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玛，我好像是荣妃啊! 》 作者：彦王爷 　　文案： 　　一场意外，父母亲缘淡薄、性格清冷、对清宫历史知之甚少的蓉琳带着空间穿越大清。 　　直到很久之后，蓉琳才知道她是历史上那个易孕体质、生六个早夭了四个的马佳荣妃…… 　　自此，如何保住自己的孩子，让他们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成了她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内容标签：清穿 随身空间 宅斗 宫斗 　　主角：马佳蓉琳 ┃ 配角：康熙及其后宫大小老婆 ┃ 其它：清穿，生子，宫斗，空间 　　作品简评： 　　父母亲缘淡薄、性格清冷、对清宫历史知之甚少的蓉琳带着空间穿越大清，成为历史上那个易孕体质、生六个早夭了四个的马佳荣妃。面对波谲云诡的后宫，努力保护自己、保护孩子长大，成了她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故事以清穿为背景，情节跌宕起伏，让人欲罢不能，语言描写朴实中带着清新，情感丰富代入感非常强，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人物形象都很饱满，有深度。 ========================== 第1章 　　十一月秋风瑟瑟，一场雨下来，已经初见冬日的寒凉，放学的铃声一响，校园里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孩子们个个紧缩着身子、兜紧校服快速往校外跑。 　　蓉琳站在校门口，目送唯一的好朋友刘茜上了她妈的电瓶车，搂着她妈的腰，两人笑着说着什么，而后渐渐融入滚滚人流后，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没什么表情的挑了一处背风处等着。 　　蓉琳父母都是大忙人，爸爸管着家族公司，一年到头有时间见蓉琳的次数，一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妈妈天天在天上飞，不是这里开会就是那里开会，家里面积大倒是大，独栋的别墅，上下三层，十几个房间，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冷冷清清一点人气都没有，相对于她们家大的空旷她反而更羡慕刘茜那个八十多平的温馨小家。 　　今天也是难得，不知道为什么爸妈会有时间一起过来接她，虽然心下诧异，蓉琳内心里还是有不少期待的，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跟爸妈在一张桌子上吃过一顿饭了。 　　上一次一家三口一起吃饭还是在过年的时候，而且饭只吃了一半，爸妈就因为有事匆匆忙忙离开了。 　　晚上六点四十，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风反而更大了，校门口家长们陆陆续续接了孩子早就离开了。 　　蓉琳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腿站酸了，脚冻得发麻，小脸泛白，也只是稍微跺跺脚。 　　突然，一阵车灯闪烁，喇叭声响起，蓉琳缩着脖子抬起头。 　　“上车。” 　　很简单的两个字，没有任何迟到的解释，也没有冷暖关怀。 　　蓉琳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上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里打着空调，很暖，刚刚独自一人过完十七岁生日，身形瘦削单薄的蓉琳一时不适应，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也没见前面她的爸爸妈妈回头问一句。 　　“蓉琳，爸妈离婚后，你想跟着谁？” 　　“什么？”离婚？蓉琳怔了怔，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她妈又说了一遍，她才抬头看了前面一眼。 　　爸爸专注开车，即便几个月没见，也没说回头施舍她一个眼光，妈妈也只是刚刚提离婚时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可以自己。”似是几秒钟，又似是好久，蓉琳终于吐出几个字，声音清冷，言语神态间再没了之前对家庭温暖的那丝向往。 　　蓉琳爸妈离婚离得很迅速，两口子也差不多只是通知一下她，第二天就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而后又各忙各的去了。 　　蓉琳被判给了爸爸，可是她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依然还是一个人生活在那栋空旷的别墅里。 　　这天周末阳光正好，刘茜约了蓉琳一起出去逛街。 　　同龄的孩子一起总是更有话说，蓉琳虽然因为家庭关系性子偏清冷，在刘茜跟前却也不是沉默的性子，加上刘茜话多，两个人叽叽喳喳的也能说得很开心。 　　“蓉琳，你最近没事都在干什么呢？还在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吗？那些书有啥意思啊？我看一小段就看不下去了……现在电视上正热播的清宫剧你看了吗？很好看的，我们班很多人同学都在看，很有意思的。” 　　蓉琳笑着不说话，她对电视剧不感兴趣，小时候爸妈忙，她没什么事干经常看，后来有一天看腻了，就再也不看了。现在她没事就喜欢泡在书房里，平日里跟刘茜一起逛街，最喜欢去的也是逛书店。她有点书痴，喜欢看书，徜徉在书海里，可以让她暂时忘记这个世界对她的冷漠。 　　“蓉琳，你这样是不行的，会没有朋友的，大家都看这些，说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她们就更不愿意跟你玩了……” 　　刘茜也是为自己这个好朋友操碎了心，“而且你还不喜欢清朝和近现代史，当然晚晴和近现代的我也不喜欢啦，每次看到都难受……可是清朝前期的还是可以看看的，尤其是小乾子以前的，这样跟王琴、宋晓娟她们说起来也有话说嘛，你要实在不看电视剧，看小说也可以呀，等会我就去给你挑几本，嗯，康康、四四的都挑两本，你看你之前看那什么二十四史都看得下去，这个肯定没问题的……” 　　这个还真不一定，蓉琳看着刘茜挑的厚厚的几本，嘴角抽了抽。 　　“那个茜茜，要不，你跟我说说吧？”她就不用看了。 　　“好啊好啊，你知道康熙吧？还有九龙夺嫡……” 　　巴拉巴拉，刘茜一口气连着给她‘科普’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忘记给她拿上那几块‘砖头’。 　　蓉琳认真听着，时不时‘嗯’‘啊’一下。 　　外面阳光正好，不远处一个妈妈正牵着约莫两三岁的女儿，低头笑着跟女儿说着什么，小姑娘不知道闹什么别扭，小嘴撅着，瞪着一双大眼睛控诉的看着笑呵呵的妈妈…… 　　“蓉琳，你看什么呢？蓉琳，你……”两人关系亲近，蓉琳家的情况，刘茜也了解一些，也是因此，刘茜知道，其实蓉琳这人外冷内热，平时看着冷冷的只是被亲情伤的太狠了，很多时候，不敢轻易付出真心。 　　“没事，我们走吧，听说那边又开了一家新的文具店，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好看的笔袋？” 　　“好？蓉琳，你没事吧？” 　　蓉琳摇摇头，离开那对母女，她就强迫自己把刚刚那温馨的画面给忘记了，那不属于自己。 　　跟刘茜买了同款同色的漂亮笔袋，出了新开的文具店。一抬头，蓉琳就又看到了刚刚那个穿着粉衣撅着小嘴的小姑娘，只是这会儿她的妈妈并不在小姑娘身边，她被一个戴着口罩东张西望的陌生人捂着嘴抱在怀里。 　　小姑娘一直在挣扎，看上去很是害怕无助。 　　蓉琳下意识就走了过去。 　　“蓉琳” 　　抱着小姑娘的陌生人见有人过来，有些慌乱的抱着小姑娘拔腿就往前跑，前面就是马路，现在正是绿灯。 　　“人贩子，前面黑衣服戴口罩的是人贩子。” 　　蓉琳脑子里瞬间划过什么，一边喊，一边拔腿就追，怀里的书散落一地也顾不上捡。 　　对方是成年男子，蓉琳只是一个十几岁身材瘦削的小姑娘，跑起来，即便对方怀里抱着个孩子，她也追不上。 　　还好随着她的大喊大叫，路上有偶尔几个好心人加入进来也跟着一起追，更多的人则是持以冷漠。 　　追到一个路口，眼看着因为红灯，行人止步，就要追上了，那人贩子扔下小姑娘就要闯红灯跑…… 　　蓉琳正欣慰虽然人贩子没抓住，但孩子总算救下来了。一偏头却见旁边一辆卡车正急速冲过来，因为速度太快，司机怕撞到人贩子想要打方向盘急刹车，奈何惯性太大，卡车发生了严重的漂移，车上没有稳定好的货物都被甩了出来，眼看着就要砸到小姑娘身上。 　　蓉琳不及多想，下意识就冲了过去。 　　“蓉琳……” 　　这个世界留给蓉琳最后的印象是身后刘茜凄厉的哭声…… 　　### 　　康熙九年五月初十 　　钟粹宫才四岁的承瑞阿哥出门玩耍时，不知道怎么一脚踩空掉到了旁边的湖里，等到被人手忙脚乱的救上来已经没有了意识，后面虽然被太医救了回来，却一直高烧不退。 　　马佳庶妃听到消息后，一个急火攻心直接厥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呢。 　　钟粹宫东偏殿大宫女春分带着两个小宫女巧儿、梨儿在床边寸步不离的守着，两个小太监小福子、小安子两头跑，不时送来承瑞阿哥那边的消息，可惜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娘娘、皇上那边都已经得了消息，太医也来了一个又一个，承瑞阿哥虽然暂时保住了命，可依然没有醒，烧也没退。 　　“春分姐姐，这可怎么办呀？”小阿哥出了事，主子又厥过去到现在都没醒，她们连个主心骨都没有。两个年岁小还不怎么经事儿的小宫女脸上一片惊慌。 　　春分这时候心里其实也慌乱的很，转头看看帘子后面的小主到底还是勉强撑住了，厉声呵斥两个小的“慌什么，现在还没怎么样呢。小主跟承瑞阿哥都好好的，有什么好慌的？” 　　“可是……” 　　巧儿还想说什么，被梨儿给拉住了。“春分姐姐，小主估计一会儿就要醒了，我跟巧儿去看看小福子他们有没有承瑞阿哥的消息送过来，估摸着小主一会儿要问。” 　　“行，去吧。”梨儿跟巧儿那点小动作逃不过春分的眼，不过这会儿春分心里记挂着两个主子，也没太多心思管她们，摆摆手就叫她们出去了。若隐若现的还能听到巧儿跟梨儿小声抱怨，“你拉我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春分摇摇头，转头去看床上的主子，不想一转头正对上一双懵懂清冷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啦啦，求收藏求养肥…… 第2章 　　“小主，您醒了？太好了，你再不醒，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主子总算醒了，自己又有了主心骨，惊喜之下，春分根本没有意识到醒来的这个蓉琳跟原主庶妃马佳蓉琳之间的区别。 　　蓉琳也很聪明，虽然眼前的一切十分陌生，完全颠覆了她以往十多年的认知，但她多年来性子冷清，虽然心绪波动很大，面上却并未露出多少。当然也要归功于春分，不需要蓉琳多做什么，她只因为难受轻抚了抚胸口的功夫，春分就把‘承瑞阿哥那边还没醒，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皇上都已经得了消息派了太医过来’巴拉巴拉都给说了一通。 　　加上一个小时前，刘茜才给她普及的清朝标准穿着打扮，小两把头跟旗装，蓉琳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好像遇到了刘茜之前说的穿越，而且还是穿到了清朝？只是不知道现在是清朝的什么时候？自己又是谁？还有这个承瑞阿哥又跟她是什么关系？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小主，小主，阿哥醒了，承瑞阿哥醒了……” 　　巧儿并小福子几个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往屋里跑时，小福子也不知道是太过激动还是一个没注意，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一个马大哈，嘴角都磕破了，手掌被蹭破了一层皮。 　　蓉琳被吓了一跳，忙急急叫起。 　　小福子以为蓉琳是急于知道小阿哥的消息，爬起来，用袖子囫囵抹了下嘴，就急忙开口道，“阿哥刚刚醒了，还喝了几口粥米，只是刚刚退下去一点的烧又升起来了，嘴里还一个劲叫额娘，奴才怕娘娘担心，特回来禀告……娘娘这边身子可好？要不要过去看看？” 　　“额娘？”娘吗？ 　　“是，小阿哥迷迷糊糊的嘴里一直叫额娘呢。” 　　得到小福子肯定的回答，蓉琳怔愣了一下，毕竟上辈子她才将将过完十七岁生日，十八岁都还不到，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现在不仅穿越了，竟然一下子连孩子都有了？不过，孩子？想到上辈子爸妈对她的态度，再想想穿越前那对母女之间的温情，蓉琳心底竟然涌出一股复杂的窃喜——孩子？有了孩子，她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再是孤孤单单的自己一个人了吧？她可以给她的孩子完整的母爱，好像也挺好的？ 　　“小主？小主？您没事吧？” 　　蓉琳从思绪中被唤醒，摇了摇头，“我去看看小阿哥”说着就要起身，结果才站起身，还没迈开脚又脚下一软跌坐到了床上，若非旁边春分几个手忙脚乱的扶了一下，恐怕就要摔地上了。 　　“小主，您没事吧？小主” 　　蓉琳惨白着脸虚弱的摆摆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刚刚一瞬间，她头突然一阵锥刺般的疼痛，那种痛可以说深入灵魂，只一瞬间，她身上就出了一身汗…… 　　“奴婢去请太医”眼瞅着蓉琳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梨儿拔腿就往外跑。 　　“砰……” 　　“个没长眼睛的，你往哪儿撞呢？” 　　梨儿蒙头跑的太急，没注意，一头撞在正往东偏殿这边走的康熙身上，撞得康熙一个趔趄，旁边梁九功见了赶紧去扶。嘴里还叨叨的不忘痛斥梨儿，吓得梨儿脸色发白，噗通一声膝盖磕在地上锥心的疼，却一个求情的字都不敢往外冒。 　　康熙蹙眉揉着胸口摆了摆手，“算了，朕也没事，还是去看看马佳氏要紧。” 　　室内，刚刚外面那么大动静，蓉琳几个自然都听见了。春分、小福子几个焦急的想要出门迎驾，可是这会儿蓉琳头还疼着，原身从小到大十多年各种杂乱无章的记忆争先恐后的往她脑子里钻，疼的她要死死咬着牙才能好不容易忍住不哼哼出声，哪里还顾忌得上外面的情况？ 　　春分既担心自家主子，又怕回头康熙怪罪，情急之下，给小福子使了个眼色，陡然一声惊呼，“小主，小主？您没事吧？小主……” 　　小福子也很配合，两人一声一声的，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蓉琳要不行了呢。 　　梨儿不知原委，以为蓉琳真的不好了，跪在地上急的几次想要爬起来去寻太医，又被旁边看着的人按了下去。 　　就连康熙、梁九功都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怎么了？怎么了？马佳氏这是怎么了？”康熙今年虚岁才十七，城府还修炼不到家，行事虽然在同龄人中算是成熟稳重，却还是带着少年人的朝气和稚嫩。进来看到蓉琳一张脸惨白如纸，嘴唇都下意识的咬出了血，连忙让梁九功去叫太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春分、小福子、巧儿三个被康熙一句呵斥吓得噗通一声膝盖砸在地上…… 　　蓉琳斜靠在床上艰难的拽了拽康熙袖子，一开口，话还没说出来，嘴角边先溢出一声痛苦的呻yin。她现在已经断断续续的接收了原主的记忆，知道现在站在面前的是少年玄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千古一帝——康熙，8岁登基，14岁亲政，在位61年，是中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少年时就挫败了权臣鳌拜，成年后又先后平定三藩、收复台湾、亲征噶尔丹，立下了不世之功…… 　　一个小时前，她才从刘茜那里知道，作为清穿小说最佳男主之一，将来他会有很多儿女，他那些惊才绝艳的儿子将会在不远的将来上演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历史大戏——九龙夺嫡。可是她还是没搞明白她自己是谁？她的承瑞又是面前这个少年天子的哪个儿子？ 　　虽然从刘茜那里听说了一些康熙后宫的逸闻，知道惠德宜荣四妃，知道大阿哥胤褆、太子胤礽、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蓉琳却并不能很好的将每个人一一对应。因为根据原主的记忆，现在宫里并没有惠德宜荣四妃，也没有刘茜跟她说的大阿哥胤褆、太子胤礽……现在宫里最大的阿哥是她的承瑞，难道承瑞是大阿哥胤褆？不对，刘茜之前貌似提过一句，康熙早期，没了不少孩子，难道承瑞…… 　　想到承瑞现在烧还没退下去，蓉琳猛然浑身一震，难道历史上承瑞……“承瑞，承瑞……”蓉琳虚弱的喊着承瑞的名字，咬着牙拼命想要挣扎着起来。此时，她已经分不清，是原身残留的情绪影响了她，还是短短时间，那个记忆中还有些模糊的小身影，就已经在她冷漠的心田上扎了根。 　　“小主，您别这样，承瑞阿哥一定会没事的，小主……”春分急的直掉眼泪。 　　小福子几个顾不上康熙在旁边也纷纷跟着劝，就连梁九功见了这一幕，心下都被震撼了，就更不用说从小就没得到过多少父爱、母爱的康熙了。 　　再一次见证蓉琳挣扎失败后，康熙终于忍不住上前一个俯身将浑身疼的战栗的蓉琳一个公主抱抱起来，然后轻轻的在床上放好，顺手还替蓉琳搭了个被子，说话声音也下意识放的很温柔，惹得梁九功都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可惜蓉琳并不领情，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承瑞的小身影，记忆中他第一次睁开眼，他第一次对她笑，他第一次叫额娘……她实在无法想象，这样可爱懂事的小人儿就这么没了，她要怎么办，所以她怎么都不愿意老老实实的躺着等太医来，脑袋里跟有搅拌机在搅一样，还是忍着痛苦死命想要爬起来。 　　最后，康熙也被她折腾的没脾气了，干脆被子一掀，一个公主抱又把人抱了起来，然后径直往外走。 　　梁九功愣了一下，慢一拍反应过来赶紧小跑着跟上。“主子，主子，您这不合规矩……”叫太皇太后知道了，肯定又要唠叨了。 　　康熙却根本不听，他现在心里还被蓉琳刚刚表现出来的无私母爱激荡着，一心只想让一个额娘亲眼看看她所担心的孩子…… 　　好在承瑞之前在御花园玩耍，落水后被救起就近安置的绛雪轩离钟粹宫非常近，严格说来绛雪轩跟钟粹宫其实就两道宫墙之隔，嗓门大一点，在这边吼一声，那边都听得到。只是宫里规矩森严，别说吼了，说话声音稍微高点都是不许的，这才让母子俩自打承瑞出事，竟然连个面都没见上。 　　蓉琳一心记挂着孩子，心神都在承瑞身上，头疼似乎都减轻了不少，只有不时滴落的汗珠让康熙知道怀里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女人此时正经历着怎样的痛苦。 　　“参见皇上” 　　康熙突然怀里抱着个人进来，绛雪轩外围伺候的看到了，心下俱是一惊。 　　室内一堆太医正因为用哪个药方子意见不一而举棋不定，听到动静，一个个忙跪下行礼。 　　“都起吧，王太医你来给马佳庶妃把个脉，其他人该做什么做什么” 　　王太医依言过来把脉，蓉琳这次倒没拒绝，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穿透门帘往内室瞟，眼中的渴望、希冀实在太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开新文了，小天使们喜欢的记得收藏哦 第3章 　　“怎么样？” 　　王太医谨慎的把了脉，怕自己弄错了，还两手都看了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能看出来马佳庶妃脉搏跳动急促了些，心绪有些不稳，可马佳庶妃又实在不像没事的样子，瞬间王太医便出了一头冷汗。 　　承瑞阿哥的烧到现在还没退下来，要是马佳庶妃这边再出事……他都能想象康熙会如何震怒。 　　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康熙虽然还是一个青葱少年，可去年智擒鳌拜已经在王太医心中立下了足够的天子威严，王太医如何能不怕。 　　“臣，臣无能，臣看着庶妃只是有些惊悸及心绪不宁……” 　　“胡说八道，若只是惊悸、心绪不宁，如何这般，这般……”康熙一时都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蓉琳现在的状态。 　　蓉琳见了，下意识拽了拽康熙袖子，“我已经好多了，许是”许是那一阵子剧痛已经过去了，才把脉把不出来。蓉琳一句话没说话，内室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承瑞阿哥吐了” 　　不是平常的呕吐，而是口吐白沫，小身子还在抽动。 　　蓉琳乍然一见，脑子里像一颗炸弹突然炸了。手脚僵硬，整个人跟被定住一样，眼泪无声落下。 　　耳边康熙的暴怒，宫女的惊叫，太医匆匆忙忙的鱼贯而入，仿佛就在她身边又仿佛离她很远。 　　…… 　　“蓉琳，我跟你爸要离婚，你想跟谁……” 　　“蓉琳，你这样是不行的，太不合群了，你听我的，看这个，时下最流行的清穿小说，女主带着大大的金手指穿越……” 　　“蓉琳，蓉琳，呜……” 　　上辈子一幕幕像放小电影一样在蓉琳脑海中闪现。 　　“小主？小主，您没事吧？” 　　承瑞突然不好了，其他人都顾着承瑞阿哥那边，只后面跌跌撞撞跟过来的春分虽然也关心小阿哥，更多的心思却还是在蓉琳身上，见蓉琳跟失了魂似的，春分一时心急胆大包天的连掐人的绝活都使出来了。 　　蓉琳被春分在虎口上猛然来了那么一下，那酸爽，死人也给掐活了，更何况蓉琳只是神游？不过拜春分所赐，蓉琳这一惊醒不要紧倒是真的让她发现了一个好东西，或许能救承瑞性命的好东西，穿越必带金手指之一：空间。 　　虽然老天爷给她的这个空间是缩略版本的，一眼扫过去只巴掌大点地方，还只有一间摇摇欲坠的茅草房，灵泉没有，院子里只有一个小水洼，是真的很小很小一个小水洼，也就差不多一张A4纸大小，里面的水估计都没有两口，也没刘茜说的那么神奇什么生死人肉白骨，不过据说可以提高人体免疫力…… 　　就这，已经让蓉琳很惊喜了，救人要紧，她都没顾上多想就用旁边桌子上的茶碗将那两口水给装了……也是蓉琳幸运，大家现在心神都在承瑞身上，没人注意她，春分见蓉琳‘醒’过来，已经很高兴了，也没注意，不然分分钟都是要被抓起来烧死的节奏。 　　蓉琳端着水往里走，春分在边上想帮忙，蓉琳不让，只能在边上小心护着。其他的宫女太监，看到蓉琳进来，想着这是小阿哥的亲额娘，皇上也没说什么，纷纷避让，就这样蓉琳竟一路顺畅的到了床前。 　　床边擅长儿科的林太医正在给承瑞扎针，小小的人儿，身上顶着数根银针，看着床上可怜兮兮的小人，蓉琳好容易才忍住泪意。 　　“小主？” 　　蓉琳摇摇头，抬眼看了看床边围的一圈又一圈的人，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转头冲旁边的康熙求道，“皇上，臣妾旧时曾听人言语说是病人住的地方不宜长期封闭，如此病症散不出去，反而又容易回到身体里，不如将窗户略开开散散病气？” 　　“庶妃不可，阿哥本就是发热，万一再吹了风……” 　　“可，开开吧”康熙也觉得这房里有点气闷。 　　“皇上……”旁边老嬷嬷还想再说什么，康熙一眼看过去，不敢说话了。 　　蓉琳感激的看了一眼康熙，指了春分几个去开窗透气，才又继续道，“现下林太医正替承瑞施针，不好打扰，这里乌压压的围着这么多人，万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惊了林太医，亦或是承瑞等下醒来吓到了……” 　　“其他人都暂且退下。” 　　蓉琳再次感激的看了康熙一眼。 　　接连两次收到蓉琳感激的眼神，康熙虽然没说什么，心上却是有些恼的，明明承瑞也是自己的长子，怎么就好像这孩子是她一个人的，跟他这个当阿玛的没关系似的？难道他就不想承瑞好？为承瑞做点事还需要她的感激？ 　　康熙心下哼了两声，不过想着对方确实一番慈母心肠，又不好计较，只能暂时抛到一边。 　　不多时，林太医施针结束，起身抹了把汗给康熙、蓉琳行礼，“小阿哥的症状暂时控制住了。”言下之意，下一次就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蓉琳刚刚好转些的心情猛然落下，康熙也是面色一沉。 　　半晌，康熙无声的摆了摆手，林太医再次躬身一礼出去了。 　　蓉琳踱步到床前，伸手轻抚了抚承瑞的小脸，想到手里的水也许可以救承瑞的性命，蓉琳很是珍惜的将那点水，小心翼翼一滴不洒的喂了进去。喂完水，蓉琳摸着承瑞额头还有些烧，叫人去拿了最烈的酒过来，沾酒给承瑞擦拭手脚腋窝。 　　上辈子，记忆中她有一次发高烧，爸妈都不在家，实在难受，给保姆阿姨打电话，照顾她的老阿姨就是用的这个物理降温的方法，只是没有配合退烧药，也不知道对承瑞管不管用？还有那两口水，效果也不知道怎么样？ 　　蓉琳心心念念着小承瑞的病，自然而然便把康熙给忽略了。等到再回过神来，康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蓉琳也没太在意，历史上康熙是个不错的皇帝，想来也是挺勤政的，自然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陪他们母子（却不知康熙从这里离开后并没有回前朝，而是去了赫舍里氏的坤宁宫，顺便替她拉了一波仇恨），只是在春分来问她是否回去钟粹宫时，摇头拒绝了。“我要在这看着承瑞，其他人我不放心。” 　　晚间，宫女按照太医的吩咐给承瑞喂药，只是可能药有点苦，小家伙很抗拒，不愿意往下咽，一碗饭端上来喂进去的还没有洒的多。 　　“这样不行，把药给我”蓉琳卷起袖子，一手从宫女手中接过药碗，自己喝一口，然后反哺到承瑞嘴里，另一手固定住承瑞的脑袋，以舌压迫迫使承瑞咽下去…… 　　“皇后娘娘……” 　　赫舍里氏内心里其实很不愿意到绛雪轩来，她的承祜也才半岁大，身子骨也说不上多健壮，怕这边的病症传给承祜，她过来绛雪轩，今天就不能再去看她的承祜。可是康熙今天特意去坤宁宫叮嘱她多照看马佳庶妃母子，太皇太后那边也让人给她传话，她不来实在说不过去，这才等到这时候才过来，没想到进门就看到让她震惊的一幕。 　　倒不是说蓉琳的行为有多出格，而是这个时候的大家夫人亲自养育孩子的都少，孩子生下来后多是交给奶娘、嬷嬷们照顾，当娘的每天能早晚能看一看就算不错的了，孩子生病了也是找大夫、太医，像蓉琳这样以口喂药的可以说是闻所未闻，就跟不用说亲眼所见了。 　　不过，设身处地的想想，赫舍里氏倒也能理解，宫里这个地方，子以母贵、母以子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宫里的孩子对于他们的母妃而言，除了亲情上的还夹杂着不少利益纠葛。 　　“娘娘？” 　　皇后娘娘点点头，抬脚往里走。刚进门，一股药味就扑面而来。 　　里面蓉琳听到动静，快手快脚的拾掇好承瑞，忙起身出来迎。 　　原身的记忆里有面见皇后的礼节，只是这并非正式场合，皇后的目的又是过来探病、顺便敲打一下照顾承瑞的太医和宫女太监，自然不会为难蓉琳。 　　两人很友好的聊了聊承瑞的病情，皇后作势到床前看了承瑞两眼，又把太医叫过来问了问，安抚了蓉琳一番，就离开了。前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娘娘，您怎么不多待会儿？”赫舍里氏这么快就从绛雪轩出来，是同样出生赫舍里氏，打小看着赫舍里氏长大后面又跟着赫舍里氏进宫的徐嬷嬷没有想到的，她还想着打点点东西给绛雪轩送过来做人情呢，谁曾想娘娘就已经出来了？ 　　赫舍里氏却不以为然，“有什么好呆的？有那时间我还不如回去多陪陪我的承祜呢。”她恨不能承瑞那小崽子没了，马佳氏哭死才好呢，这样她的承祜就是长子了。 　　“可是……”皇上、太皇太后都张口了，您这么敷衍，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另一边慈宁宫 　　皇后娘娘不过刚离开绛雪轩，就有人将消息送了过来，太皇太后听了，直摇头，赫舍里氏还是太年轻了，手段也太嫩，连简单的收拢人心都不会还是觉得马佳氏区区一个庶妃不值得她放下身段拉拢？ 　　原本太皇太后得知康熙一路将蓉琳从钟粹宫抱到绛雪轩还想着要不要把康熙叫过来敲打一番，免得孙子将来犯下跟他阿玛同样的错误。现在赫舍里氏这一弄，得，也不用敲打了，马佳氏因为忧心承瑞昏厥浑身无力，玄烨打小缺父爱母爱，一时被感动做出点出格的事情情有可原，反而赫舍里氏这个皇后需要好生再打磨打磨。 　　“苏麻，你明天亲自去一趟绛雪轩把那一盒血参给马佳氏送去，再去一趟坤宁宫……” 　　“娘娘不好了” 　　太皇太后话音未落，慈宁宫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小太监，“娘娘，承瑞阿哥不好了……” 第4章 　　“怎么会突然又不好了？” 　　“奴才也不清楚，皇后娘娘离开不久，就又突然烧起来了，而且比之前还严重，小阿哥已经厥过去了。”现在绛雪轩整个都乱套了。 　　“什么？”太皇太后一惊，整个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苏麻，快伺候我更衣。” 　　绛雪轩 　　承瑞烧一上来，蓉琳第一个就发现了，一边叫人去喊太医，一边不间断的给承瑞用酒精散热，可惜似乎用处并不大，承瑞难受的直哼哼，闭着眼睛一个劲的哭着叫额娘，把蓉琳心疼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眼肿的跟核桃似的。 　　后面守在外面的林太医也很快过来给承瑞施针，可惜这次施针的效果并没有之前好，烧没降下来不说，后面承瑞更是直接厥了过去…… 　　蓉琳心急如焚，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她能想到的都想了，能用的方法也都用了，却一点效果都没有，难道即便她来了，也还是改变不了承瑞夭折的命运吗？那她来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小主，您快拿个主意啊，阿哥再这样下去”就算保住命，也会烧成傻子的。 　　她也知道啊，可是这里没有医院，没有西药，整个紫禁城最好的儿科大夫都在这里了，她还能怎么办？去找康熙？康熙也不是大夫啊。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蓉琳目光灼灼的盯着几个太医，眼中满是渴求。 　　可惜几个太医，没一个人敢看她，全都避开了她的视线，只林太医张了张嘴，似是欲言又止。 　　“林太医，如果你有办法，不管是什么办法，都请你看在一个可怜额娘的份上，告诉我吧，不管有没有用，我都一辈子记着你的大恩大德，求你了……”说着，蓉琳哭着就要给林太医跪下。 　　林太医哪敢受她的一跪，吓得赶紧避让。 　　“马佳氏，你在干什么？” 　　康熙跟太皇太后前后脚进的绛雪轩，一进门就见马佳氏要给林太医下跪，康熙脑门上青筋都跳出来了。紧跟在后的太皇太后也是满脸寒霜。 　　蓉琳却顾不上管，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想着救她的承瑞，谁能救她的孩子，她就给谁下跪，跪多久都可以…… 　　“还不把马佳氏拉起来。” 　　康熙带着太医院院判径直往里走去看承瑞，路过林太医时把林太医也叫上了，根本顾不上蓉琳，还是太皇太后呵斥，春分几个才赶紧七手八脚的将蓉琳连拖带拽的拽起来。 　　内间，李院判人一到就开始给承瑞诊脉，左手换右手，右手又换左手好几次，才跟林太医一起斟酌着给出一个治疗方案。 　　“这个法子有点悬，不过臣跟林太医都发现阿哥体内生机比之前蓬勃了不少，或许可以一试。” 　　“有几成把握？” 　　“五成” 　　“如果不用这个法子呢？” 　　李院判、林太医都没吱声。 　　康熙闭了闭眼，拳头几次攥起松开，终于走到承瑞床前，俯下身子，大掌摩挲了片刻承瑞细嫩的小脸，眼角一酸，又仰头将要流出来的眼泪逼了出去，素着一张脸，点了点头。“就用那个法子吧。”说完，顿了下，康熙又说了一句，“承瑞，就拜托二位爱卿了。”说完，康熙已经转过出去了。 　　李院判、林太医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床上气息似有若无的孩子，转身火速开始行动…… 　　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两人都不敢有丝毫的延误。 　　“皇玛麼、皇额娘”康熙再出来，皇后、钮钴禄妃、那拉庶妃几个也都到了，见康熙出来，都一脸焦急的看向康熙，做足了忧心十足的样子。蓉琳也已经被春分扶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只是还是浑身发软，使不上什么力气。 　　“怎么样？可是有了法子？” 　　康熙顶着太皇太后锐利的目光，迟疑的点了点头。 　　自己亲手带大的孙子，自己最了解，康熙的迟疑让太皇太后心下一沉，承瑞这次怕是真的不好了。 　　“孙儿先让皇后、钮钴禄妃她们送皇玛麼跟皇额娘回去吧，承瑞最是孝顺，若是知道因为他搅得皇玛麼跟皇额娘都不安生，就是他好了，也会不安的。” 　　“是啊，孙媳送皇玛麼、皇额娘先回去吧。” 　　太皇太后看了看康熙，虽然康熙极力忍耐，还是能看出来双眼有些红。太皇太后心下叹了口气，拍拍康熙肩膀，到底在苏麻喇姑的搀扶下转身出了绛雪轩。 　　承瑞是康熙的长子，因为生的早，他出生后两年多，宫里都只就他一个小阿哥，不管是太皇太后、皇太后还是皇上都在他身上倾注了比二阿哥承祜、三阿哥承庆更多的爱，如今小人儿这样，别说康熙，就是太皇太后这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心里也是揪着痛啊。 　　回到慈宁宫，赫舍里氏几个还有事情要处理，没有多待，皇太后却没有立刻回寿康宫。婆媳俩并苏麻喇姑三个静静坐着半天都没说话。 　　过了好久，太皇太后才抬头冲苏麻喇姑道，“你让人着紧看着绛雪轩那边，一有消息传来，立马通知我。还有玄烨那边，你也叫梁九功多看顾着些，承瑞毕竟是玄烨第一个孩子……”说完，太皇太后又看向皇太后。 　　皇太后赶紧道，“姑母，我今天想留在这边跟你一起睡。” 　　“行吧，那你就留下吧。” 　　绛雪轩 　　针对承瑞的救治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用来泡的汤药已经熬好了，浴桶等也已经准备好，小人儿已经被康熙抱着亲自放到了浴桶里。 　　因为药浴的温度有些高，小人儿不太适应，一直在挣扎，表情狰狞。康熙只能忍着心疼双手压着小人的肩死死按住，防止因为他乱动使得林太医这边扎针扎错了位置。 　　怕蓉琳在旁边误事，康熙叫梁九功拉蓉琳离开，蓉琳死活不肯，站在浴桶边，不碍事的地方，落着泪轻声给承瑞哼之前原主哄他睡觉哼的小调。 　　小调是原主还在家时跟家里一位来自江南的乳母学的，吴侬软语、宛转悠扬，带着江南的柔软风情，很容易将人代入甜甜的梦乡。 　　蓉琳哼了一会儿，承瑞不知道是适应了浴桶里的温度，还是蓉琳的小调起了作用，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林太医轻舒了一口气，取出银针，开始绕着浴桶给承瑞扎针。 　　看着几寸长的银针一点点没入承瑞小小的身体，蓉琳眼泪流的更凶了。 　　康熙转头见了，只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想让她别哭了，又怕惊扰了林太医扎针…… 　　过了约莫一盏茶时间，林太医终于停下了动作，换李院判上前，往浴桶里加了一碗什么东西，墨绿色的，闻着还带一点腥味。 　　李院判将那墨绿色的液体倒到浴桶里，没几息时间，浴桶里就汩汩的沸腾了起来。 　　“嗯哼……”承瑞一声闷哼，身上的经络开始鼓动，林太医再次上前，将一些银针拔出，然后根据经络的鼓动，转移银针的位置，蓉琳嘴里哼着小调，眼睛不错眼的盯着林太医的动作，生怕林太医意识不注意弄错了。 　　“好了……”过了不知道多久，蓉琳哼的嗓子都哑了，林太医终于将承瑞身上的银针尽数□□，抹了一把汗，跌坐在旁边的地上。李院判跟梁九功上前，一个将承瑞从浴桶里抱出来，一个将因为一直压着承瑞，胳膊腿脚都有些僵硬的康熙扶到边上坐下。 　　“这就行了？” 　　李院判点点头，接下来就看小阿哥自己的造化了，能挺过来，这命也就保住了，只是这几天造成的身体损伤就只能后面慢慢调理了；挺不过来…… 　　缓了缓，康熙起身，亲自上前从李院判手里将承瑞接过来抱到自己怀里，然后点头示意蓉琳跟着他一起去了隔壁。 　　一家三口挤在一张月亮门的架子床上，看着承瑞恬淡的睡颜，蓉琳的心突然就静下来了，“皇上，我们说说话吧？” 　　“好啊，你想说什么？”康熙伸出手轻抚了抚蓉琳额前的碎发。 　　“谢谢皇上” 　　康熙手下一顿，复又伸手将母子俩往自己怀里巴拉了一下，“谢我什么？承瑞也是我的孩子。”他是承瑞的父亲，做什么不都是应该的？只可惜，哪怕他贵为这天下之主，也无法掌控生老病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长子小小年纪就忍受这一切，甚至可能会先他而去，让他承受丧子之痛…… 　　想到这，康熙眼角一酸，当初阿玛、额娘去世时的悲痛不禁再次涌上心头，泪水潸然而下。所幸，蓉琳是背对着他的，看不到他流泪。好一会儿，康熙才止住泪，状似无意的用袖子擦了擦脸，再出声，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所以，下次不用为这个道谢。” 　　蓉琳摇摇头，“才不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父亲都会为了孩子付出所有的，像她上辈子的爸爸，不就从没将她放在心上过？康熙虽然三妻四妾，作为一个丈夫他可能不算什么好丈夫，但是作为父亲，他做的已经很够了，比上辈子很多父亲做的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每天晚上七点更新，坑品有保证，小天使们喜欢的可以收藏一下哦 第5章 　　这一夜过得很漫长，承瑞一直没醒，一开始蓉琳还能平静的跟康熙说话，甚至中间因为过度疲劳撑不住还小睡了一会儿，卯时被梁九功叫康熙起身参加早朝的动作惊醒，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眯着肿胀的双眼再看还是没有丝毫醒来迹象的承瑞，蓉琳心里猛地一疼，眼前直发黑。 　　“怎么了？可是起猛了？” 　　一夜过去，康熙跟蓉琳关系亲近了不少，之前两人哪怕已经有了承瑞，也不过一个皇上一个后妃，要说感情并没有多少。蓉琳穿越过来这一番折腾倒是在两人间难得的弄出了些患难亲情的感觉。 　　“你别太担心承瑞，他很好”是真的很好，康熙睁着眼守了他们母子一整夜，承瑞稍有不适就叫了候在外面的李院判、林太医过来把脉，总体来说脉象还算平稳。李院判他们也说了，小阿哥的求生欲很强，内里生机未断，今天醒过来的可能性很大。 　　“皇上？” 　　梁九功又在外面催，早朝是真的要来不及了，康熙只能抱了抱蓉琳聊以安慰，又俯身轻抚了抚承瑞娇嫩的小脸，转身急急走了。 　　康熙走后，春分并原先绛雪轩的几个大宫女就鱼贯进来了，轻手轻脚的伺候蓉琳起身。 　　收拾好，蓉琳第一时间把李院判、林太医叫了过来把脉。 　　熬了一晚上，李院判又有些年纪了，进来给蓉琳行礼时还踉跄了一下，幸亏旁边小安子有眼色给扶了一下。 　　“劳累李院判、林太医了，春分，我记得我那还有两支百年的人参，回头你去取了给李院判、林太医送去，两位大人也补补身子” 　　“臣等多谢小主体恤” 　　蓉琳摇摇头，将二人让到内室给承瑞诊脉。 　　“如何？” 　　蓉琳心焦的看向二人。 　　李院判跟林太医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狂喜，几息后，二人敛了敛袖子一同躬身给蓉琳行礼，“恭喜小主，承瑞阿哥脉象蓬勃有力，应该很快就会醒了。” 　　“真的？” 　　眼见着李院判、林太医点头，蓉琳和春分几个脸上全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不过……阿哥醒来后，可能会留下一些弱症，后面还需好生调理。” 　　蓉琳激动的连连点头，弱症就弱症，能保住命就好啊，有命才有以后不是吗？ 　　这么想着蓉琳转头看向床上的承瑞，太好了，承瑞，你终于脱险了，额娘总算把你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了。 　　辰时，承瑞在动了下手指十几息后，终于颤颤巍巍的睁开了眼睛。喜得蓉琳喜极而泣、嚎啕大哭，哭声响的都传到坤宁宫去了。 　　正在坤宁宫给赫舍里氏请安的钮钴禄妃、那拉氏、张氏、董氏等人还以为承瑞没了，心下窃喜，有那修为浅的，笑意就差挂在脸上了。就连皇后娘娘心下都是一松，承瑞没了她的承祜就是真正的嫡长子了。 　　结果没多会儿时间，就听到小安子伶俐的进来报喜，“小的给皇后娘娘、钮钴禄妃、众庶妃请安，承瑞阿哥醒了，小主差奴才来给皇后娘娘、钮钴禄妃和众位庶妃报喜……” 　　何喜之有？承瑞醒了她们何喜之有？除了钮钴禄妃看赫舍里氏变脸看的很开心，剩下的那拉氏、董氏等人手里的帕子都差点撕了，还要强装着喜悦的样子…… 　　慈宁宫那边倒是真的高兴，太皇太后、皇太后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给这几天绛雪轩上上下下伺候的都封了赏，去报喜的小太监也得了个鼓鼓的荷包，一时间乐的眼都快没了。 　　前朝，康熙从梁九功那里得到消息也很高兴，早朝一结束就匆匆往绛雪轩赶。到那里，正好赶上皇后娘娘带着钮钴禄妃等人过来看小阿哥，热闹的不行。 　　“参见皇上” 　　“都起吧，皇后怎么过来了？” 　　“今儿妹妹们去臣妾那看臣妾，刚巧小太监来报喜，说是承瑞阿哥醒了，臣妾就带着妹妹们来看看。”已经来了有些时候了，原都要走了，听说康熙下朝后往这边来，赫舍里氏才特意又留了留，就为了在康熙面前显显自己的贤惠。现在看着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妖精一个个给康熙抛媚眼，递秋天的菠菜，她又后悔了——真不应该带她们在这留。 　　赫舍里氏心里这百般纠结，康熙一无所觉，简单跟赫舍里氏打了招呼，他就径直往里走了。里面还有他的长子在等着他呢。 　　“承瑞醒了？” 　　“阿玛？” 　　承瑞醒来没多久，刚刚喝了粥，又喝了一碗药，这会儿正靠在枕头上，跟蓉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当然，因为承瑞精神不济，大多时候都是蓉琳在讲。 　　“在跟你额娘说什么呢？” 　　“额娘在给，孩儿讲故事呢。”讲的汉末群雄逐鹿的故事。 　　康熙笑着点点头，上前揉了揉承瑞的小脑袋，“困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有点困。”说着小人儿还适时地打了个小哈欠。 　　“那就睡会儿。” 　　“父皇不走。” 　　“嗯，父皇不走，一直守着你，等你醒。” 　　康熙给出承诺，许是康熙这当阿玛的在承瑞跟前信誉还不错，康熙话刚说完没多久，小人儿就已经睡了过去。 　　“你也好好休息休息吧。”蓉琳眼底都是青黑，神情也憔悴的很。 　　蓉琳点点头，她这身体也确实有些熬不住了。 　　再次醒来，外面天色已经暗了，“阿哥呢？”蓉琳起身，接过春分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把脸。 　　“阿哥醒了，巧儿给阿哥念书听呢。” 　　蓉琳点点头，没看到皇上，“皇上走了？” 　　春分偷偷觑了蓉琳一眼，点点头，似是怕蓉琳生气，忙紧跟着又道，“是阿哥醒了后，陪阿哥玩了一会儿才走的，长春宫的人来报说是董庶妃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怎么扭了脚，皇上这才……”去看看，然后这一看就看住了。 　　蓉琳不置可否，也说不上伤心委屈什么的，她现在作为康熙后妃的角色代入感还不是很强，所以反应不大，最多也就是感慨一下，康熙也是够忙的，这边安慰完了，就要急急赶下一场。 　　却不知，后宫其他人都在幸灾乐祸的看她的笑话，承瑞阿哥这才好呢，皇上也没说在她这边留宿一宿，董氏一勾就走了，可见她们原先的担心——马佳氏在康熙心中地位不同，都是多虑了。 　　倒是寿康宫皇太后这边，得到消息心底对蓉琳多少有些同情，于是第二天在慈宁宫便跟太皇太后简单提了一句‘现下承瑞也好了，是不是该移出绛雪轩？绛雪轩那地方虽然精致不错，到底有点小了，马佳氏带着承瑞住着怕是有点挤。’ 　　“那就移回钟粹宫就是了，承瑞也移回去，叫她们母子一处住着，也好照顾，原先的东配殿若是住不下，就帮到后殿吧。”后殿正房三大间，左右各有一间耳房，边上还有厢房，总共有七八间，足够住了。 　　就这样，第二天蓉琳就带着承瑞及一众宫女太监麻利的搬进了钟粹宫后殿。 　　“额娘，花花” 　　“对，花花，这个是石榴花，等花落了，会结好吃的果子，等果子熟了，额娘叫人摘下来给我们承瑞吃。” 　　“好，吃果子，额娘也吃” 　　蓉琳笑着点头。 　　钟粹宫后殿地方比较大，院子里除了角落里的这颗石榴树，还有几株长得很细弱的蔷薇，蓉琳叫来小福子，让他找人在蔷薇边上围个小篱笆，防止承瑞小孩子好奇，一手抓上去，把小手给刺伤了。上辈子保姆阿姨带她出去玩的时候，她就见过另外一个保姆，带孩子出去，把孩子扔在一边玩，她自己去玩手机，结果小孩子不懂事，看着花漂亮去揪花，手上撸了有两寸长的血印子，嚎的震天响…… 　　遛完后殿的院子，母子俩又手拉手去逛那三间正房。 　　三间是连通的，房子比较宽大，估摸每间房在20平左右，分内外间，进门的地方放着置衣架，抬头就能见到多宝阁，母子俩一人住一边也宽敞的很。 　　蓉琳不喜欢内室放太多东西，因此她这边除了一张架子床，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柜并没有放其他物什。 　　倒是承瑞那边，因为承瑞还小，蓉琳怕承瑞哪天摔了磕到孩子，叫人在地上铺了地毯，有角的地方也都包了起来。 　　蓉琳还特意吩咐春分隔出来一个游戏区准备在这里给承瑞准备一些玩具。不过具体要准备哪些玩具她还要再想想，画个草图出来。 　　母子俩这边正逛着，巧儿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小主，苏麻姑姑来了。” 　　“苏麻姑姑？”她怎么来了？蓉琳疑惑了一下，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也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苏麻喇姑竟然带来了太皇太后让她禁足的懿旨。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下大家的评论，这里说一下，女主确实属于缺爱型，不过大家为什么会因为女主缺爱就想到女主性格会比较圣母呢疑惑脸，这两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第6章 　　“禁足？” 　　怎么就禁足了？她好像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吧？蓉琳一脸懵逼。 　　还是苏麻好心提点了一下，蓉琳才恍然，感情还是原主的锅，太皇太后恼她无能，没能照顾好大阿哥，让承瑞白白遭了这番罪，还毁了健康的身体，故此小惩大诫。 　　另一个，听苏麻话里的意思，太皇太后也有护着她们母子的意思。毕竟之前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抓住，谁知道她还会不会再向承瑞下手。 　　先让蓉琳母子封宫禁足三个月，正好叫母子俩补养补养身子，太皇太后也好借此机会好生查一查宫里的魑魅魍魉。 　　“如此，臣妾多谢太皇太后娘娘体恤。” 　　苏麻摆摆手，也没在钟粹宫多待，传完话，又去看了承瑞一眼，见小阿哥小脸红扑扑的精神头不错，慈爱的给小阿哥来了个摸头杀就转身回慈宁宫复命去了。 　　送走了苏麻，蓉琳将春分，小福子等人都召集到一起将太皇太后的旨意说了一下，“这段时间，你们也都约束好自己，无事轻易不要胡乱出宫走动，以免惹下什么祸事。” 　　“是” 　　“娘娘，小阿哥之前身边伺候的那些人怎么处置？” 　　之前小阿哥出事，皇上，太皇太后震怒，小阿哥身边伺候的宫人，一个不拉的都挨了板子，现在小阿哥好了，是不是要让她们回来？ 　　“不着急，先等等吧”蓉琳摇头，“我们现在禁足，行事不太方便，等禁足之后再说”再有禁足之后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回来，小阿哥出事她们中有些人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玩忽职守、疏忽大意，对小阿哥不用心这样的人，这次她肯定不会再要的，还有那些心思摇摆不定，有二心的，如果能借此机会筛出去也是好事。 　　禁足的日子，蓉琳过得还是蛮欢乐的，没有人来打扰，其他宫的纷纷扰扰也波及不到她这边。每日陪着承瑞读书识字，给承瑞讲故事就花费了她不少精力，剩下的时间，她还要为了调理承瑞的身体自学医理，研究药膳跟缩减版的空间，日子过得充实又有意义。 　　这日，蓉琳正在教承瑞背三字经，巧儿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探头偷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注意，火速窜到春分耳边开始嘀嘀咕咕。 　　“真的？” 　　巧儿狂点头，然后又凑到春分耳边嘀咕。 　　几次三番之后，承瑞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一直偷偷往春分她们那边张望，原本已经差不多会背的几句三字经，背的磕磕巴巴的。 　　蓉琳只能无奈停下，“行了，你们也不用在那边嘀咕了，说说吧，出什么事了？” 　　“奴婢打扰小主跟阿哥，罪该万死”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春分、巧儿两个连连跪下谢恩，果然哪怕阿哥病后小主对上阿哥之外的其他人性子清冷了不少，却还是仁慈的。 　　谢完恩，巧儿急急将消息道出，“小主，延禧宫的三阿哥也不好了……据说症状跟我们阿哥之前一样，也是高烧。现在宫里已经隐隐有流言传出来了，都道皇后娘娘不慈暗害大阿哥、三阿哥呢。” 　　蓉琳摇头，这一看就是阴谋，太浅显了，也不知道是谁的手段。不过还是顺嘴提醒了一句，“你们别跟着瞎掺和，否则有个什么，你们小主我可救不了你们……”她自己也就是个没品没级的庶妃而已，她爹马佳盖山只是个员外郎，若不是因为有了承瑞，紫禁城谁知道她蓉琳是哪个啊！ 　　“小主放心，我们都警醒着呢。就是……您说这真的是皇后娘娘做的吗？” 　　“胡说八道什么？皇后娘娘也是咱们能议论的？还不快住嘴。”梨儿都快被巧儿这个傻姐姐给气哭了，跟她说了多少次了，少说话多做事，少说话多做事，结果还是口没遮拦，非得有一天吃了亏才能长记忆。呵斥完巧儿，梨儿立马又拉着巧儿跪下请罪。 　　这次蓉琳没有轻纵，非议主子这是大过，一不小心被人拿住了，要了小命都是有的，若是轻拿轻放，叫巧儿习惯了，那是害她，是以寒声道，“巧儿打两个手板，半个月不许说话，说一个字扣一个月月例。” 　　“主子，别扣啊……” 　　“春分你记着，扣巧儿五个月月例。” 　　巧儿还想再说，一看蓉琳来真的，赶紧把嘴捂上，生怕自己再秃噜出来一个字。 　　蓉琳见了，总算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起来吧？你们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春分昨儿不是还许诺阿哥今天给阿哥做莲子糕吃吗？你的莲子糕呢？” 　　“哎呀，我给忘了”光顾着听巧儿的八卦了，春分懊恼的一拍脑门，拔腿往外跑，“我这就去给阿哥做。” 　　打发了春分几个，蓉琳重新坐回承瑞跟前，表情严肃的开始说教。 　　上辈子一个人呆着无聊，又不想上网、看电视打发时间，她有翻过几本心理学方面的书，具体内容和一些专业术语早就忘了，但大体内容还记得一些：三四岁的孩子正处于对这个世界比较懵懂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对错，他们只会凭借大人的喜怒去判断对错，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她去人家店里偷拿了块糖回去，你不仅没有惩罚她，还夸她做得好，她就会觉得这个事情是对的，以后就一直会做这件事……但你如果打了她，她就会知道这个事情是不好的，不可以做的，以后就不会再做了。这个跟老话说的‘小时偷针长大偷天’，有异曲同工之处。 　　因此，虽然承瑞只是在背书的时候，走了神，蓉琳还是要让他知道这是不对的，做事要专注。 　　“额娘，我知道了，承瑞错了。” 　　“承瑞做错什么了？”康熙走进后殿正好听到承瑞奶声奶气的跟蓉琳道歉。 　　“皇上？您怎么来了？” 　　“朕难道不能来？” 　　“那倒不是，可是……”她不是被太皇太后禁足了吗？再说今天宫里臆测赫舍里氏谋害皇阿哥的流言满天飞，她就不信康熙一点没听说，就算之前没听说，恐怕也该有人找上门来哭诉了吧？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果然，康熙进了钟粹宫没多久，跟承瑞父子俩还没说两句话呢，那拉氏的人就追过来了。又一会儿张氏、董氏那边也都派人过来找人，一个说大格格想阿玛了，一个说董庶妃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叫皇上过去看看…… 　　康熙一听，原本就有些头疼的脑袋更疼了。 　　“阿玛，你头疼吗？承瑞给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之前额娘，也头疼，承瑞给揉揉，额娘就不疼了。” 　　说着，承瑞特别懂事的垫着小脚就要去揉康熙的眉心。 　　把康熙心里暖的啊，整颗心都要化了。 　　刚巧这时，春分的莲子糕做好了，蓉琳便又给换了一壶花茶，叫父子俩一边喝茶吃糕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她只在边上微笑看着，偶尔跟父子俩有些眼神交流，倒也一室温馨。 　　外面张氏、董氏、那拉氏的人见里面没动静，以为是蓉琳故意把皇上给把持住了，叫唤的更大声了。 　　高高兴兴要给康熙背三字经求表扬的承瑞，背的好好的突然被打断思路，直接连不上了。“阿玛，我都会背了，真的，我刚刚还背给，额娘听了。”承瑞越想越想不起来，只能向蓉琳求助，小眼睛扑闪扑闪的，金豆子都要掉下来了。 　　把个蓉琳心疼的啊赶紧点头，“对对对，承瑞刚刚已经会背了，只是还不是很熟练，明天我们再背几遍就更熟练了对不对？” 　　承瑞委屈巴巴的点头。 　　康熙笑着摸摸承瑞小脑袋，给了个表扬，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蓉琳的手摩挲，“你把承瑞教的很好。” 　　蓉琳面上淡淡的，心里却得意的点头，那是自然的。得意完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康熙抓在了手里，康熙的手很热，烫的她下意识想往后缩，却根本挣不动。康熙手掌很大，也有些糙，虎口处能感觉到明显的茧子。也是这一刻，蓉琳才发现，对方虽然看着精瘦，却并不弱，很有力量。之前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守着承瑞，她都没注意到。 　　夸完蓉琳，想着自己继续留在这怕是也没个清净，因此康熙也没再留，只允诺承瑞，过几天再过来陪他，又颇有深意的看了蓉琳一眼，就带着梁九功径直出了钟粹宫。至于后续会被那拉氏、张氏还是董氏拉到自己宫里，那就不关蓉琳的事了。 　　康熙这一趟来得急，走的也急，蓉琳都没弄清楚，他到底来干嘛的？春分几个倒是很高兴，毕竟小主还禁着足，皇上能亲自过来至少说明皇上心里有小主。 　　送走了康熙，钟粹宫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到晚上睡前，春分悄悄过来跟蓉琳提了一句，康熙最后去了延禧宫。 　　蓉琳挑了挑眉，看来这个那拉氏有些手段，只不知是康熙后宫的哪一号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忘记上传了，今天突然有点事情，有点晚了，小天使们见谅哈 第7章 　　九月初六，是承瑞的生辰，赶在生辰之前，蓉琳终于解禁了。 　　解禁当天，春分几个特意烧了几锅热水，叫蓉琳母子好好洗了个澡，去去晦气。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春分又特意叫了包打听小安子过来，给蓉琳说说外面的事。这三个月，她们被关在这钟粹宫，蓉琳本身对外面的事情又不是很上心，很多消息都严重滞后，这可不行，万一小主出去说错了话，岂不得罪人？虽然宫里这种地方，得罪跟没得罪其实没多大差，毕竟从大家都成了康熙的女人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敌人了。只要有机会，所有人都会想方设法的把你往死里踩，恨不能你永世不得翻身…… 　　“春分？你怎么了？” 　　小安子号称钟粹宫包打听，这个称号倒不是胡乱叫的，确实有点本事，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知道一些。大到太皇太后不满皇后娘娘治理后宫疏松致使大阿哥、三阿哥先后生病夺了皇后娘娘一部分宫权；小到董氏原本想瞒着孕信等三个月再公布，结果叫张氏在给皇后娘娘请安时当场叫破，董氏、张氏一个长春宫住着却彻底撕破了脸…… 　　蓉琳正听的津津有味，结果一转头，就见春分的面色有些不对。 　　春分摇摇头，“奴婢只是想到些事情，觉得娘娘挺不容易的。” 　　哈？她不容易？好像没觉得，比起上辈子一个人住一个大宅子，孤单寂寞冷，现在她身边有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贴心的小可爱承瑞陪伴，她没觉得多不容易，真的。哦，除了每月那几天确实有些不舒服，不过人嘛，适应能力其实挺强的，两三次之后就习惯了。 　　“小安子，你继续说，春分你也别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们好好听故事，明天一早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提到请安，春分果然立马打起了精神。 　　小安子这一讲就讲了一个多时辰，期间蓉琳允他喝了两次蜜水，讲完，还是口干舌燥的。 　　不过，听他讲完，蓉琳也确实大有收获，康熙后宫的这些女人，总结起来就一句话：遇到绕路走就对了。 　　皇后娘娘是顶头上司惹不起；钮钴禄妃，比她级别高，家世比她好，同样惹不起；董氏怀孕，要防着她碰瓷；那拉氏、张氏身边都有孩子，且还都不是很健康，病歪歪的，蓉琳也要防着人家学武则天…… 　　第二天，带着承瑞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刚出门就遇上了带着承庆的延禧宫那拉氏。对方面容不如蓉琳艳丽，却是那种少有的温柔型美人，气质温婉。 　　蓉琳离着八步远，摇摇给对方行了个平礼，承瑞有模有样的操着小奶音叫了庶额娘，那拉氏浅笑着回了一礼，承庆还小还不会说话，就由奶娘抱着代行了礼。而后两拨人就这么远远的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都不是什么敏感话题，你说个花，我说个草什么的，到了坤宁宫前正好遇到另一边过来的董氏、张氏。 　　张氏是那种娇弱型，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看着有点小白花；董氏属于明丽型，个子偏高，在她们一群女人中‘傲视群雄’。那俩看着倒是挺亲密的，有说有笑，不了解内情的，还以为是多好的姐妹呢。 　　“蓉妹妹？蓉妹妹可算是出来了，几个月没见，蓉妹妹看着似是，丰腴了不少？”张氏原本想挑点事，结果一看蓉琳的体型愣住了。 　　董氏也有些诧异，大家原都以为蓉琳被禁足三个月，出来怕是憔悴的不行，没想到这人不仅没瘦还胖了，这得多心宽体胖？难道经过承瑞生病这一次，这人自暴自弃了？ 　　蓉琳不知几个女人脑补那么多，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转过了头。她丰腴些怎么了？又没吃她们的，咸吃萝卜淡操心。再说她也没多胖好吧？只不过禁足的日子闲着没事没管住嘴，她又跟着承瑞一起吃药膳，所以稍微胖了几斤而已，她现在这个样子明明刚刚好。 　　坤宁宫内，正在梳妆的赫舍里氏听到宫人汇报，也诧异了一下，等到双方见面，赫舍里氏还特意瞟了蓉琳两眼，确实丰腴了些，不过并没有减损对方美貌，丰腴一些，反而让蓉琳皮肤更好，看着更舒服了。 　　赫舍里氏嫉妒的脸都有些扭曲，她生完承祜，也丰腴了些，这几个月一直控制饮食，还每天受奶嬷嬷的摧残按摩，也没能把身材恢复到原样，丰腴美什么的就更是扯了。正巧这时翊坤宫的人来给钮钴禄妃请假，说是钮钴禄妃早起有些不舒服，就不过来了。 　　赫舍里氏好容易才忍住没把茶盏摔翊坤宫的宫人脸上。深呼吸了口气，脸上才重新挂上温和的笑，“既如此，钮钴禄妃就好好休息，要不要本宫叫个太医过去看看？” 　　“娘娘已经叫了太医院的刘太医，谢娘娘体恤……” 　　打发了翊坤宫的宫人，皇后娘娘也没了跟蓉琳她们喝茶闲聊的兴趣，随便说了两句话，敲打了几句就叫大家散了。 　　从坤宁宫出来，董氏身怀有孕不愿意在外面多待先走了；蓉琳想着带承瑞去御花园逛逛，便径直往御花园去；承庆见了也啊啊啊叫唤想去，那拉氏想想儿子体弱不好吹风，没允；张氏倒是想跟着蓉琳一起，奈何大格格身边伺候的人突然来找，说是大格格哭闹不休…… 　　御花园 　　承瑞一到地方，就挣脱了蓉琳的手，径直往里跑，梨儿跟小福子两个赶紧小跑着跟上在边上护着。 　　“额娘，石头”承瑞在角落里捡到一块圆滑的鹅卵石，颠颠的攥着拿回来给蓉琳看。 　　蓉琳也没嫌脏，挽了衣摆、袖子蹲下，就着承瑞的手，细细打量。还别说，承瑞运气不错，这颗鹅卵石大概鹌鹑蛋大小，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圆润的很，表面还有像是小动物状的好看纹路，作为小孩子的趣味收藏是足够了。正想夸两句，结果小家伙把石头往前一推放到了她手里，“漂亮，给额娘。” 　　“给我了？” 　　承瑞笑着点头，然后又颠颠的去搜寻其他宝贝去了。 　　承瑞这么小的孩子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什么都觉得好玩好看，最后离开的时候，梨儿、小福子都帮着拿了不少好看的叶子，奇奇怪怪的石头回去。 　　“小主跟阿哥回来了？正正好，阿哥的药膳熬好了，奴婢这就给端过来？” 　　“端过来吧”蓉琳将手里的石头交给旁边的巧儿去放好，亲自取了湿帕子过来给承瑞擦手、擦脸，待擦洗干净，抹上一层薄薄的香香，药膳也端上来了。 　　承瑞小身板坐的直直的，规规矩矩的喝药膳。 　　今天的药膳里面因为加了莲子稍微带着点苦味，若是一般的三四岁孩子肯定是不愿意喝的，承瑞却只是皱了下小眉头就一勺一勺的喝了下去，期间还抬头特意跟蓉琳说了一声“承瑞不苦”懂事的让人心疼。 　　喝完一小碗药膳，蓉琳带着承瑞玩了一会儿，又让他喝了一口空间小水洼里的泉水。因为空间是一位大能早期炼制失败的残次品，所以泉水中蕴藏的灵气不是很多，喝下去对人的身体不会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不过用于温养、提高人体免疫力还是挺不错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这几个月药膳加泉水喝下来，承瑞的身体确实好了不少。 　　等承瑞再大一点，蓉琳想着叫康熙给安排个武艺师傅，不求承瑞能学多大能耐，做个什么巴图鲁，只求能锻炼锻炼身体就好。 　　可惜，这只是蓉琳一厢情愿的想法，康熙可从来都不是这么想的。他早就替他的长子规划好了未来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学习、成长之路。 　　“什么？承瑞明天就要去乾清宫读书？这，这会不会太早了？”承瑞今天才过完三岁生日啊。让一个三岁的孩子就去念书？还让大儒来启蒙？这是不是有点太凶残了？“不能迟两年吗？” 　　康熙果断摇头，“不行，三岁启蒙，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朕当初就是三岁启蒙的……” 　　“可是承瑞的身子……”虽然林太医说已经好了很多，只要不出意外，没什么大碍，可做额娘的，蓉琳还是不放心。 　　“放心吧，这个我已经考虑到了，承瑞才刚入学，不会给他很重课业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前面几天我让林太医在边上守着。” 　　这个当然最好了，蓉琳连连点头。 　　“对了，之前那些伺候承瑞的奴才，你是怎么想的？”承瑞以后去乾清宫学习，身边总要有人伺候的。 　　这个她还真想过，“臣妾想把小福子跟梨儿放到承瑞身边”梨儿细致妥帖，遇事沉稳；小福子圆滑世故，颇有手段，有他们两个跟着承瑞，她就能放一半的心。“之前那些人，臣妾想先要回来，观察观察再做安排。” 　　康熙点点头，“这个都随你。” 　　说完承瑞明日上学的事儿，眼见着外面天色渐黑，康熙也没有要走的迹象，反而叫梁九功让人送了热水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以为今天能早一点的，结果又这个点了-_-||明天有点事情，估计也得到这个点，小天使们等不及的可以后天再看哈。 第8章 　　蓉琳愣愣的看着走进浴房的康熙，还是春分推了她一把，蓉琳才反应过来，康熙这是要留宿。 　　在现代生活了十多年，要说蓉琳对这方面有多小白那是不可能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可是临到头上，哪怕她已经得了原身的记忆，还是有些不自在。 　　“娘娘，您快进去啊？皇上还等着呢。” 　　“不，不用了吧？” 　　“怎么会不用，皇上……” 　　“蓉琳，进来帮我擦个背……”春分要劝的话还没说完，康熙的召唤就已经到了。 　　春分一路推着蓉琳，直接将不情不愿的蓉琳推进了浴房。 　　浴房里云雾缭绕，对面都看清人影。 　　蓉琳一点点往里面挪，到了浴桶边，正想看看康熙在哪儿，浴桶里猛然伸出两只手，掐着蓉琳的腰就往浴桶里抱，吓得王蓉‘啊’一声尖叫。 　　不过这也就是瞬间的事情，因为很快，蓉琳的唇舌就被康熙堵上了……康熙的吻像他人一样霸道，一路攻城略地，很快蓉琳就软成一根面条…… 　　第二天蓉琳悠悠醒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 　　“小主您醒啦？” 　　蓉琳略有些羞涩地点点头，“阿哥呢？”皇上早上要去上早朝，这个时间肯定不在，怎么也没听到承瑞的动静？ 　　“看来小主真真是睡糊涂了，小主忘了阿哥今天开始要早起去上学的。”现在这个点，课程都上了有小一半时间了。 　　蓉琳懊恼的轻拍了一下脑门儿，她这都做的什么事儿呀，儿子第一天上学她竟然给睡过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结果动静太大，又苦逼的跌回了床上。 　　“奴婢给小主按按？” 　　春分之前跟人学过一点按摩的手艺，如今使出来倒是正对路子，按的蓉琳舒服的直哼哼。“春分你这手艺好，回头没事儿叫梨儿跟巧儿，小福子，小安子他们也都学学。平时你们当差也挺累的，大家互相按按，对身体也好。” 　　春分跟进来的巧儿都笑着点头。 　　“小主，之前阿哥身边那些人回来了，您看怎么安排？” 　　“回来的都有哪些人？” 　　“阿哥的奶嬷嬷王嬷嬷，大宫女彩珠，两个小宫女青果、青杏，还有一个小太监小张子……” 　　“这么少？”记忆中原本承瑞身边应该是有两个奶嬷嬷，两个大宫女，四个小宫女，四个小太监吧？这是一半都不剩了？“其他人都是自己寻其他出路去了？” 　　巧儿迟疑的点了点头，还有几个罪责大的，根本就没能活着从慎刑司出来，剩下的“有门路的差不多都想办法调到其他地方去了……” 　　“看来剩下这几个都是没门路的。”蓉琳笑着点点头，蛮好的，“行了，伺候我起身吧” 　　蓉琳收拾好出来，王嬷嬷几个已经在院子里站了有小一个时辰了。 　　蓉琳特意看了看，不愧是宫里出来的，除了年纪实在小，只有五六岁模样的青果，其他三个都站的板板正正的。 　　“给小主请安” 　　蓉琳点点头，“能活着站在这里，说明你们之前最起码没有犯下什么大错，所以我代表钟粹宫后殿的所有人，欢迎你们回家……不过，丑话我也说在前头，再想做回你们之前的位置，现在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接下来的三个月会是你们的考察期，合格了，自然官复原职甚至升个一级两级的都不是不可能，但如果不合格……” 　　“小主放心，奴婢/才等定不会让小主失望的。”就冲小主愿意让他们这些无根浮萍把这钟粹宫后殿当家，他们也会好好表现的。 　　“希望如此”若她们做不到，为了她跟承瑞，她也不会手软的。 　　“额娘，我回来了，你的承瑞回来咯……”蓉琳话刚训完，承瑞就一阵风似的的刮了进来，抱着蓉琳的大腿巴拉巴拉的说起了今天跟着先生念书的趣事，“先生长得可威严了，他的胡子有那么长……先生的声音很好听，先生还会讲好听的故事，写的字也好好看……” 　　“小阿哥？” 　　承瑞一股脑冲进来，满心满眼都是她额娘，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人，王嬷嬷几个却不然，亲眼看到承瑞好好的，再想到刚刚小主说的‘欢迎回家’的话，都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又不敢大声，只低着头紧捂着嘴无声的呜咽。 　　待好一会儿，发泄了情绪，抹干了眼泪，才由王嬷嬷打头找上春分请求给她们安排活计。 　　春分也不含糊，王嬷嬷擅长针线，正好她们殿冬装的料子前两天发下来了，正好交给王嬷嬷，巧儿腾出手专门做小主跟小阿哥的；彩珠之前就是阿哥身边的大宫女，识文断字、一手算盘打的比之梨儿都不差，用蓉琳的话说，既然是个有才华的就要物尽其用，因此在细查了一番确定彩珠身后没人后，就留在了蓉琳身边给春分打下手；青杏、青果两个还小，一个才十岁，一个将将才满六岁，春分征询了蓉琳的意见，一个放到自己身边，一个放到梨儿身边，她们俩亲自□□；剩下一个小张子，这次慎刑司之行，让他伤了左手的手筋，不过不妨碍干点简单活计，春分便让他跟在小福子、小安子身边跑跑腿，顺带帮着看顾看顾院子里的花草什么的。 　　安排完活计，王嬷嬷几个立马就动了起来，整个钟粹宫后殿，似乎都热闹了几分。 　　康熙进来时，小张子没找到其他活，正扛着个小锄头在院子里给那几颗野蔷薇除草松土。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一抹明黄，吓得尖着嗓子大喊“参见皇上。” 　　殿内，蓉琳正在听承瑞给她分享他上午上学的经历，听到动静，赶紧起身出来迎。承瑞也颠颠的一边喊阿玛一边往外跑迎接。 　　“皇上怎么又来了？”昨晚两个人刚刚才做了那般亲密的事，这会儿见着，蓉琳还有些不太自然。 　　康熙见了，了然的笑笑，“朕来给你送东西，来看看，可还喜欢？” 　　男人讨好女人惯用的计俩，送礼物。 　　不过，康熙这个礼物，挑的还算走心，是他亲自去库房里挑的，下面刚刚敬上来的好东西，一对上好的和田白玉镯。 　　蓉琳试戴了一下，确实很衬她的肤色。 　　“谢皇上，我很喜欢。” 　　“我也喜欢，额娘带着好看”承瑞喜滋滋的夸赞。 　　蓉琳笑着一手指轻戳在承瑞额头上，“小鬼头，跟阿玛一样，就知道哄额娘”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眼，京里已经落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皇太后的千寿宴也要到了。 　　因不是整寿，娘娘并未大办，只宫里自己人在寿康宫举行了一场小宴。太皇太后亲自到场，皇上带头祝酒，蓉琳自然也带着承瑞一起参加了。 　　作为下一辈的第一个孙子，承瑞还不顾蓉琳的阻挠，自己动手画了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送给皇太后，皇太后当着众人的面乐呵呵的收了，还昧着良心夸承瑞画的好，并给了不菲的赏赐，蓉琳听了都脸红，承瑞却把大人的客气当真了，乐的好几天见人就炫耀自己画画的好，得了皇祖母的夸奖。 　　把个张氏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她的大格格也满两周岁了，身子弱不说，到现在话还说不全乎，她教了几个月，两句祝寿的话，宴席上人多一紧张，大格格还说错了，什么实质好处没得到不说，还落了董氏好一番嘲笑。 　　这让争强好胜的张氏如何能忍？ 　　“红月，你过来，你……”这样这样这样。 　　“小主，这，会不会？万一……” 　　“万一？有什么万一？你又没做什么，不就是走得急了摔了一跤洒了点东西吗？就算那贱人摔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要怪就怪她有什么嗜好不好，偏偏爱梅花，还为了几株破梅花，不顾冰天雪地的挺着个大肚子非要去看？她自己找死，怪谁去。 　　红月一想也是，便按着张氏的吩咐悄悄准备去了。 　　说起来，张氏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她只是摸清楚了董氏的作息。这几天落雪，正好长春宫东配殿西南角那两株腊梅开了，董氏素爱梅花，兴致来了，三五不时的就会往前面来看梅花。她让红月估摸好时辰，假装端着茶水，一个不稳摔了，洒了些许茶水。茶水落到地上，因为天气冷立马就会结冰，到时候董氏过来若是一个不慎摔了，把肚子里的孩子摔没了，也找不到她们身上…… 　　“小主，已经好了。”为了不引起人怀疑，红月是真摔，还把自己摔的很惨，两只手掌都蹭破了皮。 　　张氏见红月做的好，也不吝啬赏赐了一支上好的祛疤膏…… 　　可惜，接下来，张氏在窗前守了大半天，都没看到董氏的影子。 　　“算你好运。”张氏呸了一口，扭着身子起身转头去看了大格格一眼，然后回卧室午休去了。 　　“娘娘，好消息，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 　　“董氏摔了，真的摔了，身下流了好多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尽量早一些，么么哒 第9章 　　“什么？”一听好多血，张氏脑子一嗡，身子下意识抖了一下，“孩子呢？孩子保住了吗？” 　　“现在还不知道，已经去叫太医了，皇上、皇后娘娘应该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红月兴奋的整个身子都在颤，第一次算计人竟然就成功了，她现在整个人都是飘的。 　　张氏见了面容一肃，狠狠的瞪了红月一眼，“还不快把你那表情收一收，你那是恨不能昭告天下是你做的不成？赶紧过来给我更衣。”她要去后殿看看。“你就不要去了，叫绿衣陪我过去。” 　　张氏速度很快，到后殿时，后殿还一片混乱，看到张氏，董氏身边的大宫女恶狠狠的瞪过来，那样子恨不能将张氏生啃了一般。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太医，您快救救我家小主，我家小主流了好多血……” 　　“别急，别急，先，让我，先喘口气……” 　　老太医年纪大了，叫人一路连拖带拽的从太医院拽到长春宫跨越大半个皇宫，累的直喘粗气。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给董庶妃诊脉。 　　董庶妃这一跤摔的有些重，这胎不好保啊。 　　老太医急急开了个药方，叫人抓了去煎，三碗水熬成一碗水，药还没熬好，皇上跟皇后娘娘并钮钴禄妃几个就到了。 　　蓉琳听说消息有些晚，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赶在进长春宫之前坠在了钮钴禄妃的后面。 　　那拉氏比她更远，蓉琳到了一会儿，她才气喘吁吁的进来，“马佳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突然摔了？ 　　蓉琳摇摇头，她也还稀里糊涂的呢，就听说董庶妃突然不好了，路上才知道是摔了一跤，可这么冷的天，大家都在自己宫殿里缩着，怎么会就摔了？还摔的这么重？到了这边，也没人来说明一下，就听着里面乱糟糟的，一院子的药味。 　　张氏缩在角落里，一个劲的伸脑袋往里面张望，双手扭着袖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一阵冷风吹来，蓉琳下意识拢了拢衣襟。 　　蓉琳这一站就站了将近一个时辰，双腿酸胀，手脚冰冷，眼见着天都要黑了，皇上跟皇后娘娘才终于走了出来。董庶妃的孩子保住了，只是接下来几个月都需要卧床静养…… 　　回到钟粹宫，巧儿凑到蓉琳耳边将打听来的消息跟蓉琳说了一下。 　　“张庶妃身边大宫女摔倒不小心洒的水？” 　　巧儿点点头，“表面上确实是这样，那大宫女双手、膝盖都摔破皮了。” 　　但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算计就见仁见智了。反正蓉琳内心里是把张庶妃列为了心机深沉的禁止往来对象。 　　长春宫后殿 　　知道董庶妃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大家就都走了，虽然后面查出来那水是西配殿的红月洒的，可红月哭着喊着说自己无辜的，她也是摔了一跤洒了水，还亮出身上的伤口，并咬死了，她并不知道董庶妃会往前殿去。没有直接证据，董庶妃肚子里的孩子又没事，康熙也只让人打了红月十个板子，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真的能就这么算了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不管红月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董庶妃都把摔的这一跤算在了张氏的头上。再加上后面康熙几次过来看董庶妃，张氏都打扮的妖妖娆娆的在皇上离开的必经之路上等着，董庶妃不恨张氏，不想报复张氏就怪了。 　　机会很快就来了，除夕夜，董氏要卧床静养不能出席，张氏却是大张旗鼓的张罗着欲在除夕宴上一舞倾城给康熙留下个极致美好的印象，勾的康熙多往她这边来几次，好叫她也怀上个阿哥。 　　“贱人，想的倒是美。”她怎么可能叫她如愿？ 　　于是，没过几天，蓉琳就听说大格格又有些不好了。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又是张氏截人的手段，也没太放在心上，没想到赶在除夕夜前夕，大格格竟然上吐下泻，还便血了……张氏虽然一心想要个阿哥，对大格格也不算特别上心，可再不疼，那也是自己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而且她到现在就这么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一点不疼？得知消息险些厥过去。 　　“怎么就不好了？昨天不是已经好些了吗？是不是你们偷奸耍滑，叫大格格又吹了风？不然大格格怎么会愈加严重了？” 　　“小主饶命，奴婢冤枉啊”怕大格格吹风，她们睡下之前窗户都是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的，有大阿哥、三阿哥之前的前车之鉴在，她们哪敢有半点轻忽？不怕一不留神，小命就没了？ 　　“那怎么会这样？” 　　张氏急的发了好一通火，摔了一堆杯盘摆设也没能让大格格的情况好转。 　　康熙、皇后娘娘都亲自又去了一趟长春宫，皇后娘娘身边的徐嬷嬷更是一天好几趟往长春宫跑。 　　承瑞听说大格格不好了，悄声问蓉琳，“什么是不好了？死是什么意思？” 　　蓉琳以为是有人在承瑞耳边嚼舌根，还特意叫了梨儿过来好生盘问了一番。 　　“不是梨儿姐姐她们说的，是我在皇祖母那儿偷听人说的。” 　　承瑞是康熙的长子，长得又乖巧懂事，皇太后一直很喜欢，承瑞更小的时候太皇太后出于为皇太后及娘家蒙古那边以后考虑还想过把承瑞抱过去给皇太后养，叫康熙给拒绝了。康熙打小就是个有想法的，又亲眼见识了他皇阿玛后宫蒙古妃横行，政事上被蒙古各部辖制的场景，自然不愿意将来他的儿子太过亲近蒙古，尤其承瑞还是长子…… 　　但这并不能影响皇太后对承瑞的喜欢，所以偶尔皇太后还是会叫人接承瑞过去吃个饭，只要太皇太后跟皇太后不是太过分，康熙也不会说什么。 　　前些日子，蒙古那边敬上了些好东西，其中有一把小巧精致的蒙古刀，皇太后见了觉得承瑞估计会喜欢，就把承瑞叫了过去…… 　　现下蓉琳只想知道是寿康宫那边的规矩是真的这么松，还是有人故意想要承瑞听到这些？不要怪蓉琳阴谋论，实在是这宫里真的处处都是阴谋诡计，稍有不慎，她们母子连带着宫外马佳府上就会摔进万丈深渊，她是一步都不敢迈错。 　　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把这事捅到皇太后跟前去，想到就做，蓉琳匆匆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寿康宫。 　　寿康宫跟钟粹宫一个在东北角，一个在西南角，距离遥远，蓉琳走的又急，到了寿康宫生生走出了一身汗。 　　“马佳小主？您怎么过来了？”皇太后喜欢马佳庶妃的小阿哥，寿康宫的宫人自然大多也都见过马佳庶妃，见蓉琳过来，早有人往里通报去了。 　　皇太后正握着她额赫（娘）送过来的一件衣服出神，听说马佳庶妃过来了，还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确有此事？” 　　“臣妾如何敢诓骗娘娘？承瑞一开始问起，臣妾还以为是梨儿她们嘴不严说漏了嘴，问了阿哥才知道是在这边听到的。” 　　“岂有此理” 　　史书上对这位皇太后、康熙的嫡母，历史上的孝惠章皇后评价多用的是仁、惠、恭、顺诸如此类的字眼，似乎这位皇太后就是个隐在孝庄身后的老好人，只有近距离的接触过的，才会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若当真那般，这位又如何能在顺治朝那样的后宫情况下保住皇后的宝座，又在太皇太后去世后，让康熙那样孝顺，后期懿旨更是可以跟皇帝的谕旨相提并论？ 　　因此盛怒之下，皇太后的威势，虽不及孝庄，却也令人两股战战，惊惧不已。 　　“娘娘？” 　　身边人一提醒，皇太后立马收了威势，又变成了之前那个平平和和的妇人。变化速度之快叫蓉琳下巴都快惊掉了。 　　“咳咳……”皇太后装模作样的假咳了两声，“那个，马佳庶妃说的这个，哀家已经知道了，庶妃放心，哀家心里已有了计较。” 　　至于什么计较，暂时就先不用跟蓉琳说了，蓉琳心里也清楚，不过她还沉浸在皇太后之前的变脸中有点没回过神来。直到出了寿康宫，才瞬间惊醒：妈呀，这个皇宫太可怕了，竟然连她之前觉得最无害的皇太后都是个大佬，那这个宫里还有谁是她能惹得？ 　　“小主，您没事吧？” 　　蓉琳摆摆手，让她喝口水缓缓。 　　两口水下肚，蓉琳总算是镇定了下来，好吧，不管别人怎么样，日子还要过。不过为了她们母子日后的好日子，她还是想办法多抱抱大腿吧。 　　想做就做，蓉琳腾一下爬起来，亲自去库房里挑了几匹好料子出来，现下要做大件，除夕是来不及了，不过做个手套，抹额什么的小件，赶一赶还是来得及的。 　　就是蓉琳这手艺，实在算不上好，针脚顶多能算得上整齐，也不知道到时候皇太后、太皇太后会不会嫌弃？不过这会儿蓉琳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先做出来再说吧。 　　熬了两个通宵，抹额、手套总算是做好了，虽然没有多美观，倒也还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争取早些，么么哒 第10章 　　明天就是除夕宴，为了养精神，以免自己明天在宴席上出丑，蓉琳又带着承瑞，把宴会的流程简单过了一遍，跟着王嬷嬷、熟悉了一下礼仪就喝了两口空间水，早早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爬起来，神清气爽。 　　除夕宴是夜宴，天黑才正式开始，不过，大家大多要傍晚就入席，而在此之前，宫里的女人则需要跟着皇后娘娘到太皇太后，皇太后宫里去请安。 　　坤宁宫 　　蓉琳过来的不算早，她跟承瑞到时，那拉氏都已经到了，她到不多会，钮钴禄妃也到了。 　　皇后娘娘估摸着因着今天是过年不想添堵，见众人都到了也没多说什么就带着蓉琳等人往慈宁宫来。 　　刚到慈宁门，早有守门的小太监往里通报，得到消息苏麻喇姑快步迎了出来。“奴婢给娘娘小主……” 　　“姑姑快快请起”康熙幼时有一段时间是由苏麻喇姑照顾的，因此平时对苏麻很是敬重，并不以之为一般仆从，赫舍里氏等人又如何敢坦然的受礼？或是像蓉琳一样急急避开，或是像赫舍里氏氏快走几步去扶…… 　　然苏麻是个本分的，哪怕赫舍里氏来扶也硬是坚持行完了礼才起身，引着众人往里走。 　　到了殿内，太皇太后已经在等着了。 　　赫舍里氏先带着蓉琳等人给太皇太后行礼，礼毕又叫了几个阿哥(大格格病了，没有过来)上前。 　　老人多喜欢自家小辈，太皇太后虽然威严，却也不能免俗。 　　承祜刚刚过完周岁，承庆才十个多月，两个小的年纪虽小小嘴巴巴的却已经能往外蹦不少话了，承瑞也是个乖巧懂事的，兄弟三你一言我一语的，稚气可爱，逗得太皇太后难得的露了笑脸。 　　见太皇太后开怀，赫舍里氏，钮祜禄氏几个纷纷跟着凑趣，蓉琳淡淡笑着站在一边，偶尔能插上的就插上那么两句，插不上也不恼，一时间慈宁宫上下和谐、欢乐的不行。 　　苏麻见了也是高兴的很，自打先帝爷去了，主子已经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一段时间后，皇太后拍拍苏麻的手，又轻瞟了一眼外面的日头。 　　苏麻点点头，虽然有些不舍却还是上前打断了太皇太后她们。“娘娘，时辰到了？” 　　什么时辰到了？蓉琳一下子没回过神来，赫舍里氏几个却是立马肉眼可见的敛了笑，恭恭敬敬问安，然后退出了慈宁宫，太皇太后、皇太后她们也没留客，似乎这是什么约定俗成的习惯。 　　蓉琳心下惊讶，面上却不显，一直跟着赫舍里氏她们走出慈宁宫近百米了，蓉琳才猛然从记忆中搜出几副画面。 　　是了，因为思子心切，自打先帝去后，太皇太后每年的大年三十都会去慈宁宫后面的佛堂待上一两个时辰，为先帝爷为大清祈福…… 　　她若能诚心抄几卷佛经敬上，是不是比她做的手套、抹额更讨得太皇太后、皇太后的好？可惜她现在才想起来……不对，这个思路还是可以用一下的。 　　看着旁边拉着蓉琳小手，乖乖巧巧的承瑞，蓉琳脑子里猛然蹦出一个想法。 　　想做就做，回到钟粹宫，蓉琳就让春分取了笔墨过来，“时间来不及了，今年就先写几个字吧，承瑞，来，咱们给太皇太后，皇太后写两句祝福的话。” 　　“小主，承瑞阿哥还没开始描红呢。” 　　承瑞连连点头，“老师说要过了年，才开始描红。” 　　“没关系，写的不好也没事，咱们本来也不是去比谁写的字好看，咱们只是向太皇太后、皇太后表表孝心”，让她们知道承瑞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上辈子她爸妈生而不养，身边不少人看不过去给她出谋划策，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句话。当然，在她爸妈那边这句话是不管用的，却不见得对太皇太后，皇太后也不管用。毕竟两个老人对承瑞这个孙辈还是很疼爱的…… 　　然而，想法是很美好的，现实却是很骨感的。蓉琳原本想的，哪怕承瑞字写得不是那么好看，至少让人能看清写的是什么吧？结果好了，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污了两身衣裳，弄出来好几张墨团纸…… 　　“小主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春分几个实在心疼被折腾的不轻的小主子。 　　蓉琳也有些心疼，谁知承瑞自己却较上了劲，不愿意放弃。 　　蓉琳担心承瑞这么小伤了骨头，后悔、懊恼的不得了。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该提这茬。 　　不过，从这件事上来说，蓉琳其实也不是一点都没得到，最起码，这件事让她更加了解自己的孩子，她以前只觉得承瑞乖巧听话，懂事体贴，却没想到承瑞还是这样一个有毅力、有主见的孩子。 　　＃＃＃宫外 　　早在图海今年刚一晋升中和殿大学生兼礼部尚书时，蓉琳的阿玛、额娘就往图海府上送了厚礼，以期能从图海这边打听打听宫里闺女的情况。 　　自打闺女康熙四年进宫，到现在五个年头过去了，两口子除了知道女儿膝下得了大阿哥承瑞，五月里大阿哥有些不大好，后来又好了。其他的两眼一摸黑什么都不知道。 　　之前马佳氏整个族里也没有什么大人物。他们想要拖个关系，打听打听闺女在宫里的情况，都没得地方请拖。现在好不容易马佳氏出了个图海，两家虽然关系不算很亲近却没出五服。算起来，图海还是马佳盖山的堂叔，蓉琳的叔爷爷…… 　　“行了，你的意思我都清楚。放心吧，小主跟大阿哥在宫里都好，你们不用太过担心。有个事儿因为还没定下我之前便没跟你说。其实早几天，陛下有找过诺敏，让他年后做小阿哥的武术教习。另外年后选秀结束，我估摸着陛下会给大阿哥挑伴读。” 　　承瑞已经满三周岁了，按照这个时代的计数方法，承瑞已经虚岁五岁了，过了年就六岁了。 　　按照宫里的规矩:小阿哥不能长于夫人之手，搬出来住是势在必行的。那么这样一来的话，就需要在二阿哥身边添置一些人手。 　　“你若有意让家里的小子去参选，倒是可以好生让几个小子准备一番。” 　　马佳盖山郑重其事的点头。回去后，就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荣琳的额娘索罗罗氏。 　　索罗罗氏一拍大腿激动地站了起来，“选伴读好啊！咱家那么多小子，又是大阿哥的嫡亲表兄弟总能选上那么一个。到时候让他多看多观察，总能得到些小主的信息。也省的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在这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马佳盖山捋着胡子笑着点头。他也有这个意思。 　　只是没想到康熙会那么迅速。直接在除夕宴上就把承瑞的伴读都给订了。 　　一个是马佳景秀，蓉琳大哥的长子，比承瑞大上三岁，别看马佳景秀的名字听上去挺文雅，像是个小书生的名字。实际上这个马佳景秀却是个经常因为话多被蓉琳大嫂暴揍的小话痨…… 　　另一个是郭络罗氏子弟，叫郭络罗棕朗，比承瑞大一岁，详细的品行蓉琳还不清楚，不过从除夕宴上暴露出来的看，两个孩子目光都很清明，应该是个心思正的。 　　过完除夕，第二天大年初一皇家祭祖，蓉琳作为一个小小庶妃，这样的大活动，自然没有她的份，但承瑞却是要参加的。 　　所以除夕参加完除夕宴回来，蓉琳就把梨儿，小福子叫到跟前细细叮嘱了一番“看这天明天可能会降温，今天你们把那厚实的多准备两件，给阿哥备上”免得明天突然冷了，一时着急忙慌的找不到合适的衣服。 　　“小主放心奴婢都记下了” 　　蓉琳点点头，“皇上上次落雪的日子过来是不是拉了一件狼皮披风在这边？等会儿我□□分收拾出来。给你们也送过去，你们一起带上。”能用上更好，她正好借机刷刷康熙的好感度。用不上再带回来也没什么。 　　梨儿，小福子连连点头。 　　叮嘱完了梨儿和小福子。蓉琳又对承瑞好生叮嘱了一番。“祭祀时不要乱说话，看其他人怎么做。之前让人教你的祭祀时的礼仪都还记得吗？” 　　承瑞点点头。 　　“那就好，来，我们从头到尾自己先来走一遍流程。” 　　一遍流程走完，蓉琳已经瘫在椅子上爬不起来了。 　　第二天，送承瑞去跟他阿玛汇合后，蓉琳又回钟粹宫补了个回笼觉，结果一觉醒来，外面又变天了——大格格没了…… 　　“真是晦气，就不能拖几天，叫大家过个安生年。”赫舍里氏一得到消息，火大的当场就摔了一套餐具。 　　其他各宫杯盘碗碟的报损也多有表示。就连皇太后都私下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大格格走的毫无生息，因为是幼年夭折，走的日子又不讨喜，宫里上上下下抱怨大格格走的不是时候的倒是不少，真心难过的没有几个。也就康熙，第一次经历丧女之痛，一个人躲起来难受了好几天，还偷偷掉了不少眼泪。就连张氏也不过一开始的几天难过，后面就很快打起精神，想着利用康熙的怜惜再赶紧怀一个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一定一定多穿点衣服，真的，今天回了趟老家，走徐州转车，早上五点多从火车上下来，冻得浑身直抖……又吹了风，到家就不好了。码字码的好几次都差点睡着了，=_= 第11章 　　“春分，你去慈宁宫跑一趟，将这几卷经供到慈宁宫后面的佛堂去。” 　　蓉琳交给春分的是几卷往生经，她这两天交代彩珠抄的。 　　原本，对于大格格蓉琳并没有太多感情可言，大格格夭折，说实在的，蓉琳心里也没有太大起伏。 　　可是这几天康熙偶有过来，眼圈总是红红的，有时候还会盯着承瑞出神…… 　　蓉琳被他那眼神看的……实在心情复杂。 　　“娘娘，若是太皇太后或是苏麻姑姑问起来奴婢该怎么说？” 　　“照直说就行” 　　春分点点头，拎起装着经卷的小包袱，稍微整了整衣服就往慈宁宫去了。 　　春分这一去并未遮掩，没过多久阖宫上下便都知道了。 　　慈宁宫 　　得知春分所为，苏麻跟太皇太后闲聊时随口提了一句，“马佳庶妃心善……” 　　太皇太后听了轻嗤，“心善不见得，承瑞出事后，长进了倒是真的”往佛堂送往生经，是个人都知道那经是给谁抄的，哪怕不是她自己动的手，心意却还是在的。玄烨知道了，能不记她的好？那张氏也是个蠢得，自己亲闺女没了，连抄一卷往生经都想不起来，白白便宜了马佳氏…… 　　长春宫 　　“贱人，贱人……”张氏听说蓉琳让人往佛堂送往生经的事情，气的口不择言，还在院子里就咒骂开了，被身边的宫女小声提醒才脸色一变转身进了屋。 　　“小主，我们也抄一些往生经送过去吧？”红月出事后新提上来的大宫女红莲开口提醒，虽然迟是迟了一些，但总比不抄强。 　　说起来这事其实是她们自己做的不对，怨不上人家马佳庶妃。小格格去了，马佳庶妃能想起来给小格格抄几卷往生经，不管本意是为了讨好皇上还是真的心疼小格格，结果都是对小格格好的。反而她们家小主这个亲额娘……想到这，红莲便有些齿冷……若非她一个宫女万事不由己，她真的想立刻离开这长春宫。 　　红莲叹口气，继续耐下性子安抚张氏，好在张氏还没有蠢到不可救药，虽然抄经的过程中仍然咬牙切齿的，到底还是抄足了七七四十九之数。 　　红莲又借机放出风声，言张氏爱女心切，日夜抄经，把自己折腾的都病了，还不让人去请太医，这才叫马佳庶妃领了先云云。 　　原本眼瞅着已经多多少少替张氏挽回了一些面子了，谁能想到张氏又开始犯蠢。康熙听说她病了又怜惜她刚刚没了格格来看看她，她竟然迫不及待的勾引康熙…… 　　“哈哈哈哈！张氏那个蠢货……”董氏听说康熙气得挥袖而走，一个没忍住笑的人仰马翻，“哎呦哎呦！”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笑的太开心，动作太大，抻到了肚子她竟然觉得肚子开始疼了起来。 　　“小主，您没事吧？” 　　董氏身边的大宫女赶紧叫人去请太医。 　　康熙还没走出长春宫多远，也被拦下来。 　　另一边，蓉琳听说事情始末都惊呆了。这俩人到底多大仇多大恨呢，就因为幸灾乐祸，早产都弄出来了。 　　可怜她明明已经洗漱好准备上床睡觉了，现在又得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叫人梳妆打扮往长春宫赶。 　　不过这次她深记上次的教训，叫人给她准备了厚厚的毛皮披风，手上也捧了个小巧的手炉。 　　临出门前，蓉琳还特意去承瑞那边看了一眼，这才出门。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蓉琳到时其他人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产房里，也没什么人关注她，只康熙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穿的厚厚的便也没说什么。 　　里面的惨叫声还在继续，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徘徊，看着那一盆又一盆血水端出来，蓉琳头直发晕。 　　她从来不知道她竟然有点晕血。 　　“马佳姐姐，你没事吧？” 　　蓉琳捂着胸口摆摆手。 　　“马佳氏，你之前身子才好，若是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康熙难得体恤，哪怕明知道这时候离开会拉仇恨，蓉琳还是站起来谢了恩，然后扶着巧儿的手转身往外急走，这里的血腥味她实在是受不了，胸口想呕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呕……” 　　“小主” 　　刚走出长春宫，蓉琳就稀里哗啦的吐了。吐完胸口反而舒服了不少。 　　巧儿焦急的要回去叫太医，叫蓉琳给拦住了，“算了算了，你家主子我刚刚那是叫血腥味冲的，现在已经没事了，先回去吧。” 　　现在去长春宫叫太医，不说叫不叫得到，万一叫康熙留了，在长春宫医治怎么办？她一点都不想在长春宫多留。 　　“小主，您可回来了……您快去哄哄承瑞阿哥吧！阿哥梦靥了醒来一直哭，怎么哄都哄不好。” 　　蓉琳听了急急往承瑞那边赶。 　　“额娘的承瑞怎么了？哦哦，额娘在，不哭不哭……” 　　蓉琳哄了有差不多两刻钟才把承瑞哄好，哄好了，才发现承瑞竟然又起了低烧。忙叫小福子去太医院叫太医。 　　可惜小福子白跑了一趟，太医院值班的太医现在全在长春宫呢。“奴才刚刚还特意拐去了一趟长春宫”，可董庶妃那边还没生出来，长春宫不愿意放人。他又没能见到皇上，皇后。 　　蓉琳无奈只能给承瑞用温水和烈酒物理降温。 　　一夜忙乱，第二天凌晨蓉琳在承瑞床边醒来，上手一摸，很好，烧已经退了。 　　蓉琳又给承瑞理了理被子，亲了亲承瑞的小脸就退了出来，门外春分、梨儿都已经在候着了。 　　“小主，您醒了？” 　　蓉琳点点头，转身回房去洗漱，洗漱完，用了点早饭，才想起来问问长春宫的情况，“男孩女孩？” 　　“还不清楚呢，还没生出来。” 　　“还没生出来？”蓉琳诧异了一下，这都好几个时辰，十几个小时过去了吧？记忆中原身生承瑞好像也就三四个时辰就生出来了。 　　“难产？” 　　“不算吧？头胎这种情况还挺常见的。奴婢记得奴婢还没进宫前，村里有个妇人头胎生了一天两夜呢，大人孩子也都好好的。” 　　“一天两夜？”想想都可怕。“皇上跟皇后娘娘他们还在那边守着吗？” 　　“皇后娘娘还在，皇上要上早朝，昨夜子时就先回去休息了。”估摸着等下了朝会再过去吧？ 　　春分猜的大致不错，不过康熙在过去长春宫之前特意拐到钟粹宫看了看，还把林太医带了过来。 　　林太医把完脉，确保母子两没有什么事情，康熙心下松了一口气，昨天他顾着董氏，今早才从梁九功口中得知昨天蓉琳走出长春宫就吐了，承瑞夜里也起了热…… 　　“长春宫那边，你也不用过去了，就在宫里好好歇一歇。承瑞老师那边我已经替承瑞请了假，让他暂歇两天。之前说的叫承瑞搬到前面阿哥所去住的事情也再缓缓……” 　　蓉琳笑着点头，承瑞还小，叫他自己住一个院子，她是真的不放心，现在能往后拖一拖自然是好的。 　　礼尚往来，蓉琳也关心了康熙几句，“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莫叫太皇太后、皇太后担心了。” 　　“你不担心？” 　　“自然也是担心的” 　　康熙满意的勾起唇角，伸手揉了揉蓉琳脑袋，然后挥挥衣袖转身走了。 　　下半晌，长春宫那边终于生了，是个娇娇弱弱的小格格。蓉琳得了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让人送上了一个银质实心的长命锁。 　　一个月后，小格格满月，蓉琳第一次见到这位二格格，看着还是小小巧巧，娇娇弱弱的，不过皮肤上的青紫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看着白白嫩嫩的，还挺可爱的。 　　承瑞就很喜欢，几次伸手想去碰碰妹妹，都被小格格的奶嬷嬷避过去了。 　　承瑞很不开心，回到钟粹宫，还气鼓鼓的，“额娘，我想要个小妹妹，你给我生个小妹妹好不好？要跟二妹妹一样软软嫩嫩的小妹妹” 　　蓉琳笑着逗他，“可弟弟妹妹也不是额娘能控制的呀，万一生出来的是弟弟怎么办呢？” 　　“弟弟也可以啊，我可以带弟弟一起玩” 　　宫里孩子少，仅有的几个孩子不是小就是因为不同母，相互之间都防着，说起来承瑞还真的挺孤独的。虽然有两个伴读，可伴读依然是身份不对等的，哪怕是舅舅家的表哥，也因为他是皇阿哥又年纪小，处处让着他…… 　　蓉琳怜惜的摸了摸承瑞脑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 　　算年纪，她这个身体今年十八九岁正当年，又已经生过一子，生第二胎应该会比较容易吧？或许不用像董氏那么疼？ 　　蓉琳摇摇头，轻轻给了自己一脑勺，她也真是傻了能不能怀上难道是她能决定的？宫里又没有堕胎药，所以怀不怀她自己根本说的不算好不好？那得看天意。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事情比较多，更新时间不太稳定，不过会保证日更的，小天使们见谅，么么哒＾3＾ 第12章 　　天意如何，蓉琳不清楚，不过康熙的万寿就在眼前了，却是真的。 　　“小主，万岁爷的万寿礼您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太值钱的，她送不起，干脆就从用心上入手了。包括承瑞的贺礼在内，她给康熙从里到外准备了两身衣服，加上承瑞自己写的百寿图，以及意外得来的一块承瑞巴掌大小的暖玉，虽然不算多出众，也不算寒碜了，毕竟只是散生，不是整岁。 　　说起意外得来的暖玉，就不得不提一下她那缩减版的空间，原以为那空间只有灵泉水有些提高免疫力的用处，没想到她只不过随手将承瑞拿回来送给她的几块小石头扔到空间角落里一个小破盒子里，再打开那些石头竟然就跟经过淬炼一样，浴火重生，成了玉石…… 　　虽然品质不一，目前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两块暖玉，却也已经叫蓉琳很是惊喜了。 　　为此蓉琳还把空间大大小小不管看上去多破烂的东西都又细细研究了一番，可惜不知道是没有触动触发机制，还是确实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金手指了，反正她是没发现其他的……只能无奈放弃。 　　而意外得来的这两块暖玉，一块蓉琳拿出来添到了贺礼里，另一块小点的，蓉琳准备回头找手艺好的师傅细细雕琢一下给承瑞挂脖子里。 　　三月十八，康熙万寿，宫里提前好些日子就布置上了，各种彩色的绢布、花卉将整个紫禁城装扮一新。钟粹宫这边也添置了十几盆花花草草，院子里唯一一棵石榴树上还被春分几个细心的裹上了彩绸……看着特别喜庆。 　　阖宫上下都透着一股喜气。 　　人逢喜事精神爽，康熙最近也是意气风发，对承瑞的十万个为什么都多了几分耐心。 　　蓉琳借机提起来请他帮忙找个手艺师傅，他也笑着答应了。“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找手艺师傅？” 　　“臣妾得了块暖玉，想找人仔细雕琢一番给承瑞戴” 　　“暖玉？那确实是好东西”康熙点点头，而后突然转头看向她，“没有朕的？” 　　“有，有啊……” 　　康熙直直的看着蓉琳，蓉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康熙是在无声问他他的在哪儿。 　　“在万寿的贺礼里……臣妾这就让人去拿”，蓉琳招招手□□分去将暖玉从寿礼里拿出来。 　　为了卖相好看，暖玉特意用一个紫檀木的匣子装着，里面还垫上了软布。 　　“喏，您看看，可还满意？”蓉琳有些受不了康熙偶尔显露出来的幼稚。总觉得这跟历史上英明神武的康熙大帝形象有些不符。 　　然，人康熙本人并不在乎崩人设，如愿以偿的提前看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块暖玉，而且发现自己这一块比承瑞那一块还大一些，品质也不差，康熙心里诡异的达到了巨大的满足。以至于在万寿宴上，当着众人的面，康熙破格赏了蓉琳阿玛马佳盖山一个员外郎…… 　　###延禧宫 　　康熙突然破格提拔马佳盖山，是人都知道是因为马佳氏的缘故，偏偏自己跟马佳氏一样，康熙四年进宫，同样为皇上育有一子，却没能有此殊荣……为这，自己今天几乎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柄，那拉氏憋屈的几乎吐血。 　　好不容易撑到宫里，那拉氏脸上的笑意立马便落了下来，一挥衣袖，圆桌上的杯盘茶盏哗啦啦落下，砸的稀碎。吓得跟在那拉氏后面一起进来的三阿哥呜呜大哭。 　　那拉氏本就心烦，听到哭声，更加烦躁根本没心思去哄，挥挥手，叫奶嬷嬷、大宫女将三阿哥带了下去，好一会儿，外面的哭声才听不见了。 　　“素雪，你说，我到底哪点比马佳氏差？为什么皇上……” 　　“小主！您千万别这么想，这都是一时的，您忘了我们之前说的，谁能笑到最后才是赢家。马佳氏只是一时迷惑了皇上……但这只是暂时的，小主这么好，皇上总会看到的……” 　　“会有这一天吗？”现在宫里只有这几个女人，她都不能像马佳氏那样得皇上的心，等秋天再次大选，又会有新人进宫，到时候她真的能…… 　　那拉氏迟疑的摇了摇头，叫人拿了铜镜过来揽镜自照。 　　毫无疑问那拉氏是个美人，只是美人与美人之间也是有差距的，她是那种气质温婉的美，到底不及马佳氏美的夺目惊人。 　　扪心自问，如果她是康熙，她似乎也会第一时间被马佳氏的美吸引。 　　越想越沮丧，那拉氏啪的一声摔了铜镜。 　　另一边，承庆被带离后一直哭闹不休，奶嬷嬷、大宫女齐上阵怎么哄都哄不好，奶嬷嬷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要来回禀那拉氏，却正赶上那拉氏摔铜镜……奶嬷嬷胆小，立马又被吓了回去。算了算了，她还是再哄哄吧，小孩子，一会儿也就好了，何苦这个时候去触小主的霉头？ 　　###钟粹宫 　　马佳盖山能够荣升，作为女儿，蓉琳自然是最开心的，第二天就高高兴兴的给钟粹宫上下多发了两个月的月钱。 　　“奴婢/才多谢小主赏” 　　巧儿嘻嘻哈哈的从春分手中‘夺’了赏，又凑到蓉琳跟前凑趣，逗得蓉琳开心，蓉琳跟大爷似的，又给巧儿丢了个金瓜子。乐的巧儿眉开眼笑的眼睛都快没了，脸颊鼓鼓的，跟个偷吃的小松鼠似的。 　　彩珠手欠的上手去捏了一把，引得巧儿四下追打，两个人绕着钟粹宫后殿的小院子跑了好几圈，一不小心正好撞在从外面跑回来的小安子身上。 　　只听‘砰’的一声，巧儿乐极生悲，一屁股摔倒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挫伤了尾椎的骨头，嗷的一嗓子，蓉琳听着都疼。 　　小安子原就对巧儿有懵懵懂懂的好感，此时见自己害的巧儿摔伤了，急的赶紧上前扶，一时脑子没反应过来，手欠的还想要去给巧儿揉屁股，被巧儿一巴掌扇在胳膊上，嘎嘣脆响。“好你个臭小安子，臭流氓……” 　　“我没有，我，我……” 　　蓉琳免费看了场好戏，好笑的摇头，“好了好了，小安子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被你打蒙了吗？”蓉琳摆摆手，叫梨儿去给巧儿看看她屁股上的伤，然后招手叫了小安子过来，“你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进来，是不是外面又有什么事儿了？” 　　小安子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是，小主，延禧宫三阿哥出事了，说是失了魂。” 　　“失了魂？”啥意思啊？蓉琳没听懂，“离魂症？” 　　“差不多吧，听说是昨儿晚上被吓到了，可是三阿哥身边的人隐瞒不报，夜里就烧起来了，烧的特别厉害。”据说脑门上都能煮鸡蛋了。 　　蓉琳点点头，心下暗叹，这宫里养个孩子还真是三灾八难的，太不容易了，三阿哥这已经是第二次发高烧了吧？“皇后娘娘、皇上那边什么表示？” 　　“皇后娘娘已经过去了，太医院那边也安排了太医，皇上还在前朝……”至于会不会过去就不好说了。 　　“那我们也去看看吧。春分你就不用跟我过去了，你去一趟阿哥那边，叫小福子精心些。” 　　“小主放心，奴婢明白。” 　　###延禧宫 　　蓉琳跟彩珠到时，除了皇后娘娘其他人都还没到。 　　蓉琳跟皇后娘娘身份所限，两人又没什么话说，只是在一起干瞪眼。 　　好不容易，太医从里面出来，皇后娘娘忙迎上前去，细细询问三阿哥的情况。 　　三阿哥的情况很简单，就是惊惧、害怕造成的失魂，然后引起的发热，现下烧已经控制住了，只是夜里还需要多注意。 　　皇后娘娘状似满意的点点头，赏了太医一个荷包，又亲自起身进内室去看了看。 　　蓉琳跟着一起进的内室，因为怕三阿哥再感染风寒，屋里窗户都是紧闭的，满屋的药味并不好闻。不过职责所在，皇后娘娘还是满面笑容的做完了慰问工作。蓉琳修炼不到家，到内室实在憋不住，呼吸了一口气，那味道，呕的蓉琳好半天没敢喘气。 　　蓉琳有心提议，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又一想上次她在承瑞病房说的话，这些人不可能不清楚，结果还是如此，本身就说明，她们根本就不认同她的做法，那她又何必多言？ 　　三阿哥的烧断断续续持续了半个多月，期间天气晴好，气温开始升高时，有听说阿哥已经有些好转了，据说为此那拉氏还特意给延禧宫的宫人们赏了一个月月钱。谁曾想好了还没两天，情况就急转直下……不过一天的时间，承庆阿哥就走了。 　　得知消息时，蓉琳正在跟承瑞练习用蒙语对话。小孩子的语言学习能力强，蓉琳跟着承瑞一起学的蒙语，到现在愣是被承瑞甩开了一大截。 　　“额娘？” 　　蓉琳愣了一下，瞬间回过神来，“额娘没事，承瑞还要练习吗？额娘再陪你练一会儿” 　　承瑞摇摇头，结束了蒙语对话，颠颠跑到蓉琳跟前，挤到蓉琳怀里。“额娘，你别怕，承瑞不死，承瑞一直陪着额娘。”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比较晚，小天使们等不及的可以第二天再看，坑品保证，肯定不会断更，小天使们放心跳坑。 第13章 　　不得不说，哪怕蓉琳刻意避免，大格格跟三阿哥的死多多少少还是在承瑞心里留下了几分阴影。 　　蓉琳爱怜的摸摸承瑞的小脑袋，也没多说什么，只□□分几个跟之前一样抄一些往生经送去慈宁宫的佛堂。 　　“小主，有了之前长春宫的例子，延禧宫那边应该不至于忘了抄往生经这事……” 　　“延禧宫是延禧宫的。”跟她们不冲突，之前大格格她是出于人道主义，这次三阿哥，她不仅是出于人道主义也是为了承瑞。 　　蓉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真正的神佛，若有，大灾大难来临时，那些神佛在哪里？为什么不拯救世人？若是没有她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所以她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宫里的孩子夭折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大格格跟三阿哥都不会是唯二的两个，以后这样的事情肯定还会发生。 　　如果她做的这点小小的善事就能惠及承瑞，她乐意的很。即便不能她也可以借此教育承瑞——敬畏生命。 　　慈宁宫 　　得知钟粹宫又送了往生经过来，哪怕钟粹宫这次并未拔得头筹，太皇太后还是当着皇太后和苏麻的面赞许的点了点头。“之前倒没看出来这马佳氏竟是个有情义的” 　　皇太后附和点头。 　　苏麻突然打破沉闷的气氛，笑道，“说起来，马佳庶妃之前还给主子送过一点小东西呢，奴婢叫了收起来就给忘了，主子要不要看看？” 　　“闲着也是闲着，那就拿出来看看吧”蓉琳过年的时候往慈宁宫送了东西，太皇太后也是知道的，不过到了她老人家现在这个地位，想给她送东西讨她开心的多了去了。她怎么可能有功夫一个个都拿出来看，大多都是送进来堆墙角落灰罢了。 　　蓉琳之前送过来的是个小包袱，苏麻拿进来的还是个小包袱，显然，东西送进来到现在拆都没有拆开过。 　　包袱皮拆开，里面是两双手套，两双袜子，一双软底鞋，样式都不算很精美，但是料子柔软，做工也细致，穿戴起来应该会很舒服。 　　“主子要不要试试？这手套现在肯定是戴不得了，不过这软底鞋正合适，主子之前不才说下面送上来的鞋子穿着不舒服？” 　　“那就试试吧。” 　　话落，也不用其他宫女帮忙，皇太后跟苏麻一起伺候太皇太后换鞋。 　　鞋子换好，两人还特意扶着太皇太后走了几步，确实没有不妥当不舒服的地方…… 　　三阿哥的夭折，在前朝后宫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就像当初大格格一样，除了皇上，那拉氏这对亲阿妈额娘，估计也就太皇太后，皇太后想着康熙心里会难受一些。 　　“小主，要不您回房歇会儿吧？等阿哥回来奴婢再叫您？” 　　蓉琳摇摇头，手半掩着嘴，打了今天第十个哈气。 　　今天外面天气不错，康熙难得心情不错带着承瑞，承祜一起去御花园放风筝。 　　蓉琳不确定承瑞什么时候会回来就一直靠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一边晃悠一边等着。 　　只是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一直困得打哈欠？要不是自己到现在根本没吃什么东西，蓉琳都怀疑是有人给她下了迷药了。 　　又是连打了两个哈欠，春分实在看不下去了，联合巧儿两个直接把蓉琳从秋千上‘拖’了下来弄到廊下的躺椅上躺着。 　　没几息，蓉琳已经困倦的睡着了。 　　“春分姐姐咱们要不要去叫个太医过来给小主看看？”小主今天老是打哈欠太不对劲了。 　　春分点点头，确实不太对劲，不过她考虑的又多一些，“许是小主昨天夜里走了困也是有的，先不着急，咱们先看看，明天如果小主还是这样就去找林太医来给小主看看。” 　　“我看还是今天去找太医过来看看的好。” 　　“嬷嬷可是看出了什么？” 　　王嬷嬷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有点想法又不太确定。都说孕妇嗜睡……咱们小主不会是又有了吧？” 　　“有了？真的？”春分，巧儿第一反应就是惊喜，可是惊喜之后又有些怀疑，“可是小主当初怀承瑞阿哥的时候也没这样呀！”春分几个都是从蓉琳刚进宫就开始伺候的，孕妇怀孕初期大概是个什么样子，她们还是清楚的。虽然会有些嗜睡也没有这样吧？ 　　王嬷嬷笑着摇头，“怎么可能每次都一样？要是怀每一个孩子反应都一样，民间就不会有酸儿辣女这种说法了。” 　　“那就是说……”真的有可能是小主又怀上了？春分、巧儿喜得双眼都在放光，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蓉琳的小腹。 　　赶巧这会儿梨儿、小福子抱着玩的太欢累的没精打采睡过去的承瑞从外面进来，见春分几个都盯着蓉琳，还以为是在听小主吩咐，结果走近了一看，小主明明已经睡着了。忙轻声问，“你们这是干啥呢？小主罚你们了？” 　　巧儿笑的傻呵呵的摇头。 　　“那你们这是？” 　　“小主可能有了？” 　　“有了？”梨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呵斥，“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请太医啊？” 　　“请太医？对哦对哦，我这就去，这就去”巧儿慌慌张张得就往外跑，跑出去两步被小福子给拦下了，“还是我去吧，你这慌慌张张的，回头再冲撞了贵人。” 　　小福子将承瑞阿哥小心翼翼的交给奶嬷嬷，转头就往外跑。 　　很快，擅长妇科的杜太医就被请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 　　“确实是滑脉”杜太医笑着点点头，“已经两个多月了，恭喜恭喜！” 　　“可是主子上个月月事还是正常的。”怀孕不是月事就没了吗？ 　　“怀孕初期有少量出血都是正常的……小主困倦、嗜睡也是正常的。” 　　这样啊，春分几个又涨知识了。 　　欢欢喜喜的送走杜太医，小福子转头看向春分，“小主有孕这事要不要跟各宫送个消息？” 　　春分摇摇头，“暂时先不送吧，等小主醒了再说。” 　　“怕是瞒不住。”杜太医为人正直，不是个能收买的，再者蓉琳现在还睡着，他们也不好自作主张。 　　“什么瞒不住？”蓉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因为没睡饱，刚一睁眼就又打了个哈欠。 　　“主子您醒了？” 　　蓉琳突然醒来，春分几个第一时间就围到了躺椅前。“主子您怀孕了您知道吗” 　　“什么？你说谁怀孕了？”蓉琳原本刚醒过来注意力在奶嬷嬷怀里的承瑞身上，结果巧儿一句话，惊的蓉琳猛的一转头。 　　“您怀孕了，已经两个多月了，再有七个月我们又要有小阿哥出生了。” 　　“许是小格格也说不定呢？” 　　蓉琳她不重男轻女，相反因为上辈子的经历，蓉琳觉得如果她将来真的有闺女可能还会重女轻男。 　　坤宁宫 　　康熙刚陪完承瑞、承祜放风筝，顺道送承祜回坤宁宫，跟赫舍里氏说了几句话，就从梁九功口中得知了蓉琳怀孕的好消息。 　　一时激动之下，康熙直接就从坤宁宫里跑出来了。出了坤宁宫大门，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皇后的脸色似乎有点难看。 　　不过让我们英勇无敌的康熙皇帝承认自己做错了，再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只会一往无前的走下去，因此康熙出来后直接就奔钟粹宫来了。 　　与此同时，蓉琳再次怀孕的消息在紫禁城内迅速传播。很快各宫都得了消息。 　　长春宫，翊坤宫，延禧宫，坤宁宫又换了一批新的杯盘茶盏。 　　皇太后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了慈宁宫。“姑母呢？” 　　“在后面佛堂呢，苏麻姑姑陪着” 　　皇太后点点头，扶着宫女嬷嬷的手径直往里走，“姑母好消息……” 　　“多大的人了还一点都不知道庄重。” 　　皇太后傻笑，待太皇太后上完香从蒲团上爬起来，才急急凑到跟前，“姑母真是好消息，马佳氏有孕了。”之前大格格，三阿哥接连早幺，宫内宫外议论纷纷，哪怕姑母特意请喇嘛进宫做了一场法事，效果依然不是很理想，宫里气氛低迷。现下好了，有了这喜事冲一冲，宫里的气氛肯定会焕然一新的。 　　这点皇太后能想明白，太皇太后心里自然更清楚。因此，不过下半晌，钟粹宫就得了两个经年的嬷嬷——大张嬷嬷和小张嬷嬷。 　　两人是亲姐妹，张嬷嬷嗅觉味觉灵敏，擅长医理，小张嬷嬷厨艺高超，尤其擅长做各地的美食，哪怕孕妇口味再挑，她也能满足。 　　有了这两个嬷嬷，可以说，只要蓉琳孕期老老实实的，不作不闹，保证能顺顺利利的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而这，自然而然又将各宫女人的心撕扯的鲜血淋漓。 　　“贱人，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这么好命。”怀孕了有专门的嬷嬷照顾，还有太皇太后保驾护航。当初太皇太后要是在她怀孕大格格时对她也这么照顾，她的大格格生下来，身体怎么会那么弱？她不服，她不服。 　　张氏一连砸了好几套茶盏，情绪都没平静下来，眼珠一转一个毒计就在心中形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很晚的一天，么么哒＾3＾ 第14章 　　长春宫后殿 　　二格格刚刚吃了奶，董氏亲自抱过来帮着拍了奶嗝，然后把小格格放在小床上，自己坐在边上手里拿了块鲜艳的帕子逗弄的小格格不时咧嘴露出个无齿之笑。 　　旁边大宫女低声说着外面的消息。“太皇太后送到钟粹宫的两位嬷嬷都是身边用惯了的老嬷嬷，在太皇太后跟前伺候了几十年了，听说当初太皇太后怀先帝爷时就是两人伺候的……” 　　董氏点点头，心中不可抑制的涌上几分酸涩嫉妒，可是马佳氏这个时候爆出有孕对她的二格格是个绝好的消息，因此她还能忍得住。 　　“小主，您打算怎么做？” 　　“暂时先不用做些什么，等过几天，万岁爷肯定会过来看二格格，到时候，我再来提二格格过百日的事。” 　　之前二格格出生，正赶上万寿，宫里忙不过来，洗三便没办，后来终于要满月了，又赶上三阿哥没了。原本万岁爷近来心情一直不怎么好，她还在愁二格格百日宴的事怎么跟万岁爷提，现下钟粹宫的好消息来的正好。 　　“对了，你盯着前面一些，张氏那个没脑子的，我怕她再做出什么糟心事儿来。其他事情我不管，但绝对不能再搞砸了我们二格格的百日宴……” 　　“是，小主放心，奴婢都盯着呢。” 　　张氏不知道已经有人盯上了她，还在挖空心思想要实施她的毒计。 　　“小主，这，这不行吧？万一叫万岁爷知道了……”那可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诛九族都是有可能的。 　　“万岁爷不会知道的”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她还不是被打了十个板子？屁股都打烂了，那种疼，那种自己要被打死的感觉，红月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一次了。可是她一个做奴才的，命都在主子手里，她能怎么办？ 　　红月从张氏房里退出来，越想越沮丧，她不想再帮着小主害人了，她也不想因为她害了宫外的一大家子。虽然他们把她送进了宫，虽然她爹自打娶了后娘对她一日不如一日，可那里总是她的家，有她的亲弟弟，还有一直疼她的祖母…… 　　“红月姐姐，你没事吧？” 　　小宫女朵儿手里拿着个扫把，估计刚刚正好在附近扫落叶，见红月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就上来关心了两句。 　　人总是这样，没人关心时还好，忍一忍就过去了，有人关心反而越想越伤心了。红月就是这种情况，朵儿越说她眼泪掉的越厉害，到后面直接呜呜哭了起来，把朵儿吓了一跳。又不敢走，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红月姐姐，你别哭啊，你……”朵儿一跺脚，“我去找小主给你做主” 　　“别去”红月急忙拽住朵儿。小主让她做事，她不立马去躲在一边哭已经很不对了，再叫小主知道了还能有她的好？ 　　“好好，我不去。”朵儿很是善解人意的停住了脚步，转而跟红月聊起别的话题。聊着聊着，也不知道是张氏这次让红月做的事给红月的压力实在太大，还是朵儿刚刚的行为让红月对她有了足够的好感，亦或是两者都有，红月竟然主动问起朵儿，“朵儿若是有一个姐姐让你去做一件你非常不想做的事，这件事你做了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你会怎么办？” 　　“后果多严重？会被打板子吗？”在小宫女眼里，打板子就已经是很严重的事情了。 　　红月红着眼睛摇摇头，“不止，可能会丢了性命，甚至……” 　　朵儿立马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我肯定不做，我，我还小，我还想活着，我还要出宫嫁人呢。” 　　是啊，她也想活着好好出宫嫁人，“那该怎么办呢？” 　　“我可以来找姐姐帮我啊，小主跟前，姐姐最是得用，想来有姐姐帮我，其他姐姐自然也就不敢欺负我了……” 　　道理确实如此，可是现在欺负她的是小主，她要到哪儿去找能够帮她的姐姐呢？ 　　红月心下黯然，也没了跟朵儿说话的心思…… 　　＃＃＃钟粹宫 　　自打怀上肚子里这个，蓉琳就像患上了嗜睡症一样。一天12个时辰她至少要睡七八个时辰，其他时间即便醒着也是迷迷瞪瞪的，没什么精神。 　　好几次承瑞下了学回来给她肚子里的弟弟妹妹读书，直接把她读睡着了。 　　饭也不能按时按点的吃，可把小张嬷嬷给为难坏了。这孕妇怀孕，听说过孕期反应大吃不下去的，还没听说过吃饭吃两口就能睡过去的呢。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眼见着蓉琳这半个月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可把钟粹宫上上下下急坏了。 　　太医又检查不出什么问题。 　　一时间整个钟粹宫都笼罩在一种令人焦躁的氛围中，就连承瑞都被影响到了。 　　“额娘，要不我们不要弟弟妹妹了吧？” 　　“为什么？承瑞之前不还想要弟弟妹妹的吗？”蓉琳将承瑞圈到怀里，轻声细问。 　　承瑞猛摇头，“承瑞不要了，不要弟弟妹妹，要弟弟妹妹，额娘会不舒服。承瑞不要额娘死。” 　　“傻瓜，额娘怎么会死呢？额娘还没有看着我们承瑞长大，还没有看着承瑞娶妻生子呢……额娘现在这样都是孕期正常的现象，再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吗？额娘不骗人？” 　　“真的”蓉琳笑着点头，虽然她也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心里确实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这种情况已经快好了。 　　春分几个却只当蓉琳是安慰小阿哥，着急上火的嘴角都起了一圈燎泡不说，有的嘴里还起了火疮，喝口水都疼的斯哈的。 　　太医顺手给开了一些清心降火的，愣是一点用都没有。 　　一直又过了有七八天，蓉琳肚子里这块肉满了三个月，症状果然有所缓解，人也越来越清醒，钟粹宫上下包括三五不时就要过来看看的康熙才算是松了口气。 　　得知消息，董氏甚至念了声佛号，叫人往钟粹宫送了份厚礼。太好了，她的二格格终于可以办百日宴了。 　　“小主，东配殿那边您看……” 　　“朵儿有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大宫女摇摇头，“详细的红月不愿意说，不过从她的反应来看，张氏谋划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那就把消息透露给太皇太后的人，叫太皇太后操心去。” 　　大宫女点点头领命出去办事。 　　以太皇太后的手段，在每个宫殿都有人是肯定的，但是找到这个人是谁就不容易了，董氏她们之所以能凑巧发现，也是因为上次董氏突然摔倒，那个叫包子的小宫女慌了阵脚…… 　　“小主已经办好了。” 　　董氏点点头，一边想着怎么哄二格格，一边静静地等待着慈宁宫的反应。 　　很快，消息就过来了。 　　苏麻亲自带人过来长春宫把张氏给禁足了，同时带走了红月。 　　又一天后，董氏带着二格格被命紧急搬出了长春宫，搬到了翊坤宫东配殿。张氏直接被关了起来，可是张氏从外面弄进来的东西却不知所踪。 　　太皇太后以明里暗里叫人清查了好几遍都没找到。 　　“废物” 　　太皇太后，自打先帝爷故去，太皇太后第一次摔了茶盏，暴露出离奇愤怒的情绪。 　　皇太后，苏麻静立下首一声都不敢坑。 　　只在太皇太后要赐死张氏时，皇太后才不得不站了出来，“姑母，此时不宜直接处理了张氏”总不能直接对外说她弄了天花病毒进宫吧？那整个紫禁城还不炸了？“不若以避暑为名，先把孩子们送走，其他的再说不迟。再一个，据儿媳所知，京城附近几年内并无天花病例，张氏从哪儿得来的这天花的传染源这个也要再细细查一下。”现在南边可还没平静呢，别是张氏叫南边的人给利用了。 　　太皇太后深觉有理，“苏麻，你亲自去跟玄烨说，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即刻带着几个孩子离开紫禁城……” 　　“孙儿不走，孙儿自幼已经出过天花，就算真的是天花也不怕，再者朝堂上也离不开孙儿，倒是皇玛麽跟皇额娘才应该赶紧离开。孙儿已经跟赫舍里氏通了消息，她现在正在安排，皇玛麽跟皇额娘只当是带着承瑞他们几个去行宫避暑住上几个月。若一切安好再回来也就是了……” 　　坤宁宫 　　乍一从康熙口中得知张氏弄了天花病毒进宫，赫舍里氏恨不能把张氏吃了的心都有了。 　　一想到天花那可怕的死亡率，再想想才一岁多的承祜，赫舍里氏只觉得头皮发麻，呼吸急促，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嬷嬷，承祜是不是叫奶嬷嬷带出去玩了？” 　　徐嬷嬷点点头，确实出去了。 　　“快，快让她们把承祜带回来，快，快……” 　　赫舍里氏一个字比一个字急促，说到最后几乎在嘶吼。 　　刚刚康熙说天花的事儿时，徐嬷嬷不在，不过她们家娘娘这幅样子，是人都知道不对劲，徐嬷嬷赶紧叫人去把承祜阿哥带回来。 　　结果人还没走到门口，承祜已经自己回来了，手里还攥着一块没见过的帕子，“皇额娘，看，看我捡的帕子……”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养肥求灌溉，么么哒 第15章 　　“啪”赫舍里氏一巴掌打在承祜手上，帕子承祜一时受不住痛，撒了手，帕子飘飘荡荡的落在几步之外。 　　“谁让你乱捡东西的，你是皇子阿哥，捡什么帕子，万一那帕子……”赫舍里氏只觉得心都在抖，急急叫人去请太医。 　　等太医过来，确定那帕子只是块普通的帕子，上面并没有天花病毒，赫舍里氏才抱着承祜嚎啕大哭…… 　　承祜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打过，也是委屈的不行，看赫舍里氏哭，也跟着嚎。母子俩连着哭了有小两刻钟才停下。 　　赫舍里氏擦擦眼泪，叮嘱徐嬷嬷看好承祜，也来不及处理承祜身边的人，就叫人去各宫通知，太皇太后跟皇太后不日要带着宫里的所有小主子去行宫避暑，叫她们赶紧给小主子们收拾。 　　蓉琳这边一开始接受到这个命令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开玩笑，等皇后娘娘第二次派人去催的时候才知道皇后娘娘是动真格的。可是这也太奇怪了。 　　承瑞才多大呀？二格格更小，这么小的孩子跟着太皇太后一路奔波去行宫避暑？蓉琳怎么想怎么不放心，结果还没等蓉琳找人问问，从慈宁宫那边又来了一道懿旨，蓉琳也随行。 　　这下蓉琳就觉得更不对劲了。她一个孕妇，即便是已经满了三个月胎较稳了，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也是不怎么出门的，尤其这还是出远门，而且还这么赶。肯定是宫里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蓉琳这一刻才知道消息滞后的弊端，她完全两眼一抹黑，叫小安子特意出去打听，打听到的也只是皮毛，根本不能让她拼凑出真相。 　　“小主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收拾东西吧” 　　春分，梨儿几个都是收拾惯了的，手脚麻利的很，又有大张嬷嬷，小张嬷嬷两个跟着出主意，很快就收拾出了几个箱子。 　　“这是不是有点太多啊？” 　　“小主，不多”，这已经是大张嬷嬷跟小张嬷嬷精简之后的了，要按春分她们的意思恨不能把这殿里的东西都带上才好呢。 　　行吧，蓉琳也看过古装剧，知道古代人出行都是这样也就随春分她们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天还没亮，蓉琳就被春分叫起来了，“小主，我们要出发了。” 　　“今天？现在？”蓉琳一个激灵，瞌睡立马就没了。“怎么这么急？”她都还没来得及跟承瑞好好说说出行的事呢，印象里大户人家出行不是都要准备些日子的吗？她还以为还要过几天呢。“承瑞呢？” 　　“阿哥那边梨儿也正收拾呢，小主别担心，应该很快就过来……” 　　春分话音未落，承瑞已经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跑了进来，后面急急跟过来的梨儿跟王嬷嬷一人手里还拿着一件衣服。“阿哥，您慢点。” 　　“额娘，我们真的要去行宫避暑吗？”承瑞之前没出过远门，第一次听说要出远门又是跟着额娘一起还有些小兴奋。一直拉着蓉琳的手问个不停。 　　蓉琳也不恼，只笑着点头，等承瑞先头的那阵兴奋劲过去了，渐渐平静下来，才一边接过梨儿她们手上的衣服给承瑞穿上，一边跟承瑞讲道理，“你看你不穿衣服就跑出来，万一要是着凉了怎么办？到时候你要喝苦苦的药，娘要担心你，说不定也会生病，梨儿、王嬷嬷她们也可能要因为你生病被打板子……” 　　“额娘不生病，承瑞也不生病，也不打梨儿、嬷嬷。” 　　“那以后承瑞还会不穿衣服就跑出来吗？” 　　承瑞连连摇头，再也不会了。 　　蓉琳这才又笑着揉了揉承瑞的小脑袋，拉着承瑞母子俩一起去洗漱，用早膳。 　　用完早膳，蓉琳简单给几个人做了下分工:“巧儿、梨儿姐妹俩以及两位嬷嬷跟我们先走；春分，小福子压后看顾行礼，彩珠、王嬷嬷跟小安子，小张子留下看家……” 　　“是，小主” 　　“小主，坤宁宫来人了” 　　蓉琳猜测应该过来催她们抓紧时间的，点点头示意叫人进来，果然是过来催她们的，“承祜阿哥，二格格那边都已经好了，娘娘叫奴才过来问问承瑞阿哥跟马佳庶妃这边什么时候可以起行？” 　　“这就可以，劳烦跑一趟。” 　　巧儿适时塞了一个荷包过去。 　　小太监喜得见眉不见眼的。 　　＃＃＃宫门前 　　几十辆马车一字排开，宫女太监来来回回的往车上搬东西。 　　康熙领着赫舍里氏，钮祜禄氏亲自送太皇太后，皇太后上马车。旁边一边一个嬷嬷分别抱着承祜阿哥，跟二格格。蓉琳挺着还不怎么显怀的肚子拉着承瑞陪站在一边。 　　“皇玛麽，皇额娘放心，宫里有玄烨，有赫舍里氏，钮祜禄氏她们呢，皇玛麽您跟皇额娘尽可在行宫多住些日子。” 　　太皇太后点点头，拍了拍康熙肩膀，转身扶着苏麻的手上了马车，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轮到皇太后，皇后娘娘殷勤的上前，“皇额娘，儿媳扶您”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其实除了刚，为母也可以很软。君不见咱们往日眼高于顶，都不怎么把皇太后看在眼里的皇后娘娘，为了这一路上皇太后能多照顾承祜阿哥几分，姿态放的有多低！ 　　不过不得不说，皇后娘娘确实抓住了皇太后喜欢孩子的弱点。这不皇后娘娘这边姿态一摆出来，皇太后直接就把自己身边一个贴身嬷嬷派到了承祜身边。 　　董氏也想为二格格讨这个福利，奈何她动作慢了一步，皇太后已经进马车了…… 　　董氏懊恼的跺了跺脚，又将目光转向蓉琳。可惜蓉琳自己就是个孕妇还带着一个承瑞怕是顾不过来。再一个她们可是‘情敌’就算蓉琳顾得过来，又凭什么要照顾二格格？不暗害就已经不错了。 　　想到此，董氏只能拉着二格格的奶嬷嬷又是一番细细叮嘱。 　　很快，上马车的就轮到了蓉琳母子，在那拉氏等人欣羡嫉妒的目光中，被康熙突袭了一个摸头杀后，蓉琳拉着承瑞上了后面一辆马车。 　　“照顾好自己跟承瑞”上车时，蓉琳隐约听到康熙轻声叮嘱，再回头，蓉琳也只来得及跟康熙对视了一眼，她都还没有看明白康熙眼中复杂的含义，两人的对视就匆匆被放下的帘子打断了…… 　　见识过现代各种交通的舒适发达，再来坐这个年代的马车，真的是一场灾难。 　　尽管宫人在当初准备的时候，已经在马车上特意多铺了几层褥子，蓉琳还是被颠的浑身跟散了架似的难受。加上孕期反应，真有一种恨不能去死一死的感觉。 　　“额娘，小张嬷嬷做了酸辣汤，您要不要喝两口？” 　　自打坐上马车，蓉琳的胃口就直线下降，不是吃不下去，就是吃了又吐出来，整个人都蔫了，看的承瑞心疼的不行。 　　小张嬷嬷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试了不下几十种，才算是终于找到蓉琳能够吃下去一点的东西——适当酸适当辣的酸辣汤。 　　蓉琳点点头，摸摸瘪瘪的肚子，小心翼翼的喝下一小碗酸辣汤。 　　喝完汤，承瑞又快速往蓉琳嘴里塞了两块酸糕。这就是蓉琳一顿能吃下去最多的量，再多就要吐出来了。 　　“额娘，你再忍一忍，很快就到行宫了。”承瑞看着蓉琳难受的样子，也是心疼，一直跪坐在旁边用沾湿的小帕子给蓉琳擦脸。 　　蓉琳虚弱的笑着点头。犹记得不知道在哪里看过一种说法，说是父母适时的示弱会激发孩子心中的勇气和担当，使孩子成长。 　　现在她这样是不是无意中逼的承瑞成长了？蓉琳伸出手揉揉承瑞的小脑袋，又低头看了看小腹，心下叹了口气。 　　终于，千呼万唤中目的地终于到了。 　　从马车上下来，蓉琳腿脚软的几乎站不住，整个人都靠巧儿跟梨儿托着。 　　“行了，这一路也够折腾的，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请安，蓉琳一个孕妇也被免了。 　　再说紫禁城 　　太皇太后一行离开之后，赫舍里氏就在康熙支持下开启了自他登基以来阖宫上下最大最严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阖宫搜检。 　　据说，查出来的各种藏污纳垢的脏事那记录的案卷都有人那么高。 　　不知道多少宫女，太监，嬷嬷被押入慎刑司，再也没能出来。 　　钟粹宫 　　听说冷宫一个姓冷的嬷嬷被押入慎刑司活活打死了，小张子躲在被窝里闷声呜呜了一夜。第二天顶着双肿的眼泡去求小安子，“能不能找个人帮我在宫外烧点纸钱？” 　　“烧给谁？” 　　“我一个同乡，叫刘麦穗，告诉她，善恶到头终有报，她的仇已经报了。” 　　小安子看了看小张子，他知道这段时间小张子一直很关注冷宫那边。昨天冷宫有一个姓冷的嬷嬷在慎刑司被活活打死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不过除非必要，他并无意去探知别人的隐私。这个宫里，只要活着的，谁又没点故事呢？他自己不也藏着那不可告人的心思嘛！ 　　作者有话要说：　　多更暂时是不可能了，原本房子的事差不多了，以为可以轻松一下，结果今天领导又突然给压了工作，真是一时都不让你清闲。 　　等入v吧，到时候多更一些，么么哒＾3＾ 第16章 　　想到跟着小主、小阿哥去了行宫的巧儿，小安子下意识眼神便温柔了几分。只是下一秒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自己的残缺之身，小安子脸上的笑容又没了。 　　\"安公公？\" 　　“这事我知道了。” 　　小安子没再多说什么，也没说办不办就这么走了。小张子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安公公这是答应了。 　　答应了就好啊，指望他这个腿脚不便，出了钟粹宫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的半残废，恐怕麦穗这辈子都别想收到纸钱，知道那老东西死了的消息了。 　　宫里的日子腥风血雨，蓉琳这边却也不算平静。到行宫的第二天，承祜阿哥跟二格格就病了。 　　承祜阿哥拒绝喝药天天叫皇额娘，二格格还小，还不会表达，就只知道哭，声音尖利的能把屋顶都掀翻。 　　蓉琳住的地方明明跟两个小祖宗隔了两个宫殿，还是要每日受那哭声的洗礼荼毒。 　　“额娘？我们去哪？”这日，母子俩用完早膳，日常遛弯，走着走着承瑞就觉得不对了，这不是她们平时走的路。 　　”去看看二阿哥、二格格“不管怎么说那两个小祖宗也是现在承瑞仅有的兄弟姐妹，之前两天她们自己身体也不怎么舒服也就算了，现在歇过来了，也不去看一眼就说不过去了。 　　承瑞点点头，不过还是叫人回去备了蓉琳这两天能喝下去的柠檬蜂蜜水在他的小暖壶里，又叫梨儿把他没有玩过的小玩具拿了两个来，说是带过去送给弟弟妹妹。 　　听风苑 　　承祜阿哥又在日常哭嚎着要皇后娘娘，奶嬷嬷怎么哄都哄不好。皇太后赐过来的刘嬷嬷看这样下去不行，便又拿出了昨日的小玩具。 　　可惜小孩子都是喜新厌旧的，那个带着小叮当，一摇就铛铛响的小玩具，承祜昨天还喜欢，今天却已经不喜欢了。刘嬷嬷递过去，承祜小手一揪，把玩具摔惯出去老远。 　　说来也巧，那玩具滚吧滚吧正好滚到蓉琳跟承瑞跟前停了下来。 　　承瑞弯下腰，小手一拎已经将小玩具捡了起来。 　　承祜趴在奶嬷嬷怀里，泪眼蒙蒙的看着承瑞这个才出现的小哥哥。 　　承瑞、承祜虽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却并没有见过几次，承瑞还好，知道承祜是弟弟，承祜却是对承瑞一点印象都没有的。 　　因此，看到承瑞过来，承祜好奇的打量了很久，就连承瑞踮起脚尖将小玩具还给他，他也不哭不闹的乖乖接了。后面更是闹着要下来跟小哥哥玩。 　　承祜那奶嬷嬷来之前被徐嬷嬷灌输了一堆阴谋诡计，生怕哪个害了她们阿哥，哪敢松口？ 　　可承祜不管，就是要，就是要，一边哭，一边在奶嬷嬷怀里狂扭身子要下地。奶嬷嬷好悬没抱住，叫他摔下来。蓉琳赶紧上前把承瑞往边上拉了拉，以免误伤。 　　这一幕正巧被过来的皇太后看在眼里。“你们都是死人啊，阿哥要下地没看到吗？” 　　刘嬷嬷等人赶紧七手八脚的上前帮忙。 　　承祜一落地，挣脱了众人的束缚扭身就往承瑞这边跑。跑到承瑞身边，一把拽住承瑞的衣襟躲到承瑞身后，生怕嬷嬷们将他抓回去似的。 　　“……”承瑞有点蒙圈，下意识抬头看蓉琳。 　　蓉琳又去看皇太后。 　　皇太后没好气的白了蓉琳一眼，“行了，叫他们兄弟两个自己玩……”吧 　　“可，可是娘娘，承祜阿哥还没喝药呢。”而且刚刚闹了那么久承祜阿哥身上的衣服都扯开了，万一再灌了风…… 　　得，好心没好报，皇太后一甩衣袖，转身走了，该咋咋的，她要是再管她就不是皇太后。 　　“额娘？”皇太后转身走了，却把问题扔给了蓉琳。不过看承祜奶嬷嬷的意思怕是也不放心叫他们兄弟俩一起玩。因此，蓉琳笑着摸了摸承瑞，“弟弟病了，要喝药，我们等弟弟喝了药，再过来跟弟弟玩好不好？”说完，蓉琳又低头看向小不点承祜，想要让他撒手。 　　结果小家伙不仅不撒手，还攥的更紧了。 　　这下蓉琳也只能抬头去看承祜奶嬷嬷了，承祜不愿意松手，她总不能叫人硬去撕扯，万一把小阿哥伤了，算谁的。 　　奶嬷嬷也是头大，心里把蓉琳母子怨念的不行。如果她们母子不来，承祜阿哥也就闹一会儿就好了，结果她们一来，她不仅无意中把皇后娘娘好不容易求来的皇太后的庇护弄没了，还叫承祜阿哥跟大阿哥纠缠到了一起。这以后…… 　　奶嬷嬷想想都觉得生无可恋，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小阿哥连声的催促声中伺候小阿哥喝药，然后尽可能拖延时间的伺候承祜换衣服。以期望承祜能够改变去跟大阿哥一起玩的想法。 　　可惜…… 　　“你们怎么才回来啊，我都等了好久了” 　　承瑞跟蓉琳不过是去二格格那边走一遭，都没做什么停留，再回来，承祜竟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在他们住的地方等着了。 　　蓉琳无力的扶了扶额头。瞥了承祜的奶嬷嬷一眼，见对方比她还着急、焦虑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平静了。 　　“承瑞，累不累？” 　　承瑞摇摇头，小孩子精力旺盛，他今天也没做什么，只是跟着蓉琳出去逛了一圈，现在还精神着呢。 　　“那承瑞跟弟弟玩一会儿？” 　　承瑞看看满眼渴望的承祜，轻轻点了点头。“额娘累了就先进去休息” 　　蓉琳笑着掩嘴打了个哈气，点点头，又细细叮嘱了梨儿，小福子看好两个阿哥，就扶着春分的手先进去歇了。这一圈走下来她也确实累了。 　　院子里，蓉琳离开后，小兄弟俩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承瑞将自己的玩具分享给承祜，承祜也从荷包里拿出来好吃的糕点，果脯跟承瑞分享。两个小兄弟头挨着头，脸挨着脸，说着悄悄话，亲近的不行。 　　就连午饭，承祜都是在奶嬷嬷如丧考妣的神情中跟着蓉琳母子一起用的。 　　用完午饭，小兄弟俩还一张床上睡了午觉。下午，承瑞要读书、描红，不能陪弟弟玩，承祜还很不高兴。各种撒娇卖萌，想要承瑞放弃读书陪他玩。 　　“哥哥，哥哥，陪我玩嘛，哥哥，陪我好不好？” 　　奈何承瑞郎心似铁，不为所动。还反过来，颇有兄长样的把承祜教育了一通。气的承祜小脾气一下子上来，扭身跑了。 　　一直侯在旁边心疼的不行的承祜奶嬷嬷赶紧跟上去，远远的还能听到奶嬷嬷劝承祜，‘咱们不跟大阿哥玩了’什么的。 　　巧儿听见了气哼哼的碎了一口，“不玩就不玩，当咱们阿哥稀罕似的……” 　　“巧儿姑姑” 　　承瑞突然开口，眼神直勾勾的就这么看着巧儿。 　　巧儿心里突的一下，下意识就跪下了，“阿哥赎罪，奴婢错了。” 　　承瑞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直看的巧儿额上的冷汗都落下来了，才轻声道，“姑姑也是伺候额娘的老人了，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二弟再怎么说也是主子，还是皇阿玛的嫡子，严格来说，就是我在二弟面前也是差上一节的……” 　　“阿哥！” 　　承瑞摆摆手，示意巧儿先听他说完，“额娘现在双身子，精力不济，姑姑更应该谨言慎行才是……当然，我也知道，姑姑是心疼我，可是心疼不是这么心疼的。万一叫人抓住错处，姑姑可想过后果？” 　　“阿哥，奴婢……” 　　“若我没记错，之前姑姑也因为口舌被额娘罚过，若下次姑姑还是改不了，我还是跟额娘说一声，姑姑以后也莫要出钟粹宫了吧？免得哪一日误了姑姑性命，额娘伤心……” 　　“呜呜……奴婢真的不敢了，阿哥” 　　承瑞不为所动，转身继续描红，“姑姑好好想想吧。” 　　一墙之隔 　　梨儿因为巧儿，已经愧疚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蓉琳拍了拍梨儿，笑着摇摇头，“巧儿是巧儿，你是你，再说巧儿其实也是好心，心里维护着承瑞呢。”虽然这维护的手段有些欠缺，却不能一棍子打死。 　　“小主您就别再替姐姐说话了，之前就是这样，姐姐这张嘴真是……”梨儿急得眼圈都红了。“奴婢有时候真恨不能把姐姐嘴给缝上。怎么就不长记性！” 　　是啊，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蓉琳都想把巧儿的脑子撬开看看。“这次让巧儿好好修一段时间的闭口禅，若是再改不掉……”就真的只能按承瑞说的，让她一直待在钟粹宫了。 　　再说承祜这边 　　回来的一路上，奶嬷嬷都在不遗余力的说承瑞跟蓉琳的坏话。 　　自家阿哥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看那小脸气鼓鼓的，一直到睡觉也没再提承瑞阿哥，奶嬷嬷以为自家阿哥肯定不会再去找大阿哥了，心下高兴的不行。 　　哪知第二天刚刚爬起来，穿戴好，连早膳都没用，承祜就往外跑。 　　“阿哥，您去哪儿啊，阿哥？” 　　“我要去找哥哥” 　　奶嬷嬷大惊失色，“昨天您不还不高兴说再也不去找大阿哥玩了吗？怎么……阿哥，哎呦，我的阿哥诶，您慢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涨了些收藏，好开心＾3＾，感谢小天使们，后面继续支持哦 第17章 　　小孩子就是这样，一时好，一时恼，一时又好了，不像大人似的记仇。 　　承祜头一天还言之凿凿的再也不理承瑞了，第二天就又上赶着跑来蹭饭了。 　　承瑞也差不多，完全没有头天晚上小兄弟俩明明已经闹翻的自觉，又很欢乐的玩到了一处。承瑞还主动想要把他喝的药膳分享给承祜。 　　承祜奶嬷嬷怕承祜真喝，吓得差点都给跪了。一个劲跟承祜强调药膳苦，不好喝。 　　蓉琳看她实在可怜，忍不住想要提醒一句，这药膳没毒，想想又算了。设身处地的想想，就算是她说了，恐怕奶嬷嬷也不会相信的。 　　总算，奶嬷嬷好说歹说，承祜终于打消了想要喝药膳的想法，转头又缠磨承瑞，要去湖里摘荷花。 　　承瑞想了想，最后还是忍痛摇了摇头。“这次不行，下次再去”大张嬷嬷说了，他额娘现在身子重，他不能叫额娘担心。他是皇家阿哥，他已经长大了，要照顾额娘、弟弟，昨天他才训斥了巧儿姑姑叫她不要惹事，今天他自己肯定也不能给额娘添麻烦。 　　蓉琳不知只瞬息时间，承瑞的小脑袋已经想了这么多。原来还想着如果陈瑞一定要去就□□分，小福子他们多看顾些，找一些会游泳的小太监小宫女在边上看着，以防小主子落水。没想到承瑞竟然拒绝了，明明看他也挺想要去来着。 　　蓉琳狐疑的摇摇头，因为有承祜他们在，也没多问，只由着两个孩子。 　　接下来承祜又说出了几个提议，不过不是爬树就是爬假山都叫承瑞给否了，最后，蓉琳看承祜一副快哭的样子，干脆□□分取了削好的碳笔、纸张来，“我来教你们画肖像吧” 　　“肖像？” 　　蓉琳点点头，“就是人物画，不过这个人物画跟之前你们接触过的人物画不太一样。之前你们见过的大多着重写意，我这个呢比较注重写实”。见兄弟俩还是满脸问号的样子，蓉琳笑着摇摇头，“我先简单画几笔你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刷刷刷，蓉琳速度飞快，因为承瑞的样子早已经长在了她的心里，只寥寥几笔，承瑞的形象已经跃然纸上。 　　“啊，是哥哥” 　　“是承瑞阿哥” 　　“这也太像了吧？”跟真人似的。 　　“确实挺像的，没看出来，你倒是有这手艺！” 　　“太皇太后娘娘……” 　　太皇太后，皇太后，苏麻几个过来时，春分他们都在看蓉琳画出来的非常形象的肖像画，没注意，这会儿看到了，纷纷行礼。 　　太皇太后摆摆手，示意蓉琳继续。待蓉琳一张小像画完了，才拿到手里细细欣赏。“虽然缺了些意蕴，像倒是真的像……正好这几天要给皇上送平安信，马佳氏你就辛苦一下，给我们几个每人都画一幅，添到平安信里吧。” 　　“一副怎么够，我看不如画两幅？一副送回去，留一副做纪念，就这么办，来人，还不快去把二格格也抱过来。”为了一副素描画，皇太后竟然胆大包天的驳了太皇太后的面子做了一回主。好在，太皇太后似乎并不在意。 　　吩咐完了，皇太后才后知后觉的看向蓉琳，“你身子能撑得住吧？如果不行，分几次也是可以的” 　　蓉琳笑着点头，“没关系，这个很快的”好歹，她也被她那对忙起来不记得她这个人的爸妈扔在绘画兴趣班里扔了那么多年呢，手速、技巧早就练出来了。刚刚画承瑞这个还有些生疏，后面只会越来越快的。 　　“那就行，那我们就开始吧，承瑞画完了，来，承祜，换你。” 　　“我？真的画我吗？”承祜惊喜的瞪大眼睛，直勾勾看着蓉琳——手里的画笔，看着自己的样子一点点出现在纸上，承祜惊的小嘴都成了O型。 　　承瑞则小身板挺得直直的，蓉琳得到夸奖，就像他自己得到夸奖一样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全程骄傲脸。 　　“小主，您没事吧？” 　　一连五幅，不对加上她自己的六幅小像画完，哪怕再熟练，手速再快，蓉琳还是身子有些发虚。 　　太皇太后，皇太后见了赶紧叫人扶蓉琳进内室歇息，“另一份不着急，这个先给玄烨送回去，剩下的你可以慢慢画” 　　“谢娘娘体恤” 　　＃＃＃ 　　再说宫里，康熙第一次收到这样的平安信，还被蓉琳的画技惊艳了一下。想着不知道皇玛麽、皇额娘从哪儿找来的厉害人物，寻思着把人招进宫做画师呢。结果后面一看这个厉害人物竟然是自己的嫔妃。 　　康熙笑着摇摇头，如果皇玛麽，皇额娘不说，他还真难想象印象里那个人还有这样的能耐？！回头他得好好挖掘挖掘。 　　这么想着，康熙就叫了梁九功来，“这是承祜跟二格格的，给赫舍里氏跟董氏送过去吧。” 　　剩下的，他亲自叫人拿了个大小适中的紫檀木匣子过来，将蓉琳、承瑞、太皇太后、皇太后那几幅都放了进去。 　　坤宁宫 　　承祜的小像送到时，皇后娘娘正在处理后宫事务。 　　“娘娘，梁总管过来了，送了个盒子过来” 　　“什么？” 　　“说是行宫送回来的” 　　“行宫？承祜？快拿进来。” 　　儿行千里母担忧，自打承祜离开赫舍里氏就没有一日睡得安心的。有时候甚至还会从噩梦中惊醒。现下终于得了儿子的消息，她如何不惊喜？看到蓉琳给承祜画的小像更是喜得拿在手里一个劲的描摹承祜的眉眼。 　　也不知道这是太皇太后、皇太后找哪位画师画的，这帮像，回头她一定要厚赏，再请画师多帮她画上几幅。 　　另一边，董氏看到二格格的小像，比赫舍里氏还要更激动一些，当场就落了泪。 　　“小主，您快别哭了，二格格不是好好的吗？您这样，回头二格格回来见了该心疼了” 　　董氏抹了把脸，重重点点头，“对对，我不能哭，接下来我要在万岁爷面前好好表现”一定不能叫她的二格格跟之前大格格一样。“对了，张氏那边，万岁爷，娘娘还没动手吗？” 　　董氏的大宫女摇摇头。 　　“怎么会呢？”按照之前宫里又是让她搬出长春宫，又是叫太皇太后，皇太后火速带着孩子离宫的情况来看，张氏肯定是闯下了大祸才对。既然闯下大祸，不应该留她这么久才对啊？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呢？ 　　董氏蹙眉，百思不得其解。 　　“奴婢多方打听也没有打听出什么风声，不过万岁爷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估计东西找到了，张氏那边应该也就……下雨了……” 　　轰，夏天的雨来得急，明明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便电闪雷鸣，然后不过几息时间瓢泼大雨就落下来了。 　　董氏起身走到窗前，伸出手去接屋檐上落下来的雨水。 　　“小主，小心着凉” 　　董氏摇摇头，看着雨幕若有所思，“这场雨或许会帮大忙。” 　　乾清宫 　　瓢泼大雨落下不足一个时辰，就有人冒着大雨冲了进来。“梁公公，梁公公东西可能找到了。” 　　“找到了？” 　　来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身上的水一个劲往下滴，不多会儿站的地方就滴了一滩水。见梁九功急急出来，连忙点头，“可能找到了，但是因为大雨，上面的东西不知道还能不能查的到。” 　　“东西在哪儿？” 　　“奴才等不敢把东西往这边拿，东西现在在冷宫那边呢。” 　　“走，去看看。”临出门前，梁九功还不忘叫了两个太医。 　　一行人冒着大雨急急往冷宫去，一路上哪怕有小太监专门负责撑伞，到地方的时候衣服还是湿了大半。 　　“东西在哪儿？”有小太监殷勤上前给梁九功擦雨水，被梁九功一把挥到了边上，没眼色的东西，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这个。 　　“公公您看，就是这个，是雨水从井里冲上来的。” 　　下面人呈上来的是一块素白色角落里绣着两朵小花的帕子。 　　因为之前上面有吩咐，找到了不要直接用手去触碰，因此帕子是放在托盘上呈上来的。 　　梁九功细致打量了下，跟拷问出来的描述一致，这才让两位太医上前检验。 　　“怎么样？” 　　两个老头摇摇头，“都已经被冲散了。” 　　成吧，他刚刚来的路上其实就想到了，梁九功点点头，“发现的地方封起来了吗？” 　　“已经都封了。”为以防万一，连可能出现的地方都封掉了。 　　“那就好，千万处理的利落一些，这可是掉脑袋的活计。” 　　“公公放心。” 　　确认没什么问题，梁九功这才亲自带着东西又奔回了乾清宫将这件事上报给康熙。 　　康熙看着托盘上的素帕子看了好久，直过了有一刻多钟，才让人将帕子拿下去处理了，“张氏那边也送她上路吧。” 　　“是” 　　当晚，康熙一个人默默坐到大半夜…… 　　第二天，张氏病逝的同时，宫外福佑寺里名为大格格的长明灯下便新烧了一大把纸钱。 　　“咱们这个万岁爷啊，还是这么仁慈，那女人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竟然也只是得了个病逝……”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早点的，结果又这么晚了，啊啊啊…… 第18章 　　行宫也下雨了，和紫禁城的瓢泼大雨相比，行宫的雨温柔了很多。淅淅沥沥，蒙蒙的雨雾中，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增添了几分美感。 　　蓉琳闲来无事，靠坐在窗前的躺椅上，怔怔的盯着外面一片被雨浸润的叶子发呆。 　　“额娘？”珠帘哗啦作响，打破了一室平静。蓉琳下意识转头看过去，“怎么现在过来了？看看都湿了。不是跟你说了，下雨就不用过来？”说完蓉琳转头就要去训斥跟着的梨儿。 　　承瑞忙开口道，“不关梨儿姑姑的事，是承瑞自己要过来的，承瑞想跟额娘一起用饭……梨儿姑姑给披了大氅，又打了伞，就外面大氅湿了一点，里面都没淋到……不信，额娘摸摸” 　　蓉琳亲自上手摸了摸，里面衣服确实都是干的，又摸了摸承瑞手心暖暖的，这才作罢。 　　叫巧儿、春分去取了温在灶上的荷花糕、荷叶饼还有芙蓉羹过来叫承瑞用。 　　“额娘陪我一起用些？” 　　蓉琳其实没什么胃口，不过看承瑞一脸期待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芙蓉羹微甜，荷花糕带着这个季节荷花特有的清香，咬在嘴里口齿生香，不知不觉间，蓉琳就有些用多了。 　　若是没有肚子里这块肉，春分她们肯定早就把消食的山楂水端上来了。现在，却只能她自己起来走动消食，蓉琳莫名有些小委屈，低头看着已经凸起的小腹，表情微妙。 　　“小主？要不您坐着，奴婢给您揉揉肚子？”大张嬷嬷到底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了，老于世故，看到蓉琳的小表情，只略想想，就大概明白了蓉琳的想法，笑着上前将蓉琳扶到了边上坐下，然后轻柔的帮蓉琳揉肚子。 　　大张嬷嬷力道控制的很好，既不会让蓉琳觉得轻了或是重了，又不会伤到孩子。 　　“哎呦”突然蓉琳的小腹被个小脚丫踹了一下。蓉琳下意识一声惊叫，反应过来，手已经覆了上去。然后又是一个小脚丫子踹过来。 　　“额娘/小主怎么了？” 　　大张嬷嬷笑着摆手，“没事没事，别慌，是小阿哥在跟小主打招呼呢。” 　　“打招呼？嬷嬷是说胎动？”虽然蓉琳上辈子没怀过孕，但胎动她还是知道的，只是之前都是视频上看到的，没想到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是这样的感觉！好神奇。 　　蓉琳伸手小心翼翼的放在之前小脚丫鼓起来的地方。仿佛是感受到蓉琳的互动，小家伙又踹过来一脚，不过这次力道明显比之前轻了很多。不知道是小家伙玩累了，还是知道心疼他额娘。 　　“额娘，让我试试，让我试试。” 　　承瑞焦急的将小手放在蓉琳的小腹上，可是好久，都没反应。承瑞失落不已。 　　蓉琳笑着摸摸承瑞的小脑袋，“别难过，弟弟不是不想跟承瑞打招呼，弟弟只是累了，睡着了，我们下次再跟弟弟玩好不好？” 　　“好吧，那弟弟什么时候才会醒啊？” 　　这个，蓉琳还真不知道，母子俩齐齐转头看向大张嬷嬷。大张嬷嬷笑着道，“承祜阿哥若是想感觉胎动，只需稍等等就可以了。小阿哥很快……” 　　“啊，动了，弟弟动了” 　　大张嬷嬷话还没说完，肚子里的小家伙就又给了承瑞一拳头。 　　惊得承瑞啊的一声，直接蹦了起来。蹦完就趴到蓉琳肚皮上小声嘀咕着跟弟弟说话去了。 　　因为声音小，蓉琳也听得不是很清。等承瑞嘀咕完了，蓉琳问，这孩子竟然还有秘密了，非得守口如瓶，还说是跟弟弟说的约定。 　　神约定，这个还在肚子里没出来好不好？ 　　蓉琳满头黑线。 　　转天，雨过天晴。承祜阿哥过来找承瑞玩耍，两个孩子避着人一通嘀咕。承祜就从承瑞口中知道了蓉琳胎动的事，好奇的不行。最后实在忍不住，期期艾艾的过来问蓉琳，“庶额娘，我能跟弟弟打声招呼吗？” 　　“可以啊”蓉琳状似想了想，最后在承祜的忐忑中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她也知道要防着赫舍里氏的人，但承祜是赫舍里氏的心尖子，想来就算赫舍里氏想要暗害她也不至于把主意打到承祜身上。再者承祜眼神清明，蓉琳还没丧心病狂到要防着一个两三岁无辜孩子的地步。 　　但是，春分几个却不放心，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大张嬷嬷开口，以小孩子不知轻重为由，由她握着承祜的小手，一起放到了蓉琳的腹部。 　　“呀，他踢我” 　　“不是踢你，是跟你打招呼。弟弟之前也是这么跟我打招呼的。” 　　“是吗？”承祜好奇的又摸了摸，感受到手心下的动作温柔了很多，承祜兴奋的跟承瑞分享经验，“真的耶” 　　自此，蓉琳的肚子就成了两个孩子的玩具，有事没事就要过来摸上一把，美其名曰跟小弟弟打招呼。 　　苏麻听说了，笑着跟太皇太后说起来，太皇太后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还真是个心大的……” 　　七月底，传来延禧宫那拉氏再次怀孕并康熙请太皇太后、皇太后归京的消息。 　　太皇太后只回了个知道了，却没动身。一直到康熙来信催了又催，皇太后也提起来今年是选秀年，三月那会儿宫里事太多耽搁了，下半年总不能再不选。太皇太后这才松口，蓉琳紧急召集春分几个收拾东西，准备回京。彼时蓉琳的肚子已经快六个月了。 　　怕路上冲撞了，来时的三层褥子，直接翻了倍成了六层。幸亏现在已经是八月底，快九月的天气了，不然蓉琳非得热出问题不可。 　　好悬平平安安的进了紫禁城，结果刚一进宫就得了个天大的消息——康熙要选秀了。 　　“消息早就透出来了，只是小主您不在宫里，我们也不敢多打听。” 　　“你们做的对，我不在，你们还是安分些好。”不然，再得罪了什么人，等她回来可能尸首都凉了。 　　“打听出具体日子了吗？” 　　“前两天刚打听到的消息，日子就定在九月底”离现在还有半个多月。 　　“那等新的小主进宫怎么的也得十月十一月了吧？”那时候她都七八个月的肚子了，侍寝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么来看的话，这选秀好像跟她的关系不大？她还是像之前一样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蓉琳想的很美好，可惜事实却总不遂人愿。 　　哪怕蓉琳一贯低调，作为宫里唯一一个育有一子还是长子，又怀有身孕的庶妃，蓉琳还是成了无数新进秀女羡慕、嫉妒、恨的对象。无形中不知道拉了多少仇恨。 　　待入选的秀女名单定下来，皇后娘娘为了给蓉琳添堵，干脆利落的给钟粹宫塞了两个大美女过来。 　　“兆佳氏？那拉氏？” 　　春分点头，“两个长得都很美……”都是万里挑一的那种大美人。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么想的，竟然选这么两个进宫来，难道她就不怕这两个把万岁爷的魂都给勾没了？就从万岁爷之前宠爱她们小主跟那拉庶妃来看，万岁爷那妥妥的是颜控啊。 　　这次选秀选进来那么多大美人，小主又身怀六甲，不能争宠，春分很担心自家小主会失宠。 　　蓉琳暂时倒没这个担心，她能感觉到，她在康熙心里不管多少还是有点分量的。不过，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回头等她们过来，她还是要好好观察观察。 　　另一边，坐在东配殿的架子床上，重生回来的通嫔那拉氏也正在想着等下见了面，怎么好好试探一下蓉琳。 　　上辈子，大阿哥承瑞明明去年五月间就得急病没了，这辈子却活的好好的，若说那拉氏对蓉琳一点不起疑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不管是宫内还是宫外打听来的，似乎这位马佳庶妃都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究竟是她隐藏的太深，还是有变数的另有其人？不弄清楚，那拉氏很难心安。 　　“小主？时辰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去后殿走一趟？”虽然明面上大家都是庶妃不假，可马佳庶妃毕竟资历在那里，人家是康熙四年进宫的老人了，而且育有大阿哥，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小主新进宫，能不树敌自然还是不树敌为好。 　　这道理，上辈子在康熙后宫混了那么多年，那拉氏如何不懂？再说上辈子她就是荣妃的手下败将，行礼早就习惯了，又没有多大的仇怨，她也没啥弯不下腰的，自然笑着点头接受了大宫女如意的意见。 　　出了门来，正好跟西配殿的兆佳氏撞上。 　　“真是巧了，妹妹也是往后殿去。” 　　兆佳氏抬头看了那拉氏一眼讷讷的笑着点了下头，也不说话。 　　知道兆佳氏就是这么个讷讷的性子，那拉氏也没放在心上，倒是如意偷偷多看了兆佳氏两眼。这兆佳小主也太傲气了吧？自家小主主动跟她打招呼，她竟然连个回礼都不行。 　　“小主，那拉庶妃、兆佳庶妃来了” 　　“快请”那拉氏、兆佳氏过来时，蓉琳正在加餐。 　　小张嬷嬷特意熬得排骨汤，汤味浓稠，骨头熬的酥烂，轻轻一咬肉就下来了…… 第19章 　　赶在那拉氏跟兆佳氏进来前一刻，蓉琳吃完了最后一口，淡定的接过春分递过来的帕子抹了把嘴，又接过巧儿递过来的漱口水漱了漱口。 　　“见过马佳小主”那拉氏、兆佳氏从外面进来，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排骨香味。两人下意识多嗅了两下，呜，好香，一定很好吃。再看看蓉琳滚圆的大肚子，不可抑制的羡慕之情就涌上了兆佳氏的心头。 　　那拉氏也羡慕，不过想到上辈子赛音察浑长到三四岁上还是没了，眼中又添了几分复杂。 　　算起来，上辈子，她跟马佳氏都算是可怜人……马佳氏生了五子一女，最后只胤祉跟荣宪长大成人；而她生了两儿一女，两个儿子万黼、胤禶，一个好不容易养到四岁上只正月出门玩了个雪就没了，另一个连周岁都没过…… 　　想想上辈子万岁爷早年夭折的那些孩子，那拉氏有时候觉得这个紫禁城真是个可怕的吃人怪物…… 　　“坐吧，大家都是庶妃，平级，不用这么客气……” 　　蓉琳一句话打断了那拉氏的思绪。那拉氏笑着谢过坐了，兆佳氏见那拉氏动作，便也跟着讷讷一笑，在另一边坐下了。 　　三人都是少有的美人，坐一起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可惜此时此刻，这处风景却没人欣赏。“两位妹妹初初进宫，可还适应？” 　　“适应，皇后娘娘贤惠大度，各位姐姐们也都和善，妹妹很适应呢。” 　　“对对对，妹妹也很适应。” 　　“……” 　　然后，蓉琳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三人初次见面，也不熟，好不容易找个话题，这两人还把话题给聊死了。她下面该说些什么？“咳咳，那个适应就好，宫里日子单调，若是闲来无事，也可以到御花园走走。” 　　“姐姐说的是。” 　　又聊死了。 　　如此两三次之后，蓉琳也懒得找话题了，端茶装作喝水，那拉氏、兆佳氏便识趣的起身告辞了。 　　“妹妹可要去我那儿坐坐？”出了后殿，那拉氏向兆佳氏提出邀请。 　　兆佳氏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我还有些东西没有收拾好，就先不去姐姐那边打扰了。” 　　那拉氏笑着点头，“那妹妹什么时候有时间了过来，姐姐随时欢迎。” 　　说完，两人便各自回了东西配殿。 　　一进门，如意就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小主，奴婢瞧着马佳庶妃长的也不怎么样嘛，还没有小主长的好呢，都说马佳庶妃得宠是因为长得好，那小主以后肯定会比马佳庶妃还要得宠的……” 　　“如意，慎言”如意上辈子是后来到的她身边，虽然话多，但很忠心，而且祖上是杏林出身，有一手医药手艺。上辈子，她能够在康熙二十四年，以三十多岁高龄生下女儿，如意功不可没。只是没想到这辈子将如意早早弄到身边，她这样不稳重…… 　　没错，她这张脸确实长的不错，可要说比马佳氏长的还好，那就太夸张了，顶多算是各有千秋罢了。 　　马佳氏今天看着不怎么显眼那是因为没有上妆……等等，说到这个，那拉氏猛然一惊，上辈子马佳氏可是不管何时何地都是精致的妆容，这辈子怎么突然改了？难道她也跟她一样重生了？可是不对啊，马佳氏的眼神里没有历经世事的沧桑感。 　　作为一个重生人士，那拉氏太清楚那种刻在骨子里，深入灵魂的沧桑了。 　　不是重生，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那拉氏疑惑丛生，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几日后康熙到钟粹宫看蓉琳这个孕妇，从后殿出来，她费尽心思得了侍寝机会，第二天在坤宁宫看到妆容精致的皇后娘娘，才豁然开朗。 　　是了，上辈子马佳氏小小年纪就经历了丧子之痛，据说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怎么从丧子的阴霾中走出来，加上二度怀孕，精神疲惫，才需要精致的妆容掩饰。可是这辈子，承瑞好好的，再次怀孕，太皇太后又给她赐了两个贴心的嬷嬷过去照顾。马佳氏日子过得顺心，面色健康红润，自然就不需要精致的妆容掩饰了。 　　那拉氏自觉想通了中间的关节，对蓉琳的怀疑便下降了不少。加上康熙开始宠幸新人，那拉氏便把将注意力放到了争宠以及上辈子的‘仇人’身上。 　　钟粹宫西配殿 　　兆佳氏小选进宫已经有些日子了，眼见着包括东配殿那拉庶妃、万岁爷的表妹佟佳氏在内的一批新进宫的小主接连侍寝，她这边还没什么动静。跟着伺候的宫女太监便有些急了。 　　“小主，要不您没事多去后殿走走？”马佳庶妃眼瞅着就要生了，万岁爷三五不时的就会过来坐坐。小主多去走走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撞上了呢？那拉庶妃不就是这么得的宠幸吗？ 　　兆佳氏却急急摇头，“不行不行，这样马佳庶妃肯定会不高兴的”，她在家时，她爹娘就千叮咛万嘱咐，这宫里除了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娘娘和那些高位嫔妃，最不能惹的就是马佳庶妃。 　　一方面，马佳庶妃现在的肚子都已经九个月了，说不好什么时候就生了，万一因为她一个不小心出点什么意外，那她还能有好吗？她爹娘可是说的，宁愿她不侍寝、不去争宠，也不希望她为此丢了性命。另一个，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就不是那脑子机灵懂算计的，用她娘的话说，她全身上下也就一张脸还能看……那些阴谋诡计，她还是躲远远的吧。 　　她娘还说了，其实对她最来说好的出路，是将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心肠还不错又利益一致的主子依附……不然就她这样的，扔这紫禁城里，最后恐怕骨头渣都剩不下。 　　钟粹宫后殿 　　随着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蓉琳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先是肚子太大，只能捧着肚子侧着身子睡，翻个身还要春分、巧儿她们帮忙，一夜睡下来，第二天起来，整个半边身子都是木得；然后就是晚上睡觉腿脚抽筋，每一次都抽的蓉琳疼的直哭；再就是忌口，孩子满了七个月之后，小张嬷嬷就开始限制蓉琳的口粮了，有时候明明饿的嗷嗷叫，也只能喝一小碗汤；到了更后面，腿脚肿的连鞋子都穿不进去，还是要每天被大张嬷嬷‘扶’着在院子里溜足十圈…… 　　如此种种，看在小小的承瑞眼里，小家伙越发孝顺懂事了。 　　蓉琳有时候身体实在难受的一时情绪上来，控制不住哭了，承瑞还会跟个小大人似的奶声奶气哄她，跟她讲道理。 　　每每此时，蓉琳总有一种莫大的羞耻感。 　　可是她又克制不住。就好像现在，她真的好累，硕大的肚子一个劲往下坠，捧都要捧不住似的，腿重的跟象腿一样，根本抬都抬不起来。大张嬷嬷却还是无情的在后面催促，□□分跟小张嬷嬷扶着她快点走。“赶紧，还有五圈，快点。” 　　“嬷嬷，我们歇会儿再走吧，我真的走不动了。”蓉琳难受的生理泪水都出来了。 　　“不行，这会儿不走，等会儿就更走不动了。小主念的书比奴婢多，难道还不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赶紧走，小阿哥就要下学过来了，小主难道还想再在阿哥面前哭一场不成？” 　　我也不想哭啊，可是真的难受，她忍不住啊。 　　“小主还是太娇气了，且不说农家妇人，怀了孕还要下地干活，甚至生在田间地头的都不少，就太皇太后当年，也没像您这样。” 　　蓉琳苦笑，她也不想啊，可是她是真的浑身难受啊。恨不能现在就把肚子里这块肉卸下来才好。 　　“哎呦……” 　　“小主，您怎么了？” 　　“好疼。”蓉琳咬着牙，只觉得猛然一阵坠疼，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大张嬷嬷快步过来，弯腰摸了摸蓉琳肚子。“估摸着是要生了……趁着还没到时间，快，抓紧，再走两圈。” 　　什么？还要走？蓉琳现在恨不能立马昏过去。 　　强撑着又挪了一圈，蓉琳里面衣服都已经因为疼痛汗湿了。产房也已经一切收拾妥当，太医、医女也都各就各位，大张嬷嬷才仁慈松口将蓉琳扶到产房去。 　　“梨儿你跟小福子等会儿看好小阿哥；王嬷嬷你带着彩珠、巧儿她们把剪刀、热水这些都再检查两遍；青果你们看好产房进进出出的人；小安子你带人去通知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娘娘跟皇上……”至于产房里的接生嬷嬷，就由她跟小张嬷嬷带着春分亲自看着。 　　皇宫里从来都不缺魑魅魍魉，这不，刚刚进产房，就有一个接生嬷嬷被小张嬷嬷闻出来身上的味道有点不对，直接叫人揪了出去。 　　那嬷嬷还想叫唤，小张子眼疾手快的上前堵了嘴。 　　承乾宫 　　康熙今天一下朝就到这来了，佟佳氏殷勤伺候、小意温柔，表兄妹俩又有打小相识的情义，自是郎情妾意、情意浓浓。 　　眼瞅着气氛逐渐深入，宫女都红着脸退出来，就差一点就要成就好事了。外面突然嗷的一嗓子，吓得康熙差点把怀里的人推出去。 　　“什么事？” 　　“万岁爷，钟粹宫，马佳庶妃要生了……” 第20章 　　生育，不论古今，都是关乎生死的大事。康熙登基多年，到现在膝下又只有两子一女，对蓉琳这一胎自然很重视。 　　是以，不管是太皇太后，皇太后，还是皇上，皇后娘娘，一听说蓉琳这边要生了，便都赶了过来。 　　康熙所在的承乾宫最近，到的也最早。 　　一进钟粹宫后殿，除了隐隐的血腥味，并没有听到熟悉的惨叫声，康熙还诧异了一下。“不是说要生了吗？怎么没动静？” 　　“马佳庶妃已经进产房了，估计是在蓄力吧？”梁九功不太确定的回道。转头看到趴在产房窗户外面的小身影，梁九功吓得差点惊叫出来。 　　“承瑞？你怎么在这？还不带阿哥离开？”显然，康熙也看到了，惊怒异常。 　　“皇阿玛，我不走，承瑞不走，皇阿玛，您就让承瑞在这吧。”他实在担心他额娘。 　　“不行，你在这，你额娘还得担心你……” 　　“承瑞，乖，听话，你昨天不是跟额娘说你的梅花图快，快要画好了，等弟弟出来拿给弟弟看吗？现在弟弟要出来了，你去把梅花图画完好不好？” 　　蓉琳疼的已经快疯了，却还是第一时间在周围略显嘈杂的环境里捕捉到了承瑞跟康熙的对话。然后咬着牙忍着十多级的疼痛努力安抚承瑞。 　　承瑞一点都不想走，可是听着蓉琳间歇的抽气声，还是掉着金豆子点了点头，“那额娘早点把弟弟生出来，承瑞的梅花图就只剩下一点点了，承瑞想画好了立马就拿过来给弟弟看。” 　　“好” 　　话音刚落，又一阵阵痛袭来，蓉琳咬的牙齿都在咯吱咯吱响。 　　“小主，您咬着这个”大张嬷嬷适时递过来一块折成几层的软布。 　　蓉琳一张嘴，一声惨叫就出来了。 　　“额娘？”承瑞跟着梨儿还没走出多远，听到蓉琳的惨叫声哭的更厉害了，转身就要往回跑。 　　被梨儿一把抱住了，“阿哥，您听话，咱们去画梅花图吧？您在这小主只会更分心的。” 　　说完，不顾承瑞挣扎，一咬牙，强行把承瑞给抱走了。 　　“里面情况怎么样？” 　　太皇太后，皇太后离得远，紧赶慢赶到时，钟粹宫后殿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皇后，钮祜禄妃，佟佳氏，董氏她们已经全都到了。 　　“参见太皇太后，参见皇太后……” 　　“行了，都起吧。皇后，里面情况如何了？” 　　“皇玛麽放心，负责接生的嬷嬷说了胎位很正，胎儿也不是很大，马佳妹妹又是二胎应该很快就能生下来……” 　　太皇太后点点头。转头看向旁边不时走来走去，明显有些焦虑的孙儿，不赞同的轻摇了摇头，“苏麻，给咱们万岁爷搬张椅子坐下。” 　　苏麻点头，转身吩咐一句，早有人抬了几把椅子过来请皇上，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娘娘等人坐。 　　这一坐就是两三个时辰，从日暮降临到华灯初上，再到夜色渐深。 　　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还好，她们心里有对新生命的期盼，即便随着夜幕降临周围温度越来越低，手里握着热茶心里也是热乎的。 　　皇后，钮祜禄妃，佟佳氏等人就不好受了。原本情敌在里面生孩子她们心里就哇凉哇凉的，还要在外面受冻，原本的七分嫉恨生生被拔成了十分…… 　　“呜哇……” 　　历时两个多时辰，近亥时，洪亮的婴儿啼哭声终于从产房里传了出来。 　　“恭喜太皇太后，皇太后，恭喜皇上，马佳庶妃生了个皇阿哥……” 　　大张嬷嬷亲自带着春分给蓉琳做产后后续处理，由小张嬷嬷跟接生嬷嬷抱着小阿哥出来报喜。 　　看着大红襁褓中小小的婴孩，太皇太后欣喜的一连说了三个好。甚至还纡尊降贵亲自伸手抱了一会儿。 　　虽然很快就被康熙接了过去，看在皇后，钮祜禄妃，董氏等老人的眼中还是相当震惊。要知道，当初皇后娘娘生的承祜可都没这份殊荣！ 　　皇后娘娘则下意识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看向那个襁褓中的小婴儿，咬着牙才勉强撑住脸上端庄的笑容。 　　“娘娘？” 　　“嬷嬷，你说太皇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孩子就真的让她那么喜欢？”甚至众目睽睽之下，丝毫都没顾及其他人看到了会怎么想她的承祜？明明她的承祜才应该是嫡长子。之前被马佳氏的承瑞抢了长子的名头也就罢了，难道作为嫡子其他该得的也要被马佳氏的孩子抢走？想到那种可能，赫舍里氏手紧紧握起，指甲把手心刺破了都没感觉到疼。 　　“娘娘，娘娘您别这样，这也许只是个意外，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也只是见到曾孙子高兴……” 　　“嬷嬷，您就别安慰我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这辈子经历了那么多事。怎么可能就因为高兴做出如此失态的事情？她做这事儿肯定是有什么深意的。难道是太皇太后对她的后位有什么不满？” 　　以前祖父还在，她的位置自然稳如泰山，可是祖父去了，叔父虽然也是个能人，相比祖父，却到底少了几分影响力。再加上之前宫里接连没了三阿哥，大格格，又出了张氏那事。太皇太后对她有所不满也是正常的。也许今天，太皇太后的所作所为就是对她的一个警告。对，肯定是这样。那她该怎么办？ 　　另一边，还有一个人，也被太皇太后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影响很大。这个人就是重生回来的那拉氏。 　　“小主？小主？其他人都走了，我们也走吧？您没事吧？”如意扯了扯那拉氏的袖子。 　　那拉氏回过神来摇摇头，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产房方向。似乎两辈子太皇太后对这个后来被取名为赛音察浑的阿哥都很喜欢，只是这辈子更甚…… 　　就是不知道，这份来自太皇太后的特别对待，对于赛音察浑来说是蜜糖还是□□？太皇太后又为何要如此做？ 　　“我这么做很简单，我想要你来养四阿哥。” 　　“我？我来养？”皇太后指了指自己。 　　太皇太后翻了个白眼，“怎么？你不愿意？我告诉你，你不愿意，你也得养着。小阿哥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赛音察浑，等孩子满月就抱过来。” 　　“我没说我不愿意啊”她其实还挺喜欢孩子的，“可是，这事不需要跟皇上和马佳氏商量商量吗？” 　　“马佳氏那边问题不大，她是庶妃，按照宫规是不能自己养孩子的，让她把承瑞养在身边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这一个不可能再让她养在身边。你是皇太后，玄烨的嫡母，抱过来养，合情合理，马佳氏也会愿意的。”不愿意，难道她还会更愿意四阿哥被赫舍里氏或者钮祜禄氏抱过去养不成？ 　　“这个我知道，可是皇上那边……”皇上怕是不太乐意皇阿哥再跟蒙古有太多牵扯吧？不然现在宫里也不可能一个蒙古后妃都没有…… 　　太皇太后沉默，事实确实如此，准确来说，她先发制人其实也是想通过这样的手段叫玄烨让步。只是不知道玄烨他…… 　　钟粹宫 　　作为一个新晋产妇，蓉琳还真没想到，会在醒来后的产房里第一时间看到康熙。不是都说产房污秽，古代人觉得不吉利避之唯恐不及吗？ 　　“我不忌讳这个” 　　康熙笑着上前，亲自端了一碗肉粥，一勺一勺的喂蓉琳喝。蓉琳也不矫情，喝的喷香。 　　喝完粥，蓉琳有了些力气，靠在引枕上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话题的中心多围绕新生的小阿哥。 　　小阿哥长的多么多么可爱，小阿哥吃奶很凶，小阿哥哭了睡了什么的。 　　说了一会儿，蓉琳就又困了，眼皮一个劲往一起粘。“万岁爷，您还有啥要说的吗？我好困啊”说着蓉琳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气。 　　“你想让谁养四阿哥？” 　　康熙突然扔出个炸弹，炸的蓉琳一脑门的瞌睡蹭一下没了。“什么？您说什么？” 　　“我说你想让谁养四阿哥？宫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低位嫔妃自己是不能养孩子的。” 　　“可是，承瑞之前不就养在钟粹宫吗？” 　　康熙没说话，蓉琳立马反应过来，印象中在她穿来之前，承瑞也是没养在她身边的，后来是因为承瑞身体不好，才…… 　　天，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信息给下意识遗忘了。这下怎么办？小阿哥生下来了，难道她要把孩子交给康熙的其他女人养？不行不行不行，一定不行。 　　蓉琳脑细胞立马快速运转起来。只几息时间，蓉琳就想到了一个非常合适的地方——康熙的二哥，福全府上。 　　刘茜说过，康熙早期是有皇子被送出宫抚养的情况的，蓉琳扒拉一圈，似乎这个时候福全最得康熙信重，又是亲王，四阿哥如果能被送去福全府上养，福全福晋什么时候进宫说不定还能把四阿哥带进来让她看看。 　　蓉琳这么想，也就这么跟康熙说了。 　　“谁？二哥？你，你怎么想到的？”这脑回路根本不对好吗？这时候的康熙并不是历史上一连失了几个儿子的康熙，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把亲生儿子送出宫去养，所以蓉琳现在的想法在他看来就略显奇葩。 　　不过蓉琳没想着让皇太后养四阿哥，让康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诡异的萌生了不如就让皇太后养四阿哥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通嫔这个，我真记得百度百科查出来就是通嫔，而且我还看了不止一次，呜呜X﹏X难道是我眼花了？！不过即便错了也不打算改了，因为文中设定的通嫔虽然连失两子但后面有一个女儿聊以安慰，所以重生回来心态其实是相对比较平和的，如果只是连失两子的那拉贵人感觉不太符合人设。所以这个bug大家就当成架空吧。么么哒＾3＾ 第21章 　　历史上康熙早期，康熙之所以不想让皇太后养四阿哥，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大清开国以来从皇太极那一辈就存在的历史遗留问题导致的蒙古尤其是博尔济吉特氏对大清后宫乃至前朝影响太大。 　　先帝顺治时期，先帝爷有史料记载的高位皇后皇妃总共只有11位，就有6位姓博尔济吉特。 　　康熙继位，先帝千叮万嘱的几件大事里就有后宫蒙妃一事。用先帝爷的话说，蒙古可以优抚，要重视，但绝对不能再让蒙妃在后宫肆意横行，他们爱新觉罗是满人，他们的根基是满人…… 　　除非有一天，他能够把蒙古完全捏在手里，否则，宫里绝对不可以再出现蒙妃，实在抵抗不了也绝对不能让她们有孩子，领养的孩子也不行……这也是慧妃博尔济吉特氏康熙九年薨后，太皇太后没再想着从娘家弄一个侄孙女甚至侄曾孙女进宫的原因。 　　现在太皇太后想要皇太后养四阿哥，一方面是怕有一天她去了，无子无女的皇太后在宫里没了依仗，更大的一个原因则是怕真到了那一天，蒙古跟大清不复往日的亲密…… 　　太皇太后的想法，康熙可以理解，但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还是拒绝了，现在还不到时候，再等等。 　　“等？好，我可以等，你皇额娘也可以等，赛音察浑呢？难道你还真想要钮祜禄家或者佟家来养不成？” 　　“不会，孙儿从来就没想过让钮祜禄家或是佟家来养。一开始，孙儿倒也确实头疼的很，不过，马佳氏她自己找了一个，我一开始觉得她异想天开，现在想想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马佳氏？她想让谁养？” 　　“二哥” 　　“谁？” 　　“裕亲王福全” 　　太皇太后满脸震惊，不过震惊完，再细想想好像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只是，“你确定要把四阿哥养在宫外？” 　　康熙点点头，“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裕亲王、裕亲王福晋也三五不时的要进宫请安，到时候，皇玛麽要是想四阿哥了，叫他们带进来也方便……至于名头上，还要劳烦皇玛麽不日请喇嘛进宫一趟。到时候就说四阿哥跟宫里不合，五岁之前要养在宫外方能平安也就是了。” 　　“合着你这是啥都考虑到了？你二哥那你问了吗？” 　　这个是真没来得及，不过，“我来之前已经叫梁九功去裕亲王府上请二哥了。”这会儿估摸着应该快到了。 　　“娘娘，裕亲王、裕亲王福晋求见。” 　　来的还真快，太皇太后瞪了康熙一眼，挥挥手，叫苏麻出去接人。 　　等到人进来，康熙也不等人行礼就把炸弹扔出来了。 　　“什么？让我们养四阿哥？” 　　福全还没怎么样，裕亲王嫡福晋西鲁特氏先傻了。“这，可是我们也没什么养孩子经验啊。”福全跟西鲁特氏成亲到现在，就今年年初，西鲁特氏给府里添了个小格格，还三灾八难病恹恹的。万一把四阿哥养出个什么好歹来，那…… 　　西鲁特氏急得一个劲给福全使眼色。 　　福全却只当没看到。虽说他跟康熙是亲兄弟，他还是哥哥，可君臣名分早定了，康熙是君，他是臣。自来只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一个臣子哪来的讨价还价余地？更何况还只是养个孩子？ 　　福全心里虽然也知道这年头给皇上养孩子有风险，可也没太放在心上，不就是养个孩子吗？多大的事？府里那么多奴才还照顾不好一个孩子？再说四阿哥生来壮实又不是那种娘胎里出来就不好的。 　　康熙也没觉得是多大事，没经验，宫里有经验的嬷嬷多的是，到时候多赐几个下去就是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在太皇太后的见证下很愉快的定了下来——蓉琳所出的四阿哥过完年出正月后交由裕亲王府抚养。 　　消息一经传出，可以说是天下震动。 　　不说大清，就是中原几千年历史，也很少有皇子非迫不得已状态下送出宫抚养的。 　　一时间，劝谏的折子雪片似的飞来，尤其是那些对四阿哥有肖想的家族，甚至早朝上都有大臣把这事儿拿出来当成大事劝谏。 　　一开始康熙还会简单解释两句:喇嘛说了小阿哥与宫里不合，要在宫外养几年。后来烦了，直接就在朝堂上怼，他的阿哥送到兄弟家养几年怎么了？他乐意，外人管得着吗？ 　　还真有人觉得他管的着，人家甚至都找到太皇太后跟前去了…… 　　“这帮老家伙吃饱了撑得没事找事……” 　　康熙气的一肚子火，还不能把人怎么样。 　　最后还是福全想了个办法。他叫人出去故意散播谣言，说康熙之所以要把四阿哥养在裕亲王府上，实际上是因为康熙宫里都有三个儿子(算上早幺的三阿哥，四个儿子)了，裕亲王成亲多年膝下却还只有一个病殃殃的小闺女。民间不都有种说法，抱养个男孩子，容易带来子女缘吗？皇上体恤裕亲王，这才将四阿哥送给裕亲王养几年…… 　　宗室里那些老家伙这才不到处蹦跶了。 　　＃＃＃钟粹宫 　　对此，蓉琳虽然非常不舍，却也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无力改变什么，能够争取到让裕亲王府抚养四阿哥，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的选择了。其他的，就连跟着小阿哥去裕亲王府的人选，蓉琳都是没办法插手的。 　　好在，太皇太后仁慈，将大张嬷嬷给了小阿哥做教导嬷嬷。小张嬷嬷则留在了钟粹宫。如此，以后没事，她可以叫小张嬷嬷多往裕亲王府跑几趟，替她看看小阿哥。 　　“额娘还有我，我也可以去皇伯父府里看弟弟，回来讲给额娘听，还有，我还可以跟额娘学画画，等学会了，就每天画一副弟弟带回来给额娘看，所以额娘别伤心……” 　　“好，额娘不伤心”蓉琳按按眼角，目送着大张嬷嬷抱着四阿哥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宫墙的尽头。 　　送走了四阿哥，蓉琳强打起精神，让自己各种忙碌起来。 　　教承瑞跟钟粹宫的小宫女小太监画画；跟擅长修剪花草的小太监学习修剪花枝；抄《金刚经》；给小阿哥，承瑞，给太皇太后、皇太后，给康熙做衣服鞋袜；到御花园里挑拣各种石头扔空间里炼化；让小宫女摘了各种花回来学酿酒；偶尔东西配殿的兆佳氏，那拉氏过来跟她们说说话…… 　　总之就是各种折腾，除了睡觉，不怎么让自己闲下来。 　　如此过了将近一个月，倒也渐渐适应了隔上十天半个月才能见四阿哥一面，不过每天都能听到他各种消息的日子…… 　　这天，蓉琳正在一边跟那拉氏，兆佳氏闲扯些有的没的，一边给承瑞做寝衣，小安子突然从外面急急跑了进来。“小主，那拉庶妃，兆佳庶妃，延禧宫的那拉庶妃要生了。” 　　“要生了？”蓉琳吓了一跳，吓完了，心里默默算算才发现，好吧人家也到日子了。只是她这几个月事儿比较多，都没怎么关注延禧宫那边罢了。 　　“马佳姐姐，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蓉琳点点头，简单把手里的活计收一收，三人就一起往延禧宫走。 　　路上，不时能看到宫女太监来来回回飞奔着传送消息。 　　“小主，那拉庶妃生了个皇阿哥。” 　　“什么？”原本钟粹宫距离延禧宫就近，结果三人还没走到，竟然孩子就生下来了，这也太快了吧？ 　　“延禧宫的那拉姐姐倒是沉得住气。”恐怕是快生出来了，才叫人各处去送信吧？那拉氏腹诽。“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是不是已经到了？” 　　来传话的小太监摇摇头，“并没有，反而刚刚奴婢听说，太皇太后，皇上都往坤宁宫去了。” 　　“坤宁宫？”这个时间去坤宁宫干嘛？那拉氏嘀咕两句猛然一下顿住了。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不是日子已经过了吗？那拉氏惊疑不定的看向坤宁宫方向。 　　“那拉姐姐/妹妹，你怎么了？” 　　“啊啊？哦，没事没事” 　　那拉氏急急摆手，“就是想到了点事情而已。我们还是快点走吧。五阿哥都生下来了，我们还没到，实在太不应该了。” 　　说的也是，蓉琳几个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刚刚得了个阿哥，延禧宫现在正在上下欢喜的时候。哪怕蓉琳几个到的有些晚，那拉氏身边的大宫女也没说什么，还笑着让人给蓉琳三人搬了椅子，送上了热茶。 　　蓉琳三个也没客气，就坐着闲聊了会儿。 　　只是聊着聊着，蓉琳就察觉出不对来了。前文就说了，宫妃生育是大事，太皇太后，皇太后是长辈有事情绊住了不过来没什么，皇上，皇后一般是都要到的。可现在四个大Boss竟然一个都没过来…… 　　再看，旁边那拉氏明显心不在焉的状态，蓉琳直觉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果然，没多会儿，梁九功的小徒弟小德子就跑过来了。也不知道跟延禧宫的大宫女说了什么，那宫女当即慌慌张张的就进了产房……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跟编辑商量好，周一入V，届时三更掉落，小天使们继续支持哦 第22章 　　“小主，不好了，坤宁宫的承祜阿哥不好了。” 　　“什么？” 　　怀孕期间养的好，那拉氏生五阿哥生的很顺利。阿哥生出来，身上还有些力气，没晕过去。 　　这会儿听说承祜阿哥不好，想到，如果承祜阿哥就这么没了，她的五阿哥肯定会落得一个克死嫡兄的名声。一着急，那拉氏直接产后出血了。 　　产房里宫女、嬷嬷的尖叫声，险些把蓉琳的耳膜刺破。 　　“怎么回事？” 　　“小主，那拉庶妃血崩了。” 　　“什么？怎么可能？刚刚不还好好的吗？”蓉琳猛然想到梁九功的小徒弟小德子，还有那个慌慌张张进了产房的大宫女。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多大的事能刺激的那拉氏直接血崩了？“快，快叫太医啊” 　　好在，太医还没走远，很快就被请了回来。止血的药也很快熬好给那拉氏灌了下去，一直折腾到将近亥时，那拉氏的出血总算是止住了。 　　“只是这一番折腾下来，产妇的身子也折腾的够呛，后面再想怀上，恐怕是难了。” 　　这一点小那拉氏(后面为了区分，钟粹宫的那拉氏就暂时称呼小那拉氏，延禧宫的那拉氏就称呼大那拉氏)举双手双脚赞同。 　　上辈子没有出血这事儿，大那拉氏后来都没能再怀上，这一次，就更不可能了。 　　“那也比人没了强，反正儿子也有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五阿哥……”小那拉氏摇摇头。上辈子，坤宁宫那位出事的早，康熙早期夭折的孩子也多，保清又是存活下来的阿哥里面实际上的大阿哥，自然没人揪着这事不放。可是这辈子，承瑞还好好的，还有养在宫外的四阿哥，五阿哥想要成大阿哥怕是不太可能了。又赶上这么个时间点出生，坤宁宫那位在还好，若是……恐怕五阿哥将来…… 　　坤宁宫 　　承祜病得很突然，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只午歇起来，突然就开始上吐下泻，高烧不退，身上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一种红疮。赫舍里氏一开始还能淡定应对，可眼看着孩子都烧迷糊了，那疮长的越来越吓人，宣召过来的太医一个两个全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赫舍里氏这才慌了。 　　急急让人给慈宁宫，寿康宫，乾清宫送信。 　　太皇太后，皇太后原本是听说延禧宫的那拉庶妃要生了，准备去延禧宫的，只能半路紧急改道。 　　到了坤宁宫，看了承祜的情况，饶是太皇太后见多识广都吓了一跳。 　　一问太医，太医只能说出高烧不退，上吐下泻，应该是内府不调，可是这疮是怎么回事他们就弄不清楚了。 　　有人说是重度过敏，有人说是湿疹，还有人说是中毒，反正说法不一。 　　“那药方子呢？开了吗？” 　　“开是开了”可连病症都没搞明白呢，这开出来的方子又怎么可能有效果？“试了几十个方子，都没用……” 　　太皇太后一阵默然。好一会儿，太皇太后才抬头看向不远处一个人仰头静静看着远处天空的康熙，“玄烨，你……” 　　康熙克制了下情绪，吸了吸鼻子，装作淡定的转身轻摇了摇头，“皇玛麽别担心，玄烨没事……就是又叫皇玛麽，皇额娘替玄烨担心了。” 　　皇太后连连摇头，想到承祜那么小的孩子，之前还经常跟承瑞手拉着手一起去她宫里玩。皇太后捂着嘴，声音都有些哽咽。 　　太皇太后心里也很不好受，承祜毕竟是康熙的嫡长子，她的嫡重孙，是她寄予了厚望的孩子，现在这样……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子故作坚强，太皇太后这心里就更难受了。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都是命。只恨老天爷不长眼，让她好好的孙子，一次又一次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万岁爷，万岁爷，阿哥，阿哥要见您，阿哥要见您”徐嬷嬷跌跌撞撞从里屋跑出来叫人。 　　康熙听见了拔腿就往里走。 　　苏麻抬眼看了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摇摇头，罢了，看承祜的病症应该是不传染的，就让他们父子俩好好说说话吧。 　　内室，见康熙进来，承祜虚弱的挤出一个笑容，“皇阿玛” 　　康熙刚刚还控制的很好的情绪被这一声皇阿玛叫的陡然失控，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承祜”他的儿子，他唯一的嫡子啊，老天爷怎么就那么狠心，在先后带走了他的皇阿玛、皇额娘，带走了他的二阿哥，大格格之后又要将这小小的人儿也从他身边夺走？ 　　“皇阿玛不哭，承祜不疼，承祜只是累了，想要睡一会儿，等睡醒了，承祜还要去找大哥呢。”他跟大哥都约好了，要一起去皇伯家看四弟的。说到这，小人儿还小心翼翼的看了下他皇额娘，“皇额娘，我跟大哥去皇伯家看了四弟立马就回来，保证不去其他地方。” 　　赫舍里氏哭着点头，“去其他地方也没有关系，你以后想去哪儿，皇额娘都依着你，你想要去钟粹宫，皇额娘也依着你，只要你在皇额娘身边，皇额娘什么都答应你。” 　　“真的？” 　　“真的，皇阿玛跟你皇额娘保证。” 　　承祜笑着点头，精神却渐渐萎靡，直至彻底睡了过去。 　　接下来，承祜没有再呕吐腹泻，却也再没能醒过来。 　　小小婴孩就这么走完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额娘，呜呜……” 　　半夜承瑞嚎啕大哭、披头散发的冲进了蓉琳的寝室。 　　蓉琳怎么哄，承瑞都只是哭。 　　一直哭了小半个时辰，眼泪都哭干了，蓉琳才问出因由。 　　“二弟跟我说他不能跟我去看四弟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要走了。我问他去哪儿，他也不说话，转身就跑。我一直追，一直追，怎么都追不上，呜呜……” 　　“小主？” 　　“嗯？”蓉琳一边把承瑞搂在怀里哄，一边看向春分。 　　春分看了看旁边的承瑞，凑到蓉琳耳边轻轻说出几个字——坤宁宫的承祜阿哥没了。 　　蓉琳一怔，好半晌反应过来，承瑞正在摇她的手臂，要去坤宁宫看承祜，“我要去问问二弟，他为什么不理我？” 　　蓉琳不知道该怎么跟承瑞解释，直接跟承瑞说承祜不在了，她怕承瑞受不了打击，可是这个点去坤宁宫添乱肯定也是不行的。 　　没办法，蓉琳就只能挖空心思给承瑞讲故事，讲跟承祜一样大的小主人公穿越到异世，到了一个与大清全然不同的世界，见识各种新奇好玩的东西，可以在天上飞，可以在水里游，还能吃各种美食的故事。 　　第二天，蓉琳醒来，承瑞已经上学去了。傍晚，下学回来跟蓉琳一起用饭，承瑞也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 　　蓉琳只当承瑞还不知道承祜的事。结果第二天，承祜再过来，见到蓉琳的第一句话就是“额娘，我已经知道二弟的事了。”惊的蓉琳腾一下站了起来。“承瑞，那个承祜……” 　　“额娘，您别担心，我虽然不想跟二弟分开，但是二弟现在很好，很开心，我就不伤心了。” 　　“哎？”承祜很开心？“你怎么知道的？” 　　“二弟跟我说的啊，他说他那里什么都有，可以坐大鸟在天上飞着玩，还可以去游水，就跟您给我讲的故事一样，比皇宫里有意思多了。” 　　what？蓉琳下意识摸了摸承瑞脑门，还好没发烧，应该说的不是糊话。难道承祜还真的穿越了？还是穿越到了她那个世界？ 　　蓉琳震惊的眼睛都睁大了，“那你二弟还跟你说啥了？” 　　“还说那边病了要打什么针，这么长，戳进去，可疼了，二弟都疼哭了……” 　　看来真的是现代没跑了。蓉琳突然松了口气，这样也好，承祜还活着，承瑞也好好的。 　　只是这些却是不能跟其他人说的。 　　“那可以跟皇阿玛说吗？我看这两天皇阿玛因为二弟的事可伤心了。” 　　蓉琳想了想笑着点点头，“你可以跟你皇阿玛说，你做了个梦……” 　　＃＃＃ 　　承祜阿哥没了后，皇后娘娘很是病了一场，好长时间都没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连每月几日的坤宁宫请安都取消了。 　　宫里上上下下又经历了一番大清洗，慎刑司又不知道增添了多少冤魂。 　　三日后，延禧宫五阿哥的洗三宴，自然是没有办的。不过蓉琳还是算着时间差人往延禧宫那边送了个银质的长命锁。 　　“小主也是，现下外面议论纷纷的，大家都说五阿哥命不好，一出生就克死了嫡亲的兄长，生辰不详，躲着呢。”偏她家小主还非要上赶着送什么长命锁。巧儿摇摇头，满脸不解。不过她现在也长教训了，这些话不会在外面说，只会在梨儿跟前叨叨。 　　梨儿无奈的白了自家没长脑子的同胞姐姐一眼，“我看你这脑子真的是都叫你吃到肚子里去了。你都伺候小主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还不了解我们小主的性子？小主做事从来不管其他的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小主往延禧宫送长命锁也不是想要借机拉拢谁，讨好谁，也只是觉得五阿哥作为皇家阿哥，该得这个长命锁，仅此而已。 　　当然此时，谁也没想到这个长命锁会在后来发挥出那么大的威力……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入v，届时三更，至于后面会不会双更，不敢承诺，怕自己食言……但一更肯定会保证的，也会尽量多更的，么么哒＾3＾ 第23章 　　时光匆匆，转眼就到了康熙十一年的五月间。钟粹宫的石榴树上挂上了红红艳艳、热闹喜庆的石榴花。蓉琳也终于在千呼万唤中迎来了四阿哥再次进宫请安的日子。 　　“小主，阿哥已经到宫门口了……” 　　“小主，阿哥跟裕亲王福晋的马车已经进宫了……” 　　“小主，阿哥进慈宁宫了……” 　　“快，我们也快点”蓉琳收到消息，几乎是一路带跑的飞奔去了慈宁宫，到宫门口时，气喘吁吁的，深呼吸了有一分钟，才勉强调整好呼吸，整理好衣着。叫小安子上前叫门。 　　里面的人听说钟粹宫的马佳庶妃来了，也没怎么意外，毕竟已经习惯了。每次只要裕亲王福晋前脚进了慈宁宫。马佳庶妃必然后脚跟着就到。至于原因嘛，大家也都知晓:因为四阿哥嘛。 　　说来也稀奇，四阿哥明明一个月出头就被养在了宫外，却还是跟蓉琳很亲，每次见到她都特别高兴。 　　今天也不例外，原本还在大张嬷嬷怀里安安静静玩自己大拇指的小家伙，一转头看到蓉琳从外面进来，立马活泼的不要不要的，各种挣扎想要往蓉琳怀里去。看的旁边的皇太后羡慕不已。 　　蓉琳也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一直冲她露出无齿之笑的四阿哥，下意识回了一个特温柔的笑容。然后才低头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冲裕亲王福晋西鲁特氏礼貌的笑笑。 　　“行了，起吧”蓉琳来的多了，太皇太后对她也随意了很多，摆摆手，直接让她带着四阿哥去旁边的炕上玩去了。她跟裕亲王福晋还有正事要说呢。 　　四阿哥快六个月了，已经能很熟练的翻身，有人扶着，也能自己坐一会儿。大张嬷嬷故意把他放在炕里面距离蓉琳有点距离的地方，他抬起小脑袋看了看，小脚抵在墙上直接借力给自己来了个转向，然后就在炕上翻起了身。 　　“这……”蓉琳惊讶的看向大张嬷嬷，大张嬷嬷挑挑眉示意蓉琳继续看。只不多会儿的时间，四阿哥就从靠墙这边一路翻到了蓉琳的怀里，中间连个盹都没打，方向掌控相当精准，丝毫没有偏离方向。 　　到了蓉琳怀里，小家伙咯咯笑着还兴奋的蹬了两下腿。 　　“哎呦，额娘的小宝贝，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蓉琳真的是被自家宝贝儿子这番骚操作给折服了，再一问大张嬷嬷，这小子竟然这半个月一直在练这个。 　　蓉琳这下真的被儿子给感动了，逮着四阿哥就是一顿猛亲。看的旁边的皇太后酸溜溜的：明明每次马佳氏在的时候，她都在，怎么就没见这小子跟她这么亲？ 　　###乾清宫 　　《世祖实录》历时多年终于编纂完成，消息报上来，康熙大喜，嘴里一个劲念叨着要大赏有功之臣。梁九功从小徒弟口中得知了四阿哥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消息，瞅着康熙正高兴，本着喜上加喜的心思，把消息说了，康熙果然龙心大悦。 　　不仅自己往慈宁宫这边来，还把承瑞也给捎上了。 　　自打嫡子承祜没了，康熙对仅剩的几个儿子那是越发重视。尤其是承瑞这个长子，不仅学业时时关心，就连生活上也是多番照顾。承瑞搬到南三所的事更是一拖再拖。 　　这次正好父子俩一起乘着御撵往慈宁宫去，康熙就跟承瑞提起了搬住处的事。 　　对此，承瑞虽然有些不舍，倒也不怎么排斥。毕竟他一天天大了，再住在后宫，确实不好。只是，“额娘怕是会不太习惯” 　　“总要习惯的”康熙揉揉承瑞脑袋，转而又关心起了承瑞的身体。 　　承瑞身体自康熙九年那一场大病后就一直不太好，一直都在喝药膳调养，这两年调养下来，已经有了些起色。虽然还是不能做剧烈运动，日常换季，倒也不会再经常病了。 　　“万岁爷，到了” 　　说话间，御撵已经到了慈宁宫，见康熙亲自抱了承瑞下来，宫人赶紧往里通报。 　　“就知道你会过来。”康熙牵着承瑞进来，太皇太后笑眯眯的冲承瑞招了招手。 　　承瑞立马甩开康熙，奔向了太皇太后。 　　宫人送上吃食，苏麻递上打湿的布巾子给承瑞擦手。 　　承瑞笑着谢过苏麻，伸手从碟子里取了几块糕点分别送到太皇太后，皇太后，康熙的嘴边，缠磨的她们吃了，又给蓉琳，西鲁特氏一人拿了一块，才自己吃。 　　“承瑞阿哥真孝顺”西鲁特氏自己没儿子，看到承瑞这样懂事、孝顺特别眼馋，把承瑞搂到怀里好生揉搓了一番直到承瑞脸红的滴血，四阿哥冲着西鲁特氏啊啊叫唤才放开。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懂，每次‘欺负’他哥哥，他都啊啊护着。” 　　蓉琳笑着摸摸四阿哥小脑门，“四阿哥才多大？哪儿就懂这些。不过是碰巧罢了。估计他还以为是在玩呢。” 　　承瑞附和点头，“肯定是，之前在皇伯府里，我跟妹妹玩，弟弟也会叫。” 　　蓉琳挑挑眉，给了西鲁特氏一个‘你看，我没说错吧？’的眼神。 　　‘是，你没说错’西鲁特氏笑着轻捶了蓉琳一下。两人女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 　　送走了四阿哥跟西鲁特氏，蓉琳牵着承瑞，跟在康熙身后，一家三口慢悠悠的往钟粹宫走。 　　不长不短的一段路，就连续偶遇了包括董氏，佟佳氏，大那拉氏等在内的好几个女人。 　　瞧着康熙心情不错，蓉琳笑着打趣，“万岁爷，真的不去承乾宫坐坐？” 　　康熙好心情的挑眉反问，“你想朕去？” 　　“咳咳……这个，万岁爷去哪？臣妾哪儿做的了主。”她要做的了康熙的主？她还用在这？ 　　康熙勾唇点点头，“确实做不了” 　　很快，一行三人就进了钟粹宫。 　　小那拉氏，兆佳氏纷纷出迎。 　　兆佳氏话不多，也不怎么会说话，讷讷行了礼就站到一边不说话了。小那拉氏却不同，她本身长相就明艳，为人性子又大方，出身也好，跟康熙倒是能聊的上几句。 　　不过，两人都是知道分寸的，心知康熙今天会留宿后殿，便也没多呆，说了几句话就退下了。 　　“小主，您怎么就出来了？刚刚多好的机会啊，您怎么不多留一留？怎么也在万岁爷跟前混个脸熟啊。”兆佳氏一出西配殿，身边的大宫女立马就来了这么一句。 　　小那拉氏还没走远，听到了，转头冷声呵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主子做事？” 　　那大宫女一惊，下意识就想跪下请罪。兆佳氏犹豫了两秒还是出手把人给拽住了。“那拉姐姐，多谢，不过这次就先算了吧。” 　　小那拉氏轻嗤，“随你，反正也不是我的奴才，我也不过是多管闲事儿罢了。”说完，转身踩着高高的鞋子，扶着如意的手哒哒走了。 　　“谢小主……” 　　兆佳氏摇摇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为我着想，可是我没什么野心，也不想去争抢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再有下一次，我也不敢要你了。你就去找其他的出路吧……” 　　“小主，奴婢” 　　那宫女想辩解，兆佳氏却根本不听，转身进了内室。她没什么大的志向，所以野心大的奴才，她也要不起。 　　东配殿 　　如意一路上都格外的老实，半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小那拉氏见了，心下暗暗点头，还好，虽然平时话多了些，还算有分寸，知进退。 　　与此同时，如意却在庆幸，幸亏她想着外面人多口杂，忍着没吱声。不然，今天被她家小主训斥的就要是她了。 　　看来以后得注意点，不能逆着她家小主的意思来。可是她家小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如意苦恼的琢磨着自家主子的想法。 　　＃＃＃延禧宫 　　那拉氏看着炕上正奋力练习着翻身的五阿哥，无声的落了几滴眼泪。 　　五阿哥已经快三个月了，因为出生第二天承祜阿哥就没了，洗三没办，满月宴也没人提，眼瞅着这百日都快到了，宫里还是没人提一句。 　　平时她也见不到万岁爷，今天好不容易打听到万岁爷的消息，却又没能将万岁爷带回来。现在该怎么办？ 　　“小主，实在不行，咱们去求求太皇太后？小阿哥怎么说也是她老人家的曾孙，是皇子阿哥，皇后娘娘这黑不提白不提的算怎么回事儿呀？” 　　那拉氏按了按眼角，“估摸着是还记恨吧？” 　　“记恨？凭什么？承祜阿哥又不是我们五阿哥害死的。跟咱五阿哥有啥关系？” 　　那拉氏摇摇头，是没关系，可是赫舍里氏不会这么想，她只会想，五阿哥一生下来，承祜就不好了。她得了五阿哥，她却没了承祜…… 　　“对了，我让你们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旁边伺候的摇摇头，“目前还没有，这样的病例倒是有人听说过，只是大多都跟承祜阿哥一样，还没搞清楚因由人就已经没了。”不过从下面反应上来的情况，她倒是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所有出现跟承祜阿哥同样情况的，都是大户人家，而且非富即贵。这很难让人不往阴谋上去想…… 　　另一边，赫舍里氏也在查，而且她查到的比延禧宫查到的还要多。据史料记载，前朝后宫就曾出现过好几次跟承祜相似的病症。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了，不知道成绩会怎么样，忐忑 第24章 　　“娘娘？” 　　“是不是又有什么新消息？”赫舍里氏温柔的看着承祜的小像, 那温柔的眼神几乎可以揉出水来。 　　小像还是之前蓉琳跟承祜、承瑞在行宫的时候画的, 总共有四张，两张是承祜的肖像画, 还有两张是兄弟俩一起听故事、玩耍时，蓉琳画下来的。原本这两张蓉琳是打算私藏的, 结果上色的时候正好叫去钟粹宫玩耍的承祜看到了, 死乞白赖、撒娇耍赖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蓉琳实在磨不过他就给了他。 　　承祜没了后, 赫舍里氏收拾承祜珍藏的小匣子时，发现了，就拿了回来, 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是”徐嬷嬷点点头，张张嘴欲言又止。 　　“嬷嬷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说句不客气的, 在她心里，她嫡亲的额娘都不一定有徐嬷嬷可信。 　　徐嬷嬷想想也是，思索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 方开口道，“娘娘, 算了吧，别再查下去了。”承祜阿哥已经不在了, 就算真的查出来凶手又能怎么样呢？那不过是把她的娘娘的心一遍遍在油水里煎熬罢了。 　　赫舍里氏没吱声, 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将承祜的小像收拢好, 转头看向徐嬷嬷，“嬷嬷是不是查到背后黑手了？是我得罪不起的？跟太皇太后有关系？”除了太皇太后，赫舍里氏想不出来，徐嬷嬷阻止她继续下去的理由。可是也不应该，不管她跟太皇太后暗地里怎么不和，承祜都是太皇太后嫡亲的重孙子，万岁爷的嫡长子，太皇太后不应该…… 　　“不是太皇太后，是达哲福晋……” 　　“达哲？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氏达哲？”多铎的继福晋？太皇太后的亲侄女？“为什么？”她除了每年年初的大朝会甚至都没有见过她，她为什么要害她的承祜？“为什么？” 　　“两个月前，达哲福晋的次子多尔博去了……” 　　“多尔博？多尔博去了？多尔博去了跟我的承祜有什么关系？” 　　说有关系也有关系，说没关系也可以说没关系。多尔博年幼时，多尔衮权势正盛，又没有儿子，先帝便做主将多尔博过继给了多尔衮做嗣子，承继多尔衮的睿亲王爵位，后来多尔衮倒台，多尔博的爵位自然也被革了。先帝因为迁怒，也没再给多尔博赐予爵位，多尔博只能靠着他亲哥，达哲福晋的长子宣和亲王多尼过日子。 　　顺治十八年，宣和亲王薨逝，多尔博没了依靠，日子越发难过，终日郁郁。达哲福晋这个做额娘的看在眼里，出于心疼小儿子的心理渐渐便有些怨怪先帝甚至太皇太后这个亲姑姑。当初若不是太皇太后这个亲姑姑跟她说，多尔博过继给多尔衮有什么什么好处，她又怎么会把自己的小儿子过继给多尔衮？如果没有过继，多尔博最少也能得个辅国公，怎么会像现在这样生生弄成了白身？ 　　年前，多尔博在达哲福晋跟前痛哭了一场，而后不久就郁郁而终，达哲福晋黑发人送白发人。旁边再有个作为多尔衮遗孀的亲姐妹巴特玛说小话，达哲情绪激动下做出点报复的事情来，真是太容易理解了。 　　从得来的消息来看，就连承祜‘误食’下去的东西，都是巴特玛特意找了前朝的宫人弄来的。 　　“巴特玛？” 　　赫舍里氏猛的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徐嬷嬷赶紧追上去，“娘娘，娘娘您别冲动，娘娘，您别冲动啊……” 　　赫舍里氏此时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想找太皇太后要个说法，为他可怜的承祜要个说法。赫舍里氏脚步匆匆，甚至带着些小跑，叫徐嬷嬷及一众宫女太监在后面愣是没追上。 　　“娘娘？您不能去，不能去啊” 　　赫舍里氏急匆匆从隆福门出来，身后追着一堆嬷嬷宫女太监，动静弄得很大，正好被翊坤宫出来溜达的钮钴禄妃跟她身边的大宫女织月看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几分诧异。 　　在钮钴禄氏的印象里，赫舍里氏这个人一直都是个特别能装的，从还在家里做姑娘时就如此，进宫之后就更能装了。现在竟然连基本的规矩都顾不上了？“去打听打听，坤宁宫出了什么事？”能叫她们的皇后娘娘连仪态、脸面都不要了。 　　###乾清宫 　　赫舍里氏刚刚走到永寿门，康熙就已经得了消息。虽然不知道赫舍里氏到底想干什么，但看着是要往慈宁宫去，而且来势汹汹，一看就不是好事，康熙赶紧叫梁九功带人急急从月华门出来，走御膳房抄近路去拦，好悬总算是赶在到达慈宁门之前将人给拦了下来。 　　“娘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您这……”梁九功抹了把脑门上急出来的汗，心下稍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总算是拦住了。 　　可惜，并没有什么用，赫舍里氏并不觉得自己有啥可以跟梁九功或是皇上说的，只直勾勾盯着梁九功，“我要去见太皇太后。” 　　“娘娘”梁九功汗又出来了。 　　“我要见太皇太后，就算万岁爷亲自来了我也还是这句话，我要见太皇太后。” 　　###慈宁宫 　　太皇太后彼时正在后面佛堂礼佛。 　　“娘娘，皇后娘娘那边……” 　　“既然人来了，就让咱们的皇后娘娘进来吧”，赫舍里氏想说什么，太皇太后大概能猜到。“事情总要有个了结的。”逃避是逃避不了的。 　　“可是娘娘，这事……”苏麻实在替自家主子委屈，嫡亲的重孙子被人害了，她不仅不能大大方方的追究凶手，还要承受来自孩子母亲的质问苛责，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达哲福晋…… 　　太皇太后摇摇头，“苏麻，你不用替我委屈，这件事虽然不是我做的，可是我来自科尔沁，是博尔济吉特氏，达哲，巴特玛，她们也是。”她们是她嫡亲的侄女，她们身后代表的都是蒙古各部的利益。 　　“这件事，赫舍里氏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就绝不可能简单放过……”不过赫舍里氏还是太嫩了，她不应该这么莽撞的冲过来，她应该先去找玄烨，争得他的支持，亦或是去找她父亲、叔父，争取朝堂上满洲权贵的支持，这样才能更好的跟她和她身后的蒙古利益集团对抗，给她施压…… 　　而她要做的则是要想方设法把这件事的不利影响降低到最小，一定不能叫这件事伤害了蒙满多年的结盟。至于达哲跟巴特玛，自有她们该受的惩处。 　　太皇太后越想越多，等再回过神来，赫舍里氏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你来了？坐吧” 　　赫舍里氏摇头，“臣妾过来只想跟太皇太后求证一件事情。” 　　“求证之后呢？你想做什么？杀了达哲、巴特玛？” 　　“看来太皇太后已经知道了。”事情被太皇太后亲口证实，赫舍里氏不仅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带上了几分沉重。“那太皇太后打算怎么还我还我的承祜一个公道？” 　　“你想要什么样的公道？让达哲、巴特玛给承祜偿命？让满蒙联盟因为承祜分崩离析？把□□、太宗、世宗几辈人好不容易打下、经营的江山再还给汉人？” 　　赫舍里氏身躯一震，冰冷的目光猛地射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也不用拿这些来吓唬我，我只是个女人，不懂那些大道理，我只想为我儿报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至于其他的，满蒙结盟会不会因为死了达哲、巴特玛两个分崩离析，大清的江山会不会因此丢了，那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若是太皇太后此番不能叫我满意，我不介意闹的前朝后宫不得安宁。” 　　“你敢……”太皇太后的目光如果能杀人，赫舍里氏此时肯定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太皇太后尽可试试，看我敢不敢？！”反正她是豁出去了，哪怕拼着这个皇后不要，她也要为承祜讨个说法。 　　赫舍里氏跟太皇太后闹的不欢而散。 　　康熙过来时，赫舍里氏已经离开了。 　　太皇太后靠在躺椅上闭着眼睛寻思着如何叫赫舍里氏满意。直接把达哲、巴特玛交给赫舍里氏处置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说她哥不会同意，就是她这两个侄女背后的势力也都不会同意。 　　万一到时间激起蒙古各部的反抗，破坏了满蒙联盟，那问题就大了。 　　前朝不太平，云南吴三桂、广东尚可喜、福建耿精忠…… 　　“皇玛麼？” 　　“玄烨来了？”太皇太后睁开眼。 　　康熙笑着上前给太皇太后递了块帕子擦脸。“孙儿听说赫舍里氏今天过来跟皇玛麼闹的有些不愉快，特意过来问问，若是赫舍里氏有做的不好的地方，皇玛麼看在孙儿的份上别跟她计较。” 　　太皇太后摇头，“没闹什么，只是略有些分歧罢了。” 　　“那就好”康熙笑的无害，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很正常的陪着太皇太后用了晚饭，又说了几句话。只是在要离开前，似是无意般提了一句，“宣和亲王的次子这两天有些不舒服，似是病了，正在到处求医，皇玛麼看看要不要派个太医过去看看？” 第25章 　　康熙离开后, 苏麻跟往常一样伺候太皇太后就寝。 　　一切收拾妥当, 太皇太后都躺下了，苏麻走过去吹灯。 　　突然, 太皇太后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苏麻, 刚刚玄烨说什么来着？你再跟我说一遍。” 　　苏麻吓了一跳, 不过还是把康熙刚刚说的话尽可能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话说到一半, 两人猛然对视一眼。“来人，来人……” 　　太医第一时间被送去了亲王府。 　　太皇太后跟苏麻焦急的在慈宁宫等消息。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怎么样？” 　　“回娘娘，症状确实跟当初承祜阿哥的差不多, 高热不退、腹泻不止，还有红色斑块……” 　　太医话没说完, 太皇太后就倒吸了一口气, 待苏麻摆摆手，挥退了太医，太皇太后已经浑身无力的瘫软在了床上。 　　“娘娘？” 　　太皇太后摆摆手，好半天都没说话, 待那阵子震惊过了，太皇太后才苦笑着摇摇头, “咱们的万岁爷是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需要她在旁边扶着、教着、给出主意的万岁爷了。 　　“看这情况，达哲、巴特玛做的事, 恐怕玄烨早就查出来了。”说不得, 今天赫舍里氏能得到消息, 都是他授意的，可是他愣是能不动声色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达哲最喜欢的孙子下了一模一样的药，叫人有苦说不出来。 　　相比较赫舍里氏想要杀人偿命的粗暴报复，康熙这种不知高明了多少…… 　　现在恐怕达哲肠子都悔青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达哲福晋得知最喜欢的二孙子得了跟宫里承祜阿哥一样的病，当场就呕了一口老血出来。 　　“福晋？福晋？您没事吧？” 　　“达哲你没事吧？” 　　巴特玛正好也在，看到达哲呕血还挺关心的，立马上前来查看。 　　不想达哲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把巴特玛推了出去。巴特玛一时不妨，直接摔了一个屁股蹲，尾椎骨砸在地上，疼的她嘶的一声。别人问她摔倒哪儿了，要不要找太医看看，她还不好开口。 　　“达哲，你是不是疯了？” 　　“我是疯了，我疯了才会听你的。你还我孙儿，我的二孙子啊。” 　　达哲嚎啕大哭。 　　豫宣和亲王多尼的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在旁边从达哲嚎啕哭诉中听明白，二阿哥之所以会生病全是因为她受巴特玛挑拨用同样的手段害了承祜阿哥，惊得险些当场厥过去。 　　那可是承祜阿哥啊，中宫皇后的嫡子，赫舍里氏乃至整个大清的希望，她们都敢下手？如今听这意思是事情还暴露了，要不然二阿哥这病是哪来的？ 　　伊尔根觉罗氏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了，第一时间收拾收拾带着自己亲生的四子回了娘家讨主意。如果能不回来，这个亲王府她真的是再也不想回来了。 　　###钟粹宫 　　宫内宫外的这些纷纷扰扰，蓉琳全然不知，她这会儿正带着梨儿、春分、巧儿在给承瑞收拾东西。承瑞要搬家了，搬到南三所的西所。 　　康熙现在阿哥少，承瑞直接一个人霸占了西所的三进院子，地方比蓉琳这边还大。 　　反正都放得下，蓉琳便想着能带上的都给承瑞带上，因此收拾的特别仔细。 　　收拾好，有梨儿、小福子她们跟着，蓉琳还不放心，刚巧康熙过来便想着跟康熙求个情亲自过去看看。 　　“想去就去吧，不过，不能久呆”那边毕竟算是前朝。 　　蓉琳笑着跟康熙道谢，“是是是，臣妾就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然后这一会儿，就变成了很多会儿。 　　“小主，差不多了，咱们回吧？” 　　“再等等，这东西都还没归置完呢。还有那边，小福子，回头你记得让人移一棵香樟树来，那树能驱蚊蝇，以后承瑞这就不怕蚊子了。” 　　“是，小主放心，奴才都记着呢。”小福子笑着颔首。 　　蓉琳点点头，又在西所转了一圈，确定没什么遗漏，且时间也实在不早了，这才恋恋不舍的往回走。 　　承瑞笑着送出来，“额娘放心，承瑞晚上还是会去额娘那用膳的。”早上他要读书，起得太早，中午时间可能来不及就算了。 　　“行，额娘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蓉琳挥手，直等承瑞进去了，才慢悠悠走回钟粹宫。 　　“马佳姐姐回来了？承瑞阿哥那边都收拾妥当了？” 　　蓉琳回到钟粹宫时，那拉氏跟兆佳氏也不知道是不是约好了，正隔着个大院子坐在各自的廊下晒太阳。 　　见蓉琳回来，那拉氏眼前一亮，“马佳姐姐，南三所那边怎么样？是不是比咱们这边宽敞？” 　　“是宽敞一些”蓉琳笑着点点头，怎么说也是三进呢，不过屋子肯定没有她们这这么宽大也是真的。 　　“你们今天没出去逛逛？”今天天气正好，阳光明媚，又不冷不热，倒是个适合出门的日子，若不是今天承瑞搬家，蓉琳都想去御花园走走呢。 　　兆佳氏讷讷摇头，她一贯都是不怎么出门的。 　　那拉氏倒是想去，可惜刚出门，月事就来了，浑身难受，也就晒晒太阳还舒服点，“马佳姐姐，四阿哥过两天又该进宫了吧？” 　　宫里的女人都闲着没事无聊的很，之前承祜还在的时候，皇后娘娘心情好了，还会办个赏花宴什么的，让她们松快松快，这几个月皇后娘娘没心情，宫里啥活动都没有。那拉氏就闲的连四阿哥进宫的日子都惦记上了。 　　蓉琳笑着点点头，确实是又快到四阿哥进宫的日子了。正好她之前给四阿哥做的小衣服就差几针就好了，回头抓点紧，等四阿哥这次进宫，刚好可以穿。 　　###坤宁宫 　　豫宣和亲王府的二阿哥跟承祜得了同样的病不治身亡这样的消息，一般的勋贵都瞒不住，就更不用说一直关注着亲王府的赫舍里氏了。得知达哲为此呕了好几口血，还跟她的亲姐妹巴特玛闹翻了，赫舍里氏哈哈大笑，然后又嚎啕大哭。几番发作之后，整个人终于振作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端庄、干练的模样。 　　“这些日子，辛苦嬷嬷了。” 　　“不辛苦，奴婢不辛苦，只要娘娘好好的，叫奴婢做什么，奴婢都心甘情愿。”徐嬷嬷抹着泪为自家主子高兴。 　　赫舍里氏重重点了点头，默默的将装有承祜小像的匣子收了起来。“再过几日，就应该是延禧宫五阿哥的百日了吧？嬷嬷抓紧时间安排起来，之前因为……五阿哥的洗三、百日都没办，这次一定要好好办一办” 　　“哎，奴婢这就准备。延禧宫那边，娘娘是不是也派人去说一声？” 　　赫舍里氏点点头。 　　###延禧宫 　　那拉氏收到皇后娘娘要给五阿哥大办百日宴的懿旨时，正在用拨浪鼓逗五阿哥转头看她。听到这个好消息，激动的当场就落了泪。“五阿哥，额娘的五阿哥啊” 　　旁边伺候的几个宫女、嬷嬷也是纷纷惊呼。 　　延禧宫上下可以说是一片欢腾，那欢呼声能传出好几个宫去。 　　不过这时候也没人会在意这些。毕竟宫里就是这样，捧高踩低，延禧宫不好时，那拉氏一个育有阿哥的庶妃要几匹柔软料子给五阿哥做衣服，内务府都推三阻四的。 　　现在延禧宫眼见着要起来了，内务府立马主动送了十几匹料子过来赔罪。人话也说得特别好听，叫你想要治个罪都不好意思。 　　再说，以后双方还要长久打交道，难道还能彻底把人得罪死了不成？还不是只能笑着收了，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六月初十，延禧宫小阿哥百日宴 　　蓉琳早早就□□分准备了贺礼，看着时间换上合适的衣服，跟小那拉氏、兆佳氏一起去了延禧宫。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的延禧宫，不仅宫人看上去特别精神，装扮的也分外喜庆。 　　到处打扫的一尘不染不说，柱子、花草上也都点缀上了红绸、饰物，看着就让人心里欢喜。 　　蓉琳挂着浅笑进门，进来后，就跟兆佳氏她们一起找地方坐了下来，然后听着小那拉氏跟董氏在那儿互怼。 　　这两人说来也是人才，明明这话字面意思听来都是好的，两人脸上也都挂着和善的笑，但你稍一品味就是能品出来，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 　　蓉琳听着听着一时间竟然听得入了神，还是兆佳氏拉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康熙跟皇后娘娘一起过来了。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都起吧。” 　　今天是延禧宫五阿哥的好日子，两位大BOSS也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只露了个面，不多会儿就离开了。只是离开时，蓉琳总觉得康熙身边的梁九功梁总管往她这边看了好几眼。 　　“小主，您怎么了？” 　　蓉琳摇摇头，她就是被梁九功那几眼看的有点不安。 　　且这种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重。 　　蓉琳只能不停的自我安慰，是她想多了，是她想多了，可是作用并不多，不多久她的额头就出了一层细汗。 第26章 　　“马佳姐姐, 你没事吧？” 　　很快, 同桌的小那拉氏、兆佳氏也都发现了蓉琳的不对劲。 　　蓉琳抚着满头细汗的额头，歉意的看了正抱着五阿哥各桌寒暄的大那拉氏一眼, “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麻烦两位妹妹替我跟那拉庶妃告个罪。” 　　“姐姐快回去吧, 我们会替姐姐道明因由的。” 　　从延禧宫出来, 蓉琳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外面焦急往里面探头探脑的小安子。 　　“小安子？出什么事了？” 　　“主子？您可出来了, 梁公公刚刚跟奴才说了个消息，却又不允许奴才往里通报，奴才这才焦急在这等……四阿哥磕破头了……” 　　“磕破头？什么时候的事？严不严重？” 　　“具体的奴才也不清楚, 梁公公只说了一句磕破了头。不过，奴才想着应该不是很严重。”严重的话, 梁九功就不可能这么淡定了。 　　蓉琳想想也是, 可是自己没亲眼所见，总是有些不放心。“走，我们去坤宁宫。”皇后那边有宫牌，如果能让她出宫看看最好, 她不能出宫，叫春分或是小安子出去看看再回来跟她说一下也是好的, 总比这样胡乱猜强。 　　坤宁宫，赫舍里氏也已经得知了四阿哥磕破头的事, 不过从得来的消息来看, 问题不是很严重, 赫舍里氏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蓉琳过来，因着蓉琳之前对承祜的善意，赫舍里氏还安慰了几句。不过嫔妃出宫的宫牌，她肯定是不会给的，只给了块宫女出宫的牌子，还必须赶在今天宫门落钥前回来。 　　春分拿到宫牌后，蓉琳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叫她带上，就让她赶紧出门了。 　　###裕亲王府 　　西鲁特氏正因为四阿哥摔伤的事大发雷霆。 　　今天大张嬷嬷有事走开了一会儿，不过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阿哥就给摔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事是大格格偷偷溜进去想跟四阿哥玩发现的，里面一个伺候的都没有，所有人都在外面聊天，声音大的，阿哥哭都没听到。要不是大格格突发奇想，她都不敢想象后果…… 　　万一阿哥真的在她们府上出了事，就算她们爷再是万岁爷的亲哥哥，两人关系再好，这中间也得生隔阂。 　　想到有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西鲁特氏恨不能把这些奴才给生吃了。 　　“来人，给我狠狠打，让她们都给我好好看着，不好好当差，以后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福晋，钟粹宫来人了。” 　　“快请进来” 　　见到春分，西鲁特氏很不好意思，毕竟四阿哥养在他们裕亲王府，结果，她却让人摔了，还把脑袋都给磕破了。虽然太医说不是很严重，养养就好了，可到底叫小阿哥受伤了，还是因为这些该死的奴才偷懒。 　　西鲁特氏知道春分担心四阿哥，所以第一时间把人带到了四阿哥这边，叫春分见了四阿哥。看到四阿哥好好的，正在大张嬷嬷怀里高高兴兴的吃着蛋羹，春分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不过看到阿哥脑袋上缠的布巾上隐隐印出来的血迹，春分还是心疼的不行。 　　“嬷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阿哥怎么会摔了？小主在宫里听到消息都吓坏了。” 　　大张嬷嬷笑着摇摇头，“没事，就是个意外，想来以后不会了。”说着大张嬷嬷还看了西鲁特氏一眼。 　　西鲁特氏赶紧笑着冲大张嬷嬷点头，肯定不会再出现这次这种事了。说实在的，这次的事真的是把她的脸都给丢尽了。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管家管的挺好的，她们爷也很放心把府里交给她，结果这事一出，不仅她们爷怀疑她的能力，就连母妃都让人来问了。 　　春分听大张嬷嬷这么一说，也没多想，只是把蓉琳叫她带出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给大张嬷嬷看。 　　“这两个瓷瓶里是小主自己得的方子配的药水，对伤口恢复很有效，嬷嬷可以每天给阿哥服用一小勺；这是小主给阿哥做的衣服，小主特意用软布料做的，费了不少功夫，嬷嬷记得给小阿哥穿；还有这个，这个是小主给阿哥淘来的冷玉，小主听说小阿哥怕热，特意寻来的……” 　　看着春分拎的小包袱不大，结果一样一样掏出来，竟然摆了好大一片地方。尤其是那厚厚一沓细细密密做出来的小衣服真是怎么摸怎么舒服。 　　蓉琳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把西鲁特氏都给感动了。回去好生反省了自己一番，发现大格格长这么大，她竟然没有亲自动手替大格格做过几件衣服，一时间愧疚的不行。 　　当晚，西鲁特氏就叫人去库房取了布料来。 　　“怎么突然想到要做衣服了？” 　　福全见了诧异问起，他可是知道他福晋的，那就不是个喜欢动针线的人。两人成亲好几年了，他看到她动针线的时间屈指可数。 　　西鲁特氏就把蓉琳送过来的那一沓小衣服细细描述了一番，结尾还做了一番自我反思。 　　“跟马佳庶妃相比，我这个做额娘的，实在抬不称职了。难怪，大格格都不怎么亲我。以后我一定多给大格格做几身衣服。” 　　福全点点头，也没打击西鲁特氏的积极性。 　　＃＃＃钟粹宫 　　自打春分出宫，蓉琳这心里就一直提着，心神不宁的，生怕四阿哥伤的太重。 　　傍晚，承瑞跟往常一样下了学过来跟蓉琳说话，蓉琳虽然尽量打起精神应付，还是叫承瑞看出了端倪。 　　只是承瑞这会儿已经不像小时候了，看出蓉琳似乎不想让他知道，他便也没直接开口问，只是给跟着过来的小福子使了个眼色。 　　小福子点点头就出门找小安子说话去了？ 　　“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额娘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打听清楚了，不过不是小主出事了，是宫外的四阿哥出事了，说是磕破了脑袋。” 　　“磕破了脑袋？”承瑞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四弟身边那么多人照顾，四弟还是个六七个月的奶娃娃，连爬都还不会，怎么会磕破脑袋？“究竟怎么回事？” 　　小福子摇摇头，“具体的还不清楚，不过春分已经出宫去裕亲王府了，想来等晚一点春分回来就应该清楚了。” 　　承瑞点点头。“那你晚点再跑一趟钟粹宫。” 　　“是” 　　想了想承瑞又道“明天注意一下乾清宫那边，皇阿玛若是得闲了，就来回我”他看看能不能亲自出宫去看看四弟。 　　“阿哥放心，奴才会盯着的。” 　　当晚，承瑞一直在书房练字，等到小福子从钟粹宫得了消息回来才去睡。 　　第二天，虽然已经从春分姑姑口中得知四弟的伤确实不严重，承瑞还是瞅准康熙比较闲的时候去了一趟乾清宫。 　　“你想出宫去看你四弟？” 　　承瑞点头，“额娘不放心，我也不放心。” 　　康熙点点头站起身，往外走，走了几步，见承瑞还一动不动地站着。停下转头看了承瑞一眼，“不是要去看你四弟吗？” 　　承瑞眼前一亮“皇阿玛同意了？” 　　康熙笑着点点头，“正好朕也要去，你想去就带你一起。” 　　出了紫禁城，到了裕亲王府。 　　裕亲王福全正好在。听到康熙携大阿哥来访，赶紧来迎。“臣……” 　　康熙摆摆手，“二哥，不用如此，我就是带承瑞过来看看他四阿哥……” 　　“臣有罪，四阿哥……” 　　“二哥，小孩子磕磕碰碰，难免的事，你不必如此，我这次来也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是啊，皇伯父，我们只是来看看弟弟……” 　　正说着，承瑞就听到一阵清脆的咯咯笑声。这声音一听就是四阿哥。 　　承瑞惊喜之下立马便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康熙，福全后面跟上。 　　裕亲王府花园子里，大格格正在荡秋千。大张嬷嬷抱着四阿哥在边上围观。 　　估计是没瞧过觉得新奇，四阿哥看大格格一会儿高，一会儿低，衣服因为风被吹起来，一起咯咯直笑。小手还一张一张的似乎自己也想坐上去玩一玩。 　　可惜，大张嬷嬷一个怕他伤口再吹了风，另一个也是怕摔了怎么都不愿意让他坐。 　　承瑞到跟前时，四阿哥正在伸着手啊啊叫唤。 　　大张嬷嬷不为所动。 　　“四弟！” 　　承瑞的声音出现的很突兀，大张嬷嬷几个之前是背对着这边的都没看到，大格格也没注意。 　　倒是四阿哥对承瑞的声音颇为敏感，一听到承瑞的声音，兴奋的小脚一个劲在大张嬷嬷身上踩。 　　“参见大阿哥……参见万岁爷，参见裕亲王” 　　“大哥，皇叔父，阿玛。” 　　大格格叫人叫的贼溜，看到她阿玛，都不用人帮忙，自己就从秋千上滑了下来，颠颠往这边跑。小胳膊小腿的看着一不小心就要摔倒似的。 　　福全赶紧紧走几步，将小人儿一把抱了起来。 　　“呜哇……” 　　看到大格格被福全抱起来，四阿哥突然扭过小身子开始嚎啕大哭。 　　把康熙，承瑞还有福全都给整懵了。 　　“四弟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 第27章 　　大张嬷嬷挑挑眉, 淡定的将小阿哥往万岁爷怀里送。 　　康熙下意识伸手接过, 一瞬间，哭声戛然而止。 　　“这？”康熙惊疑的看向大张嬷嬷。难不成这是大张嬷嬷教的？想要四阿哥亲近他这个皇阿玛？ 　　然而很快, 康熙就被打脸了。因为四阿哥并不是只在他的怀里不哭，在福全的怀里也不哭, 被承瑞小心翼翼抱着坐在椅子上也不哭…… 　　“阿哥只是想要主子抱而已”所以这个主子不论是哪个都可以？康熙一颗老父亲的心, 立马摔成了好几半。 　　倒是承瑞, 好奇的问大张嬷嬷, “弟弟是怎么判断谁是主子的？” 　　这个大张嬷嬷通过自己这几个月的潜心观察，还真发现了真相，“小阿哥嗅觉非常灵敏, 只要闻过一次味道，下次就能辨别出来”这就跟有些小动物似的, 他记得不仅是脸更多的是味道。这也是为什么四阿哥才一个多月就离开了蓉琳身边, 看到蓉琳依然最是亲近的原因。因为他认得那是额娘的味道。 　　不过，万事都有好坏两面，就像小阿哥嗅觉灵敏这事，好处很明显, 坏处也很明显，就拿这次受伤需要喝药来说, 要是正常这么大点的孩子，略施手段骗一骗这药也就喂下去了。 　　可到四阿哥这里就不行了, 他记住了那个苦味, 你下次药还没端上来, 他老远闻着味就往开躲，死活不愿意张嘴，你要强着来，他就能给你嚎啕大哭。所以想要他喝药，差点没让大张嬷嬷把自己脑袋都揪秃了。 　　说话间，四阿哥喝药的时辰又到了。 　　大张嬷嬷亲自将药碗端到四阿哥跟前。 　　四阿哥一扭头，直接用小屁股对着大张嬷嬷，大张嬷嬷再换个方向，他直接把脑袋埋进了承瑞怀里。 　　“……” 　　承瑞一时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张嬷嬷却早已经对四阿哥这种操作习以为常了。她也不说什么，就只是把药碗，一直端在四阿哥旁边，四阿哥嗅觉灵敏，不管他怎么躲，那浓重药味，还是透过缝隙一个劲往四阿哥鼻子里钻，让四阿哥一阵阵反胃难受。 　　“呜哇……”四阿哥嚎的泪眼蒙蒙的特别可怜。 　　康熙一个大男人，都要心软了，大张嬷嬷却不为所动。 　　最后两人对峙了有小半刻钟，四阿哥终于败下阵来，伸出脑袋闭着眼睛张开嘴。大张嬷嬷立马从身后宫女那里，又端出一碗温热的药，给四阿哥一口气灌下去。 　　灌完，大张嬷嬷让人端出来一盏甜腻的蜂蜜水，伺候四阿哥喝下一小口，剩下的就放在四阿哥旁边让四阿哥吸溜着小鼻子不停的嗅。一直又嗅了有一刻钟，大张嬷嬷才过来将已经冷掉的蜂蜜水端走。 　　“之前，四阿哥也是这么吃药的？”康熙都惊呆了。 　　大张嬷嬷点头，“之前没找到办法时比较麻烦，小阿哥嗅觉太灵敏，闻到药味就开始哭闹，更不用说喝了？”药不知洒了多少次，还砸过好几次碗，“后来，找到方法了，就好了。” 　　“没有其他方法吗？”这样弟弟好可怜。 　　“阿哥现在还小……没办法讲道理才这样，大一点懂事了，就会好很多”，顿了顿，大张嬷嬷才又继续道，“还有一个让阿哥乖乖喝药的办法，就是把小主给阿哥新做的衣服拿过来。衣服上有小主的味道，阿哥每次闻到那个味道就会很乖……”只是这个法子有一定的时效性。衣服上的气味随着时间的流逝是会慢慢消散的。 　　从裕亲王府出来，回到乾清宫批阅奏折时，康熙脑子里不时就会闪过四阿哥喝完药瘪着嘴泪眼蒙蒙可怜兮兮的小脸。“梁九功，马佳氏经常给四阿哥送衣服？” 　　梁九功点点头，“之前确实每次四阿哥进宫都会带两身衣服回去。不过大都是里面穿的……”马佳小主的绣活估计是不怎么太好。 　　“承瑞那边呢？” 　　“承瑞阿哥也有，每个月都会有两身。” 　　那就他没有。他记得之前，皇玛麼、皇额娘好像也收到过她送过去的鞋袜抹额什么的。康熙有些不高兴，不过想到四阿哥，康熙又心软了。 　　“你现在亲自去一趟裕亲王府，把四阿哥抱回来交给马佳氏，等阿哥身体养好了，再送出去……以后，只要四阿哥病了，要喝药都让他们送回宫来。” 　　###钟粹宫 　　“你说真的？皇上真的这么说的？”听说四阿哥能够抱回来养几天，蓉琳激动得最喜欢的青瓷茶盏都砸了。“来人，快，快把院子里好好收拾收拾，还有房里，对，还有房里也要收拾一下。” 　　蓉琳甚至亲自动手，带着春分、巧儿她们把内室里所有地方都细细擦拭了一番，有边边角角的地方都用软布包了起来。 　　“小主，四阿哥回来了。” 　　大张嬷嬷亲自抱着四阿哥进了钟粹宫后殿。 　　一进门，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四阿哥兴奋的一个劲抬着小脑袋往里张望。看着蓉琳激动的跑出来，四阿哥啊啊啊的挥舞着小手要蓉琳抱…… 　　笑闹声传到一墙之隔的钟粹宫东西配殿，兆佳氏、那拉氏反应不一。 　　兆佳氏是单纯的羡慕，羡慕完了，继续埋头做针线。旁边的大宫女萱草见了心下叹了口气，也不敢说什么，自打上次鼓动兆佳氏去争宠，被兆佳氏说了一顿之后，她也想明白了。虽然跟着这样的主子，出不了头，可日子过得也简单不是？回头主子投靠了有两子傍身的马佳庶妃，有马佳庶妃做靠山，想来日子也差不到哪儿去。 　　另一边，那拉氏则不然。上辈子她是有孩子的，虽然两个儿子万黼、胤禶都没养大，女儿却是一直陪伴了她几十年的。原先承瑞只傍晚过来，还不觉得，现在四阿哥这么闹腾突然就觉得这个东配殿，好像冷清了点。或许她应该早点怀个孩子？给万黼、胤禶生个哥哥姐姐？ 　　想到就做，那拉氏第二天就给在乾清宫批奏折的康熙送了一份雪藕莲子羹。 　　康熙也不知道是真的饿，还是怎么样，还把雪藕莲子羹给喝了。 　　这下可不得了，后宫的女人，除了蓉琳一心给四阿哥调理身体，兆佳氏关门过自己日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开始往乾清宫送吃的喝的。今天董庶妃送一盏杜蓉汤；明天佟佳氏送一盏玉竹赤羊汤；就连皇后娘娘、钮钴禄妃都送一盏双耳冬菇、何首乌鸽蛋汤…… 　　一时间，阖宫上下热闹的不行。 　　消息传到钟粹宫后殿，春分她们也鼓噪着蓉琳往乾清宫送汤。 　　“可是你家小主我只会熬药膳啊，往乾清宫送药膳，应该不太好吧？”蓉琳倒是不排斥往乾清宫送东西。讨好大BOSS嘛，人家都做了，她不做，反而不好。 　　“那要不小主做点别的？” 　　可是做什么呢？主仆几个开始苦思冥想。 　　期间小阿哥醒来，蓉琳还去陪小阿哥玩了会儿，一直等把小阿哥又哄睡了，几个人也没想出啥有新意的。 　　蓉琳倒是能想出来一些蛋糕、蛋挞之类这个时候还没有的东西，可惜她不会做，也没工具啊。最后几个臭皮匠一致决定，得了，也别想什么新意了，今天厨房不是正好送了新得的藕粉过来吗？蓉琳直接加了些精面粉，下手团吧团吧，在小张嬷嬷指点下将弄出来的藕粉给捏成了一个个元宝状。巧儿还心思甚巧的想到用蔬菜汁染色给元宝染了个色…… 　　###乾清宫 　　康熙一言难尽的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蒸出来后膨大的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奇怪糕点。“这是什么东西？哪个宫送来的？” 　　梁九功嘴角抽了抽，“回万岁爷，那是钟粹宫后殿马佳庶妃让人送过来的。”估计是用来哄孩子的，顺便给万岁爷送了一盘过来。“要奴才撤下去吗？” 　　“不用了，放着吧”回头批奏折饿了，正好用来填填肚子。 　　半个时辰后，康熙有点饿了，擦了手随手捏了一块扔进嘴里。 　　“哎？”竟然不算很难吃？康熙又捏起一个塞到嘴里，细细咀嚼了一下，竟然嚼出几分清甜来。 　　刷刷刷，康熙一连吃了四五个，再去拿，梁九功赶紧伸手拦着，“万岁爷，小心积了食。”一会儿还要用膳呢，这会儿肚子填饱了，等会儿还吃不吃了？ 　　康熙尴尬的收回了手，转身端过茶盏来抿了一口。“咳咳……外面怎么乱糟糟的？梁九功你出去问问。” 　　借着梁九功出去的空档，康熙又捏了一个元宝塞到嘴里。刚塞完，还没吞下去，梁九功就回来了…… 　　“万岁爷，不好了，承乾宫佟佳小主落水了。” 　　“什么？”康熙一惊，“咳咳……咳咳……”嗓子里的食物差点把康熙给噎死。“怎么会落水的？” 　　“还不清楚，来报信的人，也一知半解的。您是不是移驾过去看看？” 　　“走。” 　　紫禁城内唯一的湖在皇宫西北角，迎春阁旁边，水量还不是很大，只百多平的一个小地方，说是湖都是好听的，准确来说也就一个小池塘。这里离各宫都远，按理来说，应该很少有人会过来才对。佟佳小主怎么会到迎春阁去？还落了水？ 第28章 　　康熙到时, 迎春阁边上闲杂人等已经被先到一步的赫舍里氏都撵走了。佟佳氏也已经被人救了起来, 就近安置到了迎春阁内。 　　“怎么样？表妹没事吧？” 　　有事，事大了, “佟佳庶妃小产了。”人救上来时，下身都是血。 　　“什么？”康熙脑袋一翁, 脚下一顿, 静默了两息, 才继续往迎春阁里走。 　　迎春阁里, 太医已经在给佟佳氏开药方了，开的是凝神静气、温养身子的药方，孩子已经没了…… 　　“表哥, 呜呜，我们的孩子……” 　　佟佳氏一看康熙进来, 就跟被人欺负的孩子见到家长似的委屈的不得了, 瞬间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康熙能怎么样？过去把人搂到怀里安慰呗。 　　可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两人多少有点互相取暖的意思。 　　一直等佟佳氏药效发作睡下，康熙这才叫人小心翼翼的将人用他的御撵送回承乾宫, 同时招了太医过来问具体情况。 　　“佟佳小主身子偏弱，孩子月份又小, 佟佳小主落水时估计还有些惊吓……” 　　康熙点点头，“会不会对她后面的子嗣有影响？” 　　“多少会有些影响……不过这个主要还是要看小主小月子里养的情况, 养得好, 倒是影响不大；养的不好, 以后可能会造成习惯性滑胎。” 　　康熙眉头紧蹙，似是在思考什么，吓得那太医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战战兢兢的也不敢起身。 　　“万岁爷？”赫舍里氏用胳膊捣了下康熙，示意了一下旁边还颤颤巍巍弯腰行着礼的太医。 　　“嗯？哦，起吧，佟佳氏的小月子就交给你了，要用什么药，你精心些，务必不能留下什么后遗症。” 　　太医连连点头退下了。 　　“表妹为什么会来这里？”这是康熙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赫舍里氏就更不清楚了，不过“臣妾刚刚问了佟佳庶妃身边伺候的大宫女，说只是突发奇想想看看荷花，正好这里有几株……”那宫女说话时眼神有些闪躲，估计是有什么隐情，不过 　　赫舍里氏并不想深究，佟佳氏身份特殊，她还是少沾染为妙。“落水是因为表妹想要亲自去够那水边上的一朵荷花，一脚踩到了旁边的青苔上……” 　　###承乾宫 　　御撵刚刚抬进承乾宫，佟佳氏就醒了，醒来之后摸着小腹，想着这里原来有个小生命，就因为……佟佳氏恨得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来人，把月荷那个贱婢给本小主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小主，不可啊，小主”佟佳氏的奶嬷嬷钱嬷嬷慌忙阻止，“您刚……动了血气，就如此，叫万岁爷那边知道了……” 　　“可是我恨啊，嬷嬷，我恨啊，若不是月荷那贱蹄子乱出主意说要去摘什么荷花讨好表哥，我怎么会落水？不落水，我的小阿哥又怎么会离我而去？我的小阿哥……” 　　佟佳氏嚎啕大哭，捶胸顿足，哪里还有之前在康熙跟前哭的那么好看。 　　钱嬷嬷搂着佟佳氏也跟着掉眼泪。她可怜的主子，怀上了小阿哥，都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没了，都怪月荷那个贱蹄子，钱嬷嬷磨牙，“主子，您别急，老话说的好，软刀子磨人才最疼，那贱蹄子就先让她多活两天，以后有的是手段收拾她……现在最要紧的，是您要养好身子，您养好了身子，咱们小阿哥才能回来……” 　　“小阿哥真的还会回来？” 　　“会的会的，肯定会的。”主子还年轻，又有盛宠，不愁怀不上，奶嬷嬷一个劲安慰佟佳氏也是安慰自己。 　　###钟粹宫 　　小安子一回来又跟巧儿凑到一起嘀嘀咕咕，春分看到了，笑着摇摇头，也没太在意。他俩经常如此，后殿的人都习惯了。 　　不过这次，似乎两人嘀咕的八卦消息有点大，巧儿听完直接惊呼出声。 　　春分诧异的看过去，“巧儿？”经了之前那么多次，又是被罚月例，又是被罚不许说话，巧儿性子已经稳重了不少，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春分姐姐，出大事了，我跟你说巴拉巴拉……” 　　承乾宫佟佳庶妃落水小产的消息传到蓉琳耳朵里时，蓉琳跟四阿哥午睡刚醒。 　　听到消息，蓉琳脑子半天没反应过来。“谁小产了？” 　　“承乾宫的佟佳庶妃。” 　　蓉琳惊诧的张大了嘴，“怎么会小产的？” 　　然后巧儿就又把刚刚小安子跟她说的消息说了一遍。“听说满池子的水都染红了……” 　　胡扯，满池子的水都染红了，那得多少血？人还能活吗？蓉琳摇摇头，道听途说果然可怕。不过这个事儿应该是真的。“巧儿你叫小安子注意一下，看看其他各宫的反应。” 　　巧儿点点头，颠颠的跑去找小安子去了。从蓉琳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小安子看着巧儿宠溺的眼神…… 　　“巧儿跟小安子这样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深宫寂寞，有个人陪伴，两个人互相取暖好像也不错。可是太监和宫女真的能有幸福跟未来吗？ 　　小安子速度很快，不过东配殿的那拉氏比她更快。小安子还没回来，那拉氏就已经登门了，“马佳姐姐，听说承乾宫的佟佳庶妃小产了，我们是不是要过去看看？” 　　蓉琳还没来得及说话，晚一些得到消息的兆佳氏也过来了，身后跟着的大宫女萱草手里还捧着一叠兆佳氏这些日子给承瑞兄弟俩做的衣服。针脚比蓉琳之前做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布料也是特意选用的柔软的好料子，看着就是用了大心思的。 　　“这个，是妹妹这些日子闲来无事给阿哥们做的衣服，姐姐要是看着好，就给阿哥们用上。” 　　蓉琳笑着代兄弟俩谢过，□□分接了，正好小安子来报，其他各宫已经有人往承乾宫去了，便也赶紧起身往外走。 　　四阿哥啊啊啊叫着要一起，蓉琳没理他，只叫青杏、青果跟大嬷嬷一起带着他在后殿玩。 　　###承乾宫 　　蓉琳几个到时，钮钴禄妃、大那拉氏都已经到了。三个女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佟佳妹妹也别太伤心了，好好养着，你还年轻，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的。”钮钴禄妃说话温温柔柔的，听着像是宽慰，可细细品下来却又像是在故意往佟佳庶妃伤口上撒盐。 　　佟佳庶妃暗暗咬牙，“是，也是妹妹年纪小，看着宫里好些姐姐进宫几年都没怀上，还以为没那么快，也没怎么注意，不然这孩子也不会……”就这么没了。不过，说到底我最起码还怀上过，死老女人你呢？还不是怀都没怀过，这后宫里这么多女人，就你最没资格来笑话我。 　　钮钴禄妃、佟佳庶妃暗暗较劲，大、小那拉氏跟着夹枪带棒。 　　蓉琳下意识往边上躲了躲，以免殃及无辜。 　　可惜，有人并不愿意放过她，非要把她拉下水。“听说马佳妹妹的四阿哥前几天回宫了？应该有七八个月大了吧？自打小阿哥满月，姐姐还没见过呢，怎么也没见妹妹抱出来？” 　　“小阿哥身子有些不太舒服。” 　　“那等小阿哥身体养好了，妹妹可要抱出来给我们看看，妹妹两个阿哥养得这么好，可见是有福气的。不像某些人，怀上了，都养不住……” 　　钮钴禄妃这暗指太明显，佟佳氏气的眼睛都红了，指着钮钴禄妃半天没说出话来…… 　　从承乾宫出来，蓉琳一路上都在思考钮钴禄妃跟佟佳庶妃今天的针锋相对。 　　以往，佟佳庶妃没进宫之前，好像也没见钮钴禄妃特别为难谁啊？今天怎么就？甚至连她都被搅合进去了。难道两个人有旧怨？还是钮钴禄氏跟佟佳氏两姓有仇？钮钴禄妃又为什么把她搅合进去？是无意的，还是故意为之？ 　　自打穿越过来，蓉琳觉得她需要思考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小主？” 　　“嗯？” 　　“四阿哥身体也养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送出宫了？” 　　刚刚承乾宫的争执，春分跟在蓉琳身边也看到了，站在她的角度，见识过后宫太多黑暗又从大张嬷嬷、小张嬷嬷那听了太多黑暗故事的她只觉得这宫里除了她家小主，其他女人都是坏人，都想要害她家小主。钮钴禄妃刚刚肯定也是故意的，因为嫉妒她家小主膝下有两个阿哥…… 　　可是她家小主家世普通，跟钮钴禄妃对上只有吃亏的份，春分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小阿哥送出宫。这样最起码小主后面做事不用顾忌太多小阿哥。 　　春分这一番心里活动，蓉琳自然是不清楚的，不过她也不想她的四阿哥搅合进康熙后宫这一团漩涡中。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后面有很长一段时间后宫恐怕都会不得安宁，早点送出宫确实也是好事。 　　这么想着，蓉琳回去后第一时间就□□分、巧儿开始收拾四阿哥的东西。 　　“小主可是决定了？” 　　大张嬷嬷找上蓉琳。 　　蓉琳抱着四阿哥，听着四阿哥咿咿呀呀，艰难的点点头，比起小阿哥留在后宫可能冒的风险，她宁远承受母子暂时的离别之苦。 　　“那奴婢厚颜跟小主要个人，小主身边的青果，为人稳重、做事也精细，奴婢瞧着很喜欢，想收她做干女儿，带在身边……”这样她将来老了，身边有个嘘寒问暖的人，带着四阿哥回了裕亲王府哪怕她自己一时间有事要离开一下，也不怕阿哥身边没人再发生之前磕破脑袋的事。 　　“青果，您的意思呢？” 　　这么大的喜事砸在自己脑门上，青果哪有不愿意的？喜的连连点头，“奴婢愿意，奴婢愿意……” 　　“那好，就由我来做个见证人。” 　　当晚，春分、巧儿就帮着准备了一些果品，蓉琳还特意叫小安子拿钱去御膳房弄了些菜回来，让小张嬷嬷整治了一桌席面。 　　青果跪下恭恭敬敬的给大张嬷嬷磕了三个头，又敬了一杯茶，激动的改口叫娘；大张嬷嬷喝了茶，给了青果一根早年从太皇太后那里得来的金簪做礼，这个认干娘的仪式就结束了。 　　第二天一大早，蓉琳怕四阿哥醒来哭闹，狠狠心，趁着四阿哥还没醒，就叫大张嬷嬷跟青果带小阿哥出宫回裕亲王府了，连承瑞都没等。 　　看着大张嬷嬷带着四阿哥出了宫门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了，蓉琳才擦了擦无声落下的泪水，转身往回走。 　　“小主，您回来了？翊坤宫来人了……” 第29章 　　＃＃＃翊坤宫 　　从承乾宫回来, 钮祜禄妃一个人静静坐了大半个时辰。虽然佟佳氏话说的扎心, 可有一点确实没说错，康熙四年进宫的几个, 除了她，所有人都怀孕生子过, 哪怕是已经化为一坡黄土的张氏都生育过大格格, 只是没有养活罢了。唯有她…… 　　钮祜禄妃摸摸小腹, 那里一个孩子都没有孕育过。 　　不由自主的, 她又想起她额娘跟她说的那些话，“……实在不行就抱一个到身边养着，说不得就能带来一个呢, 哪怕是带不来，从小开始养, 养大了, 也是有感情的……那马佳氏看着倒是个有子女缘的，家世也不高，你多亲近亲近，反正她生下来自己也养不了, 你跟她亲近，说不定她就愿意让你养她的孩子呢？就算四阿哥不行, 不还有以后嘛。马佳氏才多大？肯定还能生的。” 　　我自己可以生，为什么要养别人的孩子！ 　　无数个夜晚, 钮祜禄妃流着泪这么问自己, 包括今天在承乾宫, 她把马佳氏拉下水，又何尝不是心里实在嫉妒、憋屈到了一定程度？ 　　可是现在冷静下来细想想，也许她娘是对的。七年了，她正式成为万岁爷的妃嫔已经七年了，肚子都没有动静，她还要继续堵下去吗？ 　　“来人” 　　“娘娘？” 　　“我记得我之前做了些小衣服，小鞋子，小帽子，你们收拾出来，再叫人去一趟厨房，明天精心准备些小孩子吃的辅食出来。明天我要宴请钟粹宫的马佳庶妃，延禧宫的那拉庶妃和两位小阿哥……” 　　可惜，她没想到的是蓉琳会一大早不声不响的就把四阿哥送出了宫。 　　翊坤宫的宫人将消息报上来，钮祜禄妃还怔愣了一下，半晌才幽幽叹道，“这也许是天意吧！” 　　天意不让她抱养马佳氏的孩子，天意帮她选了五阿哥！ 　　＃＃＃延禧宫 　　奶嬷嬷刚给小阿哥喂完奶，在拍奶嗝，那拉氏一边不错眼的看着，一边让几个宫人给自己梳妆打扮。 　　“小主，您说钮祜禄妃到底是想干什么？奴婢让人去打听了，翊坤宫只邀请了您跟钟粹宫的马佳庶妃……”其他人都没邀请，这事瞧着怎么都有点不太对劲呀？而且她们还明言可以带上小阿哥，“这，会不会是什么阴谋啊？” 　　那拉氏摇摇头，“算不上什么阴谋，你们只想想我跟马佳庶妃都有什么？而这个又恰恰是钮祜禄妃没有的就明白了。” 　　“您跟马佳庶妃有，钮祜禄妃没有的？”几个宫女都是满头雾水。 　　“小阿哥？！”一个宫女转头看到旁边奶嬷嬷怀里的五阿哥，猛然反应过来，“您的意思钮祜禄妃是要抢走小阿哥？”几人惊的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那拉氏挥挥手，示意对方继续，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也不算抢吧” 　　奶嬷嬷恰好拍完了奶嗝，那拉氏温柔的从奶嬷嬷怀里把小阿哥接了过来。 　　本来她一个庶妃就是不能亲自教养小阿哥的。只是自打五阿哥出生这宫里就没怎么平静过，万岁爷这一段日子也忙，才给忘记了。等万岁爷想起来，五阿哥肯定也是要被抱走的……钮祜禄妃现在，不过是提前向她表达出这个意向罢了。她其实应该高兴的，因为五阿哥养在钮祜禄妃身边能够得到的好处太明显了。 　　可是，五阿哥是她的孩子，她已经失去了承庆，这辈子也许就五阿哥一个孩子了，她真的舍得吗？ 　　“小主，时辰不早了……” 　　“走吧”一切收拾妥当，那拉氏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将五阿哥交给奶嬷嬷抱着，一行人往外走，走了几步，那拉氏突然停下，转身看向奶嬷嬷怀里一无所觉、咿咿呀呀的五阿哥。 　　“小主？” 　　那拉氏闭了闭眼，重新转回头，“走吧……” 　　翊坤宫钮祜禄妃宴请马佳庶妃和延禧宫那拉庶妃的消息，不到半个时辰，宫里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反应最大的是宫里三个大Boss。承祜夭折，赫舍里氏膝下无子，本来钮祜禄妃的身世就不输她，如果再让她有了孩子。赫舍里氏的地位肯定会不稳，到时候万一影响到前朝……这事就大了。 　　“梁九功，摆驾翊坤宫……” 　　＃＃＃翊坤宫 　　因为平时跟钮祜禄妃接触不多，又不是个特别能言善道的，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蓉琳到了翊坤宫简单的例行问候后，便只在旁边喝茶逗五阿哥玩，顺便听那拉庶妃跟钮祜禄妃一一细数五阿哥的日常趣事。 　　什么吃手手、吃小脚啊，翻身翻半天跟个小乌龟似的愣是翻不过去啦等等。 　　蓉琳听的直犯困。 　　这些有什么好说的？她的四阿哥也会吃小手手，吃小脚丫，她的四阿哥翻身翻得可溜了，现在都已经学会爬了，比五阿哥不知道厉害了多少…… 　　蓉琳心里疯狂吐槽。 　　钮祜禄妃却听的津津有味的。还现场跟奶嬷嬷、那拉庶妃学起了抱孩子…… 　　康熙到时，那边一个教一个学，气氛不知道多和谐。可怜蓉琳，想走不好走，留在这又尴尬无聊。 　　“马佳氏？” 　　“万岁爷……”蓉琳看到康熙进来，身体的下意识反应比脑子快多了。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康熙扶起来了。 　　那边钮钴禄氏和那拉氏也慌忙行礼。 　　不知道是不是蓉琳想多了，康熙只叫了起。 　　之后的气氛，哪怕钮祜禄妃主动缓和，蓉琳也觉得有那么一丢丢尴尬。 　　见此，蓉琳索性麻溜的找了个借口溜了。 　　那拉氏倒是想叫五阿哥多跟他皇阿玛接触接触，但有眼睛的都知道现在不是好时候。也只能遗憾的带着五阿哥从翊坤宫退了出来。 　　翊坤宫内，康熙、钮祜禄妃相对而坐。“阿桂，你什么时候动的心思？” 　　钮祜禄妃端起桌子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茶，这才抬头看向康熙，“昨天晚上……万岁爷不想我抱养五阿哥。” 　　虽是用的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康熙也没隐瞒，直白的点了点头，“阿桂聪慧，朕从没想过瞒你。朕确实不想你抱养阿哥”是阿哥不是五阿哥，也就是说万岁爷哪个阿哥都不希望她抱养。“至于理由，阿桂想想也应该明白。” 　　确实明白，因为中宫无子嘛，可是，“如果臣妾一定要抱养呢？”钮祜禄妃目光灼灼的看着康熙。 　　“你决定了？” 　　钮祜禄妃点点头，“我想要个孩子，哪怕……”哪怕这个孩子不是她亲生的。 　　康熙点点头，未置可否，转而说到了另一个话题，“我以为你会选四阿哥。” 　　钮祜禄氏笑着摇头，“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只可惜四阿哥今天一大早就被马佳庶妃送出宫了……之前四阿哥还没被送到裕亲王府时，臣妾没这个念头，现在有了，四阿哥又错过了，可能还是缺了点缘分吧……看在臣妾在宫里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万岁爷能不能成全了臣妾？” 　　康熙当时没吱声，回到乾清宫想了半天，还是叫人草拟了一份圣旨:延禧宫那拉庶妃所出的五阿哥交由钮祜禄妃抚养，只是没有改玉蝶。 　　与这道圣旨一起的还有另一道被压下的圣旨——若中宫无子，四阿哥赛音察浑满五岁回宫后，交由赫舍里氏抚养。 　　＃＃＃慈宁宫 　　康熙圣旨刚下来，太皇太后就气的当场把茶盏给砸了。“去，把皇上给我叫来。我倒是要问问，他脑子是不是叫狗给啃了？” 　　“娘娘，您别动怒，万岁爷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的。” 　　“他有个屁，他有”，太皇太后少有的爆了粗口，“我看他就跟他皇阿玛一样，温柔乡英雄冢，被钮祜禄氏哄哄，就东南西北都不知道了……” 　　“娘娘，那您也好好教，万岁爷毕竟还小呢”哪怕皇帝都当了十一年了，也还没到弱冠之年。偶尔情绪化一些，有些什么没考虑到的也是难免的。再说，“钮祜禄妃和皇后娘娘一样，跟万岁爷情分本就不同。”一同长大两小无猜，“钮祜禄妃到现在一次胎都怀过，老奴估摸着万岁爷这是把因由都归结到当年那件事上去了，觉得亏欠钮祜禄妃呢。” 　　“有什么好亏欠的，当初是她们赫舍里氏，钮祜禄氏自己把孩子送进来的，目的是什么，大家都知道，也不是我们强逼的。再说当年那事，我没怪她们险些害得玄烨落水就不错了。” 　　话是这么说，可这是您这么想的，万岁爷不一定这么想啊。“叫老奴说，其实也没啥，不就是养个孩子吗？多大事儿啊。再说，您再生气这事儿也发生了，您总不能叫万岁爷把圣旨收回去吧？咱们现在紧要的是想想皇后娘娘那边，该怎么安抚才是？” 　　太皇太后叹口气，是啊，事儿都已经发生了。“皇后那边什么反应？” 　　“皇后娘娘亲自到西所承瑞阿哥那去了一趟，送了不少东西，宫外裕亲王府也叫人跑了一趟，这会儿应该正在跟马佳庶妃说话……” 第30章 　　蓉琳从来不知道, 原来她们的皇后娘娘放下身段还可以这么和风细雨。和风细雨的她都不知道怎么招架…… 　　好不容易, 皇后娘娘终于结束了这次‘愉快’的聊天，蓉琳竟然有一种终于从突然笑眯眯的教导主任手中逃出生天的感觉！ 　　巧儿也是被吓得不轻, 她以前来坤宁宫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好的待遇过，又是蜜水, 又是点心的, 还有小宫女殷勤把她拉到茶房里休息。等闲一点庶妃, 在坤宁宫都没这待遇吧？ 　　巧儿没读过多少书, 却也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小主，皇后娘娘是不是要抢我们的小阿哥啊？”不然干嘛突然对她们这么好？ 　　蓉琳摇头, 应该不是，她一开始也有这方面担心, 但这一路动用她不怎么灵通的大脑细细品味刚刚皇后娘娘说的每一句话, 好像皇后娘娘也没那个意思？ 　　“皇后娘娘应该是没这个意思的，估摸着也就是想先示个好，以备不时之需”毕竟宫里现存的就只有三位阿哥，两个都是从她们小主肚子里爬出来的。现在钮祜禄妃又拉拢了延禧宫的那拉氏…… 　　“是吧？嬷嬷也是这么觉得的？”那她想的应该是没错。皇后娘娘肯定还是想生自己的孩子的, 她的四阿哥现在顶多就是个备胎。还是个注定用不上的备胎，如果她没记错, 刘茜好像说过，康熙的元后在康熙早期就在生太子的时候难产去了。 　　这个早期蓉琳不知道有多早, 但是能肯定皇后娘娘不会跟自己抢四阿哥就好啊。 　　###坤宁宫 　　赫舍里氏跟蓉琳在‘愉快’聊天时, 徐嬷嬷是避了出去的, 直到蓉琳离开，要送客，徐嬷嬷才出来亲自将蓉琳主仆送到宫门口。 　　送完人回来，赫舍里氏正在里面慢悠悠的喝茶。 　　“娘娘刚刚怎么不跟马佳庶妃再多聊会儿？留马佳庶妃用个饭也是好的啊”最起码让阖宫上下知道，马佳庶妃是亲近她们娘娘的。 　　赫舍里氏摇摇头，想到刚刚蓉琳那一本正经端坐，努力绷住的样子，难得的露出一抹真心笑来，“还是算了吧，跟马佳氏一起吃饭，恐怕我们俩都吃不好……” 　　晚间，康熙到坤宁宫来用晚膳，用完晚膳两人在坤宁宫院子里散步消食时随便聊了几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马佳氏。 　　康熙笑着调侃，“听说你上午跟马佳氏相谈甚欢？” 　　赫舍里氏走的比较慢，落在康熙后面，听到康熙的笑言顿了顿，才抬头给了康熙一个白眼，“马佳庶妃的性子，万岁爷不比臣妾清楚？臣妾要是能跟马佳庶妃相谈甚欢，那真是……”真是怎么样，赫舍里氏没说，不过话语间的一言难尽，是人都能听的出来。“万岁爷不会是特意来给马佳庶妃主持公道的吧？” 　　“看你说的，你是我爱新觉罗玄烨结髮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发妻，朕怎么会为了一个马佳氏……”康熙想说自己怎么会为了一个马佳氏来为难他的皇后娘娘，可是说一半不知怎么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当初承瑞重病，一家三口躺在一张床上那一晚，话一下子就说不下去了。 　　幸亏赫舍里氏也没注意，“哦，为了一个马佳氏不可能，为了钮祜禄氏就可能是吧？” 　　“芳华，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赫舍里氏没吱声，说到底其实内心深处，她还是对康熙下旨让钮钴禄氏抱养五阿哥有些意难平的。 　　康熙轻叹了口气转身上前一步，将赫舍里氏拥到怀里，“芳华，当年的事，你不是不知道，朕，我这么做其他人不能理解，难道你也不能理解吗？我欠阿桂的啊。” 　　“难道你就不欠我的？我的承祜也没了……”赫舍里氏越想越伤心，直接趴在康熙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时光流转，似乎只是转眼间，钟粹宫后殿院子里石榴树上的石榴便红了。 　　巧儿已经连续提了好几次，说是要摘了下来吃，春分一直拦着没让，怕没熟糟蹋了好东西。 　　这天，巧儿实在馋的不行，便又提起了这个话题，“我们先摘两个下来尝尝嘛，不摘怎么知道熟没熟？万一熟的过了不也浪费了？往年不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摘得吗？” 　　蓉琳深觉有理，且看着石榴皮确实已经红了，便笑着点了头。“就按巧儿说的，先摘两个下来尝尝吧，今年挂的果不少，若是熟了，就各处都送一些尝尝。” 　　巧儿得了吩咐，欢天喜地的招呼小安子一起去拿工具。 　　石榴摘下来，巧儿心急的直接想要上手掰，被春分瞪了一眼，劈手夺了过去。宫里吃东西都是有规矩的，像吃石榴那肯定是要先用小刀横着浅浅切一圈，然后用手轻轻掰开，再用小铲子或者刮刀轻轻拍打石榴背部，让石榴籽脱落下来，再经过简单清洗才能用好看的碟子分装好给小主送上来，怎么能这么不讲究？ 　　巧儿讪讪的也没敢吱声，直到春分将石榴拾掇好，端着一盘晶莹剔透的石榴籽过来，巧儿才又舔着脸凑上来，“小主，您快尝尝，甜不甜？” 　　“甜，很清甜”蓉琳还真没想到，今年的石榴味道竟是出奇的好，正好她也有一段时间没去慈宁宫请安了，蓉琳干脆叫巧儿跟小安子把熟了的都摘了。捡那品相好的，用小竹筐都分装好，回头各处都送上一些，而她自己则亲自给太皇太后、皇太后送过去。 　　慈宁宫，蓉琳到时，太皇太后正在练字。听说蓉琳过来，还诧异了一下，“马佳氏？她怎么来了？” 　　“说是宫里的石榴熟了，尝着味道不错，特意送过来给太皇太后、皇太后尝尝。”苏麻笑着上前，接过太皇太后手中的毛笔，放到笔架上。又去取湿帕子伺候太皇太后净手。 　　“石榴啊？倒是好东西”太皇太后点点头，石榴多子寓意非常好，加上可以美容养颜，对眼睛也好，少有老人不喜欢。这两天换季，太皇太后正好眼睛稍微有点不舒服，太医将将才跟她说，让她多吃些石榴，没想到马佳氏这就送过来了。“叫她进来吧，也看看她吹嘘的石榴到底有多好？” 　　“应该是差不了，看着红艳艳的，好看的紧。”苏麻说笑着出去迎人。 　　与此同时，宫里其余各处也都先后收到了蓉琳让人送去的石榴。 　　蓉琳原是好意，却不知她这一送，却是无意中给她自己惹下了多少麻烦。 第31章 　　###承乾宫 　　石榴送过来时, 佟佳氏正在喝药, 之前落水流产给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虽然已经出了小月子，可是她的身体还没彻底养好, 每天至少还要喝上两碗苦药汤子。 　　看到宫人端着几个红艳艳的石榴进来，佟佳氏还好奇的问了一句, “哪来的石榴？看着怪好看的。” 　　面容清丽的宫人笑着答道, “钟粹宫马佳庶妃叫人送过来的, 说是味道不错, 奴婢给……”小主剥出来尝尝？ 　　宫人话都没说完，佟佳氏一碗药就已经带着怒气砸了过来。 　　因为没有防备，距离又近, 药碗直直砸在清丽宫人的脸上，一时间鲜血四溅…… 　　“啊……”清丽宫人一声惨叫, 直接昏死了过去。 　　“小主息怒……” 　　佟佳氏也不知道突然受了什么刺激, 就跟疯了一样，连声叱骂，转眼间又是几个茶盏被盛怒的佟佳氏扫落在地，茶盏碎裂飞溅的瓷片碎屑, 伤了离得近的好几个宫人，却没一个人敢吭声。之前被砸的清丽宫人伤口流的血已经将地面那一片染红了, 也没一个人敢开口提哪怕一个字，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自打之前月荷因为鼓噪小主去延春阁摘荷花, 害的小主落水流产被钱嬷嬷日夜磋磨没了后, 整个承乾宫除了钱嬷嬷, 包括大宫女月晕在内，所有人做事都战战兢兢的，就怕一个不小心成了下一个月荷。 　　可再小心又怎么样呢？主子一个不高兴，还不是像现在这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算死了也不过像月荷一样落一句别人口中的‘活该’。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下一个月荷，月晕心下悲凉的同时，猛然就萌生出了一种想要往上爬的渴望。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过这种朝不保夕、胆战心惊的日子。她要做主子，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她不要做月荷，她不想死…… 　　“小主？哎呦，我的主子哎，您息怒，息怒啊”佟佳氏火发的差不多了，钱嬷嬷这个救火队长，总算是出现了，一边安抚佟佳氏，一边叫人赶紧将地上昏死过去的清丽宫人扶出去，再把屋子里收拾收拾。 　　若是往日，月晕肯定是要留下的，毕竟她是佟佳氏身边的大宫女，要挣表现，以免叫人取代了佟佳氏身边的位置。可是今时今日，月晕几乎没怎么考虑，就选择了跟小宫女一起去扶人…… 　　“月晕姐姐，怎么办，月晕姐姐，悦色姐姐，她……”脑袋上碗口大的洞，又流了那么多血，会不会死啊？几个小宫女又急又怕，眼泪都掉下来了。 　　月晕眼角也有些发酸，“你们先把悦色送回房间，想办法给她止一下血，我出去一趟。”月晕认识一个太医院的小太监，也许可以从他那里弄点药来，至于能不能把人救回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与此同时，内室 　　钱嬷嬷正温言软语的劝佟佳氏，“小主，咱可不能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您在这气的心肝疼，那马佳氏却一点都不知道，白白难受了小主自己。咱不生气，啊？” 　　“嬷嬷，我这心里痛啊，马佳氏那个贱人，她嘲讽我，她竟然敢嘲讽我……我刚流产，她就给我送石榴，她安得什么心？” 　　没安什么心，钟粹宫往各宫都送了，并不是专门针对小主您的，这一点钱嬷嬷心里清楚，可这话，这会儿她敢说吗？她不敢，她要敢说出来，她们小主就得给她脑袋上也砸个碗口大的洞。她们小主现在心里怕是恨毒了马佳氏了。 　　果然，“嬷嬷，我要马佳氏那贱人跟她的小畜生都去死，去死……” 　　“哎呦，我的主子，您小点声。”说马佳氏也就是了，您怎么还带上两个阿哥？叫人听到了，传出去，您是万岁爷的亲表妹，是没什么，她一个嬷嬷，那是挫骨扬灰都有的。 　　钱嬷嬷吓得差点没去捂佟佳氏的嘴，别看她在承乾宫横的二五八万的，鼻孔朝天，甚至手里还有月荷一条人命，可那也就是窝里横罢了，要说她胆子真的有多大，其实也没多少，她怕死的很。 　　佟佳氏也知道，这话传出去不好，到底息了声，只心下还是恨恨的，想着如何叫马佳氏跟她的小畜生好看…… 　　另一边，坤宁宫、翊坤宫，看到蓉琳叫人送过来的石榴，赫舍里氏、钮钴禄氏也是感情微妙。要说有多愤怒，倒不至于，毕竟两人都是理智的人，只几颗石榴还不至于让她们怎么样，只是到底心里些许不舒服还是有的。 　　赫舍里氏只看了两眼，就赏了人；钮钴禄氏看了看旁边榻上兀自啃手指啃的开心的五阿哥，直接吩咐宫人，“我不喜欢石榴，以后石榴就不要往我跟前送了……” 　　真正高兴，心里感激的，恐怕就只有钟粹宫西配殿的兆佳氏了。她还没进宫时，就特别喜欢吃石榴，每年到了这个季节，兄长还会特意去给她寻最甜最好吃的石榴给她带回来。原以为进宫就没得吃了，没想到钟粹宫后殿竟然就种了一棵，马佳庶妃还给她送了好几个。兆佳氏欢喜的恨不能大叫三声…… 　　###裕亲王府 　　大张嬷嬷也很想大叫三声，不是兴奋的大叫，是懊恼的大叫，“小主，这事做的糊涂，妹妹也糊涂，这石榴是能乱送的吗？” 　　石榴多子，寓意多子多福，放在一般人家确实是好意头，可那是宫里，宫里！后宫所有嫔妃都围着万岁爷一个人打转，你给一堆情敌送石榴，这脑子……如果蓉琳不是主子，大张嬷嬷都想撬开蓉琳的脑子看看蓉琳的脑子里是不是一堆浆糊。还有钟粹宫那么多宫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去给小主提个醒。 　　如果不是大张嬷嬷在钟粹宫待过一段时间，对各人的秉性有所了解，她真的要怀疑，钟粹宫里那些人是不是身后都有其他主子，怎么连这点简单的道理都想不到？还大张旗鼓的到处去送石榴？这是生怕小主膝下两个阿哥拉得仇恨还不够大吗？ 　　小张嬷嬷讷讷不敢言。好一会儿，见大张嬷嬷怒气消散些了，才小心翼翼蹭到大张嬷嬷跟前，“要不，姐，你去跟苏麻姐姐说的，叫太皇太后再给小主赐个脑子好使的？”听她姐这么一说，她是真的觉得，好像她们钟粹宫包括小主在内好像整体脑子都不怎么好！ 　　大张嬷嬷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事儿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那是随便赐的吗？”没有点说法，就随随便便赐个嬷嬷下来，其他各宫还不联手把钟粹宫给吃了？ 　　“咳咳……其实，那个，姐，我这次过来，是还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说。”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大张嬷嬷也是被钟粹宫这一群智障弄得不耐烦了，都开始爆粗口了。 　　“小主好像又怀上了……” 　　“你说什么？” 　　“我说小主好像又怀上了。” 　　“砰……”大张嬷嬷、小张嬷嬷同时转头。 　　裕亲王福晋拉着大格格站在门口，后面还跟着两个托着托盘的宫人，其中一个宫人的托盘掉了，吃食撒的满地都是。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福晋恕罪……”失手没端稳吃食的宫人赶紧跪下磕头请罪。 　　“参见福晋，参见大格格。”大张嬷嬷、小张嬷嬷也赶紧过来给西鲁特氏行礼。 　　西鲁特氏这会儿哪里顾得上跪在地上的宫人，连连冲大张嬷嬷她们尴尬的摆手，“两位嬷嬷快请起，是我跟大格格不请自来，还……”不小心听了人家的秘密，“实在是……”怕大张嬷嬷误会，西鲁特氏赶紧又解释了一下，“大格格睡醒了想要跟四阿哥玩，正好小厨房那边做了些适合小孩子吃的吃食……”她就亲自给送过来了，实在是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情况。 　　大张嬷嬷笑着将人往里让，一点没将刚刚的事放在心上的样子。“大格格来的正好，四阿哥刚刚也□□着大格格呢。” 　　“是啊是啊，奴婢带大格格过去吧？”小张嬷嬷接收到大张嬷嬷的眼色，笑呵呵的朝大格格伸手。 　　大格格转头看她额娘，在她额娘点头后，腼腆的抿着小嘴拉着小张嬷嬷的手找弟弟玩去了。 　　“刚刚实在是失礼了，不过嬷嬷放心，马佳小主怀孕的消息，绝不会从我们裕亲王府这边露出去的……”西鲁特氏旧话重提。 　　大张嬷嬷笑着摇头，“这个奴婢从不担心，福晋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本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若是小主当真有了，过些日子想不知道恐怕都难。 　　西鲁特氏笑着点头，她也不是个矫情的性子，人家都说不在意了，她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对于马佳庶妃一次又一次的好孕，同为女人，成亲好几年却只得了一个大格格的她也实在是羡慕的不行。甚至忍不住偷偷跟大张嬷嬷打探，“马佳庶妃是不是有什么孕子的秘方啊？” 　　这个大张嬷嬷还真不清楚，不过她之前在钟粹宫的时候，确实听蓉琳有一次跟春分她们闲聊偶尔提过一嘴，好像说的是她们算易受孕日子的方法是错的，真正易受孕的日子不是葵水前后，而是中间那段时间？也不知道真假。不过反正不用喝什么苦药汤子，想来就算不成，也对身体无害，大张嬷嬷便简单提了两句，至于信不信那就是裕亲王福晋自己的事了…… 　　###钟粹宫 　　小张嬷嬷从裕亲王府回来，把大张嬷嬷的分析给蓉琳一说，蓉琳立马就蔫了……就连林太医过来把脉证实了蓉琳确实又怀上了的消息，也没能让蓉琳活泛过来。 　　巧儿更是自责不已，“都是奴婢的错，若不是奴婢嘴馋偏要吃什么石榴，小主又怎么会……”想到给各宫送什么石榴？她真没用，总是给小主惹祸，巧儿越想越难受，伸手猝不及防的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 　　“好了好了，别打了，事儿都发生了，巧儿你就算把你嘴巴打烂了，难道时间还能倒回去不成？”蓉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分拦下了巧儿，“咱们现在要想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祸已经惹出来了，现在阖宫上下，估计都恨她恨得要死，等到她再次怀孕的消息再传出去，她怕有人忍不住跑到钟粹宫来咬死她。 　　“……”这个还真有可能。 　　“嘶……要不，渣（咱）们去瞅瞅（求求）万岁爷？”刚刚抽的太用力了，牙齿磕碰到了舌头，巧儿咬着舌头提议。 　　蓉琳摇摇头，不是她信不过万岁爷，实在是万岁爷这些日子前朝好像也挺忙的，怕是顾及不上她。 　　“要不太皇太后？皇太后？上次小主怀四阿哥，太皇太后不就赐了大张嬷嬷、小张嬷嬷过来，或许这次也会赐一个过来呢？”总是一份依仗不是？“而且奴婢冷眼瞧着，太皇太后、皇太后好像还挺喜欢小主的？” 　　有吗？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蓉琳哭笑不得的一巴掌拍在春分胳膊上，正要说点什么嘲笑一下春分。就听前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小主，啊，好多血……” 第32章 　　“小主, 是东配殿那拉庶妃身边如意的声音。” 　　同在钟粹宫, 宫人之间接触难免多一些，如意又是那拉氏身边得用的, 几乎瞬间春分她们就听出来了。 　　“走，去看看。” 　　“小主, 您这胎刚上身不宜见血, 要不奴婢先去看看？” 　　蓉琳摇摇头, 都是一个宫的, 总共就这几步路，不去一趟实在说不过去，“走吧, 大不了，我不靠近, 站的远远地。” 　　春分、巧儿几个拗不过蓉琳, 只得同意了。 　　东配殿，如意已经完全蒙了。小主明明上一刻还好好的坐着绣花，突然就抱着肚子弯腰叫肚子疼，然后肉眼可见的身下粉白的衣裙都被浸染成了血红色…… 　　那一刻, 如意脑子里一片空白，竟然除了尖叫什么都不知道做。 　　还是那拉氏忍着痛咬着牙提醒, 她才想起来跑出去叫小太监赶紧去太医院叫太医…… 　　“那拉庶妃？” 　　蓉琳、兆佳氏带人赶到东配殿时，那拉氏已经疼晕过去了, 太医还没过来。她们一群人也不是大夫, 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只能一边让那腿脚快的再一遍遍去太医院那边催，一边让人去坤宁宫、慈宁宫、乾清宫通知几个大BOSS。 　　“小主，太医来了。” 　　小安子也不知道半道从哪儿截来的太医，竟然比最早去叫太医的那人还先回来。不过蓉琳这会儿也顾不上想这些，赶紧让太医给那拉庶妃诊脉。 　　脉诊完，药方子都开好了，被如意叫去太医院叫太医的小太监才拉着一个老太医姗姗来迟…… 　　“万黼别去，有雪，冷，会死的……胤禶，别离开额娘……纯悫……”恍惚中，那拉氏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眼睁睁看着万黼、胤禶一个个离她而去，她几乎哭瞎了一双眼睛，却无能为力。 　　“小主？” 　　那拉氏睁开眼，怔怔的看着头顶青绿色的撒花帐子出神。如意又哭着叫了好几声，那拉氏才茫然的转头看过来。“如意？” 　　“是是，小主，奴婢是如意啊，您没事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拉氏摇摇头，“我这是怎么了？” 　　“小主有了”说到这个，如意就兴奋的想要尖叫，“太医说小阿哥还小，小主又不小心接触到了活血的东西，才会险些……不过还好，阿哥已经保住了，只是胎儿还是有些不稳，小主要卧床静养些日子……” 　　“有了？”竟然真的有了？那拉氏轻抚着小腹，又有些出神。“是哪位太医诊得脉？” 　　如意摇头，这个如意还真不清楚，太医是小安子不知道从哪儿截来的，她顾着小主，太医那边都是马佳庶妃跟兆佳庶妃帮着招呼的。“奴婢回头去问问小安子？” 　　“小安子？太医是小安子帮着叫过来的？” 　　如意点头，脸上满是感激，“您才昏过去，马佳庶妃、兆佳庶妃就过来了，当时奴婢叫小太监去叫的太医还没到，马佳庶妃、兆佳庶妃都叫了人去催。也不知道小安子从哪儿截来的太医，很快就到了。多亏了小安子，太医说若是再晚一会儿……”小阿哥还能不能保住就是两说了。 　　那拉氏点点头。“坤宁宫、慈宁宫、乾清宫那边都通知了吗？” 　　“通知了，皇后娘娘刚刚已经来过了，也是马佳庶妃帮着叫人去通知的。奴婢，奴婢没用……”啥忙都没帮上。想到刚刚小主出事时，自己的糟糕表现，如意哭丧着脸，跪下请罪。 　　那拉氏叹息一声，象征性的罚了如意两个月月例就叫如意起来了。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她现在怀孕了，身边缺不得人，又有上辈子的陪伴，让那拉氏把如意怎么样，她还真舍不得。不过，她也是要想想培养几个人了，不然不说肚子里这个生下来怎么办？孩子能不能撑到平安落地恐怕都难说。这宫里什么时候缺过魑魅魍魉？ 　　“对了，马佳庶妃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记忆里，上辈子这个时候后来的固伦荣宪公主公主已经在马佳庶妃肚子里了。 　　“小主说的是马佳庶妃再次有孕的事儿吧？宫里已经传遍了，而且今天因为小主这事，马佳庶妃似乎也受了些惊，听说回去后就有些不舒服，皇后娘娘直接也叫静养呢。” 　　“静养？”哪有那么容易，恐怕接下来钟粹宫有的热闹了。 　　那拉氏想的不错，皇后娘娘前脚刚刚离开，大那拉氏、董氏等人收到消息，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一宫两个孕妇啊，哪个不酸？尤其是佟佳氏，同样是出血见红，听说那拉氏的出血量也不算少，人都疼的昏过去了，比她那会儿还严重，偏偏孩子就保住了。佟佳氏听了，嫉恨的，那脸狰狞似鬼。如果说，佟佳氏之前还只是恨蓉琳，那么现在佟佳氏是把整个钟粹宫都给恨上了…… 　　###乾清宫 　　消息传到乾清宫时，康熙正在跟几位老大臣议事。因为黄河泛滥，今年江淮一带秋收情况不太理想，间接造成不少地方缺粮。几位老大臣商量半天，也没能拿出什么好办法，康熙情绪上便不怎么好。 　　梁九功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康熙见了诧异的问了一句。听说是钟粹宫马佳氏、那拉氏齐齐诊出喜脉，几位老大臣纷纷躬身贺喜。 　　康熙心里高兴，便也没再为难几个头发胡须都花白的老头，允他们出宫去了。粮食的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慢慢来吧。 　　“万岁爷，您不去钟粹宫看看？”几位老大人都告退了，康熙还端端正正在御案前坐着，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梁九功心下奇怪。 　　“等等再去，不着急”，他这还有厚厚一沓折子没批完呢，康熙翻开一本折子，快速扫了几眼，而后洋洋洒洒写下一段朱批，“对了，朕之前叫你寻的嬷嬷，你寻好了吗？” 　　“回万岁爷话，人已经寻得了，都是正黄旗旗下包衣，万岁爷要亲自过目吗？” 　　康熙摇摇头，他哪有那个时间？“你看着办吧，挑个长脑子的给马佳氏送过去……那拉氏那边，既然怀孕了，就也送一个过去” 　　梁九功答应一声，转身交代徒弟小德子伺候好万岁爷，就出去办事去了。 　　###钟粹宫 　　梁九功带着曹佳氏、张佳氏两位嬷嬷到钟粹宫时，董氏、大那拉氏几个正堵在蓉琳房里说话。 　　春分委婉的劝了好几次自家主子要休息，几人就是当没听懂，赖着不走。急的巧儿在外面直跺脚。 　　“巧儿姐姐，梁公公来了。”青杏眼尖，看到梁九功带着人往这边，颠颠的抱回来报信。 　　巧儿听见了，欣喜的迎出去，那声音既惊喜又洪亮，“梁公公，您老人家怎么过来了？” 　　“巧儿姑娘啊，这不，马佳小主、那拉小主有喜了吗？万岁爷给马佳小主、那拉小主精心挑选了两个嬷嬷，老奴奉命将人给钟粹宫送过来。” 　　那拉氏那边的张佳嬷嬷已经留在东配殿了，梁九功身后只跟着曹佳嬷嬷。 　　曹佳嬷嬷绷着脸，是个面容看上去颇为严肃的中年妇人，长着一双利眼，巧儿看过去，对方一个眼神扫过来，巧儿身子都下意识抖了三抖。妈呀，这是万岁爷哪里找来的厉害人物，她这小命以后还保得住吗？ 　　“嬷，嬷嬷好。” 　　曹佳嬷嬷轻轻点了点头，面上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 　　“巧儿姑娘？马佳小主不在？”他这还等着回乾清宫呢，赶紧出来，交接完了，他也好回去交差啊。 　　“在的，在的，董庶妃跟延禧宫的那拉庶妃正好过来探望小主，小主应该还在招待两位庶妃，奴婢这就进去……” 　　巧儿话还没说完，蓉琳已经扶着春分的手出来了，后面还跟着看着曹佳嬷嬷各种羡慕嫉妒恨的董氏跟大那拉氏。 　　“辛苦梁公公了。”蓉琳微微欠了欠身。 　　“不辛苦不辛苦”梁九功赶紧避让开，同时给蓉琳、董氏、那拉氏行礼。行完礼，梁九功简单将刚刚跟巧儿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重复完，事情交代清楚，他也就功成身退了。走前轻瞟了董氏、大那拉氏一眼。 　　就这一眼，董氏、大那拉氏赶紧站起来跟着走人了。 　　蓉琳客客气气的相送。等人都走了，蓉琳这才转身打量新来的曹佳嬷嬷。 　　曹佳嬷嬷也在打量蓉琳。 　　来之前，梁九功已经简单把蓉琳的情况跟曹佳嬷嬷说了，膝下两个阿哥，如今肚子又刚怀上一个，可以说是十足的好命，可惜性子有些单纯，身边的人也没太多心眼，梁九功这才找上她。目的，自然是看上了她当年在孝献皇后手下护住了万岁爷的手段。 　　这会儿见了人，第一印象，这应该不是个难伺候的主。再看看春分、巧儿几个，结合自己打听来的马佳庶妃的性子。曹佳嬷嬷心下稍稍松了口气，“老奴曹佳氏，见过主子。” 　　“嬷嬷快快请起。” 　　蓉琳赶紧上手来扶，虽然这曹佳嬷嬷看着严肃，但蓉琳没感觉到对方的恶意，便也只把对方当成学校里故意板着一张脸，看着学生打闹，身穿奇装异服就上前训导的教导主任一样的存在。尽量自然的拉着对方的手，说了先欢迎、宽心的话，又给对方介绍春分、巧儿几个。介绍到小张嬷嬷时，两人很明显认识，不过两个人都没吱声，蓉琳也就当不知道。 　　介绍完人，蓉琳略有些精神不济的打了个哈欠。 　　“小主累了，就去歇吧，随便找个人带奴婢在钟粹宫转转即可。”没得主子为她一个奴才受累的道理。 　　“也好”今天一番折腾下来，蓉琳确实有些困倦，“那就让春分带你在钟粹宫转转。” 　　至于曹佳嬷嬷的住处，就安排在了小张嬷嬷隔壁那间。房间里家具摆设都是现成的，平日里也一直都有小宫女打扫，只需简单擦拭一下，换上新的棉被褥子就可以了。 　　钟粹宫不算很大，两进的院子，从后殿到宫门口也不过百多步距离，春分带着曹佳嬷嬷一点点挪，也很快就到了。 　　“嬷嬷？” 　　“那边住的是哪位小主？”曹佳嬷嬷突然停下脚步嗅了嗅，又看了看风向，指向前面。 　　春分不明所以，“那是承乾宫，住的是佟佳小主。嬷嬷是闻到药味了吧？佟佳小主前些日子流产后身体一直没养好，每天这个点都会熬药，今天这个风，确实是能闻到一点的……” 　　可不止一点，她还在药里闻到了其他的东西…… 第33章 　　曹佳嬷嬷还真没想到, 时隔多年, 这药竟然又出现了。当年董鄂氏用她害了多少后宫女子，就连慈和太后当年都差点…… 　　“嬷嬷？您没事吧？” 　　曹佳嬷嬷摇摇头, 抬头又看了看承乾宫方向，转身往回走, “走吧”这事要不要透出去, 她还要再好好想想。 　　宫里从来都没有什么绝对的秘密, 万岁爷给钟粹宫赏赐了两个嬷嬷这样的大事, 自是很快就被宣扬的人尽皆知。甚至在蓉琳还不知道的时候，曹佳嬷嬷、张佳嬷嬷的履历就已经被人巴拉的干干净净了。 　　那拉氏那边的张佳嬷嬷还好，就是个普通的包衣, 之所以会被梁九功选上，一个得力于她男人有些人脉, 另一个就是张佳嬷嬷本人是个为人本分性子温柔的, 又生养过三个孩子，都好好养大了，照顾孕妇有经验。 　　曹佳嬷嬷却不同，那可是早些年伺候过慈和太后的老人了。上了年纪的宫人中, 到现在都还流传着她当年的传说，据说当年万岁爷能够平安出生, 甚至被太皇太后看中带到身边抚养都有曹佳嬷嬷的功劳。 　　万岁爷把这样一个人赐给马佳庶妃，其他人哪里还坐得住？ 　　就连赫舍里氏、钮钴禄氏两个都惊到了。 　　###坤宁宫 　　“娘娘, 您可要稳住。”徐嬷嬷生怕她家主子一时着急再做出什么糊涂事来。“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调理身子, 争取早日怀上, 给万岁爷生个小阿哥……”其他的都是浮云，只要有了小阿哥，自然就什么都有了。 　　赫舍里氏压下心底涌动的万分思绪，笑着点点头，“嬷嬷，放心吧，我心里都清楚着呢。额娘之前带进来的方子，嬷嬷可找太医看了？能用吗？” 　　“能用能用”提到赫舍里夫人前些日子特意带进来的生子方子，徐嬷嬷也来劲了，“奴婢特意多寻了几个人悄悄问的，都说没问题，回头老奴就让人抓药，娘娘早点喝上，早点调理好身子，生个小阿哥……” 　　有了小阿哥，娘娘也能松一口气，不用像现在这样，宫里一有点风吹草动整个坤宁宫都紧张兮兮的。说到底还不是中宫无子，腰杆子不直？ 　　###翊坤宫 　　钮钴禄氏听说曹佳嬷嬷早前竟然是伺候过慈和太后的，也很是惊讶，半晌才叹了一句，“她倒是好命……”这个‘她’钮钴禄妃虽然没有点明，但听到的都清楚指的是马佳庶妃。 　　四下一时寂静无声。 　　“娘娘，五阿哥来给您请安了。” 　　织月适时抱着白白胖胖的五阿哥进来，打断了内室的沉默。 　　钮钴禄妃也反应过来，压下纷乱的心思，露出一个笑脸，“五阿哥来了，快，让额娘抱抱” 　　“啊啊……” 　　五阿哥还小，还不会说话，但不妨碍他扬着无齿之笑，给人欢乐。 　　钮钴禄氏在五阿哥的笑容治愈下，很快就将曹佳嬷嬷的事抛到了脑后。 　　倒是把个借着过来看儿子，想要打探打探消息，同时试探一下钮钴禄妃态度的大那拉氏弄的有点郁闷。“娘娘就不打算做点什么？” 　　钮钴禄妃奇怪的看了大那拉氏一眼，“做什么？” 　　“不是，万岁爷这也太偏心了……”您难道就不嫉妒吗？ 　　“万岁爷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嫉妒的过来吗？ 　　“……” 　　大那拉氏并不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性子，在钮钴禄妃这边达不成目的，她就想自己亲自上门，结果钟粹宫宫门都没能进去。 　　让人上前一问，原来是这两天钟粹宫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张佳嬷嬷觉得这样下去不利于宫内两位虚弱的孕妇静养，所以直接就让人把钟粹宫给关了，关——了—— 　　大那拉氏憋了一肚子火，还发不出来，因为钟粹宫闭宫的事，不管是乾清宫、慈宁宫还是坤宁宫都没说什么，也就是默认了。 　　闭宫养胎的日子，蓉琳过得非常舒心。什么都不需要想，每天只需要吃吃喝喝，困了歇个觉，闲了做个针线、读读书、写写字、画画画，看的偶尔过来的康熙羡慕的直磨牙。 　　“小主，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康熙每次过来，蓉琳都把康熙晾一边，自己这该干嘛干嘛，只偶尔给个好脸色。张佳嬷嬷说什么孕妇要保持好心情，不仅不帮着劝，还鼎力支持。用实际行动告诉蓉琳，她做的是对的。使得每次万岁爷过来都是高高兴兴的来，黑着一张脸走。春分的小心肝，每次都吓得一跳一跳的。 　　蓉琳却完全不放在心上，“没事没事，你看万岁爷下次还会过来就知道了，他没真的生气。” 　　而且她也说不好是不是人有时候真的挺贱的，你看她这样作，康熙好像还来的越来越勤快了。之前都是十天半个月来一次，这两三次中间才隔了三四天…… 　　“可是……”真的生气就晚了啊，春分兀自着急。 　　###钟粹宫东配殿 　　如意也正跟那拉氏说到康熙，“小主，万岁爷最近来的好像比之前多了不少。您说，是不是……”万岁终于发现她们小主的好了？ 　　“你啊，可少做点白日梦吧！”那拉氏笑着点了点如意额头，“万岁爷确实来的次数多了，可你看万岁爷哪次在这边多待了？”都是时间差不多，就赶紧往后面去了，别说留宿了，就连留饭都少。她又不是真的天真小丫头，还自作多情？上辈子被伤的难道还不够？她现在没啥争宠的心思，只要她的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她就啥都不求了。 　　“小主是明白人”张佳嬷嬷适时加入进来，虽然她也不想承认，但一两个月冷眼看下来，万岁爷确实对后殿的马佳庶妃更上心。这人啊，有时候就得认命。小主能看明白，在这后宫里才能走的更远。 　　那拉氏笑着点点头，继续绣手里已经做了一半的大红色小肚兜。“如意，这样的话，以后你也莫再说了，有那时间，你还不如多给你家小主我肚子里这个做两件衣服……” 　　好吧，她想岔了嘛，“以后不会了。” 　　不过，“小主，嬷嬷，既然万岁爷那么宠马佳庶妃，马佳庶妃人也不错，之前小主险些出事时还帮了我们不少，咱们又一宫住着，那我们是不是多往后殿走动走动？”她看隔壁兆佳庶妃好像就有投靠马佳庶妃，寻求庇护的意思，经常给后殿送各种各样自己做的小东西。 　　“这个？”张佳嬷嬷迟疑的看向那拉氏。“小主您的意思呢？” 　　“让我想想……” 　　作为一名重生人士，那拉氏很清楚上辈子蓉琳最后并没有成为最大的赢家，按理来说为了以后考虑，那拉氏应该毫不犹豫的直接拒绝如意的提议。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话到嘴边，那拉氏眼前突然就出现了承瑞那张小脸。 　　这辈子很多事情都已经变了，原本应该在康熙九年就没了的承瑞阿哥，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上辈子，赛音察浑根本没有被送出宫，马佳氏身边也根本没有什么曹佳嬷嬷……就连她自己，这会儿也是没有怀孕的…… 　　默了默，那拉氏突然转头冲如意吩咐，“如意，你现在去西配殿一趟，请兆佳庶妃过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跟兆佳庶妃商量。” 　　西配殿，兆佳氏听到如意递过来的话，诧异的指了指自己，“那拉庶妃有事情跟我商量？” 　　如意点头。 　　“现在？” 　　如意又点头。 　　“行吧，那，那你等等，我换身衣服。” 　　这是兆佳氏第二次踏入东配殿，第一次是上次那拉氏险些流产。 　　“那拉姐姐？” 　　“兆佳妹妹来了，快进来坐。”那拉氏笑着冲兆佳氏招手。 　　兆佳氏讷讷的往前小碎步挪了几步，在距离那拉氏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坐了下来。 　　那拉氏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好一会儿，才笑着道，“听说兆佳妹妹经常往后殿去，兆佳妹妹很喜欢马佳庶妃？” 　　兆佳氏抬头看了那拉氏一眼，抿着唇点了点头。 　　“那兆佳妹妹觉得马佳庶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兆佳氏估计是没想到那拉氏会问她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又看了那拉氏一眼，确定那拉氏确实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后，才毫不犹豫的道，“马佳姐姐虽然看着对人淡淡，不是很热情，但是好人。”说完，似是怕那拉氏不信，又细数了很多蓉琳做过的事。事情都不算很大，可是确实对她帮助很大，让她在这个陌生的皇宫里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情、温暖。 　　“还有上次那拉姐姐出事，马佳姐姐着急的让小安子他们去叫人，去乾清宫、慈宁宫、坤宁宫通知万岁爷、太皇太后还有皇后娘娘……其实这事马佳姐姐完全可以不用做的，做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反而不做……”让那拉氏流了孩子，甚至伤了身子才对她有利，毕竟现在宫里就她膝下皇阿哥最多，物以稀为贵，阿哥多了，也就不值钱了。“可马佳姐姐还是做了，所以马佳姐姐是好人。” 　　“可是好人一般都不长命。”上辈子，如果马佳氏不是这样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五子一女连失四子？ 　　兆佳氏没吱声，好半天，才小声道，“可是如果马佳姐姐人不好，我也不敢相信马佳姐姐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没错，她现在考虑的是要不要跟马佳氏结为盟友，首要看的当然是这个人的人品值不值得信赖。这样的话，那拉氏看着兆佳氏，或许这个决定也不错？ 　　那拉氏不是个拖拖拉拉的性子，既然决定了，自然是立马就要行动起来的。于是接下来几天，蓉琳就发现，只要兆佳氏过来，那拉氏必然是要一起的，甚至有时候比兆佳氏来的还勤快。 　　如此几天之后，蓉琳彻底被那拉氏给弄懵了，“嬷嬷，那拉庶妃这是啥意思啊？” 　　曹佳嬷嬷有些猜测，不过后宫这种事必须要非常谨慎，否则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反噬自己，尤其是她们主子这种性子，所以曹佳嬷嬷只叫蓉琳当不知道。如果那拉氏真有这个心思，肯定还会有其他表示的。 　　果然，没几天，那拉氏就近乎直白的当着曹佳嬷嬷、兆佳氏的面，坚定的表达了要投靠的意思，不是结盟，是投靠。 　　曹佳嬷嬷眼神一闪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庶妃跟小主平级，互相帮衬还好说，如何能……”自降身份？ 　　“是啊是啊，妹妹跟我同级，如何……”蓉琳真的不觉得她有什么领袖气质。以前是性子清冷不爱跟人交流，几乎自闭。来到这里有了孩子，渐渐确实没那么冷清了，可也仅仅是在熟悉的人面前好一些而已，要说她现在多善于沟通也还是没有，手段就更不用说了，她敢说这宫里随便巴拉一个都比她这个来自现代的宫斗小白要强，所以蓉琳是真的一点都不想下面带两个小弟啊，这责任太重了。就是兆佳氏，她也从没当做小弟，不过是当做一个处的还不错的简单朋友罢了。 　　蓉琳想劝那拉氏放弃投靠这种危险的想法，不想那拉氏看到她这个态度，反而比她还激动，‘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马佳姐姐、曹佳嬷嬷不用疑我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做出这个决定我也是经过多方考虑的，先不说之前马佳姐姐对我跟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的恩情，就说以后，自打万岁爷登基，宫里女人怀上、生下来的孩子还少吗？可是能活到现在的……”又有几个？ 　　上辈子万黼、胤禶都是小小年纪就夭折了，哪怕重来一次，那拉氏也不敢保证仅凭自己就能保住他们，所以她需要帮手，“我要的不多，只是希望能够保住我的孩子。马佳姐姐、曹佳嬷嬷、兆佳妹妹你们尽可放心，我绝不会做对你们不利的事情的，我可以发誓，我那拉氏……如果做伤害……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那拉妹妹……”蓉琳赶紧上前阻止，可惜已经晚了，那拉氏已经誓都发完了。 　　这下还能怎么办？蓉琳几乎算是被赶鸭子上架般的跟那拉氏、兆佳氏三人在曹佳嬷嬷等人的见证下完成了三人的结盟（投靠）仪式。 　　送走了那拉氏、兆佳氏，蓉琳颇有些在云间的不真实感。“嬷嬷？这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对小主来说有利无害。” 　　“嬷嬷是赞同的？” 　　曹佳嬷嬷点头，“后宫从来都是女人的战场，一个人厮杀太累了，身边有个人搭把手是好事。”最起码累的时候还可以歇歇，遇到了事也可以报团取暖，“不过小主也不能太依靠别人，还是要自己立起来才行……”说完，曹佳嬷嬷自己先笑了，“小主现在可是咱们整个钟粹宫的依靠呢。” 　　蓉琳翻了个白眼。压力山大啊！ 　　一场秋雨一场寒，淅淅沥沥的秋雨一下，之前的衣服立马便显得有些轻薄了。 　　春分、巧儿第一时间把冬衣翻了出来，西所、裕亲王府，蓉琳也都交代巧儿、小张嬷嬷跑了一趟，看看阿哥有没有什么缺的。 　　皇太后的千寿快到了，内务府那边比较忙，人手有点不够，蓉琳怕有人怠慢了两个阿哥。 　　“小主，太后娘娘的千寿宴，前几年您都是送亲手做的衣服，今年咱们还送衣服吗？” 　　“嬷嬷觉得呢？”蓉琳征询曹佳嬷嬷的意见。 　　“衣服也可以，不过最好再加一点，衣服也要做的不一样一点，小主要是不介意，老奴倒是会几个花样子……” 　　几日后 　　“天哪，小主，这衣服做的也太好看了吧？” 　　蓉琳连连点头，确实好看，看的她都想要一件了。“嬷嬷，这衣服给皇太后送过去后，咱们能不能自己也做一件穿啊？” 　　当然最好是不要了。谁还没有个独一无二的心思？ 　　好吧，看出了曹佳嬷嬷的意思，蓉琳很是遗憾的摇摇头。“诶，等会儿等会儿，嬷嬷，你说我们给阿哥做两身同系列的怎么样？” 　　嫔妃跟自己穿一样的，皇太后心里可能会不舒服，孙辈跟自己穿一样的，皇太后应该不会心里不舒服吧？不仅不会不舒服说不定还会高兴呢。上辈子那些母子装、母女装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可以试试，不过小主最好给五阿哥、二格格也都做两身一样的。” 　　“对对对。” 　　不过这样，时间上就有点赶了，必须要加班加点才行。还要去翊坤宫跟董氏那问问五阿哥的尺寸…… 　　“小阿哥/小格格的衣服尺寸？” 　　“是” 　　“谁问的？” 　　“钟粹宫问的，说是想要给阿哥、格格们做一样的衣服，到时候阿哥、格格穿一样的，喜庆、好看。” 　　董氏虽然觉得蓉琳太能折腾，但想想能讨喜一点，太后说不定能更喜欢二格格一点，其他的不说，就是给给取个名字也是好的啊，到底还是给了；翊坤宫那边奶嬷嬷却是自作主张压根没准备给五阿哥穿，尺寸都是随便给的，等衣服做好了拿过来，小了，压根穿不上…… 　　冬月初五，皇太后千寿 　　阳光正好，暖暖的阳光下，蓉琳一手捂着刚满三个月，还没怎么显怀的小腹，一手拉着打扮的精神的不行的承瑞往寿康宫走。 　　落后两步的地方，那拉氏一手扶着小腹，一手扶着如意跟着。 　　兆佳氏走在两人旁边，距离两人三四步远的样子。 　　前后一群宫女太监护着，浩浩荡荡一群人。 　　“额娘，姐姐，快看，那边好多人，真威风！” 　　“快禁声，不是跟你说了，宫里不能大声。”郭络罗氏赶紧去捂小妹的嘴。 　　郭络罗小妹不服气的鼓嘴，也不知道在嘟囔什么，还是郭络罗夫人轻拍了她一下，小姑娘才朝她大姐做了个鬼脸，不跟她大姐计较了。 　　郭络罗氏摇头，“额娘，都跟您说了，不要带小妹来，您看看她” 　　“好了，好了，别闹了，快点走吧，回头再迟了。”跟两个女儿打好招呼，郭络罗夫人又转过头笑着跟宫人打听起刚刚过去的嫔妃。 　　“您说刚刚那几个啊？那是钟粹宫的几位小主，走在最前面的是马佳庶妃跟大阿哥，中间的是那拉庶妃，另一个是兆佳庶妃。马佳庶妃跟那拉庶妃有孕，可是有一段日子没出来了……” 　　“马佳庶妃？”就是那个传言很得万岁爷宠爱，膝下两个阿哥，又怀上的那个马佳庶妃？ 　　郭络罗氏不由自主的往蓉琳那边看过去，可惜刚刚耽误了一下，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远了，只能隐约看到个人影。 　　寿康宫 　　蓉琳一行到时，来的人还不算多，因着她们这边两个孕妇，所以三人一进寿康宫就被宫人引到了旁边休息，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倒是接下来的三位姑娘的接连出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造成了一阵骚动，这三个人就是王佳氏、郭络罗氏和李氏，历史上康熙十六年大封后宫时的敬嫔、宜嫔、安嫔。 　　郭络罗氏明艳大方，王佳氏小巧灵秀，李氏一身淡绿色旗装，愣是穿出了仙味来，美煞旁人。 　　“看来后宫马上又要热闹了。”那拉氏看着三个老朋友，笑着抿了一口茶水。 　　蓉琳顾着找四阿哥跟裕亲王福晋，只随便瞄了一眼就错开了视线，敷衍的点点头，兆佳氏倒是仔细看了确实长得美，可是她没听懂那拉氏话中的暗示，不过后宫哪天不热闹？因此也只是跟着点头。 　　“皇太后出来了。”兆佳氏一直关注着主桌那边。皇太后一出现，她立马就紧张的站了起来。 　　蓉琳、那拉氏也纷纷起身行礼。 　　行完礼，蓉琳才注意到，皇太后竟然真的穿了她昨晚送过去的那件衣服。 　　承瑞也很兴奋，“额娘，快看，皇玛麼的衣服跟承瑞是一样的。” 　　旁边二格格也一边咬手指一边咯咯笑，“跟二格格也是一样的。” 　　皇太后听到了，笑着颔首，“是，一样的”，说着，笑眯眯的冲承瑞、二格格招手……祖孙三个站着一起，穿着款式一样的亲子装，看着别提多好看，多亲密了。 　　却独独漏了五阿哥，大那拉氏能高兴就怪了，然皇太后是长辈，她虽然心里不满却也有分寸，知道不好冲皇太后发难，炮火只能往蓉琳这边轰“马佳妹妹、董妹妹这次倒是默契，这衣服做的倒像是一个人做的，只可怜我们五阿哥，孤零零的一个人不能跟哥哥姐姐一起……” 　　“哎呦，那拉姐姐不说，臣妾都没注意到，五阿哥竟然没有吗？当时马佳姐姐让人去翊坤宫要五阿哥尺寸时，妹妹也在呢。马佳姐姐竟然没做五阿哥的？”小那拉氏装模作样的疑惑看向蓉琳。 　　蓉琳赶紧解释，“自然是做了的，阿哥、格格每人两套，都有呢，还是宫里宫人熬夜赶出来的，姐姐亲自叫人送到翊坤宫去的，还真不知道五阿哥那边为什么没有穿……” 　　蓉琳跟小那拉氏一唱一和的，把大那拉氏堵得说不出来话来，“你们……” 　　“姐姐有在这发火，不如好好问问伺候五阿哥的奴才。”没看那抱着五阿哥的奶嬷嬷都已经快抖成筛子了吗？蠢…… 　　“好了，都消停些！” 　　钮钴禄妃不满的瞪了一眼大那拉氏，又去呵斥蓉琳跟小那拉氏。 　　小那拉氏撇撇嘴，给了蓉琳一个得意的眼神。 　　蓉琳看了捂嘴轻笑。只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怎么了？”小那拉氏很快发现了蓉琳的面色变化。 　　“你看看那边那个匆匆忙忙的，是不是裕亲王福晋身边的大宫女？” 　　“哪个？”大那拉氏、兆佳氏闻声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青衣宫女，匆匆进来附在皇太后耳朵说了什么，然后皇太后就往这边看了一眼…… 第34章 　　那一刻, 蓉琳只觉得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 手心直冒虚汗。 　　“别胡思乱想，我们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仔细看太后娘娘，神情很正常。” 　　“是啊是啊, 马佳姐姐, 你这是关心则乱, 四阿哥肯定没事的。你看那个宫女, 虽然脚步匆匆的，神情有些急，却并没有慌乱的样子, 反而有些喜悦？” 　　“是这样吗？” 　　“是，不信你再看大阿哥……”大阿哥站的位置, 距离皇太后很近, 应该是可以隐约听到两人说话的，但是大阿哥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 　　蓉琳耐着性子看过去，果然如此，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耐着性子等待。 　　等待总是熬人的，每一份每一秒都那么漫长, 等这一场千寿宴结束，蓉琳几乎有一种过了一个世纪的错觉。 　　“娘娘……” 　　“马佳庶妃啊？你来的正好, 我这正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皇太后笑着冲蓉琳招招手, “裕亲王福晋有喜了, 说是多亏了你给的生子秘方，如今孩子月份还小，待孩子满了三个月，她还要亲自进宫给你道谢呢……” 　　生子秘方？裕亲王福晋有喜了？突然爆出来的大消息，叫很多本来已经往外走的嫔妃、命妇都放慢了脚步，伸长了耳朵。 　　可惜，太后后续并未再提到这个话题，转而关心起了蓉琳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就这已经够引起轩然大波了。之前大家都还只是怀疑蓉琳有生子秘方，现在裕亲王福晋都通过蓉琳的生子秘方怀上了，那就是石锤了啊！ 　　这对于很多一直怀不上或者养不住孩子的女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福音啊。因此，只一天，宫里宫外就都传遍了。甚至有人怀疑，小那拉氏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用蓉琳的生子秘方怀上的，没看钟粹宫三个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刚刚大那拉氏怼蓉琳，小那拉氏还帮着蓉琳回怼呢。若是没有什么缘由，小那拉氏凭啥为了蓉琳跟大那拉氏对上？反正就是明明没凭没据的事，被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小主，坤宁宫又送帖子过来了，说是要邀小主赏梅呢。翊坤宫那边也下了帖子，说是宫人新培育出了几盆菊花，非常难得，请小主去赏菊……董庶妃已经带着二格格来了几次了，说是要亲自感谢上次小主给二格格送的小衣服，叫二格格在皇太后跟前露了脸……” 　　自打蓉琳手里有生子秘方的消息露出来，这样的事情就没停过，就连宫外马佳府上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 　　蓉琳无奈抚额，大张嬷嬷这次真是害惨她了。 　　她哪有什么生子秘方啊？不过就是一个算排卵期的方法罢了，这放在上辈子那是初中的小女生都知道的事情啊。当初刘茜问她，她不知道，还被刘茜鄙夷了很久呢。 　　现在要怎么办？“嬷嬷，要不我直接把这法子直接公布出去吧？” 　　“小主舍得？”这法子握在手里可是能得不少好处，这个时代的女人，有时候为了一个生子秘方，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有什么舍不得的？”蓉琳笑着摇摇头，“这方子也不是我的”她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方子公布出去，一个她落得清静，另一个也能做些好事，帮到一些人，也算是她为孩子们积功德吧。 　　曹佳嬷嬷心下点头，她家小主仁善，不过她可不是善人，做了好事怎么能没有回报？“小主略等等，容老奴布置一番。” 　　曹佳嬷嬷私下里怎么布置的蓉琳一无所知，她依然舒舒服服的过着她的闭宫养胎日子，直到几日后一天，曹佳嬷嬷突然宣布，要在钟粹宫办一场赏花宴。 　　“赏花宴？”蓉琳直接傻眼了，那拉氏、兆佳氏也是一脸莫名，她们钟粹宫有花吗？ 　　“小主们，花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蓉琳手里的生子秘方，只要散播出去蓉琳将在赏花宴上公布生子秘方，恐怕所有嫔妃、命妇都会挤破了脑袋想要来参加这个赏花宴。至于没有花，那还不好办，往哪儿还不能借几盆花？ 　　好像是哈？“那就，办吧？” 　　赏花宴的日子就定在十日后，冬月二十三。 　　老天爷也比较给力，虽然前两天落了一场小雪，到了二十三这天，却是暖阳如春。 　　提前一天，钟粹宫上下就布置了起来，期间不管是太皇太后、皇太后还是皇后娘娘、钮钴禄妃都派人来问，人手够不够需不需要人帮忙，甚至康熙得知消息后都跟着掺和了一脚，叫梁九功跑来问了一声，可见蓉琳这个石锤生子秘方的威力。 　　###乾清宫 　　这一冬，不少地方落了大雪，甚至有些地方还闹了雪灾，康熙这两天处理这些事情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马佳氏生子秘方的事儿，康熙一开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是女人才会关心的事，而且也不算稀奇，毕竟很多大家族手里都有类似的方子。 　　可是曹佳嬷嬷来跟他说，这个方子是跟其他方子不一样的，不需要喝药，不需要针灸什么的，只需要注意行房日子。还说之前流传的那个女子易受孕的日子是错的……如果这个消息准确那就不是小事了，毕竟不管哪朝哪代，涉及到人口都是大事。 　　为此，康熙还特意叫了他二哥福全过来，详细的问了一下，果然跟曹佳嬷嬷说的一样。这就不得不让他重视了，甚至能够进宫来参加钟粹宫的命妇人选，康熙都叫梁九功留心了一下。 　　“万岁爷，钟粹宫那边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您要过去看看吗？” 　　康熙摇摇头，这种事他过去不合适，不过事情重大，康熙又担心中间出什么岔子，“你叫几个机灵的小太监过去看着，有什么情况及时来报。” 　　###钟粹宫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蓉琳第一次见钟粹宫这么多人，几乎可以用摩肩接踵来形容，真的满眼看过去都是人头。哪怕曹佳嬷嬷、小张嬷嬷早有准备还是被弄得有点手忙脚乱的，人手不够，只能紧急从其他处调人过来帮忙。 　　“小主，外面现在乱的很，您跟那拉庶妃先在这边待着，回头外面利索了，老奴再来教您。”免得不小心冲撞了。 　　蓉琳乖巧点头，这一等，就等到了近午时，赏花宴的噱头——那几盆从乾清宫借来的花都冻得有点蔫了。 　　好在大家来参加这赏花宴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倒也没人在意什么花不花的。只三五成群坐一起讨论着待会儿马佳庶妃会给她们带来什么样的生子秘方，畅想着有了这个生子秘方，她们就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不用再因为无子而挺不直腰杆。 　　“咳咳……”千呼万唤中，蓉琳终于出来了。 　　简单开场白之后，蓉琳也不废话，直接就是大家期盼的生子秘方。可是这生子秘方也太简单了一点吧？跟她们的预期完全不符。就连赫舍里氏、钮钴禄氏心里都在嘀咕，马佳氏是不是藏私了，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赏花宴之后，不管蓉琳透露出来的生子秘方，大家有信没有信，钟粹宫的热度总算是降下来了，加上马上就是腊八，紧接着就是过年，大家忙着年前各处打理关系，送年礼，生子秘方的事也就渐渐淡了。 　　直到康熙十二年二月，蓉琳一个成亲多年未孕的族姐，爆出用了蓉琳的生子秘方，真的怀上了。生子秘方的话题再次甚嚣尘上。 　　“骗人的吧？哪那么巧？刚巧就是马佳氏的姑娘用了生子方子怀上了？我也让我儿媳妇用了呀，还不是没怀上。” 　　“就是就是，我家也有亲戚用了，也没怀上。当初吹得那么神通，我看就是假的。还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靠谱……” 　　“也不是吧？我觉得挺管用的，我家闺女就怀上了……” 　　伊尔根觉罗家的一位夫人话音刚落，就被旁边一圈人给围上了。 　　“什么？你闺女怀上了？” 　　“真的假的？你闺女真怀上了？啥时候的事啊？” 　　“是啊是啊，啥时候怀上的？” 　　“也就这个月才查出来的消息。”提到已经怀孕的闺女，这位伊尔根觉罗夫人别提多高兴了，乐呵完，还不忘给身边人传授经验，“你们怕是都缺了些耐心，这方子就是再神奇，那总也是要多用几次才管用的，就算是你喝苦药汤子，也没一碗下去就怀上的道理啊……我闺女第一个月用也没怀上，这不多用两次就怀上了。” 　　旁边的人半信半疑。 　　不过也是巧了，接下来半个月京城中又接连爆出好几个用了蓉琳的方子怀上的。这下大家才相信，老祖宗之前传下来的易受孕的日子是错的…… 　　另一边，承乾宫，随着蓉琳生子秘方效果显著，越来越被人信服，佟佳氏却反而对此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因为她已经严格按着蓉琳教的算法，施行了两三个月了，为此甚至不惜初一、十五跟皇后娘娘抢人，肚子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又一次诊脉一无所获后，佟佳氏决定去钟粹宫当面找蓉琳要个说法…… 第35章 　　“小主, 小主, 咱们这样打上门去，会不会不太好啊？” 　　佟佳氏走的飞快, 月晕几个跟在后面要带点小跑才能跟上，眼看着佟佳氏越走越快, 月晕不得不委婉提醒。 　　可惜, 佟佳氏打定了主意, 要给蓉琳好看, 根本不听。 　　一行人总算到了钟粹宫前，负责看门的小太监远远看见佟佳氏气冲冲的过来，还想着上前行礼来着, 结果人佟佳氏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闯了进去。 　　小太监赶紧爬起来, 扯着嗓子喊, “佟佳庶妃，佟佳庶妃到……” 　　东西配殿的那拉氏、兆佳氏听到动静，匆忙出来，却见佟佳氏根本不搭理她们, 只径直往后殿闯。 　　那拉氏有心阻拦，奈何自己这怀了身子脚步实在跟不上, 又怕后殿没点准备，佟佳氏真的做出点什么, 只得匆忙出声, “佟佳姐姐？真真是稀客, 姐姐要不要到妹妹这东配殿坐坐，妹妹前些日子刚得了件稀奇的物什，正好请姐姐替妹妹赏鉴赏鉴？” 　　“是，是啊，佟佳姐姐难得上门，正该大家一起，好好亲近亲近……”兆佳氏也大着胆子开口邀请，旁边兆佳氏身边的大宫女萱草，则立马给不起眼的小宫女使眼色让她去后面报信。 　　“嗯？”佟佳氏诧异的停下脚步，转头看了那拉氏、兆佳氏一眼。她不是傻子，那拉氏、兆佳氏拦人的意图那么明显，她还不至于看不明白，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这两个人为什么要帮蓉琳？ 　　因为同住一宫？那就是扯淡，同住一宫，斗得死去活来的还少了？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佟佳氏看向那拉氏高高隆起的肚子，若有所思，难道之前传的是真的，那拉氏这个孩子是用了蓉琳的那个法子怀上的？可是怎么可能？明明她也试了，根本怀不上……还有兆佳氏…… 　　再说钟粹宫后殿，其实那看门小太监扯着嗓子一喊，曹佳嬷嬷她们就听到了，只是不知道佟佳氏上门来干啥，所以大家也没特意去打扰房里正被一副水墨画折腾的欲生欲死、生无可恋的蓉琳。 　　待搞清楚，佟佳氏就是奔着她们小主来的，曹佳嬷嬷赶紧进去把事儿给说了，“老奴听说这几个月佟佳庶妃一直在折腾，可惜一直没能怀上，估计是为了这事，这不怨小主，是佟佳庶妃自个的身体问题。小主别担心，老奴这自有法子对付她。” 　　蓉琳看着白纸上晕染出来的好几个墨团，丧气的点点头，明明她素描画的还可以的，为什么换水墨画就这么废？不合理啊！ 　　纠结完墨团，曹佳嬷嬷这边已经带着春分、巧儿过来给蓉琳净手、换衣服。 　　一切弄好，佟佳氏正好进来，后面跟着无可奈何，因为没拦住人而深感愧疚的那拉氏、兆佳氏两人。 　　蓉琳冲两人安抚的笑了笑，这才转头看向佟佳氏，准备说个欢迎语啥的，结果欢迎语还没说出来，佟佳氏就噼里啪啦将蓉琳好一顿挖苦，什么‘做人不厚道’，‘藏私’，‘害人精’…… 　　气的春分、巧儿她们恨不能上前把她的嘴给缝上。 　　蓉琳自己倒是没啥感觉，上辈子作为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从小长到十七岁，遭受过的无知孩子的谩骂、恶意多了去了。佟佳氏这一点，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她还准备再听听，佟佳氏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呢，结果曹佳嬷嬷直接‘呵呵’冷笑了两声，打断了佟佳氏，“感情佟佳庶妃是将我们小主当成在世神仙了，不然怎么我们小主明明只是提供了一个法子却被当成了灵丹妙药？那按佟佳庶妃的意思，那被下了绝育散的，难产损了身子的，天生身子弱子嗣艰难的，用了我们小主的法子也都轻轻松松就能怀上？” 　　“这……”佟佳氏被曹佳嬷嬷怼的一时说不上话来，恼羞成怒的，叫人掌嘴，“本小主说话，有你插嘴的余地吗？来人给本小主掌嘴。” 　　“佟佳庶妃息怒，老奴也是好心提醒。” 　　“提醒什么？你分明就是……”嘲讽本小主。等等，佟佳氏猛然睁大眼睛瞪向曹佳嬷嬷。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脑子里猛然划过一种可能，佟佳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把旁边包括蓉琳在内的几人都吓了一跳，就连月晕都被她家主子这想一出是一出给惊的心肝发颤。 　　“走，走了？这就走了？” 　　曹佳嬷嬷说什么了吗？佟佳庶妃怎么就走了？ 　　包括蓉琳在内，一群人都还懵懵懂懂的，只那拉氏看着曹佳嬷嬷方向若有所思。 　　那拉氏的目光并未有所遮掩，因此曹佳嬷嬷立马就发觉了，不过曹佳嬷嬷并未放在心上，因为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小主，佟家庶妃虽然离开了，却也提醒了老奴，之前是老奴疏忽了，这再好的方子，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怕是也怀不上的，所以恐怕还得劳累小主跟老奴一起往乾清宫走一趟。”去万岁爷那把后续的一些隐患消除掉，顺便跟万岁爷卖卖惨。 　　说做就做，曹佳嬷嬷简单准备一下就带着蓉琳出发了。 　　而另一边，佟佳氏回宫后立马让钱嬷嬷去太医院请了太医，不是之前的太医，而是太医院里几个骨灰级的重宝太医。 　　然后，几个太医一会诊。 　　“怎么样？”佟佳氏捏着衣袖紧张的看着几个太医。 　　几个太医互相看看，最后推出一位胡子、眉毛都花白的老太医，“小主的身子，确实有些不妥当，小主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果然嘛？佟佳氏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没爬起来……好一会儿，佟佳氏才颤声问道，“还有救吗？” 　　白眉毛老太医颤巍巍的点点头，“幸好服用的时间还不长，以后好好调理，应当能调理好，只万不能中间再出问题，否则……”神仙难救。 　　“不会，绝不会再出问题了。”就像一个已经被判了死刑的病人，大夫突然告诉她，你这个病还有救……那一刻的悲喜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佟佳氏现在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她也这么做了，让月晕送了太医出去后，一个人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直等哭累了，害怕、恐惧等等情绪都发泄出来了，才简单收拾一下去了乾清宫面见康熙。 　　这一次，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特意打扮的很白莲花、哭的梨花带雨的去找康熙做主，可通红、肿的跟桃子似的眼圈却是怎么都瞒不住人的。 　　她又是康熙货真价实的嫡亲表妹，在康熙那也算得宠，梁九功哪敢怠慢？因此，很顺利的就见到了康熙。彼时，蓉琳好不容易等到康熙忙完了正事，正装模作样的跟康熙告状。 　　听说佟佳庶妃来了，康熙看了蓉琳一眼，笑着敲了敲御案，“说曹操曹操到，正好，还省得朕去叫人来对质了。” 　　对质就对质，蓉琳自认没做错什么，一点都不怂。 　　只是佟佳氏进来后，蓉琳不知道佟佳氏回承乾宫之后发生的事情，只当她知道她来乾清宫告状，才把自己弄得眼睛肿的跟那什么似的，装可怜博同情，还心里气愤的不行。正想着上前揭穿她恶毒的心思呢，结果佟佳氏径直走到御案前跪下，说起了另外一件她完全不知道的事情——佟佳氏竟然被人下毒了！ 　　而且是那种可以一点点毁掉一个人身体的慢性毒。 　　这下，就算是康熙也收起了原本的漫不经心。 　　蓉琳更是正襟危坐，实在是毒药这种东西太可怕了，让人防不胜防，必须得重视。 　　不过曹佳嬷嬷似乎并不想她掺和进这件事情里，一直在给她使眼色。 　　康熙看着好像也是一样的意思，蓉琳只能遗憾的退了出来。还好她们今天过来的目的已经初步达到了。 　　“嬷嬷，你说，佟家庶妃的毒会是谁下的？”什么仇什么怨呀，竟然下这么可怕的毒？ 　　曹佳嬷嬷摇摇头，“这个老奴如何知道？不过这世间的事，总躲不过就那几样，或为情，或为利……” 　　这倒是，蓉琳点点头，只不知佟家庶妃这个是为哪般。蓉琳刚刚这么想着，就见不远处，一个宫女急匆匆而来，走近了才认出来。 　　“这不是佟家庶妃身边的大宫女吗？叫什么月晕还是月芸来着？” 　　月晕走的非常快，跟蓉琳她们走对面，月晕竟然都没注意到蓉琳给她行礼。 　　“这应该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曹佳嬷嬷点点头，不过她深知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并没有太过深究这事。 　　可是今天事情就好像没完了一样，蓉琳她们才将将走了十几步，从另一条路上又匆匆过来一个小太监。 　　这个小太监走的更快，甚至那都不能叫走，而是发足狂奔。 　　转弯时，因为速度太快，惯性使然，差点撞到蓉琳身上来……把蓉琳，曹佳嬷嬷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蓉琳反应快，其实收住脚步，同时往边上侧了个身。 第36章 　　“你是哪个宫的？” 　　曹佳嬷嬷第一时间厉声呵斥。 　　小太监看差点撞到蓉琳, 也是吓得不行, 啪嗒一声就给蓉琳跪下了，然后就是死命磕头。 　　“奴, 奴才是咸福宫的，庶妃饶命, 庶妃饶命……奴才也不想的。二格格出痘了, 奴才着急去禀告万岁爷, 这才……奴才该死, 奴才该死……” 　　“什么？二格格出痘了？” 　　这，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算了，算了, 正事要紧，嬷嬷也别说了, 你赶紧去吧”万一耽搁了大事, 二格格再出点什么问题，蓉琳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小太监感激的不行，又连着磕了几个头，才爬起来往乾清宫跑了。 　　###乾清宫 　　梁九功头都快挠秃了,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这一茬接一茬的。先是钟粹宫的马佳庶妃捧着大肚子来卖惨；然后佟佳庶妃过来哭诉有人给她下毒；再然后承乾宫宫人来报说宫里一个小宫女在自己房里吊死了；这他还没来得及带人去查呢, 咸福宫又来报二格格出痘了…… 　　这怎么都赶一块去了。 　　梁九功恨不能把自己一拆好几份。 　　康熙也是难得的动了真火，着人严肃查办承乾宫下毒以及小宫女吊死之事。佟佳氏还在乾清宫侧殿待着呢, 承乾宫宫里的宫人除了钱嬷嬷、月晕就都被‘请’到慎刑司去了。 　　“万岁爷, 您看咸福宫那边？” 　　“梁九功你亲自送二格格出宫避痘……着太医好好照顾……”想起前面几个夭折的孩子, 康熙心下叹了口气，还是没过去。 　　“万岁爷放心……” 　　康熙摆摆手，梁九功就退下了。 　　梁九功走后，康熙一个人在御案后面坐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时闪过承祜、承庆、大格格的小脸。逼迫自己不要想那些，翻开折子想批两个，却又发现那些字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都不往脑袋里进，无奈只能放下笔，“来人，摆驾钟粹宫。” 　　承乾宫那边的事，很好查，一通刑罚上去，大部分人都撑不住，这些人几乎把承乾宫里谁谁谁今天放了个屁，打了个嗝这样的事情都吐出来了。钱嬷嬷磋磨宫女月荷致使月荷死亡这样的事，自然也瞒不住。 　　很快，钱嬷嬷也被拿去了慎刑司。佟佳氏原还想找康熙求情，毕竟不管钱嬷嬷其他方面怎么样，但对自己这个主子，还是忠心耿耿的。 　　可她见到康熙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康熙就甩了几张纸给她。那张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吊死的小宫女名字麦谷，是承乾宫的洒扫小宫女，月荷的亲妹妹，正是因为钱嬷嬷为她出气磋磨死了月荷，麦谷想替她姐姐报仇，才会给她下毒的。 　　至于那毒药的来源，是她从一个冷宫的嬷嬷手里用一个金镯子外加二十两银子换来的。 　　再往上查，冷宫的一个嬷嬷又是哪里来的那么厉害的毒药，就不清楚了，因为那冷宫的嬷嬷在这边事发后不久就已经不小心栽到井里淹死了。就连换药这是，也只是从其他人的证词中推断出来的。 　　“这样，你还要替你那嬷嬷求情吗？” 　　佟佳氏怔怔抬头看向康熙，半天没说话。 　　康熙心里再次摇了摇头，他这个表妹啊！ 　　承乾宫事毕，宫外也传来好消息，说是二格格已经开始结痂了，不日就可以痊愈回宫。 　　为此，董氏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可惜好景不长，不过一天时间，宫外就又传来坏消息，二格格的情况突然急转直下，出现呼吸困难、咯血、胸痛和内府有罗音。尽管太医全力抢救，二格格还是没了。 　　二格格没了的消息传到宫里，是在傍晚，承瑞正在钟粹宫陪蓉琳用饭。 　　“二妹妹，她……上次我还见了，白白嫩嫩的……”承瑞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蓉琳心里也不好受，眼泪一个劲的往下落，任谁，见一个乖乖巧巧、粉粉嫩嫩的小丫头突然没了，都得难受，更何况孕妇又比较情绪化，这眼泪可不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曹佳嬷嬷、春分她们想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承瑞自己发现自己好像把她娘惹哭了，怎么都哄不好，有点不好意思，跑去乾清宫找他皇阿玛了。 　　“阿哥，怎么来了？” 　　每次阿哥、格格夭折，康熙都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乾清宫里，不吃不喝也不睡，静静的待上一整夜。这一次，二格格没了，也一样，这会儿康熙正在里面一个人静静的发呆呢。 　　承瑞阿哥过来，梁九功不敢不报，又怕影响康熙，是以略有些为难的往里看了看。 　　“让承瑞进来” 　　“皇阿玛？” 　　殿内光线很暗，只角落里远远的点了两盏灯，康熙一个人坐在窗前的毛毯上，昏黄的光线照在康熙脸上，看着有些憔悴，又有些悲伤忧郁。 　　“承瑞怎么来了？”昏暗中，康熙的嗓音有些沙哑。 　　“刚刚听闻二妹妹……孩儿在钟粹宫哭把额娘也给惹哭了……曹佳嬷嬷就把孩儿给轰出来了。”承瑞走到康熙跟前，在康熙边上坐下。 　　康熙勾了勾唇角，抬手揉了揉承瑞脑袋。“您出来时，你额娘还在哭？” 　　承瑞点头，“不过，阿玛别担心，曹佳嬷嬷她们说，女子怀孕情绪本就起伏较大，额娘应该一会儿就好了。” 　　康熙点点头，“在钟粹宫用膳了吗？” 　　承瑞点点头又摇摇头，“用了些，不过刚用了一点就……”似乎是为了配合承瑞，承瑞的小肚子适时的‘咕咕’叫了两声。 　　“梁九功，去取一些点心来。” 　　“哎”外面梁九功正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呢，听到康熙吩咐，招招手，赶紧叫人去准备，“多准备几样，再送一壶奶茶来。”他们万岁爷也还没用呢。 　　御膳房那边速度很快，东西很快就送过来了，梁九功亲自带人送进去，又带着人悄无声息的退出来。 　　“吃吧。”康熙将糕点往承瑞跟前推推。 　　承瑞摇摇头，“阿玛跟我一起用一些吧？一个人用都不香……” 　　康熙盯着承瑞看了一小会儿，最后拗不过儿子的好意点了点头。 　　承瑞立马便捏了一块白糖山药糕塞到康熙嘴里，又给康熙倒了一杯奶茶。 　　外面，梁九功听到动静，激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太好了，吃东西了，他们万岁爷终于吃东西了。 　　第二天，送走了小脑袋歪在他腿上睡了一夜的承瑞，简单擦了把脸，康熙又成了那个似乎什么事情也打不垮的康熙皇帝。 　　“梁九功，你亲自去朕的私库挑点东西，给钟粹宫送去。” 　　“哎” 　　跟以往历次阿哥、格格夭折一样，二格格的夭折并没有在宫里掀起多大的风浪。 　　倒是前朝平南王尚可喜请求归老辽东，请求留其子尚之信继续镇守广东，引发了前朝是否撤藩的激烈争论。为这事，很长一段时间内，前朝几乎吵翻了天。很多老臣都不支持撤藩，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旦撤藩必然会引起南边极大的地震，甚至太宗、世宗两代人的努力都可能会一朝倾覆’，康熙却认为‘藩镇久握重兵，势成尾大，非国家利’，坚决下令撤藩。 　　“也不知道，万岁爷这个决定对不对？” 　　兆佳氏一边手里绣着针线，还一边忧心忡忡着前朝的事。 　　那拉氏托着硕大的肚子，无奈翻了个白眼，“你想那么多干啥？这哪是我们能决定的？”反正上辈子是他们万岁爷胜了的。 　　蓉琳跟着点头，“应该会没事的……哎呦……”一阵熟悉的阵痛袭来，蓉琳身上的汗一下子就出来了。 　　“马佳姐姐这是要生了吧？快，快叫太医。”兆佳氏一下子跳起来，急急冲守在旁边的春分、巧儿她们招手。 　　那拉氏跟着补充，“还有接生嬷嬷，万岁爷，皇后，太皇太后那边也要去通知……” 　　“行，行了，你也是个大肚子，又没，生过，小心吓着，赶紧回吧。”蓉琳忍着疼冲那拉氏挥挥手，示意张佳嬷嬷、如意赶紧将人扶回去。 　　兆佳氏反应过来，也赶紧让那拉氏回去，“对对对，马佳姐姐说得对，你可别被吓着，赶紧回去吧。这，这有我跟曹佳嬷嬷、春分她们呢。” 　　那拉氏根本不想回，她有上辈子好几次生产经验，怎么可能会被吓到？可惜这些话没法跟其他人说，而且她肚子里这个好像也有点着急想出来，“哎呦……” 　　“小主？您不会也要生了吧？” 　　“好，好像是”那拉氏捧着大肚子，感受着阵痛的来临，心下有些崩溃。 　　“这可怎么好？”她们小主预产期明明还有将近一个月，这东配殿那边产房都还没布置呢，现在布置肯定来不及了。张佳嬷嬷、如意听那拉氏说她也要生了，脸都白了。 　　最后还是蓉琳开口，把那拉氏也扶到她那个产房去。反正那炕大，一个炕头，一个炕尾，躺两个人也完全躺得下。就是会稍微有点尴尬，不过这时候，人都疼的死去活来的，也顾不上了。 　　两个孕妇很快被扶进早就准备好的产房，接生嬷嬷迅速到位，这次因为是两个产妇，曹佳嬷嬷、张佳嬷嬷，小张嬷嬷盯得分外严。 　　春分、巧儿她们有了经验，外面又有兆佳氏带着萱草、如意她们帮忙，中间倒是没出啥岔子。 　　蓉琳是生第三胎，速度比较快，蓉琳被扶进产房不到两个时辰，三格格就生出来了。康熙处理完乾清宫那边的事情带着承瑞赶到时，正好赶上三格格的第一声啼哭…… 　　那拉氏那边就没这么幸运了，哪怕有上辈子的生产经验在，奈何这辈子身体还是原装的，那拉氏只能苦逼的忍着撕裂的疼痛一点点等宫口打开。 　　更悲惨的是，孩子都还没有生下来，一墙之隔的产房外，就已经有人蠢蠢欲动，准备将那拉氏的孩子抱过来自己养了。 第37章 　　那拉氏这一胎一直生到第二天凌晨, 太皇太后、皇太后年纪大了, 守了一会儿就被康熙劝回去休息了。 　　康熙第二天还要上朝，守到子时也被赫舍里氏劝走了。 　　钟粹宫只剩赫舍里氏跟钮钴禄妃、大那拉氏、董氏、兆佳氏几个还在守着, 几个女人困得哈欠连天。跟着伺候的徐嬷嬷、织月这些下人却是精神的不行。 　　徐嬷嬷心里想着如果那拉庶妃这次生个小阿哥，就劝皇后娘娘抱过去养着, 哪怕后面怀上了再送回来呢, 也是个保障不是？织月心里多少也有点这个想法, 虽然主子眼下已经养了五阿哥, 可五阿哥的额娘大那拉氏哪是吃素的？一边想要主子身份带来的好处，一边又不想五阿哥跟主子过于亲近，真是当了B子还要立牌坊……主子养五阿哥也有好几个月了, 到现在还没养熟，如果这个孩子是个小阿哥…… 　　第二天卯时, 天色还暗, 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哭声不算很响亮，也不是很弱，反正蓉琳是被惊醒了。三格格也被吵醒了，姐妹俩跟那二重奏似的, 赛着哭。 　　产房外，赫舍里氏等人精神一震, “生了？小阿哥还是小格格？” 　　“回皇后娘娘话，是个小格格……” 　　“小格格呀。”赫舍里氏也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庆幸。 　　但佟佳氏跟徐嬷嬷、织月几个很失望是肯定的, 佟佳氏之前伤了身子, 短期内怕是难以有孕, 原本还想着如果是个阿哥，就去跟表哥撒撒娇，抱过来养呢，现在……所有的盘算都白盘算了，她要个格格能有啥用？ 　　倒是皇太后，在得知那拉氏也生了个格格后，有一丝心动。 　　她也是看明白了，康熙暂时不希望她养小阿哥，那她养个没什么背景的小格格总可以吧？小小的肉团子，软乎乎的，从小养到大，多好玩呀。 　　“你真想养？小格格也想养？” 　　皇太后连连点头，她是真的想养个孩子，她这辈子没生过孩子，也没养过孩子，偏偏自己又喜欢，看到孩子有时候都走不动路，能养个小格格过过瘾也是好的。 　　“行吧，我知道了，这事，我会跟玄烨说的……马佳氏的三格格就不错。”虽然不是阿哥，但有两个亲兄弟，以后，说不定马佳氏还能生，养的亲了，嫁到蒙古，说不定能起到的作用更大。这么一想，太皇太后也是上心了。 　　隔天，康熙过来请安，太皇太后就将这事跟康熙提了。 　　“皇额娘想养三格格？这是好事啊，孙儿正烦恼三格格该让谁养着呢，皇额娘愿意帮忙，孙儿求之不得。” 　　如此，三格格的抚养问题便在康熙跟太皇太后的三言两语间已经有了归属。倒是四格格，该交给谁养，康熙很是发愁了一阵子。 　　“万岁爷要是信得过，就交给臣妾吧”织月说的对，反正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放，格格养得好，于她，于钮钴禄一族不也是份助力？她怎可厚此薄彼？再一个，钮钴禄氏心里还存着一个隐秘的想法，阖宫上下都知道钟粹宫那拉氏、兆佳氏、马佳氏三人交好，马佳氏现下两子一女，没了二阿哥、三阿哥，马佳氏的大阿哥、四阿哥就是最年长的两个阿哥。虽说年长不一定将来就一定能坐上那个位置，但可能性大一些却也是肯定的。她养了四格格，将来或许…… 　　当然这些都是十几、几十年后的事情了，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不过不妨碍先想着不是？汉人不都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嘛。 　　另一边，康熙没想到钮钴禄氏会想那么多，不过钮钴禄氏愿意接手四格格是好事，想想也就同意了。 　　###钟粹宫 　　蓉琳、那拉氏还在坐月子，三格格、四格格的归属就定下来了，两人虽然有些难过不能亲自抚养女儿长大，却也很快调整过来。毕竟都在紫禁城里住着，要说离得有多远也并没有，皇太后、钮钴禄妃又不是那种会禁止她们前去看孩子的，还特意开恩，愿意等小格格满月之后再抱走。对此，蓉琳、那拉氏两个心里是很感激的。 　　“妹妹，额娘，看妹妹。” 　　“看妹妹……” 　　裕亲王福晋的肚子已经有九个多月了，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要生了，照顾四阿哥跟裕亲王府大格格多少有些力不从心，正好宫里又多了两个妹妹，四阿哥索性带着大格格跟大张嬷嬷一起赖在了钟粹宫。 　　为此，裕亲王福全还特意进宫求见了康熙，请马佳小主代为照顾一段时间，回头等裕亲王福晋生了，就把两个孩子领回去。 　　康熙知道后，笑笑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有时候得空，康熙自己也会把承瑞带上一起过来，父子、叔侄四人一起趴在摇床前逗弄两个小格格。 　　四格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产，没有在母体内待够时间的原因，胆子有点小，比较爱哭，稍微逗一逗就细声细气的哭，掉金豆子，四阿哥跟大格格碰了两次都给弄哭了，下次就不敢再碰了。相比较而言，三格格就要好玩很多，哪怕你戳她的小脸，只要不是手比较重，她都不会哭。有时候还会懒洋洋的撩起眼皮看你一眼，特别好玩…… 　　坐月子的日子是很痛苦的。一个月不能洗澡、洗头，身上一股怪味，也就她家小宝贝三格格不嫌弃她了，就连四阿哥闻到她身上的味都捂着小鼻子一个劲往后缩，说‘额娘臭臭’，叫蓉琳看到了，心里骂了不知道多少次小白眼狼。 　　坐月子的时间却又是快乐的，因为承瑞、四阿哥、三格格几个儿女都在身边，蓉琳虽然还没到七老八十，却第一次体会到了人家说的儿孙绕膝的幸福。 　　“马佳姐姐这辈子，值了”兆佳氏一脸羡慕的看着被几个孩子包围在中间，满脸笑容的蓉琳。 　　那拉氏转头看看，附和着点头，谁说不是呢？她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五子一女叫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不过，她也有四格格了，以后还会有万黼、胤禶、纯悫，她很知足。至于兆佳氏，那拉氏转头看向旁边目光纯净的女人，她的孩子也快来了。 　　那拉氏倒是不介意做一次预言家，“妹妹别着急，妹妹的孩子说不定也已经在路上了呢。” 　　“那拉妹妹说得对，兆佳妹妹别着急，妹妹身子没什么问题，最近万岁爷又经常留宿钟粹宫，说不好，明年的这时候，咱们钟粹宫就又要多一个小阿哥了呢？”蓉琳听到这边两人的聊天内容，笑着打趣。 　　兆佳氏羞的脸‘腾’一下就红了，“那就多谢两位姐姐吉言了”，语毕顿了顿又郑重道，“两位姐姐妹妹的照顾，妹妹……”一刻不敢忘。兆佳氏心里很清楚，她能有今天，全都有赖蓉琳跟那拉氏，难得的，两人不会因为万岁爷宠幸她对她生妒，有时候万岁爷来看两个小格格，两人月子里无法侍寝，还会有意无意的把万岁爷往她这边引，这些她心里都记着呢。 　　“看妹妹这话说的，咱们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守望相助，以后妹妹可别再说这些，不然姐姐我可要生气了……” 　　“嗯嗯，妹妹以后不说了，不说了。”兆佳氏感性的直接抹起了眼泪。 　　蓉琳无奈的跟那拉氏对视一眼，蓉琳眼睁睁的看着那拉氏冲着她翻了个白眼。 　　蓉琳：…… 　　蓉琳的三格格生于康熙十二年五月初六，四格格比三格格晚几个时辰，五月初七，因为日子太近，皇后娘娘那边在禀了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通知了蓉琳、那拉氏后，就把两个小格格的满月宴定在了同一天——六月初六这天。 　　因为是两个小格格一起，所以铺排上，那场面跟小阿哥满月也差不多了。除了后宫各宫的嫔妃，还有外命妇参加。 　　“额娘？阿沙（嫂子）？”钮钴禄氏没想到她额娘会来，还把她两个嫂子都带来了。“你们怎么来了？” 　　“什么我们怎么来了？难道不该来？既然万岁爷同意让你抱养四格格，不管有没有改玉蝶，咱们都该当正正经经的处，你是四格格的养母，我就是四格格的郭罗妈妈（外祖母）”，哪有外孙女满月，外祖母不来的？“你啊你，枉我往日里还夸你聪慧，五阿哥你抱过来多久了？现在跟你亲吗？” 　　“额娘……”钮钴禄妃有些不高兴，她就问一句，根本没什么其他意思，额娘怎么这样？一上来二话不说就拿刀往人胸口上扎？ 　　钮钴禄夫人也知道自己情绪有些激动，话不免说的就有点扎心，可不扎心不行啊，不扎心就不长记性，“难道你额娘我还说错了？本来嘛，这抱阿哥、格格来养，就是为了养的跟自己亲，将来也有个依靠，你倒好，五阿哥抱是抱过来了，你主动去亲近过吗？”说到这，钮钴禄夫人都恨不能撬开她闺女的脑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整个京城，满打满算，生不出自己孩子来的当家主母没有上百也有大几十，都要像你这样，那还不擎等着晚景凄凉？你隔房的堂姐，你们还是一起长大的，一样生不出来孩子，你看看你堂姐是怎么做的？啊？人家早几年就抱了两个阿哥养在膝下，精心养到现在，现在两个孩子六七岁了，就算知道你堂姐不是他们生母，不还是亲近的不行？生恩不如养恩大啊，闺女……” 　　“额娘……” 　　“我不想听你说什么”钮钴禄夫人抹了把脸，摆摆手，“我知道你有主意，五阿哥现在也这样了，那那拉氏也确实不是省油的灯，可四格格还小，她额娘的性子我打听了，也不是那厉害的，你好好养，也别觉得是个格格不中用的，额娘当年生你的时候，也没说因为你是个小格格就嫌弃你，你阿玛更没有……” 　　“孩儿知道了。” 　　“好了好了，妹妹已经知道错了，额娘也别再说了，一会儿小格格的满月宴就要开始了……” 　　“是啊，额娘，咱们缓缓，擦把脸，稍微整理一下，妹妹也别怨额娘，额娘也只是被你堂姐刺激到了”任哪个做爹娘的，看到一个明明处处都不如自家闺女的，嫁人后过得却比自家闺女要好，心里都要难受。“加上族里这一次死活叫额娘带了一个旁支的姑娘进宫，所以额娘才……” 　　钮钴禄氏被她额娘骂的眼角也有点发酸，不过到底这几年进宫经的事情多了，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额娘都是为我好，我都知道的，阿沙们别担心。” 　　钮钴禄妃两个嫂子点点头，正好钟粹宫那边有人过来请，说是时辰差不多了。 　　钮钴禄妃忙让织月带人过来简单给几人收拾一下，往钟粹宫赶。 　　一行人到钟粹宫时，蓉琳、那拉氏都已经出来了。 　　因为是难得的好日子，两人都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还特意换了喜庆的衣服。 　　“小主，太皇太后、皇太后来了。” 　　皇太后来在蓉琳、那拉氏的预料之中，毕竟之后三格格是要交给皇太后养的，不过太皇太后能过来，那就是对两位小格格极大的重视了，两人对视一眼，忙欣喜的迎出去。 　　“恭迎太皇太后、皇太后……” 　　“都起吧，今天是两位小格格的满月宴，两位小格格才是今天的主角，我就不喧宾夺主了。”太皇太后难得露出三分笑模样跟个慈祥老太太似的，进了钟粹宫后，就在蓉琳她们准备好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幸亏之前她们讨论的时候，以防万一，准备了这个位置，不然太皇太后来了，却发现没她的位置，那就尴尬了。 　　安置好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几位BOSS，小格格的满月宴正式开始。 　　“马佳姐姐？万岁爷之前不是说好了，今天会过来，怎么？要不要再等等？”兆佳氏疑惑的看向宫门方向。 　　蓉琳摇摇头，“算了，万岁爷许是前朝的事情耽搁了，还是不等了吧？那拉妹妹你看呢？” 　　那拉氏也觉得不需要等，“开始吧，总不好叫太皇太后、皇太后等。”再说，满月的仪式也是有最佳时辰的。 　　蓉琳点点头，两个大红色的襁褓很快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第38章 　　再说另一边, 康熙算着时间在梁九功提醒下放下了手中的朱批御笔, 带着梁九功从昭仁殿旁边的小门离开了乾清宫。因为没想着弄那么大动静，就没让小太监静鞭开路。 　　原本一路都很顺利, 眼瞅着就快到钟粹宫，都能听到里面的喧闹声了, 旁边道上不知道怎么突然传出来一阵‘汪汪汪’的狗吠声, 然后就从突然窜出来一个女人, 直直往康熙怀里撞。 　　因为没有防备, 康熙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了两大步。 　　然后就见那女人，吧唧一下, 以一种非常不优雅的姿势摔在了地上……脸都磕出血了，牙齿磕在地上, 大门牙都差点磕断了…… 　　“万岁爷, 救，救命……” 　　钮钴禄氏虽然觉得很疼，还是冲康熙露出个可怜兮兮的脸，却不知道那糊满血的一张脸有多吓人。 　　“汪, 汪汪……” 　　“万岁爷小心，护驾护驾” 　　梁九功也不知道这是从哪儿跑出来的狗, 看着倒是不怎么凶，可追过来到了跟前, 梁九功就怕啊, 万一这些东西一个不注意, 上来咬万岁爷一口，那他这条老命也别想要了。 　　还好，这边这么大动静，钟粹宫那边正热闹听不到，附近巡逻的却是立马就发现了，很快那几条狗就被人弄走了，摔的满脸血的女人也被人弄走了。 　　康熙一边往钟粹宫去，一边吩咐梁九功，“去查查，那个女人哪儿来的？” 　　“哎，奴才这就去查。” 　　###钟粹宫 　　因为刚刚这一耽搁，康熙到时，满月宴已经开始了有一会儿了。 　　大家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正高兴。 　　康熙突然进来，蓉琳一开始都没发现，还是听到大家行礼才看到。“还以为万岁爷有事耽搁了，不会过来了呢” 　　“要过来的，怎么也是朕的三格格、四格格的满月宴呢。”他这做皇阿玛的，怎么能不到场？“是不是？”三格格、四格格这会儿一个被蓉琳抱着、一个在那拉氏怀里，就在旁边，康熙到这边，先伸手逗了逗两个小格格，才转身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行礼。 　　行完礼，又冲下面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管他，继续，这才转过头坐下，跟蓉琳她们说话。 　　今天三格格、四格格满月，按理蓉琳、那拉氏是主角，应该负责热场子，可惜蓉琳不是那块料，那拉氏有点害怕康熙，也不敢高声，因此一时之间这边倒是难得的清净了下来。 　　好在有钮钴禄妃、大那拉氏等人不时挑起话题，倒也还算热闹。 　　满月宴结束，明天三格格就要送去皇太后那边，四格格也要去翊坤宫，蓉琳、那拉氏虽然一直说服自己接受，可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很不舍。 　　尤其是那拉氏，四格格都还在怀里抱着呢，想到明天就要把孩子送走，眼泪就下来了。 　　“妹妹……”蓉琳伸出手，轻拍了拍那拉氏以示安慰。 　　那拉氏胡乱抹了把脸，低头看了眼怀里迷迷瞪瞪已经睡过去的四格格，颇有些无措，“马佳姐姐，我，我就是一时情不自禁。” 　　蓉琳点点头，她知道，这种无法割舍的感情，她很理解，她现在其实也差不多，眼角发酸，眼泪忍不住就想往下落，只是她死死忍住了而已。“今天晚上好好陪陪四格格……”以后，这样的机会就少了。 　　那拉氏流着泪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抱着四格格回东配殿了。 　　“小主？” 　　蓉琳摆摆手，“大阿哥、四阿哥呢？” 　　“都在格格房里呢，大阿哥说今天他们跟小格格一起睡。主子您？” 　　之前四阿哥被送走、大阿哥搬出钟粹宫前一晚，蓉琳都是跟阿哥们一起睡的，可现在大阿哥大了，再跟小主一起睡，就有些不合规矩了。 　　蓉琳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也没勉强，只是道，“我去看看他们。” 　　“额娘？”蓉琳到三格格的婴儿房时，三格格还没睡，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一个劲的打量大阿哥、四阿哥，不时在兄弟俩的逗弄下发出咯咯的笑声。 　　蓉琳就这么静静的倚靠在门槛上看着看着，这一看就是好久，直到三格格困意上来，在四阿哥的‘睡眠曲’中，咬着小拳头睡过去，承瑞不经意回头，才看到温和笑看着他们的蓉琳。 　　“额娘来了多久了？怎么不进来？” 　　“额娘也刚来”蓉琳微笑着走进屋，揉了揉两个儿子小脑袋，又俯身在三格格额头上印下一吻，才一手一个拉着大阿哥、四阿哥在三格格的摇篮边毛茸茸的地毯上坐下。 　　“额娘，亲亲”看到蓉琳亲妹妹，四阿哥也上来索吻，蓉琳笑着低头吻了吻他的小脸蛋，又趁承瑞不注意，轻轻在承瑞小脸上也印下一吻，换来四阿哥一个灿烂的笑以及乳燕投林般的拥抱，承瑞羞涩温暖的笑…… 　　康熙十二年六月初七，母子四个用完早膳，送走了去上学的承瑞，蓉琳亲自抱着三格格带着四阿哥去了寿康宫。 　　皇太后身边的乌兰嬷嬷第一时间迎了出来，“马佳小主？您可算是来了，我们娘娘可是一大早就等着了。”因为今天三格格过来这事，昨天，她们娘娘可是把她们阖宫上下好一顿折腾，往常要辰时才起的，今天愣是卯时初就起了，一直坐立不安到现在，弄得她这个贴身伺候的都看不下去了。 　　“你个老货，就你话多。”皇太后后面出来，听到乌兰嬷嬷的话，笑着刮了乌兰嬷嬷一眼，转头就冲蓉琳招手，“好孩子，快来，快来，你们早膳用了没，我这准备了馃子、馅饼跟奶茶……” 　　其实蓉琳已经在钟粹宫用过了，不过也不好负了皇太后的好意，正好之前也没吃饱，便又跟皇太后一起用了些。 　　用完膳，两人很自然的就说起了三格格的一些喜好。 　　“这孩子爱笑，不怎么哭闹，不过有点好动，倒不难带……”醒着，没人搭理，她自己也能跟自己玩很久。“尿了、拉了也都会哼哼，提醒人，不过如果她提醒了你还是没能及时给她换尿布，她就会嚎的很大声……”震天响那种，之前在钟粹宫就发生过一次，嚎的钟粹宫屋檐上落得飞鸟都惊飞了。 　　“这样好，不是惹事的性子却也不吃亏。” 　　蓉琳不知道皇太后从哪儿得出的结论，也只能笑着点头。 　　“小主？时间不早了……” 　　春分其实前面已经提醒过两次了，只是蓉琳看着三格格，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迈不开腿。眼见着外面天色都要黑了，她总不能留下在寿康宫过夜吧，蓉琳也只能艰难的站起身告辞。可是眼睛还是直勾勾的钉在三格格那小小的身子上。 　　皇太后看出蓉琳的不舍，想象着若自己是三格格的亲额娘，怕也是舍不得，便笑着道，“反正我这寿康宫离钟粹宫也不远，你什么时候想来就过来。” 　　“臣妾，多谢娘娘成全。”蓉琳一直忍着的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三格格竟然也吭哧吭哧的开始瘪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蓉琳心下一跳，赶紧抹了泪，准备带着四阿哥离开。 　　一开始四阿哥还不愿意，把他的小手从三格格的摇篮上拽开，他就要哭，蓉琳又是好生一番讲道理，又哄又劝，好不容易才将四阿哥哄得松了手，结果三格格又开始直勾勾看着蓉琳掉金豆子。 　　蓉琳这心啊，那就跟在滚开的水里煮一样，窒息的疼，最后还是咬着牙，抱起四阿哥，转身失魂落魄的带着春分走了。 　　###钟粹宫 　　同样失魂落魄的还有那拉氏。 　　跟蓉琳厚着脸皮在寿康宫一直待到快天黑不同，为了四格格好，那拉氏基本上算是把四格格送到翊坤宫，跟钮钴禄妃简单说了下四格格的喜好，就咬咬牙狠心告辞了。 　　回来之后一打听，听说蓉琳还没回来，又有些后悔，“我是不是走的太早了？应该跟四格格多待会儿？等她稍微习惯一点再回来，万一她害怕呢？” 　　“小主，您做的没错……”小格格总要习惯的，再说钮钴禄妃跟皇太后到底又不同。 　　这道理，那拉氏心里何尝不明白，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说来也奇怪，上辈子，她的万黼、胤禶明明也是小小年纪就离开了她，她当时似乎并没有现在这么不舍，还是说时间真的是最好的疗伤工具，她实际上已经忘记了当初不舍的感觉？ 　　###翊坤宫 　　四格格抱过来，有了之前钮钴禄夫人那一番哭诉，钮钴禄妃这一次自然不敢也不好对四格格再不上心。可是说真的，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相处，然后让这个孩子喜欢自己？ 　　之前抱过来的五阿哥，大部分时候都是奶嬷嬷跟宫女太监在照顾，她也就是哪天心情好了，叫奶嬷嬷抱过来逗弄逗弄，更多的就没有了。现下突然叫她学着跟四格格亲近，她是真的很抓瞎。 　　只能耐着性子按织月说的，尽可能多的出现在四格格跟前，逗着她玩，在四格格醒着的时候多抱抱她。为这，钮钴禄妃好一段时间，晚上睡觉胳膊都是酸的，甚至有好几次因为胳膊酸痛失手打了茶盏…… 　　有时候，钮钴禄妃也会觉得委屈，想着‘该怎么样怎么样，姑奶奶不伺候了’，可每每这时候，织月总会提起她额娘，“夫人已经被族里逼的没办法，带了旁支的格格进宫，这一次还只是惊吓了万岁爷，伤了她自己的脸，叫娘娘在宫里丢了些脸面，万岁爷宽宏大量宽恕了夫人，也没治夫人跟钮钴禄氏的罪，下一次呢？万一族里再逼迫夫人，万一再带进来个更不懂事……” 　　想着万一她额娘真的有一天被连累，她怕是会恨死自己，钮钴禄妃也只能又认命的去抱四格格。好在，一段时间下来，好像确实有点效果，之前四格格一到她怀里就瘪嘴要掉金豆子，时间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熟悉了，还是习惯了她的味道，她再抱倒是不哭了，还会睁着眼睛直勾勾的打量她。甚至在小那拉氏跟她之间，选择她的怀抱。 　　看着小那拉氏黯然的眼神，钮钴禄氏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感觉好像之前付出的一切都值得了。甚至有一次，她跟织月说起这事，还随口说了一句，“好像也不是很难……” 　　换来织月似笑非笑的打趣。 　　钮钴禄妃难得的老脸一红，好嘛，她不就是多抱怨了几次嘛，最后不还是坚持下来了吗？ 　　对于翊坤宫钮钴禄妃对四格格非常上心的态度，要说最受震动的，肯定是四格格的亲额娘小那拉氏，此外就是五阿哥的生母延禧宫大那拉氏。 　　原本之前知道钮钴禄妃对五阿哥的态度，大那拉氏那是一点都不担心五阿哥会有一天跟钮钴禄妃比她这个亲额娘更亲的，可是这段时间钮钴禄妃对四格格的态度，叫她心里生出了浓浓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导致的结果就是大那拉氏来往翊坤宫更频繁了，在翊坤宫逗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弄得钮钴禄妃都开始觉得烦。想着是不是应该什么时候跟大那拉氏说一声，这里是她的翊坤宫不是延禧宫，可惜她这还没来得及开口，裕亲王府就传来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裕亲王福晋难产了。 第39章 　　女人难产是个什么样子呢？蓉琳能想到的就是血水一盆一盆往外端, 孩子脚先出来, 也就是所谓的寤生。历史上有记载的最出名的寐生案例——庄公寤生，使生母姜氏恶之…… 　　事实也跟蓉琳想的差不多, 裕亲王福晋这边确实是受惊之后，胎位出了问题, 小阿哥的脚先出来了。 　　“现在必须先人为把小阿哥的脚送回胎内, 再利用推胎术强行帮小阿哥重新正胎位。” 　　这个过程中, 产妇要忍受的几何倍数增长的痛苦产妇受不受得住就不用说了, 关键是如果时间花费的比较长，还可能造成婴儿窒息而死或者脐带绕颈。届时不仅孩子恐怕产妇都会有生命危险，这不是一般的奴才可以下决定的。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裕亲王福全。 　　福全哪懂女人生孩子难产这种事, 更不清楚其间的风险到底有多少，可他不傻, 稍微动动脑子都知道, 这根本就是在挣命，可是不挣还不行，孩子一直生不下来，时间长了, 胎死腹中，他的福晋也活不下来。这一刻, 福全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个四周都是悬崖的陷阱上方，不走会死, 走也会死…… 　　“爷？您快做决定啊, 福晋那边还等着呢。”越拖只会越危险。 　　裕亲王闭眼默了两息, 终究还是同意了将小阿哥推回福晋体内再正胎位的方法。“福晋就交给郁嬷嬷了。” 　　“爷放心，老奴定全力以赴。” 　　得了裕亲王吩咐，一行人很快就动了起来…… 　　###钟粹宫 　　自打听说裕亲王福晋难产，蓉琳手里就搅和着一团丝线，神思不属的盯着院子里那颗石榴树。 　　七月间，石榴树上，石榴花基本上已经没了，只一个个小小的青皮石榴挂在树上。 　　蓉琳不知不觉的数起了石榴，数到二十多个，被大格格跟四阿哥的咯咯笑声一扰，又不知道数到几了，也没了继续数石榴的想法，烦躁的转身叫来了大张嬷嬷。 　　“裕亲王福晋的事儿，嬷嬷应该也听说了吧？我这眼睛老是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嬷嬷帮我出宫去看看可好？” 　　大张嬷嬷看看蓉琳，见蓉琳是真的焦心，轻轻点了点头。 　　大张嬷嬷速度很快，不到两刻钟后就到了宫门口，刚好跟得了梁九功吩咐出宫的小太监小德子撞上。 　　“德公公？” 　　“大张嬷嬷？” 　　两人都是得了主子吩咐，到裕亲王府上探听消息，刚好顺路，便一起往裕亲王府去，路上又偶遇了慈宁宫的大宫女，赫舍里氏皇后宫里的小太监…… 　　“福晋，您忍住啊福晋。”裕亲王福晋的奶嬷嬷手都被裕亲王福晋掐出淤血了，却跟感觉不到疼似的，只一边无声落泪一边心疼的安抚裕亲王福晋。 　　“嬷嬷，我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好疼……”裕亲王福晋疼的好像都灵魂出窍了，感觉魂都在飘。 　　“不会，福晋怎么会死呢？福晋好着呢，福晋就要有小阿哥了。有了小阿哥，福晋以后的日子只有越来越好的……福晋，您想想大格格，大格格不能没有您啊，福晋……还有四阿哥，您想想四阿哥，多可爱啊，您之前不一直说想要一个跟四阿哥一样的小阿哥吗？小阿哥就要有了，您坚持住啊……” 　　“啊！” 　　大张嬷嬷几人一进门，正好听到一声气势不足的惨叫。 　　那声音，虽然不算多尖利，可只听听都能听出里面的人到底有多疼。 　　不等大张嬷嬷等人说些什么，立马又是接连三声声嘶力竭的惨叫。 　　“……” 　　产房外面静悄悄的，除了出出进进端血水的宫女、嬷嬷以及满院子的血腥味，一点声音都没有。 　　“嬷嬷，您怎么来了？”大张嬷嬷到底跟着四阿哥在裕亲王府住了将近一年多，裕亲王府上下大都认识她。见她回来，还诧异了一下。 　　“小主听说了福晋的事，有些担心叫老奴回来看看。这里面？” 　　“郁嬷嬷正在给福晋正胎位呢。”端出来一盆血水，又从厨房接了一盆新的热水的宫女一脸悲戚，“嬷嬷，奴婢先进去了……” 　　“哎，好好，你忙你的。” 　　大张嬷嬷赶紧挥挥手，叫人自去忙。 　　“啊……” 　　产房里，裕亲王福晋已经叫不出来了，郁嬷嬷几个推腹动作之后，她已经浑身像是浸在水里一样。 　　那郁嬷嬷显然也不轻松，脸上汗如雨下，旁边有宫女一个劲给擦汗都几乎跟不上。 　　“还有最后一次”成败在此一举，“福晋再坚持一下就好了。”郁嬷嬷深呼了口气，双手缓缓的落在裕亲王福晋的腹部。别人根本看不清她手是怎么动作的，只听见原本已经虚脱的叫不出来的裕亲王福晋突然发出一阵尖利的声音。 　　那声音之后，郁嬷嬷收回手，说了声，‘好了’，然后整个人直接软在旁边的宫女身上，吓了产房里的人一跳。好在那宫女很快就反应过来将郁嬷嬷扶到一边，福晋这边也很快有接生嬷嬷过来接手下来的接生工作。 　　产房外，福全听说胎位已经成功正过来了，敖红的眼睛猛然一亮，颓然的神情也为之一振。只是很快产房又传来不好的消息——前面一番折腾之后，福晋力竭了。 　　这种情况除了胎儿自己出来，就只能靠人硬生生把孩子推出来。 　　产房痛苦是肯定的，更重要的是，“可能会伤了福晋的身子，影响子嗣……” 　　“推……” 　　这时候，哪还顾得上这些啊。 　　历经一波三折，裕亲王府的大阿哥终于呱呱坠地了。代价是裕亲王福晋产后出血，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要在床上躺半年，以后子嗣艰难…… 　　消息传到宫里，第二天，承瑞就跟先生请了一天假，跑到钟粹宫拉着四阿哥一起跪下给蓉琳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春分、巧儿、小张嬷嬷她们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额娘，妹妹还小，等妹妹大了，承瑞也让她来给额娘磕头，感谢额娘的生养之恩。” 　　两个孩子这一番操作，不仅把蓉琳感动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就连偶然做了观众的那拉氏、兆佳氏都被感动的一个劲抹眼泪。呜呜……马佳姐姐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竟然得了个这么好的孩子。 　　“小主？小主？您没事吧？” 　　兆佳氏哭着哭着，猛然就是眼前一黑，险些从凳子上栽下来。 　　“没事没事，我就是太感动了。”兆佳氏看所有人都看过来，颇有些不好意思。 　　“感动也没有感动的厥过去的，还是寻个太医过来看看吧。” 　　“是啊，马佳姐姐说的是。” 　　太医很快被请了过来。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小主这是有了。” 　　“有了？有什么了？”兆佳氏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还是蓉琳、那拉氏有经验，立马反应过来，招呼人给太医赏，又让人去乾清宫、慈宁宫、坤宁宫送好消息。 　　同一时间，坤宁宫。 　　赫舍里氏也正在让太医诊脉，今天一早起床，她有些干呕。 　　听到太医确认了几次之后，说自己又怀上了，赫舍里氏激动的浑身都在发颤，“嬷嬷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没听错，娘娘没听错，娘娘又怀上了，又怀上了……”徐嬷嬷也是捂着嘴，生怕自己激动的嚎出来。 　　坤宁宫上下得知好消息，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欢腾。 　　兆佳氏怀孕的好消息送到坤宁宫，也一点都没有影响到赫舍里氏的好心情。 　　她甚至还让人去私库挑了一套不错的翡翠头面赏了下去。 　　意外收到打赏，兆佳氏还懵了一下，后来听说皇后娘娘也怀上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各宫对皇后娘娘跟兆佳氏怀孕这事反应不一。 　　只是，就连兆佳氏恐怕都没想到，她这一怀孕，在其他人眼里，就更加坐实了，蓉琳生子方子的功用。要不然，怎么解释这宫里本来就没几个人怀孕，钟粹宫却一个接一个怀上？ 　　于是，钟粹宫再次热闹了起来。 　　这一热闹就热闹了几个月，直到十一月，吴三桂在云南发动叛乱反清复明震惊朝野，后宫一个个怕在这节骨眼上惹了康熙的眼，都缩了起来，钟粹宫这才清净下来。 　　“马佳姐姐？” 　　兆佳氏日常到后殿晃悠，蓉琳也习惯性的□□分、巧儿给她拿软垫，再给上一杯暖暖的蜜水或者当季的水果。 　　这会儿已经入冬了，现在她这里水果就只有冻梨。这还是前些日子裕亲王府送进来点名给四阿哥跟大格格的，两个孩子没吃完，蓉琳就取了两个过来给兆佳氏抱着吸。 　　“你这身子单薄，平时可悠着些，不要动不动就懒洋洋的往椅子上靠，天气好的时候每天早晚也在宫里走走，不然到时候不好生。” 　　兆佳氏跟仓鼠似的，连连点头。“那拉姐姐好像又去翊坤宫了，马佳姐姐今天怎么没去寿康宫？” 　　“去过了，四阿哥、大格格都在寿康宫跟三格格玩呢，我回来让小张嬷嬷给我弄点东西，等晚点再过去……”今天去寿康宫，蓉琳偶尔听三格格身边的宫人说起来，现在天气冷，宫里绿叶菜越来越少，每天除了萝卜还是萝卜，吃的人都快吐了，就连她们万岁爷，这几日看着嘴角也都上火了…… 　　虽然蓉琳知道，康熙着急上火更多的估计是因为外面的局势，但宫里这个季节缺少青菜，人没什么胃口，确实也是一个方面。 　　上辈子那么多蔬菜大棚，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蓉琳大概原理还是知道的，之前没弄是没想到，现在想想，似乎前两天梨儿过来好像也提过，因为不见绿叶菜承瑞这两天饭量都减了不少。 　　想到弄个暖房种菜，蓉琳思绪飘飞，又想到了她那比较鸡肋的空间。 　　这段时间因为各种事情忙，她都没来得及去寻石头让它加工，空间里的泉水，也只偶尔寻个机会叫几个孩子喝上两口。现在她空间已经存了不少泉水。或许有时间她应该再捯饬捯饬看看这些泉水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功用？ 　　回过神，兆佳氏已经吸完了冻梨，正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的那拉氏坐一起闲聊。 　　“你今天怎么也回来这么早？” 　　“延禧宫那位在那边闹起来了”那拉氏努努嘴，“之前那位估计是受刺激了还是怎么的，反正老往翊坤宫跑，估计是把钮钴禄妃惹烦了，就跟那一位提了两句，也不知道哪里戳到了那位的心，反正这会儿那边正热闹呢。” 　　蓉琳点点头，也没问那边怎么个热闹法，而是跟两人说起了弄个暖房的事。“……我记得之前小安子说过，钮钴禄妃宫里好些花草都是暖房里养出来的，要不咱们也弄一个？也不养花，就种点菜……” 　　“原来你之前一直在想的是这事啊？行啊，这个应该不难，就是咱们宫里的炭火恐怕不够”宫里每个宫的炭火是有数的，如果炭火拿来弄暖房，恐怕就要另外让人出宫买炭火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因为前朝的事，万岁爷心里憋着火，各宫都缩着脖子过日子，咱们一下子弄这么大，会不会不好啊？”兆佳氏有些担心。 　　“有啥不好的？咱们这不也是为了给万岁爷分忧吗？听说万岁爷因为没有绿叶子菜吃，近来胃口都小了，嘴角起了一圈燎泡，咱们把暖房弄出来，要是能种出来青菜敬上去，说不得还能得个赏呢？” 　　那拉氏真心没觉得有啥，上辈子伺候了康熙一辈子，对康熙这点了解还是有的，他们这位万岁爷是那种真正肚子能撑船的，只要你不要过了他心里那条线，其他都是小事。 　　兆佳氏一想好像也是，加上自己怀孕后也有些口腹之欲，想吃绿叶子菜，便也没再说什么。 　　于是，钟粹宫的暖房就这么悄默默的弄了起来。 　　因为蓉琳这边地方略大些，就放在了后殿这边，非常简单的一个十来平的小房子，里面几个小太监给垒了个非常大的炕，炕上能够放上一些装了腐土的木框，木框里撒上一些青菜种子。 　　有专门的人——小张子照顾。 　　后面承瑞、四阿哥、大格格听说了，也过来看过几次瞧稀奇，却都没怎么放在心上，甚至承瑞还把这事玩闹般的跟康熙提了一嘴，康熙也没在意。直到半个月后，第一波小青菜收获。 　　“原本以为能收一小把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一个框就有一两斤，这一共加起来得有七八斤吧？ 　　蓉琳特意招呼小张嬷嬷拿来小称，将收获的小青菜清洗干净后，半斤一小捆半斤一小捆称出来捆好，数一数，竟然得了有十几捆。 　　喜得蓉琳几个满脸都是笑。 　　“这些小青菜，咱们给乾清宫、慈宁宫、寿康宫、坤宁宫、翊坤宫还有裕亲王府都送上一些，剩下的，谁也不给，就留着我们自己吃。” 　　“对对对，留着我们自己吃。今晚咱们吃锅子。” 　　“好” 　　当天，不少宫的餐桌上都多了一盘绿油油的小青菜。 　　“这是哪家新敬上来的？”原本灰突突的膳食，突然多了一点绿，康熙过来用膳一眼就发现了。 　　梁九功一边笑着给伺候康熙净手，一边摇头，“不是外面敬上来的，是钟粹宫马佳庶妃她们自个种出来的，因为收获的不多，就送了两小把过来……” 　　康熙点点头，“好像承瑞之前跟朕提过？朕还当她们胡闹，没想到竟然真的叫她们折腾出来了？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那边有没有？没有就把朕这里的分一些出来送过去。” 　　“都有都有，钮钴禄妃那边还有宫外裕亲王府上也送了一些。” 　　剩下的，梁九功没有提到的，肯定就没有了，不过也正常，她们本来就是小打小闹，估计也没得多少。 　　康熙点点头，坐下来开始用膳。梁九功第一筷子就给夹得小青菜。 　　小青菜炒的清脆可口，吃多了油腻的肉类，突然来上这么一口，鲜甜的让人很有些欲罢不能。 　　不过，康熙一贯秉持着食不过三的规矩，所以哪怕再想吃，康熙还是遗憾的没再让梁九功动第四筷子…… 　　另一边，赫舍里氏她们就没这么多顾忌了。尤其是赫舍里氏，怀孕三个多月吐得七荤八素的，蓉琳她们送过来的这一把小青菜可以说救了她的命，让她难得的吃下一碗米饭，还喝了一碗青菜汤。 　　徐嬷嬷高兴的险些没跳起来。 　　可惜，青菜就那一把，这一顿吃完了，下一顿可怎么整？ 　　为这，徐嬷嬷还亲自到钟粹宫跑了一趟，想要找蓉琳再匀一把，可惜暖房里能吃的，今天都拔了，空荡荡的，哪还有剩的？ 　　她们宫里特意留下的那些，今天一顿也都叫蓉琳她们跟孩子们吃完了，剩下的一点点分给宫里宫人一个人都不够一筷子的，小张嬷嬷干脆剁碎了放一起烧了一大锅青菜豆腐汤，每人只能勉强分到一小碗解解馋。 　　“那这下一次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长起来呀？”她们娘娘还等着这小青菜救命呢。 　　“至少半个月吧？也说不好。” 　　再说再长起来，她们也没那义务再到处都送一圈吧？第一次尝个鲜也就算了，下次还来？那她们折腾这个到底图啥？ 　　“嬷嬷要是实在着急，倒不如在坤宁宫也弄上一个？这个弄起来很简单的，自己种自己吃，还方便，什么时候想吃了就去拔两颗就好了……” 　　蓉琳也不知道有没有说动徐嬷嬷，反正一直到下一次小青菜收获，徐嬷嬷也没再往这边来。 　　今年的年宴，因为南边眼看着就要打起来的战事，不知不觉添了几分肃穆的味道。年宴上，康熙慷慨激昂的给大家灌了一晚上的心灵鸡汤，就连歌舞都是十面埋伏那种紧张的调调，愣是让蓉琳这样的后宫妇人心中都生出了几丝上战场搏杀的激情，就更不用说那些原本就心心念念希望利用这个机会杀敌再进一步的武将了。 　　“额娘，我长大了，也要做大清的巴图鲁。” 　　刚刚过完两周岁生日的四阿哥握着小拳头，一副跃跃欲试。 　　这些日子，四阿哥住在宫里因为天天跟大格格一起玩，蓉琳又刻意叫人引着两个孩子说话，四阿哥跟大格格的语言能力直线上升。之前说话还只能四个字、四个字往外蹦，现在已经能很顺的将一句不算很长的话麻溜的说出来了。 　　蓉琳摸摸小家伙脑袋，也不打击他，只笑着说了声好。 　　倒是旁边的承瑞，想了想他见过的那些大清巴图鲁们雄壮的身姿，又转头看了看三头身四阿哥，一时间欲言又止。 　　年宴结束 　　因为四阿哥面上还养在裕亲王府里，所以今晚四阿哥要跟大格格一起随裕亲王福全回裕亲王府住一阵子。 　　蓉琳原本还担心四阿哥闹脾气，没想到真的到了时间，人家高高兴兴的跟蓉琳挥挥手，就拉着大格格一起奔向了裕亲王福全——旁边的康熙。 　　腻在康熙身边，听着康熙跟包括福全在内的几位大臣说了好一会儿话，又抱着康熙大腿撒了会儿娇，就跟裕亲王福全走了。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蓉琳这个额娘…… 　　瞬间，蓉琳哀怨了。 　　康熙正好转头，看到蓉琳表情，不厚道的笑了。 　　蓉琳听到就更哀怨了，这都什么人啊这事。 　　殊不知，跟在后面的梁九功见了，却是心下一惊，万岁爷有多久没有笑过了？马佳庶妃却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表情就逗乐了万岁爷。看来这能生就是占便宜，马佳庶妃到底在万岁爷心里是不同的…… 　　大年初一，拜祭天地。 　　这一天，康熙忙着祭拜祖宗。 　　蓉琳却是在一阵阵干呕中度过的。谁都没想到（当然除了那拉氏这个先知），仅仅是在生下三格格不过半年，蓉琳就又怀上了。 　　这怀孕的速度，不仅宫里女人眼红，就连宫外，蓉琳都拉了好一波仇恨值。 第40章 　　“额娘, 钮钴禄夫人、伊尔根觉罗氏的夫人、那拉氏的夫人她们又来了……” 　　自打年前七月间, 钟粹宫兆佳庶妃怀上，这几位夫人就三五不时上门, 尤其是钮钴禄氏，就连她们家男人也有事没事就被钮钴禄家请出去吃饭, 喝酒。你拒绝吧, 人家也没说什么求生子方子的事, 又是上司, 叫你连个拒绝的借口都没有。可一直这样，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这也不是个事儿啊？马佳府这半年，那日子过得真真是战战兢兢的。 　　日前, 宫里又传出消息, 妹妹又怀上了，本来这事对她们马佳府上那是顶顶好的好事，妹妹现在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这个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都只有锦上添花的……可这两天上门的人实实在在是太多了。蓉琳两个嫂子每天天不亮就要爬起来, 一直要忙到日暮西山，迎来送往, 脸都笑僵了。这一天两天的还好，时间长了, 神也受不了啊？！ 　　蓉琳她额娘也累, 可是有什么办法, 她闺女肚皮争气、能生…… 　　马佳夫人强打起精神，在嬷嬷的搀扶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不忘数落两个儿媳妇，“你们可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你们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满京城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们……累是累了点，你们男人、孩子得到的好处你们怎么就没看见？没有小主，你们男人能有现在的位置？” 　　自家儿子什么熊样，再没有谁比她这个做额娘的更清楚的了，她那两儿子打小就不是什么读书的材料，武力上成就也有限，能有如今的位置，那可真是沾了闺女莫大的福气了，还有她那几个孙子，“没有小主，你们孩子能当上皇阿哥的陪读？可做梦去吧……” 　　马佳氏虽然也是满洲八大姓之一，可他们这一支可不怎么样，不然蓉琳她阿玛马佳盖山也不会都四十多了还是个从五品的员外郎？ 　　马佳府自身不行，相应的，当初娶进来的两个儿媳妇自然身份也都差不多，要么不是什么大族，要么也是旁支中的旁支。为人处世倒是都还行，管家理事也还凑合，就是这见识，还是差了些，马佳夫人心下叹口气。 　　两妯娌也不笨，见马佳夫人变脸，对视一眼赶紧低头认错，“那是那是，额娘说的对，是我们没见识，明明得了好处，还怕吃苦，不过我们真的没有怪妹妹的意思……”她也就是这几天实在累的慌，还要应付一些说话不着四六的妇人的酸言酸语，所以话里稍微带了点牢骚，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 　　“是啊，额娘，我们真的没有怨怪妹妹的意思，妹妹的恩德，我们这心里都记着呢……不仅我们，昆都、都敏他们也都记着呢……” 　　马佳夫人轻哼一声，见两人还算诚心，且客人就在眼前了，这才饶了两人。 　　哎，客厅里那几位要怎么应对，她也愁呢。她这该说的都说了，也没藏私，可人家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结果，愣是不信，她能有什么办法？ 　　###钟粹宫 　　马佳府这些甜蜜的烦恼，蓉琳并不知道，当然她现在也顾不上这些。这一胎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从大年初一查出身孕就开始吐，一天要吐十八回。 　　晨起，吐…… 　　闻到一点味道，吐…… 　　就连往日里特别喜欢的水果的香甜味都不行，就更不用说荤腥了，蓉琳现在基本上处于吃啥吐啥的状态。每天唯一的能稍稍咽下去的食谱，白粥配一点油腥都没有放一点点盐的清炒小青菜…… 　　“马佳氏这吃的是不是太，素净了？” 　　自打半个月前，康熙不清楚状况，带着一身熏香过来，引得蓉琳吐得差点连胆汁都出来之后，康熙就没敢再过来。今天好不容易，前朝那边事情处理完了，得了点闲暇，他就特意沐浴一番换了身没熏香的衣服过来看看。 　　结果看到的竟然是他的庶妃，他几个孩子的额娘可怜兮兮的在喝白粥。康熙第一反应就是蓉琳被虐待了，下意识就想发火，话都堵在嗓子眼了，才猛然想起来，前几天在慈宁宫，他皇额娘好像跟他提过一次，马佳氏这一胎怀的有些艰难，吃啥吐啥，只能喝白粥。 　　“咳咳……”康熙捏紧拳头，假咳了两声，“马佳氏，那个，你，你还好吧？” 　　蓉琳没吱声，只是转头直勾勾看着康熙，她这样子像好的吗？原本还有些小肚子的圆润美人，才多久啊，都硬生生瘦成骨感美人了。罪魁祸首还是面前这个臭男人，如果不是吐得浑身没力气，加上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蓉琳都恨不能扑上去咬康熙两口。呜呜，她为什么要再怀孕？她已经有承瑞、四阿哥、三格格了，不生了也可以啊…… 　　不知道是不是蓉琳情绪里想要表达的想法太强烈了，康熙竟然诡异的准确接收到了蓉琳的脑电波。 　　康熙有点生气，古人重子嗣，只有怀不上的，还真没听说过，有人不想怀的。可是看看蓉琳去了半条命的可怜样，康熙又难得的心软了。“这一胎生下来，朕允许你两年内可以不生……”至于两年后，能怀上，那自然还是要生的。这个时代可没有计划生育，只有多子多福。 　　一墙之隔，梁九功一直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听到康熙允许那拉庶妃两年内不生，惊得小心肝都在颤，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还好还好，有他这个万岁爷的贴身总管在这杵着，其他人离得都比较远，哪怕竖着耳朵估计也听不清万岁爷说了什么，不然这话要是传出去，那马佳庶妃还不被人恨死。 　　哦不，现在马佳庶妃其实已经被人恨死了。就他知道的，这后宫盼着马佳庶妃死的就不知多少了。也就这钟粹宫……说来，为啥钟粹宫这三个这么团结，不仅其他人想知道，他也挺想知道的。 　　正这么想着，抬头就见那拉庶妃、兆佳庶妃一前一后过来了。估计是为了照顾马佳庶妃的特殊情况，两人都打扮的很素净，未施脂粉。那拉氏头上只简单的插了两根银簪子用以固定头发；兆佳氏更是只简单装饰了两朵头花。 　　那拉氏、兆佳氏一抬头也看到了候在门外的梁公公。刹那，两人脚下都有些迟疑，“咱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现在走还来得及吗？”她真的不知道，万岁爷什么时候来的呀。 　　“已经来不及了……梁公公？” 　　“奴才见过那拉庶妃、兆佳庶妃……” 　　“梁公公快快请起。”梁九功是康熙身边的红人，真正敢十成十受了梁九功礼的，后宫还真没几个，那拉氏、兆佳氏自然也不敢，纷纷往边上避让。 　　“梁九功？谁来了？” 　　“回万岁爷，是东西配殿的那拉庶妃、兆佳庶妃。” 　　“让她们进来吧。” 　　康熙开口，梁九功立马让开了身子，考虑到兆佳氏肚子已经显怀，还特意帮着开了门。 　　“参见万岁爷……” 　　“起吧。”康熙摆摆手，两人进来的瞬间，看了一眼兆佳氏已经显怀的肚子，又快速收回了目光。“你们怎么来了？” 　　“臣妾来找马佳姐姐说说话。” 　　康熙不来的时候，这个点最近是她们三固定的闲聊时间，三人通常会一起随便聊聊天，也没什么固定的话题，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偶尔没什么想说的就一起静静的发会儿呆，很随意。 　　康熙点点头，并不想掺和进女人的聊天里，想着这几天，因为南边动静太大，他都没顾得上承瑞，今天正好有时间，不如去考察考察承瑞的功课，顺便父子俩一起吃个饭，培养培养感情。便笑着道，“行，那你们说话吧，朕去看看承瑞。” 　　送走康熙，三人相视一笑，那拉氏、兆佳氏很自觉的自己找地方坐下。 　　“怎么样？今天有没有好一点，吐得还厉害吗？”因为上辈子长华是六个月早产，生下来就断气了。蓉琳自打怀上又一直吐，那拉氏多少有些担心。虽说一开始三人一起确实是出于找个同盟的想法，可人是感情动物，时间长了，三人之间自然而然就有了一些真感情，现在让那拉氏看着蓉琳像上辈子一样早产、看着长华夭折，那拉氏还真做不到。 　　蓉琳笑着点点头，“放心吧，好点了，虽然还是吐，但今天用下去整整一小碗白粥。”之前难熬的时候，一天能咽进去几口都算好的。 　　“那就好，后面应该慢慢就好了。” 　　兆佳氏附和点头。 　　“对了，三格格那边，你也别担心，我刚刚已经替你去寿康宫看过了，乌兰嬷嬷亲自看着呢。三格格的烧也已经退下去了，没事的。” 　　这段时间三格格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有些低烧，蓉琳自己这边又吐得厉害，顾不上，但知道了，心里总是焦着的。那拉氏去翊坤宫看完四格格出来，想着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就又往寿康宫跑了一趟。“（三格格）看着很精神，一点不像之前还在生病的孩子。要是四格格能有三格格一半的身子骨我都不愁了。” 　　蓉琳谢过那拉氏又拍着那拉氏的手安慰，“孩子还小，慢慢养养会养好的。承瑞之前身子骨也不好，现在不是好多了。你要是信得过，我这倒是有些我自己配的药水，你拿去给四格格用一些，一次别用太多，两滴就好，兑水喝，说不定会有帮助。” 　　那拉氏接过来谢过，准备到时候给四格格试试，不过从内心里，她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毕竟胎里带来的这种，就是喝药也是很难养好的。 　　###南三所的西所 　　承瑞之前早早就计划好了，今天他抓点紧，早点完成课业，待会儿先沐浴一番去钟粹宫看看他额娘，再去寿康宫看看妹妹。为此，他还特意吩咐梨儿跟彩珠，待会儿记得提醒他。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紧赶慢赶，课业总算是提前完成了，他还没来得及进净房，康熙来了。 　　“皇阿玛？”这阵子康熙忙着布局南边的事，承瑞也有些日子没见康熙了，乍一见，那眼睛一下就亮了。 　　康熙笑着点点头，“练布库了？”不然怎么这个时辰要沐浴？ 　　承瑞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本来打算等会儿去看看额娘的。”怕他身上的味道让蓉琳不舒服，才想着先沐浴。 　　康熙颔首，揉了揉承瑞脑袋，转头看向承瑞桌子上摆着的字，字是刚刚写的，字迹未干，便没收起来，“皇阿玛刚从你额娘那过来，放心吧，你额娘好着呢……许久未考教你课业了，这次正好有机会就来考教考教你。” 　　然后，承瑞能咋样，当然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被考教了，还好，他平时读书比较用功，虽然有几个没回答出来，总体而言，还算让康熙满意。 　　康熙捋捋下巴上那一小撮小胡子，都还没来得及夸两句，外面就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等到了近前，甚至一膝盖磕在了地上。 　　“万，万岁爷，出，出大事了……” 第41章 　　自打梁九功伺候康熙到现在, 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送消息力竭, 直接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整个人磕地上。手里那包着折子的牛皮纸上甚至还能看到绛红色的血迹, 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梁九功？” 　　“万，万岁爷”梁九功颤颤巍巍的将带着血迹的折子递到康熙面前。 　　康熙盯着那折子, 心下一沉, 不过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万一吓到承瑞就不好了。康熙眼一眯, 梁九功立马一哆嗦，快速将折子收了回去，紧紧攥在袖子里, 连个边边角角都不敢叫承瑞阿哥看到。 　　“皇阿玛？”承瑞被康熙挡住了，没看到康熙跟梁九功之间的眉眼官司, 也没看到外面力竭很快被人扶下去的送信人, 也没多想，只是疑惑的看向康熙。 　　康熙笑着转身揉了揉长子的小脑袋，“刚刚不是还说要去看你额娘，现在去沐浴说不定还来得及……” 　　“皇阿玛, 不陪承瑞了吗？” 　　“皇阿玛这里正好有些事情要处理，下次再陪承瑞。” 　　承瑞懂事的点点头, “那皇阿玛快去忙吧，今天时间可能来不及了, 孩儿今天先去寿康宫看看妹妹, 明儿再去看额娘。” 　　“好。”康熙点点头, 又转头跟梨儿、小福子交代几句，就转身步履匆匆的回了乾清宫。 　　刚进乾清宫，梁九功就火速将那封染血的折子递了过来。 　　折子是常德知州冒死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言吴三桂率军进攻湖南，常德失陷…… 　　“报，岳州的八百里加急……” 　　“报，澧州八百里加急……” 　　“报，衡州……” 　　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整个湖南都落在了吴三桂的手里。他还派出人四处散发檄文，声讨大清。 　　檄文的内容传到宫里，康熙看了都被气笑了，“吴老狗，忒厚的脸皮……”当初明明是他自己为了自保，派人主动向他们大清求援，引清军入关，还几次三番求当时担任南下主帅的多尔衮‘速整虎旅，直入山海’，现在竟然反咬一口……也不知道他读这檄文时有没有羞愧的抬不起头。 　　“万岁爷，您快拿个主意啊，如今包括广西将军孙延龄、四川巡抚罗森在内，许多地方大员纷纷造反，再这么下去，大清的基业危矣……” 　　康熙摆摆手，不用再这么下去了，已经危矣了，刚刚得到的消息，“福建耿精忠也反了。” 　　“福建耿精忠也反了，那，那岂不是”滇、湘、桂、闽、川都……一些老大人乍然听到消息，受不得刺激，直接在朝堂上厥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朝堂乱成一团。 　　康熙只能提前退朝，然后留下福全等核心人物继续议事。这一议就没日没夜的议了三天，康熙跟福全等人整整三天都没合眼。期间，迫于压力，康熙内心也挣扎过要不要向吴三桂妥协讲和，可是只瞬间他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不行，他不能妥协，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他决不能向吴三桂妥协讲和…… 　　###坤宁宫 　　“裕亲王他们还没离开？”已经八个多月的赫舍里氏，艰难的捧着大肚子在徐嬷嬷跟大宫女的搀扶下在院子里散步，一边跟徐嬷嬷打听着前朝之事。 　　徐嬷嬷摇摇头，“还没呢。”现在外面到处议论纷纷的，怕是事儿不小，只是这事，就算再大，她们娘娘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帮上什么忙？因此劝道，“前朝之事，自有万岁爷操心，娘娘月份大了，为了肚子里的小阿哥着想，也少操心一些吧？” 　　赫舍里氏摇摇头，“若是往日也就算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关系到大清前途命运的大事，她身为正宫皇后，如何能置身事外？她得想办法为万岁爷分忧。别的不说，后宫总不能在她手里出事吧？“近些日子，嬷嬷万万要多上些心，帮本宫管好后宫之事，后宫这时候绝对不能乱起来。再有那烂嚼舌根子管不住嘴的，直接叫慎刑司拿下……”还有宫外赫舍里氏那边，她也得送个消息，别的不说，万岁爷需要支持的时候，赫舍里氏怎么也得站在万岁爷这边。 　　徐嬷嬷张张嘴，看看赫舍里氏的肚子，想再劝劝，可是看娘娘那坚定的面容，到底还是把要说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另一边，怀孕满了四个月，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的蓉琳也从那拉氏口中听说了吴三桂造反的事。 　　“吴三桂？”蓉琳上辈子因为晚清清政府无能，在历史课本上看了太多丧权辱国的条约，不太喜欢清朝历史，就没怎么了解过清朝早期的事，康熙时期之前听刘茜科普的那些，这几年下来，除了赫赫有名的四妃、四四八八十三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吴三桂造反，蓉琳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真有点懵。 　　还是那拉氏简单跟蓉琳科普了一下，蓉琳才在记忆的角落里巴拉出来一点，嗯，也是之前刘茜跟她说的，康熙一生的功绩里面好像就有这一项——平定三藩？ 　　既然历史上都平定了，那这一次问题应该也不大吧？“那什么吴三桂如此卑鄙无耻，想来也不会多得民心，不是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嘛”康熙虽然对女人太薄情了点，但却不失为一个明君，更是小小年纪就显现出明君的潜质，亲政这几年来，所作所为，也是可圈可点。朝野内外都看在眼里。 　　“话是这么说，可外面那么大声势……而且这中原之地，早先毕竟是汉人的地盘，咱们满人才入关几十年……”一些人的有些根深蒂固的思想怕是改不过来吧？就像她玛麽，年纪大了，即便这京城环境再好，嘴里也还老念叨着要回盛京呢。 　　兆佳氏担心不已，她肚子大了，本身就身体不好，胆子又小，这两天听了外面的消息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已经连着做了好几日噩梦了。脸色看着很差。 　　蓉琳感受到她的不安，安抚的握了握她的手，“没事的，有我们英明神武的万岁爷在呢，肯定会没事的。你安心，小阿哥再过一个月就要出来了，别多想，嗯？” 　　“对，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可是我怕……”说着情绪上来，兆佳氏直接哭了。 　　还哄不好，最后没办法，那拉氏直接把自己的铺盖搬到了西配殿，兆佳氏才好些。 　　蓉琳倒是也想搬过去，可她自己肚子也五六个月了，别说那拉氏、兆佳氏不敢就是曹佳嬷嬷也不敢让她轻动。 　　###乾清宫 　　经过康熙跟福全等人几天几夜的争执、商议，坚决打击吴三桂，同时对其他叛变者大开招抚之门的方针策略应运而生。 　　在此方针指引下，康熙很快重新进行了军事部署：把湖南作为军事进攻的重点，命礼亲王代善的曾孙，顺承郡王勒克德浑的第四子，宗人府掌事爱新觉罗勒尔锦等统领大军至荆州、武昌，正面抵住吴三桂，并进击湖南，又命和硕安和郡王爱新觉罗岳乐由江西赴长沙，以夹攻湖南。 　　只是在，重用汉将汉兵作战这一问题上，以康熙为首的决策集团又出现了巨大分歧…… 　　康熙主张大胆放手重用汉臣汉将，另一边却是代表大清利益的保守派，觉得汉人不可靠，不可重用，即便要用也要以满将指挥、监控以防中途出现什么不测。 　　气的康熙忍不住在乾清宫破口大骂，“你们是猪脑子吗？还是那些汉人是傻子？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一边要用人家一边又防着人家，谁会真心给你卖命？”要比脑子，眼前这些连人家个指甲都比不上。 　　骂完了，几个老臣却还是不同意，梗着脖子跟康熙对干。 　　最后气的肝疼的康熙一挥袖子，直接从乾清宫跑出来了。 　　“万岁爷，您慢点，慢点，万岁爷……”盛怒之下，康熙走的飞快，梁九功小跑都跟不上。 　　一直等进了奉先殿看到里面供奉的世祖、世宗的牌位，又在里面站了足足有两刻钟，康熙才渐渐冷静下来。 　　“万岁爷？您不回去”啊？裕亲王他们都还在乾清宫等着呢？ 　　“暂时不回，既然出来了，就去后宫转一圈吧，赫舍里氏和那个跟马佳氏住在一起的谁是不是要生了？” 　　“兆佳庶妃，是，是要生了，已经九个月了。” 　　康熙点点头，抬脚从奉先殿出来，顺着奉先殿后面的小路径直往钟粹宫去，“马佳氏呢？她现在还吐的厉害吗？” 　　“那没有了，满四个月之后，马佳庶妃的孕吐反应就轻了不少，五个月之后就没再吐了，近来胃口都不错，能吃能睡的……” 　　康熙难得的勾了勾唇角，“她倒是心大”就算是他这段时间没往后宫来，也能猜到，最近恐怕不少人都睡不安稳。 　　“算了，不去钟粹宫了，直接去坤宁宫。” 　　眼瞅着拐个弯就到钟粹宫宫门口了，康熙临时变卦，直接奔坤宁宫去了。 　　坤宁宫，赫舍里氏这些日子操了太多的心，孕中忧思过多，胎像有些不好，不得不叫了太医。 　　康熙到时，正好听到太医叮嘱他的皇后娘娘，“娘娘，近来思虑过甚，于自身于胎儿都不利……日后还是要少思少虑，放宽心……” 　　这一刻，康熙第一反应不是他的皇后娘娘为他殚精竭虑的感动，而是觉得烦躁糟心，他在前朝事情已经那么多了，到了后宫，赫舍里氏还不让他省心。甚至有些后悔，他应该去钟粹宫待一会儿再过来。 　　“万岁爷？” 　　赫舍里氏一脸欣喜的看向已经有些日子未踏足坤宁宫的康熙。 　　康熙收起心下隐隐的不满，笑着上前扶起了他的皇后娘娘。 　　太医、徐嬷嬷等人知趣的退下。 　　“爷怎么有时间过来了？”她还以为康熙还要很久才能抽出时间进后宫呢。 　　“去了一趟奉先殿，想起你肚子大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生了，过来看看你……这段时间，朕顾不上后宫，劳累你了。”想想，这些日子赫舍里氏站在他身后默默为他做的那些事，康熙心里的不满消散了些。话语中的感激、关心也真心了不少。 　　“臣妾不劳累。”能得到康熙这句话，就是再累也值。 　　“那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就算是不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们的孩子……”康熙珍视的将大掌放在赫舍里氏的大肚子，轻抚赫舍里氏的肚皮，这里面是他的嫡子呢。 　　去后宫转了一圈回来，康熙耐着性子又跟几位老臣据理力争了好几天，在他的执意坚持，及目前势不容缓的局势下，几位老臣最后不得不选择低头，无奈同意了康熙放手重用汉臣汉将的意见。 　　康熙几日来，心里憋着的一口气总算是吐出来了。只是还不等他这口气吐太久，后宫就又发生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 第42章 　　“梁九功,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万岁爷, 坤，坤宁宫那边, 皇后娘娘她，不慎摔了一跤, 要, 要生了……” 　　康熙脑子蒙了一下,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腾’的一下从御案后面站了起来，“还杵着干什么，走啊。” 　　###坤宁宫 　　康熙到时, 太皇太后、皇太后、钮钴禄氏等人已经在产房外守着了，坤宁宫的宫女、嬷嬷来来回回的不时递送着东西。产房里不时有压抑的痛苦□□声漏出来。 　　“皇玛麼、皇额娘, 里面情况怎么样？”康熙大步而来。 　　钮钴禄氏等人连忙屈膝行礼, “参见万岁爷……” 　　康熙摆摆手，这时根本顾不上钮钴禄氏她们，径直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摇摇头，表示情况不怎么好。赫舍里氏这种情况, 明显是难产了。 　　“我记得上次二哥跟我说过，他福晋难产, 有个什么嬷嬷帮了大忙……” 　　“已经让苏麻去叫了……”可是难产这种事情，能救一个就已经是运气了, 更何况两人难产的原因还不一样。正说着, 郁嬷嬷就跟着苏麻进来了。看出来应该是走得有些着急, 气喘吁吁的，形容略有些狼狈。 　　等到了跟前，郁嬷嬷要给太皇太后、皇上行礼。 　　康熙抬手就给免了，连声催促着郁嬷嬷赶紧跟苏麻进产房去帮忙接生。 　　与此同时，钟粹宫 　　兆佳氏白着一张脸，担忧的不时翘首看向坤宁宫方向，“马佳姐姐，你说，皇后娘娘应该不会有事吧？” 　　兆佳氏跟赫舍里氏差不多日子怀孕，预产期也就这几天了，蓉琳的肚子也大了，太皇太后怕产房里那个还不怎么样，蓉琳、兆佳氏两个一惊吓再出点什么事情，就叫两人先回来了。 　　当然，回是回来了，但这心却还是提着的。 　　兆佳氏九个多月的肚子了，平时蓉琳跟那拉氏死拽着她叫她动弹她都不愿意，今天却跟那屁股上长了钉子似的，不一会儿就要捧着硕大的肚子艰难的从椅子上爬起来，在萱草的搀扶下，挪到宫门口伸脖子往坤宁宫方向看看。其实那里根本就看不到坤宁宫，她还是一遍一遍这么做…… 　　蓉琳也担心赫舍里氏出事，不，从她那仅有的对这个时代的可怜预知里，康熙的元后赫舍里氏好像就是生太子时难产去世的，可惜她什么都做不了，因为知道结果一张脸反而更白。 　　“小主，您，没事吧？” 　　蓉琳摇摇头，压住可能因为太紧张造成的反胃感，“巧儿，你从景阳宫那边走，去西所一趟。现在后宫乱糟糟的，叫梨儿她们多注意一些，大阿哥这两天没事就不要往后宫来了。” 　　巧儿点点头，答应一声，简单收拾收拾，就出门去了。 　　到宫门口正好跟出去打探消息回来的小安子撞上。两人相视一笑，又快速分开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小主，坤宁宫那边情况可能不太好……”万岁爷着急上火的如果不是太皇太后一个劲压着都快把太医院那帮太医都拉出去砍了。 　　蓉琳轻轻颔首，听完也没说什么，怕回头皇后娘娘真的出什么事情，小安子被连累，也没再叫小安子出去，干脆叫人关了宫门，拿了纸笔出来抄起了金刚经。还叫曹佳嬷嬷她们给兆佳氏也拿了一份。 　　“马佳姐姐？” 　　“抄吧，我们给皇后娘娘祈福……”也静静心。 　　抄经书是一个很玄妙的工作，一开始拿起笔蓉琳还心思纷乱，抄的字迹草的她自己都几乎认不出来，等三五页纸抄下来，竟然真的就慢慢的投入了进去，等回过神来，揉揉酸痛的脖颈往外一看，外面天早已经黑透了，房间里为了蓉琳抄书看得清，春分几个点了有十多根蜡烛。 　　“小主，奴婢给您揉揉？” 　　蓉琳点点头，好久没一下子写那么长时间字了，这肩膀、脖子一下子还真受不了，都僵掉了。“兆佳妹妹呢？” 　　“兆佳庶妃身子重，只抄了小半个时辰，就疲累不堪，曹佳嬷嬷就让萱草扶着兆佳庶妃先回去歇着了。” 　　蓉琳点点头，“巧儿回来了吗？” 　　“回来了，说是大阿哥正好在，就当面把小主的叮嘱说了，大阿哥也应了……小主可要叫巧儿过来亲自问问？” 　　蓉琳摆摆手，只要事儿办了就成，“叫膳吧”她饿了。 　　用完晚膳，坤宁宫那边还是没什么消息传过来，东配殿的那拉氏也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晚上要在那边守一夜？ 　　这一夜，紫禁城无眠…… 　　蓉琳虽然没去坤宁宫守着，但心里存着事，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连着做了两个噩梦，再次被惊醒里衣都湿透了，肚子里小家伙一阵拳打脚踢。 　　蓉琳怕自己忧思太重，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不敢再胡思乱想，老老实实的在曹佳嬷嬷、春分几个的伺候下泡了个热水澡，喝了碗暖胃的肉粥，然后开始哼歌，想各种开心的事情，叫巧儿、小安子给她讲故事，总之就是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放松心情。 　　巳时，蓉琳跟兆佳氏正在屋子里抄着金刚经，突然就听坤宁宫那边爆出极大的声响，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宫人的欢呼声，用震耳欲聋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生了，生了，皇后娘娘生了……”，长时间的压抑后好消息突然传来，兆佳氏显得比她自己生了还兴奋，若不是她那硕大的肚子碍事，恐怕她能当场跳起来。 　　蓉琳笑着点头，虽然这跟她记忆里有些不太一样，让她有点惊讶，不过赫舍里氏好好的，于她跟孩子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可惜，她的这个想法只来得及在脑子转几圈，都不到两刻钟，坤宁宫方向就猛然传来一阵带着惊恐的凄厉尖叫“皇后娘娘血崩了……” 　　瞬间，钟粹宫安静如鸡。 　　再有消息传来，赫舍里氏已经崩了。 　　从喜到悲，期间只短短不到两个时辰，短的蓉琳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直到那拉氏张罗着让春分、巧儿、如意、萱草几个给主子们找素色的衣服，实在不行就现做，又叫人赶紧换下钟粹宫各处违制的东西，甚至就连后殿那棵石榴树上刚刚冒头的一朵朵红艳艳的石榴花都叫人给掐了，弄出好大动静，才把蓉琳惊醒。 　　“这个就不用掐了吧？”好好的东西霍霍了。 　　那拉氏摇摇头，“还是掐了吧，以防万一”若不是怕蓉琳实在舍不得，她都想把石榴树直接给砍了。康熙那人就是个典型的爱之欲之生，恨之欲之死的，赫舍里氏活着的时候，他不一定觉得人家有多好，可等人死了，那绝对是真爱。上辈子，那拉氏就听说过赫舍里氏居丧期间，康熙因为人院子里一朵红花没摘干净叫他看到迁怒的事，所以这辈子还是都弄干净吧，心里踏实。 　　蓉琳无奈点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树繁花被折的七零八落的，折下来的红花，也很快被人全部消‘尸’灭迹…… 　　“小主，坤宁宫那边灵棚已经支起来了，老奴伺候您换衣服吧？该过去了……” 　　皇后娘娘崩逝，蓉琳她们这些后妃是要去守灵的。哪怕蓉琳、兆佳氏挺着大肚子，甚至兆佳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生也是不能幸免的，除非万岁爷或者太皇太后发话。可皇后崩逝是大事，这会儿宫里正乱着呢，宫里宫外他们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万岁爷、太皇太后哪里顾及不上她们？ 　　“这是？”换好衣裙，曹佳嬷嬷继续拿着几个跟上辈子的护膝一样的筒子往蓉琳膝盖处套。 　　“这是保护小主身子的，回头这一跪也不知道要跪多久，小主身子重，这个是老奴叫巧儿她们临时赶出来的，用的羊毛皮，这种天气捂可能是捂了点，但带着这个会舒服些，也不容易伤了膝盖……这都是我们这些当奴才的自己想出来的笨法子，小主别嫌弃。” 　　蓉琳摇摇头，她怎么会嫌弃，感激还来不及呢，“承瑞跟四阿哥那边？” 　　“都有都有，老奴都准备了，承瑞阿哥那边已经让人送过去了。四阿哥那边，回头等见了老奴就想办法把东西交给大张嬷嬷。”不过估计大张嬷嬷应该也想到了。 　　蓉琳轻轻颔首，“嬷嬷那还有多的吗？要是有给那拉妹妹、兆佳妹妹也送一对，没有……”就算了。 　　“小主放心，已经送过去了” 　　蓉琳点头。 　　“等会小主到了坤宁宫也别太担心，等会儿那边照应的，有几个是老奴之前认识的，老奴已经提前跟她们打了招呼，她们会力所能及的照应小主的……” 　　＃＃＃坤宁宫 　　有梁九功的亲自把关，灵堂搭起来的速度非常快。其他一切也都有人专门管理，显得忙而不乱、井然有序。 　　“马佳庶妃，那拉庶妃，兆佳庶妃来了？” 　　蓉琳一行三人两个大肚子孕妇，那拉氏有四格格，蓉琳膝下两子一女又是梁九功眼中对万岁爷来说意义比较特殊的，自然受到了比较好的对待。 　　哪怕同样是跪灵，她们的蒲团也比其他人要新要更厚重一些。 　　然后就是哭了。 　　哭的出来哭不出来的，在各种辅助工具的帮助下，都哭的稀里哗啦的。 　　蓉琳手绢上也做了点手脚，不过她不敢太过分，怕弄得太多了，回头真的哭的脱水伤到肚子里孩子。 　　这两天这孩子已经在她肚子里闹了几次了。 　　甚至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好，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的时候，脑子里还得多想想一些开心的东西。 　　“兆佳妹妹？兆佳妹妹？” 　　蓉琳一时没注意，跪在她旁边的兆佳氏竟然受不住昏了过去。 　　那拉氏一边上去扶兆佳氏，一边给蓉琳不停的使眼色。 　　蓉琳:？没明白。 　　直到梁九功出现，带人将兆佳氏送下去，那拉氏才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蓉琳两眼。 　　后来蓉琳才知道，原来那拉氏是想她也趁机装晕，反正别人也不清楚她是真晕还是假晕，这样就不用在这受罪了。可惜两人没能做到心有灵犀一点通。 　　“额娘，您没事吧？” 　　四阿哥因为还小，梁九功也怕几个小阿哥跪时间长把腿给跪坏了，因此放水比较严重，中途还有休息。 　　四阿哥就借机蹭到了蓉琳身边。 　　这段时间，宫里情况不是很好，正好裕亲王福晋那边身体也好一些了，蓉琳就没让他像之前那样频繁进宫。母子俩算起来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不过有小张嬷嬷，青果两头跑，母子俩时常通信，亲密依旧。 　　刚刚兆佳庶妃昏倒，几个小阿哥在前面听到，四阿哥跟大阿哥就有些担心他们额娘，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有什么动作。且大阿哥一年年大了，这边跪的都是嫔妃，他过来有些不方便，这才一有机会就把四阿哥打发过来问情况。 　　蓉琳笑着一手捧着大肚子，一手揉揉四阿哥小脑袋，“额娘没事，放心吧，你们照顾好你们自己，有时间帮额娘去看看妹妹就好了。” 　　四阿哥点点头，“妹妹我跟大哥已经去看过了，好着呢。”说完看到旁边期待着看过来的那拉氏又添了一句，“四妹妹也好着呢，就是又哭鼻子了……” 　　那拉氏眼睛一亮轻声向四阿哥道谢，她闺女就是好哭，这么长时间下来，那拉氏都已经习惯了，反而哪天要是没见她闺女哭，她还要问问怎么了…… 　　＃＃＃乾清宫 　　为了六阿哥保成由谁抚养的问题，康熙跟太皇太后已经争了有些时候了，谁都不能说服谁。 　　太皇太后的意思是在后宫找一个后妃抚养，实在不行交给她或者皇太后抚养也可以。 　　可康熙死活不乐意，非得自己放在乾清宫养着，“放在后宫养？朕没的孩子还少吗？大格格，二格格没了，承庆没了，承祜也没了，保成是赫舍里氏拼死给朕留下的血脉，朕绝对不会允许他再不明不白的……”没了。 　　“再说，现在外面的形势，皇玛麽也不是不清楚，保成是朕的嫡子，之前承庆、承祜出事，外面就已经有流言蜚语传出来……”说他命硬，克死了爹娘还不够，现在竟然连他自己的孩子都克，他都不用想，这次赫舍里氏难产血崩而亡，外面关于他命硬不详的话会传到什么程度？如果是平时，传也就传了，他不是那听不得小话的。可现在不一样，现在大清烽火四起，任何一个小小的意外都有可能会影响到大清的江山社稷，所以“保成绝对不容闪失。” 　　“……” 　　好吧，康熙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太皇太后无奈妥协。 　　“那接下来后宫你打算怎么办？赫舍里氏没了，钮祜禄氏一家独大，于后宫而言可不是好事。”不利于平衡。 　　康熙点点头，这个他也考虑到了…… 第43章 　　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三, 赫舍里氏崩逝的第一天, 灵堂除了兆佳氏昏厥过去这个插曲外，一切正常。 　　第二天，随着外命妇的加入, 灵堂内外多了不少人。蓉琳还在这些人里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大家都穿着素服，稍施脂粉，神色哀戚。看到了，也只是简单交换个眼神。 　　第三天，上午还算正常, 下半晌, 灵堂里突然就热闹了起来，先是一位宗氏夫人也不知道哪家的，突然昏厥, 人事不知，整个人“嗵”的栽倒在地上, 额头都磕肿了；然后不久挣扎着过来跪灵的兆佳氏突然哼哼着叫肚子疼……蓉琳就在旁边，赶紧起身去扶, 结果兆佳氏还没扶到, 她肚子里这个也开始闹腾, 疼的她脸色煞白。 　　“兆佳妹妹？马佳姐姐？来人……快来人啊！” 　　那拉氏一个人扶了这个扶不了那个急的一头汗。 　　“额娘？额娘？” 　　承瑞第一个火速窜到蓉琳身边, 可他还小,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怎么可能扶得起蓉琳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四阿哥就更不用说了, 因为跑得太快, 左脚拌右脚，还把自己给摔地上了…… 　　董氏倒是好心想要过来扶一把，又怕回头蓉琳肚子里孩子有个什么怨怪到自己身上，伸伸手又缩了回去。 　　最后还是钮钴禄妃叫来外面守着的宫人，快速将蓉琳跟兆佳氏一起送回了钟粹宫。 　　“额娘？”因为担心，承瑞跟四阿哥也跟了过来。 　　蓉琳白着脸，一边吸着气，轻揉着肚子努力安抚肚子里的小家伙，一边安慰承瑞跟四阿哥，“没事没事，额娘没事，就是弟弟妹妹闹点小脾气，一会儿就好了，啊？” 　　“小主，太医来了。” 　　蓉琳点点头，伸出胳膊叫太医把脉，等把完了脉，才发现，竟然还是个熟人——之前承瑞生病时，帮过忙的林太医。 　　因为是熟人，林太医也没吊书袋子说那些云山雾罩让人听不懂的话，很直白的挑明厉害，“小主胎像有些不稳，最好卧床静养半个月……” 　　承瑞一听，当即就不让蓉琳下床了。 　　兆佳氏那边要生了，蓉琳要去看看，承瑞也死活不同意，“额娘实在不放心，请曹佳嬷嬷、春分姑姑她们去那边看着也就是了。额娘这样子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叫我们担心。” 　　“是啊，小主，您就听阿哥的吧？兆佳庶妃那边，有曹佳嬷嬷呢。” 　　怕他额娘不听话，承瑞干脆私下里找林太医，叫林太医在她额娘的安胎药里加了些不伤身体的安神、助眠的药，让他额娘好好睡一觉。这几天皇后娘娘出事，捧着大肚子跪灵，他额娘也是累坏了，眼底都带着青黑呢。 　　翌日，蓉琳睁开眼。 　　“小主？您醒了？” 　　因为安神药的作用，蓉琳这一觉睡得非常安稳，一夜无梦，醒来，肚子也不难受了，眼下的青黑也没了，神清气爽，就是睡得时间长了一点。 　　蓉琳小小的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胳膊，“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巳时了”春分、巧儿听到动静笑呵呵的上前来扶蓉琳。 　　“我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蓉琳不可思议的摇摇头，“对了，两位阿哥昨晚什么时候走的？兆佳妹妹那边怎么样了？” 　　“两位阿哥是看着小主睡熟了才手拉着手离开的……兆佳庶妃是丑时生的，生的还算顺利，说来也是缘分，五格格竟然跟咱们三格格同一天生日呢……” 　　巧儿不说蓉琳还没反应过来，巧儿一提，蓉琳‘啊’一声，还真是啊，今天可不正是她的三格格满周岁？ 　　蓉琳‘啪’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事儿太多，她前些日子还心心念念要去跟皇太后商量商量怎么给三格格办周岁宴，临到头上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实在太不应该了。 　　不过，现在皇后娘娘这事一出，三格格这个周岁宴还能办的起来吗？蓉琳心下一叹。 　　自然是办不起来了，等康熙把皇后娘娘送到巩华城已经五月二十七了。这时候再补办什么的，也没啥意义了。 　　且宫里因皇后娘娘崩逝而遗留下来的沉重哀戚气氛还没彻底逝去，万岁爷还沉浸在皇后娘娘逝去的悲痛中有事没事就往巩华城跑。 　　宫里包括蓉琳在内，不知道多少人暗暗吐槽，早知今日，你早干啥去了？皇后娘娘还在的时候，也没见你见天往坤宁宫跑啊？现在装什么深情？ 　　不过很快，蓉琳就也顾不上这些了，因为八月的一个凌晨，她肚子里这个也要出来了。跟哥哥姐姐不同的是，这个小家伙似乎过于急切了些。凌晨她被一阵急促的阵痛疼醒，曹佳嬷嬷等人紧急布置产房，小安子爬起来飞跑去太医院叫太医。颤颤巍巍的老太医都还没走到钟粹宫，产房也还没有布置好，蓉琳的第四个孩子，她们的七阿哥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自己出来了…… 　　钟粹宫又添了一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宫中自打五月初皇后娘娘崩逝以来的阴郁、沉重气氛一扫而空。 　　太皇太后一高兴，又跟康熙提起了后宫晋封一事。“现下后宫就钮钴禄氏一人为妃，其他各人都是庶妃，短时间还好，天长日久，难免叫钮钴禄氏生出些其他心思来。再有，就是马佳氏那边”三子一女，这福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就是放在一般人家，那也是天大的福气，进了他们皇家，到现在却还是个庶妃，说出去难免叫人议论。 　　“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要给赫舍里氏一个交代，允了赫舍里氏的妹妹小赫舍里氏进宫照顾太子？我看就借着这个机会一起把马佳氏的位份往上升一升吧？”顿了顿，太皇太后又道，“还有你母家佟佳氏那边，我知道你早就有意提拔，这一次就也一起吧？” 　　康熙想了想，点点头，不过具体怎么个升法他还要再斟酌一下。想到这，康熙又想起了赫舍里氏的好来，如果赫舍里氏还在，这些都有她去替他操心，他只需要最后过目点个头也就是了，哎…… 　　###钟粹宫 　　彼时，蓉琳还不知道康熙已经有了给她升位分的想法，还在愁着她应该给七阿哥寻个什么样的养母？ 　　目前宫里位份最高的钮钴禄氏妃，蓉琳第一个就PASS掉了，因为钮钴禄妃那边已经有了五阿哥、四格格两个孩子，再多，又都不是亲生的，蓉琳怕她对七阿哥不够上心；皇太后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康熙不知道会不会愿意。再一个就是小七跟他的哥哥姐姐都有些不同，这孩子粘她粘的厉害，被承瑞跟四阿哥戏称为‘粘人精’、‘四格格第二’。只要一离开她身边，哪怕她只是离开去吩咐曹佳嬷嬷或者春分拿点东西，他就抽抽搭搭的掉金豆子，比四格格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连那拉氏见了，都笑着调侃‘七阿哥实在不像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这合该是跟咱们四格格是亲姐弟才对……’ 　　为了改掉七阿哥这粘人的习惯，蓉琳也曾尝试过在他醒着的时候叫人将他从她身边抱开，他哭哄不好就任他哭，让蓉琳佩服的是这小子竟然真的能给你不停歇的一直哭，直哭到睡着，非常有坚持力。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泪珠，看着可怜兮兮的，又不能跟他讲道理，她要再想别的法子尝试，曹佳嬷嬷、春分几个包括那拉氏、兆佳氏都用看后娘似的眼光看她…… 　　弄得蓉琳好气又无奈，“宫里的规矩你们也是知道的”就算她再不愿意，只要她位分没升，就不可能把小七养在身边，“万岁爷现在没想起这茬，是那心思都还在……”蓉琳指指坤宁宫方向，“那位那边，可这事总要过去的，早晚总会有那么一天。与其等到那一天，叫他哭的撕心裂肺的，我也看着心疼，不如一开始就想个办法，让他习惯。” 　　蓉琳这话一说，不仅曹佳嬷嬷她们一时没了话，兆佳氏更是脸色一白——她的五格格可是到现在都还养在她身边呢。 　　“就没可能，马佳姐姐的位分往上升一升吗？”算起来，马佳姐姐康熙四年进宫，到现在已经足足十年了，现在膝下又有大阿哥、四阿哥、七阿哥跟三格格，就算升个妃位也是应当的。 　　那拉氏摇头，按照上辈子的大封时间，她们还有的熬呢。 　　兆佳氏一阵失落。 　　蓉琳心里也不好受。 　　然而，有时候命运这个东西就是喜欢跟人开玩笑。 　　前一天，蓉琳她们还在为小七跟要被送出去而失魂落魄，第二天就天降一个大好消息——万岁爷有意在颁金节那一天给后宫升位分了。 　　消息一经传出，阖宫震动。 　　康熙后宫，有一个算一个都在祈盼着自己能更进一步，有些甚至做着一步登天的美梦。 　　“娘娘，您说万岁爷会不会……”直接封您为后？ 　　织月因为激动，整个人都有些抖，说话声音都颤巍巍的。 　　钮钴禄妃当然也希望如此，可是她是个理智的，也深知如果皇上真的有封后的想法，不可能一点都不露出来，而且内务府那边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皇后之位恐怕这一次是没希望了，倒是皇贵妃之位……不，皇贵妃之位恐怕也不可能，她膝下还养着五阿哥，如果她升了皇贵妃，五阿哥的地位必然跟着水涨船高，届时恐怕就要威胁到六阿哥了，这绝对是万岁爷不允许的。 　　想到这，钮钴禄妃神色复杂的看向院子里正在跟宫人玩捉迷藏的五阿哥。或许，她应该想办法不动声色的把五阿哥‘还’给那拉氏？ 　　巧合的是，延禧宫的大那拉氏也正在想着是不是借着这次升位分的机会跟万岁爷要回五阿哥的抚养权？ 　　之前因为去翊坤宫次数多了，跟钮钴禄妃闹过一次后，为了儿子着想，大那拉氏也不敢再去的那么勤了。可是就偶尔去那一两次，每次过去看到的都是五阿哥在跟宫人玩耍。 　　大那拉氏恶意的揣测钮钴禄妃是不是打着将五阿哥养废的想法？不然五阿哥一天天大了，钮钴禄妃怎么能还像之前一样只一味任其疯玩？她可是听说大阿哥那书都读了一柜子了…… 　　五阿哥原本年纪上就不占优势，又不像大阿哥那样将来有兄弟帮衬，她这个母妃地位也不算多高，他自己再不努力，以后怎么办？ 　　###康熙十三年十月十三颁金节 　　这一天原本就是满族的大日子，加上早有谣传康熙会在这一天大封后宫，后宫众人对这一天就更期待了。好些人甚至头一天夜里都没睡好。 　　因为忧虑小七的抚养权问题，蓉琳也很不幸的成了昨夜失眠一族中的一员。 　　“小主，您这黑眼圈怕是得用鸡蛋滚滚……” 　　蓉琳点点头，任由春分、巧儿她们动作，一边不忘叮嘱曹佳嬷嬷照顾好小七。 　　“小主放心吧，老奴一定一眼不错的盯着。”不过，小主子见不到小主哭这事她就无能为力了。 　　蓉琳也知道小七这个小粘人精等她走了，怕是要哭，只是这事她也实在没办法，原本今天要是那种暖阳天气，她倒不介意带他出去稍微转转。偏偏今天风有点大，小七又还不到两个月，她哪敢带出去？只能委屈她的小可怜咯。 　　蓉琳收拾好，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才亲亲小哭包，往外走。刚出后殿就见那拉氏、兆佳氏正在宫门口站着，显然是在等她。“马佳姐姐，你可算是出来了，再不出来，我跟那拉姐姐可就不等你要先过去了。” 　　蓉琳赶紧笑着道歉，“我实在舍不得小七，想着多陪他一会儿，一时没注意时辰，实在是对不住……我们赶紧走吧？” 　　今天的颁金节活动，一共分为两部分，像康熙，大阿哥、四阿哥他们要参加的是户外的活动，有赛马、射箭、布库表演什么的。按理她们原本也要过去的，康熙初期汉化还不是很严重，还是有很多人家的女眷会骑马射箭什么的。但不巧的是这段时间换季，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身子刚好有些不爽利，为了照顾太皇太后，当然应该也有一部分显示自己贤惠的意图，钮钴禄妃就请旨把女眷的这部分放在了御花园。 　　“马佳庶妃？” 　　三人刚到御花园，裕亲王福晋也正好从另一边道上过来，两拨人正好撞上。 　　“裕亲王福晋？您这是大安了吧？” 　　西鲁特氏爽朗的笑着点头，“是，大安了”说来还要感谢蓉琳后来送过来的那无色无味的药水呢。若是再算上之前怀孕也是多得蓉琳指点，西鲁特氏算是欠了蓉琳两份人情。原本早就该进宫郑重向蓉琳道谢的，只是这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愣是到现在才得空。 　　一见面，西鲁特氏拉着蓉琳就不松手了，“听说你又得了个阿哥？还是个小‘粘人精’？等下有时间，我这个做伯娘的可得去好好见识见识……” 　　“欢迎欢迎……”两人一起笑着往里走。 　　那拉氏、兆佳氏相视一笑，慢几步跟在后面。 　　里面董氏正好转头看过来，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眯了眯眼。 　　“小主？” 　　董氏摇摇头。 　　御花园里，此时可谓是花团锦簇、美女如云。 　　太皇太后、皇太后端坐在中间，脸上挂着笑，显见的心情很好。 　　蓉琳一行先上前请了安，又留在旁边听太皇太后说了会儿话，才在又一波人凑上来之前退出来，找个地方坐下聊天。 　　接下来的活动跟以往历次差不多，只是限于场地，赛马是不可能了，但是金子总有发光的地方，不能赛马不是还能表演各种才艺吗？射箭、鞭法、鼓上舞……各家带过来的小姑娘直接把这里当成了献艺的舞台，各出奇招。反倒是蓉琳这些后妃不知是不是心思都在康熙大封后宫的圣旨上，有点心不在焉的。 　　“马佳姐姐，那拉姐姐，你们看……”兆佳氏突然眼前一亮。 　　蓉琳、那拉氏转头看过去，均是心下一跳，梁九功？ 　　“看他的手里，拿的是不是……”圣旨？ 　　蓉琳下意识看过去，好像是？ 　　这一刻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待梁九功走到太皇太后、皇太后跟前，笑着行礼时，热热闹闹的才艺表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周围安静的恐怕连一根针落地上都听得见。 　　蓉琳看着梁九功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行完礼，又说了些什么话。然后抬手将手里握着的长条盒子打开，从中拿出来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那一刻，蓉琳甚至听到了周围不少吸气及吞咽口水的声音。 　　“娘娘您看？” 　　“宣旨吧。” 　　“是” 　　答应一声，梁九功一转身，笑着面向蓉琳等人，“想来娘娘、小主们也都等急了，老奴就不再卖关子了。”说完突然脸色一肃，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第44章 　　“……钮钴禄氏，满洲镶黄旗, 果毅公遏必隆之女, 公辅之门, 清白流庆……晋封贵妃之尊……佟佳氏，满洲镶黄旗，承恩公、国舅佟国维之女……晋封为妃……马佳氏, 满洲正黄旗，员外郎盖山之女……晋封为嫔, 赐字荣……” 　　余下的, 梁九功其实还读了好长一段，只是蓉琳此时整个脑子里来来回回就只有那一句“晋封为嫔……”其他啥都听不进去了。 　　嫔？虽然不是妃, 让她略微有些失望, 但是她可以自己养孩子了啊, 她可以养小七了，小七不用被抱走了, 瞬间, 蓉琳眼角一酸, 若不是眼前的场合不对，恐怕她能当场哭出来。 　　兆佳氏也很为蓉琳高兴，虽然她自己没有晋封她有些失望, 但马佳姐姐晋封了，那样的话, 她的五格格很大概率会直接在马佳姐姐跟前养着, 就不用被送给其他人了。 　　只小那拉氏很有些失落, 若是只钮钴禄氏、佟佳氏、蓉琳晋升也就罢了，上辈子前面两个人家后来是皇后她没得比，这辈子蓉琳的孩子都保住了，膝下三子一女，提前封个嫔而已，她也没觉得有啥。 　　可董氏、大那拉氏跟新进宫的小赫舍里氏呢？为什么都给了个贵人，就单单落了她跟兆佳氏，凭啥啊？她跟兆佳氏膝下也有四格格、五格格啊？怎么就一个贵人都舍不得给？那拉氏恨不能冲到康熙跟前，提溜着他衣领好生喝问一番。 　　“那拉姐姐？”察觉到那拉氏的情绪变化，兆佳氏赶紧轻轻拉了拉那拉氏衣袖。 　　那拉氏深呼口气，上辈子后宫几十年养成的淡然、荣辱不惊，这一刻险些就破了。 　　“我没事”那拉氏轻轻摇摇头，缓了缓情绪，努力让自己露出个笑脸去帮着蓉琳一起应酬。不管怎么说，马佳姐姐晋封荣嫔对她们整个钟粹宫来说都是好事，她们钟粹宫有了一宫主位，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也有了人出头。 　　“恭喜荣嫔娘娘……” 　　“恭喜荣嫔姐姐……” 　　“恭喜……” 　　道喜的蜂拥而来，即便是有那拉氏、兆佳氏帮着招呼，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蓉琳还是有些应接不暇。 　　不经意间跟裕亲王福晋的视线相撞，想到刚刚裕亲王福晋还说要去自己那坐坐看看小七，这会儿恐怕是没空招待了，歉意的颔首。 　　裕亲王福晋笑着摇摇头，她去钟粹宫以后机会多着呢，可今天这样的喜事，可不常有。 　　蓉琳也回了个笑，一转头，看到旁边钮钴禄贵妃淡定、矜持、游刃有余的样子，再对比自己这边，蓉琳突然意识到，身份差异带来的似乎确实有些东西是不一样的。或许自己应该抽时间跟曹佳嬷嬷好好学习一番宫妃的礼仪及待人接物？ 　　当天，紫禁城内一片欢腾。 　　这一天，及至宫门都快关了，蓉琳才鼓着笑的酸疼的腮帮子送走了过来道喜的最后一批客人。 　　第二天下半晌，康熙又亲自带来了第二道圣旨，着荣嫔从后殿搬入钟粹宫正殿，并令七阿哥、五格格养于荣嫔膝下。 　　心想事成，一切尘埃落定，七阿哥终于不用被抱走了，当着康熙的面，蓉琳潸然泪下…… 　　康熙手杵着下巴，欣赏了半天梨花带雨的美人，见美人那泪还止不住了，才无奈的叹口气，上前将人揽到怀里轻声安慰，“好了好了，莫哭了，以后都会好的，之前朕还道朕的七阿哥这么爱哭像谁，如今一看可不就活脱脱的随了你？” 　　逗得蓉琳“噗嗤”一声，没忍住，破涕为笑。 　　另一边，得知五格格不用被送走了，兆佳氏跟萱草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好久才平静下来。 　　“小主，奴婢看那拉庶妃这两天似是心情不好，也不怎么往咱们这边来了，也不往荣嫔娘娘那边去，怕是……”有什么想法？“荣嫔娘娘那边这两天忙也顾不上，要不您过去劝劝？” 　　虽说自家小主跟那拉氏庶妃没能晋封，萱草心里也不舒服，可这晋封，也不是荣嫔娘娘说了算的。这事说到底，也怨不到荣嫔娘娘身上，何必为此伤了小主三人的情分？就像之前那样处着不挺好的吗？现在荣嫔娘娘位份升了，她们上面还有了人罩着，多好的事啊。 　　兆佳氏摇头，这事恐怕不太好劝，她虽然胆小，却并不傻，那拉姐姐毕竟跟她不同，她进宫本身就非她所愿，本身也没什么追求。现在能意外有了五格格，五格格又能够养在马佳姐姐身边，她已经很满足了。 　　可那拉姐姐她……算了，“我尽力试试吧？”如果能劝的通，自然是最好的。 　　好在，那拉氏到底多活了一辈子，有些道理其实心里是清楚的，只是一时没转过来，有张佳嬷嬷、如意跟兆佳氏在边上开解，很快就彻底想通放下了。说到底还是她跟兆佳氏进宫晚，家世又没法跟佟佳氏、小赫舍里氏相比，至于说膝下有格格，这宫里除了钮钴禄氏、佟佳氏、小赫舍里氏这三个家世超然的，后宫里谁没生育过孩子？ 　　“这几天叫马佳姐姐担心了……”再次出现在蓉琳跟前，那拉氏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蓉琳摇摇头，笑着上前拉住那拉氏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打心里来说，蓉琳对之前三人之间的相处非常满意，如果能够继续，她当然不希望这一次晋封影响到她们三人之间的感情。 　　康熙十三年，于蓉琳来说是充满收获的一年，这一年，她有了小七，位份也从原来的庶妃变成了一宫主位的荣嫔。康熙十四年，希望也能对她温柔以待吧。除夕夜，蓉琳闭着眼许出自己的新年愿望。 　　可惜，现实很打脸，正月都还没出，七阿哥就因为长牙开始持续低烧…… 　　曹佳嬷嬷，太医都说问题不大，小孩子长牙大多都会有些低烧，这是正常的。蓉琳心里清楚这是正常现象，换个其他孩子，她也能劝人家‘哎呀，这都是正常的，没必要太担心’可轮到她自己身上，就不行了，还是担心的不行。心一直焦着，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错眼的看着。 　　如此提心吊胆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小七的低烧总算好了，结果没过几天三格格又因为太调皮，走太急，一时宫人没照顾到，在寿康宫院子里摔了一跤，小脸蹭破了皮。 　　把蓉琳心疼的要死，小丫头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蓉琳得到消息急匆匆过去看她，她还冲蓉琳咯咯笑。 　　蓉琳：…… 　　二月底，三格格脸上蹭破的地方终于结痂掉了，没留下什么疤痕。 　　蓉琳陡然放松下来，闲着没事，看着庭前光秃秃的，又想到后殿那棵石榴树，就让小张子去了一趟内务府，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果树苗。 　　结果，小张子一下子给带回来十几棵。“奴才不清楚主子更喜欢哪一种，就一样都带了两颗回来。这里面有常见的石榴、枣、柿子、葡萄、桃、杏的幼苗，还有不太常见的银杏跟野生猕猴桃……” 　　蓉琳看看庭前，心里估量了下距离，庭前估计种不了这么多。再说种多了乱七八糟的，打理起来也麻烦，那就种两颗银杏吧？这个秋日里叶子黄了，看着也是个景，结的果子能吃还能入药，也不太招虫子。 　　“剩下的这些，你去问问那拉妹妹、兆佳妹妹，问问她们要不要种，要种的话，就把苗给她们留下，她们若不种，你就把剩下的再送回去，别浪费了。” 　　小张子点点头，瘸着个腿出去办事了，没想到回来竟然给她带回来个大消息——有外命妇进宫跟钮钴禄贵妃提选秀的事。 　　“说是因为去年选秀停了一年，若是再等两年，各家不少如今正当龄的格格就超龄了，似乎是想请贵妃娘娘给拿个主意是让她们自行聘嫁还是怎么样……奴才也不知道真假，只是不小心听到的。奴才去送树苗，走的有点累，回来路上，靠在假山上歇脚……”偶然听来的。因为不小心听了壁角，他自己还吓得够呛。 　　蓉琳点点头，安抚了两句，又叫曹佳嬷嬷给了赏，将人打发下去，才歪着身子，细细思考选秀的事。应该会自行聘嫁吧？皇后娘娘这才故去不到一年呢。这时候选秀怎么想都不是很好。蓉琳轻声嘀咕。 　　曹佳嬷嬷回头听到蓉琳嘀咕，轻轻摇头，“这个可不好说” 　　“嬷嬷觉得今年会选秀？” 　　“这个老奴可不敢说”只是觉得后宫该进人了而已。 　　进人？蓉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选秀怎么进人？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太单纯了，不选秀人照样进，且这进宫的人选，她还见过。只不巧的是在几人进宫之前，前朝先发生了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平南王尚可喜的儿子尚之信软禁了他爹跟着吴三桂反了。跟着广东尚之信一起的还有陕西提督王辅臣等人。 　　这样一来叛乱进一步扩大到了广东、江西和陕西、甘肃等省。大清江山一度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早些时候，那些被康熙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提议跟吴三桂妥协讲和的声音又跳了出来，有人哭求到了太皇太后跟前，言‘皇上年轻不知轻重，简直是在拿大清的江山社稷打赌……’；还有一些宗室里的老人声称要去奉先殿跪□□、太宗。 　　康熙气的脸色发白、浑身发颤却始终坚持不愿意跟吴三桂妥协，哪怕身边所有人都反对，逼急了年轻的帝王甚至放出了狠话，“只要朕在这个位置上坐着，朕就不可能跟吴三桂那狗贼妥协讲和……” 　　可能是前朝诸事不顺，进后宫有时候还会被太皇太后抓住唠叨，康熙已经很久没进后宫了，倒是有时间就往巩华城跑。蓉琳估计康熙是觉得所有人都不理解他，不支持他，然后去巩华城把先皇后赫舍里氏当树洞，找人诉苦并冷静情绪去了。 　　＃＃＃钟粹宫 　　蓉琳自打康熙十四年开年到现在，这几个月的日子过得实在不平静，除了孩子们不时头疼脑热的，还有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今年犯太岁，二月底戳了凉撕心裂肺的咳嗽了有小半个月。 　　三月初，裕亲王福晋进宫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请完安过来找她说个话的功夫，她就在自己宫里，左脚绊右脚自己把自己给摔了。左脚中间三个脚指头磕在桌腿上，疼的她眼泪当即就下来了。生生被曹佳嬷嬷跟春分、巧儿几个压在床上躺了将近两个月。 　　直到四月底，脚好的差不多了，三格格、五格格的生辰眼瞅着没几天了，蓉琳才被允许下床，操持五格格的周岁宴并三格格的两周岁生辰。 　　可惜，有养在康熙身边的六阿哥珠玉在前，三格格、五格格的生辰宴注定了将寂寂无闻。 　　但蓉琳怎么也没想到只因为康熙在五月初三六阿哥周岁这天，突然丢了个炸弹出来，就把三格格、五格格的生辰宴都给炸没了……还间接导致后续钟粹宫那么大的变动！ 第45章 　　“太子？他要立六阿哥为太子, 难道就不能早点说出来吗？非得赶在今天？” 　　蓉琳现在对赫舍里氏母子真的有点怨念了, 她的三格格啊, 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周岁宴因为赫舍里氏难产没了，好不容易想要过个两周岁生日, 又被一个立太子弄没了。这都什么破事啊？ 　　她还不能怪一个白嫩嫩, 确实被康熙教养的很好的奶娃娃。蓉琳也不知道应该跟谁生气, 自己憋屈了两天, 把自己气的胸闷。 　　“额娘？三格格，不生气, 三格格大气……”这是皇太后教三格格的，意思是让她来哄哄她额娘, 哪知道小丫头没听懂，当成了是夸自己, 一边说，一边还指着自己, 逗得蓉琳一下就乐了。 　　“是，我们三格格大气, 不跟你皇阿玛生气。走, 额娘给三格格擀面吃。” 　　为了几个孩子过生辰时, 能吃上一碗他们额娘亲手做的好吃的手擀面，蓉琳可是花了大力气跟小张嬷嬷学过的, 虽然擀的没有小张嬷嬷那么细, 却也不错, 味道也不错。 　　因为五格格也是同一天, 蓉琳特意多做了一些，弄好了，给五格格也盛了一小碗特意煮的烂烂的。 　　看着小姐妹俩吃的高兴，蓉琳心下总算略有安慰。 　　及至晚些时候，太皇太后、皇太后先后送来给两个小格格的生辰礼，康熙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无意间搅和了两个，啊，不，准确来说是三个，还有跟三格格、五格格只差一天的四格格的生辰宴，百忙之中亲自抽出一个时辰到钟粹宫来陪两个闺女玩了会儿，蓉琳心里才算是舒服了一些。 　　可第二天四格格生辰，康熙并没有到钟粹宫来，连去翊坤宫看看四格格都没有。那拉氏这心里，一下子就又失衡了。凭什么？凭什么三格格、五格格过生辰能有皇阿玛的陪伴，她的四格格过生辰就连皇阿玛的面都见不上？她的四格格哪里差了？ 　　这一夜，那拉氏一夜未眠，思想完全钻进了牛角尖，甚至不停的在问自己重生回来的意义是为什么？直到小腹一阵刺痛将其惊醒。“如意，如意……” 　　蓉琳是大半夜被东配殿的动静吵醒的。 　　醒来时，小七也有些被惊着了。蓉琳赶紧先哄小七，待把小七哄好再次睡过去，才得知东配殿那拉庶妃又怀上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有些见红。”显然，当初那拉氏怀四格格的时候的情况，几人也都还记得。 　　“问题不大吧？” 　　“问题不大，太医已经过来看过了，也开了药”蓉琳点点头，那就好。今儿也晚了，再看看被小七攥的紧紧的衣襟，蓉琳也就没再过去。第二天，才跟兆佳氏一起上门恭喜。 　　可是那拉氏看着却并没有多少喜庆的样子。 　　看到蓉琳、兆佳氏过来面上也冷冷的。 　　蓉琳有些莫名其妙，张佳嬷嬷、如意看着也有些尴尬，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难道说她们小主昨晚在太医过来后直勾勾盯着正殿看了将近一个时辰，那眼神到最后看的她们都怕？ 　　“主子，您以后对那拉庶妃还是防着点吧。” 　　一行人看望完那拉氏，兆佳氏又跟着蓉琳回正殿说了会儿话，看了看五格格，逗着五格格玩了会儿，才回了她的西配殿。 　　兆佳庶妃走后，曹佳嬷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蓉琳诧异的看向曹佳嬷嬷，“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老奴看着那拉庶妃的眼神有些不太对。现在老奴还不确定，主子心里有点数，注意些就行。” 　　蓉琳点点头，若有所思。 　　只是还不等她细究那拉氏的行为，郭络罗氏、李氏、王佳氏三人就都以庶妃的身份进宫了。 　　“郭络罗庶妃被安置在延禧宫；李庶妃安置在承乾宫；王佳庶妃被安置在隔壁景阳宫……其他的奴才没打听到太多，不过这三家家里听说都有人在前线，尤其是郭络罗氏，还不少。” 　　蓉琳轻轻颔首，“这几天，几位妹妹新进宫，宫里估计要热闹上日子，你们没事就不要出去了。”以免惹出什么麻烦来。“东西配殿你们也都去说上一声。” 　　巧儿几个连连点头。 　　只是她的话才说出去都不到十二个时辰，东配殿的那拉氏就出门了，而且在路上还‘偶遇’了新进宫的郭络罗氏。 　　两人不知什么原因，似乎闹的有些不愉快，那拉氏回来就再次叫了太医。 　　这下，蓉琳要是还看不出来，那拉氏故意的，她就是傻子了。她这人也不是个没有脾气的，只是毕竟相处那么久，她不想撕的太难看。可她也没兴趣去知道那拉氏到底那根弦搭错了，或者说，她心里其实隐隐约约也大概能想到一些。 　　就这样，在两人有意识的‘默契’下，正殿跟东配殿从原来的亲密变成了陌路，双方的宫人敏感的察觉到了两个主子之间的关系微妙的变化，接下来的日子，两个宫人之间像之前一样凑一起说话的都少了。 　　仿佛一夕间，正殿跟东配殿之间划下了一条看不见的鸿沟，双方都不愿意去越界。 　　这期间，最难做的就是西配殿的兆佳氏了。 　　她也试图从中斡旋过，可是在一次无意中听到那拉氏语气激动的说起她的五格格因为跟三格格同一天生日，无形中不知道捡了多少便宜，竟然比她养在钮钴禄贵妃身边的四格格还得万岁爷、皇太后的疼爱后，兆佳氏突然就悟了：她们三个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原本，三人从本质上就存在利益竞争关系，除非有人愿意退让，或者实力相当，否则，这个三角关系永远无法平衡。 　　以前，没孩子的时候，自己受点委屈，少点宠爱什么的也就算了，可是换到孩子身上，眼睁睁看着别人的孩子比自己的孩子受宠，得到的更多，起点又是一样的，有几个人能放平心态？ 　　为母则刚，这句话，真不是一般的说一说。 　　“萱草，你说我会不会有一天，也做出跟那拉姐姐同样的选择？” 　　萱草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不过，“奴婢觉得，大概率不会吧？”小主跟那拉庶妃性格不同，追求也不同。如果，她说的是如果，如果小主这辈子能有个小阿哥的话，说不定还可能会……只是五格格的话，她打心里觉得五格格跟三格格有同一天出生的缘分，养在荣嫔娘娘膝下就挺好的。 　　兆佳氏点点头，“我也觉得我不会。” 　　###咸福宫 　　郭络罗氏一进宫就跟小那拉氏闹了一场，还险些将小那拉氏新上身的胎儿给弄掉了的消息，董氏几乎都没怎么刻意派人去打听，还是飞速传到了她耳朵里。 　　初听到这个消息，董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前的董庶妃，现在的董贵人一个人在宫里哈哈笑了半天。枉她之前还觉得小那拉氏是个聪明的，早早就抱了荣嫔这个大腿，现下看来也不过是个糊涂的。 　　这是看着钮钴禄氏成了贵妃，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成为皇后，她的闺女就养在钮钴禄氏跟前还颇为得宠，觉得她有机会傍上钮钴禄贵妃，甚至未来的皇后娘娘，所以迫不及待的踢开荣嫔？她真当钮钴禄贵妃的大腿是那么好抱得？ 　　不对，董氏眼神一厉，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儿子。贵妃、甚至皇后的养子，倒确实值得她拼一把。 　　只是她又为什么要挑上郭络罗氏？那可也是个不好惹的。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董氏干脆把这个问题扔到一边，思量起了自己的计划。 　　自己不是一直想着接近荣嫔，想要荣嫔再帮自己得个孩子吗？不管是阿哥还是小格格，只要一个她就满足了。之前荣嫔身边有那拉氏、兆佳氏，她找不到机会，现在那拉氏如此，倒是正好给了她机会…… 　　想到此，董氏立马叫了宫人进来给自己梳妆打扮，她要去钟粹宫。 　　但此时，蓉琳却不在钟粹宫，她在皇太后的寿康宫呢，一个是过来看看三格格，另一个也是也试探试探皇太后的意思，能不能让那拉氏从钟粹宫搬出来。 　　之前两人关系好还好，现在两人闹僵了，还一个宫里住着，总觉得有点别扭。蓉琳觉得她应该更希望去翊坤宫。 　　“你想让她去翊坤宫？” 　　“我觉得她应该想去” 　　“那你急啥？”皇太后翻了个白眼，一点重点都抓不到，吃力不讨好。真想不明白，她那么聪明的三格格怎么会有这么笨的额娘？ 　　“嗯？”蓉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眼睛一亮，是啊，她急啥啊？她现在稳坐钓鱼台啊，着急的是那拉氏才对…… 　　果然，皇太后娘娘这是一针见血、大智若愚啊！当初将三格格送到皇太后娘娘身边养，真是她做的最正确的一个选择了，就是不知道她的三格格跟在皇太后身边，能学到皇太后的几成？ 　　“娘娘？延禧宫的郭络罗小主来了。” 　　“谁？” 　　“延禧宫的郭络罗小主，郭络罗氏新进宫的大格格，您之前还说挺喜欢她的性子来着……” 　　皇太后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蓉琳，略带嫌弃的道，“我这要待客了，你还不有点眼色赶紧走？嗯，去看看三格格也可以，但是不要待太久，三格格等会儿还要跟乌兰学蒙语呢。” 　　蓉琳笑着连连点头，“是是是，臣妾这就走了，您忙您的，回头，臣妾就不过来再跟您辞行了。三格格那，您也放心，臣妾保证不耽搁三格格学习……” 　　说完，蓉琳赶紧笑着退出来，走到门口正好跟一个容色明艳，明眸善睐的宫装女子对面撞上。 　　一开始双方都愣了一下，蓉琳率先反应过来，笑着冲对方点了点头，郭络罗氏也下意识回了蓉琳一个灿烂的笑容。郭络罗氏原本猜测着蓉琳身份还想给蓉琳行礼，哪想蓉琳根本没这个意思，笑完就错身走了。 　　“乌兰嬷嬷刚刚那是？” 　　“那是荣嫔娘娘。” 　　跟郭络罗氏心里想的一样，倒是没想到荣嫔娘娘竟是这样不羁的性子。可那拉氏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荣嫔娘娘跟钟粹宫的那拉庶妃交好吗？郭络罗氏只觉得自己头脑里仿佛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就连原本想要过来跟皇太后告状的想法，也暂时压住了…… 　　从寿康宫出来，郭络罗氏第一时间就让人去打听钟粹宫的消息，尤其是荣嫔娘娘跟那拉庶妃之间的关系是否有什么变化。 　　“怎么样？” 　　“小主猜得不错，荣嫔娘娘跟那位那拉庶妃之间肯定有问题，奴婢打听到因为小主等人进宫，荣嫔娘娘昨天才让人传出话叫人没事不要出钟粹宫以免遇上什么麻烦，可是今天那拉庶妃招呼都没打就出来了，还‘故意’找上了小主……这不就是明着打荣嫔娘娘的脸？” 　　郭络罗氏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有什么关系呢？她刚进宫，四处拜访，认个门、混个脸熟，本来就是应有的流程不是吗？ 　　“多兰，你替我去钟粹宫下个帖子，你家小主想明天去钟粹宫拜访，你去问问荣嫔娘娘明天有没有时间？” 　　###钟粹宫 　　“明天郭络罗庶妃要来拜访？” 　　“是，您看要见吗？对了，还有董贵人，今天您不在的时候，董贵人过来了，只是您去了寿康宫，董贵人喝了盏茶就离开了，不过走前说了明天还会过来拜访。” 　　“董贵人？这位倒是稀客。”说起来，两人都算是康熙后宫的老人了，一个紫禁城住着，可要说多熟，那还真没有，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董贵人有说什么事儿吗？” 　　春分摇头，“贵人没说。” 　　“行吧，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人家要来，她总不能把人往外撵不是？“你去小厨房那边跟小张嬷嬷打声招呼叫她多准备些茶饮、点心，还有小七那边，明儿若是我有顾不上的地方，你也跟巧儿分配好，看看谁过去看着。”小七出生后，内务府也给准备了两个奶嬷嬷，只是两个人看着都比较年轻，蓉琳怕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小七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时候，经常会□□分、巧儿其中一个过去看着。 　　“主子就放心吧？奴婢清楚的，那奴婢就去回了郭络罗庶妃那边。另外今天内务府那边来人，说是咱们宫里缺的小宫女、小太监，估计这两天就会送过来。” 　　蓉琳点点头，这个确实是个事，现在她位份升了，宫里的事儿也多了，原先的人手已经有些使不过来了，确实急需添人，能送几个人过来倒是好事，“不过还是要找曹佳嬷嬷、小张嬷嬷多掌掌眼”春分、巧儿虽然也不错，到底阅历在那里，跟曹佳嬷嬷这样的老人比，道行还是有些浅了。蓉琳自己眼光也不是太行，不管是宫规、礼仪还是跟嫔妃之间的应对、御下、揣摩人心她都还在学习阶段，要出师，恐怕还得过些年。 　　主要还是这几年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她的生存技能一直没点亮起来。 　　次日，因为有客上门，蓉琳没好意思睡懒觉，早早就起了。收拾好，先去隔壁看了看七阿哥。“小家伙长得可真快”，之前还小小一团，这才多久啊，再抱就已经有些压手了，看着比他哥哥姐姐长得好像还快一些。就是这孩子语言功能，相比较哥哥姐姐略显得有些差，已经一周岁多了，还不会说话，连声额娘都叫不好。若不是这孩子哭起来一点都不吝啬嗓门，蓉琳都要担心这孩子是不是嗓子有问题了。 　　“主子，董贵人已经到了……” 　　“这么早？”蓉琳抱着小七下意识伸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应该还不到巳时吧？“先请董贵人喝杯茶，我这就来。” 　　结果蓉琳抱着小七还没走两步，巧儿又进来了，“主子，郭络罗庶妃也到了……兆佳庶妃带着五格格也过来了。” 　　五格格是养在正殿的，只是这两天有点小咳嗽，兆佳氏担心的不行，蓉琳也怕再传染了小七，就叫兆佳氏带回西配殿照顾了两天，今天带过来，看来是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这怎么都凑一起了？ 　　蓉琳没好意思再磨叽，想着几人也不熟，带着小七说不定还能多个话题，再者五格格正好也在，七阿哥又攥着她衣襟不松手，便抱着七阿哥一块过去了。 　　她到时，厅里，董氏、郭络罗氏、兆佳氏三个已经聊上了。 　　“参见荣嫔娘娘……” 　　蓉琳抱着七阿哥进来，三人忙止住话题，起身行礼。 　　蓉琳笑着叫起，“都别客气，兆佳庶妃最是知道，我这人没那么多礼，都快坐吧……赶巧，今儿厨房里新做了些点心，几位妹妹尝尝……” 　　然后话题自然而然就接着点心这茬进行了下去，几经流转就转到旁边已经被蓉琳放到一边，正在跟五格格一起玩闹，被五格格赏了一巴掌的七阿哥身上。 　　七阿哥比较粘人爱哭，但蓉琳在身边的时候，胆子还是有点大的，尤其喜欢撩拨跟他差不多大的五格格，经常有事没事，小爪子就伸过去撩拨一下兀自玩的开心的五格格。有时候撩的过了，就会被五格格伸手蓐两下。 　　这方面五格格被蓉琳养的比较胆大，一点都不像兆佳氏，对上七阿哥，一点不怯，容忍也是容忍，但该拍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 　　犹记得当初小丫头第一次一巴掌呼到七阿哥脸上的时候，险些没把兆佳氏吓死，立马就跪下来跟蓉琳请罪，还狠狠打了小丫头一巴掌，被蓉琳厉声呵斥了一顿，还罚跪了半个时辰。那是蓉琳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也是蓉琳第一次罚兆佳氏。起初兆佳氏还战战兢兢了一段时间，后来见蓉琳确实并未生五格格的气，待五格格依然如故，也不禁止小姐弟俩打闹，这才渐渐放了心，心下也愈发感激…… 　　今天这种场合，五格格敢伸出去拍七阿哥，再看周围包括蓉琳、兆佳氏甚至宫人在内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郭络罗氏、董氏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都很震惊。这要是换个其他人，养女当着自己的面打自己亲儿子，不直接上去抽才怪吧？设身处地的想想，就是换她们自己恐怕也很难做到眼睁睁看着养女抽自己亲儿子，难怪兆佳氏对荣嫔娘娘忠心耿耿了？ 　　可是那拉氏又是怎么回事？郭络罗氏虽然聪明，到底还是才进宫，心思还比较浅，又实在想弄明白荣嫔跟那拉氏之间到底现今关系如何，便没忍住拿昨天的事试探，“说来也是妹妹才进宫不识的贵人，更不知道那拉姐姐怀着身孕，差点叫宫人冲撞了”言下之意其实没有冲撞到，“只是那拉姐姐走的也太急了些，妹妹初来乍到，道路还不是很熟，竟没想到那边还有路，这才……索性没有酿成大祸，只是昨天虽然已经罚了宫人，也跟那拉姐姐赔礼道歉了，可到底心有不安，还要劳烦娘娘帮忙在那拉姐姐跟前说说好话，帮忙斡旋一二……” 　　蓉琳没立马接茬，端着茶盏轻呷了一口，按曹佳嬷嬷教的，将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才慢悠悠的笑着道，“按理来说呢，妹妹这个忙姐姐我是应该帮的，只是妹妹也看到了，我这有五格格、七阿哥要养，七阿哥又是个粘人的，离了一刻都不行，至于那拉妹妹那边，这胎怀像似乎也不是很好，怕是也没法过来，所以这话一时半刻的怕是说不上……反正也就这几步路的功夫，不然妹妹等会儿亲自走一趟？也更显得妹妹心诚。” 　　“这样啊，那也好，那妹妹回头就亲自走一趟好了。”郭络罗氏笑着点点头，似是一点都没发觉蓉琳话里话外的意思，末了还不忘为自己谋福利，“妹妹初来乍到，在这宫里也没什么朋友，昨日在寿康宫见了姐姐，就觉得姐姐观之可亲，以后妹妹没事就过来寻姐姐说说话，姐姐不反对吧？” 　　你这话都说出来了，我还能说反对不成？不过目前为止，蓉琳确实也不讨厌郭络罗氏就是了，行吧，来就来吧，就当多了个人说说话好了。 　　“姐姐若是不嫌弃，也算妹妹我一个，妹妹一个住在咸福宫，往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就这样，蓉琳这眨眼间就多了两个常客。 　　没几日，就连隔壁景阳宫的王佳庶妃也加入了进来…… 　　蓉琳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闲来无事几个女人凑一起闲聊打发时间，日子过得倒是平静又快乐。 　　几百步之后，另一边的翊坤宫，钮钴禄贵妃现在却是烦的恨不能抓秃脑袋，两个那拉氏的事，叫她颇有些举棋不定。 　　大那拉氏的五阿哥是之前就抱养在她膝下的，可是一直以来都跟她并不算很亲近，而且大那拉氏之前明显有想把孩子重新要回去的想法，只是上次万岁爷大封后宫，那拉氏只得了个贵人没能封嫔，自己不能养孩子，而她又晋升贵妃，这才…… 　　小那拉氏这边，倒是干脆，直接透话给她，只要她愿意，孩子一生下来就可以抱过来给她养，也保证绝不会夹在她跟孩子之间叫她难做。 　　可是就像织月分析的那样，这里面变数又太大了，其一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一定是个阿哥？其二就算是阿哥，能不能平安出生，平安长大也是个未知数？其三现在小那拉氏说的再好，后面会不会再出现什么变数？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万岁爷在她当初要抱养五阿哥时，已经给了她一次机会，如果她再开口，万岁爷还会不会再允她一次？ 　　钮钴禄氏脑海间做着最后的天人交战…… 　　最终胜利的天平还是偏向了小那拉氏那边，她的那句‘娘娘难道就不想要一个跟自己贴心的阿哥？’最终打动了她。不过这事小那拉氏也是既得利益者，总不能她这边把什么事情都做了，她什么事儿都不做吧？她可没那么好性儿。“织月，你亲自去一趟钟粹宫东配殿见一见那拉庶妃……” 第46章 　　###钟粹宫东配殿 　　自己的谋划终于得到翊坤宫贵妃娘娘的明确回应, 原本那拉氏还挺欣喜的, 可是听到织月的话, 那拉氏心下一惊，面上也有了几分不好, “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的意思小主应该明白才对。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 小主的谋划若是成了最大的得益者可不是我家娘娘而是小主。既如此, 小主总不好坐享其成吧？” 　　“可是, 我……我现在根本见不到万岁爷……”之前万岁爷往后宫来得多，蓉琳又得宠, 那拉氏见到康熙的次数倒是不少，可现在康熙因为前朝之事已经有些日子没进后宫了…… 　　“小主总有办法的, 不是吗？” 　　织月可不相信，那拉氏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若是真没那本事, 就别有那么大的野心，既然滋生了那么大的野心, 就算是原本没有那通天的本事，硬抗也要给抗起来。 　　织月走后, 那拉氏一个人在内室待了半天, 好一会儿才抹了把脸, 呵呵一笑，果然, 与虎谋皮不是易事。不过她们说的也对, 高风险高收益不是吗？上辈子, 老四不就是因为是佟佳氏的养子, 才在万岁爷跟前多了几分脸面，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吗？这辈子，她要她的万黼也做皇后娘娘的养子，到时候她再搅和了老四养在佟佳氏跟前，那将来…… 　　### 　　“你们两个小蹄子，鬼鬼祟祟的在那嘀咕啥呢？还不赶紧过来干活，还想不想好了？” 　　“嬷嬷恕罪，嬷嬷恕罪，就来，就来了。” 　　两个小宫女忙里偷闲聊点八卦，被管事嬷嬷抓了个正着，吓得小脸都白了。好在这个嬷嬷出了名的嘴硬心软，也就嘴上厉害，只呵斥了她们两句就轻轻放过了。 　　两个小宫女对视一笑，吐了吐舌头，待做完了手里的活计，躲到一边，就又继续起了之前的话题。“你刚刚那是听谁说的？我之前怎么都没听过？” 　　“这话是能随便传的？要不是跟你关系好，你之前又一直想着托人找关系进钟粹宫，我才不会告诉你呢，毕竟涉及到荣嫔娘娘。一个不小心，我可是小命不保……” 　　小宫女一听，果然一副感动非常的样子。拉着另一个小宫女的手，说了一箩筐好话，“阿桃，谢谢你告诉我这么重要的消息”，荣嫔娘娘膝下三子一女，之前谁不说一句好福气，甚至有人说钟粹宫就是个宝地呢，只要住里面的，膝下都有孩子，若不是阿桃提醒，谁又能想到荣嫔娘娘福气太盛也不是好事，竟能妨碍到其他人？ 　　想想那拉庶妃确实两次怀孕，都才爆出消息就见了红，险些没保住，小宫女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幸亏她之前没去成，万一妨碍到她就不好了。 　　想到这，小宫女对阿桃更加感激，“阿桃，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跟其他人说的……” 　　然而，荣嫔娘娘福气太盛，与他人有碍的流言却在后宫愈演愈烈。甚至有的奇葩的，把先皇后娘娘难产崩逝都算她头上去了…… 　　蓉琳稍微想想就知道这流言是谁放出去的，只是她没想到那拉氏会这么狠，不仅想走，还想把她往泥里踩…… 　　什么叫福气太盛，与人有妨碍？她妨碍谁了？她自己怎么见红的，她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屎盆子往她头上扣？ 　　想到之前三人交好的时候，自己还对她掏心掏肺的好，蓉琳一时不仅觉得愤怒，还觉得恶心。 　　“主子，您要冷静，那拉氏只是一个小小庶妃，还没那手段叫流言愈演愈烈，传的阖宫上下沸沸扬扬的。这事，少不了钮钴禄贵妃在里面推动……”所以从这个流言来看，钮钴禄贵妃应该已经跟小那拉氏结盟了，最起码双方已经达成了一定的共识。主子这个时候要从这种局面中脱离出来就不能再只考虑那拉氏那边，还得考虑钮钴禄贵妃才行。 　　蓉琳点点头，“嬷嬷，你说我现在去乾清宫门口跪着，怎么样？” 　　挺好的，效果出奇的好。等承瑞下学后，听说他额娘在乾清宫门口跪着，也一声不响的默默加入进来，这效果就更不用说了。这可是自打康熙登基这十多年来，第一次有嫔妃、阿哥跪在乾清宫门口……来来回回看稀奇的宫女、太监就不说了，就连养在乾清宫的小太子都被吸引过来了，“你们，是谁？为什么，跪？” 　　小太子才一周岁多，刚刚会走路，还有些颤颤巍巍的，虽然太子的晋封大典还没办，但衣食住行却已经全都是按着太子的规制在走。一身淡黄色小衣服的小太子，咬着手指看着她，萌哒哒的。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对，蓉琳还真想当个怪阿姨，捏捏小太子的小脸蛋。可惜她现在跪着，又是为了刻意卖惨，只能低头装哭。 　　承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太子这个问题。 　　正思索着，小太子已经哒哒哒迈着小步子转了身，往乾清宫正殿跑。走到门口被门槛拦住了，也不叫人抱，自己吭哧吭哧的爬了进去。 　　“皇阿玛，外面，（有）人跪” 　　里面康熙正跟裕亲王等人商议军机要事呢，小太子突然进来来这么一句，大家都有点懵。 　　“梁九功，外面出什么事了？” 　　“荣嫔娘娘跟大阿哥跪在外面请罪……” 　　“请什么罪？”康熙问完，才想起这里这么多大臣，这话问的有些不是地方。好在下面都是人jing子，当即就有人表示‘正好今天事也议的差不多了，不如今天就到这，明天再继续？’ 　　康熙也就顺利的借着这个梯子下来了。 　　待裕亲王等人都走了，康熙才上前一步把小太子抱坐在大腿上，问梁九功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 　　康熙捏捏眉心，寻思了一小会儿，才叫梁九功出去把蓉琳跟大阿哥叫进来。 　　“臣妾/儿臣参见万岁爷/皇阿玛……” 　　“行了，起来吧。承瑞，皇阿玛跟你额娘有话说，你先带保成去边上玩一会儿。” 　　承瑞转头看看她额娘，在蓉琳轻微点了点头后，才上前，想要将小太子从康熙大腿上搀下来。结果小太子萌哒哒的伸出来两条小胳膊要他抱。 　　承瑞看看小太子肉嘟嘟的小身子，再看看自己的细长身条。或许能抱得动？小七他不是照样抱得很好？这么想着，承瑞就冲小太子也伸出了两只手。 　　小太子一到手上，嗯，很压手，不过也不是抱不动，就是会有点沉。 　　康熙怕摔着两个儿子想要上前帮忙，小太子还不乐意，一扭头给了康熙一个后脑勺…… 　　康熙一愣，下意识一挥手轻轻给了小太子后背上一下，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这么大，看到哥哥就不要爹了。 　　“噗嗤……”这还是蓉琳第一次见康熙露出这样怨念的表情，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康熙磨牙，“马佳氏，朕本来看你被流言蜚语折磨的挺惨的，还想给你做主来着，现在看来，似乎没这个必要啊？” 　　不不不，怎么会没有这个必要呢，有，很有啊，没有她跑乾清宫来跪着干啥？难道嫌膝盖不疼吗？想到膝盖，蓉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妈呀，她刚刚到底在想什么，竟然都没意识到她的膝盖好像有点，啊，不，是好疼！ 　　这时候被康熙直勾勾盯着，想伸手揉一下又不敢，蓉琳一瞬间，有些心梗。 　　索性，康熙这人虽然渣，倒也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且看在大阿哥跟小太子兄友弟恭的份上，决定饶了蓉琳这一次。至于后宫的流言，“这个你放心，朕自会给你做主的。” 　　当晚，康熙就驾临了翊坤宫。 　　也不知道，康熙跟钮钴禄贵妃是怎么沟通的，反正没过两日，宫里的流言就肃清了。小那拉氏从钟粹宫东配殿搬到了翊坤宫西配殿。大那拉氏的五阿哥，虚岁才五岁的保清从翊坤宫直接搬到了南三所的中所，由嬷嬷们照顾。 　　而后康熙又连着在蓉琳这宿了五六日，直等破了‘荣嫔福运太盛，与他人有碍’的流言，才回转乾清宫，继续他的平三藩大略。 　　这一局，在很多人眼中算是大圆满结局，似乎每个人的心愿都达成了。蓉琳顺利的将小那拉氏‘送’了出去；小那拉氏顺利的投入到钮钴禄贵妃阵营，获得了钮钴禄贵妃的庇佑；贵妃娘娘也得偿所愿送走了跟自己不亲的五阿哥，得到了小那拉氏肚子里的小阿哥；就连大那拉氏都躺赢，从钮钴禄贵妃那‘夺’回了儿子。 　　只梁九功这个康熙的贴身大太监、第一贴心人心里清楚，有些人在万岁爷心里，经此一役，恐怕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钟粹宫 　　小那拉氏搬走后，蓉琳感觉心情好像一下子好了好多，就是外面蝉鸣声声都不能破坏她的美好心情。 　　夏日的午后，蓉琳带着七阿哥、五格格躺在廊下的躺椅上，母子三人晒着太阳吹着小风昏昏欲睡。 　　“主子，主子？赫舍里氏庶妃来了。” 　　“嗯？”蓉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她怎么来了？”她跟赫舍里氏好像没什么交情吧？ 　　“您忘了，前儿梨儿才来说过，这几天，太子殿下很喜欢往西所跑。”可能是之前在乾清宫结下的善缘，也可能是这些日子康熙着实太忙顾不上他，小太子这几天没事就往西所跑。有时候干脆睡觉都赖在那里。 　　赫舍里氏是太子的嫡亲姨母，大阿哥那边她不好过去走动，到钟粹宫来倒也能理解。不过是不是有点晚了？按理应该前两天就过来的。 　　蓉琳点点头，揉着眼睛，打了个小哈欠从躺椅上小心翼翼的爬起来。交代宫人看好两个孩子，简单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就去见了小赫舍里氏。 　　跟先皇后的端庄大气相比，小赫舍里氏明显稚嫩不少，看着还像个小孩子。中等身量，清秀面容，一身青翠色旗装，扎着两小把头，头上没有太多繁复的首饰。看到蓉琳进来，对方脸上有些挣扎，不过最后还是略有些不情愿的躬身行礼叫了声“荣嫔姐姐” 　　蓉琳也没为难，不管怎么说，赫舍里氏都还有小太子在呢。“妹妹这次过来是？” 　　“大阿哥这些日子对太子殿下多有照顾，妹妹过来替太子殿下道声谢……” 　　“妹妹客气了，大阿哥为兄长，太子为弟，哥哥照顾弟弟本就应当，何须如此？” 　　小赫舍里氏估计心里也觉得本就不是多大的事，蓉琳这话一说，她就不说话了，急的旁边跟着小赫舍里氏一起过来，得了徐嬷嬷嘱咐的嬷嬷汗都下来了。一个劲给小赫舍里氏使眼色，可惜小赫舍里氏根本不接茬。 　　蓉琳看着纳罕，却也没多事，只简单跟小赫舍里氏聊了几句，就客客气气的将人送了出去。 　　“小主？您，您这……咱们来之前不是说好的吗？请大阿哥照顾一下太子殿下……”乾清宫那边她们插不进手，太子既然喜欢大阿哥，请大阿哥多照顾照顾，这不是应该的吗？也就两句话的事，其他的自有赫舍里家去做，小主怎么就两句话都说不出来？出了钟粹宫，嬷嬷忍不住就唠叨了两句。 　　小赫舍里氏虎着脸，满脸不高兴，“你们让我来，我来了，要说道谢，我也道了，还想怎么样？至于说照顾，荣嫔不是已经主动说了吗？大阿哥照顾太子是应当的……” 　　人家那就是客气客气，你还真当真啊？没亲没故的，人凭啥帮你照顾啊？嬷嬷无力吐槽。 　　徐嬷嬷听了那嬷嬷传过来的话，也是心里一串MMP。 　　消息传出宫去，无奈，赫舍里夫人只得放下身段往马佳府上走了一趟。 　　翌日，蓉琳她额娘就请旨进宫了。 　　“赫舍里夫人亲自去了府上一趟，额娘也不好直言拒绝，不过娘这一趟就进宫来看看小阿哥、小格格，也没想着你真做什么，你心里有个数就行。能帮就帮，将来也是一份人情，但是若对你跟阿哥、格格不好的，可千万别沾手……” 　　蓉琳笑着点头，“额娘放心吧，我这心里清楚着呢。” 　　“清楚就行，对了，额娘这趟进宫，还有两件事要叮嘱你。虽老话都说，多子多福，可这妇人生孩子太频繁，也是伤身子的。你现下已经有了大阿哥、四阿哥、七阿哥跟三格格，又养着五格格在身边，没必要再那么着急生孩子。啊？好好养两年，把身子之前的亏损都补上再说。哪怕之后不能生了……”只要把这几个养住了，她闺女这辈子也够了。 　　“还有之前你宫里那位那拉小主，以后你见了也躲远点，之前额娘看她还觉得是个好的，没诚想竟是那样的人，之前宫里那什么流言是她传的吧？” 　　“额娘在宫外竟也听说了？” 　　马佳氏颔首，她们家家世不行，宫里没人脉，原本这些宫里的消息，她自然是不清楚的，可她闺女不是争气吗？不仅封了嫔膝下还养着三子一女，这不上赶来刷存在感的就多了？自有人第一时间把宫里的消息往她那送。 　　说实在的，起初她听了可是吓了一跳，还好她闺女当机立断、万岁爷明察秋毫。 　　不过就算这样，马佳氏心里也是把小那拉氏骂了个狗血淋头，她倒是要看看离了她闺女的钟粹宫，那拉氏能有个什么好？ 　　那拉氏现在一点都不好，刚搬到翊坤宫不到两天，那拉氏就有些后悔了。 　　“小主，您多少吃一点吧？” 　　之前在钟粹宫，三人关系好的时候，那拉氏跟兆佳氏都是跟蓉琳一起吃的小厨房。后来两人交恶，蓉琳虽然不愿意看到那拉氏，却也没在吃食上多做为难。 　　可是到了翊坤宫，一切就都变了。 　　翊坤宫虽然也有小厨房，可那是根据钮钴禄贵妃的喜好来的，可不会跟蓉琳一样顾忌那拉氏一个小小庶妃？ 　　初来乍到那拉氏忍了几天，后面饭菜实在不合口味，吃不下去，如意过去说道两句，人家直接给顶了回来，‘孕妇到了后期本来就要少吃，以免肚子里孩子过大，到时候不好生。咱这不也是为庶妃考虑？’ 　　逼的没办法，如意只能找上了钮钴禄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织月，给织月送了些东西，又说了不少好话，才勉强将吃食的事情给囫囵过去。 　　可衣食住行并不只是一个吃，之前如意跟张佳嬷嬷在钟粹宫的时候，除了她们小主本身就该配置的两个小宫女、两个小太监，钟粹宫其他的宫女太监，她们遇上了事，也能调遣使唤。到了这边又是不同，她们谁都指使不动，要个人帮着做点活，还得找织月给安排。 　　如意憋屈的，搬过来才没几天，就私下里哭了好几场。张佳嬷嬷心里也不舒服，可她们是奴才，主子的事，哪是她们能置踱的？ 　　好在织月总算还念着那拉氏肚子里的小阿哥，很快就给安排了几个小宫女、小太监使唤。 　　可是之前的不好印象已经留下了，如意、张佳嬷嬷之后但凡有不顺心的，都会想起之前在钟粹宫的好。 　　那拉氏也一样，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对比蓉琳之前对她的态度，见识了钮钴禄贵妃的高高在上，那拉氏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想法？因为觉得心里憋屈，自打搬到翊坤宫，那拉氏请太医的频率比钟粹宫不知高了多少倍。太医就差直接在翊坤宫驻扎了，就这也没让八阿哥在娘胎里待满日子…… 第47章 　　###乾清宫 　　南边战况激烈, 一直没有太大进展, 康熙头疼的跟裕亲王等人通过一番争论终于定下了接下来的平叛策略。正想着这会儿有时间是不是把太子小团子抓过来揉揉放松放松心情？就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来不知道在梁九功耳边嘀咕了什么，梁九功就转身往他这来了。 　　“又出什么事了？”近来事儿多，这种情况康熙也习惯了, 可是还是会有些烦。 　　“万岁爷？翊坤宫那边发动了……” 　　康熙眉头一挑？心下大概算了算, 预产期应该还没到，便心下一跳, “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不久的事。” 　　康熙点点头, 那还不着急, “走, 先去看看保成。”这几天他忙, 有些忽略了保成, 保成已经跟他闹了几天小脾气了。 　　这会儿，隔壁小太子也正在闹小脾气。皇阿玛忙，大哥也忙，都不理他，哼，都是坏人，小太子撅着小屁股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被子里死活不愿意出来。 　　旁边一个宫装丽人正温柔的跟小太子讲道理。声音柔美、说话温润有力、逻辑严密，可惜小太子不领情。 　　倒是康熙被宫装丽人吸引, 多看了对方几眼。 　　“保成？” 　　“皇阿玛？” 　　听到康熙的声音, 宫装丽人下意识转身给万岁爷行礼, 然后抬头轻瞄了康熙一眼, 恰好康熙也看过来, 瞬间一个小鹿乱撞，一个眼前一亮。徒留小太子在旁边一个人吭哧吭哧的跟脑袋上的被子抗争。 　　好不容易，小太子挣脱了被子，将脑袋从被子里□□，扑到康熙怀里，康熙的眼神却还在宫装丽人身上…… 　　梁九功在旁边看了全程，作为最贴心的的心腹，康熙这表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康熙看完保成，才抬腿往翊坤宫走，乾清宫正殿茶水房里就多了一个姓乌雅氏的漂亮宫女。 　　而翊坤宫，有钮钴禄贵妃坐镇，小那拉氏虽然是早产，但整个生产过程却也还算顺利，蓉琳从收到消息，到跟兆佳氏她们一起过来，再在产房外面等着，总共也就不到三个时辰，八阿哥就生下来了。 　　只是因为早产，刚搬过来翊坤宫那会儿那拉氏又有一阵子伙食不怎么好，所以小阿哥生下来身子骨有点单薄，不过总体问题不大。 　　对此，康熙还是很高兴的，很大方的夸了钮钴禄贵妃几句。对于钮钴禄贵妃在孩子一生下来就把孩子从那拉氏这个生母跟前抱走的行为，也采取了视而不见的默认态度。 　　见此，郭络罗庶妃唇角微勾，露出一丝轻笑，叫你作，呵，该…… 　　“小主？您嘴角那笑也收一收，叫人看到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万岁爷得了八阿哥，我替万岁爷高兴难道不行？”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因为那拉氏孩子一出生就被抱走了而幸灾乐祸，又能怎么样？若不是留下看那拉氏醒来后知道孩子被抱走的第一反应太过刻意，她还想留下看看那拉氏悔青了肠子的样子呢。不过不着急，现在看不到，不是还有满月吗？她可是很期待呢，也不知道到时候，那拉氏能不能笑的出来？ 　　想到那拉氏那跟调色盘一样的青脸，郭络罗氏接下来一个月心情都很不错。 　　另一边，蓉琳的日子却过得颇有些水深火热。 　　十月底，八阿哥才出生没多久，身体一直还算不错的三格格，就突然出了水痘。一开始，乌兰嬷嬷给三格格洗澡时，在三格格胸背处发现水痘，以为是天花，吓得魂都快没了。 　　若不是三格格打小养在皇太后跟前，亲生额娘是一宫主位的荣嫔娘娘，有三个亲兄弟，又是康熙现在实际上的长女，颇得康熙宠爱，恐怕第一时间就被移出宫去了。 　　然，即便如此，皇太后的寿康宫还是第一时间就被封了，皇太后也第一时间在太皇太后的要求下搬出了寿康宫。 　　蓉琳得到消息，跌跌撞撞的在曹佳嬷嬷的搀扶下，匆忙赶过来时，宫里所有的太医都已经被召集过来了。 　　“万岁爷？三格格她……” 　　“没事，别担心，应该不是天花……” 康熙自己得过天花，也研究过天花，他刚刚已经进去看过了，三格格只是胸背水痘比较多，手脚上基本上看不到，据乌兰嬷嬷描述也没有高热、头痛等等症状，应该只是普通水痘。 　　很快，太医们也证实了这一点，三格格得的并不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天花，只是水痘。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确诊的第一时间，蓉琳膝下一软，险些跪地上，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万岁爷，臣妾想进去亲自照顾三格格？” 　　康熙抬头直勾勾看着蓉琳，“你确定？水痘可会传染……” ，而且成人一旦感染水痘，比小孩还要危险。 　　这个蓉琳知道，上辈子，有一段时间水痘盛行，她们班一个班三十多个人十几个都染上了水痘，弄得整个班不得不停课。她上辈子唯一的好友刘茜那一次也染上了，被关在家里关了一周。是以，她其实对水痘很有些了解，知道人染上水痘后要多喝开水，多吃新鲜水果蔬菜，尽量吃一些易消化的食物，不要吃辛辣、油腻的，还有一堆忌口的…… 　　也正是因为知道染上水痘要忌口的太多，稍不留意可能就有可能会出问题，蓉琳才想要亲自照顾。她怕她的三格格跟之前董贵人的二格格一样，只是出个水痘小人儿就没了。再一个，虽然现在寿康宫封宫了，但按宫里的规矩，出痘是要移出宫去避痘的，她不舍得叫她的三格格一个奶娃娃自己孤独的对抗病魔。 　　“行，那你回去收拾一下吧，朕今晚就安排三格格出宫避痘，你跟着一块去……小七那边你不用担心，若是不放心，朕让梁九功把小七接到保成那住几天……” 　　“臣妾谢万岁爷” 　　寿康宫内，三格格已经从乌兰嬷嬷口中得知了自己生病了，要出宫去治病的事。原先小人儿第一次离开皇宫还很害怕，得知她额娘会跟她一起去照顾她，立马就不怕了。甚至还兴致勃勃的让人给她收拾行李，一会儿要带这个，一会儿要带那个，折腾的跟要出宫郊游似的。哪还有之前病恹恹的样子？ 　　皇太后从宫人口中得知这事，当下就点了点头，在太皇太后跟前把蓉琳好一顿夸，“虽然脑子有时候是不怎么好使，却难得的是个好额娘。”这要是换一个人，能派个身边的人特意去照顾一下，隔一天去问问情况恐怕就算不错的了。毕竟蓉琳膝下除了三格格之外还有三个阿哥，就算三格格没了，对她其实影响也不大。 　　太皇太后心下点头，恐怕玄烨也是看重她这一份难得的慈母之心，才主动提出把小七接到乾清宫去养几天。小七跟太子本就年龄相仿，有了这几天跟太子同吃同睡的情义，以后再好好培养培养小兄弟俩的感情，太子又没有亲兄弟，以后太子登基，小七恐怕又是一个裕亲王。若是能…… 　　太皇太后想想又打住了，恐怕玄烨不会愿意小七娶一个科尔沁的格格，倒是小七的同胞兄弟大阿哥或者赛音察浑……太皇太后越想越觉得有希望，当即吩咐苏麻去取笔墨，她要给科尔沁写信。 　　###宫外 　　康熙的动作很快，蓉琳当晚不过戌时就跟三格格一起到了紫禁城外一处单独辟出来的宅子里。 　　宅子已经提前收拾好了，不用蓉琳等人再费工夫去收拾，倒是省了蓉琳不少事。就连吃食，都有人准备好了。 　　不过，就像蓉琳之前担心的那样，准备菜蔬的不是专业的大夫，负责做饭的对于出痘的人的饮食禁忌也了解不是那么全面，不知道很多菜出痘的人都是不能吃的，所以到这里的第一顿饭，毫无疑问的，很多菜都不合格。不是里面加了葱、香菜，就是多有油腻、热性食物或者发物。 　　大晚上的，折腾一圈大家都累了，蓉琳便没当场发作，只是把一桌菜赏给了跟来的宫人，然后自己带着小张嬷嬷去厨房重新给三格格做了简单的两菜一汤。 　　到第二天早上，才把院子里伺候的召集到一起，按着她自己知道的以及跟太医们咨询的，列出一张单子，细细告诉宫人哪些食物出痘的人是绝对不能吃的，还有一些其他的什么饮食或是日常忌讳。 　　结果单子上的大半食物还没说完，只说到韭菜、红枣、蚕豆等等都是热性食物不可食物，就听下面一声惊呼。 　　蓉琳寻声看去，就见一个粗使嬷嬷脸色煞白的捂着嘴，仿佛听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情，瑟瑟发抖。 　　“主子？” 　　“把人扶到一边问问怎么回事？” 　　她这边则继续，等所有的都说完了，蓉琳又给这些人布置了一个任务，就是让这些宫人把所有的出痘不能吃的食物，都背下来，尤其是负责出府买菜的几个小太监，她每天要让人检查，如果背不出来要罚，背出来了，并且当天买的菜没有丝毫问题，就一个人奖励两百个大钱。因为有奖有罚，虽然有少数人心里嘀咕蓉琳事儿多，大多数人却都是能接受的，还很开心有个可以赚赏赐的机会。 　　“怎么样？问清楚了吗？怎么回事？” 　　小张嬷嬷点点头，“问清楚了，那婆子之前照顾过二格格……”说是二格格当初病情急转直下，前一天就吃过一包红枣，还是当时二格格身边的嬷嬷看着二格格恢复的差不多了，看二格格嘴馋，特意给二格格买的。哪想到就是这一小包红枣，要了二格格的命。“主子，这事……”涉及到已经夭折的二格格，她们沾手会不会不太好？ 　　蓉琳当然也清楚这一点，可谁让自己倒霉，事情就撞上来了呢，“你叫个小太监去跟梁九功说一声吧。” 　　剩下的就是万岁爷的事儿，他愿意管就管，不管也跟她没关系了，她还是好好的照顾她的三格格吧。 　　乾清宫，小太监过来找梁九功时，小太子正在跟七阿哥打架，两个奶凶奶凶的小团子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宫人一个没看住，就闹到一块去了，你啃一口我的小爪爪，我揪一下你的小毛头，小兄弟俩滚成一团。战斗力没多少，架势倒是不小。 　　宫人要上前把两小拉开，康熙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不让，只手杵着下巴笑着在旁边看着。 　　直等两小只气喘吁吁的打不动了，抱在一起瘫在地上喘粗气，梁九功也进来像是有事要禀告，才笑着亲自上前，一手一个将兄弟俩提起来。 第48章 　　“看你们下次还打不打了？”康熙好笑的将两团子提边上放好, 一人一下揉了揉两小乱成一团的发揪, 让宫人将两小只带下去梳洗换身衣服，然后才转头看向梁九功，“南边有新消息了？” 　　梁九功摇摇头, 将刚刚过来的小太监的话转述了一遍。 　　康熙听完面色一沉, 原本逗儿子的好心情瞬间灰飞烟灭。“你让人去把那个婆子带回来审问……查一查这件事后面有没有人捣鬼，再把太医院院判给朕叫过来……” 　　梁九功答应一声, 转身出去安排了。 　　康熙叹口气, 捏了捏眉心。 　　###咸福宫 　　董氏知道蓉琳请旨跟着三格格一起出宫的那一刻, 神情便有些不太对, 先是木然流泪, 然后突然开始捶胸顿足, 甚至出现了轻微自残的倾向。 　　“小主，您别这样，小主……”身边的宫人都被董氏突然的行为吓到了。 　　董氏却恍然未觉，只一个劲的自言自语，“怪我，怪我，都怪我，如果我也跟荣嫔一样跟着二格格一起出宫, 也许二格格就不会出事……难怪, 难怪二格格去了后, 连个梦都不愿意托给我……连回来看看我这个额娘都不愿意。二格格, 额娘的二格格, 额娘不知道啊，额娘真不知道会这样啊”念着念着董氏突然嚎啕大哭。 　　董氏身边伺候的生怕她们主子一个想不开，再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情来，赶紧去请太医，可是太医来了也没什么办法，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董贵人这病一看就是心病啊，心病不去，再好的药再好的大夫他也治不好啊。 　　“要不，去求求万岁爷？” 　　那也得能见到万岁爷才行啊？万岁爷这都多久没往后宫来了？ 　　“那怎么办呀？”总不能看着她们小主就这么下去吧？朵儿之前是长春宫的粗使宫女，因为帮着传过几次话，董氏搬出长春宫时就把她一并带来咸福宫做了身边的二等宫女。她也是个知恩的，伺候董氏十分尽心。 　　董氏这两天这种状态一直不见好转，朵儿急的直跺脚，想了想还是去寻了她在花草处的亲姐姐茜草给她出主意。 　　茜草听她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既然是因为孩子董贵人才如此，那想办法再让董贵人怀个孩子不就好了？” 　　说实话在宫里呆的久了，看的多了，茜草是真的很难相信一个后宫女人多么多么真心爱她的孩子。别看董贵人现在因为二格格伤心欲绝一副不想活了的样子，只要再让她怀上个孩子，不，甚至都不用怀上孩子，只要让她看到一个怀上孩子的希望，保证满血复活。 　　什么伤心孩子，也许有，但那也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还不是为了自己？说不得董贵人这番作态都是故意为了引起乾清宫的注意并减少自己身上的罪责呢？茜草不乏恶意的揣测。毕竟二格格当初出宫避痘，董贵人可没荣嫔娘娘表现出来的慈母心，后面二格格若是好了也就罢了，偏偏二格格夭折了…… 　　“你就这样巴拉巴拉……你家主子肯定马上就好了。” 　　“真假的？能行吗？”她一个咸福宫的二等宫女真的能说动万岁爷身边的大红人梁公公替她家小主说话？朵儿半信半疑。 　　茜草无语，本来也不是这个目的好不好，只不过是要把你家小主的所作所为传到梁九功耳朵里而已，“你就听我的吧，反正你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不是？” 　　“确实没有”朵儿摇头，她要是能想出其他办法就不来给她姐添麻烦了。 　　“那不就得了，反正也不能更坏了。不过这事你只回去跟贵人身边的大宫女提一提，剩下的你就不要管了，听到没有？你最近给我老老实实呆着……” 　　“知道了知道了”，朵儿有些不耐烦她姐唠叨，瞅个机会就想溜，出门正好跟月晕迎面撞上。 　　“刚那是你妹妹吧？好像在咸福宫当差，叫朵儿的？” 　　茜草点点头，“就是她，进宫好几年了，还是毛毛躁躁的，一点稳重劲都没有。对了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茜草跟月晕两人同一拨小选进的宫，一个屋里住了半年，只是后来路子走的不同，半年的新人入宫培训后，月晕分去了承乾宫，茜草则按照她自己的想法进了花草房。 　　这么多年过去，两人关系一直维系的不错。不过自打佟佳氏进宫后，月晕就比较忙，已经很少有时间过来了。这次过来也是月晕实在在承乾宫里待得有点心烦，想着过来找茜草说说话排解排解。可是到了跟前，她又不知道开口跟茜草说什么？ 　　说她的主子佟佳娘娘终于忍受不住宫外佟佳氏一族的压力，有意推人出去侍寝给她生个小阿哥养在膝下？还是说她受够了受制于人、永无天日的奴婢生涯，想要不顾一切往上爬？却又心怀忐忑，怕自己这一步迈下去就再也回不了头？ 　　###乾清宫 　　梁九功可是个大忙人，每日里找他办事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董贵人身边的小太监费了好一番功夫，托了不知多少人情关系才得见梁九功一面。为了达成目的，自然是好话说尽。 　　原本要是换个时间点，可能梁九功也就呵呵两声，见都不见得会见那小太监。不过这两天，这不正好摊上二格格的事嘛，梁九功难得的心里对董氏生出几分怜悯的心思。便在一次时机适宜时把董氏的事在康熙跟前提了提。 　　“董氏给你送了多少银子？” 　　康熙一句话，梁九功吓得小命都快没了，扑腾一声就把膝盖磕地上了。“万岁爷明鉴，万岁爷明鉴啊，老奴这次真没有收银子啊，老奴，老奴就是觉得二格格……”可怜，难得的动了一次恻隐之心，谁想到就触万岁爷霉头上去了呢。梁九功现在后悔死自己一时心软多管闲事，烂好心了。 　　康熙冷哼一声，正待说什么，一个宫人突然匆匆从外面小跑了进来，“万岁爷，您快去看看吧，太子跟七阿哥又打起来了。” 　　康熙直勾勾盯着那宫人盯了几息没吱声，过了一会儿才看了梁九功又看了眼那宫人，轻哼一声，站起身往外走。 　　梁九功抬起袖子抹了两把汗，冲旁边的宫人客气的笑了笑，以示感谢，方才爬起来匆忙跟上。 　　到了地方，两个小的已经被恰好过来的承瑞一边一个分开了，只是两小团子太皮都被承瑞夹在胳膊下了还在互相踢打。 　　你一脚我一脚没踢到对方身上，全都招呼在承瑞身上了…… 　　“皇阿玛？” 　　看到康熙过来，承瑞下意识一松胳膊就把两小团子放下了。 　　小太子脚一沾地倒腾着小短腿就往康熙这边跑。七阿哥也想要往康熙这边跑。可是他到底比太子小了几个月，手脚不如小太子灵活，跑了两步突然脚下一滑整个小身子就往前扑去，刚好把前面不远处的小太子也扑到在地。嘴啃在小太子软嫩的屁股蛋上…… 　　小太子被七阿哥这一扑一啃弄得嗷嗷直叫。 　　七阿哥却在那呸呸几口之后，抬起脑袋冲康熙咯咯笑。 　　看的康熙眼角直抽抽。“梁九功，回头一定提醒朕要把今天这事跟荣嫔好好说说，叫她把这场景给画下来……”等太子跟小七长大了，拿给他们看，叫他们好生羞一羞。 　　“皇阿玛，六弟跟七弟还小呢。”就不用这么坑他们了吧？ 　　康熙眉头一挑，“要不把啃人或者被啃那个换成你？” 　　“……”承瑞立马不说话了。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种事情反正也不会伤筋动骨的，他就不替弟弟们受这个过了吧？顶多回头若是皇阿玛真的让额娘画，他去额娘那帮他们把画给‘偷’出来也就是了。 　　承瑞这么安慰完自己就心安理得的往边上一站看着皇阿玛逗小儿子了。 　　而另一边，康熙怼完承瑞，看着承瑞吃瘪，一直郁闷的心情突然就好了。总算有了一丝身为老父亲的慈悲，上前将还在地上跟小虫子一样蠕动的两小肉团子给揪了起来。 　　“皇阿玛？” 　　小孩子不记仇，刚刚还闹成一团，互相踢打，这会儿就手拉着手，一起抱住了康熙的大腿。 　　“玛玛，娘娘，娘娘，姐姐”别看小七还小，记忆力却是很好的。这几天一看到康熙就要额娘，而且他还记得额娘告诉他，她是跟姐姐一起出去了，所以每次都连姐姐一起要。 　　“保成，也要，娘娘，姐姐” 　　小太子其实不怎么懂额娘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跟着小七学舌，却还是叫康熙心下一酸。蹲下半跪在地上把两个小团子搂在怀里半天没说话。 　　“皇阿玛，六弟，七弟不懂事……” 　　康熙摆摆手，这些他如何不清楚，只是还是觉得亏欠了他的保成罢了。 　　“梁九功，你去让人安排一下，朕三日后要带太子去巩华城……” 　　去巩华城没问题，可是三日后按照正常日子算，不正是三格格痊愈回宫的日子吗？这时候去巩华城会不会不太好啊？梁九功想提醒一下康熙，可是承瑞阿哥就在边上，又怕承瑞阿哥多想。 　　“梁九功……”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安排，这就去安排……”梁九功看了看旁边的承瑞阿哥，又看了看被康熙搂在怀里的小太子，想想之前因为董贵人的事已经被万岁爷敲打过一次了，不敢再逆康熙的意思连声答应转身出去安排了。 　　可惜，这一次最终还是没能成行…… 第49章 　　有蓉琳的细心照顾, 三格格恢复的很好，一周时间就痊愈了, 中间也没有出现感染跟其他并发症。 　　十一月中，一行人欢欢喜喜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宫。 　　万岁爷今天要带太子去巩华城的事, 承瑞已经提前给蓉琳送了消息, 怕蓉琳心里不舒服，承瑞还特意绞尽脑汁帮着他皇阿玛跟小太子说了不少好话。 　　蓉琳当时确实是有些不高兴的, 觉得康熙不够重视她的三格格, 替三格格委屈。 　　这两天看着三格格一点点痊愈，看着三格格脸上灿烂的笑靥再想想小太子出生不到两个时辰就没了娘，心里那点不高兴渐渐也就散了。 　　倒是裕亲王府上传来裕亲王福晋病了的消息叫蓉琳比较焦心，还特意叫小张嬷嬷跑了一趟。 　　＃＃＃乾清宫 　　康熙要带小太子去巩华城，小七自然是不能同去的, 他也不愿意同去，他还要留下等额娘。大哥说了，今天额娘跟姐姐就会回来了。可是他又舍不得小太子, 康熙让人带小太子下去换衣服，他一直抱着小太子不撒手, 要哭不哭的。 　　小太子也不舍得他，小兄弟俩这几天架没少打，却也打出感情来了。“阿玛，带小七, 一起” 　　“小七不去, 朕带你去是去见你皇额娘, 小七，他额娘今天就回来了。” 　　话一出口，康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带保成去巩华城其实有点不妥，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下面都已经安排好了，也不好改了，只能回来看看再怎么补救荣嫔母女了。 　　“额娘？小七的，我的。”小太子眼睛一亮，他知道自己跟小七是兄弟，却不知道小七的额娘不是他的额娘，听说小七额娘今天回来，高兴的不行，他都没见过他娘。 　　正好这个时候，有宫人来报，说是荣嫔娘娘跟三格格已经进了顺贞门了。 　　太子比小七还积极，倒腾着小腿也不换什么衣服了，蹬蹬蹬就往外跑。 　　康熙想说那不是你娘，是小七的娘，话到口边，看着小太子脸上兴奋的笑，张了张嘴，那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等到再想阻拦，两个小团子已经手拉手跑出好一段距离了。 　　“万岁爷，这？” 　　康熙摆摆手，算了，就让保成先高兴一下吧？ 　　“额娘/娘娘……” 　　蓉琳带着三格格刚回到钟粹宫，都还没来得及洗漱一番，小七跟小太子就被宫人抱到钟粹宫了。 　　两个小团子呼哧呼哧从宫人怀里挣扎下来，就往蓉琳怀里扑。蓉琳甚至都没来得及分清哪个是哪个就被扑了个满怀。 　　“额娘/娘娘，你，去哪里 ，了？肿么，现在，才回来？” 　　“姐姐病了，额娘带姐姐出宫养病去了。姐姐病好了，额娘就回来了啊……”蓉琳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整蒙了，下意识就柔声回了这么一句，回完了，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太子刚刚好像也叫的她额娘？这？好像不太对吧？ 　　蓉琳战战兢兢的摸了摸跟小七一样一直往她怀里拱的小太子，又跟两小你来我往说了不少话，分别亲了亲两小团子脸颊，让春分带两小团子跟三格格一起到旁边玩，才疑惑的抬头看向跟在小太子、小七后面进来的康熙。“万岁爷？太子殿下他……” 　　“没事，他还小，现在跟他解释他也不明白，等朕带他去巩华城见几次赫舍里氏，再跟他说说，慢慢的他就懂了……” 　　蓉琳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万岁爷今天不是要带太子去巩华城吗？”蓉琳原本还以为等她回来，康熙带着太子都走了呢，没想到竟然还没走。 　　“本来是该走了，可是保成跟小七不愿意分开，一分开两个抱一起哭……”想到刚刚两个小团子抱一起，跟生离死别似的，康熙就想笑，“你没在这几天，两个小东西没少打架，前几天小七还啃了保成屁股……朕还担心他们处不好，没想到他们倒是越打越好了。” 　　小七啃了太子屁股这事，蓉琳也听承瑞说了，当时想象着那个场景险些没笑抽了。现在听康熙又说一遍还是很想笑，不过也正常，小孩子嘛，本身就不记仇的。 　　“保成一个人也寂寞，以后让他没事多到你宫里来走走，跟小七一起玩闹玩闹……”之前，乾清宫只保成一人时，一点点的小团子就跟小大人似的，安静的不行，现在倒是越来越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样了。 　　蓉琳笑着点头，“我这是没什么的，只要万岁爷不怕其他人说道就行。”毕竟保成是太子，不是一般的阿哥。 　　康熙点点头，正想说点什么，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来，“万岁爷，您快去看看吧，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晕过去了。” 　　“什么？” 　　太皇太后突然昏迷，康熙这时候自然不可能再带太子去什么巩华城，急急出了钟粹宫就往慈宁宫去。 　　蓉琳也再顾不上一些有的没的，只简单吩咐一声叫曹佳嬷嬷、春分她们看好太子、小七跟三格格，就跟在康熙后面匆匆赶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 　　太皇太后斜靠着躺在床上，康熙大步流星的进来时，皇太后跟苏麻正在伺候太皇太后喝药。 　　“皇额娘，皇玛麼怎么样？太医怎么说？没事吧？” 　　“没多大事，你别太焦心，我都说了不用去告诉你了，那小太监跑的忒快，叫都叫不住……”太皇太后听到康熙的声音，摆了摆手，停下了苏麻喂到嘴边的药，接过皇太后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嘴。 　　“你这是打哪儿来的？刚刚前一波小太监还回来说乾清宫没找到你。是不是南边又出事了？”前些日子南边来消息，似乎是战事上有了什么进展，可很快就又僵持住了，太皇太后有时候想问问，康熙怕她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也不怎么愿意告诉她。 　　“没有没有，皇玛麼别担心，不是南边的事”，康熙笑着摇摇头，“是三格格出痘痊愈了，今天马佳氏跟三格格回宫。小七想他额娘了要去看他额娘，保成又不愿意跟小七分开，孙儿就跟他们一块去了一趟钟粹宫。” 　　“三格格？哦，是了，算算日子三格格出痘是差不多该好了”看她这记性，果然是老了，“行了，行了，既然荣嫔跟三格格刚回来，你再过去看看她们，琪琪格也回去，钮钴禄氏、佟佳氏她们也都让她们回去吧。” 　　“孙儿在这陪陪皇玛麼。” 　　“不用……”见康熙实在坚持，太皇太后不得不点头。“行吧，那你陪皇玛麼说说话，回头皇玛麼睡着了，你就回去。” 　　康熙点点头，自己动手拿了个凳子过来，在太皇太后床前坐下。祖孙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聊到自己的娘家科尔沁，太皇太后突然想到自己之前让人送回去的信，“卓礼克图亲王膝下有个曾孙女叫明珠跟承瑞正好年纪相仿……” 　　康熙身子一顿，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太皇太后，他之前倒是想过为了维系满蒙联盟，将来他的儿子估计要舍一个出去跟蒙古联姻，但是大阿哥是他的长子…… 　　“立长立嫡自古就是朝臣们争论的焦点，哪怕太子早立恐怕也难太平，现下承瑞、太子都还小，南边的乱子也还没平定自然没人顾及这个，可是以后呢？等天下平定了，他们渐渐大了，这些总会摆到明面上来，届时，恐怕保成跟小七的关系也会受到影响，与其如此，不如……”先斩断大阿哥向上的路，让他跟小七一起老老实实做个辅佐太子的贤王。 　　康熙没吱声，太皇太后这个联姻提的有点突然打的他有些措手不及，他要好好想想。 　　这一想就想了近一年，直到第二年六月份蓉琳再次查出身孕，钮钴禄氏、佟佳氏等人的眼神灼热的几乎能把蓉琳烧死，康熙才最后定下。 　　“让承瑞跟科尔沁联姻？” 　　康熙点点头，“这是从大局上考虑，也是为你们母子着想。”康熙现存六子三女，一半都是蓉琳生的，现在她肚子里又有了一个，这个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将来太子大了，在有心人的撺掇人都会感到压力。这对她们母子几个并不是好事。 　　蓉琳也清楚，而且她现在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确定，她应该就是上辈子刘茜跟她说过的那个生了五子一女，只活了一子一女的荣妃，所以她对几个孩子更紧张。可是，承瑞满打满算虚岁也才12岁，现在就定亲，会不会太小了？“万一，将来，小两口不喜欢怎么办？”那不就成怨偶了吗？ 　　“年初明珠过来的时候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小两口不是相处的挺好的？”承瑞毕竟是康熙的长子，又打小懂事贴心，康熙也是从小疼到大的，又哪儿舍得委屈了儿子？他也是看着小两口处的还不错，才答应的。还特意过来跟蓉琳说一声，换个人试试，他才不会考虑这么多。 　　康熙十五年六月二十，康熙下旨赐婚大阿哥承瑞和卓礼克图亲王的曾孙女明珠，婚期应蓉琳请求定在了三年后。 　　赐婚圣旨发下来的当天，正好是四阿哥回宫搬进南三所东所的日子。 　　承瑞、四阿哥、小七加上跟小七几乎形影不离的小太子，兄弟四个凑在西所好生热闹了一通。热闹完，承瑞跟小四去东所，看他那边的布置、摆设。西所这边只剩小太子跟小七，以及一群被小太子虎着脸打发出去的宫人。 　　“小七，喝这个，这个，好喝，嗝……”小太子小手里捧着半壶他不知从哪儿偷拿来的美酒，细细打了个酒嗝，呼出一阵浓郁的酒香。 　　小七闻到味，果断凑了上来，先嗅了嗅，然后学着之前他看过的他皇阿玛跟他皇伯喝酒时的样子，从小太子手里接过酒壶豪放的把酒往嘴里灌，一个没注意给呛到了，“咳咳，咳咳……” 　　小太子急急想要上前来给小七拍背，结果酒喝多了，小脑袋晕晕乎乎的，没拍几下他自己就倒头醉晕了过去。 　　外面侍候的宫人听到里面又是咳嗽又是‘咚’的一声，怕出什么事，也顾不上被太子呵斥了，赶紧进来查看…… 　　蓉琳收到消息时，都被惊愣住了，“什么？你说谁喝酒喝醉了？” 　　“太子跟七阿哥……”小太监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也跟蓉琳差不多表情，倒是能理解蓉琳的失态。 　　“太子跟小七怎么会？喝，喝醉酒？”蓉琳‘嗖’一下站起来，就要往出走，结果起身起的太猛了，脑部供血不足，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主子，主子？您没事吧？您别着急，您别着急，七阿哥只是喝醉了，没什么大事的，您这可是双身子呢，您别激动啊！” 　　蓉琳也怕自己再来这么一次，伤到肚子里这个，毕竟还没满三个月。稳了稳身形，才在曹佳嬷嬷的搀扶下慢慢往出走，一边走，一边跟小太监打听西所那边的情况。 　　“万岁爷得到消息已经过去了……也叫了太医过去给太子殿下跟七阿哥看了，奴才过来时，梨儿姐姐正在给太子殿下跟七阿哥熬解酒汤，大阿哥、四阿哥正跪下请罪呢……” 　　说来这其实不怪大阿哥跟四阿哥，毕竟两人当时根本就不在西所，可谁让他俩大呢。大的有时候就是要承担比小的更多。 　　蓉琳点点头。心里思虑着若是待会儿万岁爷罚的太狠了就求求情，若是一般罚就算了，当是让老大跟老四长长记性。 　　一行人走到奉先殿附近，刚刚转了个弯，迎面正好遇上从中所出来的那拉贵人。 　　“荣嫔姐姐这么着急是往西所去吧？妹妹刚从中所过来，不是妹妹说大阿哥、四阿哥的不是，实在是两位阿哥这哥哥当得也太不称职了一些，怎么能叫太子殿下跟七阿哥两个两三岁的孩子喝酒呢？还喝到醉死过去。这要是传将出去，咱们太子殿下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荣嫔姐姐你说是不是？” 第50章 　　蓉琳抬头看了眼那拉氏, 本来想直接越过去的，可对方一个劲bb, 言语间还影射她的承瑞、小四跟小七带坏了小太子，这就戳到了蓉琳的肺管子。“那拉贵人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西所的事, 姐姐我这当额娘的都还不清楚呢，妹妹倒是知道了, 妹妹这手眼可真够通天的, 妹妹要不要跟姐姐现在回去把刚刚这话当着咱们万岁爷的面再说一遍？” 　　那拉氏哑然失声。 　　蓉琳急着去西所，也懒得再跟那拉氏计较，寒着脸径直往前走，走出几步才又回头提醒道，“哦对了, 妹妹刚刚似乎是忘了给姐姐我行礼吧？这对上不敬的罪名怕是跑不掉了，回头姐姐我可得去贵妃娘娘那走一趟，问问, 这宫里的规矩是不是虚设的？” 　　说完不再理会脸色变了又变的那拉氏带着点小跑一路进了西所。 　　西所里，大阿哥、四阿哥已经没在跪了。 　　满人好酒, 小七跟小太子这事儿如果不是两个小团子年纪实在太小，在康熙看来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事儿，谁家还没个小时候好奇偷偷喝点酒被老子抓住的小崽子？他自己小时候也偷偷尝过啊，关键是那壶酒小太子从哪儿偷拿来的, 还有小太子跟小七身边的宫人也要好生敲打一番。 　　“小七跟太子呢, 万岁爷就准备这么轻轻放过？”蓉琳看着几个孩子都没事, 擦擦额头上沁出的细汗，喝了一口梨儿送上来的花茶，小小舒了口气。人这种生物很多时候真是很奇怪，来的路上，她怕康熙火头上来罚重了她心疼，现在康熙轻拿轻放，她又怕惯坏了孩子。 　　“那不然呢？”康熙诧异的看了蓉琳一眼。一般额娘遇到今天这种情况，不都应该偷乐他不罚？她倒是难得的心‘狠’。不过要罚也难罚，主要是两个小团子太小了，老大、老四还好，不管是抄书还是罚蹲马步都行。两个小的，“你觉得要怎么罚？” 　　“要臣妾说？就打手板吧。”打疼了也就记住了。小小年纪就酗酒，喝多了，喝成个傻子怎么办。 　　康熙没吱声，用一种‘你是亲额娘吗？’那种眼神看了蓉琳好几秒钟，等确定蓉琳竟然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想要打他的心肝宝贝小太子，康熙气的转身走了。 　　蓉琳只当他默认了，第二天两个小的醒来，蓉琳就兄弟四个一起，她亲自动手，一人打了三个手板。承瑞觉得他是老大，没照顾好弟弟，还主动多打了两个。 　　几个手板打完，第一次被体罚的几个孩子全都眼泪汪汪的，尤其两个小的，瘪着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看的蓉琳心疼的都要窒息了，却强忍着泪冷着脸又训斥了几句，才叫曹佳嬷嬷去拿了药来，一边含着泪给几个孩子上药，一边给他们讲道理。 　　酒这个东西，确实有很多用处，冬天适量饮酒可以取暖，平时适量饮酒可以活血，加快血液循环，蒸馏出高纯度的还能用来给伤口消毒。可它的坏处同样不少，喝多了会误事，人的行为会不受控制发酒疯，更多的还可能会酒精中毒，甚至对下一代都会有影响，绝对轻忽不得。 　　“额娘，您别哭，赛音察浑不疼的……” 　　“承瑞也不疼，额娘别哭，承瑞以后一定不会多饮酒的，也会看好弟弟。”看蓉琳眼中含泪，承瑞小少年连忙伸手给蓉琳抹眼泪。 　　小七跟小太子有样学样，虽然手都被打肿了，还是一边哭着说“不疼。”一边往蓉琳怀里挤试图安慰蓉琳。 　　“万岁爷？” 　　听到消息本来打算过来训斥蓉琳顺带拯救几个儿子的康熙站在外面看到这一幕，吸吸鼻子摆了摆手，默默的转身又出了西所。“梁九功，你让人去皇庄那边安排一下，过些日子，朕带几个阿哥去皇庄住两天……” 　　皇庄位于京郊，有良田万顷，内里还圈了半座山，挖了不小的池子种了莲藕养了鱼，这个时节正是收获的季节，皇庄上风景其实不错。但康熙在这个节骨眼要带几个孩子去皇庄，显然不是看风景那么简单。 　　“朕带他们去看看农事多艰……” 　　蓉琳满脑子问号“？？万岁爷莫不是要带小七他们下田劳作？会不会有点太早了？”小七跟太子都才两周岁而已，下田能干什么？ 　　“不早了，真正的农家孩子，从会走路，就泡在田里……再说朕这一次只是先带他们去看看”，让他们知道农人的辛苦以及粮食的来之不易。 　　康熙自觉自己这个教育孩子的方法比蓉琳那种粗暴的打手板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而且为了以示公允，他把除了还在奶嬷嬷怀里抱着的小八，从大阿哥到七阿哥全都带上了…… 　　“也不知道几个孩子现在是不是还在外面？” 　　今天天气突变的厉害，明明午前还是艳阳天，午后突然就下起了大雨。因为雨水太大，不能及时排出去，甚至在钟粹宫前的庭院里，汇成了一条条浅浅的‘小溪’。 　　蓉琳捧着肚子靠坐在堂前的椅子上一边做针线偶尔抬头看看外面的落雨，一边跟兆佳氏闲聊并逗五格格玩。 　　“姐姐别担心，阿哥们身边那么多人照应着呢，肯定不会有事的。”兆佳氏一针落下，抬头跟蓉琳一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雨入夜前应该就能停，说不得明日万岁爷就带着阿哥们回来了呢。”也去了有两天了，该回来了。 　　蓉琳点点头，眉间的愁意却没完全释去，儿行千里母担忧，承瑞几个出京都还没几里呢，她这就一整天心都提着，若是他们以后到处跑，也不知道她这日子该怎么过了，哎。 　　###京郊皇庄 　　午前承瑞几个跟着康熙去了田里，承瑞、赛音察浑大一点，一人分了一把小镰刀跟在康熙后面帮着收稻谷，五阿哥、小太子、小七三个小的跟在后面捡拾掉落的稻穗。 　　经过前面两天的磨炼，几个孩子的业务能力都精进了不少，当然劳累也是不可避免的。哪怕康熙考虑到几人的年纪，酌情减了不少劳动量，几个孩子两天活干下来，还是累的不行。今天更是还不到休息时间，小七就已经累的一屁股坐到了田埂上不想起来了。 　　“小七，呼呼……”小太子也好累，小胳膊上挂着成人巴掌大点的小篮子，呼哧呼哧直喘粗气。但是看看旁边只比他们大一点却还在坚持的五阿哥，小太子又有些不服输的想要把小七拽起来继续。 　　小七耍赖不想起，不仅不起，他还把小太子也一起拽到了田埂上。“歇，歇歇，额娘，说了，累了，就歇，不逞能”他才不要像五哥那样，明明好累，还要坚持，皇阿玛明明也说了，他们累了可以休息的。 　　小七撇撇小嘴，小腿一伸，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了田埂上。 　　不远处一直盯着两小团子的宫人见了立马就要过来给七阿哥跟太子殿下送水扇风。走到一半，七阿哥突然跳了起来，“啊，啊，有水，有水，（滴）我脸上……” 　　“哪有……”话没说完，一大滴雨水落在了小太子脸上，小太子也啊啊大叫了起来。 　　然后几乎只瞬间，根本不给人更多的反应时间，大滴大滴的雨水就已经落了下来。 　　宫人没想到好好的天会突然下雨，也没带伞，只能把衣摆掀起来，遮在两个小团子头上。“太子殿下，七阿哥，下雨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别淋了雨回头再病了。 　　两小团子却不听，只一个劲往康熙身边跑。 　　康熙这会儿正跟皇庄的农人们一起抢粮食呢，哪顾得上他们，只吩咐了一句，“梁九功，带承瑞、太子他们先回去。”就卷着袖子加入了抢粮大战。 　　承瑞被康熙的行为感染也想冲上前去帮忙。 　　被梁九功眼疾手快的一把给拽住了，“哎呦，大阿哥，您可不能去啊，您这身子底子本就薄，回头淋了雨，万一出点事，荣嫔娘娘该多伤心啊。您还是跟着老奴，一起先把太子殿下、四五七阿哥先带回去吧？” 　　承瑞回过神来，转头看看几个弟弟，再看看雨中那抹忙碌的身影，点点头。 　　这场急雨给皇庄的收成带来了非常大的损失，原本皇庄的庄头预估今年能有一个不错的收成的，只一场雨，就全毁了。听庄头的意思，这一场雨下下来，稻谷得有一两成都得霉烂在地里。若是雨水持续的时间长，可能损失会更大。为这，承瑞、四阿哥他们看到好些农人当场跪在地上就哭了。 　　不是那种多惊天动地的哭嚎，就是默默流眼泪那种，看的几个孩子心里特别难受。 　　回来后，几个孩子跟蓉琳说起这事还心情郁郁，四阿哥还问蓉琳，“额娘？既然下雨会毁了庄稼，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在庄稼上面搭一层雨布挡一挡呢？这样雨落下来不就淋不到了吗？” 　　四阿哥还小，想法还有些天真，却并不是一点可行性都没有的，现代的大棚不就可以很大程度上改善老百姓看天吃饭这种情况吗？因此蓉琳并没有觉得小四异想天开，而是掰着手指头细细的给他掰扯讲解原因，包括财力物力方面，还有种子，生产力材料的问题等等。 　　原本蓉琳以为小四听完，这事也就放下了，没想到小四回到东所后竟然请裕亲王给他准备了一些东西然后一本正经的顺着蓉琳给他的大棚思路做起了试验。 　　最后东所不够他倒腾的，他还去找康熙给他寻了个师傅，然后给他在京郊皇庄特批了一块地。一个三头身的小娃娃，不时的往皇庄跑，蓉琳有时候都抓不住他人。 　　康熙十五年十月，福建耿精忠在清军的猛力攻击下，被迫投降，三藩之一瓦解，朝堂上一片欢呼。后宫也是热闹非凡。 　　无他，前朝战事顺利，康熙心情好了，自然就有心情往后宫来了。一时间，不管是新人还是旧人，后宫各人纷纷亮出了自己的拿手绝活，各种争奇斗艳轮番上场。 　　今儿听说万岁爷去了承乾宫，明儿又听说万岁爷去了延禧宫，连着有半个多月，康熙几乎把后宫有名有姓的所有女人宫里都走了一遭。像郭络罗庶妃、王佳庶妃等几个家族在前线有功的，更是连着留宿了三四天以示恩宠。 　　反倒是蓉琳这，康熙虽然隔三差五或是他自己或是跟承瑞他们一起经常过来看她，陪她用个膳说说话什么的，却很少留宿。 　　为这，巧儿几个每每在外面听到康熙又宿在哪个宫里了，总有些为蓉琳忿忿不平。“万岁爷也真是的，不就一个宫女吗？那个什么月晕，我也见过，佟佳娘娘身边之前伺候的那个嘛，长得也没多好看吧，也值得万岁爷那么晚了还颠颠过去……” 　　“行了，没大没小的，什么话都敢往外冒，这也是你能说的？我看你是最近又有些日子没被娘娘削了……”春分白了巧儿两眼，继续低头做针线，“你手里的活做好了吗？林太医可说了，咱们娘娘这次怀的是双胎，这小衣服什么的，都得准备双份，你可给我紧点皮，少给我闲扯些有的没的，到时候小阿哥都生下来了，你的小衣服要是还没做完，看我不回了娘娘直接把你送出去……” 　　“你可别，你可别，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成吗？”巧儿委屈巴巴的跟春分告饶，“我就是替我们主子委屈” 　　主子自己都没觉得委屈，你委屈个啥？春分无语，而且“万岁爷对咱们主子够可以的了，一直陪咱们主子到戌时主子睡着了才走，你还想咋的？让万岁爷留宿？你又不是不清楚主子肚子大了后本来就睡不好，万岁爷留下，主子还得伺候，折腾的还不是咱们主子？图啥？” 　　再说，她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大家都去抢万岁爷，没人惦记她们主子。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在这染血、黑暗的后宫可能没人惦记蓉琳吗？ 第51章 　　十二月, 临近年关，康熙又忙起来后，后宫表面上总算稍微消停了些。可暗地里的小动作却意外的开始多了不少。 　　先是钟粹宫送进来的食材中, 意外混进了山楂碎和蟹粉, 而后内务府送过来的布料竟然浸了麝香…… 　　这些有害的东西过小张嬷嬷、曹佳嬷嬷手时被检查出来, 春分等人包括蓉琳在内都是又怒又怕。直把后面的黑手祖孙十八代都咒骂了个遍。 　　“王八羔子……黑心烂肺、断子绝孙的玩意……” 　　骂完了还没完，蓉琳直接让巧儿、小安子把这些东西送到了翊坤宫交到了暂代宫权的钮祜禄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织月手里。这事发生在钮钴禄贵妃眼皮子底下，又是她的职权范围，她不想管也得管。 　　“娘娘？这些东西？” 　　“去请两位太医过来好好查一查”如果真的像钟粹宫那边说的, 送过去的吃食、布料都有问题, 那这事就大了。 　　“是，奴婢这就去。” 　　很快结果就出来，虽然不是都有问题, 却也小一半有问题。 　　钮祜禄贵妃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咳嗽又起来了。“咳咳……” 　　“娘娘？您歇会儿吧？这事咱们实在处理不来就报到万岁爷那去，让万岁爷去查, 您何苦费心费力的还不落好？太医都说了，您这身体近来要少思虑。” 　　钮祜禄氏摇摇头，只要宫权一日还在她手里, 她又怎么可能少思虑？让她放弃宫权她又做不到, 所以这根本就是个做不到的伪命题。“我没事，咳咳, 这些日子天冷, 回头天气暖起来, 自然就好了，没事的。对了，我这两天没顾上，八阿哥、四格格那边你也经常过去看看，咳咳……别让宫人怠慢了” 　　“娘娘您就管好您自己吧，八阿哥、四格格那边怠慢不了。就算我们顾不上，不还有那一位盯着嘛”说到小那拉氏，织月就一肚子气，之前求到娘娘跟前的时候，说的可好听，什么抱给娘娘养保证不多看一眼，现在呢？那眼睛恨不能长八阿哥身上。 　　钮钴禄氏难受的握手成拳压了压胸口，“那拉氏那边先别管，只要她不是太过分”没触动她的底线，“就先由着她，现在最重要的是钟粹宫这事，咱们先去乾清宫。” 　　###乾清宫 　　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总算少了一半，康熙站起身，揉揉因为长时间脑袋低垂看奏折导致的脖颈酸痛，轻轻的伸了个懒腰。 　　“梁九功？” 　　“万岁爷，您叫奴才？” 　　康熙点点头，“走，去看看保成。”康熙准备年后安排老师给太子正式开蒙，这几天寻思着先让太子适应一下，所以昨天亲自教导了一番，还给小太子布置了作业，也不知道他完成的怎么样了，这会儿正好得空，康熙准备去检查一下。 　　刚刚走到门口，就遇上了带人过来的钮钴禄贵妃。 　　“阿桂？你怎么来了？” 　　“臣妾有，咳咳，有罪……” 　　“瞎说什么？你能有什么罪？快起来，你这咳疾不是已经有阵子了吗？太医开的药没吃？怎么还这么严重？”康熙上前拉起钮钴禄氏转身往回走。 　　“谢万岁爷关心，太医开的药都吃了，只是不怎么见起色，臣妾估摸着是天气冷燥，约莫等天气暖些就好了。臣妾这次来，是有正事……”说着把蓉琳那边采办的菜蔬、布料有问题的事说了一下，事情涉及的人员名单，她也已经叫织月带过来了。“臣妾无能，管理后宫事物，竟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若非曹佳嬷嬷、小张嬷嬷做事细致，恐怕荣嫔肚子里的小阿哥……”就保不住了，说不准还会一尸三命，毕竟荣嫔现在月份大了，搞不好母子俱亡都有的。 　　“阿桂不用如此，这些都是小人作乱，与阿桂何干？阿桂近来本就不适，还勉力为朕打理后宫，劳苦功高，略有疏漏也是有的……此事，阿桂勿忧，朕自有论断……”康熙勉强安抚，送走了钮钴禄氏。 　　转脸就铁青着脸，一拳头砸在御案上，砸的厚重的御案都颤了颤，“梁九功，立刻给朕去查，牵涉的人员全部给朕送进慎刑司，今晚朕就要结果……” 　　都说老板一句话，下属跑断腿，康熙大BOSS都发话了，慎刑司里那些黑无常还不什么招狠，上什么招？那惨叫声，隔着老远的距离都听得人头皮发麻。 　　“万岁爷？” 　　“嗯？有结果了？谁动的手？”经过一段时间冷静，现在康熙已经冷静下来了，不过该生气的，还是很生气。毕竟事情涉及后宫的娘娘还有未出生的小阿哥。 　　“万岁爷恕罪，情况有点复杂……”从目前招供出来的信息看，除了内务府里的人应该还有其他人也一起动了手，只是不知道是一个人为保万一多次出手，还是多人参与？若是多人参与就更难查了，“线索查到一半就断了……慎刑司那边今天还不小心撞死了一个人。” 　　按理这种情况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可它就是发生了。 　　“所以，也就是说……”慎刑司、内务府都有问题？ 　　康熙气的又一拳砸在御案上，震的御案上的茶盏一个没稳住咕咚滚落下来啪叽一声摔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飞溅出去的碎渣吓得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躲在帷幔后面的小太子跟小七‘啊’的一声惊叫。 　　“保成？小七？你们怎么在这？” 　　小太子、小七不吱声，康熙又去看梁九功。 　　梁九功连连摇头，他这进进出出出去了好几趟，也不知道这两个小祖宗啥时候溜进来的啊？这幸亏只是这两个小祖宗，万一要是刺客……梁九功想想都后背发凉。 　　康熙想的更远，他的乾清宫两个小团子都能想进就进，这宫里还有什么地方是敌人进不了的？不行，回头这皇宫里里外外一定要好好梳理一遍。 　　现在，“给朕把外面的侍卫拖出去一人打三十大板……” 　　清朝康熙时期的殿前侍卫一般都是从宗室、大臣家选出来的，还必须是家世比较好，又拿得出手的才能选上，真把人给打死了，后续不好收拾，可康熙这会儿也确实生气，所以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拖出去挨了三十个板子。 　　小太子跟小七也难得的接受了有记忆以来来自他们皇阿玛的第一次严厉训斥，第二次打手板，还是一下子打五个手板。 　　康熙亲自动的手，两个小团子的小手手都给抽肿了。 　　蓉琳知道的时候，两小已经呜哇哇眼里含泪跑到她这儿来寻求安慰来了。 　　“好好，不疼不疼，额娘吹吹就不疼了啊，呼呼……额娘吹吹，痛痛飞走哦。”蓉琳小心翼翼的给两小上药，又轻声抚慰，听两小团子哭诉他们皇阿玛是坏人。 　　“皇阿玛坏，打保成……” 　　“还打小七，呜呜……不要皇阿玛……” 　　“是，皇阿玛不好，都没有听保成跟小七解释，是不是？”看两个团子哭的实在可怜，蓉琳想象之前一样把两个小团子搂到怀里哄。可惜她现在肚子太大了，别说她不敢抱，就是想抱，两个被叮嘱过很多次的小团子也不敢往她怀里挤，只一人抱着蓉琳一条胳膊，晃着她的手，掉金豆子。 　　这种情况持续了有两三刻钟，两小团子终于不哭了。蓉琳顺势把两小拉过来靠在自己身上给他们讲故事，很简单的一个历史小故事。 　　小故事听完，记忆力超短待机的两小已经差不多忘了他们皇阿玛打他们手板，还打的痛痛的事。蓉琳再给他们讲‘不能随随便便不经别人允许进别人的房间’‘进别人房间前要敲门’‘尤其是乾清宫皇阿玛处理政事的地方，那个地方更不是能随便进去的。’ 　　“为什么不能随便进去啊？”小七不懂就问。 　　小太子也不懂，同样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蓉琳。 　　蓉琳笑着摇摇头，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壳，“额娘也不清楚呢，小七跟保成弄明白了来告诉额娘好不好？” 　　“皇阿玛，皇阿玛，肯定知道，保成去问……” 　　“小七也去。” 　　说完，两个小团子已经从蓉琳身边呲溜一下爬起来倒腾着小短腿冲了出去。 　　小太子跟小七身边伺候的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怕小太子跟七阿哥摔了，赶紧去追。 　　### 　　那一次菜蔬跟布料出问题后，曹佳嬷嬷、小张嬷嬷一直都很慎重。即便康熙扔了一批进慎刑司后面这种情况并没有再出现，两人依然没敢放松。每次外面送进来的东西，不管是吃的喝的，还是穿的用的，两人都会一起上手来来回回至少检查个四五遭，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会允许这些东西进蓉琳的口或者上蓉琳的身。 　　康熙那边短短一个月就撤了内务府、慎刑司不少人的值，也正在暗暗筹划，准备明年组织一次小选然后给宫里彻底来个大换血。 　　只可惜还不等康熙十六年的小选到来，蓉琳都敢没出门，就祸从天降，险些一尸四命。 第52章 　　###康熙十六年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正月还没出, 宫里年味还没过去，为了热闹，钮钴禄贵妃特意跟康熙请旨在御花园办了个小型灯会。摆上造办处的工匠艺人们精心赶做出来的漂亮花灯, 又在宫中众姐妹的祈愿下, 特意辟出东南角一块地方放烟火, 准备叫宫里的姐妹、阿哥、格格们也都乐一乐。 　　可惜，这乐的人里明显不包括已经怀胎八个月肚子大的赶得上人家快生的三个，没人扶着自己捧着肚子站都站不稳的蓉琳。 　　当然，她现在也没去凑热闹的心思。怀孕满七个月后, 蓉琳就浑身浮肿的厉害, 腿就跟大象腿一样，脚肿的特意做大了两三个码的鞋都穿不进去，平时在宫里都只能汲拉棉拖鞋。 　　晚上睡眠质量差到爆, 尿频, 尿急，翻身困难, 不能躺着睡，只能侧着身子睡。之前不喜欢身边有人守夜，觉得没有一点隐私, 现在是必须得有至少两个人在边上守着, 不然她夜里起身上个厕所都困难。 　　很多次，蓉琳都严重怀疑, 她怀的到底是不是双胞胎。可包括林太医在内几个太医诊下来都说只是双脉, 蓉琳只得当做肚子里的孩子是她怀胎五六个月的时候吃的太多补得有点过, 以致个头太大了。然后苦逼的在小张嬷嬷的帮助下刻意控制饮食，尽量减少食物摄入，再尽可能的加大运动，以便到生的时候能顺利点。 　　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本来蓉琳最近睡眠质量就差，外面还放了烟花、鞭炮，一会儿啪嗒啪嗒，一会儿咚咚咚，弄得蓉琳心烦意乱的，躺下大半个时辰，还是没睡着，没有别人的帮助她自己还翻不了身，只能这么苦熬着，一边身子都快僵了。 　　“主子，实在睡不着，奴婢去给您熬点安神茶吧？” 　　蓉琳放弃抵抗，招呼今晚负责守夜的春分跟小张嬷嬷过来把她扶起来靠在靠枕上，轻喘了口气，“算了，可能是白天睡多了，你们扶我起来吧，我去院子里看看烟火……” 　　虽说放烟火的地方是在御花园，可这个时代，房屋都矮，倒是不怎么遮挡，蓉琳待在钟粹宫里也能看的清清楚楚的。 　　春分、小张嬷嬷想着蓉琳这些日子确实辛苦，便小心翼翼的伺候蓉琳起身穿着严严实实的，还披上厚厚的大氅才扶着蓉琳到院子里小站了一会儿。 　　真的就是一小会儿，也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蓉琳站着稍微有点累，正想回屋呢，去看花灯看烟火的五格格跟兆佳氏竟然这个时候回来了，形容还略有些狼狈。 　　听说蓉琳还没睡，一向很懂事的五格格就过来给蓉琳请了个安。 　　“这是怎么弄得？” 衣服看着皱巴巴的，跟被人拉扯过似的。 　　“也没多大事，就是五格格凑过去看孔雀灯的时候不小心叫人推了一下……” 　　五格格连连点头，然后兴致勃勃的凑到蓉琳身边，跟蓉琳说了不少刚刚看到的好看花灯。什么兔子灯，公鸡灯，荷花灯，最漂亮的就属那盏孔雀灯。五格格年纪小，没见过真的孔雀，但是有看过真孔雀的都说跟真的一样，精致极了。 　　蓉琳正好心烦睡不着，也就倚靠在软塌上扶着肚子悠悠听着。可慢慢的，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肚子越来越疼，直到忍不住轻叫出声。 　　“主子？您怎么了？主子？”蓉琳这一叫，吓了身边人一跳。 　　“啊？我，我好像，要生了……啊，好疼……” 　　蓉琳这个身体到目前为止已经生了三子一女，她自己穿过来也已经生了三个了，从没有感觉像现在这样这种疼过。蓉琳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她又疼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旁边五格格被蓉琳突然疼的蜷缩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袖子里掉出来一个碧色的荷包。 　　“五格格，这荷包是谁给你的？” 　　五格格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蓉琳自己有儿有女，又不防着兆佳氏亲近五格格，可以说五格格身上一多半衣服都是兆佳氏亲手做的，五格格今天出去，衣服也都是兆佳氏准备的，兆佳氏再清楚不过，她根本没给五格格戴过这个荷包。 　　再联系如今蓉琳一看就是突然要生产的样子，兆佳氏整个心尖尖都在颤。抓着五格格的双肩几乎在吼。 　　可是五格格才多大，本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一时根本说不话来，更不用说记清楚这个荷包是哪来的了。 　　反倒是旁边一直跟着五格格出去的奶嬷嬷反应过来，“会不会是刚刚看孔雀灯推搡的时候有人故意放到格格身上的？奴婢记得好像是有一只手伸到格格跟前过。”可是再要细问，当时那那么乱，光线还有些昏暗，那奶嬷嬷那里记得清是谁？只记得那伸过来的胳膊身上的衣服应该是桃红色的。 　　“好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管这个？春分你先把荷包收好，巧儿你赶紧叫小安子、小张子他们去太医院叫太医，还有御花园那边也让人去通知一声……小张，你跟我把主子扶到产房去，兆佳小主您先看好五格格……” 　　听到动静匆忙过来外裳都没来得及穿的曹佳嬷嬷快速反应，很快安排好各人工作。 　　为了以防蓉琳吸入更多的药，进产房前，曹佳嬷嬷把蓉琳外面可能接触到荷包里药物的衣服全给扒了。然后跟小张嬷嬷商量好，一个管产房里面一个管产房外面，严格把控接下来的每一个环节，务必不让这些阴谋诡计再近蓉琳的身。 　　完了，曹佳嬷嬷还耐着性子，看着蓉琳的眼睛细心安抚蓉琳的情绪，“主子，您别怕，都有老奴在呢，您只管放心生小阿哥没事的，啊？太医不说了嘛，您肚子里的小阿哥好着呢，胎位也正的很，没事的。” 　　“可，可是，没满月……孩子没满月”，蓉琳真怕孩子早产生下来养不活。 　　“没满月没关系，您这是双胞胎，双胞胎本来就很少足月生的。” 　　“真的？”蓉琳这一刻真的很脆弱，或者可以说极致的疼痛已经让她的大脑出现了钝化。 　　“是，双胞胎都是早产的，您别担心，没事的，没事的，相信老奴，一定没事的。” 　　蓉琳流着泪点头，“承瑞，小四，小七，还有三格格他们，别让他们过来。”她怕几个孩子吓到。 　　曹佳嬷嬷一叠声答应，至于能不能做到，那就是后面的事了。 　　想当然的，其实也很难做到，以承瑞几个的孝顺，得知蓉琳早产怎么可能不过来？ 　　事实上在小张子跑到御花园送消息时，听到消息，承瑞几个第一时间就到钟粹宫了。只是怕蓉琳为他们担心，几个孩子都很听话的没吱声，只默默在外面守着。 　　跟在康熙身后一起过来的后宫众人看着产房前排排站的几个孩子，皆露出又羡又妒的表情，想到蓉琳又在生孩子，不知道多少人在心里暗暗扎小人咒蓉琳干脆难产去了。 　　只兆佳氏，康熙一过来就拉着五格格跪在康熙面前请罪，康熙黑着脸叫人去查后，又在旁边一个劲的替蓉琳祈祷，只希望蓉琳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 　　“太医，额娘，怎么样？” 　　老太医连连摇头，“荣嫔娘娘确实吸入了不少麝香，不过这麝香倒是问题不大……”麝香只是活血顶多有催产功效，蓉琳怀孕八个多月了，又是双胎，催产反而没什么。 　　可是这荷包里还有迷药啊，它会让产妇肌肉松弛精神困顿陷入昏睡，完全使不出力气来，产妇生孩子靠的就是使劲把孩子从子宫中推挤出来，这使不出劲还怎么生孩子？所以这个才是最严重的。 　　如果是一般的蒙汗药，解法倒也简单，可这迷药似不是一般的蒙汗药，蓉琳现在又这种状态，谁敢给她乱喝药？这万一出点事，外面一四七阿哥还不把人给吃了？ 　　另一边，老太医跟承瑞回禀这会儿，蓉琳自身也察觉到了一阵难以抑制的困意，她急忙强打精神拽了拽曹佳嬷嬷的袖子。“嬷嬷，嬷嬷，我，我是不是中了迷药啊，我，我好晕。”眼前一直在转蚊香圈、冒金星。 　　“主子，主子？” 　　“甘草，甘草，我之前看《千金方》，上面说甘草可解百毒，甘草……”强撑着把‘甘草’两字说完，蓉琳已经几乎昏睡了过去。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在她的意志努力下她脑子其实还是醒着的，可身体肌肉松弛，别说动手指头动动眼珠的力气都没有。 　　她能感觉到身下的羊水在不停的往外流，沾湿了身下的褥子。产房里，产婆手足无措，曹佳嬷嬷让人去熬甘草，好像被外面的什么人阻止了。蓉琳甚至能听到老太医磨磨唧唧吊书袋子的声音。然后不多久外面忽然传来几声惊叫，还有‘噗通’一声，似乎是人跌倒在地的声音。 第53章 　　“承瑞？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我额娘在里面生死未卜, 这个老东西却在这胡说八道, 咒我额娘……”说着说着, 承瑞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他想到当初裕亲王福晋难产虽然救回来了却在床上躺了半年, 嫡额娘生保成更是直接人都没了，他的心就发颤, 生怕他额娘也没了。他不想也不要当没额娘的孩子。 　　见承瑞哭，四阿哥眼泪也开始往下落, 然后小七、小太子也开始哭, 一时间产房外一串眼泪巴巴往下掉, 又不敢嚎的小团子。 　　康熙还不好训斥, 且这会儿也不是训斥的时候，只能把满腔怒火宣泄在几个太医身上。直把一堆太医骂的狗血淋头，最后还是林太医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 　　“回禀万岁爷，荣嫔娘娘中的这个迷药, 它确实比较难解……”而且很少见，一般般的大夫恐怕听都没听说过, “甘草虽可解百毒，却解不了这曼陀断肠, 这曼陀断肠的解药里要加马钱子, 马钱子又名断肠草, 有剧毒, 现在荣嫔娘娘的情况……”除非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 不然这副药一下, 荣嫔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也就差不多不用要了。由此可见下毒之人的阴毒，“而且这药还有一个副作用，中了这个药，以后子嗣方面，恐怕……” 　　康熙也是被这什么曼陀断肠以及下毒之人的狠毒给震惊到了，面色一时间比那锅底还黑。脑门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法子吗？”承瑞红着眼睛喝问。 　　“臣可以施针试试，但效果……臣不敢保证，而且……”施针的话，他就要跟荣嫔近距离接触，这也是个问题。 　　在这个讲究男女大防的时代，别说皇宫内院的女人了，就算外面普通人家的妇人也很少有能接受针灸这种方式的，更何况荣嫔还是如今这种情况？ 　　“针灸怕是不太妥当吧？” 　　“也不合规矩……” 　　果然，林太医话音刚落，不等康熙、承瑞做出反应呢，董氏、佟佳氏、李氏几个就已经提出了质疑。 　　“用女医可以吗？你告诉女医扎哪儿？女医来扎针？”小那拉氏倒是提了个不错的建议。 　　可惜林太医摇了摇头，他要扎的那几个穴位不太好找，就算是他自己扎都要十分小心，万一女医扎错地方怎么办？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绝对轻忽不得。 　　那怎么办？“皇阿玛，您快说句话啊，皇阿玛？”外面耽误的每一分每一秒，承瑞都觉得可能要了他额娘的命。 　　康熙略有些犹豫，他想的要多一些，首先施针能有几分胜算，其次除了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还有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帝王的尊严脸面，以及这事一旦传出去承瑞几个孩子可能需要面对的流言蜚语。他要考虑这件事做了到底值不值，“你有几成把握？”言下之意如果如果把握大，付出比收益大他就同意。 　　“万岁爷，不能啊，万岁爷，这不合规矩，实在不行，不如叫嬷嬷来推宫？裕亲王福晋之前就是推宫的，不也母子平安？” 　　“不，不可以，皇阿玛……”不到万不得已，承瑞绝对不接受推宫，万一她额娘跟嫡额娘一样怎么办？ 　　“皇阿玛？阿玛，额娘，保成要额娘，呜呜……” 　　“小七也要额娘……” 　　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保成跟小七，再看看承瑞、小四通红的眼圈，想想马佳氏这些年陪伴自己的那些美好记忆，最终康熙心里的天平还是偏向了蓉琳跟两个未出世的孩子，咬牙同意了林太医施针救人。 　　佟佳氏、董氏几个还要劝康熙收回成命，产房内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生了，生了，阿哥生出来了……” 　　“什么？” 　　产房外，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是还在商量怎么治吗？阿哥怎么就生出来了？怎么生出来的？ 　　“额娘好了？”承瑞眼前一亮。 　　“没有没有，小阿哥自己出来的……” 　　真的是自己出来的，胡嬷嬷接生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荣嫔娘娘宫口开到了十指，昏过去无法用力，小阿哥却自己顺着羊水从母体里滑出来了，也是活久见了。 　　“那孩子呢？还有荣嫔怎么样？” 　　“不是双胎吗？另一个孩子出来了吗？怎么没听到孩子的哭声？” 　　兆佳氏、小那拉氏话音刚落，产房就响起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 　　这不可能，一瞬间，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佟佳氏、董氏几个脸上同时闪过一丝阴狠的狰狞。只瞬间便又恢复成了微笑，似是真心为荣嫔的孩子出生而高兴。 　　＃＃＃产房内 　　蓉琳是知道自己已经‘生’出来一个孩子的，可是她的身体还是动不了。 　　剩下这个孩子怎么办，蓉琳心里急得不行。 　　之前因为疼痛，而后又是肌肉松弛，她现在并没有什么时间观念，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很怕孩子在她肚子里憋坏了，到时候再弄个脑瘫就不好了。 　　曹佳嬷嬷也怕，所以她把能想到的方法都想了能试的也都试了，针扎脚底板、按人中、掐虎口，全都没用，就连蓉琳之前说的甘草，虽然太医说解不了毒，曹佳嬷嬷在问过太医知道对产妇无害后，也让巧儿熬了端过来给蓉琳喝了，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曹佳嬷嬷都要绝望了，难道真的必须要让林太医进来给主子扎针？要知道，这个针一旦扎下去，主子的宠也就到头了……没有哪个男人心里能不介意的，更何况康熙还是这天下之主？ 　　“嬷嬷，嬷嬷，还有这个，这个，主子之前不是一直说很好用包治百病吗？要不咱们给娘娘喝一点试试？也许，也许管用呢？”说完，春分眼泪就掉下来了。其实她也知道她是妄想，太医都没有办法的事，这个主子自己配出来的什么药水怎么可能能让主子醒过来？可是她是真的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了。 　　“喂吧”，实在不行，也只能认命了。难道还能真的为了宠，命都不要了不成？ 　　蓉琳空间里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灵泉其实还有不少，留在外面的却只有巴掌大的一小瓷瓶，春分孤注一掷之下，全都喂到了蓉琳嘴里。 　　咕哝，灵泉水顺着喉咙而下，味道很甘甜…… 　　“嬷嬷，万岁爷已经同意林太医进来给荣嫔娘娘扎针了，贵妃娘娘让您帮娘娘收拾一下。”收拾什么，自然是不能叫林太医看到不该看到的地方。 　　“是”曹佳嬷嬷转身回头看了依然‘昏迷不醒’的蓉琳一眼，流着泪，抹了把脸，叫了春分几个过来跟她一起帮蓉琳换衣服。 　　一边换，曹佳嬷嬷嘴里还一边念叨，“主子，您快醒醒啊？老奴真的没法子了……” 　　蓉琳也很想‘醒’，哪怕她再傻也知道一旦林太医踏入了这个产房，真的在她身上施针，等待她，等待承瑞他们的会是什么。她自己倒没什么，反正本来对康熙也没有多少情啊爱的，可是她不能叫承瑞他们让人说闲话啊，不能让人提起几个孩子‘哦，就是那个被其他男人在身上施针，遭万岁爷嫌弃的荣嫔的孩子啊……’ 　　蓉琳疯狂使劲，意识里不要命的踢打，全身无力的感觉有点像梦靥鬼压床，然后无数次努力后，某个瞬间，那种无尽捆缚的感觉好像突然就消失了。 　　“嬷嬷？嬷嬷？我，我刚刚好像看到主子动，动了？” 　　春分半天没敢动，深怕是自己的幻觉。 　　曹佳嬷嬷也没敢动，直到蓉琳又动了一下，甚至因为突然恢复力气，没把握好力道，一胳膊肘杵在曹佳嬷嬷肚子上，杵的曹佳嬷嬷疼的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厥过去，曹佳嬷嬷还是高兴的喜极而泣，抱着蓉琳疯了一样喊，“主子醒了，主子醒了，快，产婆，产婆，主子醒了，快，快给主子接生。” 　　产房里动静实在太大，外面康熙等人想不发现都难，已经走到产房门口的林太医，被康熙一个激灵拽了回来。因为康熙力气太大，衣袖都给扯下来了。 　　蓉琳恢复了部分力气后，十阿哥很快就顺顺利利的生下来了，外面承瑞几个高兴的都要疯了。小太子跟小七、小四三个抱在一起又跳又叫喊着‘弟弟’‘弟弟’，兆佳氏抱着五格格又哭又笑。 　　“不对，娘娘肚子里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 　　所有人都一惊，蓉琳怀孕八个多月，自打发现怀孕到现在把了多少次脉，从来没把出来三胎过，怎么会肚子里还有一个？ 　　就连蓉琳本人都被惊到了，可是之前一直没把出脉，会不会孩子有什么问题？蓉琳担心的不行。 　　可是这个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两个哥哥都出来快一个时辰了，外面人也都等的急得要死，康熙站起来，坐下，站起来，坐下，如此循环了无数次，这孩子才慢悠悠从母体里滑出来。 　　跟两个有四斤多将近五斤的小哥哥相比，小丫头个头小了很多，看着也就巴掌大，跟个小狗崽差不多，看着就脆弱的很，蓉琳明明身体困乏的很眼睛都快黏一块了却还是不敢闭眼，心惊肉跳的就怕一闭眼这孩子就没了。 　　“主子别担心，能养好，能养好，老奴之前还见过比小格格还小的呢，精心些，也好好养大了”就是身子弱些而已。 　　蓉琳疼惜的点点头，却还是不敢合眼。直到康熙实在等不及，不顾众人的劝阻亲自迈步进了产房，从曹佳嬷嬷手里小心翼翼的将一点点的小格格接过来，双手珍惜的捧在掌心，向蓉琳许诺，‘朕保证，你醒了，咱们的小格格肯定好好的’蓉琳才困倦的闭上眼彻底昏睡过去。 　　“万岁爷？” 　　“嘘……”康熙看着睡梦中都蹙着眉头的蓉琳，再看看怀里娇弱的小格格，门口伸长脑袋往里瞧的一二三四五个团子，瞬间只觉得整颗心似乎都满满的。 　　“梁九功，叫外面都散了吧” 　　钮钴禄氏、佟佳氏等人等到最后也没能亲自看一眼‘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六格格，只听说小格格生的很小，跟个小猫崽子似的。想到这年头，新生儿那恐怖的死亡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路上不少人心里都在感叹蓉琳的好运、‘诅咒’蓉琳的三胞龙凤胎夭折。 　　承乾宫、延禧宫在一个方向，佟佳氏没能达成所愿心气不顺，不耐烦跟李氏一起先走了。李氏跟大那拉氏、郭络罗氏一路，想到刚刚在钟粹宫小那拉氏为蓉琳说话，掩嘴笑道，“妹妹原以为翊坤宫的那拉姐姐从钟粹宫搬出来是已经跟荣嫔姐姐闹翻了呢？原来竟不是吗？倒是妹妹小人之心了……” 　　大那拉氏扶着大宫女的手笑着打了个哈欠，“这谁知道呢？说不得，那拉妹妹离开钟粹宫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呢。之前姐姐我也以为荣嫔姐姐为人慈和、仁善，是最好不过的。只上次不小心得罪了荣嫔姐姐被训斥一番之后，才知道也不尽然，不过我跟荣嫔姐姐接触不多，倒是郭络罗妹妹往钟粹宫去的勤，郭络罗妹妹觉得呢？荣嫔姐姐跟翊坤宫的那拉妹妹可是真的闹翻了？” 　　“是不是跟你们有关吗？咸吃萝卜淡操心。”郭络罗氏嗤笑一声，扭身加快脚步先走了。走出去一段距离，郭络罗氏才慢下脚步。 　　“小主，您这脾气也改改吧？您还当这是家里呢？” 　　“不是家里又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她们一个两个夹枪带棒的。当我是傻子呢？什么玩意儿？” 　　另一边，小那拉氏扶着萱草的手走出钟粹宫没多远，就撞上了刻意放慢速度等着她的董贵人。“那拉妹妹今天倒是好心的很。” 　　小那拉氏没吱声。 　　董贵人又继续道，“那拉妹妹难道就不嫉恨荣嫔把你从钟粹宫撵出来？” 　　“是我自己从钟粹宫出来的。” 　　“也许吧？不过如果荣嫔不想放妹妹走，恐怕妹妹也没那么容易出来吧？所以，说妹妹是被荣嫔撵出来的，其实也没说错不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小那拉氏不耐烦的停下脚步直直看向董氏。 　　“妹妹难道对荣嫔就不妒不恨吗？凭什么其他人想要个孩子那么艰难，天天求神拜佛还是求而不得，她却一个接一个往出生？现在连龙凤三胞胎这种天赐祥瑞都生出来了，太子殿下爷跟她亲近，还叫她额娘……呵呵，额娘啊……咱们的先皇后娘娘都没这福气呢……这福气，怕是把宫里其他姐妹所有的福运都抢走了吧？” 　　并没有，事实上，根据上辈子的记忆截止到现在蓉琳的福运基本上已经没了，今天林太医也说了，蓉琳以后恐怕都生不了。 　　往后，那个上辈子的幸运儿才是她最大的敌人，还有胤禛……小那拉氏突然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董氏，如果她告诉董氏，真正有福气那一位才刚刚登场，她会怎么做？或许弄掉胤禛，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也说不定？ 第54章 　　因为心里存着其他打算，小那拉氏难得的多了几分耐心, 笑盈盈的对董贵人道, “董姐姐此言差矣, 福运这种东西本就是虚无的, 岂可言争夺？再说这世上万事万物，从来都是有盛有衰, 岂不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荣嫔娘娘现在是福运当头, 以后却未必, 而有些人现在看着不起眼, 将来如何也不好说。董姐姐读的书比妹妹多, 应该听说过汉武帝的皇后卫子夫吧？”卫子夫刚刚以一歌女之身被汉武帝刘彻迎入未央宫的时候多风光？可是结果呢？ 　　董氏听了若有所思的眯眼看向小那拉氏，“妹妹莫不是意有所指吧？姐姐愚钝，还请妹妹不吝指教……” 　　小那拉氏掩嘴轻笑，“说不上指教, 只是妹妹近来偶然间听人说起，梁公公之前似乎给乾清宫添了一位貌美的茶房宫女, 据说还是万岁爷亲自点了名要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真的自然是假不了的, 小那拉氏也不可能用这么简单的假消息来骗自己, 因此董氏心里很清楚这消息应该是真的, 可是这个宫女在万岁爷的心里真的有这个分量能把荣嫔都给比下去？还有, 卫子夫？ 　　###钟粹宫 　　第二天傍晚, 蓉琳终于悠悠转醒, 一睁眼，床前一溜小脑袋。 　　虽然知道几个孩子是担心她才在她床边守着，蓉琳还是被吓得够呛，一人报复性的给了一个有力的摸头杀，才搂着已经自动呼哧呼哧爬到床上靠在她身上的小七、小太子问起三胞胎的情况。“弟弟妹妹呢？” 　　“弟弟妹妹在吃奶。” 　　“对，妹妹可能吃，比弟弟还能吃。” 　　“额娘，弟弟妹妹好丑，没有小七好看。” 　　“也没有保成好看。” 　　蓉琳笑着揉搓两个小团子，“你们刚出生时也不是很好看，皱巴巴的跟个猴儿似的，长大就好看了。” 　　已经见过不止一次刚出生婴儿的承瑞、四阿哥附和点头。“你们刚出生时也跟小九、小十跟六妹妹一样，跟个小老头似的。”小七刚出生那会儿还被老四嫌弃过来着。 　　小七不相信，扭头跟蓉琳求证，撒娇卖痴非要蓉琳证明他小时候比弟弟妹妹好看。 　　蓉琳被他闹的没办法，只能妥协，“是是是，小七好看，小七最好看”小七才罢休。 　　隔壁，曹佳嬷嬷听到这边动静，正好奶嬷嬷也喂完了九阿哥、十阿哥、六格格便让奶嬷嬷把孩子们抱了进来。 　　蓉琳忙伸头去看。小九、小十的个头比当初小四、小七、三格格要小圈，六格格因为是最后出来的，又比小九、小十小一圈看着特别可怜，蓉琳见了便格外心疼她。“太医把过脉了吧？怎么说？” 　　“都好，虽然个头小是小了点，身子骨都没啥大问题，能吃能拉。现在是才出生看着明显，等养上个一年半载的也就跟足月出生的孩子没啥区别了。” 　　蓉琳点点头，爱怜的挨个轻摸了摸三个孩子脸。 　　“额娘，小七能碰碰，九弟、十弟、六妹妹吗？我会很小心的，不疼” 　　蓉琳笑着颔首，“碰吧，轻一些就行，重了弟弟妹妹会疼。保成要不要也试试？弟弟妹妹很软哦。” 　　两小立马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在六格格的小手上戳了一下，咦，真的好软哦，还有浓浓的奶香味。 　　小七一时忍受不住诱惑，凑近轻轻的在六格格的小手上咬了一口，没用多大力道，却还是把六格格给闹哭了。小小的人儿闭着眼睛，嘴巴张的大大的，嚎的声音还不小，把小七都给吓懵了。 　　三格格正好搀着乌兰嬷嬷的手，跟在端着食物的小张嬷嬷跟巧儿身后进来，见六格格哭了，急得不行。凑到跟前跟个小大人似的轻拍着六格格哄，还当场给六格格哼了一曲刚从乌兰嬷嬷那学来的蒙古小调。 　　然后很神奇的，六格格竟然真不哭了。 　　这下小七、小太子、四阿哥几个都来了兴趣，这个要给弟弟妹妹读书，那个要讲故事，闹成一团。 　　蓉琳笑着挥手让他们跟弟弟妹妹去另一边玩，她自己则开始吃饭。从昨天突然生产她就没进过食，到现在饿的前胸都快贴后背了。吃完，接过巧儿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嘴角蓉琳才发现承瑞一直都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嗯？承瑞？” 　　“额娘。” 　　“可是有话要单独跟额娘说？” 　　承瑞点点头，他长大了，不像几个小的那么易忘事，昨天的事，他可记得清楚着呢。而且他跟着师傅读了不少史书，从古至今皇子之间为了那个位置进行的争斗厮杀、宫闱间不见血的阴谋杀伐，这些年师傅私下里也没少给他讲，所以在蓉琳不知道的地方，他早就不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了。 　　这次额娘生产险象环生，最后虽然侥幸化险为夷，可背后黑手一日没找出来，一日他这心就放不下来。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他可不想他额娘再经历一次这样的危险，因此这事必须严查到底，直到揪出幕后黑手。 　　都说知子莫若母，虽然蓉琳一开始不清楚承瑞想说什么，但看承瑞那欲言又止的小表情再想想这两天发生的事，蓉琳突然福灵心至就了然了。 　　打心底来说，她一个当额娘的，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接触太多黑暗的东西。她希望承瑞能阳光、快乐。可是她也知道，这是皇家，承瑞又是长子，这都是避免不了的。她自己上辈子学的那些在承瑞这里并不适用，这方面她教不了他什么，倒是万岁爷，现在还年富力强正是野心勃勃想要大展宏图，又对几个孩子非常上心的时候。 　　想到这蓉琳柔声道，“额娘一个妇人教不了你太多东西，只能说无论你做什么，只要你自己心里有数，不是冲动所为，额娘都支持你。只是你要明白，每个人都要为他所作的一切负责……不，在这里，是你所有的亲人都要为你的所作所为负责，所以做任何事一定三思而后行，知道吗？” 　　承瑞重重点头。 　　蓉琳把承瑞拉到自己身边，笑着继续，“如果有不懂不清楚的，你可以去问你的师傅的意见，嗯，也可以去问你皇阿玛，他是你的父亲，父子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哪怕哪天他交代给你的事儿，你做不好了，或是课业完不成了，疲了累了，你都可以去跟你皇阿玛撒撒娇，说说自己的为难，不要觉得自己大了，就不好意思说了，嗯？知道吗？”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话是有道理的，“在阿玛、额娘心里，承瑞再长大也永远都是孩子。” 　　“可是师傅说，有些事不能问皇阿玛，更不能向皇阿玛求助，皇阿玛先是皇帝，然后才是阿玛……” 　　师傅跟额娘说的不一样，承瑞有些迷茫。 　　蓉琳像小时候一样揉揉承瑞脑袋，笑着给承瑞解惑，“你师傅说的应该是大多数的情况，不太适用你阿玛跟你的实际情况” 　　蓉琳虽然人不聪明这么多年也没学会多少城府，但康熙对承瑞这个长子的感情她是切切实实看在眼里的，绝不会看错。“你是你皇阿玛的第一个孩子，在你皇阿玛心里你本身就是不同的。”除了保成这个太子，康熙剩下的所有儿子里，要说康熙最疼谁，那一定是承瑞。 　　“保成的储君之位已定，太皇太后又疼你，给你定了明珠为未来福晋”基本上算是斩断了承瑞登上那个位置的可能，如此一来，承瑞反而能活的自由一些，“你只记住，你是你皇阿玛的儿子，永远都是。” 　　“额娘，孩儿还是不懂。” 　　“没关系，你记在心里以后慢慢就懂了。”说完，蓉琳又拍拍承瑞，“你还小，不要把自己弄得那么苦大仇深的，也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额娘知道你孝顺，想替额娘分担，想保护额娘，可是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嗯？开心些，额娘这不是没事吗？小九、小十、你妹妹也没事。额娘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的，不会再有下一次，这事就交给你额娘交给你皇阿玛，嗯？咱们来说点开心的事……” 　　想起过年的时候皇太后好像提过，今年春天明珠会再次过来，这次过来就不回蒙古了，会一直住到两人大婚，蓉琳便跟承瑞念叨让他有时间出宫去看看，挑些宫外新奇好玩的给明珠做礼物，“到时候有时间，你也多陪陪明珠，小两口好好培养感情，额娘还盼着你们能相亲相爱，相携到老呢。” 　　“额娘……”到底是年纪还小，提到自己未来福晋，承瑞还是有些害羞。 　　蓉琳见了笑着直摇头。 　　从钟粹宫出来，承瑞脸上的晕红还没散尽。 　　“阿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承瑞想了想问道，“皇阿玛现在在哪儿？” 　　“应该在乾清宫” 　　“那就去乾清宫”，虽然额娘今天说的他半懂不懂，但有一点他还是听懂了的，就是额娘让他把皇阿玛只当成一个普通的阿玛对待，儿子有不懂的去找阿玛要答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乾清宫 　　康熙刚刚处理完今日份的奏章，正在听梁九功汇报昨日蓉琳中毒事件的调查结果。 　　“……五格格奶嬷嬷说的穿桃红色衣服的宫女，已经找到了，人也招供了，可是她只能说出找她那个人大概的个头、体型，对方找她时脸是遮住的，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几个度。范围太大不太好找，不过她也是有心的，说是那人脚上带着泥土，身上能闻到特殊的梅花香，奴才正在继续查……” 　　康熙点点头，“加紧，还有今年小选的事着下面的人抓紧办。你也尽快把宫里的人捋一遍列一份单子出来，有问题的，或是送到慎刑司或是趁着这次小选全都放出宫去。”他的后宫，正常的争宠可以，决不允许发生这种恶毒的害人性命之事。 　　“钟粹宫那边你从朕的内库挑些东西送过去，另外九阿哥、十阿哥、六格格的洗三礼暂时不办，这事你让人给钮钴禄贵妃送个消息……钟粹宫那边你亲自跑一趟，非是朕不愿意……”他比谁都想立马大告天下他得了龙凤三胎，天下祥瑞。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必将对天下大局都产生巨大影响，可三个孩子的身子也实在是弱了些。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再等等，等孩子大一些身子骨养好一些，等南边的局势再好一些…… 　　“南边有新的消息送来吗？” 　　梁九功摇头，但凡南边送来的消息他都是第一时间敬上的。 　　“如果南边有好消息就好了……”康熙握握拳。 第55章 　　康熙十六年正月十六 　　承瑞在乾清宫跟康熙来了一场父子间的友好对话。 　　与此同时, 梁九功亲自往翊坤宫走了一趟, 面见了钮钴禄贵妃, 而后不久三胞胎洗三不办的消息就在宫里传开了。 　　对此，阖宫上下议论纷纷, 就连慈宁宫的太皇太后都在得到消息后把康熙叫过去问了问情况, 反倒钟粹宫异常平静，蓉琳自己也并不觉得洗三不办是多大的事情。事实上她现在正一边忍受着坐月子的各种不便, 一边偷偷摸摸研究着她的灵泉水。 　　她实在好奇, 她的灵泉水当时是怎么帮她解掉曼陀断肠的部分毒的。之所以说是部分, 因为后续太医过来给她把过脉, 曼陀断肠影响子嗣的那部分伤害并没有被解除。 　　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系统研究, 直接跟人要曼陀断肠过来做实验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说一般太医手里没有曼陀断肠, 就是有, 人家轻易也不敢给她啊。而且她也不可能拿人过来做这么残忍的实验。没办法蓉琳只能请教林太医, 然后叫人去给她弄了一堆相关的医书回来自己找答案。 　　之前承瑞生病, 她折腾过一段时间药膳，做的味道、效果都还不错, 后来孩子一个接一个生，事儿一多, 就有些落下了。这次之后，蓉琳又给折腾了起来, 而且有折腾一辈子的想法。 　　因为蓉琳此次非常好的自救实例摆在眼前, 曹佳嬷嬷几个看到了, 只要蓉琳不是太过分以致伤害到自己的身体，也不会过多劝阻。 　　另一边，康熙一直期盼的好消息终于在正月底到了康熙手上——平南王尚之信终于投降了。哪怕尚之信是迫不得已，且还有反复的可能，康熙还是强压抑着激动到差点飞起来的好心情，恩准了尚之信请求戴罪立功的折子。然后转身兴奋的下令让钮钴禄贵妃帮忙操持，他要二月中在钟粹宫为龙凤三胎大办满月。 　　皇令一下，几乎顷刻间，之前还只是在官宦、宗室间传播的荣嫔娘娘生了龙凤三胎的消息就满京城皆知了。一时间京城震动，大街小巷、商贾小贩都在讨论这事。就连刚刚进京的博尔济吉特氏明珠都听说了这事。 　　这个时候的人都迷信，康熙平三藩多艰难，现在前线的战斗多焦灼？在这关键时刻，荣嫔娘娘得天庇佑生下了在老百姓心里象征吉祥如意的龙凤胎，自然被不少有心人解读成天命向大清并大肆宣扬。 　　尤其是那些有家人或亲戚朋友上了战场的，就连写家书都不忘捎带上这事，鼓舞前线子弟的士气。 　　加上康熙刻意宣扬，‘荣嫔娘娘元宵佳节诞下龙凤三胎、大清得上天庇佑终将胜利’的消息火速传到了前线的各个角落。一时间前线清军士气高涨，攻城略地进城大大加快了不说，伤损都降低了不少。 　　消息传回京城，康熙兴奋的在朝堂上锤着御案连呼了好几个好。下了朝还留下福全，兄弟俩对饮，当场灌下去三四坛美酒。 　　“万岁爷，时辰不早了，您该歇了。”明儿还要早起上朝呢。 　　眼瞅着要宫门要下钥，喝的有点上头的裕亲王就先走了，留下康熙一个人又独自灌了半坛，饶是康熙酒量好，这时候也有些晕晕乎乎的。 　　“给我上壶茶。”康熙哈着酒气，身形不稳的冲梁九功挥了挥手。 　　梁九功怕康熙摔了一把上前将人扶住，转头叫跟进来的小宫女去茶房通知奉茶。 　　很快，正好值班的乌雅氏就微垂着头端着一盏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清茶进来了。 　　再次看到那熟悉的衣服，康熙晃晃脑袋，眯了眯眼。 　　“万岁爷？” 　　“你是哪家的？” 　　什么？乌雅氏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康熙那看不出表情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晦涩难明的脸，轻声道，“奴婢是乌雅家的，奴婢祖父是额参，曾任膳房总领，内大臣，奴婢的阿玛是护军参领威武……” 　　“额参，威武？”康熙点点头，难怪会知道他额娘慈和太后生前的一些穿衣喜好。“你这衣服是你家里人让你这么穿的吧？” 　　是，但是乌雅氏能这么说吗？当然不能，只能摇头否认，“并不是，奴婢自己喜欢才这么穿的。” 　　康熙并不信，这世上哪里的那么多巧合。康熙笑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既然如此，那你今晚就留下吧……”说完就去拉乌雅氏的手…… 　　梁九功一直到从殿内退出来都还是懵的，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不是只是奉个茶吗？怎么就……还有万岁爷对乌雅氏的态度，听万岁爷话里的潜在意思，敢情万岁爷之前在太子殿下那看到乌雅氏并不是看着喜欢才眼睛都不眨一下，而是因为乌雅氏当时穿的衣服？ 　　梁九功风中凌乱。那万岁爷对乌雅氏到底是有点喜欢呢？还是不喜欢？梁九功挠头皮。不过不管喜不喜欢，从今往后，这后宫又要多一位主子了吧？ 　　然而，叫梁九功失望了，康熙这个大猪蹄子S了乌雅氏之后，第二天就跟失忆了一样，压根一点表示都没有。乌雅氏还是苦逼的做着乾清宫茶房奉茶宫女的工作。 　　因为康熙临时起意，无意中抢了乾清宫侍寝宫女的机会，乌雅氏还受了几个侍寝宫女的挤兑。若不是有些心机手段，又有乌雅家的人脉，乌雅氏能不能继续在乾清宫呆的下去都难说。 　　康熙也不知道知不知道，反正就是一点把人往后宫里塞，给个身份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连乾清宫几个侍寝宫女都有的待遇都没给，想起来了就叫过来宠幸一下，无情的很。 　　转眼，时间就到了二月十五，三胞胎满月的日子。 　　蓉琳因为这一胎生的艰难，身子亏损的非常厉害，不得不卧床做双月子，所以三胞胎满月蓉琳也没能亲自出面。不过隔着不远，外面的热闹气氛她还是感受到了。 　　为了以示恩宠，康熙还在三胞胎的满月宴上，给蓉琳的阿玛马佳盖山恩封了一个正四品的骑都尉…… 　　满月宴后不久，宫里小选正式登场。 　　因为之前蓉琳中毒的幕后黑手还没查到，所以这一次跟着小选一起的，还有放一部分宫人出宫的消息。为这，好些人都活动了起来，找关系的找关系，托人的托人，钟粹宫里也有些人心浮动。 　　“巧儿，你真的不准备出宫去吗？” 　　“你不也不出宫？姐姐也不出去，我一个人出去干什么？跟在主子身边不是挺好的？”再说入宫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宫里的生活，宫外的生活反而让她惶恐，出去干什么？ 　　“可是出宫的话，你就可以嫁人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向往吗？”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就算出去又能嫁的什么好人家？还有，小安子，你这两天真是莫名其妙，怎么老是问我这个，你希望我出宫？” 　　小安子摇头，他当然不希望巧儿出宫，巧儿出了宫肯定是要嫁人的，一想到巧儿嫁人，他心里就跟蚂蚁爬似的难受。可是他又希望巧儿能过上正常生活，享受一个普通女子该享有的家庭幸福、儿孙绕膝，所以自打放宫女出宫的消息传出来，小安子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整个人矛盾的都快抑郁了。 　　巧儿则完全不能理解小安子的心情，她现在正在苦恼其他的事情。 　　梨儿之前问她是不是准备一直呆在主子身边，一直呆在主子身边的话，好是好，就是她肯定是比不过春分在主子心里的地位的，所以只能在春分之下，但是如果她选择去九阿哥或者十阿哥的身边，说不定能做到头头。 　　另外梨儿还说大阿哥大了，等康熙十八年大婚后，应该就会出宫开府，到时候她就要跟着大阿哥出宫去了，届时姐妹俩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想要见上一面怕是有些难。不如她也到阿哥身边伺候，这样以后姐妹俩还能在宫外经常见。 　　可是她又觉得自己的性格好像不太适合当头头，她怕到时候照顾不好小主子，而且待在主子身边挺舒服的，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她有点不想挪窝，所以她有点纠结。还有小安子，如果她去了九阿哥或者十阿哥身边，两人以后好像也就要分开了，她也有些不舍。“小安子，你说我要不要跟主子说去九阿哥或者十阿哥身边伺候？” 　　“你想去吗？” 　　“有点想又有点不想。但是错过这个机会，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这次小选，主子一定会把九阿哥、十阿哥身边伺候的人添齐的，她怕她以后后悔。 　　“你问过主子吗？也许主子有其他安排呢？”他们只是奴才，光他们想可不行。 　　“问过，主子说都可以，让我自己决定。”主子在这方面一直很开明。 　　“那还是不要去了吧，我觉得你在主子身边带着蛮好的。”小主子不见得有主子好伺候。 　　巧儿连连点头，“嗯？你也觉得我不应该离开主子身边对不对？” 　　小安子点头。 　　“太好了，我这就去跟主子说。” 纠结了好几天的事情，终于定下了，巧儿高高兴兴的找蓉琳去了。 　　蓉琳听到巧儿的决定也没太多意外，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就把巧儿打发出去忙她自己的去了。 　　曹佳嬷嬷在旁边听了始末，笑着道，“主子是压根就没准备叫巧儿走吧？”巧儿虽然性格到现在还是沉稳不足，但在曹佳嬷嬷看来，蓉琳还是挺喜欢巧儿的。 　　蓉琳笑着颔首，“只是觉得巧儿大概率不会离开，如果她一定要去小九、小十身边，我也不会阻止的”不过还是不会叫巧儿当头头就是了，就像小安子想的那样，巧儿性子里有些跳脱把小九、小十交给她，蓉琳还真不放心。 　　###咸福宫 　　元宵节后，董氏盯着乾清宫已经有些日子了，也已经打听到了小那拉氏说的那个宫女乌雅氏，可是在她获得的消息里，康熙对乌雅氏好像并没有多不同，即便是宠幸了连个基本的名分都没给，那么小那拉氏当初为什么跟她说那番话？单纯为荣嫔转移注意力？董氏觉得小那拉氏没那么好心。这个乌雅氏的威胁到底在哪里？ 　　董氏沉吟了一会儿，叫来朵儿，“朵儿，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你会让那个人经常在你跟前晃悠吗？” 　　“当然不会”朵儿脱口而出，说完了意识到不对才又补充道，“不过奴婢只是个奴才……”很多事情并不是她能做主的。言下之意就是只要她能做主，就绝对不会。 　　这就对了，如果万岁爷真的不喜欢那个姓乌雅氏的宫女，为什么还会一次又一次宠幸她？所以这些都只是万岁爷做出来的障眼法，其实万岁爷很在乎那个乌雅氏，之所以不把她放到后宫来，是为了保护她？毕竟乌雅氏只是一个包衣女子，身份太低了。 　　肯定是这样没错，这样所有的事情就都能说得通了。董氏眼前一亮。转瞬由乌雅氏联想到自己如今的境遇又哀怨起来，万岁爷有多久没到她的咸福宫来了？这样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 　　孩子，想到孩子，董氏不自而然的想到了蓉琳，那真是个好运的女人，她都已经布置的那么周密了，竟然都没能要了她的命。 　　董氏表情狰狞了一瞬间，又快速恢复了平静。 　　与此同时，梁九功克服万难总算查到了那冷梅香的来源，查到了花草处茜草的头上，并通过茜草查到了佟佳氏身边的月晕。 　　要说这事是月晕自己干的，梁九功千百个不信，但佟佳娘娘身份特殊，也不是他能轻易质疑的，所以他也只能把查出来的情况汇报给康熙，由康熙来做决定。 　　“承乾宫？” 　　察觉到康熙的不快，梁九功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这事他确认了很多次，绝对不会弄错的，那个荷包确实是佟佳娘娘让人制造混乱，然后放到五格格身上的。 　　康熙点点头，手指在御案上轻敲了几下，才深呼吸了口气，站起身往外走。 　　###承乾宫 　　佟佳氏还不知道她元宵节让人做的事已经暴露了，康熙过来看她她还很开心，殷勤的又是亲自倒茶，又是端点心，忙活的很是起劲。转头见康熙盯着她，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身边的宫人也都叫梁九功叫了下去，才略有些不安，“表哥？” 　　“荣嫔的事情又是你动的手？” 　　“表哥，我……” 　　“想好了再说，也别想着把事情往别人身上推……” 可不会再有一个钱嬷嬷替她担罪名。 　　一句话，佟佳氏原本还想卖惨喊冤顺带把这事推到月晕身上，现下立马不敢了，好一会儿才在康熙的逼视下点了点头，不过，“我只是让人在五格格身上放了个荷包，那荷包里也只放了麝香，那什么曼陀断肠真不是我放的。真的，表哥你相信我，我都不知道曼陀断肠是什么……我，我就是一时嫉妒，鬼迷心窍，表哥，你饶了我这一次吧，表哥……” 　　从佟佳氏这儿得到了答案，再次见识到佟佳氏的表里不一，康熙一刻都不想再在承乾宫多待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正好跟得了消息匆匆赶过来的李氏撞上。 　　“臣妾参见万岁。” 　　李氏为了勾搭上康熙，知道康熙来了承乾宫还特意换了身衣服，打扮的光鲜亮丽的才出来，可惜运气不好正好撞上康熙心气不顺，连个眼神都没捞到。 　　“万岁爷，咱们现在去哪？” 　　“不是咱们，是朕，是朕去哪儿？刚刚佟佳氏说的你也听到了，你去查一下，至于朕……”这里离钟粹宫很近，他正好去看看几个孩子。 　　###钟粹宫 　　康熙到时，明珠正好也在，正在给小七、小太子、三格格三个讲在蒙古草原上套野马的故事。蓉琳闲着没事，一边旁听，一边让人拿了画板、炭笔和画纸过来，画起了小七、小太子跟三格格的日常。 　　因为之前蓉琳有事没事就画一些，蓉琳已经存了不少几个孩子的画，用春分她们的话说原本准备的匣子都要装不下了。 　　蓉琳手速很快，刷刷几笔，画纸上便多了几个活灵活现的幼儿身影。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蓉琳让人将正在睡觉的三胞胎也抱了过来，排排摆在一起。画起了三个小婴儿的睡觉图。 　　“画的不错，回头给朕也画一幅。” 　　“万岁爷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有些心烦，走到这附近就过来看看孩子。” 　　蓉琳笑着点点头，也没问康熙心烦什么，是因为前朝的事还是后宫的事。她自认不是个心思灵巧的，也不想给自己立个解语花的人设。 　　倒是康熙自己，看着三胞胎可爱的小脸，再看看不远处正围着明珠听故事的几个孩子，嘴里轻轻说了声什么。 　　“嗯？万岁爷说什么？” 　　康熙声音很轻，蓉琳的注意力又在孩子身上，没听清。 　　康熙也没想让蓉琳听清，笑着摇摇头，起身摸了摸三胞胎软软的头发，亲了亲六格格的小嫩手。 　　“皇阿玛？” 　　这时候三个孩子也终于发现了康熙，故事也不听了，全都跑过来围到康熙身边问这问那。康熙难得的有耐心，有问必答…… 　　从钟粹宫出来，康熙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如何处置佟佳氏让他很为难。佟佳氏是他的嫡亲表姐，即便是为了他母族的名声，他也不能把佟佳氏真怎么样抹黑他母族的名声，不过这事也不能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算了，不然各方面都交代不过去。 　　如果能找到幕后黑手就好了。只是那个该死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因为有承祜之事在前，康熙并不敢把蓉琳这次中毒幕后黑手的怀疑对象局限在宫里人身上，这样一来，要想知道是谁就非常困难。 　　梁九功这边事情又多，查起来进度就很慢，直到五月间，三格格、小七几个的生辰都过完了，小选也已经结束一个月，该放出去的宫女也都放出去了，梁九功还是没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一度让康熙对他的能力起了怀疑。 　　“干爹，西所的福公公过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禀告干爹。” 　　“西所？”大阿哥的人？“快请进来。” 　　“梁公公好。” 　　“福公公可是稀客，快请进。” 　　小福子笑呵呵的给梁九功行了个礼，然后把大阿哥交代的事情说了一下。“……咸福宫的朵儿是花草处茜草的亲妹妹，梁公公应该是知道的。” 　　梁九功点点头。 　　“那董贵人犹爱梅花，您可知？据说张庶妃还在的时候，曾经利用董贵人爱梅这一点，在赏梅的路上泼了些水害的董贵人险些一尸两命……” 第56章 　　董贵人？梁九功还真没想到她身上去。自打董贵人搬到咸福宫, 二格格又出痘意外没了后, 就在万岁爷跟前没什么存在感, 他自然也不会太过关注。再加上有之前因为偶然一次突发善心替她在万岁跟前说了句话，害得他险些失了圣心的事情在, 梁九功恨不能看着董氏都躲着走…… 　　如果真的是她, 那真是，“多谢福公公提点了” 　　小福子摇摇头, “我这也是奉命行事罢了, 我家阿哥也没想着从梁公公这得什么人情, 我家阿哥想要什么, 我想梁公公心里也清楚。” 　　清楚清楚, 不就是想给荣嫔娘娘出气报仇嘛, 换他亲额娘差点被人害了, 他也饶不了这幕后黑手。 　　“干爹, 您想啥呢？人已经走了。” 　　“没想啥, 就是觉得荣嫔娘娘这命, 是真的有点好啊。”其他人都还在后宫苦苦挣扎求个儿子呢，人家儿子都能替自己出头了。再过几年, 等四阿哥、七阿哥大一些，荣嫔娘娘那日子还不得过得跟神仙似的？ 　　感叹完, 梁九功面色一沉，叫来心腹开始让人细查董贵人。 　　这不查不知道, 一查还真是吓一跳……回头再见康熙, 梁九功拿了厚厚一沓的纸送到康熙御案上。 　　那里面的内容看的康熙都心惊, “大格格的夭折竟然也有董氏的手笔？”刚刚经历了佟佳氏的表里不一，又被董氏的阴狠毒辣惊到的康熙，呆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动弹。 　　“万岁爷？” 　　“你亲自带人去一趟咸福宫吧……” 　　“奴才已经派人去咸福宫看过了，董贵人现在并不在咸福宫” 　　嗯？竟然不在？那“在哪儿？” 　　“今天天气不错，钮钴禄贵妃难得身子利索些，就领着各位娘娘主子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去了”几个小阿哥、小格格也都一起跟过去凑热闹了。 　　“那就去慈宁宫” 他亲自去。 　　###慈宁宫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康熙后宫那么多女人加上太皇太后、皇太后此时正上演着一场温情脉脉的感人大戏。每个人都是合格的演员，尽职尽责的扮演者自己的角色，就连蓉琳都全程维持着微笑，一边关注着太皇太后、皇太后以及另一边几个孩子的动静一边跟兆佳氏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 　　见康熙带着梁九功进来，太皇太后还笑着问了一句，“玄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康熙调整了下情绪，笑着给太皇太后行了个礼，“孙儿也有些日子没过来给皇玛麼请安了，正好今天有空，听说皇玛麼这热闹的很，就过来凑个热闹。” 　　太皇太后也没多想，笑着点点头，冲康熙招了招手。 　　苏麻适时让人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太皇太后跟前，康熙大喇喇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祖孙俩便闲聊了起来，话题多以太皇太后的日常为主，偶尔康熙也会主动说说朝堂上发生的一些不起眼的小事。聊了有一会儿，太皇太后站起身。 　　康熙立马也跟着站起来，上前扶住太皇太后，祖孙俩一起往里走。走出一段距离，太皇太后才笑着看向康熙，“今天过来是有事吧？” 　　康熙也没否认，点了点头，“确实有点事，儿臣有些事情要跟董氏确认一下，听说她在这里，就过来了” 　　“董氏？”太皇太后疑惑的看了康熙一眼，印象里孙儿对董氏好像没什么特别吧？ 　　“跟马佳氏中毒一事有关。”反正这事闹出来，太皇太后也会知道，康熙便也没瞒着。 　　太皇太后心下霍然一惊，面上却还是平静的很，“是董氏做的？” 　　“董氏跟佟佳氏都有份，佟佳氏让人在五格格身上放的荷包，董氏让人往荷包里加了曼陀断肠……” 　　与此同时，外面 　　康熙出现的那一刻，董氏突然心下一颤，尤其是梁九功看过来的那一眼让她右眼皮一个劲狂跳，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时间久了，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看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小赫舍里氏好心用胳膊肘捣了她一下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却没想到惊得心里有鬼的董氏‘啊’一声，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险些身子不稳摔倒在地上。“你干什么？” 　　“我才要问你干什么？我不过是看你脸色不好，好心关心你一下，你那么大反应干嘛？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你，你才做贼心虚，你会那么好心？你自己的亲外甥管别人叫额娘，你都能无动于衷当做没听到，你会这么好心关心我？” 　　“你说什么？”小赫舍里氏脸色一沉。 　　“我难道说错了？太子殿下叫荣嫔额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别跟我说你没听到，你吱过一声吗？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姓赫舍里？” 　　小赫舍里氏气的咬牙，她怎么做关她什么事用得着董氏一个小小的贵人来教她？先皇后比她大那么多，先皇后进宫时她还小，姐妹俩根本没有太多感情。小太子又身份特殊，有小太子在就永远没有她的出头之日，她不想搭理小太子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怎么了？小太子爱叫谁额娘是他的自由，她就是不想管，用得着她一个姓董的在这瞎bb？ 　　恼羞成怒的小赫舍里氏上手就想上去抽董氏。 　　两人的动静闹的有点大，董氏说的那番话，不仅在附近的蓉琳几个听到了，正跟小七打打闹闹准备过来找蓉琳的小太子也听到了。 　　小太子虽然小，却天资聪慧，他很轻易的就从董氏的话里提取出了‘他根本不是荣嫔的孩子’这个信息。几乎立刻，小太子就哭了。 　　董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跟吃了疯药似的，看到小太子哭，竟然有一种报复性的快感，语速更快，蓉琳想来捂她嘴，都没给捂住。 　　“还哭，都这么大了就知道哭，蠢货，连二格格都不如，二格格都不会遇到点事情就哭……长这么大连自己亲娘是谁都不知道，蠢得没边了，明明是嫡子，却一个一口额娘喊一个嫔，呜呜……” 　　一圈人都已经被董氏的这一番操作给吓傻了，要说董氏一开始怼赫舍里氏也就算了，毕竟她说的有些话还是有些道理，可是这莫名其妙的怼上小太子算是怎么回事？还骂小太子蠢，她难道不知道小太子在康熙心里那就是碰不得的逆鳞，这是不要命了吧？ 　　“董氏，你胡说八道什么？”，得到消息匆匆出来的康熙，看到哭成一团的小太子，把董氏活剐了的心都有。 　　“万岁爷？”康熙出现的一瞬间，董氏一个激灵，刚刚有些混乱癫狂的情绪，突然就清醒了。转头看到围拢上来的梁九功以及已经被梁九功身后的人控制住的朵儿，董氏立马心如死灰——完了，她完了。康熙今天过来根本就不是没事过来看太皇太后，就是来抓她的，她之前做的事暴露了。 　　想明白这一切，董氏反而镇定了下来，再想想她的二格格已经没了，她年纪也大了，就算没这一切也不过是在宫里了此残生，与其如此倒不如一了百了然后她去见她的二格格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想到此，董氏猛然转头眼睛通红的看向之前捂着她嘴，康熙出来又后放开，默默站到一边的蓉琳。“你知道吗？其实我一开始没想害你，曾经一度，我还想着讨好你，因为之前跟你走的近的都怀孕了……（小）那拉氏有了四格格、八阿哥，佟佳氏有了五格格，我也想着从你那得到真正的生子秘方，再生一个孩子。只要一个女儿就好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三格格出痘你要跟着出宫？为什么同样是出痘，我的二格格没了，你的三格格却还活的好好的，为什么？” 　　如果不是心里不平，她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什么？蓉琳没想到董氏突然会对上她，她还在心疼小太子呢，突然被董氏看过来，直接愣住了。不过也不需要她回答，康熙已经亲自替她给出了答案。 　　“因为马佳氏有一颗真正的慈母之心，而你没有，同样是女儿出宫避痘，你可以看着二格格一人孤零零出宫，她却跪在朕面前求朕让她跟着去照顾三格格，其实她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做……” 　　“额娘”突然听到这些，三格格猛然扑过来抱住蓉琳大腿。 　　蓉琳顾不上董氏，忙蹲下哄三格格。 　　另一边董氏嘴里一直念叨着“慈母之心？”这四个字，念着念着突然哈哈大笑，然后就捂着胸口呕出了一口血…… 　　董氏半死不活的被梁九功等人带走，而后康熙也很快抱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太子离开了。 　　众人一片唏嘘，出了慈宁宫好远，众人好像才回过神来。 　　###乾清宫 　　小太子被康熙抱回来后就一直抽抽噎噎的哭，康熙怎么哄都哄不好。讲道理也不听，就一个人把自己埋在小被子里，摆明了伤心然后拒绝交流。 　　康熙没办法，他那边也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梁九功过来催了好几次，最后只能捏捏眉心，让人照顾好太子，去处理他的政务。想着回头再过来哄。 　　结果这边还没处理完，梁九功就匆匆忙忙来告诉他，“太子殿下不见了。”整个乾清宫都找了，角角落落里都翻遍了，都没找到。 　　“那还不去其他地方找？” 　　人一波一波派出去，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子的影子都没看到。康熙急的在殿内来来回回走，最后一脚踹在旁边的屏风上，把屏风整个都给踹散了。 　　钟粹宫，蓉琳知道小太子不见了的时候，距离小太子失踪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还是小安子得到消息回来说给蓉琳蓉琳才知道，忙派了钟粹宫众人帮着出去找。 　　小七听说小太子不见了的事，迈着小短腿，不省心的非要也跟着去找。 　　蓉琳怕他添乱，又经不住他痴缠，没办法只能由着他。 　　“保成经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吗？” 　　“都找遍了，没找到。”所以才急啊，万一小太子遇到什么危险…… 　　蓉琳坐立不安的在钟粹宫等消息，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不仅小太子没找到，竟然小七也不见了。 　　蓉琳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厥过去。 　　那么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原本，小七软磨硬泡终于让蓉琳同意加入找寻小太子的大军后，并没有能单独行动，从钟粹宫一路出来都是被奶嬷嬷牵在手里的，只是小短腿很快就走累了，当时正好旁边有个假山就倚靠在假山上歇了一会儿。奶嬷嬷见小阿哥乖乖巧巧的，也不惹事也不乱跑，心下一松，正好有人说在附近发现了小太子衣服上的布料，召集大家附近帮着找找，她就过去帮忙了。想着反正也不远，小阿哥叫一声她也就听到了。谁知等她再回来小七人就不见了…… 　　那么小七到底去哪儿了呢？ 　　小七他呼哧呼哧的爬旁边的假山上去了。 　　蓉琳后来还问过他，怎么想到爬假山的，小七似模似样的来了一句——站得高，看得远。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听来的。 　　往假山上爬的时候，小七小胳膊上还被假山上凸出来的石头划了一下，留下了一条口子。疼得她瘪瘪嘴直想哭，然后再一抬头，他就看到了蹲在假山顶上默默流泪的小太子。 　　“小六……你坏，藏起来……”小七跟小太子关系好，两人又只差了几个月，小七对小太子的称呼就很迷，一会儿‘保成’，一会儿‘六哥’，一会儿‘小六’，还有时候叫‘太子哥哥’，平时叫什么全看小七心情。现在小七心情明显不怎么美丽，对小太子语气也就不怎么好。上来眼圈里还喊着金豆子就学着他大哥承瑞的样子想教训人。 　　哪知小太子看到他上来，抱着他呜呜的就开始哭，“呜呜，小七，我没有额娘了，我是个没额娘的孩子，呜呜……” 　　小七有听没有懂，事实上他到现在都还不太理解小太子跟他不是同一个额娘的事，所以他大喇喇的拍了拍小太子肩膀，“不，你有额娘，我额娘，我额娘疼你，给你做如意结，没有我的”这说的是有一次小太子过生日，蓉琳给小太子做了个象征吉祥如意的结子，可是没给小七做，“给你做衣服，没有我的”其实有，蓉琳都做了，可是小兄弟俩不是一起给的，所以小七就觉得他娘给小太子做没给他做，最后总结“额娘疼你不疼我。” 　　听完小七的话，原本哭的泪眼蒙蒙的小太子，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哭不下去了。再想想，好像是这样哈，“可是，她（董贵人）说，额娘不是我额娘，我额娘是赫舍里……” 　　“那我额娘分你，分你这么多”小七伸出小胖手比了食指半个指节大小，比完了似乎觉得有点小气，拇指又往下小小挪了点，“喏，就分你这么多，不能再多了……” 　　小太子吸着鼻子点了点头，“那我阿玛也分你这么多。” 　　“好” 　　两人小手一拍很快达成君子？协议。 　　然后就在众人都要急疯了的时候，小七站在假山顶上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额娘，我好怕……’ 　　被人抱下来后，蓉琳当场在小七、小太子的屁股蛋上赏了结结实实的三巴掌，抽的两个小团子屁股蛋都红了。 　　康熙虽然有些心疼小太子，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小七找到了小太子而且还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哄好了小太子，蓉琳又只是出于担心才揍了小太子，且一视同仁。但宫外赫舍里家就不这么想了，知道自家太子外孙被蓉琳一个嫔打了，索额图险些气的跳起来…… 第57章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那你能怎么办？打都已经打了。”索额图夫人叹口气。“要我说还是要跟二格格再说一下,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太子殿下的嫡亲姨母, 在宫里行事也方便……” 　　由她出面，太子当会跟她亲近。就是荣嫔那边, 由她出面也更好沟通些，不过二格格说的也有道理, 荣嫔是嫔, 她就一个小小庶妃难道还能大过嫔去？再说太子殿下自己都没说什么, 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太子。“咱们还是先好好跟太子殿下培养培养感情才是……”, 大格格好不容易给赫舍里家留下的希望，可不能最后叫马佳氏给摘了果子。 　　“我这就进宫见太子殿下”左思右想实在坐不住，索额图干脆拾掇拾掇进了宫。只是现在太子还住在乾清宫, 没有万岁爷的允许, 他想要见太子也不容易。索额图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机会买通一个小太监将消息给小太子送了进去。 　　“索额图？那是谁？” 　　“赫舍里大人是太子殿下的叔公，先皇后娘娘的亲叔叔。” 　　小太子似模似样的点点头, 其实并没有太理清这个关系，不过他知道这个索额图应该是他亲额娘那边的亲戚，就像小七的郭罗妈妈一样。小七的郭罗妈妈很疼小七, 每次进宫都会给他们带礼物，那他的叔公是不是也很疼他？会给他带礼物吗？小太子心里充满了期待。 　　他还把这事跟小七炫耀了一翻, “回头我叔公来，肯定也会给我们带礼物的……” 　　小七高兴的连连点头, 他现在还小, 还不到能够区分礼物贵重的时候, 只要有礼物他就开心。因为马上要有礼物收，他还特意把小太子跟他说的，小太子叔公赫舍里大人要给他们送礼物的事，回来跟蓉琳学了一嘴。 　　蓉琳没觉得先皇后娘娘的亲叔叔见见小太子，给小太子送点东西有什么不对，因此当时也没太在意。 　　翌日 　　索额图终于费了一番力气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太子，他们赫舍里家的皇太子殿下。小太子虽然还小，礼仪规矩却都是康熙手把手教的，非常有范，再加上索额图自带滤镜，他对小太子简直满意到了极点，看见小太子激动的手都在哆嗦。“赫舍里。索额图见过太子殿下” 　　“赫舍里大人，请起”小太子操着小奶音，学着康熙的样子扶了扶索额图。 　　索额图就势起身，细细打量小太子。 　　小太子到底还是稚嫩的很，被索额图看的有点不自在，握着小拳头放在嘴边假咳了两声，道，“赫舍里大人，见孤，可是有什么事？” 　　“额，是是是，太子殿下长这么大了，臣都没见过殿下实在想念的紧，家里……”然后，巴拉巴拉把赫舍里家众人对小太子的思念、关切好生说了一番。 　　小太子因为有蓉琳跟小七在，无形中性格比历史上多了很多柔情的东西，也懂亲人间的那种情感，听索额图一说，赫舍里家的人念着他，还挺高兴的。 　　可是索额图一直说一直说，也不见给他礼物，后面还说‘荣嫔不安好心’‘别有所图’让他‘离荣嫔跟七阿哥远一点’，小太子就很不高兴了。 　　等看到索额图只拿出一块玉佩给他，说是送给他的礼物，小太子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瞪了索额图一眼，转身哒哒走了。 　　完了，还跑到康熙跟前告了索额图一状。“真小气，送玉佩就送一块，都没有小七的，也没有大哥、四哥、三姐姐他们的。”之前马佳夫人婆媳三个进宫，无论送什么可都是有他一份的。他之前还跟小七说了到时候有礼物，结果索额图进宫却只带了一块玉佩，叫他在小七面前很没面子，小太子很不高兴。 　　从小太子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康熙手里抚摸着那块精心挑选出来价值千金的玉佩，哈哈大笑。他的保成啊，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康熙把这事当笑话讲给蓉琳听。蓉琳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事，小七跟臣妾提过，臣妾当时也没在意，早知会这样，臣妾就应该让小七拒绝了……” 　　康熙摇摇头，“不用，这事本就是索额图处理的不妥当”马佳夫人进宫能想到给保成准备礼物，赫舍里家却想不到给小七他们准备，是不知道保成跟钟粹宫亲近吗？自然不是，是赫舍里家压根没把马佳氏看在眼里，也是表明了他们并不愿意保成跟钟粹宫亲近。 　　这可不是康熙想要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保成没有同母的亲兄弟，马佳氏膝下五个儿子，正该好好亲近才是，将来待保成上位，才不怕没人用。 　　“朕记得，你娘家有几个侄子？” 　　蓉琳笑着点头，她娘家两个嫂子也都是能生养的，这几年又给马佳府上添了几个小子、闺女，现在她娘光是孙子就有七个了。 　　“多大了？” 　　“最大的比承瑞还大两岁呢，小的也就跟小九、小十差不多大” 　　“定亲了吗？朕记得赫舍里家好像也有几个差不多大的闺女。” 　　“定亲倒是还没定亲，只是……万岁爷的意思？”是要给两家赐婚？会不会不太好，毕竟说起来两家家世差的实在太多了。齐大非偶，她娘肯定也没想过给她侄子挑家世那么好的。 　　“没定亲就行，其他的你别操心，朕自有计较。” 　　然后没隔几天，康熙给荣嫔的侄子跟先皇后赫舍里氏的亲侄女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 　　赫舍里府上，噶布喇跟他夫人倒没觉得自家孙女这一桩赐婚怎么样，反而索额图两口子为此忿忿不平，觉得马佳氏家世太低了。“咱家是太子殿下的外家，什么样的人家不能嫁，万岁爷偏偏给赐婚个这样的人家？” 　　噶布喇皱了皱眉，看向三弟索额图，“你老实跟我说，你上次进宫跟太子殿下说什么了？” 　　先皇后去世后，他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两年更是连领侍卫内大臣的职位都辞了一心在家养病。到现在，太子殿下都四五岁（虚岁）了，他还没见过。上次宫里传出消息，太子被荣嫔给打了，他也心疼，索额图说要进宫见见太子殿下，他也没多想就同意了，毕竟他这身子也不知道能挨到哪一天，等他去了，赫舍里氏还是要三弟撑起来。 　　可三弟进一次宫，这才没几天圣上就给赐了个不算那么门当户对的婚，要说两者之间没点关系，打死噶布喇也不信。 　　“我，我也没说什么啊”索额图在他大哥的逼视下，挠挠头。 　　“你把你跟太子殿下说的话，还有太子殿下的反应完完整整跟我说一下，一点都不许漏。” 　　“……就，就这些。” 　　“你，你还就这些……”索额图话音刚落，噶布喇的茶盏就已经砸了过来，若不是索额图反应快躲了一下，怕是脑袋都给砸开花了。 　　“咳咳……”一句骂完，噶布喇咳的险些背过气去。 　　“老爷，您别急，别着急，有话慢慢说，慢慢说。”噶布喇夫人慌忙去给噶布喇抚背。 　　索额图也不敢说什么了，缩着脑袋在旁边老老实实蹲着，还想上前给他大哥拍背，被噶布喇一个厉眼瞪得不敢动弹了。 　　好一会儿，噶布喇终于缓过口气，倚靠在椅背上，指着索额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以后太子的事，不许你管，给我滚回去，去祠堂里跪着……” 　　索额图夫人还想给索额图求情，看噶布喇气的铁青的脸，仿佛下一刻就要升天似的，张张嘴到底没敢吱声，看了她大嫂一眼，讷讷的跟在索额图身后出去了。 　　“好了好了，你也别生气了，消消气，原本身体就不好，怎么气性就那么大。” 　　“我能不气吗？这蠢货差点毁了先皇后拼命为我赫舍里家争得跟太子、万岁的情分……” 　　“行了，你也别气了，事情都发生了，你在这生气有什么用？既然万岁爷愿意给两家赐婚，那也就是还有挽回的余地，我明日就递牌子进宫一趟亲自去给见见荣嫔”再去看看她那叛逆的小女儿。 　　噶布喇夫人是承恩公夫人，先皇后的亲娘，小太子的嫡亲郭罗妈妈，蓉琳一个嫔在她跟前没想过摆谱，也摆不起谱。因此巧儿说承恩公夫人求见，荣嫔客客气气的亲自出来将人迎了进去。 　　两人的这一次见面全程也都很和谐。噶布喇夫人带了厚礼，替之前索额图的失礼表示了歉意，并感谢荣嫔这几年对小太子的照顾，还提到了自己被赐婚的孙女巴拉巴拉。 　　从钟粹宫出来，噶布喇夫人又去了小赫舍里氏那一趟，给小赫舍里氏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讲，“……你是赫舍里氏家的女儿，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额娘知道，额娘跟你说女人要以家族为重，这话你听不进去，你觉得没有背后的家族你也可以过得很好……确实，这一点额娘不否认，有的人确实可以，而且眼前就有一个——荣嫔” 　　荣嫔从康熙四年进宫，可以说马佳氏根本就没有给过她什么帮助，她全是靠的她自己的好运起来的，“如果你也能有荣嫔的好运，能生下五子两女，不都不需要五子两女只要有两个阿哥，完全可以。可是咱们不是没有吗？这时候你再没有了家里的支持，你以为你就能好了？你现在这样只是因为家里阿玛跟额娘还在，还能做你的后盾……等你阿玛他……他去了，你还这样不听话，你信不信家里会立马再送一个姓赫舍里的进宫？到了那时，你觉得现在你身边那些还愿意供你驱使的人会怎么待你？万岁爷会怎么对你？” 　　噶布喇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看着不吱声的小女儿，无奈的站起身，“该说的，额娘都跟你说了，要怎么做，你好好想想吧……家里已经得到消息，如今南边局势不错，万岁爷有意在今年颁金节再次大封后宫……要不要把握这次机会，全看你自己吧。”日子总是要人自己过，她这个做额娘的再心疼，小赫舍里氏不配合，她也没办法。 　　“小主？承恩公夫人已经回去了。” 　　小赫舍里氏没吱声，任眼泪扑扑往下落，几个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第二天近午时，小赫舍里氏才拉开房门，叫人进来给她梳妆打扮然后去了钟粹宫。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小赫舍里氏都成了钟粹宫的常客，只要她有空，蓉琳又不撵她，她就在钟粹宫待着。一开始彼此比较陌生，其实有点尴尬，多是兆佳氏没话找话跟她说上几句。时间长了熟悉了，蓉琳也会跟她聊聊天，闲扯些有的没的，就连经常来往钟粹宫、乾清宫的小太子也对她亲近了不少，至少看到她会主动叫她一声姨母了。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夜，本就是阖宫欢庆的日子，正值此时，南边又传来大好消息，清军已有江西进围长沙，吴三桂失败之势已成。 　　康熙一时高兴，就在中秋宴上吐露了不久要大封后宫的消息。 　　说来也巧，康熙这边话才说完，就又有报喜的人来了——乌雅氏怀孕了。 　　“乌雅氏是谁啊？” 　　后宫有耳目的不少，康熙在乾清宫有侍寝宫女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乌雅氏的存在其实后宫真正一点耳闻都没有的很少。但这年头，谁还不会演个戏咋的，就连蓉琳不也在兆佳氏看过来时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而事实上早一两个月她就已经从小七那知道了。 　　不过不管是早就知道，还是真的今天才知道，该酸的，还是要酸的，所以后宫立马跟不小心砸了一车醋似的，到处都是酸味。 　　与此同时乾清宫，乌雅氏一手轻搭在小腹上，看着小腹的位置满脸柔情。 　　旁边叫葱儿的小宫女一连紧张的看着她， “乌雅姐姐，咱们会不会做错了？”这个时候爆出怀孕，肯定会招后宫所有人恨得。 　　乌雅氏摇摇头，“今天才是最佳时机，恨肯定是会有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可是今天万岁爷宣布了不久会大封后宫，大家的注意力大部分都会集中在这件事上，就算现在酸一酸，后面也不会太放在心上的。而且……” 她必须这个时候放出消息，否则，这次的大封肯定又跟她无缘了。难道她怀了孕还要在乾清宫的茶房做奉茶宫女？那她这个时候怀孕，还有什么意义？ 第58章 　　正如乌雅氏所想, 因为康熙即将大封后宫, 乌雅氏的怀孕虽然当时酸的整个后宫都像浸泡在醋里面, 却并没有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引起太大的反应。几乎所有人想的都是自己这一次大封能不能有个好结果。就连蓉琳，也不能免俗的臆想了一下, 嗯，自己这一次应该能封妃…… 　　然并未如她所愿的是, 即便她中秋宴爆出有了身孕, 万岁还是无动于衷, 似是一点想把她往后宫扔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乌雅氏很惶恐,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一连好几日都没睡好。 　　直到八月底，快进九月, 康熙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 给了梁九功一道圣旨：乌雅氏封为庶妃，入住承乾宫西配殿。 　　###翊坤宫 　　颁金节大封的消息一出, 内务府制衣局立马就成了后宫众人关注的重点，因为这里会提前制作嫔妃大封的礼服。 　　侧面得知内务府最近正在赶制凤袍，钮钴禄贵妃有很大希望封后, 织月兴奋的不行。只是还不等织月高兴太久，钮钴禄贵妃便又病倒了, 且一直不见好转，进入九月后因为换季气候变化, 就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娘娘, 实在不行, 咱们多找几个大夫进来看看吧？”宫里的太医看了一个又一个，这病都没起色，娘娘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钮钴禄贵妃摇摇头，“宫里太医本来就是天下医术最高明的，最好的都看不好，宫外那些又怎么可能看的好？”再说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心里清楚，何必多折腾？“这两天宫里没什么大事吧？” 　　“除了大封的事儿，没什么大事，就是奴婢看着那拉庶妃这两天似乎过于兴奋了些？”那咧起的嘴角这几天就没收起来过，搞不清楚的，还以为是她要封后呢。 　　“她兴奋很正常，如果你家娘娘我真的封了后，她的八阿哥就是皇后的养子，她之前那么爽快的把小八给我养不就冲着这个吗？如今即将心想事成，兴奋些也正常。” 　　“奴婢就是看不惯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子。” 　　“看不惯不看就是了。谁还能把你眼睛绑她身上不成？”钮钴禄贵妃好笑的摇了摇头。 　　结果第二天织月口中的小人就凑到她们跟前来了。 　　“那拉庶妃？你，您怎么在这？”这才卯时吧？娘娘都还没起呢。 　　“我过来伺候娘娘起身。” 　　“什么？” 　　织月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结果一点都没有，小那拉氏竟然真的抢了她这个大宫女的活计，亲自拧帕子、端水伺候钮钴禄贵妃梳洗，如果不是手艺不行，竟然还想着伺候钮钴禄贵妃更衣、梳头。 　　织月整个人都懵掉了，想要伸手阻止，却被钮钴禄贵妃制止了。“她爱做，就让她做吧，若我真有那福分，小八养在我跟前，将来必将受益不菲，她做这些我还受得起。”不过，她若是想要将来利用钮钴禄氏的势力有什么非分之想，怕是就想错了。“回头你亲自去一趟东所，想来我这要封后的消息传开后，延禧宫那位这会儿应该也正后悔着呢。小五怎么说也在我跟前养过些日子，你去了就说我想小五了，叫他过来陪我用个饭……” 　　“娘娘的意思？奴婢不太明白。” 　　钮钴禄氏笑着解释，“傻瓜，什么东西都是少才珍贵，你家娘娘我膝下若只小八一个，回头我真得了那个位置，小八自然也水涨船高。可如果再加个小五，她们自己就会斗起来了……另外，你再让人送个消息去钮钴禄府上，就说我想小妹了，叫额娘带小妹进宫来看看我。” 　　###延禧宫 　　大那拉氏得知钮钴禄贵妃即将封后的消息，确实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她就不那么着急把五阿哥要回来了，让五阿哥在钮钴禄跟前一直养着，以后怎么也能得个继后养子的名头，再好好筹谋筹谋不愁未来大事不成。如今，好好的一副牌，全都让她自己给弄砸了，大那拉氏恨得不能以头抢地。 　　“小主，翊坤宫的织月姑姑去东所了。” 　　小宫女的一句话，简直就跟那强心剂似的打入了那拉氏心里。喜得那拉氏在房里一个劲的转圈圈，好啊，太好了，看来钮钴禄贵妃并没有放弃五阿哥。 　　“来人，快，给我梳妆，我要去东所。” 　　那拉氏赶到东所时，织月已经走了。 　　五阿哥看到大那拉氏这个时间点过来还诧异了一下，“额娘？您怎么过来了？” 　　“额娘听说翊坤宫你织月姑姑过来了，来看看”大那拉氏拉着五阿哥关心了一下他这几天的生活、学习情况，然后才问及织月过来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织月姑姑说，钮钴禄额娘近来身子不太爽利，有点想我，让我没事过去看看钮钴禄额娘”说完，怕那拉氏不高兴，忙又快速道，“不过额娘放心，我不会去的。” 　　“不，你要去，你钮钴禄额娘之前养了你好几年，现在她身体不好想你，你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可是额娘不是……”不是不让他跟钮钴禄额娘亲近吗？以前，额娘只要一看到他亲近钮钴禄额娘，就会哭的可伤心。那情形，到现在，五阿哥都还记忆深刻。 　　“傻儿子，此一时彼一时。你现在还小，还不懂，只需要记着，既然钮钴禄额娘让你去，你就去，还要高高兴兴的去，知道吗？” 　　“好吧，知道了。”保清虽然有点混乱，却很听话。 　　隔日，保清就带着大那拉氏替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去了翊坤宫。钮钴禄贵妃表现的对他也很温柔亲近，事无巨细的问了他不少生活上的事情，还特意让人做了一堆他爱吃的给他，让五阿哥颇有些受宠若惊。 　　同时也看的这些日子一直坚持在钮钴禄贵妃身边讨好卖乖的小那拉氏心惊胆战的。钮钴禄贵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已经把五阿哥送走了吗？怎么又把五阿哥叫回来了？不行，绝对不能让五阿哥回来分她的小八的好处。即便是要分，这个人也只能是她的胤禶。几乎瞬间小那拉氏就做下了一个决定。 　　另一边，钮钴禄夫人也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带着刚刚豆蔻之年的钮钴禄。明静进了宫。 　　在宫门口看到钮钴禄贵妃那瘦削衣裳都似乎挂不住的身形，只一眼，钮钴禄夫人眼泪就下来了。“之前不是说已经好很多了吗？怎么就这样了？”这哪里是个好的样子？ 　　“前些日子是好些了，只是这段时间又不好了，咳咳……”钮钴禄贵妃话没说完，就是一阵急咳。 　　钮钴禄明静赶紧过来给她姐拍背，“姐，你没事吧？” 　　“没事”钮钴禄贵妃摇摇头，以手抚胸压下咳嗽，抬头细细打量眼前的小姑娘，小姑娘年纪不大，看着也就十三四岁大小，面容姣好只是稍显稚嫩了些。 　　“姐？”明静被她姐这么看着，突然就有些不安。 　　钮钴禄贵妃冲其安抚的笑笑，“后面刚搬来几盆菊花，有株墨菊非常不错，我让织月带小妹去看看，我跟额娘说会儿话。”说完，钮钴禄贵妃看向候在一旁的织月。 　　织月点点头，带着明静出去了。 　　“娘娘？” 　　“额娘，我的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钮钴禄贵妃一上来就给钮钴禄夫人放了个大招，把钮钴禄夫人都给吓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钮钴禄贵妃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钮钴禄夫人上前拥住钮钴禄贵妃嚎啕大哭，“老天无眼，我苦命的格格啊……” 　　“额娘，您别这样，您知道我的，并不想看您这样……我知道钮钴禄氏不能没有人在宫里，上次族里就想往宫里送人，没成功，一旦我……族里肯定还是要往宫里送人的，从咱家这一支的利益着想，小妹是最佳人选。既如此，这次就让她留下吧。”提前适应一下，她也能好生教导一番，就是有些委屈小姑娘了，这宫里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 　　钮钴禄夫人流着泪点点头。“其实你这次点名要额娘带你小妹进宫，额娘跟你阿玛就已经有些猜测了。只我们只想着你是终于想通了，想要你妹进宫给你生个孩子抱在自己跟前养，却没想到……早知如此，早知如此，额娘当初何必逼你逼的那么狠？” 　　钮钴禄贵妃流着泪摇头，“额娘不必如此，女儿并不后悔养小五、小八”最起码他们让她体会到了几分当额娘的乐趣，她这辈子也算是无憾了。只是往后，恐怕会比较麻烦。“太子的位置如果能稳住自然无忧，否则，小五、小八怕是有的闹了。”大小那拉氏，可都不是善茬。“额娘回去跟阿玛说说，心里也有个计较。” 　　钮钴禄夫人流着泪点头。 　　###康熙十六年十月十三颁金节 　　提前一天，蓉琳就跟着太皇太后、皇太后一行浩浩荡荡赶往京郊的皇家猎场。三胞胎还小，这次没有带过来，蓉琳怕曹佳嬷嬷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把小张嬷嬷也给留下了，身边只带了春分跟巧儿。想着就是一个颁金节活动，最多就是到时候梁九功宣读大封圣旨，接个旨，春分跟巧儿足够应付了，却没想到，还没到猎场就出事了。 第59章 　　前往猎场的前半段路, 蓉琳非常开心。进宫十来年, 今天第一次真正出宫放风，蓉琳整个心都是飞的。加上她现在大小也是个嫔, 能混到单独一辆还算宽敞的马车，便把小七、小四都叫了过来陪在自己身边（承瑞、小太子一个长子一个嫡子要跟在康熙身边，三格格跟明珠一起陪在太皇太后、皇太后身边）。 　　路上，蓉琳眯眼靠在马车车厢上，笑着听小四跟小七畅想着到了猎场去抓兔子给她做兔毛围脖、兔毛披风，正听的高兴呢，只听‘轰轰’两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阵巨震。 　　“主子？” 　　马匹突然受惊，开始不受控制的横冲直撞。事发突然，蓉琳连点准备都没有，想要稳住身形都困难。混乱中，蓉琳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力把小七、小四护在怀里。手肘、胳膊、腰、额头、后脑勺不知道狠狠的撞在马车车厢上多少次，蓉琳整个过程脑袋都是懵的，只知道本能的抱紧怀里的两个孩子。 　　明珠得到消息匆匆赶过来时, 正好看到拉着那辆马车的马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撞得马车车厢‘哐当哐当’响, 仿佛下一刻就有散架的危险。 　　有侍卫跟着马车跑, 试图去牵马身上的绳子, 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顾不上多想, 明珠拔腿去追奔马…… 　　“格格小心。” 　　为了快速控制住马, 明珠仗着自己自小在草原上长大, 有功夫底子，又马技高超直接借助边上的一块石头，一个飞身扑到了飞奔的马上。因为动作太过惊险，吓得春分、巧儿等人魂都要掉了。 　　“吁……吁……”终于骑到马身上，明珠又控制着奔马跑出去一截，才好不容易将马安抚住，把马车停下。 　　马车一停，春分、巧儿第一时间扑到马车上。明珠也第一时间跳下马，赶到马车跟前。 　　“主子？” 　　“娘娘？” 　　马车里，蓉琳磕的满头满脸都是血，小七、小四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样，只知道紧紧抓着蓉琳的衣襟掉眼泪。直到蓉琳柔声轻拍着两小的背哄‘没事了没事了’，小七跟小四才猛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主子？”巧儿‘哇’的一声也扑到蓉琳身上开始嚎，显见也是吓得不轻。 　　春分跟在边上掉着眼泪一边叫人赶紧去叫太医，一边抽出身上的帕子给蓉琳小心翼翼的擦脸上的血迹。 　　蓉琳忍着恶心想吐，好不容易安抚的小七、小四不哭了，太医也过来了。此情此景，也不能指望太医多细致，蓉琳只简单处理了一下头脸、左胳膊上比较重的伤，脸上的血迹都没擦干净就开始问到底怎么回事。 　　“前面的山突然崩了。”明珠示意蓉琳看前面。 　　蓉琳一抬头，只见不远处山上正往下落石头，因为事情突然很多人被砸，像她一样已经马匹受惊受伤的也不少，现场惨嚎声震天，绝对可以称得上惨烈。 　　可是这很不对，蓉琳抬头从落石的地方往上看，这一片山不高，山石也没有明显的凸起，植被看着也还算茂盛，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山崩？蓉琳揉着小七、小四只觉得心突突跳，“万岁爷那边有消息吗？” 　　明珠摇头，“因为山崩队伍前后被隔开了，现在还不太清楚那边的情况。太皇太后已经退到了安全地带，娘娘跟阿哥也先跟我过去吧？” 　　蓉琳强忍着心中的不安，点了点头。她受的伤其实有点严重，腰、胳膊、脸上的擦伤、碰伤都还算好的，左胳膊却有点拐到了伤到了骨头，后脑勺也因为撞击肿了婴儿拳头大小，头有些晕、还有点想吐估计有些脑震荡。 　　小七、小四受了惊吓虽然已经不哭了，但抱着蓉琳一刻不愿意撒手，蓉琳这样又没法抱两个孩子，最后没办法明珠叫人抬来一个躺椅，把母子三人送到了太皇太后那边。 　　“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蓉琳到时，其他人基本上都已经到了，除了小那拉氏伤了腿、五阿哥擦伤了脸，其他人都只是受了些惊吓，陡然看到蓉琳这样，皇太后都吓了一跳。三格格更是立马就跑了过来一把抱住蓉琳大腿。 　　蓉琳伸出伤的比较轻的右手揉了揉三格格的小脑袋，这才看向太皇太后、皇太后，“娘娘？臣妾觉得有点不对劲，正常情况下山应该不会突然崩才对，要不要派人去万岁那边看看？”她实在有些担心承瑞跟小太子。 　　“已经派人去看了，不过具体消息还没传回来。” 　　太皇太后拨弄着手上的珠子，心下莫名的有些烦躁，正想着再打发一拨人去看看，就见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的滚了过来，“娘娘，娘娘，出，出事了……奴才，奴才听到那边有，有喊杀声……” 　　“什么？”蓉琳瞬间脸色煞白。 　　其他人脸色也都很不好看，就连刚刚还在互相敌视，因为小那拉氏害的五阿哥受伤，恨不得弄死对方的大那拉氏都将目光转投向了太皇太后。“娘娘，您快想想办法呀？娘娘？” 　　“别慌”到底是历经三朝，太皇太后倒还稳得住。 　　见此，蓉琳提起来的心竟然也跟着放下了些，待听太皇太后说“……对方既然做出这么大手笔却又不派人到这边来祸害女眷定然是人手不够，万岁爷身边跟着的人不少应该没事……”之后，蓉琳虽然还是担心，到底宽慰了些。 　　却不知另一边，承瑞、小太子正经历着他们出生以来最大的危机。 　　正如太皇太后所言，对方人确实不多，可他们都是特意挑选出来的，就跟后世的敢死队一样，一个顶三、顶五不说，还悍不畏死，目标又明确盯准了康熙和太子，所以康熙这边并不轻松。光是围在康熙身边护驾的就已经倒下两批了。 　　因为目标太大，此时父子三个已经离了御撵，在梁九功跟侍卫的护送下到了一处小山坡上。 　　承瑞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略微有些紧张，他往日因为身体原因武课上的少，随身根本没有带武器的习惯。唯一一把蒙古腰刀还是明珠送给他，死活让他带在身上不许摘下来，他才带着的，没想到这一次倒是派上了用场。刚刚他就是用这把小小的腰刀，杀死了一个差点冲上来的敌人，此时腰刀上还带着血迹，承瑞的身子也有些发抖。 　　康熙大手安抚的握在承瑞手上攥紧，“别怕” 　　“皇阿玛？” 　　“别担心，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就跟他们背后的主子一样……”虽然康熙还没来得及让人去查是谁动的手，但并不难猜，这个时候狗急跳墙，弄上这么大阵仗来要他命的人，只可能是吴三桂。 　　承瑞点点头，勉力抑制住第一次杀ren带来的浑身颤抖，重新抬起头，冲着康熙怀里的小太子挤出一个微笑，然后紧张的看向几步开外双方正贴身肉搏的战场。那里不时有侍卫受伤倒下，又有人顶上。 　　虽然康熙这次出行带足了人手，可敌人很狡诈，大部分援兵都被堵在了外面进不来。还好，对方还是错估了康熙身边这些人的战斗力。 　　“再坚持一下，一下就好，快了。”康熙已经能听到外面大部队的脚步声了。 　　对方显然也都听到了外围的动静，他们的攻势越发凌厉了。 　　承瑞亲眼看到一个人明明已经身上被砍了五六刀，还不愿意倒下，最后被大清这边的侍卫一剑刺中胸口才直挺挺的倒下去，倒下去时眼睛都是睁着的。 　　“皇阿玛？”承瑞想问为什么？这些人为什么要刺杀皇阿玛，明明他皇阿玛是个再好不过的皇帝，勤政为民、爱民如子，为什么？“皇阿玛小心……” 　　承瑞不过是小小走了个神，一转头余光就见一支□□突然从斜侧里冲着康熙射了过来。那箭角度有点刁钻，如果康熙要躲就可能会射到他抱在怀里的小太子身上，不躲他自己肯定会受伤。 　　紧急关头，康熙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瞅着箭就要射中了，承瑞猛然转身一扑。伴随着援军到来，箭擦着承瑞的左臂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父子三个齐齐砸在后面的地上，因为地形的关系，滚了几滚才停下。 　　“万岁爷？” 　　梁九功真的是魂都吓没了，颠颠撞撞的赶紧跟下去，结果一脚踩空，自己也跟着滚了下去，正好砸在承瑞身上，把承瑞给砸昏了过去。 　　“承瑞？承瑞？太医，太医……” 　　“大哥？呜呜……大哥……” 　　蓉琳收到消息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承瑞的状态有些不太好，箭上抹有类似见血封喉的剧毒，虽然只是擦破了点皮，太医也及时做了处理，还是有部分余毒未清，到现在人都还没醒。 　　康熙在太医跟前大发雷霆，最后还是林太医提醒，“之前，荣嫔娘娘生产，解掉曼陀断肠的药据说是娘娘自己配的。后来娘娘又跟臣借了不少医书、方子研究，或许娘娘配的那药可以去除余毒也说不定？” 第60章 　　“承瑞？”得知儿子出事, 听到消息时, 蓉琳尚且还能撑得住，亲眼看到承瑞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样子，蓉琳心口一疼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 　　“主子/娘娘？”春分、明珠忙一左一右将人扶住。 　　蓉琳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几步走到承瑞跟前, 从身上取出装有灵泉水的瓷瓶，灵泉水不要钱似的往承瑞嘴里倒，明珠这时候也顾不上矜持，跟着上前帮忙。 　　可惜灵泉水喂下去, 一圈人目光灼灼盯着, 承瑞面容上却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人也没有醒。 　　“太医？”梁九功给旁边候着的林太医使了个眼色。 　　林太医上前细致的把了把脉。、 　　“怎么样？” 　　林太医摇摇头，“阿哥的脉搏确实强劲了些, 可是毒并没有解掉……”也就是说蓉琳的灵泉水也无法去除承瑞身上的余毒。 　　蓉琳身子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床上。 　　康熙叹口气走到蓉琳跟前, 轻轻的将人圈在怀里，一下一下像哄孩子一样轻拍蓉琳的后背。 　　蓉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眼角发酸, “万岁爷？承瑞他……” 　　“没事没事，别担心,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康熙一边哄着蓉琳，一边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的长子, 虎目一酸, 险些落下泪来。 　　因为这次突如其来的刺杀, 承瑞昏迷不醒。接下来的颁金节活动自然而然是取消了，所有人打道回宫。 　　回到宫里，康熙一天之内下了十几道八百里加急，指示前线，以最快速度拿下吴三桂，他要吴三桂的项上人头。 　　下完旨，康熙定定的坐在御案上盯着手中的笔足足愣神了一盏茶的工夫。 　　“万岁爷，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太子殿下梦靥了。”事发之后，小太子虽然一直被康熙抱在怀里，没受什么伤，但到底年纪还小，其实也吓得不轻，只是康熙心忧承瑞生死，之前难免便有些疏忽了他。此时听说小太子靥着了，也是心疼，火急火燎就赶到了小太子这边。 　　看到小太子在梦中哭嚎，手脚乱舞，嘴里胡乱喊着‘救命’，‘大哥’，‘皇阿玛’，‘小七’，‘额娘’ 　　康熙挥退宫人，禁不住抱着小太子泪流满面。他不是个称职的阿玛，不管是长子还是嫡子，他都没有照顾好…… 　　第二天，大封的圣旨照常颁发，钮钴禄贵妃封后，大那拉氏、王佳氏、郭络罗氏、小赫舍里氏分别晋封惠嫔、敬嫔、宜嫔、僖嫔，小那拉氏、兆佳氏为贵人。只李氏，为了尽量争取朝中汉臣支持，尽快拿下吴三桂，同时去除之前董氏留下的不好影响，康熙破例封了安嫔并让她排在了五嫔之首。 　　蓉琳的圣旨是后发的，由原本的荣嫔连升两级成了钮钴禄皇后之下第一人的荣贵妃。此外，承瑞因救驾有功，直接封了郡王，赐字福。 　　圣旨下来，有人欢喜，有人失望，有人嫉妒，有人唏嘘。 　　最高兴的莫属翊坤宫，背后说蓉琳酸话的也不少，但要说最热闹怕还要属承乾宫了。 　　原本有很大希望升贵妃的佟佳氏没升；对升位寄予了很大希望的乌雅氏位置也没动，连个贵人都没捞上，更不用说可以自己养孩子的嫔位了；反倒李氏因为汉人出身，万岁爷需要收买人心就得了五嫔之首。佟佳氏、乌雅氏心里如何能舒服？ 　　圣旨一下，佟佳氏就把整个屋子里能砸的都砸了。跟个疯子一样趴在被子上哭了一整夜。回过神来则开始在承乾宫里各种折腾。 　　乌雅氏也‘失手’打了一套茶盏。 　　只李氏这边高高兴兴的。 　　“主子，咱们是不是低调一点？正殿佟佳娘娘那正因为荣嫔娘娘升了贵妃压了她一头不高兴呢。西配殿那边估摸着也正闹心呢……” 　　“闹心又怎么样？正殿那边我还需要顾忌一点，西配殿，她也配？一个包衣奴才，难道还指望着母凭子贵爬到我头上不成？哦，如果她有荣贵妃那样的好儿子也可以，问题是，她有吗？”李氏对乌雅氏嗤之以鼻。 　　却不知道这话传到乌雅氏耳朵里，又在乌雅氏心里激起几番涟漪…… 　　另一边，延禧宫 　　得知自己终于得了嫔位，大那拉氏本来还是很高兴的，后面一听刚进宫没多久连怀都没怀过的郭络罗氏竟然也封了宜嫔，蓉琳更是直接封了贵妃，大那拉氏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人就是这样，都喜欢比较，比完了，自己比别人好还行，比完了发现自己还不如别人立马心情就不好了。恨不能钉个小人诅咒宜嫔，诅咒蓉琳，甚至诅咒承瑞‘怎么还不去死’巴拉巴拉。 　　“额娘？” 　　“保清？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脸上的伤还疼吗？”看到五阿哥脸上涂得药膏，想到小那拉氏心毒手狠竟然想借着机会，毁了她的五阿哥的脸，大那拉氏心里又把小那拉氏给提溜出来诅咒了一遍。 　　保清不知道他额娘心中所想，听到大那拉氏的问话摇了摇头，“已经不疼了，孩儿听说大哥还没醒，想着要不要去看望一下，又拿不定主意，就过来问问额娘的意思。” 　　依心中所想，大那拉氏恨不能承瑞现在立马去死，怎么可能想要保清去看他。但是她心里又清楚的很，如若保清不去，康熙知道了定然要说保清没有兄弟情义，所以看是肯定要去看的，不仅要去看还得做足了姿态。 　　这么想着，大那拉氏就拿了粉黛过来，在保清眼下轻轻涂抹了一番，让人看上去像是没睡好留下黑眼圈的样子。又细心叮嘱，回头到了西所，保清要怎么说话，母子俩才稍作收拾往西所去。 　　也是冤家路窄，到西所门口正好跟牵着四格格同样过来看望承瑞的小那拉氏撞上。 　　新晋了贵人的小那拉氏心里有鬼，怕惠嫔拿住她的错处，找她麻烦，非常干脆的牵着四格格上前给大那拉氏行礼，“见过惠嫔姐姐/见过惠额娘” 　　惠嫔理都没理，直接当做没看见，甩手拉着五阿哥先进去了。 　　小那拉氏也没说什么，直等人走出去一段，才立起身，拍了拍袖子，笑着牵着四格格跟上。 　　###西所，承瑞的住处 　　蓉琳正一边跟承瑞絮叨琐事，一边给承瑞擦手脸，听说延禧宫的惠嫔、翊坤宫的那拉贵人带着五阿哥、四格格来了，蓉琳顿了一下，转头看看床上无知无觉的承瑞，伸手摸了摸承瑞的脸，将手里的湿帕子交给梨儿，转身去了前厅。 　　“参见贵妃姐姐。” 　　蓉琳摆摆手，随意扫了几人一眼，也没心情应付她们就直接道，“你们的好意，我都知道了，只是大阿哥现在身子不好，需要静养，我这也要照顾大阿哥，没时间招呼你们，你们就都回吧。” 　　说完也不管她们作何反应，直接起身离开了。 　　叫惠嫔、那拉贵人好一番算计全都落了空。 　　与此同时，慈宁宫，明珠正跟太皇太后进行着一场事关她后半辈子的对话。 　　“你真的要给承瑞冲喜，不再考虑考虑？承瑞如今这样，能不能醒过来还不好说，能醒过来自然是好的，如果醒不过来……倒不如现在跟承瑞退了婚，我还可以替你重新定一门好亲事……至于科尔沁与爱新觉罗家的联姻，你也不用担心，你阿爸不止你一个女儿，承瑞不行，也还有赛音察浑……” 　　“不，姑曾祖母”明珠摇头，“冲喜这事事明珠深思熟虑过的，明珠也从来都没有退亲的想法，即便大阿哥……他也依然是明珠心中最好最勇敢的，她为救万岁受伤，明珠敬重他爱他……汉人不都讲冲喜吗？冲一冲说不定就好了呢？即便没好，反正我们俩的亲事早就已经定下了，现在只不过是时间提前而已。” 　　太皇太后认真看着明珠，看了好一会儿，明珠不闪不避。察觉到明珠的认真，太皇太后点了点头，“行吧，既然你决定了，这事我来跟皇帝说。” 　　当晚，太皇太后就把康熙叫过来，把明珠的意思说了一下。 　　“冲喜？” 　　太皇太后点头，“其实也算不上冲喜，就是把两人的婚期提前……承瑞过了年也十三了，这时候成亲也不算早，正好也冲一冲。” 　　康熙有些心动，民间“冲喜”的说法古来有之，虽然有冲好有冲不好的，但为人父母的，现在儿子这种情况，他当然寄托着最美好的期望。 　　蓉琳对此却不抱多大的期望，作为现代人，她比谁都清楚，冲喜根本不能治病。因此，蓉琳其很纠结，一方面她也对此寄予缥缈的期望，期望冲喜出奇迹；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让明珠冲喜，有些对不起明珠这个孩子。万一冲不好…… 　　“明珠是自愿的。”没人逼迫她。 　　蓉琳摇头，“她还小，以后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就算现在愿意，又怎么能肯定她以后她不会后悔？” 　　“她后悔了，再改嫁就是了。”这个时候满人汉化还没那么严重，更何况明珠是蒙古人，她们根本就没有从一而终的意识。 　　康熙心疼儿子，甚至愿意允诺，“如果她将来后悔想嫁人，朕一定不会多加阻拦，还会给她送上不菲的嫁妆。” 　　就连曹佳嬷嬷、小张嬷嬷、春分她们都劝蓉琳，“郡王这种情况，放到外面，大把的人家愿意把清清白白的女儿往府里送，明珠格格本来就跟郡王有婚约，娘娘也并未逼迫，万岁爷还给了那样的允诺，只是婚期提前而已，娘娘有什么好顾虑的？” 第61章 　　灵泉水, 蓉琳还一直在坚持每天给承瑞喂，可是只听太医跟她说‘阿哥的脉搏在增强’‘在增强’, 就是没有一点清醒的兆头，哪怕眉头动一下呢，也没有。时间一长，蓉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还是不愿意放弃。 　　这天，蓉琳又一边给承瑞擦脸，一边跟承瑞说话。 “额娘之前跟你说了，明珠想要提前跟你的婚期给你‘冲喜’, 额娘知道你不想委屈明珠，原本是不想同意的, 可是她哭着跟额娘说‘娘娘其实没必要想那么多, 明珠是真的很喜欢福郡王, 从明珠把腰刀送给他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再嫁给别人……’ 　　额娘实在不忍心就答应了, 具体的日子你皇阿玛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今年的腊月二十三。算算也没几天了, 虽然你没在额娘跟前直白的表示过，可额娘知道你喜欢明珠。”不然不至于明珠那么听话, 明珠让他带着腰刀不许取下来, 就一直挂着真的没放下过。 　　“明天就是额娘晋封的日子, 就算你不想明天亲眼去看看你替额娘挣来的贵妃吉服是什么样子, 你也不要辜负明珠, 到时候让她一个人去乾清宫拜见你皇阿玛。明珠是个好孩子，你受伤那天，额娘跟小四、小七遇险，是她不顾危险救了额娘、小四、小七……承瑞，你长这么大，从来都是额娘最乖巧懂事的孩子，你就再乖巧听话一次，醒过来好不好？ 　　额娘真的希望你能醒过来再看额娘一眼，再看看明珠，看看你的弟弟妹妹。小七前些日子因为你的事被人挑拨，跟太子闹了一场，两个孩子在乾清宫又打了一架，这一次打的有点狠，小七脖子上被太子挠了一道血印子，太子小腿上被小七踢得青紫了一大块，到现在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的……因为这，两个孩子被你皇阿玛好一顿训斥，连着两顿饭都没让吃。小七之前跟太子多好，你是知道的？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也不为过……你也不希望小七因为你跟太子闹僵，两个孩子关系闹崩对不对？ 　　所以，承瑞快醒过来吧，额娘，明珠，还有小七、小四，我们都需要你。醒过来吧，承瑞…… ” 　　说着说着，蓉琳就握着承瑞手哭了起来。泪水落在承瑞的手背上，打湿了承瑞的手，也烫的承瑞的心发颤。 　　他奋力想要伸手轻抚蓉琳脸颊，安慰一下蓉琳，可惜他根本做不到。 　　不知道哭了多久，春分开始在外面低声催促，蓉琳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承瑞的手，又摸了摸承瑞的脸，转身出去了。 　　只蓉琳没看到的是她刚刚离开，承瑞的手指就动了一下…… 　　第二天，贵妃册封典礼 　　一大早，外面还黑漆漆的，蓉琳就被曹佳嬷嬷叫了起来，开始梳洗上妆，然后换上贵妃特制的吉服、吉观、配饰。只里里外外穿戴好、整理好吉观、头饰，就用了两个多时辰。 　　期间怕出恭弄皱了衣服，蓉琳连早膳都没吃上，水也没能喝上一口，只小四、小七实在心疼她，一人喂了她一块山药白糖糕，三格格要再喂一块，曹佳嬷嬷都狠心的没同意。用她的话说，万一回头毁了好不容易弄好的妆容，或是弄皱了价值连城的贵妃吉服，就麻烦了。 　　三胞胎那边，蓉琳就更不能近身了，孩子还小，手里抓到什么都喜欢往嘴里塞。蓉琳这身上又挂了不少配饰，万一她跟三胞胎亲香的时候，哪个一伸手从她身上揪个什么东西下来，那她的吉服就废了…… 　　另一边，西所 　　明珠今天并没有去看蓉琳的贵妃大封典礼，而是到了西所陪承瑞，也没做什么，就是简单的跟他说说话。 　　以往话题多是明珠自己的生活琐事亦或是蓉琳、小七、小四、三胞胎几个的日常生活片段，今天因为是蓉琳的贵妃大封典礼，明珠说起的便是蓉琳大封的事。 　　“娘娘的吉服我之前有幸见了一次，是金黄色的，看上去特别华美……还有吉观，是熏貂做的，顶上还装饰有东珠……总之就是特别美，有些我描述不出来，你要是能自己去看看就好了。虽然娘娘没说，但是我知道娘娘其实一直都希望你能亲眼看着她册封。因为你是她最最骄傲的儿……承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珠总觉得刚刚承瑞手指好像动了一下下，可是她盯着的时候，承瑞却又不动了，就好像真是她的幻觉。 　　明珠苦笑，果然是幻觉吗？继续碎碎念，“现在快午时了，娘娘应该已经都装扮好了，客人也都应该过去了，再过一会儿就应该正式开始册封了。你说万岁会给娘娘什么样的册文？也不知道会是哪位大人持节？今天小九、小十、小六肯定会不高兴了，往常这个时候，正是娘娘陪他们玩的时候，小九说话早，已经可以模模糊糊的叫阿玛了，小十爬的特别快，上次我都差点没追上他……今天娘娘忙，恐怕没事陪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哭……” 　　手上又是一动，这次明珠很清晰的感觉到了承瑞的手在她手上滑动了一下。 　　明珠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承瑞？你动了对吗？你听到我说话了对吗？你再动一下，再动一下，我就去告诉娘娘，你醒了，承瑞……” 　　说完，明珠等了一会儿，就在她以为自己又出现了错觉想要放弃的时候，承瑞的食指真的动了一下两下三下，明珠立马一声惊叫，“福郡王醒了，福郡王醒了……” 　　守在外面的宫人立马冲了进来。 　　###钟粹宫 　　蓉琳正顶着压得她抬不起来的吉观跪在地上听持节的杨大人念“……朕惟治本齐家、茂衍六宫之庆……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懋赞坤仪，迓鸿庥之方至……” 　　小福子就突然尖叫着冲了进来。小安子正想去拦，不想听到的却是，“娘娘，娘娘，阿哥醒了，阿哥醒了……” 　　“你说什么？”蓉琳猛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身上的衣服、头冠、配饰等太重，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娘娘？”跪在旁边的曹佳嬷嬷忙上前搀扶。 　　“娘娘，阿哥醒了，承瑞阿哥醒了。” 　　“承瑞醒了？”蓉琳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小福子。 　　小福子笑着连连点头，眼角还带着喜极而泣的泪珠，“是，是，大阿哥醒了……” 　　“承瑞……” 　　蓉琳拔腿就往外跑，受封仪式还没进行完，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弄愣住了。杨大人捧着没有送出去的册封圣旨看看左右，这主角都跑了，接下来的仪式怎么走啊？ 　　可惜，这会儿没人在意杨大人的心情。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可能清醒的承瑞身上。 　　乾清宫 　　康熙也已经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得知承瑞醒来，康熙连正在商议削藩之事的重臣都丢下了，拔腿就往西所疾走。若非一国之君在宫里跑实在不成体统，恐怕他已经跑起来了。到了西所第一时间就直奔承瑞卧室。“承瑞呢？承瑞？” 　　“万岁爷，你别着急，福郡王刚清醒过来，身子还很虚弱，禁不住吵嚷。” 　　康熙连连点头，进卧室的时候都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却还是被承瑞听到了，轻轻转头来看。见是康熙，承瑞努力给出一个虚弱的微笑，“皇阿玛……” 　　“好，好，好”见儿子真醒了，康熙一时间泪流满面，疾走两步，上前一把攥住承瑞的手，半天没舍得松开。 　　“承瑞？” 　　康熙前脚到，蓉琳后脚也就到了，只是她此刻显得有点狼狈，脚上穿的花盆底早不知丢哪里去了，头上的吉观歪了，配饰也乱了，仔细看贵妃吉服的前摆的膝盖位置还沾有尘土，那是跑的太快，一时不注意摔倒蹭的。 　　可承瑞还是直勾勾看着没移开眼，“额娘，真美” 　　康熙转头看过来，也跟着笑着点头，“对，你额娘真美。” 　　蓉琳眼中含泪看着床前的父子俩相似的面容许久，终于捂着嘴，扑到承瑞身上嚎啕大哭。直到太皇太后、皇太后得到消息赶过来，蓉琳才用袖子囫囵擦了把脸，跟康熙一起出外恭迎…… 　　宫里消息传播的快，小福子从册封典礼上叫走蓉琳不到一个时辰，福郡王醒了的消息就传的最底层的小宫女小太监都知道了。不少人私下里感叹蓉琳命好，“福郡王都那样了还能醒，还是在荣贵妃册封这一天醒了”这要再有人说蓉琳命不好恐怕都没人信吧？ 　　就连重活一世的小那拉氏都有些怀疑，这辈子的马佳氏跟上辈子的马佳氏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两人的际遇相差这么多？ 　　上辈子马佳氏生养了五子一女，前面死了四个儿子，最后到胤祉这才好不容易养大一个；这辈子，不管是承瑞还是赛音察浑、小七全都好好的，还好命的生了龙凤三胞胎，并因为长子的救驾之功在康熙十六年就晋封了贵妃。上辈子马佳氏可是到死都只是个妃，还是个不受重视的妃……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小那拉氏心下疑惑，却没有太多时间去细究，因为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在钮钴禄皇后崩逝之前，替小八在钮钴禄皇后以及钮钴禄氏甚至万岁爷跟前刷足好感，这样，将来小八这个继后养子的名头才能名副其实，以后小八想要更进一步，钮钴禄家也才能为小八所用。 　　为此之前她不惜借机对五阿哥动手，可惜不仅激怒了惠嫔，还遗憾的失败了。 　　现下她跟惠嫔之间的斗争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两人之间的交手已经从私底下搬到了明面上，就比如说讨好钮钴禄皇后这事，以前只小那拉氏殷勤伺候，哄小八叫钮钴禄氏皇额娘讨钮钴禄氏开心。 　　现在惠嫔也开始做小伏低，甚至比小那拉氏做的还好，且五阿哥比小八年岁大，更会哄人，那小嘴被惠嫔教的跟抹了蜜似的，每每把钮钴禄氏哄得哈哈笑。看的小那拉氏心里抓肝挠肺的，就怕自己这边落了下乘…… 　　“贵人，您歇会儿吧？您这还病着呢。”如意劝小那拉氏。 　　对方却直摇头，她怎么能歇着，本来她就已经被惠嫔压下去，再不想办法，她这么久以来的谋算可就成一场空了。 　　可是她要怎么才能扳倒那拉氏呢？那拉氏皱眉沉思，许是身体、精神本就疲倦到了极点，想着想着小那拉氏就这么眯了过去，半梦半醒的，突然一个灵感快速在脑海中闪过……对啊，她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呢，如此，不是正可以一箭双雕。 第62章 　　承瑞清醒后，时间好像被加速了一样, 过得非常快。 　　因着承瑞的郡王府还没开始建, 大婚的地点就在西所。 　　放在一般人家, 亲生儿子要成亲, 蓉琳应该忙的团团转，能喘口气都是好的，只到了她这儿，因为上面有钮祜禄皇后在, 即便蓉琳如今已经荣升贵妃, 依然没得权力全权操办长子的婚礼。 　　好在，钮祜禄皇后这一年来身体一直不好, 隔三差五多操几分心思就会病重，且到底是蓉琳的亲子，钮祜禄皇后也有心跟蓉琳交好, 便把其中的一些事情交给了蓉琳。 　　对此, 蓉琳非常感激, 哪怕只是诸如大婚时的帐子用什么图案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呢，她也忙活的很开心。 　　承瑞看她高兴，也就都由着她, 自己只听话的好好调养身体，并帮着照顾照顾弟弟妹妹。 　　“主子，太子殿下跟七阿哥过来了” 　　原先, 因为他出事, 蓉琳着急他一时没顾上小七那边, 小七受底下人挑唆跟小太子闹得有点不痛快，两小还打了一架。承瑞醒了后就想做个和事老，可惜一直不凑巧，不是他这边忙，就是小七跟小太子有事，今天好不容易把人叫过来，但是看着好像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啊？！ 　　小哥俩勾肩搭背的，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额娘之前不是说……” 　　梨儿捂嘴轻笑，“娘娘之前只说了一半，其实打完了，被万岁爷罚了两顿没吃饭，回头太子殿下跟小七一起去御膳房偷吃的，被万岁爷发现又罚了一次那会儿就已经和好了。只是她们娘娘估计想让主子急一急，说不定能够醒过来，就没说后续……” 　　承瑞点头，虽然额娘骗了他，可他还是觉得很感动。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承瑞跟明珠大婚这一天。 　　作为宫里小字辈第一场婚礼，自然办的是热闹非常。不管跟蓉琳关系怎么样，这天大家都挂着一副笑脸。见面好话不要钱的往外扔，蓉琳笑的脸都要僵了。 　　“主子？你歇会儿，喝口水润润喉咙吧？” 　　蓉琳笑着点点头，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下一盏茶才觉得舒服些。“小九、小十、小六那边，你跟嬷嬷多上点心，别缺人。小七、小四也都让人照应好了，人多就容易乱，别出什么事。” 　　巧儿连连点头，“您放心吧，我安排妥当了。” 　　话音刚落，裕亲王福晋西鲁特氏就带着大格格笑着走了过来，“你这个大忙人，可是叫我好找。” 　　“参见贵妃娘娘”大格格像模像样的行了个很淑女的礼。 　　蓉琳笑着摸了摸大格格的头，把小家伙扒拉到自己这边亲香了一番，才抬头给了西鲁特氏一个白眼。 　　这几年两人关系越发亲密，颇有点闺蜜的意味，有时候便有些言行不忌，今天蓉琳这实在忙，原本是想请西鲁特氏帮忙招呼客人的，结果这家伙好，碰到一个聊得来的就把招呼客人这茬忘脑后了，现在还敢来蓉琳这叫屈。若不是蓉琳这时候实在忙，都想怼她。 　　西鲁特氏自知理亏，伏低做小殷勤的上前从巧儿手里抢过茶盏再次给蓉琳倒了杯茶。“刚刚都是我的错，碰到个之前的闺中密友，没出嫁前特别好的那种，后来各自都嫁了人，就少有联系了，这次竟然遇上，有点太激动了就多聊了几句……” 　　大格格在旁边捂嘴轻笑，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她额娘这样。 　　西鲁特氏被自家小棉袄笑话，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连连给蓉琳使眼色，‘给个面子？保证没有下一次’ 　　行吧，这一次就放过你。蓉琳看看大格格，笑着让巧儿把裕亲王府大格格带到三格格身边去玩，她自己则拉着西鲁特氏去忙。 　　另一边，小那拉氏正心烦想要算计五阿哥跟乌雅氏却死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出来转转散散心，转头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王佳氏。 　　之所以说王佳氏鬼鬼祟祟的，因为她身边一个人都没跟，还时不时转头看看周围，尤其是身后…… 　　小那拉氏也是鬼使神差，下意识就跟了上去。结果，王佳氏越走越偏，这方向已经到冷宫的地界了。 　　小那拉氏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跟，继续跟下去，万一被发现了可能会有危险。可是想到上辈子王佳氏一个嫔最终却落得被除名的下场，又实在好奇。 　　要不就跟上去看看？ 　　思量间，王佳氏已经走远了，小那拉氏顾不上多想赶紧追了上去。 　　“表妹……” 　　“表哥……” 　　躲在一片荆棘后面，远远的看到王佳氏跟一个身穿太监服的人抱在一起，小那拉氏捂着嘴，差点惊呼出声。 　　娘呀，她就说上辈子王佳氏一个排行在第二位的嫔怎么会落得死后被除名的下场，原来她，她竟然，竟然给万岁爷带绿帽子…… 　　小那拉氏第一反应就是去跟康熙告状，却又怕没能‘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叫王佳氏反咬一口，想了想，小那拉氏小心翼翼的退出来，确定王佳氏两人没发现后，拔腿往回跑。 　　跑到景阳宫附近正好撞上承乾宫的安嫔李氏。 　　“妹妹这是做什么呢？慌慌张张的？” 　　李氏打量了小那拉氏一番，正好看到小那拉氏衣摆上沾的枯叶以及脸上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惊慌。 　　李氏下意识往小那拉氏跑过来的方向看了看，那边是冷宫，刚刚小那拉氏是从冷宫跑过来的？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姐姐看错了吧？妹妹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罢了……妹妹出来也有一会儿了，晚了，皇后娘娘怕是要找了，妹妹就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等李氏回应就径直走了。 　　这让李氏更加狐疑，想要探个究竟。 　　只是她不知小那拉氏所言真假，不敢把人久留，只能在小那拉氏走后再派了身边贴身的宫婢前去查看。 　　“怎么样？” 　　“奴婢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不过奴婢在那边发现了这个。” 　　“蝶恋花簪子？”李氏把玩着手上质地一般，做工却颇为讲究的簪子，若有所思。她没听说过万岁爷给小那拉氏送过什么蝶恋花的簪子，如果是万岁爷送的，质地也不会如此差，那么这个簪子是怎么来的？莫非小那拉氏进宫前心有所属？ 　　“你这两天稍微注意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去冷宫去找这簪子。” 　　宫人点点头。 　　而小那拉氏突然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这时候也没精力再去想着算计五阿哥跟乌雅氏的事，心下稍定就第一时间找上了钮祜禄皇后。这事太大了，她担不起，还是找能扛得住的吧。 　　“你说什么？”小那拉氏话都没说话，钮祜禄皇后就‘腾’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面肃然。“你确定？你应该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真的恐怕宫里宫外少不得一场血雨腥风。 　　“娘娘，臣妾亲眼所见，真的，臣妾可以发毒誓”小那拉氏吞吞口水，将自己出去转转偶尔发现王佳氏不妥，然后发现王佳氏跟人见面拥抱的事都说了。“臣妾回来的路上还撞上了安嫔……” 　　“娘娘，前面来叫了，时辰差不多了，您该到前面受礼了”今天福郡王跟明珠格格大婚，皇后作为嫡母要跟着康熙一起去西所接受跪拜的。 　　当然，如果康熙不过去，她也可以不用去，可承瑞是康熙的长子又是除了太子外最疼的孩子，前不久才为了救康熙险些命都没了，康熙怎么可能不过去？ 　　“这事到这为止，我会去查，没有我的话，万不可传将出去”一旦传出去，万岁爷的脸面，皇家的脸面也别要了。 　　“是，臣妾清楚的，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娘娘放心。” 　　钮祜禄皇后点点头，收拾好心情，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往外走。 　　＃＃＃西所 　　承瑞一身郡王新婚吉服，面上带着灿烂的笑，牵着红绸的一端在小七、小太子、三格格、小四等人的起哄下带着明珠一点点往里走。不时回头提醒，慢点，注意脚下什么的。 　　明珠心说，你这西所我都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什么地方有什么我不知道？就算是闭着眼我也没问题，不过承瑞一次次提醒，还是让她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莫名的觉得心里甜甜的。 　　西所总共三进的院子，拜堂的位置在二进，新房在三进，承瑞牵着明珠走到喜堂时，康熙、钮祜禄皇后已经在喜堂高堂的位置坐下了，蓉琳只在侧下方得了个位置。 　　“新人拜堂……”主持仪式的是宗氏上了年纪的老王爷，喊话用的是满语，话说的很慢，说完又说了一些长辈祝福的话，说完了已经一刻钟过去了。 　　蓉琳原本也高高兴兴的，看到儿子叩首时，不知怎么的，眼角一酸眼泪就下来了，一直等承瑞、明珠都被簇拥着往新房去，承瑞回过头来看她，蓉琳才含泪笑着摆摆手。 　　“好了，你看你，郡王成亲那是大喜的事，怎么还哭上了？”西鲁特氏上前帮着蓉琳擦了擦眼泪。 　　“就是一时间情绪上来了，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蓉琳笑着摇摇头，转头就见佟佳氏看着新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旁边抱着肚子小心避让众人的乌雅氏。 　　佟佳氏什么心思，蓉琳完全不感兴趣，自然也不会多加关注，倒是钮祜禄皇后看向万岁爷一瞬间的欲言又止引起了她少许注意。但也没怎么上心，直到日后王佳氏的事情爆出来，蓉琳想起今天这一幕才明白过来。 　　现在她的关注点还在承瑞的婚事上。 　　西鲁特氏要去新房看新娘子，蓉琳作为承瑞的生母不好露面，又怕宗氏里一些媳妇、长辈欺负明珠，便拜托了西鲁特氏帮忙照应，“回头等你家大阿哥大婚，我一定也帮你照应。” 　　事实上等大阿哥大婚的时候，蓉琳作为后妃根本出不了宫，不过这时候也没人会在意这些，西鲁特氏满口答应了。 　　送走了去凑热闹的西鲁特氏，康熙跟钮祜禄皇后也已经走了。康熙回了乾清宫继续批折子，钮祜禄皇后回她的坤宁宫。 　　最后的最后钮祜禄皇后还是没有把小那拉氏刚刚跟她说的事直接汇报给康熙，她要先查一查。 　　然而，还不等她将王佳氏是否真的红杏出墙的事情查清楚，宫里就又闹出了另外一桩纷争——承乾宫的安嫔李氏不知道怎么跟僖嫔小赫舍里氏在御花园对上了，两个人不仅发生了言语冲突，似乎还动了手，发生了推搡，然后碰到了无辜的另外一个人…… 第63章 　　“好了，咳咳……你们谁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咳咳……”钮钴禄皇后掩着嘴角咳嗽了两声, 略有些无力的看向安嫔和僖嫔。 　　无辜被撞了一下的乌雅氏已经被人带下去了, 虽然乌雅氏小小摔了一跤, 但没有出现流产的迹象这让钮钴禄皇后心下稍安。 　　乌雅氏虽然身份不高, 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皇家子嗣，且还是荣贵妃的龙凤三胎出生以来后宫唯一怀上的一个，出事了她不好跟万岁爷交代。 　　“娘娘容禀，这事真怨不得臣妾, 臣妾不过是听僖嫔说丢了簪子, 便细问了两句，僖嫔就不耐烦了, 臣妾再问，僖嫔竟然恶语相向，臣妾不忿这才跟僖嫔争执几句, 哪想僖嫔会一言不合就动手？”现在安嫔严重怀疑, 她们捡到的那个蝶恋花的簪子根本就不是那拉贵人的而是僖嫔的, 不然她一听到簪子那么紧张干吗？ 　　“簪子？咳咳……什么簪子？僖嫔你来说，你丢了什么簪子？” 　　僖嫔努努嘴，好半天才道, “之前荣贵妃晋封，太子殿下因为跟七阿哥闹脾气没给贵妃娘娘准备礼物，后来想起来就想给荣贵妃娘娘补上, 却又不清楚贵妃娘娘喜欢什么, 便问到了臣妾这儿……”她在钟粹宫刷了小太子那么久的好感, 太子第一次求到她跟前，僖嫔当然想好好表现一番，就亲自画了几个花样，还叫人特意打了样子送进来，想给太子殿下做个参考。 　　结果昨天东西才送来，她不过看了一眼今天再想叫人找出来给太子殿下送过去东西就不见了。她能不火大？她心烦出来走走，嘴里难免嘀咕两声，却被安嫔耳尖听到了，一个劲拉着问，她能有好话才怪了。 　　钮祜禄皇后无语，赶着年关，事儿本来就多，她身体还不好，她哪来的时间管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被无辜牵连的乌雅氏也没什么大事，钮钴禄皇后干脆各打五十大板，每人罚抄十本女戒女则。剩下的准备等过了年关稍微清闲些再作处理。 　　可惜她的身体不给力，好不容易坚持过了年到了正月，就又病倒了，且这一次比之前都要严重，不过半个月就已经起不来身了。 　　“织月，咳咳……敬嫔的事……”敬嫔的事，已经查到一点眉目，她还没来得及跟万岁爷提，妹妹明静，她虽然年前就把人留在宫里，明面上谁都知道她的意思，可她也还没来得及跟万岁正式说这事，还有五阿哥跟八阿哥……钮钴禄氏想想，突然发现自己还有好多好多事情都还没安排好。 　　“娘娘，您爱惜些自己的身子吧，这些就别管了，娘娘，或者您实在放心不下，咱们慢慢来等您好了……” 　　“好不了了，织月”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这一次她真的是油尽灯枯了。“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没想，咳咳……没想要在这个时候，再，再跟万岁提敬嫔的事。”她也不想以后万岁爷一想起她，就想到敬嫔给他带的绿帽子。但另外两件事是她必须要在离开前办好的，不然她去了都闭不上眼。“你替我去乾清宫一趟吧，就说我去之前想见万岁一面。” 　　“阿桂？” 　　康熙来的很快，织月这边刚回来，他也就后脚跟着到了。作为康熙后宫资格最老的之一，又差不多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钮钴禄氏在康熙心里还是有一定重量的。 　　“万岁爷，您来了？咳咳……”钮钴禄氏尽力压下到嘴边的咳嗽，把手伸向康熙。 　　康熙静静的看了面色委实不佳的钮钴禄氏一眼，伸手握住了钮钴禄氏的手，走到钮钴禄氏身边坐下。“别说那么丧气的话。” 　　钮钴禄氏摇头，“臣妾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怕是时日，无多了……咳咳……臣妾愧对万岁，自打登上这至尊之位以来，却未能跟姐姐一样替万岁爷打理好后宫。臣妾尸位素餐，实在惭愧……” 　　“阿桂，你已经做得很多了，别这么说自己。” 　　钮钴禄氏笑了一下，转脸又是一阵急咳，好半天才缓过来，“有万岁爷这句话，臣妾……”她想说够了，可是转念想到自己还有所求，那两个字便没能说出口，正好胸口又一阵咳意传来，便又咳嗽了一会儿，方继续道，“臣妾的妹妹明静，万岁爷也见过，年岁虽然尚且年幼却性情温柔，臣妾以后不能再陪伴万岁，可否让小妹明静替臣妾陪伴万岁左右？” 　　这个康熙没拒绝，钮钴禄氏去了，让钮钴禄家的女儿进宫，本就是皇家施恩的一种手段，“朕答应了。” 　　钮钴禄氏感激的按了按眼角，抬头看了看外面，一墙之隔的地方，五阿哥、八阿哥正由各自生母带着，一连关切的往这边看过来。 　　“五阿哥、八阿哥，虽都不是臣妾亲生，却也到底养了些日子，五阿哥大些且已经搬到了南三所，有万岁爷安排的人照顾，臣妾倒不是很担心。只八阿哥，年岁尚小生母位份又低，臣妾恐臣妾去后，八阿哥得不到很好的照顾……臣妾可否请万岁替小八再寻个养母？”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原本按着钮钴禄氏最初的想法是要放任五阿哥、八阿哥在他们各自生母的教唆下互相敌视下去的，为此她还故意在中间给两人制造了不少矛盾。可这两天看到小八一脸天真的看着她，担心她，叫她额娘，她的心突然就软了。 　　替小八换个养母，也许他能避开生母小那拉氏的野心教唆，也能摆脱掉因为养在她这个皇后膝下引起的后续不好的影响，这样或许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将来跟太子和平共处。 　　康熙看着钮钴禄氏突然柔和下来的眉眼，点点头。原本他就有这个意思，顺势答应下来也没什么。 　　“如此，则臣妾死而无憾了。臣妾谢万岁，咳咳……” 　　康熙摇摇头，握了握钮钴禄氏瘦削的手，正好织月端着药碗进来给钮钴禄氏喂药，康熙便顺势站起身，走出了正殿。 　　出坤宁宫的时候，康熙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这座宫殿送走了他的元后，不久的将来又将送走他的第二任皇后，原本是个好地方，却给他带来太多的伤感。 　　“以后，这个地方就封了吧。” 　　梁九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转身看了看坤宁宫巍峨的宫室，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三日后，坤宁宫传来消息，钮钴禄皇后去了，走的时候很平静。 　　蓉琳作为皇后之下第一人的贵妃，不得不挑起了继后的治丧大任。 　　“娘娘别紧张，这些都是有先例在的，娘娘只按例行事即可。” 　　蓉琳点点头，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没底，毕竟长这么大，她真的从来没有主持过这么大的事情。尤其是这种丧葬的事，不管哪个环节出了纰漏，都是对死者不敬。 　　好在，曹佳嬷嬷、小张嬷嬷还有临时过来帮忙的大张嬷嬷都很给力。后宫各人也都知道轻重，一个个规规矩矩的，也没人敢在这时候闹幺蛾子。只除了一人，这个人就是景阳宫的敬嫔王佳氏。 　　早在大阿哥跟明珠大婚那天从冷宫回来的第一时间，敬嫔王佳氏就发现表哥送自己的蝶恋花簪子不见了。她有些慌，想要回去找，却又怕叫人发现不对，安嫔跟僖嫔的事情闹出来，敬嫔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只能静待时机。 　　如今继后驾崩，前几天蓉琳刚接手总会有点乱，可不就被王佳氏找到机会，摸去了冷宫那边。 　　只是她没料到的是，安嫔之前安排的宫人为了在安嫔这个主子跟前出头，一直都没放弃对冷宫这边的盯梢。 　　“你说谁？敬嫔？” 　　“是，主子吩咐下来之后，奴婢一直盯着。之前皇后娘娘在时，曾派人去过两次，不过奴婢瞧着不像是找东西，倒像是故意去堵什么人，后来可能是没什么收获，也可能是皇后娘娘病重顾不上这边就再没去了。”小那拉氏也没再去过，她自己也都要放弃了，“没想到敬嫔会突然过去，而且很明显是在找东西，在一片草丛里扒拉了好久。” 　　“所以那天应该是小那拉氏发现了敬嫔的什么秘密，才慌慌张张的？”那会是什么秘密呢？李氏一时间脑海中冒出无数想法，可打死安嫔也不敢往敬嫔偷人上想。 　　“敬嫔没有找到簪子，当时脸色怎么样，你看到了吗？” 　　宫婢点点头，“看到了，很难看。” 　　“你继续盯着景阳宫，嗯，如果可以的话，收买个景阳宫的人”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王佳氏到底有什么秘密。 　　###坤宁宫，钮钴禄皇后灵堂 　　织月一边流着泪往面前的火盆里扔黄纸，一边目光冰冷的看着下面跪着的诸多宫妃，尤其是在钮钴禄氏死前也不让钮钴禄氏安宁的敬嫔王佳氏，再看到王佳氏那做作不走心的哭态，织月险些没绷住将把面前的火盆砸王佳氏脑袋上。 　　不，不行，她不能这么做，会给主子添麻烦的。好半天织月才克制住冲动，抬头看了看钮钴禄氏的棺木，抹了把脸起身走向跪在嫔妃最前面的蓉琳。“贵妃娘娘，奴婢有些消息想要汇报给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蓉琳想不出织月找她能有什么事，不过还是在春分的陪伴下跟着织月到了旁边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你想说什么？” 　　“……就是这些，奴婢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说完，丢下惊得嘴巴都合不拢的蓉琳主仆，织月转身回了灵堂。 　　“主子，这事？这事？这……您不能沾手”一旦沾手，万岁爷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会多少有些膈应的。 　　蓉琳也清楚，可织月已经把这烫手山芋甩给她了，如果她直接当做不知道，到时候织月把这事捅到万岁爷跟前，怎么办？ 　　蓉琳烦躁的扯了扯帕子，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算了，先回去吧，等我回头想想。” 　　“娘娘，这事也太离谱了，会不会是假的？” 　　蓉琳摇摇头，她也希望是假的，可看着织月的样子，不像是假的。这个王佳氏，真是看不出来，果然，外面一张皮，内里真不知道是人是鬼吗？难道王佳氏就没想过她这事如果爆出来，她宫外的家人要怎么办吗？以康熙的脾气，差一点的弃之不用，再严重一点，全家下狱都是可能的。还是说王佳氏真的脑子被狗啃了？ 　　回到灵堂，蓉琳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一身麻衣的王佳氏。之前，蓉琳还觉得王佳氏虽然看着淡淡的，人还不错，现在，蓉琳真的想打死那个觉得王佳氏人不错的自己。 　　“先叫人盯着她”可别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事儿来，那真的是把万岁爷的面子往地上踩了。 　　可有时候，那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蓉琳生怕在人前闹出来，还就叫李氏给作死的当着众人的面嚷嚷了出来。 　　“李氏你说什么？你再给朕说一遍……” 　　“臣，臣妾说，臣妾在捡到了敬嫔的蝶恋花簪子……”康熙声音太冷，李氏这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可惜已经晚了。 　　“在哪里捡到的？” 　　李氏缩了缩脖子，“在，在冷宫” 　　“你没事去冷宫干什么？” 　　李氏抬头瞧了瞧小那拉氏，“臣，臣妾之前撞见过那拉贵人慌慌张张的从冷宫出来，臣妾，臣妾好奇，就叫人去那边看了看，然后就捡到了蝶恋花簪子。” 　　“哦？这里面竟然还有那拉氏的事情？”康熙冷冰冰的眸子转而看向小那拉氏。 　　身边骤然降温，小那拉氏下意识搓了搓手，“臣妾，臣妾是无意中看到敬嫔往冷宫去，好奇才跟过去的……” 　　“哦，又牵涉到了王佳氏，那么你看到了什么？以至于慌慌张张的？”全都是好奇，他也想好奇一下，康熙脸冷的在场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蓉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 　　这下，不仅小那拉氏，王佳氏也白了脸。 　　“臣妾，臣妾看到敬嫔跟一个穿着太监衣服的男子，抱，抱在一起，那男子身高大概八尺左右，身量有些纤瘦……”眼前逃不过去，小那拉氏牙一咬，把看到的都说了。 　　闻言，康熙脸色冷如霜，眼神利的几乎能杀人。 　　“万岁爷，臣妾冤枉，臣妾没有，那拉氏血口喷人，后宫规矩森严，臣妾如何与男子相见？那拉氏还谎称那男子扮作太监打扮，试问没有宫牌何人能进后宫？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到一身太监服？请万岁爷替臣妾做主……” 　　“我有没有撒谎，你心里清楚，你敢说福郡王大婚那天你没去冷宫？你敢说那蝶恋花的簪子不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后来去找什么？” 　　“我……” 　　“好了”许是气怒到了极致，康熙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梁九功？把景阳宫的宫人全部拿下拷问……让人去查一下福郡王大婚那日所有侍卫，有谁擅离职守……” 　　这下不用别人说，王佳氏也知道她完了。不仅她完了，她表哥也完了，还有她身后的家族……直到此时，王佳氏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隔日，蓉琳就得到消息，王佳氏在景阳宫自缢了。尸体别说按宫妃的规制下葬了，皇上没让人扔出去喂狗已经算好的了……自此宫里再没了王佳氏这个人，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仿佛这个人从来没在宫里出现过一样。 　　“额娘？您没事吧？”承瑞跟明珠大婚后，并没有领职，一边调理身体，一边还要去念书。明珠闲着没事，就会往钟粹宫跑。有时候陪着蓉琳一呆就是一整天，晚间，承瑞跟四阿哥过来，母子、婆媳几人一起用完饭再回南三所。 　　以前三胞胎喜欢玩你扔我捡的游戏，蓉琳每次都高高兴兴的配合，谁第一个捡回来，蓉琳会笑呵呵的奖励一个香吻，今天安抚三胞胎的任务都落到明珠身上去了。 　　蓉琳摇摇头，“没事，就是在想你皇阿玛什么时候才会再往后宫来”王佳氏的事情闹开后，万岁爷估计是脸上抹不开，已经有些日子不往后宫来了。连太皇太后、皇太后那儿都少去。 　　眼看着钮钴禄皇后的丧期已经过了有些日子，万岁爷还是宁愿宠幸乾清宫的侍寝宫女也不往后宫来，后宫的宫妃可不就坐不住了？ 　　这几天已经连着有好几个宫妃为这事找到她这来，言语间委婉的让她履行她最高宫妃的职责，给万岁爷提点意见。就连太皇太后都叫了她过去，明里暗里让她去乾清宫见见康熙，就怕康熙这次又跟上次赫舍里氏去世时那样，一连好几个月不进后宫。 　　“哎，额娘果然还是比较适合找个角落猫着。”不太适合这种后宫最高宫妃这种角色，蓉琳一抚额头，整个人往后一摊，立马成了一张猫饼。 　　明珠笑着摇摇头，正要找点话安慰安慰蓉琳，就见小安子疾步走了进来。 　　“安公公？” 　　“见过郡王福晋”小安子笑着给明珠行了个礼，这才转向蓉琳，“主子，承乾宫乌雅庶妃发动了……” 　　“啥时候的事情？”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奴才估计乌雅庶妃没有第一时间让人往外送消息，这会儿已经生下来了，是个阿哥。” 　　“已经生下来了？”这可真是，不知道该说心大还是怎么样了，万一难产可怎么办？蓉琳无奈的摇摇头，“行吧，倒也省的我去等上几个时辰了。”说完蓉琳又转身简单交待了明珠两句，跟小九、小十、小六打了声招呼，就起身去了承乾宫。 　　到了承乾宫西配殿，没想到除了各宫后妃，康熙竟然也在。 　　“万岁爷？” 　　康熙点点头，“小十一等会你抱回去。” 　　等等，你再说一遍，“什么？”她刚刚耳背没听清。 　　“朕说小十一放在你膝下养着，不改玉蝶……”康熙此话一出，不止蓉琳，佟佳氏、那拉氏等人都愣住了。荣贵妃本来膝下就五个儿子，太子也跟她亲近，现在万岁爷竟然要把十一阿哥也交给她养？这是对她有多信任？ 　　不等众人震惊完，康熙又扔出来第二个炸弹，“阿桂怜惜小八还小，她去了后无人教养，怕移了性情，求朕给小八从新寻个养母，朕同意了，小八以后就交给了佟佳氏养着，同样不改玉蝶。” 　　说完，康熙大爷也不管众人什么反应，转身走了。 　　蓉琳：…… 　　佟佳氏：…… 　　产房内还等着母凭子贵往上升一升的乌雅氏：…… 　　一众吃瓜群众：…… 　　所有人都被康熙这一番操作惊呆了。 　　###钟粹宫 　　“（荣）额娘，（荣）额娘，十一弟呢？十一弟呢？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十一弟” 　　蓉琳亲自抱着十一阿哥刚回到钟粹宫不多久，小七跟小太子就出现在了钟粹宫，就连正热衷于探索新知的三胞胎也都围了上来。 　　蓉琳小心翼翼的低下身子，让几个小的能看到。 　　“哎，真的跟个小老头似的，早知道就不跟皇阿玛说让额娘养十一弟了，还以为会是个漂亮宝宝呢。”小七看到第一眼，就嫌弃的直撇嘴。 　　蓉琳却被他话里的意思震惊的不行，“小七，你刚刚说啥？是你跟你皇阿玛说，让额娘养小十一的？” 　　“是啊”小七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坑娘，“今天，我跟六哥去找皇阿玛交作业（年后，康熙就给太子安排了老师上课，太子的作业除了要交给老师检查，还要交给康熙亲自过目），阿玛突然问起，如果我们有了十一弟，该交给谁养。我就说交给额娘养了，额娘那么好，肯定会把十一弟养的很好的。” 　　旁边小太子还跟着点头，“我也说了荣额娘好。” 　　蓉琳听了简直哭笑不得，康熙这也太随意了吧？她这钟粹宫本来孩子就多，都过安置不下了，康熙还把小十一交给她，也不怕她照顾不过来？ 第64章 　　十一阿哥到了钟粹宫后, 倒也没给蓉琳多添什么麻烦, 因为万事都有奶嬷嬷。只是她怕奶嬷嬷看她不重视, 怠慢了十一阿哥, 便总会隔三差五的过去或是把奶嬷嬷叫过来敲打两下, 偶尔也会把十一阿哥抱起来哄哄。 　　时间久了, 她就发现了小十一的一些特性, 比如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特别执着, 喜欢毛茸茸，但是有点龟毛、洁癖，但凡毛茸茸上有一点点不干净叫他看到了，他就不高兴了。很小, 手脚还不是很灵活的时候, 他就啊啊叫，非得让伺候的人把不干净的地方弄干净了才罢休，宫人要给他换了, 他还会不高兴非让你把旧的那个拿回来才罢休。 　　蓉琳就遇到过这么一次, 那个毛茸茸还是蓉琳早之前给小七做的, 后来小七不玩了，就拿过来送给了小十一，小十一拿到手就给喜欢。后来不小心掉地上, 弄脏了，蓉琳想着反正也旧了, 就想着干脆就把这个旧的扔了, 她再抽空做一个好了。 　　她都做好了, 结果不行，新的要，旧的也得还给他才行，不然就哭，声音嚎的特别大声，把乌雅氏、康熙都给招来了，还以为蓉琳虐待她/他儿子呢。 　　“咳咳……那个，小十一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哭呢？”康熙握手成拳抵在下巴上尴尬的假咳了两声。 　　乌雅氏更尴尬，康熙还是她从宜嫔郭络罗氏那拉过来的呢。怕小十一被荣贵妃虐待，她人言微轻，结果实际情况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人家一点没虐待不说，还亲自给小十一做毛绒玩具，她这个亲生额娘都给没做过，这还怎么上眼药？最后，乌雅氏只装模作样的逗了十一阿哥一会儿，就灰头土脸的溜了。 　　“万岁爷不走？” 　　“咳咳……朕正好也有些日子没过来看小九、小十、小六他们了，今天正好有时间，陪他们玩会儿。” 　　蓉琳笑着点点头。 　　“咳咳……那个今天，是，朕的不是……”他偏听偏信，一听乌雅氏说马佳氏虐待小十一就信了，还气势冲冲的跑过来找马佳氏质问，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那万岁爷，以后能不能多信臣妾一点？臣妾虽然不敢自称善人，却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还干不出来虐待一个婴孩这样的事。” 　　康熙连连点头，这次确实是他的问题。 　　蓉琳见好就收，怕康熙面子上挂不住，正好也确实有事情跟康熙商量，便自然的转了话题，“年前，万岁爷大封，只是一直没有提移宫室的事，如今安嫔妹妹还在佟佳妹妹宫里住着，惠嫔妹妹跟宜嫔妹妹也还一起挤在延禧宫里……臣妾想着宫里还有好多宫室都空着，是不是给她们换个住的地方？” 　　这倒确实是个康熙之前没注意到的问题，“那依你看呢，怎么安排比较合适？” 　　“现在东西六宫多有空着的，依臣妾的意思，西六宫那边大都空着，不如将安嫔、宜嫔妹妹移过去，您看呢？” 　　康熙点点头，这样也没什么不妥，“翊坤宫就留给阿桂她妹妹吧，安嫔，安置到咸福宫去，宜嫔安排到永寿宫，这次选秀，郭络罗家估计会把她妹妹也送进来，回头你也给安排到永寿宫去，正好叫她们一处作伴……” 　　郭络罗氏的妹妹？不对，“您同意今年大挑了？”自打出了钮钴禄氏孝期，她去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已经明里暗里跟她说提过不少次了，让她探探康熙口风，是不是今年秋天办一场选秀，没想到她还没提，康熙竟然自己就开口主动说了。 　　康熙颔首，这事太皇太后之前也跟他提过几次了，他心里早有腹稿，“这事交给你，具体的事情，你来操持，若是实在忙不过来可以叫佟佳氏、那拉氏、郭络罗氏、赫舍里氏几个帮忙” 　　蓉琳笑着点头，有康熙这话，她把活计分下去，就不怕人说闲话了。这还是明珠跟曹佳嬷嬷给她出的主意呢。 　　当然分到活计的，其实也没几个人会说闲话，宫里女人可能是无聊外加缺乏安全感普遍都比较爱揽权。蓉琳给她们活干，她们就能收买人心，在一些岗位上不动声色的安排自己的人，她们巴不得呢。 　　为了以示公平，蓉琳前一天干脆把这次选秀方方面面的事情杂七杂八的归纳了一下，直接列了个单子出来，分成了几块，然后第二天把佟佳氏、惠嫔、安嫔、僖嫔、宜嫔几个嫔以上的一个不落的全都叫了过来，“万岁爷已经同意，今年九月份再开选秀，妹妹们也都知道，选秀事务繁多，姐姐一个人委实忙不过来，想请诸位妹妹帮帮忙……” 　　蓉琳话音一落，几个人全都眼睛一亮。 　　蓉琳假咳一声，给春分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她昨天列好的单子递给佟佳氏几人。“这是姐姐列出来的，此次选秀的一些事物……妹妹们看看自己擅长什么……如若没有什么异议，就一人领一样。” 　　怕众人争抢肥差，不愿意接受瘦活，蓉琳昨天特意注意了一下，每一个肥瘦都差不多，这样挑起来应该不会出现太多争议。 　　果然，下面几个人确认了蓉琳确实要把这些活计分配给她们后，几个人一起相互商量，很快就把各自领的任务确认下来了。 　　蓉琳只需要扫一眼，确认没有重复遗漏就可以，“好，既然妹妹们都商量好了，那就在这份确认书上签字吧。接下来，这些事情就交给各位妹妹了，姐姐会在边上看着的，但凡谁管的这一块出了问题，其他人不问，姐姐也只问各位妹妹的责任。” 　　“是” 　　这一声，佟佳氏众人答应的特别清脆。 　　安排好选秀的事，蓉琳又把移宫室的事跟几人说了一下，这算是蓉琳替她们争取来的货真价实的福利。没有蓉琳主动去提这事，康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因此众人也领蓉琳的情，纷纷向蓉琳道谢。 　　第二天，各宫就忙活开了。 　　安嫔、宜嫔要从东六宫的承乾宫、延禧宫搬到西六宫的咸福宫、永寿宫；惠嫔要从延禧宫东配殿搬到延禧宫正殿；僖嫔要从永和宫配殿搬到永和宫正殿。所有的宫女、太监忙的跟什么似的。 　　蓉琳怕冲撞了，各宫搬家这几天，蓉琳直接没让明珠、承瑞、小四往后宫来，小七也被拘在钟粹宫没让往乾清宫跑。 　　好在这孩子自娱自乐很有一套，不能出去找小太子玩，他一个人带着五格格跟小九、小十、小六几个在钟粹宫里也玩的很开心，就连小十一这个翻身都还不会的，他都没少撩拨。 　　只苦了蓉琳，好不容易不用出去也没有很多宫务来烦她，能够忙里偷闲歇一歇，却要忍受一二三四五六个小魔星。 　　在此之前蓉琳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对孩子很有耐心的人，哪怕小七小时候各种闹腾；三胞胎有时候在院子里滚的一身土，打架分不开；小十一嚎的她耳膜都快震破了，她也能淡定。 　　可等几个孩子到一起，叫的半个紫禁城都听得到，蓉琳就受不了，一开始她还试图去哄，教他们玩游戏，给他们讲故事，后来发现哄好了这个哄不好那个，当了半天幼儿园阿姨，她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娘娘，要不您出去转转？这边有奶嬷嬷在呢，曹佳嬷嬷也会看着的。” 　　蓉琳连连点头，躲瘟疫一样，躲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各色花儿开的正艳，今天天气也不错，不冷不热，暖融融的，还吹着和煦的小风。 　　蓉琳让人将万春亭简单布置了一番，让人往亭子里放了一张躺椅，就躺在亭子里迷迷糊糊的养起了神。旁边有巧儿盯着，也没有不长眼的敢往前凑。 　　###永寿宫 　　原本能够搬到永寿宫，宜嫔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永寿宫离乾清宫很近，而且她也打听了，她们搬得宫室都是万岁爷指定的。她能搬到永寿宫最起码侧面说明，她在万岁爷心里还是有些地位的。 　　只是还不等她多高兴，她额娘就给她送来一个惊天大消息。“额娘，您说什么？” 　　“这次选秀，你妹妹，也要进宫……”郭络罗夫人也知道，家里这样做，有些对不住大女儿，可她进宫这么久肚子一直没音信，家里也是着急啊，万一跟先后、佟佳娘娘似的一直怀不上…… 　　“你也别吃心，换个方式想想，你妹妹进宫其实也好，一个你们姐妹俩在一处可以互相帮衬，另一个你身上的压力也小一些。”说完怕大女儿还是心里有怨怼，郭络罗夫人讪讪的继续道，“其实，你阿玛他，他也是想着以防万一” 　　毕竟家里就两个嫡女，两姐妹年岁相差又不大，如果这一次不借着这个机会叫小女儿也进宫，以后大女儿真的生不出来，就只能从旁支里面挑人送进宫了，这郭络罗三官保如何愿意？ 　　送走郭络罗夫人，宜嫔靠在椅背上怔怔的发了半晌呆。“主子？您没事吧？” 　　宜嫔恍然回神，站起身，攥了下拳头，摇摇头，“外面都收拾好了？” 　　宫人点头，“其他地方都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只是永寿宫里没什么草木，素芳姐姐让奴婢来问问，是不是到花草处那边要几盆花草回来？另外东西配殿咱们暂时用不上，还要收拾吗？” 　　“先简单布置一下吧，至于花草，你们派个小太监去花草处跑一趟，这几天各宫都忙着搬家，怕是不止我们一宫要花草点缀，若是那边有多的就要两盆回来，实在没有就算了。回头等天气暖和了，咱们自己去花草处弄些苗回来自己栽种”钟粹宫的银杏，她觉得栽的就挺好的，到了秋天格外的美，宜嫔也想在永寿宫里栽两棵。还有樟木，那个可以驱虫。 　　“是”宫人应声退下，旁边大宫女揣测着宜嫔的意思进言，“其实主子若是实在不愿意二格格进宫也不是没有法子的……”宜嫔自己就是嫔位，这次九月大挑，又正好帮着贵妃娘娘管着秀女入宫这一块事情，想要动点手脚让郭络罗家的二格格进不了宫其实并不难，端看宜嫔愿不愿意去做了。 　　宜嫔摇摇头，若是家里一心要往宫里送人，她是怎么拦都拦不住的。好在，她现在已经是嫔位了，一家不可能两姐妹都是高位，即便妹妹进宫有了孩子，也不过抱到她跟前来养，还威胁不到她的地位，所以她更多的其实是伤心家里人的行为。 　　不过，这样也好，让她更早的认清现实，不对家族报以太多的期望，抓紧时间生个孩子，只要她有了阿哥，她的地位各种意义上就都稳了。 　　想到孩子，宜嫔不自而然的就想到了蓉琳。现在宫里应该所有人都羡慕她吧？可惜她没荣贵妃那样的好孕。不过荣贵妃的其他路子她还是可以学一学的，比如曲线救国，讨好皇太后。 　　###寿康宫 　　皇太后刚刚午歇起来不久，正看三格格给她演示新学来的鞭法呢，就听乌兰嬷嬷来回，“永寿宫的宜嫔娘娘又过来了。” 　　“又是个执着的，行吧，请进来吧。” 　　皇太后挥挥手，宜嫔很快就跟在乌兰嬷嬷身后进来了。 　　进来后，宜嫔也没太见外，大大方方跟皇太后行了个礼，受了三格格半礼，就主动找话题跟皇太后聊了起来。 　　因为宜嫔用的蒙语，且聊得都是蒙古的一些饮食、生活习惯之类的，皇太后也乐的有人给自己打发时间便也没撵人。 　　三格格现今已经七岁了，在这个十二三岁就可以嫁人的时代，这个年纪绝对不算小了，最起码生活在宫里，有皇太后悉心教导，很多道理她都已经很懂了。因此察觉到宜嫔的意图后，虽然不知道这会不会对蓉琳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三格格还是第一时间就叫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宫女霜剑去了一趟钟粹宫，把这事跟蓉琳说了一下。 　　“宜嫔去讨好皇太后？既如此，我也去凑个热闹吧”她这段时间忙着几个孩子，也有些日子没去寿康宫请安了，正好这次给皇太后、太皇太后做的手捂子、里衣还没送过去。 　　然而，似乎老天爷并不想要她去寿康宫，蓉琳这才出钟粹宫，刚走到储秀宫附近，就有奴才追了上来，“娘娘，您快去看看吧，四阿哥上骑射课从马上摔下来了……” 第65章 　　跟承瑞打小身体不好几乎没上过几次骑射课不同, 四阿哥从五岁开始就跟着骑射师傅上骑射课, 哪怕是刚开始学骑马也没发生过从马上摔下来这样的事情, 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摔下来？” 　　“奴才只听说是马匹的问题”再多的, 小太监就不清楚了。 　　“马匹？”这样的理由可说服不了蓉琳, 四阿哥哪一次上骑射课, 一应马匹用具不是检查过很多遍的？怎么可能会出事？蓉琳皱眉, 却也没再说什么, 只埋头往中所赶。 　　蓉琳到时，承瑞、明珠都已经在了，康熙来了一趟又走了，据说南边有消重要息过来, 他正好传了裕亲王福全等人在乾清宫议事, “怎么样？不严重吧？” 　　青果站在边上低着头不敢吱声，承瑞、明珠欲言又止，毕竟四阿哥小腿骨折, 胳膊、脸等处都有蹭伤, 若不是四阿哥自己反应快, 骑射师傅应对及时，四阿哥的伤可能更严重。 　　“很，严重？”蓉琳一路上不敢想最坏的结果, 生怕自己吓到自己。可看承瑞、明珠的反应，要说伤的不重, 她自己都不相信。 　　“也不算很严重, 只是小腿骨折, 养几个月就好了……” 　　“小腿骨折？”这还不严重？ 　　看到四阿哥腿上包裹的白布被血色浸染，蓉琳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然晕血，一阵头脑发晕。 　　“额娘，您别担心，四弟的腿太医已经看过了问题不大，后面养养就好了，其他地方都只是蹭伤。” 　　蓉琳艰难的点点头，扶着明珠的手在四阿哥床前的圆凳上坐下，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喝了安神药已经睡过去的小四的脸，“怎么就会摔下来？原因查清楚了吗？” 　　“上马后不久，马突然发狂……已经在马厩里找到了浸过药的草……人也已经抓到了，梁公公正在审……” 　　承瑞话音刚落，梁九功就从外面进来了，看到蓉琳也没太意外，“贵妃娘娘、郡王、郡王福晋，已经审出来了，是安嫔娘娘指使一个小太监动的手……” 　　包括负责审讯的梁九功在内，谁都没想到这一次这么简单，一下子就查出了幕后黑手，简单的让人感觉不是那么真实。就连蓉琳都有些怀疑，“我跟安嫔无冤无仇的，她为什么要害小四？会不会是有人陷害？” 　　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安嫔很快就被传到了中所。没想到安嫔并未否认，只是给出的理由…… 　　“妹妹不过看不过去贵妃娘娘以权谋私，跟你关系好的宜嫔分到的就是离乾清宫那么近的永寿宫，轮到妹妹就是犄角旮旯的咸福宫，而且那还是之前董贵人死前住的地方。”她才住进去几天，宫人议论纷纷的，她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就怕董贵人的鬼魂还在宫里游荡什么的…… 　　“还有之前王佳氏的事，贵妃娘娘作为后宫最高主位娘娘，本就应当在知道这些事情的第一时间将王佳氏之事报于万岁爷，可贵妃娘娘你害怕惹了万岁爷厌恶，一直拖着，这才让不知内情的臣妾捅了出来。如果贵妃娘娘及时上报万岁爷，妹妹如何会因为王佳氏之事惹了万岁爷失了万岁爷的宠爱？”明明在此之前，万岁爷还是很宠她的。 　　“再说，妹妹也没想怎么样，不过是想吓吓四阿哥，出口恶气罢了……”四阿哥伤的这么重，她也没想到，明明她只是让人放了一点点药的。她还特意找人问了那一点点药量，马匹只会有一点点焦躁，撩蹄子，不会出事的。 　　不过是吓吓？“你知不知道，小四他差点……”蓉琳眼圈通红，直接上手就重重甩了安嫔两巴掌。甩完还想再打，被承瑞、明珠眼疾手快的给拉住了。 　　蓉琳也没再挣扎，只是整了整衣襟，冷着脸对安嫔寒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做事前应该查清楚，可别冤枉了好人，分宫室是万岁爷的意思，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宜嫔安置在永寿宫说明她得宠，你去了咸福宫也该去问万岁爷；至于王佳氏的事，我也是先后去了才从先后身边的织月那听来的，等我查清楚要去跟万岁爷禀报你自己已经捅出来了，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 　　“万岁爷的意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万岁爷前不久才封了我为嫔首位，怎么可能会，我要见万岁爷……” 　　安嫔情绪非常激动的要往外冲，被梁九功带人很快给制住了，“娘娘不用着急，四阿哥的事，奴才也正要去跟万岁爷禀告，娘娘要见万岁爷，正好跟奴才一块去就是了。”说完，梁九功一挥手，两个宫人立马半拖半拽的拉着安嫔往外走。 　　梁九功也过来跟蓉琳告辞。 　　蓉琳摆摆手，转身进去看小四了，她现在没心情管别的事情。承瑞给明珠使了个眼色让她进去照看一下蓉琳，自己转身去送梁九功，路上，承瑞又跟梁九功说了些疑点，“既然安嫔娘娘原意只是吓唬四弟一番，应当不至于到现在这个结果，还请梁公公后面继续查一查是安嫔娘娘失手，还是有人从中作梗……”说着还给梁九功塞了一张银票。 　　梁九功一开始没敢接，后面见承瑞执意坚持，才收下了，“郡王放心，四阿哥的事是大事，老奴定会查清楚的。” 　　“额娘呢？”送完梁九功回来，明珠在外面等着承瑞。 　　“额娘说想跟四弟单独待一会儿，让我们先回去。” 　　承瑞点点头，不过还是不放心，想要进去看看，走到门口正要推门，正好听到蓉琳在里面哭，“……你们几个，额娘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大哥跟你，生你大哥时，额娘年纪还小，自己身子骨都还没长好，使得你大哥从胎里身体就不好，打小就大病小病不断…… 　　你从小就在额娘身边待了一个多月就被抱走了，额娘没看到你第一次坐，第一次翻身，第一次爬，也没听到你第一次叫人……病了痛了，额娘也无法亲自照顾你，等你回来，额娘想对你好，你又搬进了南三所，额娘也有了小九、小十、小六，□□乏术……就连这次你出事，都是被额娘拖累的……” 　　房门外，明珠见承瑞站在门口半天不动，诧异的跟上来，“承瑞？” 　　“嘘……我们先回去吧”承瑞转身拉住明珠，抬脚疾步往外走，等回到西所才放慢脚步。 　　“怎么了？是不是四弟？” 　　承瑞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额娘很不容易，看着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其实心里……”有很多愧疚、伤心、难过等等情绪。 　　“那是肯定的，宫里想要把一个孩子好好养大，本就艰难，何况额娘生了你们兄弟姐妹六七个？额娘又不是那等厉害的性子，还能把你们养成这样就更不容易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孝顺额娘。” 　　承瑞重重点头。 　　＃＃＃乾清宫 　　康熙跟福全等人议事结束，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怎么样？查清楚了吗？” 　　梁九功点点头，听了安嫔李氏的说法后，梁九功又去重新查了查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进出马厩的人员，果然抓到一个行为鬼祟的，也已经从对方嘴里敲出了真正背后之人，只是这一次审出来的人，让梁九功更吃惊。 　　“翊坤宫的那拉氏？” 　　梁九功点头，“那人一开始还诬陷承乾宫的乌雅庶妃，后来实在扛不住才招认是翊坤宫的那拉贵人身边的如意找的他，如意也已经供认了。” 　　“可是为什么呢？”小四跟她无冤无仇，甚至她之前还跟马佳氏一个宫里住着关系很好，她为什么要对小四出手？还企图嫁祸给乌雅氏一个庶妃。 　　这一点，其实，梁九功也有点迷。他还特意去查了一下，乌雅庶妃好像并没有得罪过那拉贵人。 　　与此同时翊坤宫，如意被人带走，小那拉氏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可是这时候再说收手什么的话，已经晚了。她也不后悔趁着李氏动心思跟着推波助澜，她只是怨如意蠢，不仅没有嫁祸乌雅氏成功，还暴露了她自己。不过不怕，小那拉氏轻抚着肚子，她还有她的胤禶呢，只是还没等她得意完，小腹就传来一阵痛意，“啊……我的肚子，好疼，啊……” 　　###西所 　　四阿哥只昏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就醒了，康熙再次出现在西所时，蓉琳正在喂四阿哥喝肉糜粥。母子俩一个喂，一个喝，分外和谐。 　　“皇阿玛？”四阿哥先看到康熙进来，开心的冲康熙挥手。 　　蓉琳因为迁怒康熙其他女人伤了自己的儿子，继续给四阿哥喂饭没起身给康熙行礼，康熙也没在意，等蓉琳喂完饭，端着碗出去，康熙才凑到四阿哥跟前，细细的看了看四阿哥身上的伤，鼓励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小四好样的，皇阿玛已经都知道了，今天小四很勇敢，第一时间发现问题也没有惊慌，以后长大了，一定是大清的巴图鲁。” 　　四阿哥握着小拳头笑着连连点头，“小四不仅要做大清的巴图鲁，还要学习很多东西，帮百姓提高粮食产量，替皇阿玛处理黄河隐患，让大清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一墙之隔，承瑞刚过来就看到端着个碗站在房外的蓉琳。 　　“额娘？您怎么不进去？” 　　“额娘只是听到你四弟的宏愿，略有些感触。” 　　似乎她的几个孩子都很有自己的志向，记得承瑞比小四现在还小的时候就跟她说过，要快快长大保护她照顾她，后来有了弟弟妹妹，承瑞也总是把她、把弟弟妹妹当做是他的责任； 　　小七之前也郑重的跟她说过将来要做太子的肱股之臣，做裕亲王福全那样的贤王； 　　现在小四也是，唯有她这个额娘，就跟寒号鸟一样每日里得过且过，喜欢安逸舒适的日子，毫无上进之心，在宫里这么多年连基本的嫔妃都做不好。其实她比几个孩子，比康熙，比大清的任何人都更有优势，毕竟她上辈子在现代活了十七八年，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她都见过。可她从来都没想过利用自己的先知去做什么，去改变什么…… 　　当晚，蓉琳就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现代，她的好闺蜜刘茜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她穿越到大清的事情，知道她什么都没做，那眼神瞪得似是想杀人，然后她就被吓醒了。 　　外间守夜的春分听到动静，赶紧爬起来点上灯，“娘娘？您没事吧？是不是做噩梦了？娘娘您也别多想，那拉庶妃，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跟我们可没关系，如果她不想着算计我们四阿哥，也不会多思多虑，弄得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李氏那就更怨不得您了……” 　　春分以为蓉琳梦靥是因为白天小那拉氏流产跟李氏被贬的事，巴拉巴拉安慰了蓉琳半天，又从温着的小炉子上倒了杯热水给蓉琳，还要披衣服出去叫小张嬷嬷起来给蓉琳熬安神汤。 　　蓉琳喝了两口热水缓缓，而后摇摇头，“行了，你也别去折腾小张嬷嬷了，等小张嬷嬷起来，天都亮了。我没事，你看连冷汗都没有，明天还要早点起来去看小四呢，睡吧。” 　　春分伸手试了试蓉琳衣服，又看了看蓉琳额头，确定确实没有出汗才勉强同意，不过却将铺盖搬到了蓉琳的脚踏上，以便于及时关注蓉琳的情况。 　　再次醒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 　　因为安嫔出事，之前选秀分配给安嫔的那部分任务就得重新安排，只是再怎么分，蓉琳都没办法公平的分配给佟佳氏几人，没办法，蓉琳只能自己兼起来。 　　如此，她又要忙选秀的事情，又要抽出时间照顾四阿哥，还要照顾宫里几个小的，一时间整个人忙的飞起，之前兴起的为这个世界改变做些事情的念头也只能暂时按耐住，放到选秀结束。 　　只是没想到就是这点时间差，就发生了一件险些要了蓉琳母子性命的大事。 第66章 　　康熙十七年十一月, 选秀的余韵还未彻底结束, 蓉琳就被一个惊天的消息砸的险些昏死过去--小七跟太子染上天花了。 　　没人说得清楚到底谁传染的谁, 蓉琳知道的时候, 两个人已经有了明显的发热、咽痛、头痛等症状。 　　出于爱子之心，康熙下旨从十一月二十七日起自十二月初九日止，各部院衙门奏章俱送内阁, 他要跟小七、太子一起出宫避痘, 全心全意照顾两个孩子。 　　对此，太皇太后虽然略有微词，康熙坚持之下却也没说什么, 毕竟康熙自己是出过天花的, 不会再次被传染, 并没有什么危险。但蓉琳也要去陪着小七、太子, 在太皇太后看来就是纯属胡闹了。 　　“你自己都没有出过花, 万一传染上怎么办？”康熙小的时候出天花, 照顾他的那些宫人不知道死了多少，天花这东西传染性太强死亡率极高，还治不了，要不然满人也不会闻天花色变。 　　“臣妾有防治天花的法子，虽然不能保证可以治愈，却能大大减少感染的可能性。老祖宗就让臣妾去吧, 臣妾真的不放心小七跟太子。” 　　“胡闹, 你有没有想过你其他的孩子？承瑞、小四、小九、小十他们都还小, 如果没了你, 他们在这吃人的后宫要怎么活？” 　　蓉琳抹了脸，半天没吱声，她确实舍不下承瑞他们，可是她也舍不得小七啊！小七也是她的孩子，还是真实意义上第一个她自己从小带到这么大的，让她由着小七自己出宫避痘，她如何舍得？ 　　现在她只后悔为什么穿过来这么多年不作为，她明明大概清楚天花怎么预防，可是张氏那会儿就弄出了天花害人，她愣是没想起来要把牛痘给弄出来，怪得了谁？她现在只希望，老天爷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如果这次跟小七、小太子出宫，她能够活着回来，她一定把她知道的都弄出来造福百姓。 　　“老祖宗您就答应臣妾吧，臣妾之前陪三格格出去避痘，不也好好回来了吗？” 　　那能一样吗？太皇太后摇头，三格格那是水痘，如何能跟天花相提并论？“水痘可治，天花，一旦染上，那就只能听天由命……”若非如此，先帝爷也不会因为天花去了。“你回去吧，好好照顾小九、小十他们，小七跟太子那边有皇帝亲自照顾，几日后，小七跟太子自会好好回来的……” 　　这话也就说说罢了，太皇太后自己都知道，有多虚，天花治愈率很低，又如何能保证小七跟太子都好好的？ 　　“娘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有之前二格格、三格格的先例在，哪怕有康熙亲自看着，春分、巧儿她们也是不放心小七独自出宫避痘的。更何况，还有太子在，想想都知道，康熙到时候肯定大头要偏着太子那边的，说不定，药物、太医等等都要向太子倾斜。她们可怜的七阿哥，想到七阿哥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春分、巧儿眼泪都下来了。 　　“娘娘实在不行，就让奴婢去照顾七阿哥吧，奴婢孑然一身，就算是真的染上了，奴婢也不怕。” 　　“不，娘娘，还是奴婢去吧，春分姐姐这人太一板一眼了，连个笑话都不会讲，奴婢就不同了，七阿哥以往最喜欢听奴婢给她讲笑话了，到时候奴婢多讲几个，保证阿哥开开心心的，阿哥一开心自然精神就好，精神好了，自然病症也就全消了，所以娘娘，让奴婢去吧。而且奴婢笨手笨脚的，不比春分姐姐，就算是奴婢真的……有一天，不能再伺候娘娘，有春分姐姐在娘娘身边，奴婢也放心……” 　　两人一席话说完，蓉琳眼泪哗哗往下落，却还是连连摇头，她不放心，这个时候除了她自己，她谁都信不过，她一定要自己去。 　　不过，在此之前，蓉琳打发巧儿回去，带着春分去了一趟南三所。 　　中所，伤筋动骨一百天，四阿哥小腿骨折还没彻底痊愈，听到小七染上天花急的不行，却因为大张嬷嬷一句‘贵妃娘娘这时候已经够乱的了，阿哥您就别再给贵妃添乱了’，死命压抑着没敢乱动。只让青果亲自去隔壁寻他大哥。 　　可天花这种事，承瑞除了派点自己人进去照顾一下小七，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因此，青果到了隔壁看到的就是愁眉苦脸的承瑞跟明珠两口子。 　　青果刚想让承瑞、明珠去劝劝她家四阿哥，蓉琳就到了。 　　“娘娘？” 　　“额娘？小七他……” 　　蓉琳摆摆手，“我正要跟你说小七的事，我已经决定了，要亲自出宫去照顾小七。” 　　“额娘？您不能去，那是天花，会死人的。”承瑞下意识就是反对，就算他还没有接触过多少政务，也知道他皇玛法先帝爷顺治就是得了天花不治身亡的。 　　后脚听说蓉琳过来，也让宫人扶着过来的四阿哥听到蓉琳这话，也哭着叫蓉琳别去。“额娘，您别去，额娘……” 　　“可是，额娘不去，小七怎么办？” 　　一句话，承瑞、四阿哥全都失了声。 　　蓉琳红着眼睛直直看向承瑞“承瑞你小的时候总是生病，额娘哪一次没有陪在你身边？有一次你险些救不过来，太医说要额娘听天由命，额娘睁着眼睛守了你一夜，你还记得吗？” 　　承瑞眼圈红红的，默然无语。 　　蓉琳又看向旁边的四阿哥，“小四，你从小没有养在额娘身边，可是你这次骨折，额娘也是就算再忙，每天都会抽出至少一个时辰陪你，亲自下厨给你做各种好吃的。” 　　“之前三格格出痘，额娘也是亲自陪她出宫避痘。难道，就因为这次小七染上的是天花，有可能要了额娘的命，额娘就退缩？额娘不能退，额娘退了，你们的七弟可能就没了……额娘，这时候过来，并不是想要你们阻止额娘，而是，额娘想请求你们，如果额娘真的……不幸没能回来，请求你们看在额娘的份上，照顾一下你们的弟弟妹妹们。” 　　“额娘……” 　　蓉琳话没说完，承瑞、明珠、赛音察浑已经流着眼泪跪在地上了。 　　###慈宁宫 　　“马佳氏真的这样说的？” 　　“是”来报信的宫人低着头抹着眼泪连连点头，显然也被蓉琳一番话，感动的不行。 　　太皇太后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罢罢罢，既然她铁了心执意要去，就让她去吧。” 　　得了太皇太后懿旨，蓉琳恭恭敬敬的向着慈宁宫方向行了三个大礼，起身火速开始安排钟粹宫事物。 　　小九、小十、小六、小十一几个孩子有曹佳嬷嬷跟小张嬷嬷在，加上他们自己的奶嬷嬷，蓉琳不担心。问题比较大的是跟她一起出宫的人，以及需要准备的大量的醋、石灰、口罩、连体衣等物资。 　　人手方面，蓉琳原本没想带春分、巧儿，她想带的是后进钟粹宫的二等宫女里面，一个□□柳、一个叫巧茹的，这两个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只算得上清秀但是能力不错，还是那种有野心愿意为了往上爬搏命的那种。蓉琳私下里问过她们，如果活着回来就让她们做大宫女，她们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只是到了最后，蓉琳实在拗不过春分、巧儿两个，还是把两人都带上了。 　　至于物资，她现在是贵妃，后宫太皇太后、皇太后下面最大的官，急要一些东西，自有下面的人连夜给她准备好。 　　如此一晚上养精蓄锐之后，第二天早上就去了小七、太子避痘的地方。 　　“你怎么也来了？简直就是胡闹。”蓉琳要过来的消息，蓉琳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康熙，怕的就是发生这种情况。现在她人已经进来了，康熙再想撵她也不可能，最多嘴上训斥几句。只要能来照顾儿子，蓉琳根本不在乎。 　　康熙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只说了这么一句就闭嘴了。 　　正好这时有太医过来跟康熙汇报小七跟小太子的今天早上的诊脉情况，蓉琳就在边上听着。 　　“太子目前来说情况还算好，身上的疱疹出的还算顺利，发热也控制的还不错……但是七阿哥的情况不是很好……” 　　“七阿哥怎么不好？” 　　“七阿哥的高热一直退不下去……” 　　事实上，小七的情况比太医说的还要严重，不仅高热，还打寒颤，头痛乏力、食欲不振，疱疹也没有好好的发出来。 　　如果蓉琳不亲自来，她都不敢想几天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的噩耗。 　　“额娘？”小七没想到一睁眼竟然会看到蓉琳，很是高兴，小手伸着就要来抓蓉琳。 　　蓉琳也没想到自己穿着连体衣，带着厚厚的口罩，小七竟然还是第一时间就把她认了出来，眼角也有些发酸，主动伸手抓住了小七乱抓的小手，“是，额娘在呢，别怕，啊，额娘一直陪着你，你看额娘还给你带了这个。” 　　蓉琳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长颈大肚光光洁洁的白瓷的小瓷瓶，“额娘之前就跟你们说过，这个是可以提高免疫力的，你大哥之前昏倒就是每天喝这个然后才醒的，我们小七也喝，天天喝，肯定会好的。”说完，看着才不过几天，就瘦了一圈眼眶都有些往下凹的小七，蓉琳眼角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小七笑的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人生第一次，他这么多天没见他额娘，身边又大多都是陌生人，小家伙其实非常缺乏安全感。虽然太子跟他离得实际上并不远，康熙也在这里，可是相比小七，康熙显然于公于私都更关心太子，虽然也会来看小七，但并不能一直陪着，就连太医都更偏重太子那边。 　　现在蓉琳来了，哪怕没有什么药，至少从心里上来说，小七也多了几分安心。 　　当晚哪怕身上难受，不时还会打寒颤，有蓉琳在，有蓉琳抱着，小七还是难得的睡了个质量差一点的安稳觉。半夜惊醒，看到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的蓉琳也能很快再次入睡。 　　第二天，小七的烧又是喝药，又是冰敷，虽然还是没怎么退下去，但有蓉琳跟她的灵泉水在，小七的精神状态还是好了很多。 　　蓉琳又趁他睡着的时候亲自下厨给他做他爱吃的蔬菜粥，等小七醒来，难得的喝了一大杯温水又喝了一整碗粥下去，喝的小肚子鼓鼓的。 　　中午，外面阳光正好的时候，蓉琳亲自抱着小七将小七挪到一边，让春分、巧儿、春柳、巧茹几个用醋将整个房间都细致的熏了一下消毒，连一点点边边角角都没漏点，然后房间里的用具、被褥等等全部换成新的。 　　隔天，太医再来检查，小七身上的疱疹竟然已经开始化脓，成了脓疱疹。 　　这是个非常好的消息，只要坚持到脓疱疹自然破裂结痂，进入结痂期危险性就会小很多了。对此，蓉琳轻微的喜极而泣。 　　康熙跟小太子知道后也很高兴，小太子还特意给小七送了一张小纸片过来，上面写了几个字，祝贺小七。 　　小七在蓉琳的鼓励下，也给小太子回了一张小纸片，让他也好好配合太医多吃水果蔬菜，还跟小太子约好，等他们好了让皇阿玛带他们去玩冰嬉。 　　###钟粹宫 　　因为蓉琳离开前将一切安排的都很好，宫内各人各司其职，加上太皇太后有意照顾，一连几天钟粹宫内并没有出现太大问题。就是小九、小十、小六几个好几天没见到他们额娘，有些闹腾。 　　好在，有明珠、三格格一天到晚陪着、哄着，承瑞、赛音察浑也是一有时间就在钟粹宫待着，几个孩子倒也没闹出多大的事情。 　　只乌雅氏，看着蓉琳这个钟粹宫主人不在，就想要将十一阿哥带回自己宫里养几天，被曹佳嬷嬷直接拒绝了。 　　“嬷嬷何必如此决绝？我原也是好心，只是看见小阿哥这两天没什么精神，连之前那么喜欢的毛绒玩具都不玩了，想来你们担心着宫外的贵妃娘娘跟七阿哥，怕是……才想着带十一阿哥回承乾宫养几天，等贵妃娘娘回来再送回来有什么……” 　　“庶妃怕是搞错了，小十一不玩玩具，一整天伸着脖子往外面望，冲奶嬷嬷们啊啊啊叫唤，并非是她们照顾的不好，也不是她们忧心额娘、七弟之事无心做事，而是在问奶嬷嬷‘额娘去哪儿了’，往常即便额娘再忙，两三天也会来看看小十一，抱着小十一玩会儿的……”这是乌雅氏这个生母都没做到的，所以也不用这个时候趁她额娘不在来刷什么母子情深。 　　“竟，竟是这样啊。”乌雅氏被三格格一个小丫头好一通怼，脸上很是挂不住。胡乱接了两句，就逃一般的离开了钟粹宫。 　　隔天，小七跟太子情况越来越好的消息就传进宫，承瑞几个提起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些，但是往钟粹宫跑的频率却一点都没减少。可以说蓉琳不在的这几天，承瑞几个大点的孩子表现出了空前的团结和耐心。哪怕小九、小十他们再闹腾，三格格她们也没有因为烦打过他们，甚至连呵斥都没有过。 　　“马佳氏的几个孩子养的不错，有情有义。” 　　“马佳氏自己做得好。” 　　太皇太后点头，确实。 　　###宫外 　　小七跟小太子感染天花已经到了第9天，天花病症中最危险的出疹阶段。这个阶段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出现很多并发症。负责小七的两位太医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诊脉的频率一下子比之前跃升了好几倍。 　　索性，蓉琳过来照顾了小七几天，小七的身体状况比之前好了很多，自身免疫力也有很大提升。疱疹液逐渐浑浊这一阶段，小七虽然体温还是没降下来，依然有些蔫蔫的，但整个人状态看着还不错，就是起疱疹的地方实在痒的受不了，小七老想抓。 　　蓉琳没办法，只能跟对付小婴儿一样，用布兜将小七的两只手裹起来，要么抱着，要么直接拿床单将他整个人捆成一根棍子不让他动。为这，蓉琳连着两天晚上都没睡好，怕自己一直熬夜免疫力下降染上天花，蓉琳自己也没少喝灵泉水。醋、石灰更是轮番上，一点都不敢放松。 　　如此一来倒也不是没有效果，最起码，这些手段使出来之后，身边伺候的宫人感染天花的比率明显下降了不少。 　　倒是小太子那边，出现了一些问题，听说原本一直维持的比较平稳的体温突然就升高了，一度出现了昏迷的情况。 　　“额娘，您去看看六哥吧。” 　　“不要额娘陪你了？”蓉琳笑着揉了揉小家伙脑袋。 　　小七摇摇头，又点点头，“您去看看六哥，然后再回来陪我。” 　　“好，额娘这就去跟太子说一下，我们小七恢复的很好，马上就要痊愈了，也让他好好治病，别忘了跟小七的约定，好不好？” 　　小七连连点头。 　　蓉琳笑着出了门，怕两个孩子发生交叉感染的情况，蓉琳还特意换了一身巧儿赶制出来的连体防护服。 　　“贵妃娘娘？” 　　蓉琳点点头，“我替小七来看看太子殿下。万岁爷？” 　　康熙点点头，因为连日没有好好休息，脸上带有明显的疲态，“小七那边还好吧？”康熙一开始以为自己一个人能把两个儿子照顾的很好，结果太子这边一出事，他走不开，就顾不上小七那边了，幸亏马佳氏来了。 　　“还不错，就是身上发痒，老想挠，臣妾用被单将人束缚住了，又叫了春分、春柳看着……小七听到宫人说起太子殿下的情况，不太放心，叫臣妾过来看看。” 　　“荣，额娘？” 　　“保成？你醒了？”小太子刚刚昏过去了，一醒来，康熙第一时间就到了小太子跟前，一叠声叫太医进来并询问小太子哪里不舒服。 　　小太子却只不理，只直勾勾的看向蓉琳，“荣，额娘，你是来看我的吗？” 　　蓉琳握住跟小七一样，明显瘦了几圈的小太子的鸡爪手，笑着点头，“是，荣额娘来看看保成，保成有没有乖乖喝药、乖乖吃饭啊？” 　　“我有乖，就是难受……” 浑身都没有力气。 　　“不怕，难受，荣额娘给呼呼好不好，呼呼就不难受了。” 　　小太子虚弱的点头。 　　蓉琳给呼呼，他很快便又虚弱的昏睡了过去。可是握着蓉琳的手却没有松开。蓉琳想要将他的小手轻掰开叫太医给小太子诊脉，却听小太子睡梦中叫了一声，“额娘，别走……” 第67章 　　小太子一声‘额娘, 别走’震得蓉琳心头发颤, 康熙听到这句话也猛然抬头看过来。 　　老太医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过了一会儿，康熙才转头看向蓉琳，“既然太子想让你陪他, 你就陪他一会儿吧。他这几天身体一直不好……情绪也不太高。”之前太子睡梦中也梦呓过叫额娘, 只是那个时候康熙以为他叫的是赫舍里氏，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不过这些年，马佳氏对太子确实不错, 给做衣服, 做玩具，时不时关心, 只要小七有的，太子都有，亲额娘也不过如此了。这样一想, 太子心甘情愿的叫马佳氏额娘, 康熙心里也容易接受了些。 　　老太医把完脉，因为太子还攥着蓉琳的手不放, 她也不好强拆, 只能坐了下来, 这一坐就坐了一个多时辰, 期间蓉琳怕她过来这边时间长了不回去小七担心，想要让人过去说一声, 结果康熙看了看床上安睡的小太子直接自己站了起来, “我去跟小七说吧, 正好也看看小七……” 　　“额娘？” 　　“保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荣额娘让你皇阿玛带给你的药水，你有按时喝吗？”如果喝了不应该体质这么差才对啊。 　　“喝了，很甜。” 　　“很甜？”不应该吧，她的灵泉水只是微微清甜，还达不到‘很’甜的地步，蓉琳心下疑惑，不过想着病中小太子可能味觉不是很灵敏便也没多想。只是，不太明白，小太子喝了灵泉水为什么还会如此，按理应该比小七的情况好才对啊。 　　甩甩头，将这点子疑惑暂且放下，蓉琳转而关心起小太子这些天的饮食情况，期间小太子身上发痒想挠，被蓉琳三两下跟小七一样用床单捆成了跟粽子。 　　“娘娘这个法子好”之前她们都是要么人为抱着太子，困住太子的手脚，要么用布条把太子的手脚绑在床上，有时候太子实在挣扎的厉害，手腕、脚腕上就会被蹭的通红。 　　蓉琳笑着点头，她这个法子也是她不知道从哪个记忆角落里挖出来的，不过管用就行。 　　“荣，额娘，我想吃您做的菜，您给我做好不好？” 　　“可以啊，不过你现在生病肠胃弱，不能吃口味太重的，额娘给你熬个蔬菜粥好不好？”蓉琳轻声哄。 　　“好，只要是荣，额娘做的，保成都喜欢”保成乖巧的点头。 　　蓉琳揉揉小家伙脑袋，怜惜的点点头。 　　从小太子那边回来，小七竟然还没有睡下，“额娘，小六好了吗？” 　　“快好了，再过几天，等你们都痊愈了，就可以去玩冰嬉了。” 　　“真的？那太好了。”小七努力睁大眼睛，表达自己的喜悦，“我觉得我也快好了，巧儿姐姐跟我说，痒就是要好了，额娘，是吗？” 　　蓉琳重重点头，“是，过两天，就到结痂期了，到时候这些脓疱就会逐渐干枯结痂，等结痂都脱落了，我们小七就痊愈了。”到了结痂期，危险性就会大大降低，结痂顺利，蓉琳心里一直提着的这口气也就可以放下了。 　　“……”小七还是有些精神不济，没说几句话，眼睛就眯一起睁不开了。蓉琳隐隐约约的听他又嘀咕了一句什么，转眼，小家伙就已经睡过去了。 　　蓉琳笑着摇摇头，低头隔着口罩在小家伙额头上印下一吻，吩咐春分、春柳两个在远一点的地方看着，自己去厨房给小七煮吃的。因为小七病里食欲不振，饭食并不是像平时那样定时定点做的，一般蓉琳有时间就会去厨房煮一些温在灶上。有时候是粥，有时候是药膳，都是汤汤水水易消化，不容易造成积食的，放在炉子上一直温着，也不会因为煮的时间太长太难吃。 　　这次想着给小太子那边也送一份，蓉琳便多煮了些，刚从空间里取出来的灵泉水也倒进去小半瓶。弄完，蓉琳特意叮嘱巧儿，“等好了让人去隔壁问问，保成是不是醒着，若是醒着的，就给保成送一碗过去。” 　　巧儿连连点头，完了还不忘麻利的多捏了几块白糖糕放灶上一起蒸。糯米扛饿，吃上一块能顶很久，蒸出来放着，蓉琳什么时候饿了，就能垫上一块。 　　翌日，蓉琳刚刚换下一身衣服，换上新的防护服，正看着春柳、春分一起往院子各处撒用于消毒的生石灰。就听宫人来报，“娘娘，七阿哥，七阿哥身上的脓疱疹结痂了……” 　　“什么？真的？”蓉琳眼睛一亮，甩手就往小七房里跑。 　　房间里，刚刚给小七检查的太医还在，见蓉琳跑进来，兴奋的跟蓉琳连说带比划，“娘娘，七阿哥结痂了，七阿哥身上的脓疱疹开始结痂了……” 　　自己负责诊治的阿哥熬过了天花，虽然还差一点，但到结痂，危险性就很低了，两个老太医开心的胡子都在抖。 　　蓉琳亲眼看见小七身上的痂也是激动的浑身发颤，捂着嘴哽咽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隔壁，康熙正在一口一口喂小太子喝巧儿送过来的蔬菜粥，外面突然爆出一阵兴奋的啊啊啊声，那么大动静欢呼声险些将房顶都掀了，康熙自然不可能不关注，“出去看看，外面出什么事了？” 　　宫人应声出去一会儿，很快就激动的回来了，“万岁爷，七阿哥身上脓疱疹结痂了。” 　　自己就染过天花，康熙自然清楚脓疱疹结痂意味着什么，一瞬间也是非常激动，可是看看眼前的小太子，康熙又压下了这股激动。怕小太子不高兴，康熙还转头安慰小太子，“保成，别担心，你身上的脓疱疹也很快就会结痂的……” 　　小太子一本正经的点头，“我要快点好，不然等小七好了，我还没好，不能陪他去玩冰嬉，小七就要生气了。” 　　安抚好保成，看着保成睡过去，康熙让人找来太医院院判，“我给你的东西，你检查的怎么样了？能看得出里面是什么吗？” 　　太医院院判摇头，“臣无能，并不能确定里面有何药材，不过依臣多年的经验，这药不太像治病的，倒有点像人参水……” 　　“人参水？何解？” 　　太医院院判斟酌了一下字句道，“就是具体其实治不了什么病，但是可以增强病人体质，嗯，可能效果比人参水好一点？” 　　言下之意也就是这个其实就是浓郁一点的人参水？也是，马佳氏一个自学医术的半吊子，能弄出什么真正能解百毒的稀罕药？若是真的有那效果，当初生三胞胎的时候，就不用那么惊险了。 　　挥挥手，叫太医院院判出去后，康熙笑着摇摇头，自己这疑心病确实是有点重了。 　　解决了药水的问题，康熙心上也是一松，再一想小七那边有了好消息，太子这边也没有进一步恶化，这心情就好了起来。 　　等第二天，太医同样在太子身上看到结痂的疱疹，康熙的心情就更好了，几乎可以用飞扬来形容了。 　　###慈宁宫 　　七阿哥跟太子殿下相继脱离危险的消息传到慈宁宫，饶是太皇太后克制，也是落了泪，“好好好……” 　　“听说都是贵妃娘娘弄得那个石灰、醋还有口罩、连体衣的功劳，就连宫人感染的少了很多呢。”即便不能治，能让少一些人感染，苏麻也觉得那是莫大的恩德。 　　太皇太后点点头，“看来马佳氏之前说有防治的法子也不是信口开河，要是这法子能更早些，也许先帝……” 　　苏麻无奈，“娘娘，都这么多年了，您怎么还……不说先帝去时，贵妃娘娘才几岁，就是她真的提出这些，就能救先帝的命？” 　　要说马佳氏弄得这些能防止感染可能还有用些，但对治疗，根据传回来的消息，贵妃娘娘那是一点都没沾手的。太医让吃什么药吃什么药，太医让怎么治就怎么治，她不过是给阿哥做了做饭，安抚安抚阿哥的情绪，要说作用，也就勉强算是个辅助的作用。 　　“我知道，我知道”，太皇太后摆摆手，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人老了，就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先帝是她唯一的儿子，就算先帝活着的时候，两人有再多的争执，人死了，也都跟着去了，她这也就是“就是，罢罢，人都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玄烨有说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万岁爷应该会先回来”毕竟积了那么多天的国家大事呢，“贵妃娘娘会一直照顾太子跟七阿哥到彻底康复再跟太子、七阿哥一起回来。” 　　太皇太后点点头，“这个消息，你让人跟承瑞、明珠知会一声，让他们也松口气。”这段时间，也难为那两孩子了。 　　苏麻笑着附和，“可不是？郡王、郡王福晋知道这消息肯定得高兴坏了。” 　　十二月初十，七阿哥、小太子体温等生命体征恢复正常，部分结痂开始脱落，基本摆脱危险。在宫内宫外一叠声的催促中，康熙终于起驾回宫。 　　蓉琳依然留在宫外照看小七跟小太子。 　　“娘娘，宫里来消息了。” 　　“嗯？” 　　“永寿宫的小郭络罗庶妃怀孕了，已经快三个月了”这个时间算，应该是前两次侍寝就怀上了，一直到万岁爷回宫才爆出来，也是够沉得住气的。 　　蓉琳点点头，手上还拿着勺子在锅里搅着，“其他各宫什么态度？” 　　“慈宁宫、寿康宫听说后甚为欣喜，先后给了赏，承乾宫、延禧宫、永和宫也都送了礼过去。咱们钟粹宫，曹佳嬷嬷做主送了一对银质长命锁过去。” 　　“那就行了”觉得搅得差不多了，蓉琳示意烧灶的巧儿改小火。随手捡起灶上的一块布巾擦了擦手。“这消息一出来，怕是宫里又要不平静了，你送信回去让曹佳嬷嬷管好钟粹宫……” 　　果然没几天，就传来郭络罗庶妃见红卧床静养的消息。 　　“说是踩到冰，不小心滑了一下，流了不少血，不过最后孩子还是保住了……没查出来是谁出的手……” 　　“没查出来就算了。”宫里这方面的高人多着呢，哪能指望哪次都查的一清二楚？不过，有宜嫔保着，小郭络罗氏竟然还会出事，这让蓉琳有些疑惑，虽然她没见过郭络罗氏出手，但郭络罗氏可不是个简单角色…… 　　“宜嫔什么态度？” 　　“宜嫔？宜嫔很平静，并没有太多反应。” 　　这就对了，应该是小郭络罗氏一进宫就怀上了，有点飘，说不定在宜嫔面前还多有不敬，然后被宜嫔这个亲姐姐教做人了？这样看来，这个小郭络罗氏心机城府恐怕多有不及宜嫔。 　　腊月二十八，赶在除夕宴前，小七、太子总算痊愈了。一行人简单收拾一番就回了宫。 　　承瑞、小四、三格格兄妹几个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宫门口迎接。亲眼看着蓉琳、小七全须全尾的回来，承瑞这么多天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明珠转头看了承瑞一眼，笑着主动握住承瑞的手。“额娘现在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你也放心了。” 　　承瑞笑着点头，红着耳朵回握住明珠明显比他小了一圈的小手。 　　隔一天就是除夕夜，回到钟粹宫蓉琳又是一连忙了多日才得闲稍稍能喘口气，跟几个孩子好好联络联络母子（女）感情。 　　正好赶上这两天京城下雪，皑皑白雪覆盖下的钟粹宫，简直美成了一幅画。 　　为了补偿几个孩子，蓉琳特意早早起床忙了大半天亲自下厨给几个孩子做了一桌非常丰盛的饭菜。然后不顾身份，亲自下场陪着包括承瑞、明珠在内的大小几个孩子玩了一场声势堪称浩大的打雪仗。 　　笑闹声传出去半个紫禁城，把乾清宫的康熙跟太子都引来了。 　　“啊啊啊，额娘，小七，你们在这玩，竟然不叫我。”小太子‘啊啊’叫着加入了阵营，一开始蓉琳她们玩的时候是分两个阵营，蓉琳带着三格格还有三个小的小九、小十、小六对阵承瑞、明珠跟小四。 　　小太子加入进来后，一通乱搅和，大家就开始乱战。 　　最后康熙也加入了进来，小十一被奶嬷嬷抱在怀里扑腾着\'啊啊\'叫，好像也想加入…… 　　###承乾宫 　　八阿哥也想出去玩雪，听着后面钟粹宫里不时传出来的笑闹声，就更想出去玩了。可惜奶嬷嬷看得严，他想出去根本寻不到机会。 　　乌雅氏坐在窗前，注意到奶嬷嬷怀里八阿哥渴望的眼神，好心劝，“小孩子玩玩雪其实也没什么，只要穿的严实，回头等玩完了再喝碗姜茶，泡个热水澡，出不了什么事的。你听听钟粹宫那边，太子殿下打雪仗不也没人说什么。”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八阿哥不玩雪什么事没有，八阿哥去玩雪但凡出点什么事情，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所以，谁敢松口？ 　　乌雅氏摇头，“你们这现在这么多人在叫八阿哥好好尽了兴，这事也就过了，越是这样，万一哪天八阿哥趁你们不注意溜出去玩雪怕是更要出事。” 　　一语成谶，没过两天，八阿哥就趁伺候的宫人不注意自己带着个跟他一样大的小太监两个人溜了出去。等他的奶嬷嬷找到他，两个人玩的衣服里里外外都湿透了…… 　　小那拉氏从宫人那听说这事，当下险些就晕了过去。她的胤禶已经没了，上辈子万黼就是这个时候因为玩雪发烧没的，难道这一次她还要再经历一次？不，不会的，老天爷一定不会这么对她的。“啊……” 　　“庶妃？庶妃？” 　　八阿哥因为偷偷玩雪当晚就发起了高烧跟小那拉氏疯了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就传到了蓉琳耳朵里。 　　“疯，疯了？”蓉琳惊愕的看向小安子。 　　小安子连连点头，“是真的疯了，抱着一个枕头一会儿叫八阿哥的名字，一会儿叫什么赞的，神神道道的，有人要去把她怀里的枕头拿下来，她就跟疯了似的打人，把那宫人的脸抓的血淋淋的……奴才看着不像装的。” 　　“装应该不至于，也没理由……只是这时机”小八还发着高烧生死未卜，他的生母又这种情况，这也太，太倒霉了。 　　“娘娘？我们要不要去翊坤宫、承乾宫看看？” 　　“去吧，不过八阿哥也给我们敲了个警钟，嬷嬷你回头再去敲打一番小九、小十、小六的奶嬷嬷，小七、太子、小四、承瑞他们那边也都去说一声，一定要看好几个主子。若是叫几个小主子贪玩损了身子，就是本宫素日里仁善，也饶不了她们……” 　　“是”曹佳嬷嬷郑重点头。 　　###承乾宫 　　昨天夜里八阿哥突然开始发高烧，太医就被叫过来了。可是就跟承瑞当初长时间高烧不退一样，八阿哥的烧起起伏伏，折腾了一夜也没真正降下来。 　　蓉琳到时，佟佳氏正因为太医无法让八阿哥降温而大发雌威。“……如果今天，八阿哥的烧还不能退下来，本宫就要了你们的狗命！” 第68章 　　“佟佳氏……”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见蓉琳进来, 佟佳氏挺直腰板，倔强的眨了眨眼, 将飙出来的眼泪生生又收了回去。 　　“八阿哥现在怎么样？” 　　佟佳氏侧了侧身子, 没吱声。 　　蓉琳有过跟佟佳氏相似的体验, 倒也能理解佟佳氏的心情，因此也没跟她计较她现在的态度，只是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太医, “八阿哥如何了？烧可有退下去？” 　　“期间喝了药，退下去了，只是后来又有反复, 现在还有些发烧……” 　　“烧的厉害吗？” 　　老太医点点头, “有点” 　　“有用酒擦拭吗？” 　　“一开始试了，八阿哥有些不良反应, 没敢再用，但是一直有用温水擦拭降温。” 　　不良反应？酒精竟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用的吗？蓉琳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当初直接给承瑞用酒擦拭物理降温似乎有些莽撞了。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蓉琳点点头, 又问起其他救治方法, 听到老太医说给八阿哥喂了什么强身药水，蓉琳愣了一下, “什么强身药水？” 　　“是院判大人自己研制出来的，以人参为原料，配以巴拉巴拉……治不了病, 但是能增强病人体质。” 　　那不就跟她的灵泉水差不多？蓉琳好奇的问, “效果如何？” 　　“效果不错……” 　　“效果还不错？真的那么好, 怎么没见你们把小八的高烧降下来……” 　　“这，这个……”老太医有些尴尬，“小孩子发烧本来就会有有些反复的……”这也算是正常现象。 　　佟佳氏还要再嘲讽，叫蓉琳给拉住了，她们不是专业大夫做不出正确的判断，既然老太医这么说，那八阿哥想来其实没她们原先想的那么严重。她观察几个太医，好像也确实不是太紧张的样子，便也没再揪着老太医多问。 　　果然，第二天，承乾宫就传来消息，八阿哥体温已经降下来一些了，昨天夜里虽然有些反复，却没前天夜里那么严重，蓉琳心下略松。这康熙十八年的正月都还没出呢，小那拉氏就出事了，八阿哥再出事，总是兆头不太好。 　　操心完八阿哥的事，蓉琳自己这边有了些时间，就开始寻思起怎么把天花的克星——牛痘弄出来。之前因为这事那事没来得及，险些把自己跟小七、太子的性命坑进去，这一次她们运气好，全都好好的，下一次可就不定有这样的好运了，所以她一定要把牛痘给弄出来。 　　只是有了院判弄出的那个跟她灵泉水效果相似的强生药水，蓉琳总算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之前似乎有些太傻白甜了，做很多事情一点掩饰都没有，根本经不起细致推敲。 　　灵泉水的事不知什么原因侥幸过关，下一次就不知道怎么样了，所以牛痘这种影响更大的事情，她一定要好好规划一下。而且她也不想把这功劳安到自己身上，自己已经是贵妃了，功劳再大，康熙也不可能给她封个皇后，让她的孩子来威胁太子的地位。正好小四喜欢钻研一些稀奇古怪的，或许可以想办法把这个功劳安到小四身上……机会很快就来了。 　　康熙十八年二月二十七春分，康熙要带着阿哥们到京郊视察春耕，以示皇家对春耕这事的重视。蓉琳想了想便让人去乾清宫请了康熙过来。 　　康熙也挺给面子，很快就过来了，还陪着小九、小十几个玩了一会游戏，才转身来寻蓉琳，“梁九功说你找朕有事？” 　　蓉琳点头，“臣妾听说皇上过些日子要带阿哥们去京郊视察春耕，臣妾想着自打康熙十六年出事，老祖宗、皇额娘还有后宫众姐妹就没再出过宫，是不是借此机会，叫姐妹们也出宫去松散松散？” 　　“朕是去忙正事……” 　　“是是是，臣妾知道，臣妾的意思是万岁爷带着承瑞他们去视察春耕，臣妾们去附近的皇庄上住两天……”她也没想着跟康熙他们一路，她又不是皇后，也没兴趣真的跟康熙下田去种地然后给天下人做表率。怕康熙不同意，蓉琳又道，“臣妾也是怕老祖宗闷着，这紫禁城再好，也住了这么多年了，老祖宗年纪大了，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那就去吧，朕去跟皇玛麼说一声，你安排一下，就去皇庄上住几天。” 　　蓉琳笑着连连点头，太好了，成了，接下来就是要去找找生了牛痘的牛，再想想怎么顺其自然的把这事给提出来了。 　　二月，春月吹拂大地，不知不觉间绿叶已经悄悄挂上了枝头。去皇庄的日子在蓉琳的千呼万唤中总算是来了。 　　“娘娘，皇庄到了” 　　紫禁城里建筑物比较多，植物相对稀缺，还看不出来，出了宫就不同了，能够明显感觉到春天真的来了，一眼看去满眼嫩绿。 　　等到了皇庄里面，这种感觉更明显，难得看到这么美的春之景，蓉琳的心情一下子开阔的不行。 　　到皇庄的第一天，蓉琳去太皇太后、皇太后那边看了看确定两位BOSS都没什么事还挺开心的，回来简单洗漱一番，吃了一顿农家宴早早就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蓉琳是在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的。 　　“万岁爷跟阿哥们呢？” 　　“万岁爷跟阿哥们已经走了”上面几个阿哥还好，往年也会跟康熙一起出来，小九、小十却是是第一次，新鲜的很，哪里坐得住？一大早就手拉手倒腾着小短腿，死命催促着承瑞、小四他们走了。 　　“娘娘今天准备做些什么？” 　　当然是去寻牛痘了，不过没有由头，她也不好那么直接，是以状似无意道，“今天你们不用跟着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们主子我也给你们放一天假，你们也出去玩玩。” 　　蓉琳话音一落，最高兴的莫过于玩心最重的巧儿了。当即就尖叫着跳了起来，拉着春分要出去呼朋引伴出去玩。 　　蓉琳笑着摇头，等巧儿、春分跑出去了，曹佳嬷嬷才劝道，“主子也莫要对她们太宽和了。” 　　“我对嬷嬷也宽和，嬷嬷今天也歇一歇。” 　　“那可不成”曹佳嬷嬷连连摇头，“娘娘身边哪儿能没人？老奴年纪大了，也没那心思，娘娘还是让老奴跟着吧，不然老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那也行，那咱们就随便走走。”正好找一找这皇庄的牛都养在哪里。 　　用完早饭，蓉琳溜溜达达的似没什么目的的乱走，曹佳嬷嬷慢一步跟在后面。 　　路上远远看到一些农人，这些人应该是得过庄头的话，远远行了礼就退开了，并不敢往跟前凑，生怕冲撞了贵人惹出什么祸事，弄得蓉琳转悠了半圈没看到牛棚的影子，想要找个人打听一下都不行。 　　半天转悠下来，脚走的生疼，身上都冒了细汗还没找到地方。蓉琳倒也不急只在旁边寻了块石头，曹佳嬷嬷铺了垫子（之前蓉琳都没注意曹佳嬷嬷手里还拿了这个），她就坐了下来歇了歇脚。 　　不多久，远处远远走过来一对祖孙，老人家约莫六十上下，头发都花白了，小孙子也就四五岁的样子，身上穿着半旧不新的短袄，脚上瞪着一双旧棉鞋。 　　“娘娘？您是娘娘吗？”小娃娃走到距离蓉琳不远处时，咬着手指头，突然挣脱了老人家的手跑到蓉琳几步远的地方。 　　老人家被小孙子这一弄，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赶紧过来压着小娃娃的脑袋就要他跪下给蓉琳磕头谢罪，“贵人恕罪，小孩子不懂事，贵人恕罪……” 　　蓉琳赶紧示意曹佳嬷嬷把祖孙俩扶起来，“老人家莫慌，不打紧。我有个儿子跟这孩子差不多大，也是调皮的很，一点都安静不下来……” 　　“是是是，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这样，大一点就好了……” 　　蓉琳为人没什么架子，说话也温和，身边曹佳嬷嬷虽然一板一眼的，但也没有那种颐指气使、趾高气昂的架势，老人家慢慢便放松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干脆自个人搬了块石头，做到蓉琳旁边，两人聊了起来。 　　老人家很健谈，一点点小事，到了她嘴里总是能说的很有趣，也是个人才，好几次蓉琳都被老人家的话给逗乐了。 　　通过交谈，蓉琳不仅知道了老人家人称金婆子，家里姓孙，还知道了不少皇庄上的事情，比如她们生活还不错，能吃饱穿暖，隔个十天半月的还能吃顿肉，“比起外面，咱们这日子是跟那神仙也差不离了……等日子再好过一些，再送狗娃（小娃娃的名字）去读书识几个字，要是将来能做个账房先生，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死了也心安了……” 　　“那肯定行的，小家伙看着就聪明……”胆子也大，蓉琳在这皇庄也遛了半天了，看到的人其实不少，但敢凑上来跟她说话的还是第一个。 　　老人家连连摆手，“可不敢叫贵人夸，就是个放牛娃子。” 　　“放牛？老人家自家的牛？” 　　“是”，提到自家的老牛，老人家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前不久刚添的，正好遇上一个□□地方生疮的病牛，价格便宜，家里也有点积蓄就赶紧买回来了。为了照顾这病牛，狗娃他老子可是忙了好几天，还病了，现在还有些低烧呢……” 　　狗娃咬着手指吸着鼻子跟着点头，“漂亮娘娘，我家就在前头，你要跟我去我家看看吗？我家的牛长得可大了，特别有力气。”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蓉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笑着点点头。 　　“娘娘？”曹佳嬷嬷觉得有些不妥想要阻止。 　　蓉琳摆摆手，“没事，正好逛了一圈，我也饿了，咱们去尝尝真正的农家菜”，说完又转身对老人家道，“就是要麻烦孙大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贵人看得上，可是我们的福气。”老人家乐的连连摆手。怕家里没有准备，老人家一边陪着蓉琳慢慢往家走，一边打发小孙子回去送消息，让儿媳妇多煮几个好菜。 　　狗娃得了令，‘蹭’的一下就蹿了出去，速度非常快，一边跑还一边喊，“娘，漂亮娘娘要到我们家吃饭，奶要你多做几个好菜……” 　　远远的蓉琳听到妇人回了一句什么，等到蓉琳到了农家小院门口，一个衣服洗的灰白，高挑瘦削的妇人已经一脸热情的迎了上来，附近几家的墙头上趴了一溜脑袋，都是偷偷看热闹的。还有一个明显比这一家更有身份，穿着也更好的过来给蓉琳磕头请蓉琳去她们家吃饭，被蓉琳拒绝了。 　　孙大娘家的日子算不上多好，吃的东西也确实不能说多拿得出手，哪怕狗娃他娘已经把家里过年都没舍得吃的风干的腊肉拿了出来，还狠狠心杀了一只下蛋的母鸡，也不过凑了两荤两素一汤。跟蓉琳昨天晚上一桌七八个菜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可看着狗娃和他几个哥哥姐姐眼巴巴的看着那几片腊肉，蓉琳心下还是有些发酸。最后只吃了半碗糙米饭，吃了几口萝卜、干菜就放下了筷子。 　　“贵人？是不是饭菜，不太合胃口啊？”狗娃娘搓着手战战兢兢的站起来，一副惶恐的样子。 　　蓉琳笑着摇头，“没有，你菜做得很好，很合胃口，只是我胃口一向小，这就已经够了。你们继续吃，我随便转转。”她刚刚进来时已经看过了，孙大娘家的牛就拴在门前的树上。 　　然而，蓉琳虽然话是这么说，孙大娘婆媳却不敢真的再坐着吃，见蓉琳从房里出来，也赶紧放下筷子跟着出来了，留下几个孩子在屋子里为了几块肉险些抢的打起来…… 　　“娘娘？您在找什么呢？” 　　“啊？哦，我就是之前听大娘说这牛病了，好奇想要看看孙大娘是怎么看出来这牛病了的，我看着这牛精神还可以啊。”其实她是在牛身上找牛痘，可是她看了半天，也没看清哪有痘痘，再要靠近，曹佳嬷嬷已经不允许了。 　　“哎呦，老婆子还打量娘娘瞅啥呢，原是为了这个啊，娘娘这样看不到，这牛那疮在肚子上呢，您看看就这。”说着，老人家为了蓉琳看的更清楚些，还特意走过去巴拉了一下。 　　蓉琳看了一眼，好像是有些溃烂，不过已经开始痊愈了。 　　“这玩意，您可别小看，这东西它还传染呢，我儿就是为了照顾这老牛，身上都起疹子了，跟出水痘一样……” 　　从孙大娘家回来，蓉琳坐在堂前的椅子上手里端着茶，连着叹了好几口气。出师不利，今天虽然找到了牛，却没有找到牛痘，看来明天还得再去看看其他的牛。 　　接下来几天蓉琳想尽各种方法，见了好几头牛，可都没有找到她想要的牛痘。倒是意外听说了不少关于牛的故事，其中就有好几个跟孙大娘的儿子一样照顾腹部生疮的牛，身上起疹子的事情。 　　据说这些人有的就起点疹子过几天就自己退了，有的却会起水泡，严重的还会化脓，还有人因为这个死了，所以之前那个卖家才会在牛肚子上生了那样的疮之后第一时间就把牛给卖了…… 　　蓉琳听得多了，总觉得这个起疹子、起水泡、化脓这个流程有点熟，偏偏思维又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死活差了一点。 　　眼看着，明天就要回宫了，寻找牛痘的事情还是一无所获，因为牛痘这事这一次皇庄之行放松也没放松成，蓉琳心烦气躁的早早就睡下了。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蓉琳梦里竟然也做梦自己在一片白茫茫中寻找，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她就一直找一直找，哪怕梦里她也能意识到自己找了好久，然后越找越急，噗通一声脚下一滑不知道怎么就摔到了一片水里，然后蓉琳就醒了…… 　　自己这到底是什么破运气啊？坐在回宫的马车上，蓉琳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心下吐槽，人家那个苯环结构的发现者因为天天想天天想，老天爷就弄了个蛇吞尾巴提醒，到她这就成了把她扔水里了。 　　等等，水里。 　　蓉琳一下睁开眼，难道老天爷是在提醒她，她要找的牛痘，根本不是牛身上的痘痘？是液体？之前孙大娘她们说什么来着，那些照顾生了疮的病牛的症状是什么来着？出疹子、发烧、起水泡、化脓？这不就是天花的症状吗？所以，所以……蓉琳呼吸急促的以手握拳抵在胸口，她之前根本就找错了方向？ 　　“嬷嬷，等回了宫，你去南三所一趟跟承瑞、小四说一声，立刻叫他们到钟粹宫来一趟。” 　　因为情绪有些激动，蓉琳声音略有些颤抖，曹佳嬷嬷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她是个知道规矩的，蓉琳不说她也不问，当下只点了点头。 　　承瑞、小四听说蓉琳找，还那么匆忙，也以为出事了，第一时间就到了钟粹宫，却没想到蓉琳第一句话就是“承瑞、小四你们立功的机会来了！” 第69章 　　“立功？额娘什么立功？”承瑞跟四阿哥快速对视一眼, 转头看向蓉琳。 　　“别着急，额娘之前太激动了，来，你们过来坐, 额娘给你们慢慢说”蓉琳冲两人招招手, 等两人都坐下了, 才缓缓道, “这事还得从这次去皇庄说起……” 　　“所以额娘的意思是……”这事太大，蓉琳话音一落, 承瑞‘腾’的一下就激动的站了起来, “额娘的意思我们可能能从根本上解决天花的问题？”满人对天花的畏惧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若是能从根子上解决天花那, 那可真是…… 　　“不错”蓉琳重重点头。“只是额娘身居后宫不好出宫, 额娘想着若是你们会容易些……” 　　四阿哥摇头，“额娘，怕是不妥，即便我跟大哥有这个便利, 怕是也兜不住这事，这事的利益太大了。” 　　四阿哥从小在裕亲王府长大, 哪怕现在大了，时不时还是会去裕亲王府转转, 福全把他当半个儿子, 也会跟他说起一些政务上的事情, 因此赛音察浑虽然还没参与政事, 一些最基本的政治觉悟还是有的。 　　承瑞跟着点头，“小四说的对，我觉得我们可以把这个想法跟皇阿玛说一下，然后把保成、小七，还有皇伯一起拉进来”这样一来有皇伯跟太子在前面顶着，行事会方便很多，出了事也不怕，万一真的成了，有皇伯、太子分担，也不用怕功劳太大，他们撑不住。 　　四阿哥跟着点头。 　　“那就按你们说的去做吧”，蓉琳笑着揉了揉小四脑袋，拍了拍承瑞，“额娘能做的只是给你们一个想法，更多的还要靠你们自己。” 　　承瑞、四阿哥连连点头，谢过蓉琳又陪着蓉琳用了饭，跟小九、小十几个玩了一会儿才笑呵呵的一起往乾清宫去了。 　　＃＃＃乾清宫 　　康熙听说蓉琳去了皇庄一趟，机缘巧合见了一头病牛，听了几个故事，竟然就想出了比种人痘更好的预防天花的法子，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蓉琳说出来的那些推测听来并非无凭无据，如果真的能成…… 　　想到那种可能，康熙整个人呼吸都有些急促。 　　“这事皇阿玛我同意了，不过只你们俩……” 　　四阿哥眼前一亮，欣喜的跟承瑞对视一眼，上前一步道，“皇阿玛，孩儿跟大哥尚且年幼，还需历练，所以想请皇阿玛允许皇伯同我们一起，另外小七、保成有天花方面的经验，孩儿也想叫他们也加入。” 　　“你们几个跟裕亲王一起？”倒是可以，有福全在，康熙也不怕他们胡闹，不过这事事关重大，前期必须绝对保密，参与的具体人员也要严格筛选，“来人，去请裕亲王来。” 　　福全来时完全一头雾水，听了四阿哥、承瑞的说明后，震惊之余也是一脸激动。“万岁爷，这事……” 　　康熙点点头，“虽然荣贵妃的发现和想法有些奇异，但朕想了下，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且如果此事真的成了，于国于民都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值得重视，“你们尽可放手去做，有任何需要的，朕定全力配合。” 　　有了康熙这句话，首次得差事的几个小的，兴奋的在乾清宫里又叫又跳。 　　第二天，天不亮小七就爬起，换了身特意准备的平民衣服，带着贴身太监跟福全一起出宫亲自走访去了。 　　蓉琳说的因为照顾病牛而染病的情况不算个例，却也不算特别多，需要京城附近一个村子一个村子走访，还要跟具体的人沟通，甚至要找借口让扮作普通郎中的太医给染过病甚至正在生病的人好好把把脉，看是否确实是天花的症状， 　　说实在的，这个过程并不轻松，甚至相当辛苦，两个多月，小七几个走遍了京城附近大大小小的村子，磨破了几双鞋，一个个脚上都起了血泡磨出了茧子，整个人黑瘦了一圈，但没一个人喊苦喊累。 　　福全还好，西鲁特氏进宫那是把几个孩子夸了又夸，“我们爷他一个大人有时候都受不了，小七他们才几岁啊，这一天天的实在是太辛苦了……” 　　“只要能出结果就值得。”蓉琳虽然也心疼，可他们几个现在的辛苦，跟能挽救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和日后的巨大利益相比真心不算什么。而且康熙也不是没有其他安排，几个孩子身边都特意安排了身材高大的太监，实在累了，可以背他们，还有负责保护他们的侍卫。 　　五月初五，端阳节，宫里到处热热闹闹的准备过节，福全却在这个时候进宫提请康熙允许他们用天牢里的死刑犯做真人试验。 　　“此前，臣已经重金搜集了几个之前照顾病牛生病出过疹子的人自愿参与试验，效果很理想，都对天花没有太大反应。现在已经可以初步确定，贵妃娘娘给的方向确实是对的”，说到这，福全已经激动的整个人都在抖了，“下一步，臣跟太子、福郡王、四阿哥、七阿哥和众位太医商量准备在人身上试种牛痘。” 　　“怎么种？”这个康熙很感兴趣。 　　“直接在牛的疮处取脓液涂在试验的人皮肤破损的地方……” 　　显然第一步的成功也给了康熙很大希望，“可以，若人不够，还可以往下面州府去要人。” 　　“是”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手谕，福全第一时间去找之前康熙调拨给他们，协助他们的几个太医，几个人一起商量，有了人这个实验该怎么做。 　　另一边，康熙得了好消息，自然第一时间就想着跟人分享，而后宫唯一知道这事的就是蓉琳，所以很自然的，康熙出了乾清宫就往钟粹宫这边来了。 　　只是他刚到这边跟蓉琳刚说了两句话，永寿宫的小太监就追到了这边，给他报喜，永寿宫的宜嫔怀上了。 　　“好好好。”双喜临门，康熙摸着小胡子，难得嘴角都是往上翘的。 　　“万岁爷现在可要过去看看？”蓉琳让人打赏了小太监，笑着给万岁爷贺喜。 　　康熙摇摇头，“不急不急，朕今天过来是有另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说着康熙郑重的给蓉琳行了个礼。 　　蓉琳哪敢受康熙的礼，慌忙让开。“万岁爷，您这可是折煞臣妾呢，这，臣妾哪儿受得起您的礼啊？” 　　“受得起，你绝对受得起，朕这是替天下苍生谢你，马佳氏，牛痘之事，承瑞他们第一步已经成了……”这都是马佳氏的功劳，如果没有马佳氏细心，谁也不会注意到牛身上一个并不致命的病，传染到人身上竟然会成为人人闻之色变的天花。未来不知道要多少人死在天花之下，这个才能被人发现。 　　蓉琳受宠若惊的摇头，“臣妾哪有那么大宏愿，去救济苍生？救济苍生那是万岁爷这样的人的事，臣妾只是个普通人，只希望几个孩子好而已。”说到底，她就是个自私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直等到自身的生命受到威胁了，才想到去把牛痘给弄出来。 　　###永寿宫 　　宜嫔爆出身孕却一直没能等来康熙，很是疑惑，待到小太监回来说康熙去了钟粹宫，看样子似乎没有过来的意思，宜嫔就更疑惑了。 　　“姐姐，这有啥好想不通的，肯定是马佳氏那个老狐媚子把万岁爷给留下了呗。妹妹之前就说过马佳氏是大威胁，只姐姐不当回事，现在看到了吧，姐姐都怀孕了，她还留下万岁爷，也不让万岁爷来看上姐姐一眼……呸，一把年纪了还霸着万岁爷，真是不要脸……” 　　“你给我闭嘴，马佳氏也是你叫的？别一口一个狐媚子，不要脸，那不会让你显得多端庄贤惠，只会让人觉得你像个市井泼妇”宜嫔冷着脸，打断了喋喋不休、挑拨离间的小郭络罗氏。“嬷嬷，庶妃累了，送庶妃回去休息。” 　　“我泼妇？我……我不累，我不回去……”小郭络罗氏想要挣扎，可她一个大肚子孕妇，还要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哪里施展的开？不多会儿就被两个嬷嬷强行送回了东配殿休息。 　　小郭络罗氏被送走，宜嫔身边的大宫女怕宜嫔真的受小郭络罗氏的影响，犯糊涂，忙劝道，“娘娘，您也别想那么多，许是万岁爷到钟粹宫找贵妃娘娘有事呢。” 　　“放心吧，我知道的”就算没事，荣贵妃本身就有宠，又有那么多孩子，康熙去一次，起身就走，也不合理，所以严格说来不能怪人，只能怪她这个怀孕爆出来的时机不对。 　　宜嫔叹口气，伸手在小腹上轻轻抚了抚，“对了之前叫你们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这段时间福郡王、四阿哥、太子殿下、七阿哥天天出去连书都不念了，是做什么去了？” 　　宫人摇摇头，“外围的找人问了，都说不清楚，就近服侍的嘴巴又严，一直都没什么进展，要不要让人给宫外送个消息，让老爷帮忙查一查？” 　　宜嫔摇头，那还是算了，之前家里执意送妹妹进宫，她这口气还没彻底消呢。“你让人注意一下其他宫，尤其是承乾宫、永和宫、翊坤宫那边”那几个可比她消息灵通，她还就不信佟佳氏、赫舍里氏跟钮祜禄氏都能坐的住。 　　事实上，还就真有人能坐的住，永和宫的僖嫔那是就算知道了，也当不知道。 　　甚至，赫舍里家有人在外面发现了太子跟承瑞几个人的踪迹报告到主家，主家送消息进来问，僖嫔也只是往钟粹宫走一趟，啥事不干蹭了一天，然后回去再送个消息回去说什么消息都没法听到，敷衍了事。 　　“主子，您这样会不会引起家里不满啊？”毕竟老爷去年冬天没撑住去了，现在赫舍里氏是三老爷当家。三老爷自始至终对钟粹宫的态度都不是很好。 　　“有啥好不满的？他们让我很太子打好关系我已经做到了，我这除了偶尔给他们送点太子安好的消息，你觉得还有啥用处？难不成你还真觉得我帮衬的了咱们太子殿下？”僖嫔嗤笑，“不说咱们万岁爷对太子殿下有多宠爱，就说贵妃娘娘，你觉得贵妃娘娘对太子不够好？” 　　“好是好，可三老爷……”不希望太子殿下跟钟粹宫过于亲近啊，“而且贵妃娘娘毕竟还有自己的孩子，现在虽然看着对太子殿下好，这以后，谁说的好呢……万一将来……” 　　宫人还要再劝。 　　僖嫔快速打断了宫人的话。“将来的情况将来再说”虽然僖嫔也不怎么相信蓉琳会一直对太子好，可目前来看，荣贵妃对太子确实是出于真心。她暂时还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按照三叔的吩咐去做那等龌龊之事刻意破坏太子跟钟粹宫之间的关系…… 　　＃＃＃宫外 　　牛痘死刑犯试验整体来说还算顺利，从裕亲王福全到乾清宫跟康熙提请用死刑犯做试验开始，布置场地，安排人员，到第一批试验对象绝大部分有惊无险的通过感染期并获得第一手数据只用了一个多月时间。 　　成果也很喜人，共58名试验对象只有11个人因为各种原因最后没有撑过去，虽然这个存活率从现代人的角度来看还是有点低，但跟人痘比那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了，而且后期还有改进的空间，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的意义非常重大——这标志着，他们终于有了天花有效的预防手段，以后再也不用闻天花而色变了。 　　拿到福全跟承瑞几个历时几个月交上来的成果，康熙压抑着激动，拍了福全，承瑞好几下，力气大的承瑞险些没抗住。 　　“你们干的很好，朕一定要赏，重赏……不过这件事暂时还要保密，二哥你们的试验继续做，找找问题看看能不能提高一下成功率，等成功率再提高一些，朕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到时候定让你们青史留名……” 　　一晃时间就到了康熙十八年七月下旬，第二批，第三批的试验数据也出来了，通过使用剂量，使用途径，脓液取用等方面的改进，成功率基本已经可以稳定在百分之九十七八以上，这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数据了。 　　康熙也已经大致定好了牛痘一举扬名的日子——今年的八月十五中秋节。 　　然而，时间定下还没两天，京城就开始刮起了大风，黄沙漫天遮天蔽日。两人迎面都不一定能看的清对方的脸。 　　蓉琳一开始以为是沙尘暴来了，也没太在意，毕竟现代北京就经常有沙尘暴，比这严重的也不是没有，还想着回头要不要提醒康熙让人在京城附近多种些树阻挡一些风沙。 　　却没想到，当晚就听说猫狗园那边闹成了一团，“那些猫狗跟疯了一样，平时温驯的不得了的，今天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叫的可凄厉了，还一直撞笼子……” 　　“这有啥好奇怪的，咱们院子里那黑压压的蚂蚁大军，不也看着挺吓人的……” 第70章 　　“巧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娘娘？奴婢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奴婢……”巧儿原本是调笑的口吻说的, 蓉琳这么严肃一下子把她给吓到了。 　　蓉琳摇摇头，看着外面昏黄的天，努力克制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想，“你没说错, 只是你说的话, 让我想到点其他事情, 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奴婢说蚂蚁……” 　　“蚂蚁搬家, 猫狗异常，这……”这些, 蓉琳“腾”一下站了起来, 这怎么有点像是地震的前兆啊。 　　想到地震，蓉琳突然有些恐慌, 哪怕没有真正经历过地震, 但当年**大地震的图片、新闻报道蓉琳还是看过的，那场面即便隔着网络，蓉琳见了也觉得触目惊心。 　　“娘娘？”巧儿几个面面相觑，蓉琳反应那么大, 几人都很诧异。“娘娘，您怎么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地震？” 　　“什么地震？”等等, “娘娘您的意思是地龙翻身？”曹佳嬷嬷、小张嬷嬷到底年纪大一些，见识也多, 蓉琳这么一说, 立马也是一惊。 　　曹佳嬷嬷更是惊叫了出来, 蓉琳没说她还没想到, 蓉琳一说她想起来了，“老奴还真从老辈那听过说是地龙翻身前会有些预兆，动物会有异动，还有水井也会不太正常……” 　　“那真的会有地龙翻身？”春分、巧儿几个年纪小点的，一下子脸都吓白了。 　　曹佳嬷嬷赶紧安慰，“也不一定，但咱们肯定得预备着”这种事不怕一万，它就怕万一啊。 　　蓉琳点点头，努力深呼吸几口气，脑子里稍微构思了一番，开始下达指令。“曹佳嬷嬷您先带人把小九、小十他们都挪到院子里，今天夜里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咱们就在院子里过，小安子你辛苦一下跑一趟南三所，把承瑞、明珠跟赛音察浑也都叫过来……三格格那边春分你跑一趟，另外乾清宫、慈宁宫你也隐晦的跟梁九功、苏麻提醒一声……”毕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万一没有，她倒闹的阖宫上下都知道了，那就是罪过了，所以还是隐晦的提醒一声吧。 　　小安子、春分连连点头，出去办事去了。 　　曹佳嬷嬷、小张嬷嬷也都快速行动了起来，对其他人只说娘娘想带着阿哥、格格们在院子里办篝火晚会。 　　为了应景，曹佳嬷嬷还真的在院子中间弄了个火堆。 　　怕夜里有些降温冻到几个小主子，还特意又给几个小阿哥、小格格准备了被子跟小毯子。 　　对此，不是没有人抱怨，“这破天气，弄啥篝火晚会？娘娘也是，自己折腾也就罢了，何苦折腾咱们小阿哥。” 　　“你可行了吧？怎么就折腾了，我看你是觉得折腾你吧？没看小阿哥都玩的挺高兴的？” 　　这时候，小九、小十几个都还没有跟康熙去过木兰秋弥，根本没见过正式的篝火晚会，因此对这篝火其实还挺好奇的，加上人又多，有人玩，还有的吃喝，一个个玩的没提多开心了。到平时睡觉的时辰都还精神足足的，一点睡意都没有。 　　“娘娘，四阿哥来了。郡王那边，郡王福晋说郡王年纪大了，不好在后宫过夜，就没过来”，真要过来，怕是明□□上就得被人参一本，“不过郡王福晋说了，他们自己会小心的，也请娘娘自己多加小心。” 　　蓉琳点点头，“辛苦你了，跑了一身汗吧？快去喝口水，歇歇。” 　　说完，蓉琳转头招了过来就跟小七、小九凑在一起的小四到跟前。“中所那边都安排好了吧？” 　　“额娘放心吧，都安排好了，我来之前还去隔壁看了看，大哥那您也不用担心……不过，额娘，真的会发生地龙翻身吗？”说话间，小四难得的有些忐忑。 　　四阿哥康熙十年出生，到今年虚岁也就十岁，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个小大人了，但在蓉琳看来，却还是个实实在在的孩子。 　　蓉琳手一伸，将小四搂到怀里，一开始，小四还挣扎了一下，后来听到蓉琳那令他安心的心跳声，立马就不挣扎了，安心的抱着蓉琳显示自己的脆弱跟害怕。“额娘，我们会死吗？孩儿看过地龙翻身的一些记录，师傅上课时也提过，每次地龙翻身都会死很多人。” 　　“不会的，也许地龙翻身都不会有，额娘只是怀疑，并不一定地龙翻身就会发生。”蓉琳轻抚四阿哥后背，低头用嘴唇碰了碰四阿哥头顶，“再者就算是真的地龙翻身发生了，咱们在院子里待着，房子塌了也砸不到我们，所以不会有事的，别怕，啊？” 　　四阿哥点头。 　　“娘娘？春分姐姐回来了” 　　因为去了乾清宫，寿康宫，慈宁宫几个地方，春分回来的有点晚，到蓉琳跟前，也是满头汗。 　　“春分，怎么样？” 　　“娘娘吩咐的，奴婢已经都跟梁公公、苏麻姑姑说了”她说的虽然隐晦，但该提的也都提了，想来以那两个人精子的程度不至于听不懂。“寿康宫那边，奴婢也过去了一趟，还见到了三格格，只是三格格说，她也担心太后娘娘，所以就不过来了，只让奴婢跟娘娘说她定会照顾好自己，也请娘娘务必照顾好自己。” 　　蓉琳点点头，三格格没过来，在她预料之中。 　　这一夜，除了小九、小十几个不知世事的孩子，还有蒙在鼓里的宫人，其他人没一个睡得好的。 　　小四一开始怕地震在半夜来，硬撑着不睡，后来实在熬不住，跟小七几个挤在一起，挨着蓉琳迷迷瞪瞪睡了过去，只是睡得并不踏实，一夜惊醒了好几次。 　　“嬷嬷，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眼看着外面天都要亮了，地震也没有来，可是钟粹宫上上下下，还有几个孩子却被她折腾的人仰马翻。 　　蓉琳难免有些怀疑自己。 　　曹佳嬷嬷打着哈欠摇头，“娘娘可别这么想。虽说确实折腾了些，可娘娘想想，万一就是夜里地动了呢？”还是那句话，不怕一万它就怕万一啊。 　　蓉琳想想也是这才没说什么，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很快天就亮了。 　　因为一夜过去，什么事都没发生，蓉琳难免心理上有些放松，想着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不过出于安全考虑，蓉琳还是叫几个小太监去内务府那边拿了两顶帐篷回来。没事自然好，有事的话可就晚了。想到一脸疲倦明显没睡好早上匆匆来这边看看，又匆匆离开的承瑞，蓉琳又交代， “顺便给西所也送一顶过去。” 　　小太监们动作很快，很快就回来了，然后蓉琳就又听说了一个消息，内务府那边闹耗子。 　　“我还是第一次见一群耗子咬着尾巴排的整整齐齐的往外跑，速度还特别快，一开始奴才没看清楚，还以为是黑色的大蛇呢，吓了一跳。” 　　“看清楚是耗子，也没见你不被吓一跳，你还不是被吓得跳起来了？” 　　小太监摸摸后脑勺，嘿嘿傻笑，“那不是之前没见过嘛。” 　　小太监们嘻嘻哈哈没当回事，蓉琳却是心下一惊，皱眉转头看向旁边的曹佳嬷嬷。耗子都动起来了，这是要有大事发生没跑了吧？ 　　蓉琳这么想着，正想跟曹佳嬷嬷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突然听到有宫人进来报，“娘娘，乾清宫的德公公来了。” 　　德公公？梁九功的小徒弟？他怎么来了？蓉琳心下纳罕，却还是把人叫了进来。 　　“奴才参见荣贵妃娘娘，事情是这样的，乌雅庶妃今天一大早去乾清宫告状，说娘娘昨天晚上弄篝火晚会，闹的几个小阿哥、小格格都没能好好休息，尤其是十一阿哥，年纪还小，身子骨禁不住折腾，说是要抱了十一阿哥去她那养两天，等钟粹宫这边，折腾完了再送回来……” 　　“万岁爷怎么说？” 　　“万岁爷正在跟裕亲王等人议事，被乌雅庶妃闹的烦了，就说既然乌雅庶妃不放心，就叫她自己养两天。” 　　蓉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既然这样，那就劳烦德公公帮忙把小十一送过去吧”若是平时，蓉琳可能还会跟乌雅氏理论一下，这个时候她心里存着事，也没心情跟乌雅氏计较，就没说什么，叫德公公把小十一带走了。 　　倒是十一阿哥，被德公公抱走，扑闪着大眼睛一直回头看蓉琳，一副恋恋不舍、要哭不哭的样子，看的蓉琳心都揪了起来。 　　春分、巧儿她们更是心里骂乌雅氏事儿精。 　　“小十一乖，额娘过两天就去接你回来，啊？” 　　送走了德公公跟小十一，这边帐篷也搭好了，蓉琳把几个孩子叫到帐篷里，“你们今天就在帐篷里玩，知道吗？不要到处乱跑。小四、小七，你看着弟弟妹妹一些……”话说完，蓉琳才吃惊的发现，小七竟然不在。“小七呢？” 　　再一问，身边没一个人看到。蓉琳当场惊出一身冷汗。 　　“额娘，七哥去乾清宫找太子哥哥了。” 　　“小六你看到了？” 　　六格格手里抱着一个玩具，扑闪着大眼睛点头，“七哥自己说的，我看到他偷偷溜出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早上用完早膳不久” 　　好吧“这个小七……”蓉琳烦躁的甩了个手，叮嘱小四看好弟弟妹妹，又叮嘱小九、小十、小六听话不要乱跑，这才走出帐篷叫来小安子，叫他赶紧去乾清宫看看。 　　小安子答应一声，转身就往外跑，还没跑出去多远，大地就是一阵剧烈震颤，紧接着就是剧烈摇晃，人就跟正在经历着大风大浪的小船上似的，想站稳都困难。 　　“地，地震了？” 　　蓉琳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摇摇晃晃的往几个孩子方向跑，经过地震左右晃动的剧烈撕扯，屋顶上的瓦片、墙上的砖石扑棱棱往下落，有那房子本身就不怎么结实的，“轰”的一声直接就塌了。 　　耳边能听到各种轰鸣、倒塌、尖叫声，小九、小十、小六的哭声尤其明显。 　　鼻间充斥着墙体倒塌后扬起的烟尘。蓉琳这时候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赶到孩子们身边。 　　期间因为控制不住自己摇晃的身体，蓉琳几次撞在旁边的东西上，为了躲闪飞过来的石块，被曹佳嬷嬷拽着往旁边躲，两个人身形不稳一起摔在地上，手掌、膝盖蹭破了，碎石片擦过脸颊，蓉琳全都顾不上。 　　“额娘……呜哇……” 　　小九、小十、小六还不到三周岁，地震瞬间，几个小短腿一个不稳就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扯着嗓子嚎。 　　小四努力安抚，却发现想控制住身形，说话都困难。 　　几个奶嬷嬷有那好的，还想要去哄。有那过分的直接扔下小主子，自行往她们认为安全的地方躲去了…… 　　“小四、小九……” “哐当”一声，早上才刚刚搭好的帐篷在又一阵剧烈晃动之后伴随着一片房屋倒塌和尖叫声也倒了，几个孩子跟他们的奶嬷嬷直接被罩在了里面…… 　　＃＃＃乾清宫 　　这两天的异常，其实不用蓉琳提醒，康熙就发现了，所以才紧急召集裕亲王等重臣进宫议事，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等待他的会是地狱模式——八级大地震…… 　　“万岁爷小心……” 　　地震来的那一刻，裕亲王已经走了，康熙在殿内来回走着琢磨着事情。 　　小七跟太子刚刚过来问康熙地龙翻身的事，被康熙打发到旁边玩去了。小德子奉旨从钟粹宫把十一阿哥抱过来，正抱着十一阿哥过来复旨，乌雅氏厚着脸皮跟进来谢恩。 　　剧烈的震颤就在这时候来了。甚至根本没有给人反应时间，屋顶上面的瓦砾就已经开始扑棱棱往下落，一时间尘土飞扬。 　　之前还在康熙跟前表现的心心念念十一阿哥的乌雅氏，在真正危险来临时，面对救康熙还是救十一阿哥这样重大的生日抉择，脑袋里闪过的不是母爱血缘却是福郡王救驾之后得到的诸多好处——自身得封郡王，蓉琳这个母妃也封了贵妃。 　　因此，只一两息时间，乌雅氏就做出了选择，抛弃小德子怀里才满一周岁多的十一阿哥，摇摇晃晃的扑向了康熙这个成年男人。 　　反而是另一边的的小七跟小太子在小德子晃悠悠往边上退躲避掉下来的瓦砾不小心摔倒将抱着的小十一甩出去的时候，情急之下双双扑过去用自己做肉垫将小十一险险的接住了。 　　“小十一/小六，你没事吧？” 　　因为巨大的撞击力，小七，小太子两个都受了伤，小十一吓得嗷嗷哭，更危险的是他们头顶上的木头正摇摇欲坠！ 　　“保成？小七，小十一” 　　亲眼看着亲身儿子被甩出去，亲眼看着两个大一点的儿子为了救小儿子受伤，乌雅氏却还在这个时候添乱，康熙急的眼睛都红了。 　　一把推开碍事的乌雅氏就想往小太子跟小七那边去，被第一时间不怕死冲进来的梁九功跟两个高壮太监抱着腰硬拖拽了出去，“万岁爷危险……” 　　梁九功危险两个字都还在嘴边，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小七他们头顶的木头终于承受不住，掉了下来，与此同时宫殿小七他们那边半面墙都塌了。 　　康熙眼睁睁看着自己三个儿子被埋在了废墟里。 　　梁九功眼睁睁看着自己当成亲儿子的小徒弟想爬起来却被一块砖头掉下来直接砸在脑袋上，瞬间倒在血泊中没了生息。 　　反倒乌雅氏，运气很好，跟在康熙他们后面虽然受了点伤，形容也比较狼狈还好好的。 　　“来人，来人，保成，小七，小十一……”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一下子失了三个儿子，康熙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疯了一样要去扒拉小七，小太子他们在的那片废墟，一声一声的喊“保成，小七，小十一” 　　可惜根本没人回应他。 　　“万岁爷，地龙翻身还没结束呢，您不能去，不能去啊……” 　　大地还在剧烈震动，乾清宫不时就有宫室倒塌，宫人们尖叫着四处逃散。 第71章 　　感觉漫长, 实则一分钟都不到的八级大地震结束, 康熙一边不顾身份第一时间往太子、小七被压的那边跑, 亲自动手去搬开压在上面的瓦砾和各种木料, 一边大声招呼梁九功去救人。 　　梁九功这时候也顾不上伤心自己当成亲儿子的小徒弟没了, 偷偷抹了把脸赶紧去叫人。 　　“保成？保成？小七？” 　　“皇上, 您别动，奴才来, 奴才来……” 　　康熙一边喊一边挖，只一会儿手上就已经被瓦砾划得受伤出血了，梁九功看着心里直发颤, 几次想要让康熙去处理伤口，都被康熙推开了。 　　废墟之下 　　小太子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自己被卡住了，周围黑乎乎的, 一片静谧。 　　想到之前木头掉下来、墙体倒塌那一刻, 小七用尽力气把自己往他那边拖, 小太子小心翼翼的伸出胳膊去摸应该离他不远的小七，“小七？小七？” 　　小七离他不远, 小太子伸手勾了勾很快就摸到了小七的手，可是他拽小七, 小七并没有反应。“小七？”小太子立马眼睛便湿了, 窸窸窣窣的去摸小七的手腕。 　　之前蓉琳一个人研究医书，把他们当过小白鼠, 摸过脉, 他也玩闹性质的跟蓉琳学过两手, 把脉看病是看不出来，但是脉在哪儿却是知道的。 　　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摸到小七手腕，感受到那微弱的跳动，小太子咧着嘴吸着鼻子笑了。 　　笑了一会儿，想起还有小十一，小七又继续去摸小十一，可惜并没有在他能触及到的地方摸到小十一的踪迹。 　　小太子有些焦急，又去骚扰小七，“小七？小七？”他实在受不了这无边黑暗，无边孤寂。虽然外面隐隐约约能听到动静，却似乎离自己很远。 　　反而是外面一直在搬瓦砾的康熙第一时间听到了小太子的呼唤。 　　怕自己听错了，康熙冲众人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果然听到那微弱的呼唤。 　　康熙激动的大喊，“保成？保成？是你吗？你能听到皇阿玛说话吗？保成？”一边大喊，康熙一边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指挥着众人往小太子出声的那边挖，又怕小太监、侍卫们动作太大，伤到了几个孩子，时不时回过头来让他们“小心点，注意点。” 　　“皇阿玛？”小太子终于听到了康熙的呼唤，开始回应。 　　这让康熙更加高兴，“不停的问，保成，你有没有受伤？小七在你身边吗？小七怎么不说话，还有小十一……” 　　“皇阿玛，小七晕过……不，小七醒了”他听到小七哼哼的声音了。 　　小太子费力的扭动脑袋往小七那边看，可惜什么都看不到，“小七，小七，你醒了吗？小七？” 　　对面并没有回应，想来刚刚那声哼哼也是无意识的。 　　“皇阿玛，你快救小七，小七肯定受伤了，我听到他哼哼了。可是叫他，他不理我。” 　　“好好，保成别怕，皇阿玛这就救你们出来。” 　　一听小七受伤了，想到同样没有动静的小十一，康熙的心又提了起来，身先士卒加入抢救的队伍。 　　索性这个时候的房子只有一层，即便墙体、房顶的瓦砾木头等落下来也有限，那么多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清出了一片地方。 　　“万岁爷，看到太子殿下的脚了” 　　“在哪儿？” 　　“在那” 　　康熙伸头去看，果然透过一根横在上面的木头看到了下面一只几乎已经辨认不出颜色的小靴子。 　　“小心点” 　　侍卫们继续清理旁边的瓦砾、砖石，又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康熙终于看到了小太子的脸，也看到了被小太子拉着的小七的手。 　　“皇阿玛，你快救救小七，他昏过去了，我叫他他都不回我。”小太子一眼看到康熙立马哭了。 　　把康熙心疼的不行，“好好，保成别哭，皇阿玛先救你出来，马上就救小七……” 　　安抚好小太子，康熙又试着叫了小七几声，可惜小七估摸着是晕过去了，一直没什么动静。 　　康熙一边指挥人在小七、太子周围小心翼翼的清理杂物，一边叫人去找了太医过来试图先给小七把一脉。 　　“怎么样？”小太子的上半身已经清理出来了，太医跪在地上，稍微弯腰，手往里摸一摸就能摸到小七的手腕。 　　“七阿哥身上多处都有伤，其中头部、内府比较重，一定不能再被碰到，否则，会有致命的危险……” 　　康熙点点头，预判着小七头、身体大概在什么位置，带着人小心清理杂物，还要预防不小心伤到不知道在哪里的小十一。 　　等太子这边终于要清理干净，众人终于要将压在小太子腿上方的最后一根斜的木头抽走，康熙突然叫了住手。 　　“别动，别动那根木头。”康熙也是才发现，那根木头是斜着横在保成跟小七上方的，另一头正好正好戳在小七的脑袋上，想来当时正是因为这根木头，两个孩子才得以侥幸存活。如果现在把木头从保成这头抽了，保成是得救了，可是小七那头怕是上面的瓦砾什么的就都要砸在小七脑袋上了。\"先过来人把这边清理一下。\" 　　小七那边堆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更高，清理起来更困难，用的时间也更长。 　　但小太子在知道要等小七那边好了才能救他出来后，一点都没闹，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皇阿玛，您别担心我，先救小七，之前也是小七救得我。要不是小七拉我，这个木头就砸我头上了……” 　　康熙用混着尘土、血迹的手揉揉小太子脑袋，欣慰的点点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钟粹宫里，蓉琳已经将小四、小九、小十、小六从帐篷里完好无损的扒拉了出来。 　　安抚好被吓得不轻的小九、小十、小六，给受了点轻伤的小四处理好伤，顾不上自己这边，蓉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其他的几个孩子，尤其是不听话的小七。 　　“额娘？” 　　“承瑞？明珠？你们没事，太好了。” 　　“额娘……呜呜……”看到蓉琳，明珠抱着蓉琳嚎啕大哭。哪怕有蓉琳提前预警，第一次面对八级大地震这种毁灭性的自然灾害，承瑞跟明珠还是被吓到了，过来的一路上两个人看到周围的惨状，听到那些哀嚎声，脸都是白的，浑身发软，直到到了钟粹宫看到蓉琳，仿佛才找到了主心骨。 　　“好了，不怕不怕，啊，没事了，没事了” 　　蓉琳一边安抚惊吓过度、痛哭流涕的明珠一边眼神示意承瑞，问他有没有受伤。 　　承瑞搂着小四，冲蓉琳摇摇头。“额娘放心吧，我跟明珠都没事，明珠就是来的路上看到了几个死人被吓到了……” 　　“不仅仅是死人，额娘，有个小太监脑袋都被砸没了……还有一个宫女，两条腿都被砸断了，好惨好惨……呜呜……” 　　“是是是，咱们别想了啊？”想想，她也不好受了。她这钟粹宫里也有不听话被砸伤砸死的，她瞟都不敢瞟，就怕夜里会做噩梦。 　　终于哄好明珠，蓉琳留下小四照顾几个小的，曹佳嬷嬷、小张嬷嬷、春分几个善后，带着巧儿跟小安子往乾清宫去找小七（承瑞、明珠替蓉琳去寿康宫、慈宁宫）她实在放心不下小七。 　　一路上，就像承瑞、明珠说的，根本没法走，原本的路都被倒塌的墙体废墟以及各种飞过来的瓦砾、横倒的树木埋了。 　　蓉琳扶着巧儿，连走带爬，短短一段路花了一刻多钟才到。 　　“万岁爷，奴才看到七阿哥了，十一阿哥在七阿哥怀里……” 　　“真的？” 　　康熙精神一震，手下的动作立马加快了不少。 　　其他人也都很兴奋，没有了不知道十一阿哥在哪里束手束脚，一行人整体速度都加快了。 　　蓉琳走近了，听到他们说的话，意识到小七被压在了下面，心口一疼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娘娘？” 　　蓉琳摆摆手，快步走到废墟跟前。 　　“荣额娘？” 　　小太子第一个发现蓉琳，高兴的叫她。 　　“保成？你怎么也在这？出不来吗？荣额娘救你出来……” 　　说着蓉琳就要伸手去帮忙。 　　小太子赶紧阻止，“荣额娘你别动，那根木头不能动，皇阿玛说了那根木头另一头是小七，如果把那根木头抽了小七就危险了。我这样没关系的。” 　　“谢谢，谢谢你，保成”蓉琳揉了揉小太子的小脑袋，拿去帕子给小太子擦了擦脸，又在小太子脸颊上印下一吻才起身撸起袖子去帮忙。 　　康熙看到蓉琳过来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又继续加入到了清理瓦砾的队伍。 　　队伍看着康熙那双鲜血淋漓已经看不出样子的手，愣了一下，原本肚子里的那些怨憎，陡然轻了不少，等到听到废墟中的小七咳嗽，叫皇阿玛、额娘，蓉琳已经什么都不怨了。这一刻她恨不能跪下来给老天爷磕头，感谢它仁慈，把小七留给她。 　　“小七？” 　　“额娘，我头好疼，肚子也疼。”小七一边咳一边冲着蓉琳的方向撒娇。 　　蓉琳落着泪，一边帮忙清理瓦砾，一边柔声安抚，“小七乖，一会儿就好了，额娘很快就救你出来，等出来了，咱们好好喝药，喝了药就不疼了，啊？” 　　小七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人多力量大，很快上层瓦砾就清理干净了，清理到下面时，为了防止继续往下清理会有瓦砾掉落伤到小七，康熙让人从小太子这边掏了个洞，然后让人从这边的洞里小心翼翼的爬进去半个身子，帮忙挡住落石。 　　这个工作其实很危险，而且要求这个人的体型必须够娇小，不然爬不进去。 　　原本蓉琳想自己进去，巧儿也踊跃报名，康熙都没答应，最后叫了个十一二岁自愿进去的小太监。 　　“万岁爷，奴才已经好了。” 　　小太监进去后尽量舒展身子，让自己的身躯盖住小七的头跟小七肚子上小十一。 　　康熙他们则在外面快速动手，以最快的速度将上面的东西清走。期间蓉琳几次听到有东西落下砸在小太监身上，小太监都蒙不吭声。 　　等到上面全部清理好，那小太监再出来，脑袋上多了好几个包，身上蓉琳虽然没看到但是估计青青紫紫的地方也少不了。 　　只是这时候蓉琳根本顾不上他，一颗心都扑在即将被救出来的小七身上。 　　等到小十一被人抱出来，一直躲在旁边装透明人的乌雅氏还想扑上来装慈母，被人呼啦啦挤到边上去了。 　　小七、小太子终于脱险，蓉琳第一时间就跟着小七、小太医一起进了乾清宫前面空旷处已经搭起来的帐篷里。 　　太医早已就位，上来给小太子、小七、小十一把脉。 　　太子身上并没有什么重伤，最多就是蹭了一下；小十一也还好，更多的是惊吓；伤的最重的就是小七，脑袋上有两个拳头大的包，有一个还流了血不说，内府也受到冲击，有轻微的内出血症状，还有手脚脸上也都破了。 　　蓉琳既欣喜小七劫后余生，内心又有些愤愤不平，“为什么出事的总是承瑞、小四、小七他们”，看看她的几个孩子除了三格格，其他几个一路成长过来都是险象环生。宫里其他几个阿哥、格格却都顺顺利利的。 　　然后，很快她就知道了，其他各宫也并不顺利。当然，这种天灾之下，想好过也困难。五阿哥胳膊被掉下来的木头砸折了；八阿哥，八阿哥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是他额娘，那拉庶妃没了……原本人都已经跑出来了，嘴里念叨着\'小八还在里面\'非要回去，宫人们拉不住，刚进去，房子就塌了…… 　　还有永寿宫的郭络罗庶妃，当初小郭络罗氏才听说生的是个格格时，可是失望的很，那样子是对七格格嫌弃的不行，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为了救七格格，连命都差点搭上。 　　这次地震，宫里的宫室毁了十之七八，德胜门下面直接就裂了一条沟……事后统计上来的宫里被砸死砸伤的，不计其数。 　　宫外更惨，据说这次地震破坏极其大，京城附近房子直接毁了十之七八，仅京城内房子就倒了一万两千多间，毁坏的更是达到近两万间，有的地方生生弄出来几米深的断裂带来。 　　康熙救出小太子、小七、小十一后把几个孩子交给蓉琳照顾，只来得及去慈宁宫、寿康宫一趟，就开始召集重臣商议救灾策略。 　　因为兹事体大，其后很长一段时间，康熙都忙的跟陀螺似的，每天召集重臣议事，乾清宫不停的有谕旨发出。 　　蓉琳自己这边也是不得闲，不仅要照顾受伤的小七，还要组织宫里的宫人清理宫内的废墟，搜救、救治宫里被压在废墟下被伤到宫人。 　　作为贵妃，蓉琳虽然不需要奋斗在第一线，却需要每天看各宫各处交上来的统计数据，每次看到那个报上来的死伤名单，蓉琳心都会抖。且这些日子大震之后，还是有余震，虽然大家已经足够谨慎小心，依然不时有人受伤甚至死亡。 　　可惜，她除了敦促下面火速救人，尽量给予医治，谨慎小心之外，连多一点的抚恤银子都给不出来。 　　外面需要银钱大规模救灾，宫里各处倒塌的宫殿将来要修肯定要钱，前面南边已经打了几年的仗，府库里哪里还有什么银子？宫里缩减用度都来不及，又哪来的多余的银钱去给这些被砸伤砸伤的宫人？ 　　“娘娘？您没事吧？” 　　蓉琳摇摇头，“我听小安子说，前朝万岁爷下了谕旨责令官府衙门准备救济外，还希望地方官员发动乡绅百姓自相救助，并且谕令有关官员对愿意救济受灾民主的义绅给予适当奖励……我在想，我是不是也应该去慈宁宫跟太皇太后请一道懿旨？” 第72章 　　这次大地震的影响实在深远, 即便蓉琳想了能想到的所有办法, 去慈宁宫请太皇太后懿旨, 想方设法的发动官绅夫人捐钱捐物, 可那点有限的救援力量, 在八级大地震面前根本是杯水车薪。 　　康熙那边更麻烦, 继八月十五康熙遣大臣祭天后，余震依然不断。虽然这在蓉琳看来是正常的自然现象, 大地震之后一般都会有余震，有时候这个余震的时间可能一直会持续几个月之久。可是这个时候的人可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这是康熙这个皇帝得罪了上天, 然后上天降下的苦难。 　　加上南边吴世璠又瞅准时机，利用这次地震大做文章，宣扬大清倒行逆施、逆天而行, 所以老天爷才降下如此苦难, 以警世人…… 　　南边原本已经一片大好的局势, 瞬间又陷入了苦战。 　　为此，康熙不得不在九月十八这天, 亲自带着众臣郑重的去天坛祭天，甚至下罪己诏以安抚百姓。 　　“万岁爷, 不如把牛痘能够有效防治天花的消息放出去吧？” 　　有了这个消息做缓冲, 也能提振一下前线士气，挽回一些他们在民间的影响。 　　康熙点头又摇摇头, “牛痘的事是要放出去, 不过得再缓两天”等余震差不多结束再放出去, 效果应该会更好。 　　事实也确实如康熙想的那样，等到余震结束，老百姓日子开始慢慢恢复了，一听说皇帝老爷为他们竟然研究出了天花防治的法子，种了那个牛痘就可以不用怕天花，在康熙等人的刻意引导下，老百姓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奔走相告。 　　大街小巷几乎所有人都在说牛痘天花的事情，都在等着皇帝老爷什么时候再出布告，什么时候给大家伙们种上，一时间大地震的悲伤都被大家伙忘在了脑后。 　　###紫禁城 　　地震发生后，一连两三个月，余震不断，蓉琳只是让人把那些废墟清理了一下，直到余震都结束了，才让宫人们开始修房子。 　　这次地震后，宫里宫室损坏严重，要想一下子都修起来，人力物力上都会有些困难。 　　蓉琳报于康熙后，便只先修缮那最重要的，譬如康熙的乾清宫，太皇太后的慈宁宫，蓉琳的钟粹宫倒塌的配殿都暂且不管先修缮主殿。 　　可是这样一来，就有了个问题，房屋严重不够住。比如原先跟着康熙住在乾清宫，这段时间一直跟小七挤在钟粹宫的小太子就还没个正经的住处。 　　“要不，朕让人把奉先殿旁边的毓庆功收拾一下，让保成搬进去住？以后那里就算是太子的东宫？” 　　“可以是可以”，蓉琳点点头，“但是毓庆功做东宫太子居所会不会有点太小了？”那毓庆宫巴掌大点地方可还没南三所那边承瑞他们住的地方宽敞呢。 　　康熙凝眉，马佳氏这么一说，毓庆宫好像是小了点，可是其他地方，不是位置不合适，就是太远了啊。“要不然把西边也扩到毓庆宫去，整体作为保成的东宫？” 　　蓉琳低头没吱声。 　　康熙自说自话就把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等小太子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这事，心里对蓉琳更是感激，“荣额娘对我好，我知恩，小七对我好，我也知恩，现在南三所地方满了，小七要搬到前头去也没地方住，不如回头等毓庆宫建好了，就搬到毓庆宫跟我住吧，好不好？” 　　蓉琳连连笑着摇头，“保成的好意，荣额娘领，可是毓庆宫是万岁爷为你准备的东宫，那是太子住的地方，小七怎么能去呢？回头等宫里各处都修好了，小七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让他搬去中所跟老四挤挤就是了。” 　　行吧，当了这么多年太子，小太子心里也知道他这个太子跟小七他们是有些不一样的，也没再强求，只是心里默默记挂着蓉琳的好。 　　十一月中，在京城落下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的前一天，毓庆宫终于修缮好，小太子带着人搬了进去。 　　小七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第一天暖房，小太子亲自下帖子请了所有的阿哥、格格们去热闹了一天。 　　第二天，索额图就带着厚礼去了毓庆宫。 　　这两年，随着小太子长大，为了维系更小太子之间的情感关系，索额图时不时就会进宫，去年小太子的嫡亲外公噶布喇去世后，索额图进宫的频率就更高了。 　　不过跟历史上，小太子因为缺乏情感支撑想要从索额图那里获得亲情关爱，因此跟索额图很亲近不同，现在的小太子并不缺爱。 　　且因为索额图第一次给他的印象就不好，后来又频频在他跟前说钟粹宫，说蓉琳、小七坏话试图挑拨离间的关系，到现在为止，他对索额图观感都很一般，就更不用说亲近了。 　　只是碍于对方毕竟是他母家赫舍里氏那边的叔公，是长辈，他不好太过分拒绝，才一直来往。 　　“叔公怎么来了？” 　　“殿下乔迁之喜，臣怎么能不来？”他本来还想昨天来呢，只是昨天太子请的都是皇阿哥、格格，没有其他人，他实在不好凑过来，才忍到了今天。“这是臣给殿下准备的乔迁礼，殿下看看喜不喜欢？” 　　赫舍里氏有钱，索额图每次给小太子送的东西都价值不菲。这次也一样，看着礼单，上面不是名人字画就是玉石摆设，甚至还有银票，说来其实准备的也是很用心。 　　可不知道为什么，小太子看到这个却还不及蓉琳偶尔有时间给他做身里衣、做个帽子、做条腰带让他高兴。 　　“叔公，跟您说了多少次了，以后您不用给我送这些东西，太贵重了。” 　　索额图不以为然，“再贵重能贵的过太子殿下的身份？您是太子，合该用最好的。这些都是臣这些日子搜罗来的，回头等再有了好的，再给太子殿下送来。” 　　“叔公，慎言”什么叫他合该用最好的，他上面还有皇阿玛呢？再说了，他才不要他这些民脂民膏。 　　“臣有罪”索额图作势自打了一个嘴巴，“不过，臣也是为殿下着想，殿下是太子自当有太子的威严……现在殿下还小，可能还没感觉，等殿下大了就知道了，这一母同胞的兄弟尚且为了……不顾兄弟情义自相残杀呢，更何况是异母兄弟？” 　　反正在索额图心里，除了太子殿下，其他阿哥都是敌人。钟粹宫那几个尤甚，谁让承瑞、四阿哥都比太子还大，且那么多兄弟呢？ 　　“孤……”小太子绷着脸，正想呵斥索额图，见天跟他说什么太子殿下威严，他自己若是真的把他这个太子的威严放在心上，又怎么会，他明明已经明确说过很多次以后不许跟他说这些，还是一次次在他面前提及？话才刚出口，外面就快速跑进来个小太监，说是万岁爷来了。 　　小太子瞪了索额图一眼，转身出去迎接康熙。“皇阿玛？” 　　毓庆宫修好后，康熙来看过一次，不过那时候还没添加家具摆设，看着有点空，现在这样布置之后，看着就舒服多了。 　　康熙揉揉小太子的脑袋，牵着小太子一起往里走，“怎么样？住的可还习惯？要是有不喜欢的，就跟皇阿玛说。” 　　“没有不喜欢，都很喜欢。”都是按着他的喜好弄得，怎么会不喜欢？ 　　康熙点点头，往里走，看到跪在边上的索额图，也没说什么。索额图今天进宫他也是知道的。 　　可是到室内，看到索额图给小太子送的礼单，康熙脸色立马就黑了。“朕倒是不知道，赫舍里大人竟是这帮富有，一个乔迁之喜就送这么多好东西？”有这么好东西往宫里送，那前些日子救灾，他谕旨让大家出钱出力的时候怎么就跟他哭穷？ 　　“奴才，奴才……奴才这也是把家里压箱底的好东西都带过来了，就是，就是想着拿过来给太子殿下充充门面……” 　　“充门面？合着，朕在你索额图眼里就已经穷到这个份上了？朕的太子还需要你们赫舍里家拿东西出来充门面？” 　　“奴才不敢，奴才……” 　　索额图被康熙几句话问的头都不敢抬，冷汗一滴一滴往下落，里衣都湿透了。原本还指望太子殿下能帮他说句话，结果小太子就跟没看见似的。 　　“还不滚回去，这两个月别再到毓庆宫来了。” 　　“是是是”索额图擦着汗跑了。 　　打发了索额图，康熙担心小太子被索额图影响，跟小太子来了一番恳谈，后面见小太子对索额图做的事并不认可这才放心。 　　“保成，索额图虽然是你皇额娘的叔父，你的叔公，但，他说的并不一定就是对的。你是太子，以后你肩上的担子会很重，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你要学会看人用人……” 　　小太子重重点头，抬头疑惑的看向康熙，“那皇阿玛，您对乌雅庶额娘也是吗？那天，如果乌雅庶额娘能够第一时间去照顾十一弟，也许保成跟小七，十一弟根本不会有危险，可是事后皇阿玛并没有罚乌雅庶额娘，保成不太明白……” 第73章 　　“乌雅氏？”小太子不提, 康熙还真的给忘了, 他这段时间忙的要死, 哪还记得什么乌雅氏？不过既然小太子提到了，康熙倒也不介意提前给宝贝儿子提前说一说这女人的事情。 　　“保成，你要记住你是太子, 将来是要像皇阿玛一样执掌这天下的, 所以对于女人, 讨不讨你喜欢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身后代表的利益，就像僖嫔，皇阿玛就并不喜欢，可是皇阿玛依然要让她稳稳的坐在嫔的位置上……” 　　“因为僖嫔的身后代表着赫舍里氏？” 　　康熙点点头，“不错, 还代表着你的脸面，如果我把她放的太低了，那就是打你、打赫舍里氏的脸……” 　　“那这种身后利益牵扯比较深的，哪怕她犯错了也要容忍吗？” 　　“这个自然不是，那要看她犯下的错有多大, 有没有触及皇阿玛的底线，没有触及底线简单罚一下, 让她知道错了即可；触及了底线，那自然是绝不留情, 因为她虽然身后代表着赫舍里氏却也只是沟通皇家跟赫舍里氏之间的一个桥梁, 没了她, 赫舍里氏出于自身利益考虑会快速重新搭一个新的桥梁……” 　　小太子若有所思，“所以皇阿玛的意思，对于身份比较贵重的，皇阿玛给的其实只有地位，反而那些身后没有那么重的利益牵扯的，皇阿玛才能够放心的宠爱？乌雅庶额娘就是这样？”乌雅氏是包衣出身，一个奴才在主子眼里自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康熙笑着揉揉小太子脑袋，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确实身份低的，顾忌会少一些，典型的，比如你荣额娘”如果不是马佳氏的家世实在一般，他也不敢这么放心叫钟粹宫跟保成亲近。 　　“荣额娘？” 　　康熙点点头，更多的却是不跟小太子说了，只让他自己想，至于乌雅氏，“乌雅氏确实身份不高，但皇阿玛并非宠爱她……”，只是因为她跟乌雅氏一族设计他，他想看看她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所以才留她一留。 　　至于上次地震发生的事情，那是他给忘了还没腾出手来处置她。不过想想几个儿子因为她险些没了，康熙也觉得乌雅氏不能再留着了，只是小十一那边有点麻烦。 　　高位的马佳氏已经有了五子两女，放在其他人名下，再交给马佳氏似乎又有些不太合适，可是交给其他人养？不说他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来，小十一自己恐怕都不愿意。 　　经过上次被埋一事后，小十一明显对马佳氏、小七的依赖更强了，没有马佳氏跟小七跟着，抱出钟粹宫都会哭闹，这样的小十一真的能送到其他宫养吗？ 　　小十一还放在钟粹宫养的话，乌雅氏又该怎么处理呢？她毕竟是小十一的生母。 　　康熙难得的头疼，从毓庆宫出来，到了钟粹宫眉头都还是蹙着的。 　　“这写的什么？” 　　“啊？” 　　蓉琳写的太投入，都没看到康熙进来，康熙一出声，直接把她吓了一跳。吓完了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去捂纸。“没什么没什么，就是随便写写……” 　　可惜已经晚了，康熙这个人从他学习各种东西就能看出赖，那是个好奇心很盛的人，蓉琳不捂着还好，一捂着，他就更好奇了，直接就把写的密密麻麻的纸拿起来看了起来。 　　“这是数学？”康熙跟着比利时人南怀仁学过天文几何，虽然蓉琳写的东西因为跨越时代，有些表达方式略有区别，但大部分康熙还是能看懂的。“这些都是你写的？你还懂这个？你什么时候学的？” 　　没有人教，自学就能学成这样，这里面有些东西，康熙当初即便有老师教也学了好久呢。 　　而且蓉琳写的这些明显是按照一定顺序写的，加减法在最前面，然后是乘除，然后加入了小数、分数、百分数、正负，再到更高深一点的…… 　　“你是想自己写一本数学书？” 　　蓉琳赶紧摇头，“不是不是，臣妾只是想（把记忆里学过的东西）整理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 　　康熙却理解成了，她找了这方面的书来看，然后自学会了，又想着把知识重新按照难易整理在一起。当即惊讶的看着蓉琳，“朕竟没看出来，咱们贵妃娘娘竟然还是个这么厉害的人物？” 　　蓉琳连连摇头，摆手“臣妾这算什么厉害人物，不过是想着以后孩子们或许用得上拾人牙慧罢了。” 　　康熙却有不同看法，他是个极爱学习的人，也欣赏爱学习的人。蓉琳这样做又是为了孩子们出于一片慈母心，康熙心下就更欣赏了。“那这样，你先整理，整理好了，朕帮你校错。” 　　“臣妾倒是想，可臣妾这原本就是玩闹之作，万岁爷日理万机，臣妾怎好去耽误万岁爷的时间？”拿去给康熙看，虽然省了她一部分校稿的时间，但是会束缚她的手脚，她哪里还敢放心什么都往里写？而且这才只是开始，后面她还想着有时间敲脑子想想，把她上辈子学过的物理、化学、生物、地理等等能想起来的，也都整理一下呢。 　　蓉琳说的也有道理，他确实有时候忙起来，有时候忙起来连吃饭睡觉时间都没有，康熙便也没再勉强，不过经此一事，他对蓉琳的态度越发宽和了，也越发觉得不能把小十一从她这抱走，小十一放在钟粹宫养才是最好的。 　　“皇阿玛？”小七的伤才好，蓉琳也不敢让他到处乱跑，这两天都拘着他在钟粹宫陪弟弟妹妹。看到康熙过来，小七可是高兴坏了，总算不需要再带孩子了。虽然弟弟妹妹大多数时候很开爱，但熊起来也是真的恐怖啊！他想抗议都无效，额娘说这是他不听话，偷偷摸摸溜去乾清宫的惩罚。就连一贯宠着他的大哥、大嫂、四哥这次都不愿意替他说好话。 　　康熙笑着冲小七招招手，小七立马欢脱的跑到康熙跟前，主动递上小脑袋求抚摸，那乖顺的小模样看的康熙直乐。 　　“过了年，就让你搬到南三所那边跟你四哥住好不好？” 　　“好啊好啊”正好到时候可以脱离额娘管他。虽然他也知道额娘是为了他好，但是有时候，他还是会觉得额娘管他会让他不太自由啦。 　　蓉琳无奈摇头，不过孩子大了都是这样，蓉琳也懒得理会小七，只转头问康熙，“万岁爷，那小八那边？” 　　“也一起搬了吧，小八搬到东所跟小五一起住。” 　　现在国库里没钱，等国库里银钱宽裕一些，他就开始让人给承瑞建府，等建好了叫承瑞两口子搬出去，这样到时候西所正好腾出来给小九、小十住。 　　小十一，到时候再看，如果能腾出来地方就搬进去，实在没地方，就让他跟小九小十先挤挤。好在，小十一现在还小，这个问题，可以等过几年再考虑。 　　蓉琳点点头，那“臣妾这就让人先跟延禧宫、承乾宫招呼一声，让她们做好准备。” 　　康熙点点头，根本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 　　殊不知，在他看来很小的一件事，在那拉氏、佟佳氏那里却是了不得的大事。 　　对于谁住二进，谁住三进，彼此的区域范围是哪些，双方协商了大半个月还是没能达成一致，最后甚至闹到了蓉琳这里。 　　“小五已经在二进住了这么久了，早就习惯了，佟佳娘娘上来就让小五给小八让地方，是不霸道了一些？” 　　“我霸道？那凭什么就让小八去住后殿？后殿那么小，转个身都嫌挤，你让小八住，小五一个人霸着第一进、第二进，你又是何居心？” 　　“小五并未霸着第一进，第一进小八也可以用……” 　　“小八也可以用？你还有脸提这个，你把前厅两间宽敞的都占了，就留了两间倒座给小八，你寒碜谁呢？” 　　蓉琳：…… 　　她进宫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后宫嫔妃这么接地气的吵架。不过这样吵下去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啊。 　　“两位妹妹不若各退一步吧？”再这样争下去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为防两人再把这争斗升级，蓉琳干脆直接让人去请了五阿哥、八阿哥过来。当面跟两个孩子商量，“不若如此，小五既然住了二进，那就还住二进，只是佟佳妹妹说的也是事实，三进确实不如二进宽敞，小五就把一进的前厅让给小八，你们看如何？” 　　蓉琳话音一落，那拉氏、佟佳氏都想说什么，叫蓉琳瞪了回去，“这是两个阿哥的事，妹妹们还是让小五、小八自己决定为好。都是亲兄弟，不过是个临时住处，以后小五、小八肯定是要出宫建府的，何至于争成这样？” 　　“四阿哥跟七阿哥那是真正的同胞亲兄弟当然不争了，我们小五跟小八可不是同胞兄弟……”当初小那拉氏趁着混乱想要毁了小五脸的事她可都还记着呢。 　　“那拉妹妹嘀咕什么呢？” 　　“没，没嘀咕什么。” 　　蓉琳没听清，既然那拉氏说没说什么，她也就只当不知道，转而看向五阿哥、八阿哥，“你们觉得荣额娘的提议如何？” 　　五阿哥、八阿哥到底还是孩子，没有太多心思，想着皇阿玛都发话了，总是要住的，这样就挺好的了，也就都点了头。这事才算是消停了。 　　小四跟小七这边就简单多了，小四原本住的也是二进，不过听说小七要搬过去跟他一起住，立马就要搬到第三进把更宽敞的第二进让给小七。 　　小七嫌他四哥事儿多，“说不定我到时候赖在你那儿的时间比我自己那还多呢，你搬干啥呀？” 　　小四想想也是，这才没动。 　　腊月初三，终于将脑子里小学、初中的数学知识都掏出来，初步整理成两本厚厚的线装书，蓉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永寿宫那边就又来报，说是宜嫔发动了。 　　宜嫔五月份查出身孕，到今天九个月出点头，虽然还差那么几天，却也在正常的时间范围内，因此蓉琳倒是不怎么担心。 　　“娘娘，您说这一次宜嫔能生个阿哥吗？” 　　当初郭络罗家因为宜嫔一直怀不上，硬是在十七年叫小郭络罗氏也进了宫，进宫后，小郭络罗氏肚皮也确实争气，没多久就怀上了，可惜生下来的是个格格……后面宜嫔也怀上了，这次宜嫔若是生的是个格格也就罢了，若是生的是个阿哥，郭络罗家以后在宜嫔跟前怕是都要抬不起头来了。 　　虽然后宫嫔妃不少人天天请神拜佛的，想让宜嫔生个女儿，但宫人们可是不少人等着宜嫔生个儿子下来打郭络罗家的脸，等着看笑话呢。 　　巧儿这个小八婆也想看笑话，不过她又担心如果宜嫔生了儿子，抢了自家阿哥的宠爱，因此还挺矛盾的。 　　不过等得知宜嫔果真生了一个健健康康的阿哥，巧儿又不矛盾了。她家主子可是有五个阿哥呢，宜嫔才一个十二阿哥，肯定不会威胁到她家阿哥地位的。 　　因此回来的路上，巧儿那个乐啊，“娘娘您是没看到郭络罗庶妃那好笑的表情，那酸的啊，嘴都要酸歪了……” 　　“什么嘴都酸歪了，就你皮，出去可不许乱说。” 　　“知道知道”巧儿嘴里应着，却是回到钟粹宫第一时间就去找春分、小张嬷嬷分享八卦去了。 　　###乾清宫 　　宜嫔顺利产子的消息传到乾清宫，康熙龙心大悦，第一时间就带着梁九功去了永寿宫看新鲜出炉的小十二。 　　只是高高兴兴的去，回来的时候却并不多开心。 　　“梁九功，你说宜嫔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马佳氏她们那会儿是有宫规在，没有办法，不得不把孩子送给别人养，朕记得当初小四送去裕亲王府，送三格格去皇额娘那去时，马佳氏当面看着乐呵呵的，私下里可是没少哭。”根本就舍不得，“怎么到宜嫔这就反过来了？明明她自己现在身份就够，可以自己养，为什么非要把小十二送给皇额娘养？”是不是她们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协议？ 　　梁九功摇头，“老奴这一个断了根的人，也没养过孩子，哪儿懂啊？许是宜嫔娘娘，怕自己年轻没经过事，养不好？”前头不是有几个阿哥都没养住吗？ 　　也不能说完全没这个可能，但康熙心里更偏向于宜嫔想要利用小十二加深跟皇太后之间的联系，获得皇太后甚至太皇太后及蒙古的庇护。 　　这莫名的让康熙又想到了蓉琳。其实在宫里像宜嫔、乌雅氏这样懂得取舍的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只是在蓉琳这个真正拥有慈母之心对比下，两人就显得有些太过理性了。 　　或许给小十一真正换个额娘，也不错？马佳氏已经有了五个儿子，多一个又有什么区别？“梁九功，传朕旨意……” 第74章 　　“听说了吗？万岁爷下旨把十一阿哥记到荣贵妃娘娘名下了, 玉蝶都改了……”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啊？” 　　“当然是真的，万岁爷的圣旨都下来了, 那还能有假？听说圣旨一下来, 承乾宫的乌雅庶妃都哭晕过去了……” 　　康熙圣旨一下, 宫里上下议论纷纷, 就连佟佳娘娘、惠嫔、僖嫔、宜嫔几个高位都多少受到了影响。 　　###延禧宫 　　惠嫔得知小十一被记到蓉琳名下后, 把压在箱底的三阿哥承庆以前穿过的小衣服拿出来, 拿在手里盯着看了好久。 　　“额娘？您没事吧？” 　　惠嫔摇摇头，转头冲得知消息担心惠嫔想不开，过来看看的五阿哥招招手，“额娘没事，额娘只是想起了你三哥，如果他还在，你也不用这么辛苦……” 　　五阿哥摇摇头，“孩儿不辛苦”。 　　惠嫔苦笑，怎么会不辛苦呢？同样的年纪，跟小五差不多大的小四、小七在玩闹的时候, 小五在被她逼着眼泪汪汪的念书。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小五可怜巴巴的一边掉金豆子一边背书的情景。 　　那时候, 甚至有延禧宫的宫人看不下去，在背后偷偷说她是恶毒后娘…… 　　可这些难道是她想要的吗？小五没有同胞兄弟可以帮衬, 她自己也不是很得宠，将来小五想要什么, 全部要靠他自己去拼, 自己去抢。万岁爷的阿哥那么多, 又有太子珠玉在前，小五又不是长子，如果小五还不够优秀，万岁爷还哪里能看得见他？ 　　如果承庆还在，如果承庆还在，小五最起码有个人分担，不至于这么孤单。可是承庆…… 　　小五看着小七在承瑞、四阿哥跟前撒娇、耍赖那羡慕的眼神，惠嫔到现在想起来都还心里发酸…… 　　“小五，额娘也给你养个兄弟好不好？就跟小十一一样，虽然不是额娘亲生的，但咱们好好对他，将来他肯定跟你亲。” 　　“会吗？” 　　“一定会”惠嫔重重点头，小十一是乌雅氏生的，现在还不是被马佳氏养的跟马佳氏很亲？听说没有马佳氏陪着离开钟粹宫都会闹脾气。 　　“那我要”，五阿哥连连点头。 　　哪有小孩子不想要小伙伴，可是生在皇家，不同母的孩子相处本就有诸多忌讳，加上跟五阿哥差不多大的，存活下来的几个阿哥，都出自钟粹宫，唯一一个小太子还跟钟粹宫亲近，惠嫔却又不许他亲近钟粹宫，所以五阿哥其实一直很孤单。如果延禧宫里真的能够有一个孩子，哪怕不是弟弟，是妹妹呢，五阿哥都会很开心的。 　　有了五阿哥的点头，惠嫔愈发觉得自己找漂亮宫女借腹生子这样的想法是对的。她是果决的，既然决定要做，也不喜欢拖沓。很快，她就锁定了几个目标。“戴佳氏、张佳氏都是包衣出身，长相一个偏温婉，一个偏艳丽，还有一个卫氏，那倒是一个顶顶绝色的美人胚子，只是在辛者库那边……” 　　###永和宫 　　康熙旨意传出来后，索额图在宫外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让人联系上了僖嫔。话还是那些老生常谈，“钟粹宫本就阿哥、格格众多，现在跟太子交好还好，若以后不幸闹翻了，那必然会是太子的心腹大患巴拉巴拉……” 　　若是以往僖嫔估计也就左耳进右耳出，可是这次不知怎么的，竟然听进去了。 　　“娘娘？您不会真的打算……”做点什么吧？那可是荣贵妃娘娘，如果她们娘娘真的做了什么叫太子殿下知道了，太子殿下怕是都不会原谅的。 　　僖嫔摇摇头，“放心吧，我没那么傻，不过荣贵妃跟钟粹宫在宫里一头独大也是事实，这确实是莫大的隐患，偏偏万岁爷好像看不到……” 　　“这个自有太皇太后、皇太后操心，您又何苦摊这个浑水？这老话说得好，‘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呢’，就算太皇太后、皇太后看不到，这上面不是还有承乾宫那一位吗？那一位也不是吃素的。娘娘要是实在担心那一位隐忍，不若咱们再想办法刺激一下？”至于刺激的方法。 　　“……万岁爷现下活着的总共就10个阿哥，荣贵妃娘娘一个人就生了一半，现下万岁爷还把十一阿哥也记到荣贵妃娘娘名下，这下一步，荣贵妃娘娘就该封后了吧？” 　　“不会吧？” 　　“怎么不会？之前钮钴禄皇后不就这样？先是宫里第一人，后来遇上康熙十六年大封，不就封了后？只是钮钴禄皇后命不好，只将将做了半年皇后，就去了……” 　　两个宫人说话的声音算不上大，却也不小，刚刚好好传到假山后面的佟佳氏耳朵里。 　　听到蓉琳可能会被封后，即便心里清楚这只是小宫女的无端臆测，佟佳氏依然满面寒霜粉拳握的紧紧的。马佳氏，钟粹宫，无论如何马佳氏都不能坐上皇后的宝座。 　　想到这，再想到这些日子听到的另一出‘抢子’流言，佟佳氏脚步一转就去慈宁宫告状去了。“最近宫里实在是乱了些，今儿臣妾只是闲着没事在宫里随便逛了两圈，就听到不少乱七八糟的……传的很难听，这在以前两位皇后娘娘还在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言下之意，蓉琳这个贵妃空有宫权，却根本没有管理好后宫的本事。 　　如果只是这样太皇太后也许还会高看她一眼，结果佟佳氏最后为了表示自己没有针对蓉琳的意思，又出来装小白花替蓉琳解释，“当然，也是钟粹宫事儿多，九十十一阿哥、五格格六格格都要姐姐照顾，姐姐□□乏术，又照顾不到的地方也是可以理解的。” 　　太皇太后心下摇头，面上不动声色，等佟佳氏状告完了离开了，才摇摇头。“这个佟佳氏啊，这么多年，还是没什么长进。”要不是玄烨看在他生母的份上明里暗里护着一点，早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苏麻笑着上前扶住太皇太后，“有人天生命就好，这个是求不来的”比如蓉琳，她有好孕，阖宫上下，每一个肚皮有她争气；比如刚刚离开的佟佳氏，人家会投胎，是万岁爷嫡亲表妹，这小表妹还很得已逝的慈和皇太后喜欢，可是这个好运能不能好到最后，看的就多了…… 　　不过，“佟佳娘娘说的也不无道理，这宫里乱七八糟的消息满天飞，是要处理一下。老奴看贵妃娘娘那边还是太仁慈了些。” 　　太皇太后轻嗤，“她那不是仁慈，这个时候还犹豫不决，那就是蠢。” 　　蠢不蠢的蓉琳不清楚，但是上辈子十七八年刻在骨子里的对生命的敬重是很难轻易改变的。偏偏有些人面对你的仁慈，并不感恩，只会一次次试探你的底线。 　　“娘娘？动手吧”再不动手就乱了。 　　蓉琳咬咬牙，“去吧，只要参与散播谣言的绝不姑息，不过也不要冤枉好人。” 　　“娘娘放心，奴才明白。” 　　而后宫里不少人都被押进了慎刑司。蓉琳这一操作，确实震慑了不少人。 　　这两天，宫里乱七八糟的流言，不少人或多或少都牵涉其中。 　　最后，家大势大的僖嫔在赫舍里家的帮助下干干净净的扫了尾，只对蓉琳抢走儿子怀恨在心，四处找人散播谣言说蓉琳‘抢人儿子’的乌雅氏暴露了出来。 　　一次又一次，康熙原本想看在小十一面上给她留点体面也不行了，直接按照宫规处置扔进了冷宫。 　　###慈宁宫 　　“玄烨，小十一这事，你处理的有些草率了。” 　　如果没有康熙突发奇想把小十一记到蓉琳名下，后面这些事根本不会发生。不过这也从侧面折射出钟粹宫现在已经成了一个隐患。 　　“你准备怎么处理钟粹宫的事。” 　　“孙儿觉得没必要理会。钟粹宫确实孩子多，但马佳氏的为人，孙儿还是清楚的，马佳氏没什么野心，为人赤诚……几个孩子，承瑞、小四也都被马佳氏教的很好。他们将来只会成为保成的助力……” 　　“那只是你的想法，可是人都是会变的。你能保证马佳氏永远不起那个心思？你能保证小四永远不起那个心思？即便这些都可以，太子呢？太子会不会受人撺掇怀疑上钟粹宫？现在他们都还小，等他们大了，他们之间那点脆弱的你所谓的真情真的足以抵御那无穷的权力诱惑？”太皇太后作为一个过来人一点都不信。 　　不过钟粹宫现在这种情况已经这样了，她们不可能想要改变现状，去害死自家孩子，也不能去挑拨几个孩子之间的感情，只是后续，“为了平衡后宫，还是把佟佳氏、惠嫔几个的位份往上升一升吧。” 　　康熙点点头，“孙儿正有此意”，本来也就打算到二十年选秀的时候再大封一次，提一提惠嫔几个的位份的。 　　时间过得很快，须臾间十八年已经过去，十九年也匆匆而过，转眼就迎来了康熙二十年。 　　刚开年不久，延禧宫便继戴佳氏生下十三阿哥后又传来好消息，卫氏也要生了。 　　“娘娘，您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卫氏这个若是再来一个阿哥，延禧宫可就三个阿哥了。虽然比钟粹宫确实还不如，可她们承乾宫那可是远远的被甩在后面了。 　　说起来，惠嫔当初满宫寻漂亮宫女这事压根瞒不住人，很快，她们娘娘就跟上了，只是也不知道什么破运气，惠嫔那边挑了三个，两个都很顺利的怀上了，现在目测还有很大可能两个都是儿子。 　　她们承乾宫这边，娘娘虽然醋却也没禁着不让两人近万岁爷的身，可愣是一个怀上的都没有…… 　　“紧张难道就能阻止人生阿哥？卫氏那肚子尖尖的，一看就是个小阿哥，只是可别再跟小十三一样，生下来的是个瘸腿的，不然，咱们万岁爷怕是再也不敢往延禧宫去了。” 　　佟佳氏嗤笑。 　　当初小十三出生那可是阖宫上下瞩目，惠嫔因为要多一个儿子，那脸险些没乐成朵花儿，结果呢，生下来个残腿的。这一次要是再一个可就有的瞧了。 　　“你跟袁氏，尹氏打个招呼，我近来会再给她们制造机会，如果还是怀不上，也怨不得我。机会给她们了，肚子不争气，怪得了谁？”当初挑上她们都说这两个好生养，结果一年多了，连个影子都没有。“对了，小八，这两天又没往承乾宫来？” 　　“八阿哥估摸着是课业上比较忙吧？” 　　“忙？有时间去翊坤宫看他四姐，到我这来就没时间？还不是没有心，太子去钟粹宫都比他来承乾宫勤快吧？” 　　说到这，佟佳氏就是一肚子火。 　　想当初，她养小八的时候对他多好啊，什么都想着他，结果他倒好，搬到东所，刚开始还好，等站稳了脚跟就各种原因，不怎么往她这来了，真真是个小白眼狼。她这费心费力的养个养子，还不如钟粹宫半路捡的太子贴心。 　　宫人不敢吱声，也不敢再劝，毕竟八阿哥自打离了承乾宫跟翊坤宫的四格格接触多了后，确实总躲着承乾宫，即便过来跟娘娘之间也是一板一眼的，不怎么亲近。 　　哎，要是她们娘娘自己能生一个就好了，宫人看着佟佳氏的肚子发愁。 　　###钟粹宫 　　延禧宫卫氏要生了的消息，蓉琳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同时也收到了很多人安慰的眼神。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似乎大家都觉得，延禧宫多了个阿哥，会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所以生怕她不高兴。 　　明珠得知消息第一时间就过来陪她，就连小太子跟小七在前面念书走不开，都想办法叫人给蓉琳送来一盘御膳房特制的点心。 　　而事实上呢，蓉琳自己其实一点想法都没有。她现在忙着呢，根本没那么多精力管别的。 　　这一年多的时间，蓉琳终于把她脑袋里所有能记得的数学、物理、化学、地理等等全部的知识都记录了下来，同时草草整理了一遍，接下来她还准备把有些知识看看能不能配上个题，然后交给几个孩子。 　　原本，她打算再等孩子们大一些，再问问他们的想法，现在看他们这么紧张……她忽然觉得她有必要早点跟几个孩子先坦白一下自己的想法？ 　　机会很快就来了，延禧宫卫氏顺利生下健康的十四阿哥。 　　第二天担心蓉琳的几个孩子都全到齐了。“额娘，皇阿玛只是为了平衡后宫，才让延禧宫一个又一个的添阿哥，并不是对你不满……” 　　蓉琳笑着点头，示意孩子们全都坐下，打发了曹佳嬷嬷、春分她们，自己也坐下来，在面前铺上一张白纸，拿着炭笔开始画图，画世界地图。 　　当然蓉琳上辈子没特意学过，画的其实并不多像，但是用它来告诉几个孩子，他们所在的世界，除了中原，及其周边的这点地方，外面还有更为广阔的天地却已经足够了。 　　“你们看这个地方，这里很大一片地方都是平原，特别开阔，不过那里人少，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丛林中住着一种很可爱的小动物，叫考拉……还有这里，这个地方没有那么多植被，不过矿石很多，尤其是金矿，据说随便挖一块土洗洗就能洗出来金子…… 　　还有南怀仁大人所在的比利时，徐日升大人所在的葡萄牙，另外还有法国、英国，那里的人都是金发碧眼皮肤很白，他们那里有很好喝的葡萄酒……他们的武器也很厉害”蓉琳一个理科生，西方历史学的不是很好，记不太清楚西方这会儿具体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比我们厉害？” 　　蓉琳笑着点头，“自然，你看明末的时候其实就有红衣大炮了，可是现在我们大清用的反而不多，就是之前南边打战，大炮坏了我们都不会修，还是南怀仁大人替我们修好的。这是咱们运气好，有南怀仁大人在，如果没有南怀仁大人怎么办？” 　　所以不管谁有都没有自己有好啊，孩子们，好好努力吧，把西方的技术都学过来。 　　“可是额娘，孩儿听说以前大清入关时也没有红衣大炮，不还是打败了前明？” 　　“可那不是因为武器不行而且是因为人不行。如果人可以，武器也可以，你们还觉得比得过吗？” 　　“孩儿还是不觉得我们大清就差。”小七反驳。 　　蓉琳理解的点头，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国家差，但是我们比较理性的看待，所以，“额娘希望你们有机会能够去外面看看，外面的天地很广阔，也许你们可以找到你们更喜欢的东西，更喜欢的生活方式，不要把自己的目光局限在这一点小小的地方。” 　　蓉琳这话一出，大一点的承瑞、小四已经明白了蓉琳今天跟他们说这番话的意思。 　　“额娘，我们并没有那个……想法。” 　　“孩儿也没有”小四紧跟着承瑞摇头，“孩儿比较好奇，外面既然连金矿都有，是不是也有能一亩地长出很多庄稼的种子？”之前蓉琳跟他表述的那个大棚，他虽然后来用纱布代替弄出来了，可成本太高，不适合大面积推广，如果外面能找到不需要考虑这些，本身就能抵抗恶劣天气的种子就好了。 　　“嘿嘿，我对额娘说的那个金矿比较感兴趣，额娘，回头您跟皇阿玛说说呗，等我大了，让我出海，我去给皇阿玛挖金矿去，到时候用金子把整个国库都装满。” 　　孩子们能够有自己的理想当然好，但是蓉琳跟他们说这些，并非想要左右他们的想法，“额娘只是想要你们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将来不管你们要做什么，只要你们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额娘都会永远支持你们。” 第75章 　　小十四的洗三是在延禧宫由惠嫔亲自操办的, 办的很热闹，惠嫔亲自抱着小十四, 满场应酬, 那一脸的笑容整场下来都没落下过,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十四是惠嫔亲生的呢。 　　“哼, 有什么好炫耀的, 不就是个养子？又不是亲生的, 搞那么大阵仗。” 　　“胧月，闭嘴” 　　小十四的洗三礼结束，走在回翊坤宫的路上，哪怕这附近并没有其他宫人，钮钴禄明静还是第一时间就喝止了身边大宫女的碎碎念。 　　进宫三年，原本对皇宫那些天真烂漫的想法，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被磨灭的干干净净了，再过半个月又是三年一次的大挑，这宫里眼看着又要添人，她自己的未来还不知道在哪里, 哪有那闲工夫去管那些有的没的？ 　　“奴婢就是替主子委屈。” 　　“有什么好委屈的？”有姐姐的余韵在, 只要她规规矩矩的，万岁爷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当然要说有多宠爱, 那也是虚的。这三年冷眼旁观看下来，钮钴禄明静多多少少也算是对万岁爷跟这后宫里的女人有些粗浅的了解。 　　别看现在延禧宫的惠嫔面上一片风光, 但要说在万岁爷心里的地位, 惠嫔绝对没办法跟荣贵妃娘娘比。 　　这两年延禧宫里的阿哥, 一个一个生，明面上是为了平衡钟粹宫的一宫独大却又何尝不是对钟粹宫的一种保护？ 　　这一次选秀之后，想来她也能在这宫里有个身份了，只是不知道位置会如何？ 　　与此同时钟粹宫，小十四洗三当日，按理，康熙应该去延禧宫过夜，但是因为有点事情想问一下蓉琳，康熙还是拐道先来了一趟钟粹宫。 　　“你这两天是不是跟承瑞、小四、小七几个说了什么？” 　　“嗯？万岁爷说什么？”蓉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是不是跟小七几个说了什么？他们这两天有事没事就往南卿（南怀仁）府上跑。”拐带的保成也天天往外跑。 　　为这，他还特意找南怀仁过来问了问，南怀仁说他们是去跟他探讨数学、地理问题，学习火炮制造、天文历法相关的知识，还会问他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子。 　　这些康熙并没有跟小七他们提过，几个孩子的师傅，也没有教过这些，再想想之前蓉琳写的数学书。很明显这些是蓉琳跟他们说的。 　　蓉琳这次知道是什么事了，笑着点头，“是啊，臣妾想告诉他们外面天地很广阔，他们应该都出去看看，不过臣妾才疏学浅，并不能教导他们太多，他们才会去向南大人请教。”想到小四想要去找高产的种子，小七说要去给他皇阿玛挖金矿把国库都填满，蓉琳笑着把这些话学给康熙听。 　　康熙感慨小四、小七懂事的同时，心下对蓉琳这种教育孩子的方式也是一个劲点头。不错不错，他果然没有看错，马佳氏确实很会教育孩子，把小十一记在她名下没错。 　　想到这，康熙又想到了今年的大封。想到这次大封，康熙心里对蓉琳的愧疚又加深了几分。 　　其实认真说起来，马佳氏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硬要说有什么错，就是生的孩子有点多，还一个个都养活了…… 　　“万岁爷？您没事吧？” 　　康熙回过神来摇摇头，“今年选秀后，朕会再次大封后宫……” 　　“万岁爷应该不会再升臣妾位份了吧？”蓉琳语带调侃，言语之间并不多难过。到了她如今的位置，能再往上封的，也就只有皇后跟皇贵妃，皇后那是不用想了，她家世不够，康熙要是敢透出一点这个意思来，前朝就能吵破天去。皇贵妃也差不离，那可是位同副后，她有承瑞、小四、小七他们也不合适，所以虽然心里小难过，蓉琳并不真伤心。 　　“委屈你了。” 　　“臣妾不辛苦”蓉琳摇头，“虽然确实有点伤心，不过臣妾都能理解的。而且您也知道臣妾的性子，这样其实也好。”不叫她一个人在贵妃的位置上待着，大家的眼光就不会全都盯着她，这样几个孩子也会好过一些。 　　康熙胳膊一伸将蓉琳拥到怀里，“朕知道”，所以才更愧疚，不过这种情绪康熙并不喜欢，所以转而说起其他事，“小七他们你真的舍得叫他们出去？” 　　“当然”蓉琳重重点头，“于公，有人出去看看，才能知道我们哪些地方不足，取长补短，我们大清才能越来越好，于私，老话不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出去看看，开开眼界，长长见识挺好的。” 　　康熙点头，“那就再让他们多学几门西洋语，回头出去了，也不至于没法跟人交流。” 　　“万岁爷同意了？”她还怕康熙不答应呢。 　　“同意了，你这个慈母都懂的道理，没道理我这个做皇阿玛的去拖孩子们后腿。不过他们现在毕竟还小，还是再等等才好。” 　　这个蓉琳同意，太早出去世界观还没形成，受老外影响，移了性情就不好了。 　　说完了这事，康熙又跟蓉琳说起另外一件事，“赛音察浑今年也十二了，这一届选秀，要不要先给他选几个伺候的？或者先赐个侧福晋、格格？” 　　“太早了吧？”蓉琳没想到康熙会提到这事，一点准备都没有，考虑了两秒钟才道，“小四的身体虽然比承瑞结实一些，但过早接触这些也不是太好，依臣妾的意思，不若再等等？” 　　“行，这个听你的”他也就是问问，并没有一定要赐人的意思。“那承瑞那边呢？明珠嫁过来也有几年了，这肚子一直没动静，朕跟承瑞这么大的时候，承瑞可都两岁了，要不给承瑞赐个侧福晋？” 　　您可别了，人家好好的小两口，承瑞才多大啊？蓉琳可不能让康熙去破坏小两口的感情，赶紧阻止，“不着急，不着急，承瑞本就身子不好，这男女之事上，还是不要太频繁的好。依臣妾看，先等等吧，别好好的把承瑞的身子再给霍霍了……” 　　康熙一想也是，也就没勉强，不过还是又提了一句，“小四的亲事，你也上点心，这次能定下来也好，若是觉得还小，先定下来，过几年再大婚也是可以的。” 　　反正保成的亲事，他就打算好好考察考察，先定下，然后让人好好教。 　　转眼，选秀的日子就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康熙说了给小四挑媳妇的事，蓉琳还真耐着性子把秀女的资料都好好看了看，只可惜不知道是画工画像画的不好，还是这一届真的没有长的太出挑的。反正蓉琳一圈看下来，没看到什么记忆深刻的脸。 　　叫了小四过来问，小四还懵懵懂懂的根本没开窍。蓉琳双手一摊，得了，着急啥啊，还是下一届再说吧。 　　不过往她这走关系的倒是不少。有想着撂牌子回家自行婚嫁的，这种只要康熙那边没有特别留话，她就都准了。 　　只是这里面发生了一件事，让蓉琳又尴尬又气恼。 　　事情是这样的：选秀前，蓉琳的额娘马佳夫人受人之托，进宫跟蓉琳说了一家人想给自家闺女撂牌子的事，蓉琳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为了这姑娘出去嫁人好看一点，蓉琳还特意让人关照，留到复选的时候再撂牌子，谁知等到了复选的时候，人家姑娘根本没有想撂牌子的意思，不仅如此，还当着她跟佟佳氏的面各种作妖，给康熙抛媚眼、发动声音攻势，叫康熙给看上了。 　　弄得蓉琳呕得慌的不说，还被佟佳氏嘲笑了半天。加上这两年，自打她成了贵妃，家里也确实做得有点过了，她额娘再进宫，蓉琳说话便也有些不客气。 　　“以后这些事，额娘还是少管些吧”，之前她觉得是做善事，可叫人查下来却不是这样。“还有阿玛、哥哥嫂子那边，额娘回去也给他们递个话，他们闺女、妹妹我现在虽然是贵妃，可并不如外面传的那帮得宠。相反，因为女儿膝下阿哥多，现下都成了阖宫的公敌了，就连太皇太后、皇天后那边近来都没给过好脸色，到处可都等着抓女儿错处呢……” 　　马佳夫人一听吓得不轻，连连保证回去一定好好说说她阿玛跟她哥哥嫂子，“家里的事，你不用多操心，额娘一定替你管好你阿玛还有你哥哥嫂子。这两年因为你封了贵妃，阿哥们又渐渐大了，你阿玛跟你哥哥嫂子确实是有点飘了……” 　　想想女儿没进宫前，她们家过得什么样的日子，再想想现在，马佳夫人自己都害怕。若不是蓉琳提醒，她都没意识到。 　　蓉琳点头，“额娘心里有数就行。咱家到底还是底蕴浅了些，穷人乍富，有点飘是正常的，可是咱可不能因为这一点把前面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好局面给白费了。您外孙他们还小呢……”她不求娘家能给她多大助力，最起码别拖后腿。 　　“是是是……” 　　回去后，马佳夫人就把蓉琳说的这些跟马佳盖山一说。 　　马佳盖山当即惊出一身冷汗。 　　第二天，马佳府上就闭门谢客了。 　　等康熙大封后宫的圣旨下来，惠嫔升惠妃，宜嫔升位宜妃，钮钴禄明珠封敦妃，佟佳氏连升两级一跃成了后宫第一人的皇贵妃，只蓉琳的贵妃之位纹丝不动，马佳家更是恨不能把尾巴缩起来过日子了。 　　飘起来的换成了承乾宫那边。 　　佟佳氏在册封礼上，受蓉琳的礼，那声刻意拖长的\'妹妹\'，让站在下面春分、巧儿几个听了脸都气红了。 　　反倒蓉琳面上一点异色都没有。 　　佟佳氏又软软的挖苦几句，见蓉琳还是那副样子，就好像一拳头打到棉花上一样，倒是把自己憋得难受的不行。 　　“娘娘，皇贵妃太过分了。娘娘之前做贵妃也没有把她怎么样啊？她一上去，立马就这样，真的是，太，太……”巧儿想说难听话，又怕给蓉琳惹祸，憋屈的眼圈都红了。 　　蓉琳淡定摇头，“不用太在意”这跟新人乍富是一个道理，等过了这两天过了新鲜劲就好了。 　　又两日，明珠过来陪蓉琳一起跟着新鲜出炉的皇贵妃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刚进慈宁宫大门，闻到一股莫名的味道，明珠就开始干呕，酸水都吐出来了。 　　蓉琳以为明珠吃坏了肚子，慌忙让人去请太医。 　　“娘娘，郡王福晋是不是怀上了？”兆佳氏话一出口，包括蓉琳在内，一行人全都愣住了。 　　明珠自己也愣住了，“怀，怀上了？” 　　蓉琳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去拉明珠的手腕，她自学过医术，复杂的病症看不了，滑脉还是能把出来的，也是她傻，她自己生了那么多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怀孕上去。 　　“明珠怀上了？” 　　明珠怀胎的消息还没确认，太皇太后、皇太后听到消息就已经亲自迎了出来。 　　“应该错不了，是滑脉。” 　　蓉琳把完脉，没多会太医也到了，以防万一，还是又叫太医把了下脉，果然是滑脉，当下太皇太后、皇太后便很高兴。皇太后更是把明珠拉到一边叮嘱这个叮嘱那个，又叫身边的嬷嬷送了不少好东西。 　　佟佳氏脸上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回到承乾宫就摔了好几套茶具。 　　“马佳氏，马佳氏，明珠……” 　　今天是她晋封皇贵妃后第一次带着宫妃去慈宁宫请安，原本今天应该是她的主场，结果就因为明珠爆出怀孕，把她的风光全都给抢光了。佟佳氏恨不能冲到钟粹宫当场掐死蓉琳婆媳俩。 　　摔完茶具，佟佳氏又锤着肚子哭自己命苦，但凡她能有个亲生的阿哥，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明明是后宫第一人的皇贵妃，位同副后，却生生叫马佳氏那个贱人弄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现在阖宫上下还不知道怎么看她呢？ 　　“娘娘，娘娘您别这样，别这样……” 　　不这样又能怎么样？“月儿，你说我还能有孩子吗？我想要一个阿哥，我自己生的小阿哥，呜呜……”不要小八那个白眼狼……她要自己生的阿哥。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宫人连连点头，“娘娘才多大？奴婢家附近那些妇人四五十还照样生孩子呢。” 　　“真的？” 　　“真的，奴婢进宫前奴婢家隔壁的大娘都四十出头了，还生了个大胖小子呢。咱们叫娘娘家里给娘娘搜罗些生子方子，咱们照着吃，肯定能生出来的……” 　　生子方子？说到生子方子佟佳氏立马就想到了蓉琳之前爆出来的那一个，据说确实很灵，到现在很多宫里的女人还会用，就连延禧宫的小十三、小十四据说都是按着那个方子才那么快怀上的。可是她按着那个方子，用了那么这么多年都没怀上，她宫里的两个也都没有…… 　　佟佳氏平时没多想，这会儿想起来总觉得有点不对，她自己没怀上也就算了，因为她之前遭过算计，怎么会她宫里几个也都没怀上？ 　　想到这，佟佳氏‘腾’一下坐起来，“月儿，你去叫了太医过来”她要好好查一查。 　　太医来的很快。 　　佟佳氏将月晕几个都叫过来，让太医挨个检查。 　　一圈查一下来，佟佳氏心都凉了。 　　“太医你说什么？她们全都……” 　　老太医点头，确实是全都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中了绝育的药，虽然量不多，不足以叫几个人真的绝育，但这几年想怀孕那是不可能了。 　　“怎，怎么会这样？” 　　佟佳氏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回过神来，月晕几个乍一得知消息更是要昏过去了。 　　“那您能查出来，她们是什么时候中的招吗？” 　　“从时间来看，应该有一两年样子。” 　　一两年，那不就是钮钴禄氏去世后，小八被抱到她身边来不久？“那拉氏？”怕她身边再有了其他孩子，分了小八的宠爱？也不对，月晕身上的药还可能是那拉氏所为，袁氏、尹氏却是后来的，那会儿那拉氏可都不在了。 　　“娘娘会不会是乌雅氏？”之前乌雅氏还在承乾宫的时候，月晕跟她处的就不好，两人闹过几次，闹的很不开心，后来十一阿哥被改记名到荣贵妃名下，乌雅氏被打入冷宫，她还为此去冷宫奚落过乌雅氏，当时高氏跟尹氏也跟她一起去了……想到这，月晕三个脸色一白。 　　承乾宫请太医的事，并没有刻意瞒人，当然这种事也瞒不住，不过大家不清楚佟佳氏是为月晕几个请太医，还以为是佟佳氏是今天在慈宁宫受了委屈回去发泄情绪一不小心把自己伤了，在心里又是狠狠把佟佳氏笑话了一回。 　　尤其是延禧宫的惠妃，听说承乾宫请太医那是肚子都笑疼了，“哈哈，她也有今天，哈哈……” 　　笑完了，想到钟粹宫那边的情况又在那叹气。真是一步慢步步慢，眼见着钟粹宫郡王有了，现下皇长孙都要出来了，她的五阿哥却还在弘义馆读书，连政事的边都还没摸到呢。 　　“娘娘，这刚怀上的孩子本就不太稳当，福郡王福晋又是第一胎，一个不小心……也不是没可能的……”刘佳嬷嬷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问惠妃要不要想办法让明珠神不知鬼不觉的流产。 　　惠妃摇头，若是换个人，可能她就真的这么做了，可是明珠不同，那是太皇太后、皇太后的娘家人。万一明珠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太皇太后、皇太后绝不会善罢甘休。虽然现在太皇太后想要打压钟粹宫平衡后宫的意思很明显，可钟粹宫是钟粹宫，明珠是明珠，太皇太后、皇太后绝不会允许有人去伤害明珠肚子里的孩子的。这一点在宫里十多年，惠妃看得很明白。 第76章 　　太皇太后、皇太后对明珠的维护表现的很明显, 明珠曝出有孕的第一时间，蓉琳这个做婆婆的都还没有来得及做点什么, 太皇太后就先给西所送了两个专门给福郡王福晋保胎的嬷嬷。苏麻，乌兰嬷嬷也三五不时往西所跑，送这送那。 　　如此，稍有点眼力见的, 心里自然有数这是个碰不得的，加上明珠本身就打小跟着她阿爸练武, 常年骑马, 身体本身就好，这一胎从发现到生产都异常顺利。 　　蓉琳这个嫡亲的婆婆几乎没怎么操心。 　　只到了后期，明珠肚子看着圆圆的，担心生下来的是女儿，蓉琳会不高兴, 有些焦虑。 　　在蓉琳明确表示不在意男女，男女都好后, 明珠也就放开了。 　　康熙二十年腊月二十五，跟小四生日同一天, 承瑞的长子, 蓉琳的第一个孙子弘旭呱呱坠地。 　　为了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 蓉琳在产房外、寒风里整整站了七八个时辰。 　　“呜哇……” 　　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在产房里响起，承瑞初为人父, 乐的都傻了, “额娘, 生了，生了，明珠生了，我有孩子了，我当阿玛了……” 　　“是，承瑞当阿玛了”她也当祖母了，蓉琳是既高兴又复杂，她现在这个年纪在上辈子很多人都还是大龄剩女吧？她就已经亲孙子都有了…… 　　康熙初为祖父，也是高兴的没边，比自己得了个阿哥还高兴，大晚上的不睡觉，硬是拉着蓉琳絮絮叨叨说道了一两个时辰大孙子。 　　在蓉琳看来皱巴巴的红皮小猴子到康熙嘴里就成了哪哪儿都好到不行的小可爱，小鼻子、小嘴、小眼睛、小胳膊、小腿，每一个地方他都能说出个花儿来。 　　除夕宴上，更是跟一堆宗室里的老王爷炫耀自己新得的大孙子，到最后人家都不乐意听了…… 　　蓉琳还真第一次见这样的康熙。难道这就是隔辈亲？ 　　蓉琳疑惑，可是她自己怎么就没感觉呢？虽然她也喜欢自己的大孙子，可也没到无脑吹的地步啊。 　　蓉琳怀着抱着小家伙，盯着小东西的小脸一个劲打量。 　　小家伙沿袭爱新觉罗家一贯的长相，小眼睛，长脸，不考虑因为出生时挤压留下的还没消退干净的青紫痕迹，哪怕十多天下来，羊水泡的褶皱基本上已经没了，也白胖了些，却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这孩子天下第一无敌可爱。 　　当然，也还是很可爱的，蓉琳见了就爱的不行。 　　“额娘？弘旭的满月，我听爷说皇阿玛打算大办？会不会太张扬了？”为了后宫平衡，康熙跟太皇太后有意打压钟粹宫，明珠跟承瑞心里都清楚。现在却又来捧着弘旭这个长孙，明珠心里面对蓉琳这个婆婆时多少有点觉得不太自在，也怕弘旭满月宴太过了，也蓉琳惹祸。 　　蓉琳笑着摇头，“别想那么多，弘旭是他这一辈第一个阿哥，你皇阿玛第一次做祖父，一时高兴要大办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说了，你们是你们，钟粹宫是钟粹宫。”虽然承瑞是她的儿子，弘旭是她的大孙子，但两者之间却并不是等同的。 　　明珠点点头。 　　康熙二十一年正月二十五，弘旭满月。明珠刚出月子，还不敢太劳累，蓉琳作为嫡嫡亲的祖母，亲自张罗大孙子的满月宴。 　　“我现在可真是羡慕你”西鲁特氏看着蓉琳怀里的弘旭，满眼羡慕，“你这都做祖母了……”她想这一天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着急了？实在着急，要不先给你家大阿哥定个小媳妇？”蓉琳笑着调侃。 　　西鲁特氏翻白眼，她倒是想呢，那也得能生得出来啊，她家大阿哥才多大？与其期待她家大阿哥还不如她自己去生一个，倒是小四，“你到底怎么想的？怎么去年选秀的时候，也不给小四挑两个人？等到二十三年，到时候再挑小四可就大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阿哥十二三岁，房里就要放人了。 　　“我不准备提前给小四房里放人，也没打算让万岁爷给赐侧福晋。这嫡福晋都还没进门，侧福晋就先娶了，回头两个人还不得闹起来？” 　　西鲁特氏想想自己嫁到裕亲王府的日子，点点头，也是，“这样一来，以后小四的福晋进门也得念你的好，就是要担心有那上进的刻意勾引阿哥。” 　　说起来，皇家那么早在阿哥身边放人，除了出于传宗接代的考虑，又何尝不是担心阿哥之前没有接触过，遇到那有心机的叫人故意勾坏了孩子？ 　　弘旭满月宴过后不久，南边局势就基本平定了。吴世藩虽然还没抓住，也只是困兽犹斗罢了，落败已经是在所难免的事了。 　　战事消耗变小，国库略微宽裕了些，承瑞的郡王府就提上了日程。 　　“额娘，我给您在院子里种上石榴、银杏？您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种的？”承瑞已经从工部那边拿到了郡王府的图纸。因为想着将来要把蓉琳接出去住所以设计院子的时候，承瑞就特意往钟粹宫跑了一趟，“院子给您留的是第三进中轴线偏东一点的院子，那院子地方宽敞，位置也好，孩儿还想在院子里修个八角亭，到时候额娘住进去可以在八角亭里赏景……额娘您的院子想叫什么名字？告诉孩儿，孩儿让人去做匾”。 　　“大哥，额娘不去你的郡王府，额娘到时候要跟我一起住。” 　　“跟我……” 　　“跟我……” 　　“额娘跟小十一起……”因为蓉琳将来跟谁住的问题，几兄弟在钟粹宫吵吵了半天，最后还是蓉琳说到时候就一家住几天，兄弟几个才不闹了。 　　“娘娘好福气。”蓉琳生养的孩子多，且个个孝顺，就算是放在外面也没几个人有蓉琳这样的福气。 　　蓉琳笑着点头，她自己也觉得很有儿女福。虽然这些年孩子们波折不断，却每每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穿越的福利？ 　　这日阳光正好，蓉琳闲着没事，正坐在廊下给弘旭做夏天穿的小衣服。 　　“额娘救命……”小九突然冲过来扯住她的胳膊往她身后躲，因为太突然，蓉琳没反应过来，手里的针直接扎在了手上，疼的她‘嘶’一声，手指上冒出几个血珠子。 　　跟在后面的三格格、六格格见小九伤了蓉琳越发生气，姐妹俩一个给蓉琳包扎伤口，一个把小九从蓉琳身后拖出来好一顿胖揍。 　　小九知道自己又闯了祸，也不敢躲，被呼的呼呼响。揍完了姐妹俩才跟蓉琳告状，小九把康熙赏给她们的镜子摔碎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谁知道那东西那么不经摔，不小心碰掉地上就给弄碎了。 　　“我，我再去跟皇阿玛要两块还给你们” 　　“你想的美，皇阿玛那里哪里还有？”她们的那个还是上次荷兰使节来京敬献的呢。 　　听清了事情始末，蓉琳没好气的一人戳了一指头，“好了好了，我还当多大事呢，不就是两个镜子嘛，别生气别生气，额娘再给你们做两个，这次咱们做大的，能照全身的那种好不好？” 　　小九他们不闹，蓉琳还没想起来，这一闹，蓉琳想起来了现在玻璃、镜子在大清都还是奢侈品呢。 　　她也是傻，之前整理数理化医学知识，化学里面她就想到氧气，石油，磷火，硫磺这些，竟然没想到玻璃、镜子这两种生活用品。 　　不过，玻璃，镜子怎么制来着？ 　　海口已经夸出去了，接下来大半个月，蓉琳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苦思冥想，却一点思路都没有…… 　　偶尔小九小十吵着要吃糖炒栗子，看到小张嬷嬷用沙子炒栗子，蓉琳才恍然想起来制玻璃的主要成分好像是二氧化硅…… 　　“额娘你说沙子可以烧出来玻璃？” 　　蓉琳点头，“可能还要添点其他什么材料，只是额娘记不太清了，你帮额娘找几个工匠试试。” 　　承瑞也没多想，他额娘哄三妹、六妹的话，他已经听说了。既然额娘想试试就试试呗。 　　只是，等他找来专业人士一问才知道，额娘说的沙子，根本不是用来烧玻璃的，而是用来烧琉璃的。 　　“不过，奴才可以试试……只是没有具体配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没事，你尽量试试”实在不行，他再去找找南怀仁大人请他帮忙托人从海外弄两块镜子来给三妹、六妹也就是了。 　　吩咐完，这事也就过去了，除了蓉琳偶尔还会想想玻璃的配方到底是什么，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道一个多月后，那个之前承瑞让人找来的叫赵有德的工匠竟然真的制出了玻璃，虽然是偶然得到的，制出来的玻璃也不太纯粹，带着些杂质，但确实是玻璃。 　　这让承瑞精神大振，蓉琳也很是震惊。“他是如何弄出来的？” 　　“他本身会烧琉璃，烧琉璃除了沙子还要往里放一些金属，烧这个的时候他拿错了拿的不是金属，拿成了石头……”没想到就这么误打误撞的竟然制出了玻璃。 　　“这个还不是很剔透，应该还可以优化，孩儿已经跟他说了，叫他再调整一下配方，等做出了更好的玻璃，孩儿立马让他做镜子。” 　　蓉琳连连点头，现在已经不是镜子的问题了，有了玻璃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你先让匠人好好研究，额娘跟你说几个玻璃的用处，回头等制出了透明度好的玻璃，你也不用再拿来给额娘看，你拿着去见你皇阿玛……” 　　康熙是个聪明人，想来玻璃到了他手里能够发挥出更大的用处，其他的先不说，只消把玻璃加工售卖换来的银钱可以用来充盈国库这一点，康熙就一定会让玻璃物尽其用。 　　承瑞点点头，转头出去找工匠研究去了。 　　“额娘，成了”只用了一个多月，承瑞找来的几个工匠就研究出了透明度非常不错的玻璃，除此之外他们还汲取烧制彩色琉璃的经验烧制出了彩色玻璃…… 　　想到不就之后，钟粹宫的窗户就全部都能换成玻璃的，蓉琳心里就欢喜，以后再也不用大白天的在屋里也点灯了。 　　康熙更高兴，为了表示对蓉琳、承瑞献上玻璃的赞赏。工部在制出第一批玻璃后，康熙优先给钟粹宫赏了一件十二扇的玻璃围屏，还给了承瑞一成的份子。 　　别看只有一成，仅玻璃弄出来的小半年，承瑞就从内务府那领了有三十多万两银子的分红。嫉妒的内务府跟后宫那帮人眼都红了。 　　承瑞也没自己留着，一股脑的全都塞给了蓉琳。“孩儿刚得了皇阿玛给的二十万两开府银子，现在也用不上这些，这些银子额娘留着花。” 　　蓉琳却没全收，留了二十万两置办庄子铺子将来帮衬下面几个小的，剩下的十多万两又都还给了承瑞。 　　承瑞再推，蓉琳到底也没收。 　　回到西所，承瑞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不该拿这银子，“本来这就是额娘为了哄三妹，六妹想出来的，不过是额娘身居内宫不方便，我才帮着问了问，要说做了什么，根本也没有……”他怎么好意思拿这银子？要说额娘帮衬儿子也太多了。 　　“不然，你把四弟，七弟他们叫过来一个人分点？” 　　明珠自己嫁妆丰厚，是个不差钱的主，心也大，虽然承瑞手里厚厚一沓银票有十几万两，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还帮着出主意。 　　怀里刚满十个月的小弘旭已经开始冒话了，听到明珠说小四，小七，小嘴里也巴巴的跟着嘟囔，只是发音不准。 　　“你舍得？”承瑞将装银票的紫檀木匣子放在桌子上，转身过来跟着明珠一起逗儿子。 　　明珠挑眉给承瑞抛了个媚眼，“只要你以后对待其他女人都能像前两次那样，让我再拿这么多出来，我都舍得！” 　　明珠说的前两次，一次是她坐月子的时候，一次是她带着弘旭去钟粹宫给蓉琳请安的时候，有宫女打扮的很清凉在承瑞面前骚首弄姿意图勾引，被承瑞冷着脸，叫人给打发出去了。 　　承瑞笑着点头，“行，既然你舍得，那我就让人去叫小四，小七……” 　　“妹妹们也叫上吧？”就算不能一视同仁，也不能太区别对待。 　　“行，听你的” 　　很快，小四，小七，小太子，小九，小十，小十一，三格格五格格六格格就全到了西所，明珠抱着弘旭跟他们挨个打完招呼就避了出去，承瑞留下跟他们说事情经过，然后给他们分钱。 　　“这里总共有十八万五千六百两，咱们兄弟姐妹十个平分……” 　　“平，平分？也，也有我的？”五格格不可置信的伸手指向自己。 　　“自然”承瑞凝眉，虽然五妹妹并非额娘亲生，却打小在额娘身边长大，兆佳庶额娘也一直对额娘恭敬有佳，这么多年帮了额娘不少，承瑞无意因为一点银子，破坏他们兄弟姐妹间的情义。 　　其他人想法也都差不多，既然大哥执意要分，那就分，大不了回头在弘旭身上还回来就是了。只三格格提了个建议，“十八万平分就行了，剩下那五千两就大哥留着吧！” 　　“行”大头都分了，几千两的事，承瑞也就没说啥，直接收下了。 　　＃＃＃乾清宫 　　承瑞给蓉琳送银子，又揣着匣子出了钟粹宫，然后请了几个阿哥，格格去西所分钱，连太子，五格格都有一份的事，梁九功第二天就报到康熙这来了。 　　康熙知道之后，只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不过在一个多月后，弘旭过周岁时赏了弘旭一个京郊的园子。 　　与此同时，对四、五、七、八几个在弘义馆读书的阿哥的功课抓的更严了。 　　除了之前的四书五经、骑射布库，还又另外找了南怀仁等几位来自外国的大人时不时过来给他们上课，内容非常多，几乎涉及到方方面面。 　　“额娘，您说皇阿玛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五阿哥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又不敢去问康熙。 　　惠妃就更不明白了，不过有一点肯定是错不了的，那就是，“你皇阿玛让你们学，你们好好学就是了，总有他的意图。” 　　“孩儿知道，可是……”他数理化方面并不擅长，头悬梁锥刺股的去学，有时候还比不上比他小的小七。他很怕后面被小七甩在后面叫额娘难过。 　　惠妃不知五阿哥心中所想，只以为是五阿哥年纪小，玩心太重，把五阿哥哄去歇着后，把五阿哥身边的奴才叫过来好生敲打了一番，“你们的荣辱兴衰全都在五阿哥身上，五阿哥好，你们自然也好，五阿哥不好，你们也别想好……阿哥还小，难免有玩心重的时候，你们该劝的要劝，不要一味由着阿哥自己……” 　　“娘娘……” 　　惠妃话还没训完，一个宫人突然从外面跑进来趴在惠妃耳边说了句什么。 　　惠妃沉思了一会儿，抬头见五阿哥身边的还在，摆了摆手，“行了，记住我说的话，都下去吧。”等人都出去了，惠妃这才转头看向来人，“消息确定吗？” 　　“确定，说是那边已经有快两个月没换洗了，之前虽然也不准，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过……” 第77章 　　###承乾宫 　　佟佳氏自己虽然没怀过, 却并不傻，时间长没换洗, 加上身体的一些孕妇有的反应，自然而然就猜到了。只是进宫这么多年一直没怀上过，欣喜之余让她难免有些患得患失，想要叫了太医来把脉, 又怕是空欢喜一场。 　　如此这般过了几天，伺候的宫人都看不下去了, “娘娘？要不咱们悄悄叫了太医来看看？”这样就算最后查出来不是怀孕, 也不怕出丑。 　　“行”佟佳氏点点头，想着等去了慈宁宫请安回来，就叫个太医来看看。 　　只是没想到到了慈宁宫，佟佳氏还没怎么样，宜妃就开始干呕, 宜妃这还没完，敦妃看着宜妃干呕竟然也有反应。 　　蓉琳一时间都看傻了。 　　惠妃两眼一眯, 看看不舒服的两人，攥在手中的帕子紧了紧。这两个什么时候怀上的？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如果再加上佟佳氏, 那高位嫔妃就只她跟马佳氏没怀了, 这对她可不利的很。 　　可惜怀孕这种事, 并不是她能控制的。太医过来后一查，果然宜妃、敦妃、皇贵妃都怀上了。虽然时间有先有后, 但相差的时间并不多。 　　宫里一下子多了三个孕妇, 而且还都是高位嫔妃, 慈宁宫上下自然是喜气洋洋。 　　就连乾清宫的康熙得到消息都很是高兴。多子多福，谁还会因为孩子多不高兴呢？ 　　一高兴，康熙就想起了他前些日子亲手写的字贴，字帖分两本，一本上都是礻字旁的字，这是康熙给儿子准备的；另一本是日字旁的字，这是为孙子辈准备的。。 　　学习汉人文化越久，就越发觉得汉人的文化博大精深，取名字这事上康熙也想学学汉人。 　　日字旁的字里，旭已经用掉了，他用笔将旭字圈掉，又拿起另一本细挑。 　　他已经想好了，保成他们这一辈就用胤字，胤乃后代、子孙相承之意，希望他们爱新觉罗家，他这一脉能够子子孙孙无穷尽……至于具体儿子的名字。 　　康熙叫梁九功拿了张纸过来，一边在字帖里挑，一边在边上写，很快就把承瑞他们的名字定了下来。 　　承瑞改名胤禠（si，一声）福的意思； 　　赛音察浑改名胤祦（wu，二声）福的意思； 　　五阿哥名为胤禔（zhi，一声）安宁，福的意思； 　　保成改为胤礽（reng，二声）福的意思； 　　小七为胤祉（zhi，三声）福的意思； 　　小八为胤禶（zan，四声）祭祀的意思； 　　小九名为胤禳（rang，二声）祈福消灾的意思； 　　小十名为胤祾（ling，二声）福的意思； 　　小十一名为胤禛（zhen，一声）以至诚感动神灵而得福祐的意思； 　　小十二名为胤祺（qi，二声）吉祥的意思； 　　小十三名为胤祐（you，四声）天神等的佑助； 　　小十四名为胤禩（si，四声）同“祀”； 　　儿子们的名字定好了，康熙想了想，又多写了两个，嗯，如果宜妃他们生下的是儿子，小十五就叫胤禟（tang，二声）也是福的意思，小十六就叫胤礻我吧。 　　美滋滋的给儿子们定好名字，康熙大手一挥让梁九功去宣旨去了。 　　“胤禠？胤祦？胤祉？胤禳？胤祾？胤禛？” 　　听着还可以，寓意好像也不错，就是这个字的笔划，是不是多了点？回头再罚抄名字，小九怕是要哭吧？ 　　蓉琳一边嘴里念叨着几个孩子的名字，一边摇头轻笑。 　　“娘娘，您竟然还笑的出来？刚刚延禧宫跟永和宫那两位脸都黑了……” 　　“有什么好黑的？难道还能不让人生孩子？” 　　这才康熙二十二年，她们万岁爷才三十呢。如果她没记错，万岁爷可还有三十多年可活，这孩子还有得生呢，要是后宫的女人怀一次孕，她生一次气，那她得气成什么了？ 　　有那时间，她还不如陪陪她的小儿子、大孙子呢。想到就做，蓉琳当即起身往外走，“走，咱去看看弘旭去。” 　　###西所 　　蓉琳到西所时，承瑞还在弘义馆读书，弘旭正由奶嬷嬷抱着在院子里玩呢。 　　“玛，玛……” 　　弘旭眼很尖，蓉琳一进去，他就发现了，小手掌拍的啪啪的要蓉琳抱。 　　蓉琳笑着将小家伙接过来，掂了两下，“哎呦，又重了，你这小家伙再长，玛麽就要抱不动你咯。” 　　蓉琳抱惯了孩子，臂力还是可以的，只是这小家伙是真的能吃，生下来瘦瘦小小的，这一年多下来，圆了好几圈，小长脸都快吃成小圆脸了。 　　“额娘？您来了？” 　　明珠收到消息放下手中的活计迎出来，正好看到儿子去拔婆婆头上的白玉簪子，赶紧伸手包住小家伙的小手，瞪了小家伙一眼。“不是跟你说过不能扯皇玛麼的头发，不然额娘要打了哦。” 　　明珠说打，那是真打，要小家伙知道疼的那种。蓉琳有幸见过一次小家伙因为调皮不听话被他额娘揍，小屁股都被打肿了，委屈巴巴的掉金豆子掉了一晚上。 　　不过也确实有效，自打那之后，明珠只要一变脸，小家伙就知道自己错了。这次也一样，明珠话刚说完，小家伙立马放手，小脑袋埋蓉琳脖子里不愿意出来了。 　　明珠也不管他，转头跟蓉琳说起搬家的事。 　　“日子钦天监那边已经算好了，就在半个月后，我刚还说去寻额娘说说呢。” 　　“半个月？这日子是不是有点赶啊？”西所虽然地方说不上多大，却也是结结实实的三进院子，要收拾的东西可不少。 　　“是有点赶，不过如果错过这个，就要等两个月后才有好日子了，爷说今年说不好皇阿玛会出去避暑，到时候我们可能要跟着一起……”，到那时时间更紧，倒不如现在就搬出去，且他们早点搬出去，九弟、十弟、十一弟也能早点从钟粹宫搬出来。 　　那倒也是，蓉琳点点头，“那弘旭这几天要不就跟我去钟粹宫住几天？你这要收拾东西，到处忙忙乱乱的……” 　　“我正要跟额娘说呢。”明珠笑着揉了揉弘旭缩在蓉琳怀里的小脑袋。“额娘，别嫌弃这小子淘气麻烦就行。” 　　蓉琳低头亲了弘旭一口，笑着摇头，将要往下坠的弘旭又往上托了托，“我自己的亲孙子，有什么麻烦的？” 　　###钟粹宫西配殿。 　　五格格白天陪弘旭玩，晚上过来陪兆佳氏用晚膳兼母女俩说说话。 　　这么多年，兆佳氏在钟粹宫，上面有蓉琳罩着，五格格又懂事孝顺，兆佳氏的日子一直过得不错。 　　之前，因为大清的公主多抚蒙。兆佳氏怕五格格也被嫁到蒙古去，还会担心，但上次福郡王得了玻璃的份子钱，给兄弟姐妹们分钱带上五格格之后，兆佳氏那些担心一下子就消散了。 　　就像三格格说的那样，只要大阿哥、四阿哥、七阿哥、九阿哥他们认五格格这个妹妹/姐姐，只要五格格自己立得起来，就算她嫁到蒙古又怎么样？难道蒙古还敢把她怎么样不成？说蒙古的日子苦，那是说的下层平民，特权阶级的日子在哪儿都能过得有滋有味。 　　想通后，兆佳氏心情一直都不错，今天却明显有点魂不守舍的。“额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是有点事”兆佳氏放下筷子点点头，“张佳嬷嬷，你还记得吧？就是之前伺候那拉庶妃的……那拉庶妃出事后，她因为没照顾好主子，被调去了浣衣院。现在她处境不是太好，找到我这儿来，求我看在当年相识一场的份上照顾一下。我有点拿不定主意……” 　　“额娘，想帮她？”五格格脸几乎瞬间就冷了下来，手上夹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也不容易，四格格、八阿哥怨怪她没照顾那拉庶妃，不仅不照顾还落井下石……这才多久啊，白头发都出来了。” 　　五格格点点头，“是啊，确实不容易，可是这宫人的人哪个又容易呢？皇阿玛容易？十八年地震的时候，孩儿记得皇阿玛有些日子没来后宫，后来有一次抽空过来看我们，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颊都凹下去了，衣服穿在身上都旷荡； 　　荣额娘容易？荣额娘生小九、小十、六妹的时候被人算计，险些一尸四命…… 　　还是额娘觉得女儿容易？额娘自己容易？萱草姑姑容易？” 　　“我……”兆佳氏被五格格说的哑口无言。 　　五格格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额娘，继续道，“额娘，人要有自知之明，还要知足常乐……你不是荣额娘，我也不是三姐姐，我们自己都还生活在别人的庇护下，靠着别人生存，又有何资格去庇护别人？ 　　不错，荣额娘是对我们很好，从来不磋磨你，对我也跟三姐姐一视同仁，从小到大只要三姐姐有的，我都有，就连大哥也……可是我们不能把这一切当成理所当然，说一千道一万，荣额娘从来都不欠我们的…… 　　现在宫里的情况，您也不是不知道，皇贵妃、敦妃、宜妃同时有孕，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皇宫里埋着三个□□桶，哦，您没见过什么是□□桶，女儿也没见过，不过女儿听额娘提过，只需要少少一点就能把城墙都炸塌，然后把所有人炸的粉身碎骨……” 　　“我，我就是……”兆佳氏焦急的想解释，可是越着急越乱，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对，脑袋一下子就低了下去。“额娘以后不会了。” 　　五格格点点头，饭也没再吃，起身走了。 　　萱草看看兆佳氏又看看往外走的五格格，跺跺脚，赶紧撵出来，“格格，主子不是有心的，主子就是心软……” 　　五格格点点头，这个她也知道，可是她们根本没有心软的资格。怕兆佳氏回头又一时心软做些什么，五格格还特意把严重性又跟萱草提了提叫萱草注意一下。 　　萱草自然连连点头，“格格放心吧，奴婢会看着的。” 　　五格格这才稍稍放心，转头又把这事跟曹佳嬷嬷状似无意的提了提。 　　曹佳嬷嬷跟张佳嬷嬷当初是万岁爷一并赐下来的，可是两人的命运却截然不同。曹佳嬷嬷伺候的蓉琳现下是尊贵的荣贵妃娘娘，在后宫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么多年下来，通过曹佳嬷嬷自己的努力，她已经深得贵妃信任，可以说是整个钟粹宫的大总管。反观张佳嬷嬷却…… 　　虽然有些唏嘘，在这节骨眼上，曹佳嬷嬷还是不敢松懈，尽职尽责的叫人盯着张佳嬷嬷。 　　果然，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张佳嬷嬷都跟翊坤宫的人有过接触。只是继续深挖之后，曹佳嬷嬷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那个翊坤宫的人虽然面上是四格格身边伺候的，却又跟延禧宫和承乾宫的人都认识……所以，这又是谁，想要做什么？ 　　“先别打草惊蛇，咱们先看看，不过咱们自己宫里的篱笆再扎扎紧。” 　　“是” 　　只是还不等曹佳嬷嬷有所动作，永寿宫就又传出来一个消息:郭络罗庶妃也怀上了。 　　宫里一下子四个孕妇，这是自打蓉琳进宫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蓉琳也有些紧张，小九小十几个都被蓉琳叮嘱，没事，少往后面来。曹佳嬷嬷脑子里那根弦更是绷得死紧，就怕一个错漏哪里出点问题，钟粹宫的宫人被叫到一起一次又一次训话。 　　这样的平静却也只艰难的持续了两个多月。 　　胤禠(承瑞)两口子带着弘旭搬出宫，小九、小十、小十一搬到西所没多久，眼瞅着再过些日子，万岁爷就要侍奉太皇太后出宫避暑了。八阿哥一不小心撞到了皇贵妃的肚子…… 　　“疼，好疼，孩子，我的孩子……”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佟佳氏本来身子就不好，为了保住这一胎，自打怀上后可以说是千防万防，连承乾宫都少出，还曾经卧床修养过一段日子，却怎么也没想到，孩子都六七个月了，还会出这样的事。 　　“啊……” 　　“娘娘，没事的没事的，娘娘，您别怕。” 　　月儿一边安慰佟佳氏一边尖叫着让人去叫太医。 　　旁边的八阿哥胤禶已经被佟佳氏身下流出来的血吓傻了…… 　　＃＃＃钟粹宫 　　蓉琳得到消息佟佳氏出事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感。 　　“娘娘？”巧儿疑惑的看向突然停下来看着院子里开满红花的石榴树出神的蓉琳。 　　“走吧，去承乾宫” 　　“参见贵妃娘娘……” 　　永和宫距离承乾宫最近，因此僖嫔来的最快，蓉琳跟惠妃前后脚进门。“怎么样？太医怎么说？” 　　僖嫔摇头，“万岁爷在里面，太医还没出来。” 　　万岁爷竟然会在？蓉琳心下诧异，不过万岁爷在也好，这样一来很多地方就不需要她出头了。 　　没多久，皇贵妃就由万岁爷劝着服下了催产药，催生下来一个只有一斤多重也就比小猫崽子大不了多少，全身红通通的还没发育完全的小格格。 　　如果是在现代，六个月的胎儿在保温箱里待些日子，很大几率是可以成活的，可是这年头，即便宫人们细心照顾，小格格还是连当天都没撑过就去了。 　　“娘娘？” 　　“有些日子没抄了，竟然都有些手生了。”一个没注意，一个墨团落下来，瞬间污了一整夜纸。蓉琳小心翼翼的将被污损的纸放到一边，重新铺开一张纸继续写。 　　刚穿过来那几年，宫里二阿哥、三阿哥、大格格、二格格接二连三夭折，为了超度也为了祈福，蓉琳那段时间经常抄金刚经。这几年阿哥、格格一个个都顺顺利利的长大了，金刚经蓉琳抄的也就少了。原以为以后都不用再抄了，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又…… 　　蓉琳摇摇头，约莫一个时辰后，蓉琳终于抄完了一卷金刚经站起身，将抄好的金刚经递给春分，“还是老规矩，送到慈宁宫后面的庵堂里烧了吧。” 　　春分点点头，收好金刚经送去慈宁宫。蓉琳则转身叫来曹佳嬷嬷问明事情原委，“八阿哥怎么会去撞皇贵妃？” 　　“也是被人利用了，有人故意在四格格耳边说了些有的没的，让四格格误以为那拉庶妃之前被贬是跟皇贵妃跟娘娘有关。又让人诱导四格格、八阿哥，除了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就不用担心皇贵妃有了自己的孩子不管八阿哥，还可以借机讨好同样有孕的敦妃……” 　　四格格、八阿哥还小，就算再聪明，还是太嫩了些，不知不觉就中了着。 　　“惠妃的手段？” 　　曹佳嬷嬷点点头，“永和宫的僖嫔也动了手……另外，太子殿下，十一阿哥那边，娘娘接下来也要注意一下……” 　　“怎么？还有人把主意打到胤礽、胤禛身上？”蓉琳挑眉。 　　曹佳嬷嬷点头，“不过暂时都还只是敲敲边鼓，奴婢也想看看背后是谁，就没处置。” 　　“你做的对……”她也想知道。 第78章 　　从蓉琳这儿来说, 对太子、小十一、五格格几个好，她完全是出于本心，当然她也希望几个孩子最后都能好好的，跟胤禠（承瑞）、胤祦（小四）他们相亲相爱, 但如果最后结果不是很美好, 她虽然心里会难受，却也不是接受不了。毕竟这些孩子都是人，人性本就是最复杂的……让蓉琳分为厌恶的反而是后面那些想着挑拨是非的搅屎棍。 　　###西所 　　孙太监又在自己耳边说什么‘亲生不亲生的’，小十一（胤禛）终于怒了, “你给我跪下……” 　　“奴才都是为阿哥好啊，贵妃娘娘虽然现在看着是对阿哥好, 可毕竟阿哥不是亲生的……” 　　“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编排主子，我就是额娘亲生的，玉蝶上记着呢。”小十一（胤禛）一边骂一边绕到孙太监的背后, 撩起前面的袍子, 冲着孙太监撅起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 　　虽然因为年纪小, 骑射课也不是很擅长，小十一（胤禛）的力道不算很大，却也踹的那狗太监一个狗吃屎, 直接趴到了地上, 牙齿磕在面前的地砖上, 直接磕掉了两颗大门牙, 磕的满嘴都是血。 　　“胤禛……” 　　“皇, 皇阿玛？”第一次打骂奴才就被康熙看到了，胤禛有点心虚。 　　“还不把你的袍子放下来，像什么样子。”小十一（胤禛）惩罚个奴才，康熙没什么好说的，可是惩罚个奴才自己上手，还不顾自己形象，康熙就看不过去了。“回去把《礼记》全篇抄一遍给朕” 　　“啊？《礼记》都抄啊？”那可有将近五十篇呢。 　　康熙没说话，只定定的看着他。 　　“好吧”小十一（胤禛）垂头丧气的点点头。 　　“现在来告诉朕，为什么打骂奴才，这个奴才放了什么错？” 　　说到这个，小十一（胤禛）就来气，“这奴才他心怀不轨，意图挑拨我跟额娘关系……”还害他被皇阿玛罚抄书。 　　“这样的奴才，让人打死即可，何须你一个皇阿哥自己动手？”康熙声音很冷，孙太监原本还想喊冤，一听康熙这话整个人都冻住了一样。 　　梁九功挥挥手，叫人拉了下去。 　　小十一（胤禛）见此凑到康熙跟前，“皇阿玛，您这会儿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胤禛跟小八（胤禶）一样，打小就被抱离了生母，养在养母名下，只是后来胤禛改了玉蝶，小八（胤禶）没改。 　　之前，康熙其实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直到小八（胤禶）做错了事，他才恍然平日里似乎有些忽略了小七后面的几个儿子。 　　怕胤禛跟小八（胤禶）一样被养歪了，康熙才想来看看，却没想到看到这一幕……所以说，养母跟养母还是不同的，养出来的孩子也大不同。 　　康熙揉揉胤禛软软的头发，笑着摇摇头。 　　皇贵妃意外出事，小格格出生当日即殇，康熙虽然心里难过，却并没有改变原本就已经计划好的行程。到了日子依然侍奉着太皇太后、皇太后出宫避暑去了。 　　且许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后面几个儿子少了些关心，康熙这一次把小十一以上的阿哥、格格全带走了。 　　后宫惠妃、僖嫔、兆佳氏也都跟着去了。 　　反倒蓉琳因为宫里需要高位嫔妃留守且胤禠（承瑞）、明珠两口子都要随驾，弘旭没人照顾，留了下来。 　　“额娘，您放心，我跟明珠会照顾好弟弟妹妹们的。”这是懂事的长子胤禠（承瑞） 　　“还有我还有我，额娘，您放心，我也会乖乖的……” 　　“还会帮着大哥照看弟弟妹妹们……”小四胤祦笑着补充。 　　“对对对”小七胤祉一边一个勾着小九胤禳、小十胤祾的脖子，附和着点头。 　　蓉琳笑着拍拍几个孩子、揉揉小七胤祉头上的软发，又转头去叮嘱跟着去照顾几个孩子的春分跟小张嬷嬷。 　　等蓉琳抱着弘旭挥手送走了胤禠、胤祦他们，宫里就跟过春节人都回老家过年的大都市一样，直接空了，冷冷清清的。 　　“玛玛，花花，看，花花……” 　　“好，看花花，咱们去看花花咯……”有段日子没来御花园，竟不知御花园里的花开的正艳，姹紫嫣红的，煞是好看。就是这个天太阳升起来后，会有点热。 　　蓉琳抱着弘旭在御花园一圈走下来，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 　　“娘娘，奴婢来抱一会儿吧？”巧儿伸手要过来接弘旭。 　　“不，不，要，玛玛” 弘旭小脸一扭直接留给巧儿一个后脑勺。 　　蓉琳拍拍弘旭小屁股，“好好好，玛玛抱，别动别动，玛玛要抱不住了。” 　　小孩子抱时间久了，胳膊是真的受不了。 　　###千秋亭 　　蓉琳抱着弘旭出现在御花园的第一时间，千秋亭里的宜妃姐妹就看到了。只是蓉琳没注意到她们这边，她们也不想多事，这才当做没看到。 　　这会儿看到蓉琳抱着弘旭往千秋亭这边来，应该是想到这边来歇歇脚，宜妃忙捧着肚子在宫人的搀扶下站起来，主动出声道，“贵妃姐姐要不要进来坐坐？” 　　“宜妃？郭络罗庶妃？”看到宜妃姐妹在，蓉琳脚下一顿，看着宜妃遮不住的大肚子下意识往回走，毕竟这两个现在都是孕妇，万一回头出点什么事情说不清。 　　这么想着，蓉琳也这么做了，只道小孩子玩累了，要回去午歇，简单客气两句就带着弘旭转身走了。 　　“姐，你说我这一胎能不能生个儿子？”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宜妃转头看向面前同样抱着肚子的小郭络罗氏。 　　“就是看着荣贵妃带孙子，突然有点羡慕，也不知道我将来有没有这样的福气……” 　　另一边，承乾宫 　　刚刚失去女儿，还在坐月子的佟佳氏，自打得知康熙还会按照计划侍奉太皇太后出宫避暑后，就一直情绪很低落，有时候还会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时间久了，对身体自然是很不好的。她自己也很清楚这样不好，可是根本控制不住，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小格格就因为八阿哥胤禶那一撞没了，她就恨得不行。 　　如果不是胤禶，如果不是胤禶，她的女儿会好好的，她会把她所有的爱都给她，让她成为全天下最尊贵最幸福的小公主…… 　　可是现在，全没了，她的小公主没了。胤禶却还好好的，康熙只是一句无心之失，罚半年禁闭，抄写金刚经百卷，就抵消了胤禶撞她害她的小公主夭折的罪孽。 　　她如何能忍？ 　　她要胤禶为她的小公主偿命，偿命…… 　　“娘娘？” 　　“为什么还没有消息？”从小格格没了，康熙跟她说八阿哥是无心之失，她就已经让人动手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消息？ 　　佟佳氏半低着头直直看向跪在地上的宫人，眼神既疯狂又可怕。“是不是你们觉得我不中用了，就不听我的话了？”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不敢？不敢最好，我就算再不中用也还是万岁爷的皇贵妃，想要处置你们，不过是捏死只蚂蚁。我现在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听好了，我要胤禶给我的小格格陪葬……” 　　“娘娘”宫人哆嗦着大着胆子抬头看向佟佳氏，只一眼就被佟佳氏恐怖的眼神吓得垂下了头，“娘娘，刺，刺杀皇阿哥，是，是要诛九族的”万一泄露出去，不是她一个人死，是全家人都要去死。她哪儿敢轻易动手？ 　　佟佳氏呵呵冷笑两声，“是啊，可二阿哥，三阿哥，大格格，二格格还不是没了？本宫也没听说哪家被诛九族，倒是你不做，本宫想把你们怎么样就怎么样。” 　　佟佳氏话一出口，那宫人的脊梁肉眼可见的塌了下去，好半天，才抹了把脸哑声道，“奴婢明白了” 　　“动作快一点，我怕我等不及……” 　　说完，佟佳氏不再看地上的宫人，转身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完了看着攥在手里的小衣服又开始哭。 　　与此同时，行宫 　　小四(胤祦)、小七(胤祉)他们到了这里后，虽然功课减少了一部分却并没有完全取消，他们还是要上课的，只是上课的内容由原来的四书五经居多，变成了纯粹的骑射及社会实践课。 　　康熙有空的时候会带着他们去打猎，练习布库，顺带检验他们的学习成果；康熙没空的时候，会有武师傅监督他们练习骑射或是由南怀仁老大人教他们制造一些西方才有的东西，告诉他们一些西方的学问。 　　这天，康熙正好比较空闲，就想着带阿哥、格格们跟惠妃几个去外面打猎，野营。 　　小阿哥们为了显摆自己近来的学习成果，也为了在康熙面前争表现，除了上马都还需要人抱上去扶着，天生骑射不怎么有天赋的小十一(胤禛)都带着人进了林子，就连三格格都进去了。 　　“胤禛你说，你这些哥哥姐姐会是谁猎到的猎物最多？” 　　“这还用猜，肯定是大哥大嫂”胤禛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大哥虽然不擅骑射，大嫂却是个中好手，兄弟中最厉害的四哥五哥都不一定是大嫂的对手，且大哥大嫂又是两个人，肯定猎到的猎物最多。 　　“四丫头，你觉得呢？”康熙笑着捋捋小胡子没说话，转头又去问另一边的四格格。 　　四格格歪着头状似想了想方道，“应该会是太子，太子带的人最多……” 　　“四姐眼神真好，只那么一两眼就能看出来太子身边跟着的人多……妹妹就没看出来，我倒觉得好像八弟、九弟、十弟他们身边跟着的人多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也眼花了。” 　　康熙哈哈大笑，“没花没花，确实小八(胤禶)、小九(胤禳)、小十(胤祾)几个身边人多一些”毕竟□□十年纪更小。不过，保成身边的人更精锐一些也是真的。 　　小姐妹之间第一次简单交锋很快消散于无形，却远没有结束。 　　而后，四格格几次想要在康熙跟前给太子上眼药，给胤禶刷好感，都被五格格悄无声息的化解了。这让四格格很有些气馁。 　　旁边的惠妃，僖嫔见了却是不约而同的嘴脸微勾。有交锋好啊，从来都是浑水摸鱼，这水这么清，叫她们怎么下手？ 　　“万岁爷？不好了，出事了，九阿哥叫蛇给咬了……” 　　小九(胤禳)受伤的消息传到康熙这边，胤禛跟五格格‘唰’一下站了起来，“皇阿玛……” 　　四格格听说九阿哥被蛇咬了，下意识勾了勾嘴角，不过很快眉眼低垂，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现在情况如何？” 　　“奴才先回来报信，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太医已经过去了。马佳侍卫正护送九十阿哥回来。” 　　康熙点点头，“去看看”，因为心焦儿子，康熙脚步有些匆忙，“林子里怎么会有蛇？”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正在查”侍卫大哥抹了把汗，脚步匆匆的在前面带路。 　　胤禛听说他九哥被蛇咬了一马当先往里冲。 　　一行人往里走了没多远就跟匆匆回来的胤禳、胤祾他们撞上了。 　　“皇阿玛，您别担心，虚惊一场，蛇没毒……” 　　也不能说一点毒都没有，不过是微毒，不致命的。太医已经给看过了，也给上了药，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康熙点点头，提起的心刚刚落下却又听的林子里一声兽吼…… 　　“虎啸？”想到林子里的孩子们，康熙面色一变，从旁边侍卫手里夺过一把弓箭，转身就要往虎啸那边跑。 　　“万岁爷，万岁爷，您不能去，危险” 　　康熙身边一圈人拦着。 　　胤禳，胤祾，胤禛，五格格几个虽然也担心大哥大嫂，四哥，七哥，太子哥哥和三姐却还是一齐上前，拦住康熙，不让他往那边去。 　　康熙担心其他几个孩子，哪里肯依，一边呵斥梁九功、胤禛等人让开，一边拉过边上的马翻身上马往出事的地方赶，还不忘调兵谴将让人去救人，同时派出侍卫分几路去林子里寻阿哥、格格，让他们赶紧出林子…… 第79章 　　康熙速度很快, 上马之后一路疾驰，几乎是用飞一般的速度赶到了事发地。然而饶是如此，还是有些迟了，等他带着人赶到时, 五阿哥(胤禔)、八阿哥(胤禶)都已经受了伤。 　　八阿哥(胤禶)左臂被老虎拍了一爪子, 直接废了，这还是五阿哥(胤禔)帮他挡了一下，否则恐怕八阿哥(胤禶)整个人就废了。 　　“小五，小八……”看到猛虎又往两个孩子扑过去, 康熙下意识弯弓搭箭，旁边的侍卫紧随其后。这才总算是赶在最后一刻救下了两个孩子。可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当晚五阿哥(胤禔)，八阿哥(胤禶)回到住处后就因为受伤及惊惧发起了高烧。 　　康熙一边担心两个儿子，一边还要叫人去查林子里明明已经让人清过了为什么还会有老虎跟蛇。 　　“万岁爷……” 　　“查出来了？”康熙手里临摹着字帖，没抬头。 　　梁九功点点头, 意识到康熙看不到, 答了一声‘是’, 躬身将查到的东西，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摆到康熙面前，又退到一边。 　　康熙笔下顿了顿, 停了两息还是放下笔, 将梁九功查的东西拿起来细细看了起来。 　　看到最后幕后之人, 康熙难得沉默了。 　　“万岁爷？” 　　“朕出去走走……” 　　康熙摆摆手, 起身往外走, 不知不觉绕着行宫内的湖走了有两三圈。 　　“皇玛麽？” 　　再一次走到荷花亭这边，太皇太后竟然在亭子里坐着，似乎是在等他。 　　“过来陪皇玛麽说说话。”太皇太后抬头看到康熙，冲康熙招了招手。“有烦心事？” 　　康熙点点头，走到太皇太后身边坐下。苏麻和梁九功识趣的退到荷花亭外面。 　　“是因为佟佳氏的事吧？” 　　“皇玛麽知道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在你之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处理了小八(胤禶)之后，我就想到会出现如今这种情况了。”只是没想到佟佳氏会用这种孤注一掷的手段。 　　“皇玛麽也觉得我做错了，是吗？” 　　太皇太后点点头又摇摇头，“你作为一个阿玛，维护自己已经长大的孩子这一点并没有错，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能真的让小八(胤禶)给……偿命，皇玛麽能理解你。可是，你对佟佳氏……”哪怕她是康熙的祖母，同为女人她也要说，康熙对佟佳氏实在无情了些。 　　在这件事情上，佟佳氏本没有什么错，从头到尾她都是一个受害者，无故失了孩子，无故伤了身子，可是康熙不仅没有很好的处罚犯错人，哪怕只是给个态度，叫佟佳氏抽小八几鞭子呢，康熙都没有。也没有好好安慰受害者，佟佳氏怎么能受得了？ 　　受不了，自然就会想着自己报复回来，所以认真说起来后面这些事情其实都是康熙自己逼出来的。 　　“皇玛麽不理解的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政治平衡，他可以给佟佳氏一族荣耀，甚至让佟佳氏成为佟半朝，但是“佟佳氏不能再出一个皇阿哥……”，只是他也没想到，佟佳氏这一次会如此决绝。 　　“所以，之前承乾宫那个药也是……” 　　康熙轻轻点了下头，他根本没想过，再让承乾宫有孩子。 　　太皇太后默然，好半晌，方转头看了康熙一眼，扶着康熙的手站起身，“玄烨，你是个真正的帝王了，皇玛麽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说完，太皇太后叫来苏麻，扶着苏麻的手走出了荷花亭。 　　看着太皇太后渐渐远去的身影，眼见着人已经看不到了，康熙才出声道，“我们也回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他要好好想想佟佳氏的事后续该怎么处理。 　　然，还不等康熙这边想好处理办法，紫禁城的急信就到了，佟佳氏病危！ 　　说起来，佟佳氏生病这事，一开始谁都没有注意到。 　　承乾宫的宫人也只当她们娘娘是因为小格格去了伤心，根本没想到会那么严重，等到她们注意到，佟佳氏已经开始下身流血了。 　　“林太医怎么样？” 　　林太医摇摇头，显见人已经没得救了，“娘娘早做打算吧。” 　　怎么打算？当然是后事预备起来，然后希望万岁爷那边能早点回来。 　　哎，这都什么事儿啊。本来还想着康熙不在她带着大孙子能逍遥些日子，谁能想到，佟佳氏竟然…… 　　蓉琳已经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宜妃、敦妃、郭络罗庶妃几个也都很郁闷。她们月份大了，一旦皇贵妃到时候真的有个万一，她们可都是要去跪灵的。 　　七月二十四赶在皇贵妃崩逝前两天，康熙终于一路紧赶回到了紫禁城。 　　僖嫔、兆佳氏、承瑞(胤禠)、明珠跟小四(胤祦)他们紧随其后侍奉太皇太后一起回来，惠妃、四格格则留下照顾伤还没好，且还在发烧的小五胤禔，小八胤禶。 　　蓉琳是等孩子们都回来了，才听说了他们打猎遇险的事，尤其是听说小九还被蛇咬了，蓉琳后怕的不行。她都不敢想如果那是一条毒蛇会怎么样？ 　　＃＃＃承乾宫 　　康熙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了承乾宫。 　　“咳咳……臣妾还以为万岁爷不会回来见臣妾最后一面了呢。”因为身下的流血一直淅淅沥沥的止不住，佟佳氏脸色白的吓人，人也肉眼可见的瘦成了纸片人。 　　康熙乍一眼看到，狠吃了一惊。 　　佟佳氏将康熙的吃惊看在眼里，嘴角勾出一丝讽笑，“万岁爷竟然会惊讶？呵呵……难道这不正是万岁爷想要的吗？我死了，佟佳氏在宫里的影响就会削弱，就算后面家里再送个妹妹进宫，万岁爷封个妃位也就打发了，孩子怀不上，妃位照样稳稳的。如此还显得万岁爷仁慈……只是苦了我们这些被家族牺牲的女人罢了，你们又损失了什么呢？” 　　康熙没应声。 　　佟佳氏咳了两声继续笑道，“万岁爷，您知道吗？臣妾是真心喜欢您，爱您的，在我的小格格没有出事前，我做梦都想给您生个孩子，我们俩的孩子，我梦想着孩子生下来我要怎么样怎么样对她好，把她宠成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小格格出事后，这些日子，我在床上整天想整天想突然就想通了……从始至终这些都只是我一个人的梦想罢了。您从来都没想过要我们的孩子……” 　　佟佳氏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任泪水往下落，继续道，“不错，您应该也查到了，小八(胤禶)的事情是我让人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担……” 　　“小八也只是被人利用了，他并不是有心的” 　　“我知道”佟佳氏流着泪，抬头看向康熙，“可是我不恨他，我又该恨谁呢？难道我的小格格就白没了吗？还是说，要我对您下手？您一直是个好父亲，对所有阿哥、格格都很好，为什么偏偏对我的小格格那么残忍？就因为她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康熙闭了闭眼，转身往外走。 　　佟佳氏却没有停，反而声音越说越大声，“您为什么就不能也疼疼她，她也是您的孩子……表哥，如果有来生，当初我一定不会跟我额娘进宫看姑母……”没有那一次错误的相遇，也许后来所有这些她都不用经历，即便她躲不开命运的安排进了宫，她也不会把心落在康熙身上。 　　康熙脚下一顿，“朕会让你以皇后的礼仪下葬……” 　　说完不看身后哭的稀里哗啦的佟佳氏径直走了出去。 　　佟佳氏并没能熬多久，康熙回来不过两天，佟佳氏就去了。 　　丧事是蓉琳办的。 　　处理完佟佳氏的丧事，蓉琳突然有点颓丧。 　　自打她做到贵妃这个位置上，这才短短几年？就已经亲自操办了继后钮祜禄氏，佟佳氏两场丧事…… 　　“额娘？您没事吧？” 　　明珠从行宫回来的路上发现又怀上了，因此这次佟佳氏去世，蓉琳就没让明珠进宫。倒是承瑞(胤禠)见天都会到钟粹宫来给蓉琳请安。自然而然也就发现了蓉琳情绪不对。 　　“其实也没什么”，蓉琳摇摇头，“额娘就是有些感慨……额娘是康熙四年进的宫，当时第一批进宫的，回头看看竟然只剩额娘跟惠妃了。” 　　“额娘怎么会这样想，额娘还有我们啊。”承瑞握着蓉琳的手，轻声安慰。 　　“是啊，额娘还有你们。”蓉琳拍拍承瑞(胤禠)的手，换了一副语气，“行了，不说这些了，说点别的，明年又是选秀年，小四(胤祦)也不小了，明年你皇阿玛估计就会把福晋给他定下来。额娘之前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他也不吱声，你做大哥的多关心关心他。还有你自己这边，你阿玛说不好到时候会给你赐侧福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若是实在不想要，就先去跟你皇阿玛说一声。” 　　承瑞点点头，“额娘放心吧，小四那边我会盯着的，额娘别操心，至于我这儿，孩儿只想跟明珠好好过日子，并不想添一个人闹得府里鸡飞狗跳的……” 　　“那你就去跟你皇阿玛说，好好说，你阿玛想要给你赐侧福晋也是因为疼你，想要多个人照顾你。”虽然方法有些不得当，出发点还是好的。 　　“孩儿明白，额娘放心吧。” 　　蓉琳颔首，“这两天宫里气氛不大对，等过一阵子，明珠肚子也大了，照顾不过来，就把弘旭送到宫里来，额娘给你们带着。” 　　承瑞笑着点头，那感情好，只是还没来得及跟蓉琳道个谢，巧儿就进来了，“娘娘，永寿宫那边要生了。” 　　算日子，宜妃也确实该生了，蓉琳忙打发承瑞出宫，然后打起精神去永寿宫坐镇。 　　再说行宫这边 　　小五(胤禔)、小八(胤禶)虽然当时情况看着很不好，却都表现出了顽强的生命力，并未有生命危险，佟佳氏崩逝的消息传来，两个孩子也醒了。 　　“小五(胤禔)你怎么那么傻？” 　　小五跟小八养伤的地方是分开的。之前听说小五身上的伤是为了救小八才受得，惠妃心疼之余，险些气死。 　　这不，小五(胤禔)没醒的时候，提心吊胆的天天一天十二个时辰拜菩萨，小五(胤禔)一醒来立马就数落上了。“你这傻子，你救人之前怎么也不想想额娘，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额娘怎么活？啊？” 　　“额娘？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也没那么多时间给他想那么多，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怎么说也是兄弟，再说了，“我这不是没事吗？您，您别哭了……” 　　“这叫没事？命都快没了，还没事？”才说了两句话，惠妃又被儿子气的头疼，“反正你答应额娘，下次再也不要这么做。再遇到这种情况，不管是什么人哪怕是额娘，你都要先护着你自己，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胤禔敷衍的连连点头，“额娘，八弟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八弟。” 　　惠妃没好气的瞪了五阿哥(胤禔)一眼，“好着呢，死不了，你可躺着吧你，你八弟他除了一条胳膊还没你伤的重……不过你倒是提醒了额娘，好事咱们都做了，总不能什么都捞不着。”现下老八左胳膊废了，对那个位置没了期盼，倒是正好拉拢过来。 　　想到这，惠妃看了看旁边炉子上炖的养生汤，正好，之前怕不够小五(胤禔)喝的，她特意炖的多，应该能匀出来一碗。 　　与此同时，八阿哥(胤禶)这边，看到八阿哥终于醒过来，四格格扑过来抱着八阿哥嚎啕大哭。 　　“小八(胤禶)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她真的差点吓死了。 　　“姐……”小八(胤禶)自己其实也后怕，当时如果没有五哥过来替他挡了那一下，他说不定当场就被老虎拍死了。 　　在险些丢了命面前，失了一条左胳膊在小八(胤禶)看来已经不是那么严重，难以接受的事了。 　　等从四格格的咒骂中得知害他的是佟佳氏，小八(胤禶)看了看废掉的左胳膊心里竟然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小八，你不恨佟佳氏吗？” 　　四格格刚刚只顾自己骂的痛快，这会儿看着面色平静的小八，觉得很是奇怪。 　　小八(胤禶)摇摇头，“我不恨，我害死了八妹妹……”他到现在都忘不了佟佳氏倒下时，身下流出来的那些血。“姐，咱们以后别想着报仇了……”就算是报仇了又怎么样，他们的额娘也回不来了。 第80章 　　“不报仇？你是不是忘了额娘，额娘之前那么疼你, 你怎么能忘了额娘, 你还有没有良心？” 　　一听八阿哥(胤禶)要放弃报仇，四格格立马炸了, 看着八阿哥的眼神像是恨不能吃了他。 　　“可是额娘并不是被人害死的, 额娘是地龙翻身去的, 那是意外, 谁都不想的，如果实在要说是谁害的，那也是我, 额娘是因为‘小八’才会回去的……”说到这个八阿哥眼圈发红，声音也有些哽咽。“我才是那个害死额娘的凶手，那个该死的人, 我害死了额娘, 害死了八妹……” 　　“小八，你浑说什么呢。”惠妃亲自拎着装有参汤的食盒过来，正好碰上四格格、八阿哥(胤禶)两姐弟吵架，忙把食盒放到一边, 过来安抚。 　　四格格却并不领情, 在她看来惠妃也不是什么好人。冷哼一声, 扭头转身跑了。 　　八阿哥(胤禶)却是因为五阿哥(胤禔)的关系对惠妃很客气，抬手抹了把脸, 努力挤出一个笑, “惠额娘怎么过来了？” 　　“我给你五哥炖汤, 想着你这边怕是没有就给你送过来一碗。还是热的呢，趁热喝。”说着，惠妃亲自打开食盒，将汤端给了八阿哥(胤禶) 　　惹得八阿哥感动的不行，“多谢惠额娘，劳惠额娘费心了。” 　　“有什么费心的，你五哥还说要来看你来着，只是他自己也刚醒，身上又都是伤，被我拦下了，等他好些了，惠额娘再带他一块来看你……” 　　“不用不用，五哥不用来看我，应该是我去看五哥才是，如果不是五哥，我……”想到这，小八眼圈又红了。 　　惠妃上前安抚的轻拍了拍小八的手。 　　＃＃＃永寿宫 　　因为是二胎，宜妃这一胎生的还算顺利，当天晚上不到亥时十五阿哥就出生了。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宜妃后期刻意控制饮食过度，小阿哥看着个头有些小。 　　“太医把完脉了吗？怎么说？” 　　“娘娘别担心，太医说了阿哥很健康，身体没什么问题。” 　　蓉琳点点头，再听说产妇也没什么问题后，叫来永寿宫的宫人叮嘱一番就回了钟粹宫。 　　之前，小九(胤禳)、小十(胤祾)他们在的时候，钟粹宫无时无刻不能听到小孩子的闹腾声，有时候孩子们闹得过了，或者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觉得烦，现在小九(胤禳)、小十(胤祾)、小十一(胤禛)都搬走了，宫里只剩五格格，六格格两个，蓉琳又有些不习惯了。 　　蓉琳笑着摇摇头，人啊。 　　“娘娘”蓉琳回到钟粹宫已经近亥时了，五格格，六格格竟然还没睡，一直在等她，兆佳氏也在。 　　“两位格格说好久没陪娘娘了，今晚想要跟娘娘一起睡。” 　　“还想跟额娘好好说说话”五格格笑着补充。 　　六格格附和点头。 　　“行，那今晚就都跟额娘一起睡，咱们娘三好好说说话。” 　　五格格、六格格笑着点头。 　　兆佳氏跟春分一起伺候蓉琳洗漱完，吹熄了灯就跟着春分，巧儿一起退了下去。 　　黑暗中六格格睡在蓉琳跟五格格中间，搂着蓉琳的腰撒娇，蓉琳伸出手给五格格压了压被子。 　　娘三个随便闲聊，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这次她们出宫避暑。 　　六格格说的大多都是她出去玩的情况，哥哥姐姐们带着她抓了几只兔子，摘了几朵荷花，带她去湖上划船什么的。偶尔话里会冒出两句四姐姐讨厌。 　　五格格说的就细致些，不仅说到她们自己吃的玩的，还有四格格对她们仇视的态度，惠妃、僖嫔幸灾乐祸的眼神等等，结合明珠、三格格回来后提醒她注意的，其实很容易就能猜到惠妃、僖嫔的想法。 　　这两人很明显想搞事，惠妃想拉拢其余阿哥，格格一起跟钟粹宫对抗，甚至把太子扒拉下来，让她自己儿子坐上去，可惜这一次幸灾乐祸不成，反而叫五阿哥受了重伤，险些命都没了。 　　僖嫔，蓉琳虽然一开始觉得她态度不错，但在马佳氏、赫舍里氏两家已经结亲索额图却还一直对钟粹宫抱着敌视态度的情况下，蓉琳也很难不对她有所防备，现下看来这种防备是很有必要的。 　　僖嫔近些日子的频频出手，已经表明僖嫔的想法在变，也许此刻两人就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不过，蓉琳也不带怕的。 　　僖嫔想挑拨太子跟钟粹宫之间关系，自己浑水摸鱼也没那么容易。 　　一来，本身太子跟钟粹宫之间牢固不破的关系是蓉琳和小七他们几次用命搭建起来的，不客气的说，跟蓉琳相比，僖嫔这个小姨在太子眼里恐怕连个小手指都算不上。 　　另一个，蓉琳虽然心善，仁慈，一直坚守着上辈子的一些做人底线，可这并不代表着，她傻，会站在那由着人欺负。 　　索额图跟疯狗一样一直咬着她们钟粹宫不放，几次三番的想要在小太子面前给她上眼药，蓉琳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也一直在想办法解决。 　　前些日子，康熙跟孩子都不在，她闲着没事，叫额娘，嫂子带着已经怀上第二胎的侄儿媳妇赫舍里氏进宫见了一面，姑侄俩相谈甚欢。想来全天下除了蓉琳，最不希望两家闹翻的应该就是她这个侄儿媳妇了，她们是天然的同盟。 　　且她这个侄儿媳妇也是个聪明人，蓉琳刚刚提到“赫舍里索额图大人似乎对我有些误会……”，赫舍里氏立马就声明到他祖父在去世前并不赞成她叔祖的一些做法，两房也不是很亲近，她祖父去世时两房还有些龌龊，倒是她家里还有个小叔祖叫柯尔坤的，跟她们长房比较亲近。 　　想到这，第二天，蓉琳就叫来了承瑞(胤禠)、小四(胤祦)。 　　“柯尔坤？保成的小叔公？” 　　“不错”蓉琳点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你们表嫂前些日子跟额娘提了一下她这个小叔公，说是跟她们长房很是亲近，你们先私下里查一查这个柯尔坤的为人。若是人还不错，就带着保成见见，都是亲戚，没道理都是叔公，保成只亲近索额图不见柯尔坤的？” 　　只要收拾了背后一直蹦跶的索额图，或者把他的注意力转到其他地方去。僖嫔没了索额图那个搅屎棍在身后，自然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两个承瑞(胤禠)、小四(胤祦)点点头，这个交给他们就可以完全没问题。“额娘，是不是后宫又要闹起来了？您自己小心，有什么需要我跟大哥做的，您尽管开口，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不客气，我自己亲儿子，我有什么好客气的？” 　　承瑞(胤禠)、小四(胤祦)笑着点头，“对，额娘说的对，千万别客气。” 　　事情交代给承瑞兄弟俩，蓉琳就没再过问也没时间过问。 　　宜妃生下小十五胤禟没多久，惠妃就带着五阿哥胤禔，八阿哥胤禶跟四格格回了宫。 　　五阿哥胤禔还好，虽然之前伤的重，好的却也快，现在只需修养些日子也就是了。 　　麻烦的是八阿哥胤禶，他的左胳膊直接废了，以后开弓都困难，可以说比天生腿残的小十三胤祐还不如。 　　康熙出于愧疚及爱子之心三五不时就跑蓉琳这来跟她唠叨，明年选秀是不是叫几个跟八阿哥差不多大的大臣家女儿进宫，然后给小八先定个好媳妇。 　　还给蓉琳细数谁家谁家有差不多大的闺女，什么什么性情，巴拉巴拉…… 　　弄得蓉琳不胜其扰，还不好开口撵人。只能以敦妃快生了为由，见天往翊坤宫跑，以此躲避。 　　“娘娘，贵妃娘娘又来了。您说贵妃娘娘怎么老往咱们的翊坤宫跑？” 　　她哪儿知道，钮祜禄明静摇头，“贵妃娘娘也是好心，你好生招待着也就是了。” 　　“可之前这地方快生的时候也没见贵妃娘娘这么上心啊，反常即妖啊娘娘。” 　　之前，敦妃的食材里出现过一次问题，胧月反应过度，现在看谁都像是要害她家娘娘跟小主子的样子。 　　敦妃倒不觉得蓉琳有什么坏心，“许是惠妃回来了，贵妃娘娘不放心吧？” 　　之前佟佳氏出事，她虽然没参与，却也发现了四格格身边人的不对劲，顺藤摸瓜摸到过惠妃身边。知道惠妃那不是个好相与的，手段也够狠。 　　“只要贵妃娘娘没做什么，你就老老实实伺候着。”说完看了下西配殿的方向，又加了一句，“四格格那边也叫人看好了，这段时间别再让她出幺蛾子……” 　　胧月点点头，继续扶着敦妃在房里慢悠悠的来回走。 　　等敦妃实在走不动了，才小心翼翼的扶着敦妃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娘娘，四格格咱们是不是想个什么办法，把她送出翊坤宫？”总觉得她待在翊坤宫就是个隐患。 　　敦妃端着茶盏轻吹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口，“你当我不知道，可她比我还先住在这翊坤宫，又是姐姐名义上的养女，没有足够的理由，我怎么好撵她？” 　　原以为行宫一行，她能被惠妃或是僖嫔拉拢过去，然后主动开口搬到延禧宫或永寿宫住，结果事与愿违，好像不仅没被拉拢双方还起了龌龊？ 　　敦妃也就只能先这么叫人看着了。 　　康熙二十二年十月，蓉琳连着跑了一个月翊坤宫，敦妃终于发动了。 　　因为头胎，孩子个头还稍微有点大，敦妃这一胎生的并不十分容易，哪怕敦妃平时一直有意识锻炼，这孩子还是生的撕心裂肺的。 　　血水一盆一盆往外端，产房里传出来的惨叫声，胆子小点的，都不敢听。 　　今天外面风又有点大，吹的呜呜的，风夹着血腥味一个劲往鼻孔里钻，让人直恶心想吐。 　　“别叫了，攒着点力气生孩子，你力气都喊完了，拿什么生孩子？” 　　经历了那么多次接生，这还是蓉琳第一次站在产房门口开口骂人。 　　索性敦妃虽然没有经验，倒也知道好歹，或者说为母则刚，蓉琳骂完，接生嬷嬷再一说孩子时间长生不下来容易憋出问题，敦妃哪还敢叫？ 　　咬着牙憋着力气又挣扎了一个多时辰，才总算把七斤重的十六阿哥胤俄(俄字打不出来，用这个代替一下)生下来。 　　蓉琳也稍微松口气，可还不得她回到钟粹宫歇会儿好好喘口气，永寿宫郭络罗庶妃那边又出事了，说是在院子里走动时，脚下踩到了风吹下来的半截小树枝，然后滑了一下，摔倒是没摔地上，可闪着腰了…… 第81章 　　“怎么样？” 　　听说郭络罗庶妃出事, 蓉琳几乎是一路带小跑的到了永寿宫, 到了那边, 连着深呼吸了两口气才缓过来。 　　“妹妹的情况不是很好……”宜妃摇头，她刚出月子不久, 身子还有些虚, 之前站的有点久，这会儿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蓉琳挥挥手, 先叫人给宜妃搬了张椅子坐下，才叫了太医过来问。 　　太医说的, 跟宜妃说的差不多，情况不是很好，孩子还没到日子, 八个多月, 属于早产…… 　　然后又是焦急漫长的等待，一直等到凌晨, 产房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蓉琳一颗心才落下。 　　一天之内连着围观了两场生产, 还都不太顺利, 等郭络罗庶妃这边事毕，蓉琳熬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额娘/娘娘？” 　　蓉琳再醒来, 已经是第二天下傍晚了。 　　“额娘,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蓉琳扶了扶额头笑着摇摇头, “没有, 挺好的, 你们怎么都来了？” 　　“额娘晕倒的消息一传出来，我们都吓了一跳。额娘，您以后还是少管些后宫的事吧？”要按小七(胤祉)的想法，那些人跟他有什么关系，管他去死。一天到晚的尽会给他额娘添乱。 　　承瑞(胤禠)兜头一巴掌拍在小七(胤祉)后脑勺上，“不懂就不要乱说”，当额娘想管啊，可不管行吗？额娘是贵妃，承乾宫那一位一去，额娘那就是后宫第一高位，在其位谋其政，不管额娘想不想，有些事情都是必须要管的。不过“就算管，额娘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然，我们会担心的。” 　　小四(胤祦)、小七(胤祉)他们也跟着连连点头，“是啊，额娘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累着了。” 　　蓉琳笑着揉揉几个小的的脑袋，“好好好，额娘以后会注意的。承瑞(胤禠)你过来，明珠跟弘旭没事吧？”弘旭年纪还小，明珠又还挺着大肚子…… 　　“没事，有宫人们照顾呢，额娘放心吧。” 　　“玛麽，我也没事。”弘旭突然从小七(胤祉)胳膊下钻出个小脑袋，蓉琳刚刚还真没注意到，笑着冲他招手。 　　小七(胤祉)一伸手把他抱起来送到蓉琳身边，蓉琳将小家伙搂到怀里，吧唧亲了一口。 　　小家伙可能觉得痒，咯咯直笑。 　　很快，康熙也听到消息过来了。 　　“没事吧？” 　　蓉琳笑着摇头，“万岁爷去翊坤宫，永寿宫看过了吧？” 　　康熙点点头，“你别操心了，太医说你还有些低烧，这几天你就好好歇歇，后宫的事，朕已经安排下去了，让惠妃跟僖嫔先管着，等你好了……”再交还给你。 　　“臣妾好了，万岁爷也让惠妃妹妹她们帮着臣妾分担一些吧？”让她一个人管，下次她可能还得累昏过去，也不知道之前元后赫舍里氏，继后钮祜禄氏都是怎么做到的，把后宫打理的仅仅有条。反正现在蓉琳是看明白了，她自己就不是那块料，还是不要太贪心为好。 　　康熙拍拍蓉琳手，没第一时间吱声，心下却已经有了些想法，这也是他高看蓉琳的一点，蓉琳不爱揽权。这要换个人，就是累死了，都不会舍得把到手的权力再放出去的。 　　“等敦妃出了月子，朕让她给你帮帮忙。” 　　“那臣妾就多谢万岁爷体恤了”蓉琳笑着弯腰给康熙行了一礼。 　　送走了康熙，蓉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钟粹宫修养没出钟粹宫。为了逗蓉琳开怀，也因为明珠那边确实月份大了，有点照顾不过来，承瑞(胤禠)把弘旭留在了钟粹宫，几个孩子也没事就往钟粹宫跑，蓉琳每天只顾着几个孩子就忙的团团转，也没时间再顾及别的。 　　转眼，时间就到康熙二十二年年底。 　　宫里开始准备过年，宫外承瑞(胤禠)他们也有一堆人情往来要走。 　　“爷，这个赫舍里家的礼有点不太对吧？”怎么多了一份？而且这一份礼还挺厚的，明珠扫了一眼礼单，好东西不少。 　　承瑞(胤禠)接过明珠递过来的礼单看了看，轻笑了笑，“没事，以后赫舍里家几房的礼分开回。” 　　“您什么时候跟赫舍里家这位四老爷有了交情？” 　　“之前正好在琉璃厂外面碰上了，就一起吃了个饭。”柯尔坤不比索额图为人倨傲，相处起来不难，两人难得的能说的上话，后来又约过几次，喝个酒吃个饭什么的。 　　承瑞(胤禠)多的一句也没说过，现在看来这个柯尔坤也是个聪明人。 　　承瑞(胤禠)笑着摇摇头，放下赫舍里家的事情不提转而跟明珠商量起给宫里的礼。 　　“皇阿玛那里，大头要不就送那个红珊瑚？”那棵红珊瑚够大，看着够分量够喜庆，重点是他问过额娘，额娘不喜欢，用来送给皇阿玛刚刚好。 　　“可以”明珠点头，转头又笑问“那要不要把额娘开玩笑说的‘一桶姜山’也稍带上？”反正也废不了几个银子。 　　“也不是不行啊”说起这个承瑞也想笑，这个‘一桶姜山’是额娘当乐子说给他们听的。 　　康熙的礼确定好，两口子又开始寻思给蓉琳的礼。 　　相比康熙，蓉琳的年礼更要好好思量，送的太贵重，蓉琳必然要说她们太破费，可能还会说他们不会过日子，送的太廉价他自己又不愿意。 　　可是每年都送这么一回，生日也送，想要新意真的很难啊，兄弟姐妹又多，这会儿还好，等小四(胤祦)、小七(胤祉)、小九(胤禳)、小十(胤祾)都大了那才麻烦。估计一不小心就送重了。 　　承瑞想想都头疼，然后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想到了额娘之前跟他们说的海外的事。海外应该有不少新鲜东西吧？ 　　“明年我看看能不能请旨去南边走走。” 　　“南边？” 　　承瑞(胤禠)点点头，他准备先去广东转转，那边听说有出海的人，或许他能出去走走。 　　明珠听了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事实上明珠自己也想去，还想跟承瑞一起，“要不，爷晚点，等肚子里这个生下来，我跟爷一块去？”孩子到时候就请婆婆帮着带一下，想来，婆婆应该会同意的。 　　“行啊，不着急，就算皇阿玛同意，肯定也得等到五六月份天气暖和了才能走，那时候这孩子早就出来了，月子应该都做完了。”说着承瑞还温柔的看了明珠的肚子一眼。 　　“那咱们说好了，你可不能撇下我” 　　承瑞(胤禠)笑着点头，“一定不会撇下你的，皇阿玛都还不一定同意呢” 　　“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让皇阿玛同意的。”说完，明珠凑过来就给承瑞脸上香了一口。 　　承瑞(胤禠)正想小小报复回去呢，明珠肚子里的孩子估计是觉得爹妈忽略了他，突然就来了一脚，踹的明珠“嘶”的一声。 　　“这估计又是个小阿哥，比弘旭还皮”天天一不如意就在她肚子里拳打脚踢的，要不是她本身身子骨健壮还真禁不住这孩子折腾。 　　“这可说不好，说不得咱们这就是个小格格呢，只是像三妹？”承瑞(胤禠)笑。 　　三格格在皇太后跟前长大，打从会走手里就握着小鞭子，现在那鞭子耍的，承瑞(胤禠)都不一定是对手。这孩子要是像姑姑，就算是个女娃也正常。 　　承瑞(胤禠)一语中的，三月初，明珠果然顺利生下来一个白白胖胖的大闺女。小小年纪，力气就非常大，嗓门也响亮，那小嗓门似乎恨不能全天下都知道她出生了。 　　蓉琳在钟粹宫听说承瑞(胤禠)那得了个小格格，喜得立马让人把她之前做的女娃小衣服找出来。 　　三格格，五格格，六格格也纷纷去找她们自己小时候的小玩具，说要拿去送给小侄女。 　　两日后小丫头洗三，蓉琳叫曹佳嬷嬷送了一堆东西过去。自己却因为身份限制没能去亲眼看到。 　　不过，只听几个孩子跟曹佳嬷嬷回来跟她描述，蓉琳也能想象她小孙女有多可爱，心心念念的想要见见孩子。 　　只是因着宫里选秀，今年还要给小四(胤祦)挑媳妇，才勉强压下心思。 　　今年的秀女质量整体不错，好姑娘不少。 　　蓉琳看上了几个，想着回头让人叫了几个姑娘过来见见，看看几个孩子的性子，再想办法让小四(胤祦)自己掌掌眼。 　　哪怕这个年代不能婚前自由恋爱，蓉琳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在有限的范围内找个自己喜欢的。 　　只是还不等蓉琳叫小四(胤祦)来看，惠妃就先去见了康熙，把小五(胤禔)的福晋定了下来。 　　定的正是蓉琳也很看好的伊尔根觉罗家的姑娘。 　　“娘娘，惠妃娘娘这事做的也太不地道了。” 　　四阿哥胤祦，五阿哥胤禔年纪相近，这一届大挑都要确定福晋。选秀前，蓉琳怕两个人看上同一个，到时候传出去不好听。特意跟惠妃说了一下，彼此看中了哪一个都跟对方吱一声，这样可以尽量避开。 　　这几天，蓉琳看好谁都会让人去延禧宫说一声，因为惠妃那边一直没说看上谁，还特意又去打了个招呼，如果延禧宫那边看上了谁也告诉她们一声，她们好避开。 　　结果，惠妃招呼不打一声，直接就去找康熙把人给定下了，这也太恶心人了。这不是公然抢儿媳妇吗？ 　　蓉琳一开始也生气，不过也就那一时，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算了，好姑娘多的是，难不成没有那伊尔根觉罗氏，小四(胤祦)就娶不上媳妇了？咱们再给小四(胤祦)挑个好的。” 　　第二天，蓉琳就召见了另外几个她看好的姑娘。 　　几个小姑娘不是长的绝美的那种，却也不差，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性格嘛，有的温和，有的端庄，有的爽朗能干，有的活泼可爱…… 　　原本蓉琳觉得小四(胤祦)性子有些沉闷，可能会喜欢性子比较活泼的瓜尔佳氏，可没想到的是小四(胤祦)看上的竟然是在时人眼里略有些微胖，性格比较温柔的郭络罗氏。 　　跟宜妃郭络罗氏不是同一支，却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等送走了几个姑娘，蓉琳还跟小四(胤祦)又确认了一遍，“真的看上那个蓝色衣服的小姑娘了？有点微胖的那个？” 　　小四点点头，还跟蓉琳反驳，“额娘，那不叫胖，那叫刚刚好，另外几个都太瘦了。”抱到怀里都硌手，他不喜欢。 　　行吧，反正是你娶媳妇，不是额娘娶媳妇，你自己喜欢就好。 第82章 　　小四(胤祦)自己点了头。怕再出什么变故, 蓉琳当即就去乾清宫求见了康熙。 　　听说小四(胤祦)看上了郭络罗家的姑娘, 康熙还有些意外, “怎么就看上那个了？”蓉琳看好的几个也跟康熙提过，那几个姑娘里, 就郭络罗家那个家世最低。 　　“你没跟小四(胤祦)说说, 那姑娘家世有点低？” 　　“说了”可小四(胤祦)跟她说家世低点也好，不会跟大嫂别苗头。她还能说什么？ 　　“行, 这事我知道了”康熙点点头。 　　蓉琳以为事儿定下了也就安心回了钟粹宫，结果很快蓉琳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不错, 康熙确实把郭络罗氏给了小四做福晋，却又赐了瓜尔佳氏给小四做侧福晋！ 　　五阿哥那边也赐了两个长的很漂亮的小格格，反倒他自己的后宫, 只添了万琉哈氏, 章佳氏几个。 　　指婚的圣旨跟着敦妃晋封温僖贵妃的圣旨一起下来，蓉琳直接都傻眼了。 　　不是, 这瓜尔佳氏是怎么回事啊？“万岁爷, 您怎么, 怎么还把瓜尔佳氏给小四(胤祦)做侧福晋了？”这以后, 小四后院还不得打起来？侧福晋的身份比嫡福晋的身份都高。 　　宫外 　　瓜尔佳氏，郭络罗氏家里也都以为弄错了。 　　逮着宣旨太监一个劲确认。 　　“没错, 没弄错, 这圣旨上就是这么写的……” 　　他眼睛又没瞎, 怎么可能把这个搞错了？两个姓氏一点都不像好不好。 　　“那这, 妹妹也太委屈了。”宣旨太监一离开, 瓜尔佳氏的二哥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臭小子，浑说什么呢，怎么就委屈了？”瓜尔佳氏她额娘一巴掌呼在她瓜尔佳氏二哥后脑勺上，打的对方一个趔趄。“尽说胡话，我觉得挺好的。” 　　说完，拉着瓜尔佳氏的手到一边细细给她分析这门婚事的优势。毕竟事情已经定下了总要往好了想不是？ 　　“先说这婆婆，荣贵妃娘娘是宫里数得着的慈善人，好婆婆，你就看她对裕亲王福晋，就知道，只要你不犯错，她定然不会磋磨你。 　　再说四阿哥，那是京城里数得着的能干孝顺，长得好，性子也好……你好好伺候，难道能薄待了你不成？ 　　至于那嫡福晋郭络罗氏，据说是个性子温柔的，你的身份又比她高，底气也比她足，只要你不主要招惹她，想来她也不会主要招惹你找难堪……” 　　瓜尔佳氏连连点头，“是是是，额娘，您放心好了，我都知道的。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不会过，就算是成了福晋也不定就幸福”她身边嫁出去做嫡妻却过得并不好的还少了？反过来，也没人说做了侧福晋就不幸福。宗室里被侧福晋压着的福晋可也不少。 　　不同于汉族的一妻多妾制，满族是多妻制，在清早期侧福晋跟福晋权力其实差不多，后来顺治、康熙重汉学，才渐渐向汉人靠拢，侧福晋的权力有所下降。但这个时期侧福晋的权力也还是不小的，所以，如果福晋娘家不行，自己又立不住，很可能被侧福晋压制。她没啥可怕的。 　　同一时间，郭络罗家也在进行着相似的讨论。且相比瓜尔佳氏她额娘的淡定，郭络罗氏的额娘反而更担心自家女儿。 　　“你这么个性子，家里又靠不上，怎么就偏偏……”哪怕这侧福晋的身份低一点也好啊。 　　郭络罗氏其实心里也不是很有底，却还是笑着轻声安抚她额娘，“您别担心了，怎么说，我也是嫡福晋，四阿哥的嫡妻，如果瓜尔佳氏真的做的太过分，阿哥一定会管的，就算阿哥不管不是还有荣贵妃娘娘吗？”虽然只是选秀时短暂接触，但郭络罗氏觉得荣贵妃娘娘人还是挺好的。 　　“对，你不提娘都给忘了，还有荣贵妃娘娘。等你嫁过去，你没事多去钟粹宫走走，这人啊，都是有感情的，你好好孝顺贵妃娘娘处出感情了，贵妃娘娘自然就会护着你了。” 　　宫外，瓜尔佳，郭络罗两家对赐婚四阿哥胤祦的诸多疑虑及对女儿未来的担心，蓉琳并不清楚。 　　不过出于对小四(胤祦)府上未来妻妾争斗的担忧，圣旨下来后，蓉琳还是第一时间把小四(胤祦)叫到钟粹宫来了一趟。 　　“你那什么眼神？”小四(胤祦)进来，蓉琳轻笑着拍了小四一下。 　　“无奈的眼神” 　　小四双手一摊，“额娘，您说皇阿玛到底是怎么想的？”赐婚也就罢了，竟然还一下就两个？想到他在裕亲王府看到的皇伯母西鲁特氏跟皇伯那些妾室的相处，他就脑袋大。再想想从他额娘这儿知道的后宫那些破事，小四(胤祦)就更烦了。 　　“行了”蓉琳又拍拍小四(胤祦)，圣旨已经下了，不说康熙不可能收回圣旨，就算收回去，人家好好一姑娘无故被皇家退了婚，那以后还能好？这不坑人吗？所以这两姑娘就算捏着鼻子，也得娶进来，而且还得对人家姑娘好。 　　不过，出于以后后宅安宁的考虑，“你这以后可一定要尽量做到公平公正。”不患寡而患不均。“否则怕是要后患无穷”看看京城里那些有妻有妾的大户人家，那后院看着都吓人。 　　“我尽量吧”人都还没进门呢，现在就说让他公平公正的话实在有点早，不过“额娘，您回头可替孩儿跟皇阿玛说一声，真的别再给孩儿赐人了。对了，额娘，您听说了吗？今年九月份皇阿玛要南巡的事。” 　　蓉琳点点头，这个蓉琳还真知道，康熙亲口跟她说的，还说这次要带她一起出去走走。“怎么？你也想去？” 　　“当然，我听大哥的意思，好像还想跟大嫂借机去广东看看呢。” 　　“你这两天去你大哥府上了？” 　　小四笑着点头，“保成(胤礽)，小七(胤祉)，小九(胤禳)，小十(胤祾)，小十一(胤禛)几个想要去看大侄女，我就带他们出宫去了……额娘，要是回头皇阿玛那边同意了，我也跟大哥大嫂他们去广东转转呗。” 　　他也想出去走走，看看大清的大好河山。 　　蓉琳摇头，她不愿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皇阿玛肯定不会答应让你去的。” 　　“为什么？” 　　“你还小，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读书跟着师傅们学习知识，学习处理事情，磨刀不误砍柴工，等你大了，本事够了，就算你不想出去，你皇阿玛也会让你出去的，额娘也不拦着你……” 　　小四(胤祦)有些失落。 　　看着儿子一下子没精打采的，蓉琳心里有点不好受，转头安慰，“你若是因为额娘之前跟你说的，找种子，其实也不是非得出去才能找到好的种子，种出高产量的庄稼。咱们还可以换个思路，同样一批种子，里面有好有坏，如果我们能把好的挑出来做种子，那种下去，来年收上来的粮食肯定比不选种随便种下去的强。你说是不是？ 　　再有就是肥料，同样的人家同样的种子种下去收上来的依然有多有少，为什么呢？有的是因为伺候的精心程度不同，更多的应该是因为用的肥不一样吧？有人家加的肥够，有的人家不施肥，肥本身也有不同……所以也不是非得出去才能……” 　　小四(胤祦)若有所思。 　　回去后就利用下学后的时间出了趟宫，寻了个村子进行了一番简单的了解，一通问下来，竟然真的发现，有些人家种地前连选种都不做，直接一股脑的往地里种，有的人家施肥仅仅施有限的农家肥…… 　　针对这个发现，小四(胤祦)下学后也不到处浪了，开始有事没事往户部跑，只是户部虽然管田亩，但真正会种田，懂种田的却没有几个，擅长种田的就更不用说了。 　　在户部，小四(胤祦)并没能得到自己的答案，他只能一边往村里、皇庄上跑，跟有经验的老农请教，一边回去自己翻农书。 　　“小四(胤祦)最近忙啥呢？”康熙都有些日子没见他了。 　　“忙着种地，研究庄稼呢”蓉琳笑着接过康熙脱下来的外衣递给旁边的春分，又从边上春柳手里接过茶碗递给康熙。 　　康熙接过来，只轻抿了一口，就皱眉放到了一边，“这什么茶？内务府没送新茶过来？” 　　“送了”她怎么说也是贵妃，膝下又那么多阿哥，格格，内务府那边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短了她的东西。 　　“臣妾是看着万岁爷这嘴角似是有些上火，都破了，才特意换了降火的金银花，万岁爷不喜欢，臣妾再让她们换一盏来。” 　　“算了，就这样吧。”康熙摆摆手，站起身径直往内室走。 　　蓉琳还诧异了一下，哟，这次选秀选进来那几个不是正新鲜吗？她刚刚还听说，郭络罗庶妃因为嫉妒，叫人罚章佳氏跪了两个时辰，这怎么不去安慰美人跑她这来了？看这样子还要留宿？ 　　蓉琳心下腹诽，今天又得把床分一半出去，脚下却已经溜溜达的跟了进去。 　　甫一进去，竟然被康熙给圈住了腰。这一刹那蓉琳下意识挣扎了一下，“万岁爷，您这是？” 　　“别动，朕今天很高兴，让朕抱一会儿。” 　　蓉琳一动不敢动，就这么被康熙当抱枕，抱了有几分钟，康熙才放开，末了还乐呵呵的捏了把蓉琳的腰。 　　蓉琳进宫到现在，生了七个孩子，平时又懒少有锻炼，这身材难免就有那么一点点小发福。 　　当然也说不上胖，只是有点小肉肉，被康熙这么一捏，蓉琳立马恼了，下意识一巴掌拍在康熙手上，同时给康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拍完了，也翻完了，蓉琳才反应过来，不好，还想着要不要请罪来着。谁曾想，康熙愣了一下之后，哈哈大笑，然后手一伸抱着蓉琳一个转身就把蓉琳压在了床上，“朕倒是不知道，朕的荣贵妃竟然还有这样发小脾气的时候……” 　　我还有想打人的时候呢，第二天，蓉琳揉着酸疼的腰肢，龇牙咧嘴的在心里诅咒康熙个老不死的…… 第83章 　　康熙二十三年九月, 康熙第一次南巡正式起銮, 后宫除了蓉琳跟庶妃章佳氏、庶妃万琉哈氏，原本还有宜妃, 可惜宜妃临出发前几天查出来又怀上了只能遗憾放弃。 　　孩子们，康熙原本只想带承瑞(胤禠)两口子，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南巡, 除了政治意义，实际的事情也不少，要视察黄河，要去江宁府拜谒明孝陵，回銮的时候还要经曲阜去一趟孔庙。带的人多了，万一有点什么，路上麻烦。 　　不过, 蓉琳考虑到三格格这几年就要订亲，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还是在康熙跟前提一两句, 康熙想想自己的打算, 也就点头同意了。 　　羡慕的其他几个小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到了起銮的时候，弘旭跟牛皮糖一样黏在蓉琳腿上，嚎啕大哭，怎么撕扯都撕不下来, 弄得蓉琳是又好笑又心疼。 　　“弘旭乖, 玛麽下次出去就带你一起去, 好不好？这次弘旭太小了, 玛麽怕带你出去，万一弘旭生了病，怎么办呢？玛麽会心疼的。” 　　“是啊，额娘跟阿玛也会心疼的。”明珠也过来哄。 　　“才不，额娘坏坏，不要额娘，要玛麽……” 　　小家伙自打他额娘因为生妹妹，把他丢到钟粹宫几个月后，就有点跟他额娘赌气，一直嘴里念叨的都是‘玛麽才是最疼他的’，‘额娘疼妹妹’ 　　“现在该怎么办？”她们算来算去也没算到到最后小弘旭会成为她们启程的最大阻碍。 　　又缠磨了一会儿，孩子实在撕扯不下来，又怕伤了孩子，蓉琳都想直接说要不自己不去了，梁九功来了。“娘娘，万岁爷说，既然弘旭阿哥离不得您，就把弘旭阿哥一起带上吧……” 　　“皇阿玛，把小七(胤祉)也带上吧？我也舍不得额娘啊。” 　　“还有我还有我……” 　　已经上了銮驾的康熙听到小七(胤祉)几个的起哄，笑骂了两句。 　　眼瞅着康熙他们离开渐渐看不见了，来送行的也都转身往回走，小七(胤祉)胳膊一伸箍住了太子的脖子，“六哥，你咋了？我们刚刚都起哄叫皇阿玛带我们一起，你咋不吱声啊？” 　　“皇阿玛都明确说了不带我们了，吱声也没用啊，再说，皇阿玛说了我是太子，是储君要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能失了自身的威严。” 　　其实小七(胤祉)现在这样勾着他脖子已经是不对的了，上次他身边的人还提过这个问题。只是他跟小七从小一起长大，都习惯了。但是其他地方，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的。 　　“可是你这样也太没趣了”而且，“我跟你讲，并不是只有一本正经的才能当好太子的，你知道汉武帝吧？大汉最厉害的皇帝之一，据说他当初做太子的时候，就可调皮了巴拉巴拉……” 　　“真的？”太子不像小七喜欢看野史故事，还真不知道汉武帝小时候怎么样。 　　“真的，你看他长大不还是一个好皇帝？还是个特别厉害的皇帝，所以啊，皇阿玛说的那些，该听的听，但不是所有的都要听的。你忘了额娘从小就教导我们，我们都是人，又不是神，每个人都会犯错的啊，皇阿玛说的也不一定就是对的啊……”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小六，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太子叹口气，他也想可爱啊，可是皇阿玛跟他说，太子跟其他的阿哥不一样，他需要承担的比其他阿哥要多的多。他需要学的也就比别人多的多。 　　他只比小七大一两个月，可是要学的东西是小七的好几倍。 　　小时候两人还有时间到处玩闹，现在小七完成了师傅布置的课业也能到处跑。可他只有一样接一样的东西要学，似乎永远学不完。 　　想想，太子都觉得累，甚至有一种，恨不能把太子这个身份远远抛掉的感觉。 　　“皇阿玛现在都离京了，你接下来总应该不会还有很多课业吧？我们出宫去玩啊？四哥最近在庄子上弄了个试验田，好像挺有意思的，我们明天去看看？” 　　“好”皇阿玛不在，他可以稍微玩两天。 　　“嘿嘿那就这么说好了，走，现在先带你去看大侄女。” 　　“诶，你慢点。” 　　太子被小七勾着脖子，一路半拖半拽的拖到了寿康宫。 　　“额娘跟大嫂都要跟着南巡，大嫂就把大侄女送到寿康宫来了。我跟你说，你大半个月没见，大侄女肯定不认识你了，不过她肯定认识我，嘿嘿，我两天前才见过她……” 　　话音落下没多会，小七就惨遭打脸。大侄女没认出太子，也没认出他。 　　小七捂脸一脸生无可恋，太子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哈……” 　　直到回到毓庆宫，太子勾起的嘴脸都没落下。 　　“殿下，赫舍里大人过来了，正在前厅等您呢” 　　“哪个赫舍里大人？” 　　之前他这来的只有索额图，自打去年腊月开始小叔公偶尔也会过来，因此宫人只说赫舍里大人，他还真没法判断来的是谁。 　　“是赫舍里柯尔坤大人” 　　太子点点头，在宫人的服侍下换了身衣服往前厅走。 　　“参见太子殿下” 　　“小叔公多礼了，快请起，小叔公今天怎么过来了？” 　　“臣来送万岁爷起驾南巡，进来给殿下送点老家送过来的特产” 　　柯尔坤跟索额图不同，索额图这人比较豪，一出手就是价值成千上万两的珠宝收藏，柯尔坤呢就实际一点，珠宝也会送，但不是每次，他说是特产就真的是特产，不过是盛京那边送过来的几张貂皮还有一些鹿茸，松子什么的。 　　太子也没客气，想着这几张貂皮，回头荣额娘回来正好送去给荣额娘做个貂皮大氅就收下了，不过也回了些礼，回的是几匹上好的宫缎，柯尔坤拿回去正好给家里媳妇闺女做衣服。 　　＃＃＃柯尔坤家 　　柯尔坤夫人看到柯尔坤带回来的缎子，还感慨了两句，“咱们这个太子爷啊，总算是知道些人情往来了。”之前，三叔送了那么多好东西进去，那可是啥啥都没拿回来过。 　　柯尔坤点点头，“这还得多亏荣贵妃娘娘提点呢，钟粹宫的几个阿哥也都对太子殿下不错，今天万岁爷起銮的时候，我看着殿下不太高兴，还想着要不要劝一劝，可殿下当时被七阿哥带走了，等殿下再回来就满脸笑，估计七阿哥是特意宽解太子殿下去了。” 　　柯尔坤夫人点点头，“我是不懂那么多的，但是就听老爷这些日子回头说的，钟粹宫荣贵妃对咱们殿下也不差，你说三叔干啥跟那什么似的死盯着人家不放？”不过，如果不是三叔这样，还显不出她家老爷来，想到这柯尔坤夫人又高兴了起来。 　　另一边，南下的大船上，蓉琳刚上船没多久就开始晕乎了。不出来乘一次船，她都不知道她这辈子竟然晕船。索性症状不是太大，只是蔫蔫的没精神。 　　“额娘，回头船靠岸补给的时候，要不您下船走走？” 　　蓉琳摆摆手，“你们要是想去就去走走，额娘就不去了。”好不容易适应了船上的感觉下去走一圈回来又要重新适应，还不够折腾的。 　　承瑞(胤禠)见此也就没再劝，等到了地方，小两口带着弘旭过来看过蓉琳就一起下船去玩去了。 　　他们下船没多久，康熙就从前面的船上过来叫蓉琳，“走吧，带你下船走走……” 　　蓉琳没吱声，满脸拒绝。 　　“真不想去？” 　　蓉琳摇头，“您带章佳氏，万琉哈氏去吧”她是一点都不想动。 　　康熙上前摸了摸蓉琳的额头，确认蓉琳确实没发烧，又见蓉琳确实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他在这呆了一会儿，蓉琳竟然就眯了过去，康熙这才叮嘱春分照顾好蓉琳，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刚出舱门，梁九功就迎了上来，“万岁爷，福郡王他们下船遇到麻烦了……” 第84章 　　承瑞(胤禠)他们出去遇到了麻烦？“具体什么情况？” 　　“说是一个纨绔子看到郡王福晋口花花了几句……被福晋‘一不小心’折了手……” 　　康熙点点头, 这戏码还真是俗。“那纨绔什么身份？” 　　“县里一个姓刘的富商家的独子, 据说是德州知州一个很受宠的小妾的小舅子。” 　　这身份更俗，跟小七(胤祉)平时偷看的画本里写的不是一般的像。 　　康熙笑着摇摇头, “走，咱们也去看个热闹。” 　　看热闹？“万岁爷，您？”不管管吗？ 　　“先看看, 承瑞(胤禠)也大了，他之前还说要带明珠去广东，如果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我看广东他也不用去了……”去了，万一到时候真出点什么事，天高皇帝远，他这个皇阿玛想去救他们都来不及。 　　再说承瑞(胤禠)、明珠这一边。 　　那刘姓纨绔子作为地头蛇, 之前就连县太爷都得给他几分面子，结果就因为口花花了几句，胳膊就给人折了, 平时横惯了的人, 那能就这么算了？随便一嗓子就叫来几十号浪荡子。 　　明珠跟承瑞(胤禠)对视一眼，看看承瑞(胤禠)跟他怀里一脸懵懂的弘旭，又扭头看了看围过来的人。轻抚了抚弘旭的小脸，低头亲了亲弘旭的额头, 转身揉了揉手腕, 活动了一下腿脚。 　　“小心点”承瑞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明珠点点头, 在一个身板瘦削同样穿着长袍, 手上还装模作样拿了把扇子的人挥拳头打上来，嘴里还喊着“快上啊，揍他丫的”时，她只一个错身，一胳膊肘下去就把人给磕地上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与其说是一家三口面对众人的围殴，不如说明珠一个人吊打一群人。 　　等康熙带着梁九功悄默默溜到人群里时，人已经都被明珠揍趴下了。 　　“还打？” 　　“不打了不打了，女侠女侠，我错了，我错了……”纨绔子一个胳膊被明珠卸了，耷拉在边上，只能用另一只手盖住脸，一个劲求饶往后躲，身后一群被揍趴下嗷嗷叫的纨绔。 　　“女侠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明珠攥着拳头，正在这跃跃欲试。 　　远处突然跑过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个子不高穿着袍子发福的宽脸中年人，可能是跑的急，中年人路上一个劲擦汗，肚子上的肉一颠一颠的看着很有些喜感。 　　跑到跟前，中年人什么话不说先弯腰给明珠、承瑞(胤禠)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家里就这一个儿子，被他娘跟他几个姐姐惯坏了。不过，我这儿子本性不坏，他也就嘴上花花，没真祸害过人，女侠能不能饶了小儿？我愿意赔偿。” 　　“赔，你怎么赔？” 　　明珠话一出口，边上围观的百姓全都乐了。 　　“赔五十两银子……” 　　“对，这位夫人，让刘家赔五十两银子。上次就赔了五十两……” 　　“去，你们这些人，也不看看人夫人穿的什么料子？我看这次没五百两银子不行。” 　　“五百两，那这次刘家纨绔子得在家关多少天？” 　　“十两银子一天，得关五十天，哈哈……” 　　明珠自己还没说什么，一群围观的百姓就把价码已经加到五百两银子上去了。 　　还有人说要刘家赔一千两，让刘家子这次关个一百天。 　　康熙听着觉得有意思，特意寻旁边的人好奇问了下，“看你们这样子，这事经常发生？” 　　旁边人一看康熙是个生面孔也没多想，“哈哈，那可不，刘老爷是个生意人，做茶叶生意的，常年在外面跑，刘家没那小子之前在我们这县里名声还不错的，荒年还会施粥。自打有了这个儿子……那刘家的名声啊，哈哈，都被刘家子给败了……” 　　旁边人附和着点头，“那刘家子也不犯什么大错，就是嘴贱，从五六岁能出来跑开始，身边就天天跟一堆浪荡子在县里晃荡，看到漂亮大姑娘小媳妇就喜欢口花花两句。羞得咱们县里好些小媳妇、大姑娘现在都不敢出门了，哈哈……为这刘老爷几乎每次出门一回来就到处道歉，然后赔钱，一年得赔进去几千两白花花的银子……” 　　这么说起来这家人包括这个刘家纨绔子好像也确实不算很坏，教训一下也就是了。 　　明珠也是这个想法，要个几十两银子也就算了，反正从头到尾她也没吃亏。 　　谁曾想她刚想开口，一叫直默默在边上抱着弘旭看着的承瑞(胤禠)给拦住了。“听说刘老爷是做茶叶生意的？人脉很广？不知道刘老爷对广东那边熟不熟？咱们不打不相识，我这有个生意，或许咱们可以合作一下……” 　　“合作？” 　　刘发福愣了一下，他给儿子赔银子都赔习惯了，结果银子拿出来了，人家不要，要跟他合作？“那个，您也是生意人？” 　　看着这穿着气度不太像啊。刘发福自己是生意人，还是走南闯北，很有些见识那种，他只一眼就能看出来承瑞(胤禠)身份怕是不一般，要不然也不会一上来就把自己放的这么低。怎么的，他也是有个知州‘女婿’做后台的人。 　　承瑞(胤禠)笑着点点头，似是没看出来刘发福的打量，“家里确实有去广东那边做生意的意思……只是缺了个牵线的，不知道刘老爷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承瑞(胤禠)这边说着，明珠三两下又把刘纨绔被卸下来的胳膊又给安了回去。 　　虽然过程疼了一点，但确实是好了。 　　“爹，您别跟他们做生意，咱们赔钱……”他现在看到明珠就腿软，这婆娘太厉害太吓人了。 　　“你闭嘴，有你说话的地方吗？”明珠眼一瞪，刘纨绔吓得噔噔往后退，踩到一块碎瓦砾险些摔了，还是旁边人好心扶了一下才没事。 　　刘老爷原本还想再考虑一下，结果看明珠这一态度，再想想自己对两人身份的推测，哪里还敢犹豫，抹着汗把承瑞一家三口往旁边一个叫富源楼的酒楼里请，“咱们坐下谈，坐下谈……” 　　康熙跟在人群里面，没进去看，不过最后结果后来还是知道了。谈成了，承瑞(胤禠)直接扮做京城家里有点来头的玻璃商贩少东家跟刘老爷谈了比大生意玻璃、茶叶的大生意，双方还约定好了过些日子一起雇镖局带货去广东。 　　“那你们还跟我们一路走吗？” 　　自然是不了，承瑞(胤禠)摇头。“我跟明珠就在这跟阿玛、额娘分别，就是弘旭又要劳烦额娘了。” 　　“有什么好劳烦的？”蓉琳摇头，依依不舍的跟儿子媳妇道别。 　　不知道是跟承瑞、明珠分开，她这做额娘的有些担心，还是身体还没完全适应，蓉琳当天竟然忍不住直接在船上吐了。 　　康熙听了忙叫太医去看看。 　　转头，就见梁九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了？有话说？” 　　“奴才也就是瞎猜，那个，奴才怎么觉得娘娘这症状跟怀孕有点像啊” 　　梁九功一语惊醒梦中人，康熙一开始因为蓉琳之前生三胞胎时毁了身子不能再生没多想，如今再想来可不就跟怀孕的症状很像。 　　想到蓉琳可能是怀孕了，康熙一时的惊喜之后，很快就沉默了。 　　蓉琳已经有亲生的五子两女七个孩子了，算上改玉蝶的小十一(胤禛)，养在跟前的五格格就是九个孩子。 　　这在康熙一个帝王看来，那绝对是非常大的一股势力，如今孩子们小还好，以后孩子大了，可以办差了，有了爵位了他该如何平衡，将来的太子又要如何平衡？ 　　从一个理智的帝王角度出发，康熙绝对不应该再让蓉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蓉琳身边的孩子已经足够多了。 　　可是，想到自己要把蓉琳肚子里的孩子……想到蓉琳可能会因为这个孩子没了伤心痛哭，他心底竟然产生了一种很陌生的心疼、难受，跟早些年承瑞(胤禠)生病那时候不一样的心疼…… 　　“万岁爷？” 　　“让我想想……” 　　这有啥好想的？梁九功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很有眼色的看出来，刚刚自己说完荣贵妃娘娘可能怀孕了，万岁爷似是有些为难？ 　　康熙确实为难，一边是作为一个帝王的理智，一边是他才发现的对马佳氏的一点独特的情感。 　　理智点，他应该立马掐灭这个苗头，因为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内心深处，他又渴望，就像三藩彻底平定，台湾的问题有了大的进展，福建省台湾府成立他高兴的时候，喜悦的时候，他也希望能有个人真心的陪他高兴一下。他也需要一个真正放松的地方。 　　康熙打发了梁九功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大半天。直到銮驾到了德州，才下定决心，算了，之前小十一给马佳氏养的时候不就已经想好了吗？反正已经那么多了，多一个也不算多，生就生吧。 　　想通了，康熙脚步这才轻松起来，见到德州当地的官员，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万岁爷？” 　　见完了德州方面的官员，康熙快步往回走，因为时间紧张，他们并不能在德州停留，还要继续往平原去。 　　康熙去看蓉琳，也只能是在晚上。等他到，蓉琳都已经睡下了。 　　“万岁爷？”春分，巧儿见康熙进来忙行礼。 　　康熙摆摆手，“你们主子今天没事吧？” 　　“禀万岁，主子没事，今天太医过来看了，主子只是有点吹风，加上乘船的不适反应，喝了药已经好多了。” 　　“乘船的不适反应？不是怀孕？” 　　“嗯？什么？”春分、巧儿因为距离原因没听清。 　　梁九功却听的真真的，他现在恨不能拍死之前提醒康熙的自己。就你嘴快，就你嘴快，没事说什么怀孕？现在好了，荣贵妃娘娘根本不是怀孕，万岁爷却期待上了。“万岁爷，那个，您听奴才说，之前奴才就想跟您说这个……” 第85章 　　你还本来要说的, “那你倒是说啊”康熙一脚揣在梁九功的屁股上。 　　可怜的梁九功，当着春分、巧儿的面摔了个狗吃屎。 　　“春分, 巧儿？出什么事了？” 　　“啊？啊, 娘娘，没事没事, 是万岁爷过来看您了。” 　　春分, 巧儿应一声赶紧进去服侍蓉琳。 　　康熙理了理袍子也抬脚往里走，进去前还轻踹了梁九功一下, “行了，还演上瘾了？赶紧起来。” 　　梁九功嘿嘿两声, 立马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扑腾了两下膝盖, 坠在康熙身后往里走，并在内室外头停了下来, 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侯着。 　　内室, 蓉琳已经在春分, 巧儿的伺候下坐了起来。 　　康熙进来，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去看了一下蓉琳肚子, 看完了才想起来, 蓉琳根本没怀孕是他误会了。 　　“万岁爷？”蓉琳顺着康熙的视线也看了一下自己肚子，“怎么了吗？” 　　康熙摇摇头, “春分, 巧儿说你喝了药已经好多了？朕来看看你, 要是实在不行，就留在德州这边先修养几天，等好了再追来也行。” 　　“那哪儿行”，蓉琳摇头“一开始我还担心弘旭年纪小再有个头疼脑热的拖后腿，弄到最后，弘旭一路上都好好的，倒是我这个做玛麽的，哪哪儿都不舒服……”蓉琳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那你以后每天跟朕一样锻炼身体？朕带你一起？” 　　带着我一起？蓉琳诧异的看了康熙一眼，又伸头看了看外面，可惜现在外面天已经暗下来了，看不出来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考虑到康熙的面子，再想想自己这身子最近确实最近是弱了些，也就答应了，“只要不耽误您事情就行。” 　　“不耽误。”康熙摆摆手，“对了，弘旭呢？” 　　“臣妾今天有些不舒服，春分，巧儿这边也腾不开手，之前章佳庶妃过来，弘旭这小子看人章佳庶妃长得好，不放人走，正好他也想去玩，臣妾就让章佳庶妃照顾一下，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正说着，熟悉的“玛麽……”已经在外面响起来了。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弘旭就已经冲进来了。“玛麽，你看，花花，漂亮的花花，给玛麽带，好看……” 　　“是，玛麽带好看，那弘旭给皇玛法带了什么啊？”眼见着小炮弹就要冲到蓉琳床上了，康熙一伸手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皇玛法？”弘旭看到康熙也很高兴，可是说到给皇玛法带了什么，弘旭低头看了看两只小手，小手里就只拿了两支花花，这可怎么办呢？小家伙有些纠结。 　　突然，小家伙眼前一亮，“花花，两支，玛麽，一支，皇玛法，一支，(皇玛法)带花花，也好看……”弘旭拍拍手，还把小手里握的一朵花直接插到了康熙头上。 　　蓉琳见了，在床上笑的乐不可支。 　　康熙无奈的看了蓉琳一眼，然后把弘旭放下，自己动手把花从脑袋上拔了下来，撸下来一串花瓣叶子…… 　　蓉琳这一病持续了好些天，一直到了泰山脚下，蓉琳才痊愈。 　　蓉琳上辈子跟刘茜还有另外几个朋友爬过，当时从半山腰往上爬，还爬了三四个小时才爬上去，犹记得中间有一段特别陡。 　　结果到了泰山脚下，蓉琳才发现，这里现在的情况比她上辈子那会儿还不容乐观。毕竟上辈子泰山已经成了著名的旅游景点，其他的不说，有车送到半山腰，往上的台阶也铺的很好，下山累了还有索道可以坐。 　　这辈子，上山就只有一条窄窄的山道不说，这山道只少量的地方铺有破旧的台阶，有些地方还挂着青苔…… 　　“能上去吗？要不要朕背你上去？” 　　蓉琳连连摇头，那还是算了吧，她还是想尽量自己爬上去。 　　蓉琳太美好，第二天爬山才后悔莫及。 　　即便是为了爬山方便，特意换上了一身骑马装。蓉琳也只撑了一刻多钟就开始喘粗气了。 　　春分，巧儿两个也有点喘。“娘娘，您没事吧？” 　　蓉琳咬牙摇头，她还可以。又撑了有一刻多钟，蓉琳的腿就跟灌了铅一样，呼吸也粗重了很多。 　　大步走在前面的康熙回头看到呼哧呼哧喘粗气的蓉琳，摇摇头挥挥手叫了两个强壮的太监过来，让他们用竹椅抬着蓉琳走。 　　“万岁爷，您不坐吗？” 　　康熙摆手拒绝，“朕身体好的很，爬的动。” 　　蓉琳点点头，只是坐在竹椅上蓉琳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因为他们在爬山，这个竹椅坐在上面，她好像似乎有点恐高…… 　　蓉琳一边心下吐槽自己矫情，一边死死把着竹椅旁边的支撑就怕掉下去，说实话比自己走也没轻松到哪儿去。 　　等到了记忆中那处‘山路十八弯’的陡坡，蓉琳赶紧招呼人把她放下来，“这一段，我自己爬。” 　　康熙看了蓉琳两眼，在蓉琳额头的细汗上停留了两息，又看了看竹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行，不过你走得慢，还是朕拉着你上去吧。” 　　蓉琳点点头，把手放到康熙的手上。 　　然后小手被大手一把抓住，两个人手拉手，康熙在前，蓉琳在后，一点一点往上挪。 　　这一段确实不太好走，到最陡的那一段，蓉琳一只手被康熙拽着，另一手几乎是撑着地在一点点往上爬。 　　等走过这一段，蓉琳细嫩的手掌都磨出血泡来了。腿酸脚疼，估计脚上也磨出泡来了。 　　康熙有点后悔，他不应该因为自己有些自私的想法让马佳氏一起上来的。“过来，剩下的，朕背你上去。” 　　蓉琳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还是摇了摇头，“万岁爷，不妥” 　　“上来”康熙这时候倒是难得的固执起来。 　　梁九功等人要上前劝，康熙眼一撇，脚又缩了回去。 　　最后蓉琳还是在康熙的坚持下爬上了康熙的背。 　　这是蓉琳两辈子第一次被人背，看着康熙背着她艰难的往上爬，蓉琳突然有些感动。 　　其实这几天，康熙对她不同以往的好，她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一直不敢相信，也时刻提醒自己不能相信罢了。 　　可是这一刻，蓉琳的心里突然就多了几分柔软。站在她跟康熙如今的角度，或许两个人的感情不能像真正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纯粹，或许掺杂着利益，却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吧？ 　　＃＃＃京城 　　蓉琳，康熙走了没几天，小七(胤祉)就勾搭着太子缠着四阿哥胤祦去了皇庄。 　　“四哥，这是你种的？” 　　都知道四阿哥胤祦在皇庄有一片试验田，却都没来看过，这是小七跟太子第一次过来，这一看还真是被吓一跳。 　　“这，这是萝卜？萝卜还能长这么大的吗？” 　　“他们自家种的一般长不到这么大，不过我用了肥料，还特意选了种，这才长的这么好，比正常的萝卜要大上一多半。回头拔几个给你们带回去尝尝？”原本，四阿哥(胤祦)是想第一个让蓉琳尝的，可蓉琳不是跟康熙南巡去了嘛？ 　　“行啊，额娘说冬天吃萝卜好，正好今天带几个萝卜回去炖排骨。四哥，你给我多摘一些” 　　小七嘿嘿笑，跟八辈子没见过萝卜似的，然后，趁着四阿哥在萝卜地里摘萝卜，拉着太子跑了。 　　“我们不用帮四哥拔萝卜吗？” 　　“不用不用，咱们今天上山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么能只拔个萝卜？” 　　太子想想也是，这才不再纠结了，两人一起带着贴身太监往山上跑。 　　四阿哥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跑了给旁边伺候的宫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看着点，就没再管。 　　却没想到，小七(胤祉)跟太子这一进山差点赶上大事! 第86章 　　“小七, 咱们还往里走吗？”太子(胤礽)回头往后看了一眼，四哥的萝卜地早已经看不见了。 　　小七(胤祉)却还拉着他往里走, 又蒙头走了一会儿, 这才停下来。 　　“看到那边了吗？我之前在那边发现一个兔子窝，我让小贵子准备了小弓跟绳子, 咱们抓兔子来烤着吃。” 　　一听有兔子, 太子(胤礽)也来了兴趣，主要拉着小七(胤祉)兴致勃勃的往那边走, 小七(胤祉)的贴身太监小贵子跟太子的贴身太监小何子慢两步跟在两人后边。 　　隔着一段路，一块大石头几棵树, 跟小七差不多大的彭春家的小格格董鄂茉雅奇正带着几个家仆、婢女跟十几个汉子、妇人对打，旁边还有几个被扔在地上的只有三四岁, 四五岁的孩子。 　　“你们这帮畜生” 　　“畜生？我们偷人家孩子，又不是偷你家的, 管你什么事, 你他娘的用得着一路追着我们追几十里追到这来？臭丫头, 等老娘捉了你非给你卖到南边yao子里去。” 　　“对，把这臭女表子卖yao子里去，瘸子, 加快速度, 这臭丫头长的好，她身边那两个也不错, 抓了她们卖出去, 咱们就发了……”一个长相猥琐的人贩子嘿嘿笑着搓着手往董鄂茉雅奇她们这边靠近。 　　董鄂茉雅奇就算再年幼无知, 到这个时候也意识到自己错了，她不应该明目张胆的直接带着这么点人就追到人家老巢来，应该偷偷派人跟着，去找人来帮忙。 　　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而且董鄂茉雅奇，那就不是个愿意服输的性子，哪怕心下后悔，面上却一点看不出害怕的样子，柳眉一横，手里的鞭子已经飞快的抽了出去，在猥琐男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啊……臭丫头，臭女表子，你给爷等着……自己送上来的货，爷今天不把你抓到，C死你，爷就是孬种……” 　　猥琐男用袖子粗鲁的抹了把脸，脸上的伤让他的表情越发狰狞。 　　董鄂茉雅奇本来是偷偷出来玩的，能带几个人？被十几个人贩子一分割，立马，显得她们这边弱势来。 　　不过董鄂茉雅奇可不是个会认输的，哪怕自己这边看着要输，还是嘴上不饶人，“呸，就你们这群瘪三、牲畜，你们知道姑奶奶是谁吗？姑奶奶从小打到大不带怕的……” 　　“格格，有人来了……” 　　第一个看到小七(胤祉)的是董鄂茉雅奇身边的婢女欢儿，处于危急中的应急反应，欢儿看到小七(胤祉)一下子就叫出了声。 　　董鄂茉雅奇应声看去就见大石头后面冒出来的小七(胤祉)，太子(胤礽)几个。 　　那些人贩子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小七(胤祉)他们。 　　与此同时，小七(胤祉)也发现了董鄂茉雅奇她们，然后下意识拽住了太子(胤礽)，把太子(胤礽)往身后推，“小六你先回去……” 　　“我不走”太子(胤礽)不傻，小七这个时候让他先走，是怕他有危险，不过，“我们几个一起，也不一定会输……”他们要进山抓兔子，是带了弓箭的。 　　“那不行，君子不立危墙下”小六是太子，一国储君，这个时候皇阿玛又不在京城，万一出点事，那就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太子(胤礽)摇头“来不及了”那些人贩子已经分出一部分人冲着他们这边过来了。 　　满人体型高大，小七，太子康熙十三年出生，按说才刚满十一周岁，身高上看着却已经跟成年人差不多了，就是面容略显稚嫩些。 　　加上两人的贴身太监，人贩子不敢小觑，分了五六个人围了过来。 　　“你傻啊，还不跑？去喊人，他们是人贩子！” 　　董鄂茉雅奇不提人贩子，小七(胤祉)他们还没注意到，茉雅奇一说，小七(胤祉)立马注意到了边上躺着的几个不知道是不是被喂了药无知无觉的孩子。 　　“你管好你自己吧，趴下……” 　　猥琐男借着董鄂茉雅奇注意力在小七(胤祉)他们这边，想要偷袭。小七(胤祉)看到，提醒的时候语气因为急切有些暴躁，却一点不妨碍他快手快脚的转身从身后的小贵子手里夺过小弓，弯弓搭箭一箭射过去。 　　董鄂茉雅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以为小七不知好歹，拿箭射他，气的张嘴就想骂，不过还是惜命得往边上一扑，等滚到边上才意识到小七(胤祉)是想救她。 　　“啊……” 　　因为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且小七(胤祉)只打过猎物，没真的上过战场杀过人，所以射的箭并不要人命，只是废掉人的行动能力。 　　小七(胤祉)一击得手，围拢过来的人贩子也到了跟前，小贵子，小何子赶紧紧走几步护到小七(胤祉)，太子(胤礽)前面。 　　平时小七(胤祉)，太子(胤礽)上骑射课的时候，他们也有跟着练习，所以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有人贩子凶巴巴的握着一把尺把长的刀上前，小何子立马迎了上去…… 　　小七(胤祉)则拉着太子(胤礽)一边往边上躲一边拿着弓箭远射。 　　平时骑射课上两人骑射虽然不是最好的，但这么近的情况下，想不射中都难。 　　有小贵子，小何子拦着，转眼小七(胤祉)，太子(胤礽)已经放倒了两三个人贩子。 　　“他娘的，今天真是邪门了，怎么那么多多管闲事的，老金，赶紧把人都叫出来，再不叫，咱们要对付不了了。” 　　被叫老金的汉子，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拿起脖子里挂的哨子吹了两下。 　　转眼旁边的山窝窝里又跑出来十几个穿着普通的男男女女，叫刚刚松了一口气的董鄂茉雅奇一颗心又提了起来。难道今天她今天真的要栽在这里？ 　　董鄂茉雅奇从小调皮，虽然长得好，却喜欢跟她阿玛一样喜欢舞刀弄枪，性子好强，打小她阿玛彭春就跟她说，战场上不能小看任何人，做任何时候都要谨慎，不能贸然行动，可是她一直不以为然，现在还把其他人给搭进去了，董鄂茉雅奇抬头看了一眼小七(胤祉)，太子(胤礽)他们一眼，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 第87章 　　对方又有增援, 太子(胤礽)心下也是一惊。看这些人的穿着、面容都很普通，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估计也就认为是个普通百姓，谁能想到这些人竟然是人贩子, 而且还是这种大团伙的人贩子，这些人到底贩卖了多少小孩？做了多少丧良心的事？堂堂天子脚下, 皇庄边上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小六？你想什么呢？” 　　太子(胤礽)一时失神, 如果不是小七(胤祉)拉了太子(胤礽)一把，把那人踹翻了, 刚刚那一刀能把太子(胤礽)胳膊上划拉一刀。 　　现下之前弄破了衣服, 实在不幸中的大幸。“还愣着干什么？” 　　太子被小七叫醒, 忙跟着小七一起反击。 　　眼见着，对方这边优势越来越大, 董鄂茉雅奇这边已经很多仆从都受伤了, 茉雅奇终于有些受不住了。哭着对小七(胤祉)他们喊, “你们快跑，别管我们了，快跑，去叫了人来救我们……” 　　“想跑？没门, 臭丫头, 臭小子，爷今儿一定把你们抓住, 让你们好好伺候爷一番。” 　　“他娘的, 你他娘是谁的爷呢？真正的爷在这儿呢。” 　　小七(胤祉)最看不得的就是女孩子掉眼泪了, 董鄂茉雅奇这一哭, 小七(胤祉)烦躁的直想骂娘。 　　小贵子，小何子都已经受了伤，两边都在苦苦支撑。 　　“格格……” 　　董鄂茉雅奇一鞭子耍出去，鞭子叫那个老金捉住了。对方明显力气很大，董鄂茉雅奇怎么都挣不脱，眼瞅着，整个人都要被老金拽过去了。 　　小七(胤祉)抽出箭袋中最后一支箭，搜的一声射了出去。 　　箭入体，救了董鄂茉雅奇，小七(胤祉)自己这边却遇上了麻烦，被人左右夹击，等他射完箭收手回来防御时已经晚了，他只能躲开前面的攻击，斜后方的刀虽然尽量避开了要害，还是被一刀砍在了背上。 　　“小七？！” 　　“七阿哥” 　　“马佳侍卫，快救人……”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太子快要绝望的时候，敏都突然带着几个侍卫从天而降。 　　前文就提过，对于小七(胤祉)跟太子(胤礽)的偷跑，四阿哥胤祦并未多说什么，却也没有当做看不到，指派了身边的护卫跟着。 　　山林里，敏都怕带人跟的太近被小七跟太子发现没敢跟太紧，等到他们听到动静上前来查看已经晚了。幸亏七阿哥没出什么大事。 　　这些人贩子都只是普通百姓，少有几个能打的，之前能伤到小七他们，也是因为人多势众，如今有了敏都几个侍卫的加入，很快人贩子就不敌了，开始逃跑。 　　“带上我，带上我……”猥琐男腿上被小七射了一箭走不了，看到其他人跑，抱着一个人的腿不让对方走，“姐夫，带上我一起，带上我一起啊” 　　“你放开，放开……” 　　“姐夫，你不能不管我啊，姐夫” 　　“你他娘的放开我”被猥琐男叫姐夫的汉子看敏都几个越来越近，对着猥琐男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猥琐男死活不放手。最后，逼到了极处，那汉子红着眼，摸起一块石头，一下下砸在猥琐男身上，“你他娘，给我放手，我让你放手，放手……” 　　等到那汉子反应过来，猥琐男已经满头是血的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那汉子爬起来就跑，却也没能逃掉，只跑出去十几步，就被敏都一箭射中…… 　　“谢谢你两次救了我，那个，你，你没事吧？”人贩子都被制服后，董鄂茉雅奇难得期期艾艾的走到小七(胤祉)跟前。 　　小七(胤祉)背上受了伤，龇牙咧嘴的摇头，“你一个女孩子，以后长点心”今天要不是遇到他们，四哥又让表哥跟着他们，就连他们恐怕都没好。 　　董鄂茉雅奇连连点头，虽然小七(胤祉)话说的不好听，可确实没说错。 　　“那个，我送你去看大夫吧？你放心医药费包在我身上……” 　　“格格……”旁边的婢女拽了拽董鄂茉雅奇的袖子，低声道，“人家肯定不缺咱们那点银子啦” 　　看对方的穿着打扮，一看人家身份就不一般，还有刚刚那声七阿哥，这里好像离皇庄不远，这个七阿哥不会是皇阿哥？ 　　董鄂茉雅奇瞪了婢女一眼，“人家有是人家的，那人家救了我，我还能不好好谢谢人家？”说着这话，董鄂茉雅奇还偷偷看了小七两眼。 　　小七(胤祉)摆摆手，“不用不用”他这受着伤，一会儿小六肯定会要他先回宫的。 　　碰上今天这事，算他倒霉，烤兔子没吃成不说，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想出来了，回去估计还得被小管家婆五姐、六妹唠叨，等额娘回来还得被额娘唠叨。想想，他就头大…… 　　“小七，这里交给马佳护卫，咱们赶紧回去，这边四哥会让人来处理的……”太子跟小七说完，又转过来对董鄂茉雅奇呵斥了两句，“没事就不要强出头，帮不了忙不说，还拖累人。”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虽然怀疑对方身份贵重，听到太子这么说自家格格，欢儿还是很不高兴。 　　“欢儿”董鄂茉雅奇叫住欢儿，退后一步，郑重给太子，小七行了个礼，“今天是我不对，连累到了这位阿哥，实在对不住，我会记得这个教训的。” 　　“能记住就好” 　　太子脸色不好的叫人简单搭了架子，抬走了爬上去趴在上面的小七(胤祉)。 　　这边，四阿哥很快亲自过来接手并通知了当地的官府。 　　董鄂茉雅奇也被送回了董鄂府。 　　“茉雅奇，你可算回来了，你说你这孩子，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呢？你阿玛一不在，府里就没个人能管了是吧？你知不知道……” 　　“额，额娘，您别说了，孩儿，孩儿知道错了……”有了这次教训，她下次肯定不敢了。董鄂茉雅奇拽着董鄂夫人的袖子撒娇，“真的，真的不敢了” 　　董鄂夫人叹口气，“行，你知道错了不敢了就行。这次幸亏是遇上了……要不然”后果她真是不敢想。 　　“额娘，你刚刚说我遇上的是谁来着？”虽然回来的路上，董鄂茉雅奇对小七，太子的身份有所推测，却还不敢确定。 　　“还能是谁，自然是马佳家的人，送你回来的就是马佳家的敏都。” 　　“不对不对，额娘，我遇到的肯定不是马佳家的人，应该是宫里的人。”说着把当时太子，小七的表现跟董鄂夫人说了下，“按年龄推算那两人应该是宫里的太子殿下跟七阿哥，不管是年龄还是长相都对的上。”说到七阿哥，董鄂茉雅奇还奇妙的有些扭捏。 　　可惜这会儿董鄂夫人被两人的身份惊到了，没注意到自家女儿的那点不自然。 　　另一边，蓉琳收到小七受伤的消息，已经在南巡回来的路上了。 　　原本在江宁曹家住，蓉琳以为能借着这次机会见一见《红楼梦》的大作者曹雪芹呢，结果一问才知道，曹家现在根本没这个人，曹雪芹这会儿还没出生呢！ 　　倒是意外得知，她宫里这次没跟她一块出来的曹佳嬷嬷竟然跟江宁府的曹家还连着亲。 　　为这，曹家往她这送了不少东西，蓉琳也不知真假。 　　反正跟康熙报备后，康熙都让她收下了。 　　“也不知道小七的伤重不重？” 　　儿行千里母担忧，如今小七(胤祉)在京受伤，她自己在外面不在小七(胤祉)身边，蓉琳也是担心的不行。 　　还有承瑞(胤禠)两口子，去广东一路上也不知道顺不顺利？这年头交通不便，送个信来回都得一两个月，经历过上辈子快速通讯的蓉琳，实在是心焦的不行。 　　“放心吧，没什么大问题。小四(胤祦)说的话你还信不过？” 　　“我不是信不过，就是……”算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说。 　　康熙把人搂到怀里拍拍蓉琳后背，这是康熙最近很喜欢做的一个动作。似乎把人圈到怀里，这人的一切就都完完全全是属于自己的，让他有一种特有的安宁感。 　　现下也一样，把蓉琳拥在怀里，康熙的心很安定，哪怕知道小七受了伤，在知道受伤不重的情况下，也还有心打趣儿子‘小小年纪就学会英雄救美了。’ 　　“彭春家的小丫头不错”，虽然闹腾了些，但是性子够大气，好好教教定然是个好孩子，那可是他为太子看好的太子妃人选之一。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保成因为这小丫头害得小七(胤祉)受了伤对她印象不是很好，要不，把那小丫头指给小七(胤祉)？也算是成就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 　　康熙把想法跟蓉琳提了提，“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就凑成了一对？您是不是太随意了点？蓉琳起身，给康熙倒了杯茶，“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两人互相认识，也不讨厌，还有救命之恩在里面……下一次大选，小七跟保成的亲事为该定下了。”时间过得真快，总感觉孩子还小，转眼就都长大了，可以娶妻生子了。 　　“还有三格格呢，您可别把咱们三格格给忘了？”蓉琳起身，站到康熙对面直直的看向康熙。 　　三格格可比小七还大呢，又是女孩子。虽然蓉琳想让三格格晚点嫁，可这年头太晚嫁并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找的额驸年纪肯定要跟公主年纪相仿的，公主太晚嫁，就意味着额驸也晚，就算是皇家，你也不能阻挡人家子嗣绵延。 　　嫁的晚，要么要面对额驸已经有妾室有孩子，要么就是一嫁过去就要被催生，哪一种情况都不是蓉琳这个做额娘的期望三格格面对的。 　　相比较儿子，蓉琳更担心三格格几个。 第88章 　　“三格格那你不用操心”怎么说三格格也是他实际上的长女, 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闺女，“朕早就想好了，固伦淑慧长公主的嫡孙□□滚就不错, 配咱们三格格刚刚好。” 　　“固伦淑慧长公主？”蓉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康熙说的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女儿，康熙的嫡亲姑母。 　　康熙点头, “固伦淑慧长公主如今就在京城住着, □□滚跟咱们三格格年纪相仿，等回头小两口成了亲, 让□□滚出去挣点军功, 朕就给调到京城来。”这样他们哪天要是想闺女了, 叫进宫就能见上，在自家门口也不怕闺女被欺负。 　　这样好, 蓉琳连连点头, 不过隔日蓉琳还是把三格格叫过来把这件事先提了提。 　　这次南巡, 三格格玩的有点疯，走的路多了，看的多了，性子比之前更开阔了不少, 听到□□滚这个名字, 三格格一开始还愣了一下，“□□滚？皇阿玛要把我赐婚给他？” 　　蓉琳点点头, “你皇阿玛有这个意思, 怎么？你见过□□滚？” 　　三格格点头, 见过不止一次, “还挺熟的” 　　蓉琳眼前一亮，熟好啊，这年头，熟悉一点，总比瞒婚哑嫁强，“那对方品性，性情如何？” 　　品性性情？“还不错吧？他跟四哥关系不错，身手也还可以”虽然她不想承认，还是得说，“嗯，身手比我好一点” 　　蓉琳对自己儿子的品性还是有把握的，能跟老四胤祦关系好，想来人品应该过得去，蓉琳略松了口气。 　　看蓉琳这样，三格格趴在蓉琳肩上直乐，“额娘，其实您不用这么担心，我是皇阿玛的女儿，大清的公主，有皇阿玛，有您，还有皇玛麽给我撑腰，没人欺负得了我。再说了，我的性子，您还不清楚？那就不是吃亏的主？您啊，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一下小五、小六，尤其是小六……” 　　可能是因为兄弟姐妹中最小，又是龙凤胎之一，小六打小被兄长姐姐们宠的厉害，到现在还跟一般小丫头一样天真的不行，皇家孩子该有的心机手段一点没学会。 　　“将来小六要许人家，您要多操点心，多看着点才是真的。”一个挑不好，就小六那性子，叫人啃了都可能。 　　“小六也还好吧？”虽然单纯一点，但天性善良，她一直觉得小六能保有天真是非常难得的事，就像所有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阳光快乐一样，不愿去打破。 　　三格格理智摇头，“那您得提前给小六培养些人手，小六将来的婚事也得好好选，否则一不小心怕是后患无穷……” 　　年底，南巡的队伍终于回到京城。 　　小四(胤祦)，太子(胤礽)，小七(胤祉)几个都到城外来迎。 　　“皇阿玛，额娘” 　　两个月没见蓉琳，小七(胤祉)看到蓉琳从马车上下来，第一时间跑过来，那样子，恨不能当场扒拉蓉琳身上去。 　　“皇阿玛，(荣)额娘”小四(胤祦)跟太子(胤礽)几个也过来给康熙，蓉琳行礼，还有一些一起来迎的大臣。 　　康熙去应付那些大臣，蓉琳则心疼的拉过小七要看他的伤。她这记挂一路了。 　　“额娘，额娘，我没事，真的，真没事，您别拉我衣服，这这么多人呢。”小七(胤祉)一边嚷嚷，一边笑着躲。 　　“行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搞怪”蓉琳一巴掌呼在小七(胤祉)后脑勺上。 　　打的小七(胤祉)揉着后脑勺嘿嘿直笑，太子(胤礽)，四阿哥(胤祦)他们跟着捂嘴乐。 　　回到宫里，小七(胤祉)到底没逃掉蓉琳的碎碎念，被蓉琳揪着耳朵数落了半天。后面还是三格格实在看不过去小七(胤祉)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帮着说情，蓉琳才放过他。 　　又跟小七(胤祉)他们说了会儿话，□□分，巧儿分了一路给他们每个人带回来的东西，眼见着时间不早了，蓉琳就开始撵人了。 　　“行了，你们都去忙你们的去吧”她这刚回来也还有一堆事儿要处理呢，今天就不留他们了。 　　“孩儿不走，孩儿就想陪陪额娘。” 　　“咦，七叔羞羞羞” 　　小七不要脸的往蓉琳身上蹭，惹得几个争不过小七的小九，小十，小十一几个一阵嘘声。弘旭更是刮着鼻子冲小七扮鬼脸。 　　小七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躲在蓉琳身后，搂着蓉琳的脖子冲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大侄子得意的笑。 　　因为两个多月不在，积累的事情比较多，蓉琳一直忙到腊八过了才算完。 　　本来说，好好歇歇，结果没两天就收到了董鄂夫人送进宫的帖子，“这是？” 　　“估计是董鄂夫人从哪儿打听到了之前救下董鄂格格的是我们七阿哥，所以进宫道谢来了吧？” 　　蓉琳估摸着也差不多，不然两家之前完全没有一点交集，董鄂夫人怎么会往钟粹宫递帖子？ 　　想到，康熙还有把两个孩子凑做一堆的打算，蓉琳回帖子的时候便带了一句，请董鄂格格进宫玩，顺便也想提前认识一下这个可能的未来儿媳妇。 　　另一边，彭春府上，因为蓉琳这句话，哪怕董鄂夫人一开始就打算带女儿进宫，还是又把董鄂茉雅奇叫过来把进宫的规矩好生恶补了一番。 　　等到了进宫那一天更是化身复读机，一遍又一遍重复，“进了宫之后……” 　　“少说多看，目不斜视……哎呀，额娘，我知道了，你都已经说了好多遍了，我真的记住了。”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 　　“好好好，能记住就好”董鄂夫人点点头，这才闭了嘴。 　　“夫人，格格，稍等，娘娘这就过来” 　　巧儿从宫门口将人接到钟粹宫，正好遇上几个孩子过来给蓉琳请安，钟粹宫里一阵闹腾，小七(胤祉)追着小九(胤禳)，小十(胤祾)，小十一(胤禛)，弘旭几个满院子跑。 　　已经被蓉琳从寿康宫接过来的大孙女拍着小手站在蓉琳的膝盖上咯咯笑。 　　巧儿进去禀告，董鄂茉雅奇好奇，伸着脖子往里看。被董鄂夫人兜头拍了一巴掌，瞪了一眼，“你给我老实点” 　　董鄂茉雅奇忙正襟危坐，“额娘？我这不是好奇嘛”荣贵妃娘娘这怎么会那么热闹，这可比她家里还热闹。 　　估计是巧儿进去汇报过了，里面的闹腾声猛然停了。等蓉琳过来，小七几个男孩子已经避到后殿玩去了，大孙女也被三格格抱走了。 　　“夫人快坐，这就是茉雅奇吧？” 　　蓉琳拉着董鄂茉雅奇好一番打量，然后就是好一番夸，夸的人都不好意思了，才放手。 　　董鄂夫人没想到蓉琳会这么慈和，热情，好在她也是大家出身，这点的应变能力还是有的，很快就反应过来，跟蓉琳搭上了话。 　　两人这一聊就东南西北的聊了小半个时辰，全程董鄂茉雅奇一直正襟危坐，并无东张西望，眼神很正，哪怕蓉琳全程基本上没给她什么眼神，她也老老实实的，动都没动一下。 　　蓉琳心下点头。 　　正好这时候，董鄂夫人提起小七(胤祉)在宫外救了董鄂茉雅奇的事。 　　“这次实在是多亏了阿哥，若非阿哥，我这闺女，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到现在，董鄂夫人想起来都还后怕。 　　蓉琳笑着摆摆手，“都是他应该做的，皇城脚下，路见不平，他一个阿哥若是再不站出来……”也太对不住他这个皇阿哥的身份了。“对了，那些人贩子最后是怎么处理的？没有轻饶吧？” 　　“没有没有”说到这个董鄂茉雅奇来精神了，“除了他们自己内讧，当场打死的那个，还有阿哥射杀的那个，其他的，全都被发配到矿上挖矿去了……”定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89章 　　“射杀？”一直到送走董鄂夫人母子，蓉琳脑海中都一直单循环回荡着这两个字。 　　想到他回来这几天, 小七对他异常的粘, 蓉琳突然眼角发酸。他的小七啊, 以前射杀猎物都怕的小七, 小小年纪就被逼的要杀人, 当时他得多怕？!可是他怕她这个额娘担心，愣是一个字都没在她跟前提过。 　　“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董鄂夫人说什么不好听的了？” 　　蓉琳摇头，扶着桌子站起身, 去了后殿。 　　后殿里，几个孩子还在，不过已经没有在你追我赶的闹了，而且三三两两脑袋凑一起在看什么东西。 　　蓉琳吸了吸鼻子，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笑着走上前，“都看什么呢？” 　　“额娘，这些都是您什么时候画的？” 　　蓉琳走到跟前才发现，几个孩子手里都拿着一幅画。多是炭笔画的素描, 还有一些工笔画。 　　画上都是几个孩子, 每个人的都有, 有婴儿时期的, 也有几岁的, 还有更大一点的, 有在玩耍的, 有在睡觉的, 各种年纪形态的都有，每个孩子都有厚厚一沓。 　　“额娘，您这些是什么时候画的？我怎么都没见过？” 　　三格格捂着嘴点头，她没想到还有她的。她从小在寿康宫长大，不客气的说，她小时候见蓉琳的次数并不多，尤其是还小的时候，她连一趟钟粹宫都没来过，可是这画里，她小时候的画并不少。 　　这上面有些衣服，她都没印象，“额娘，我有这身衣服吗？” 　　“那身你没穿过”蓉琳笑着摇头，“那是我在你小时候给你做的，可是做好了之后正好赶上……”皇后崩逝，“穿不得红，等能穿了，衣服也小了。” 　　春分跟着点头，“衣服还在箱子底压着呢，奴婢亲自收的”这衣服做的好看，当时三格格没能穿上，她可惜了好久，后来六格格出生，她还提过是不是把这衣服拿出来给六格格穿，不然多浪费，可是娘娘没同意，又给六格格做了件跟这个差不多的。 　　三格格抹了把脸，红着眼圈道，“那额娘把这件衣服给我吧，将来我有女儿了，给我闺女穿。” 　　“胡扯，你也不害臊，才多大的人？自己都还没嫁出去呢，就想着闺女了。”蓉琳用帕子给三格格擦了擦眼泪，又转头看看旁边看着她的孩子。“你们这是干什么？额娘就是画了几幅画，看把你们给感动的。好了，都擦擦眼泪，快别哭了，刚刚不还玩的好好的吗？” 　　“额娘……”太子突然扑到蓉琳怀里抱着蓉琳嚎啕大哭。 　　蓉琳愣了下，才笑着抱了抱太子(胤礽)，“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多大事儿啊？不就是几幅画嘛，不哭了，啊？” 　　“保成？你在干什么？” 　　今天孩子们都过来钟粹宫，董鄂夫人又带着彭春家的小丫头进宫，康熙想着来问问蓉琳对未来小七(胤祉)媳妇的态度，顺便过来凑凑热闹才过来，没想到进来就看到保成抱着蓉琳哭。 　　那一刻，康熙心里竟然愤怒的恨不能把太子(胤礽)给扔出去。 　　“皇阿玛/万岁爷？” 　　蓉琳忙放开太子上前来给康熙行礼，太子也抹了把脸上前叫了声皇阿玛。 　　“这是怎么了？”康熙走近了才发现，孩子们不仅仅是保成一个，其他也都一个个红着眼圈，像是哭过。 　　“这是？”康熙拿过太子手里的画。 　　“是额娘给我画的。” 　　“额娘？”康熙第一反应是元后赫舍里氏，回头一想又觉得不对，想到刚刚保成抱着蓉琳哭才反应过来，保成说的额娘应该是马佳氏。 　　康熙默然拍了拍保成，又转头看了看蓉琳，心下复杂难言。 　　“万岁爷？” 　　康熙没吱声，转头往外走。 　　蓉琳不明所以，看了孩子们一眼，轻声交代几个大的，照顾好小的，忙转身去追。 　　康熙也没走远，蓉琳很快就追上了。“万岁爷今天怎么来了？” 　　然，康熙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咋样，根本不理蓉琳，却又不直接离开钟粹宫，转身进了蓉琳卧室，往床上一坐就是不吭声了。 　　这是蓉琳伺候康熙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偷偷转头去看侯在门外的梁九功，想要从梁九功那得点提示，是不是万岁爷在前朝受了气，结果梁九功只一个劲摇头，蓉琳这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究竟怎么了？” 　　“你看不出来我怎么了？” 　　蓉琳摇头，你啥都不说，谁猜的中你的心思啊？ 　　那你怎么就能哄得保成心甘情愿的喊你额娘？康熙承认自己是吃醋了，虽然这种情绪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显得自己有些弱，可康熙心里还是不舒服，“你画了那么多孩子们画，每个孩子那么厚一沓，连……”连保成一个不是你亲生的都有，“你有给我画过一幅吗？” 　　蓉琳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合着，这是吃孩子们的醋了？ 　　“诶，你去哪？” 　　“万岁爷稍等，臣妾拿点东西。” 　　蓉琳要拿的是一个比孩子们用来装画的匣子稍微大一些的盒子，同样是紫檀木做的，上面简单的雕刻了一些纹路，看着简单大气。 　　盒子端过来，蓉琳将盒子放到康熙面前，笑了笑“万岁爷打开看看” 　　“是什么？” 　　“万岁爷打开就知道了。” 　　康熙看了看蓉琳，伸手将盒子盖子打开，发现盒子分为两部分，一边工工整整的摆着几卷卷起来的画轴，旁边空间大一点的地方则放着很多，荷包，腰带，扇套这样的小物件，看颜色款式应该都是给他做的，甚至里面还有一件夏天穿的外衫。 　　康熙摸了摸那些衣物，过了一会儿才拿起一卷轴打开，画上赫然就是他自己，只是这应该是几年前的他，那时候他的面容还有些稚嫩。 　　“这些都是臣妾没事时画的，荷包扇套是闲时做的。” 　　“怎么不告诉朕？” 　　“万岁爷要听真话还是假话？”蓉琳促狭的扫了康熙一眼，“要说假话那就是臣妾想要给万岁爷一个惊喜。” 　　“真话呢？” 　　真话？“真话是画是臣妾没事时随便画的，这些荷包，有的是给万岁爷做衣物的失败品，有些是臣妾备着以备不时之需的” 　　比如康熙什么时候过个生辰，或是什么节庆日需要给康熙送东西，又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礼物，那这些亲手做的就可以拿来临时充数，不至于叫人说她不尽心。 　　说完，蓉琳原以为康熙会更生气，谁知道，康熙竟然勾唇笑了…… 　　康熙二十三年这个除夕，是承瑞(胤禠)第一次没有跟蓉琳一起过年。 　　虽然，已经提前收到了小两口从广东寄回来的报平安的信，也收到了小两口特意让人送回来的厚礼，蓉琳还是心下有些失落。 　　直到小四(胤祦)，三格格抱着弘旭跟大侄女，领着弟弟妹妹齐齐过来给她磕头，说吉祥话，讨要压岁的红包，蓉琳心里才好受些。笑呵呵的看着他们闹腾。 　　除夕一过，就进去了康熙二十四年。 　　这一年总体来说，开年还算平顺，外面没出什么大事，宫里正月太皇太后虽然偶有不适让人虚惊一场最后也都平平安安的，甚至到了四月，翊坤宫温僖贵妃还再次诊出有孕的好消息。 　　“算算日子，今年宫里又要多两个小阿哥了。”现在阿哥排行都排到十七去了，这两个要还是阿哥那可就是十八、十九阿哥了。 　　春分，巧儿相互对视一眼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她们万岁爷可真生。 　　“娘娘，您的身体是不是找太医再来看看，调养调养？娘娘您现在也不大，还有宠，调养好了，说不定还能再生呢。” 　　“可饶了我吧”生完三胞胎，她就再也不想生了，她可不想再去鬼门关晃荡一圈，就算没那个药，她也不打算再生了。 　　再说生的太多，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哪怕她把宫里的俗物能推的都推出去，她有限的时间平均到几个孩子身上，每个孩子能分配到的其实也不多。 　　若非如此，上次小七那事她怎么会发现不了？ 　　到现在偶尔想起来，蓉琳还会怪自己。她这个做额娘的实在太粗心了，那几天小七(胤祉)行为那么反常，她竟然都没发现。还好有董鄂夫人提醒，不然，若是这事真的在小七(胤祉)心里留下什么不可磨灭的阴影，她怕是要悔恨一生。 　　“以后这样的话，就别说了。” 　　春分，巧儿点头，主仆三人又闲聊起其他事情。“娘娘，您听说了吗？近来永寿宫可热闹了。” 　　“怎么个热闹法？”蓉琳近来自己事儿多的都忙不完根本没时间关注其他宫的情况，自然也就不清楚。 　　“这不是郭络罗庶妃也去年得了阿哥嘛，可十七阿哥当初早产，这身子骨自打生下来就不怎么好，发育”自然会迟缓些，“偏偏郭络罗庶妃喜欢拿十七阿哥跟宜妃娘娘的十五阿哥比，十五阿哥能翻身了，十七阿哥也必须会，十五阿哥能坐了，十七阿哥也必须行。听说十七阿哥被郭络罗庶妃折腾的够呛……” 第90章 　　郭络罗庶妃折腾到最后的后果就是十七阿哥刚刚过完周岁就在一个暴雨忽至的日子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还是怎样, 得到消息那一刻, 蓉琳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吓了旁边撅着小屁股, 跟弘旭在地上拼木版画的大孙女一跳。 　　“啊啊？” 　　小丫头言语功能发育的不是很好, 一周岁零几个月了，还不会说话。 　　不过小小年纪却非常贴心，一看蓉琳掉眼泪立马哒哒哒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抱着蓉琳的大腿吭哧吭哧往蓉琳身上爬, 伸着小手给蓉琳擦眼泪…… 　　＃＃＃一晃五年 　　“玛麽？您怎么又在塌上睡着了？您再这样，我就要跟阿玛告状了。” 　　小孩子长的快，不知不觉几年过去，孙子孙女都长大了，当年一岁多还不会说话的小丫头, 现在都已经可以到处跑，跟着姑姑们耍鞭子了。 　　这几年，宫里发生了很多事。 　　最大的，莫过于康熙二十六年,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崩逝。为这原本康熙二十六年的选秀都推迟到了康熙二十七年…… 　　后宫里又多了几个孩子, 章佳庶妃给万岁爷添了一个阿哥一个小格格, 万琉哈庶妃也给万岁爷添了个阿哥。 　　温僖贵妃本来二十四年十月里也生了个女儿, 可惜没能养住, 只一岁就夭折了。温僖贵妃因为这个早幺的孩子, 悲伤过度, 到现在身体都不大好。 　　小四胤祦康熙二十五年大婚, 现在嫡长子都生下来了，侧福晋瓜尔佳氏也已经怀孕几个月了。 　　五阿哥胤禔康熙二十六年也成亲了，五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跟小四(胤祦)福晋郭络罗氏差不多时间怀孕，伊尔根觉罗氏还先发动，结果生下个小格格，郭络罗氏这个后发动的反而生下个阿哥。 　　当时，惠妃手里帕子都扯坏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孽缘，这次赶巧，伊尔根觉罗氏怀孕的日子又跟小四胤祦侧福晋瓜尔佳氏撞上，这次又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蓉琳收回游散的神智，笑着安抚快要炸毛的大孙女。“好了好了，都是玛麽的错，玛麽下次一定注意，好不好？下不为例……” 　　“玛麽要说话算话。”小管家婆一本正经的讲条件，“玛麽再犯我就立马给阿玛写信，告诉阿玛，玛麽不听话，不好好照顾自己。” 　　“好好好，玛麽肯定听话……”蓉琳话音未落，小七(胤祉)就笑呵呵的举着一封信跑了进来。 　　“额娘，大哥大嫂要回来了。” 　　蓉琳忙起身去迎，“慢点？你看你这跑的一头汗，马上都是要成亲的人了，也不知道稳重点。”小七(胤祉)跟董鄂茉雅奇的赐婚是去年下来，大婚的日子就定在七月初一，几天后。 　　“额娘，我这不是知道您想大哥，提前来告诉您嘛，信是大哥在路上发的，估摸着明后天就能到了” 　　承瑞(胤禠)、明珠两口子自打康熙二十三年去了一趟广东之后，这几年基本上都是京城、广东两地来回跑。 　　银子没少赚，可以这么说，国库，康熙的内库，蓉琳的库房，甚至小四(胤祦)，小七(胤祉)他们这些兄弟姐妹手里的银子这几年都多了不少，只苦了弘旭小兄妹俩，打小就在钟粹宫长大，阿玛额娘一年也不定能见上几次。 　　“果真？”听说儿子儿媳妇明后天就到了，蓉琳也激动起来。 　　大格格更是兴奋，想到很快就能见到阿玛额娘，小丫头，转头就往外跑，说是给她阿玛，额娘绣的荷包还有一点没绣完，要回去赶工。 　　蓉琳则强抑制着激动，把小七(胤祉)手里的信接过来，抹着眼泪一个字一个字念。念完了，也舍不得放下，嘴里还念叨着这次承瑞(胤禠)回来，就不让他走了什么的。 　　已经从大哥那得知真相，知道大哥准备这一次之后坐船出海的小七(胤祉)，此时看到蓉琳这样根本不敢吱声，也不敢把他大哥和他自己的打算告诉蓉琳。 　　算了，再等等吧，等大哥回来，还是让大哥跟额娘说吧，小七(胤祉)挠挠头，“额娘，您以前不是一直很支持我们能趁着年轻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吗？”一开始这个种子还是额娘在他们心田里种下的呢，怎么感觉他们长大了，额娘却变了？ 　　“支持，额娘没说不支持啊，额娘现在不也挺支持的”，她不支持，康熙能允许承瑞两口子在外面一跑就是这么多年？康熙早就在蓉琳这提了不知道多少次。想让承瑞两口子回来了。“但是支持你们出去看看，额娘也没说支持你们出去就不回来吧？” 　　“那倒没有”不过他们也不会不回来啊，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的根，不回来，他们去哪儿？ 　　蓉琳按了按眼角，折好信纸，小心翼翼的将信收好，抬头看向小七，笑着伸手给小七(胤祉)擦了擦脸上的汗。 　　“你们都大了，有自己的主意，额娘也知道关不住你们，不过这两年就先别出去了。我听你皇阿玛言语间透露出来的意思，似乎是准备近一两年内对漠北葛尔丹用兵。小九(胤禳)，小十(胤祾)，小十一(胤禛)还小，你们几个大的也留下帮帮你们皇阿玛，他也不容易。”这偌大一个大清，天天多少事等着他？ 　　小七(胤祉)却不以为然，“皇阿玛手下那么多精兵强将，一个小小的葛尔丹哪用得着我们？” 　　确实不需要你们去添乱，蓉琳琢磨着康熙想要让几个孩子去，一方面想要磨砺磨砺几个孩子，一方面也有给几个孩子刷点军功好分爵的意思。 　　毕竟承瑞(胤禠)早几年前因为救驾就封了郡王；小四胤祦这几年泡在皇庄上也弄出来一些成果，提高了全天下老百姓的粮食亩产量，因而去年才封了贝子；可从小五开始往下都还是空头阿哥呢。没爵就没俸禄，怎么养家糊口？ 　　蓉琳把这道理一讲，小七(胤祉)也就懂了，瞬间兴奋起来。挣军功啊，那谁不想要？ 　　“额娘也不清楚，你皇阿玛具体会什么时候对漠北用兵，不过，等你大婚之后，你就开始准备起来。” 　　小七(胤祉)连连点头。 　　康熙二十八年六月底，赶在小七(胤祉)大婚前几天，承瑞(胤禠)两口子终于进了紫禁城。同他们一起的，还有几个跟他们关系比较好的外国朋友。 　　自告奋勇去接人的九、十、十一阿哥突然看到几个黄头发蓝眼睛，棕色眼睛的外国人，还诧异了一下。 　　“大哥，大嫂？” 　　“小九(胤禳)，小十(胤祾)，小十一(胤禛)，你们怎么来了？”承瑞(胤禠)高兴的上前，一个弟弟拍了一下，然后笑着转身给三人和那几个外国人互相做介绍。 　　“詹姆斯，杰克……这是我的几个弟弟……” 　　“哦，你们好……” 　　几个外国人操着奇怪的口音跟九、十、十一阿哥问好。 　　因为跟南怀仁，白晋等人相处过，所以小九(胤禳)，小十(胤祾)，小十一(胤禛)，之后的应对都很正常，并未因为几人是外国人而有所失礼。完全体现了皇阿哥的风度光彩。 　　这让詹姆斯几个越发对承瑞(胤禠)的身份好奇。(承瑞只告诉他们他是京城人士，邀请他们到京城来做客，并未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 　　“詹姆斯，杰克……我现在要跟我的弟弟们去见我的阿玛，额娘，我先让人安排你们休息，我们有时间再聚。” 　　“好的，好的” 　　然后承瑞招手让人带走了詹姆斯几个人去安置，这才和明珠一起跟小九(胤禳)，小十(胤祾)，小十一(胤禛)一起进宫。 　　“皇阿玛，额娘，不孝子回来了” 　　“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多时不见儿子，康熙也难得动容，蓉琳那更是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你这孩子，要不是小七大婚，你是不是还不回来？”上次回来也是因为小四(胤祦)大婚。 　　“额娘，怎么会？没有小七大婚，不还有三妹嘛？”承瑞红着眼圈笑着打趣。 　　因为康熙实在舍不得女儿，三格格虽然很□□滚的亲事早就定了，可硬是留到现在，三格格都十九了还没嫁，婚期定的比小七还晚，在今年九月里。 　　“你这孩子” 　　承瑞一句话，击散了原本充斥着眼泪的气氛，康熙笑着摇头，“行了，让你媳妇跟你额娘他们说说话，你先跟我来。” 　　说完不顾蓉琳白眼把承瑞(胤禠)叫走了。 　　“qiang呢？带回来了吗？”进了乾清宫大殿，康熙立马回身就看向承瑞(胤禠)。 　　承瑞(胤禠)点点头，说着从身上取下递交到康熙手里。“孩儿总共弄回来十支，还带回来几个人，他们有人懂这个原理，有人有路子。” 　　康熙一边摩挲着手里的qiang，做了个瞄准的动作，一边点头。“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吗？” 　　“还不清楚。孩儿只说自己是生意人，家里有点势力，家里人常年四处跑，想要弄点防身。” 　　康熙颔首，“想办法把他们的技术弄来，我们自己做……”如果能在征伐葛尔丹前，做出一批，征伐葛尔丹一事就会更有保障。 第91章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一, 宜嫁娶, 宜出门。 　　一大清早, 天还没亮, 蓉琳就醒了。 　　今天是小七(胤祉)大婚, 因为有承瑞(胤禠)，小四(胤祦)当初大婚的经验在，虽然事儿不少，蓉琳依然显得从容淡定。 　　加上有明珠, 郭络罗氏两个儿媳妇还有三格格, 五格格，六格格几个在边上帮忙，蓉琳越发轻松。 　　这么多年, 第一次, 遇上这样大的场面还能安安定定的吃顿早饭，处理事情，应酬人的间隙还有时间逗逗两个孙子孙女，关心一下小四胤祦的侧福晋瓜尔佳氏肚子里的孩子。 　　弘旭兄妹俩年纪大了，小四(胤祦)家的大阿哥弘明却正是最好玩的时候。跟弘明一起看蚂蚁搬家，蓉琳都能开开心心看半天。看着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叫“玛玛”, 因为走路还不稳, 走一步摔一个屁股蹲, 走一步摔一个屁股蹲, 蓉琳也能哈哈乐半天。 　　小七(胤祉)去董鄂家迎亲, 也不用蓉琳操心, 自有承瑞(胤禠)，小四(胤祦)两个看着。 　　“娘娘，新娘子已经快进宫了，咱们往南三所去吧。” 　　“好，走”蓉琳笑呵呵的上前把弘明抱起来，奶嬷嬷眼疾手快的上前从蓉琳手里接过弘明，跟在蓉琳后面，一行人往南三所去。 　　到了南三所，康熙跟承瑞也正好从乾清宫过来。 　　“万岁爷，您是不是又让承瑞(胤禠)做什么了？” 　　自打承瑞回来，这父子俩就神神秘秘的。 　　康熙笑着不说话，承瑞自然也不可能跟他额娘说“qiang支”这种危险品。只能双手一摊装无辜。 　　蓉琳无奈摇头，好吧，今天是小七的大喜日子，她也懒得理会这父子俩。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又亲眼见证了一个儿子完成人生大事，蓉琳又是喜悦，又是心酸。 　　第二天，承瑞先带着董鄂茉雅奇去乾清宫给康熙磕头，然后小两口去寿康宫给皇太后磕头请安，完了才到钟粹宫。 　　蓉琳膝下孩子多，加上太子就有十个，再加上儿媳妇，孙子孙女，乌泱泱一大帮人，钟粹宫待客的门厅都几乎装不下。 　　“额娘，小七跟弟妹来了” 　　“额娘，您喝茶” 　　小七先跪在蒲团上给蓉琳敬茶，董鄂茉雅奇紧跟其后。 　　蓉琳笑着接过茶，一饮而尽，然后把准备好的紫檀木盒子交给小两口，又亲手董鄂茉雅奇拉起来推到小七跟前，让小七给她一一介绍人。 　　小七(胤祉)嘿嘿笑两声，从承瑞两口子开始介绍，中途还时不时有搞笑之语，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介绍到太子，小七直接开口叫“小六”，被太子瞪了一眼，才嘟囔两声改口叫“六哥”。 　　“六哥”董鄂茉雅奇也跟着小七叫，若是之前她可能还会疑惑一下，不用跟太子殿下叫“太子殿下”？再不济叫“太子六哥”？但跟小七熟悉之后就知道了，他跟太子一直都是这么称呼的，其他人包括太子自己都已经习惯了。 　　董鄂茉雅奇叫了声“六哥”，太子就笑着应了，递过来一个匣子。 　　小七见了又开始嘟囔，“我跟你差不多大，叫你一声六哥也就算了，这个礼就不用了吧？难道等你成亲的时候，你还打算让(嫂子)给我礼？”他从来都没把小六真正的当哥好不好，最多他们俩也就互为哥哥互相照顾。 　　“怎么，难道不对？你本来就比我小。”这是不争的事实，不容反驳。 　　“可是就小小两个月而已”小七哀怨。 　　“小一个时辰也是小”太子得意的笑，“除非你能让额娘把你重新生一遍……” 　　“额，额娘？” 　　太子这一声额娘，小七这些兄弟姐妹还好，都习惯了；明珠嫁过来早，知道太子跟蓉琳的感情，也还好；郭络罗氏，瓜尔佳氏两个却是震惊的不行。 　　之前只听说太子跟钟粹宫关系好，可那也就是听说，他们见太子的机会也不多，谁能想到，太子竟然叫婆婆“额娘”？ 　　“好了，保成，小七，别闹了。小七，赶紧给你媳妇继续介绍，你们等会儿还要去翊坤宫，延禧宫，永寿宫呢。你大哥他们也都还有事儿呢。” 　　小七嘴里应着，却是趁蓉琳不注意，瞪了太子一眼，太子对他不痛不痒的瞪那一下，也不在意，只当没看见，把小七气的不行。 　　小九(胤禳)，小十(胤祾)，小十一(胤禛)几个看了全都捂嘴偷乐。 　　总算一圈人认完，承瑞(胤禠)，小四(胤祦)都有正事要忙，起身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小九，小十，小十一要继续去弘义馆念书，女人们留下聊天叙家常，小七则带着董鄂茉雅奇继续到其他宫里走完该走的程序。 　　翊坤宫，永寿宫都还好，就是认个人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到了延禧宫这边却正赶上惠妃因为五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又生了个格格大发雷霆。 　　“娘娘，娘娘，七阿哥带着七福晋过来了” 　　惠妃咳嗽两声，快速调整了表情，笑着冲小两口招手，“小七跟小七媳妇来了？快进来，刚刚惠额娘起的急了，一不小心摔了个茶盏，没吓到你们吧？” 　　小七笑着摇头，“没有没有，惠额娘没伤着手吧？” 　　惠妃一脸假笑着摇头，“没有……” 　　像是为了故意气惠妃，小七带着董鄂茉雅奇在延禧宫里故意拖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宫人来人找，说是小四胤祦的侧福晋瓜尔佳氏发动了，小两口才离开。 　　刚出门，就听到身后又传来瓷器落地的“噼啪”声。 　　董鄂茉雅奇用胳膊捣了一下小七，“你故意的吧？你可真坏……” 　　小七斜了董鄂茉雅奇一眼，龇了龇牙，“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好人了？”再说他就算是好人也用不着跟敌人客气吧？惠妃这些年在宫里，给他额娘，给小六添的那些堵，在皇阿玛那给他们上的眼药，他可都记着呢。他这个人可小心眼了…… 第92章 　　＃＃＃钟粹宫 　　小七(胤祉), 董鄂茉雅奇离开没多久，太子(胤礽)就跟着承瑞(胤禠)他们一起走了。 　　现在他也大了, 亲事也定了, 虽然还没大婚, 继续读书之余已经开始跟大哥，四哥一样参与政事了，所以平时其实挺忙的。 　　太子(胤礽)走后，女人们凑一起闲聊，郭络罗氏难免小心翼翼的打探起太子跟钟粹宫的关系。 　　“额娘，太子殿下他……” 　　“平时见到保成不用叫太子殿下, 多生疏, 都是一家人, 你就把保成当成小七一样叫六弟就行”想了想怕她们不习惯, 又笑着加了一句，“或者叫太子六弟也行” 　　“太子六弟？” 　　这个称呼挺好的，郭络罗氏, 瓜尔佳氏都能接受, 笑着点点头。然后话题不由自主的就转到了万岁爷给太子定下的亲事上。 　　即将进门的太子妃是富察米思翰的嫡孙女，镶黄旗满洲副都统马斯喀的嫡女富察佛尔果春。 　　小姑娘长的那是真的美，礼仪规矩各方面也都很周到。 　　“听说皇阿玛当初原本是有意赐瓜尔佳氏那位为太子妃的，可惜那姑娘命不好, 选秀的时候竟然病了, 被紧急送出了宫……额娘, 这事是不是真的？” 　　“是啊额娘, 是不是真的？还有太子殿下的婚期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啊？”小七都大婚了，太子比小七大，现在婚期却还没定呢。 　　真真假假的，太子妃都定下了，现在说这些还有啥意义？蓉琳摇头，至于太子的大婚之期“估计还得要些日子吧？说是礼部那边到现在还没拿出个章程来。” 　　天天为这事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吵出个结果来。康熙也是左右为难，一边想要自己心爱的宝贝儿子早点成亲，一边又觉得太子大婚若是太简略委屈了儿子，反正是怎么都不合适。 　　蓉琳对此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在后院的事情上，在实在劝不住康熙，康熙死活给太子后院塞了几个人后，蓉琳还是寻着机会跟太子说了两句:最好太子妃进门前，不要先有庶出的孩子，不然太子妃进门，一个是两口子感情容易出问题，另一个以后有了嫡子，庶长子也尴尬。不知道太子(胤礽)会不会听。 　　“说起来，昨天七弟大婚，富察府上太子妃的额娘还过来跟儿媳聊了几句。听那话音，像是对额娘挺感激的。额娘您又做什么好事了？” 　　三格格也很想知道，昨天太子妃的嫂子也特意找上了她，跟她说了几句话，言语间非常客气。 　　当时僖嫔就在旁边，原以为太子妃的嫂子是去找她的，都摆好笑脸了，结果太子妃的嫂子根本没搭理她，反而到她跟前来了。当时僖嫔那眼神，像是恨不能在她们身上烧出个洞来。 　　“也没说什么……”蓉琳笑着摇头，转头想叫巧儿去厨房端着茶点过来，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旁边的瓜尔佳氏手扶着肚子，脸色惨白。 　　“瓜尔佳氏，你没事吧？” 　　“额娘，我，我好像要生了……” 　　瓜尔佳氏这是头一胎，也没什么经验，因为算日子还有几天，所以肚子疼一开始她也没在意。 　　随着肚子越来越疼，忍到现在实在受不住了，才被蓉琳看出来。 　　“你说你这孩子，难受怎么不早说呢？巧儿，快去叫太医。” 　　“额娘，要不我还是赶紧带瓜尔佳氏出宫吧？”四福晋郭络罗氏站起身，皇阿哥的家眷，在后宫生产总是不太好。 　　蓉琳摆手，“没事没事，瓜尔佳氏这边要紧，先找太医来，春分你带人把东配殿那边收拾一下，先拾掇出一个产房来备着。”以防万一。“等下如果能赶得及就回去生，赶不及就在这生。”难不成还能因为一点说道，不顾产妇跟孩子？ 　　“对了，小四那边让人去通知了吗？太医来了吗？”蓉琳一边叫人去前面叫四阿哥，催太医，一边安抚疼的掉眼泪的瓜尔佳氏，“别怕，额娘在呢，没事哒，啊？” 　　那边，明珠已经让三格格赶紧把几个孩子带后院去了。 　　“额娘，我好疼啊，呜呜……”真的好疼好疼。瓜尔佳氏已经疼的哭出来了。 　　明珠，郭络罗氏两个去帮忙布置产房，准备生产用品，找接生婆。 　　蓉琳捏着瓜尔佳氏的手轻声安抚。 　　“娘娘，太医来了。” 　　蓉琳赶紧让开，让太医给瓜尔佳氏把脉。 　　另一边，明珠，四福晋也已经带着人把产房收拾出来了。钟粹宫的人经历了蓉琳多次生产，早练出来了，一会儿功夫，一个产房就布置好了，生产必须得剪刀，热水，吃的也准备好了，甚至产房里已经用醋消了毒。 　　接生婆也已经叫人去找来了。 　　这边太医把完脉，蓉琳第一时间就让人把瓜尔佳氏送到产房里去了。 　　然后就是焦急等待的时间。 　　“额娘？小四嫂没事吧？” 　　小七跟董鄂茉雅奇在延禧宫，得到消息很快就回来了。 　　“暂时还没事”蓉琳摇头。“你有时间去前面找找你四哥”怎么还没过来？ 　　“行，我这就去”小七(胤祉)拔腿往外跑，路上正好跟匆匆得到消息回来的四阿哥胤祦撞上。 　　兄弟俩迎面遇上，只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匆忙往钟粹宫赶，因此没注意到不远处隐藏在树后的僖嫔主仆。 　　“主子，咱们还去承乾宫吗？” 　　“去什么承乾宫啊？咱们去延禧宫，眼见着钟粹宫又要多个阿哥，延禧宫却连着得了两个小格格，你家主子我怎么能不去延禧宫‘恭喜恭喜’？” 　　“主子说的对，可不得好好恭喜一番？”宫人笑着点头，“若是奴婢没记错，这五福晋还是当初惠妃娘娘从荣贵妃娘娘手里抢的呢。” 　　啧啧，抢到最后，竟然就抢了个专生格格的，也不知道惠妃现在什么心情。 　　惠妃的心情当然不好。 　　五阿哥胤禔心情也不好。 　　第一胎生女儿他还不觉得什么，第二胎还是女儿，还是在老四已经有儿子的情况下，瓜尔佳氏要是再给老四添个儿子，他面子往哪儿搁？ 　　可他跟自家福晋确实关系不错，两人除了孩子上有些不如意，其他都可以算得上琴瑟和鸣。伊尔根觉罗氏性子又温柔，贤惠…… 　　希望老四侧福晋这一胎是个闺女吧？不然他额娘那他怕是真的要撑不过去了。 　　许是老天爷听到了五阿哥的祈愿，瓜尔佳氏竟然真的疼的死去活来的生下来一个小格格。 　　第一时间听说自己生的是个小格格，瓜尔佳氏自己也很失落。 　　“主子，您别这样，您还年轻，以后养好了身子，还怕生不出来阿哥？再一个，依奴婢看贵妃娘娘也没不满，看到小格格还挺喜欢的，一直抱着都没撒手。” 　　“是啊，主子，贝勒爷(四阿哥)也很喜欢小格格呢。” 　　“真的？” 　　“真的” 　　瓜尔佳氏这才心情好些。 　　第二天，瓜尔佳氏母女俩被四阿哥(胤祦)带回府。蓉琳让人送了几车好东西。 　　对比五福晋生女后，惠妃的不闻不问，蓉琳这一番动作下来，不知又戳了多少人的心。 　　宫里宫人们议论起来，很多人私下里议论蓉琳仁善惠妃心狠。 　　“都生的小格格，你看人家荣贵妃娘娘，人家就高高兴兴的……” 　　“是啊，五福晋真可怜。” 　　“嗨，你们知道啥啊？那惠妃能跟人家荣贵妃娘娘比吗？惠妃几个儿子？荣贵妃娘娘几个儿子？惠妃就一个五阿哥，那盼孙子，眼睛都快盼绿了……荣贵妃娘娘呢？人家儿子那么多，还怕没孙子？再说了，四阿哥府上已经有大阿哥了好不好？现在来个小格格，不刚好凑成一个好字，贵妃娘娘当然开心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我觉得就算换成荣贵妃娘娘遇上这种情况，应该也不会这么狠。” 　　几个小宫女连声附和，“我觉得也是。” 　　“也是什么，都嫌命长了是不是？娘娘主子们的事也敢叨叨。” 　　“嬷嬷，我们不敢了” 　　趁着空闲凑一起说点小话，竟然还叫管事嬷嬷给抓住了，小宫女们一个个吓得跟鹌鹑似的瑟瑟发抖。 　　管事嬷嬷叉着腰伸着手指把几个小宫女从头戳到尾，额头都戳红了，又大骂了一通，罚了一天不准吃饭，才在小宫女们可怜兮兮的目光中走了。“再有下一次，我这也不要呆了，直接送慎刑司去” 　　宫里流言纷纷，蓉琳第一时间就让人压了下去。 　　延禧宫，惠妃身边的人也都尽量瞒着，不敢叫惠妃知道。 　　可宫里哪能藏得住什么秘密？有人刻意瞒着，也自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把这话故意往延禧宫惠妃耳朵里传。 　　“大胆，大胆，你这个贱婢，贱婢，你敢故意烫我……”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妾不敢，妾是无心的……” 　　延禧宫东西配殿住着十三阿哥胤祐的生母戴佳氏和十四阿哥胤禩的生母卫氏，两人本就身份不高，又因为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要靠惠妃养，平时伏低做小是难免的。 　　因为五福晋又生了个女儿，加上宫里传的那些话，惠妃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火，如今有这个由头，直接一巴掌重重扇在戴佳氏脸上。把戴佳氏扇的扑倒到在地上。 　　“额娘……” 　　事情也是巧了，今天正好骑射课那边，骑射师傅有事，提前放了，胤祐多日没见他额娘，有些想念，就过来延禧宫请个安，正好让他看到这一幕。 　　那一瞬间，胤祐恨不能一刀砍了那个面慈心苦，假仁善的惠妃。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胤祐陂着脚抽出腰刀红着眼挥着刀就要去砍惠妃。 第93章 　　“娘娘？” 　　“十三阿哥/胤祐, 不可。” 　　宫人们赶紧上前阻拦，惠妃身边的嬷嬷把惠妃往后拉躲避, 戴佳氏顾不上自己扑过去抱胤祐的腿, “胤祐不可以, 不可以，你忘了额娘跟你说的了……” 　　她本来就是承了惠妃的恩德才有幸伺候万岁爷，有了胤祐，如果没有惠妃，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宫女，还是个因为长的美貌会被人故意刁难的宫女, 伺候主子那是应该的。 　　“额娘……”胤祐被戴佳氏一抱腿, 十岁的小少年瞬间泪如雨下。 　　宫人们趁机立马夺下了胤祐手里的刀。 　　惠妃也回过神来, 指着胤祐就骂。她入宫二十多年, 什么时候被人拿刀指着过？这人还是她的养子。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她惠妃的威严何存？ 　　“娘娘，您少说两句吧？” 　　今天这事其实娘娘也有错, 戴佳庶妃就算是宫女出身, 毕竟已经有了阿哥，且阿哥都这么大了，没看到十三阿哥(胤祐)那眼神都要吃人了吗？ 　　“胤祐，快跪下, 快给娘娘赔罪, 说是你错了, 胤祐, 快呀” 　　戴佳氏拉着胤祐的衣服往下拽，胤祐却咬着牙死活不肯。 　　这样僵持了两分钟，胤祐狠心拨开她额娘的手，转身一坡一坡的跑走了。 　　“胤祐，胤祐……”戴佳氏哭着爬起来去追，却根本追不上。 　　＃＃＃乾清宫 　　胤祐抹着泪跑过来时，康熙正在殿内跟承瑞(胤禠)商议要事。 　　这两天，承瑞(胤禠)抽空出宫去见了几个外国人朋友一次，带着他们在京城里转了两圈，已经初步从他们那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这会儿正在向康熙汇报。 　　“梁九功？外面吵嚷什么？” 　　“万岁爷，十三阿哥(胤祐)来了，看样子像是，受了委屈。”都抹起眼泪来了，在梁九功印象里，十三阿哥因为腿脚的问题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确实经常哭，但从六岁开始就已经很少再哭了，更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过，因此梁九功估计应该是受了不小的委屈。 　　“受了委屈？” 　　康熙笔下一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胤祐已经进来了。 　　“皇阿玛，求您给额娘做主，把额娘迁出延禧宫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胤祐只低头抹眼泪也不吱声。 　　康熙只能给梁九功使眼色，让他赶紧去查。 　　梁九功速度很快，只出去一趟不多会儿的功夫，事情始末差不多就弄清楚了。 　　“惠妃？”行吧，他知道了。康熙摆摆手，梁九功又退了出去。 　　承瑞(胤禠)看了看康熙，也跟着梁九功一起出去了。 　　他是康熙长子，年纪跟下面的弟弟相差有点大，胤祐出生后他大多时间都在外面，跟胤祐并不熟悉。也无意留下窥探他人隐私。 　　“还哭？皇阿玛让人教你那么多，就是让你遇到事情哭，遇到事情拿刀去砍人的？砍的还是你的养母？” 　　“又没真砍，不是被额娘拦下来了吗？”胤祐嘀咕，却不敢看康熙。 　　康熙叹口气，起身走到胤祐很前，拍了拍小少年的肩膀，“胤祐，你已经不小了，阿玛跟你那么大的时候，天下的担子都已经压到阿玛身上了。你虽然不用跟阿玛一样，阿玛却也希望你能长成个向你大哥一样有担当有能力，能够帮到皇阿玛的汉子。” 　　“我可以，大哥可以，我也可以”他的腿脚虽然不好，可他的身体比大哥好多了。 　　“不错，你有这个想法是好的，阿玛也相信你，可是你今天做的事，却并不是这么告诉阿玛的。”康熙摇头。 　　“儿臣今天是太冲动了，可惠额娘也太欺人太甚了。”他额娘是皇阿玛的庶妃，哪怕身份低了些也是皇阿玛的女人，又不是惠额娘的婢女，平时端茶倒水也就算了，平时还要当出气筒被打？ 　　“你很为你额娘不平？” 　　胤祐没吱声。 　　康熙又大声问了一遍，“你很为你额娘不平，你想你额娘搬出延禧宫，是不是？” 　　“是”胤祐大吼，红着眼看向康熙。 　　“好，那你就好好学习文武艺，将来立功，让皇阿玛亲自把你额娘的位分升上去。你额娘出身不好，你无法子凭母贵，却可以努力让你额娘母凭子贵……” 　　“就像您当年因为大哥立了大功，就把荣额娘从嫔一下子升到了贵妃一样吗？” 　　“不错，你大哥打小身子虚弱，单论骑射，他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不及你，却立下诸多功劳，如果不是皇阿玛刻意压着，你大哥这些年立下的功劳封个亲王都够了。你能做到你大哥那样吗？” 　　胤祐嘴动了动一开始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才咬牙喊到，“我可以。” 　　“行了，你先回去吧，什么时候你立了大功，真就给你额娘升位分，让她迁出延禧宫。” 　　说是这样说，康熙当天到底还是去了延禧宫一趟，敲打了惠妃两句，叫她对宫里的庶妃好点。 　　惠妃自然是连声应是。 　　“额娘，咱们既然想拉拢十三，十四，您以后也对他们的额娘好点。” 　　换他现在十三(胤祐)今天的位置，亲眼看到他的额娘被高位嫔妃打，他怎么可能会真心亲近对方，恨死对方还差不多。 　　“好了，好了，你放心吧，额娘以后会注意的，额娘保证，额娘这也是这两天实在被气到了。说起来还不是怪伊尔根觉罗氏”如果她能争气点给她生个孙子，她至于这样吗？“额娘让你带回去的人，你到底碰了没有啊？怎么这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额娘，孩儿不是说了吗？孩儿想要嫡长子……” 　　“额娘知道，可这……”也得伊尔根觉罗氏她生的出来啊。想到就这还是她特意从马佳氏手里抢回来的儿媳妇，惠妃恨得牙齿都痒痒。 　　她当时脑子一定是进水了。 　　与此同时，卫氏这边。听说了延禧宫的事情后，十四阿哥胤禩也回了延禧宫一趟看卫氏。 　　“额娘，您没事吧？惠妃她……” 　　“什么惠妃，是惠额娘，别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卫氏拉着胤禩的手，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外面，见外面没人，才小声道，“额娘没事，你惠额娘没打额娘，你好好在弘义馆读书，别担心额娘，知道吗？以后除非必要的请安，这延禧宫你也少来……”后宫是非多，又乱，她们母子没什么依仗，摊上一点事就是大事。 　　“额娘”胤禩眼圈发红。 　　卫氏轻柔的给胤禩抹眼泪，“别哭，等你大了就好了。你只记得额娘说的话，多跟十五阿哥(胤禟)，十六阿哥(胤俄)交好。额娘身份低微，没什么能帮你的，宜妃娘娘，温僖贵妃身份贵重，将来真的遇上什么事，哪怕她们看在十五，十六阿哥的份上稍微搭把手呢，也好。” 　　胤禩重重点头，“额娘放心，我跟小十五(胤禟)，小十六(胤俄)的关系好着呢”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了。 　　“那就好。”卫氏笑着点头，又继续叮嘱，“还有钟粹宫那边的阿哥，你若遇上了，也都客气些，虽然咱们在延禧宫里住着，却也别让人家觉得我们就是跟五阿哥一伙的，是他们的敌人”惠妃有纳兰大人做后盾，可以跟钟粹宫，跟太子死磕，她们可磕不起。 　　胤禩重重点头，并深以为然。 　　＃＃＃钟粹宫 　　延禧宫发生的事情，蓉琳倒也听说了，不过这事跟她关系不大，她也就没怎么上心，更何况再过两个月就是三格格大婚，五格格的亲事也该张罗起来了，她现在心思都在三格格跟几个儿女孙子孙女身上呢，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别的？ 　　“娘娘，您给格格从小到大画的那些画，都已经装裱完了，奴婢拿进来，还是直接收到库里去？还有您之前让内务府给格格做的紫檀玻璃十二围屏，也已经做好了，您要不要过过目？还是直接打包放起来？” 　　“都拿进来吧，我先看看效果” 　　“是” 　　春分答应一声，冲外面招招手，就有宫人把东西抬了进来。 　　蓉琳之前画的三格格的画像有点多，装裱好了后直接装了两箱，加上那十二围屏，几乎把整个房间的空间都占了。 　　围屏图案以锦鲤为主题，喜庆吉利，象征着好运连连，锦鲤在玻璃的衬托下更是惟妙惟肖。 　　“没想到这锦鲤放到玻璃围屏上有如此妙处？还真跟活了一样……” 　　“万岁爷？您怎么来了？”蓉琳笑着起身来迎，“还是万岁爷画的好，若是没有万岁爷的画，工匠们也做不出这么好的来。” 　　“你啊，这嘴可是越来越会说了。”康熙笑着摇头。 　　蓉琳捂嘴轻笑，“臣妾实话实说罢了，万岁爷要是听不得，臣妾再收回来？” 　　“那也大可不必”康熙哈哈大笑，是人都想听好话，他也就是一个凡夫俗子，也不能免俗。 　　不过，他今天过来也确实是有事要跟蓉琳商量，“太子的婚期有些问题，估计还要你招富察老夫人进宫，跟富察老夫人解释一下。” 第94章 　　蓉琳疑惑看向康熙, “太子的婚期？” 　　康熙点点头，“保成也不小了，朕本来想让保成明年大婚, 现在看来明年怕是不成了，明年朕准备对漠北用兵。” 　　“确定了？”蓉琳一惊。 　　康熙缕着小胡子颔首, “近来漠北的形势不是很好, 葛尔丹闹腾的越来越厉害……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怕是能爬到朕头上去。”康熙一拳头捶在桌子上, 捶的茶碗都跳了一下, “这次，朕准备把老大，老四，老五几个大的, 还有乌/尔衮都带上。” 　　“老大？老四？”蓉琳迟疑，“老大的身体受得了吗？”还有老四, 那可是一心扑在田里的, 带去战场上真的好吗？ 　　“没什么受不了的，你别太小看承瑞(胤禠)，这些年, 他在广东做的不错”很多事情，处理的比他都不差, 康熙内心里很看好这个长子。 　　“你也别舍不得, 老大我准备让他带领火qiang队, 那是他带回来的, 也是他这些日子在研究，没人比他更熟； 　　小四那，我知道你的意思，小四喜欢农业，你想让他专心研究，朕没意见，可他是我大清的皇阿哥，我大清在马上夺得天下，就算老四将来不准备做将军，也不能上不得马，打不了战； 　　至于乌/尔衮那，咱们之前就说好的，这次也是给他个机会，让他刷点军功……你放心，我都会安排好的，孩子们肯定都会好好的” 　　蓉琳点点头，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是康熙说的似乎也有道理，蓉琳就没说什么。 　　只是太子这边，这个大婚的时间就确实麻烦了。今年肯定来不及了，明年康熙准备去征漠北，后年康熙三十年又是选秀年，到时候小八(胤禶)，小九(胤禳)，小十(胤祾)，小十一(胤禛)几个要挑福晋，四格格，五格格，六格格要选女婿，漠北的战事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结束？ 　　可要是再往后推，那保成的年纪可就大了，人富察家也会有意见的。 　　蓉琳想想都头大。 　　“那万岁爷准备让保成什么时候成亲？” 　　“再等等吧？怕是至少要(康熙)三十年以后了。”康熙叹口气。 　　蓉琳点点头，“行，臣妾心里有数了，会好好跟富察老夫人说的” 　　送走了康熙，蓉琳继续一边检查给三格格准备的嫁妆，一边思考要怎么跟富察老夫人说太子估计会晚婚的事，甚至上辈子那些晚婚晚育的知识蓉琳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结果富察老夫人非常深明大义，蓉琳刚刚开了个头，老夫人就主动开口说她家孙女佛尔果春规矩还没学好，怕进宫给皇家丢脸，正想着留在家里多教几年。 　　这样一来，反而叫蓉琳很是不好意思，送老夫人出宫后叫人送了不少好东西到富察府上。 　　后面也是三五不时就往富察府上送东西，只要承瑞(胤禠)，四阿哥(胤祦)府上有的，富察府上肯定有…… 　　＃＃＃富察府 　　富察佛尔果春还没嫁进毓庆宫就能得太子视为亲额娘的荣贵妃这般重视，富察府上自然欣喜。 　　这说明荣贵妃是真的把太子放在心上，当成是亲生的，太子有了钟粹宫的支持，东宫的位置也会很稳，这是好事。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外面不和谐的声音却也越来越多。 　　“……真是不要脸，堂堂一个贵妃，为了巴结未来太子妃，竟然全不顾身份体面，做这种纡尊降贵的事。” 　　“呸，自作多情，也不看人太子殿下，太子妃领不领情，没看现在太子殿下都不怎么往钟粹宫去了巴拉巴拉。” 　　“……” 　　“这还不是最难听的，还有更难听的呢，格格，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啊？万一这些话传到荣贵妃娘娘耳朵里，荣贵妃娘娘会不会跟太子殿下之间出现什么嫌隙啊？”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根据她得来的信息，不管是太子还是荣贵妃都不像是会被一点流言蜚语影响的人，富察佛尔果春抵着下巴摇头。 　　“你继续出去打听打听，看看太子殿下这两天有没有做什么。” 　　小丫头点点头，颠颠的跑了。 　　隔日，富察佛尔果春就从小丫头口中得知，太子殿下笑着去了一趟钟粹宫，然后在钟粹宫呆了小半天，还陪着荣贵妃娘娘用了膳，才又笑盈盈的出来…… 　　＃＃＃钟粹宫 　　太子(胤礽)亲自来了一趟钟粹宫破除了乱七八糟的谣言后，就像跟那些传谣言的人杠上一样，没事就往钟粹宫跑，撵都撵不走那种。 　　蓉琳叫他去忙他的，不用管外面人怎么说，他就说他喜欢后殿弄得那个秋千，要么就是他想看银杏，反正就是不走。 　　面上在蓉琳跟前也是嘻嘻哈哈的看不出来什么，只伺候太子多年的小何子心惊胆战的，总觉得自家主子憋着大火没发出来。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么多年，蓉琳，小七(胤祉)，承瑞(胤禠)他们待他怎么样，太子心里自有一杆称。 　　他作为当事人比谁都清楚蓉琳小七对他有多好。做人不能没良心，他怎么能看着别人污蔑额娘？ 　　他不仅不能让他们污蔑，他还要把那些乱嚼舌根，在后面使坏的人全都抓出来。 　　太子一边思量着后手，一边看着手里的嫁妆单子。 　　“额娘，三姐姐的嫁妆怎么有这么多纺织机？” 　　“漠南巴林部落有不少养羊的，额娘想着有了这些纺织机，那些原本浪费掉的羊毛就可以纺成线，织成衣服，回头想办法运出来也能帮他们添些收入。” 　　太子笑，“额娘是想让姐姐学唐朝的文成公主？”把中原的技术带到漠南去？ 　　蓉琳笑着点头，“也没什么不好。要是能在漠南组成一条商路就更好了。” 　　“这还不简单？额娘问问大哥就好了。” 　　大哥在南边几年，认识的人不少，其他人不说，只当年南巡路上认识的那个刘发福，这些年跟着大哥就赚了不少，据说就连当年跟大哥大嫂不打不相识的刘家纨绔子现在都长进了，组织了商队到处跑。 　　有大哥的人脉，让人组织个商队到漠南巴林部应该问题不大。 　　“你大哥？哎呦，看我这脑子，还真把这茬给忘记了。”蓉琳一拍脑门。她这两天满脑子想着三格格出嫁的事，都把这茬给忘了。主要承瑞(胤禠)自打回来也挺忙的，虽然经常过来，却每次都匆匆来匆匆去，母子俩连坐下来好好说说话都困难。 　　时间很快到了九月，三格格大婚，送婚的人选是同胞兄弟承瑞(胤禠)跟小四(胤祦)。 　　原本小七(胤祉)，小九(胤禳)几个也想去，被蓉琳给拦住了。“你们三姐过不了几年就回来了……” 　　承瑞(胤禠)，小四(胤祦)也不是随便去的，那可是带着任务的:联合漠南蒙古，商议明年清剿漠北葛尔丹的兵力部署。 　　送亲的队伍九月份出发，十月中队伍才到了巴林部落。 　　到了巴林部落之后，胤祦负责跟巴林部落对接三格格，乌/尔滚大婚之事，承瑞(胤禠)则第一时间就通过准妹夫乌/尔滚见到了□□滚他阿爸札萨克多罗郡王鄂齐尔，送上了康熙的信。 　　对于康熙要联合漠南夹攻漠北葛尔丹这事，巴林部落还算配合，却也有些犹豫。 　　“万岁爷这次是认真的吧？”这万一他们帮忙了，回头康熙不彻底把葛尔丹消灭就自己抽身走了，留下他们在这承受葛尔丹的怒火那可就不好了。毕竟葛尔丹那人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记仇，报复狠。 　　“这您放心，您也应该了解皇阿玛的性子，皇阿玛想做的事，那是一定要做成的。” 　　鄂齐尔想想康熙历来做的那些事，点点头，“那万岁爷，想要我们巴林部落怎么配合？” 　　“皇阿玛希望多罗郡王能帮忙联系一下其他各部落。当然也不是白帮忙，巴林部落在漠南的的地位一定会得到保障先不说，该有的利益分配不会少，另一个，我这几年在南边手里也有几分人脉，三妹妹这次带过来有一些纺织机，回头等牧民们织出毛线，衣服，自有商队过来以合适的价格收了卖到南边去。 　　如此，牧民们多了一样生计来源，想来巴林部落的日子肯定会一天更比一天好。巴林部落的日子好了，郡王这威望……” 　　顿了顿，承瑞又补充道，“当然，巴林部落的勇士如果能在此次联合作战中立得大功，皇阿玛自然也会论功行赏。” 　　为了让鄂齐尔心安，也算是给个侧面警告，承瑞还亲自带他见识了一番火/枪的魅力。 　　见识了火/枪的巨大威力，鄂齐尔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态度立马不摇摆了。 　　康熙二十八年过得很快，连着办完了小七(胤祉)，三格格的亲事，时间转眼似乎就到了年底。 　　蓉琳难得清闲，让春分把针线篓子拿出来做了会儿针线，曹佳嬷嬷看蓉琳做了有一阵子了，正想提醒蓉琳歇会儿，她给蓉琳捏捏脖子呢，四格格来了。 　　“四格格？”蓉琳诧异了一下。早些年四格格一直暗搓搓的躲在后面煽风点火，被蓉琳发现后罚过几次禁足，后来还不老实继续搅事连累的翊坤宫都不安生，又被忍无可忍的温僖贵妃出手收拾过一次。那之后就老实了很多，只是除非必要一直不见出来，怎么突然就到钟粹宫来了？ 　　“让她进来吧。” 　　蓉琳停下手里做的针线活，直起腰，才说了一句，“四格格怎么过来了？” 　　四格格就噗通一下给蓉琳跪下了，“荣额娘，您帮帮我吧？帮帮我们吧，荣额娘，只有您能帮我们了……” 　　“诶，快起来，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快扶起来” 　　蓉琳赶紧让春分、曹佳嬷嬷去扶四格格，四格格却死活不愿意起，“荣额娘，我知道，我跟小八小时候不懂事，做过很多错事，可是我们现在真的知道错了，而且已经改了，尤其是小八，他真的没做过什么，就连当年佟佳额娘那事，他也是被哄骗的。再说他也付出了代价……” 　　一条胳膊直接废了，明明是几个皇后的养子身份，却过得还不如延禧宫依附惠妃的小十三(胤祐)跟小十四(胤禩)。 　　“因为小时候的错事，这么多年，皇阿玛都对我们视而不见，宫人肆意欺辱，荣额娘，您帮帮我们吧。如今，三姐姐已经嫁了，小七大婚，太子的亲事也定了，您帮帮我跟小八，帮我们跟皇阿玛提一嘴吧，皇阿玛是不是已经把我们忘了……呜呜……” 　　她都多大了，没定亲不说，连个人提上一句都没有？小八也是，凭什么？她们也是皇家阿哥，大清的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第95章 　　“这……你先起来吧？” 　　蓉琳摇摇头，虽然四格格口口声声知道错了, 一个劲卖惨, 可态度中表现出来的却并非如此, 怕是心里存着怨愤吧？蓉琳心里刚升起的那点同情, 一下子就没了。而且这卖惨也卖的太过了点，康熙那么疼孩子，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儿女被宫人欺辱、虐待？ 　　“荣额娘？” 　　“你说的也没错，这几年你们并没有犯什么错，尤其是小八。不过你这些话, 可千万别说到你皇阿玛跟前去” 　　前两天康熙还跟她说起给四格格, 五格格，六格格寻女婿的事。人选都列出来了, 明明都是青年才俊, 偏他这个这点不好，那个那点不好，挑七捡八的恨不能给几个女儿找个完美女婿。拳拳爱子爱女之心可昭日月。 　　若是听到四格格这番话怕是要心寒。 　　偏四格格没有领会她的好意, 只以为她不愿意替她跟小八出头, 心里的怨愤几乎要化成实质。 　　蓉琳心下摇头，四格格也就是命好, 成了康熙的女儿还是活下来的第二个女儿，偏微换个其他身份, 这样的女儿谁敢往外嫁？这不是结亲是结仇呢吧？ 　　“四格格有这个想法, 怎么不亲自跟你皇阿玛说呢？” 　　我要是能见到皇阿玛, 用得着到这来给你做小服低？四格格脸上显露不耐, “荣额娘若是不愿意帮忙也就算了。我想着额娘跟荣额娘怎么说也有之前在钟粹宫一起生活的情义才先来求荣额娘的” 　　那我真是感谢你看得起我哦。蓉琳笑着不说话。 　　曹佳嬷嬷几个在边上看着的宫人也是被四格格的逻辑给折服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难不成她还以为全天下都是围着她转的？真不知道这些年四格格这脑子里都学了些什么。 　　蓉琳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四格格这次怕是找错人了，你是钮祜禄皇后的养女，打小在翊坤宫长大，且宫里的事务多也是温僖妹妹在管，于情于理，这事你都应该去寻温僖妹妹才是…… 　　我这还有你五妹妹，六妹妹，九弟，十弟，十一弟的亲事要操持，怕是……” 　　“荣额娘不想帮忙，早说不就行了”还害得她跪那么久，蓉琳话还没说话，四格格“腾”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走了。 　　四格格走没多久，八阿哥(胤禶)又来了。 　　“荣额娘莫怪，四姐他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她就是，就是看着三姐姐嫁出去了，她的亲事却还没定有些着急……” 　　蓉琳看他解释的一头汗，也无意为难他，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 　　小八(胤禶)这才急急的出了钟粹宫往四格格刚刚走的方向去了。 　　然后没过几天，巧儿就听了消息回来跟她说，“刚刚四格格在南三所那边堵了万岁爷，在万岁爷跟前说了些有的没的，把万岁爷气的吐血，然后四格格又被禁足了……” 　　好吧，康熙也不容易。 　　蓉琳这边刚感慨完，康熙来了。 　　“万岁爷？您怎么……” 　　康熙没吱声，黑着一张脸往里走。 　　“娘娘？这？” 　　“没事，送一盏六安瓜片进来” 　　巧儿应声退下去准备，蓉琳跟着康熙进去伺候。 　　先是伺候换了身舒服的衣服，然后绞了帕子给康熙擦手脸，擦完了手脸，六安瓜片也端上来了。“这是新近送来的，万岁爷尝尝。” 　　康熙端起来看了看，轻嗅了一下，“今天怎么不给朕上金银花茶了？” 　　蓉琳笑着道，“这不是送这六安瓜片的人跟臣妾说这六安瓜片能‘清热解燥，延缓衰老’吗？臣妾看看效果如何。” 　　“应该还不错。” 　　“这么说，万岁爷是不生气了？” 　　康熙端起茶抿了一口，摇摇头，其实快步走到钟粹宫就不怎么生气了。只是就像蓉琳之前想的那样，有些心寒罢了。 　　“索性是格格，回头嫁出去，祸害别人家去。”要是阿哥被养成这样，他更操心。“这么恨嫁，明年朕征漠北回来就把她嫁出去……至于小八(胤禶)那边，先头几年朕看着惠妃对小八(胤禶)还不错，还想给小八(胤禶)娶个那拉家的福晋……” 　　谁知，这两年，惠妃又变了态度，这下倒是叫他难办了。“你说给小八定个什么样的福晋比较好？” 　　蓉琳摇头，要是小九(胤禳)，小十(胤祾)，小十一(胤禛)，她还能说说看法，八阿哥(胤禶)，她咋说？万一将来要是不好，她罪过可大了。 　　康熙心里也明白这一点，只是随口问这么一句后面也没再问。转头说起承瑞(胤禠)，小四(胤祦)这次在巴林部落的所作所为，话语中满是骄傲自豪。 　　“不愧是朕的儿子。以后有机会，朕把保成跟小七(胤祉)也送出去历练一番。若是他们两个也能跟他大哥，四哥一样，朕就不愁后继无人了。” 　　保成再能够继承他的遗志，他就是现在就这么去了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然还不等康熙高兴一会，梁九功就一头汗脚步匆匆进来了，“万岁爷，您快去翊坤宫看看吧，四格格回去一时想不开寻了短剑，这会儿温僖贵妃娘娘正安排太医救治呢。” 　　“什么，她，她还……”康熙一下子起身太急，脑部供血不足，晕了一下，缓过来气的立马脸就黑了。“你去告诉温僖，不用救她，她想死就让她死，我爱新觉罗玄烨难道就缺她这一个女儿？” 　　“万岁爷？”这话明显就是气话，赶紧给梁九功使眼色，让他先出去，她来劝劝。 　　若是以前，这种事蓉琳是必然不会掺和的，可这两年，康熙确实对她越来越好，她这也算是投桃报李吧。 　　“你觉得朕不该这么说？” 　　蓉琳摇头，“臣妾只是希望万岁爷不要盛怒之下做出决定，说出什么话，因为话传到当事人的耳朵里，就算以后想要挽回，伤害也已经伤害过了。四格格她毕竟还是个孩子……现在找个嬷嬷好好教一教兴许还能教回来。就算，教不回来，您不也说了吗？女儿反正最后是嫁出去祸害别人家的？” 　　康熙点点头。转头就给四格格身边派了两个以严厉著称的教养嬷嬷。 　　然后四格格的悲催日子就开始了。所有的礼仪规矩言行举止都要从头开始学，一不小心就要被打手板。 　　据巧儿的小道消息，两位嬷嬷到翊坤宫没几天，四格格的手就肿成馒头了，除夕夜上手都在哆嗦。 　　年后更狠，因为两位嬷嬷觉得四格格在除夕宴上表现不合格，加大了训练量…… 　　不过这些蓉琳已经没时间再去关注了，因为没过多久，康熙就又给前朝扔了颗炸弹。 第96章 　　康熙二十九年年初，葛尔丹肆意掠夺喀尔喀, 致使土谢图汗、车臣汗、泽卜尊丹巴胡图克图纷纷告急, 向大清请求粮食赈济。 　　五月, 葛尔丹率兵三万, 分为四营，渡□□伞河，拟袭昆都伦博硕克图等部，向参加中俄边界谈判的俄国首席代表戈洛文表示愿将雅克萨“让给”俄国以此，请俄国并犯喀尔喀。 　　六月, 噶尔丹于□□伞大败清军, 进入了距京师仅九百里的乌珠穆沁。图谋大清、窥视中原之心昭然若揭。 　　康熙乃一代明君，有自己的骄傲, 如何能容忍小小一个葛尔丹这般放肆？ 　　早在葛尔丹刚为了联合俄国快速拿下喀尔喀, 表示愿意让出雅克萨的时候，康熙就已经有了亲征剿灭葛尔丹的想法。 　　只是直到六月二十二，康熙帝才集合文武官员, 下诏要亲征。 　　不管哪朝哪代, 皇帝亲征那都是大事，从上到下, 不知道多少人反对，大臣们恨不能撞柱子恳请康熙收回成命, 受托进宫请蓉琳, 温僖贵妃, 皇太后等人帮着劝的命妇那几天可以说是络绎不绝。 　　蓉琳却只能摊手, 康熙那倔脾气，又乾坤独断多年，定了主意哪是那么容易改的？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好不好？如果能劝的动，早在他一开始透露出要亲征意思的时候，她就劝了。 　　康熙不仅不听劝，还着令康亲王杰书等人六月二十九就率大军出发。承瑞(胤禠)，小四(胤祦)，小五(胤禔)作为副统领七月初二也要跟着裕亲王福全一起出发。 　　蓉琳只能转而忙着给父子几个准备战场上可能用到的急救包。 　　在她的想法里，急救包里必须要有驱蚊虫、驱蛇蝎子的药包，消毒的蒸馏酒精，伤寒药，绷带，止血药，金疮药，防身的匕首，火折子，最好还能有一些消炎药，望远镜。 　　其他的都还好说，蒸馏酒精，消炎药，望远镜却是废了她不少功夫。 　　蒸馏酒，望远镜其实这个时期国外已经有了，之前承瑞也通过几个外国人朋友得到一些，只是数量不是很多，也达不到蓉琳想要的效果。 　　为了康熙跟承瑞(胤禠)，小四(胤祦)的安全，蓉琳紧急找了工匠，制作蒸馏设备，磨水晶，一直到七月初一，大军开拔前一天，才做出来几件蓉琳比较满意的。 　　消炎药，蓉琳实在弄不到，只能从空间里弄一些灵泉水让他们带上。 　　“娘娘，都收拾好了”春分，曹佳嬷嬷她们已经尽量不浪费空间了，还是每个人收拾了满满一大包。 　　好在，皇子阿哥出行本就要带很多东西，而且惠妃给五阿哥胤禔准备的更多。她准备的这些才不那么打眼。 　　“额娘？”看着地上那两个鼓鼓的包裹，承瑞(胤禠)，四阿哥(胤祦)瞬间眼角有些酸，声音也有些哽咽。“您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承瑞(胤禠)带的火器队，并不需要近战；胤祦更是只是跟在福全身边做一些近似文秘的工作。兄弟俩的危险指数并不大。 　　“我知道”蓉琳点点头，可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啊，“额娘就是以防万一。衣服什么的，你们媳妇都会准备，额娘就没再给你们准备，这里面是额娘给你们准备的一些救急的东西。额娘估摸着，你们可能用的上……家里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让春分，巧儿，小安子他们经常出宫照应着的。” 　　承瑞(胤禠)，四阿哥笑着点头，尤其是四阿哥(胤祦)，他之前没出过远门，家里嫡福晋郭络罗氏跟侧福晋瓜尔佳氏面上看着和睦，私下里却也有些争斗，因此对家里并不十分放心，现在有额娘的这句话，他就放心多了。 　　“额娘，孩儿不在身边，您自己也多保重身体。” 　　大军就要出发，承瑞(胤禠)，四阿哥(胤祦)还有其他事情要准备，没在钟粹宫多待，就出宫去了。 　　第二天，承瑞他们跟着大军出发，蓉琳也没去送，只在钟粹宫盯着那棵已经上了年纪的石榴树发呆。 　　“额娘？在担心大哥他们？” 　　五格格，六格格从寿康宫回来，看到蓉琳，并肩走了过来。 　　“是也不是”蓉琳摇摇头，承瑞他们虽说去了前线，可跟在福全身边，要说多大的危险也不至于。 　　“你们皇玛麽没事吧？” 　　皇太后到底年纪大了，之前三格格出嫁，老人家就好几天没缓过来，这一次又是康熙要亲征，又是几个阿哥要上战场，一着急就病倒了。 　　蓉琳这段时间忙着给康熙，承瑞他们准备东西也没时间去尽孝道，就遣了五格格、六格格替她去尽尽孝心。 　　“额娘放心吧，没事的”说完姐妹俩顿了顿，对视一眼，“就是这两天四姐姐天天过去”她们原本还能给皇玛麽端个茶倒个水，现在都被四姐姐抢了。 　　“四格格？她的规矩学好了？她去做什么？” 　　五格格六格格摇头，“不清楚，不过四姐姐许是想讨好皇玛麽吧？”毕竟之前已经惹恼了皇阿玛跟额娘，温僖贵妃又不愿意帮她，如果皇玛麽也不帮她…… 　　蓉琳摇头，“你们不要学你们四姐姐，她那是心术不正”老老实实待着不行吗？非得这一出又一出的，搅和的人头疼。怎么说她也是大清公主，康熙的亲生女儿，康熙难道还能真的不管？ 　　“你们皇玛麽怎么个态度？” 　　“皇玛麽不叫四姐姐去，但是四姐姐说了不听”还是天天去，撵都不走。四姐姐又没犯错，皇玛麽也拿她没办法。 　　再有十来天，康熙就要动身前往古鲁富尔坚嘉浑噶山，现在也没时间理后宫之事，这个时候皇太后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去烦扰他。 　　“额娘，你说四姐姐是怎么想的？”这时候后宫哪个不安安静静待着，恨不能康熙看不到？偏就四格格蹦跶的欢。六格格觉得自己已经够笨的了，她都能想明白这个道理，怎么四姐姐就想不明白？ 　　蓉琳摇头，这谁知道，“你们莫要学她” 　　五格格六格格点头。 　　七月十四，康熙正式御驾亲征，太子监国。 　　临出发前，康熙抽时间把钟粹宫，翊坤宫，延禧宫，永和宫，寿康宫几宫都走了一趟，又把保成亲自叫到跟前好一番叮嘱。 　　“拿不定主意的就给皇阿玛写信” 　　“孩儿明白，皇阿玛您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孩儿在京城等着您凯旋归来。” 　　“好” 　　康熙大笑着拍了拍保成还稍有些稚嫩的肩膀，又转头看了看后宫方向，才转身上了御驾。 　　之后，前朝每天都会收到前线送来的消息。 　　蓉琳却是闲了下来，开始往寿康宫跑。 　　“你也不用每天都过来，几天过来一次就可以了，多了，烦人。” 　　皇太后估计是这几天被四格格烦的实在受不了了，看蓉琳也往寿康宫跑，只去了两次，皇太后就开始变脸了。 　　蓉琳笑着颔首，“臣妾知道，这不是臣妾三格格来信了吗？臣妾给您送过来。” 　　“三格格来信了？在哪儿呢？快给我看看” 　　蓉琳笑着将信送上，看到信上说她已经怀孕了，笑的牙龈都露出来，“好，好，好啊” 　　“您不嫌我了？” 　　“你要是每次都能给我变出一封三格格的信来，我就不嫌”言下之意还是嫌弃。 　　蓉琳无奈，也只能笑着摇头。 　　从寿康宫出来，正好跟温僖贵妃撞上。 　　“姐姐这是从寿康宫才出来？” 　　蓉琳玩笑着点点头，她跟温僖到目前为止，还没什么太大的利益冲突，两个人各种场合也基本上能够做到的和平共处，“我这是才被娘娘撵出来……” 　　温僖笑着捂了捂嘴没应声，倒是她身边的宫女看着似是有些诧异。 　　等蓉琳一行走过去了，忙的看向温僖，“娘娘，荣贵妃娘娘她是什么意思？” 　　“应该没什么其他意思，就是字面意思”四格格这几天天天往寿康宫跑，惹得皇太后很烦，马佳氏连着来两天被撵出来也没什么。今天她就是为了这个事过来跟皇太后请罪的，毕竟四格格是她翊坤宫里出来的。 　　只可惜，皇太后也不知道是实在被她们弄得烦了，躲了还是怎么样，温僖贵妃到寿康宫求见，皇太后压根没出现，只派了个嬷嬷出来打发了她，言语间还透露出让她管好四格格的意思。 　　然后，四格格就华丽丽的又被禁足了。就连觉得四格格规矩学的差不多的教养嬷嬷也受到了温僖贵妃的呵斥。 　　对此，钟粹宫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关于四格格的八卦消息，在钟粹宫里那可以说是满天飞。 　　这日，蓉琳正敲打她们。 　　太子跟小七两个步履匆匆的进来了，“额娘，不好了。” 　　康熙从京出发没几日，刚到古鲁富尔坚嘉浑噶山就病了。 　　“皇阿玛到现在都还在发烧。” 　　“那还不回来？”发烧还在外面待着，这不不要命嘛！ 　　“可是，额娘，皇阿玛第一次亲征，出师未捷，现在回来，对皇阿玛的威望……” 　　傻孩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这个时候当然是命最重要啊，有命才有以后，“保成，小七，你们现在就给你们皇阿玛写信，恳请他赶紧回师……” 　　“怎么样，我说的吧？”小七一胳膊肘捣在太子胳膊上。 　　太子捏了捏拳头，脸上因为羞愧一阵青一阵白的，“我，我真的不是不关心皇阿玛，我不是……”想着，皇阿玛一直教导他国事为重嘛？“那我这就去给皇阿玛写信” 第97章 　　有了蓉琳跟小七提醒, 这一次面对康熙生病, 太子的信件温情了很多, 在蓉琳的提点下, 太子还跟小七一起四处寻了药送过去，让病中的康熙感动的眼泪都下来了。 　　梁九功等人借机再劝康熙，“万岁爷，太子殿下说得对，小小葛尔丹哪里需要万岁爷亲临？那不是抬举了他？有福郡王、四贝勒、五阿哥跟裕亲王在，小小葛尔丹还不手到擒来？您尽管回京坐等好消息就是了……” 　　康熙不允, 坚持到博洛和屯，烧依然没有退, 蓉琳也跟着太子一起发了信来请他回师，康熙看身体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这才同意回师, 前线交由裕亲王指挥。 　　###乌兰布通 　　乌兰布通峰顶峰前泡子河两岸, 葛尔丹及福全带领的大军正分别布防。 　　明天正式的战争就会打响，今晚是战争前最后的平静。 　　承瑞（胤禠）、赛音察浑（胤祦）都是第一次上战场, 隔着河看着对面隐隐的火光，兄弟俩血液里都鼓噪着兴奋、不安。 　　“大哥, 明天你要小心。”大哥率领的火器营被布置在前列, 立功是容易却也危险。 　　承瑞（胤禠）点点头, “别担心我, 照顾好你自己, 虽然跟在皇伯身边危险不大, 但是战场上风云变幻，什么都说不好，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失了警惕。我给你的qiang一定要随身带着。” 　　胤祦点头，“大哥放心，我一直都带着呢。” 　　带着就好，承瑞拍拍胤祦肩膀，从爬起来，“行了，明天还有硬仗要打，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好好保重，额娘的生辰快到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京给额娘过生……” 　　“好” 　　胤祦回拍了承瑞一下，兄弟俩不再说什么分两个方向转身往军帐走。 　　“五弟？” 　　“四哥？” 　　这么晚了，五阿哥（胤禔）竟然也还没有睡，就坐在军帐前不远处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四阿哥（胤祦）上前拍了拍五阿哥肩膀，“别看了，早点睡吧。” 　　第二天，辰时还没过，战斗就打响了。 　　承瑞（胤禠）带着手下人，采用三段射的方法，遥攻对方中坚力量。 　　连续几轮之后，qiang管发热到极限，再换一批，如此轮换，不仅给了qiang支冷却时间，使得火器不至于炸膛，也给对方造成混乱，给左右两翼制造了机会。 　　大帐内，四阿哥拿着蓉琳特意弄出来的更高倍率的望远镜时刻关注着战场的变化。 　　“皇伯，左右两翼正在徐徐往前挺进。” 　　福全看着桌子上铺的行军图，连连点头。 　　这一战就从早战到了午时，又从午时战斗到了傍晚。 　　清军连连逼近，葛尔丹部一点点后退。 　　“郡王，对方好像在退了。” 　　眼看清军就要度过泡子河，带头冲锋陷阵的国舅佟国纲那边却遭遇了意外…… 　　###钟粹宫 　　佟国纲殉国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跟着清军大破葛尔丹的捷报一起传回了紫禁城。 　　“佟国纲？国舅爷？承瑞、小四没事吧？” 　　“贝勒爷没事，郡王带人追击葛尔丹时受了一点轻伤，只是胳膊擦破了点皮，伤口已经第一时间消毒处理了，没什么事，您放心。” 　　太子也是怕蓉琳从其他人口中以讹传讹的乱七八糟的消息被吓到，才让小何子特意来跑这一趟。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蓉琳拍着胸口，满是后怕。 　　既然上战场自然免不了流血牺牲，这个所有人都知道。可是不是自己身边人的时候，人总觉得那离自己很远，现在这个人一下子变成了自己知道认识的人，还是堂堂国舅爷，蓉琳这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小何子走后，依然是有些坐立难安。 　　“嬷嬷，承瑞受伤这事，也不知道有没有传开，明珠跟弘旭他们知不知道？你替我亲自去郡王府跑一趟，好好安抚安抚她们。” 　　打发了曹佳嬷嬷去郡王府，蓉琳还不放心，又叫了小安子来让他跑一趟乾清宫，“你去跟梁公公打听打听，万岁爷得不得闲，若是得闲，请他在万岁爷跟前提一句，请万岁爷到钟粹宫来一趟。” 　　小安子得了令立马往外跑。 　　“怎么样？见到梁公公了吗？” 　　“见到了，梁公公说万岁爷现在不得空，另外奴才去乾清宫的时候碰上惠妃娘娘了。惠妃娘娘应该也是去乾清宫打听消息，被梁公公拦在宫外没让进去。” 　　蓉琳点点头，也能理解，毕竟葛尔丹虽然逃了，后续却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这么多人出去，声势浩大的，结果头号敌人葛尔丹还给跑了，这次万岁爷怕是要气死了。 　　康熙确实是要气死了，九月，迎回了佟国纲的遗体，对佟家给予了体恤嘉奖后，就开始秋后算账。 　　这一次出去的，裕亲王福全、恭亲王常宁、佟国维、索额图、明珠，全都被处置了。只承瑞的火器营立功被赏。 　　“我们家爷回府后，好几天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让吃饭也不好好吃。”西鲁特氏摇头，她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进宫来问问蓉琳的主意。 　　蓉琳拍拍西鲁特氏的手，“放心吧，会好起来的”怎么说也是亲兄弟，康熙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把人杀了，最多也就是撤个职。至于以后能不能起复，这个蓉琳也不太懂，只能空口安慰两句。 　　西鲁特氏心里也清楚，他们男人的事情，女人根本做不了主，且自打事情发生，万岁爷怕是都没进过后宫，所以也没说什么，转而说起他们家大阿哥的婚事。 　　“都那么大了，之前让他成亲，万岁爷也说要给他赐婚，死活不愿意，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改主意了……” 　　“那不是好事吗？你期盼已久的大孙子又近了一步。”西鲁特氏那可是馋孙子，馋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哈哈，那倒是。” 　　西鲁特氏哈哈大笑，又跟蓉琳聊了一会儿，还在蓉琳这用了饭，才走了。 　　隔日，承瑞（胤禠）、四阿哥（胤祦）来钟粹宫给蓉琳请安。 　　提起裕亲王福全因为让葛尔丹跑了被罢议政，蓉琳难免唏嘘几句。 　　承瑞（胤禠）、四阿哥（胤祦）互相对视了一眼，想想蓉琳的性子，到底没吱声。 　　“大哥，这事真的不跟额娘说？”皇伯福全、皇叔常宁被罢议政，一方面确实是因为放走了葛尔丹，另一方面其实也是他们皇阿玛为了集权借题发挥罢了。没看皇伯身上的三个佐领一罢免，立马他跟大哥身上就都多了个佐领的职务？ 　　承瑞（胤禠）摇头，“不用，额娘并不懂这些，何必让她忧心？只是你可能要难做一些……”毕竟小四打小在裕亲王府长大，跟皇伯亲如父子，现在皇阿玛为了给他们兄弟几个争权，借机罢了皇伯的职…… 　　“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皇伯应该会理解的。”不理解又能怎么样，事情都已经定了，胤祦自我安慰。“好了，不说这个了”烦人，“额娘九月份生辰，我们没赶上，大哥准备给额娘补个什么礼物？” 　　“我给额娘捉了个貂崽子回来，现在就在驯兽处养着呢，等训好了，就给额娘送过去。你呢？” 　　“我？我还没想好，估计会是宝石”这次他出去得了不少宝石战利品，回头他好好挑上一匣子给额娘送来，给额娘打首饰戴。 　　承瑞点点头，兄弟俩一前一后往宫外走，刚刚走到宫门口，就又被梁九功追出来，喊了回去，“万岁爷要见郡王跟贝勒爷。” 　　###乾清宫 　　“知道我叫你们回来做什么吗？” 　　承瑞（胤禠）、四阿哥（胤祦）摇头。 　　“你们皇伯父虽然让葛尔丹跑了，却也大破了准格尔部，叫他们短期内无法再嚣张，不得不俯首，朕却还是借机罢了你们皇伯父的职位，撸了他的三佐领，你们是不是觉得皇阿玛很无情？” 　　四阿哥（胤祦）没吱声，事实上，打心里他确实觉得皇阿玛有点过了。 　　承瑞（胤禠）到底经历的事情多些，之前没细想，康熙这么一问，他细细思量起来倒是稍微能理解康熙一些。皇阿玛这是觉得从□□的\'八王议政\'沿袭下来的议政王大臣会议，有些碍手碍脚了吧？可是，“一下子撸了皇伯、皇叔他们的职位会不会太急切了一些？” 　　康熙捋着胡子摇头，“不算急切，应该说恰到好处”，若是换个时机，为了达到同样的目的，说不好他要做的更狠。 　　毕竟福全、常宁作为他的亲兄弟，不管是在宗室，还是在八旗中威望都很高，尤其是福全。承瑞（胤禠）他们兄弟几个还小，资历尚浅，不如此，就算是他把佐领的职位送到承瑞（胤禠）几个手里，几人也不一定能担得起来。 　　“小四（胤祦）你接下来有时间，多往裕亲王府跑跑。”他私下里已经跟裕亲王沟通过了，但是这事情，裕亲王要想通肯定也要一段时间。有小四在中间宽慰宽慰，也能尽早让裕亲王想明白。 　　“孩儿知道了。” 　　小四（胤祦）答应下来，之后果然没事就以各种名义往裕亲王府跑。 　　一开始，福全并不愿意见他，后来他去的多了，也算是被他的执着感动吧，才愿意见他。只是并不愿意多谈及朝堂之事，胤祦只能跟他聊聊生活琐事、兴趣爱好，亦或是拿一些自己研究的农业上的问题跟他说说。 　　说得多了，偶尔，福全也会给他一些建议。 　　“皇伯，你太厉害了，上次我用你给我说的那个法子，真的把问题解决了。”皇伯上马能打仗，下面能种田，简直是全才啊，“皇伯，你要不要跟我去皇庄上看看？” 胤祦极力邀请。 　　“去吧去吧，就当出去散散心。”自打被罢议政，罢三佐领，福全就没出去过，西鲁特氏生怕他憋出个好歹来，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忙跟着胤祦附和。 　　“行，那就去吧，挑个好天气。” 　　“明天天气就不错，到时候我来接皇伯。” 　　福全跟着四阿哥胤祦去皇庄的消息传到康熙耳朵里时，康熙正在钟粹宫，跟蓉琳一起逗承瑞给蓉琳送过来的小貂。 　　“万岁爷像是松了一口气？” 　　康熙点点头，他也是情非得已，福全能够想开自然是最好的。 　　“对了，你之前说裕亲王福晋跟你说，裕亲王府的大阿哥愿意成亲了？” 　　蓉琳笑着点头，“是啊，臣妾这一数，明年大挑，这要挑的儿媳妇、侄媳妇还真不少。”也不知道明年秀女的质量怎么样，可一定要多些好姑娘，不然她到时候都不知道怎么给小九（胤禳）、小十（胤祾）、小十一（胤禛）挑媳妇了。 　　“对了，还有四格格、五格格、六格格那边，万岁爷可都有主意了？” 　　康熙点点头，“明年大挑结束，朕就给她们赐婚”后年就把四格格、五格格嫁出去。“小六性子单纯，国舅这次为国殒命，朕想把国舅三子夸岱赐为小六的额驸你看怎么样？” 第98章 　　夸岱配小六？蓉琳怔了一下, 想了想才开口道, “夸岱是个好的，臣妾倒是没什么意见, 只是夸岱跟小六毕竟差了辈, 这跟万岁爷推行的汉学有背吧？” 　　这婚事要是赐下去，满人这边没什么，毕竟康熙以前，满人根本没有什么差辈的概念, 远的不说，就说已经过世的太皇太后当初不就是跟她姑姑哲哲共侍一夫？皇太后跟先帝的废后博尔济吉特氏也是姑侄关系。可那些汉臣，还不得闹腾死, 毕竟有违伦常。蓉琳自己也恶心。 　　“臣妾知道万岁爷疼小六，不过小六还小，还要留几年, 亲事实在不着急，夸岱那边却不一样，万岁爷要实在想补偿国舅爷，不如明年大挑给夸岱挑个好的？” 　　康熙听闻觉得也有道理，点了点头, “行, 那朕再给小六挑个好的” 　　蓉琳心下松了一口气, 笑着点头, “臣妾也会叫人看看的。万岁爷日理万机, 万不可因为小六的事情误了正事。” 　　“不会不会”康熙摆摆手, 完了又关心起承瑞（胤禠）的事情，“承瑞到现在就弘旭一个（儿子），明年你看看给承瑞也挑几个，儿孙多才兴旺，一个还是太少了。” 　　一个好像确实有点少？这一点蓉琳也赞同，许是年纪大了？亦或是来这个年代久了思想被同化了？反正现在蓉琳觉得可以的情况下，一母同胞的孩子适当有几个也挺好的。当然，不是特别多那种，就有兄弟几个，这样遇到什么事情，兄弟之间可以商量着来，互帮互助。当然，孩子们如果自己不愿意，她也不强求，反正家里也没皇位等着去继承。所以，她转头劝康熙，“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少操点心。承瑞那么大了，这种事哪里还要我们做阿玛、额娘的操心？” 　　可康熙根本闲不住，或者说在他的思想里，这是他关心孩子的一个方式。 　　时间很快走到康熙三十年。 　　新一届大挑近在眼前，蓉琳因为一次性要挑三个儿媳妇，打从秀女名单送进来就开始忙活，一个个细致查看秀女信息、画像，亲自阅览，找自己看好的秀女说话，了解秀女的品性，那是恨不能一个人掰成两个使。 　　就连康熙四月带着几个儿子在上都河与额尔屯河间的多伦诺尔举行会盟阅兵，并亲自主持会盟，抚绥安辑喀尔喀蒙古，使其尽释旧怨，彼此和好，蓉琳都没顾上。 　　还是三月底，保成、小七、小九、小十，小十一都要出发了，来跟她辞行，蓉琳才一拍脑袋反应过来。 　　“要不要带什么东西啊？额娘现在帮你们收拾准备？” 　　“不用，额娘，就几天，我们就回来了。”带那么多还不够麻烦的呢。再说像小七，成了家带什么有媳妇准备，小九、小十、小十一几个没成家的，也有身边嬷嬷宫女准备，根本不用蓉琳操心。“额娘，你就在家里好好给我挑个媳妇就行了。” 　　“对，额娘，我要个好看的。” 　　“嘁，你就会看脸” 　　“那你还就喜欢性子软好欺负的呢？” 　　小九、小十互怼。 　　蓉琳已经习惯了，摇摇头，不管他们，转头看向小十一（胤禛），“小十一（胤禛）想要个什么样的？” 　　小十一（胤禛）想了想，认真道，“孩儿想要个规矩好的。” 　　“规矩好的？没有其他要求了？”只要是能被选出来做福晋的，哪一个规矩还能不好？ 　　小十一（胤禛）点头，头点了一半，小十（胤祾）突然插了过来，“小十一要规矩好，还要漂亮才行，你不说，看回头额娘给你找个不好看的，你不难过？” 　　皇家的孩子本就早熟，小九、小十、小十一这么大的男孩子，已经初步有了喜欢的概念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没条件也就算了，既然有条件可以选个既长得好又性子好的，蓉琳自然也不会亏待儿子。 　　康熙三十年四月初三，秀女们一个月的学规矩还有几天就要结束了，即将面临最后一次阅选，蓉琳又让巧儿去储秀宫那边叫了几个小姑娘过来。 　　“娘娘，瓜尔佳氏、他他拉氏，那拉氏，马佳氏，索络罗氏都已经到了。” 　　“让她们进来吧” 　　“是” 　　巧儿退出去不多会儿就带进来五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小姑娘。先不论几个小姑娘真实性格如何，反正看着是都很养眼。 　　“不要紧张，都坐吧，我们随便说说话。” 　　蓉琳笑的很温和，几个小姑娘却不可能真的不紧张。要知道她们中绝大部分，甚至全部都是冲着九阿哥、十阿哥、十一阿哥福晋来的。现在面对可能的未来婆婆，怎么可能不紧张？几个小姑娘凳子都不敢坐满，只坐了三分之一。 　　他他拉家的小姑娘，更是因为紧张，接宫人递过来的茶盏时一个失手，险些把茶盏打翻了……好在，随机应变能力还可以，很快应付了过去。之后也再没出现什么失礼的行为。 　　送走了几个小姑娘，蓉琳靠在躺椅上细细琢磨几个小姑娘的言行。 　　蓉琳上辈子没学过微表情，但二十多年的宫中经历，却早已无形中教会了她看人。就拿简简单单一个笑容来说，刚刚几个小姑娘跟她说话的时候看上去全程都在笑，但是真正笑过的其实只有他他拉氏跟马佳氏，剩下三个都是假笑，或者说职业笑？ 　　蓉琳倒也不介意人在特定的一些场合用假笑或者职业笑来应对，以避免可能会出现的尴尬，但瓜尔佳氏跟那拉氏实在太‘规矩’，‘规矩’到让她很不喜欢。怎么说呢，就像坐在你面前的好像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娘娘，您看上谁了？” 　　蓉琳没表态，“你们觉得呢，你们觉得谁好？” 　　“奴婢？奴婢比较喜欢他他拉家的小格格”巧儿还是那个急性子，第一个抢先举手发言。 　　蓉琳笑着调侃，“他他拉氏可是今天唯一一个出错的，你还说她好，可是她允诺你什么好处了？” 　　“怎么可能？”巧儿扮无辜，“奴婢就是觉得，她比较真实而已。”像个活生生的人，不像是演出来的。 　　蓉琳点点头，又去问春分，“你觉得呢？” 　　“奴婢觉得？奴婢觉得马佳格格更亲切一些。”因为是娘娘的娘家人，爱屋及乌。 　　按理就算马佳家家世弱一些，马佳格格给钟粹宫哪个阿哥做个福晋，再不济做个侧福晋也是可以的，为这蓉琳额娘选秀前还特意进了一趟宫，问蓉琳的意思。 　　可惜蓉琳知道近亲成亲对后代不好，没同意。这几次叫其他格格时，一起把马佳氏也叫上，只是给她做靠山，让其他人不敢欺负她。事实上马佳氏的夫婿家里已经定了，再次复选就会撂牌子回家自嫁。 　　“剩下的几个格格里，奴婢觉得他他拉格格可能会比较适合九阿哥。”九阿哥喜欢温柔好欺负的，他他拉格格长相娇小可爱，性子看着也软糯却又不失机变。就是她阿玛他他拉阿密达去年跟着裕亲王一起出征葛尔丹，回来也被罢了值，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起复的机会，如果没有，身份上低了些。 　　其他几个格格，她也说不好就不发表意见了。 　　蓉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翌日，康熙圣驾回到京城。康熙处理完积压的政事，去寿康宫看过太后后，径直就来了钟粹宫，跟蓉琳夸赞，“这次多伦会盟，保成、小七几个可是给朕长脸了。” 　　尤其是小十（胤祾），如果不是这次带小十（胤祾）出去，康熙都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学的，竟然放pao放的比那些炮兵还准，打靶表演当场就让土谢图汗等悚惧失态，让喀尔喀人为之震惊，为之慑服。 　　“对了，小十跟你说了没有，他叫车臣汗部落里一个小丫头看上了，那小丫头死活要嫁给他，结果这小子，嫌弃人家长得丑，看到人就躲，还吓得走的时候躲马车里都没敢出来，哈哈……” 　　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蓉琳也是乐得不行。“后来那个小丫头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不过一个小丫头，如果小十愿意，娶回来也没什么，可小十不愿意，他自然也不会难为儿子，不过刚刚喀尔喀刚归附的几个部落，安抚一下还是必要的。“小九、小十、小十一几个的福晋你看的怎么样了？” 　　“臣妾倒是挑了几个，可是都不怎么合心意。”蓉琳摇头，她现在算是体会到那些总认为自家儿子千好万好，所有人都配不上的老母亲心了。 　　自打秀女进宫，她这里召见的秀女，不说二三十个，十几个却还是有的，可她总能挑出些毛病来。现在她自己都头大，之前给小四（胤祦）挑媳妇她也没这样啊。 　　“你挑的哪几家的？” 　　“他他拉家的，索络罗家的，还有小十一的福晋，臣妾一直拿不定主意，之前臣妾也问了小十一，他说想要个懂规矩的，可是臣妾想着小十一自打那次被您训过之后，原先的活泼性子就冷了不少，话也不多，想给他寻个爱笑的福晋互补一下，却不是找不到就是家世实在太低了。” 第99章 　　蓉琳不愿意小十一委屈, 可以说是左右为难。 　　康熙摇头，“行了, 就一个福晋, 家世匹配就行了，哪那么多讲究？若是实在不喜欢，以后再给他挑几个格格，侧福晋也就是了。” 　　福晋只需要端庄贤惠能管家理事即可。这是时下大多数人的普遍看法, 丈夫对福晋更多的也不是宠，不是爱, 而是尊重。只有妾室才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争夺宠爱。职责可以说非常明确。 　　但蓉琳接受不了, 人不是机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后院女人一多，怎么可能不闹起来。 　　小四（胤祦）后院才两个，郭络罗氏跟瓜尔佳氏就私下里不知道闹了多少回了。小四（胤祦）胤祦因为两个人闹，多少次都躲到他大哥那去了。 　　蓉琳也不是没有把郭络罗氏、瓜尔佳氏叫进宫来敲打过, 可是有用吗？关乎自身利益, 她们自己都控制不住。 　　她自己在后宫里二十多年, 不也还要为了各种利益，争来斗去？ 　　所以, 未免日后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蓉琳只想从源头上就把这个给斩断。可惜大清的制度根本不允许, 就连嫡福晋未进门前, 侧福晋、格格不许进门这一条, 在几个孩子身上，蓉琳都是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才好不容易做到的。 　　“那万岁爷看好哪一家的？” 　　“朕看步军统领费扬古家的就不错，还有上次因病移出去的瓜尔佳氏不也挺好的？朕一开始还想着给保成做太子妃呢。”做不成太子妃，做一个阿哥福晋还不绰绰有余？ 　　蓉琳笑着点头，“万岁爷说的自然是好的，只是那两家的格格，是不是太端庄了点？”十几岁的小丫头老气横秋的，一点朝气都没有，“小十一（胤禛）本来性子就冷，再给配一个这样的福晋，那小两口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呀？不然把索络罗氏配给小十一（胤禛）？”索络罗氏虽然性子看着不是特别活泼那种，但是人长得好，也会说话，跟小十一（胤禛）估计还能好点。 　　“你不是想着把索络罗氏留给小十（胤祾）的吗？”康熙调侃。 　　原本是这么想的，毕竟索络罗氏是几个人里面长得最美艳的，绝对符合小十（胤祾）只要求长得好这一条。 　　选了索络罗氏不怕小十（胤祾）回头跟她闹腾，但都是她的孩子，小十一（胤禛）这边她也不能厚此薄彼啊。 　　时间转眼过了一个月，康熙三十年大挑已经结束，秀女返家等候赐婚圣旨。 　　康熙那边也差不多拟好了圣旨，就等着到日子宣布了。 　　之前在多伦会盟上向小十（胤祾）表白的小丫头阿木尔追到京城来了！！！ 　　蓉琳一开始从承瑞（胤禠）口中听说这事的时候都惊了，妈呀，这年头，竟然就有为了爱情啥都不顾的？而且被追的那个对象还是她儿子？“小十（胤祾）什么反应？” 　　“一言难尽？”承瑞也说不好，不过，“小十还没见她，她到了京城后，先去了郡王府求见弘旭他额娘，想让弘旭他额娘替她带个话给小十。孩儿刚刚路过南三所那边，才把这事告诉小十。” 所以小十会不会见，之后又会是什么后续，现在没人清楚。 　　“那那个阿木尔姑娘长得怎么样？真的很磕碜？”蓉琳没见过阿木尔，上次康熙过来，也只说小十嫌弃人家长得丑，蓉琳还真无法想象对方长什么样。 　　承瑞笑着摇头，“长得其实不丑，还挺漂亮的，就是身量有些高。” 　　所以，小十是被人家姑娘的海拔给吓到了吗？蓉琳笑着腹诽。 　　再说南三所这边，小十听说阿木尔追来了，整个人都傻眼了。 　　“她怎么就追来了？我，我也没怎么她呀？”不就跟她比了一次赛马吗？怎么还就不依不饶了？ 　　小九（胤禳）幸灾乐祸的笑，“人家是真的看上你了呗，这不好事嘛，你之前还跟额娘说要找个漂亮媳妇，看看，漂亮媳妇主动找上门了，你又不高兴了。” 　　“你高兴？让给你啊”小十烦的一巴掌拍在小九胳膊上。 　　“那还是算了，你不都说了吗？我喜欢温柔好欺负的。那小丫头性子实在有点辣，一点都不好欺负。不过，唉，说真的，人家千里迢迢追到京城来，你就没那么一丢丢感动？” 　　小九胳膊捣了捣小十，比了一截小手指。 　　小十没吱声。 　　小九又去捣另一边的小十一（胤禛），“小十一，你说，换做是你，有小丫头为了你千里迢迢追到京城来，你会感动吗？” 　　小十一（胤禛）头都没抬，冷冷吐出两个字，“不会”。 　　小九不信，一个劲去撩拨小十一。 　　留下小十一个人思考人生。过了好一会儿，小十才呼了口气，决定还是出去见那丫头一面。 　　“要不要哥哥陪你一起去？”小九一伸手勾住小十脖子。 　　被小十，一个低头转身逃了出去。“不用，你还是去打听打听他他拉家的小格格吧你。” 　　康熙的圣旨虽然还没宣，可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就因为此小十才烦，他的福晋康熙已经指定了，那丫头这个时候来，不惹事嘛。 　　第二天，小十跟弘义馆的师傅请了半天假，出宫去了福郡王府。 　　“十阿哥？你出来见我了？” 　　阿木尔见到小十（胤祾）非常高兴，提着裙子跑过来就去抓小十的手。被小十一个闪身给躲了过去。 　　“怎么了？” 　　“你怎么来了？”小十脸色有些不好。 　　阿木尔却明显很高兴，脸上笑的特别开心，“我来找你啊。”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可能娶你，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长得好看的，要很漂亮那种。” 　　阿木尔原本开心的笑容慢慢垮了下来，“可是我也很好看啊，我们族里很多人都很喜欢我的……你真的不愿意娶我吗？” 　　小十烦躁的挠挠头，“不是我不想娶你，是皇阿玛已经替我选好福晋了。如果你嫁给我最多也只能做一个侧福晋，你又不懂那些勾心斗角的东西，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那你可以保护我呀” 　　“哎呀，你这人，你怎么就听不懂话呢。你快回去，不要再在京城待着了。”说完，小十也不看阿木尔转身就往外走。 　　阿木尔看着小十越走越远，想到自己这一路跑过来的艰辛，越想越伤心，“哇”的一声跟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 　　“我说你，你怎么还哭上了？好了，别哭了。”小十举着一双手，焦躁的站在一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么放着不管吧，他又不放心。这都什么事儿啊，小十烦的头皮都快挠破了。 　　“十弟，要不你回宫问问额娘跟皇阿玛的意思？”明珠看小十对小姑娘阿木尔好像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给小十出主意。 　　也只能这样了，小十拜托大嫂帮着照看一下阿木尔转身回宫。 　　进了乾清宫就被康熙抓住好一顿笑话、调侃。 　　“皇阿玛，您就别笑了，您帮孩儿想想办法呀，这到底要怎么办呀？孩儿不想阿木尔做侧福晋……” 　　“不想阿木尔做侧福晋？难道你还想要阿木尔做你的嫡福晋？” 　　如果阿木尔是车臣汗的女儿，为了安抚喀尔喀拉拢车臣汗，康熙倒也不介意牺牲一个儿子，可阿木尔根本不是，以她的身份，做小十的侧福晋都是抬举了。 　　“小十，你是皇阿玛的儿子，是大清的皇阿哥，将来你还会是贝勒、郡王甚至亲王，朕知道，你们额娘打小就会教你们一些东西。这朕不拦着，可就像你们额娘跟你们说的朕教你们的不一定都是对的一样，你额娘教你的那些也不都是对的……”最起码对待女人的态度这一点上，马佳氏教的就大错特错。 　　他是这天下之主，他的儿子与生俱来就身份尊贵，后院多几个女人伺候有什么不对？喜欢，就多给点宠爱，不喜欢就养着，难道他的儿子还能缺了后院女人的吃穿？即便康熙现在已经意识到蓉琳对于他的不同，也不觉得男人满足se欲有什么不对。 　　“所以，重要的不是你想不想要那个阿木尔做你的侧福晋，而是你想不想要她这个人？想要，等你大婚之后，就把阿木尔抬回去，如果不想要，现在朕就让人送她回去……” 　　###南三所 　　小十从乾清宫回来后，就没说话。脑子里一直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A小人说：既然被感动到了，就抬进来呗，就像皇阿玛说的，反正就是多养一个人的事儿； 　　B小人反驳：不能抬进来，抬进来，以后后院肯定会不得安宁，他会被烦死的； 　　然后A小人继续：怎么会不得安宁？京城那么多宗室大臣，谁家后院还没几个女人？你看哪家闹的乱七八糟的了？ 　　B小人继续反驳：四哥府上啊，四哥不是被四嫂跟小四嫂闹的家都不想回了吗？ 　　A小人冷嘲：那是四哥不行，换了我肯定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第100章 　　小十年轻气盛, 觉得自己可以处理好一切，加上实在看不得阿木尔一个小姑娘一个劲掉眼泪哭的可怜兮兮的，最后还是没让康熙把阿木尔送走。 　　蓉琳知道后, 也只是叹了口气。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她不可能事事一手包办, 路只有他自己走了, 才知道是否坎坷, 鞋也只有自己穿上去走一段才知道磨不磨脚。 　　她只是让春分跑了一趟瓜尔佳府上，给未来的十福晋送了些东西，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毕竟十福晋虽然姓瓜尔佳, 却并非原太子妃，只是瓜尔佳氏旁支, 认真算起来, 甚至家世都还比不上四阿哥（胤祦）的侧福晋瓜尔佳氏。 　　蓉琳最后之所以选她只是因为她长得足够漂亮, 脸、身段都长得好, 性子也还不错, 有些圆滑世故, 但不是没有原则那种。 　　“怎么样？瓜尔佳氏家里还好吧？” 　　春分点点头，“娘娘, 您放心吧，还好”对于阿木尔这个突然冒出来, 在多伦会盟的时候就已经跟十阿哥相识的侧福晋有些紧张, 在春分看来也是正常反应。“跟奴婢打听了一些侧福晋的情况, 能说的奴婢都说了。” 　　蓉琳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这种嫡福晋、侧福晋一起小十也不是特例，所以瓜尔佳氏家里应该还能适应，就是阿木尔身份特殊，所以她才特意过去关照一下。 　　接下来四格格、五格格、六格格的额驸都会相继定下来，这一两年只是几个孩子嫁娶，恐怕就够她忙的了。 　　事有凑巧，蓉琳也就这么一想的功夫，六格格的赐婚圣旨就下来了。五格格赐婚车臣汗部……六格格赐婚给了太子的叔公赫舍里柯尔坤的孙子…… 　　另一边，翊坤宫里四格格也接到了赐婚给喀喇沁部蒙古杜棱郡王次子乌梁罕氏噶尔臧的圣旨。 　　赐婚圣旨一出，几乎瞬间宫里就炸了。 　　尤其是四格格，听说要嫁那么远，连圣旨都没接，就跪在地上一个劲哭喊，“我不嫁，我不嫁，为什么要我嫁喀喇沁？我不嫁，呜呜……我不嫁……” 　　回头知道六格格不仅不用远嫁蒙古，还得了那么好一门亲事，闹腾的更厉害。 　　###钟粹宫西配殿 　　兆佳氏得知五格格要嫁去车臣汗部也很伤心，捂着帕子一边流眼泪，一边念叨，“娘娘她怎么能这样？我伏低做小伺候她这边多年，她怎么能把你嫁那么远？呜呜……我可怜的小五啊……” 　　“额娘？您说什么呢？这嫁给谁是荣额娘能决定的吗？那是皇阿玛定的，怨不上人荣额娘……漠北蒙古几个部落刚刚归附，皇阿玛需要安抚、拉拢人心，把我跟四姐姐嫁过去，是出于政治考量……至于六妹妹，不说三姐姐已经嫁去了蒙古，就说六妹妹的性子，额娘又不是不清楚，她那性子若是嫁到蒙古去，还不被人给生啃了？”想来皇阿玛，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定下的。 　　“你光说你六格格被人生啃了？难道你就不会？你又比六格格强到哪里？六格格最起码还有福郡王、四贝勒、七阿哥、九阿哥、十阿哥那么多亲兄弟依靠、帮衬，你呢？” 　　“我也有兄弟啊，大哥，四哥他们都是我的兄弟……”五格格既恼兆佳氏情绪起来黑白不分胡乱冤枉好人，又心疼她，耐着性子蹲在兆佳氏跟前，直视着兆佳氏的眼睛，“额娘，难道您忘了这些年荣额娘、大哥他们对我们母女的好了？没有荣额娘您以为能有现在的我们？” 　　没有荣额娘，就她额娘的性子、能力，她长不长的大都还不好说呢。别说，这嫁去车臣汗部不是荣额娘定下的，就算是荣额娘定下的，她又有什么脸拒绝？ 　　“如今皇阿玛圣旨都下了，难道额娘在这抱怨，在这哭，就能让皇阿玛改了圣旨？” 　　兆佳氏流着泪摇头，她哪有那本事？ 　　“所以，就算是为了女儿好，额娘也不应该抱怨荣额娘呀……娘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寒了荣额娘跟大哥、四哥他们的心，给女儿拖后腿……就像您刚刚说的，女儿嫁到车臣汗部，还要靠大哥、四哥、小七他们帮衬呢……” 　　“可是？”她心疼她的女儿啊。 　　五格格倾身上前给兆佳氏抹眼泪，“女儿知道您心疼我，可是您要记得只有咱们母女跟荣额娘一条心，咱们才有好日子过，现在是这样，即便女儿嫁出去了也还是一样……您可千万别学四姐姐她额娘，啊？” 　　与此同时冷宫 　　看到乌雅氏第一眼，小十一（胤禛）就知道自己叫人算计了，“你找我来，想要干什么？” 　　“啊？我？我就是关心你，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亲额娘，是我生的你，马佳氏并不是你的生母，我……你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 　　那可说不好，你当我当年小不记得康熙十八年的事了是吧？可惜他记事早，都记着呢，小十一（胤禛）冷着脸腹诽。 　　乌雅氏看小十一（胤禛）不吱声，还以为他不相信，急急道，“你左肩膀上有一颗黑痣，打小喜欢吃甜的，还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这些钟粹宫的人大多都知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我就是想要提醒一下你，别太相信马佳氏，外人都说她仁慈，可事实呢？你看今天的圣旨，四格格、五格格都被指婚去了蒙古，只有她的六格格留在了京城，还嫁到了太子殿下的外家……四格格也就算了，毕竟不是她养的，想来也没什么感情，可就连打小被抱到她跟前养大的五格格也不例外……额娘想着，她之前那些仁善怕也是装出来的，这不是亲生就不是亲生的，你可千万别……” 　　乌雅氏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十一（胤禛）冷声打断了，“额娘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你清楚？你清楚什么？你知道好歹吗？你还觉得她对你不错是不是？哪个阿哥娶福晋是看长相的？她若是真的疼你怎么就给你配了索络罗氏那个狐狸精？家世也不好，明明瓜尔佳氏、乌拉那拉氏身份都更贵重，为什么不选了给了做福晋？还不是怕你媳妇身份高了，压了她的亲儿媳妇……” 　　“我说了，额娘不是那样的人，还有索络罗氏不是狐狸精……”，她的家世也并不差，比未来九嫂他他拉氏、十嫂瓜尔佳氏的家世都好。 　　“你要是没什么其他事我就走了。” 　　“诶，等等，你说你这孩子你怎么就不听呢，额娘也是为你好啊”看小十一转身往外走，乌雅氏焦急要去拽小十一。 　　这次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耗费了不少之前辛苦搭建的人脉才能把胤禛叫过来的，错过这一次，以后再想见胤禛就难了。 　　小十一（胤禛）脚下顿了顿，给了乌雅氏一个错觉，以为小十一被他说动了，却不想下一刻，小十一（胤禛）直接给了她会心一击，“你不是我额娘，我的玉蝶已经改了，也不用想着欺骗我说关心我什么的。我记事早，当年的事，我一丝一毫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正因为记得，所以才更清楚如果没有没有七哥跟太子哥哥，没有荣额娘，他在康熙十八年地龙翻身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他跟乌雅氏，跟乌雅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都记得？”乌雅氏愣愣的停下脚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胤禛，胤禛，额娘错了，额娘当初不应该不顾你，胤禛，你别走，胤禛……” 　　###毓庆宫 　　太子今天难得兴致好，从外面回来没直接回书房，而是去了之前康熙赐给他的两个格格之一的李佳氏房里。 　　躺在摇椅上，听着李佳氏絮絮叨叨跟他说了一些琐事，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光。 　　“殿下，妾听着外面好像一大早就在传，说什么荣贵妃娘娘，假慈悲？把自己的女儿六格格留在京城，却把四格格、五格格嫁去蒙古，还说，还说荣贵妃就连五格格这个养女都不帮说个好话，怕是对养子也……” 　　“你这些话，是谁让你说的？” 　　太子腿一支停下了摇晃的摇椅，睁开眼冷冷的看向面前眼神微闪，紧紧攥着帕子的女人。 　　“没，没人跟妾说这些，妾也是不小心听来的……” 　　“哦，那还真是够不小心的。”太子勾唇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妾，妾也是关心殿下……” 　　“关心我？”太子啧啧摇头，“我看不见得吧？让我猜猜刚刚那话是谁让你说给我听的？舅公？僖嫔？还是你自己？嗯？亦或者都有？” 　　李佳氏心思被太子说破，吓得一个激灵身子一晃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而后迅速爬起来跪下开始磕头，“殿下恕罪，妾，妾也是鬼迷了心窍，殿下恕罪，殿下……” 　　太子摇头，看都没再看地上的女人一眼，起身走了。 　　小何子跟在后面瞟了吓得脸色惨白的李佳氏一眼，连连摇头，真是蠢，都没搞清楚形势就开始乱吹枕头风。 　　“殿下？您……” 　　“小何子，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执着的人？”从小就在他耳边说，（荣）额娘这不好那不好，对他都是假的巴拉巴拉，说了十几年，也不嫌累。难道他觉得，他还小的时候都不会听的话，现在换个女人到他跟前来说，给他吹吹‘枕边风’，他就能听进去了？ 　　小何子不敢吱声。 　　太子本也没指望小何子说什么，纯粹吐槽几句，吐槽完了想到刚刚那女人说的话，怕小十一（胤禛）听到流言蜚语有什么想法，拔腿就往南三所走。 　　到南三所门口，正好对面跟八阿哥胤禶撞上。 　　“小八？” 　　“太子二哥？” 　　“你这是怎么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八阿哥没吭声，还是八阿哥身边的宫人替他不值，回了太子话，“我们八阿哥刚刚去翊坤宫看四格格，然后被四格格给骂了”还被挠了，脖子上都挠破了，但是小太监看看八阿哥没敢说。 　　“四格格？她骂你什么？”转瞬太子反应过来，“因为赐婚的事？” 　　八阿哥低着头，点了点。四姐骂他没用，是个废人，堂堂皇后养子却不得皇阿玛看中，若是他得皇阿玛看中，皇阿玛怎么会把她嫁到那么远的喀喇沁部去？ 　　太子上前轻拍了拍小八肩膀，“抬起头来，看你那样子，难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赐婚是皇阿玛的旨意，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对着圣旨大哭大闹，吵着不嫁，皇阿玛还没处罚她呢。皇阿玛的权威她以为那是能够随意冒犯的？ 　　果然，太子只跟小八说会儿话的功夫，就得到消息，四格格再度被禁足了，并处以特殊处罚，且不许人探望。 　　另一边，宫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蓉琳为了自己的女儿致他人于不顾的闲话，蓉琳也听说了，她也没去解释，这种事也解释不了。 　　智商在线的不用解释也知道，这种事她决定不了，那肯定是康熙的主意。非要往那上面去想的你解释人家也只会以为是掩饰，毕竟她确实是既得利益者，她的六格格确实是唯一一个留在京城的，所以蓉琳也就干脆不解释了，反正她问心无愧。 　　僖嫔、惠妃几个明里暗里讽刺她假仁慈，真狠毒，她也只会以其他的事情怼回去。 　　“您该解释的，六妹之所以能够留京，那是因为三妹已经嫁到蒙古了。”额娘总共就两个亲生女儿，难道让额娘两个女儿都嫁去蒙古？ 　　蓉琳笑着摇头，“有些人你怎么说都是不行的，再说了，你三妹妹按日子快生了，等你三妹妹生了，再过些日子他们也就会到京城来。我现在解释了，她们到时候还会有话出来，那我又何必现在去费那唇舌？你这又怀上了，也注意些，少操点心，更别因为宫里的这些事生气。” 　　“额娘放心吧，儿媳知道的。”她这一胎怀上不容易，她跟承瑞都很重视，就因为她怀上这一胎，承瑞原本想要继续往外跑的计划都推迟了。 　　“这孩子还乖吗？”蓉琳轻抚明珠肚子。 　　“很乖，比她哥哥姐姐都要乖”她一点孕妇反应都没有，就是最近胃口大了不少。 　　那是好事，蓉琳笑着点头。 　　想到大女儿那就要生了，小女儿也有了不错的亲事，现在儿媳妇又怀孕了，除了有点流言烦恼，其余都是好消息，蓉琳的心情就很是舒畅。 　　对于养女五格格，蓉琳有担心，却也不是太担心，因为她已经跟小七他们了解过了，五格格的夫婿他们之前在会盟的时候接触过，小伙子人还不错。车臣汗部对大清的态度也不错，最重要的现在的车臣汗部首领是个头脑清楚、知道好歹的，所以双方不太可能发生立场背离问题，那么五格格嫁过去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再一个五格格本身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还会有护卫、嬷嬷、宫人等一起，她不觉得五格格会吃亏。 　　怕五格格担心，蓉琳还把兆佳氏跟五格格母女俩叫过来，把这些细细给母女俩说了一下。 　　康熙三十年六月，蓉琳收到三格格让人送来的消息，她生了，生的是个小阿哥，蓉琳有外孙了。 　　收到消息那一天，蓉琳兴奋的一夜都没怎么合眼。 　　得知他们一家三口九月就要来京，蓉琳就跟那望夫石似的日夜期盼着。三格格还没嫁的时候，其实也不是每天都到钟粹宫来，蓉琳也不觉得，这乍一嫁出去，时间长见不到就觉得特别想。 第101章 　　康熙三十年九月初九重阳节这一天，三格格跟乌/尔滚一起带着他们才出生三个月的儿子到了京城。 　　因为□□滚是调职到京城, 且乌/尔滚的亲祖母淑慧长公主就在京城里住着, 所以一家三口到京先去见了淑慧长公主。第二天才进宫来给康熙请安, 见蓉琳，这也是蓉琳第一次见到乌/尔滚这个女婿。 　　乌/尔滚是个标准的蒙古人长相，浓眉大眼宽脸, 长得很壮，可能是因为在草原上风吹日晒的关系, 跟承瑞（胤禠）、四阿哥（胤祦）他们相比，稍微有点显老。不过看着高高大大的，对三格格也很体贴。 　　蓉琳边心下点头, 边笑着冲三格格他们招手, “快来, 让额娘好好看看，瘦了，也黑了……” 　　三格格大大咧咧的笑着点头，“是瘦了，都是因为这小子, 为了照顾他，可辛苦我了, 都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女儿是生了这小子才知道当娘的多辛苦, 有时候吵起来, 都恨不能给扔了。” 　　“浑说”蓉琳好笑的一巴掌扇在三格格后脑勺上, 又转头问女婿乌/尔滚到京城适不适应。 　　“适应，京城可比蒙古好多了，别的不说，就风都和煦了不少”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 　　“适应就好，你们以后是跟着淑慧长公主一起住，还是自己搬出来住？” 　　蓉琳从三格格身边的奶嬷嬷手里抱过小外孙逗了一会儿，看小外孙打着哈欠要睡了，才叫人把小外孙抱下去，坐下跟女儿、女婿说话。 　　“跟长公主一起住。” 　　蓉琳点头，“也好，之前府里就长公主一个人，现在你们来了，正好也在长公主跟前尽尽孝心。” 　　“还能没事进宫看看额娘，让额娘帮我带带这小子。” 　　也不知道额娘当初是怎么做到的，把她们那么多孩子照顾的样样周到，还事事亲力亲为，她现在才一个就已经被那小子快累死了，有奶嬷嬷、宫人们帮忙也累。 　　“姐/妹？姐/妹夫？” 　　三格格跟乌/尔滚带着孩子是上午进的宫，朝会还没散，之前去了一趟寿康宫看了看皇太后，陪着皇太后聊了会儿天，便径直来了钟粹宫。 　　现在朝会、弘义馆那边都散了，承瑞一家几口、四阿哥一家几口、小七两口子、太子、小九、小十、小十一、五格格、六格格全都来了，这应该算是有史以来兄弟姐妹最全的一次了。 　　蓉琳笑着让□□滚别拘谨，又叫承瑞、四阿哥、小七他们好好招待□□滚，让弘旭照顾好弟弟妹妹们，就带着闺女、儿媳妇凑另一边说话聊天去了。 　　“姐夫？比划两下？”承瑞、小四之前送亲见过乌/尔滚，也跟乌/尔滚相处过一段时间，算是知道乌/尔滚的脾气，但太子、小七还有下面几个却是不清楚的。怕乌/尔滚欺负自家姐姐，所以几个小的什么都不用说上来就想先给这个姐夫点‘颜色’看看，叫他知道，他们不是好惹得，敢欺负他们姐姐，就要承受他们的拳头。 　　乌/尔滚也不生气，没多考虑就答应了。 　　于是几个人很快在钟粹宫摆开了阵势，开始比赛布库。 　　第一个上场的是小十，别看小十长得不算多壮实，力气却不小，布库技巧又好，乌/尔滚一开始没怎么在意，险些吃了亏。 　　后来凭借着经验和沉着、冷静试探了几次后，才一个背摔将小十拿下。 　　“好，好……” 　　乌/尔滚跟小十两个人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没注意，定胜负之后，才发现康熙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皇阿玛/参见万岁爷……” 　　康熙摆摆手，“不用叫万岁爷，跟荣宪（三格格）一样叫皇阿玛，来的路上，还顺利吧？” 　　“还算顺利” 　　“吃住怎么样？” 　　“吃住我们自己都带了，也还可以”没家里舒服那是肯定的，“自打荣宪嫁过去，去那边的商队多了起来，商路渐渐起来了” 　　康熙点点头，“牧民们的日子比之前好些了吧？” 　　这个是肯定的，可以说肉眼可见的好起来了。 　　“正好，朕有意在漠南像其他地方一样设立驿站，你给皇阿玛提提意见……” 　　“万岁爷，今天孩子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别聊这些政事了吧？”你有政事回头叫乌/尔滚，你们到乾清宫去聊不成吗？蓉琳控制不住冲康熙翻白眼。 　　康熙尴尬咳嗽两声，“好好，不说政事，不说政事，今天皇阿玛高兴，你们几个今天都好好陪皇阿玛喝几杯。” 　　三格格的携夫带子归京并没有在京城造成太大影响，却在后宫又引起一轮新的流言蜚语。 　　就像蓉琳之前想的那样，四格格、五格格即将远嫁漠北，可能一辈子都再回不来京城，蓉琳的两个女儿却一个只嫁到漠南两年不到就回到了京城，另一个直接留在了京城。要说这里面没有蓉琳的‘枕头风’，谁信？尤其是像永寿宫的小郭络罗氏这样有闺女的，那酸的，真是牙都倒了。 　　“行了，与其在这骂骂咧咧的，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能得万岁爷宠爱，你要是有那本事把万岁爷的心拢过来，你也可以让万岁爷在京城给七丫头挑个夫婿……” 　　“我要是能，我还用得着在这酸那？”小郭络罗氏扯着帕子嘀咕。“姐姐，你难道有没有什么法子治治马佳氏？看把她能的……” 　　“治？怎么治？” 她再没有自知之明也清楚，她在万岁爷心里的地位远远比不上钟粹宫那位。 　　当然，她从来也没想比，论资历她不如人家，论孩子她不如人家，论长相？都不是十六七岁鲜嫩的小姑娘了，有什么好比的？数到最后她也就家世还拿得出手，比马佳氏强。可人家没家世，人家有儿子啊，她家小十二（胤祺）都还在弘义馆念书，小十五（胤禟）还天天跟十六阿哥（胤俄）、十四阿哥（胤禩）一起疯玩呢，人家儿子已经是郡王，是贝勒，跟着万岁爷南征北战，立下莫大功劳了，怎么比？ 　　宜妃懒得再听小郭络罗氏酸言酸语，挥挥手，将人撵回了东配殿。 　　康熙三十年的冬天来得很早，且异常的寒冷，才十月初就下了第一场大雪，且鹅毛大雪一下就下了三天两夜。 　　宫人怕主子滑到，康熙十八年才修缮、新建的房子被雪压塌了，大半夜还要爬起来扫雪。 　　没两天，很多小太监、小宫女的手就冻得不成样子了，肿的跟红萝卜似的，还有些甚至破了化脓。蓉琳见了，看着都心疼。 　　“巧儿，你让人拿几个钱去一趟内务府跟太医院，问问内务府那边还有没有多的被子、褥子、厚衣服，给他们添上几件，冻伤膏也给他们一人配上些。” 　　巧儿领命转身往外走。蓉琳起身给自己倒水猛然想到她们在宫里都冻成这样，太子跟小七他们这两天还要跟着康熙往外跑怕是更冷，忙又叫小安子，“我这正好前些日子给他们做的大氅还没来得及给他们送过去，你亲自带人跑一趟，给送过去……” 　　小安子答应一声，带着几个小太监，捧着包袱皮仔细包好的大氅，缩着脑袋，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跑，巧儿追出来给他送伞，他也没要，摆摆手跑了。 　　###毓庆宫 　　太子刚从宫外回来，身上的雪都还没抖落干净，听说小安子过来给他送额娘给他做的大氅，第一反应就是感动。这时候，也就额娘能想起来，他冷不冷吧？ 　　“小安子人呢？” 　　“正在外面候着呢。” 　　“叫进来” 　　“是” 　　得了吩咐，小安子很快进来了，“奴才小安子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一边让人擦被雪打湿的头发，一边摆手，叫了起，“额娘那还好吧？” 　　“回殿下，都还好，就是娘娘挺担心殿下跟几位阿哥的……这大氅是娘娘一针一线亲手做的，原本说是再过些日子再送过来给殿下的，没想到天一下子冷下来了……娘娘还说，请殿下保重身体，出门前，从外面回来都喝些驱寒的姜汤。” 　　太子点点头，“行，我都知道了，安公公也辛苦了，小何子重赏。” 　　小安子得了个厚厚的荷包，龇着牙笑呵呵的出去了。 　　太子挥退给他擦头发的人，脚下踩着脚炉，手上捧着手炉斜靠在软枕上假寐，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殿下？” 　　太子一个激灵惊醒过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后院，刚刚李佳格格屋里的小宫女来报，说是李佳格格见红了要请大夫……” 　　“见红？” 　　从小往钟粹宫跑得多，太子自然也清楚见红是什么意思，可是他明明每次去了李佳氏那里，都有让人熬药，怎么还会怀上？太子心里一咯噔，想到早前蓉琳跟他说的话，让他一定注意，最好太子妃进宫前不要有庶出的孩子，不然将来太子妃嫁进来心里怕是会有疙瘩。 　　太子妃心里会不会有疙瘩，太子没见过未来太子妃富察佛尔果春不太清楚，但是如果李佳氏真的有了孩子，额娘会对他失望是肯定的。 　　而且从小额娘就跟他们说，不要小看任何人，现在他竟然栽在一个女人身上，“不是让你吩咐嬷嬷熬药了吗？怎么还会见红？” 　　“奴才确实吩咐下去了”还特意交代了好几遍，这，这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啊。 　　太子冷着脸跟小何子往李佳氏那边去，到那时，太医正好把完脉出来，看到太子过来，笑着拱手，“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屋里，李佳氏听到太子来了，忙在宫人的搀扶下一手扶着肚子笑着迎了出来，“殿下您来了？” 　　太子冷着脸没吭声，低头看看李佳氏的肚子又满脸复杂。如果这个孩子晚一点，等太子妃进门有了嫡子，那他肯定会很高兴，可是现在，他即便舍不得弄掉这个孩子，却也对这个孩子没什么好感。因为这个孩子是他轻视他人，最后导致问题的铁证。 　　亏他之前还自命不凡，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太子现在恨不能狠狠扇自己两巴掌。 　　“殿下，殿下……” 　　李佳氏得知自己怀孕满心期待太子也能欣喜，最好能一高兴给自己晋个位份，甚至提个侧福晋，结果太子来了一趟，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去钟粹宫” 　　“殿下，要不然等等再去吧，外面雪越下越大了……”这种天气过去，不仅仅是冷的问题，一个不小心，还容易摔啊。“殿下……” 　　太子不吭声，小何子也没办法，只能一边跟上，一边让人去拿伞，刚刚他们过来的急都没拿伞。 　　###钟粹宫 　　蓉琳正靠在窗前，手里捧着手炉，一边看外面的雪景，一边撸小貂，听到外面太子带着小何子冒着大雪过来的动静，唬了一跳。“怎么这种天气过来了？春分快拿帕子来，看这衣服头发都湿了。” 　　蓉琳这时候也顾不上撸小貂了，忙接过宫人递上来的帕子跟春分、巧儿一起给太子擦头发、头脸，拍打衣服上落得积雪。 　　拾掇完了，蓉琳怕把人给冻着，再弄出个伤寒感冒来，特意叫人端了一大碗浓浓的姜茶过来。 　　一碗姜茶下肚，蓉琳又往太子手里塞了个手炉，太子的脸色总算缓和了很多，“额娘，孩儿突然发现，你之前跟我们说的好多道理，都很对。” 　　“那是当然的，那都是额娘从老祖宗那学来的经验之谈，是经历过时间检验的……你还没说呢？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这样的天气过来？” 　　太子点点头，将李佳氏有孕的事情说了一下。 　　蓉琳听完叹了口气，“有就有了吧，虎毒不食子，孩子都来了，咱们也不能故意把孩子给弄没了。不过你确实要吃一堑长一智，咱们可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好几次跟头。这次是孩子，这事说起来还不算大，万一下次再遇到个大事，就麻烦了。” 　　太子郑重点头。 　　“还有，你大婚的事也得尽量抓紧操办起来。回来我再跟你皇阿玛提一提，看看能不能明年就给办了。佛尔果春早一点进门，你也能少操心一点后院的事情。” 　　“多谢额娘。” 　　第二天下雪，大雪终于停了。 　　春分、巧儿几个带着钟粹宫的小宫女、小太监抓紧时间清雪，房顶上的积雪也得有人爬上去给弄下来，不然到时候化了掉下来再砸到人。 　　###乾清宫 　　李佳氏怀孕的消息，康熙已经从太医那知道了，得知最心疼的儿子将要有后，康熙很是高兴，特意让人给毓庆宫送了赏赐。 　　昨天太子冒着大雪去钟粹宫，康熙还以为太子是得知有了孩子高兴去给蓉琳报喜的，心里还有点酸。“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让人过来跟皇阿玛说一声。” 　　太子没吭声。 　　康熙觉得有点不对劲，停下手里的事情，抬头看向太子，“怎么了？这事？” 　　“孩儿其实不怎么高兴。” 　　“不高兴？”康熙愣了一下，还以为李佳氏红杏出墙孩子不是太子的，怒气立马就涌上来了，“那孩子不是你的？” 　　“没有没有，不是您想的那样”太子连连摆手，“真不是您想的那样，您别生气，就是，就是我其实想让我的第一个孩子从富察氏肚子里生出来，为此还特意让人熬了药，结果还是有了。” 　　“朕还当多大的事呢，行了，你长子能从富察氏肚子里自然最好，不成也没关系，你看你跟你大哥、四哥他们不也处的挺好的？” 　　是挺好的，但那是因为他额娘教的好啊，他可不敢想他以后也会遇到他额娘那样的女人，也不敢想富察佛尔果春跟额娘性子一样。 第102章 　　康熙三十年, 康熙才三十八正值壮年, 跟太子的关系还在蜜月期, 作为一个疼惜孩子的父亲，即便嘴里不说, 康熙内心里还是很关心太子的。因此太子前脚才离开，康熙就叫来梁九功, “你去查一下李佳氏……” 　　“如何？” 　　毓庆宫里有康熙安排的人，李佳氏的事情也不算非常隐秘，只一两个时辰, 梁九功就查清楚了。 　　“有人故意在李佳格格跟前说闲话, 说”说到这梁九功顿了一下, 微抬头看了康熙一眼。 　　“说什么？” 　　“说‘荣贵妃娘娘不怀好意，自己的亲儿子一个个都有儿子, 却见不得太子有孩子，怕不是打着太子无子, 将来……好让她自己的儿子……’” 　　“荒谬” 　　康熙听到这一巴掌拍在御案上，拍的桌子‘bang-bang’响。 　　饶是梁九功见惯了康熙发火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然后呢？” 　　“然后，李佳氏听得多了，可能觉得太子殿下受了荣贵妃娘娘蒙蔽，又听说太子很喜欢小孩子, 就, 买通了负责看着她用药的嬷嬷……” 　　“岂有此理, 这个李佳氏还有那个嬷嬷, 故意挑拨的人一定要重重惩罚。” 　　康熙又一拍桌子站起身，在御案旁边背着手走了几个来回，“保成后院现在有几个女人？” 　　“这几年，您陆陆续续加起来的，也有三四个了。” 　　“三四个？”康熙走了一会儿气消了一些又坐回到龙椅上，“那确实得找个人管管了。钦天监那边还没查出个好日子？” 　　康熙说的是太子大婚的婚期，梁九功秒懂，“日子钦天监已经算出来了，就是，礼部那边，一直没给出个章程来。”吵了都不知道多久了，太子妃康熙二十七年就定下了，这康熙三十年都快过去了到现在还没拿出个章程来，梁九功有时候都不知道那些人是管什么吃的。 　　“你亲自去一趟礼部，告诉礼部侍郎年前必须给朕把太子大婚的章程拿出来，否则，朕亲自上门去讨……” 　　梁九功领命而去。 　　康熙继续埋头看折子，看了两份，脑袋里老想起蓉琳之前劝他，太子妃进门前不要给太子塞人的话，越想越烦。 　　‘啪’实在看不下去了，康熙也不勉强自己，把折子往边上一扔，准备出去转转。 　　现在外面虽然下着小雪，景致却不错。 　　“万岁爷？您？” 　　“朕出去转转。” 　　康熙径直往外走，漫无目的，脚踩在积雪上发出很轻的簌簌声。 　　“……你说什么？你听谁说的？” 　　“好多人都在传啊，你不知道啊？宫里都快传遍了。” 　　“天哪，我说太子殿下怎么跟荣贵妃娘娘关系那么好，那天那么大的雪还去钟粹宫看荣贵妃，比亲生母子还亲，他们竟然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还能是哪种关系？万，万岁爷……”小宫女下意识回了一句，转头看到是康熙，当即脸色一白，腿一软就跪地上了，浑身直打哆嗦，话都说不全乎了。 　　另外几个小宫女，有胆子小，当场就两眼一翻吓得晕了过去，剩下几个也都跪伏在地上，吓得嘴巴、牙齿都在抖。 　　“怎么不说了？朕问你们呢？太子跟荣贵妃是哪种关系？嗯？” 　　听到那些污言秽语的时候，康熙肺都气炸了，拳头攥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可也正是因为太过愤怒，一瞬间的暴怒后，反而平静了下来，只是声音冷的能把人冻死。 　　“万，万岁爷饶命，奴婢也是听人说的啊，万岁爷饶命啊……” 　　###钟粹宫 　　这几天天气不好，雪淅淅沥沥的一直下，地上的就没干过。蓉琳没事也懒得出门，更不清楚宫里因为太子冒着大雪来钟粹宫在有心人的引导下，一下子冒出来一堆风言风语。 　　康熙突然盛怒上门，蓉琳还愣了一下。 　　“万岁爷这时候怎么来了？” 　　康熙原本过来是想问问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蓉琳有没有听到，看看蓉琳状态，想着怕是她还不清楚，也不愿意让那些污言秽语污了蓉琳的耳朵，就咬牙忍着没提，“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着保成宫里这事情多了，后院一直没个主事的有点不像样子，过来跟你商量商量保成大婚的事。” 　　“保成大婚的事？万岁爷总算是‘舍得’让保成大婚了？” 　　蓉琳笑着又给康熙续了一杯茶。 　　“什么叫我舍得？这不是之前一直有事耽搁了吗？其实原本要按朕的意思还想再晚一点呢，你不知道，今年这天气，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弄不好，怕是有些地方要闹灾……”太冷了，这气候明显有点反常。 　　“那要不，保成的大婚再往后推一推？” 　　康熙摇头，“算了，明年就明年吧，大清地方这么大，谁能保证往后推，后面不会再来个什么事？总不能一直往后推……等天气好了，你把富察家的老夫人请进宫给她透个信，让她们先有个准备。” 　　蓉琳笑着头刚点完，梁九功就进来了，头上身上落得一身雪。因为离得近，蓉琳还能闻到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看梁九功似是有重要的事情回禀，蓉琳便以去小厨房看看为由避了出去。 　　“都处理好了？事情查清楚了吗？” 　　“处理好了，也查清楚了。” 　　康熙点点头，“让我猜猜这次又是谁？温僖应该不太可能，她自打进宫就对后宫的事情不怎么上心，胤俄也还小，不用太着急；其他人，惠妃？还是宜妃？” 　　“惠妃……” 　　“惠妃啊，果然是心大了，伊尔根觉罗氏一连生了三个女儿都没浇灭她的志气。”康熙摇摇头。 　　与此同时，担心蓉琳在宫里遇到什么事情，在宫里特意留有自己眼线的承瑞、四阿哥也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流言的存在。 　　修身养气这么多年的承瑞（胤禠）气的当场差点把自己最喜欢的端砚给砸了；四阿哥（胤祦）当时正在侧福晋瓜尔佳氏房里，气的把桌子都给踹翻了，把在旁边玩的闺女吓得哇哇大哭。 　　当晚，太子、四阿哥、小七兄弟几个就有志一同的到了承瑞府上，就连三格格都来了。 　　明珠挺着大肚子，就要生了，承瑞没敢跟她说，而是叫了已经是小大人，嘴巴极严的弘旭在门口给他们把风。因此，这一天承瑞他们在房间里说了些什么，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 　　其他人只知道就在康熙清理了一遍后宫之后，宫里又莫名其妙少了不少人。 　　第二天，康熙二十七年被罢黜而后又官复原职的纳兰明珠，在朝堂上被御史弹劾再起朋党。 　　###延禧宫 　　从小道消息得知纳兰明珠被参奏是太子及钟粹宫一脉对他们延禧宫的报复，五阿哥都要疯了，“额娘，您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死盯着钟粹宫不放？” 　　以前舅舅得皇阿玛重用，引为心腹，他们有些资本也就算了，自打康熙二十七年舅舅被于成龙参揍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被罢黜后，再起复，舅舅根本就不得皇阿玛重用，他额娘到底哪来的底气跟钟粹宫硬扛？ “您倒是说句话啊？” 　　“我，我，我就是心有不甘……”还有就是被伊尔根觉罗氏又给她生了个孙女给气糊涂了，“而且后宫需要平衡，前朝也需要平衡，你皇阿玛不会让钟粹宫一家独大的。” 　　“所以你是想用儿子跟纳兰家做赌吗？赌儿子跟纳兰家会不会被皇阿玛用来做平衡钟粹宫的筹码？” 　　“我没有。”惠妃反驳，哪怕她心里确实不平，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害自己的儿子。 　　五阿哥无力摇头，“可是您现在做的事情就是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啊。您知道今□□堂上有多少人站出来弹劾舅舅吗？因为您做的那些事，现在大哥、四哥一定会死咬着舅舅不放，这次舅舅跟纳兰家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五阿哥抹了把脸，“额娘，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钟粹宫已经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了，您还不明白吗？有大哥、四哥、小七他们在，除非皇阿玛有一天把大哥他们都给废了……可是您觉得可能吗？大哥可是有救驾之功，四哥做的事福泽万民，就是小七那跟太子跟小十一那也是过命的交情……”这些都不是他们能比的。 　　“那现在怎么办？”惠妃无力的软了身子，瘫坐在椅子上。 　　“我再想想吧”实在不行，舅舅那边如果实在救不下来，他也没办法，五阿哥烦躁的挠挠头，换位思考，如果是有人造他额娘的谣，说他额娘不检点，他也会恨不能跟那个人拼命的。 　　从延禧宫正殿出来，五阿哥正好跟十四阿哥胤禩迎面碰上，之前每次遇到他都笑的甜甜的上前叫五哥的胤禩，这一次看到他只撩了撩眼皮，就转身进了旁边的配殿。 　　饶是五阿哥性子再直也被小十四这番作为给惹怒了，攥着拳头想要打上门去，可又一想他舅舅那边，只能先把这个账记下。 　　“胤禩，你刚刚怎么那样对五阿哥？”卫氏自己没什么本事，却不想儿子受委屈，深怕五阿哥回头找儿子麻烦。 　　胤禩握住卫氏的手，安抚她，消解她的不安，“额娘别担心，五哥现在顾不上我，而且我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说着，胤禩把惠妃叫人刻意散播的流言捡了两句还能听的说给卫氏听。 　　“这，这真的是娘娘让人做的？”卫氏一瞬间惊得嘴都没合上，这，这还是她印象里总是高高在上的惠妃娘娘吗？“这也太恶毒了……” 　　胤禩点点头，确实恶毒，不过恶毒还是其次的，更多的是蠢，不仅没能让皇阿玛对钟粹宫那位跟他那位好太子哥哥有任何怀疑，找的人还不靠谱，流言才传出来多久，底牌就让人翻了？不过这倒也提醒了胤禩，这宫里各处一定有大哥、四哥他们的眼线，以后他做事要更加小心才是。 　　卫氏不知胤禩心中所想，只当胤禩跟她一样的想法，扭头看看外面，低声叮嘱，“这些交给你皇阿玛处置就行了，我们人微言轻，你可千万莫要掺和这些事，知道吗？” 　　“额娘放心吧，胤禩都知道的。”在他没有足够的实力前，他是绝对不会怎么样的。 　　卫氏点点头，“你皇阿玛知道了？” 　　“嗯，知道了，宫里那些嚼舌根子的宫女、太监都已经被皇阿玛处置了。”这会儿慎刑司怕是土都要被血染红了。 　　“处置了？怎么处置？”卫氏愣了一下，问了个傻问题，反应过来，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傻，叹了口气，拍了拍胤禩的手，“额娘不图别的，只求你能好好的，娶个好媳妇，能跟你媳妇好好过日子，再给额娘生几个大孙子”若是能看到那一天，她就是立即死了，也值了。 　　知子莫若母，卫氏单纯，想什么，都在脸上，胤禩一眼就能看透。“额娘，您别担心，孩儿一定在皇阿玛面前好好表现，将来给您娶个好媳妇，好好孝顺您。” 　　“好” 　　福郡王府上 　　原本因为（博尔济吉特氏）明珠即将生产，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承瑞、弘旭父子俩这几天突然开始忙碌起来，有时候夜里都不着家，（博尔济吉特氏）明珠肯定有感觉。偏偏父子俩个怕她生气伤到孩子还不敢告诉她。 　　（博尔济吉特氏）明珠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也就当不知道，可耐不住事情就是那么巧，那天她捧着大肚子去书房给父子俩送糕点，恰巧就听到了。 　　（博尔济吉特氏）明珠跟蓉琳婆媳关系一直不错，听到婆婆被人诬陷，还是那种桃色新闻，她哪里忍得了，挥着鞭子想把人抽死的心都有了。 　　“弘旭，你给我让开” 　　“不让，额娘，您不能去，玛麽都不知道呢，您去了不就暴露了吗？” 　　皇祖父跟阿玛他们都极力瞒着不让玛麽知道呢。 　　“是啊，明珠，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快把鞭子放下。” 　　“我不放，额娘不清楚怕啥，我又不去钟粹宫，我去延禧宫。” 　　“那也会暴露的啊”弘旭转头看向他阿玛满脸焦急，他怎么感觉他额娘怀个孕，脑子变傻了？ 　　可不就变傻了吗？还比之前更一根筋了，承瑞皱眉。可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她媳妇，身怀六甲，马上就要生的媳妇，他啥都不能做，只能哄。“你要去也行，不过咱们得先让大夫把个脉，看看你先走的情况适不适合耍鞭子，如果大夫说可以，就让你去，不拦你，好不好？” 　　“好”听说可以去，（博尔济吉特氏）明珠高高兴兴的答应了，可惜还没等太医来，她就疼的站不住了。“啊，承瑞，我，好像要生了。” 　　这个孩子自打怀上就很乖，孕吐反应一概没有，她还当出生时这孩子也能体恤一下她呢，结果一点都没有，照样疼得她死去活来的。 　　承瑞、弘旭父子俩这时候也顾不上再去给惠妃跟纳兰家添堵了，寸步不离的守在产房外心惊肉跳的等待着孩子出生。 　　“阿玛要不要给玛麽送个消息啊？” 　　“要，你不说阿玛都给忘了，除了你玛麽还有你皇祖父，都得让人去说一声。”承瑞匆匆忙忙转身安排人去宫里送信。 　　等蓉琳听说小阿哥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蓉琳喜添金孙，心情自然是特别的好。看外面阴沉沉的天似乎都好了很多。 　　“娘娘给小阿哥准备的小衣服可算是能用上了。” 　　“可不是？”蓉琳笑呵呵的收拾她这大半年来做的小衣服，叠好，又亲自用包袱皮包好，“春分，你现在就去郡王府跑一趟，这些小衣服，给小阿哥送去。”虽然郡王府那边肯定也会准备，但怎么说这也是她一个玛麽的心意。 　　被叫错名字的春柳咬了咬嘴唇，抬头给旁边的巧茹使了个眼色，‘娘娘又叫错名字了，怎么办？要提醒吗？’ 　　巧茹摇头，努了努嘴，‘你先去送东西，我来说。’ 　　行，春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清脆答应一声接过包袱就出去了。 　　春柳出去了，蓉琳才反应过来，她好像又叫错了。 　　蓉琳拍拍脑壳，果然是年纪大了，“春分、巧儿她们的伤怎么样了？恢复的还好吧？”流言的事情蓉琳只含含糊糊的知道一点点，不甚清楚。春分、巧儿的板子是康熙寻了其他借口打的，蓉琳知道的时候板子都已经打完了。好在康熙还给了蓉琳几分面子，也没想要她们的命，只是打了几板子算是惩戒。 　　巧茹点点头，“娘娘放心吧，奴婢今早去看，已经好了两三成了，就算年前不能完全好，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也能好了。” 　　蓉琳点点头，那就好，还待再问问具体的细节。 　　外面宫人传温僖贵妃突然来了。 　　蓉琳还诧异了一下，“温僖妹妹？竟然真的是你？稀客稀客啊，快请进”这一位那可是真正的宅女，等闲都不出翊坤宫的。今天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来她这钟粹宫。 第103章 　　“打扰马佳姐姐了, 四格格对她的嫁妆有些不满意, 我过来跟姐姐商量一下。” 　　“不满意？” 　　温僖无奈点头。 　　“可是这些宫中不都是有惯例的吗？” 　　“是这样, 可是四格格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当初三格格出嫁的嫁妆单子，看完就直接闹起来了。” 　　说温僖贵妃苛待她, 温僖给她解释，三格格嫁妆那么丰厚, 那是人家荣贵妃娘娘这个额娘跟福郡王那些兄弟给添的，可她根本不听，只嚷嚷温僖贵妃克扣她嫁妆, 还说若只是这点嫁妆她就不嫁。这眼瞅着离明年四月份没几个月了, 温僖没办法, 才过来找蓉琳商量。 　　“姐姐看这事？” 　　蓉琳摇摇头，“按理这事我是不该开口的”, 毕竟是翊坤宫的事情，“不过涉及到三格格, 我就说几句。大清公主抚蒙，四格格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定例是前头人定下，没有特殊情况不得更改，这是老规矩。当然, 如果四格格能有本事让万岁爷给另外添, 那是她的本事…… 　　至于说三格格的这份嫁妆单子, 我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得来的, 想来弄到也费了不少功夫。这上面除了我跟承瑞、小四他们添的，还有皇太后给添的，万岁爷也给添了一些。不过那是因为什么，妹妹心里应该清楚。” 　　温僖贵妃点点头，这个她还是知道的，三格格本比四格格得宠多了，毕竟人那是康熙实际上的长女，又是蓉琳这个宠妃的女儿，还从小在太后宫里长大，万岁爷偏疼一些也是正常的。 　　“四格格这也是心高气傲，只想到让人去弄三格格的嫁妆单子，怕是没想到把五格格的嫁妆单子找出来比比吧？”蓉琳轻笑“她如果看了五格格的，怕是要更生气了。”因为她给五格格准备的嫁妆里都比她的多不少好东西。 　　“妹妹也别嫌我说话难听，四格格的性子，已经歪了……万岁爷找人掰了好几次，我原想着这次出来应该能长进些，不过从妹妹今天来找我这事来看，并没有。好在，就算再没长进，也就是个格格，好生好气嫁出去，也就算了”按照这个时候的交通，离得这么远，这辈子还有没有交集，都难说呢。 　　温僖贵妃也知道是这个理，关键如果不满足，到时候四格格真的闹起来不愿意上轿或者半路跑了怎么办？ 　　“她不会的”康熙一瞪眼，四格格腿都吓软了。这样的四格格怎么可能敢违逆她皇阿玛？再说了，“不如此，难道妹妹还真的按照她说的，给她添嫁妆？” 　　宫中定例不可能便，要添就只能温僖贵妃自己补，她才不愿意。更何况四格格那还是个不知足，没有心的。 　　温僖点点头。 　　温僖贵妃走了后，平静了几天，翊坤宫那边也没听说四格格闹起来，蓉琳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结果刚进入康熙三十一年，还在正月里，蓉琳特意让人高价从蒙古、盛京那边收来准备留着给五格格、六格格做嫁妆的好皮子还有一些人参什么的，刚送进来，就叫四格格让人‘抢’走了三分之一。 　　蓉琳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她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么没脸没皮的，而且这个人竟然还是堂堂大清公主，这丢人都快丢到姥姥家去了吧？ 　　她还有脸恶人先告状去康熙面前哭？ 　　“春柳，走，咱们也去乾清宫”她进宫二十多年，还没跟康熙告过状呢，也让她体会体会这告状的滋味是不是很好？ 　　###乾清宫 　　四格格已经哭了小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她哪的那么多眼泪，哭的康熙脑袋都疼。 　　蓉琳到时，四格格还在哭诉她这么多年的不容易，明明是大清公主却活的连个宫人都不如，要点东西都要被人数落…… 　　“活的不如宫人？你怕是没见过宫人的苦吧？春柳把你的手伸出来叫四格格看看，宫人的手是个什么样子，她的手又是个什么样子？至于说要东西，你也不用隐射什么，你拿的那些东西不是内务府采买的，是我自掏腰包给找人去蒙古跟盛京特意寻来的，你无权私自拿取……” 　　“什么意思？她还私自截了你的东西？” 　　这个康熙还真不知道，他还以为四格格就是觉得嫁妆少不比三格格才在这跟她哭呢。 　　蓉琳呵呵两声，“这老话说得好，不问自取是为偷……” 　　“我才不是偷。”四格格咬牙切齿的看着蓉琳，一副恨不能咬死她的样子。“你们克扣我的嫁妆，我只是拿点东西添嫁妆。” 　　“拿点东西？”蓉琳真的很想翻白眼，她都搞不懂四格格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康熙三番五次找的那些□□她的嬷嬷又都教了她什么？怎么好好一个小姑娘，越教越没眼看。这样的大清公主？真的能嫁出去，敢嫁出去吗？ 　　“梁九功？” 　　“万岁爷，四格格抢了……” 　　听完事情来龙去脉，康熙盯着四格格，就跟不认识这个女儿似的。事实上，他也确实对这个女儿很陌生，似乎印象里这个孩子总是犯错，然后被禁足，被他找人教导，每次教导完她的那些嬷嬷来跟他说的都是四格格已经大有长进…… 　　他前朝后宫事情忙，连皇阿哥都教导不过来，更没有太多时间精力花在一个本来就不怎么讨他喜欢的格格身上。可他也没想到，他的格格，一个堂堂大清公主做事这么没下限啊。她是觉得她是公主，是他的女儿，他就不会处罚她吗？ 　　四格格被康熙眼神看的很害怕，下意识垂下头，双手紧张的揉捏着帕子。 　　“你觉得你温僖额娘克扣你的嫁妆？所以抢了你荣额娘给你五妹妹、六妹妹买的东西？” 　　“五妹妹、六妹妹都有，难道我不应该有吗？三姐姐的嫁妆那么多，为什么我的嫁妆单子上的东西却连三姐姐的一半都没有？我不是大清公主吗？” 　　“公主……”跟公主也是不一样的，谁规定公主就得一模一样？天真，蓉琳张口就想怼。康熙叹了口气，摆摆手，“我来跟她说。” 　　蓉琳看看康熙，又看看四格格，第一次对康熙心里生出怨气，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直接回了钟粹宫。 　　“娘娘？您没事吧？” 　　蓉琳摇摇头，坐在椅子上连喝了两盏茶深吸了几口气，还是觉得心里不舒畅。 　　第一次，她环视着钟粹宫这个说不上多大，连个花园，水池子都没有的院子，感觉到无端的压抑。她想出去，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一样，想自由的出去放放风。 　　“娘娘，娘娘，您去哪儿？” 　　蓉琳突然一言不发往外走，再想想蓉琳刚刚的脸色，春柳跟巧茹都怕蓉琳突然放什么大招。 　　蓉琳不吱声，一直等到了寿康宫宫门口，脚步才慢下来。 　　“马佳氏？你怎么来了？” 　　“这些日子有点冷，臣妾听说娘娘您身子不太舒服，而且这两天臣妾老做噩梦，梦到格格们……臣妾听说京郊的紫灵庙很灵验，想跟您求道懿旨，出宫去拜拜菩萨，求个心安。” 　　皇太后以为蓉琳是因为五格格、六格格还有几个月就要出嫁了，心生不舍才会如此，倒也能理解，“也好，去拜拜也好，把五格格、六格格都带上，拜完回来，正好还能去承瑞府上看看刚出生的小阿哥。” 　　小阿哥出生到现在，因为天气寒冷，都还没敢往宫里抱过呢。 　　“是，您老人家要不要也跟臣妾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皇太后摆摆手。 　　得了皇太后懿旨，蓉琳也没拖，第二天早上就急急带着五格格、六格格出宫去了。 　　出了宫门那一刻，蓉琳心情非常舒畅，就像桎梏在身上的无形枷锁突然打开了一样。 　　五格格、六格格也很开心，她们难得出来，尤其是五格格，六月份她就要嫁去车臣汗部，可以说这也许是她除了出嫁那一天，最后一次看这京城的景色了。 　　即便现在依然是寒冬，外面枯枝败叶，并没有多美，她依然看的兴致勃勃的。 　　“额娘，其实我挺高兴我能嫁去蒙古的。” 　　“？” 　　“真的，嫁在京城，也许我就跟现在一样，头顶四方天，像现在一样想要出个门都难。可是嫁去了蒙古，虽然日子会苦一些，吃的会差一些，却拥有自由。我已经跟三姐姐打听过了，蒙古的女人出行并没有太多限制，也不用拘在院子里，高兴了还可以跟男人一样去骑马打猎……”她之前还听三姐姐跟她抱怨过，说京城的日子很无聊。 　　“五姐姐，你……” 　　五格格摆摆手，示意六格格让她把话说完，“如果有机会，女儿希望荣额娘也能多出来走走，皇阿玛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父亲，却并不，也不可能是个好丈夫。” 站在高位上的人，考虑最多的永远是利益权衡，不可能顾虑到后宫太多。 　　她以前也跟兆佳氏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每次兆佳氏都被她吓得半死，后来她就再也不提了，今天也是看她荣额娘似乎不开心，想要出来散心，一时有感才说起这些。 　　蓉琳笑着拍拍五格格的手，点点头，“额娘会的。” 第104章 　　康熙是下朝后到了钟粹宫才知道蓉琳带着五格格、六格格出去拜菩萨的。 　　跟皇太后一样, 他也没多想, 转身去翊坤宫跟温僖贵妃说了一下四格格嫁妆的事情，然后才回乾清宫。 　　近来陕西雪灾, 波及范围极广，康熙要跟大臣商议往陕西那边调集物资去救济，等他忙完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走，去钟粹宫。” 　　梁九功欲言又止。 　　“怎么了？”康熙突然想要一种可能，“难道马佳氏还没回来？” 　　梁九功点点头, “荣贵妃娘娘拜完菩萨, 顺路去郡王府看了看小阿哥，然后就舍不得走了, 让五格格、六格格带信回来，说是要在福郡王府上住些日子。” 　　“胡闹”他还没死呢，她一个后宫嫔妃竟然敢无旨在外留宿？ 　　“奴才估摸着，娘娘可能有点生气, 才……”梁九功微弓着身子, 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康熙一眼，又快速垂落下去。 　　“生气？她生气什么？” 　　“昨天, 四格格拿了荣贵妃娘娘给五格格、六格格买的皮子、山货……” 　　人家贵妃娘娘是来告状的, 结果你被四格格一哭, 父爱发作, 只跟四格格谈了一番, 把人苦主给打发了, 还一整天都没给个说法, 人能没点想法吗？不过，在梁九功看来，荣贵妃娘娘这次做的也是出格了一些。就算耍性子，那也不能躲出去，直接不回来了啊。 　　“哎呀，还真是，朕给忘了。”昨天把四格格打发走，正好有大臣过来汇报陕西雪灾的事情，一直忙到将近亥时，他就把这事给忘了。“你昨天怎么不提醒朕呢？” 　　这他哪知道啊，他还以为万岁爷觉得荣贵妃娘娘跟四格格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故意冷落、敲打一下荣贵妃娘娘呢。 　　“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走？去福郡王府。” 　　“可是，万岁爷，这宫门都下钥了……” 　　蠢，下钥不会再开啊？他是这紫禁城的主人，还是看门的是这紫禁城的主人？ 　　康熙心下腹诽。 　　###福郡王府 　　“额娘？您今天真的不回去了？” 　　“你还问？这会儿宫门都下钥了，额娘就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啊”，（博尔济吉特氏）明珠用胳膊捣了下丈夫，使了个眼色，还有你难道看不出来，额娘明显心情不好，可能是跟皇阿玛应该是吵架了吗？ 　　我知道，他额娘也没掩饰，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承瑞给（博尔济吉特氏）明珠递了个眼神，你先回去，我跟额娘说说话。 　　行吧，那你好好劝劝额娘，（博尔济吉特氏）明珠冲蓉琳努努嘴。 　　（博尔济吉特氏）明珠离开后，承瑞像小时候一样，从后面搂住蓉琳的脖子，然后转而蹲到蓉琳跟前，“额娘，您今天怎么了？是不是跟皇阿玛吵架了？” 　　蓉琳摇摇头，勾勾唇角，“没吵，就是突然有点心寒……不想伺候了。” 　　承瑞愣了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不想伺候也没什么，他们小的时候，额娘为了他们兄弟姐妹在皇阿玛跟前各种伏低做小，受了不少委屈。现在他大了，可以为额娘跟弟弟妹妹们撑起一片天了，因此承瑞也没反对，正想着跟蓉琳说说掏心窝子的话，他身边的贴身太监匆忙来报，“万岁爷来了……” 　　“皇阿玛来了？”承瑞一下站了起来，“额娘，您？” 　　“你去前头看看吧，就说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反正，她今天是不会回宫的。 　　承瑞点点头，匆忙去迎康熙。 　　“皇阿玛，您怎么这么晚来了？” 　　“你额娘呢？” 　　“额娘走了一天，到府里又逗二阿哥玩了许久，这会儿已经歇下了。” 　　康熙蹙眉，“歇下了？” 　　承瑞点点头，“皇阿玛要不要去看看二阿哥？二阿哥出生这么久，还没见过皇玛法呢。”其实，这个时间点，二阿哥也睡了，不过为了他额娘，承瑞也只能把小儿子舍出去了。 　　“先去看看你额娘。” 　　康熙来过郡王府，也知道承瑞给蓉琳准备的院子方位，都不用承瑞在前面带路，径直往前走，到了院门前，发现院子竟然真的已经落锁了。康熙气闷，看不到蓉琳心里很是不舒服。 　　“皇阿玛，您看，额娘已经睡了，您？” 　　“既然你额娘已经歇下了，今天就算了，朕明天再过来。” 　　第二天，康熙特意一下朝就跟着承瑞一起到了福郡王府。 　　蓉琳不可能大白天的把院子落锁，将康熙拒之门外，只能让康熙进来了。 　　“气出了？跟朕回去吧？”康熙过来的路上其实是有些生气的，觉得她小题大做，可是亲眼看到蓉琳那一刻，不知道怎么的，胸中的气又没了。 　　蓉琳抬头看了康熙一眼，笑着摇头，“还是不了吧？臣妾从年前身子便有些不适，记性也越来越差，太医说最好住的宽敞一些，这样心胸开阔，心情好，有利于养病。臣妾那个钟粹宫，虽然住了二十多年也习惯了，可还是有点小，在里面臣妾觉得憋得慌，您就允臣妾在承瑞府里住些日子，养养病吧？” 　　“额娘，您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康熙怔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怎么反应，旁边的承瑞先听到了蓉琳说得对，第一时间就窜到了蓉琳跟前，急声叫人去叫大夫。 　　府里是养了有大夫的，毕竟有小孩子，偶尔头疼脑热的，去叫太医太麻烦，也怕来不及。 　　“梁九功去叫太医。”康熙握着蓉琳的手，不知道怎么的，有点抖，“你什么时候叫的太医？怎么不跟朕说？太医怎么说的？” 　　“太医没怎么说”，康熙一时没注意用的力气太大，捏的蓉琳手疼，“好了，先放开，你们别太紧张，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什么死不死的？”康熙突然发火，因为嗓门太大，把旁边奶嬷嬷怀里的二阿哥都吓哭了。 　　蓉琳赶紧抱过来哄，“哦哦，玛麽抱，不哭不哭啊，吓到我们二阿哥了对不对？玛法不是故意的……” 　　孩子哄一半，被康熙一伸手夺过来，重新放回奶嬷嬷怀里。然后康熙一瞪眼，奶嬷嬷赶紧抱着哇哇大哭的二阿哥退了下去。 　　承瑞这时候也顾不上哭的可怜兮兮的二阿哥，紧抓着跑过来的大夫，叫大夫给蓉琳把脉。 　　“怎么样，我额娘没事吧？” 　　承瑞府里这位老大夫也是承瑞花了不少功夫才从南边请来的，颇有些真材实料，此时听承瑞催，似乎是有点不太确定，又让蓉琳换了个手，把了一下，才捋着胡子点点头，站起来，“娘娘是不是之前中过什么毒啊？看着症状像是余毒未清引起的，而且应该留存在体内有十多年了。” 　　“余毒未清？不错，是有那么一次”蓉琳生三胞胎的时候中的毒，当时蓉琳被及时喂下灵泉水，却也只解除了一半，之前太医就说过绝育那一部分药性一直没有解除，难道那药还有别的副作用？ 　　“那就对了”老大夫点点头，“如果老夫没看错，应该是曼陀断肠吧？” 　　“不错，您有办法解？” 　　老大夫摇头，“没办法” 　　承瑞、康熙神情一滞，就听老大夫又慢悠悠的道，“其实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虽然我不清楚你们怎么做到的，但这曼陀断肠的主要毒素确实已经被你们解了，剩下的并不致命，最多也就丢失一部分记忆。” 　　“丢失一部分记忆？” 　　老大夫点点头，“也不一定就会丢失，可能也就是会忘性大一些，如果能一直保持心情好，说不定连忘性大都不会出现。” 　　蓉琳摇头，“我已经开始忘性大了。” 　　“那就要小心了，我给你开个方子吧，按着这个方子吃，可能会有所缓解，但要彻底痊愈除非你再遇到什么机缘。” 　　老大夫话音刚落，宫里的太医也到了，太医轮番诊脉诊下来跟老大夫说的差不多，开出来的药还不如老大夫开出来的。 　　“皇阿玛？宫里不利于额娘养病，您就让额娘在府里住着吧？” 　　之前，蓉琳只说心寒不想再伺候康熙了，承瑞就已经不想再让他额娘进宫了，这会儿，她额娘又闹出来这样的病症，他就更不愿意他额娘进宫住了。 　　“这不合规矩。”历朝历代从来就没皇上还没死，宫妃就跑到宫外住的道理，除非住道观。 　　“可是额娘她……” 　　康熙摆摆手，“你先别着急，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朕也不想你额娘出事”一想到马佳氏可能会失忆忘掉他，他的心就跟有针扎似的疼。“这样，朕带你额娘去畅春园住。朕住清溪书屋，让你娘住凝春堂。畅春园那边，有假山湖泊，地方也比你府里大，你额娘要是真的觉得闷了，也能在园子里走走，去湖上划划船，住起来肯定比你这住的舒服。” 　　话是这么说，可她额娘又说不想伺候他皇阿玛，现在皇阿玛要带她一起去畅春园住，额娘能同意吗？ 　　“臣妾同意”为什么不同意？“不过，万岁爷也得答应臣妾一个条件，臣妾是去养病，若非必要，不能随便什么人都去打扰臣妾，包括万岁爷您……” 第105章 　　“马佳氏！你别太过分。”康熙确实心疼蓉琳, 可被蓉琳这么不讲场合的挑衅还是让他很恼火。若是其他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这会儿早被梁九功带人拖下去了。偏偏马佳氏还不知死活, 还在那煽风点火，“臣妾也没一定就要去畅春园住啊, 万岁爷不愿意, 臣妾不去就是了, 反正臣妾贱命一条, 死了也就死了……” 　　蓉琳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了, 反正她就是很想什么都不管作一作。作完了，往边上一坐, 嗯，果然很爽，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作。 　　“额娘？”您就别再说了, 承瑞无奈的看向蓉琳。 　　康熙也想让蓉琳闭嘴，可是听她说到‘死’哪怕蓉琳本身语气很正常, 康熙还是莫名从中听出了几分可怜的意味。胸中涌起的无边怒火，突然一下就散了。 　　即便他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 刚刚的一瞬间，有那么一种莫名的惊慌在他心间闪过。 　　“随你吧。”康熙一甩袖子, 转身快步走了。 　　“额娘，这？”皇阿玛, 这是什么意思啊？承瑞也愣住了。 　　蓉琳翻了个白眼, “别管他, 你让人进宫一趟，跟曹佳嬷嬷说一声，我在这住几天，让她送些额娘惯用的东西过来，还有春分、巧儿，看看她们的伤怎么样了，若是好了就让她们过来伺候……行了，额娘这也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额娘歇一会儿。” 　　一觉醒来，蓉琳还迷迷糊糊的就听外面吵吵嚷嚷的。“外面出什么事儿了？” 　　“娘娘，您醒了？太子殿下，四贝勒，七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一阿哥来了，梁公公也来了。”听到动静，春分抢在春柳之前，将蓉琳从床上扶了起来。 　　蓉琳看到春分，见她伤势都已经好了，还挺高兴的。 　　不过，这会儿外面正乱着，她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小四、小七他们会过来，蓉琳一点都不意外，梁九功也来了，就让她诧异了。 　　“梁九功来干什么？” 　　春分几个都摇摇头。 　　蓉琳起身，坐到镜子前让巧儿给自己梳头，等她这边都收拾好了，蓉琳才起身往外走。 　　刚到门口，太子，四阿哥几个就围了上来，“额娘，您没事吧？这么大的事情，您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啊？” 　　“是啊，额娘，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啊” 　　蓉琳摆摆手，“好了好了，额娘这不没事吗？” 　　“什么没事啊？额娘还骗我们，我们已经找大夫问过了。” 　　大夫说如果不能好好养着，会有碍寿数，小四几个当场眼圈就红了，尤其是小九胤禳跟小十胤祾两个眼泪都下来了，额娘是因为生他们才落下病根的。 　　“好了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怎么能动不动就掉眼泪呢。”蓉琳上前亲自给小九、小十抹了眼泪，又好生安抚了一番，才转头看向候在旁边的梁九功。“梁公公，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你这过来是？” 　　“奴才不敢，奴才是奉万岁爷的命，过来给娘娘传个话，万岁爷说您随时都可以搬到畅春园的凝春堂去住……”言下之意就是她之前胡咧咧那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康熙全都答应了。 　　“万岁爷答应了？”蓉琳是真的没想到，康熙竟然会答应。不过不管怎么说，对她来说都是好事啊，能够住自带花园、湖泊的大园子，谁乐意挤在一个啥啥都没有的小院子里啊。 　　当天晚上，蓉琳就让春分、春柳她们收拾东西，第二天就在儿女们的陪同下住进了畅春园的凝春堂。 　　因为现在还没出正月，园子里的树都还光秃秃的没抽芽，看着有点空荡荡的，不过地方确实大，还有小桥流水，湖光山色，就是颜色单调了一些。不过想到不用操心宫里那一摊子事，应付那些不喜欢的人，蓉琳身心都感觉舒畅了不少。 　　蓉琳身心是舒畅了，宫里其他人就不舒畅了。 　　“说是病了，要在外面养病，我就不明白了，钟粹宫那么大，难道还养不了病不成？怎么就非得跑到畅春园去？这么能折腾，说是病了，谁信啊？”小郭络罗氏扯着帕子轻嗤。 　　“额娘，您少说两句”七格格看着姨母不太高兴，轻扯了扯她额娘袖子。 　　果然，还没扯完，小郭络罗氏就被宜妃给骂了，“一天到晚红眼病，我说，你这毛病怎么就死活改不掉呢？荣贵妃娘娘出宫养病，人家碍到你什么事儿了？” 　　“她没碍到我什么事儿，但是凭啥她就能住进畅春园？还住在凝春堂？” 　　宜妃懒得搭理小郭络罗氏。正好十五阿哥胤禟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进来，宜妃忙上前给儿子擦汗，“你这又跟小十六去哪儿皮了？弄得这满身汗的？回头着凉，再发烧，看额娘不给你药里多加几包黄连……” 　　“别啊，额娘，孩儿就跟小十六在翊坤宫那边玩了会儿，也没去哪儿。”说完，胤禟还冲着七格格扮了个鬼脸，七格格捂着嘴轻笑了两声，怕宜妃发现，给胤禟使了个眼色，连拖带拽的把小郭络罗氏拽走了。 　　宜妃看到了，也没说什么，只听着胤禟呵斥，“还撒谎，没去哪儿那你这满头汗是怎么弄的？” 　　“那是被四姐姐追的”胤禟抱屈，“我跟小十六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看个话本，谁能想到四姐姐跑哪烧纸还咒骂荣贵妃娘娘跟五姐姐、六姐姐，被我跟小十六看到了，她怕我们说出去，来追打我们，我们当然要跑了。” 　　“你四姐姐烧纸咒骂荣贵妃？” 　　胤禟点头，骂的可毒了，有些话他都没听过，比他小姨骂人还难听，“额娘，四姐姐到底什么时候嫁人啊？太烦人了”，什么都骂，连她自己抢了荣贵妃娘娘买给五姐姐、六姐姐的东西，皇阿玛补给五姐姐、六姐姐一点东西，她都骂…… 　　宜妃手下一顿，她之前也没怎么跟四格格打过交道，一直都是听说，没想到四格格的性子这么恶劣，还好她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快了，还有两个多月就嫁出去了。这两个月你少去翊坤宫招她，今天这事你也给我烂在心里，不许往外说？知道吗？” 　　“知道知道” 　　宜妃还不放心，继续叮嘱，“你要是实在想跟小十六一起玩，就叫了小十六到永寿宫来玩，或者去其他地方玩。听到了吗？” 　　胤禟连连点头，“额娘，等开春了，我能跟十四哥还有小十六一起去畅春园玩吗？” 　　“怎么又想起去畅春园了？”给胤禟擦完汗，宜妃又从宫人手里接了一碗姜茶过来递给他，硬是看着他大口喝完，才放过。 　　“十四哥说畅春园地方大，还有湖，我想去划船，我长这么大都还没坐过船呢。” 　　“十四阿哥这么跟你说的？”宜妃蹙眉，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十四阿哥有些挑拨离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偏偏她这个小儿子淘气的很，却很听十四阿哥的话。 　　想了想，宜妃笑道，“你昨天回来不是还说，小十六他额娘这两天身子似乎有些不爽利，还叫了太医，那小十六到时候能跟你一块去吗？还是说你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去？” 　　“啊？对哦”他都给忘了，胤禟一拍脑门，“那还是算了。” 　　宜妃这才露出几分真心的笑来。 　　胤禟离开后，宜妃努力回想胤禟跟她说过的关于十四阿哥的事情，还有十四阿哥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不妥当，“来人，给我好好查一查小十四” 　　宜妃的两个儿子十二阿哥胤祺、十五阿哥胤禟排行都不靠前，长子胤祺又从小在皇太后身边长大，小儿子胤禟也没那资质，宜妃从来没对那个位置有过什么肖想，但是如果有人想要利用她的孩子，她也绝不会放过。 　　与此同时，毓庆宫。 　　僖嫔正跟李佳氏正抱着手炉坐在窗前一起聊天喝茶。 　　“自打知道你怀上了，就一直想来看看你，只是一时一个事情，一直不得空，到现在才上门，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一点小东西，你可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娘娘能来，妾已经很高兴了。要不说这亲的就是亲的呢……看看钟粹宫平时表现的多关心我们太子殿下，结果太子殿下即将有子嗣了，却不见她关心一下，妾也不说金的银的，哪怕一块帕子呢，那也是个心意……”现在又说什么有病，跑到畅春园养病去了，李佳氏想想都恼火。 　　荣贵妃关心你？你算是个什么玩意，将来太子妃进门，关心关心太子妃还差不离，僖嫔用帕子捂嘴，险些笑出来。不过李佳氏对钟粹宫观感不好，对她来说是好事，她只有高兴的份。跟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偏偏太子殿下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是太子殿下的枕边人，有机会可得好好跟太子殿下说一说，这亲疏远近可万万得分清楚。” 　　“您放心吧，妾一定会的。”万岁爷已经传出话来，今年九月份，太子妃就要进门。钟粹宫对她不重视，太子殿下现在对她也不怎么样，她不趁机抓住僖嫔做靠山，以后她跟她的孩子怎么办？ 　　两人各怀心思，面上却和乐融融，一直聊了大半个时辰才散。 　　送走了僖嫔，听说太子殿下去了畅春园还没回来，李佳氏越发气恼。甚至她还觉得太子没脑子，一个没什么血缘关系的人，连养母都算不上，顶多就是给太子做了几身衣服的人，太子却孝顺的跟个亲儿子似的。“去，跟厨房说，我肚子里的小阿哥要吃燕窝，现在就要。” 　　宫人领了吩咐去大厨房，正好跟唐佳格格身边的宫人撞上。 　　“诶，你怎么抢人东西啊？那是我们家格格的” 　　“你说你家就你家的啊？那不还有吗？你再让人做不就得了，我家格格肚子里的小阿哥要吃，一刻也等不及。” 　　“呵，小阿哥？这都还没生出来呢，你就知道是小阿哥了？你这眼神可真是够利的啊？还能穿过李佳格格的肚皮啊” 　　李佳格格为人傲的很，她身边的人也差不多，李佳格格怀上后，那更是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唐佳格格身边的宫人不是第一次被欺负了，以前都不敢说话，不过现在？太子妃都快进宫了，李佳格格的好日子就快要到头了，还敢横，唐佳格格身边的宫人怎么可能让？怼的李佳格格那边来的宫人脸涨的通红。 　　“你，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等着这燕窝也是我家格格的。”唐佳格格身边的宫人冷哼一声，将对方端在手上的燕窝一个用力夺了过去，转身走了。 第106章 　　康熙三十一年二月初一, 蓉琳入住畅春园的第三天，康熙第五次心烦出来随意溜达不知不觉走到钟粹宫。 　　梁九功抬头看看钟粹宫的门匾，又转头看了看看着钟粹宫出神的康熙, 斟酌道，“荣贵妃娘娘也住进畅春园三天了，也不知道娘娘住的习惯不习惯, 凝春堂那边临水, 夏天住着还好, 这天气住着，怕是会有点寒，也不知道娘娘会不会冷……” 　　“就算是冷了, 她身边那帮奴才难道还不知道给她加衣服, 烧炉子？”康熙冷哼一声, 转身大步往回走。 　　梁九功小跑跟上，“那可不一定, 春分, 巧儿几个之前也不是没犯过错。”前不久不还因为办事不利, 遇到流言蜚语没能第一时间上报主子也没能很好的处理，被您给打了几个板子？ 　　康熙脚下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梁九功，“你很希望朕去畅春园看看荣贵妃？” 　　“奴才不敢” 　　“嘁”康熙撇了撇嘴轻嗤, “行了, 走吧, 既然你那么想去, 朕就带你去看看。看什么那？还不摆驾？” 　　###畅春园 　　今天天气不错，虽然气温略有点低，却不影响人的好心情，因此蓉琳用完早膳，就带着巧儿、巧茹两个找了个既背风又景色不出的好地方画起了画。 　　之前蓉琳画画，大多画的都是人，即便画上有风景，也都是人的陪衬，今天蓉琳准备以面前的景色为参考画一幅完全没人的风景图。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畅春园暖冬图》。 　　蓉琳是一个做起事来会有些忘乎所以的人，一幅画画了一个多时辰，等画作完成，她站起来，一个趔趄险些摔画上。 　　“小心” 　　康熙早就来了，来了后也没打扰蓉琳，就在旁边静静等了有大半个时辰。也幸好他来了，不然今天蓉琳摔一跤还是其次的，好不容易画好的画，怕是要功亏一篑了。 　　“万岁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蓉琳稳住身子，忙从康熙怀里挣扎出来。 　　康熙面色一沉，却还是松了手。“朕也没来多久，听说你在这画画，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你画景也还可以，就是相较于人物画，少了几分灵动。” 　　这个评价还算中肯，蓉琳笑着点点头，“确实”人因为本身就有感情，她可以很容易将情感融入其中，景却不同，她要学的还有很多。“您这是也搬到清溪书屋那边住了？” 　　康熙摇摇头，“还没有” 　　“那您这是？” 　　“太子，承瑞他们几个怕你一个人在这边住着不习惯，朕替他们过来看看。” 　　蓉琳笑着点点头，也没多想，“那您回头回去可以告诉他们了，我在这住着挺好的，叫他们不用担心我。” 　　康熙点点头，看着蓉琳脸上的灿烂笑容，心下既高兴又有些莫名的愧疚。“就这么喜欢这里？” 　　“挺喜欢的，开阔的地方，我都喜欢。”有自由的感觉，虽然她只是从一个小的牢笼到了一个更大的牢笼。 　　“那你就先在这住着吧，只是药别忘了喝。你的身体，你也不用太担心……朕，会想办法的。” 　　从畅春园回来，康熙就又召见了太医院院判，之前的老院判年事已高，告老回乡了，现在这个有点发福的院判大人姓李。 　　康熙几天前让李院判给蓉琳把过脉，当时李院判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怎么样？荣贵妃的病症可有什么进展？” 　　李院判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臣倒是从医书上找到一个相似的病症，但是还要研究一下，暂时还不能给娘娘开方子。” 　　康熙手指轻敲了几个下桌子，压下心中的急躁，点了点，“那你尽快研究。” 　　“是”李院判躬身行了一礼，起身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温僖贵妃的身子似也有些不妥……” 　　“温僖？不是只是轻症吗？如何不妥？” 　　李院判摇头，“算不得轻症，若不能根治怕是影响寿数。” 　　又一个影响寿数，到底是他真的克妻，克到连身份高一点的嫔妃都克，还是这么不凑巧，身体不好命数不长的全都叫他给赶上了？ 　　康熙心下探口气，挥退了李院判后就起身往翊坤宫去，准备去看看温僖贵妃。走到翊坤宫门口，正好碰到四格格追打十五阿哥胤禟。 　　“你们在干什么？” 　　“皇阿玛？”四格格看到康熙，吓得立马收回了手，乖乖巧巧的在边上站住了。 　　胤禟也差不多反应，不过他怕四格格打他，下意识逃到了康熙身后才停下。 　　“朕问你们话呢？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没，没什么，皇阿玛”四格格怕胤禟把她做的事情说出去，急忙开口，语速有些急切。 　　康熙经过上次的事情，对四格格现在不是很信任，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胤禟，“胤禟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真没事，嘿嘿，那个，就我跟四姐姐闹着玩呢。” 　　康熙看了两人一眼，也不知道信没信，不过也没再问，只叮嘱她们莫要胡闹，就叫她们自己玩去了。 　　这会儿功夫，温僖贵妃听到动静也已经迎了出来。“万岁爷来了？” 　　康熙点点头，“朕听说你近来身子不爽利，过来看看你。” 　　“其实也没什么，都是老毛病了。” 　　“那也要多注意，不要不上心。” 　　“是是是……”康熙是关心自己，温僖贵妃自然也高兴，笑着连连点头。“正好臣妾这给四格格准备的嫁妆册子也定下来了，万岁爷要不要过个目？” 　　“也好” 　　康熙点头，温僖贵妃笑着起身去给康熙那册子。 　　公主的嫁妆册子很厚，跟一本书也差不多了。 　　康熙接过来也没细看，只大概扫了两眼心里就有了数。四格格的嫁妆里大多都是定例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孝昭仁皇后（钮钴禄皇后）留下的东西。 　　“这些你怎么不自己留着？”孝昭仁皇后是温僖贵妃的亲姐姐，孝昭仁皇后的东西，她就是都留下，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温僖贵妃摇摇头，“四格格跟姐姐母女一场，这些东西，本就是姐姐留给四格格的。只是当初臣妾进宫时，四格格还小，姐姐交给臣妾保存罢了。如今四格格要远嫁蒙古，自然要让四格格带上。再一个，四格格亲额娘早逝，有了这些东西，四格格的嫁妆也能更体面一些。”毕竟是要嫁到漠北蒙古，嫁妆太少了，也不好看。 　　“你的好，朕都明白。”康熙拉着温僖贵妃的手，颇为感动。 　　温僖贵妃笑着摇摇头，只要能好好打发走这尊瘟神，让她破点财，她也认了。“对了，到时候给四格格送亲，您是打算让谁去的？”原本八阿哥是最合适的，毕竟是亲姐弟，可八阿哥左胳膊废了，只他一个人过去的话，喀喇沁那边怕是要觉得他们大清对他们不够重视了。 　　“到时候让小四（胤祦）跟小八（胤禶）一起过去。” 　　温僖点点头，一个贝勒，一个阿哥，这样还说得过去。“那荣姐姐那边没什么问题吧？臣妾听说荣姐姐似乎身体不太好？” 　　康熙点点头，却也没细说，只说需要调养，“不过小四这事没什么问题，你不用担心，她不会反对的。”在这种大事上，马佳氏还是很明理的。 　　“那臣妾就放心了。” 　　时间转眼就到了四月。春花吐艳，绿衣满园，蓉琳终于感受到了畅春园的春光之美，却因为四格格过几天就要出嫁，小四（胤祦）就要送嫁到漠北不得不回宫去了。 　　接下来没两个月就又是五格格出嫁，然后九月份太子大婚，也不知道今年什么时候能再到畅春园来？ 　　“娘娘？走吧，您要是实在舍不得，等四格格出嫁了，咱们再回来就是了。 　　“哪儿有那么容易？”蓉琳笑着摇头，不过也确实该走了，再不走，时间就来不及了，蓉琳又转头看了一眼满园春色，转身扶着春分的手往外走。 　　“额娘？” 　　“你们怎么来了？” 　　蓉琳一行人还没走出畅春园，就跟承瑞（胤禠）、小七（胤祉）撞上了。 　　“我们来接额娘回宫啊。”小七的府邸还没建好，他现在跟他媳妇董鄂茉雅奇还住在南三所，出宫不太方便，想要到畅春园来看看蓉琳都需要提前请假，因此这两个月蓉琳住在畅春园里，小七都没怎么见到他额娘，很是想念，这会儿看到蓉琳便粘着不怎么愿意松开。 　　蓉琳也很享受儿子难得的依恋，拉着承瑞（胤禠）跟小七（胤祉）一起陪她坐马车，母子三个，在车上聊天。 　　快乐的时光总是流逝的很快，三人都没什么感觉，马车就已经到宫门口了。 　　再次进宫，蓉琳的心境与之前大为不同，之前没想到有一天她还可以从紫禁城这个牢笼里出来，这一次却觉得她一定可以再次从这个牢笼里出来……因此心境上颇为放松，有一种，怎么说呢，像是自己就是回来做个客的感觉，很奇妙。 第107章 　　康熙三十一年四月初六，四格格的额驸噶尔臧到达京城, 向康熙送上牛羊马匹作为彩礼。 　　四月初八, 噶尔臧进宫拜见康熙、皇太后……原本按照习俗，噶尔臧只需要拜见皇太后、皇帝、皇后即可, 不需理会后宫其他人, 不过康熙没有在位的皇后，噶尔臧为表诚意, 特意给温僖贵妃和蓉琳准备了厚礼。 　　四月初九，康熙在乾清宫设宴款待噶尔臧, 因为噶尔臧给翊坤宫、钟粹宫准备了厚礼，所以温僖贵妃跟蓉琳也跟着康熙、皇太后一起出席了这次宴会。 　　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看, 噶尔臧给蓉琳的第一印象并不很好。倒不是长相的问题, 事实噶尔臧长相并不能说多丑，而是他的态度, 过于，谄媚，十足的小人嘴脸。 　　如果是蓉琳自己的女儿，她一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不过，四格格的事不归她管, 而且四格格也不是什么好人，她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当不知道了。 　　夜宴之后，没几天, 试婚格格回来回禀额驸噶尔臧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四格格就要出嫁了。 　　“虽说你之前送过三丫头, 可这次跟之前又有不同，你自己路上小心……四格格如果路上提出什么无理要求，你也莫要多加理会” 　　四阿哥（胤祦）要跟八阿哥（胤禶）一起送嫁，蓉琳不放心，特意把四阿哥叫进来好生叮嘱了一番。 　　四阿哥笑着点头，“额娘放心吧，孩儿都知道。” 　　四月十六，四格格出嫁的队伍正式离京。 　　“格格？” 　　眼看着紫禁城越来越远，已经看不到康熙的身影，四格格的眼泪刷一下落了下来…… 　　送走了四格格，蓉琳这边五格格出嫁的事便正式提上了日程。 　　好在宫里定例那部分嫁妆有内务府准备，蓉琳只需要把自己之前准备的给加进去，再最后让人核对两次以防出现什么纰漏就可以了。 　　蓉琳自己其实不算很忙。 　　五格格这个当事人也不是很忙，除了每天去给蓉琳、皇太后请安，大部分时间，五格格都听蓉琳的话陪在她额娘兆佳氏身边。 　　“额娘，您别这样。” 　　眼瞅着，五格格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兆佳氏这眼泪是越来越控制不住，有时候看着五格格，不知不觉眼泪就掉下来了。 　　兆佳氏吸吸鼻子，用帕子擦擦红通通的眼睛，“额娘忍不住。”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 　　“那您也得忍着。”五格格一边上前帮兆佳氏擦眼泪，一边唠叨，“您也别觉得我就嫁的远，可能会过得不好什么的。您看您自己，倒是近呢”跟家里就隔一道紫禁城城墙，“可您不也这么多年都没怎么见过家里人吗？所以远近不是问题，您要相信，女儿嫁过去肯定比您在宫里的日子过得不知要好多少倍。” 　　“你又安慰我，蒙古那边条件那么恶劣，哪有宫里好？” 　　“您看您还不信，您知道的那些不好，那都是一般人过得日子，我是大清公主，嫁过去有宫人伺候，还有自己的护卫队，额驸都不敢欺负我，怎么会过得不好？” 　　“真的？”兆佳氏有点不信，可听着好像又是那么回事。 　　五格格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所以啊，您放宽了心，难道你还要女儿天天惦记您，操心您？” 　　“不用不用”兆佳氏连连摆手，“你不用操心我，我在宫里都好好的，有什么好操心的。” 　　“孩儿不是怕您又一时想左了吗？”五格格笑。 　　“不会了，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兆佳氏有些不好意思。就蓉琳给五格格添了那么多嫁妆，她要再对蓉琳对五格格的疼爱之心有什么怀疑，她就太不是人了。 　　那就好，有她额娘这句话，五格格也就放心了。 　　六月，车臣汗的人到京城。 　　夜宴上，蓉琳特意认真观察了五格格的额驸。脸上有络腮胡子，看不清长相，看着很强壮，也高，估计得有一米八多。 　　“他酗酒吗？不会打人吧？”还有家暴什么的？ 　　“这个孩儿细细打听过，应该不会”顿了顿，承瑞笑，“如果额娘实在不放心，可以让皇阿玛多给五妹妹准备些人手。”到时候有护卫护着，就算额驸真的会动拳头，也不怕。 　　蓉琳摇头“再多准备，在人家的地盘上，如果对方想欺负小五，还是可以欺负。”，不过蓉琳还是跟康熙提了一下这事。 　　康熙听完勾唇看了看蓉琳，“你倒是关心五丫头” 　　蓉琳翻了个白眼没吱声。 　　康熙凑到蓉琳跟前，禁锢着她的腰，盯着蓉琳的眼睛，“朕怎么觉得，你最近对朕冷了很多，而且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想翻白眼就翻白眼，想给朕脸色就给朕脸色？” 　　“那还不是万岁爷自己惯得？万岁爷要是受不了，可以不过来啊。”蓉琳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 　　他倒是想不过来呢，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啊，从乾清宫出来下意识就想往这边来。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犯贱，一次两次的，他竟然有点习惯马佳氏这么对他了。 　　上次听说敦复（张英）惹怒了家中的老妻，被罚睡了好几天书房，他还在想马佳氏现在对他这样是不是就跟平常人家的妻子对丈夫一样？真的是魔怔了。 　　康熙摇摇头，“等五丫头的事情结束，朕跟你一起去畅春园住些日子。” 　　畅春园湖里的荷花开的正好，去赏赏荷花，泛舟游湖，想想都不错。 　　康熙三十一年六月二十，五格格出嫁。蓉琳求得康熙同意，亲自带着六格格一路送出京城十多里。 　　“荣额娘，您回吧。” 　　五格格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怕再安慰自己，嫁到车臣汗部，自己以后的日子会过得比在宫里更加自由，还是会对未来心生忐忑，想到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亲人，不能在额娘身边撒娇，五格格最后也没能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看五格格哭，六格格也跟着哭，蓉琳心里也不好受，一个劲叮嘱五格格，“常写信回来，缺什么少什么都跟荣额娘说，如果额驸敢欺负你，就写信回来告诉荣额娘，荣额娘给你做主……” 　　五格格捂着嘴流着泪呜咽着点头。 　　“娘娘，差不多了，别再送了。”这已经送出京城十几里地了，有道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送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蓉琳点点头，看确实不好再往前了，这才站住，可并没有马上就回来，一直到送嫁的队伍都已经走远了，成了远处的一个黑点，蓉琳才往回走。旁边兆佳氏早已哭的眼泡红肿，涕泗横流，没法看了。 　　蓉琳安抚的拍拍兆佳氏肩膀，兆佳氏直接扑到蓉琳怀里嚎啕大哭。一直哭到她们回到紫禁城才止住。 　　哭的蓉琳头生疼，第二天一觉睡到大中午才好些。 　　“额娘，这次去畅春园，您把我也带上吧？” 　　之前，五格格还没出嫁，六格格还有五格格陪着，姐妹俩一起也有个人说话，现在五格格嫁出去了，就剩六格格一个人形单影只。想到她额娘马上就要回畅春园，她都想哭，她不要一个人留在宫里。 　　“不行，等你规矩学好了再去。” 　　“皇阿玛？” 　　康熙突然进来，六格格转头一见到他还很高兴，可一听他说学好规矩才能去，小嘴立马就撅起来了。“反正又不着急，女儿要后年才出嫁呢，您就让女儿去畅春园玩两天嘛，玩完了再回来学，又不是来不及。” 　　“那也不行”康熙不松口。 　　六格格只能给蓉琳使眼色，想让蓉琳替她求求情。 　　蓉琳只当没看见，她这个小女儿啊，小时候被哥哥姐姐们宠的太过了，性子单纯，规矩学的也不怎么上心。 　　现在在宫里，有她跟哥哥们护着，自然没什么，也没什么人会跟她认真计较，可嫁了人就不一样了。哪怕她是大清公主，想要以后过得好，该学的也必须学起来。 　　“好嘛，好嘛”看出皇阿玛、额娘都没有通融的意思，六格格噘噘嘴，跑走了。 　　康熙也没能在钟粹宫多待，太子大婚还有很多细节需要他确定。 　　###四贝勒府 　　四阿哥送嫁前前后后用时两个多月，直到六月底才回到京城。 　　回到京城后，只是回府换了身衣服，就又匆匆进了宫。等回禀完四格格在喀喇沁那边的事情，再回到府里时间已经到戌时了。 　　弘明困得直打哈欠，小格格已经直接睡着了。 　　“弘明，回去睡吧，阿玛明天也能见。” 　　弘明努力昂着小脑袋，抹着生理泪水摇头，死活要等他阿玛回来，“孩儿都好久没见到阿玛了。” 　　郭络罗氏还要再劝，就听下人来回，“爷回来了。” 　　郭络罗氏、瓜尔佳氏一听立马站了起来。弘明也一下子来了精神， “阿玛……” 　　四阿哥笑着一俯身将弘明抱了起来，站头看向郭络罗氏二人，“府里这段日子没出什么事吧？” 　　郭络罗氏、瓜尔佳氏相视一眼，又同时转开，“没发生什么事。” 　　两人的眼神交流，四阿哥并非没看到，不过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他这个也差不多。有时候必要的，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爷这次去喀喇沁怎么样？也还顺利吧？” 　　四阿哥点头，抱着弘明在椅子上坐下，“还算顺利”路上四格格闹腾了几次，都被他压下去了。后来到了喀喇沁，四格格受不了那边的环境，又哭又闹，最后弄得八阿哥都烦了…… 　　“额娘、大哥府上也都没什么事儿吧？” 　　“没听说有什么事，就是阿木尔……” 　　“阿木尔？”皇阿玛给小十定的侧福晋？ 　　郭络罗氏点点头。 　　“她怎么了？”四阿哥疑惑。 　　“她病了……” 第108章 　　“这次六妹妹的额驸带人过来, 阿木尔的阿爸也来了, 父女俩见完一面, 回来, 阿木尔就病了。” 　　“因为什么知道吗？” 　　“太医说是思虑过甚, 妾打听了一下，听说是阿木尔的阿妈病了。” 　　四阿哥胤祦点点头, 也没再多说什么，转头问起弘明这些日子在家乖不乖。 　　弘明点头如小鸡啄米。“乖，弘明一直很乖，阿玛？你还出门吗？弘明想阿玛了” 　　四阿哥（胤祦）笑着揉了揉弘明的小脑袋，摇头，“近期都不出门了, 就在家陪弘明, 弘明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阿玛带你去玩。” 　　“弘明想去畅春园玩。” 　　“畅春园？”四阿哥看向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也有些诧异, 转头看向弘明，“怎么突然想到要去畅春园？”那地方, 她都没去过。 　　“六姑姑说玛麽去畅春园不带她……还说畅春园里很美, 很好玩。孩儿想去看看，弘旭哥哥、大姐姐也想去，还有妹妹。”说完，困意再次涌上来, 弘明连着打了好几个秀气的哈欠。 　　四阿哥（胤祦）点点头, “好, 阿玛知道了, 你先去睡，明天我们先进宫看玛麽，如果玛麽同意，就让玛麽带你跟你弘旭哥哥还有你大姐姐、妹妹一起去畅春园” 　　翌日，四阿哥带着老婆孩子进宫给蓉琳请安。 　　弘明一进钟粹宫，就颠颠往蓉琳跟前跑，“玛麽，弘明能跟你一起去畅春园吗？” 　　蓉琳笑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旁边的春分，蹲下身子一个用力将弘明抱起来，“弘明也想去畅春园？” 　　小弘明点头，“想去，玛麽，弘明可以去吗？” 　　“可以” 　　“真的？” 　　蓉琳笑着点头。 　　弘明立马拍着小手欢呼起来，“阿玛，你听到了吗？玛麽同意了，玛麽同意了。” 　　“是，同意了。”四阿哥温和笑。 　　###畅春园 　　蓉琳再次回到这里已经到了七月份，湖里的荷花开得正艳，微风从湖面上吹过来，吹散了人周身的燥热。 　　弘明、弘旭兄弟姐妹几个跟蓉琳到这里后就开始到处跑，到处疯玩，几个孩子难得这么尽兴一回，蓉琳也不拘着他们，只叫了一堆宫人片刻不离的跟着。 　　康熙跟礼部尚书最后一遍确定好太子大婚的流程从清溪书屋出来，往凝春堂这边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湖那边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声。 　　凝春堂这边却安静的很。 　　蓉琳靠在大树下的躺椅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眼睛挣开一条缝，觑了康熙一眼，又很快闭上了，静静享受着星星点点的阳光、温柔的小风。那惬意的样子，看的康熙都心生羡慕。 　　羡慕之后，康熙手一痒就做了一件非常幼稚的事情——他上前一个公主抱把蓉琳从躺椅上抱起来，然后自己坐到了躺椅上。 　　“啊？”身体突然腾空，蓉琳魂都要吓没了，下意识扣住康熙脖子，等康熙坐下来，反应过来的蓉琳第一时间就锤了康熙两下，然后想要从康熙的腿上跳下来，却被康熙那硬的跟铁块似的胳膊愣是死死的箍住了腰，按在了腿上，不得丝毫动弹。 　　“你，你快放开。” 　　“陪我躺一会儿。” 　　康熙不仅没松手，力气好像还加大了，一条胳膊勒着蓉琳的腰，另一条胳膊把蓉琳往他胸口压，蓉琳想从他腿上下来自然不停挣扎，直到感觉到身下不对劲，才又是生气又是脸红的僵着身子不敢动了，这个老流氓，一把年纪还处处发情…… 　　“又在心里骂我呢？” 　　可能是因为某些生理原因，康熙的声音有些暗哑。呼出的热气喷在蓉琳头上、耳朵上，弄得蓉琳一阵不自在。“你，你松开点，箍的我腰疼”。蓉琳跳过康熙的问题，伸手戳康熙胳膊。 　　戳了几下，康熙不仅没松一点，反而箍的越来越紧了。 　　蓉琳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没办法只能放弃挣扎被迫靠在康熙怀里听对方心跳…… 　　“玛麽，我们回来了……” 　　时间悄然流逝，落日西垂，疯玩了一天，晒黑了不止一个度的弘旭、弘明几个从外面进来，下意识扯嗓子就叫蓉琳。 　　康熙怕把胸前的人惊醒，赶紧伸手阻止，“嘘，别吵，你们玛麽睡着了。” 　　弘旭几个连连点头。在宫人的带领下悄咪咪的先去梳洗。 　　等几个孩子梳洗完，蓉琳也醒了，“醒了？” 　　蓉琳身子一僵，很想说自己没醒。 　　康熙轻笑一声，“醒了就赶紧起吧，朕的身子都被你压麻了。” 　　蓉琳讪讪，忙麻溜的爬起来，她确实也够心大的，竟然那种状况下还能睡着！ 　　好在，很快，几个孩子过来叽叽喳喳的给她讲他们今天发现了哪些好玩好看的，解了她的尴尬。 　　“玛麽？我们可以多留在这里玩几天吗？”这里真的太好玩了。 　　蓉琳摇头，“不行哦，明天你们就得回去。”弘旭他们都还有课要上呢，就这一天还是跟师傅请的假。 　　“好吧。”几个孩子听闻明天就得回去心情都有些沮丧，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 　　“不过如果你们接下来表现的好，等你们太子六叔大婚之后，皇玛法就再带你们过来。” 　　“耶，我们一定会好好表现的。”峰回路转，几个孩子高兴的险些跳起来。这种高兴一直持续到第二天，让第二天过来请安并接人的承瑞（胤禠）还诧异了一下。 　　等明白来龙去脉，承瑞挥手在弘旭的后脑勺上轻拍了一下，“皇阿玛 　　额娘，你们也别太宠他们了。”宫里那么多皇阿哥、公主都没进过畅春园呢，他们几个小辈的倒是沾额娘的光先进来了，回去后还不知道宫里那些小阿哥怎么羡慕，怎么‘报复’他们呢。 　　将几个孩子从畅春园接回来，弘旭跟大格格送回府，弘明兄妹送到四贝勒府，承瑞也没回郡王府，而是转头进了宫去寻小十（胤祾）。 　　“要不就跟皇阿玛说一声，先让阿木尔进府？”小十娶嫡福晋时间定的是明年十月里，距离现在还有一年多，叫阿木尔一个人在皇阿玛赐的宅子里住着，承瑞总觉得要出事。今天在畅春园他其实想跟额娘说这事来着，想想额娘身体不好，不想叫她多操心，才没提。 　　小十（胤祾）摇头，“大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其实阿木尔阿妈的事情一出，我就后悔了……”小十踢踢脚下的小石头，早知道，当初就让皇阿玛把阿木尔送回去了。 　　打心里讲，要说他有多喜欢多离不开阿木尔，那是不可能的，他当初留下阿木尔更多是因为阿木尔喜欢他，因为他自己的虚荣心、优越感还有盲目自信。他觉得他能给她幸福，能让喜欢他的她过得开心。 　　可是这些日子下来，他也偷偷跑出宫看过她，她过得并不开心，精神也不太好。脸上已经好久都没有之前那么灿烂的笑容了。 　　这里跟她以前的生活天差地别，很多东西都需要她去重新适应，偏她适应的还不是很好。就像她跟他哭诉的那样，康熙派出去教导她礼仪规矩的嬷嬷教她的那些她根本就学不会，她也不懂为什么只是吃个饭就需要那么多规矩？这样的阿木尔真的能受得了后宅为妾的日子吗？ 　　现在她阿妈又因为她病了，她也不能回去看一眼，如果她阿妈有个三长两短，她恐怕会悔恨一辈子。他不想她这样，“大哥，你说，我现在去跟皇阿玛说，我不娶阿木尔做侧福晋了，让皇阿玛送她回草原，皇阿玛会同意吗？” 　　承瑞摇头，圣旨已下，岂是说改就能改的，如此，皇阿玛的威严何在？再说，皇阿玛之前已经给过小十一次机会了。不过，“你问过阿木尔的意思吗？阿木尔愿意回草原吗？” 　　“还没，我怕我这么问了，他觉得我不想要她了，再伤心，可是她这么等到明年嫁给我，将来肯定不过过得开心的。”小十（胤祾）挠头，非常沮丧。他也是这一刻才明白，他随随便便做下的一个决定，可能会影响深远，甚至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命运。 　　承瑞叹口气，拍了拍小十肩膀，“如果你确定，她跟着你一定不会幸福，那你就去问问皇阿玛吧？如果皇阿玛说可以撤销圣旨，你就找人劝劝阿木尔，如果不能撤销……”那也没办法了。“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记住一句话，逃避和躲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话已至此，承瑞自觉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便离开了南三所，留下小十一个人揪着头发给自己打气。 　　“小十？” 　　“皇阿玛？”小十心里打了几次退堂鼓之后，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找上了康熙。 　　“怎么了？有事啊？进来说吧？” 　　小十耷拉着脑袋点点头，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到了康熙跟前又踟蹰了一下，才吭吭哧哧的开口，“那个，皇，皇阿玛，孩儿想问您件事情……” 　　“又不想娶了？” 　　“孩儿，孩儿不想害了她。” 　　“以后，做事要三思后行。” 　　小十连连点头，猛然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直勾勾看向康熙，“皇阿玛，您，您，您是同意我不娶阿木尔了？” 　　康熙点点头，“朕同意你不娶阿木尔。” 　　“太好了，太好了，那您什么时候叫梁九功去收赐婚圣旨？” 　　“收回赐婚圣旨？朕什么时候说要收回赐婚圣旨了？”圣旨那是随便能收回来的吗？皇阿玛的威严还要不要了，傻儿子。 　　“可是，您，您刚刚明明答应了的。”小十满脸委屈，就差控诉康熙耍他了。 　　康熙摇摇头，让人将小十叉了出去。 第109章 　　“皇阿玛？皇阿玛？您到底什么意思啊？皇阿玛……” 　　小十(胤祾)急的大喊大叫, 梁九功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提点, “阿哥, 万岁爷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同意您不娶阿木尔, 可是不会收回圣旨……”这里面的一些事情, 要您自己去操作。 　　是这样, 可是要怎么操作啊, 小十一路皱着眉头回了南三所。 　　“十哥, 你怎么了？” 　　小十一(胤禛)正在书房里练字。虽然骑射不行，小十一(胤禛)的字却是兄弟几个里面出类拔萃的。看到小十(胤祾)一言不发的进来, 小十一还愣了一下。十哥一向闹腾，这样安静的时候还真少见。 　　小十一(胤禛)停下手中的笔，将笔放到旁边, “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老十点点头，把刚刚康熙说的话给小十一重复了一遍。 　　小十一想了想道, “其实这事也好办, 不过得要阿木尔配合……” 　　“所以, 我得先说服阿木尔？” 　　那是肯定的。 　　好吧，老十挠挠头, 转身出去了。 　　＃＃＃畅春园 　　弘旭，弘明兄弟姐妹几个离开后, 园子里住的主子就剩下蓉琳跟康熙两个人了。虽然蓉琳之前跟康熙作的时候跟康熙说过, 没有她的允许就算是康熙本人也不许去打扰她。康熙当时也同意了。 　　可是, 实际操作起来其实很困难，康熙来了，春分，春柳她们难道还真的有胆子把康熙给撵出去？就是蓉琳，顶天了也就给康熙个白眼，或者不搭理，也不可能把人往外撵。 　　所以凝春堂这边就经常能看到康熙的身影，而且这些日子康熙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肌肤饥渴症，老是喜欢往蓉琳身边凑。 　　蓉琳偶然兴致来了下个厨房，他垫着脚从身后抱蓉琳的腰，吓得蓉琳险些一锅铲把锅给戳个洞；蓉琳画画，他在旁边看也就罢了，非得要在画上添几笔，要不就提几个字，还美其名曰给蓉琳的画添点价值，若干年后，这画传出去那也是康熙爷的真迹……气的蓉琳好些日子不给他好脸。 　　时间就在每日吵吵闹闹中缓缓流逝，等到凝春堂闻不到淡淡的荷花香了，太子大婚的日子也快到了。 　　太子大婚的详细事宜，康熙是全权交由礼部来处理的，除了蓉琳偶尔想起来什么要添置的，让人送到毓庆宫去，其他的，蓉琳并不需要多操心。 　　不过，为了太子大婚那一天能顺顺利利的，蓉琳还是把太子叫过来细细叮嘱了一番，毓庆宫那边也让康熙叫人过去敲打了一番，尤其是后院那几个。 　　好在李佳氏一个多月前已经生了，是个小格格。除了李佳氏本人很失望，其他人包括太子、富察家在内大家都很满意。李佳氏经历产女，且险些一尸两命之后，也乖觉了很多。 　　＃＃＃富察家 　　明日佛尔果春就将嫁入东宫，富察老夫人想想不放心，最后还是将孙女叫过来交代了几句话。“现在，万岁爷跟荣贵妃娘娘都在畅春园里住着，你嫁过去之后不用三五不时的去给荣贵妃娘娘请安。这是好事，却也不是好事。万岁爷年岁见长，其他阿哥也在一天天长大。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现在看着还稳，以后，就不好说了。 　　自打万岁爷定下这门亲事，玛麽就跟你说过，作为太子妃一定要清楚自己的位置，莫要执着于那些小儿女的情情爱爱。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宠爱当然最好，得不到宠，只要太子殿下愿意敬着你也够了……” 　　佛尔果春笑着连连点头“是是是，玛麽您放心吧！佛尔果春一定做好太子殿下的贤内助，帮他管好后宅，维系好各方面的关系，尤其是跟赫舍里家，荣贵妃娘娘、福郡王、四贝勒他们的关系……荣贵妃娘娘那边该孝顺的孝顺该敬着敬着，万不可端太子妃的架子。对待福郡王福晋，四贝勒福晋，七阿哥福晋要当成亲嫂子亲弟妹……”老夫人这话跟佛尔果春说了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佛尔果春都能背下来了。 　　“能记住就好”富察老夫人拍拍佛尔果春的手，颤巍巍的站起身，从旁边的多宝阁上取了一个匣子递给佛尔果春。 　　匣子是黄花梨的，纹路很漂亮，佛尔果春拿在手上打量了一番，才在富察老夫人的示意下打开，里面赫然是厚厚一沓银票。 　　“玛麽？额娘跟阿玛已经给我准备很多了，这些我不能要。” 　　“拿着吧，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亲戚凑的，只有少部分是玛麽添的”老夫人轻抚了抚佛尔果春小脸，替她将一绺掉落下来的碎发塞到耳后。“富察家能出一个太子妃那是祖上保佑，多少辈才出你这么一个，她们与有荣焉，也是正常的，以后你若是有能力了，在能力范围内，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帮扶一下他们也就是了。”不帮扶也没什么，亲戚里出个太子妃，可不是只面子上好看这一点，那是出去办事都能享受不少便利。 　　佛尔果春想想这才收下了。 　　翌日，太子大婚，普天同庆。 　　已经回到钟粹宫的蓉琳，在钟粹宫里都能听到毓庆宫甚至宫外那绵延不绝的“噼里啪啦”鞭炮声。 　　“娘娘，太子妃已经到宫门口了……” 　　“太子妃已经进宫了……” 　　“娘娘，前面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已经开始拜堂了……” 　　原本太子提前跟跟康熙提了，他大婚拜堂的时候，想让蓉琳坐在康熙下手一点的位置接受他跟太子妃的叩拜。 　　康熙经不住太子缠磨也同意了，虽然从礼法上来说，有点不当，但是蓉琳对太子，太子对蓉琳确实一直跟亲母子也差不多，太子自己也要求，满足一下也没什么，但是蓉琳知道之后自己否了，这不合规矩。 　　甚至为了不让太子为难，太子大婚这一天，蓉琳连毓庆宫都没去，就在钟粹宫里听小安子带着宫人们给她活灵活现的转播。 　　听到宫人说太子在毓庆宫没看到她，要来毓庆宫找她，又因为吉时到了被小七安抚住不得不先拜堂，却红了眼眶，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没人灌保成酒吧？可别喝醉了。” 　　没人灌酒，那是不可能的，太子殿下高高在上，今天是唯一一次可以名正言顺灌太子酒的时候，宗室里那些爷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不过，您放心，有咱们郡王，贝勒，跟七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一阿哥在呢，醉不了。”看太子喝的差不多了，肯定会有人替他挡着的。 　　蓉琳想想确实如此，反正几个都大了，也都是省心的，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她也就不管了。 　　洗洗正准备歇下呢，康熙来了…… 　　今天太子大婚，蓉琳还以为康熙会一个人回乾清宫拿上一件先后赫舍里氏的遗物，跟赫舍里氏念叨念叨呢，没想到竟到钟粹宫来了。 　　“陪朕喝两杯？” 　　蓉琳未置可否，康熙就让人把酒菜摆上给她把酒斟上了。 　　酒据说是外邦献上来的果酒，蓉琳想着果酒度数也不高，就跟康熙多喝了两杯。没想到这酒后劲还挺大，几杯酒下肚一开始蓉琳还好好的，过了一会儿，头反而开始晕乎了起来。 　　康熙喝的更多，人清醒的时候还好，等醉意上头了就开始化身话痨碎碎念。念叨他多不容易，既当爹又当妈把太子养大，念叨太子小时候多可爱，长大了会气他了巴拉巴拉，最后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念叨念叨把他自己眼泪念叨下来了。 　　蓉琳就杵着下巴坐在旁边，一边醉眼蒙蒙的看着他发神经，一边傻笑…… 　　翌日，醒来，蓉琳脑子都是蒙的。 　　“我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睡的？” 　　巧儿捂着嘴笑，“娘娘昨天喝多了睡过去了，是万岁爷抱您回来的。” 　　所以他后来是酒醒了？那他还挺厉害，就是不知道他昨天叨叨的那些，他还记得不？蓉琳勾唇，她很想问问。 　　“娘娘，时间不早了，一会儿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去乾清宫给万岁爷见过礼，就该过来了，您还是快点洗漱吧。” 　　蓉琳笑着点点头，为了以示郑重，蓉琳还特意让春柳给自己捯饬了一个庄重些的妆容。 　　她这边刚捯饬好，太子带着佛尔果春也到了。 　　“额娘” 　　太子一马当先，太子妃慢一步跟在后面。 　　两人因是新婚，穿的特别喜庆，男的帅女的靓，进来的一瞬间，蓉琳险些看直了眼。嘴角无意识勾起，眼角更是笑的笑纹都出来了。 　　“啧啧，看，我没说错吧？我就说不能跟小六还有六嫂一起，看看，额娘现在眼里就只有他们俩，哪有我们啊？” 　　小七，承瑞几个跟在太子，太子妃两口子后面进来，见自己直接被蓉琳无视了，笑着抱怨。 　　蓉琳也没否认，为了应证小七说的话似的，后面看到也故意当没看到，只拉着太子妃跟他们小两口说话。把小七气的嗷嗷叫耍宝。 　　最后太子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小七后脑勺上，又瞪了小七一眼，小七撇撇嘴，给了太子一个‘见色忘义’的眼神才老实了。 　　从钟粹宫出来，看着先她一步走在她侧前方，又恢复稳重面上带着假笑面具的太子，佛尔果春若有所思。 　　之前一直听传言说太子殿下跟钟粹宫关系亲密，与荣贵妃娘娘亲如母子，她还没什么概念，以为只是略微亲近一些，宫人夸张的结果，毕竟人家不都说嘛，皇家哪有什么亲情？ 　　可是这一趟钟粹宫之行，却告诉她，根本不是她想的那么回事，太子跟钟粹宫，跟荣贵妃，跟福郡王，跟七阿哥是真的亲密，真正家人的那种亲密，她能感觉到在钟粹宫太子很放松，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笑都是真情实感，那是一种只有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显露出来的状态。 　　或许，她应该把钟粹宫的分量从她原本的预期里再往上调高几个度，放到跟皇阿玛一样的位置？！ 　　回到毓庆宫，太子考虑到佛尔果春估计也累了就去了书房。 　　佛尔果春确实很累，昨天劳累了一天，今天又战战兢兢见了一堆人，废了不知多少脑子，回来后想躺床上休息会儿，却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睡不着。 　　只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点点理这两天遇到的人和事，还没理出什么头绪呢，就听到外面一阵吵嚷。 　　佛尔果春刷一下睁开眼，“去外面看看，外面出什么事了？” 　　“是” 　　宫人领命出去，很快就进来回道，“娘娘，李佳格格，唐佳格格几个来给您请安来了……” 第110章 　　嗤, 给她请安？怕是给她添堵才对吧？佛尔果春心里冷嗤，面上却还是慢条斯理的, “谁让她们过来的？太子殿下？” 　　宫人摇摇头, “是几位格格自己过来的。” 　　“自己过来的？”佛尔果春挑眉，“没有主子吩咐, 就自己来了？我恍惚记着嬷嬷当初跟我说的宫里规矩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宫人不敢吱声。 　　太子妃挥挥手道了一声, “知道了”, 却没说见还是不见。又过了一会儿, 才叫了宫人去前面通知太子。“既然几位妹妹要过来敬茶, 殿下不在，总是不太正式, 还是请了殿下来为好，免得回头几位妹妹在殿下跟前说起来，说我欺负她们……” 　　刚刚大婚, 还陷在‘自己这就成亲了？’的氛围中没有出来，太子其实也看不进去什么书, 但他又不能一直在黏在太子妃身边, 也不好出毓庆宫, 所以来书房也不过是找个地方打发一下时间，顺便休息一下兼琢磨琢磨自己这个新娶进来的媳妇。 　　之前, 蓉琳跟他说起后院的事情的时候也简单跟他提过，等太子妃嫁进来, 太子妃跟几个格格之间可能会有些小事情, 怕他没经验委屈了太子妃, 无意中寒了太子妃的心，还特意叮嘱过他，不管怎么样，没有感情，一开始都要给太子妃最起码得敬重。 　　可他也没想到妻妾之间的争端会这么快，在太子妃刚刚进门第二天就初现端倪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十阿哥胤祾正为了劝说阿木尔饱受阿木尔的扎心几连问。“既然你不愿意娶我当初为什么让我留下？这两年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给我希望？为什么在我舍弃了阿爸阿妈，舍弃了族人，只剩下你的时候又来跟我说这样的话，让我放弃？你说你都是为我好，你的为我好就是让我一无所有吗？” 　　“不是，我，我……”十阿哥涨红了脸，吭哧了半天，才攥着拳头颓然的低下了头，“当初留下你确实是我的错，我虚荣，我任性，我幼稚……可是，我现在做的这些真的是为了你好。虽然我出宫的次数不多，但是我知道你这两年在京城过得并不快乐。你根本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在这里你没有朋友，没有同伴，没有你熟悉的亲人，却有一堆你不喜欢的各种枷锁……” 　　“不要说了，我不听，我不听……”阿木尔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大叫。 　　十阿哥深吸了口气，抬头眨了眨发酸的眼睛，然后看向阿木尔，“你还记得你上一次开心的笑是什么时候吗？” 　　阿木尔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记得了对不对？这就是我说你留下来不会幸福的原因，也是我这些日子想方设法想要说服你离开京城回到草原上的原因……就像你之前说的，其实我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我胤祾堂堂一个皇阿哥，难道连后院一个女人都养不起？” 　　说完，十阿哥没再多说什么，也没再看阿木尔，就转身离开了。 　　“阿哥，咱们现在去哪儿？” 　　“在外面随便转转”他现在还不想回南三所。 　　“好嘞” 　　主仆俩在行人如织的街上无目的的乱逛，看到什么新奇好玩的就上前看两眼，觉得有意思的就买，不多会儿功夫，乔装打扮过的小太监身上便挂了一堆小东西，怀里还抱着两个宽大的首饰盒子。盒子里面是十阿哥在多宝楼精挑细选给蓉琳挑的两套首饰。 　　“格格，刚刚十阿哥在，您怎么也不出去见见啊？”难得遇上，又是在自家格格打理的铺子里，先认识一下也是好的。 　　瓜尔佳氏笑着摇头。“到时候总会见的，现在去见……太刻意了。” 　　这倒也是，不过，“今天十阿哥在铺子里买了两套首饰，您说会不会是给格格您买的？” 　　两人婚事已经定下了，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夫妻，十阿哥若是送格格首饰什么的也是可以的。小丫头满眼期待。 　　谁知瓜尔佳氏再次摇头，“你又想错了，那两套首饰也不是给你家格格我买的……” 　　小丫头一听不是给瓜尔佳氏买的急了“难道是给那位……” 　　“你想到哪里去了？”瓜尔佳氏没好气的伸手戳了一下小丫头的额头，“我的意思是首饰是他给荣贵妃娘娘买的……”他挑的那些首饰，很明显不是她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带的好不好？ 　　当然，一开始看到十阿哥挑首饰，瓜尔佳氏心里也不是没有期待的。不过，这个就不用跟她这个小丫头说了。 　　北方的冬天总是来得早一些，哪怕今年的冬天没有去年那么冷，紫禁城还是在十一月初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太子妃嫁进来的这两个月总体表现很不错。蓉琳人比较懒，不想理事，温僖贵妃那边这两天天气冷旧疾又复发了下不来床。 　　康熙想来想去干脆把后宫诸事直接交给了太子妃富察佛尔果春打理。 　　蓉琳一开始还担心佛尔果春新手上路再出什么岔子，没想到小姑娘小小年纪手段却是不俗，虽然略有瑕疵，但第一次，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非常厉害的了。 　　“万岁爷果然好眼光。” 　　康熙微笑颔首，一点没含糊地接受了蓉琳的恭维。喝着蓉琳亲自泡的六安瓜片，面上矜持，心里却美得不行。“这场雪一下，外面湖面、河面上肯定要结冰了。回头朕让人出去看看，如果冰厚度够的话朕带你去看冰嬉……” 　　求之不得啊，蓉琳笑着点头。原本以为还要等两天，没想到第二天，康熙就带她出了宫。“怎么样？” 　　“很美，也好厉害。”上辈子蓉琳看过花样滑冰比赛，眼前这些人的动作比起上辈子那些专业的花样滑冰选手也丝毫不逊色。 　　“是吧？”康熙勾唇一笑，“想不想学？朕教你？” 　　蓉琳瞪大眼，“万岁爷竟然也会？” 　　那是肯定的，康熙笑着点头，冰嬉跟布库一样可是满族的传统项目。 　　可惜蓉琳怕摔又放不开不敢学，最后只让康熙拉着蹲着的她在冰上溜了一圈，过了点瘾，不过就这她已经很开心了。 　　玩完了冰嬉，康熙又拉着她去边上看人家现场凿冰抓鱼。蓉琳上辈子在电视上，网络上也看过，不过还是第一次现场看有人凿开一块冰，然后水里的鱼，争先恐后的往外跳。怎么说呢，那场景，亲眼见了，还真挺震撼。甚至蓉琳看到有人上去抱鱼，她自己也想上去抱一条。 　　＃＃＃永和宫 　　康熙带蓉琳偷偷溜出宫去玩儿，虽然很隐秘，却还是传到了僖嫔的耳朵里。 　　得知消息，僖嫔失手把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茶盏给摔了。 　　“娘娘？您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僖嫔恼火，原以为太子妃进宫，她能凭着太子姨母的身份去攀攀关系，结果太子妃根本不给面子，叫她丝毫好处都没有捞到不说还平白受了一顿挖苦。这些肯定都是马佳氏的错，都是马佳氏给太子太子妃灌的迷魂汤。 　　想到马佳氏儿女成群，还要来跟她赫舍里家抢唯一的外孙，撺掇太子跟她这个嫡亲的姨母不亲近，僖嫔就恨蓉琳恨得牙痒痒。 　　偏偏对方盛宠优厚，她连见万岁爷一面都难，叫她想吹个枕边风都吹不了。 　　僖嫔攥着帕子恨得心肝肺疼。 　　宫人看她这般张了张嘴，“娘娘，奴婢倒是有个法子叫钟粹宫那边跟太子殿下反目……” 　　“你有把握吗？”有那么多前车之鉴在，她可不想跟她们一样，所以这个法子绝对不能连累到她。 　　宫人点点头，“娘娘尽可放心，即便这事儿被人发现了，也不会有人想到娘娘身上的。”娘娘怎么说也是太子的嫡亲姨母。 　　僖嫔有些不放心，踌躇不定。 　　“娘娘？” 　　“好了，你别再说了，让我想想。” 　　僖嫔摆摆手，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她一个人借着下棋的机会，在心里把宫人跟她说的计策推演了好几遍，都拿不定主意。 　　“娘娘，毓庆宫的大格格病了。” 　　僖嫔第一反应就是宫人自己动手了，“你老老实实跟我说是不是你做的？” 　　宫人连连摇头，她就是出个主意，没有僖嫔点头，她哪敢啊？再说，“毓庆宫大格格这病也不是自己染上的，是从她额娘李佳格格那传染上的。” 　　至于李佳格格又是怎么染上的，那就要去问太子妃了。 　　不过，太子妃这一招也确实狠，釜底抽薪，直接就借着小格格生病没人照顾，把小格格抱到自己跟前养着，即便后面李佳格格好了，想要再把小格格要回来，怕是也困难。 　　“娘娘，咱们以后离太子妃远点吧？”她们这个太子妃可不是什么善茬。 　　僖嫔心有余悸点头。 　　同一时间，钟粹宫，蓉琳也得知了太子妃的手段。 　　对于太子妃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蓉琳心里很是不喜。可要说她做的不对，她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最快能够拿下李佳氏的方法。捏住了最喜欢蹦跶的李佳氏，剩下的唐佳氏二人根本不足为虑。 　　“额娘？您在想什么呢？”(博尔济吉特氏)明珠叫了她几声，她都没听到。 　　蓉琳反应过来，摇摇头，“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承瑞最近忙什么呢？”可有一段日子没看到他了，“他还好吧？几个孩子也都还好吧？” 　　“孩子们还好……承瑞他……儿媳这次进宫来，就是想请额娘帮儿媳劝劝承瑞，他，他想要出海……” 第111章 　　承瑞想出海, 不是(博尔济吉特氏)明珠不支持，是现在的海运真的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在海上遇到恶劣天气，船可能就翻了或者沉了。她是真的不敢让承瑞出去。 　　可承瑞已经心心念念计划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两口子就承瑞出海这件事情沟通了几次, 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博尔济吉特氏)明珠没办法, 才来找蓉琳，想要她帮忙劝劝。 　　“我也不是不愿意他出海, 只是最起码要安全上有些保障吧？” 　　蓉琳点点头，这要求着实不高。“你回去之后就让承瑞明天来见我，我来跟他说。” 　　(博尔济吉特氏)明珠欣喜点头。 　　次日，下朝之后, 承瑞就到了钟粹宫。“额娘？明珠说您有话跟我说？” 　　蓉琳点头, “我听明珠说你打算出海？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明珠跟您说了？”承瑞没想这么早告诉蓉琳，不过既然蓉琳已经知道了他也没准备瞒着。“准备明年出去……” 　　“再晚一点吧。明年你九弟, 十弟，十一弟成亲，你做大哥的总不好不在，再者, 出海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哪怕额娘见识浅也清楚, 要想出海首先要有排水吨位够的船只，保证不会稍微遇到点风浪就翻船；其次要有经验足够的船员、向导，海上航行图, 充足的海上生活物资；最后你还要能够充分适应长时间的海上生活。 　　海上生活很乏味, 时间长了如果你不适应可能会疯掉。还有万一真的不幸, 遇到了风暴，掉到了水里总要会游泳吧？这些都需要时间准备……” 　　承瑞激动的连连点头，“额娘不拦着我？” 　　蓉琳笑着摇摇头，起身走到承瑞跟前，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想揉揉承瑞的脑袋，却因为身高的原因够不到，只能拍了拍承瑞胳膊，“你忘了？多出去走走看看，这还是你们小时候，额娘跟你们说的，但是额娘也说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孩儿都记着呢，出海也并非临时起意。事实上，从广东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默默做准备，舰船，水师那边已经在造了，估计明年春天就能下水试航，船员向导，也正在找，游泳，孩儿已经学会了” 　　“在河里游泳跟在海里是不一样的”河里什么情况，海里又是什么情况？ 　　“孩儿知道孩儿知道，所以孩儿已经想好了会提前半年，到广东那边进行出海训练，而且，第一次出海，孩儿也没想走多远，就想着往南边走走到吕宋看看，等有了经验，再……孩儿细读了明史，也研读了大量当年郑和下西洋的史料，从没想过去打无准备之战……孩儿的命很值钱，孩儿还要留着这条命，孝敬额娘，给明珠、小四小七还有弘旭他们兄弟姐妹撑腰呢……” 　　蓉琳含泪点头，“你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就好，不管到哪里，都要平平安安回来……你媳妇那边，她也不是反对，她就是关心你，怕你出事。你好好跟她说，不要跟她发火。” 　　与此同时，另一边，自康熙二十九年亲征葛尔丹失败后，一直不曾放弃杀死葛尔丹收服准葛尔部的康熙，终于在觉得时机成熟后，召了科尔沁亲王沙津入京，开始又一次布局。 　　康熙具体是如何给沙津面授机宜的，蓉琳不太清楚，但是，阿木尔终于想通了，同意假死回草原的事，却被小九(胤禳)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叫她知道了。 　　“假死？怎么假死？”这个世界上难道还真的有假死药？蓉琳吃惊。 　　小九(胤禳)点头，“我们特意问了太医，确实有可以让人心跳停止，像死了一样的药” 　　“会不会中间出什么岔子？”蓉琳担心的是，可别好心办坏事，到时候人真的没了。 　　“不会不会。”小九连连摆手，“我们已经跟李院判确认过很多次了，只要操作得当，不会出问题的……而且，额娘怕是不知道吧？嘿嘿……这个假死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人用过同样的法子？蓉琳诧异的看向小九。 　　小九笑着点头，“据说当年慧妃就是这么脱离苦海的……” 　　慧妃？博尔济吉特氏？科尔沁三等公吉阿郁锡的女儿？说来两个人还有些渊源，慧妃是康熙九年四月份没得，蓉琳是康熙九年五月份穿过来的，之间相差不到一个月。印象里，慧妃病逝确实很仓促，却原来是假死的吗？ 　　蓉琳有点不敢置信，不过想到慧妃姓博尔济吉特，蓉琳又释然了。 　　行吧，有成功的先例，说明计划还是可行的，康熙又已经默许了，她也就不管了。等她再次得到消息，阿木尔，小十(胤祾)的未来侧福晋已经“病逝”了。 　　接下来的康熙三十二，三十三年两年，蓉琳都过得很忙碌，小九(胤禳)，小十(胤祾)，小十一(胤禛)，六格格四个接连婚嫁，光是精心准备聘礼和嫁妆就花费了她大半光阴。 　　康熙三十三年十一月，温僖病逝，正好跟皇太后大病撞在了一起，蓉琳又要去皇太后跟前侍疾，又要主持温僖的发丧…… 　　原本想着，让太子妃搭把手，不想太子妃赶这个时候怀孕了。 　　“太子妃这个孕也怀的太巧了吧？”娘娘刚想让她分担分担就怀上了。 　　蓉琳轻拍了巧儿一下，摇摇头，“别胡说，怀孕哪还有巧不巧的？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再说，这两年她压力也不小。” 　　太子成亲晚，太子妃一进门，所有人就都盯着她肚子，这两年，她一直没怀上，太子又不愿意让其他人怀，其实她压力还挺大的。现在终于怀上了，也算是好事。宫里也能消停些。 　　“(博尔济吉特氏)明珠那边还好吧？” 　　几个弟弟妹妹该娶的娶，该嫁的嫁，京城这边能做的前期准备工作做完，承瑞就要到广东去进行为期半年多的海训，为以后出海做准备。 　　因为目的是出海，所以这一次承瑞没有带上(博尔济吉特氏)明珠。(博尔济吉特氏)明珠其实也远没有她之前跟蓉琳说的那样，想的开，她到现在都没放弃想留下承瑞。为此，还在承瑞特意避孕的情况下，有意制造意外，怀上了身子，却也没能成功让承瑞妥协。 　　“还好，虽然有些孕期反应，但还吃的下饭。娘娘别担心，有大格格照顾着呢……”要巧儿说，郡王福晋也是想不开，两口子都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清楚，他们承瑞阿哥什么脾气？何必闹这些？ 　　“没事就行。”蓉琳点点头，“小七媳妇那边也没啥事吧？” 　　孩子多就这一点不好，要操心的太多，这个儿子娶媳妇，那个儿媳妇怀孕，偶尔还要操心操心儿子后院之争。 　　巧儿笑着点头，“七福晋好着呢，娘娘就放心吧。”七阿哥七福晋感情好，那是出了名的，之前七福晋嫁进来一直没怀上，被人背地里说闲话，七阿哥听到了，差点没把说闲话的打死。七福晋怀上后，七阿哥更是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走到哪都跟着，七福晋那儿顺心着呢。“九爷，十爷，十一爷府上也都好。” 　　蓉琳点点头，疲倦的捏了捏眉心，喝了杯茶缓缓稍微歇了会儿，又起身往寿康宫去。“太后娘娘好些了吧？” 　　伺候太后的嬷嬷点点头，“好多了，喝了药，出了身汗，娘娘自己都说身子轻了不少，就是精神还是短了些……刚刚睡下……还让奴婢跟娘娘说一声，她老人家知道翊坤宫那边现在事儿也多，娘娘忙，叫娘娘不用两头跑，三格格有时间会过这边来看看的，您等翊坤宫那边忙的差不多了再过来也行……” 　　蓉琳听了自然非常感激，不过还是细细问了太后的情况，又悄悄进去看了太后一眼，见皇太后确实睡眠很好，脸色也还可以，才稍稍放心。 　　“参见万岁爷” 　　从皇太后内室出来，康熙正好大步流星的急急从外面进来，“怎么样？皇额娘好点没有？” 　　蓉琳笑着颔首，然后把刚刚嬷嬷说的太后的情况又跟康熙说了一下。 　　康熙点点头，没事就好。 　　因为皇太后已经睡下了，康熙也就没在寿康宫继续待，跟嬷嬷说了几句话就跟蓉琳一块从寿康宫出来了。 　　“辛苦你了”事儿都赶到一块去了。原本要是有太子妃搭把手，蓉琳也不会这么累。“太子妃是头一胎，难免有点紧张……” 　　蓉琳摇头，“您不用解释，臣妾都明白的。” 　　太子妃不是太子，两人之间本来就没有感情可言，于她而言，她这个荣贵妃只是一个对她丈夫照顾过几分的庶母。她难道还能上赶着给自己弄个婆婆伺候着？从地位上来说，她是太子妃，未来的国母，能够对她保持尊敬，见到客客气气的，还是那句话，她能把太子当亲生儿子，却不能把人太子妃当儿媳妇，人家可不是嫁进来给她当儿媳妇的。 　　康熙张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叹了口气，到底没说出口。 　　不过，回到乾清宫，康熙想了想还是把太子叫过来训了一顿，“太子妃怀孕三个月，你才知道……究竟是你对自己后院的事情不上心，还是太子妃蓄意隐瞒？‘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堂堂一个太子，连自己的后院都把控不了，你让皇阿玛怎么放心把这偌大的江山交给你？ 　　之前皇阿玛要给你赐人，你推三阻四，说是太子妃还没怀上，你(荣)额娘也劝朕尊重你自己的想法，朕也就依了你。现在太子妃既然怀上了，你今天就把林氏跟王氏带回去吧……” 第112章 　　富察佛尔果春很聪明，她这边爆出怀孕的消息, 康熙不仅没有赏赐, 还让太子领了林氏，王氏两个女人回来, 立马意识到这是康熙对她的敲打。 　　太子更是心里压着一股火，如果不是佛尔果春肚子里是他期待的嫡子(嫡女), 他怕一不小心再刺激了佛尔果春，闹出什么问题来, 就不是甩袖而去这么简单了。不过，太子还是为此此后很长一段时间, 都没怎么往佛尔果春院子里去。 　　佛尔果春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向宫外的富察老夫人求救。 　　“愚蠢, 玛麽当初在家的时候是怎么教你的？”富察老夫人恨铁不成钢戳着佛尔果春的额头, 把佛尔果春的额头都戳红了。 　　“您让我处理好殿下跟赫舍里家跟钟粹宫的关系，尊敬荣贵妃娘娘……我尊敬了啊”她堂堂一个太子妃，刚嫁进来就一连去了钟粹宫好几趟，隔三差五去请安，难道还不够？“是她后来不叫我去, 我才没去的……”难道真的让她堂堂太子妃把马佳氏一个贵妃当亲婆婆伺候着？ 　　富察老夫人见自家孙女还是不懂，气的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厥过去。“我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糊涂丫头？聪明反被聪明误……人家让你不去, 你就不去了, 你的诚心呢？” 　　佛尔果春没吱声, 不是她不想表现她的诚心, 可对待荣贵妃这件事上，她也很难。她往钟粹宫跑了几次，外面说的一次比一次难听，都说她贱，堂堂太子妃去抱一个贵妃的臭脚，还抱的喜滋滋的。这她哪里受得了？她就算再聪明，年纪阅历在那里，有些事，经历过事情的人能忍，可是她忍不了。 　　“忍不了，你就只能和太子殿下离心……你肚子里这个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怀上了不第一时间告诉太子殿下？”弄得现在太子殿下觉得她不信任他，万岁爷，荣贵妃那边觉得她是故意这个时间点才爆出怀孕的消息。 　　“我，我……一开始有少量的……而且身体也没什么特别反应，我以为是正常的葵水，后来……”后来是僖嫔跟她说了些宫里的“流产故事”，她一时昏了头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佛尔果春咬唇。“我该怎么办？”她真的怕太子殿下一直这么不搭理她。 　　富察老夫人安抚，拍拍佛尔果春的手，“别着急，别着急，还能挽回，既然这事儿根子在荣贵妃那边，咱们就从荣贵妃那边下手。不过也不要太操之过急”说着老夫人低头看了看佛尔果春已经显怀的肚子，“现在你怀着身子，就别往钟粹宫跑了”去了恐怕人家也不太欢迎，毕竟万一出事了，人家撇不开责任。“你先让人有事没事，三五不时的往钟粹宫送点东西，不拘是吃的用的还是玩的，都是你的孝心。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出了月子，你再带着孩子多去几次。只是这次万万记住莫要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信誉这个东西，再一再二可再不了三……” 　　佛尔果春连连点头。后面往钟粹宫送了几次东西之后，发现太子对她的态度果然和缓亲近了很多，不复之前的相敬如宾。往钟粹宫，南三所送东西就更勤快了。即便是康熙三十四年五月底生下太子的嫡长子后，这个习惯也没改变。 　　＃＃＃钟粹宫 　　“娘娘，太子妃跟七福晋又抱着两位小阿哥过来了。” 　　这两天，万岁爷在南苑阅兵，太子，四贝勒，七爷，九爷，十爷，十一爷都去了。太子妃跟七福晋上午处理完琐事，下午没什么事情便会带着孩子到钟粹宫来跟蓉琳说说话，聊聊天。 　　可是昨天刮大风，今天气温也有些下降，明明她上午已经去说过了，叫两人今天不用过来，怎么就不听？也不怕冻着孩子。 　　“快进来……你们也不怕孩子着凉。”蓉琳一边招呼她们进来，一边不忘数落。 　　佛尔果春笑着摇头，“冻不着冻不着，荣额娘就放心吧，小心着呢。您看都包的严严实实的呢。”怎么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大胖儿子，她还能真的亏待了？ 　　跟在后面抱着孩子进来的董鄂茉雅奇笑着附和点头。 　　蓉琳这才没再说什么，稀罕的将两个孩子接过去，放在腿上哄着。 　　今年三月份的时候，蓉琳病了一场，好了后，身子一直有点虚，之前有一次抱三格格带着儿子进宫看她，她一时高兴就抱了一下，结果手上一软险些没抱住把孩子给摔了，自打那之后蓉琳就不敢再随便抱孩子了，就算抱也都是放在腿上。 　　董鄂茉雅奇跟佛尔果春虽然头年怀孕的日子差一点，两个孩子却很有缘的同一天出生。面容上因为都有两三分像他们皇玛法，所以难得的两个小东西面容也有些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双胞胎呢。 　　蓉琳一手一个一边轻搂着逗弄，一边跟佛尔果春，茉雅奇说话。 　　话题难免提到万岁爷他们现在正在进行的南苑大阅以及明年康熙的第二次亲征。 　　“虽然你们皇阿玛还没在朝堂上正式宣布，但种种准备早都已经准备上了。你们心里也要有个准备，该准备的早点准备起来。” 　　两人连连点头，“荣额娘，这一次，皇阿玛会带我们殿下去吗？”佛尔果春这两天也听太子偶尔提过一两句，似是很想去的样子。 　　蓉琳摇摇头，“你们皇阿玛之前没具体说，不过我估摸着，等大阅结束，就该定下来了。” 　　二人点点头。 　　果然，大阅结束没多久，消息就出来了，除了远在广东的福郡王承瑞不在京城没法参与，康熙只留下太子监国，四贝勒辅佐，其他阿哥，从五阿哥胤禔到十四阿哥胤禩一个不拉全都去。 　　“前面阿哥都还好，十三、十四阿哥的年龄会不会太小了？”胤禩康熙二十年出生，这会儿十六周岁可都还没有呢。 　　康熙摇头，“也不小了，朕这个年纪的时候，承瑞都两岁了，再一个朕也有自己的思量……” 　　十三(胤祐)，十四(胤禩)母妃身份都不高，十三还天生坡脚，不借着这次机会给他们弄点军功，借此封个爵位，难道还真的就让他们一直顶着光头阿哥？小五，小七，小九，小十，小十一，小十二还好，就算是光头阿哥也有他们额娘贴补，十三，十四……马上也要娶媳妇的人了，总不能让他们叫他们媳妇养着。 　　蓉琳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一段时间，蓉琳忙着给儿子们准备东西，敲打、安抚儿媳妇，根本顾不上其他的。 　　康熙三十五年正月，康熙下诏再次亲征噶尔丹。这一次，因为有康熙二十九年的事情在，虽然依然有人跳出来反对，觉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康熙不应该亲征，但在康熙坚决坚持下，很快朝堂上就没什么反对声音了。 　　与此同时，有了二十九年康熙第一次亲征的经验在，这一次各方面准备都很快。 　　二月，康熙就亲自统领六师启行了。 　　几个儿媳妇闲着没事，又有点担心，没事便都凑到钟粹宫这边，一起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 　　“额娘，您说爷他们，现在差不多到哪儿了？” 　　蓉琳摇头，这个她还真不清楚，她不通军事，这么重要的事情康熙也不可能跟她说，当然说了她也听不懂，不过“按脚程算，现在应该出塞了吧？”已经三月份了。 　　董鄂茉雅奇几个点头，心却还是提着。 　　四福晋郭络罗氏笑着安抚，“也别太担心了，小七他们跟在皇阿玛身边，皇阿玛身边有精兵好几万，肯定不会出事的。” 　　“是啊，七嫂，说不定那葛尔丹见皇阿玛精兵强将，打都不敢打就跑了呢……” 　　事实上，还真叫十福晋瓜尔佳氏瞎猫撞死耗子给猜对了。 　　五月初，噶尔丹见康熙亲自率精锐大军前来，又听说西路抚远大将军费扬古带的四万多大军已经过了土剌河，吓得一战都没敢跟清军打，便连夜率部往西逃去了。 　　＃＃＃康熙所率的中路军大营 　　听闻葛尔丹往西逃窜，从五阿哥胤禔到十四阿哥胤禩全都上前请战，“皇阿玛，您就让我们去吧？孩儿一定把葛尔丹的人头给您带回来。” 　　“对，一定把葛尔丹的人头带回来。” 　　康熙摇头，“土剌河那边自有费扬古带的人进行阻截，不会让葛尔丹逃掉的。” 　　“可是费扬古将军带领的大军长途跋涉，势必疲惫不堪，万一有哪一点出了纰漏，叫葛尔丹给逃了，不就又功亏一篑了嘛？皇阿玛，您就让我们去吧？” 　　康熙还是咬死了就是不同意。胤禔几个只能无奈的退出了中军大账。 　　当晚，小九、小十乘着月色，窸窸窣窣的穿戴好，带着他们自己手底下的百十号人偷偷摸摸溜出了营区。 　　“谁？” 　　“嘿嘿，怎么样，小十一，信你七哥了吧？这不把人给抓住了？”小七乐呵呵的一巴掌拍在小十一背上。 　　小十一笑着点点头，跟在七阿哥身后带人往小九，小十那边靠了过去。 　　“七哥？十一弟？” 　　“咳咳……还有我……” 　　“五哥？” 　　原本小九还怕他跟小十的那百八十人派不上太大用场，如今兄弟几个身边的人一凑，竟然有个三五百人，够了。 　　兄弟几个滋滋呀，为了不被康熙发现，简单点了点人手，讨论了一下分工，便上马往西追赶。 　　以此同时，中军大帐，见梁九功小碎步从外面进来，康熙身上披着蓉琳临行前才让人送过来的披风，微微抬了抬头，“走了？” 　　梁九功躬身点点头，“是，往西去了，五爷，七爷，九爷，十爷，十一爷都去了。老奴已经安排了人不远不近的跟着。” 　　康熙点点头，葛尔丹这会儿早就跑远了，小七他们几个现在去追，也追不上，等追上，费扬古那边也差不多该结束了，他倒是不担心几个孩子的安危。 　　再说费扬古这边，因为确实大军长途跋涉疲惫不堪，在一番考虑之后，费扬古就打算采取以逸待劳，以少许骑兵诱敌深入的方式来对付葛尔丹。 　　葛尔丹果然中计，双方短兵相接，一时间打的你死我活的，最终葛尔丹兵力不足不敌，夺路北逃。费扬古亲自带着人乘夜追击三十多里地。 　　“吁……等等，你们好好听听，那边是不是有喊杀声！” 　　为了尽可能动静小，不惊动葛尔丹，小七他们追击这一路，马嘴都是绑起来的，马掌上也都包了布，就怕弄出太大声响。 　　喊杀声如果是在白天，到处吵吵嚷嚷的，可能传不了这么远，可是夜里本就安静，他们一行又悄无声息的，夸张点说掉根针到地上估计都听得见。他们离这么远能够隐隐听到远处的喊杀声也就不足为奇了。 　　“还真是，真是喊杀声，肯定是费扬古将军他们……”没想到真的叫他们追上了，小七兄弟几个都兴奋的直搓手。 　　“七弟，你们还犹豫什么，赶紧的啊，好不容易赶上了，回头葛尔丹被费扬古将军杀了，我们可就啥都捞不着了。”他可不想辛辛苦苦白跑一趟。 　　“别着急啊，五哥，我们先想想策略，听这架势，葛尔丹肯定还没抓住没杀死呢。”先别急啊。 　　“万一就这点功夫葛尔丹被杀了呢，好好好，不着急不着急，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办？” 　　小七想了想，从怀里吧拉出一张地图，拿在手里瞅了几眼，“从地图上看，葛尔丹若想逃，很大可能还是会继续一路往西走，我的意思，不如我们分做两波，一波一直往西跑到前面去埋伏，一波留下帮费扬古将军。” 　　“好，我留下帮费扬古将军”守株待兔不是他的性子，说完，胤禔已经打马往前冲去。 　　“五哥”小七几个忙带人跟上，同时路上商量好，等下由小九跟小十一去前面埋伏，他带着小十跟五哥一起在葛尔丹部中尽力寻找葛尔丹并击杀。 第113章 　　兄弟几个兵分两路, 很快就到了跟前。 　　“七哥, 十哥你们小心，我跟九哥去前面等着”五阿哥胤禔速度太快, 等到小七兄弟四个到跟前, 他已经加入战场了。 　　小七，小十点点头，“你们也小心”说完一打马，一行百多人往前冲去。 　　小九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跟小十一对视一眼, 两人带着一百多人，继续打马绕过厮杀在一起的两拨人往西去。 　　“小十一，可以了，就这里吧。”又跑出不到十里，小九勒住马停了下来, 这里是往西的必经之路，地形略有些崎岖，边上有斜坡，利于伏击。“先准备” 　　一行人点点头，将马快速藏好，躲在斜坡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来路方向。 　　时间一点点过去, 远处的喊杀声还在，这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九哥, 你说葛尔丹能从大将军的包围圈中跑出来吗？”小十一轻声问。 　　小九摇头, 这他哪能确定？他们这也就是个双保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难道还让他们皇阿玛再来个三征葛尔丹？ 　　“嘘，别出声，有动静。” 　　有经验的都知道，耳朵贴在地面上，能听到远处的动静，有经验的还能听出来人具体的数量，九阿哥身边的护卫头领就有这个本事，耳朵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起身禀报，“有人过来了，二三十骑的样子，马蹄声有些杂乱……” 　　马蹄凌乱？小九，小十一对视一眼，转过头，两双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来路方向，“准备……” 　　“驾，驾……” 　　葛尔丹逃出来有些仓惶，胳膊上还带着半支没来得及拔的箭头，身边只跟着二十多个亲近部下。 　　“头领，清军应该没追上来，我们到前面歇一下吧？”从中了清军的计到现在，人马就没怎么注意，现在他们是人困马乏，就算人受得了，他们的马也快受不了了，而且头领胳膊上的伤也要处理一下。 　　“不能休息，这里还不够远……”葛尔丹喘着粗气摇头，“等再远一点，再……什么人？啊……” 　　葛尔丹话音刚落，一波箭雨已经射了过来，毫无准备之下，只一回合，葛尔丹身边仅剩的二十多骑就交代了有一半，葛尔丹本人身上也又添了两处新伤。 　　“有埋伏，冲过去……” 　　此时的葛尔丹如丧家之犬，哪怕知道有埋伏，也根本不敢停，只能带着人不要命的径直往前冲。怕被葛尔丹跑掉，小九，小十一等人两轮箭雨放过，“腾”爬起来，飞身上马往葛尔丹等人杀将过去。 　　“杀，留下葛尔丹……” 　　“杀，杀了葛尔丹，赏黄金千两……” 　　两波人很快撞到一起，经过两轮箭雨，葛尔丹身边只剩几个人还好好的骑在马上，而小九、小十一这边的人十几倍于葛尔丹。按理来说，这么多人应该可以分分钟把葛尔丹拿下，然困兽犹斗，葛尔丹这边又多是狠人，小九，小十一竟然花费了将近一盏茶时间才在杀死所有葛尔丹身边的护卫后，把身上插着两根箭的葛尔丹拿下。 　　＃＃＃康熙中军大帐 　　葛尔丹被九阿哥胤禳、十一阿哥胤禛巧合俘获的消息传到这边，包括康熙和十二、十三、十四阿哥在内所有人都愣了下。 　　“你说葛尔丹被谁抓住了？” 　　“回万岁爷，葛尔丹被九阿哥和十一阿哥抓到了。”梁九功有些激动，说话都带着颤音。 　　“这不可能！”胤禩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尤其是不相信老十一竟然立下那么大的功劳，为此胤禩激动的脸通红。 　　“十四弟？”见康熙看过来，脸色似是有些不太好，十三阿哥胤祐赶紧扯的扯胤禩的袖子。 　　胤禩也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了，憋红着脸张张嘴想要解释，康熙却并不看他，只叫梁九功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待听说，五阿哥、七阿哥几个追上葛尔丹后兵分两路，一路去帮费扬古将军，一路提前往西去埋伏以防万一，这才侥幸拿下只带着二十多骑逃跑的葛尔丹，兴奋的哈哈大笑，一连说了好几个好。 　　另一边，因为古代通讯不便，小九，小十一立下大功的消息并没有那么快传回京城。反倒是五阿哥跟七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一阿哥夜里一起偷跑去追葛尔丹，被有心人变成‘七阿哥撺掇五阿哥星夜违逆皇命去追葛尔丹’传到了已经被贬为惠嫔的原惠妃耳朵里。 　　得知儿子被撺掇着脱离康熙的保护真的上了战场，惠嫔险些没把小七跟蓉琳恨死。 　　“娘娘？您别激动，前朝既然没消息，五爷肯定没事，您先别自乱阵脚啊。” 　　惠嫔也不想自乱阵脚，可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伊尔根觉罗氏嫁给她儿子这么多年，连生四女，到现在都没给她生个带把的孙子，万一她的胤禔这次出什么意外，万一伊尔根觉罗氏这一胎再是个女孩，她的胤禔岂不是要绝后？ 　　惠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后悔。她就不该由着胤禔，万一，万一胤禔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惠嫔攥紧拳头，紧抿薄唇，钟粹宫！ 　　‘七阿哥撺掇五阿哥星夜违逆皇命去追葛尔丹’这个流言，蓉琳多多少少也有耳闻，不过知子莫若母，小七什么性子，她最清楚，小七绝对不是这种性子，所以她根本就不信。 　　但是她不信耐不住别人搅和啊，惠嫔那边先不说，僖嫔那个一直看钟粹宫热闹不嫌事大，恨不能钟粹宫立马就消失的，不知道也从哪听说了，在宫里遇上抱着孩子进后宫给蓉琳请安的七福晋董鄂茉雅奇就把人堵了然后好一顿挖苦。 　　“……小七也是的，他自己要偷偷去建功，去就是了，何必祸害兄弟呢……小五也不容易，她媳妇这一连四胎都是丫头，这一胎，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出个阿哥来……哎，也就是惠姐姐心善，孙子不知道在哪里，儿子也被人害的命都快没了，还能在延禧宫里呆的住？这要是我啊，谁敢动我儿子，我肯定叫她死的很难看……” 　　“你……”董鄂茉雅奇气的气血上涌眼睛通红，不过只片刻便恢复了平静，“僖额娘说的是，这儿女啊都是阿玛、额娘的命，但凡被人欺负了，那自然是即便拼了命也要欺负回来的，可这欺负吧也不是空口白话来的……要知道，这世上总有那么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喜欢说东道西，煽风点火挑拨是非的贱人，所以，就算是要欺负，也要有凭有据的，以免中了一些黑心烂肺的贱人的计……” 　　说到这，董鄂茉雅奇作势捂嘴轻笑了两声，“哦，对了，僖额娘还没儿子，可能不太懂我说的这些，不过僖额娘也别担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呢……” 　　看着完全不是自己对手黑着脸败走的僖嫔，董鄂茉雅奇往僖嫔走的方向碎了一口，“呸，想欺负本福晋，事先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茉雅奇可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要不是顾忌着僖嫔是“长辈”她把僖嫔骂死都有的，倚老卖老不要脸的老婆娘。 　　“回头叫人给我盯着永寿宫。” 　　“是，福晋您就放心吧。延禧宫那边要盯着吗？”毕竟那流言的主角是他们爷跟延禧宫那一位的儿子。 　　“一起盯着”七福晋抱着孩子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不去额娘那了，走，我们去毓庆宫找太子妃。” 　　现在他们爷出征在外，具体情况也就经常跟康熙通信的太子最清楚，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太子肯定清楚，她可不相信她们家爷是那种小人。 　　＃＃＃毓庆宫后院 　　富察佛尔果春处理完事务，刚得两分空闲，让奶嬷嬷把孩子抱过来逗弄一番，就听说七福晋带着孩子来了。 　　佛尔果春一开始也没在意，还以为是七福晋没事带着孩子过来玩呢，等七福晋进来说起，才知道流言的事。 　　“你先别着急，殿下这会儿正好在，我这就让人去问问。”说完，佛尔果春冲外面招了招手，“去前面看看，殿下现在忙不忙，如果不忙，请殿下过来一趟。” 　　宫人答应一声出去，很快太子就过来了，“弟妹？” 　　七福晋点点头，“六哥，前线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我们爷……” 　　“你别担心，小七没事，不仅没事，还立了大功……五哥去大将军那边也跟小七没关系，这个皇阿玛清楚的……不过，五哥受伤了。” 　　“五爷受伤了？” 　　太子点点头，他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 　　“很严重？”看太子的脸色，太子妃心里一咯噔。 　　“有点，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皇阿玛在回来的路上病了……”送信过来的人说，可能是时疫。 　　这个时代，时疫跟天花一样可怕，天花因为有额娘，有牛痘，现在已经没那么可怕了，可是时疫…… 　　康熙有可能感染时疫的消息，为了稳住朝堂，太子等人并未向外披露。可是第二天康熙又送回来一封八百里加急，说是想要见蓉琳。 　　“额娘，您，您不能去。”时疫是会感染的，而且感染率还很高，万一额娘…… 　　太子恨不能一巴掌扇在脸上，早知如此，他就该把这消息直接给压下来，根本就不应该叫额娘知道。 　　蓉琳摇头，这哪是她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的？“圣意不可违”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她都得去，不为康熙，就为了她的儿女后辈，她都必须得去。就算她再不知道清朝历史，也记得刘茜跟她说过，康熙是个长寿皇帝，据说还办过什么千叟宴，康熙现在才多大？四十出头？所以康熙这一次肯定是不会死的。如此她就更不能公然违逆圣旨了。 　　“可是？” 　　“别可是了”，蓉琳拍拍太子的手，“你也别太担心，额娘一定会没事的。当初你跟小七出花的时候，额娘去照顾你们都没事，这次也不会有事的。反倒是你，你皇阿玛生病了，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你做儿子的，即便因为要监国不能守在他身边，也要让他知道，你是关心他的，要相信你皇阿玛，他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太子眼圈通红，这怎么能一样，以前额娘身子骨好，现在，现在额娘自己身上都还带着病呢。可这又确实是皇阿玛的圣旨，他只能点头，“孩儿知道，孩儿已经召集了医术最好的太医，准备了上好的药材，这次跟额娘您一起去。” 　　蓉琳点点头，“在家里，替你皇阿玛看好家，你额娘照顾好家里，等额娘跟你皇阿玛回来……” 第114章 　　因为康熙一道又一道手令来催, 蓉琳走得很匆忙。 　　剩下宫里宜妃，僖嫔, 惠嫔几个却是既庆幸又酸涩。 　　时疫传染, 且致死率很高，每个人都怕死, 能不去照顾染上时疫的康熙当然最好, 可是想到康熙人都染上时疫了，还心心念念着马佳氏, 她们又难受。 　　“死在外面才好呢。” 　　僖嫔扯着帕子低声诅咒蓉琳。想到被七福晋怼的那些话，僖嫔更加怨毒，甚至有那么一刻，她连太子、连赫舍里家都恨上了，如果不是太子, 如果不是赫舍里家, 不是她额娘阿玛, 她根本不会进宫, 又怎么会进宫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 　　僖嫔的表情有些狰狞，吓得旁边伺候的宫人倒茶的手一个不稳, 一壶水一半都洒在了她裙子上，烫的她“啊”一声, 站了起来。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宫人反应过来, 趴在地上吓得面如土灰。 　　僖嫔恼火的想要人拖下去打死, 人都叫了, 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扭头笑眯着眼看向趴在地上嘴里喊着‘恕罪’的宫人。“想让我饶了你，也不是不行，帮我做一件事，我保证今天的事一笔勾销……” 　　与此同时，延禧宫 　　之前僖嫔和七福晋对上互怼话里话外说她的胤禔无子，咒伊尔根觉罗氏这一胎还是女儿，惠嫔听说了险些咬碎一口牙……如今，万岁爷都要没了(她以为的)，她的胤禔没事，伊尔根觉罗氏这一胎她也找人看了都说是儿子，她就要有大孙子了，难道还怕她僖嫔一个无子的？ 　　惠嫔冷笑，回头就该是她讨债的时候了。 　　康熙骤然出事，宫里众人心思各异，宫里表面的平静下，实则波谲云诡。仿佛小小一根火柴就能引起爆炸的□□桶。 　　“娘娘，出事了娘娘……五福晋出事了。” 　　五福晋肚子已经六个多月了，因为接连频繁生育，这一胎怀的很是艰辛。孕初期几次都差点小产，在床上一连躺了两三个月，一直到孩子四五个月稳住了才好点。这眼瞅着还有两三个月都要生了，“怎么会出事的？” 　　“说是五福晋在院子里散步，不知道怎么的摔了一跤” 　　“散步摔了？”惠嫔听了险些晕过去，六个月的肚子，本来母体身体就不好，还摔了，那她的大孙子还能保住吗？ 　　自然是保不住的，摔跤的当天，五福晋就难产了，历经一天一夜，几次昏死过去最后孩子虽然生下来了，却是个死婴…… 　　“福晋？” 　　五福晋奶嬷嬷一直陪在她身边，看到她睁开眼，赶紧冲上前来。 　　五福晋却没吱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头顶的纱帐。 　　“福晋？” 　　“孩子怎么处置的？”五福晋声音有些嘶哑，带着些幽灵般的飘忽不定。 　　奶嬷嬷抹了抹眼泪，哽咽着开口，“奴婢让人送出去好生葬了”小孩子夭折是不能进皇陵的，能够找个好地方，好生安葬就已经是最好不过的安排了。 　　奶嬷嬷只是心疼她从小照顾到大的主子，前面一连四胎都是小格格，好不容易来个阿哥却又……不能想，一想，奶嬷嬷的眼泪就又下来了。 　　奶嬷嬷尚且如此，更何况伊尔根觉罗氏自己，自从她醒过来，眼角无声的泪水就没停过。她盼了多年，好不容易得来的小阿哥啊，还有两三个月就可以出世了，就这么没了。 　　伊尔根觉罗氏舔了舔嘴唇，一股咸苦味立马充斥了她的蓓蕾，“我那天踩到的是什么？” 　　“玻璃珠子”个头不大，只比米粒大一点，彩色的，中间有孔。 　　“玻璃珠子？”伊尔根觉罗氏喘气声明显急促起来。 　　奶嬷嬷哽咽着点头，“就是年前郡王府大格格看咱们大格格喜欢，让人送过来给大格格穿手链玩的玻璃珠子。人奴婢也查到了，是大格格身边的小女婢……” 　　那孩子还小，说是女婢，不过是福晋给她们大格格找来的小玩伴。午前跟大格格一起过来给她们福晋请安的时候，带着大格格随手赏给她的玻璃珠子串的手链，走到院子里时正好跟她们院子里急着出去的另一个婢女撞上，然后一不小心手链被扯断了。玻璃珠子撒了一地，大格格不可能在那等着她一颗颗捡玻璃珠子，玻璃珠子自然就没捡干净……院子里负责洒扫的也没注意…… 　　这事乍一看确实是巧合，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巧合呢？ 　　细细查下去，几乎不用花太多时间精力，很容易就发现了那个去撞小女婢的人是有人指使的，只是这个幕后之人，却让人很诧异。 　　“七福晋？” 　　奶嬷嬷点点头，“老奴有点怀疑”毕竟七福晋好像没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可是她又查不到不是七福晋的证据。 　　“没什么好怀疑的”既然事实就摆在眼前，管她是因为之前流言的事，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害了她的小阿哥，她都要她付出代价。 　　再说康熙这边。 　　时疫来的很凶，这边他刚刚高兴小九、小十一活捉了葛尔丹，还不及处置，他就已经发烧，咳嗽，腹泻严重到起不来身了。 　　除了小时候天花那一次，这是康熙人生中第二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哪怕他一直告诉自己，他一定不会死，身体却还是越来越差。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经历生死后会大彻大悟，因为生死之间他们会想很多东西，很多平时没有时间想，也不会去想的问题。 　　康熙也一样，平时忙于朝政，忙着自己的丰功伟绩、青史留名，觉得他一生的追求就是创造一个盛世，做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皇帝。 　　可等他真正面临死亡，在鬼门关走一回才发现，其实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诚然，他的功绩确实已经不少了，智擒鳌拜、平定三番、收复台湾、解决葛尔丹……可最后一刻他最最舍不得的，最最留恋、眷念、放不下的，竟然不是他的那些功绩能不能被后世记住，而是一个人。 　　“万岁爷？” 　　蓉琳一路急赶，到了地方，只匆匆穿上防护的衣服，带上口罩，就去见了康熙。 　　彼时康熙躺在床上，因为时间发烧，腹泻，呕吐，脸都瘦的脱形了，颧骨突出，眼窝凹陷，看着非常吓人。 　　“万岁爷？”蓉琳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康熙，虚弱，疲惫，只眼神还带着坚毅的光芒。 　　“马佳氏？你来了？” 　　蓉琳点点头，“您别说话了，歇歇吧。” 　　康熙突然伸出手，握住蓉琳，“别怨恨朕，朕是，真的想你，想见你，才让你过来的……”为此，小七兄弟几个都闯到他院子里来了，说他们可以照顾他，不用他们额娘过来，被他强制撵出去了。 　　“我知道”虽然康熙之前对她的态度一时好，一时恼，跟抽风一样，她却也不是死人，偶尔异于常人的宽容甚至纵容，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虽然怕死，路上也曾吐槽过几句自己命苦，一大把年纪还要跋山涉水的从安逸舒服的宫里跑出来照顾传染病人，可她确实没怨恨过康熙。 　　“好好休息吧，我去给您做饭。” 　　康熙点点头，因为短精神，很快睡了过去，可手却一直抓着蓉琳的胳膊，等实在睡沉了，蓉琳才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胳膊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娘娘？” 　　“梁公公，万岁爷的病情……” 　　“不是很理想”梁九功摇头。 　　这个蓉琳也能想到，毕竟康熙那副样子，她想说的是，“万岁爷这病，有没有找其他大夫再看看”不是她不相信太医院的太医，实在是看康熙这样子，太医院太医们给出的药方似乎效果并不很好。 　　“老奴请示过万岁爷，也去找了西洋大夫，他们倒是给推荐了一个叫金鸡纳霜的西药，说是可能有效，奴才已经让人去验药了。”若是真的有效就让万岁爷用，若是没用，还是得靠李院判他们。 　　蓉琳点点头，有准备就好，问完，蓉琳转身到厨房去熬粥。 　　康熙现在身子弱，吃不得辛辣油腻，蓉琳只能熬一些养人的小米粥，蔬菜粥，鱼片粥什么的，不过粥里放了灵泉水，不管是温养的效果还是口味都提升了不少，所以康熙醒来后很给面子的喝了一碗。 　　“还是娘娘有办法，还是娘娘有办法”就一碗粥而已，梁九功在旁边看了却是一下子眼泪都下来了。 　　“万岁爷这些日子，都没好好吃饭吧？”不然梁九功不至于这样。 　　康熙不吱声，只直直看着蓉琳。 　　看的蓉琳毛毛的，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有口罩，“我脸上有东西？” 　　康熙摇头，“就是想看你” 　　哈？蓉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是真的想看你。” 　　蓉琳:…… 　　康熙这一认真起来，突然都不知道该跟康熙说什么了，好半天，才顾左右而言他的跟康熙说起其他的，因为康熙精神不好，蓉琳也不敢多说，只简单说了几句，没多会儿，康熙就又睡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蓉琳不吝啬的加入灵泉水，康熙的病情并未再继续恶化，偶尔醒了还会跟她说些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有的没的。 　　又是一天清晨，外面难得的好天气，蓉琳心情也非常愉悦，不由自主的竟然哼起了上辈子的调子。 　　“就是这个调子……” 　　“什么？”蓉琳一边开窗透气一边疑惑的转头看向床上的康熙。 　　“我说就是这个调子，我昨天梦里，梦到这个调子了，你哼着这个调子，牵着承祜在前面走……我想去追你们，可是怎么都追不上，喊你们，你们也不应……” 第115章 　　“我跟承祜？”蓉琳笑着摇头, 怎么可能，这是个什么组合？“您是不是睡癔症了？”或者是认错人了？把先后赫舍里氏认成了她？ 　　康熙摇头, 他没癔症, 也没认错, 虽然他也不清楚这个梦到底预示着什么，但梦境确实就是这样。 　　“对了，你哼的歌叫什么？很好听。” 　　有点像南方小调又不太像。 　　“其实我也不太记得了。”都二十多年了，上辈子的记忆早就模糊了，她本来也不是那种特别喜欢唱歌的人，这么多年过去, 歌名早忘记了，也就一两句比较洗脑的旋律还在脑子里, 偶尔像今天这样无意识的能哼出来。 　　康熙点点头，也没再追着问。 　　日子一天天过, 时间长了, 可能身体里渐渐免疫系统出现了抗体, 康熙的身体一天天日渐好了起来。眼见再过些日子，等康熙身体彻底好了就能回京了。 　　京城里，不, 准确来说是宫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五福晋因为好不容易盼来的小阿哥被人害了，她自己身体难产加产后伤心也急剧恶化几乎疯魔了, 在查出那个扯断小女婢手上链子, 害得她摔倒早产的婢女跟七福晋身边的人认识后就一心认定了凶手是七福晋, 甚至想要对七福晋的儿子出手。 　　“你疯了？” 　　惠嫔虽然也恨, 也恼，也伤心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大孙子没了，可难过伤心之后，她就恢复了理智，而且凭她在后宫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直觉，她觉得幕后之后不可能是七福晋。因为根本说不通，七福晋根本没有理由对她的大孙子出手。 　　所以她赶在五福晋动手之前拦下了她，“事情还没有具体查清楚，就是最后查出来确实是董鄂氏下的手，不为了胤禔，为了几个小丫头，你也不能动那个孩子……”小七是钟粹宫除了马佳氏之外跟太子关系最好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现在万岁爷情况不明，若是万岁爷真的不好，太子登基是必然的，到时候伊尔根觉罗氏真的对小七家那孩子做了什么被查出来，她的胤禔还有那几个丫头还能有好？ 　　更何况这事虽然看着证据是指向七福晋，可她怎么想怎么怪异。万一，真的是她们弄错了，到时候不仅没办法替她的大孙子讨回公道，幕后之人还不知道要躲在背后怎么嘲笑她们？ 　　“那依额娘的意思，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算了肯定是不可能的，她没那么好欺负。惠嫔攥紧拳头，咬着牙摇头。“你好好坐你的月子，这事交给我……” 　　不知道有没有安抚住五福晋，看着五福晋闭着眼睛不再说话，惠嫔拍拍五福晋的手，便从五福晋那出来了。走在外面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惠嫔第一次感觉到疲惫。 　　“娘娘，您看那边……” 　　“嗯？什么？” 　　“宫门那边，刚出来那个是不是经常跟在僖嫔身边那个宫女？” 　　好像是？惠嫔没事也不会去盯着僖嫔身边的宫女看因此不是很确定，不过好像确实有点眼熟。 　　等等，僖嫔？ 　　惠嫔突然一个激灵，她怎么就把僖嫔给忘了，前些日子她跟七福晋互怼，不还挖苦过她们母子？可不可能这事根本就是僖嫔做的，然后栽到七福晋身上的？想到这，僖嫔一巴掌拍在身边的嬷嬷身上，“小心跟上那个宫女，看看她要干什么……” 　　多年主仆，几乎惠嫔一开口，老嬷嬷就明白了她的意图，转身悄摸摸的跟了上去。 　　回到延禧宫，惠嫔第一时间让人联系了自己在延禧宫收买的探子。可惜僖嫔那女人也不是傻子，探子大多只在外围活动，能打听到的信息有限，不过有一点，五福晋难产生下死婴那一天，确实有人看到那个宫女从僖嫔那得了赏赐。 　　不过赏赐是什么，她们没看清，好像是金的簪子什么的。 　　下半晌，跟踪宫女的嬷嬷回来了，“怎么样？” 　　“老奴，一路跟着，那宫女先去街上逛了一圈，然后才换了身衣服去了五阿哥府后门”好在她眼利，不然差点跟丢了。 　　竟然真的是僖嫔，惠嫔咬着牙，紧攥着拳头，因为太用力，指甲把掌心都划破了。 　　“僖嫔”她饶不了她。 　　惠嫔恨得咬牙切齿，可还不等她这边出手，五福晋就背着她做了一件大事。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万岁爷，娘娘，五福晋，五福晋她让人在郡王府，永寿宫还有南三所放了天花种子。” 　　天花？蓉琳浑身惊的一哆嗦。虽然十多年前，她们就弄出了牛痘液，开始慢慢给人种痘，可因为人口基数或许庞大，年龄，个人体质等等原因，京城并不是所有人都种了痘的，最起码，小七家的孩子就还没来得及种。想到这，蓉琳一下子呼吸急促起来，抓着康熙胳膊的手无意识抓紧。 　　“别担心，别担心，我们这就回去，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啊？” 　　康熙的时疫已经好了，只是身体还没调养好，才在这边多待一阵子，没想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此时看到蓉琳一度摇摇欲坠身形不稳的样子，康熙颇有几分后悔。“梁九功，吩咐下去，明日启程回京。” 　　“是” 　　康熙的銮驾回京速度很快，着急之下，一行人只用了去时四分之三的时间。 　　“皇阿玛？”康熙不在这大半年，太子这国监的实在太不容易，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头发里生生熬出了几根白头发。人瘦了一圈，脸色看着也略有些憔悴。 　　“你大哥府上还有南三所怎么样？没事吧？” 　　“大哥府上没事，南三所那边其他人也都没事，只弘晴染上了天花，现在还在宫外避痘……孩儿刚从那边过来，情况看着还算理想，皇阿玛别太担心……不过，延禧宫僖嫔娘娘还有五嫂那边不是太好……” 　　僖嫔虽然没感染上天花，却不知道怎么几天后得了水痘，且病情来势汹汹，太医说病灶已经转移到了脏腑，现在人看着已经快不行了。 　　五嫂虽然没染上水痘，天花，可她月子里没养好，太医说了一堆他也没听太明白，反正听那意思估计熬不过今年去…… 　　这段时间，太子的精神那真的是高度紧张，现在康熙回来，他也算是有了主心骨，总算是能稍微喘口气了。 　　康熙点点头，拍拍太子肩膀，这段时间也是难为这孩子了，不过“以后，这种的事还会很多，所以你要早点学会去处理它。” 　　太子当时没多想，晚间回到毓庆宫，静下来回顾这一天，再想起康熙的这句话，才意识到康熙这话好像透露了什么。 　　次日早朝，跟在康熙后面回来的五阿哥胤禔带着一脸被小七，小九，小十，小十一兄弟几个揍得青青紫紫的伤跪在乾清门外请罪。 　　五福晋却在五阿哥出门后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喘着粗气，艰难的去了她让人打听出来的僖嫔在宫外避痘的地方。 　　“福晋，僖嫔娘娘的水痘是传染的，咱们就不要进去了吧？奴婢已经找人打听过了，僖嫔已经快不行了。” 　　就是快不行了，她才要来见她一面，她总得让自己哪一天死了也做个明白鬼。 　　五福晋扶着婢女，一步三喘的摇头。“你们在外面等我。” 　　＃＃＃僖嫔住的地方 　　僖嫔刚刚染上水痘移出来的时候，僖嫔的房间里布置收拾还不错，房间里甚至还会放上新鲜的花卉。毕竟那会儿她精神还可以，若是宫人们收拾的不合她的心意，她就会很烦躁，有时候还会惩罚人。 　　可渐渐的，她的身体越来越弱，精神越来越差，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即便醒过来也顾不上太多，便没人再去注意那么多了。 　　五福晋进来时，这房间里很昏暗，东西乱七八糟的摆放着，甚至呕吐物的味道都没除尽。 　　“是，是你？”僖嫔虚弱的睁开眼睛，轻轻撩了一眼五福晋。 　　五福晋咳嗽一声，勾着唇角点点头，“不错，是我” 　　“你来这干什么？咳咳……” 　　“来看看，咳咳……害死我孩子的凶手有没有遭报应，咳咳”五福晋捂着胸口，因为身子太过虚弱，不能持久站立，她不得不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靠着。 　　“孩子？”僖嫔眼睛眯了眯，咳嗽了两声，“你知道了啊？我这样也是你害的吧？”早先她猜到这个可能得时候，也曾歇斯底里的尖叫咒骂过，可是这两天身体的不舒服已经让她没有精神再去考虑这么多了，她以为她会就这么寂寞无声的在这个房间里死去呢，“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过来……” 　　“我自然会过来的”五福晋直勾勾的看着病床上脸色灰暗的女人，“为什么要害我？”她跟她根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交集都不多，所以为什么要害她的儿子？为什么要把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从她身边夺走？ 　　僖嫔摇头，“我，一开始，也没想”她一开始只是想让她出点事，然后嫁祸给七福晋，让她们两边斗起来，她坐收渔翁之利罢了。可是后面的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料，不过说实在的，知道五福晋难产还生了个死/婴的时候她还是很高兴的。“我不能生孩子，凭什么别人就能生？”别人也别想生，就算生，也只能生死婴…… 　　“你这个疯子” 　　僖嫔咳嗽两声哈哈大笑，笑了两声终于因为身体太弱，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大口急促的呼吸…… 　　当晚，僖嫔就没了。 　　五福晋这边则因为有五阿哥的求情，且知她命不久矣，在得知弘晴无碍之后，康熙并未处置她，也没处置她的娘家。但是五阿哥这次跟随康熙出征的功劳都被抹了，也就是说其他阿哥只要跟着一起去的，等封赏下来，至少也是一个贝子，只有五阿哥啥都没捞着。 　　“不可以，不能这样，荣贵妃娘娘，求您帮胤禔求求情吧，胤禔不能什么都不封啊，其他阿哥都有，只有我的胤禔没有，他以后怎么活啊……荣贵妃娘娘，求求您，求求您了，胤禔命不好，投在我的肚子里，当年他出生的时候，正赶上孝诚仁皇后崩逝，阖宫上下只有您仁善给胤禔送了这块银锁，看在这块银锁的份上，您替胤禔求求情吧，娘娘。” 　　惠嫔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儿媳妇是始作俑者，钟粹宫是受害者，她竟然还有脸拿着当年胤禔洗三时蓉琳让人送过去的那块银锁求到了钟粹宫。钟粹宫的宫人一个个都恨不能把她打出去。 　　蓉琳却笑着安抚住春分几个，上前收回了那块送出去的银锁。“其实，我已经看在这块银锁的份上求情了……”不然，五福晋险些害了她那么多后辈，她以为她会这么轻易放过五阿哥跟五福晋？ 　　惠嫔哑口无言。 　　之后的很多年，直到下面最小的弟弟都封了贝子，贝勒，五阿哥胤禔却还是光头阿哥。 　　直到蓉琳弥留的那一刻，蓉琳再次跟康熙提起，康熙才封了胤禔一个直贝勒。 　　“这么多年，你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要跟我说吗？” 　　头花花白的康熙，握着蓉琳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蓉琳，张张嘴，最后还是没忍住，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这些年，他又做过很多次离奇的梦，每次都梦到蓉琳在一个奇怪的天地，那里有很多新奇的东西，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他都没见过，偶尔承祜也会在，她跟承祜旁若无人的说笑，他追上去，两人总是不搭理他。 　　一开始，他也只以为是梦，后来梦到的多了，他才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可是平时他偶尔试探，蓉琳只笑着不说话。 　　看蓉琳就要闭上眼，康熙终于忍不住，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来自哪里？”因为期待、害怕种种情绪纠结，康熙的嘴脸难得有些哆嗦，手也有点抖，“你是不是要回去你来的地方了？” 　　来的地方？那个地方她还能回去吗？或许能回吧，她好像又看到上辈子那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