好,在外头有没有受苦?”   这让沈烟容原本准备好的所有话都吞回了肚子里,父亲忠武王虽然板着一张脸,但也是松了一口气,假意的训斥了两句也就过去了。   她才带着巧月回了自己的闺房,她离家出走的事情被压了下去,对外都说她是扭伤了腿在家休养,除了亲近的婢女根本就没人知道她还离开过王府。   只有沈烟容自己知道,是什么在变。   之后的日子里沈烟容尽量的少出门少见人,就怕自己暴露了不是原主的这件事,尝试着找办法回去,发现无果,看来她是真的穿到了书中而且暂时是回不去了。   既然如此,既来之者安之,把眼下的生活过好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有时候还不太习惯原主父母的亲密,她在现代没有至亲,从来没人这么关怀她,让她待人有礼却又害怕,所以面对他们的好,她会下意识的躲避,不敢真正的享受这份亲情。   其实书中的女配沈烟容生活非常的顺心,父亲忠武王是本朝唯一的异姓王,母亲是簪缨世家的嫡女。   她更是在赵文帝登基的同一日出生,被称为福星,破格封为邵阳郡主,逐渐长大的她更是出落成为京中第一美人。   今年芳龄十八,正是适婚的年纪,赵文帝就给她赐了一门让京中所有女子羡慕的亲事,如今还是户部尚书的林清朔,等到一年后入阁就将是本朝最年轻的内阁首辅。   原本是顺风顺水无忧到老的剧本,偏偏在她十岁那年喜欢上男主开始就出了错。   男主是赵文帝的第二子,生母是宫婢出身地位低下,生下二皇子之后也只是被封为嫔,即便他是一众皇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也得不上朝臣的支持和皇帝的喜欢。   表面上是风光和煦的二皇子,实际却是个阴戾睚眦必报的性格,也使他能从不受宠的皇子,到斗垮所有得势的皇子,打脸瞧不起他的文武大臣,最后登基称帝,还娶了自己的白月光为后。   男主是机关算尽对于帝位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她当初看得时候是非常的畅快,可真的到了书中成了沈烟容,才不得不说真是瞎了眼。   喜欢谁不好,偏偏就喜欢上了男主。   书中的女配之所以会郁郁寡欢不到半年就离世,也是因为最后知道了自己一直被喜欢的人利用。   不仅害了自己的一生,还害了父母的一生。   原书中女配被大皇子毁了清白之后,赵驿凯马上就找人放了风出去,忠武王自然以为是反派大皇子强占了女配,随后就与大皇子作对,一个月后被奸人陷害上了战场,没能再回来,而她的母亲则是旧病复发不久后去了。   按照时间计算,她现在应该是在事发之前,因为她的出现反倒让男主的计划没有得逞。这几日她胆战心惊的等着,也没有流言传出来,看来是剧情变了。   她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只是想过好自己的一亩三分田,慢慢的找回去方法,同时想要找到方氏旧病的病根。   方氏是家中的小女儿,出生时就身子虚,是个病美人,但沈晖元对她一见钟情,执意娶她过门,所以生下了沈烟容就没能再怀上孩子,知道身体不好的母亲寿元不长,沈烟容只能一边的多陪她,再多准备些滋养的膳食相互调养,可因为病情常年累月,并没有什么好转。   接下去的日子她就老实的待在家中,体验古代生活的风土人情,秉承着少见人少出错的原则,除了婚期越来越近其他的她都觉得非常的满意。   她是忠武王唯一的嫡女,家中只有一个庶妹,还是方氏主动给他纳的妾生的孩子,平日里看到她就跟老鼠见了猫,害怕的不行。   穿越前她最大的兴趣就是吃,到了这里想吃什么都有人送到跟前,想要什么也是一句话的事,更没人敢不识趣的招惹她,生活可以说是滋润非凡。   可就这样下人们还觉得她不够跋扈,跟换了个人似的,在她跟前伺候的丫鬟最近人人都是挂着笑,说是郡主和善待人,出手又大方,整个忠武王府人人都想到郡主身前伺候。   在沈烟容看来,花自家的钱没有为非作歹,活的恣意潇洒并没有什么错。   只是原来的女配奢靡享乐惯了,从小被宠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说话不给人留面子,从来都是我行我素自己最大,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久而久之提起邵阳郡主就没了什么好名声。   圈内贵女们面上与其交好,看着她的身份不敢得罪她,私底下都道是她家教不严作风不检。   没有闺蜜朋友上门,她反而乐得自在,无忧无虑的过了几个月,她算着已经过了书中事发的日子,想着应该是避开了书中的剧情,就更加的放心了下来。   只是有了个小插曲,她一直拖着说自己身体不好,才不出去玩也不出门见客,方氏就有些担心,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总说不舒服呢。   再加上她也觉得女儿最近有点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同,不过女儿最近变得温顺可人,也不嚷着见二皇子了,不管如何都是好事,她安慰着自己也就没想太多。   但总是身体不舒服也不是个事,就隔三差五的要给她请大夫。   起初要招大夫来看,都被沈烟容找理由给推了,次数多了沈烟容也不好再拒绝方氏,只能约了时间,等着大夫上门来问诊。   等到吃完饭大夫就来了,方氏坐在塌前略显疲惫的陪着她,她的身边只留了巧月一个,侧躺在贵妃榻上由大夫把着脉。   这位大夫姓刘是从小专门为她看病的,刚搭了一会,脸色就变了,抬头小心的看了沈烟容一眼,又看了方氏一眼,不确定的再搭了一次。   沈烟容觉得有些奇怪,看满脸犹豫的刘大夫道:“刘大夫有话尽管说便是了,我娘亲在,即便是我真得了什么重病也是能有人做主的,巧月也不是外人。”   她还想着,如果真的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重病,没准就能回去现代,结束这一场梦境了。   结果下一刻,就听到刘大夫迟疑了一下后,缓慢的开口,“郡主不是得了重病,而是……怀孕了。”   沈烟容一脸懵逼:?????   等等,这位仁兄你说的什么我好像听不懂! 第3章 (修)   “郡主已有二个多月的身孕了。”   刘大夫的话犹如一道惊雷,让屋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尤其是方氏刚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从软凳上猛地站了起来,本就身子不好,此刻更是一个摇晃险些要摔去。   “巧月,你先带刘大夫下去,这件事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若是被我知晓谁在背后嚼舌根,我定不饶她。”   方氏平时待人和颜悦色,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让巧月和刘大夫马上就跪了下去,连磕了好几个头才慌张的带着刘大夫退了出去。   沈烟容这才回过神来,想都不用想孩子是谁的了,一定是那一晚,想着脸就先红了起来,没想到那人不止一夜缠绵不饶人,还一次就怀上了。   其实这事也怪不了别人,先缠上人家的是自己,只是身在此处事后也无法补救,她也不敢对外声张,没想到就闯下了大祸。   不过出了这种事,亲是不能再成了吧?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尚还平摊的小腹,这里面已经有了她的孩子吗?   方氏的脸色却越发的难看,显得病态尽显,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二个月!就是那次你离家出走的时候!孩子的父亲是谁?”   沈烟容诚实的摇了摇头,可这落在方氏的眼里就成了她在袒护情郎。   “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二皇子!难怪最近你父亲说他总往我们府上献殷勤,你怎么这么傻啊,陛下已经为你赐了婚,你却有了孩子,这可是抗旨啊!”   沈烟容这才发觉原来方氏是误会了,以为她喜欢赵驿凯,所以那日离家出走是去找赵驿凯了,自然怀的是赵驿凯的孩子。   真的是逻辑十分缜密无法反驳啊,“母亲,不是二皇子,我当晚根本没见过二皇子,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当晚二皇子不曾前来山庄,我心中难过喝多了,并未看清是谁。”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娘亲,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此事之后也算是对他死了心,还是让爹爹多多防备赵驿凯才好。”   方氏的头疼又犯了,跌坐在椅子上,沈烟容想安慰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方氏沉思了一会又坐立难安起来,最后叹了口气,“娘知道了。可是你怎么会这般的糊涂,为了一个赵驿凯,何至于此啊!这都快到成亲的日子了。这样吧,我让刘大夫开贴药你喝了,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沈烟容咬了咬下唇,肚子里这是个活生生的生命,在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很震惊,现在还是有些不确信的摸了摸肚子,这里面真的有了孩子吗?   但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能照顾的好她吗?可她有权利剥夺她出生的权利吗?   她从未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但也从未因此怨过任何人,反而感激父母给了她生命,能够看到这个大千世界。   忠武王夫妻爱的是原身的主人,而不是她,对她的亲情她不敢接受,只有这个孩子,在她的肚子里才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这种感觉可真是奇妙极了。   低垂着眼眸,沉思了许久最后只能点了点头,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也不知道,她又没有教养孩子的经验,如果生下来或许才是对她的不负责任。   她没有嫁给男二的心,就算没发生这一切她也打算要想办法退婚,一个毫无感情的人,他们在一块才是个笑话。   方氏看着自己这个女儿,又有些不舍。   沈烟容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就像白玉兰素雅恬静,不爱和人争抢,却又从来不会被人忽视,以前在学校也是,她家境不好,可却是朋友中的主心骨,不管什么事只要有她在就会安心。   与原书女配的性格有些像又有些不像,原书的女配也对所有事都不甚在意或者说是随性而为,她也不必争不必抢,因为她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她的骨子里是骄和纵。   起初沈烟容也不知道怎么扮演好她,后来发现做她自己就很好。   抱着她母女痛哭了一场,但凡有的选择,她也不想让女儿受这个苦。   哭过之后就让巧月好好照顾沈烟容,愁云满面的去找忠武王商量。   忠武王气得不轻,想要冲去好好的问问自己的女儿,他和发妻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又怕吓着她,而且当初方氏生沈烟容的时候九死一生,差点就止不住血而亡。   沈烟容更是从小就如珠如宝的被夫妻两捧在手心,如今却怀上了一个谋生男子的孩子,怎么能让他不气!但看妻子已经急得病更重了,只能耐着性子的放低了声音。   “那就依着夫人的意思,把孩子拿了吧,至于这门婚事,再等等吧。”   没几日刘大夫又来了,不同的是这回是来商量打掉孩子的。   可诊断完之后却对着三人摇了摇头,“郡主的体质虚,如今又刚怀上,若是此刻拿了孩子,只怕会伤了身体,以后也不一定能再怀上孩子。”   沈烟容靠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巧月已经把大夫送出去了,刘大夫让他们好好考虑再做决定。   一时屋内都静了下来,沈烟容舔了舔发白的嘴唇,“爹娘,我,我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其实答应了方氏之后她就有些后悔,如今是念想更深了,她没能体会到父母的关爱,可父母也还是把她生了下来,她凭什么不让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呢。   如今更是给了她一个勇气,她想生下来。   方氏抽泣了片刻,最后夫妻两还是不忍心以后女儿膝下没有孩子,同意了把孩子生下来。   那就只能想办法去退亲了,忠武王还是有些不甘心,女儿若是退亲之后再嫁人可能就难了,说来也凑巧,这几日陛下头疼症又犯了,一直不得好,他没办法面圣,退亲的事就耽搁了下来。   最近方氏的身体也和原书所描述的一样,越来越差了,她没心思去想别的只能侍奉在床前。   直到离沈烟容和林清朔的婚期,正好还差一个月的这一日清晨。   忠武王府还笼罩在静谧之中,主院内屋的佛龛里供着的一尊白玉观音像正冒着丝丝寒意。   只听得几声叽喳的鸟雀惊啼声掠过枝丫,数百名手持兵刃的官兵悄然的包围了忠武王府的所有院门,面无表情的挺直腰杆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架势。   为首的是顺天府尹张天城,手下官员已在耳提面命只等他下指令。   院子内忠武王沈晖元刚好起身去武场打拳晨练,下人就惊慌失措的跑了进去,“王爷,顺天府张大人带了好些官差上门,还不容小的通报,直接闯了进来,这会怕是进二门了。”   “这么大清早的,这老匹夫来找什么晦气?难不成上回打了他的事,记到如今。”忠武王眼里满是阴郁,只着一身单衣就带着下人快步走了出去。   刚踏出屋门,张府尹已经带着人马到了院门,不消片刻数十名官兵已将各门都把守住,沈晖元看了一眼才知这是出大事了!   心中有些不安,可输人不能输阵,尤其是这个处处与他作对的人。   忠武王强装镇定的愤怒道:“敢问所谓何事,要劳驾张府尹大清早的带着这么多人,这是来我忠武王府闹事不成?”   张府尹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也不回答他的话,挥了挥手,几名官兵迅速上前围住了忠武王,忠武王是练家子出身可还是双拳不敌四手,挣扎着被擒住。   这让忠武王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张天城是谁给你的狗胆!竟敢以下犯上!”   畅快的看着沈晖元吃瘪,张府尹才当着他的面拿出了身后明晃晃的圣旨,在他眼前一晃,“本官奉旨,带领顺天府上下来查看忠武王府的家产。”   这时院内听闻动静赶来的人,才满满当当的跪了一地,就连沈晖元也失神的停止了挣扎。   “陛下旨意:忠武王勾结大皇子谋逆叛乱,大皇子以入大理寺招供,忠武王沈晖元判斩立决,忠武王府抄家充公,妻女家眷充为官婢,钦此。”   沈晖元这才回过神来,暴怒的挣扎了起来,“胡说!本王一心效忠陛下何时谋逆!本王要进宫面圣!”   官差们拿不定主意的看着张府尹,张府尹冷哼一声,“大皇子的府中搜出了龙袍和兵器,大皇子也都招认了,而他的书房暗格中藏有你们来往勾结的书信为证,你撺掇大皇子谋反,其心可诛,还有何好狡辩的!如今陛下已经因大皇子谋逆,气得吐血昏迷不醒,此案已经全权交由二皇子处理!你还想见谁!你们还在等什么?拿下忠武王!其馀皆看守!其他人把手各门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分头查抄登账!”   随着张府尹的一声令下,院子里原本吓懵了的众人才反应过来逃窜,下人们的尖叫声,哭喊声一时之间仿若人间炼狱。   曾经圣宠一时在京内无人敢睥睨的忠武王府,在此刻已成了昨日烟云。   屋内的那尊白玉观音也庇佑不了众生,终于在粗鲁的推攘中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夺目的珠宝玉器被利落的盖入箱笼之中,一道道封条刺拉拉地盖封在了门框上。   府上的所有丫鬟仆妇全部被赶到了院子里,人人都是害怕的推挤着,蓬头垢面在院中四处逃散,却被官差们一个个的拦住掀开发帘去认脸。   “大人,这里全是些仆妇下人,没有邵阳郡主。”   “继续找,便是挖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找出来。”   方氏为了让沈烟容安心养胎,又不被太多人知道,就将沈烟容搬到了府上的一处安静的小院,只留了身边几个忠心的婢女,此刻沈烟容刚刚起身。   外头丫鬟们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郡主您快躲一躲,外头来了好些官差,封了府王爷和夫人都被带走了,这会看着已经朝着咱们的院子来了。”   沈烟容的心下一沉,亏得她以为已经改变了剧情,没想到赵驿凯不动声色的又密谋了别的。   他见陷害大皇子不成,干脆就将大皇子和忠武王府绑在一块,诬陷谋逆。什么密谋信,肯定是他知道以后忠武王府不会和他站在一条阵线上,准备先除掉沈家的阴谋!   没想到赵驿凯会这么恨她和忠武王府,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原本她还以为躲过了书中的剧情,提醒了沈晖元就没事了,没想到还是有这样的结局。   见沈烟容没有反应,以为她是被吓傻了,伺候她的丫鬟们由巧月带头,齐刷刷的跪在了屋子里,“郡主,您快收拾东西赶紧从后门离开吧。”   沈烟容这才回过神来,无力的摇了摇头,她以为自己能改变一切,没想到还加速了这一切的发生,连她的父母都被带走了,她又如何能走的了呢。   如果真的是赵驿凯策划了这一切,他是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与其挣扎的逃离被抓回来,还不如坦然的面对这一切。   温柔的摸了摸自己有了些许弧度的小腹,眼里满是坚毅,“不必了,我若是逃了被抓回来,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替我更衣换身衣裳吧。”   “郡主!奴婢们不怕死!”   丫鬟们哭的红了眼,这段时日的相处她们都很喜欢如今的郡主,她们本就是卑微的奴才,愿意为了郡主去死,可就算到了生死一刻,郡主也不愿意牺牲她们,才更叫她们更加的忠心不二。   “但我怕呀。”沈烟容弯了弯眉眼,笑得和平日一样的温和甜美。   等到张天城带着人团团围住小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沈烟容一身素雅,头上只戴着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恬静安稳的坐在大堂正中间正笑着等着他。 第4章 第四章   张天城先是有些发愣,他当然见过邵阳郡主,方才手下说找不到她的时候还有些厌烦,陛下的几位皇子,他最看好的就是二皇子,也把宝给压在了他的身上。   隐忍阴戾有抱负,成大事者就该如此能屈能伸,在见到二皇子的第一面起,张天城就知道他们是一样的人。   他在顺天府尹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十五年了,上有六部尚书和内阁压着,他他无法再前进一步,但若是改天换日,他便是新帝的心腹重臣。   好在二皇子也没有让他失望,心思缜密一击必中,唯一成年能与他一较高下的大皇子已经倒台了,他也不必再避其锋芒,太子之位也该如囊中之物了。   而这位邵阳郡主喜欢二皇子的事,他当然也是知道的,他也同样觉得以邵阳郡主娇纵跋扈的性子配不上二皇子,能站在二皇子身边的人,只有他的女儿才配得上。   他与忠武王同是武官起势向来就不对付,今日来抄家一是为了出气,二是他要来替二皇子解决邵阳郡主这个隐患。   上回的事情,让她逃了是她的运道好,这次绝对不能再出了差错,这么想着眼下就是寒光一闪。   故而来之前他也早就想好了,若是邵阳郡主不肯就范管不住嘴瞎嚷嚷,他就直接命人了结了她,可想过千万种见到她时的情形,却唯独没有她如此淡定的笑着等着他的。   莫不是受了刺激傻了?还是有别的阴谋算计?   她身边的丫鬟倒是正常,一个个警惕又害怕的看着他,不是听说邵阳郡主为人娇纵任性不服管教,怎么她身边还能有如此多的忠心之人?   这么想来他的脚步就慢了下来,不敢再松懈的四处打量了一下,只是简单的屋子和别处无异。   在她的跟前站定,比面对忠武王时还要谨慎了一分,“不论何时,邵阳郡主都还是一样风采不减。”   这话若是放在平时倒是好话,可在此情境下,分明就是话里话外的嘲讽她了,不过话倒是不假,沈烟容本身就长得好看,再加上她自己的饮食调控,越发的白皙润滑了,让人心中艳羡。   沈烟容也没有因为他的嘲讽就生气,她连眼前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个情节书中没有,她又不知道其他人的长相,连推测这是谁都不行。   但心里想着反正都被抄家了,她都还没能耀武扬威过一次,既然别人都喊她邵阳郡主了,也不能让人家白喊了不是。   淡淡的嗯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嘴角扬了个笑,“大人过誉了,邵阳倒是不如大人来得威风八面。”   张天城脸色一沉,这是说他仗势欺人耀武扬威了?他倒是听说过这邵阳郡主如何的恃宠而骄嚣张跋扈,没想到还生了一张利嘴呢。   眼神上下的打量着眼前淡定的女子,她怕是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吧,可真是期待看到她知道忠武王府倒台后的表情。   身边的巧月小心的在沈烟容身边说了一句,这是张府尹张大人,沈烟容才哦了一声。   心下了然了,这可是男主未来的岳父啊,男主不仅是自身努力还因为前期有岳父的鼎力支持,后期有男二的辅佐,才得以太平盛世,成就霸业。   呵呵,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男主是腹黑伪善的狼,这张天城就是背地里耍狠的狈了。   早知道是这样一号人物她就不嘴贱了,可还能怎么办呢,逼都吹出去了,总不能现在低头认错吧,就算是她认错了也要人家肯信啊。   自己装的逼跪着也得装完……   沈烟容看着眼前的张天城先是阴郁着一张脸,可过了一秒又露出了笑,“那真是多谢郡主的夸奖了,来人啊,好好的将郡主带下去看管起来。”   张天城眼底闪过一丝的寒意,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不是杀她的时候,不知她等会还能不能如此的嘴硬。   官差整齐划一的迅速上前,想要动手去押人,丫鬟们反应的也很快,将沈烟容给围在了中间,一副不让人伤害的样子,倒是让沈烟容心里暖暖的。   其实她也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只是她没有把这些人当成是下人来看待,不管是语气还是平日的生活都是无法伪装的。   她流露出来的善意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而且她也出手大方,喜欢笑,和她待在一块非常的让人舒心。   虽然丫鬟们不知道郡主是哪里发生了变化,可他们都是真心地喜欢现在的郡主,就算郡主怀了孩子,她们也相信那一定是有苦衷的。   官差们有些为难,他们也是见多识广的,这也不是第一回 抄家了,但一般都是树倒猢狲散人人求自保的多,倒是头回碰上这么护住的下人。   尤其护的还是这位,在外名声赫赫的邵阳郡主,又不知自家大人的态度,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想要请示张天城,他又站在一边视若无睹的样子。   反倒是沈烟容镇定的道:“大人们不必为难,一切公事公办,你们也不必担心我,张大人是难得公允的清官好官,肯定不会为难我们的。”   这会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在了张天城的身上,她这是要给他带高帽了,张天城也就不能再装没看到了。   “自然如此,将郡主与府内女眷关押在一处,丫鬟下人分开关押。”   直到沈烟容自若的出了房门,张天城还在看着她的背影沉思,这个邵阳郡主和二皇子口中那个蠢钝的女子,好似不太一样。   官差带着她们到了后院,这里是原本府上堆砌杂物的柴间,一时无法把这么多人押走,只能一间间屋子的关押在了此处,等查完家产人数点算完之后再统一押往别处。   一路走来,耳边全是女眷们嘶哑且压抑的哭喊声,让人不寒而栗,丫鬟们却将沈烟容拥的更紧了。   又往前走了好远,她们在独立的一个小院停下,沈烟容身份不同自然不会和普通的下人关在一处,门外有带着兵刃的官差把守着,此刻见他们过来,就打开了院内一间堆杂物的小屋,当做她们的囚室。   即便屋外是烈日当空,囚室内还是阴森的让人害怕,地面潮湿还散发着一股子的霉味,里头已经关着几个人了,看到门打开都怯生生的往外看了几眼。   “郡主,请吧。”   沈烟容就淡定的走了进去,只是巧月跟进去之后,其他丫鬟再要进去都被拦住了。“把她们带去那边。”   丫鬟们马上就激烈的挣扎了起来,还是沈烟容几句话安抚了她们的情绪,其实她们跟她待在一块才不安全,离开她没准还能活下去。   也不知是怕节外生枝还是什么,还不等她再交代几句,门又被官兵给用力的关上了,耳边只剩下清脆的落锁声。   屋内瞬间就暗了下来,巧月这才小心翼翼的扶着沈烟容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听到角落里有声音响起。   “原来是姐姐,没想到姐姐也有与我这样身份卑贱之人同处一室的时候,真是苍天开眼了。”   沈烟容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蓬头垢面的瘦弱女孩此刻正孤独的坐在其他人的侧边,咬着牙一副害怕又梗着脖子的样,不是她的庶妹沈月霞又是谁。   她穿过来之后,两人只见过一次,看到她就跟老鼠见着猫一般,连对视都不敢的小姑娘,原来心里也藏着不敢说的怨恨,在此刻都爆发了出来。   沈烟容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倒是比之前卑微的样子顺眼了,然后当做是没听见的样子移开了视线。   沈月霞刚刚鼓起的勇气全部都熄灭了,紧紧圈着的指甲嵌进了肉里,像是一拳打入了棉花里,不痛不痒。   她从小就不敢和这个嫡姐说话,她在这个府上卑微的就和一个下人一样,方才知道嫡姐也被关进来的时候,她其实第一反应是欣喜,有她在或许自己可以安心一些吧。   失去了家族的庇护,她是不是也能与嫡姐平等的相处了?   可真的看到嫡姐安然自若的样子时,她又忍受不了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害怕惊慌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怕,还是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沈月霞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没有搭理她的嫡姐,反而比说了什么更让她难堪。   她听到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的继续往下说,“姐姐长得花容月貌,即便真的是去做了宫婢,也与我们不同,光凭长相也会被人高看一眼……”   巧月忍不住的要为沈烟容出头,沈烟容却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头也没有抬的道,“想要别人尊敬你,怕你,首先你得自己看得起你自己,你自己立不起来别人又如何看得起你。”   其实沈烟容也不是不怕,相反的有了孩子之后,她每做一件事都会忍不住的为孩子考虑一遍。   但事已至此,害怕和哭泣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反正明天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还不如留些力气去想办法呢。   整个囚室内都陷入了寂静,沈月霞一言不发一张脸吓得煞白,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心疯的说这些话,放在平日她是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只能捂着嘴巴无声的流着泪。   而此刻,囚室外站着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俊美如玉,双眼沉若幽潭,眉宇神色间有让人无法直视的气度,仿若皑皑积雪让人仰望又无法触碰。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更似谪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男子也不知在外听了多久,直到张天城皱着眉紧赶慢赶的到了跟前,才侧了身子神色不改的看着张天城。   明明两人年岁相差许多,可光是这么瞧着,张天城就落了下成。   张天城在心里打着堂鼓,世人都道林家出了位真神仙所言不虚啊,双手一拢收起心中的不甘,恭敬的辑了一礼,“下官张天城,见过林大人。”   能被张天城称为林大人的人,自然只有林清朔一人,他微微颔首示意不必多礼,眼睛朝屋子看去,声音如人一般的清冷,“此处关押了何人?”   “是邵阳郡主及府上女眷。” 第5章   邵阳郡主。   四个字在林清朔的唇齿间不带情感的流转着,原来就是她啊。   面色不改,眼角微抬,只听一声清冷的声音道:“她们会押往何处?”   张天城小心的打量了他一眼,一时拿不准林清朔的意思,这忠武王府都成了这幅田地,两家的婚事自然而然的也就过去了,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提起。   难不成他要插手此事?   之前只听说两家是赐婚联姻,从未听闻林清朔和沈烟容有私下交往。   怎么这清心寡欲胜似谪仙的人物,今日还管起了凡间事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抄家的女眷或是入宫为宫婢,或是充作官奴或为……官妓,忠武王谋逆,府上女眷应是其后者。”   张天城说完不留痕迹的小心打量着眼前之人,林清朔则是抬眼目光不明的看了一眼屋内,沈烟容此时正一脸无心事的样子,合着眼安然休息着。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下场,还会这般的淡定自若吗?   “林大人?”   林清朔没有再说什么,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就抬脚离开了,留下一脸懵逼的张天城。   所以林清朔他刚刚是来做什么的???   屋内一直闭目养神的沈烟容,缓缓地睁开了眼朝着门的方向沉思了许久,她方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人在说话。   *   等到了傍晚,火红的斜阳映照了整个天际,纸糊着的小屋子也被橙红色的光亮照的通红。   原本屋内的女眷自从沈烟容来了之后,就好似找到了主心骨,这会正依靠着她的周围小心的坐着,相互取暖,反倒是把一开始就在屋内的沈月霞给隔开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靠坐在墙角。   巧月知道沈烟容怀孕了,小心的护着她,怕地上太过湿冷会影响到她的身子,还脱了外衫垫在柴木堆上好让沈烟容坐的软一些。   等日头又偏西了一些,外头就有人开门放了两三个大碗在地上,里头装着冰冷的馒头,下一刻又是咣当的落锁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大碗上,但沈烟容还没说话,她们就老实的不敢动,沈烟容摸了摸身边最小的一个姑娘的脑袋,“你们不饿吗?”   小姑娘亮闪闪的大眼睛看着沈烟容,老实的点了点头,可是郡主还没说能吃呢。   沈烟容就和煦的笑了,“那你去拿来分给大家好吗?”   小姑娘一下午都处于惊恐和害怕当中,此刻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用力的点了点头,像是要在她面前好好变现似的,快速的跑了过去,把地上的碗一起拿了过来。   最先就递到了沈烟容的眼前,沈烟容夸奖了她一句做的好,她就高兴的眼睛都笑弯了,“郡主,吃。”   沈烟容虽然看到这冰冷的馒头一点食欲都没有,她穿来这么久,胃口都被养刁了,可她知道不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接下去也没办法想方法出去。   而且她不吃,这些耿直的小姑娘肯定也不会吃的,于是利落的拿起了最上面的那个馒头。   “谢谢你,那再请你帮我分给其他人吧。”   其他人也不抢,就静静的等着,连郡主都吃了,她们就更要吃了。而且看着沈烟容掰开一小块的咽下,她们也觉得这馒头没有想象的这么难吃了。   等分到最后的时候碗里还剩了一块,是沈月霞的,她巴巴的看了一眼又转过去了,之前她这么说了沈烟容,她肯定不会给自己吃了吧。   这么想着就难过了起来,她不是故意要这么说姐姐的,她只是害怕,下一秒眼睛就红了,可眼里却流不出泪水来了。   沈烟容看到了,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背,“还有没分完哦。”   小姑娘嘟囔了一下嘴,“可是,二姑娘刚刚说郡主的坏话。”   沈烟容摇了摇头,坏话而已,如果这就受不了了,接下去的生活她要如何熬过去,更何况她知道沈月霞并不算坏人,甚至她连坏的勇气都没有。   小姑娘虽然不是很懂,但知道郡主的话就是对的,小跑将碗里剩下的馒头递了过去。   沈月霞诧异的看着她,又扭头来看沈烟容,看到的是沈烟容慢条斯理的在撕馒头,用心的样子好像她吃的不是馒头而是什么山珍海味。   注意到她的视线,沈烟容才抬头朝沈月霞点了点头,眼里没有任何的嘲弄和怪责,最后沈月霞才捧着馒头傻傻的喊了一句姐姐。   夜已经深了,所有人都靠在一块取暖。   屋内是无边的黑暗,除了窗户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渐渐的就没了说话的声音,有的是默默的抽泣的声音,沈烟容怕会吓着宝宝,干脆给他们讲起了故事,就当做是安抚肚子里宝宝。   更何况她们也都是半大的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六七,最小的才不过十一岁,面对这样的变故,难免是会害怕的。   “齐天大圣一个筋斗便飞出了十万八千里……”   沈烟容一时想不出什么故事来,为了贴合现在的环境,想着就讲点英雄可以给她们期待。   脑子里最先蹦出来的就是大圣爷了,没想到小丫头们各个都听得很认真,就连沈月霞也半侧着身子,竖着耳朵发抖的身体也平缓了下来。   慢慢的就没了抽泣声,几人背靠着背相互依靠着睡了过去。   沈烟容看了一眼除了巧月不放心她要替她守夜,其他人就连沈月霞也睡了过去,才像以前喂流浪小猫一般温柔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宝宝不要怕哦,妈妈就是你的英雄。   *   出了沈府的林清朔就回书房看书处理堆积的公务,直到把这几日下头送上来的折子都看完,才起身打开了放在柜匣子里一个檀木盒子。   里面平整的叠放着一个桃粉色的肚兜。   上面精巧的绣着几朵嫩粉的杏花,平白让这简单的布条添了几分的娇媚。   今日的抄家旨意上是由户部同旁协助顺天府,本身这样的小事是不必他亲自前往的,但想起忠武王府的渊源凝思后还是去了。   年初陛下下旨赐婚他与邵阳郡主沈烟容,他从小对男女之事看得很淡,即便今年二十有八,家中子侄辈都以娶妻生子,偏生他对此不胜在意。   在他看来,父亲林国公早逝,家中有继母主持大局,胞弟膝下也已经有儿有女,他娶不娶妻并不重要,甚至对如今的林家来说,没有,反而会少更多的麻烦。   可赵文帝深爱皇后,对皇后唯一的亲生弟弟格外的关心,既然赐了婚他也就接受了,反正对方是谁他都不在意。   即便是身边的亲信多次说起邵阳郡主名声昭著,他也不置可否,于他而言不过是多了一个陌生人,他会给她应有的尊重和身份,至于其他的他也给不了。   直到二个月前,这样的想法却发生了变化。   林清朔那双深不见底的眸色内闪过一丝的涟漪,好似还能闻到上头淡淡的体香,手指轻触到了盒子里的肚兜,指尖连着耳尖不受控制的微微发红。   那日正好是生母的忌日,他祭拜完母亲天色已晚,便在最近的山庄住下了。   他一向自律修身,那日特殊一时不查便多饮了几杯,没想到夜里竟会遇上那般的春色。   他也不知为何会让她进门,许是月色下她的唇点燃了寂寞冰冷的心,也烧尽了他所有的冷静和自持。   不知疲惫的探索和欢愉,耳边是她的娇软的呻/吟和嘶哑的求饶声,最后才酣畅淋漓的拥着佳人沉沉睡去。   等到第二日醒来,看着空空的床侧,一时他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看见了自己手中紧握的肚兜,以及床上凝固的血迹,才相信昨晚的不是梦。   原本在睡去之前他将一切都已想好了,他要去退婚,不论这女子的身份地位如何,都要对她负责娶她过门,可醒来人却不见了。   出生至今,林清朔还从未觉得有什么事是能让他乱心动性的。人人都道他清冷修身,不动凡心,即便是母亲和大姐的离世,他也从容以对,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不过是世间再平凡不过之事。   可只有这一次,他知道他的心已经乱了。   派人仔细的查了当日进出山庄的女子,却还是一无所获,但这亲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成的了。   这是他对沈家的亏欠,可一回京,又是江南水患又是西北饷银失窃,再加上陛下连日劳累身子不好,都不能抽出时间来面谈此事,等到他忙完准备面圣就出了忠武王和大皇子谋反之案。   等他到忠武王府,所查无异常正准备走的时候,就遇上了七八个小丫头死死护着一名女子的场面。   起初他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中间的女子,不知为何,就有了莫名的熟悉感,他好似认识她。   等到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囚室外了,也目睹了她是如何淡定自若的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安稳的位置,目光幽幽一沉。   这女子果然就是他名义上未过门的妻子,邵阳郡主沈烟容。   心底不免失笑,竟然不知从何时起,那晚肌肤相亲的女子就成了他心底不可触碰的秘密,让他草木皆兵,见个女子都觉得和当晚的姑娘相似。   但他知道的,这世间人人都有可能是她,唯独沈烟容不可能,他早就派人查探过,当日沈烟容好好的在沈家,绝对不会是她。   不过不得不说,今日一见倒是对邵阳郡主有了些许的改观。   如果没有那个女子的出现,他娶了沈烟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以她这种泰然处事的态度,和沉稳的性子,一定不会是个多事黏人的女子,想必相处起来会很轻松自得吧。   放下盒子小心的合上,他的脑海里就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那双眼睛,从容中隐隐透着刚毅的双眼。   明明很害怕,却还要安慰别人,一点都不像是传闻中嚣张跋扈骄横无礼的样子。   望着屋外洁白的月光陷入了沉思,忠武王为何会突然谋反呢?支持的还是陛下最看重的大皇子……   门外的侍童半阖着眼在打瞌睡,不知何时林清朔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低喃了一句,不好,下一秒就大步朝着门外走去,“阿和,我们去沈府。”   被唤到名字的侍童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就急匆匆的跟着林清朔跑了出去,“大人,这么晚了我们去哪个沈家啊?” 第6章   烛火下张天城正背着手站在窗边,“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   “手脚利落些,不要留下痕迹,装作是她不堪受辱自杀的样子,等到天一亮有人瞧见过她悬梁的样子后,再一把火都烧干净了,不会再有人怀疑到一个获罪的郡主是为何而死的了。”   本来事情简单的很,他都准备好在她们的饭中下点砒/霜,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了便没事了。   没想到林清朔却插手了其中,张天城一时搞不清楚他来的目的,他平日里是虽然很少私下结交群臣党羽,却因为他的地位和陛下的看重,没人敢忽视他的存在。   年纪轻轻就手握户部大权,好在先皇后虽然与陛下鹣鲽情深却没留下子嗣,若是真有留下皇子如今的太子之位只怕就没有其他人的事情了。   可一贯油盐不进,从来不会多管闲事的林清朔今日到底是为何而来?尤其是那么奇怪的几句话,反倒让张天城起了疑心。   张天城本就生性多疑,此事又关乎二皇子和自身利益就更是谨慎了些,林清朔走后他就停止了后续的动作,将砒/霜都撤了,得换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   思来想去,只有让沈烟容不堪受辱畏罪自尽最为合适,等到时一场意外的大火,连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任他林清朔再有怀疑,也是死无对证了。   眼底闪过一丝寒光,身后的人就没了踪影,等到沈烟容死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巧月你也睡吧。”沈烟容还没什么困意,穿越之前她也是熬夜的掉发少女,为了考证她已经养成了晚睡早起的习惯。   等到了穿越之后,没了心事,每天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今早吃什么,明晚喝什么,等到知道自己有孕了之后,就利用所学的东西,制定了一份孕妈食谱,合理的调整了自己的作息和饮食。   从坐吃山空的官二代,变成了每天变着花样折腾厨子的二世祖,好在府上的厨子也是个爱新奇的,对她的新鲜吃法都很感兴趣。   不是各种奇怪组合的煲汤,就是适合孕妈吸收的软糯糕点,她甚至连还没出生的小宝贝吃的米糊糊都发明出来,每天把自己养的白白嫩嫩又健康,结果突然一个变故让她的准备都白瞎了!   今日比平时起得晚,又出了事,一时之间竟然过了平日睡觉的点也还不困,双手习惯性的交叉护在了肚子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合眼休息。   即便是不困,她也得逼着自己闭眼休息。   还好她这人什么环境都能适应的了,突然一夜暴富也没有把她的骨头给养娇了,现在又从云端摔落到泥潭,她也还是能迅速的适应此刻的环境。   若是换了原身的沈烟容,怕是当时就失控了,也不知道父母此刻如何,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也让她在这几个月里感受到了亲情和温暖。   希望他们也能活下来,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把一切失去的再拿回来。   慢慢的不再胡思乱想陷入了沉眠之中。   夜已经深了,巧月打了个瞌睡,鼻尖险些撞到膝盖,强撑着困意双眼都有些迷糊了。   她是沈烟容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守夜也是和别的丫鬟换着来,许久没有这么晚不睡过了,再加上今日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当中,这会放松下来反而特别的疲倦。   再一次点了点脑袋,就感觉到眼前有黑影闪过,晃了晃脑袋好像听到了一点闷哼声,再过了一会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响。   再接着就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味,脑子一片空白眼皮也越发的沉重了起来,就在要昏睡过去的时候,一块冰凉的湿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巧月下意识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马上就清醒了过来,有些迷茫的看着沈烟容,以及周围尚在沉睡中的丫头们。   沈烟容一手正捂着自己的口鼻,另一只手正捂着她的,还冲着她微微摇晃了几下脑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月光的映照下,屋外有两个身影从纸糊的窗户处投了进来,这么晚了肯定不会是官兵。   其实沈烟容一直没有睡着,她反复的在想,书中的赵驿凯为人狠毒心思很深,这次他策划了这次的谋反,剑指大皇子和沈家。   他一定不会留下证人和证据,免得成为后顾之忧,那么忠武王和方氏一定是凶多吉少,处置了他们之后轮到的人就是她了,赵驿凯为了斩草除根一定不会留她这个活口的。   他们如果想要动手,一定是趁她没有离开沈府见过其他人之前,将她灭口。   想通之后她反而不怕了,一直闭着眼睛在等,直到方才她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味,她自从怀孕了之后,嗅觉比常人灵敏了许多,味道刚飘进来她就睁眼醒了过来。   吃馒头的时候,官差还丢了她们两碗水,她偷偷的留了一小碗,本来是怕她夜里会口渴,没想到这会却派上了用场。   还不等巧月从惊慌中镇定下来,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一条细缝,沈烟容快速的抽走了手上的帕子,和巧月一块装作睡着的样子。   接着两个身穿黑衣蒙面的人就从外小心的走了进来,沈烟容说不怕那是假的,这会她的手里已经死死抓着头上的那根白玉簪,一动不动的闭着眼。   她还有一个机会,张天城之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解决她,一定是怕被人知道事情闹大了,那么这就是他的弱点。   蒙面人已经一步步的慢慢走近了,或许是满地都是沉睡昏迷的人,倒是让他们降低了一些警惕,将她们身边的丫鬟翻过来查看了脸,发现都不是沈烟容。   下一步手就伸到了她的跟前,就在触碰到她衣服的瞬间,沈烟容猛地睁开了眼,用力的将白玉簪往他的手臂上戳,然后拉着巧月快速的往墙角靠。   因为动作不小心将脚边的瓷碗给碰倒了,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在这无边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难怪张天城故意给她们选了最偏远的囚室,这里把守的人少,又和别处离得远,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别人也不会知道。   黑衣人一时没有防备,被沈烟容给刺中了手臂,下意识的就呲了一声,然后又忍着痛步步紧逼了过来。   巧月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也明白了处境,赶紧将沈烟容挡在自己的身后,“你们是谁!竟敢在此处行凶,若是再过来,我们就要叫人了。”   虽然知道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但沈烟容还是忍不住要被这熟悉的台词给逗笑了,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过来,又迷倒了屋内的人,一定是有把握将其他人都安排妥当了才是。   可出乎她的意料,眼前的人却犹豫了一下,停滞在原地不敢上前。   沈烟容收起了心中的困惑,白玉簪已经在手掌印下了一道深深的嵌痕,可还是死死抓在手中一刻都不敢放。   就在这个时候,闭着眼正在沉睡的沈月霞竟然爬了起来,死死的抱住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小腿,眼神决绝又坚定,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着沈烟容发抖的道:“大姐姐你快跑。”   沈烟容不知道沈月霞为什么也会没昏迷,但是她知道她绝对不能在此刻抛下她不管。   但男子和女子的体力到底是相差悬殊,很快沈月霞就被一个手刀给劈昏了过去,饶是沈烟容一向淡定也忍不住红了眼,沈月霞本性不坏,只是从小活在沈烟容的阴影里,习惯了没有自我的卑微。   “你们要杀的人是我,又何必对其他无辜的人下手,我跟你们走。”   蒙面男子却是一愣,拉下了面罩,“郡主,我是你杨二叔啊,你父亲最信任的故交,您忘了吗?”   “杨二叔?”还不等沈烟容搜索出关于他在书中的记忆,就被他给强行带着往外逃。   “对,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快跟我走。”   “那她们呢?”   “郡主,事出突然只能将你先带出去,其他人会再想办法的。”   沈烟容不敢放下戒备,拉着巧月的手不放,男子没有办法趁着她不注意,直接将两人也给敲晕了。   “把这婢女也一块带走吧,免得她醒来之后要闹腾。至于其余人,一会都解决了吧。”   说着两人一人带着一个,就快速的出了屋子,按着原路将人带上了马车,正准备回去处理屋子里的其他人,就看到远远的火光烧了起来。   *   林清朔到忠武王府的时候,只看到了滚滚浓烟和熊熊的火光,好在火才燃起来没多久,他唤醒了被迷晕的官差,将屋内的人都给救了出来。   索性所有人都没有伤亡,可奇怪的是,其中独独不见了邵阳郡主和她身边的丫鬟。   林清朔会突然来此处,也是想到了一点,若是谋反一事有冤情在其中,那么最先要解决的人就是沈烟容。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下官失职,竟然让看守期间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好在林大人及时赶到,才没酿成大祸,只是这邵阳郡主不见了……”   林清朔微微的抬了抬眼,神色不变,唯独眼神冷冽的看了一眼张天城,亏他还说的出口邵阳郡主不见了,难道他不是最应该知道的吗。   “我会将今晚之事,如实禀告陛下。”说完就一甩衣袖,只留下清冷孤寂的背影。   张天城看着林清朔离开的方向,忍不住皱眉大怒,他的心里苦啊,他的人根本就来不及下手,到此处就发现沈烟容已经不见了。   若是没这把火,或许他还能解释说,是看守不严,让人给跑了,那这把火又如何解释呢!   原本宁静的京城,因为这个不平静的夜晚,又将有许多人不能安然入眠了。 第7章 (抓虫)   等到沈烟容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耳边是鸟雀叽叽喳喳的声响,屋内是全然陌生的摆设。   巧月正趴在一旁的榻子上,一动不动,下床小心的搭了搭鼻息,确定巧月只是昏迷才放下心,看来她们暂时没有危险。   沈烟容这坐回床边,回忆起了昨晚的事情,原本她以为一定是张天城和赵驿凯派来的人,本想鱼死网破,没成想却又冒出了一个杨二叔。   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书中的内容,才想起来这个杨二叔是谁,杨二叔名叫杨文波,任兵部侍郎,是父亲沈晖元的同乡好友,也确实如他所说的两人曾经出生入死征战沙场。   平日也多有出入忠武王府,所以她会唤一句杨二叔。   但杨文波此人,好大喜功趋炎附势,又嫉妒同样出身却比他混得好的沈晖元,在忠武王府败落之后,就第一时间的跑出来落井下石。   原本只是个籍籍无名对剧情影响不大的小人物,书中会多有提到,还是因为杨文波在太子之位争夺中,总是站错边压错宝。   一开始他是全心全意的跟着大皇子,他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为了能在大皇子面前邀功,明里暗里的总挤兑男主赵驿凯当众不给他面子。   等到大皇子倒台之后,他才是真的傻了眼,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去抱男主的大腿,但又怕被男主报复清算,情急之下竟然献上了自己的一双女儿。   大女儿原本是准备嫁给大皇子做侧妃,大皇子不成转头就往二皇子那送,而小女儿当时才八岁,卖女求荣的杨文波一时就得了一个不要脸的名号,朝内无人愿意与他结交。   他如此的不要脸面,舍下了身段的去捧赵驿凯的臭脚,最后还是落了个凄惨的下场。   男主赵驿凯是谁,他能从泥底一步步的爬上来,忍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轻视和羞辱,站到如今的地位,又怎么会是个贪慕美色这辈,相反的他是个睚眦必报的真小人。   利用杨文波这枚棋子,摆平了朝中对他不满之人,最后又将杨文波推出去顶罪,等到杨文波一死,为了讨白月光的欢心,转头就将杨文波的两个女儿转送他人。   这样的杨文波,又怎么可能会为了曾经的故友冒险来救自己呢?   沈烟容还没觉得自己的脸这么大,能让杨文波这种趋炎附势之辈赌上身家性命来冒险,他会救自己,一定是有所图。   可又觉得说不通,他放着沈晖元不救,救她一个落难的郡主,她的身上难道还有什么值得图谋的?   还不等她想清楚自己的价值在哪里,巧月就醒了过来,惊慌失措的抱住沈烟容,四处的看,确认两人都没事,才默默的流泪。   巧月今年十六,其实比沈烟容还要小些,但身为她的贴身婢女,从小就对自己要求严苛,昨日发生那么大的变故,她都没有哭。   今日两人都死里逃脱了,她却反而哭了。   她比沈烟容还要高一些,很瘦弱长相也很清秀,但总穿深色的衣裳,给人一种老沉的感觉,实际上在沈烟容看来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这让沈烟容更加的心疼了。   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哭出来就会好了,不过巧月也没有容许自己哭多久,就红着脸不好意思的重新坐好,她应该保护郡主才是,怎么反倒拖累了郡主呢。   还想再和巧月说几句贴心的话,门就被打开了,昨夜没能看清楚杨文波的长相,这会终于看清了。   其实杨文波倒是长了一张忠厚正派的脸,看着严肃正经的很,手臂上还缠着布条,是昨晚她拿簪子伤了的,在两人不远处站定。   看到沈烟容醒了,还冲着她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侄女醒了,昨夜一时情急怕耽误太久会引来官兵,只能将侄女敲晕救了出来,好在侄女没事,一会我就差大夫来瞧瞧。”   若不是沈烟容看过书,知道杨文波是个什么样的人,没准真的会被他的真诚给打动,以为他真的只是为了救她。   也不知道杨文波对邵阳郡主的了解有多少,这会沈烟容隐去了眼里的探究,想象着自己如果是邵阳郡主她此刻会有什么反应。   等再抬起头眼里就充满了恨意,“这不怪杨二叔,若不是有杨二叔,我今日还不知身在何处。杨二叔,我不信父亲会谋反,一定是有人陷害于他!一定是张天城这个狗官!您是我父亲最信任的知己好友,您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父亲!”   男女有别,又不是亲的叔侄,杨文波不能离的太近,但看着沈烟容那副信任的样子,和骄纵话语内的恨意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就知道他这是赌对了,小心的安抚了几句,“你父亲的为人我自然是清楚的,我也一定会努力打点,在陛下面前为你父亲说话争取机会,你只管养好身子,等着好消息便是了。”   沈烟容这才脸色好了一些,恹恹的点了点头,好像他如此做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就劳烦杨二叔了,昨日都没好好用膳,此刻也有些饿了,对了床铺也有些硬,天气这般的热,杨二叔府上难道没有冰吗?”   “这边是后院平日来往的人少,你如今的身份不比以往,处处都要小心,饭菜和被褥我马上就让人送来,只是这冰就要委屈侄女了。”   杨文波心里冷哼了一声,还真把自己当客人了,以为还是曾经嚣张一时的郡主吗?不过这样也好,猪脑子好糊弄。   沈烟容听到没有冰,还皱了皱眉,全然没有方才担心的样子,好似满腹心思都被冰给吸走了,拧巴了很久,被杨文波哄了好一会,才终于说了一句那好吧。   巧月站在边上还有些奇怪,郡主平日里很好说话的,从来不会为了这点小东西就感到为难,怎么今日有些反常了?   她却忘了,几个月前的邵阳郡主还是个娇气到一点不满,就牵连众人的骄纵性格。   “侄女昨日被救,张天城一定会满京城的找,未免被发现最近几日还是不要外出的好。我还准备了两个下人供侄女差遣,有什么吃穿用度上的需要,侄女尽管提只管当成是自己家就好,侄女昨日受了惊这几日就好好休息,我便不来打搅了,若是晖元兄那有消息,我定第一时间来告知侄女。”   沈烟容恹恹的嗯了一声,小心的嘀咕了一声,连冰都没有,哪里可能和自己家一样。   倒是让一贯好面子的杨文波面色有了些许的微动,让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进来之后,就先一步的走了。   等到杨文波一走,沈烟容的就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进来的人,丫鬟看着十五六长相很老实,看了一眼沈烟容的样子就忙不迭的垂下了头不敢再看,而婆子看着贼眉鼠眼的很不好对付。   说得好听是伺候她,实则就是看着她,让她不要到处乱跑,这还真是有意思了,尤其是杨文波很谨慎,甚至都没说他们现在在哪里。   一开始沈烟容还在猜想,是不是他看上了自己的美貌,毕竟原主的这幅皮囊的也确实算是绝色了,她之前最爱的事情就是对着镜子臭美。   可方才杨文波一来,她就从他的眼里看出来了,虽然也有惊艳,但却不是欲望,更多的像是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所以他绝对不会是因为看上了她的美貌,他一定是对自己或者说是邵阳郡主,别有所图。   只要有所图那就不可怕,说明她还有制衡杨文波的地方,最怕的是无事献殷勤还无所图之人。   沈烟容就这般安心的在杨文波的府上住了下来,却不知外头已经因为她的失踪,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   “太后娘娘,当年我姐夫沈晖元为了救陛下,那可是豁出命去了,哪次不是九死一生,又怎么会突然要谋反呢。我姐姐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如今她在狱中病逝,邵阳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是您最为疼爱的,每每带在身边,说她是大福之人,她可是无辜的啊。”   太后的寝殿内,一名美妇正跪在太后的身前,梨花带雨看着让人好不怜惜,眉眼间还与沈烟容有些相似。   “文二夫人,后宫不得干政,您这样只能让太后她老人家为难啊。”太后身边的嬷嬷为难的上前将人搀扶起来。   跪在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忠武王夫人方氏的嫡亲妹妹方淑琴,也就是沈烟容的姨母,她早年嫁给了文国公嫡次子为妻,可惜一直无所出,对这个姐姐家的外甥女视如己出。   忠武王府突逢巨变,方淑琴和姐姐从小感情就好,忠武王府出事后方氏本来身体就虚,竟然直接就被去了,听到这个消息,方淑琴当场便晕了过去。醒来后就不顾夫君和文国公府的意思,直奔太后寝宫,拼死也要救出姐姐唯一的女儿。   方淑琴还是哭,她嫁去国公府一直不受宠,只有姐姐一家宽慰她,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小的外甥女也跟着遭难。   又用力的磕了几个响头,“太后!您就当看在邵阳出生与陛下登基同一日的份上,也该饶邵阳一命啊!”   终于太后叹了一口气,“看看皇帝忙完了没有,忙完了就让他来见哀家一面。”   方淑琴一听太后心软了,赶忙连连磕头,“多谢太后多谢太后。”   而此刻张府后院,男主赵驿凯脸色莫测的背着手站着,“老师是说邵阳郡主被人救走了?那人还有可能是林清朔?”   赵驿凯喜欢张天城的女儿,为了能和他走近关系,两人私下为了表示亲昵都是以师徒相称。   张天城一夜没睡,此刻气火攻心,嘴角都起了水泡,亲自带着人整个京城的搜查,却一点线索都没有,最为棘手的是,这件事还有林清朔在插手。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救走了人,可当时他比我先一步赶到……”   赵驿凯面色不改,心中却已经波澜四起,这么小小的一件事牵扯到林清朔,那可就完全的不同了,谁都知道他背后站着的可是他的父皇。   “那他没看出什么来吧?没想到我的这位便宜舅舅,也学会多管闲事了。”   “暂时还没有,就怕他会在陛下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   眼神一黯,让他那副俊朗的面容都狠厉了许多,“老师不必担忧,父皇这边有我在,这些日子多亏了老师在,我才不至于失了主心骨。”   张天城抬了抬眼,注意到了他的脸色试探道:“一会你若是得了空,就去看看诗语吧,她为你担忧了好几日,茶饭不思的看着都清瘦了好些。”   听到张诗语的名字,赵驿凯瞬间面色一改,眼里的温柔掩盖不住语气也变得和缓了许多,“我带了她最爱的栗子糕,一会就去看她。”   张天城这才松了一口气,自从大皇子失宠成了定局,好似压在赵驿凯身上无形的负担没有了,也让他露出了真面目,他竟然也开始在这个晚辈面前不敢大喘气了。   此刻朝野因为谋反一案动荡不安,唯有林清朔还在书房清静自在的看书,等到侍童阿和来低声说了句什么,才面目冷冽的点了点头。   “大人,陛下已经将忠武王收押,暂不处决,至于邵阳郡主,目前还没下落。”叫阿和的侍童悄悄的打量了一眼林清朔又道:“不过,方才得了消息,听说忠武王夫人重病缠身,与昨儿病逝了。”   林清朔翻书的修长手指一顿,不知为何眼前竟然浮现出了那双眼睛,淡定且坚韧,如果她知道了这个消息会难过吗?   又想起今日在尚书房,陛下问他关于沈家家眷如何处置的时候,他竟然说了句罪不及妻儿的话。   若是放在以前,他是决计不会多管闲事的。   是因为婚事?还是觉得对沈家有亏欠?又或者仅仅是因为那双眼睛……   手下翻书的动作快了一些。罢了,权当是他与沈家从今互不相欠了。   “我记得忠武王夫人姓方?”   “大人记性就是好,是吏部方尚书家的嫡长女,方老夫人得了消息就病倒了,听说从昨日起方家就大门紧闭,也不知是真的不能见客还是怕受了牵连,可惜忠武王夫人如今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阿和,你今日的话太多了。”淡淡的声音就如他的人一般,疏远的让人无法靠近,林清朔面色不改的又翻了一页。   侍童吐了吐舌头,还不是大人昨夜突然跑去了忠武王府,让他以为大人很关心这件事,不然他才不会多这个嘴呢,怕林清朔看自己心烦,缩着脖子就要往外溜。   就听见他略带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去将忠武王夫人的尸首要来,好好安葬。”   “那,若是张大人不肯呢?”阿和眨了眨眼,他就知道自家大人看着高冷不好接触,实际却是个最善心不过的人了。   “就说是我林清朔要的,你问他,肯还是不肯。” 第8章   沈烟容做了一个梦,梦里方氏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然后又摸了摸她的肚子,让她以后要好好的生活下去,沈烟容第二日是哭着醒过来的。   算着日子和原书中方氏病发的日子不远了,但只要杨文波没传来消息,她就还抱有一丝的幻想。但有一句话说的没有错,她要活下去,才有机会再见到他们。   现在住的小院子不大只有两三间屋子,带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门前种了一棵杏树,树干粗壮,此刻正值八月树枝上还隐隐的挂着青杏。   每每她傍晚散步路过的时候,都会仰头吞一吞口水,这个时候婆子和小丫头就会奇怪的打量着她。   都被沈烟容的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给怼了回去。   一开始巧月还不大明白,偷偷的问了沈烟容,她们现在住在杨文波这里,处处都要依仗杨文波,为什么还要故意表现的这么嚣张跋扈的样子。   郡主平日里明明就不是这样子的啊,她是时时刻刻陪在沈烟容身边的,她能明显的感觉出来,沈烟容的这些都是有意的要让什么人看到。   沈烟容望着高高的杏树低声道:“如果我真的这么好欺负,胆小怕事畏畏缩缩,就不是他想要救的那个邵阳郡主了。”   她如果事事都听杨文波的,那就成了可以被拿捏的人,她的前后变化这么大,不仅会让他觉得没有利用的价值,甚至还会让他对自己生疑,以为她都是装的,实际心机叵测。   还不如装作是一副盛气凌人目中无人的样子,一来可以震慑他,二来也好让他露出狐狸尾巴。   所以她只能是高高在上的邵阳郡主,而不是沈烟容。   婆子姓王,沈烟容叫她一句王妈妈是杨老夫人身边的妈妈,做事说话滴水不漏,根本就没办法从她口中打探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王妈妈因为一直在府上侍奉,没有婚嫁膝下也没有孩子,这个小丫头就是她从别处领养来的,一直当自己的亲生闺女养着,叫小桃,难怪两人看着不像,但王妈妈平日里对她倒是极好的。   小丫头心思单纯,可老实听话,王妈妈的话恨不得当成真经刻在脑子里,更别说是从她嘴里套话了,每每看到他们主仆靠近就飞快的躲到了一边。   不过好在的是,王妈妈也不拘着她的行动,在这院子的范围内她们想如何都行,只是不让她们出院门一步。   好几回巧月只是想看看出了院子外头是什么地方,才刚靠近院门,王妈妈就会及时的出现,还一脸笑着看着巧月,直把巧月笑得发麻落荒而逃为止。   不过有一回巧月趁着不注意,往外看了一眼,外头是更加大的花园和院墙,主仆一合计,这里不是在杨文波家,就是他哪里的别院。   其实沈烟容哪里都不想去,只不过是做一做样子,让他们以为她很想离开这里。   她才没这么蠢,她是戴罪之身哪里都去不了,就算是真的跑出去了,忠武王府栽了父母生死未卜,陌生的地方和人事她谁都靠不了,不如先老实的养好胎,尤其是怀孕的前三个月最为重要。   只是最近她有点不安分。   待着这小院子里,每日早晚都会有人来给他们送吃食,按照她平日里的性格,对这些都不是很挑剔。   她自己是学的营养学,她也不挑食,吃东西只在乎是否营养均衡,尤其是在这天然无污染的古代,没有农药没有地沟油,吃什么都是原生态的健康食品。   只是最近她的胃口变得有些奇怪,以前酸的辣的不太能吃,最近却偏爱重口味的东西,不酸不辣吃着就没什么味道。   有时候清粥也要配上写腌制的小菜,虽然心里知道不能多吃这些腌制食品,可还是忍不住的流口水。   天气不错,看来是时候该搞点事情了。   来这的第十日,期间杨文波就来过一次,对于外头的事情只字不提,只说一切他都会想办法,让她好好的养身体,等到杨文波走后,她还在屋里发了好一顿‘火’。   这日傍晚,日头偏西橙黄的斜阳洒在屋内,屋子里没有冰,只有巧月在打着扇子勉强的吹来一丝凉意,沈烟容闲来无事要起身走走。   主仆二人一路就逛到了小院的院门口,眼瞅着离院门还差几步之遥时,王妈妈及时的从天而降。   “姑娘,您有什么吩咐,只管与老奴说就是了,您是千金之躯,外头慌乱的,只怕会冲撞了您,到时候老爷一定会怪罪老奴没照顾好姑娘,您还是进屋里歇歇吧。”   沈烟容的眼皮跳了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巧月就嚣张的看着王妈妈道:“谁是你家姑娘啊,这是我家郡主,平日你欺负我也就罢了,一个下人也敢在这拦我们郡主的去路,快让开!”   王妈妈低了低头,眼里满是不屑,郡主?哪家的郡主?忠武王府都没了,她还做着郡主的美梦呢。   面上却是诚惶诚恐的跪下,却一步都不离院门,死死将院门给挡住,“是老奴失言了,还望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只是老爷交代过,不是不让郡主出去,而是外头实在是危险,这都是为了郡主的安危着啊!”   沈烟容瞥了头连颜色都不屑的施舍给她,“危险危险,除了这句话你还会说什么?我不管,今日我一定要出去!不然你就让杨二叔来见我!”   “郡主若是一直不讲理,老奴也只能请郡主进屋去了。”   说着是一副想要上前动手的样子,沈烟容闪过一丝得逞的眼神,毫不畏惧的挺身往前一步,“敢问妈妈,你想如何请?原来这就是杨二叔的待客之道吗?让一个奴才在这作威作福,现在还想伤着我不成?”   王妈妈这了一声,抬头去看沈烟容不容商量的样子,又觉得有些棘手,老爷一开始让她来伺候,只说除了不让她出院子,其他一切都听沈烟容的。   其中一条就是绝对不能伤了她,看着现在剑拔弩张的样子,她才觉得是自己把沈烟容想的太简单了。   看她平日的样子,以为是强弩之末,只当她是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好哄骗,却忘了虎落平阳本质也是虎并不是羊,不管如何都不是她一个奴才可以随意拿捏的。   “是老奴说错话了惹郡主不高兴,郡主只管在这等着,老奴这就去请老爷来。”   又怕自己走的时候她们会离开院子,交代了小桃仔细的‘伺候着’,把这尊大佛请回了屋子,才小跑着出去找杨文波。   沈烟容趁着小桃不注意,和巧月交换了一个狡黠的笑,一副不耐的样子,坐回了屋子的贵妃椅上,直把小姑娘吓得一愣一愣的。   心中想的却是,他杨文波不是让她想要什么就提什么吗?那就让她看看他的底线到底在何处,她又能嚣张到什么地步。   她这就叫做奉命嚣张。   就在沈烟容的忍耐快到极限的时候,王妈妈就小跑着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紧赶慢赶的杨文波。   即便是夕阳西下,七月末也还是闷热难耐,尤其是刚刚走得快了,他的身上还穿着官服,刚回府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先跑来了小院见她。   结果一进屋,就看到沈烟容舒舒服服的靠着,喝着茶,让杨文波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这是谁惹侄女儿生气了?”   沈烟容抬了抬眼皮,冷哼了一声,“我还当杨二叔是想将我囚在此处,不然怎么哪里也不让去!”   这话一出,杨文波就忍不住的冒冷汗,难道是她察觉到了什么不成?是不是有什么事被她知道了?   “侄女儿说的是什么话?我为了晖元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惜动用财力关系,这几日才得以让晖元兄的斩立决被延缓了,没想到侄女儿却在背后这么想我!”   一副被人误会了之后的冤枉之色,尤为的真实,若不是沈烟容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忍不住要为他鼓掌了!   简直就是戏精本精啊,他不上去吐一口痰踩上一脚就谢天谢地了,指望他出钱出力,简直就不要做梦。   但沈晖元没有立即问斩,确实是这几日来最好的消息了,沈烟容难得的双眼一亮露出了一个笑,但面上还是一副别扭的样子。   好像很是不甘心的向杨文波赔礼道歉,“都是侄女一时心急错怪了杨二叔,只是这里实在是让人难待!我即便是去牢中陪父亲也好过在此处煎熬度日的好!”   杨文波见她信了自己真假参半的话,不禁露出了几分和蔼的笑意,“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又怎么会怪你呢。不过,可不能再说这种傻话了,你父亲怎么舍得你进牢里受一点委屈呢。”   仔细的品了品她话中的意思,难道沈烟容不是怀疑自己被囚,只是因为对现在的生活有哪里不满意的?   试探的开口道:“是不是有哪里照顾的不如意,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办得到的,一定能满足侄女儿的要求。”   “自然是有的,饭菜也太难吃了,有时候送过来还是冷的。”   “我以前每日都要喝一盅燕窝,如今连燕窝的影子都没看到过。”   “上回杨二叔答应的冰到现在也没有,再这么下去,我迟早会被热死的。”   “……”   杨文波一开始还在仔细的听,在想是不是哪里真的被沈烟容给发现了,后来越听头越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烟容。   上下的打量了一眼正在处处挑刺样样不满的沈烟容,他还是不能相信,邵阳郡主居然真的这么蠢?   难道她这么火急火燎的把自己叫来,根本就不是察觉到自己被囚困,也不是因为担心外头的形势,而是单纯的因为饭菜不和口味?她没吃到燕窝???? 第9章   不管过程如何的曲折,结果都算是满意的。   杨文波的脾气遇上这位郡主也算是磨平了,心里只能安慰自己,好在她不是因为知道皇帝念其年幼无辜,祸不及儿女,赦免了她的罪行。皇太后还要接她进宫陪三公主读书,如今正在满城找她。   “只要能让郡主满意,我这个做叔叔的也算能对得起你父亲了。”   小院本来就建有小厨房,只是一直空着没人用,沈烟容在第一次发现它的时候,就开始打它的主意了,杨家的厨子手艺倒是不错,就是她吃着不习惯。   她可不能饿着肚子里的小宝贝,必要时候可以自己亲自下厨!   最后两方协定,杨文波给她送了一个会做各菜系的厨子,又专门派了一个小丫头每日来送菜,尤其是她钦点的燕窝。   沈烟容的脸色这才好了起来,难得扬了一张笑脸,也不吝啬自己的喜悦,“还是杨二叔知道我的脾气,等过些日子父亲平反,我回家之后,一定答谢杨二叔。”   看着沈烟容一副你收了我的恩惠,一定要感恩戴德的表情,杨文波心中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有些发笑,对沈烟容越发的放心了。   一开始强势的样子还真的唬住了他,没想到她就如传言所说的是个草包美人,外厉内荏好哄骗的很。   他不能在这里久待,不然就该被人怀疑了,沈烟容为何突然被太后赦免他不知道,但沈晖元还关在牢中,他是步步都需要谨慎。   或许是心情好,临走之时沈烟容还送他到了屋子门口,“杨二叔慢走,若是外头有我爹娘的消息,可一定要及时差人来告知我。”   杨文波表面上应得好好的,心中却在发笑,就算是告诉了你,你又能如何?   “对了,我听王妈妈说郡主最近有些不舒服?这可是大事,我找了个大夫,嘴巴很紧,过几日就让他过来给郡主瞧瞧。”   沈烟容顿了顿,眉头一紧,脸色马上拉了下来,不假思索道:“不必劳烦杨二叔了,我不过是饭菜不和口味,苦夏难耐才会不舒服的,想着大厨来了之后,就会好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太过敏感了,总觉得杨文波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慢慢的扫过了她的肚子,目光很短,一时让她分辨不出。   “郡主若是不舒服就及时和王妈妈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烟容耐着性子的看着他的背影走出了院子,才快步的走回了屋子。   杨文波怎么好像知道她怀孕了?   王妈妈一路跟着杨文波走了出去,等确定不会有人跟着杨文波才低声的问着沈烟容最近的情况,“你确定不会出错?”   “老奴跟在老夫人身边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怀孕的女子是什么模样老奴清楚的很,当年府上的几位姑娘郎君出生的时候,老奴都伺候着呢。里头这位一定是有了身子,怕是月份还轻还未显怀。”   一开始王妈妈也怀疑沈烟容肚子里怀的会不会是杨文波的孩子,不然为何要冒险把人救回来,可看到两人相处的样子就知道绝对不可能。   而且沈烟容根本就没有寄人篱下的样子,反倒像是寻常做客,就连杨文波他自己可能也没有察觉到,他在对着沈烟容的时候那副谨慎和低了一等的气势,根本就不可能是那种关系。   若不是知道沈烟容此刻是在逃之身,恐怕王妈妈还会以为是杨文波有求于她了。   杨文波的双眼一亮,再加上刚刚沈烟容听到大夫时的反应,这件事一定是不会错的了。   在沈烟容被诊有孕的时候,他就得了消息。   和沈晖元关系闹僵之前,他们两确实是出生入死无话不说的好兄弟,但后来沈晖元被封了异姓王,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不过他也常去忠武王府走动。   一来二去的和方氏身边的一个丫鬟好上了,他许诺以后纳她过门做姨娘,丫鬟就把府上的事情一一的告诉了他。   头回听到这事,杨文波只是心中暗爽,恨不得把这个消息告知天下,就想看沈晖元吃瘪的样子。   等到忠武王府被抄家当日,他才觉得惊慌失措,他好不容易才抱上大皇子这条大腿,就告诉他大腿没了,想回头讨好二皇子却发现讨好无门。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偶遇了替沈烟容诊断的大夫,才想起来那个丫鬟传来的消息,沈烟容怀的好像是二皇子的孩子……   早就听说沈烟容爱慕二皇子,没想到二皇子也是喜欢她的,不然又怎么会有孩子呢。   就算沈烟容如今这幅田地不能成为他的正妃,她肚子里怀的也是二皇子的第一个孩子,母凭子贵,他岂不是就搭上了这条路了。   促使杨文波下这个决定的,是兵部尚书年事已高,今年就该辞官返乡了,他在兵部的时日最长,也是最有希望当上尚书之人,但若是曾经得罪过的二皇子,想要绊一脚他,实在是太容易了。   大皇子倒台,朝中风向早就变了,谁还不是排着队的讨好二皇子,毕竟他是目前太子的最佳人选。   目光一沉,“仔细的照顾好郡主,她想要什么都由着她,以后不要再去府门口拦我了。”   王妈妈赶紧跪下低声说了一句是,杨文波才快步的离去,他今日还要去牢中探望他的这位好兄长呢。   沈烟容思考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想来想去觉得就算是杨文波知道她怀孕了,也不能如何,最多就是多了个把柄在他手上,也就不去想了,安心的吃吃喝喝养养胎。   厨子来了之后,日子确实是过的滋润多了。   杨文波许是怕她还要闹,找来的厨子叫刘一刀技术很是过硬,听他本人吹嘘说是祖上还出过御厨,擅长各大菜系,而且还很热爱厨艺,对于沈烟容每日换着花样的菜谱,非但没意见,还很感兴趣。   光是燕窝就给他炖出了好几种花样,其中最爱的就是里头加了红枣枸杞和花旗参,一块炖煮,既能去除腥味又保留了原有的养分。   每日早晚空腹用,确实是比之前气色要好了许多。   而且这么一闹了之后,附加的效果是王妈妈照顾她更加的谨慎细微了,除了不能出院子,就连树上的青杏都替她摘下来做成了青杏果酱。   拿到果酱的时候沈烟容还怀疑的看了一眼杏树,难道她想吃的渴望的眼神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但不得不说,青杏酸甜可口,做成了果酱之后更是酸酸甜甜的很适合她现在的口味,每天在刘一刀做好的白馒头片上沾一层果酱,她能吃下一整碟的馒头片。   与她的悠闲日子不同的是,外头的波澜云诡。   二皇子赵驿凯在大皇子被关皇陵之后,本该是顺风顺水的日子,可奇怪的是,本来对此事已经一锤定音的父皇突然改变了主意,将沈晖元刑期延后,又赦免了沈烟容。   最为让他奇怪的,就是林清朔的态度,一开始如果说他出现在忠武王府是凑巧,那么方氏的尸首又是如何解释。   想到他的手下人强硬毫不客气的将尸首要走的样子,让他无法忘怀。   就如当头棒喝,也让他瞬间从美梦中清醒了过来,他还不是太子,他的母亲不过是个宫婢,他没有权势滔天的外家,更没有真心辅佐的谋臣,他有的只是自己。   不止是林清朔看不起他,就连满朝文武,甚至张天城在内,他们不过是畏惧他即将获得的权势和地位,内心却还是看不起他的出身。   所以他才格外的厌恶沈烟容,她仗着家世显赫耀武扬威,还妄图嫁与他为妻,他受够了对着沈烟容虚与委蛇的样子,却又因为忠武王府不得不屈服。   眼底闪过一丝的狠戾,沈烟容恬不知耻的怀孕了,忠武王还想逼着他娶了沈烟容,这也让他的计划不得不提早。   即便是事前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如今又有些不确定的,譬如沈烟容究竟怀了谁的孩子,是不是大皇兄的,还是说另有其人。   她又是被谁救走了,这和林清朔到底有没有关系,沈烟容到底知道些什么……   事到如今真相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是父皇的态度,本来太子之位已经搓手可得,却因为林清朔突然的搅局让局势变得复杂了起来。   “找,就算把整个京城翻过来也要把沈烟容给找出来。”   *   “大人,忠武王夫人已经安葬好了,沈家是新贵,在京城还未开宗立祠,方家闭门不出,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将沈夫人安葬在夫人的墓旁。”   阿和小心的抬头打量丝毫未被影响的大人,最近他是越发的搞不懂他家大人的心意了,换了以前大人怎么可能管这些事情。   林清朔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手下行云流水丝毫未有停顿,他自小就有每日看书练字的习惯,这能让他静下心来思考一些事情。   听了阿和的回禀只是点了点头,听到方氏的尸首至今都无人敢认领之时,他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自己尸骨未寒的母亲。   才会同时动了恻隐之心,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多的麻烦事,可既然管了他也不会后悔,如今只要等找到沈烟容,退了亲事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   笔下正好写到转折之处,屋外一声巨响,阿和赶紧跑出去看了一眼。   林清朔朝窗边扫了一眼,只见一团白影快速的闪过,阿和已经气呼呼的跑了进来,“大人,是只白猫打翻了您最喜欢的那盆君子兰,小的这就让人去把这小东西抓回来。”   林清朔的笔尖一提清冷的目光一瞥,想起那团肉乎乎的白影,它竟然不怕他,还朝着他轻软的喵了一声,心底莫名一软,嘴角微微上扬,“不必了,不过是只小猫。” 第10章   刘一刀想着有段日子没有做过鱼,正巧送菜来的丫头带了一尾鲈鱼,鲈鱼清蒸最是美味,刘一刀光是想想那美味的汤汁都忍不住舔了舔下唇。   想着就抄刀利落的做了一道清蒸鲈鱼,焖的时候还倒了些自己酿的米酒,光是闻着都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沈烟容是这个小院子的主人,刘一刀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也明白一个道理,讨好了她一定不会出错,再加上沈烟容对吃是真的喜欢,他反而比伺候其他客人还要用心百倍。   刘一刀来了之后不止沈烟容高兴,就连小桃也暗自高兴,因为刘一刀为了讨好王妈妈的时候,也会顺便的讨好她,每回给沈烟容做的菜都是两份,喂得小桃原本有蜡黄干瘪的脸蛋,也有了些好气色。   这会远远的就闻到了小厨房飘出的菜香,越来越觉得沈烟容也没看着这么让人讨厌。   其实这位落难的郡主一点都不难伺候,相反的还比府上的姑娘要来的简单。   照顾她的事情也都是巧月在做,她每天只要看着她们,偶尔帮着端茶送水做点粗活,说这郡主脾气大吧,她从来不刁难人也不发脾气,准确的说是从来都不正眼瞧人。   可说她脾气好吧,又总是一副高高在上高傲疏离的样子,只有偶尔对着巧月才会露出笑脸来。   她这么美,就连大姑娘二姑娘加在一块都没她漂亮,就像干娘说的话本里的仙子。   那次要闹着找老爷,着实是吓了她一跳,往日在大姑娘房里伺候的时候,大姑娘当着老爷夫人的面是柔柔弱弱的,实际上总爱在私下打骂她们这些丫鬟出气。   更别提是敢这么嚣张的要找老爷了,所以那次她吓得一直躲在干娘的背后发抖,就怕被老爷怪责。   没想到的是,老爷真的来了。   她从未出过府,觉得老爷就是最厉害的人了,没想到老爷来了之后不仅没有责怪郡主,反而还千答百应,不管郡主提的什么要求他都答应了,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这让小桃下意识的就对这位邵阳郡主有了些许的敬畏,再伺候着的时候就比之前还要用心了。   刘一刀的鱼刚一出锅,小桃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进去,“我给郡主送去。”   “诶诶诶,你这丫头别毛手毛脚的把我这鱼给弄翻了,小心些,我刚浇了汤汁别给洒了。”   “知道了。”小桃有些期待,一会郡主看到这么美味的鲈鱼,会不会也对她有个笑脸呢。   屋内沈烟容懒散的斜躺在贵妃榻上看话本,隔了帘子的那头堆了小小的冰山,边看别笑,她闲来无事就翻翻游记话本。   没想到古人的想象力一点都不比现代人的少,什么精怪仙侠狗血故事比网剧还要精彩。   小桃一进屋,她就闻到了鲈鱼的香味,眼睛一亮坐了起来,是她喜欢的鲈鱼。   她倒是不觉得在这里的日子难待,相反她要养胎这样的日子过起来既悠闲又舒服,没人打搅还会对她有求必应,当大米虫没什么不好的。   就是偶尔会睡不着,担心沈晖元和方氏,虽然他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可也是原主的父母,对她更是溺爱式的教育,让她也产生了被人爱着的错觉。   她左右的像杨文波打探消息,杨文波都说安好,她才能稍微的放下心来。只希望此生还能相见,若是有机会,她一定会将他们当做自己的父母来奉养。   这么想着就看到摆盘精美的鲈鱼送到了眼前,她被杨文波救的时候身上除了一根白玉簪子,没有别的东西,就连衣服也全是小院里准备好的,杨文波还特别贴心的准备了首饰和胭脂水粉。   甚至还有一匣子的珠宝和金裸子,她有点想不通杨文波的脑回路,在这小院子用不到钱,那是准备让她打赏着玩呢?   “这道菜做得好,巧月,赏小桃和刘大厨。”沈烟容对钱财不怎么放在心上,赏了就当是用了,还不如这道鱼让她来的开心。   小桃抬头小心的看了一眼沈烟容的脸,就看到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又飞快的低下了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郡主笑起来可真好看啊。   沈烟容筷子就朝着鱼头下两寸的脊背处夹去,这个部位是鱼肉最紧致肥美的地方,可这次鱼肉还没到嘴边她就闻到了一股子的腥味,眉峰一皱。   原本端坐着的人,已经冲了出去,趴在门边吐了起来。   巧月神色慌张的跟了出去,留下小桃一脸惊讶的看着沈烟容的背影,难道郡主真的怀孕了?   沈烟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开始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闻不得这些味道了。   她明明很爱吃鱼,红烧清蒸煎炸都很喜欢,就在刚才突然就觉得腥味很重恶心想吐的很。   虽然她原本爱吃荤菜最近变得更爱时蔬的多,但是想着鱼肉不算大荤,可惜连这么美味的鱼都闻不得了,一时之间只觉得暴殄天物。   沈烟容直吐得眼泪花花,让人心生怜惜,才被巧月扶着进屋休息,路过小桃身边的时候,还不舍的停顿了一下。   QAQ真的好想吃哦。   最后还是怕继续吐,挥了挥手,让小桃端出去。   小桃一时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被巧月喊了一声,才啊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把鱼又端了出去。   正巧小桃一出门,王妈妈就喊她过去,她心里揣着事情,就把盘子往旁边的石凳上一放就跑开了,更是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团白白的影子正在朝着盘子靠近,最后伸出了魔爪。   等到沈烟容闻着梅子果脯才算是稳定了下来,巧月出门去换水,刚一走出们就咦了一声。   屋子没隔音,院子里又没什么人,巧月这么一声响,沈烟容就听见了,嘴里含着梅子就踱着步子跟了出来。   院子的石凳上蹲坐着一只圆滚的小猫正在安静的享受着美食,听到她们的动静,戒备的抬起了头,也让沈烟容看清了它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竟然是一只狮子猫,而且看着还是只幼猫,通体雪白毛长似羽,最为难得的它还有一双黄蓝鸳鸯眼,圆润的杏目有神的在她们两身上来回扫。   沈烟容曾经喂养过的流浪猫里就有这个品种,只是不如眼前的这只纯种漂亮,对,就是漂亮,在阳光下就像一块美玉一般让人爱不释手。   “郡主,是猫。”   沈烟容嘴角带着笑,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朝着小猫靠近,才看清它在吃的是方才小桃端出来的鲈鱼,忍不住笑弯了一双眼,原来这还是只小馋猫呢。   巧月惊讶的侧头看了一眼沈烟容,她还是头次见到郡主笑得这么开心,往日郡主也爱笑,可都不是今日这个毫无心事简单又纯净的笑。   郡主好像很喜欢这只小猫。   沈烟容想起之前她喂养流浪猫的时候,很少会给它们喂鱼吃,小猫虽然爱吃鱼,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鱼刺给伤着,下意识的就想去瞧瞧它有没有事。   可还离小猫有几步之距,小猫就警惕的站了起来,朝着沈烟容的方向喵了一声,看着样子倒是凶巴巴的,一副护食的凶悍模样,可声音却是娇嫩可爱,轻轻的一声喵~   就好似在你的心尖一挠,酥麻酥麻的。   好凶哦!又,好苏!只想上前好好的摸一摸它的毛发。   或许是威胁之后,沈烟容不仅不害怕,还往前挨了几分,小奶猫也有些好奇了起来,歪着脑袋一双杏目湿润润的看着她,又试探的喵了一声。   沈烟容浑身一酥只觉得耳根都软了,在离小奶猫一步的地方轻轻站定,缓慢的朝着它的小鼻子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巧月才恍若惊醒,紧张的看着沈烟容就怕小猫会冲撞了她,毕竟她如今怀着身孕,不比以往,一时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郡主!小心啊。”   沈烟容对此充耳不闻,手掌已经伸到了小奶猫的鼻子下,小奶猫试探的闻了闻,张了张嘴巴就在巧月以往它要下嘴咬,害怕的要上前的时候就被沈烟容摇头制止了。   小猫并没有咬她而是又发出了一声奶萌的叫唤,喵~   沈烟容的双眼都笑弯了,它不怕她呢,一定是知道她不会伤害它的。   修长白皙的手指摸了摸它的下巴,小奶猫没有抗拒,沈烟容才继续摸了摸它的耳根,没想到小奶猫竟然撒娇一般的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掌,喵~   反倒是把看得人给吓得直哆嗦,等到巧月回过神来,沈烟容已经坐在石凳上,在仔细的挑着鱼刺了,剔好鱼肉再小心的放在一旁。   一开始小奶猫还会小心翼翼的去舔一舔试探一二,等到后来就三两口的吃完蹭着沈烟容的指尖,等着投喂。   一人一猫,就在树荫下,逗趣了起来,远远看着倒是分外的和睦。   等到吃完盘子里的鱼,小奶猫已经和沈烟容混熟了,此刻正趴在她的手边舒服的被她挠痒痒。   “郡主,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很快的巧月也被小奶猫给征服了,谁能躲得过撸猫的诱惑!尤其还是这么漂亮的幼猫。   沈烟容娴熟的挠着它的下巴和后颈,眼里满是柔情,“就叫小玉吧。”   像是听懂了一般,趴着的小玉微微仰着头,慵懒的喵了一声,奶声奶气的撒娇直叫人心都化了。   “小玉,真好听,就和它雪白的毛色一般,是块白壁无暇的美玉。郡主,那我们要养小玉吗?”   沈烟容就有了些许的犹豫,她的内心是很想养的,可在这里到底是诸多不便,而且小玉看着不比平常的家猫那般的宅,它会肯让她养吗?   还不等沈烟容纠结出主意来,小玉不知何时就从她的手掌下钻了出来,喵了一声,就朝着后墙快速的奔走了。   沈烟容:???   小玉不止是只小馋猫还是只小野猫!   “大人!昨天打翻了花的那只小白猫又跑来了!又趴在了刚栽回去的君子兰边上,小的去把它赶走吧,好不容易养活的花,别又给砸了。”   听到一声轻软的喵呜声,林清朔漆黑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笑意,它这么喜欢那盆君子兰吗?   神色淡然的翻动了手中的书页,“那便砸了吧,记住以后别把花盆摆太高,小心伤着它。”   它?猫?!   阿和发现自己是越来越不懂他家大人了,他的喜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了! 第11章   朦胧的月色下,杨府的小树林内,一对男女正搂在一块卿卿我我。   “好香儿,你就允了我吧,明日我就去和娘说,把你从大姐姐那讨来,等正式开了脸就抬你做姨娘。”   一脸急色正在上下其手的正是杨文波唯一的儿子杨子瑞,杨子瑞的夫人叶氏嫁过来之后就生了大女儿,之后肚子一直没动静,直到几年前才又生下了第二个女儿。   就给杨文波纳了个妾室,生下了庶长子杨子瑞,去母留子把杨子瑞抱到了自己身边养,入了族谱当做了自己的亲儿子来养,可没想到杨子瑞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好色之辈。   今年才满十六,还未正式说亲,已经收用了好几个丫头,上个月又看上了大姐姐屋里的香儿,香儿虽然长得不似他房中人美艳,但胜在腰细臀圆,直勾得杨子瑞心痒痒,趁着酒后微醺就把人哄骗到了手。   一时情动两人都已经染上了些许的艳色,香儿年纪轻一听这话就不免心动,杨子瑞不管如何都是府上唯一的郎君,半推半就间两人就靠在石头上亲热起来。   正巧正院的林妈妈带着下人巡夜完,提着灯笼从院子的另一头看到了这边窜动的人影,灯笼往这抬了抬,“是谁在那?”   吓得香儿脸色苍白,伏在草丛里一动都不敢动,生生把满脸的春色变成了满腔的恐惧。   郎君喜欢丫头传出去是桃色的趣事,可若是被人发现苟且那可就成了勾引少爷不知廉耻了,被夫人知道她一定会被赶出府去的!   林妈妈身边的下人朝着这头看了一眼,“妈妈,没人啊,是不是风吹着迷了您的眼。”   下人回了一句,林妈妈迟疑了一下,才嗯了一声带着人又浩浩荡荡的往外头走,趴在地上衣衫不整的两人,连衣服都不敢穿,赶紧往林子深处跑。   就听到后头厉声的呵斥,“好啊!果真有小浪蹄子在这偷汉子,快去追别让他们跑了,我倒要瞧瞧是哪个丫头这么不知羞耻!”   杨子瑞被扫了兴致,只能看着美人落荒而逃,不过他也怕这事传到母亲的耳里,他又要挨训,理了理衣服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朝着一行人走了过去。   “是我喝多了酒,在此赏月醒酒,没想到还惊动了妈妈。”   林妈妈看到竟然是杨子瑞,赶紧低头行了个礼,“都怪老奴眼拙,竟然冲撞了大公子,还望大公子恕罪。”   杨子瑞想着方才被打搅的美事,兴致缺缺的挥了挥手,“不知者无罪,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说完就急匆匆的往自己的院子快步而去,他的人生大事可还没解决呢!   等到杨子瑞擦身而过之后,林妈妈才闻着味道冷哼了一声,喝多了赏月,能跑这来?这是骗三岁小孩呢。   她是叶氏的陪嫁,当初也是她劝着叶氏去母留子,把杨子瑞抱到正院来养,没想到杨子瑞却是这般没出息的东西。   不行,夫人这几日不在府上,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了笑话,“给我追,千万不能让她给跑了”。   一看情况不对,香儿此刻也顾不上情郎了,飞快的往树林里跑,一直到身后没了声响才精疲力尽的停了下来。   等到香儿一抬头,才发现自己迷路了,更为诡异的是,前面的树林间好像有烛火的光亮,听着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她入府也有一两年了,却从来没听人说起来,后院还有这么个地方。   暗暗的记下了院子的路线,怕被人发现自己,又悄悄的从另外一条小路往回走。   回到大姑娘的院子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碰上院子里的丫头都说是刚刚肚子疼去了如厕,就溜回了自己的屋子,早早的上床睡觉就怕被人发现有什么异样。   只是临睡前,还是有些许的困惑,怎么还会凭空多了个院子出来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沉沉的睡了过去。   *   此时还不知道小院已经被人发现的沈烟容,喝完了碗里最后一口莲子银耳糖水才在巧月的搀扶下,在院子里散步。   自从前几日吃了鲈鱼吐了之后,她又跟没事人一样了,除了海鲜吃嘛嘛香,饭量也变大了许多,天气又热的慌她不敢太靠近冰山,只能白天的时候隔着幔帘贪一丝的凉气。   到了傍晚就尤其的爱喝这类的汤汤水水,夏日里莲子肥美,去了莲心和银耳鸡蛋一块煮了,满满一碗喝下去既滋补又爽口。   而且这些糖水也不是只有孕妇能喝,她喝热的,其余的部分就让刘一刀用摊凉了给巧月她们喝,倒是连带着王妈妈看她也没以往的戒备了。   只是小桃每次看到沈烟容眼神都会躲闪,一副不敢和她对视的样子。   从杨文波走后,她就发现了,小桃好像有些崇拜她,她也没多想,小丫头很容易就会对权势产生这种心理,大概就像是读书的时候对班主任的复杂感情。   她也不讨厌这个老实的小丫头,只是那日她吐了之后小桃就又变了,像是追星幻灭的小粉丝?   沈烟容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不管是小桃王妈妈还是刘一刀都好,她与他们都不应该过多的接触,这样或许更好。   况且她也从来没想要隐瞒自己怀孕了,她不认为自己怀孕是件不耻的事情,摸了摸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这里面的可是她的小宝贝哦。   不过那日之后,小玉就没有再出现过了,这让一直在等着她的沈烟容有些沮丧,虽然她怀着孕不太适合和小猫过多的接触,可是真的好想撸猫哦。   直到有一日的午后,沈烟容抓着玉米在啃的时候,一团白球的小东西不知何时黏到了她的脚边,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脚踝。   沈烟容的眼睛发亮,嘴角一扬露出了一个笑脸,“小玉!你来了。”   小玉蹲坐在沈烟容的脚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她,甜软的喵了一声,直叫唤的沈烟容想要幸福的眯眼。   等到沈烟容把玉米往右边挪了挪,小玉的大眼睛就往旁边跟了过去,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小玉看得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她手里的玉米……   她还争宠不过一根玉米!QAQ   哼!   不过小玉宝宝要吃玉米,她……当然的屁颠屁颠的喂呀。   小心的掰下三四颗果粒饱满的玉米粒,放在了自己的手掌心,小玉就乖巧的卷进了嘴里,等到掌心的玉米粒没了,它粉嫩的小舌头还舔了舔她沾着玉米甜味的手掌。   酥麻酥麻的,小玉真是太可爱太乖了!   一连这么喂了几次,她就停了下来,把玉米递给了巧月,玉米虽然适合小猫吃,但吃多了也会不消化。   习惯性的摸了摸小玉的下巴,直到摸的它舒服的轻声瞄了瞄,沈烟容才露出了狡黠的笑,在小玉没来的这几天她以后和巧月做了逗猫棒,这回小玉总不会再跑走了吧。   她已经想好了她要养小玉,等一会就把它洗的干干净净的,她要撸猫!以前不养猫那是她连自己都养不起,她不舍得委屈猫,现在好不容易穿到了这里,怎么能没猫呢!   然而,就在沈烟容信心满满的接过逗猫棒,朝着小玉眨眨眼的时候,小玉长长的尾巴扫过她的手腕,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爱上一只不回家的猫,大概就是此刻的心情了。   还不等沈烟容泄气,那头王妈妈领了个中年男子进了院子,“郡主,大人让老奴请先生给郡主把平安脉。”   沈烟容懒洋洋的坐在锦凳上,眼角微微一抬,不以为然的扫了来人一眼,眼里满是不虞,淡淡的开口道:“我往日都是李太医诊的脉。”   王妈妈低着脑袋嘴角一撇,这个郡主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太好还认不清如今的形势。   现在还是当初她嚣张跋扈的时候吗?还在嫌弃人大夫是无名之辈。   还是王妈妈好说歹说,提了好几回杨文波的名字,沈烟容才伸出了手腕,不耐的打了个哈欠,“那便快些吧,我一会还要去扎秋千。”   大夫从进屋起就不敢抬头,尤其是被沈烟容这么一刺更是把头往下低了三分,这会也只能隐约看到沈烟容白皙的脖颈和纤纤玉腕,小心的搭手把脉大气不敢出一下。   刚把了个大概,就听到头顶的傲气的声音不悦道:“怎么还没好?”   赶紧跪下哆嗦的道好了,就看到沈烟容精致的绣花鞋从眼底缓步走过,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看了一眼王妈妈,点了点头。   “有了,三个多月了。”   *   杨文波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微躬着背脊,一脸讨好的将拜帖递到了赵驿凯亲信的手中。   当今圣上还未封太子,所有的皇子也未封亲王,只是先前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成年,就都赐了府邸,三皇子和四皇子年幼不足十岁,都还住在宫中。书中也有仔细的写过,大皇子被贬之后,秋天二皇子就被封为了肃亲王,等到第二年不必遮掩的他才识毕露,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太子。   如今杨文波正在府邸之外求见,“下官兵部侍郎杨文波,求见二皇子殿下,还望大人通禀一声。”   赵驿凯的亲信是早年他在宫外捡的孤儿,无父无母被赵驿凯赐了名字,苟诡,原本的下等人,留在他身边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今一朝得势竟然也能称得上一句大人了。   苟诡是赵驿凯的心腹狗腿,自然知道这位杨大人曾经做过什么好事,冷笑了一声,上下的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杨文波。   当初他为了抱大皇子的大腿,将事情做绝的时候,可是想到过会有今日摇尾乞怜的样子?   也不嫌臊得慌,不过也是这些自诩衣冠楚楚的达官贵人们,最擅长的不就是捧高踩低,巴结的样子与他们这样的下等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主子,兵部杨文波求见,说是有您一定会感兴趣的事要当面与您说。”   苟诡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他还说,若是见不到您,就会一直等下去。”   赵驿凯最近一直不顺,沈晖元没死,沈烟容失踪,太子之位尚未明确,林清朔态度不明,一桩桩一件件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这让他心烦意乱。   俊朗的面容有些许的狰狞,目光一凝,眼底的杀气毕露,“他这是威胁我?既然他想等,那就让他等着。” 第12章   “把院子里的丫头全给我叫出来,排好了让林妈妈一个个的认!”   香儿躲在人群中,手指不停的在抠袖口的结,她就知道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就过去,听说最近夫人在给杨子瑞相看人家,绝对不容许这之中出了这等勾引郎君的事情。   她也是耳根子软听不得好话,被哄了几句,他又喝了酒,半推半攘的真就做了糊涂事,虽然两人没到最后一步,但此事若是被人知道,最多说一句杨子瑞风流,可她就全完了。   尤其是杨子瑞自那日之后根本就没有再来找过她,就算是在院子里碰上,也是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她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是不打算管她了。   她想起之前大姑娘身边的莲儿姐姐告诫她们说起的事,她来之前院子里有个丫头,想要引诱郎君,被夫人罚着冬日里跪了三日,一双腿就这么废了,贴了几两银子最后那丫头就投井自尽了。   一想到这个,明明是炎热的日子,她却是双手冰凉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想要活下来只能靠自己。   那晚睡下之后,她还是觉得不对劲,趁午间无人溜回了那晚的林子里,绕了好几圈竟然真的被她找到了那个小院。   远远的她看到那个说是长了疹子回家养病的小桃,笑盈盈的迎着个小丫头进了院子,她就一直在外头等着,等送东西进去的丫头又出来了,她才返回屋子。   原来这都不是她做梦和臆想出来的,那个小院子真的有人!   之后香儿每日都会抽时间去,发现每日都会有人往小院里送东西,隔一日还能看到常替姑娘把脉的朱大夫也进出过小院,偶尔会看到里面有个好看的女子,在和小桃说话。   看穿着和长相,她可以肯定里头住的一定不是府上的人,而且是女子。   有一次香儿就偷偷的跟着朱大夫一路出了府,等他开完药方之后她再偷偷去药房打听,才知道开的竟然是安胎药。   还不等香儿仔细想清楚里头住的是谁,准备以此做文章的时候,大姑娘就从叶家回来了,这回是叶老夫人大寿,夫人带着姑娘们回家多住了几日,杨子瑞不是她亲生的,自然没有跟着一块去。   叶氏还有别的事逗留在了叶家,大姑娘带着二姑娘先一步回府了,林妈妈想着大姑娘到底是杨子瑞的大姐,就把这事告诉了大姑娘杨可琳。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次外祖母大寿,姚家三姑娘也在,娘亲为了他的亲事千挑万选,还要留在叶家与姚夫人结交一二,他却在家和狐媚子勾三搭四!若是娘亲知道了,该多伤心。”   林妈妈怕杨可琳真的和杨子瑞置气,反而不美,她们姐妹二人到底是女儿家,嫁出去之后杨家靠得还是杨子瑞,而且叶氏这些年在杨子瑞身上倾注心血的可不比两个女儿要少。   连忙宽慰道:“郎君年幼还要夫人和姑娘多加教导,依老奴看,归根究底还是那些个丫头的错。”   杨可琳愤恨的皱眉,一想起母亲好东西都留给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勾引我弟弟,我定要好好惩治一番。”   这才有了现在眼前这一幕。   其实那日夜里月色昏暗,林妈妈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根本就看不清人,这会不过是想借着声势,看能不能把人给吓出来。   香儿紧紧的拽着衣角,看到林妈妈从她面前走过,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晕过去,手脚不受控制的开始哆嗦起来。   偏生这样的动作落在林妈妈的眼里,就成了欲盖弥彰了,厉声道:“你!哪个院子的。”   香儿对上林妈妈的视线像是被抽了精气神,猛地跪了下来,“奴婢,奴婢香儿,是大姑娘房里的……”   林妈妈一双毒辣的眼睛马上就看出了些什么,“抬起头来,你为什么不敢看我!说,三日前的晚上你在哪里!”   香儿只觉得心如死灰,干脆抽身就往屋内跑去,“大姑娘,大姑娘!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和公子私通的人是谁。”   林妈妈赶紧要上前去拉她,就被杨可琳给拦住了,杨可琳今年十七,结合了杨文波的叶氏的优点,长得倒是水灵灵的是个标致的美人胚子,又是蕙质兰心温婉可人,在京中贵女圈中也算小有名气。   如今却丝毫都没有平日在外人面前的温婉贤淑的样子,阴沉着脸,让人害怕。   “让她进来,我倒要听听她说的是真是假。”   *   杨文波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站了多久,即便是站在屋檐下,还是挡不住烈日的烘烤,衣襟已经湿透了,汗水从额头不停的往下流。   同时还有无数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有鄙夷的有不耻的还有嘲讽的,他的腰杆笔直丝毫不慌。   他原是家中的庶子,母亲不得宠上头又有主母压着,要是没点心机和不要脸的本事,又如何能混到如今的地位,他深知想要更好的生活只能靠自己。   从早上到这会午晌了,苟诡才从府内走了出来,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轻飘飘的丢了一句,“哟,杨大人还在呢,都是我的错,看二皇子在处理要务一直忘了通报,你们这些不长眼的狗奴才,杨大人等了这么久,你们也不知道请杨大人进去坐着。”   话里话外的挤兑,杨文波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但他就像是没听懂一般,乐呵呵的跟着苟诡进了府门。   赵驿凯当然不会这么蠢,就算再怎么讨厌杨文波,面子上也不能做的太绝,尤其是如今他的身份不同了,京中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   朝臣们喜欢的是赏罚分明的继位者,同时还希望会是个仁慈之君,此刻赵驿凯还不能做自己。   “都是下人们不好,杨大人前来,我竟然丝毫未查,都是我的错,等会杨大人就留下一道用膳,也算是我给杨大人赔罪了。”   赵驿凯脸上带着诚挚的歉意,他生的高大俊朗,话语间又坦荡自然,让人心生好感,连杨文波都忍不住要去想之前是不是错怪他了,都是下人犯了错,二皇子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故意刁难别人呢。   杨文波赶紧诚惶诚恐的行了礼,自然没看到赵驿凯嘴角的冷笑。   两人又寒暄了一番才坐下,“不知今日杨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杨文波抬眼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赵驿凯,小心的试探道:“二皇子可识得邵阳郡主?”   赵驿凯的神色一顿,双眸一亮,过了一会又黯淡了下去,好似万般愁绪的样子,“杨大人说的可是烟容?”   杨文波一听就有戏,心中不免狂喜万分,看来是不会出错了,二皇子和沈烟容真的有私情!   “正是邵阳郡主沈烟容,忠武王沈晖元的女儿。”   赵驿凯惨淡一笑,“自然是认得的,我与烟容……我与邵阳郡主从小相识,只是没想到忠武王和皇兄会如此,还牵累了邵阳郡主,若是没这次的事情,或许……只是不知她好好的人怎么会失踪了。”   赵驿凯说不下去了,一副伤怀的样子,再说他们之间没点什么,杨文波是决计不信的。   “不知杨大人怎么会突然提起邵阳郡主呢?”大概是发觉自己失态了,赵驿凯马上又恢复了翩翩公子的人设。   杨文波都快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的笑了,这一回他还愁抱不上二皇子的大腿吗?   “望二皇子知晓,臣与晖元兄曾有些私交,晖元兄又将郡主托付给了臣,抄家当日,臣冒死进了忠武王府救了邵阳郡主!”   赵驿凯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嘴角扬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原来叫他找了整个京城都没找到的人,竟然是被杨文波给藏起来了,这倒是有意思了。   *   院子外头有一小片的竹林,巧月摘了细韧的竹枝打磨干净没有毛刺才将它做了握把,沈烟容在竹枝头上扎上五颜六色的羽毛,再穿上两颗金铃铛,古代版的逗猫棒就完成了。   这几日她已经摸清楚了小玉出现的规律,一般每隔一日的下午小玉就会来。   摸清楚之后,沈烟容就会提前准备好零食和玩具,嫣然一副贵宾的架势。   连带着小桃最近也被小玉给吸引了,不再躲躲闪闪,不管古今中外,果然是没人能逃得过吸猫的诱惑啊!   昨天小玉没来,今天肯定会来了,一大早准备好了它爱吃的和逗猫棒就在悠闲的看话本等小玉光临了。   今天小玉来的比平时要早一些,一开始还没人发现,它就趴在低矮的墙头,通体洁白的毛发在阳光下格外的醒目,一双清澈漂亮如朱玉的眼睛格外的迷人,慵懒又柔嫩的喵了一声。   高傲中又透着些许的可爱。   沈烟容举起了手里的逗猫棒,轻轻一晃,就听到金铃铛清脆的声音,铃铃铃。   小玉一开始还是趴在墙头一副高冷女神范,可听到金铃铛一响,就轻快的喵了一声,从墙上一跃而下,飞快的扑了过来。   小桃也站在旁边看,不自觉的就露出了小女孩的笑容,沈烟容还看了一眼,虽然她和小桃母女除了雇佣没别的关系,可还是无法忽视小桃那受伤般可怜兮兮的眼神。   但是她并不是小桃想象中美好的样子,她没有责任为此负责。   一时不注意逗猫棒抬得高了些,小玉就从旁边跳了起来,伸爪子要去抓,下一秒就要扑到沈烟容的身上。   小桃离得最近,想也不想的就伸出手臂去拦,好在小玉根本就没往前,凌空又扑向了别的方向。   可还是吓坏了沈烟容,古代医疗水平不完善,小玉又没有打针,如果小桃为了救她被抓了,她会内疚的。   赶紧把小桃拉到了一边安抚了一下小玉,才把逗猫棒交给了巧月,小声的问小桃有没有被吓到,“小玉很乖也很聪明,它不会伤害我的,你没被吓到吧?”   小桃还有点懵,她刚刚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等到开口的时候就忍不住,变成了,“郡主……你真的怀孕了吗?”   沈烟容眨了眨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干娘说奴婢的生母就是生我的时候难产死的,您真的很厉害,没有成亲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而且大人好像还很怕您,奴婢已经想通了,不管怎么样都会好好照顾您,等您生下小郎君。”   一番话听得沈烟容忍俊不禁,小桃还是个孩子,也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但却是真情实感的流露,也算是非常的难得了。   但她的话中还是让沈烟容隐隐有些不安,就连她都发现了啊,杨文波对她有求必应还很怕她,她到底有什么值得杨文波这么做的呢?   直到刚刚小桃提醒了她,是孩子……   除非杨文波以为她怀的是一个很重要人的孩子,会是谁呢?   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王妈妈跑着进来了,“郡主您先进屋避一避,大姑娘带着好些人过来了,小桃,你现在就去前院等大人,大人一回来就请他过来。”   沈烟容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原来她们一直待在杨家的后院啊,杨文波还真是个天才!   等听到大姑娘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沈烟容的脑中就蹦出了一个奇思妙想,这‘天才’的杨文波该不会以为她怀的是赵驿凯的孩子吧???? 第13章   沈烟容沉思了一会,觉得还真的有可能,以杨文波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怎么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除非是她有绝对的利益,诱使他不得不去这么做。   听到大姑娘杨可琳的名字,她突然就有了想法,按照原书的剧情,杨可琳姐妹本来是要送给赵驿凯做侧室的,这是杨文波的惯用伎俩,那么会不会他现在想送的人是自己?   或者是他在哪里听说了她怀了赵驿凯的孩子……   这么想想还真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刚刚她居然还生出杨文波真聪明的想法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呵呵,脸可真疼。   王妈妈带着小桃从别的侧门出去,又折返回来,发现沈烟容跟没事人一样还坐在大堂上发呆,只觉得青筋直跳,这位小祖宗又在想些什么呢。   她就不能有一点作为落魄郡主的自觉吗!   “郡主?您在想什么?这会出去咱们人多怕是正好要撞上大姑娘他们,不若老奴带您进里屋避一避吧,大姑娘来了自有老奴应对,一会等大人回来一切都好办了。”   可沈烟容非但没有像她说的一样跟着进屋,反而自然的在大厅的藤摇椅上坐了下来,怡然的摘了一颗葡萄,剥了皮一口吞了晶莹剔透的果肉。   舒服的眯了眯眼,见王妈妈一脸怪异的模样,还抬头不解的看了她一眼,“我为何要躲?”   原书中提到过,沈烟容和这位杨家大姑娘的关系,可是非常的微妙。   杨可琳在外人面前是朵温婉贤良的小白花,而沈烟容则是嚣张带刺的玫瑰,沈烟容看不上杨可琳那副娇滴滴的假面孔,而杨可琳仗着两家父辈的关系,偏生要往沈烟容的跟前凑。   这矫揉造作的杨可琳一边借着她邵阳郡主的名声,攀龙附凤结交京中贵女,另一边内心又嫉妒沈烟容不仅长得好看还运道比她好,总想要拉踩她突显自己的温婉。   当着沈烟容的面是好姐姐的叫唤,到了人后却总爱说沈烟容的坏话,不是说她行为不检就是说她奢靡浪费,等到其他人开始跟着骂沈烟容,她还要一副袒护沈烟容的样子,真是好一朵无辜的小白花。   沈烟容在外的名声不好,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她和那群所谓的好姐妹在背后传的。   等到知道后,沈烟容自然就要反击了,她虽然看不上这些小伎俩,但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邵阳郡主是谁,总不能平白担了骂名不行恶事吧。   有一回安国公夫人宴会,杨可琳又想故技重施,就在她上前攀关系喊她烟容姐姐的时候,沈烟容摸了摸自己刚染的艳红色蔻丹,轻飘飘一句,“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流落在外有个妹妹了。”   当众给了杨可琳一个没脸,沈烟容嚣张跋扈的名声也算是坐实了,而杨可琳一通委屈的抹眼泪,就成了被欺负的小白花。   从那之后两人也算是正式结下了梁子,沈烟容倒是没什么,反正她从来没把这样的小角色放在眼中,可显然的杨可琳却是恨上了她。   每每两人一道出现的场合,最后都是闹得不愉快,当然每次占上风的都是沈烟容,谁让她占着邵阳郡主的身份,没人会为了一个杨可琳得罪了她。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了啊。   杨可琳今日穿了一身广袖的淡粉色长裙,衬的人肤白娇柔,加上她温和的五官,原本看着很是温柔可人。   可身后带着婆子和丫鬟来势汹汹的样子,却无半分人前娇弱的样子,反而咄咄逼人让人有些许的不适。   到了院子门口,王妈妈就急忙上前行礼,“老奴见过大姑娘。”   杨可琳自然也是认得王妈妈的,王妈妈是伺候祖母院子的老人了,当初因为犯了事,正值他们一家另立新府就被父亲一块带出来了,这么想着确实很久没见到她了。   王妈妈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小院里呢?   根据香儿的描述,杨可琳倒不认为里头住的是杨子瑞的相好,杨子瑞虽然贪色却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弄出这个小院来,但若不是杨子瑞,那小院里住的就有可能是父亲养的外室。   按理来说她是女儿不应该手伸的这么长,管到他父亲的外室身上,可她自小就和母亲亲近,小的时候母亲因为怀不孩子生不出弟弟来,明里暗里受了不少的委屈。   连带着她在父亲的心目中也不如杨子瑞一个庶子来的分量重,再加上母亲为了生二妹妹身子受损,府上近来一直风平浪静,她可不愿意再出来个什么东西,影响了这和谐。   若是放在平日她也不会这么冲动,在外祖家看到母亲为了杨子瑞低声下气的样子,回来本来就是满肚子的气,又被杨子瑞的事情搞得恼火。   这是她撞上气头上,杨子瑞她不能收拾,勾引他的小贱人她找不到,可收拾个来路不明的外室,她总能消消气了吧。   “王妈妈?你怎么会在这,里面住的是何人?”父亲可真是舍得下血本,连王妈妈都派来这伺候了,里面的可不得是他宝贝的人吗。   王妈妈支支吾吾的不回话,低着头不敢去看杨可琳的样子。   杨可琳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朝着王妈妈的肩膀踢了一脚,“狗奴才,亏得我娘亲这般恩待你,你竟然吃里扒外,在这照顾这等下作之人。”   王妈妈被踢倒地又赶紧爬回来跪好,“大姑娘息怒,不是您想的这样的,里头住的是老爷的贵客。”   “哼,贵客?我今日倒是要看看是哪门子的贵客,要住在这种地方遮遮掩掩的不敢见人!”   王妈妈一咬牙,想到里头那位可还怀着孩子呢,虽然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老爷的,可不管如何她都得替老爷保护住她和孩子才行。   跪在路中间拦住了杨可琳的去路,“大姑娘,老奴说的可是千真万确啊,里头的的确确是老爷的贵客,您若是不信,一会老爷来了,您再见也不迟啊。”   “你别拿父亲来吓唬我,今日就算是父亲在这,我也要进去!你们都是死人吗,让这等恶奴拦着我的去路,还不把人给我拉开。”   杨可琳身后的仆妇连忙上前,一人左右的拉开了王妈妈,不管她如何声嘶力竭的挣扎,杨可琳还是一路畅通的到了屋前。   一进门巧月正抱着小玉站在门口,杨可琳一眼就看到了她。   巧月原本长得就很秀丽,在沈烟容看来是标准的小家碧玉式美女,只是平日里不太注重打扮和饮食,皮肤有些暗沉。   穿越来了之后,她与巧月最为贴心,平日都让她跟着自己一块吃用,这么下来反倒是皮肤白皙了许多,举止打扮也更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   很多时候影响人的不是几句反复的话语,而是潜移默化的习惯。   一开始杨可琳只觉得眼熟,转念一想才看清楚这是谁,咬牙切齿道:“怎么会是你?”   有段时间她为了奉承沈烟容,总在她身边打转,自然认识沈烟容的贴身丫鬟,可她怎么都想不到父亲金屋藏娇的人会是沈烟容的婢女。   巧月当然也认识杨可琳,若不是她,她家郡主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被人误会。   “许久不见杨姑娘,还是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呢。”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这话也适用于郡主房内的大丫鬟。   以前杨可琳为了巴结沈烟容,对着巧月可都是姐姐长姐姐短的,这会巧月反倒是不怕了,杨姑娘以前再谄媚的样子她都见过了呢。   杨可琳眉头紧皱,“放肆,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这可不是你那被抄了的忠武王府,如今沈家被抄家众人入狱,你不过是沈烟容跟前的一个小小婢女,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巧月看着柔柔弱弱,实际也有逆鳞,她的逆鳞就是沈烟容和忠武王府,在她看来郡主和王爷一家都是再好不过的人了,绝对不允许有人说他们的坏话。   “请杨姑娘说话放尊重些,我虽然只是一个婢女,但也还记得杨姑娘当初是如何讨好我家郡主的样子,怎么,如今忠武王府落难,姑娘就换了一副面孔了!”   杨可琳没想到会被一个丫鬟呛声,而且巧月还揭了她当初的伤疤,这让杨可琳更加的气血上涌。   她比巧月高,大步上前,目光凶狠的瞪着巧月,手掌就高高的举了起来,下一秒就听到一声娇嫩的猫叫声。   喵~   杨可琳低头怒目直视着巧月怀里的小猫,而小猫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扭过头去高傲且慵懒的又喵了一声。   这是连一只猫都看轻她吗?   “我还轮不到你一个下等的婢子来教训,你定是使了些狐媚手段,不然怎么能勾的我父亲护你,定是跟你那好主子学的吧,真是什么样的人就教出什么样的奴才!”   “杨姑娘请自重,我家郡主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的。”   “郡主?笑话,忠武王府被抄家,她现在不过是个罪臣之女,即便是陛下真的饶恕了她,让她进宫陪三公主又如何?她还真当自己是曾经的邵阳郡主不成!别说是她失踪了,今日就算是她在这,我也不怕!”   “哦?是吗?”   杨可琳一晃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回头去看,就看到沈烟容怡然自得的靠坐在椅子上,笑眯着眼看着她。   这让她瞬间就想到了那一日,在安国公夫人宴会上,沈烟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她一层层的伪装扒干净,赤/裸的站在人前,被人耻笑。   瞬间红了眼,她,怎么可能会在这! 第14章 (修)   “沈烟容!你怎么会在我家!”杨可琳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整个院子从里到外都是重新布置的。   从门前栽的花,屋内的一应摆设全都是精心挑选的,就算比着她和妹妹的屋子也不会有一分的简陋,反而更加的精致奢靡。   这样的日子她屋内的冰都是省着用的,方才她走进屋子就感觉到了凉意,巧月一个丫鬟竟然比她这个杨家大姑娘还要好!   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对了,巧月就算变得再好看,父亲也决计不会为了一个丫鬟做到这一步的,除非这个人是天姿国色的沈烟容!   杨可琳的一双眼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女子,忠武王府被抄家,甚至方氏都已经病逝了,没人再宠着她,每每想到若是再见沈烟容,她一定会把以前受过的屈辱都还回来。   可如今真的见到了,沈烟容却丝毫都没有受到影响,既没有想象中的凄惨和神色憔悴,相反的精神奕奕还更加的美艳了。   “我为什么在这?这不是应该问杨二叔吗?”舒服的往嘴里送了一口汤,和剑拔弩张的杨可琳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让杨可琳更加气得发抖,“你!真是恬不知耻,竟然为了活命勾搭我父亲!”   说着怒目上前,就要近到沈烟容的身前时,沈烟容椅背后有人动了动,杨可琳这才对上了他的目光,忍不住吓了一跳。   她刚刚因为愤怒,一进屋注意力都在沈烟容身上,这才注意到了她身后的大汉,体态壮硕目露凶光,杨可琳不过上前了一步,他就已经站到了沈烟容的身边。   这个大汉自然就是院里唯一的战斗力刘一刀了,沈烟容才没有这么蠢的,全把一切都期寄与别人,她就算对自己有信心不怕杨可琳的突然造访。   可她也不能拿自己肚子里的宝贝冒险,而且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刘一刀也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杨姑娘说话可要自重,你父亲是与我父亲是生死之交,你我两家也是通家之好,当初沈家势大可从未低看过杨家,怎么如今沈家落难,我住在杨家难道有何不妥吗?”   杨可琳到底是有些惧怕刘一刀的目光,后退了一步,冷笑一声,“郡主果真是好本事,难怪引得这么多男人为你出头。”   说着就想到刚刚香儿说的秘密,目光狠毒的朝着沈烟容的肚子看了一眼,停顿了数秒又呵呵的笑了起来。   “可惜了沈夫人的一世清白了,竟然有了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好在她去的早不然若是被她知道你的苟且之事,该从坟墓里气活了不可,哦,不对,沈夫人病逝之后,可是连尸首都没人敢领呢。”   沈烟容本来淡定在看她自顾自的做戏,可听到这还是忍不住的心头一跳,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沈夫人,是她的母亲方氏。   “你说什么,我母亲病逝了?这怎么可能!”沈烟容撑着身旁的案桌,站了起来,她比杨可琳要高挑些,一步步缓慢的靠过去,将人笼盖在了阴影之中,让杨可琳感觉到了一丝无法喘息的压力。   “为什么不可能?沈夫人一向身子弱,受了这么大的打击狱中凄苦可不就去了,反倒是你苟且偷生,让人咋舌。”   沈烟容只觉得头发昏,脚下发软,杨文波一直在骗她!为了安抚住她的情绪故意瞒着她方氏的死讯,眼泪不停的往外流,更加惧怕的是原书中的剧情竟然到了最后都吻合了,方氏还是病逝了。   那是不是说明,就算她逃出来了,沈家和她都还是免不了一死?   沈烟容下意识的捂着肚子,只觉得浑身发寒,若不是她机缘巧合之下,被杨文波救了,是不是此刻她和孩子也已经遭遇了不测。   眼眶微涩,有对方氏的难过,也有恐惧。   赵驿凯要称帝,影响他的人一个都不会被放过,她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这里,不管杨文波有没有把她在这里的事情告诉赵驿凯,如今的杨家已经不安全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早晚有一日,她会让赵驿凯付出代价,为方氏报仇!   但现在她必须要活下去,才能再缓缓图之!   而沈烟容的异样落在了杨可琳的眼中,就成了她退缩的标志,眼里冒着兴奋的火光,止不住的继续往下说。   “怎么了,邵阳郡主不是一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吗,哦,你瞧我这记性,怎么就忘了呢,你如今已经不是邵阳郡主了,我该叫你一声什么呢?沈姑娘?也不对,你如今可称不上姑娘一词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就落在了她白皙的脸颊上,骨节分明清晰可见。   杨可琳捂着侧脸震惊的看着身前的人,她凭什么!双眼瞪得老大,眼里充满了血丝,“这里是杨家,你怎么敢打我!”   沈烟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手掌,想起了那句经典台词,“打你就打你了,还需要挑地方不成?”   一副嚣张跋扈,趾高气扬的样子看着她,就好似第一回 见到沈烟容时一样,高高在上,她就好像小丫鬟一样,只能被迫的讨好奉承她。   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她不是郡主,是个落魄的罪臣之女,自己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她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   杨可琳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反击回去,手才刚抬起来就被沈烟容轻松的一把抓住,往后一甩。   杨可琳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如此对待,以前两人的相处,都是沈烟容单方面的压制她,一时没有准备,险些往后仰摔在地上。   好在丫鬟眼疾手快抵住了她的后背,但也让她心有余悸的吓得不轻。   这让杨可琳一时之间丧失了理智,巴掌就扇在了身边的丫鬟身上,“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看着我被人欺负,还不快给我抓住她。”   刘一刀和巧月一左一右的就将沈烟容挡在了身后,还是沈烟容淡定的拍了拍他们,让他们不要紧张。   “我看谁敢动我一下!”   沈烟容平日里不怎么会发火,一贯都是淡然的神色,换句话说以她的身份,这些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不配让她生气。   这么一张脸突得沉了下来,积威又再,很容易的就唬住了眼前的小丫头们,杨可琳想着到底是家丑,人也带的不多,这会都被震住迟疑的停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   反倒是她,丝毫不畏的一步步上前,直逼到了杨可琳的跟前,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敢打你吗?不如你先问问你的好父亲,我肚子里怀的是谁是孩子,你若是敢伤了我一根寒毛,别说是你,就连你父亲也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沈烟容还贴近她的耳侧,轻声道:“你知道为何你今年十七,尚未定下亲事吗?得罪过我沈烟容的人,整个京城谁家敢娶?”   明明是气定神闲的语气,可落在杨可琳的耳里,就让人头皮发麻浑身不适。   “你胡说!”可又不想在沈烟容面前落了下风,承认自己真的不敢,硬着头皮还要逞强,双手要往沈烟容的身上推去,就听到门外一声呵斥。   “住手,你个不孝女!”杨可琳怔怔的看着门外,杨文波正严肃的站在那,背着光,那眼神让杨可琳下意识的一缩。   “父亲!您听我说。”   “什么都不必说了,我都看到了,对待贵客粗鄙无礼毫无教养,还不带着人给我滚回院子去,禁足半年不许外出,你们这些人连伺候姑娘都不会,全部给我拖下去发卖了!”   杨可琳一脸的不敢相信,“父亲!女儿没有!”   杨文波一脸的决绝,丝毫不听她的解释,杨可琳只觉得心如死灰,被两个婆子客气的给请了出去。   走到门边回头再看沈烟容,不知何时已经坐回了自己的贵妃椅,低头逗弄着怀里的小猫,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耳边是小猫高傲的一声喵,以及父亲恭敬的赔礼声,一时竟然觉得可笑。   等到杨可琳走后,刘一刀也就回厨房了,王妈妈守在门口不让人靠近,杨文波正在擦着额头的冷汗,“今日都是我教女不严,险些冲撞了侄女儿,还望看在她年幼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冲撞了我是没什么,只怕杨姑娘回去之后心中不忿,总要找人诉说的。”说完又挠了挠小玉的下巴,小玉舒服的在她怀里蹭了蹭慵懒的喵了一声。   “这一点侄女不用担心,她知道什么话是该说的什么不该说……”   “我还是很感激杨姑娘来这一遭的,若不是杨姑娘,我怕还不知道原来我母亲的尸首无人认领,身为女儿实在是不孝!”   杨文波心中暗骂了一句蠢货,想到方才看到的一切,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沈烟容越发的嚣张目空一切,就越是证明她肚子怀的就是赵驿凯的孩子。   再加上今天赵驿凯那模棱两可的话,和她的态度,一切都是明摆着的了,接下去最重要的就是沈烟容能否生下孩子了,他才没有这么蠢,现在就把人和孩子送给赵驿凯,他的手上就没有把柄了!   他得等,就更得让沈烟容事事满意不可。   “不是我这个做叔叔的不愿意告诉你,我本来是打算把尸首偷偷带回来安葬了,再带你去祭拜,可惜有人先一步,把尸首要走了。”   沈烟容眼波一转,“是谁?”   “户部尚书林清朔……”   林清朔写奏折的手顿了顿,往空荡荡的院子看了一眼,日头已经偏西了,今日怎么好像少了点什么声音。   那小家伙怎么还没回来?   “阿和,把我房里那盆君子兰也搬去院子,别放太高。”   它够不着。 第15章   一听到这个名字,沈烟容就觉得心跳的特别的快,林清朔几个字在红润的唇齿间流连。   清朔,清冷的月光,这真是原书中最美的名字了。   只可惜名字再好听,人长得再俊美也与她无关,现在她最为担心的就是他为什么要拿走方氏的尸首。   原书中对他的描写格外的细致,笔墨也相对的多,可奇怪的是这个男二出场的机会却不多,以至于非常的神秘,按照沈烟容把全文看下来的经验推敲,林清朔应该是赵驿凯阵营的。   那属意拿走方氏尸首的是赵驿凯吗?咬了咬下唇眸色如化不开的点墨,漆黑深邃,让杨文波觉得气氛有些压抑的不自在。   杨文波还在打量她,有些摸不准沈烟容的意思,她现在是准备要秋后算账吗?   杨文波一开始打的主意是借救人为名,实际是囚禁沈烟容,可不知从何时起,他有了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错觉。   明明眼前还是这个胸无点墨,只知道享乐的邵阳郡主,但又有些他说不出的陌生感。   叹了口气,只能是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反正事情也是朝着他的预想在一步步发展,其他的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把沈烟容留在杨家,又能让赵驿凯满意。   “今日让侄女儿受了惊吓,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管教不严,但我可以保证没人会多嘴一句,以后也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沈烟容现在只想自己规划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不想和杨文波接着打太极,敷衍的点了点头。   这样的态度,杨文波非但没有不快反而很高兴,这种爱答不理唯我独尊才是沈烟容该有的样子,方才奇怪的感觉不就消失了嘛!   “侄女儿之前说起,我倒是想起一事,今日我碰巧遇上了二皇子,洽谈了几句,他好像很关心忠武王府和侄女儿你的状况,他如今身份不同了,没想到还如此的有心。”   沈烟容差点忍不住要翻白眼,这个杨文波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不成,还跑去赵驿凯面前求关注,真是活久见!   当然她不能把真情实感流露出来,轻声的咳了咳坐直了身子,略带不确定的试探了两句,装作一副想问又问不出口的模样。   落在杨文波的眼里估计就成了爱在心口难开?   用一副我都懂的眼神暧昧的看了一眼沈烟容,“等二皇子被封为太子,你父亲的冤案也肯定会被重审,到时候你就能回王府了。”   呵呵,这是真把她当傻子哄呢!   “杨二叔,你这院子也太小了,饭后无事的时候我想出院子逛逛,你没意见吧。”   杨文波咯噔了一声,有点搞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就看沈烟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女儿居然以为我是藏在金屋的外室,这小院子真是让人生厌。”   明明不是要解释什么,可这么一句话恰到好处的让杨文波了然了,心里愤愤的骂了一句蠢货,本来沈烟容好好的藏在后院,他这女儿还偏要来惹事。   “出去到底是不安全,那一会我再拨两个护院过来,远远的守着,你也知道如今身份敏感,还是你的安全最重要。”   沈烟容恹恹的挥了挥手,杨文波见她不想再说下去就赶紧走了,杨可琳那还要仔细的敲打才行,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沈烟容被藏在了杨家。   等到杨文波走后,沈烟容还是如鲠在喉,浑身紧绷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小玉背上的细软长毛。   直到小玉舒服的喵了一声,她才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笑容,小玉还真是通人性,方才那么剑拔弩张它就乖巧的窝在自己的怀里,让她的心里也多了一些底气。   平日这会小玉早就跑走了,今天还是乖乖的趴在她的怀里,是知道她今天烦心事很多吗?抱在自己的下巴处蹭了蹭,谢谢你小玉。   事到如今,总得走一步算一步,杨家到底不是避风港,原先她是打算等生下宝宝之后再做打算,如今看来是不能再拖了。   沈烟容的平日里的睡眠质量都很好,尤其是怀了宝宝之后,一直都是无梦一夜到天亮。   可今天吃过晚饭和小玉玩了一会,让小玉睡着床榻前,她一入睡就开始反复的做梦。   一开始梦到一个和自己模样差不多的女子,干练的马尾潇洒的做派,在新单位混的风生水起,还对着她笑颜如花的说她过得很好,希望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之后又梦到了方氏,那个温柔刚毅的母亲,就连睡着都能感觉到心口撕裂般的痛。   梦中她在撕心裂肺的哭,方氏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说她是母亲又怎么会分不出哪个是自己的孩子,她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孩子,可也希望她能代替她的孩子勇敢的活下去。   醒来之后,她先是设了个灵位,祭拜了方氏,当晚的梦境还历历在目,她总觉得不会这么无缘无故的做梦,尤其梦中的人是穿书前的自己和方氏。   她也彻底的放下了别的念头,斩断了过去,好好的经营目前的生活。   当然也暗暗的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找回方氏的尸骨,立碑祭拜,同时也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让自己和孩子受委屈。   好不容易从方氏病逝的悲伤中缓过神来,再过了几日入睡,她竟然就梦见了那一晚的缠绵悱恻,她的娇/喘混合着男子嘶哑的欲望,不断的拉着她沉沦。   她不停的想要看清楚男子的样子,最终皎洁的月色下,她只看到了一双眼睛,清冷迷离,不染尘烟,又充满着欲望。   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塌前的小玉也被她的动静给吵醒了,一双琥珀般剔透的双眼,圆滚滚的盯着她,轻柔的喵了一声。   沈烟容捧着脸可耻的钻进了被褥中,脸上一片潮红,她长这么大还是头回做春/梦。   尤其是梦中的主角还是自己!真是太刺激了!   自从那日杨可琳大闹了一场小院之后,虽然不知道杨文波用了什么方法让当天见过她的人都闭嘴了,但不得不说沈烟容的生活倒是变得更加的自在了。   杨文波说到做到,真的让她能出入小院,只是不能走远,但这样也让她有一种喘过气来的错觉。   其实她还蛮舍不得小院的,悠闲舒适,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家,她需要找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全完的属于自己,更何况如今还有赵驿凯如芒刺在背。   她每天都在想怎么能逼迫杨文波将她换个地方,她在等,等一个契机的出现。   直到这一日的傍晚,她逗完小玉之后,把小玉交给了巧月洗澡喂食,就由小桃陪着在院子外散步。   小院的外头是一片林子,有翠竹和高大的灌木,难怪之前她们一直住在小院里都没被人发现过。   沈烟容喜欢和小桃聊天,偶尔也会从她口中得到一些八卦,譬如大姑娘杨可琳脾气根本和外表不符,二姑娘柔柔弱弱的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在生病,府上唯一的公子不是夫人生的。   听过之后她还会发表几句感想,自然的拉近了和小桃的关系,她倒没想着真的出了院子,就能带着巧月翻墙逃出去,只是决定要好好活下去了,就想更多的了解所处的环境。   小桃正在给沈烟容说笑话,说起杨可琳有位俊朗的表兄,两家早年间还订过娃娃亲,只是表兄家家道中落,杨文波哪里还瞧得上人家,自然而然的就不联系了。   可听说这位表兄可还惦记着这位小表妹,去年还来打过秋风。   一想到杨可琳那副吃瘪的样子,她就想笑,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小桃倒是觉得最近郡主越来越好接触了,她可是连那么凶的大姑娘都要退避三舍的人,真是太了不起了,也是发自内心的想和她亲近。   两人正说起起劲,沈烟容就敏锐的感觉到前面有人,戒备的拉着小桃往后停住脚步,就看到从小路的一头走出了个男子。   穿着普通的青色长衫,却也掩盖不了他的容貌,芝兰玉树仪表堂堂,看到眼前的沈烟容来人也是微微的一怔,可以看出他眼中的诧异和惊艳。   礼貌的停下脚步露了个笑容,牙齿整齐亮白再加上笑容阳光,让人下意识的就心生好感,觉得眼前的并不是个坏人。   “小生初来杨府误入此地,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不要介意,小生这就走。”   沈烟容有些疏离的看了他一眼,或许是因为他长相太过无害正派,沈烟容没办法用对着杨文波的跋扈样对着他,简单的点了点头,就带着小桃要往回走。   杨文波至少不是每一句都是骗人的,她越少被人看到越安全。   就算当日杨可琳透露出来,她已经被赦免,但以她如今怀着孕的状态,是不可能进宫陪什么三公主陪读的,还不如将错就错了,至少杨文波她还能糊弄的住!   看着沈烟容的背影,男子又喊了一句,“临走之前还想麻烦一下姑娘,小生应该如何走出这林子?”   沈烟容顿了顿很想诚实的说,你是初入杨家,她也没多熟啊!   但想想对着这样的一张脸还真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小桃,你告诉他怎么走吧。”   小桃简单的说了一下路线,男子认真的在点头,目不斜视并没有因为沈烟容的长相和身份而好奇,这让沈烟容感到舒服。   所以在告诉了怎么走出去之后,沈烟容下意识的就提醒了一句,“虽然不知道公子为何会误入此处,不过最好不要和任何人提起遇见过我。”   丢下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就要走,男子又谦和有礼的微微一辑,“多谢姑娘提点,小生只是杨家的表亲不会在此多待,姑娘也可放心,小生会守口如瓶不会对外人多言的。”   沈烟容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慢脚步,挺直背脊朝着林子深处慢慢走去。   也没有看到男子在她离开后,露出的探究和玩味的表情,这真是太有趣的,沈烟容竟然不认得他? 第16章   沈烟容回去的路上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她可以保证自己是第一次见方才那个男子,可却总觉得眼熟,而且会下意识的觉得对他很有好感。   “小桃,方才那人你认得吗?是不是就是你提起的杨可琳的表兄?”   小桃扶着沈烟容,这会她已经怀孕三个半月了,小腹微微有些隆起,天气燥热她都爱穿宽松的衣裙,看着倒还是盈盈一握的腰肢,远远的根本看不出是怀了孕的人。   “大姑娘不爱见徐家的这位表公子,每回表公子来了都住在偏院,奴婢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倒是从未见过。不过听他说的倒是像徐家那位表公子。”   “你说的那位表公子叫什么?”   小桃思索了一会,“好似姓徐名士谦,奴婢听到有一回夫人和姑娘说起过。”   沈烟容在想原书中有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她对这个名字好似有些印象。   过了一会她才想起来,这是书到后期出来的一个男配,家世贫苦发奋读书成为了新科状元,一路受赵驿凯重用,官拜二品的逆袭寒门士子,也是赵驿凯以此来拉拢朝中寒门子弟打压权贵的一个开端。   既然人能对的上,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书中并没有说沈烟容和他有什么私下的来往,应该是她想多了。   点了点头,觉得是自己疑心太重了,这里是杨家走动着就算碰上了也合情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些慌乱,晃了晃脑袋,一定是很久没有见过长得这么阳光俊秀的小哥了,才会多看了几眼,果然颜值就是正义啊。   “郡主怎么了,是不是那位表公子有什么不对的,要不要奴婢去找老爷问问。”   “没有,我只是觉得还好杨可琳没答应嫁给他。”说着狡黠的露出了一个笑,如今杨家对他爱答不理,给人家穿小鞋,光是想想以后杨家父女悔恨的样子,她就觉得畅快。   既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那要不要提前抱抱大腿呢?   沈烟容手动拒绝,她才没有吃饱了这么空,也不认为自己是天仙怀着孕还能和美男搞好关系,只是提醒小桃,以后若是遇上了这位徐士谦要有礼些。   像徐士谦这般有抱负的人,在跌落谷底的时候,并不一定需要帮助,却一定渴望被尊重。   而她能给与别人的也仅仅只有尊重。   小桃听不懂沈烟容的意思,但好在她听话,在这位郡主身边待了一个多月了,总结出了一句行事准则,凡事听郡主的准没错。   可接下来的几日,就连小桃也发现不对了,她们隔三差五的出去溜达,就能碰上这位表公子。   他笑脸灿烂,沈烟容淡定自若,但久而久之的两方也搭上了话,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说沈烟容在听,比如今日又看了什么书,昨日又见了什么人。   沈烟容也发觉,这位表公子不仅爱和她聊天,而且每次看她的眼神十分的热诚?   表面淡定的很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实则回去之后她还臭美的照了照镜子,美滋滋的在想,长得好看就是惹人爱啊,就连这样的美男子都一见倾心了哦!   还摸了摸自己的微微隆起的小腹,“宝宝,你娘亲就算是怀孕了也还是人见人爱哦!”   以前也经常有人夸她长得好看,穿越之后的原主比她年轻,虽然两人长相有八分相似,可原主更加精致和妩媚,大概是男人喜欢的那种外貌吧?   当然了,她也仅限于心里美滋滋而已,并没有真的对徐士谦有别的什么心思,她有宝宝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没有资格谈动心。   沈烟容这么安慰自己,可入夜之后她就被一个噩梦给惊醒了,梦里有人掐着她的脖子她在痛苦的挣扎,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掐着原主。   而最为诡异的是掐着她脖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几日总是会偶遇的这位表公子。   平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床顶的床帐有些失神,难道原书中写的沈烟容郁郁寡欢而病死并不是真相,她是被人活活掐死的吗?   那掐死她的人真的会是徐士谦吗?她与徐士谦并无交集,又怎么可能会惹怒到他。   一时脑子涨得很,直到一个想法在脑中一闪,她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塌前的小玉敏感的喵了一声,从床榻前探了探脑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小玉自从上回留下之后,就偶尔也会留下过夜,但它别的地方都不睡,只爱睡在沈烟容塌前。   总听别人说猫通灵性,沈烟容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她觉得小玉好像知道她怀孕似的,很少会让她抱,最爱的是依在她的脚边,让沈烟容飘摇的心,多了些踏实感。   一声猫叫,将沈烟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会不会从开始她就进入了自己的误区,如果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徐士谦呢?   这个想法让沈烟容不寒而栗,即便是夏日也瞬间寒气侵骨。   因为她唯一能想到这么恨原主,还千方百计的要接近她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男主赵驿凯。   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有可能,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这个所谓表亲出现的时机,是在她每次出院子的时候,而她的身边不过百米就有人一直在守着,如果他真的是迷路了也绝对不可能走到这里来。   除非他的出现是杨文波默许的,有谁能让杨文波默许见她,沈烟容能想到的也只有赵驿凯了!   现在仔细的回忆,那人即便穿着粗布长衫,也难掩自身的气质,更是笑容款款让人放松警惕。   书中对赵驿凯这人的描述最是多,在他还是籍籍无名的二皇子时,他是无能平庸的人设,等到大皇子败落,他又成了刻苦勤勉的人设,直到成为太子,他阴戾的真实面目才显露出来。   而且最可怕的是,赵驿凯根本不觉得伪装自己有多痛苦,反而非常的享受这种生活,体会扮演的扭曲快/感。   当时看书时有多爽,现在就有多绝望,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个变态了!   但到目前来说还算有一点好的,至少杨文波还不准备把自己交给赵驿凯,不然赵驿凯也不可能这么频频试探她了。   小玉轻快的跳上了床,长长的尾巴蹭过她的小腿肚,乖巧的缩在了她的脚边,沈烟容轻柔的抚摸这它的背脊,陷入了沉思。   她记得原书中大皇子被扳倒之后,赵驿凯要被封为太子,是有一个契机,书中写到,九月半的某一日起江南突降暴雨,不过三日就各处河堤决堤,瞬间倾覆了良田村镇。   也就是在这一次,赵驿凯请命前往江南运粮治灾,一展他的能力和野心,等他回朝之后,朝中就再也没有一句说他无能的话了,赵文帝也在次月封他为太子。   如果原书强大的影响力还在的话,再过三日就是九月半了……   她要离开杨府,也只有趁赵驿凯离京的这段时间,这三日她必须装作还是不认识他的样子,让他放松警惕才行。   三日,只要三日!   等到把赵驿凯离京之后怎么威逼利诱杨文波的话都想好,临近天亮,沈烟容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   早朝上,赵文帝神色有些不济,自从大皇子谋逆的事情出来之后,他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太医也束手无策,陛下心绪不宁无法安心调养,这都是在耗费他的精力。   赵文帝除了上头两个成年的儿子之外,还有三女二子,头两个女儿都夭折了,只有这个三公主教养着活了下来是赵文帝的心头肉。   而两个幼子,一个是顺嫔生的三皇子今年十二,被宠的无法无天是个只知玩乐的不成器皇子,而四皇子今年八岁,生母是淑妃陶氏,从小灵气聪慧,赵文帝很是喜欢,赐了名字赵秉辰总是带在身边。   只是不知从几岁起就不爱吃饭,久而久之脸色蜡黄身体消瘦,换了无数的太医也医治不好,渐渐的也就泯与众人了。   此刻赵文帝看着殿前的二儿子神色复杂,他从小不喜这个儿子,因为当初是他一时兴起宠幸了一个宫婢,所以一直觉得这个儿子是他不堪的过往。   当初迟迟不立太子也是不想承认自己已经年迈老矣,对大儿子的谋逆他是既痛心又失落,如今他能依仗的竟然只有这个最为不喜的二儿子了。   看着他在殿前侃侃而谈的样子,只觉得自己越发的苍老了许多。   闭上了眼挥了挥手,身边的大太监就明了的尖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赵驿凯今时不同往日了,一下朝身边就围着不少讨好的朝臣,有曾经看不起他的,也有像杨文波那般得罪过他的,如今都拍着马屁的求着他原谅。   唯独从眼前走过的人,从头至尾连这边的喧嚣看都没有看一眼,一身清冷的朝外走去。   直到赵驿凯撇开众人追了上去,“舅舅这会可是得空?我那得了几株名品的兰花,听说舅舅爱花,一会让下人送去府上。”   赵驿凯笑脸盈盈,只觉得温润朝气,让人心生好感。   以前是故意弯着垂头不与人直视,显得没精气没有存在感,如今自信的昂首却也没什么人值得他正视的了。   除了,林清朔。   他知道在他父皇的心目中,别说是那个蠢笨如猪的大皇兄,就是眼前的这位无血缘关系的便宜舅舅,也比他看重的多。   赵驿凯身材高挑匀称,在男儿中已属于难得的仪表堂堂,而林清朔站在他的身边却没有一分逊色,五官俊美非凡气质清冷绝尘,好似对比才拉低了他的身份。   林清朔以前就不喜和皇子们多打交道,这赵驿凯更是从未正眼瞧过,今日一看倒是以前小觑他了。   这人不论野心还是城府,都不是常人所能及的,恰好他最不喜这样的人,他派人去查大皇子赵驿濯和忠武王一案的人,也该回来了。   掩去眸中的涟漪,淡淡的抬了抬眉眼,丢下两个字,“不必。”就脚步不停的离去。   赵驿凯隐在长袖下的手掌微微握紧,语调自然和煦的对着林清朔的背影道:“舅舅慢走。”   林清朔倒是可以慢慢来,那个位置早晚都是他的,到时他也得臣服与他。   目前最让他在意的是沈烟容,她竟然装傻充愣假装不认识他,呵,比装傻谁能装的过自己啊。   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和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冷笑。   既然是飞不出掌心的小雀,他好像也不急着掐碎她的伪装了,反而想看看她能装到几时,毕竟现在这个温文尔雅的小书生形象也很有趣呢。 第17章   沈烟容难得的睡了个懒觉,没穿越之前课很多,早上又要早起去晨跑看书,平时晚上休息还要打工兼职,为了生活每天就跟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穿越之后,倒是有了时间睡懒觉,也没人敢管她,她却改不过来早起的习惯了,再加上她自己是学调理这一块的,知道怎么样的饮食和作息更有利于保持-美貌。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舒服的伸了个拦腰,脚刚一伸直就碰到了软绵绵的一团,脚边的小玉也懒洋洋的喵了一声。   沈烟容眼睛一亮,小玉真是太贴心了,一定是知道她做了噩梦害怕,陪她到自然醒呢!   做着一起床就能愉快撸猫的美梦,顺便伸手要去抱小玉入怀,就看到小玉扫了扫长长的尾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轻巧的跃下床,头也不回的从窗台跳了出去。   沈烟容:猫主子又美又傲娇该怎么办?   一整日沈烟容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她几乎可以断定那个所谓的表公子就是赵驿凯了,按照他的秉性,这几天还会来找她。   明明知道要见的人是赵驿凯,还不得不去,为此她中午连饭都吃得少了!   搞得刘一刀看着刚做出来的虾饺很是忧伤,前几日郡主还很喜欢吃啊,怎么今天口味就变了,女人不止是心思难以捉摸就连胃也一样善变!   但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刘一刀更加的不敢松懈,积极研究菜品,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几天是秋老虎,就算是入了九月天气还是闷热的让人难受,就连巧月也发觉出沈烟容今天有些不对劲了。   “郡主,咱们用过晚膳还要去散步吗?”   沈烟容头一回这么不向往院子外的世界,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院门,就在巧月以为她一定会说不去的时候,沈烟容突然斗志昂扬的说了一句去!   巧月:???   巧月很想说一句,主子,既然这么不愿意,要不就别勉强了!   “对了,一会你让小桃去趟书房,就说我找杨二叔有事商议,让他饭后一刻钟来。”哼,她不敢一个人对着赵驿凯,找个垫背的分散注意力总行吧。   等到太阳偏西,吃过晚饭之后确定杨文波会来,沈烟容才带着巧月慢慢的往院子外走去。   之前几次也是碰巧,她想从小桃嘴里套话,一直没带巧月出来,而巧月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以前肯定是见过赵驿凯的,今天也算是她穿越这么久第一回 直面男主了吧!   即便是再不想见,林子这么小,沈烟容也还是慢慢的挪到了之前巧遇的地方。   果然没走几圈,赵驿凯就出现了,巧月有些惊讶的看了自家郡主一眼,就识趣的退到了不远处的树后,不打扰他们谈话。   不过和前几日不同的是,他今日没有穿普通的长衫,而是穿了一身紫色的锦袍,远远的走来,倒是让沈烟容明白原主为何会喜欢他了。   有匪君子,温润如玉。   可在她的眼中却只能看到他的阴狠和绝情,原书女主的性命整个沈家的荣辱,以及方氏的性命,全都系在他一人的手中,赵驿凯,这个仇她早晚会报的。   一开始心乱如麻,等真的见到了赵驿凯,她的心却又安定了下来,如今她在杨家,以她对赵驿凯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在这动手留人口舌的。   这么想想杨文波竟然还有点用……   赵驿凯今天是故意穿成这样,就是想要试探试探沈烟容,当初他下了药她逃出一劫是不是已经知道药是他下的,还是说她只是单纯的在怪他,没有在沈晖元出事的时候施以援手,不然以她以前对他的痴情,又怎么可能装作不认识。   他想的深,很多的阴谋已经在他的脑中成形了,这倒是让他有了更多的探知欲和好奇心,尤其是那双永远波澜不惊的眼睛,下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甚至在路上,赵驿凯还在想,一会沈烟容看到他时,会如何的失态,是不是会原形毕露,他到时要如何的小心哄骗她,让她说出实情。   就像当初他哄骗沈烟容出府逃婚一般。   他只要从天而降说些好话,沈烟容就会像以前每一次那样顺从他,仰慕他,嘴角扬起了一个轻蔑的笑。   等他出现的时候,果然如他所料的沈烟容看到他眼睛一亮,那双漂亮的杏眼中映着他的样子,可之后就和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了,她就和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再也没有正视过一眼。   赵驿凯脚步一顿,没让阴郁留在脸上,先一步开口道:“邵阳,我来了。”   谁能告诉她,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垂泪感激涕零??   只可惜她不是原主,没有对赵驿凯的那份痴情之心,就算是被人他陷害也还是无怨无悔,此刻只能淡淡才朝着赵驿凯露出了一个浅笑。   赵驿凯也是头次发现,沈烟容竟然笑起来会有浅浅的梨涡,以前他厌烦沈烟容,觉得她光长一张脸愚蠢又爱慕虚荣,像极了他的生母,他的生母也生的极美,不然又如何会被赵文帝一眼瞧中。   只可惜长得好看还不知收敛,仗着赵文帝一时的宠爱得罪了不少人,最后落了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所以初见沈烟容,他就从未正眼瞧过她,一直只知道她好看,这一回确实明白了她好看在哪里。   即便不施粉黛任是肤白似雪,怀着身孕还是腰肢纤细不堪一握,一娉一笑都美得恰恰好,尤其是那双眼里没有他。   “邵阳可是在怪我?当初我想与你一同逃婚远离京城的纷扰,可被大皇子提前知道了我们的事,他将我囚禁于他的府上,我方才不能赴约,却没想到他会干出这样的畜生行径,你父亲来找我时,我都慌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该有多难过。我只想第一时间到你身边保护你,不再让人欺负你,我本想让父皇给你我赐婚,谁能想又出了这样的事。”   沈烟容全程都在认真的听,一个美男子如此深情款款的和你诉情长,要不是她知道赵驿凯是什么人,她都要被感动的哭了!   说真的就凭赵驿凯这个长相和演技,不去当演员真的是可惜了他的才华。   赵驿凯一边动情的说,一边暗暗在观察,沈烟容除了偶尔附和的点了点头,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到底知道些什么,还是说她的背后有什么人在教她?   “邵阳,看来你还是不能原谅我,今日我就是来接你回府的,不管如何我都要向父皇禀明一切,让他赐婚,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会待他如亲生。”   好他喵的感人啊!要是换了原主,现在一定是眼巴巴的跟着赵驿凯回去了吧,然后等着她的就只有万劫不复。   就在她酝酿着怎么回答的时候,沈烟容就双眼一亮,朝着他的身后喊了一声,“杨二叔,你来了。”   赵驿凯:???   为什么沈烟容看到杨文波都会比看到自己高兴?难道一直在挑拨的人就是杨文波?   眸色一黯,倒是觉得很有可能,杨文波既然敢把人救出来,就是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好处,如果换做是他,也会先把沈烟容说服,相信自己。   目光幽幽的落在杨文波的身上,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杨文波还有这样的能耐。   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经背了无数个锅的杨文波,还挂着一脸的笑,他们两感情好他才越有利啊,可为什么二皇子看他的眼神这么的奇怪?   有了杨文波在场,三人的气氛就没这么尴尬了,大多时候都是杨文波和赵驿凯在聊,偶尔的沈烟容搭上几句,杨文波把她今天突然不盛气凌人都归结于,在情郎面前的扭捏了。   谁还没年轻过,他都懂!   不过刚刚他来的时候都听到了,二皇子要带沈烟容走,其他都行,唯独这个不行,他还没从二皇子手中要到一点的好处,怎么能把沈烟容这棵摇钱树给放走。   沈烟容只有在他的手上,他才能确定赵驿凯不是秋后算账,真的会重用他!   果不其然,赵驿凯又提了带沈烟容走的话,被杨文波打太极给推了,又说了一会话,赵驿凯看着没有带走沈烟容的可能,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烟容离开了。   等到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杨文波才发现沈烟容好像也不愿意要跟赵驿凯走,这又是为什么呢?   “杨二叔觉得二皇子此人如何?”   杨文波露出了一个明了的眼神,这是要别人夸她的情郎的,赶紧把赵驿凯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只见沈烟容弯了弯大眼睛,“这样好的男儿,怕是谁家姑娘都想嫁与他吧,你说是吧杨二叔。”   杨文波抬眼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沈烟容一眼,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她不想嫁给赵驿凯?   也对,她是罪臣之女,如果有朝一日赵驿凯真的成了太子,又怎么可能娶她为正妃,而以沈烟容的脾气,又容忍的了,给别人做小。   可如果她不嫁给赵驿凯,谁嫁……   想到这里杨文波的双眼一亮,他终于想到了一个既能保证赵驿凯不仅不会害他,还会将他当做自家人的好办法了!   *   “大人,都查清楚了,大皇子府上那些兵刃龙袍确实是大皇子命人所造,但这一切都有人在背后撺掇,此人姓谢名启文,是文和十三年的进士。同时,他也是沈晖元的同年。”   林清朔神色不变,清冽的声音淡然道:“此人现在何处?”   “自从大皇子一案事发后,他就销声匿迹了,不知死活也再无人见过他。”   “他一定还活着,让林尘带人,把他找出来。”   这桩案子好像比他想的要复杂又简单,他有直觉只要找到这个谢启文很多事情就会有答案了。   阿和送了刚沏好的茶进屋,就看到原本沉着脸的大人,突然朝着屋外露了一个笑,一时只觉得春风拂柳万物逢春。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正舒服的躺在他刚料理好的兰花上,刚抽芽的嫩叶不过一眨眼又蔫了。   QAQ什么世道啊,他料理了这么久的花,都没能博得大人一笑,这猫撒了一通泼却入了大人的眼!   人比猫,气死人!   正巧白猫也睁了眼,冲着屋子懒散的喵了一声,叫唤的阿和心头一酥。   罢了罢了,不就是花吗,它高兴就好! 第18章   沈烟容留着这么意味不明的话之后,杨文波的想法就活跃了起来,他原本就想借女儿攀上大皇子的大腿,如今大皇子倒了,为何不能上二皇子的船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沈烟容不愿意入二皇子的门,但孩子是一定不会流落在外的,如果他的女儿成为了二皇子的侧妃,同时还能养着他的第一个孩子,他还愁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吗?   于是原本被关在屋子里思过的杨可琳就被放了出来,这段时间她非但没有想通,反而更加的恨沈烟容了。   她大约也能理清楚,沈烟容肚子里怀的不是父亲的孩子,所以父亲才会如此的重待她,她此刻还不能得罪沈烟容,但天长日久,等孩子生了,她早晚有机会收拾她!   所以即便还很恨沈烟容,但面子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温顺样,乖巧的跟杨文波赔罪,还主动说是自己无知要去给沈烟容赔礼。   这让杨文波非常的满意,觉得女儿这是长大懂事了,等到赵驿凯一来,就带着打扮好的杨可琳一道去了小院。   赵驿凯还是第一次进小院,之前都是远远的看到过两回,沈烟容让杨文波在院子里扎了一个秋千,因为有养小玉,院子里还有洗干净的逗猫棒和小猫玩具。   其中就有一个围成圈的小木桩,高低不平,小玉很爱在上面跳来跳去,有时候玩累了就趴在木桩上睡觉。   昨天小玉早上就溜走了,一直到今天的午后才巡视领土般的回来,沈烟容破罐子破摔的不想去见赵驿凯,这会正抱着小玉坐在秋千上慢慢的晃。   小玉被沈烟容挠的很舒服,眯着眼享受的喵了几声,就伏在她的膝盖上,微风拂过它细软雪白的毛发,而沈烟容也是笑得一脸温和恬静。   赵驿凯进了院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他一直以为沈烟容只会咋呼的说话,嚣张的差遣人,从来不知道她安静的时候就像一朵静谧的白玉兰,高洁诱人。   秋老虎势头来的急去的也快,这会傍晚没了暑气。   沈烟容穿着一层纱裙,外面罩了石榴红的罩衫,这样艳俗的颜色偏生穿在她的身上,一点都不显得俗气,大约是怀孕了的关系,气色很好,双颊泛着淡淡的嫣红,肤白凝脂让人眼前一亮。   赵驿凯的脸上挂着捉摸不透的笑,眼底是压抑的波澜。   不过是几个月未见,沈烟容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明明还是这个人,却总觉得不一样了。   沈烟容没发觉有人进来,手下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小玉的后背,一直乖乖趴在她大腿上的小玉,却突然睁开了眼,朝着赵驿凯的方向尖利的喵了一声。   沈烟容猛地抬头,正好就对上了赵驿凯的双眸,下意识的皱了皱好看的眉峰。   他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两人相对无言,沈烟容安抚着受到惊吓的小玉,赵驿凯则是玩味的看着她怀里的猫。   这算是猫仗人势?   “我竟不知邵阳喜欢猫,三公主宫里养了一只波斯猫,若是知道你喜欢,我便讨来送与你了。”眉眼弯弯笑容和煦,简单的亲近又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但这话落在沈烟容的耳里,却觉得十分的刺耳,低垂着头将小玉往怀里靠了靠,疏离的道:“二皇子所不知道的又何止是猫呢?”   赵驿凯对沈烟容又何曾了解过一二?   或许原主确实是性格倔强,被家人宠的娇纵任性,不善与人交际来往,可她将最美的年华和最真挚的信任都给了赵驿凯。   换来的却是利用和厌恶,按照她以前的性格她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不愿意得罪赵驿凯的,可方才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原主不值得。   不过说都说了,她也不后悔,她不是邵阳郡主,她不用靠着谁活!   赵驿凯倒是一愣,他以为沈烟容听到这个话应该会很高兴的,可她不仅没有,还在埋怨他,他在沈烟容的眼里看不到一丝的爱意。   她,不喜欢自己了吗?   为什么?   怎么可以,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怎么能突然不喜欢了呢?   “邵阳……”赵驿凯陷入了一个困境,他觉得沈烟容这样的女子应该是永远爱慕他的,不喜欢他还能喜欢谁呢?   双眸闪过一丝的阴霾,望着眼前的女子,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赵驿凯的失态不过一瞬,马上就把心中的怪异感觉给压了下去,把她的这些不满全当做了小女孩的嗔怪,想要哄一哄沈烟容的时候,就听到了耳边不速之客的声音响起。   “臣杨文波见过二皇子。”   “小女杨可琳叩见二皇子。”   赵驿凯额头的青筋直跳,这个杨文波是打定主意要日日坏他的心情了?   沈烟容倒是很高兴看到杨文波,在看到他身后明显精心打扮过的杨可琳就更高兴了,看来杨文波很上道啊!   以她对赵驿凯的了解,他现在一定是很生气,但还要维持表面伪善的样子,看我们无所不能的男主吃瘪,光是这么想想沈烟容都觉得有被爽到。   尤其是在杨可琳看到赵驿凯的那一刻,一双眼睛就像是黏在了他的身上,眼里的倾慕之色毫不遮掩。   杨可琳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二皇子,可当时的二皇子不得宠又总是穿着简单,和人说话的时候也是目光躲闪,杨可琳才看不上他。   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成了太子不二人选,也让杨可琳看到了他气度不凡的样子,更是芳心暗许。   声音又娇又柔,听得沈烟容眉眼弯弯,很是开怀。   “杨大人公务繁忙,没想到还能这么关心邵阳,我在这先代邵阳谢过杨大人的照顾了。”边说还边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看着沈烟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两有些什么。   杨可琳原本捧着的一颗心,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地一揪,她大概能猜到父亲为什么这么紧张沈烟容了。   对沈烟容的妒恨就更深了,可她知道现在不是得罪沈烟容的时候,一副小白花善解人意的样子,小步的跑到了沈烟容的身边,双眼亮闪闪的扶着沈烟容,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都是为陛下效命哪里能称得上累,之前一直瞒着小女郡主在府的消息,这不昨日漏嘴说起了,小女和郡主打小就玩得好,这傻孩子听说郡主落难在杨家,怎么也要过来陪着郡主不可。”   沈烟容抿了抿唇,配合的朝着杨可琳笑了笑,杨文波撒起谎来还真是气定神闲啊!   赵驿凯像是才发现杨可琳的存在一般,朝着杨可琳微微一笑,直笑得杨可琳春心荡漾。   “早就听闻杨家大姑娘贤惠淑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平日有姑娘陪着邵阳说说话,我也就放心了。”说着柔情似水的看着沈烟容。   顶着其余三人的灼热目光,沈烟容淡定的撸着猫,反正拼演技她拼不过,让她去招惹赵驿凯她也手动拒绝,只要努力的降低存在感就可以了!   接下去的时间,几乎都是杨文波在不停的在恭维赵驿凯,而杨可琳在一旁娇声的附和,偶尔提到沈烟容她就懒散的应一声。   没多久天色就隐隐暗了下来,正好有人来找赵驿凯,赵驿凯才依依不舍的和沈烟容告别,杨文波父女赶紧恭敬的把人送到了院门边。   期间沈烟容连秋千都没下,只有赵驿凯走的时候抬了抬眼,继续悠闲自在的撸猫。   不过她多看了几眼来找赵驿凯的人,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苟诡吧,赵驿凯身边的狗腿,以后也将是第一奸臣,替赵驿凯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沈烟容会注意到他,是因为那个人的眼神非常不舒服的在她身上来回的打量,就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赵驿凯走后,杨文波父女客气的回来和她打了个招呼,尤其是杨可琳,可怜兮兮的道了歉,真是柔弱可怜的一朵小白花。   可惜沈烟容不吃这一套,冷笑了一声,扬了扬眉表示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然后抱着小玉直接回了屋。   给了这对父女好大一个没脸,杨可琳恶毒的看着沈烟容的背影,愤愤道:“看你还能嚣张的了几时!”   “好了,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沈烟容尚有利用的价值,等你入了二皇子的眼,成了他的妻,沈烟容又算的了什么。”   “父亲教训的是,是女儿糊涂了。”   杨文波安抚了一下杨可琳,两人才回了前院,有利可图的杨可琳现在不用杨文波交代,就闭了嘴不敢和任何人说起沈烟容的事情来。   沈烟容原以为昨天被她这么一通嘲了之后,杨可琳总不好意思再来了,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刚吃过早膳,陪小玉玩了一会游戏,杨可琳就笑脸盈盈的到了门口。   她真是低估了杨家人的脸皮厚度啊!   当然杨可琳来是为了什么,她自然清楚的很,有她在等赵驿凯来了,没准还能膈应赵驿凯,想想敌人的敌人也就算半个盟友了。   也就随便杨可琳在这眼巴巴的等着了,没想到的是赵驿凯今天根本就没来。   杨可琳不甘心的走了,沈烟容倒是乐得自在,因为这个她倒是有些期待明天了。   睡到半夜,沈烟容就觉得有了些许的凉意,蹭了蹭锦被翻了个身,仿佛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随后便沉沉的睡去了。   等再睁开眼,还来不及梳洗换衣服,她就跑到了门边,急得巧月拿着外衫就追了出去。   “郡主,昨夜下了一宿的雨,天马上就凉了起来,您快穿上衣裳再出去啊!”   真的下雨了!   难怪昨天赵驿凯没来,她第一次这么感激剧情的强大,难怪那天赵驿凯走的时候行色匆匆,他马上就要去治洪了!   而她,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第19章   然而让沈烟容没想到的是,赵驿凯走前竟然还派苟诡来送了一个锦囊,苟诡看着她的时候,眼里带着阴冷的笑,上下的打量着她。   倒也没说什么,就带着笑走了,这让正好在旁边的杨可琳看到嫉妒的要冒火,自从前几日看到赵驿凯起,她就做起了太子妃的美梦,这样的男儿才是配得上的她的人。   沈烟容耸了耸肩,把锦囊丢在了桌上,自顾自的掰开了橘子,刚入九月此时的早橘还偏酸,但她最近就偏爱酸酸甜甜的东西,吃在嘴里滋味正好。   看她吃的这么香甜,递给杨可琳的时候,杨可琳不疑有他的接了过去,往嘴里放了一瓣就酸的全身一抖,赶紧吐到了手帕上,想要发火又忍不住不敢在沈烟容面前发作。   这会一脸看了好几下桌上的锦囊,那副望眼欲穿的样子,看得沈烟容好笑的不行。   看来她之前是误会杨文波了,还以为原书中是他卖女求荣,现在看来,没准是杨可琳自己爱慕赵驿凯,偏要贴过去。   “郡主,您对二皇子的锦囊不在意吗?”   吃完一个橘子,满足的眯了眯眼,她懂得调养也知道再喜欢的东西都要克制,橘子容易上火,刚洗完手擦了香膏,听到杨可琳说起,就不甚在意的瞥了一眼桌上的锦囊。   呵,赵驿凯送东西给她,怎么可能会有好心呢!她丢都来不及丢好吗!   “那就打开瞧瞧吧,若是你喜欢的玩意,只管拿去好了。”   杨可琳第一次知道沈烟容这么好说话,眼睛一亮,又怕有诈,犹豫了一二还是没忍住打开了。   里面是一块上等的和田玉,雕刻着几朵栩栩如生的白玉兰,明明是柔和润白的玉佩,落在沈烟容眼里就有些刺骨的寒意。   “雕工不错,倒还能入得了眼,你这几日都来陪我解闷,你若是喜欢,送你玩了。”   “郡主真的不要?”   “说是送你就是送你了,我沈烟容说的话,什么时候还有假的。”   “那就谢过郡主了。”   虽然这话很是刺耳,像是随手赏给丫鬟的,可杨可琳的心思全在这块玉上面了,哪里还管的了这么多,根本不在意沈烟容说了什么,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沈烟容送出烫手的山芋,看着杨可琳高兴的样子,抿着唇在心里偷笑,“对了,怎么不见杨二叔?”   杨可琳疑惑的打量着沈烟容,“父亲午时去的兵部,要晚边才会回来,郡主是有什么事要与父亲商量的?不如和我说说。”   沈烟容沉思了一会,故意轻佻的上下打量了杨可琳一眼,“与你说,你能做的了主吗?”   大约是这个口吻刺激到了杨可琳,她抹了胭脂的脸上一沉,“郡主有事不妨直说。”   “若我说此处住腻了,想换个地方住,你也做的了主?”   *   “沈烟容真是这么说的?”杨文波刚到家,杨可琳就急匆匆的赶到了书房,他连官服都没来记得换。   “千真万确,她说在二皇子向陛下讨来赐婚的圣旨之前,都不想见二皇子,呵,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二皇子这样的人,哪里是她能配得上的。”   杨可琳其实听到沈烟容这么说的时候,心里都乐坏了,不是他们父女要把她藏起来,是她自己不想见二皇子,等二皇子治洪回来,或许早就忘了她这号人物了。   杨文波还是觉得有些蹊跷,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他刚想找地方把沈烟容移出去怎么她就先提出来了,其中会不会有诈?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以沈烟容的脑子,应该想不出什么点子来,她若是真的离开了杨家,一个落难郡主还能依靠谁呢。   “可二皇子走之前还叮嘱我小心照顾她。”   “父亲是想岔了,咱们又不准备亏待她,找个别院好吃好住的供着她,再说了,二皇子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那么嚣张跋扈,她想换地方,哪里是父亲说不就行的。”   这么想着也有道理,“就怕二皇子还在京中留了耳目,发现我们把人换地方了。”   “不如这样,她出府的那日我一同前往,就说是我偶感风寒,要去别院养病。以后再多几次人多的出行,隐去行踪,就不会露出马脚来了。”   杨文波越想越觉得可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沈烟容在他们的手上,二皇子真的在意沈烟容,就一定会答应纳杨可琳。   “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那就按你说的办,她可是还提了别的要求?”   杨可琳冷哼了一声,“她还能提什么,不就是把院子里这几个丫头和厨子带上,还要别院布置的和这里一样气派,还在摆郡主的款呢!”   这么一听,杨文波就放心下来,双眼一眯,她喜欢奢侈享受,那是再好办不过的了,怕就怕,这些还满足不了她!   “那就不能再拖了,趁现在二皇子刚离京,后日就搬!”   得到要搬院子的消息时,沈烟容正在秋千上给小玉梳毛发,杨可琳一脸高兴的过来给她报好消息,可沈烟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哦,我又不想去了。”   杨可琳的双眼猛地睁大,原本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怎么临时又变卦了。   “到这会了,杨二叔连人都不见,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想来什么别院大约还没这儿好,若是什么都没有,我才不去。”   杨可琳一时慌乱,只能道:“那是我们家最好的别院,还是当初我母亲的嫁妆,偶尔我们还会过去避暑,里面什么都有,自然是比这儿还要好的。”   好说歹说的说了一箩筐,还是不见沈烟容有什么反应,杨可琳急得一直在冒汗。   好在这时杨文波及时赶到,低着头摸着逗弄小玉的沈烟容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至少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杨家的别院。   而且她也算到以杨文波这人疑心病,对她提出要走肯定不放心,一定会来偷听的。   刚刚的那些做派都是做给杨文波看的,现在杨文波果然不疑有他了,一个只知道纸醉金迷的郡主,哪里能有什么算计。   给沈烟容许了不少的好处,原本院子里的小桃连带上刘一刀他们都要跟着去,还有吃穿供应都不变,沈烟容才终于点头应了。   本来杨文波还在为难,要多派几个人过去看着她们,沈烟容就先提出来了。   “外面不比这里安全,可得把侍卫备齐了。”   得,还真是郡主的做派!   一应料理完毕,等到那边的别院都收拾妥当也是三日后了,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行人就出发了。   为了装的像去养病的样子,他们根本没有避开人少的时候,反而是大张旗鼓的住了进去。   就连赵驿凯守在杨家外的亲信,也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他们就这么一路安稳的到了别院。   别院就如杨可琳所说的,是个精致的小院子,在城外一处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外面是杨家的田地,院子里还栽了好些绿植,行动的范围也比原先大多了。   最重要的是,杨文波还贴心的把她秋千,以及小玉的玩具们都重新做了一个。   “侄女儿看着可是满意?”   沈烟容挑剔的四处看了看,伸手把巧月怀里的小玉抱了过来,“我们家小玉觉得怎么样?”   大约是看到了它熟悉的玩具,小玉探了探脑袋,满意的发出了一声喵呜声,沈烟容才勉强的点了点头,“那就先凑活着住吧。”   为了让小玉认得路,这次沈烟容直接就把它一块带了出来,最重要的是她有私心,这儿都在城外了,小玉总不能又跑走吧!   听她的口吻,杨可琳想发作,被杨文波拉住了手腕,“你满意那就好,这几日就让可琳在这陪郡主住几日,等习惯了,她在回家去。”   他们都明白这次能出来,都是打着杨可琳的幌子,自然是要把戏做足了才行。   沈烟容不置可否的扬了扬下巴,带着巧月他们去看屋子,将他们都安置好一副主人的样子,全然不顾别院真正主人的意思。   “忍一忍,她只要在这待得住,这院子送她也无妨。”杨可琳这才松了眉头,一脸贤惠乖巧的上去给他们介绍院子。   等到三日后,杨可琳终于忍受不了回了府,沈烟容一行人就这么愉快的在别院住了下来。   而此刻城内还有人正处于不愉快的边缘。   “到处都找过了?”   林清朔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是眼神透露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阿和一脸迷茫的站在院子里,“大人,四处都找过了,都没瞧见那只小白猫回来,往日最多隔一日它就会回来的,怎么这都整整四日了,它还没回来,该不会……”   阿和赶紧捂住了嘴巴,不敢再往下说了。   林清朔隐下眼中的寒意,“不可胡说,猫是有灵性的。”它只是暂时没有回来。   他想起了当年母亲还在世时,就养了一只这样的白猫,母亲很喜欢它,给它取名叫绒绒,他儿时的美好记忆里几乎都有绒绒的存在。   直到母亲过世后,绒绒就不见了,后来听家奴说在母亲的墓碑旁,总会出现一只白猫的身影。   “准备祭品,明日我要上山。”   阿和啊了一声,有些没反应过来,大人已经回屋了,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这会不是逢年过节的,大人上山祭拜夫人,说明这是心里又遇上事了。   看着林清朔清冷的背影,阿和摸了摸鼻子,他家大人是无所不能的真谪仙,可这做仙啊到底是太孤寂了,什么时候能有人让他多笑笑那就好了。   一般大人上山,都会待很久才下山,天一晚没准就在临近的山庄住一晚才回城,想着,就马不停蹄的去准备祭品和换洗的衣裳。   窝在沈烟容怀里的小玉,轻轻地喵了一声,舒服的往她怀里蹭了蹭,总感觉最近忘了什么事呢! 第20章   一场秋雨一场寒,不过是下了两场雨,秋风就送来了飒飒的凉意,路边的野果子散发着成熟的芬芳,这会儿正值午晌,天空也是一片灰蒙蒙的,好似解不开的愁绪。   阿和挺着背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此刻他正在往酒杯中斟酒,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在男子做起来却是极其的赏心悦目。   今日要来祭拜,林清朔只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衣,束发戴冠,冠上只着一支白玉簪,再无别的配饰。   再看他那一张不沾尘烟的脸,瞧着倒不像是久居官场还身居高位之人,反倒像是话本中洒脱的文人墨客,又或是画卷不谙尘世的得道之人。   阿和也不是第一回 陪着林清朔来祭拜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日的大人格外的寂寥,单薄的外袍下修长的背影显得人更加的清冷。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眼瞅着天际已经有些暗了下来,阿和原想提醒林清朔一句,怕他忘了神一会下山的路不好走。   就听到林清朔清冽的声音响起,“沈夫人的墓碑立在何处?”   阿和还愣了一下,哪个沈夫人,他们家不是只有林夫人吗,啊了一声才想起来,是忠武王夫人方氏。   “就立在不远处的后山,这边是陛下赐给皇后的山,小的想着不会有人敢来着打搅了沈夫人清静,一切事宜都按规矩不敢有一丝的疏忽。”   阿和说完,小心的打量了一下自家大人,有些搞不明白,为何要把沈夫人安葬在此处。   林清朔的母亲原本也该葬在林家的祖坟中,可在林夫人新丧没多久,林老爷就堂而皇之的带着继室进门,身边还带着个七八岁的孩童,当年林清朔刚十三,望着父亲眼中是难掩的愤怒和失望。   从在平辈中以聪慧寡言出名的他,与林老爷大闹了一场,拒不认此女子为继母,闹翻之后他与姐姐就带着林夫人的尸首离开了林家。怕牵累外祖,让外祖一家为难也未曾投奔外家。   同年,林家大姑娘,也就是林清朔的亲姐姐,被封为荣妃一跃成为陛下眼前最得宠的妃子,这片山就是陛下赐给她的,两人郑重的将林夫人葬在了这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有了荣妃的一飞登天,姐弟两不再是不起眼的孩子,外祖当年已过古稀,是他拖着残病之躯来求他们回的林家。   为了不让外祖为难,也为了让姐姐安心,他才答应回了林家,但即便回了林家,林清朔也是另立府邸,不屑与那家人再多的来往,一直到林老爷病逝闭上眼,父子也未曾再见过一面。   这么多年,从林家大姑娘成为了皇后,又薨逝之后,他就一直独居在自己的府邸,从不与继母一家过多的来往,只有逢年过节的点头之交。   他不在意林家的家财,也不在意他们过得好不好,只是在母亲和姐姐相继去了之后,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不对任何人和事上心,成了如今不染尘烟的林清朔。   林清朔淡然的点了点头,大约是听到方家大门紧闭,无人敢收沈夫人的尸首,让他心底的脆弱被触动了,又或者是因为某些让他不得不在意的事情。   “带路,既然来了,一道祭拜了。”   阿和松了一口气,刚刚大人凝神的样子,真是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逃也似的走在前面。   这回就没有多做停留,上了香按照礼节过了一遍,就准备下山了,下山的路上果然天就稀稀拉拉的下起了雨。   阿和带了油纸伞,赶紧撑开,马车停在上下,一高一矮主仆二人慢慢的往山下去。   因为下了雨,天色就暗了下来,“大人,咱们是回城还是再住一晚。”   “明日再回。”   其实这会动身回城内也来得及,可林清朔却不想回去,他自然的就想起了那日的山庄,以及那个旖旎的夜晚。   阿和不疑有他,举着小了一号的油纸伞大步的跟在后面。   阿和低头跟在后面,看着自己没多久就沾满了黄泥的靴子,摸了摸鼻子,再看了一眼还是整洁如新的自家大人,QAQ凡人果然是不能和神仙比。   想了想这会雨看着要下大了,往日下山的路泥泞难走,就换了一条道,远是远了一点点,但好在平整的多!   走到山脚,林清朔就看到了几座别院,他记得其中有一座是以前姐姐还在的时候买的,他会经常陪着来这边祭拜完母亲后避暑。   看着周围的相差无几的别院,林清朔皱了皱眉,“这是谁家的?”   “小的记得有一户是杨家的,以前路过的时候看见过他家的下人在打理。”   “杨家?”   “就是兵部侍郎杨文波杨大人家。”   点了点头不甚在意的往前走,从他们院子附近穿过,再绕一圈就能到停马车的地方了。   *   屋内沈烟容打了个哈欠,前一个月正值炎炎夏日,她都没什么困意,现在出了夏竟然日日疲软想睡的很。   今日又是个阴天,更是乏得很,怀里抱着小玉手一下一下的摸着,没把小玉哄睡着,倒是规律的动作把自己给先整困了。   眼睛一眯一眯的脑袋一点,险些要撞到大腿上的小玉,又惊醒了过来,过一会又重复这样的动作,小玉喵呜了一声,找了个好位置蹭了蹭脑袋也准备要打个盹。   就在快睡过去的时候,漂亮的大眼睛一睁,朝着屋外轻声的喵了一声。   沈烟容清醒了一些,停下来的手又继续开始摸着它的后背。   正好从院墙外路过的林清朔隐隐的听到了一声猫叫,凝望着身边的高墙停住了脚步。   阿和没看路险些还要装上去,从伞下探出了脑袋,“大人,您在看什么?”   “有猫在叫。”   阿和赶紧屏气去听,过了好一会,根本什么都没听到,“大人,您是不是听错了?小的没听到有猫叫声啊。”   阿和在心底一笑,大人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很想那只漂亮的小白猫吧,不然怎么可能说这种胡话,要不回去再让其他人帮着找找,这么可爱的小猫不见了,倒也让人怪不放心的。   林清朔背影一顿,不再停留脚继续往前走去。   而沈烟容怀里的小玉却不安的躁动了起来,突得从她的怀里跳了下来,一路跑到了门外。   沈烟容腿上失去了重量,怀里一空,马上就清醒了过来,看着门外赶紧起身跟了过去,“小玉,你去哪儿?外头还在下雨。”   可小玉已经轻快的冲着雨帘冲了出去,一是担心下雨它会出事,二是这边不比原来的杨家,它熟门熟路的,就怕它会一去找不回来,赶紧让巧月拿了伞追了出去。   每走一会小玉就会停一会,好像是在辨认方向,沈烟容就打着伞跟在后面总也追不上它的速度。   没多久小玉就在大门外停了下来,沈烟容总算能跟上了,赶紧要上前去抱它,它就大声的喵了一声,快速的从旁边的院墙翻了出去。   别院的几个护卫,都是之前在杨家就保护沈烟容的,他们一看到沈烟容过来就赶紧行礼。   沈烟容看到小玉跑出去,心下更是焦急,“免礼,快开门,我的猫跑出去了。”   “这……杨大人说郡主要在院子里安心休养,不能外出。”   沈烟容急得额头都冒出了细汗,脸上依旧挂上了薄怒,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他是杨大人,我就不是郡主了吗,若是我的猫为此丢了,你们都得给它偿命!”   门边的四人皆是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他们被交代不许沈烟容出院子,但是杨文波也交代了,要听沈烟容的调度。   “你们跟着我,我不过是出去把猫找到,你们拖得越久,它就越是跑的远,难道你们四个人还跟不上我一个女子不成!”   其中一人常常会吃到刘一刀做的美食,早就偏向沈烟容这边了,就大着胆子的带头说了一句,“那我们开了门,跟在郡主身边,您找了猫马上就带您回来!”   “还不赶快打开!”   其他人面面相觑又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来,按照沈烟容的性子,等杨文波一来她告上一状,没准还真的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只能一咬牙的开了门,左右不过一会的功夫,沈烟容就带着巧月和护卫们出了大门,四下的去找,终于在不远处的树下发现了缩成一团的小玉。   沈烟容提起来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你们离我远一点,我这就过去把小玉抱来。”   说是离得远,其实不过几米,确定在这个范围内沈烟容哪里都逃不去,才不敢再多有言语冲撞了这个坏脾气的郡主。   一步步小心的靠近小玉,它都没有要跑走的动作,沈烟容才轻缓的蹲下身子,轻柔的将它抱在了怀里,感受到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不自觉的就将下巴搁在了它的脑袋上。   “你这个坏东西,可吓死我了,你要是跑丢了找不到回来的路,我该怎么办。”   沈烟容从穿越后,就很少会流露出自己的真情实感,一开始是害怕被人发现,在她的内心深处总觉得自己和其他人还是不同的,后来则是习惯了,觉得不袒露真实情感也挺不错的。   她本来就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她也有满腔的委屈和恐慌,但她不能脆弱,她有不得不坚强的理由。   而小玉的到来就不同了,小玉能让她放下戒防,能让她做真实的自己,就好像和曾经养猫的她没有变化。   眼里带着淡淡的忧愁和依赖,温柔的摸了摸小玉被淋湿的毛发,“我带你回家哦。”   就在这时,一直乖巧伏在她怀里的小玉,就朝着怀抱外的一个方向,无尽绵柔的喵了一声。   沈烟容下意识的抬头顺着它朝的方向看去,只见雨中,一人正撑着伞,白色的长袍随着突起的秋风轻轻摆动。   顺着修长笔直的双腿往上,就看到撑伞的手,手指根根修长骨节分明,再然后她就看到了伞下的那双眼,毫无波澜又似藏有万千山河之静谧,深邃得让人忘了呼吸。   原来世间真有如此丰神俊美之男儿。   他,是谁? 第21章   林清朔自然也看到了沈烟容,上回第一次见到沈烟容就觉得有些意外,可今日再见她,又觉得有了不同的感觉。   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的梳了髻,剩下的长发加入红绳编成了麻花垂在肩上,因为匆忙外头都来不及披上罩衫,一身桃粉色的罗纱裙因为蹲下在草地上绽开了花。   衬的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更加的美丽不可方物,冷白的肌肤吹弹可破,明明是带着侵略性的精致五官,却在触碰到那双眼的时候,从她眼中看到了脆弱和不安。   眼前又浮现出了那日从囚室外看到的那双从容淡定的眼,原来她也会有不安的时候吗,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沈烟容?   会在这里碰上沈烟容,还真是出乎了林清朔的意料,从沈烟容失踪之后,不止是张天城不停的全城搜捕,光是他知道的就有不同的几方势力都在找她。   却一连数月都没有她的踪迹,原来是躲在了这里。   她与杨文波竟然还有这样的交集吗?   眼神刚刚对上,两人一时都相顾无言,明明是隔了数米远,气息却仿若咫尺,深不可测的眼神里一个是探究另一个则是入迷。   几米外的护卫和巧月没有沈烟容的命令犹豫着不敢上前,耳边只剩下淅沥的雨声,落在枝叶上的声响。   直到沈烟容怀里的小玉轻轻的拱了拱小脑袋,一双剔透的大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的滚动着,最后身体轻微一抖,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喵呜。   喵~   几乎是同时,两人的眼神齐齐的望向了怀里这个不安分的小东西,也化解了方才两人间奇异的对视。   以为小玉是突然跑出来受了惊吓,沈烟容赶紧轻柔的往自己臂弯间带了带,纤细白皙的手掌配合着柔声的话语,熟练的安抚着它。   等过了一会,沈烟容才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准确的说,不是看着她而是看着她怀里的小玉。   他是对小玉好奇吗?   微微的抬了头又撞入了男子的那一汪深潭,漆黑清冷,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一次她很快的就移开了眼睛,虽然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直觉上不会是坏人,但沈烟容总感觉这位神仙一样的人物,好像认识她似的。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也不适合见到外人。   抱着小玉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蹲的时间有点久,她又有身孕,起来的时候气血不足身体不受控制的摇晃了一下。   就在眼底发黑没站稳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油纸伞落地发出的闷声,接着她就闻到了混合着檀香的淡淡草木香,犹如他的人一般清冽不染尘烟。   一双苍劲有力的手掌轻巧的扶住了她的手臂外侧,头顶被一片黑给笼罩,但是他的手臂伸长并未接触到沈烟容的身体,疏远又自然。   不等其他人嘘声上前,她一站稳,男子就从容的松开了双手,往后两步两人之间又空出了几人的距离,有礼有度让人心生好感。   沈烟容往上抱了抱小玉,眉眼温和淡定自若的朝着他福了福身子,“多谢公子。”   对于她的情绪变化,林清朔自然都看在了眼里,清冷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复,此刻眼前的人才是他眼中的沈烟容,好似刚刚的不安脆弱,只是昙花一现的错觉。   声音是出奇的清丽干净,和刚才哄小猫的声音判若两人,好似是有意要疏远他。   林清朔不着痕迹的低了眉眼,他这个所谓的未婚妻,还有好几副面孔,倒是有些意思。   因为这一个小插曲,护卫们就不远不近的戒备了起来,又有些摸不准眼前的男子是谁,不敢轻举妄动。   也许是看他只是扶了一下,马上就高冷的分开距离,让看的巧月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来扶沈烟容往回走。   路过男子身边的时候,沈烟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侧头看了他俊美无暇的侧脸,忍不住心中感慨,原来书中陌上人如玉的偏偏美男真的存在,这可不是赵驿凯伪装的斯文书生可以比拟的。   要是能知道他是谁就好了,也许是原书中的名人呢!   心下这么想着,就听到从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都忍不住要捂嘴了好吗!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花痴的人设了,她的高冷御姐路线突然就坍塌了……   话一出口,别说是眼前的男子,就连巧月都忍不住眼皮一抖,有点搞不懂自家郡主想要做什么。   就更别提要捂着耳朵,强装镇定逃都来不及的沈烟容了,可就在沈烟容以为男子没听见或是不准备搭理她,要松口气的时候,就听到耳畔边出来一声清冷低沉的声音。   “林晏修。”   只觉得这声音好似有魔力一般,瞬间就穿透了耳膜直击心脏,好……苏啊。   不过微微的一晃神,等她诧异的回头去看时,已经只剩下他修长清傲的背影了,和留在地上的油纸伞。   这是看到她没伞,外面一层的裙摆都淋湿了吗?这还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高冷好人呢。   这么想着就露出了一个淡笑,浅浅的梨涡在雨幕下,格外的清晰甜美。   等到走出好远,阿和才举着不大的伞追了上去,犹豫了几下才开口,“大人,咱们不是去乘马车吗,好像走错路了。”   林清朔顺手接过他手里的伞,目光飘忽的看着前面的路,“没错。”   走出几步后,又轻描淡写的道:“我们去别院。”   阿和楞在了原地,啊了一声,等雨淋到了耳朵尖,才后知后觉的小跑了上去,他总觉得越来越摸不清自家大人心里想的什么了。   他明明都伺候了大人五六年了,再这么下去大人该不会要踢了他换人了吧!   “大人,刚刚那姑娘怀里抱着的不是那只白猫吗?您怎么不要来。”   林清朔过了很久才嗯了一声,声音消散在雨帘之中。   为什么不要来,大约是因为看到她轻柔的动作,可温和的口吻,让他觉得像极了年轻时的母亲。   不然他也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突然上前扶了一把,明明他最不喜的就是和外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尤其这个人还是他想要退婚的对象。   更不能解释的是,在沈烟容问自己的谁的时候,他竟然下意识的就说了自己字,晏修。   他的字是小的时候外祖取的,外祖一生都贡献在翰林院,整理书籍编制典阅,是个慈善有学识高远的老者,他能说话没多久,外祖就拿了红封写了这两个字,成了他的字。   只是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字,会这么叫他的人,也都已经离世。   方才两人靠近的时候,他闻到了沈烟容身上淡淡的体香,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   后来林清朔还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沈烟容看着并不像自由身,或许还有难处,既然想要退婚,倒不如能再等等问清了她的处境再一步步解决。   *   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惊险’的意外,但沈烟容和猫都顺利的回到了院子,护卫们也相信了沈烟容并不想逃走的话。   沈烟容回了屋子,两个小丫头怕她着了凉,赶紧给她烧了热水洗澡,忙活了好一会她才舒服的靠在木桶里闭目养神,巧月给小玉也洗了个澡,小桃就在伺候着沈烟容沐浴。   “晚上刘一刀要烤羊排,一会交代他多烤一些,给门外每人都送过去尝尝。”   她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在赵驿凯回京之前是一定要离开的,她记得书中写过赵驿凯在外历时两个多月,到时候她也有五个月的身孕了,肚子里的宝宝也稳定了,再有大的奔波也不必担心会有危险。   而她要离开这里,就得在平时的点滴中,软化身边人的戒备之心。   小桃给她在按肩膀,沈烟容舒服的长出一口气,眼前又浮现出了方才那男子的样子,以前一直听人说秀色可餐。   她都觉得是夸大其词,刚刚一见才觉得自己以前是多么的见识浅薄!   林晏修,唇齿间来回的流连着这几个字,越念越觉得好听。   她仔细的想了整本书内的人物,好像都对不上号,难道是因为她的穿越而再新增的角色吗?   “晚些你去送羊排的时候,和门外的人打听打听,今日遇上的那人是谁。”泡完澡巧月也抱着小玉进来了,等小桃走开,就轻声的交代了巧月一句。   “郡主是觉得此人有问题?”   “别紧张,看着倒不像是个坏人,只是我们身份敏感,还是小心为上。”   巧月觉得很有道理,长得跟画上的人一般,怎么会是坏人呢,但郡主的担忧也非常的有道理,用力的点了点头,   下了一夜的雨,天气骤降,还未出门就能听到呼呼的秋风摇晃着枝叶的窸窣声。   一夜无梦,沈烟容起床舒服的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会筋骨,吃过早膳就去找刘一刀研究新菜品。   她最近嘴巴有些刁,再好吃的东西到了嘴里都觉得无味,反而要辣的酸的才能吃的下饭,而且平日无事,她还在和王妈妈琢磨妊娠纹涂抹什么香膏管用,得提前准备起来了!   在这的日子规律且充实,倒像是回到大学和室友一块研究课题的时候。   前几天她心血来潮很想吃辣辣麻麻的凉皮,就去问了刘一刀,没想到刘一刀还真的知道,只是他也是在小的时候在西边尝过一回。   两人研究了两日,中午就吃上了凉皮配玉米烙。   虽然和现代吃过的味道不同,冰冰凉凉的吃进嘴里还是很满足的,她吃了小半碗,又吃了大半的玉米烙,剩下的都被其他人吃完广受好评,才满足的去逗小玉。   可奇怪的是,原本玩的很高兴的小玉,突得又像昨日一般朝着大门跑了出去。   沈烟容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这个猜想,在大门打开的同时一辆马车从眼前驶过的时候,得到了确认。   小玉大约是认识这个林晏修,不然也不会两次都赶巧碰上他,而从昨日的表现来看,这个林晏修也很喜欢小玉。   马车上,林晏修那张清冷的脸露了出来,正好对上了沈烟容不慌不乱的得意神色,相视数十秒,沈烟容就抿唇一笑,冲着他张了张嘴并未发出声音。   但他也还是看懂了她的意思。   猫是我的。   林晏修眼神微动,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就放下了帘子,怀里的小玉还在冲着马车的远去的方向喵喵直叫。   被沈烟容强制的给抱了回去,心里暗暗道:小玉不仅是只小馋猫还是只小□□! 第22章   很快在别院也待了十多天了,几场雨一下,就真的入了秋,早起不穿厚实的外衫还会感觉到丝丝的凉意。   自从那两日小玉跑走后,一直都很乖巧的待在院子里,还被沈烟容嬉笑了好几回,说它是见色起意,它这么乖乖的待在院子里倒是说明林晏修真的已经离开了。   后来沈烟容也让巧月去打听了一二,都没人听说过林晏修这号人物,再问了问周边住的都是谁,只知道林晏修院内种着石榴树,他家的下人都老实本分嘴很严,听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   而除了他们两家之外的另外一户人家,则是从她搬来这边后,一直大门紧闭,看着像是闲置了许久。   一般把院子买在这边又没有族田的,不是置办些私人财物不想被人知道的,就是商贾之辈排不上名号的。   难道他真的是因为她的穿越,而解锁的新角色吗?   这个林晏修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惊艳,就像是冰山水寒冷清冽不敢靠近,第二眼又觉得更像是雪中翠竹,修长挺拔苍劲有礼,让人仰望而不及。   一开始沈烟容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原主的未婚夫,户部尚书林清朔,那个貌比潘安,清冷孤傲男二。   可又觉得对不上,原书曾经一笔带过他的身世,虽然出自名门又是仙逝皇后的亲弟弟,却有个不那么美好的过往,再加上成亲当日被人揭露了未过门妻子的丑闻,而有些精神洁癖清心寡欲孤独终老。   虽然她没能见到过这个所谓的未婚夫,但她相信和这个林晏修不会是一个人。   大概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看到她时候是疏离和冷淡,而他看着小玉时,眼里却有化不开的柔软。   林清朔可是赵驿凯登基路上的得力助手,他该是个真正冷情冷性之人,她想象不出来这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小动物保留温暖。   如果她的肚子里没有宝宝,也没有在穿越来的那一日发生那样的事情,或许她会喜欢上这样美好温暖的人,可如今最多也只能成为知己好友。   再往前一步,都是对三个人的不公平,最重要的是,她也没从林晏修的眼里看出任何对她本人的情绪波动。   这件事也就抛到了脑后,她更为在意的是她和王妈妈研制的关于防护妊娠纹的精油香膏。   在现代孕妇到了中后期,早就开始涂抹橄榄油等防止肚子上的妊娠纹了,她以前有去孕妇护理中心所兼职过一个暑假,她主要是负责每日健康食谱的搭配。   因为感兴趣偶尔也在空闲的时候,和同事学过一些护理的小技巧,还想着以后能有机会开一间属于自己的营养会所。   刚考出营养师证的那段时间,她就美滋滋的做着先去学习几年经验,再自己开店的美梦,没想到一觉梦醒直接就被宣布了梦想破灭。   但这段时间的悠闲生活,又让她燃起了对开店的向往。   她连店名都想好了,就叫碧水养生馆,店内的产品套餐她正在亲身体验,孕妈食谱以及产前调理。   其实孕期前后都不适合过胖,尤其是古代,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仅娶妻还纳妾,女子怀孕的时候如何还能保持既保证孩子的营养健康,又能一直美美哒盛宠不断,这个时候她就需要专业的指导了。   不吹嘘,她连广告词都已经想好了,万事俱备只等她的试验成功!   光是想想以后的日入斗金,沈烟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完全忘了她此刻还被困在这一方小院里。   *   林清朔回了京城,一切如常的上朝处理政务,每日从户部回来之后,也是雷打不动的练字看书,好似生活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改变。   可阿和还是觉得大人有些不一样了,就比如回京之后他交代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查杨文波。   以前即便是家中二公子娶妻他都从不过问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关心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同僚,阿和总觉得和那日撞上的人有关系。   就像他搞不懂,明明大人这么喜欢那只白猫,却甘愿让那个姑娘养猫,喜欢的东西不是应该放在身边时时看着才好吗?   “大人,林尘把消息传回来了,这里头是关于杨文波的详细生平,至于那个谢启文还在追查。”   “念。”   林清朔翻看书页的动作迟缓了一些,神色不变,书房里想起阿和轻快的声音。   “哇,大人,不查不知道,这位杨大人还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换了别人曾经做过这样的事,可得夹着尾巴做人了,他还敢跑去二皇子面前蹦跶,就二皇子那不容人的性子,还能任他得了便宜不成。”   林尘是林清朔从小培养的亲信,专门替他处理一些暗面的琐事,这些常人根本查不到的事情,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多花些心思。   只是往日林清朔对旁人都不感兴趣,只管好自己眼前的事情,反倒是让林尘无了用武之地,如今倒也算是大材小用了。   林清朔被阿和夸张的语气给逗得扬了扬嘴角,他可不是真的傻,而是手里有筹码了,能在赵驿凯面前说得上话了。   而这个筹码就是沈烟容。   “原来救走邵阳郡主的人就是他啊!那那日那个姑娘,岂不就是……”阿和说完马上就捂住了嘴巴,不敢往下说了,偷偷的打量了一下林清朔,却见他听到沈烟容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是他想多了?   阿和回忆了一下那日那个姑娘的样子,这么一想还真如传言的是个绝色美人,原来她和大人还有这层关系,难怪大人会对她另眼相待了。   林清朔根本就没管阿和有没有想多或者是误会,还在想,杨文波打算利用沈烟容做什么呢。   之前调查沈家的人,自然也有人把沈烟容和赵驿凯的风流韵事说给他听,他倒不认为他们两真的有什么,在见到沈烟容之前,他是自信了解赵驿凯的为人。   隐忍阴狠又有极强的野心,这样的人是决计不会喜欢上沈烟容这种女子的。   可见到沈烟容之后,他反而觉得,应该是沈烟容看不上赵驿凯,她的眼神很淡然又很干净,并不像怀春的女子,更像是不谙世事又强装大人的小姑娘。   眼前浮现出了她抱着白猫温柔的样子,她是叫它小玉吗?   倒是像她会取的名字。   或许他可以帮帮她,如何离开杨文波的控制,权当是作为退婚的补偿了,而且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或许会很有意思。   竖着的书页下,林清朔的嘴角微微上扬。   三日后,他的马车就如期的停在了自家别院的门口。   上次宿了一晚,东西都还是齐全的,这会他突然又来小住,院里的下人都慌了神色,这还是林皇后仙逝后,他头一回要来小住。   林晏修刚住下的当晚,有只小□□已经急不可耐的往门外跑了,好在这一会被眼疾手快的巧月给抱住了,才没能让它成功越狱,这也让沈烟容知道了,离开了数日的林晏修又回来了。   吃完鸡蛋蔬菜牛肉的营养餐舒服睡下的沈烟容,还在思考,这个林晏修到底是做什么的,看上去好像不缺钱,又不像是做官从商的样子,难道是个读书人?   舔了舔下唇,听刘一刀说林晏修院子里的石榴个头长得特别的好,要是能要几个来榨汁那就好了。   石榴不仅抗氧化,还能补充维C和铁,越来越想吃了啊,明日让巧月去换几个来,不行就让护卫去集市上买,带着对石榴的馋虫和对林晏修身份的猜测,沉沉的睡了过去。   原本靠在沈烟容塌前的小玉,在听到沈烟容绵长的呼吸声后,闭着的双眼瞬间睁大,快速的从留着一条缝的窗台边一跃而出。   这个点是平日里林清朔看书的点,阿和在整理行李,他就在写明日要送回户部的折子。   南方洪灾户部着实忙了一阵,好在林清朔手段雷厉风行,又是常年处理这类灾祸经验丰富,从赵驿凯离开京城不过短短五日,已经将大小事宜都处理完毕了。   这才得了几日空闲,想把沈烟容的事情给一并解决了。   他是个处事果决之人,可那日缠绵的姑娘没找到,沈烟容的婚事也没退,在他的记忆中还是头一次有一件事能拖这么久的。   凉风吹打着窗牖,混合着院内果实成熟的香味,打断了林清朔的思绪。   回过神笔下的墨汁已经在纸上晕开了墨花,皱了皱眉打算换一张,就听到窗户边有轻轻的摩擦声,仔细的听了,才发现是什么利爪在挠木头的声响。   林清朔直觉窗外是谁,起身打开了窗户,果不其然一团白团子就缩在窗台上,一边是爪子正在挠窗子,而另一边的爪子上还抓着几片叶子。   “屋外凉,进来。”好像能听懂他的话一般,小玉跃下了窗台,乖巧的伏在他的书案上。   等林清朔靠近,借着烛光他才看清楚那爪子上的是什么,他喜欢君子兰,别院的林伯就种了许多,平日他府上的那些,都是从这送进府的,原来这坏东西又去抓君子兰的叶子了。   伸手想学着沈烟容的样子,摸一摸它的毛发,可手伸到一半又停在了半空中,最后只是虚点了一下它的小脑袋。   “真是贼猫,专挑好东西抓。”   一人一猫的身影,浅浅的投在窗户纸上,凉风中意外的温暖和谐。   唯一不太美妙的是沈烟容第二日起来,就发现床榻前的小玉又双叒叕不见了! 第23章   林清朔常年修身养性作息规律,这么些年只有两次没睡好,第一次是他带着母亲的尸首从林家离开的当晚,第二次则是遇见她的第二晚。   因为对情爱之事看得淡,即便早早的懂得这些事情,他也对此清心寡欲,有时间也更愿意看些经书名典,从不浪费时间与此,直到那一晚才发现,他不是不喜欢,只是从未遇到让他沉沦的人。   第二晚他就一夜未眠,即便是睡去梦中也是两人交缠的身影,和她嘶哑娇弱的喘息声,最后只能睁着眼看着自己的思绪沉溺其中,直至天明。   林清朔以为在找到她之前,他都不会在为任何人或事而心乱的时候,在别院住下的这一晚他竟又半夜辗转而醒,又梦见了那日与他缠绵悱恻的女子。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看清楚了她的双眼,就像是充着迷离和情/欲的小妖,不堪一握的细腻腰肢,充盈的手感和紧密的花海,都是那么的清晰。   醒来后,林清朔只觉得双耳有些嗡闷声,夜半的凉风吹打在枝叶上,他真的是疯了,三个多月过去了,还是找不到关于那日女子的一点音讯。   京城这么大,他都快把附近所有女子的踪迹都调查了一遍,难道真的是妖,会凭空出现又销声匿迹。   睁着眼看着幔帘陷入了沉思,就觉得手指一凉,是小玉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轻轻的舔了舔他垂落在一侧的手掌。   耳边是小玉困惑不解的一声轻微的喵呜声。   不知为何,林清朔眼前就出现了沈烟容那双美若星辰的眸子,以及当日她失而复得的欣喜和无助的神情,眸色一沉。   不得不说沈烟容还真是他见过人里最矛盾的一个,既清澈又美艳,既温暖又疏离。   她们两会是一个人吗?   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所震惊,林清朔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只有这件事是不可能的,他清楚的知道,这两个人绝不会是同一个人。   一夜辗转,耳边充斥着的是小猫的呜咽声和屋外的阵阵凉风。   沈烟容起来之后,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捞床边的小玉,结果什么都没摸到。   以前还在杨家是不习惯,小玉总是三天两头的就往外跑,搬来了这边之后,它就老实的待在了沈烟容的身边,才养成了一个屋子睡觉的习惯。   小玉很乖巧,大约是知道她怀了宝宝还不稳定,就算几个人里面与她最亲近,平日里也不会主动的粘着她。   晚上睡在她身边与其说是喜欢,更可以称之为陪伴。   巧月进来伺候她起床更衣,才笑着跟她解释,“小玉是夜里跑去隔壁院子玩了,方才隔壁那位郎君身边的书童来传了消息,说是让主人别担心,猫好好的在他们那。”   沈烟容就有些恹恹的,抽了抽嘴角呵呵的干笑了几声,想到前几天她还嚣张的宣誓了主权,今天就被小玉这个没良心的疯狂打脸了。   而且还是小玉自己上赶着跑去的!下回要是见到林晏修,该多尴尬啊!   好在她刚吃了一小碗撒了热乎乎葱油的蒸蛋,小玉就从院墙跳了回来,长长的尾巴沾了些露水,轻柔的扫过沈烟容的裙摆,乖巧的窝在她的脚边。   方才还在赌气的沈烟容,马上心就软了下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小玉呢,它要是真的这么喜欢林晏修,那大不了就偶尔分他看看小玉的盛世美颜吧。   还是她大度啊,一早上起来憋着的气,还没来得及撒出来,就瞬间被小玉给抚平了。   屁颠颠的拿着煮好的甜番薯,小心的勺了喂到小玉的嘴边去,小玉不仅爱吃玉米,也爱吃番薯,这个就是它最近的新宠。   等喂着小玉吃完了大半截番薯,自己也喝完了蒸蛋,才满足的放下瓷碗,“巧月,你带两个人去隔壁讨石榴去!”   哼!昨晚上还想着白拿别人家的石榴不好意思,但是现在她不乐意了,不能让人白撸了她家猫!   看巧月没反应过来,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吃亏了,抱着小玉气势十足的跑去了院门外,冲着门边的护卫道:“你们跟着巧月去!去把隔壁姓林的家里把石榴要来。”   前几日他们中间的有一个回去请示了杨文波一次,杨文波听着不是什么大事,一时家中又出了事,匆忙的挥了挥手就交代他们,除了郡主要离开别院,其他的能满足就都听她的!   回来之后,他们对于这个郡主隔三差五闹一闹的脾气更加是耳提面授,不敢再有任何的意见。   关于杨文波的事情,她也了解到了一二,是兵部尚书年纪到了,提了辞呈要回乡颐养天年,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自然就成了所有人的眼中肉。   原书中对这个没有特别的描写,毕竟当时杨文波得罪了赵驿凯,根本就不可能参与尚书之位的竞争之列,最后是谁当上了兵部尚书她也没什么印象。   而如今她作为把柄在杨文波的手中,竟然还真的给他抓到了竞争的机会,日日都在交际应酬,哪里还有时间来管沈烟容。   所以有人上门来讨要石榴的时候,林清朔刚练完拳,他自小就知道靠人不如靠己,在看书学问之余也会些骑射功夫,每日都有晨练的习惯。   “大人,他们也太过分了,一大早的一群人堵在门口,竟然说是奉命来讨要石榴!”   林清朔换了一身平日里穿的普通长衫,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解,“石榴?”   阿和赶紧指了指院子里那颗粗壮的石榴树,抬头就看到了树上结满了饱满的果实,果真长得不错,抿了抿唇勾起一笑,他好像知道是谁要这石榴了。   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这是急着来讨昨日小玉在他院子陪他的报酬了?   “挑几个大的送过去。”说完就抬脚进屋,一大早就有人送来了堂案。   留下阿和一脸震惊的脸,以及院子里林伯正在追查谁把他的宝贝花给毁了的怒吼声。   还不等阿和回过神来,林清朔又回头交代了一句,“午晌的时候,摘几个下来,院子里分分。”   阿和:大人的意思是他也要吃?大人以前不是最不喜欢吃石榴这种籽多的东西吗?!   即便是再怎么在心中咆哮,阿和也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摘下来的石榴送到了门口,送他们走的时候看着空了小半的石榴树还有些许的心疼。   不管过程如何,最后看到果大水多的石榴后,沈烟容还是得意的很,赶紧跑去和刘一刀商量了许多的新式菜色。   最后那一树的石榴大多都进了他们院子,也都是后话了。   日子过得悠闲又自在,只是沈烟容发现这个林晏修不知为何,竟然每隔几日就会来院子住一两日。   两个院子隔着院墙,林晏修的院子下人少,按理来说沈烟容不应该这么清楚,可每当林晏修回别院住的时候,小玉就会抛弃她,这让沈烟容记忆犹新!   不知刘一刀从哪里搞来了甘蔗准备要自己熬糖,被沈烟容要过来吃,她也爱吃甘蔗,就是糖分太高了,不能多吃。   这会午膳刚用完,小玉趁她不注意,又跑了出去,都不用想就知道它去了哪里。   所以她才会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顺便啃甘蔗,甘蔗发出脆脆的咔嚓声,本来怕她牙齿不舒服,巧月要帮她一小段一小段的截好,让她用签子插着吃。   被沈烟容瞬间给拒绝了,开什么玩笑,甘蔗不啃着吃还有什么乐趣!   而且她最近的牙口好的不行,就喜欢吃些硬的东西,前几日下人送了虾蟹过来,她全让刘一刀做成了咸蛋黄口味的,吃在嘴里就是咔嚓咔嚓的非常的爽!虾她还连壳吃,美名曰补钙。   做成这道菜的时候,她还坏心思的让护卫送了一碟子过去给林晏修,一想到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真神仙,吃起这虾蟹来,是不是还能保持他的神仙样!   沈烟容还以为那碟子东西会被原封不动的送回来,没想到他还真的收下了,不止收下了,等到了傍晚,还从那边送了回礼。   一坛子管家亲自腌的酸萝卜。   乐得沈烟容趴在贵妃椅上直不起腰,她几乎可以想象到林晏修看到那碟菜时的表情了,一定是无处下手!   有一就有二,沈烟容时常有什么新鲜的菜式,就会差人送过去,而那边院子几乎都会回礼,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是猫的玩具。   倒是不知不觉间,成了不见面但是关系还不错的邻居关系。   直到这一日的早上起床,沈烟容发现小玉正趴在它的小团子上,无精打采的一副很是不舒服的样子,看到沈烟容睁了睁眼睛,竟然朝着地面难受的呕吐了起来。   沈烟容以前也只喂过流浪猫,想着等毕业工作了再正式的养几只猫,对猫的一些饮食挺熟悉的,真的说起了解,却没那么尽然了。   是天冷感冒了?还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小玉还是幼猫,以往从未出过问题,就让她忽略了很多细节。   下意识的就想掏手机求助网友,才想起来她此刻身在何处。   看着小玉无力难受的样子,急得一双眼瞬间就红了。 第24章   沈烟容没有照顾生病小猫的经验,这会只穿了睡袍赤着脚蹲坐在铺满了毛毯的塌前,小心的安抚着和小玉。   这让进伺候沈烟容的巧月吓了一跳,“郡主,天气凉您怎么没穿衣裳就起身了,鞋子也没穿很容易冻着的。”等巧月走得近了,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沈烟容的双眼泛着微红,俏生生的脚指头露在外头,脸色吓得煞白,根本就听不进巧月说什么。   嘴里轻声低喃着小玉,而小玉还是恹恹的趴着,时不时的就无力的干呕,吓得巧月赶紧出去喊了王妈妈和小桃进来。   可她们三人也都是从来没养过猫的,经验最丰富的也就是王妈妈,她带过的孩子不在少数,可这猫嘛,就从未接触过了。   “是不是天凉冻着了?”小桃这么猜想道,她记得她小的时候冻着了就会全身无力的想吐。   “还是昨日吃的番薯没煮熟?”这是巧月的猜测,但她也不知道小猫到底是不是一定得吃熟的才行,她倒是吃不了生的,之前郡主非要搞什么蔬菜沙拉,生的菜叶吃完她就闹了一晚上的肚子。   “老奴瞧着,像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这是带过孩子经验丰富的王妈妈的看法。   “京城可给猫儿看病的大夫。”沈烟容越听越是焦急,她们只会瞎出主意,根本就不顶用,这些她刚刚都想过了。   也让巧月重新端了水和食物过来,都是平日里小玉最喜欢吃的,可今日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不愿意吃东西那可就糟了,沈烟容的心一沉。   王妈妈目光微动,犹豫了一二,“黄家胡同那倒是有位给动物看病的大夫,但平日都是专门医治马儿,还从未听说过医猫的。”   沈烟容原本听王妈妈说有的时候双眼一亮,这会听她说完就黯淡了下去,双目低垂,撇去了往日嚣张的外衣,就像是个丢失了心爱之物的小姑娘,单纯又可怜。   “不管如何,我都要带小玉去试一试。”   看得王妈妈动了些许恻隐之心,她照顾沈烟容这一个多月下来,发现沈烟容是个非常好伺候的主子,只要能做到她交代的事情,其余你想做什么她都会当做没看见。   这样的人,到底是该说她心高气傲不愿意与下人计较呢,还是该说她本质单纯善良,不善于伪装呢?连只猫都尚且如何用心,更何况是人。她意识到眼前这个邵阳郡主和她以前所认知的有些不同。   看着沈烟容不管不顾的穿上鞋就要出去,王妈妈到底还是跪下拦住了去路,“郡主,就算是真的能医,可我们这会不在城中,您更是不能出去啊。”   沈烟容眸色一沉,冷冷的朝她瞥了一眼,“今日我要出去,谁都拦不住我。”   小玉难受的往沈烟容的怀里又缩了缩,心疼的沈烟容眉心直皱,这比她自己生病了还要难过。   王妈妈跪在原地背脊笔挺,眼里的坚定未有丝毫的动摇,真的让她出去了,死的就该是她们母女两了。   小桃看到也跪了下来,沈烟容面色不改淡淡的扫了一眼小桃,“连你也要拦我?起开!”   还不等沈烟容的话音落下,小桃就颤抖着抱住了王妈妈的身体,看得沈烟容一愣,却来不及再说些什么,眼里一暖凝视了小桃一眼,披上外袍带着巧月就往外走。   “你这个傻孩子,我们的主子不是她,是老爷,你都忘了吗?”   “娘,我喜欢郡主,因为郡主从来没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打骂的丫鬟,也从未轻视过我,她让我觉得做什么事情都能有干劲,做自己很快乐。”   而什么都没听到的沈烟容,已经抱着小玉一路到了院门口。   看到她们过来,护卫们先是行礼,最近他们吃了刘一刀的东西,又被命令什么都听沈烟容的之后,看到沈烟容都恭敬多了。   知道这只小猫是沈烟容的爱宠,但已经有许久没乱跑了,今日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开门。”   沈烟容沉着脸与往日高傲的样子截然不同,此刻更像是一个正经的主人,带着让人不容反驳的冷峻和威严。   只觉得有股莫名的压力,护卫们赶紧行了个礼,“郡主,不是我们不开门,是大人交代过,其他的都能听您的,只这出门不行,您若是有事,尽管交代我们,我们都会替您去办的。”   沈烟容充耳不闻,双眼直视着他们,“我再说一遍开门。”   怀里的小玉难受的蹭了蹭,虚弱的喵了一声,听得沈烟容更加的心疼,她没这么多时间来跟他们解释,也不放心让他们带小玉去看病。   只要一想到小玉会因此而如何,就觉得自己脆弱的不堪一击。   “你们难道没看见郡主的猫生病了吗,快让开,我们只是带猫进城看病,看过之后就回来,你们若是不放心,只管跟着便是。”   四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做这样的主,他们是轮班制,一共有二十几人,守在院子的各个门口,这会只觉得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真是天降霉运。   即便是凉风飕飕还是觉得冷汗直冒,硬着头皮的拦住门,一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开门的姿态。   她也知道就算是说破了嘴皮子他们也不会听的,她没有实权,他们真正听的人是杨文波,所以干脆不浪费口水。   伸手利落的拔下发间的一枚簪子,一头乌黑的长发瞬间在肩上散开,还不等众人从美景中缓过神来,沈烟容已经将簪子细的一头搭在了自己光洁的脖颈上。   白皙娇嫩的肌肤裸露在微凉的空气里,几乎是碰触到的同时,就在上头留下了浅浅的印子。   护卫们一惊,他们知道邵阳郡主脾气嚣张跋扈,想着到底是个女儿家,就算是脾气再差也奈何不了他们,却没想到她会以身犯险。   看着圆润的尖头又往脖颈处近了一分,他们再也不敢当她是在开玩笑,所有人跪了一地,就连巧月也慌张了起来。   “郡主!”巧月眼里冒着水光,就连怀里的小玉好像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不安的蹭了蹭,喵呜的声音越发的急促起来。   沈烟容谁也不看,目光淡然又坚定的看着门,“我最后说一遍,开门,若是晚一刻,我手抖把握不住分寸,弄伤了自己,你们说杨文波会怪谁?”   一片死寂,没有人敢在此刻抬头,乌压压的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她的样子。   两方就这么僵持着,许是觉得沈烟容只是虚张声势,他们也只是慌张但还不至于乱了手脚。   直到血珠顺着簪子滑下的时候,所有人才慌了,他们每日轮班都有个头儿,今日正好是那日说开门让沈烟容出去抓猫的人叫王平,平日最有眼力见,一见事情不对,不敢再犹豫了。   “快开门!若是出了事老爷那里有我担着!”要是真的让沈烟容伤着自己,他们才是小命不保,但他得说的大义凛然,让手下的人感激他,也让沈烟容记得他的好。   将来真的有一天出了事,也有人能念在此刻的情谊,保他一命。   有了王平的话,胆大的人才跑去开了门,其中一人更是听命的跑去后院准备马车,这就进城!   刚一打开院门,沈烟容就感觉到怀里的小玉有些不舒服的换了个位置,又开始干呕起来,她赶紧把小玉放在地上,它难受的不停在呕,却又吐不出东西来,看得沈烟容双眼发红。   正在此刻,一道马蹄声传来,又在院子前停住了步子,难受的缩成一团的小玉冲着那个方向微弱的喵了一声。   沈烟容这才红着眼抬头看过去,俊美的白马上端坐着一人,浑身不染尘烟,高高在上好似身居云端,清冷的眼神朝着这边看了一眼,两人的双目一对,沈烟容就坠入了他的深潭之中,无法自拔。   不知为何,强撑着的勇气和防线,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全面崩塌,眼眶里泪水不停的在打转,她根本就不是什么邵阳郡主,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而骑在马上的林清朔不知为何,在看到沈烟容那双娇弱无助的泪眼时,只觉得心头被什么轻轻咬了一口,疼入心扉。   等再看到她发颤的手上握着的发簪,以及脖颈上还在往外冒的血珠,冷峻的眉峰一皱,漆黑的双眸越发的深邃,何人敢欺她至此。   “大人,还有人在等您商议要事,再不走该赶不上时辰了。”阿和自然也看到了,但同时他也看到了林清朔的反应,忍不住的开口提醒道。   “你先去。”林清朔丢下三个字,就毫不犹豫的翻身下马,朝着那一人和一猫走了过去。   身体被阴影给笼罩,林清朔修长的身影在她的眼前停住了脚步。   因为姿势和身高,沈烟容只能仰着头去看眼前的人,逆着光只能看到他完美的轮廓和单薄的唇瓣,这是神仙下凡想来渡她吗?   堆积的委屈和无法宣泄的恐惧,好像在这一刻都迸发了出来,无助的看着眼前的人,颤抖着一字一句道:“求求你,救救小玉。”   也,救救我。   一双指节分明苍劲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双臂,微微用力就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只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好。” 第25章   沈烟容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和自持, 一双漂亮的杏眼微微发红,瞳孔内映着戒备和无助, 让林清朔不敢有一分的轻视。   确定她能站稳, 才轻柔的接过她怀里的小玉, 他与小玉有缘, 但这是这么久以来林清朔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抱到了这只小猫,没想到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抱着怀里因为难受缩成一团的小玉,四下看了一圈, 才在一片草地停了下来,沈烟容半步都不敢离身, 又怕他出尔反尔, 小心翼翼的跟在林清朔的身后。   乖巧的就像个小媳妇, 哪里还有往日嚣张跋扈的样子, 惊得护卫们只敢远远的跟着,就怕她又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林清朔没有走太远,就在院子四五十步的地方停下, 小心的把小玉放在草地上,从它的脑袋慢慢抚摸至背脊, 修长分明的手指在小玉雪白的毛发间穿行, 若不是此刻不适宜, 必定是一副赏心悦目的戏猫图。   但是如今小玉生了不知名的病,他怎么还有心思在这玩猫呢?   可看着林清朔那副认真笃定的神情, 沈烟容刚刚升起的一丝迟疑瞬间消散, 虽然和眼前的人相识不过数面, 但那一个好字足以让她心存感激。   那一刻,他是她灰暗之中唯一的救赎,就算没有找到小玉的病因,她也感激有一个曾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愿意伸出他的手。   今日的一切,她永生莫忘。   林清朔抚摸着手掌下缩成团的小猫,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身边的女子。   初见沈烟容的时候,只觉得她淡雅从容就像是白木兰一般雅致,第二次见她嚣张任性却又灵动,就像是艳丽的芍药夺人眼球,可今日他才知道,之前的或许都不是她。   这分明就是朵养在温室的娇花,柔弱的让人怜惜,越是接触越是多的发现她隐藏在下的面孔,到底哪一副才是她的真实样子?   林清朔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而沈烟容则是一直盯着草地上的小玉,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没想到出人意料的一幕竟出现了,原本恹恹的趴着的小玉小巧的鼻头耸动了一下,嘴巴无意识的朝着地上的青草咬了咬,慢慢的加快了速度。   过了一会朝着旁边吐出了一团白乎乎的东西……   沈烟容瞪大眼睛仔细的辨认了一下,小玉这是在吐毛球?   之前偶尔会听人说猫咪舔猫会吐毛球,但从未真的接触过见过,虽然也喂过流浪猫但从来没有系统的学习过怎么养猫,没想到第一次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   一想到刚刚自己焦急慌乱的样子,竟然还拿命威胁别人,脸上就爬上了一丝的红晕。   他们住的偏远依山傍水,今早又起了雾,这会正好出了太阳,丝丝光亮透过稀薄的雾气,从斑驳的秋叶中洒落在她的脸上。   未施粉黛如玉的肌肤就像是染上了淡淡的嫣红,咬了咬下唇又有些如释重负的怅然,看得林清朔有些恍神。   他不沾女色,更是不喜与女子接触,从小到大往他跟前床榻上凑的女子不知凡几,能让他例外相待的,除了那晚心头抹不去的月光,也就是她了。   林清朔也是头次知道,一个人的脸上能有这么丰富的变化。   松了一口气之余,沈烟容根本不敢去看林清朔的脸,前几日还嚣张的跟人放狠话,说猫是她的,结果连小玉吐毛球都不知道,还当是得了什么重病,沈烟容头次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收养小玉。   张了张嘴,想要言谢的话,如鲠在喉,发了半天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轻声的说了一句多谢。   林清朔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不自在,这会小玉吐了毛球显得舒服了一些,嘴里嚼着青草乖巧的喵了一声,听着声音已经恢复了些精神。   小脑袋轻轻的在林清朔的手掌上来回的蹭,像是与他极其熟络,也很喜欢这样的接触。   看得沈烟容眼睛一热,林晏修看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样,没想到竟然连小猫吐毛球都懂,最奇妙的是他逗弄着小玉的样子,一点都不违和。   让沈烟容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是不是小玉跟着他会更好的想法来。   眼睛明明是看着小玉,却总是忍不住去看旁边的林晏修,俊美的五官清冷的气质,还喜欢猫,放在现代就是九亿少女的梦了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低沉清冷的声音传入了耳中,“幼猫不会主动吃猫草,猫毛长久积在腹中便会难受干呕,再拖几日便不是如此简单可以解决的。”   不带一丝情绪的教导式口吻,却让沈烟容燥乱的心瞬间安稳了下来,他是在开导自己吗,如果今日她没大张旗鼓的送小玉去治,也许小病也会成大病。   心里有些暖暖的,虽然林晏修这个人看着对人待物很冷淡,但喜欢猫的人,内心一定是柔软的。   接着林晏修又继续说了一些关于养猫的知识,都是平日里很实用又容易被忽视的地方,沈烟容听得很认真,将他说的都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   不过挫败感也越来越深,“都是我的一时兴起,或许我根本就不适合养小玉。”   小玉好似的听懂了她内心的不安,从林晏修的手下几步滚到了沈烟容的脚边,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乖顺的蹭了蹭她的手腕,轻轻的喵了一声。   林晏修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小玉,这会听到她的这句话,微微抬了眼,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沈烟容。   冷声道:“你认输了。”   如果林晏修像方才一样,安慰沈烟容两句,没准沈烟容真的把小玉交了出去,可他这么略带挑衅的一句话,却扬起了沈烟容的斗志。   她没正统的学过养猫,但不代表她不能学,她自问对小玉的用心绝对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少,包括林晏修。   原本因为失落而黯淡的双眼,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从容,“你听错了,就算不适合我也有信心能学好,小玉是我。”   林晏修扬了扬嘴角,面色不改,“那真是可惜。”   沈烟容犹豫了一下,好歹今天都是因为林晏修她才没有闹出大祸来,要是真的凭借一腔热血跑回京,没准还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抿了抿唇瓣,一副大度无私的样子道:“不过你救了小玉,以后我允许小玉去找你玩。”   这会失去了慌张,一双大眼睛还有些湿润的微红,眼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艳色,之前那个嚣张带着倾略性的沈烟容又回来了。   沉默了许久,才听到略带笑意的一声,“好。”   话音微微上扬,就连林晏修自己也没有发现语气中的变化。   却被沈烟容仔细的给捕捉到了,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这会的耳朵在发烫,不然怎么他同样的有个好字,在她听起来就有了不同的意思,酥酥麻麻的直击心脏。   接着林晏修又说了一些关于小猫生病的症状,小玉算得上半个野猫,这么久从来没有生过什么大病,总体来说沈烟容养得很不错。   两天交谈的融洽,林晏修虽然言简意赅却是个好老师,简洁明了直击重点。   看着他慢条斯理气质清冷的样子,沈烟容没忍住脱口而出,“林公子在何处高就?”   说完沈烟容又后悔了,她自认为心如止水,心里眼里都只有肚子里的小宝贝,却没想到在他这已经栽了第二回 了!真想抽自己两嘴巴。   不过好奇就是好了,问了便是问了,没什么好害羞的,一双眼坦然的看着林晏修。   倒是让林清朔有些为难,当初说自己叫林晏修,只是下意识的行为,说出口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妥当,他是林清朔他们两有婚约,这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只是他当时不能确定沈烟容的态度,如果沈烟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并不需要他的插手,他也就可以毫无愧疚的提出退婚。   可据他这些日子的了解下来,发现沈烟容好像并没有受杨文波的制约,相反的她的生活很自由。   一时他又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了,等处理完手头的事,就准备回京不再插手这其中的事情。   沈烟容这个人他看不透,越是了解就越是危险,想起之前的梦和彻夜未眠,林清朔当机立断,觉得两人没必要再接触,到时再找人出面谈退亲的事就过去了。   可没想到今日正准备回城的时候,就见到了这一幕,原本打算不再管她的事,也终究还是插手了。   这会听到沈烟容的疑问,他又有些纠结,难道要告诉沈烟容,他是林清朔,我们把婚事退一下?那如何解释当初他说自己是林晏修的事情?   他帮小猫是出自本能,并不想以此作为退婚的要挟,还是等合适的时候再说吧,但此刻他们都应该保持距离。   “你觉得呢。”   林晏修一直没回答,尴尬的沈烟容都准备抱着猫跑回去的时候,就听到一贯冷淡的声音开口了。   沈烟容眨了眨眼,陷入了沉思,没有注意到他的这次话语里还带了些许的疏离。   “教书先生?诗人?书画家……”   林晏修的气质根本不像是当官的或是生意人,沈烟容猜的全是自由职业,但换来的都是林晏修不置可否的表情,最后嘟囔了一下嘴,懒得猜了。   出来的时间挺久了,小玉的肚子也有些饿了,身后还跟着好些人看他两聊天,一开始没感觉这会就有些不舒坦了,她想回去喝上一口暖暖的蒸蛋汤。   临别前,沈烟容还是忍不住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都不好奇我的身份吗?”   一手抱着小玉,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我这样的,像不像被大官养在外头的外室,见不得人的妾室。”   林清朔皱了皱眉,诚实的摇了摇头,“不像,没人会愿意找个祖宗。”   太过真实的语气让沈烟容不顾形象的大笑出声,笑得直不起腰来,捧着自己的肚子笑出了眼泪,真好,在他的眼里她不是那种不堪的形象。   笑完后站直身体,朝着林晏修挥了挥手,抱着小玉自信豪迈的往回走,他说的太对了,她可是被杨文波请回来的祖宗,怎么能让自己受委屈呢。   走到一半忍不住回头去看树下的修长身影的男子,只见他伸出细长的手指,点了点脖颈处,什么也没说就翻身上马离开了。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才想起来,是方才破了的地方,此刻隐隐有些作痛。   林晏修,还真是个温柔古怪的冷面人。   抱着小玉回了院子,按照林晏修所说的照顾方法定时给它喂之前吃过的那种青草,小玉果然吐了几次毛球,就慢慢恢复回原来的状态了,也让初次当妈妈的沈烟容记下了这个教训。   平日里除了研制妊娠纹产品和孕妇健康餐,剩下的时间都会跟王妈妈讨教照顾孩子的经验。   王妈妈虽然不是奶娘,但她照顾过杨家老夫人的好几个孩子,虽然自己没有生育过,但在带孩子上却比她这样的新手妈妈要经验丰富的多。   沈烟容都会小心的分类摘录下来,有时候觉得在这方小院待着也不错,吃的方面有刘一刀,经验方面有王妈妈,但她还是一心要走。   尤其是许久没登门的杨文波,带着赵驿凯的书信上门的时候,这种不安达到了顶峰。   杨文波为了争尚书的位置,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偏生的这个节骨眼上杨老夫人病重唯恐老人家突然离世,他要丁忧守孝,最近正卯了劲的在床前装孝子。   若不是赵驿凯明言要亲自交给沈烟容,他才没时间跑这一趟,坐了没一会就明里暗里的让沈烟容回信的时候,别忘了提一提他这个二叔。   沈烟容强忍着恶心,面色不虞的敷衍了杨文波几句,大多都是在抱怨院子不如意的,要钱要东西的左右一说,硬生生的把杨文波逼得坐不住为止。   刚巧他接了个老夫人晕过去的消息,顾不上哄沈烟容写信,又火急火燎的往城里赶了。   沈烟容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杨老夫人终究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杨文波需要回乡丁忧三年,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将两个女儿送进了赵驿凯的府上。   当时的赵驿凯正是得势需要拉拢官员的时候,就以‘夺情’之法将杨文波留了下来,但尚书一职与杨文波就无任何关系了。   从赵驿凯收下了杨文波之后,朝堂内外私下不是说赵驿凯大度仁德,就是说他贪恋美色,以为他是个好拿捏的,拍马屁的同时就对他放松了警惕。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赵驿凯已经借机清理了不支持的党派,为自己登基做好了长远的准备。   这会看到那封装着赵驿凯亲笔的书信,浑身打了个寒颤,将信直接丢在了地上,连带着他送来的礼物也一并丢了。   倒让巧月有些奇怪,之前她看到二皇子来找郡主,还以为郡主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可为什么郡主一副不想看到二皇子的样子呢。   这让她想起了三个月前的那晚,郡主衣衫不整的跑回来的情形。   难道都是因为那一晚,让郡主和二皇子出了嫌隙?   盒子里的钗子掉了出来,巧月怕丢坏了以后沈烟容又后悔赶紧捡了起来,叹了口气,她没有觉得二皇子有多好,只是不想再看到郡主一个人失神的样子。   杨文波走的时候,护卫头儿就将沈烟容出院子过的事情,还有突然出现的隔壁邻居一并告诉了杨文波。   他心里揣着事,烦躁的瞪了那人一眼,从人群中看了一眼目光略显精明的王平。   “没用的东西,你叫什么,对,以后他的差事都交给你,郡主想出去就让她出去,什么陌生男子,我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成天就知道拿这种小事来烦我,只要她肯乖乖的待在院子里,以后一切事宜都听郡主的!”   不顾满脸喜色的王平和复杂的众人,回头复杂的看了一眼院子,如果那老东西真的死了,现在就只能期盼哄住院子里的小祖宗,让二皇子抬一抬手了。   *   离那日小玉生病又过了三日,期间小玉都乖乖的待在院子里,由此也可知道林晏修一直没有回来过。   在忙碌之余,沈烟容偶尔也会走神的想,这个林晏修到底是做什么的呢,他的出现又意味着什么,对原书的剧情会不会有所影响?   没想多久,这些奇怪的思想就被她给驱赶出去了,她一定是太久没有感受到别人的温情了,才会对一个只见过三次面的陌生男子,有了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但不管这些没有萌发的情绪是什么,都被她给掐死在了萌芽阶段,每日都会填充些事情来让她不胡思乱想。   这几天她在让刘一刀做些适合小孩吃的东西,造型可爱的画卷馒头,甚至她还想到了薯条汉堡炸鸡块,现在不努力苏一苏,以后离开了刘一刀可就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好手艺的厨子了。   她也不会说出来,其实是她自己嘴馋了,想吃这些不健康的食品。   薯条炸鸡容易就是炸土豆条和炸鸡块,汉堡的面包片有点困难,她就让刘一刀做了米汉堡,最为困难的就是番茄酱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番茄,于是她就用梅子酱杏子酱等给代替了,总得来说味道还不错。   就在她沉迷油炸食品转移视线的时候,林晏修家的下人又来敲门了,小玉最先反应过来,跑去门外晃着尾巴。   现在这帮护卫看到小玉,恨不得就先把它给供起来,只要这个猫奶奶不随便乱跑,让他们干啥都成。   “这是我家公子送来给小猫的药方和成药,服用的方法都写在纸上了,还望转交主人。”   沈烟容眯着眼沾着梅子酱吃着炸鸡块,就看到小玉大摇大摆的走在前头,后面还跟着个三五哈腰的王平,瞧着小玉跟她的时间久了还真成了只狐假虎威的院子一霸了。   说明了来意,沈烟容就把刚出炉的零食拼盘送给了他,不管王平谄媚的样子,挥了挥手就让他下去了。   一听说是给小玉的药,沈烟容就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里面果然有两小罐的瓷瓶子。   外面贴了标签,上头的字苍劲有力,第一眼沈烟容就能确定,这一定是林晏修亲笔写的,赶紧翻开了旁边的纸,上面写了详细的服用方法。   就把这个都交给了巧月,让她仔细放好,每日按照这个方法给小玉喂药。   等巧月下去之后,她又往后翻了翻,才发现纸张的后面还夹着一张小纸片,上面写了另外一个膏药的使用方法,是盒子里的另外一个白色的小圆瓷瓶。   “玉肌膏:每日三次涂抹伤痕处,疤痕可去。”   两处都是同样的字迹,他的字就像他的人一样孤寂清冷,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寥寥几笔看得沈烟容脖颈的伤口处有些发烫,心跳止不住的加速。   虽然没有明确的点明这个是给她的,可她就是知道,就像那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她就知道是让她回去注意伤口。   这个玉肌膏的作用,即便林晏修不说,她也心里明白了。   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小瓷瓶,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木香,不知为沈烟容就想起了前两次的接触,好像林晏修的身上也有这种淡淡的草木香,清冽别致。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步跑到了梳妆台前,其实她很少照镜子,一是古代的铜镜看不清楚,二是看到自己的脸变得越来越古代感让她无所适从。   可今天她却特别的想看清自己,将镜子对准了脖子上的伤口仔细的看了看,伤口不深但有些长,三天过去已经结了痂,落下来变成了粉粉的新肉。   小心的涂抹上去,感觉到了丝丝的凉意,清冷幽香,不知不觉的她的脸又挂上了淡淡的红晕。   等巧月再出来的时候,沈烟容已经涂抹好了药膏,同时也把小瓶子藏了起来,巧月并没有发现她有哪里不同的地方。   沈烟容状似随意的撩了撩袖子,“人家既然有心送了药和方子过来,我们理应还礼,等过几日林公子回来了,就请他来院子里赏菊吃蟹吧。”   入秋最美味的就是蟹了,但是蟹太寒,沈烟容不敢多吃,每回拿来都只能吃吃蟹钳过过瘾,前几日王妈妈说偶尔吃一只不碍事。   她就惦记上什么时候能挑只大的美美吃上一顿,那就顺便带上林晏修好了。   巧月没有多想,心里只怕陌生人会不会泄露了他们的行踪,不过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个坏人,女子总是容易对长得好看的男子降低戒备心。   “那奴婢让王平去下帖子,顺便让王平盯着,什么时候那位林公子回来了,就给郡主报个信。”   沈烟容心里发笑,让王平盯着还不如小玉的鼻子灵,只要那边回来了人,小玉这小□□一准跑的最快。   摸了摸小玉漂亮的毛发,小玉回头舔了舔她的的掌心娇柔的喵了一声,引得主仆二人发笑。   可一连二三日都没有等到林家有人回来,沈烟容也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变成了兴致缺缺。   唯独那瓶玉肌膏,她还在偷偷的抹,总感觉疤痕真的变浅了。照着镜子顺便在心里安慰自己,她才不是因为送的人是林晏修才留着的,单纯是因为爱美不想留疤!   就在沈烟容就要将这件事抛诸脑后的时候,小玉又一次朝着院门跑了出去。   换了王平做领头,这回护卫已经很有眼色的打开了院门。   一辆青蓬顶的马车停在了门外,身穿牙白色长袍的男子已经下了马车,此刻院门一打开,两人的视线就撞上了。   对视了几秒,沈烟容就不适应的移开了视线。怎么这么巧,他会不会以为自己一直在等他回来?   这也太尴尬了!   故意撇开眼不去看林晏修,往他侧边去看,她就发现了一件新鲜的事情,另外那户院门尘封许久的邻居,居然也住进了人!   林清朔注意到沈烟容复杂的脸色,他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出于礼貌还是低头理了理袖口错开了两人的视线。   好在阿和很快就从马车上拿了东西下来,他长臂一伸就接了过来,并没有去关注沈烟容在思索些什么。   “听人说你找我?原本前日就该回来,但中间有事耽误了,这是给小玉的。”听上去好像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沈烟容却觉得他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没回来。   收回看向外头的好奇目光,因为这一句话,她的心情突然就变好了许多,“只是给小玉的吗?”   林清朔的动作没有片刻停顿径直递给了她身后的巧月,沈烟容不死心的又看了好几眼,才确定他清冷的脸上神色丝毫没有变化。   刚刚提起来的冲动马上就泄了气,当然是送给小玉的药啊,不然还会有什么呢,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啊!   沈烟容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正巧小玉因为被两人忽视而喵了一声,她就低头去安抚小玉,理所当然的忽略了林清朔深幽的眼底,被触动的波澜。   “前几日你帮了我大忙,我这人最不爱欠人情,正巧府上送了一筐蟹来,所以请你吃蟹。”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沈烟容眨了眨眼抬头去看身边的人,果然是林清朔在笑,嘴角微微上扬笑已及眼底,好似刹那间拨云见日冰雪初融,心头的阴霾散尽。   一时之间竟然看迷了眼,原来比林晏修更好看的,是他笑的样子。   “又是蟹?”   沈烟容竟然从他冷淡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的无奈来,这才想起来,之前她还在吃醋,为什么小玉更喜欢林晏修,为了打趣他。   故意炸了酥脆的蟹壳过去,里头又没什么肉和黄,对于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吃法的林晏修来说,根本就无从下嘴。   听了送东西上门的护卫来报当时林晏修的神情,足足乐了沈烟容一个下午,也就难怪他一听到蟹会这么的好笑。   “你放心,这次是正常的蒸蟹。”说着沈烟容还难得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唇红齿白杏眼娇俏,看得林清朔心跳的快了一拍,直到人已经抱着猫走出好几米远,他才晃过神来。   交代了阿和两句让他先回院子,才只身跟在沈烟容的身后进了院子,最为奇怪的是整齐划一的护卫,没有一人敢对他进院子有所质疑。   从他得到的消息可以知道,沈烟容是被杨文波困在了此处,想来生活应该处处受限才对。   可林清朔自己接触了沈烟容几次,却发现与他想象的全然不同,单单是这院子里的各处设计就一定是按照她的心思来的。   秋千、摇椅、葡萄架,还有随处可见的小玉的玩具,至少从细节来看,杨文波待她很是不同。   看着沈烟容淡定从容的背影,以及方才那个娇俏的笑容,到底哪个是她,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子。   而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蟹宴就摆在小石亭里,刘一刀挑了最肥美的几只,这会红透了的蟹整齐的摆在碟子里,赏心悦目之余馋的沈烟容口水直流。   石亭的四周种满了各异的菊花,赏菊吃蟹也算是沈烟容做过最风雅的事情了。   沈烟容把小玉抱给了巧月,招呼了一下林清朔,就等不及的先坐下了。   她的碟子里只有半只蟹还剥去了蟹腿,只有一个可怜巴巴的身体。而林清朔的盘子里则堆的满满的,桌上还有一个小酒盅,除了这些外,林清朔桌前还摆了许多的小物件,都是时下吃蟹的热门小工具。   蟹腿很寒孕妇不能吃,螃蟹她也是在挣扎了半天后决定陪他吃半个,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美事,沈烟容不舍得浪费,赶紧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就上下其手,娴熟的掰开了蟹壳,美滋滋的沾了米醋开吃了。   林清朔一开始以为她请他吃蟹只是客套话,一定是有事相求才会以此为借口,没想到她说请吃蟹就真的单纯是吃蟹。   陛下自从大皇子一案后,身子就不如往日康健,朝中更是青黄不接,内阁的几位大人都是两朝辅臣,如今年岁已高隐隐有辞官告老的意向,许多事就加重在了六部之上。   再加上陛下最近疑心病越来越重,谁都不信任偏偏对他这个已故发妻的弟弟颇为信任,他作为户部尚书,事情也比往常要多,临时南方派粮拨款,就让他连着三日没有休息好。   昨晚也才睡下两个时辰就起了,开完早朝处理完最后的事宜,就想着沈烟容有事,他才风尘仆仆的赶出了城。   这会看着认真吃蟹的沈烟容,即便是原本不太爱吃蟹的他,也被勾起了食欲。   “很喜欢吃蟹?”   沈烟容眼前的桌上已经堆起了她咬碎的蟹壳,这会正在奋战蟹黄,因为亲自动手,纤细修长的手指上也难免的沾上了一些酱汁,看得林清朔眸色暗了几分。   这会听到他的声音,点了点头,“喜欢啊,蟹肉蟹黄蟹膏,当然我最喜欢自己动手吃蟹的成就感,说了你也不懂……”   话音刚落一抬头,就看到林清朔那双修长的手指,正在仔细的把蟹腿肉都剃在碟子里,滑白的蟹肉格外的诱人。   再对比自己的样子,只想捶胸顿足,真是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即便是吃蟹这种高难度的食物,他也能吃出一种优雅的仙气来。   林清朔沾了米醋,夹了一筷子进嘴里,看着她眼巴巴的小模样,好像有点明白这东西好吃在哪里了。   突然眼前递过来一杯斟满的小酒杯,细白的手腕在眼前一晃而过,却足以乱了他的心神,但马上就清醒了过来,疏离冷淡的拒绝道:“我不饮酒。”   沈烟容正好举起杯子放在嘴边抿了一下,听了他的话眼里有些疑惑,闻了闻杯子里的味道皱了皱眉,“酒?你想什么呢,这是生姜汁,这么大的味道你闻不到吗,这东西配蟹驱寒解毒最好不过的,你不要还给我。”   林清朔这才闻到小酒杯里生姜汁的辛辣味,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只是那夜酒后的情/色以后,他就滴酒未沾,虽然他知道那一晚酒不过是媒人,真正冲动的是他自己,但看着沈烟容的脸不免叫人多想了,他还以为她是准备借酒谈事,他已经犯过一次错了,是再不会重蹈覆辙的,没想到都是他想多了……   现在不管想再补充几句什么都像是在解释,他索性也就不说了,把自己刚刚剃好的蟹黄用小碟子装好轻巧的放在了沈烟容的眼前。   一双幽黑深邃的眼,落在了她的脸上,这是在为刚刚的误会在赔礼道歉?   沈烟容本来有些不爽快,两人是邻居也算是见过几次面了,她却总觉得林晏修不是诚心和她交朋友,处处有所提防,可看着眼前的蟹黄又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哼,她才没这么好哄呢!   可是他剃的蟹黄看上去颜值好高,一口气吃完应该会很爽吧。   “不要?”林晏修说着真的伸手要把碟子拿回去,就被沈烟容给拦住了。   “谁说我不要了,我,我只吃一小口。”嘟囔了一下,沾了点姜汁满足的放进了嘴里,没有看到林晏修嘴角上扬的一抹笑意。   沈烟容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也很克制,说是吃一小口就真的只是尝了尝,她就是很想知道,颜值这么高的蟹黄吃起来是不是会更爽?事实证明确实有很好吃,只是林清朔这个客人没吃多少,她干脆把剩下的蟹黄交给了刘一刀做成蟹黄包,让林清朔带回去。   吃完蟹巧月赶紧上了清茶,小半杯茶下去,沈烟容舒服的眯了眯眼,雪白的脖子露了出来。   林晏修就看到了她脖子上那个疤,和第一次看到的触目惊心相比已经淡了许多,但她的皮肤细滑嫩白,若是不仔细的擦药一定会留下永久的痕迹。   正在沉思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去疤效果好的药膏,沈烟容就眨着眼看向了林晏修,注意到他的视线,下意识的捂住了脖子,那天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事后想想自己也觉得有些后怕,但她从来没后悔过这么做,她需要震慑这些人,也要试探他们的底线在哪里,为将来的逃走做准备。   可林晏修直白的视线却让她有些在意,是不是当时再太过冲动了一些。   “多谢你的药……”   “你找我没别的事?”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了下来,林晏修听到她的道谢点了点头,“不必,顺便而已。倒是今日只是吃蟹,不为别的事?”   沈烟容看着他的眼睛,很想全身心的信赖眼前的男子,很想让他带自己离开这里。但理智告诉她不行,她是真的把林晏修当做朋友,让他带自己离开是在拖累他,双眼弯弯翘起,笑魇如花的摇了摇头。   “当然是吃蟹啊,不然还能有什么事吗?倒是你,说是有事耽误了,是不是碰上了难题,要不要我替你解决。”   “你?”林晏修头皮绷紧,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她到底还是不信任自己,很想直接问出口,我若是想要退婚,你能不能解决,最后什么也没说,留下一句有事再来找我,就走了。   沈烟容摸了摸鼻子,有些没搞懂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林晏修突然就有些不高兴的走了??   为了避免吃多了积食,一般吃完她都会多走几步养养身,顺便就把林晏修送到了门口,还高兴的朝他挥了挥手,林晏修本来有些生气看到她这幅没心没肺样子,又觉得好笑。   “我的话永远都作数,你若是有解决不了的难处,就来找我。”留下这句话,就干脆的回了自家院子。   等林晏修的背影都看不到了,沈烟容就转身要回屋子,突的一个小球擦着她的肩膀飞了过去,最后落在了她的脚边。   沈烟容回头去看,就看到之前大门紧闭的院子门口,站着一个异常羸弱的小男孩,身边还跟着好几个丫头婆子,此刻正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脚边的小球,注意到她的视线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要往回躲。   沈烟容:……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面目已经可憎到,连小朋友都被她吓到的地步了吗!   小孩,你过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第26章   也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 小男孩蜡黄的小脸一白,往旁边的奶娘身边一缩, 只露出一双黑乎乎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沈烟容脚边那个小球已经被小玉捧着当新玩具了, 小男孩因为瘦弱脸又小, 眼睛显得格外的大, 一会看看她一会又忍不住去看小玉和他的球。   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怀孕之后,她的心态也有些变化了。   以前她不怎么喜欢小孩子, 或许应该说是不会和小孩子相处。   可有了肚子里这个宝宝之后,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小男孩反倒有了些许的心软, 让巧月拿着逗猫棒把小玉带走, 再让王平把球还给了小孩, 才关门回了院子。   林晏修回来了, 沈烟容的生活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就是平日多了的点心会送些过去,偶尔林晏修也会拿些猫饭猫玩具之类的作为回礼,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早起的时候总会找不着小玉。   离上回见林晏修已经有四日了,一早起来沈烟容就坐在镜子前擦香膏, 前几日林晏修送来的东西里头, 还放着一小罐的祛疤膏, 也被沈烟容小心的藏起来了。   沈烟容看着镜中脖子上已经不明显的疤痕,有些心猿意马, 林晏修嘴上不说, 或许心里还是很关心她的吧?   她私心以为, 在弄明白自己对林晏修的感情之前,暂时就连巧月也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入秋已有半月,微风吹来些许凉意,擦完膏药,沈烟容就开始喝热腾腾的豆花。   如今已经快五个月了,胃口突然好了起来,豆腐脑她爱吃咸口的,一勺酱一勺辣油再加点榨菜丁简直美味,配上一屉小猪形状的小馒头,外加一小碟的煎馒头片,才算吃饱。   白馒头切成片外头裹上蛋汁煎至金黄,沾上白糖或者是果酱,特别受小院里所有人的欢迎。   好在她身材匀称,衣服又都是宽松裙子为主,外头披了外套根本瞧不出来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   这会她刚吃了小半碗的豆腐脑,眼睛已经在往门外看了,这个时间巧月应该把小玉抱回来了才对。   刚想着,巧月就带着凉意掀了布帘走了进来。   “郡主,真是奇怪了,奴婢见小玉一直没回来,正准备让王平去林家瞧瞧,结果碰上来送东西的下人,说是他家主人一早就进城了,给郡主留了话说是家中留了人,郡主若是有事直接上门去寻。”   沈烟容的勺子顿了顿,有些拿不准林晏修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看出什么端倪了?   仔细的想想除了那回小玉生病,她那自己做要挟以外,并没有在林晏修面前露出为难的样子,他为什么就是认定自己有困难呢。   不过,不管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她都很感激,因为沈烟容能感觉到,他的好意是出自真心不像杨家人一样有所求的,咬着勺子的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扬。   傻笑了几下又喝了一口豆花,才回过神来,“你说小玉不在林家?”   赶紧丢了勺子站起来,自从他们搬来这边以后,小玉除了隔壁的林家从来没乱跑过,每回去林家也是第二日一早就会回来的。   没在林家,它还能去哪呢!   披上斗篷赶紧带着人到了院门边,王平一看到她过来,赶紧行礼。   “开门,小玉不见了,我让丫头们出去找。”   王平犹豫了一下,就看到沈烟容的眉头一皱,脸上满是不耐的神色,想到那日的场面赶紧开了院门,别说是丫头出去了,就是这位祖宗要出门找猫,他还敢说个不的吗?   可没想到找猫之旅格外的顺利,因为刚一开门,就看到一个身穿土黄色衣袍的小男孩,有些吃力的抱着怀里的小猫,正老实的站在门口。   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不少的丫鬟,大概是没想到门会突然打开,就像是一只被惊吓到了想小动物,脸上满是紧张和害怕。   沈烟容眨了眨眼,这不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孩吗,怀里还抱着她的小玉。   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接,小男孩就抱着小玉往后退了几步。   沈烟容:???她有这么可怕吗!!!   上下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男孩,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身边还跟着这么多的下人,怎么就这么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呢。   刚当上妈妈的沈烟容忍不住母爱泛滥,耐着性子看着他轻声细语道:“小玉刚刚跑出去玩了,是你照顾了它吗?谢谢你。”   小男孩的肩膀微微一缩,脑袋微微低垂根本都不敢看沈烟容,这是极其不自信的表现。   怀里的小玉被他抱着有些不舒服,再加上看到了沈烟容就挣扎了起来,不悦的喵喵了几声。   就在沈烟容以为他一直不会回应的时候,小男孩偷偷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的低了下去,把小玉往她眼前送了送。   沈烟容赶紧把小玉抱了过来,小男孩还站在原地,眼睛看着脚下声音有些发抖,“它,它很可爱。”   原来他也喜欢小玉啊,沈烟容有些忍俊不禁,摸了摸小玉的小脑袋,这小东西倒是走到哪都有人喜欢啊。   不过小孩子的心思单纯心地都很善良,会喜欢小动物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而且这个小男孩的五官长得很是精致好看,如果皮肤白一些再有肉一些,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用手抓着小玉肉肉的猫爪子,伸到他的眼下,晃了晃粉嫩的爪子,“你也很可爱哦。”   大概是从来没人夸过他很可爱,小男孩不敢相信的抬头,呆呆的看着沈烟容,然后耳朵爬上了些许的红晕。   然后就听到几声蚊子叫般轻轻的声音,“谢谢。”   “你是住在隔壁吗?你要是喜欢小玉可以问问家里人,要是家里人同意,你下回可以来找小玉玩。”   如果刚刚沈烟容夸他是让他不敢相信,这会就更是满脸震惊了,“真的,可,可以吗?”   沈烟容温柔的露了个笑,“当然可以了,不信你问小玉。”   小男孩就真的屏住了呼吸认真的看着小玉,怀里的小玉蹭了蹭沈烟容的手臂,发出了一声轻柔的喵呜声,让小男孩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么笑起来,看着才像个孩子啊。   被沈烟容鼓励的,小男孩学着她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小玉的脑袋,就在他还想和小玉玩一会的时候,后头的奶娘就焦急的喊了一句。   “四公子,夫人醒了,正在找您,您该回去做早课了。”   小男孩原本发亮的双眼马上就暗了下去,但也没有哭闹赖着不肯走,反而是像个大人一样有礼的道了别,乖巧的跟着奶娘回去了。   只是走的时候回头偷偷看了一眼小玉,流露出了他的不舍。   但沈烟容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让人关上了大门。   在关门的一瞬间,她隐约的能看到小男孩进了院子,门口有个穿着华丽的美妇,奶娘卑躬屈膝的说了些什么,那位美妇就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郡主,那位小公子瞧着好生可怜,这么瘦巴巴还没小玉肉多呢,一阵风都能给他吹跑了。”   沈烟容抱着小玉进院子,就开始给它修指甲,巧月有些同情的感慨,沈烟容却没抬头,淡淡的道:“别人的事莫要多管,”   她们没有资格去同情别人。   马上就是中秋节了,刘一刀提前开始做月饼模子,沈烟容觉得有趣也跟着去掺和一脚。   刘一刀用的是时下流行的寿桃图案和圆形花纹,沈烟容嫌图案普通,一时手痒,画了一只玉兔和一只小猫。   末了看着刘一刀的桃子型觉得老气,又画了一朵杏花的图案,不免有些沾沾自喜,等中秋就拿这个去送林晏修,他肯定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月饼。   光是想想他看到这月饼的样子,就忍不住暗爽。   这个时代的月饼流行外头酥皮,里头是酥油和芝麻加糖的甜口,沈烟容也爱吃甜的月饼,但光吃甜口的她又觉得腻歪,她就忍不住想到了现代的蛋黄酥。   和刘一刀仔细的说了每一层的用料,刘一刀一开始是觉得太过离谱,可越听越觉得有意思,一连熬了好几个通宵就在捣鼓这个古代版的蛋黄酥。   因为有了新鲜的玩意,沈烟容也没时间去想别的,天天跟在厨房帮刘一刀试吃。   之前那个小男孩她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第三天的早上,她才刚坐下吃早饭王平就匆匆跑了进来。   “郡主,那日送玉姐回来的小公子又来了。”   因为小玉几次彪悍的外出记录,和在沈烟容面前的得宠程度,不知什么时候,玉姐这个名号就在护卫堆里流行开来了。   刚听到这个,沈烟容还反应了一下,想问是哪个小公子啊,就想起来是那个瘦弱的隔壁邻居!   看了眼自己没吃完的早饭,在饿宝宝和去见小朋友之间纠结了一下,最后大手一挥直接让王平把人带进来了。   小男孩今日穿了一声淡蓝色的袄子,领口有一圈白毛,倒是看着没那么面黄肌瘦了,但看到沈烟容的时候还是有些拘束的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看她。   身后还跟着一个奶娘,此刻也在小心翼翼的打量沈烟容,被沈烟容高高在上的睨了一眼,就收回了乱看的眼睛。   “你是来找小玉玩的吗?你吃过早饭了吗?”   小男孩乖巧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真是有些乖得过头了!   “既然没吃,要不要陪我吃一点?吃完了再和小玉一块玩吧。”   小男孩这会抬头了,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抗拒,小脑袋轻轻的摇了摇,让沈烟容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一眼她的奶娘,这是害怕她在饭菜里下毒?   “姑娘不要误会,并不是不给姑娘面子,而是我们家公子从小挑食,不爱吃东西,才会八岁的人了还是这般的瘦弱。”奶娘适时的开口解释。   沈烟容一惊,上下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男孩,她还以为这小孩只有五六岁,竟然已经八岁了……   这何止是一般的挑食,看他刚刚看着桌上食物的样子,分明是有些小儿厌食症的症状啊!   她之前打工的时候,见过这样的病例,不止是小孩还有些过分节食减肥的大人也会得厌食症,长此以往没有营养的摄入,身体是一定坚持不了的。   看着小男孩小心翼翼的摸着小玉脑袋的动作,沈烟容陷入了沉思,她该不该帮帮他?   就在沈烟容犹豫不决的时候,突得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果真是你,邵阳郡主。” 第27章   沈烟容顺着声音看去,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华贵的美妇,面容姣好看着三十岁上下, 可浑身珠光宝气愣是将她的年纪变大了许多。   小男孩一看到她, 手脚就有些无措了起来, 低着头一副犯了错的样子, 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她的身边拉着她的衣袖,沈烟容这才发现两人长得有些像。   妇人的身边还跟着气喘吁吁的王平,很是为难的看着她, “这位夫人很是不讲理,非要闯进来找这位小公子, 属下拦也拦不住。”   沈烟容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 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妇人一眼, 就看她也在上下的看着她, 看眼神并不算和善。   呵呵,杨文波可真会挑地方啊,原本她还以为杨文波是个大智若愚的人, 没想到他只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个法子!   妇人看到小男孩小心走过去,涂了艳丽蔻丹的手指轻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扬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温柔, 再看着沈烟容就更多了一些好奇。   看来两人还不单单是认识这么简单啊, 脑壳发痛!   就在沈烟容的脑中出现了无数种翻车现场时,去屋内拿东西的巧月, 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一看到屋内站着的妇人, 傻了眼顿了一会才低了头恭敬的行礼,“见过淑妃娘娘。”   沈烟容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美妇和小男孩赶紧搜索脑中的记忆,   淑妃出自江南名门,因为和已故的林皇后面容三分相似进宫后很得圣宠,生下了皇帝的幼子四皇子赵秉辰,更是得皇帝喜欢赐名秉辰,寄予厚望,人人都说陛下不封太子是在等四皇子长大。   只可惜好景不长,四皇子长到六岁起就得了怪病,请了不少名医都看不出病根医治不好,身体愈渐消瘦,直到八岁那年就不幸早夭了。   原本受宠的淑妃一蹶不振,两年后皇帝驾崩,睚眦必报的赵驿凯登基,她这位曾经得宠威胁过他皇位的淑妃也就成了众矢之的,结局并不算太好。   沈烟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瘦不拉几看着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就是书中那个早逝的天才孩童四皇子?   最为让她庆幸的一点是,在她的记忆里原主和这位淑妃,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过节。   她是书香门第出身的自家小姐,又是皇帝的宠妃,和沈烟容这种嚣张跋扈的郡主是看不上也懒得讨好。   两人没什么太大的利益冲突,原主从小就常被叫进宫陪太后说话,偶尔会碰上淑妃,算得上是邻居家的阿姨这样的关系。   而四皇子因为一直生病长居宫中,很少出来走动,再加上沈烟容长大以后也减少了进宫的次数,应该还是他刚出生的时候见过,自然是不认识的。   至于两人之间还有没有书中没有仔细写的矛盾,沈烟容就不得而知了,目前来看两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冲突。   可方才有过的要给赵秉辰调理的念头,马上又消散了,她不过是个自身难保的人,更不应该掺和到这些后宫争斗之中,况且群医无策,她一个小小营养师能有什么办法。   想了想,换了个以往见到淑妃她该有的样子,“没曾想,今日会在这碰上淑妃娘娘。”   “先前听说你逃出了府,没想到竟然躲在这。听说你的未婚夫婿,到陛下目前给你求了免责,既已免了你的罪责,你为何还不进宫?”   四皇子听她们两说话,偷偷的探出了小脑袋,毛绒绒的头发一张小脸蛋显得特别的可怜,沈烟容一会就被吸引了目光,忍不住开了小差。   朝着他做了个鬼脸,把赵秉辰吓得又缩了回去才心情大好的抬头听淑妃说话。   淑妃:……   “算了,从小你就是这样的性子,除了太后和陛下,你何时听过别人的话,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躲在这里,又是何人救了你,但这都不是个长远之计,你该进宫。”   丢下这句话,淑妃就小心的牵着赵秉辰走了,走到门边的时候,赵秉辰还偷偷的回头来看她,在看到沈烟容朝他吐舌头的时候,又红着脸的埋进了淑妃的衣服里,就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不过却是个瘦不拉几病恹恹的小仓鼠。   等到淑妃带着四皇子走了之后,巧月才关上门慌里慌张的小声问沈烟容。   “郡主,您就这么让淑妃娘娘走了吗,若是她进宫禀告陛下,那该如何是好啊?”   沈烟容的早饭还没吃完,走回去悠闲的继续吃早饭,“她带四皇子出宫,一定是私下的行动,不然怎么可能轻车简行不带宫女太监呢?她一定也不想声张被别人知道,她能在宫中固宠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该说了,而且我的直觉,她没这么爱管闲事。”   她是罪臣之女就算是回宫淑妃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刚刚那句劝告,已经是淑妃看在她善待四皇子的好心之举了。   比起突然出现的四皇子和淑妃,沈烟容更加在意的反而是刚刚淑妃提及的未婚夫。   上一次听到提起是杨文波,林清朔收了她母亲的尸首,这一次又是从淑妃的口中听到了他的名字,他为什么会求陛下赦免自己呢?   一开始沈烟容以为林清朔是在替赵驿凯办事,可听淑妃的口吻又不是这么一回事,赵驿凯是一定不会多此一举的。   “巧月,你见过林清朔吗?”   巧月正在给小玉梳毛,想了想道:“一直听人传林大人是京中第一美男子,倒是一直没机会见过,听说林大人性子冷淡,从不参加诗会茶会,就连宫中宴请也是看心情。当初陛下赐婚,好些姑娘眼热呢,都说是郡主许了个神仙一般的人物,只可惜……”   巧月不知道郡主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林清朔,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捂着嘴巴不敢再说了。   只可惜她眼瞎心斜,偏偏看上了赵驿凯那个大猪蹄子!不过就算再可惜,她有了肚子里这个小宝贝,和林清朔也没可能了,她也不想耽误过人家一辈子了,再接着祸害他。   沈烟容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了林晏修,喝豆花的手勺子一歪,“那你觉得是林大人和我们隔壁的林公子,哪个更俊美?”   巧月拿不准自家郡主的意思,拿个没见过的人来比较,能比较出什么来?   试探的开口,“大概还是林公子更有善心?”   沈烟容的嘴角就忍不住的往上翘,就算那个林清朔以后会当上首辅,长得再好看,也不会照顾小玉啊,也不会给她送玉肌膏,不管怎么比都还是林晏修更好。   只是这一次他离开的时间比上次更长了,都快中秋了,他应该会回来过节吧?   突然又觉得豆花不好吃了,丢了勺子,让人去瞧瞧隔壁有消息了吗,自己又闷闷不乐的抱着猫去厨房找乐子了。   林晏修没回来,但在王平去找的第二天,就传来了一封书笺。   苍劲有力的笔墨几乎透过纸张,上面的字仿佛还带着他特有的清冷,“有事面谈,不日而归。”   归,回家才是归啊。   不过是简单的八个字,就足以让沈烟容看得脸红心跳的,即便是知道他对自己没有别样的情感,可小女儿的心思任然让她春心萌动。   小心的把书笺折好收好,犹豫了很久,才回了一句话。   简简单单是四个字,“静候君归。”却是她花了一整日,临摹了好几本字帖才学好的,看着自己不堪入目的字,再看看林晏修飘逸的字体,就有种羞耻感。   默默的下定决定,以后要好好练字,才托下人传了回去。   可没等到林晏修回来,就先等到了再次来串门的小豆芽四皇子,有了第一次的探门,这一次他进来的就容易多了。   王平那天被支开了不知道这对母子的身份,但他在例行公事回去报告沈烟容最近情况的时候,正准备把这件事说了,就被杨文波不耐的给轰了出来。   杨老夫人重病,每日空余时间还要去打点同僚,杨文波已经好几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偏偏还有不长眼的人,拿不重要的事来烦他,丢了一句什么都听郡主的,就把门关了。   得,反正杨文波只说郡主不能离开院子,也没说别人不能进啊,就直接把人放了进去。   沈烟容正在拿逗猫棒逗小玉,手里还抓着炸好的薯球啃,看到四皇子还多看了几眼,“你怎么又来了。”   四皇子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身后带了个奶娘,大概是以为沈烟容不欢迎他,听了沈烟容的话就低垂着头泄气的要往外走。   沈烟容叹了口气,她这个人吃硬不吃软,最看不得这种小可怜,刚刚赵秉辰的眼神就跟被抛弃的小奶猫似的,让人揪心。   “你想和小玉一块玩吗?”   赵秉辰惊喜的回头,本来就大的眼睛里闪着亮光,让他那暗黄瘦小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喜悦,“我,可以吗?”   沈烟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就算是给肚子里孩子积德了,她虽然想远离这些争斗,但其实她一直就在其中无法自拔。   小豆芽一样的赵秉辰,举着逗猫棒学着沈烟容的样子举着逗弄小玉,清脆的铃铛声,混合着小男孩轻轻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   “你母亲不在家吗?怎么会让你出来的?”   奶娘以为赵秉辰不会回答的,正准备要答复,小豆芽就先弱弱的开口了,“母妃还在睡觉,我,我溜出来的。”   沈烟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真是乖巧的小豆芽,那就准许你和小玉多玩一会了。   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个心软,这个小豆芽自此就赖上了他们家,每日早起必有一个瘦弱的身影,蹲在院子等她起床。   沈烟容:???我难道不是恶毒怪阿姨人设吗? 第28章   既然她和淑妃是认识的, 又是个可怜巴巴的小家伙,沈烟容也做不出把人赶走的事情, 只能任由他时不时的来串门。   而且赵秉辰很乖, 一开始是怕生, 后来来的次数多了, 知道沈烟容只是表面凶巴巴,实际上是个再温柔不过的人了,也就壮着胆子的在她眼前晃悠。   最让沈烟容开心的是, 小小只的赵秉辰看着不爱说话胆子很小,嘴巴却很甜, 每次看到她就喊容姐姐, 即便怀着孕她也是青春美少女啊!   这么一来二去的, 有时候沈烟容在吃早饭, 赵秉辰碰上了也会给他一张小板凳,坐在一块吃些米汤糊糊。   “容姐姐,我可以每天都来吃饭吗?”赵秉辰的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 充满着期待看着沈烟容。   沈烟容想都不想的摇了摇头,“不行。”   赵秉辰的脑袋就垂了下去, 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 但是从小的教育让他很有礼节, 即便心里很难过,也还是咬着牙不敢哭, 眼眶周围红红的, 慌张的小手无处安放。   可是这幅隐忍的样子, 落在沈烟容的眼里却比抹眼泪更让人心疼啊,他是皇帝最疼爱的皇子,从小就被赋予了众望,若是没有这个病,或许还是原书中男主赵驿凯的最大反派劲敌了。   一想到原书中赵秉辰的结局,沈烟容就食不下咽,鬼使神差的又开口道:“除非你母妃同意。”   赵秉辰猛地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沈烟容,“容姐姐,真的可以吗!”   他的身子弱,表现喜悦的方式就是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一脸的傻笑样。   尽人事知天命,不管以后赵秉辰会如何,她都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病逝,也许一开始在知道他是赵秉辰的时候,她也生出过些许攀附之意。   可唯独这一次她没有掺杂任何的私心,只是希望眼前的小孩能健康白净的成长。   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往他的小碟子里夹了一个小兔子馒头,里面是豆沙馅的,热乎乎还冒着白烟,一般的小孩子看了一定很喜欢,可赵秉辰却犹豫了。   “容姐姐,我能不能只喝米汤。”   其实小儿厌食症放在现代不过是个普遍的小病症,有的是缺锌有的是正餐之余吃太多等等因素综合引起的,可放在古代就没这么简单了。   尤其是赵秉辰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皇子,饮食肯定不会有问题,那就很有可能是精神上收到过刺激。   “不行,你人都到了我的院子,就得听我的,不然以后别说什么要在我这吃东西的话。”   沈烟容态度强硬,赵秉辰只能偃旗息鼓,其实他乖得跟只小仓鼠似的,所谓的抗拒不过就是憋着嘴皱着眉,既不会撒泼也不吵闹,乖巧是乖巧了,却少了这个年龄该有的童真和活力。   看着他这小可怜样,差点就要忍不住松开,最后还是强忍着扭头不看他的脸,强势的不改主意。   赵秉辰也只能抓着小兔馒头,放在嘴边试探的咬了一小口,他平常都吃流食比较多,要么喝药要么吃粥喝汤,已经有很久没有吃过馒头了。   口感有些奇怪,他不敢多嚼想吐出来,又怕沈烟容真的会把他赶走,不让他来玩,就囫囵的咽了下去。   最后也只能吃了小半个,就不肯再吃了。   不过这也算是很大的进步了,沈烟容没有逼着他继续吃,只是默默的叮嘱刘一刀,每天给赵秉辰的那一份都是加了养胃食材的米粥,熬得稠稠的,一小碗下肚养胃又管饱。   起先赵秉辰也咽不下去,他习惯了喝那种往里面捞一勺子都见不到几粒米的米汤,突然的改变让他不适应,可慢慢的从稀到稠,倒也能吃下小半碗了。   沈烟容把热情又放在了赵秉辰的身上,连马上要中秋都没察觉,连带着每天算着林晏修回来的日子也抛到了脑后。   每天变着法的哄小孩子吃东西,看着原本赵秉辰瘦弱的脸上有了一小坨肉,她都会有很大的成就感。   一开始沈烟容也有些奇怪,按理来说赵秉辰虽然生着病,但他也还是皇子,怎么能在外头待这么久不回宫,后来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她和赵秉辰只有早饭供应的关系,其他的生活都与她无关。   直到离中秋还有三日的下午,沈烟容正在尝刘一刀苏出来的蛋黄酥,里头是咸蛋黄外面裹着一层的枣泥,最外面是酥皮,刚出炉热腾腾的蛋黄酥好吃的她直眯眼睛。   才吃了半个,就看到一个小家伙快速的朝着她冲了过来,一脑袋扎在她的怀里,浑身不停的在发抖,她手里没握紧的蛋黄酥也应声摔在了地上。   沈烟容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还在冒热气的蛋黄酥,咽了咽口水,才慢条斯理的把怀里的小家伙给掰直了身子。   可赵秉辰却难得固执的低着头,不肯给沈烟容看他的脸,这就让沈烟容更加的好奇了。   一般他都是趁着淑妃没醒溜出来,很少在白日的时候过来,尤其是这会马上天都要黑了,淑妃怎么会让他自己跑过来。   “这是怎么了?抬头让我瞧瞧,是不是又不吃东西挨骂了?这几日不是好些了吗,昨儿我还听你奶娘夸你吃得多,怎么还闹上小脾气了?”   被沈烟容左右的一哄,赵秉辰才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很是可怜但倔强的没有流泪,嘴角有小伤口血还没止住,一看到沈烟容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还是沈烟容头次看到赵秉辰哭,他是个隐忍要强的孩子,或许是生着病,又或是淑妃赋予他的期望太大,让他即便是拖着病体也还是有一般孩子没的忍耐力。   “不哭不哭,到底是怎么了,有事和容姐姐说。”沈烟容被哭的心都软了,温柔的拍着他的后背,就怕他会哭岔气,全然不是往日凶巴巴的形象。   这还是别家的孩子,要是以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么哇哇的哭 ,她绝对是不管说什么都答应。   她也终于能理解了,都是哪来的这么多被宠坏的二世祖,就是有她这样的慈母!并且她还理直气壮不准备改!   自家的孩子自己不宠,谁宠啊!   可不管沈烟容怎么问,赵秉辰还是一句话不说,过了一会竟然朝着旁边吐了起来,最为奇怪的是他吐出来的都是暗色的汁液,还能闻到一股子的草药味。   沈烟容怀孕之后嗅觉很灵敏,这么一闻就忍不住也想要吐,但还是强忍着恶心,让小桃端来热茶热水,给赵秉辰漱口洗漱。   等她抱着赵秉辰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脸色铁青站在不远处的淑妃。   赵秉辰一看到母亲,浑浑噩噩的脑子就清醒了许多,浑身一抖,害怕的朝着沈烟容的怀里缩了缩。   口里还在轻声喃喃着:“不喝我不喝……”   好不容易哄着赵秉辰喝了热茶洗了脸,他才恢复了一些,低垂着脑袋,一副犯了大错的样子,拽着沈烟容的衣角根本不敢看淑妃的脸。   淑妃就这么站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烟容照顾完赵秉辰,又对上沈烟容探究戒备的眼神,才自嘲的笑了一声,退了下人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你以为我在害他吗?他是我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我是他的母亲,我又怎么会舍得害他。”   这一点沈烟容倒是不怀疑,毕竟原书中,四皇子夭折后淑妃就疯了,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母亲。   但她用错了方法,沈烟容冷眼旁观淑妃的样子,“你给他喂了什么。”   “从他刚得上这个病起,我就日日寝食难安,从没有一日睡得安稳过,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寻遍名医只是希望能让他多吃一口饭,可不管我怎么尝试他都不愿意。”   那是没用对方法啊,大人越是表现的焦急,孩子就会潜意识里给自己加重精神负担,尤其是这么懂事的赵秉辰。   “一开始他还会吃吃米面,到了前年,他甚至连这些都不吃了,只喝汤水,陛下也从一开始的上心到现在的任由发展,我不是不懂陛下的情义,他想让我再怀个孩子,可我若是再有了,辰儿该怎么办?便一直借口疏远陛下,现在我们不过是一对没有恩宠的母子。”   这个她懂,大儿子生病,如果此刻生下一个健全的二儿子,不管嘴里怎么说,是人就都会偏心的,至少在这点上,她是个好母亲。   “我给他喝的不过是江湖郎中熬得药,我遍访名医,终于打听到在这城郊有位大夫,曾经医治过类似的病症,可他却不肯喝,打翻了药碗,划破了嘴角跑出来了。”   淑妃说的轻描淡写,但从赵秉辰颤抖的小手看起来,并不像她说的那么轻松。   她是个好母亲,但人总是会有耐心耗尽的时候,尤其是在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回报的时候,她就会陷入自我的怀疑当中。   叹了口气,沈烟容听到自己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冷淡只是话语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些许的轻柔,“如果你愿意,这段日子就让四皇子跟着我一块吃。”   她不信淑妃真的对赵秉辰每天来她这吃早饭的事情不了解,或许今天这场戏,也是为了试探她,但她不想再往下想的更深了,她只想让身后这个孩子,恢复健康。   淑妃沉默了一会,冷着脸,看了赵秉辰一眼,“你愿意吗?”   听到她的声音,赵秉辰的身体明显的又是一抖,往沈烟容的后头又缩了缩,轻轻的点了点头。   “既然郡主都开口了,那我也就不和郡主客气了,辰儿既然跟着郡主同吃,那么从今日起的我将送上银钱,该给的绝对不会少一分。”   若是换成原主,这会大概得气得这母子给赶出去了,拿钱打发谁呢!   但沈烟容不同,她需要钱,不管是以后开馆子还是生活,她都需要钱,欣然的点了点头。   淑妃答应不再乱逼赵秉辰吃他不愿意吃的东西,沈烟容就让赵秉辰跟着淑妃回去了,吃饭从明天开始!   赵秉辰知道他不可能住在这边的,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淑妃回去。   确定他们母子离开了,沈烟容就钻进了厨房,更加激情饱满的和刘一刀探讨其食谱来,这可是她的碧水养生馆,接的第一个客人啊!   第二天赵秉辰就准时来报道了,乖巧的就跟小学生上学似的,吃过早饭他玩了一会猫就乖乖的回去看书做功课了,即便是身体弱,他的学业也从来没有耽误过。   临近午晌,巧月脚步轻快的跑进了屋,“郡主,小玉又不见了。”   沈烟容一脸悲愤,她这是养了只不爱回家的猫啊!   “好像是林家公子回来了,刚刚我看小玉是朝着那边院子翻墙出去了。”   沈烟容的眼睛一亮,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个笑容,“去装一盒蛋黄酥,给林公子送去尝尝鲜!”   巧月:……   您这比小玉也好不了多少!   可过了一会,沈烟容就笑不出来了,去送东西的王平回来报:“林府大门紧闭,说是他家主子生病了,谢绝见客。” 第29章   在听到王平说出口的一瞬间, 沈烟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想去亲眼看看他, 但这种异样的情绪被她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病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 得了什么病?”沈烟容尽量的控制自己的神色自然, 但宽大的袖子下手指不自觉的缩紧。   明明前几日还收到他的信, 字迹清晰有力根本就不像是出自生病之人的手,也就是这几日发生的事吗?   王平听沈烟容的口气有些不高兴,还以为她是送东西被拒面子上挂不住, 小心的讨好道:“那下人也没说清楚,方才林家的马车从咱们门前经过, 属下也没瞧见林公子走动, 怕是真的不便见客。”   都已经严重到不能下马车了, 会是生了什么病……   沈烟容的脑子里已经充满了八点档狗血剧情, 心里就跟猫抓似的疯狂挠,还疯狂的暗示自己,这是对恩人的在意, 没有掺杂别的情感。   王平见她沉着脸没反应,不敢停下来只能不停的说些有的没的, 却把沈烟容弄得更加的烦躁, 挥了挥手就让他赶紧出去, 自己对着那盒没送出去的蛋黄酥发呆。   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巧月能猜出个大概, 如果放在以前, 别说是林晏修了, 就是这世间再好的男儿,他们郡主也配得上,可如今,到底是有所顾忌。   小心的把门带上就出去了,留下沈烟容坐在案桌前,对着镜子看到了脖子上那个浅浅的印痕,镜中的人影就成了林晏修的样子。   一会是清冷孤寂,不食人间烟火的他,一会是眼底带着温暖的他,一会是犹如天神救她出泥泽的他,每一个都让沈烟容动容。   越想心里就越只有一个念头,想立刻的见到他。   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吓到了,她长这么大除了刚穿过来那一次的翻车,她还是个母胎单身,以前也不是没追求者,相反的因为她性格好长得又漂亮,追求的人还不少。   但一是因为她觉得谈恋爱耽误她打工,二是因为没有心动的感觉。   她是个冷静很有目标的人,喜欢把自己的人生规划的很完整,但同时又是确认了目标会勇往直前的性子。   一开始发觉对林晏修的好感,她还能用孩子来骗自己,那是欣赏。等到这一刻她才确信,喜欢就是喜欢了,没什么好隐藏的。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但不管在什么事时候,都应该为自己勇敢一次,是林晏修自己说的,有困难就去找他,现在她遇到困扰了。   想到林晏修那禁欲的脸,和单薄性感的唇,下意识的舔了舔唇瓣,这个困扰,只有他能解!   脸腾的一下红了,试图用冰凉的手掌给自己发烫的脸颊降降温,最后自暴自弃的算了,他惹起来的火,必须他自己灭了!   沈烟容发现,本该属于她青春期的早恋来势汹汹!并且她并不想阻止!   而做完功课准时来撸猫吃中饭的赵秉辰,推门看到的就是沈烟容此刻娇羞的模样,眨了眨大眼睛有些不适应。   特别天真的跑过去,拉了拉沈烟容的衣摆,“容姐姐你的脸好红,莫不是生病了?”   沈烟容:……   因为赵秉辰在这边吃午饭,刘一刀就特意做了些好消化的东西,热腾腾的番薯粥,掰了红枣肉在里头一块煮的软糯甜口,配上黄澄澄的玉米馒头和精致的小菜,就连赵秉辰也多吃了半个馒头。   赵秉辰一向很规矩,吃饭就是吃饭,一直遵循着食不言的教条就连一双眼珠子都不敢乱看。   难怪会得了病以后一直不停的给自己压力,这些年他一定也很难过吧,看着母亲为他焦急明明什么都懂的他,却还是什么都吃不下。   沈烟容突然就像试一试,她都能穿越改变邵阳郡主的命运,是不是也能改变这个孩子的人生?   不管他以后想要做什么,结局会如何,她现在只想让他活下去。   沈烟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关于赵秉辰的剧情,隐约有些记得他是在年前病逝的,记忆深刻是因为就在赵驿凯立功回朝的前后,人人都在恭维男主的功绩。   根本没人关注这个少时扬名,却不幸早早夭折的四皇子,因为和现在的时间相近,让沈烟容不得不想到了昨日赵秉辰吐出来的药汁。   怎么总感觉味道怪怪的,临近原书中的时间点,就更要小心谨慎,赵秉辰到底是因为生病身体透支,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看来得抽个时间去找淑妃好好谈一谈。   “容姐姐,小玉去哪儿了?”   沈烟容回过神来,赵秉辰正把半个小猪形状的小馒头放在她的碗里,里头流出汤汁,很快就沾满了她的金饭碗。   这是赵秉辰吃不下一个,又不舍得丢了,每回就往她碗里放,所以最近赵秉辰没有养肥,她的体重却有点不受控制了。   吃不下都给她吃,搞得好像她很能吃一样,她不要面子的吗!   但也就是赵秉辰的这一句提醒,沈烟容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既然猫能进去,她自然也能进得去了。   眼珠子一转,一口咬掉了半个小猪馒头,“小玉啊……去采花了。”   赵秉辰有些迷茫的听不懂,前段时间刚被教育了小猫爱吃草之后,他又涨了新的知识,小玉还爱采花?   吃完饭赵秉辰还赖在院子里不肯走,就算小玉不在,他也喜欢荡秋千玩蹴球,沈烟容在院子里搭了一个像篮球架一样的球网,她别的运动不行,散步投篮还是可以的。   刚玩过一次的赵秉辰,就喜欢上了这个游戏,每次来都能和小玉玩上好一会。   好说歹说,答应等小玉回来,陪他回去睡一晚上,并且约好了玩上吃饭的时间,赵秉辰才依依不舍的回去读书了。   等到赵秉辰一走,沈烟容就回屋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大概是为了她怀孕方便,杨文波给准备的都是宽松的款式,穿着飘飘然是很仙但缺点是没腰身。   选了一件淡紫色的袄裙,外头罩了个外衫,就带着两个丫头拎着东西,气势汹汹的出门去了。   到了院门口,王平就识趣的上前行礼,“郡主这是准备上哪去?”   沈烟容冷了他一眼,巧月就接上话,“郡主的猫跑去林家了,这都大半天没回来了,若是出了事你们担待的起吗?”   这么重的话一压下来,王平就马上跪了下来,郡主的猫也比他贵重,他是担待不起,可要是郡主出去跑了他更是没脑袋赔啊!   不过鉴于沈烟容从在杨家起,就娇奢的很,王平也没觉得她真的会跑走,走了她上哪去过这样的生活。   再说了,杨大人自己都得听郡主了,两厢一比较,王平还是识趣的决定都听郡主的。   反正出了事,也是杨大人自己交代了,什么都听郡主的!   不过沈烟容能出去,但王平他们也必须跟着,沈烟容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王平,“你们不跟着,我怎么去林家讨回我的小玉。”   王平心中最后一点疑惑也被打消了,看见了吗,这样的郡主哪里能离得了他们!   沈烟容就带着人招摇的到了林家院门口,敲了门过了许久,里头才探出了一个下人,正好是刚刚给王平开过门的。   有些不耐的道:“你怎么又来了,不是与你说了吗,我家主人卧病在床,不便见客。”   说着就快速的要关门,好在王平眼快手更快,马上就拦住了他关门的动作挤了进去,“小哥你听我说,不是我找你家主人,是我们姑娘的猫丢了,我们是来找猫的!”   这才让那下人的动作停了下来,仔细的想想,好像前几天是听林管家说起过,有只猫总来院子里祸害名品的兰花,感情这是猫主人找上门来了啊!   “那你们先等着。”说完就用力的把门给关上了,落了最前头的王平一鼻子的灰。   在郡主面前丢了人,王平是有脾气也不敢发,顶着鼻子上的灰讪讪的往后退了几步,心里更加的认定了郡主和姓林的不会有什么私情。   人家的下人就能把郡主拒之门外,这别说是有私情了,都快成仇人了!   沈烟容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可真的到了这门口,却又淡然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她都已经准备好迈出这一步了。   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喜欢就该去争取。   穿越是意外,这个孩子是意外,遇见林晏修更是个意外,既然人生已经有这么多的意外了,为什么还要留有遗憾呢。   院子里阿和正好煎了药,路过前院,就看到拿着扫把关上门的小厮,“怎么回事,谁在外头吵吵闹闹的,这会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开门,可不能影响了大人休息。”   “好的,我这就让他们走。”   阿和满意的端着药碗要进屋,就听到那小厮喃喃了几句,“真是古怪了,以前怎么不知道咱们隔壁住了这么漂亮的姑娘。”   “你说什么?隔壁的姑娘?”   “是啊,来了个漂亮的姑娘,还带了好些下人,看着威风的很,说是住在咱们隔壁,来找猫的。”   阿和赶紧一路小跑了过来,把药碗往他手里一塞,要命了嘞,这位主子可是他们家大人生着病都非得往这荒郊野岭来得人,她可比天王老子尊贵多了!   陈旧的大门吱嘎一声从里头打开,阿和就看到了女子的脸,突然有些明白大人为什么会这么失态了,这样的美人谁能不放在心上。   “都是下人愚钝,怠慢了姑娘,姑娘快请进,我家公子偶感风寒,这会您的猫就在屋里陪着呢。”   沈烟容客气的点了点头,她认识阿和,在林晏修身边看到过好几回,也不忸怩神态自若的抬脚走了进去,就好像逛公园一样自然。   林家的院子不如她的大,但被打理的有条不紊,一看就是林晏修清冷的风格。   没多久就到了屋前,阿和小声的提醒,人多了会影响到休息,沈烟容就丢下一句,“你们在这等着。”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屋内点了檀香,是林晏修身上带着的那种淡淡的香,让她慌乱的心,一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床上林晏修好似感觉到了有人走动的声响,眉头微皱想睁开眼,可疲惫再度袭来,又陷入了昏睡。 第30章   阿和一转头沈烟容就不见了人影, 再往里一看,人已经进了里屋, 一句公子已经歇下的话已经到了嘴边, 也只能咽了下去, 快步的跟了进去。   林晏修的屋子就跟他的人一样, 干净冷清一丝不苟,就连书本和毛笔的摆放位置都极尽有秩,和她屋内的红纱帐脂粉香全然不同, 处处都充满着禁欲的诱/惑。   因为生病需要静养,窗户只是留了缝没有大开, 沈烟容进到里屋还有些暗, 但第一眼就落在了床榻上, 隆起的被褥可以明确的知道, 此刻他就躺在上头。   刚刚一时冲动而被压下的悸动,又忍不住的冒了出来,她这么大咧咧的闯进他的屋子是不是不太好?   脚步忍不住放缓, 又有些犹豫了起来,好在没等她思考多久, 床榻前就传来了一声轻柔的喵呜声, 接着一团白白的小东西, 就轻巧的跳了过来。   撒娇似的在沈烟容的脚边蹭了蹭,沈烟容这才注意到小玉原来一直就待在屋里, 这个小色/猫。   但又怕它的叫唤声太响, 会影响到床上人的休息, 微低了身子,双臂一张开,小玉就乖巧的缩进了她的怀里。   讨好的用小脑袋顶了顶她的下巴,一副讨好的模样,让沈烟容哭笑不得,这是知道自己错了?在卖乖?   阿和一进屋就看到美艳的女子,正温柔的抱着怀里的白猫,一人一猫正站在床前大眼瞪小眼,忍不住轻轻的咳了一声。   “姑娘,我们家公子是着了风寒,又连续数日未曾休息好,不是什么大病,您若是有事,不妨与小的说,等我家公子醒了,一定第一时间告知他。”   沈烟容的五官精致又张扬,不过是眉头微微皱起,就有种美人薄怒的错觉。   阿和马上禁了声端着药碗站在一边,仔细的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话,惹了这位郡主不高兴。   沈烟容也确实是心情不好,但原因是因为林晏修数日未曾休息好,到底有什么事情严重到要让他不惜牺牲自己健康,也要熬夜的?   压低了声音,对着阿和说道:“你是他的贴身侍从,怎么不知劝诫一二,就任由他这么不休息,竟活生生的拖出了病来。”   阿和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想辩解几句,又不敢高声的说话怕吵醒了林晏修。   最后拜倒在沈烟容的眼刀子下,只能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小的哪里劝的了,是公子非要把七八日的事三日都干完,说是有人等他……”   沈烟容一开始还是紧皱着眉,等听到后面,心里只剩下满满的甜,他说的有人等,是指自己吗?   寂静的狭小的内室,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以前跑八百米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因为缺失家庭的温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是冷淡到不会对任何心动的,原来不是不会,而是没有遇到让她心动的人和事。   脸微微的发烫,要不是屋内亮度暗,她都怀疑自己已经脸红到耳朵根了。   最后只听到自己言不对心的一句嗔怪,“那也不该这么不爱惜自己……”   矫揉造作!   沈烟容不敢相信这是出自自己之口,简直就是没耳听!   “对了,你家公子,是独居?家中没有女眷吗?”沈烟容稳住心绪,眼睛就无处安放的到处乱瞟,不管怎么看这屋子都不像有女主人的样子。   思索了一下,大人好像还没告诉郡主他是谁,肯定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自以为特别机智的道:“我家公子尚未婚配,家中长辈并不在身边。”   阿和嘿嘿的笑了两声,其实他还蛮喜欢这个漂亮张扬的郡主,她和大人本来就是有婚约的,虽然沈家出了事,可大人说沈家是遭人诬陷的,那就一定是清白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大人对这位小郡主很是在意,他可是从大人第一次失态的连夜赶去沈家就发现了。   如果不在意,又怎么会一听到沈夫人的尸首就让他去好好安葬了,还葬在夫人的墓旁,把未来岳母和自家母亲葬在一块,高明还是他家大人高明!   躺在床上,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已经让阿和脑补出他和沈烟容的痴恨缠绵的林晏修,因为声响而下意识的动了下身体。   站在床边不足一米处的沈烟容,还来不及因为林晏修单身这点雀跃,马上就注意到了他轻微的动作,然后下意识的把小玉塞到了阿和的怀里,自然的端过了他手里的药碗。   “劳烦你带小玉出去逛逛,这里我来便是了。”   突然被塞了满怀的阿和,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了一眼怀里同样懵的小玉。   小玉冲着阿和歪头喵了一声,阿和马上就被迷得昏了头,傻笑了一下,等再反应过来,已经傻呵呵的抱着小玉出门了。   沈烟容一步步慢慢的坐到了床前的锦凳上,就着光线看清了林晏修的脸,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清瘦了些。   闭着眼的他少了往日的冷漠和清傲,多了一些斯文的气度。   忍不住的伸手轻轻的从光洁的额头一路往下,剑眉下是紧闭的双眼,这么靠近的看才发现林晏修的睫毛很是密长,这里有着一双深邃幽静的眼,每每被他看着都会忍不住的心颤。   划过高挺的鼻梁,然后是单薄性感的唇瓣,往外轻唤的打着的呼吸声,好像是挠着她心尖的羽毛,一下一下,勾人心魂。   一开始明明只是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好看,等到现在沈烟容才发现,其实从第一眼开始,她就沦陷在了他的眼里。   好像就这么光是看着他的脸,就不会觉得无聊,以前她怎么没有发觉喜欢一个人是这么让人愉悦的事情呢!   尤其是这个人大约也对自己上心的时候,更让人沉陷其中无法自拔。   目光在他的唇瓣上停留的越久,就越是心跳加速,还不等她的思绪意识到,身体已经诚实的做出了反应,将碗放下,从锦凳上站了起来,弯下腰倾身上前。   沈烟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僵,瞬间连呼吸都停滞了,她闭着的眼猛地睁开,他们的鼻尖堪堪擦过。   一开始是震惊她怎么会做这种事情,等真的这么做了的时候,只觉得畅怀,做都做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闭着眼就这么印了上去,当嘴唇碰到的那一刻,沈烟容才发觉,看到是一回事,真的触碰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的唇是凉的,可她的却是滚烫的,明明只是轻轻的贴在一起,却好像有难以言喻的美妙。   沈烟容恋爱空白,别说是亲吻了,就连和异性牵手都没有过,除了那场意外的缠绵,这是第一次,但只是这么单纯的触碰,都让她浑身发颤。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头顶传来了一声清冷嘶哑的声音,“是你吗?”   沈烟容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下意识的就要抽身逃跑,刚撑着手腕起身,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掌给禁锢住了手腕,牢牢的固定在身上。   声音再一次从头顶传来,这一回沈烟容听清了,清冷的声音里带着迷离和缱绻,“不要走。”   随后大手一拉,她就触碰到了他结实的胸膛,冰凉的嘴唇毫无章法的擒着她的唇乱吻,两人的呼吸紊乱的交织着,沈烟容僵直的身体慢慢的软了下来,被动的跟随着他的汹涌沉浮。   她的脑子已经没有办法正常的思考了,只剩下他的声音,不停的在重复着,不要走。   握拳的手掌圈紧又松开,最后无力的垂在床边。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门外传来了巧月和阿和说话的声音,沈烟容才回过神来。   眼神也恢复了清醒,用力的咬了下林晏修的嘴唇,趁着他发疼之际,手臂撑着床板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林晏修的手掌,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跑得慌乱,正好踢到了床边的凳子,上头的药碗一晃应声摔落在了地上,床榻上的林晏修只觉得嘴唇微微刺痛,再加上清脆的响声,让他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恢复了清明。   下意识的一舔嘴唇就感觉到了血腥味,刚刚竟然不是在做梦!   沈烟容一出屋子,就看到了剑拔弩张的巧月和阿和,飞快的拉着巧月就往外走。   阿和还准备送她们出去,就听到了里屋的动静,犹豫了一下还是冲进了屋子,期间沈烟容已经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出了林家大门。   巧月侧脸看着脚步飞快的沈烟容,“郡主,您的脸怎么这么红啊,该不会是被林公子传染了风寒吧。”   沈烟容不敢说话,她这哪里是得病了,这是烧的!   但被巧月这么一提醒就是脚下一顿,她的眼前又浮现出刚刚的场景,以及林晏修性感沙哑的声音,只觉得口干舌燥,面红耳赤的捂着耳朵脚步不停的冲进了院子。   美色误人啊,她可是孕妈,居然忘了他在感冒,该不会真的这么倒霉被传染了吧!   而林家屋内,林清朔寒着脸一言不发的靠在床头,眼里似有化不开的浓墨,“你说刚刚谁来过?”   “回大人,是隔壁的邵阳郡主,她来找猫的……”   阿和抬头看了一眼,又飞快的低下了头,这找猫找着找着,怎么大人的嘴唇还能破了!太特么的激烈了吧! 第31章   林清朔望着落空的手掌, 他的手心还留有残香,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就恢复了清明, 在刚刚浑噩的片刻他竟然以为看到了那晚的女子。   一样滚烫的唇温暖了他冰凉的肌肤, 也燃烧尽了他所有的冷静, 只想好好的问问她为什么会消失这么久, 可到最后他只能拉着她沉沦。   她就像是屋外皎洁的月光一般,弥久的印刻在他的心里。   可这一切都被打破了,林清朔不能相信, 方才的人竟然会是沈烟容,即便是神志不清他也不该做这种糊涂事, 他怎么能把沈烟容错当成她呢, 她们是不同的。   闭上眼, 黑暗中沈烟容和那晚的的身影交叠在了一起, 原本女子模糊不清的面容渐渐的变成了沈烟容的样子……   她妩媚的笑,得意嚣张的狠话,淡然的从容眼神, 以及一颦一笑都在眼前划过,揉了揉发昏的额头, 赶紧打住继续往下的臆想。   他和沈烟容这场玩笑的婚约, 早就该停止了,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退婚,不该再有别的念头, 他的心里有的是那晚的一抹月光。   至于沈烟容, 他们应该有所距离, 等完成她想要的事情,他们也该退婚不再有所联系。   再睁开眼,眼中不再有迷惘一片清明。   床榻下小玉一跃而上,舔了舔林清朔搭在被子外的修长手指,歪着脑袋冲着林清朔喵了一声,换来了林清朔一个浅笑。   作为报答,她把小玉送给他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沈烟容一路狂奔,回到院子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满脸红晕的自己,只觉得有些陌生。   镜中的沈烟容,眼角带着媚色,嘴唇红润欲滴,两颊微红,处处透着小女儿的娇羞。   指尖碰触到唇瓣,还有些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她触电般的收回了手,林晏修也是喜欢她的吧?   冲着镜子露出了一个傻笑,呆坐了一会才想起来有什么东西拉了没有带回来。   她的猫呢!   等到赵秉辰来吃晚饭的时候,就在四处的找小玉,最后吃饭的时候都是恹恹的。   好在刘一刀做了玉米烙,上面淋了点果酱和白糖酸酸甜甜的,就连不爱吃饭的赵秉辰也难得的多吃了两块,就更不用说是最近爱吃酸口的沈烟容了。   两人一块干掉了一盘的玉米烙,赵秉辰又吃了小半碗的米饭,再问他就什么都不肯吃了。   吃过晚饭,赵秉辰陪着沈烟容在院子里散步,他也不急着回去,反而很喜欢赖在沈烟容的身边,听她讲故事。   沈烟容能想到最适合小孩听的故事,就是齐天大圣,尤其是像赵秉辰的这个年纪,他需要有一个童年的偶像,能让他充满童真。   赵秉辰什么都好,可就是太老成了一些,都不像是个八岁的孩子了,她更希望他的童年可以健康和快乐。   “容姐姐,我也想像大圣一样厉害。”赵秉辰伏在小案桌上,眼里是满满的崇拜之情。   沈烟容感慨小孩子就是好骗的同时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也想像大圣一样去打妖怪吗?”   “才没有妖怪呢,母妃说了妖怪都是骗小孩的。”然后还用一种姐姐你怎么这么幼稚的表情看了沈烟容一眼,所以喜欢大圣的他难道就不幼稚了吗!   “我想变成大圣那就可以保护母妃和容姐姐了,而且那样我就不会生病了,母妃也不会整夜流泪了。”   一双大眼睛在烛火下闪闪发亮,就像皓月星辰,孩子的话童言童语却最为让人心软。   沈烟容本来想问他为什么会厌食,突然也不想问了,那是他变成小英雄之前的黑暗,就让他变成一个秘密藏在孩子的心底,等到他变得强大的时候,再来当做笑话说给她听也不错。   两人说的入神,没有注意到院门边的一抹身影。   “娘娘,夜深风凉,咱们还不接四皇子回去吗?”   “我以前是不是对辰儿太严苛了。”淑妃不知道站了多久,脸上已经有些凉意了,却还是不想离开,她一味的逼着儿子成长的时候,或许忽略了很多其他的细节。   奶娘低着头不敢回话,恰恰的却回答了她的问题。里头那个瘦弱的小男孩脸上的笑,是以前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见过的灿烂。   她或许最应该的是学会如何做一个母亲。   赵秉辰回去的晚了,有些害怕被母妃责骂,被王平送回去的时候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屋内淑妃就点了灯打开了门。   “你不是说许久没有和娘亲一块睡了,夜凉风大,还不快洗漱上床。”   赵秉志只觉得这段时间就跟做梦一样,母妃不再每天逼着他喝药吃东西,还会陪他一块读书练字,甚至今天还要带他一块睡!   只是愣了一下,就欢呼的小跑进了屋,瘦弱的脸上带了喜悦,他好喜欢这里,再也不想回宫去了。   就连沈烟容也感觉到了淑妃的善意,第二天起淑妃就每日亲自来接赵秉辰,偶尔也会蹭饭吃,不过好的是每回来都不是空手来的,偶尔还会说一些京中的趣闻八卦当做解闷。   沈烟容也知道了如今她的父亲正被囚禁在大理寺,碍于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清白,案子交给了大理寺他暂由专人看管着。   在淑妃的科普下,很多不能和书中对上号的事情也渐渐都理清了头绪,她也悲催的发现,离赵驿凯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在知道沈烟容怀孕之后,只是了然的看了一眼,也没有追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就是在那之后每次来都会拉着她说很多自己怀赵秉辰时的注意事项。   还会在沈烟容吃不该吃的东西时,严厉的制止她。   本来她在院子里是老大,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算王妈妈觉得不好也不敢明着说,可淑妃来了之后就不同了。   按照辈分来说,淑妃也算是沈烟容的长辈,而且也是为了她好,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拒绝这份善意,只是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真的心好累!   按照原书的剧情,赵驿凯是在2个月后回来的,如果放在之前她就应该开始准备离开了。   可现在赵秉辰的身体正在渐渐好转,林晏修又还没有个结果,不管是出于那个,她都还不能走。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那天亲密接触之后,林晏修好像就忙了起来,沈烟容派人去送了两次东西,倒是都收下了,也回了礼,却都是小猫的吃食,关于沈烟容的却没有再出现过。   沈烟容也很苦恼,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这是不是属于正常的情况,但想着他还生着病,也就没放在心上。   给赵秉辰养肥计划的期间,杨文波又来了一趟。   这回是带着赵驿凯的书信和东西来的,不过半月不到,杨文波就瘦了很多,态度也强硬了起来,不再像之前一样的试探,直接要求沈烟容给赵驿凯回信,请他帮忙周旋朝堂的事情。   沈烟容先是晾了杨文波一会,才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让小桃研磨回信。   基本都是杨文波说一句,她写一句,最近闲着没事她也跟着赵秉辰学练字,虽然还是小学生笔迹,但也算能见人了。   写好后让杨文波看了一遍,他才欣喜若狂的走了,对于沈烟容见谁根本就毫不在意,他要的是这封信。   至于赵驿凯的书信和礼物,她只觉得犹如蛇蝎之物,是一眼都不想多看,赶紧让小桃给拿出去给丢了。   这边她刚见了杨文波,那头刚养好病靠在榻上看书的林清朔马上就得了消息。   “大人,杨文波方才从隔壁出去,好像心情大好,一点都不像老母亲重病的样子。”阿和正在分享刚刚得到的小道消息。   林清朔翻书的动作未停,只是在听到隔壁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眼角一抬。   “派人盯着,他把信送与何人。”阿和又有些搞不明白了,前段时间大人明明对隔壁郡主很是上心的样子,还特意为了她生着病赶过来。   结果如今病好了,也不见他去见人家,而且隔壁送了几回东西,大人也都是让他收好,没有要看的意思,大人的心思可真难猜。   才刚这么想着,外头又跑进来了下人,因为跑得急差点还被绊倒了。   “这么慌慌张张的是做什么。”   下人才小心的站好,“是隔壁那家姑娘的护卫又来了,说是来给公子下帖子,请公子今晚去赴宴。”   自从上回沈烟容来了这边之后,大家都在传,隔壁住了个漂亮美娇娘,好似还与他们家公子关系匪浅,至少公子的那只猫就是人家的。   一时屋内听不到回应,下人只能盯着自己的鞋背胡思乱想。   林清朔的手上一顿,看了一眼阿和,阿和赶紧跑过去提醒道,“大人,您忘了,今日是中秋。”   他才反应过来,因为一直都是独自一人住在分出来的林府,不管什么节日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好在他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中秋宴席倒是听着有些意思,不过,杨文波一来,她就终于能下定决心了吗?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阿和赶紧喊下人出去回话,再回来林清朔已经起身了。   抬手闻了闻衣袖上的味道,他这几日都在吃药静养,身上一股子的药味,皱了皱眉。   “焚香更衣。” 第32章   等天暗下来的时候, 林清朔才踏着辰星出了门,王平一早就等在外头了, 一看到他出来就举着灯笼迎了上来。   刚过秋风, 夜里的席卷而来带着丝丝寒意, 阿和提着东西一路小跑的跟在后头, 心里忍不住的犯嘀咕,大人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处处却透着用心。   不然又何至于特意焚香换了外衫, 知道上回管家腌制的小菜郡主爱吃,还装作不甚在意的让他带上, 哼, 这话也就是骗骗他们这些下人。   林清朔心无杂念, 面色清冷, 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日一定要把话说明白了,若是沈烟容愿意让他帮, 他定能如她所愿。   带着这样的心思就到了大门口,上回来的时候是白日, 倒是没有注意到院子的灯笼有什么不同的。   夜里点了蜡烛, 才察觉出别致来, 灯笼的纸被做成了一小点一小点的镂空,镂空的图案在白烛的映照下投在了青石板的地面上。   随着微风轻抚灯笼, 好似一条青石路上杏花铺满地, 摇曳生姿。   是一朵接一朵遍地绽放的杏花!阿和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这是沈烟容平时没事的时候和两个小丫头做的, 她想的是以后作为养生馆的门面,古代没有霓虹没有彩灯,但是她能想出一些别的花样来。   原本是想刺只小玉做标志,后来无奈止步于技术层面,正巧看到巧月给她绣的新帕子上的杏花,觉得简单又大方,才有了这个花灯。   阿和第一回 瞧见这样的新鲜东西,看得眼睛都直了,“公子,这可真好看,比往年宫中的花灯宴还要好看。”   林清朔的思绪在看到满地的杏花影子时,已经乱了,若是平日里,他也会感叹一句心思巧。   可如今,他的眼睛却一下不移的盯着地上的亮光,呼吸有片刻的紊乱,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想要抓住又转瞬即逝。   快步的朝着院中走去,高大修长的身影径直穿过光影,辩驳的杏花落在他的身上,平添了一分的风雅。   王平看着林清朔进了院子,赶紧去追,郡主早就等在后院的小花园了,可别让这位爷走错了。   林清朔只来过了一回,可整个院子的位置已经记在了脑海里,上回他们是在亭子里吃的蟹,总觉得她不会再换去屋内,凭着直觉找去。   刚走到小花园的月门外,就看到一个点着亮光的天灯,上头寥寥几笔画了一只可爱的小猫,还有稚嫩的笔迹写了几行小字。   散发着暖橘色的天灯缓缓的升起,随着夜风扶摇直上,照亮了身旁的那个婀娜的身影。   今日沈烟容难得的打扮了一番,一头乌黑的秀发精致的盘了一个飞天髻,外头穿着姜黄色的斗篷,一圈白色的毛领,衬着烛光下女子的笑颜格外的温柔甜美。   沈烟容仰着头,双手合十就像是书中的信女一般,虔诚的许下心愿。   一愿孩子健康喜乐,二愿得此一心人白首不分离,三愿父亲早日洗脱罪名,她能顺利离开这方小院生活顺心如意。   林清朔的双眼也一直跟随着天灯袅袅而上,直到被夜风缓缓吹向远处,他的目光才低垂一凝,眼中只剩下眼前女子的一娉一笑,闭上眼许久才慢慢睁开。   身后传来了王平和阿和的脚步声,沈烟容才顺着声音看来,就看到了月门下孑然一身的林晏修。   面冠如玉清冷脱尘,有一瞬间她觉得眼前的男子,好似下一刻就会乘风而去,可林晏修越是这般的高冷禁欲,就越是勾的她倾心相待。   原本她从来不信这些迷信的东西,她只相信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个孔明灯是下午的时候,她陪赵秉辰做的,小孩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可以放天灯许愿,就非要拉着她一块做。   想着晚上她要请林晏修过中秋,鸽了他们母子的晚饭,为了哄小孩开心就陪着他做了两个。   她给赵秉辰的天灯上头画了一个大圣,自己的上头画了一只小猫,等到后来也有了兴致,虽然不信这些,但气氛正好,权当是祈福,也不觉得迷信了。   这会看到林晏修就这么站在眼前,只觉得时间若能静止,倒也不错。   朱唇轻启,媚色天成,“什么时候来的,来了怎么不喊我。”   放天灯不是京城这边的习俗,林清朔记得沈晖元就不是本土的京城人,看来沈家也带了许多别地的习俗,想着倒也合理。   林晏修微微颔首,“刚到。”   夜色暗,沈烟容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没有发现林晏修和平常有什么不同的,就让王平带阿和下去吃饭。   她会护卫们也特别的开了一大桌,全是好菜,现在人人都说郡主好,再也没了当初抱怨的日子了。   想起来她还有一碗补汤没喝,就让巧月先伺候林晏修坐下,自己带着小桃进屋。   中秋节,刘一刀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全是他的拿手好菜,真是如今美食在案,林晏修也没有丝毫想要动筷子的念头。   巧月每回面对林晏修的时候,都有些手足无措,她总觉得这个冷清的公子,长得太过好看了,看着就不太好接触。   可没办法,她察觉到郡主对这位林公子还有了别样的想法,若是被林公子知道郡主怀了孕还有过婚约,是不是就不再见郡主了?   手上布菜的动作一抖,险些把菜给洒了,还是林晏修敏捷避开了,才没被撒上汤汁。   “不必伺候,我自己有手。”   声音清冽破风而出,巧月心里更是没底,怕得罪了林晏修,赶紧的站到了一旁。   他不是真的为了这次的宴席来的,而且主人不在,基本的礼仪教养也不会允许他先动筷子,此刻就安静的坐着,烛火映照下,佛若一副壁画。   巧月一直老实的站着,也是奇怪,以前在王爷夫人面前也没这么紧张过,可面对林晏修就是有种无名的压力,真是不知道郡主喜欢他什么!   就听到林晏修云淡风轻的开口,“你家姑娘原先就住在这?”   木讷的点了点头,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赶紧又摇了摇头,“我家姑娘温婉贤淑,一向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此次只是来别院养病的。”   “可我却觉得有些眼熟,像是以前见过。”   巧月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林晏修曾经见过沈烟容还是郡主的时候?那郡主的行踪岂不是要暴露了?   “公子一定是记错了,我家姑娘是京中大户人家的女儿,平日足不出户,是万不会见过公子的。”   林晏修眯了眯眼,想起了方才的杏花以及沈烟容烛光下的样子,总觉得闪过的片段都被他给抓住了。   “六月的时候,你家姑娘可是出过门。”   巧月脑子一片空白,六月,六月不是郡主离家出走的时候吗,也就是在那次郡主怀上了孩子……   巧月至今都无法忘记,当晚郡主衣衫凌乱的样子,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慌了,但她作为郡主的贴身丫鬟,第一反应就是替她遮掩的瞒了下来。   虽然郡主一直没有说过那天发生了什么,孩子的父亲又是谁,但她也大致有些明白,孩子的父亲应该是二皇子。   郡主为了二皇子离家出走,除了他郡主还能心甘情愿的委身与何人?   咬着下唇一根筋的摇了摇头,“林公子说笑了,六月的时候我家姑娘扭伤了腿,别说是外出了,就连闺房都没出一步。”   这是当时沈烟容离家出走的时候,沈家统一的说辞,巧月临时就拿了这个来应对。   林晏修脸上神色未变,只有一双眼睛越发的深沉,他这是失言了。   早在那晚之后,他满城的寻人之时,就暗查过沈烟容当晚的踪迹,得到沈家下人的回答就与今日这个丫头说的一模一样。   他早就应该知道了的,沈烟容不会是当晚的女子,可今日看到那灯笼和昏暗的烛火下的沈烟容,他竟然以为看到了她,才会问了一些废话。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怀里抱着小玉的沈烟容正好听到了巧月的声音,可因为隔得远根本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这才走快了一些。   一看到林晏修,怀里的小玉就先喵了一声,沈烟容就直接把小玉放了下来,让它去林晏修身边撒娇,自己坐进了位置上。   “是我让她给我介绍菜品。”林晏修开口,巧月抬头看了林晏修一眼,又匆忙的把头低了下去。   沈烟容笑了一下,“那你可就问错人了,这个我可比巧月懂得多了。”   她的椅子上垫了软垫,她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站着穿着斗篷这样的宽大衣服还看不出什么,一坐下就已经能看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了。   沈烟容并不打算瞒着林晏修,她喜欢这个孩子,她会试着和他表明心意,如果林晏修不能接受孩子的存在,那她会放弃这段喜欢。   不过这会天已经暗了下来,看得不太清楚,林晏修心中有事,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到其他。   沈烟容的真的爱吃,也爱研究美食,桌上大部分的菜色都是她和刘一刀研究出来又加过改良,觉得好吃的菜。   笑着给林晏修介绍了一遍,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注意到他的视线,沈烟容眨了眨眼脸就红了,还好烛光微亮看不出什么。   原本还要往下说的话也都忘了个一干二净,看着林晏修那张俊美的脸,一时忘了说话。   “我今日前来,只想要一个答复,你要不要离开这里。”   沈烟容整个人都傻了,她没想到两人之间会发展的这么快,傻傻的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是,别的不必考虑,你只说你要或是不要。”   迷茫的眼神逐渐清明,随后坚定不移的道:“要。” 第33章 (抓虫)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林晏修微微颔首之后都没有再说话,而沈烟容也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心如鼓擂, 他真的要带自己离开吗?   心乱如麻, 再一抬头就看到眼前林晏修的那张清冷的脸, 像是突然被扑了一盆凉水, 他把自己当做了什么人?瞬间恢复了镇定。   眼角一扬面露傲色,就像是猫伸出了她犀利的爪子,“且慢, 可我如今衣食无忧高枕而卧,依林公子所言, 我为何要走?”   林晏修的一双眼深如幽潭, 烛光下越显深邃, 薄唇轻抿嘴角微扬露了一个浅笑, 猫的爪子要挠人了。   “鸟雀之于笼中,犹如于你。”   鸟雀待着再美丽精致的笼子里,过的再安然无忧, 她也是属于山林和天空的。可她就像是这打扮的漂亮过的舒心的鸟雀,她是永远都不会被禁锢在这个小笼子里的。   忍不住眼眶有些湿润, 巧月是她的婢女照顾她的起居生活, 却从来不懂她, 甚至对她想要离开没有怨言却有疑惑。   她没有办法去和他们解释自己内心的想法,可林晏修他都懂, 他能看出自己眼中的渴望, 她的小心和她内心的骄傲, 他是唯一懂她的人。   林晏修看着沈烟容,侧过了脸,骄傲的不想让人看出她的小脆弱,还真是像猫,被人触到底线就亮出爪子,不让人靠近。   可这幅样子却偏偏的比示弱还要惹人心疼。   巧月看到沈烟容失态,马上就慌了,她听不明白郡主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但刚打算上前询问安抚,就感觉到林晏修一个眼神过来。   只觉得通体冰凉,不敢再有半分的动作,老实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林晏修不止不让巧月安慰她,甚至自己也没有出声,让她自己冷静下来才是给她最大的尊重,这么想着就低了头去看桌上的菜肴,这才发现这些菜都很有意思,只是刚刚他没认真在听。   在这之前林晏修没见过有这种烧法的,小小的土豆去皮压得扁扁的炸至金黄,最可爱的是上头还戳了两个圆点,下面还划开一个弧形,就像是一个笑脸一样。   她好像说,这叫微笑土豆饼?   忍不住也跟着露了一个笑,还真是她能想出来的东西,动了筷子夹了一个放在了沈烟容跟前的小碟子里。   土豆饼落在碟子里发出清脆的声音,沈烟容跟着就扭过了头,林晏修看到了她的样子,鼻头红红,眼眶亮闪闪的,倒是比平日里看着乖顺了一些。   看着碗里的土豆饼,沈烟容噗嗤的笑了一声,原本酝酿出来的情绪瞬间就没了。   就连巧月也忍不住看了林晏修一眼,突然之间觉得这位林公子也不错,至少郡主这会的笑是真心实意的。   “才不是这么吃的,这有果酱,沾着吃酸酸甜甜的更有滋味。”说着就示范了一遍,林晏修也跟着去沾了点,酸甜的口味让他忍不住的皱了皱眉,还真是一种奇怪的吃法。   两人默契的没有再往下说,好像刚刚她哭了的事情随着晚风一块被吹走了。   沈烟容的性格恬静随和,而林晏修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两人倒是有说不完的话,根本不像是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样子,反倒极其的默契,气氛融洽安逸。   夜空挂着一轮明月,亭中一对佳人的身影随着风飘浮晃动。   过了许久,直到王平带着吃完的阿和过来,林晏修才站了起来,“今日多谢款待,夜深露重沈姑娘留步。”   沈烟容也没有和他多客气,点了点头,送他出了亭子,林晏修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露了个浅笑,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留下几个字。   他清冽的声音,顺着风钻进了她的耳里,“等我消息。”   沈烟容的嘴角也止不住的往上翘,一双好看的杏眼弯成了月牙,站在原地看着林晏修的背影走远了,才抱着小玉回了屋子。   巧月给沈烟容拆发髻更衣洗漱,等小桃没人了才憋不住的开口,“郡主,咱们真的要跟林公子走吗?”   沈烟容喜欢巧月说咱们,好像她们是自家人,和巧月相处了这么久,她根本就没有把她当下人,而是朋友和妹妹。   握着巧月的双手,认真的看着她,“是,我想跟他走,杨文波想利用我在赵驿凯面前得好处,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赵驿凯的,我必须要走,再待下去我们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巧月还来不及接受这么大想信息量,脑子懵懵的,好像现在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郡主看到二皇子会那副模样。   沈烟容故意隐去赵驿凯是害了沈家的真凶,巧月的心思单纯知道之后肯定会更加的担忧,还不如只说孩子的事情,果然就看巧月一副担忧的模样。   “郡主,奴婢是怕林公子不是好人,我们或许可以找别的方法离开。”   沈烟容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不是坏人。”眼里的自信让巧月也安心下来了。   “哎呀,上回杨大人来送信,不是说二皇子就快回来了吗?郡主怎么还和林公子说过些时日,事不宜迟,咱们应该赶紧走以免夜长梦多。”   沈烟容眼神坚定的摇了摇头,“再过些时日,现在还不能走,小辰的病才刚有起色。”   赵驿凯要回来了,也就意味着赵秉辰离书中出事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特意的问了淑妃,为什么赵秉辰上次对那药特别的反感,淑妃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只说是她是得了消息,这个游方大夫有医治过的经验,才带着赵秉辰来碰碰运气的,没想到一向乖顺的赵秉辰会突然的抗拒起来。   沈烟容就怀疑到了赵驿凯的身上,大皇子被贬之后,唯一能和他争皇位的人就只剩下赵秉辰了,他一定巴不得赵秉辰死。   偏偏书中只说赵秉辰是病逝的,并没有说是不是赵驿凯下手的,或者是根本不需要赵驿凯亲自找人动手,就会有人为了巴结他而下了毒手。   这段时间赵秉辰在院子里和大家都混熟了,都很心疼这个乖巧懂事的小皇子,巧月自然也心疼他,赶紧点头,沈烟容就写了信,把离开的时间再次确认了一下。   写完这句的时候,摸了摸肚子里的宝贝,才想起来刚刚有什么事情给忘了,她是忘了把怀孕的事情告诉林晏修,打探他的意思了!   偷偷的在下面写下了这个秘密,怕被人打开瞧见,随手捡了条不怎么用的帕子,包在外头,准备明日送去林府,才上床休息。   闭上眼的时候还在想,一定是刚刚被林晏修的脸给迷惑了,不然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又给忘了,下回见面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个告诉他。   又想到他的低哑清冽的声音,轻轻的说着等我消息,就止不住的想笑,睡意也来的特别的快,一夜无梦到天明。   同样在懊恼的还有林清朔,说好要和沈烟容划清界限的,可看着她倔强又可怜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多提点了几句,罢了,只要她答应走,等还清这笔账他们自然就不会相见了。   第二日,林清朔起了个大早,他因为身体不适已经静养了数日,也该回京了,刚想着阿和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人,江南前夜又降暴雨,多处河坝决堤,八百里加急已经送进宫了。”   “立刻回城,召集户部上下堂内议事。”   娴熟的上马出门,王平就正好来给林晏修送东西,是昨天沈烟容忘了给他的月饼,以及夹在下面的纸张。   林清朔无暇去看就让阿和收好一并给带上了,然后才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马儿路过别院门口的时候,赵秉辰正好到点该吃早饭了,听到马蹄声给就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马上飞驰而过的林清朔。   赵秉辰深居宫中,林清朔也不常进宫走动,这么看了一眼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也就抛到了脑后。   原本还在想着要去问问沈烟容他们隔壁住了谁,可一进院子注意力就被小玉给吸走了,哪里还想的起来一个有点眼熟的陌生人。   沈烟容得知林晏修突然走了的时候,正好在陪赵秉辰给小玉梳毛,哦的点了下头,就继续手把手的教赵秉辰。   反倒是巧月紧张了很久,一直担心沈烟容会不高兴,这个林公子也真是的,突然就走,也不留个信给郡主,沈烟容笑着说巧月是想多了。   她虽然不知道林晏修的具体工作是什么,但她觉得两人以现在的关系,还不到她来干涉这些的地步,就算以后真的有可能在一块,她也希望两人不要因为对方放弃自己想做的事情。   又过一日,是给小玉送猫草的日子,林家的下人准时的送来了东西,沈烟容也如愿的在里头找到了一张书函。   是让她不要担心,他过几天就回来的内容,沈烟容小心的把这张和之前的那张放在了一块。   有些让她搞不懂的是,她送出去的那张字条,他看了吗?   如果看过了还会这么淡定?好像以他的性子她也想象不出来,他不淡定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   笑着把信收好,其实送出去她就后悔了,这件事她还是当面和他说会更好,还是让他忙一点没时间看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细心调理,赵秉辰终于饭量变多了一些,连带着气色也好了一点,虽然还是瘦弱的样子,却看上去精神多了。   这一切淑妃都看在眼里,因此也非常的感激沈烟容,怕她无聊还会过来陪她打打叶子牌消磨时间。   相处的时间一长,两人也话里话外的亲近了很多,淑妃比沈烟容年长一些,又因为当了母亲,看沈烟容就跟看自己妹妹一样,总是会语重心长的约束她。   而沈烟容不但不反感,还很喜欢这种被人管着的感觉,她从小就渴望能有人像淑妃一样严厉的告诉她什么不能做。   只是,她从来都是一个人。   这日午后,也是林晏修离开的第七日,沈烟容和淑妃一块在试验她新捣鼓的燕窝面膜。   她的养生馆为了贴合市场,一定得有女性基础,那么不管古今中外所有的女子都要保持美,她的养生馆就能持续的开下去了。   去妊娠纹是第一项业务,产后恢复是第二项,美容修身是第三项,简直分分钟就能赚个满盘啊!   正好旁边无人,淑妃就和沈烟容说起了悄悄话,“这段时日多亏了你,辰儿开朗多了,也爱吃东西了,感谢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沈烟容笑了笑脸上敷着面膜差点掉了,淑妃这个直来直往的性格她很喜欢!   “我收了消息,有林大人的帮衬,江南的水患提早解决了,不到半月二皇子就该回朝了,最近陛下的身子也不好,等辰儿稳定些了,我也该带他回宫了。”   “林大人?哪位林大人?”   淑妃难得看着沈烟容打趣了一二,“还能有哪位林大人,不就是你那位未婚夫婿林清朔林大人吗?林家如日中天,他又是陛下最放心的人,不出半年,必将入阁为辅臣。”   沈烟容哦了一声,又觉得有些不对,难道这会林清朔就和赵驿凯搭上线了?   “苏姨可别瞎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攀附林大人,他以后可不止是陛下的红人,更是二皇子的心腹重臣,谁都知道,他与我的婚约早就做不得数了。”   淑妃感慨了几句,是她错过了好姻缘,就没再说林清朔的事。   沈烟容有些舍不得淑妃和赵秉辰,但她也知道,宫里才是适合他们的地方。   点了点头,故意开怀的说,“你们早些走了,我也好耳边清静。”   淑妃却没有跟着笑,叹了口气,“你是什么处境没人比我更清楚,这几日我也考虑过了,等我和辰儿回宫的时候,我便安排妥当带你走,杨文波这边你不必担心,我都能解决。”   沈烟容的心里一暖,如果没有林晏修的话,她肯定会跟淑妃走的,她相信淑妃是全心全意的为她考虑。   “苏姨是诚心我知道,但此事我已经有了主意。”淑妃原名秦苏,两人年纪上下不大,可因为赵秉辰喊她姐姐,淑妃就仗着辈分让她喊姨,这还是她头一回认真的喊。   “因为那个男子?”   他们隔壁住了个陌生人,还经常来往,淑妃当然知道,只是还没有机会见过。   看着沈烟容笑着点了点头,淑妃沉着脸点了点她额头,“真是没出息,这个世界上啊,男人的话最是不可信,我是过来人清楚的很,早晚有你哭着求我的时候。”   沈烟容撒娇的抱着她的手臂,“那到时候你可千万得收留我和孩子才行。”   淑妃这才笑了出来,“那我就姑且看在孩子的份上收留你吧。” 第34章   淑妃回宫的时间定了, 在五日后,也就是赵驿凯回京的前十日。   经过这大半个月的调理, 赵秉辰的饮食习惯已经改过来了一大半, 沈烟容把平日里赵秉辰爱吃的东西做了个简单的七日食谱, 旁边和备注了步骤和火候。   是她和刘一刀简化出来的营养餐, 用料简单不复杂,只是搭配上比较的新颖,就算是以前从来没有烧过的御厨, 看过菜谱之后也能完美的完成。   之前有一日,赵秉辰偷偷的和沈烟容说过, 还在他很小的时候, 有一回淑妃不在宫中他一个人在院中玩, 就有个小太监避开周围的宫女, 偷偷的了一盒精美的糖糕讨好他。   正巧因为那几日他牙疼,一吃甜的牙齿就更疼,才忍住没吃, 后来等那小太监走了之后,他就开心的赏给了身边的宫女。   宫女为了卖个好, 当面就把那盒糖糕给吃了, 结果没多久就七窍流血倒地死了, 那件事给赵秉辰带来了童年的阴影。   后来淑妃彻查后宫,也没能找到那个所谓的小太监。   或许是那副画面太过惊吓, 给幼小的赵秉辰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 接连十日他不敢吃东西, 只能喝汤水度日,越是逼迫他就越是吐得吃不下,这才烙下了病根。   小儿厌食症说难也简单,小孩白天的运动量大了,吃饭的时候注意力集中,菜色又是他们喜欢的,自然而然的就会胃口好。   因为那件事之后,赵秉辰就怯弱了许多,原本活泼好动的性格也变了,觉得自己是异类就躲在宫里读书不见人,自然而然的身体机能也会下降。   说来也奇怪,他对着沈烟容好像有天生的信赖感,再加上他很喜欢小玉,在赵秉辰的心底,沈烟容是一定不会害他的,所以就算是身体很排斥吃东西,也还是愿意去尝试。   一开始也是真的不适应,吞咽困难,胃也因为饿的多了很敏感,好在沈烟容准备的食物又新奇又好下咽,慢慢的吃着就习惯了。   “还有一点我想提醒苏姨,小辰的病不能这么快好,他好了,就该有人盯上他了,或许一直不温不火的‘病着’会更安全。”   按照这个形势下去,赵秉辰的病很快就会好,怕只怕人心难测,有人不想让他好。   再加上原书上皇帝重病,也就是近几年会改朝换代,她能救得了赵秉辰,可他以后的造化会如何,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淑妃到底是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沈烟容一说她就明白了,先有大皇子沈家落马,幕中黑手她也能知晓几分。   安慰的拍了拍沈烟容的手背,“你放心,这一回我一定会照看好辰儿,不会再让他出事。”   分别在即,沈烟容想着他们母子回了宫,以后可能很难再见面,就越发的珍惜他们相处的每一天。   反而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根本没时间去想林晏修,直到这日醒来小玉不在塌前,她的眼睛才笑弯着眯了起来。   林晏修,回来了。   赵秉辰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虽然很喜欢容姐姐,却也知道他再过几日就要回宫去了,所以每天早起就赖在别院里,天黑了才走。   这会眼一睁开就巴拉拉的穿着衣服,洗漱完了往外跑,奶娘跟在后头追了出来。   最近饭吃的多有力气连跑着都快了起来,刚出门就看到一辆马车从门前驶过,一个披着灰色大氅的高大男子下了马车。   好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男子的眼神看了过来,原本肃杀清寒的目光接触到他的时候,温和了几分,但也没说什么就转身进了院子。   赵秉辰突然想起来了,这人是谁!   扭头就往自家院里跑去,奶娘刚追到门口,还有些摸不清头脑就看到小皇子已经冲回了屋子,满口的在喊母妃。   淑妃晨起在梳妆,赵秉辰就扑进了她的怀里,“我的辰儿这是怎么了?”   赵秉辰赶紧拉了淑妃在她身边咬耳朵,“母妃我刚刚瞧见林家舅舅了,就住在我们隔壁。”   淑妃咦了一声,“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你舅舅还在江南呢,他和家中的小弟弟要再过一个月才上京。”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不太对,他们家的舅舅不得是姓秦吗?他哪里来的林家的舅舅。   “是最好看的那个林舅舅。”皇后仙逝的时候,赵秉辰还没出生,但总有人会提起,就连淑妃自己时不时也会说那是个很温柔贤能的皇后。   偶尔碰上林清朔,也会和他说这位也是舅舅,小小的赵秉辰搞不清楚这个舅舅和自家的舅舅有什么不同。淑妃才告诉他,皇后是国母若是她还在世也该是他的母后,这位就是皇后娘娘家的舅舅。   他就记得了,这个长得最好看的,就是林家舅舅。   淑妃才恍然大悟,然后对着自己的乖儿子眨了眨眼,所以住在隔壁要带沈烟容走的人是林清朔?   那昨天沈烟容还说她和林清朔是没可能的???   所以合着这对未婚夫妻就耍着她好玩呢?   淑妃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还是有些不对,干脆简单的输了个发髻套了件外衣就带着赵秉辰直奔别院。   沈烟容也刚起来,全身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正在喝豆浆配油条,见了他们母子过来,还忍不住打趣了两句。   “今儿是打哪儿的风,苏姨这么早就起了,是闻着我家刚磨好的豆浆味了吗?”   淑妃不客气的在她对面坐下,小桃就跑去重新打两份,不过给赵秉辰的是豆花,里面加了些自己晒的小虾米再放一勺特调的香油,美味又养生。   也是赵秉辰比较爱吃的早饭分类,从一开始只能吃小半碗,到现在自己捧着就能快速吃下一整碗,还能外加一个小葱卷。   淑妃冷哼了一声,就着她桌上的油条煎面包片小口的咬了一口,挥了挥手让丫鬟们退下去。   “我看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沈烟容不知道又哪里惹着这位姨了,讨好的把白糖和果酱放她跟前让她先沾,“苏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还能有什么事是瞒着你的。”   然后仔细的看了看她今天的打扮,略显浮夸道:“是我们这几日香膏涂了有效果嘛,还是今儿没擦胭脂,倒显得皮肤和少女般滑嫩,要我说苏姨就该少擦胭脂,别戴那些老气的首饰。”   沈烟容的声音好听又伶俐,听在耳朵里舒服的不行,正飘飘然才想起来刚刚的帐还没算完。   “好好说话,不要总捡好听的,我问你,隔壁那个姓林的是怎么回事?”   沈烟容还以为她是故意和自己开玩笑,听到她说起林晏修才迟疑了一下,“没怎么回事啊,就是比普通朋友关系好那么一点点。”   说着还拿手指比了一小节指头,也就是所谓的一点点的程度。   “你还想瞒着我,那个姓林的叫什么名字。”   “林晏修,怎么苏姨认识?”沈烟容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清楚。   “辰儿方才明明看到他了,怎么又成了林晏修,不是林清朔吗?”   赵秉辰听到自己的名字赶紧从碗里抬了头,一双大眼睛认真的看着沈烟容,“真的是林舅舅,辰儿没认错人。”   沈烟容手里的勺子瞬间从手中滑落,清脆的响声在耳边炸开,陶瓷的碎片裂了一地,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哑,“你说他是谁?”   “户部侍郎林清朔,你的未婚夫婿啊。”   耳边一片寂静,等到这一刻淑妃才觉得有些不对,难道沈烟容真的不知道那人是林清朔……   林清朔回了院子,正打算把何时离开的细节再推敲一下,就给沈烟容送书信过去,问问她的意思,林尘就过来禀告说之前在逃的谢启文找到了。   就在江南的一个小镇上,林清朔联想到正在江南准备启程的赵驿凯,心下了然,“小心些,别被发现了踪迹,看来我还能给沈家再送个大礼。”   想着若是沈烟容知道她父亲的案子有了证人,等沈家恢复洗清冤屈回到往日风光,她是不是不必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变回原来那个张扬的邵阳郡主。   若有所思的写完第一个字,脚边的小玉就顺着旁边的小桌子跳到了他的膝盖上,摸了摸雪白的毛发,心情大好的继续往下写。   就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阿和一步步的往回退到了书房的门边。   “姑娘,小的真的没骗您,我家公子这会不得空!”   林清朔手中的笔一晃在纸上晕开大片的墨花,皱了皱眉无奈的抽开垫着的纸张,这张纸是又废了。   一手抱着小玉大步走了出去,刚到门边,就看到阿和急得满头大汗,前面是穿着大红色袄裙的沈烟容,看到他的时候双目不移,怔怔的看着他。   林清朔挥了挥手,让阿和和沈烟容身边的丫鬟都退下去,瞬间整个院子里只留下他们两人面的面的站着。   林清朔抱着猫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烟容,沈烟容不服输的仰着头,眼眶微红眼神微微有些闪烁。   “你来了。”   若是放在平时,这么一句话足以让沈烟容心头一甜,可如今她只剩下被欺骗的冰冷。   她不相信,她只想听到他亲口的告诉自己那个答案,“你到底是谁?”   “林清朔,字晏修。” 第35章   那一瞬间沈烟容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只能听见自己低哑的喘息声,脑子一片空白, 难怪怎么都想不到书中有林晏修这么一号人物, 原来他就是林清朔!而她喜欢的, 不过是他的字。   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陌生又冷傲,也不知怎么的了,越是难过的时候越是冷静, 心里竟然萌生出了一丝的笑意,原主为了赵驿凯, 让林清朔婚礼当日闹了个大笑话。   而她, 从穿过来的第一晚开始, 就注定又给眼前这人戴上了另一顶绿帽子, 想着就有些好笑,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一手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林清朔看着突然笑得疯魔的女子, 眼神一黯,神色有些微微的触动, 她这是笑吗, 分明比哭还让人揪心。   忍不住脚步微动, 白皙修长的手掌就伸了出去,可沈烟容却只是看了一眼, 轻笑了一声, 自己缓慢的站了起来。   平日里沈烟容都是穿斗篷和宽松的外衫的多, 今日或许是匆忙,连外衣都没批,只穿了一件较为宽松的袄裙就出来了,两人离得近,还能看到她发红的鼻尖上点点的细汗。   沈烟容身材匀称纤细,尤其是脖颈和四肢,平日里穿着宽松的衣服还没什么感觉,这会才发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林清朔觉得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还来不及抓住,沈烟容气势凛然的开口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觉得有些歧义,想了会又加上了一句,“沈家抄家的时候,我也在。”   沈烟容几乎又要笑出声来了,原来当初沈家抄家不知张天城有份,他林清朔也掺和了一脚,难怪沈家会这么快的尘埃落定。   前几日淑妃在说林清朔帮着赵驿凯,才让治洪一事提早结束,她还以为只是林清朔帮了一把手,没想到他们在更早之前就已经私下有来往了。   难怪不早不晚,他就离开这里这么多日,这会赵驿凯要回京了他才回来。   可笑的是她还问林清朔何处高就,当时他一定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吧。不仅如此他还觉得对不起林清朔,耽误了他的姻缘,现在看来蠢钝的人分明是她自己。   林清朔觉得有些奇怪,知道了又如何呢,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退一万步讲,如今他们婚约未退,两家虽然素无往来也算是点头之交,为何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戒备。   想了想刚刚自己说的话,才觉得有些歧义,她是误会自己参与了两位皇子之间的博弈了?   “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是我误会了你有心接近我,还是我误会了林大人你的假好意?”   “我知道你是沈烟容,但却不算有意接近,我到此不过是个巧合。”当日救猫也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但这句他自然的隐去没有往上加。   “我不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巧合的路过这里,我只想问你一个答案,你为何要帮我?”   她还是不死心,就算真的是林清朔,她也认了,只要这个人心里是喜欢她的,是发自真心的想带她离开的,或许赵驿凯的事情是个误会。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两人的视线相撞,林清朔的眼里澄清坦然,平日里她最喜欢的那个声音,慢慢的开口。   “在沈家事发之前,我原想上门退亲,却不想沈家遭逢大难,这事是我林清朔愧对沈家。”   沈烟容的眼眶有些发涩,眨了眨又重新睁大,“所以,你碰到了我,对我这么好,又是送药又是送东西,还要带我走,是为了消除你的那些愧疚和不安?”   林清朔一字一句认真的听了,摇了摇头,又觉得她说的好像没有哪里有问题,又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想亲口听你说,你到底为何待我如此好?”   “是,我要与你退亲,其他你的所想所愿我都能替你完成,包括让沈家洗雪沉冤。”   自嘲的笑了一声,“真是没想到原来我的婚事竟然这么值钱,还能换来沈家的清白,那可敢问林大人一句,你为何要退亲。”   她为何这么在意?林清朔来不及多想,低声说了一句抱歉,“我心中已有所爱,不愿委屈了沈姑娘。”   闷雷一声,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往后踉跄了一步,偏得林清朔看她的样子,伸手要过来扶,“你没事吧?”   就被沈烟容直接的给避开了,强忍着心中的苦涩逼迫着自己镇定下来,“不必了,我与林大人不过是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担不起这样的礼遇。”   林清朔看着沈烟容的样子,有些不解,明明一切都按照他的预想在走,如今也把话当面和沈烟容说清楚了,需不需要接受他的帮助,也是沈烟容的决定。   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却烦闷难耐,他好像不愿意看到沈烟容这般难过的样子。   “今日是我沈烟容叨扰林大人了,既然你我都无话可说,那便就此别过。”   沈烟容果断的转身就要走,林清朔原本抱着的小玉突得也从他怀里挣扎了起来,他的注意力放在沈烟容单薄孤傲的背脊上,一不小心就被小玉的爪子挠了一下。   嘶的一声,小玉就从他的怀中一跃而下,跑到了沈烟容的脚边,乖顺的喵喵了几声,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哄着她。   听到声音沈烟容下意识的就回头去看,林清朔的的手腕上马上就一条不浅的痕出来了,血珠正在往外冒。   原本难受的心突然被这一爪子给挠松了,抱起了地上的小玉,扬了扬下颌,“不好意思,我家的猫随主人性子有些野,不过劝林大人一声,被猫抓了还是早些看大夫的好。”   林清朔哭笑不得,刚刚怎么会觉得她可怜呢,主人是这样猫也是这样,亏他还养了这么久,一见主人难过就忍不住来给她出气了。   高傲的摔了个眼神扭头就要走,又被林清朔给叫住了,“沈姑娘且慢,我之前说的话一直都算数,只要姑娘愿意,随时都可离开此处。”   沈烟容回头看他,其实她这个人戒备心没这么松,只不过当时当他是林晏修,喜欢他才愿意信任他,如今他是林清朔,担不起自己的这份信任。   在不能确定他是否和赵驿凯狼狈为奸之前,她才不会这么傻的信任他。   但既然是他送上门要赔罪,哪里有不要的道理,尤其是能还沈家一个清白,何乐而不为呢。   目光灼灼的看着林清朔,“为何不愿意?难不成林大人以为我是那种会吃亏的人?林大人可要记住之前所说的,还我父亲一个清白,至于什么时候离开,还望大人布置妥当。”   林清朔清了清喉咙,“沈姑娘不必担心,杨老夫人于昨日子时寿终正寝,杨家大乱,杨文波定是无暇顾及你。”   沈烟容愣了一会,不对了,原文中杨老夫人不是这个时候病逝的,应该会再晚一些,等到赵驿凯回来才会发生。   是哪里出了错,让剧情提前了?   忍不住的脱口而出道:“赵驿凯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赵驿凯的名字,林清朔微微的皱了皱眉,隐下心中的不悦,想到今早收到的密探,没问沈烟容为何提到赵驿凯就不假思索道:“他应该是五日前动身返京的,若是不出意外十日便可到京城附近。”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是她的出现,也在潜意识里的改变了一些事情,比如说沈家提前被抄家,方氏遇难,可沈晖元活下来了,沈家还有翻身的希望。   又或者是说赵秉辰会好好的活下去,而她也有可能会远离这一切,过上她想要的生活。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即便是林晏修是林清朔这件事给她的打击也被冲散了,或许是她虽然很喜欢林晏修,却从来没有真的想要依赖他。   有他在多了一份美好情感的寄托,突然没了他,也就是回到一开始的状态,她也不会觉得天塌下来。   “好,那我五日后离开这里,我想以林大人的能力五日足以布置妥当了吧。”   “足矣。”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眼睛瞥到了他受伤的手腕上,一狠心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抱着小玉就扬长而去。   等到沈烟容一走,林清朔就叫来了林尘,时刻关注赵驿凯的动向,眼中寒光微露,谢启文跑不了他赵驿凯也别想逃脱干系。   沈烟容回到院子的时候,淑妃母子还没有走,她刚刚抱着猫是不肯在林清朔面前示弱,实际上心里难过的很。   这会看到淑妃,手一松小玉跳了下去,她就眼眶一红的扑进了淑妃怀里,“苏姨,你说的对,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别看平时沈烟容自信从容的很,实际内心还是渴望别人保护的,越是习惯了坚强的人,受到打击更是一败涂地。   温柔的摸了摸她的长发,沈烟容趴在她怀里,小声的把前因后果都和淑妃说了,除了她不是真正的沈烟容,包括孩子是怎么来的,都告诉了淑妃。   淑妃才更是心疼她,“你怀疑的没错,赵驿凯这人心思歹毒,又善于伪装自己,若不是我在宫中多年与他打了不少的交道,怕也是不敢相信他是这样的人。但林清朔说的也是真的,杨家大乱,如今之计,你只有跟我走,才能避开他们。”   沈烟容正有这样的打算,又怕连累了淑妃,这会她提出来才觉得感动。   “苏姨,你待我真好。”   “又说傻话了,若不是有你,我的辰儿怕是还要长此以往下去,你比我小看着就像是我的孩儿一般。你别怕,有我在,谁都欺负不了你们母子。” 第36章   “爷, 过了前面的山,再有半日就能到京城周边的鹿县了, 但这会天色已晚, 不若修整半日, 明早起来再赶路?”   原本此次的洪水来势汹涌情势又不容乐观, 少说也得两个月多才能结束,再加上他第一次以皇子的身份去到地方,很多人不买他的面子, 各处都有偷奸耍滑的现象。   但好在他的手段强硬,又有得力的幕僚协助, 最重要的是京中的粮草总能及时送达, 为灾民的安置起了很大的帮助, 前些时日更是派出了户部的几位大人, 从旁协助才让这件事迅速的解决了。   本来他应该在江南再多待些时日的,好拉拢江南的地方官员,就连他最心爱的女子, 诗语好几封书信表达了她的思念之情,他也只是多写了几封信多送了东西去安抚。   可杨文波的信以及京中留下的亲信送出的密函, 让他在江南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杨文波他从来都没有放在眼中, 可沈烟容却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那个女人竟然从杨家搬出去了,杨文波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送回去这么多次的书信, 她一封都没有回!就连这次的书信也是一看就是杨文波的口吻, 她难不成以为他赵驿凯是那种好糊弄的人!   沈烟容真的是变了, 以前他的一个眼神,即便没有说话,她都眼巴巴的把最好的给他,现在却连他的信都不回了,她凭什么?   赵驿凯坐在通体乌黑的骏马上,眼神越发的阴沉,“今日收到的信中可有什么特别的?”   侍卫赶紧让人去拿,一摞的书信中果然夹杂这一封带着香味的书函,侍卫面露喜色的抽出递了过去,“爷,有一封。”   赵驿凯脸色好了一些,伸手去拿,一看封面就是女子清秀的小字,是张诗语送来的。   以前大皇兄还未出事之前,他每每收到诗语的信,都会有一种安慰舒畅的心情。可不知为何,如今看到和以前一样关怀他的内容,他只觉得烦闷枯燥。   张诗语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从小温婉贤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他还是无人理睬的二皇子时,就对他体贴关怀,温暖了他那颗缺少母爱关怀的心。   就是这样的性子,注定了她的书信中都是问他吃了什么做了些什么,分享的都是她每日的闺阁之趣,以前看着有意思,可现在他是要成大事的人,哪里有这等闲心,日日陪她闲聊。   耐着性子的打开了信封,里面的内容果然还是千篇一律,冷不丁的眼前就出现了沈烟容那张得意嚣张的脸。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上次见的沈烟容不仅变得更好看了,还变得更有思想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赖着他的小郡主。   没有看完就直接递给了侍卫,“还有别的吗?”   看着赵驿凯铁青的脸,侍卫仔细的翻找了一下,生怕漏了什么重要的书信,最后只能发抖的摇头。   赵驿凯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明知道以前段时间见过沈烟容的形势来看,她是决计不会给他回信的,眼底的阴霾更深。   “不歇了,今夜就到鹿县。”扬了马鞭绝尘而去。   沈烟容走后,林清朔就仔细的把如何离开的路线给布置了,力求不会有地方出错,以他的意思是把沈烟容先带出去。   直接就带到他的府中,他是另立府邸的,不会有什么人不长眼的冲撞了她,若是她不喜欢可以再做调整,只要等到他把沈晖元无罪的证据一放,沈家恢复往日荣焉,沈烟容自然就能回沈家了。   等到他写完这些的时候,手上的伤口已经有些红肿了,其实一开始只是细细的一条血痕,就是他没注意又来回的研磨写字给擦着了,反而还严重了起来。   阿和正在给他上药,林清朔就在想到底是哪里惹到了那对主人和猫,也没思索出个所以然来,就歇下了。   等到第二天他才发现哪里不对劲,小玉一晚上都没来,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啊。   失笑的摇了摇头,准备亲自带着布置好的详案带给沈烟容看,再当面致歉,就算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他们两的关系也不该如此冷下去。   可谁知,刚换了外袍要出门,林尘就带人急报,“大人,宫中急召,陛下昏迷不醒,二皇子一行人已于昨日到了鹿县。”   林清朔的眉头轻皱,“赵驿凯何时动身的,为何没有消息传来,竟然提早了这么多日回来到底意欲何为?”   想到昨日沈烟容问起过赵驿凯,心中就有些不虞,杨文波不算什么,可赵驿凯实在是个变数,偏生沈烟容还这么在意赵驿凯。   “属下失职,二皇子行迹诡异,还留了心腹在江南,只身带人先行回来,这才躲过了我们的眼线,却不知他回来是为了什么。”   往日林清朔思考事情都果决的很,今日却有些犹豫了,他拿不准赵驿凯提早回京到底和沈烟容有没有关系。   “我先回城,林尘你带人留在这,好生的照看好沈姑娘,若是有人图谋不轨,你们只管以我的身份将人拿下,不管何人!”   林尘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人,有他在也算是放心了,只是没办法当面和沈烟容道歉,希望等他过两日回来她和猫儿的气都能消了。   路过别院的时候,王平正当值,还朝他客气的行了个礼,马过院门的时候林清朔还回头多看了两眼,只可惜并没有看到里头的人和猫。   巧的是,淑妃的院子门口也停了一辆大马车,下人正在搬行李,林清朔了然,这是陛下昏迷他们也准备回宫了。   林清朔心中装着事,不疑有他快马加鞭,只想着处理完赵驿凯能早些回来。   至于回来做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马车内的淑妃看着林清朔远去的背影,确定他肯定不会回来了,才重新下了马车,带着人去找沈烟容。   “他走了,现在该来说说,我们怎么走了。”   林清朔进了宫才发现赵文帝不过是普通的发热,昏睡了半日等他到的时候已经醒了,但人还是昏昏沉沉的,拉着他不肯放人。   “驿濯他心浮气躁,这么多的孩儿里面,朕最属意的还是辰儿,只可惜……”   听了赵文帝一席话,林清朔不得不对如今的朝堂重新审视起来,以前他觉得谁做皇帝都无妨,甚至他起初当官也是为了姐姐和母亲。   等到如今没有了想保护的人,为官也就成了每日的习惯,因为离了这个他也找不到更让他上心的人和事。   说起保护的人,他就想到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和消瘦的身子,表面看着凶巴巴实际却是个外厉内荏的小家伙,还真是个需要保护的人,还好有他在。   可如今大皇子被贬,三皇子是个胸无点墨的庸才,四皇子又羸弱,难道这江山真的要交给赵驿凯?   以前是不知道赵驿凯的为人,谁做太子都与他无关,如今知道了赵驿凯残害手足,更是不惜拉整个沈家陪葬,这样的人如何能任太子之位。   就连赵文帝都不知道赵驿凯已经秘密回京了,看来赵驿凯也不是为了差事办的更风光,那么他提早回京到底是为了什么。   出了宫门,就没急着出城,一是因为皇帝还未清醒,二是他打算盯着赵驿凯的行踪。   赵驿凯回到京城,没有急着回自己的府邸,而是修整了半日,就直接的派人找了杨文波。   杨文波是深夜来的,披麻戴孝看到赵驿凯就是上前表忠心,赵驿凯也是感动的很,两人相谈甚欢,赵驿凯也是话中透露出了对他的欣赏。   这让杨文波更加的高兴了,但没多久,赵驿凯就把话题引到了沈烟容的身上。   “离京数月,心中甚是思念邵阳,不知今日可否登门一聚。”   杨文波赶紧拿之前的话来应对,“二皇子是知道邵阳郡主的脾气的,她嫌下官府上住着不舒服,您走后就搬出去了,每回都是她身边的下人来取信送信的,下官也不知道郡主如今人在何处。”   赵驿凯心中冷笑,这漏洞百出的话,也就是骗骗他自己,但他不能表露出不满来,继续装作一副宠溺的样子,“邵阳就是有些小脾气,杨大人多担待了。”   杨文波看他这么好说话就安心了,两人分别之后,赵驿凯就让人直接跟上了杨文波,料到他会在几日后有动作。   果然,在两日后的一个午后,杨文波往城外去了。   赵驿凯带着人直接就尾随着出城而去。   另一边,林清朔和沈烟容约定的日子本是明日,这会正在书房写明日上禀的折子,就听到阿和打翻了东西,一股子的酥油味道传了进来。   “打翻了什么,怎么行事这般的不小心。”   阿和就捧着食盒跑了过来,“大人,是上回沈姑娘送来的月饼,您一直忘了吃。”   这么一说他就想起来了,闻着这闻到倒是有了些食欲,“拿来瞧瞧。”   林清朔看到放着的杏花月饼只觉得眼熟,食盒因为打翻了,帕子包裹着的信函就掉了出来,两指轻轻擒住慢条斯理的打开。   原本淡定是神色,从看到内容起就再也无法安然了。   脑子里回想着前几日看到沈烟容的样子,她的身材匀称纤细又怎么会有小肚子呢,现在想来分明就是怀有身孕!   阿和看到林清朔脸色不对,赶紧上前询问,“大人,您怎么了?”   脸色微沉,“沈烟容有孕的事,你为何知而不报!”   “大人,不是小的不报啊,当初林尘去查杨文波的时候就把邵阳郡主的事情,放在一块给您了,小的记得您看了两眼就放在一旁了。”   林清朔记起来了,确有其事,他因为对杨文波的事没兴趣,便一直没看林尘送上来的东西,这会去翻就看到了后面的一张仔细的写着,邵阳郡主沈烟容身怀有孕,算算日子是六月怀上的。   六月,六月!   他与那个她缠绵之时也是六月,怎么这般的巧。   心神有些恍惚,一低头才看到盒子里还散着一块粉色的帕子,不知为何就觉得有几分眼熟,小心的捡起打开,帕子上赫然绣着几朵娇艳的杏花。   这图案即便是寥寥数笔他都不会忘记,竟与他私藏的那块肚兜上的花样,一模一样!   林清朔的双眼微睁,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帕子,手指止不住的发颤。   脑子里那个模糊的窈窕身影突然之间就清晰了,那张本来在暗夜中看不清的脸,也显露出了她娇艳的样貌,是她!   猛地起身,直奔马厩,上马飞奔而去。   他怎么这么傻,就让魂牵梦绕的人在自己身边待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是她!   沈烟容,你怎么让我找的这般的苦。   但这一回,他不会再让她逃走。 第37章   一路快马飞奔, 眼前出现的全是沈烟容的音容面貌,从第一眼在囚室外的惊艳, 再到这些时日的相识相知, 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的愚钝过。   他从未对任何女子倾心过, 甚至因为父亲的绝情, 从小就寡言冷情,甚至于心中早早就对沈烟容有了喜欢却不知,直到她成了自己心中魂牵梦绕的女子。   才有些恍然如梦, 他或许在第一眼看到沈烟容的时候,就已经对这个特别的女子, 有了情愫。   甚至于他也是今日才知道, 那一晚竟然就让沈烟容的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儿, 沈家逢难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将孩子保护下来的?她是不是也对自己有不一样的情感?   一会又想到了那日她抱着小玉决然的神情, 难怪他当时心中会这般的心如刀割,此刻心中的怜惜心疼几乎要冲破胸膛,他不会再让她和孩子受到一丝的伤害。   他现在只想飞奔到她的身边, 拥她入怀再不分离。   以前的他孑然一身失去了所有至亲,可从此刻起他林清朔也不再是一个人。   原本从城内到别院要一个多时辰的路程, 林清朔快马加鞭一刻不停不过半个时辰就要看到门前的小路了, 原本跟在后头的侍从早就被甩开好几条街。   从未有一个人让他如此的欣喜和失态, 心中的百感交集胜过人生在世二十八载,如今真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情爱。   远远的都能看到淑妃的院墙时, 林清朔就发觉不对劲了, 前头的小路上停着几辆宽敞的马车, 还有不少持着兵刃的官差,看打扮也不是来接淑妃的人马。   刚过午时天有些压抑的阴沉,之前一直关注前头赶路,这会马儿缓下来一抬头才发现前面院子火光冲天,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刺鼻的烟火味。   心中已经有了一些不详的预感,一瞬间背脊发寒,握着缰绳的手有些轻微的发颤,赶紧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脚下一踢快马上前。   就算是心中再不想相信,也还是看到了让他通体一寒的画面,沈烟容的院子整个都烧了起来。   火光中天,火舌窜起数米高,如今已经吞噬了整个院子。   不过是在原地愣了数秒,身体就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朝着火光之中冲了过去,全然不顾外头围着的数十人。   还不等林清朔要进去,才刚一靠近屋子,就被院子前的人给拦住了,根本就不让他进去,杨文波在看到林清朔的时候整个人都腿软了。   他是来找沈烟容讨个主意的,还带了杨可琳过来,没想到刚一到这就发现火势大猛,先把自己和女儿给吓懵了,刚刚还以为是赵驿凯追来了,没想到来的竟然会是林清朔。   难不成他藏沈烟容的事情,已经被林清朔知道了?牙齿颤颤巍巍的打了个寒颤,“下官参见林大人,您怎么到这来了!”   林清朔此刻没有功夫和他纠缠,眼神深幽骇人的朝他瞥了一眼,“何时走的水,为何还不灭火救人,你们还在这等什么!”   “林大人,下官也是才到一会,这就取水灭火!来人啊,你们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提水来!   一声压抑着怒气的吼声,直接让杨文波给懵了,赶紧指挥着下人去找水桶灭火,水才刚提来,就看到林清朔一把夺过,在这飒飒冷风的深秋往自己身上直直的浇下整桶水。   推开眼前的众人,直接就往院门冲了进去。   阿和紧赶慢赶才追上了他家大人的身影,这一晃眼的功夫,也看到了冲天的火光,还来不及感慨就看到自家大人已经朝着火光冲了进去,忍不住的失声惊呼。   “大人!不可啊!”   慌忙着跌落下马,跟着冲了进去。   杨文波这会是真的吓傻了,林清朔是谁,那可是当今陛下最敬重的先皇后的亲弟弟,陛下跟前重用的第一人,若是让他因为自己受了一点伤,那真的是天皇老子都救不了他了。   可林清朔已经不管任何的阻止,朝着院子冲了进去,杨文波一咬牙也往身上浇了一桶水冲了进去。   马车上原本看到着火很是开怀的杨可琳,这会是根本坐不住了,她想让沈烟容死,只要沈烟容死了她才能得到二皇子的喜欢。   在她看来,沈烟容不过是长了一副好皮囊,二皇子能喜欢她,也一定会爱上自己的,巴不得沈烟容葬身火海,刚刚才会拉着父亲不让他第一时间救火。   没想到他们都准备走了的时候,偏生杀出来一个林清朔。   林清朔长得俊美,是京中贵女圈人人心中的未来夫婿,她以前年纪小,也曾幻想过有一日能嫁入林家,当初知道沈烟容被赐婚的时候,还在家中扎了沈烟容的小像。   当初沈家被抄家,她高兴的不得了,可她见过林清朔几次,他从没正眼看过自己,久而久之的就打消了这份念想,倾慕上温文尔雅的二皇子。   可林清朔这般神仙一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难道是知道沈烟容在里面?   这怎么可能!她沈烟容怀着孩子,是个失贞之人,到底何德何能,让二皇子和林大人都对她如此的倾心。   但这会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杨可琳赶紧跟着下车,惊恐的命令着下人,“你们这些蠢货,还愣着做什么,难道没看到我父亲和林大人进去了吗,还不快跟进去救人!”   林清朔冷静的冲进院子,他虽然只来过两次,可院子的结构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凭着记忆穿过庭院烧着的树木直接一路到了正屋。   横七竖八冒着火光的家具横在堂前,让他的瞳孔里倒映的根本不止是火光,还有不停充血的血丝。   他在第一眼看到着火的时候,是浑身发抖的害怕,可真的冲进来之后又冷静了下来,她若是真的带着孩子遭遇了不测,今生他们不可同生,也可共死了。   带着这样的冷静,即便是翻下来的木梁他也没有躲避,任由火星灼烧他的衣袖刺痛他的手臂。   直到找了一圈才发现,屋内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林清朔有些思绪浮现了出来,这场火或许有些蹊跷。   同样冲进火里的阿和,找到了还在发愣的自家大人,他家大人果然是真神仙,他都捂着口鼻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大人居然跟个没事人一样还在发呆!   “大,大人,郡主他们在屋内吗?”边说边还能看到边往外吐的白烟圈。   林清朔自若的撕下烧出了一个洞的外袍,抬脚往外走,“院中无人,走吧。”   杨文波好不容易躲着到处烧着的火,追到了堂前,就看到沉着脸的林清朔已经往外走了。   一身狼狈头发也散了,衣帽也烧坏了,就连后背也被烧伤了一大块的杨文波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甘心的也朝屋内看了一眼,一个人也没有……   早知道这样,他就在外头等了啊!何必遭这个罪!   林清朔安然无恙的从火光中走了出来,身后是冲天的火舌,让他往日清冷绝尘的身姿中平添了几分肃杀。   而赵驿凯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林清朔,他这个便宜舅舅,原来还有这般修罗的一面。   赶紧担忧的上前,“舅舅,方才我听他们说,您与杨大人冲进了火中,正打算进去找您,好在您安然无恙的出来了,我这便让人去请太医,过府给您瞧瞧。”   林清朔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一双眼清冷的扫了他一眼,“不必,不知二皇子到此所为何事。”   饶是巧舌如簧的赵驿凯也一时语塞,看着林清朔背后的杨文波心中冷笑,好你个杨文波两面三刀,又把沈烟容的消息卖给林清朔。   这时杨可琳慌忙的上前,柔柔的一福身,“林大人,是小女方才见您与家父进了火中,惊慌失措,碰巧遇上了途经的二皇子,才恳求他来施救的。”   赵驿凯含情脉脉的看着杨可琳,把杨可琳看得娇羞的低下了头,“正如杨姑娘所言,我从江南回来抄了小路进京,途经此地碰上了杨姑娘,只是不知,舅舅怎么也这般的巧在这。”   “我来寻我未过门的妻子,与你何干。”   林清朔连眼神都没给他们两,也没回应赵驿凯的那些恭维,丢下一句话,就自顾自的要走,是全然不打算给赵驿凯面子。   既然沈烟容根本就不在院子里,那要么是她自己跑了,要么就是又被杨文波换了地方,林清朔更偏向于前者,以杨文波的脑子光是杨老夫人的病逝,就够他折腾的。   可若是她自己走的,又去了哪里呢,她为何不等等自己。   刚准备要走,就听到杨文波的手下来报,“大人,在外头的田间发现了王平等护卫,他们都中了迷药昏迷不醒。”   “那其他人呢?”杨文波控制不住的问道,才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说话的下人身上,让他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还有院中的厨子,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不过方才路过的农人说,着火前看到有一辆马车,朝着渡口去了。”   话音刚落,林清朔已经翻身上马,朝着渡口直奔而去。   渡口上只有稀稀拉拉的人群和正在卸货的船只,远处入江的河道上,一艘艘楼船已经向着远处缓缓而去。   “大人,属下问过渡口的船夫,两个时辰前,确实有一艘坐满女眷的楼船往江南去了,雇了几个船夫,船像是秦家的船。”   林清朔眼神一黯,秦家……   是淑妃帮她离开的,这么一说便对的上了,一方面怕她真的已经往江南去了,一方面又怕是沈烟容使得障眼法,人却往别处去了。   她们人多离开又不过一两个时辰,当即下令兵分几路,从水陆几路去寻她们的踪迹,兴许还能追得上。   “你带人准备好船和人马,待我进宫面圣将政务交与底下诸位侍郎,即可启程,即便是天涯海角也要将人寻回来。” 第38章 (抓虫)   三年后。   京中最热闹的市坊, 处处都是商贩叫卖的声音,又是一年春光时, 掩不住的各色花草从墙缝砖瓦间攀藤而出, 给喧闹的街道添了几分春/色。   就在这喧闹的街道中, 一个隐蔽的小院里, 传来了一声稚嫩的孩童说话声,“阿泽,你的蛋卷吃完了吗?”   精致宽敞的院子里栽着一棵杏树, 此时正值春日,花开的正闹腾, 尤其是一场春雨过后, 满树的花蕾涌上枝头, 远远的就能闻到清雅的杏花香。   春风拂面, 满枝头的花瓣就像春雨一般洋洋洒洒的落下来,树下的廊桥上,铺了一块厚厚的花布, 两个小童正坐在上头吃东西。   被叫到名字的小童长着一张胖乎乎的脸蛋,大脑袋上带着一顶宝蓝色的小帽子, 手里抓着几根细细长长的蛋卷, 正在往嘴里塞, 一张嘴塞得鼓鼓的还不肯停下来。   说话的是个福娃一般可爱的奶娃娃,看着四五岁的样子, 穿着小紫袍头上顶着一顶老虎帽, 帽子下一张白嫩的小脸蛋, 这会被日头晒得暖洋洋的,脸上还扬着淡淡的红晕。   一笑起来就有小酒窝,甜糯清脆的声音就像是咬了一口甜瓜,一路甜进心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灵动,此刻正湿漉漉的盯着小胖子手里抓着的蛋卷。   “还没!但我能吃五根,不!我能吃十根,我能把这些都吃完!安安你的蛋卷呢?”小胖子自豪的又咬了一大口,边说还边把抓了蛋卷的油腻的手往衣服上一蹭。   刚蹭完,就明显的看到叫安安的小奶娃下意识的身体往后挪了一屁股,但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手里的蛋卷。   “我刚刚吃完了,娘亲说要晚上吃完饭才能吃了。”今天的蛋卷是刚刚出炉的,热乎乎还泛着蛋奶香,安安说完还回味的咽了咽口水。   小胖子阿泽满足的吃下手里这一根,看了可怜的安安一眼,同情的说道,“那你真是太可怜了,还好我娘从来不管我吃多少。”   说完肉肉的手掌又往盒子里一抓,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眼巴巴的小眼神。   看自己的小伙伴好像根本就没听懂,盒子里的蛋卷越来越少,安安的大眼睛都快掉进盒子里了,奶声奶气的声音也多了些焦急。   “阿泽,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你午睡尿床的事,我都没告诉妞妞。”   小胖子的脸都憋红了,他比安安要大一岁,今年四岁半了,已经是知道害羞的年纪了,妞妞是他们隔壁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特别的可爱,他现在就怕被妞妞知道自己尿床的事情。   “安安,我们当然是好朋友啊!”   安安满意的露出了一个笑,露出了齐整的小白牙,“娘亲说,好朋友要懂得分享,昨天我都分你玩了我的布老虎,你今天也应该分我吃蛋卷啊!”   小胖子记得小老虎,但他舍不得自己的蛋卷,在好朋友和蛋卷之间,他陷入了四岁半人生中最大的难题!   安安清脆的声音还在耳边,“不懂得分享,我们就不是好朋友了。”   最后小胖子实在是抉择不出来,干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把自己心爱的蛋卷递给了好朋友安安,他们两是这条街的双霸,他不能失去这个好朋友,但他好不舍得蛋卷哦,呜呜呜。   小胖子的哭声震得整个院子的鸟兽窜逃,前院自然也听到了哭声,一个身穿黄色袄裙的美艳女子,快步的朝着两个奶娃娃小跑过来。   “安安!让你别一整天的欺负阿泽,你怎么又把阿泽给弄哭了!你还敢吃蛋卷,娘亲是怎么和你说的,今天晚饭之后的薯条果酱也不许吃了!”   安安趁着小胖子哭的功夫,已经飞快的把剩下的蛋卷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看到娘亲过来,就瞪大了眼睛嘴里还在不停的咬。   等听到晚饭后的点心也没了的时候,就小嘴一瘪冲上去抱住了女子的小腿。   虎头帽不停的在女子的脚上蹭,“娘亲,安安错了,不吃蛋卷了。”顺带把一嘴的蛋卷屑都给蹭到了女子的裙子上,看得她哭笑不得。   偏生小胖子还哭着给他解释,一边抽鼻子一边带着哭腔的说,“容姨姨,是阿泽要分享给安安的,不是安安的错。”   女子赶紧给小胖子擦了鼻涕和眼泪,安抚着他不在哭了,才严肃的看着自己小孩。   黄衣女子便是沈烟容,这个在腿上耍赖的自然就是她的小宝贝,大名沈奕阳,小名安安。   安安基本上遗传了沈烟容的所有优点,以及十倍的机灵,别的小娃儿还在吃奶他已经能翻身学说话了,别的娃儿开始学说话他就开始学走路。   面对这么聪明的宝贝,沈烟容就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在他的价值观引导上,不希望他富贵通达但求做个知礼懂事的孩子。   但今年虚岁三岁的小安安特别的鬼精灵,总爱找些歪理来,就像前几天她教她要懂得分享自己的玩具和好吃的,今天就用在劝说小伙伴的零食上。   或许是她长得好看,口齿又伶俐,简直就是老少通吃,不仅大人爱抱她玩,就连附近的孩子都喜欢和她玩,整日都黏在院子里安安长安安短的跟在她的屁股后头。   看着抱着自己腿撒娇的小宝贝,刚提起来的火又马上熄灭了,先是在她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拍以示惩罚,随后才亲昵的抱起她,鼻尖在她的额头点了点,“下回可不能再欺负阿泽了。”   三年前,沈烟容带着巧月根本就没有离开京城,她知道不管是赵驿凯还是杨文波都会派人去找她,所以和淑妃商量,分成了好几拨伪装着逃出城去,他们总会被其中一路给骗到。   而最危险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则是带着巧月留在了京城。   和王妈妈母女相处久了主仆也有了感情,她给了王妈妈一笔钱,让她们离开了京城回江南老家,这笔钱足以让小桃嫁个好人家不用再为奴为婢。   王妈妈就感恩戴德的带着小桃离开了,淑妃要给她钱,沈烟容收下的同时该给了她一张借条,她帮了赵秉辰是出自真心,淑妃帮她离开别院也是实意。   可这钱却要不得,所以只是借,最重要的是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把钱赚回来。   于是便拿着这些启动资金,买下了铺子,雇了掌柜,和一众的技师,等到杨文波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之后,她又按照原先商量好的,私下联系到了刘一刀。   她离开之后,刘一刀也离开了杨家,自己开了一间小店,因为各色有趣的美食,让他的生意异常的火爆,和他的江汀酒楼达成了共识,她们养生馆的所有养生餐,都由他们店铺提供。   她招技师的全是有能力姑娘,有的是因为长相问题熬成了老姑娘一直没嫁人,有的是无依无靠的凄苦女子,还有的是思想前卫的独立女子。   还给她们编了号,全部称娘子,有负责养生餐的,还有负责各类美肤保养的,清一色都是自信的新一代小娘子!   沈烟容不便自己抛头露面,就先教巧月再慢慢的培养她们,等到准备工作差不多之后,她的碧水养生馆,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开张了。   起初是没什么生意的,但慢慢的有了第一个好奇的客人,带动着就有了越来越多的生意。   他们养生馆的业务广泛,包括孕期营养餐,孕后减肥餐,孕期避免妊娠纹膏,肌肤保养美容餐,宝宝满月营养指南,夫君补/肾套餐,生意简直比现代还要火爆。   古代的美妇们,以丈夫为天,各个除了家中的庶务最大的烦恼就是自己的魅力,这些在后堂就能完成的美容项目,简直不要太贴心。   尤其是古代全是纯天然的美女和资源,长久的有针对性调理,效果自然是事半功倍,慢慢的一传十十传百,她的养生馆,就在贵妇贵女圈流行了起来。   也从第一年的入不敷出,到第二年还完淑妃的钱,还能赚个满盆,到今年才刚开张就已经天天爆满,办卡的人每日都要排队。   巧月如今已经是她们店的资深营养师,她们以姐妹相称,对外都说是从江南来的,她因为家中走火脸上有伤,一直都是蒙着头纱见人,唯有面对孩子和亲近的人在内院走动才会摘下面纱。   阿泽是隔壁绣房掌柜的小儿子,全名夏金泽,他的母亲在生下阿泽的时候,因为产后调理没做好,身材走形。   在她们开张之后就成为了店里的常驻会员,坚持的营养餐加瑜伽,如今已经恢复了刚嫁过来时的好身材,隔几日就要来做保养,每回来就会带着阿泽这个捣蛋鬼。   好不容易等阿泽被他娘带走,沈烟容才抱着安安开始认字。   安安早慧,沈烟容生怕自己教不好把一个小天才给带歪了,早早就给他请了开蒙的的夫子。   “娘亲,今日徐夫子怎么还没来。”说曹操曹操就到,安安的话音刚落下,后院的门就轻轻的叩响了,丫鬟小蝶赶紧跑去开门。   门外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书生温谦有礼的朝她们露了个笑,安安就从沈烟容身上一跃而下,蹦跳着跑了过去。   “徐夫子您来了。”   缘分这个东西真是太奇妙了,这位教书先生不是别人,正是原先在杨家赵驿凯假扮的徐家表哥,徐士谦。   徐士谦被杨文波赶出了杨家流落街头,穷困潦倒的时候饿晕在了她家门口,就被沈烟容给好心的捡了回来,才知道捡了个后来赵驿凯的身前宠臣。   好在这会的徐士谦好像还能改邪归正?   于是沈烟容就给安安找了个未来的一品大官做开孟老师,教她识字写字。   徐士谦人如其名,长得温文尔雅,每次看到沈烟容还会不好意思,安安也很喜欢这个老师,真是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以后会替赵驿凯干尽坏事!   这三年的剧情发展,与书中有相同也有不同的,相同的是赵驿凯都当上了太子,不同的是在淑妃的照料下不仅赵秉辰一直‘虚弱’的活着,就连赵文帝也没有驾崩。   其中最为难得的是,她离开的第三年,林清朔抓住了一书生,名叫谢启文,他有大皇子和其他大臣的书信,作证大皇子确有谋逆之举,同时牵连了朝中许多重臣下水,更有内阁首辅大臣牵扯其中。沈家不过是他们的替罪羔羊,沈晖元被放了出来官复原职,又加以安慰。只可惜的是赵驿凯并没有被牵连,干干净净的做他的太子爷。   而林清朔则是突然在三年前辞去了尚书一职,说要去游历江山,赵文帝就昭告天下他是代天子巡视四方,并承诺为他留了内阁之位,只待他归来。   可即便是沈家安然无恙了,沈烟容也还不打算回去,一是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二是她不想陷入朝堂争斗,若是被赵驿凯知道她还在京中,或许就会继续的针对沈晖元,只可惜的是,她打听到当初庶妹沈月霞还活着,就是如今的行踪一直打探不到。   还有小玉,小玉被她先放在淑妃那养了,她怕自己此刻还不稳定,所以放在淑妃那安全一些。   她的生活安稳后,为了怕有人通过淑妃来找自己的行踪,就没再和淑妃见过面,只是还有书信来往,去年还托淑妃,告知沈晖元她安好,只是同样的瞒了沈晖元自己的行踪,只当她是南下养娃去了。   想到这,沈烟容的目光又有些飘忽,当初是林清朔自己说要退婚的,又离京游历,他们竟然已经这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原来想起这个人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难过的,她第一个喜欢的人,还来不及说出口的喜欢,就无疾而终了。   等她回过神来,安安已经被小蝶带回屋去看书了,徐士谦睁着纯良的眼,有些局促的看着她,“沈掌柜,有件事我憋在心中许久了,今日想与掌柜说。”   沈烟容哦了一声,赶紧打起了精神,身体坐的笔直,就怕是安安读书上哪里没做好,惹先生生气了。   “我姓徐名士谦今年二十有五,家中没有长辈,已有秀才功名在身,今年便会参加科考,虽然我目前还是个穷酸秀才,但他日一定会金榜题目,高中状元的。”   沈烟容用力的点了点头,按照剧情你是肯定得状元的!   然后她就听到徐士谦认真的道:“我倾慕沈姑娘已久,也非常的喜欢安安,会把安安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爱,他日我若高中状元,便会差人到府上提亲,八抬大轿名门正娶你。”   一脸迷茫的沈烟容:????? 第39章   即便是平日再淡定的沈烟容, 面对徐士谦这么突如其来的正经表白,也还是怂了, 最重要的是她从来没想过徐士谦会对她起别的心思。   当初帮了他一把也只是机缘巧合, 再加上知道了徐士谦的身份, 才决定要帮到底。徐士谦是个潜力股, 面对赵驿凯这般强劲的潜在敌人,事先和徐士谦搞好关系免得他误入歧途,就算最后改变不了他的命运, 再不济也能当个眼缘为以后找个生机。   而且看到他这么可怜的处境就想到了曾经困境的自己,若是没有淑妃, 她的处境只会比徐士谦还要惨, 这才忍不住的伸出了援手。   像徐士谦这样的读书人, 清高又自尊心强, 她直接的给钱反倒是施舍他,他是一定不会接受的,还会弄巧成拙成了仇敌。   另一方面是怕安安这么小的孩子, 没有合适的教书先生有耐心正确的引导她,她才会起了让徐士谦给安安开蒙的想法, 没想到安安却很喜欢徐士谦这个老师。   换句话来说, 安安喜欢的只是出现的这个男性长辈的角色, 很多时候她会很依赖徐士谦,更为难得的是徐士谦虽然没有做先生的经验, 却对安安很温柔, 还无微不至的关怀。   安安现在的思维口语能力, 识字能力很大部分都多亏了徐士谦,她也很感激当初自己的这一点善心,换来了回报。   之前沈烟容还在感慨,这或许都是缘分,要给徐士谦多补贴些工资,等他将来考上状元之后,她的安安那也是状元门生了,没准剧情变了,他也不会再提赵驿凯卖命了。   记得原书中徐士谦娶了文大学士的女儿,他是赵驿凯的心腹重臣妻子又温婉贤惠,是一对让人艳羡的模范夫妻。   所以即便徐士谦单身,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喜欢上自己!再加上平时他给安安说故事认字的时候,她都会避讳,减少两人单独相处。   尤其在古代她还是个带着孩子的失足少女,是怎么都想不到徐士谦会看上她的!   此刻沈烟容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看徐士谦就好看在看一个傻孩子,真的很想上前摇着他的肩膀问问他,你到底是眼睛有多瞎……   但最后她也还是啥都没做,脑袋空白了许久,才愣愣的说,“夫子怕是今日没睡醒说了胡话,我好像听到安安在喊我,我先去看看她。”   然后就脚底抹油溜了,希望徐士谦能明白她这么委婉的拒绝吧!   匆匆的起身离开,还能感觉到身后炙热的目光,以及徐士谦坚定的声音,“沈姑娘,今日是我唐突了,但我喜欢姑娘的心不会变的,你等我金榜题名的那一日。”   沈烟容一直都没有回头,等到了门边,才哐的一声关上了木门,缩进了闺房中。   一路坐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随着几年的变化,她的容貌倒是没有多大的改变,甚至因为年龄的增长更添了几分艳丽。   因为怀孕一直是自己在调养,身段也还和生安安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就是胸前更丰满了一些,但也是让她多了几分女人味。   平日里她很少有抛头露面的机会,都呆在后院,所以除了每日的保养护理,不怎么涂抹胭脂水粉,如今的肌肤还是紧致水润,根本看不出是生过孩子的人。   叹了口气,单单来说其实徐士谦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他们认识半年多,从平日的交往来看他的为人正直,她们这平日出入很多女子,他也从不会多看一眼。   最为重要的是,她能看得出来,徐士谦是真心喜欢安安的,她是不是应该给自己和他都一个机会?   说已经完全忘了林清朔那是骗自己的,不管是在店里听到贵妇们聊起林清朔,还是丫鬟们谈起,她都会忍不住的在意。   那个人就好像是钉在她心头的一根刺,让人碰一下都心肝疼。   徐士谦是个好人,她不该耽误他,他的良缘是文姑娘,现在不过是一时错把男女间朦胧的好感当做了喜欢,等到以后他会明白的。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适合再接触了,当即沈烟容就打开了梳妆台旁的小匣子,拿了几锭银子装进荷包,想了想又往里丢了几两碎银子,准备结了今年的束脩。   她已经想好了这件事就得快刀斩乱麻,就算徐士谦不肯收钱也得收!   因为心不在焉根本没听到后头哒哒的小跑声,再反应过来,沈安安已经冲到了跟前,蹦跶一下就跳到了她的膝盖上。   莲藕一样白嫩的手臂就环着沈烟容的脖子,把肉肉的小脸蛋往她胸前蹭了蹭,撒娇的喊了一声,“娘亲。”   蹭着蹭着她脑袋上的虎头帽就掉了下来,下头扎着的小麻花辫就露了出来,可爱的粉色头绳扎得沈烟容痒痒的,就抱着母女两咯咯咯的笑成一团。   佯装着在安安的小脸蛋上闻了闻,“娘亲闻一闻,是不是小蝶又给你吃糖果了,怎么有甜甜的味道。”   没错,安安是个小闺女,可能是因为沈烟容调理的好,又做产前瑜伽,生安安的时候没有受多大的罪,更多的还是对未知的恐惧和不安,甚至生前她还有些轻微的产前抑郁。   可等真的生完了,看着洗完后皱成一团乖顺的躺在她的身边的安安,她的心又软的一塌糊涂,为了她不管受多少的苦都是值得的。   之所以给她取名字叫奕阳,是因为她就是自己的小太阳,照亮她心中所有的阴霾。小名叫安安,则是希望她平安喜乐,她不求安安以后如何,只希望她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平安和顺的过一生,她就满足了。   为了安全和方便,平日里沈烟容也没有特意对外人强调安安的性别,穿着也是偏男孩,就怕自己可爱的小宝贝太过引人注目。   安安的声音甜甜的又很清脆,笑起来的时候就像夏日的清泉,能甜进你的心里,“啊,安安没有吃,娘亲说不能吃,安安就远远的看了看,拒绝了小蝶姐姐。”   沈烟容奖励的在她因为玩闹变得红彤彤的小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真乖,那娘亲晚上奖安安一个兔子奶黄包。”   安安马上就高兴的直乐,都说孩子的笑声是会传染的,沈烟容的心情马上就好了起来。   “娘亲,我刚刚都听到了哦,夫子说要娶娘亲。”安安说完还自己先咯咯咯的笑起来了,这话别人不和她说她是听不懂的。   “可不能胡说哦,娘亲都有你这个小宝贝了,夫子将来可是要考状元的人,他那是玩笑话。”沈烟容决定不能再让小蝶她们给她听这些了,早晚要被带坏。   “那娘亲别人都有爹爹,安安的爹爹呢?”   沈烟容有些头疼,女儿太聪明不好糊弄也不是件好事!   一时语噻,她该怎么解释爸爸的问题?!!   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想起自己给她讲得睡前故事,笑着亲了她一口,“安安和他们不一样呀,安安就和大圣一样,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今天还要不要听大圣闹天宫了。”   安安最最最崇拜喜欢的就是大圣了,马上眼睛一亮,什么爹爹都被抛到了脑后,撒娇的往她脸上凑,“要要要,安安要听大圣!”   第二日,沈烟容已经想好了借口,准备慌称自己身体不舒服,今天安安就请假一日不上课,正好可以避免见徐士谦的尴尬。   没想到徐士谦就先来请假了,说是这段时日他要好好备考,准备金榜题名。   沈烟容:……   看来他根本就没把她昨天的拒绝放在心上啊,呵呵,算了,他开心就好!   不过最后沈烟容也还是把银两送了过去,只说是最近安安给他添了不少麻烦,暂时也不打扰他用功读书了。   话里话外也已经撇清了关系,希望他能懂自己的心意。   又自在的过了几日,安安对于夫子没来要在家用功读书表示理解,并且还说以后她也要努力考取功名,把满屋子的阿姨粉们逗得花枝乱颤。   这日午后,沈烟容和往日一样,哄着安安睡午觉,就准备出去干活,她也不是真的光做掌柜不干活,她可是店里的镇店之宝。   只是她很少亲自出马,除非是遇上难搞的客户,或者是财大气粗的主,带了一个瑜伽班,唯有瑜伽是她短时间没办法全交给底下人开的班子,就自己在这不温不火的带着。   算是店里的主打明星产品,收费高,但报名的一向人不少,她每个月会开十次课,每次只带五个人。   今天来的是吏部许尚书的夫人,以及她的密友南国公夫人叶氏。   许夫人刚生完第三胎,身材有些走形,而南国公夫人则是常年坐着腰部赘肉多,两人都不胖,主要是形体的塑造。   她们也已经来过两三个月了,对这个蒙着面的老板很是好感,觉得她气质好又说话好听,屋内总是点着名贵的香,修身养性还能调理身体,比那些花钱还长胖的活动还要喜欢。   练完一节课的时间,两人就坐在一块喝茶聊天,“听说了吗,林家那位神仙要回来了?”   叶氏舒服的捏着自己慢慢缩回去的腰肢,八卦的凑了过去,“哪个林家?”   “全京城还能找出第二个神仙来不成,可不就是林清朔林神仙咯。”   沈烟容也坐在一旁听她们说话,她也喜欢听八卦,还能知道很多京中的事情,对她做生意和盯着赵驿凯都有帮助。   听到林清朔的名字时,有些恍神,他居然要回来了吗?   “哟,那位可不得不服,三十出头了也不曾娶妻,陛下放着首辅的位置等他,他也视如粪土,这是真打算把林家的家业都给了那母子两不成。”   “那他回来做什么,该不会是突然开窍准备回来娶妻生子了吧?”叶氏说着还掩嘴笑了几声。   沈烟容却觉得连吐纳都有些不畅了,只想要出去透透气,算着时辰,怕安安中间睡醒了要找妈妈,就借着出去看安安,从屋内出去了。   回到卧房,安安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就像是一把小扇子般分外的可爱,心中的烦闷马上一扫而空,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有宝贝女儿了!   轻柔的在安安的额头印下一吻,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却没注意到,她刚带上门,安安闭着的眼睛就睁开了。 第40章   沈烟容回到瑜伽室, 两位夫人还没聊完,林清朔到底是京中的名人, 就算是三十好几了还没娶妻, 也是贵妇贵女圈眼热的对象。   原本赵驿凯也是, 但在赵驿凯连娶了张天城的女儿为太子妃, 和杨文波的女儿为侧妃后,其他人就没这么热衷与他了,再嫁过去那都是做妾的了。   她接触来往的贵女们, 都自视甚高,没了赵驿凯, 满朝最让人眼热的就是林清朔了, 不仅长得好看, 家底殷实, 还是未来的首辅大人,三十岁怎么了,那可是正是壮年呢!   待嫁的贵女们都想嫁入林家, 嫁人了的就想着把家中未出嫁的嫁给他,总之一聊到他都是话题。   这不, 已经从林清朔为什么回京, 到谁配得上他聊了个遍, 还没要停下的意思。   “我怎么记得几年前,陛下不是给他许了门亲事吗?”   “你是说沈家那位邵阳郡主吧, 就是这邵阳郡主运道差了些, 当初沈家出事, 沈夫人先是病逝了,据说她是不堪受辱当晚就投井了。”   叶氏捂嘴唏嘘了一声,“这也太惨了,我记得当年我刚嫁入国公府的时候还见过她,长得是一副好样貌,就是脾气不大好,没想到竟然死的这么凄惨。”   “就算没出事,那也是沈家高攀了,我瞧着林清朔也不会喜欢她那样的,一个艳俗一个神仙,哪能相提并论啊。”   “倒是太子妃你见了吗,张家那姑娘,长得很有一宫主位的风范,端庄得体……”   突然就被投井了的沈烟容一头黑线,喵喵喵??   不过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她已经从这些贵妇的口中,听到了各种不同版本的自己死因,后来还和巧月一块统计过,那种死法最有意思。   她失踪了这么多年,也不怪他们觉得她是死了,就连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她不是邵阳郡主,她现在是自己,是沈烟容。   放在平时她还是很喜欢听她们聊下去的,但现在她有些不想听了,什么叫做她长得艳俗?!   得得得,就你们的林大人是神仙,她艳俗小妖精配不上他,但你们还不是得乖乖的听她的话!   瑜伽室有个漏斗,漏完一面正好是三刻钟的时间,也就是四十五分钟,是一节课的时间,她进屋也不多说,直接把漏斗翻了过来。   也不用出言提醒,就自顾自的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做接下来的动作。   还在说话的两位夫人,一看到这情景马上就面面相觑,不再继续往下说,赶紧到了瑜伽垫上开始跟着做动作。   这位老板平常都很好说话,就是很讲规矩,一开始进入状态就不许说话了,拽得很,但她们也没法子啊,只能跟着她练。   谁让京中也有想学她们家开养生馆的,都不正宗呢,去那些跟风开的店的全是些下层的夫人们,她们才不要自降身份呢,而且她的课是真的有效果,她们不来,多的是人抢着要来报名。   慢慢的屋内就只剩下吐纳的声音,沈烟容躁动的心也慢慢舒缓了下来。   屋内的安安,眼皮抖了抖,看着沈烟容出去,就从床上快速的爬了起来,脸蛋红红的,抓起床头的虎头帽,往脑袋上一套,就从床上爬了下来。   小心的推开门,确定娘亲已经回瑜伽室了,小蝶姐姐去前面店里跟着学技能了,她见没人才跳着出去。   她今天约了隔壁的妞妞还有阿泽一块去徐夫子家,娘亲就会哄她,她才不信徐夫子是开玩笑的呢,他肯定是想娶娘亲的 ,她喜欢徐夫子,而且到时候她就跟别人一样有爹爹了。   虽然她很喜欢大圣,可是大圣被压在五指山下的时候就很可怜,她每次听到这里都要哭着找娘亲,要是大圣也有爹娘,不就有人帮他了吗?   昨天她就和妞妞阿泽约好了,他们听说安安要去找徐夫子,也很想去,而且徐夫子家就在妞妞家过去一条街就到了,妞妞好几回都看到徐夫子从门口走过,肯定不会错的。   三个人一合计,临时成立了一个小虎队,以安安为首,装睡的主意也是安安想的。   原本还在忧愁怎么出后门,就看到因为后门的客人进来没把门关好,她轻轻的推开门,就露出了一个门缝,她的小身板一挤就出去了。   她家铺子后门对着的是小巷子,左右就是阿泽家和妞妞家,等了一会还不见他们出来,安安就大着胆子的去敲阿泽的门。   里头丫鬟打开门就看到了安安,她们是邻居自然认识这个好看的小娃娃,“安安来找小少爷了吗?他刚睡醒哦。”   安安乖巧的点了点头,不仔细还真以为是个可爱的小男娃,小丫鬟摸了摸她的脑袋,还给了她一把糖,就进去叫阿泽了。   阿泽穿好衣服就噔噔噔的跑出去,骗着丫鬟说去安安家,丫鬟不疑有他,还说一会来接他,他们两就手拉着手又去了妞妞家。   用同样的方法,把妞妞也给骗了出来。   三个小萝卜头终于顺利会师了,就由小胖墩阿泽带头,拉着两个小娃娃一块往巷口走去。   原本安静的小巷子,到了街口就听到了嘈杂的声音,人来人往马上就把三个养在屋里的小宝贝给吓懵了。   妞妞今年五岁,家里是开胭脂坊的,她偶尔就坐在门口玩,三人中就数她见多识广,她今天穿了红色的袄子,扎了小辫子,上头还戴着毛绒绒的球,肉肉的小脸可爱的不得了。   别看阿泽长得胖胖,却胆小的很,一看到这么多人先就退缩了,“安安,我们要不回去吧,我害怕。”   安安也有些为难,她想去徐夫子家,心里又和阿泽一样有点怕,反倒是妞妞抓着他们的手根本不慌,“你们也太没用了。”   听她这么说,安安就不怕了,拉着她的手,“我才不怕,我要去徐夫子家,阿泽要是怕自己先回去吧,我和妞妞去。”   她们两就真的手拉手往前走了,把阿泽一个人丢在了后头,阿泽纠结的不行,还是赶紧的跟了上去,“我,我是以为你们怕,我是小男子汉我才不怕。”   三个小奶娃的组合,一到人群中就获得了万千的目光,尤其是妞妞一副大姐大的模样走在最前面,最后跟了个小胖子,真是能把人逗乐。   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但街上不仅是人多,好玩的东西更多,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大风筝,好看的面人,让三个小娃娃都看傻了眼。   一刻钟,三人才走了几十米,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路边摊,他们的个子矮,但那些小贩都很有眼色,看他们的打扮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拿东西来逗他们。   阿泽是最先迷失自己的,抓着一个面人就不放手了,胖嘟嘟的小脸蛋上眼睛都眯成缝了。   什么时候和他们松开了手都没有注意,而妞妞则是被那些好看的麦芽糖给吸引去了,咽着口水不管安安怎么拉她,都站在原地不动了。   安安是从小就被沈烟容给洗过脑,外面的东西都不能乱吃,别人给的东西也是不能吃的,看到妞妞要伸手去接别人的东西,她就用力的扯妞妞的衣袖。   这麦芽糖还没她娘亲做的棒棒糖好吃,真是没出息!   但她能控制自己不吃,却拉不住妞妞,妞妞已经接过一个小鸟图案的麦芽糖,用力的咬了一口,卡兹脆的声音特别的好听。   安安实在是等不住了,就拉着妞妞要走,一会娘亲要是回来看不到自己该怎么办!   妞妞有点对不起自己的好朋友,就抓着糖跟着她往前走,还没走两步就被人给拦住了,“小姑娘,你还没给钱呢。”   “我们没有钱啊。”妞妞理直气壮的就要走,小贩这可受不了了,不给钱怎么能行!   “不给钱吃了东西还想走!我还不信你们身上没值钱的东西。”尤其是玩坏了面人就要跑的阿泽也被抓住了,原本笑容亲切的小贩,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就要动手来掏钱。   安安一直牢牢抓着妞妞的手,她的衣服是娘亲自己做的,她才不要给这些坏人。   “好啊,我还当是哪家的姑娘公子,没想到是来骗吃骗喝的小叫花子,快给钱,不然我就把你们绑了去卖了。”   安安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卖了,但总觉得很可怕,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拉着妞妞就跑。   又被小贩用力的一推搡,帽子也掉了,本就站不稳人又在街道旁,就直直的朝着马路摔了出去,扬了一身的尘土,小脸蛋也成了小花脸,帽子一掉,一头漂亮的小辫子也露了出来。   安安被这么一下给摔懵了,只听到一声马蹄声,周边好心的人看到有飞奔的马儿过来,赶紧出声提醒。   “小娃娃,马儿来了,快站起来啊。”   安安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感觉到地面震的越来越厉害,再一仰头,就看到一匹雪白的大马飞奔而来。   一时之间连害怕都忘了,傻傻的看着马儿越来越近。   就在马上要踩上她的那一瞬间,缰绳被拉住了,马蹄扬起马上风姿卓越的坐着一俊美无双的男子。   看得安安都愣了,直到身穿月牙色长袍的男子从马上下来,她才长了张嘴,痴痴的看着他慢慢走近,在自己眼前站定。   风尘仆仆的刚入城就险些出事的林清朔,原本被拦了路眼里一片清寒,可在看清坐在马路中间的人时,又马上收起了寒意,尤其是在对上这小娃娃的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时,心瞬间就软了下来。   上前温柔的把安安从地上抱了起来,刚想问一句你的爹娘时。   就看到怀里的小娃娃,在他月白色的外袍上一蹭,亲昵的抓着他的衣襟,“哇,是白龙马!你是唐僧师傅!你要来带安安去取经了吗!”   林清朔:????? 第41章   林清朔从来没有接触过小孩子, 家中他是弟弟,姐姐比他年长许多, 母亲生病了之后, 姐姐就更像是母亲般的照顾他, 下面倒是有个继母的弟弟, 但因为继母的关系,他从来未曾和这个弟弟来往过。   家中的子侄辈也有,可他也不与林家其他人来往, 倒是外祖家有几个弟弟妹妹,但往来的少, 他又从小清孤寡言, 那些小孩见了他一个个都不敢亲近。   说起来这还是林清朔第一回 抱着这么小的孩子, 尤为有意思的是还在这样的场合下。   这么软软嫩嫩的一小个, 趴在你的怀里,一头乌黑的头发就往你的脖颈间蹭,让林清朔瞬间全身就僵住了, 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小奶娃就会掉下去。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掌, 无措的握了握, 最后还是拖住了小娃的背部, 可谁能告诉他,白龙马和唐僧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白马, 可我不姓唐, 小娃儿你认错人了。”   安安听到声音从怀里仰起了头, 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澄澈又明亮,好像刚下过雨的天空干净透明。   细细的弯眉一皱,粉嫩的小嘴巴一嘟,好像下一秒就会委屈的从大眼睛里涌出泪水,肉肉的小手紧紧的抓着林清朔的衣襟。   有些疑惑和不解,他骑着白马长得这么好看,比徐夫子还要好看,怎么会不是唐僧呢?可怜巴巴的轻声道:“我是安安,不是小娃儿。”   即便是再坚硬的心肠,听到这样童真的言语也会忍不住心软了,更何况是一贯冷面心暖的林清朔。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好像和他特别的投缘,虽然全身脏兮兮的,小脸也看不清楚,但光是那双眼睛就让人喜欢和亲近。   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抱歉,安安,不过我不是你那位姓唐的朋友。而且这是在闹市,你这么坐在路中间,非常的危险,你的家人呢?”   听到这个好看的叔叔说她乱跑,安安的小嘴一撇,眼眶马上一红,就有雾气遮住了漂亮的大眼睛,“安安不是故意的,是那个人他推的安安……”   安安的语言很丰富,知道的词语也很多,用稚嫩的话语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给大致说了出来。   娘亲说外头的坏人很多,就像比丘国白的鹿精要抓小孩取娃娃的心肝肝,娘亲说了不能和外人多说话,会被抓走的,所以别看她年纪小,戒备心却很强。   可这个叔叔虽然不是唐僧师傅,可他长得这么好看,长得好看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的,而且他还避开了安安,一定是个大好人。   这才会一听他误会了自己,就连忙吧啦吧啦的把事情都说给他听。   林清朔一开始还是新奇这个小孩的说话能力,后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眼神越发的暗沉,怒气一盛反而更显得沉静如深潭。   在听到小贩故意把她推到街上的时候,浑身透着冰冷的寒意,一个糖值几个钱?就要他做这种事情,这三个孩子一看就是别人家的掌上宝,若是方才他真的没注意踩踏到了。   那将是万劫不复,孩子的爹娘又该如何的伤心难过,到时候银钱能换的回来的吗?   又有些不安的看了怀里的小孩,安安还在抓他的头发玩,还好,这样的假设并没有发生。   冰冷的眼神朝着那小贩扫了一眼,刺骨的寒意让原本沾沾自喜的小贩腿一软,瞬间跪了下去,浑身发抖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原本也是想吓唬吓唬这几个孩子,到时候好让父母来接的时候说的夸张一些,好多讹些钱财,这也是他们往常的惯用伎俩了。   刚刚他也是故意的拿糖去引诱那个小女娃,只是没想到正好会来了马,还冲撞了大官人,而且看样子他们好像还认识,这会只想扇自己几巴掌,怎么就非要贪那点钱财。   林清朔朝阿和看了一眼,阿和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大人这是生气了,这个小贩今天算是撞到铁板了,距离上回大人生气发火,还是三年前。   郡主不见了,整个大赵可是被他家大人搅得天翻地覆,就为了一个沈家,多少世家大族落马,朝堂内外也因此更替了多少的血液,   赶紧让人把人压下去,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大人,虽然很不厚道,但抱着孩子姿势怪异的大人,真的是非常的有意思了。   “官爷饶命啊,小的狗眼不识泰山,官爷官爷!”   即便是安安再聪明懂得事情再多,也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小孩子的世界都很单纯,吃了别人的东西是要给钱的,是她做错了。   轻轻的抱着林清朔的脖子往上蹬了蹬,贴着他的耳朵不好意思的说,“叔叔,你能不能借安安钱,娘亲说买东西要给钱,可是安安没有带钱。”   这是沈烟容之前教她的,看到比她大一点的就叫哥哥姐姐,再大一点的就喊叔叔姨姨,嘴巴甜的小朋友运气都不会太差哦。   林清朔原本因为愤怒而发寒的身体瞬间松懈了下来,眉眼低垂夸了她一句好孩子,喊了一句且慢,“阿和,给他一锭银子,让他带着这银子去狱中反思。”   阿和本来还想看清楚大人怀里那小孩的样子,就听到这么一句冷漠的话,不禁缩了缩脖子,看来大人还不止是生气这么简单了,这一反思怕是出来就难咯。   等到钱都还了,事情都处理好了,林清朔就问安安还要不要去找那位徐夫子,他可以送他们过去。   安安赶紧摇了摇头,她不肯现在去找徐夫子了。   她喜欢徐夫子,可不能这么脏兮兮的去见徐夫子,而且出来这么久了,再不回去娘亲肯定要发现了。   林清朔想着三个加起来才十几岁的小娃娃,别再回去的路上出点什么麻烦,干脆就抱着安安一路把她送了回去。   而阿泽和妞妞刚刚被吓坏了,看到林清朔抱着安安,别人想去碰她们怎么都不肯,就拉着林清朔的衣袍,一路小跑的跟着走。   以这种奇怪的姿势一路到了巷子口,一看到熟悉的环境,那两小孩就憋不住了,和安安快速的道了别就飞快的从自家后门溜了回去。   安安还抱着林清朔的脖子舒服的在晃荡双腿,林清朔原本月白色的外袍上已经被蹭的灰土,“叔叔你真是个好人。”   饶是一向清冷的林清朔,此刻也露了一个温柔的笑。   若是当初沈烟容没有离开,他的孩儿此刻也该这么大了啊,一想到这,林清朔脸上的笑又收敛了。   这三年他踏遍江南的四季晨雨,走过塞北的黄沙漫漫,也到了北地的并天寒地,却都没有她的踪迹,若不是今年是长姐十年阴寿,他是绝对不会此刻回来的。   但这不代表他就放弃找她了,即便沈晖元如今官复原职,罪魁祸首的赵驿凯也任在逍遥,甚至直指皇位,近几年赵文帝身体越发不好,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他会处理完手中的事,再去寻她。   一日寻不到那便寻一年,一年寻不到那便寻一辈子。   此生唯她一人,刻骨铭心。   沈烟容,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不论逃到哪里,我,林清朔都会找到你。   “好人叔叔,你不高兴吗,为什么不理安安?”   林清朔被这个称呼给逗笑了,回过神摇了摇头,“下回不该这么乱跑了,若是想去什么地方,便与你爹娘说。”   安安大眼睛眨了眨,用力的点了点头,一副骄傲无比的样子,“娘亲对安安最好了,每天都给安安讲故事做好吃的,安安最最最喜欢娘亲。”   过了一会又低垂下了脑袋,“可是他们都有爹爹,只有安安没有爹爹,安安想让徐夫子当安安的爹爹。”   别人的家事林清朔自然不会多过问,只是有些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爹爹可能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安慰的话还没说完,原本垂头丧气的小安安突然又很激动的抱住了他的脖子,“不是不是,娘亲说安安和大圣一样,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所以没有爹爹!”   林清朔:????   石头里蹦出来又是什么东西,是因为他太久没回京了吗,总感觉和现在的小孩聊不太下去啊!   本来林清朔还想见一见这位神奇的母亲,是怎么把孩子教育的这么可爱,刚说了没几句话,阿和就硬着头皮来报信。   “大人,陛下跟前的王公公已经出了宫门来接您进宫了。”   林清朔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在京中逗留的时间不长,不能再浪费时间,前几日还听说在西南某处有沈烟容的踪迹,他该早些处理完这些繁杂的事情,好第一时间见到她。   把怀里的小孩放在了家门边,就闻到了淡淡的杏花香,抬头去看就看到满树的杏花在青灰色的院墙间绽放。   “我该走了,安安自己进去吧。”   安安有些不舍得,拉了拉林清朔宽大微凉的手掌,大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   让林清朔不自觉的就弯下了腰,倾身去听她要说什么,没想到的是安安肉肉的小手捧着他俊秀的脸,吧唧一下,在他的侧脸亲了一下。   亲完还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好人叔叔说话算话,不能忘了安安,我们下回见哦。”说完就钻进了院子里,别提有多可爱了。   林清朔方才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望着关上的大门,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   这是他这三年来,最开心的一日,他是不会忘记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她叫安安。 第42章   安安刚一进屋, 沈烟容也正好上完课,练瑜伽是要摘去所有首饰穿舒适的衣服, 两位夫人正在里头由丫鬟服侍着重新梳妆打扮。   这会沈烟容正穿着自制的瑜伽服, 黑色的紧身衣裤, 长发高高束了马尾, 盘成了一个髻,露出了漂亮白皙的天鹅颈,把她姣好的身材勾勒的明显又自然, 即便戴着面纱,也仍然惹人遐想。   当初这些贵妇贵女们, 第一次看到沈烟容穿这个教她们练瑜伽, 都是面露鄙夷的, 觉得沈烟容这么穿太过风尘, 实在不是良家女子的打扮。   等到真的穿着自己的衣服开始练的时候,才知道影响有多大,等换了自己的里衣也不如她穿着方便好看, 最后还是兵部侍郎胡夫人先去打听她的衣服哪里做。   沈烟容才笑着说别处没得做,只有隔壁的绣房有, 自然而然的绣房的生意也被带动了起来。   她与夏金泽的母亲金花私交不错, 第一套瑜伽服就是她画出来, 由金花做出来的,所以就卖了一个好, 别说这瑜伽服一设计出来, 买的人越来越多。   金花还设计了一些别的花样, 有的夫人别看表面端庄贤淑,买回去之后倒在床榻之上起了别的用途,甚至成了那一年京中风靡了贵妇圈最红的里衣单品。   “安安!什么时候醒的,怎么弄得浑身这么脏?刚刚是你在和别人说话吗?”   她总感觉刚刚从瑜伽室出来的时候,好像听到了有男子的声音,而且听着还有些耳熟,但隔得远又有些听不清,不知是不是过路人在说话。   沈烟容习惯性的半蹲下身体,安安就小跑着冲过去,乳燕投林一般跳到了沈烟容的怀里,撒娇的往她胸前蹭。   “安安,安安刚刚去找阿泽玩了。”沈烟容看到安安醒来还弄了这么一副样子,其实心里还有些害怕,不知道她是不是跑出哪儿去野了,但又不敢问的太严厉生怕错怪了孩子。   听到是去找阿泽,沈烟容才松了一口气,两家就在隔壁,院墙都是挨着的,安安才两岁的时候就跑去阿泽家玩过,这才让沈烟容放下了心。   刚刚大概是她听错了吧,他们的院子毕竟是在闹市,就算是僻静的后院,也有人路过来往,听到声音也是在所难免的。   安安第一回 去找阿泽,还把沈烟容吓了一跳,以为是安安丢了,后来才觉得是自己对她的陪伴太少了,就把原先的两个瑜伽班缩成了一个。   尽量的把时间缩短,就算开课也是安安在午睡的时间,原则是少赚点钱也要多陪着安安。   安安已经没有父亲的父爱关怀了,她这个母亲就更不能缺席她童年的每一刻。   “下回要去也让小蝶陪着你去,走啦,娘亲带安安一块去洗澡澡,洗的香喷喷的晚上吃土豆球。”   趁着这会太阳好,就带着安安进屋去洗澡,安安瞧见娘亲没有怀疑,又觉得有些难过她骗了娘亲,抱着沈烟容的脖子不肯放,声音都带着柔柔的哭腔,“安安下回不出去了。”   沈烟容还以为她和阿泽玩的时候又闹了别扭,赶紧许诺了好多她喜欢的零食,才把小宝贝给哄开心去洗澡了。   至于刚刚碰到的白马和好人叔叔,都被好吃的一哄,抛到了脑后。   而林清朔离开了市坊,就直接进了宫。   他一进宫就直接被请到了赵文帝的寝宫,一年多没见,赵文帝的面色反倒更差了,他上回回来也是长姐和母亲的忌日。   这位曾经爱护着姐姐的大赵皇帝,如今也已经没了当年的英姿和雄心。   林清朔坐在床头的锦凳上,赵文帝微微的睁开了眼,皮肤干瘪眼神倒是一如往昔的犀利,在看到林清朔的时候,才收起了眼中的寒意,“你回来了。”   他们既是君臣又因为林皇后有着一份亲情和责任在里面,因为赵文帝本身就比林皇后要年长,自然也比林清朔要年长很多。   一直就把林清朔当做是自己的子侄来看待,对着他是比亲生儿子还要深的信赖与重视。   甚至曾经还有过若是林清朔是他与皇后的儿子该有多好,那就不必再去思虑皇位该传给谁的问题。   如今他混沌的时间越来越少,三年前朝堂内外大清洗,正值多事之秋,林清朔又辞官离京,他为了安稳朝政稳定满朝百官的心,即便是心中还有疑虑,也立了赵驿凯为太子。   好在这几年,赵驿凯安分守己,又有能力完成他所交代的所有事务,他才渐渐的放手了,也反省自己是不是以前对这个儿子太过忽视和严苛了。   赵驿凯行事果断,作风严谨,为人通达,替他批改奏折处理政务很快的就博得了朝中重臣的拥戴,赵文帝也终于安心的准备颐养天年。   可就在上个月,他又一次昏迷淑妃侍疾时,竟然半夜偷偷抹眼泪,他追问之后淑妃才哭着跪在了龙塌前。   不停的磕头痛哭,“陛下,臣妾是害怕,害怕您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那我和辰儿该如何是好。”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若是放在别的时候,赵文帝可能早就发落淑妃了,可那个夜晚他又觉得她说的是如此真心实意。   随后淑妃就把当年赵秉辰为何得了怪病,一五一十的说了,这几年淑妃在终于找到了证人和证据,害得赵秉辰得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赵驿凯。   再联想到大儿子的突然谋逆,三儿子的奢靡放荡,就连他最疼爱的四皇子,竟然也差点不保。   气得赵文帝当场晕了过去,再醒来还是淑妃衣不解带的在照顾他,“陛下,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如今你身体虚弱,太子又得臣民之心,您只有长命百岁,才能护的臣妾和辰儿。”   “朕没想到,这么多年竟养出了这么一个相残手足的白眼狼!他的心思歹毒,又城府颇深,如今之计,只有找他回来才能救我大赵了。”   “陛下,您说的是谁?”   “清朔,朕一直将你视为亲人,你若此刻再撒手不管,置朕置这大赵百姓于何地。”   林清朔安静的在听着,赵驿凯确实该除,当年若不是两位皇子的权位争斗,何至于拉着沈家垫背,也就不会发生沈烟容被囚之事,至少这样沈烟容也不会离开京城。   “陛下想臣如何做?”   “这大赵的首辅之位,已经悬空已久了,也是时候该有人去担起这个重任了。”   林清朔眼底一片清寒,“臣明白了,淑妃有句话说的没错,陛下只有保重好自己的龙体,那么即便赵驿凯做的再好,也不过是个臣子,陛下才是大赵的希望。”   之后又听内侍仔细的把这三年朝中发生是大小政务,都一一的向林清朔禀明了,直到天色隐隐要暗下来,林清朔才不顾赵文帝的留饭,离开了寝宫。   既然答应了赵文帝,要入阁做这首辅,他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他林清朔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正好出寝宫之时,淑妃带着宫人来伺候赵文帝,见到林清朔还退让了一二,“早就听陛下说要唤林大人回来,今日这回陛下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林清朔却不想接她这样的话,认真的看着淑妃道:“不知淑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到了寝殿前的长廊前,林清朔站定就丝毫不避讳的单刀直入,“我林清朔此生从未求过任何人,今日想求淑妃娘娘一件事。”   淑妃其实已经猜到林清朔想问什么了,也不客气的直接道:“林大人若是想问邵阳郡主的下落,恕本宫无能为力,邵阳郡主与本宫投缘,本宫也想问问林大人,这好好的邵阳郡主她为何要走呢?”   “淑妃娘娘误会了,我知你与烟容私交甚好,也知你定是知道她的下落。你是她的长辈也是我的长辈,我不会逼你说出她的行踪,只是有一话,想淑妃娘娘代为转达,让她安心的等我,林晏修会去找她。”说完之后,便恭敬的朝着淑妃行了一礼,随后离开了。   淑妃看着林清朔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两人明明这么的般配,怎么偏生就不能在一块呢?   把话说了之后,心中就像是少了一件心事,出宫的路上心境也平和了许多,刚拐出赵文帝的寝宫,就看到一个身穿紫色锦袍的小男孩,正在树下逗弄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   原本还乖乖的陪着男孩在草地上玩耍的小猫,在听到林清朔的脚步后,发出了激动的喵呜声,下一秒,小猫就冲着林清朔跑了过去。   一下就蹦到了他的脚边,来回的围着他的脚转,小脑袋还不停的在他脚边蹭。   小男孩赶紧站了起来,恭敬的朝着林清朔行了一个大礼,“辰儿见过舅舅。”   林清朔俯身把脚边的小白猫抱了起来,袖子撩起的时候,还露出了当年他被小玉爪子抓了后,留下的伤疤,原本是有机会去掉的,可林清朔任由它结痂留疤。   就是想时刻的提醒自己,当年做过的错事,不可再重蹈覆辙。   此刻罪魁祸首就撒娇的在他怀里拱着小脑袋,嘴里的喵呜声娇柔又可怜,好像是在怪他怎么这么久不来陪它玩。   安抚的摸了摸小玉脑袋上的毛发,这才乖巧的伏在怀里不再乱动,林清朔这才上下的打量着赵秉辰。   三年不见,赵秉辰如今已经十一岁了,身量拔高了很多,只这身板却还是弱不禁风的样子,皮肤也从暗黄变得白皙了起来,只是还是透着不健康的白,总得来说比原来是好多了也像个正常的孩子了。   微微的颔首,“这些年小玉一直都是你在照顾?”   “是,自容姐姐走后,小玉就都在辰儿的身边,陪着辰儿。”   “多谢,你把它照顾的很好,但小玉该回家了。”   说着冲着怀里的小猫,扬了一个笑,你回家了,你的主人是不是也会回来了? 第43章   “掌柜的, 陈老夫人身边的吴妈妈来了,说要请您去参加她老人家的大寿呢。”   沈烟容笑着说不必了, 这位陈老夫人是殿阁大学士的发妻, 陈大学士是两朝元老年轻的时候又给还是太子时的赵文帝授过课, 即便没有正经的封过少师, 也是公认最有学识之人。   陈老今年已是古稀之年,早已退位让贤,赵文帝未显对起的尊敬, 一直都保留其大学士之名,终生享双俸禄, 长子入阁辅政清正为民, 这一家子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 颇为受百姓的爱戴。   在原书中, 任内阁的这位陈大人,因为不满新君赵驿凯的为政处事,又处处被奸臣挤兑, 没过一年就辞官带着一家老小回乡耕读了,等到陈家一走, 整个朝堂才算是真正的落入了赵驿凯的手中。   他打压原先京中的氏族权贵, 扶持寒门贵子, 把曾经看不起他的人全部清洗,掀起了新一轮的氏族更替, 但也不得不说, 也只有赵驿凯这样的雷厉手段才能把原先腐朽的权贵给剜肉刨骨。   动荡的十多年光景, 整个大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没能看到最后大赵的结局,不能评论赵驿凯这么做对整个国家来说到底利弊哪边更多。   但就从她小知晓的史籍典故来看,多年的氏族权贵得以在朝代更替中荣光不改,总有他们存在的必要,新贵想要站住脚跟,总有滥竽充数之辈,是不是会给百姓和朝廷带来另一个冲击,也尚未可查。   不过这些都与她这个小人物没有什么关系,这位陈阁老因为年轻的时候读书太用功,一直到三十多岁才娶妻,还是娶了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小娇妻,还是个家世不好的小户之女。   如今陈老已经年过古稀,陈老夫人才五十多岁,别看两人年纪差的大,但陈老却格外的宠她的小娇妻,一生未曾再娶,把妻子宠成了女儿一般,是京中最为让人艳羡的一对。   陈老夫人一共生了三儿一女,儿子各个都英武不凡,女儿也是貌若天仙,最为有趣的是,陈家不注重门第之礼,只要儿女喜欢即便对方是小户人家的儿女,也一样嫁娶。   所以总有人说,陈家是全京城最有学识最讲礼又是最不守规矩的人家。   这位陈老夫人未出嫁前,在家洗衣做饭什么都亲力亲为,小的时候就落下了腿脚的毛病,一到变天就疼。   陈家二爷的太太,刚生了孩子,被闺友推荐了沈烟容的养生馆,来了几次就成了常客,平日和馆内的娘子聊得好,就说了婆婆的这个毛病。   沈烟容对陈家很有好感,就给她开了一个月的食疗,再配合的平时的运动(老年广场舞),没想到陈老夫人的膝盖疼真的有了些好转,至少不会疼的一整日起不来床。   一个月后,陈老夫人也成了她这的常客,每回来都要拉着沈烟容说话。   沈烟容也很喜欢这个和蔼的老人家,看着她总觉得像看到了自己的祖母,小的时候祖母也是这般慈爱的摸着她的脑袋,即便没有父母,她的童年也是有爱的。   上回陈老夫人来的时候,就说起过她的寿辰,只是沈烟容觉得她不便出席这样的场面,就给推了。   可能老夫人是以为她在客气,这不就喊了身边脸最大的来请她。   沈烟容还真的不是客套,对看着顺眼喜欢的人,她也愿意付出真心,只是陈府办寿宴她总不能还戴着面纱吧,那是对长者的不尊重,可若是不戴吧,碰上认识她,她又不认识的人多尴尬!   把之前准备好的寿礼好好从盒子里拿出来,递给了吴妈妈。   这是她自己做的阿胶片,用上好的原料,自己动手磨粉研制,做了一个月才做了一盒子,切成了薄薄的片状,没事的时候嚼一口补血又好吃。   “我知道老夫人是诚心相邀,但我身份总是欠妥当,今日是个好日子,别让老夫人为了我扫了兴致,这是我给老夫人的寿礼,小小心意,还望妈妈带回去,和老夫人仔细说道,她老人家会明白的。”   吴妈妈也是个面善的,有一颗七巧玲珑心,知道沈烟容这是不想去让其他客人尴尬,就笑着收下了东西。   对这位靠着自己在这京中创出了些许名气的沈掌柜,又多了几分好感,听说她家中没有丈夫,自己带了个孩子,其中的艰辛哪里是旁人能知晓的。   “那老奴就先替老夫人谢过沈掌柜了,但掌柜的也实在是看轻了我们老夫人,她这辈子什么样的白眼没见过,不照样过得好好的。老奴这就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来请您去府上做客。”   沈烟容笑着把人送出了门,要是她没沈家这层身份,说不准就真的去了,可她连沈晖元都不敢见,还是低调些的好。   想想,她也算运气不错,先有淑妃,后有陈老夫人,前一个知晓她的所有事还是愿意真心相待,后一个不在乎她的来历身份,也报以真心。   人与人的相处,还是讲究一个缘分。   沈烟容把东西给了,也就放下了一桩事,上回她给徐士谦送去的银两,他只肯拿了他应得束脩,其余的都让人退回来了。   只是徐士谦不来,这教安识字的任务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这三年她也算是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字已经都认识也能写几个像样的字,教安安认字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母女两认一会玩一会,她为了让安安记得住,还会给她讲小故事,听着颇有童趣。   可没多久,就听到小蝶从前头跑了进来,“掌柜的,陈家又来人了,来个人凶巴巴的小郎君,带了好些人非说要见您,把娘子们吓着了呢。”   凶巴巴的小郎君?这倒是新鲜了!听说她娘子们都被吓着了,赶紧让小蝶看着安安,戴上面纱跑去了前头。   她的生意都是面向女性的,而且她招的很多娘子都还是单身,或是丈夫不在了,平日也很少接触陌生的男人。这还是头一回有男人来店里,所以这会前头的小娘子们,各个都被吓得手足无措。   一看到沈烟容掀了帘子走出来,一个个都看了过来,“容姐,你可来了。”   店铺内站着一个俊秀的小郎君,穿着宝蓝色的外衫,腰间挂着一块通透的美玉,还未入夏手中就把玩着一把扇子,玉面如冠一双桃花眼惹得店内的小姑娘们眼睛都没处放。   从面容上看还有些想陈家的大夫人,沈烟容心中隐隐有些知道这是谁了。   陈家一家都不喜张扬,为人含蓄内敛,娶了陈老夫人是陈阁老做的最轰动的事情,而偏偏沉稳的陈家出了个纨绔小公子陈齐,今年十九,生得白净讨喜。   天资还是京中年轻人中算得上高的,可就是贪玩,吃喝玩乐只要不触及底线的他都会,可偏偏就是不爱读书,至今还未娶妻也未某差事。   陈大人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多回,都没用,又拉不下脸给他求差事,到最后家中女眷长辈都护着,如今也就随着他去了,只盼他能早日娶妻收收心性。   陈齐看了自然也看到了沈烟容,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眼,桃花眼一挑满是邪气,“你就是这家店的掌柜?”   沈烟容目不斜视淡淡的点了点头,对于陈齐她知道的也不多,陈家最后举家南下,并未在书中有过多的提到,但现在看来,他也不过是个叛逆期的小鲜肉。   “是,本店买卖的全是女子的养生方子,不知公子前来是打算给娘子买东西呢,还是准备给长辈询问呢?”   陈齐大概是头回碰上不怕他的女子,听她说这是卖女子的东西时,清了清嗓子空咳了几声,脸上就有了些许不自在,他一开始还当这是卖糕点的地方呢!   今日祖母大寿,他被逼着待在家中不能乱跑,只能听祖母和母亲她们聊他的婚事,他正听得不厌其烦,正巧吴妈妈就带着贺礼回来了。   祖母当即就打开分给了大家吃,屋内大家都说好吃,一问才知道是这碧水养生馆的掌柜送的,他就趁机说要再来订几盒,好溜出来不用她们念叨。   他逃也似的出来的时候,还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他,他才管不了这么多就跑出来了,倒是没仔细的问过,这养生馆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这会这个掌柜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光看身段和显露在外的白皙嫩滑的肌肤,他几乎能想象到面纱下的绝美容颜,这是在玩欲擒故纵吗?   “没想到这店布置的雅致,这店中的掌柜更是风姿卓越啊。”   沈烟容皱了皱眉,她倒不是讨厌陈齐,只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大概就是看着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在这调戏人?   有些忍俊不禁,嘴角勾了浅笑,正巧春风从窗沿拂过,勾起了她的面纱,不过惊鸿一瞥,就足以让陈齐心跳加速。   赶紧撇开眼,“你,你在笑什么?”   沈烟容抿了抿唇,“自然是在笑公子你了,论辈分你该喊我一声姨,被一个后生晚辈这么夸,我自然是高兴的。”   话音刚落屋内的其他小娘子也忍不住的轻笑了起来,她们实际都比陈齐大,只是一开始有些不适应,被沈烟容这么一说,都轻松了起来。   是啊,他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个年幼的小公子罢了。   年长一些的也忍不住跟着调侃了他一句,陈齐腾的一下脸就红了,圣人说的话果真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偏过头去,朗声道:“我家老祖宗吃了你送的什么阿胶,觉得好,所以小爷我来再订几盒,过几日就来拿。”说完就别别扭扭的走了。   倒是惹得所有人又是一阵大笑。   只是还不等她们讨论一二,人又红着脸冲了回来,把一锭银子放在了柜上,“这是订金!”丢下才真的走了。   沈烟容赶紧趁着这个机会给店里的这些小娘子们上了一课,瞧,男人一点都不可怕!   而被小蝶带着偷偷在门外看的安安,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个哥哥长得也很好看,要是他给安安当爹爹好像也很不错啊。   怎么办,徐夫子和这个哥哥,要是选一个她该选谁??? 第44章   日子平稳的又过了两日, 期间京中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位年轻的首辅大人回来了, 三十岁入阁为首辅, 这可是本朝史上绝无仅有的。   与他曾在户部公事过的同僚都是缩着脖子做人, 可想而知他的处事手段是如何的雷厉风行, 而且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时之间京中人心惶惶,此刻谁若是犯在他手里, 就该成为他立威的靶子了。   林清朔自上任起,就干脆把生活起居的东西都搬到了内阁, 起居都在那, 连家都很少回。   赵文帝最近身体不适, 已经很久没有批阅过奏折了, 全是太子在代为处理国政,他接手之后很快就将最近的所有内容重新审阅了一番。   大到官员任免小到宫殿修葺拨银等都事无巨细的一一翻阅记录,迅速的把之前处理不妥当的全部返工重来, 拉着六部尚书陪着熬了好几个通宵,才算完事。   赵驿凯身为太子, 想要下头的人服他听他的话, 自然免不了有些事情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处事圆滑才能更得其他官员的支持。   自然是他的党羽有人做了错事,他能施恩的就施恩, 他想要惩戒的就加以威慑, 有了权力什么都好办。   所以在他处理过的事情里, 当然是做不到完全的公正的,或许一开始为了得到赵文帝的信赖,还是秉公处理,可等到赵文帝放手之后,就越发的凭着自己的意愿来。   等到林清朔快马上任,他毫无顾忌,即便是有人找上门来说情也被他拒之门外。马上就有因为贪污入狱的,也有官位变动不实被贬的,总之所有人都自扫门前雪,生怕被连累到。   自此几日下来,林清朔马上就得了一个活阎王的称号,以至于到了后来,人人看到他都先浑身一抖,被他喊去问话的,都是不问就先跪下全招了。   当然这些沈烟容都是不知道的。   每天给安安洗香香,陪她认认字特别的自在,后来还是得了淑妃的送出来的信才知道,林清朔把小玉给接回去了。   还让自己等他!等个皮皮虾!   沈烟容当然也想小玉,养了这么久的猫,借住在淑妃家她还是放心的,可林清朔把猫带走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当初是他要退婚的,也说他已经有了心上人,是分别三年又想着她的好了?   她都已经想清楚了,当初那是她被猪油蒙了心,以为林清朔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如果他知道自己怀了孩子或许也会接纳安安。   可结果呢,她等来的是欺骗和退婚,以及他已有所爱的回答,自此她所有的勇气都已经耗尽了,她不再想去依靠别人,除非有一日安安的亲生父亲出现,不然她是不会冒险再让自己犯错下去。   她宁可孤独一辈子,也不希望将来有个不疼爱安安的继父,再说了,如今以她模样和财力,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她才不稀罕!   今日中午又是瑜伽课,来上课的是陈家两位夫人,还有四姑娘,安安早上起得晚了,中午怎么哄都睡不去,又到了开课的时辰,想着陈家都不是什么坏人,就干脆把安安带了去。   她们的马车是停在后门的,没想到一开门不止有三位女客,身边还跟着个纨绔小郎君,陈齐也在。   陈大夫人赶紧解释,“容娘子,今日犬子在家无事,就差他护送我们过来,也免得他到处闯祸,没有提前打过招呼是我的过错。”   关系疏远的女客都喊她沈掌柜,像陈家这样熟悉的客人,都是私下喊她容娘子。   原本他今日是约了好友上山打猎的,结果听说母亲和婶婶要来这,他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母亲让他护送的活,放在平时他才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这会看到沈烟容戴着的面纱,想起上回她当众打趣自己的话,陈齐不自在的撇过了脸,他已经去妹妹那打听过了,她是因为脸上有伤故意戴着面纱的。   上回是行事太过轻佻了,本来今天还想得了空隙给她道个歉的,刚这么想着,就听沈烟容云淡风轻的开口。   沈烟容一双杏眼笑着弯了弯,“陈夫人言重了,店内设有茶室,一会让丫头领着郎君去喝茶便是,只是店中无好茶只有平日女儿家喝着养生的花茶,不知郎君可否喝的惯。”   说话的时候还故意在女儿家喝的花茶上加重了语气,惹得四姑娘捂嘴偷笑,“容娘子尽管给我三哥上花茶,让他品了好的给我也买些回去。”   陈四姑娘今年十五,长得娇俏可爱,已经许了人家明年要成亲,听说瑜伽不止练了身形好,以后生产也能顺利很多。   陈二夫人就不顾她害羞,每回来都把她带着,练得时间久了也知道了其中的好处,倒也没了一开始的娇羞了,要不是沈烟容开班的时间固定,她怕是日日催着母亲来。   陈齐瞪了自家妹子一眼,眼睛到处乱看,就看到了站在沈烟容身边的小女孩,双眼一亮,这孩子也生的太可爱了一些。   本来沈烟容是要哄着安安睡午觉的,头发都给她散了,结果她不肯睡,起来的匆忙头发还有些乱,安安的头发不像沈烟容,虽然乌黑但有些微卷。   尤其是散着的时候,小脸旁的细碎头发就卷卷的,衬着一双葡萄般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极了洋娃娃,说不出的可爱。   陈家不仅人多孩子也多,陈齐以前最烦的就是弟弟妹妹了,吸着鼻涕又丑又烦人,这还是头回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娃娃,忍不住心生好感。   陈四姑娘不是第一回 见到安安了,这会看到她,赶紧蹲下身子手臂张开,安安抬头看了一眼娘亲,沈烟容点了点头。   安安就开心的冲着陈四姑娘跑了过去,跳着扑进了她怀里,“姐姐,安安好想你哦。”   童言童语惹得陈家两位夫人哈哈大笑,别人家的孩子就是可爱,但也勾起了陈大夫人的伤心事,要是她儿子听话一点,她不是也能抱孙儿了吗!   想着就狠狠的瞪了陈齐一眼,陈齐摸了摸鼻子,不敢看自己的母亲。   沈烟容喊小蝶给她们上了花茶,让安安先和陈四姑娘玩一会,就先去瑜伽室做准备。   “娘,这是谁家的孩子?”   “瞧她长得多水灵,自然是容娘子家的孩子了。”   陈齐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眼睛还在看着安安,还有些不敢相信,上回还以为沈烟容是在骗他呢,原来她连孩子都有了啊,可看她那窈窕的身段,那细嫩的肌肤,哪里是当娘的人啊。   屋内整理了一下,就喊着她们进来准备上课了,沈烟容又交代了几句让安安听话,就交给了小蝶带着了。   沈烟容一进屋,安安就抓着小豆子,睁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屋内的这位好看的哥哥。   看他也在看自己,就笑着把自己手里的豆子送给了陈齐,“哥哥,你要吃豆子吗?”   这是沈烟容专门晒了再炒了给安安当零嘴的,一把把抓着咔滋咔滋,咸咸的又有豆子的甘甜,安安很喜欢。   若是放在平时陈齐看都不会看一眼,可这会看着小掌心里摆着的几颗小豆子,他鬼使神差的就伸手去拿了一颗,向上一抛最后落入了自己的口中。   咔滋一声,还,蛮好吃的。   但是安安没见过这种吃法啊,只觉得陈齐也太厉害了吧!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看得陈齐特别的受用。   “你也想玩吗?我教你。”   安安的小脑袋点的跟捣蒜似的,赶紧跑到了陈齐的身边,“哥哥,你好厉害啊!”仰着头看着他,声音甜甜的软软的,陈齐的脸又忍不住的红了。   要命,这奶娃娃也太可爱了吧!   这边瑜伽室内,沈烟容先是带着她们练了学过的动作,再教了两个新的动作,吐气吸气闻着淡淡的檀香,特别的怡然舒适。   练完一节课出去看了一眼,安安正乖巧的坐在陈齐的身边,这么看起来陈齐还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就没打搅他们小伙伴之间的友谊,回屋陪着她们说说话。   “杨文波那是罪有应得,你就当不知道这回事,别去爹面前提了。”陈二夫人垂着脑袋应了一声。   沈烟容才想起来,陈二夫人原本姓杨,杨文波好像是她的堂兄,难道是杨文波犯了事?沈烟容的眼睛一亮,有了听得兴趣。   “我那堂兄名声确是不好,只是原本想着可琳嫁入了太子府,他总能守点规矩,谁知道这些年越发的没了章法。”   “千不该万不该就这贪污是绝对碰不得的,也是他倒霉,碰上了这位首辅大人,若是他没回来,怕是还没人知道,他这些年借着太子的岳丈都干了些什么勾当。”   沈烟容眨了眨眼,杨文波贪污被抓了啊,心中畅快的不得了,赵驿凯哪里会真心喜欢杨可琳啊,还不是和原书的剧情一样,想让杨文波替他做事,背黑锅罢了,没想杨文波这个岳父这么快就翻车了。   “依我看,你还是别掺和了,让你爹娘也别往里搭了,瞧太子的意思,就不打算管。”   “嫂嫂的意思我明白了,晚些我就让人回去告诫一句,只是这首辅也太不给太子面子了,这不是得罪人吗。”   “别说是太子的岳丈不给面子了,听说前几日太子给自己身边人挪了位置,都被这位大人给回了,听说最近太子都闭门不出了。我才把三郎日日拘在家中不让他出去惹是生非,就怕触了霉头。”   不过她们说的首辅是谁啊?她们看到沈烟容进来,也没有避讳,陈四姑娘还递了果脯给她,继续说八卦。   沈烟容往嘴里塞了一颗,自己做的果脯就是好吃啊,下意识就嘴贱的问了一句,“哪个首辅这么厉害,连太子的岳父都敢得罪。”   “还能有谁,新任首辅林清朔林大人,管你是谁的岳父,犯了错都一样关。”   沈烟容刚吞下去的果脯突然就在喉咙那卡住了,咳了半天也吐不出来,这该死的林清朔 ! 第45章 (抓虫)   最近有一件让沈烟容有些苦恼的问题, 陈齐也不知是哪里搭错了筋,只要陈家夫人过来, 他就跟着一块来。   若是陈家夫人没来, 他就借口来买东西, 一开始沈烟容还没察觉到什么, 等到他每日雷打不动的出现在后门,她才摸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发蒙。   尤其是沈烟容发现陈齐会看着她发愣,等到沈烟容转过头去, 他又撇开了眼睛,一副不敢与她对视的样子, 等到沈烟容不注意的时候, 他又偷偷的打量着自己。   这还是有一回巧月无心说的, “陈三公子怎么好像一直在盯着姐姐你看?”   沈烟容这才觉得陈齐最近确实是有些古怪过头了, 他不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吗?他们纨绔子弟都没有什么正规的活动吗,整日逛到她这个女儿家的店里来做什么!   真是有辱纨绔子弟这个名头!   每年庙里的第一炷香,她求的签全都是家人平安和发财的签, 难不成她这是突然就走了桃花运了?   不过沈烟容马上就笑着否认了巧月的这个想法,徐士谦还说得过去, 两人相处了大半年了, 品行为人都算了解了, 还能说是徐士谦被她的个人魅力所折服了。   可这陈齐是不可能突然就喜欢上她的,他连她的样子也没有见过, 两人也只是这么的接触了几回, 就算是陈齐自己承认喜欢她, 沈烟容都会觉得这是开玩笑。   或许他是想来偷师学艺的?她的碧水养生馆刚开没多久,就有人觉得生意好,上门来偷学技艺的,沈烟容是根本不怕他们学。   他们能学的去那是他们的本事,而且有的生意是要有对比和竞争,才能更好的良性循环下去,她也不反对她店里的这些娘子们有将来想出去自己单干的想法。   可惜的是,她们大多性格内向,只有在自己熟悉的事务上才会多说两句话,这才让沈烟容放弃了马上开分店的想法。   不过陈齐和安安倒是真的很投缘,陈齐看着是个大人了却还是玩性大,和安安也能玩到一起去。   每次他来就会给安安带好吃的好玩的,很快就俘获了安安这个小迷妹,每天最爱念叨的人从徐夫子变成了陈三哥哥,两人还时不时的凑在一块,说些小秘密,说完还不告诉沈烟容!   好在她从这些日子的接触来看,陈齐只是表面看着的纨绔子弟,内里却是个明事理的人,他带着安安玩沈烟容也放心。   这日刚给安安洗完澡,沈烟容给她拍好自制的痱子粉又擦了天然的香膏,才摸了摸她的小脸蛋,让她钻进被褥下面等自己。   沈烟容给自己料理好才爬上去,安安的小脑袋就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沈烟容,“娘亲,你是更喜欢夫子还是更喜欢陈三哥哥啊。”   给她捂暖了小脚丫,揉了一把她的小屁股,饶有兴致的和女儿开玩笑,“那安安喜欢哪个?”   “夫子对安安特别的好,每天教安安读书写字,还给安安讲故事。但是陈三哥哥也很好,每天都给安安带好吃的糖和玩具,还陪安安玩游戏。”   苦恼的安安纠结的小眉毛都皱成一团了,却被沈烟容听到了话中的重点,“好啊,陈齐给你带糖吃,你居然没老实告诉娘亲!给娘亲看看小牙齿有没有被虫虫蛀掉。”   安安咯咯咯的躲着沈烟容的挠痒痒,母女两在床上玩的不亦乐乎,沈烟容才抱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   “下回陈三哥哥送你吃的不能要哦,你想吃什么娘亲都给你做。而且啊,他们两个娘亲都不喜欢,娘亲最喜欢安安了。”   安安捂着自己小嘴巴偷笑,“安安也最喜欢娘亲,不过夫子和陈三哥哥好可怜哦,娘亲都不喜欢他们。”   “娘亲要是喜欢他们,不是没人喜欢安安了吗?”   纠结了一下,还是自己战胜了别人,“那娘亲还是最喜欢安安吧。”   嘴里说着别人可怜,实际上又是得意的口吻,她是非常的满意娘亲这个答案,听得沈烟容一阵发笑。   两人又来了一段睡前亲子互动,黏糊的说了好几遍最喜欢娘亲了,再由沈烟容讲了她最爱的大圣,才哄着她睡觉。   之前安安小的时候,因为店刚起步,沈烟容要忙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没这么多时间陪着她,导致安安有一段时间很没有安全感,连她这个娘亲也不亲近。   但沈烟容发现,只要一喝到母乳她就会马上安心下来,她又是新手妈妈,解决不了她哭的问题,就拿这个秘密武器出马保管解决到位。   搞得安安一直到断奶以后,这会都三岁了还是改不掉这个坏习惯,睡觉的时候就还喜欢摸着她胸前的小白兔,这样才能很快的入睡。   怀里抱着很快进入梦乡的安安,沈烟容又有些失眠了。前几日陈夫人的话,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杨文波和赵驿凯先后吃瘪,如今朝中怕是人人都恨透了林清朔,林清朔是故意在收拾杨文波和赵驿凯吗?这和原书的情节就不一样了啊。   按照原来情节,林清朔应该是辅佐赵驿凯才是,他们两惺惺相惜,成为君臣典范的佳话。是她的穿越影响到了剧情吗,明明三年前林清朔还帮着赵驿凯治洪,怎么突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   难道是因为她吗?   沈烟容马上被自己冒出来的念头给惊到了,赶紧的摇了摇头,他才不会为了自己做这些。   他都说了啊,有喜欢的人了,他救小玉,给她送玉肌膏,甚至想要带她离开杨文波的禁锢,都只是因为愧疚,因为他想退婚,因为他已有所爱。   他就算是辞官游历大千世界那也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他对外说是去寻喜欢的人,而他喜欢的人又不是自己,就算他一直未娶那也是他自己求来的结果。   起初刚离开的那几年,她还会嫉妒的发酸,每每想到他,就会在想被他所喜欢的人一定与他格外的相衬,才会把自己比下去。   等到了后来,她就不去想了,也许上回那位许夫人说得对,她长得这么艳俗哪里配得上他谪仙一般的林大人。   如果此刻问她还喜欢那个人吗,或许还是喜欢的吧,曾经有过多少的悸动和朦胧的喜欢,是没有办法言表的,这是她活了两辈子第一个喜欢的人。   可当初对他有多喜欢,等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就有多少的难堪。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她的烦闷,熟睡的安安难受的扭了扭身体,沈烟容赶紧轻轻的拍两下她的后背,安安又往她怀里凑了凑,闻到她身上熟悉的奶香,才继续熟睡。   压下心里烦闷的思绪,逼着自己不再去想这个人了,她有事业有孩子,男人不是必需品只是锦上添花的调剂品。   尤其是林清朔,这个人就像是罂粟,吸了便会成瘾,执着了这么多年她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接下来几日再听到别人谈论起林清朔,她都是一笑置之,偶尔还会开玩笑的接上几句,她就以为这样是放下了。   除了陈齐这个小插曲,日子还在安稳的过着,直到京城庙会的前一日,之前安安生辰的时候,沈烟容就答应过她要陪她逛庙会的。   沈烟容还以为她已经忘了,没想到这个鬼机灵根本没忘,天天掰着手指头在那算日子。   提前一日就抱着沈烟容的脖子撒娇,“娘亲,我们要去逛庙会哦。”   沈烟容也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女儿,之前为了开店,安安小的时候她都没有时间带她到处去玩,以至于安安三岁了最远的地方就是隔壁阿泽和妞妞家。   所以第二日郑重其事的起床,给安安换了一身嫩黄色的袄子,梳了一个漂亮的发型,还加了好看的毛绒球球的发饰,戴上一顶自己设计的古代版贝雷帽,奶声奶气的喊一声娘亲,简直能把人心萌化了。   然后再给她背上一个亲手做的小布包,抓了一把安安喜欢的豆子放在里头,再夹了一张写着地址的纸片,就万无一失了。   穿好安安的,再给自己也换上同款的亲子装,一大一小站在镜子前格外的养眼。   沈烟容平日每天都看着安安的脸,还没怎么察觉,今日对着镜子突然发现安安的五官长得很像她,可脸型和嘴巴越来越觉得像另外一个人……   原本小的时候安安是圆嫩嫩的小脸蛋,如今稍微的长开加了一些,就有些偏长以后大约会是张漂亮的鹅蛋脸。   大约是有些像孩子的父亲吧,沈烟容之前也不是没去查过安安父亲的下落,但人海茫茫,她又不记得那人的长相,只记得当晚的月色下那人狭长迷离的眼。   还好安安长得很漂亮,大约孩子父亲长得也不错,沈烟容这么安慰自己,就没再做不切实际的幻象了。   母女两人进行了真情实感的商业互夸之后,沈烟容就带着安安出了卧房。   一抬头沈烟容就看到了阴魂不散的陈齐,轻微的皱了皱眉,才发觉陈齐的一双桃花眼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脸看。   沈烟容摸了摸自己的脸,心底才默念了一句糟了,刚刚带着安安在屋内穿衣打扮就没戴面纱,谁知道陈齐会突然等在院子里,这会只能状若无事的朝他高冷的点了点头。   “陈三公子怎么在这,这是内宅,不是店铺之内,还望公子下回别走岔了。”   可陈齐就像是失了魂一样,还是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脸,沈烟容心里暗骂了一句粗口,该不会冤家路窄的陈齐以前见过她吧。   好在安安又喊了一句陈三哥哥,陈齐才回过神来,一双桃花眼带着邪气的看着沈烟容,扬了个灿烂的笑。   这让沈烟容有片刻的失神,不得不说陈家的基因确实是好,陈齐又生的人高体瘦的,配上一张耀眼的脸和阳光的笑,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是我唐突了容娘子,不过是我与安安约好了的,陪你们一块去庙会。”   “啊哈?”沈烟容赶紧低头去看罪魁祸首安安,安安正眨着大眼睛一脸的期待。   “安安说你长得比女王国的国王还美,出门会被妖怪抓走,让我来保护你们,我现在才相信,安安说的不是假话,容娘子果真花容月貌。”   呵呵,难怪一说庙会安安就激动的跟什么似的,还天天跟陈齐凑一块说小秘密,感情在这等着她呢!   自己生的女儿,跪着也要养大…… 第46章   沈烟容天不怕地不怕, 就算是当初抄家的时候也是硬着头皮往前走,可唯独就是怕她家的小宝贝, 安安嘴巴一瘪, 沈烟容就什么都说好了。   每每念及此都会下定决心, 下次不能再这么心软了, 她一定要做个严母,但最后的结果都是败给了女儿的一个眼神。   这不,沈安安小朋友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望着沈烟容眨了眨, 眼眶红红的小巧的鼻尖也红红的,小馒头一样的小手拉着你, 用最甜糯的声音撒着娇。   沈烟容脑子已经思考不了了, 只能捣蒜似的点头, 等到反应过来, 已经和陈齐一道,一左一右的牵着安安的小手走在庙会的街上了。   好在她还剩下的理智告诉她要带上面纱,才不至于顶着这张脸招摇撞市。   沈烟容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身边高大的陈齐, 他今天穿的也是一身杏黄色的外袍,难怪安安今天非要穿这身嫩黄色的亲子装, 这是他们两都串通好了啊, 偏偏她这个娘亲被蒙在了鼓里。   都到了如今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陈齐对她有意思。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最近她的桃花运好像特别的旺盛, 都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拿错了剧本的错觉, 难道她不是恶毒女配的人设, 其实是白月光万人迷女主?   一抬头正好就对上了陈齐的侧脸,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仔细打量,才发现陈齐真的是个翩翩美少年。   棱角分明的轮廓,高挺的鼻梁轻佻的桃花眼,束发戴冠手中倜傥的握着一把折扇,带着些许的不羁和年轻人的朝气,放在现代那就是妥妥的流量小生。   要不是他性格乖张,不肯好好读书谋个好前途,就他这个家世背景外加优质的自身条件,门楣都给被求嫁的姑娘给踩烂。   如果他不姓陈,年纪再大几岁,或许沈烟容会觉得他是个可以考虑发展的对象。   一来陈家是世家大族,就算是嫁娶不在乎门第之差,娶得也该是清清白白的女子,她是生过孩子的人,别说是古代,就算是现代单亲妈妈也会被低看一眼,更何况是古代这样的大环境。   她对陈家有好感,自然不愿意惹个天雷狗血的剧情上身。   再者说,她的本质是个小女人,更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能够理智冷静,有阅历,换句话来说就是她不接受姐弟恋!   尤其是陈齐这种看着就单纯的世家子弟,从来没有见识过社会的黑暗面,可能一个简单的挫折就能将他击溃。   比较起来还是徐士谦更适合她的要求,温文尔雅书生气质年纪比她大阅历也丰富,又经受过很多的挫折和冷眼,他们之间也没有家世的困扰。   只可惜,她对着徐士谦总能想到他以后成为赵驿凯身前宠臣的样子,又或者是说再好的人,对她来说都是枉然。   陈齐注意到了沈烟容的视线,侧过头隔着安安,朝着沈烟容露了一个痞气的笑。   沈烟容偷看被人抓包,又有一种被小屁孩调戏了的错觉,老阿姨只能灰溜溜的侧过了脸去。   “你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伤痕,相反的很好看,为什么总爱戴着面纱示人呢?”陈齐忍了一路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陈三公子若是把放在我身上的心思,放在学业上,或许陈大夫人也不会这么苦恼了。”沈烟容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认真的看着陈齐说道。   陈齐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屡次吃瘪,想要说些什么,又碍于这是在街上众目睽睽只能都咽了回去。   而安安左手右手各牵着一个,幸福的冒泡,她每次听妞妞说她爹爹带她出门玩就很羡慕,现在她也有两个人陪她一块逛庙会了,便是什么都不买也觉得很开心呀。   一开始是人少,等一到了人多的地方,沈烟容就拿好玩的吸引了安安的注意力,抱着安安去看风筝和糖人,把她抱了起来自然的分开了和陈齐的距离。   安安已经体验过了牵手逛街的乐趣,这会被沈烟容抱得高高的,看着眼前五颜六色的糖人,一下就把陈齐给忘到了脑后。   陈齐又不甘心,总觉得沈烟容是误会了什么,眼波一转准备一会找个机会,再好好的和沈烟容说说话,这会只能老实的跟在她们母女身后做护花使者。   林清朔刚从宫里出来,这几日他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原本在外的时候每日奔波,到了一处寻过人没有又赶往下一处,每日不让自己停歇下来还感觉不到这么深的念想。   可如今回到了京,过往的种种历历在目,她亲手送的蟹,她狡黠的笑,委屈的神情,依赖的目光,都让他没有办法思考。   只能逼迫自己忙起来,才能不胡思乱想,好在小玉回到了他的身边,每日就只能看着小玉睹猫思情。   今日是林清朔二舅父万林昊的寿辰,这些他还算往来密切的就是外祖家的亲戚,原本外祖在世的时候,还是会时常走动的,自从外祖过世之后,也只有逢年过节礼节性的问候了。   但二舅父又与其他几位舅父不同些,二舅父与他母亲年龄相仿,原先母亲未出嫁前就关系最好,当初他们姐弟与家中闹翻了的时候,他与三舅母是最早施以援手的亲人。   如今二舅父在太常寺任少卿,主要负责祭祀祭礼,不争名夺利夫妻和睦,儿女乖巧倒也生活顺心。   林清朔记得他们的情,只有他们家来往还算密切,原本他还未返京,已经准备好了寿礼差人送回来,如今回来了倒是正好能亲自前往以表孝心。   大约是三年未见,小玉这段时间格外的黏人,自从把它从四皇子那接回来之后,他走哪小玉都跟到哪里。   即便是内阁议事的时候,小玉也乖顺的趴在桌案下,其他几位大人也不敢有什么意见,权当没看见,今日要出门,本来是不想把它带出来的,就怕小玉中途跑开走丢了。   让阿和准备了猫饭找了个专门的小厮照看小玉,可等林清朔坐上马车的时候,小玉已经乖巧的趴在马车上了。   看到他上来就懒散的抬了抬头轻声喵了一声,又趴了回去。   这一副怕被人抛弃的小可怜样,倒是让林清朔不舍得把它单独留在府上了,这三年,它也想自己一样想念着她吧。   等他坐上马车,小玉就喵了一声缩到了他的脚边,小脑袋往他身上蹭了蹭,林清朔心头一软,不知为何想起了前段时日刚进京遇上的那个小孩儿。   对了,她说她叫安安,真是从未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眼里带着笑意,将小玉揽到了怀中,一下下的顺着它后背的毛发,就像曾经她每日做的那般。   马车出了宫门一路往西,行至一半突然就慢了下来,林清朔抬了抬眼,阿和就赶紧掀了布帘出去。   “怎么回事?可别误了去舅老爷家的时辰。”   “阿和哥,不是咱们不快,是今日庙会,西街的这一条路都给堵上了,这会除非是要绕道了。”   林清朔也听到了车夫的话,庙会啊,他有多少年没参加过了,他记得当初还是母亲在的时候,陪着姐姐溜出来过一回,回去的时候还给母亲带了小食,母亲笑着说别被父亲知道。   现在想来都是往昔了,“既然前面路走不通,那便绕道行。”   车夫答应了一声,就驾着车要掉头,其实万府就在前面不远了,饶过西街就能看到了,若是绕路怕是要多好多路程,车夫才会往这边准备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过个小路。   只是比他想象的还要挤,只好认命的掉头换路走。   没想到一牵动了缰绳,马车内原本乖巧趴着的小玉,突得喵了一声,不等林清朔反应过来,就迅速的从他的手掌下跳了下去,直接从布帘钻了出去。   林清朔反应的最快,等掀了布帘出去,小玉却安安稳稳的蹲在繁闹的街口,直愣愣的冲着一个方向不停的在喵。   一开始林清朔还未察觉,等抬头朝着它冲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引人注目的一行三人。   女子戴着面纱,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奶娃娃,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冠如玉的郎君,三人的衣服颜色相似,看着就像是一家人。   林清朔目光黯了黯,仔细的又看了两眼才发现,那个孩子不就是上回碰到的那个安安吗?   那位就是她的母亲吗?顺着窈窕的身姿网上看,就看到那双魂牵梦绕的眼睛,即便是戴着薄薄的面纱,他也能一眼认出她来。   沈烟容!难道她从未离开过京城!   那么她怀里的安安,就是她的孩子?也就是他的孩子……   那个古灵精怪却又可爱的安安,是他的女儿,林清朔胸口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眼底是狂喜,下意识的就抬脚要过去,就看到她们身后的男子上前亲密的和沈烟容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温柔的接过了她怀里的安安。   安安和他也非常的亲昵,搂着他的脖子在笑,即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觉到她的喜悦。   他是谁?   沈烟容抱了一会安安就有些走不动了,这个小东西平日里吃好睡好没心事,看着小小个却沉的很。   听到那边噼里啪啦的锣鼓声敲了起来,安安就要追去看热闹,沈烟容干脆就让陈齐带安安去看,她躲回店里去,免得三人行尴尬。   陈齐抱到安安才傻了眼,他还以为沈烟容会一起去呢,没想到沈烟容特别放心的挥了挥手,“安安要乖乖听陈三哥哥的话哦!娘亲回去给你们准备虾饺!”   陈齐现在是想反悔也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抱着安安去看唱大戏的,沈烟容就一路轻快的回了院子。   一开始人多还没注意,等走到人少的巷口她才感觉不太对,怎么好像有人跟着她?   沈烟容不敢往后看,赶紧加快了脚步,整条街的人都去逛庙会了,她也放了店里的丫头们出去看热闹,这会店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到了自家后门就快速的要往里跑。   门刚要合上,就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抵住了要合上的大门,还不等她尖叫出声,就落入了一双深邃的眼中。   “你还打算往哪跑?”   清冷中带着情/欲,她听见杏花的花瓣落在心口泛起圈圈涟漪,春/色了无痕。 第47章   沈烟容的瞳孔微睁, 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早就听说他回京了, 却一直告诉自己两人是不会再有交集了的, 可没想到如今他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眼前。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 三年时间足以让她忘了过往忘了与他相识的一切, 可当他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看到他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眼,她才知道, 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   为什么在她快要把这个人忘掉的时候,他又要再次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深邃的眼轻皱的眉甚至薄怒时微抿的薄唇, 只要一见到就让她无法呼吸, 怔怔的看着他的脸, 指尖微颤, 所有的从容淡定全都不见了,她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逃走。   身体比她的脑子反应的还要快, 用力的挣开他的手掌,逃也似的往院中跑去。   林清朔的眼神越发的深了半分, 她还想跑去哪里, 三年了,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见到自己的第一面还是要跑。   方才第一眼看到沈烟容的那一瞬间, 他内心的喜悦简直要把自己给淹没了, 她的样子她的身体每一寸都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蚀骨入髓。   他的所有冷静和自持全都消失了,他只想抱着她,在她耳边呢喃,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让她离开。   可还不等他上前,就看到了她身边的那个男子,和她穿着一样颜色的衣服,甚至亲昵的抱着安安,那是他的孩子,此刻站在她们母女身边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这个旁人。   这三年他一直在反省,为何不能早些认出她来,为何要说退亲的话,等第一面见到沈烟容的时候,一定要让她知道他的念想。   他也在午夜梦回间,设想过两人再次相见该说些什么,是低语或是低吟,是温馨或是缠绵,却从来没有一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在掌控之中,即便是父亲的绝情,彼时年幼他尚且可以果断的反击,除了寡味的亲情并没有什么能让他觉得不安失去理智的。   除了沈烟容,从第一次失控的要了她,到难以自持的一步步靠近,才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已经溃不成军。   起初他是有自信的,他们有婚约有孩子,在他生病的时候,沈烟容还偷偷的亲过他,每当难眠的夜,他会一次次慰藉自己,只要找到她,他们就会成亲就会在一起。   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的,就连最开始她有没有喜欢过自己,都开始动摇了。   突然脑海里冒出沈烟容和别的男人亲昵的样子,若是她真的当面告诉自己,她喜欢上了别人,甚至安安也接纳了那个人,他会成全他们吗?   几乎是不加思考的就否决了,即便是她喜欢别人,他也做不到看着他们在一起。   没找到她之前,林清朔甚至想过,如果她不愿意嫁给自己,就算是远远的看着她陪着她,他也是愿意。   可真的等到了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想霸占她的每一分每一秒,只允许她的眼里看到自己,她不管愿不愿意只能是他林清朔的。   那满腔的喜悦,只觉得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冰冷的雪水让他喘不过气,甚至有一瞬间想要捂眼,此刻他的眼神一定很丑恶,他像是被一种陌生的情绪所操纵着,一步步的迈进深渊。   直到,他看到那个男子温柔的抱起安安,还对着沈烟容露出了一个深情的笑,他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鳓。   看着安安被那男子抱开,就一步步的跟上了沈烟容的脚步,直到她慌乱的关上门,他才忍不住的伸手。   两人的双眼一对上,林清朔只感觉脑中的那根弦彻底的断了,他想她,想到浑身发疼,想到彻夜难眠,想到现在就想抢她回去,不让她见任何人。   在沈烟容迈脚要跑的瞬间,林清朔就大步的追了上去。   将人圈在自己的臂弯间,直接的抵在了粗壮的树干上,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低沉,“沈烟容,你还想往哪儿跑?”   暧昧的气氛,性感的低吟,都让沈烟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所以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树咚过,而且树咚她的还是曾经喜欢过的人,鼻间萦绕的是杏花淡淡的清香,以及男人身上清冽的芳草味,一如他的人一般,清冷雅致。   “这位客人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怕是认错人了,我不姓沈也不叫沈烟容,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就喊人了。”   沈烟容努力控制住身体的颤栗,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知道林清朔是怎么找到这里,反正她就咬死了不承认,他还能霸王硬上弓不成!   “你不是她,你为何要跑?”   “谁家进了陌生人有不跑的道理,你认错人了,快放开我。”   “容容,你便是挫骨扬灰我也认得你。”   男人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就在耳边缠绕着,性感又沙哑,沈烟容不过一秒的恍神,只见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往下一扯,挡在两人之间碍事的面纱就随着一阵春风拂过。   那张朝思暮想的脸,终于袒露在了他的眼前,林清朔贪婪的看着她水波盈盈的双眸,小巧精致的鼻尖,红润诱人的唇。   她比原来更美了,美得动人心魄,美得让他移不开眼,只想看着她在自己怀里沉醉。   两人之间的屏障没了,沈烟容也不必再低着头装傻,猛地抬起头,倔强的眼里是不解和怨恨,他这是在做什么?   一声容容,话语里满是无奈和宠溺,让沈烟容下意识的就是浑身一抖。   当初她鼓起勇气表白的时候,他不是言辞凿凿的拒绝了吗,现在又装什么情圣来撩拨她,难不成这是在演一出失去之后才发现真爱的人是她?   这也太尼玛的狗血了,八点黄金档都不流行这种套路了好嘛!   “谁是容容,我们不太熟,请公子不要乱叫!”   咬着红艳的下唇,因为薄怒她的眼眶有些发红,脸上也有了些细汗,发怒的她可真好看,明媚又娇艳,林清朔只觉得心头一荡,全身都叫器着对她的渴望。   可一抬头就撞进了他的眸色中,深不见底仿佛一眼就落入了他织好的往里,就像是飞蛾扑火般无法挣脱。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沈烟容赶紧移开了眼,林清朔真的是有毒!看到他,她就把什么原则都丢了。   没想到她刚偏过脸去,林清朔那双微凉的手掌就轻柔搭着她的侧脸,慢慢的将她扶正。   “容容,看着我。”   沈烟容压不住心里的烦躁,一颗心不停的在激烈的跳着,生怕被他看出她的不对劲来,赶紧挣扎着要从他的手臂之间逃出去。   “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你再动手动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还未说完,高大的身子就压了下来,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微凉的唇就准确的找到了她的位置,缠绵的覆了上来。   沈烟容有一瞬间的失神,唇瓣相依带来酥麻的触感,让她的脑子乱成了一团,他怎么能亲她!   一开始林清朔只是试探性的描绘这她饱满的唇瓣,浅浅的吻着她的唇,可到了后面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这不是两人的第一次接吻了,却是林清朔最清醒的一次,头一回两人都被欲/望所沉溺,亲吻都带着火热的欲,等到第二次沈烟容主动的时候,他又在病中意识模糊。   如今方知其中的美妙,她的唇小巧饱满滋味香甜,像绵软的糖,甜入心坎,一遍又一遍耐心软化她的坚硬外表。   在她迷离的眼神里,不紧不慢的缓缓撬开了她的唇瓣,得寸进尺的往里想要汲取更多。   趁着沈烟容齿贝为颤的瞬间,舌尖已经趁机渡入,勾着她引诱着她,堕入深渊。   舌尖的轻触,让沈烟容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惊醒过来,双瞳睁的越来越大,手掌抵在两人的身体之间,用力的把林清朔往外推。   唇舌相依发出让人羞耻的声音,让她只想捂着耳朵躲起来,“林清朔,唔……放……开,唔……”   已经憋气一张小脸已经染上了红晕,用力的挣扎着才推开了身上的人,“林清朔,你要不要脸!”   刚刚说不会霸王硬上弓,总觉得脸有点疼啊。   林清朔整个人倚在她的身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发丝间的花香,只觉得一生如此也就足矣了。   “喊我晏修,这世上,只有你能这般喊我。”   他的身后是大片落下的花瓣,就像是一场花雨,静谧又朦胧,美得这么的不真实,沈烟容总觉得这像是一场梦,他们还在当初没有分别的三年前。   若是当时他这么对自己说,是不是结局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瞬间就脑子清醒了过来,他有喜欢的人,那个人不是她!   用力的挣扎了起来,这让以为沈烟容已经乖顺的林清朔猝不及防,双手迅速的控制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将人重新按在了树干上。   “为何,你还是要逃?”   有些温热了的唇瓣毫无章法的压了下来,这一次不再是温吞的缠绵,而是激烈的撕咬。   耳边全是冷人羞耻的水渍声,她从来不知道,看着性冷淡一般的林神仙,也有这么狂野的一天,嘶,腿软的代价。   还不等她胡思乱想完,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甜软的惊呼声,“哇,娘亲!”   正在热吻的两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门没关,陈齐正抱着睁着大眼睛的安安,安安的小嘴巴都快能塞下一个小馒头了。   然后她就看到自己的女儿,迅速的用白嫩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还聪明的没忘记在指缝间留一条宽宽的缝隙。   “啊,安安刚刚什么都没有看到哦!”   是亲闺女无误了…… 第48章   沈烟容的一张脸涨的满面酡红, 就像刚饮了酒的醉态格外的诱人,引得林清朔心潮澎动, 只想好好的欺负一番, 可沈烟容已经趁着两人恍惚之间恼羞成怒的把他给推开了。   快速的朝着安安和陈齐跑了过去, 一把抱起还在捂着眼睛偷看的安安, 如临大敌的看着林清朔,一副与他划清界限的样子。   陈齐起初看到的时候是震惊,随后是愤怒, 等看清楚从树荫中走出来衣冠楚楚的林清朔的时候才是一懵。   他虽然平日游手好闲不干正事,但就是因为经常游走于吃喝玩乐的场所, 京中能叫得上名号的男子他都认得, 更何况他家和林家曾经也算是世交。   按照道理来说, 他还比林清朔小一辈, 该喊一句世叔,可自从林清朔和林家闹翻之后,两家的走动自然就算不得他那边了, 关系也就疏远的很。   甚至陈齐都怀疑,像他这样无所事事的小一辈, 林清朔根本都没听说过自己。   原本他对沈烟容是好奇, 一个女人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 开了一家这样的店,想来也是受过苦难的励志女子, 脸上又受了伤, 没准是被夫家所遗弃的。   可她却有一双让人无法忘怀的眼睛, 以及奇怪的性格,他自诩风流了这么多年,在京中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却从未见过这般风趣自信的女子。   不是含蓄的像朵花,就是仗着家世高人一等的,像她这般特立独行的还是第一次碰上。   等无意间看到她的容貌,陈齐才失了神,太像了,沈烟容像极了他八年前遇见的一位女子,娇艳明媚,一直到他长得成人,她的倩影也无法从脑海中挥散。   他在家中的地位其实很尴尬,上头有拔尖的大哥和二哥,下头有更小的几个弟弟妹妹,爹娘在他身上倾注的时间自然少了许多。   小的时候他也不是这般任性出格的,起初他学说话的晚,被人说起来都是陈三那个小哑巴,久而久之就有些自卑。   直到十一岁那年,他跟着去了一次宴席,又被隔壁家几个同龄伙伴在大冬天用冰水捉弄,正在无措之时,那个女子就如同九天仙女一般出现,明明比他大不了多少,甚至还没他高。   就敢直接将欺负他的让你给推倒,用力的摁着他们的脑袋给他道歉,那些人竟然真的害怕的就道歉了。   那是陈齐第一次知道,原来面对不喜欢的人和事,是可以反抗的,等他想道谢她已经潇洒的走了,当初他年幼又在被人欺负后,回家就发起了高烧,等醒来再去找,竟无人知晓她是谁。   从那次之后,他的性格就发生变化了,他不在老老实实的读书,会调皮会捣蛋,他才发现这样之后家里人他的关注更多了,久而久之就养成如今散漫轻佻的性子。   直到见了她的脸,他就派人去调查了她的背景,长得这样的一张脸,明明没受伤却蒙着面,陈齐对她就更加的好奇了,起初是觉得她身后一定是有什么人在帮着她,不是某个大官也是富商。   可一连调查,都没有收获,她真的是个突然冒出来无名无辈之人,全靠了自己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陈齐也知道事过多年,这个容娘子也不是京中人氏,一定不会和当年的她是一个人,可这一双眼就再也离不开她的身上了,每日就像多看一眼她,哪怕只是靠近一点也好。   即便不是同一个人,他也想都靠近她一分。   对容娘子他是有势在必得的信心的,且不说他的家世和长相,只要他愿意,还没有拿不下的姑娘。   而她又没有夫家,自己孤身带着一个孩子,正是需要人保护的时候,这个时候他伸出臂膀,她是没道理拒绝的。   直到方才,看到她和别的男子在树下缠绵的时候,他的眼中才出现了愤怒。   等再看到对方是谁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丝的茫然和不解,她怎么会认识林清朔?   那个就连他父亲和祖父提起都要夸赞三分的人,他不是号称不近女色,不打算成亲吗?所以现在这是修行人破戒落凡尘了?   可这些复杂的情绪还未消散,他就看到容娘子飞快的朝着自己奔了过来,抱着安安小心谨慎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所以刚刚那是林清朔强迫的她?   看着林清朔淡然的迈着步子朝着他们走过来,陈齐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这是他在祖父面前都从未感觉到过的“林大人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来无法直视。   “容容,过来。”   林清朔在几步前站定,目光灼灼的越过陈齐,看着身后咬着下唇抱着安安的美艳女子,好像眼前的陈齐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沈烟容撇过脸去,根本就不想和他说话,这算怎么一回事,当初拒绝自己的人明明就是他啊,现在搞得一副她不对的样子,好马不吃回头草,更何况是她呢!   反倒是怀里的安安一看到林清朔的脸,就激动的在扭来扭去,冲着林清朔扬了一个灿烂的笑,甚至还伸出手去想找他抱抱。   好人叔叔果然说话算话,他们真的又见面了呀!而且他还和娘亲羞羞羞,嘿嘿嘿,突然感觉好人叔叔也很适合给安安做爹爹呀。   只可惜安安的这点小动作,很快的就被沈烟容以武力给镇压了,嘟着嘴委屈的睁着大眼睛看着林清朔。   或许是沈烟容的态度给了陈齐自信,陈齐正视着林清朔,大步的拦在了沈烟容身前,“林大人,还望自重,你难道看不出容娘子她不愿意吗?”   林清朔的目光从始至终都看着她们母女,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炙热和深幽。   好像是听到声音了,才注意到他们之间还有一个陈齐的存在,上下淡淡的扫了陈齐一眼,眼皮都未抬,又将目光落在了沈烟容的身上。   清冽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沙哑,“所以,你是谁。”   陈齐好看的脸上表情一滞,他果然是不认识自己的,“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容娘子她不愿意,这里也不欢迎你,请离开此处。”   听到这句话,林清朔冷峻的脸上才有了一丝反应,冰冷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陈齐就感觉到了料峭的寒意,和一直在逼近的气场。   不是都说林清朔冷静自持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吗,为什么他能感觉到林清朔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和煞气。   “我问,你是谁。”   陈齐咬着牙,硬着头皮梗着脖子要与林清朔对视,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气息不稳道:“陈齐。”   林清朔目光一转,停顿了片刻,才轻佻嘴角,淡淡的开口:“没听说过。”   陈齐自从十一岁那场大病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再没有人能欺负到他的头上,也算是在京中无人敢惹的角色了,突然被人这么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说没听说过,整个身体就僵住了。   明明只是一句淡如烟的话,就是让他气得浑身发抖,好像又回到了十一岁以前,被人扒光了赤/裸的站着评头论足。   愤怒的脸一双眼都红了,“林清朔,你别欺人太甚了。”   沈烟容还是头次知道林清朔这么会气人,只是淡淡的几句话,就把陈齐说的丢盔弃甲失了冷静。   这么两相对比起来,陈齐到底还是太过稚嫩了一些,她都怀疑再这么说下去,以陈齐这小年轻的冲劲两人还得干起架来!   呵呵,在她院子里打架,等会把她东西砸了,她问谁要赔偿去???   不过光是想想林清朔这样性子的人,和人打起架来会是什么样的呢,突然又有点想看了……   “你,还不值得被我欺,让开,这是我与容容的事,与你无关。”林清朔这一次说的极其的不客气,直接步步朝着陈齐逼近。   陈齐粗粗听到这话,只觉得浑身都烧了起来,林清朔竟然自大到都没把他放在眼里,脑子的一根弦马上就要绷断。   就在此刻,沈烟容也开口了,低垂着眉眼,却掷地有声,“怎么会与他无关,这里最应该离开的人明明是你。”   沈烟容一手抱着安安,一手握住了陈齐马上要挥舞出去的手腕,想要以此来掩盖自己因为林清朔那句话而剧烈跳动的心。   陈齐惊喜的看着沈烟容,她说让林清朔走?   而因为她的话,林清朔的脚步一顿,胸中有一股莫名的苦涩感,无处宣泄。   难道在他不在的这三年里,沈烟容真的喜欢上了别人?   不可能的,而且就算是真的,他也不允许!她只能是他的人。   高大的身影一步步逼近,沈烟容原来就知道他很高,如今站在陈齐的身边竟然比他还高出了半个多头,明明是面无波澜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怒气。   他是因为自己才这么生气吗?哼,这幅痴情的样子做给谁看啊,就算别人怕她,她才不怕呢!   “这个小子是谁?”   一个小子让刚刚得到安抚的陈齐马上又暴跳如雷,是,他是比林清朔年纪小,但他爹都没这么说过他,林清朔凭什么这么狂!   “你是听不懂容娘子的话吗,你才是这院子里最无干系的人,请你马上离开!”   林清朔这回连眼神都没看陈齐一眼,一双漆黑的眼,直直的看着沈烟容,只等着她的一句话。   沈烟容的心跳个不停,额头都有薄汗在往下落,该死的,他认真的样子比三年前还要好看。   “他是……”被林清朔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本来想说情人的,最后鬼使神差的弱了下去,“他是我的弟弟,自然管的我的事……”   说完不自然的撇过脸去,陈齐垂在袖口中的手紧紧的握拳,他心中的那些许期待落了空,只是弟弟吗?   林清朔却高兴了起来,好像方才凝固的气氛瞬间就开朗了起来,嘴角微微一扬,“那你怎么不告诉他,我是你的谁?”   沈烟容:???   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我的谁???总感觉三年没见,林晏修从禁欲系变成了闷骚系是怎么回事?   “这位客人,我已经说了,是你认错了,我和你口中的不是同一人。”   然后林清朔的嘴巴就张了张,想说未婚妻,沈烟容的眼睛就猛地睁大,在陈齐看不到的背面,及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她不想被别人知道她是沈烟容啊!   但又觉得林清朔不一定会看得懂她的意思,咬了咬下唇,突然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而林清朔看着沈烟容被他亲的发红的唇,只觉得人比花娇也不过如此,但她好像有些躲闪。   有些疑惑的在她身边的陈齐身上扫了一眼,有些明白了,方才的郁结一扫而空,他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吧。   眼神在她抓着陈齐的手上看了好几眼,看着她松开手,才轻笑了一声,“是我说错了话,我不过是个倾慕容容的普通人。” 第49章   我只是倾慕她的普通人。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从他那张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是有一种难言的违和感, 却又是那么的认真。   沈烟容不自觉的就抬了头, 对上了他那双黑若点漆的瞳, 一字一字看着她的眼认真的说道, 他说话的方式反倒不像在说情话,而是在做一篇大学问的文章。   他的眼神仿佛能灼烧了她的皮肤一般,他的眸子里还映着她的样子, 娇怯怯如杏花般盛开着芬芳,沈烟容的耳朵不受控制的红了。   连带着脸颊也飞起了红晕, 趁着白皙的脸蛋分外的娇俏诱人, 林清朔不受控制的眼神又暗了三分。   对上林清朔的眼神, 不过数秒, 沈烟容就如受惊的小鹿般移开了眼,反倒是露出了洁白细长的脖颈,顺连着到衣襟, 余下是让人浮想联翩的春/色。   安安趴在沈烟容的怀里,搂着沈烟容的脖子, 一双大眼睛一下看看自己脸在发烫的娘亲, 一下看看目光灼然的好人叔叔, 总觉得非常的有意思。   在安安的印象里,娘亲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 就像故事里的大圣一样, 为她遮风挡雨, 她说话的早,徐夫子教导她识字的时候,总爱给她讲道理,尤其是孟母三迁的故事,意在让她能提亮母亲的付出。   而娘亲也会每天一个睡前故事,安安自然的就比别的孩童要早慧,很多道理都能含糊的明白一些。   就像徐夫子总是会说,安安没有爹爹,娘亲一个人照顾安安非常的辛苦,她自小就明白这个道理,她与别人不一样,但娘亲对她的爱也比别人要多。   随着年纪长大,她也从丫鬟和娘子们的口中得知了,娘亲是因为怕再找的爹爹会待安安不好,才一直不找新的爹爹。   她才会天真的想,是不是她主动去找爹爹了,娘亲也会愿意有个爹爹,若是有爹爹了,娘亲就可以像妞妞家的姨姨一样,每天都陪安安吃饭睡午觉玩游戏。   直到现在抱着娘亲,安安才发现无所不能的娘亲,突然在这个叔叔的面前变得没这么厉害了!   原来安安的娘亲也跟别人的娘亲一样,会生气会不好意思,安安觉得这样的娘亲比原来更可爱,更好看了!   之前娘亲在徐夫子和陈三哥哥面前都不会这样的,她现在要改变主意了,她喜欢这个长得好看人又好的叔叔,安安要让他给安安做爹爹!   扭着圆滚滚的小屁股用力的往上一蹬,小圆球一样安安小嘴巴就爬到了沈烟容的耳边,毫不掩饰自己的声音,清脆的说道,“娘亲,你的脸怎么红红的,是生病了吗?”   她的声音脆脆的,还带着孩子固有的小天真,充满着童言童语,让在场的三个大人都听见了,也让沈烟容的脸更是刷的一下红了下来。   而另外两个男人则是一个嘴角微扬,另一个是气得双手握拳痛苦难耐。   安安还不知道因为她的一句话,影响到了所有人的心情,噔噔噔的往上爬,用自己白嫩的小脸去搭沈烟容的脸颊。   “娘亲的脸脸,真的很烫哦。”   沈烟容:……   都怪眼前的这个人,莫名其妙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倾慕她?早那些年他去干嘛了,偏偏等到她的希望变成失望,从失望变得铁石心肠,他才出现说这样的话。   不想还好,一想起这三年,心中的苦涩就涌现了出来,当初是他说有喜欢的人啊,是他说要退亲啊,是他说两人互不相欠啊,为什么在她好不容易要忘记他的时候突然出现。   又给她带来幻想和期待,这个男人真是让人恨的咬牙切齿。   而且还当着安安的面说这种话,她到时候应该怎么解释?   狠狠的瞪了林清朔一眼,希望他能有自知之明赶紧走,别闹得她动手赶人的地步!   却不想她这毫无战斗力的一瞪眼,落在林清朔的眼里却又是另一番光景,心爱的女子红着小脸眼带秋波,怀里还抱着他的孩子,哀怨情深的一眼,只让林清朔心都酥了。   “我要带孩子休息了,劳烦陈家弟弟替我送客。”随后不再看林清朔,抱着安安就往屋里走。   安安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娘亲武力镇压的往屋里带,这会她的脸朝着后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林清朔,还朝着他挥了挥自己白嫩嫩的小手。   “好人叔叔,再来找安安和娘亲玩哦~”   林清朔那点因为沈烟容的不搭理所造成的心里创伤,在安安这得到了最大的安慰。   学着她的样子,伸了伸手,又有些不适应的缩了回来,没关系,就算此刻沈烟容不理他,他也是高兴是,只要让他知道她在哪里,她是安全的,他早晚都能把她带回去。   而眼前是一脸铁青的陈齐,陈齐虽然因为沈烟容的那句弟弟很不高兴,但至少他是负责赶人的那个,而不是像林清朔一样被人赶得。   这让他刚刚在林清朔这被打击的自尊心又回来了,“林大人还是别看了,容娘子的倾慕者可不止你一个,请吧。”   哼,就算是他是最年轻的首辅又怎么样,就算是全京城最热门的夫婿又怎么样,还不是连院子都不给他待!   林清朔原本的好心情被这陈齐一搞又没了,他想起来了,上回见到安安的时候,她说要去找个夫子,让他当自己的爹爹……   无妨,只要知道他们母女平安,他有的是时间,他这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阿和已经焦急的来回探了,再不走,别说是午饭了,就连晚饭都要赶不上了啊。   而林清朔则是目光冷淡的在陈齐身上来回的扫,最后嘴角一扬,“无妨,容容的弟弟便是我的弟弟,容容就劳烦陈家弟弟照看了。”   将了陈齐一军的林清朔风姿卓然的从后门走了出去,反倒是来赶人的陈齐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谁特么是他弟弟了!   林清朔上马车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小院,虽然他见到沈烟容的第一眼直觉告诉他,她是不会离开这里的,但还是怕会有万一,他再也经受不了三年见不到她的滋味。   “让林尘找几个得力的,乔装之后守在这院子周围,记住不要被发现,若是有什么动静提早了来告诉我。”   阿和老老实实的记下,呵呵,可不得上点心吗,能让他家大人念念不忘追了三年多的人,那可比金子都金贵。   “大人,玉姐不见了。”   “无妨。”林清朔露了个笑,当然不见了,那小家伙看到沈烟容,哪里还会肯跟他走。   已经抄了近路可到了万府,也还是过了午饭的时辰,万林昊是个老好人,待人真诚平日里又做事勤恳,人缘还算不错。   但是官位中等也算不上顶好的,今日来祝寿的人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很多以前从来都不联系的人都冒了出来,林清朔远远的就听到了热闹的气氛。   人是已经到齐了了,但因为知道林清朔还未到,万林昊招呼了大家好几遍先入席,都说要等林清朔来了再开宴。   开玩笑,如今整个大赵最炙手可热的首辅大人还未到,他们就先开饭,这是打算让人家吃剩的吗,那他们挤破了脑袋来给万林昊祝寿又是为了什么,这样还怎么巴结他啊!   万林昊没有办法,只能不停的让下人去瞧,在第三遍后总算是把人给等到了。   林清朔从屋外走进来,屋内的宾客就双眼一亮,朝着他看过去,若不是各个都怕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他们拍马屁势力,早就冲过去迎接了。   林清朔看到这么多不熟悉的人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如果换了是平时,即便是有万林昊的面子,他也直接扭头就走。   可今日是他理亏了,让这么多人等着他,他不喜欢承人情,即便是心中不喜欢应酬,也还是耐着性子的入席。   先是万林昊说话,客气的谢过这些为他祝寿的同僚亲朋,自饮了三杯,在大家一片叫好声中才坐下。   除了万林昊,在场的还有他的几位兄弟,按辈分都是林清朔的长辈,几位舅父按顺序的敬了酒,简单的说了几句,就都坐下了,之后所有人都目光灼染的看向了林清朔。   他不带头说个话,他们这些官位比他低的,谁敢去起来说话啊!   了林清朔却淡定的坐在位子上,一点都没有要表示的意思,众人在心里安慰的想,没事,首辅大人在这么多人面前有些怯场,让他再准备准备。   又过了十分钟,饭菜都凉了又热好了,他也还是淡定的坐着吃饭,偶尔有些失神,等回过神来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万林昊知道自己这个外甥的脾气,笑了几声就带头引着大家喝酒吃饭,才算是没让这场宴席太过的尴尬。   等到酒过三巡,所有人都有些微醺了,壮着胆子准备要去拉着林清朔拍两句马屁的人,这才发现桌子上哪里还有林大人的踪迹,人早就不见了!   林清朔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他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他诚心来给舅父祝寿,只是希望一家人坐在一块简单的吃个饭,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不相干的人。   趁着没人就到了后院,准备一会把贺礼亲自给了舅父,就回去,他现在的心思早就飞了,只想再去见见她,把这三年的相思说道给她听。   闭了眼坐在凉亭里休憩,就听到有轻缓的走动声由远及近,随后他就听到一声柔柔的声音响起,“表哥,可是多饮了几杯,我端了解酒汤,你趁热喝了会好些。” 第50章 (抓虫)   林清朔慢慢的睁开了眼, 眼前是个俏生生的小姑娘,穿着粉色的衣裙, 梳着乖巧的发髻, 巴掌大的小脸衬着更加的娇小惹人怜惜。   她的身量比一般的姑娘还要瘦弱一些, 脸也是标准的瓜子小脸, 只是比一般的人还要苍白几分,看着一阵风都能吹跑,但五官精致柔柔弱弱的有另一番娇美。   这是万林昊的三女儿万舒云, 万林昊的夫人吴氏是万林昊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表妹,两人情投意合长大后, 两家就顺理成章的让两个小孩成亲了。   他们膝下有二个儿子三个女儿, 可前头两个女儿都没活下来, 轮到这个女儿也是体弱多病, 如今已经十九了,看着还不如十六七的女子,从小跟个药罐子似的娇养着, 但总算是活了下来。   所以夫妻两外加两个哥哥,都很是溺爱这个小幺。   而因为从小养在屋子里, 没事就翻看书本, 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更是文章道理信手拈来,一点都不比当今的男儿差。   或许就是因为看的书多了, 就有了自己的主见, 别看是个女子, 却知书达理行事颇有文人之风范。   喜欢看书这是好事,可最让家人担忧的是就是她的亲事。她说体弱怕被人嫌弃,便一直拖着,等她的才女之名显露,以及不输别人的容颜被人知晓后,上门求娶的人就多了起来。   这一回她的道理就成了要嫁只嫁心仪的男子。   可她这心仪的标准是什么,却一直都不肯说,随着年龄大了,父母兄长就越发的焦急了起来,可每每提及此她就垂泪,怕她伤心又犯了病,家中也无人不敢说一句重话。   久而久之,她的亲事就被一拖再拖,如今已经是十九岁了,放在大赵也算是晚嫁了,她却一点都不着急。   林清朔对这个生病的表妹没什么太大的不喜,她爱看书,又不是京中那种只读表面皮毛的虚伪之辈,偶尔的几次谈话能听出她确实能称得上一句才女之名。   但两人毕竟差了十多岁,他正年幼开朗的时候表妹还未出生,等到表妹出生之后,他已经成了沉默寡言的林清朔。   说是兄妹,他都觉得再过几年能当人家爹了,所以一向把万舒云当做晚辈来看待,不管是说话还是平日的交谈,都是端着长辈的范,很少私下接触。   这会看到她还有些惊讶,不过也是一瞬,马上就想通了,这是在万府,他喝多了在这休息,人家作为主人来送醒酒汤,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点了点头想直接的说一句放下,你可以退下了,又觉得不太对。   这是表妹,可不是下人……   他这是方才被沈烟容给冲昏了头脑,想起沈烟容就勾了勾唇角,低垂的眼眸里满是柔情。   想起眼前还有人,回忆了一下平日训那几个外甥的姿态,端起一副为人长辈的样子,点了点头,“多谢,放这。”   “表哥……”   马上就发觉表妹的神情有些微变,端着茶碗的手腕一抖,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皱。   果然不管多大的孩子都是麻烦,要是所有孩子都像安安那样可爱,让人喜欢就好了。   他的孩子,光是想到这个,就让人心里舒软,清冷的眸子起了一丝涟漪,看着这个瘦弱的表妹语气也放慢了一些,但最后硬憋了几个字还是放弃了,他实在是不会哄孩子也不擅长和女子打交道,语气冷淡的道:“辛苦表妹。”   万舒云仔细的打量着表哥的神态变化,他那细微的改变也落入了她的眼中,是什么让表哥的话锋突然就转变了?   扬了个自然俏皮的笑,“表哥怕是不知道吧,多亏了表哥的福,后面的花厅也是这般的热闹呢。娘亲还从未招呼过这么多贵人,我又从小待在家中不善交际,这不待着不适应也偷溜出来了。”   林清朔这才知道今日为何会来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人,原来都是因为他才扰了万家的清静啊,又觉得这个表妹不如表面看着文弱,有点像是故意装作活泼的样子,至少性子不是他喜欢的那种。   比照她的两个兄长要聪明,只可惜了她有这颗七窍玲珑心,有这么一具病体,若是个男儿他们兄弟应该会有话聊。   “看来,倒是我的错了。”今日确实是他考虑不周了。   “表哥错就错在是个香饽饽,人人都争着要抢。”说着还轻笑了几声,听着倒真像个十五六的孩童一般,只是笑得有些响,忍不住轻咳了几句。   林清朔不是很喜欢这种明明是个孩子要装大人的样子,而且她身体还不好就皱了皱眉,“表妹既是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去静养别到处乱跑,免得舅父担忧。”   万舒云看出林清朔不悦了,有些后悔方才忍不住的咳嗽,但好在她懂得察言观色,已经先一步拿帕子捂了嘴,福了福身子。   “表哥说的是,我也正准备回去歇着。只可惜我身子弱,不然前段时日看了的书中还有些疑惑想像表哥讨教,这会就不影响表哥休息,先行告退了。”   林清朔淡淡的点了点头,万舒云就转身离开了。   她若是再多说几句林清朔便不是这般的好言相劝了,小孩子就是没个分寸!   至于那什么醒酒汤便一直放在桌上,再无人碰触。   林清朔重新闭上眼,脑子里只有晚些见了沈烟容该说些什么。   一直到了前面宴席散了,林清朔才把准备好的寿礼亲自交给了万林昊,万林昊是个喜酒之人,他这三年在外头四处寻找沈烟容之际,也途经不少酒庄,这些都是他给万林昊挑选的。   万林昊果然一见就喜欢,拉着林清朔一定要他吃过晚饭才能离开,面对这个唯一的亲人,林清朔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再加上午宴也是因为他的关系毁了,有心补偿,就应承了下来。   晚膳用的早,期间阿和进来回了他消息,陈齐在他们走后没多久就离开了,沈烟容一直没有出过门,林清朔这才放下心来。   林清朔说晚上有事,万林昊就把晚饭的时间给提早了一些,这会没了外人全是自家人,也不就不分男女了,席桌上万林昊夫妻还有两个儿子加儿媳以及万舒云一块用饭。   人少了,都是家人也就放得开了,酒过三巡,万林昊就有些醉意了,“还是清朔记得我这点小嗜好,特意为我寻来美酒,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说着说着眼眶就有些红了,林清朔知道他这是想到他母亲了,破例的陪着万林昊饮了一小杯酒。   这是上好的九酝春酒,采用腊月二日的清曲,正月时冻解,再用好稻米施去曲滓便酿,此时正值春日,正是此酒最佳饮品之时,清冽酒香扑面而来,入口醇烈浓郁,回味无穷。   林清朔已经许久没有喝过酒了,自从上次酒色醉人犯了错之后,他就滴酒未沾,今日有为万林昊祝寿的契机,也有找到沈烟容的喜悦。   即便当初犯了错,他也从未后悔了,尤其是知道那个人就是沈烟容的时候,他还暗自庆幸,当晚的人是他,沈烟容没有遇上别人。   酒香齿间回味,那边喝的红了眼的万林昊已经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了,“我活了这大半辈子,最不放心的人就是清朔和三丫头,如今清朔仕途亨通,二姐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只是你今年都三十了,是时候该娶妻生子,好让舅父安心了。”   万舒云睨了父亲一眼,又不着痕迹的看了林清朔一眼,“表哥都不急,我这都是像表哥学的。”   平日里万林昊也会念叨,但这个外甥总是沉稳的很,又寡言冷清,官位又比他还要高高,搞得他这个做舅舅的根本不敢多说一句。   今日是喝了酒,壮了胆子才敢说上两句,其实林清朔并不反感万林昊说这种话。   这些年敢在他头上催他成亲的人,只剩下皇帝了,万林昊这么如父如母的轻声念叨让林清朔很受用,有一种他也不是孤家寡人的错觉。   成亲吗?以前他是觉得对方是谁都不重要,只是他不愿意,现在想起这个词就觉得喜悦,他的妻已经有人选了。   至于孩子,也是现成的。   嘴角带了笑,“舅父不必担忧,朔心中已有所爱。”   此话一出,桌上的所有人都愣了,一开始还以为是林清朔故意的推脱之词,后来又觉得他认真的很,再说了,这世上他不愿意的事,没有人能逼他承认的。   万林昊恍惚了片刻,才听清他的话,就呵呵的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那早日把亲事定下来,让舅父也能喝上你的喜酒。三丫头,你表哥都快娶妻了,你确实该跟你哥学学了。”   万舒云眉眼低垂,掩下心中的不悦,扯了嘴角笑了几声,“表哥也太不仗义了,爹爹这是不想养着云儿了吗,这么急着要我嫁人。”   一顿饭吃的温馨舒适,林清朔许久未饮酒,往日的酒量也不算差,可今日却总觉得有些头晕,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在想要破蛹而出。   和万林昊辞行之后,直接就差了马车往西街驶去,天暗了下来,庙会还未散场,整条街上挂满了灯笼,星星点点热闹非凡。   透过迷离的灯火,林清朔下了马车,让阿和等人止步,朝着那条只到过两三回,却已经记忆犹新的地方。第一回,他还不知道安安是他的女儿,把一见如故心生喜欢的安安送到了家门口,在这与她们母女擦肩而过。   而今日又被她给赶了出来,可林清朔却一点都不恼火,反而很畅快,是这三十年来最期待的日子。   脚下虚浮着一顿,就漫步到了门边,院子内是女子温柔的声音,“安安乖,你这么抱着小玉,小玉会不舒服的,来,娘亲帮你抱。”   “QAQ不嘛,安安喜欢抱小玉。”   “好,好,好,不哭不哭,你一哭娘亲心都碎了,抱抱抱,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林清朔嘴角轻扬,她这大魔头终于也有人能镇压的住她了。 第51章   林清朔走后, 沈烟容就把安安抱回了屋子里,陈齐因为把林清朔赶走, 又重拾了自信, 准备到沈烟容面前卖个好, 顺便贬低一下情敌。   就被沈烟容以现在不方便, 给劝走了。   陈齐:不得不说,这个过河拆桥拆的是真滴快啊!没有利用价值马上就赶走,可还是忍不住拒绝这张脸, 肿么办。QAQ   等到冷静下来,才想到安安好像认识林清朔, 轻点她的小鼻子, 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安是个藏不住心事的, 被沈烟容一问, 就倒豆子一样,吧啦吧啦的把那天偷溜出门的历险记说了。   安安虽然早慧,但很多细节还是说不清楚, 只能用童言童语像讲故事一样的把他们三个小朋友出去找人的大致给说了,沈烟容一开始是诧异, 自家宝贝是真的有组织能力。   就三言两语能把隔壁两个小奶娃给骗着跟她走, 那也是非常的神奇了……   等再听到后面, 他们被小贩欺负的时候,沈烟容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眉头紧锁就想现在冲去好好的给小孩们讨回公道来, 再听到安安被推到地上, 马要过来的时候,更是被吓得一身冷汗。   “娘亲!好人叔叔真的好厉害,他骑着白龙马,就像唐僧师傅一样好看,还帮安安给了他们钱,娘亲,下回见到好人叔叔咱们要还钱给他呀。”   沈烟容方才是真的听得后怕极了,全身都在冒冷汗,现在手脚还是冰冷的,即便知道安安现在安然无恙,还是不放心的上下看她有没有哪里磕着碰着。   其实这都是当了妈之后才会有的反射性动作,她每天照顾安安起居,要是真的哪里磕着碰着,她早就发现了。   但就像是怕自己哪里没有关注到,直到全身看下来都没有伤,才如释重负的把人抱进了怀里。   “这次是安安运气好,碰上了他,下回再也不可以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和娘亲说,不然娘亲会担心的。”   是林清朔救了安安,沈烟容的心态有些奇怪,如果是别人救了安安她可能会感恩戴德,但林清朔救了安安,她反而松了一口气,至少没有欠别人的人情,生出了一种如果是他的话或许还好的情绪来。   只是怎么就会这么巧呢,算着日子,那几日好像是他刚回京的日子吧,一想到今天发生的种种,沈烟容还是觉得有些梦幻。   林清朔说的那么的深情认真,她沉寂已久的心,又有些蠢蠢欲动了,但这三年就算了吗?   还有他喜欢的那个人呢,是因为真爱求而不得,才想到她的吗?   安安看到娘亲这么着急担忧的样子,也觉得自己错了,扑在沈烟容的怀里不停的亲她的脸蛋,直亲的沈烟容心软的一塌糊涂。   “安安很想要一个爹爹吗?”有些不确信的亲了亲安安的头顶,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她到底是给不了安安父亲的爱,即便是她做的再好再到位,也终究代替不了父亲的角色。   安安的眼睛亮闪闪的,眨巴眨巴点了点头,“想啊,有了爹爹,娘亲就可以不用做不喜欢的事情,每天陪着安安,还有人能保护娘亲呀。”   沈烟容眼眶微涩,这家店如今是蒸蒸日上的光景,在京中贵女圈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可三年前完全不是这幅模样。   她以前根本没开过店,只是凭着一腔热情,和对人际关系的把控,最为重要的是她掌握了别人没有的商机。   尤其是养生馆,不是立即见效的东西,不像药,每一种产品都是一个坚持,店刚开张那会,客人的胡搅蛮缠不在少数,退钱骂她是骗子上门找事的更是多。   要不是一开始疯狂的贴钱,免费试用拉客源,才让店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她焦急嘛,当然是急得,钱一直在往外花,她又自己带安安,铁打的人也会吃不消,好在安安从小就是个乖巧的孩子,从来不会半夜哭闹,影响她休息。   这些小宝宝时期的安安自然不会知道,她也强撑着不对任何人说,慢慢的心就坚硬了,她若是被打垮了,安安巧月还有这个店里所有的小娘子们只会被压得更跨。   所有她人前一向都是女强人的形象,别人处理不了的单子和活,她来,别人拿不下的客人,她来。   后来等到安安长大一些了,能明白一些道理的时候,巧月就会和她说,即便娘亲看着无所不能,但是她也很需要人保护。   没想到这样的话,都被小小的安安给记在了心上。   前段时间,隔壁阿泽娘金花脚扭了,店里全是阿泽的父亲料理的,每日还由他抱着金花行动,安安那个时候听阿泽说了。还说以后如果娘亲脚痛,安安会抱娘亲出门,喂娘亲吃饭。   就把沈烟容给感动到眼眶红红,没想到她想要爹爹,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   母女两又深层次的来了一个爱的商业互夸,突得一声轻轻的喵呜声传了过来,安安对小动物的叫声很敏感。   赶紧扭头四下去找,就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长毛大猫,正趴在窗台上舔着爪子,看到安安漂亮的大眼睛的时候,也抬起了自己的小脑袋。   安安在看到猫猫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完全不管此刻还在和娘亲做深层次的交流,刚刚的那点小温馨一扫而空,刷的一下就从沈烟容的怀里站了起来。   朝着猫猫跑了过去,沈烟容怔怔的看着自己怀里突然落空,才知道罪魁祸首在哪里。   她当初把小玉留给淑妃,那也是不得已的,后来是见淑妃的机会也少,小玉被赵秉辰养在深宫,根本没什么机会相见,也就一直没把小玉接回来。   没想到小玉今日居然回来了,是跟着林清朔来的吗?真是只小色/猫,见着林清朔就走不动路,哼!   沈烟容在这生闷气,那边安安和小玉已经玩上了。   这几年小玉被养的越发的好,从一只家猫变成了后宫萌宠,愣是被养出了一股子的贵气。雪白的毛发长到拖地,一双琥珀般清澈的鸳鸯眼,在午后的阳光下越发的通透漂亮。   而且出奇的是,小玉一点都不排斥安安,或许是因为安安是她的孩子,又是小朋友,小玉通人性,这是闻着气味直接把安安划入自己人一列了吗?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勤快的给小玉洗澡梳毛抓跳蚤,和安安一块玩也没什么关系,孩子在小的时候需要小动物的陪伴,也能养一养她的爱心。   安安的小粗腿半蹲着,小玉已经跳到了她的脚边,她一直在轻声和小玉说些什么,偶尔的还能听到小玉喵呜的回应几句,阳光正好,孩子和猫又萌又暖,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之后巧月带着小娘子们逛完庙会回来,就看到安安和小玉在院中玩,所有人都是一声惊叹,这幅戏猫场景真是让人萌坏了,不管是谁都沦陷了,加入了撸猫逗萌娃的行列。   等到吃完晚饭,安安还是抱着小玉不肯撒手,现在正在和沈烟容讨价还价中。   “娘亲,我想让小玉陪我们一起睡觉可以吗?”   安安正抱着小玉在撒娇,因为身高不够,还非要抱着小玉,导致小玉整个身体被拉的老长,根本没抱起来,两只后爪还在地上垫脚。   “不可以哦,安安会不小心压到小玉的。”就算女儿和猫猫再萌她也不会心软的,沈烟容果断的拒绝,已经忘了自己曾经是如何抱着小玉睡觉的场景了。   安安的一双大眼睛马上就可怜巴巴的看着沈烟容,然后就开始带着哭腔一声声的喊着娘亲,就连她怀里的小玉好像也听懂了,圆滚滚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沈烟容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压力,女儿这么萌,猫主子也这么萌……她的地位直线下降啊!   清了清嗓子,她可是不为所动的严母,绝对不能这么快就动摇了!   “娘亲,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安安已经自学了一百种如何撒娇能让嘴硬心软的娘亲投降的方法,尤其是边说还有小玉在一旁跟着喵呜着,简直就是甜蜜的负担啊!   “那,那好吧……”严不过一秒的娘亲败下阵来。   刚答应了安安的小小请求,沈烟容就准备带她和小玉去洗漱,后门就传来了叩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她的这间店铺是连着后门的住所的,平日里只有巧月小蝶住在这边,其他娘子都回去住,这会她早就关门了,是店里的哪个娘子拉了东西回来拿?   “巧月,你带安安和小玉去洗漱。”她们的房子就在闹市,这会外头还有很多人走动的声音,这个点是肯定不会有偷盗之类的坏人的,就跑去开门了。   刚一打开门,外头一个高大的身影就迎面将她揽进了怀中,沈烟容本来打算要喊人的,结果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清雅冷冽,只有一个人的身上会有这种味道,是他。   整个身体都被他拥在怀中,沈烟容有片刻的恍惚,又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他,怎么又来了?   “林清朔?”好不容易等她回过神了,才看清他的样子,脸上的神色与往常有些不同。   林清朔却双手越发的将她抱的紧,脑袋就抵着她的头顶,嗅着她发丝沾染的淡淡杏花香,哪里还肯放手。   “晏修,叫我晏修。”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他的声音不如往昔的清冷了,里头还带着些她不明白的情愫。   林晏修,这个让她痴迷眷恋的名字,他怎么还敢提,只要一提起她就会想到自己独自难过的日子。   林晏修这个人,早就已经在他说自己是林清朔的时候,就消失了。   “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林晏修。”   用力的挣扎了几分,也挣脱不开他的怀抱,沈烟容这才发觉有些不对,一开始闻不见,他说多了话就闻到了,他身上不仅有清冷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酒香。   声音蓦地拔高了一分,“林清朔,你喝酒了?!”   “容容,我好想你。”   沈烟容:……好生气哦,和喝多了的人沟通不了还? 第52章   “你想我吗?”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 林清朔的声音格外的沙哑低沉,带着他特有的清冷有一种禁欲系的诱惑, 两人这会又贴得紧声音就从她的耳蜗直直的往心里钻。   沈烟容的脸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就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慢了节拍, 若不是这会天色昏暗他又看不见她的脸, 她一定会羞的无地自容的,这才三年没见,怎么感觉他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如果说以前林清朔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丝不苟的外科医生, 那么如今就是脱了外袍展现了真实的一面。   沈烟容的脑子昏昏沉沉的,除了怀上安安那一次, 和她趁着林清朔生病主动亲他的那一次以外, 她还没有和别的男人靠得这么近过,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浑身颤栗到害怕。   “胡说什么, 你是我的谁,我为何要想你。”   “可我想你,这三年来, 我每日都在想你。睁眼的时候想你在哪里,闭眼的时候想你可否入眠, 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在想你可否来过。”   沈烟容愣了一下, “你说去游历, 是去找我的?三年都在找我?”声音有些不确信的发抖。   或许真的是喝了酒的缘故,林清朔比往日要话多, 而且说这话的时候, 他还俯下了身子微凉的唇瓣就贴着她的耳朵, 湿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尖上,沈烟容只觉得双腿都开始发软。   深深浅浅一直不停的在呢喃着几句想你,真是听的人脑袋发蒙全身发麻,为了怕自己真的腿一软摔去太过丢人,只好双手无措的抓住了他外袍的前襟。   “你怎么这么不害臊。”   “晌午那一次就当是扯平了,和你上回趁我生病偷亲我……”最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烟容给捂住了嘴巴,那么丢人的事情不要说出来了好嘛!当初他不是昏迷了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而且这种事情是能扯平的吗,她是因为喜欢才偷亲他的,那他呢?当初她带着一腔的喜欢和爱,得到的是他已经有心上人的答案,这才会带着孩子离开。   天知道这三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真的不想吗?怎么可能呢,尤其是失落无助的时候就会想起,他抱着小玉时温柔的样子,他给她送药膏细心的神情,他是唯一一个能看穿她内心懂她的人。   却也是伤她最深的人,对杨文波和赵驿凯是仇,是一定要报的仇,可对眼前这个人的却是恨。   本来就是她一厢情愿喜欢林清朔的啊,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她又有什么资格恨别人,她应该恨得是自己,恨得是他为何能洞悉她的内心,却偏偏看不穿自己喜欢他。   还要做一些让她误会的举动,以至于恨到最后连恨得是谁都不知道了。   眼里升起了一片氤氲,她这个举动落在林清朔的眼中只觉得可爱,低声的笑了一声,惹得沈烟容倪了他一眼,接着林清朔轻轻的吻在了她的掌心。   “容容我可以亲你吗……”嘶哑的声音混合着男人身上的酒味,沈烟容感觉自己全身都开始发烫了。   双手像是触电一般的赶紧收回来,却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最后只能攀着他不至于让自己沉沦下去,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被安安看到,“别,别在这,安安会看到的。”   沈烟容的声音本就细腻甜软,落到林清朔的耳里,只觉得更加的诱人,再加上喝了点酒,全没了往日清冷自持的样子,强势的让沈烟容感觉到了些许的陌生。   原本两人就在大门边,林清朔听了她的话,愉悦的一笑,笑声通过胸膛传到了沈烟容的身上,这让她更加的羞耻,挣扎着就要离开。   就被林清朔整个人裹住,一个翻身就将门轻掩,背抵着门外的墙壁上,下一秒她就感觉到额头一凉,一个认真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   她还以为他说的亲是指……原来是她想多了,脸上一红。但她喜欢这样不带欲念的吻,就好像他喜欢着自己一般,珍惜的对待自己。   春日的晚风还带着些许的凉意,可这一会沈烟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凉了,只觉得整个人落入了一个燃烧的火炉,被反复翻烤的发烫,全身像过电一般酥酥麻麻的。   “晌午那会我不是故意的容容,我以为你又要离开,我以为你和陈齐,才会情难自控。”   情难自控啊。   这是沈烟容丧失理智之前最后的清醒,原本双手握拳抵在两人之间的小动作,最后只能任由其无力的慢慢的垂落,双眼紧紧的闭上,而微颤的眼皮透露出了她的不安。   更让沈烟容感到羞耻的是,她发现自己并不排斥他的亲近……   “可以吗?”   沈烟容一言不发,可微颤得睫毛和满是红霞的脸泄露了一切。   不再冰凉的唇瓣贴上了她的唇,和中午的那次又有些不同,中午的吻略显仓促和急迫,她又抗拒的很,他第二回 撕咬的时候,还有些刺痛。   可这一回林清朔的动作明显怜惜多了,辗转缠绵一遍一遍的描绘这她的唇瓣,直吻得沈烟容找不到北,双腿发软为止。   他就像是个不知疲惫的索取者,时而浅浅的描摹时而霸道的进攻,缠着她直到她溃不成军。   口齿间一时不防还泄露了几声沉吟,激的林清朔双眼微红只觉得全身的气血往下涌,有些急促的拗开了她唇齿,勾着她的舌尖直至发麻。   就在沈烟容越陷越深之时,听到了院子里巧月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响起,“容姐姐没你在,小玉不肯乖乖洗澡呢。”   起初根本就听不见有人再喊她,还是声音近了她才恍如梦中惊醒,紧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林清朔还拥着她对里头的呼唤恍若未闻。   “怎么人不见了,咦,是出去了吗,怎么门还开着?”巧月嘀咕了几句,就朝着这边抬脚走了过来,沈烟容越发的急了起来。   要是这幅样子被巧月看到,那才是真的怎么都说不清了啊。   沈烟容用力的推了推伏在自己身上的人,触及到他的胸膛才发觉他显瘦修长的身板摸着竟然非得的结实有料,一时只觉得烫手,她现在都不用照镜子就能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娇媚。   但听着耳边巧月的声音越来越近,只能用力的推了推,林清朔闷哼了一声,从唇间偷漏出了几声沙哑的低吟,让人心跳加速。   可不管沈烟容怎么推,都不能让他有所反应,最后只能用力的在他的舌尖一咬,林清朔才皱了皱眉吃痛的离开了她的唇。   嘴唇是分开了,但他的人却没有离开,整个人还趴在她的身上,脑袋搭在她的肩膀,湿热的呼吸就吹在她的脖颈,这不是更让人误会了吗!   “容姐姐,你在外头吗?”   巧月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动静,有些犹豫的停下了脚步,正准备再往前走到门边,就听到外头传来了沈烟容的声音,“怎么了,我在和金花说点事,一会就来……”   她的声音有些低哑,但声音没有错,巧月一听是和隔壁的老板娘谈事情呢,就不敢再打扰她们了,“容姐姐你们先聊,正事要紧,我就是担心你怎么不在院里,我先回去想法子安抚小玉。”   沈烟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极少骗人的,刚刚这也是急中生智了。   就听到往回走的巧月还嘀咕了两声,“姐姐的声音听着怎么有些哑,别是这几日累着染了风寒,还是给她煎贴药上去。”   还好这会是没人看到,不然一定会发现一贯从容的沈烟容,已经从里到外红成了一团。   而罪魁祸首此刻还紧紧拥着她,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询问,“容容,谁是金花啊?”   该死的,谁是金花跟你有什么关系,做什么一副抓/奸的口吻啊!   “与你有什么干系。”声音压得低低的,被晚风一吹就破散了。   “自然是有的,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沈烟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越发的胡搅蛮缠了,什么叫做想知道她的一切,喜欢就能为所欲为了吗,讲道理她当初喜欢他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跋扈。   咬牙切齿的冷着脸道:“你凭什么觉得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我还要把什么都告诉你呢?而且你可知道,安安是我的孩子,我已经和别人生了孩子。”   像是被这句话给打击了一般,醉酒的林清朔冷静了片刻,才重新扬了嘴角,“无妨,一日不喜欢我便等你一日,一年不喜欢我便等你一年,一生如此我也等你。”   这次沈烟容是真的被他的没脸没皮给打败了,尤其是用这种低哑的嗓音,说出这种土味情话,竟然还真的有一种莫名的浪漫。   深吸了一口气,才发觉周围笼罩的全是他身上的味道,两人的气息暧昧的缠绕在一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碰撞感。   沈烟容不得不承认,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心,有了一丝的松动,她自以为把他忘了不再喜欢了,都只是骗自己的假话罢了。   她的内心还是渴望有人爱,尤其这个是林清朔。   声音有些苦涩,又有些不确信的迷离,“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如果这些话不是现在说,而是三年前她去问他真相的时候,他说出这番话那该有多好?   当时他们便会相爱了,可如今他们之间有安安,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心上人。   “是我的错,当初我不知道你已经怀孕了。”林清朔修长温热的手抚上了她的脸蛋,如心爱的宝贝一般细细的摩挲,“容容,我真的不知道你有了我们的孩子。”   沈烟容朦胧的眼神闪烁了片刻,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瞬间清醒了过来,用力的抓住了林清朔的手掌,声音清晰急促的问道:“你说什么?我们的孩子?”   “容容,你忘了吗,六月初二,在白云山别庄,那一晚我饮了酒。”   沈烟容整个人一懵,六月初二的晚上,她中了药,与她缠绵的人竟然是他,安安的亲生父亲是林清朔…… 第53章   那晚的荒唐画面全部都涌到了脑海中, 他充满着情/欲的呼吸,在她体内肆意的驰骋, 她纠缠着他抵死的欢愉, 以及嘶哑的低吟, 原本画面中那个男主角一直都没有相貌。   可一直到了今日, 她总算是在黑夜中透着屋外的皎洁的月光看清的清晰了,他的眉眼他的胸膛他的炙热,将她一步步吞噬燃烧殆尽。   “是你?怎么会是你?”沈烟容咬着下唇, 一时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答案,她寻了这么久安安的生父, 而这个人却正好是她喜欢上的人,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巧的事情。   “那一日我从山上祭拜完母亲, 顺路在山庄停留了一晚, 晚膳时饮了几杯酒正准备歇下,你就来敲门了。”   林清朔大概是误会了沈烟容的意思,还以为她不相信那天的人是她, 压低了声音,呼吸打在她的耳朵上, “我本对男女欢爱一事看得极淡, 但不知为何那夜看到你就失去了自我, 容容那晚我很抱歉。”   抱歉?他有什么好抱歉的呢,事情是由她而起的, 点火勾引他的人也是她,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他方才说, 都是他的错,他不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所以是不是说明他现在对她的表白,对她的好,全是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子?   一想到这里,她方才还因为知道了孩子的生父,而激烈跳动的心,瞬间平缓了下来。   目光冷淡的从他身上扫了一眼,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镇定的推开了他的双臂,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冷淡,林清朔也配合的松开了搂抱着她的身子。   沈烟容往后退了两步,让门边的灯笼正好能照到林清朔的脸,一字一句认真的看着他。   “当晚的事,你不必抱歉,我中了赵驿凯的计谋,他给我下了药要将我送给赵驿濯,我不肯就范打晕了他从屋内逃了出来,你没有错,反而还救了我,错的人是我。”   声音越发的轻了下去,话语中带着林清朔从未听过的冷漠和疲惫。   但他还是听到了当中的关键,若不是他机缘巧合下开了门,当晚的后果将不堪设想!“赵驿凯,他竟敢!”   林清朔的双手握拳,目光微沉,全身散发着冷冽的肃杀之气,这样的林清朔让沈烟容有些陌生,他这是生气了?   但沈烟容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继续说道:“所以,你也不必觉得自责,孩子也是我自己要生下来的,与孩子的父亲是谁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不是你,我也一样会把安安生下来。”   林清朔不明白这当中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们刚刚的气氛明明很和谐,他几乎可以肯定,她也是喜欢自己的。   不然她以她的脾气和能力,她有的是办法摆脱他,就像当初说离开就从他的世界消失三年一样容易。   既然她也是喜欢自己的,可为何,知道他是安安的父亲之后,她反而态度转变了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容容。”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低声的唤了一句她的名字。   沈烟容心头一颤,撇过脸去,“我累了,林大人若是没事,就请回吧,安安这么久没看到我,会着急。”   他还有很多的话想和她说,他原本在他们发生关系的当晚就下定决心要娶她,只是没想到第二日醒来她就不见了,好像从人间蒸发一般,足足找了这么多月。   却没想到她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他想告诉她自己的失而复得,自己的辗转反侧,可沈烟容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毫无余地的直接大步进了门,用力的把门给关上,背靠在门板上,努力的让自己平复下心中的那颗乱窜的心。   林清朔在门外一直站着,眼神黯了黯,“容容,我不知道你为何突然不悦,但我之前说的都是真心话,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安安是我的嫡长女,这一切都不会变的,明日我还会来。”   说完像是又站了许久,才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   沈烟容所有的勇气都消失殆尽了,慢慢的滑下身子抱住了自己的膝盖,他说自己是他的妻子,安安是他的孩子,却从始至终没有提到那个他的心上人。   因为他们睡过,她怀里孩子,所以让林清朔改变了退婚的决定?抛弃了自己的所爱?沈烟容觉得自己就像是横刀夺爱上位的破坏者。   是的,她承认自己在听到林清朔是那晚的人时激动难耐,可也记得当初他口口声声说着有喜欢的人时的样子,她现在恶心的想吐。   宁可当初睡了赵驿濯也不要逃出去睡的人是他!   小玉刚洗的干干净净的,安安就要跑出来到娘亲面前来炫耀,结果一跑出来就看到了娘亲抱着膝盖的样子,小孩儿从来没见过自家娘亲这个样子,一下子愣住都不敢往前走了。   等反应了一会,才眼眶一红朝着沈烟容冲了过去,一把抱住沈烟容的膝盖,“娘亲你怎么了。”小宝贝带着哭腔的声音,马上就唤醒了沈烟容的母爱。   大概这就是她为人母后多出来的附加技能吧,不管是在做什么,只要感觉到孩子的不安,马上就能收起自己的脆弱。   “娘亲的安安怎么了,娘亲没事,刚刚崴了脚有点痛,现在已经好了。”   安安抬头眼眶里还挂着泪珠,大眼睛急得红红的,让沈烟容马上就自责了起来,抱着安安好一通的哄,安安小心翼翼的说要看看娘亲脚哪里痛。   沈烟容只好随便指了一下脚踝,安安赶紧蹲下身子,用自己肉乎乎的小手去轻轻的揉,“痛痛飞飞哦。”   这是之前沈烟容哄她的时候会说的话,没想到今日却被用在自己的身上,将安安抱进怀里,她不能任由自己消沉,她还有孩子。   在她的小脸上用力的一亲,“娘亲已经好了,谢谢我的宝贝,痛痛已经飞了哦。”   但为了让安安不怀疑她这个娘亲是说的假话,还是假装走路不好走的样子,牵着她的小手回了屋子。   巧月也已经把小玉给擦干了,看着这对母女眼眶红红的样子,还有些奇怪,听安安说沈烟容是崴了脚,还有些半信半疑的,就被沈烟容给推回去休息了。   洗漱完母女两加上小玉,就一块滚到了床上。   小孩子的忘性大,就这么一会,她已经把刚刚的事情给忘了,在床上抱着小玉玩的可开心了。   沈烟容盘着双腿看着安安和小玉在玩,扬了个笑,可没一会又想到了林清朔,目光就暗了下去。   安安一直想要个父亲,现在她的亲生父亲已经出现了,她该不该让她知道?   小玉许久没和沈烟容亲近了,而且小猫对周围的感觉更灵敏,很快就发现沈烟容心情不好,喵了一声就钻到了沈烟容盘着的腿上,舔了舔她的手指,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掌心。   安安也赶紧滚了过来,跟小玉争宠,缩在沈烟容的怀里,“娘亲,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呀,那我们还是让小玉睡在毯子上吧,安安会听话的。”   沈烟容的眼眶一湿,安安今年周岁才三岁,却比别人要更懂事,何尝不是因为她只有母亲没有父亲的宠爱的呢?   她宁可不要她这么懂事,安安可以更任性一点,如果从一开始林清朔就是她的爹爹,是不是安安就能和普通的孩子一样,更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呢?   “娘亲没有不开心,娘亲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大圣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她的爹爹来找大圣回家,大圣的猴子猴孙们会不会难过。”   “娘亲真是笨笨哦,大圣有筋斗云呀,他可以每天来找猴孩儿们玩呀,这样就能又和爹爹在一块,又能和猴孩儿们一块了呀。”   沈烟容摸着她的小脑袋,沉思良久没有说话。   突得安安伸了脑袋到她的眼前,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着她,甜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娘亲你看,安安的眼睛里有娘亲哦,娘亲的眼睛里也有安安!”   那一瞬间沈烟容是真的被感动到了,安安是无辜的,她也不是故意要出现在林清朔的生命中。   而那个所谓的心上人,如果是在她出现之前就存在的,那是她和林清朔都有责任,如果是在她之后出现的,她也不算是插足了他们的感情,就算是之前也一样,在她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她就会离开。   但安安不同,她有权利知道真相,她应该有个爹。   “安安,你喜欢今天那个叔叔吗?”   安安躺在沈烟容的怀里,仰着小脸看着沈烟容,“是好人叔叔吗!喜欢喜欢,安安喜欢他。”   沈烟容无奈的笑了笑,或者这就是血缘的神秘牵引吗?“对,你认真听娘亲说哦,他叫林清朔,之前娘亲说石头里蹦出来都是假的,他是安安的爹爹。”   安安的大眼睛一亮,蹭的抱住了沈烟容的脖子,“娘亲,这是真的吗,他是安安的爹爹吗!”   “是,不过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给别人知道,若是知道了,爹爹就会不见了。”   “安安知道了,安安就偷偷的喊他爹爹,有别人的时候还是喊叔叔。”   沈烟容摸了摸她的脑袋,夸了她一句真聪明,她这是让安安认了这个爹爹,可没说让所有人知道安安和林清朔的关系。   小玉趴在沈烟容的腿上,听到熟悉的名字抬着脑袋喵了一声,又趴了回去。   沈烟容没想到她会这么开心,高兴之余又有些酸酸的,她养了这么久的宝贝女儿,一个爹爹就把她给收买了,好生气哦。   那天晚上安安闹了很晚,是她长这么大以来,最晚睡得一次,一直到第二天,起得也晚了许多。   等到沈烟容轻声去洗漱做了早餐回来,安安翻了身还在睡觉,脸上挂着高兴的笑,吧唧了一下小嘴,还做着梦就喊了一声爹爹,旁边的小玉晃了晃脑袋,又趴了下去。   沈烟容:!!!!总有种闺女被抢走的感觉啊,后悔!   算着时辰她也差不多该起床了,就轻轻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把人从被窝里喊了起来。   吃过早饭,后门就传来了敲门声,小蝶去开门,林清朔高大的身影就显露了出来,小蝶第一回 见到这么俊美的男子,赶紧跑回去回禀。   沈烟容头也没抬的交代了小蝶一句,“这是安安的客人,以后他来你就给他开门,其他人都不许放进来,男女有别,若是他问起我就说我很忙,不用透露我的其他消息,你便退下让安安陪着他就可以了。”   说完喂了一半的早饭一丢,就去了前面的铺子里,哼!他不是很想当爹吗,那就从给女儿喂饭开始吧! 第54章   自从赵驿凯册封为太子又娶了张天城的嫡长女, 二年前内务府就另外新建了太子府,如今太子府内杨可琳正在发脾气。   她是在二年前赵驿凯娶了张诗语之后过了半年才入府的, 她喜欢赵驿凯即便只是做个侧妃她也愿意, 而且只要太子嫡子还未出生, 等太子登基以后谁才是后宫的主人都尚未可知。   尤其是杨可琳对自己很有自信, 她未入太子府之前,太子私下就待她极好,两人早就花前月下山盟海誓, 她相信太子对张诗语不过是假意的好,对她才是真情实意。   等她入府之后, 就算太子歇在张诗语的屋内更多, 她也没有怨过太子一分, 她知道太子有难处, 张诗语的父亲张天城是太子的恩师,又把控着顺天府,他这是不得不做给世人看的。   再以她对张诗语的了解来看, 她是个真正养在内宅的花骨朵,温婉贤淑, 比讨太子的欢心哪里能比得上她的, 只要太子的心里是有她的, 这太子府还不是由她说了算。   可没想到的是,张诗语表面上温婉贤淑, 在太子面前更是朵解语花, 温声细语的, 处理庶务也是得当妥帖。可等太子一走,转头就在她面前立规矩给下马威,端茶送水还要给她布菜伺候她吃饭。   杨可琳也不是省油的灯,好好的一个太子府,就被两人搅得天翻地覆,只要太子在场她们两就是和睦相处的姐妹,太子不在绝对能掐的死去活来。   两人什么都要比,吃的穿的就连一个月太子睡在谁的屋里都要比较。   这些杨可琳都不怕,就算是真的受了委屈,太子知道后也会训斥张诗语,小心的哄着她,正是因为这个,杨可琳才更有斗志。   可慢慢的,她就发现事情不太妙了,她入了太子府二年,太子一个月总有半数时间歇在她这,但却一直没能怀上孩子。   一开始她怀疑是张诗语搞的鬼,可这两年来张诗语自己也没有怀上过孩子,不仅她急就连她爹娘也急得很,再多的恩宠那都是假的,只有孩子才是真的。   越是急就越是乱投医,这一年来吃了不少所谓名医开的方子,却还是怀不上,越是怀不上,她的脾气就越是差,原本只会私下发脾气的,如今是一点就着,好几次当着太子的面就和张诗语争执起来。   张诗语惯会装可怜,每每都是她得了太子的责怪,渐渐的太子连她的院子都来的少了。   她时不时的会从梦中惊醒,捂着自己的肚子哭,让她就想起曾经沈烟容怀着的那个孩子,早知道沈烟容会逃走当初如何也不会让她踏出屋子半步。   不然如今她凭借着沈烟容肚子里的孩子,再结果了沈烟容,她抚养着这个孩子长大,哪里还有张诗语小人得志的份!   最为让她生气的是,张诗语竟然怀孕了,而且她还一直没有说,直到胎儿已经三个多月稳定了,才让房内的妈妈报喜。   杨可琳气得一整宿没睡好,想要找她娘进府商量对策,才知道她父亲贪污被抓的事情。   她才想起来已经有十几日未曾见过太子的面了,杨可琳才觉得有些慌了起来,这会更是气得把屋内的花瓶瓷器都给砸了。   “侧妃您可千万不能再这个时候犯了糊涂啊,那位有了身子,不方便伺候太子爷,才更是您的机会啊,再说她即便是怀了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连能不能生下来都难说。”   杨可琳气得浑身发抖,却又觉得丁妈妈说的对,她怀上了可不一定能生下来,而且她有身孕才不能巴掌太子,这就是她的机会。   丁妈妈看她想通了,赶紧招呼了丫鬟清理碎片,若是这幅模样被太子看到了那就真的完了,做妾室的偶尔可以骄纵那是情趣,可若是妒忌那便是不受妇德了。   杨可琳问了太子回来的时辰,就去沐浴更衣。   特意的挑了一身亮色的衣裙外头披了薄薄的纱衣,画了淡淡的妆容,在挑首饰的时候,杨可琳看到了首饰盒的角落里放了一块美玉。   这块玉还是当初太子送给沈烟容的,最后落入了她的手中,在入了太子府之后,她就收到了太子越来越多的好东西,这个早就看不上了,可今日不知为何,她就很想戴着。   换掉了脖子上原本挂着的链子,挂上了这块玉佩。等到时辰差不多,就身姿款款的端着补汤去了太子的书房。   书房内气氛正沉闷,“爷,户部之前那个空缺被姚侍郎给填了,咱们的人被外放去了岭南,姚侍郎往日籍籍无名,这回倒是让他给捡了个空子。”   幕僚的声音压得很低,说完一句抬眼看了一下太子的神情,面无表情眼神却狰狞的吓人,赶紧一缩脖子低头。   “还有西边营里的,喝了酒闹了点事,这会还没被人知道,跪在外头等爷处置。”   先前林清朔还未回京之前,几乎京中都是太子说了算,他们手下的人也跟着太子风光了好些日子,走哪都有人奉承捞了不少的好处。   可这风光从林清朔回来接任了首辅之后就黯淡了。   起初他们还是随着性子的行事,他们跟的是太子,那是未来的储君,只要不是痴傻的人,都该知道这代表的什么,可偏偏林清朔不知道。   他大刀阔斧的直接抓了犯事的官员下狱,不管他的官位背景如何,有错必罚,甚至听说前几日京中的赌坊都被抄了好几家,更别说的贪污受贿的那几位大人了。   就连三皇子因为流连歌舞酒色场所,被林清朔拉去抄了十遍的道德经,如今还没放出来呢,他们哪里还敢冒头,各个都缩着脖子做人。   可惜的是杨文波不懂这个道理,直接就被抓了典型,家中抄了十几箱金银,人已经打了板子关进了刑部大牢。   手段雷厉风行毫不留余地,如今人人自危,就连太子也得避其锋芒。   像今日这样塞个人进户部的事情,放在之前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现在反而还连累的那人被外放出京,想再回来也不知要猴年马月了。   “早和他们说了这几日安分些,却总把孤的话当耳旁风,让苟诡把那几个人都处理了,别留了马脚。”   幕僚心里一凉,这些都是他放在军营的心腹,可比普通的内应培养花的时间更多,就这么一句话的事情给处理了……   不敢又任何怨言的小心退了出去,赵驿凯眼神一片阴狠,往日喊他一句舅舅,倒是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但他能忍,以前人下人的滋味他都能熬过来,更何况如今身份地位早已不同,他如今厉害不就是仗着父皇给他撑腰嘛,若是父皇死了,他便什么都不是。   屋外响起了行礼的声音,以及女子娇柔做作的声响,赵驿凯冷哼了一声,这是诗语怀孕她又坐不住了。   当初他还需要利用杨文波,也就敷衍的任她在府里上蹿下跳,如今诗语怀了他的孩子,杨文波也没利用价值了,杨可琳也是时候去该去的地方了。   “爷,妾身亲手熬了汤给您送来,您趁热尝尝。”   “进来。”   杨可琳扭着细腰一步步的端着汤到了书桌前,赵驿凯扬了个笑,等她把烫放在桌上就一把将人拉进了怀里。   “还是你知道疼爷,这几日公务繁忙都没时间去见你,让爷仔细的瞧瞧。”   杨可琳羞涩的闭上了眼,赵驿凯的双眼一黯,就伸出了手,撩开了她的衣襟手掌已经伸到了她细白的脖颈上,只许轻轻这么一掐,她聒噪的声音就不会再有了。   正待手掌要用力收紧的时候,他看到了杨可琳脖子上的玉佩,及不可见的收回了手,猛地抱着杨可琳起身往书房内的踏上大步走去。   很快内屋就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女子娇媚的□□声,直至夜深。   等到杨可琳睡去,赵驿凯才把玩着玉佩,自从三年前沈烟容就消失了,但他相信沈烟容一定没死。   张诗语是他的解语花,是府上的太子妃料理庶务,杨可琳是宠妾,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太满意,直到今日见了这玉佩,他才知道,他的心里竟然有些想念沈烟容。   这才突然改变了主意留下了杨可琳的性命,沈烟容,这天下早晚都是孤的,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孤的手心吗?   *   另一头沈烟容丢下没喂完的早饭就扭头进了屋里,小蝶就把林清朔带到了安安的小桌子前。   安安有一张小朋友的小桌子,是根据她的身高做的,这会正自己卖力的抓着勺子在吃南瓜米糊糊,一看到林清朔进来,大眼睛就一亮。   兴奋的张了张嘴,本来想喊爹爹,但看到小蝶还在旁边,想到昨天娘亲说的话,赶紧改口,“林叔叔。”   林清朔大步的走到了她的跟前,四下去看,根本没看到沈烟容的身影,小蝶想起容娘子交代的赶紧把原话说了一遍,就退下了。   这会只剩下两个人了,眼前的是自己的女儿,林清朔竟然有些不知怎么相处好,没了第一回 见面的自在。   只见安安左右的探了探脑袋,看到小蝶真的走开了,才从小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前两步抱住了林清朔的大腿,仰着头去看林清朔,轻轻试探的喊了一句:“爹爹?”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再平常不过的有个称呼,林清朔却感觉身在梦中,赶紧把安安从地上抱了起来,“安安。”   安安露了小白牙高兴极了,娘亲真的没有骗安安,这个真的是爹爹!   又用了比刚刚更响的声音甜甜的喊了一句,“爹爹!”然后自己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初春和煦的阳光打在男子的肩头,小孩儿激动的笑声洋溢在整个院子里,背靠在屋内门后的沈烟容轻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好似外头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再听了一会,确定他们父女能相处的很好,沈烟容就直接从屋内离开去了前面,毫无留恋。   “安安你娘亲呢?”   安安正用勺子把自己塞得小嘴鼓鼓的,平常都是娘亲喂她的,但今天第一次在爹爹面前吃饭,她一定要表现的好一点,娘亲说乖乖吃饭的宝宝最惹人喜欢。   “娘亲……要赚钱,很……忙的……”   林清朔的双眼微眯,她是故意躲着他吗?   安安看爹爹没有理她,就努力的去够小碟子里的小奶黄包,可够了好一会都因为手短没有够到,“爹爹,安安要吃小猪。”   林清朔赶紧低头去看,犹豫了一下,才拿起了小馒头,“是这个小猪?”   安安双眼充满期待的看着他,用力的点了点头,林清朔才拿了起来,往前递了过去,这馒头都快赶上她半个小脸了,怎么吃?!   看林清朔递过来的馒头,安安好委屈,平常娘亲都会一小瓣一小瓣的掰开喂她的,“爹爹你不喂安安吃吗?”   林清朔浑身一僵,喂饭要怎么喂? 第55章   林清朔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成竹在胸, 在今日之前他这辈子唯一没有把握的就是沈烟容,到了方才他才知道给女儿喂饭也是一件让人毫无头绪的事情。   犹豫了一下, 蹲下身子用竹筷夹起了碟子里的小猪包子, 试探的往安安的面前递, 安安看着比她嘴巴还要大的包子到了嘴巴, 非常给亲爹面子的长大了嘴巴。   十分卖力的要往下咬,可惜包子比她的嘴可大多了,而且刚蒸好的包子非常的烫人, 小嘴唇刚刚碰到就往后一缩,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 十分委屈的看着眼前的亲爹。   “爹爹, 好烫哦。”   “疼吗?给我……给爹爹瞧瞧。”   林清朔看到安安的嘴唇有点红红的, 还用白乎乎的小手在扇着风, 赶紧靠近了去看,好在安安跟只小猴似的,感觉到了热度就赶紧的往后退了, 这才没有烫着。   “不疼!就是好烫哦,安安肚子饿扁扁了。”   林清朔看安安不像是真的烫着了的样子, 才放下心, 看着自家闺女可怜巴巴的揉着自己的小肚子, 只觉得心都化了,别说的包子了, 她便是要山珍海味他都能眼皮不眨的给弄来。   但现在就算是无所不能的首辅大人, 也只能屈服于现实, 盯着眼前的包子皱了皱好看的眉,明明只是个小包子,在林清朔看起来却比什么都要难。   这会林清朔就蹲在安安的椅子边,从侧边看其实安安的下半边脸和林清朔的很像,尤其是嘴巴和下巴尖的脸型更是相像,这会安安也学着他的样子,皱着眉嘟着嘴,简直就是缩小版的林清朔。   林清朔看了看安安,又低头看看包子,最后一只手用竹筷夹着包子,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扇着风,他只是这么蹲着,指节修长的手掌来回的扇动,远远看着竟还透着几分雅致。   等到差不多了才停下来,这一次他有了经验,先放到自己唇边搭了搭,确定不会烫人了,才小心的放到安安的嘴边。   就算前面险些被烫去,这会还是非常给爹爹面子的安安,长大了嘴巴啊呜一口,还以为能咬下大半,结果就咬在了包子的边缘,连里头的奶黄馅都没看到。   好在有的吃她就很开心了,多喂了几口才看到里头的馅流了出来,安安习惯性的咬住了口子自己伸手去抓着包子咬,吃的满嘴都是,还一边吃一边高兴的晃着小脑袋。   那可爱劲让因为怕她咬不着,一直举着手到手已经酸麻了的林清朔露了个笑。   然后他就看到被安安咬的满是口水的包子,又递回到了自己的眼前,“爹爹,吃包包。”   安安之前就有这个习惯,她爱吃咸的也爱吃甜的,奶黄包很好吃她很喜欢,可吃半个把里头的黄吃完了就不想吃了,每回沈烟容就会把她吃不完的包子皮给吃掉。   今天换了林清朔喂饭,她就习惯性的递给了这个新上任的亲爹,大眼睛眨巴着看着亲爹面色微变。   他虽然对吃住这些方面都没有追求极致的讲究,可从小到大也从来没有与别人同吃一个食物,但眼前这半个包子是亲闺女给的……   没有犹豫太久,直接就伸手去接,安安却摇了摇头,还是自己伸着肉乎乎的小手,“爹爹,啊。”   自己先张了张嘴巴,林清朔这才明白过来,她这是打算喂他吃?   一开始觉得自己的这个形象不太适合,可想着闺女举了这么久的手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可不好,就俯了身子向前,张嘴正好让她把包子塞了进来。   安安马上就高兴了起来,两人的第一顿早饭虽然开始的不那么顺利,但好在过程和结果都非常的美好。   林清朔给安安喂完一顿早饭,两人之间的情谊已经上升的飞快了,等到林清朔要走的时候,安安已经非常的舍不得他了,一再的确认等林清朔处理完事情就会再来陪她玩。   才依依不舍的挥着小手看着林清朔出门,等到林清朔走到门边的时候,安安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遍,“爹爹,你要早点来看安安哦。”   若不是早朝完还积压了好几日的奏折,他一定就留下了,管他朝堂变化,他只想陪着妻儿。   但如今陛下身体不适,他是内阁首辅代为监国,朝中大小事务一应有六部交由内阁处理。   原先林清朔回来之前,两位德高望重的大人都年事已高而辞官返乡,一直都由次辅陈远兴陈大人,和太子代为理政。   陈远兴是陈老家的大儿子,为人刚正不阿,处事秉公为民,很是看不惯太子手下的人行事,多次劝诫之后仍旧如此,他就气得摘了官帽回家闭门谢客。   因为陈远兴不懂变通一向人缘不好,他回府了没人替他去陛下塌前说上一句好话,反而说他仗着内阁多次公然与太子不合,赵文帝也就把这事给搁下了。   等到林清朔回来,太子监国一事自然作罢,他接任首辅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将陈远兴请出了府,这一回两人倒很是合拍。   两人协领六部,赏罚分明处事公允,将国事料理的井井有条,让原本想看两人笑话的□□羽都夹着尾巴不敢作响。   “首辅,八百里加急,黄河凌汛沿岸水位上涨,甘肃宁夏等多地堤坝决堤,如今伤亡惨重,多处镇县已经出现□□,先求朝廷增派支援。”   林清朔刚走进文渊阁,就看到陈远兴已经等在里头了,外面传报的信使看到两位大人,赶紧上前通报。   林清朔眼睛微眯,长臂一伸打开了公文,“黄河凌汛每年都有,往年早作防备,今年却等黄河决堤死伤无数才上报,这是为何!”   信使腿一软已经全身趴在了地上,“首辅大人,属下不知啊,本地驿站接到此信便快马加急的赶进京,路上不敢有片刻停留。”   他才刚跪下,那头又有别处州县信使手持加急密函冲了进来,“报,首辅大人八百里加急,甘州左卫有鞑子攻城,左卫使大人已于十日前被伏身亡,陕西指挥使司已派兵前往御敌。”   眉眼冷冷的扫过两人,林清朔眼底一片肃寥,陈远兴已经气得破口大骂了,“十日前城破左卫使被伏身亡,今日内阁才接到你们的加急,我看陕西总兵余虎臣是想另立门户了!”   “召六部尚书,文渊阁议事。”此事定有蹊跷,先是黄河凌汛造成了洪灾,又偏偏在此刻甘州左卫被鞑子破城,这消息还在十日后才入京。   定是有人故意隐瞒延误了黄河洪患,如今不是找出这人是谁的时候,而是如何快速的解决这两桩事情,若是再拖下去,才真的是无法收拾。   有了这样两桩大事,林清朔别说是如时赴约了,就是从早到晚的饭都没有吃,拘着六部的尚书们,一刻都不许离开文渊阁。   天色还未暗下来,就交代了阿和带着他的口信去找沈烟容,他今日何时能出宫都不知,就怕太晚安安会等的急了,没想到他这个爹爹,答应女儿的第一件事就没有办到。   林清朔走后,安安一开始是真的一直在想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可后来她的小伙伴们来找她,她把小玉介绍给他们之后,小孩们玩在一块,就根本忘了还有爹爹这回事。   在妞妞和阿泽羡慕的目光中,她抱着小玉和他们分别,又兴高采烈的扑进了沈烟容的怀里等娘亲的投喂。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阿和就来了,沈烟容当然认得他,知道林清朔来不了,也没多问半句说了句知道了就关上了门。   耐心的和安安转告了这个不幸的消息,“安安,你爹爹今日有事,怕是不能准时来看安安了。”   安安反应了一下爹爹,马上就想起来了,特别豪迈的说了一句好呀,“那安安就等着爹爹来了再睡觉!娘亲要陪安安一块等哦。”   沈烟容:……   一开始安安还很有精神,可到了平时的睡点就开始打瞌睡了,小脑袋一点点的往下点,看得沈烟容心疼的很,“娘亲,爹爹怎么还没有来呀。”   气得沈烟容当即就让小蝶给后门上锁,看来她让安安认这个爹爹,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到最后安安实在是坚持不住,就趴在沈烟容的身上睡了过去,睡前还认真的交代沈烟容,“娘亲,要是爹爹来了,你一定要叫醒安安哦。”   得了沈烟容的一个晚安吻,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二更过了许久,后门才传来敲门声,小蝶打着哈欠去开了门,沈烟容早就拥着安安睡下了,林清朔在门外望着她们母女的卧房,站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离开。   *   太子府内,最近因为张诗语有了身孕,太子每日都会去她屋内陪上半日,等到晚上则会歇在杨可琳的院子里。   杨文波自打被关进刑部之后,杨家就跟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杨可琳也多次在太子跟前提了,可太子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的带过去,让她心中越发的没底。   这日晚饭过后,杨可琳看赵驿凯从书房出来后,一直心情很好,就依偎着上前卖乖,扒着他的衣襟又提了一回杨文波的事。   “可怜我爹爹,身子骨早些年上了战场就一直未能痊愈,哪里能受得了这等牢狱之灾,爷,你就当是可怜可怜妾身。”边说边抹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模样,看得赵驿凯心中颇有快感。   “你爹就是我的岳丈,孤又怎么会不心疼呢,若不是孤一直在打点,怕是岳丈大人吃得苦就不止这些了,你在府内怕是不知,如今这朝堂可不是孤一句话能解决的了了。”   杨可琳抬着头,眼眶红红,细长白皙的脖颈下饱满的身躯一览无余,赵驿凯今日是真的心情好,长臂一揽就将杨可琳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之前他步步退让,在府内闭门什么都不管,等的就是今日,他倒要看林清朔打算怎么解决这次的问题。   等到林清朔解决之后,这杨文波是留是除也就不急于一时了。   杨可琳忍着心中的苦楚,承欢之后睁着眼看着床幔脑中一片空白,太子这是根本就没打算管她父亲的死活,枉费这些年杨家对太子鞍前马后,得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   看来她必须要靠自己再想办法,不然她父亲,就真的只能流放或是在牢中过一辈子了。 第56章   沈烟容睡得并不好, 她的睡眠质量本身是很好的,基本沾枕就会睡着, 一睡便道天亮, 而且睡眠质量还特别的好, 就算是敲锣打鼓也震不醒她。   后来等生了安安, 作息就跟安安一样了,只要有一丝动静她就能第一时间的睁开眼,若是放在以前, 她肯定不相信这是自己,沈烟容就把这个归为所有母亲的超能力。   虽然刚生的时候请了奶娘, 但等过了她动弹不得的那几日, 接下去就变成了她自己带孩子。   奶娘只是在旁边告诉她一些新手妈妈的常识, 再加上当初在王妈妈那得来的经验做的育儿手册, 母女两也就这般的磨合着成长着。   好在安安是个特别乖的宝宝,只要躺在沈烟容的怀里,闻着娘亲身上让人安心的奶香味, 夜里就能睡得安稳,除非是身体不舒服不然很少有闹腾的情况。   等到安安慢慢长大了一些, 不再夜里经常要起夜了, 沈烟容也已经养成了习惯, 现在睡眠都很浅。   所以二更天的打更声过了没多久,她就听到后院有动静, 躺在床上睁开了眼对着漆黑的床幔发着呆, 她的直觉是林清朔来了。   不管他是不是骗过自己, 都不可否认,他是个非常讲究原则和诚信的人,既然答应了安安又派阿和来说了,就一定会来。   果然她听到小蝶窸窣的趿着鞋子打了个哈欠打开了门,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繁星点点透过窗户洒在床前,此刻万籁寂静反而让感官更加的敏感。   二更也就是九点多了,他就有这么忙?一直到这么晚才结束,既然都这么晚了,明知道她和安安肯定睡了,为何还要过来?   之后就一直没传来关门的声音,小蝶还在打着哈欠,他为什么还不走?   即便是在屋内这么躺着,她好像都能感觉到屋外他的视线,温情脉脉,沈烟容嘴角自嘲的勾了个笑,他的温情都是因为安安,有时候她甚至在想,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会幸福一点?   不知道他有着一个深爱的女子,不知道他曾经想要退亲,不知道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安安,她或许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爱,可偏偏的没有如果。   就这么平躺着过了半个多时辰,才传来了小蝶关门的声音,或许是感应到了什么,怀里的安安不舒服的往她怀里蹭了蹭,还嘎巴了两下嘴巴,甜糯的声音轻轻的喊了一句爹爹。   沈烟容失神了片刻后,用揽着安安后背的手掌轻柔的拍了拍,直到重新听到轻缓的呼吸声,才闭上了眼。   趴在被褥旁边的小玉轻声的喵了一声,也缩回了脑袋,共同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第二日一早沈烟容就起床给安安换了衣裳,去蒸了鸡蛋羹又做了古代版简易汉堡包。   安安很喜欢这个汉堡包,沈烟容做的大小正好够她的小手抓着吃,外面是用白软的馒头片,里面放一层的青菜叶再放上肉片和肉松,她胃口好的时候一个人能吃下一整个。   蒸蛋是用她特质的小金碗蒸上小半碗,撒上葱花,黄澄澄的小朋友一看就有食欲,前面由沈烟容喂,等到吃了一半安安就能抱着小金碗把小脸埋在里头咕嘟咕嘟的把它吃干净。   果然一看到今天的早餐都是她爱吃的东西,安安就蹦蹦跳跳的抱着小玉坐到自己的专属小凳子上,迫不及待的等着娘亲给她投喂。   安安非常的义气,就算是有的吃也没有忘了小玉,这会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也要抱着小玉拉着她分她一半的凳子,那姿势看得沈烟容一阵发笑,真的是为难我们玉姐了!   沈烟容亲昵的点了点她的鼻尖,“小馋猫。”   “娘亲,安安才不是馋猫,小玉是哦。”突然背黑锅的小玉表示肚子好饿哦。   沈烟容刚坐下准备开始喂鸡蛋羹,外头又传来了敲门声,沈烟容刚刚拾起来的勺子又放回了碟子里,她还以为昨天这么晚,他今早不会来了,没想到她错估了对方的耐心。   “安安乖,娘亲前头还有些事忘了和娘子们交代,一会就回来。”   在安安的额头印了个吻,就快步的离开了。   小蝶把门一打开果然就看到了门外面色清冷的林清朔,小蝶现在看到他就跟看到魔鬼一样,昨天没睡好今天一大早又要看到他,昨天的不美好记忆又来了QAQ   昨日第一回 看到林清朔时的惊艳,也都化成了幽怨,没好气的把门一开,就匆匆的回屋去补觉了。   安安则是兴奋的抱着小玉跳了起来,看着小蝶进了屋才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爹爹!早上好哦!”   林清朔先是环顾了一圈,沈烟容还是躲着他,掩下心中的失落,关上门大步的朝着安安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饭,温柔把安安抱到了凳子上。   才在对面坐下,他比昨日提早了一些,他昨夜回府就直接去了书房,查阅前几年黄河决堤的旧案忙到了凌晨,睡下没多久就又起身赶来陪安安用早饭。   他的时间也不充裕,六部尚书各个都彻夜未眠,也已经定好了早朝后文渊阁议事,这两封加急可以说是吊着所有人的心,必须尽早解决。   昨天有过喂包子的经验了,今天喂鸡蛋羹林清朔也没一开始那么不协调了,每喂一勺还记得要先吹一吹。   安安开心的晃荡着脚脚,“爹爹,你昨天怎么没有来看安安呀。”   “昨晚来的时候太晚,安安已经睡着了。”   安安一口鸡蛋羹一口汉堡,嘴巴吃的鼓鼓的,“爹爹真的来了呀,可是安安都睡着了,那今天爹爹要是来了,安安一定不睡着。”   林清朔看着女儿娇憨的模样,心中只觉得有所愧疚,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若是她们母女早些搬进府上,那该有多好。一想到回到家,就有她们母女等着他回家的场景只觉得憧憬万分。   安安吃饭很乖,很快一碗鸡蛋羹就见了底,林清朔从府上出来的早,还未用过早饭,这会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也觉得有些饿了起来。   但早朝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给安安喂完最后一口,就起身亲了亲安安的额头,“乖乖听娘亲的话,爹爹忙完就来陪安安。”   走的时候还多看了一眼她的小金碗,走的时候还在想,中午不若就让膳房也上碗这个羹吧。   今天议事也是不顺,六部尚书一直想办法的推卸责任,最为重要的是伤亡还在不停的上报,派出去运送粮草的御史已经在路上,就怕是远水接不了近渴。   所以等到晚上林清朔出宫的时候,天色再一次的暗了下来,安安也早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的早上,他给安安喂饭的时候发现,桌上多了一碗小米粥,问安安,说是娘亲盛多了。   林清朔连续两日板着的脸,突然就放了亮光,这是沈烟容特意给他准备的吗?   因为这两桩案子,这几日林清朔一直没有好脸色,整个文渊阁里都是压抑的气氛,可今日大臣们发现有些不同了,首辅大人一直带着笑!难道是气昏了头,气极反笑?   甚至户部的蔡大人今日来晚了,浑身发抖的诉说原因后,首辅大人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让他明日不要再犯!   若是让他们知道是谁让首辅大人的心情变好的,他们一定焚香把她日日供起来!   *   刑部大牢内,杨文波形容憔悴,蓬头垢面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到底念及是太子的岳丈,身上倒是没什么伤痕,这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光线,还有些受惊的往后缩了缩 。   才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爹!您怎么了,我是琳儿啊。”   杨文波这才有了些反应,戴着铁链扑到了牢房的门上,“琳儿,琳儿?”眼睛有些浑浊,认了很久才算是看清眼前的人,“琳儿!快让太子救我出去!这里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杨可琳害怕身体往后退了几步,她的父亲高大威武一向是家中的顶梁柱,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模样,她下意识的就想要逃走。   可如今太子的宠爱指望不上,若是再没有家人的帮助,她以后才是真的孤立无援。   强忍着心中的害怕,踱步上前,但还是离着铁栏有几分距离,“爹,您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他们对你用刑了?”   “他们不给我看光亮一直都在这黑漆漆的牢笼里,不知道时间不接触人和事,整日就将我关在这,这里到处都是虫子老鼠,琳儿,从小到大爹最疼你,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我出去啊。”   杨可琳只觉得腹中一阵的翻滚,越听越想要吐,她想逃走,可却不得不面对疯癫的父亲。   “太子,太子他也有苦衷,如今朝中他也说不上话,爹爹,您再想想,还能求谁。”   “除了太子,还能求谁……”杨文波双手握着铁栏整个人都近乎疯魔,太子太子怎么能如此的过河拆桥,他可是太子的岳丈,做的事都是为了太子!   猛地他想到了一个人。   “侧妃,都打听清楚了,陈老夫人最近出府去的只有这一个地方,咱们真的要去求陈老夫人吗?”   杨可琳自从刑部出来整个人都有些萎靡,听到这话才重新振作起来,如今张诗语有孕,她又没有娘家人,以后在太子府只会更加的如履薄冰,她一定得救出杨文波。   “你说那个地方叫什么?”   “是碧水养生馆,侧妃上街的少,这家店是前年开的,好些夫人和姑娘都爱去,听说之前陆大人家的夫人三四年了一直怀不上孩子,去过几次之后竟然就怀上了。”   “碧水养生馆?那我们便去瞧瞧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就算碰不上陈老夫人,她能得了方子怀上孩子,那也是好的。 第57章   接下去的每一日, 林清朔就像是晨昏定省一般,准时的来给安安喂早饭, 就算是晚上等他宫中出来她们母女两都已经睡着了, 他也还是会在门边等上半个时辰再走。   虽然从那一日起他的待遇有了改善, 每日喂安安的时候都会有他的一份早饭, 可除此之外他连沈烟容的面都没有见着。   在认识沈烟容之前,他对男女相处之道便是一片空白,她们两又不是按照正常有情人般从认识到相互倾慕, 也不像有的恩爱夫妻一般,婚后再从了解到相敬如宾。   他只能凭着直觉知道沈烟容生气了, 不想见他, 可到底是为什么他又搞不懂, 想见她亲口问问她, 却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偏偏这样的问题他连个问的人都没有,即便是再高深的先哲也未在书中有过这样的情爱,每个人所经历的感情也是独一无二没发参照的。   再等等, 只要等眼前的事都解决了,即便是沈烟容不想见他, 他也要寻个机会当面与她说个清楚。他不介意等待, 三年他都等了, 又何况乎这么几日。   “爹爹,吃元宝!”今日的早餐是一人一碗元宝饺子, 这是沈烟容亲手包的, 每一个都做成小元宝的样子, 里头放了胡萝卜鲜肉还掺了虾仁玉米,这也是安安最爱的早餐品目之一。   每回沈烟容都会给她用竹刀切成几个小块,摊凉之后安安就能自己用小勺子勺着吃。   不过最近她有了爹爹,吃饺子的时候林清朔会给她吹吹凉,再小口小口的喂她吃,安安觉得现在幸福极了。   每天最喜欢的就是爹爹喂她吃早饭的这个活动,只是可惜不能向小伙伴们炫耀她有一个又温柔又好看的爹爹,她的爹爹真的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了!   “安安,你娘亲昨日都忙了些什么?”父女两每日的谈话内容,基本都是围绕着沈烟容展开。   一般沈烟容不会偷听他们父女聊天,所以也从来不知道有个小叛徒已经把自己给出卖的干干净净了,就连她每天吃些什么,和哪个男人多说了几句话,都被林清朔知道的一清二楚。   “娘亲总是很忙的,要教娘子们很多东西,娘亲非常非常的厉害,她什么都会,娘子们都很崇拜娘亲的!徐夫子也喜欢娘亲,还说要娶娘亲哦!”   林清朔才知道沈烟容一个人带着安安有多么的不容易,家中没有夫君还要带着孩子忙着开店,若是换做别的女子早就受不了了,也就是她做到了这一切。   全无靠山将这家本是籍籍无名的小店,开成了如今兴隆的模样,这就是他喜欢的人,不仅是安安在说的时候挺着小胸脯骄傲的不行,就连林清朔听着也觉得与有荣焉。   从中他也摸到了一些门道,沈烟容大约是怪他退亲,怪他这个做父亲的这三年从未养育过安安,让她们母女如此的漂泊艰辛。   故而也下定了决心,此生非她不娶,除了她之外再也不会纳别的女子,一生一世只此一人。   “爹爹,安安偷偷和你说哦,昨天徐夫子来找娘亲了,他还和娘亲说了好久的话呢!”   林清朔对这个徐夫子印象很深刻,第一回 碰到安安就是要去找徐夫子做她爹!安安年纪还小不懂这些,他不放在心上,可这姓徐的是怎么回事?双眼微微眯起,眼神黯了黯。   “安安真乖,下回若是再有哪个男子接近娘亲,与她说话的,你都记得告诉爹爹,但不能告诉你娘亲,这是我们两的秘密。”   安安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接受了秘密任务的安安特别的激动,用力的点了点头,等安安吃完一小碗水饺,安安就拉着林清朔将他送出了们,还在门边挥了挥小手,“爹爹,我们明天吃葱卷!你要早点来哦!”   林清朔不舍的抱了抱她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才坐上了马车往宫内去。   今日是陈老夫人来按摩的日子,所以沈烟容提早就安排好了贵宾室,馆内有一个营养液榜,按照报名的业务获取不等额的营养液,每月营养液排行的前三名能获得额外的形体美容等服务。   陈家的几位夫人是店内的老客了,她们妯娌间关系好所有的业务都是共用一个排名,几乎每个月都是榜首,她们选的额外就是给陈老夫人的全身按摩。   一开始她老人家也不爱来这种地方,可来了一次之后,她就喜欢上了这儿的环境,店内的娘子们都很单纯质朴,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姑娘,布置的也很合她老人家的心。   尤其是她的风湿还有了些效果,就不用儿媳们相邀她自己就会每个月来,陈家的夫人们脾气好,又有气度从来不会瞧不起她们,娘子们也很喜欢她们来。   所以每个月陈老夫人来的这一日,都会格外的重视。   刚过午时,陈家的马车就从街口过来了,陈家一向低调,马车也是青灰顶的外头挂了族徽,路过的行人都会直觉的退避两侧。   等到了店门口,马上就有丫头进来通报,沈烟容就带着几位娘子,迎在了门口,先是丫鬟妈妈们下了车,再瞧着马车内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被搀扶着下了马车。   陈老夫人暗紫色的衣裳上隐隐有金线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低调又显得雅致,花白的长发盘成髻,衬着面色红润,是个很精神的老人家。   还没等她迎上去,就看到马车上还跳下来一人,是多日不见了的陈齐。   沈烟容愣了一下,才笑着看着陈齐亲密的扶着陈老夫人走近,“老夫人今日气色好,想来最近定是喜事连连。”   陈老夫人哼了一声,“我老婆子可是担不起,特意相邀有的人连做客都不乐意呢。”   陈齐看她们说话,自然的松开手让沈烟容扶过陈老夫人,神情有些飘忽的站到了一边。   “您这么说可就伤我的心了,为了给您准备寿礼,我可是熬了好几个夜,这才把好时辰都给误了,下回便是您不请我,我也要上门去讨个茶水喝的。”   陈老夫人也不是真的和她置气,被她的话哄得很是高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看在丫头你这么有心的份上,老婆子才不跟你一般计较,今日还是芍药娘子给我按吗?”   “馆里新请了一位娘子,专门学的按摩推拿,这手艺连秦家老夫人都说好。”   “她是惯会享受的,她都说好那肯定是好得很。对了,上回你送来那个阿胶糕很好吃,我给了几位老姐妹吃,都说好吃,你送的都被她们分完了,还差我来问,你何时才能售卖,她们好早些来定。”   沈烟容有些感动,她送陈老夫人阿胶糕纯粹是回报陈家几位夫人的善心,从没想过要正经的卖阿胶糕,没想到陈老夫人却还给她推销了出去。   要知道能和陈老夫人做老姐妹的,身份都是非富即贵的,但这个买卖她倒真的没打算做,想了想道:“多谢老夫人的好意,只是这东西材料做工多很耽误工夫,我想着拿来卖还不如拿来送,以后给入店的客人做点心,若是喜欢也可免费赠送。一开始我也没打算好,既然您老人家说吃着好,那定是没问题的,我那还做了些,一会您再带回做点心,可得藏好,别再被她们吃完了。”   陈老夫人到底是阅历深,一下就听出了她的弦下之意,笑着点了点头,“我老婆子贪吃,倒是没你想的细,还是你的主意好,齐儿一会走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忘了拿。”   还特意的交代了陈齐一声,是为了对应沈烟容最后那句藏好了,两人逗趣的语气,惹得周围的娘子都轻笑出声。   沈烟容这才和旁边的陈齐对上了眼,微微的颔首,算是见过礼了,陈齐则是深深的看了沈烟容一眼,最后还是沈烟容移开了视线,他才一挑眉笑着答应了祖母的话。   陈齐这么多天没来,沈烟容还以为他看到林清朔与自己一块,已经放弃了,可方才这么一眼,又觉得有些不对,这小孩怎么这么执迷不悟。   陈齐问了声安安在哪,就去后院陪安安玩,沈烟容则是一路扶着陈老夫人去了贵宾室。   这位新来的娘子文君,家中世代都是杏林圣手,她更是从小就学会了一手点穴推拿的好手艺,被沈烟容高薪聘来的,不日日都在,算是在这店中挂号的坐堂娘子。   等到陈老夫人开始按上了,沈烟容就坐在一旁陪着她说说话,两人特别的投缘,加上年纪,沈烟容总觉得她亲切的就像是自己的祖母一般,很愿意与她老人家多说说话。   “我老婆子啊,这辈子什么样的福都享过了,如今儿媳能干,家中几房都很和睦,除了齐儿这孙儿的亲事和前途倒是没什么好忧心的了。”   沈烟容不知道陈老夫人为何突然提起陈齐的事,只能小心的应答,“陈小公子仪表堂堂,以后定是有出息的,老夫人不必担忧。”   “别的倒是不担心,只是前些时日,三公主碰巧遇上他一块骑马围猎,不知怎的就瞧上了我这没出息的孙儿,也不知是不是件好事。”   陈老夫人的声音渐渐的轻了下去,这会正在按膝盖上的穴位,老人家正在闭目养神,沈烟容还在思考这个三公主是个怎么回事,外头就传来了吵杂的声音。   而且声音还有越来越近的势头,沈烟容暗暗皱了皱眉,轻声交代了文君一声,就起身出去,怕有人冲撞了老夫人按摩。   刚走出来,沈烟容就听到了一个尖利熟悉的声音,怎么是她?   门外几位娘子正拦着一个美妇,一看到她出来娘子们赶紧靠了过来,“容娘子,这位客人非要找您,我们说了这是贵宾室,她还偏偏寻到这边来。”   沈烟容抬手表示知道了,眼前这个打扮华美的妇人,此刻也在仔细的打量着她,她身边的婢子语气有些不耐的道:“你就是这的老板?这都是些什么乌合之众,知道我们夫人是谁吗,怎么连基本的待客之礼都不会吗?”   正在大放厥词的人不是身为太子侧妃的杨可琳,又会是谁,只是奇怪的是,杨可琳怎么会突然来她这? 第58章   刚开店那会, 沈烟容就是怕会遇上曾经的旧人,倒也不是怕和她们见面, 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才会蒙上了面纱, 尽量的少和她们接触。   后来慢慢的发现, 一切都是她想多了,别说是旧人了,就是听到提起她的机会都不多, 还是当初沈家洗雪沉冤之后,从她们谈八卦的口中听到了零星, 但关于她本人的还是少之又少。   就算是有, 那也是说她不好的……在这种时候沈烟容就不得不感慨, 人缘不好也不是完全没好处的, 至少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自从沈家平反之后,她的顾虑就更少了,蒙着面纱一来是不想让赵驿凯知道她的行踪, 这样才不会特别的针对沈晖元,二来是行动方便免人口舌, 但这不代表她就怕惹事。   以往她们也不是没接待过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和姑娘, 也有飞扬跋扈的不讲道理的, 但也都是要脸要皮的,她这里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场所。   可到底是上层贵妇圈的网红打卡地, 来往间都是非富即贵之人, 大家都好面子, 在外面总是会维持自己的好形象。再者说,她们店内的丫头娘子待客都有礼且守规矩,真的有涵养的人也不会诚心刁难。   所以像杨可琳这般姿态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了,难怪娘子们会被弄得束手无策。   杨可琳嫁入太子府之后,她也听来的夫人们说起过她的八卦,听着是风光无限一个侧妃还和太子妃争宠到太子妃退避三舍,可沈烟容却了解赵驿凯这个人,他不可能喜欢杨可琳的。   一定是想要利用杨可琳来达到他的目的,不过他也真的是让自己大开眼界,太子妃张诗语不仅是他未来的皇后,还是他的真爱白月光,居然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的真爱都能牺牲。   这样不择手段的人,才是真的让人毛骨悚然。   前几日听说杨文波已经顶了贪污的罪名入狱了,或许这就是赵驿凯乐意看到的局面,杨文波都已经入狱了,杨可琳就更没了利用价值,赵驿凯会怎么处理这个没用的棋子呢?   是像书中掐死她一样掐死杨可琳,还是将她幽闭至死,又或是……总之以赵驿凯的个性,是绝对不会留着这个对他无用且是他人生污点的人,此刻的杨可琳应该是求自保的时候,又怎么能出现在这?   想了想迅速的遮掩了目光中的异色,虽然两人三年未见,可以她们的恩怨来说,沈烟容合理的怀疑,杨可琳能认出她来。   压低了声音,尽量让她的声音变得粗一些,“这位客人,我是此馆的掌柜,这些娘子们鲜少与人打交道,若是有何处冲撞了客人,还望见谅。”   杨可琳总觉得这个掌柜看着有些眼熟,却又能肯定以前是一定没见过的,她怎么可能见过这些地位低下的人,见到有能管事的人来了,这才态度好了些。   但也还是一副高傲的不想和她们说话的样子,方才振振有词的婢子又赶紧出来接话,“你就是这儿的掌柜啊,我们夫人来你们这那是你们的荣幸,竟然让我们在外头坐着,成何体统。”   沈烟容心里冷哼了一声,这三年来杨可琳非但没有变聪明,还被赵驿凯给养的越来越蠢了,真真是没学到上等人的精髓,学了一堆的金贵病。   如今连赵驿凯都夹着尾巴做人,她一个侧妃倒是准备飞上天了。   客气的点了点头,“敢问这位贵客,是在店中预定了业务还是续了银两?”   大概是没有想到沈烟容不吃这一套,竟然直接就这么没脸没皮的问起钱来,婢子看了一眼杨可琳,杨可琳傲气的侧着头,一副不想与她多说的样子,又有了自信。   “我们夫人是什么人,还能少了你们银两?还不快些开了门,让我们夫人进去说话。”   一开始沈烟容还不确定杨可琳的目标是什么,这会倒是有些明白了,人家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是冲着陈老夫人来的。   那就更没有让她们在这撒野的道理了,“你们是怎么当得差事!”沈烟容迅速的沉下脸,也不看她们主仆,直接转过身对着娘子们言辞严肃的斥责了一声。   娘子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沈烟容,都是一惊的,一开始来报嘴的更是吓得脸都白了,难道真的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心中慌乱脸上更是委屈的要哭出来的样子。   杨可琳的脸色又好了些,若是她身后有尾巴这会都该翘到天上去了。   可还不等她得意多久,就听到沈烟容继续道:“这儿是贵宾区,若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这带,那得闹成什么样,若是影响了里头休息的贵客,是你们的脑袋能赔得起的吗?还不快些把人给带走。”   娘子们这才醒悟过来,她们掌柜这是指桑骂槐呢,方才那点小委屈马上就没了,平日里最为胆小的娘子,此刻挺直了腰板,朝着她们主仆伸手,“两位这边请吧。”   “你们竟然敢这么对待我们夫人,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可是太子侧妃!”   话音一落,一时之间过道上一片寂静,娘子们小心的打量了沈烟容一眼,才发现她们家掌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呵,你们竟然还敢冒充太子侧妃,即便是普通百姓人家的粗鄙妇人,那也知道买卖有买才有卖,你们进店之后不买东西不询问物品还准备混进贵宾室,现在事发还打算要假装太子侧妃!我们是布衣百姓没见过太子侧妃,但也知道太子侧妃是如何尊贵的人,又大方得体温婉贤淑,绝对不是你们这样的!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她们给我赶出去!”   杨可琳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那都是被沈烟容的话给气得,但她说的又没有错,她们一进店就先问了陈老夫人的下落,直接就打算进去套近乎。   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现在被沈烟容把话都给堵了,一口咬定她们就是假冒的,偏生她今天出来的趁着太子出了城才有的机会,身边也不敢多带人,真的动起手来也是她们吃亏。   最重要的是,她看到里头陈老夫人身边的妈妈出来听耳朵了,没准得把这事给学会去给陈老夫人听,她若是再说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   只能气得脸涨得通红,拉着婢子就要走,偏生那婢子还傻得很,就想说这就是太子侧妃,就被杨可琳生生给拽走了,再不走,难不成真的要被赶出去丢人现眼不成!   但不管这个掌柜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这个仇她都记下了!   狠狠的剜沈烟容了一眼,正好对上了她露在外头的杏眼,只觉得有些眼熟,一直等气急败坏的出了大门,才觉得哪里眼熟。   等坐到马车上杨可琳越想越觉得眼熟,“芳草,方才那些人喊那掌柜的什么,你可有听见?”   “回侧妃的话,好似喊得是容娘子。”芳草小心的打量着自家主子,有些搞不明白,平日里侧妃连太子妃都不怕,今日怎么在这吃了瘪。   “容娘子,容娘子,竟然是她!她怎么会在京城!不可能的,三年了,这都三年了!她怎么还活着!”   杨可琳只觉得怒火中烧,几乎是在听到容娘子的时候就确定了她是谁,前段时日她才鬼使神差的戴上了她送的玉佩,太子就突然重新宠爱与她,怎么能让她不多想。   太子的心中一定还想着她,不行,绝对不能让太子知道她还活着,甚至就在京中!   正在想着,马车突得剧烈抖动了几下,杨可琳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险些因为没坐稳而摔去,芳草刚扶着杨可琳坐好就破口大骂。   “你是怎么驾的车,知不知道差点摔着侧妃了!”   芳草刚撩开布帘子,就看到马车外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正一脸愧疚的站在马车外,面目清秀举止斯文有礼,看到车内的杨可琳露出了惊艳之色,“在下无意惊扰了姑娘的马儿……”   等到杨可琳一走,沈烟容才松了口气,她只想好好的赚钱养孩子,等到时机合适,再想方法找赵驿凯算当年的账,但一定不是现在。   简单的安抚了娘子们几句,就让她们回到前面去各司其职,正要进屋和陈老夫人再聊上几句,陈齐就被前面的动静给吸引了过来。   背对着阳光,少年的脸上跳跃着初春和煦的光芒,对上她的视线满是邪气的桃花眼一挑,“容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烟容的心忍不住的一跳,不得不说陈齐的颜还是很能打的!   就算是陈齐这会不来,她也打算要好好和他把事情都说清楚来,随即便点了点头,到了后院的茶室,亲手给他斟了茶。   “这几日我回去之后想了许多,还是决定要当面和容娘子道明心意,我心中欢喜容娘子,即便是有林大人那般强劲的竞争对手,我也不会放弃的。”   “陈公子,我从未怀疑你的心意,但我沈烟容这人一向要强的很,只问公子一句,是准备以何等身份待我?是打算娶我为妻还是纳我为妾,又或是养我为外室?”   陈齐突然被问到了,他这是满腔心血的喜欢眼前的人,从未想过这些问题,喜欢她定是要娶她的啊,可陈家即便是不在意身份,她还有个安安啊……   见他犹豫,沈烟容马上就笑了起来,“我听陈老夫人说,三公主很是喜欢陈公子,真是恭喜了,三公主长得美若天仙,又是陛下最疼爱的小公主,今后陈公子若是尚了公主,陈家上下也能放心了吧。”   陈齐是个聪明人,他给不了沈烟容要的,言尽于此,他也该放手了。   说完沈烟容就站了起来准备要走,谁想陈齐也跟着站了起来,猛地拉住了沈烟容垂在一旁的右手。   “我不会娶公主的,我想要娶的人是你。”   茶室的门被打开,林清朔怀中抱着安安站在门外,他双眸深幽清冷的看着屋内手掌紧握的男女,面色铁青。 第59章   这是自从那日夜里之后, 两人的再次见面,期间就算是林清朔就在院子里沈烟容也一直避着他, 没想到今日还是碰上了, 而且还是这么尴尬的时候。   明明她们两人除了安安之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但此刻被安安和他看着, 沈烟容还是生出一丝心虚的感觉,她把这个归纳为被女儿看到和别的男人亲密影响不好!   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一团糟,手掌快速的从陈齐的手中抽了出来, 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快步的走过去把安安给抱了过来。   期间也一直不敢去看林清朔铁青的脸, “算着时间陈老夫人应该快结束了, 若是一会瞧不见郎君怕是要着急, 郎君还是早些过去的好。”   安安的搂着自家娘亲的脖子, 一双大眼睛这里看看哪里看看有趣极了,若是放在前几日她还要纠结一下这两个人选哪个做爹爹,现在她已经有爹爹了, 娘亲就不能再和别的男孩子说话了!   虽然陈三哥哥很厉害,但他也不能和爹爹抢娘亲啊!那都是坏人干的事情, 哼, 安安也不要和他玩了, 真是个坏人!   林清朔看到她们母女要走,眸色一沉转身也要跟着走, 他对自己有信心, 也相信沈烟容, 她说陈齐只是弟弟,那他就只能是弟弟。   陈齐原本就怕沈烟容不相信他的话,这会看到林清朔不知什么时候起和安安又这般的好了,就更是心慌,总觉得自林清朔出现气起,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大了。   心下一横,“容娘子,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有过看轻与你的心思,我是真心欢喜你,你也不必担心,我家中都不是问题,只要你肯嫁,我陈齐即便是与家中断交关系,也会娶你。”   林清朔停住脚步,回头冰冷目光的看了陈齐一眼,陈齐也不服输,他总觉得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林清朔正打算要回他的话,沈烟容就轻笑了一声先开口道:“陈三公子,你若是离开了陈家,你还准备拿什么娶我?你一无官职二无赚钱的门路,离开了陈家你以为你曾经的那些狐朋狗友还会帮你不成,或者是你准备让我来养着你?说句实话,我便真是要养个男子,也是养林大人这般的美男子,你这样的,我可养不起。”   陈齐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沈烟容的话说的极其的不客气,她怎么能这么想他呢?   可再一细想又觉得她说的没有错,他若是真的离开了陈家还真的是一无所有,他往日那些讲义气的朋友们,还会有人愿意帮他吗?陈齐的心中竟然毫无把握。   甚至开始后悔起来,为何当初他父亲让他去科考他不是不去就是交白卷,甚至推了他父兄为他谋的差事,还以此作为朋友间吹嘘的谈资。   但即便是心中清楚的很,可被她这么当面的点明,尤其还是在情敌的面前,这让陈齐那尤为脆弱的自尊心,瞬间瓦解,只觉得一刻也待不下去。   可对着沈烟容的那张脸他偏生还生不起气来,最后憋了很久,也只是在路过沈烟容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我如今是给不了你承诺,但你相信我待你的心,给我点时间证明这一切。”   说完就大步的离开了,安安还特别义气的朝着陈齐吐了吐舌头,这是已经忘了之前她拉着陈齐一块玩的时候了,她现在已经是爹爹忠实的小粉丝了,但凡有人窥觊她娘亲的,都是坏人!   还特别乖的趴在沈烟容的耳边给她洗脑,“娘亲,你可不能理陈三哥哥,你已经有爹爹了,不能心猿意马的!”   沈烟容哭笑不得,心猿意马这个词语是昨天刚教安安的,没想到今天就被她拿来用的,轻轻的点了点她的小额头,“小笨妞,成语可不能乱用,走了,娘亲带你去吃点心。”   安安不服气的在她怀里扭啊扭,娘亲怎么回事啊,居然当着她爹的面说她是小笨妞,她不要面子的嘛?就算是亲亲娘亲手做的点心也哄不好她了!   “哼,娘亲是坏蛋,我要爹爹抱。”伸出肉乎乎莲藕般的手臂,就往沈烟容的身后伸去,嘴里还激动的叫着爹爹爹爹。   沈烟容这才记得来,刚刚林清朔也在的,她是被陈齐给气糊涂了,这个小孩要是她弟弟她得揪着耳朵打一顿不可。   典型不务正业的官二代,她是觉得陈齐这个人很聪明心地不错,对安安也好,如果肯踏实向上,以后的前途不可估量,所以不希望他这么执迷不悟下去。   就想着这一次把话说说清楚,不要再让他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没想到这个倒霉孩子,还有娶她的心,才会把话说的狠了些。   一张脸涨得通红,她竟然说了要包养林清朔都不包养陈齐的话……   现在只能希望他没听到吧,或者是他没听懂没有放在心上!   其实她也想过的,如果她和林清朔之间没有感情,只是为了安安而在一起可不可以?   若是一开始没有遇见过他没有喜欢上他,或者在知道他是安安的父亲,他们可以没有感情的做一对夫妻,可现在却是不可能了。   不过这几日沈烟容也想开了,多的是感情不和离异共同抚养孩子的,他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的把安安递到了林清朔的怀里,两人的指间擦过,沈烟容触电般的迅速收回,“你在正好,我还有事要忙,你先陪安安玩一会。”   林清朔一脸正经的点了点头,沈烟容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没听到啊,正准备要走,刚刚被陈齐握过的那只手就被紧紧的握住,“我愿意。”   沈烟容:???愿意你个头啊,你愿意她还不愿意呢!   沈烟容的耳尖不可控的微微发红,林清朔这个混蛋,刚刚还装作一副什么没听到的样子!这林大人倒是深谙扮猪吃老虎的本事啊!   脸涨的通红,赶紧抽出手往前头跑去了。   安安端坐在林清朔的怀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爹爹,娘亲的脸脸又红了!”   方才沈烟容被陈齐握了手的那点不虞,也淡了许多,至少沈烟容拒绝了不是吗,她的心里一定也是有他的,“嗯,娘亲和安安一样可爱。”   沈烟容把陈老夫人送上马车,陈齐一直低垂着脑袋有些精神不佳的站在马车边上。   陈老夫人上马车前眼神复杂的看了沈烟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背,“下回记得带孩子来府上玩,府上孩子多热闹。”   沈烟容含蓄的点了点头,直到陈家的马车消失在马路的尽头她才回了店里,她有点拿不准陈老夫人的意思,她是知道了什么吗?若是知道不是应该阻止才是吗?   心里有些不顺,她喜欢和陈家人相处,本来想着就算是以后不依靠陈家做什么,也当时有个善缘了,可这陈齐一闹,没准这善缘还要变成孽缘。   又不想去后院见林清朔,干脆就拿了账簿出来算账,这个月的营业额比上个月还要高,再经营段时间就能计划着开分店了,只是这掌柜的人选就有些头疼了。   她不能经常抛头露面也希望能多些时间陪安安,这边的店就一直是巧月在打理了,若是开分店就一定得再找个掌柜来。   打算好了,就得开始准备起拟招人的告示,一样样一桩桩都不简单,等都整理完账务,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辰了,这会林清朔肯定已经走了,沈烟容才锁上账簿去后院。   结果沈烟容走到后院,就看到一大一小正盘膝坐在蒲团上,安安的怀里还抱了一只小猫,小人儿一脸夸张的正在讲些什么,讲到激动的地方还手舞足蹈起来。   而林清朔则是听得很认真,偶尔还会配合的颔首露出一个微笑,安安越讲越起劲。   沈烟容走近了就能听到稚嫩清脆的声音,“大圣一个筋斗就能飞十万八千里!就是这样咻的一下……”   难怪这么激动,这是在给林清讲她最爱的偶像呢,安安若是放在现代妥妥的追星小迷妹,见到人就喜欢给他们安利无所不能的大圣。   隔壁邻居家的妞妞和阿泽,也已经在她的洗脑下成功的成为了大圣的粉丝,没想到现在又宣传到自己亲爹头上了。   沈烟容轻轻的咳了一声,安安马上就看到了她,开心的跳起来朝着她扑了过来,早就忘了刚刚还在闹别扭不要她抱的。   “娘亲,爹爹也喜欢大圣!”沈烟容呵呵的笑了一声,能讨你欢心,别说是大圣了,就是让他喜欢猪八戒他也能闭着眼睛盲从的喜欢下去。   “啊,对了,安安要带小玉去拿金箍棒和紧箍儿!”说完就高兴的一蹦一跳的跑走了。   这还是安安上个月三岁生日的时候她给安安做的缩小版紧箍和金箍棒,她喜欢的不得了,有段时间天天要戴着这个穿着虎皮裙做当大圣,最近沉迷爹爹都忘了她的玩具了。   这是今天给林清朔讲故事,又重新想起来了?   林清朔的那双眼自从她出现起就一直看着她,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过了一会沈烟容就觉得不适应起来,安安走后,就只剩下她和林清朔两个人了啊!   对了,他怎么还不走?平时不是都要忙到半夜的吗?   沈烟容忍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不知何时林清朔已经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用清冷的声音喊着:“容容”。   沈烟容下意识的就想跑,却被林清朔给握住了手,“别走,一会我就要出发去陕西,怕是要很长的时间不能见到你和安安。”   原本要抽离的手,竟然下意识的就停下了动作,全身僵硬着感觉到了一个冰凉的怀抱,以及蓬勃有力的心跳声。   她听见自己迷离的声音,“为何去陕西?” 第60章   话刚一出口, 沈烟容就后悔了,他们是什么关系, 她是他的谁?又有什么权利去过问他去哪里又要做什么, 真是被林清朔最近的温情搞得昏头转向的, 都让她忘了自己是谁了。   “是我失言了, 林大人去哪与我何关。”声音带着疏离,即便是两人此刻正亲密的贴在一块,也像是陌生人。   微微的挣扎了一下, 发现就像是蚍蜉撼树一般,根本就没有作用, 林清朔还是紧紧的拥她在怀, 挣脱不了。   “放开。”   声音又轻又细软就像是羽毛划过心口, 酥麻无痕, 又像是在撒娇。   若是放在平常他或许会考虑她的感受而松手,可马上就要分别,又有这么多日没能相见的相思之苦, 萦绕着他不舍松开一分,手臂微微收紧只觉得还不够, 最好能绑着她一刻也不让她离开。   “不放。”   从他的口中说出这么稚气的两个字还真是难得, 就像是没讨要到糖果的小孩般。沈烟容挣脱不动也就佛了。算了, 他都要走了,等下次回来, 两人应该都冷静下来了。   一般没有重要的场合, 沈烟容都习惯性的不梳复杂的发髻, 那些首饰虽然美,但梳了发髻再装扮上,总会扭着脖子疼。今日也是,一头乌黑的青丝用红色的发带简单的拢在身后,自然又好看。   沈烟容不算高但胜在腰肢纤细,身材匀称,林清朔修长笔沈烟容直到她的肩头,上回拥着她亲她,也是低着头的,这会下巴就搭在她的头顶。   不得不说,两人的身高差用网络上流行的来说,就是最萌身高差?不等她胡思乱想,林清朔微凉的唇就轻轻的落了一吻在她的发顶。   这让沈烟容的心不由的一颤,她就像是被他珍惜对待的宝物般,这种认知让她有些发慌,他真的喜欢自己,就像自己曾经喜欢他一样吗?   “黄河凌汛多处河堤都已决堤,良田房舍被淹,地方官又上报的不及时,已经闹起了洪灾。甘州左卫防守不及时,被鞑子攻了城,情况不容乐观,其中颇多蹊跷,我必须亲至陕西调查清楚。”   沈烟容没想到他真的会把这一些与她说,其实别说是古代了,就算是现代,这样机密的事情也不会对外人道的,他随便糊弄一句政务不就好了吗?   为何还要向她解释的这么清楚?尤其这是在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管好家中庶务不就好了吗,他为什么还把这么重要的朝中之事与她说了……   沈烟容的心跳的有点快,之前她的潜意识就认为林清朔要娶她,履行婚约都是因为安安,甚至是亲她也是因为要对那一晚负责,对于他所谓的喜欢,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懂……”   赶紧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晃走,咬着下唇心里不免有些生气,他怎么能这样,总是搅乱她的一汪清潭,都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总来惹她。   她的这一颗心,就不值得被珍视吗?   “不为懂与不懂,我只是想要说与你听。”   “为什么?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妇人,难不成你还想我为你出谋划策不成。”   林清朔微弱的叹了口气,“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还是不肯与我好好说上几句话吗?你应当知道的,你不是普通的妇人,你是我心上之人。世间唯有你,值得我如此相待,此心此情三年来未曾有一刻改变。”   沈烟容被他从后头拥在怀中,两人就这般静静的站在杏树下,一树杏花摇曳着落下杏白的花瓣,岁月安好。   有那么一瞬间,沈烟容的心跳的很快,什么叫做三年来从未改变过,难道他一直就喜欢自己?那为什么当初要退亲,为什么要说出那么伤人的话来?他有什么苦衷吗?   “三年前,我去寻你,你说要退亲时说的……”沈烟容深咬了咬下唇,抚着胸口激烈的心跳,轻声道。她还是不甘心,她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她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他说喜欢的三年又是怎么回事?   可惜话还未问完,门外就有人在叩门,“大人,时辰不早了,若是再不启程城门就要关上了。”   门外是林尘,林清朔是秘密带着圣旨出发去陕西,就是为了打陕西总兵一个措手不及,这次的事情没有人在后头推波助澜是不可能的。   余虎臣就算是心思活动了,也肯定有人许了他什么好处,他只有拿住余虎臣才能一步步的抓到主谋,而这次的案子,除了陈远兴他谁都不放心。   陈远兴又是个文官,从未离开过京城,唯恐他会在余虎臣手上吃亏,林清朔只能自己走这一趟。   西北稳,国之边陲才安稳,此事宜早不宜迟,这半日与妻儿相处的时间,也是他用接下来几日不眠不休的赶路挤出来的。   “让所有人待命,即刻出发。”即便是再不舍,他也必须要走了。   轻轻的在沈烟容的发顶再次印下一吻,才松开了一直拥着她的手臂,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脸,直看的沈烟容面红耳赤的低垂下头,才闷声轻笑,“照顾好自己和安安,等我回来。”   到时一定不允许你再逃避我。   沈烟容刚刚提起的一股气就这么的被打断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能点了点头,觉得此情此景应该说些什么,最后憋了半天就憋了句,“一路平安。”   林清朔湿润的气息就吐在她的耳边,喜悦的心情从他低笑声中泄露,他本来是没想过沈烟容会回应他的话的,此刻即便是四个字,也能让他这一趟更加的愉悦和安心。   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就让林清朔这么高兴,最后踌躇了一下,还是朝着屋内喊了一声安安。   沈烟容这才发现,这小家伙哪里是去拿东西啊,根本就是一直趴在门边偷看他们两呢,这会听到她喊,马上就跳着跑了出来。   林清朔抱住扑过来的安安,在她额头轻柔的落下一吻,安安也爽快的在林清朔的脸颊吧唧响亮的亲了一口,“爹爹,你要快快回来哦,不要让安安和娘亲等久了。”   外头的人又来叩门了,沈烟容赶紧接过安安。   林清朔才站定深深的看了她们母女一眼,“若是我不在京,有人来寻你的麻烦,就带着这个玉牌去林家,我留了阿和在府上。”最后又留下了两个字,等我,才转身离去。   看着林清朔的走出大门,沈烟容还有些失神,她总觉得两人之间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娘亲,安安刚刚都看到了哦,你和爹爹羞羞羞。”说完还自己先捂着嘴巴快乐的傻笑了起来。   “好啊,你们串通起来骗我一个人,我要没收你的金箍棒和紧箍儿!”她就说安安怎么会凑得这么好去找东西,原来是被收买了!   难怪安安知道林清朔要走,一点都不惊讶。难怪这个小粘人精这么容易就被哄好,肯定是一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她得的好好收拾这个小叛徒。   安安最怕挠痒痒,沈烟容把手放在嘴边吹了吹气,就把小丫头吓得满院子乱跑,边跑还变笑,刚刚那离别的愁绪很快就被冲淡了。   等到夜里沈烟容抱着安安睡觉,还觉得有些不习惯,这些日子总会有小蝶睡到一半起来开门的声响,今天竟然没有了。   闭着眼就想起了林清朔说的黄河决堤,以及鞑子攻城的事情,在记忆中原书也有这个情节,但当时去平乱的人不是林清朔,而是已经是皇帝的赵驿凯的岳父张天城。   赵驿凯继位,张天城的女儿成了皇后他就成了国丈,赵驿凯登基后他就升官成了刑部尚书。   陕西总兵余虎臣是在赵驿凯当上太子时就抱上了张天城的大腿,这两起突发的案子,也是张天城先收到余虎臣的密报,朝廷才收到卫所加急密函。   张天城自请前往镇压,有余虎臣在旁协助,并没有花费太多的精力,回京后自然而然的升至内阁,自此内阁之内全是赵驿凯的亲信,整个朝堂把控在了他的一人手中。   沈烟容拍着安安后背的手停顿了一下,赵文帝活了下来,赵驿凯如今还是太子,至少张天城无法为非作歹,可剧情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听林清朔的意思,灾情被延误,这次去平乱的人又换成了林清朔,这其中有没有赵驿凯的插手。   安安往沈烟容的怀里蹭了蹭,沈烟容才继续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就算赵驿凯真的插手其中,以林清朔的本事他也能解决,哪里轮得到她咸吃萝卜淡操心的。   可第二日醒来沈烟容还是顶了个黑眼圈,在擦粉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安慰道,她只是怕林清朔出了事安安会难过,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担心林清朔!   最后写了一封书信,简单的写了她是从客人口中听来的八卦,让他小心提防余虎臣和赵驿凯,然后拿了玉牌送去了林府。   这才松了口气,总算能好好的睡个安稳觉了。   林清朔走后,沈烟容的日子又回归了平静,唯一有些波澜的是科举开始了,徐士谦在考试的前一天又登门求见。   沈烟容怕影响了考生的发挥,好好的一个状元被她影响了她可担不起这个罪名,就只是鼓励了两句,徐士谦就兴冲冲的走了。   结果那日的下午,后门被敲响,沈烟容打开门的时候是真的惊喜。   门外站着一位美丽的妇人,未施浓妆简单的首饰尽显贵气,这不是自三年前分别后被一道宫墙阻隔了的淑妃又是谁,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便服眉目俊秀的男孩,正是四皇子赵秉辰。   赶紧迎着她们到了里屋,这才坐下好好的叙旧。   说来也是奇怪,安安从来没见过淑妃和赵秉辰,一开始还缩在沈烟容的怀里好奇的打量她们,过了一会才歪着脑袋用小孩儿童真的话语说道:“娘亲,这个姨姨是谁呀,长得好漂亮。”   把淑妃哄得一直在笑,“你可不能喊我姨姨,你娘亲才喊我姨,小宝贝你该喊我姨奶奶。”搂着安安直呼小心肝,怎么都爱不完。   安安也不怕赵秉辰,沈烟容和淑妃要说话,她就直接邀请这个文静的小哥哥去看她的玩具,没一会就拉着赵秉辰哥哥长哥哥短的半步不离身了。   等两个小孩出去,沈烟容才难得的露出了小女儿娇弱的一面,放下自己的防备和坚强,眼眶微红的拉着淑妃撒起娇来。   叙了会旧,两人都说了分别后的生活,沈烟容才问了正事,“苏姨,今日怎么会带着小辰出宫的?”   淑妃的眼里也露出了些许的迷茫,“这三年与我来说每一日都是煎熬,秉辰的病好了,可陛下却总是反复的不见好,我是实在无人可以商量了,今日趁着我兄长入京,才带着辰儿出来寻你。”   赵文帝的病即便是在书中也是整个故事的关键,若不是他病重,赵驿凯也无法这么容易就预谋了这一切。   “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当初我也是用了你的药膳,陛下的病才一直拖着,如今却总是昏睡的时辰比醒着的长,当我求你了,即便是用我的寿命去换陛下的寿元,我也愿意。” 第61章   沈烟容不是医者哪里会这些东西, 她能就赵秉辰那也是机缘巧合,正好是小儿厌食症, 而且赵秉辰最重要的原因是心理障碍克服不了, 一旦迈过去自然而然的病就好了。   她的药膳不过是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 真正起到关键作用靠得还是他自己的意志力, 可赵文帝的病那是老年病,她的药膳只能说补充些平日的营养,要想让他的病得到根治, 最主要的还是要靠大夫。   “苏姨你快起来,但凡我能做到的, 我一定会尽全力, 只是陛下到底病症如何, 病得有多重都尚未可知, 你让我如何替你想办法?宫中这么多的太医,难道都束手无策吗?”   淑妃被扶着坐回了椅子上,神情很是低落, “那些庸医,一个个都怕死怕担罪名, 每回诊断说法都是一样, 即便是开方子也是照着不会出错的开, 这些年只有加重根本就没有好转的时候。”   沈烟容也能理解,太医院的太医们不是医术不高明, 而是因为对象是皇帝, 他们反而变得畏首畏尾的, 尤其是没用过的方子,更是不敢尝试。   若是换了寻常百姓,方法和手段就多了,没准还真的找到了治疗病根的法子,可这是皇帝啊,他们哪里敢轻易的尝试,治好了那是应当的,一个弄不好那可就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就像赵秉辰的病一样,或许他们不是不会,只是不敢,又或是收了谁的好处想让他一直病下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仔细与我说说,陛下的病症到底如何?”   “前日那人走后,我便照例端了鸡汤去陛下的寝宫,谁知我刚进寝殿就发现陛下浑身抽搐的在龙榻上蠕动,手脚冰凉发颤,就连口眼都歪斜流口水,等我上前陛下已经昏迷过去了。好在陛下秘密见人时把身边的宫人都打发了,他发病的事才瞒了下来。烟容,我怕,我真的怕极了,林清朔此刻不在京中,若是太子,太子知道陛下的病情,推脱到我们母子头上,或是他图谋不轨,整个大赵就乱了。”   沈烟容才知道事情有多急迫,也多亏了淑妃机警,心中又是一凉,方才淑妃进门一直没提这件事,是在试探她吗?   就算心中劝自己,三年分别能影响的人和事太多了,淑妃这般的理智是对的,可心中还是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还是对她的怜惜。   这三年,不止是自己不易,淑妃在宫内何尝不是步步惊心。   按照淑妃的说法,赵文帝很可能是得了风疾,也就是脑中风,脑中风若是不及时医治很可能就会全身瘫痪,口语不利,若是再严重的就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   把自己的想法和淑妃说了,淑妃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她其实昨日也有所察觉了,今天才会慌忙的带着赵秉辰出宫,她甚至连父兄都不敢说,就怕这个消息出来,会风云色变。   陛下若是真的医治不好,那可是有太子的啊,林清朔就算是首辅那也只是监国,到时陛下重病就该有人上奏由太皇太后下旨,让赵文帝退位太子登基了。   为何偏偏会在昨日,林清朔刚走没多久,此刻若是这个消息出来,谁会是最大的得利人。   不是沈烟容阴谋论了,而是赵驿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设,但沈烟容的直接应该只是一个巧合,若是赵文帝中风真的是赵驿凯策划的,那皇宫早就在他的掌控下了,淑妃是绝对不可能出宫的。   “烟容,我不敢去找太医,找了太医陛下的病就人尽皆知了!”   沈烟容也难得的露出了难色,淑妃连自己的父兄都不敢说,是怕会引起不好的心思吧,毕竟他们苏家也是有个皇子的,而且年幼比赵驿凯好掌控。   “苏姨你别急,让我再想想。”沈烟容只恨自己没能多认识几个人,若是真的走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只能只报身份去找陈老夫人了。   至少陈家是她所有认识的人里面,最能接触到这些,又为人最正直的了。   就在两人心乱如麻的时候,门外安安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文君姨姨,你怎么在门外不进去呀?”   淑妃浑身一颤,眼中一丝寒光闪过,沈烟容心下一慌,“是文君在外头吗?若是有事进来说话,安安,你陪着辰哥哥去找点零嘴,娘亲和姨奶奶说事儿呢。”   安安接到了娘亲的任务,觉得高兴极了,响亮的应了一声,拉着赵秉辰就抛开了。   门外文君有些无措的站着,“容娘子,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方才我来寻你结算这个月的月钱。”   沈烟容怕淑妃会想歪,到时候对这个无辜的女孩子不利,她也不想把淑妃想的太极致,只是这关乎赵文帝,关乎整个大赵,她就不得不多想了。   “苏姨,这是我们馆内新来的娘子,家中是杏林世家,推拿按摩的手艺很好,回去前让她给你按一按,保证舒服。”   淑妃的脸色却一直都没有好转,沈烟容就越发的急了,两边她都在意,最好是有什么方法能缓解这个矛盾才好,“文君,我这还有点事,月钱我们一会再算好吗?”   “没事的容娘子,我原想今日领了月钱给家中添些家用,一会不急的。“   文家虽然世代杏林,可文大夫身有顽疾怜医者不能自医,家中全靠一个弟弟卖些草药维生,文君今年二十有五还未出嫁,好在现在多了文君在这添补家用。   沈烟容赶紧说好,让她若是有许多可以先预支月钱,文君这才往外走,期间淑妃的目光还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就在文君快走到门边,才犹豫着转过了身,“容娘子,我方才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说话的,不过我听到你们好似在说风疾?我,略懂此术。”   淑妃还阴沉的脸突得一亮,“这位娘子快请坐,方才真是失礼了,听容儿说姑娘是世代杏林之家,没想到小小年纪就有此等技艺。”   文君被淑妃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夫人谬赞了,其实也是一个巧合,我父亲便是风疾,没能得到及时的医治才会一直瘫在床上,为此与我胞弟二人苦研此病,这些年医治了五六人,都未复发。”   大概是怕淑妃不信,有些羞赧脸涨得通红,“夫人大可派人去查。”   淑妃若是说方才还萎靡不振,此刻便是难以言喻的激动,但毕竟是关乎陛下,还是差人去几家病人家寻访了一二,得到确切的答案时,淑妃整个的轻快了。   “容儿你听见了吗,这一定是上天垂怜我遇此神医,不管多少诊金我都愿意出。”   文君虽然不知道淑妃是什么人,当时也是医者父母心,她听到和自己父亲一样的病,就于心不忍,若是放在平时以她的性子也不会多言。   等到进宫自然什么都瞒不住,淑妃就提前把病人都和文君交代了,文君沉思了一会才道:“我是医者,病人在我眼中不□□份的高低,但我只求一点,若是真的我学艺不精,请莫累及家人。”   “姑娘,你便是我的大恩人,不管成功与否,全由我一人承担。”文君就红着脸回家准备药箱等物,淑妃这才恍若重生,眼眶已经红了,这还是沈烟容第一次看到淑妃这么失态。   沈烟容却还有别的担忧,“苏姨,文君为人单纯家世简单,不适合掺杂宫内争端,您……”   淑妃握着沈烟容的手,真诚的道:“我与你说句实话,方才知道她偷听时,我是动了不好的心思,但也绝无害人之心,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如今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又如何会害她,你只管放心。”   有了淑妃的这句话,沈烟容才算是真的放心下来,她也是没想到今日会有这么多的变幻,都有些让人应接不暇了,好在一切都有个好的结果。   在淑妃走之前,沈烟容又写了几个药膳,都是适合风疾的人吃的,等文君给陛下医治后再配合食用,希望能在成功后加快身体的恢复。   文君再来就带了她的弟弟,两人长得很像,是个瘦弱的少年,但人长得很精神,知道她姐姐要来出诊,不放心才跟来的,淑妃干脆就让他们两都扮成宫女太监的样子躲在了马车内。   沈烟容这才送着她们上了马车,安安要和新朋友分开,还有些不舍,一手勾着沈烟容的脖子,嘟着嘴巴和赵秉辰挥手。   “辰哥哥,你要再来找安安玩哦。”   “好,我们约好了的。”   赵秉辰的童年一直都是药和恐惧,很少能和同龄人接触,等到病好了人也懂事了,知道自己和母妃的处境后,一夜之间人就长大了。   没日没夜的读书写字,更加没有什么玩伴了,想来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在容姨家有小玉陪着的日子。   这个像娃娃般可爱的小女孩,就是当初容姨肚子里的孩子,赵秉辰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她的声音就像清泉一般的甜美,但他得长大变得强大,才能保护母妃保护容姨和妹妹。   说来也是巧,杨可琳那日吃了瘪后,回府之后就一直不甘心,这日正准备来沈烟容这找晦气,就看到了淑妃的马车。   思索了许久,总觉得有些蹊跷,“掉头,我们回府去。”   “侧妃,咱们才刚出府,不去养生馆了吗?”   “不去了,我们出府的时候太子爷,他人在哪?”   芳草犹豫了一下道:“应是在太子妃院里。”   杨可琳的神色一顿,冷哼了一声,“太子妃每日就会娇哼,就她怀着孩子最娇贵,动不动要喊爷,走,我们回去找爷。”   说完意味不明的看了沈烟容的店一眼,陈老夫人见不到,她倒是有了别的法子救她父亲,放下布帘子,马车一路朝着太子府归去。   等到淑妃走后,安安还有些依依不舍,沈烟容看着她的样子,心中那些担忧又淡了些,她也不知道今日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但有一线生机还是应该去做。   “这么喜欢辰哥哥吗?比陈家那个三哥哥还好吗?”   “安安很喜欢辰哥哥哦,我们是好朋友,他还说下次来要给安安带好吃的。”说着还有些小害羞的趴在了沈烟容的脖子上,“而且辰哥哥好帅哦,虽然没有爹爹帅。”   最后一句让沈烟容哭笑不得,这个颜控的小坏蛋。   不过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安安念叨了几句爹爹,林清朔的信就送到了,信封外写着容亲启。   里面写的是他对余虎臣的看法与沈烟容的一致,还挑了几件小事让沈烟容帮忙分析,如果林清朔写的是那种不搭边的话,沈烟容或许不会理睬,可他偏偏是正经的在询问她的意见。   就让沈烟容有了被重视的感觉,也不好意思不回信了。   仔细的将一页看完,再翻到第二页,才发现上面就写了两句话,“为了你和安安,我也会保重自己,不日便归。”   最后的落款人是林晏修。   抓着信纸沈烟容的脸微微的有些发烫,谁,谁担心他了啊! 第62章   “娘亲偏心, 自己偷偷看爹爹写的信,安安也要看, 安安也要看嘛!”沈烟容在看信, 安安就一直抱着她的大腿在脚边蹦跶, 实在是奈何不过这个小姑奶奶, 只能抱着她给她看信。   安安认识的字不多,只能看懂几个简单的字,看了一会就觉得无聊了, 嘟着嘴非要沈烟容读给她听,沈烟容只能挑了些她会感兴趣的读了一段。   她居然也听得很认真, 本来沈烟容想等晚些再抽空回个信, 还在犹豫赵文帝生病的事要不要写, 安安已经拉着她的袖子撒娇了。   “娘亲, 我们该给爹爹回信了,安安也会写,你让安安一块写。”声音甜甜的软软的, 女儿简直不要太可爱,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被迷惑的点头了。   安安跟着徐士谦学认字的时候就有自己的一套文具, 被沈烟容收在她的文具柜里, 这会她已经灵活的从她身上滑了下去, 蹦蹦跳跳的跑去拿笔墨纸砚了。   见她兴致这么高,也不忍心打击女儿的积极性, 最后只好陪着她开始写回信, 沈烟容也仔细的考虑了一下, 赵文帝的事还是得让淑妃自己说,她只是个局外人,不该牵扯其中。   安安会写的字不多,但握笔的姿势是徐士谦手把手教了半年的,这会拿着笔的样子比沈烟容还要规范。   一笔一划的写下了安安两个字,然后就愁眉苦脸的回头看沈烟容,“娘亲想字安安不会写。”哇,委屈的都要掉金豆豆了,只恨没能多学几个字。   沈烟容赶紧握着她的小手,一笔一划的带着她写,写下一个想字,沈烟容看着纸上鲜明对比的三个字,她才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女儿的字都写的比她好看!   有些不甘心的又握着安安的小手接着写了几个字,她才不得不放弃,有的短板不足还是要勇于承认的。   这封信的落款人是安安,沈烟容又另外的再拿了一张纸重新写了一张,里面是对于林清朔提的几个问题的看法。   边写的时候,安安还在旁边偷偷的捂嘴笑,沈烟容被闹腾的没办法,写到一半就去问她,“安安从刚刚就一直在笑,到底在笑什么呢?”   “安安觉得很开心呀,娘亲给爹爹写信了,娘亲也和安安一样想爹爹呀。”   沈烟容忍不住失笑,后来又忍不住沉思起来,原来她和林清朔之前那么疏离,安安都是看在眼里的啊,她应该很希望爹娘是恩爱的吧?   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赶紧把信写完,让送信来的阿和把两封信一块拿走,看来以后至少在安安的面前,她可以假装对林清朔没有这么大的敌意,先从普通的朋友开始做起吧。   *   杨可琳从沈烟容店离开后,又没急着回府,反而是在街上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间脂粉铺前,“你们在车上等我,我要买盒胭脂。”   芳草和车夫没有多想,就把车停在店外,杨可琳快步的从店内穿过,一路到了后院,就看到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郎君,正坐在院中喝着茶。   一看到他,杨可琳就放慢了步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娇羞的走了过去,“州郎。”   那日杨可琳的马车撞上了他的马车,他在马车外彬彬有礼的道歉,之后还亲自的送了胭脂水粉给她当做赔礼,两人一来二去的就对上了眼。   尤其是杨可琳一直喜欢赵驿凯,却重来都得不上平等的爱,久而久之的心中就有了不甘,遇上这个男子之后两人就如干柴烈火一般,迅速的燃烧了起来。   这种禁忌不可言说的偷欢,让杨可琳有了另一番刺激的感觉,尤其是她能感觉出自己被人珍惜的爱抚,让她比和赵驿凯一块更加的激烈。   最为重要的是,在第一次见面后,杨可琳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是新任首辅林清朔的弟弟,林家的二爷林渝州,他的连有二分像林清朔,但没有林清朔身上那股子清冷的气质。   当初林清朔搬出林家主宅后,林家就自然的落到了继室徐氏和她的儿子手上,只可惜林渝州没什么出息,不思进取,在翰林院谋了个差事就成天只喜欢享乐。   那日见到杨可琳之后觉得是个风韵美妇,也就上了心,家中已有妻儿却都不如杨可琳床上会勾人,还真被她给迷了魂。   “我的小心肝,怎么这会才来,可是他又不让你出府了?”   两人温存了一会,杨可琳就把刚刚看到的在林渝州耳边说了,林渝州将人抱着坐在自己腿上,杨可琳则是娇弱无骨的趴在他的怀里。   “我真是恨自己无能,不然就能将你父亲救出牢狱,你也不必再在赵驿凯跟前委曲求全。”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待我的心,我都懂。”杨可琳捂着他的嘴巴不让他再往下说,两人耳边私语了一番,杨可琳又委屈的说了沈烟容欺她之时,惹得林渝州一阵心肝的哄。   “心肝儿你别恼,她竟敢如此欺辱你,便是与我过不去,你且放心,我来想法子对付她便是。”   两人耳鬓厮磨了好一会,看着时辰不得不回府了,林渝州才恋恋不舍的把人送到了通道边,等到杨可琳走后,就马上找人来调查了沈烟容。   而杨可琳则是心情愉悦的上了马车,她从来不让林渝州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最近几日赵驿凯也忙得很,没有功夫理她,才一直没有露过馅,这会回去就先沐浴换了衣裳才往书房去。   赵驿凯这几日的心思都放在西北,他和余虎臣一直有书信来往,也提早的知道了黄河水和鞑子攻城的事,故意授命才使得军情延误。   他也知道林清朔往西北去,自然的要在京中远远操控这一切,只等鱼儿落入网中,正因为分身乏术才会一直没有发现赵文帝出事,让淑妃得了个先机。   收到余虎臣的信函,这会心情大好,看到杨可琳进屋也有了些许的兴致,一招手杨可琳就扭着腰到了跟前。   “爷,也该休息休息了,妾身瞧着都心疼。”   赵驿凯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上一掐,又顺着她的腰肢往上在胸前轻柔的一握,极其暧昧的道:“还是你知道心疼爷,身上怎么这么香?”   杨可琳有些不适应的一颤,赵驿凯和林渝州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极致风格,她的腿马上就是一软,坐在了赵驿凯的腿上。   她的内心其实还是渴望赵驿凯的,只是对他寒了心,这会强忍着不适应趴在他的怀里,“今日妾身出去了一趟去探望爹爹,回来怕染了不好的味道,冲撞了爷,便去沐浴了一番。”   赵驿凯轻笑了一声,这是在这等着套路他呢,不过杨文波放不放出来都一样,便是看在她伺候的好的份上放了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爷知道你心里有怨言,再等等,过几日便是让你爹官复原职又有何不可。”   撒了会娇,杨可琳就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对了爷,您猜猜,今日妾身上街瞧见了谁?”   “猜不中,你说说瞧见了谁?”   “是淑妃娘娘,带了四皇子,妾身原本想上前打个招呼,没想到淑妃娘娘根本没瞧见妾身,不过也是奇怪,妾身瞧着娘娘身边有两个陌生的宫人,不像是她往常戴在身边的宫女,倒像是……”   赵驿凯从听到淑妃起,整个人就变了,双眼一眯,“像什么,你继续说。”   “倒像是宫外头的寻常百姓,但妾身想着又觉得不可能,娘娘怎么会好好的带宫外的人进去呢?大约是妾身眼拙看错了。”   赵驿凯的笑容更深,在杨可琳的脸上亲了一口,“真是爷的好宝贝,你先乖乖的回院子等爷,爷要去办事,等回来开了库房玩意随你挑,你爹的事,明日我就差人去办。”   杨可琳脸上一副夸张到不行的惊讶表情,“爷,这是真的吗?您这么晚了要去哪?”   “你先睡下吧,爷晚些再回来。”说完便直接喊了丫鬟送杨可琳回院子,让小厮去唤了亲信和幕僚进来,关上了书房的大门,只留下烛火的倒影在跳跃。   杨可琳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书房大门,露了一个得逞的笑,你赵驿凯再了不起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被她玩弄于掌中?   “消息可是准确?”   “准确,陛下寝宫外的小太监是我们几年前就放那的人,说是自昨日起,就没见过陛下醒来,这会怕是淑妃娘娘狗急跳墙了。”   赵驿凯只觉得胸中无比的畅快,这三年他隐忍不发,一直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如今林清朔不在京城,单凭陈家还不足以为患,这是上天赐予的良机,顺便还能借此机会将赵秉辰一并铲除了。   “明日一早,与我一同进宫去见见我那皇祖母。”   文君姐弟两跟着淑妃进了宫,就到了赵文帝的寝宫,赵文帝脸上的五官还是歪斜,身上也一直不好,确实是风疾之症。   姐弟二人不敢耽搁,赶紧开始医治,一个施针另一个对症开方抓药,为了避人耳目他们的药材也是先准备好了的,这会赶紧按着方子开始分秒必争的煎药。   等到药煎好已是晚上,银针扎满了赵文帝的全身,寝殿内只留下淑妃和赵秉辰,其他宫人都被她给打发了。   可即便是这样,赵文帝也还是没有一点反应,更是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娘娘,陛下错过了最佳的医治时辰,耽误了太久,我们姐弟也是尽力一试,到底能不能醒来,也是听天由命了。”   淑妃明白这个道理,没有为难她们姐弟,只让他们放手去做,再差也不能比如今更差了。   次日清晨,沈烟容与往常一样的起身抱着安安洗漱穿衣服,就听到院内不知名鸟儿的叽叽喳喳叫唤声,眼皮一阵的乱跳,在给安安梳头的时候,梳子还从手中滑落了。   淑妃一直熬夜到了天明,期间文君姐弟也一直陪着一整宿没有睡觉,淑妃觉得有些愧疚,让他们先睡一会,若是有事再喊他们起来也不迟。   可文君一直坚持现在是关键的时候还不能睡,就连赵秉辰也只是睡了一两个时辰这会又醒了。   文君之前给赵文帝施针是在夜里,这会算着时辰给他施完第二轮的针,正准备要收针喂药,就听到外头有吵闹的声音传来。   “见过太后,见过太子。”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   “哀家许久不见皇帝,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未起?”   “回禀太后,淑妃娘娘陪着陛下,这会怕是还未起。”   “真是胡闹,这都什么时辰了,陛下身子不适,难道淑妃也有恙在身不成,听到哀家来了还不出来见礼!”   太监们低着头面面相觑没人敢答话,见他们这样,方才太子说的话就在太后心中生了根,难不成赵文帝真的病重到不能见人了?   “给我开门!哀家倒是要看看,谁敢拦着哀家!”   大门从外面被打开,太后带着人直奔龙塌,赵秉辰就站在隔间的外头,看到太后过来,乖顺的行了个礼,“孙儿给皇奶奶请安,给太子哥哥请安。”   太后对这个从小生病的孙子也很疼惜,这会看到他在此,脸色更差了,若是皇帝无事他怎么会在此!   淑妃听到声音,没有办法再装作听不见,挺直了背脊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恭敬的福了福身,“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再看一眼太子微微颔首,太子也行半礼。   太后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悦,“起来吧,皇帝人呢!” 第63章   淑妃手心在发冷汗, 慢慢的起身将想好的说辞缓缓道来,尽量让自己显得镇静些, “回太后的话, 昨夜陛下头疼症又犯了, 一直睡不安稳, 天明才有了些许睡意,才睡下没多久。”   停顿了一下,福了个身先自动请了罪, “都是臣妾没能照顾好陛下,臣妾失职还望太后责罚, 既然太后来探望陛下, 不如臣妾这就进去唤醒陛下。”   太后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 眼神有些不虞的瞥了赵驿凯一眼, “不必了,淑妃你是陛下身边伺候时间最长的,怎么也这般的不注意, 既是知道陛下有这毛病,怎么也不见传太医来瞧瞧。”   淑妃顺从的听着太后训责的话, 紧握的手掌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里头文君姐弟的时间可都要靠她来拖着, 尤其是赵驿凯不可能会突然出现在在这里,一定是何时走漏了风声。   “是, 太后新出的是, 臣妾都记下了, 原先臣妾也想着请太医,但陛下说都是老毛病了,太医开的药也总是不见成效,这才不让臣妾喊了太医进来。”   说完就赶紧喊了身边的小太监跑出寝殿,去宣太医院的医正,太后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可就轮到赵驿凯的脸色莫测了。   淑妃不亏是多年在宫中生活的人,说话滴水不漏,根本抓不着错处,可赵驿凯是什么样的人物,他自然发现了淑妃紧张的神情以及他的好四弟低着头不敢看人的样子,屏风后一定有鬼!   “皇祖母,孙儿也有好些时日没见过父皇了,真是艳羡四弟这么早便能在父皇塌前侍奉,想来都未尽到做儿子的本分,不若今日就由孙儿在塌前侍奉父皇一回,也让孙儿尽尽孝心。”   太后想着也觉得这个主意可以,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样也好,太子做事细心,多个人替哀家照顾皇帝,哀家心中也放心了几分。”   只是转头看到赵秉辰又觉得有些奇怪,“辰儿今日不用去国子监吗?你这做母妃的人,也别总是太过严苛的对待你儿子,都十多岁的人了,看着还这般的瘦弱。”   淑妃已经因为赵驿凯的突然插话,心乱如麻了,他怎么能留下,他若是来侍疾岂不是什么都暴露了,对于太后的问话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反倒是一向没什么存在感,怯弱的赵秉辰腼腆的道:“多谢皇祖母关怀,昨日秉辰得了先生赞扬,准许今日可以晚些去,听闻母妃说父皇头疼难眠,这才顺路探望了父皇再去国子监。”   说话妥帖声音又带了些少年意气,让太后马上就喜笑颜开,“好好好,我们辰儿可真是孝顺,你父皇知道了一准病就好了。”   太后还想再聊几句,身边的嬷嬷就上前提醒了一句,“太后,时辰不早了,您也该回宫服药了。”   “那就太子留下,辰儿陪皇祖母一块走走。”   淑妃当即就跪了下来,“太后不可啊,太子是半君可也是男子,如今陛下未醒,还是由臣妾服侍陛下即可,等到陛下醒后再请太子塌前侍奉,不是更是一段美谈吗?”   太后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说起来淑妃与太子也是身份有别,她同意太子留下也是觉得太子和皇帝的感情总是不好,给个机会让他们父子相处也是美事,倒是她考虑的不周到了。   看书太后的松动,淑妃正准备松一口气,就听到太子道:“儿臣的嫡母生母都去的早,心中一直把淑妃娘娘当做自己的母亲敬重,淑妃娘娘这般的阻挠,可真是伤了儿臣的心啊。”   赵驿凯真是演什么像什么,那股子的可怜劲,就是太后见了也有些于心不忍。   “太子多虑了,依哀家看淑妃也不是这般迂腐之人,若是淑妃不放心,哀家也留下一并等等皇帝醒来,这么多日未见,哀家心中也挂牵的很。”   淑妃的指甲嵌进掌心之中,额头的汗已经冒了出来,脸色也有些许的僵硬,“那臣妾去瞧瞧陛下可是醒了。”   “不如儿臣一块去瞧瞧。”说着赵驿凯已经抬脚大步的迈了过来,下一秒就能越过淑妃。   淑妃整个人都一懵,下意识的拦住了赵驿凯,“太子不可!”   “哦?为何不可?难不成父皇不在寝殿,还是说父皇并不是头疼症,而是患了别的病症,不然为何频频阻拦儿臣去探望父皇?”   太后也觉得不对劲了,今早太子难得的到她宫中来探望,两人说着说着不知为何就说到了皇帝的病情上,难不成太子知道了什么,皇帝的病真的有所隐情?   “大胆淑妃,还不让开!来人啊给哀家将淑妃拿下,哀家倒要看看到底在做些什么鬼怪。”   太后身边的嬷嬷和宫女,赶紧大步的上前左右的要擒住淑妃,赵驿凯嘴角扬起一抹笑,眼角扫了一眼站在那的瘦弱男孩,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与自己争?   “太子二哥,弟弟愚钝不明白你这是何意,父皇病重身为儿子的这么做父皇醒来后,真的会愿意看到这一切吗?”   赵秉辰年纪虽轻,但也不是真的愚笨无知的儿童,相反的因为这些年的遭遇让他学会了很多,尤其是如何保护母妃在这吃人的后宫活下去。   赵驿凯嘴角的笑更深了,醒来?他还能有醒来的那一日吗?只要淑妃母子离开这,替罪羊也有了,他的好父皇还有醒来的那一日吗?   这个位置他等了这么多年,为此准备了这么多年,早就该是他的了,这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如今也该是时候臣服在他的脚下。   “带四皇子下,这不是孩子掺和的事。”太后的声音苍劲有力,一锤定音,不管赵秉辰还要在说什么,手一挥就要让嬷嬷把赵秉辰给带走。   淑妃用力的从禁锢中挣扎着,放开她的孩子,就在如此千钧一发之际,屋内一个疲惫威严的声音响起,“何人在朕的寝殿喧哗!”   随后便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咳嗽声,以及有人扶着赵文帝更衣的声音,下一刻,由低着头的文君姐弟搀扶着的赵文帝便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   即便是病中也还是猛虎,浑身带着的天子之气尽显,“儿子给母后请安,不知母后这一大早到朕的寝殿所谓何事?还有你身为太子不以身作则,不好好的在你的太子府待着,无召进宫所图何事?”   赵文帝的最后一句对着赵驿凯,可以说是极度的不给太子面子了,甚至就差指着太子的鼻子骂他图谋不轨了。   太后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有些懵了,她才发觉自己这是被人给耍了!   “皇帝可是头疼症又犯了?今日是哀家的错,太过担忧你的病情,险些误会了淑妃,烟霞,去哀家宫中将那柄先皇赠与哀家的玉如意拿来,给淑妃压压惊。”   淑妃早就被人松开,红着眼搀扶着赵文帝,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比说了什么还要让人怜惜。   “劳母后担心了,朕不过是老毛病了,歇上一会便好。朕这爱妃什么都好,尤其是这脾气太好,若是没朕护着不知该被多少人欺负了去。但总算是合了朕的缘,伺候朕最数她用心体贴,既然母后在这,今日朕便下旨封淑妃为贵妃,掌凤印统领后宫事宜,母后觉得如何?”   太后哪里还有什么意见,只希望今日的乌龙赶紧过去,就当没发生,如今宫中除了几宫不得宠的嫔妃,也就淑妃最得皇帝宠爱,先前没晋封是他念着林皇后的旧情,如今肯册封贵妃,也算是好事。   “哀家也觉得这孩子办事妥帖能堪大任,就把四皇子照顾的如此的好,哀家没有意见,就依皇帝的意思办。”   赵文帝和太后都同意,其他人更是轮不到说话,太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就赶紧跪下,听着自己的声音诚挚的道:“恭贺苏母妃,既然父皇身体无恙,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再从地上起身,恭敬的看着殿内三位长辈与一位弟弟,一一辞别,赵文帝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若是无事,最近便好好在府上修身养性,免得做事如此的莽撞。”   “多谢父皇教诲,儿臣告退。”脸上一丝都没有被赵文帝责罚甚至限制了自由的羞愤,反倒一如来时的风度翩翩,一脸和煦的出了寝殿。   等到赵驿凯走后,太后也坐不住了,找了服药的借口就在嬷嬷的搀扶下回宫了,刚到宫内就马上把那柄玉如意给送了过来。   人都走光了,淑妃不现在已经是淑贵妃,马上就派人关闭了寝殿大门,只留下文君姐弟和赵秉辰,赵文帝已经又虚弱的站不稳了。   原来方才他们在外头说话,里面也是危险重重,文君施完第二次针,赵文帝才有一点点转醒的迹象,终于还是他的意志力让他醒了过来。   醒来后正好听见了赵秉辰说话的声音,干脆将计就计,打赵驿凯要个措手不及,也好趁此机会让他有所顾忌不敢动弹。   “陛下,臣妾不要做什么贵妃,只希望您平平安安的,今日多亏了这两位神医,不然臣妾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陛下了。”   “不得胡说,有朕在没人能伤的了你们母子,宣朕旨意,封文述为太医院院判,负责朕的一应病症,封文君为御前女官赐玉牌可在宫内外随意出入!”   自此此事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赵驿凯回到太子府,整个人都阴郁了,杨可琳送了一次汤被凶狠的责骂了一次之后,便再也不敢往前去凑。   太子称病闭门谢客,一时之间关于太子失宠的传言四起,好在朝堂之上有陈远兴,后宫有淑贵妃,倒是整个京城都安定了下来,   林清朔收到沈烟容的第一封回信时,正在陕西城门外,原本前路未知的困难也不觉得心烦了,一心只想处理完灾情早日回京,把那日未说完的话为道尽的相思一饮而尽。   沈烟容是第一时刻得到宫内消息,松了一口气,隔几日就能收到林清朔的回信,信中大半是日常,还会写一些困惑的内容,引得沈烟容不得不回信。   最近安安的口头禅也从吃什么,变成了爹爹来信了吗!   如此平静的生活,直到这一日的早上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第64章   这日是林清朔离开京城的第八天, 也是那日宫中出事后的第五天,一大早沈烟容和往常一样给安安洗漱完穿戴好, 就准备去厨房做早饭, 今天轮到吃豆浆油条加小笼包。   油条和小笼包有点麻烦, 沈烟容会提早就先准备好前面的工序, 等到吃前放进锅里炸一遍,有点像某老爷爷牌的油条,既健康又好吃, 而小笼包是头天晚上包好的,这会再蒸一下就能吃了。   因为油条热量太高, 一般一个月她才给安安做一次, 安安就特别的喜欢这个长长的东西, 这会已经跟在她屁股后面拉着衣摆嘴里满口喊着娘亲, 怎么甩都甩不掉了。   进了小厨房看沈烟容炸油条,看着细长像面条一样的面团下到锅里变成油条的过程,她就一直不停的用惊叹的语气在哇哇的叫, 就被沈烟容无情的给镇压了,用一条板凳将她搁在远远的门边。   “哇, 娘亲你也教安安玩好不好, 安安就轻轻的碰一下, 不动到哦。”对于诸如此类的马屁她已经能从善如流的当做耳边风了,呵呵, 夸得话都和上回一样, 她才不是这么容易上当的人呢!   被无视的安安只能气鼓鼓的嘟着嘴站在外面伸长了脖子去看, 心里还要暗暗发誓,等一会就算亲亲娘亲哄她,自己也不和她说话了!   然后等油条豆浆一上来,安安又快快乐乐的扑上去搂着沈烟容的脖子撒娇了。   母女俩心情愉悦的吃完早饭,送信的人就来了,这是林清朔走后收到的第三封信,从京城到林清朔手中,大约快马加鞭要整整两日,算着信是才收到他就又寄了出来。   这么麻烦,到底有什么事非要说不可?就不能留到回来了当面说吗?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手上还是诚实的拆开了信封。   安安知道这是爹爹寄来的信,早就扒拉着在等了,沈烟容读了她能听懂的那一部分,让她自己去想想给她爹回什么内容,她就仔细的去看后面部分。   林清朔早在出发的第三日清晨就到了陕西总兵府外,从他调查的结果来看,余虎臣确实是与人勾结,但余虎臣此人狡猾的很,长得倒是敦厚老实却善于攻心计,口中没一句真话。   有他亲自督导,治洪工作倒是有条不紊的在进展,好在决堤的村落人少伤亡不重,比较难办的是因为灾情而四起的匪寇。   至于鞑子在林清朔抵达陕西之前,余虎臣已经派兵抗敌除了城镇洗劫一空,也并未发生大面积的伤亡。   看到这里,沈烟容就有了种奇怪的感觉,余虎臣并不蠢,若是这两桩案子齐下,他是肯定要落个管制不严的罪名的,在密函送进京之前,他就已经开始着手处理。   那又为何要加重灾情,让朝廷误以为情况危急,还要到林清朔不得不亲自前往的地步,他的意图是什么?   再往下看,没想到和林清朔的想法不谋而合,本来伤亡不重应该是好事,此刻反而却让人放不下心了,余虎臣到底在图谋些什么,千方百计把林清朔骗去陕西又是为了什么?   又或者是说,那个在京中里应外合的人到底是谁?   但因为与原书的剧情不同,张天城也不过是个太子的岳父,还不值得他陕西总兵前去抱他的大腿。   所以按照沈烟容的猜测,这个在京中和余虎臣勾结的人,应该是赵驿凯!   林清朔的信中也有提及他的猜测,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怀疑的人是谁,但沈烟容的直觉他怀疑的人也是赵驿凯。   心有灵犀?   沈烟容的脸猛地一红,谁和他心有灵犀了……   最后是写了他准备再去一趟甘州左卫,顺便暗查一下余虎臣留下的罪证,回京的时间也已经定下了,不知为何沈烟容看到这个消息,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余虎臣和赵驿凯都不是善类,要想抓他的小辫子以后有的是机会,没必要只身犯险,她把这个也归为是怕安安好不容易有个爹,可不能再突然没了,绝对不是她自己担心。   等到看到了信的最后,沈烟容的脸蓦地一红。   “不忍卿日日担忧,已订三日后返京,修已归心似箭。”   低声的喃喃了一句谁担心他了,真是有够自恋的,她最近信中写了这么多也不过是因为正巧好奇心作祟罢了,她,她才没有关心他呢。   嘴里这么说,等到安安抱着纸笔过来,还是抓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写下了回信,既然三天后回来,信寄到的时候他应该正好要启程回来吧。   不自觉的嘴角微微上扬,安安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心情很好的娘亲,娘亲果然也很喜欢爹爹呀,她和自己一样都很高兴呀!   等爹爹回来,安安一定要偷偷把这些都告诉爹爹,嘿嘿的捂了嘴偷笑。   一般早上店里的可人都不是很多,沈烟容手把手的教着安安回了信,已经临近午晌了,正准备给她讲两个故事,就见小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容娘子,您快些去馆里瞧瞧吧,来了个蛮横不讲理的郎君,非说咱们馆里的娘子各个都是狐狸精,芍药娘子都被气哭了。”   沈烟容皱了皱眉,把安安交给小蝶就快步的走了出去,她们这都是娘子若是做别的生意确实会引人非议,可做的都是女子的生意,倒是头一回有人用这样的理由来闹事的。   远远的沈烟容就听到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的,我才不信这是什么正经人来的地方,还都是女子连一个小厮都没有,莫不是为了方便卖笑不成!”   往日里她是个喜恶不显的人,淡定惯了,但这会却是真的生气了。   馆中的每一个娘子都是她细心挑选,各个都是干净利落的良家姑娘,有的是心里受过伤,有的是家中凄苦不得已出来讨生活,好不容易这三年来调整了心态,人也变得开朗了许多。   这么平白无故的被人辱骂,沈烟容简直不敢相信她们的心里会多少难过,尤其是方才小蝶说的芍药。   芍药因为出生的时候脸上就有一块黑红的花瓣形的胎记,从小被人笑话长大,父兄都嫌她嫁不出去丢人,看到招人就来了。虽然很没有自信心,但是手脚麻利学东西最快,沈烟容平日最喜欢她。   当着所有人的面夸过她很多回,说她那胎记就像是朵漂亮的芍药,这才给她取了个别名叫芍药,从那之后她就自信多了。   因为这些沈烟容给她开的月钱最高,还让她教别的小姑娘,很少再有自己一个人偷偷哭的时候了,能把她骂哭,那得是多难听的话了。   沈烟容越是生气,就越是镇定,即便是戴了面纱还是能感觉到一股子的寒意。   布帘掀开沈烟容已经踏进了店内,就看到正中央站着一个俊俏的小郎君,身穿嫩墨绿色的长袍,束发插簪白白净净的一看便是非富即贵,手中还握着一把红色的软鞭,盛气凌人的样子就像个小霸王。   最为重要的是,沈烟容看到她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总觉得在哪儿见过是似的,却又怎么都想不起。   “这位客人,不知为何在此生事,可是本店招待不周,还是何处惹了客人不爽快?还请姑娘指教。”   小霸王一双灵动的眼朝着沈烟容轻瞥了一眼,嗤笑了一声,“客人?我可担不起,谁知道你这都是接待些什么样的客人,我只是单纯的看你这店不顺眼,不行吗?”   沈烟容也轻笑了一声,走到他身前站定,他只比沈烟容要高个一两分,可此刻沈烟容却丝毫都未曾怯弱,身旁的娘子们都有些担忧了起来。   “容娘子,咱们要不报官吧。”   “是啊,娘子小心他手里的鞭子,方才差点甩着芍药姐姐了。”   沈烟容听到她的鞭子差点甩到芍药,更是双眼一眯,突得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嚣张跋扈爱用鞭子的,再看他白净的脸和平滑的脖颈原来是她啊。   “自然可以,既然不是客人,那我们也不必行待客之礼了,给我把他们轰出去!”其实店里也有雇几个干粗活的婆子,力气大平日烧饭打扫都在后头,方才沈烟容听说有人闹事便喊上了她们。   此刻五大三粗的两个婆子露了出来,撩了袖子就要上前动手,小郎君大约是横行惯了,从未受过这样的对待,脸都气红了,手中的鞭子便要甩开来。   沈烟容离的近,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他纤细白净的手腕硬生生的给擒住不得动弹。   “大胆刁民,快放开我!”说着另外一只手就要来推沈烟容,这几年自从生了安安之后,沈烟容的手劲就大了许多,早就不是当年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了。   再加上这小郎君,看着凶悍,实际上就是个绣花枕头一捏就软,迅速的抓住了他的另外一只手,“放了好让你拿鞭子抽我?我又不是傻子。”   小郎君身后的小厮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整懵了,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两个婆子给擒住了,或许是他根本没想过有人敢对着他们动手,只带了两个清秀的小厮,此刻更是不得动弹。   “你!”   娘子们都忍不住被沈烟容这一手给惊到了,纷纷鼓掌叫好,有的年纪小的还上来哼了一声做了个鬼脸,“我们容娘子才不怕你呢。”   “我奉劝这位客人一句,我这养生馆虽然开门做生意,却也不是谁都能惹事的地方,惹了我的人,我便是上天捅个篓子也要争个高低。”   说完就把手一放,用力的朝前一推,他就跟着惯性往后退了几步,在退步间,沈烟容顺手的扯了他头上的束发绳,一头乌黑的秀发扬起,片刻后落到了背上。   “对了,你装男子的技术也太差了些。”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陈齐的声音响起,“三公主!你为何在此!” 第65章   被沈烟容扯了发带, 屋内就响起了一阵吸气声,而她却一点都没有女儿家娇羞的样子, 动作娴熟的将长发拢到身后, “没见过女子束发啊, 真是少见多怪。”   这会听到了陈齐的声音, 双眼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般的一亮,飞散这长发朝着陈齐跑了过去。   “陈齐,你怎么来了, 昨日我去约你骑马你怎么不理我。”哪里还有方才彪悍随性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灵动活泼。   本来闹事的小郎君变成了女子, 她们就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突然又听到一句三公主更是吓得魂都没了, 当今赵文帝就这么一个得宠的公主,真真是掌上明珠万千宠爱。   从小就被娇养着长大,她的母妃只生了她这么一个女儿, 母凭女贵升为了如妃,但与三公主的性格完全不同, 是个整日吃斋念佛之人, 既不争宠在宫中也没什么存在感, 倒是个老好人。   三公主出生的时候算过卦,十四岁那年待在京中会有相冲, 三年前就被送去了峨眉山静养, 是年前回来的, 听说回来后身上就有一鞭子不离身。   本就被宠到天上的娇蛮公主再配了鞭子,就更是全京城无人敢惹她了。   说起来沈烟容和这位三公主还算是老相识了,她们应该说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三公主比沈烟容小四岁,小的时候宫中没玩伴,沈烟容又比她大,三公主就跟她身后日日姐姐长姐姐短的喊着。   沈烟容也挺喜欢这个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尾巴的,只是后来沈烟容年纪大了,就和这个拖后腿的小妹妹玩不在一块了,一个在宫里霸,一个就在宫外横。   两人颇有些王不见王的架势,但骨子里三公子也有些怕这个比自己还横的邵阳郡主,好在沈烟容长大后为了避嫌进宫的次数也少了,两人倒是相安无事的相处着。   三年前赵文帝还打算让沈烟容进宫陪三公主,若是当时没有杨文波的事,没准那会儿沈烟容就进宫了,也没了如今这万般的变幻。   等到沈烟容在杨文波那安定下来,三公主就因为卦象去了峨眉山,如今两人时隔三年却在这以这种方式见了面。   “三公主,你不在国子监念书,跑到这来做什么!”   “我,我这不是担心你被人骗了吗,你看看这里都是姑娘家的,陈齐你跑这里来做什么呀。”眉头皱起跟个小老头似的,又有些娇俏和可爱,白白净净的倒是比方才那凶巴巴的样子可爱的多。   “你!别拉拉扯扯的,让人看了成什么样子,我们可一点关系都没有。”三公主扒拉着陈齐的衣袖,陈齐的额头已经起了汗了,生怕沈烟容会误会。   本来上回的事情后,他已经打算一段时间不来见沈烟容,闭关读书争取能参加今年的科考,昨日是听说祖母要拿膏药,想着许久没见沈烟容,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便好,结果也没碰上沈烟容。   今日是听府上的丫头来替母亲约时间碰上了一个和三公主很像的人,才急急赶来,没想到还真是三公主。   三公主的性格他是了解的,一准是来找麻烦的,这是又怕沈烟容误会,又怕她在这闹事,真是被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若是换了别人,他还有些手段可以使,偏生她是公主身份尊贵,不敢真的下重手,大不了就是躲在家中不出来,没想到三公主竟然来找沈烟容麻烦,真是不可理喻。   “陈齐,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来这,那我回宫去好不好,你别生气了,我明儿去喊你一块打猎好吗?”   沈烟容听得直想发笑,她不喜欢陈齐也多次与他说明白了,没想到他现在也尝到了这个滋味,真可谓是天道好轮回了。   其实两人站在一块不管是颜值还是身份都蛮般配的,据她所知三公主为人倒是不坏,只是有公主病,方才也是话语难听了些,也就是拿着鞭子唬唬人,真的动手没准她自己会先哭起来。   今年又是十七,正是如花的年纪,小孩儿间的打打闹闹千万别牵扯了她才好!   “三公主!”   或许是听出陈齐是真的生气了,三公主这才不情不愿的分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好吧,好吧,谁让你总是躲着我,却偷偷的来这,之前嬷嬷说人心险恶,我不过是怕你被骗罢了。”   陈齐一听她说沈烟容的坏话,眼神马上就扫了过去,“三公主请自重,这家养生馆是我母亲祖母经常来养生的地方,公主多年不在京,不知道这是京内夫人间流行之所,还望慎言!”   三公主是真的不知道,看到昨日陈齐来就被冲昏了头脑,以为是烟花之地,才会临时起意女扮男装来砸场子,进店之后看到都是女子就更是这么以为的了。   这会知道是自己理亏了,大大咧咧的改了口,“陈齐,今日算我错了,你别生气的不理我呀。”   “三公主,你该道歉的不是我,而是容娘子和馆内的一众娘子们!”   三公主哪里拉的下这个脸,瞬间就僵持住了。   沈烟容冷笑了一声,“我没在公主这受委屈,也受不起公主的道歉,您若是真的要道歉,就请跟我的娘子们道歉,小蝶去把芍药请来。”   三公主她这辈子顺风顺水还没再任何人面前低头认过错,或者是说没人敢让她道歉,两个同样女扮男装的婢女被松开了之后,就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把三公主护在了身后。   芍药出来眼眶还有些肿,一看就是刚刚哭过,但镇定了许多知道她是公主就想让沈烟容算了,息事宁人,不必为了她而得罪了公主。   可沈烟容却不肯,“民妇久闻三公主知书达理,是皇太后亲自抚养长大,必定是当世女儿家的楷模,今日一见倒是巾帼不让须眉,却也大失所望。”   其实她自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毕竟三公主的性情如何,她也不了解。   一直低垂着眉眼的三公主,这时倒是爽快了起来,抿了抿下唇,看了陈齐一眼,只见他侧着脸一直没看堂内女子的脸,爽快的大步走到了芍药的跟前。   “方才我一时情急未弄清实情便口出妄言,是我的不是,还望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快人快语倒有几分真性情,这让屋内所有人都意想不到,沈烟容先勾了嘴角露了个笑,或许这位三公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至少上了峨眉山修道之人也该有颗纯净的心。   芍药的眼睛还肿着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身边的人推了她一下,她才恍惚间摇了摇头,“无,无妨,其实真的不必的,我从小到大听过比公主说的难听百倍的话都有,从未想过他们会道歉。”   三公主皱了皱眉,“那你怎么不打回去,真是好欺负,难怪我方才这么凶你都不回嘴,我还当你默认了心虚呢。没做过的事就不该哭,堂堂正正的回过去便是了,下回若再有人骂你,尽管来找我!”   沈烟容:……   求你别带坏我们馆里这些温柔可爱的娘子们好嘛!而且你说着打人,自己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带着她们去送人头吗???   但不管如何,总算是化解了一场乌龙,陈齐见三公主也道过谦了,朝着沈烟容也低声道了个歉,不管如何,今日的事都是因他而起,他也应该要道歉。   沈烟容点头算是这事就过去了,陈齐便转身要走,三公主就将披散的长发往头顶高高一扎,随性又自然的要追上去。   只是回头的时候冲着沈烟容露牙一笑,“你的性格我喜欢,咱们下回再见。”   说着手还往沈烟容脸上的面纱探来,好在沈烟容的警觉性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三公主也不尴尬,嘿嘿的笑了一声,就快步的朝着陈齐追了出去。   边跑嘴里还在喊着,“陈齐,你等等我呀,我们明天去打猎好去吗?”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容娘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公主,没想到这公主与平常人家的姑娘也差不多,并没有长着三只眼睛。”   “看着很凶,实际却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陈齐也不知是怎么惹上的这位公主的青睐,难怪陈老夫人那日会如此的愁眉不展,沈烟容也忍不住的抿唇偷笑。   没想到三公主来了之后,馆内的娘子们不仅没自尊心受打击,反而还自信了一些,尤其是芍药,被三公主这么一胡乱的鼓舞,还真的胆子大起来了,至少这么看来倒还是件好事。   就在沈烟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第二日一大早店还未开张,沈烟容还抱着安安在睡梦之中。   便听到了一阵的吵杂声,怀里的安安翻了个身,扭着小屁股往她的怀里拱了拱,半个身子就露在了被子外头。   沈烟容下意识的就把人往自己怀里抱,眼睛慢慢的睁开,耳边还是微弱的争吵声不停的往耳朵里钻。   过了一会声音又消失了,外头是小蝶出去开门的声音,沈烟容没听到走动声,以为是听错了,就翻身准备继续闭眼睡觉,结果刚闭上眼就听到了小蝶慌乱的脚步声。   “容娘子,外头有人把咱们的店给拦着了,娘子们进不来,咱们的店门也开不了,像是有人来闹事了。”   沈烟容的双眼一睁,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严重的起床气让她这会的心情很不好!   这还有完没完了!最近她这是走了什么运气,天天都有人来闹事,她就该门外栓条恶犬,老娘不发威都当她是小玉了!   起床,抄家伙,干他呀的!   小玉:喵喵喵??? 第66章   来不及梳妆梳洗穿了外衣, 戴着面纱就气势汹汹的带着人直奔大堂,此刻的店门已经被打开, 外面横躺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 背对着大门大有一睡不起的架势。   外面的街上已经围着不少看热闹的路人了, 就连隔壁两家的邻居, 此刻也远远的观望着不敢靠近,而店内的娘子们全被他给堵在了门外,只要一靠近他就会拿着锋利的刀子恐吓。   有主见的娘子就喊了人要来赶他走, 那人还在大言不惭的大放厥词,“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可是你们掌柜的相好, 你们若是敢伤了我, 一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娘子们面面相觑, 虽然下意识的可以肯定容娘子是绝对不会看上这种人的,可她们都从未听过容娘子提起安安的父亲,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安安的父亲是个这样的人, 娘子才不耻提到他?   方才小蝶去找沈烟容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闹了一阵了, 满口的他与沈烟容的□□, 如何的花前月下, 又是如何的珠胎暗结,只可惜他当时已经有妻儿, 为了沈烟容抛妻弃子, 与家里人断绝了关系。   可没想到沈烟容却是个骗人钱财的骗子, 骗了他的钱就将他抛弃。他被骗了财物才会家道中落,被追债的追的打瘸了腿,家中更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就在这走投无路准备寻死之际看到了这家店,才知道是当初骗他钱的蛇蝎女子开的馆子,决定要拼个鱼死网破,也要这个贼婆娘还钱为自己讨回个公道。   说的有头有尾,即便是原来不信的人,也是信了几分这个故事了,从一开始模棱两可的旁观,到了明里暗里的挤兑,话里话外都在说这家店的娘子是个坏女人。   导致于外头的娘子们也各个被冷眼相待,若是放了以前,芍药是绝对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声的说话,可听了她们的话只觉得有一股子的气鼓舞着她。   “他在胡说,你们不要信他的,容娘子是再好不过的人,她是决计不会喜欢这样的人,也不会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一定是他在污蔑容娘子!”   听到芍药都能如此愤懑的为沈烟容说话,原本缩在一块不敢言语的娘子们也忍不住跟着维护。   有些也是店中的客人,相处下来也觉得娘子们不会说假话,忍不住又偏向了沈烟容几分,觉得娘子们为人善良是不会说这样的谎话的。   可还不等她们说完,赖在地上的人,又开始破口大骂,“你们自然是帮着她说话的,都是黑心人,只可怜我那刚出生的孩儿,和我那对善良的父母,为此而丢了性命!”   或许是他太过凄惨的遭遇得到了别人的同情,再加上他的声音又很亢奋激昂,很快就把路人的气氛给带动了起来。   “之前我就感觉到了,这店怪怪的,还想说这孤儿寡母的哪来这么多钱开店,原来是昧着良心骗来的钱,我呸!”   “就是,平日就觉得那掌柜行事欠妥当,原来是这等昧人钱财的祸水。”   不管芍药她们再怎么说,也堵不上这悠悠之口,那人也更加无赖的继续躺着,就是霸着门不让人出入,生生的逼退了好些原本要进去的客人。   就在群情激奋,男子洋洋得意之时,一盆凉水从天儿降,直接浇了他一个透心凉,“好狗不挡道,怎么这是如今连人也不做了,要赖着做条狗吗?”   如今才是春日间,穿着薄衫这么一大盆凉水浇了下来,男子没有反应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谁!是谁敢用水泼我。你找死,臭娘们!”   浑身湿透水珠还在滴滴的往下流,沈烟容将木盆往地上一砸,拍了拍手,一脸正色的看着他,“我泼的,又如何?”   他一站起来,门外的娘子们马上就趁机跑了进去,拥在沈烟容的身后,芍药是最早发觉不对的,指着那人的腿脚道:“他是骗子!他说他的腿瘸了,此刻却是好好的!他是个骗子!”   那男子才想起来,迅速的往地上一趟,把裤脚往上一拉,上面是斑驳的伤痕,“哪里有假,那是你们蛇蝎心肠要拿水泼我,我才跳了起来,我的脚明明就瘸了,啊,好痛啊!”   沈烟容还真是头次遇上这样的无赖,他这是打算就这般的赖上她们店了。   气极反笑,“来人,去报官,我便是不信了,这京中就没有王法了,还有,你说我骗了你钱财,那你可敢说出我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骗了你多少银钱!”   “哎呀,杀人灭口了,你这恶毒的女人,骗了我的钱,害得我家破人亡,现在还要逼得我自尽不可,你让我说我偏偏不说,你报了官正好,我们就一块去公堂上说道说道。”   沈烟容眼神一眯,原本以为只是同行相妒,如今看来这是有预谋的。有人不仅要毁掉她的店,还想要让她在这京中待不下去!   她最近本分的很,到底是惹了什么人?这是知道她不敢上公堂,不敢露面与人前,所以专打她的软肋!到底是谁如此的狠毒?   见沈烟容不说话了,男子就越发的嚣张了,“你们瞧见了没,她不敢回话了,这就是心虚,她不敢与我对簿公堂,你这个蛇蝎女人,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沈烟容只觉得聒噪的很,自己让婆子端了盆烧过的木炭出来,根根木炭红中透黑,手离着很远还能感觉到温热的烫气。   男子根本没想到沈烟容会这么的刚,她不是应该被自己吓得哭才对吗,这是要做什么,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大庭广众之下,你想要做什么!”   沈烟容轻笑了一声,“诸位街坊,我与此人素未相识,他却百般的诬陷与我,问他我姓甚名谁他也说不出,此等赖人口中之言无一句属实,既然他说我害了他的腿,今日我便当着大家的面坐实了这恶行,总不能我无端的担了恶名却从未行过恶事吧!待我伤了你的腿,你再与我对簿公堂也不迟!”   说着直接就要把整盆的炭火往他身上倒,吓得那人连滚带爬的爬走了,“你别嚣张,今日是你们仗着人多,欺压与我,我还会再回来的。”   一开始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路人,这会就看得更不明白了,但都纷纷的给沈烟容霸气的行为称赞,沈烟容就直接的解释这是有人诬陷与她,顺便为店打起了广告。   低价格的体验活动,让人马上就忘了刚才的闹剧,忍不住的往店里挤,倒是迎来了新一波的客流。   “容娘子,你说该不会是上回的那位三公主吧?你平日带人温和,我们都想不出会结了什么样的仇怨。”   沈烟容一开始也想到了三公主,可直觉却不是她,三公主给人的感觉是个快意恩仇的女子,并不像是会用这些手段的人。   随即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人不会这么快就善罢甘休,一定会再有行动,这会才觉出有个男子在家中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让娘子们出入小心些就让她们回去了。   第二日沈烟容干脆去武馆请了护院,守在门口,结果他们每人来躺了,改到处的散播谣言了,全是对沈烟容和馆子不利的传言。   一会是沈烟容是谁家的外室,一会是从窑子里出来的,一会是干了坏事才蒙着脸不敢见人,即便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就连往日的常客最近也怕惹上不好的是非,委婉的问能不能退钱,“我们自然是相信容娘子的,只是这人口无遮拦的,娘子也不报官咱们在这总是有些担惊受怕的。”   “是呀,容娘子,咱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若雨与这样的人搭上半点干系,我这可都是整个府上的脸面啊。”   还有人直接派了丫头来警告,“这钱我们也不要了,只求娘子别提起我家夫人来过此处。”   整个碧水养生馆内都围绕着一股乌压压的气氛,沈烟容干脆关了店门,开了个会。   “这两日大家会也瞧见了,有人故意针对我们,不见结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若是觉得家中为难的,要想歇了的只管说便是,我会让巧月结了本月的月钱,让你们回去休息。”   “我不走,若是没有容娘子,我此刻一定还躲在家中不敢见人,我哪儿也不去,陪着容娘子,他们明日再来我就与他拼了!”   “我也不走……”   沈烟容眨了眨眼,眼眶有些湿润,患难之际才可见真情实感。   “好,你们也不用怕,他们针对的是我,但我问心无愧,这段时日不开馆也好,就当是馆内培训了,给大家放个带薪的假。”   众人都笑着说了声娘子真好,表面的欢快气氛,也冲不散沈烟容的愁绪。   就连安安最近也有了愁绪,“娘亲,妞妞不来陪安安玩了,妞妞的娘亲说安安是野孩子,为什么呢,安安有爹爹啊,为什么大家都要骂娘亲和爹爹呢?”   沈烟容心疼的将女儿抱进了怀里,在她额头亲了又亲,“安安不怕,等爹爹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不知从何时起,沈烟容竟然也开始有些期盼林清朔的回来了,至少他回来以后安安就有人照顾了,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再多的诋毁和流言她都不怕,只怕伤害到她的安安。   “那娘亲也不要难过哦……”刚刚哭过的大眼睛微微有些发肿,这会儿已经趴在沈烟容的怀里,睡了过去。   沈烟容轻轻的拍着安安的后背,哄着她入睡,心思却已经飞到了别的地方,她第一次对未来有了迷茫。   开店是因为这是她一直想要的事业,蒙面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可事到如今,她还有必要继续这般下去吗?   刚把安安哄睡下,准备去看看巧月她们学的如何,刚到后院,就听到了敲门声,小蝶开了门,阿和慌张的跑了进来。   “沈姑娘,大人在回京的官道上遇伏,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沈烟容只觉得有瞬间的耳鸣,脑子一片空白,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林清朔他怎么能这样,明明答应了要回来见她,她与安安该怎么办?   眼眶微涩,下一秒便有水汽氤氲,原来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原谅了他,林清朔,我不许你有事。 第67章   阿和也是惊慌失措没了主意, 才想到大人出事之前最后的书信的寄给沈烟容的,这才会不管不顾的跑来讨个主意, 他知道沈烟容的身份, 也知道沈烟容与大人育有一女。   就算两人还未成亲, 但以目前大人的态度来看, 早晚也是他们的家的夫人,若是大人真的出了事,那这个孩子就成了大人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沈姑娘, 若是方便可否将大人最后的书信借小的一观,家中尚有大人的几位卿客, 此刻都是焦急如焚, 想要从中发现大人出事的一二线索。”   沈烟容脑中一片空白, 但听到信突然就想到了什么, 如果林清朔真的遇伏那一定是余虎臣下的手,马上就把这些事给串联了起来。   难怪他们千方百计的要花气力骗林清朔去陕西,原来是为了这个, 余虎臣不过是个棋子,真正幕后操纵一切的人是赵驿凯。   全身冰凉脚下一个踉跄, 她已经在信中提醒林清朔了, 可为什么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如果当初她不穿越而来,不改变这一切, 林清朔就不会与赵驿凯为敌, 也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越是想就越是觉得喘不过气来, 按照原书的剧情他和赵驿凯应该是交心的君臣,所以他是为了自己才会做出这些种种事情来吗?   空洞的大眼睛里泪水不受控制的涌现,她为何不更直白的在回信中提醒他,为何在他向自己表露爱意的时候,多番的拒绝,为何明明心里喜欢他,却还要装出拒人千里的样子来。   心如刀绞莫过于此。   阿和看着沈烟容的样子,眼睛也有些发红了,“沈姑娘,此刻不是伤神的时候,大人一日下落不明,就还有一线生机,姑娘还是保重自己最为重要。”   沈烟容木然的点头,脸上的泪水被风吹干,转身回屋把小心放在匣子里的信全交给了阿和。   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林清朔真的回不来了,她便给安安换了林姓,此生便是永堕无间地狱,也要拉着赵驿凯鱼死网破。   林清朔是当朝首辅,谋害命官的罪名足够让赵驿凯坐不住太子之位,“阿和,这个林清朔当初交于我的玉佩,你带着它进宫一趟,把消息告诉淑妃,她自然会知道怎么做。”   这世上还关心林清朔的人,除了她还有赵文帝,她不能奈何的了赵驿凯,可赵文帝可以,没了赵驿凯还有赵秉辰可以做太子。   以前她就有想过,若是赵秉辰活下来,赵驿凯一定视他为眼中钉,他和淑妃该如何求自保,现在她知道了,最好的自保方式,就是主动出击,她会助他改天换日。   阿和带上了信物就出了院子,直奔皇宫。   沈烟容对着镜子擦干了眼泪,没有在安安面前流露半分,只是在午夜梦回望着床幔的时候总感觉有个人,就站在院子的门边,对着屋子长久的伫立。   她突然能明白林清朔那时的心情了,‘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沈烟容突然有些后悔了,她自认做事无愧于心,此生只后悔两件事,第一件是没能将自己不是真的沈烟容告知方氏,让她病逝时任为自己挂心,第二件便是林清朔。   她应该在重逢的时候就问清楚,他喜欢的到底是谁。   他这人也太坏了,嘴上说着喜欢她和安安,可却让自己身处险境,他喜欢的是三年,可她呢,这以后的漫长岁月里,他就像是一根刺,越发的刻骨铭心。   不知何时安安从怀里拱了拱小身体,摸了摸沈烟容的脸,带着睡意的软糯声音往她的怀里蹭,“娘亲,你怎么哭了呀。”   沈烟容把怀里的安安用力的抱紧,低沉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眷恋,“我想你爹爹了。”或许在此刻她才能坦诚的面对自己。   “安安也想爹爹了,但安安很勇敢哦,娘亲不要哭,明天爹爹就回来啦……”说完就坚持不住又香香的进入了梦乡。   是的,你爹爹明日就会回来的。   然而第二日并没有关于林清朔的任何消息,倒是宫内传来了淑妃的回信,赵文帝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大发雷霆,险些又要昏厥。   上回赵文帝中风,也是因为他私下召见了他派出去的密探,得知当年陷害沈家和大皇子的主使是赵驿凯,才会受了刺激气血攻心中了风,如今也不能下床一直在静养。   好在被淑妃给劝住了,若是他再出了事,赵驿凯才是真的没了后顾之忧。如今赵驿凯在朝中已经有了支持他的势力,甚至各处军营地方也都有了他的亲信。   想要废太子就一定得找到赵驿凯的罪证,否则将会朝堂大乱,没准还会逼得他铤而走险,弑父夺位,赵驿凯这样的人什么都能干得出来,他们只能从长计议。   沈烟容明白这个道理,才更要将店经营下去,她的培养自己的人脉和经济来源,为支持赵秉辰做准备。   可现实却是,之前的谣言越演越烈,上门退钱的人越来越多,就算是不退钱每日也没了生意,若是长此以往再多的积蓄也不够这般的消耗。   所以第三日店照常营业了,并且重新开始打广告做活动,可情况却是不容乐观,比当初新店刚开张那会还要冷清。   等到了下午,店中就来了不速之客,是西街招喜阁的钱掌柜,招喜阁是效仿的她们店开的,可是说是竞争关系,她们那的客人多数是来不起碧水养生馆,或是与此处的夫人们不对盘的妾室。   如今是看她们不如意,来落井下石了。   “哟,这不是我们容娘子吗,怎么,今儿个还要容娘子亲自在这坐镇呢?不是听说咱们容娘子轻易不见客的嘛,没想到还有今天呢。”   招喜阁的掌柜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女子,之前有来找沈烟容讨过技艺,沈烟容见她做生意心思不纯,便没搭理她,如今才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钱姐姐,您也不瞧瞧她这店里,可是一个客人都没有,自然比不上咱们那边宾客满堂了,没了生意可不得容娘子亲自上阵了。”捧角的丫鬟们一阵哄笑声。   沈烟容淡定的继续拟定活动方案,本来她准备包下清明龙舟赛的一艘龙舟做个彩头,如今她已经写好详案了,她要冠名赞助整个龙舟赛!   好好的宣传一波正能量,刷刷百姓心中的形象,这可比解释一万遍还有用。   沈烟容不回话,她们说的更是起劲,“钱姐姐,您听说了吗,这容娘子年轻的时候可是个风流人物,原先咱们还心疼她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多不容易,现在想来人家有的是手段不用咱们操心。”   “瞧你这嘴不会说话,容娘子啊,我今日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想着你若是以后这店不开了,可得提前来说一声,咱们都是街坊邻居,我钱姐呀就是心肠好,愿意多出一倍的价格,盘下你这店如何啊?”   话音未落就传来了满堂的嬉笑声。   沈烟容放下手中的笔,慢慢的起身走到了堂中毫不畏惧的与她们对峙,跟着笑了一声,“那真是多谢了,不过可惜,卖了你的招喜阁也不够买下我这的一砖一瓦,送客。”   钱掌柜脸色一变扇子朝着沈烟容一指,“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你这破店无人光顾,你也没了后台,竟然还如此的嚣张!今日我便是砸了你的店,也不过是赔几两银子的事,我倒想看看你这面纱下,到底是藏着如何丑陋的面容。”   她们是有备而来,就是为了来闹事,有个机灵的干脆直接上前趁着沈烟容不注意就把她的面纱给摘了,沈烟容的面容就露在了人前。   所有人都是一愣,她们从未想过沈烟容会有如此绝色的容颜,却还戴着面纱,忍不住的就酸了起来,“难怪能勾的别人抛妻弃子,原来是有如此的好相貌,不去凤仙楼做花魁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店内的娘子们也被这话彻底激怒了,双方势成水火的站着,就等沈烟容的一句话,她们便将人给赶出去。   就在如此激烈之际,杨可琳就迈着步子走了进来,钱掌柜看到杨可琳马上奉承的巴结了上去,得意洋洋的看着她们。“娘娘您可算是来了,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沈烟容神情一滞,难怪她一直想不通是谁在背后做手脚,原来是杨可琳,这就难怪了。   真正的说起来动手的人是林渝州,但杨可琳对此全都知情,更是知道今日钱掌柜会动手,趁着赵驿凯闭门溜出来看好戏,此刻正扬了得意的笑看着沈烟容,沈烟容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这位可是当今太子的侧妃娘娘,如今要买下你们的店,还不赶紧收拾行李趁早滚出京去,不要我们动手赶人。”   这会钱掌柜的话音刚落,外头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我老婆子的准许,这是打算将谁赶出京去啊?”所有人的目光朝着门外看去,三公主正扶着陈老夫人走了进来。   沈烟容没有想到她们会在此刻前来,暗道一声糟糕,但没了面纱已经于事无补了,“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陈老夫人以前没见过邵阳郡主,可三公主却认识,一看到沈烟容就愣住了,“邵阳姐姐?你就是容娘子!”   声音不响也足以让其他人听见了,陈老夫人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即便以前不认识邵阳郡主也听过她的名号,一下就察觉出这中间的问题来,用力的抓住了三公主的手,不让她再继续说。   “碰巧三公主在我府上做客,提到了你这说是惹了你不高兴,我便准备来做个和事老,倒是没想到你这今日这般的热闹。”   三公主被憋了一肚子的话,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陈齐这祖母,只能老实的被抓在旁边一句话都不敢接,一双杏眼到处乱看,等看到杨可琳就嚣张的扬了扬眉。   沈烟容知道她们这是赶来给自己帮忙的,这才羞赧的低垂了头,眼眶有些微微的苦涩,她一直都不怕这些人的挑衅,也习惯了孤军奋战的感觉,可如今她却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孤立无援的。   “我这不是怕给您老人家添麻烦嘛,这样的小事我能应对的。”   杨可琳缩在一边不敢说话,钱掌柜却是个眼皮子浅的,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看她们忽略了杨可琳,就忍不住的想要给杨可琳找场子。   “你们是谁,见了太子侧妃也不行礼,真是好大的胆子!”   三公主都惊呆了,这傻子是从哪里来的?让她给一个侧妃行礼?她别是在梦里没睡醒吧!她的九节鞭蠢蠢欲动了!   可就在此时,被前头动静吸引的安安,迈着小步子跑了出来,一下看到这么多人有些害怕,就一头扑进了沈烟容的怀里,声音带了些刚睡醒的哭腔,“娘亲,她们是谁啊?”   沈烟容赶紧将安安抱在了怀里轻轻的安抚,“安安不怕,这是三公主和陈家奶奶你不是见过的嘛,她们都是很好的人,至于其他的不过是些妖魔鬼怪罢了,娘亲马上赶走她们。”   钱掌柜怒不可言,骂沈烟容还觉得不解气干脆针对起安安来,“你这有娘生没爹养的野种,也敢在这乱叫!果真是和你娘一样的货色!”   杨可琳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到底是哪里找来的这种蠢货啊,现在溜走还来得及吗?   不止是沈烟容,就连陈老夫人如此和气的人,脸都瞬间沉了下来,世间居然有如此恶毒的人,竟然辱骂如此幼小可爱的娃儿。   沈烟容心疼的就要捂住安安的耳朵,不想安安已经听到了。   小嘴一瘪,皱着眉活生生的缩小版林清朔,板着脸认真的对着钱掌柜道:“你这个坏妖精,你在胡说,安安有爹爹的,爹爹只是出远门了,明天就回来了。”   “我才没胡说,你根本就是个没爹的野种,不然你说,你爹是谁!”   沈烟容气得浑身发抖,怒气腾腾的便要开口,可就在此刻,一个清冽带着肃杀寒意的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她的父亲是我,林清朔。” 第68章   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声音往外看去, 门外站着一清傲孤冷的身影,月色长衫不染尘烟, 高冷的眉弓幽深如点墨般的双瞳, 周身散发着绝尘脱俗的寒意, 不是林清朔又是谁。   沈烟容目光微滞的看着门外的人, 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他没事,他还活着……   两人隔着屋内的人遥遥相望, 沈烟容只觉得一眼就撞进了他那双幽静的眼里,激起点点涟漪, 他的眼中也只有她。一瞬间浑身的气力都像是被抽干一般, 她此刻只想什么都不管的放声痛哭一场。   不止是这几日, 还有这三年来所有的坚强和委屈, 化作了这一眼的缠绵,只要他还活着。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安安,她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又是看到了亲爹憋着嘴金豆豆要掉不掉的,简直让人看了心都揪着的疼。   这会看到林清朔, 就挣扎的向着林清朔的方向伸长了肉乎乎的手臂, “爹爹抱抱, 爹爹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有好多坏蛋要欺负安安和娘亲。”   安安的声音本生就软糯可爱, 这会还带了些哭腔和撒娇的口吻, 让林清朔的愤怒达到了顶峰, 他是个自律极其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此刻双眼微眯浑身的寒意尽泄。   大步的从众人眼前越过,直接就到了她们母女的跟前,长臂一揽轻柔的将沈烟容和安安圈进了怀中,“安安不哭,是爹爹回来的晚了,不怕,有爹爹在,没人能欺负的了你们母女分毫!”   沈烟容怀里抱着安安,整个人被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拥在怀中,第一次生出了想要依赖他的情绪,她实在是坚强了太久了,她也想要有人宠着她呵护着她。   给她一个避风港,让她无所畏惧。   全身心的依偎在了林清朔的怀中,不再挣扎不再抗拒,顺从自己的心,此刻她只想让放纵一次,遵循内心的想法,她很想他。   安安被沈烟容抱着又以高难度的动作搂着林清朔的脖子,却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她感觉高兴极了,娘亲说不能告诉别人这是爹爹,但刚刚是爹爹自己说的哦,不能怪安安呀!   被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她爹爹的感觉,真的像大圣飞起来一样激动,今天是安安长大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小舅舅?三公主眨巴了几下眼睛,觉得信息量有点大,这家店里的老板容娘子,是她从小一块长大的邵阳郡主,而她怀里的小孩她爹是她的小舅舅!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啊,她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呀,邵阳郡主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还和小舅舅生了一个女儿!所以她现在应该喊邵阳郡主舅母还是姐姐???   同样被眼前的画面所刺激的还有杨可琳,三公主和陈老夫人的到来已经让她措手不及了,怎么突然还冒出来了一个林清朔。   最为奇怪的是,沈烟容怀的孩子不是太子的吗,怎么突然又成了林清朔的孩子,心中有一团妒火在烧,这个沈烟容为什么总是这般的好,太子喜欢她林清朔也喜欢她。   甚至都不在乎她已经生了孩子,已非完璧之躯了,她到底有哪里值得他们如此!   但此刻都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眼前不管是谁她都惹不起,心里有些责怪起眼前这个蠢钝如猪的女人,悄悄的往丫鬟的身后一退,就准备从门边溜走。   到了这一刻,饶是再蠢的钱掌柜也觉得不对了,看到杨可琳要溜,更是急得心乱如麻,连太子侧妃都惹不起的人,她真的完了,死死的跟着杨可琳的步子也要灰溜溜的跟着走。   谁知三公主脑子发闷,一双眼也没有闲着,到处的乱看,就看到要溜走的两人,虽然称呼问题她还没解决,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敢欺负沈烟容和她女儿!那就是和她三公主过不去!   因为陪长辈出门,她就把鞭子给收了起来,这会从丫鬟手里接过,火红的九节鞭用力的杨可琳脚边一甩,“你娘亲难道没教你礼数吗,见着本公主不行礼,现在还想偷偷溜走不成!”   清脆鞭子声,让沈烟容恍如梦中惊醒,这才想起来周围还有很多人,脸上涨得通红,赶紧从林清朔怀里站稳身子,然后把安安塞进了林清朔的怀里。   刚要走开就被林清朔宽大微烫的手掌用力的握住了手,十指相扣,她好像能感觉到每一根手指都在发热,脸上更是烫的惊人。   “我来。”林清朔清冷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宠溺和倦色。   沈烟容这才想起来,就算他没被伏击,也肯定是出了事,摇了摇头,“你抱着安安,就她们还不够格让你出手。”   既然她的身份也瞒不住了,为何不行使自己的权利呢。   刚抬眼就撞上了陈老夫人略带笑意的眼神,有种被大人发现偷偷做了错事的感觉,沈烟容的脸上更是一红,就连耳朵尖也染上了可人的颜色。   杨可琳吓得往后一跳,浑身一个激灵只能硬着头皮的行了个礼,三公主那可是赵文帝的掌上明珠,谁敢说她一句不好的,太子也不可能为了自己惹了三公主。   听说在她去峨眉山之前,就是整个后宫的小霸王,就算是太子见了她那也是骄纵着,如今回来了就更是嚣张了。   “妾身参见三公主,早就听太子爷提起公主回京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得见公主尊荣,今日可算是碰上了。”   钱掌柜看到那火红的鞭子,再听到公主,整个人已经瘫在地上了,这沈烟容不是个骗钱的骗子吗,不是还听说孩子的父亲是个家徒四壁的穷光蛋,谁能告诉她这些看起来就很厉害的人是谁啊!   三公主把鞭子一收,轻巧的就将杨可琳的脸给抬了起来,杨可琳嘴唇都白了三分,活脱脱一个风中飘摇的小百花。   “啧啧,太子二哥的眼神这些年怎么越发的差了,就他那太子妃我瞧着也就那么一回事,怎么就这模样也好意思娶回来做侧妃,真是丢人。”   杨可琳嘴巴都笑得僵硬了,却不敢有一句怨言,就怕三公主一个不小心,鞭子就抽到了她的身上脸上,牙关哆嗦着,“三公主说的是,说的是……”   沈烟容噗嗤的一声就笑出了声,迈着步子到了两人的跟前,轻轻的接过了三公主手上的鞭子,“三妹妹这鞭子好生漂亮,可否借我一用。”   三公主嘿嘿的咧嘴一下,看来她小舅舅还没把人搞到手嘛,称呼的问题有眉目了!“邵阳姐姐若是喜欢,明日我便差丫鬟送一条给姐姐防防身,免得有不长眼的鬼怪往前碍了姐姐的眼。”   沈烟容笑着说了句多谢,接过九节鞭在空中使了个花样,只听凌空清脆的一声挥鞭,再下一秒,鞭子就挥在了杨可琳的脚下的裙摆上,只听锦布发出刺啦声,裙摆上就出现了一条裂痕。   杨可琳几乎是瞬间就从地上轻跳了一下,吓得一身的冷汗直冒,几乎要尖叫出声,沈烟容她想做什么,然后她就想起来三年前,自己挨的那一巴掌,心下一沉,她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   “哎呀,妹妹这鞭子可真是用着不顺手,险些伤了太子侧妃呢,你说我一会再没拿稳,伤着这如玉般的肌肤该如何是好啊。”   杨可琳知道她的意思了,沈烟容已经露了脸了,她已经不能再装下去了,只能硬着头皮的往地上一跪,“妹妹真是眼拙,三年不曾见邵阳姐姐,竟然没有认出声沈姐姐来,妹妹见过姐姐。”   沈烟容的鞭子又是凌空一挥,清脆的声响就打在杨可琳的耳侧,振聋发聩,杨可琳再也忍不住的尖叫出声,浑身惊恐的瘫在了地上。   “记住了,这话我最后说一遍,我父亲没有流落在外的女儿,在此能喊我一声的姐姐的是三公主,你想要做我沈烟容的妹妹你也配?”   杨可琳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她为何能如此自然又嚣张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就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一点都在乎颜面吗?   “是妾身,是妾身错了,妾身参见邵阳郡主。”   啪的一声,鞭子又落了地,“你这也叫行礼?我是陛下钦封的正一品邵阳郡主,陛下从未夺我封号撤我食邑,你不过是个无品的妾室,见我竟然不行大礼参拜,我看你不单单是眼拙,而是眼瞎。”   钱掌柜这会是真的吓傻了,容娘子怎么突然就摇身一变成了郡主了,赶紧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是民妇有眼不识泰山瞎了狗眼,冲撞了郡主,都是她,是她让民妇来闹事的,真的不关民妇的事,求郡主大人有大量饶过民妇一命!”   沈烟容愉悦的笑了一声,做坏人的感觉可真是畅快极了,反正她本来的名声就不好,林清朔也该看清她的真面目,即便是把这天捅破了她也不怕!   “你以为你是谁,用得着我动手?光是你方才辱骂我儿欺辱与我的话,便够你死上百回了,你知道辱骂正一品的郡主会有什么下场吗?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了。”   钱掌柜是真的慌乱了,她这人生当中碰到最大的官就是杨可琳这样的了,还不过是个妾室,她突然得罪了一个正一品的郡主,这是她在今日之前都不敢想象的人物,都怪杨可琳!   若不是杨可琳,她怎么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不是的,郡主您要听民妇说啊,是她,是这个贱人她逼民妇来的,本来我们无冤无仇民妇绝对不敢的,都是她逼得!是你!都是你!你要害死我!”   说着钱掌柜回身就冲着杨可琳挥了一巴掌,又用力的朝着她的肚子用力的踹了一脚,“你这个贱人!郡主是她都是她……”   虽然杨家不算什么达官显贵,但杨可琳也是从小娇养着没吃过苦头的,突然被人这般的对待,整个人就像疯了一般,下意识的就挡住了自己,用力的反击了回去。   沈烟容冷眼旁观,看着平日自视甚高的杨可琳,就像个泼妇一般的扭打着,她的丫鬟想要去保护她,就被沈烟容瞥了一眼,想到她手中的鞭子,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拉。   钱掌柜有些微胖下手又重,心里只有自己要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想法,往死里的打杨可琳,直打的她浑身发颤衣衫不整身下见了几点血,口吐白沫晕了过去,沈烟容热闹看够了才挥了手,“别在我这店里打,没得脏了我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少儿不宜啊,她的宝贝安安不能看这么刺激的场面,等沈烟容爽够了才想起来她家宝贝,赶紧去找,林清朔已经蒙着安安的眼睛淡定的站在了一边。   沈烟容:……   杨可琳的丫鬟赶紧抱着浑身是伤的杨可琳缩在一旁,三公主还觉得不过瘾,“下回让你家侧妃躲远点,本公主最记仇了,让她小心别犯在我手上!”吓得丫鬟们险些摔倒,惹得三公主哈哈大笑。   林清朔看着地上的杨可琳,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来人,将她丢去太子门前,若是太子问起,便说是冲撞了我,他自会处理。”   钱掌柜吓得屁滚尿流想要溜走,杨可琳那轻手轻脚的在她身上挠不出多少痕迹来,可眼前这个男人却是浑身带着戾气,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死人,最重要的是,他还敢直接叫嚣太子,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林清朔盯着她不带丝毫感情冰冷的道,“轮到你了,方才那账是你辱骂了郡主还的,如今我们该算一算你欺辱当朝首辅的妻儿,这罪该如何算!”   钱掌柜双眼一白晕了过去,苍了天啊,她今日到底是倒了什么霉,要来这里不可!!   可就算是晕过去了也没有用,林清朔的人已经直接进屋把瘫在地上的钱掌柜以及她身边的妇人都给带了出去,这一生都再难得见天日了。   而听到这话的沈烟容双颊微红,什么叫首辅的妻儿,谁是他妻了,真真是不害臊,而且她方才这么跋扈凶残的一面被他看到了,他真的不在意吗?   被蒙住眼睛的安安重见了光明,赶紧就伸手要娘亲抱,“哇塞,娘亲你好厉害啊,把坏蛋都赶跑了!”   沈烟容的眼眶又有些发红,陈老夫人上前善意的摸了摸她的手背,“你受委屈了,今日想来你有很多事要打点,等下回老婆子再来捏腿听你说故事,只是若还有这样的事发生,别忘了找我这不中用的老婆子,我可不能白吃了那些阿胶糕。”   说着慈善的笑了几声,目光在林清朔身上打量了一眼,“是个好孩子,好好珍惜,三丫头该送我回去了。”   林清朔也嘴角微微上扬恭敬的颔首,三公主还没玩够但也害怕陈老夫人,冲着沈烟容眨巴了几下眼睛,“那邵阳姐姐,我就先送老夫人回去了,下回再来寻你玩,我就喜欢你这般爽快的性子。”   三公主姓赵名婕,说来也是奇怪,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看到这个冷傲的便宜舅舅就像是老鼠见了猫,此刻临别乖巧的喊了一句小舅舅,“小舅舅,那婕儿告先行退了。”   林清朔就皱了皱眉,“你喊我舅舅却喊她姐姐?这是何道理?”   沈烟容:……   赵婕试探的开口,“那依舅舅的意思是?”   林清朔冷淡的扫了一眼,“喊舅母……”就被红着脸的沈烟容给捂住了嘴巴,“别听他胡说,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三妹妹还是赶紧陪老夫人回去吧。”   赵婕狡黠的看着她们两暧昧的一笑,还想要说,就被陈老夫人给拉走了。   屋内的娘子们也明白此刻他们在这不合时宜,就纷纷退下,沈烟容这才红着脸要收回手,就被林清朔给紧紧的握住,“容容,我想你。”   “不要脸。”还想再说几句,就看到眼前的林清朔突得在眼前倒了下去……   “爹爹!” 第69章   看着林清朔突然的在眼前倒下去, 沈烟容心跳都漏了半拍,好在阿和很快的小跑了进来, 帮着沈烟容将人扶好, 才小声的解释。   “沈姑娘, 前些日子是小的慌乱之下报错了信, 大人并未受伏,只是处理完案子连夜赶回京,好几日未曾好好休息了, 路上便有些发热,但接了京中的消息知道您这出了事, 便一刻不停的赶了回来, ”   沈烟容的眼眶有些模糊, 说不感动那都是假的,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这般的上心这般好,在那一瞬间沈烟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就算林清朔爱的是别人, 就算他是为了安安才后悔,她也认了。   世间本就没有这么多的痴情爱恋, 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又何苦再去计较别的, 及时行乐便是享尽一世欢了。   安安此刻也是挂着金豆豆,知道爹爹是生病了, 睁着一双大眼睛一下不眨的看着靠在椅子上的林清朔, 抱着娘亲不哭也不闹, 乖巧的让人心疼。   “沈姑娘,府上大夫已经在候着了,您这也没大人换洗的衣物,不若……”阿和看着一家三口没一人能主事的,只能挑起了大梁,要不,等他家大人身体好一点了再来叙旧?   沈烟容却把阿和的意思给理解错了,低垂了眉眼沉思了一会,林清朔是因为她才会生着病赶回来的,她就算是就近照顾也是应该的,随即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等我安排好馆内的事宜,便与你同去。”沈烟容把安安放下,整个馆里还闹哄哄的,她们的容娘子突然成了郡主,这可真是太刺激了!沈烟容安抚了众人,又叮嘱了巧月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才回后院带上了她和安安的换洗衣物,带着小蝶准备一道去林府。   阿和眨了眨眼好像沈姑娘搞错了他的意思啊,不过这样好像比他本来的意思更好啊,等到大人醒来肯定要夸他机智,或许能把当时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跑去乱报信,害得沈姑娘担忧的账一笔勾销!   林清朔昏睡着躺在马车上,安安坐在沈烟容的怀里到处乱看,她真是觉得新鲜极了,安安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出远门啊!   虽然只是从京城的这条街到了另外一条街,但也觉得非常的兴奋了!她已经从爹爹生病的坏消息里飞快的走了出来,不停的撩了帘子外外头看,这马车就跟筋斗云一样,真有意思!   “娘亲,我们要去哪里呀!”   “去林府,你爹爹的家,以后也会是安安的家。”沈烟容温柔的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安安的大眼睛亮闪闪的,爹爹的家长什么样的呀。   “娘亲好笨笨哦,安安和爹爹的家也是娘亲的家啊。”   “安安可真聪明。”沈烟容抿了唇勾了一个轻笑,她的身份已经露在人前,她已经逃避了三年,也是时候做回邵阳郡主了。   阿和一路带着他们到了林清朔的卧房,他的屋中陈设就和三年前沈烟容在别院瞧见的那处差不多,一样清冷灰色调的布置,与林清朔清冷的性子贴合,屋内除了书画兰花就没有别的摆设。   这会林清朔已经被放在了床榻上,等在里头的大夫赶紧上前把脉,这位何大夫常年为林府上下看诊,第一次看到家中出现女子,沉思了一会便把结果告知了沈烟容。   “林大人只是连日积劳才会体虚发热,待我开个方子,每日按时煎服,以林大人的身子不出三日便能痊愈。”   想了想又打量了眼前的女子一眼,“不过就算是底子再好也该注意修养,这般不要命的法子怕是再好的身子也会落下病根,何况是常年如此,夫人也该劝诫一二才是。”   说完就留下莫名其妙的沈烟容去开药了,沈烟容是真的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做常年如此?难道在这之前,林清朔也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沈烟容站在床边,安安就乖乖的坐在一边的小锦凳上小脑袋在小鸡啄米似的往下点,没多久的打起了哈欠。   安安有每日午睡的习惯,今天是临时从床上被拉起来的,方才是因为一直有吸引小家伙注意力的东西,出于兴奋的状态,这会到了安静的环境马上就困了。   沈烟容有些心疼,安安还是个单纯的孩子,之前又听了钱掌柜那样的话,就算是钱掌柜得到再应有的惩罚,她也心疼自己的孩子。   在屋内四下的看了几眼,林清朔的屋里根本就没有能躺着睡人的塌,想了想林清朔也不是流感,不会传染了安安,干脆就掀了被褥把安安抱到了林清朔的枕边,让他们父女培养培养感情。   果然安安一听说和爹爹一块睡午觉,整个人就兴奋的不行,明明还有困意的,也不困了,小小的人躺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亮闪闪的四处看。   一会看看沈烟容,一会又看躺在旁边的林清朔,小脸上的笑就没有少去过,看得沈烟容都有些吃醋了,哼,不就是和爹一块睡个午觉就这么开心吗?   但又怕她太兴奋影响了林清朔休息,只能轻轻的摇了摇脑袋,做了个略显严肃的表情,安安就知道这是娘亲不高兴了,赶紧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乖乖的往爹爹身边移了移。   嘿嘿嘿,安安也能和爹爹一块睡觉了!   沈烟容见她安静下来不扭来扭去,才放心下来,出去重新打了一盆温水给林清朔换了布巾,就让小蝶去煎药了。   等再回来就看到安安已经睡着了,从侧面往床榻上看去,一副恬静温馨的画面,沈烟容突然觉得心底有一块地方软了下来,若是能一直这样未必不是让人期待的生活。   给林清朔换了布巾,就坐在一边的锦凳上准备坐着休息一会,阿和就拿了一叠未处理的公文进来了,看到沈烟容坐在床榻边,还行了个礼。   沈烟容回了个笑,阿和就抱着东西整齐的堆放在了书桌上,沈烟容坐着无聊就站起来走动了一下,看到书桌上满满的公文,才知道林清朔每日的工作量有多大。   难怪他之前每日都那么晚才从宫里出来,原来都在加班,古代的公务员也不容易,尤其还是一国之君的首级公务员,简直就是在拼命。   看沈烟容在发呆,阿和试探的拿出了一个锦盒来。   “沈姑娘,原是这样的事不该小的这样身份的人多嘴,只是小的打小便跟在我家大人身边,除了夫人和大姑娘出事以外,大人的每一次失态都与姑娘有关、今日听何大夫说起,实在是不忍大人如此,这才多事了,这是三年前姑娘走后,大人便视若珍宝的盒子,曾经说过若再见姑娘便要交于姑娘,如今便算是物归原主了。”   沈烟容愣了一下,什么叫做物归原主,她有什么东西是在林清朔这的吗?   伸手接了过来,阿和就恭敬的出去了,沈烟容想要打开又缩回了手,总觉得打开之后有什么事情就回不了头了,犹豫一二还是打开了。   随后她看到了盒子里整齐的放着几样物件,最上面的是几封书信,上面的自己她认识,还是三年前她写给林清朔的,包括平日两人传话的纸条,每一张他都整齐的放好了。   压在下面的一块绣了杏花的帕子,最下面的是一小块桃粉色的布条,沈烟容想不起来这是什么,等到完整的打开,脸猛地涨得通红,这是那一夜缠绵后她遗落的肚兜……   他为何一直留着这个?   林清朔感觉到有一双温柔的手,不停的在他脸上游走,额头的温热的方巾被换了又换,期间还喂进了一些苦涩的药。   缓慢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耳边一片寂静,屋内点着昏暗的烛火,睁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床幔,沉静了许久才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是阿和带他回来了?   不消片刻他的一双眼就恢复了清明,下意识的就要撑着床板起身,他怎么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昏迷,实在是千万的不应该。   可手臂刚刚动了动,就感觉到身边有一团温热的东西贴了过来,软软的热乎乎的,还会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林清朔的眉头舒缓开来,他的第一反应是小玉,之前天冷的时候小玉也会躲在他的被窝里,可过了一会他就发觉不太对,因为这团软乎乎的东西越靠越近了,还用肉乎乎的小手抱住了他的手臂。   毛绒绒的小脑袋在他的手臂上蹭了蹭,嘎巴了两下小嘴巴发出了吱吱的声音,林清朔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又有些不敢相信。   犹豫着要掀开被子,就有个小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正好对上他的眼睛,然后小家伙马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欢快的跳到了他的身上,“爹爹!你醒了!”   林清朔也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抱着安安坐了起来,因为还发着热,声音也有些低哑,“安安?你怎么在这?你娘……”   安安兴奋的拱了拱小屁股,想要和亲爹好好表达一下自己这几天的想念,就传来了推门的吱嘎声,以及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安安,不许闹,小心吵着你爹休息。”   沈烟容一进屋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林清朔,和正在床上蹦跶的安安,眉头就拧成了一团,怎么她才这么一会不在,就乱成了这个样子!   “你,马上给我躺下!你,给我穿好衣服下来吃饭!”   小心翼翼的爬下床的安安:QAQ娘亲好凶哦。   听话躺下的林清朔:容容是在关心我吗?好温柔哦…… 第70章   沈烟容看完盒子里的东西, 又回屋看了一眼,父女两个睡得正香, 安安和沈烟容睡习惯了, 总是缩在她的怀里睡, 换了林清朔她只能抱着他的手臂, 娇憨的模样让她不忍心打搅。   想着林清朔有些发热,为了赶路回来肯定也是风餐露宿的,一定没怎么吃好过, 就蹑着脚步轻声带上门,找阿和问了厨房在哪儿。   她在穿越前也经常会自己做饭, 穿越之后跟着刘一刀学了几手, 等到安安生了她们母女的三餐大多都是她自己做的, 仔细的做了菜谱, 每日都是不一样的花样。   想着若是一会安安醒了也该吃晚饭了,怕是会吃不习惯别人烧的,干脆自己去厨房做两个简单的菜再煮了粥, 就算是林清朔醒了,也能吃的清淡些。   阿和听说沈烟容要去厨房还要自己下厨, 嘴巴就张了老大, 只觉得沈烟容一定是在开玩笑的, 她一个堂堂的郡主,下厨烧的能吃吗?   不过他转念一想, 沈姑娘去厨房那能是真的下厨吗, 估计也是站在旁边指挥一二, 那人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物,这是在讨他们大人欢心呢,这叫闺房之乐,别看他年纪小他都懂的。   厨房内材料都是现成的,沈烟容想了想还是熬了一锅的蔬菜瘦肉粥,再清炒了一盘豆角和木耳山药,山药里还加了几片红萝卜,光是看着白绿红的颜色搭配就很有胃口。   蔬菜瘦肉粥内也是放了玉米粒青菜丝和萝卜丁,煮上好些时辰之后又稠又软,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米油,光是闻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一开始阿和还以为沈烟容下厨那也是嘴上说着好听的,没想到沈烟容那可是实打实的动手,光是看她那架势,就知道不是说说的。   等到粥和菜成型的时候,阿和这真的是惊掉了下巴,沈烟容看他一直盯着以为也是饿了,就把没盛完的粥和菜都留了一小份给阿和。   阿和是带着给大人试毒的心态吃的,光好看有什么用,肯定不好吃啊!然后他就捂着脸蛋愉快的吃了起来,真好吃!   后来他就想通了,一定是失踪这几年,郡主受了不少的委屈。之前他还觉得自家大人很可怜,现在想想郡主养尊处优突然没人庇护还要自己带着孩子,肯定是非常的辛苦了。   瞬间沈烟容的形象就在他心里赫然的高大了起来!等到很久以后,沈烟容才知道阿和为什么帮她处理庶务整顿内宅,特别的真挚,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还闹了不少的笑话。   等到粥和菜都好了,沈烟容才端着去了卧房,没想到她离开这么一会,再进屋就看到父女两坐在床上被子也不盖就坐着挨冻!   虽然是春日了,但夜间还是有些凉,尤其老话说的好,春捂秋冻,安安那是年纪小不懂事,他都生病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什么都不懂,真是让人生气!   安安听到娘亲发飙了,赶紧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开始穿衣服,林清朔也顺从的躺下,沈烟容这才脸色好了些。   给安安盛了一小碗,让她坐在小凳子上给她吹干确定不会烫着了才让她自己勺子小口吃,才走到床边有些不适应的道:“饿了吗?我煮了粥,若是能饿了便一块吃一点。”   林清朔自从沈烟容进来起,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看着她照顾安安,这是林清朔以前从未见过的沈烟容,温柔恬静,就像刚刚看到安安在他身边睡醒一般,心中有满腔的喜悦。   等到沈烟容站在床前开口,才意识到是在和他说话,林清朔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自己的那一份,她肯让安安陪着他照顾了他一下午,已经是梦中才有的场景了。   愣了一会嘴角就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点了点头,此刻便是□□鸩酒他也能不眨眼的喝下。   沈烟容拿了小碗盛了一小碗,想要递给林清朔,就看到他在发呆,动作也比往日迟缓了一些,怎么这发烧还能把人给烧傻了不成?   怕他真的烧糊涂了,一会手脚没力还把粥给洒了,干脆坐在床榻边勺了一小勺,深吸了一口气,动作有些僵硬的将勺子递了过去。   这一回林清朔是真的愣了,他确定不是在做梦吗?   沈烟容本来也只是一时冲动,等真的将勺子递了过去林清朔又半天没反应,她整个人就越发的燥了起来,只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她只是……只是,见到了那个盒子,看到了里面所有关于她的东西,以及最后面的落款,吾爱烟容,她的心中那个模糊的答案渐渐拨开了云雾。   但这会林清朔不配合,又让沈烟容的脸腾的红了起来,现在叫她拿走岂不是更没面子,干脆硬着头皮轻轻张了张嘴巴,发出了一声,“啊。”   林清朔下意识的就跟着她的动作,张开了嘴巴,沈烟容就顺势的将勺子塞了进去,旁边的安安马上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爹爹羞羞羞,这么大了还要娘亲喂饭饭。”   “是哦,安安可不能和你爹学,这么大的人了还生病,要别人操心。”   林清朔想接话,沈烟容就把勺子又塞进他的嘴里,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林清朔发现了她的意图,只能无奈的浅笑,露出了一副纵容之色,若是日日如此他便是一直病着又有何妨。   沈烟容在喂,林清朔的目光就一直看着她,一开始沈烟容还沾沾自喜,觉得是自己占了上风,等到后面就被看得恼了起来,这人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坚持着喂完一碗就打算起身,结果刚刚站起来,手腕就被用力的牢牢握住,“容容,还要。”   一声容容简直让沈烟容从头酥麻到了脚,要要要,自己没手嘛,明明很有力气,哪里像是病中的人,亏得她还送到了人家的嘴边,真是蠢透了。   “松开。”明明放在往日,她再凶的话再无礼的要求也都敢提,不知为何今日总觉得不好意思面对他,就连声音也是轻柔微弱着。   林清朔故意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沈烟容羞涩的样子,只觉得秀色可餐,手上根本没有要松的意思。   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林清朔反倒是委屈的盯着她看,“你去哪?”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林清朔生起病来这般的幼稚。   “爹爹,你和娘亲在玩什么呀,安安也玩好不好。”安安也一小碗粥下了肚,这会已经欢快的扑到了床边,翘着脚丫子踢呀踢,别提有多可爱了。   沈烟容趁着林清朔的注意力被安安分散,赶紧要抽出手腕,结果他的眼睛是移开了,手上力道却是一分都没少。   最后只能瞪了他一眼,“松开呀,不然我怎么给你去盛粥。”林清朔这才松开了手,垂眉低笑了一声。   沈烟容逃也似的盛了粥,这会是学聪明了,直接将碗勺往他手上一放,就抱着安安坐在一边,重新给她盛了小半碗,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吃完。   但就算是这样,沈烟容也还是能感觉到背后灼热的目光。   沈烟容没什么胃口,又怕晚上会饿,也陪着安安吃了小半碗,等林清朔吃完就让小蝶端出去,让安安陪着林清朔说一会话,看着时间不早了,就打算抱着安安去隔壁厢房睡觉。   趁着她们午睡的时间,阿和已经差下人把屋子布置好了,就在同一个院子里,可安安刚睡了午觉,又吃饱了饭,根本就没有睡意。   这会蹦蹦跳跳的围在林清朔的床边,一直在缠着林清朔给她讲出去有什么好玩的故事,就像在听西天取经一般。   阿和又送了好玩的玩具和零嘴,安安又是第一回 在我外头过夜,直到七点多还赖在屋里,怎么哄都不肯走。   沈烟容的脸就沉了下来,“安安,你到了该睡觉的时辰了,你爹也还在生病,不然我就带你回家去。”   安安的小嘴巴马上就是一瘪,“娘亲骗人,你之前还说,爹爹的家就是安安的家,安安不就是在家里吗?”   沈烟容:……   真是个鬼机灵!   林清朔有些心疼,又有些不解,“不一块睡吗?”   沈烟容的脸都黑了下来,她和林清朔这是蛇与农夫啊,她已经看他可怜让安安陪他睡了午觉了,居然还想晚上也让安安和他一块睡,难道让她一个人睡?做梦!   “安安自然得跟我睡。”   林清朔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清冷的脸上挂了一抹笑意,“安安自然是不能离开你,我也离不开你。”   沈烟容眨了眨眼睛,才明白他说的留下不是让安安一个人留下,是让她们两一块留下,耳朵尖又染上了一丝红晕,流氓……   好说歹说安安才算是有了些许的困意,才依依不舍的被沈烟容抱着,还转过头来和林清朔道别,眼角挂着金豆豆不知道的还当这是要出远门了。   “爹爹晚安,明天安安睁开眼就来找爹爹哦!”得到林清朔的回应,安安才满足的搂着沈烟容的脖颈快乐的去睡觉。   临到门边,林清朔又喊住了沈烟容,“容容,我这几日都在外,无暇翻看公文,一会若是得空,可否替我读一读,阿和不识字其他人我不放心。”   沈烟容的脚步一顿,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点头了还是没有,就抱着安安匆匆的出了门。   林清朔嘴角擒着笑意,就算知道两人如今的进展已经很快了,但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更多,喜欢的女子和他们的孩子就在隔壁,他如何能安枕。   她们的屋子基本上和林清朔的陈设差不多,点了安神的香,沈烟容就哄着安安上床睡觉了,只是心里装了事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好几回讲故事的时候不记得自己前一句讲到了哪里。   但就是这样,安安也还是露出了倦色,打了两个哈欠,就缩进了被窝里闭上了眼睛。   沈烟容犹豫了许久,还是起身小声的出了门,她之前也看到了堆积成山的公文,难不成真的让林清朔自己从床上爬起来?那便是神仙的灵丹妙药这病也好不了。   等到沈烟容出了门,一只小白猫就从半开的窗户缝间跳进了屋,喵了一声,被窝里原本在睡觉的安安,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小玉!娘亲去陪爹爹了,今天爹爹生病了,安安不能和爹爹抢娘亲了,你来陪安安一块睡觉吧!”小玉像是听懂了一般,轻缓的喵了一声,跳上了床,乖顺的躺在安安的身边。   一人一猫这才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沈烟容也缓缓的推开了木门,屋内的烛火昏暗跳跃着火舌,林清朔就靠坐在床榻上,一抬头就撞进了他那化不开的眸色中,深情缠绵。   “你来了。” 第71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烟容的错觉, 推门的那一刻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屋内的烛火映照着屋内有些昏暗, 推开的窗外恰好又是一轮皎洁的月光, 洁净柔和的光亮撒满了一地的春色。   这几日快到惊蛰天, 屋内闷闷的总有些水汽在弥漫, 隔着远远却还能清晰的看到侧靠在床上林清朔的样子,忍不住的停顿了步子倚在门边多看了几眼,这样的人才真是如玉如虹。   想来书中对他的描述, 再多的华丽辞藻也是难以描绘一二的,心中又不免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他真的会喜欢自己吗, 名声不好之前还瞎了眼错爱他人, 大约唯一能看得就是这张脸了吧?   听到林清朔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生着病,声音带着些低哑的呢喃,竟然比往日的还要性感, 让沈烟容下意识的舔了舔干涩的下唇,裹紧了自己的外衫。   “容容, 夜深露重。”林清朔看她的模样, 也有些失神, 等到恍惚间才发觉她已经站在门边许久了,既不说话也不动, 隔着一层朦胧距离, 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沈烟容轻咬下唇远远的睨了他一眼, 知道夜深露重真的关心她,为何还要这么晚喊她过来。   莹白透皙的肌肤精致的脸蛋,眉蹙如春山,眼颦微睨淡若秋水,不语便似有千言万语,脉脉浅吟,就像一朵含苞的白玉兰,恬静怡人。   两人便如此对望着,直到廊上有下人走动的声音,沈烟容才下意识的迈进了脚,慌乱的关上了屋门,等到关上门,她就意识到不对了,她又不是来做贼的,干嘛要这么的心虚!   尤其是床上那人还发出了一声轻笑,惹得沈烟容更加的恼怒。   撇过脸去不去看他,反倒是露出了白皙纤细的侧颈,林清朔的目光又暗了暗,就听到了沈烟容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你要看哪个?赶紧给你读完了,我还要去陪安安。”   林清朔一顿,他说让沈烟容过来给他读公文,其实是个幌子,只是想见她想好好和她说说话,他还以为这是两人间的默契,没想到她还当了真。   真是可爱极了,他算是知道安安娇憨的样子是学了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最上面加了红戳的,是六部的加急公文,其他的都是琐事。”   沈烟容哦了一声,“你不怕我女子不得干政,而且你就不怕我利用这些机密要事,对朝廷不利吗?”   林清朔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不会,我信你。”   沈烟容浑身一颤,心里头那个念想又冒了出来,赶紧低垂下了脑袋,掩下脸上那一抹酡红之色,没能看到林清朔脸上久久不散的笑意。   快步的到了里头翻找起来,小心的拿了最上头的几本盖了红戳的,又怕会把其他混成一团,仔细的给它理了理,才慢慢的踱步到了床前。   林清朔的床边掌了灯,烛心跳跃着点点火光,将整个空间都照耀的格外的亮堂,沈烟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她都到这了,也没什么好扭捏的,就搬了凳子大方的坐下了。   “那我从第一份开始读,你听清了,我可不读第二遍。”林清朔含笑点了点头,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沈烟容就打开了最上面的开始念,这一份是吏部关于几日后科考的公文,沈烟容的声线较细音色清润,在这静谧的夜里,听着就像琵琶的落弦清脆悦耳。   林清朔的目光落在她红唇的唇瓣上,朱唇轻启红润欲滴,至于她读了些什么便都成了过耳烟云了。   沈烟容看到科考的文件才想起来,徐士谦马上就该要一飞冲天了,只是赵驿凯还未当上皇帝,最近又被罚在太子府,是不是徐士谦不会再投靠太子了?   一想到这个她还是蛮开心的,她把徐士谦当做是朋友,也是安安的恩师,既不希望他误入歧途也不希望他成为赵驿凯的左膀右臂,到时若是真的对付赵驿凯,不免会和他撞上。   不过至于真的后续如何发展,那也是他自己的命运,她没有权利干涉,沉思了片刻就回到正事上,“这个需要如何处理吗?”   一抬头就撞进了林清朔黑如点墨的瞳中,微微的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两人便这般对视着,直到沈烟容手中的公文掉落,下一秒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拥入怀中。   沈烟容的脑袋正好贴在他的胸口,她的世界仿佛听不到别的声响了,只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以及微重的呼吸声。   “抱歉,你在我眼前,我便心神不宁,一个字未听。”   沈烟容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混合着屋内点着的沉香,让人心乱如麻脑袋昏昏沉沉的,此刻也有些理解,为什么他会说心神不宁了。   想要说点什么,打破此刻的混乱的氛围,可一张嘴又什么都发不出来,最后只说了一个你字,剩下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相拥了许久沈烟容才找回了片刻的清明,突得从林清朔的怀中跪坐了起来,林清朔的双手就揽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上,让她的掌心则是稳稳的撑在他的肩膀,微微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眼睛。   咬了咬下唇,像是做出了一个决定般,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林晏修,我问你,三年前你说要与我退亲,当时说你有喜欢的人,是在骗我吗?”   沈烟容看到那个盒子就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他这般清冷的性子,或许根本就不会喜欢人,毕竟若是真的有白月光的存在,原书中也该有写,所以当时因为不喜欢她又想要退亲临时找的借口。   然后等到发现她怀了他的孩子,想要负责就把这种责任错当成了喜欢,这已经是沈烟容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了,若是真的如此,她也是他唯一的女人,她的心中也能原谅他。   林清朔仰着头,嘴角擒着笑,“我喜欢你喊我晏修。”   这是沈烟容自那次之后,第一回 这般的喊他,这会恼羞成怒的在他肩膀上用力一锤,“我在问你话,你别扯到别的地方去。”   林清朔摇了摇头,沈烟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下沉,“我对你,从未有半句虚言。”   沈烟容嘴里有些苦涩,就连眼眶也有些微涩,一双大大的杏眼用力的睁了睁,心里又有些不甘,怎么就有喜欢的人呢,那为何还将她的所有东西都收起来,他的心怎么就有这么大,能放得下两个人。   目光里那点星火慢慢的黯淡下去,林清朔自然没有错过她眼里的那点失落,眉心微蹙,是了,他当初还想要退亲,只觉得那是自己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事情。   沈烟容想要抽身,轻轻的挣扎了一分,却被林清朔用力的收紧,“容容,是我错了,当初我真的不知,你是她,也不知你已经怀了我们的孩子,你心中有气也是应该的。”   你是她?沈烟容听不懂,什么叫做你是她?   “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林清朔轻柔的捧着她的脸颊,“修清心三十载,唯与你痴缠一宿,本想第二日问明你的身份,便去沈家退亲娶你,可惜天明再醒来你已不见了踪影。苦寻数月,直至沈家出事也不得你的下落。”   沈烟容的心随着他的话,跳的越发的快了起来,他是什么意思,他想要退亲想要娶的人是……   “亏得我自视甚高,可连你在我跟前这么久,我都未曾发现你便是我心中无法忘怀之人,容容,从那夜起,我便决意与你生同眠死同寝,心中所爱从未变。”   沈烟容的眼眶已经模糊了,想要睁眼看清他的样子,最后十分没骨气的伏进了他的怀中,她从来没有想过事情竟会是这样的,他喜欢的是自己,是穿越后的自己,不是别人甚至不是沈烟容。   而她竟然因为这个与他分别了整整三年,一开始的不敢相信,后来就慢慢的理顺了,原书中没有她的穿越也就没了她和林清朔的这一夜的缠绵,自然的林清朔也不会有喜欢的人。   心口不免又有些刺痛,若不是她突然的穿越,林清朔岂非又是孤寂的一辈子,可缓过神来又觉得太蠢了。   林清朔蠢,蠢在没能说清楚喜欢的人是谁,她也蠢,蠢在当初为何不挑明了问个清楚,害得两人分别三年各自尝尽了相思之苦。   看着沈烟容的眼眶微红,水汽氤氲的样子,林清朔的眼神一黯,喉间微颤,此刻的气氛正好,只觉得是回到了那一夜,两人抵死缠绵的时刻,最后化作了无尽的怜惜。   微凉的唇轻柔的吻上了她的眼睛,如珠如宝只恨不得永远捧她与掌心,日日不分离。   “我本想着便是天涯海角生生世世也要寻得你。若是寻到了,你已心有所属,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只要远远的看着你安好,我便心安。可直到月前相见,我才知道我这人远不如想的那般是个正人君子,我只想与你夜夜欢好,做百世夫妻,即便你心中没我,我也不会放手。”   她不想再听下去了,纤滑白皙的双臂缠上了他的脖子,整个人倚在了他的怀中,伏在他的耳边嗔怪的道了一句,“我若心中没你,此刻又怎会在这。”   说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下一秒唇瓣就印在了他微凉的唇上。   就像是那个夜里她主动的开始了一切,等了后面便全然不是她在主导了,这次也一样,林清朔原本不想吓着她,想一步步慢慢的来,可沈烟容突然的热情,点燃了被他压抑的欲念。   他想她。   也许是因为沈烟容的主动,又或者是两人终于心意相通,林清朔显得格外的失控,直吻得沈烟容浑身发软失去了主动权,任由他攻城略地直到唇瓣发麻。   林清朔发烫的手掌顺着她的腰肢,揽上她单薄的背脊,将她牢牢的拥在怀中,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耳边只有两人的喘息声,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块缠绵悱恻,下一刻他的唇已经撬开她的齿贝为所欲为。 第72章   月明星稀屋外起了阵夜风, 顺着窗牖的缝隙划过,床侧的红烛闪动了几分, 床上相拥的二人却是丝毫未察, 耳畔厮磨唇齿交融, 此时无声胜有声。   直到林清朔的气息越发的紊乱, 手也顺着袖子往上探索的时候,烛火跳跃了几下随后彻底的暗了下来,屋内一片漆黑, 沈烟容片刻的失神才从情/欲中清醒过来。   推了推闭着眼无动于衷的林清朔,这人可真是得寸进尺, 已经开始肆意的在她身上点火了, 沈烟容一想起这三年来无数个不眠夜, 一时发狠用虎牙在他下唇咬了一口, 便听到一声吸气声。   两人这才分开了距离,可即便是如此,林清朔的双手也没有松开一分, 还是牢牢的抱着她纤细的腰肢,等到嘴上的刺痛缓过来才闷笑的伏在了她的肩头。   “属猫的吗?小玉那挠人的功夫原是出自这。”林清朔的声音低沉沙哑在这绵绵暗夜里多了几分撩人的性感, 湿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耳蜗, 身子就先酥麻的没了气力。   嗔怪的锤了锤他的肩膀, 就听到林清朔一声微弱的抽气声,沈烟容敏感的坐直了身体, 屋内的烛火灭了只剩下屏风外头的, 此刻两人正暧昧的椅坐在床榻上。   原先那模糊的片段, 竟然在此刻慢慢的有些清晰了起来,他分明的棱角,清冷的眉眼,不染烟尘的脸上透着的点点欲/念,都是那般的刻骨,在她的身上留下无法磨灭的记忆。   “这儿疼?”沈烟容放轻了动作,在方才不小心催到的地方又碰了下,昏暗的屋内她看不见他的神态,可就是笃定的知道,他一定不舒服。   没有得到回应,林清朔只是将她又一次的拉回了怀中,“容容,我生病了只想你这般的陪着我。”   沈烟容气得不行,这会知道自己在生病了?这手劲还能是个生病的人?可这般的肌肤相贴还是让沈烟容感觉到了他的体温,比她温度要高,衣服不穿被子不盖哪里能好的了。   以至于他此刻的声音里,还拖了尾音缱绻,沈烟容总觉得有几分撒娇的味道,竟然和安安平日生病的样子有几分相像,也不知是谁学了谁。   所以她拿出了对付沈安安小朋友的办法,趁着他不注意,快速的从林清朔的怀里坐了起来,挣开他的手臂,下床将烛火点上,行云流水的动作让林清朔愣了半刻才发觉怀里空了。   点上了烛火,瞬间床帐内就亮堂了起来,她毫不客气的直接掀开了他的衣襟,肩上缠着布条的伤口就显露了出来。   林清朔的眉峰一蹙,这伤因为有几日了也已经止了血,今日就连大夫都没发现,却不想这么细微的一个声音,就被她给听到了。   “怎么回事?”沈烟容的五官都拧巴在了一起,她就觉得奇怪,既不是感冒只是太过疲惫怎么会突然发烧,原来是受了伤,怕是这人一直瞒着连阿和都不知道,才会在大夫来的时候没让他检查伤口。   不知会不会是赶路太急伤口感染了,再加上连日积劳才会突然病倒,不免又有些心疼了起来,余虎臣都能为了自保和荣华,半路设伏堂堂首辅,又怎么会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   他说一切顺利,又怎么会真的一切顺利呢,不过是为了安慰她的话,若不是方才不小心,就真的给忽略了。   “在擒拿余虎臣和他部下的时候误伤的,已经包扎过无碍了。”   沈烟容心里五味杂陈,只觉得眼前这个人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懂,真是让人又气又爱,“傻子,我又跑不了,晚些回来又不会如何,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和安安该怎么办?”   林清朔自小就是有名的神童,人人见他都只会夸他,等到再年长了一些,才知道世俗虚名不过尔尔,他还以为这傻字今生都与他无缘了,没想到此刻却这般容易的就从她的口中落了出来。   倒不觉得生气,反倒是觉得有趣,便是为了她做一回痴人又何妨。   沈烟容眼里的担忧和无措,让林清朔慌了神,以往的沈烟容总是从容自信,不管是抄家落难之后,还是面对各种的挑衅和冷遇,她都能冷静的对待。   就像今日气焰嚣张,像只骄傲的凤鸟气势一点都不输赵婕,甚至更像个金枝玉叶,他从前只知道她娇纵跋扈之名,却还是头次看到她这等模样,既新奇又耀眼,让人忍不住的靠近。   原来她也并非无所不能,她也有害怕的时候,甚至她的无助都是因为他,这让林清朔越发的心疼。   声音更嘶哑低沉下来,“是我的错,我收了你的信,又接了林尘的消息,说是陛下出了事,便担心你的安慰,急着回京才会一时大意。你放心,如今有了你和安安,我自当保重自己。”   沈烟容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仔细的问了生擒余虎臣的过程,原来从第一日进了陕西起,就已经加强了戒备,等看到灾情不严重后更是心中生疑。   暗查时更是轻而易举的就查到了余虎臣的罪证,仔细推想便是余虎臣在钓他这条鱼,便将计就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京。   余虎臣果然在路上设伏,此刻他也让林尘他们准备好了黄雀在后之计,反将余虎臣擒下。   这余虎臣身为陕西总兵倒也不全然都是空架子,还有些实力,这才会一时疏忽受了伤。   林清朔轻描淡写的略过了惊险的部分,饶是如此,沈烟容也还是听得一身冷汗,气恼的扭过身去,“你若还有下回,我便带着安安躲起来,再也不让你找着。”   原是想给他点教训,没想到沈烟容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后头的动静,转身去看,就看到林清朔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容容,你的意思是愿意嫁与我了?”   他的关注是真的很奇怪!沈烟容咬了咬下唇,谁说他是风光霁月的谪仙了,分明是个愣头青。   他让她等了三年,这么容易就想把她连人带安安给娶回去,可没这么容易。   “谁说我非得嫁与你不可,如今我们也只是心意相通,最多就是恋爱阶段,我还不能确定你能不能胜任我的夫君,安安父亲的身份,还须得考察一二。”   “容容,恋爱……是何物?”林清朔自问阅书无数,可沈烟容所说的,他是闻所未闻阅所未阅。   “就是指你我在彼此心悦对方的基础上进行的一对一交往,你必须想着我宠着我事事以我为先,不能朝思暮想不能有除我之外的别的女子,你可能做到?”   林清朔沉默了许久,才认真的看着沈烟容的眼睛,“容容,这个所谓的恋爱,我们此刻不正是如此吗?我心悦你,心里眼里只有你,至于其他的女子,这世上除了你,只有安安,没有别人值得我多看,更何况是朝思暮想,若非是你,此生我便孤寂终老。”   沈烟容面红耳赤,轻声的辩解了几句,“之前只算你的单相思,此刻起我们才算是正式的开始恋情,我不管你之前如何,我只要求你以后能做到,对我从一而终。”   “此生不负。”   海誓山盟气氛正好,沈烟容心里有些美滋滋的,她后来又做了几回梦,她和原主应该是互换了身份,她在现代过的恣意潇洒,而她也因为穿越收获了爱情还有她最亲爱的小宝贝。   眼前这个人或许能让她放下心防,让接下去的生活变得更有意义也不一定。   就在沈烟容感动之际,就听到林清朔克制隐忍的嘶哑声音响起:“容容,那你何时才嫁与我?今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与安安一同留下……”   沈烟容眼前闪过以前那些让人喷血的画面,用力的把林清朔往被子里一塞,“你倒是想得美!”便气呼呼的跑了出去。   等到了门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把他床边落了一地的公文捡起来,飞快的在他额头浅浅的印了一吻,“这是晚安吻,好了,你可以早些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了。”   不等林清朔反应过来,就再次跑了出去,留下林清朔捂着被亲的地方,久久失神。   等到回了自己的房间,心还在飞快的跳个不停,床上安安抱着小玉睡得正香甜,沈烟容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   突然觉得就算身份暴露了也没什么好担心了,就像今日她对杨可琳说的一样,她是赵文帝钦封的正一品郡主,父亲是忠武王,男朋友是当朝首辅,弟弟是四皇子,就算是赵驿凯也有所忌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她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就算真的有人闹上门来她也不怕!   梳洗换了衣裙才上床,一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安安就自动的黏了过来,喃喃的喊了一句娘亲,就缩在她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屋外皓月当空,屋内隔着一道墙三人各自安眠到天明。   沈烟容睡得晚了,刚睁开眼,就看到安安已经睁着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她,“娘亲你醒了!我们快去找爹爹玩。”   沈烟容:……   有了爹就忘了娘??   把沈安安小朋友一顿胖揍,啊不,爱的教育之后,给她梳洗好,小蝶就端着昨晚沈烟容交代好的小米粥馒头和配菜敲响了门。   沈烟容想了想干脆就一并带去林清朔的屋里一块吃,林清朔醒的比她们都早,神清气爽的休息了一晚上,这会已经能下床了,正在整理堆积如山的公文。   她一推门进去,脸就拉了下来,“你是不要命了?病没有全好之前,不许你动这些,你若是要看我再给你读。”   安安缩了缩脖子,总觉得娘亲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以前她也凶爹爹,但不是这样的口吻,爹爹好可怜哦。   可林清朔却一点都没有可怜的样子,相反还非常的快活,有生之年能被人如此关切,尤其还是他的意中人,真是求都求不来的。   于是一家三口就入座吃早饭,期间沈烟容正确示范了怎么喂安安吃饭,林清朔就在一旁仔细的记,才发现以前喂的就没有什么对的地方……   安安能不嫌弃他,绝对是给他这个爹面子……首辅大人痛下决心,一定要洗心革面好好当爹。   刚好把一桌子的早点都吃完,外头阿和就进来通报,“大人,巧月娘子来了。”   林清朔颔首,“以后府上的事,都由烟容做主,烟容便等同于我。”   阿和嘿嘿的笑了两声,特别识趣的对着沈烟容道:“沈姑娘,巧月娘子来了,是否唤她进来。”   沈烟容睨了林清朔一眼,有他这么当家的吗,她成了什么人了,可心中却是止不住的甜蜜,“别听你们大人胡说,你先让巧月进来吧。”   沈烟容知道她的身份暴露之后,一定会有很多的麻烦,巧月一定是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了。   谁知巧月进来先是看到他们三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道:“容姐姐,今日店门又被堵上了。”   沈烟容眉头一皱,林清朔就先眸色一沉,“谁这么大的胆子,还敢去惹事。”   “不是不是,是之前来退银子的夫人们,全来付银子要延长时间的,而且门外排了老长的队伍,全是来买东西办套餐的,店里能买的都被搬空了,连卡都办到明年了!”   沈烟容:????? 第73章   回京报信的人, 快一步的到了太子府,赵驿凯正在后院浇花, 他最擅长的就是等待, 之前二十多年所受的所有耻辱他都能忍耐, 又何况如今他已经是太子。   手中正在浇的是一盆君子兰, 如今已是初春也快到惊蛰天,君子兰抽了枝嫩绿的很是好看,叶条中间还开了橙红的花, 他的心情也像这兰花的长势一般怡然自得。   这花还是三年前他准备送给林清朔的,他的那位好舅舅, 没想到林清朔如此的不给面子直接的拒绝了, 当时他就下定决心养着这盆花, 日日浇灌它以此自省。   此刻也是它回报的时候了, 三年前的林清朔一定想不到他会有今日吧,只要念及此,他的心中就有畅快之意。   算着日子余虎臣也应该动手了, 不日林清朔遇伏的消息也该入京了,不知道他的好父皇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何感想呢, 会不会像上回一般气血冲穴一病不醒呢?   上次是他听信了杨可琳的话, 操之过急了些, 如今朝中除去根基深固的权贵,以及几个风吹两边倒的老狐狸, 新贵几乎都归顺他的羽翼, 只要林清朔再一出事, 这整个大赵,就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即便他的好父皇长命百岁,也只能久居深宫,和淑妃,不,是贵妃,做一对长命鸳鸯,而他们的好儿子,也将永无出头之日。   “爷!”身穿墨色劲装的苟诡跪在了赵驿凯的身前,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赵驿凯勾了一个笑,苟诡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一条狗,听话又能干,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一样的人,“起来说话,孤早就说过,你我与其他人不同,你见了孤不必行此如此。”   苟诡脸上露出了一点明亮,但接触到赵驿凯的目光又是一滞,“爷,我们留在陕西的人传来消息,林清朔已与三日前离开陕西,余虎臣在沿路伏击,至今还未回陕西,两人皆下落不明。”   赵驿凯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目光一凝,“你说什么?余虎臣失踪了?”沉默了一会,赵驿凯的眉头紧锁,目光微寒,手上的壶子往地上一砸。   崩裂出了无数的水花,“余虎臣那个蠢货!一定是出事了,去,将陕西回京的整条官道封锁,只要路上见到林清朔的队伍,直接伏击,不留一丝活口!”   苟诡愣了一下,嘴角的笑咧到了深处,利落的俯下身阴狠的道了一个是字,太子这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弄死林清朔之后直接控制住京城了!   他只觉得前路光明顺畅,他所跟的不亏是整个大赵最有远见的明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被俗事所束缚,这天下几年前就该是他的了,只有他的主人才有资格站在皇权的顶峰。   可就在苟诡准备下去的时候,又有人慌乱的冲了进来,“太子爷,不好了,侧妃娘娘被人打成重伤丢在了府门外。”   赵驿凯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双眼微眯露出了危险的气息,“被人打成重伤?如今人在何处?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就算他只喜欢杨可琳的身体,就算他只想透过杨可琳去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也不允许他的人被人重伤,那打的可不是杨可琳,打的是他赵驿凯的脸面。   “来人……来人说他是首辅大人的手下,说是侧妃娘娘冲撞了他,还说若是太子不会管教,他不介意替您动手。”   赵驿凯猛地闭上眼,掩盖了眼中的波澜,他回来了,他竟然已经回京了!还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这哪里是在管教杨可琳,分明是在警告他!   长袖下的手掌青筋尽显,他到今时今日才不得不承认,他努力了三年所要粉饰的尊严,如今正被人踩在脚下,他还是以前那个处在深渊不被重视的皇子。   但不同的是,他的手中已经有了权势,平静下浑身的怒火,等再睁开眼,目光里一片寂静,“去查,那个蠢女人哪里得罪了林清朔,明日登门赔礼道歉!”   “据说是侧妃娘娘得罪了首辅夫人……”   林清朔的目光一顿,“首辅夫人?我何时又多了个便宜舅母,我怎么不知道。”   “是失踪已久的邵阳郡主沈烟容。”   “她竟回来了?”   *   沈烟容此刻正在抱着账簿做着发财的美梦,天啦噜,要是早知道暴露身份能白赚这么多钱,她分分钟掉马好嘛!   别说是之前来等着退款的夫人们排着队,只为见她一面,想要刷刷好感度,就是以前没听过的夫人小姐们,此刻都已经递上了拜帖,只为了求一个明年的预约。   呵呵,沈烟容大手一挥,此时不开分店更待何时!   沈烟容正在美滋滋的策划开新店,之前她是担心店里会出事,如今怕是她想出事都会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给保护起来,她就干脆的在林府住下了。   不说别的两人才刚确认恋爱关系,她又不是个矫情的人,里面还是自己喜欢的人,自然也是愿意每日都见面的,最重要的也是因为林清朔的病还未痊愈。   趁着白天沈烟容找了大夫,把林清朔肩膀上的布条给拆了,才发现他因为赶路没有换药,伤口已经溃烂了,也就难怪会引起发烧。   沈烟容是既心疼又生气,肩膀伤口这么深,还敢骗她说是小伤,还敢这么用力的抱着她,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可往往都是气还没生十分钟,就被他的目光给打败了,再加上安安这个马屁精在中间搅浑水,哪里还能生的起气来。   正好中午出了日头,春光明媚,沈烟容就给林清朔脱了外衫换伤药,刚包好布条外头阿和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   刚进了屋,就看到林清朔衣衫不整的样子,阿和赶紧刹住脚,捂着眼睛又掉头往外跑,“小的什么都没瞧见!”   沈烟容:……   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突然就有种白日宣/淫的错觉?尤其是旁边这个人还一直不停的往她身上靠,虽然她的名声也已经很臭,但也不代表她真的不要面子了啊!   “你怎么总是没个正行,快松开我,一会又该被安安瞧见了。”   “瞧见了又如何,我是她爹,你是她娘,我们这般,安安更该高兴才对。”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林首辅还点了嘴炮王者的技能?   两人正在你侬我侬之际,外头就传来了男子威严的声音,“让那臭小子赶紧给我滚出来。”   沈烟容总觉得这个声音听着好像有点耳熟啊,然后林清朔就戳了戳她的胳膊,“容容,他的臭小子好像说的是我?”   沈烟容突然想到这个声音为什么会耳熟了!抛下林清朔就朝着门外冲了出去,果然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高大威武的中年男人,身材精壮面容威厉,还未说话便以不威自怒。   远远的就停下了脚步,眨了眨眼努力的不让自己的泪水滑落下来,原先她是不敢让自己享受沈家父母的亲情,后来原主穿回了现代,她又频频梦见那个温柔的母亲,才渐渐的放下了心防。   她已经来到了这里,代替的成为了沈烟容,就必须要承担起她作为儿女的责任,沈晖元爱他的妻子更爱两人唯一的女儿。   她能够做的便是让他安心,之前不敢相认也是因为当初朝中无人能制衡赵驿凯,她若是出现只会让沈晖元陷入更多的危险之中,她不知道剧情还会不会继续。   只要一想到温柔的母亲,还是按照剧情重病身亡之后,她就越发的害怕沈晖元也会根据剧情,最后战死沙场,所以才躲在暗处偷偷的打探忠武王府的消息。   这是三年来,他们父女的第一次相见。   方才还怒发冲冠一脸怒色的的沈晖元,在看到沈烟容的那一刻,整个人就柔和了下来,眼眶也有泪光闪现,他在战场上是一夫当关的杀神,可实际上却保护不了妻儿的平安。   沈家被抄家之后,沈晖元在狱中也日日在痛苦的反省,女儿明明已经说过要小心赵驿凯,可他还是夜郎自大未将这等小小皇子放在眼中,这才酿成了惨痛的下场。   等到平反后,他才知道妻子的尸身被林清朔领走,而女儿则是下落不明,在妻子的牌位前这个勇武不屈的男人,无助的痛哭。   这三年来他也没有一刻放弃寻找自己的女儿,直到昨日,京中都在盛传,离奇失踪了三年邵阳郡主沈烟容出现了!一出现就鞭打了太子侧妃。   据说还怀孕生了孩子,据说自己开了家店,据说刚回京的三公主和她姐妹相称,据说陈府陈老夫人替她撑腰给她出头。   如果以上还不够劲爆的话,据说清心寡欲从不近女色的首辅大人林清朔,自称沈烟容是他妻子!!!   那些退了钱的人家,各个缩在家里瑟瑟发抖,想起以前邵阳郡主的恶名再想想被鞭打的太子侧妃,她们自问身份比她高,但是不顶用啊,人家蛮横不讲理,如今还多了这么多靠山。   这才排着队,拿着交钱的号码牌,就怕什么时候沈烟容想起就找上门来。   同样听到消息的沈晖元哪里还能坐得住,直接就杀到了店里,看到了巧月才知道沈烟容在林府,根本不听巧月的解释,直接就带人杀来了林家。   此刻见到女儿,总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还不等他们父女好好温情叙旧,林清朔就撑着病体走出了房门。   沈晖元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就听到林清朔真挚淡定的看着他喊了一声,“岳父大人。”   沈晖元:???? 第74章   沈晖元铁青着脸, 看着眼前的林清朔,脸上神色变化万千, 这些年他早就想通了, 原先赵文帝赐下的这门亲事本就有失妥当。   沈烟容是他的掌上明珠, 即便是没有意外怀孕, 也该找个能保护她的人,不必身处高官有多少的富甲一方,只要是真心爱护她的人便好, 而可恨赵驿凯这丧尽天良的东西,下了药出了这等事情。   他就一直在想, 若是等找到女儿, 她要是愿意就给她寻一个上门女婿入赘忠武王府, 他有钱有权不必女婿如何厉害, 只要真心待他女儿和外孙便可。   尤其是林清朔在外三年,突然回京成了本朝最年轻的首辅之后,沈晖元就直接把他从女婿的列表里给划掉了, 这种人是绝对不适合他们家烟容的,到时候仗着功高权重欺负烟容怎么办?   甚至是沈晖元这三年来无心正事, 不是暗地里给赵驿凯使绊, 就是没事的相看别人家的郎君, 人品学识才貌都挑选了不少的人选,万事俱备只欠女儿回家, 便把亲事给退了。   可没想到他等啊等啊,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女儿回来了!但是和女儿回来的消息一同传来的是,首辅大人说那是他妻子……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这个亲爹是最后知道这件事的?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女儿人一直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了三年!所以沈晖元气冲冲的直奔碧水养生馆。   然后就看到排着队要往里挤的各路夫人们,在他靠刷脸插队进店之后才知道,他女儿已经带着外孙女去了林府。   没错,就是那个已经被他从准女婿名单上划掉的林家……   沈晖元的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了一出接一出的戏码,以沈烟容的性格,是肯定不会喜欢林清朔的,那就是林清朔逼她就范的,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阴谋在。   所以他想都没想,备齐了人马就直奔林府,接着他就看到了衣衫不整的林清朔,以及毫发无损的女儿,以及那一声岳父大人,他现在脑子有点乱……   “你不要乱喊,你我两家的婚约早在三年前就无疾而终了,我女儿清清白白并未许配人家,我又何来你这样的女婿。”说完黑着脸带着沈烟容就到了花厅单独说话,眼里根本就没林清朔这人。   此刻屋内沈晖元坐在上首,沈烟容送上的茶碗他已经端着有整整一刻钟了,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沈烟容的心里已经明白,沈晖元便是她的父亲,可因为从小没有父母的照顾,她根本就不会和长辈相处,方氏在的时候身体就不好,大多都是沈烟容侍疾为主,真的相处也在少数。   这会单独的面对沈晖元,心中还是有些愧疚和不知所措,思索良久才上前,“父亲,女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这么多年,只是女儿也有不得不隐瞒身份的苦衷。”   沈晖元猛地一锤桌子,沈烟容心不免跟着一跳,沈晖元才发现自己把女儿给吓着了,赶紧轻声细语放缓了语调,“都是爹不好,爹不是在生你的气,爹是在气自己没能保护好你们母女。”   一说起方氏两人的眼眶都有些红,沈烟容也想起来,方氏的尸首被林清朔给领走早就安葬了,这么说起来她从很早的时候就欠下了他的情。   “不是的,这与父亲无关,都是赵驿凯,他野心之大心肠之歹毒即便是换了别人,也会着了他的道,父亲若是自责才是又中了他的诡计,更该伺机而动不能让他真的登上帝位。”   沈晖元有些陌生的看着眼前的女儿,沈烟容从小就被夫妻两捧在手心长大,比一般的女子眼界要广,可到底是女儿家即便有想法也从未如此明确的表达出来。   可见这三年,让沈烟容从一个懵懂的少女,成长为了如今的模样,心中有骄傲可更多的是心疼。   他不需要沈烟容如此的聪慧,宁愿她保留着孩童时的性情,其他政风挡雨的时,该是他这个父亲来做的,也由此可见他是多么的不称职。   “我的烟容长大了,若是你母亲知道,定然以你为荣。”   沈烟容等到此刻才敢正视沈晖元的脸,不管外界如何看待他这位异姓王,在沈烟容的面前,他都不过是个父亲罢了。   但两人到底三年未见,沈烟容又没有办法真的消除心中的芥蒂成为沈烟容,父女之间的温情也止于言语。   沈烟容把抄家之后她是如何离开,以及后来又是怎么逃出杨家的过程,简单的和沈晖元说了,可即便是隐去了其中的惊险,沈晖元还是愤怒到了极致。   “枉我一直把他当做兄弟,他却日日算计我的妻儿,还有赵驿凯,这仇我沈晖元若是不报,枉为人父!”   沈烟容赶紧安抚了沈晖元,如今的赵驿凯和原来的他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他们只能小心谋划。   “那这林清朔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们的婚事我不同意,是不是他逼迫你在此的?你不必怕,爹便是怕拼上这一条命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沈烟容的心中甜蜜万分,她是何其有幸,能够成为沈烟容,有了真心相待的爱人,还能有愿意呵护她的父亲。   笑眼盈盈双颊微红,“不是的父亲,他为了我受了伤,而且我们是真心相爱,他并没有逼迫我。”   沈晖元有点没反应过来,真心相爱?又仔细的想了想,他的女儿样样都好,自然得世上最好的男儿相待,这林清朔也就算勉强能配得上他的儿,至少长相和能力都能过得去。   不过林清朔知道她有孩子的事吗?这么想着就有点心虚了,刚刚他还吼了人家呢,压低了声音,“那他知道你已经有孩子了吗?他在意你这些年失踪吗?”   他是知道的,尤其是这些氏族大家最是在意名节,他是草根出生,凭着本事上阵杀敌混到了如今的地位,生平最是与这些百年世家不对付。   沈烟容哭笑不得,她算是知道原主的性格都随了谁了,直来直往我自逍遥,原来都是学了沈晖元的性子。   正准备要解释一下,她和林清朔的感情线,门就从外头打开了,安安搂着林清朔的脖子眼睛红通通的看着她,此刻一见她就伸出双臂一副马上就哭出来的样子。   “娘亲,要抱抱。”奶声奶气的声音,再加上无辜的小脸,看得沈烟容一脸的心疼,哪里还能管得了别的,脚下不停的就朝着他们父女走过去,直接就伸手将安安从林清朔怀里接了过来。   “我的安安这是怎么了?”   “方才和小玉在玩球,不小心扬了尘落进了眼里,就开始哭着要找你了。”沈烟容赶紧抱着她一阵的哄,安安什么都好,就是眼睛很敏感,一点沙尘都会眼睛通红。   所以沈烟容平常玩的东西都是洗了再洗,这是到了新环境,又和小玉玩的起劲才蒙了眼,“不哭不哭,让娘亲吹吹,马上痛痛就飞走了。”   沈晖元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三人的互动,看到安安的那一刻首先是惊喜,这样可爱的宝贝是他的外孙女,哪里能不喜的,等再看到她落了灰也跟着一阵的心疼。   最后看到他们三人其乐融融的,就觉得心里酸的不行,感情他成了局外人了,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就这么白被拱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好在林清朔看着很疼爱她外孙女的样子,应该是不在意沈烟容之前的过往,他若是真能做到这样,这门亲事他也酸能认下了。   安安被哄了一会,马上就好了,趴在沈烟容的背上一双大眼睛四处的看,先是朝着自家爹爹嘿嘿的笑,林清朔也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两人背着沈烟容达成了某种共识。   然后再一转头,安安就看到了站在前头的沈晖元,“娘亲,这个伯伯是谁呀?”   安安长这么大还是头回接触到这个年纪的长辈,沈烟容这才想起来,自家老爹又被忽略了,赶紧抱着安安快步到了沈晖元的身边。   “安安,这是娘亲的爹爹,也就是你的外祖父,安安可以喊阿公。”这是沈烟容现代老家的叫法,私心的也想让安安这么喊沈晖元拉进距离。   一听说是娘亲的爹,安安眼睛都亮了,“阿公!太好了,安安有爹爹,现在娘亲也有爹爹了。”   边说着边快速的往地上蹭,然后用肉乎乎的小手抱住了沈晖元的小腿,仰着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沈晖元只觉得心头被她的眼神给一击即中。   仿佛看到了沈烟容小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她还只会在他的怀里撒娇呢,一把将安安给抱了起来,直接给骑到了自己的肩头,“真是可爱的乖孩子,可是取了名字?”   安安还是头一次坐的这么高,兴奋的一直在扭来扭去,咯咯咯的笑个不停,马上就喜欢上了这个外公。   “岳父大人,这是我和容容的女儿,大名叫林奕阳,小名叫安安。”   沈烟容:????安安什么时候改的姓,为什么没有人通知过她?   不对,沈烟容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灰尘入了眼,明明就是林清朔怕沈晖元不接纳他,用安安来博好感呢!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手就被一双微凉的大掌给包裹住,抬眼就能看到他眼底深深的笑意,这个人真的是太狡猾了!   果不其然沈晖元被整懵了,“你和烟容的女儿?林奕阳?烟容这是怎么回事?”   沈烟容裙摆下用力的踩了林清朔一脚,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又不能不给他面子,只能老实的道:“爹,他说的没错,他便是安安的亲生父亲。”   林清朔面不改色,笑及眼底,冲着沈晖元恭敬的又喊了一声,“岳父大人。”   收到惊吓的沈晖元:……   那所有这对小夫妻,当初闹着退亲是耍着他好玩呢?!亏得他处心积虑的为她们谋划了这么久!感情只有他一个傻子呢! 第75章   沈晖元知道当初被他戳了无数刀子, 睡了他宝贝闺女的是人是林清朔之后,心情非常的复杂,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们两本来就有婚约, 如今两人又有了感情。   唯一不好的就是, 林清朔升官升的也太快了,长相也不安全,以后烟容和安安真的受了委屈, 他就算想拿王爷的身份去压,怕是也无济于事。   原本沈晖元是来接女儿外孙女回家的, 这会却被留下一块吃午饭。这会他的眼尾正好扫到林清朔披着外袍, 起身给沈烟容夹菜的样子。   而沈烟容目露怒色,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让他赶紧坐好不要瞎添乱,等到给安安喂完碗里的小碗饭,又不动声色的把林清朔刚刚夹得菜偷偷吃完了, 期间两人的眼神互动也没能逃过沈晖元的眼。   看着林清朔那满眼都是快溢出来的宠溺的神色,沈晖元又觉得是他想太多了, 这是他们自己求来的姻缘, 总会好好珍惜的。   就算是林清朔最后真的负了烟容, 他就算是拼了性命一会护她们母女周全。   吃完饭后,沈晖元一副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模样, 把林清朔从头到脚的给挑剔了一遍, 沈晖元是武将出身, 更是草根一步登天,说话还是很直白,听得沈烟容耳朵都红了,频频看向林清朔。   林清朔的烧已经退了,只是沈烟容还拘着他不让他下床而已,这会身姿笔挺的站在堂上,一张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但周身自然的有一股脱尘之期,远看着就像是一副静谧的画。   可他自己并没有沈烟容想象中觉得的难堪,反而还一直和煦的点着头,耳提面授脸上没有半分不悦,他自小便是天之骄子从未有人如此说过他。   即便是父亲,在他的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也不过是个长者,甚至等到母亲的事后,便形同陌路从未体验过被人提点的感觉,他也不觉得沈晖元有哪一句是错的。   若是将来有一日,谁要娶他的安安,他只会比今日过之而无不及。   沈烟容知道沈晖元这是心里有气,为了避免以后再有更多的误会还不如一次性说清楚,但又想提林清朔解围,她是不能开口的,她只会越帮越忙,让沈晖元更不高兴。   突得怀里的安安就扭了起来,沈烟容抿唇笑了笑,把她放到了地上。   “阿公,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爹爹呀,爹爹对安安和娘亲很好的,再也不理阿公了。”听到自家爹爹被人说的一无是处,扁着嘴就踢嗒踢嗒的跑到了林清朔的身后躲了起来。   沈晖元一听面子马上就挂不住了,又不好意思自己打脸把刚刚说的话都吞回去,只能碍着面子的说了句:“前面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对烟容和安安好,我便放心了。”   说完就急着跑去哄外孙女了,小孩子们都是金鱼脑,刚刚还在生气的,说再也不理外公了,没一会沈晖元又把安安给哄好了。   屋内林清朔看着沈晖元站起身,手掌就准确的握住了沈烟容,两人十指相扣,沈烟容被突然握住脸猛地一红,要是被沈晖元看到肯定又要被说了。   不知为何,明明孩子都生了,却莫名的就多出了几分背着大人,偷偷早恋的错觉。   “多谢容容,不过没事,岳父大人教导的每一句我都记在心中。”   “别乱喊,我们两现在才刚确定关系,能不能成你岳父还是两说呢。”沈烟容心里美滋滋的,却还傲娇的顶了一句,她就爱看林清朔拿她没办法又宠着她的样子。   果然林清朔清冷的脸上升起一丝的无奈,眉心一皱朝着她的鼻尖一点,出口的语气却满是宠溺,“你啊你。”   林清朔是拿她没办法,可等沈晖元要走的时候,没办法的就成了沈烟容,“你们两的亲事我是同意了,但你们毕竟还未成亲,或许你们觉得没什么,可对安安来说却是不负责的,所以,何时成亲?”   沈晖元说这话的时候,沈烟容明显的感觉到身边的林清朔,整个人都亮堂了起来。   其实沈晖元说的也没错,她可以不在意未婚先孕,可以和众人撕破脸,但安安必须要有个名分。   但现在就要嫁人了吗?临到此刻她又有些怯却了。   就在这时林清朔恭敬的朝着沈晖元行了个礼,“岳父大人若是怕安安没有名分,明日我便可将安安上族谱,至于我与容容的婚事,大可等她愿意的时候,不管多久我都能等。”   沈烟容侧脸去看他,觉得眼前的男人真是帅气逼人,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她若是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呢?   “之前烟容从众人眼前消失了三年,外头的流言蜚语定然不会少,如今我沈晖元要嫁女儿,自然不可默默无闻,顺便就趁此机会将原先的事情一并给解决了。”   其实虚名对沈烟容来说并不是很看重,但一想着她是要嫁给林清朔,这也关乎这林清朔的名声,也就赞同了沈晖元的意思。   “岳父大人不必担心,明日我便进宫面圣,三年前的那道圣旨依然作数。我要娶烟容,自然是凤冠霞帔昭告天下的。”   沈晖元满意了,终于对着林清朔露了第一个笑,“还是你做事比烟容沉稳。”   沈烟容的脸也红透了,她这个待嫁的新娘就站在旁边,你们两个讨论真的不用经过她的同意吗,她什么时候说要嫁了!   不过沈烟容也明白沈晖元的苦心,他是怕自己未婚先孕会被林清朔轻视,毕竟他们在古代,娉者为妻奔者为妾,他是怕自己吃亏了,才假意的要敲打林清朔。   就成亲的事,两人又聊了一会,沈烟容全程没得参与,只能默默的蹲在角落带孩子。   等到后来林清朔才想起,“三年前,岳母大人病故,尸身无人认领,我便差人将岳母的尸身领了回来,就葬在城外的西山,与我母亲的陵墓比邻而居。”   沈晖元的目光一顿,他也想起来了,当初他刚洗脱罪名出狱,第一件事就是找沈烟容,而第二件事就是找方氏的尸身。   他原先以为是方家派人替她安葬了,可后来才知道方家自抄家起闭门谢客,为了和他们家撇清关系,根本就不敢把方氏的尸身要回去。   气得他险些上门去讨说法,后来知道是林清朔把尸身给要走了,但因为林清朔三年未曾返京,他根本没有机会查问这件事,他就在家中立了牌位日日擦拭对着牌位说话。   此刻听林清朔说起,才觉得时间如白驹过境,三年弹指间竟恍如隔世。   其实他若是早把这件事说了,沈晖元还会对林清朔的印象加分,可他偏偏什么都没说,反倒是让沈晖元心中对他更有了好感。   “等明日带他和安安,去见见你娘吧。”说完沈晖元的声音都有了些哽咽,沈烟容的眼眶也有些微涩。   这些年沈烟容也与沈晖元一样,没有办法去墓前祭拜,就立了牌位每逢过年过节就会给方氏上一炷香,每回都会带着安安教她喊外祖母,此刻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我原是想让你与安安回家去住,你们到底是还未成亲,此刻便住在此会被人笑话,但清朔的病还未痊愈,你便带着安安再照顾几日,等好了我再接你们回家。”   沈烟容用力的点了点头,三人将沈晖元送至大门口,沈晖元才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去,望着沈晖元微微佝起的背,沈烟容心中有难以言喻的苦涩。   原书中方氏的病她无能为力改变剧情,但沈晖元的悲剧,她一定要改变!   第二日三人都换了素白的衣裙,外头沈晖元已经等在马车边了。   路上安安显得特别的安静,沈烟容没有特别的提及外婆的事,可安安就好像是知道一般,乖巧的坐在林清朔的身边,等下了马车沿路她也没有乱喊乱叫一直由林清朔抱着,沈烟容想要接过来也不肯。   等到了方氏的坟前,沈烟容原本以为沈晖元会失态,却没想到他特别的镇定,只是眼眶微红。   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曾经是家中顶梁柱的男人,此刻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们三人轮流上前跪拜上香,眼中的深情丝毫不改。   安安学着沈烟容的样子,小小的人跪在墓碑前认认真真的磕了一个头,“外祖母,我是安安,对不起这么晚才来看外祖母,不是安安不喜欢外祖母哦。”   小孩子的声音天真无邪又软软的,挺着背有馍有样的跪着,让原本寂寥的场面显得温暖了起来。   轮到沈烟容,她刚跪下眼眼前就浮现出了方氏的样子,方氏到了生病的后期人已经消瘦的没了原本的芳容,却仍然温柔。   在心中默默的与方氏轻声述说,“这是林清朔是女儿想要共度余生之人,这是安安,是我和他的孩子,母亲当年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我会照顾好父亲,不会让悲剧重演,您安心吧。”   当沈烟容磕头的一瞬间,点着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了起来,不知为何沈烟容总觉得,这是方氏听到了。   回首林清朔就站在她的身后,目光坚定温柔的看着她,有他在,前路再危险她也会披荆斩棘一路向前。   之后沈烟容带着安安陪着林清朔到了他母亲的墓前,沈晖元留在了方氏墓前没有跟来,三人轮流跪拜,这一回不同的是,林清朔握着她的手掌,中间还包着安安的小手。   他们的身后太阳在冉冉升起。 第76章   安安非常适应现在府上的生活, 沈烟容给她做了专门和小玉玩的逗猫区,还扎了秋千, 做了一个简易的滑滑梯, 每天都由阿和为首的下人团, 捧着她到处的疯玩, 和小玉俨然成了林府的双霸。   而在林清朔的不懈努力下病还没有痊愈,沈烟容也不拆穿他,为了就近照顾就把店里的事情都搬到了林府, 她最近正在为选新店的住址而烦恼。   烦恼的不是没钱没地方,相反的是太多选择了, 自从那日她的身份暴露之后, 但凡京中有些脸面的人家, 都已经知道曾经嚣张一世的邵阳郡主回来了!   得罪过她的人各个夹着尾巴做人, 想要讨好她的人排着队的来上赶着送钱,这边沈晖元把家中给她当嫁妆的地契房契任她挑选,那边方家更是送来了不少的礼物。   三年前方家为了撇清和沈家的关系, 将事情做绝,却没想到沈晖元还有官复原职的一天, 在沈晖元出狱的当日, 方老太爷也就是方氏的父亲, 亲自在刑部大牢门外迎他。   就被沈晖元视若无睹的给忽略了,方家这些年也是流年不利, 方老爷子是礼部尚书可惜长子方弘文是个草包, 当年将女儿嫁给一个尚未在京中站住脚跟的忠武王, 也是为了联姻。   所以在沈晖元出事的时候才会特别果断的做出了取舍,这会看到沈晖元沉冤得雪,马上又上赶着去拉关系,可不就得了白眼,这些年一直想要修补两家的关系,苦寻无门。   这不沈烟容一回来,就心肝宝贝的赶着来送礼了,沈烟容原是想要全丢出去,她一点都不稀罕他们的东西,一想到她这所谓的外祖,为了撇清关系连自己女儿的尸首都可以枉顾,她就觉得恶心。   后来还是林清朔劝了她,“这些东西本就是你该得的,不拿到时候便宜的可是你舅父一家,再说他日你嫁与我,他们不也得添妆吗?”   沈烟容在他手臂上锤了两下,起初她是看不出来,等到两人日日相处了才知道林清朔这人,表面看着是圣人文士的神仙样,实际上却是个占有欲极强的闷骚性子。   “又瞎说,她们若是敢来添妆,我就敢收了东西把人给轰出去。”   整个方家,她唯一有好感的就是母亲方氏的嫡亲妹妹,她的姨母方淑琴,她是唯一一个在沈家出事后,还求到太后跟前去的人,只可惜一直没能得见。   “容容若是觉得为难,我这倒是有一间铺子,用作你的分店尤为合适。”沈烟容下意识的就摇头了,林清朔还未进宫,一直赖在家里养病,也就还没去求赐婚的圣旨,两人现在的关系还是情侣!   “你先说来听听,若是合适我便出钱买来。”她觉得在成亲之前两人的财产还是应该要分开处理,要是真的有哪一天两人掰了,也不至于她带着安安无家可归不是。   林清朔长臂一揽,就将沈烟容给搂进了怀中,他肩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就该去上朝了。   他那日回京,就把余虎臣直接捆了送去了刑部,陈远兴已经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直接冲进府来把他绑着去文渊阁,偏偏他还暖玉在怀,双耳不闻窗外事。   “容容,你我之前还谈钱这一字?之前你说谈恋爱便是宠着你,不过是一间铺子你也要与我生分吗?”   “这不一样,谈恋爱归谈恋爱,我们得经济独立,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去找安安了。”沈烟容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抓了一把他的腰间,摸到了一点肉乎乎的感觉心情满意极了。   林清朔看着很清瘦,实际上他常年在会练拳脚,身上的肌肉不比那些小鲜肉差,甚至胸膛结实宽阔,让她很有安全感,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赘肉,让她很是嫉妒。   最近她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他,没想到真的养出了一点小肉肉出来,她就很开心,总爱掐着这。   林清朔感觉到一丝痒意,眼神也黯了几分,双臂微微收拢,“那若是这铺子不用钱,只是我的礼物为了讨你的欢心,你要还是不要?”   在她的耳边说出了一个地名,沈烟容的双眼跟着一亮,在他怀中坐直了身体,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你什么时候弄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如何?容容可是满意?若是满意,可有什么奖赏与我?”   林清朔所说的铺子,是钱掌柜那没收来的,钱掌柜那日就被林清朔直接给关进了大牢之中,她的店自然就被查封了,她的店是为了模仿沈烟容的碧水养生馆,自然改造起来也会简单的多。   查抄来的,不用花钱等于白送的,她不要就是傻子了,转头在林清朔的额头弹了一下,“你还想要什么奖赏?本郡主日日照顾你,给你做饭还不够?”   林清朔的笑声从胸膛及候间,压抑的笑里带着低哑的性感,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拉,唇就含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这样才够。”   屋外春光明媚,屋内春香四溢。   *   还有两日便是惊蛰,空气里弥漫着水汽,躁动着让人不安的情绪,太子府整个都笼罩在低气压中,尤其是杨可琳居住的院子里。   杨可琳自从那日回来后,就睁着眼一刻没有合上,她被钱掌柜那个贱人打伤了,起初她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等到大夫来了之后却告诉了她一个无法接受的消息。   她已经有了二个月的身孕,可因为剧烈的打斗,孩子没有保住落了红,从大夫走后耳边全是丫鬟们压抑的哭泣声,杨可琳除了麻木的笑,什么也不会了。   她的衣服已经换了,脸上身上都还带着伤,可太子一次都没来看过她,期间只有府上的管事妈妈说来给她读女训女则,教她礼义廉耻和妇道。   关于那个突然来了又不见的孩子,太子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若是这还不足以让杨可琳绝望的话,几日后,刑部大牢内杨文波自尽的消息足以让她疯癫。   在那一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恨谁。   恨沈烟容吗?沈烟容是太子的心头好,是林清朔的妻子,是邵阳郡主,她拿什么去恨她?恨太子吗?她是恨的,可父亲死了,母亲是个扶不上墙的,她还能靠谁?   屋内昏暗味道充斥着难闻的气味,屋外阳光正好,可都与她无关,眼角的一滴泪滑落,杨可琳咬着牙指甲在木床上刻下深深浅浅的痕迹,她不能死,她要活着。   赵驿凯这几日也如困兽一般,他倒不在意余虎臣被擒,那样盲目自大的猪头被抓也是活该。   他也自然的料想过余虎臣失败的后果,所以就算是他被抓也无所畏惧,早就在牢中安插了人手,只要等余虎臣一入刑部,就保管让他说不出话来。   真正让他烦恼的是,林清朔竟然真的回来了,他一定是对自己的计划有所察觉,今后再想要行事就会难上加难,他如今又被困在一方小小的院子里,长此以往民心便会慢慢失去。   还有一件更让他在意的事,沈烟容出现了。   那个明明应该求他怜惜,眼里只能看到他的女人,如今竟然真的要嫁给林清朔,她之前肚子的孩子也是林清朔的。   这个认知让他愤怒,沈烟容当初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是何时与林清朔暗度陈仓的?他能接受沈烟容已经死了,却不能接受这个一直喜欢他的蠢女人,喜欢别人!   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在骗他,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是自己不喜欢沈烟容,也不能让她喜欢上别人!   但更为可笑的是,他听到杨可琳上门去闹事,被沈烟容整治之后,他非但不生气,反而还觉得很是爽快。   所以他在听到苟诡说杨文波救不救的时候,直接下令除掉,他对于杨可琳孩子没了的事也一点都不在意,杨可琳就算是保住了孩子,他也不会让她生下来的,他的孩子只有太子妃才有资格生。   而沈烟容,他承认他对她有了兴趣,那么她就该乖乖的等着他,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的回到他的身边的。   至于林清朔,早晚会让他永远的消失。   *   林清朔休息了整整五日,才终于踏出了林府的大门,第一件事不是急着处理余虎臣,而是今年的科举要开始了。   他作为主考官,若是再不出现,只怕陈远兴要带着六部尚书在他门前写血书集体罢官回乡去了,沈烟容也趁着这个机会,料理店中的事宜。   一场雨伴随着惊蛰的雷声,轰轰烈烈的落了下来,雨幕下,是全然不同的人生在等着所有人。   “沈姑娘,是三公主发来的帖子,请您一同去参加花朝节踏青。” 第77章   “百花生日是良辰, 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   大赵的花朝节是为了庆贺百花的生日祭奠花神的日子, 历来都是大赵所有女眷最为重视的一个节日, 这一日不必拘束身份和性别, 闺秀们可以抛头露面相约踏青游春。   在二月十二惊蛰已过, 春色渐浓处处可见百花争奇斗艳,姑娘们会在头一天的夜里在树梢上挂上花神灯,再在第二日前去游览赏花, 并且在树梢上贴上剪好的五色彩笺称之为赏红。   而早在大赵开国初文贤皇后就在城西郊外修建了一座百花园,每年到了花朝节, 百花园就会对外开放, 不论身份地位, 人人都可进园赏花祈福。   春光明媚百花斗艳, 不仅有女子前来踏春也会有青年才俊前来吟诗作画,姑娘们都以能被才子们作诗作画为荣,自然而然的花朝节慢慢的也成了闺中女子们表现自己的时候。   有了这样的习俗, 渐渐的花朝节就成为了待嫁姑娘们一个扬名的好机会,在家苦练绝技, 就为了在花朝节能暂露头角, 入画入诗扬名京城, 女子们各个多才多艺使劲浑身解数,民间便戏称这为百花宴。   当初的林皇后头次听闻觉得有意思, 便赐下了一枚绝美的百花簪, 作为百花宴拔得头筹的花魁奖励, 往往能在百花宴上出了风头的女子,都能嫁个好人家。   有了林皇后的先例,每年宫中都会赐下奖励,家中无权无势的女子们,都希望能在这一天博一个好名声,以后能嫁个好人家,家中有权有势的也希望能嫁的更好。   所以总结来说可以算是个变相的展览自己的舞台,以前的原主对这样的活动嗤之以鼻,她有心上人又是万千宠爱于一身,根本不需要什么花魁。   可如今三公主给她发来了请帖,沈烟容不免有些思虑,她消失了三年,外界对她的说法不一,而且大多都是坏的传闻,沈烟容自己是虱多不怕痒,可以后安安还要嫁人还要交朋友。   她既然已经决定要恢复邵阳郡主的身份,就势必会有交际,她得重新构建起自己的朋友圈。   甚至说的远一点,为何当初沈家被抄家无人伸出援手,还不是因为沈晖元是草根出生,在京中根基不稳,又鹤立独行不善于交际,才会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   她以后要嫁与林清朔为妻,自然不可能再目中无人把眼界放在一方小院中,更何况赵驿凯一日没有解决就一日不得安眠。   就算不能多几个朋友,不树立敌人缓和关系也是好的,再不行总得把往日的面子给找回来,震慑她们那也不错。   三公主送了请帖还让宫女来带口信,“郡主,我家公主说了,三年前的花魁竟然是太子爷的侧妃,想着您若是去,一准艳压群芳,就算没有兴致去瞧瞧热闹也是好的。”   沈烟容听得直乐,三公主就差明着说,让沈烟容好好打扮打扮,惊艳出场好一洗流言蜚语,这倒是和沈烟容的一些想法不谋而合了。   转头沈烟容就把帖子给了林清朔,“你的好外甥女让我去艳压群芳,我都是昨日黄花了,还和她们这些小姑娘去比美,岂不是被人笑话。”   林清朔正好在看两日后考场和考官的安排,赵驿凯的手伸的比他想的长的多,赵驿凯虽然阴狠毒辣却不得不说很有能力,张弛有道是个有大谋略的野心家。   尤其是林清朔不在京的三年时间,他又身为太子,更是方便了拉拢权臣把控命脉,好在他回来的及时,不然就算是他也回天乏术。   余虎臣暂时被他看押了起来,但他除了认下私自离开陕西失职这一罪名,其他拒不承认,更别说是设伏和太子密谋伤害林清朔的事了,林清朔干脆就将人看押了起来,等赵驿凯的下一步动作。   今日让他不悦的是,参加科举是为了选拔人才,如今朝内青黄不接最好的办法就是选贤举能,若是想要和赵驿凯抗衡辅佐四皇子,就必须要有人可用,但赵驿凯哪里是省油的灯。   光是从考生的分布以及监考官来看,就处处存在这漏洞,好在此刻听到了沈烟容的这一声调笑,让他瞬间就轻快了几分。   “胡说,让我瞧瞧,明明还是二八芳华,偏说是昨日黄花,容容该不是嫌弃我年岁大了吧?”   沈烟容也是看林清朔眉头紧锁心事很重,才忍不住的陪他解解闷,这才想起来他今年都三十有一了,若是真的算起来他这还是老牛吃嫩草了,真是不要脸。   但听到林清朔说她才十六岁,就心情愉悦的不行,就算知道里面有掺杂水分的讨好,她还是忍不住的嘴角往上扬,“可不是嘛,所以你得把我抓牢了才行,也就我不嫌弃你年纪大了。”   林清朔放下手中的毛笔,干脆的将她抱到了大腿上,轻轻的颠了颠脚,颠得沈烟容一把抱住了他的脑袋。   然后她就发现,林清朔的脑袋埋在了一个很让人可耻的部位,脸上一片红霞就听到怀里的人闷笑的声音传了上来,“好,那容容打算何时嫁与我?让我也安安心……”   之后沈烟容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男人带着微凉的唇瓣不停的在她脖颈上流连,以及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块,满室旖旎。   等到两人清醒的分开,沈烟容想要问的正事都已经忘光了,林清朔倒是一脸神清气爽的出门了,她才咬牙切齿的下定决心,再不能任由他为所欲为的了。   自从两人关系确立之后,这人就越发的没有章法了,最为重要的是,她还每次都会他勾的七晕八素的,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放在以前那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林清朔去了文渊阁,沈烟容就干脆的带着安安回了一趟店里,顺便回了三公主话,“公主美意,沈烟容一定奉陪到底。”   既然决定要去百花宴,那就没有不好好准备的道理!虽然她不想当花魁不想艳压群芳,那也不能砸了她邵阳郡主的招牌!   *   惊雷伴着春雨绵绵的落了下来,考场内只能听到落笔声和纸张翻动是声音,以及窗外淅沥沥的雨声。   徐士谦下笔如有神,从接到卷子起便一直埋头在写。说来也是巧,陈齐的位置就在他的侧边,陈齐其实自小就不比别人差,甚至学东西还要比同龄人快几步,只不过他展现出来的都是纨绔的那一面。   这一次是下定决心要证明给沈烟容看他并非一时起意,也是下了一阵苦功夫,每日在家熬夜苦读,他的突然改变还让整个陈家都大为震惊。   此刻他伴着雨水的滴答声,也是挥毫成章,刚好写完一小段抬头冥想,就看到了林清朔,他作为本次科考的主考官,正好从另一个考场出来,巡视到此处。   目光漠然,根本就没有和陈齐对视,就移开了眼睛,脸上挂着清冷生人勿近的气息,让陈齐心中微顿,升起了一股的挫败感,与这样的人去争,他真的有胜算吗?   笔尖的墨在纸上晕开,陈齐才回过神来,懊恼的继续往下写,不管如何他都要努力一次。   当初他不知道容娘子就是邵阳郡主,觉得即便是面容再像她也不可能是当初救了他的人,如今知道她便是失踪了三年的邵阳郡主,越看越觉得她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她是如此的耀眼,让他无法触摸,如今的自己还配不上她,只有努力的让自己够到她的高度,才能有资格追求她,想着便不再停顿的落笔。   林清朔神色冷冽的在所有考生身上扫过,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才对着监考官微微颔首,扬长而去。   原本正在专注作答的徐士谦在他离开的瞬间,坐直了腰板,微微的朝着他离去的方向侧目,片刻后继续飞速的答着题。   林清朔出了考场,也未打伞就直接的踏进了雨幕中,细微的雨点落在了肩头,他想起了还在等他回家的沈烟容和安安,心中就暖意在四处游走。   等到中午,阴云便被春风吹散了,太阳一点点的透过云层落在了屋檐,沈烟容正在屋里挑衣服。   趁着林清朔不在家,沈烟容就带着安安回了店中,这段时间她都快把店给搬空了,一些生活用品和衣服都慢慢的搬去了林府。   安安一回店里就撒欢了的跑去找阿泽和妞妞了,当初她被人故意传了流言的,说她骗人钱财安安父亲不能见人等等的时候,她的这两个小伙伴倒是义气的很,每天跑来陪安安玩。   就连沈烟容也感动的很,她的店开了三年倒也不是丝毫收获都没有,至少患难才能见真心。   给自己和安安挑好了衣服首饰,那边原来钱掌柜店铺的房契就送过来了,沈烟容看到这个眼前就浮现出林清朔百般柔情的样子,心情极好的收下了房契。   那边林清朔给她找好的掌柜也过来报道了,掌柜姓管在家排行老三人称管三叔,是个精明的中年男子,有一同样眼露精光的精明媳妇。   因为是林清朔找来的,她放心的把装修招人等等事宜都交给了他们夫妻,做起了甩手掌柜。   林清朔忙了起来,也没时间日日待在家中,沈烟容也不是时刻要粘着他的性格,白天就带着安安待在店里,等到林清朔出宫再来店里接她们母女回家,就跟接下班放学一样的准时。   日子悠闲的到了花朝节的这一日,一大早就听到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推开窗是个明媚的好天气。   林清朔正准备要去上早朝,在她门外讨要早安吻,这是有次沈烟容失言被他听去的名词,自从听到后,他就每日都缠着要早安吻晚安吻,让沈烟容后悔了许久,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这次去百花园不必顾忌太多,随着你的性子高兴便好,只要记得你是我的心上人,你的身后永远都有我在。”轻柔的在她的唇角浅浅一吻。   沈烟容面红耳赤的踮脚加深了这个吻,真是要命了,一大早上就是甜言蜜语,这个男人也太苏太会撩人了! 第78章   因为是去踏青, 沈烟容给她和安安准备的是杏粉色的交领衫,上头绣了嫩黄色的杏花, 下面配上海棠花的杏色长裙, 长发扎上小辫子挂上同色系的发饰飘带, 又仙又娇俏。   这会太阳不显去郊外还有些凉意, 外头给她披上赤红色的斗篷,白色充盈的毛领衬着白皙的小脸如玉般细腻剔透,沈烟容忍不住的在安安额头吧唧的亲了一口, 她闺女真是太可爱了!   林清朔一大早就要去上早朝,最近赵文帝的身子好了一些, 也能偶尔的上早朝, 可林清朔身上的事却半分都没有少去, 还有越来越忙的趋势。   前几日科举会试刚刚结束, 要紧赶慢赶的阅卷审卷,虽然不必他亲自审阅但他总是不放心,赵驿凯最近能老实的待在家中无所动作, 是决计不可能的,沈烟容怕他事事操心迟早会病倒。   林清朔却难得的义正言辞道:“我会量力而行, 只是会试结果公平与否关乎的不止是个人与家族的荣辱, 选贤举能择贤而用之, 更是国之命脉也。”   沈烟容就不再劝了,只是每日在他的饮食上下功夫, 虽然嘴上说着她的身份管理林府的庶务不合适, 但碰上需要林清朔才能解决的事情, 她也会先试着过目,力求不让他过多的操心家中的事情。   这会快到和三公主约好的时辰了,林清朔就送着她们母女到了门外,林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其实之前三公主也约过她,说是她一人从皇宫出发没伴,想让她一块过去。   那边陈家大夫人也发来过帖子,陈家除了四姑娘还有一位没有说亲的五姑娘,她会带着家中三夫人以及两位姑娘一块去参加百花宴,邀请沈烟容同乘马车前往。   她相信三公主或许是真的一个人没伴,可陈夫人就是好心了,她大约是怕沈烟容消失三年突然出现会受人诟病,而且她还是未婚先孕,在整个大赵都是史无前例的。   毕竟沈家当年出了抄家的事之后,不如以前的风光了,京中这些人贯是火上添油者多,雪中送炭人少。   而且就算她与林清朔的婚事是真的,百花宴期间林清朔也没时间同行,就算欺负了她那也不好秋后算账不是,但若是与陈家同行,她们再想挑衅找事也会有所顾忌。   沈烟容很感激陈大夫人的善意,可从她答应参加百花宴开始,这一场宴会就不单单是这么简单的了,她不仅不怕人来找事,她就是要带头生事!   那就有可能会牵连到陈家,她是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的,这么看起来还是跋扈的三公主比较适合,所以她都已经打算回三公主的信,答应与她同行了,林清朔就拍板不允许。   用他的话就是,“你与安安是我的人,哪里有坐别人家马车的道理,倒是叫阿和把咱家最气派的马车溜出来,他机灵让他陪你同去给你驾车,还要把林家的家徽放大些,我倒要看谁没长眼睛。”   沈烟容心里暖洋洋的,林清朔这是把之前她说的话都给记在心里了,宠着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为了这个就算是平日里动手动脚她也忍了。   然后等到出发前她看到那辆马车的时候还是惊呆了,难怪说是家里最气派的马车,这车放马车堆里就是加长版的劳斯莱斯了!   不止是马车华丽高大,前头还有两匹高头白马,就连颜色也是骚包的大红色,与他之前的青蓬顶的小马车比起来简直就是天朗之别。   沈烟容原本是震惊和懵逼,后来想到林清朔坐着这马车的样子,再看抱着安安的林清朔,就笑得不能自己,“这马车是你的?没想到我们林大人还有这样的爱好?”   林清朔对于她的嘲笑丝毫不在意,还淡定的点了点头,“这是当年我连中三元后,姐姐让陛下赐予我的,我从未用过一直搁置在马房,如今你坐着这个,就当是我一块去了。”   沈烟容笑岔气了,感情是他自己嫌丢人不肯坐,现在让她去当招摇的傻子了?不过转念一想,她本来就是去招摇过市的,显眼一点没什么不好的,就大方的接受了。   林清朔淡然的将安安抱上了马车,在她的脸颊亲了一下,安安就抱着林清朔的脖子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最后高兴的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沈烟容要侧耳过去听,安安就捂着嘴巴摇了摇头,把沈烟容往一边推,“娘亲!这是安安和爹爹的悄悄话,你不可以听的。”   沈烟容:……   这才多久啊,她的闺女都不贴心了,都有悄悄话不能和她分享了,好伤心哦。   不过还不等她伤心太久,她就落入了一个清冽的怀抱,低沉性感的笑声在头顶响起,“安安说会记得想我,容容,你呢?”   切,才分开一天有什么好想的,晚上回来不就见到了吗,真是受不了他们父女这一天天的腻歪,真是幼稚!   可她不说林清朔就抱着她不松手,惹得周围的丫鬟下人们纷纷低头看鞋面,沈烟容轻推了推他的胸膛,才咬着下唇难以启齿的挤出了一个嗯字来。   声音明明已经很轻了,林清朔却还是听清楚了,胸膛传来微微的震笑,趁着她不注意侧脸在她的脸颊印下一吻,“你不说也没事,反正我时刻都会想着你。”   沈烟容有浅浅的酒窝,不笑的时候不太明显,笑意深了就会显露出来浅浅的格外的甜美,此刻她的身后便是冉冉升起的初阳,映着她微红脸颊上的笑格外的动人。   林清朔喉结微动,长出了口气,“真是不想离开你半步。”直看得沈烟容双颊通红飞上淡淡的红晕才罢休。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马车的声音,以及三公主清脆的声音,“邵阳姐姐,我来了,咱们出发吧????”   然后掀开帘子的三公主就看到了他们两亲密的样子,眨了眨眼余下的话戛然而止,只觉得一大早就被塞了满满的狗粮有点撑……   沈烟容赶紧松开了被握着的手,回头去看,看到三公主的第一眼她就忍不住笑喷了,三公主今日的马车更加的夸张,不仅由四匹骏马驾驭,更是金光闪闪珠光宝气,看着就是两个字有钱!   这么一对比沈烟容突然觉得自家的马车,好像也不是那么的杀马特了!感恩林清朔当初的决定,没有和三公主坐一辆马车真是太明智了。   三公主跳下了马车,先到林清朔跟前行礼,“小舅舅。”   林清朔清冷的点了点头,三公主知道在他面前讨不了什么好,吐了吐舌头,和沈烟容打了声招呼就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沈烟容坐上马车抱着安安探头和林清朔挥了挥手,阿和才让车夫跟着三公主的马车后头出发。   直到他们的马车在借口消失了踪影,林清朔才抬脚上马往宫内去。   这辆马车已经是沈烟容坐过最气派的了,车内宽敞的很,就像是一间小小休息室,有小方桌小蝶端了点心煮了茶,安安正抱着一块酥饼在咬。   城内的路平整马车平稳的往前飞奔,沈烟容就揽着安安靠着靠枕闭目休息,外头还能听到吵杂的声音。   最近林清朔回来的晚,她哄完安安睡觉后,还会两人单独的待一会说说话,睡得时候就晚了,昨天夜里也是睡的晚了点,早上又起得早,原本只是打算养精蓄锐的,没想到刚靠着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直到马车摇晃着停了下来,她才被安安给闹醒了,“娘亲娘亲,我们到了!哼哼,娘亲真是懒猪猪!”   沈烟容嗔怪的捏了捏她的鼻尖,“我是懒猪,那你是什么呀,你是小懒猪吗?”   安安咯咯咯的笑着在马车里到处乱躲,外头三公主的声音响了起来,“邵阳姐姐我们到了。”   沈烟容这才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挂上了一抹浅笑,给安安理了理衣裙,“安安乖,外头不比在家不能乱走只能跟着娘亲,别人与你说话要礼貌的回应,但问到我和你爹相关的事你就别理他们,也不要乱吃东西,知道了吗?”   安安知道能去玩,捣蒜似的点了点脑袋,紧紧的环住了沈烟容的脖子,“安安知道了,外面会有坏人,安安保护娘亲。”   沈烟容松下一口气,小蝶想要上前来抱安安,沈烟容就摇了摇头,今日出门她还带上了林府的一个妈妈,是林清朔原来的奶娘。   奶娘姓周,原本对于沈烟容不是很有好感,后来见了安安又知道了其中的缘由,就对母女上了心,平日里家中庶务都是周妈妈在打理,接纳了沈烟容后就亲自的教她很多事情如何处理。   沈烟容知道她是真心实意的帮她,平日就都带在身边,弥补小蝶的稚嫩,但这会她也没让周妈妈抱安安,自己亲自抱着她出了马车。   今日三公主也是仔细的打扮了一番,火红的衣裙配上华贵精致的首饰,腰上别着她那根银晃晃的九节鞭,浑身上下就差刻上嚣张二字了,不过沈烟容很喜欢!   在马车边站定,就看到了百花林的入口,树了两根宽大的木门,上头由开国皇帝亲笔御书百花林,经过数百年风水雨打仍然是苍劲有力游云惊龙。   只在门口还未能窥看全貌就已经是百花夹道相迎,春风佛面便能闻到扑鼻的花香,葱翠的绿植加上各色的鲜花,果真是配得上百花林一名。   她们到的不算早,路边已经整齐的挺着不少的马车了,各个都是华贵万千只是不如他们两的马车显眼,依稀还能看到来往的女眷,轻声的谈笑声。   “邵阳姐姐,我们也进去吧。”   就连安安也在轻声的说着好美啊,沈烟容才从眼前情景的震撼中找到了些许的神智,点了点头,“走吧。”   刚要抬脚,身后就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哟,这不是邵阳郡主吗?” 第79章   沈烟容随着声音往后看去, 是一身穿华贵衣裙的中年女子带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打扮的明艳照人。   妇人看着已有三四十了, 可身材皮肤却保养的很好, 此刻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小姑娘婀娜多姿与妇人长得有七分相像。   沈烟容回忆了一下, 这对母子打扮的不凡却从未在养生馆出现过,往日也对她们没有印象,实在是想不起来是谁, 倒是身边的三公主收了性子嘟囔着嘴行了个礼。   “婕儿见过皇姑母,咦,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啊, 连我们金贵万分的表妹都出门了, 一会可得小心些, 别又不小心摔着或是晒着了。”   这么一说沈烟容就知道这两人是谁了,赵文帝唯一的妹妹永安长公主,永安长公主虽不是太后所生, 但也算是太后之下整个大赵最尊贵的女子了,只是名声一直都不好。   她因为是先帝唯一活下来的女儿, 长得又是国色天香, 眼界便很高对驸马更是挑剔, 一直蹉跎到了二十岁,先帝驾崩之前才选了新科状元叶铭梁, 刚嫁过去几年也是恩爱夫妻。   可没过多久永安长公主就腻了, 嫌弃叶驸马不求上进又是个文弱书生, 四五年后生下了一女叶倾羽,便在长公主府偷偷养起了面首,与朝中不少大臣眉来眼去。   当时赵文帝继位初期,没时间管自家这个妹妹,由着她性子胡闹,等到事发的时候,叶驸马本就体弱多病,又撞破了奸情给活活气死了。   叶驸马死后永安长公主非但没有悔过,还变本加厉起来,一次宴会相中了文国公府的嫡次子文皓,文皓是个游手好闲的官二代,上头有嫡亲的兄长轮不到他继承家业,也不求他有多大的出息。   喜欢纸醉金迷日日享乐,没多久就和永安长公主勾搭在了一块,这几乎是整个京城人尽皆知的秘密,但碍于长公主的地位,只敢私下调笑,至于这个叶倾羽是不是叶驸马亲生的都还有待商榷。   难得的是永安长公主倒是真的看上了这位光有长相的文二爷,两人花前月下情意绵绵,把文二夫人视若无睹,圈内传言文二夫人原先流产怀不上孩子也是这位长公主的手笔。   至于沈烟容为什么会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个可怜的文二夫人就是她母亲方氏的嫡亲妹妹方淑琴,她母亲的娘家方家,由外祖父方老爷子带头与沈家撇清关系,可唯独这个姨母不同。   她十八岁嫁给文皓之后躬亲长辈体贴夫君,一向文弱怕事的她,一路求进了太后的宫中为沈家求情,也因此在文家更不受重视,她嫁过去之后一直没能生下孩子,在家中的地位甚至一个妾室都不如。   更为可怜的是,她在文家不受重视,方家除了方老夫人之外也无人伸出援手,甚至也不给她好脸色看。沈烟容之前是怕暴露身份,只能逢年过节时假借方老夫人之名送些体己,希望她能过的好一些。   如今看到永安长公主如此滋润的模样,怕是她那姨母的生活定然是不甚如意的,又打量了两眼身边的叶倾羽。   长得是亭亭玉立的标致模样,只是小小年纪已经眼里带着媚色,怕是跟着这样的母亲也学不得好,母女二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哪里有一分寡母之态?沈烟容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   她在打量她们,她们也在打量沈烟容,叶倾羽的目光直接的在沈烟容身上上下的扫,只觉得胸口有些堵的发慌,她从小就喜欢和别人比,样样都要超过人家才好,可从小就有人拿她和沈烟容做比较,最要命的是沈烟容回回都压她一头。   沈烟容是忠武王的女儿,她也是长公主的女儿,凭什么沈烟容封了郡主她却什么都没有,凭什么一个武夫的女儿生的如此绝艳,人人都道沈烟容是京中第一美人,每次沈烟容一出现原本奉承她的人就转头像是忘了她。   最为让叶倾羽恼火的是,沈烟容从未将她放在眼中,甚至每次看到她都是轻飘飘的。   当初听闻沈家出事,她在家中高兴了数月,就在她打算去奚落嘲笑沈烟容的时候,她却不见了,没多久还传来了赦免她的消息,就连沈家也在半年后沉冤得雪。但好在沈烟容这一消失就彻底的不见了,这让叶倾羽重新成为了所有人追捧的对象。   直到月初她听闻沈烟容回来了,还未曾出嫁就生下了孩子,还不等叶倾羽讥笑出声,想去落井下石,就听说孩子的父亲是当朝首辅林清朔,那个矜贵到让人仰望的男人,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她使了什么狐媚妖术。   尤其是今日,她知道沈烟容要来,特意的打扮了一番,想着一定要将她给比下去,可这一眼,叶倾羽就知道她输了。为何她离京三年,生了孩子,任然像是少女的模样,唇红齿白肌肤胜雪,美得让叶倾羽嫉妒的发疯!   但她终究是为婚配就生了孩子,不过是个下贱之人,如何能与冰清玉洁的她相比?高傲的看了她们两一眼嗤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回嘴,“表姐倒是一贯身体强壮让倾羽羡慕,只是女儿家还是不要过于强的好,文弱些才有人疼惜。”   三公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沈烟容怕她撕破脸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别生气。想来两人性格完全不同,以前肯定有所过节,三公主是敢爱敢恨的性子,叶倾羽也是牙尖嘴利,难怪两人会争锋相对。   “三妹妹,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走吧。”沈烟容不是怕事,只是不想在这里和她们母女闹上,坏了百花宴的兴致。   没想到叶倾羽还得理不饶人了,“母亲,真的是邵阳郡主呢,没想到邵阳郡主失踪三年,倒是越发的滋润了,哟,之前听人说女子承欢之后生了孩子就会变娇美,这么看还真不是虚言呢,难怪郡主都不舍得回来了,只是不知这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呢,就怕是有人张冠李戴了都不知道。”   沈烟容是心大佛系,但不代表她脾气好,尤其是叶倾羽这么话里话外的刺她不洁,让她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三公主先拧巴了眉头,就想拎着九节鞭发火,这叶倾羽再厉害也不过是长公主的女儿,说破了天她们两也算是孩子间口角,她不信长公主还能这么不要脸的掺和进来。   沈烟容却是仿若未闻的朝着长公主福了福身,冲着她们母女淡淡的扬了个笑,“邵阳见过永安长公主。”   行完礼之后就一脸诧异看着叶倾羽,诧异的咦了一声,一双大眼睛在叶倾羽和长公主身上来回的扫,“大胆!此处有你说话的份吗?三公主与本郡主都是正一品,我们与长公主说话轮得到你插嘴?还是说几年不见,叶家的姑娘连基本的教养都没有了?”   叶倾羽没想到她会直接拿这个来压她,不敢相信沈烟容敢这么直接的辱骂她,愣了片刻才愤愤的撇过脸去,却也知道在位份上她争不赢,干脆拉着长公主的手臂撒娇要走,就给她们两一个没脸,她就是不行礼看她们能拿她怎么办,“娘亲,孩儿不舒服,要去亭子里歇一歇。”   算是直接就不把沈烟容的话给放在眼里了,永安长公主也是瞧不上她们两,自然满嘴的说好。   三公主眼睛一亮,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侧身就拦住了叶倾羽的去路,“往哪走,表妹方才可还神采奕奕怎么突然就身子不适了,若是真的不适不妨回去歇息,这儿人多口杂的可别越休息越不舒服了。来人啊,送叶姑娘回去!”   叶倾羽咬牙切齿的一跺脚,知道这是三公主诚心的拿话刺她,嘴巴一撇干脆的不理她来。沈烟容也有耐心,她不行礼不低头今日就别想从这过!看是谁更丢人!   两方就如此的僵持住了,慢慢的身边的人也多了起来,都忍不住驻足看前面发生了什么。   直到身后传来了女儿家脆生生的声音,“母亲,是三公主和邵阳郡主在前面。”   沈烟容往她身后看去,就看到了陈大夫人带着家中的女孩儿一并走来,陈家的姑娘长相都偏恬静雅致,五姑娘和四姑娘眉眼里就几分像,是个白净的小姑娘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陈三夫人直接的越过了永安长公主,大大方方的带着女孩们行礼,“臣妇参见三公主邵阳郡主。”   女孩们的声音清丽干脆落在众人的耳里,惊起了圈圈涟漪,看似无意却已经站队清晰,永安长公主原本明丽的脸瞬间就挂了下来。   她与赵文帝的关系以前还不错,但驸马死后关系就不如原先的亲密了,太后膝下没闺女倒是待她如亲生女儿,才由得她四处放肆,但太后多年不管事如今宫中又是苏贵妃掌凤印,她也只剩下这个长公主的名头气派了。   “哦,原来永安长公主也在这呢,我真是年纪大了眼神都花了呢,不出声我还瞧不着呢。”陈家虽然家风开明,但对长公主这样背弃妇德的行为很是不耻,这会连正眼都没瞧她们母女。   她不怕三公主是因为她是长辈,瞧不上沈烟容是因为她仗着地位比她高,可如今对上了陈家她就只能咽下这口气,尤其今日是为了女儿的亲事来的,她也不敢树敌太多。   叶倾羽这点聪明劲还是有的,得了母亲的眼色不情愿的福了福身,“倾羽见过公主姐姐,邵阳郡主,陈夫人。”   三方这算是打过招呼了,叶倾羽再也待不下去了,永安长公主直接就带着她往百花林深处而去,方才站在旁边围观的夫人们,才敢肯定那个嚣张到不可一世的邵阳郡主已经回来了!   不仅没有她们想象中惨兮兮的可怜模样,甚至更加的容光焕发美艳动人,果真是京城第一美人,而且她一回来就打了太子侧妃,今日又给了长公主母女一个没脸,没人再敢怠慢纷纷上前行礼。   看到沈烟容也是小心谨慎的问好,没有人敢不长眼的问,她这三年到底去了哪里,对她怀里的安安也是可劲的夸。   原本还在怀疑这是不是林清朔的孩子,等看到安安的长相,哪里还能有什么怀疑的,瞧这鼻子瞧这嘴巴可不就是第二个林大人吗!   安安原本乖乖的趴在沈烟容的肩上,刚刚那两个人太凶了,都吓着她了,这会才探出了小脑袋咧开了嘴,从沈烟容身上下来拉着陈四姑娘玩游戏。   等到这些吃瓜群众都散去了,沈烟容才和陈大夫人叙旧,对着陈大夫人她就像看到了自己的长辈一般,有些不好意思的娇羞,完全没了方才渗人的气势。   而三公主也禁了声,这可是陈齐的母亲啊,糟糕刚刚她这么凶的样子没被看到吧,然后她就想起了自己腰间的九节鞭,呵呵,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把鞭子给吃掉!   QAQ我不是我没有这不是我的……   既然碰上了,就干脆一并往百花林里去,沈烟容才知道外头瞧见的不过是这园子的冰山一角。   一进园子就能闻到浓郁的花香,各种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花争奇斗艳,让人看得目不暇接。   沈烟容身边站着陈五姑娘,看到她的神情就礼貌的轻声解释,“郡主,百花林雇佣了全大赵最好的花草师傅在打理,一年到头都有名花盛开,即便是冬日也有数不清的梅花品种,不过一年之中只有百花宴会开。”   文气的声音里透着向往和喜欢,双眼说这话的时候还能看到亮光在闪,一听就是真心喜欢花的人,沈烟容马上就对这个文静的小姑娘产生了好感。   再行几步,就能看到石亭草坪上,有女子起舞奏乐的身影,婀娜多姿巧笑盼兮,在这花丛间就像是仙子一般,沈烟容不禁感慨,难怪叫做百花宴了,原来指的根本就不是花啊!   她的目光就被匾额为竹字亭中的一抹翠绿的身影给吸引住了,她的手上正在弹着古琴,悦耳的曲声丝丝入耳让人驻足侧目。   “那是谁?”   “好像是万家的三姑娘,万舒云。” 第80章   万舒云?沈烟容在头脑库里快速的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 没有特别深的印象,但她记得万这个姓氏很少见, 到底是哪家有人姓万的呢……   沈烟容想不起来就微微颔首, 又看了那姑娘两眼, 才跟着陈大夫人一块往百花林正中间的百花楼走, 身后原本正在聚精会神弹着古琴的万舒云轻抬了头,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沈烟容离去的方向良久。   百花林外圈呈一个大大的圆形,占地面积足有一个湿地公园那么大, 在百花林的中间盖了一座百花楼,足足有三层楼阁, 离地面有五六米高。   百花楼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精美无比, 从外看去青灰的顶朱红的柱, 是整个城外最高的建筑, 楼阁内四通八达能俯瞰整个百花林内的景致。   最为神奇的是在百花楼的三楼之上还有一个四楼,四楼上是个尖顶的小亭,四面是细长的护栏, 可以在上面起舞奏乐,相传是最接近花神的地方, 每年选出的花魁便会在此献艺。   每年都会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妇人, 成为百花宴的裁判官, 三年前的是大赵第一女词人萧娘子,年过半百在文学造诣上颇高, 半生也是坎坷波折做出了不少的传世名作。   在整个百花林内有数十个像刚刚万舒云待的小亭子, 各个都有匾额题字, 裁判官和围观者便可在百花楼的三楼观看,选择出优胜的三人上四楼献艺,最后选出第一名为花魁。   赐下由宫中出的奇珍异宝,另外两名也可为花使,得到一只百花簪,即便是没能得到前三名被裁判官钦点赞扬者,这一年一定能嫁个好人家,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姑娘儿争破头的往里挤。   而去年的花魁是杨可琳,不得不说杨可琳长得不错身段也好,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不然又怎么能把小白花这个角色演绎的淋漓尽致。   沈烟容前几日已经打听过了,杨可琳别出新意做了一身仙鹤的造型,从发型到衣裙飘带,就是冲着四楼的小亭子去的。   等到她展示的时候故意说是亭子太小无法施展,问萧娘子可否上四楼跳舞,以前都没有这样的先例,萧娘子见她楚楚可怜便同意了。   杨可琳身着灰白色的纱裙,发型发饰全是灰白的羽毛,又在亭阁内翩然起舞就像只欲要展翅高飞的仙鹤,足以令人侧目连连,三年前的花魁便落了她的身上。   同一年她便嫁入了太子府成为了侧妃,也让更多想要飞上枝头的女子有了拼劲,前两年的百花宴也是花样百出。   有在鼓上跳舞的,也有画百花引蝶的,大家都很期待今年又会有什么样的新花样。   沈烟容此刻就站在三楼之上,俯瞰四周的景致,让人心旷神怡,安安还是头一次到这么高的地方,趴在沈烟容的怀里一双眼四处的看着,好奇极了。   “娘亲,我们下回也带爹爹来玩好吗?”安安偷偷的趴到她的耳边轻声的说,沈烟容轻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什么好事都忘不了她爹,难怪都说女儿是爹的小棉袄,这话真是不虚。   不过扑鼻的花香,满目怡人的景色,若是林清朔在一旁,倒不失为一个约会的好场所,这么想着他们两谈恋爱还没有约过会,简直就是失策!   林清朔那种没经验的直男,指望他懂约会至少得下辈子,沈烟容就开始脑补抽个什么时间把孩子送去跟外公,带着孩子她爸去约会的场面,真的是人生赢家了!   耳边三公主连喊了她两句她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看着三公主,“三妹妹喊我?”   “是啊,我说你在想什么呢,怎么魂不守舍的,我让你看热闹呢。”说着指了指楼下,“瞧见了吗,那个妇人竟然明目张胆的带着男子进来了。”   沈烟容也跟着看过去,是个身上素净的中年妇人,头上的首饰打扮看着都很简单,身边带着个清秀的男子,远看的时候看不清楚,等到近了沈烟容发现这人竟然眉眼和林清朔一两分相像。   “百花林男子不能进吗?”   三公主不留情面的耻笑道:“进是自然能进,可大多数是文人才子,进来写诗作画的,你瞧他这幅模样像是文采斐然的样子吗?而且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刚丧妻,等不及就来相看继室了。”   沈烟容明白了,这算是变相的相亲,可也局限于家中大人来相看,回家之后再讨论,这人等于是直接公然的来选美女,确实是有点直白了……   “这是谁家的夫人,倒是面生的很。”   三公主嘿嘿的笑了两声,旁边的陈大夫人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她就马上的站直了身体,轻声的伏到了沈烟容的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沈烟容的眼睛慢慢睁大,也随着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原来是她啊,这就难怪了。   仔细的说起来她和这妇人还有些渊源,不对,应该说是林清朔与她有渊源,这位妇人便是林清朔的继母徐氏,林家现在的当家主母,她身边的带着的便是林清朔的二弟林渝州。   她原本是不知道徐氏和林清朔之间的纠葛的,后来去祭拜林清朔的母亲时发现她未葬在林家祖坟,才知道了其中的故事。   原先想着林清朔这个二弟是个软蛋,什么都不会将来也没资格和林清朔争,如今看来却是第二个林老爷子,妻子新丧这就打起了续弦的主意,还这般的明目张胆,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意图似的。   这么不要脸的狗男女她若是不知道还好,如今知道了可不得仗势欺人一次?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个主意,沈烟容在百花林中四下去找,不一会就在水池边看到了那抹身影。   招了三公主附耳过来,轻声的把她的想法一说,三公主的眼睛就亮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   赶紧招呼了两个婢女过来,仔细的交代了两句,婢女就点头下楼去了。   陈大夫人原本是想让五姑娘也下去弹琴,可是五姑娘的兴致不在这,只在花草之上,她是个开明的母亲,也觉得自己的女儿不需要这些东西,也能找到好姻缘也就随着她去了。   看到身旁的三公主又觉得有些头疼,他们家确实是兴自由婚嫁,可问题在于陈齐并不喜欢三公主啊!   若不是做自己的儿媳妇,她倒是很喜欢三公主的性格,天真烂漫看着很蛮横实际上确实个纯真的姑娘,交朋友甚至做自己的女儿她都很喜欢,可做儿媳妇她更愿意是个温婉的性子。   尤其是陈齐这些年也糊涂惯了,她就希望能有个人能收收他的性子,让他正经的有个前途,倒也不是说三公主不好,只是不相衬,可偏生的她还是个倔脾气,认准了她儿子就八匹马拉不回头了!   陈大夫人又看了一眼沈烟容,可惜了沈烟容已经有婚配了,若是齐儿真的喜欢,就算是带这个安安她也认了,可这人家又看不上她那傻儿子。   一回头又对上了三公主不带讨好的真挚笑颜,陈大夫人索性笑着摇了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操心再多也没有用,姻缘姻缘就是讲究一个缘分。   完全不知道身边的陈夫人思绪已经百转千回的沈烟容,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楼下,婢女已经走到了那对母子的身边,行了个礼说了句什么,徐氏便和林渝州分开两路走。   一人引着徐氏往塔楼这边来,另一个婢子带着林渝州往另一条小径上走。   林渝州最近很郁闷,妻子是当初他父亲还在世时为他选好的妻子,长相一般做事怯手怯脚的,很是不得他喜欢,生下一个儿子后便郁郁寡欢,没多久就病逝了。   他好不容易得了个杨可琳那样的小情人,没想到最近她又不理他了,听说百花宴上各家的闺秀都会纷纷前来,他就求着母亲带他来了。   徐氏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原先是一点都不着急,什么样的继室都无妨只要儿子喜欢,林清朔已经分家了,也是当朝首辅肯定不会惦念家中那点家产。   他又迟迟不娶妻,没准这辈子都不娶了,那就更好了,他膝下无子嗣以后他的那份也可以归入自家儿子的名下,可最近她听说林清朔要娶妻了,娶得还是赫赫有名的邵阳郡主,就连女儿都有了!   那还得了,她只能重视起新儿媳妇的人选起来,人长得丑不丑都无所谓,年纪大小也没关系,只要家世好就行了!   她的儿子貌比潘安,人又聪明,她就不信仗着首辅继母的身份,还没法子给儿子选个家世不错的继室了!   这不听到三公主有请她儿子,她就屁颠颠的往楼阁来了,那边让林渝州跟着婢女带着往水池边走去。   百花林中有大大小小的水池十几个,此刻就有一婀娜的身影正站在水池边上,她命人在水池中间做了大大小小数十个的荷叶台,此刻已经换上了粉嫩的纱裙,准备一会在上面翩翩起舞。   林渝州光是看到她的背影就走不动路了,等再看到正脸,他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杨可琳美则美矣,却已经是□□,对他的诱惑是大,可也只是一时的欢愉。   更何况是为了讨她欢心,他得罪了大哥的媳妇,还是鼎鼎大名的邵阳郡主,好在如今还没人查到是他做的,不然……光是想到他大哥那冰冷的眼神,他就浑身一缩。   可眼前这个美人,他是喜欢极了,眼中露出了些许的亮光,没想到这三公主名气这般大却是个这样的美人儿,而且这样的美人还对他另眼相看!   转身的叶倾羽也看到了他,突然看到有男子在场,马上就露出了薄怒,可仔细的看着又觉得这男子气宇轩昂格外的儒雅俊秀,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思索了良久道:“你可是林大人?”   林渝州如今在光禄寺任正五品的少卿,没想到三公主居然认得他,忙谦和有礼的微笑着点头,“是,下官姓林。” 第81章   沈烟容原本的意思也只是把林渝州引去叶倾羽的身边, 到时候叶倾羽看到林渝州自然会误以为是好色之徒,再把他打一顿赶出去最好, 没想到林渝州竟然还在叶倾羽身边站定了。   这边楼台离那边远, 这么看着只能看到两个小人在说话, 甚至旁边的竹林一遮什么都看不到了, 难不成叶倾羽对林渝州一见钟情了?好家伙眼睛这么大这么漂亮,却和她娘一样眼神不大好啊。   三公主让徐氏过来也是单纯的要她把引开而已,但是如今看来根本就没有必要, 婢女上来回话说徐氏已经到二楼了,就悻悻的挥了挥手, 让她在二楼待着!   整座百花楼分成三层, 虽然没有明令规定哪一层待什么品级的夫人, 可大家都心中有数, 不会乱了位份也不会硬往不适合的地方去挤。   已故的林清朔母亲有诰命在身,而徐氏膝下只有一个不成器的林渝州。就算她们姐弟两与林老爷再不和,也未曾断绝父子关系, 林老爷在世的时候是礼部尚书,也是国丈。   等到林老爷病逝之后, 礼部的位置自然让贤, 林府也就挂着个皇后母家的身份, 林渝州也算是半个国舅爷,但这也随着林清朔另外开府而成了笑话, 会把他当个人物的也就是那些扶不上台面的人家。   就连太子见了林清朔也得乖乖的喊一句小舅舅, 他林渝州不过是个五品的闲人罢了, 至于徐氏的身份就更加尴尬了,林家本家她挤不进去,自己又是小户出身,没有诰命根本没人愿意与她往来。   平日里她是根本不会来这种地方的,就连林渝州原先的媳妇也是林老爷在世的时候定好的,若不是为了他续弦,徐氏是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自取其辱。   可如今不同了,她都能上二楼了,可是三公主让她待的呢。不得不说徐氏的一张嘴确实厉害,不然当初也不会哄得林老爷新丧期间就带她回林家,这会已经挤进了圈子里,和身边的夫人们聊上了。   二楼的基本都是正三品以上官员的夫人,自然看到了刚刚三公主婢女引着徐氏来的样子,虽然不知道这是谁,但三公主能见她肯定不是个小角色,这会也不敢怠慢的和她聊了起来。   在三楼待着的都是一品以上重臣或是皇亲国戚家的夫人们,有的和沈烟容见过,有的是不敢惹事,总是见了沈烟容都客客气气的。   像南国公夫人叶氏,是沈烟容店中的常客,见了沈烟容还亲昵的打了招呼,根本不提她开店的事情,这样会待人处事沈烟容的心中也舒坦的很,以后进店打八折!   “今年的裁判官听说是文老夫人呢,难怪那位公主今儿个会来这。”南国公夫人叶氏最近瘦了很多,正在小声与她闺蜜在说八卦。   “文老夫人这是打算把她认下了?这也太……文二爷的夫人不还好好的吗?前几日我去文府还见着了,就是看着面色不大好,但待人处事特别的让人舒服,若是换了那位,我可不乐意去看她脸色。”   “你也小声些,知道你前些年和她闹过不愉快,但身份摆在着,你与她置气才是不明智的。”   这是许尚书的夫人,她们说的话,沈烟容很快就代入了文皓和长公主,那位被称赞的就是她的姨母方淑琴了。   沈烟容眉头一皱,若是她们真的打算要休妻再娶长公主,那方氏以后该怎么办,她是支持和离的,可方氏这么守礼法的人,该会多难过啊,看来回去就得找个时间见见她这位姨母了。   “救命啊,快来人啊,我家姑娘落水了!”沈烟容刚回过神来,下面就传来了几声惊呼声,她们就算是身处三楼也能听到。   “怎么回事?谁落水了?”   “邵阳姐姐快走,看热闹去!”沈烟容还没搞清楚状况,三公主就拉着她往楼下跑要去看热闹,沈烟容这才注意到不止是她们,身边的夫人们也早就往下走了。   沈烟容还抱着安安,到了楼下三公主就松手了,觉得她这是在拖后腿,带着陈四姑娘就先跑去了。   突然变成拖后腿的沈烟容,只能落在后面陪着陈大夫人一块往出事的地方走。   沈烟容注意到陈大夫人看三公主的目光有些微闪,也想到了三公主和陈齐的事,其实她觉得两人还蛮配的,可作为母亲就不一定会这么觉得了。   “夫人觉得三公主如何?”   陈大夫人看着三公主的背影笑了一声,“天真活泼,像是太后养出来的人。”   “正是被娇养着长大,婕儿才有一颗赤子之心,到她这个年纪还能如此单纯的人不多了,最为难得的是,她以后也只要做自己就可以了。”   沈烟容的话有深意,陈大夫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陈齐是家中的三子不需要他光耀门楣,也不用挑起大梁,只要不出岔子这辈子就能平稳渡过。   若是真的尚了公主,公主一心喜欢陈齐,嚣张任性一些也能护的两人的小家,最为难得的是公主还心思单纯恭顺长辈,这么比较起来未尝不是一桩好姻缘。   只是陈齐到底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陈大夫人意味深长的颔首一笑,沈烟容确实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啊。   两人之后就没再谈这件事了,朝着事发的地方走去,沈烟容身处其中一开始还未察觉,等走近了才知道这不是叶倾羽准备跳舞的地方吗。   此刻叶倾羽浑身湿透,外头披着一件男子的宽大长袍,正缩在林渝州的怀中瑟瑟发抖。刚过了春分天气已经回暖,可到底是春寒未去,这样的日子落入水中自然的冷的。   因为在看台上被竹叶给遮住了,根本看不见叶倾羽是怎么落得水,永安长公主也推开众人赶了过来,叶倾羽的丫鬟就跪在地上惨白着脸一句话都不敢说。   身边的人已经开始议论开了,原来是叶倾羽在荷叶台上起舞不小心崴了脚,就掉落了水中,正好林渝州就在旁边,赶紧跳下湖中将她救了上来。   沈烟容这才发现林渝州的身上也是湿哒哒的,两人这么浑身湿透的抱在一块,叶倾羽的名节也算是毁了,再嫁他人也不会有人要了,只能是由林渝州娶回去做继室。   被这么大的变故给整懵了,沈烟容有些反应不过来,难道是林渝州看上了叶倾羽所以搞了什么小动作?   不过林渝州娶叶倾羽,沈烟容觉得简直是天赐良缘啊,一个好高骛远一个夜郎自大,绝配!   以后等她嫁过去,叶倾羽就是弟妹,光想着叶倾羽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的样子就很爽啊!看她还怎么仗着自己母亲是长公主横!   沈烟容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惊了,呸呸呸,谁要嫁给他了,她最近真的是被林清朔给洗脑了,一天到晚都想着什么时候成亲,还好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脸上红了红。   除了怀里的安安,还摸了摸她的脸颊,“娘亲,您的脸脸怎么像山楂果一样的红呀。”   沈烟容:好闺女!人艰不拆啊!   幽幽转醒的叶倾羽一副盛世小白花的样子,嘤嘤嘤的伏在林渝州的怀里小声才抽泣,简直把林渝州的心都哭软了。   其实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也是有点懵的,刚刚和叶倾羽说了两句话,她就说要开始练舞了,让他帮忙瞧一瞧,他当然是满口说好的,没想到跳着跳着叶倾羽就跌落了水中。   他也是下意识的一个行为,看到叶倾羽落水就直接跳了下去,等到救上来才觉得有些不妥当,可如今美人在怀他哪里还管的了别的,轻声的安抚着她,“你别怕,我林渝州会负责的。”   叶倾羽刚刚落了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林渝州是是谁,不是林清朔吗?   她也是几年前宫中宴会的时候远远见了林清朔一面,最近听闻沈烟容给林清朔生了个孩子,可两人还未成亲,只不过是因为有婚约,她才不信林清朔那样的人会喜欢沈烟容。   平日里和闺友们酸了不是一次,那些不怀好意的闺友还总是拍马屁,说肯定是因为陛下头昏眼花许了门亲事,不然林清朔那样的神仙人物,是绝对不会娶沈烟容的。   她也慢慢就存了这样的心思,觉得自己才配得上林清朔,今日看到沈烟容和她怀中漂亮的孩子,心中嫉妒的很,才忍不住刺了几句。   见到林渝州的时候她还想不起来是谁,等看了那相似的眉眼,以及他说自己姓林,叶倾羽才能确定下来,是林清朔来了!不管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这都是她的一个机会。   光看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她就知道有戏!所以才会故意在跳舞的时候崴了脚,果然事情都朝着她的预想发展着,可谁能告诉她林渝州又是谁?!   这会永安长公主已经怒目的冲了过去,一把拉起叶倾羽,她身上的外袍滑落在地,因为跳舞她今日穿了薄纱裙,这会湿透了玲珑的曲线暴露在了空气中,林渝州的眼睛都看直了!   “为何园中会有男子!你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欺辱我永安的女儿!”   “母亲,他,他是首辅林大人。”叶倾羽赶紧羞红着脸把地上的衣服给捡起来裹紧,一副欲语还休的深情样子看着林渝州。   还不等林渝州从懵逼的状态回过神来,三公主就先笑出了声,“我的好表妹,你别是瞎了吧,这人还首辅林大人?就他也配吗?我的小舅舅可不长这样!”   叶倾羽整个人都呆住了,三公主虽然和她不对付,但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更何况周围的议论声已经传了出来,她的脸瞬间惨白,手指发颤,“你不是林大人,你是谁?”   林渝州这才搞清楚,原来这位小美人不是三公主啊,不过是永安长公主的宝贝疙瘩,长得也好看,这娶回去面子里子都不错。   就自认为谦和的俯身,“在下林渝州,林清朔是我的兄长。”   沈烟容在旁边看了一会终于理清了,这叶倾羽也太不要脸了,原来她是把林渝州当成了林清朔,一想到有这样的人肖想自己的男人,还妄图用这种手段污蔑他的清白,她就觉得恶心,好在如今狗咬狗都不需要她出手,冷眼旁观恨不得这对野鸳鸯早日成就好事。   叶倾羽虽然没见过林渝州,但林家的事情叶倾羽还是知道的,整个人都要往地上瘫去,这林家的大爷和二爷可是全然不同的啊!她这是痴心错付了,只觉得整个人的脑袋一片空白。   长公主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觉得自己女儿蠢得可怜,但又不舍得骂她,只能为她遮掩一二,“你们都是死人吗,让一个男子进了园子惊扰园中的女眷,该当何罪!还不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徐氏原本跟在后头,突然就看到有人要打她的命根子,直接就扑了上去,“谁敢动我儿!”   长公主原本看林渝州是一个人的,想直接糊弄成偷溜进来的伪装林大人的下人给打死算了,再过段时间把这件事给盖过去,等女儿选个好人家这件事就当没发生。   没想到徐氏就在旁边,一时之间扭打成一团,混乱无比。   别看徐氏跟个丧寡的小老太似的,战斗力却一点都不弱,把林渝州护在中间,一圈的丫鬟根本靠近不了。   长公主见不能了事,直接说是林渝州侮辱了她女儿的清白,此刻叶倾羽在配合着要跳湖,周围的人马上就口风倒向了她们那,沈烟容明白了,这是长公主瞧不上林渝州呢,不想让女儿嫁给他。   徐氏哪里肯让儿子背上这样的骂,也是理论了起来,两方争执不下。   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了嘈杂的走动声,以及一声熟悉的声音,“是何人竟敢在百花林闹事?”   所有人转身往后看,数名女官开道,中间正仪态万千走来的人不是苏贵妃又是何人。   一时之间所有人跪地行大礼参拜,“臣妇参见苏贵妃。”   唯有沈烟容怀里的安安,朝着苏贵妃身边气宇轩昂的小男孩眨了眨眼,开心的小跑着扑了过去,“姨奶奶,辰哥哥,你们来找安安玩了吗?”   所有人:!!!!!   沈烟容什么时候又抱上了苏贵妃这条大腿???? 第82章   沈烟容也没想到安安的反应会这么激动,只能自我反省,最近她都没给安安找同龄玩伴,难怪刚刚都老老实实的待着她怀里,这是憋坏了呢,确实是她这个当娘的疏忽了!   赵秉辰很喜欢这个小妹妹,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然后大手紧紧的牵着安安肉乎乎的小手,安安高兴的把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糖果分给了赵秉辰。   “母妃,儿子想带安安去那边玩,可以吗?”自从安安和赵秉辰站在一块,就引来了无数人的侧目,他不喜欢这些人看安安的目光,不怀好意。   苏贵妃微微颔首,“让周嬷嬷带着侍女陪你们去玩,安安可是你小舅舅的掌上明珠,你是哥哥又年长更要处处让着妹妹,小心照顾着她,万不可欺负了她。”   这个辈分排的格外的乱,因为起初赵秉辰喊她姐姐她便喊了苏姨,而林清朔是林皇后的弟弟,赵秉辰也得喊他一句舅舅,那么安安也就是赵秉辰的妹妹了?   往日苏贵妃肯定不会注意这等细枝末节的东西,如今一锤定音,围观的人听到一句小舅舅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连苏贵妃都认下沈烟容身边这个孩子便是林清朔的女儿了。   此刻看沈烟容的目光又变了,一时都是捶胸顿足刚刚为什么不多到沈烟容身边拍拍马屁,方才若是还有不确定的,这回由苏贵妃说了那还有什么不确定,她可就代表了赵文帝的意思了。   苏贵妃还喊了沈烟容到她身边说话,沈烟容大方自然的走到了她的侧边,把方才的事情经过都说了,自然也讲了两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苏贵妃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三公主和苏贵妃关系不错,她是女儿家不涉及皇权,她的母妃生性恬淡也不争宠,苏贵妃就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爱,两宫从来没什么矛盾,相处和睦,这会三公主已经绕着她问了好些问题。   才知道,文老夫人临时犯了头疼症,正巧今日陛下身体不错,苏贵妃得了空就带着四皇子出来赏花,顺便接替了文老夫人的裁判官一职。   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苏贵妃的眉头微皱,她和永安长公主的关系不算好,她出自书香世家,看不惯长公主的行事作风,但因为太后给长公主撑腰她也不好面子上做的太过。   这会朝着长公主微微领首,“原是永安妹妹和倾羽在这,难怪百花都黯淡了几分,是不敢与美人争艳呢,倾羽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了你,来与本宫说说,本宫定不饶他。”   林皇后仙逝之后,苏贵妃虽然没有晋封皇后,但掌凤印统领后宫也算是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了,按理来说叶倾羽也应该喊她一句舅母。   而叶倾羽的脸色却是白了三分,双眼盯着沈烟容都要嫉妒的冒红血丝了。   以前苏贵妃还是淑妃的时候,永安长公主就颇为瞧不上她,每次宫宴若是给太后请安,从没有一个好脸色,连带叶倾羽也对当时的淑妃冷言冷语的很。   如今她一朝得势成了贵妃,哪里有不找回面子的道理,此刻叶倾羽缩在长公主的怀里装作是受惊的样子,浑身发抖不敢回应。   沈烟容的父亲不过是个毫无背景的莽夫,救了陛下几次打了几场胜仗就能封异姓王,她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出生便享荣华,而自己的母亲还是本朝唯一的长公主,她才应该是最耀眼被人艳羡的人啊。   方才是陈夫人,如今又是苏贵妃,她还有林清朔的孩子,到底是哪里修来的福分,论长相论才识和家世,她到底哪里比不过她?   叶倾羽的样子看得长公主心疼不已,但如今太后不管后宫,这两年她那个皇兄也对她冷淡的很,此刻不是她得罪苏贵妃的时候。   “贵妃今日才真是难得,难怪凤鸟啼鸣百雀相迎。你可是倾羽的长辈,既然你在这可一定要为我们倾羽做主啊。”长公主一改往常强势的态度,添油加醋的又是一通的把林渝州给告了。   变脸之快,是沈烟容这辈子见过最牛逼的,难过叶倾羽方才从恶毒的公主病,到现在娇滴滴的小白花,变脸只经过了一分钟,原来都是跟她娘学的。   林渝州哪里肯平白受污蔑,赶紧打着喷嚏跪伏到了苏贵妃的身前,“下官参见贵妃娘娘,长公主所言句句不实,方才是下官冒死救得叶姑娘,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她,如何能说是蓄谋已久呢?”   徐氏也跟着一块磕头,两边简直是在比惨似的,看得苏贵妃‘于心不忍’。   “烟容,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办?”   沈烟容眨了眨眼,苏贵妃这是打算替她出气了啊,嘿嘿的笑了两声,“我觉得叶姑娘国色天香,这位林大人也是仪表堂堂,林大人能为了救叶姑娘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这份情义感天动地,两人又是尚未嫁娶,倒像是天赐的好姻缘呢。”   叶倾羽本来在装头疼,这会听到沈烟容的话,双眼猛地一睁,不敢相信的看着沈烟容,双手握拳指甲嵌进了掌心之中,她这个毒妇!竟然想让自己嫁给林渝州,她做梦!   叶倾羽下意识的就想跳起来破口大骂,就被长公主给死死摁住,即便是脸上有再多的不甘,也都往肚子里咽,“贵妃说的是,方才是我一时糊涂了。”     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才幽幽的道:“林大人能为了小女舍身相救,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   叶倾羽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苏贵妃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能想通便好,那今日趁此等好景好时,把这婚事给定下吧。昨日本宫还听太后提起妹妹与倾羽,一会回宫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太后。”   沈烟容见无人有反应,第一个开口道:“原来今日贵妃娘娘是来做喜媒的,真是一等一的好姻缘呢。”   她的话音落下,马上周围就有恭贺道喜的声音响了起来,长公主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心中苦涩难耐,勉强的扯着嘴角笑了两下。   一锤定音再无反悔的机会,叶倾羽面如死灰,一言不发,闭上了眼只有眼角的泪水滑落。   剩下林渝州母子面对这峰回路转,有些措手不及了,刚刚徐氏还在想今天就算是拼了命也要保下林渝州,如今怎么突然就成了?   额头因为磕头而破了皮有了些许的血痕,样子十分的狼狈,可就在此刻,她看到了高高在上的沈烟容,徐氏想起来了,她们喊她邵阳郡主,这位就是林家长子的未来媳妇。   徐氏突然觉得头很痛,她这个表面上的婆婆,好像能压住她的可能性为零啊·……   期间林渝州还有些飘飘然的,向苏贵妃叩谢的时候还响亮的打了个喷嚏,惹了周围众夫人的轻笑。   这些笑声落在叶倾羽的耳里只觉得是嘲笑,对这段莫名而来的亲事陷入了绝望,这样的一个男子如何配得上她?   随后长公主就直接带着叶倾羽离开了,徐氏也以林渝州生病为由带着人走了,不过她是笑着离开了,不管怎么样她的目的是达到了,找到了一个儿媳妇,亲家还是长公主,简直不要太好。   突然闹事的人散去,百花林内又恢复了原来的歌舞升平样子,沈烟容陪着苏贵妃上了百花楼,后面还跟了一串的人,纷纷站好了位置,这才是百花宴的重头戏。   从百花楼俯瞰园中的景致,大大小小的亭子里,甚至是草地廊桥上,琴棋书画各种技艺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美人打扮一新,让人眼前一亮。   每一处都有宫人在领路,按照顺序的排列一—献艺,等到苏贵妃点头开始,那边从百花林入口处的第一个姑娘就开始了她的演绎。   “是胡尚书家的五姑娘啊,居然是一手画丹青一手写字,听说胡五姑娘从小跟从名师学了一手的好画功,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胡五姑娘画的是白花庆生,栩栩如生的花朵就像是争相绽放于纸上一般,另一首现场提笔作诗,柔美的身段白皙润滑的手腕,让人移不开眼。   沈烟容心下赞叹不已,就连苏贵妃也忍不住满口称赞,等到她的画完,隔壁的梅字亭的姑娘就开始弹起了琵琶。   还不等沈烟容去打听,身边谈兴十足的叶夫人就继续道:“快看快看,这不是大理寺少卿杜大人家的大姑娘吗,听说你家有意与她说亲,这样好的姑娘,你若是不喜欢我就上了。”   惹得苏贵妃也频频侧目,“叶夫人若是真的瞧中了,不如本宫一并赐了婚事,也是一桩美谈。”叶夫人乐得直笑,爽朗大方的道:“贵妃娘娘若是赐婚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胡五姑娘如此好的一个姑娘,求娶的人肯定很多,我家儿子还不定能被人家瞧上呢,还是等回去挑了良辰差媒人上门说项的好,免得喜事成了坏事。”这么漂亮的话说下来,就算是苏贵妃心中也没被拒绝的不舒服,反倒对她心生好感。     沈烟容的心也随着这些姑娘们的技艺展示越发的澎湃起来,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能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不正是百花争艳的景象吗?   一直到了方才的竹字亭,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身材娇小的姑娘身上,她的五官精致巴掌大的小脸,有种林妹妹的娇弱之美。   “是万家的三姑娘,听说她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萧娘子都对她称赞有加,说她在文学上的造谐,迟早会超过自己,尤其是她的琴上更是一绝。”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潺潺的古琴声由下传了上来。   即便是身处高楼,耳边仍然能被美妙的声音所缠绕,盯着她的脸仔细的看着许久,沈烟容突得想起来了,万舒云的万不就是林清朔母亲的姓吗!这位万舒云万三姑娘,便是林清朔的表妹啊! 第83章   因为是林清朔的表妹,年纪又小看着文文静静的很是娇弱的模样,从叶夫人的话语间也能听出是个了不起的女子,沈烟容自己读书时就算不得聪明,只是比别人多花了时间和努力。   所以很佩服这种学霸型的才女,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女孩子学文习字其实是有局限的,但她仍然能有此成就就值得人钦佩,沈烟容下意识的就对她有了些许的好感。   甚至是万舒云被人称赞,她还生出了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来,哼,我男朋友的表妹呢,果然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小女孩呀。   沈烟容虽然对乐器一窍不通,可真正好的音乐的是能让人产生共鸣的,虽然她没有办法评定,方才几位弹琴弹琵琶的姑娘们,谁更厉害,可她能感觉到万舒云琴声是带有情感的。   能让她这样的音痴产生共鸣实在是非常的了不起了!沈烟容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果然都露出了一副享受的神情,这可是之前没有的,就连苏贵妃也颇为欣赏。   苏贵妃她是了解的,江南的名门望族,诗书世家从小精通琴棋书画,早慧起就一直是江南有名的才女,连她都露出这样的神色,沈烟容心中就有数了,万舒云就算选不上花魁,前三名也肯定是有的。   一曲毕,万舒云就侧身咳了咳,身边的丫鬟赶紧上前给她披上了大氅,苏贵妃也女官记下了她的名字。   听完万舒云的琴声,再往下听别的乐曲都觉得兴趣缺缺,周围的人在聊天说八卦,她才勉强有了些许的兴致,她不是原住民又离开这个圈子三年,必须得恶补一些常识才行。   别看都是大官的夫人,实际上说起这些后宅的秘密,没人比她们更了解的了,沈烟容嗑着瓜子,一边看表演一边听八卦十分的惬意,过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家宝贝,也不知道和赵秉辰跑哪里去玩了。   从高处向下俯视,找了好一会才发现不远处的竹林边,安安和赵秉辰坐在草地上说话,赵秉辰倒是把她带的很好,这都一个多时辰了,安安既不哭也不闹着要娘亲,看来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辰哥哥了。   马上三十多位姑娘都表演完了,百花楼会开百花宴,苏贵妃会在宴席上宣布入选的名单,等到下午再决出花魁的人选。   沈烟容看着已经临近午时,接下去的也没什么兴趣看了,就和苏贵妃低语了一声,小蝶和另外一个丫疑跟着安安,阿和被留在了马车上,她就带着周妈妈下了楼。   刚到二楼楼梯口,就看到楼下有人要上来,而且看着派头很大,二楼的夫人们光是听到声响就纷纷跪地行礼。   沈烟容觉得有些奇怪,这都快午时了,比试也都要结束了,哪个大人物会这个时辰来的?她以前一直看电视小说,以为真的有人故意迟到来彰显自己的荣宠或者是地位。   等到穿越后才知道,真正大家闺秀有教养之人,对时间观念都很强,很少会有拿乔迟到的现象,那会被人认为是家教不严,德行有失,就连苏贵妃整个园子里她的位份最高,照样按时到。   这种场合并不是彰显个性搞不同的时候,沈烟容就对刚到的这位夫人很是感兴趣了。   先是几个侍女开道,后面的人才慢慢的显露出了样子来,如果说三公主是红玫瑰火辣热情,苏贵妃是牡丹雍容华贵,那么这女子便像是芙蓉花纤细温婉。   无疑她是美丽的,鹅蛋脸一头秀发高高盘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白皙的肌肤,五官小巧精致有种含蓄的美,只是戴了一套华贵的头面显得过于的沉稳和老气。   穿了一身姜黄的衣裙,浑身带着一股温柔和睦的气质。也不知胭脂盖得太厚还是身体有些不适,唇瓣透着不健康的白,看着有些没精神。   沈烟容光明正大的从站在楼梯边打量着来人,那位夫人嘴角带着恬淡的笑,让其他人免礼然后一抬头,就撞上了沈烟容的目光。   她自然的也看到了沈烟容,先是片刻的失神过了一会才扯了扯嘴角,弯了弯细长双眼,“倒是许久未见邵阳郡主了,前几日听说你回来了,一直不得空,没想到今日在这见着了。”   沈烟容眨了眨眼,这是谁啊?身边的周妈妈见她没反应,赶紧上前轻声道:“郡主,这位是太子妃张氏。”   太子妃张氏?不就是赵驿凯的白月光张诗语吗!沈烟容心情还有些激动,一直在书上看到这个奇女子,如今竟然亲眼见到了。   她从看原书起就一直很好奇,什么样的人能拿下赵驿凯那样的变态,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如今见到了还有种路人粉见到了爱豆的心情。   怎么说呢?一开始是期待然后是惊奇,最后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也就这样吧?如果不是她是女主是赵驿凯的白月光,沈烟容还会觉得这是个大美人,可配上那样的人设再去看,又觉得言过其实了。   哼,还没她漂亮呢,甚至是清秀比不过万舒云,艳丽比不过三公主,柔美比不过陈四姑娘,气质也比不过陈五姑娘,总的来说就是一个没什么特色的美女。   就是她在原书中最后被扶上了后位,让赵驿凯不惜斩断了所有的桃花,也只能说是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吧!   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淡淡的福了福身,一想到她爹张天城是赵驿凯的走狗,还带人来抄家,就忍不住的刺了一句,“见过太子妃,太子妃可真是能掐会算,知道马上就该开宴了呢。”@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张诗语神情微变,有些羞报的低垂了眼眸,弯翘的睫毛长长的微动,“是本宫来的迟了,晨起的时候有些头晕,太子就担心的很,一直等太医诊了脉说无妨才能出来,让大家久等了。”   张诗语的声音轻柔自然,让人生出些许的保护欲来,周围的夫人们本来就不敢对太子妃来晚有什么看法,如今这么一说就更是体谅的很了。   甚至还有人睨了沈烟容一眼,口气嗔怪的很,“太子妃身怀龙嗣,自然是以身子重要,咱们即便是等上一日又有何妨。”   不知道为什么,沈烟容总觉得张诗语话里有话似的,尤其是说太子珍视她的时候,就像是冲着她说的。   张诗语该不会以为她还喜欢太子吧,沈烟容又觉得有可能的,毕竟之前原主喜欢赵驿凯,就快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呵呵,脸真疼,求忘记原主已经干过的蠢事吧!   不过沈烟容也有点明白了,为什么长相不算出众的张诗语,能得到赵驿凯的青睐,原来是朵娇嫩的小白花人设啊,而且段位还比杨可琳高级的多!懂得借刀杀人呢。   赵驿凯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受不得女子比他强一分,喜欢的女子也是娇弱可人的类型,当初赵驿凯还未发迹真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张诗语就能如此温顺的待他,自然的就满足了他的自尊心。     看来什么锅就得配什么碗,也就是张诗语这样的女子配上赵驿凯正好,沈烟容一想到赵驿凯三年前的那个眼神,就浑身的不舒服。   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浅笑,从楼上下来到了二楼楼梯口给张诗语让了位置,“太子妃可真是好福气,太子爷能日日在家陪着您养胎,真是让别人艳羡呢。”   就你会端着架子的秀恩爱,拿太子来压她,她还会笑太子被皇帝罚在家不得外出呢!   张诗语脸色不大好,自从太子被罚在家思过以后,太子就连见她的机会都少了,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杨可琳得罪了沈烟容之后,整个太子府再没人和她争宠。   可张诗语却一点都不高兴,之前太子纳杨可琳的时候,说是为了平衡局势为了国事,她没有半点怨言,她的心里有底气,太子是绝对不会喜欢杨可琳的。   但沈烟容回来之后,她心中的底气就消失了,尤其是在听闻太子为了沈烟容直接惩处了杨可琳,她就更是焦虑了。   今日原本她是不打算来的,早上也是真的有些头疼,可一想到沈烟容在这,她就忍不住的想来看看。   等真的看到了,她又觉得心烦意乱,这么多年没见了,沈烟容竟然比她记忆中的还要美。   沈烟容见张诗语没话说了,也懒得搭理她,毕竟她是和赵驿凯还有张天城有仇,和这个娇弱的太子妃一点恩怨都没有,只要张诗语不针对自己,她才没闲工夫搭理张诗语呢。   其他人一直在围观,一句话都不敢说,等到沈烟容下楼的时候,赶紧福了福身说了喊了声邵阳郡主,沈烟容人已经大步的下了楼不见了身影。   张诗语回头看着沈烟容离开的方向失神,太子他会喜欢沈烟容吗?他,会想起来吗……     沈烟容下了楼,就把张诗语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还是周妈妈忍不住的提了一句,“郡主似乎不喜欢太子妃?”   “谈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的,我这人脾气不好,只和合眼缘的人做朋友,有的人强求不得。”说完又怕自己口气有点大,这可是林清朔的奶娘,她是怕自己会给林家招惹是非吧。   想补救又不知道怎么改口,索性就算了,她不喜欢伪装自己,周妈妈是奶大林清朔的人,以后她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她不希望以后再有不必要的矛盾。   没想到周妈妈乐呵呵的笑了声,“难怪大人会喜欢郡主,大人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只要是他看着喜欢的人,即便是下人他也愿意亲近,他觉得不好的人,即便是皇子皇孙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沈烟容微张了嘴,傻乎乎的自己乐了半天,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另一只手,刚刚的牙尖嘴利突然就变成了笨嘴。   她,她也没有这么好,只是碰巧就遇上了林清朔那般好的人罢了,一想起他,心中就是甜滋滋的,像是喝了一杯蜜糖水,满是化不开的柔情。   走了几步,拐过竹林才看到安安正在草地上和赵秉辰说话,肉乎乎的小手在挥舞着,像是说到激动的地方,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而赵秉辰就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一只手就虚空的放在安安身后的草地上,这是害怕她不小心会往后倾而摔去了。   沈烟容的心里暖暖的,赵秉辰是个好孩子,她也不知道如今苏贵妃和他的位置是否对他是最好的,可若是争一次还有输赢,不争以赵驿凯的性格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就算是为了赵驿凯和苏贵妃,她也会帮赵秉辰争这至高的位置。   隐下眼中的波澜,朝着两个小孩走去,没想到的是刚走近,就听到了两三个姑娘家说话的声音、   “这就是邵阳郡主的女儿?我可不信是林大人的孩子,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冬至节快乐鸭~安安宝贝和爸爸妈妈过节惹!   你们家冬至吃什么?我们家吃冬至课,有点像清明吃的那个东西,很好吃,顺便给大家发红包温暖你鸭!   然后推一个基友的新文!搜文名或者作者名就可以辣!=3=   和前夫的死对头把了[快穿]   周明庭文案:   阮恬绑定了一个系统,穿到不同的世界。   可惜了,原主总是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被原文查男虐到活不下去。   被迫自尽的高门家妇、在卵葬边缘试探的太后、出身豪门的抑郁症小姐……   没关系,前夫的儿子日后将奉她为母,狗皇帝的江山换个继承人便是,渣男的财产都归到她的名下。   渣男珍惜的一切她都要打碎,而他仇视的所有……她都喜欢的很。   哎哎哎……可这‘所有’里面不包括查男的死对头/好兄弟/翼鼠/顶头上司啊!   男主(笑):没事,我喜欢你就够了。想怎么弄死他,你说? 第84章   “长得倒是很可爱,瞧着眉眼也挺像邵阳郡主的,至于是不是首辅大人的孩子,我们说了可不算数,舒云是首辅大人的表妹,她最有资格说这话了。”   “哪里可爱了?你可别见了孩子就说是可爱,我看你是瞧见她身边的四皇子了吧?如今也就是苏贵妃执掌后宫,若是等太子登基,四皇子还指不定如何的处境呢。”“嘘,倩倩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小心被人听见了可就不好了。”   “怕什么啊,我表姐是太子妃,将来便是皇后,而且我说的也没什么不对啊,胡梦湘你可别告诉我,你真的瞧上四皇子了?你可比他大三岁呢。”   听着声音说话的像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沈烟容的眉头自从听到这话起就没有松开过,她之所以会带安安来,是因为她不愿意隐瞒这件事情,安安是她和林清朔的孩子,她不是见不得光的。相反的,虽然一开始知道有孩子的存在时她有迷茫和犹豫的时候,可真的打算生下来以后,她就从来没有觉得安安的来到是错误的。   尤其是知道孩子的父亲是林清朔之后,安安就是他们爱的结晶,即便是宠成公主也不过分,沈烟容也希望安安能光明正大的生活,她的父母是恩爱的,她的家庭的美满的。   但同时有这样的质疑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可她宁可这些人话语重伤的是她,而不是孩子们。包括是赵秉辰,即便如今看着比以前的生活要自由如意了,可实际上多得是看不到的妥协和成长,她不允许有人这么的恶意去揣测她的孩子们。   沈烟容的眼神微沉,正准备要出声,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沈烟容眨巴了两下眼睛看了看自己是手掌,她虽然是很想上去教训一下她们该怎么说话。   可她还没学会隔空打牛啊……   随后就传来了一声尖利的惊呼声,“万舒云,你居然敢打我!我表姐可是太子妃,我现在就去告诉我表姐,我一定要让她好好的惩治你。”   “你去啊,你去我就敢与你一块去太子妃面前对峙,将你方才说的话一字不漏原原本本的告诉苏贵妃,你觉得到时候是我会受惩治呢,还是你会被惩戒?说不定你还会祸及你那位太子妃表姐。”   万舒云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就像她的人一般,听着还有些缥缈不真实感,可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就像那翠竹一般,内里是一般子的韧劲。   这一点沈烟容倒是没有想到,之前在楼上只是这么远远的看了一眼,没想到看着文弱,却是个如此刚烈的性子,还真是有点反差萌?   “你这个病秧子!你别以为我不敢,你不就是仗着你表兄是首辅吗?活该你做个老姑娘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也好过有的人,人头猪脑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只会口出狂言祸及家族。”然后就是一阵的推操声传来。@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现在你表兄也不在这,我看还有谁敢帮你!你这个病秧子,竟然敢打我,不就是多看了几本书吗,臭显摆什么,看你还有没有胆子在此装腔作势!”   周妈妈拦了拦,沈烟容摇了摇头直接走了出去,微微抬了眼漠然的看着眼前的姑娘,淡淡的上下一扫,“我给她的胆子,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动她一下!”   一声清脆的铃铛掉落的声音,万舒云被人不小心的推揉到了地上,侧边的鬓发挡住了双眼,看不到她的神情。   “臣女参见邵阳郡主。”吴倩倩身边的小姑娘心虚的行了礼,而方才还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小姑娘,此刻瞬间就熄了声,手足无措的站着不敢说话。   在人背后说坏话,还被正主给听到了,尤其是这个正主还不大好惹的时候,大概就是此刻的心情了……   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小姑娘,姓吴叫倩倩今年十五岁,父亲是光禄寺的少卿,只是个五品小官,以前在京中也是低调做人,可自从张诗语成了太子妃之后,就颇有鸡犬升天的味道。   连带着吴倩倩也在闺友面前张扬了起来,这已经不是她第一回 这么的霸道了,到其他人都因为畏惧太子,有气也往肚子里咽,才让她尝到了甜头似的,越发的膨胀了起来。   此刻看到沈烟容,一张圆圆的小脸吓得惨白,沈烟容不过是往她的那个方向走了一步,她就因为后退踩着裙摆跌落在了地上。   刚刚还在劝她的那个小姑娘,也是吓得一言不发低头看着脚面。   见没人敢帮她,她的丫疑们也已经退到了几步外,吴倩倩这会是真的怕了,而沈烟容还没有停下来,一步步的朝着她逼近,然后弯腰半蹲下身,笑着看着她。   吴倩倩是个欺软怕硬的人,那点底气全是因为以前没吃过亏,有家世背景的人是不乐意和她计较怕失了身份,没家世的又不敢得罪她,久而久之就把张诗语当成了护身符,越发的张狂。   “你要做什么……我,我不怕你,我表姐,我表姐……”   “我知道,你表姐是太子妃嘛,不过,你说我若是打断了你一条腿或是划花了你的这张小脸,你说太子妃会为了你出头吗?还是你觉得太子妃会为了你得罪我?”   沈烟容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小脸喷喷了两声,吴倩倩的浑身绷紧,只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在她的脸上滑动,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这根本连想都不用想啊,她吴倩倩是谁,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而且这些年张家发迹之后,根本就不爱和他们这些亲戚打交道,太子妃又怎么可能真的为了她出头。   她的牙关在发抖,很想说她不敢了,或是说几句求饶的话,可还不等她出口,沈烟容就皱着眉头的闻到了一股不雅的味道……   吴倩倩吓得尿裤子了,等到她自己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羞愧和恐惧让她再也绷不住神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沈烟容嫌恶的站了起来,快步的往后退了两步,她不过是随便的说了两句,这个小姑娘刚刚看着牙尖嘴利的,她怎么会知道她这么不经吓啊!   “还不快走,记住了,管住嘴巴,若是我再听到任何关于我女儿不好的话,我便都算在你的头上。”沈烟容突然觉得和这种置气,简直就是在浪费自己的青春,挥了挥手让她的密友和丫鬓把人给带走。@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等到吴倩倩落荒而逃之后,沈烟容才发现万舒云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还跌坐在一旁,她的丫聚大概也是被沈烟容的气势给吓到了,一直不敢上前,就一直让她家姑娘就这么摔着。   沈烟容:她真的有这么凶吗……   万舒云好歹是林清朔的表妹,也算是她见的林清朔第一个亲人,而且方才也是为了祖护安安才会惹上事端,她也打心里的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   便小步的走到了她的跟前,伸出了手掌,“万三姑娘,你没事吧?”   万舒云微微抬了抬眼,看了沈烟容一眼,沈烟容便对上了她的双眼,一片寂静深邃,丝毫都没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和光亮,不觉得愣了一下。   这么近距离的看,沈烟容才发现万舒云的气色是真的不好,就连那秀发在阳光下也是泛着黄,一看便是营养不良气血虚亏之象,联想到之前吴倩倩说她的病秧子,看来也不算是虚言。   就在沈烟容发愣的这么一会,万舒云已经自己用手撑在地上爬了起来,甚至连多看沈烟容一眼都没有,就直接的擦着她的身体站了起来。   沈烟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跟着站了起来,搞不懂万舒云这是怎么了。   心里有些纳闷,总觉得是自己生了孩子以后,就和这些年轻姑娘有了代沟,方才万舒云明明是为了安安才惹祸上身,怎么现在又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   这会万舒云已经转身要走了,沈烟容皱了皱眉觉得两人还是不要有什么误会的好,出言喊住了她,“且慢,方才一时情急,忘了谢过姑娘,及时出言制止了她们的言语。”   万舒云的脚步顿了顿,就在沈烟容觉得她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她缓缓的转过了身,一双看不透的眼怔怔的盯着她,“我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与你无关,所以你也不必谢我。”   沈烟容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她是在针对自己,可又觉得莫名其妙,她与万舒云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以前根本都没见过,能有什么恩怨。   难不成是原主以前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惹了人家?下意识的就开口道:“我与万姑娘以前可是见过?”   万舒云脸上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不曾,我这样的人又怎么能高攀得上郡主呢。”   “不管有心或是无意,方才她们污言秽语的背后议论两个孩子,便是不对,姑娘能站出来阻止,我都心存感激。”     不知为何,沈烟容看出了一丝的讽刺意味,可方才她的琴声里分明听着像是个纯净的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还是说,她根本不知道安安是自己和林清朔的孩子?   那不单单是你的孩子,也是我表兄的女儿,按理也该喊我一声姑母,所以你不必如此。”沈烟容心里摇了摇头,看来她是知道的,那就更不应该如此冷漠拒绝之态的对她了。   停顿了一会,万舒云的眼里迸射出了不一样的光芒,看着沈烟容艳丽的脸话锋一转。   “但我想私下问郡主一句话,娉者为妻奔者为妾,你这么跟着我表兄,你自己置名声与不顾,也不打算顾及我表兄的颜面吗?还是说郡主与长公主是同类,把此当做玩乐未曾放在心上?你与我表兄并不是一路人,若是如此,那我劝你放过我表兄,点到为止。”   沈烟容方才若是还没有察觉,这会从万舒云的口吻之中,也感觉出来了,一说起表兄,她的眼神就变了,她对林清朔有一种近乎疯魔的崇拜。   万舒云这是把她当做是林清朔完美人生中,唯一的污点了吧……呵呵,她倒是管的宽啊。   沈烟容的心中马上就升起了不悦,就算她是林清朔的表妹,她的这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口吻,还是非常的欠扁!   尤其情爱关乎的也是她们两之间的事情,她一个未嫁人的表妹,在这一副说教的样子,是要做给谁看!   下一秒她就准备还嘴,可就在此时,一个清冷低哑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烟容便是我的苦苦求娶的妻,我们早有婚约,自三年前起她便是我林清朔未过门的妻子,从未改变。” 第85章   沈烟容诧异的回头去看,林清朔身穿月白色的长衫,正午的太阳落在他肩膀淡金色的杏花刺绣上,衬上他不染尘世的双目,便是一副霞姿月韵,清风票月的谪仙模样。   “你怎么来了?”沈烟容是下意识的一个问出了口,可话语中的喜悦根本就抑制不住,脸上的笑靥和飞扬的眼角,满是小女儿家的娇美,让林清朔冷下的眼眸瞬间溢满了柔情。   “过来。”林清朔伸出了手,白净修长的指节,宽大微凉的手掌,可这会众目膜睽不好吧?沈烟容舔了舔唇瓣,犹豫了一二最后还是遵从内心的小跑了两步,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掌。   她的手指也很纤长只是指头更加的圆滑饱满,白皙透亮,两人十指紧扣有种说不出的甜蜜感,她刚好到林清朔的肩膀往上一点,这样的高度仰头看着他,刚好能看到他眼底化不开的温情。   被人这样偏爱的感觉还真是不赖,等沈烟容站稳才想起来眼前还有个大活人,又忍不住的想起来他方才的话,在心里发笑,不知道当初是谁要退亲的?   为了他在外人面前的脸面,她就不去拆穿他以前做过的蠢事了,她可真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与此刻沈烟容的好心情全然不同的是万舒云,她是个紧小细微的人,她从儿时起就倾慕表兄林清朔,可这种倾慕又与儿女之情有些不同。   她身为女子,不能出仕不能为官,因为养病看多了书之后就有了满腔的抱负和男子都少有的见识,所以她从小就不满足于这小小的闺阁,可惜的是身体不允许,不然她一定会踏遍江山画卷。   而身边的男子不管是父兄还是其他人,在她看来都是平庸短见之辈,唯有表兄林清朔,与她都是举世独清之人,所以一向很钦佩他,并把林清朔当做是偶像,近乎痴迷的崇拜。   之所以还不曾婚配,也是因为她觉得京中这些男儿,一个赛过一个的愚蠢,让她婚后整日相夫教子,为了宅内那一方小院而算计,她光是想想都觉得无趣。   上回父亲寿宴林清朔说他已有所爱,万舒云就已经觉得接受不了,他是她眼中最接近神的人,怎么能有情爱,在万舒云看来情爱就是消磨人的意志的存在,实在是一种对他的玷污!   尤其是知道他和沈烟容还未嫁娶,就生下了一个孩子之后,她的不解和困惑越发的强烈,这样艳俗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他?   但她一直小心的把自己的这份倾慕藏在心中,不敢被人发现,更不敢被表兄知道,她怕被厌恶被讨厌。她能发觉自己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但也不妨,她的世界有书有天空便足以。   直到方才,她忍不住的撕毁了她所粉饰好的表象。她不能忍受表兄有情爱,更不能接受有人恶语中伤他的孩子。   吴倩倩那个蠢货,还说不像,这个小女孩分明就与表兄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她从看到的第一眼起就忍不住的喜欢了。当然若是她能把时间花在看书识字上,而不是玩乐上那就更好了!   万舒云不像别人那般,做事每个章法,她每做一件事都很清楚的预算好了这件事的结果,也是确信吴倩倩绝对不敢把事情闹大,才会出手教训她。   只是没想到,她错估了吴倩倩的愚蠢程度,她竟然蠢到还打算与自己动手,才会一时不查险些被伤着。   然后沈烟容就出现了,不得不说,她长得确实很好看,但颜色误国,更何况还是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子,难怪会让一向自持的表兄做出这等不合理法的事情来。   有一就会有二,以后只怕会有更多的糊涂事也不一定。   她原本是想不理她,觉得与这样的人说话,是耽误她的时间,今日是被母亲逼着才不得不来了这里,若是再纠缠一会,她那半册书都该读不完了。   可听了一半又觉得她有些蠢而不自知的可怜劲,对自己的误解又颇深,才会忍不住的说了两句,既然说了就干脆把心中所想给说完了。   指示没想到表兄会这么恰好的出现,万舒云掩下心中的想法,低了头往后退了一步,方才她从表兄的眼中看到了冷漠和疏离,这才是她心目中无法越的表兄。   但这眼神不应该对着她的,这让万舒云生出了一丝的恐慌,她害怕的事情好像终于要发生了。林清朔温柔的理了理沈烟容额前的碎发,嘴角扬起一个浅淡的笑意,“之前安安与我说的秘密你想知道吗?”   沈烟容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这个小家伙还假装有秘密了,真是个坏东西。   林清朔就回忆着当时的画面,安安老神在在的趴在他的耳边,一口甜软的嗓子对他说,“爹爹,告诉你一个秘密,娘亲其实和安安一样想你!你可一定要早一点来,接安安和娘亲回家哦。”@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林清朔照着这话,在她耳边低语,沈烟容的脸涨得通红,她想起来了,前几天她带着安安在店里,林清朔在文渊阁办差。   小家伙就神神秘秘的问她,有没有想林清朔,她当时一时口快就说了一句想啊,没想到她一点心事都藏不住,还拿去林清朔那献宝,真是个小叛徒。   沈烟容脸上烧得慌,拿手肘定了定他的胸膛,想要睁开他的手掌,让他别再笑了,可林清朔却毫不避嫌的紧握着她的手。   “容容,我很喜欢,今日议事脑里便想着你们母女,总也心不在焉,便请辞了陛下离宫,来接你们回家。”   因为两人贴得近,声音也压得低,万舒云站在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倒也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可一抬眉又看到他们两亲密的样子,忍不住的直想谏言劝诚!她终于能理解比干伍子胥等谏臣的内心了!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   林清朔顾着沈烟容,也没有忽视眼前表妹的神情,他以前一直对这个表妹没什么印象,或者是说他对所有人的小辈都没有什么深刻的认识,对万舒云还停留在她很会读书上。     所以粗粗听到她方才的话,有些怒气,什么叫做他与烟容不是同一类人,他们夫妻不是同一类人,难不成和她一个小姑娘是一类人不成?   “表妹是自己一个人?舅母可有同往?我一直以为表妹饱读诗书,眼界不会如此的狭隘,如今看来还不如普通的妇孺。”   林清朔的声音清冷不带感情,与方才和沈烟容的低语完全不同,万舒云没有站稳连连后退,眼界狭隘,还不如普通的妇孺,这样重的字眼让她无法接受。   “表兄,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眼里出现了些许的迷茫,她说的皆是所看所想,为什么会换来这样的结果呢?   沈烟容看到万舒云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其实万舒云不过就是个小孩子,有些像现代追星的小迷妹,把偶像神化了,她虽然没有追过星但这种心情她能理解。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安安的小姑姑,至少想要保护安安的心不假,轻轻的在林清朔的掌心划了划,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晏修,你误会了,万姑娘方才还为了给安安出头受人欺负,你话重了。”   林清朔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但他明白一个道理,沈烟容说他重了那就是重了!   再看万舒云的脸色就好了一些,“既然是误会,那我希望你能为方才的话道歉,长幼有序,我是你的表兄,烟容便是你的表嫂,与嫂子说话该有分寸。”   万舒云满脸的困惑,“敢间表兄一句,无媒无娉未嫁娶,我何来的表嫂?”   林清朔朝身后看了一眼,他身后跟了一路的小太监们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其中一名太监恭敬的上前一步,昂首解开了手中明黄色的圣旨,“众人接旨。”   传旨太监的声音尖利,又有满园的侍从口耳相传,整个百花林所有人都听见了,下楼跪伏接旨,沈烟容愣了一下才被林清朔温柔的拉着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忠武王之女邵阳郡主温良醇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首辅林清朔乃皇后之弟也如朕之子侄。两人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邵阳郡主许配林清朔为妻,择六月初二良辰完婚,钦此。”   沈烟容整个人还是情的,她这是接了两回赐婚,还赐的都是同一个人?怕是古往今来大赵史上的头一份了吧。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心里还是在乎的,沈晖元让他们早日成亲,她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和林清朔缘起缘生,都是发乎情却少了光明正大。   如今赵文帝再次赐婚,名正言顺,不会再有人拿这点来说她们母女的流言。   最为重要的是,她听到了那个良辰六月初二,是她穿越的那一日,那就是那一夜她与林清朔有了安安。   沈烟容的眼眶有些湿润,她以前也曾幻想过她的另一半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会怎么样的出现向她求婚,后来和林清朔在一起之后,她也就不再指望他这样的古人会有浪漫的心思。   可如今,这一份心意,却让她措手不及,没什么比他将你放在心上的疼爱,更让人心动的了。传旨太监将明黄的圣旨递给了沈烟容,谄媚的看着沈烟容道:“陛下还说了,许久不曾见郡主好生想念,听闻郡主与林大人生有一女活泼可爱,陛下还让郡主得了闲就女公子进宫陪太后说说话呢。”     沈烟容弯翘的睫毛就像蝶翼扑闪着,总觉得自己像踩在云朵上不那么真实,迷迷糊糊的点了头接了圣旨,才落入了一个闷笑的怀抱。   耳边就传来了安安甜糯糯的声音,“爹爹!娘亲,你们在玩什么呀,带安安一块呀,”沈烟容才慢慢的从不真实感中回过神来,她真的要嫁人了啊。还是带着她家小宝贝一块嫁人!要嫁给闺女她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写的坏人都不是配角都不是很坏的那种,除了杨一家和张一家,包括表妹吧,她是个包裹了自己内心不和人交流的人,也算真的很坏很极品,就是缺心眼?像有几个小可爱说的那样,比较以自我为中心,多管闲事?不过没什么,总之我们的宗旨还是甜甜甜!   昨天嗨断片了……喝酒唱歌到凌晨,又和另外三个闺蜜吹牛吹出去了,谁不通宵打麻将谁是狗,就跑去和她们打通宵麻将,打到6点,结果他们三家赢我一家输…6点多灰溜留的跑回家睡觉,早上起来被我妈和我奶奶混合双打,喂喂嘤 第86章   太监是赵文帝身边的大太监,旨就屁颠颠的到了苏贵妃的身前,露脸讨   自从淑妃   照顾赵文帝晋升为苏贵妃之后,在后宫的地位就瞬间拔起,以前落井下石的人如今都舔着脸的卖好。@   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才给贵妃娘娘请安,您才离开这么一会,陛下就想得紧了。吩咐奴才见着您可得说一声,让您早些回去,还有四皇子,陛下说晚些要四皇子一块用膳贵妃是真心的提沈烟容高兴,这会听到太监这么说,就让身边的大宫女给太监塞了银子,让太监笑得合不拢嘴才退下去   等到传旨太监又重新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身边马上就响起了恭维的道喜声,原先大家只知道苏贵妃得宠,已经执掌凤印了,如今看来确实是宠冠后宫而且之前也听说陛下的身子不好,可能熬不过这几年,都纷纷的把宝压在了太子的身上,毕竟是储君关系处好了总是不会错的,可看如今这个架势,何时会改天换日都尚未可知更何况一日江山没有易主,一切都不好下定论,最近又接连的太子被罚,陛下对四皇子更是关爱有加,她们也不禁想起了四皇子当出生时陛下的态度早年四皇子赵秉辰刚出生时,便是听说赵文帝宠爱异常,只是后来四皇子生了怪病一直不好,太说来也真是怪事,四皇子眼瞅着都要不行了然又活了下来,几年不见还越发的精青神了   难不成陛下最近一连的动作是有心要换太子?   在场的不少都是世家的主母,少不得心思转的快,这会哪里还有什么看百花宴的心情啊,恨不得赶紧飞回家去,把今日所见所闻好好的与家人说道说道最为尴尬的就是张诗语了,她作为太子妃本该今日受到所有人的追捧,可自从沈烟容的出现,她便不再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听着所有人对沈烟容的恭贺她只觉得自己很是多余只恨为什么今日偏偏要来这,也有些懂太子为何最近会如此的心情不佳了,换做是她也会觉得地位岌岌可危吧   同样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的还有万舒云,她倒不是嫉妒,只是觉得自家表兄无药可救,为了一个女子失了原有的风骨,真是丢人!最后没有辞行,淹没在众人堆中离开了林清朔一把抱起了安安,牵着沈烟容走到了苏贵妃的跟前辞行,沈烟容全程羞红着脸,全无方才嚣张的气焰,乖顺的就像一只小猫一般   苏贵妃知道这样的场合也不适合叙旧,就让他们两先回去,带着其他人继续未结束的百花宴林清朔便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怀里抱着一个,手上牵着一个,大步的岀了百花林,沈烟容发现抽了抽手掌都抽不出,最后只能作罢,这个人看着随性的很其实骨子里最是固执他想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坚持,这一点上安安好像没有随他,不然一个大固执碰上一个小固执,家可就没一个正常人了!   你与陛下怎么说的?怎么这般的突然。”林清朔没有直接带着沈烟容上马车,反而是带着她们母女在百花林外悠闲的散着步   沈烟容这才发现,百花林不单单是一个独立的林子,外面的景色也很不错,“不是突然,自从找到你那一日起,我一直在等着今日,先前是我们之前还有误会,如今自然是该娶你过门安安乖乖的抱着林清朔的脖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烟容,时不时的扮着鬼脸,她听不懂爹娘说的话,但她很喜欢现在的氛围,有爹有娘陪着的日子真的是非常的开你都不问我愿不愿意吗?”沈烟容故意的刁难他,实际上怎么会不愿意呢,只不过私心的想看他为难的样子   林清朔突得停住了脚步,怔怔的看着他,清冷的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那一剎那仿若春暖花沈烟容闻到了扑鼻的杏花,然后她真的看到了满眼的杏花开他的身后是一片的杏花林,大朵大朵的花缀满枝头,入眼便是满目浅粉的色彩,一阵春风拂过枝头,树枝上的花瓣便会洋洋洒洒的飘落一地。   安安从林清朔的身上摇晃着要下去玩,她今日穿了粉红的衣裳,在林间嬉戏就像落入凡间的精灵,天真活泼,林清朔便揽着沈烟容纤细的腰肢看着眼前的美景,“喜欢吗沈烟容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片的杏花林,颇有种误入杏花深处的美意,“喜欢,你怎么知道这有一片杏花林   自然知道的,这是我名人种下的,三年时间,我每找你一日便让人栽下一棵杏树,这片园子共有上千棵杏树,每一棵都是我想你的样子。   林清朔不说沈烟容还未发现,这一整片的杏林的树高低不齐错落有致,原来是因为栽种的时间不样   她微微张了嘴想说什么,最后一句话都发不出,化作是万千的情思扑进了他的怀中,林清朔的目光暗了三份,声音低哑的在她耳畔响起,“容容,你可愿意嫁与我为妻沈烟容很想矫情的回他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最后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踮起脚化作娆的花妖,咬住了他的下唇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甜腻勾人,“傻子,孩子都生了还问我愿不愿意?   等到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沈烟容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杏花的?   林清朔笑着摸了摸自己破了皮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了一个答案,“你的肚兜上刺着杏花,极美   沈烟容瞬间红霞满面,低声喃喃了一句,“流氓。   既然准备要嫁人了,两家就都迅速的行动了起来,最为忙碌的还数沈晖元,两家都没有靠谱的性长辈,他就担负起了既当爹又当娘的角色,整个忠武王府被他使唤的鸡飞狗跳而且从那日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沈烟容就被沈晖元压着回了忠武王府,用他的话就是,必须得家里出嫁,不然他丢不起这个   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林清朔平日不管在谁的面前都不会落了下层,可偏偏在沈晖元面前天然就矮了一截,之前住在林府那是因为他还在生病,如今病也好了,没有借口了,沈烟容只能麻利的带着安安回家去三年多没有回来,倒也有些怀   前抄家的时候很多地方都会毀坏了,后来等到沈晖元从狱中出来,花了好些时间才把整个府邸重新修葺好   她的屋子包括一草一木,都被仔细的还原回曾经的样子,沈烟容望着这熟悉的庭院,心中不免触草木瓦墙可以修复,失去的人却回不来了,她没有办法去想象,沈晖元回到家中面对妻女都不见了的消息,是何等的绝望   别看沈晖元是个高大粗犷的男人,內心却很细腻,原主很大部分的性格就是随了他的,如今看着他鸟黑的头发间冒出的几根白发,沈烟容的心中也升起了些许感伤她也希望,能在嫁入林家之前的这段时间,能好好的陪陪这安安知道这是沈烟容的家,也是外公的家以后就特别的兴奋,而且沈晖元还单独的给安安布置了一间屋子,是按照沈烟容小时候的样子来布置的   屋内全都是粉嫩嫩的,还有许多的玩具和漂亮的装饰,安安第一眼看到就喜欢极了,当晩就一定要沈烟容陪她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睡觉,她亲爱的爹爹就被抛到了脑后沈烟容也过上了稳定的二点一线的生活,每天都是家和店里,林清朔每天也很准时的一处理完就来店里报道   至于为什么不去沈家,自然是怕沈晖元念叨,他两现在见面就跟做贼一样,亲密的多说两句就会被沈晖元给强行分开,每回看着林清朔哀怨的眼神,都能把沈烟容给逗乐憋得久了,沈烟容也有些心疼,准备过几日等林清朔抽空休沐,再好好的陪他去约个会,两人谈了这么久的恋爱都快成亲了,连一次单独的约会都没有每回都有一个大电灯泡在边上一闪一闪的,虽然超可爱,但他们现在还是热恋期啊,需要独处的他们两的恋情本来就已经直接跳过了朦胧的暖昧期,总觉得现在也快跳过热恋期,奔着老夫老妻的成熟期去了!这怎么能行!为了这一次的约会,她提早便开始做攻略。   两人的婚期定下来了,原想找个时间去文国公府见一见她的那位姨母,可又怕见了面不知道说什   @无限好   在银子5A网   到底是她穿过来之后一面都未见过,突然的多了一个姨母,她们要说些什么呢?最后犹豫来犹豫去的就又搁置了,直到方淑琴自己找上门来   方淑琴和她的母亲方氏有些像,但不同的是方氏是因为生病看着憔悴,方淑琴是因为精神状态差显得憔怛   她怀过两个孩子,最后都无疾而终,今年才三十多岁,看着已经快要四十,每日不是处理家中庶务,就是要对着几房小妾,以及她们生的孩子,平日打扮的也很是老气沉稳烟容在心里叹了口气,难怪文皓会喜欢长公主,换了是她也喜欢那样漂亮自信的女人但方淑琴很温柔,说话的声音就像母亲一般,不急不躁轻緩的就像在听一首童谣,这样温柔善良得过长公主呢,难怪一直受那对狗男女的气   我没有孩儿这辈子可能也不会有了,你就像是我的孩子一般,能看着你平安无事,嫁人生子便是我也你母亲最大的愿望   烟容的眼睛有些微涩,心中更是为方淑琴的现状所担忧,试探的开口,“姨母可是喜欢姨ˉ   的   方淑琴温柔的抚摸这她的手背,“说什么傻话呢,女儿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他便是一家之主就算没有喜欢,也该是如此。   可他待姨母你不好,前几日我见到长公主   方淑琴失神了片刻,才恢复了温柔的笑,“其实他若是真的喜欢长公主,娶了进来做平妻我也愿意,只是长公主不会愿意与我共侍一夫的。原先老夫人已经松算让相公以无子嗣休妻   可你回来了,文家上下无人再敢对我随意看轻,姨母的容丫头,有你在我不会受委屈的沈烟容的心却沉到了底,她不信文家老夫人不知道方淑琴为何会无子嗣,却任由文皓想要休妻今又因为她而忌惮不敢休妻,这是把方淑琴当做什么了姨母,我只问你一句,在文家你过的可有过一日的开方淑琴目光空洞的看着后方,“开心不开心又有什么不一样,不照样是过日子吗?   不一样!姨母,只要你愿意,我能帮你与文皓和离 第87章   方淑琴自小便恪守礼制,这辈子从未做过忤逆岀格之事,如今已是昨日黄花,家中的小院以及便是她的天,即便是膝下无儿无女也把妾室的孩子当做是自己的孩子,从未有一丝的怨言活了这大半辈子最突破自我的,就是不顾家中所有人的反对,一路求进了太后寝宫,只为了给姐姐一家求情,虽然最后陛下赦免了沈烟容的罪,可沈家也不是她一己之力所能挽救的而且自打那之后她在文家就更没了地位,不止丈夫光明正大的和长公主来往,即便是家中的几房妾室也爬到了她的头上,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从未怨天尤人,出嫁从夫这本就是她一辈子的宿命。@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如今听到沈烟容口中和离的两个字,整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迷茫,如何能和离呢,和离了方家不要她这样一个倒霉的女儿   去哪里?难道真的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吗?   这样整个方家都会被人耻笑的,她怎么能成为给家族蒙羞之人呢?方淑琴的眼神从迷茫到挣扎,再到最后的平静不起波澜,看得沈烟容心惊胆战   “容丫头你在说些什么呢,这世上只有劝人合的又怎么会有劝和离的,之前再不好的日子我也熬过来了,如今有你在,我只会更好,你就不要担心我了烟容看着方淑琴眼角的细纹,很想问问她,丈夫不喜欢她家中亲人不尊欹她膝下没有孩子,这样的日子她真的高兴吗?   十多岁在现代都市多的是单身的女强人,她们生活独立经济自由,可在如今的社会却不会被人包容   沈烟容知道不管她再怎么劝,方淑琴也不可能突然就接受的了她的思想,甚至会把她当做是怪物,以免她会有逆反的心理没有再多   姨母便当烟容方才说的都是脑子发昏说的妄言,不过姨母如今的打扮也太过老气了一些,皮肤也暗沉的很,以后隔上几日就来我这休息休息,我让娘子们给你做做按摩和美方淑琴知道沈烟容开了店,但她一直都窝在后宅,别说是什么养生了,便是打扮都很少有,首饰也是当初的陪嫁首饰,对这些都不甚在意。   听到沈烟容说的这些,就想起了之前妯娌间的闲话,她这个外甥女如今是真的厉害,她开的铺子据说全京城的夫人们都趋之若鹫   知道她今日要来,那些往日不怎么来往的妯娌,纷纷来她面前卖好,说这碧水养生馆的位置特别的难约,求她说两句好说走个后门,她嫁过去这么多年,还是头次有这样的待遇,自然是连连说好也升起了一种自豪感,她的容丫头就该如此的优秀受人追捧,至于让她来做这些,她是想都没想着摇头,“我一个老婆子了,还要这些做什么,倒是府上的几位嫂子和弟妹很想要来,容头可能通融几个位置   沈烟容是又气又心疼,她的这个姨母脾气也太软了些,但若不是这样的性子又怎么会发自内心的待她好呢,这世上真心待她好的人已经不多了,才更要各个都珍惜   方淑琴是个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人,沈烟容干脆的哄骗起她来,“我知道姨母不爱这些虛的,只是店中新推出了几种产品,您就当是为我试一试效果,不给我介绍生意啊,您若是带府上的   那些夫人来,总要介绍给她们吧,您自己都没试过谁能信呢方淑琴果然中套了,犹豫了起来,沈烟容再推上一把火,“姨母难道这点忙也不愿意帮烟容烟容只是露出了一分暗自伤神的样子,方淑琴就紧张的不行,“再过些时日就是大喜的日子了,容丫头可不能伤心流眼泪,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怕我什么都不懂,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添乱见方淑琴松了口,沈烟容赶紧连连应和下来,一堆好话一说,方淑琴哪里还能说个不字。   隔壁阿泽家就是成衣铺子,沈烟容干脆带着方淑琴去逛了一圈,把她身上那些陈旧的衣裳全给换了新的,就连首饰胭脂也成堆的换。@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方淑琴一开始是怎么都不肯要,后来沈烟容就低垂了脑袋,可怜兮兮的看着对着鞋面喃喃,“烟容已经没有母亲了,成亲的时候最希望看到的便是姨母能来,姨母若是来还如此打扮岂不是不合时宜沈烟容软硬皆施,故意把事情说的重了些,方淑琴再看着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哪里还能说不字,一想也觉得在理,到时候她真的这样打扮,岂不是丢了外甥女的脸   等到这一刻,方淑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照镜子,没有做不同款式的衣裳了,也难怪相已经有好些年没来她的房中了。起初几年她还会有期盼,等到孩子接连的没了她便死心了无限   尽在银子5A网   看着焕然一新的方淑琴,沈烟容觉得自己的决定非常的正确,沈烟容长相集合了方氏和沈晖元的所有优点,而方淑琴和方氏很像,两人自然的就有一两分的相似换完衣服之前,两人走在一块像母女,等到全副武装后再站在一块,方淑琴就像是年长几岁的姐姐了,方淑琴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有些失神,总觉得是像是在看未出阁时的自己这样的感觉好像并不赖,渐渐的她对来馆內美容养生也不排斥了,甚至主动的开始吃沈烟容给她搭配的养生餐,也会跟着妯娌一块练瑜伽塑性   等到数月后的某一日,方淑琴处理完庶务在园中养花,文皓正好与长公主分别,从府外回来准备休息,途经后院就看   素雅清幽的背影,纤细的腰肢瀑布般乌黑的秀发   光是看着背影他便心中微动,等到眼前的背景转过身来,他才不敢置信的发现这是自己嫌弃已的糟糠之妻。   他的妻子明明是个不懂风月,打扮老土俗气的女人,脸还是一样的脸,可不知为何文皓就觉得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散发着恬静怡然的美感,让看惯了浓妆艳抹的他,片刻失神   “老爷,您回来了?今日让哪位姨娘伺候?我让她们打点好过来陪您用饭   紧致的肌肤别具风情的发型衣饰,文皓的喉结微微的抖动,只觉得心中有些烦躁,难道她就ˉ   自己用饭,非得让姨娘伺候才行吗?   了,今日我谁都不想见,摆饭吧   方淑琴不解风情的哦了一声,真的就让下人齐刷刷的上饭,还让孩子们过来一块用饭,惹得文皓额头青筋直跳,得了,骨子里还是原来妻子,刚刚那都是错觉这些暂   过后三月底便出了成绩,徐士谦一直在家中等着,终于等到了放榜的那一日,鞭炮和送喜信的人闹了整条巷子,他考上了并且还是第一名的会元在家潜心准备殿试,在殿试当日发挥出了自己该有的水平,在殿上直接被赵文帝钦点状元郎,他见到了殿中另外那个让人无法忽视的男人   j辅林清朔,当时他的目光看着自己便颇有深意,可他心中狂喜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别的,一心只想把这个好消息给容娘子分享   可他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便收下各方的好意,回家之后便换上了最正式的长衫长靴,一身齐整的去了养生馆   次他没有再犹豫,敲响了后院的门,开门的还是小蝶,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徐夫子来了?今日安安留在王府了,夫子可是找郡主?   士谦愣了一下,王府和郡主都是什么意思?可不等他反应过来,沈烟容正好从屋内的里间走出来,看到他露了个笑,“徐夫子来了?   士谦停顿了片刻点了点头,他总觉得他准备考试的这几个月没有见容娘子,她好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至少不再带面纱了,她的容貌还是一如记忆中的绝美还未曾恭喜夫子高中状元!终于如愿以偿了。”沈烟容前几日还听林清朔提起过徐士谦,话语时徐士谦还很是认可   不过在他知道徐士谦就是安安口中那个徐夫子之后,醋了许久,脸一直黑着,后来还是她割地赔款,嘴巴被亲的通红脖子上留了好些吻痕,他才一身轻松的出了府后来安安抱着她的脖子吃饭的时候,就指着她脖子上的小红点不停的问,“娘亲怎么被虫虫咬被闺女不留情面的给揭开,身边的小蝶和周妈妈还在捂着嘴笑,就更让沈烟容无地自容,气得下定主意今天都不然林清朔靠近   连林清朔都能认可徐士谦,至少说明他的才华和学识是绝对没有虚假的,这个状元也是十拿九稳   果不其然,方才殿试的结果一放榜,去看热闹的娘子就回来说了,她也就知道了是   想到徐士谦这个时候回来找她,不是应该春风得意马蹄疾,要应酬忙的很吗?   不,我的愿望容娘子应当知道才是,状元我徐某并不在意,我只在意被封状元后便可履行我的承诺,上门求娶容娘子,不知如今娘子可是有答复了?   徐士谦的脸因为紧张而涨得通红,沈烟容愣了愣,她以为自己已经拒绝的很直白了,当初也是明角的说了不可能,真是没想到徐士谦这么的固执   沈烟容正要开囗拒绝,话到嘴边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霸道带着寒意的从身后响起。   我替她回答了,她是不会答应嫁与你的,她是我林清朔的妻子 第88章   这个时辰不是往日林清朔回来的要早很多,沈烟容回头看到他便露出了一个笑脸,“你回来了?”   林清朔原本是板着脸的,他是见徐士谦才识过人才,是个可用之才之前还有收为磨下的想法,陛下间他今年三甲如何时,他对徐士谦也是公允没有掺杂别的因素去评定。   陛下听闻也对徐士谦是赏识,定了户部和吏部让他挑选,户部把控天下土地、户籍、赋税、财政收支等,吏部掌控全国官吏的任免、考察、升降、调动等事务,是六部之中最为轻重之处。   户部又是林清朔曾经任尚书之处,若是放在这,可以历练他的能力,可如今他却有些后悔了,如此不知轻重不明事理之人,便是再有才识,他也不要。   可一看到沈烟容的笑容,林清朔方才的那些气瞬间就消了,尤其是那一句你回来了,不正是他以前日日向往的样子吗?   “近来朝中无大事,陛下已经准了我休沐三日,我可以在家好好陪你与安安。”沈烟容只说让他请出假来,也没有多说要做什么,他对沈烟容的话向来不会有疑问,她想要做的事情,他都能满足。   恰巧最近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余虎臣前几日已经在狱中招供了,是他自己谋划的这些事情,这些年他在陕西作威作福搜刮民脂民膏,已经惹得陕西百姓怨声载道。@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听闻首辅亲临陕西害怕被发现他的所作所为,才会铤而走险起了杀心,他做的事情都是一人所为希望能不累及家人,如此高大威猛的一个练家子,最后一头撞死在了狱中。   这桩案子之中牵连不止这些,光是当初的两份虚假的八百里加急将林清朔引去陕西起,就不单单是余虎臣一个人的事情了,他的身后还有要保下的人。   陈远兴还要继续往下查,被林清朔给制止了,“既然他能够让余虎臣以死来抵罪,一定是把其他的证据都销毁了,我们不若就如他所愿,且看他下一步准备怎么走。”   林清朔的想法也很简单,赵驿凯既然有杀他的心,就绝对不可能一次罢休,如今没有证据想要拿捏他也是不可能的,反倒还让他加强了戒备,不如结案就此结案,让他放松懈急总会露出马脚来。他也好趁此机会休息几日,准备他们的婚事,也能好好的陪一陪她们母女。想到这林清朔的神情就柔和了许多,掩下眼中的心事,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沈烟容的身上。   沈烟容看到林清朔也是出于本能的反应,这会已经迎上去站在他身边温柔的说话了,等两人腻歪了两句,她才想起来徐士谦还在这。   她对徐士谦是真心实意的把他当做朋友兄长来相处,两人皆是在最落魄失意之时相遇,她能明白他的心境,不忍看他误入歧途才会出手相助,如今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她也希望徐士谦和林清朔因为这个而产生矛盾,按照原书的剧情,徐士谦以后会成为大赵举足轻重之人,他和林清朔不应该成为对立面。   当然在此之前,她也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能让徐士谦为了她而改变自己的初衷,如今却不得不在意了,但如果让她选择,她宁可多一个敌人,也不想自己喜欢的人误会。   徐士谦自看到林清朔的出现起,他整个人就处于这种震惊的状态下,嘴巴有些苦涩,别人或许不能理解,那种绝望被所有人都看不起时,她给的那一碗米汤,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但即便是消息再封闭的他,也听说了陛下二次赐婚首辅林清朔与邵阳郡主沈烟容的事情,原来容娘子便是失踪三年的邵阳郡主。   难怪他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起,便觉得她高不可攀,平日从她的说话和做事便能看出她非凡的见识与胆量,绝非一般的女子可比拟,如今看来至少他的眼神很好,一眼便瞧中了这世间最好的女子。   “看来晚生有些多余了。”徐士谦看了一眼两人交叠的手掌,淡淡自嘲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沈烟容看着徐士谦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晏修,你在这等我一会,他是安安之前的夫子,我有两句话想与他说。”   林清朔几乎没有思考,便点了点头,他相信沈烟容说的任何话,也对自己有自信,那样的男人是无法与他争得。沈烟容笑着在他脸颊轻轻蹭了一下,便快速的追了出去。   “等等,徐夫子。”   徐士谦挺住了脚步,回头去看她,目光之中仍有期盼,“容……如今该喊郡主了,郡主可是还有话要交代晚生。”   沈烟容也不知道追出来想说什么,但总觉得有什么想说的,徐士谦和陈齐不同,陈齐明显是小孩心性,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她那些打击的话,也许能让他清醒。   可徐士谦不同,他从深渊泥底爬起来,他这样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一点不仅是和她像,跟赵驿凯更是相同,或许这便是徐士谦会成为赵驿凯亲信辅臣的原因吧。   踌躇了许久,连她这样能言善道之人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愧疫的看着他。   徐士谦了然的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他真的是个很温暖的人,虽然长相不是最起眼的却一定是让你相处觉得舒服的人,是她见过最适合温润如玉这个词的男子。   “郡主,林大人他在意安安吗?”   沈烟容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还在担心这个,认真的看着他解释,“清朔是安安的亲生父亲,之前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我才会带着安安隐居此处,如今误会解除了。”   徐士谦只知道他们两的婚事,不知道还有这一茬,他以为自己是个失败者,等到现在才知道他不过是个旁观者,他根本就从未有资格插足他们的感情。@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那我便放心了,晚生徐士谦,就此别过。”   徐士谦认真的辞别,沈烟容也郑重的回了一礼,两人都知道这一别过后,她便是林清朔的妻子,两人再无往昔,也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沈烟容一直站在巷子里,看着徐士谦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才转身回了院子。   自此,海阔天空,愿君珍重。   徐士谦一路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家中,他的屋子是租借来准备科考的,屋子很小之前他希望考上状元,自己建府以后可以给沈烟容和安安住,如今想来都是笑话。   因为不在状态也没有注意到原本关着的门此刻一推便开了,等到了屋内才发现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徐状元,我们家爷有事请您过府一叙。”   沈烟容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林清朔正闭着眼在休息,谷雨过后天气已经渐渐稳定下来,沈烟容就喜欢带着安安在后院晒太阳,给小玉洗澡。   就在后院放了一张藤摇椅,给安安做了一个会前后摇晃的小木马,此刻林清朔就躺在藤摇椅好似睡着了一般。   沈烟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就先放轻了脚步,轻轻的走了过去,他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从树叶间洒下的阳光使他的五官更加的深邃。   但脸上的倦色也是无法遮掩的,林清朔做什么事情都会投入自己的十二万分认真,而且只要的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便一定会做好,当首辅是这样,从答应要什么都听她的宠她之后,便更是如此。怎么这世上会有如他这般好的人,还偏偏栽在了她的手里,沈烟容越想越觉得得意,俯下身手指从他的额头轻轻划到鼻尖,再慢慢的划到性感的唇瓣。   方才还闭紧紧闭着眼的人,突得嘴唇微张直接含住了她的指尖,酥麻的湿润的触感瞬间将她包裹。   红晕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脸颊上,一抬眸就撞进了他布满柔情的眼中,“你怎么没睡?”   下一秒就落入了他微烫的怀抱,刚刚晒了太阳还能闻到他身上暖洋洋的味道,“容容你不在,叫我如何睡得着?”   也不知是不是晒了太阳,连声音也变得有些懒散,透着些许慵懒的味道,他的声音本就低沉如今更是性感,沈烟容大着胆子的揽着他的脖颈往上。   “怎么了?吃醋了?不喜欢看我和他说话?”   林清朔往日可不会这般的小孩子脾气,双手紧紧的圈着她像是怕她会逃走似的,方才让她去的时候看着洒脱的很,指不定心里怎么懊恼,还死要面子的很。   林清朔不回话,沈烟容还以为是他没听见,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他的呼吸声混合着粗重的气息长出了一口气,“自然是不喜欢的。”   “那你怎么不说出来,若是你不让我去,我便哪里都不去。”   “若是可以,我真想日日让你呆在我身边,哪里都去不了。可你是沈烟容,你有自己的思想和想做的事,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改变,我只想要你高兴快乐,做你自己。”   话还没说完,沈烟容就亲上了他的微凉的唇,她感谢上天给她这个机会穿越,让她找到这个男人,改变他的命运,也成全了她的人生。“明天我们去约会,只有我们两个。”   “好,容容什么是约会?”   “明天再告诉你。”   午后的阳光跳跃在两人的背上,缠绵的发烫。@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第89章   天才刚蒙蒙亮,沈烟容就睁开了眼,安安还睡得香甜,小脸贴在她的怀里白皙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很是可爱,沈烟容在她的小脸上亲上一口。   才动作轻唤的把她的小手放好,把床尾小玉枕着的一个布玩偶塞进她的怀里,这是安安生日的时候她做的一个大圣的玩偶,这会因为动静嘎巴了两下嘴巴,喃喃了一句娘亲,就抱着玩偶又睡了过去。@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沈烟容看着安安没有要醒的迹象,就快速的下了床,一直乖巧趴着的小玉看着她张了张嘴巴,想要喵喵的叫唤,沈烟容赶紧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嘘了一声,小玉就张了张嘴巴又趴了回去。     做贼一般轻手轻脚的去梳洗,外头伺候的小蝶看到沈烟容出来,还瞌睡的困眼瞬间清醒,还以为是自己刚刚站着睡过去了,一看天还暗得很,才敢确定真的不是她睡过头,而且沈烟容真的起床了。   小蝶打来了谁给她梳洗,沈烟容洗漱过后,让她别把别人惊醒了,自己又回了屋里,打开了衣柜开始纠结。   她的衣服其实很多,刚回到忠武王府,沈晖元就让把以前那些没穿几次的衣裳全丢了,说是晦气,觉得她们母女在外三年一定是受委屈了,又让丫鬟重新给她和安安量体裁衣。   四季的衣裳再加头面首饰,全是抄家之后宫里另外才赐的,还有好些是原先方氏的嫁妆,如今全落入了她和安安的兜里,便是今年都能从头到脚不穿同样的。   只是沈烟容对穿衣打扮没有特别的要求,她又是衣架子,不论什么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不会出错,还能穿出不一样的美感来,所以对此也不太挑剔。   如今却是头一回在衣柜面前发起呆来,今日是和林清朔第一次约会的日子,绝对不能这么马虎了,这也是两世以来她头回为这样的小事而为难,下意识的就先提起一件水红色的衣裙。   其实她穿红色系的衣服格外的好看,可又觉得林清朔一定和往常一样穿一身的素色,两人走在一块,他就是清心寡欲的真神仙,自己则是妖魅惑人的小妖,难怪总被人说不搭。   沈烟容看着自己一柜子红粉色的衣裙有些头疼,丫疑们知道她喜欢红色系,连着做了一个系列全是这个颜色的,她还美滋滋的给安安也做了同样一柜子的母女装,现在……@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最后她才从角落里翻出了一身浅杏色的交领糯裙,这还是因为丫鬓拿错了布匹,看错了颜色才误打误撞做的,自从做好后怕她不喜欢就一直放在角落没穿过。   如今总是是派上了用处,上身是银白线刺海棠花的花纹,下裙是更深一点的杏色外面罩了一层薄纱,上面绣着紫藤花样,裙摆很大,走动起来还能看到光影的交叠。   穿着倒是有种小家碧玉的含蓄之美,只是和她那张精致张扬的脸很是不衬,让小蝶给她梳了一个垂挂髻,两侧再垂下长发变成小辫子,戴上珠花和相衬的耳饰。   再对着镜子擦了一层淡淡的胭脂,看着才温和温顺了许多,沈烟容别别扭扭的对着镜子捣鼓了很久,才满意的放下了胭脂盒。   结果一转身就发现安安不知何时醒了,怀里抱着大圣的木偶,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方才只有小蝶她还没觉得有什么,这会被安安看着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娘亲今天真漂亮!”安安是个小马屁精,尤其是她看沈烟容自带母亲滤镜,不管什么样子她都夸好看。   但不得不说闺女的肯定,都让沈烟容心里美得冒泡泡,一把抱起安安在她红彤彤的小脸上又是亲了一下,“我的小安安更漂亮,来起床,我们陪阿公无吃早饭。”   安安蹭蹭蹭的爬起来,特别的开心,娘亲打扮的这么漂亮,肯定她也能跟着一块出去玩呀,一想到很久没有跟娘亲出去玩的安安特别迅速的穿上衣服。   给她洗好脸穿戴好,安安还有些奇怪,今天怎么没有和娘亲穿一样的衣服呀?但没关系,她也喜欢这件红红的裙子,上面有小蝴蝶哦。   沈烟容牵着她的小手,出了房门,“娘亲,我们今天去哪里玩呀。”   “不是哦,今天安安在家陪阿公,娘亲要陪你爹爹出去办事情。”   突然接收到这个噩耗的安安,整个笑脸都垮了,嘴巴一瘪像是受了好大的委屈一般,娘亲太坏了!居然要和爹爹单独出去玩,还不带她,她要去阿公那告状!   然后等到吃完饭,安安果然趴到沈晖元身边去告状,沈晖元瞥了沈烟容一眼,最近林清朔老实的很,他也就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安安乖,阿公带你去后院看小鹿去,你娘这是去和你爹捡弟弟妹妹了,你要是乖乖的,明年就有弟弟妹妹可以玩了。”   弟弟妹妹安安还是知道的,隔壁妞妞就有一个弟弟,特别的神气,她因为有了辰哥哥以后就也觉得自己很厉害,这会听到能有弟弟妹妹,马上就高兴了起来。   “好!安安和阿公去看小鹿,娘亲你快点走啦。”然后安安就开心的骑在沈晖元的肩上,快乐的挥手去后院看小鹿了。   一脸懵逼的被安安推到门外的沈烟容进行了深刻的反省,是不是最近她陪安安的时间太少了,闺女都和她不贴心了啊!   因为要和林清朔单独出门,沈烟容连小蝶都没有带,出了大门口就看到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一看到她出来,林清朔就从马车上下来。   沈烟容这才发现,林清朔今天竟然穿了一身赭色的衣服,他这身又有些偏暗沉的红,可奇怪的是穿在他的身上一点都不突兀,衬的面冠如玉,比往日多了些许矜贵公子的味道,极为合适。   这会看到沈烟容出来,林清朔的眼底也闪过一丝惊艳,太过炙热的目光看得沈烟容脸上有些微微发烫。   不过这是她喜欢的人也是闺女她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挺直了腰板迎着他的目光,轻快的到了他的身边,微风拂过裙摆,留下满地的花影交错。   但真的站到林清朔身边,他的大掌包裹着她纤细的手掌时,掌心还是热的发汗。   也就没有注意到林清朔同样微颤的眼眸,和发烫的手掌。   这次他老实的没有用之前那辆招摇的马车,是一辆简单的青灰顶马车,可即便如此车内的布置还是一应俱全,林清朔长臂一伸揽着她坐在侧边,可以从这撩开帘子看外头的景色。   “容容我们先去哪?”林清朔的一只手掌握着她,另一只手掌放在她的腰际,伏在她的耳边,热气全呼在她的耳畔。   沈烟容制定了一天的行程安排,准备的是早上逛街中午去酒楼吃饭,下午泛舟湖上,吃个晚饭然后再逛庙会。   今日早饭用的晚了些,这会已经是已时四刻也就是快十点钟了,直接就进行第一项活动,逛街!大赵国的民风不似历史书中那般的严苛,能看到女子经商也能允许上街,看到心仪的男子有的女子还会当街示爱,氛围有些像魏晋时期,所以沈烟容当初才会毅然的开了店。   这会两人就到了最热闹的街上,停好马车下了车,一路进店去逛。   穿越前因为她的时间很宝贵,打工看书生活很充实,所以逛街都是有针对性的,想买什么就一次性的列好单子,不多逛无意义的东西,可到了这里她的时间宽裕了,慢慢的就把节奏缓了下来。先是进了一家成衣铺子,她的衣服很多了,但没有三个人的亲子装,家中的丫疑做来做去也没什么新意,上街图个新鲜。   林清朔长这么大还从未逛过街,他从小生活不算锦衣玉食也是有求必应,便是与家中闹翻之后也能让自己过得很好,为人又清冷孤傲,能不打交道的人便不理睬。   可陪着沈烟容做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有厌烦的感觉,就像是逛街也能让他有一种新鲜感。   “你今日怎么会想着穿赭色的衣服?”   林清朔嘴角微扬,“我以为你今日会穿红色。”   之前林清朔见过好几回沈烟容和安安穿的一样,便存了心思想和她站在一块搭一些,可他从来没有红色的衣服,让阿和翻箱倒柜也只找到出接近红色的赭色,没想到她今日却穿的如此的素净。没想到他们两没有商量,想法倒是不谋而合了,一双杏眼笑弯了像月牙儿一般,悄悄的在林清朔耳边说了一句,边说自己的耳朵尖就先红了起来。   “再等两个月你便有红色的衣服了。”然后笑着快步往前走开。   林清朔思索了一番她话中的意思,眼睛一亮脸上带着笑意跟了上去,成亲的时候可不是得有大红的吗,不必去可惜到时两人穿着一定是相同相衬的。   沈烟容特别的豪气,直接让老板量了林清朔的身量,订了好几件袍子外衫,全让他送去林家,自己也订了几件同款式同色系的让他送去忠武王府,就被林清朔给打断了。   “这是订金,郡主的也送去林府。”老板乐呵呵的收下了银子,就听林清朔逗沈烟容,“免得过两个月还要把东西搬过来。”   沈烟容的脸涨得通红,真是不公平,林清朔不仅学识渊博看书多,竟然连调戏人都学的有模有样的,她以后还怎么一本正经的调戏他了?   逛完了成衣铺,沈烟容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就跟着林清朔在街上闲逛,光是这个人站在身边的感觉,就让她通体舒畅。   直到这条街的尽头,她看到了一幢门第森严高大宽敞的府邸,她注意到林清朔只是看了一眼便冷淡的转开,便顺着匾额往上看,匾额上烫金的字体在阳光下熠熠夺目。   “林府。”   莫非是那个林府? 第90章   京中林姓不少,可能在如此喧哗的街市有一座这样的府即就绝非是闲杂小户,沈烟容下意识的就握住了林清朔的手掌,在他侧目过来时扬了个笑。   林清朔清冷的眸子里才化开了些许的暖意,“无妨,我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姐姐病逝之后,我另立开府便与这里没有丝毫关系。”   沈烟容心下了然,大赵国重视孝悌之道,林皇后又代表的是大赵女子的威仪和表率,就算人人都知道他们姐弟与林家不和,却也不能公然的逆父亲,所以在林皇后在世之时,还保持面子上的关系。   等到林皇后仙逝林老爷子又病重离世之后,林清朔就连这点面功夫也懒得去维持,入朝为官之后便另立府邸,与那对母子再无瓜葛。   沈烟容对这些不在意,可她心疼林清朔,若是换成她摊到这样一个父亲,或许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可当初他还年少,正是骄傲的年纪突逢巨变,难怪会从开朗的性子成了如今清冷的样子。   手掌的暖意传到了他的手中,林清朔顿了顿眼底是微微的笑意,“这样与你和安安更好,现在府上全听你的,头上没有人压着你,也不必看谁的眼色过活。”   也就是说没有婆媳矛盾咯?不过这也是林清朔安抚她的调笑之语,徐氏是继母,她是有品阶的郡主,难不成还想摆正经婆婆的架子不成?   沈烟容轻笑了声,她才不怕,之所以会有婆媳矛盾,那是因为被孝道所左右,这徐氏嫁进林家本就不够光明正大,他们自然也没有孝字可言。   “晏修,你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她是谁?我的婆婆已然身故,她不过是一介妇人,能被提起那都是高看她了。”   沈烟容语气里的自信和轻蔑,让林清朔心情大好,他就喜欢看着沈烟容任性娇俏的模样,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鲜活艳丽,就像那遥不可及的日月星辰,耀眼夺目。   “是我说错了,我是恐她那样的人污了你的眼,惹你心烦。”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两人正大光明的十指相扣。   “你可真是读书读傻了,若我是你,当初一定不搬出来了,这么好的院子,平白让给了那对母子,真是便宜他们了。”沈烟容一想到徐氏那装模作样的神态,就觉得糟蹋了这好地方。   林清朔微微一愣,当初他搬出来也是因为年轻气盛,脑子里也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就是远离这个让他不喜的地方,从来没有从这个方面来考虑过。   而且他从来都是视金钱于无物,对这些身外之物看得很轻,即便是林家嫡长子的身份和林家遗产,他都从未放在心上,甚至于在找到沈烟容之前,他都打算清心寡欲的过一生。     也是在知道沈烟容和安安的存在之后,他才慢慢的有了家的这个概念,他要保护妻儿,给他们一方天地,保她们衣食无忧开心喜乐。   沈烟容突然这么提起,他也觉得很有道理,林家的祖先是大赵国的开国功臣,他祖父这一脉是正房嫡系的么子,当初分家之后他祖父就被分到了这栋房子。   这是林家百年氏族的证明,当初请的是整个大赵最好的能工巧匠建盖而成,这么好的府邸,白白送给了他们母子还真是暴天物了。   既然他不打算孤寂一生,自然林家的东西都该由他的孩子来继承,即便他不喜林家,这些也轮不到他林渝州来指手画脚。   林清朔想通了这些,闷笑了一声,微微颔首,“容容说得对,这些都是安安和我们将来孩子的,如此好的府邸给他们母子确实是浪费了。”     沈烟容的手肘嗔怪的顶了顶他的胸膛,脸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粉色,“瞎说什么呢,谁答应要和你生别的孩子了。”   林清朔也不恼,他就是爱看沈烟容害羞时美丽的模样,也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握着她的手领着她进了隔壁的一间首饰铺子。   那边林府外,林渝州刚刚下了马车,奇怪的往他们两这个方向看过来,古怪的看了许久直到下人来间。   “二爷,您在瞧什么呢?夫人还在等您回去一块用午膳呢。”   林渝州凝视了许久,也没有看到那两人的身影,只能归咎与自己看花了眼,也对,他那大哥根本就不屑来这,从小他就看不起自己,以前他还妄图和大哥说上两句话,后来就再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林渝州点了点头快步的进了院子,他在回林家之前,一直和母亲生活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母亲从小就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大官,早晚有一日会接他们回家,过上吃喝不愁的生活。   于是小小的他每日间的最多的就是父亲何时来,何时能接他们回家。   等到那一日真的来了,他才发现从前对富人的想象还是太浅薄了,这样宽敬的屋子,这样舒适的生活,他不舍得失去,他一定要留下来。   即便是家中下人们鄙夷的目光,大哥大姐冷漠的神情,都没有办法打消他的向往,这是他的家!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被外界越来越多褒贬不一的声音所吞没,他也曾经以为自己会像大哥一样风光不二,也曾以为自己会受到世人的追捧,最后现实却把他打下深渊。   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要他还是林家的二爷,他的生活就不会改变。   进了屋徐氏正拿着账簿在写着什么,他的一双儿女正捧着糕点在小口的咬,一看到他都怯怯的不敢上前亲热,只用眼巴巴的眼神看着他,轻轻的喊了一句父亲。   这是他和亡妻所生的一对儿女,性格长相都像亡妻,亡妻不过是个小官的女儿,长相一般性格做事更是小家子气,平白把这对好好的孩子也给养坏了。   林渝州不喜欢亡妻,觉得她对自己的仕途一点帮助都没有,连带着也不喜欢这对儿女,此刻看着他们两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心情就更是差了三分。   到底是亲孙子,徐氏在儿媳病故之后就把一对孙儿养在了自己的跟前,这会看到林渝州面色不好,又想到一会要和他说的事情,就干脆让奶娘把孩子们给抱了下去。   “州儿回来了,先不急得吃饭,你先来瞧瞧聘礼单子,若是没有什么问题,明日便可让长公主过目,也好将大喜的日子给定下来了。”   原本林渝州应该是对这个新妻子很满意才对,长得好看家世又好,就算是长公主的名声不好,但身份摆着至少朝中百官都得给她这个面子。   可偏偏出了那档子事,还知道了未婚妻子心心念念的是他大哥,还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丑,就总觉得心中有一股子气不顺畅。“都由娘定夺吧,儿子没有意见。”   徐氏知道他还有气,当日她也生气,可回来之后反复的想,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若不是出了那日的事,怎么可能轮到他们家娶长公主的女儿!而且还是娶回来做继室,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啊!   “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那是她们鼠目寸光看不到你身上的好,女儿家嘴上说着不喜,等真的嫁过来了,还不是都听你的?而且这林家早晚都是你的,长公主如今是面子上过不去,等倾羽嫁过来,她肯定会认下你这个女婿,还怕她不帮着你们小夫妻吗?”   林渝州转念一想也对,又想到方才在门外看到林清朔的事情来,“母亲这是什么话,林家本来就是我的,大哥早就开府另住,难不成他还要回来?”   “我只是这么一提,你大哥也不算正式的分家,他到时真的要回来,你能拿他怎么办?这邵阳郡主那日一见又是个不好相与的,可别出了什么岔子才是。”   这么一说,林渝州就想到了邵阳郡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叶倾羽固然长得好看,可邵阳郡主那才是国色天香的美人,他大哥怎么总是有这样的好运气。“那日郡主不还帮着咱们说话吗,看着倒是个和气的人。”   徐氏哼了一声,“谁知道她那日是怎么了,还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大哥的呢,也就你大哥不在意,京中谁不是在背后议论纷纷的,好了,别管这些个旁的事了,把心思放在聘礼单子上。”   巧的是,那头长公主正好带着叶倾羽出门买首饰,叶倾羽正在二楼发着牢骚。   “母亲,我非嫁不可吗?那林渝州虽说是林大人的弟弟,却是个草包,什么都不会,这样的人女儿不喜。”   “这能怪得了谁?还不是你自己心急认错了人,又被沈烟容给抓着空子,苏贵妃一向与我不和,自然是狼狈为奸的落井下石了。”   叶倾羽的眼睛马上就红了,闷闷不乐的侧坐着一句话不说。   长公主只能安抚她,“不过你也别急,听说他们的婚期定了六月初二,待明日林家的人上门下聘,我们就把婚期同样的定在初二,我已经与母后商量好了,让你从慈宁宫出嫁,享尽公主的待遇,定能盖过他们的风头,看她沈烟容还能得意到哪去!”   叶倾羽马上脸上的神色一亮,“女儿真的能从慈宁宫出嫁?”   “这是自然,我何时骗过你?”长公主没有说,她为了这个在慈宁宫哭了一个多时辰,才让太后松了口,她可咽不下这口气,她就是看不得沈烟容耀武扬威,就算改变不了结果,她也要膈应她!就在叶倾羽洋洋得意的时候,楼下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老板,我要打一对指环,可有样式?”   从楼上俯身往下看,沈烟容那张绝美的容颜就露在了眼前,以及身边俊美无双的林清朔,方才那股子的得意劲瞬间就消散了,就算风头盖过去了又如何,她嫁的人到底是比她好上千万倍。     也为自己的无知而后悔,这才是首辅林清朔,那林渝州不过是凤毛麟角,根本比不上他的一星半点,若是嫁给林清朔的人是她该多好。   同一日出嫁?她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91章   沈烟容是突然想起来的,虽然现代的婚礼是不可能有了,那订做一对戒指还是可以的。   便带着林清朔去了京中最有名气的首饰行翠玉轩,大赵已经有对外贸易的港口了,这一家首饰店的老板便是通过海上去往别的国家,对首饰融合了西方的美,是京中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   她和清朔先量好了指节的宽度,再自己想要的款式简单给掌柜的说了。为了衬林清朔的气质,她选了白玉来做底,自己的那枚雕刻杏花花样,中间镶嵌粉宝石的花蕊。   而林清朔的则是简单大方的玉指环,但在一圈上精细的雕上杏花的纹理,远远看着只是一个朴实的指环,拿近了便能看出上头的花纹,如此也算是情侣戒了。   翠玉轩的洪掌柜接了这么一个大单子,笑得一脸和气,笑得脸上的褶子就更明显了,沈烟容交代完图和样式,就准备起身了,等到他们图纸画出来再送给她确认就可以了。   算着时辰也该去吃饭了,就小声的和林清朔商量要去哪里吃,林清朔全程就是宠溺的看着她,一副随便她怎么选的样子,看得洪掌柜心里连连称奇。   愿意陪夫人上街买东西的男子本就少了,更何况还是如此的耐心细致,一般就算有那也是一时兴起的,随便挑上两样便作数了。   尤其是这首辅大人日理万机的,没想到还有这等雅致,一直陪在一旁温柔的看着邵阳郡主,眼里的柔情半分都藏不住,哪里像外面的传言说,首辅大人是奉子成婚,不得不娶邵阳郡主。   如今看来,首辅大人根本就是心仪邵阳郡主,两人果真是佳偶天成。   “都依你,我鲜少在外,不知京中有哪些好的酒楼,你只管瞧着顺眼的,我们便去尝尝。”沈烟容拉着他的手臂笑颜如花。   在外面玩一天,不止是沈烟容是初次的体会,就是林清朔也是从未有过的尝试,可他一点都不排斥甚至觉得有趣,原来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做,只是陪在身边的人不同。   沈烟容想了想便决定去刘一刀开的那家酒楼尝个鲜,她营养餐都是定制刘一刀的江汀酒楼的餐,但她因为一直在店中,也没有机会去过。   她也很想念刘一刀的手艺,和林清朔说了,得到肯定的答案,就准备出门。   与此同时叶倾羽和长公主也从楼上走了下来,正好拦在他们两人的身前,因为楼梯的过道就在门边又过于狭窄,沈烟容一时又没有察觉有人下楼,直接就擦着她的身体止住了脚步。   其实两人根本就没有碰在一块,只是瞧着衣裙飘飘像是搭到了一点边,可叶倾羽却是故意的用膝盖把沈烟容一顶,沈烟容没有防备就摔了出去,再就势直直的朝着林清朔的方向跌过去。   林清朔看到她们要相撞,第一反应就是要去牵沈烟容,可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子跌了过来,一股浓郁的香味以及沈烟容被人冲撞都让他有些薄怒的皱了皱眉。   沈烟容瞪大了眼睛,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身边倾斜,然后就看到叶倾羽不要脸的朝着林清朔摔去,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露出了一副娇羞的样子,甚至忘了平衡感只觉得恶心的发麻。好在叶倾羽就要接触到林清朔身体的那一瞬间,林清朔侧了侧身子,两步越过她快速的揽住了沈烟容的腰,在她落地之前接住了沈烟容。   只听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叶倾羽原本以为自己肯定不会摔倒,等到疼痛传至全身,才发觉不对,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清朔已经在一旁抱着沈烟容,还在轻声细语的安抚她。   永安长公主只觉得头疼的很,她年幼的时候还只是风流,喜欢的男子太多挑花了眼,她这女儿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偏偏看上了全大赵最难搞定的男人。   她还以为方才在楼上,她已经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没想到一看到林清朔就跟失了魂似的,同样的招数还想用第二次。   可惜的是林清朔不是林渝州,他是当朝首辅,若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这首辅不做也罢,而且光是瞧着,他就不是林渝州那种色/欲熏心之辈。   她这女儿倒是学了自己九成九的眼光,却没有学到一分勾引男人的手段!只会丢人现眼!   身后的丫鬓赶紧上前叶倾羽给扶了起来,她却还是不依不饶,一双眼睛里饱含着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好似下一秒便会落下泪来,就以这样的眼神看着林清朔。@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而林清朔根本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扶起沈烟容仔细的看了她身上有没有伤,柔声的小声询问,“有没有哪里疼的?回去让李大夫瞧瞧,不然我不放心。”   叶倾羽咬了咬下唇,发现自己被晾在了一边,还是不死心,这才狼狈的由丫鬓给扶了起来。   声音可怜又动人,小心翼翼的到了两人跟前福了福身,“都怪倾羽不好,郡主突然走过来,我下楼没瞧见路险些就冲撞了郡主,好在郡主没有被撞着,不然就是倾羽的过错了。”   店里可不是只有她们几个客人,其他人看到这边热闹,已经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沈烟容被气得不轻,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可真行!明明就是她故意撞的自己,到了她的嘴里就成了自己挡路才会撞着的,结果又是她摔了成了受害者,这碰瓷碰到她的头上来了啊!   她的暴脾气是怎么都忍不了的,想让她平白背了这个锅,她可不肯!   然后她就听到身边的林清朔冷漠带着寒意的声音响起,“不是你的过错又是谁?我与烟容往前出门,你从楼上下来却转身往后,难不成你连门在何处都不知?”   上一会见到林清朔这么大怒气还是杨可琳上门闹事的时候,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林清朔这样谪仙一般人心境像是远山缥缈一般,却没想到他也会喜怒哀乐,发起火来也是如此的阴热狠厉。   心中忍不住甜蜜的冒泡泡,他的喜怒哀乐全都是为了自己啊。   在穿越之前她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曾经在打工的地方被冤枉偷了东西,她一直咬定没有,甚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她也不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情。   那一次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即便最后在监控那找到了真的小偷,并向她道歉了,她也毅然的辞职了,所以她最无法接受的就是别人莫须有的污蔑。   她可以忍受流言蜚语,却不能背上莫须有的骂名,除非她现在就让自己狠狠的撞一下,坐实了她撞人这一说,从这点上来看,她和原主的性格倒是十分的相似。   可此刻不同了,她正被人完全信任与偏爱着,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她享受现在的每一刻,也收起了身上坚硬的刺,她不再是孤独舔伤口的小兽,她有这个爱她的男人。   叶倾羽没想到林清朔会突然这么冷漠,他方才明明和沈烟容说话的时候,温和又体贴,与现在分明就是两个人,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可被林清朔那样的眼神看着,只觉得浑身冰冷。   这样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这种感觉让叶倾羽慌了手脚,这和她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啊,为什么会这样。   还是永安长公主先反应了过来,“林大人见谅,方才我儿崴了脚,一时不查才会险些冲撞了郡主,倾羽,还不快向郡主和林大人赔礼道歉!”@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沈烟容险些要笑出声来,脚又崴了?眼神鄙夷的在叶倾羽身上下的扫,嘲弄的看了她一眼,“叶姑娘这腿脚怕是不适合出门啊,这总是崴别是有别的什么病症吧。”   方才围观过来的夫人们,都掩嘴偷笑着指点起来,上个月百花宴上的笑话她们自然也听说了,没想到这闹剧今日就在眼前上演了。   叶倾羽面色惨白,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地里谁也不见,“都是倾羽的错,倾羽体弱脚步不稳,还望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   林清朔冰冷的眼神扫了她一眼,“这算是什么赔礼道歉,难不成这便是长公主府的教养?”   叶倾羽不敢置信,回头看了母亲一眼,长公主已经羞耻的别看脸去,叶倾羽只能在丫鬓的动作下,双膝跪下咬着牙轻声道。   “方才这位姑娘声音不似这般的轻,莫不是看不起本官?”   如此的不依不饶下,叶倾羽只能郑重的对着沈烟容磕了一个头,又一次的大声道:“倾羽知错了,求邵阳郡主和林大人宽恕。”   林清朔这才表情松动,“还望长公主克己复礼,管教好自己的女儿,容容,我们走。”   沈烟容便由林清朔扶着,直接从跪着的叶倾羽身边擦身而过,到她跟前的时候顿了顿,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   “今日我的未婚夫婿是不忍见我受委屈,才出言教导,骄纵之人实际是我。而且不好意思,我沈烟容不过是个睡眦必报的小女子,为了叶姑娘好还请长公主管好自己的女儿,若是再让我瞧见,下回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赔礼就可以了事的。”@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她受了委屈?真是天大的笑话,还能有人让她受委屈吗?叶倾羽觉得气血往头上涌,好在被理智给制止了没有爆发。   随后只能看着沈烟容由林清朔揽着亲密的出了翠玉轩,还想在母亲面前委屈一二,就被劈头盖脸的教训了一顿,之后一直到出嫁,她都一直待在闺阁之中,一步都不曾离开房门。   而沈烟容则是很快的就将这些不好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愉快的带着林清朔去了江汀酒楼,美美的吃了午膳,和刘一刀商业互捧了一会,便带着林清朔去泛舟湖上。 第92章   正值春日的午后,湖面上波光粼粼,沿湖一周栽满了杨柳,春风拂动着柳条扬起点点柳絮,就像漫天的羽毛给着湖面添上了几分的浪漫和迷离。   沈烟容提早就订好了一艘豪华的画筋,窗户全部有薄薄的纱帘,家具摆设一应俱全可以在船上赏景饮茶,还能到船尾倚着栏杆吹吹风,如此良辰美景光是想想便是一桩美事。   船上的船夫们已经等着他们了,他们一上船便齐心划动船桨慢慢的朝着湖心荡过去。   沈烟容从小便在江南长大,可这还是她头一次坐船,还是如此精致的画筋,一上船便四处的瞧。船上不止东西一应俱全,还有一架古琴,沈烟容对此倒是很有兴趣,只是她没有机会去学,上回又听了万舒云的琴声总觉得有些眼热,这会就在旁边好奇的东摸西看的。   林清朔走到她旁边握住了她放在琴上的手掌,“喜欢?”   沈烟容认真的点了点头,林清朔便在琴前坐下,白皙修长的手指光是搭在琴弦上,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随后款款的琴声似行云流水般从指间流淌出美妙的乐声,林清朔的琴声缥缈灵动,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远处白云间的陡峭山壁以及白鹤高鸣。   等到一曲毕,沈烟容还久久沉浸其中无法回神,林清朔不知何时已经坐在窗边目光灼然的看着她。   “我竟不知你还会这样好的琴艺,以前怎么从未听你弹过。”   林清朔就朝着她伸出了手掌,“抚琴需要心境,你在我身边我的心不静又如何能弹好琴,容容,过来。”   只觉得是突然被喂了一口蜜糖,沈烟容这才眯着笑小步的挪了过去,双手一触碰到他便用力的往身边一拉,就跌进了他的怀中,整个人都被他给圈在了双臂之间,湿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根,耳边只剩下湖水的波澜和心潮的涌动。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气氛越发的暖昧起来,林清朔的手也慢慢的在她的身上游走着,沈烟容的脸慢慢的爬上了潮红的颜色。   原书中明明写着林清朔是个清心寡欲的神仙人物,总感觉身边这个人和书中完全不一样,他会强势的抱着她,情到浓时两人也会接吻,但更多的是克制。     林清朔平常最喜欢的也是这般亲密的拥着她,在她耳边说着话,沈烟容注意到有时候他的眼神都变了,呼吸也急促了,却从来不会进行下一步。   她也好奇的间过一会,林清朔当时就埋在她的脖颈间,两人的呼吸都已经乱了,“第一回 并非我意,我想要名正言顺的让你做我的妻子。”   沈烟容想笑他迁腐,又有些感动,他不是没有情/欲,相反的比自己还渴望他的靠近,可他愿意尊重她,沈烟容也就不再去想别的,每回他强忍着悸动也会配合着沉沦。   此刻气氛正好,林清朔的双手就有些不规矩了起来,一开始还在腰间来回的轻抚,等到后面微凉的大掌就顺着薄薄的纱衣往里面钻。   沈烟容今日穿的是上下两件的款式,外面一层薄纱罩衣,没想到正好方便了他的小动作。   她的腰部很敏感,即便是隔着一层轻薄的里衣,还是有种肌肤相贴的错觉,她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发颤发红,甚至连耳朵尖都染上了淡淡的嫣红。   得益于以前有个这方面知识丰富的舍友,耳濡目染她的理论知识也算得上丰富,可那也只是纸上谈兵,一到真刀真枪的来实战她就只有任人宰割的分了。   沈烟容脑子乱糟槽的,难怪新婚的时候需要喝酒,感情主要的作用是为了壮胆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间,林清朔的手停顿住了,还轻轻的在腰侧往上的一寸处轻轻的揉了揉,沈烟容的脸瞬间就涨的通红,身体更是诚实的软在他的怀里,她不知现在是应该阻止,还是任由发展下去。   还不等她斗争出一个结果来的时候,林清朔发烫的唇就贴在了她的耳边,低哑的声音低吟道:“还疼吗?”   沈烟容的脑子一片模糊,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疼?什么东西?   林清朔的笑声从耳边传了进来,见她没有反应,极有耐心的轻声又间了一句,“这里,还疼吗?   方才我看到那人撞着了你这里。”@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沈烟容的眼神慢慢的对焦,终于找回了一丝的理智,撞了……   她这才想起来,刚刚吃饭之前在翠玉轩撞到了叶倾羽,被她的膝盖故意的顶了一下,当时确实是有些痛,可过了一会又好了,而且当时那么的混乱,她还以为林清朔没有看到呢。   没想到他不仅看到了,还记在了心里,只是方才一直是在众目睽膜之下,他不方便帮她揉伤口,这会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沈烟容这回更是臊的慌,别人是正人君子,偏生她的脑子里都堆满了不健康的东西!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刚刚想的,肯定要被笑死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感动的同时又是好笑和生气,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在面前,他难道真的能坐怀不乱吗?突然慢慢的挫败感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了!她不敢太用力的撞我的,也就一开始的有点疼,你别摸呀,好痒哦。”   “下回不要再让我瞧见她。”林清朔的语气充满着危险和寒意,手下的力道却慢慢的轻了下去,就像是羽毛轻轻的在她的肌肤上拂过。   沈烟容本来就怕痒,被他这么轻轻的一挠,更是觉得浑身发麻,下意识的身体就动了一下,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动静,她就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眨了眨眼,她非但没觉得危险,还觉得很有意思,轻轻的又动了动,果然就响起了抽气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身后的林清朔眉头紧锁,喉结微动浑身一僵,语气很是无奈又宠溺,声音低沉嘶哑的喊着她的名字,“容容……”   沈烟容无辜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林清朔刚刚强忍下的冲动,只这一眼便全面崩塌,红霞满面湿漉漉的杏眼看得他,便是这世间最浓郁的情/药,一眼便深陷其中无法自控。   林清朔深吸了一口气,却也无法压下眼中的情/欲,已经是如此难耐之际,沈烟容还在他怀中发出了丝丝笑声,“没想到我们林大人也有今日?”   沈烟容是真的觉得有意思,她就喜欢看林清朔宠她到无法无天的样子,忍不住就打趣了一句。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话,林清朔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翻身将她压在了座椅与木板之间,一张极致俊美的脸在眼前放大,两人的鼻尖碰在了一块,甚至是他的根根睫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林清朔被这个小没良心的给气着了,颇有些无奈的意味,“容容,我是正人君子,却也不是圣人,无法做到心爱的女子在怀中还能坐怀不乱,那是神,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下一秒话语就全吞没在两人的唇齿之间,今日的林清朔与往常不同,或许是真的受了刺激,又或许是在外面有种别样的情趣,总之他的吻带着侵略之势,长驱直入,她只能依附着他一点点的回应。   林清朔的温热的手掌也没有拿出来,就顺着柔美的曲线一步步的往上轻抚,直到沈烟容眼神迷离呼吸杂乱,也不见他有半分停下的意思。   以前沈烟容是想两人能更进一步,等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又往里缩了,声音支离破碎柔软无力的道:“晏修,别……”   沈烟容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忍不住想要堵住耳朵,这么妩媚做作的声音怎么能是她发出来的,欲拒还迎连她都分不清到底是别还是别停……简直就是没耳听!   就在林清朔的手掌要攀上玉/峰之际,突得船身剧烈的摇晃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一声碰撞的响动,瞬间将痴缠的两人给惊醒。   沈烟容也找到了一丝清明,瞬间从林清朔的怀里坐了起来,可脸上的热气还未消散,一张脸娇羞潮红,别人只需看一眼就能知道两人在这做什么坏事。   嗔怪的推了推林清朔的身体,“是撞上岩石了吗,这是怎么了?你快出去瞧瞧。”   林清朔这才皱着眉抽出了微烫的手掌,黯的发沉的眼也恢复了清澈,平静下来的脸上挂着笑意,“今日便先放过你,看你这坏东西还敢不敢乱闹我。”   沈烟容闹了个大红脸,低低的狡辩了两声,“谁,谁闹你了啊,你快去呀。”   林清朔知道她这是害羞了,不再逗她,起身快步的朝画筋外走去,一出船舱就看到其中一船夫很是焦急的样子,见了他就慌乱的跑了过来,“大人不好了,咱们的画筋撞上了别人家的游船。”     “你说清楚,是谁撞了谁的船。”   “是他们撞了咱们的船,咱们一路沿着路线没有偏离,只是正好刚刚过了第一道桥洞,视线被阻,他们便从侧边过来,咱们躲避不及时这才撞上了。”   知道了始未林清朔便心中有数了,只是一时还不知是有意还是真的无意,他今日是陪沈烟容出来游湖,也不想因此而扫了兴致,“若是未曾伤着船体,便继续往前。”   谁知那边游船上却在大放厥词,“竟然敢在这湖上游船,还敢比爷的船更华丽,不行!管他船上是谁,都非得给他撞个底朝天不可!”   “那是,也不瞧瞧咱们船上的是谁,就敢在这招摇,三爷,那船看着结实可不顶撞了,咱们一会再往船尾撞上一撞保管船上坐了谁都得落水!”   这人口中的三爷摇着折扇,被马屁拍的顺畅的不行,“不行,这么好看的画筋坏了多可惜,咱们上他们的画筋!方才那琴声美妙极了,比红袖楼的牡丹弹得还要好,走,把船和美人儿都抢来!”   一声令下游船便改变了方向,朝着已经往前驶去的画舫快速的追了上去。   林清朔正要回船舱,船夫就饥荒和的跑了过来,“大人!那艘游船又追上来了,怕是来找茬的啊。”   这倒是新鲜了,林清朔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说过有人敢在他头上找茬的,这别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停船,让他们过来。”   船夫只知道订船的是个大户人家,但具体是谁却不知道,便想着劝一劝,“大人,您是不知道,京中有一位高权重的小霸王,偏爱在这湖上游船,瞧着做派像是那位,要不咱们避一避?”   林清朔清冷的脸上露出轻蔑的一笑,“小霸王?敢在京中闹事,他得过我的允许了?” 第93章   三爷的游船转了个弯,加速的超了过去,直直的拦在了湖面上,若不是船夫及时的收浆,两船将会再次相撞,因为之前两船是并驾齐驱,根本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横了过来,整条船身还是晃荡了一下。   船舱内的沈烟容捂了捂胸口,她是头一回坐船,之前平缓还没什么感觉,这么的来回晃荡两次就觉得有些头晕了……   林清朔刚刚准备坐下又来了这么一遭,眉头微蹙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船上准备了梅子等小食,他看沈烟容难受,就大步的过去拿了一小碟放在她手边。   “你在这坐着歇一歇,若是难受就含一颗在嘴里,我去去便回来。”林清朔眼底带着寒意,方才没有计较那是怕打破了他们第一回 单独相处的气氛,如今再好的心情也被破坏了。   既然是有人诚心要闹事,便让他知道知道,不是谁都能随便招惹的。   沈烟容倚在椅背上有些难受,塞了一颗梅子就朝他点了点头,若是放在几分钟之前,敢有人破坏他们两第一次约会,她一定会抢着收拾那人,如今却是不行了。   一想到方才林清朔出去时的神情,沈烟容又苦中作乐的笑了笑,这会换了是他,也不知对方是该喜还是该哭。   外头三爷的游船已经靠了过来,凶巴巴的狗腿趾高气昂的让画筋的船夫停下,然后游船上四五个人就通过搭了一块木板大步的跳上了画筋。   “知道我们爷是谁吗?没得我们爷的准许,也敢在这湖上泛舟,把你们里头的人都给我们爷喊出来,尤其是那位弹琴的姑娘!”   船夫已经吓得缩在一块瑟瑟发抖了,瞧着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就觉得今天没来对地方,他们平日不在这边湖上划船,两方闹事最先牵累的就是他们这些底下人,这会恨不得跳水逃走才好。那边所谓的三爷也已经上了他们的画筋,长得倒是清秀俊朗,年纪也不大,只是这打扮实在是俗气,只挑最贵最显眼的往身上戴,一把折扇摇晃的让人通体生寒,就差把纨绔二次刻在脑门上了。   傲然的看了缩在一块的船夫一眼,便笑得一副嘚瑟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你,你们,给爷过来回话。”   船夫这才爬着过去,“给这位爷磕头了,小的只是被雇来划一日船的,与船上的人毫无关系,请爷高抬贵手啊。”   “可以,爷也不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你现在去把船内的人都给请出来,我便饶了你。”说完还把扇子一甩,自以为很是潇洒的模样,更是引得身边的狗腿纷纷拍马屁。   船夫早就被吓得不行,这会连滚带爬的往船舱内跑,正好撞上了从里头走出来的林清朔,三爷自鸣得意的扇着扇子,面朝着湖面口中还在哼着小曲儿,根本就没注意到里头出来的人。   倒是身边的一个狗腿子朝着那头,眼睛从一开始眯着到猛地睁大,神情更是惊恐万分像是见到了什么罗刹一般,双腿一软直直的朝着那个方向跪了下去。   身边的人都诧异的回头去看,在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震惊了,一时之间连话都不会说了,牙齿打着寒颤,“林,林,林……”   愣是半天也没能林出个东西来,三爷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子来,把扇子合上用力的朝着那几个狗腿的脑袋上挨个的敲过去,“蠢货!林什么林!连话都说不利落了吗?”   然后一个抬头,目光就对上了好整以暇看着他的林清朔,只觉得膝盖一软,整个人就要往前倾,要不是身边的仆役眼尖一把搀扶住,整个人就跪下了。   “小,小舅舅…….您老怎么在这啊。”   林清朔眉目一顿,冷笑了一声,他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地界为非作歹,原来是这不成器的家伙,想着脸色更是一冷,“爷?呵,想来是之前让你抄书还不够多。”   这一回,三爷才是真的腿一软直直的跪了下去,一脸的苦色,“小舅舅,外甥是真的不知道您在这啊,若是知道,便是给外甥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您的头上找不痛快啊。”@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眼前的这位三爷不是别人,正是大赵的三皇子赵驿淳,三皇子的生母是顺嫔,还是赵文帝太子时的妾室,虽然不得宠但也因为是一直跟着的旧人,倒也封了嫔,生下了三皇子。   可惜的是前头有两位哥哥珠玉在前,这位三皇子就显得不那么出挑,更是不通笔墨,偏生顺嫔是个溺爱的性子,久而久之三皇子就被养成了一个只会吃喝玩乐之辈。   私底下人人都在笑话他,是个草包皇子,但幸运的是他从小身强体壮从未生过病,以后不管是谁登基做皇帝,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皇子,对谁都构不成威胁,一个闲散王爷倒也潇洒。   赵驿淳确实是个混世魔王,以前三公主没有离京之前,两人更是能把天都给他掀了,但不同的是赵驿淳怕的人可就多了,其中最怕的就是林清朔了。   原因无他,从小起他就不爱读书写字。偏生林清朔每回他犯错就罚他抄书,这些年抄过的纸都能围皇宫一圈了!就这,他也愣是没把一本半本的给记住。QAQ   “那看来还是我来的不凑巧了?还是说换了别人三皇子便可肆无忌惮的欺负了?”   赵驿淳: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这会他是真的欲哭无泪了,他好不容易才闭关把上回林清朔交代的书给抄完,开心的约上狐朋狗友们出来吃喝玩乐,谁知道会这么倒霉,又碰上了这一尊活阎王。   “小舅舅,您怎么还当真了呢,外甥这,这是说着玩呢,就是趁口舌之快,我哪敢啊。”   赵驿淳倒没有说假话,他虽然是个高级纨绔,但也不敢做太过分的事情,最多就是花钱不节制仗势欺人了些,伤及无辜的事情他还是不敢做的。   林清朔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自然的知根知底的,知道赵驿淳的本性不坏,可就是这狗脾气改不了,真可谓是朽木不可雕也。   林清朔的目光朝他身上扫了一眼,赵驿淳就忍不住浑身一哆嗦,但是转念一想,他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小舅舅竟然不在家忙公务!出来游船,船上还有美人相伴!   以前他一直觉得小舅舅是非常的高不可攀的,现在看来也和他这样的庸人差不多嘛,就大着胆子的嘿嘿笑了两声,从地上爬起来。   笑得一脸讨好的挪了过去,“小舅舅今日好雅兴啊,方才外甥听到一极美的琴音,也不知船上是哪位佳人,听说舅舅马上要成亲了,定是不喜邵阳郡主那母老虎吧,外甥院子里还有几个美人儿,舅舅若是喜欢一并都给您送去!个顶个的美娇娘。”     沈烟容在船舱休息了一会,船没在动又吃了颗梅子也就好些了,一直不见林清朔回来,觉得有些奇怪,就从船舱内走了出来。   瞧见林清朔和人在说话,还想说这么巧碰上了熟人,刚一走近就听到了赵驿淳的话,两人的美好气氛被破坏,以及晕船的那股子火瞬间就上来了,“你说谁是母老虎?”   赵驿淳一抬头只觉得自己今日是真的不宜出门,再一想又觉得自己这位小舅舅是真的脑袋坏了,马上要成亲居然不多看看野花,还带着未婚妻子出来游湖!简直是无法理解啊!   “不是,邵阳姐姐你误会了!”赵驿淳比沈烟容也就小一两岁,年少不懂事的时候看沈烟容长得好看,还想去追求过她,后来被沈烟容的丫聚打了一顿给丢出来了,自此赵驿淳就私下喊她母老虎。   林清朔看到沈烟容出来下意识的扶住了她的身子,神色也不如方才的冰冷了,“还难受吗?若是不舒服,马上就让他们掉头上岸。”   温和的对着沈烟容一顿体贴,给赵驿淳他们喂了一嘴狗粮后,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没规没矩的,喊舅母。”   赵驿淳马上改口,此刻便是让他喊娘,他也绝无二话。   沈烟容这才知道这是三皇子赵驿淳,之前看书的时候,她还觉得赵驿淳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若不是把自己变成一个只知享乐的草包皇子,又如何能保全自己与顺嫁在赵驿凯的手下活的好好的。   如今这一见,她开始怀疑,他根本就不是聪明,而是真蠢……   不过人倒是有趣的很,从林清朔那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忍不住为之前被他欺负过的游人抱不平,“三皇子,你说说,今日若不是我与你舅舅在这,你打算怎么教训船上的人?”   赵驿淳打了一个哆嗪,猛地摇头,他还是个孩子!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结果他身有个跟班,不认识眼前这两人,以为真是舅舅舅母要取乐呢,嘿嘿的笑了两声,“我们平日跟着三爷,若是遇上这么不识好歹的人,便将男的都丢进水里请他戏水,女的留下陪酒!”   林清朔的目光一寒,低沉的声音冰冷道:“戏水?陪酒?”   “不是,不是,小舅舅,您可别听他瞎说啊!”   林清朔根本不听他的解释,“给我把这些人都丢下水,让他们也洗洗脑醒醒神!”   方才还害怕的缩成一团的船夫们,见峰回路转,一个个激动的摩拳擦掌,上前一抬就把人往船外丢,等到赵驿淳的时候,林清朔一个眼神过去,他就站了起来。   “不用不用,我,我自己来。”然后就一头扎进了湖水里,虽已入春多时,可这湖水还是凉的,几人在湖中冷得直哆嗦,拼命的往岸上游,路过的游船纷纷指着湖中的人发出嬉笑声。   “晏修,我们继续游湖吧,留个船夫瞧着他们,若是游不动来了再将人捞上来。”   沈烟容的心情这才好了点,林清朔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发梢,“好,都由你说了算。”   画筋迎着春风拂柳,缓缓朝着湖心荡了过去。   岸边等着一个秀美的婢女,之前没有跟着赵驿淳上船,这会见赵驿淳游上了岸,赶紧拿了外袍和布巾上前给他擦身子,“爷,您怎么弄得这般的湿,若是病了,娘娘该担心了。”   三皇子响亮的打了一个喷嚏,哆嗦着摇了摇头,“霞儿你可不能告诉母妃,不然她定会担心的睡不着觉的……”   叫做霞儿的婢女,嘟囔着朝着湖上看了几眼,“爷,奴婢是不忍您受这么多不实的委屈啊。”   “别说了,我们回府……” 第94章   游湖之后两人又到了京中名头最盛的酒楼吃了晚饭,才牵着手去逛了庙会。   京中的庙会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根据不同的节庆举办一次,上一回是为了陪安安,又因为有陈齐在旁边,她根本没有闲暇分心去好好逛过庙会,今日的虽然不如上一回是盛大,却也热闹非凡。再加上身边的人是林清朔,逛街的心境便不同了,更加的放松自然,也把目光放在了周围的小摊上,因为开店两年多,这些东西大部分都已经见过了。   可对林清朔来说却是新鲜的体验,他是簪缨世家的嫡长子矜贵公子,自小便是锦衣玉食,即便长大后脱离本家,那也是不染尘世的林大人,不是不屑,只是距离市井太过遥远了。   “这个拨浪鼓真好看,安安肯定喜欢,这个糖人给你这个给我,还有一个给安安和爹爹,晏修,喜欢吗?”沈烟容从一个玩具摊又逛到了下一个糖人摊,他一眼便瞧中了四个已经捏好的糖人。一个是飞天的仙女,一个是仙风道骨的仙人,再一个威武的将军以及一个白白胖胖的福娃娃,简直就是他们一家人的对应。   “喜欢,你选的我都喜欢。”林清朔并无敷衍是真的喜欢,这些东西若是放在以前,他定是一眼都不会多看,可如今在她的手上却比世上再珍贵的金银珠宝还要赏心悦目。   没多久林清朔的手上就拿满了东西,偏生他也没有带仆役,便自己提着,全然没了往日那副清冷的样子。   逛完这一个摊子,沈烟容又瞧上了风筝摊,“这家老板的风筝做的真好看,我们过几日带安安去踏青,便能放风筝了,你说是这个燕子的好看还是这个蝴蝶的?”   还不等林清朔回话,笑容可掏的老板就热情的开口,“一瞧二位便是郎才女貌的佳偶,夫人更是好眼光,这两个风筝都是我们这卖的最好的,踏青之时放着定是最引人注意的。”   沈烟容侧目看了一眼身边同样心情愉悦的林清朔,这老板就是有眼光,京里各个都说他们两不配,她偏生要逆所有而为之,再过两个月她便是他的妻子,谁说不配都没用!   “这几个风筝我都要了。”林清朔更是用实际行动来表示了他的愉悦!   沈烟容:……   知道你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这么多风筝别说是安安了,这都够整府的人一块放了好嘛!   两人又逛了一会,直到月上柳梢头,才满载而归,林清朔把人送到了忠武王府门口,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她的手,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   “进去吧,安安离了你一日,怕是想的紧了。”话是这么说,可他的目光却一直在她的身上片刻不离。   沈烟容点了点头往里走了几步,回头看他还是站在原地一寸未动,即便是有人在门外把守,她还是忍不住的跑回去,踮脚在他脸颊上快速的亲了一下。   随后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你再等两月,你我以后便日日相伴不必再有此等场景。”便让人提过东西飞快的跑进了王府。   留下林清朔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内,这才伴着月色而归。   约会还真是个好东西,以后他定要日日与沈烟容约会。   自从那日约会后,林清朔休息了两日便又开始忙起来了,五月初八万寿节将至,整个大赵都在为这个日子所准备着。   林清朔是首辅,虽然布置宴席不是他的职责,可他作为内阁之首,必须得统测全局,而最为重要的是太子是半君,万寿节这样的日子,太子便是犯了天大的错也该出府了。   很快就到了万寿节当日,林清朔吸取了上一回的教训,头一晚先间清楚了沈烟容和安安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当日便和她们穿同样色系同款式的。   等时辰差不多林清朔便坐着林家的马车到了忠武王府门口,林清朔见他们出来便下马车给沈晖元先行礼,三人果真穿的同款式的衣服,像极了一家三口。   最近林清朔很忙,但每日还会来沈家报道。长此以往,沈晖元也看出了他的真心,最近看林清朔也顺眼了许多,和顺的点了点头翻身上马。   安安一看到林清朔就高兴的抱着他,林清朔亲昵的在她额头亲了亲,才抱着她扶着沈烟容上了马车,到底还没有成亲,今日又是这等场合,为了避嫌他今日也陪沈晖元骑马。   等入了宫门口,他们这一行人也赚足了所有人的眼球,尤其是林清朔当着所有人的面,抱着安安下马车,让原本还在谣传安安不是他亲生的人,都偃旗息鼓不敢再乱说。   而且慢慢奉承的人便围了过来,各个都是在夸安安可爱标致的,再往内走变得分两条路了,女眷要前往慈宁宫先面见太后和苏贵妃,官员则是要前去面圣。@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沈晖元刚一到便被好友给喊了过去,看有林清朔陪着便放心的离开了,有林清朔在那些奉承的人也不好意思待久,都说一会到了慈宁宫在聊,便直觉的离开了。   安安平日话很多也很开朗,今日人太多了,看得她眼花缭乱的又不是同龄人,就有些慨惯的缩在林清朔的怀里,嘟着嘴要找她的辰哥哥。   沈烟容安抚着小宝贝,哄她说赵秉辰很快就来,结果话音刚落,身穿金黄色鳞袍精神抖撒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好些的宫女太监。   这还是沈烟容头一次看到他穿的这么正式,也是第一回 这么直观的感受到他不止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孩了,而是大赵国的四皇子,他是潜龙即便不用她的帮助,早晚也会腾飞出世。   安安一看到赵秉辰就呲溜的从林清朔的怀里下去,飞快的跑到了赵秉辰的身边,稀罕的左看右看,还拉着他宽大的衣袖看,“辰哥哥你的衣服真好看,安安也喜欢。”   沈烟容都听傻眼了,这是之前她教安安夸人的方式,因为安安这个小傻妞嘴甜但很直不怎么会夸人,所以她教她不知道说什么就夸人家的衣服好看,但她可没有教后面的半句啊!   而赵秉辰几乎没有思考就满脸纵容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好,安安想要什么,辰哥哥都给你。”   沈烟容:????   总觉得这个话很耳熟啊,这是溺爱安安的路上又多了一个赵秉辰?而且为什么有一种打开了什么了不起剧情的错觉,尤其是身边的林清朔脸都黑了,大胆赵秉辰居然敢泡他的掌上明珠!   但安安很受用,开心的牵着赵秉辰的手,蹦蹦跳跳很可爱的要去玩了,根本不管脸黑的老父亲。沈烟容和林清朔的背对着宫门的,赵秉辰正要牵着安安的手进去,就看着他们身后顿了顿,眼神微变郑重的行了个礼,“秉辰见过太子二哥。”   沈烟容的身形一滞,林清朔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她的手掌,转过身多年未见的赵驿凯正扶着太子妃张诗语,好整以暇的站在不远处。   “多日不见四皇弟倒是长高了不少,身体看着也硬朗了许多,孤这也就放心了。”或许是真的在府上待了数月,即便是穿着华服赵驿凯也显得有些憔悴,说着这样的话显得格外的感人。   就像是一位真的关怀弟弟的兄长在担忧他的身体,可在场的都是明白人,尤其是沈烟容最为知道他的真面目,偶尔被他的目光扫到一眼都通体生寒。   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抱紧安安,明明在暴露身份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赵驿凯,可今日真的见到时,还是有些许的怯弱,原书的男主未来冷血的帝王就在眼前。     他们之间的账可不止几句话可以了结的,好在林清朔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她才不至于失态,同时林清朔也给了她勇气,如今她不是孤军奋战,为了家人她也会迎难而上。   赵驿凯像是才看到他们似的,恍惚了片刻才有些腼腆的看着林清朔乖顺的喊了一声小舅舅,连带着挺着五六个月孕肚的张诗语一块见了礼。   “邵阳……郡主多年不见,还是一如往昔,对了,孤才听说郡主和舅舅的喜事,之前潜心读书不能及时送了贺礼,都是孤的不是,早让诗语准备了贺礼,晚些就让人送去舅舅府上。”   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林清朔险些丧命于他手,自然不会相信他这伪善的笑,脸上面无表情,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多说。   真的他开口说话了,沈烟容反倒不怕了,桀骜不羁的扬了扬眉,“也不怪太子,毕竟太子乐学满朝皆知,我们这样的小事哪里惊动的了您,至于贺礼嘛,我这人俗气别的不爱只爱金银。”   沈烟容这就是实打实的在刺他了,明里暗里的笑话他被罚面壁满朝皆知,还问他直接要银子,太子若是真有这么多钱皇帝就该着急了。   张诗语这样温婉的性子听了都觉得生气,说了个你字,就被赵驿凯用力的握住了手臂,笑得一脸含蓄,“孤一直欣赏郡主这种直爽的性子,不亏是京中少有的巾帼女子,孤真得祝舅舅心想事成娶得如花美眷了,真是羡旁人。”   沈烟容看着他的道貌岸然的样子真是替他累,笑着打量了张诗语一眼,“承太子贵言了,太子妃也美艳动人呢,我还要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就不多陪了。”   林清朔则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转身带着沈烟容离去,安安则由赵秉辰带着一道离开。@   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剩下赵驿凯和张诗语在原地,张诗语的手臂被赵驿凯捏的生疼,眼里的恐惧在微微闪动,“太子爷,我们走吧?”   赵驿凯目光一直追随着沈烟容离开的方向,最后落在他们相握之手,眼中的阴热闪过与方才的温和全然不同。 第95章   赵文帝这些时日一直由文君姐弟在调理身子,再加上沈烟容的药膳调理,慢慢的能安坐一日,也能开始批阅奏折,今日是万寿节大典为了安满朝文武的心,他早早的便起身穿戴好。     这会苏贵妃正陪着他在用早膳,食谱也是按照沈烟容写的在吃,“这些年时间多亏了爱妃不辞辛劳的照顾朕,朕才能有如今坐在这用饭的场景,等一会大典之时,朕便会宣布册封你为皇后。”@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苏贵妃愣了愣,赵文帝是个痴情种,她知道当初自己之所以会进宫也是因为与林皇后有些许相像,即便是她做的再好也不可能取代林皇后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所以她自打进宫以来,就一直提醒自己,保护自己和孩子的同时绝对不能爱上赵文帝,赵文帝是先皇最出色的太子,在位期间文治武功,减免赋税调养生息,边境稳固番邦无人进犯。   长相又是威武俊朗学识渊博无所不能,还是这天下最尊贵之人,苏贵妃也不过是个小女子,很难不对其倾心但就是因为接触久了了解深了,才知道林皇后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林皇后是赵文帝的发妻,两人初识与七夕的庙会,惊鸿一瞥缘分天定,只可惜两人情深缘浅,林皇后遗传了母亲的病症,成为皇后没过几年便仙逝了。   那段时间是赵文帝最为颓废的时期,在林皇后在世期间,赵文帝不曾宠幸其他妃嫔,在林皇后仙逝之后才开始选妃子,选的还是都与林皇后有所相像的女子。   不管是长相相似还是歌喉相似,又或是身形类似,更甚者是拿着林皇后的画卷来选妃,苏贵妃在进宫之前父亲更是耳提面授,为了家族为了荣辱她绝不可任性,必须得到陛下的喜爱。   她也确实做到了,可再往上那个位置却从来不敢多想,即便是如今照顾着赵文帝,也只是为了自保和那些莫须有的相思。   故而听到说要册封她为皇后的时候,着实震惊了,“陛下,臣妾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也从未觉得辛劳,如今的贵妃便很好,皇后之于臣妾担子太重了。”   赵文帝拍了拍她的手背,“朕与你共枕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你的性子吗?朕也有思量,不过是关了那竖子两个月面壁,朝中上奏让他出府的折子已经漫天了,若是他日废太子爱妃以为会如何?”   苏贵妃沉思了许久,赵文帝身体不好,也已经是人过半百,又能再做多久的皇帝?朝中早就派系明确,把自身荣辱系与太子身上的家族大有人在。   废太子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赵文帝的考虑更加周到,若是苏贵妃贵为皇后待赵文帝驾崩之后情形又会不同了。   她册封皇后,四皇子便是皇后所出的嫡子,身份上会比赵驿凯有利。即便是太子没有废成,她也是国母,赵驿凯到底要估计这一层身份不敢对她们母子如何。   苏贵妃眼眶有些湿润,她的韶华青春都奉献给了后宫,即便,没能成为这个天下最尊贵人的心,却也得到了他的尊重和庇护,她此生还有何不满足的。   两人互通心意还想再说些什么,外头太监就进来通报了,“启禀陛下,太子爷在殿外恭迎您去参加大宴。”   苏贵妃赶紧擦干了眼泪,恢复了以往的从容,“臣妾陪陛下一道见见太子吧?”   赵文帝摇了摇头,“你先去慈宁宫陪陪太后,她老人家今日也不得清静,朕也想与太子说几句话。”@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苏贵妃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她怕一离开,又会像上次一样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场景,若不是此刻只有他们两人,防备太子之心已经搬到台面上来了。   “朕在此便是大赵稳固,不必有所顾虑,去吧。”苏贵妃这才点头离开。   苏贵妃走到宫门外就看到了赵驿凯,若是按理来说太子是一国储君,她虽是贵妃那也只是身份高些的妾,位份上不敌他,但礼数辈分上她是长辈,苏贵妃抿了报唇露了个浅笑。   赵驿凯就先一步行了大礼,“儿臣见过苏母妃。”恭敬有礼让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好似之前带着太后来寝宫探望之人不是他一般。   苏贵妃微微领首,“太子今儿来得早,陛下刚刚用完膳在休息,许久未见太子应有许多体己话要与太子说,本宫先去慈宁宫陪太后宴请各位夫人。”   “苏母妃辛苦,儿臣恭送苏母妃。”苏贵妃微微一领首,便快步的擦身而过,回头赵驿凯还是一副孝子的样恭送她,让苏贵妃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这样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赵驿凯进了寝殿,赵文帝正歪在龙榻上闭目休息,赵驿凯站了一会太监便关上了寝殿的大门,一时屋内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殿中还能听到沙漏在慢慢往下漏的声音,以及两人微弱的呼吸声,赵驿凯恭敬的执手站在大殿之中,轻声的唤了一声父皇,未见回应,便微垂着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直到良久赵文帝也没有睁开眼,赵驿凯才动了动,进了里间过了一会才走出来,慢慢的往龙塌靠过去,走到了塌前俯身往下刚要碰到赵文帝的那一瞬间,赵文帝睁开了鹰利眼。   用力的擒住了赵驿凯的手掌,“你要做什么!”   赵驿凯迅速的跪了下去,面上苦涩无助的看着赵文帝,“儿臣看到父皇在小憩,想着春日料父皇如此靠坐着怕是会着凉,这才想给父皇披件衣裳。”   赵文帝这才看清楚他手上拿的东西,果真是一件他的外袍,方才他是有心想冷一冷赵驿凯,可今日起得太早了,眼睛一闭便真的有了些困意,可当赵驿凯靠近的时候他又下意识的惊醒了。   错怪了儿子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朕年事已高,最近记性也越来越差,竟忘了已经差人喊你进来了,起来说话吧。”   可赵驿凯却还是跪着,用力的磕了几个响头,“儿子不敢,儿子自知论学识比不过四皇弟,论阅历能力比不过大哥,父皇让儿子反思,儿子也觉得自己并无太子只才,今日也想请辞太子之位。”   赵文帝眼睛一眯,懂得以退为进,这个儿子倒闭想象的要聪明,可越是聪明他就越是心寒,一双阅尽风霜的眼盯着他这个儿子,像是头一次认清他一般。   “你当真觉得不如你大哥和四弟?”   “父皇,儿子之前做了错事,一直不敢向父皇认罪,大哥的谋逆的事儿子早就知道,可却知而不报,因为儿子认为大哥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儿子从小便没有母妃,自己也不争气,不能在父皇面前受宠,儿子从小就羡慕大哥敬重大哥!可却发现了大哥做出如此天理不容之事来,若是阻止了大哥下回儿子没能及时发现,大哥又做了错事危及到父皇该怎么办?儿子敬重大哥却更爱父皇,大哥明明从小就得到父皇的宠爱是天之骄子,儿子不懂!为何他还要冒天下之大不!儿子恨!若是可以,儿子只想多让父皇看我一眼,知道我爱吃什么生辰何日……可这都是奢望。”   赵驿凯越说越激动,最后又垂下了脑袋,跌坐在地上,语气中的失落和怅然就像个被抛弃的小狼,就连赵文帝一时也大为震撼。   赵文帝回想起他刚出生的时候,因为他不喜赵驿凯的生母,连带着也不喜欢这个儿子,从来不曾抱过在身边待过,甚至连一道吃饭都只有年宴之时。   望着这个已经比他还要高大的儿子,赵文帝第一次意识到有些错误,或许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出在自己的身上。   “朕记得,你爱吃绿豆糕?”   赵驿凯惊喜的抬头,那眼神里的光芒让人无法忽视,最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那是当年父皇赏给儿子的,儿子头一回吃上这么好吃的糕点,即便如今最爱的也还是绿豆糕。”赵文帝口中苦涩难耐,他的儿子何至于此!他虽然是大赵的皇帝,也是个将死的父亲啊。   “你起来吧……”   二十多年来,这是父子二人最为亲近的时刻,之后赵驿凯为赵文帝更衣穿靴,扶着他参加了万寿节,朝中关于太子失宠的传言不复存在。   同时赵文帝拟下圣旨,国不可一日无后,苏贵妃温良贤德乃本朝女子之楷模,今册封苏贵妃为皇后,统领后宫。   一时之间朝中风向大变,很多原先已经站队押宝之人,开始在太子和四皇子之间陷入了迷茫。万寿宴吃了一半,沈烟容脸都笑僵了,她今天一来就是太后和苏贵妃身边的红人,就连三公主也眼巴巴的和她亲近,这样的人不巴结那是傻子!所以挤在沈烟容面前求露脸的人都能排到宫门外了。   若是换了以前她肯定甩脸色走人了,可她不仅代表忠武王府还代表着林清朔。   这些人中也不乏陈老夫人等相识关系好的要陪着说说话,甚至这些人如今看着都是无关紧要之人,将来都有可能是成功的关键,她才不得不应付起来。   这会趁着要找安安的机会溜了出来,在出席之前她就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盯着她,回头去找就对上了张诗语哀怨的目光。   她是真的不耐烦和这种哀怨的深闺女人纠缠,自己看不好丈夫,总把时间放在别的女人身上,这位原书的女主也太让人失望了!   喝了一点果酒,就有些上头这会出来吹吹风倒是好些了,间清安安和赵秉辰在何处,就朝着御花园而去。   她还是头一次进宫参观御花园,但见过绝美的百花林之后,这些御花园毫无新意的布置便没了兴趣,往园子深处走了一小会,就看到前面有个小石亭,有人背靠着端坐在亭中休息。   沈烟容看不清是谁,下意识的就要走,结果刚转身那人就开口了,“邵阳竟然如此的薄情,便是连看孤一眼都不肯了吗?”   沈烟容:真是阴魂不散! 第96章   赵驿凯站在石亭中,清瘦的身姿笔挺,口吻带着熟络的语气,好似她是多年不见的老友般,眼里饱含深情地看着她一动不动,温文尔雅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沈烟容大约是真的酒上了头,竟然也不怕眼前的人了,“太子殿下说的我听不懂,我还有事就恕不奉陪了。”   赵驿凯腿长几步便跨过来走到了她的身边,两步拦住了她的去路,“难道邵阳从前对孤的那些话都是骗孤的吗?还是说邵阳只是为了气孤,气孤那一晚没有如期赴约,你还是爱孤的是吗?”   沈烟容不敢置信的看着赵驿凯,她以为人的脸皮总是有个限度的,现在她想通了,或许是赵驿凯以为她的智商是没有下限的!   “太子殿下,我并不生气,相反的我很庆幸当日出现的是我真心爱的人,而不是您。人这一生,谁没个曾经看错人被狗咬的时候呢,难道我们能跟狗置气把狗咬一顿吗?”   这世上也就沈烟容能说出这么有意思的比喻来,她是在骂他是狗,赵驿凯对她所言并不觉得反感,相反的还觉得很有意思,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觉得的呢?   明明以前看到沈烟容还是厌恶非常,可看过了大抵相同的女子之后,他开始觉得沈烟容的如此的独特和鲜活,她会大胆说出自己的喜恶,但这些放在以前他是看不上的。   大约是自己的身份变了之后,心态也不同了,以前他是深渊泥底挣扎的二皇子,喜欢的是张诗语的乖顺。可如今却是万人之上的太子,不想再看到有人畏首畏尾的讨好,而是独特张扬的她。又或者的是,第一次知道一直说喜欢自己的沈烟容竟然不喜欢他了,他没有办法接受,只能是自己不喜欢沈烟容,怎么可以有一日变成她不喜欢自己呢?   尤其是听到她和林清朔的喜讯,看到他们两亲密无间的样子,他承认在那一瞬间有一股从未有的情绪几乎冲破胸口,这个女人应该爱的是他!   方才酒醒时分路过御花园听到了儿童嬉闹的声音,赵驿凯远远的看到了和赵秉辰待在一起的小女孩,圆润的小脸就像是缩小版的沈烟容,那一刻他发现这个情绪叫嫉妒。“邵阳想要什么?孤认输了,之前都是孤的错,此刻你可否原谅孤?”   沈烟容可笑的看着赵驿凯,她为原主不值得为张诗语不值得,原主喜欢了一辈子的男人就是如今的样子。   “原谅你?原谅你什么呢?原谅你害得我未婚生子还是原谅你害得沈家历经生离死别,原谅你让我连母亲临死前的最后一面都看不到,又或是原谅你步步紧逼,害得我们母女有家不敢回?”   赵驿凯自问从出生至今,还未有任何一件事是失去他掌控的,他想要天下便步步谋划,他想要娶张诗语也能让她心里眼里都只有自己,可独独今日,眼前的沈烟容他发现已经失去了他的掌控。   脸色沉了下来,“邵阳如何才肯原谅孤?”   赵驿凯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张诗语身边的大丫疑低着头胆怯的声音弱弱的响起,“太子爷,您快些回去瞧瞧吧,太子妃身子不舒服。”   沈烟容轻笑出声,“如何才肯?那太子来找我又想如何呢?再过一个月我便要嫁给林清朔为妻了,难不成太子也能向陛下求下圣旨?立我为太子妃?还是说太子打算让我邵阳郡主为妾?”   赵驿凯心中所想被说出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即便是如今他对张诗语已经没了以往的情爱,但她仍旧是他心目中无法取代的人,她也即将为自己生下子嗣,难道他的爱还不够吗?   “邵阳,你果真这么恨孤吗?”   Y疑已经吓得把头低得更低了,沈烟容连看都没有他,直接擦身而过扬长而去,自今日起,不管是原主还是她,都与赵驿凯再无瓜葛。   与这边的剑拔弩张不同,那头草地上,安安正在和赵秉辰瞧兔子,赵秉辰养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像极了白白的安安,就把小兔子当做礼物送给了她,这会正在教她怎么照顾小兔子。   苏贵妃册封的消息一出来,赵秉辰和苏皇后就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但赵秉辰自觉太受关注不好,献上寿礼之后,就以身体不适退下来了,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安安。   沈烟容自己应付一桌的女眷已经很是头疼了,更不希望安安被这么多人所簇拥着,巴不得让赵秉辰带着去玩。@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安安第一回 养的小动物就是小玉,娘亲说养她一个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养别的小动物家里就没钱了,年幼的安安就当真了,后来才知道娘亲都是在骗她的!   “辰哥哥,小兔子会咬人吗?”   “不会,小兔子不会咬安安妹妹的,就算要咬也有我在,一定会保护好妹妹。”即便是不用苏皇后说,从她还在沈烟容的肚子里起,赵秉辰就已经把安安当做了他的责任。   两人明明年纪相差了好几岁,可一直都有说不完的话,即便是听安安说一些童真童言赵秉辰也能很认真。     沈烟容找到他们两的时候,安安正怀里抱着小兔子仰着头天真的和赵秉辰在说些什么,沈烟容方才冷着的脸瞬间就柔软了起来,“安安,小辰在说什么呢,给娘亲听听好不好。”   安安看到沈烟容飞快的跑过来扑进了她的怀里,“娘亲!辰哥哥在跟师父练功夫,还学骑马射箭好厉害哦!安安也可以学骑马吗?”   自从辈分定下来之后,赵秉辰看到沈烟容就会乖巧的喊一声姨母,每回林清朔都会皱着眉的纠正,该喊舅母了,如今他没人赵秉辰也没有纠正。   但学武这件事还是让沈烟容有些诧异,因为书中赵秉辰早逝,根本没有机会长这么大,但她记得赵秉辰是少有的神童,怎么就突然学武了?他的身子骨能允许吗?   还不等沈烟容细问,林清朔就找了过来,他不爱这样的场合也找了机会退了下来,最为重要的是他注意到赵驿凯不在席上,出来一间沈烟容也不在,就有些担心的寻了出来,好在母女安好。安安一看到林清朔更高兴了,献宝一样的给他分享自己的新伙伴,沈烟容才有机会单独问赵秉辰。   “听安安说你跟师父学武艺?是你母妃的意思吗?万事不要太勉强自己。”   “容姨不必担心,母妃和父皇都同意辰儿的想法,修身治国齐家方可平天下,我是父皇的儿子,就有肩负天下之任,光有简单的学识还不够,还应该有矫健的身手和胆识。”   沈烟容还有些担忧,他是皇子真的需要这些吗?难怪最近看他脸色都不怎么好,仔细的看才发现手掌手臂都有擦伤,练武又怎么可能没有伤痕的。   可林清朔却在她身后沉声道,“好!这才是大赵的皇子该有的模样,你父皇少时便出生入死多场战役,忠武王更是铁血铮铮,若想家国安稳光是纸上谈兵是远远不够的!”   林清朔是长辈,又一直在赵秉辰的心中有威严,他的这一番话让赵秉辰越发的热血,“是!辰儿必将时刻谨记舅舅的教诲!还有一事,辰儿想入军营。”   沈烟容知道他若真的下定决定要争皇位,必定是险象环生的,所以下意识的就像避开这些,把赵秉辰保护在她的羽翼之下,如今她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少年真的已经长大了。     不再是以前瘦骨嶙峋,担心期盼的看着她的那个孩子了,心中既是自豪又是苦涩,孩子成长的太快,虽然环境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也是他们这些大人的缘故。   “你的想法很好,与你父皇商量了吗?想去哪个营?若是你真的想练手也不一定非要去军营,忠武王便有操练兵马的经验,不妨登门请教一二。”   “辰儿想从五军营练起,从排兵布阵治军之法开始学起。”   “三大营中就数五军营的统帅吴将军,治军最严,从不看身份来定事,到了那你便与普通士兵一样,你确定吗?”   赵秉辰坚定的点了点头,林清朔的眼中便露出了宽慰,“孺子可教也,大赵的未来可期。”   不管沈烟容再怎么不忍心,赵秉辰去五军营的事也定了下来。   三日后,他们三人亲自送赵秉辰出的城门,安安不懂什么是离别,但看着大家依依不舍的样子也很难过,鼻子一酸泪珠子就巴巴的往下掉,第一回 看到安安哭的赵秉辰马上就慌了神。   安安就拉着他的袖子,“辰哥哥要早点回来哦,安安带雪球和小玉等哥哥带好玩的回来。”   得了赵秉辰每隔十日回来一趟的许诺,还有好玩的好吃的,小丫头才破涕为笑,三人挥手送别赵秉辰,留下的少年坚毅的背影。   万寿节后,京中还与之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太子开始恢复上朝,也慢慢的开始处理国事。   从沈烟容与他谈过之后,他也再也未曾找过她,好像真的两人再无瓜葛了一般,而太子府内张诗语却日日不得安眠,这日终于把张天城从百忙中喊了过来。   “爹爹,再这般下去,女儿只怕熬不过今年了。”   张天城如今是京中的红人,他与几年前相比苍老了一些,野心却也日渐的膨胀,“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身怀龙子,待他日太子登基,你便是皇后,外头的事情你都不必担心,只要平安生下孩子便好。”   “太子他还想着沈烟容,他喜欢沈烟容!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每日心里在想什么,我甚至连他喜不喜欢我都不知道,父亲我受不了了。”   “听着,你是太子的发妻,又陪他渡过最低沉的时刻,他的性格我了解,他绝对不会负你的,只要有这份荣宠,便没有任何人能越的过你,更何况一个即将嫁人的邵阳郡主。”   “父亲没有这么简单的,丫鬓亲耳听到了,沈烟容问太子,要太子妃之位他肯还是不肯,太子他犹豫了!而且当年,当年的事情,若是太子想起来,我们便都完了!”   “你给我闭嘴!什么当年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当年!你且给我安心养胎,沈烟容,我会有办法让她消失的!”   *   时间如白驹过隙,离两人的婚期越来越近,沈烟容日日在家准备做个美美的新娘,直到六月初二就在明日。 第97章   婚期将近,自从方淑琴也加入了婚事的操办后,就明令禁止两人婚前在见面,沈烟容也安心的开始了家与店中两点一线的生活。   因为沈烟容的身份恢复后,不需要宣传两家店的生意都爆满,但她还是秉持着之前的原则,按序取号,她是爱财但也取财有道,她们刻意讨好也好有意拉拢也罢,全得排队!   慢慢的那些原本带着目的去碧水养生馆的夫人太太们,有一部分就不再去了,乘剩下更多的人是体验之后真的成了养生馆的忠实顾客。   沈烟容为人直爽性子恬淡,只要不是惹毛了她,她都愿意和气的和人相处,盛气凌人不可一世不过是她外在的保护层,等到真的接触了起来,大家都发现她也不过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再加上陈家一家都是名声极好的人,她们家的人都愿意和沈烟容亲近,连陈老夫人都视她为忘年之交。她们也开始发现曾经那些关于沈烟容不利的流言,大多是以讹传讹,真正了解后便改变了看法。   渐渐也就愿意报以真心的来结交,而不是为了某些利益,而且碍于她和林清朔的身份,再无人敢上门闹事,就连宫中的苏皇后和太后也频频提起。   太后感兴趣苏皇后就喊了馆内的几位娘子进宫给太后按摩调理,没想到太后也喜欢上了养生,没事的时候就带着慈宁宫的宫女们练瑜伽跳广场舞敷面膜,还给碧水养生馆赐下了金匾额,大赵第一馆。   一时之间名声鹊起,又因为他们的营业理念超前,公正对待每一位客人,赢得好评如潮,沈烟容也就开始着手开第三家第四家分店,并往别的省开始发展。   她的养生馆开的如日中天,亲事也成为了全京城关注的重点,男才女貌又是忠武王府和林家的喜事,人人都期待着会是怎样的一场盛世婚礼。   成亲前林清朔把公务慢慢的转交到了陈远兴的身上,林家没有长辈,他也不需要他人来插手他的亲事,每一件事都亲力亲为只为不出一丝纸漏。   “大人,有一件怪事,好似有人花了大价钱在打听咱们家的喜轿盖头是什么样式的,甚至连邵阳郡主的嫁衣都要知道,小的一开始以为是为了学花样,后来觉得有些不妥。”   阿和是林清朔最得力的小跟班,成亲这样的大事自然跟着——到位,林清朔听后目光一滞,“给我彻查,到底是谁要了解这些,你也不要打草惊蛇,他们要知道就让他们知道,至于真假便另说。”   林清朔对此事格外的上心,另一件是沈烟容之前提到林家的事情,林清朔也把此事放在了心上,他可以不在意再立门户,可他的妻儿却应该有属于她们的名分,故而林清朔直接去了林府找了徐氏。   在林家的正院布置了喜堂和新房,他是林家嫡长子即便是离开林家多年,他的院子也没人敢荒废,他更是找了全京城为好的师傅,将新房重新布置,更是同时在旁边布置了安安的小房间。     徐氏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回来,还准备在林家成亲,一时慌了手脚,却又搞不清他到底是只准备在林家成亲还是真的要回来,却又没有任何的立场拒绝。   “大爷能够回来,这可真是祖宗保佑天大的好事,若是你父亲泉下有知不知该有多高兴,邵阳郡主进门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大爷不必客气只管说便是。”   一副她是东道主林清朔是客人的语气,林清朔脸色丝毫未变,“不必劳驾了,一切事宜我都会亲自参与,既然二弟与我同一日成亲,喜堂便分为两处,届时宾客分为两处,还望太太仔细别弄混了。”     徐氏这了一声,被林清朔的目光一瞥一眼不敢发的低下了头,原先她知道叶倾羽从慈宁宫出嫁,她还高兴了许久,想着终于能无形的压林清朔一头。   如今若是同在林家拜堂成亲,院子倒是宽敬就是再摆上几场喜事都无妨,可参加二郎的客人怎么可能比林清朔的多,到时候真的来了的,听说林清朔就在一处,岂不是客人都要跑去他那边了。就算是比女方的嫁妆,长公主府也比不过一个忠武王府啊!好不容易能压过他们一头了,如今却要成笑话了。   偏偏的她还一句话不同意的话都说不出口,想着灵机一动,“大爷放心,这样的事怎么能弄的混,到时候再开了偏门进出便不会走错了。”   林清朔同意的点了点头,“还是太太想得周到,我是长子长幼有序又是正房嫡妻,二弟是续弦也不必如此张扬,那就委屈二弟和弟妹的客人从偏门走了。”   徐氏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对林清朔的记忆还在幼时,那个执着冷清的少年,却不想他长大后变得如此狡猾,赶紧往回圆话。   “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都不记事了,正院那头的偏门好似许久没用了,我再找下人去瞧瞧,大爷与二郎是亲兄弟,不如一块摆宴也来的热闹。”   林清朔清寒的扫了她一眼,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轻嘲的笑,“陛下赐我御厨办宴,还是不与二弟混为一谈了,既然事情太太都知道了,我还有事要忙便不多陪了,对了,此事我想给烟容一个惊喜,还望太太不要声张。”   徐氏不甘心却又没法子,只能送林清朔出去再找林渝州回来商量事。   林渝州倒是无所谓,“便是与大哥一块又何妨,母亲不是还担心长公主嫌我们宾客少吗,如今有大哥同日拜堂,都是进我林家门的客人,往哪个院子去,外人谁又知道呢,“   徐氏也觉得是个好主意,”那便不要让长公主知道你大哥也要在我们家成亲的消息了,也不知你大哥打的是什么算盘,好端端的怎么又想着回来成亲,瞧他那样子,是打算常住下了不成。“林渝州想起了邵阳郡主的容颜,只觉得心痒痒的,以后能日日见到他那娇美的嫂子也是一桩美事,”母亲糊涂了,大哥回来住以后,我出去才是名正言顺的首辅弟弟,这是好事!“   徐氏心里只有院子和这点家产眼界没有这么宽,但林渝州说的也有道理,就喃喃的应下去准备了,但每每瞧见林清朔运进府的好东西,又忍不住的眼热。   但到底是到了成亲的前一日,按照大赵的风俗女方的闺友长辈可来行添妆之礼,沈烟容近来人缘好,来添妆的人凑了一闺房。   三公主自是不必说的,东西送的也最为霸气一条崭新的九节鞭,“明日可就不能再喊邵阳姐姐了,以后若是碰上不顺心的,挥便是,我小舅舅通通都能摆平!”   惹得屋内众人都是笑得开怀,那边来送礼的陈大夫人可就没这么开心了,朝三公主看了一眼,三公主马上就禁了声乖巧像只小猫,“我们家与你投缘,这是老夫人差我送来的长命锁,祝你早日再给安安添个弟弟,还有我与几位妯娌一道准备的如意玉牌,是给安安的。”   沈烟容的脸瞬间红彤彤的,屋内其他人也纷纷开始打趣起来,得了礼物的安安特别高兴的跑来跑去,她怕生,可这些对她很好的姨姨和姐姐们她都很喜欢的!   “谢谢姨姨,可爹爹说要娘亲给安安生一个小妹妹哦,安安也喜欢妹妹!”   童言童语让屋内的气氛更是和睦,可沈烟容的脸却更是发烫,恨不得括着安安的嘴巴不许乱。包括陈家几位姑娘,之前店内的常客南国公叶夫人和密友许夫人也一道来添妆,最后甚至是苏皇后与太后也命嬷遮送来了添妆之礼,先不提礼的轻重单是这殊荣便是大赵少有。   等到送走的这些好友们,吃完晚饭沈晖元就抱着安安在院子里撸猫玩兔子,沈烟容则是被方淑琴带进了屋子里。   点点烛火跳跃在剪窗之上留下斑驳的影子,方氏拿出了一个小布包,神神秘秘的打开把里头的东西塞进了她的怀里,“若非你母亲去的早,本该由她来教你这些的。”   沈烟容直觉的知道是什么,浑身就先烫了起来,手指触碰书本的封面都觉得羞人,“姨母,这……我与晏修都有安安了,就,就不必了吧。”   方湖琴之前对她们婚前有了安安很生气,但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又怜惜沈烟容,摸了摸她的头发,“傻孩子,不管如何这都是新婚之夜啊,如今他爱慕你的容颜,可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的。”   沈烟容:……   这是教她要长相和本领两手抓?我的亲姨之前没看出来这么开放啊!   “姨母这一生已经如此,只希望你们父亲能和和美美,我看清朔这孩子对你极好,以后你们便是一家,更要同心同德,你也要做好林家的长媳之责,这些没别人会与你说,只有我絮絮叨叨的不怕被你嫌烦。就是觉得不愿听,姨母也只说这一次了。”   沈烟容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眼眶有些模糊的扑进了她的怀中,她虽然没有父母没有家人,可穿越这一世,有了爱她的人,以及她爱的人,如今还有常伴的亲人。   她这一生足矣,其他人也休想破坏她的幸福。   煽情之后,方湖琴便早早的走了,沈烟容红着脸看了几眼,发现古人的尺度也是真的大,而且画的惟妙惟肖的还是彩图!简直比看小x书还要刺激!   看了两眼安安便从偷偷开了一条小缝溜了进来,沈烟容赶紧丢到了枕头下。   “娘亲,刚刚爹爹来了哦,爹爹说让娘亲不要紧张,美美的睡一觉一睁眼他就来了!来接娘亲和安安一起回家家!”     沈烟容抱起这个小宝贝在她额头吧唧亲了一口,“好吧,那就让娘亲看看你的牙齿洗干净了没有!”   “QAQ啊,安安想起来今天要跟阿公一块睡觉,呜鸣,安安不要洗牙牙……”   抱着安安到了院子里便看到了一弯月牙,沈府外林清朔在马车上同时掀开了布帘,看向天空中那弯月儿,月动影动,这样的月色今后的余生我们都将同赏。 第98章   六月初二。   天方蒙蒙亮,微弱的日光透过云层洒下淡淡的晨辉,安安还咬着手指做着美梦,往沈烟容的怀里拱,小蝶已经带着喜娘推进了房门,“郡主该起床梳妆了。”   昨天晚上和安安说了好些夜话,小丫头知道今天爹娘要成亲,她也要搬去新家就兴奋的不得了,沈烟容连哄带骗也还是睡得比平时晚,母女两动作整齐划一打着哈欠,困难的爬了起来。   沈烟容一直有在保养皮肤,而且这个时代的风水养人,她虽然已经生了一个女儿,却还是皮肤娇嫩白皙,刚梳洗过后,乌黑的秀发垂下,迎着身后的窗纸的晨光,小巧的脸上绒毛细软可见。方淑琴早就给她找好了十全人,是京中有名的福气娘子,“这些年来我给这么多家姑娘开脸,郡主是长得最好看的。”   被人这般的夸,饶是沈烟容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刚准备客气两句,十全娘子便拉着细线开始绞面了,沈烟容刚咧开的嘴便是用力的呲了一声,嘴角直接往后咧,好疼……   接下来便是繁琐的穿嫁衣化妆,她的嫁衣请的是京中最好的女红师傅连续绣了整整三个月,从花样到绣工全都是独一无二的,穿上的那一刻便听到了满室的惊艳之语。   “郡主这嫁衣也太美了,就像是遍地的牡丹花,郡主的肤若凝脂就不该多涂胭脂毁了原本的好皮肤。”   连安安也眼巴巴的看着沈烟容说娘亲真好看,沈烟容作为女子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原本因为时间久而起得小小不满马上就消了下去,乖顺的坐着上妆,过了好几个时辰,安安都已经吃过一顿正餐两顿点心后,外头震天的鞭炮声才响起。   “是姑爷来接亲了!”外头的丫聚喜气洋洋的四处在跑,声音就传进了闺房内,沈烟容下意识的就想动,一条大红的盖头便从上而下盖住了她的视线。     外头林清朔穿着一身大红的锦袍,面冠如玉衬上这红色却无比的合适,原本冷清淡墨的脸上带上了些许的温和,整个人散发着和润之态,不再冷冰的无法接近。   今日与他一同来接亲的还有四皇子赵秉辰,沈烟容没有兄弟,沈晖元又不能背着女儿上花轿,苏皇后就干脆把赵秉辰从军营喊了回来,干脆的命他背着未来舅母上花轿!   此刻沈烟容泪别沈晖元,为了怕安安成亲是慌乱忽视了她,干脆留下陪沈晖元,明日再接过去,此刻沈烟容趴在赵秉辰的背上,一步步的从庭院走向大门外,嘈杂的鞭炮声和贺喜声响彻云霄。   沈烟容觉得整个人还不太真实,她真的出嫁了,外面等着她的便是心中所爱之人。   跨过门槛下一秒她的手掌就落入了一双微热的大掌中,熟悉的低沉声音缓缓的飘入耳中,“容容,我来了。”   好不容易把刚刚和沈晖元告别时忍住的泪,此刻又止不住地湿润了眼眶,为这一刻他们都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你终于来了。   “统城一圈。”沈烟容稳稳的坐进了花轿内,在林清朔的口令下花轿慢慢的离地,乐声继续热闹的敲打了起来,震天的锣鼓声随着长长的迎亲队伍开始绕城游街。   很快花轿的队伍就到了全京城最热闹的街市,也就是养生馆门前的那条街,“这是谁家的迎亲队伍,新郎官也太英俊了吧!”   “你这还不知道?是邵阳郡主与首辅林大人的婚事,三年前头回赐婚两人就缘定今生,只可惜当时沈家蒙难郡主珠玉蒙尘流落民间,如今才回到沈家,陛下二度赐婚两人这才修成正果。”   “就是碧水养生馆那个邵阳郡主?我见过,长得花容月貌与这林大人果真是般配的很,我还是头回见到如此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呢,这焰火爆竹堪比除夕焰火会了。”   馆内的数十名娘子盛装以待,由巧月领着一同站在街道两侧,待花轿经过齐齐的摘下面纱,“吾等恭祝容娘子与林大人永结同心白首偕老!”   起初声音被震耳的声响所遮盖了,慢慢的她们清丽的声音变传进了所有人的耳里,花轿的队伍被放慢了速度,沈烟容不敢置信的掀开轿帘往外看,这一日的感动比她前生一世都要多。   她们原先都是不被认可的人,或许有缺陷或许有不完美之处,是沈烟容是这里让她们找到了自我的价值,而事情都是相对的,她们也还以最好的努力和感动给沈烟容。   停顿片刻她们的声音也慢慢的弱下去,花轿的队伍才继续往前,直到快到岔口出,另外一边的迎亲队伍也不急不缓的朝这边过来,前头白马上的人正是林渝州。   可是稍微注意些的人就会发现,两方的花轿竟然是相同的,就连轿夫还有从人的衣服也都是一样的。   两方的人马就于这个路口相遇了,林清朔要游城一圈,与林渝州走的方向是相反的,他们的队伍先一步往前岔开位置,林渝州往右拐向下,街道宽敞正好比肩而过。   就在花轿恰逢擦肩而过之时,原本懒散的坐在街口巷口的一群衣衫褴楼的乞丐,突然发了疯似的朝着花轿的方向直直的撞了过来。@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因为事出突然,两方轿夫都没有准备,花轿摇晃着落地,乞丐已经将两方的花轿撞的掉了个方向移了顺序。   林清朔最早反应过来,及时让护卫上前驱赶,轿夫们都第一反应的要去保护娇子,反而将娇子周围围的一团乱,丫鬓和喜娘根本就挤不进去,一时之间混乱成团。   沈烟容原本还在感动当中,突然轿身就晃荡了起来,还不等她稳住身子娇子就往前一倾落下,她根据惯性的冲出了轿门,不能掀盖头她只能迷茫的站在原地等丫鬓和喜娘来扶她。   她感觉到自己的位置被几个人冲着朝前走了几步,耳边全是嘈杂的声音,想要摸索着轿杆找到自己的娇子却也不知道在哪个方向,只能放弃挣扎站着不动。   随着林清朔的威严清寒的声音响起,一番的混乱终于停了下来,娇子外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新娘子站在两架娇子中间,看嫁衣倒是与沈烟容的一般无二。   林渝州在马上遥遥的看了看,可一问原来自己的花轿上已经坐着人了,便高声的喊了林清朔,“大哥,嫂子还在娇外呢。”   林清朔点了点头,高大的白马直接到了跟前,将傻站在原地的新娘长臂一揽抱上了白马,侧身坐在他的身前,挥动了疆绳飞快的朝着绝尘而去。   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林渝州从这口狗粮当中回过神来,低声暗骂了一句晦气,让侍卫把那群乞丐都先看押起来,整理队伍继续往前。     而因为林清朔已经先一步骑马离开,他们的队伍就等林渝州走后才开始慢慢整顿,“阿和兄弟,大人直接走了,咱们这可怎么办?”   花轿内还倒着一位身穿嫁衣昏迷不醒之人,阿和朝着自己的花轿奸笑了两声,“大人虽然走了,可没让咱们也走啊,还能怎么办的,咱们带着花轿继续游街啊!”   阿和带着花轿的队伍一路游了一整圈,直到西街统一停放轿子的地方,“好了,既然大人和郡主已经没人了,花轿就先停放在此处,大家伙都散了,这钱分着去吃酒吧。”   沈烟容被林清朔圈在身前,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听着他胸膛里跳动的心脏才慢慢的平静了一些,“晏修,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们这是去哪?”   “没事,不过是有人在作茧自缚,我们自然是去成亲。”   沈烟容连带盖头一同缩进了林清朔的怀中,伸手抱住了他的胸膛,“好,我们去成亲!”   林清朔的高头白马一路到了林府大门口,所有的宾客都震惊的看着他的马前搂着新娘,然后十分淡定的将沈烟容从身前抱下了马,不用绣球和锦缎,直接十指紧扣进了大门。   一路到了喜堂,堂上坐着的是林清朔的舅舅万林吴与妻子吴氏,以及母亲和林皇后的牌位,这便是他最亲的亲人。   所有宾客聚集于礼堂四周,万林吴看着这对小夫妻,眼里也含着泪水,万舒云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表兄,她发现这位兄长与她曾经想象中近乎于神的人并不相同、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沈烟容一路都由林清朔紧紧的握着手,一步一步坚定的迈进了喜房,坐在了柔软的锦被上。   喜娘在耳边说着喜庆话,下一秒一根长长的杆子便挑开了盖着她一路的盖头,眼前出现了林清朔那张俊朗无双的脸,正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喊着她:“娘子。”   “哟,新郎官好大的福气,这么美的新娘我还是头一回见!该喝合酒了!”   沈烟容还沉浸在林清朔的柔情里,手中就被塞了一个小酒杯,林清朔已经在她的身边坐下,手臂相交微微一仰头酒便顺着口齿流入了候间,这是她此生饮过最醇美的酒。   侧头去看身边正襟危坐的男子,倾城一笑撞进了他深邃的眼眸之中,乖顺甜腻的声音更是传进他的心中,“夫君。”   与他们两的顺利不同的是,林渝州的迎亲队伍刚到林家落地,就发现不对劲了,花轿里昏睡着的根本就是个丫鬟,他的新娘子不翼而飞了!满堂宾客都在等候着,最后就成了一场闹剧。 第99章   礼成后屋内的喜娘和丫鬟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一时之间气氛暖昧了起来,沈烟容抿着唇有些无措,第一次成亲她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了。   然后她就听到头顶一个舒畅的笑声响起,接着她的手就被他温热的大掌包裹着,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林清朔的目光深邃暗涌,下一秒沈烟容就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一个指环给套住。   再低下头她就看到白玉的戒指在她的无名指上,精致的杏花在指尖绽放,之前去订戒指的时候沈烟容就科普了戒指和成亲的关系,当时也只是一个玩笑话.   可没想到林清朔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林清朔自然的递上他的那一枚,由沈烟容笨拙的给他戴上,两人的十指相扣白玉戒指相对生辉。   “什么时候做好的?你也不告诉我,我还以为来不及了。”   “容容不是说成亲当日戴上戒指,才算礼成吗?现在我套住你了,你便再也不能离开我,从此刻起你便是我的妻,生生世世永不离分。"   沈烟容玉臂一伸勾上他的脖颈往下一拉,用从未有过的妩媚声音诱惑着他,就像是初经情事的小妖,而他则是禁欲的神,“那请林大人此刻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娇艳的唇便印了上去,林清朔反客为主强势的含住了她红润的唇瓣,她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沈烟容的话太过挑逗直接的下场就是惹起了清修的林大人的欲/火,时而轻缓时而凶狠,就像是要将她拆开吞入肚中,揉入身体中一般。   渐渐的手腕失去了气力,像漂泊在海水中沉溺的孤舟,一点点的迷失方向,口中甜腻的声音从齿缝间溢出,林清朔原本克制的眼神瞬间又黯了黯,撬开齿贝勾着她的舌尖共舞。   混着屋内袅袅的熏香,激起满室春色。   直到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让林清朔不安分的手停了下来,沈烟容的脸瞬间就烫了起来,是她的肚子发出的咕咕叫。   林清朔发出了一声轻笑,笑声里是爽利和宠溺让她的害羞又减少了几分,下一秒就被他拥入了怀中,从她的衣摆中不舍的把手掌抽了出来,轻柔的在她的腹部揉了揉,下巴抵在她的发丝间语调轻松。   “肚子饿了?我之前让阿和准备了糕点,都是你爱吃的,一会让小蝶给你端过来,我也该出去应付宾客,等会就回来陪你。"   沈烟容早上起就没有吃东西,因为有孩子她的饮食十分的规律,还从没有不吃早饭的情况更何况这会都过了午时了。   两人如今是夫妻了,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最落魄的时候都被看到过,更何况是如今,沈烟容略带撤娇的仰头看他,不知为何今日对他格外的眷恋,"那你早点回来,我就在这等你。平日里沈烟容做事很有想法,不是个爱依附与人的小女人,林清朔也喜欢欣赏这样的她,却从未想过沈烟容也会如此的撤娇,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着便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能摘来。   以前他不懂情爱,对那些贪恋美色之辈无法理解,如今他才知道,为了佳人他便是君王也愿日日沉浸与此。   俯身在她的额头轻柔的印下一吻,在她耳边把之前迎亲队伍发生的事仔细的说了,他原来是不想沈烟容知道这些腌攒之事,可转念一想,叶倾羽包藏祸心,他不能时刻在家,她也得提防着才行。沈烟容的眼睛一亮,伏在他怀里忍不住的大笑起来,"那如今呢?林渝州的喜堂上只有新郎没有新娘?难怪你说作茧自缚,果真是如此,那满堂的宾客该怎么办?坐着干瞪眼吗?"   “找让阿和下的迷药足有一日的分量,她明日都不会醒来,且让他们等着吧。”   “晏修,你好坏哦。”沈烟容还是头次发现林清朔也有这样的恶趣味,这可比当中揭穿了叶倾羽还要爽快,然后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不过我喜欢!"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沈烟容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外头的阿和也已经来催了好几遍,林清朔才不得不理了理锦袍往外去。   林清朔出去后,沈烟容就喊了小蝶进来给她拆头发卸妆,古代结婚比现代好的一点就是这里,新嫁娘不用跟着去应酬客人,只要安心在喜房等着就好。   小蝶就端着一色点心进来了,外头还有四个身穿粉群的丫鬟,清一色身娇体媚的美人,看得沈烟容直皱眉,各个手不能提娇弱的很,这样的丫鬟到底是来伺候她还是伺候林清朔的。   沈烟容看着就不喜,但以她对林清朔的了解这一定不是他安排的,林府她去过,除了妈妈和粗使丫头都是仆役,根本就不可能是出自林清朔之手。   小蝶进来她们也跟在后头走了进来,见了沈烟容就恭敬的行礼,"奴婢见过郡主。”   “怎么看着这么眼生,小蝶这是咱们府上的丫头吗?”方淑云给沈烟容准备了陪嫁丫鬟,是两个手脚利落的丫头,梳头妆容到屋内的财物都很是妥帖,三人分工明确,跟前伺候的只有小蝶一个。其中一个看着最是出挑的丫头,不等小蝶说就赶紧抢话道:"回郡主的话,奴婢是小兰,太太怕您初到林家不适应,奴婢们是太太送来伺候您的。"   九烟容挑了挑眉,这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给不是亲生的大儿子送这么四个漂亮丫头,这个徐氏还真怕别人都是傻子呢?   “我问你话了吗?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我不喜欢不认识的人在这伺候我,你们都出去。”大约是没想到沈烟容这么不给徐氏面子,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尤其是说话的小兰被吓了一跳慌乱的跑下……@   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小蝶原本嘟着的嘴马上就眉开眼笑了,“我早就说了郡主不要你们伺候,你们快出去,这儿有我便好了。”   小兰偷偷的打量了一眼沈烟容,只觉得郡主明艳照人,根本不是她们这样的人可以比拟的,看着也盛气凌人的样子只觉得发颤,四人都是没经过世面的丫头,被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沈烟容眼前清静了心情才好了一些,来林府是她的主意,林清朔可以不在意她却看不得他收一点委屈,世人只知林清朔背离林家,却不知他曾经经历的过往。   徐氏和林渝州她早晚都要让他们怎么来就怎么离开,属于他的东西,谁都别想沾染。   去掉头上繁琐的头饰洗净脸上的胭脂,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沈烟容舒服的洗去一身的疲惫换上贴身亵衣,外面套上自制的睡袍便满意的开始吃点心,小蝶拿来的都是她平日爱吃的,炸薯条炸薯球还有京城鸡肉卷,沾点果酱配上酸奶简直就是美味,或许是饿的时间太久,又吃的急,吃了小半就饱了,便斜靠在贵妃椅上眯了会。   没成想真的陷入了浅眠,睡了不知多久,恍惚间听到外头丫头们整齐划一的声音,“大爷您回来了,如婢们伺侯您沐浴更衣吧。”   林清朔皱了皱眉,看着几个打扮艳丽的丫鬟跪在跟前,尤其是其中几个还冲着自己暗送秋波,看得林清朔通体生寒,"你们是烟容的陪嫁丫鬟?"   小兰看到林清朔就失了魂,忘了方才沈烟容的事就往林清朔眼前凑,“回大爷的话,太太怕您在府上不习惯,奴婢们是太太拔来伺候您和郡主的。"   她们都是刚被徐氏买进府来的,一开始还以为是要侍奉年迈的老爷,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后来才知道竟然是首辅林大人,她们这样的下人哪里见过首辅,如今一见只觉得春心萌动,即便是郡主脾气再差,她们也愿意留下伺候。   清寒的目光在她们脸上一扫沉声道:"下去,告诉太太,我的院子不用人伺候。”   其余三人都垂头丧气的要走,唯有小兰跪下抱住林清朔的大腿,"大爷您可千万不能赶奴婢走,奶婢若是回去定会被太太责罚,说不定还会被发卖出府的,您就让奴婢留下吧,奴婢什么都会做的!”   林清朔锋利的目光在她的手上微微一顿,面色瞬间就阴郁了起来,"松开!"   小兰只感觉到后脊发寒,手上如触电般收了回去,跪伏在地,林清朔用力的抬脚嫌恶的迈腿走到一旁,冷声道:"你发卖不发卖,与我何关?若是你再不离开,我即可就让人赶你出府。   小兰这才知道怕,知道眼前的这人与以前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同,不敢再动任何的歪心思,瑟瑟发抖的不停磕头,直到额头破皮出血才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奴婢这就走奴婢这就走。   等到这四人走完之后,林清朔才寒着脸让阿和过来,“以后没有我和夫人的准许,不许让闲杂人等进院子,包括徐氏和那对夫妻。"@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阿和一时失察办了错事,这会在听训就在心里把那几个没眼色的丫鬟骂了好几遍,才连连保证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沈烟容碍于大婚,不想在今日收拾她们免得现在就和徐氏弄僵,没想到林清朔一回来就把这个问题给解决,真该给他一个大大的奖励!   林清朔一进屋就对上了沈烟容灵动的双眼,以及柔柔糯糯的声音,"夫君,你怎么才回来"   林清朔漆黑的眸色掺上了不一样的情/欲,喉结微微抖动,发出的声音低哑又性感,"我去沐浴,容容且等我,嗯?"@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说着便迈着笔直的大长腿往屏风后面去,沈烟容侧脸望过去,就看到屏风上映出他挺拔的身影,清瘦但结实的胸膛,窄韧有力的腰身,如同雕刻般完细长挺直双腿,以及双腿问……… 第99章   沈烟容只看了一眼便瞪大了眼睛,才发觉自己看到了些什么,浑身都开始发烫气血猛地往头上冲,四年前是因为天黑她又中了药,根本就忘了当时的情形的,只记得情潮涌动,两人颠弯倒凤一直到天明,第二日她偷偷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软的。   如今再想起这些,脑子里竟然清晰了起来,脸上红扑扑的不敢再多想赶紧转身扑到了榻上,把脸迈进了靠枕上,羞的根本就不敢抬起来,好在此刻屋内只有他们两人,不会被人发现她脑子里的那些污秽想法。     林清朔往日也都不用小厮伺候自己沐浴,如今更是不必外人来打搅他们两人的独处时间,今日高兴有人敬酒他也喝了一些,原想沐浴之后人会清醒一些,可不知为何只要想到外面他的娇妻正在等着他,他就有一股的邪火怎么都压不下去,眼前全是她娇美的模样和甜软的嗓音。   耐着性子的洗去身上的酒味怕冲到沈烟容,泡了一会便起身,随意擦了擦身子便裹了件牙白的中衣走出了屏风,拿了块步站在屋内绞头发,目光却一直在屋内搜索着,直到落在伏在榻上的沈烟容,眼里才露出了些许的笑意,“怎么遮住了脸?也不怕闷得慌,这屋子不如那边的凉爽,再过些日子入了暑,我便带你与安安去别院避暑。”   屋内只有两人静悄悄的,他出浴的声音自然没有逃过沈烟容的耳朵,只是她的脸还很烫,这会被点到了名字不得不坐直了身子,就看到林清朔正在清雅的绞着头发,心里不免嘀咕两声,这人怎么连绞头发都能这么好看呢。   便跳下了贵妃榻跑了过去,让林清朔在锦凳上坐下,“我来给你绞头发,你怎么动作这般的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绣花呢。”   林清朔不在意她说什么,只是和煦的笑,“那就有劳娘子了。”   两个字云淡风轻的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又浓浓的爱恋和宠溺在里头,沈烟容心里甜甜的,不管是容容还是娘子,她都喜欢。   林清朔的头发比她的还要黑,一头长发又滑又顺,以前若是和她未来的夫君有一头长发,还有文人的清骨和傲气,她一定觉得那个人是疯了,可如今她却觉得这头长发俊朗飘逸极了,她的审美已经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所通通改变,在遇见你喜欢这个人之前,或许连你自己都无法预测将来厮守一生的人会是个怎么样的人。   沈烟容的动作很轻柔,手法也很熟练,自从安安出生后所有的澡都是她亲自洗的,擦头发更是母亲必备法则第一条,林清朔已经舒服的闭上了眼睛,脸上和购嘴角扬着笑意,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好像永远都有聊不完的话,说不尽的趣事。   林清朔说方才出去,林渝州那边的喜堂已经闹翻了天,新娘不见了,长公主已经得了信带着人闹到了林家,说是林渝州将她女儿给弄丢了,非要他交出女儿来,一时之间鸡飞狗跳好不热闹,宾客也忍受不住纷纷逃离,一个好好喜事就成了一场闹剧。   林清朔叙事的风格不像她,她给安安讲故事就喜欢带上情绪,讲到激动的地方还会加重语气营造气氛,林清朔就好似在弹琴,轻缓的声音有条不紊的说着,却听得她津津有味笑声不断,“活这可真是太可惜了,早知道我也溜去看了,长公主脸上的表情一定有趣极了,还有那个徐氏一定要被气得了,真是太有趣了。”   “嗯?你怎么溜去?难道不是我比他们更好看吗?”林清朔的声音像是染上了一层雾低哑性感。   说着话,手腕却是一个用力就将沈烟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正好坐在他的大腿上,沈烟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好看的脖颈,雕刻般完美的脸颊,甚至还有水珠从发丝顺着脸颊往下滴,最后消失在交叠的中衣下,沈烟容下意识的舔了舔下唇,只觉得屋内越发的燥热了起来,他这算是以美色勾引她犯罪吗!   娇妻就这般娇软乖顺的坐在怀中,他即便是个君子也无法坐怀不乱,尤其是她方才舔唇的那小动作也没有逃过他的眼,恰巧沈烟容以仰头两人的目光就在空中相撞,她的一双杏眼水波盈盈,雾气横生,看得林清朔身下一紧只觉得心悸不已,再也忍不住冲动将人拦腰抱起,大步的迈向床边。沈烟容被放到床上的那一刻才有些慌乱,一双大眼睛有些无措的乱看,好在这会天已经黑下来了,屋内的亮堂的烛火跳动着,让她的心也没来由的揪紧,这是他们夫妻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行房事,她有些不安又有些不知名的期许。   林清朔看着沈烟容的脸,只觉得再美好不过了,骨节分明的手直接的解开了外衣露出了白皙精壮的胸膛来,沈烟容的脸瞬间通红,看得林清朔越发的难耐欺身上前,就被沈烟容娇羞的推了推,“你去把烛火熄了先。”   林清朔知道她害羞,除了床前的喜烛没有熄,其他的红烛都给拨暗了,瞬间屋内就染上了微弱的红,反倒比方才还要暖昧躁动。   拂去外衣上了床榻长臂一伸床架两边的纱慢便顷刻落了下来,水红色的纱慢将两人隔绝在这密闭的小小空间内,喜烛闪烁着点点烛心,照亮彼此眼中的星光。   不知何时沈烟容的外衣已经滑到了腰际,里面薄薄的亵衣也跟着被解开,他的手掌像是会点火般,所到之处皆是呢喃,之后入目的便是桃粉色的肚兜,上头绣着朵朵娇美的杏花,与那年两人初次相见时穿的一样,只可惜那一日天黑情急他根本来不及细看,今日才方知有多美,当时的沈烟容的有多美。   吹弹可破的凝脂玉肌,衬着朵朵杏花就像是开在她的身上旖旅多姿,林清朔的大掌顺着盈盈一握的腰肢往上,引得身上人点点颤栗,隔着薄薄一层肚兜终于攀上了玉/峰,轻柔的一捏沈烟容便瘫软无力的娇声溢出,落入林清朔的耳中这声音堪比仙乐华章,揉弄了一番才俯身上唇,一时之间水渍声和娇媚的声音便交织在这狭小的空间内。   林清朔隐忍着额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薄汗,直到确定沈烟容已经可以接纳他了,才不容拒绝的分开了她细滑的双腿,嘶哑的声音里满是克制,“容容……”缠绵的声音像是将他满腔的相思倾注,沈烟容也再也忍受不了这样温情的折磨,玉臂揽上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脸贴到了他的脸颊上,到底是谁的体温感染了对方已经无从得知了。   沈烟容面上潮红难耐,却不允许自己后退,而得到了准确答案的林清朔便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不再有所顾忌毫不犹豫的冲进了那桃花源地,亲密接触的那一瞬间,两人都是一颤,发出了难以言喻的美妙声音。   随后的一切便都失了控,沈烟容只觉得自己便像那海上飘浮的一叶小舟,随着波澜起伏摇曳,最后被汹涌的海浪所拍打着沉入万千大海。   她的耳边是自己如泣如诉的声音,混合着男子好闻的檀香以及嘶哑的低喘声,直至喜烛泪尽天光破晓。   满室旋春色盎然,可林渝州与徐氏可就没这么容易入眠了,林渝州怎么都想不通,明明一切都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会变成这样,长公主带着人大闹喜堂,误会他不喜叶倾羽还要拿个丫鬓来羞辱她,还说若是不找到叶倾羽明日就去陛下面前状告他。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闹剧,宾客们哪里还敢待在这,各个唯恐惹上了晦气,纷纷散去,喜堂内只乘剩下凌乱的桌椅和满室的寂寥,对比着一堵院墙的喜堂简直是一个笑话。   徐氏也像是失了主意一般没了分寸,只会坐在椅子上哭,林渝州只能不停得想喜轿从皇宫出来之后一路无事,到底是在哪里出了岔子,脑海中就突然想到了西街与他大哥的喜轿相遇的场景。眼睛猛地睁大,那个丫鬓不可能自己昏迷在花轿之中的,一定是有人想让她在这,是大哥还是邵阳郡主?但他知道要弄清楚这件事该间谁了!林渝州直奔大牢,他已经将那些乞丐都收押了,当时他就觉得奇怪的很,已经让人清了街是不可能还有乞丐的,只要知道是谁指示的便真相大白了。审间了一夜,终于得到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答案,是叶倾羽自己找的乞丐,至于原因不明,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长公主却是知道的,这一回连她也再无脸面来闹事,而在花轿上睡到了第二日天亮的叶倾羽终于慢慢的醒了过来。   她的眼前不是大红的喜房,也不是她朝思暮想的林清朔,她穿着火红的嫁衣出现在街头,没多久就被长公主给接了回去,第二日以叶倾羽身体不适中途昏迷被丫鬓送回家为由了事,等到三日后终于‘病好了’,喜宴也不再有了,只能乘着一顶小轿灰溜溜的从林家后门送了进去。   而那日娇上的丫聚因为长得清秀,又是朵解语花,在林渝州最失落的时候安慰了他,也被一并纳为了妾室,若是放在之前,他刚娶了长公主的女儿为妻是绝对不敢马上纳妾的,但长公主一家理亏,对此也不敢有所异议。   这一场闹剧自此终于拉下了帷幕。   清晨伴着雀鸟声声啼鸣,沈烟容迷蒙的睁开了双眼,就感觉到身边还躺着一个人,她此刻正枕着林清朔的臂弯,昨日的种种马上就跃然眼前,身上还留有羞人的痕迹以及浑身肿胀之感都提醒着她昨晚的荒唐。     一开始明明想的是浅尝而止,可到最后又失去了理智。   沈烟容偏头就能看到林清朔的侧脸,晨光透过纱慢正好落在他的脸上,说是荒唐她却也沉浸其中,只觉得能与所爱之人如此便是最美好之事,只因为这个人是林清朔啊。   手指顺着他的侧脸往下滑动,明明日日都见着的人,怎么就是看不够呢?@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毫无准备下林清朔的眼缓缓睁开,眼内一片清明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流露出了点点柔情,“娘子知我昨夜为何如此放纵?”在沈烟容迷茫的摇头中咬上了她的红艳的唇瓣,哑声道:“便是让你下不得床,今后再无处可逃。”   沈烟容娇笑的迎上去,“夫君,我哪儿都不去,便如此赖着你可好?”   “好。”之后便再无人回答,只留下破碎的低吟与美妙的娇语,伴着窗外的晨辉便是春光明媚的   一日。 第100章   天色渐明,小蝶和另外两个丫头已经到屋外看了三回了,新来的这两个丫头年纪小些的叫彩云,脸圆圆的叫彩荷,彩云有一双巧手原先是方湖琴的贴身丫鬟,她不爱打扮便送给了沈烟容,而彩荷年纪大些做事沉稳是三人中最年长的,虽然来的晚却做事踏实细心,把沈烟容屋内料理的有条不紊。两个新来的丫头都让沈烟容很是满意,她原先在沈府就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如今三人各有所长沈烟容也真心相待,彩荷还有一两年便能放出府去,间了彩荷的意思她也开始替她物色人家,就算她都不喜以后不伺候她也能去养生馆替她管理财政!   小蝶端着已经换了三回的热水有些奇怪的左右看,“彩荷姐姐,郡主以前从来不睡懒觉的,我伺候郡主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看到郡主日上三竿还不起床呢,一会是不是还得去认亲啊,咱们要不要提醒郡主一声。”   小蝶年纪小为人纯真可爱,跟在沈烟容身边也很少接触男女之事,根本就没有搞懂何为夫妻,对于洞房的理解就和沈烟容陪安安睡了一晚上差不多!而彩荷就不同了,她是方淑琴陪嫁妈妈的女儿,从小就在后宅长大,对这些事情接触的早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圆圆的脸上也升起了一些的羞恼,“不可,你怎么又忘了,郡主已经嫁给林大人以后该喊夫人了。夫人与大人新婚燕尔昨夜又是洞房花烛自然会起的晚些,你只管听我的,去把水换了一会等夫人叫了再进去,至于认亲大人自有定夺,如今我们不在沈家了,大宅子内总是会复杂些处事也有别的章法,切莫再像以前那般鲁莽行事了。”   小蝶吐了吐舌头,她跟着沈烟容这么多年早就喊习惯了,夫人夫人的总觉得不如郡主亲昵,但她也知道彩荷说得对,只能垂着头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不过一会又活力四射的端着盆子说要去给沈烟容瞧瞧早饭还热不热。   等到小蝶欢快的跑走,彩云才笑着和彩荷低声说话,“姐姐太谨慎了些,我倒是羡慕小蝶这般的脾气,以前总听人说夫人脾气坏眼里不容人,如今看来都是以讹传讹,我还没见过比咱们夫人更好相处的主子了,林府上头又不是正经长辈,夫人过来也不必受气,咱们也不会受制于人。”   彩荷还想说什么,里屋就有了些动静,两人赶紧低头闭嘴不再交谈。   屋内大红的锦被下沈烟容只穿着个粉红的肚兜,凝脂玉如的肌肤上点点暧昧的红痕,以及屋内还未散去的淫/糜之气,处处都是令人脸红耳赤的场景,不舒服的用力挣去圈在腰上结实的双臂,可推了好几下也没有一丝松动,只能哑着声音的去喊埋在她脖颈间的男人,“晏修,松开我,天色不早咱们该起了。”   林清朔却仿若未闻,脑袋往她的胸前耸动了两分自然准确的含上那娇艳的花蕊,沈烟容只觉得浑身禾麻,身体也不争气的软成一团,昨晚荒/淫无度的场面以及清早的那个回笼觉都深刻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登时从脸颊一路红遍了全身,昨天今天经历的可比看再多的书都要刺激啊!   谁能想到,人前衣冠楚楚下一秒都要羽化登仙的神仙人物,背后会是这样一个不知节制索取无度的恶狼,而她便是那只送入狼口的小羔羊。   “疼…”沈烟容是真的有些疼,身上处处都是被他亲吻出的痕迹,身下更是肿胀的厉害,不是说不舒服,她自然也是想他的,分别三年距离两人上次恩爱更是四年之久,可他们还要相伴一生,总觉得林清朔失控的像是过了今日没明日似的疯狂,让沈烟容从心底有些不安和委屈。   昨夜是酒气作崇,再加上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才会忍不住要了一次又一次,今早林清朔醒来是被惊醒的,他还记得四年前的今日也是这样的清晨,他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而他这一次醒过来就感觉到了自己怀中的体温,以及沈烟容身上让他沉沦的体香,心中的怅然与渴望重新点燃了他的相思,等看到沈烟容因为他而散发出的媚色,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喜爱,又宠爱了她一番。   这一会却是被沈烟容这一声委屈的疼字给震的彻底清醒了过来,看着她发红的眼角,身上深浅的红印以及身下凌乱的被褥,他才发觉自己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如珠如宝的将沈烟容轻柔的拥入怀中,呢喃无措的说着对不起。   “容容,是我不好,在遇见你之前我已清心寡欲了二十多年,一直以为我六根清净早晚投身道法之境,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道门收不下我如此六根不净之人,昨夜是我没忍住,以后我保证不会再如此了,还疼吗?我去找妈妈拿药膏给你抹一抹。”   林清朔的声音本就有些低沉,如今更是沙哑醇厚,气息吹在她的耳畔,丝丝入耳吹过之处片片红潮,声音中的真挚与怜惜让沈烟容那点小委屈很快又消失了,想到他早晨半梦半醒间呢喃的话,他是真的怕她会不见了吧?   谁让她是温柔贤惠的娘子呢,只能尽量的去体谅她这单身了三十年的夫君了!   又怕林清朔真的以后就隐忍不再乱来的沈烟容,发现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能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恨的不去看他的脸,脸颊脖颈都已经羞红如彩霞,哑着嗓子轻声道:“也不是让你都不要如此,只是,只是你也该有些分寸才是…”@无限好文,尽在银子5A网     林清朔搂着沈烟容的动作一顿,愣了一会才听懂她的意思,伏在沈烟容的发丝间轻笑了起来,笑够了还揉了揉沈烟容的一头秀发,“真是我的宝贝,那若是偶尔不知分寸想来娘子也会谅解的。”   沈烟容:……   有这么好笑吗???不过他们两还真是身体力行的诠释了什么叫东郭先生的故事!早知道就不安慰他受伤的小心灵了,哼!   两人又在床上温存了一会,沈烟容才推着林清朔起床,她真的很好奇之前每日这么晚睡这么早起全年无休去早朝的林首辅,真的眼前这个耍无赖粘人的林晏修吧,别是一晚上的时间就给人魂穿了吧兄弟!   等到林清朔去屏风后面换衣服,沈烟容才缩在被子里穿好了简易版文胸,说是文胸更像裹胸,只有几条线加薄薄的布罩杯最重要的是也有聚拢的效果,这是在生了安安之后就开始捣鼓的,她就怕喂奶之后身材会走样,这才和隔壁的金花一块讨论研制出来的。   穿好亵衣之后才喊了小蝶她们进来梳洗换衣服,彩云左右的给沈烟容挑了一套胭脂红的华服,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身衣服有小小的立领,可以遮去她脖颈上的点点红痕。   彩云再给沈烟容梳妆的时候整张脸都涨的通红,用一种郡主朝幸福的眼神看着沈烟容,把沈烟容也臊的无地自容,为了自己仅有的面子,她下定决心下次一定不能再让林清朔胡作非为了!莫名少了许多福利的林大人在屏风后打了个喷嚏奇怪的揉了揉鼻翼,难道是容容又想他了?!   因为要去认亲要面对徐氏,彩云就郑重的给沈烟容描眉点唇,再搭上璀璨的南珠头面相搭配,整个人就显得精神又自带郡主的威严,沈烟容看着镜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赏了三个小丫头一人一个金镯子,算是这几日跟着她忙里忙外的奖励,喜得三个丫头连连表忠心。   沈烟容梳妆用了些时间,林清朔早就打了套拳重新穿戴好,这会已经坐在花桌前等她一块用早膳,手里正拿了一份公文全神贯注的在看,就连沈烟容什么时候走近他都没有发觉。     “在看什么?之前你不是说把公务都交给了陈大人,怎么还有事递到了你的跟前,很棘手吗?”沈烟容在他旁边坐下,奇怪的问道。   说话间阿和就带人把早膳一一的呈了上来,沈烟容嫁过来的时候顺便把家里的大厨也带了过来,这都是她在家常吃的食谱,皮薄虾仁超大的虾饺,香浓的鸡蛋薄饼,和一小碟炸春卷,配上稠稠的米粥和小菜,光是看着便食指大动。   林清朔也不避讳她,好看的眉峰微蹙,“是徐士谦调任的公文,原本我瞧着此人颇有才华能担重任,若是好好培养入阁拜相也是早晚的事情,便有意培养他去户部,他也确实是个难得的当官料,处事能面面俱到提前设想,这点连如今的尚书也不如,只可惜,有好好的正道他不走,偏偏要往歪路上蹿。”   沈烟容听到徐士谦已经能很淡然了,徐士谦与她不过是一个过客,但这还是头次听林清朔这么高度的评价一个人,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情敌,至少说明徐士谦确实才识过人,也能看出林清朔公正待人待事从不夹带私情,又或者说他从未将徐士谦放在眼中当成是情敌?   有些好奇的随口接了一句,“什么是歪路,难不成有人向他抛了橄榄枝?挖了你的墙角?”   林清朔已经对她偶尔蹦出来的几个古怪的词语见怪不怪了,好笑的轻点她的额头,“娘子聪慧,他调任去刑部了,刑部空出了侍郎一位,张天城请奏陛下要间户部讨个人才,要的便是徐士谦。”   “张天城?所以刑部的后头是太子!”沈烟容沉默了,她以为徐士谦不再落魄而是顺利的高中便会避开剧情,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归到了太子的羽翼之下,难道剧情真的无法改变吗?   发现沈烟容的心情不大好,林清朔以为是他把公务带上了饭桌她不喜,便让阿和撤去,认真的陪她吃饭,沈烟容的心情才慢慢好转。   “大人,太太身边的胡妈妈在院外等了好些时辰了,是让她走还是?”两人用完饭就凑头在商量,一会去把安安接过来,外头阿和就来报。   林清朔面色不改,拉着沈烟容的手继续说,“不必理会他们,我与姐姐离开这里之时便没有了父亲,母亲你也早就见过了,她很满意你这个儿媳,至于徐氏等她找着林渝州的媳妇再说。”   沈烟容就想起来叶倾羽的事情来,忍不住的笑出声,“既然如此我们去看热闹吧,我就想看徐氏那气得脸歪的样子,我昨儿都没瞧见呢,而且不是还有认亲礼吗,她藏得可都是咱们的东西,得让她吐出来才行!我就是不要送人也不给他们!”   林清朔看着沈烟容眉飞色舞高兴的样子就觉得心中的烦闷尽消,温和的牵着她的手,“好,丢了都不给他们。” 第101章   叶倾羽没有找到, 永安长公主就赖在了林家,搅和了喜宴不说还威胁再三逼得徐氏和林渝州不得安生,可偏偏的哪里都找不到这个新娘子,林渝州一整晚都在大牢里审问那帮乞丐,可他们的嘴也很严实怎么都不肯说,连带徐氏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等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有了些许睡意, 可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丫鬟来唤她起来, 说是该准备认亲了,原本还想再躺一会, 她儿媳妇都丢了还认哪门子的亲啊, 就被贴身的丫鬟提醒道, “大爷昨日也是成亲了, 您也是他的母亲啊。”   一想到这个徐氏就脑袋疼,她亲儿子的媳妇不见了,这林清朔却美美的洞房, 她还不得不起来讨好他们夫妻, 这叫什么事啊!可即便是有再多的不痛快都不得不起来, 若是这林家都由她做主还不是由着她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整宿没睡好照着镜子整个人竟像是事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似的,徐氏又不想第一次就落了下风,只能让丫鬟多擦些胭脂希望能盖过憔悴的神色,衣服也是之前早就挑选好为了今日认亲准备的,却没想到便宜了沈烟容和林清朔。   换好衣服徐氏就带着困意去用了早膳,没睡好连食欲也不佳,吃了几口就反胃的很, 只好看些账簿提提神,去年田庄商铺都有盈余,她看着手上的钱财数目心情就好了一些,可这左等右等的坐了好些时间,也不见他们夫妻前来认亲,差人去问却连院门都进不去。   这才知道昨日她送去的四个丫鬟全都被退回来了,徐氏气得连账簿都看不下去了,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她虽然心里打着离间他们夫妻感情安插眼线的想法,可也是作为一个掌家人该做的,林清朔居然直接的就把人给退了回来,还说了这么不知好歹的话,他哪里是打这几个丫鬟的脸,分明就是不给她面子!现在连院门都不让她进,她这个主母传出去还有什么威严!   气得起身就想回院子,什么认亲她根本就不想来,真的打算走就被贴身丫鬟给劝住了,“太太还是再等等吧,大爷今日刚回来,您若是认亲时不在传出去可就是您的不是了,但若是大爷和夫人不来,外头说的可就是他们的不是了。”   徐氏思索之后又返回去耐着性子的坐下,在这个家她唯一能拿捏他们两的就只有孝道了,他的儿子以后还得靠林清朔,此刻绝对不是得罪他们夫妻的时候。   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徐氏已经连续喝了好好几杯浓茶,眼瞅着都要十点了,林清朔的院子还没有动静,徐氏再一次坐不住了,好在林渝州回来了,赶忙忘了不快心急的问道:“如何?你媳妇可是有下落了?”   林渝州的脸色很是不好,进来就沉默的坐在下首一句话不说,被徐氏问起才咬牙切齿的愤愤道:“审了一晚上打断了其中一个乞丐的一条腿才叫他们招了,背后指使之人是叶倾羽的丫鬟,说是记恨主子这才找人冲撞了花轿,想要趁机让叶倾羽丢面子!可您知道我们在哪找到的人吗?大哥停放花轿中,若真是丫鬟陷害她,怎么可能她会好端端的走进大哥的花轿之中,这是叶倾羽存心不想嫁与我!”   徐氏的脸也黑了下来,一想到昨日长公主趾高气昂的样子就气得浑身发抖,“真是欺人太甚,退亲!这样的人家我们高攀不起!”   林渝州也是这么打算的,可在退亲之前他总得讨回点好处来,昨日他平白背上了这样的黑锅,闹得亲朋之间丢了面子,也被人当做笑话满京城的传,他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   但还不等他们母子好好商议,外头就传来了一声清丽的声音,“是何人惹了太太如此生气?”   徐氏深吸一口气才没骂出脏话来,脸色更差了三分,惹她生气的另外两个人这不就来了吗!   沈烟容跟在林清朔的身后宛若一对璧人,前后脚的走进了堂内,与屋内两人阴沉的脸色不同,他们夫妻两都是容光焕发的模样。沈烟容自是不必说的,本就是京中难得一见的美人,如此打扮之后更是国色天香,而以往印象中的林清朔都是寒面之态,今日竟然眉目柔和透出些许的温和之意。   自从沈烟容出现起,林渝州的眼睛都看直了,他原就喜欢美人,当初会和杨可琳搞在一块也是因为她的容貌,在百花林遇上叶倾羽的时候又被叶倾羽所迷惑,如今一对比才知道何为美人。   杨可琳和叶倾羽的美都太过小气,带着小家碧玉的内敛之美,可沈烟容的美却张扬明艳让人无法直视又久久难忘,偏生她又不是那种低俗的莺莺燕燕的媚俗而是让人高不可攀的艳丽,就像一团火焰明亮又炽热。尤其是昨日与林清朔欢好之后,整个人显得眼波流转明媚动人,光是一眼林渝州的移不开视线了。   可不过几秒,林渝州就感觉到有一个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眼中带着冰刺,从他的背脊一点点往上刺,整个人像落入了冰窖之中,很快他就发现了眼神的来源,马上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再不敢乱瞟一眼。   “大哥与大嫂来了。”林渝州规矩的起身打了个招呼,这一回低眉顺眼的不敢再乱看。   林清朔原本温和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微微一颔首算是知道了,沈烟容没有注意到他们两的互动,想起林渝州丢了老婆就忍不住的露了个笑,状若不知的样子刺了一句,“二爷起得倒是早,怎么不见二奶奶。”   徐氏和林渝州的脸上瞬间就挂不住了,最重要的是他们搞不清楚沈烟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要给他们难看,都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轻咳了一声,还是林清朔低头附耳轻声说了句什么,沈烟容才瞪着杏目捂着嘴巴一副震惊的样子,还一脸内疚的看着林渝州,“这,我竟然不知……”   不等正主安慰她,林清朔已经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发丝,“你一日都在房内怎么会知道呢,不知者无罪,我想林二和太太也不会怪你的。”   夫妻两这么一唱一和的,倒让徐氏真的摸不清头脑,他到底是真的有心嘲讽还是真的无心说错了话,这么一晚上没睡早上又喝了这么多茶,只觉得脑子有点疼,还是赶紧让他们夫妻滚回去,别在这碍眼了才好。   这才勉强的露了个笑,“大爷和烟容来了啊,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能看到你们小夫妻昨夜恩爱,我这做母亲的也是宽慰的很,听说孩子已经入族谱了?早些接进府来可以和州儿家的姑娘一块作伴。”徐氏坐在上首,案桌上还摆放着林老爷子的牌位和林清朔母亲万氏的牌位。   沈烟容咦了一声,“太太这话说岔了,因我与夫君由陛下赐婚皇后见证,早早就拜祭过父母亲的灵位了,您既是继室又从未教养过我夫君,从何言说母亲一词呢?还有,太太没有诰命或许没进宫参加过宴席,大约是不知道,我虽是嫁入林家成为林家的媳妇,可你是无品级之人,以我们的关系,你应当唤我一声林夫人或是邵阳郡主,方才我可当做是太太不懂规矩,若是再有,怕是只能请宫中的女官来教教太太礼数了。”   林清朔在听到徐氏这不要脸的话,心中早就怒意翻腾,甚至脸色已经铁青了,沈烟容自然看得清他的神情,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掌,自然的又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姿态回了徐氏一句,直把徐氏给怼的无话可说。   按理来说继室与前面夫人的孩子关系好的,可以喊个娘,若是关系一般的表面情喊声母亲也无妨,可偏偏林清朔从小就恨徐氏与林渝州,这么多年他甚至连林渝州都没有喊过一声二弟。最为关键的是当初林老爷子虽然宠爱徐氏和林渝州,却也碍于林皇后与林家的未来,于情于理的把林家交给了林清朔,只是林清朔离家之后,这家才一直由徐氏在掌管着。   徐氏下不来台左右的看,林渝州就低着头看脚面,这是不敢得罪大哥和嫂子了,徐氏以前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离什么诰命规矩远得很,这会被皇后和女官的名头一吓,再不敢乱攀关系,只能僵硬的笑了笑给自己补救。   “瞧这人年纪一大啊,就容易说错话,我是替姐姐高兴,能看到大爷娶妻生子,还娶了郡主这样尊贵的人一时糊涂。既然都已经认过亲了,我这有当初老祖宗赏的一对玉镯子,说是传给林家媳妇的,今日就传给郡主了。”   沈烟容的一双大眼睛笑得眯了起来,毫不客气的上前去接,但一眼就看出来不对了,什么传家宝,这种满大街都是的烂玉也敢拿来以次充好,脸上带着笑,在接的时候故意手一岔,徐氏递过来的时候不留意玉镯就瞬间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沈烟容马上后退了一步,抬着双手很是诧异又惋惜的看着地上的碎玉,“太太也太心急了些,我这还没碰着玉呢,你怎么能松手呢?这么好的东西又是家中的传家宝,若是被林家的主宅的老夫人知道的话,怕是要追究了,夫君你看这可怎么是好啊。”   “既是传给儿媳之物,自然该通禀主宅一声,公事公办。”   徐氏的脸都绿了,她原本想随便糊弄一下沈烟容,她是郡主嫁妆都能从林府排到城门口,肯定不在乎她手里这点东西,没想到会被一眼识破,现在倒好被她借此生事,若是真的告到主宅去,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这会嘴巴都快歪了,赶紧要去拉沈烟容的袖子,被沈烟容一个拂袖险些没坐稳要摔去,才讨好的看着沈烟容道:“我可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把自己的手镯当做是传家之物了,真的玉镯在这呢。”   徐氏的首饰很多,但真正好的宝贝却很少,她很珍惜这对玉镯只有正式场合才会拿出来戴,今日起来的时候丫鬟就给她戴了这一对,这会赶紧从自己手上摘下来,“郡主您瞧在这呢。”   沈烟容再去打量,她就是一副肉疼的样子,看得沈烟容爽快的很,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左右的看确实是一对好玉,林清朔虽然不喜欢这些东西,但看徐氏的表情也觉得有趣,配合的点了点头,“戴在娘子的手中甚是好看。”把徐氏更是气得半死,还偏偏一句话都不敢说。   “既然没有别的事了,我身子有些不适,请了大夫,就先去让大夫瞧瞧,恕我不能陪郡主和大爷久叙了。”徐氏气得不轻,头又是真的疼,只觉得哪哪儿都不顺,只想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没想到刚起身,沈烟容就娇俏的一笑,“且慢,太太可是病了?以太太的这个岁数来说可不能太过忽视了,这样,让人拿我的帖子去请黄御医来瞧瞧,黄御医颇为擅长妇人之症,他看过一定没有问题的。”   徐氏只是没睡好有些头疼,若是真的太医来了岂不是露馅了,赶紧摇头说多谢好意,连连说不用了,“多谢郡主的好意了,只是我这是老毛病了,看了许多名医都说静养便好,不用劳烦太医了。”   沈烟容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瞧着模样还真像是关心长辈的模样,都让徐氏有些摸不清头脑,难道郡主真的是在关心她?   下一秒就听到沈烟容自然轻快的笑着道:“夫君,你看嘛,我就说让你早些回来的,这么大一个家,太太年事已高怎么能总是劳烦太太替我们打理呢,这不把太太累出病来了吧,好在我已经嫁过来了,以后家中都有我当家,太太就可以好好养病了。”   徐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看着沈烟容,她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郡主是什么意思?我,我怎么听不懂?”   沈烟容天真无辜看着她笑容更深了,“我夫君是林家的嫡长子,父亲过世之后将林家这一支交给了我夫君,我夫君自然是林家的老爷,我是夫君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是林家的主母,难道林家不该由我当家吗?夫君,是我说错了吗?”   林清朔嘴角微微扬起一笑,自然的握住沈烟容的手掌,宠溺的看着她道:“夫人有错也是对的,更何况句句属实何错之有。”   徐氏:??????   作者有话要说:  徐氏:莫名其妙的吃了一大早的狗粮,现在家也要丢了,她这么早起是为了什么!!!   啊,感谢卫卫、夹子Ofelia扔了1个地雷!!以及懿宝宝的两个地雷!!=3=爱你们鸭   最后两个星期就要放假了,我要开始狠抓宝宝们的成绩,化身凶巴巴的疯狂改卷机老师惹,回复不了留言但我还是超爱你们鸭QAQ 第102章   看着眼前这对恩爱的新婚夫妻, 徐氏觉得头疼的越发厉害了,当初林清朔不是已经离开林家了吗,他不是不在乎林家的遗产吗,她不是不奇怪为什么林清朔会突然回来,但她是真的相信了林清朔那句为了名正言顺,尤其是林清朔那副清高孤傲的模样。   在徐氏看来, 林清朔官拜首辅, 沈烟容身后是忠武王府,怎么可能真的在乎林家的这点东西, 这些所谓的家产对他们两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 可对于他们母子来说却是立身之本, 之所以林渝州不过一个小官仍然有人会巴结他, 还不是因为这个宅子和林家的根基,她便是说破了天去也是林家的主母,还是林清朔的继母, 若是失去了这一切, 她无法想象今后的日子。   下意识的就一拍桌子, 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这怎么能行!管家此等大事如何是儿戏!这么大的林家,难不成在你们眼中便是过家家的之所吗?”   沈烟容还是露着笑,徐氏终于被踩着尾巴炸毛了,露出她的真面目了,想要说话便被林清朔轻轻的捏了捏掌心,寒着眼轻飘飘的看了徐氏一眼, “我竟是不知,如今这林家已经是太太当家做主了,竟不曾将我这家主放在眼中吗?”   今日这事若是沈烟容出面,自然也能威逼利诱的让徐氏交出管家权,可事情若是传出去,世人偏怜悯弱者都会说沈烟容这个新嫁妇,竟然嫁入林家第一天便逼着继母让权,外头之人对沈烟容的看法本就贬多过褒,即便沈烟容自己不在意,他也不喜欢有人误会自己的妻子。   更何况她是为了自己才会做的这一切,他林清朔是林家此房名正言顺的嫡长子继承人,也是当之无愧的家主,只要他出面说话,徐氏便有再多的怨言也只能憋着,世人即便要说也只会说他秉公办事,或是不讲孝道,可与他来说这世上唯一重要的人只有她们母女,别人都是旁人。   徐氏瞬间就是一个踉跄,她原本还想倚老卖老的压一压沈烟容,可没想到她连说沈烟容的机会都没有,林清朔就来不及要护妻了,若是林清朔开口这事就陷入了死胡同,她却是只是代理家事,只是一开始她还会记着这些都是林清朔的,可久而久之,这种掌握一个府邸被人尊敬的滋味很快就让她忘记了自我,渐渐的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之主了。   如今是梦醒了,她却有些无法接受现实了。   林清朔离家十余载,从未管理过家中庶务,哪里能知道这其中的艰辛,她当初为了得到府上人的认同和尊重,花了多少的气力和心血,如今让她白白的交出去叫她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但就算是再忍不下,她也知道不能和林清朔硬碰硬,她不是正经的母亲,林清朔硬以家主的身份出面她根本就没有立场说不,只能低头讨好,“大爷误会了,我怎么敢呢,只是郡主是金枝玉叶,从未见识过人心之险恶,府上又贯是偷奸耍滑之辈,我只是怕郡主心善被人欺负。”   沈烟容眼睛有些发热,心情愉悦极了,手指在林清朔修长穿行直到碰到他指腹的戒指,才抿着唇偷笑,她喜欢被人这么珍视的感觉,尤其这个人是她的夫君。   于是就连看着徐氏的神情也变得怜悯,少了几分憎恶,“太太真是心善,不过太太怕是忘了,忠武王府的庶务都由我在打理,难不成是太太觉得我能打理好忠武王府,却管不过区区一个林家吧?对了,还有我那不值得一提的养生馆,倒是那点微薄入不得太太的眼了。”   徐氏深吸一口气,被刺激的以为下一秒就会晕过去,她拿忠武王府来和林家比较,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她自不量力了,还有那碧水养生馆,听人说每月流水能有上千的银两,要知道林家一年的田庄加在一块还没她那所谓小馆子的一月银钱,光是想想那么多钱都觉得喘不上气来。   嘴角抽了抽,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即便是再不想交出对牌和库房钥匙又有什么办法,最后无望的看了一眼林渝州,林渝州收到母亲的眼神也忍不住纠结,他也知道若是母亲失去了管家权,以后自然会过得拮据很多。   就试探的看着有备而来的夫妻二人,挑了一个看着比较好说话的沈烟容道:“郡主,我母亲不是这个意思,郡主是女中豪杰,府上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在郡主眼中定是轻而易举的,母亲只是想着郡主与大哥新婚燕尔,定是恩爱非凡,怕这样的小事扰了郡主与大哥。”   不得不说林渝州还是很会说话的,再加上那张不算难看的脸,难怪当初会把杨可琳哄得心甘情愿跟着他,可惜的是沈烟容不喜欢这种轻佻的男生,尤其是林渝州那双眼睛让人很是不舒服,“二爷多虑了,既然是小事,如何能影响到我与夫君感情呢,二爷若是有这等闲工夫便不会劳累的太太身心俱疲了。”   沈烟容就怕明着说他多管闲事,林渝州被堵得脸红了起来解释道,“我只是怕郡主不适应,倒不如让母亲先带着郡主熟悉家中事务,管理的时候才能更加的顺心……”还要说就被林清朔的眼中的寒意逼退,小声的补救了一句,“当然,想来以郡主的之才干,如此小事不足挂牵。”   至此母子两人连连败下阵来,徐氏没有了法子,一时情急之下干脆装起晕来,脚步一软就往后一倒跌入身后的椅凳,昏迷不醒起来。   沈烟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看着林渝州急切的上前担忧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来人啊,去找黄太医,就说是太太昏迷不醒,定是为了家事操劳,好在我如今已经嫁了过来,若不然还真是不知太太为了我与夫君劳苦至此,太太也是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了,夫君,我记得我们不是有个庄子,很是适合养病,若是太太一直不好,我们便将太太送去养病,也好全我们做晚辈的心意。”   徐氏是装晕,耳朵时刻都在关注着沈烟容的动向,这么一听再也装不下去了,她真是糊涂了,所谓的病着就有很多机会让他们转空子,到时候真的没病变有病就糟了,看来今日他们是势在必得了!一咬牙只能认栽了,对牌和库房的钥匙交便交了,只要她还在府上,这十多年的官家余威尚在,她就不信,这沈烟容还能翻出花来,到时候有处理不了的事情,还不是要依仗她!   这才扶着额头幽幽的转醒,“哎哟,瞧我这是高兴的呢,有像郡主这般能干的主母,真可谓是林家之福,还不让玉萍把对牌和库房的钥匙送给郡主,我也好早日做甩手掌柜弄孙膝下,颐养天年了。”   沈烟容眯着眼露出了笑容,“那就有劳太太了,烟容初来林府许多事情还不懂,以后请教太太的地方还多着呢,对了,太太记得把这些年的账簿也让丫头送来,我好一一核对。”   听到账簿两个字,这一回徐氏是真的晕了过去,她当家这么十多年,早就动了不少东西,这哪里是要账簿啊,这分明是要她的命啊!   最后这件事以沈烟容大捷而告终,徐氏是真的病倒了,以至于之后叶倾羽一顶小轿从后院抬进来的时候,她反而还很是高兴,她自己斗不过沈烟容夫妻,可叶倾羽后头是长公主,她不信,长公主能看着叶倾羽一直受制于人!   *   沈烟容出了一口恶气爽快的很,一想到徐氏这么多年不要脸的鸠占鹊巢,还让林清朔有了这么不美好的少年时期,就忍不住想要让她也经历这一切。   林清朔性子冷不喜人情世故,却不代表他不难过不在意伤害,只不过是不屑与这样的人来往,可她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们母子,她要让他们知道拥有之后失去是什么滋味。   沈烟容心情好话就多,还爱显摆厨艺,“晏修,一会我给你做炸茄盒,安安最爱吃了,还有红烧排骨,你吃过我的手艺吗,一准让你再也吃不下别的厨子的手艺……”   看着沈烟容如此鲜活得意的神情,林清朔也觉得高兴,在方才那一刻他甚至回忆不起来当初那些以为很痛苦的年岁了,原来不是忘了,只是不重要眼前才是他日夜期盼的人和生活。   沈烟容站在庭院之中,身后是繁花盛景艳阳天,各色的花木衬得她便似花中仙子,眼中浮现的便是她不着寸缕白皙如玉的肌肤,林清朔的喉结微微抖动,压着她步步退到树干旁,如痴如醉的望着她的容颜,摸着她细腻的脸颊只想一亲芳泽,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齿间泄出,“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可此刻我更想吃你……”   沈烟容的面色酡红,颤抖着闭上了双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就像蝶翼一般扑闪下点点影子,期待着下一秒的触碰。   林清朔的呼吸吹在她的脸颊上,俯身向下,就在两人的唇瓣相贴的瞬间,身后响起了甜软委屈的声音,“娘亲和爹爹是大坏蛋!你们都不要安安了QAQ”   看着委屈的嘟着嘴鼓成包子脸的宝贝闺女,沈烟容心疼的赶紧推开了林清朔,一把抱起安安柔柔的哄着,方才的旖旎全散,只剩下温馨的场面,林清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突然觉得两人只要这么一个女儿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大人:女儿既是天使也是魔鬼QAQ谁要送谁,我不要了 第103章   安安是沈晖元送来的, 但因为他们夫妻新婚第一天,未免别人外传,他这个岳父为了避嫌,在门口没有进林府就回去了,安安对整个林府都充满着好奇,林清朔就让下人带着领着安安和沈烟容四处的熟悉熟悉。   林清朔自十几年前离开这里之后便再未踏足过此处, 如今再带着她们母女二人逛园子, 竟生出一种物是人非之感,当年他也曾经年少, 在此渡过了他的童年与幼时, 而今日他带着自己的妻儿突然觉得林家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憎, 当初的一切在此刻看来不过黄粱一梦罢了。   “爹爹,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吗?好大哦,这个院子都看不到边呢!”小玉也跟着过来了,就在三人的前头慢悠悠的走着, 就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有悠闲自得。   林清朔温柔的摸了摸安安的头发, 安安站在中间他和沈烟容左右手的牵着安安, 眼中的暖意如春色盎然,“安安喜欢这里吗?若是喜欢我们便住在这,安安不喜欢我们就回之前的地方。”   “喜欢!只要爹爹和娘亲在的地方安安都喜欢!阿公说娘亲去生小弟弟了,都一天了,为什么小弟弟还没有出现啊。”小孩子的天真活泼的声音落在两个大人的心上,尤其是上沈烟容的脸上一红,心里暗暗怪沈晖元口无遮拦, 在安安面前乱讲,又被林清朔换了只手轻轻挠了挠她的掌心,其中意味明显,沈烟容嗔怪的睨了他一眼。   “都是爹爹的错,爹爹不够努力。”林清朔轻描淡写的说出这般露骨的话,臊的沈烟容脸红耳赤,这人怎么尽在孩子面前胡说!一点都不像他的人设!   安安听不懂她爹高深的话,看到前面有鱼池就一蹦一跳的松手跑了过去,丫鬟们跟着护在了身边,沈烟容不放心的也要跟上去,就被林清朔用力的握住了手腕,“容容,你听到安安说的话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能满足她的小愿望,嗯?”   最后一个话音轻转一挑,他的声音沙哑性感,足足像个桃□□人的矜贵公子哥,听得沈烟容心下一酥,想起他说的什么不够努力,昨夜那般饕餮之下难道还叫不够努力?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就一跺脚的羞红着脸追了上去。   陪着她们母女逛了院子,同时也有府上的一位管事刘妈妈同行,刘妈妈是府上的老人,原是万氏的陪嫁婢女嫁给了林府的大管家为妻,就一直留在了林家,当初万氏过世林清朔姐弟离开林家,她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为了林清朔姐弟看好这个家,如今林清朔回来了,她自然的最早投诚的一个。   刘妈妈大致的把如今府上的事情给沈烟容交代了,徐氏在这点上倒是没有说谎,因为两任主母手段都不够狠厉,放任之下偷奸耍滑之辈不少,在林老爷子死后徐氏没了靠山,就只能更多的给他们好处,才稳住了家中的地位,自然而然的这些人的性子都被养刁了。   沈烟容点头表示明白了,就让刘妈妈把这些人的名单都给一一列出来,准备找个时间一并收拾了这些人。   这么一来中午就没能如愿的吃上沈烟容亲手做的菜,三人随便的吃了一些,沈烟容就准备好好露一手,让林清朔带安安玩,自己去了厨房。   忙了一个下午,等到饭菜上桌的时候,看到安安和林清朔露出的神情,沈烟容才觉得一个下午的忙碌不是白费的,三人吃完了桌上的所有菜点,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才开始洗脸准备休息。   “娘亲,安安今天睡哪里呀!”   沈烟容在她因为兴奋而变得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一亲,“你的小房间还没有准备好,所以这几天就跟娘亲还有爹爹一块睡。”对此安安表现的最为激动,就连追捕喜欢的洗牙齿的时候也非常的乖巧配合。   等到上床的时候,沈烟容就睡在最里面,林清朔则是睡在最外,安安就手脚并用的爬到了两个人的中间睡好,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幸福极了,“下回回店里安安也可以跟妞妞她们说,安安也和爹爹娘娘一块睡觉了!”   沈烟容和林清朔同时看着睡在中间的安安,眼神交汇都有些心疼,安安比别的孩子要懂事很多,却不代表她真的什么都不懂,之前那三年没有父亲的生活,她自然也是在意的。   林清朔握着安安的小手同时包裹着沈烟容的手掌,三人相握有种别样的温馨,“容容辛苦了,今后的岁月我都不会再缺席。”   沈烟容笑着点了点头,那三年苦吗,或许有吧,可今后只要他们一家在一起,便再无风雨。   伴着明月,一夜安眠到天亮。   *   接下去的日子沈烟容便大刀阔斧的开始整顿庶务,一般情况下都是林清朔扮黑脸,沈烟容扮白脸,有闹事不服者全部杀鸡儆猴,做典型!   大多数人都是欺软怕硬之辈,看着徐氏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嚣张惯了,一开始还以为沈烟容只是看着凶,还想着和之前一样偷些好处,被沈烟容发现全部严惩,她管教不了就直接扭头送官查办,这么一来二往下,所有人都缩着脖子做人,就怕犯到她的手里触了霉头,个顶个的到她面前表忠心。   原本林渝州的态度也很明确,就是要悔婚,但长公主登门了一次,找他们母子聊了一回后,叶倾羽还是入门了,只是沈烟容懒得见她,倒是相安无事的没有来往。   日子有条不紊的过着,林清朔也在家中休沐了几日,中间回了一趟门又拜访了一回方淑琴,他后日也该重新上朝处理公务,沈烟容就计划着去踏青放放风筝,那边三公主正好闲的无聊,带着陈家两个姑娘找上门来,听说他们要去踏青,也说要去。   原本只是家庭活动,就突然扩大了范围变成了团体活动。   这日天光明媚,沈烟容早早的就睁开了眼,安安还缩在她的怀里小脸红红的,双手还习惯性的摸着她的胸前,她好不容易没有吵醒她给她挪了挪位置,林清朔听到响动也跟着睁开了眼,入目便是春色撩人之景。   两人是新婚燕尔,这又是一个无比美好的早晨,看到如此盛景目光就暗了暗,喉结微微抖动如此直白的目光看得沈烟容也是浑身一热,赶紧撂下衣裙小心的从床上准备爬出去下床。要想下床势必会经过林清朔的边上,若是换了之前林清朔早就下床好让她方便行动,可这一次他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窘迫姿态。   沈烟容也是不服输,嘟囔了嘴巴尽量不发出声音,从他的身上要跨过去,谁知刚刚伸了脚光裸的玉足就落入了林清朔温热的大掌中,下一秒人已经呈现一个尴尬的状态跨坐在他的身上了。   “林晏修!你快松手啊。”沈烟容的脸已经开始发红了,安安还躺在旁边睡觉,他这是打算做什么啊!   林清朔的目光已经掺杂了她看不懂的□□,像是下一秒就能把她吞噬,不管沈烟容怎么说他手上的动作也是丝毫没有松动,声音低沉沙哑,“容容,我想要你。”   自从安安来了之后,三人自然的就都一块睡,在女儿面前别说是真的做什么了,就是卿卿我我的摸摸小手都被沈烟容强烈的制止了,刚刚开荤的林大人表示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美娇娘就睡在枕边,却成了最遥远的距离。   沈烟容自然也是想他的,要想夫妻和睦肯定也少不了床榻之好,但是林清朔和安安摆在一块的时候,天平很明显就偏向了女儿那一边,但看到林清朔隐忍的模样她又觉得心疼,最近为了弥补安安确实都忽略了林清朔,微微的侧脸凌乱的青丝散在柔软的中衣上,不经意的美更是撩动林清朔的心。   迟迟等不到沈烟容的回应,林清朔冷静了一会,眼里的炙热自然的消退了下去,他爱沈烟容不仅爱她的容颜和身子,同样的爱她的一切也尊重她,手上的动作就松了松,心里苦笑了一下,他可真是变得越发不像自己了。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到沈烟容羞赧的声音含糊的道:“去,去屏风后,别被安安听见……”   声音很轻,轻飘飘的都让沈烟容以为林清朔没听见,她也不准备这么羞人的话再说第二遍,就打算装鸵鸟的缩起来,就落入了他滚烫的怀抱,动作灵巧的快速抱着她下了床,沈烟容惊呼一声赶紧捂住了嘴巴,回头去看安安还闭着眼睛睡得很是安稳,才用力的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这才发现林清朔的手臂很是结实有力,一点都不像看着清瘦的样子。   屏风后有一张贵妃榻,平日是沈烟容躺着小憩的,躺一个人正好,如今两人交叠在上显得格外的淫/糜,或许是换了地方,沈烟容的感官都特别的敏感,再加上床上还睡着女儿,她又不敢喊出声音来,很快就在他身/下软成了一滩春水,任由他为非作歹。   林清朔也比之前还要无法把持,刚进去就有些横冲直撞,沈烟容不适应的在他背上乱抓,直到她破碎的声音溢出,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慢慢的放缓了动作,可却更加的磨人,耳鬓厮磨水/□□融,屏风上风动影动。   床上的安安往被子里缩了缩,抱住了沈烟容枕过的枕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又香甜的睡了过去。   直到天色大亮,神清气爽的林清朔才抱着浑身无力的沈烟容去沐浴,等到给安安梳头的人也换成了彩云,“娘亲今日怎么不给安安梳头发了。”   沈烟容没力气的喝了一口粥,林清朔眉眼温柔的给她夹了一个生煎包,耐着性子的哄着安安,“你娘生病了,明日就给安安梳头。”   安安一听马上就乖巧的点了点头,“那等娘亲病好了再给安安梳头哦,是不是之前的那种病呀,娘亲跟上次一样身上又有红点点了,娘亲要乖乖喝药药哦,药药不苦的喝了就会好了呀。”   沈烟容这才想起来刚刚林清朔在她锁骨上不停的亲啃,肯定是留下痕迹了!丫鬟马上就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都是一副郡主好幸福的样子,看得沈烟容无地自容,而此刻罪魁祸首还在温和的陪着安安笑。   “我们安安真厉害,现在喝药都不哭了,你娘亲要和你学习。”   沈烟容:?????   作者有话要说:  干坏事的爹娘 第104章   沈烟容提前准备好了出门要带的东西, 打算这次去踏青就顺便在外头野餐了,所以即便是简单的收拾也放了小半车,等到三公主和陈家两个姑娘在外头等着,一家三口才准备出发。   原本昨夜休息的很好,偏生早上被林清朔缠了一早上,身子软绵绵的, 上马车之前也只是和三公主她们打了声招呼, 即便是注意到陈齐也在同行之列,也没有做过多的反应, 点头算见过礼了, 也没有注意到今日换了一辆马车, 一上马车就靠着林清朔的肩头又睡了过去。   安安能出去玩就兴奋极了, 从出了门起就缩在林清朔的怀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林清朔没有一丝的不耐,愉悦的陪着她说话, 直到沈烟容的脑袋靠过来才轻轻的朝着安安摇了摇头, 修长的手指在唇上一搭, “娘亲累了,安安也坐着休息一会,等到了再玩,好吗?”   安安自然也看到了自家娘亲睡着的样子,记起来了,娘亲生病了,大眼睛眨巴了一下用力的点点头, 就乖乖的在林清朔怀里坐好,跟着林清朔往窗外看风景,小玉不知何时也跟着上了马车,这会扫了扫尾巴趴着脑袋也开始闭眼睡觉,车内一时没了声音只剩下阳光点点的跳动着。   马车很是宽敞,一路也很是平缓,沈烟容便一路沉沉的睡着,长发顺着肩头往下滑,正好落在林清朔的衣服上,与他的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混在一块,落在林清朔的眼中更是一种泛起无声的绵柔之情。温柔的将沈烟容往身边带了带,娇妻在侧,萌娃在怀中,春风安逸,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舒心的时候了。   那头陈齐的脸色却一直都不好,徐士谦高中了状元,他却没能名列三甲,即便是天赋再高到底是荒废了多年再重拾书本,更为重要的是,在殿试之前他知道了陛下赐婚一事,更是心乱如麻看不进书,最后只是入了翰林院,想起之前在沈烟容面前言辞凿凿立的誓,只觉得无脸见她。   即便是沈烟容大婚之时他也只是在家中买醉,等到任职令下来他就躲去了翰林院,说来也是奇怪,他不愿意见别人可对三公主倒是不排斥,三公主为人单纯有一颗赤子之心,不必藏掖可以坦然的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认识久了反而觉得交往起来轻松自在。   所以即便三公主一直说喜欢他,他也从未当真,只是把三公主当做是好友来对待,今日是她约了家中两位妹妹,母亲见他已经数月不曾出家门玩乐,怕把人给憋坏了,干脆让他陪妹妹们出门散散心,等到上马之后他才知道沈烟容一家也会同行,想着如果这个时候再扭头回去,会让大家都很尴尬,这才一言不发的上了马。   结果真的看到沈烟容的时候,他就失去了言语,尤其是看到沈烟容对自己恍若未见一般,让他那颗赤忱之心瞬间冰凉,自嘲的上马不再多想。   这次踏青地方是三公主选好的,就在城外的一片桃林,这边离白云寺近,也是春日京中贵人们赏春踏青常来之处,依山傍水风景宜人,一个时辰左右的车程一行人就到了桃林,马车刚一停下,沈烟容就适时的幽幽转醒。   乌黑的杏眼一睁,就看到林清朔温润的神情,“醒了?还要不要休息一会。”   沈烟容马上就感觉到他的手掌正轻柔的在她腰际一下下的揉着,难怪她睡着的时候就觉得有人给她要揉腰舒服的很,原本还以为是做梦,没想到是真的,心中就有些甜蜜。嘟囔着嘴摇了摇头,嗔怪的睨了他一眼,“我才没这么金贵,还不是怪你嘛。”   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矫情,是不是陷入爱河的女人都这么矫揉造作?想着又觉得好笑,忍不住的也扬起了一个甜软的笑容,林清朔马上懂了她的意思,眸色暗了暗,“怪我,但唯独这事,只能明知故犯,还望夫人担待。”   明知故犯是这么用的吗?沈烟容听得脸上发烫,两人四目相对就连空气也变得缠绵热情,偏生安安一见沈烟容醒了就恢复了激动的心情,在马车上蹦跳起来,一下就跳进了沈烟容的怀里,一脸可爱的看着她,“娘亲我们到了哦。”   方才两人之间的暧昧的氛围瞬间消散,沈烟容也忍不住的朗声笑了起来,“娘亲的病好了,走,我们去找你公主姐姐放纸鸢。”   沈烟容嫁给了林清朔,按辈分就是三公主的舅母了,安安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三公主的表妹,安安开心的一蹦耶了一声,就掀了车帘子要下车,林清朔这才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抱着她下了马车,三公主和陈家兄妹已经等在旁边了。   三公主早就先让侍卫宫人收拾好了地方,这会桌案毛毯都已经铺好了,安安已经抱着自己的纸鸢到处去献宝,等到丫鬟们整理好东西,那边安安的纸鸢还是磕磕绊绊的又回到了草地上。   三公主玩性大,陈家两个姑娘都是二八芳年,很快就跟安安玩在了一块,也不知她们都不精通放纸鸢的窍门还是春风不给行方便,总是不得其所,安安就可怜巴巴的拖着和她差不多大的纸鸢跑来求助沈烟容,沈烟容自觉已经是长辈了,和她们这帮小朋友有代沟微笑的让她自己尝试。   其实是因为她怕放不起来丢人,有损自己在安安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形象,安安身后的纸鸢拖出老长的尾巴,又求助身边的林清朔,林清朔表示你娘亲很虚弱更需要他,安安最聪明了一定能把纸鸢放上天给娘亲一个惊喜,安安被亲爹激励了之后,又充满了干劲的跑开了。   沈烟容看着父女两的互动哭笑不得,一时竟然不知道感慨女儿心单纯好骗还是指责她爹睁眼说瞎话,打趣的用手肘顶了顶林清朔,“难道林大人平日处理公务也是如此能言善道的?”   林清朔眼里含着笑,春风拂过手臂微微收紧,将沈烟容往自己身边靠了靠,“以前不会,自从认识容容之后便无师自通了。”他虽然算是长辈,但到底有陈家两位姑娘在场不方便,林清朔是有意隔开距离,但也是私心想多和沈烟容单独相处。   两人的手在长袖下交握,沈烟容脸上故作正经,手指却轻轻的在他掌心划拨,让他早上这么欺负自己,如今这么多人看他怎么办,“哦?那看来我还能问林大人讨要拜师费了?”   林清朔一阵心痒,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白皙光洁的侧颈上,“像早上那般的拜师费,可够?”   沈烟容咬着唇瓣四下去看,好在安安她们都跑另一边去放纸鸢了,周围没人,可还是在他脚背上一踩,谁和他说这种拜师费了,不要脸!踩完人就往前面去追安安她们了,林清朔面不改色的跟在她后面,嘴角的笑意却是一直未散去。   那边安安已经找到了外援,陈齐在草地上慢慢的跑了起来,纸鸢真的从地上慢慢的升上了天空。   安安年纪最小,其他人也让着她,陈齐就半蹲着把纸鸢这头的线放到了安安的手上,安安也学着陈齐的样子小跑了起来,阳光正好小跑了几步安安的小脸就晒得红扑扑的了,看到沈烟容过来就迈着小短腿过来,把线递到了沈烟容的手里,“娘亲!”   沈烟容其实也喜欢这些的,只是不想破坏孩子的童趣,这会也忍不住的带着安安一块跑,看到被忽略的亲爹,安安特别贴心的喊上林清朔,三人就这纸鸢玩开了,陈齐刚给三公主放上纸鸢,回头去看安安就看到了这一副画面。   站在原地怅然若失,三公主原本沉浸在纸鸢上天的喜悦中,就发现了陈齐的失落,跟着停下了脚步,原本平稳上升的纸鸢在空中打了个圈摇摇晃晃的跌落了下来,“陈齐,我的纸鸢。”   陈齐这才勉强的笑了一下,重新的替她把纸鸢放上了天,余下的时间里,女孩儿们激动的笑闹声,响彻云霄。   玩了一会,就近晌午了,大家也都玩累了,就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准备休息一会,沈烟容带了厨子一块来的,准备的都是像汉堡鸡肉卷这种简单方便的东西,吃着又新鲜,几个小姑娘都玩的很尽兴,吃了一半沈烟容就想起她还带了纸张想写生的,又怕丫鬟拿不全东西,就自己回马车上去拿。   没想到拿完东西下了马车,就看到了陈齐就站在马车边,愣了一下还是自然的走了过来,“陈三公子也落了东西?”   陈齐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被她如此坦然直白的一问表情有些不自然,“不是,我是在等郡主。”   沈烟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本来他们两人就不可能,更何况是如今她已经成亲了,他就更是不可能了,“陈三公主等我想说什么呢?”   陈齐愣了一下,是啊,他想说什么呢,她与林清朔郎才女貌是再合适不过的,林清朔还是安安的亲生父亲,他不过是个无用之人到底拿什么和他比?口中有些苦涩,在知道沈烟容是邵阳郡主之后,他就可以确定,当年救他的人就是她,或者这么多年他只想为自己的执念求个答案罢了。   “我想问郡主,可还记得,八年前的一个冬日,你曾救过一个少年。”   沈烟容听着陈齐缓缓道来,这才知道原主曾经还做过这样的好人好事,但可惜的是救他的人不是自己,在他期盼的目光中沈烟容淡然的摇了摇头,“陈三公子记得或是不记得真的重要吗?于你来说或许很重要,可对我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一切都过去了,你如今就很好。”   说着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陈齐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那边来接沈烟容的林清朔就等着不远处,两人的双手自然的交握,眼中的信任与温情几乎要灼伤他,颓然的呆站在原地,自嘲的笑了笑就准备走,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陈齐,你别难过了行吗?”   抬头,娇艳的阳光下,一身嫣红的三公主俏生生的看着他,眼中只有他的身影,眼神迷茫又无助。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上一章啥也没写啊,就被锁了……   害怕QAQ 第105章   陈齐看着三公主娇俏的脸, 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两人有些相似,他喜欢沈烟容求而不得,三公主又何尝不是呢?或许沈烟容这么做才是对的,不管三公主对他的喜欢是哪一种,他都不该再耽误三公主了。   “三公主, 别再执迷了, 陈齐不过是个连三甲都中不了的无用之人,根本不值得公主如此倾心相待, 京中多的是才能出色之辈, 公主还是莫要将时间与精力放在我的身上了, 今日之后, 公主再邀,陈齐也不会再应邀,愿公主早日觅得驸马。”   若只是以朋友相交, 他很愿意有三公主这样性格的朋友或是妹妹, 可他喜欢的是另外的人, 若是一直不说清楚,只会让她越陷越深,嘴角微扬自嘲的一笑,他便是看清了自己却仍然执迷不悟。   三公主明丽的脸上闪过些许的困惑,“陈齐,别人再优秀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是状元我也不喜欢他啊,我喜欢的是你, 不是因为你读书比别人厉害,更不是因为你满腹经纶,只是因为你是陈齐啊。”那个在她初回京之时,人群中独独回眸一眼看中的男人。   陈齐微愣了一下,心底有一丝的触动,他因为从小放荡在家在外朋友兄弟繁多,家中父母也将心血放在看管他身上,他得到了想要的关注和别人的重视,可朋友知己待他好是因为他姓陈,父母家人重视他是怕他有毁家族名声,还从未有人如此直白的说过喜欢两个字。   可更是因为这样,他不能接受三公主,这么多年的午夜梦回,他的心里还没能完全的忘记沈烟容,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三公主这都不公平,她很单纯她的世界只有喜欢和不喜欢,他却无法担负如此诚挚的感情。   原本波澜的眼眸渐渐又趋于平静,“公主请自重,以前我不拒绝公主,就是碍于公主的身份,您是金枝玉叶,我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而且陈齐的妻,应该是温婉贤淑之女子,绝非公主这般,陈齐话已至此,还望公主还陈齐一个自由。”   “还你一个自由?你是觉得我总去找你,是禁锢了你的自由?你觉得我在逼你?”三公主目光灼灼不敢置信的看着陈齐。   在她的目光下,陈齐平静的点了点头,可这般小小的一个动作,却让三公主心如刀绞,这也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伤心的感觉。   三公主身体不受控制的踉跄了一下,脚步微颤的往后退了两步,眼里满是受伤,陈齐说得对,她是金枝玉叶是赵文帝最宠爱的公主,可她从未想过要以公主的身份威胁他什么,她从小到大没有喜欢过什么人,第一次的讨好和仰慕,竟然被喜欢的人如此恶意相向,三公主觉得自己的那一番心意,全被陈齐给糟蹋了。   “赵婕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去烦你了。”她虽然生在大染缸的后宫,幸得生母纯良又有三年学艺在峨眉,虽然活泼任性却善良真诚,今日以全名相待,是真的伤透了心。   说着就转身直直的朝着马车而去,她一分钟都待不下去这里了,她只想回宫去,回到母妃的身边好好的哭上一场,三公主来的时候是被宫女送去了陈家,和陈家两位姑娘一道来的,如今姓陈的人是一个都不想看到了,派了宫女和沈烟容说了一声,就一个人坐上马车要离开。   沈烟容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带着女孩儿们摘野花编花环,不知道三公主这是闹得什么公主脾气,但也拿她没辙只能让马夫先送她回宫去,一会再过来接他们。   马夫是林府的下人,驾车老练,马鞭一挥就朝着小道往路上去,陈齐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看着三公主上了马车绝尘而去,才幽幽的闭上了眼,在他走出之前那段过往之前,对任何一个姑娘都是辜负。   过了一会,陈齐才睁开眼往回走,算着时辰他们也该准备回去了,但刚走了几步还没等看到他们的人影,就看到林清朔身边的小厮阿和一脸慌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陈三公子,可是见着我们大人了!”   陈齐看着他来的方向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之感,皱了皱眉,“这会应是与郡主一同在河边,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阿和诧异的啊了一声,“我家大人与夫人都在河边?那可真是出了怪事了,小的留在府上替夫人处理事情,晚些才出发,却发现原先小的安排的那辆马车还在府中,急忙赶过却发现一辆马车失控,马夫摔在路边,车上还挂着林家的家徽,小的还以为车中是夫人,已经让下人去追了,这才来找大人,既然车上不是夫人那大约是瞧错家徽了……”   陈齐听他絮叨的说,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中冒出,只觉得眼前一黑,“你说马车失控?那辆马车可是青灰顶的!”   阿和被他吓得差点一跳,只能愣愣的点了点头,陈齐神色迅速的沉了下来,“马车如今往哪去了!”   这么一来阿和也知道马车上一定是有人,“方才瞧着是朝白云寺的方向去了!”   话音刚落,阿和只觉得眼前一阵风飘过人已经不见了,原地懵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找他家大人,只看陈三公子担心的样子,车上一定是坐了什么了不起的人!   陈齐翻身上马,毫不犹豫的朝着白云寺的方向追去,手心后背只觉得全是冷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赵婕一定不能出事!   阿和气喘吁吁的找到沈烟容她们的时候,沈烟容正在给安安编花环,一抬头就看到了惊慌失措的他,“阿和来了,怎么这么慌乱可是府上出事了?”   “夫人,不好了,小的刚刚来的路上瞧见一辆咱们家的马车,马不知为何失控马夫摔在路边,方才碰上陈三公子这会他已经去追了!”   沈烟容手里的花环应声落在了地上,“糟了,三公主在马车上!”   陈齐已经用上了最快的速度,不过一会就看到了前面狂奔的马车,方才阿和说失控他还觉得是夸大其词,如今一见只觉得惊险万分,前去白云寺都是山路,而且道路不比之前的宽敞马车在山路上极尽颠簸,陈齐的目光一暗,马车尚且如此,车上的三公主岂不是更加的惊险!   马车内,三公主一开始还未曾发现马车有恙,一直在生陈齐的闷气,直到马儿疯狂的跑起来,她险些撞到头才发觉不对,再加上心情不佳直接就掀了帘子,“你是怎么驾车的!险些就撞着本公主了……”   说着她就看到车夫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三公主气愤的神情瞬间变成了震惊,她不过是骂一句而已,有必要跳车吗?可再接着她就发觉不对劲了,这根本就不是朝着城内去的路,而且这马儿好像哪里不太对!   接着马就像是失心疯了一般,朝着前面不停的狂奔,她害怕会从马车上被甩下去,又错过了最佳跳车的机会,只能扶着车内的木框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摇晃的车身以及一阵阵想吐的晕厥感传来让她无所适从。   心中更是恨陈齐,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一个人赌气的坐上马车,如今只能期盼马儿能快些的停下来,她比一般的女孩子要见多识广胆子大,但随着时间的过去,她的心也一点点的往下沉,这马已经疯跑了这么久了,却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等到了满是石子的山路,她已经记不清身上撞了多少次,就连脑袋也被剧烈的撞击,不间断的颠簸让她的意识都快模糊了起来,好似下一秒就会被甩出马车,迷茫和无助让一贯自信的她,眼眶渐渐的湿润,强撑的手指也开始泛白“陈齐,你在哪里……”   下一秒三公主就听到一个急切且缥缈的声音,“三公主!”   她的目光还有些涣散,直到外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的变得清晰了起来,“三公主!”   陈齐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着冷汗,手脚都是冰冷的,就连握着缰绳的手还在发颤,她若是真的出事,那就是自己害得,他便是赔上自己的这一条命也还不起的,直到追上了马车,可不管怎么叫都得不到回应,这让陈齐彻底的失去了理智。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他也不知道是更怕出事整个陈家受连累,还是害怕这个俏生生的姑娘会真的从他的眼前消失,方才他还冷着脸让她走,说着绝情的话,可如今他却想要收回来。   三公主,不,赵婕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好像是陈齐的声音,可下一秒她又摇了摇头,不可能的,陈齐讨厌她啊,怎么可能是陈齐她一定是听错了,骨节慢慢泛白身体也越发的沉重,她快要坚持不住了,可就在这一刻,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炸开。   “赵婕!我是陈齐!”   三公主的瞳孔慢慢的收缩,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力,抓着马车窗子慢慢的拉开了帘子,即便是马儿如何的颠簸,她也看清了外面骑着马的身影,真的是陈齐,一瞬间眼眶的泪水就溢了出来。   “陈齐,陈齐,你怎么才来,我怕。”我害怕你讨厌我,我更害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你。   三公主此刻的头发早已经乱了,没了往日张扬的样子,更像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让陈齐的心塌了一方,当看到三公主的脸从窗子处露出来的时候,陈齐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停滞不动了,还好她没事。   心中有种别样的情愫在蔓延,他有些不懂这是什么,但他知道三公主绝对不能有事。   此刻目光坚定的看着三公主让自己镇定下来,“赵婕你别怕,别怕,我在这里,你听我说,再往前面就是白云寺,这马发疯了停不下来,若是再往前不是撞上山石便是跑向断崖,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三公主的下唇毫无血色,但还是信赖的看着他点头,“我信你,陈齐,不管什么时候,你说的我都信。”   陈齐的心猛然停顿了一秒,这个人对自己从未有过怀疑,可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眼看着再往前就是白云寺顶的山石,陈齐双腿用力一夹,马儿迅速的超过了马车,“赵婕,现在出来,抓着门框不要动,我喊你跳的时候你就跳!”   即便马车再颠簸,有了陈齐的话,三公主便像是有了主心骨,摇晃着身子慢慢移到了门边,两人之间碍事的门板消失,陈齐终于清楚的看到了她的样子,花容失色楚楚可怜,原来赵婕也不是真的上天入地无所不怕,她也有这般女儿家的姿态。   慢慢的冲着马车张开了双臂,“赵婕,往我这里跳,我会接住你的,不要怕,你说过的你相信我。”   三公主根本就没有思考,在他张开双臂说完的下一秒,就使出全身的力气,纵身一跃。   作者有话要说:  我挺爱三公主和陈齐这一对的!!嘿嘿嘿,两个小可爱 第106章   三公主的脸上还挂着泪, 人已经稳稳的落入了陈齐的怀中,这是两人的第一次拥抱,没想到却是在这样惊险的时候,等到真的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三公主才有了一种劫后余生之感,脑袋埋进了陈齐的怀里, 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呜咽的哭了起来。   陈齐方才是因为担惊受怕,浑身手脚冰冷, 就连背脊也是挺直的, 可如今他的全身仍然僵硬着, 却不是因为害怕了, 而是他看着是个纨绔花花公子,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这是第一次这么接近的抱着一个姑娘, 这娇软的触感, 让陈齐下意识的就僵持住了。   但此刻推开她又有些不忍心, 任何人遭遇方才那样的惊险都会惊慌失措的,更何况是养尊处优的三公主,放在她身后的手掌僵在了半空中,他此刻是不是应该安慰几句?   明明平日里最是能言善道的人,如今却变成了不善言辞之人,耳边全是她的呜咽声,不是那种嚎啕大哭反而更是哭的让人揪着心抽抽的疼, 手指无措的伸了伸,嘴巴张了很久,最后手掌慢慢的拍在了她的后背。   声音极其不自然的道:“没事了,别怕。”来回的说了几遍,连他自己也慢慢的和缓了下来,陈齐骑着的马儿没有停下,还在慢慢的往前踱着步,怀中的人颤抖的身体也慢慢的平缓了下来。   得了消息将安安交给陈家两姐妹,林清朔便带着沈烟容骑马赶了过来,没想到入目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两人极其和谐的坐在马上,失控的马车已经被人给控制住了,沈烟容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晏修,你觉得三公主和陈齐如何?”   “赵婕虽是公主却天性活泼为人善良,便是除去她公主的身份,也是难得是好姑娘,陈齐看似轻浮实则是个君子,但不思进取还未到醒悟之时,如今的两人不堪相配。”   沈烟容却不以为然的露了个笑,“那我们打个赌如何,你觉得不配,我却觉得这两人取长补短,十分的相配。”   林清朔看着寡情,实际上赵文帝这几个儿女,喊了他这么多年的舅舅,倒是真的喊出了些许的感情来,尤其是年幼的赵婕和赵秉辰,他是真的当做了自己的外甥,才会觉得陈齐配不上赵婕,但就算是亲外甥女他也管不了她的婚配,笑着将沈烟容搂的更紧了一些,“容容想赌什么?”   沈烟容戳了戳他的胸口,“反正你已经输定了,你自己好好想要输给我什么。”然后目光就落在了倒在地上的马车上,他们到之前先追过来的下人已经用绳索牵住了发疯的马儿,这事她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林清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若不是陈齐赶得及时就下了三公主,后果不堪设想,按照阿和的说法仔细想来,这件事处处都透着不对之处,原本准备的马车根本就不是这一辆,可如今车夫昏迷不醒,就让整个事情都变得诡异了起来。   若不是三公主机缘巧合下坐了马车,方才坐马车回去的人可就是沈烟容和安安了,林清朔的眼睛微微眯起,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但凡想伤他家人分毫的,他都会叫他们付出代价。   沈烟容看着三公主缩在陈齐的怀中,一直不肯露脸,也想让他们两个有独处的空间,干脆留了阿和在这边调查,先送安安和陈家两个姑娘先一步回去,林清朔一回到府中便在沈烟容和安安的额头轻轻印了一吻,招了林尘以及身边的侍从,进了书房一直不曾出来。   而三公主则是不管谁说,都赖着陈齐哪里也不肯去,“三公主,天色不早了,陛下和娘娘该担心了,我送您回宫去吧。”   三公主闻着陈齐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趴在他怀里头也不抬,固执的摇了摇头,“我不,我哪里也不去,我害怕,陈齐你不是说会保护我吗?若是你走了我又有危险了怎么办?”   之前三公主是真的生气了,他嫌自己烦把她的心意都糟蹋了,可现在不同了,他的心里肯定也是有她的,不然怎么会拼了命的过来救她,光是方才的情形,便是此生永远无法忘记的记忆,她好像更喜欢陈齐了!这一次不管他怎么说,自己都不会放弃了!   陈齐有些无奈,但又奈何不了她,当时听到阿和那句马车失控的时候,他的心都漏了半拍,如果今日三公主真的出事,那么他将会陷入无尽的后悔当中,若不是他的重话她也不会碰上这样的事情,即便是知道她在耍无赖,对着这样可怜巴巴的小脸,再也说不出一句重话来。   三公主久久听不到陈齐的回应,只能感觉到他绵长的呼吸,最后一声长长的叹息,从胸膛发出,她咬了咬下唇,回去就回去,大不了明天再去找他,哼,她现在已经知道了,陈齐是个口是心非而且吃软不吃硬的人!   结果就听到陈齐叹气之后幽幽道,“一直这么瞎转也不是回事,我先带你回陈家休息会,你受了惊吓,该让大夫看下,不然……”我该寝食难安了。   陈齐也说不清自己心中窜出的这股邪火是哪来的,但听到这句话的三公主确实激动坏了,啊的喊了一声,用力的抱住陈齐结实有力的腰身,“陈齐我没听错吧,你怎么这么好,我还以为你要不理我了,那我今天可以跟不回宫吗?我都受了惊吓了,明天又跑出来多累啊。”   陈齐的眉毛都纠结的挤在了一块,“得寸进尺!一会就让你的侍女接你回去!”   “我不嘛,陈齐陈齐,我就要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休想甩掉我,不管,你要是该送我回去我就哭给你看。”   “赵婕!别把眼泪擦我衣服上!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哭,真不知跟谁学的,赶紧擦干净难看死了,再哭我现在就让人送你回去……”   马背上的身影朝着山下而去,两人的声音渐渐模糊在风中。   书房内,林林尘恭敬的站在案桌前,“大人,是马的身上被人扎了毒针,车夫自摔下马车后便一直昏迷不醒,方才醒来发现已经不能言语了,瞧着像是早就服了药,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碰巧马车上的人是三公主。”   “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他们的目标便是我与烟容,但没想到是三公主会突然坏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干脆将计就计,若是三公主在林家的马车上出事,陛下怪责下来也是我与烟容的过失。”   “如此阴诡之计怕是出自那位之手。”林尘拢着手,上回他陪着大人回京途中险些遇伏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他竟然安耐不住直接在京中下手了吗?   清朔的脸色阴沉微微眯着眼,修长的手指慢慢的在桌案上点,“此计歹毒确实像他的手笔,可奇怪的是漏洞百出蛛迹可寻,却不是他的风格,但也定与他赵驿凯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里他的手指一顿,“给我清查张天城!”   *   叶倾羽被寻回家的时候长公主是真的发怒了,气得不是别的,而且叶倾羽让她成为了京中人人的笑柄,就连太后都排了女官来询问这件事,长公主以为上回的事情已经给了女儿教训,不会再抱有别的心思,没想到她这个女儿还越发的有主意了。   接回来之后看着她就像是看着毫无感情的陌生人,“若你还认我这个母亲,明日便嫁进林府。”   叶倾羽早就是抱着破釜沉舟之举,才会策划了这样的事情,她是打定了主意,林家要面子,她和沈烟容上错了花轿拜过天地,林清朔便只能认下这个妻子,等到一切水到渠成她就不信自己还比不过一个沈烟容,可没想到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如今她恨沈烟容却更恨林清朔,他一定早就知道了,却故意要让她出丑。   “母亲就算是不说,女儿也嫁!”她的名声已经毁了,这辈子只能嫁给这个无用的林渝州,可好在那对狗男女就在同一屋檐下,她早晚也能让他们为今日之事跪地求饶,再者说来她对林渝州很有把握,那样的男人一定会乖乖的听她的。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长公主看着女儿如此模样,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好声好气的找来了林渝州和徐氏,亲自道歉拉了丫鬟顶罪,叶倾羽又是服软乖顺的样子,一下子就把林渝州的心给揉顺了,最后一顶小轿灰溜溜的嫁进了林府。   起初几日叶倾羽确实是乖顺的很,就连之前莫名顶替她进了花轿的丫鬟,叶倾羽看林渝州喜欢也给他纳为妾室,林渝州原本对她的那点不喜,不过几夜厮磨就烟消云散。更是在徐氏面前说尽好话,再加上两人的敌人都是沈烟容,很快的徐氏也觉出了这个儿媳的好。   叶倾羽自然是不喜欢林渝州的,但是林渝州能让她作为踏脚石往上爬,林渝州好拿捏徐氏没见识好糊弄,很快就在林家有了立足之地,一切都朝着她的预期发展着。可不论在何处沈烟容都要压她一头,明明她是林渝州的妻子,却受不到下人的敬畏,他们的眼里只有沈烟容这个主母,她不愿意见沈烟容她怕自己会做出疯狂的事情。   直到那日花园,她看到林清朔情深的抱着沈烟容的样子,最后的那根弦便断了。   等到张诗语的婢女来邀请的时候,她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去了,结果见她的人不是张诗语而是她的父亲张天城,那一刻她就知道没有后悔路了,沈烟容她们要出府踏青,是上下皆知的事情,她不过是把这样的小事当做谈资说与别人听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当沈烟容平安无事的回来时,叶倾羽还是慌了,她以为这一次沈烟容不死也会残,结果她却毫发无损的回来了,而且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彻查马车之事。   “将我的帖子送去太子府,说我有事求见太子妃。”叶倾羽不可能去找张天城只能去找张诗语,结果等了许久那头才传来消息,太子妃身体不适不宜见客,直接就拒了叶倾羽的求见,气得叶倾羽砸了好几个花瓶。   未嫁给林渝州之前,她是长公主的女儿,张诗语哪里敢如此不给她面子,如今东窗事发了,她倒想撇清干系让她做替死鬼!想得美!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跟屁虫三公主上线惹! 第107章   自从杨文波在狱中病死, 杨可琳腹中的胎儿不保之后,杨家正房看清太子对杨家是没有任何相助之意,也就彻底的放弃了杨可琳这一房,别说是杨文波无人入殓送葬,便是杨文波的妻儿变卖家底,流落街头无家可归也没有人伸出援手, 杨可琳才算是真正的尝尽了人间心酸苦果。   可太子为了刷自己仁爱的名声, 不仅不让杨可琳死相反的还要让她好好的活着,可这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却还不如死了, 从孩子没了之后, 杨可琳被罚每日抄写女训女则, 身边的丫鬟也被撤掉, 说是侧妃不过是个人人唾弃的女人罢了。   如今她也不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宠爱,她恨这个世间的一切,她嫉恨沈烟容却更恨赵驿凯, 这个男人的心肠太狠, 算着日子她怀的根本就不是林渝州的孩子,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却能如此决绝的下手拿掉了这个孩子,也拿掉了她唯一的希望。   起初她还想着报复,等到后来她只想死,这无声的折磨却比真的凌迟还要让人痛苦,不能与外界接触不能和别人交谈,每日来给她送饭菜的人也不会与她多说一句, 这方小院原本是她求来最尊贵的生活,现在却成了最精美的牢房。   终于她熬不住了,这日的午时在丫鬟送饭之时,她用花瓶砸晕了下人,从院子里逃了出去,她要离开这里!   *   “爷,张大人去见太子妃了。”苟诡跪伏在赵驿凯的身前,偷偷用眼角去看高高在上的太子,太子将他从死人堆里救出来,是他心目中的神,可最近神也出现了偶尔的失误,他的主人应该更加的坚决狠辣,而不是妇人之仁的犹豫,可笑的是这些都归根于一个女人。   赵驿凯手上翻着书,眉头都没抬,暗嘲了一声,“他倒是整日无事,太子妃又身体不适了?也是许久不曾见岳父了,你让人去说一声,晚些留下一块用膳吧。”   最近赵秉辰去了五军营,听说脾气最为古怪的吴将军都连连称赞,连带着最近陛下的心情也很好,可太子却没了动作,搞得京中风向不稳,看来这些人都是坐不住了。   赵驿凯倒不是真的无事可做,他着手培养了以徐士谦为首的一批寒门学子,如今声势不低,也正是因为与徐士谦他们走得近了,原本支持他的那些权贵坐不稳底下的凳子了,四处钻营,这样的人如何能助他成就大业。   “爷,小的倒是约莫知道张大人所为何事而来,昨日,三公主与邵阳郡主出游,马车突然癫狂,若非陈家老三在场,怕是三公主这回凶多吉少。”   听到沈烟容的名字,赵驿凯就看着书页微微一顿,他从小无人可依全靠自己一步步的往上爬,他的时间不比别人。可不管如何清醒的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午夜梦回还是会梦见那日她冷漠的眼神,口中说着绝情的话,人这一世越是得不到才越是让人发疯。   即便是不想承认,他也得面对他很在意沈烟容的事实,那个曾经他不屑一顾,讥讽利用的女人成了他朝思暮想之人,可这是不应该的,他爱的应该是张诗语,曾经救过他从未看轻过他一路相随之人,沈烟容不过是个徒有其表胸无点墨的庸俗女子,如何担得起将来皇后之凤印。   之后他就刻意的不再去知道任何有关沈烟容的消息,可偏生不停的往他耳朵里钻,顿了片刻才想起来翻了一页书页,冷淡的开口,“倒是我低估我那岳父了,他没事去招惹沈烟容做什么?我那妹妹如此金贵,他这是事事都指望我给他兜着不成?”   苟诡没有说话只是头更往下低了低,太子果真一碰上那女人的事情就格外的失态,变得妇人之仁不像他了。   *   “父亲,叶倾羽又派人来了,您之前不是说一定万无一失的吗,怎么她还好端端的活着,若是太子问起来,女儿该如何是好。”张诗语这一胎本就怀相不好,最近担惊受怕脸都肿了,毫无之前清雅之姿。   张天城一进屋就脸色沉了下来,“我怎么知道她运道这般的好,罢了,这事你别担心,我有留后手不会有人怀疑到你的身上,你只管好好养胎,一切事情都有为父在。”   张诗语如今已经快七个月的身孕了,身子又很消瘦就显得肚子特别的大,捧着肚子颜色憔悴,“可是只要一想到沈烟容还活着,就觉得芒刺在背,日日夜不能寐,其他都不怕只怕太子会瞧出端倪来。”   说着就开始抹眼泪,张天城眉毛都要拧成结了,“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女儿,当年的事情只有你我两人知道,就连沈烟容和太子都不知,你到底在怕些什么!”   但又怕话说的太重影响了她养胎,只能不耐的压低了声音哄着她,“我且问你,当年沈烟容救下太子时,除了你还有谁看到了。”   张诗语的眼中露出了些许的迷茫之色,脑中自然的浮现出曾经过往的种种场景,那年寒冬她不过十岁,第一回 进宫参加太后的寿宴,因是初来乍到也无相熟之人,中途被御花园的美景所吸引而迷了路,碰巧就看到了跪伏在地上被人欺负的少年。   赵驿凯年幼之时不受赵文帝宠爱,是宫中皇子郡爷们欺负的对象,瘦弱的身子跪在地上给他们融化雪球里的宝物,偏生他还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很是喜欢的样子,张诗语从未见过如此场面,被吓得缩在山石后面一句话都不敢说。   等到其他人走后,赵驿凯就倒在雪地中昏迷不醒了,她正想要趁没人逃走的时候,就看到穿戴华丽却脸色透着不正常红的幼年沈烟容正好路过,也亲眼看着沈烟容过去将赵驿凯扶了起来,送到了旁边的亭子里,然后走了出来,没走几步也晕倒在了雪地里,她想过去看看沈烟容,那边来找她的宫人就先一步的喊了起来。   “邵阳郡主在这!郡主浑身发热怕是染了风寒,快些将郡主送去太后娘娘那,找太医来瞧瞧!”宫人手忙脚乱的就把人给抬走了。   张诗语当时也不知是如何鬼迷心窍的,跑去看了眼昏迷的男子,眉眼清秀却苍白满是病容,张诗语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喊人,就怕染上了麻烦就准备要走,没想到手腕就被少年给握住了,她听见少年沙哑的声音轻轻的传来,“是你救了我?”   她低头就对上一双寒冰般冷冽的眼神,年幼的她害怕极了,鬼使神差的就点头了,声音轻柔颤抖着,“是我。”   “你叫什么名字,我会永生记着你的恩情。”   “张诗语。”   自从那次之后,她才知道这个少年就是不受宠的二皇子,张诗语原本也不打算亲近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赵驿凯总是偷偷送来谢礼她都嫌弃的丢了,可张天城却一眼就相中了这条潜龙,逼着她一定要好好的讨好赵驿凯。   一开始他们父女还在担心,赵驿凯会发现救他的人不是张诗语,可说来也是天公弄人,那日救人的邵阳郡主本就发着高烧,救人之后就昏迷了三日,据说醒来之后最近发生的事情竟然都不记得了。   张天城还不放心的四处打探,包括后来沈烟容的一系列行为,也都让他认定了,沈烟容的真的不记得这样的小事了,就放下心来让张诗语和赵驿凯相处,果然一切都如张天城所预料的,赵驿凯是个有野心并且狠厉之人。   从小一块长大的感情,到底是让张诗语也渐渐的爱上了这个少年,没想到的是长大后的沈烟容也爱上了赵驿凯,就在张诗语忐忑不安的时候,赵驿凯的行为让她放心下来,并且时常的误导让他越发的讨厌沈烟容,最后她也如愿的等到了沈家抄家。   而赵驿凯也成为了太子,她则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就在她以为高枕无忧之际,没想到沈烟容又冒出来了,最让她不安的是赵驿凯开始关注沈烟容,她开始害怕开始夜不能寐,当年的事情也就成为了她背脊的那根刺,刺的她无法安眠。   如今恍然如梦醒,无措的摇着头,“女儿敢肯定,当日只有我一人目睹沈烟容救太子,但沈烟容真的不记得了吗?”   “自然是不记得了,若是她还记得,又怎么可能等到现在!既然只有你知我知,这事就不必担忧了,等我除了沈烟容你便安稳的当你的皇后便是!”   张天城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发出了一声响动,两人皆是一惊赶紧出门查看,就发现是一只野猫弄翻了花盆,张天城还是警惕的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重新关上门窗。   而趴在墙壁狭缝中,准备攀爬逃出府的杨可琳露出了狰狞的表情,瞧,她都听到了些什么好秘密?   但不管听到什么,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逃走,杨可琳小心的等到里面的父女又开始谈话,才继续手脚并用的往外爬,结果刚一探出身子,就被一双阴毒的眼睛给盯上了。   清脆的手骨断裂声,一时让杨可琳没反应过来,等再过一秒,痛苦到全身痉挛传至全身,刚想喊出声就被堵了嘴巴给带走。   再清醒过来赵驿凯已经高高在上的看着她了,“孤的爱妾这是意欲何为?”   杨可琳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回望赵驿凯,突然痛苦的捧腹狂笑起来,“妾竟不知,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也有被人蒙在鼓中的一日,太子可是想知道妾方才听到了什么秘密?”   赵驿凯眼里满是阴戾,苍白的手掌用力的制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冷血的道:“你想怎么死。”   作者有话要说:  曾经的故事差不多就是这样,赵驿凯从头到尾就搞错了白月光,突然感觉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第108章   杨可琳笑得岔气脸上表情狰狞可怖, 看着坐在上首的赵驿凯眼中一点惧怕的神色都没有,反而很是高兴,她命如草芥可赵驿凯又高贵到哪里去,根本就没人真心爱他,甚至连他自己喜欢的人都是假的,她现在只想笑可全身的疼痛让她连笑都觉得费劲, 因为赵驿凯的手上用力, 她的下巴已经开始生疼。   “我在笑太子爷,您是不是觉得如今风光无限人人都要讨好你, 我呸, 这些不过是假的, 他们奉承你是怕你, 张诗语捧着你是贪图后位,只有我!只有我是真的爱你,可你却只若无睹!利用我与父亲, 等到事到临头却拉我杨家为你顶罪, 真是打的好一手算盘!”   大约是真的太疼了, 口中血已经慢慢的从嘴角渗出来,赵驿凯目露厌恶,迅速的松手,杨可琳就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伏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赵驿凯, 若我告诉你,我方才听到张诗语亲口说,当年昏迷救你之人根本就不是她,你的心中可有一丝的懊悔?”   赵驿凯目露凶光,手已经直接的擒住了纤细的脖颈,“看来你是真的神志不清,根本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神志不清?我比谁都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怕死,今日便是死在这也要让你不痛快!你是不是很害怕,害怕知道真相,害怕听到那个答案,害怕知道你也有被人骗的一天?这么看来,你也不过是个被人蒙骗的可怜虫!”因为喉咙被擒住,杨可琳说话有些断断续续的,即便是呼吸已经不顺,脸上涨得通红,她还在一字一句不停的说。   赵驿凯脸上的盛怒突然消失了,脸色阴恻的吓人,这样的他反而更让人害怕,“孤知道你不怕死,那你母亲呢?你那无用的哥哥呢,你想不想知道他们如今在何处?”轻轻挑了挑嘴角,用手拍了拍她的脸颊,笑得十分的畅快,可让杨可琳却露出了惊恐的样子。   “好了,你若是原原本本的将方才听到的说出来,或许孤能饶你母亲和兄长一条性命,若你还是满嘴胡言乱语,孤不介意脏了手。”说完这一次是真的松开了手,就像看着个死人,冷漠的看着地上匍匐的杨可琳。   “我亲耳听到张诗语说,当年救太子之人不是她,她看着年幼的邵阳郡主将你救到石亭,离开时因为病重晕倒在雪地之中,被宫人带走昏睡三人,将之前的事情皆数忘了,而他们父女则是堂而皇之的取代了沈烟容的位置,成了你的恩人。”   即便是赵驿凯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亲耳听到还是勃然大怒,但他越是生气面上就越是不显,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让人浑身毛骨悚然,看得苟诡心中一怵,“爷,许是他拿话骗您,您可万万不能把这样一个疯子的话当真了。”   “是真是假,孤心中自有定论,好了,去把杨子瑞和那几个无用的人都处置了吧,免得节外生枝。”   杨可琳原本伏在地上不说话,一听到这整个人就是一惊,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你说什么?你方才明明说要放过他们,你为何说话不算数!赵驿凯你定会永坠地狱不得好死!”   “你错了,此处便是地狱,孤何曾到过人间。”他从小受尽了欺凌与冷落,若非一直装傻充愣的活着,他早就是一具尸骨,世人待他不公允,天道待他不仁慈,他便只能化身罗刹肃清人间,呵,与他谈地狱不若与痴傻论高低。   赵驿凯的手掌迅速的擒住她的喉咙,手上慢慢的用劲,直到杨可琳的手脚从无力的挣扎,到青筋直起,他才如弃掉脏东西般将人往地上一丢,心中思绪万千,只有一种冲动想要破体而出,他想立刻见到沈烟容。   苟诡从赵驿凯出手起就一直低着头,他一直跟在赵驿凯的身边,很清楚他的野心和抱负,也看着他一步步的走到如今,当然也知道沈烟容的出现对赵驿凯的影响有多大,以前他不知道为什么赵驿凯对张家不同,现在知道了却开始害怕。   张氏父女一个是野心勃勃不知满足的贪狼,一个是装贤良扮柔情的狐狸,两人都不足为据,对赵驿凯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可沈烟容就不同了,若是当年真的是她救了年幼的赵驿凯,他是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人给得到手,可沈烟容的身后是林清朔。   以赵驿凯的性格,他是决计不会任由自己被人蒙骗这么多年而隐忍不报的,可如今朝局不稳他尚未登上皇位,如今不论是对张家下手还是对林家开刀都是不明智的。   “爷,一个疯子的话不足为信,她若是诚心挑起您与张大人的不合,才是如了她所愿,一切都当以大局为重。”   赵驿凯神色平静,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嘴角带着轻蔑的笑,眼底之下却是波澜汹涌,“孤明白你的意思,去请岳父大人来用膳,顺便派人叫上钧泽,孤记得他近日新结交了不少有志之士,顺便也让岳父认识一番钧泽的风采。”   钧泽是徐士谦的字,赵驿凯是真的赏识徐士谦的才华,而徐士谦对着赵驿凯也有种觅得知己的意味,两人初识便一见如故,在对待贤才的方面赵驿凯确实是个明主,当初招揽徐士谦之时他就问过,徐士谦会不会假意投诚,心却想着林清朔,而赵驿凯意气风发,“孤的眼光不会错,而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等到徐士谦来了之后,苟诡还是怕他不怀好意,但多番试探之下发现他确实是个风骨铮铮的读书人,这才收起了敌意敬重的待他。   苟诡的脚步没动,顿了片刻才恭敬的行礼退了出去,何时宴请徐士谦不可,为何非得是现在,太子明明知道张天城有多恨如今朝中突然起来的寒门之士,尤其是风头最盛的徐士谦,太子口中说着不在意,心里却已经信了杨可琳的话,因为一个女人就不权衡利弊,这还是他敬仰的神吗?   *   离马车出事已经有几日了,林清朔主外沈烟容主内,差不多已经摸清了是谁在搞鬼,可两人商议之后都觉得不可打草惊蛇,一来叶倾羽不过是被借的刀,他们真正要抓的是背后之人,还不如以静制动,让他们放松警惕再徐徐图之。   再者说,这次的计谋没有成功,他们必然不敢再贸然行动,尤其是叶倾羽在明他们可以注意提防,以她一个人的智商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六月十八,端午佳节赛龙舟,这是大赵历年来的风俗,沈烟容之前就在策划,如今她的碧水养生馆已经在贵妇圈打出了名声,这次更是花了大价钱承包了这一次的龙舟赛,在每一艘龙舟上都做上了标志,为的就是能在百姓中也提高知名度。   林清朔不像迂腐的古人一般,觉得妻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反而很支持她开铺子,沈烟容的馆子开的蒸蒸日上,他也把整个林家交给她打理,给与了全部的信赖与自由,今日是龙舟赛的日子,就连赵文帝也会带着文武百官同赏龙舟赛。   沈烟容是大财主,全权的负责和督导了这次的龙舟赛,反而比林清朔还要忙一些,林清朔要早朝起得早,可等他回来沈烟容也不着家,休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每每情到浓时都被沈烟容给制止了,林清朔看着她眼下的黑眼圈和没休息好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让她累了,只能克制自己。   好在安安在踏青回来没多久,她的小房间就布置好了,起初两天她一个人睡不习惯,还会抱着小玉挂着眼泪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后来沈烟容陪着她睡了几天,她的枕头边多了一个大圣的巨大玩偶,就表示她已经长大了,不用娘亲陪她了!   这样一来,林清朔动手动脚没了限制,虽然不能做到最后一步,也能暖香在怀。   因为一切事宜都已经完成,头一日晚上沈烟容睡得着,她还记得今日是赛龙舟的大日子,在清晨第一缕阳光跳跃在窗台上,她就模模糊糊的睁开了眼,第一反应就是去摸枕边的人。   结果身边空空的,这才听到外间林清朔的声音,“动作清些别扰了她休息,一会把早膳准备好。”   沈烟容的心里就升起了一丝的暖意,林清朔要上早朝还要练拳,每天五点多就起身了,按理来说她是妻子应该伺候他早起穿衣送他出门,可林清朔心疼她要早起,从来都是轻手轻脚的出门,小心的出门后还要去看过安安睡得好不好,再打完拳上朝去。   这会她听到林清朔折回来的声音,就才想起来今日不必早朝,他定是练完拳回来了,赶紧闭上了眼睛,就感觉到他的气息由远及近,慢慢的在床榻前站定。   目光像是落在了她的身上,一想到之前两人糜乱的画面,沈烟容的心跳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起来,可林清朔停留了片刻就走开了,沈烟容等了许久都睁开眼看了一圈,才等到他换了衣服过来,就明白了,他是怕练了拳身上脏乱,会染到她身上,这一回走到床榻前就俯身凑到了她的跟前。   在她的额头柔情的印下一吻,许是怕扰了她睡觉只是浅浅的亲了下,就准备停下动作,而他刚要撑着身子起来脖颈就被一双玉臂给勾住,一双笑盈盈的杏眼落入他的眼中。   “夫君,你好坏,怎么这么多天都不碰我,我却是想你的很,尤其是夜里……”沈烟容故意嗲声嗲气的说着挑逗的话,因为脸皮薄这会白皙的脸上已经满是红潮了,但就算是害羞她也想直面自己的内心,她想这么调戏禁欲系的林清朔好久了!   果不其然沈烟容的话落,林清朔浑身一僵,气血就往下涌,沈烟容大部分的时候还是很含蓄的,就算是在床榻之上,也要百般逗弄她才会漏出一星半点的好话,没想到今日却如此的直接,眼神里的火焰跳了跳,林清朔便揽着她加深了这个吻。   双手在她的背脊上游走,她身上那层碍事的薄纱已经尽然的滑落,声音沙哑压抑,“真是勾人精魄的小妖精,说说哪里想了,嗯?这儿吗?”   他的手指灵活,深深浅浅的在她身上探索,沈烟容哪里抵得住林清朔这样的强势的进攻,不消片刻就发出了低低的哭泣声,但又不肯认输,光滑的大腿夹着他的腰间迎了上去,屋内点点春声。   第109章   等到两人能够起床的时候, 安安已经在院子里抱着小玉玩了一圈,既然把此处当做了自己的家,林清朔就把安安的那些滑梯秋千都给搬来了,再加上小玉的玩具,底下铺了柔软的细沙划拉了一片的玩乐区。平日里有沈烟容看着只能玩一小会,这会趁着爹娘没人管她, 早就玩疯了。   沈烟容治家严谨手段雷厉风行, 风格和之前是徐氏完全不同,一开始是管事的都不适应, 还以为她是虚张声势的软柿子, 没想到她大刀阔斧的直接把那些倚老卖老的人全给发卖了, 再有不服的直接派了侍卫扭头送官, 一时之间林府风声大变,人人都知道这位新主母惹不起,转头就开始奉承起她来。   原本徐氏还想等着看她出丑, 在她看来沈烟容这样的娇郡主哪里会管家, 之前的那些不过是她在过家家, 真的到管理一个大家肯定是会碰壁的。正好借机敲打沈烟容,再顺理成章的把她手中的管事权给收回来,没想到她一直等到病好了也不见人来找她,甚至是那些曾经捧着她的管事妈妈们,都不将她放在眼里,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可事已至此,林清朔的整个院子虽然看着松松垮垮, 却想铜墙铁壁一般外人根本无法进出,她再想伸手派人来打探正院的消息,就连一点消息都得不到了,而安安只要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玩耍,就完全不必担忧遇上其他不相干的人。   从天蒙蒙亮一直闹到了这会快九点多,沈烟容浑身发软,到了后面她的嗓子都已经喊哑了,可林清朔却不打算放过她,来回的折腾到外头的丫鬟红着脸催了几次,林清朔才松了口撒了她全身,让丫鬟准备好的热水也终于派上了用场,抱着昏昏欲睡的沈烟容洗完澡,她清醒时的唯一想法就是,男人果真是不能饿太久,不然受累的还是她。   懒洋洋的梳洗完毕,又给玩的满头大汗的安安换了衣服,彩云才给两人梳了简单的发髻戴上发饰,一家三人换上同样姜黄色的亲子装,开始用早膳。   沈烟容就着林清朔的手吃了一碗粥,交代完府上的事情才带着一大一小出门去。   龙舟赛每年都是京中的盛事,晋江是大赵的母亲河,从西北向东南贯穿了整个大赵的疆域,而京城的城西恰好就有晋江的分支,每年便在这举行龙舟赛,他们出门的时候街上的行人都只剩零星的几个,不管是百姓还是王公子弟都已经出城去瞧热闹了。   正午时分龙舟赛才会正式开始,但架不住人们的热情,沈烟容原本算着时辰出门肯定来得及的,但这会看着万人空巷的样子心里不免又有些焦急了起来。   他们店是冠名商,组织活动的礼部给他们留了最好的观景台,而且她也连同忠武王府和林府挑选了一批下人,参加龙舟赛,巧月一早就带着娘子们过去鼓劲加油,反倒是她这个掌柜姗姗来迟,怕是要惹人话柄了。   “阿和,咱们绕个路尽量快些到。”沈烟容时不时的看着窗外,一直过了城西的大门,人渐渐的多起来了,他们也不算最晚到的,她才放心了一些。   林清朔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只觉得有意思,方才还缠着他在床榻上声音妩媚勾人,如今就急得脸都红了,还真是不管何时看都可爱的紧,手掌轻柔的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揉着,轻声安慰道:“别急,只要比陛下到的早便无人敢说什么,而且有我在,谁人敢说你一句不好,那便是与我过不去。”   很少看到林清朔这么霸道的样子,沈烟容有了底气脸色也好了一些,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但还是忍不住制住他不怀好意的手,“谁说我急了,就算真的有人说那也是怪你,我都喊停了,谁让你还一直乱来。”   边说边咬着下唇嗔怪的睨了他一眼,眼波如秋水看得林清朔候间一紧,揉了揉她的发丝,无奈又宠溺的道:“谁让我家夫人嫌我冷落了她呢,我总得满足了夫人再去管的了别的事……”   沈烟容赶紧用手捂住了他满口胡话的嘴巴,“你再胡说,我晚上就去陪安安睡!”心虚的看着睁大眼睛望着窗外看热闹的安安,还好安安正激动的四处看,根本没时间理爹娘。   林清朔浑身都透着喜悦,勾着舌尖在她的掌心一舔,沈烟容触电一般的收回了手,侧过身去看窗外不再理他,而羞红的耳朵尖已经暴露了她的敏感和害羞。   还想再逗弄她一番,马车已经缓缓的停了下来,外头热闹的声音已经从缝隙间钻进了马车内,安安从窗边高兴的蹦了起来,转身就扑进了沈烟容的怀中,“娘亲!到了,我们快去看龙舟舟!”   因为忙龙舟赛的事情,这几天也冷落了安安,沈烟容赶紧抱了个满怀,抱着她下了马车,外头人来人往已经将晋江两岸都围满了,岸边各处高耸的观景台上也是站满了文武百官及家眷,唯独最醒目的朱红色观景台上还无人敢僭越。   赵文帝和皇后都还未到,就连太子等人也未曾到场,沈烟容忧虑了一路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林清朔就陪在她的身侧,怕她累着没走几步就将安安给接了过来,这一家不管是从颜值还是从身份地位上,从一到场就足足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快看,是邵阳郡主和首辅林大人,听说这次的龙舟赛便是邵阳郡主的碧水养生馆捐赠金银,真是出手阔绰放眼全京城谁人能做到如此的慷慨。”   “这算什么,我之前还听别人说邵阳郡主每年都会搭棚施粥,接济百姓和流民既不求名也不求利,这样的胸襟便是比着朝中那些当官的也无人能及啊。”   “难怪总有人说邵阳郡主是全京城第一美人,如今一见果真国色天香,以前还说林大人娶了邵阳郡主是委屈了,我看着倒是林大人走了好运,这样美貌又胸怀百姓的郡主何处去找!”   “没瞧见林大人怀中的玉娃娃吗?邵阳郡主与林大人那是缘定三生早就非卿不娶了,不然你当林首辅为何这么多年不曾婚配,那是一直在等郡主呢!”   沈烟容一路走来不是故意要偷听,而是他们谈论的声音实在是不遮掩,忍不住就听了几耳朵,越听越觉得好笑,几年前她还是人人口中奢靡无度娇生惯养的邵阳郡主,没想到今日还能从他们口中听到这等好话。   若是原主听见不知是否也会有种物是人非之感,沈烟容想想又摇了摇头,若真是原主,她或许根本就不在意别人说些什么,她从始至终就活的很自在。   林清朔看着没有说话,还以为是听了这些人的议论不舒服,一手抱着沈烟容另外一手自然的揽着她,他不在意别人口中的沈烟容如何,他从来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至于明日是否会再加一条林首辅宠妻无度之言论,他就更加不会在意了。   巧月和一众娘子们早早的就穿上了店内特有的服饰,统一的绿粉色搭配俨然是这河岸便靓丽的一景。   沈烟容不许她们喊郡主,一开始接受不了掌柜的变郡主,后来才发现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又恢复了往日的相处之道,店内不管是新人还是老人各个都很喜欢她,恨不得化身小迷妹,这会见了他们过来更是兴奋,远远的就挥着手,“是容娘子来了。”   “容姐姐可算是来了,如今你不在我都要压不住这群小丫头了。”巧月梳着整齐的发髻穿着漂亮的衣裙,这些年历练下来她早已脱胎换骨,如今店内即便沈烟容不去,她也能管理的井井有条,就是这婚事却总也不着急,反倒是沈烟容时不时要念叨几句。   这样的场合就不适合林清朔了,正好那边陈远兴带着陈家家眷路过,陈夫人们留下说话,林清朔就交代了沈烟容几句,“我与远兴兄先去见一见同僚,我再拜见一下岳父,一会等陛下来了,你再带着安安过来。”得了沈烟容的肯定他才跟着陈远兴离开。   陈大夫人看着他们小夫妻如此甜蜜恩爱,也忍不住的捂嘴打趣,再看看身后一路小媳妇般跟着陈齐的三公主,又有些发愁,怎么到他们家的姻缘就如此的坎坷了呢。   陈齐面对沈烟容还是有些别扭,再加上上回马车发狂的事情,他总觉得心里有点疙瘩,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就说要去找狐朋狗友,三公主一看到沈烟容就笑颜如花的朝着沈烟容挥了挥手,正想和沈烟容说说话,陈齐就要跑。   从那次之后她就认定陈齐对她不是没意思的,不管如何她都没有看错人,而且她也能明确的感觉到陈齐对她也有了变化,更是不愿意离开他半步了。   这会看陈齐要走,回头和沈烟容说了句晚些找你,就慌张的拉着他的袖子追了过去,远远的还能听到两人的声音。   “赵婕,到处都是人,你这么跟着我像什么样子,你的名声都不要了吗,若是一会被陛下看到你该如何说!”   “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名声与我有何关系,难不成还有人敢当着我的面说什么不成,若是父皇问起更好,那我就告诉父皇我心悦你,非你不嫁。陈齐你别走呀,你等等我,你别不理我,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陈大夫人气极反笑,摇了摇头,沈烟容抚着她的手安慰她,“儿孙自有儿孙福,三公主是个好姑娘,夫人就别担心了。”   沈烟容陪着陈家几位夫人和姑娘们说话,就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她,话语间停顿了一二,顺着目光看去,就发现赵驿凯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的观景台上,目光中有她以前从未察觉的情意,而他身旁的张诗语则是满面憔悴。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作者有话要说:  别养肥了宝贝,为了补偿最近没时间打理评论区,今天发红包呀!!!=3= 第110章   不管是谁,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总会浑身不自在的,尤其这个人还是赵驿凯,她大概的能理解他的这个心思,大抵是原主喜欢了他这么多年,突然之间一直喜欢他的人突然就对他置之不理,那种心理落差让他升起一种求而不得的劲来。   但今天的赵驿凯却非常的奇怪, 从上次她把话说绝了之后, 赵驿凯就没再上门生事,她还以为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肯定是受挫之后不会再对她有别的想法, 可没想到的是他比之前还要直白了, 他的目光炙热的让沈烟容不安,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让他变得如此的奇怪。   思虑再三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忍不住在想赵驿凯是不是又在预谋些什么。沈烟容只好不动声色的和身旁的陈大夫人换了个位置,这一回赵驿凯的目光终于收敛了些。   那边观景台上, 赵驿凯拢了拢衣袖, 拉近了张诗语的位置, 张诗语以前求之不得赵驿凯能对她亲近,可这几日她却觉得不安,明明表面上赵驿凯还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之前还要体贴,每日都会陪她用膳陪她散步,但她却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又没人能说。   原本还想与父亲商议一二, 偏生那日张天城被邀去用膳时见到了徐士谦,心情很是不好,赵驿凯又多番在她面前表露对徐士谦的赏识,做出一副夹在岳父和良才之间左右为难之势,反倒是让张诗语夹在太子的事业和父亲的野心中不知如何抉择,最后到底是偏向了太子,不敢再提让张天城过府的事情。   无处能宣泄她的不安,张诗语越发的焦虑起来,就算是赵驿凯每日就睡在枕侧她也成天的睡不好,如此下来颜色憔悴,等此刻看到光鲜亮丽的沈烟容,和赵驿凯的目光,心里只有更加的恨意。   好在没过多久赵文帝就来了,苏皇后陪着圣驾遥遥的就招呼了沈烟容上前陪驾,沈烟容带着安安和陈家夫人们分别,上了最高的观景台。   此处是整个比赛最佳的观赏之处,一眼便能俯瞰尽江面上蓄势待发的龙舟,如此场面还真有种浑身的战栗感。   这次的龙舟赛延续传统,总共有三十二艘船舟,分别由宫内六部各个国公府以及显贵之家派出,其中包括了沈烟容的那艘,安安被她抱在怀里,沈烟容看到了自家的龙舟指给安安看,安安就记住了,还不等比赛开始就拍着手喊加油。   逗得赵文帝也爽朗一笑,还让安安上前去说话,安安认识苏皇后,有苏皇后在根本就不认生,可爱的站在赵文帝面前,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说话也是脆生生的,一下就把人给萌到了,赵文帝慈爱的看着她,还招呼到了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真是个好孩子,你爹娘将你教养的很好,来人赐如意金锁。”   得了东西安安乖巧的看着沈烟容,小脑袋摇了摇,奶声奶气的道,“娘亲说不能乱拿别人的东西,这样不是好孩子。”   惹得赵文帝更是高兴,“朕不是别人,按照辈分你该喊朕一声姑父,既是长辈赠便不可辞。”安安得了沈烟容的肯定这才收下来,想着以前娘亲教过的,收了别人的礼物要道谢,就很有礼貌的说了声多谢姑父。   赵文帝望着安安,慈爱的眼神里透着些许的伤怀,沈烟容怕他是又想起了林皇后,招呼着安安回来,正好龙舟赛马上要拉开帷幕了,林清朔是当朝首辅,今日还要负责下令比赛开始,这会已经站好了位置,安安一下就找到了自家爹爹,激动的在沈烟容怀里蹦跶着边挥着手。   两岸相距甚远,可林清朔就好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一般,遥遥的回头,隔着河岸冲着她们母女露了一个浅浅的笑。他本就有着一张风神俊美的脸,往日只是不怎么在人前露出笑容,如今这么一笑,让周围的人都迷了眼,两岸的花柳都为之浮动。   而他的眼中只有沈烟容和安安。   沈烟容心里也暖洋洋的,不自觉的就朝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什么比相爱之人心意相通更让人喜悦的事情了。   随着林清朔的指令,就有侍卫举起了旗帜,围观的百姓无不激动万分,在举世瞩目下第一轮的比赛终于开始了,共计三十二艘龙舟,每轮比赛有八艘同时进行,比赛一开始最为耀眼的便是由宫廷发出的龙舟,金黄赤红的漆色在阳光下已经遥遥领先了,两岸的助威呐喊声响彻天际。   如此盛景沈烟容是第一回 看到,胸膛内一股与有荣焉之感油然而生,正看得入迷,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是三皇子赵驿淳来了,他的衣袍比旁人的更加浮夸金银丝线缠绕,再加上大块的玉和金银饰物,不必言说就能看出他通身的气派,这可和他那个淳字搭不上半点的干系,沈烟容这才发觉赵秉辰竟然没有人。   不止是沈烟容一个人关注到了赵驿淳进来,所有人的米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赵文帝更是下意识的一皱眉,“你日日游手好闲,这样的日子怎么来的这样的晚,这是又去哪儿鬼混了?”   赵驿淳撇了撇嘴巴,有些委屈的看了沈烟容一眼,“父皇,您可真是冤枉儿臣了,上回不是小舅舅说要儿臣罚抄典籍吗,儿臣为了能来龙舟赛,可是好几晚没合眼了。”   赵文帝看着他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真是一股火就冒了上来,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来,提脚就往他的大腿上踢去,赵驿淳下意识的就是一躲,但是想起来不能躲又沮丧的站好给踹,把赵文帝刚刚升起来的那一点火都气没了。   “该!你不学你二哥为朕分担,也该学学你四弟,进军营为国解忧才是,要我说,就该让你舅舅好好的罚罚你。”这一脚也没能出了赵文帝的恶气,又忍不住道,“等今儿回去,你就给朕滚去吏部给你舅舅帮忙!看看他能不能给你指派点跑腿的活,免得一天天到朕跟前来惹得朕心烦!”   赵驿淳啊了一声,脸上一副天塌下来的神色,看到赵文帝是下定决心不是说说的,才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行礼,“儿臣谨遵父皇口谕。”   沈烟容忍不住的在心里偷笑,表面上看赵文帝很不喜欢这个三儿子,可不知为何,沈烟容却觉得赵文帝心里应该还是很疼爱这个儿子的,至少让他去林清朔手下做事,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可这个三皇子真的如表面看着的这么无欲无求吗?   这不过是比赛中的一个小小插曲,没多久方才的那几艘龙舟就到达了第一轮的折返点,如今正在往回划,第一名仍然不变,中间一个打岔,沈烟容对比赛也就失去了一些兴致,忍不住的四处去看,就看到赵驿淳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观景台。   此刻就站在河岸边上的一株垂柳旁,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宫女,赵驿淳长相更偏阳光英武,而那小宫女比他矮了一个头身材娇小,可赵驿淳却低着头很是耐心的在和她说些什么,神情柔和自然,全然不是方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沈烟容看着就觉得有趣,赵驿淳不是号称纨绔子弟流连风尘之地吗,可看他的那副神情却是很重视那小宫女的样子,微低着脑袋脸上半分不耐之色都没有,也是这个细节引起了沈烟容的注意。   她当初在看书时就对这个三皇子有疑惑,书中赵驿凯登基之后大皇子惨死四皇子病逝,唯独这个游手好闲的赵驿淳活了下来,还做起了闲散王爷,他真的毫无心机胸无点墨吗?还是说他一直都在隐藏自己,若是这样,或许他比赵驿凯还要可怕。   就在沈烟容发呆思索之际,八艘龙舟已经先后到达终点,安安兴奋的拉着沈烟容往下看,沈烟容这才回过神来,再往赵驿淳那看去,正好他侧过身的时候露出了小宫女的脸来。   原本心不在焉的沈烟容瞬间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俏生生站在赵驿淳身边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像!   小宫女穿着粉色的宫服,梳着乖巧的发髻,戴着一支桃花的朱钗,身材小巧玲珑,脸上的五官刚刚长开还显着些许稚嫩之色,眉眼里透着喜悦,她的样子沈烟容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也忘不掉。   那个曾经畏畏缩缩连看她一眼都不敢,那个即便是害怕也拼死要救她,那个年幼纯真却与她有一两分相似的面容,不是她的庶妹沈月霞又是谁!   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沈晖元和她都明里暗里的四处去查沈月霞的下落,却始终没有结果,即便是沈家平反一家团聚,时而想起还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沈月霞从小胆子就小,但从来不惹事,对她这个嫡姐更是小心的讨好。   当初囚室一别,却不想再无缘相见,她的心里有愧疚也有不安,没想到今日却在这见到了。   难怪他们不管用什么法子都找不到人,原来沈月霞一直就在宫里成了宫女,还在赵驿淳的身边侍奉,可即便是在宫中她也该知道沈家平反的消息,为何她不回家呢?而且看他们两的相处之态,不像是主仆反而更像……   沈烟容不敢再往下细想了,只觉得能找到沈月霞就是天大的好事了,她一定是受了很多的委屈,其中的因由等以后再细说,看到沈月霞要走,不便带着安安去追,便让皇后身边的宫女带着安安,自己追了出去。   妹妹,你该回家了。   第111章   春风顺着发丝拂过柳梢, 柳絮点点的飞散在半空中,沈烟容急乱的往前追,没有注意到侧边的观景台上赵驿凯探究的目光。   赵驿凯是太子,也就是半君,他与赵文帝分别立与不同的观景台,即便是中间隔了百米之远, 他的目光从沈烟容出现起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 这几日他整宿的彻夜无法安眠,沈烟容的一娉一笑渐渐的和当初他昏迷中隐约看到的人影重合。   她张扬时嚣张, 嗔怒时的娇憨, 就连无理取闹的发脾气都显得那样的活灵活现, 以前他为何没有发现,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等到后来赵驿凯才想起来,当初之所以当初会讨厌沈烟容,是因为初见她时, 她眼里澄澈的光亮以及她的处事之态让他打心底的自卑, 他是卑微至极需要往上爬的人, 她是云端受世人宠爱的娇儿,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偏生这样鲜活自在,世人眼中眼高于顶的邵阳郡主说喜欢他,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好笑,凭什么她什么都不用做生来就能得以富贵荣华,而他却得受尽屈辱和难堪,她的喜欢对于他来说, 无异于是砒/霜毒/药,越是说着喜欢,他就越是觉得自己不堪。   如今想来,或许初见之时他就已经对她倾心,之时当时泥潭之下的他,无法直面自己的内心,也不敢去喜欢如同日月般耀眼的沈烟容。   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成为整个大赵万人之上的太子之后,他才发觉,只有那个女人才配站在他的身侧,与他共赏盛世江山。   尤其是当知道沈烟容便是当年救他的人后,从来不知后悔二字的赵驿凯第一次后悔万千,他深知世上之事唯有弱者才会后悔,所以他从不后悔也不会让自己后悔,可唯独沈烟容此人,让他尝尽了后悔的滋味。   如果说那日在御花园,沈烟容说的话第一回 听只是在意,那么如今再回想起来,却只有心如刀绞的疼痛。   而这一切都是拜张诗语父女所赐,他比蒙蔽至今,错把他们父女当做救命恩人来感激,反倒是自己真正心仪之人却视作仇敌,害得她家破人亡甚至丧命与此,沈烟容那字字句句诛心之言,那怨恨的目光,便可让他再坚硬的外壳都支离破碎。   他贪婪的想多看她一眼也好,他也不在意她已非完璧之身,他甚至可以把她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爱,她的女儿是那么的可爱,他仿佛能透过她的模样,看到沈烟容幼时稚嫩的样子。   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先除掉林清朔,他可以忍受沈烟容已经不爱他的事实,他会用行动让她再爱上自己,可唯独他们之前情意绵绵的目光让他如在火上烤一般的难受,沈烟容应该是属于他的。   同样注意到的人还有张诗语,她觉得自己今日来完全都是多余的,她看着自己的夫君眼里都是别的女子,她感受到了疲惫和耻辱,却无能为力,她不能失去赵驿凯,她如今有的一切都是身旁这个男人所赋予的,他是天,一旦天塌了她便会尸骨无存。   “孤有事,你在此处安心看龙舟赛,孤去去便回来。”赵驿凯再也安耐不住心中的想要见她的渴望,简单的交代了张诗语一句,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谅她张诗语再怎么大胆也翻不起浪来。   “爷,您别走……”张诗语下意识的就拉住了赵驿凯的袖子,赵驿凯冷淡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张诗语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手指,只能停在原地,看着赵驿凯丝毫没有留恋的大步离去,心中的悲凉之感升起,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不祥之感,总觉得赵驿凯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她该怎么办?   沈烟容看着沈月霞和赵驿淳分开两路,快步的追了上去,沈月霞长高了许多,此刻正步履轻快的往停靠马车的地方走去,走了没多久她就发觉有些不对了,好似有人在身后跟着她似的。   等到一个拐角就加快了脚步,沈烟容咬了咬牙快步跟上去,“月霞,沈月霞!你给我站住!”   前面的人充耳未闻,继续快步的往前跑,沈烟容越发的觉得不对劲,沈月霞是故意在躲着她吗?她是不是在怨恨自己和父亲没有去找她?可当初人人都无法自保他们也是有苦衷的。   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就停在路边打算随便她跑了,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赵驿淳在的一天,她就跑不远。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有人走近脚步沉稳呼吸绵长,沈烟容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慌乱,转身就看到目光灼灼的赵驿凯,之前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如今走近了沈烟容才发觉他今日确实是有些奇怪。尤其是看她的眼神,像是以前不曾认识一般,真是古怪。   但不管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沈烟容都下意识的脚步错开往后退了一步,赵驿凯一直看着她,这样细小的动作也没能逃过他的眼,心里不免有些刺痛,以前她明明最喜欢和他说话,那种憧憬崇拜的眼神,以前他却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是想求她多看一眼都难了。   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苦楚,从前是她追随着他的脚步,从今往后也该换他来追求她了,“邵阳可是在找人?”   言语之间透着亲昵,语调轻松自然,沈烟容甚至还从中听出了丝丝讨好,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沈烟容四下去看,因为她追的远这会已经离岸边有些距离了,周围也没什么来往的人,想到之前赵驿凯的目光,沈烟容就先戒备了起来,“是,我要去找我夫君,太子请留步。”   赵驿凯的笑容还僵在脸上,他已经露出了自认为最谦和的神情,可她还是连正眼都不愿意看一下,心中只有林清朔一个人,若是放在以前,她的眼里心里都是他,不过无妨他最擅长等待,他有的是耐心,这天下早晚是他的,到时他会以皇后之位待之,沈烟容总会明白他的心意的。   沈烟容躲过赵驿凯的目光就要往回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不敢置信的回头去看,方才跑走了的沈月霞被苟诡擒着手腕带了过来。   “邵阳可是在找她?”看到沈烟容顿住了脚步,赵驿凯重新露出笑脸,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而且只要他愿意,任何人想看到的那一面他都能展现出来,可惜的是沈烟容太了解他了,赵驿凯越是笑,她就越是谨慎。   尤其是沈月霞被擒住的手腕已经开始发红,她的眉头也跟着皱紧,沈月霞本来就要到马车边了,突然被人给拉住了去路,她怕这些人会对三皇子不利,这会小心的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一句话都不敢说。   “太子是何等身份的人,如今也要与一个宫女计较了吗?”沈烟容怕说的越多,赵驿凯越不放人,干脆装作一副云淡风轻和沈月霞不熟的样子来。   没想到的是,赵驿凯朝着苟诡点了点头,“邵阳误会了,我只是看你在寻她,才让苟诡请这位姑娘过来,把人松开。”   就在沈烟容诧异的目光中,苟诡已经将人给放了,她还以为赵驿凯至少会以此来做些文章,根本没想过事情会这么简单,反而更不放心了。   沈月霞一下没站稳险些往前倾,被沈烟容给接住才稳住了身子,沈烟容上下的打量了一下沈月霞确实没事才松了口气。下意识的把沈月霞往自己的身后拉了一步,目光警惕的看着眼前的赵驿凯。   认真的看了赵驿凯好几眼,只觉得越发的古怪,他今天不仅说话怪怪的连做事也怪怪的,他之前不都是自称孤的吗,怎么突然变成了我?该不是被穿了吧????   “那就多谢太子了,既然没事,我便先回去了,夫君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刚听到沈烟容的多谢,赵驿凯的心情还是很好的,至少她肯好好的与他说话了,这也是一点的好转,可后面的一个夫君,又让他的心情跌落谷底,她就这么的喜欢林清朔吗?喜欢到无时无刻都要把他挂在嘴边,原来这便是嫉妒的滋味。   掩去眼里的妒意,温和一笑,“邵阳的事便是我的事,不必与我客气,若是真要道谢,只要你肯不再冷眼相待,便比什么答谢都要好。”   沈烟容:……   被肉麻的浑身一颤,赵驿凯真的不是换了个人吗?这种话若是被别人听到该怎么看他们两个,这就是他的目的吗?可搞坏了他自己的名声又有什么好处呢?下意识的就带着沈月霞往后退了两步,她还是觉得正常点的赵驿凯没这么可怕。   沈烟容不说话气氛就僵持住了,她还在心里盘算怎么逃的时候,赵驿凯就露了个自嘲的笑,侧身让开了旁边的路,想说什么最后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看到他有所退让,沈烟容也不矫情了,拉着沈月霞就往前走,擦过赵驿凯身边的时候,还能听到他轻微的一声呢喃,是在喊她的名字,她也咬着下唇说了句多谢,就往前走,不管如何今天赵驿凯都没为难她,还找到了沈月霞,也算干了件人事!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这会很是不安,只想快点离开想要见林清朔,没想到的是刚一抬头,就看到了路的尽头正是来找她的林清朔。   再不想别的,直接朝着林清朔跑去,林清朔看到赵驿凯的时候也是目光一寒,冷冷的看了赵驿凯一眼,等沈烟容的手落入他的掌中,脸色才算温和了一些,“晏修,你怎么来了。”   “看不到你,不放心,便来了。”   沈烟容甜蜜的轻哼了一声,不安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一些,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一脸无措的沈月霞。   等快到河岸边,沈月霞就不肯走了,挣扎了一下手腕,“方才多谢郡主救了奴婢,奴婢无以为报,可这会奴婢还要回宫向顺嫔娘娘复命,不敢打扰郡主和林大人,奴婢这便告退了。”   沈烟容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沈月霞看她的时候根本就不是怨恨,或者是假装不认识,而像是真的不认识她一般!   “月霞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你姐姐沈烟容啊,这些年你是怎么去的顺嫔宫中成了宫女?你知道我与父亲寻了你多久吗?若是父亲见到你平安无事一定会很高兴的。”   沈月霞往后退了几步,“郡主您在说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懂,奴婢不过是顺嫔娘娘身边的宫女,名叫霞儿,郡主定是认错人了。”   正巧此时三皇子慌乱的从观景台上下来,就看到霞儿和沈烟容在一块,赶紧将霞护到了自己的身后,“小舅舅,可是这丫头冲撞了您,外甥先给她道个歉,只是这会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安安不见了!”   沈烟容本来还在为沈月霞的事情感觉不对,难道真是她认错人了?就听到了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只感觉眼前一黑,厉声道:“你说什么!安安怎么会不见!” 第112章   林清朔的双眼微眯, 浑身透着寒意,他的愤怒已经到达了顶端,随时都会迸发出来,但他不能表现出他的焦虑和愤慨,扶住浑身发软的沈烟容,声音肃杀冷静:“怎么回事说清楚。”   赵驿淳打了个寒颤, “方才舅母离开的时候把安安交给了母后身边的大宫女兰芳姑姑, 没多久安安便说要去如厕,兰芳姑姑就带她去方便, 没成想许久没回来, 母后就差人去找, 这才发现兰芳姑姑被人打晕了倒在路边, 安安不知去向了,这会父皇龙颜盛怒,已经派人去彻查了。”   一开始沈烟容还带着侥幸的心理, 觉得赵驿淳是在骗她的, 越听越觉得腿软, 整个人都没有办法呼吸,若不是林清朔在身后扶着她,她一定已经跌坐在地上,在听到安安不见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人都失去了知觉。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泪水已经无声的顺着脸颊往下流,林清朔将她抱在怀中, “你现在的状态不对,哪里也不能去,我让巧月来陪着你,我这就去找安安,事情发现的早人一定没走多远,陛下既然知情便会封锁整个河岸,一个人都逃不走,别怕,没人能带走我们的安安。”   沈烟容无助又痛苦,甚至陷入了一种自责的状态,若不是她突然去追沈月霞,又怎么会把安安交给别人,不过是这么一会儿,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各种画面,让她痛苦无比。   但理智告诉她,现在一定不能这样,苍白着一张脸松开了紧抓着林清朔的手指,说着知道语言还是混乱无比,“我知道,我相信你,你快去找她。”   霞儿站在赵驿淳的身后,眼前的人明明陌生极了,可为什么看到她如此难过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揪紧了呢?   林清朔慢慢的松开她的手,看到她平静下来便带着赵驿淳迅速的离开,各处巡视的侍卫得了消息纷纷上前领命,林清朔的眼神里透着从未有的杀气,冷冽到周身无人敢侵。   到底是谁?心肠如此歹毒又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圣驾的眼皮子底下对安安下手,沈烟容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驿凯,可赵驿凯带走安安能有什么好处呢,若是事发他可会受到赵文帝的重罚,如此不明智的做法绝对不是他的做派。   可除了赵驿凯,还有谁这么恨她,到要带走一个孩子来让她绝望,沈烟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就感觉到有人犹豫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听到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邵阳郡主,奴婢之前听到一件古怪的事,不知对找安安姑娘可有帮助。”   沈烟容猛地回头去看霞儿,犹如溺水的人看到了浮木,“你说。”   “奴婢侍奉三皇子过来已经误了时辰,三皇子便先行一步奴婢跟在后头,停好马车后,奴婢听到隔壁一辆通体乌布包着的马车上有人在说话,好似在说,‘苟大人也太小心了吧,不就是个奶娃娃,用得着咱们四兄弟一块出马吗?’就这么一句,当时奴婢隔得远,听得不真切,因为三皇子落了东西便急着要送,其他的却是不知道了。”   沈烟容通体一寒,“苟大人?”   *   安安睡得半梦半醒间就感觉到有人轻柔的推了推她,还在耳边低声的喊她的名字,声音还有点熟悉,揉了揉眼睛好不容易才睁开,就看到了一个让她意外又高兴的人,马上就笑弯了眼睛露齿一笑,“辰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是不是你带安安玩游戏呀。”   龙舟赛赵秉辰本是早早跟吴将军请了假出营,但今日正巧要操练,他就耽搁了一会时间,跟营内的将士们学会了编蚱蜢吹叶笛,他知道安安喜欢这些新奇有趣的东西,想着她兴奋的样子赵秉辰心里就忍不住的也跟着高兴。   皇家亲情比普通人要来的艰难,再加上他从小体弱多病被拘在宫内的时间多,等到他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三公主又去了峨眉山,三皇子也已经出宫立府,宫内就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小皇子,想要与人亲近也没人能值得他真心相待。   直到安安的出现,在这之前他就时常想念沈烟容肚中的那个小宝宝,若是男孩子他就带着弟弟骑马射箭共同实现理想和抱负,若是女孩子他就待她如珠如宝,当做自己的亲生妹妹来疼爱,一定不让她受一点的委屈。   等真的看到安安的时候,他才发现世间原来真有如此美好的人,她的眼睛纯净清澈,她的笑容天真烂漫,只要看一眼便能扫尽心中无限的阴霾,他喜欢和安安在一起,喜欢看到她满足的笑和甜蜜的声音,着一定是上天与他苍白人生最绚烂的色彩。   心中怀着这样的期待,不等侍从一人快马加鞭一路到了晋江附近,刚靠近河岸附近,就发觉有两个神色匆匆的人,抱着一个看不清样貌的奶娃娃往外走。   起初赵秉辰也没放在心上,来往这么多人谁还没个隐蔽之事,可走出几步就越发的有不安之感,直到他在路边的草地上看到了安安的毛绒发绳,那是沈烟容自己做的红色头花别致又可爱,之前他看到安安戴过,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人再有。   这才觉得不对劲,有一种预感,刚刚那人怀里抱着的孩子可能就是他视若明珠之人,生怕晚了一步就来不及救人,在路边留了个记号,一会能让他的侍从发现,就上马追了出去。   没想到他们的马车还进了城,一路到了一个废弃的院子,匾额已经摔烂砸在地上,隐约还能看到一个杨字,就看着从马车上下来了四个大汉,怀中抱着的小娃娃露出了一半的小脸,不是安安又是谁。   赵秉辰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羸弱的小男孩了,他入军营从对底层的将士做起,一步步的跟着吴将军学兵法强健体魄,身量也在一年之内迅速的拔高,即便才十二却已经不能当个孩子来对待了,他深知以一敌四他一定是打不过他们的,要想救出安安,必须要靠智取。   “老大,这娃娃生的标致,倒是想起家中的孩儿了,咱们真的要对个娃娃下手吗?”   被称为老大的汉子,脸上有个刀疤看着很是凶狠,平白的瞪了说话的人一眼,“事已至此,咱们兄弟难道还有退路吗?咱们是从牢中逃出来的人,命都是苟大人的,还有闲情担心别人不成?老三你去给苟大人报信吧,孩子已经到手了,问他下一步要如何处置。”   老三就是方才心软说话的人,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安安,递给了旁边另一个胖胖的汉子,抓着黑布包着的大刀就出去了。   一时之间屋内都没人再说话的声音,其实其他人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当年也是响当当的好汉,迫于生计入了绿林,而后被捕入狱,前些年被苟诡暗中救出,一直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他们没想到如今会沦落到对个孩子下手,心中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大哥,一直抱着孩子也不是事啊,我先放屋里,去院子外头看着起。”最后一个瘦弱黑黄的汉子抓了手里的武器,得了肯定,就从院子出去了。   赵秉辰一直在等,等到屋内两人交替的出去方便的一个时机,偷偷的溜进了关安安的小屋子,安安正沉沉的睡着,好在除了被迷晕身上没有一点伤痕,赵秉辰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轻轻的推了推安安,白玉般的小人慢悠悠的转醒。   出口的话还是稚嫩可爱,赵秉辰忍不住在心中失笑,但下一秒还是轻轻的捂住了她的嘴巴,朝着她摇了摇头,这会可不是说话的时候,到到底是被她冲淡了一丝紧张的气氛。   “嘘,安安不是最喜欢玩躲猫猫吗?外面有几个人要来找我们,我们不能发出声音被发现,被抓到游戏就输了。”   安安眨了眨大眼睛脸上满是雀跃,用力的点了点小脑袋,一副我都懂我很会玩的样子,赵秉辰就试探的松开了手,安安已经一蹦的抱住了他的脖子,轻轻的跟他咬耳朵,“辰哥哥我们快躲起来,不能被发现哦。”   赵秉辰迅速的将人抱进了怀里,轻手轻脚的贴着破旧的墙壁,听着外面两个人交谈的声音,慢慢的等待着时机。   *   那边赵文帝派了侍卫封锁了整个河岸,却没有终止比赛,就是犯人还在现场,怕有人会狗急跳墙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情来。这会众人还浑然不察,专心的看着比赛,苏皇后心中愧疚的很,这会哪里还坐得住,看到沈烟容如此更是焦急难安。   “烟容,这次是我没有警惕,让贼人钻了空子,但你放心,便是豁出我这后位,我也会抓到真凶,给你一个交代。”   苏皇后在外人眼里一直都是温婉尊贵之人,这是从未见过的威仪,宫人们跪了一地,心中为今日冒死犯事之人捏了一把汗,若是孩子找到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凡出了一点差错,定是祸累全族。   沈晖元这会也知道了,脸上的急切没有比沈烟容少,三公主和陈齐也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众人带着几路的人马纷纷的看住了要道,不管是何人进出都必须下车排查。   沈烟容得了霞儿的消息,原本六神无主的心慢慢的坚定了几分,她算是明白了,为何今日赵驿凯如此的古怪,原来真的是他!但若是没有证据直接告诉赵文帝,反而会弄巧成拙,这一次只能由她自己来解决这一切。   “你们不必担心,母为女强,我没事,我只是想起个细节要去找晏修商议。”苏皇后还是担心她,要派人跟着,她铁青着脸说不必,转身就要走。   霞儿原本待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跟了上去,坚定的扶着她的手臂,“郡主,奴婢之前听到过他们说话的声音,或许奴婢能帮得上忙,您就让奴婢报答您之前的恩情吧。”   沈烟容不想把这个疑似妹妹的人也带入如此危险的境地,可她说的有道理,霞儿很可能是唯一的目击证人,犹豫一二最后还是同意了。   等走出众人的视线,她就直奔赵驿凯的观景台,没想到得到的结果是,太子妃突然腹痛难耐,太子已经带着太子妃先回府请太医了,沈烟容目光一颤,心中最后的疑虑也消散了,果真是他! 第113章   林清朔心中越是急迫, 面上就越是不显,整个人通体透着生人勿近的凶煞寒气,他离开沈烟容身边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停靠马车之所,既然他们没有直接下杀手,而是选择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说明是有所图谋的。   而整个河岸都已经被重兵把守, 是绝无躲藏之地的, 所以他们带走了安安一定是往此处来,可惜的是林清朔还是知道消息的时候晚了一步, 等到了马车停滞处几番搜索都没有可疑之处, 就在毫无头绪之时, 赵秉辰身边的侍从急匆匆的跪在了他的跟前, “林大人,不好了,四皇子失踪了。”   林清朔的目光微寒, “说清楚, 怎么回事。”   “回大人的话, 四皇子说见皇后娘娘心切,不等我等跟上就先一步快马出营,方才我们拜见了皇后娘娘才知晓,四皇子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方才属下们四处查找,就发现了四皇子留下的暗号,这是前几日吴将军才教过的行军之中相互辨认的暗号, 但我等都不识其中的含义,就怕四皇子是在危机之下留下的。”   林清朔跟着他们到了赵秉辰留下记号的地方,他虽然没有入过军营上过战场,却从小熟读兵书,对此也有所通晓,几乎是一眼就能肯定,赵秉辰留下的暗号一定与安安失踪有关,“回城!”   *   沈烟容得知赵驿凯已经回城,直接就带着霞儿找到了自家的马车,正巧看到林清朔整顿好官兵带着人利落的离开,她不知道林清朔发现了什么,但如果真的是赵驿凯绑走的安安,这件事就只能由她来解决。   车夫原本在马车上打盹,先后被几批官兵叫醒,这会被吵醒还有些不耐,没想到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家夫人,赶紧恭敬的掀开了车帘布,“夫人,咱们这就回府吗?”   “不,我们去太子府。”   赵驿凯见了沈烟容之后就心情不佳的回到了观景台,结果他一回去张诗语就捂着肚子开始喊疼,若是放在别处他连看都不想看这个女人一眼,曾经的柔情和温婉,如今想来全是欺骗与玩弄。   这让从未尝试过被人蒙蔽的赵驿凯,出离的愤怒和恶心,但今时今日大庭广众之下,他却不能真的不管她,“太子爷,这样的好日子不能因为臣妾就耽误了,要不然臣妾先由下人陪着回府。”   赵驿凯几乎是她话音一落,就想同意,但没一会他就发觉张诗语是在装的,赵驿凯心里就察觉不对劲了,张诗语此人爱慕虚荣胆小怕事,平日里最是黏他,有这样好的机会待在他身边,怎么可能装病回府呢?一定是回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着她。   “这怎么能行,孤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回府,你且等等,孤与父皇辞行,这便送你回去,等到太医看过无事孤才能放心。”果然,他就注意到张诗语的神色变了,慌张的四下去看,然后他就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她在看他身后的人。   之后不管张诗语说什么,赵驿凯都是一副情深不改的样子,陪着担惊受怕的张诗语回了太子府,他一直在等,等张诗语或是身后的这个人来坦白,他不喜欢被人欺骗但是更加讨厌的是被背叛,可他等了许久,一直没有等到有人在他面前袒露一句,反倒是等到了沈烟容。   沈烟容下了马车丝毫都没有避讳,生怕是有人不知道她到了太子府一般,张扬跋扈直接在门口就朗声道:“去通禀你们家太子,就说是邵阳郡主找他!”语气生硬不带一丝的情感,眼眶还带着些许的红,目光却是坚毅威严。   当时屋内的赵驿凯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张诗语,眼前这个女人因为怀胎不稳,面容憔悴目光虚浮,已经没了以往的半点风姿,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以前就算是他对张诗语没了极致的喜欢,也尊重她爱护她,体谅她怀着身孕辛苦,从来都是对她百依百顺,即便是张天城频频伸手干预他的政事,他也包容体贴。   可如今看来这些不过是伪装好的骗局,身边这个看着乖巧贤惠的女人实际上比他还善于伪装,越是看就越是觉得丑恶,以及他自己的愚蠢。   太医来了又走了,反复的说也不过就是那几句,太子妃身子虚弱要多多修养,自太医走后张诗语就一直靠在榻上双手不安的无处可放,多次看着赵驿凯想张嘴,最后又垂着头像是在等着什么。   这时赵驿凯也发觉不对了,张诗语和苟诡太安静了,他们既然私下有所联系那一定是背着他在密谋什么,眉头微蹙,突然明白过来他们这是在拖时间!   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了,准备开口直接发问,外头侍从就匆匆的跑了进来,“爷,邵阳郡主来了,说是找您有事,这会就在府门外,您看是见还是不见?”   听到沈烟容的名字,赵驿凯的双眼一亮,刚才的不耐瞬间消散,“你们可有怠慢郡主?赶紧去将郡主好生的请到花厅,不,孤亲自去迎,至于太子妃,方才太医的话也听见了,还是在屋中好好养病的好。”   说完就直接起身离去,苟诡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临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屋内颓然的张诗语,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张诗语咬着下唇不敢说话,浑身都在发颤,刚刚赵驿凯在的时候她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掐住了喉咙,根本喘不过气来,她身为太子妃的脸面已经全都没了,他现在甚至连最基本和善都不愿意伪装了,她唯一能庆幸的是,之前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他给她留了最后一丝体面,没有当众的羞辱她。   一想到他要去见沈烟容时的欣喜,她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恨沈烟容,若不是沈烟容,赵驿凯也不会对她如此,她就该死!   沈烟容端坐在花厅,既不喝茶水也不说话,抿着唇神色淡然正午的阳光从窗外投下,她的面容近乎透明,赵驿凯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在愤怒的边缘,那种愤怒中透着绝望的凛冽,让他的心为之一颤,是谁让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邵阳,你来了。”调整好呼吸和衣襟,屏退了下人只留下苟诡。   赵驿凯的眼神还有些微闪,他有多久没有这般的不自信了,即便是面对父皇面对朝臣,他都是自信稳妥,这样的小心像是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了一般,忍不住的有些自嘲,或许他在沈烟容的面前一直就是如此,她便是最特殊的存在。   沈烟容看到他进来也不说话,慢慢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步的缓慢又坚定的走到了他的跟前,目光看着他的脸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她在哪里?”   赵驿凯的脚步微顿,“邵阳你在说什么?谁?你想问谁在哪里?”   “赵驿凯!你别再装了,你我之间难道还有什么装的必要吗?你恨我你觉得我沈烟容这样的人不配喜欢你,你觉得我的喜欢是对你的侮辱,所以你让我沈家成为你与赵驿濯皇权斗争的牺牲品,你让我险些家破人亡,你甚至利用我曾经的喜欢,让我毁了清白之躯,好在我拼死逃出遇上了林清朔,不然我早就死了一万遍。不,我已经死了,如今站在这里的人早就不知当初那个任你欺骗的傻子!你再这般假惺惺的想要演给谁看?我看到你这幅样子就觉得恶心!”   这是两人相见之后,沈烟容对他说的最多的一次话,却也是让赵驿凯从云端跌落寒潭,她的苦楚她的绝望将他包围,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尖一下一下的刻在他的心上,他不想再往下听,越听就越觉得自己愚蠢,他怎么会对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手指微微的发颤,语气中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哀求,“别说了,邵阳,是我的错,我当初真的不知道你是她,邵阳,让我补救,我们重新来过,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你说,邵阳,只要你肯原谅我曾经的错,你想要太子妃的位置我给你,我现在就去休了张诗语,你不想看到她我立刻便能提刀杀了她,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别这样和我说话,我心疼。”   沈烟容露出一丝讥讽的笑,“补救?原谅?带走我的女儿,这就是你的补救?我不要什么太子妃的位置,我也不要她的性命,我只要我的安安平安无事!若是你真的想要补偿,我只想要你去死。”   赵驿凯的脚步一个踉跄,眼中满是受伤,但也听到了话中的重点,“安安?我怎么会带走她,怎么会伤害她,她是你的女儿,看着她我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你,我是决计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的……”   话音一落,赵驿凯突然脑中闪过了什么,站稳了身体眼中的阴郁微露,猛地回头去看身后的苟诡,“苟诡,你竟然背着我做这样的事情,人呢,你与张诗语密谋把人带到哪里去了!”   苟诡利落的跪下,“爷不必问了,奴才这么做都是为了爷好,如今就算赶过去也已经来不及了,奴才已经下令将那孩子了结,爷,您若是真的喜欢郡主,就不该留下这个孩子,您最近优柔寡断举棋不定都是因为郡主,奴才替您做出了决定,您只要此刻将郡主留下,以后的事情都会顺利的。”   赵驿凯用力的一脚揣在他的心口,直接拔了腰际的短剑对着苟诡的脖颈,“蠢货!是谁给你的狗胆!你不过就是我捡来的一条狗,我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做决定!说,你把孩子藏到哪里去了。”   苟诡被踢倒在地,嘴角鲜血马上就溢了出来,却还是固执的跪在地上,“爷!奴才的命都是您的,奴才是不愿意看到您为了一个女人而消沉,而忘了您的志向,若是奴才的死能让爷醒悟,奴才死也甘愿。”   沈烟容却是发了疯一般,要扑上去对着苟诡动手,“你说什么,我的安安今年还不满四岁,她与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   被赵驿凯生生的给拦住,“邵阳你冷静一点,我现在就派人去找,一定能救下安安,我绝对不会让安安有事的,这次是因我而起,是我一时不查,你别伤害到你自己……”话音未落,就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   眼睛微微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沈烟容,然后低头看到了胸前插着的一根发簪,鲜红的血液已经顺着发簪往外渗,“邵阳,你竟如此狠心,真的想要我死才如愿吗?”   沈烟容咬牙切齿,“赵驿凯你错了,你便是死也偿还不了我女儿的命!今日我沈烟容在此若我女儿伤了一根汗毛,我便是永生永世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结束却发烧了……睡了一天吃了点药,看看明天会不会好点……   依旧是存稿箱宝宝推文时间,推基友的《权臣的白月光》by深碧色 又名:《我死了之后才知道你居然是走心的》   云浓死在宫变之中,再醒来时,成了个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落魄孤女。而她后宅中养着的那位,大权在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云浓想了想,   决定凭着多年了解,抱大腿去。 第114章   安安搂着赵秉辰的脖子, 缩在他的怀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四处乱看,但时刻谨记着辰哥哥的交代不能说话,一时屋内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外面刀疤男刚走进来要与胖汉子交接,“二弟,你去休息一会吧, 为了今日绑人的事, 你也一夜未合眼了,此处废弃已久不会有人能找到这来, 我去换老四进来。”   胖胖的汉子打了个哈欠, “行, 只是奇怪老三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便是报恩这些年咱们也替他做的伤天害理的事了,大哥,等到这事解决了咱们就回乡下去吧, 我就靠着眯一会, 等老四进来我就和他换。”   刀疤男没有说话, 只是沉闷的点了点头,“别担心了,一切都会结束的,你睡吧。”   一阵脚步声离去之后,赵秉辰又屏息等了一会,直到外头传来响亮的打呼声,他才抱着安安小心的往外走, 这像是他们平日落脚的地方,虽然破败但东西一应俱全,一走出里间就看到那汉子正合衣靠在一张躺椅上睡觉,呼噜声响震天。   赵秉辰抱着安安仔细的从他的跟前走过,他其实是从病好了只有就开始偷偷的跟师父学武,一是为了强身健体,二是为了能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所以即便是抱着安安也不觉得吃力,脚步也轻缓的很,但因为是破败的房子地上都是石子和破瓦。   一个不留神就踢到了一片碎瓦,在这静谧的空间内格外的刺耳。   安安特别的眼疾手快,牢牢的记住赵秉辰说的话,不能发出声音,已经先一步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副掩耳盗铃之势,她没听到就是其他人也没有听到,真不知是该夸她聪明还是夸她有想法。   就听到耳边的打呼噜声停顿了一两秒,就在赵秉辰准备动手的时候,呼噜声又重新响了起来,他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口气,抱着安安飞快的往外跑。   原本打着呼噜闭眼睡得正想的胖汉子翻了个身,眼皮微微一抖,睁了一条小缝,看着人已经不见了,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继续闭眼睡觉,老三不愿意对一个奶娃娃下手,他又何尝过得去自己的内心,这样也好,若是真的出了事,便由他一人来承担。   院子不小,四处都很绕,赵秉辰只走了一遍,却也记得七七八八,这会顺着记忆靠着墙壁往外去,等到一个转角,没有刹住脚步,就直接的撞上了其余三人。   四个人同时愣住,加上一个什么事情都没明白的安安,大眼瞪小眼,气氛瞬间凝固住了,直到安安兴奋的抱着赵秉辰喊了出来,“辰哥哥!找到了找到了,我们快跑呀,要被抓到了哦!”   赵秉辰:=口=糟了,快跑!!!!!   其余三兄弟:?????!!!!   赵秉辰最先反应过来,抱着安安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拔腿就跑,那三兄弟愣了一下,从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孩的震惊中醒悟过来,拔腿就追。   即便是赵秉辰天赋异禀,是个武学天才,也跑不过三个身强体壮又从事过不良职业的大汉,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好小子跑的这么快,大哥,这小东西什么时候溜进来的,我们兄弟几个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察觉了却没有说的大哥心很累,瞪了旁边说话的老三一眼,他原本打的主意是和老二一样,这才故意留了空隙让人进去抱走孩子,甚至已经计划好了后路,到时候让他们兄弟三人先走,他一个人回去复命,可没想到这直接就撞上了,他们三人的样子也被看到了。   为了其他兄弟的安全,他便不能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如今这两人一个都不能跑!   赵秉辰把安安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安安,一会你就朝着那个方向跑,辰哥哥要和这几位叔叔切磋武艺,你站在远远的地方看,好不好?”   眼前是全然陌生的人,三兄弟又长得很是可怕,安安下意识的就拽着赵秉辰的衣服使劲的摇头,“不好不好,安安害怕。”一双眼睛里充满着惊慌,不过一会就红通通的小兔一般,让人一眼就心软不已。   但此刻不是心软的时候,看着步步逼近的三人,赵秉辰的神色也沉了下来,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和凛冽,“安安你要听话。”   她比别的孩子要早慧,但也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娃娃,看到一直疼爱自己的哥哥如此板着脸马上就怕了,拽着他衣服的小手一点点的松开,眼泪啪嗒的就往下掉,“安安听话,辰哥哥不要生气。”   赵秉辰知道她是个懂事的孩子,见她松开手,赶紧将人往后面的小路一推,自己已经朝着三人迎了上去,他答应过的,不会让安安受到一点伤害。   安安心里怕极了,但赵秉辰的样子和话语萦绕着她,她只能边哭边往外跑。   而看到安安跑走之后,三兄弟就凶神恶煞的扑了上来,“大哥,不能让那娃娃跑了,咱们已经露了像,若是让她跑了,咱们也必然是死路一条,此刻不能是心软的时候了。”   他们都知道这个道理,即便之前真的有心想让他们走的,此刻也收起了怜悯之心,怜悯的前提是他们能活下去,自身难保之下何来的怜悯。   三人都是拿着武器,而赵秉辰赤手空拳,就算进了军营历练但到底还是个孩子,即便是身手灵巧躲开了他们的强攻大招,但一轮招数下来也已经无力招架了,很快就浑身是伤的站不住脚了,直到大刀擦过他的腰际,这个坚强的男孩终于歪着身子倒下了。   “真是个硬骨头,瞧着锦衣华服的怎么就这么难缠,大哥别瞧了,咱们还是快些去追那丫头吧。”刀疤男侧目凝视了倒在地上的赵秉辰一眼,闷声应和一句,就跟着另外两兄弟要往外追。   没想到刚迈开步子就感觉到了阻力,再低头看去,原本已经昏迷不醒的人此刻正牢牢的抓着他的右脚,使劲的拉扯却是动弹不得,刀疤男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动作。   直到两兄弟见自家大哥久久没有反应这才回头去找,“大哥,你在等什么呢。”   刀疤男这才举起手中的大刀用力的朝着紧紧抱着自己右腿的手臂砍去,正在此刻,一声尖利的童声划破天际,“不要!”一柄短剑划破空气直直的撞击在了大刀之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下一秒刀疤男的双手就被震得开始发颤,大刀就从他的指缝间滑落。   他们三人这才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方才的女娃娃由一个面容清冷之人抱着,此人面容清丽脱尘却浑身透着一股子的寒意,就像是冷面修罗,让人浑身发寒只觉得无尽的恐惧将他们包裹。   而此刻看着他们三人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三具尸体,冷漠的唇瓣轻启,神色肃杀道:“擒下。”   不过是一眨眼形势就换了,三人被侍卫们迅速的擒拿,而他怀中的安安早已安耐不住,挣扎着从怀抱里滑了下去,“爹爹爹爹,快放安安下去,我要去看看辰哥哥。”   来人自然是通过赵秉辰留下的记号找过来的林清朔,这么多年他是头一次如此的慌乱无措,直到看到安安的那一刻他的心才安稳下来,但听到安安说,赵秉辰还在和三人纠缠整个人就通体发寒抱着人找了过来。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还未曾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可今日之事他是绝对不会善了的,一切与之相关的人不论是谁,都该死!   *   沈烟容冷漠的看着受伤的赵驿凯,眼里是嗜血的痛快,她早就想像刚刚这么做了,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觉得解恨,他有成王之路却不该以她们这些配角的一生来作为他的垫脚石,原主何其无辜,那些被他伤害过的人何其无辜。   苟诡将赵驿凯护在身后,朝着沈烟容就要扑上来,他是险些死过一次的人,赵驿凯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信仰,他可以为了赵驿凯做任何事,更不能看着他被人如此伤害,“大胆妖妇!竟敢伤太子!”   沈烟容面对苟诡却浑然不怕,就是他绑走的安安,她与此人不共戴天!沈烟容直接拔下发间的另外一只钗子,乌黑的发瞬间倾泻,霞儿站在身后也忍不住浑身绷紧,她原本是怕沈烟容的状态会出意外,如今看来她分明是一只被惹毛的小兽,谁碰触便扎谁。   就在苟诡要近身碰触到沈烟容的时候,就一脸震色的停住了脚步,一柄短匕从他的后背直穿心脏,不敢相信的回头去看,捂着自己胸口的赵驿凯直直的将身侧佩戴的短匕插进了他的后背。   带着脸上狰狞又痛苦的神情缓缓的倒下,“爷,为何……”眼眶炸裂神情寂寥,嘴角和胸口的血在不停的往外冒,至死都不得瞑目。   赵驿凯脸色苍白,扶着桌角才勉强的站定,看着地上的苟诡不带丝毫的感情,苟诡不过是他身边的一条狗,用的也只是比旁的人顺手罢了,却没想到狗也有了自己的思想,如今还要反噬他,“谁人都不能伤害邵阳,更何况是你。”   沈烟容冷眼旁观这对主仆之间的把戏,就像在看一场笑话,只觉得看他们狗咬狗痛快的很,“赵驿凯,你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杀了他就想掩盖你做的那些事吗?收起你的那些伪装,你以为这样我便会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天大的笑话,若不是你的意思,他又怎么会对一个孩子下手,你的冷血我算是见识了。”   赵驿凯的脸色愈发的差了,往后退了几步扶着桌案慢慢的坐下,“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但今日之事我确实不知情,我怎会舍得伤害你与你的孩子,罢了,我总归是会你一个答复的。”   沈烟容不再去看他,手中握着银簪拉着霞儿一步步的往门外退,等到一步踏到门边就直接的离去,连身后缓缓倒下的赵驿凯也未曾看到。   此刻一切都只是一个开篇,更多的未知还在等待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天,期间就喝了三次药喝了点水,一天没吃东西竟然一点也不饿……脑子里唯一的想法竟然是明天是不是会瘦了???? 第115章   林清朔救回了安安和昏迷不醒的赵秉辰, 直接回了林府,才得知沈烟容去了太子府,招来家中的大夫给两人看诊,就匆匆的离去,他不放心沈烟容和赵驿凯那样的人见面。   刚到太子府门口就看到沈烟容神情戒备的从里面出来,手中还紧紧抓着银簪不松, 那样的神情却让林清朔心疼不已, 是他太过放松警惕了,觉得赵驿凯最近没有生事至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下手, 却没想到他就是抓住了这样的心理反其道而行之。   翻身下马也不管这是在哪里, 直接就将沈烟容拥入怀中, 手掌不停地在她背上安抚的拍着, “别怕,安安已经找到了,我这就带你回家。”   沈烟容闻到熟悉的味道感觉到他的怀抱, 方才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下来, 浑身轻颤的紧紧抱着林清朔, 睫毛微微的抖动就连声音不知不觉也已经哑了,“晏修我好怕,方才我是真的打算和赵驿凯拼个鱼死网破了,我想杀了他我拿银簪刺他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要他死,但我又想到了你,若我真的杀了他我也活不了了,我不敢死不敢杀了他, 我是不是软弱极了。”   她整个人都缩在了林清朔的怀里,小小的一个,眼眶虽然没有泪却红的吓人,脸色和唇色却苍白的吓人,林清朔能感觉到她的不安和害怕,这让林清朔的自责到了极点,抱着她的手不停的在收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一般,“不是,容容你很勇敢,没有几个人能像你这般有胆识,是我没做好,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义务,你别怕,万事都有我在。”   沈烟容非但不觉得他手上的动作用力,反而觉得他抱得越紧越让她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能感觉到他的不安和体温,终于在危危颤颤间无声的哭了出来,“安安真的没事,你没有骗我。”   “是,我找到了安安,只是赵秉辰受伤了,难为他受伤了也在苦苦坚持,他是个好孩子。”林清朔耐心的一遍遍说着重复的话,在她的耳边慢慢的安抚着她,直到沈烟容的呜咽的哭声随着马蹄缓缓远去。   霞儿一路都将这些看入了眼中,她的内心也受到了冲击,她是三年前入宫成为顺嫔龚州的一个小宫女,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她只知道自己的主人是顺嫔,她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赵驿淳,她也从未去想过要找回家人,他们既然能将她抛弃也不值得她去找。   可今日却突然冒出来一个邵阳郡主,说自己是她的妹妹,这已经让她无法接受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波澜的剧情,不论是刚毅的沈烟容还是无助的沈烟容,都深深的牵动着她的所思所想,她真的是这个人的妹妹吗?   林清朔带着沈烟容回到家,安安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脸上挂着泪痕,肉乎乎的小脸蛋显得格外的可怜,手还紧紧的抓着赵秉辰的手,好似她一松手人就会跑走似的。   真的看到孩子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沈烟容才浑身松懈了下来,双眼一黑软在了林清朔的怀中,一时之间屋内全是病患。   等到沈烟容再醒来的时候,纱窗外已经一片漆黑了,屋内点着昏暗的烛火,全身都因为被褥的温暖而变得暖洋洋的,愣了一下,今日发生的一切就在她的眼前重复着,现在想想她是哪里来的胆子敢一个人闯进太子府,忍不住后背发凉满是后怕。   但好在身边有个小东西耸动了一下,往她的怀里钻了钻让沈烟容的眼睛一亮,掀开被子一角去看,安安正她抱着她的手臂睡得正香,嘴里还呼啦呼啦的,这样真实的感触让沈烟容几乎想落泪,还好她没事。   自从安安的小房间收拾好之后,她就一直一个人睡一个屋,母女两已经很久没有一块睡觉了,把小家伙移了个姿势拥入怀中让她睡得更舒服,被移动安安还不安的动了动,大约是闻到娘亲身上熟悉的味道,很快就停了下来肉乎乎的小手摸到了让她安心的地方,没一会就又陷入了沉沉的梦想。   沈烟容的思绪飘远,其实这件事情仔细的想来确实不像是赵驿凯的手笔,他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犯这种错误,对他而言没有必要,可当时她已经被冲昏了头脑根本想不了这么多,而且即便他不是主谋,这件事也是因他而起,他是逃不了干系的。   只是光凭苟诡一个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绑走安安,还是存在很多的疑点,如今苟诡已经死了,可这件事还没结束,她要的是这才参与的人都能付出代价。   正在想着,门就从外打开,林清朔伴着皎洁的月光从外头进来。   沈烟容闭着眼听到他轻声的到了床前,站了一会就又到了屏风后换下微凉的外袍,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沈烟容感觉到安心,没多久他就重新回到了床边掀开被子上了床,第一件事就是抱过安安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正打算在孩子她娘脸上也盖个章,就发现沈烟容的目光亮闪闪的看着他,原本以为她们母女肯定都睡着,没想到沈烟容已经醒了,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笑,“醒了?”   沈烟容像是被传染了一般也跟着笑,一双漂亮的杏眼秋水盈盈,在这样幽暗的屋内更显得明亮,安安的眼睛就像极了沈烟容,此刻林清朔才觉得彻骨的寒意尽散,今日他好比过了一年还要难熬,但看到她们母女的笑又重新的温热了他的那颗心。   “去做什么了,怎么这么晚?我与安安好生想你。”林清朔的喉结微微抖动,清纯的面容却说着极尽诱人的话,真是他的小妖精。   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他知道现在不合时宜,可他的小兄弟却不管场合,已是蓄势待发之态了,有些无奈又满是纵容,两人之间他总是败下阵来的哪一个,“容容。”   沈烟容想他,不仅是思想的想他,而是空虚害怕的想他,想他像之前那般填满她的身体,让她真实的知道自己还活着,这都不是梦。   看到同样目光闪亮的沈烟容,林清朔愣了片刻便不再犹豫,像抱安安一般直接的拖着她的屁股将人抱了起来,离开床的时候她还感觉到床褥往下微压,安安往那个位置一缩吧唧了一下嘴巴虚空一抱又睡了过去。   沈烟容红着脸,为自己突然而来的小性子而感到羞赧,可更多是激动。   两人还是一贯的到了屏风后,这一回她比往日的任何一次都要主动,林清朔躺在塌上,她就坐在他的身上,两人是头一次以这样的姿势,不管是从哪个方面都不停的刺激着两人的感官。   沈烟容还不等完全的湿润就包裹着他进入,等到彻底的结合的时候两人都发出了一声闷哼,虽然有些胀痛的难受却充实的让她想要流泪,不顾初期的不适,就大胆的上下动了起来。   也不知是因为姿势不同,还是今日的事情让两人都特别的敏感,沈烟容一开始是被冲昏了头,不管不顾的来了几下才发现这比以往来的更深更彻底,就浑身发麻捂不住嘴里的声音外泄,软软的收了动作,等到后来就跟耍赖皮似的伏在他的胸膛不肯动弹了。   林清朔被勾的坚硬,身上的小人儿却没了动作,浑身懒洋洋的趴在他身上,却是致命的诱惑,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欲,掐着她的腰动起来,自食其力才能吃得饱。   也许是劫后重生的刺激,两人也都格外的放得开,让这一次的结合是从未有过的酣畅,等到结束的时候沈烟容的全身都是发烫的,就连脚指头都蜷缩着,全身都沾染着林清朔的味道,好像这样才能让她心安。   直到沈烟容的嗓子都哑了,全身被汗水给浸湿了,两人才停下这场疯狂的欢愉,然后林清朔就抱着她去沐浴。   林清朔的声音本就低哑,如今更是染上了一丝朦胧的性感,在她耳畔将今天他们两分别之后的事情缓缓道来,他或许不是个合格的叙事者,却是个最体贴的爱人。   “苟诡死了,我亲眼看到赵驿凯杀了他,但这还不够,他之前说是与张诗语合谋,可我觉得不应该,至少还有人别人参与,不然他如何能对安安的动态如此了然,我觉得院墙对面那两人谁都逃不了干系。”   浸泡在温水之下水面倒映着红烛点点,方才的欢/爱让沈烟容整个人都染上了媚色,尤是眼角微微上扬显得更加妩媚,林清朔就坐在她的身前,受不住诱惑在她的胸口娇花上咬了一口,直让沈烟容抽了一口冷气,迷糊的脑袋清醒了一分。   “疼,林晏修,你是属狗的吗。”   林清朔发出了愉悦的笑声,“现在不是说这些的事情,你的眼里心里应该只能看到我。”   原本温热的水变冷又变热,来来回回几次之后,沈烟容才被林清朔从木桶中抱出来,浑身软绵绵的连手指都没有力气了,昏睡之前唯一的反应就是,男人轻易撩拨不得!尤其还是饿了三年的老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贝们的关心,吃了药睡了两天好一点了,感谢前几天懿宝宝和锦鲤宝宝的雷,万分感谢。   头还是晕乎乎的,但必须得爬起来去监考了QAQ好在终于出太阳了,连续一个月了,日照时常不足45小时,太可怜了。流感多发期注意保暖哦,千万别像我这样生病了。 第116章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早了, 阳光落在窗台上星星点点,沈烟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上的床,等到后面她已经没了意识,只有极尽的欲将她包裹,可惜的是体力值不匹配。y。Z5$a.CoM   林清朔每日都晨练,她除了四处的跑根本没什么多余的锻炼方式, 等情到浓时颠鸾倒凤她才发现自己只是个纸上谈兵的嘴强王者, 看来必须要把瑜伽早操重新捡起来了!   沈烟容的脑袋枕在林清朔的手臂上,侧过头躺着入眼就是柔软的长发与他乌黑的发丝相纠缠的画面, 心底瞬间柔软万分, 他宽大的手掌就垂在她的耳畔, 而她的一双嫩脚丫被夹在林清朔的双腿之间, 两人就呈这样的状态不近不远地相拥着,她能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和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低头看去,两人的中间还躺着一个乖巧的奶娃娃, 肉乎乎的小脸白嫩嫩的小手正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襟, 缩在她的怀里像是她会跑走似的, 每日一睁眼就能看到心爱的人,这便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   辗转间林清朔紧闭的眼睛也慢慢睁开,一双幽潭般深邃的眼睛让她痴迷,嘴角微微的上扬手掌突得收紧就连带着她们母女一块搂进了怀中,她的脚被夹在他的大腿间,一来一往感觉到他身体另外一处也在同时苏醒。   忍不住的红了脸,抿着唇瞪了他一眼, 孩子还在中间睡着呢,“流氓。”   林清朔苦恼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我可什么都没做,这只能怪夫人一大早就美□□人,我只是经不住诱惑罢了。”   “油嘴滑舌。”话是这么说,可还是忍不住口中泛着甜蜜,“昨日我们还没说完,这回不能打岔了,你仔细的说说后来都如何了。”沈烟容想起了正事,支起上半身温柔的把安安揽进怀中,还以手挡住了她的耳畔,轻声细语的和林清朔说起话来。   “也没别的什么,你昨晚说的那些我也想到了,这件事不管是不是赵驿凯主谋,那他也逃不了关系,找到安安她们之后我便把消息传到了皇后那。”林清朔也学着她的样子,支起身子来,为了不吵着安安睡觉也压低了声音,若是有人此刻瞧着,定会以为他们小夫妻正在说什么私房话。   “为何传给了皇后,而不是直接禀名陛下,你是担心小辰?”沈烟容皱了皱眉,她还没去看过赵秉辰的伤势,一会一定要好好的谢谢他,昨日若不是有他在,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年老了。”林清朔只说了这一句,下面的话他不说沈烟容也懂了,年老了说明他变得心软又多疑了,自从上次寿宴之后陛下好像对赵驿凯就宽容了很多,或许是有所察觉,连带着皇后也不再说关于赵驿凯的话。   之前赵文帝信赖皇后与赵秉辰是因为他们是弱者,他们离皇位很远,他们遭到赵驿凯的威胁,可如今不同了,他亲手制造出了一个平衡之势来,让赵驿凯和赵秉辰处在了相对均衡的一个位置上,若是皇后再在他面前言说坏话,那边是图谋不轨了。   沈烟容默然,“那皇后如何说?”   “皇后只有主张,她远比我们有经验的多,她是最了解陛下的人,至于张诗语我倒是觉得不用我们动手,她擅作主张险些坏了赵驿凯的大事,赵驿凯便不会让她再生事端,我们如今真的要解决的有两人。”   “叶倾羽还是张天城?”沈烟容一时又想到了昨日赵驿凯对她奇怪的状态,说是讨好吧,又带这些与的恳求,尤其是言行之中不像是伪装,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好在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与她无关,她只想离他远远的,让他再也伤害不了他们一家人。   林清朔的手指在她的鼻尖一勾,“真聪明,他们两我也有了主意,你只管在家照顾两个孩子,等我的好消息。”   沈烟容握住他作怪的手,作势要放到嘴边去咬,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靠近,林清朔的手指抵着她的下巴,眼瞧着两人的唇瓣就要触碰到,怀里的安安不舒服的翻了下身子,然后揉了揉眼睛抱着沈烟容的手臂艰难的坐了起来。   沈烟容迅速的往后一退,脑袋险些撞上后面的墙壁,就撞上了安安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娘亲!”   安安依赖的抱住了沈烟容的腰,小脑袋不停的在她怀里耸动,“娘亲,你不要安安了吗,昨天有好多长得好怪的叔叔,他们和辰哥哥做游戏,他们好坏哦,安安害怕。”   沈烟容的心都软了,赶紧抱着乖女儿左右的哄,答应了一堆好吃的好玩的,这才把小宝贝给哄好,自然不能再在床上赖下去了。   起身梳洗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赵秉辰,原来林清朔昨夜这么晚回来,便是在陪赵秉辰,一直等到赵秉辰清醒以后,他才离开。   好在赵秉辰除了腰上那一处伤口之外都是皮外伤,腰上的伤也不算深,只是年纪小,又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大事,用力过度又失血过多才会昏迷不醒,这会人已经醒了,只是还脸色苍白的躺着。   安安原本已经被升不要让给哄好了,开开心心的跑来跑去,这会看到赵秉辰还躺在床上,嘴巴一瘪整个小身体都扒拉在床边,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拉着赵秉辰的衣袖,“辰哥哥,你饿不饿呀,安安把娘亲给我的好吃的都给辰哥哥。”   沈烟容真是来自老母亲的感动,他们家安安都学会借花献佛了,这不是刚刚才从她这骗去的吗,这会连自己最喜欢的零食都不吃了呢!   好在赵秉辰伤的不深,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好歹,她也没脸面去见苏皇后,现在想想昨日她也太过冲动了一些,若是赵驿凯没有杀了苟诡,自己岂不是要命丧当场?   努力的摇晃掉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使足了劲的给赵秉辰进补,总算把小少年红润的脸色给养回来了,也就是在家养孩子的第三日,她就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林渝州升官了,但不是京官而是去一个偏远之处做地方官,从品级上来说确实是升官了,可地方上即便是再高的官也比不上京都的一个下等官员啊,这可打了他们房一个措手不及。   这官是一定得去的,若是不去便是抗旨,可若是去了没个十年半载的根本就别想回来。叶倾羽一听说整个人都懵了,第一反应便是死都不去,那个地方她长这么大连听都没听过,直接就严词拒绝了。   然后就引发了家中内战,徐氏说她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肯定是她让长公主在背后使得手段,不然林渝州怎么突然就会被调走,她就是心肠歹毒见不得自己相公好,又说起旧事来,说她如何如何的换了花轿,直把叶倾羽逼得动起手来。   林渝州见她要打自己母亲,也难得硬气了一把,而且徐氏说的也没错,谁还能存心给他使绊子,最近还总听她说要找长公主给他打听关系好升官,这官是升了但人也是真的离开京城了,一想起她当初看上的是林清朔而不是他,他就有一种被人比下去的错觉。   “你给我住口!你当初是如何嫁过来的,你自己心中没有数吗?还需要我再帮你回忆回忆?你若是再敢顶撞我母亲,我便一封休书送你回家!再去陛下面前状告你不守妇德!”   直接将叶倾羽给推在了地上,在叶倾羽不敢相信的眼神中挺直了背脊,最后叶倾羽无奈之下,只能妥协,收拾着行李带上徐氏一块滚出京城。   更加倒霉的是,他们在路上遇上了行骗的,被抢了盘缠和官文,即便是到了任上,当地的官绅也不把他们当一回事,等到京中的官文重新到时,林渝州已经错过了最佳压制他们的时候了,再像拾起官威却是难上加难了。   且不说林渝州三人,那日皇后收到了林清朔的消息之后,心中更是恨赵驿凯恨得咬牙切齿,可她也知道赵文帝近些日子来脾气越发的古怪。   他睡眠也短了,总是遇事不顺心就发火,赵驿凯贯是会哄人,又是伪装的安分守己勤勉刻苦的形象来,她只是说了一回赵驿凯的不当,就被赵文帝冷淡了一日,自那之后苏皇后也明白了。   这便是帝王心术,这世间最难琢磨是男人的心,比男人的心更难了解的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赵文帝老了,人一老就会恐慌,也更加的惜命,他会害怕是不是有人在窥探他的皇位,是不是有人心怀不轨,即便是枕侧曾经最信任的人也一样。   而且她也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宠妃了,她是皇后,皇后有自己的儿子,就会有欲望和野心,他亲手将人扶到了这个位置,也亲手摒弃了他的信任。   与此同时他也越发的心软了,他的心软不止针对他的赵秉辰,就连不学无术的赵驿淳他也心软起来,更何况是在他面前伪装的天衣无缝的赵驿凯呢?他开始怀疑之前听到的看到的都是真的吗,真正要害他的人是谁?   故而一直等到龙舟赛圆满结束,她跟着赵文帝回到宫中,才屏退众人无助的捂着脸跪在了他的跟前,“陛下,都是臣妾失职,担不起皇后之位,愧对了陛下的厚望。”   “皇后这是在做什么,有话起来说,除了你这宫中还有谁能担起大任的。”   “臣妾失职让烟容的孩子被绑,险些酿成大错,即便陛下不怪罪臣妾,臣妾也无脸面面对他们夫妻二人。”说着便掩面继续痛哭,说罢又继续道:“还有臣妾那苦命的辰儿,方才侍卫来报,辰儿在路上被劫,至今下落不明。”   赵文帝愤怒的一拍椅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大的胆子,给朕彻查此案,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掳走重臣的女儿以及朕的皇子,真是反了天了!”又怕吓着皇后降低了声音,“此事与皇后无关无需自责,此刻最重要的是要抓住背后的主谋,救出两个孩子来!”   苏皇后掩去眼角的泪,慌张的上前伏在赵文帝的膝盖上无助的抽泣,“陛下您可一定要救救安安和辰儿,还臣妾一个公道啊。”   随着两个孩子相继被救出,四兄弟也入狱被审,却一直不肯说出背后指使者是何人,还是病着的赵秉辰见了他们一面,他们才交代了是张天城指使苟诡下令,而那兄弟四人,在关押了一段时间后,被人赎出,很久以后那四人成了赵秉辰身边不离的四大影卫。   审问的结果一出,赵文帝大发雷霆,直指张天城为了太子的位置不受人影响,就做出如此以下犯上之事来,还妄图伤害皇子,张天城全家被捕入狱,太子被罚幽禁太子府,太子妃张氏本就怀胎艰难,这样的情况下更是受了惊吓,动了胎气,竟然跟着病逝了。   一时之间,京内风云色变,波澜平起。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乡下监考了,又是不能玩手机的一天……给你们一个温暖的拥抱,笔芯 第117章   自从上回安安被绑之后, 沈烟容就不敢再离开她半步,有时候林清朔都觉得她是太过紧张了,可沈烟容再也不想经历那样的绝望,只能给自己施加压力。   后来干脆给安安打了一对金铃铛的发饰,每天给她扎一小撮发揪,安安只要晃动脑袋就会有叮铃铃的声音响起来, 即便是沈烟容隔着一堵院门都能听见, 偏偏安安也喜欢这个可爱又漂亮的小铃铛,每回还故意的显摆, 一看到认识的人就摇晃自己的小脑袋, 她自己一听就跟着咯咯咯的笑, 别提多可爱了。   赵秉辰在林家修养, 原本第二日赵文帝就派人来接他回宫,可安安守在床前抱着赵秉辰不给他走,沈烟容就以他是外伤, 来回搬动反而会牵扯到伤口为由, 赵文帝也就默许了, 后来实在是担心孩子,他就亲自带着皇后来了一趟林家。   这样的殊荣可谓是整个大赵都没有的,当时林渝州的调任旨意已经下来了,可他们一房三人都不肯走,等到赵文帝亲自驾临,便再不敢起什么歪门心思,干脆利落的打包滚出了京城。   就此赵秉辰就安心的在林家养伤, 每天安安起床的第一件事从赖着沈烟容变成了辰哥哥醒了吗,眼瞅着女儿心目中的地位直线下降。   张家全家获罪,太子被罚,谁都知道张天城是为了巩固女婿的太子之位想要除去四皇子,可太子真的不知道此事吗,他真的清白吗?当初大皇子的事便真的与他无关吗?   赵文帝为了以表对四皇子的父爱,不仅责罚了太子,明令禁足三个月,更是提拔了苏皇后的母族。苏氏一族本是江南的名门望族,却很少涉及京中官务,这次赵文帝直接提携了苏皇后的胞兄苏文岳接任张天城之职,京中风向骤变,每日林家外来探望四皇子病情之人,能从林家排到西门口。   除了这些之外,沈烟容最为挂心的便是赵驿淳身边的那个小宫女霞儿,沈烟容可以肯定她便是妹妹沈月霞,只是不知为何她不肯相认,她把这事告知了沈晖元,沈晖元也很是激动。   沈月霞的生母是个侍妾,平日老实本分,在那次抄家中也不幸早逝,唯有这个往日乖巧不怎么显露人前的庶女反倒让他上了心,尤其是整个沈家人丁越发的少,他的膝下也只剩下沈烟容这一个女儿,如今想来沈月霞也让他弥足珍贵。   父女两一商量,便打算约个时间把赵驿淳给找出来约谈一二,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商定好,那边赵驿淳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哟,小舅舅这宅子真是气派,若是早些年知道舅舅也爱此等风景,建府之时我便差人来学样了。”赵驿淳惯会拍马屁,从一进门就巴巴的跟在临清的后头做小尾巴,只可惜拍马屁都拍到了马蹄子上,林清朔愣是一个好脸色都没给他。   “《资治通鉴》都背完了?陛下让你到户部去打下手你何时来报道?若是让我知道你晚到或是早走,便日日到我跟前来办差。”林清朔冷着脸淡定的看着赵驿淳的整张脸都垮了下去。   “啊!别啊,小舅舅,那地方哪里是人待的啊,不许看话本子不许翘脚连喝个茶都不许自家外带,他那的茶是人喝的吗?您可饶过外甥吧。”赵驿淳还要说,被林清朔轻飘飘的一瞥就乖顺的低下了头。   赵驿淳是来探望赵秉辰的,若不是奉了顺嫔的命令,他可做不出这等兄友弟恭的事情来,这会才刚进屋坐了不到一刻就忍不住要走,林清朔放下茶碗,看着他屁股来回坐不住的样子,轻描淡写道:“想来,我家的茶与户部相比相差无二,不然为何三皇子如此魂不守舍。”   赵驿淳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呵呵傻笑了一下,赶紧端着茶碗就往嘴里灌,恨不得此刻连茶叶也一块给嚼下去当人间美味。   等到林清朔终于肯放人了,他一出房门,就看到好整以暇的等着他的沈家父女。   赵驿淳:……   他一直以为自己今天是来当散财童子的,万万没想到自己却是送上门待宰的羔羊。   之后他就被请回了隔壁屋子,里头林清朔已经端着茶碗一丝不苟的坐好等着他了,等到赵驿淳入座三堂会审就正式开始了,沈晖元先发制人:“不知三皇子身边的霞儿姑娘,是何来历?”   赵驿淳挠了挠头,想了许久才道:“这事做晚辈的有意要瞒,而是真的不知,霞儿是三年前一个偶然,我在宫中救下的,当时她的脑袋被重击受了重伤,我看她可怜长得又眉清目秀的还是个小丫头就带回了母妃宫中,等到醒后她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烟容心里一个咯噔,难怪沈月霞看到她不认识,这都不是假话,是她真的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想到她可能受到的伤害和折磨,就觉得心疼,当初在那种情况下,她还能舍身救她这份情她便永生难忘。   “母妃看她年纪小不爱说话看着可怜,又查不到来历晾了大半个月确实不像坏人,便留她在身边伺候,倒是后来跟着我胆子也变大了,人也开朗了起来,母妃见她越发的能干这些年升了她做宫内的大宫女,却不想她会是沈王爷的女儿……”   赵驿淳说到跟着他胆子也变大了,人也开朗起来那一段的时候别提多得意了,若是有尾巴必定是翘上天了。   但即便他不嘚瑟,沈烟容也是感激的,沈月霞的性格她是知道的,确实怯弱不善言语但为人善良心底单纯,倒是跟着赵驿淳胆量变大了还是好事,只是这记忆没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大概是赵驿淳自己也意识到说错话了,他把人家王爷的女儿当宫女来使唤,人家能乐意吗?禁了声乖乖的把双手放在膝盖上不说话了。   瞬间屋内就陷入了一片沉寂,沈家父女是在沉思,而林清朔是不好掺和他们的家世,他的作用就是镇住赵驿淳,而赵驿淳一双眼睛左右的乱看,都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到底是能不能走了?   过了一会,沈晖元突然起身,恭敬的朝着赵驿淳的方向行了一礼,“老夫多谢三皇子,这些年对小女的关照,若非你与顺嫔娘娘宅心仁厚,也无今日之小女。”沈烟容也跟着起身行了一礼,这是赵驿淳应该受的。   他之前确实沾沾自喜,可真的沈家父女这么恭敬的给他道谢,他又有些慌乱了,赶紧扶起沈晖元,手就要去扶沈烟容的时候林清朔清了清嗓子,他才马上收了回来,他又不是故意的,QAQ舅舅好凶哦。   “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长辈,这都是我应该的,再说了当初我也不知道是沈王爷家的闺女啊,我若是知道哪敢啊……”   他是胡作非为惯了,从来没得过这样正经的礼遇,总觉得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他,就连一贯严厉的林清朔也朝着他点了点头,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处放好了。   “那三皇子觉得,老夫何时去接小女回家好呢?”   “啊?”赵驿淳愣了一下,他之前倒是想过这个问题,在知道她可能是沈家遗落在外的小女儿时,特意的去私下问过沈月霞,他的私心自然是不想她走的。   霞儿虽然进宫的时间晚,比不过那些从小伺候他的宫人,可霞儿心灵手巧长得又好看,每次他想做什么她都能知道,而且每次他闯祸了她都会偷偷帮他研磨抄书,这样好的丫头走了他上哪再找一个回来啊。   之前顺嫔确实提过等到霞儿年纪到了,就给她找个好人家让她出宫,当时他就不高兴了,霞儿当然得一直跟着他了,所以他出宫开府了,第一个带上的也是霞儿,至于为什么不肯放霞儿走,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但从霞儿的角度上来说,自然是让她回去认祖归宗的好,沈王爷的女儿和宫女如何能比的,再加上她还能有个如此护短的姐姐,便是傻子也知道该如何抉择。   所以在问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但没想到的是霞儿笑着和他说,“爷想让霞儿留下霞儿就不走,他们说是我的亲人,可我一个都不认识,我喜欢跟在爷身边一直伺候爷。”   当时他就好像吃了一罐蜜糖一样的甜,好像有些东西明白了,又好似朦胧着。   这一会面对沈家父女就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他的心里确实是不想让霞儿走。   “啊什么啊,我父亲问你,我们何时能去接妹妹回家,你这是什么表情?还是说霞儿到现在也不相信我们是她的亲人?对我们还有怨恨?”沈烟容一想到这个可能心中就只剩下不安。   “那倒不是,霞儿很单纯,上回她还说原来邵阳郡主和以前听闻的完全不同,我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欣赏,只是……”   沈烟容愣了一下,没想到霞儿会对她有这样的印象,反而有些不敢再问下去,或许曾经沈家对她和她的母亲关注实在是太少,才会造成她性格胆小怯弱,那天看到霞儿的时候其实她是有些不敢认的,那样自信开朗笑容灿烂的沈月霞是她从未见过的。   沈晖元听得紧张,“只是?只是什么啊,你倒是说啊,她是不是怪我这个做父亲的?她要如何才肯原谅我,才肯回家!”   最后两个字落入沈烟容的耳中,只觉得眼眶都湿润了,沈家已经不完整了,缺了她就更不像个家了。   赵驿淳则是一懵,眼睛呆呆的眨了眨停顿了片刻,张着嘴喃喃了两句什么,在所有人的目光压力下,他最后不管不顾的吼了出来,“是我,是我离不开她,我不想她走……”   瞬间屋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只有赵驿淳脸色一白,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啊!这叫他京城第一风流公子以后怎么见人啊! 第118章   “你是说, 你喜欢月霞?”终于沈晖元打破了这一片寂静的氛围,有些迟疑又试探的问了一句,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赵驿淳都不像是个如此纯情的人。   赵驿淳的脸都烫了起来,但那种他无法言说的情绪实在是让他既怅然又踌躇,这便是喜欢吗?他浪荡了十几年, 母妃每每劝他早些定下妻子的人选, 他却总也看不入眼,有一回父皇都下了旨, 最后亲事也被他给搅和没了。   人人都怕他, 京中没好人家的姑娘愿意正眼瞧他, 像他这样的人上哪去找好妻子, 即便是有那也是攀附权势的女子,所以他流连花丛却从不许下承诺,风流却不下流, 男女之间的交往只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可这一次, 他是明确的知道他不愿意霞儿走, 如果她回到了沈家,她变回了沈家的二姑娘,她恢复了记忆,她还会多看他一眼吗?还会嘘寒问暖眉眼温柔的看着他吗?   所以即便心里知道一定是回去对她好,可心中却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自己放弃她。   可,这就是喜欢吗?   良久都得不到赵驿淳的答复,沈晖元气不打一处来,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沈晖元的女儿也是任你戏弄的不成!”   赵驿淳的脸这会是真的红了起来,不是羞红的,是被沈晖元吓红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王爷你误会了,我,我只是习惯了霞儿照顾我的起居,习惯了她陪在我身边……”   “你这是真把我女儿当宫女了?!不用说了,一会我就进宫去面见陛下,看这人我到底能不能要回来。”说着就愤然起身摔袖而去。   赵驿淳楞在原地不知是追还是不追,真的追上去他该说什么呢?沈烟容被这两人给急死了,赵驿淳不追她可不能看着沈晖元真的为了这事冲进宫去,一跺脚自己追了出去。   林清朔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赵驿淳,以前看赵驿淳总觉得不顺眼,今日不知为何倒是有了些人样。   赵驿淳离开林府就游荡在街上,没多久就撞上了以往的旧友,他的朋友都是些酒肉之辈,平日里结伴常去勾栏酒舍之所流连,最近因为京中不太平,他也收敛了性子有几日不曾上街,这会撞上了,各个都拦着他不让他走。   “这不是三爷吗,走,兄弟今儿坐庄赢了一大笔钱,请你去喝个痛快,听说春香楼新来了个姐儿,长得销魂的很,我们还没时间去,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少了三爷您呢。”   若是放在往日,赵驿淳一定愿意的很,他本就玩世不恭,这样犬色声马最是适合他,可今日不知为何总觉得厌烦,就是听到他们说的话都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不耐的挥了挥手,“走走走,别来烦爷,爷今儿心情不好。”   “哟,这可难得啊,是不是哪家的姑娘又上来您的心了?说出来让哥几个给您出出主意,若实在喜欢抢来便是了。”   是了,他赵驿淳不就是这样的人吗,所有人都是这么看他的,就算霞儿不是这么看他的又怎么样,她马上就要走了,她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她不是真的宫女,他有什么好难过的?   脑子一片混沌,什么时候被人拉着往前走也不知道,等到坐在桌子上一杯杯往下饮,才知道酒确实可解千愁。   等到喝完已经是黄昏了,这么多年的在酒舍流连倒是练出了一副好酒量,被扶着回到了府邸,脑子还是清醒的很,正好一辆马车停下,从上面依次的下来了人,先是霞儿而后就是沈烟容和沈晖元,林清朔驾着马车跟在后头。   而赵驿淳则是被人双臂架着,他下意识的就像躲开,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被眼前的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   但已经来不及了,霞儿一转头就看到了他,眼睛一亮脱口而出,“爷,您又喝多了?”下意识的就想要上前去扶他,沈晖元在旁边清了清嗓子,她的脚步才明显的一顿。   转身客气的看着他们父女,“今日非常感谢两位送霞儿过来,至于你们提的事情,让霞儿考虑一晚,再给您答复。”说完就小跑着过去扶着赵驿淳往府内走,赵驿淳即便腿软着也不敢让她扶,有些歪着步子也还是行了礼才带着人进门。   在路过沈晖元身边时,赵驿淳还能明显的感觉到无形的压力,掐着他喘不过气来,不自觉的就挺直了腰板,犹如芒背在刺一般僵硬着身体进了院子。   外头沈晖元收回了目光,重重的叹了口气,“你说以前怎么是不是亏待这孩子太多了,怎么眼光如此差,你的夫婿也就差强人意了,她怎么偏上看上这么个东西。”   被波及到的林清朔一脸无辜,他什么时候又成了差强人意了?   沈烟容捂着嘴偷笑,“父亲,各人都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的,我倒是觉得三皇子这人也并非全是缺点,再等等吧,若是看明白了,她自然就会回来了,如今我们说的再多她都听不进去。”   沈晖元又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府门,沈烟容生怕他脾气上来冲进去抢人,只好拿安安来说事,这才把他给哄上了马车。   林渝州一家离开京城之后,整个林家的空气都清新了起来,沈烟容除了他们住的院子原封不动,已经开始着手府内重建,就连沈晖元专属的厢房也已经设计好。   这会沈晖元一听到宝贝外孙女,好歹把那一口恶气给压了下去,“那便依着你,再等一日。”   三皇子府邸内,霞儿和往常一样,扶着赵驿淳去休息,可赵驿淳却不肯,更衣洗漱全都喊了别的丫鬟过来,别说是霞儿不习惯,便是这些丫鬟也不习惯。   她们也都是原本在宫内侍奉然后跟着出府的,但赵驿淳平日都喜欢霞儿伺候,她们即便是凑上前去也都得不到活干,久而久之都懒散了,没想到今日突然会喊到他们,一时之间手忙脚乱的。   偏生霞儿只能站在旁边看,好几次想要伸手都被赵驿淳给挥开了,等到衣服换好他就被扶着去沐浴,往日搓背洗浴全都是她在旁边伺候着,如今也不给看了,被撵在了屏风后,委屈的掰着手指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等到赵驿淳梳洗完了,丫鬟们就习惯性的退了下去,他擦着头发往床上走,舒服的躺下一张口就漏了话,“霞儿给爷端个茶。”   霞儿原本委屈的小表情马上就变了,高兴的欸了一声,小跑着去端茶,赵驿淳才一拍脑门,不是说好了再不让她伺候一下了吗,怎么又说岔了嘴!   但事已至此,茶也已经端来了,只能认命的从床上坐起来喝了一口,往日这会两人一定有说不完的话,赵驿淳喜欢讲外头发生的趣事给霞儿听,霞儿就在旁边听,不管赵驿淳说什么她都捧场,像是听故事书一般从来不会不耐烦。   可如今两人都静静的在等对方先开口,到最后还是赵驿淳忍不住,先败下阵来,清了清嗓子,“以后这些活你都交给别人来做吧,爷这边不需要你伺候了。”   霞儿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为何?是霞儿哪里做错了吗?爷你不要霞儿了吗?”   赵驿淳最见不得小姑娘哭,尤其是身边这个跟着自己三年多最是体贴的小丫头,想起之前看到的场景,停顿了许久才断断续续的道:“沈王爷和郡主不是来找你了吗,你是沈家的二姑娘,是正经的主子这些事情本就不是你该做的,你也该回去了,霞儿。”   “爷,您误会了,之前他们找奴婢只是问奴婢愿不愿意去拜祭母亲的灵位,但奴婢也没有答应,奴婢答应过爷的,只要您想霞儿留下,霞儿便哪儿也不去。”   霞儿焦急的解释,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你真的不走吗?你真的愿意永远留下来陪我吗?”   霞儿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上也开始发烫,从几年前就有人泛酸说她就是给三皇子准备的侍妾,早晚会上三皇子的床,不比别人高贵多少,从那时候起她就在想,何时三皇子就会捅破这才纱窗。   她喜欢三皇子,从他救醒她开始,所有人都说他品行不端行事乖张无章法,可她知道真正的赵驿淳不是这样的,他的心地善良会救一个毫不相干的宫女,而且他很聪明,他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和顺嫔不成为皇位争斗的牺牲品,他还会说很多有趣的故事,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没长大的男孩,她喜欢这样的赵驿淳。   伸手圈住了他的腰,坚定的依在他的怀中,“霞儿的命是爷救得,霞儿哪里也不去,霞儿喜欢爷。”   一个喜欢犹如幽潭惊雷,激起千丈水花,赵驿淳的心里充斥着喜悦,他好像突然有些明白了什么是喜欢。   两人紧紧相拥着,好像不用做别的就非常的满足了,一直过了很久,赵驿淳才松开了双臂,戏谑的在她的鼻尖捏了捏,“那你就更该回去了。”   霞儿迷茫的看着他,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又赶她走了?   “你不回去,难道父皇会同意让我娶个宫女做妻子吗?”   霞儿满脸的错愕,娶她?她从未想过能做他的妻子,他这么好,她哪里能配得上他。   像是看清她的心思一般,又捏了捏她的脸颊,“傻丫头,明日我就送你回沈家,等着我来娶你过门。”   *   太子府四处挂着白布,原本张家全家蒙难,太子妃张氏因为怀着皇家血脉得以保命,但没想到张氏小产,不仅没能保住腹中胎儿甚至命丧黄泉,如今京中提起张氏一门皆是摇头叹息。   赵驿凯却怡然自得的在庭院中喝酒赏花,无一丁半点的难过之意,即便此次皇后不出手,他也会亲手了结了张家,他被一个谎言蒙蔽了十多年,险些酿成大错,如今他们又把手伸到了沈烟容的身上,这是他无法再忍受的。   即便是为此被缚府中,他也觉得畅快,如今这般,在邵阳心中他是否没这么可恨了?   酒喝得太急,胸口又有伤,一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身边就递上了一块帕子,“苟诡,孤说了,在孤面前不必如此小心。”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身后穿着墨绿长衫的男子静静的伫立,良久才谦和有礼的开口,“殿下,如此饮酒便是浪费了佳酿,举世皆浊您该独清才是。”   “瞧我都忘了,苟诡已经走了,是钧泽来了,最近在刑部苏文岳可是为难与你了?”   “殿下放心,苏大人严谨甚微,对待下属彬彬有礼,颇有江南文士之风。”徐士谦在刑部任职,颇受重视。   “是我多虑了,多谢钧泽还念着我,如今我这太子府也就只剩下钧泽不嫌弃还会登门了。”赵驿凯自嘲的笑了笑,给徐士谦斟上一杯。   “殿下是喝多了,您是储君,国不可一日无储君,您不该消极才是。”   “你说的对,国不可一日无储君,可没有说非得我当啊,好了,不谈这些扫兴的事了,西藏王进京如今到何处了?”   徐士谦饮尽杯中之酒,神色依旧温和,“大约还有十日便能到城外,这几日朝中也该收到消息了,殿下更该时刻清醒,西藏王进贡您是一定得陪驾左右的。”   赵驿淳抿唇笑了笑,“你说的对,如今也只有你敢对我说一句真心话了。”   十日后,西藏王进京朝贡,不仅带来了贡品还带来了草原上最美的藏族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那现在的番外暂定:   1.安安和小辰儿   2.太子(加个四对情侣大炖锅)   3.玲珑夫妻婚后日常   突然心疼起太子这个单身狗了,嗯,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第119章   西藏王每隔五年便要朝贡, 赵文帝登基之后西藏王除了第一次是亲自来京城朝贡外,都是让自己的使臣带来贡品上贡,可今年不仅是自己前来还带上了最丰盛的贡品,以及他最心爱的小女儿尧西公主。   每年朝贡的时间都差不多就在七八两个月,今年也没出意外,朝中也早就有负责此事的官员在部署, 只是之前忙着龙舟赛的事情大家都把西藏王进京的事情给忽略了, 以为今年又和往年一般只是普通的朝贡,等到赵文帝收到消息西藏王亲自来京的消息, 极为高兴。   能让西藏王亲自上京, 那说明大赵的国力雄厚, 边境稳固之下才能有此向荣之景, 赵文帝又是最为好客在意国威之人,一时朝野上下便都动了起来,就为了能让西藏王感受到大赵之威仪, 又能好好回味这些年来大赵的风土人情, 就连接待外宾的会馆, 都全部按照西藏的民风民俗重新布置了一番。   好在接待外宾的事宜礼部全权负责,林清朔只要把控全局,并未占用太多的时间,还是和以往一样正常的外出归家,所以并未在林家引起太大的动静。   这期间反倒最为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是,霞儿竟然松口愿意回家了,并且还是由三皇子赵驿淳亲自送回的沈家。   她回家的那一日早上, 沈烟容刚陪着林清朔起身,陪着吃了早膳送他出门,林清朔从未要求她做这些,可夏日炎炎京城的夏天比别处更难熬,屋内即便是有冰山放着也还是热的让人煎熬,她与其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还不如早起送他出门,再说她也喜欢每日与他多待一会的时间。   没想到夫妻两还在门边依依不舍的挥别,沈家的下人就喜气洋洋的来通报了,“小的见过郡主和姑爷,二姑娘回府了,王爷高兴的很,让郡主赶紧回去瞧瞧。”   沈烟容一听也乐了,喜上眉梢眼睛一亮,“可是真的?距之前我们去找她都过了一个多月了,一直没个消息,我还以为她真不打算回来了,想着这几日再进宫一趟见见顺嫔,没想到就来了好消息,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就带着安安回来。”   沈晖元高兴下人们人人都得了赏钱,这会又得了郡主的赏就喜颠颠的走了,沈烟容一时高兴都把林清朔要走给忘了,林清朔挑了挑眉神色淡淡,“夫人这是有了妹妹,便把我给忘了?”   沈烟容嗔怪的推了推他的肩膀,“瞎说,我这不是一时高兴吗,难不成还要和霞儿争风吃醋不成,这么多人看着你也不害臊。”   林清朔借故拉着她润滑的手掌捏了捏,“你是我的夫人,我自然得时时看着守着,有何好害臊的?便是挂在嘴边那也是应当的。”   原本天气就热,这会穿的轻薄的纱裙微风一样,衬的她更是肤白似雪点点红晕美过朝霞,自打成亲之后,她才像是重新认识了林清朔一般,他简直就是包裹着仙风道骨的闷骚,若是轮嘴上功夫她是一点都比不过的,就怕他还要再说,赶紧推着他往外走。   “好好好,随你怎么说,可是你若是再不去就该迟了,等你回来我再给你做冰镇绿豆汤,别人都没有。”林清朔这才嘴角扬了扬露出了满意的笑。   阿和在一旁捂着嘴偷笑,郡主说着是要让大人快点走,哪里还是紧紧握着大人的手,哪里是想他走的样子啊,也难怪每日光是送别的时间就一日比一日的长。   等到林清朔走后,沈烟容才懒洋洋的回到了屋内,这会时辰早太阳没这么大,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整个人就是提不起劲,这会就走了这么点路就觉得头晕晕的,但也没想太多以为是起太早,一身都是细汗重新梳洗换了衣服将安安叫起来,带着她回了沈家。   赵秉辰的伤本就不算重,只是为了装的严重而多休息了几日,半个月前就恢复如初又回了军营,安安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那次的影响,没事的时候就动一动筋骨,沈烟容觉得女孩子有一技防身也不错,就给她找了个女师傅,每日空了就教她练练拳脚。   不过一个月,肉乎乎的小脸蛋也没以前那么圆润了,倒看着气色更好了,起初林清朔不舍得心疼的很,瞧见后也就不再说反对的话了,反正听夫人的总是不会错的。   沈晖元早就重新布置了沈月霞的屋子,原本沈月霞是住在后面的偏院,沈家平反后重新修葺就给沈月霞在正院布置了一个屋子,就在原先沈烟容的屋子隔壁,这会沈晖元红着眼有万语千言想和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说,又因为以前父女关系就一般,根本没多少温情脉脉的话好说的,两人就算是坐着也很尴尬,只能让下人带着她先去屋里瞧瞧。   就留下赵驿淳和他一块坐着喝茶,“今日之事多亏了三皇子,这幅画是之前我在江南寻得白老先生真迹,常听闻三皇子好赏玩这些玩意,今日便赠与三皇子了。”   三皇子手心有些汗,紧张的看着沈晖元吞了吞口水,本来霞儿一个月前就该送回来的,但是他不舍得,霞儿也说要给顺嫔多准备点东西,还要□□他身边的丫鬟如何伺候他,一来二往的就多待了一个多月,面对未来的老丈人总觉得压力很大。   “不不不,这是我应该做的,王爷,这次我送霞儿,不是送二姑娘回来,还有件事想和王爷说……”   “你想都别想!出去,出去!给我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以后看到赵驿淳来,都大门紧闭不许让他进门!”赵驿淳摸了摸鼻子上的灰,站在大门外有些尴尬。   沈烟容下马车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个场景,想到之前赵驿淳被她丢下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这人都是自己作的,该!“三皇子这是怎么了?在门外还不进去吗?”   赵驿淳知道沈烟容是故意打趣他,他讪讪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求亲被拒,被人赶出来了,这会喊了声舅母就落荒而逃了。   沈烟容心情畅快,带着安安进了门,陪着沈月霞参观顺便看看她能不能回忆点什么,其实两人以前的关系也很疏远,能聊得也不多,但好在安安是个爱说话,沈月霞也很喜欢安安,有她在旁边倒是不觉得尴尬。   在沈家待了一天,看着时辰她也该回去了,临走的时候她故意支开安安小声的问了赵驿淳的事情,“你也不必害怕,你若是不喜欢赵驿淳,父亲便是冒着得罪陛下的风险也会回绝了这门亲事。”   但沈月霞却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是的郡主,我喜欢他,很喜欢,只有他是真心对我好的,他会给我说见闻会给我带花糕还会给我送簪子,你能不能帮我和王爷说一声,若是他不同意,我就还是回宫里去。”   沈烟容:……   她其实早就看出来沈月霞喜欢赵驿淳了,但没想已经喜欢到了这个地步,赶紧拉着她的手轻声细语的说,“我是你姐姐,不能再叫郡主了,那是我们的父亲,你再喊王爷他会很伤心的,你别看他这么威严的样子,实际他的心肠可软了,你若是说回宫,他该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了。”   沈月霞低着头露出后颈一片雪白的肌肤,不得不说失踪的这三年,确实让沈月霞变化很大,她的手拧巴着衣摆有些无措。   这身衣服是顺嫔特意送给她的,是她穿过最好看的衣服,可总觉得穿在她的身上有些不适应,“我,我知道王,父亲很重视我,可我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救了我的人是三皇子,而且我真的很喜欢他。”   声音越来越低,但沈烟容都听在了耳里,这样就够了,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她愿意尝试着接纳她们这个家,一个她准备和赵驿淳过一生的决心。   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好,我知道了,父亲那边交给我,记住了他只是看着凶,实际是个比谁都心软的人行了,别怕他,只要是你喜欢的,他都会试着去接受的,他只是担心和不舍得你,好了,你就安心的住下吧,有哪里需要的都和于妈妈说,她是伺候你母亲的老人了。”   沈月霞感激的点了点头,送着沈烟容和安安出了沈府,沈烟容伴着星辰回到家。   安安今天在沈家疯玩跑了一天,刚坐上马车就在彩荷怀里睡着了,沈烟容也觉得累靠在靠枕上没多久也睡了过去,林清朔早就到家这会已经洗过澡了,听到他们的马车回来,就披了件外衣去接,没想到掀开车帘一大一小都睡着了。   微微皱了皱眉,眼神询问了小蝶,小蝶赶紧爬下马车轻声的说:“夫人今日都没什么精神,大约是午晌未休息,打了好几次哈欠,上了马车就睡着了。”   林清朔点了点头,沈烟容在家都有午睡的习惯,确实是有这个可能,但她很少会这么的疲惫,有些担心是不是中了暑气,“去准备绿豆汤,让刘大夫一会来屋里瞧一眼。”   说完就上车马车小心的把沈烟容抱了下来,奇怪是这样的动静她都没醒,这让林清朔更是担忧了,沈烟容睡眠深不易被吵醒他知道,可在外头的时候她却很敏感,一点动静都会醒,今日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脸也出奇的红,该不是发热了吧?   安安被丫鬟直接抱回了她的房间,发鬏上的金铃铛铃铃铃的响了一路,母女两倒是一个比一个睡得沉。   等到沈烟容被放到床上,刘大夫就提着箱子小跑着进来了,坐在旁边仔细的搭了搭脉,林清朔的双眼一刻不离的看着他,刘大夫就起身去问了小蝶几句,林清朔担忧的握着沈烟容垂在一旁的手腕。   或许是睡得久了,沈烟容终于幽幽转醒,眨了眨眼睛看着床前的林清朔,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你这是什么表情?哦,我好像在车上睡着了,你吃过晚膳了吗,我好像又有点饿了,父亲那的厨子最近烧的一点都不好吃。”   林清朔握着她的手,在唇边印下一吻,她们母女都不在家,他一个人一点胃口都没有,自然是没有吃,“想吃什么?”   沈烟容看着眼前男人的诱惑,舔了舔下唇,心里想着,想吃你……   然后这时外面刘大夫和一脸喜色的小蝶就走了进来,“回禀大人,夫人身上确是有些发烫,但这不要紧,好好修养一晚便好,不过接下去还望大人房事上稍微节制一二。”   沈烟容:????   林清朔:……   “夫人怀孕了,已经有二个多月的身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刘大夫:夫人没有病,只是希望大人节制一下!!! 第120章   直到丫鬟送着刘大夫出去, 沈烟容整个人还是懵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眼睛不停的眨了又眨,她又怀孕了?   脑子更加一片空白的还是林清朔,沈烟容怀安安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后来直到她怀有身孕的时候她都已经跑了,就算要激动也没有对象给他表露真情, 等再见安安中间都过了三年了, 他用了三年时间来接受他有了孩子这件事。   这一次这么突然的就告诉他又要做父亲了,整个人都有些不真实感, 就连方才说的房事上节制一二, 两人都来不及不好意思, 都处在一个震惊的状态中回不过神来。   先反应过来的是林清朔, 他先是镇定的起身,然后在屋内茫然的走了一圈,像是要找什么东西, 这会沈烟容已经请清醒过来了, 奇怪的看着林清朔淡定的神色, 心里有些不快,她怀孕了他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晏修,你在找什么?”   林清朔被叫了一声,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回头突得露出了一个狂喜的神情,大步到了沈烟容的塌前,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 过了一会有些苦恼的说,“容容,我有些担心,你怀安安的时候我不在你的身边,我不知道怎么照顾你和孩子。”   沈烟容方才那些不快马上就消散了,被甜蜜瞬间给填满,他不是在找什么,他只是在表现他的无措,这个人怎么会如此的可爱,伸手摸到了他的发丝,“我会,我教你啊,就是方才刘大夫说的你记住了吗?”   林清朔的脸压在她的胸口,惩罚意味的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咬了她一口,沈烟容吃痛的抽了口冷气,脚指都不受控制的收紧,在他的头发上乱抓了一通。   林清朔感受她的羞耻才满意的送开口,有些委屈的看着她,“我都如此小心了,怎么还这么快就怀上了,岂不是得……”   沈烟容马上就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岂不是得真的禁欲了,他怕吃那些避子药会伤了她的身体,基本上都会克制着不撒在里面,但总有几次情到浓时顾及不了的时候,沈烟容的脸红红的,都是被他给臊的。   又看不得他失落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就看到林清朔的双眸幽深了几分,嘴角的笑也越发带着深意,就连看着她的肚子也变得柔情万分。   因为怀孕的时间还不是很长,也不算稳定,两人打算先不往外宣扬,只是告诉了沈晖元和苏皇后一声。   第二天沈晖元就带着沈月霞急匆匆的赶来了,把家里孕妇能吃的东西都送了过来,等真的到了又拧巴着眉毛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还是沈月霞轻声细语的说了一些关心的话,最后交代了几句好好养胎就走了。   而苏皇后则是从宫内直接就派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嬷嬷过来,让嬷嬷待到她出生为止。   两人不同的关怀,都填补了她缺失的亲情,让她感觉到了最简单又是最想到得到的情感。   安安知道她怀孕的消息高兴的不得了,又是蹦又是跳,天真的看着沈烟容,特别期待的摸着她的肚子,“娘亲,那安安明天一睁眼,小弟弟就会生出来了吗?”   林清朔失笑的把她抱了起来,“一天哪里够,要等过了年开春了才会生,安安怎么知道你娘会生弟弟?为什么不是妹妹?爹爹却觉得再生个像安安这么可爱的女孩才好。”   安安特别喜欢被抱起来转圈玩的游戏,被逗得咯咯咯的笑,“都喜欢都喜欢。”   从这天起她就成了家里的保护动物,不管是吃什么还是玩什么,走到哪儿,都有人看着,不过这一胎和怀安安那会差不多,孕吐不是很明显,孩子也很乖,吃的东西也没有改变太多,就是这炎炎夏日不能吃冰不能吃西瓜,简直就是对她的一种折磨。   只是怀孕之后她的脾气就变大了,加上天气一热人就会变得浮躁,经常是一个不顺心就会生气想骂人,好几次有做错事的人撞在她手上被她严厉的惩治了几次,自己也察觉到了就尽量的憋着。   偶尔这么几次之后,就连安安也发现了,偷偷去给林清朔打小报告,“娘亲今天好凶凶哦,娘亲还爱捏安安的布娃娃,会不会肚子里的小弟弟也不高兴呢。”   “那是因为娘亲怀着宝宝很辛苦,还要照顾安安和这么多人,天气一热就不顺心了。”   “那安安明天给娘亲唱歌听好不好,或者背诗,安安会对韵歌哦。”她最近刚学了这个,恨不得见了谁都要显摆一通,林清朔自然是躲不掉的。   林清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夸了她一句,然后带着她完了一轮秋千,她就笑声伴着铃铛声回荡在院子里,但这事入了林清朔的心上,他倒是不是觉得沈烟容脾气不好会如何,只是他更喜欢她笑着的样子,晚膳的时候故意让下人上了道凉拌苦瓜。   沈烟容其实还蛮喜欢吃苦瓜的,她也不觉得苦,尤其凉拌着有种别样的口感,自己一个人就吃了小半碟,“怎么突然加了个苦瓜?我记得我没点啊。”   林清朔点了点她的鼻尖,“我让他们做的,怕你火气太大,又不撒火,怕你什么时候憋出病来了。”   沈烟容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怀着安安的时候不会的,这会又有些多愁善感起来,低着头点着碗里的饭,“那我多吃点苦瓜好了。”   林清朔知道她是误会了,这会安安已经吃完跳出去和小玉在院子里玩了,他就把人搂进了怀中,坐在大腿上轻轻颠了颠,“我又不是怪你,我这不是担心你嘛,白天我都不在家中没法陪你解闷,家中事情多你怀着孩子,天气这么热换了谁的心情都该不好了,我这是想告诉你,不管如何都别逼着自己,有不痛快的便说出来,你怕骂那些下人他们委屈,便冲着我发。”   林清朔看着她极其的认真,一下就把沈烟容的给逗笑了,这些天积攒的那些气像是一下就找到了排泄处,依偎在他的怀中伸手不安分的挽着他褂子上的盘扣,“我才不舍得对你发火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还跟哄安安似的哄我。”   “在我心里,你和安安一样如珠如宝。”   两人享受了一会温情,但可惜这么好的氛围只能纯洁的亲亲抱抱,多余的什么都不能做。   “对了,西藏王进京,陛下为了招待他们,明日在猎场举办骑马涉猎的比试,你日日闷在家中都该憋坏了,明日带你去解解闷。你若是不放心安安,就将她送去沈家陪二妹。”   沈烟容找沈晖元谈了一次,沈晖元就认命了,但他不能接受赵驿淳一直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就要求赵驿淳谋个正经差事,再找人来提亲才同意这门亲事,如今赵驿淳都跟变了个人似的,林清朔故意为了考验他,没想到他连跑腿的活他都干的起劲,最近就在户部帮忙西藏王进京的事,倒成了奇闻。   沈烟容这会炸毛被捋顺了,乖顺的伏在他的怀里像只小猫,“有什么好看的,这个人比试热都要热死了,不过我也好多天没见三公主和陈家小妹了,就当给你个面子去看个热闹吧。”   林清朔笑着摸了摸她的发丝,她刚洗过澡发间还有淡淡的香味,摸着摸着气氛又暧昧了起来,虽然什么都不能做,但亲吻这样的福利还是少不了的。   第二日林清朔故意没有提早去,陪着她起床送安安去了沈府,才带着她往猎场去,这是皇家猎场就在城外西山不远处,就连行宫都是建好的,即便是一大早路上也已经都是官员们的马车。   三公主骑着马跟着陈齐并驾齐驱,看到沈烟容的马车一挥鞭就赶了上来,火红的衣裙在早晨的阳光下格外的鲜艳夺目。   “邵阳姐姐,你也来了,听说你怀孕了,我都没时间去瞧你……”然后她就看到了马车内的林清朔,马上收敛的干笑了两声,“小舅舅早。”   林清朔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跟着三公主身后慢悠悠骑着马的陈齐,淡定的搂着沈烟容,“你方才喊的什么。”   “舅母。”三公主嘟着嘴,她明明和沈烟容差不了多少岁,偏偏因为林清朔插了一脚这辈分就乱了。   沈烟容悄悄的在他腰间掐了一下,这人真是太坏了,一定是看到陈齐非得刺他一下,真是个醋坛子,三公主就隔着车窗和沈烟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就感觉到身后的地面都在震动,回头看去,一队外族人的精兵正骑着马狂奔着。   最前头的人里面竟然还有许久不见的赵驿凯,他的一边是一个威风凛凛大胡子,穿着藏袍因为有胡子挡着大半的脸只能看出模样很是狂野,而另外一边骑着马的是一个扎满了辫子的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五官深邃皮肤白皙,同样穿着色彩绚烂的藏袍,表情张扬得意,即便是骑在马上也能看出高挑姣好的身材。   即便没见过,沈烟容也已经猜到了,这便是西藏王与他的女儿尧西公主。   只是他们怎么会和赵驿凯在一起?   西藏王进京,赵驿凯作为太子自然不能一直被禁足,他们的队伍到京城的当晚,赵文帝就让太子进宫接待外宾,自打他们进京后,赵驿凯就称职的当起了向导,每日带着他们在京中游玩,据说尧西公主很是喜欢赵驿凯。   这个沈烟容是知道的,却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尧西公主,除了陪着西藏王进宫朝贡,还有最大的一件事,那便是她要找一位合心意的驸马。   作者有话要说:  quq谢谢卫卫的手榴弹,感谢用生命减肥也没有瘦的麻麻地雷x2感动。   这里是手足无措高兴到要跳起来的林大人啦!生个弟弟还是妹妹好呢? 第121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 尧西公主的人马过去的时候,还回头看了她们的马车一眼,她的小辫子用五彩的头绳扎着,带着西藏特有的漂亮帽子,上面五彩的珠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的目光望向同样耀眼的赵婕, 神色得意又张扬, 同时还举了举手中的马鞭,扭着头就快马而去。   扬起满地的尘土, 赵婕来不及躲避溅起好些沙石, 沈烟容还是头次见到有人能让赵婕吃瘪的。   “切, 嚣张个什么劲啊, 谁还不是个公主了。”赵婕气得恨不得追上去和她打一架,好在还有理智知道人家是外宾,三公主在京城一直都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这个尧西公主一来, 反倒有些和她叫板的意思。   两人第一回 见面是在西藏王刚入京城的晚宴上, 两位公主都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裙,一个是热情似火一个是妩媚张扬,身份地位就连性格都差不多,马上就有势同水火之势。   沈烟容因为当时刚诊出怀孕,林清朔宝贝的很,哪都不给她去,就错过了这场好戏, 但林清朔回来的时候说给她听了,加上方才所见,心中也有数了,好心的递了一块帕子出去,赵婕赶紧擦了擦身上被溅到的沙尘。   “她在京中又待不了几日,你是主她是客,你代表的可是大赵,忍忍便算了。”沈烟容昨天被林清朔摸顺了,这会说话又恢复了以往的风格,软糯的声音柔柔的像微风拂过心口的暴躁。   赵婕嘟了嘟嘴,“我知道,若不是因为这个,我早就给她好看了,她等着,可千万别什么时候落在我手里,非得好好叫她知道什么是教养。”   陈齐从后面慢吞吞的跟上来,看到他们两轻声的喊了声林大人邵阳郡主,便皱着眉头看着赵婕,“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怎么又口无遮拦,若是这话被有心之人听去,陛下也没得纵容你。”说完就懒得看她,骑着马先一步走了。   赵婕吐了吐舌头,她是答应了陈齐今天不惹事的,可这明明就是尧西公主先挑事怎么能怪她的,但陈齐生气了她就得哄啊,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舅舅,我先去,一会我们再围场见。”便赶紧的追了上去,“陈齐等等我,你听我解释呀。”   沈烟容看到他们两的相处就觉得有意思,其实她已经发现了,陈齐对赵婕还是很关心的,就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心意,这种朦胧的恋情就像高中生谈恋爱一般的有意思,纯情又美好。   “陈齐其实很关心三公主,只是他自己还没发现。”   林清朔温柔的拢了拢她身后的长发,扶着她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有个人能治治她那脾气也不错。”两人相视一笑。   马车慢悠悠的到了围场,林清朔全程都陪在她的身边,一路送她到了女眷的观景台,已经有不少的夫人和姑娘在了,看到他们夫妻过来都客气的打招呼,陈大夫人今日没来,来的是陈家的二夫人带上了四姑娘和五姑娘,这会看到她就挥了挥手。   “我在这有人陪,你有事快去吧,你若一直待着我都不好和她们聊八卦了。”沈烟容瞧见周围的目光都看过来,心里既甜蜜又有些羞赧,她这么大的人了,林清朔总把她当安安似的,赶紧推了推让他去忙,他可不单单是她的夫君,更是大赵的首辅。   “那若是不舒服就差丫头来和我说,别硬撑着,我去瞧瞧一会就过来。”得到再三的保证,林清朔才离去,但走的时候也把阿和给留下了。   林清朔一走,陈家两位姑娘才敢靠过来,纷纷打趣她,“容姐姐,林大人对你可真好,听说你要给安安添个弟弟了?”   沈烟容捂着嘴甜蜜的笑着点了点头,“快三个月了,这胎和怀安安那会差不多,不闹人,在家闷了一个月他才带我出来透透气。”   她们几个的关系本来就好,这会更是说着体己话凑成了一团,说了一会话等再坐好,沈烟容就发现看台上还坐着一个熟人,陈四姑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眨了眨眼,“是万三姑娘,她不是风一吹就倒的人嘛,今儿怎么也会来看骑马射箭的比试。”   沈烟容这才发觉万舒云在这帮京中的贵女里也不是很受人喜欢,之前的事情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万舒云了,总觉得物是人非,她对这个小姑娘并没有什么恶意,到底两家也是亲戚,这会视线对上就朝她温和的露了个笑。   万舒云自然也看到她了,确切的说从他们夫妻进来之后,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总觉得心中那个表哥离得越来越远,好像已经变得模糊了起来,这会对上沈烟容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算是打了招呼,匆忙的移开了视线。   “舒云好像和你们都不怎么有来往,她以前就这样的吗?”比试还没开始,闲着无趣就拉着她们两轻声的说着话,她对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嘴上说着一本正经大道理,却又会动手打人的小姑娘还挺有兴趣的。   “她从小体弱多病,本就与我们不常在一处玩。而且喜欢说道人,我们姐妹间玩闹她也能讲出很多大道理来,一来二往的,就没什么人爱和她走动了。”陈四姑娘活泼些,陈五姑娘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别说了。   沈烟容表示理解了,看来她并不是只针对自己,这种人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倒也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难怪她的身边除了丫鬟都看不到亲近的人。   又说了一会趣事,那边三公主就眉飞色舞的小跑了过来,看着心情不错,应该是陈齐已经哄好了,她刚坐下,就听到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是赵文帝和苏皇后来了。   所有人起身相迎,赵文帝身边站着的是方才看到的西藏王和赵驿凯,而苏皇后身边牵着的正是尧西公主,等到他们在最高的看台上入座,林清朔就领着群臣上前行礼,隔得远远的,沈烟容还看到许久未见的徐士谦。   往日的徐士谦总是穿着长衫像个文人,如今穿上官服有种陌生的距离感,他已经变了,不再是曾经那个会脸红的夫子了。   “众爱卿平身,今日我大赵的勇士与西藏的勇士比较一番,不必拘束,只管赛出各自的风采来。”话音落下就听到下面将士们震天的声音,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比试就拉开了序幕,第一场比骑马,西藏王这一次带了不过百人的西藏士兵,但各个都身强体壮,与大赵的士兵站在一块从个头上就能看出高下来。   赵文帝很高兴,一边给西藏王介绍参赛的人是谁,一边让林清朔上前,“这是朕最得力的臂膀,也是大赵最年轻的首辅林清朔。”   林清朔风光霁月一眼便给人一种高邈之姿,不止是西藏王叹为观止,连连陈赞大赵人才辈出,就是尧西公主也是多看了好几眼,不过她喜欢能力出众的男子,配得上她的驸马得是文武全才,能在马上征服人的英雄。   而这林清朔看着是俊美无双,又不染尘烟的样子,如何能跟她回西藏去,带回去岂不是不能陪她骑马也不能陪她射猎,只能天天放在家里供着?她才不要呢,这么一比还是太子比较有气概,说话有大赵人的斯文,又身手不凡,只是还是觉得有些不如意。   在尧西公主打量场上男儿的时候,那边比试已经开始了,先是单纯的比赛马,西藏勇士带的都是他们自己培养的宝马,匹匹都是能上战场的好马,再加上那精湛的马背上的技艺,一连两场比试下来都是西藏勇士领先。   三公主早就坐不住了,站在看台上使劲的叫加油,率先上场的是兵部侍郎家的大儿子和御林军中郎将,两人从小也是在军营长大的,马上的功夫算得上翘楚了,可对上西藏来的勇士皆是不敌。   看得这边看台上的人干着急,别说是三公主坐不住了,就是沈烟容也探长了脖子使劲的瞅,手掌也是跟着握紧又握紧,但人家那得天独厚的优势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徐家大郎怎么回事,平日不是可能吹了吗,不是总说自己是大赵第一骑士,怎么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比试都跑不赢!真是没意思。”好些夫人都坐不住了,方才还觉得咱们是人多势众欺负他们西藏人,这会才觉得是脸上无光。   赵文帝坐在上面脸色也挂了下来,他是来扬国威的,他大赵泱泱大国,领土是西藏的不知道多少倍,可却连个跑马的都没有!之前吹出的牛皮这会都破了!   尧西公主就更得意了,他们的看台离沈烟容这边的不远,她骄傲的就像一只开了屏的花孔雀,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气得三公主手上的九节鞭蠢蠢欲动,还是沈烟容生拉硬拽才没有让她冲过去干出傻事来。   赵文帝不爽,满朝文武也跟着擦汗,兵部侍郎这会已经全身发抖的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了,那边赵驿凯起身跪了下去,“儿臣愿前去讨教西藏勇士的马上功夫。”   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为他的话而落在了他的身上,太子妃张氏病逝后,赵驿凯就禁足太子府,这么久不见整个人都清瘦了许多,但目光从容谦和,让他浑身都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光。   赵文帝犹豫了一下,要是再输就连输三场了,连太子都输了,那说出去可就真的丢人了……   但不等他有反应,西藏王已经爽朗的笑了起来,“太子的骑射本事本王是见过的,那就还请太子手下留情了!”   好了,一锤定音,赵文帝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太子骑射厉害他这个做老子的怎么不知道!这次丢人算是要丢到西藏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文帝:对自己儿子的实力一无所知 第122章   比试场内闹哄哄的, 所有人都在往里面看,没过多久就看到赵驿凯穿着合身的骑装走了出来,他的身边牵着的是他的爱马,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毛发在风中飞舞,利落的翻身上马, 挺直背脊坐在骏马上阳光照射下, 尽显王者之气概。   沈烟容还是头次见到这样的赵驿凯,他大多数时候展现的都是伪装的样子, 她有一种直觉, 此刻带着侵略性和危险的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不仅是沈烟容,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赵驿凯, 一时之间都忘了言语,就看着他的马儿在阳光下慢慢的往前到了起跑线,而他身边的西藏勇士也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的体格相差良多, 对方是肌肉型壮汉, 足有一米九的个子,看上去就威风凛凛很是渗人。   等到身边的人反应过来,就碰了碰沈烟容的手臂,“太子能不能行啊,那个西藏人看着好凶,咱们太子得吃亏吧。”陈四姑娘口直心快,毫不留起的戳中了赵驿凯的软肋, 毕竟没有人见过他骑马的样子,有所质疑也是很正常的。   沈烟容听着好笑,赵驿凯就是这么骗过所有人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赵驿凯不会输。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了一个炙热的目光,抬头看去,乌黑的骏马上,赵驿凯的目光毫不掩饰,炽热又直接的看着她,即便隔了半个猎场她也觉得心跳的很不舒服。   尤其是身边的陈四姑娘还奇怪的喃喃了一句,“我怎么觉得太子在往我们这边看啊,真是古怪。”让沈烟容更是不自在的侧过了头。   就是这么一会偏头的功夫,比试就开始了,随着铜锣声一响,两匹骏马飞快的朝前奔来,三公主已经坐不住了,站在高高的观景台上用力的喊着,“太子二哥加油啊!一定不能输给他们!”   赵驿凯骑马可以用风驰雷电来形容,尤其是乌黑的马儿飞快的移动着,很快就超过了领先的西藏勇士,这会不止是三公主激动,所有人都不受控制的注视着比赛。   尧西公主被刺激的也站了起来,她比三公主还要夸张,一边跳一边喊,“安亚加油!冲啊!”喊着喊着还用西藏方言开始拼了劲的喊,两人遥遥相隔的怒视对方,简直就是势同水火。   在呐喊声中,赵驿凯的马儿先一步到达了终点,这一会观景台上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悬着心的赵文帝收起了自己的惊讶之意,他这个老子好像还真的不大了解自己的儿子。   尧西公主恼火的提了提前面的岩石,狠狠的瞪了三公主一眼,但也改变不了赵驿凯赢了的事实,西藏王也很是惊讶,但还是笑得爽朗的和赵文帝说了句什么。   赢了一局赵文帝的脸色明显好了起来,可是为难的是下面该派谁上,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父皇儿子也想一试。”   所有人朝台上看去,竟然是三皇子赵驿淳,赵驿淳跟在林清朔身边一个多月,历练之后整个人都干练了许多,收起了通身的纨绔脾气,显得精神又贵气,之前因为各种原因,尧西公主还是头回见到这个面生的皇子,只觉得他既俊朗又利落,马上就有了好感。   赵文帝的脸色又有些古怪起来,他到底是对自己的儿子有多不了解????   “你?老三你行不行?别是看你二哥上了,也想跟着出风头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赵文帝清了清嗓子,温柔的在劝解赵驿淳,实在不行让林清朔上也比赵驿淳好啊,他除了吃喝玩乐哪里会这些东西啊!   赵驿淳也很坚决,“父皇!儿臣虽然顽劣,但也分得清场合,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您忘了吗,儿臣第一次骑射便是您教儿臣的。”   这么一说赵文帝也有些回忆起来了,当初他身体健硕之时,也曾策马奔腾,几个儿子的骑射都是他亲自教的,之时后来他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忆起往昔,赵文帝也生出一些豪情来,“好!你便下去试上一试,朕的儿子各个都身手不凡!便是你四弟也不过是年纪小,不然他也能下场一试!”   突然的激励,让赵驿淳更是容光焕发,等到换上骑装出来,沈烟容只有遗憾,早知道就带着沈月霞一块来了,以前还真是小瞧了赵驿淳,转念一想这做皇帝的儿子也确实是不容易,各个都得会伪装才行!   三公主已经激动坏了,兄弟四人里面她和赵驿淳的感情最好,这会挥动的手臂大声的喊着,“三哥加油啊!”   赵驿淳的坐骑是一匹白马,马蹄则是黑色的,看着威风不减,他穿着白色的骑装,长发高束很是潇洒,看得很多未嫁的姑娘都对他改了观,低声讨论了起来,“这真是三皇子?怎么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之前听说他不学无数,只会吃喝玩乐,从未正眼瞧过,如今这么一看倒是不比太子差,还平添了几分阳刚之美。”   沈烟容看着也忍不住心情愉悦,赵驿淳为何会改变这么大,别人不知道她自然是知道的,沈月霞因为他而变得更好,他又何尝不是在被沈月霞所影响,她突然之间有些感动。   刚穿越那一会她觉得世道不公,为何要让她穿越到这书中,如今看来人人都得以变成了更好的自己,或许便是她穿越的初衷。   也下意识的挥动了手臂,赵驿淳你一定要赢,带着月霞的那一份期许,给她挣个脸面回来,回去她就给他们去说情,一准让沈晖元松口同意这门亲事!   随着铜锣声的响起,赵驿淳的白马首当其冲,一路压过了旁边的西藏勇士,可奇怪的是,这一次尧西公主安安静静的站在看台上,一双大眼睛兴奋的看着赛场上,显露出了小女儿的娇羞一面。   等到马儿越过终点的那一刻,赵文帝已经情不自禁的站起了身子,就连林清朔也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即便是再顽劣的浪子,也终有想要让他回头的人,他从一开始就相信,赵驿淳是有可塑之处的,所以才会对他另眼相看,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人。   两兄弟激动的回到了台上复命,脸上带着的属于胜者的笑容,感染着大家,这会尧西公主已经坐回到了西藏王的身边,咬着唇和西藏王说着什么,回头快速的看了一眼赵驿淳,眉眼飞舞尽显女儿家的娇羞。   后面还有比试,可有了之前两位皇子的珠玉在前,大家的心思都不在这上头了,无趣的看了几眼,更有甚者起身离开了,沈烟容要等林清朔,变得等比试全部结束才能走。   她往看台上瞧了几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接近结束时,频频有人起身离去,陈家二夫人已经带着两位姑娘先离开了,三公主喜欢看比赛,这会还站在最前头鼓劲加油,她一时也坐着无趣,想站起来换个位置。   心里有事揣着,起身的时候不注意,以至于身边一位丰腴的夫人经过时她没注意,直接就被擦过了肩膀,整个人都往过道上倾了下去,丫鬟们来不及反应,在惊叫声中她只能快速的调整位置并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可想象中的疼痛感没有发生,她坐在了一个软软的身体上,睁开眼睛就看到万舒云那张没有血色的脸,这才被旁边的小蝶快速的扶了起来,她才发现自己是跌坐在万舒云的身上。   万舒云跟着前头那位夫人准备离开,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来是为了确认什么,可当她要离开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爱笑的女人在自己的面前被人撞了一下,几乎是没有思考过就冲了过去。   “万姑娘你没事吧?我是不是压着你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烟容焦急的看着她,那边林清朔正好要过来带她去上面的看台上避避暑气,就看到她被人撞到的那一瞬间,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这会不顾大庭广众就将人拥入怀中,仔细的查看。   “晏修,我没事,有事的是万姑娘她救了我。”沈烟容红着脸小声的拉扯着林清朔,林清朔这才看到前面的小姑娘,知道她没事才松了口气,仔细的看了一眼眼前瘦弱的小姑娘。   万舒云脸上神色不改,她被压了一下腹部有些撞痛,不过也只是起初有些难受,这会揉了揉已经好些了,乖顺的站在一边,“表哥。”   “多谢三表妹,你表嫂怀有身孕,若非有你在今日定是少不得受些惊吓了。”林清朔语气里有感激,可恰好是这感激和对沈烟容的关切,让万舒云觉得陌生,这个还是当初清心寡欲她所追崇之人吗?   眼前的这个表哥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除了相貌出众文采斐然,和这世间的男儿一点分别都没有,根本不是曾经她日夜痴迷封为神的那个人,这会脚步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只觉得他就想洪水猛兽一般,“我没事,我没事,我很好。”   然后就转身落荒而逃,她现在不想看到他们,就带着丫鬟匆匆离去了,留下众人都是一脸的茫然,刚刚发生了什么????   林清朔扶着沈烟容在一旁坐下,小心的虚空扶了扶她的肚子,沈烟容感觉到他的手有些凉,回了个没事的笑,“这次多亏了万家表妹,可得去谢谢人家。”   林清朔还寒着脸,手在看不见的地方捏了她的屁股一点,“老实点,回去我再收拾你。”   沈烟容的脸蓦的就是一红,扭了扭身子,“我不是故意的。”赶紧转移话题,“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要回去了吗?”   然后就听到林清朔的声音格外的清冷,“西藏公主看上了赵驿淳,现在正闹着要让陛下赐婚。”   沈烟容:“=口=西藏公主是瞎了吗?那我二妹妹怎么办?!!!” 第123章   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沈烟容有些措手不及, 林清朔搂着她仍然纤细的腰肢,手掌在她背上轻轻的上下拍着就怕她一时气急攻心闹起来,“别急,赵驿淳拒绝了,这会陛下正头疼这呢。西藏王脸色也不好,他原本属意太子娶尧西公主, 不然你以为他为何带着公主进京。”   沈烟容瞪大了眼睛, 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机密,压低了声音假意不舒服的伏在他怀里, 勾着他的耳边轻声细语道:“这么秘密的事情咱们能在这说吗?要不你快些过去, 替二妹妹看着赵驿淳那家伙, 他我可一点都不放心!”   林清朔被她这个小动作给萌到了, 学着他的样子也压低了声音,还在她的额头轻柔的印了个吻,“这算什么秘密, 西藏王大摇大摆的带着人进京, 太子又殷勤的前后陪着, 他们这是根本就不打算瞒着任何人。”   其实林清朔说的也对,赵驿凯新丧,前一任太子妃又是举家出了事,他连要装装样子的必要都没有,便是如今再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是与西藏联姻娶了尧西公主促进关系。   只是太子若娶了尧西公主,那西藏王势必就与他绑在了一条船上, 原本折断了张家和他心腹之人,以为是让赵驿凯举步维艰,如今看来确实为他送上了一个强劲有力的友军。   沈烟容有些发愁,刚想要说什么,突然被林清朔这么一亲,思绪都打断了,“好多人瞧着呢,别乱亲。”突然又有些不厚道的庆幸起来,还好刚刚上场的不是林清朔,不然这个西藏公主眼神这么差,看上了她家林大人可怎么办。   林清朔不喜欢她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伤神,她只要每天无忧无虑的带着安安想每天吃什么就可以了,这些事情自有他会来处置,“容容的意思是回家就行了吗?别胡思乱想了,赵驿淳不会娶西藏公主,你的妹夫丢不了,走吧,我带你去见见皇后。”   得了林清朔的保证她就又高兴了起来,哦了一声,牵着他的手小媳妇一般乖乖的跟在身后,三公主看腻了比赛,看到他们两如胶似漆的样子,嘿嘿的偷笑了两声,看到他们要往上头去,也觉得自己留在这没意思也像小尾巴一样的跟了过去。   上头气氛正尴尬着,赵驿淳刚赢了比试意气风发,正想趁机提一提赐婚的事,他和沈月霞情投意合这事苏皇后是知道的,苏皇后也很愿意为他保这个媒,结果西藏王架不住宝贝女儿一再的缠,就试探的问了一句,“陛下,三皇子看着英武不凡,可有娶妃子?”   赵文帝对此一无所知,还觉得蛮高兴的,原本不成器的儿子们,突然一个赛一个的给他惊喜,这会心里得意的不行,突然被问到赵驿淳的亲事心里就有了些预感,眯着眼笑着说,“还未曾,三子尚年幼又无职务傍身,怕是京中的好姑娘都相不中他。”   “这倒是正好,本王这个小女儿从小被我宠的无法无天,但好在生的漂亮是草原上最美的格桑花,你看我这小女儿如何?”   两人说话毫不避讳,下头的赵驿淳什么都听见了,原本意气风发的脸慢慢的沉了下来,咬着下唇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声不吭,赵文帝高兴的很爽朗的笑着,“难为你看得上朕这三子,朕是觉得他配不上尧西公主!”   赵驿凯则是好整以暇的坐在原位,好像这桩亲事与他无关一般,之前对尧西公主大献殷勤的人也不是他。   所有人都很高兴,唯独苏皇后的眸色一暗,染着漂亮蔻丹的手指一下下的敲在桌案边,她不想让赵驿凯娶尧西公主,可也不打算坏了三皇子的姻缘,更何况对方还是沈烟容的妹妹。   赵驿淳以头抢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父皇!儿臣觉得不妥,儿臣从小顽劣如何配得上西藏公主!还望父皇收回成命!”   原本热热闹闹的观景台上瞬间安静了下来,沈烟容三人到的时候正是气氛最尴尬的时候,偏生三公主不知道这一茬,直接就闯了进去,“父皇,你们在笑什么呢,咦,三皇兄怎么跪着,方才三皇兄跑马的时候可真厉害,下回非得带我一块去骑马不可。”   等她说完也觉得气氛不对起来,大眼睛眨了眨,就看到尧西公主恼羞成怒甩开众人跑了出去,身后几个西藏勇士也追了出去,赵文帝的脸也挂了下来,觉得方才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你还在看上什么!还不快给朕去追尧西公主!若是尧西公主出了事,看朕如何收拾你。”   可赵驿淳充耳不闻,还是死死的磕头跪在地上,把赵文帝气得浑身发抖,他原本身子骨就没有好全,这会气得直咳嗽,赵驿凯的一双阴鸷的眼在沈烟容身上贪婪的看了几眼,施施然的起身,“父皇保重身子,还是儿臣去瞧瞧尧西公主吧。”   沈烟容想起来之前被林清朔打断的思路是什么了,要是赵驿凯娶了尧西公主,那他们扳倒赵驿凯岂不是又要难上加难,眉头一皱,推了推身边的三公主,三公主往前一步就到了所有人前,回头迷茫的看了一眼沈烟容,才反应过来,“太子二哥,还是我去吧,我和她都是女孩子,比你有话说的多。”   然后舔了舔下唇,嘿嘿,该是时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不等赵文帝回应,抢先一步就提着她的九节鞭气势汹汹的追了出去。   沈烟容:……   她该不会好心办坏事了吧,总觉得赵婕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去安慰人的,分明就是去找事的啊!   赵文帝气得不清,苏皇后慌忙上前去给他揉心口,“都是朕教子无方让你看笑话了,今日之事朕一定会给你与尧西公主一个交代。”西藏王本来也很生气,虽然他是属意太子的,可也不容三皇子看不上他女儿啊,这让他的宝贝女儿脸往哪里放?   但看赵文帝是真的气不顺,又是一副要昏迷不醒的样子,不好再步步紧逼了,只能情不愿的拱拱手,“那本王就先带人回去,再等陛下一个消息。”说完就带着西藏勇士们离开了。   赵文帝龙体有恙,比试自然无法再继续下去了,苏皇后陪着赵文帝起驾,自始至终赵文帝都没再看赵驿淳一眼,苏皇后临走的时候回头给沈烟容使了个眼色,这才陪着圣驾一道离开。   台子上赵驿凯还没走,微笑的看了他们一眼,临走的时候路过赵驿淳的身边,叹息道:“三皇弟倒是痴情的很,只是为了一个女子得罪了父皇,又得罪了西藏王,就不怕连累了那位姑娘吗?”   没有人理他,他也不觉得尴尬,朝着他们夫妻微微颔首,带着徐士谦为首的几名文臣离开了,沈烟容的目光落在徐士谦的身上,可徐士谦就像是没看到她一般,大步的离去。   沈烟容看着观景台上已经没人了,才去拉赵驿淳起来,可赵驿淳还是跪在原地,即便是额头都已经破了皮渗着血,他也一动不动固执的跪着,“舅母不必再劝了,我得让父皇看到我的心意,我是绝对不会娶西藏公主的。”   林清朔就扶着沈烟容重新站好,他们都知道这一次若没有解决之法,怕是不能善了了。   沈烟容看着时辰不早,再不回去便赶不上午晌,只得交代了赵驿淳的贴身婢女仔细的伺候着,回去再想办法。   回去的马车上,沈烟容就有些愁云不散,“晏修,我方才看皇后都是一副忧虑的样子,难道这件事就没解决的法子了吗?他与二妹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难道非得落个这样的结果不可吗?就不能换个人娶那西藏公主吗!”   “换谁?赵驿凯吗?不到万不得已,皇后是绝对不会走到这一步,她已经不是曾经的淑妃了,也不单单是你的苏姨,走到如今他们兄弟二人已经没有退路了。”林清朔的下巴在沈烟容的发顶温柔的蹭了蹭。   沈烟容如何不明白,或许以前苏皇后和赵秉辰还有机会置身事外,现在却是退无可退了,赵秉辰与赵驿凯里只有一个人能够到那个位置,让输的那一个都将粉身碎骨,这一场没有硝烟的皇位之战从她登上后位起,就已经开始了。   “事在人为,先别把这件事告诉二妹妹吧。”沈烟容又有些庆幸,还好今日沈月霞没有来,不然以她这么爱赵驿淳又默默奉献的性格来说,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都不一定。   *   三公主追着尧西公主的方向过去,就看到尧西公主正骑在马背上在猎场内狂奔,三公主从小就跟着几位兄长一块学的骑射,虽然是女子却一点都不比男儿差,这会骑着她的爱马挥动马鞭,很快就追了上去。   两人在阳光下并驾齐驱,同样挥洒汗水,又互相较劲的不服输,一直向前到了猎场的尽头,尧西公主才牵动着缰绳缓慢了下来,“不和你比了,再比下去,父王该说本公主欺负你了。”   三公主扬了扬九节鞭,“我还以为你这个西藏公主有多厉害,现在看看也不过如此嘛,要不我们下来不许人帮忙的打一场,我一准打得你满地求饶。”   尧西公主被激怒了,“比就比,本公主还怕你不成!有本事你别拿鞭子啊!”两人在马上较着劲,灼热的日头在头顶散发着光和热,头上又没有什么遮蔽的树荫,两人白皙的脸蛋很快就有些晒得发红了,就连坐骑也被晒得恹恹的低着头喘着粗气。   也不知道是谁先松了口,“热死了热死了,我才不和你玩了,要比等什么天气冷了我们再比。”   有了这么一句话开头,两人怒目的相对一望数秒,突然一同笑了起来,“算了算了,怕了你了,以前在草原上,所有人都让着我,没想到大赵也有个和我一样不讲理的公主,你若是有机会等秋天来我们草原,我一定与你较量个高下!把你打的满地找球。”   满地找球是个什么东西???三公主反应了一下就忍不住的又哈哈大笑起来,“行吧,那你等着我秋天来找你,一定比比谁去找球!”   两人拉着缰绳策马往回跑,苦哈哈的追在后面的西藏勇士和大赵士兵刚跑到,就发现两位公主已经暂时握手言和了,驾着马又回去了。他们来不及休息,只能喘着粗气的继续往回追,这么大热天的,净在这折腾他们了!   “西藏公主,你真喜欢我三哥啊?”   “你三哥,就是方才骑白马的男人吗,对,我喜欢他,他长得好看又会骑马,我这次来你们大赵,就是想找个文质彬彬又厉害的人回去做驸马。”   三公主和沈烟容他们走得近,自然知道沈月霞的存在,之前还打趣过赵驿淳好几次,她现在和尧西公主握手言和,算是半个朋友了,她的性格也不算坏,只是刁蛮任性了点,但他三哥不喜欢这样的啊!相同的经历下她就想到了自己,陈齐也不喜欢她,她们两怎么都这么可怜啊。   “可是我三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就算喜欢他也没用啊,他不会喜欢你的。”   尧西公主豪气的挥了挥鞭子,“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父王有十几个妻子,全是各个部落抢来的,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他不喜欢我,但我喜欢他啊。”   三公主:……   突然很想试一试把陈齐抢回家的感觉。   被这样的脑补给冲昏了头脑,马上又清醒过来,“那我三哥喜欢的那个姑娘多可怜啊,在我们大赵要讲究情投意合,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才会幸福,难道你想找一个不爱你的人吗?你那只能叫得到,不是爱情。”   尧西公主有些为难了,苦巴着一张脸,眉头紧锁,“什么是爱情?”   “就是非他不可,见不到他时就会难过,时时刻刻都会想着他,他高兴的时候你就会高兴,他难过的时候你也会难过。你这是占有不是喜欢,你喜欢一个人就希望他是幸福的。”   尧西公主被这么多的他啊你啊的,给搞晕了,就听懂了一个意思,就是赵驿淳不喜欢她,他们不能在一起,茫然的看着三公主摊了摊手,“那我的爱情呢?”   “这就要靠你自己去找了呀!”   三公主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是个熟悉到让她一听就高兴的要飞起来的声音,回头去看,陈齐拉着脸皱着眉,远远的在喊她的名字,“赵婕,你跑哪里去了。”   三公主的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神采飞扬的笑,然后得意的指了指陈齐的方向,“看到了吗,那就是我的爱情!”   尧西公主:???????? 第124章   沈烟容去接安安的时候看到了沈月霞, 她穿着合身的浅绿色襦裙,梳着简单的发髻,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露着洁白的牙齿干净又恬美。身后跟着小丫鬟,经过这几日在沈家的教养,她已经有了一些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和安安关系很好, 安安也很喜欢这个小姨, 这会分别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挥着小手,沈晖元也从猎场回来和沈烟容凑着脑袋嘀咕了一下, 此刻脸色不大好, 原本他是瞧不上赵驿淳的, 可如今再不好的女婿也有人要抢了, 那怎么能行!   沈晖元是行伍出身,以前也是上战场杀敌的将军,当年与西藏兵戎相向的时候他还奋战在沙场上, 如今自然是瞧不上他西藏人, 知道西藏公主瞧上了赵驿淳, 更是不高兴,赵驿淳他可以嫌弃不喜欢,但不允许被人看上给抢走了啊。   沈烟容看着沈月霞的脸欲言又止,最后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带着安安回家去了。   可即便是在待在家中也还是心神不宁的,尤其是林尘送来消息,说天色暗下来赵驿淳还在猎场上一直跪着, 她的眼皮就一直跳了不停,最终还是差人送了信进宫给苏皇后。   但没等来苏皇后的回信,就先听说了赵文帝发病的消息,赵文帝本就身子虚,那日又急火攻心,从猎场回去就一直卧病不起,朝政自然的又落在了林清朔和太子的身上,对外只说陛下偶感风寒需要静养。   西藏王原本定了是月底启程,但如今驸马没有找到就干脆的推迟了出发的时间,太子要处理国政不可能再跟着西藏王和西藏公主四处玩乐,这个任务就落在了名声在外的赵驿淳身上。   即便是赵驿淳跪了一夜,面对赵文帝卧病的消息,这个拒绝的话是如何都说不出口,为了避免单独和尧西公主相处的尴尬,他每日出门都带上了三公主,有三公主活跃气氛,才让每日的出行有了些许生气。   那日三公主和尧西公主谈了之后,最终以尧西公主的一句,草原上的女儿是不会轻易认输而告终,赵婕觉得尧西公主不是个那么让人讨厌的人,作为朋友还是很有意思的,劝解了一二不行,就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她喜欢陈齐不放弃,是因为陈齐喜欢的人并不喜欢他,她可以用时间来证明自己。如果有一天陈齐告诉她,他有喜欢的人了,他们真心相爱,她会放手的。   可尧西公主就不同了,赵驿淳与沈月霞真心相爱,这不是不放弃就能解决的问题。   但很显然的,对汉文一知半解,对爱情只有朦胧喜欢的尧西公主,并不能理解这些,她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得得到他!   苏皇后也夜夜被噩梦惊醒,赵文帝的病已经拖不了多久了,他就像是强弩之末,上一次病后他看着面色越来越好甚至能上朝理政,实际上全是靠每日的药在吊着,太子就像是出笼的猛虎,若是此刻赵文帝倒下,他势必会顺势登基,届时她和赵秉辰就只有无尽的灰暗了。   这件事她谁都不敢说,就连亲生的兄长都不敢,苏家和她是绑在一条船上的,她若是倾覆,整个苏家也无法保全,苏家自然是希望赵秉辰能够夺位,可这谈何容易,赵驿凯此人生性多疑,做事从不留下一点证据,如今他又处于有利之位更不必铤而走险,急得人反而是他们。   就在夜不能寐之时,她收到了宫外的来信,合衣起身回了一封信送了出去。   *   晨光落在窗台上,沈烟容才迷迷糊糊的在林清朔的怀中醒来,即便是这么大热天,她也还是枕着他睡觉,两人不怕热似的紧密的贴在一起,只是另外一只手小心的搭在她纤细的腰上,亲密无间又克制隐忍。   沈烟容的一张脸睡得红扑扑的,浑身暖洋洋的睁开眼,就看到林清朔俊美的脸在眼前放大,只觉得心情瞬间就美丽了起来。   林清朔的眼眸深幽迷人,更是散发着点点温柔的气息,在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怎么这么早就醒了,饿不饿?漱个口让丫鬟给你上一碗元宵。”   她最近口味变得有点奇怪,前一会还想吃甜口的,下一秒又要吃咸的,以前不怎么嗜辣,最近也是无辣不欢。昨天夜里突然就说想吃咸的元宵,那会都上床准备睡觉了,林清朔怕是吃了撑着慌,喂了她一口杏仁酥就答应早上给她煮。   这会刚睁开眼就想到这个了,沈烟容色/气的舔了舔下唇,她现在可什么东西都不想吃了,只想……吃他。   没多久屋内就传出了暧昧的喘息声,等到再起床的时候,她的唇瓣红艳的厉害,人也是懒洋洋的,手更是软的很,一想起刚才那些大胆的画面自己的脸就红起来了。   每次先招惹的人都是她,等到事后懊悔脸红的也是她!   一家三口坐着吃元宵,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元宵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林清朔更是精神满面,外头下人就那些封信小跑了进来,送到了沈烟容的手边,沈烟容打开一目十行的看完,只觉得嘴里的元宵都有些咽不下去了。   看到她的表情有些古怪,林清朔摒退了下人,安安则是吃了她的一小碗就跑出去找小玉玩了,林清朔就往她碗里又勺了一个元宵,“皇后送来的?”   “陛下的病有这么严重了吗?”沈烟容咬着勺子微微出神,皇后说陛下病危,想让她趁着明晚的宫宴进宫一趟,本来明天是给西藏王送行的宫宴,礼部和鸿胪寺一早就安排好了的,只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插曲。   原本按照林清朔的意思是搁置了,等西藏王真的离京时才办,可太子却说陛下不过一时身体不适,若是突然不举办,怕是会引起臣民恐慌,尤其是在有外宾在的时候,岂不是给了他国可乘之机。   支持的人数过半,林清朔对此等小事并未过多的纠结,便同意了,只是他并没有打算让沈烟容进宫,即便她没有怀孕也不打算让她被此事所牵扯。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瞒着她任何事情,他从不对任何人说谎,更何况这个人是他心爱之人,“是,陛下早就如油尽之烛,最近已是透了他的精力,最主要的是他还不知克制。此事原也怪不得赵驿淳,陛下的身子早晚如此,只能说是赵驿淳运道不好,撞上了这一日。”   沈烟容沉默了片刻,他们太清楚赵文帝若是驾崩,对大赵来说代表着什么了,如今之所以和赵驿凯之间维持着表面的太平,也都是因为赵文帝还活着,若是他日……   “晏修,我今天进宫陪陪苏姨吧,我怕她会做傻事。”   事到如今,之所以她没提林清朔没说的原因,就是因为知道她这个人看着高傲不好相与,却是个最心软的人,尤其是见不得重视之人心中难受,她若是不知便罢了,只要是知道,就一定会进宫的。   双眸温柔的摸了摸她的长发,“即便是怀着孩子也非去不可?如果我劝你不要去,你会不会为我考虑一二?”   沈烟容真的认真思考起来,最后还是固执的摇了摇头,“晏修,当年若非苏姨相救,或许我早就落入赵驿凯的手中了,这三年来我早就把她当做是自己的亲人一般来相待,这一次我也必须要去,我答应你,很快就回来,一定不会有事的。”   林清朔起身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微微俯身在她的额头轻轻的印上一吻,“我逗你的,你想去就去,只要是你觉得对的事情,我也一定会支持,只是如今宫中不比以往,可能早已戒备重重,但凡你觉得有不对之处,就不要多留直接离开,让几个丫鬟都跟着你一步不可离身。”   被林清朔在耳边这么慢慢的交代着,沈烟容只觉得心都软了,乖巧的点头应着,“我知道了,都听你的。”   等到用过早膳,她就往宫内递了帖子,没多久就应允了让她下午进宫,林清朔就先去上朝,她安排好家中的事务,把安安送去了沈家交给了沈月霞,才往宫内去。   她真正进宫的次数其实不多,而且每次都是跟着林清朔进宫,这一次是她单独一个人进宫,等到马车停下说到了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过宫门的时候她也注意到门口的侍卫比往常要多,一路往皇后的坤宁宫去,即便是路上所见的宫女太监也是脚步匆匆。   原主与太后关系不错,从小就经常出入皇宫,林清朔走之前她就先商量过,既然进宫了一会若是从皇后那出来有时间,就该去一趟太后的慈宁宫,只是巧的是还没到坤宁宫就碰上了苏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是郡主来了,皇后让奴婢出来迎一迎郡主,皇后刚好往慈宁宫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了,怕您到时宫内无人,特让奴婢出来等候,带您往慈宁宫去先见过太后。”   沈烟容没有多想,只觉得凑巧,就跟着她先去了慈宁宫,谁知到了慈宁宫又没见到苏皇后,宫女们都说她已经先回了,倒是在里头碰上了许久未见的永安长公主。   她和叶倾羽不对付,因为姨母的关系和这个永安长公主更是相见两相厌,话不投机只能捡了几件安安的趣事逗太后高兴,稍微坐了一会就告退了,没想到的是,她一起身永安长公主也跟着起身。   “母后该是时候休息了吧,永安就不打搅母后了,等明儿宫宴再陪母后一道过去凑个热闹。”   太后乐呵呵的派了嬷嬷送他们出殿门,沈烟容就发现永安长公主不远不近的跟着她,“邵阳这是要往皇后宫里去呢?”   沈烟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是的,长公主要出宫,你我二人不同路,我就先行一步了。”   “等等,邵阳走这么快做什么,难道我是猛虎野兽不成,对了,我知道一件事,不知道郡主感不感兴趣。”永安长公主却像是没看出她的不耐烦,还扶着自己那华贵的头饰笑着和她站在阴凉处说话。   “我没兴趣知道别人的辛秘,长公主若是无其他事,就恕我不能奉陪了。”沈烟容说完就转身离开。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长公主的声音淡淡的道:“郡主不想知道你那姨母,当初那几个孩子是如何没得吗?”   沈烟容的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她的软肋已经被人给抓住了,她不在自己的事情,却无法不在意方淑琴的事情,眼神里透着冷漠和疏离,抬眼看着长公主,“还请长公主赐教。”   “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沈烟容跟着永安长公主到了她曾经住的宫殿,虽然她早就不住在宫内了,可这里还日日有宫人打扫,只是冷清的很连一个宫人都没有,此刻沈烟容就站在桌案边,有些不耐的看着长公主,“我已经摒退了丫鬟,长公主是否能告知真相了。”   “不急,你想知道真相,自然有人来告诉你。”   说完不等沈烟容反应过来,她就迅速的离开,等到沈烟容反应过来,门窗已经在她的身后同时关上,她快步到门边,只能透过通透的窗户纸看到她得意的神情。   “沈烟容!你害得我儿背井离京,如今你那不要脸的姨母又里间我与文皓的感情,你便在这好好的待着吧!”说完就朗声的笑了起来,愉悦的离开。   沈烟容用力的去拍打门窗,却都是徒劳,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怪怪的了,从进宫起她好像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从一开始皇后身边的那个宫女起,好像就有人在一步步的引着她往前走,那个人肯定不是苏皇后,而且也不是永安长公主,若是她一定不是单单把她关在这里就解恨的,到底是谁!   屋内茶水吃的一应俱全,可她却什么都不敢碰,这会强装镇定的坐在垫着软塌的椅子上,心中的焦虑一刻都没有停止,若是林清朔知道她这么久都没回去,该担心成什么样了。   突然想起之前林清朔问她的话,这一刻她开始后悔了,苏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都已经是别人的棋子,她肯定也是自身难保了。   一直从正午,到了日头偏西,终于殿门慢慢的被推开,一个痴缠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邵阳,你终于又重新回到了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你们这一届小天使真滴是很谨慎哦!那就是下个月月初好叭!!因为我不想把太多的笔墨放在权谋上,我根本就不会,啊不是!那不是因为我是亲妈要甜甜甜嘛! 第125章   从发觉事情不对的时候, 沈烟容就已经想到了他,只是没想到的是赵驿凯毫不避讳,直接就出现了她的面前。   她已经被困了一个下午,即便愤怒此刻也已经冷静了下来,看着赵驿凯从屋外堂而皇之的迈了进来,她从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好像眼里就没有这一个人一般。   直到赵驿凯施施然的站在她的面前, 忍不住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肩膀,就听到沈烟容冷漠的避开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赵驿凯原本炙热的目光, 被她拒之千里的口吻所刺伤, 举起的手也默默的收回握拳, 脸上的神情不自然的看着她,可目光仍是痴缠迷恋,“邵阳, 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 但好在事情还能弥补和挽回, 她死了,再没有人能为难你,太子妃的位置配不上你,那后位呢?”   沈烟容满是厌恶的眼淡淡的上下扫了他一眼,她不知道赵驿凯为什么突然会换了一副痴情不改的面孔,但她不觉得感动,只有毛骨悚然的恶寒, “从头到尾为难我的人都不是张诗语,她死了又与我何干,一直让我厌烦的人只有你,此处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一直带着假面具伪装的不累吗?你到底想要什么,以我来威胁林清朔?还是满足你征服的快感?”   一字一句犹如冰冷的刀刃,一下下的划在赵驿凯的心上,这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心痛,原来这便是真心被人践踏的感觉,以前他如此待她的时候,她的心是否也如此遍体鳞伤。   赵驿凯本是不容易被激,可面对沈烟容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自诩冷静那不过是没有碰上在乎的人和事,在沈烟容的面前他不堪一击。   原本想要隐忍,等到计划一步步的落实,他已经私下联盟了西藏王,只要娶了尧西公主,等到时机一到便可试压父皇,借以打压赵秉辰,可他等不了了,他没有办法接受另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也不能再看着沈烟容与林清朔恩爱,尤其在知道她又怀孕的时候,这样的愤怒和不甘达到了顶峰,原本她枕侧的人应该是他。   而且天也要助他,尧西公主看上了赵驿淳那个蠢蛋,父皇病发,他再也安耐不住出手提早了计划,他要这皇位,他要林清朔永远的消失,也要沈烟容回到他的身边,即便她会恨他,这也没有关系,只要她永远的待在他的身边。   赵驿凯半蹲下身子目光与她平视,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邵阳你想激怒我,想让我控制不住伤害你,好让自己不成为林清朔的负累,你真聪明,可你有一点想错了,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你只要乖乖的待在这里,等到一切结束,我就会放你出来,我不介意你怀着他的孩子,我会把你的孩子都当做是自己的孩子来疼爱。”   沈烟容越听眼皮就越是跳个没完,她总觉得眼前的人诡异的让她害怕,慢慢的往后退了一步,“你在发什么疯,之前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你说清楚吗,以前喜欢你的那个邵阳郡主已经死了,或者的只有我沈烟容,若是你真的伤害了林清朔,我也不会苟活着。”   看着赵驿凯慢慢的朝着自己靠近,沈烟容迅速的拔下发簪,尖锐的一头直接的抵在了光洁纤细的脖颈上,“你若是再往前一步,我便立刻死在你面前。”   赵驿凯知道她刚烈,但也只是以往她会反抗,却没想到她会以死相逼,眼睛慢慢的发红几近疯狂,“为了林清朔你要以死相逼?邵阳,我是做错了,但你刺我的那一下还不够还清吗?我可以为你死为你斩断张家的臂膀,你为何还不能原谅我。他究竟何处值得你为他如此!”   沈烟容看着他又往前了一步,手上毫不犹豫的往皮肉上一划,血珠就顺着发簪一点点的往外冒,刺目的红色让崩溃边缘的赵驿凯突然恢复了理智,手掌用力的握拳朝着桌案猛地一锤,案桌发出了刺耳的木板撕裂的声音,然后摇晃着倒塌。   “邵阳,你松开,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沈烟容目光不移,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止,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拉越远,沈烟容面无表情的看着赵驿凯,“我要水和吃的,还有我要我的丫鬟过来照顾我,最后,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   赵驿凯可能因为某种原因暂时不能伤害她,但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爱上她这种鬼话的,她要确保小蝶她们没事,吃饱喝足了才能想办法逃走。   “好,你不想看到我,我走,你把簪子放下,千万不能拿自己来开玩笑,邵阳,对你我永远都有耐心。”像是怕沈烟容不信似的,直接就转身毫无留恋的大步离开,只是走到门边的时候哀怨的回头,痴痴的看了她一眼,才关上了门。   确定赵驿凯已经走远了,沈烟容才手脚冰凉的松开了簪子,跌坐在椅子上,脑子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到底坐了有多久,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门外才传来开门的动静,小蝶和彩荷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再看到她脖颈上的血痕都是惊慌失措起来。   但看到她们两个没事,沈烟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害怕因为自己的缘故再连累到了别人,此刻眼眶也有些红了,她一日没有回家,林清朔若是知道该担心成什么样子,还有她的安安,光是想到这些她就溃不成军。   没多久,屋外又传来了动静,一个沈烟容想都没想到的人出现在了门外,许久未见的徐士谦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外,也不知站了有多久,看着她的时候目光有些闪烁。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他就偏过了脸,屋外两个宫人送进了水和吃的,还有一些伤药和赶紧的布,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踏进屋子一步,声音有些低哑,说了一句什么就离开了,匆匆间就好像没有出现过一般。   “夫人,是徐夫子带我们过来的。”小蝶认识徐士谦,沈烟容点了点头回忆了一下他的嘴型,徐士谦方才说的是无毒放心,这会她饿了一天终于有些渴了,想去拿桌上的茶水,仍有小蝶替她包扎伤口,手上紧紧握着的发簪时刻才微微的松了松手。   彩荷还有些戒备的看着桌上的吃的,“夫人,会不会……”   即便如今立场不同,她也愿意相信徐士谦,他不会骗自己,“无妨,我信他。”说完端着茶碗一饮而尽,等到夜深她就站在窗台边,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月儿。   明日就是宫宴了,不知为何她此刻却突然不急了,她相信林清朔,更相信自己,若是他明日安然无恙便罢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会上穷碧落下黄泉一直追随着他,没人能将他们分开。   太子府内,赵驿凯还在喝酒,越是快到那一刻他就越是兴奋,他等了二十多年,这一日终于要来了,“钧泽,我的身边只有你了,他们那些人,我谁都不信,我只信你。”   徐士谦儒雅的坐在锦凳上,想起了那双清澈的眼,有些喉咙冒烟,哑着嗓子将杯中之酒尽数饮尽,“您的身边不光有我,还有整个大赵。”   他知道这条路很难走,可为何前进之途上,是以她为代价。   *   整个林府笼罩着一层阴霾,林清朔至回府后就一直心绪不宁,等到皇后身边的小太监来报,说沈烟容和皇后聊得投机,今日便在坤宁宫歇下了,这样的不安就越发的强烈。   哄着安安睡下,答应她明天醒来就会看到沈烟容,她才乖乖的合上被子睡了过去,原本伏在地上的小玉有些躁动的不停在喵喵叫着,让林清朔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这件事一定没这么简单,他的目光越发的冰冷,随着时间的流逝,宫内尚未有确切的消息传出来,林清朔已经坐不住了,一夜未眠打更声刚敲过五次,他就准备出门。   但刚踏出院门,就看到一人一马飞奔到了府门前,赵秉辰连夜赶路进京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他,此时有些无措的站在马边,轻声的喊了一句,“小舅舅。”   林清朔眉头皱起,“你怎么私自出军营了,城门此时并未开,你是如何京城的?”天还是灰蒙蒙的被一片乌黑笼罩,林清朔带着赵秉辰进了林府。   “我收到母后的消息,说是父皇重病,让我择日回京,我自收到消息便急忙的赶了回来,在天黑城门关闭之前就进了城,可在回宫的路上觉得这事有些蹊跷,父皇若真是重病招我回京,为何吴将军不知?若是母后的意思,父皇不知,她定然不会让我私自回京,越想越是觉得不妥,这才一夜未眠来请教舅舅。”   赵秉辰身量在拔高,嗓音也有明显的变化,说话的时候带着些鸭嗓子,让林清朔的心绪越发的不宁,如今不止牵连到他们夫妻,看来所谓的宫宴便是一出鸿门宴了。   “你做的对,但你必须要进宫,只是不是现在,你先讲信中所写一一告知我,今日一早,你再从城外直接进宫。”   赵秉辰虽然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林清朔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是有道理的,便将之前的事情知无不尽的全部都说了,林清朔才像是抓住了什么,目光一寒,他知道赵驿凯想做什么了。   沈烟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原本只是想伏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休息一下,可能是昨日高度紧张肚子里又揣着一个宝宝,就格外的发困,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了。   小蝶和彩荷轮值,两人不敢同时睡着,小蝶守了一整晚这会才刚刚闭上眼,沈烟容睁开眼就看着这密闭的大殿,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她们被关在永安曾经住过的偏殿,这样的地方即便是林清朔进宫也想不到的,外头有人看守门窗通通都关着,她该如何才能逃出去呢……   *   临近正午时分,宫宴即将开始,赵驿淳踏着时辰逃也似的进了皇宫,今日好不容易摆脱了尧西公主,他想在宴会开始前先去一趟父皇的寝宫,他想了这么多日还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快些将此事了结。   因为心里装着事,赵驿淳也没注意今日父皇寝殿周围戒备森严,到了门口就碰上了赵驿凯,觉得是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摸了摸脑袋,“太子二哥,这么巧也来看父皇。”   赵驿凯看着他古怪的扬了扬嘴角,确实是很巧,那就一块看场好戏吧,“父皇身子不好,作为儿子自然要多多侍奉。”这是刺他只会把父皇气病了,赵驿淳心里很生气还是装作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嘴巴撇了撇不敢顶嘴。   两人一道出现,赵文帝身边的大太监马上上前行礼,有些为难的看着两位爷,“方才皇后和四皇子刚进去,交代了奴才不得让外人打搅,奴才这就进去通禀一二。”   赵驿凯觉得有些奇怪,为何皇后和四弟进去看望还不得外人打搅了?等了一会大太监脸色很差的退了出来,“皇后娘娘说请太子和三皇子先去宴席之上,陛下这会不舒服,不能见人。”   “既然如此,那太子二哥咱们先走吧,有娘娘和四皇弟在,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咱们还是别耽误了时辰,这样的大宴你不在,可就没人主持大局了。”   赵驿凯点了点头,又觉得有些古怪,“三皇弟不担心吗?方才那奴才出来脸色不大好,该不是父皇的病有什么问题……”   赵驿淳这会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啊了一声,“那,要不咱们进去瞧瞧,臣弟都好些日子没见过父皇了。”   见他上钩了,赵驿凯嘴角微微抿着笑了笑,“那就听三皇弟的,开门,孤倒是瞧瞧,谁人敢拦孤。”   太监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人敢得罪未来的储君,还是以个小太监鬼机灵的偷偷打开了门,两人长驱直入,直奔赵文帝的寝殿内,大殿中间隔了屏风。   听到外面有动静,里面的人也是一整的慌乱,苏皇后是今早照例来照顾赵文帝的,可一进殿她就昏迷了过去,等到醒来,就发现赵秉辰已经在殿内了,还来不及问他是怎么会回来的,她这就发现赵文帝脸色苍白躺在床榻上,她害怕的伸手去探,只感觉到微弱的鼻息,整个人就吓得跌坐在了床榻前。   然后她发现了一件更了不得的事,她的手中不知为何会捧着赵文帝的玉玺,以及一张遗诏。   苏皇后的直觉是他们母子被人陷害了,可还不等她问清楚发生了什么,解决手上的这些东西,就听到外面一阵的骚动声。   紧接着,赵驿凯已经和赵驿淳带着人直接闯了进来,目光在寝殿内一扫,就看到了她捧着玉玺的手,以及生死不明的赵文帝,居高临下语气不善看着她道:“娘娘拿着父皇的玉玺,意欲何为?”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正文完,然后让太子宝宝下线好叭!   勤勤恳恳的开始写番外,被大家安排的明明白白。 第126章 正文完   送赵秉辰离开林府之后, 林清朔就慢慢是换好了官服,齐整的理好了衣冠,安顿好安安之后,先是去了一趟陈家,再是去了一趟苏家,之后的事苏文岳自然知道如何处理。   随后派人通知了一声三公主, 宫内人丢了, 她一定有办法找到。   果不其然,三公主知道沈烟容丢了, 气得直咬牙, 敢在她的地盘上动她的人, 真是反了天了!说来也是巧的, 小玉看到林清朔出门,不知为何也跟着溜了出来,等到林清朔发现的时候, 它已经趴在宫墙上舔毛了。   所以三公主没有大张旗鼓的找人, 而是以林家的猫丢了为由, 带着宫女太监开始每一个角落的搜寻起来。   林清朔心里自然是想要第一时间看到沈烟容,可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相信赵婕的能力,也相信沈烟容,若是此次赵秉辰与苏皇后败了,那这江山便真的要迎来腥风血雨了。   *   苏皇后即便是再转不过弯,来也知道今天是落入赵驿凯的陷阱了, 难怪这几日她心绪不宁总觉得会出大事,可恨的赵驿凯不仅是针对她一个人,还要赶尽杀绝,就连赵秉辰也不放过。   如今她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了,低头看了一眼躺在龙塌上昏迷不醒的赵文帝,心中的悲凉油然而生,她这一生为了这个男人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可到了最后一刻甚至都无法再看他一眼,她很想问问他,当初立她为后的时候,除了权衡利弊之外,可曾有过一丝的在乎她,她与别人是否是不同的。   赵秉辰还有些缓不过神来,他从林府后门悄悄离开了京城,再装作是从外头快马加鞭赶进来的,就为了装作没有见过林清朔的样子,进宫之后他自然是要先去找母后,可奇怪的是他到了坤宁宫喝了碗茶水就昏迷不醒了,再醒来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原本茫然的目光慢慢清晰,这分明就是有人已经设计好了等着他这只羔羊入内,想起林清朔交代的话,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母后的跟前挡住了她僵硬的身体,他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生在帝王家就该肩负起责任和使命,“我与母后前来探望父王的病情,可一到殿中就昏迷不醒,敢问太子二哥,凭什么如此与我母后说话。”   赵驿凯神色不改,只是眼神微动,他算准了苏皇后和赵秉辰会落网,却没想到这个十二岁的少年,成长的速度着实让人害怕,好在这样的对手今日起便不再有了。   “孤可没有问四皇弟,孤问的是娘娘,为何手中执父皇的玉玺,难道这也是父皇下令的吗?父皇昏迷数日,难不成是托梦与娘娘的?还有那封明黄的圣旨,总不能是父皇亲笔之书吧,娘娘今日倒是给我们兄弟一个好大的惊喜。”   苏皇后全身都在打着寒颤,她明白赵驿凯的意思了,他打一开始就没准备将这件事拖着,所以赵文帝会昏迷不醒,这是打算快刀斩乱麻逼着他们认罪,他就没打算让他们母子活着离开这里。   “父皇重病,昏迷不醒,可太子二哥为何不请太医前来,却好似已经知道父皇得了什么病,此刻便不能转醒一般,敢问太子二哥是方才进的门,又是如何知晓的?”   赵秉辰眼神清澈,却带着少年特有的韧性和一股子的倔强,尤其是他一句话就切到了重点,这一会赵驿淳的神色也变了,他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是哦,他和太子一块进来的,他都不知道父皇如何了,为什么太子会知道父皇昏迷不醒的状况?除非是他一开始就知道什么了。   尤其是赵秉辰和苏皇后的表现确实不像是装的,非常的自然真实,“太子二哥,四皇弟说的对,你是如何得知父皇昏迷不醒,而不是睡着了?又或是别的……”   赵驿凯眼睛微微眯了眯,透露着危险的目光,“难道父皇如今的状态还不足以说明吗?孤有眼睛会看,三皇弟可得看清楚了。”   赵驿淳再一次沉默了一下,他突然觉得今天早上突发奇想来这一趟,着实是愚蠢,原本这两兄弟斗的再凶都不关他的事,他再不济也能落个逍遥王爷,如今赵驿凯却在逼他站队了,他不过是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之辈,挣扎了二十多年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和母妃活得更安全,可如今却由不得他再装傻充愣了。   赵秉辰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充满着期待的看着他,面对着如此正直纯良的目光,让赵驿淳整个人都陷入了两难。   过了一会,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还要继续逃避的时候,赵驿淳的脚步移了移,偏向了赵秉辰的身边,微微低着头目光不敢看赵驿凯,“太子二哥,臣弟觉得此事尚有蹊跷,不如,不如等父皇醒过来再说吧?”   赵驿凯无声的笑了,“等到父皇醒来?若是父皇永远都不醒呢,岂非纵虎归山,霍乱朝纲,四皇弟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孤身为大赵的太子却是不能对此大逆不道之事视若无睹。”   这是直接就把赵驿淳划为了他们的阵营,天下人都背弃他都不理解他,没有关系,他会站到那个位置,让所有人都对他俯首称臣。   “来人,皇后与四皇子盗取玉玺伪造圣旨,证据确凿,将皇后与四皇子拿下。”   “伪造圣旨,证据确凿?倘若不是伪造的,太子污蔑皇后与四皇子,又该当何罪,如何论处?”声音不响却清冷入耳,听到这个声音,屋内所有人都是通体一震,顺着声音往屋外看去,早晨的阳光落在他的肩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染上了一层缥缈的仙气,脱尘独立让人无法直视。   赵秉辰不自觉的喃喃出声,“小舅舅。”   林清朔点了点头,目光不移怔怔的看着赵驿凯,赵驿凯好像知道他会来一般,嘴角擒着笑,“这不是林首辅吗,这么急不可耐的就来替你的好外甥出头吗?但只怕今日也是自身难保,如今证据确凿人赃并获,除非是林大人有心包庇,非要将白的说成黑的,那孤只能协领群臣清君侧了。”   赵驿凯的手挥了挥,瞬间齐整的御林军队伍包围了整个寝殿,一看便是有备而来,徐士谦也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后,微低着头一言未发。   “清君侧。”林清朔的嘴角及不可见的微微上扬,“太子怕是还搞不清楚如今的状况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殿外有小太监的声音响起,“以陈大人为首的五十位大人在殿外求见。”随后就看到以陈远兴为首的大臣们身穿官服,仪态威严的站在殿门外,恭敬的下跪,“臣陈远兴,臣苏文岳,臣李志岩……叩请陛下圣安。”   赵驿凯没有想到林清朔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如今朝上的半壁江山,他也知道原来的计划是行不通了,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神色不改淡淡道:“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大人这是打算逼宫呢,众位大人来的正好,孤今日撞见了一桩大逆不道之事,还敢问各位大人,苏皇后和四皇子盗取父皇玉玺私自拟写圣旨,如今父皇生死未卜,该如何处置。”   众臣们今日早上还没睡醒就被林清朔从床上拉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就赶进了宫,却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此刻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尤其是最前面站的还是苏皇后的胞兄,其中意味多有些不明。   林清朔慢条斯理的看着他,“太子一不问陛下病情,二不问来龙去脉,仅凭三句话便可断定皇后与四皇子谋逆,还真是当世之包公。不过臣与太子不同,臣不仅有人证还有物证,证明太子颠倒黑白,诬陷皇后与四皇子。”   赵驿凯目光幽静,静静的观察着屋内所有人的神态变化,心中已然升起不悦,若是真到了最后一步,便是血染大殿,今日他也不会让林清朔活着离开这里。   然后赵驿凯就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人动了动,慢慢的走到了大殿之中,朝着他俯首行了礼,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臣,徐士谦,便是人证,从太子密谋大皇子一案,到勾结余虎臣刺杀首辅,再到今日陷害苏皇后与四皇子,臣皆有证据。”   赵驿凯目光微微一顿,终于那张无懈可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裂缝,“钧泽,你可否告诉孤,为何?”   这天下所有人背叛他,他都可以接受,可今日徐士谦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那根紧绷的弦终究还是断了,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徐士谦,他视徐士谦为知己,即便是怀疑过苟诡,也不想怀疑他,可到头来却是最为信任之人背叛了他。   徐士谦抬头目光相触,眼内流露出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苦楚,“道不同不相为谋,臣无法苟同太子所做之事,也不愿再看无辜之人被冤枉。”   赵驿凯低声喃喃了一遍他的话,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他们母子无辜?这天下人都可负孤,唯独你徐士谦不行!”   徐士谦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才重新睁开了眼,眼内一片清明,“殿下,回头吧。”   赵驿凯笑完了目光冰冷,徐士谦可以背叛他,他又怎么能不防着呢,他只是想试一试徐士谦,没想到今日却是如此的失望,他到底是看错了眼前的人,“那么所谓的证据在何处呢?”   徐士谦看到他的笑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他早就有所戒备了,他们两的相处,原来从一开始起就从未单纯过,而他袖中几乎发烫的书信,看来都是诱骗他上当的诱饵了。   “既然没有证据,光凭你一张嘴便想污蔑孤?”赵驿凯如今倒真成了孤家寡人,身后便是万丈深渊,退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片的寂静,整个殿内没人说话,屋外手中拿着兵刃的御林军已经准备就绪,只等赵驿凯的一声令下,便可上前将人拿下。   赵驿凯扬着笑不动声色的看着林清朔,如今你该怎么办?你慌乱吗,你害怕吗?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为何也会有今日。   正待此时,殿外又响起了一个骄横的声音,“你们是哪里来的狗奴才,也敢拦本公主的去路,你们是嫌脑袋不够稳了吗?通通给本公主让开!”随着这声音,林清朔一直揪着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脸上再也不是面无表情的寒冷,他知道,沈烟容一定得救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听到了慌乱的脚步声,以及手心发汗的温度,一低头就撞进了她坚韧的目光,两人十指紧扣,直接刺痛了赵驿凯的眼,情不自禁的失声道:“邵阳。”   沈烟容紧握着林清朔的手,抬头直视他的目光,“赵驿凯,别再执迷不悟了,此刻回头尚有退路。”   赵驿凯忍不住又笑出了声,可这一次的笑比上一次的还有凄苦,肩膀抖动华服微颤,“回头?邵阳,你错了,从出生起这路便从来都不是我能选的,我从未有过退路,更何谈回头呢。”   “那若是朕劝你松手呢?”原本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赵文帝,不知何时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苏皇后赶紧上前扶着他坐好,才发觉的赵文帝全身都冒着虚汗,他的背脊佝偻无力,即便是皇帝,也不过是个老者,他已经再也征战不了四方了。   此刻他只是一个年迈的父亲。   赵驿凯这一回所有的伪装都崩塌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龙榻上说话的人,“父皇,您……”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何朕没事?你以为朕真的老眼昏花了,分不清跟前的是人还是鬼了吗?从清朔遇伏起,朕便与他铺了这大网,只为了等你上钩,朕已经给了你无数次的机会,却不想,最终还是等到了朕最不愿意看到的这一日。驿凯,你错了,你有退路,你也能回头,只是你已经被仇恨和权利迷惑了双眼,忘了亲情也忘了初衷。”   赵驿凯一直没有言语,但他知道,他已经输了,从赵文帝醒来的这一刻起,他就输的很彻底了。   见他没有说话,赵文帝也不再耽误,直接让人将他带了下去,路过沈烟容的身边时,他停住了脚步怔怔的看着沈烟容,“即便今日落此下场,我也从未后悔做过的所有事情,但唯独一件事我错了,邵阳,你终究如愿了。”   说完再未回头直接的大步离开,或许赵文帝说的对,他其实有很多的退路,但从他负了沈烟容起,便是万劫不复了。   沈烟容紧紧的握住了林清朔的手掌,目光随着赵驿凯离去的方向许久失神,她到如今也不知道赵驿凯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转变,但这或许对曾经的那位邵阳郡主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林清朔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可看的却不是赵驿凯而是她,惩罚意味的在她腰际抓了一把,用只有他们两听到的声音道:“夫人若是再看,为夫便要吃醋了。”   一切事情在赵文帝清醒的那一瞬间得以解决,沈烟容回头扬了个灿烂的笑脸,阳光跳跃在她的脸上,开口也是甜腻娇柔的声音,“夫君,我错了,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听你的,哪里也不去,永远都要赖在你的身边,你说,好不好?”   林清朔的心软的一塌糊涂,眼里心中只有她一人,不管殿内还有其他人,大手揽过她纤细的腰,将人拉进了怀中。   目光幽深,哑着嗓子低沉道:“好,夫人在哪,我便如影随形。”   他只愿岁月不欺,此生相伴到老。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正文完结啦!感谢小天使们一路陪伴了三个多月,有感动有喜悦,希望也能带给你们很好的记忆,非常的爱你们啦!!=3=   留言的所有宝贝都有红包!!感谢你们鞠躬!顺便求营养液!下面还有甜甜甜的番外给你们哦~   然后计划下本会在3月初开文,先存存稿子,喜欢的收藏一下鸭。   具体时间围脖通知哦!围脖:晋江二恰   《皇后又又又见鬼啦》   一句话简介:皇上每天都在揣摩皇后的心思。   文案:秋禾为了报仇成为宫女,因长得好看受人排挤去冷宫扫地,却意外的发现她的眼睛能见鬼……   在冷宫一头撞死的前贵妃:废物!这群东西都收拾不了还想报仇?   跌落莲花池淹死的前宠妃:我的此生愿望就是给陛下再跳一支舞,等等皇帝怎么换人了??   爱子如命的太皇太后:我只想再看我儿一眼便知足了!   没被吓死反而有了靠山的秋禾,披荆斩棘从冷宫宫女一路爬到了御前第一红人。   皇帝:这个宫女怎么一会含情脉脉的看着朕,一会又咬牙切齿的盯着朕?甚至还有一种被母后慈爱看着的错觉!   被盯上的各宫嫔妃们:瑟瑟发抖……   见鬼小宫女x直男大皇帝   苏爽金手指粗大,男主是皇帝有后宫,但专宠皇后 第127章 番外(一)   随着赵驿凯被幽禁, 整个大赵陷入了一场大清洗,许多百年世家重新洗牌,之前站队赵驿凯与其暗地勾结的官员纷纷革职落马,而赵文帝以身体不适为由,另立了赵秉辰为太子,并下令不允许结党营私, 一时之间全京城人人自危, 唯恐被牵连入内。   同时身为太子外家的苏家,以苏文岳为首, 当机立断辞官撇清与太子和皇后的关系, 做一个无实权的国舅爷, 只为了能让赵秉辰摆脱外戚干权的隐患。   赵文帝的病并不是装的, 当初在知晓林清朔遇伏之后,两人就制定了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计划,只为了引蛇出洞。在这次西藏王悄然进京之时, 他们两人的计划就开始了。   原本赵驿凯做事奸猾又警惕, 若非是因为沈烟容失了分寸也不会贸然行动, 赵文帝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再加上确实重病缠身就很自然的装作昏迷不醒,不仅是骗过了赵驿凯更是骗过了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只交代让文君姐弟替他装出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等到他‘重病之后’,赵驿凯的人果然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先是拿捏住了苏皇后身边的人,再是控制了他殿内的内侍, 若非有文君两姐弟替他掩盖病情,恐怕他就真的要躺在龙榻上不知不觉的驾崩了,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望着殿内不知悔改的赵驿凯,赵文帝只觉得内心的冲击比身体的病症更让他苍老。   朝事上有林清朔带着赵秉辰他很放心,故而赵秉辰接任太子之后,他就真的开始不管朝政,做一个颐养天年的甩手皇帝,原本文君诊断说赵文帝的时日无多了,他也不再耗费心神,整日由苏皇后陪着养花逗鸟听戏,再加上沈烟容的食膳调理着,竟然身体还有了些许的好转。   而进京的西藏王面对大赵如此大的变故,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是听信了赵驿凯的鬼话,相信他真的会继承大统的,这才不远千里带着宝贝女儿进京,就指望在连年的朝贡上能得些好处,没想到赵驿凯就突然被幽禁了,太子成了一个小毛孩子。   他总不能让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娶了他的宝贝女儿吧!   故而他就把主意打到了三皇子的身上,原先有赵驿凯比对着,他是很看不上这个三皇子的,如今他是破罐子破摔了,不受重视的闲散皇子就闲散皇子吧,总比什么也没捞到强啊。   可没想到是赵驿淳心一横,在赵驿凯事发之后,直接在赵文帝跟前请命要奔赴战场,肃清边关戎马一生。   赵文帝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让他考虑清楚,就挥挥手让赵驿淳出去了,晚上苏皇后陪他下期的时候却叹了好几声气,“朕这一生无愧于高祖无愧于大赵百姓,唯独亏欠的是几个孩子。”   刚登上帝位之时,他只顾建立丰功伟业,等到娶了林皇后就一心一意的爱慕她一人,等到林皇后仙逝之后,他对后宫乃至血脉亲情都没有倾注情感,等人之将死回首望去,才知道他的儿子们早已长大,有了自己的心思,他想要弥补也为时晚也。   经历过生死苏皇后倒是看淡了许多,那一日她很想问一问赵文帝,她与别人是否不同,在他的心中是否也有她的一席之地,后来她就将这事个抛却脑后,即便是没有情感也已经相守一世,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陛下还不知道吧,三皇子原先想让臣妾替他下一道恩旨,他想求娶忠武王家的二姑娘沈月霞,也是为了能得到忠武王和邵阳郡主的认可,才会洗心革面,臣妾倒是觉得孩子的亲事倒不如听听他自己的意思。”   赵文帝手中的黑棋顿了顿,眯着眼露了个笑,“难怪朕说着小子为何最近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有了心仪的姑娘,这倒是件好事,沈晖元倒是会生女儿,明日你招小姑娘进宫来瞧瞧。”   苏皇后掩着嘴角笑了笑,赵文帝自从不管朝政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没了以前天子之威严,倒像个普通人了,像这种时候更像个老顽童,这是又童心泛滥了,“都依陛下的意思,那三皇子请命去边关,陛下可是打算允他?”   “沈晖元那老小子也太爽了一些,上回宴席上朕算是开眼了,朕看着林清朔长大,从未见过他讨好什么人,却在沈晖元面前顺从的像个后生,如今朕的儿子为了他女儿,又要去讨好他,想想还真是有些不爽。”说着黑棋清脆的落入棋盘之中。   苏皇后也跟着落子,“陛下若是想像忠武王那般又有何难,这不是还有一位三公主吗?待他日驸马再您跟前伏低做小,岂不是比忠武王还要来的畅快。”   赵文帝瞪圆了眼胡子一吹,“婕儿还小,有什么可急的。不过你这倒是提醒了朕,上回清朔那女儿瞧着倒是长得可爱的很,若是哪日她长大出嫁了,朕倒要看看他沈晖元还能不能坐得住!”   远在忠武王府的沈晖元正在陪着安安荡秋千,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安安顺着绳索去看自家外公,“阿公,您生病了吗,那要喝药药哦。”   沈晖元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安安可真是懂事,阿公没事,定是哪个老小子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可千万别被我给逮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沈月霞就坐在旁边绣小孩子的里衣,她别的不会只有这绣活还过得去,虽然还没能恢复记忆,但她总觉得很幸福,这一家人每个人都对她报以善意,尤其是沈烟容,自打知道她怀孕起,她就开始做男孩女孩不同的小衣裳,算着日子孩子应该在春末出生,光是春衫她已经做了好几身了。   听到沈晖元和安安说话,觉得很有意思,这会刚剪断了线头,那边就有不认识的嬷嬷走了进来。   “王爷,苏皇后身边的嬷嬷来了,说是要请咱们二姑娘明日一早去宫内陪皇后娘娘说说话,”   沈晖元的眉毛瞬间拧巴在一起,他算是知道哪个老小子在背后骂他了!最该死的是,这个老小子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皇后让沈月霞进宫说话,沈晖元倒是不怎么在意,可沈月霞却有些发愁了,她在宫里待了三年对宫内的一切自然的很熟的,可正是因为见过宫内的尔你我诈,才更是为难,皇后能找她什么事呢?该不会是不同意她与赵驿淳的亲事吧?   一想到这就有些六神无主,什么时候针扎了她的手指都没发现。   等到沈烟容夫妻来接安安回家的时候,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安抚了沈月霞一会,“娘娘最是和蔼的人,大约真的只是找你说说话,你就别担心了。”   即便有沈烟容的安慰,沈月霞的心也还是悬着的,等沈烟容走了之后还有些心不在焉的,等到用完晚膳,她就收到了一张纸条,双眼瞬间发亮,避开沈晖元偷偷的去了偏门。   其实在沈家的一举一动,哪里有能逃得过沈晖元眼睛的,得知沈月霞悄悄去了偏院,他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丫鬟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沈晖元有反应,就看到他在擦拭方氏的牌位,低着头闷声嗯了一下,“不必管她,让她去吧,只是瞧着时间,超过半个时辰就让她回来。”   小丫鬟才懵懵懂懂的跑了出去,等真的看到二姑娘娇羞的站在一个男子跟前时有些搞不懂了,王爷到底是在纵容二姑娘,还是约束二姑娘呢?   府门边,赵驿淳傻笑的看着沈月霞,两人已经有好些天没见了,自从把沈月霞送回沈家,他就奋发向上,两人别说是见面了,他每日在林清朔跟前忙的脚不沾地,回到府上更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但两人的联系也没有减少,他每日都会给沈月霞送信,不是说今日做了什么就是又发生了什么趣事,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想分享给她听。   而且最让他感觉到奇怪的是,他一刻都没有想要放弃过,做着以前觉得最枯燥乏味的事情,也能让他觉得满足,只要得到认可他便可以求皇后下旨,每每想起等着他的是沈月霞,他就觉得充满了动力。   每日想说的话总也写不完,可这会真的看到人了,赵驿淳又有些不知道从何处说起,一双桃花眼从她出现起就没有离开她的身上。   之前他也不适应,回到冷清的府邸,身边没有她的陪伴,总觉得整个人都是空落落的,甚至有些后悔把她送回去了,当初沈月霞含情脉脉的说只要他开口就会留下时,他为何会选择让她回沈家。   可这会再看到她时,再多的后悔都抛诸脑后了,在沈家有爱护她的家人,有她该有的尊重和身份,这都是他给不了的,看着沈月霞变得更美他觉得自己一定没有做错。   想起那日摊牌之时,她在自己怀中娇柔的模样,赵驿淳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都要冒火了,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想她。   “母妃有东西让我带给你,你随我到马车上拿。”不知道是要说给谁听,看到他两在说话,身边的丫鬟小厮早就低头避开了。   轻浮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沙哑,像是要说给自己听一般,牵着沈月霞的手到了马车上,马车不大坐两个人刚好,沈月霞笑盈盈的看着他,“爷,娘娘要拿什么给我?”   还不等她坐好,赵驿淳已经长臂一揽将人拥入怀中,“傻丫头,之前不是与你说了,不要再喊爷了,你就知道我母妃,难道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沈月霞的脸红彤彤的,乖顺的依偎在他的怀中,过了一会才听到她的声音柔柔的,“驿淳,我也想你。”   两人没有说话,就这般静静的相拥着,直到沈月霞身边的小丫鬟掐着时间,不安的跑过去小声道:“二姑娘,老爷说时辰到了,该回去歇着了。”   若是放在以前,赵驿淳管他什么老爷还是大爷的,他要的女人还管的了这么多,但这可是岳父啊,赶紧松开了手,沈月霞也不想走,但她知道这是不行的,她现在不是小宫女了,她是沈家的二姑娘,最为重要的是她也有野心了,以前只是想陪在他的身边,如今却想名正言顺的站在他旁边,成为他的妻。   但走的时候她感觉到,一个微凉的东西套住了她纤细手腕,低头去看,就看到一个碧绿的玉镯子,一看玉色便是好玉。   “驿淳?”   “这是母妃让我拿给你的,今日我与父皇自请去西北边关,你可愿意等我?带我建功立业,风风光光的来娶你过门。”   沈月霞有些不安的看着他,“我不要你建功立业,我只想陪在你的身边,非去不行吗?”   赵驿淳摸了摸她的长发,“非去不行,我想给你最好的,你愿意等我回来吗?”   沈月霞用力的点了点脑袋,突然有些明白过来,皇后突然让她进宫是为了什么了,双臂重新抱住了他坚实的腰际,“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回来。”   等到小丫鬟又喊了一声,她才松开手,再下马车之前,又快速的回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就红着脸下马车跑走了。   而赵驿淳摸着自己被亲过的地方,傻笑着看着她跑走的方向,只觉得比吃了一罐蜜糖还要甜。   等到第二日进宫,沈月霞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她换了自己最喜欢最庄重的衣裳,规规矩矩的到了坤宁宫,苏皇后看到她和蔼的招了招手,“是月霞吧,过来,到我身边来。”   沈烟容说的确实不错,苏皇后是个很和悦的人,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些话,但从始至终都没有谈到赵驿淳,这让沈月霞又有些没有底了。   苏皇后拉着她的手自然也看到了她的镯子,她认识这个镯子,以前她和顺嫔一块打马吊的时候看到顺嫔待过,很是宝贝,看来顺嫔是很满意沈月霞了,等坐了一会,她看到屏风后面一个高大的人影从躺椅上站起来,才笑着开始了话题。   “本宫听说你之前失忆了,被顺嫔所救,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既然如今回了沈家,也该将终身大事紧一紧了,你家没有个正经的当家人,你父亲又是个男人总是不仔细的,不然就由本宫给你指一桩婚事如何?听说李尚书家有个次子,能文能武长相俊朗,与我们月霞定是良缘。”   沈月霞没想到苏皇后会说这个,手心的汗不停的在冒,苏皇后等不到她的回答也不急,就微笑着看着她,然后沈月霞就快速的起身跪在了她的跟前。   “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臣女高攀不上李公子,而且臣女已经心有所属,还望娘娘明察。”   苏皇后装作惊讶的样子,“那是哪家的公子如此幸运啊。”   沈月霞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死死咬着下唇不敢说,这会就有人从殿外慌乱的跑了进来,跪在了沈月霞的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娘娘,您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你明明知道儿臣与月霞两情相悦,她面子薄说不出口,您就别为难她了。”   苏皇后又看了屏风一眼,屏风上的影子又放大了一些,才露出了一个笑,“哦?本宫怎么不知呢,而且本宫是在问月霞姑娘,何时问你这臭小子了。”   沈月霞明白了,这次是冲着她来的,轻轻的掐了赵驿淳的手背,让他不要说话,然后挺直了背脊认真的看着苏皇后,“回禀娘娘,臣女爱慕三皇子多年,即便再好的郎君臣女也不要,今生今世只他一人。”   “就算他要离京去西北大营,你也愿意等他?你就不怕他战场上刀剑无眼的吗?”   沈月霞尊敬的磕了一个头,“臣女正要说这件事,臣女求娘娘善心,能在三皇子离京之前,允许臣女嫁与他,陪着他去西北,不管战场上是否刀剑无眼,天涯海角臣女也要跟着他。”   赵驿淳没想到她会如此说,一时之间忘了出声,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娘娘,您别听她说的,婚事,婚事等我战胜归来再,我不同意出发之前就办亲事。”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赵文帝就由小太监扶着走了出来,“朕却觉得沈家丫头的主意不错,这门亲事,朕同意了!你若是真的对她好,喜欢她,就要有活着的信念,家中不止有她,还有朕和你母妃等着你。”   赵驿淳的眼眶有些发红,他自小顽劣,却是在用这种方式隐藏自己的理想与抱负,他注定与那个位置无缘,那为何不让自己活得恣意随性一些,又能保护自己与母妃。可到这一刻,他才知道,眼前这个高不可攀的帝王,终究是他的父亲。   “儿臣不孝。”   “沈丫头,以后朕这儿子就交给你了。”   沈月霞也没想到赵文帝会在这里,而且更没想到的是他同意了他们两的婚事,此刻握着身侧人的手越发的坚定,朝着赵文帝磕了三个响头,表示她的决心。   等到赵驿淳喜不自持磕头谢恩的时候,赵文帝就冷冷的泼了一盆凉水下来,“虽然朕同意了,但这尧西公主却是看上了你,西藏王今日进宫更是与朕提了这事,想要你娶了尧西公主,为了两国交好不伤情义,这件事就交给你自己处理了。”   赵驿淳:……   他就知道父皇肯定没有这么容易就放过他,果真还有坑在等着他!   沈月霞:????!!!   什么尧西公主?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一共写五个番外!都超肥的!可以看后面的章节简介挑喜欢的cp看哦。   还有一件事,是这样的恰恰参加了我和晋江有个约会活动,虽然进了前五,但是感觉没法和大佬们比,大家有空就救救孩子。每位读者只能在古言频道中五个作品只能投一个!   电脑网页用户投票教程,点开地址:my.jjwxet/sp/essay/index.php投票地址后单击正在投票栏,为《首辅娇妻带球跑》投票。手机用户投票教程,点开地址:https://.jjwxet/essay/index投票地址后《首辅娇妻带球跑》投票。   手机app的用户投票教程,用浏览器打开晋江手机网址. jjwxet,登录后单击首页“我和晋江有个约会”征文大赛这行字,进入投票地址后为《首辅娇妻带球跑》投票。   投票需要10枚月石,通过微博微信分享文章可以得到月石,app用户每天单击右上角个人中心签到也可以得到月石,大家有就投,没有就不投,不强求的,能进榜单恰恰就很感谢了!谢谢大家的营养液,爱你们: !   辛苦宝贝们这一章继续给宝贝们发红包哟! 第128章 番外(二)   赵文帝给赵驿淳画了一个美好的图景, 赵驿淳咬着牙也要把尧西公主给送回西藏去,因为他和沈烟容瞒着,沈月霞一直都不知道尧西公主是怎么一回事,如今突然知道了,整个人都处于一个懵懂的状态。   以至于赵驿淳送她回去的时候,坐在马车也是一言不发的, 赵驿淳还是头一次看到沈月霞这个样子, 一时心里就慌了,好话说尽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 等到马车在沈府门口停下的时候, 沈月霞才回过神来, “驿淳, 我想见一见尧西公主。”   赵驿淳哪里肯,沈月霞这么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对上尧西公主岂不是羊入虎口, 脑袋摇晃个不停, 放软了身段可怎么哄沈月霞都格外的坚定, “我不会被欺负的,我只是想见见她,之前王爷笑话我眼光不好,现在事实证明你很好。”   所以才会有别人也喜欢上他。   赵驿淳愣了一下,才知道这个小丫头之前在想些什么,原来不是误会他和尧西公主有什么,而是没想到他也有人喜欢了呢, 竟然有些哭笑不得,捏了捏她脸颊上最近养出来的一点点肉,“你这是编排我呢?看来真不该送你回沈家,以前多少乖顺的人,如今都敢打趣我了,以后嫁进来岂不是得日日管着我?”   听到嫁进府这几个字,沈月霞的脸就红了起来,她的皮肤白皙就像是染了一层淡淡的红霞,可口极了,但又忍不住顶嘴,“我不管你,你爱出去玩就出去玩,只要你平平安安。”   赵驿淳的心瞬间就软了,将小人儿拥入怀中,脑袋抵在自己的胸前,“我与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若是真娶了你,我恨不得日日待在你的身边,哪里还有时间出去。今日在父皇面前的话做不得数,你好好在家等我,等我回来再娶你过门。”   沈月霞从他怀里扬起脑袋,双眼满是柔情又坚定的看着他,“你若是不带我一块去,我便不嫁与你,收拾东西去长乐庵常伴青灯,为你日日祈福。”   “你敢!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人,你若敢去长乐庵我便放一把火把那地方都给烧了!”   沈月霞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巴,“那是供奉菩萨的地方,怎么能胡说呢!若是被菩萨听见可是要怪罪的。我这不是说如果吗,你怎么这脾气还没改。”   赵驿淳就着她的掌心轻轻的咬了一口,让沈月霞像触电一般迅速的将手收到了身后,满面通红连双眼都被染红了,“不与你说了,我要回去了,总之你敢不娶我,我就去皇后娘娘那告状。”   赵驿淳还是头回见到她这般小女儿之态,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心里一横,之前不让她去,一是怕真的战场上刀剑无眼,二是想让她风风光光的嫁给自己,现在想来他既然都决定自私的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了,又何必要委屈自己与她分别这么久。   声音有些低哑,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沈月霞,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来回摩挲,“这是你自己说的,将来即便是后悔,我也不放你回来,霞儿,永远都别离开我。”   沈月霞的眼眶也有些湿意,回身紧紧的抱住了赵驿淳的身体,“你赶不走我的,走到哪里我都要跟着你……”   下一秒就被滚烫的唇给紧紧吻住,耳边只能听到对方压抑的呼吸声。   出去了一趟沈月霞回去的时候,脸也是羞红的,一张樱桃小嘴更是娇艳的很,气得沈晖元下令,以后但凡看到赵驿淳靠近沈府百米,就放恶犬咬他!   沈月霞回去后一夜没有睡踏实,等到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赵驿淳写了信,她还是想见一见尧西公主,若是赵驿淳不肯带她去,她就让沈烟容替她出面。   沈烟容最近的胎象稳定了下来,整个人都变得温和了,也不见人就怼,林清朔没人她就带着安安沈府和养生馆两处跑,比起不苟言笑的沈晖元,自然是这个说话有趣又有主见的姐姐更容易让她放下心防。   赵驿淳本来是打算装傻充愣,他才不舍得让沈月霞去见尧西公主受欺负,但被沈月霞抓住了命脉,思来想去,与其让沈烟容陪沈月霞去,还不如自己去!   正好尧西公主约了他和赵婕去跑马,以前他也答应过沈月霞要带她去骑马,就答应了下来。   西藏王进京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算着日子也该回西藏了,所以尧西公主的婚事必须要赶紧定下来,最近尧西公主就很苦恼,她倾慕有才华又有能力的人,恰好赵驿淳就是让她觉得符合的人,可惜不管她怎么讨好人家都不理她。   她是草原上的格桑花,是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如今百般的讨好都不被接受最近就有些恹恹的了,就不抱希望的准备最后邀请一次赵驿淳出来骑马,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答应了!   尧西公主快乐的就像百灵鸟,换上了在京城买来的衣裙,戴上了皇后赏赐的首饰,她认为赵驿淳不喜欢她可能有一个原因是不喜欢她打扮,打扮的漂漂亮亮在镜子前转了个身,得到父王和手下们一致的赞美,就兴高采烈的出门了。   他们今日是在城外的一处皇家马场,地方宽敞皇子公主们的骑射都是在这学的,尧西公主到的时候三公主正在和陈齐赛马,陈齐板着脸一副严肃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要来骑马而是要让他读书写字,尧西公主就在心底默默的嘲笑了三公主一遍,和陈齐这样的人在一起岂不是跟找了个父亲一样,真是无趣的很,这样的爱情她才不要。   为了配合今天这好看的衣裙,她连说话做事都斯文了很多,那边三公主看到她来了就驾着马快速的过来,等到近了才看到尧西公主的打扮,忍不住在马上就笑出了声,若不是陈齐的手在背后撑着她的背,说不准她还能从马上滚下来。   尧西公主一头雾水,这有什么好笑的?   “尧西!你这是什么打扮,哪有人骑马的时候这么穿的,你的骑装呢,还有啊,这个衣服不是这么穿的,你这么穿金戴银的,是赶着去参加大朝会吗?”说完又忍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最夸张的是眼角还有笑出来的泪水。   其实尧西公主长得不难看,只是常年在草原上奔跑皮肤不如中原姑娘来的白皙,身材又高挑,她之前看沈烟容穿淡色的裙子好看,就挑了一身素色的衣裙,她也没擦胭脂就衬的肤色有些暗,再搭上精美的首饰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偏生她的身边没人敢说一句不好的,她就这般美滋滋的出门了。   尧西公主只当三公主这是故意在落井下石,哼了一声,懒得理她,“三皇子呢,怎么还不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那边赵驿淳骑着马,前面还圈着一个人,身边还有一匹白马不紧不慢的跟着,身后还有一辆华美的马车,尧西公主没看清就兴奋的骑着马奔了过去。   近了才看到赵驿淳的身前坐着一个少女,梳着简单的发髻发饰也只是稍作点缀,穿了一身和她颜色一样的衣裙,但因为她身材娇小穿着合身又显得浑身少女青春的气息,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的五官,让尧西公主下意识的就放慢了马儿的步子,最后愣愣的看着亲密的两人。   突然她就明白了,这是赵驿淳的爱情,尤其是她还升起了一个念头,这么好看的姑娘,就是她也觉得心动,又更何况是别人呢?   和她一对比,她也明白刚刚三公主在笑什么了,从未觉得自己不如别人的尧西公主,突然很想离开这里,她想把身上的衣服都换掉,她再也不想看到赵驿淳,一种委屈之感油然而生。   偏偏赵驿淳看到她了,还和她打招呼,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像是想要憋笑,又强装镇定的样子。以前赵驿淳不喜欢她,她也没什么感觉的,可讨厌的种子一旦生根,便是这细微的表情,也让她觉得难堪。   还是他身前的少女笑着眉眼弯弯,“你便是尧西公主吗?我叫沈月霞,你与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草原的姑娘都和你一样漂亮吗?”   得了,这一回她连讨厌这个小姑娘的心都没了,这么好的姑娘,喜欢她实在是她理所应当了!这大概是尧西公主听过最真诚也是最憋屈的一个赞美了,恶狠狠的瞪了赵驿淳一眼,“看到你可真扫兴,本公主骑马的兴致都没了,本公主要回去了。”   沈烟容是听说沈月霞要来手撕情敌,来给妹妹壮胆顺便看热闹的,刚在心里想就沈月霞这上来先夸情敌的操作,怕是给不了别人什么压力的,还是要她这个做姐姐的出马,结果她就听到尧西公主要走,冲着搂着她的林清朔眨了眨眼,她不是看错了吧!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尧西公主不管他们,只觉得没面子极了,她穿的裙子原本是不适合骑马的,这会干脆利落的撕开了裙摆露出了里面的裤子,还不等所有人从她这个着装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已经豪迈的骑马狂奔而去,众人这才发现她这是生气了。   三公主和尧西公主关系好,就想要去追她,沈烟容就掀了帘子劝她别去,这会熟悉之人去劝反而适得其反,最适合的人应该是她或者是林清朔,可是她怀着身孕,又不想让林清朔和尧西公主单独相处。   就在这个纠结的时候,一直骑在马上默不作声的徐士谦淡淡的开口,“我去瞧瞧吧。”说完轻轻一夹马肚朝着尧西公主的方向而去。   徐士谦其实从一开始被赵驿凯拉拢之时,便是虚与委蛇,之前沈烟容在他身边说道赵驿凯所做所行之事,早已让他对此人心生戒备,后来知道沈烟容与林清朔的婚事之后确是因此私心不想在林清朔手下,可他也没忘记他后来从别人口中知道的赵驿凯为了太子之位,构陷大皇子牵累沈家之事。   故而赵驿凯前来劝服他的时候,他一则想与林清朔置气,二则想查明当年之真相。   但越是接触赵驿凯这人,就越是发现他的才华与谋虑,两人相似的遭遇与经历又是志气相投,他也是真心欣赏赵驿凯,愿意为他所驱使,可赵驿凯之后的所作所为还是让他无法接受。   他是寒门出生,却不代表能替他做那些愧对良心之事,再加上他对苟诡对张家的狠绝让他心寒不已。   当知己与自身的准则产生冲突之时,他也格外的矛盾与苦恼,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赵驿凯囚禁了沈烟容,半年多过去,他才发现自己或许已经不再爱慕沈烟容,可对她还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至少他不该看着赵驿凯一错再错。   故而宫宴之前他见过林清朔,一切顺理成章又自然而然。   但他知道当自己对月独酌之时,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有个人曾与他对饮。他能面对自己的内心能面对天下人,唯独面对赵驿凯时他无法说无悔,这个人将成为他心底的刺,此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赵驿凯一事后,朝内局势动荡,他原本也受到了嘉奖,被封尚书,是他自己请辞,愿意到户部从小官员重新做起,户部是林清朔最为熟悉之所,也越发的欣赏起徐士谦来,看他最近意志消沉,便以公务之名邀他出来散心。   这会是见了沈烟容还是有些不知用何等心情相对,才会看到尧西公主离去快马追了上去。   尧西公主骑着马跑出好远,才发觉这边没来过,前面有树林有湖泊,倒是风光无限,原本以为会是赵驿淳追上来回头就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书生,便拉着缰绳慢慢的放缓的速度,“下官户部徐士谦见过公主。”   尧西公主一听到这样规矩的话,就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心里想着这人怎么同赵婕身边那人似的,好生无趣,“你来做什么,本公主散散心你是来看本公主出丑的吗?”   徐士谦驾着马缓缓的跟在她的身侧,扬了一个谦和的笑,他其实很钦佩尧西公主,敢爱敢恨能恣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方才两人的处境何其相似,但她就能一走了之,可自己却只能借他人之口来掩盖自己的难堪。   其实赵驿凯被擒之后,朝中戳着脊梁骨骂他的人不在少数,都觉得他是攀龙富贵之辈,不然他也不会请辞到了户部,他问心无愧却不代表人人都能理解他的风骨。   “公主觉得自己方才是出丑人前了吗?”   “怎么可能,谁敢笑话我,我便让我父王绑着他打上几鞭子出出气。”   “既然公主自己都不觉得不妥,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世人皆以迎合为美,下官却认为公主不拘一格也是率性自我之美,至少在大赵从未有公主这般洒脱之人。”徐士谦没有恭维,话语认真,他确实是羡慕尧西公主的性格,即便是三公主那也是大赵环境下的活泼,与尧西公主还是有明显的不同。   尧西公主突然觉得他说话很有意思,“你真的觉得我好看?可是这衣裳我穿就不如人家漂亮,我讨厌死这衣裳了,我以后再也不穿了。”   徐士谦的相貌与方才两人相比算不得突出,可他谈吐温和眼眸温柔,与他说话就像一阵春风徐徐而过,便是骄阳似火也能感受到舒适,“各人有各人所适合的东西,公主若是信下官,回去之后可以试试红色的衣裳,束发戴簪,简单利落装扮,定会让人耳目一新。”   徐士谦学识渊博,说话又不急不缓,尧西公主方才那一点的烦闷马上就消散了,听他这么说像孩童一般双眼亮亮的,“你叫徐士谦,你怎么懂得这么多,比我父王懂得还要多,你可以再和我说说别的有趣的事吗。”   等到日头偏西,徐士谦才送尧西公主回去,在路上他突然说有事离开了一会,再回来的时候就送了一个包裹给尧西公主,让她回去再打开。   这还是进京之后尧西公主收到的第一个礼物,高兴极了,完全不记得之前心中还笑话人家的事情,等到徐士谦离开,她就迫不及待的回屋子带开了包裹,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一件大红色的衣裙,还有一支白玉簪。   仔细的换好看着镜中英姿飒爽的自己,尧西公主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这一回不用别人说,她也觉得自己很好看。   等到第二日赵驿淳要上门赔礼,她就直接将人拒之门外,跑去了户部眼巴巴的等徐士谦办完公事,忍不住的显摆自己的衣裙,“徐士谦,你看本公主好看吗。”   徐士谦眼里含着笑,嘴角微扬,轻轻的点了点头,“美极了。”   在那一瞬间,尧西公主突然明白赵婕所说的爱情是什么了,她好像也找到了属于她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是一开始就想好了,徐夫子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对废太子还是有知己般的认同,却也不想看着他走上不归路,或许离开对他是最好的选择。他会被容容的闪光点所吸引,同样也被尧西的可爱所动容,希望这样的结果会让大家都喜欢鸭!   继续求营养液哦宝贝儿们!!! 第129章 番外(三)   等到西藏王离京之前, 就带着尧西公主进宫去见赵文帝,赵文帝背靠在龙椅上笑看着尧西公主,“尧西与朕的婕儿投缘,尧西若是喜欢大赵不如就留在大赵,朕一样以公主之礼待之,之前尧西不是喜欢朕那三儿子, 不若就把亲事定下, 也好成两国之好。”   其实赵文帝早就从皇后那知晓,尧西公主最近非常烦赵驿淳, 赵驿淳那次之后试探的又去了两次, 就是为了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欢自己了, 每回去都吃了闭门羹才惊喜的发现, 尧西公主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这会是故意要激一激西藏王,结果西藏王跟没听懂似的,挠了挠头, “陛下, 尧西真的是被我给宠坏了, 她说她不喜欢三皇子了。”   尧西公主一点娇羞的意思都没有,用力的拉了拉西藏王的袖子,自己站起来说,“大赵陛下,你搞错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儿子,我喜欢的人叫徐士谦, 因为他我也喜欢你们大赵的衣服大赵的吃的,但我要带他回我们西藏,你能答应吗?”   赵文帝假装惊讶的哦了一声,“还有这么一回事?可这徐士谦是新科状元又文韬武略,是大赵不可多得的人才,尧西公主要带他回西藏,这大赵可就少了一个国之栋梁了!”   尧西公主皱了眉,一跺脚拉着西藏王的袖子,“父王,女儿就要徐士谦,别人我都不要,你快和大赵陛下说一说啊!”   西藏王赶紧开始哄自己的宝贝女儿,额头满是虚汗,知道这事是他理亏了,又是说明年的朝贡加倍又表明他的赤忱之心,若是带徐士谦回去就给他封大官,让他负责与大赵的沟通往来,绝对不会埋没人才,赵文帝才不甘心的答应了。   等到徐士谦随着西藏王的队伍离开的时候,沈烟容和林清朔一道去送他,林清朔摸了摸她的肚子,走到了一边让他们说离别之言。   沈烟容有些犹豫,但还是忍不住轻声道:“夫子何至于此?若是夫子不愿,我与清朔定能给夫子想个法子留下。”   徐士谦也是温和的看着她,摇了摇头,“本来她愿意为我留在大赵,是我主动与尧西说要去西藏的,你不必觉得我是为了成全你们才会与她在一起,我只是跟随自己的内心,她很善良也很单纯,与她在一块我不必有枷锁也没有负担,这是我曾经从未有的感受。”   沈烟容看他说的动容,并不是伪装这才放心下来,“是我狭隘了,那便祝夫子与公主白首相携。”   徐士谦微微拱手,两人相视一笑,他才慢慢的开口,“但我确有一事想劳烦郡主,别让他死后无人收殓。”   至于这个他,他们两心中都有答案。   废太子赵驿凯被囚禁在皇陵,这个曾经幽禁过大皇子的地方,如今又迎来了一位废太子,据传废太子到了皇陵便日日早起耕种,伴月而归读书写字,倒是无人为难与他,只是没人与他说话,他便永远的活在那一方小院之中。   沈烟容郑重的点了点头,还要说什么,那边马车上尧西公主探出头弯着眼朝着他们笑,“徐士谦,我们要出发了!”   徐士谦也回了一个笑,这个笑与方才对着沈烟容的不同,笑里带着宠溺,到这一刻沈烟容才是真的信了,或许如今还不能称之为爱,但他一定是欣赏着尧西公主的。   看着徐士谦上了马车,沈烟容也朝着他们挥手道别,林清朔就站在她的身后扶着她的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眶微红。   愿君自此一别天高地阔,来日杏花时节相逢。   *   养胎的日子也无比的美好,怀孕四五个月的时候她还是养生馆沈家两头跑,再加上赵文帝给沈月霞和赵驿淳赐了婚,她作为沈家唯一的女眷,她又是成过一次亲的人,自然要负起长姐的责任。   但等月份大了,林清朔就拘着她不让她往外跑,怕她闷得慌不仅林清朔和沈晖元把她放在手心上宠着,就是陈家老夫人也时常派了陈夫人和陈家姑娘过来陪她解闷,一时她倒是成了这林家最悠闲自在的人。   在她怀胎七个月的时候,沈月霞出嫁了,两人成亲之后,沈月霞就要跟着赵驿淳去西北边关,沈晖元虽然冷着脸说男儿志在四方,理应要上战场为国效力,可人后却偷偷的对着方氏的牌位发呆。   沈烟容就在她出嫁的前一天晚上陪着她睡了一晚上,姐妹两人说着贴心的话,半宿没有睡,等到她盖上盖头送出门的时候,回头抱了沈烟容和沈晖元,喊了一声姐姐和父亲,这让沈晖元都红了眼,“但凡有一丝不舒坦之处便回家,这儿永远都是你的家,我和你姐姐是你的依靠。”   沈月霞盖着盖头看不出表情,但那一刻沈烟容知道,不管她有没有回复记忆,她们都是一家人。   等到沈月霞带着赵驿淳回门之后没几日,便收拾了行装跟着赵驿淳启程了,少了沈月霞她回沈家的机会也少了一半,再加上月份大了,林清朔轻易不让她到处乱跑,等到他去上朝就让安安来看着她。   林清朔惯会抓住她的命脉,知道沈烟容谁都不怕就是怕安安,安安笑眯眯的说娘亲给我讲故事,就能让沈烟容老实的在家待到林清朔回来,偏生这样的小计谋还屡试不爽。   沈烟容的这一胎在最初的时候很不安分,等到月份大了反而乖顺了起来,第一次胎动是在五月份的时候。   那天夜里吃过晚膳她就由林清朔扶着在院子里散步,自从知道多散步对生产的时候又帮助,林清朔就坚持每天陪她走上半个时辰。   安安在院子里和小玉一块荡秋千玩滑梯,两人原本就方淑琴的事情在讨论,她就止住了脚步,林清朔低头去看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还是想起了什么事?”   沈烟容赌气的捏了捏林清朔的手掌,皱着眉头,“林晏修,你儿子踢我!”   林清朔脑袋一片空白,愣了许久才有些不真实的将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起初还感觉不到,过了一会夜风拂过的时候,他终于感觉到手掌心下有微弱的起伏,声音有些沙哑和不确定,“容容,她……真的在动。”   但宝宝特别的不给他这个爹面子,动了一下马上又停了下来,林清朔脸色有些古怪,“怎么又不动了?而且是女儿,不是儿子。”   沈烟容好笑的拍了拍他的手,“林晏修!我跟你说,你这是重女轻男,哪有你这样的做爹的,自然是生女生女都一样啦,而且你这是什么表情,宝宝这会还很小,哪能一直动啊,他若是一直在动,我就该坐立难安了。”   林清朔马上就严肃了起来,仔细的想了想,若是真的有个孩子在肚子上来回的动确实会很难受,干脆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沈烟容吓得尖叫出声,“林晏修你做什么,安安和下人们都看着呢,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路。”   “你不舒服,我抱你回去。”不管沈烟容怎么说,林清朔都固执的将她抱回床上才肯放下。   那边安安看到只觉得有趣,还抱着小玉兴奋的跑过来,在旁边边跑边跳,“爹爹和娘亲在玩什么,好好玩哦!安安也要抱抱!”   林清朔温柔的看了女儿一眼,“安安和小玉玩,你娘亲不舒服,爹爹陪她休息一会。”   安安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乖巧的点了点头,“那娘亲要乖乖休息哦。”   林清朔这才大步的抱着她进屋,沈烟容的脸涨的通红,不过是个小小的胎动,这人也太小题大做了,说出去该被人笑话死了,这会只能认命的当做自己确实是不舒服的埋在他胸前,不敢出声。   林清朔将人放在床榻上,认真的在她跟前坐下,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容容,不管这个孩子是男还是女,我们都不生了。”   沈烟容这才诧异的抬头去看他,见他十分的认真才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的,“你怀着安安的时候我没能陪在你的身边,无法得知你怀着孩子时的不安与难受,但如今我知道了,有你和孩子,我林清朔此生便以无憾,我不愿你再多受一遍这样的苦。”   沈烟容的心快被甜蜜给淹没了,她本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怀孕以后就格外的敏感,这会已经眼眶红红的,伏在他的怀中,手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圈圈,“可我愿意啊,我想和你有好多好多的孩子,我喜欢看着孩子喊你爹喊我娘,我喜欢看到像你又像我的小人儿,我不觉得难受,相反的觉得很满足……”   还未说完唇瓣就被含住,不带任何情/欲的吻,好像只是如此紧紧的贴在一起,两人的心意便能更加的相通。   等到一吻毕,沈烟容顺从的靠在他的怀中,嗔怪的戳了戳他的胸口,还有一点她没说的,这个人此刻说的好听,他们成亲才这么短就怀上了!到底怪谁?有本事就不要每日缠着她欢/爱啊!   沈烟容的预产期是在四月底,越是临近预产期她就越是淡定,因为她已经生过一胎了,又经常瑜伽散步,不管是哪个稳婆见了都说她状态很好,可林清朔还是坐立难安。   提前十日他就直接跟赵文帝请了假,回来之后还没跟沈烟容提起,还是第二天她睡得迷迷糊糊发觉天光大亮,而枕边的人居然还没去上朝,才得知他已经告了假。   “陛下竟然同意你休沐这么多日?”沈烟容觉得是自己没睡醒有点不太真实,就看着林清朔点了点头。   “我与陛下直言,若是他不准我休沐,我便辞官回家。”   沈烟容:??????   总觉得她现在的形象已经快赶上褒姒妲己了啊,当朝首辅因为娇妻辞官归家,她这得是大赵史上第一人了,绝对是要被赵文帝扎小人的啊……   等到羊水破的那一日,她正在吃樱桃,吃着吃着就觉得身/下有些湿漉漉的,喊林清朔的声音都有些微颤,“晏修,我好像要生了……”   林清朔正抱着安安陪她荡秋千,听到这个话的时候,女儿也不管了,直直的冲了过来,紧紧的抱着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都不敢上前,最后还是沈烟容忍着痛咬牙骂了一句,“你抱着我,我该怎么生孩子啊!快抱我去屋里,喊接生的嬷嬷过来!”   接生的嬷嬷是皇后从宫内仔细挑选来的,这会有条不紊的请林清朔去门外等着,这一等就等了半日,里面是沈烟容痛苦□□的声音,外头林清朔不停的来回踱步,这会沈晖元也过来了,两人成亲快一年,这是林清朔头次见了岳父连礼都给忘了。   好在沈晖元也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安安听到娘亲喊得撕心裂肺的,马上就眼泪汪汪了,在沈晖元的怀里哭个不停,“安安不要小弟弟小妹妹了,安安要娘亲。”   小孩子的童言童语马上让两个大人的心也揪了起来,林清朔再也等不了就要往屋内进去,这会他只想陪在她的身边,可沈烟容早就交代过了,她不想让林清朔看到她如此难堪的时刻,让丫鬟一定要拦着他。   “让开。”可这会林清朔阴沉着脸,丫鬟们皆是腿脚一个哆嗦,根本不敢拦,还是周妈妈大着胆子的劝上了一句,“大人此刻进去夫人只怕更会分神,恐会不利,还是耐心在外头等着才好。”   听到这,林清朔还要往里的脚步就是一顿,他听不得一点对她不好的,就在停滞间,屋内响亮的啼哭声响彻云霄,林清朔不再顾及其他推开众人大步冲了进去。   接生的嬷嬷已经笑着抱着孩子迎了出来,“恭喜大人,夫人生了位小公子。”   可林清朔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点头让她好生照顾孩子,就绕过屏风直接的坐到了床榻边。   沈烟容生得算顺利的了,此刻也是精疲力尽的睡了过去,林清朔紧紧的将人拥在怀中,不顾她的发丝被汗水浸湿,柔情满怀的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饶是接生的嬷嬷阅尽风帆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接生过不少的主子和夫人,也从未见过如此恩爱的夫妻,这会眼睛都看直了,难怪世人都传首辅林大人为了爱妻如命,这么看来还真不是谣言!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给一丢丢的肉沫!嘻嘻嘻。   大年三十啦!!!祝我所有的小宝贝们新年快乐!越来越美丽2019暴富鸭!晚上给你们发红包哦! 第130章 番外(四)   屋外清风拂柳, 屋内点着清雅的檀香,精美的床架上沈烟容包着额头怀中抱着一个白嫩的奶娃娃,慵懒无骨的斜靠在枕头上,面色红润,青丝披散着半点也瞧不出这是刚出月子的样子。   小娃娃此刻正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垂下, 嫩白光滑的就像玉雕一般的精致, 瞧着一点都不像个男孩子,乖顺的样子就像观音座前的仙童, 像是在酣睡无意识的吸着娘亲的母乳, 沈烟容也半眯着眼打着哈欠, 这是泛起春困了。   都说女儿家生完孩子之后不能沐浴, 坐月子的时候也得裹得严严实实的,可这会都春末夏初了,日子一天天的热了起来, 让她不沐浴不洗头简直无法忍受, 她之前生过安安产后也是自己照料的, 只要用了热水洗澡洗头一样不落下,这会在家中反而被拘着这个不许哪个不许的。   隔了几日身上不舒服,就可怜巴巴的不说话也不肯吃东西,林清朔就认命的抱着她去洗澡。林清朔拗不过她,问了好几位宫中的嬷嬷,围了好几层屏风热水试过好几遍才抱着她给她洗澡。   以前两人欢愉过后,也都是林清朔给她洗澡的, 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伺候,眯着眼任由温烫的热水在她的背上浇下,然后成功的勾起了林清朔的情/欲来,可洗完澡就自然的过河拆桥,她还没出月子她就算是有心也无力。   林清朔眯着眼喉结微颤,最后还是闭上眼控制着自己的情/欲,再睁开眼,双眼又重新的恢复了一片清明,有些无奈又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你,看你好了,我如何收拾你。”   可惜的是还不等林清朔真的说到做到,那边儿子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给娘亲做主了,哇哇的大哭了起来,说来这小子也是格外的机灵,才两周的孩子只认自家娘亲的奶/水,虽然苏皇后和陈老夫人都给她准备了奶娘,可这小子就是不肯吃。   沈烟容原本就打算自己奶孩子,得知儿子这么给面子高兴的不得了,得意的在林清朔面前显摆,“不亏是我的好儿子,娘没白怀你十个月。”   林清朔哭笑不得,不喝别人的奶那就是好儿子了?其实在大户人家自己奶孩子是很少的,尤其是达官显贵,林清朔对此倒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每回这胖小子都特别的用劲,看到沈烟容皱着眉抽气的样子,就恨不得给他小屁股上拍上两巴掌。   小家伙看着不重,却特别的结实,林清朔给他取好了小名,女儿叫安安儿子便叫乐乐。   小乐乐特别的爱粘人,闭着眼的时候就只有闻着娘亲身上的味道才能乖乖的睡着,这个坏习惯就一直伴随着他周岁,也没有改过来,反而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古人断奶都晚,尤其是沈烟容穿越之前看过一份报道,孩子最好是在周岁后断奶,即便母乳已经没有营养了也能培养孩子的咀嚼能力,安安就是周岁之后断的奶,睡觉的时候喜欢摸着口粮才能睡着,乐乐倒是和姐姐有一样的坏习惯,喜欢含着她的母乳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才能睡得安稳。   林清朔每回都是阴沉着脸,等他睡着就动手要将他抱去奶娘屋里,他总能第一时间哇哇大哭起来,沈烟容又是典型的慈母,一听到宝贝儿子的一丁点动静就能迅速的起身,不论两人当时在做什么,都能准确的找到儿子的位置,黑灯瞎火的把人给抱回来。   乐乐周岁,安安过了年也已经六岁了,她很喜欢弟弟,但弟弟可以和爹娘一块睡,也能得到爹娘更多的关注还是让她的心里有了点小委屈,等到了睡觉的点她还赖在屋里故意磨蹭着不肯去睡觉,沈烟容就明白了。   她也觉得这一年对女儿确实是忽视太多了,但安安又特别的乖,从来不哭不闹,有好东西不管乐乐能不能吃都要留给弟弟,这会看到她的小聪明反而开始反省起来。   看着女儿小口小口的咬着糕点,就想多在屋里赖一会,就招了招手掀开了被子,“娘亲的小安安来,今晚赏脸陪娘亲睡一晚好不好?”   安安之前也想过,但小蝶姐姐说弟弟还太小了,她会不小心压着弟弟的,她就不敢再有这样的想法了,这会娘亲突然这么说,简直是让她高兴极了,但马上就局促起来,“可是安安会压着弟弟的。”   沈烟容更加的心疼了,“安安是最好的姐姐,就算睡着了也不会压着乐乐的,来,我们今天一块睡。”   得了娘亲的肯定,马上就洗脸刷牙钻进了被窝里,等到林清朔处理完公务掀开被子上,就看到安安虚空的抱着乐乐,两人的侧脸几乎一样,之前因为政务上的不快,瞬间消散,只觉得内心被美好所填满了。   沈烟容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含着笑,脱下微凉的外衣,将一双儿女和娇妻揽入怀中,这便是他最初对爱与情向往的样子。   但孩子有美好的一面,同样也有可恶的一面,沈烟容怀孕之后两人在房事上就克制了,实在是被勾起欲/火,也大多是用别的法子解决的,可如今乐乐都周岁了,光是看着美娇娘在枕边却吃不着,着实是发狠了。   沈烟容当然也是想他的,两人成亲才一年,本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却偏生被这坏小子给扰了,这日就趁着乐乐乖顺了一些,跟着奶娘睡了一晚,林清朔就自然的锁上了房门。   等到绕开屏风就看到了让他无法忘记的美景,沈烟容里面穿了一个红粉的肚兜,外面只罩了一层薄薄的纱衣,映衬着火红的烛火,只觉得美艳的不可方物,林清朔的目光幽深了几分,大步的走到床边。   红烛点点随风摇曳,屏风上还能看到落下的倒影,在不停的耸动,沈烟容被抱在林清朔的大腿上,微微扬起白皙纤细的脖颈,青丝散落在她光洁的背脊,滚烫的唇就着胸前的红梅不停的允/吸,她只觉得置身云巅,瞬间就瘫软似花儿般美丽。   “你这是什么坏毛病?”沈烟容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被颠得支离破碎。   林清朔埋头苦干,等到酣畅后才将人放平,满足的在她身上烙下印记,每回看到儿子他的心里也忍不住发痒,今日总算是也让他一饱口福。   沈烟容浑身使不上劲,他停下的时候还在想,林清朔真难得好不容易开荤,这就放过她了,等到被放平他又覆了上来,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   直至花烛泪尽,天光透亮,两人才相拥睡去。   可怜小乐乐哭了一晚上,嗓子都哭哑了,亲亲娘亲也没有像以前出现,最后是含着泪委屈的睡着的。   *   沈烟容出了月子,京中倒是没发生什么大事,两个皇子去了皇陵,三皇子又自告奋勇的去了边关,赵秉辰当上太子朝堂重新洗牌之后,即便是想要蹦跶的人也蹦不起来了,一切都走上了正常的轨迹。   唯一与她有关的事情,一是养生馆生意越发的好,接连的又开了几家分店,巧月也成了正经的掌柜娘子,沈烟容将其中一家店当做是她的嫁妆,为她在京中相看好的男儿。   二是她的姨母方淑琴也不知为何突然想通了,要与文皓和离,最近正在闹官司。   沈烟容此刻就坐着在剥荔枝,边陪着她说话,安安在那边逗着弟弟玩,“姨母,您若是肯和离,不管要钱还是要势,我都同意,早些年我就劝了您许多次,您总是不听。”   方淑琴早和以前不同了,穿着打扮容貌气度走出去怕是说沈烟容年长一些的姐姐,都有人信。   此刻手上绞着帕子,脸色很是苍白,“我知道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嫁去文家,也知道他一直都不喜我,但母亲从小就耳提面授,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只反省是否自己做的不好,即便是他纳妾在外与长公主厮混,我也从不计较,只努力伺候公婆打理庶务,可今时今日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沈烟容这会是荔枝也不吃,赶紧开始安慰起她这姨母来,方淑琴这是典型受封建思想荼毒的女性,所以不管她怎么劝,方淑琴也不会听进去,但奇怪的是这一回她是怎么幡然醒悟的呢?   “从去年起,你与我说了和离之事,我便有了那个念头,可从来不敢多想,再加上他不知为何突然对我好了起来,我便也将心放在了他的身上,可没曾想,他与长公主密谋,若不是前几日他喝多了,我又好奇为何最近他与长公主没有往来,这才知道原委,烟容,都怪我,若不是我优柔寡断,你又怎么会险些出事。”   沈烟容这才明白了原因,感情还是因为她,方淑琴才下定决心要和离的,之前林清朔知道是永安长公主将她诱骗去的,直接就找赵文帝状告了此事,但到底是因为血肉亲情,赵文帝与太后只是疏远了长公主,但长公主这些年本就没有了依仗,唯一的女儿还远离了京城。   失去了皇帝和太后的庇佑,她的情郎也早已厌恶了她,反而比直接的惩处还让她难堪,如今她越发的不敢在人前露脸,日日躲在她的长公主府里,生怕沈烟容何时来找她算账,据说有人碰巧见过她一面,她早已无往日的风光,就像个普通的老者,甚至还不如。   沈烟容当时都快生了,根本就没心思去管这种不相干的人,没想到还有文皓的一份在里头,方淑琴膝下无子,把她就当做自己的女儿,这会知道文皓和长公主密谋对她不利,难怪会这么气愤。   一口气提不起来又咽不下去,憋了很久,才憋出了一个字,该!   但这事她既然决定要管,也就不能这么算了,由她亲自出面先是上门去找文家人谈,奇怪的是文皓竟然不同意和离,但方淑琴态度坚决,沈烟容也不怕和他们文家撕破脸,直接将当初方淑琴没了的几个孩子下手,他们若是不同意私聊,便直接上衙门!   文家这才知道她是来真的,轮番上阵去劝文皓,文皓红着眼甚至低声下气的去求方淑琴,可这一回方淑琴连看都没有看他。   三公主与陈齐成亲后,脾气收敛了一些,但到底还是侠肝义胆风风火火的性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抱着小女儿就杀了过来,有她掺和着文家更是不敢生事,最后只得同意了和离。   等到年关将至,赵驿淳战胜带着怀孕的沈月霞一道归来,连带着方淑琴一家人团圆的坐在一块过完整的一个年。   这一年是沈烟容穿越的第七年,不仅拥有了独一无二的爱情,还有了令人艳羡的亲情,愿另一个世界的你,也能收获满满的感动和此生不悔。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夜加更啦!!意外吗!开心吗!哼唧,快表扬我!明天更最后一章番外!爱你们!除夕快乐! 第131章 番外(五)   大赵万历三十七年, 赵文帝以身体不适无法担任国事,传位给了十五岁的太子赵秉辰,一个月后大赵史上最年幼的皇帝登基,史称赵武帝。   赵武帝年幼登基,继位后八年内勤勉刻苦,国政上亲力亲为, 其兄长被封护国大将军征战四方不仅国土不少分毫, 更是开疆辟土,扩大了大赵的国土, 而国内轻徭薄赋是百姓眼中的好皇帝。   可这新皇帝哪哪都好, 就是有一点让举国臣民都为他担心的, 就是登基八年了, 他今年都二十三岁了,别说是皇后了,他的后宫连一个妃嫔都没有, 朝内重臣联名上奏, 万人血书求赵武帝不要光为了国政而忘了龙嗣!   太上皇与太皇太后已于三年前先后驾崩, 举国上下除了赵武帝之外只有苏太后一人能劝得动他,赵秉辰在前朝被大臣们的奏章烦的苦不堪言,回到后宫陪母后用膳,也免不得被她唠叨。   苏太后如今生活安逸的很,整日就是在宫内听戏打马吊,没事就召沈烟容和三公主的儿女们进宫陪她玩,日子过得不要太逍遥, 以至于没事干就只能盯着赵秉辰的终身大事。   “辰儿啊,你知道昨日你舅母带着谁来看哀家了?”   赵秉辰原本很高兴,以为是沈烟容带着安安和乐乐进宫了,但想了想若是她们,安安一定会来找他的,没来就肯定不是,很是谨慎的思考了一下。那这个舅母就肯定不是沈烟容了,而是他嫡亲的苏家舅母,“是远嫁的表姐?”   “不是,你表姐怀了身子,今年不方便进京了,是她次子生下的那个小孙子,如今都会走路了,长得倒是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哎,你舅母的次子比你还要小上一岁呢。”   赵秉辰有些味同嚼蜡,扯着嘴角呵呵的干笑了一声,真是防不胜防啊,他家母后这些年催他成亲的法子越来越多样了!好好的一顿饭吃的让人头疼,他还不如在御书房多批几份奏折来的有趣。   果不其然就听到苏皇后慢悠悠的继续道,“之前你用要为你父皇守孝三年为理由,不肯选秀,如今三年时间已过,选秀刻不容缓,哀家也没什么别的心愿,只想早日弄孙膝下,不然便是死也愧对你父皇。”   赵秉辰觉得头更疼了,但想着若是不答应下来,他母后只怕是还要闹得厉害,真的问他是什么原因,他也无法言说,这会只能勉强的应了下来。   苏皇后见他松口,连午膳都不吃了,直接拉着宫女嬷嬷的开始商议选秀一事,她这是当上皇后又变成太后之后的第一场选秀,想想还有些小紧张呢!   赵秉辰胃口不佳随便吃了几口,就一个人回养心殿批阅奏章,他还未曾纳妃封后,为了方便处理政事起居都在养心殿中,从太后的宫殿出来便路过的御花园,就忍不住往里逛了逛,走到一架秋千前赵秉辰停住了脚步。   这是几年前安安进宫的时候,他亲手为她搭的秋千,她最喜欢坐在上面让他在身后推,越是使劲她就越是高兴,她一高兴便会咯咯咯的大笑,为整个御花园都添上了娇艳的色彩,此刻望着这空荡荡的秋千,赵秉辰却陷入了沉思,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只要一想起她就会忍不住心中的愉悦,只要一听到她的笑声烦闷便会瞬间消散,只要一看到她心里便有说不出的喜悦,看着她从孩童到亭亭玉立的小女孩,没见她多一次便会对她的喜爱多一分。   还记得他初次做梦的那一晚,他梦见了安安穿着自己送她的花裙子,戴着他编的花环,扬着灿烂的笑容只是这么看着他,等惊醒时,他便发现自己的被褥一片潮湿。   自那一日起他便知道,这个他从小就想要守护的小女孩,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不单单是妹妹这么简单了,他呵护她喜欢她甚至爱她,爱到想让她常伴身侧,同枕共梦。   可她还这么小,比他整整小了八岁,每次看到她稚嫩烂漫的笑脸,他都觉得自己是衣冠禽兽,怎么能有如此龌龊的思想,可越是求而不得便越是辗转反侧,为之痴迷疯狂到相见不敢见。   所以在母后第一次要为他选秀的时候,他的眼前就出现了安安俏生生的样子,便以国丧为由拒绝了。   他的妻只能是她一个人,他愿意等,等着她长大,若是她不喜欢自己,他也不会强迫她,会像曾经答应的一样,用一生去守护她。   他身边的小太监小福子跟在后头,见赵武帝又对着秋千发呆,就打了个哈欠,陛下最近来御花园发呆的时候越发的多了,正在无聊的四处乱看肩膀就被人用力的拍了一下,在小福子要叫出声之前先捂住了嘴巴。   小福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身穿嫩黄色袄子的小姑娘松了一口气,小姑娘挥了挥手让小福子下去,小福子这是求之不得,赶紧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赵秉辰沉思了片刻,回过神来,正打算回养心殿就感觉到一双微凉润滑的手掌蒙住了他的双眼,抿着唇嘴角止不住笑意微微上扬,就听到耳畔像喊着核桃一般装作古怪的声音响了起来,“猜猜我是谁。”   赵秉辰语调和缓声音清润,与上朝严肃低沉时完全不同,“是谁呢,我猜不出。”   蒙在眼睛上的手掌马上就松开,身后的少女快乐的跳到了他的跟前,小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状若星辰皓月,林奕阳结合了沈烟容和林清朔的优点,一双大眼睛总是水汪汪的最是像沈烟容,而那精致的五官则是像极了林清朔,这样的好颜色便是放在全大赵那也是独一份。   赵秉辰也忍不住的露出一个笑,“辰哥哥好笨哦,当然是安安啦,你怎么又长高了,我不垫着脚尖站在旁边的石头上都够不着呢。”   赵秉辰摸了摸她的发丝,“又调皮了,今日没有带乐乐和康康来?”   沈烟容生完二胎两人便积极避孕,一直到三年前才怀上了第三个孩子,是个八斤四两的胖小子,林清朔给他取了小名康康。   “辰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老是爱摸我的脑袋,娘亲说摸了会变笨的。康康今日找了夫子开蒙,乐乐去骑马了,没人陪我玩,我就来找辰哥哥了。”   林奕阳从小不仅被家里宠的无法无天,更是被赵秉辰苏太后等人宠着,即便今年已经十五也行了及笄礼,但仍然看上去很是天真纯澈,小时候那点聪明劲全给宠没了。比她小上四岁的弟弟林亦然便很是机灵,从小就深谙处世之道,长大了之后反倒是处处护着她这个姐姐。   沈烟容总是背后和林清朔抱怨,安安小的时候看着可机灵了,认字读书情商样样都比同龄人快,可自从生了乐乐之后,一家人都觉得亏欠她了,玩命了的宠她,反倒宠的越发稚气了。   林清朔却觉得无妨,他的女儿就该如此,懂事的早才让人觉得心疼,既然他这个做爹的都不在意,沈烟容就更是不当一回事,才导致女儿越发的单纯可爱起来。   她越是单纯的依赖着他,赵秉辰的心里就越是觉得不安,或许小的时候懵懂无知,他还不明白自己的那些情感,如今却是明了,正是因为懂得才碰触的时候越发的谨慎不安。   “你娘亲总爱哄你们,我们安安最聪明,去养心殿,刚从南边送来的荔枝,知道你喜欢吃,早就准备好要送去府上,你来了正好能吃上最新鲜的。”   林奕阳一听到荔枝马上就高兴的跳了起来,拉着他的袖子撒娇,“辰哥哥你对安安最好了,娘亲前几日偷偷烤了好吃的,不给安安吃,还说安安变胖了,分明就是怕安安和她抢吃的。”   赵秉辰温情脉脉的看着她,不管她说什么都觉得有意思,便是这么听她说话说上一辈子,他也不会腻。起初刚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时,赵秉辰就下意识的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害怕安安讨厌他,更是自己内心过不去。   可真的狠下心肠不见她,苦累的又是自己,尤其是看到安安眼角挂着泪花委屈的问他是不是不理她了的时候,他才明了,即便是将来她会后悔他也不想让自己放弃眼前的人。   刚入了夏天气闷热的很,养心殿的冰山散发着滚滚白烟,一进殿内就感觉到了丝丝凉意,林奕阳习惯性的坐到了赵秉辰一贯坐的锦榻上,小太监就将装好的荔枝送上来。   林奕阳洗过手就不客气的开始动手剥荔枝,她的动作娴熟,手指又细长白皙,吃下后马上就露出了享受的小表情,一旁的赵秉辰即便是没吃也觉出荔枝的甜美。   吃完一个马上剥开另一个,林奕阳非常上道的把这个递给了赵秉辰,“辰哥哥你也吃,今年的荔枝特别的甜!”   林奕阳把荔枝递到他的嘴边,赵秉辰就是一愣,=两人虽然年纪差了八岁,却也算是青梅竹马,小的时候吃住都在一块,可这样亲密的动作却还是头一回,林奕阳看到他没反应皱了皱眉,“辰哥哥你不吃我可就自己吃了哦。”   还不等她将手指收走,赵秉辰就张嘴含住了荔枝,以及她的指间,温热湿润的触感让林奕阳愣住了,以至于都忘了反应。她一直都把赵秉辰当做自己的哥哥,从来不会觉得害羞的,可此刻却觉得脸腾的烧了起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有些奇怪。   直到赵秉辰的舌尖擦着她的指尖划过,她才浑身一震的缩回了手指,红着脸嘟着红艳的小嘴,故意赌气的说:“辰哥哥你就是许久不吃肉也不能咬我呀。”   赵秉辰只觉得喉结微动,眼前美景让他心猿意马起来,声音压得低了些眼神也微微一黯,“安安说的没错,果真很甜。”   听到平日不怎么吃荔枝的赵秉辰都认可了,林奕阳马上就忘了刚刚的事情,一脸得意的小表情,“听我的准没错吧。”   两人就分着把一碟的荔枝都给吃了,那边苏太后就派人把选秀的章程送了过来,还附赠了一本小册子,上面皆是京中适龄贵女的小像,从速度和时间就能看出,苏太后早就已经准备很久了,只是一直等不到时机,这会是怕赵秉辰又反悔赶紧给送过来。   赵秉辰听到后冷淡的点了点头,那边安安洗完手就好奇的看着大嬷嬷,“姑姑那是什么啊?”   苏皇后身边的大嬷嬷安安自然也熟悉的很,亲昵的喊了声姑姑,大嬷嬷就将拐了个弯把原本要放到书房的东西拿了过来,心想着有林奕阳劝着,赵秉辰就算是不高兴看,也多少能看进去些,也不枉太后操心了这么多年。   “这不是陈将军家的二姐姐吗,我和她一块去过花朝节,长得可比画上好看多了。这是许尚书家的四姐姐,她会画画写字还会做好吃的糕点人可好了……”   赵秉辰听她在一边一个个点评过来,心里却是有股无名火在冒,一时不知道是该夸她人缘好每个人都认识呢,还是该说她没心眼!这会也不管是当着大嬷嬷的面了,直接捏了捏她秀气的鼻子,“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亏得我如此疼你。”   突然被捏了鼻子的林奕阳委屈极了,嘟着嘴巴哼了一声,“辰哥哥你干嘛呀,疼呢。”   赵秉辰心里有一股邪火,这会听到她娇柔的喊一声辰哥哥只觉得浑身都酥麻了,但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认命的松开了手,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大嬷嬷,“姑姑将东西放下吧,朕一会会看,你回去告诉母后,这一回朕说话算数。”   大嬷嬷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林奕阳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了,也知道赵秉辰没有妹妹所以从小就宠着她,却没想到两人已经亲密到了这个地步,两人都以成年,到底不是亲生兄妹,如此是不是太过亲密了一些?   总感觉自己知道了些什么,又不敢相信的抬头看了一眼,便看到赵秉辰宠溺又柔情的目光正看着林奕阳,匆忙的低下了头,慌乱的点了点脑袋就出去了,陛下怎么能喜欢安安呢!她可是陛下的妹妹。   匆忙的往太后寝殿去,等出了养心殿她就反应过来一件事,安安又不是陛下的亲妹妹!只是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以为两人感情好到像兄妹一般,若是他们两真的在一块,好像也非常的般配?只是这般娇滴滴的安安,真的能做皇后吗?   等到大嬷嬷走后,林奕阳才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辰哥哥,你在说什么呀,这个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画了这么多姐姐。”   赵秉辰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尽头,原本是想等到她再长大一些的时候再挑明,可如今他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她已经及笄了,为何这册子上却没有她的小像?   声音没了往日的温和,多了些沙哑,“这是选妃的册子,我将从其中选出一名甚至多名女子成为我的妃子,既然安安与她们相熟,便听安安来选,你觉得谁好,我便娶谁为妃。”   林奕阳愣住了,她才刚及笄,对成亲还没有什么概念,因为林清朔的关系更是严防死守不许有人在她面前提这些,这会都傻了眼了,“娶妻?为何要娶妻?”   赵秉辰看着她这幅呆萌的样子更是生气,“自然是要娶妻的,全天下的男子都一样,到了年龄便该娶妻生子共度一生,就与你爹娘一般。”   林奕阳这会明白过来了,她想起来了,爹娘平日都是一块睡觉一块吃饭,两人亲密无间,原来这就是成亲啊,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赵秉辰也会和其中一个姑娘做亲密的事情,她就心里很难受,她的脸上是藏不住心事的,又是迷茫又是无助,甚至是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赵秉辰看到她的这个样子,整个人就慌了,安安从小就很爱笑,几乎没有看到她这个样子的时候,心疼的只想将人搂进怀中好好的安慰一番,可同样又觉得欣喜,难道安安也对他又不一样的感觉?   然后他就听到安安委屈巴巴的看着他道:“那是不是以后安安就没有荔枝吃了。”   赵秉辰只觉得是自己那一腔热血都白撒了,感情在她眼里,自己还比不过荔枝!遂自暴自弃的冷言道:“那是自然的,我有了自己的妻子便得把最好的留给她,以后你也不能经常进宫找我玩,我处理完政务便得陪着自己的妻子。”   林奕阳只觉得心口一揪,有些难受的无法呼吸,她也不知道难过的到底是荔枝还是赵秉辰不能再陪着她了。   “那樱桃也没了?夏日冰镇的瓜果酸奶也没了吗?”苍白着小脸试探的问着。   这会赵秉辰干脆的撇过脸去,有些置气的点了点头,她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她的辰哥哥应该是有求必应的,就是因为这个娶妻她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吗,她再也没有眼前这个人的疼爱了吗?   突然之间只觉得悲从中来,再也忍不住的小声抽泣了起来,娘亲说了女孩子要时刻注意仪容,即便是要哭也不能声嘶力竭,所以这会她只是抖动着消瘦的肩膀小声的抽泣着。   赵秉辰一开始是被气昏了头,自己冷静了一会才觉得他是疯了,明明打算一步步慢慢来,怎么突然就说了这么重的话,就打算将方才的话给圆回来,然后一低头就看到哭的稀里哗啦的林奕阳。   什么情啊爱啊的,他瞬间都抛到了脑后,只觉得今年的旱涝都没能让他如此的紧张,从锦榻的一边坐到了另一边,将还在哭泣的小姑娘拥入怀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那是一时气糊涂了瞎说了,安安你打我骂我都好,就是不能再哭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林奕阳扒拉着他的衣襟,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蓄着泪水还在巴巴的往下掉,“辰哥哥,你能不能不和她们成亲。”   赵秉辰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小姑娘难过的点,突然觉得有些柳暗花明之势,试探的低头看着她的小脸,将她的泪水拭去,“辰哥哥也不想,可人早晚都要成家,我不可能永远都不娶妻,除非……”   林奕阳果然上钩,眼巴巴的看着他,“除非什么?安安可以帮忙吗?”   赵秉辰眯着眼嘴角一扬,虚点着她的额头,“有一个除了你谁都帮不上的忙。”   下一秒,赵秉辰就吻上了那梦寐以求的唇瓣,林奕阳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花,这会不可置信的眨了眨,为何辰哥哥会做平日爹娘做的事情!   然后她就听到从小将她宠在心尖的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道:“我欲娶你为妻,做我的皇后,一生一世只宠着你一人,可好?”   那个炎炎夏日午后,十五岁的林奕阳才知道,这个人已经爱了她这么久,而她也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   同年的十月,林奕阳被封为后,而赵武帝这一生只有这一位皇后,再未纳过别的妃子,直至赵武帝驾崩他们的长子继位,后两人同葬在皇陵,成为大赵史上帝后情深的一段佳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懿宝宝的两个雷!感谢卫卫的一个雷!!也感谢大家的营养液和一路追文相伴!   大年初一!正式完结啦!呜呜呜陪伴了大家三四个月终于完结了,希望下一本还能看到你们!越来越进步给大家带来更好的故事。过完年就开始努力存稿,然后找个黄道吉日开文!非常的爱你们每一个人,鞠躬,么么哒!   顺便喜欢恰恰就收藏一下我的作者专栏哦~可以收藏一下喜欢的预收!开文早知道,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