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才女配觉醒后》 作者：自捅千刀 一句话简介：当角色和作者对着干。作者：危！ 立意：我命由我不由天。 ============ 第一章 她的梦想就是嗝屁。 　　小说嘛，除了男女主这种绝对正面的人物，必须还有反派，不然怎么打脸爽。 　　姜扶瑶也喜欢看打脸剧情。 　　前提是她不是那个被打脸的恶毒女配。 　　作为姜氏千金，她在社交场合玲珑圆滑，因为会说话，帮父亲谈成好几笔项目；高考虽然走了音乐生，却是毕业于重本院校，每学期都拿一等奖学金，从未落下；颜值高到次次逛街都能被星探递橄榄枝；商业联姻的未婚夫亦是沈氏总裁…… 　　是圈内公认的“名媛典范”。 　　但她一直感觉自己活得很失败。 　　因为容雅。 　　她擅长社交，那是因为花了许多时间研读心理学，见面前更是要细查对方底子，对症下药地给出被期待的好处，佐以对方喜欢的说话方式，才能在条件不甚如其他企业的情况下帮父亲谈成合作。 　　容雅只需要随便过条马路就能救一个差点被车撞到的老人，而且老人就那么巧的是某个合作方的父亲，项目轻松到手不说，善良、勇敢的美名更是少不了。 　　相比之下，她被评价“年纪轻轻，心机倒不小”。 　　她有绝对音感，曾被老师断言定能在小提琴领域闯出一片天地，正意气风发地展望着未来，却因为摇摇欲坠的家里企业被迫商业联姻，又由于未来婆婆对儿媳妇“贤内助”的要求，看着日夜落泪，忧伤过度以至昏迷入院的母亲，不得不将心爱的小提琴搁置。 　　容雅却在大学毕业后勇敢追梦，进娱乐圈当演员，本应熬上几年龙套才能有机会出头，因缘际会之下与她的未婚夫情感交融，顶级资源拿到手软，直接被捧成当红小花。 　　一个“事业有成、独立坚强”，另一个只是“菟丝花”，自然相形见绌。 　　………… 　　仿佛是失了智，在家里人的撺掇下，她竟隐瞒豪门千金的身份，也签了容雅所在的那家经纪公司，还是以最不擅长的演员身份出道，只为“争一口气”。 　　也不知争的到底是谁的气。 　　通宵记台词，分明倒背如流，偏生只要正式开拍就脑子一片空白。导演不耐烦了，让她直接念数字，事情传出去，“数字小姐”的事引来一片骂声，而在爆料视频中拿着剧本坐在剧组角落认真背台词的容雅因为“敬业”又吸一波事业粉。 　　姜扶瑶很想笑。 　　容雅敬业？ 　　她分明是昨天晚上和沈城约会去了，没背台词，正在临时抱佛脚！ 　　………… 　　姜扶瑶也曾怨过老天不讲道理。 　　更想不明白，说好的付出就会有收获，为什么这个道理在自己身上行不通。 　　直到独自病死在医院，她才终于醒悟过来。 　　——不讲理的不是老天爷，是作者。 　　因为她只是配角。 　　而容雅是女主。 　　………… 　　走马观灯地在脑中过了遍自己短暂的二十来年人生，感受着心口处阵阵悸痛和逐渐恍惚的意识，姜扶瑶缓缓闭眼，无声松了口气。 　　真好，解脱了。 　　没成想下一秒就被不知哪个连垂危病人都打的混蛋拍了下脑袋，登时惊醒。 　　姜扶瑶眉尾直跳，额上咬牙切齿地蹦出来个“#”。 　　她的拳头硬了。 　　真的硬了。 　　过分了吧！ 　　还让不让人好好死了！！ 　　难道恶毒女配连一个安静死去的结局都不配拥有？？？ 　　暴躁地睁开眼，她刚准备看看到底哪个不是人的东西打自己，结果入目是张从头顶飘过的打光板。 　　姜扶瑶：…… 　　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不好意思啊，刚没注意到你蹲在这，手不小心滑了下，打疼了没？”听到“咚”的一声响，拿着打光板的场务赶忙停下来，满脸歉意。 　　随即不远处传来催促声，他便顾不上和姜扶瑶说话，又道了句歉，赶忙小跑过去。 　　愣愣目送场务离开，目光一一扫过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拍摄现场。 　　每扫过一寸，姜扶瑶心中的悲戚就愈盛一筹。 　　世上那么多懊悔的人，哪个重生不好，怎么就偏偏是她？ 　　“扶瑶，你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还在伤心吗？”一个校服打扮的女生凑过来，齐肩短发，身材丰润，一双眼睛乌黑明亮，肉圆的苹果脸很讨喜。 　　姜扶瑶努力动了下这两年在医院躺钝的脑子，想起这人叫甘珊珊，是自己拍《晨音》时认识的“猪队友”。 　　小说里，女主结交的朋友必然是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铁闺蜜，恶毒女配与朋友则一定面和心不和，即使真的关系亲密，那个朋友也必定是不仅没帮上忙还扯了后腿，把原本隐藏极深的恶毒女配抖了出去，两人一起“自作自受”。 　　比如这个甘珊珊，不仅背后编排容雅靠潜规则上位，还偷拍容雅上沈城车的照片爆料给了狗仔，除了没死，下场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呜呜呜，恶毒女配见恶毒女配，两眼泪汪汪。 　　甘珊珊与姜扶瑶虽然很处得来，但关系还没到交心的地步，过来安慰只是一时不忍，没想到自己才开口对方眼里就涌出了泪，不由愣了下，旋即想到她为什么哭，便感慨着理解了。 　　方才，沈总来探班，还让助理给容雅带了营养餐，说她身体不好，禁不住饿，导演立马自责，顺带提了句经费不太够，这才没能让后勤安排下午茶，果然又要到一笔新投资，对容雅的态度也愈发温和。分明是容雅忘了走位，却骂姜扶瑶演得狗屁不通…… 　　娱乐圈啊。 　　在这里想出头，努力不重要，实力也不重要，后台才重要。 　　耐心给了姜扶瑶一分钟的缓冲时间，甘珊珊才将之扶起，轻轻揩掉她眼角的晶莹，小声劝慰：“没事，只要我们坚持，总有人会注意到我们，给我们机会的。” 　　躺平吧，姐妹。 　　咱们恶毒女配不可能上位成功的。 　　想到自己上辈子因为总被说不如容雅，做什么都拼了命似的，就为争口气，结果努力了个寂寞，其实命运早就被作者安排好，姜扶瑶心中更是好一阵悲愤。 　　张口，她想告诉甘珊珊真相，就听自己语气哀哀然：“希望吧……在娱乐圈追梦本就不容易。” 　　姜扶瑶：？？？？？？ 　　屁的逐梦演艺圈！ 　　她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躺回病房，两腿一蹬、一命呜呼！ 　　连让难姐难妹知道真相的能力都没有，姜扶瑶心中愈发唾弃这坑爹的重生。 　　“下一场拍吕雯圆几人在琴房校园暴力赵知意。”副导演拿着小喇叭催进度。 　　“容雅老师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容雅清脆应道。 　　“姜扶瑶？” 　　姜扶瑶：“……没。” 　　她确实是将《晨音》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即使现在脑子里也有印象，可架不住剧中的她也是个恶毒女配，几乎每场戏都在欺负女主赵知意，乍一听副导演这么说，还真不知道到底要演哪场。 　　副导演也就客气问一下，没成想连容雅都说准备好了，姜扶瑶还敢说没准备好，登时一噎。 　　“你什么没准备好？” 　　“不记得台词。” 　　“……没事，还是和之前一样，知道1到10数几组就行。” 　　“也不记得要数几组。” 　　三十多度的高温，艺术楼走道逼仄，此时站了全剧组的人更是热得紧。除非必要，导演压根懒得说话，便全程让副导演忙。 　　方才听姜扶瑶说没准备好，他本以为是妆容有问题，没想到是连数个数都不记得，早先强压着的不耐“蹭”的一下便起了：“我想要的只有容雅，你只是被经纪公司打包的，心里没点数？台词不背，演技跟屎一样，还敢在这拖延进度，不想演就滚蛋！” 　　作为被cue的人，又出自同一经纪公司，容雅没法装没听到，赶忙让助理去最近的COCO买冰奶茶请大家喝，笑着缓解氛围，顺利安抚了一众急躁的心，得到人美心善的好评。 　　姜扶瑶全程没说话。 　　不是不想，而是仿佛中了定身术，不能动，也不能言。 　　又是作者安排的打脸剧情。 　　她心中讽笑。 　　毕竟，没有女配的蠢毒，怎么衬托女主的优秀和美好？ 　　“既然小容雅帮你说话，这事我就不追究了。”示意先拍下一场，导演烦躁地朝她摆摆手，“下一场再拍你的，赶紧把台词给我背……” 　　顿了下，他冷嗤一声：“赶紧把台词给我数一数，看看到底有多少个字吧。” 　　姜扶瑶便拿着剧本回到方才和甘珊珊坐着的地方。 　　“怎么回事？”甘珊珊眉头紧敛，着实想不明白，“你不是今天早上才过了遍台词，怎么又不记得了？” 　　“每次都是这样。私底下和我对台词的时候滚瓜烂熟，甚至具体到哪页、哪行都能说得出来，可一正式开拍你就仿佛脑子忘在了枕头旁……要不是知道这种事没必要故意，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我都忍不住要怀疑你在讨好……了。”她瞥了眼容雅。 　　姜扶瑶却只是摇摇头，将剧本翻开，放在大腿上：“你知道我要拍的是哪幕戏吗？” 　　见她一副不愿多聊的模样，甘珊珊到底不好把“你要不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这种会被怀疑在骂人的话直白说出来，告诉她等会要拍的是哪幕戏便走去忙别的事。 　　独坐在折叠凳上，姜扶瑶看了会儿剧本，没忍住笑了下。 　　自己就是别人笔下的纸片人，竟然还在演着戏中戏。 　　看完台词，姜扶瑶掏出手机，左划、右划，瞎点软件打发时间。 　　等下一场戏，也等身为女主的容雅用“演技”和“敬业”来打脸自己这个恶毒女配的剧情。 　　突然，姜扶瑶看到了个陌生软件。 　　绿江小说网？ 　　她什么时候下过这个app？ 　　虽然她闲的时候的确会看小说，但那都是在粉江小说网看的啊。 　　纳闷地点进去，个人界面最上面的“最近阅读”里，竟然还有一本正在看的小说。 　　《溺宠》 　　姜扶瑶好奇地看了两页。 　　而后，脸色骤变。 　　这是……那本小说！！！ 第二章 绿江app：用户须知 　　姜扶瑶瞬间坐正，方才懒散的模样顿收。 　　这章写的便是刚才发生的事。 　　【姜扶瑶不敬业到连数台词都懒得数，终惹导演叱骂，怒责不如容雅。容雅虽从前频被针对，但想着都是一个经纪公司出来的，仍是好心开口帮忙解围，甚至自己出钱给全剧组买冰饮以解暑。】 　　作者还在作话夸“女儿”人美心善，看得姜扶瑶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 　　有本事别玩葵花点穴手那招啊。 　　也别降智。 　　她这个恶毒女配分分钟甩出豪门千金兼沈城未婚妻身份，让容雅立马以“小三”之名爆上热搜，也看看所谓“欣赏好苗子”却接二连三从沈城那儿要投资的导演到时候又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只是在脑子里想想，姜扶瑶都兴奋难矜。 　　但很快，她又觉得无趣。 　　整个世界就是本宠文，作者都能让她变成板上钉钉的恶毒女配了，又怎么不能让网友们一面地倒支持“真爱”？ 　　打脸回去什么的，终归只能想想。 　　意识到这点，姜扶瑶便对这本小说的存在没了兴趣，当即准备切出去，直接卸载软件。 　　眼不见，心不烦！ 　　突然，软件弹出来个“用户须知”界面，10秒后才能关闭。 　　反正得等这10秒过去，姜扶瑶便随意看了两眼内容……眼睛骤然瞪大。 　　【用户须知】 　　1，本APP的存在不可告知任何人，否则抹杀 　　2，作者的剧情一定程度受评论区影响，具体功能有待升级 　　3，作者会在作话、文案等地方剧透，只要没写成正文，都可以改动/变相理解 　　后面还有一则附言。 　　【您好，我是本次元的世界规则。首先，恭喜您成功觉醒，事实上，小说里有台词的角色只有您觉醒了。其次，app如何使用完全在您，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做一个实验，不会对任何人有害，无需过度警惕。最后，我很期待您的选择，祝您这次能过上满意的人生。】 　　这些话，看得姜扶瑶呼吸愈紧。 　　正版网站都有评论区，可以和作者互动。她虽不是什么话痨，偶尔看到兴头了也会留言，很多大神的文下更是每天都有粉丝读者热情打卡、投雷，评论区那叫一个热闹。 　　可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是小说里的人物。 　　更想不到，在评论区留言，也能改变自己的人生。 　　以防万一，姜扶瑶没敢截图，而是将“用户须知”牢牢背诵于心才谨慎关闭，先前满腔的烦闷一扫而空，只余亢奋。 　　没有困难的剧情，只有勇敢的恶毒女配！ 　　她冲了！！！ 　　点进评论区，姜扶瑶轻敲屏幕，纤白手指与嫩绿主题色app格外相称，熟悉又陌生地开始留评。 　　自从知道自己只是一本小说里的女配，她就想吐槽剧情很久了。 　　比如今天这章强行女配不记得台词的剧情，分明就是在降智！怎么可能有人明知道会挨骂，还故意每次都不背台词？隐瞒身份出道，没后台还这么作，生怕自己凉得不够快？ 　　这样想着，姜扶瑶手下愈发噼里啪啦。 　　——非把作者夸飘不可！ 　　千穿万穿，厚脸皮不穿；千吹万吹，彩虹屁必吹！ 　　只要作者飘了，那就是趁虚而入，温言软语劝对方改剧情的大好机会！ 　　吐槽剧情？她怕是嫌活得太久。 　　万一作者急了，直接让自己这个恶毒女配下线。 　　哦吼，当场死翘翘。 　　于是，评论区被姜扶瑶刷屏了。 　　【姜扶瑶：哇！更新啦！开心！作者大大写的超级好看！！！】 　　【姜扶瑶：每天都来刷更新，期待好久啦~】 　　【姜扶瑶：这一章也是打脸了恶毒女配！爽！容雅果然人美心善~】 　　………… 　　评论区仅两人“打卡”，十分冷清，姜扶瑶这些评论一发出去便因为字数多格外醒目。 　　——也看得一直蹲在后台等评论的“无辣不欢”心花怒放。 　　咧着嘴，敲击键盘，她开心地回了最新那条评论一句“谢谢”。 　　作者会刷新后台蹲评论，读者又怎么不会刷新界面蹲回复？ 　　姜扶瑶每发完一条彩虹屁评论，都赶忙重切评论区，生怕错过和作者面对面交流的机会。 　　终于！ 　　看着那条绿色的由作者亲自回复的“谢谢”二字，姜扶瑶眼眸晶亮，顾不上让情绪发酵，拿出自己生平最快的打字速度，在那条评论下迅速回复。 　　【姜扶瑶：啊啊啊啊啊啊，是作者大大本人！！！激动！！！！！】 　　【姜扶瑶：作者大大竟然回复我了，好开心啊啊啊啊！！！】 　　【姜扶瑶：大大！请问下一章什么时候更新啊？容雅还会继续打脸姜扶瑶吗？有点期待姜扶瑶如果背出来了台词，容雅要怎么在演技上打脸她哎嘿嘿】 　　通常读者不会期待恶毒女配比女主更厉害，姜扶瑶也无意暴.露自己“反派本人”的身份，自然要通过反话来达到真实目的。 　　发出最后一条包含了她真正目的的回复后，姜扶瑶便不留评了，只一直刷新评论区。 　　可作者没再回她。 　　姜扶瑶眉心微拧。 　　“OK，过。”不远处传来导演说话声。 　　接下来要继续拍方才因为姜扶瑶“忘记台词”而暂时跳过的那场戏，道具组正在更改细节布景。 　　“姜扶瑶，这么长时间，够你数完字数了吧？”端起手旁那杯冰的百香果茶“咕噜咕噜”灌了两口，解了几分燥气，导演不耐地瞥过来，语声轻蔑，“再耽误时间，恐怕我得和你经纪公司重新谈一下合同的事了。就算打包进组，好歹换个有点捧头的，别随便拿滩扶不上钱的烂泥来膈应人。” 　　姜扶瑶仍在等作者回复，懒得理他。 　　谈就谈呗，反正她也不想在这个剧组待。 　　再说了，找经纪公司有个鬼用。作者还需要她这个恶毒女配继续参与打脸剧情，他一个比她还配的配角蹦跶个什么劲。 　　漫不经心的模样看得导演心里一阵发闷。 　　好啊！无视他？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这场戏结束就直接打电话给她经纪人！ 　　容雅有些担忧地看着姜扶瑶。 　　见状，原本也有几分忧心的甘珊珊悄悄翻了个白眼。 　　凭容雅和沈总的关系，但凡稍微多一点真心帮扶瑶，导演都不会每天这样骂。偏她每次都等扶瑶被骂完才开口解围，赚了好名头不说，还能不费丝毫心力便将剧组唯一比她漂亮的扶瑶赶走，免了电影开播后可能引来的颜值争议。 　　虚伪。 　　《晨音》是部以“音乐”为主题的励志电影，以一所私立音乐高中为背景，讲述了有绝对音感却性格自闭的女主如何从校园暴力中涅槃，在演奏会中大放异彩，最终成为新锐钢琴家的故事。 　　容雅饰演女主赵知意，姜扶瑶饰演恶毒女配吕雯圆，甘珊珊演她的狗腿子方薇。 　　道具组改布置的时候，化妆师们都围着容雅，给她补妆。 　　其实姜扶瑶也应该补妆，但导演方才那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就是要把她换了，除非她突然记得台词，又演技过得去。但一个从进组就没说过阿拉伯数字以外台词的人，怎么想都不可能突然大变。 　　所以何必浪费那个功夫？还触导演霉头，可能被殃及池鱼。 　　甘珊珊到底少年心气还没被磨灭，看不下去了，便拉着姜扶瑶到一旁，用自己的粉饼帮她简单补了补。 　　“谢……”姜扶瑶心下微暖，没成想刚开口就被打断。 　　“你给我好好背台词！”甘珊珊瞪她，“不蒸馒头争口气，你难不成甘心被别人当踏脚石？” 　　当然不甘心。 　　但这并非她不甘心就能解决的。 　　得看作者。 　　也不知道作者有没有看到她的那些回复。 　　尤其是最后一条。 　　乖乖低头看剧本，姜扶瑶的眉再次蹙了起来。 　　“大家准备好了吧？”见差不多了，副导演拿着喇叭问道，看向一旁的导演。 　　导演双手抱怀，微微后仰，不甚在意地颔了下首，示意了他来就行，连“action”都懒得说，随意的模样显然是已经确定这遍完全是白费时间。 　　姜扶瑶站在甘珊珊等人身后，微微闭眼，依旧在脑子里过台词。 　　不知道等会正式开拍，脑子是否又会一片空白。 　　“哒——” 　　场记打了下板。 　　姜扶瑶睁开眼。 　　面无表情。 　　心里实则早已乐翻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真的记得台词！ 　　彩虹屁！当代恶毒女配的福音！ 　　只可惜，毕竟她是恶毒女配，作用就是被女主打脸，记得台词已经是打脸剧情升级了，不可能再给她好演技，表情便强行面瘫。 　　但她本就无所谓演得好坏，重点是找对了“劝作者”的方法！ 　　姜扶瑶眼中仿佛跳跃着火光，灼烈、激昂，看得坐在设备后随时准备喊“卡”的副导演不由愣了下。 　　这幕戏的故事前情是男主在课上帮赵知意解围，吕雯圆吃醋，课后故意找茬，趁赵知意独自正在琴房练琴，带着一众跟班踹开门，以言行对她进行侮辱。 　　“开门吧。”姜扶瑶微微沉声。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用自己的声音和动作来演戏。 　　即使被迫面无表情，也已然弥足珍贵。 第三章 杀人不过头点地，诛心才是真无…… 　　“砰——” 　　一脚将门踹开，方薇大步走进去，一把抓住赵知意的头发便重重砸向钢琴怒骂：“操.你妈的臭婊.子，之前勾引我男朋友，现在又勾引吕姐对象？” 　　琴键被砸得“当当当”地发出一连串杂音。 　　“我没有……”赵知意小声辩解，试图将自己的头发从她手里扯回，双手却被旁边另一人逮住，用力反按在身后，不由发出一声痛呼，泪水从眼角滑下。 　　见状，方薇冷嗤一声，又是一巴掌呼上去。 　　吕雯圆双手抱胸，倚靠着门，只面无表情地看。 　　许久，无聊地吁了声：“长得一般般，骚气倒是钻进了骨子里。” 　　走近赵知意，抬手，她本想拍拍她的脸，又似是嫌弃，半路收了回来，只漫不经意地说了句：“我倒是无所谓你做了什么……但你必须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方薇两人听懂了她的意思，将赵知意从琴凳上拽去琴房角落拳打脚踢。 　　吕雯圆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看，只是理了理裙子，坐在钢琴前弹奏曲。 　　节奏与她们打赵知意的频率正好卡上，像是在伴奏。 　　夕照穿过门，斜斜照在她身上，光影明灭，只那纤长手指与黑白琴键透出几分森冷。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震怒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 　　* 　　“……卡。”副导演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瞥向一旁面色不太好的导演，只觉自己就是只热锅上的蚂蚁，猝不及防就接了个烫手山芋。 　　导演刚刚那话的意思谁都听得明白。 　　就是想赶姜扶瑶走了，且是理由正当地赶走。 　　谁让她演技垃圾、态度不端正？ 　　可问题是，方才这场戏，姜扶瑶的台词不仅一个字没错，现场收音传到耳机，说得甚至丝毫不比专业配音演员差。 　　语声娓娓，低回轻柔，冷意从骨子里透出。 　　尤其是她在甘珊珊两人打容雅时弹的不知什么曲子，旋律悦耳，却让人忍不住屏息，只觉心跳都急促了起来，不自觉的开始紧张。 　　的确，她的表情很面瘫，但台词、配乐和动作不仅将这一处的短板弥补回来，甚至升华到了令人惊艳的程度。 　　就姜扶瑶刚刚这幕戏的水平，要还让人从剧组滚出去，找茬也太明显了点…… 　　别说两个配角了，就是容雅那个女主也没见演得多好啊。 　　副导演在心底偷偷嘀咕。 　　见副导演一直不说话，导演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开罪姜扶瑶，心说这种既没后台也没粉丝的艺人有什么好担心的，端着容雅送的冰百香果茶，“嗨哟”起身，坐到设备前，不甚在意地戴上耳机，手肘撑在大腿上，脚尖不耐地在地上点啊点，边喝边看屏幕。 　　马上就要赶人走了，也不太好倍速，显得太过敷衍，但看她演戏也是真的浪费时间。 　　数字小姐，啧。 　　但很快，导演含在嘴里的吸管就没了动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这么热的听，呼吸竟可以称得上“轻缓”。 　　很难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震惊？不，甚至可以说震撼！ 　　与观众看到的成片不同，作为导演，他看到的都是现场最原始的模样，相当于“初稿”，没有配乐和剪辑，代入感自然要砍半。 　　但现在，姜扶瑶换了个人般的台词功底和那自主发挥却出奇绝妙的钢琴配乐，除了视角还需要剪辑，已然在“初稿”阶段就给出了堪比成片的效果。 　　赶人？ 　　这他妈还赶个屁！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看出容雅不喜欢姜扶瑶，特意在讨好？ 　　一时间，导演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该高兴这场戏拍出了开机以来最好的效果，还是郁闷自己可能今天不仅没能抱到大腿，甚至可能马屁拍在马腿上，反而容雅惹了不快。 　　毕竟……这场戏，容雅虽说在番位上是女主，但各个方面的发挥，从颜值到台词，其实都不如姜扶瑶吸睛。 　　偏偏姜扶瑶就是在演自己的戏份，一点镜头都没抢，这就很他妈难搞了。 　　导演垮着张脸。 　　剧组其他人亦没想到姜扶瑶这次竟记住了台词，还说得这么好，一下让导演的计划落了空，不由面面相觑，都噤了声，安静低头做事。 　　从琴房出来，姜扶瑶眼睛蹭亮地小跑回折叠凳旁，拿起手机，重新点进《溺宠》，就见果然又更新了一章。 　　【导演忍无可忍的爆发终于让姜扶瑶害怕，担心被从剧组赶出去后，沈城会愈发觉得她不如容雅，赶忙认真背了台词。这次，容雅总算不用听出戏的12345，更能全身心投入，高超演技惊艳得副导演说不出话，也是开机以来质量最高的一场戏，还没剪辑便已有堪比成片的渲染力。】 　　姜扶瑶：？？？ 　　靠，小说版恶意剪辑？！ 　　她没忍住怀疑了下喜欢这本文的读者的审美水平，看了下收藏，果然，才1000出头，真正追文的根本没几个，怪不得最新章到现在一个评论都没有。 　　心中好一番幸灾乐祸“哈哈哈，恶剪狗活该”，姜扶瑶发了个评论。 　　【姜扶瑶：沙发！！！作者大大不仅温柔礼貌会回评，还写了我想看的剧情，太宝藏了！爱你爱你爱你~】 　　呜呜呜呜呜呜，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哪个恶毒女配会向“恶剪狗”低头。 　　“瑶瑶。”容雅笑着走过来，手中捧着沈城下午给她送的装有红糖姜茶的保温杯，“你刚刚那场戏的台词说得真好！有这么棒的台词功底，之前为什么不展示呀？大家都是现场收音，也不好专门为你找配音，之前那些念数字的台词就都得你自己补录配音，不觉得麻烦吗？” 　　“麻烦什么。”收起手机，姜扶瑶嗤了声，“不是正好把你的演技和敬业衬托出来？” 　　几个场务正忙着搬东西，闻言，皆是动作一顿。 　　怪不得姜扶瑶之前一直是“数字小姐”，今天不仅这么短时间内就记住了台词，还说得很有感情，原来之前都是在给容雅当陪衬，实在是被导演逼得没办法了，怕连陪衬都没得做，不得已才展现了真实水平。 　　不愧是沈总的“女朋友”，都进组当女主了，以防万一，经纪公司还特意打包个垫脚石过来。 　　就是垫脚石好像长得太漂亮了点，就不怕反倒抢了风头？ 　　听出姜扶瑶的言下之意，容雅柳眉拧起：“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从没说过要让你当我的陪衬。” 　　“你当然没说。”姜扶瑶点头。 　　容雅眉头还没来得及松开，就见她笑笑：“这种事还需要你亲自说？” 　　卧槽！果然！！！ 　　场务们愈发肯定了自己心下的猜测。 　　容雅正准备开口，助理突然小跑过来，满面欣喜：“容姐，沈总让人给您送水果来了。” 　　“真的是……我又没让他这么做。”面颊染绯，容雅娇嗔道，“一会儿姜茶，一会儿水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耍大牌呢。” 　　助理脸上露出个调侃的笑：“沈总是关心容雅姐啊。这要换成旁人，别想着沈总主动关心了，可能连秘书挑礼物都不上心。” 　　容雅的脸便更红了。 　　旋即，她似是想到什么，赶忙看向姜扶瑶方向：“你别误会，我和沈总……” 　　然后就看到姜扶瑶将手机放在嘴边，边走边不知和谁在发语音消息。 　　“老张，我和你说个笑话。” 　　“咱们圈子里一个男的出轨了，碰巧，小三和正房在一个公司上班。一天，男的给小三送了水果，小三特别得意，就跑到正房面前炫耀，说男的关心她，不关心正房，还嘲讽正房收到的礼物都是秘书挑的，不走心，却不知道正房随便一个礼物够她吃一辈子的水果……” 　　“有的人就只配被送水果，因为只值那个价。” 　　在位谋职，容雅助理早就关注了沈城的各种动态，对他有个未婚妻的事自然有所耳闻。但这事同时涉及沈、姜两家，连靠爆料吃饭的狗仔都不敢深挖，她就更不可能清楚具体情况了。 　　闻言，以为姜扶瑶是道听途说了些什么，冷哼一声：“容雅姐，你别管她。照我看，她就是嫉妒你有沈总喜欢。阴阳怪气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她才是连水果都不配……” 　　“闭嘴！”比谁都清楚姜扶瑶真实身份的容雅厉声喝道。 　　她恼怒地看着姜扶瑶，尤其是看到姜扶瑶一边说沈城送她水果是认为她和水果一样不值钱，一边一口一个地吃着她的冰荔枝，更是火冒三丈。 　　姜扶瑶也生气。 　　要是可以正面刚，谁还发语音指桑骂槐？ 　　都怪偏心偏到地中海的狗作者！ 　　不过荔枝还挺甜的，倒是可以问下沈城在哪买的。 　　这样想着，姜扶瑶毫不客气地又抓了几颗走，边吃边发微信问沈城买荔枝的地址。 　　好歹是沈氏集团的总裁，沈城连“真爱”都只能偶尔抽空看，更别提她这个“霸占名分”的未婚妻了，自然不可能秒回。 　　姜扶瑶也不在意，顺手点进APP，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的“沙发”评好像被一个读者回复了，不由好奇地看了下。 　　【AD钙奶：哈哈哈哈哈哈姐妹你这昵称很危险啊！和这本文女配的名字一样！随时可能穿书！小心下场凄惨，建议赶紧背诵全文！】 　　恶毒女配本人：…… 　　杀人不过头点地，诛心才是真无情：） 　　她的快乐死得好惨。 第四章 读者的锅凭啥要她恶毒女配背！…… 　　收到姜扶瑶消息时，沈城正在办公室看新项目的文件。 　　沈氏今年准备进军计算机领域，作为总裁，他的工作自然也繁忙起来。 　　“叮——” 　　手机响了下。 　　他看了眼亮起的锁屏。 　　【姜扶瑶：地址能不能发我下】 　　果然找他了。 　　沈城收回视线。 　　事实上，下午对容雅的体贴是沈城故意为之。 　　要不是母亲莫名偏激的以死相逼，他根本不会和姜扶瑶订婚。 　　但订婚又不是结婚，当然还能退婚。 　　他这边不好提，那就只能逼着姜扶瑶去提了。 　　起初他直言了自己的难处，连退婚后的各类损失赔偿也已找律师拟好。 　　没成想竟被拒绝，且不给缘由。 　　没办法，他只能冷暴力。 　　回别人是秒回，回她则“轮回”，礼物全让秘书挑，更是多次安排“出轨”现场，只希望她自觉取证退婚。 　　她仍不仅什么都不说，甚至隐瞒身份，签了容雅同一家经纪公司，也跑去出道了。 　　想起姜扶瑶在网上满屏的“黑料”，沈城忍不住按了按紧拧的眉心。 　　毕业于重点音乐学院的小提琴专业，即使签约出道也应该是以音乐人或小提琴家的身份，跑去当演员又是怎么回事？ 　　还每天都是和容雅几乎一样的通告。 　　且不说专业领域不同……容雅也值得她这样争？ 　　摇摇头，沈城愈发坚定了退婚的想法。 　　看完项目文件，沈城又给总裁办开了个会，这才在去吃晚饭的路上掏出手机，准备回姜扶瑶消息。 　　他这个时候不用工作，正好发地址给她。边吃边聊，不耽误时间。 　　只要她同意退婚，他当然不想让她那么难堪，毕竟也算熟人。 　　这样想着，沈城点开姜扶瑶的对话框。 　　就见她给自己发了两条消息。 　　【地址能不能发我下】 　　【荔枝的】 　　端了半天架子的沈城：？？？ 　　将手机直接息屏，恼火地扔到一旁座椅上，他的脸直接黑了。 　　姜扶瑶一直在等沈城回消息，嘴馋甜滋滋的荔枝，结果今天的戏都拍完了也没见到他消息的影，不由撇嘴。 　　Fine。 　　沈总咖位高着呢，人家是男主角，当然懒得理她这种十八线恶毒女配。 　　点开张英楠的对话框，姜扶瑶垮着脸，忍不住口吐芬芳。 　　张英楠便是姜扶瑶下午指桑骂槐时发语音的那个“老张”。 　　张家是暴发户出身，千金大小姐们嫌“土”，怕拉低自己的格调，不爱来往，哪成想作为圈内“名媛典范”的姜扶瑶反倒格外喜欢张英楠直截了当的性格。 　　一来二往，两人竟是成了无话不说的闺蜜。 　　见她这么不爽，张英楠回了串“哈哈哈哈哈”，无情戳穿：【我看你就是生气没能吃到荔枝】 　　【姜扶瑶：知父莫若子】 　　【张英楠：滚】 　　* 　　与观众按时间线看电影不同，剧组拍摄时其实是以场地为单位过戏，拍完这个场地再拍下一个场地，免了重复布景和来回搬运道具的精力。 　　别看《晨光》现在才拍最开始的校园暴力剧情，实则已经临近杀青。 　　“啪啪啪——” 　　一场戏结束，导演拍拍手，将容雅、姜扶瑶等几个主要演员喊到一起：“快杀青了，今天最后再拍一组校园系列的剧照吧。我让道具组借了你们几个角色的乐器，正好拍剧照时用。” 　　乐器？ 　　姜扶瑶眼前一亮。 　　她演的角色就是小提琴专业的。所以她是不是马上就可以摸到小提琴了？ 　　出于各种因素，姜扶瑶被迫商业联姻，不得不搁置最爱的小提琴，甚至走上完全不感兴趣的娱乐圈之路。 　　尤其最后两年她几乎一直躺在病床，每天碰乐器的时间有限，更是手痒难耐。 　　然而，当她跟着道具老师去看了乐器，瞬间傻眼。 　　为什么所有人的乐器都是真的，就她的是模型？？？ 　　“不好意思啊……”道具老师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笑得讪讪，“小提琴没能借到。” 　　大提琴、钢琴、小号……都借到了，小提琴怎么就借不到！！！ 　　姜扶瑶才不信这鬼话，转头就掏出手机，点开绿江app。 　　她非看看作者是怎么写的。 　　就算是恶剪版小说，只要努力，也能找到真相的蛛丝马迹！ 　　但作者没更新。 　　姜扶瑶抿了抿唇。 　　正当她郁闷地准备从软件退出，不经意瞥到评论区有一抹绿色。 　　姜扶瑶：！！！ 　　作者回评论了？！ 　　她心中警铃大震，赶忙将界面下拉。 　　【小·刺猬：即使是艺术生，女配都能考上重本，怎么可能没脑子到都隐瞒身份出道了还不背台词，非等导演忍无可忍地爆发……而且，看作话，下章写女主弹钢琴惊艳众人？可女配作为小提琴专业的，又是演小提琴手，相当于本色出演，不是应该拉得更好，比女主更吸睛吗？无语，剧情太没逻辑了，作者小学毕业了没？】 　　作者回她：【前面的剧情有漏洞我认，但还没写的剧情都能吐槽？？？OK，直接剧透。导演给容雅借到了真钢琴，但姜扶瑶的小提琴没借到，只是模型。你家模型能拉出动听音乐？PS不知道你小学毕业没，但你九年义务教育肯定吃狗肚子里了】 　　姜扶瑶其实觉得，无论是已经写了还是没写的剧情，这个读者大概率都没吐槽错。 　　只是她不仅打负分，还人身攻击，这就过分了，气得作者叛逆心大起，非怄回去不可，这才强行挽尊，将逻辑圆了上。 　　也就是唯独让她的小提琴变成了模型。 　　人之常情。 　　姜扶瑶理解。 　　非常理解。 　　可凭啥读者的锅要她这个恶毒女配背！！！ 　　她不服！！！ 　　似是感觉到姜扶瑶周身满满的怨念，道具老师干笑着往后退两步，转头看向容雅：“容老师，导演听说您学过钢琴，想商量下，看看您方不方便弹首曲子，符合角色或者剧情的那种。我们拍下来发到官博，到时候给粉丝当福利。” 　　“啊？”容雅面露几分为难，“但我是很多年前学的，好久没弹了，万一弹得不好……” 　　这是等他给台阶呢，道具职场老油条了，秒懂，当即表示：“您是演员，钢琴只是业余兴趣爱好，会弹就已经很棒了，不用那么严格要求自己的。” 　　“可是……”容雅还是纠结。 　　见状，道具只好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示意她看通话记录：“容老师，实不相瞒，我都联系好调音师了，您看……” 　　“好啊，感情是早已经挖好坑，就等我跳呢。”容雅假意恼他。 　　道具老师便腆着脸笑。 　　终于，容雅点点头：“既然导演都不嫌弃我的钢琴水平可能崩角色，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那就麻烦你了。” 　　“感谢容老师！” 　　一旁拎着小提琴模型的姜扶瑶：[酸.jpg] 　　想弹的恶毒女配想了个寂寞，不想弹的女主却应有尽有。 　　拍剧照顺序不是按咖位来的，谁先化好妆谁先拍。 　　当然，要是拍到一半，咖位更高的人到了，就得“自觉”让位。 　　导演不喜欢姜扶瑶，甚至想赶人走，苦于没理由，这是剧组人尽皆知的“秘密”。 　　造型师自然不敢给她弄得多仔细，差不多过得去便好。 　　摄影也一样，随便拍拍，差不多就行。 　　导演认为这个差不多挺好，不然就要得罪人了。 　　姜扶瑶也去看了看拍出来的剧照，觉得这个“差不多”很有恶毒女配那味，只是突然很感谢父母给了自己精致的五官。 　　回到化妆间，姜扶瑶本想卸妆，但剧组的造型师要不就是在帮别的演员化妆，要不就是在给容雅带来的专属化妆师打下手，房间里连张可以做的空板凳都没有，更别提可以让她安静卸妆的地方。 　　撇撇嘴，她退了出去，准备看看附近有没有空着的琴房可以过把手瘾。 　　想到自己庞大的黑粉数量，以防万一，她戴了张一次性口罩。 　　或许是剧组特意说过，也或许是学校不想让剧组打扰学生练琴时的专注力，这层楼没有一个学生，自然所有琴房都锁着。 　　姜扶瑶失望地叹了口气。 　　就在她转身准备回去之时，走道最尽头突然传来几声吟响。 　　“do——re——mi——” 　　姜扶瑶眼眸顿亮。 　　她快步跑过去，就见琴房里站了个穿着白T恤的中年大叔，正给道具组借来的那架钢琴调音。 　　“演员？来这干什么？不是说这架钢琴只能给容雅弹？”听到脚步声，段志泽抬起头，打量了下她身上还没脱的校服，“还是说，你就是容雅？” 　　正想着找什么借口才能骗到钢琴弹的姜扶瑶：！！！ 　　简直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她赶忙用力点头。 　　段志泽顿了顿，似是有些意外，语气略显迟疑：“容雅……你是来和钢琴磨合的？” 　　姜扶瑶两眼发光，速度更快地点了几下头：“嗯！” 　　闻言，段志泽不由认真打量“容雅”几眼。 　　女演员会弹钢琴不稀奇。 　　毕竟街道上到处都是钢琴班，这个乐器的门槛也确实低。 　　但会弹钢琴，且有在演奏前与没弹过的钢琴及调音师磨合这个意识的，就明显不是行外人了。 第五章 贝多芬《命运交响曲》 　　“我刚校准音。”段志泽让开位置，“你试试吧。” 　　姜扶瑶立时眉开眼笑地坐到琴凳上。 　　“当当当——” 　　她随便弹了一小段旋律听了下，肯定地转头看他：“这架钢琴不错哎，挺适合室内演奏的，音色比较深沉。” 　　竟然不是装的？ 　　段志泽最后一点犹疑也没了。 　　出于对懂行人的欣赏，一贯对娱乐圈没什么好感的他，难得对一个女艺人有了不错的印象。 　　“那这个音色OK吧？还需要调吗？”他手指在琴盖上轻轻敲了敲，“你打算演奏什么曲子？” 　　钢琴的音色是否适合室内演奏是一码事，能否达到演奏者想要的音色和效果就是另一码事了。 　　调音师的工作除了校准音，便是在演奏前的磨合期，按照演奏者的要求给钢琴调音色。 　　当然，大多数琴童家里的钢琴都不需要调音，既是没达到调音才能满足想法的水平，也是根本就不知道调音师还有这项工作。 　　曲子？ 　　姜扶瑶想了下，目光不经意瞥过放在一旁的手机，想到自己方才被迫给那个负分读者背锅的倒霉遭遇，心情立马郁郁不乐起来。 　　“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吧。”她闷声道，试着弹了段，感觉音色和自己想要的有一点差距，便看向一旁的段志泽，“能不能帮我把音色调得再沉一点点？不要太多，一丁点就好。” 　　“可以。”段志泽点头，拿着工具调整了下零件。 　　“现在呢？”他问。 　　姜扶瑶弹了一个小节，发现低得有点过，又道：“有点沉了，能不能再稍微亮一点点？” 　　段志泽：…… 　　之后又是几番差不多的对话。 　　“这样呢？” 　　“亮了，稍微沉点。” 　　“这样？” 　　“又有点沉了，稍微亮点。” 　　………… 　　放下手中的工具，段志泽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先是将臂膀张开作拥抱状：“你到底是要这种……呼——的音色” 　　又小鸡仔似的缩在一起：“还是这种？” 　　姜扶瑶想了想，诚恳表示：“我都想要。” 　　段志泽瞳孔地震。 　　他决定收回自己对“容雅”的欣赏。 　　去特么的懂行人！这就是甲方爸爸吧！！！ 　　借着上厕所的名义，段志泽忍无可忍地打电话给朋友吐槽：“那个容雅也太难伺候了！” 　　朋友十分惊讶：“不会吧？我听说她脾气很好，很多艺人都夸她来着。” 　　“脾气确实不错，很有耐心，耐心得都快把我逼疯了！”段志泽语声悲愤，“钢琴是打击乐，她是打击我！” 　　所幸，从厕所回去后，他很快便调出了姜扶瑶想要的音色。 　　坐在琴凳上，深呼吸一口气，姜扶瑶将手抬起，轻轻落于琴键。 　　开始便是几个激昂的音砸下去，砸得人心头一颤。 　　《命运交响曲》即《c小调第五交响曲》，以“短——短——短——长”的节奏动机开场，贝多芬将之解释为“命运之神在敲门”。 　　第一乐章旋律阴暗冷酷，命运悄然出现在各个声部。 　　姜扶瑶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不知不觉，却“命中注定”。 　　到了第二乐章，旋律愈发凶残，命运在主题中粗野地呼号狂啸。 　　恶毒女配的命运无情侵蚀她的人生，病死又重生，始终活在炮灰剧情的阴影之下。 　　但一如她在世界规则的帮助下开始与作者、与剧情更是与命运斗争。 　　第三乐章中，主题以极强的力度于逆流中傲然矗立，释放天性，与浪搏击！ 　　而第四乐章…… 　　姜扶瑶停下演奏。 　　段志泽先前有多崩溃“容雅”的龟毛，现在就有多享受她弹奏的音乐。 　　颗粒般的旋律直钻心底，听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宛若室内音乐会，是一场听觉盛宴。 　　正听得痛快，琴声却戛然而止，他登时浑身不得劲，睁开眼，纳闷又迫不及待：“第四乐章还没弹呢，怎么突然停了？” 　　“我弹不好第四乐章。”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滑过，姜扶瑶眼神怅然，“第四乐章是成功的凯旋曲，是度过厄运后对过去灾难的回温，而我正深陷厄运，前途未知……” 　　“不理解、也害怕去理解的音乐，怎么可能演绎得好。” 　　深陷厄运？前途未知？ 　　段志泽觉得她在诓自己。 　　就算他不怎么关注娱乐圈，平常上网也能看到容雅的各种推送，一面倒的夸，显然是最近的流量艺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像她形容的那般犹如困兽？ 　　她又不是姜扶瑶那个国民黑。 　　不想弹就说不想弹，找的什么鬼借口。 　　但段志泽知道她没有继续弹给自己听的义务，便只是在心中嘀咕几句，打电话给道具说钢琴已经调好，也和艺人磨合过了，收拾工具离开。 　　姜扶瑶紧跟其后地脚底抹油。 　　反正已经过了手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和艺人磨合过了？ 　　道具一头雾水地看向不远处刚化好妆不久，正在拍剧照的容雅，心里一紧，赶忙去看钢琴的情况。 　　这玩意坏了的赔偿可不是笔小数目。 　　拍完剧照，容雅便在导演等人的笑脸中去了琴房。 　　姜扶瑶没有听琴童练习的爱好，便独自回了化妆间卸妆。 　　* 　　容雅的钢琴弹奏视频已经录好，但导演一直不让发，说是等电影定档那天带流量。 　　但《晨光》杀青没几天，网上便流出一个据说是容雅弹钢琴的音频，直接上了微博热搜。 　　#容雅神仙弹琴# 　　“谁发的！”导演忍不住恼火地猛拍桌子。 　　巨大声响吓得座位离他最近的女工作人员整个人抖了下。 　　副导演翻看热搜，找到最初发微博的那个人，发现是个本校学生：“好像是容姐弹钢琴时被一个学生偷录了。” 　　导演眉头敛起。 　　毕竟是剧组拍戏，还有容雅这么个新晋流量小花在里面，即使学校尽力安排，也发了通知，仍有好奇的学生偷溜过来围观。 　　因为真正需要保密的拍摄场地全是剧组工作人员，这些学生根本进不去，他便没把这事放心上。 　　哪成想容雅弹钢琴那天会被一个学生录到音频，还这么早就流了出去，逼得他只能提前将视频发出去。 　　“剧组就容雅咖位最大、粉丝最多。”确定不是剧组有人泄密，导演怒火稍平，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没了她的钢琴花絮，等定档了，我们拿什么宣传？拿厚脸皮？” 　　众人皆低头不语。 　　而等接了容雅那边打过来的电话，导演就更烦了。 　　* 　　姜扶瑶也刷到了这条热搜。 　　起初她以为是买的。 　　因为沈城喜欢听古典乐，容雅投其所好，弹过几次钢琴，碰巧被她听到过一次。 　　那水平……真就只是业余爱好。 　　可当官博竟提前把准备用于电影定档宣传的容雅弹钢琴视频发了出来，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既然不是买的热搜，那应该就是粉丝自发。 　　一个连脸都没露的音频？ 　　就容雅那水平？ 　　滤镜也太大了吧…… 　　她登时满脸的一言难尽之色。 　　出于好奇，姜扶瑶点开了其中一个营销号发的音频。 　　激昂的砸音从扬声器传出来的瞬间，她当即黑着脸骂了声“草！” 　　这不是容雅弹的，是她弹的！！！ 　　但微博下面的评论全在夸容雅。 　　【天啊，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第一次感觉到贝多芬是真的牛逼！容雅666】 　　【学琴三年，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弹得算不错了，没想到容雅随便抽空练练都弹得比我好这么多qwq羡慕天赋】 　　【突然感觉容雅是被演戏耽误的音乐家，《命运交响曲》真的弹出了命运的感觉】 　　【啊啊啊啊啊啊！所以为什么没有第四乐章的录音！我疯了！就不能出个完整版吗！】 　　………… 　　看到那条跪求第四乐章录音的评论，姜扶瑶没忍住冷哼一声。 　　还能是为什么？ 　　因为她没弹！ 　　不敢置信网友们就这么轻易相信了这段音频是容雅弹的，姜扶瑶又将评论往下翻了翻，果然有人表示了不解。 　　【首先求生欲我不是姜扶瑶的粉丝！但有一说一，姜扶瑶毕业于音乐学院，既然是隔着门偷录的音，怎么大家都这么确定是容雅而不是姜扶瑶？】 　　下面有粉丝发了张名为“段志泽”的人的朋友圈截图。 　　【段志泽：下午意外享受了场听觉盛宴，回到家仍念念不忘，感觉自己要变成容雅的粉丝了……】 　　似乎是担心对方不知道“段志泽”是谁，这个粉丝还贴心科普了下：【段志泽，国内一流钢琴调音师，那天剧组就是找他给容雅调钢琴的。】 　　又有粉丝表示：【姐妹，我相信你是真路人，因为姜扶瑶没有粉丝，而她的黑不可能不知道她曾经在一档综艺被主持人要求弹钢琴，弹得不仅一般，甚至磕磕绊绊，还曾被怀疑过怎么顺利毕业的2333所以不可能是她啦。】 　　看着那张据说是“段志泽朋友圈”的截图，姜扶瑶沉默了。 　　所以……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冒名顶替者，终将被冒名顶替回来？ 　　但这口气姜扶瑶咽不下去。 　　她才不管什么剧组宣传或者日后如何和容雅相处，直接发了条微博。 　　【姜扶瑶：#容雅神仙弹琴#这是我弹的，谢谢：）】 第六章 明明那么努力了……凭什么啊…… 　　别看姜扶瑶是国民黑，微博粉丝数可一点都不少。 　　五百万！活的！ 　　虽然都是黑粉。 　　因此，这条微博发出去后，她就忍了一晚没上微博，更别提看评论。 　　怕自己气得睡不着。 　　第二天一看，果然被骂上热搜了。 　　#姜扶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撇开录音者和调音师都说了钢琴是容雅弹的，单说姜扶瑶的钢琴水平……大家可以重温一下之前她综艺时所有弹钢琴的视频。磕磕绊绊，连重音都没有，能说好听的人我直呼聋子[微笑]】 　　【楼上姐妹犀利！说真的，就姜扶瑶参加综艺时展现出来的水平，我甚至怀疑过她毕业证书造假。后来想了想，她可能在校时成绩就不好，也可能毕业后一直没有练习，就理解了。】 　　【录音的学生撒谎，调音师睁眼说瞎话，剧组发的视频是剪辑的，全世界都被容雅蒙蔽，就你一人独醒？？？OK，姜扶瑶版掩耳盗铃，我懂了。】 　　还有记者去学校申请调看监控，放出了她和段志泽在琴房的对话音频。 　　“容雅？” 　　“……嗯。” 　　这两句对话直接石锤姜扶瑶撒谎。 　　网友们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挥去，对姜扶瑶也彻底无语，厌烦至极。 　　【绝了，连监控证据都拿出来了，姜扶瑶还有什么话想说？来，开始你的狡辩。】 　　【录音者、调音师、剧组……所有人都可能说谎，你自己总不至于说谎吧？要真是你，弹个钢琴而已，又不是做什么坏事，冒名顶替容雅干嘛？so，恭喜姜扶瑶女士又增一黑料，虽然她可能黑料已经多到无所谓了2333】 　　………… 　　姜扶瑶整个人就是大写的“百口莫辩”。 　　她仔细思考了下。 　　这事说难解决是真的难。 　　容雅那边人证、物证都有，她就一张嘴，还黑料满满，没什么信誉。 　　说容易解决也是真容易。 　　只要容雅和她都现场再弹一遍《命运交响曲》，带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出区别。 　　前提是作者别搞事。 　　想到自己为何会被质疑专业水平，又当时怎么会沦落到冒名顶替容雅才能弹琴的境地，她赶忙点开绿江app，仔细查看有没有喷作者或剧情的评论，尤其是那种人身攻击的。 　　姜扶瑶：总有刁民想害朕！[女配警惕.jpg] 　　幸而低素质的读者很少，大多读者可爱又温柔，即使偶尔有吐槽评也只是针对剧情且用词礼貌，作者便只回复过几个“么么哒”，没再对她“暗下毒手”。 　　姜扶瑶松口气，看了下最新章。 　　【容雅弹了首与电影剧情契合的《命运交响曲》，音频意外泄露，直接热搜。出于嫉妒，姜扶瑶谎称曲子是自己弹的。尽管她过去参加综艺时的弹奏表演水平极差，到底毕业于音乐院校，还是引得部分网友怀疑了下神仙乐曲的真正演奏者。终于，琴房监控被调出来，真相大白。】 　　习惯了恶剪剧情，只要无碍她的正常生活，姜扶瑶并不在意。 　　关键是作者写了作话。 　　【打脸仍在进行中！敢说谎，就要有在众人面前公开处刑的准备~】 　　公开处刑？ 　　姜扶瑶隐约有了猜测。 　　果然，下午经纪人就打了电话过来。 　　“《乐动人心》邀请你以助演嘉宾的身份参与最新期录制。” 　　电话那头不断传来鼠标点击的“咔哒”声，经纪人对她今年第N次被骂上热搜的事只字不提。 　　“听说他们也邀请了容雅，你到时候注意和人家说话客气点。” 　　姜扶瑶的通告都是由助理转告，但只要容雅也有这个通告，经纪人就会特意打电话来提醒她，又或者说是警告。 　　毕竟容雅和沈总关系暧昧大家都知道。 　　同样，他们多少也看得出来，姜扶瑶和容雅不对付。 　　“我记得你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吧。” 　　没听到回答，经纪人也不急，只慢悠悠提起另一个话题：“这年头生意不好做，但就算你是国民黑，只要流量摆在那里，酬劳就不会低。自己衡量下吧。” 　　姜扶瑶是隐瞒身份出道的，简历造了假，经纪人只以为她家是街边那种随处可见的小个体户。 　　相比之下，娱乐圈真就是个发财窟。 　　黑红也是红，即使她早已变成“垫脚石专业户”，仍不缺通告，酬劳更是十分可观。 　　但…… 　　挂断电话，看了下自己银行卡八位数的余额，姜扶瑶笑了下。 　　身为豪门女配，她缺什么都不可能缺钱。 　　那点小钱，真当她稀罕赚？ 　　不过，借着这次机会，倒是正好试下“用户须知”第3条是否真的可行。 　　* 　　《乐动人心》是一档网络音乐综艺，集结不同风格的四十余支乐队，对不同主题进行作品设计及现场表演，角逐出“国内最棒的3支新生乐队”。 　　节目共十二期，现在已经进行到了第十一期。 　　这期是5进3的决赛，乐队与分配到的助演嘉宾合作曲目并表演，由专业评委打分及现场观众投票，决定进入收官之战的是哪三支队伍。 　　容雅分配给了“名利场”乐队。 　　姜扶瑶则是“小炒肉”乐队。 　　新一期助演嘉宾及乐队分配安排刚出来，如石坠水，瞬间惊起网友们一片热议。 　　【名利场估计前3稳了，但小炒肉……感觉要凉。可惜了。】 　　【靠，实名同情小炒肉乐队！！！他妈姜扶瑶什么水平谁不清楚？专业出身，却连业余都不如！甚至刚刚才上了个黑热搜，观众缘别提多差。要实力没实力，要人气没人气，说不是去拖累小炒肉的谁信？？？】 　　【是容雅粉丝，也是名利场乐队粉丝，更是《乐动人心》粉丝。相信节目没有内幕，毕竟直接塞个姜扶瑶进去也内幕得太明显了，导演没这么蠢，但也正是因此才更无法理解为什么会邀请姜扶瑶当助演嘉宾。】 　　………… 　　很快，《乐动人心》官博回应：【“名利场”的乐手皆毕业于音乐院校，“小炒肉”则是半路出家的自由职业者。同样，姜扶瑶是受过系统乐理教学的专业人士，容雅则对乐理知悉甚少。为保持各队伍实力的均衡，我们自然以“专业&业余”为分配原则。】 　　说得有道理，但网友们还是觉得“小炒肉”分配到姜扶瑶实惨。 　　* 　　“小炒肉”乐队排练室内。 　　鼓手单雯雯小号冲浪，嘴唇紧抿，越翻网友们的评论，脸色越难看。 　　“小单，来，讨论这次的编曲。”吉他手吕宿朝她招了招手。 　　放下手机，单雯雯不情不愿地扒拉着地板挪过去，满脸写着烦躁：“真是倒了血霉才摊上姜扶瑶这么个满口谎言的水货，淘汰了绝对怪她。” 　　“我们淘汰和她有什么关系？吕宿编曲时根本没给她的钢琴部分安排几段旋律。” 　　贝斯手边飞文微微皱眉。 　　“节目组有内幕，铁了心帮名利场铲除有竞争力的对手，姜扶瑶来不来都一样。” 　　单雯雯立时双眼瞪大：“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对我们这么好，怎么可能有内幕！” 　　“工作人员能影响内幕？”边飞文有些不耐烦她的天真，闻言讽嗤一声，“这里是娱乐圈，你能不能别这么傻。” 　　“你说谁傻！” 　　“谁应说谁。” 　　原本懒散趴在地板上的单雯雯瞬间站起身，眼里冒着火，一副要与边飞文吵起来的模样。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吕宿烦闷地按了按太阳穴，“节目组有内幕是真的，姜扶瑶拖我们后腿也是真的。但我们一没后台，二没人脉，能走到这里已经算意外之喜，接下来就是尽力演好最后一场，给这次参加节目画上个完满的句号。” 　　“咚咚咚——” 　　排练室的门被敲响。 　　“进。”吕宿应声，而后便见一张明艳的面庞出现，正是姜扶瑶。 　　“你好。”出于礼貌，吕宿勉强笑笑。 　　边飞文点了下头。 　　单雯雯则是白了她一眼，便直接转身去练鼓。 　　这期表演主题是“突破”。 　　“我们是野路子出身，表演曲目一直比较民谣，也很随性。”吕宿将四人聚在一起，“既然主题是突破，我觉得可以试试古典曲风。” 　　说着，他也递给姜扶瑶一份曲谱：“正好你是专业出身，在乐理方面可以多帮帮我们吗？” 　　姜扶瑶看了下曲谱，一眼发现少得出奇的钢琴部分，懂了他们的意思，不动声色“嗯”了声。 　　吕宿松了口气：“谢谢。” 　　“她当然可以。”单雯雯白眼翻上天，小声嘀咕，“歌不会唱，琴不会弹，乐理要是也不懂，还有个屁用。” 　　“雯雯！”吕宿敛眉呵道，尴尬朝姜扶瑶笑笑。 　　作为恶毒女配，上至作者，下至各路网友，姜扶瑶什么恶意没体验过，自然无所谓单雯雯的针对。 　　反倒是吕宿选择的“突破”方向…… 　　拿着自己那份少得可怜的钢琴曲谱，姜扶瑶试着与他们合了几遍。 　　每合一次，眉头就皱紧几分。 　　曲目风格、演奏乐器安排、旋律节奏型的选择…… 　　像是强行穿了XS码的微胖女孩，哪都不对劲。 　　“你们确定要改风格吗？” 　　又一次合奏结束，她终于还是没忍住表示了自己的不赞同。 　　“我看过前几期节目，名利场比你们更擅长古典曲风，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显然不是个好决定。” 　　似是没想到姜扶瑶会提出反对意见，吕宿愣了下，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开口。 　　一旁的单雯雯则没有那么多顾虑，愤激直言：“我们当然不想换风格。但不改走古典曲风，你懂民谣吗？知道怎么配合我们演奏吗？就你那个水平，我们敢不迁就你吗？总不能助演嘉宾表演中没弹几个音，连幕后编曲也一点都没参与吧！” 　　想到名利场乐队分到了才因神仙弹琴上热搜的容雅，他们却分到个出了名的“水货”，再结合边飞文说节目组是故意这么安排的，已经内幕了晋级乐队…… 　　单雯雯越说越委屈，竟是抽噎起来。 　　“凭什么啊，凭什么我们分配到的助演嘉宾到你，凭什么我们没后台就活该被淘汰……为了有演出机会，我们通宵练习，最难的时候甚至不舍得买菜，只能一人一小筷老干妈地蘸着吃……明明那么努力了……” 　　更#多好&文*：吃/瓜/看/闲、书 第七章 该担心的人，不是我们。…… 　　努力了一辈子，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别人故事中注定“炮灰”的存在。 　　不甘这种情绪…… 　　姜扶瑶比任何人都懂。 　　微微垂眼，压下有些沸腾的情绪，她尽量语气平静：“抱歉，是我自以为是了。继续排练吧。” 　　却没想单雯雯不依不饶。 　　“不排！我不想排了！” 　　“雯雯……”吕宿难受地看着她。 　　姜扶瑶垂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 　　悲愤地用鼓槌敲砸着面前的架子鼓，单雯雯哭得满脸是泪。 　　“既然注定要被淘汰，干嘛还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有这个空闲，我看电视剧不好吗？玩游戏不好吗？逛街不好吗？我为什么要练习！练得手臂上都是肌肉，还有人给我取外号叫肌肉女呜呜呜……” 　　同样被嘲讽过做音乐是“不务正业”的边飞文也低下了头，神色敛于一片阴影之中，不可见。 　　……忍无可忍！ 　　从琴凳上站起来，在单雯雯惊讶瞪大的眼眸注视中，她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两把鼓槌，狠狠朝墙壁甩去。 　　鼓槌落在木纹地板上，复又弹起，发出连续的“蹬蹬蹬”几声。 　　“努力却不尽力，不过是感动了自己！” 　　“既然认命，为什么还在这里耽误时间，直接退出不好吗！” 　　“不服气节目组搞内幕，那就靠实力打破潜规则啊！只会躲在背后哭，活该当别人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眼睛死死盯住单雯雯，姜扶瑶一字一句，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凶。 　　单雯雯被吼得愣在原地，连哭都忘记了。 　　吕宿和边飞文也没想到姜扶瑶会突然发飙，皆讶然地看着她。 　　排练室死一般沉寂。 　　几秒后。 　　“呜哇——” 　　单雯雯比方才更激动地哭嚎起来，边揉眼边指责姜扶瑶：“你扔我的鼓槌！你还骂我！专业出身，琴却弹得那么难听，你怎么好意思教训我的呜呜呜。” 　　吕宿和边飞文沉下脸。 　　相处多年的队友和刚见面的陌生人，孰轻孰重，根本不用比。 　　“不好意思，我们要换助演嘉宾。”将桌子上的抽纸拿过来给单雯雯擦眼泪，吕宿毫不客气道，“姜小姐很优秀，是我们不配。” 　　边飞文更是大跨步走到门口，直接将排练室的门拉开，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扶瑶沉默少顷，终是轻笑一声。 　　“确实，你们不配。” 　　“娱乐圈潜规则而已，又不涉及生死，最差的结果不过是被雪藏。” 　　“连打破规则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梦想……一群不敢争取的懦夫罢了。” 　　说完，姜扶瑶便拎起放在茶几上的包，大步朝门口走去。 　　“站住！”吕宿少见地暴声吼道。 　　隔着大半个排练室的距离，他双眼紧紧盯住姜扶瑶：“说我们是懦夫，难道你不是？国民黑、圈里出了名的垫脚石……能从中央音乐学院毕业的人，水平再差，我也不信会连业余都比不上！” 　　脚下的步伐顿住，拎着包的手微微蜷紧。 　　姜扶瑶转过身，与吕宿四目对视几秒，脑中闪回前世无数个在病床上崩溃痛哭的夜晚。 　　许久，竟是弯唇，大大方方地点了下头。 　　“你说的对，我曾经也是懦夫。” 　　“但起码现在不是。” 　　“不然，你以为我前两天为什么会被骂上热搜，又为什么心甘情愿和容雅一起参加这个节目？” 　　她的意思是…… 　　吕宿的眼睛缓缓睁大。 　　* 　　新一期《乐动人心》开始录制。 　　这场是五进三决赛，又有容雅和姜扶瑶两个刚上过热搜的“流量女星”作为助演嘉宾，现场票早就一售而空，其中不乏买了黄牛高价票只为拿一手素材的媒体记者。 　　“操他妈，观众鼓掌鼓得跟拉稀一样，膈应谁呢！”从舞台下来，许强脸色难看极了，手紧紧攥着吉他琴颈，“这哪里是观众，根本就是容雅的粉丝和名利场的控票水军！” 　　队友吓一跳，赶忙捂住他的嘴，环顾四周，确定没别人听到才松口气，皱眉骂他：“许强，你不想混了别拖累我们成不？有些事，自己心里知道就行，说出来对谁都不好。” 　　许强便黑着脸不说话了。 　　撇开眼，正好看到候场处站着的“小炒肉”乐队和姜扶瑶。 　　他们只是表演时观众没什么反应，但根据导演透出来的口风，晋级应该还是能晋级的。 　　倒是“小炒肉”，分配到这么个助演嘉宾等同于已经判了“死刑”，注定淘汰。 　　这样想着，许强不仅心态重新平衡，甚至还有闲心去落井下石一波。 　　“唉，老吕，你们是真的倒霉。” 　　让队友帮着把吉他带回去，许强双手插兜地走到候场处，摇摇头，语气惋惜。 　　“之前我一直觉得你们会和名利场争冠，哪成想，分配到这么个水货助演嘉宾……不过没关系，我们乐队晋级后，会带着你们的这份心继续努力的。” 　　“我以前只知道你属狗，今天才知道原来还会捉耗子。”单雯雯翻了个白眼，“我们和姜姐关系很好，你别在这挑拨离间。再说了，姜姐有多厉害，你这种外人根本不知道。” 　　姜姐？ 　　关系好？ 　　厉害？？？ 　　有那么一瞬间，许强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你是打鼓时不小心把脑子打坏了吗？”他忍不住问。 　　“你才脑子坏了！”气恼抬手，单雯雯简直想用鼓槌打死这傻逼。 　　伸手，将爱恨都很直接的小姑娘搂进怀里，姜扶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乖，狗咬你，你不能也咬回去。” 　　闻着姜扶瑶身上淡淡玫瑰香，单雯雯小脸骤红，看得本想发火的许强登时一脸“你不对劲”。 　　被同性别的女人搂，特么有啥好脸红的啊！！！ 　　再瞧一旁的吕宿和边飞文，也是一副单雯雯这个反应理所自然之色。 　　许强愈发一头雾水。 　　各乐队单独练习这段时间，姜扶瑶到底对“小炒肉”做了什么？ 　　怎么他们一个个都仿若被洗了脑，对她那般喜爱？ 　　彩排时，每个乐队都是单独与灯光师、现场调音师磨合，且时间有限，只能演奏几个关键片段试音。导演无法确定舞台的最终呈现，但助演嘉宾在表演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还是一目了然的。 　　因此，容雅早就知道姜扶瑶要用钢琴与乐队合奏。 　　“给决赛场当助演嘉宾，真的很让人紧张呀。” 　　临上场，她走过来与姜扶瑶打了个招呼，便自顾自眉眼弯弯道。 　　“希望我们都能正常发挥。” 　　姜扶瑶懒得搭理她的日常作秀，眼皮都没抬。 　　容雅本就是想用姜扶瑶的“不礼貌”来衬托自己的“友好”，对她这个反应毫不意外。 　　但戏还要继续。 　　神情微尬地转过头，她笑着和一旁的单雯雯搭话。 　　“你叫单雯雯吧？我之前刷到过你打鼓的视频，很厉害唉！有空的话能教教我吗？” 　　这个乐手的微博前两天刚被网友们扒过，是她的路人粉。 　　一个十八线小乐手，能和她近距离接触已经极为难得，何况是她主动搭话？别说不回答了，指不定还要顺杆子往上爬地要她微信。 　　心思在肚子里百转千回地绕了绕，容雅敛眸，掩住眼底的轻蔑。 　　给当然是要给的，不然怎么表现她的平易近人？但给的是私人微信还是工作微信，就说不准了。 　　的确，乍听到容雅和自己说话，单雯雯没忍住激动了下，眼睛都亮了。 　　哇！墙头和她说话了！！！ 　　但很快，想到姜姐为何前两天会被骂上热搜，她立马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装没听见。 　　墙头千千万，姜姐就一个！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别说被索要微信了，单雯雯根本就没理她。 　　这回容雅的表情是真僵了。 　　这个乐手不是她的粉丝吗？为什么也没理她？ 　　难道……姜扶瑶和他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容姐，该上台了，快来候场——”队友的呼唤声从不远处传来。 　　“好，我这就来！” 　　容雅扬声应道，与姜扶瑶几人干笑着说了声，便小跑回去。 　　站在台阶旁，想到自己方才与“小炒肉”乐队几人全程独角戏的搭话，容雅心底一片躁乱。 　　没事没事。 　　姜扶瑶那么怕和沈城解除婚约，甚至隐瞒身份出道，肯定不敢背后乱说！ 　　她这般安慰自己。 　　听到主持人的报幕声，管理了下表情，遮住眼底的戾色，她微笑着与“名利场”乐队一起，拿着话筒，走上了舞台。 　　他们表演的曲目名为《无穹》。 　　管风琴是非常古老的、精妙的、巨型的乐器，音乐史中曾数次用于创作宗教音乐，久而久之，音色自带神性，音色给人一种站在茫茫宇宙中渺小如尘埃之感。 　　以空灵的管风琴音作前奏，后加入快节奏鼓点，“突破”主题便昭然若揭。 　　“用管风琴开头，前奏的质感一下上去了，舞台效果也好……他们这次的编曲超常发挥了。” 　　听着舞台上传来的乐声，吕宿眉头微蹙。 　　“在他们后面出场，我们的压力也比之前大。” 　　能在网络上颇具人气，“名利场”乐队除了有后台，自身实力也很不错，不是无脑捧的那种。 　　撇开个人恩怨，姜扶瑶喜欢他们的主题旋律线。 　　不过…… 　　“听说过木桶定律吗？”昂了昂下巴，姜扶瑶示意他继续听，“容雅就是他们的那块短板。” 　　“该担心的人，不是我们。” 第八章 她甚至想给他们SSS！ 　　受限于音色的变化、节奏的快慢、强弱的对比等因素，通常情况下，人的嗓子没办法像真正的乐器那般游刃有余地去表达音乐。 　　因此，虽然大多数乐队都是主唱给曲子定基调，但这并非因为他是乐队最厉害的那个人，实则是乐队不得不迁就这块“短板”，具体“短”到什么程度则由主唱的先天条件决定。 　　一如此时正在台上表演的容雅。 　　“名利场”这场的编曲格外有灵性，无论是乐器的选用还是旋律线的编制都很令人惊艳。 　　相应的，对人声融入的要求也极高。 　　即使是专业歌手，都很难在这样的曲子中让人声显得不那么突兀。 　　何况容雅这么个连艺术生都不是的纯外行？ 　　给面子才能说一句“及格了”的人声，搭上近满分的编曲。 　　结果不是（A＋B）/2，更不是1＋1＝2。 　　而是强烈期待后，彻底跌入谷底的灭顶失望。 　　视线扫过后台一众微微蹙眉的乐手及工作人员，双手环于胸前，姜扶瑶唇角微勾。 　　“唉，容姐这个人声部分真的是……” 　　一旁的许强可惜地叹了口气。 　　“明明弹钢琴那么好听，怎么反倒选了主唱？” 　　为什么？ 　　姜扶瑶眼中略过丝讽刺，但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舞台，安静候场。 　　作者写了作话。 　　【敢说谎，就要有在众人面前公开处刑的准备~】 　　主语都没标明的句子，谁说会被公开处刑的人就一定是她？ 　　要知道，整件事从头到尾，撒谎的人可不只她一个。 　　“下一支乐队，小炒肉，掌声欢迎！” 　　终于轮到他们上场了。 　　坐在琴凳上，姜扶瑶深呼吸一口气，闭目，放松精神。 　　或许，小说中，她永远都是坐等被打脸的恶毒女配。 　　但在音乐的世界里…… 　　起码，在这个舞台上。 　　长翘羽睫在眼底遮了片清影，抬眼，明眸似有芒，姜扶瑶玉臂轻抬，又重重砸下。 　　——她就是无冕之王！ 　　民谣与流行乐并非有高低之分，甚至需要的时候可以融合，但若细论生命力，民谣那股子野蛮生长的劲是纯粹的流行制作永远模仿不来的。 　　因为那不是流行，是流传。 　　与“名利场”精致到近乎完美的编曲不同，“小炒肉”的曲子非但不精致，甚至可以用“粗糙”来形容。 　　旋律彼此碰撞，不和谐得人心绪直揪。 　　尤其是高潮部分，可以说是全曲最原始、最粗糙的地方，刺拉拉地磨着耳膜。 　　可也正是这种不完美、不精致，愈发透出郁勃生机。 　　时而沉落、时而鸣翔的钢琴声于其中穿插。 　　绝望中的挣扎、不甘认命的倔强、不破不立的勇气…… 　　全然呈现在听众心头。 　　一曲毕，台下观众席寂静无声，台上评委更是呼吸紧屏。 　　无法言喻的震撼。 　　像是心被狠狠拍了一下。 　　有太多话想说，又什么话都表达不出心中真正的感受。 　　毋庸置疑，这是首真正的好音乐。 　　毛云岚是国内著名音乐人，受邀作为《乐动人心》的评委以来，一直以“专业”出名。 　　正因为专业且知道内幕，她才更能听懂这首曲子的意味，也更深受打动。 　　即使没有歌词，纯粹的旋律也已然足够动人。 　　说不出话，只有泪克制不住地汩汩流出。 　　“我……你们……真的……” 　　拿起话筒，她声音颤抖，吐不清字句，只有高频率眨着的眼及几乎要将眼妆晕开的泪表露了她此时的想法。 　　“我先说吧，让毛老师稍微缓解一下情绪。”一旁的于双迫不及待拿起话筒，长了把络腮胡的男人竟然语声也透着几分哽咽。 　　深呼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两眼发光，按捺不住激动，立马开始分析这首曲子的理论构成。 　　“你们用了B调的Phrygian Dominant音阶，将大调降了半个音，非常的Exotic，很异域风情……” 　　于双说得上头，根本停不下来。 　　每从技术层面剖析出他们的一处编曲巧思，便忍不住用劲猛拍面前的桌子一下，眼中是几乎满溢出来的欣赏。 　　直到工作人员猫着腰过来给他递了杯水，暗示地比了个手势。 　　仿佛一盆冷水淋头脚下，浇灭了他听到好音乐后的所有欢快和激越。 　　好音乐又如何？ 　　娱乐圈不需要好音乐。 　　低头，敛起面上几乎要抑制不住的苦笑，再抬头，于双已然收拾好情绪。 　　“……但为什么仍是民谣？ 　　他直白问道，面无表情，甚至眉头微微蹙起。 　　“之前每场比赛你们都是演奏的民谣。因此，在以“突破”为主题的决赛场，我以为你们会换类型。” 　　“我们确实差点换了风格，幸亏姜姐劝住了我们。”好似没注意到于双神情骤然的变化，吕宿坦然笑道。 　　“对！姜姐说民谣不仅是我们乐队的标签，更让我们有了其他乐队没有的能量，那就是野性。”单雯雯眉眼弯出炫耀的弧度。 　　边飞文毫不客气地嘲笑她：“也不知哪个二愣子当时还一脸纳闷，说自己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没有野性。” 　　“啊啊啊——” 　　猝不及防被揭了短，单雯雯登时恼羞成怒地对他拳打脚踢起来：“边二狗，你不要命了是吧！” 　　姜姐？ 　　台下观众一阵晃神。 　　“小炒肉”乐队说的该不会是姜扶瑶吧？可她前段时间才被骂上热搜，因为撒谎那个神仙弹琴音频是她演奏的，且这种事数不胜数……是出了名的水货啊！ 　　但不等吕宿几人再说什么，回想起方才听到的曲子，他们便忍不住自己反驳了自己。 　　虽然但是…… 　　刚刚那首曲子的钢琴部分就是姜扶瑶弹的，可他们不仅没觉得违和或生硬，甚至多次被钢琴直击灵魂的神仙合奏弹得心灵震颤。 　　相比之下，反倒是他们期待已久容雅的现场版神仙弹琴…… 　　回想起在空灵前奏后出现的刺耳人声，众人表情微变。 　　真的是……一言难尽。 　　琴弹得那么好听，怎么反倒选择以主唱的身份登场？让他们失望不说，关键是唱得也不好听啊。 　　尽管粉丝心中也或多或少是差不多的想法，但毕竟是自家爱豆，只能宠着，便还是尽量厚脸皮地拉着周遭的“路人观众”给他们姐姐投票。 　　“路人观众”们好性子地应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夸容雅一个演员能唱出这个水平已经很不错了，心中则想着钱难赚，屎难吃，今天这份工打得实在愧对耳朵。 　　现场投票结束后，票数并没有立刻公布，而是由五个评委给出等级判定。 　　已经到了决赛环节，乐队水平不可能特别差，通常情况下不会给D，C也很少给，基本给B，很好的时候给A，S则是导演有要求或者导演没要求但真的令评委觉得值这个分才给。 　　为确保能将“小炒肉”淘汰，别说S，连A他们都不会给。 　　当然，担心做得太明显会让观众看出猫腻，他们还是给了B，并说了些乍一听比较合理的场面话。 　　第一个评委说：“我一直期待你们在这轮能有所突破，期待你们不演奏民谣时的模样……可惜，我很失望，抱歉了。” 　　第二个评委说：“这轮主题是‘突破’。相比‘名利场’前后节奏的快慢反差，你们的节奏反差不够大，带来的冲突感也有限，其次没有歌词，使曲子听起来有些差强人意。” 　　第三个评委理由和前两者差不多。 　　第四个打分的评委是于双。 　　平心而论，他当然是喜欢和欣赏“小炒肉”乐队的，更为这首曲子惊艳。 　　然而…… 　　想到之前导演找到自己时说的话，还有那个猫着腰的工作人员，他声音微干，终还是给出了B的评分：“期待你们日后更多的进步。” 　　毛云岚是最后一个打分的评委。 　　看着大屏幕上已经公布出来的评分。 　　4个B。 　　她便知道大局已定。 　　可这么好的曲子，怎么可能只是B级！ 　　眼尾泪痕与微微晕开的妆面相称，狼狈凌乱。 　　毛云岚垂眸，放于桌面的手愈发攥紧。 　　“毛老师？”主持人笑着催促。 　　眼睫轻颤，毛云岚抬手，缓缓落向“B”字红色圆形按钮。 　　台下的导演松了口气。 　　这个毛云岚在圈内是出了名的“音痴”，爱极了好音乐，他还真担心她会搞什么反转。 　　容雅忐忑的呼吸亦平缓下来。 　　只要评委们都给B，她的工作团队就一定能控制住网上的舆论风向。 　　吕宿几人垂眼。 　　难过吗？确实是难过的，毕竟要被淘汰了。 　　但也坦然。 　　因为他们尽力了，也在舞台上酣畅演奏，无愧于心。 　　突然，毛云岚按向“B”的手朝右一转，狠狠拍下。 　　“啪——”的一声。 　　大大的“S”骤然出现在屏幕上。 　　全场哗然！ 　　所有知道内幕的人无不愕然看向毛云岚。 　　包括“小炒肉”乐队和姜扶瑶。 　　察觉到聚集在自己身上意味不明的各种注视，毛云岚心底有些不安，但仍腰背挺直地坐在位置上。 　　S？ 　　要不是按钮只有D-S，她甚至想给他们SSS！ 第九章 小说世界的钱就不是钱了吗？！…… 　　“与其他评委不同。在我看来，你们这场表演继续了以往的民谣风才是正确的选择。” 　　一片沉寂中，毛云岚拿起话筒。 　　面容沉静，语气坚定。 　　“民谣最动人的便是在大自然中野蛮生长的那股劲，也就是你们刚刚提到的野性……” 　　“那种原始的生命力，足以成为任何情感和事物的根基。无论历经多久，都能源源不断流传下去并影响一代又一代的人……” 　　“在演奏了《破》这首曲子的你们身上，我看到了郁勃生机……” 　　一字一句，她将自己心底对这首曲子最真实的评价说出。 　　直说得主持人冷汗浸湿背部的衣衫，导演心头一颤，容雅沉下面色。 　　观众们更是不敢置信这番夸赞的话语竟是由在场评委中最受欢迎和认可的毛云岚老师说出。 　　夸“小炒肉”乐队当然没什么。 　　但根据吕宿几人的说法，毛老师言语中大为赞赏的点好似都是姜扶瑶提出来的。 　　四舍五入一下，岂不是相当于毛老师在夸姜扶瑶？？？ 　　……靠！ 　　五雷轰顶！ 　　预料之外的变化打了在场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所幸结果没变，主持人便还是按照事前准备好的说辞将场子圆了下去。 　　“名利场”晋级收官赛。 　　“小炒肉”止步于此。 　　吕宿几人输得问心无愧。 　　李路他们又是否当真赢得痛快？ 　　真正的输赢从来不在结果。 　　在人心。 　　“姜姐，吃烧烤吗？”单雯雯仰头做了个灌酒的姿势，“我们请你哈啤酒。” 　　摇摇头，姜扶瑶拒绝了：“我有点事，你们玩吧，下次约。” 　　吕宿几人便自去了。 　　姜扶瑶不是故意推脱。 　　她是真有事。 　　大事！ 　　根据“用户须知”第三条，无论任何形式的剧透，只要还没写成正文，都能改动或变相理解。 　　因此，姜扶瑶如今的头等大事便是…… 　　——催更。 　　【姜扶瑶：大大快更新啊呜呜呜，我都来回看几十次了qwq】 　　【姜扶瑶：天荒地老，我等大大通宵！】 　　【姜扶瑶：大大你更新呀，更新更新更新呀，不要假装没码字，我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勤奋善良的大大~】 　　………… 　　不怪姜扶瑶好奇。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试着实践这条“须知”的可行性，又确确实实所有人对容雅今日的表演嫌弃得如出一辙。 　　作者可以恶剪剧情，但总不至于瞎写吧？ 　　事实证明—— 　　作者能。 　　作者太能了！ 　　【《乐动人心》比赛结束，“名利场”乐队在容雅的帮助下顺利晋级，现场观众几乎都给他们投了票。相反，“小炒肉”乐队被姜扶瑶拖累，不仅损失了观众的喜爱，亦因听她胡扯接连得了4个B，直接淘汰。】 　　真就键盘一抄，剧情瞎编。 　　姜扶瑶国际微笑脸。 　　撇嘴，她正准备退出绿江app，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新思路，立马点进评论区，留了段评。 　　【姜扶瑶：沙发！看到上章大大说今天会让说谎的人公开处刑，特期待，一直在蹲。果然这章就对女配公开处刑了！爽！就是没看够呜呜呜，很多细节都很好奇qwq比如评委分明是五个人，大大只写了其中四个评委给出的等级，还有具体女配和女主都表演了什么……想看更细致的打脸，跪求大大详写！】 　　到底是老书虫，姜扶瑶的评论看似平平无奇，实则不仅提出逻辑层面“评委五缺一”的问题，还指出本章打脸没看够是因为缺少细节，可以说完全写在了其他读者的心上，便纷纷在下面“＋1”、“排”，很快将之顶成话题楼。 　　成年人都不喜欢被教做事，尤其创作是一件比较私人的事，作者大多不喜欢被指点江山。 　　但谁让姜扶瑶说话好听？ 　　一口一个大大，彩虹屁满级。 　　即使被顶成了话题楼，非但没让作者觉得不愉，还有些欣喜评论区难得的热闹。 　　仿佛合作时遇到表情包丰富的甲方，是“老客户”，又性子讨喜，动摇起“乙方”的心便十分容易。 　　“无辣不欢”一直认为自己挺扑的。 　　这本文才1000多收，点开榜上任意一本文都比她收藏多，不怪编辑直接让她轮空，点击和评论更是寥寥。 　　先前姜扶瑶能那么快注意到便是因为“竞争对手”少，如今又歪打正着让作者发现原来还有这么多读者在追自己的文，惊喜之下，便同意了“修文”这种平日觉得很麻烦的事。 　　躺在床上，烦躁地翻了个身，姜扶瑶第N次刷新《溺宠》详情页。 　　作者真的修文了！ 　　字数从3000变成4500，显然为了满足她的“期待”新增不少字数。 　　鲤鱼打挺般从床上弹起来，原本因熬到凌晨1点而有些困倦的意识瞬间精神。 　　姜扶瑶迫不及待点进去。 　　果然，按照她的评论，作者补足了剧情细节。 　　关于毛云岚的S评—— 　　【所有人都不理解毛云岚给S评的决定，尤其另外四个评委都是给的B级。不过，在场评委也只有她被感动哭了，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当然，绝大多数人倾向于其他四位评委的说法，认为外行不要自以为是，更多专业人士赞同的判断才是对的。】 　　关于容雅和姜扶瑶的表演内容——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姜扶瑶弹了钢琴，意料之外的还行，不过只能说是正常发挥。相反，容雅根本没有把那个热搜放在心上，选了唱歌，动听的歌声让观众们纷纷为她所在的乐队投票，使之成功晋级收官赛。】 　　意料之中的恶剪剧情。 　　不过姜扶瑶也不在意这个，随便看了下便直接点进评论区。 　　只有几个方才“＋1”了她那个话题楼的读者夸作者深夜修文真努力，实力宠读者。 　　上联：瞎编剧情狗作者 　　下联：挖坑等跳恶女配 　　横批：真读者永远不亏 　　姜扶瑶面无表情。 　　直到又熬了半个小时，终于刷出一个她真正想看的评论。 　　【奈何：新读者，刚看完这本文，纯一时兴起的猜测和分析，如果ky了作者请无视我！前排道歉！】 　　【1，作为三次元就是搞音乐的所谓“专业人士”，我想说《无穹》这种以管风琴作为前奏，营造了空灵、神秘感的曲子其实很考验主唱，一旦拉胯就会听起来十分刺耳。容雅不是音乐特长生，作为演员应该也没经历过相关培训，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配合得这么好？除非是天才……那作者可能需要补一个金手指支线了=。=】 　　【2，如果我没记错，姜扶瑶好像是专业的吧？她是正常发挥，作为国民黑，竟然没被观众们嫌弃，大概率表演效果不错。注意，我这个不错的意思是有容雅之前“神仙弹琴”的音频作为对比的情况下，因为她也参加了这个节目，且就在前一场表演。因此，我有点不解姜扶瑶为什么之前会被说钢琴水平很差……故意藏拙？好奇怪。】 　　【3，基于2的情况，姜扶瑶一个因为说谎被骂上热搜的都敢公开处刑地弹了钢琴，容雅这个真正有水平的，为什么反倒突然不屑正面刚了？难道不应该“打的就是你”吗？这点纯属我个人爽点没被戳到……作者无视我就好_(:з」∠)_】 　　如果不是跨了次元壁，姜扶瑶简直想去抱抱这个姐妹。 　　老铁！懂她啊！ 　　这届读者就缺你这种不讨作者喜欢但讨恶毒女配喜欢的杠精！ 　　爱了爱了，精神上支持你哦=3= 　　等到了真正想看的东西，姜扶瑶满足地放下手机，却因为太兴奋，翻来覆去半晌也没困意。 　　纠结了会儿，没忍住，她再次点开评论区，想看看有没有其他志同道合的小伙伴。 　　但别说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了，连个新评论都没有。 　　姜扶瑶有些纳闷。 　　这才凌晨3点不到，夜生活不是刚开始吗？ 　　直到她无意识点进详情页，看到那孤零零的1000收，这才明白为什么评论这么少。 　　——还不是狗作者扑街得很。 　　逻辑死、剧情烂俗、更新不规律…… 　　主要是对身为恶毒女配的她一点都不温柔。 　　活该扑街！ 　　撇了下嘴，姜扶瑶本想算了，脑中却不自觉想起前两天在绿江首页看到的那个霸王打赏榜。 　　以日为单位计算打赏，收到打赏最多的小说就可以在这个榜单露脸，获得新的曝光渠道，吸引更多读者。所以某种程度来说，这个榜单也是人民币玩家的战场。 　　类似热搜既能自己上也能买，稍微有点流量的平台基本都存在这种“自由买卖”，只不过各人目的不同，比如主播为带货，明星为流量…… 　　不过是大数据时代的衍生项之一。 　　当然，绿江的打赏榜没那么多复杂的弯弯绕绕。 　　小说而已，写的好就有人看，不好看再多曝光也没用，读者们都很忠实于自己的喜好。 　　姜扶瑶观察了下绿江打赏榜，发现一天只要4000块，也就随便一顿饭的钱，便大手一挥，决定送狗作者上去曝光一波。 　　别误会，她只是想遇到更多志同道合的杠精姐妹。 　　而且…… 　　什么叫舆论？人多了，评论区的节奏才更好带。 　　想到今晚的话题楼及作者开文以来第一次的妥协修文，姜扶瑶终于下定决心，兴冲冲地点开了充值选项。 　　然后人傻了。 　　都是人民币，凭什么她这边和作者那边的汇率是10000:1？？？ 　　小说世界的钱就不是钱了吗！！！ 第十章 氪金的力量。 　　不提狗作者文丑，即使有曝光可能也吸引不了几个读者。 　　单说这个丧病汇率！ 　　要不是狗作者仇恨值太高，姜扶瑶真的准备捋袖子和世界规则那奸商拼了。 　　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想到今天狗作者第一次修了文，还遇到那般可爱、会说话的杠精姐妹…… 　　姜扶瑶的心宛若被羽毛挠，躁痒难耐，终于还是剁了手。 　　瞬间从千手观音变成断臂维纳斯。 　　看着顺利登榜的《溺宠》，又点开银行卡短信提醒的六百万余额，她不由落下几滴肉疼的悲伤眼泪。 　　有的女配看起来富有，实则穷得令人发指。 　　因着写文以来第一次有了话题楼，且首楼读者话里话外全是彩虹屁，兴奋之下，“无辣不欢”熬夜码字，在最新章添了他们想看的细节，而后便一觉酣睡到中午。 　　洗漱了番，她边吃小笼包边登录后台，期待读者们对自己“宠粉”行为的反馈。 　　却发现自己差点被杠成了狗。 　　【女主三观不正，明知道男主有未婚妻还不自觉离开，绝了。（富婆姜姐康康乖巧的我嘛？）】 　　【既然能被邀请为评委，这个毛肯定是专业的，且在业内颇有地位，怎么可能那么不成熟地单以个人喜好决定比赛评分？不接受这个逻辑。（才女姜姐康康乖巧的我嘛？）】 　　【撇开恶毒女配撒谎了这件事不提，单说她敢正面刚现场弹琴的性格，我还挺喜欢的。（耿直姜姐康康乖巧的我嘛？）】 　　………… 　　被杠不奇怪。 　　奇怪的是这群读者杠她的方式。 　　瞅瞅那些括号，简直大写的“求翻牌”。 　　咋？次元壁破了，恶毒女配给他们水军钱了？？？ 　　“无辣不欢”一头雾水。 　　直到她准备码字前看会儿小说，随手点进首页，瞬间瞳孔震荡。 　　卧槽！ 　　4000块！！ 　　富婆姜姐！！！ 　　* 　　一口气花出去四千万，关键是花了个寂寞，肉疼得姜扶瑶天亮方睡着。 　　直到中午，才被经纪人一通夺命连环call吵醒。 　　“你居然敢买水军和容雅对着干？！”尖锐的质问声透过扬声器直戳耳膜。 　　拧着眉，姜扶瑶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神情困倦又不耐：“你确定电话没打错人？我为什么短短几年就成了国民黑，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清楚？就算买水军，也应该是她买水军拉踩我吧。” 　　“别给我装傻！不是你是谁？都他妈上热搜了！” 　　快速敲击几下键盘，发觉热搜排名又往前升了两位，经纪人语声愈发暴躁。 　　“网友都在讨论你们先前在《乐动人心》的表演。容雅被骂能理解，每个艺人都有黑粉，你一个根本没有粉丝的国民黑哪里来的那么多人帮你说话？都是千年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热搜？ 　　她和容雅？？ 　　而且是容雅被骂？？？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啊！！！ 　　姜扶瑶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眼眸蹭亮地点开微博热搜榜。 　　视线飞速下寻，终于在热搜6的位置看到自己名字。 　　#容雅姜扶瑶乐动人心被质疑公平# 　　点进去，里面是她从未见过的美好场景。 　　【是我外行吗？《破》明显比《无穹》好听得多啊……单从旋律来说，两个曲子我都喜欢，但《无穹》的歌手无论技巧还是声线都不太合适。PS纯路人，粉圈勿扰】 　　【先骂一句“姜扶瑶傻逼”证明自己黑粉身份，以免被盖章水军。“小炒肉”乐队这期的表演在我看来就一个字：绝！当时正在上班，随机切歌，这曲子出来后我瞬间鸡皮疙瘩一身，一个工作都做不下去，只想沉浸其中多单曲循环几遍，仿佛看到刚毕业时雄心壮志的自己……】 　　【《乐动人心》老粉了，一路追过来，每期都看了至少三遍。在我心中，这是少有真正做音乐的音乐综艺，所以决赛的结果我才愈发不懂。不是我一个人，而是很多网友都认为《破》才是全场最佳，而且水平高了不是一星半点，但为什么除了毛云岚所有评委都只给了B？不认可这个结果，也忍不住质疑节目的公平性。】 　　………… 　　网友们对比赛结果的公平性议论纷纷。 　　显露的却是对《破》的绝对认可。 　　看得姜扶瑶都感动了。 　　作为恶毒女配，有生之年竟能看到网友们帮她说话，尤其对线的还是女主容雅。 　　真·活久见！ 　　虽然知道狗作者肯定会恶剪，但能看到这一幕，她已然弥足欢欣。 　　眉眼弯弯地点开绿江，发觉《溺宠》竟上午就更新了，姜扶瑶不由有些意外。 　　仔细一看，原来才1000字，顿时嫌弃作者不知道珍惜她斥巨资买来的曝光。 　　“不是自己的钱不知道心疼。” 　　撅了下嘴，用语音包功能外放这章，点开饿了么，姜扶瑶准备买个小笼包。 　　却在准备付款的刹那顿住了手，满面错愕。 　　是她听错了吗？？？ 　　作者这章竟然如实写了？！！ 　　顾不上结账，她赶忙将界面切回去，仔细将这章看了下。 　　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作者不仅如实写了方才网友们的那段言论，还在作话对她的巨额打赏再三表示了感谢。 　　【感谢“姜扶瑶”小可爱的40个深水鱼雷打赏~爱你爱你！话说小可爱的昵称和我这本文女配的名字一样哎。虽然不知道小可爱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追文的，但作为感谢，我决定稍加修改姜扶瑶的后续剧情和原本大纲中定下来的凄惨结局，当然，还是女配，但如果你真的因为同名同姓穿书了，倒也不至于特别一无所措[狗头]】 　　姜扶瑶：！！！ 　　作者这番话的意思，多了不敢揣测，但起码她孤独病死的结局应该是免了吧？！ 　　万万没想到，她只是想找几个“杠精姐妹”，竟意外讨了作者喜欢。 　　第一次没被恶剪真相，甚至改了原先的死亡结局。 　　这就是氪金的力量吗？ 　　姜扶瑶咧嘴乐了。 　　四千万！ 　　值！！ 　　姜扶瑶迫不及待打电话给张英楠，喊她出来嗨，理由是“我高兴！” 　　相反，容雅的心情就没她那么好了。 　　窗帘拉着，门紧闭，灯没开，幽暗的房间只有电脑屏幕闪着点点光亮。 　　“叮——” 　　手机提示音响。 　　是经纪人发来消息，团队关于这次出乎意料的风波有了应对方法，通知一下具体对策。 　　“我都可以的，就是麻烦你们了。” 　　按下语音键，她温声回答，被屏幕照亮的如水面庞却没什么表情。 　　结局更改，仿若悬在头顶的铡刀被撤走，姜扶瑶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连带着接经纪人的电话语气也友好了几分。 　　——毕竟是带给她这一连串好消息的大功臣。 　　“我查了，上次那个热搜确实不是你搞的鬼。” 　　听出姜扶瑶的“乖顺”，经纪人满意地用笔在桌面上轻敲。 　　“不过，事情终归是因你而出，烂摊子还得你解决。过两天，容雅要参加一档选秀节目，帮同公司一个去年刚出道的小师妹助演，你也去给另一个师妹助演。” 　　姜扶瑶懂了。 　　作者在走剧情，这里是恶毒女配被打脸的戏份。 　　就是可惜了那个即将和她同台的小师妹，被淘汰是板上钉钉的事。 　　《少女101》是一档选秀节目，通过训练、考核，由评委打分，最终选出11位选手成团出道。当然，依旧保留这类节目的老套路，少不了对粉丝的割韭菜套路，投票直接影响排名且权重不低。 　　因此，当姜扶瑶拖着行李箱出现在宿舍楼，所有与她同经纪公司的女生都脸色白了白，纷纷在心里拼命祈求她不是来给自己助演的。 　　谁不知道姜扶瑶是国民黑？ 　　一旦与她沾上，别说成团出道，指不定还会被骂成国民黑二号！ 　　不是姜扶瑶经纪公司的女生则满脸幸灾乐祸，欣喜的情绪在她们确定了姜扶瑶即将助演的队伍后更是达到顶点。 　　沈雨微那家伙仗着毕业于首都舞蹈学院，一起跳主题曲时没少嫌弃她们功底差，用词直白又刺耳不说，关键是完全不知道避着镜头，导致她们为了剪辑效果及路人同情票，只能躲在角落里装哭，眼睛肿了好几天，各个心中暗恼。 　　既是不满她们哭得眼睛都肿了，沈雨微还是漂漂亮亮的。 　　也是自知实力确实远不及对方的恼羞成怒。 　　原先她们还心里直打鼓，担心来人如果是容雅，说不准沈雨微的票数会高到直接C位出道。 　　现在发现来人竟是那个国民黑，相当于已经把沈雨微与“淘汰”划了等号，心中大快。 　　热情地将姜扶瑶领到宿舍，等不及让她收拾行李，她们便将她拉到了沈雨微所在的练习室。 　　“咚咚咚——” 　　她们敲响门，语声里满满都是掩饰不住的欢快。 　　“雨微，姜师姐来啦。” 　　姜师姐？ 　　练习室内一众正压腿热身的女生都愣了下，心说沈雨微公司最近没听说有姓姜又当红的…… 　　等等！ 　　不会是姜扶瑶吧？！ 　　她们惊恐抬头，看到门口那个窈窕身影，心登时重重落下。 　　竟然真的是姜扶瑶…… 　　几张愁云笼罩的脸看得门口一众看戏人心情愈发的好。 　　“辛苦姜师姐跑着一趟了。”沈雨微礼貌道，得知她刚放下行李就过来了，便提出先与她回宿舍收拾床铺，免得等会儿练习完了没力气。 　　练习室们紧闭，几秒象征性的安静后，便嘀嘀咕咕起来。 　　“什么鬼！沈雨微不是成团的热门人选吗？” 　　看着掩上的门，邰湘柳眉紧蹙，不解又烦躁地与身旁的康怡彤道。 　　“她公司怎么想的？竟然让姜扶瑶来助演！这和直接让她退赛有什么区别？死缓？” 　　“不一定吧。” 　　从口袋里摸出块奶糖含在嘴里，康怡彤咕哝着反驳。 　　“她在《乐动人心》里的表现就挺好啊。我特别喜欢那首《破》，还设成了我的起床铃。” 　　“那只是侥幸！”看着康怡彤动啊动的腮帮子，邰湘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你看她之前参加的综艺，哪次上的了台面？” 第十一章 强扭的恶毒女配不甜！ 　　其他几人没说话，但心里想法也和邰湘差不多。 　　她们中大多数人都是F班学员，已经在淘汰边缘。 　　相反，沈雨微长得漂亮、有人气、有实力、公司也愿意捧，成团出道是板上钉钉的事。 　　无奈之下，顾不得沈雨微不讨喜的性子，她们厚脸皮抱了大腿，就是指望能蹭一蹭沈雨微及沈雨微公司安排来给她助演的当红师姐/师哥的顺风车，继续苟两期。 　　尤其她们还听说容雅一路顺风顺水是因为有后台，有她助演的队伍自然也更有获胜的把握。 　　哪成想…… 　　一群人眉头或敛或蹙。 　　早知如此，她们就不找沈雨微了。 　　现在可怎么办啊。 　　对于自己来助演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和议论，有作者的上帝视角，姜扶瑶不用亲眼看或亲耳听便一清二楚。虽说这并非她所愿，到底还是有几分歉意。 　　看出姜扶瑶面上的歉意，沈雨微手中动作顿了顿，有些不解。 　　“你在抱歉？为什么？” 　　“你才刚到这里，应该还没做错什么吧？因为是国民黑？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来助演了，难道我就也会成为国民黑？再说了，你也不是自愿当国民黑的，网友的言论关你什么事？你不会是在为别人的错误而自责吧。” 　　或许是她的神情过于理所当然，竟听得姜扶瑶愣了下，旋即轻笑。 　　她并非自愿的又何止国民黑这重身份？ 　　不过没事，她已经逐渐摸索出解决办法。 　　倒是这个沈雨微。 　　性子还蛮有意思的。她喜欢。 　　姜扶瑶只是来当一期助演嘉宾，不会住多久，带来的东西也少，很快就收拾好。 　　换上宽松方便的衣服，边与沈雨微一起边往练习室走，边讨论这期的节目设计并进行走位等练习。 　　半路突然被邰湘拦了下来：“雨微，我有话和你说。” 　　看到她，沈雨微敛眉：“你之前不是说怕被淘汰？怎么还不抓紧时间练舞。在外面乱跑什么？” 　　“我去1组了……3组的舞没有继续练的必要。” 　　不自觉揪起自己衣摆处从“3”变成“1”的挂牌，邰湘眼神有些躲闪。 　　狗仔既然能吃这么多年的偷拍饭，便证实了网友们对明星私下真实情况的好奇心之盛。不红的艺人没有偷拍的必要，当红的明星又拍到了也基本都会被半路拦截，于是逐渐出现各种擦边满足网友们好奇心的节目模式。 　　《少女101》的节目卖点之一便是选手可以“自由组合”，即没有人数上限，也没有具体的A-F班学员比重要求，更是在比赛正式开始前可以随时换组。 　　当然，换组的过程和原因很有可能会被剪辑出去，但不妨碍大多数人仍“择良木而栖”。 　　一如此时的邰湘。 　　先前是她主动找沈雨微，现在也是她主动离开。 　　她当然羞愧。 　　可没等她开口，听到沈雨微这么句没什么起伏却隐约带了股居高临下之势的问话，先前因为想抱大腿而忽略掉的沈雨微毒舌的性子突然就存在感强了起来。 　　惹人厌恶。 　　来参加节目的人谁不想出道？她只是忠于自己的利益，何错之有？ 　　这样一想，她便理直气壮起来。 　　“当时是你请我和你组队。”沈雨微不解，“现在为什么又要换组？”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没想到公司安排给你的助演嘉宾竟是姜扶瑶。 　　她可不想还没上台就被淘汰。 　　但这是录节目，到处都有摄像头，话不能说得那么直白。 　　“因为我听说徐静琪她们的助演嘉宾是容雅。你知道的，我是容雅的铁粉，所以……” 　　邰湘作出一副小女生神情，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面上也流露出几分歉意，心中暗暗庆幸自己以前痴心妄想过抱容雅大腿，还真的转发和点赞了不少。 　　“对不起啊，雨微。其实我来这趟主要也是想提醒你记得重新编舞，毕竟我好歹还有半年的基础，姜师姐没练过舞，估计没法跟上你之前那个编舞的节奏。” 　　听懂她的言下之意，沈雨微懒得劝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落下一句“随你”便推门进了练习室。 　　姜扶瑶没有立即跟着进去，站在门口，朝邰湘弯了弯眉眼：“恭喜你啊，可以就近追星啦。” 　　没想到她被自己讽刺了舞蹈功底还会这么友好地主动打招呼，邰湘愣了下，旋即也笑笑：“是啊，很开心……” 　　“只是我觉得为了追星就不顾事业着实有点可惜。” 　　不等她说完话，姜扶瑶便打断。 　　在邰湘不解的眼神中，她惋惜地叹了口气。 　　“我刚刚从宿舍回来，路过1班排练室，看到里面起码二十几个人。那么短的表演时间，还有那么多全景和远景镜头，队里这么多人的话，感觉除了容雅和队长，剩下的人应该很少能分到单人镜头了吧……这样一想，你为了追星确实蛮拼的，记得把握好机会哦。” 　　邰湘脸色骤变。 　　姜扶瑶好似自己什么都没说，若无其事地进了练习室。 　　一进去，她便露出副惊喜之态，而后似是松了口气，眉眼弯弯。 　　“刚刚邰湘说追星，我还以为你们也去了，正担心雨微临时推翻重改编舞很难……真好，你们都在。” 　　方才沈雨微本是预备姜扶瑶跟在后面一起进来，门便没关死。因此，姜扶瑶与邰湘在门口的对话，练习室内的人皆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蠢蠢欲动的心已经因不那么有诱惑力的微薄好处消停一半，听姜扶瑶这么说，又被羞耻心磨灭了另一半，便一个个都笑着摆手。 　　“哪能啊，我们都和雨微排练这么久了。” 　　“就是就是，雨微很负责的，我们肯定跟雨微啊。” 　　………… 　　看懂姜扶瑶的意图，沈雨微眼中有笑意闪过，“嗯”了声，算是承了这个情。 　　虽说把其他人留了下来，也默认自己会补上邰湘空出来的缺位，但姜扶瑶没打算真的跳舞，而是琢磨着能不能通过音乐的方式，将邰湘那个part进行舞台效果弥补。 　　女团通常只对唱歌、跳舞水平有所要求，其他则完全可以让幕后工作人员代劳。会唱歌、能跳舞。 　　《少女101》的曲子都是提前写好，再由各小组的队长挑选。选定后，既可以用编曲老师写好的版本，也可以自己再稍作修改。相应的，一切后果也都要自己承担。 　　考虑到姜扶瑶刚来，还不知道曲子是什么，沈雨微便特意放了一遍给她听，同时也让其他队员将舞蹈大致走位跟着音乐排一遍。 　　这个音乐…… 　　姜扶瑶眉头轻敛。 　　旋律和节奏都过于普通，对于重视现场反馈的舞台表演来说很不讨巧啊。 　　“我知道，但是没办法。” 　　沈雨微耸肩。 　　“除了我是A班，她们几个都是F班，只能最后一个选曲子……当时只剩这首了。” 　　怪不得。 　　“小事一桩。” 　　姜扶瑶比了个“OK”的手势。 　　“我会编曲，保证三天内给你个不一样的曲子。” 　　说着，从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草稿本和笔，她便窝到了排练室角落：“对了，雨微，你把音乐传我一份。我方才只听了一遍，虽然记得旋律，但还是以防万一吧。” 　　沈雨微本想说什么，犹豫了下，又咽了回去，默默掏出手机，将音乐文件传给她。 　　几个队员刹时神色各异。 　　等姜扶瑶将耳机戴上，草稿本抵在膝头写写画画，她们才把沈雨微拉远，神色焦虑。 　　“雨微，我们知道你和姜师姐是同一个公司的，自然会互相照应。但你作为队长，也稍微考虑下我们啊。我们都是F班的，本就在淘汰边缘，曲子被她改难听了，被淘汰的概率岂不是更大！” 　　不等沈雨微接话，早已将《破》设为自己起床铃的康怡彤便忍不住开口了。 　　“她毕业也与中央音乐学院毕业，是专业的！再说了，前两天你们还夸我起床铃好听来着，那就是她和小炒肉合作的曲子，不也证明了她的实力吗？” 　　虽然但是…… 　　单凭那首曲子，她也是姜扶瑶的音粉！ 　　“傻啊你！那只是场面话。” 　　闻言，队友嫌弃地戳了戳她的额头。 　　“难不成他们还能在舞台上公然怪节目组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废……拖后腿的助演嘉宾？” 　　捂着自己被戳的额头，康怡彤郁闷嘟嘴，小声嘀咕：“可那也没必要把自己的功劳平白让给不喜欢的陌生人啊。” 　　“你！”队友猛瞪她。 　　“我也听过那首《破》，姜扶瑶是有实力的。”沈雨微终于表态。 　　那几人登时一脸不敢置信：“队长！” 　　“好了。”沈雨微一锤定音。 　　新音粉的墙头保住了！ 　　康怡彤快乐地拉着队里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小姐妹一起去旁边吃奶片，顺便练舞。 　　沈雨微也和她们俩一起。 　　其他人在原地彼此对视，踌躇半分钟，终归还是提出了离开。 　　换到哪组都行，总归比继续待在这组等淘汰好。 　　于是，等姜扶瑶敲定修改后的编曲一抬头，就见偌大的排练室加上她也不过四个人。 　　不等她问，沈雨微便径直走了过来：“来，热身。队里只剩四人，为了舞台氛围和效果，你得和我们一起跳舞。” 　　姜扶瑶愣了下，连连摆手，将草稿本递过去：“曲子已经改好。到时候，我借着乐器的遮掩，应该能把走位顺下来，跳舞我是真的不会……” 　　编曲没问题，但跳舞什么的，她老胳膊老腿真撑不住啊。 　　告辞告辞。 　　不浑水摸鱼是不可能的。 　　话说一半，姜扶瑶浑身一僵。 　　等下！这熟悉的每次被迫走剧情前都有的失控感！ 　　姜扶瑶心里狂拉警报。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自己郑重应下：“虽然不会，但我一定会尽力学。” 　　姜扶瑶：？？？ 　　她学的是小提琴！不是舞蹈！ 　　恶毒女配从不立自强人设！ 　　强扭的恶毒女配不甜！ 　　狗作者你听到没！！ 第十二章 简直要把他们送走：）…… 　　显而易见，作者没有听到姜扶瑶的心声。 　　因为她练了整整一周的舞：） 　　朝六晚十二，那叫一个起早贪黑、勤能补拙。 　　听听！ 　　多励志！ 　　多正能量！ 　　这是一个恶毒女配该有的剧情吗？！ 　　将腿放在把杆上，弯身拉筋，感受着腰部这几日熟悉的酸痛，姜扶瑶只想把作者摇醒。 　　知道你喜欢氪金的力量，但这剧情支线真的改得过了度啊！ 　　恶毒女配突然转型励志女配什么的…… 　　可以，但没必要！ 　　倒是康怡彤几人被她“口嫌体正直”的拼命式努力深深打动，都随着她的作息练舞。 　　“果然，那些说你不敬业的流言都只是通稿。” 　　“你这还不努力，什么才是努力？” 　　“风里雨里，练舞室等你！” 　　………… 　　腰酸腿痛的姜扶瑶：…… 　　突然觉得“不敬业”的人设也并非什么坏事。 　　所幸，正式登台的前一天，强制的剧情力总算结束。 　　于是这天的姜扶瑶一觉睡到八点，才被沈雨微她们摇醒。 　　“八点了，姜姐你怎么还没起床，是不是生病了啊？” 　　坐在床沿，康怡彤伸手试她的额头温度，又摸了摸自己额头，满面担心。 　　沈雨微微微敛眉：“肯定是哪里不舒服了。不然以她平时练舞的拼命劲，不可能睡到现在。” 　　“啊？那怎么办？要买药吗？买什么药合适啊？” 　　好不容易睡个懒觉，突然被叫醒，姜扶瑶正要发起床气，听到她们这番对话登时清醒。 　　微微张口，她想解释自己只是睡过了，迎上三双不满担忧的眼眸，实在没好意思说出口。 　　尴尬，太尴尬了！ 　　关键的是解释完了还得去练舞。 　　她是真的腰酸腿疼不想练啊！！！ 　　就在她准备破罐子破摔说实话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曲子还要再修改的话，她就是“有要事在身”，应该能合理逃开今日份的练习？ 　　“前奏部分的编曲可能要稍微修改下。” 　　掀开被子，将曲谱找出来，用红笔圈出准备修改的那个乐段，姜扶瑶递给沈雨微几人看了下。 　　“我的舞蹈基础毕竟摆在那里，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达到专业的水平，注定拖你们后腿，也降低了走位和编舞的细节丰富度，但如果转移了观众的注意力……” 　　听着姜扶瑶的话，康怡彤几人眼前一亮。 　　沈雨微也很喜欢她的新灵感，只是有些犹豫：“但等节目播出，我们前奏部分可能会赶客一部分路人观众，降低节目收视率……” 　　“那是导演和制片人要愁的事。”姜扶瑶朝她眨眨眼，“关我们小艺人什么事？” 　　沈雨微恍然大悟，乐了，立时点头，表示同意。 　　* 　　《少女101》正式录制，观众进场。 　　这次与先前助演《乐动人心》一般，又是容雅所在的1队倒在姜扶瑶所在的3队前面表演。 　　十分巧合。 　　当然，也可能是内有乾坤。 　　但这不重要，对姜扶瑶来说没什么区别。 　　“雨微，期待你们的表演哦。” 　　1队开始候场，邰湘站在队伍的最末，正好与站在队伍最前的沈雨微前后相邻。 　　不等沈雨微开口，站在她身后的康怡彤就探出来了个小脑袋，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确实，那么好的曲子值得期待。” 　　邰湘：？？？ 　　傻吗你？客套话还当真了？ 　　“哎哟喂，小湘，不是我说，你和她们浪费什么时间啊。” 　　另一个从3队离开的双马尾女生转身，将邰湘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轻蔑瞥一眼康怡彤。 　　“有那样的助演嘉宾，再加上一个不分是非的队长……她们马上就要被淘汰了，不值得上心。” 　　女生说话时没有压低声音，眼睛直白地看向姜扶瑶和沈雨微。 　　俨然一副笃定她们会被淘汰且很难起身的无所畏惧。 　　想到1队的助演嘉宾是容雅，结合最近听说沈总去探班过容雅好几次的小道消息，邰湘也觉得没什么费口舌的必要了，得意地笑了下便转过身。 　　嘲笑她转组后没镜头？ 　　如果被淘汰了，有镜头也没什么用。 　　何况还和那个国民黑扯上关系，甚至可能被那些黑粉抓着一起骂，得不偿失。 　　带着这样的想法，听到主持人的报幕声后，邰湘岁虽正了神色，状态却十分自在地上了台。 　　因着放松，她发挥得不错，舞蹈流畅，表情管理也到位，下台时便神情愈发张扬。 　　路过沈雨微时，她扬唇：“到你们了……希望不要全被淘汰吧。” 　　顿了下，她似是想起什么，笑了下：“我忘了。你可是A班的，怎么可能因为一次比赛输了就被淘汰？只是可惜了死心塌地跟着你的康怡彤她们，真是被你们俩坑死了。” 　　康怡彤一脸莫名其妙。 　　不提那首被改过的曲子质量极高，不可能在节目播出后默默无闻，单说“死心塌地不转组”这事儿，她也不是冲着沈雨微，而是为了姜扶瑶。 　　连新墙头的私人微信都加了上，还相约节目结束后一起吃火锅…… 　　她哪里亏了？ 　　* 　　得知这场表演的是姜扶瑶所在的那队，台下冲着各自小爱豆来的观众们便都和周围同行的人聊起天来。 　　至于看节目？ 　　有姜扶瑶参与的节目，他们就算闭着眼都知道会是什么个垃圾模样，根本没有看的必要，可以直接略过。 　　——但他们也没想到特么看都不用看，开头就这么难听啊！！！ 　　难听到存在感过于强烈，根本无法忽视！ 　　是的，姜扶瑶这次另辟蹊径。 　　既然大家都觉得她改编后的曲子不会好听到哪里去，她便“顺”了他们的意。 　　毕竟无论曲子还是舞台，如果观众/听众不集中注意力，即便是十成的效果也只能被欣赏六成。 　　因此，前奏尚未出，一片嘈杂声中，姜扶瑶便叮呤咣啷地带着一堆打击乐器上了台。 　　首先是三角铁。 　　正常演奏方式是将三角铁上的绳环挂于食指，拇指握持稳固，右手击槌轻敲三角铁缺口的对边中心点，发出匀称优美的声响。 　　姜扶瑶不。 　　她特别外行地左手拎着绳环，不管是否稳固住了，右手便拿着击槌特别虎地一阵敲，声音细碎无律，便是噪音。 　　观众：……风铃本铃？ 　　接着是铃鼓。 　　正常演奏方式是一手持鼓框，另一手拍打鼓皮或鼓框。 　　姜扶瑶则幼儿园老师逗小孩般瞎摆弄，甩啊甩的，听得观众们只想站起来唱一句“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脸都黑了。 　　这是《少女101》录制现场，不是幼儿园联欢会！ 　　之后又是大镲。 　　这个乐器音色比较刺，不适合长时间演奏，便通常采用双击、闷击、磨击等演奏方式。 　　姜扶瑶上来便是一阵猛敲，敲得观众们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去跳大神了，正好可以和前面那队唱“我们的祖国是花园”的一起，也算是搭个伴。 　　………… 　　的确，听众们想过，这组有姜扶瑶在，曲子又据说被她改过，大概率好听不到哪里去，也才会在方才故意忽略。 　　但他们也是真没料到能难听成这样。 　　分分钟就要被送走的程度好吗！！！ 　　就在他们眉头都快拧成一团，也愈发多的人开始以手捂耳以拯救听觉之时，沈雨微神色匆匆地跑上台，将她拉下台阶：“天，你这个乐器水平怎么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演奏的？” 　　一番说教直批得姜扶瑶抬不起头，也让观众们防备心收起，边和朋友们嘲笑她，边忍不住聚精会神地听沈雨微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还是在舞台上呢，沈雨微就直接对姜扶瑶这般，可见台下早就忍无可忍。 　　导演和容雅倒是皱了下眉。 　　但没给他们多余的反应时间，《怪女孩》曲子前奏骤响，原本只有一束聚光的舞台登时大亮。 　　三个女孩身着白色纱裙，蹁跹柔美。 　　不知何时坐到钢琴后的姜扶瑶认真为他们伴乐。 　　随着走位变换，架在机器台子上的姜扶瑶与钢琴也缓缓移动，与之微妙互动。 　　曲目进行到高潮乐段，众乐齐奏，声势浩大，钢琴已然压不住，姜扶瑶便顺着沈雨微一个引领的动作走下来，与他们共舞，将自己这段时间被剧情逼迫早起晚归的努力展现于舞台。 　　大屏幕将表演画面清晰投映。 　　包括姜扶瑶的特写镜头。 　　红唇润薄，腰肢纤细。 　　秀发轻搭于肩，瓷白的面颊在炽白等光照射下竟是多了几分透明感。 　　不可否认，姜扶瑶是美的。 　　如丛林玫瑰，艳丽浓烈，却带刺且生长于秘林深处，难窥其姝。 　　平日里，人们看到姜扶瑶的各种黑料推送，第一反应便是转发或评论地骂上一通，根本不会多看几眼附带照片。 　　就好像是怕自己会被那张过分精致的面庞引诱，狠不下心咒骂，在娱乐圈犯了爱豆选择上的政.治错误。 　　可此时因着3队加上助演嘉宾也不过4人的寥寥人数，不可避免的，姜扶瑶也分得了好几个特写镜头，颜值直戳现场观众的心。 　　尤其是她弹琴时眉眼间的自信与张扬，肆意勾诱着他们的心沉沦、悸动。 　　………… 　　不知何时，原本交头接耳的现场已然安静。 　　曲声通过音响在场内环绕，舞台上的四个女孩用心将这段时间的努力一一展现。 　　淘汰？ 　　只要尽力做到最好，他们便没理由将她们淘汰！ 　　一如先前小炒肉乐队被淘汰，网友们对节目的质疑却上了热搜。 　　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 　　曲毕，最后的定点动作是姜扶瑶被沈雨微三人C位似的围在正中间。 　　众星捧月，无与争辉。 第十三章 400个观众，她们397票…… 　　出于礼貌，每场表演后，不论是否喜欢，观众都会鼓掌。 　　但姜扶瑶等人的表演是例外。 　　几个小姑娘在舞台上保持着最后的定点动作，秀口微张，喘着不甚匀的气。 　　台下却只有安静。 　　是不喜欢这场表演吗？ 　　当然喜欢。 　　正因为喜欢，才更不知是否该鼓掌。 　　这可是姜扶瑶助演的节目！ 　　无论网上还是现实，他们都骂了她无数次，一旦鼓掌便等同于承认是自己先前看走眼，骂错了人。 　　没人喜欢被打脸。 　　作为女团选秀节目，《少女101》虽然有比赛环节，但这只是一带而过的插曲，主要还是走“养成系”，自然这些幕后日常才是主打卖点。 　　因此，每个队伍被投票前，大屏幕上都会播放相关视频。 　　是对现场观众的感情牌，也是对场外观众的吸金利器。 　　只是没有人想到，这个视频竟然会以姜扶瑶为主角进行剪辑。 　　视频中，姜扶瑶总是很沉默。 　　分明是中央音乐学院毕业的专业人士，在《乐动人心》也有出色的表现，却刚一出现便被嫌弃，甚至在曲目与舞蹈都已经训练了一段时间的情况下，不给她们任何准备时间便转了组。 　　她只是默默抱着草稿本团在练习室的角落，安静编曲。 　　队友们知道她以前没学过舞蹈，当面没好意思直说，私底下却商量着通过走位帮她挡住，既是不想给业余的她太多压力，也是怕给节目拖后腿。 　　她听出了她们的言下之意，依然没说话，只是之后每日天没亮便起床，对着宽大的落地镜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直至户户入眠的十一点也没休息。 　　………… 　　视频中，时不时便能听到性子开朗的康怡彤咋咋呼呼的喊声。 　　“哇！姜姐！你又这么早就开始练舞，坚持不赖床什么的也太厉害了吧！” 　　“我今天六点就起来了，还以为能和姜姐一起吃早饭，结果早起了个寂寞……” 　　“啊……我的腿要断了啦雨微姐……我不和姜姐比！我只和自己比！” 　　………… 　　看着这段视频，本就纠结的观众们心底愈发摇摆。 　　撇开个人对明星的喜好不提，这首曲子改编得是真好听，舞台效果也不错。 　　前期搞笑，后期反转。看得出小姑娘们真努力了。 　　既然揣摩了他们这些观众心理，也尽力增加了表演的趣味性。 　　尤其是那个出了名没有职业素养的姜扶瑶。 　　分明没有丝毫舞蹈底子，竟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跟上舞蹈的节奏和走位…… 　　投票吧，打脸。 　　不投票吧，违心。 　　真·进退两难 　　但主持人没再给他们留更多的犹豫时间，上台，直接催流程：“今天这场舞台的效果就是3队大家这段时间努力的见证。感谢3队给我们带来的精彩表演，现在，请观众投票！” 　　看着台下漆黑一片的观众席，没有一根应援棒亮着，沈雨微抿了抿唇。 　　康怡彤没她这么淡定，眼眶当场酒红了。 　　另一个小姑娘也低下了头。 　　虽然事先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毕竟那么努力了，结果不仅没得到回报，甚至连一点正面反馈都看不到…… 　　怎么能不伤心？ 　　姜扶瑶伸手，默默揽住离自己最近的沈雨微与康怡彤，手臂上下稍动，无声安慰。 　　“噔——” 　　突然，后面传来声有人投票的提示音。 　　沈雨微几人蹲了下，旋即浑身一震，瞬间抬眼，眸底明亮。 　　不敢回头看，她们只是提起手，紧紧抓住姜扶瑶的衣摆，激动地看着台下那片黑暗的观众席。 　　都是在娱乐圈混的，谁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就邰湘她们几人知道容雅助演1队的意味。 　　或许是太年轻，又或许是太天真。 　　比起潜规则，她们更相信努力与实力！ 　　只是…… 　　现实总是残忍的。 　　方才那声提示音之后，又是长久的安静。 　　姜扶瑶敛眸，神色不变。 　　女配对上女主，失败是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好伤心的。 　　眼底的光微熄，康怡彤几人放下拉着姜扶瑶衣摆的手。 　　几秒沉默，突然，沈雨微思定般，大大方方往前迈了一步，言辞恳切：“感谢大家观看我们的表演。接下来，我有一些话想和大家说。” 　　开始拉票了？ 　　虽说可能拉不到多少票，毕竟容雅就站在那里，和沈总关系也是众所周知的密切。 　　但……临淘汰前多圈几个粉也不错。 　　看了眼屏幕上孤零零的“1”票，主持人目露同情，往旁边让开了些位置，不与她抢镜头。 　　看着台下的安静一片，沈雨微深吸口气，又长长叹出。 　　终是将自己这段时间的心里话道出。 　　“事实上，整场表演的设计基本都是姜姐设计的。可能不是那么符合大家的偏好，但我们几人都觉得很棒，也在排练时无数次感慨这个前后反转的精巧……” 　　康怡彤连连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我知道很多人不喜欢姜姐。其实这很正常。就好像一个认识的朋友和你说了陌生人的坏话，不论你是否真心相信了，多多少少都会对那个人带上一些有色眼镜……包括我。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确定姜姐不是传闻中那种不努力也不认真的人。她会早上5点开始练舞，会半夜去药店给不小心摔伤跌伤了的我们买创口贴……” 　　康怡彤抿抿唇：“是啊。” 　　“不论这次比赛结果如何，我问心无愧，也绝不后悔听了她的建议和这段时间的努力……” 　　康怡彤昂了昂肉圆的小脸：“没错！” 　　………… 　　沈雨微每说一句，身旁的康怡彤就要接一句“我也这么觉得”、“没错”之类的话。 　　次数多了，便惹得沈雨微一边说着话，一边没忍住看了眼她。 　　小康！你不是张飞！能不能别“俺也是”了！ 　　是真的很出戏啊！ 　　察觉到注视，康怡彤也看她，眨眨眼，一脸无辜，甚至还有几分兴奋和催促之意，似是嫌她停口得太快，说得还不够多。 　　沈雨微：…… 　　算了，这个小憨憨。 　　收回视线，重新整理了下心情，沈雨微神色郑重地开口。 　　“最后，感谢本场唯一给我们投票了的那位观众。虽然只有您一个人投票，但这对我们而言，是这段时间日夜努力的成果受到了肯定与支持。谢谢您的喜欢和支持！” 　　沈雨微深深鞠躬。 　　一旁的姜扶瑶、康怡彤三人也跟着弯腰。 　　全场仍是空空寂静。 　　主持人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却也意料之中。 　　毕竟，娱乐圈从来不是有实力便能出头的地方。 　　举起话筒，他准备宣布本场投票结束。 　　没成想，嘴刚张开，还没来得及出声，一连串“噔噔蹬蹬——”便仿佛沸水里咕噜噜的气泡，在他身后响个不停。 　　票数动了！ 　　他诧异回头，就见大屏幕上的那个象征着票数的圆柱以惊人的速度节节攀高。 　　2票……58票……103票……276票…… 　　397票！！！ 　　全场一共400观众，竟是得了397票？！！ 　　何止主持人，包括自问表演已然拼尽全力的沈雨微几人，甚至是台下给她们投票了的那些观众。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们会得到这样高的票数。 　　尤其是邰湘几个换了组的，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怎……怎么可能？！ 　　那她们怎么办！ 　　作为《少女101》的导师，黄栌自己也是男团选秀节目出身。 　　——深受粉丝喜欢，却并未成功出道。 　　因此，他比谁都知道这种综艺节目内里的水有多深，才愈发对眼前这个结果不可置信。 　　姜扶瑶助演的那一共四人的小队，竟打败了容雅助演的几十人大阵容舞台？！ 　　与其他几个评委一起，他也按照导演的要求，给出了最真实也最不真实的“A”的评价。 　　眼眸深深看着台上四个惊喜得蹦跳起来的女孩。 　　有实力却没有后台和运气，那这份实力，就可能是原罪。 　　希望她们好运。 　　节目当晚就剪辑播出。 　　网友们早就好奇容雅与姜扶瑶的这场battle，等不及看节目，便直接拉到两人的票数部分。 　　这一看，纷纷怒上心头。 　　【我服了。全场400人，姜扶瑶助演的队397票，导演是把观众当成思想统一的机器人了吗？还是水深到连姜扶瑶这么黑的人都成功洗白？】 　　【之前有个质疑《乐动人心》节目公正性热搜的我就觉得奇怪，现在更离谱，直接姜扶瑶打败容雅，我他妈也是笑了。】 　　【有后台吧姜扶瑶，准备“靠脸上位”了？给爷整吐了。】 　　………… 　　“这群人都是聋子吧！” 　　看着网上的那些评论，毛云岚怒上心头，将手机用力甩到沙发上。 　　“就容雅他们那个俗不可耐的曲子，哪里和姜扶瑶那么有灵性的编曲有可比性？” 　　“粉丝护着爱豆嘛，总会自带滤镜和被害妄想症。” 　　助理把手机捡起来，无奈安抚。 　　“不过，姜扶瑶不知道，容雅是真的有后台，您可千万别一时冲动就出了头啊。” 　　听到助理的话，毛云岚本就不怎么晴朗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久久，她冷静下来，坐在沙发上，又翻看了几条网友们的评论，只觉气血上涌，而后便是深深的疲惫。 　　大数据时代，实体专辑早已经没落，音乐人想出头必须出数字专辑或找有流量的艺人合作。 　　数字专辑需要借助大平台，有流量的艺人背靠经纪公司，都是娱乐圈的大头，背后牵扯无数资本。 　　找吧，可能几次后就忘却初心；不找吧，可能直接就没了出头的地儿。 　　这是个圈。 　　娱乐圈也是个圈。 　　都没有尽头，也看不到出路。 　　放下手机，毛云岚仰头靠在沙发背，脑中第无数次思考退圈。 　　圈内其他看不惯那些闭耳骂的网友们音乐人也和毛云岚是差不多的反应。 　　无奈，疲惫，也觉得怅然。 　　他们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还没有与娱乐圈相处这般融洽，那个撞得头破血流的自己。 　　可惜了，这般的好苗子。 　　除非有资本愿意捧，估计不可能从国民黑翻身。 　　不过，这事儿圈内人不好出声。 　　圈外人就不怕了。 　　比如向陆雪。 　　尽管毕业于伯克利音乐学院，还是拿的硕士学位，但她并没做音乐人，而是经营了家其他领域的公司，只在闲暇时间在B站发些十分钟左右的短视频，从理论角度分析时下颇受关注曲目的好坏，并一定程度上进行科普。 　　不混圈就不怕所谓的圈内潜规则，又不缺钱，便能最大程度说真话，也因此积累了几万粉。 　　早在前段时间，她便关注了姜扶瑶在《乐动人心》表演的那首《破》，只是工作太忙，一直没来得及做视频。 　　好不容易手上工作可以放一放了，才得知她又参加了个节目，新改编了个曲子，名叫《怪女孩》，不由挑挑眉。 　　如果没记错，这个姜扶瑶应该出道有两年了，身上黑料简直是哆啦A梦的“百宝袋”，一眼望不见底。 　　其中，以她专业院校毕业却实力不如业余尤甚。 　　从前她虽然在综艺上会表演乐器，也演奏得差强人意，却是从未参与过编曲，而今却接连参加两个节目并改编两首曲子…… 　　戴上耳机，向陆雪在心中微微思量。 　　但所有思量都在看到姜扶瑶那堪称“废柴十级”的开头表演时停住。 　　又来？ 　　她叹了口气，无奈之余，也有些心情复杂。 　　抱着“点都点开了，也不缺这几分钟”的想法，她双手环胸，百无聊赖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办公椅中，笑着看台上那玩闹一般的女孩，又有些讶然和不解地看着沈雨微大庭广众之下将她拉走…… 　　心情始终是轻松随意的。 　　直到前奏正式响起。 　　她面上笑容微敛，身子也下意识坐正，手在腿上跟着节奏轻敲。 第十四章 不会跳舞的演员不是好打击乐…… 　　音乐中的“动机”就是乐思、灵感。 　　类似一颗种子，在这个基础上浇水、施肥，使之演变出主旋律并逐渐发展为一首完整的曲子。 　　任何艺术创作都离不开“动机”，比如《双城记》开头那句“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又比如舞者定下主题后，整体舞风基调便也定下。 　　古典乐界最有名的音乐动机当剩贝多芬《命运交响曲》，“当当当当”四个音或明或暗地贯穿始终，在所有听众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 　　姜扶瑶便是采用了一段基础旋律为动机，前奏部分便出现，康怡彤第一句人声出来的时候二次出现，包括沈雨微rap部分的背景乐中也潜藏了这个动机……随时随地都在穿插。 　　相较于无调性音乐那类对外行来说晦涩难懂的曲子，旋律不断反复的曲子更容易接受，也是流行音乐相较于古典乐更受大众欢迎的原因之一。 　　动机的贯穿始终既保持了曲子的整体统一感，也遵循了大众审美，再加上姜扶瑶选的那个动机音程关系亦不是过分夸张的那类，甚至可以说旋律动听，自然引得听众喜欢。 　　曲目被改编得在这个只是割韭菜的女团选秀节目中可以算得上是降维式打击，即使舞蹈水平因姜扶瑶的基础而在技巧上略有欠缺，但有了前面那个打击乐部分的反转，舞台效果直接拉满。 　　再加上拉票环节诚恳到让人忍不住内疚的言辞…… 　　怪不得会拿到这般高的票数。 　　向陆雪笑笑。 　　原先她只打算分析一波那首《破》。 　　但现在，她对姜扶瑶这个人感兴趣了。 　　又听了几遍这两首曲子，在本子上对自己要说的内容做了简单笔记，向陆雪便开始录制新一期视频。 　　至于标题…… 　　敲击键盘的手微顿，她微微扬唇。 　　就叫《姜扶瑶真的侮辱了自己专业院校的出身吗》吧。 　　作为几万粉的大up，又是毕业于国际知名音乐院校的大佬，向陆雪可谓是B站音乐圈的权威之一。 　　同样，作为微博百万活粉且全黑粉的历届最牛国民黑，姜扶瑶在各个平台的流量更是不亚于任何顶流艺人。 　　导致这个视频方一上传成功，便点击量激增。 　　无论弹幕还是评论区，俨然都成了粉圈大型battle现场。 　　向陆雪认为，别的不提，单看最近两次改编曲，实力不仅不落下乘，甚至可以说远优于国内绝大多数音乐人。 　　她的粉丝清楚她的学历和身份，够专业，够权威，够不差钱，自然相信和认可她的说法，对姜扶瑶有了不同的新认识。 　　而单冲“姜扶瑶”三个字来的那些人不管向陆雪是哪个，张口便开麦直骂。 　　【up恰烂钱良心不慌？姜扶瑶都夸，也是牛。】 　　【一会儿是动机、乐思，一会儿是贝多芬……我悟了。up就是扯大旗，装专业，给姜扶瑶洗地呗。】 　　【姜扶瑶到底傍上了哪路资本，竟然能让从不接广告的几万粉up都甘心下水，还不顾众人的看法力排众议让她们那个表演获胜……来头不小啊。】 　　………… 　　没想到自己这期视频的弹幕俨然成了“战场”，向陆雪只觉搞笑。 　　容雅这群粉丝和她玩娱乐圈这套？ 　　控评？带节奏？ 　　只能说他们找错人了。 　　登录后台，直接将弹幕一键全部删除，向陆雪更新了自己的简介。 　　1，霸总本人，不缺钱，没必要恰你们娱乐圈的烂钱 　　2，伯克利音乐学院研究生，不知道这个学校的麻烦自行百度 　　3，就一圈外人，低调在小破站搞爱好，麻烦容雅的粉丝不要再来我这里控评，或者记得开个小号。 　　感谢配合^_^ 　　有些话，圈内人的确不敢说。 　　有些事，圈内人不敢出头。 　　但她是圈外人啊。 　　她连商战都玩得起，营销部不过是她手下的众多部门之一。 　　会怕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追星小孩？ 　　向陆雪的想法，外人不为所知。 　　但她这番行为相当于在容雅和姜扶瑶的斗争中，直接站队了后者，在娱乐圈众人看来不可谓不刚。 　　她的粉丝们乐了。 　　【哈哈哈哈，来自女霸总的不耐烦。】 　　【这年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出来指点江山了。你们讨厌姜扶瑶，OK，你们质疑伯克利音乐学院研究生的专业能力，不可以。】 　　【楼上姐妹重点错！应该是质疑伯克利音乐学院研究生的专业能力，OK，质疑我们女总裁恰烂钱，不可以。】 　　【艹哈哈哈哈哈，姐妹牛批。】 　　………… 　　圈内好几个因为这两个节目而欣赏姜扶瑶编曲才华的音乐人，比如毛云岚，又比如黄栌，都忍不住在得知这件事后暗暗用小号关注了这个up主。 　　而后便是点赞、收藏、转发一键三连。 　　当然，转发是仅自己可见，单纯帮刷个数据罢了，他们还没有这么刚的勇气。 　　与姜扶瑶交好的沈雨微、单雯雯、吕宿等人则直接很多。 　　在台上他们都敢直言对她的敬佩和喜欢，何况台下？ 　　他们的粉丝原以为那时只是台上的客气场面话，没成想这个时候他们还站了出来，可见那份情谊并非逢场作戏，犹豫了下，便爱屋及乌地也去关注并帮着撑场面地带了带节奏。 　　【感谢姜姐对我们家雨微的照顾呀~支持姜姐！】 　　【边飞文不善言辞，但他也有给姜姐发微博说话，希望姜姐也能多回馈我们家飞飞的友情~】 　　【其实本来是你的黑，不过我的两个墙头，一个单雯雯，一个康怡彤，都成了你的铁粉，我就……嘿嘿。总之加油吧~希望你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让大家失望啦，继续展现出让大家惊讶的高超水平吧！】 　　………… 　　很快，向陆雪这期投稿便上了B站首页推荐，热度一路狂飚，惹来了各路网友的注意。 　　粉黑各站一边，互相扯头花，路人则相对来说理智一些，更能听得进去专业人士的分析，便认认真真将姜扶瑶这两次的歌曲好好听了遍。 　　而后便是不敢置信。 　　这般好听的曲子，竟然是那个公认废物的国民黑编创出来的？！ 　　一时间，不少对娱乐圈不甚关注的纯音乐爱好者网友倒是顺手关注了姜扶瑶一波。 　　其中，也有一小部分真的因为《破》与《怪女孩》两首改编曲真的粉了她。 　　【人美声甜实力飒，姜扶瑶本人是也。】 　　【姜扶瑶实力证明不会跳舞的演员不是好的打击乐手[狗头]】 　　【黑转粉，发现宝藏哎嘿嘿。好奇怪啊，明明有实力之前一直不表现，差点害我错过新墙头！】 　　………… 　　发现自己那庞大的百万黑粉中竟零星夹杂了些许真粉，虽然连个前排热评都挤不进去，也不妨碍姜扶瑶受宠若惊的喜悦和感动，连忙发了个微博表示感谢，又接连翻牌了几十个小粉丝，才开心地点开绿江app，准备看一下作者这段时间又搞了什么幺蛾子。 　　比如她这段时间莫名其妙的励志人设！ 　　真就恶毒女配累断了腿，还泪往心里咽。 　　作者连更了两章。 第一章写了她与容雅在《少女101》的比赛。 　　【或许下定决心要与容雅争，姜扶瑶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认真地准备了参赛曲。毕竟是专业出身，这段时间又拼了一口气努力，她展现出了极佳的舞台，成功获得压倒性的票数，让沈雨微等人得以继续录制节目。当然，网友们更倾向于她是有了资本后台，先前被少数网友质疑的《乐动人心》公平性变相得到证明。】 　　姜扶瑶懂了。 　　怪不得作者突然给她强行安了个什么励志人设，还让她赢了女主，原来是为了给容雅洗白。 　　控制舆论的老手啊，不愧是她，恶剪狗！ 第二章写了比赛后续的各方反应，还有便是暗示了男主沈城的出场。 　　【……容雅为姜扶瑶的重新崛起而高兴，可另一方面，她也有些难过和自卑。因为赢了她的不是别人，而是沈城的未婚妻。深夜，辗传反侧，她还是给沈城发了条微信。】 　　评论区一众读者顿恼。 　　【所以呢？发了啥内容？作者卡这里，人干事？？？】 　　【giao，作者卡章小能手啊！】 　　【快更快更，好奇后续！赶紧让容雅打脸回去吧，姜扶瑶好恶心，快让她领盒饭！】 　　………… 　　姜扶瑶：…… 　　凭啥容雅打脸她就是正义，她难得凭实力光明正大赢一次就是“恶心”？ 　　一时没忍住，她给那个说她恶心的读者下面回了层省略号。 　　【姜扶瑶：……】 　　因着一口气打赏四千块，还被作者特意写了一大段作话以感谢，她在《溺宠》读者间也算小有名气和眼熟。 　　见她居然回复了别的读者，下面顿时一群哈哈怪出没。 　　【哈哈哈哈哈哈，姜姐：看小说就看小说，怎么还人身攻击起来了呢？】 　　【姜姐：我做错了什么要和恶毒女配同名同姓！笑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富婆姐妹心说：一时竟不知是否该感谢作者让我崛起[狗头]】 　　………… 　　作者让她崛起？ 　　心念微动，姜扶瑶将这两章的评论区和作话都翻了遍，没发现作者的相关表态，灵机一动，回到app主页面，点击右上角的人头标识，戳进“发出评论”模块，果然看到了一个绿色的回复框。 　　【作者无辣不欢：小可爱快看最新两章！你可是本文目前为止唯一赢了女主的女配！还变相新立了励志人设，方便你万一穿书后还能找机会翻身，对“你”好叭[狗头]】 　　好？ 　　姜扶瑶轻笑。 　　想了想，纤指在屏幕轻敲，她回复了这条评论。 　　【姜扶瑶：哈哈哈哈哈，大大真的石锤宠爱我啊，爱你爱你！不过，如果我真的穿书了，其实也不是很想和男女主纠缠。男人有啥好的，有钱不快乐吗？就算不啃老家里，我也可以自己出去闯事业赚大钱呀！说不定赚到钱了还能继续打赏给大大，与大大一起分享暴富的快乐呢（狗头）】 　　毕竟是两章前的旧评，担心作者没有看回复的习惯，姜扶瑶还特意去最新章留了条一模一样的评论。 　　有了与作者几次“交手”的经验，姜扶瑶如今对她已没有最开始那般惶恐忐忑，等作者回复的时间，还顺便去B站注册了个账号，实名认证了下身份，便私聊了下那个帮她发科普视频说话的up主‘向陆雪’，表示谢意。 　　只是…… 　　看了眼对方的几万粉丝数，姜扶瑶有些无奈。 　　以防被打扰，对方很可能不看私信，而那些更容易让对方看到的公开表态她不能做，不然就是“恩将仇报”。 　　算了，心意到了便好。 　　将界面重新切回绿江app，姜扶瑶看了眼评论区，失落地发现作者并没有回复。 　　倒是那群读者…… 　　【富婆姐姐这简直就是明示啊！作者还不快给女配安排上（狗头）】 　　【姐姐康康我！我也可以写小说！直接让你翻身当女主！考虑一下和我分享暴富的快乐吗（可怜）】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富婆：几千甚至上万的氪金力量，接受吗？作者：……心动。】 　　………… 　　再次把她顶成了个话题楼。 　　看着这些甚至能称得上可爱的回复，姜扶瑶颇有些忍俊不禁。 　　但两天后，当她是从助理那得知自己下个月的新通告而非经纪人，便惊喜地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作者当真让她与容雅分开活动了！ 　　容雅又要进一个剧组，而每次都是没有感情被打脸机器的她却接了个通告，要长期录制一档职场类综艺。 　　职场=打工=赚钱=作者心动了=利诱成功=又要氪金 　　想到那天晚上自己一掷千万的“豪爽”，关键是汇率过分坑爹，姜扶瑶心口就是一痛。 　　“那个明明是总裁还闲了没事跑B站当up主的投资方和你认识？。” 　　将显示着下月行程的平板递过去，骂骂咧咧了两句窗外在寒冬中升了和没升一样的太阳，助理往兜里揣了两个暖宝宝。 　　“上次帮你站队不说，这次节目策划时的拟邀名单本来没你，也是她点名要你参加的。” 　　“总裁？B站up主？”姜扶瑶一脸茫然。 　　她连B站号都是才注册的，哪里认识那边的人脉关系…… 　　等一下，好像勉强真的算认识一个？ 　　掏出手机，登录B站，姜扶瑶看了下消息，发现“向陆雪”竟在比赛结束的那天晚上就回自己了。 　　【本来就是我自己想发的视频，和你没什么关系，不用客气。】 　　但昨天晚上，她又发了两条消息。 　　【姐妹，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么厉害哈哈哈哈哈，互关了！】 　　【友人托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记得签收哦。】 　　厉害？友人？ 　　姜扶瑶纳闷地敲击屏幕询问几番，而后便在助理的帮助下收拾行李。 　　这次要录制的节目名叫《不是声动，是心动》，蹭了波高中哲学题常考的那句“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的热度，定位是职场观察真人秀，行业领域的选择却是极为少见的音乐界。 第十五章 入V公告。 　　节目邀请了5名不同音乐院校毕业的嘉宾。 　　除了姜扶瑶，剩下四个分别是新出道的艺人及刚毕业的素人，两男两女。 　　所有嘉宾的目标都一样：在节目录制期间创造最大价值。 　　具体合作对象及采用的方式随意，但务必保证围绕“音乐”展开。 　　眼睛落在节目策划单任务那行“最大价值”四个字上，姜扶瑶嘴角抽了抽。 　　狗作者真的是……毫不掩饰自己就是贪财的真实嘴脸啊。 　　正值冬日，谁都不想在外面挨冻，便将集合地点定在了紫荆大酒店。 　　空调暖风呼呼，吹得房间内几位嘉宾和工作人员面容暖红。 　　“来，抽签吧。” 　　导演站在镜头后面，只露个胖乎乎的手，递过来四张纸，面上一副不怀好意的笑。 　　“每个签都写了数字，代表着接下来三个月录制节目期间你们的启动资金。最少三千，最多三万。省着点，用完了自己想办法赚，不可以借钱。没用完的话，录制结束后的评选换件可以将之算入目标完成度。” 　　三千？！！ 　　听到导演的话，几位嘉宾登时哗然。 　　“导演，这里可是魔都啊！” 　　“就是啊！导演，这里寸土寸金，三千块连一个月的房租都不够，何况还算上了吃喝之类的生活费！” 　　“高抬贵手吧导演，不求人人三万，好歹人人一万啊。” 　　………… 　　导演只是笑眯眯地听，不置可否。 　　嘉宾们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尽管心中仍犯嘀咕，但在场全是新人和素人，唯一算得上“顶流”的还是姜扶瑶这么个国民黑，话语权什么的自然不用多想，便都乖乖上前抽了签。 　　按照进屋顺序，姜扶瑶排在最后，等他们都抽完了才拿走最后一张，心中隐约的不详预感在所有人面上都露出副松了口气的神情时终于确定。 　　很好，她不愧是被恶毒女配光环笼罩的非酋。 　　别人是职场综艺。 　　她是都市求生真人秀：） 　　狗作者你就是这样想暴富的吗！！！ 　　心不诚，财神爷不灵啊！ 　　所幸姜扶瑶是个容易知足的，对比了下每天都被容雅在眼前晃、被剧情掌控的糟心日常，就觉得录制一档打着职场名号的求生节目其实也挺快乐的。 　　生活嘛，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 　　分发完资金，节目组便彻底隐至幕后，不再出声，之后也是只有摄影继续跟拍各个嘉宾。 　　拿着节目策划单坐到沙发上，姜扶瑶细细将相关规定重新阅读，确保自己不会被里面奇奇怪怪的潜台词给坑了。 　　都是那些年被狗作者写的垃圾剧情锻炼出来的警惕心。 　　也是思考自己到底要在这宝贵的三个月做些什么。 　　国民黑归国民黑，毕竟出道时间及流量摆在那，又是录制节目，明面上的前后辈礼貌自然要过得去。 　　而且圈内大家都懂，黑红也是红，总比不红要好。 　　因此，屋内其他几人都看向姜扶瑶，准备等她先说离开或者找个地方交流下对节目的看法，没成想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便再没抬起头来。 　　“姜姐……那我先走一步？”等了半晌，见姜扶瑶始终没动静，男艺人只得主动开口。 　　姜扶瑶敷衍地点点头。 　　另一个女艺人也跟着出了去。 　　两人走后，屋内便只剩姜扶瑶和一男一女两个素人。 　　男素人名叫牛杰，也是中央音乐学院毕业的。 　　刚从象牙塔出来的孩子，心中的少年意气尚未被社会磨平，听了学姐最近改编的两首曲子，惊为天人，登时对她过去那段时间的自甘堕落看不过眼，之前也发过几次微博私信，一直没得到回复，便想着趁这个偶然在节目中相遇的巧合好好劝说一番，这才留了下来。 　　女素人则叫路遥锦，二本音乐专业出身，本校保研，毕业后一直在当各琴房的音乐老师。 　　去年年底，她因为长得格外好看被星探挖掘，也联系到节目组给了这个曝光机会，正是野心蓬勃的时候，而姜扶瑶也是圈内出了名的“谁都能踩一脚”，留下来的用意不言而喻。 　　值得一提，两人被同一个公司看中，尚未签约是为了以素人身份出道，其实早就有了相关协议，这个节目录制结束后都会签约出道，但签约的身份定位、分配到的经纪人等级以及资源的倾斜等具体内容就有好有坏了，公司打算先看他们两个在这档同样也是在试水的网络综艺中吸粉效果。 　　“姜姐。” 　　坐到姜扶瑶身边，两臂撑在身侧，路遥锦弯唇笑笑。 　　“虽然时间有三个月，不用特别着急，但我觉得还是得先想出个合适的对策，或者找个地方讨论下。” 　　牛杰皱不由眉：“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你直接问别人的应对思路，不是等于套话作弊吗？何况已经走了两人，不带他们讨论，岂不是意味着排挤？” 　　路遥锦被说得脸一黑。 　　这人就不懂什么叫委婉吗？就算他们两个要竞争公司资源，也不至于节目刚刚开始就这么剑拔弩张吧！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的！你误会我了！” 　　心里犯呕，面上路遥锦却不显丝毫，只是连连慌张摆手。 　　“我只是想着，姜姐同样作为专业出身，又出道时间这么久，应该懂得比我们多一点，想着讨教一下……” 　　“没必要。” 　　再三确认完相关规则，确保自己不会被除了狗作者以外的人坑，姜扶瑶起身，整理衣服的同时出声。 　　“首先，和一个国民黑绑定没什么好处。其次，我不是乐意被别人当垫脚石踩的人。懂我的意思吗？” 　　将帽子和围巾套上，两手插入口袋，姜扶瑶眼神淡然地看她。 　　路遥锦简直要给呕一口老血出来。 　　中央音乐学院出来的学生都有毒吗？ 　　刚刚是牛杰，现在是姜扶瑶，一个比一个说话难听！ 　　没想到这两人的性子都这么难处，路遥锦心中暗暗有些后悔先前的打算。 　　但她转念一琢磨，如果自己一直和他们待一起，岂不是正好可以被反衬出来？ 　　便又冷静下来。 　　“我真的没有这么想。”抿抿唇，路遥锦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手指委屈地摆弄着羽绒服拉链。 　　“那最好。”姜扶瑶也懒得在她身上多费功夫。 　　难得可以在没有男女主的剧情副本里自由翱翔，尤其代价是动辄千万的丧病汇率打赏，她可没那么多闲暇时间耽误在这么个不怀好意且连炮灰都不算的龙套身上。 　　开玩笑。 　　她可是恶毒女配！小说里的重要人物！咖位仅次于男女主！ 　　十八线小龙套别不看咖位乱碰瓷。 　　“姜姐！”见姜扶瑶准备走了，牛杰赶忙小跑着跟上。 　　姜扶瑶记得他先前的自我介绍，是同一个母校的学弟，便停下脚步：“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我觉得……” 　　开口，牛杰刚起了个话头，突然转头了下三人身后跟着的摄影师及三个“大黑洞”，意识到自己和学姐正在录真人秀，那些话不方便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直说，便掏出手机，点出自己的二维码。 　　“我觉得你之前作的两首曲子很好听，想以后多多交流，能加个微信吗？” 　　姜扶瑶打量了他两眼，眼神清澈，面容青涩，不像是个有坏心思的。 　　再想到他方才言辞直白地怼了路遥锦，观感不错，便应了声“好”，掏出手机，“滴”了下。 　　三人一起出了酒店，牛杰打了车先走，路遥锦却是没什么举动，只默默跟在姜扶瑶身后，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在录节目期间和她绑定。 　　姜扶瑶懒得管她，也拦了辆出租：“师傅，振兴南路1380号。” 　　节目组的任务要求是“在节目录制期间创造最大价值”。 　　何为价值？ 　　或许，根据节目组最后可以将启动资金纳入计算的评比因素来看，应当是事物在利益得失上的物化数字。 　　但对姜扶瑶来说，自由地享受音乐、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才是人生真正的价值。 　　而现在，她便是要利用作者的贪财和节目播出后带来的曝光率，来争取在魔都交响乐团的实习机会！ 　　节目组既然邀请了她，自然是想以之为噱头的。 　　即便有制片人的特别指定，当她自己将绝对会引起话题的极佳素材递过去，导演绝对会心动并主动帮她与乐团再次交流。 　　除开对重拾小提琴这件事的向往，姜扶瑶之所以决定来魔都交响乐团，还有一个原因。 　　便是不甘。 　　大数据时代，正如实体专辑被数字专辑冲击，实体产业被网络购物大挫，被刻板定义为“不亲民”、“晦涩难懂”、“枯燥乏味”的古典乐同样遭到了极大影响，无论是演出的观众上座率还是古典乐受关注度，都与昔日辉煌无法同日而语，这是再多忠实古典乐迷也很难否认的大众整体趋势。 　　音乐是高雅的艺术，但演奏音乐的人总不能喝花露水。 　　只有受到关注和喜爱，他们才能以此为生。 　　的确，作为国内一流乐团，能进入魔都交响乐团的演奏员不可能缺那一口恰饭钱，但只要是真心热爱古典音乐的人就绝不会甘愿看着它被如今那些简单、肤浅的口水乐轻易湮覆于时代的潮流。 　　姜扶瑶便是那些不甘的人之一。 　　人们对古典乐无感只是因为接触太少，天然带了些敬畏。 　　经常听人说：“我听不懂贝多芬。”但很少有人说：“我看不懂鲁迅的散文。” 　　同样是艺术，哪里就门槛高低的差别如此之大？ 　　利用节目的曝光，利用自身的话题热度，姜扶瑶想让人们重新认识古典乐。 　　因为，真的热爱一件事情，不仅会想让自己变好，更想让它变好。 　　路遥锦便也拦了辆出租，一直跟在姜扶瑶后面，好奇她是怎么个打算。 　　去找参加《乐动人心》后与她关系不错的“小炒肉”乐队？ 　　还是求助于录制《少女101》时认识的沈雨微几人？ 　　好像她也没什么能求助的人了吧。 　　出道几年仿佛出道了个寂寞，在娱乐圈没什么可求助的人不提，公司也态度不明。 　　某种程度来说，甚至连她这种还没正式签约的素人都不如。 　　路遥锦不由轻蔑笑了下。 　　这时，车子骤停，她整个人猛地往前一倾，吓了一跳。 　　而当她下了车，看清姜扶瑶究竟朝哪里走去，才是真的错愕难矜。 　　魔都交响乐团？！ 　　她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 　　抬头，凝视着牌子上“魔都交响乐团”几个字，姜扶瑶眉宇间是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当然是做想做的事。 第十六章 感谢支持正版！ 　　得知有正在录制节目的明星到来, 一个中年男性下来接待了姜扶瑶和路遥锦。 　　西装干练，自称是乐团的市场推广主管。 　　“实习？” 　　得知姜扶瑶的来意，他愣了下, 不由上下打量姜扶瑶几番, 确定自己没认错人，眼神登时微微诧异，但面上只是露出个弧度标准的微笑，摇摇头。 　　“不好意思，魔都交响乐团从来不设实习岗。如果您想应聘入团，请关注官网的招聘动态。” 　　尽管学了七年打击乐，在本校也勉强算是个尖子生, 但路遥锦从未奢望能进有点名气的二流乐团当鼓手，何况是魔都交响乐团。 　　即使是古典乐已然没落的现今，魔都交响乐团在国内仍家喻户晓, 更在国际颇具盛名, 是华国与世界级指挥家、独奏家、歌唱家合作场次最多的交响乐团, 亦是任何音乐专业的人都无法拒绝的向往之地。 　　因此, 先前看到姜扶瑶往这里走, 路遥锦就觉得不可思议，听姜扶瑶询问能否实习更是觉得好笑。 　　心底轻蔑, 但她面上不显, 只秀眉轻蹙, 露出几分尴尬。 　　朝工作人员讪讪歉笑，她轻扯姜扶瑶手臂：“姜姐, 这里可是魔都交响乐团，国际上都很优美，我们不能仗着艺人身份强求乐团给实习机会啊……走吧。” 　　“我什么时候说在魔都交响乐团实习了？”姜扶瑶拧着眉将她的手一把拍下。 　　路遥锦一怔。 　　不是她自己刚刚说的想请求一个实习机会吗？ 　　旋即了然。 　　都被这么直白地拒绝了, 肯定是在挽尊。虽然挽尊水平着实有些蹩脚。 　　“嗯嗯，不实习。” 　　这样想着，她便一副体贴模样地哄了两声。 　　“那我们走？” 　　姜扶瑶没理她。 　　掏出手机，点进相册，翻出一张先前在魔都交响乐团官网截的图。 　　却是魔都爱乐乐团的演奏员招聘图。 　　魔都爱乐乐团是新成立的交响乐团，连演奏员都还在招聘中，可见“新”的程度。 　　将截图示意给工作人员，姜扶瑶这才道明自己的来意：“我在你们官网看到了活动宣传，两个月后和魔都爱乐乐团有一场合作演出，还帮忙推广了他们的招聘公告，猜测两个乐团的关系应该不错……想着来问一下，如果我在爱乐乐团申请到了实习机会，能否在闲暇时间来你们乐团进行学习和请教？” 　　“不知道你是否关注娱乐圈，我其实是一个艺人，虽然没什么粉丝，不过黑粉挺多，少说一、两百万，自带流量，现在也正在录制一档综艺节目，播出后会再次带动曝光……” 　　将自己能带来的好处详细列出，姜扶瑶言辞诚恳，想到乐团平日还要排练，赶忙又补充了两句。 　　“当然，我只会找演奏员老师们的休息时间，绝不打扰日常排练！” 　　闻言，余晖有些诧异地看向姜扶瑶。 　　外人不清楚，但他作为内部人员，自然知道魔都爱乐乐团其实算得上“自家人”。 　　演奏员大多是他们乐团演奏员较为欣赏的学生或朋友家的孩子，只是都刚毕业没多久或正读研，尚没名气，需要他们来带一带，这才有了两个月后的合作演出。 　　可以说，姜扶瑶提出的每一句都直戳他们需要的点。 　　尤其他是市场推广主管，本就负责这块，更清楚姜扶瑶这个国民黑首次直面最大的黑点，即在被质疑专业能力多年后，突然重拾小提琴甚至在交响乐团实习…… 　　黑粉们有多厌恶她，消息传出去后就会有多关注，同样也会带来极大曝光率。 　　同时，实习意味着可以随时开除，可以不让她上台，就算上台也只是solo，与乐团无关，相当于没有弊端。 　　“贝勃定律”是一个社会心理学效应，意思是第一次给出大刺激后，第二次的小刺激便被缓解。 　　姜扶瑶先前故意先闪烁其词，让他们误以为她是打算来魔都交响乐团实习，再在被拒绝后提出相对合理且能给他们带来好处的二次请求，便让对方容易接受许多。 　　但还是有些铤而走险了…… 　　毕竟这是魔都交响乐团。 　　坐在余晖对面，看着他犹豫敛起的眉，姜扶瑶放在膝上的手缓缓蜷紧。 　　也是姜扶瑶离开这个圈子她久，才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之下，竟好运地撞上了“前辈提携后辈”的合作演出，更是直接给了他们最想要的好处，且代价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件事我个人觉得可以，但需要和其他同事讨论一下。” 　　手指在西装裤上轻敲，余晖开口，将手机从裤子口袋掏出。 　　“交换个联系方式吧，两天内给你回复。” 　　“好！”姜扶瑶眼睛骤亮，赶忙和他互扫微信二维码。 　　先前姜扶瑶说要来魔都交响乐团实习，路遥锦只觉搞笑。 　　就她？也不掂量下自己的水平。 　　但现在姜扶瑶说自己想去实习的是魔都爱乐乐团，她却比方才着急得多。 　　如果用娱乐圈流量来比喻，魔都交响乐乐团是毋庸置疑的顶流，魔都爱乐乐团则是刚刚签合同，连出道首秀都没有的纯新人。 　　她不担心姜扶瑶想来魔都交响乐团实习，因为不可能成功。 　　但如果是才成立，正缺宣传和曝光的魔都爱乐乐团，成功的概率真的很大。 　　可她来参加节目是为了自己吸粉，不是被别人蹭热度啊！ 　　见姜扶瑶边往外走边点开导航，准备现在就去魔都爱乐乐团应聘，路遥锦着急了，忍不住开口阻拦：“扶瑶，节目组给我们的要求是在三个月内创造最大价值，如果一直在魔都爱乐乐团实习，我们肯定会输的。” 　　“你不想去就走。我是我，你是你，别教我做事，也没必要老跟在我后面。” 　　给余晖的微信备注了下，姜扶瑶语调平平。 　　“而且，对我来说，能继续拉小提琴，随时可以向优秀的前辈学习如何拉小提琴，还能让更多人关注古典乐……没有比这更大的价值。” 　　“你！” 　　路遥锦气极，本想干脆来一句‘不跟就不跟！’，幸而被理智及时制止。 　　当然要跟！如果没有姜扶瑶在一旁做陪衬，她怎么才能稳赢牛杰那家伙？ 　　咬咬牙，将心口的那股气压下去，她低眸垂首，语气似是有些难过。 　　“对不起啊，扶瑶，你别生气，我没有说你不对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如果两天后他们不让你来学习，你又已经在爱乐乐团实习，岂不是得不偿失？” 　　“就算被拒绝我也会去爱乐乐团实习。” 　　在导航确定了方向，姜扶瑶抬头，拉着行李箱，大步走去。 　　“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进乐团拉琴。” 　　一开始就只是想进乐团拉琴？！ 　　路遥锦瞪大了眼，满脸不敢置信。 　　导演都把要求说得那么清楚了，明摆着就是让他们想办法赚钱，然后从中录节目找素材。 　　古典乐的价值什么的……说起来好听，真的到评比环节了，岂不是妥妥的要输！ 　　再说了，人们看综艺就是冲着轻松有趣来的，古典音乐多乏味啊。 　　但她转念一想。 　　不对，这些情况只是对她而言。 　　换位思考，姜扶瑶已经黑成这样，参加节目根本圈不了粉，但借着古典音乐天然的高雅艺术光环，说不准能洗白一点。这样一来，她方才莫名其妙的那些话就都能解释。 　　自觉揣摩出了姜扶瑶的想法，路遥锦便没继续纠结，坦坦然跟在姜扶瑶后面，也准备去魔都爱乐乐团面试。 　　洗白多没意思啊，还难，倒不如给她当进娱乐圈的“引路人”。 　　这份恩情，等她成了一线花旦，肯定会回报的。 　　* 　　余晖想到和姜扶瑶一起的还有另一个女生，便折返，往门口追去，想问对方闲暇时是否也要来他们乐团学习，没成想听到这番对话，当场转身离开。 　　虽说节目规则摆在那里，但…… 　　这种不懂欣赏古典乐价值的人还是别来了。 　　倒是姜扶瑶，虽说毕业后就荒废了练琴，思想觉悟意外的蛮高。结合她这次借着录制节目，主动请求学习机会的举动，应该是终于想明白了吧。 　　回头可以和乐团的大家提一下这事儿。只要她是真心想学，他们自然尽力指点。 　　* 　　魔都爱乐乐团坐落在与魔都交响乐团相隔两条街的路边。 　　棕褐色的牌子洁净明亮，折着干脆利落的冬光，门也没有因为被开太多次而摩擦掉漆。 　　无论是建筑还是在建筑里工作的人，无不透着股朝气蓬勃的新生力量。 　　呼了口气，氤氲的白色气体透着些许暖意。 　　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拉小提琴了，姜扶瑶眼中透出几分期待笑意，拉着行李箱，推门走了进去。 　　“您好，我叫姜扶瑶，来应聘实习小提琴演奏员。” 　　正常乐团应聘流程是应聘者将简历投递至招聘公告中给出的人事部邮箱，收到回复后，在指定时间到指定地点参加初试和复试。 　　但姜扶瑶情况特殊。 　　只在节目录制期间实习三个月，水平也不太可恭维，可她带来的宣传力度和曝光度也是乐团当下正缺的。 　　想了想，魔都爱乐乐团决定让她参加面试。 　　“正好我们今天复试，面试委员会都在，你们两个准备一下，排在最后吧。” 　　他们想好了。 　　姜扶瑶水平再低也没事，能拉出旋律就行，大不了三个月不让她上台，只在最后敷衍一个solo。 　　丢人是她，任何损失都与他们无关。 　　“现在就面试？！”路遥锦傻眼了，“可是我们没带乐器啊！” 第十七章 她明明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不带乐器就来乐团面试？” 　　饶是没对这两个明星抱多大期待, 听到路遥锦的话，丁志新仍忍不住皱眉。 　　这已经不是水平高低的问题了，而是做音乐这行基本的职业素养都没有。 　　路遥锦讷讷闭嘴, 自知理亏, 又有些怨怼姜扶瑶的“莽撞”。 　　却忘了是自己死皮赖脸跟在人家后面。 　　见路遥锦这副模样，丁志新心底已经有些后悔。 　　但看了下跟在她们身后的两个黑洞洞，犹豫了下，他还是压下心底的不满，伸手示意西北方向：“出门左拐，街对面有家乐器店，店名是海浪。虽然品质一般, 但器乐种类丰富，临时用于面试足够。” 　　“可质量稍微好一点的乐器都不会太便宜啊。就算只是临时用，总不能买个连音色都不及格的吧……” 　　想到自己一共才六千却要活三个月的启动资金, 路遥锦面露纠结, 忍不住求助丁志新。 　　“你们乐团应该有备用乐器吧？我是打击乐专业的, 方便借用一下吗？” 　　当然有, 但那都是演奏员自带或乐团花了大价钱买的, 你配吗？ 　　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丁志新没接茬, 落下句“快去快回, 面试已经开始了”便转身离开。 　　不敢置信丁志新在镜头面前还这么“不会做人”, 路遥锦讶然地瞪大眼，还在犹豫, 突然发现姜扶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低声骂骂咧咧几句，赶忙也推门追了上去。 　　* 　　面试完最后一个应聘者, 委员会几个老师动了动有些酸疲的脖子，讨论方才来面试的几人。 　　“今天来面试的人三十个，真正能入团的也才五个。” 　　闫同贺微微蹙眉。 　　“小提琴演奏员和小号演奏员还是得继续招聘。” 　　程洁波浪长发披肩，闻言也叹了口气：“都是简历漂亮，至于演奏水平……还是得再练练啊。” 　　一旁的人事部工作人员忍不住偷偷撇了下嘴。 　　还不是咱们庙小眼光高的锅？ 　　一个刚成立的乐团，对演奏员的要求竟然是国内一流乐团标准。在没对外宣传具体内幕的前提下，能招到人已经属于意外之喜了好吧。 　　帮着工作人员收拾好桌上散乱摊开的简历，委员会老师们起身，正准备离开，就被掐着点进来的丁志新匆匆拦下，将姜扶瑶和路遥锦的事长话短说。 　　包括他胆大包天，直接给她们安排了面试的举动。 　　“姜扶瑶？”闫同贺拧眉，“那个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的？” 　　其他几人也显然对她有所耳闻，面露不愉。 　　就算他们乐团缺人，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丁志新赶忙仔细分析了一波好处。 　　但几位老师仍不同意。 　　古典乐是没落了，但不是没有受众，没必要这么将就。 　　再三劝说不成，丁志新只得打电话给余晖叔叔，请他帮忙和老师们说下。毕竟余晖叔叔作为魔都交响乐团的市场推广主管，十分清楚同意姜扶瑶实习可以带来的巨大好处。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姜扶瑶在来面试前便已经去过他们那儿。 　　将电话放于耳旁，听余晖将下午的事一一道来，尤其是姜扶瑶和路遥锦关于“价值”的那番争论，闫同贺眉头微松：“那丫头真这么说？不会是做戏吧？” 　　“说实话，我也挺意外的，没想到她还能有这觉悟。”余晖轻笑，“不管是不是做戏，闫老师，浪子回头金不换，您看这个机会……” 　　“给，给这个机会。”闫同贺好笑地嗔了他两句，“论绕弯子劝人的能力，还属你小子厉害。” 　　余晖连连谦让：“还不是闫老师您惜才，不然我怎么可能劝成功。” 　　是的，惜才。 　　娱乐圈只关注粉黑、流量，哪会知道姜扶瑶这个因为演奏能力过差而被骂到现在的国民黑，在校期间也曾是老师的掌中宝，更是不吝于炫耀的爱徒。 　　可以说，这些知晓她水平的圈内巨佬们只等她毕业，期待着音乐界又一新星的冉冉升起。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个好苗子竟在毕业后放弃继续在音乐领域深造，一头扎进娱乐圈那么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不说，也成了古典乐界厌于提及的“叛徒”和“废物”。 　　幸而闫同贺与姜扶瑶当年的老师关系亲近，心底还是有些遗憾，才会为她那番强调古典乐价值的话动摇。 　　“让她们进来面试吧。” 　　重新坐回椅子上，拿了两张空白面试评分表放在身前，闫同贺朝丁志新昂了昂下巴。 　　先进来面试的是路遥锦，自带打击乐器是三角铁。 　　其实她应该用鼓面试，但三角铁便携，主要是同等音色质量下价格更低，只要几百块，更符合她现在的预算。 　　清了清嗓子，她重点介绍了下自己的研究生身份及十余年练习时长，尤其是如今的“准艺人”身份。 　　在她看来，能得到那么多免费的曝光宣传，这个十八线小乐团晚上睡觉都得偷乐醒了，怎么可能拒绝。 　　“……希望能得到在贵乐团实习三个月的机会。”微微扬唇，她自信道。 　　但委员会几个老师面上都没什么表情。 　　“演奏吧。”闫同贺道。 　　路遥锦便将三角铁固定好，开始敲击。 　　声响清脆，节奏较稳，单敲、双敲、三敲及滚奏等技巧也及格。 　　有那么长的练习时间及研究生学历，还在在各大琴房当这么多年老师却从未遭受质疑，路遥锦的水平自然不低，何况申请的只是三个月实习机会，还自带巨大好处…… 　　不怪她这么自信。 　　反正不是什么正经面试，走个流程而已，丁志新也踮着脚尖进来凑热闹。 　　听到路遥锦的打击乐面试演奏，他意外地挑了下眉。 　　这水平倒是超出预料。 　　但那好似规律的敲击声落在委员会各老师耳中便是 　　——这个乐手明明这么普通，却这么自信。 　　手偷偷垂在桌下，借着桌子的遮掩，闫同贺赶忙发了个消息给余晖。 　　【和她一起来的那个人，可以拒绝吗？】 　　确定拒绝也不会给乐团带来什么不好影响，闫同贺便放心了。 　　“路……遥锦，是吧？” 　　看着仓促间赶出来的简历，确定了下她的名字，食指在桌面轻敲，闫同贺微微沉声。 　　“首先，既然想进乐团，你就不能在乐器的选择上这么不专业。这个三角铁的音色你真觉得达到了演奏级吗？其次，你这个敲击手法是错的，总是习惯性地……” 　　路遥锦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拒绝。 　　听着闫同贺连珠般毫不客气的批评，路遥锦脸色愈差，直到尘埃落定的那句“抱歉”，终是忍不住猛地站起身。 　　身下的板凳被她带得晃了两下，而后“咚”的一声砸在地板上，发出沉响。 　　这只是一个刚成立的小乐团！连工作人员都还在招聘，凭什么瞧不上她？ 　　她可是研究生学历，而且马上就要出道！ 　　尽管很想质问，顾虑身后的摄影师，路遥锦硬是忍了住，只是拳头紧攥，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谢谢老师的指点。”咬着牙，她勉强露出个僵硬的笑，转身将凳子扶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老师，不是说好了让她们实习，给我们免费宣传吗？您怎么把她给拒绝了啊！”丁志新愣住了，等跟拍路遥锦的摄影师也出去了，这才不解又着急地问。 　　他不问还好，一问，闫同贺就连他也批了一顿。 　　“你对我们乐团的定位就是这种水平？” 　　“反正只是利用她们嘛……” 　　丁志新不服气地咕咕哝哝。 　　对他实在没法子，闫同贺手掌朝下地在空气中按了按：“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等会儿不会拒绝姜扶瑶的。” 　　本来他想给机会的也只是姜扶瑶。 　　相比身为“顶流”的姜扶瑶，路遥锦这个还没出道的“准艺人”能带动的宣传范围和曝光简直不值一提。 　　丁志新这才满意地闭嘴。 　　见路遥锦出来了，姜扶瑶也没和她打听什么，便抱着自己的琴盒走了进去。 　　礼貌地朝面试委员会鞠了个躬，直到站起来，才发现负责面试的老师中竟有“熟人”。 　　仿佛回到学生时代，课外活动时突然被老师抓个正着，原本只是期待和怀念的放松状态登时收起。 　　敛了敛神色，将情绪稳定下来，她开始自我介绍。 　　“不用说这么多，直接演奏吧。” 　　稍微听了半分钟，闫同贺便直接打断，语气乍听不耐，实则隐约带了几分催促之意。 　　姜扶瑶微微愣了下，应了声“好”，放下怀里的琴盒，轻轻取出许久没在外人面前露过面的爱琴。 　　因为这两天忙碌于这个节目的奔波，没能碰琴，在询问得到允许后，她便坐在委员会前面一米处的小板凳上随意拉了个旋律回忆手感。 　　“这把琴……” 　　女老师程洁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眼睛眯了眯。 　　“LadyLeg？” 　　一如时尚圈的高定，音乐界也有“名琴”，由著名制琴师完成。 　　作为“制琴教父”，安东尼奥·斯特拉迪瓦里亲手制作的琴更是价值千万。 　　最理想的组合是“名琴”配“名手”，那才是“绝美”，比如当代著名大提琴家马友友的那把“Davidoff Stradivarius”，同样由斯特拉瓦迪里制作，曾经的主人是上世纪著名大提琴家杜普蕾。 　　不过程洁不认为这把是真琴。 　　毕竟“价值千万”可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而是这把琴四年前在拍卖会上被买下，真的价值四千三百万人民币。 第十八章 小约翰·施特劳斯《春之声圆…… 　　听到自己琴的名字, 姜扶瑶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当时年少轻狂，认为只有名琴才能配得上自己，一听说这斯特拉迪瓦里大师亲手制作的ladyleg正在拍卖, 赶忙让人去现场帮自己代拍。 　　主要还是有钱。 　　要是换了现在被狗比汇率坑惨了的她, 真不一定拿得出。 　　程洁愣了。 　　“真的是ladyleg？四年前被拍走的，斯特拉迪瓦里亲手制作的那把？”她忍不住语调微扬。 　　那不是四千块。 　　是四千万啊！ 　　“……嗯。” 　　被她激动的语气和神色弄得怔了下，姜扶瑶犹豫地点了点头。 　　除了早知情况的闫同贺，在场所有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丁志新更是瞪大眼，第一次见般上上下下将姜扶瑶打量了遍。 　　靠！国民黑其实是富二代？！ 　　之前没听说啊！ 　　这届黑子还能不能行？扒老底扒了个寂寞！ 　　手撑着桌子，身子前倾，程洁努力伸长脖子, 仔仔细细端详了遍姜扶瑶手中的琴。 　　无论是材质选择还是细节制作……完美到没有任何可以改进的地方。 　　这是只有斯特拉迪瓦里大师才能做到的。 　　注意到同事及学生们难掩震惊、艳羡的神情，闫同贺微微敛眉。 　　还在面试呢，一个个都什么样子。 　　敏锐察觉闫老师的不满, 姜扶瑶心中一凛, 脑子转了转, 很快意识到原因。 　　难得的自由时间, 她只想尽情享受, 并不想在这种时候暴.露身份，与作者和剧情杠上, 便聪明地打了个补丁：“我没去拍卖会, 这把琴不是我拍下来的。” 　　当然不是她。 　　她那个时候正和老张在马尔代夫度假, 怎么可能去现场？ 　　自然是找了个中间人代拍。 　　原来是别人送的。 　　听了姜扶瑶的“解释”，众人被天价名琴及她猝不及防的富二代身份给惊到的心这才稍稍冷静。 　　只是看她的眼神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一样。 　　心思明净的, 比如丁志新，只是诧异姜扶瑶有这么好的朋友。 　　随随便便就送价值几千万的礼物，这也太壕了！ 　　多几个心眼的, 比如程洁，则开始猜测这该不会是“无中生友”的“干爹”吧。 　　无缘无故，再好的朋友也不会如此大手笔。 　　他们都没想过姜扶瑶撒谎的可能性。 　　毕竟这又不是什么黑料，说不准网友们还会看在“钞能力”的面子上接受洗白，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好了，开始演奏吧。” 　　手中的笔不耐地在桌面用力敲了几下，闫同贺出声。 　　正好姜扶瑶手感也找得差不多了。 　　起身，朝面试委员会的老师们鞠了个躬，坐下的同时将小提琴架到脖子上。 　　与先前在琴房弹《命运交响曲》不同。 　　那个时候，姜扶瑶虽已绑定绿江app，但无论是作者、读者无意间的坑害，还是与前世无二的遭遇，都让她看不到解脱的可能，甚至连第四乐章凯旋曲都没有演奏的勇气。 　　现在的她却是不仅改变了既定的病死结局，更通过与作者、读者斗智斗勇，获得了重拾小提琴的机会。 　　也是做真正的自己的机会。 　　对未来充满希望，一如万物复苏的春。 　　她选了小约翰·施特劳斯的不朽名作《春之声圆舞曲》。 　　闭眼，左手轻按琴弦，琴弓拉动，欣愉的调子便倾泻而出。 　　四小节欢快的引子后，降B大调的第一主题出现，装饰音色彩丰富，复杂的旋律轻悦灵动，满目盎然春色。 　　第二主题旋律平和，第三主题更是温缓，宛若碧波春水，涟漪荡漾，第四主题的音程跳跃更是极大，曲子的活力感骤增。 　　第五、第六主题春雨似袭，乌云渐近，但伴随着第七主题自由的节奏，阴沉的天一扫而空，春色笼地，韶光淑气。第一主题再次响起，先是重复，再是变奏。 　　全曲结。 　　作为90后，丁志新是12G冲浪少年，又身在古典乐界，自然对姜扶瑶各种“垃圾演奏水平，专业出身却连业余都不如”的黑料瓜吃得很是到位。 　　正是因为那些瓜都吃了，才更为此时眼前看到的、耳朵听到的而震惊。 　　素手纤长，与深色琴身相映，闭上的眼眸羽睫轻翘，唇角若有似无地勾着一抹偃意弧度。 　　感情表达充沛、细腻，技巧灵活融入己身，化有为无，听起来没有丝毫刻意，全是自然而然的流露…… 　　演奏者美，被演奏的曲子更美。 　　早就做好了“闭眼放水”准备的面试委员会一众老师更是满面诧色。 　　这个演奏水平，别说只是面试实习了，就算她要求的是乐团正式小提琴演奏员一位也绝无不可！ 　　想到方才闫同贺承诺会留下姜扶瑶的笃定神情，他们不由扭头看过去，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果然，别看闫同贺面上神情没什么变化，手中握着的笔却已在指尖旋转把玩起来。 　　这个举动在年轻人身上常见，却是第一次见已年逾半百的闫老师这般做，可见心情极佳。 　　闫同贺确实高兴。 　　虽说本着惜才的心给了机会，但他其实没对姜扶瑶抱多少期待。 　　毕竟她的“名声”即使是不关注娱乐圈的他也有所耳闻，拉琴又是格外讲究手感的事，别说几年不练，就是一个星期的空窗都能听得出来。 　　因此，他原先想着，只要姜扶瑶拉出寻常音乐院校毕业学生的水平就可以了，让她入团慢慢练。 　　哪能料到她不仅拉得流畅，甚至比当年在校时的水平更高。 　　很多人以为只要多练就能成为演奏家，实则不然。 　　比起十年如一日的机械训练，音乐理解和表达更重要，需要人生阅历、书籍览读、体味世间万物。 　　很多伟大的音乐家都经历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 　　失聪的贝多芬、患多发性硬化症英年早逝的杜普蕾…… 　　贡布里希说：“这个世界没有艺术，只有艺术家。”而真正伟大的艺术家便是其中受到了命运诅咒的那个。 　　视线紧紧凝在姜扶瑶身上，闫同贺突然觉得自己和其他人可能都误会了这丫头。 　　或许，她在娱乐圈的这些年并非是放弃了音乐，而是另有苦衷。 　　最后一丝曲音消散，姜扶瑶才将情绪从那柳莺花燕的春中拉出，睁开眼，再次起身，朝各位老师鞠躬。 　　“打分吧。” 　　咳了声，闫同贺矜持道，听得程洁等其余面试老师一脸复杂。 　　打分？打什么分？ 　　凭她的实力，别说他们这个新成立的乐团，就算是魔都交响乐团都不可能舍得拒绝！ 　　只是她既有如此水平，为何一直藏着、掖着，使得所有人都以为她连业余都不如？ 　　心中思绪万千，但各面试老师也算经历过风浪的，很快便管理好情绪，拔开笔盖开始填写面试评委表。 　　各项1-5分，3为及格分。 　　仪表5分。她的颜值高已经是连黑粉都不好意思否认的公认事实。 　　学历4分。本科毕业院校不错，但未继续进修，着实可惜。 　　演奏经历1分。几乎就是没有，偶尔的表演舞台也全搞砸，非常奇怪。 　　演奏水平5分。完美，无论技巧还是情感表达都找不到瑕疵。 　　………… 　　被姜扶瑶的实力惊撼到，不知不觉间，他们竟忘了她只是实习，所有打分都按照正式招聘演奏员的标准在衡量，甚至无意识提高到了魔都交响乐团的演奏员水平。 　　由于缺少人手，来帮魔都爱乐乐团面试的老师全都是魔都交响乐团的资深演奏员。 　　可以说，单拎出来任何一个，都是各自乐器领域当之无愧的巨佬。 　　而获得他们如此认可的姜扶瑶，水平到底如何，也就可想而知。 　　工作人员将评分表收集计算，很快得出结果，示意给坐在正中间的闫同贺看。 　　接过还带着余温的A4纸，看了下综合评分，闫同贺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笑意。 　　“姜扶瑶。”将纸放下，压在手底，他语气淡淡，“你被录用了。” 　　啊啊啊！她做到了！ 　　弹簧般从板凳上站起，眼睛蹭亮地看着老师们，姜扶瑶眉眼弯弯，激动地紧抿嘴唇，生怕自己过度惊喜之下尖叫出声，给老师们造成不好的印象。 　　面试结束，老师们还要开会讨论别的事，丁志新带姜扶瑶出去。 　　“没事，我们有空的女生宿舍。东西都装好了，你买点日用品就能住。” 　　得知节目只给了她三千块的启动资金，食宿都成问题，他笑笑。 　　“而且实习生也有月薪，再加上乐团发的食堂补贴，撑三个月绰绰有余。” 　　“不过……” 　　想到节目要求的“最大价值”，他面露为难。 　　“就算发月薪，顶多不会超过5000，所以你这个……我们无能为力。” 　　之前，因着姜扶瑶的“背叛”与“废柴”，丁志新很是看不上她。 　　而方才她一首《春之声圆舞曲》直接以实力将他征服，被视为真正的同事，也是值得往来的乐手，言语间便颇为她着想。 　　“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个。” 　　无所谓地摆摆手，姜扶瑶随意道。 　　“如果真的需要，我也有办法解决。” 　　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琴盒，想到里面那把价值几千万的“Lagyleg”，丁志新了然，放心地点点头：“行，那你有事就找我，加个微信吧。” 　　路遥锦一直等在外面的大厅。 　　半天不见姜扶瑶出来，她心中已经隐约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此时见原本不拿正眼看她们的丁志新竟在扫姜扶瑶的微信二维码，心里更是一个咯噔。 　　该不会……怎么可能？！ 第十九章 不劫财，不劫色，只劫琴！…… 　　“你们在加好友吗？” 　　大步上前, 脸上露出个标准假笑，路遥锦也点出自己微信二维码。 　　“带我一个吧。以后可以多交流，闲着也能约出来吃饭, 正好大家这几个月都在魔都。” 　　“不用, 我不喜欢加陌生人。” 　　手机揣回口袋，丁志新毫不客气道。 　　“可你刚刚还加了姜扶瑶！” 　　先是被闫同贺批评，现在又被丁志新当众落脸，路遥锦脸色难看。 　　“我加自己同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丁志新一脸莫名其妙。 　　“同事？！”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路遥锦一脸不敢置信，而后用力咬住口腔内壁肉，拼命提醒自己正在录节目, 不能发脾气，但还是忍不住。 　　“凭什么她都能被录用，我却被拒绝了！” 　　卧槽, 要吵起来了！ 　　大厅还没走的几个应聘者及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心中一激, 不约而同摸出手机, 假作在看东西, 实则一个个耳朵都支棱了起来。 　　啊啊啊！一线吃瓜现场！ 　　话刚说出口, 路遥锦便心中一个“咯噔”，知道自己一整天的不满都白忍了。 　　但说都已经说了, 干脆便讨个明白。 　　“姜姐, 对不起, 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觉得听起来不舒服，但我确实对这个面试的公平性很不满意, 想得到个合理解释，请你不要介意。” 　　走流程般地给姜扶瑶道了个不走心的歉，路遥锦气恼地看向丁志新。 　　“论学历, 我虽学校只是二本，没有姜姐好，但好歹拿了硕士学位，算扯平。” 　　“论实力，我在校七年，毕业后从事教学行业，加起来，练习时间长达十余年。而姜姐在校四年，毕业后直接以演员的身份出道，演奏水平也是全国网友有目共睹的‘普通’。我不认为自己比不上她。” 　　“的确，面试老是说的没错，我的乐器音色没达到演奏级，但那是因为节目组给的启动资金少到我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魔都活三个月，挤出来这几百块已经是极限。姜姐的启动资金比我还少，小提琴又比三角铁贵，总不可能她的琴反倒极佳吧？” 　　“非要说不如姜姐的地方”，缓口气，她嗤笑一声，“大概只有颜值了吧。但你们作为交响乐团，难不成招聘乐手不看水平看长相？那我只能说你们的面试标准很神奇。” 　　连串质问，语气近乎咄咄逼人。 　　在场一众吃瓜人士也在心中暗暗点头。 　　可不是？要什么没什么的人莫名其妙把自己刷了下来，尤其这个人还是出了名“演奏水平连业余都不如”的姜扶瑶，换他们也不服啊。 　　路遥锦的确不服。 　　甚至恼羞成怒，当着镜头破罐子破摔。 　　实则她这些话是有所图谋的选择。 　　路遥锦不是刚毕业的无知女大学生，经历过社会的蹂躏，她深谙冲动不可取，做事前自然会揣摩好利弊。 　　而此时此刻，和魔都爱乐乐团及姜扶瑶翻脸，就是最好的对策。 　　姜扶瑶的黑粉十分庞大，甚至“死忠”程度可以说不比任何所谓的“当红顶流”差。 　　节目播出后，如果连姜扶瑶都被录用了，甚至因为重回古典乐界稍稍洗白，她却由于实力差被拒绝，偏还前后一直对姜扶瑶态度恭敬，结果可想而知。 　　因此，她不仅要和姜扶瑶翻脸，更要证明自己比姜扶瑶优秀，只是姜扶瑶“做手脚”才让自己落选！ 　　路遥锦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却是忘了人算不如天算。 　　就许姜扶瑶有黑粉，不许她以实力服人吸引迷弟？ 　　“左一句姜姐，又一句姜姐，偏偏话里话外满满都是看不起。做人就不能真诚点吗？” 　　随着一句又一句的指责，丁志新面上勉强维持的礼貌终于被扯下。 　　在路遥锦震惊不已的注视下，他冷嗤一声，不等姜扶瑶开口便直接怼了回去。 　　“读了个普二研究生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你知道姜姐大学四年一直是专业第一，专业第二还专门请她帮自己补过课吗？哦，我忘了你不知道他们那届的毕业生去向。直接告诉你吧，专业第二去伯克利读研了，所以姜姐的水平你应该有数了吧。” 　　“姜姐的那首《春之声圆舞曲》，无论技巧还是感情，全都无可挑剔。反倒是你，来应聘打击乐手，却连基本的节奏维稳都做不到，可见练了十年也是白练！” 　　“乐团当然不看长相，但你也得有实力给我看吧？” 　　“…………” 　　毕竟是认识的人，从房间出来前，闫同贺和姜扶瑶久别重逢地聊了几句。 　　但说只是那么几句，也足以让丁志新忍不住为姜扶瑶鸣不平。 　　娱乐圈到底是什么吃人的地方？ 　　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几年下来，没有一个人看到她的好？ 　　手握成拳，恨恨地在空气中一锤，转头看向姜扶瑶，一脸认真。 　　“姜姐，你要不退圈吧，直接在我们乐团实习转正。凭你的实力，这事儿绝对不难，我也会帮你和闫老师他们求情的。” 　　少年不平、愤慨仿若一把火，将姜扶瑶即使走在人群也总觉孤独的心熨帖些许。 　　但退圈…… 　　眼眸微敛。 　　这不是她愿不愿意的事，而是作者给不给。 　　“我再想想吧。”抬眸，她轻笑。 　　丁志新面露失落。 　　听着丁志新这番可以说再只求不过的彩虹屁，周围一众已经顾不上掩饰偷听之举，皆忍不住诧异地看过去。 　　他说的那个人，确定是姜扶瑶？？？ 　　她要真有那么优秀，怎么可能被黑成这样。 　　众人还在纳闷，一旁的路遥锦却是快被气死了。 　　这个丁志新，前脚怼得她一文不值，后脚艶就如珍似宝地劝姜扶瑶正式入团。 　　要不是亲眼看到他和姜扶瑶也是才加的好友，她要真以为他是故意拿她给姜扶瑶当垫脚石！ 　　“别的我不清楚，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吧。” 　　平了平心绪，她尽量冷静地开口。 　　“乐器呢？难不成她用比我还少的启动资金，却买到了演奏级小提琴？” 　　“演奏级？” 　　丁志新冷笑。 　　“相比来乐团应聘不知道自带乐器，临时买了个三角铁居然连演奏级都不是的你，姜姐的小提琴可是斯特拉迪瓦里大师亲手制作的ladyleg！” 　　卧槽卧槽卧槽！！！！！ 　　Ladyleg？？？ 　　前几年被拍出四千多万天价的那把小提琴？？？ 　　在场都是古典音乐这行的，比起娱乐圈吃瓜，自然更关注圈内动向。 　　尤其乐团招聘的就是小提琴演奏员，这群人更是对相关字眼自带雷达。 　　如果说剑修的老婆是剑，丹修的老婆是炉，那小提琴演奏员的老婆一定是小提琴！ 　　而斯特拉迪瓦里大师制作的小提琴，便是小提琴界的“西施”、“貂蝉”，完全就是“梦中情人”。 　　立时，众人一个个眼睛火辣辣地盯着姜扶瑶 　　——手中的琴盒。 　　恨不得当场打劫。 　　不劫财！ 　　不劫色！ 　　只劫琴！！！ 　　至于此话真假，他们倒是没有质疑。 　　他们认识丁志新。 　　闫老的学生，性子和闫老如出一辙的钢铁直，读书时还曾因不满校学生会长的“官架子”直接在大群吵架，差点闹上当地新闻热搜。 　　但路遥锦这两年虽然一直从事音乐教学，却是和退出这个圈子没什么两样，就是普普通通上班族，自然不清楚丁志新的身份。 　　Ladyleg？还是斯特拉迪瓦里亲手制作的？ 　　路遥锦不屑冷哼。 　　骗鬼呢！ 　　不提Ladyleg是小提琴界的“女皇”，单说行程，从去节目组那里集合到来面试，她一直都跟在姜扶瑶后面，根本没见她给谁打电话，更没有准备的时间和买琴的钱，这把传说中的Ladyleg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看来，他们真的背后做了手脚，故意把她刷下去。 　　眼里充着火光，路遥锦直接将这番话诘问出口。 　　“够了。” 　　姜扶瑶终是不耐，厉声呵道，直呵斥得路遥锦一怔。 　　小提琴都需要保养，以Ladyleg的珍贵程度，更是需要最细致的保养。姜扶瑶虽然每天都抽时间保养和练琴，但出于工作需要，经常全世界到处飞，同行工作人员不会对一把“普普通通的琴”上心，寄运又可能碰坏。 　　无奈之下，她只得雇了个“小提琴携带师”。她到哪个城市工作，“小提琴携带师”便小心翼翼地带着她的琴跟到哪个城市，将琴送到她手中。 　　早在酒店的时候，她就已经发了微信，让对方在乐团等自己。考虑到天气冷，不舍得让Ladyleg被冻，还特意嘱咐对方去斜对面的星巴克，而后，趁着丁志新让她们去买乐器的时间，赶紧取了小提琴回来。 　　姜扶瑶一番解释直说得路遥锦瞠目结舌。 　　不论琴的真假，姜扶瑶为了一把琴的携带妥帖还专门雇个人的行为都很令人难以置信。 　　钱多得没处花吗？？？ 　　与路遥锦的不理解截然相反，在场所有应聘者，包括丁志新，无不一副“做得好”的赞同之色。 　　“软玉温香”在怀，柳下惠当不了，给“美人儿”吃饱穿暖是最起码的！ 　　怜爱、觊觎、求而不得的眼神纷纷落在琴盒上。 　　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姜扶瑶默默把姿势从拎着琴盒改为抱在怀里，看着路遥锦，似笑非笑。 　　“死皮赖脸跟着我的是你，不做准备就来乐团面试的人也是你，因为水平不够被拒绝的人还是你……”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不反思一下，是不是你不配？” 第二十章 感谢支持正版！ 　　她不配？！ 　　路遥锦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姜扶瑶竟敢这样说她？！ 　　她算个什么东西！早出道几年罢了, 也不看看自己的名声！ 　　怒火冲冠，路遥锦刚想破口大骂，眼角余光瞥到跟在姜扶瑶身边的几个摄影, 这才硬生生忍了住, 转而憋出两滴泪，缓缓从眼角滑落。 　　“姜姐，你太过分了……” 　　低头，语声哽咽。 　　“我只是怕你遇到那些极端黑粉，想着两个人一起说不定能帮一下你，比较安全……对，我的确不服气这个面试结果, 但难道我明明不服气还要说自己服气才对吗……” 　　不论内情如何，路遥锦已经看明白，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偏向姜扶瑶。也就是说她怎样辩解都没用, 何况姜扶瑶怼她的那几句也并非假话。 　　既然如此, 她只能坐定耿直人设, 倒打一耙, 等节目播出后争取姜扶瑶那些“理智黑”的好感。 　　想起姜扶瑶的那些黑料, 没看到面试现场，仅仅只是因为“梦中情琴”而对其她存了几分好感的众人沉默了, 好似手机终于玩完, 一个个走得迅速。 　　只是刚绕过那面墙, 便不知谁开的头，一个个忍不住小声讨论起来。 　　“她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啊。毕竟姜扶瑶的弹琴视频我都不知道刷到过多少个了, 真的不可恭维。” 　　“你这话，是不相信丁志新，还是不相信闫老师？” 　　“说什么呢！我当然相信闫老师他们啊！但有一说一, 琴我信是真的，毕竟明星这行赚钱大家都知道，可要说姜扶瑶的水平很厉害，我是真觉得难以置信。这不是信不信他们的问题，是我说服不了自己啊！” 　　“你们别吵了。反正我们都面试通过了，排练几次不就心里有数了？倒是这个女的，感觉矫情得很。也没听说姜扶瑶有她这么个朋友啊。一般人谁会那么圣母，主动蹚这个国民黑的浑水。” 　　………… 　　他们自觉声音已经放低，但说着说着便因着情绪上头，无意识间，声音逐渐扬高。 　　也使得仍站在大厅的路遥锦几人听得分明。 　　闫老师？ 　　听起来地位很高。 　　不会是面试时批评她的那个老头吧？ 　　假作垂首抹泪，路遥锦心中暗紧，有些担心节目组之后会对这个“闫老师”单独采访。 　　一旦被这种在圈内地位颇高的人否认，不说沦落到姜扶瑶这般境地，起码圈粉是别想了。 　　那和直接判她的前途“死刑”有什么区别！ 　　正当路遥锦思索着如何不让节目组去采访，亦或者想办法曲线救国地扳回这一城。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她此时最不想听到的人的声音。 　　“你对结果不服，找我就行了，在这里闹什么？” 　　拧着眉，闫同贺迈步走出。 　　吓得呼吸一窒，路遥锦心中“咯噔”一声。 　　面试结束，闫同贺与几个老师准备开个会。 　　不仅是讨论乐团这次招聘后的工作安排，也要根据意外加入的姜扶瑶及她背后的节目组，重新思量两个半月后与魔都交响乐团那场合作演出的节目单。 　　保温杯不小心落在了面试房间，正好还有两人没到，他便快步回来拿，没成想听到这样一番对话。 　　不怪他觉得混娱乐圈的人人不讨喜。 　　瞧瞧！这什么秉性！ 　　还没进圈就已经这样，可想而知进圈后又会变成怎样一副令人厌憎的嘴脸。 　　看着从姜扶瑶身后走出的不知听了多久的闫同贺，路遥锦的心沉了下去，却还不甘心地试图挣扎：“闫……闫老师，我不是那个意……” 　　然而被闫同贺毫不客气地打断。 　　“既然你不服气这个结果，那我就把拒绝你的原因再说一遍！首先是你那个三角铁的音质……” 　　在路遥锦苍白的面色中，闫同贺一字一句，用比先前面试时更简洁犀利的话语，直白点出她不够看的演奏能力及不端正的面试态度。 　　“……无论是乐器的使用、节奏的维稳、情绪的表达，你都比不上姜扶瑶。” 　　手背在身后，即使看出路遥锦神色中的后悔和哀求，闫同贺也没给她留丝毫情面。 　　甚至在陈述完理由后，不忘良心苦口“劝”了句：“年纪轻轻，有不服别人的时间，不如努力提高自己的水平。” 　　路遥锦整个人摇摇欲坠。 　　如果说这番话的人是姜扶瑶，亦或者是大厅包括丁志新在内的任何人，她都有把握蒙混过关，不让观众因这次失败对她产生恶感。 　　偏生开口的人是闫同贺。 　　一个在国内古典音乐界不说桃李满天下，也是举手投足皆可引发学习和思考的巨佬！ 　　咬咬唇，路遥锦心知自己这波是真的栽了。 　　别说踩着姜扶瑶上位，反倒可能让姜扶瑶借她这番闹洗白，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只是在脑中幻想了下自己被当作垫脚石的场景，路遥锦便恼恨不已。 　　她当然想找回场子，但话都被闫同贺堵了个干净，憋了半晌，实在寻不出理由，只得懦懦认句错，灰溜溜走了。 　　玻璃门合上，闫同贺转过身，视线落在怀抱琴盒的姜扶瑶身上。 　　想到方才丁志新劝这丫头退圈，她竟犹豫了，他别提多恨铁不成钢了。 　　但他舍不得骂姜扶瑶。 　　端看这臭丫头方才面试时露的那手比在校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的水平，再结合她这两年的名声，不知在娱乐圈吃了多少苦，定是有难言的苦衷。 　　可不骂出来，心里这口火他又着实憋不下去，便看向一旁的丁志新：“还不带你师姐去宿舍收拾一下！再继续愣在这儿，下班后，你给我加练一小时！” 　　莫名其妙挨骂的丁志新：？？？ 　　他方才不是帮师姐说话了吗！没吵赢难不成还是他的错？ 　　乐团宿舍环境不错，但都是合住，两人一间。 　　考虑到姜扶瑶身为艺人，丁志新给她安排的是单人间，但姜扶瑶摇摇头，只说把自己当普通成员就好。 　　于是，在征询了对于室内安装镜头及可能在节目中露脸的意愿后，姜扶瑶便与一个叫程玲玲的女生同寝了。 　　* 　　入了夜，宿舍一片安静。 　　听着舍友沉稳的呼吸，姜扶瑶小心翼翼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向阳台没拉紧的窗帘透出的那一线灯火。 　　真的不一样了。 　　从明天开始。 　　真好。 　　她真开心。 　　也真的好害怕眼前不过一场梦，再醒来，又是冰冷的病床和纯白病房。 　　凝视着那一线灯火，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姜扶瑶无声叹口气，重新平躺，闭上眼。 　　反正，不论怎样，她都不会放弃的。 　　* 　　晨曦透云，清光微醺。 　　第一天上班，心中忍不住挂念，姜扶瑶很早就醒了。 　　迅速洗漱完毕，还在宿舍楼下健身房老板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办了张季度卡，而后跑了半小时的步。 　　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体会过患病的痛苦的人，便对健康格外珍惜。 　　困意朦胧地坐起身，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程玲玲正每日一丧上班狗的早起苦，突然听到浴室方向哗哗水声，以为家里进了贼，瞬间吓醒，旋即想起自己是多了个“舍友”，神色又有些古怪。 　　一大早洗澡？洁癖吗？ 　　可她连房间都懒得收拾啊！该不会没过几天就要闹矛盾吧？ 　　想到自己到时候在节目上会被衬托得特别“邋遢”，程玲玲心中已经有些后悔自己应下同寝这事了。 　　怪她好奇心太重，太冲动！果然好奇心害死猫。 　　等程玲玲穿好衣服，就见姜扶瑶拍着脸出来，满面清爽，一副刚洗完澡、护完肤的模样。 　　“你起得好早啊。”她勉强笑笑。 　　姜扶瑶不知道程玲玲的内心动态，闻言，眉眼弯弯：“嗯，我有晨练的习惯。对了，我带了菜包、花生粥、油葱饼和豆浆回来，不小心买多了，一起吃吧。” 　　买多？鬼扯，这明显是特意带回来和她一起吃的。 　　程玲玲面上客气地道了句谢，吃是吃了，只是坚定把钱转了过去，心里也嘟嘟囔囔地琢磨。 　　这个姜扶瑶，又是来乐团面试，又是和闫老师他们关系不错，现在还对自己这么好，更是自律晨练…… 　　该不会是想洗白吧？ 　　还别说，如果闫老师坚定支持她，说不准凭闫老师的名望，真能给洗掉一点。 　　肯定是从哪听说了闫老师来给他们乐团面试的事，才故意过来的。 　　啧啧，不愧是娱乐圈的明星，这心机绝了。 　　因着省了去食堂的时间，尽管动作不快，程玲玲仍比往日早了近十分钟到。 　　见平日最爱踩点的人不仅没迟到，还提前了好几分钟，乐团一众同事都“哇哦”出声，一阵打趣。 　　翟琼琪几乎迫不及待将她拉到角落，小声激动：“老程，快，和我八卦一下，你今天来这么早是不是因为姜扶瑶！” 　　神色复杂地点点头，程玲玲将姜扶瑶早上的一连串操作说了后，翟琼琪也是一脸“这人想干嘛”的便秘神情。 　　两人回到人群中，边等指挥叫他们调音，边压低了声音地和其他同事聊了聊这事儿。 　　众人对姜扶瑶本就不怎么样的印象愈发差了几分，对娱乐圈变相让人“自律”的“神奇之处”也不禁咂舌。 　　第一天入团，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姜扶瑶正和几个新来的小提琴演奏员与乐团老师们一一认识，完全不知自己在这不到半小时的功夫里又多了个“心机女”的标签。 　　“闫老师今天要来看我们排练。” 　　指挥拍拍手，示意众人安静。 　　“大家先把音调一下，新来的演奏员也把琴拿上，在各自的位置坐下吧。” 第二十一章 乐团与独奏不同。 　　交响乐团演奏员的位置是有讲究的。 　　以指挥为中心, 呈扇状排开，左手边是小提琴一、二声部，最外侧一列的几个小提琴演奏员水平通常最高。其中, 座位最靠近指挥的便是乐团的小提琴首席。 　　姜扶瑶的座位在队列的最末, 分属小提琴第一声部，演奏高音主旋律，也是最容易引起观众注意和记忆点的部分。 　　注意到姜扶瑶的声部分配，第二声部的几个演奏员不由撇撇嘴。 　　当明星可真好。不论水平如何，即使只是实习，也能直接安排进第一声部。 　　人们大多认为调琴便是如先前姜扶瑶在剧组琴房时那般，找个调音师, 或者干脆演奏员自己拿个调音器，将音准调到标准的442Hz即可。 　　当然，寻常的业余演奏乐团这样也够用, 但稍专业些的交响乐团考虑的皆更多。 　　场馆的结构、温度等都会对演出效果产生影响。因此, 乐团演奏员不仅要在台前各人自行调音, 更要在台上进行整体的细节微调。台前调音只是单纯的校准, 台上的调音则综合了乐团各个声部的音色融合、平衡等, 作用不一样。 　　一时间，整个乐团“群魔乱舞”起来。 　　双簧最难调音, 速度最慢, 姜扶瑶便趁这个时间将面前乐谱过了遍。 　　柴可夫斯基《B小调第六交响曲“悲怆”》 　　由于家里、作者等因素, 姜扶瑶一直没能在旁人面前重拾小提琴，但其实她在娱乐圈这几年从未落下练习, 对这首名曲自然不生疏。 　　只是她先前练习的都是小提琴独奏版，便对分工合作的交响乐版谱子有些陌生，更不用说还要与乐团近百人合作演奏……几乎就是将她架到了最不擅长的领域。 　　微微抿唇, 姜扶瑶有些担心自己做不好。 　　而这个担心，在排练开始后，迅速得到了验证。 　　乐手指的是个人，乐团则强调“团”，即整齐。 　　曲子她没拉错，但表达习惯和其他乐手截然不同，尽管努力试图融入，仍因默契不足而显突兀，更提不上“好听”。 　　听着左耳处时不时传来的那声“噪音”，指挥眉头愈发敛紧。 　　‘今天是几个新同事来的第一天，给个面子，演奏完这遍再说吧。’ 　　他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只是，当旋律进入到第三乐章的第二主题，眉毛抖了抖，他到底还是没能忍住。 　　“等一下。” 　　做了个停了手势，转头，看向姜扶瑶，他有些头疼。 　　“你的个人情绪有点多了，但我们是一个乐团……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姜扶瑶空降小提琴第一声部的事是闫老师直接点明要求的。 　　通常小提琴第一声部的演奏员水平比第二声部高，也更难进。可想而知，无论是和她同期应聘的新同事还是一直在第二声部的演奏员，都不会对这件事有什么好感。 　　指挥不喜欢这种把“潜规则”带进古典乐界的娱乐圈人士，能快速接受她的加入不过是出于对闫老师的尊敬以及对乐团工作安排的服从，实则很担心乐团的首演会她被搞砸。 　　此时，见她乖巧地应了声“明白”，似能理解自己说的话，性格也还算能相处，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让她出列。 　　“你听一遍我们的演奏风格，思考一下和你习惯的演奏方式的不同。等会儿跟着你们首席练练，明天再回来和大家一起排练，可以吗？” 　　这是个问句，但说话人想要的回答不言而喻。 　　自知确实没演奏好，微微抿唇，姜扶瑶眼眸微黯地点点头。 　　余光从摄影身上略过，担心节目播出后会因此引起麻烦，思索了会儿，指挥干脆让几个新来的演奏员都出列，以显得姜扶瑶不那么“特殊”。 　　看着姜扶瑶几人跟在首席身后走远的背影，看不惯她的演奏员们低声偷笑。 　　“走后门又怎样？实力不够，还不是被公开处刑了。” 　　“说真的，以咱们指挥那豌豆公主一样的耳朵，能忍到第三乐章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哈哈哈。” 　　“你们猜她明天能改掉那些演奏习惯吗？还是又要耽误首席的时间？” 　　“首席有那么闲？一天的小灶已经是极限，再多就过分了，朽木还是自己琢磨最合适。” 　　………… 　　丁志新是拉大提琴的，座位正好在小提琴第一声部的对面，排练时又专注于自己面前的谱子和指挥的手势，不清楚姜扶瑶具体拉得如何，便趁着休息的时间找了自己同属小提琴第一声部的铁哥们曾勇打听。 　　曾勇的位置就在姜扶瑶右后侧方，倒是对她那不足一遍的“突兀演奏”很是清楚。 　　“我当时也在演奏，没怎么注意，只能说基本旋律肯定没错。至于那些格格不入的部分，怎么说呢……” 　　摩挲着下巴，曾勇思索合适的形容词。 　　“当时听着很奇怪，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种情绪表达方式好像蛮有意思的，水平绝对不低，不过仅限独奏，放在乐团就不太合适了。” 　　丁志新懂。 　　好比伴唱不能比主唱突出，乐团里的小提琴手也不能像独奏时拉得那么自我和突出，声音必须融合在小提琴声部里。这与水平高低无关，即便拉得再好，只要是以乐团的形式表演，任何乐手，包括首席，都不能像独奏那样无拘无束地表达。 　　因着这个约束，读书时，他拒绝过好几个还算不错的乐团的offer，想成为可以展现自我的独奏家，类似朗朗、李云迪。但成为独奏家很难，除了业务能力，还有太多影响因素要考虑，所以他最后还是进了乐团。 　　当然，能进乐团而不是去当什么琴房老师本身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尤其他进的是魔都爱乐乐团，表面上看起来刚成立，实则大多是魔都交响乐团老师们的得意门生，可见水平之高，甚至顶尖乐团的进入难度不比成为知名独奏家的难度低。 　　只是很可惜，进乐团预示着必须拉得“千篇一律”而不再是“你自己”，这就是这就是牺牲和取舍的地方。 　　回想起自己初进乐团的无奈，丁志新的情绪便从担心变为了幸灾乐祸。 　　总归她三个月后就会离开，这几个月体会一下没有个人风格的痛苦也好。 　　没有失去，哪知道珍惜！ 　　搞清楚了姜扶瑶被指挥叫出去的原因，和好哥们随便聊了两句，丁志新便放心地坐回去，继续练谱子。 　　而那边，姜扶瑶也是在反复思考和寻找自己演奏过程中不自觉的“突兀”之处。 　　各声部都有自己的首席。小提琴有各种指法，包括换弓，小提琴首席便是乐团对这些的标准，也可以说是定调性的一个人，简单来说就是课代表。 　　跟着首席来到单独的房间，以他为中心，几个板凳摆成了个半圆。 　　为了更好的观察和学习，姜扶瑶没有假客气地让位，直接“抢”了首席正对面最近的位置，眉心不自觉微拧，视线一会儿紧紧凝在首席拉着小提琴的手上，一会儿落回谱子，左手按弦，右手拿弓，无声跟练，又在首席让他们练习的时候反复对比和思考这与自己平日习惯的区别。 　　这里揉弦但不要揉太多……声音更坚实一点……用顿弓…… 　　感受着自己逐渐与首席无二的旋律，心中因被公开点名批评而带来的挫败感散去，姜扶瑶眉眼微弯。 　　其实这事不难，毕竟她水平摆在那里，但正如钢琴演奏员要和调音师磨合，她习惯了独奏，自然也需要与乐团惯有演奏方式磨合的时间。 　　新来的小提琴演奏员没几人，房间也不大，首席很快便发现了姜扶瑶演奏方式的改变。 　　听着她巩固的再次练习，他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打节奏。 　　进步斐然，甚至他都找不出错误，而且是这么短的时间…… 　　首席微微眯眼，旋即轻笑。 　　不愧是他和闫老师都看中的人。 　　“咚咚咚——” 　　房间门被敲响，一个女工作人员探头，朝他们笑笑。 　　“闫老师来了，你们回去吧，马上要集体排练了。” 　　这么快？！ 　　几个新来的小提琴演奏员眼中都有些慌乱。 　　事实上，他们也和姜扶瑶有差不多的“突兀”问题，好在平日的练习没有她那么“与世隔绝”，也是有“问题更严重”的她作为陪衬的原因在内，相对来说便融入得好一些。 　　因此，方才“被牵连”他们才没什么意见，甚至还有些庆幸头上有个顶锅的，不至于让他们成为那个引起注意的尴尬存在，更是意外之喜地得到了额外的一天“小灶”时间。 　　虽说指点他们的第一声部的首席，但人家水平高，只是帮他们熟悉一下乐团演奏模式完全是“杀鸡用牛刀”，哪有什么好介意的。 　　难不成他们几个小新人还值得两个首席一起来指点？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闫老师来得这么快。 　　一个上午都没过去呢！他们连首席的认可都还没能得到，何况是严厉出了名的“闫王”！！！ 　　抱着琴往台上走去，路过闫同贺身边时，他们都礼貌地躬身道一句“闫老师好”，心底则疯狂哀嚎，祈求古今中外各路神仙保佑自己这遍排练可以超水平发挥，千万别突兀到被闫老师盯上。 　　嗯……或者让姜扶瑶继续“顶锅”也行，反正她方才也是最“突出”的那个。 　　回到各自的位置，调整好坐姿，几人面上没什么情绪，一副准备好了的模样，实则慌得一批。 第二十二章 姜扶瑶竟得到了他们首席的…… 　　方才被当众点名, 姜扶瑶并非真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平静。 　　甚至是难堪的。 　　的确，在娱乐圈的这几年，她因“演奏能力”被骂也不是一次、两次。 　　但那都是作者的锅, 她问心无愧。 　　可被指挥单拎出来, 甚至麻烦首席开了“小灶”，耽误人家的练琴时间…… 　　这完全是她自己的原因。 　　如果路遥锦在，可能还会反过来讽刺她：“自己都没做好准备，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的。” 　　琴背与锁骨轻触，隐约的凉似透过针织衫直侵肌肤。 　　坐在板凳上，姜扶瑶微微抿唇，看着面前的谱子, 神情认真。 　　这次排练，她一定要演奏好！ 　　基础摆在那儿，经过两小时有意识的练习, 姜扶瑶对乐团的演奏模式迅速上手。 　　已然能做到与首席无二, 更遑论融入小提琴第一声部的众人之中。 　　而随着这次与其他声部合作的排练, 她也对乐团演奏有了更深的了解。 　　相比音色单一的独奏, 交响乐通过各个乐器的完美碰撞与配合, 无论画面表达还是气势场面都更丰富，也更强调指挥的重要性。 　　看似是乐手们在吹拉弹唱, 实则是指挥家在“演奏”。 　　乐手们就是他的乐器。 　　人们欣赏交响乐时经常指明听某个指挥家的版本, 便是因着其他指挥家的版本都没有指挥出他喜欢的“味道”。 　　右耳是单音合奏的同谱旋律, 左耳是低音和声的第二声部，抬眼是第一次见面便给了她“下马威”的指挥。 　　对习惯独奏的姜扶瑶来说, 这无疑是非常新奇的体验。 　　近十分钟的演奏，适才一曲结束。 　　演奏员们手臂垂下，身体微微放松, 等待闫老师的点评和建议。 　　“在我说之前，你们先讲讲自己对这次排练的看法吧。” 　　拉过来一个木凳子，坐下，闫同贺看着台上面容尚稚嫩的孩子们。 　　说说他们自己的看法？ 　　乐手们面面相觑，有些愣神。 　　他们只是按照谱子和指挥的手势演奏，有什么看法？这种事直接问指挥不就行了？ 　　指挥也是这么想的，怔了下便开口：“老师，我……” 　　抬手，示意指挥不要说话，闫同贺指了指大提琴声部：“就从大提琴声部开始吧，一个一个来。” 　　怎么就突然从他们声部开始了？ 　　大提琴声部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一脸懵。 　　所以闫老师到底想听他们说什么啊！ 　　见没人说话，闫同贺换了个坐姿，便直接自己点人。 　　“大提琴声部，第二列第三个，穿红色羽绒服那个女生。” 　　“长号第二个穿黑色棉袄的男生。” 　　“单簧管短头发的女生。” 　　………… 　　闫同贺挨个声部点过去，一个声部点三到五人，被点名的乐手既茫然又郁闷，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随便说两句万金油。 　　比如“我觉得演奏得不错，但细节部分还需要完善”，又比如“排练场合不够正式，需要去演奏场地多排练几次”。 　　有人上过闫同贺的课，猜到他这是不满了，要整治大家，干脆甩锅新人：“整体不错，不过小提琴声部的新人好像不太适应我们的演奏模式，指挥刚刚还让第一声部的首席带他们去房间单独练习来着。” 　　闫同贺一直没表态。 　　偏巧在这个“甩锅”之后，他点起来的便是小提琴第二声部一个新来的乐手。 　　“小提琴第二声部第二列第三个穿蓝色羽绒服的男生。”闫同贺开口，“你怎么认为？” 　　第一天上班，正常人都多少有些紧张，尤其是在有“领导”视察的情况下。 　　听闫老师逐渐往自己所在的声部点过来，庚金身形愈发紧绷，不敢与台下的闫老师对视，低下头，眼睛快速眨着，心底满是忐忑。 　　他一直想做独奏家，可惜现实不允许，迫不得已，面试了魔都爱乐乐团的演奏员。然而，乐团演奏和独奏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模式，上来就整曲排练的进度也让他很有些措手不及。 　　因此，方才被姜扶瑶“牵连”，他偷偷松了口气。 　　但即使有首席指导和单独的练习空间，毕竟是不熟悉的演奏模式，他需要慢慢练习。好不容易有点感觉，哪成想闫老师这么早就来了。 　　没给他多余的练习时间不说，还全程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站在台下，搞得他忍不住紧张，一不小心就习惯性地多揉弦了两次，惹得指挥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连连蹙眉，也不知是否针对他…… 　　唉，好烦，希望闫老师千万别点他。 　　郁躁地呼出口气，庚金在心中默默向上帝祈祷。 　　但或许是时差问题，上帝还没醒，下一秒就听闫同贺点到了他。 　　乐团一众人都转头看庚金。 　　刚刚才有人提到新来的演奏员不习惯乐团风格的问题，闫老师立马就点了他。 　　该不会真的是因为这个新人才让他们一大早提心吊胆吧？ 　　庚金也和他们差不多的想法，站起来，支支吾吾好半晌，才有些难堪地开口：“我觉得……嗯……这遍排练确实存在新来的乐手与乐团配合不够默契的情况……” 　　“哦？”拧开保温杯盖，微微抿了口热水，闫同贺重新将盖子旋上，第一次应了声，“具体讲一下呢？举个例子。” 　　还要细说？！ 　　庚金被问懵在原地，等了几秒，见闫同贺没有继续点下一个人的意思，犹豫再三，到底还是不想当众丢人，便咬咬牙，决定将锅甩给姜扶瑶。 　　反正以她那个水平，“背锅”很正常！何况先前指挥也点名批评了她。他可不是无中生有！ 　　“嗯……比如姜扶瑶，或许是毕业后练习不足，也可能是不习惯，她的琴在乐团中拉得有些突兀……” 　　说着，庚金脑中却不由回想起昨天丁志新怼路遥锦时提到的姜扶瑶在校成绩，心底又有些打鼓。 　　但没等他心底的“鼓”多打几次，就听闫同贺叹了口气：“其实你戏有点多了。” 　　啊？ 　　庚金一愣。 　　将保温杯放到地上，理了理被坐得微皱的衣服，闫同贺缓步走上台阶。 　　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庚金面前，他语气平淡：“琴声突兀的那个人，你确定是姜扶瑶吗？” 　　闫老师这话的意思难道是……？ 　　众人神色微愕。 　　被闫老师戳破让姜扶瑶顶锅的小心思，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自己，庚金既心虚，又觉丢脸，脸色顿白，支吾不出话，希望闫老师念在自己初犯能稍微口下留情，给点面子。 　　但他显然过于乐观。 　　给面子？ 　　闫同贺连乐团都不打算让他继续待，哪里来的面子可以给。 　　“乐手最基本的品质便是诚实。一个不敢承认自己演奏失误甚至污蔑同事的乐手，我们乐团不愿意聘用。等会儿会有工作人员来找你，耽误你的时间及赔偿问题，我们按合同来。” 　　翻看了下庚金谱子上的名字，掏出手机，不知给谁发了个消息，说完这番话，闫同贺便转身朝指挥走去。 　　庚金本只是不想在工作第一天便当着所有同事的面丢人，才推姜扶瑶出来背了锅。 　　哪成想闫同贺不仅没给他面子，甚至当场将他解雇。 　　简直就是侮辱！ 　　“闫老师。我尊称您一声老师，是认可您的为人作风，但您怎么能带头不公，偏帮姜扶瑶！” 　　总归面子、里子都没了，庚金便破罐子破摔，干脆戳穿闫同贺的“真面目”。 　　“同批面试进来，我们这些学历、演奏经历都极佳的人被分到第二声部，只是本科学历，演奏经验几乎没有的她却分到了第一声部。” 　　“如果说这是考虑到她艺人的身份，特殊对待，我能理解。那么请问刚刚呢？在老师您来之前，指挥亲口说的姜扶瑶演奏得突兀，还连累我们和她一起单独去房间练习，耽误了首席的排练时间，难道指挥也不诚实，应该被解雇吗！” 　　突然被拉下水，指挥皱了皱眉，刚准备开口，就见闫老师摇摇头：“我说你戏多，你是真的戏多。” 　　庚金不服气地嗤笑一声。 　　然后就听闫同贺将他那两次习惯性的揉弦失误直白点了出来。 　　“第二乐章你比其他人多揉弦两次，个人情绪过多，打乱了乐团的整体演奏。我方才说你戏多是指这个，但显然，你戏多的不只是演奏。” 　　转过头，他喊了声“严建元”，问他：“你觉得呢？关于我不公平这件事。” 　　严建元是小提琴第一声部首席的名字。 　　“抱歉，让老师替我背了锅。” 　　在庚金讶然的眼神中，严建元站起来，转身面向乐团众人。 　　“事实上，新入职所有小提琴演奏员的分配，都是我和第二声部首席在观看面试视频后做出的决定。” 　　“姜扶瑶确实演奏经历匮乏，但她自身水平完全可以补上这个短板。起码这份乐谱，我可以保证，她能拉得和我一模一样。” 　　与新来的庚金不同，乐团其他成员自然知道“首席挑人”的小提琴声部分配模式。 　　只不过，先前他们都以为姜扶瑶能进第一声部是乐团看在节目组的份上给她放了水，没成想竟真的是首席亲自挑选进来的。 　　此时听他说姜扶瑶能将这首曲子拉得与他无二，皆不敢置信看向指挥，见他也点了点头，都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是首席？自然是演奏水平最高的那个。 　　作为小提琴第一声部的首席，严建元可以说是他们乐团“小提琴第一人”。 　　而姜扶瑶，这个国民黑，竟然得到了他们首席的认可？！ 第二十三章 柴可夫斯基《B小调第六交…… 　　乐团原成员对指挥和首席为人清楚, 虽然震惊，倒也只是默默消化情绪，打算等闫老师走了再仔细八卦。 　　但新来的演奏员, 尤其是庚金则完全不信, 甚至怀疑这是他们早就串好的话。 　　但是…… 　　脑中再次回想起昨日丁志新的话，他嘴唇紧抿。 　　难道姜扶瑶真有那么高的水平？ 　　可要真有那个水平，那她在娱乐圈这几年干嘛故意找骂？脑子有问题？？？ 　　“我当然相信闫老师和首席的人品，但姜扶瑶的演奏能力，说句不好听的，是人尽皆知的连业余都不如。你们可以说她在校成绩优异，但那都是过去的事, 现在的水平如何又有谁知道？” 　　思绪翻江倒海，庚金终还是咬着牙道。 　　“所以，我想请姜扶瑶当场证明。” 　　他现在骑虎难下, 必须死死扯住姜扶瑶帮他吸引注意力。 　　否则, 被闫老师这般否认并辞退, 节目播出后, 别说圈粉感受流量红利, 他直接古典音乐圈社死都是正常的。 　　“左脸皮不要就不要，别贴右脸皮上行吗？” 　　一直没说话的姜扶瑶嗤笑着开口。 　　“如果我证明了, 你能不能带着你过多的戏早点走？” 　　左脸皮不要就不要, 别贴右脸皮上？ 　　这是骂他既不要脸还厚脸皮？！ 　　“骂谁呢你！” 　　反应过来姜扶瑶言下之意的庚金登时暴跳如雷, 理智蹲抛脑后，忍不住讽刺她。 　　“以演员身份出道没演技, 毕业于音乐专业没水平，微博粉丝全是黑……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别到时候求着节目组帮你后期剪辑！” 　　“放心, 我不会的。”姜扶瑶无所谓地扬眉，“只怕节目组到时候应付你都推脱不及。” 　　“你！” 　　庚金还想说什么，但姜扶瑶已经懒得多费口舌，直接拎着小提琴起身，朝最方便让所有人听到她接下来演奏的台子中央走去。 　　只是，路过首席严建元身边时，她脚步稍顿，眉眼柔和，微不可查地落下了句“谢谢”。 　　谢谢他的赏识，谢谢他对她能力的看到。 　　这对她来说，真的很难得。 　　姜扶瑶很清楚，乐团大部分人，包括舍友程玲玲，其实都不欢迎她，更不服她能进第一声部。 　　她本身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要是性格太过敏感，她早该受不住“国民黑”三个字意味着的漫天辱骂，何况还有作者与剧情那层出不穷的恶意。 　　但现在遭到质疑的人不只是她，更是站出来对她表示了支持的闫老师、首席几人。 　　她必须证明自己是有资格进小提琴第一声部的。 　　何况…… 　　毋庸置疑的实力，无可置喙的水平。 　　她本来就有。 　　指挥退开两步，示意姜扶瑶站在他的位置，一块用于垫脚的红色方形小台子上。 　　乐团演奏与独奏不一样，再加上方才严建元保证了她能将这首曲子拉得与自己无二。 　　小提琴架于脖颈，姜扶瑶便看向他：“首席，能麻烦你和我重新将曲子演奏一遍吗？” 　　事实上，早在听说姜扶瑶也来应聘小提琴演奏员时，严建元便对这次面试上了心。 　　不是八卦明星，也不是好奇新同事。 　　只是单纯对姜扶瑶的到来感到意外以及心底克制不住的隐约期待。 　　作为同专业且年岁相近的乐手，他自然曾关注过这个疑似“天才”的同龄女生。知道她大学四年次次都拿一等奖学金，知道她是老师们的掌中宝，也知道她是同学们眼中的“女神”…… 　　原想着等她毕业便可以切磋交流，却只等来她以演员身份出道的消息。 　　不可否认，他很失望，觉得自己看走了眼，竟以为这样一个追求名利的人是可以与自己一较高下的对手。 　　这次来乐团应聘，虽然不清楚她是真的打算回古典乐界还是另有目的。 　　但起码，严建元不愿意让她以不逊当年的演奏水平，却在本应最闪耀的领域被视作尘土。 　　这也是他将她选入小提琴第一声部并愿意为她作证的原因。 　　“首席？”见严建元久久没搭话，姜扶瑶不由疑惑。 　　回过神，视线有些复杂地看着她，严建元应了声“好”。 　　两人便将小提琴架于脖颈，开始演奏。 　　分明是两个人拉弓，悠扬琴声却如出一辙得宛若复制粘贴。 　　熟悉的旋律落在乐团众人耳中，虽心中已因着闫老师他们的态度有所预感，仍不由面露惊诧。 　　乐团模式虽磨灭了演奏者的个人风格，但这从不意味着演奏难度的降低。 　　尤其他们都有专业的音乐素养，耳朵也更灵敏，更能分辨得清首席所说的“无二”真就是“一模一样”。 　　闭上眼，甚至分不清哪个是姜扶瑶，又哪个是首席。 　　听了这遍AB对照演奏，他们或许对她空降第一声部多少还是有些不服，但关于面试是否掺了水分已然有了确切的答案。 　　但只是被认可有进乐团的及格线水平还不够。 　　不仅是姜扶瑶对此不满意。 　　严建元、闫老师等人也不满意。 　　“小姜啊。” 　　闫同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姜扶瑶的位置上坐下，手中的保温杯正往外氤氲着白色热气，面上神情模糊不清。 　　“以防被说你只会模仿，撇开乐团和指挥的风格，按照你自己的理解重新演奏一遍这首曲子试试。” 　　将小提琴置于腿上，闻言，严建元抬眸。 　　姜扶瑶…… 　　也证明给我看，你如今是否还有被已经成为乐团首席的我视为对手的资格。 　　其他乐手皆沉默。 　　他们没看过面试视频，也想亲耳确认姜扶瑶是不是真的有进小提琴第一声部的水平。 　　不然，为什么闫老师和首席都这般偏向她？ 　　他们看着姜扶瑶。 　　姜扶瑶也看着他们。 　　视线在面前乐团近百人身上扫过，又落在两个跟拍摄影师手中的黑洞机器上。 　　总归闫同贺的话本就是姜扶瑶的打算，她点点头，应了下。 　　深吸一口气，眼眸闭合，手臂轻抬，琴声幽幽传出。 　　《B小调第六交响曲“悲怆”》是柴可夫斯基的“绝唱”。指挥首演9天后，他便撒手于人世。 　　这是首“安魂曲”，也可以说“追思曲”、“慰灵曲”，是一种特殊的弥撒曲，在天主教悼念死者的祭奠仪式中演唱。 　　但比起创作背景与类型，这首曲子本身才是最震撼人心的存在。 　　而姜扶的演奏更是让他们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空虚的重音作因，慢板第一乐章缓缓延出，叹息般的旋律渐渐营造出令人不安的沉郁氛围，哀婉美丽，谜一样的结尾带出快板第二乐章，三部曲式的结构将主题往返，温柔的旋律有几分安宁。 　　第三乐章是复合节奏的活泼快板，第一主题谐谑曲轻快得宛若意大利民族舞曲，第二主题则战斗般悲壮，谐谑曲再次出现时，主题便达到高.潮，片段不断堆积、强烈。 　　晦暗、闷郁的终曲凄凉到来，色彩褪去，绝望与暗淡构成这个乐章。悲剧的结局无可避免，葬礼般的旋律在森然凄寂中渐完。 　　正好推到特写的摄影看着手中镜头愣了下。 　　那滴晶莹…… 　　是眼泪？ 　　正如一棵树上找不到形状完全一样的两片叶子，一千人中很难找到在思想情感上完全协调的两个“哈姆雷特”。 　　交响乐版本有不同指挥的区别，同首乐曲的不同独奏者也有截然不同的情绪表达。 　　音乐是最“透明”的，乐手的心根本无处掩藏。 　　姜扶瑶是死过一次的人。 　　别的不提，但关于从希望到死亡，她比这个世上的任何人都懂。 　　安魂曲，安抚逝者灵魂的曲子，有谁能比“逝者”更清楚如何安抚自己？ 　　读书时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天真少女，在剧情的影响下，逐渐沦落至缠绵病榻却无人疼的境地……再到如今重拾小提琴，甚至能为心爱的古典乐进入人们眼帘贡献自己一份力…… 　　她经历了太多，无人能倾诉，无人能分担。 　　从始至终，她只有自己。 　　面试时，闫同贺就因着姜扶瑶比在校时高了不只一星半点的水平认定她这些年吃了很多苦。 　　但当他听了姜扶瑶自己理解的柴可夫斯基《第六交响曲》，整个人登时大恸。 　　到底是遭遇了什么，这个孩子才会连死亡都看透！ 　　娱乐圈，当真满目都是“吃人”二字！ 　　魔都爱乐乐团刚刚成立，乐手们虽水平不错，但也都是些年轻人。 　　他们能演奏任何一首世界名曲，也有信心能将之演奏得不错，包括这首《第六交响曲》。 　　但这个“不错”仅限于他们听了姜扶瑶演奏的版本之前。 　　苦闷、沉郁、凄悲、焦寂…… 　　太多太多的情绪尽糅在琴弓的每一次拉动与琴弦的每一次按下之中。 　　而后又零落成泥，归于虚无——“死亡”。 　　如果说听她与首席第一遍合奏时他们还有心思判断她的水平高低，带了些居高临下的审视。 　　那么这一遍，他们就只有沉浸与灵魂深处都在颤栗的震撼。 　　名曲之所以为名曲，便是因为足够经典与触动人心。 　　但再经典的名曲，也需要演奏者来表达。 　　人们在琴房听到一个孩子演奏《命运交响曲》时情绪毫无波动，甚至还能和别的家长聊几句“你家孩子学几年琴了？在哪儿上学啊？”，却又在音乐厅听到专业交响乐团演奏的版本时深深为之震动，感慨命运的无常与艰难。 　　因为二者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一如他们与姜扶瑶。 　　他们只是“演奏”。 　　姜扶瑶是“演绎”。 第二十四章 拉琴的baby，奔驰的营…… 　　“我的演奏结束了, 感谢各位的聆听。” 　　待最后一丝余音消散，姜扶瑶便睁开眼，礼貌地朝众人鞠了个躬。 　　回忆痛苦, 但终归只是回忆。况且, 人世沉浮，谁又说不会“祸兮福之所倚”？ 　　比起自怨自艾，她更感谢那些曾经的遭遇能让自己深入理解和表达音乐。 　　而也正是因为看得开，每每演奏，她才能“入戏”快，“出戏”也快。 　　可听她演奏的人却是截然相反的极难将情绪自拔。 　　茫茫余音似环袅于耳畔，直戳灵魂的逝亡之凄激出一片鸡皮疙瘩。 　　那种寒凉冷意, 透彻心扉。 　　宛若地狱之门洞开，怖得他们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从头到尾保持一个姿势, 直至浑身僵硬。 　　绕梁之音在心底冽韵回彻, 排练厅足足岑寂与沉淀了半分多钟, 众乐手才终于渐渐回神。 　　看着姜扶瑶的眼神不再有丝毫怀疑或轻蔑。 　　取而代之的是盛满眼底的不敢置信和艳羡拜服。 　　本科学历怎么了？是国民黑又如何？ 　　不过二十来岁就有了这般不逊于国际知名小提琴演奏家的演奏水平…… 　　她就算是大马路边捡垃圾的, 前途都是肉眼可见的一片光明！！！ 　　灯光从顶端打下, 照在女生微侧的面庞。 　　白皙莹润，又带了几分皎月孤寂。 　　严建元放于膝上的手紧握成拳。 　　这些年, 姜扶瑶在娱乐圈无浮且沉, 名声差得简直众矢之的。而他专心于古典乐, 甚至成了乐团首席。 　　他以为两人早已不是同一级别。 　　却没想…… 　　的确不是同一级别。 　　他不如她，也小看了她。 　　没资格做对方对手的那个人不是姜扶瑶, 而是他。 　　认识到这一点，严建元牙齿紧咬唇肉，微微的疼痛通过神经元刺激入大脑, 却不及心底酸涩浓重。 　　但他没有放任自己在这种负面情绪中过度颓丧。 　　实力不济就是实力不济，与其想尽办法给自己的败错扯“遮羞布”或嫉妒、眼红，不如把这个时间用来反思。 　　深深凝视姜扶瑶一眼，闭上眼，严建元开始在脑中单曲循环第一乐章，思考她是如何表达出那般强烈的情感，又一小乐段、一小乐段地与自己对比，寻找细节上的不同。 　　能在一众乐手中脱颖而出地成为首席，且得到其他人的尊敬与认可，无论人品还是演奏水平，严建元都是首屈一指的。 　　其中固然有天赋的影响，但努力更是不可或缺的必要因素。 　　乐手们找对自家首席随时随地“打坐修炼”的举动习惯。 　　感慨了下不愧是能当首席的男人，他们便满眼迫不期待地看向姜扶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古典乐圈也不例外。但这里毕竟是“冷板凳”，相比其他圈子的勾心斗角，古典乐圈的人大多醉心艺术，心思也纯粹许多。 　　看不上就是看不上，欣赏也是真欣赏。 　　先前他们有多嫌恶姜扶瑶这个“空降兵”，如今也就对她能有这般演奏水准的原因有多好奇。 　　可十分钟前还在质疑人家的入团资格，十分钟后就亲亲热热打听私事。 　　他们真没有这么厚的脸皮…… 　　情绪抽出，从座位上缓缓站起。 　　枯枝般的手指在保温杯壁轻轻摩挲，闫同贺面容沉静地看向姜扶瑶，眼底有疼惜与怜爱，但并没有问什么。 　　孩子愿意说的，早晚会说。 　　孩子不愿意说的，问了则是揭伤疤撒盐。 　　他年龄大了，没那么多好奇心，只希望这个终于回来了的孩子能在这条路上走久点。 　　……也开心些。 　　转开眼眸，落在不远处庚金的身上，他厌烦地微微皱眉。 　　“无论合奏还是独奏，我都认为姜扶瑶有成为乐团一名小提琴演奏员的实力。面试是我和其他老师通过的，小提琴声部是首席亲自选择的，你要证明她也现场演奏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 　　当然有！ 　　看着那个独身站立的窈窕身影，庚金面色发白。 　　如果姜扶瑶没有实力，他质疑了那就是性情耿直，不为闫老师在圈内的地位屈服。 　　可现在姜扶瑶不仅证明了自己有资格入团，更甚而展现出了可以与国内顶尖小提琴演奏家媲美的娴熟技巧…… 　　如此这般，他的“耿直”便成了“心思狭隘”。 　　不仅被闫老师否定了为人，还在入职第一天便直接被辞退…… 　　他以后可怎么在圈内混！！！ 　　懊悔席卷庚金满心。 　　“……对不起。”后牙槽紧咬，他立马朝姜扶瑶鞠躬道歉，“我平时看那些营销号的无脑推送被误导了，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请你别介意。” 　　如果可以，庚金希望时间可以倒流，阻止那个一句又一句主动把退路堵死的自己。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相比节目正式播出后的影响，此时被闫老师厌弃甚至辞退都只是小事，重要的是赶紧将责任推出去，不能将“人品不行”坐实。 　　再说了，要不是那些莫名其妙满嘴谎话的傻.逼营销号，他怎么可能明知道姜扶瑶有实力还主动找她茬！ 　　庚金心中恼恨，见工作人员来了，不敢继续耍赖，乖乖跟着走了。 　　留下乐团一众人面面相觑。 　　既想问姜扶瑶被造谣“演奏水平不如业余”的真相，又因没在她被庚金质疑时帮忙说话内疚。 　　一时间，心里打鼓似的摇摆不定。 　　“好了。” 　　拍拍掌，示意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闫同贺没有再提庚金，直接将这件事翻页，将自己方才挨个声部点人的原因言明。 　　“相比乐团演奏，独奏当然更能表达个人对曲目的理解与情感。但这只是相对的，并不代表在乐团中的你们都是没有感情的演奏工具。要是只需要乐器出声，我为什么还要费劲面试，而不是随便谁都能入团或者干脆采用电子设备？” 　　方才被闫同贺点名站起来的，便是各声部“最面瘫”的几人。 　　仿若在校上课，闫同贺严厉批评了这些孩子“不带脑子”的演奏，又让指挥逐乐章陈述自己的理解。 　　只有乐手们明白了他这版指挥到底想要一个怎样的效果，才能更好地彼此配合与投入。 　　坐回台下的折叠凳，闫同贺朝指挥点了点头：“来，再练一遍试试。” 　　闻言，指挥却面露犹豫。 　　“嗯？”闫同贺不解地看他。 　　“老师……” 　　指挥支支吾吾的，到底还是求知欲战胜了尴尬，不好意思地朝坐在第一声部最后的姜扶瑶笑笑，厚着脸皮开口。 　　“我想请姜扶瑶也说说自己对这首曲子的理解……其实我感觉她理解得比我透彻，应该更能帮助大家。” 　　若是能演绎，哪个乐手又会甘愿只去演奏？ 　　闫同贺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意思是让他问姜扶瑶。 　　指挥便请求地看向她。 　　正“打坐修炼”的严建元猛地转头，同样“耳馋”姜扶瑶演奏水平的小提琴两个声部乐手们更是睁大了眼。 　　那叫一个目光灼灼。 　　姜扶瑶：…… 　　简直有种要被“吃”了的感觉。 　　虽然有些意外，但这只是件小事，她便应了下来。 　　拎着小提琴过去，不仅说了自己对《第六交响曲》的理解，还边说边示范地拉琴，分析自己在演奏各乐段时采用不同力度、速度与表达技巧的原因。 　　不计前嫌的坦然模样，让乐团众人对她的印象愈发好了几分，也对她如今这般名声背后的“真相”更是好奇。 　　坐在台下，看着孩子们一派和乐地交流心得，乐团氛围也从微妙变回融谐，闫同贺欣慰地点点头。 　　“看起来，你们应该还有的讨论。” 　　保温杯随意揣进怀中，站起来，摆摆手，示意孩子们不用送。 　　“你们好好排练，我下个月再来看，有问题就去找我。” 　　说着，想到面试时小余说的姜扶瑶特意去他们乐团提的“学习”请求，闫同贺看了看那个吃了不知多少苦的孩子，眼神微柔：“就让小姜跑这个腿吧。” 　　她可以去魔都交响乐团蹭课了！！！ 　　姜扶瑶眼眸顿亮，立马应了声“好！”，一副生怕他老人家反悔的模样。 　　看得闫同贺摇摇头，宠溺，还有些哭笑不得。 　　没了老师压着，本就是强抑好奇心的乐团众人很快便躁动起来。 　　勉强在指挥的带领下继续排了一个小时，他们便吵闹着午饭时间到了，一起去附近的饭店“欢迎新同事”。 　　当然，他们真正想欢迎的人是谁，新来的乐手们心里门儿清。 　　不过是蹭了个顺风车。 　　对国人而言，饭桌似乎是最好的交流感情的地方。 　　这不，在乐团时还纠结着脸皮不好意思找姜扶瑶说话的一众人。 　　尤其姜扶瑶性子好，也因着“剧情”，很能理解旁人尚未了解自己时不甚友好的言行。 　　菜还没上齐呢，她身边便七嘴八舌地围了一堆人。 　　“小姜，你平时是怎么练习的啊？或者喜欢看什么书？乖乖，你那《第六交响曲》演奏得，真的绝了。” 　　“娱乐圈果然水很深。你们看，我搜‘姜扶瑶演奏水平’，出来的结果全是黑她的，还说她连业余都不如……无语死了。小姜要是连业余都不如，我们岂不是一群学前班baby？” 　　“哈哈哈哈，拉琴的baby，拉琴的baby，奔驰的营销号和倒霉的庚金。” 　　“明人不说暗话，小姜，我馋那把Ladyleg很多年了，没想到在你手里。下午回去了能不能借我摸摸啊？娶不起老婆，只求看在同僚的面子上，平时能多让我瞅上两眼。” 　　………… 第二十五章 读者们都快炸了！ 　　一顿饭结束, 姜扶瑶成功靠实力融入乐团原成员，羡慕煞与她同期面试进来却仍言行拘束的新人。 　　原本，姜扶瑶以为同事们只是在变相表达友好。 　　直到下午排练…… 　　当她被一众炯炯有神的“X眼”紧盯, 不得不继续站出来分享自己对表演单上其他乐曲的理解与演奏细节建议, 才终于get到他们中午那顿“鸿门宴”真正的目的。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捏了捏嗓子，感觉到微微的干滞，姜扶瑶无奈又自在其中地笑叹了口气。 　　“那个……姜扶瑶，你要不要喝点温水，润润嗓子？”略显紧张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姜扶瑶转过头，就见舍友程玲玲手中端了个白色一次性纸杯，面上扭捏忐忑。 　　先前, 因着网上那些恶意中伤的言论，程玲玲对姜扶瑶先入为主有了偏见。导致姜扶瑶分明是好心帮忙带早餐，却被误解成是想借机“洗白”。 　　如今弄清事情真相, 她当时揣测得有多阴暗, 此刻心中便有多歉疚难安, 犹豫再三, 还是厚着脸皮主动来示好。 　　姜扶瑶不知道程玲玲私下诋毁过自己, 不过大概也能猜到。 　　但这都是小事。 　　除了音乐和剧情，她没什么特别在意的。 　　见程玲玲神情逐渐局促, 伸手, 接过纸杯, 她温和弯眉：“谢谢。” 　　意思是既往不咎。 　　成年人的社交就是这般。 　　歉意、欣赏与试探伸出的和解jio jio……一切尽在不言中。 　　程玲玲暗松口气，面上也露出几分释然的笑, 这才真正发自内心地对她早上帮忙带饭的行为道了句谢。 　　尽管姜扶瑶表示自己没把这件事放心上，程玲玲仍心里过意不去。 　　于是，接下来每天她都做足了姿态。 　　渴了端水, 累了递板凳。 　　那叫一个嘘寒问暖。 　　而姜扶瑶也礼尚往来地给出了同样的照顾。 　　比如每天带早饭。 　　又比如主动帮忙私下指点拉琴技巧。 　　只是，她们清楚这番互动的前因后果，乐团其他人可不知道。 　　除去舍友身份，程玲玲也是小提琴声部的演奏员。 　　姜扶瑶又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前途一片光明。 　　落在他们眼中，程玲玲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抱大腿”，而且还真抱成功了！ 　　那小灶开的，那“国民老婆”摸的…… 　　换谁不酸？ 　　矜持能当饭吃吗？ 　　摆在面前的“梦中情人”和“理想之手”才是真的：） 　　没两天，乐团工作人员们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现象。 　　原本人见人嫌的姜扶瑶，仿佛变成了“团宠”。 　　要闫老师不给李老师，要热水不给温水…… 　　起初他们以为这群孩子是顾忌着镜头，怕节目播出后自己被网友们吐槽，然后“社会性死亡”。 　　但时间久了，他们才意识到，这群孩子是真心在“宠”姜扶瑶。 　　又或者说…… 　　是在“求”姜扶瑶“宠”他们。 　　比如这天下午。 　　分明是大提琴演奏员的丁志新垂涎欲滴地看着姜扶瑶手中的琴：“我想和它演奏一曲试试……可以吗？” 　　小提琴第一声部首席蹙了蹙眉：“这把琴很贵，我们还是不要老问姜扶瑶借……”疑似想帮着婉拒。 　　结果姜扶瑶笑着说了句：“当然可以，小心点就好”。 　　他立马转头表示：“好的，我也会小心的。” 　　路过排练厅，站在门口，正好围观到这一幕的工作人员们：…… 　　就很魔幻！ 　　同样觉得魔幻的不只是乐团工作人员。 　　还有节目组工作人员们。 　　因着姜扶瑶“腥风血雨”的体质及“国民黑”身份，早在确定邀请她的时候，节目组便想好了要将她作为营销宣传时的重点。 　　可姜扶瑶从节目录制第一天开始！ 　　所有操作都太“重点”了！ 　　先是直面最具争议的“放弃小提琴”黑料，去魔都爱乐乐团面试了小提琴演奏员。 　　打脸了想拉踩她而厚脸皮“学人精”的路遥锦不说，还首次在镜头前得到了专业人士对她演奏水平的肯定。 　　更是直接成为整个乐团，尤其是两个小提琴声部的“团宠”…… 　　以上几条，无论透露出去哪一点，都分分钟能热搜榜上有名。 　　姜扶瑶是每天都睡得很香。 　　他们却都是都苦哈哈着张脸。 　　《不是心动，是声动》这档综艺其实本打算拍完再播，到时候找营销号放些“路透”，多带几个和姜扶瑶相关的tag，还能顺带着铺垫人气。 　　哪想到她不按套路出牌！ 　　虽说路遥锦面试失败后脸总是沉着，毕竟没什么人脉背景，又渴望出道，不敢得罪他们，也就不会乱说话。 　　可还有个被闫同贺同时否认了人品与水平的乐手啊！ 　　节目一旦播出，别的不说，起码对他在古典乐界的事业发展肯定是有影响的。 　　姜扶瑶越受闫同贺认可，他受到的负面影响也就越大。 　　说不准就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并非担心给节目带来什么麻烦，普通人根本不懂圈内控制舆论手段的多种多样。 　　但时机不当的“路透”对节目毫无用处，甚至会提前消耗“热搜”曝光度，这就很烦人了。 　　思虑再三，节目组终于还是决定变更计划。 　　让综艺提前上线，边录边播。 　　但节目播出档期不是这么好敲定的。 　　既要考虑签约的卫视，又要考虑播出的时间以及更新速度，偏还着急…… 　　这就很难搞。 　　可万万没想到，消息刚放出去，芒果卫视便主动找了上来。 　　不仅给了可观的价格，还直接安排在了周末黄金档，更新速度也让节目组自己定。 　　自由度高得过分。 　　待遇也好得吓人。 　　合同签好，两方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庆祝合作愉快。 　　饭桌上，酒杯交错。 　　节目组一众实在没忍住，试探着问了下原因。 　　“我也只是听上面安排。” 　　对方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笑得客气，又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你们综艺既有人文内涵，又有那么多爆点保证收视率，我们台当然想要。” 　　爆点当然多。 　　光一个姜扶瑶，随便几个cut就足够霸占热搜。 　　只是他们总觉得这个回答不太对劲。 　　从前姜扶瑶上的节目也一直不缺爆点，怎么就没这种待遇？ 　　“到门口了是吧？行，我现在出来哈。” 　　接到代驾的电话，导演往冻红的手哈了口热气，从酒店走出去，脑中灵光一闪姜扶瑶会被邀请参加节目的原因。 　　难道……？ 　　* 　　节目提前播出的事，还是姜扶瑶晚上躺床上刷朋友圈，看到导演的动态才知道的。 　　已经有好几个工作人员点赞，其他嘉宾的评论也大多是类似“期待节目爆火”的内容。 　　显然都早已知道这件事，除了她。 　　和以前一样。 　　作者把她当工具人。 　　爸妈把她当工具人。 　　娱乐圈这些人亦然。 　　说起来，她这不甚平缓的恶毒女配一生，除了音乐，唯一真心对她的…… 　　似乎只有他。 　　但她把他弄丢了。 　　唇角抿出一个酸涩的弧度，将这条动态滑过，姜扶瑶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明天还要去找闫老师他们请教帕格尼尼《钟》的演奏技巧，得保持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 　　就在这时，隔着张帘子，同样躺在床上的程玲玲却惊讶地“咦”了声。 　　“扶瑶，你要演的那部《晨音》下个月上映，怎么我都没见他们喊你去参加电影的什么宣传活动？现在评论区都在骂你，说是你耍大牌、不敬业，太过分了！” 　　尽管姜扶瑶没说，但他们也暗暗琢磨过网上她那些数不清的“黑料”的真假。 　　主要就是围绕“演奏水平差”、“不敬业”、“人品低劣”、“演技差”几点展开。 　　首先是“工作不敬业”。 　　她每天凌晨五点起来晨跑和练琴，一个人自律成这样，做什么都不可能浑浑噩噩地敷衍，没有追求。 　　再说“演奏水平差”。 　　这简直就是把他们这些认可了她的人的专业素养按在地上摩擦：） 　　还有“人品低劣”。 　　宿舍关系其实很难维持，因为每个人生活习惯都不一样，可程玲玲不仅对姜扶瑶没有一点意见，甚至说她是自己合住以来最喜欢、相处最融洽的舍友。 　　再说他们乐团，根本就是把她当“团宠”，难不成近一百个人全都“睁眼瞎”？ 　　根据那些已经播出的那些作品，平心而论，姜扶瑶的演技确实不怎么样。 　　但撇开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专业的，单论其他“黑点”的真实性，他们也很怀疑这个“黑点”另有隐情。 　　再联系闫老师每次看向姜扶瑶时疼惜的神情，还有她对各种“沉重”曲目过分透彻的演绎。 　　他们心中便对姜扶瑶在娱乐圈的处境差不多有了数。 　　此时，看到这个官宣，想到和同事们私下的讨论，程玲玲一时又是心疼，又是愤慨。 　　“没关系……” 　　姜扶瑶很喜欢自己如今的生活，本来也懒得参加这些活动。 　　闻言，他不甚在意地笑笑，便开口，准备宽慰好心替自己着急的程玲玲，就听“刷”的一声，隔开我是两张床的床帘被拉开。 　　一个手机被递过来，亮着的微博界面正对着她，程玲玲凑过来，语气兴奋。 　　“扶瑶，你看，容雅帮你回复那些黑子了！她人真的好好！” 　　容雅。 　　姜扶瑶心底一沉。 　　享受音乐与乐团日常的愉悦情绪骤敛， 　　微微敛眉，接过程玲玲的手机，她看了下这条微博。 　　《晨音》剧组在官博宣布了首映日期，各演员纷纷转发。 　　除了她。 　　再加上这个月的几次宣传，其他演员顶多请假两次，她则是干脆一次都没参加，更是落人口舌。 　　此时，剧组官博满是攻击她的言论。 　　#姜扶瑶又耍大牌#话题甚至直接飙上热搜。 　　说来奇怪，似乎上热搜对她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可能这就是恶毒女配的另类“光环”吧。 　　而在大约半小时后，容雅突然回了官博底下一条热评。 　　内容正是骂她不敬业的。 　　【容雅：扶瑶最近在录制一档音乐类的节目，可能任务比较繁重，抽不太出时间，希望大家能理解。而且，虽然她没能去，剧组其他人都在呀。生活嘛，开开心心才好呀~】 　　瞧这话说的，多有“艺术”。 　　明面上一副帮姜扶瑶解释原委，没参加活动是因为档期冲突，实则暗示她只有这一个通告还不抽时间，就是故意耍大牌，到场的其他演员哪个不忙？ 　　阴阳技能MAX 　　果不其然，她这么一“解释”，骂姜扶瑶的人不仅没“谅解”，反倒情绪愈发激动，言辞也“芬芳”起来。 　　【我也是服了。姜扶瑶是不是对自己什么咖位没B数，觉得黑红也是红啊？她忙，就不参加宣传活动了，感情别人都闲得要命？】 　　【如果我没记错，好像经常看到某某明星录制节目时请假干嘛干嘛，节目播出后也会解释，本来就是常见的事，怎么到她那里就成了例外。】 　　【容雅也太好了吧……姜扶瑶这种人都帮着说话，好傻白甜啊（非贬义），担心她在娱乐圈这种地方会不会被别人利用和欺负】 　　………… 　　不过容雅这波举动也不是没效果的。 　　比如热搜也有了她的身影。 　　就在姜扶瑶那条热搜下面几行。 　　#容雅帮姜扶瑶说话# 　　看着这个话题，姜扶瑶面无表情，甚至很想吐槽作者的老套路。 　　虽然理智上能理解工具人自然必须和主角绑定，这样剧情才能走得下去，但热搜真的不是那么容易上的啊！不然怎么可能还有成熟的买卖产业链。 　　偏偏作者每次搞得好像“热搜是我家，大家随便上，女主和恶毒女配更是直接霸榜。 　　但转念，姜扶瑶又觉得这也并非完全不能理解。 　　毕竟自己确实很“红”，放眼整个娱乐圈都无人可敌。 　　害，低调低调，她也只是个戏份比较重的恶毒女配罢了。 　　不过，容雅久违的冒头拉踩宛若掷入湖水的石子，波纹涟漪，倒是提醒了姜扶瑶那已被她抛在脑后许久的剧情。 　　眉头微敛，她点开绿江app，从上次追的章节继续往后阅读。 　　然后便是感慨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作者当时见钱眼开，听她说“我要是姜扶瑶就自己出去闯事业赚大钱呀！赚到钱了还能继续打赏给大大，与大大一起分享暴富的快乐”，想到先前的巨额打赏，第二天的更新便立马给她安排了单独剧情。 　　对此，姜扶瑶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暂时下线，作者会在接下来的剧情里换个工具人来被女主打脸。 　　却没想，之后几章作者竟一次没提容雅，剧情完全围绕她展开。 　　而且完全尊重事实。 　　无论是路遥锦妄图在节目中踩着她上位却连面试都没通过，亦或者是庚金本想让她背锅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地被闫老师直接辞退，包括她那把如今已经成为“乐团女神”的Ladyleg，还有她时不时跑去魔都交响乐团请教的生活细节…… 　　作者如实地一一写出，似乎还查了资料，甚至具体她和首席严建元讨论如何改进演奏细节的对话都一字不落。 　　剧情爽当然是爽的。 　　但姜扶瑶真正看愣了的点不是这个。 　　关键是这几章只有她，没有容雅。 　　……就好像小说换了个女主。 　　好似被打了针肾上腺素，心跳骤快，匆促频频。 　　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作者这样写，读者们居然都没有意见？ 　　这样想着，她赶忙又点进评论区看了下。 　　换女主这么大的事读者们怎么可能没意见。 　　他们都快炸了！ 第二十六章 退婚吧。 　　【这几天作者到底在写什么玩意？？？女主不是容吗？怎么每天都在写姜？写姜就算了, 还他妈全是洗白！作者码字的时候带上脑子了吗？？？】 　　【生活那么苦，看小说就是为了一个“爽”字。前面剧情还好，虽然不太带脑子, 反正爽了, 结果最近几章全在喂屎：）先是男主莫名其妙冷落女主，接着是洗白无脑恶毒女配，不知道还有什么骚操作。我是来看女主娱乐圈逆袭路和甜甜爱情的OK？】 　　【我看了本文打赏榜，好像是有一个和“姜扶瑶”同名同姓的读者给作者打赏了好几千，难道最近屎一样的剧情走向就是因为这个？？？你是作者，重点是钱吗？是写出好看的故事！服了，弃了, 拉黑作者。】 　　………… 　　类似的话语在评论区层出不穷。 　　姜扶瑶有多为作者这几张更新的“真实”惊喜，读者们就有多不满。 　　尤其接连几天被“喂屎”，不满累积, 他们实在是忍无可忍。 　　“无辣不欢”一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而是断更了三天。 　　她在等。 　　等身为读者的“姜扶瑶”表态。 　　“无辣不欢”之所以成为签约作者, 除了对写作这件事的热爱,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钱。 　　热爱从来不是面包, 但钱能换。 　　一如她最开始想写的其实不是这样一个“女主看起来事业有成，实则离开男主啥也不是”的菟丝花故事, 却为了迎合当下的读者市场, 在编辑和基友们的再三劝说下, 将自己原本的大纲改得面目全非。 　　更可悲的是，即使这样, 她仍没能赚到多少钱。 　　一天只吃两顿、付不起的房租、连自己都不喜欢的故事…… 　　太多的困难，她甚至已经想放弃这个梦想。 　　就在这个时候，“姜扶瑶”出现了。 　　精神与物质的双重支持让她重燃坚持下去的勇气。 　　事实上…… 　　在她原定的大纲中, 姜扶瑶才是女主。 　　而这几天“剧情崩了”的更新，才是她真正“按大纲写”的结果。 　　点开绿江后台，以读者视角看了看最近几章更新，又以作者身份翻了遍“炮.火轰鸣”的评论区。 　　写出喜欢的剧情，她很满意。 　　可被喜欢的读者小可爱们肆意谩骂和人身攻击，也着实难受。 　　复杂的情绪在心底交织，“无辣不欢”微微苦笑。 　　那个叫“姜扶瑶”的读者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可能她只是开玩笑地留评，却没想自己这个作者竟是当了真，还把剧情“魔改”。 　　不好意思骂，就干脆直接弃文了吧。 　　食指轻点鼠标左键，将不过脑子写的“真·魔改”以容雅为女主的新一章发出去，“无辣不欢”泄气般整个人往后一靠，长长叹了口气。 　　“唉……” 　　再坚持一个月。 　　如果还是吃不起饭，她可能就真的不适合写文，也该学会放弃了。 　　* 　　看完评论区的一片骂声，姜扶瑶正思考要如何留言才能安慰到作者，突然发现更新了。 　　呼吸骤然一窒。 　　上一章已经写完昨天她趁着周末与乐团大家出去聚餐的经过，今天又没发生什么值得一提的事。 　　所以这一章…… 　　“嗡——” 　　手机突然响了，屏幕来电显示“母亲”。 　　眼睫微敛，犹豫两秒后，姜扶瑶抿着唇，到底还是拿着手机站起身，往阳台处走去。 　　反手关上门的同时，轻轻按下绿色接听键。 　　“扶瑶啊。” 　　隔着电话线，母亲的声音有些失真。 　　“下周三你高叔叔过生日，办了个晚会，你到时候记得和沈城一起去。千万别再让那个叫容雅的女人顶了属于你的位置，知道吗？” 　　高叔叔的生日啊…… 　　姜扶瑶脑中走马看花般略过上一世的那场晚宴。 　　她拒绝退婚，沈城也拒绝照顾她的面子。 　　晚宴去了，女伴却是带的容雅，全程绅士体贴，完全忽略她这个“未婚妻”的存在，引得参加宴会的圈内人神色各异，对“姜沈联姻”一事也有了些别的看法。 　　一场晚宴下来，生生让她从“名媛典范”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家里几个本已说好的项目也突然有了变故。 　　容雅则利用这场晚宴打开人脉，得到愈发多的资源，短短一年便走向国际。 　　是她逐渐踏入无可翻身境地的开始。 　　也是那本小说剧情的高.潮爽点。 　　又要开始了吗？ 　　“……喂？扶瑶？你在听吗？怎么不说话？” 　　久久没听到电话那头的应声，姜母皱眉，脑中闪过数个不好的猜测。 　　沈家那小子和那个叫容雅的女人该不会又搞出来什么幺蛾子吧？ 　　姜扶瑶回过神：“没，我只是在想要怎么和他说。” 　　闻言，姜母松了口气，又道：“要不这样吧，我去找蒋丽梅聊聊。他总不能不听自己妈妈的话吧？” 　　以死相逼的那种吗？ 　　那应该是不会。 　　说起来，姜扶瑶能和沈城成功订婚，沈城妈妈可以说“居功至伟”。 　　反正姜扶瑶是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妈妈居然会“以死相逼”自己儿子订婚，甚至想尽办法帮“未来儿媳”打小三。不然，作为这场订婚弱势方的姜母也不会这么快就说要找她帮忙。 　　她一个落魄千金，要钱没钱，要人脉没人脉，连基本的多年相处感情牌都没有…… 　　这个“婆婆”究竟图什么呢？ 　　或者说，这也是剧情？ 　　脑中乱七八糟地飘过各种想法，姜扶瑶拒绝了姜母的这个提议：“我有办法，您不用太过操心。” 　　“最好是这样。”姜母意有所指地挂断电话。 　　就算有剧情的影响，但她确实是为了这个家放弃自己人生的全部意义，成了各种意义上的“工具人”。 　　可妈妈难得打一次电话，一句话没问她最近在做什么，更不在乎她隐瞒了身份混这个水出了名深的圈子是否会被欺负，只关心她和沈城的订婚。 　　爸爸更是从不和她打电话，问就是忙。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不是姜家的亲生女儿，否则为何会沦落到“爹不疼，娘不爱，偶尔打个电话还要用您”的境地。 　　手掌轻触窗户，感受着玻璃的丝丝凉意，姜扶瑶抬眸看着沉沉夜幕与点点星光。 　　良久，终是弯眉一笑。 　　无论生恩还是养恩，上一世，她都已经用自己的命偿还。 　　这一次，她要为自己而活。 　　点进最新章，姜扶瑶快速翻看一遍。 　　果然，作者没有继续“大发慈悲”，剧情主视角重新放在了容雅身上。 　　【上次发消息，沈城将工作上的情绪带了进来，对容雅突然的冷落让她很是难过。不过他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主动发消息给她，邀请她作为女伴一起参加宴会，要将她介绍给自己圈内的那些人。最重要的是，同样参加宴会的还有他那个空有其名的“未婚妻”。】 　　见作者和男主一样，终于意识到自己“写崩了”并努力改回正轨，评论区的读者们也被稍稍安抚。 　　没有再大段大段的负分和辱骂，大多是吐槽和鼓励。 　　点击评论框，看着弹出来的键盘，姜扶瑶琢磨好一会儿，发现在不砸钱的前提下，自己根本不可能仅仅通过一番花言巧语便让作者愿意顶着这么多读者的骂，继续顺她意地“崩坏”剧情。 　　可她又看了看自己只剩几百万的银行卡余额…… 　　姜扶瑶：[贫穷让她悲伤.jpg] 　　没钱没底气，她便没再发一些意有所指的评论，只随便留了个彩虹屁，表示自己还在追文，便从绿江app退了出去，转而点开沈城微信，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退婚吧，不过我这边有点情况要处理，所以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对外宣布。见一面吧，聊聊彼此的想法。】 　　发完这则消息，姜扶瑶便将屏幕熄灭，闭着眼躺在床上。 　　手覆于小腹一动不动，心绪却克制不住地几番翻滚。 　　容雅、姜家…… 　　他们努力争取的男人，从一开始就是她不想要的。 　　退婚，是她奔赴自由的第一步！ 　　谁也拦不住她。 　　包括作者。 　　* 　　收到姜扶瑶消息时，沈城正在书房看项目文件。 　　近几年有个名叫“jewel”的海外企业异军突起，分明今年是第一次进军国内，居然直接与他们沈氏杠上，甚至开始抢项目。 　　起初他没在意。 　　作为沈氏独子，他自小天赋过人，接管沈氏后更是带着公司蒸蒸日上。 　　说不上平步青云，也确实是一帆风顺。实力与运气兼顾，自是少逢对手，何况是能让他吃亏的对手。 　　是的，吃亏。 　　这个“jewel”不仅抢了，关键是真的抢动了，使得他焦头烂额地折腾了一个多月。 　　不过今天应该能签下合同，彻底敲定。 　　看着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他往后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按了按晴明穴，顺手拿过放在一旁的手机，看了下未读消息。 　　姜扶瑶的消息原本应该是最后看的，毕竟大多数情况回都不用回。 　　但他一扫未读消息列表，看到她那个对话框显示的“退婚”二字，整个人瞬间坐直，迅速点了进去。 　　她竟然愿意退婚了？ 　　姜家知道吗？ 　　手肘撑在桌面，手背抵在唇上，沈城若有所思。 　　消息却是回得很快。 　　【你最近的通告在魔都是吧？后天我飞过去，中午时间空出来吧，以防万一，最好下午也请假。】 　　看出姜扶瑶关于退婚一事的保密态度，为免节外生枝，沈城干脆请她去自己去年在魔都新买的别墅吃。 　　也省得她到时候故意泄露，再以此为由拒绝退婚。 第二十七章 评论区升级。 　　中午11点多, 排练下班的姜扶瑶准时抵达别墅。 　　管家将她迎进门。 　　沈城沿着楼梯下来，面容冷淡，却是难得没对她视而不见, 而是点了下头：“来了。” 　　身后跟着一个戴眼镜的瘦高西装男, 手中拿了一沓A4纸。 　　这是沈氏集团的章律师，之前就负责与姜扶瑶讨论退婚事宜。这几年，沈城不待见她的事几乎路人皆知，主动提出过退婚的消息却一直没传出去，可见他的保密工作确实做得不错，值得信任。 　　三人去了一楼书房。 　　管家给他们上了三杯热茶，便倒退着离开, 反手将门关上，给他们留下密闭的商讨空间。 　　接到沈城的眼神暗示，知道他对这个姜家小姐的不喜, 这次见面最好速战速决, 章律师便将一份文件推到姜扶瑶面前, 面上露出一个标准微笑。 　　“这是沈先生愿意提供给姜小姐的退婚赔偿, 您过目一下。有意见的话, 我们可以再讨论一下。” 　　姜扶瑶看了下协议。 　　不得不说，相比容雅, 沈城已经很配得上“小说男主”这个位置。 　　毕竟, 换个没那么有原则的“男主”, 退婚一事被拖这么久，不满之下肯定会采取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哪里还会只是冷落，甚至见她家落势也从未落井下石，还在她愿意退婚时将赔偿额提高了些许。 　　条件只是让她承担退婚的所有责任和负面名声。 　　因为他不想再和莫名“以死相逼”他与姜氏千金订婚的母亲吵。 　　除了五千万的现金赔偿和几处房产, 最重要的是，沈城给了姜家几个他们眼馋许久的大项目。 　　有了这些项目，姜家不说重新跻身豪门，起码不会再被圈内人冷待。 　　这正是姜家说什么都要让她抓住沈城的目的。 　　如果他们在，大概会迫不及待催她签字。 　　想象了下那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看到赔偿内容后激动的模样，姜扶瑶忍不住勾了下唇。 　　见状，章律师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心下定了几分。 　　看样子，姜扶瑶对这次的赔偿很满意，会签下这份退婚协议。 　　说起来沈总的母亲确实奇怪，都21世纪了还搞什么“父母之命”，怎么可能有好结果。 　　“请问姜小姐对协议内容有什么建议或者想法吗？” 　　等了会儿，注意到沈城眉头微蹙，递过去一支黑色中性笔，他笑着催促道。 　　“没有的话，请在最后一页签名。” 　　“其他部分都很满意，不过，赔偿可以改一下吗？”姜扶瑶抬头。 　　沈城眉头骤敛。 　　给了这么多项目还不满意？贪心过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章律师也很惊讶姜扶瑶胃口之大，但职业素养让他神色丝毫没变，只微微颔首：“您可以先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我希望将房产和项目都删掉，赔偿内容改为五亿现金，而且必须是到我的个人银行账户。” 　　在两人意外的注视中，姜扶瑶说出自己来退婚的真正目的。 　　姜家对她而言就是个牢笼，每一根柱子上都写满了“吸血”、“吃人”的字样。 　　这一世，她既然决定为自己而活，“退婚”便是其中不可略过的关键步骤。届时，他们一定会以所谓的“生恩、养恩”对她进行道德绑架，停止给她打生活费只是其中再正常不过的一个手段。 　　自然，她在娱乐圈赚的通告费完全能养活自己。 　　可她想生活，而不是苟活。 　　她不是诸葛亮，在小说收藏数日渐增多的情况下，不可能靠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作者为她顶住所有读者的谩骂，一再“写崩剧情”。 　　但钱可以。 　　作为沈氏总裁，沈城有钱。对他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 　　正好，姜扶瑶需要钱来吸引作者，也想退婚获得自由。 　　他就成了再好不过的“薅羊毛”对象。 　　“你确定？” 　　手指在桌面轻叩，沈城眼睛微眯。 　　“这几个项目加起来可不只区区五亿。协议一旦签下，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懂我的意思吗？” 　　姜扶瑶点头：“确定。” 　　五个亿，即使经过了那么丧心病狂的汇率折算，也能有五万块。以那本文的扑街程度，怎么都不可能赚到这么多，否则作者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将剧情光环偏向她。 　　她不贪心。 　　至于姜家…… 　　他们从不曾关心她，她又凭什么要关心他们？ 　　主动退婚，赔偿还不要项目……姜扶瑶这是故意不让姜家沾好处啊。 　　示意章律师重新打印一份协议，知道自己马上就能摆脱这该死的婚约，沈城心情颇好地往后一靠，甚至还有闲心琢磨起姜扶瑶改变的原因。 　　难道总算意识到她那些家人都是打着感情牌的吸血鬼？ 　　算她还没傻彻底。 　　新打印出来的协议还带几分余温。 　　一式两份，沈城先签了名。 　　姜扶瑶认真将协议重头看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便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白纸黑字，笔锋锐利。 　　固在她身上的层层枷锁终于打开了一层。 　　一时间，两人都松了口气。 　　“一点了，吃顿饭再走？”看了下时间，沈城主动道，待客态度久违的友好。 　　“不用麻烦了。” 　　姜扶瑶拎包起身，想到自己马上又可以贿赂作者，心情很好地眉眼弯弯。 　　“我让舍友帮忙带了饭。下午还有排练，上班狗，怕时间赶不上，希望沈总理解。” 　　沈城本也只是客气一下，闻言点点头：“可以，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这里不好打车，姜扶瑶便没推辞。 　　临走到门口，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身喊住沈城：“顺便问一下，你对容雅是认真的吗？” 　　容雅？ 　　沈城一愣，想到她以前坚持不退婚的态度和追求的举动，语气登时意味深长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做什么？ 　　当然是准备搞她。 　　这话在姜扶瑶心中囫囵了一圈，到底还是没说。 　　虽然她觉得沈城应该不是那种恋爱脑傻子，但这毕竟是小说世界，万一呢？ 　　“没什么。”她笑笑，“只是觉得她好像不太适合你。” 　　沈城没接话。 　　* 　　沈城是个行动派。 　　协议签下的第三天，五亿转账便到了姜扶瑶户头。 　　趁着午休时间，姜扶瑶点开绿江app，看了下作者的更新进度。 　　【高氏总裁举办生日宴，沈城本想带容雅，但不知为什么女伴变成了姜扶瑶。得知这件事，容雅哭了一晚上，拜托一直在追她的富二代男配带她去宴会看看。】 　　没有哪个读者喜欢看男女主的感情被女配插一脚，尤其女配还占了个“未婚妻”的身份。 　　姜扶瑶根本不用看评论区就能猜到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左不过“啊啊啊这个姜好恶心，怎么哪里都有她”，或者“沈城那么讨厌她，怎么可能会让她当自己的女伴？肯定又是婆婆逼的。靠，生气，真希望男主不认她！话说男主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听自己妈妈话，妈宝？”之类的话。 　　但她点开评论区，发现读者们都在盖楼聊天，评论区一片“哈哈哈”。 　　撇开她看不懂他们在笑什么这点，整体氛围居然还算和谐？？？ 　　是她没清除app缓存，看到了作者未修改的内容吗？ 　　姜扶瑶茫然了下，又往下翻了翻，看到一个32条回复的“高楼”，这才明白原因。 　　绿江app更新了，增加了图片模式。 　　经过前几章“剧情写崩了”的刺激，读者们已然“黑化”。见“姜扶瑶”又“作妖”，其中一个会画画的读者便画了个简笔画条漫，是一个记者采访她为什么这么不要脸然后怼她的沙雕段子。 　　这段子挺爽的，其他读者本来点开评论区是想骂的，没想到看到这个沙雕小漫画，一不小心就被逗乐了，于是本应姜扶瑶祖宗十八代都被问候的一章瞬间和谐。 　　看了这么多年小说，姜扶瑶第一次听说评论区还会有图片功能。 　　但她很快就想起来“用户须知”的第二条。 　　【作者的剧情一定程度受评论区影响，具体功能有待升级】 　　她一直以为这个“升级”是作者受影响的方式。 　　原来是评论区升级吗？ 　　姜扶瑶若有所思。 　　高叔叔的生日宴在下周，但根据卡章，作者应该下次更新就会写这部分剧情。 　　也就是说，除了汇率，两个世界还有不同的时间流速。 　　根据这个时间差，姜扶瑶仔细观察了这个新功能，还特意比对了其他几本小说的评论区。 　　眼睛逐渐明亮。 　　她知道怎么利用这个功能了！！！ 　　水平高的画家通常容易比水平高的作家获得关注。 　　因为一张好看的图只需要一眼就能确认，一个好看的故事却需要至少几分钟以及稳定的情绪。 　　时间成本的差别注定图片模式更容易“吸粉”。 　　当然，姜扶瑶没打算转行当学画画。 　　但她毕竟混了几年娱乐圈，也曾为了帮父亲争取项目研读过心理学，自然比只是看了几本娱乐圈题材小说的单纯读者更懂如何通过这个新功能“圈粉”和制造“话题度”。 　　也就是营销。 　　就好像男频爽文里，龙傲天男主收小弟，除了物质上的好处，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宽慰。 　　她不知道作者之前写她这个恶毒女配上位那几章是真心实意还是为了钱，但只要钱给到位，彩虹屁也到位，作者又有什么理由不写？ 　　打开电脑，姜扶瑶在网上搜索素人意外爆红的案例，又用小号关注了几个讲营销干货的博主，思考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第二十八章 到底谁是小三？ 　　退婚协议已经签下, 沈城和姜扶瑶又不是有仇，自然不会再故意给她没脸。 　　但也不至于给她做脸。 　　之所以改主意邀请她而不是容雅当这场宴会的女伴，只是向母亲表达自己对联姻“不再抵触”的态度, 也是为以后姜扶瑶一人承担退婚责任的事做铺垫。 　　周三晚上七点, 高总的生日宴准时举办。 　　水晶灯悬于屋顶，各式甜点摆满长桌，身着正装的男女面上挂着弧度完美的微笑在其中穿梭。 　　觥筹交错，各怀心思。 　　生日宴？ 　　生意场。 　　“王少，我是鲁宁家电的总裁，一直想和您认识下。” 　　男人挺着啤酒肚，臂弯上挂着个小嫩模, 笑得讨好。 　　“其实我前天才去过您公司，想谈一下合作，只是没能见到您……” 　　被称作王少的人瞥了他一眼, 没理, 走到长桌前弄了块草莓慕斯蛋糕, 转头递给身旁的女伴时却笑得温柔。 　　“高叔定的这家慕斯做得很出名, 尝尝？” 　　一见王少这态度, 男人还有什么不懂的？立马识趣地换了个话题：“第一次见王少这么温柔。这位小姐肯定是您的女朋友吧？” 　　果然，王少瞬间神情温柔：“如果她同意的话……当然。” 　　男人一愣。 　　如果她愿意的话？意思是还没追到手？ 　　王少在圈内也算钻石单身汉了, 有颜有钱, 这都能忍住不接受, 不管对方是不是欲擒故纵，定性确实厉害。 　　这样想着, 男人没忍住偷觑了眼王少的女伴，登时诧异。 　　容雅？她这不是沈总女友吗？怎么突然成了王少的女伴？ 　　总不会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嫩模照着容雅整的吧。 　　“请问这位小姐怎么称呼？”男人试探道。 　　知道他认出来了，王少有些期待地看向容雅, 却见她视线一直焦灼地望向门口，骤然冷下脸色。 　　“姓容。”端起酒杯，猛地抿了口，他强压恼火道。 　　还真是那个容雅？！ 　　男人震惊了。 　　他没忍住上下打量容雅好几眼。 　　讲道理，她真的长相一般，学历也一般，出身更是平平，唯一还算拿得出手的便是一线女星身份，不过在他们这些掌握了资本的人眼中不过尔尔…… 　　所以这女的到底怎么做到连续钓到两个金龟婿的？？？ 　　男人还想再问，但见容雅一直看着宴会入口处，王少愈发神情不佳，想到等会让到场后发现“女友”成了别人女伴不知会作何反应的沈城，犹豫几番，到底还是先撤了。 　　虽然和他们的见面机会难得，但这个合作他本来就拿不准，可别回头两个大佬怒发冲冠为红颜，结果遭殃了他这个倒霉的小虾米，合作不成反被合并。 　　这样想着，男人便转头与另一个期待日后能有所合作的老总搭话。 　　不一会，门口方向人群的说话声便多了起来。 　　“这不是姜扶瑶吗？沈城今天的女伴怎么是她？” 　　“不是她是谁？她本来就是未婚妻吧。” 　　“虚有其名的未婚妻也算未婚妻？圈内都知道沈城是被家里逼的。” 　　“我也听说了这事儿，不过看沈城都愿意让姜扶瑶当女伴，还让她搭着自己手臂进场，感觉有反转啊。” 　　………… 　　看到来人，在场宾客几乎都被惊到，尤其是和姜家、沈家有来往，更清楚订婚“内幕”的那些人。 　　当初沈城就不愿意订婚，是蒋丽梅以死相逼，以母亲的身份对他道德绑架，才迫使他点了头。 　　但沈城能一个人撑起沈氏且无人敢欺，自然不是什么温顺性子，这几年虽然不至于对姜家做什么，也是没少把姜扶瑶的脸放在地上踩。 　　宴会女伴、八卦热搜女主角、圈内见风使舵那些人的重视…… 　　作为未来沈氏夫人应有的待遇都落在了容雅头上，姜扶瑶一个都没有。 　　从“名媛典范”到如今人人可欺的落魄千金，沈城的确没做什么，可又什么都做了。 　　包括她那对利己主义者的爸妈同样如此。 　　按照他们的预估，顶多三年，姜家就会从这个圈内销声匿迹。蒋丽梅再想要姜家女儿当自己儿媳又如何？沈家早就是沈城说了算。 　　可现在…… 　　微卷长发慵懒批于身后，一袭深蓝色抹胸高开叉礼服裙，缎面质感的褶皱高级，光影朦胧间尽显大气。黑色细链轻搭锁骨，愈衬白皙雪肌。淡妆优雅，天鹅颈修长…… 　　熟悉又陌生。 　　看着挽着沈城的手臂缓步走近的女生，众人不约而同默了默呼吸。 　　依旧还是那张面庞、那个人，却陌生了气质。 　　姜扶瑶……好像变了。 　　“我觉得我知道沈城回心转意的原因了。”一个女生小声嘀咕，被身旁闺蜜提醒地拍了下手背。 　　当正主面八卦，尤其正主之一还是沈氏的总裁，这丫头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轻松？ 　　不过，看来姜家到底还能撑几年这事儿，可以重新估量了。 　　在一片安静之中，容雅踏着高跟，“哒哒”地小跑过去。 　　抬眸，眼底盛满晶莹，神情好不可怜。 　　“沈城……”她语声微颤，“你怎么会和她一起来？” 　　见容雅说都没和自己说一声便头也不回地朝沈城跑过去，还这般哀求模样，王翔宇的脸登时沉了下去。 　　即使早已猜到容雅这次答应当自己女伴的原因，但此时见她这副模样，作为容雅的追求者，也是将她作为女伴带来参加这个宴会的人，王翔宇仍感觉自己的面子完全被放在地上踩。 　　要知道，他作为王家二少爷，在圈内虽比不上沈城，也完全是可以横着走的身份！ 　　他心中恼怒，偏生不好对心上人说重话，也无法对无论能力还是身世都比自己好的沈城做什么，便将矛头一转，对上了惹雅儿伤心的“□□”。 　　“我当沈总的新女伴是谁呢。”他故作惊讶，“这不是姜家那个每天都被骂滚出娱乐圈的千金嘛。” 　　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哎”了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瞧我，刚刚喝了点酒，说话太直，你别往心里去啊。娱乐圈那种地方黑红也是红，别太难过。” 　　“没事的，我知道你喝醉了，估计就没醒过。不然怎么可能放着好好的豪门大少爷不做，跑去当一个喜欢别人未婚夫，热衷于当小三的女生的舔狗＋备胎？” 　　姜扶瑶莞尔轻笑。 　　“都说人以群分，这不是自降格调吗？” 　　在王翔宇的印象中，姜扶瑶读书时确实优秀，无论是自己的在校成绩还是日常生活中帮她爸妈搭成的项目都完成得很好，曾是他也认可的圈内第一名媛。 　　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与沈城订婚的她放弃了自己的事业不说，还跑去娱乐圈当什么演员……他真觉得她像个被人操纵的木偶，没有生命，从灵魂深处泛着腐烂的气息。 　　尽管口头明面上没说什么，实际他也觉得不解和惋惜。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这份惋惜便在她一次又一次的骚操作以及与自己喜欢之人的矛盾之中变成了恶感。 　　这不是王翔宇第一次当面怼姜扶瑶。 　　但这是姜扶瑶几年来第一次回击。 　　一时间，王翔宇甚至愣在原地，没能反应过来。 　　王翔宇可以因为姜扶瑶意料之外的反应愣在原地，被指桑骂槐了“热衷于做小三”的容雅当然不能。 　　“你……你胡说什么！” 　　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扶瑶，容雅本就在眼底氤氲的泪登时落了下来。 　　“扶瑶，所有人都知道沈城不是自愿和你订婚的。21世纪了，包办婚姻本来就是错的，我和他又真心相爱……是你插足了我们，怎么能反过来说我是小三。” 第二十九章 打起来打起来！ 　　容雅当然知道他们没有关系。 　　旁人都以为沈城与母亲闹成那样是因为她, 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沈城从没喜欢过她。 　　不然，她都有沈城了，怎么可能还与各方面都逊他一筹的王翔宇纠缠不清？ 　　一直以来, 她努力在沈城面前装出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就是希望他能多延续一段时间这个关系。当然，如果可以关系升级是最好的。 　　她想，会做好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贤惠妻子，支持他的任何行为，只要求一个名义上的身份……以及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 　　这次沈城没带她参加宴会，本身已经让她心中警铃大震，何况他的女伴是姜扶瑶。 　　——真正占据了那个名义上身份的人。 　　她知道沈城与她假装关系亲密的原因, 才会主动在言语上挑衅姜扶瑶。 　　既是借此对沈城暗中示好，也是想踩着姜扶瑶上位，让周围旁观的人知道谁才是真正应该受沈城“荫蔽”的人。 　　当然, 容雅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开这个口的。事实上, 她很久之前就找人打听过, 知道姜扶瑶深受父母掣肘, 不可能同意退婚。 　　最差不过被沈城冷言几句, 到时候就对外解释“吵架了”，情侣之间这种事很正常。倒是姜扶瑶, 这次能作为沈城女伴出席, 绝对是又让蒋丽梅那老女人逼的, 到时肯定下不来台。 　　容雅心中算得清楚，眼角顺着面颊滚落的泪也愈发多。 　　她没抬头, 得意却从心底渐渐升腾。因为她知道，只要有那个被迫的婚约在，姜扶瑶就不可能“斗”得过自己。 　　“哦？”闻言, 姜扶瑶挑挑眉，不置可否，只转头看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坦白说她也挺好奇的。 　　好奇沈城作为小说男主，到底有多眼瞎才会喜欢容雅这种女人。 　　看着一副矫情作态的容雅，沈城眉头紧蹙。 　　先前他之所以会找容雅，就是为了弄个挡箭牌。 　　既能表达不想被包办婚姻的态度，又将大半责任甩了出去。 　　如今已经签完退婚协议，最好用的挡箭牌到手，他闲得无聊才会继续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作为沈氏总裁，他一听便知容雅这番言论的意图。倘若是之前，他自然会满意她的识趣与懂事，但如今容雅这番言论却是可能严重影响到他将退婚责任甩锅给姜扶瑶。 　　想到对这场联姻几乎可以用“偏执”来形容的母亲，沈城心情登时烦躁，语气也显而易见的不耐起来。 　　“我是投资人，你是被我投资的公司旗下艺人。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麻烦容女士不要在我未婚妻面前胡说。再有下次，我会让律师联系你。” 　　他说什么？ 　　容雅不敢置信地抬头。 　　未婚妻？ 　　他不是想退婚吗！怎么突然改主意说姜扶瑶是他的未婚妻！ 　　周围众人没有出声，眼神却都透露出几分意味深长。 　　哇哦，今晚居然有瓜吃，没白来！ 　　谁不知道沈城这几年对姜扶瑶和姜家是什么态度？那场订婚又是蒋丽梅以死相逼来的，不被待见也正常。 　　倒是容雅，他们一直有听说她和沈城的“真爱故事”，还以为真能看到现实版灰姑娘，现在看来也只是个工具人。 　　“靠，原来沈城不喜欢容雅！早知道我就不给她送那么多资源了！亏大了！今晚回家肯定要被我爸骂！” 　　一个肥头大耳的胖男人右手握成拳，用力往自己左掌捶了下，嚷嚷出声，语气满是懊恼。 　　不大的声音落在安静的大厅中，仿佛石子过水，激起圈圈水纹。 　　众人：…… 　　不用等回家了，估计你爸现在就想打死你。 　　容雅也听到了这句嚷嚷，既羞又恼，气得面色涨红。 　　沈城是喝醉了酒吗？还是又被他.妈妈胁迫了？ 　　但不论什么原因，都改变不了他当众打了她的脸并否认了与她的关系的事实。 　　容雅恨恨咬牙。 　　这段时间，她一直过得很不开心。 　　先是姜扶瑶突然醒悟般知道争取了，开始表现出自己优秀的一面，无论圈内外都有了帮她说话的人。 　　接着是沈城莫名其妙的突然不回消息，也见不到人，就连他的助理都对她态度明显没有之前殷勤。 　　为什么他们都变了？ 　　容雅眼神阴翳。 　　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难道……姜扶瑶同意退婚了？ 　　不，不可能，她爸妈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脑中思绪繁乱，容雅对眼前的情况有些无措。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沉默。 　　有与沈城的这层关系，圈内绝大多数资源都会优先她挑，公关经理会格外重视她的口碑，就连姜扶瑶这个要学历有学历、要长相有长相的豪门千金都成了她的手下败将…… 　　她舍不得这样轻松快乐的生活！ 　　无论沈城怎么想，又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别人还以为她和沈城有关系就行！ 　　情侣之间，吵架闹别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们没有关系？！” 　　仰头，看着面前丰神俊朗的男人，容雅睁大眼，晶莹悬于睫毛，好似她被重重伤到的心，剔透欲坠。 　　“去剧组探班，约我吃饭，送我礼物……我们有这么多回忆，你怎么能说我们没有关系！” 　　方才被姜扶瑶猝不及防怼愣了的王翔宇也终于回过神。 　　见容雅跌坐在地上，语声哽咽地质问沈城，整个人几乎哭崩，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目眦欲裂。 　　“沈城！你他.妈还是男人吗！”他吼道，“雅儿那么喜欢你，为了你拒绝我那么多次，你怎么舍得辜负她！” 　　啥？ 　　听到王翔宇的话，周围人全懵了。 　　说容雅和沈城谈过，刚刚沈城自己都说要找律师了。 　　说容雅和沈城没谈过，那她怎么会哭成这样，还据王翔宇本人说拒绝了他这个在圈内也算有钱有貌的钻石单身汉那么多次？ 　　所以事实如何？ 　　姜扶瑶和容雅两个到底谁才是他们应该讨好的那个沈氏未来夫人？？？ 　　看着面前泪眼朦胧的容雅，沈城微微眯眼，觉得自己失策了。 　　他一直知道她是个虚荣又贪心的女人，却不知道她胆子这么大，竟当着他的面就敢算计他。 　　还是说，她觉得王翔宇那个啃老的废物护得住她？ 　　将手小心从沈城臂弯抽出，姜扶瑶悄声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面前三人的眼光那叫一个闪闪发光。 　　打起来！！！打起来！！！ 　　读者被这个剧情刺激到了，踊跃在评论区留言，她才能更好地实施那个“绿江app网红出道”计划！ 　　姜扶瑶：[恶毒女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期待眼神.jpg] 第三十章 重逢温予安。 　　“好热闹。”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之时, 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道冷淡男声。 　　“我以为自己来晚了，看上去似乎正是时候。” 　　这个声音…… 　　原本兴冲冲看热闹的姜扶瑶登时整个人一僵。 　　是……他吗？ 　　男人站在别墅大厅门口，表情淡, 分明是暖色灯光, 浅棕色瞳仁却愈显冷漠无波。 　　额头鼻梁薄唇，脖颈修长，喉结锋利。深蓝色暗纹外套敞开，走动间，白衬衫微微扯出的几许褶皱都仿若在漫不经心的勾人。 　　作为生日宴主角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出现的高总就站在他身边，脸笑得像朵盛开的老菊花。 　　毫不掩饰的讨好态度看得宴会厅处处皆是倒吸凉气声。 　　“啊啊啊！爸，他是谁啊？好帅！” 　　穿着黄.色短款礼服裙的赵家千金赵木琴兴奋了, 顾不上不远处沈城几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小步往自己爸爸身边凑近，扯了扯老爸的衣袖, 止不住激动地小声嘀咕。 　　“温予安, jewel创始人。” 　　赵国柱也没想到居然能在高宇生日宴上看到他, 面上是控制不住的诧异之色。 　　以温予安的能力和圈内地位, 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级别的社交晚宴？ 　　见女儿满面好奇, 他便又多说了几句。 　　“听说他以前是学音乐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国创业, 还真给他搞成功了, 短短五年就让jewel在国际有了话语权。大家都说他是被‘音乐耽误的商业天才’。他这几年一直在国外活动, 也就今年才回国。前段时间沈城项目差点被抢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就是他做的。项目最后还是被沈城拿了下，但也被迫让利, 亏了好几亿。” 　　“jewel？” 　　赵木琴震惊。 　　“是我知道的那个jewel吗？！” 　　得到父亲的肯定回答，赵木琴的眼睛瞬间瞪大，再看温予安, 花痴之外就多了几分利益计算的打量与赞赏。 　　得到与付出总是成正比的。 　　身为豪门千金，她比寻常人在金钱上自由很多，也就相应的在其他方面不自由一些。比如婚姻。 　　反正都要为家里联姻，她当然倾向于选一个自己喜欢的老公，而温予安无疑是目前为止最吸引她的男人。 　　稍稍理了下耳边的碎发，唇角牵起一个温婉的弧度，赵木琴端了杯红酒便准备往前去。 　　抿抿唇，姜扶瑶终归还是转过身。 　　来人果然是他。 　　站在原地，看着被一众富家千金包围的颀长身形，姜扶瑶无声咬住口腔内壁肉。 　　痛感有些狰狞，她这才勉强维持面上的冷静。 　　五年前，是她提出的分手。 　　“予安，我马上要和沈城订婚了。他是沈氏的新总裁，能帮到我家。” 　　“我当然爱你，可为了公司的事，爸爸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回过家，妈妈更是昏迷不醒，现在还在医院输液……他们养我这么大，我不能这么自私地只顾自己。” 　　“……可是予安，爱情不是面包，你给不起我想要的。” 　　尽管当时的她完全是因为受作者所写的剧情影响，可这些话确实都是她说的。 　　是她弄丢了他，伤害了他。 　　而如今…… 　　想到自己举步维艰的处境，姜扶瑶苦笑。 　　她自己都已经活得这么艰难了，怎么还能再拉他下水。 　　“温总，你能来参加生日宴真的让我觉得特别荣幸。” 　　示意围过来的千金们让让，高宇边奉承边在前面帮他引路。 　　看着他们朝她越走越近，姜扶瑶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裙子，指节用力到微微泛白，甚至想转过头，钻进人群，假装自己没看到他。 　　她想见他，又怕见他。 　　如果说重来一遭是给了她向命运反抗的勇气。 　　那么…… 　　明明后悔，明明责任并不在她，却清楚自己不可能挽回的他便是她最柔软、也最怯懦不愿面对的存在。 　　摆钟在心底摇晃，逃避，还是假装冷静…… 　　太过猝不及防的重逢让姜扶瑶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所幸他也没给她多久的犹豫时间。 　　在高宇的引领以及一群穿着漂亮礼服裙的千金簇拥下，他朝她一步、一步地走进……然后擦肩而过。 　　“啊啊啊我真没想到jewel的董事长这么帅！” 　　她听到有个声音偏细的女孩和闺蜜说悄悄话。 　　“要是他喜欢我，我愿意立马和他一起民政局门口蹲工作人员上班！！！” 　　‘嗯，挺有先见之明的。’ 　　姜扶瑶浑浑噩噩地想着。 　　‘我也想过一毕业就要用结婚证把他绑住，让这个家伙英年早婚，免了在外面到处“勾引”人……只是没来得及实施就分手了，也没了复合的机会。’ 　　高宇还在找话题和温予安搭茬：“我听说了，您今年回国就是打算把jewel的业务拓展到国内市场……” 　　再后面姜扶瑶就听不到了。 　　记忆中，予安的声音像是卡布奇诺，咖啡的味道虽然较重，但绵密奶泡充盈口腔。 　　好似冷淡，却在她面前总带有再明显不过的温柔与偏爱，陪她练琴比任何人都有耐心。 　　不过那都只是过去了。 　　长长呼出一口气，没了继续在宴会待下去的心情，姜扶瑶转身准备离开。 　　跌坐在地上的容雅注意到她的动作，登时眼前一亮。 　　她对自己有数，不可能攀得上那个jewel的董事，只想抓住沈城，就算抓不住也要利用完他最后的价值。方才她才会哭诉那么久，便是为了误导在场的人。 　　不过姜扶瑶的反应倒是给了她意外之喜。 　　她这么着急想走，难不成沈城今天的反常真的另有隐情？ 　　这样想着，容雅赶忙喊住她：“姜扶瑶！我这辈子没求过谁，但我求求你，求你把沈城让给我……” 　　过于激动下，容雅带着哭音的叫喊声尖锐刺耳。 　　姜扶瑶浑身一震，知道温予安肯定听到了。 　　他在看她吗…… 　　闭了闭眼，咬咬牙，姜扶瑶到底还是转过身。 　　原先，她只是带了几分看热闹逗趣的心思，现在倒是真的被惹出了火。 　　“让给你？” 　　微微俯身，右手食指屈起，指节顶着容雅的下颌，迫使她抬头，姜扶瑶皮笑肉不笑。 　　“我说容雅……作为小三，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些？给你几分阳光就真把自己当个玩意了？” 　　无论是觉醒前碍于沈城的不敢直言，还是觉醒后忌惮作者的不欲交锋，姜扶瑶都不曾与容雅这般冲突。 　　但此时此刻，她真的被惹恼了。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她就要是下场凄惨的恶毒女配，被家里道德绑架并牺牲，未婚夫出轨，爱的人也不能在一起，容雅这么个无所长的女人却能顺风顺水地成为人生赢家，拥有一切？ 　　作者不公！读者不公！ 　　命运不公！！！ 　　这是容雅第一次见到气场全开的姜扶瑶，一时竟忘了继续梨花带雨地假哭，只受惊地看着她。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 　　不然，怎么会在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豪门千金眼中看到“恨”？ 　　姜扶瑶恨她？就因为她抢了姜扶瑶原本就不爱的未婚夫？ 　　容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她又有些隐秘的欣喜与骄傲。 　　就算姜扶瑶出身、长相、学历……无一不比她优越又如何？ 　　命运之轮就是这样的偏爱她。 　　嫌恶地松开顶着容雅下颌的手，不再管后续如何，姜扶瑶直接转身离开。 　　从始至终，没敢朝那个人方向看一眼。 　　“真不好意思，让温总看笑话了。” 　　见温予安的视线落在沈城等人身上，高宇识趣地介绍了下。 　　“那边是沈氏总裁沈城和王家二少王翔宇，坐在地上的是沈总前女友……名字叫什么我也不太记得了，一个娱乐圈小明星，走了的是沈总未婚妻，姜家千金姜扶瑶。” 　　“我知道。” 　　收回视线，温予安淡淡道。 　　他一直知道，她是别人的未婚妻。 　　思索片刻，在高宇及周围众人讶异的注视中，他突然抬步走到容雅面前，微微躬身，绅士地朝她伸手：“这位女士，你还好吗？” 　　大提琴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容雅愣愣抬头，就见那个她本以为高不可攀的男人掌心向上地朝她伸着。 　　他面上没什么情绪，眉目清冷，气质疏离……偏偏对她的言行又格外绅士。 　　“噗通——噗通——” 　　她听到自己心跳骤然加速，血液在身体里流淌的感觉从未如此明显。 　　容雅想，她应该是心动了。 　　不是对沈城的那种纯粹的利用，是一见钟情的喜欢。 　　“谢……谢谢。” 　　她的脸有些红，轻轻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上，借力站了起来，又转过身，很是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衣裙与发型。 　　容雅忙着整理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的形象，却没注意到站得靠近餐桌的温予安悄悄用桌布擦了擦被她碰过的手，眼中满是恶心与厌恶。 　　* 　　回到家，“咚——”的一声，把手里的包随手扔到地板上。 　　走进卧室，深呼吸一口气，顾不上不卸妆可能会有化妆品沾到床上，姜扶瑶有些崩溃地将自己整个人埋进去。 　　因为知道没可能，无论重生前后，她都不曾打听过关于温予安的任何消息。 　　她真的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他。 　　尤其还是那样一个难堪的“原配手撕小三”场景。 　　抓着被子的手渐渐蜷紧，隐约有水渍从她蹭过的地方晕开。 　　吐出一口微颤的气，再抬头，姜扶瑶面上没有丝毫脆弱的痕迹流露。 　　掏出手机，她点开了绿江app。 第三十一章 前世番外（建议别跳，影响…… 　　【温予安和姜扶瑶的前世】 　　1.咸鱼绝不跑步！ 　　“什么？跑操打卡？！学校疯了吧！” 　　周一没课, 姜扶瑶舒舒服服睡到九点半才醒，朦胧睡眼在看到班群通知的瞬间睁大。 　　“什么健康手环，分明就是用来监督我们有没有跑步！……我靠, 这手环居然还要我们自己花钱买？是人吗！！！” 　　“嗐, 这不是没办法，要应召教育局那边全身心发展的方针。” 　　舍友对此也很是无力吐槽。见姜扶瑶实在是一脸痛苦，便帮她支了个招：“你要不要去代课群问问？我上次看群里还有代拿快递、代睡的各种业务，代跑估计也有。” 　　姜扶瑶登时眼前一亮，迫不及待让舍友把自己拉进群并第一时间发布“招聘信息”。 　　【找个代跑，一天三圈，随便你什么时候跑, 一周至少跑五天。价格可以商量，有意私我！】 　　很快就有好几人私聊了她。 　　姜扶瑶挑了个交流起来感觉还行的，发了学号与专业信息, 连健康手环都直接让对方去帮自己领。 　　搞定了这个, 她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便穿衣洗漱, 准备去琴房练习。 　　虽然她贪吃好睡, 背地里骂学校狗，还为了躲懒花钱找代跑…… 　　但她是个勤奋练琴的好女孩。 　　至于琴房那个好康养眼的小哥哥……咳咳, 自然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 　　学校琴房有限, 学生想用通常都需要提前申请。但作为老师的掌中宝, 也是专业第一，姜扶瑶格外受偏爱, 便拿到了教师琴房钥匙，可以随时去练琴，省了每次申请的麻烦。 　　与她同样被老师偏爱了的还有一个大二学长。 　　天知道姜扶瑶第一次看到那个学长时有多惊为天人。 　　男人穿着灰色衬衫, 放在大提琴两侧的腿修长，琴弓握在手中，动作时，衣衫微抻，肌肉线条流畅。 　　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的脖颈侧，又在他的眼睫底下打出一片阴影。 　　校园小甜文男主的脸她有了！！！ 　　“那个……” 　　从小到大被告白到近乎麻木的姜扶瑶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真的可以脸红。不好意思地咳了下，她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姜扶瑶，是小提琴专业的，今年大一。” 　　男生礼貌点头：“你好，大提琴专业，大二，温予安。”声音如大提琴微沉。 　　姜扶瑶想起自己昨晚刷微博时听到的某个博主发的撩妹气泡音…… 　　她想，自己听过这人的声音，恐怕再也受不住那故意压低的矫情做派了。 　　珠玉在前，谁还会看得上蒙尘瓦砾？ 　　2.翻车来得如此之快 　　“扶瑶，你又要去练琴了？” 　　见姜扶瑶正对着镜子戴可爱的小恐龙发夹，已经换上运动裤的舍友忍不住心动道。 　　“你也太自在了吧，我腿酸得要死……要不我也找个代跑？” 　　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自己这副穿搭没问题，姜扶瑶表示了过来人的支持：“我觉得可以。” 　　然而，舍友刚找好代跑，就又收到她的“劝退”消息。 　　【我死了，我人没了……】 　　【为啥？咋了？】 　　【有人代跑被抓了。学校安了个刷脸机器，明天开始投入使用T-T】 　　【卧槽不是人啊！！！我还想着以后能躺宿舍追剧呢……唉，算了，正好下个月有体育考试，就当自己提前练习800米了。】 　　下个月居然还有800米…… 　　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正在楼下开水房打水的姜扶瑶只觉自己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但生活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她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呢？ 　　于是她拉着三个舍友仔细商量了下，上午反正有课，干脆早上提前二十分钟起来，先跑一圈，中午休息，晚上再补两圈夜跑，差不多也算是劳逸结合了。 　　舍友们觉得合理，同意了。 　　谁知道第二天就姜扶瑶这个意见提出人没起来。 　　“来了来了，你们在喷泉那里等我啊！”一觉睡醒发现宿舍就自己一个人，姜扶瑶着急忙慌地穿好衣服，边打电话边从宿舍楼往喷泉跑。 　　听见电话那头舍友们的调侃，她有些不好意思，乖乖被说了几句，终是旧态复萌，忍不住撒娇地哼哼两声：“正义都能迟到，仙女怎么不可以了？” 　　身旁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姜扶瑶纳闷地看过去，脸瞬间红了。 　　啊啊啊啊啊啊！！！ 　　琴房小哥哥怎么正好在她旁边！！！ 　　仙女厚脸皮说骚话的时候是不可以被好看男孩子听到的！！！ 　　随意和舍友说了几句，将电话挂断，她掩饰地笑笑，有些尴尬：“好巧啊。” 　　“不巧。”温予安微微扬唇。 　　？！！ 　　姜扶瑶瞬间想到自己以前看过的一本网游小说剧情。 　　男女主是打游戏认识的，后来线下约见面，女主不知道男主就是和自己打游戏的人，看到男主说了句“好巧”，男主就说了那句撩动无数少女心的名言：“不巧，我在等你。” 　　小鹿在心里乱撞，姜扶瑶脸红了。 　　不会吧不会吧，她不会要被撩了吧！ 　　虽然这套路有点明显，但好歹有认真学习。 　　都说认真的男孩子最帅~ 　　哎呀，如果他告白，她要不要答应呢？ 　　姜扶瑶偷乐，身后无形的毛绒小尾巴开始狂甩。 　　然后她就听到温予安接着道：“老师说之前发健身手环看到是一个男生帮你领的，担心你懈怠了锻炼，以后练琴强度跟不上，让我来看着……陪你一起跑。” 　　自作多情还连最后一点躲懒机会都被抹杀的姜扶瑶：…… 　　去你的小鹿！小鹿撞死了！ 　　舍友们都在喷泉处等姜扶瑶，见她居然和温予安一起来，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卧槽卧槽卧槽！他们学校的男神和女神终于还是要内部消化，不给其他凡人一丝机会了吗！ 　　尽管心里痒痒似的好奇，但破坏别人谈对象天打雷劈，也是尊重别人的隐私，她们便很快找了理由先跑，留下姜扶瑶孤苦伶仃地面对已然化身老师帮凶的小哥哥，哭唧唧地跑步。 　　姜扶瑶想，怪不得人们都说“远香近臭”。 　　她以前真不知道温予安是这么讨嫌的性格。 　　学校规定一天三圈，他就真的问清楚了她什么时候跑，雷打不动地过来“陪（jian）着（du）”。 　　就算她试图买吃的讨好他，面上的笑也快挂不住了，他仍不放水。 　　理由也伟光正到她无法拒绝：拉琴是很耗体力的一件事，尤其需要参演的时间长和拉高强度曲目的情况，必须锻炼好身体。 　　“等……等等……呼……” 　　实在是跑不动了，姜扶瑶停下来，弯下腰，左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地朝一旁的温予安摆摆手。 　　“我……我真的不行了……能不能稍微放点水啊？我们走完全程可以不？也算是锻炼了！” 　　温予安：“……老师让我监督你。拉琴很消耗体力。” 　　她就知道！ 　　姜扶瑶恨得牙痒痒。 　　冷面无情狗男人！幸好她也没抱多大期望他会对她温柔以待。 　　稍微喘了会儿，没那么痛苦了，姜扶瑶直起身，刚准备继续往前跑，只觉自己的胃骤疼，忍不住“啊”了声，捂着胃部，拧着眉站在原地。 　　“怎么了！”温予安瞬间上前，一把将她扶住，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姜扶瑶又疼又累，一时忍不住委屈，开口，声音都有些哽咽：“岔气了……好疼啊。” 　　温予安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抬起，即将碰到姜扶瑶时才反应过来，赶忙收回。 　　抿抿唇，他重新将手伸出：“……手环给我。” 　　“啊？”姜扶瑶茫然地抬头看他。 　　“学校要查打卡的，你岔气了，怎么跑？”温予安语气有些别扭，“手环给我，我帮你跑。你站在打卡机旁边，等我要到了就去刷一下脸……” 　　在姜扶瑶震惊的注视中，他移开视线：“只此一次，下不例外。” 　　姜扶瑶：！！！ 　　卧槽！这男人良心发现了吗！终于有点同学爱了吗！！！ 　　“好的好的。”迫不及待地将手环摘下来递给他，姜扶瑶十分感动，然后快速走开，一副生怕他后悔的模样。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波举动太过明显，她停下脚步，掩饰地咳了下，笑笑：“等会儿请你喝奶茶。” 　　一个热知识：所有大学门口的那条街都是美食街。 　　奶茶店更是一家接一家，完全不让学生有喝不到的忧虑。 　　操场在学校最南边，喜欢的奶茶店却在北门，姜扶瑶不得不拖着疲乏的身躯一路走过去。 　　点了杯波霸奶盖，她便瘫在店里的硬沙发上嘬，顺便和一旁的温予安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 　　“你体力不太好……平时不运动吗？”奶茶也堵不住嘴的温某人日常挑起不讨喜话题。 　　嫌弃地撇了撇嘴，姜扶瑶理直气壮：“别胡说。我可是每天都有运动的。” 　　温予安抬眸：“比如？” 　　“仰卧起坐啊。”姜扶瑶煞有介事，“早上一个起坐，晚上一个仰卧，连起来就是仰卧起坐。” 　　见他面上神情明摆着不相信，姜扶瑶嚼了嚼口中的波霸，又哼哼唧唧地耍无赖。 　　“你可别不相信。我之前还有八块腹肌呢，只是练到第九块的时候走火入魔了，一不小心九九归一。” 　　“是不是想请教我怎么练的？没问题，随时都可以。不过我这人比较迷信，你到时候记得拿一块硬币出来扔一下，正面的话请我吃炸鸡，反面的话请我喝奶茶，碎了我就教你。” 　　温予安：…… 　　他没说话，只是眼中有些无奈笑意。 　　“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今天还要洗头呢。”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眼，姜扶瑶端起奶茶道。 　　回宿舍有条近路，只是要穿过一片有点黑的小树林。 　　姜扶瑶腿酸，便选了这条路，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功能打光。 　　初秋的夜微凉，风拂过小树林，簌簌作响。 　　女孩大步走在前面，长发随风浮摆，樱花甜若隐若现。 　　温予安悄悄伸手，本想碰一下，最终还是没好意思，怕被她发现了尴尬。 　　奶茶的温热穿过纸杯与手直接碰触，心仿佛被树林里的蚊虫叮咬，麻痒难耐。 　　是夜风太香，也或许是奶茶太甜，他不知怎么回事便将心里暗自琢磨了许久的话吐露出来：“我听说……你准备答应一个男生的追求了？” 　　走在前面的姜扶瑶差点原地跌个大马趴。 　　姜扶瑶：？？？ 　　“你听谁说的！”她不敢置信地回头，“我什么时候要答应了？答应谁？我怎么不知道！？” 　　犹豫了下，反正已经开了口，温予安干脆破罐子破摔：“陈锋。” 　　端着奶茶的手微微用力，温予安抿抿唇，语调充满了不自在：“……他和别人说正在追你，你快同意了。” 　　？？？ 　　姜扶瑶更莫名其妙了。 　　“他是谁？” 　　温予安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双簧管专业的大三生。”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这么说别人就这么信了？”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有路灯的路上，姜扶瑶转过头，一脸纳闷地看着他。 　　“就算别人信了，我们好歹也认识半年了，我有没有对象难道你不知道？你居然也信？” 　　他为什么不信…… 　　他又不是她男朋友。 　　温予安薄唇抿成一条不悦的线。 　　“他喜欢你。和你告白过，被你拒绝了。” 　　心情不好，紧张的情绪瞬间没了，温予安语调平静到仿若没有丝毫个人情绪在里面。 　　“前段时间是他帮你领的健康手环，还帮你跑操，有人问你是不是让一个男生帮你打卡的时候你也承认了……所以大家都觉得你准备答应他了。” 　　“我只是找了个代跑！”姜扶瑶人都傻了，满脸崩溃，“我根本不记得他是谁！更别说他和我告白过这件事了！” 　　现在的人这么没有职业道德吗？拿着老板的钱还败坏老板名声！ 　　“……只是代跑？完全不记得他？”温予安唇角微微扬起。 　　姜扶瑶重重点头：“对啊！那么多人都和我告白过，怎么可能全记得！” 　　“哦。”温予安唇角的弧度又抑了下去。 　　原来她被那么多人告白过。 　　“扶瑶，你说咱们温男神是不是喜欢你啊？” 　　敷着面膜，听姜扶瑶抱怨自己找了个代跑居然还给自己找出绯闻来后，舍友终于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八卦欲，凑过去，两眼发亮。 　　“大提琴系那边都说他平时可高冷了，别说主动搭话了，就算老师让他帮忙也是说不了几个字，简直像在节省口水。但他对你又是主动说话，又是帮你跑步，还是问绯闻真假……我记得你有次起晚了，本来想赶时间，直接跑步，他却强行拎着你去食堂，说是不吃早饭对胃不好……啧啧啧，真的绝了。” 　　趴在桌上，“咕噜咕噜”地仰头灌了大半听可乐，感受着自己酸乏的双腿，姜扶瑶摆摆手。 　　“没有的事，你想多了。他只是和我比较熟罢了，毕竟我们每天都在琴房见，彼此的老师也是好朋友。至于喜欢……你见过哪个男生追女生，明知道她讨厌什么，还硬是逼着她一定要去做的吗？” 　　舍友们：…… 　　那倒也是。 　　男神成绩那么好，长得也帅，应该不至于是个没谈过恋爱还情商低的小白，肯定知道正常追女孩的套路……吧？ 　　3.我在追你。看不出来吗？ 　　万事开头难。尽管刚开始跑操时分外痛苦，时间久了，姜扶瑶倒也接受良好。 　　温予安虽说在监督她，其实舍友没说错，他对她确实挺好，两人的关系便也与日俱进。 　　用姜扶瑶的话来说：“我们是铁哥们！异性兄弟！” 　　虽然温予安从来不承认她这个说法。 　　大学社团活动总是很多，再加上学生会、社联的各种指标，几乎是每周一个小活动，每月一个大活动。 　　2月14情人节，校学生会在那天办了个联谊舞会，邀请了所有的弦乐专业。 　　他们压根不怕到场的人太多，毕竟不是每个大学生都那么喜欢参加各种活动的，尤其还是要在公共场合换上礼服跳舞的情况下。 　　姜扶瑶其实不想去，无奈作为校学生会成员不能不去。 　　舍友们都谈了男朋友，情人节都有安排，她只得拖上仅剩的单身狗朋友——温予安。 　　“呜呜呜，老温，我只有你了。”微信聊天界面，她不要脸地发语音和他嘤嘤嘤，“我记得你没对象啊。你可不能也抛下我不管！” 　　温予安当然不会在情人节当天抛下她不管。 　　或者说，其实是他怕她会在情人节当天说不需要他陪。 　　而这一想法，在他看到身着一字肩礼服裙的姜扶瑶时达到顶点。 　　脖颈修长，锁骨线条精致，嫩粉色轻纱格外突出了她的娇俏与少女感，镂空设计的腰部及绑带元素更是性感。 　　感觉到舞会现场无数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姜扶瑶身上，除了刚看到她时发自内心的惊艳，温予安全场脸色就没好过。 　　他已经在怀疑学生会长特意点明礼仪部必须全到的意图了。 　　所幸姜扶瑶在家时就参加够了这种舞会，完全不感兴趣，一听说可以走了便立马拉着温予安开溜。 　　夜晚，清空朗云，弯月柔和。 　　“月色真好。”抬头，姜扶瑶眉眼松快，转过去看一旁的温予安。 　　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觉得温予安很好看。 　　不是网上那些油腻摆拍的好看，而是一种如松似竹的公子风流之姿。 　　出于参加舞会的需要，温予安今天也穿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 　　合身的衬衫将他瘦而不弱的身材勾勒，胸肌隐约可见。 　　姜·lsp·扶瑶偷摸摸看了眼，又隐晦地收回视线。 　　朋友妻不可戏，朋友更不可戏。 　　撑住！你可以的！ 　　想着赶紧转移注意力，她便随便找了个话题。 　　偏生脑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短了路，竟找了个根本不适合在异性朋友间提起的话题。 　　“……那天，我舍友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她把舍友与她八卦的那段对话复述了遍，笑得前仰后合。 　　“我当时和她解释好半天！她真的一直以为你喜欢我哈哈哈哈。” 　　出乎预料的，温予安不仅没笑，甚至许久没声。 　　一个人的笑声太过尴尬，姜扶瑶顿了顿，有些忐忑地看过去，撞进一双凝了些许愁意的深邃眼眸。 　　“姜扶瑶，是你傻还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 　　温予安看着她，似是被伤到，眼眸微敛。 　　“我在追你……看不出来吗？” 　　或许是月色太温柔，看着面前人俊朗的面庞，听着那大提琴般的声音。 　　姜扶瑶的心骤然停了下，而后剧烈狂跳。 　　温予安……喜欢她？ 第三十二章 前世番外2 　　4.除非我是你的男朋友 　　姜扶瑶没谈过恋爱。 　　这不是因为她没人追。相反, 正是因为追她的人太多了，才更让她对恋爱这件事格外慎重。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 　　因此，即使她确实偶尔会因为颜值对温予安有那么点超出“兄弟”之外的情绪, 但总体来说都保持在了适当的异性朋友社交范围, 也完全不会像网上说的那种“汉子婊”一样去干涉他与其他异性的来往。 　　有一说一，其实她觉得漂亮小姐姐更香。 　　………… 　　脑子里杂七杂八地想了很多，姜扶瑶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宿舍，尤其还是在温予安跟在旁边的情况下。 　　匆匆洗漱，她躺上了床。 　　手机屏幕亮起，弹出微信通知栏。 　　【温予安：非常抱歉在那么突兀的情况下和你告白……我原本想找一个更正式的环境。】 　　【温予安：以及，不用着急回答, 我可以等。】 　　更正式的环境？ 　　图书馆吗？ 　　姜扶瑶脑子里下意识蹦出来各种少女漫场景。 　　图书馆、飘起的窗帘、和煦的阳光……还有暧昧的少年少女。 　　她脸忍不住红了下，转瞬又愣怔。 　　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姜扶瑶有些茫然。 　　所以, 她要答应吗？ 　　她只知道自己确实馋温予安的颜值, 却不确定自己对他的那份好感有没有超出友情的存在。 　　如果有, 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如果没有……那她答应下来, 就是辜负了他的喜欢。 　　她不怕谈不成对象, 毕竟已经单身这么多年。 　　但她怕失去一个无论性格还是对于音乐理解都格外相投的重要朋友……虽然她也不知道如果被拒绝，他还会不会愿意继续和她做朋友。 　　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一整晚, 直到第二天顶着青黑眼圈起床吓了舍友们一条, 姜扶瑶仍没能纠结出结果。 　　看了眼还没回复的那两条微信消息，犹豫了会儿, 姜扶瑶回了条：“嗯，我想想”，便将手机屏幕按熄。 　　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更不知道如果和温予安见面了要怎么做。 　　“啊啊啊, 好烦啊！”苦恼地拽了拽自己的头发，姜扶瑶小声暴躁道。 　　接下来有好长一段时间，她忍不住当了个逃避先是的胆小鬼。 　　先是不去教师琴房，和舍友一起去教务处申请学生琴房。 　　借着是各种组织活动，只要听说有温予安，要不就是花钱找人代，要不就是干脆请假。 　　………… 　　温予安不傻，很快就发现了姜扶瑶的逃避之态。 　　‘被拒绝了。’他想，‘她不喜欢我。’ 　　不知道第几次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逃似的在下课后跑开，温予安抿了抿唇，总是冷静镇定的眼底浮出些许脆弱。 　　紧接着，他便开始担心和后悔。 　　怕姜扶瑶不想继续做朋友，让他连在旁边看她开心的笑这一想法都变成奢望。 　　“不是我说，你这样一直躲下去也不是事啊。” 　　拎着一袋烤面筋和烤肠回来，分发给宿舍里的大家，也递给趴在桌上刷微博的姜扶瑶一串，颇有恋爱经验的舍长指点道。 　　“我觉得你对温予安也不是没意思，为什么非要躲着人家？你以为自己只是想安静的思考，但这种情况放谁都会觉得自己被拒绝了。” 　　姜扶瑶当然怕温予安会误会，但如果在不给答案的情况下继续和他像以前一样相处，岂不是在玩暧昧？ 　　那才是真的过分吧！ 　　“那你给个答案不就成了？” 　　另一舍友和男友约会回来，闻言道，顺手把自己方才在校门口拍到的照片示意给她看。 　　“虽然你是女神，但人家也是男神啊，不缺人追。可别后悔了，到时候又怪我们没提醒你啊。” 　　照片上，一贯爱洁的温予安竟等在一个烤冷面摊子前，旁边还站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女生。 　　姜扶瑶记得她，是大提琴专业一个大三的学姐。 　　就算他真的以为自己被拒绝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和别人在一起吧！！！ 　　怒火从心底“腾”的而起，生气的同时，姜扶瑶也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去你的朋友！ 　　因为总是被告白，次数多了，她便自觉对异性敬而远之，生怕被误会。要是她真的不喜欢温予安，又怎么会与他关系愈近？ 　　这段时间的逃避与远离不过是当局者迷。 　　甫一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想法，姜扶瑶便立马掏出手机给温予安发了消息过去。 　　当然，她没忘先试探一下他和那个女生的情况。 　　喜欢归喜欢，做小三是万万不可的，那就是三观问题了。 　　姜扶瑶：【听我舍友说在北门看到你了？在干嘛？】 　　温予安很快回了消息：【我和舍友去中心商场回来遇到了你舍友和她表姐。她说有点事要回一趟宿舍，怕表姐走丢了，让我帮忙等一会儿。】 　　同时发过来的还有一个环绕着录了一圈周围的几秒短视频。 　　她舍友的表姐？？？ 　　姜扶瑶转头看向一脸坏笑的舍友，先是不敢置信，旋即脸色爆红。 　　她还真的是当局者迷！ 　　原来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其实喜欢温予安吗？！ 　　在舍友调侃的注视下，姜扶瑶害羞地抿了抿唇，滚烫着耳垂，纤长手指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哦……那你顺便帮我买一份烤冷面吧，加辣加火腿。】 　　过了会儿，温予安便拎着烤冷面到了楼下。 　　舍友和姜扶瑶一起下楼，笑得意味深长，舍长更是“哦哟哟”地送她出门，一个个把姜扶瑶逗得仿佛煮熟的螃蟹。 　　“我只是去拿外卖！” 　　她死鸭子嘴硬。 　　“正义可以迟到，外卖不行。” 　　走在前面的舍友回头，无声指了指自己的手机，一脸的“我可不是故意的，这波不怪我”。 　　姜扶瑶：…… 　　温予安原本还挺高兴姜扶瑶终于不躲自己，态度也和往常一样亲密，甚至更亲密一些，毕竟从前她可没指挥过他做帮忙带夜宵这种略有些暧昧的跑腿事儿。 　　直到他听到她舍友和自己表姐打免提电话时的那个“背景音”。 　　磨磨蹭蹭地下楼，姜扶瑶又期待和温予安久违的见面，又有些忐忑刚刚自己的“工具人”发言。 　　果不其然，男生站在她宿舍楼下，面无表情。 　　看到她，他将手中的烤冷面递给她，然后就一直盯着她不说话。 　　这个烤冷面摊子是姜扶瑶喜欢的，味道做得比较进去。 　　但美男不比烤冷面秀色可餐？她自然注意力完全在眼前这人身上。 　　注意到温予安一直在看自己，抑住嘴角的弧度，姜扶瑶故作傲娇地扬头：“看什么看？看了美女要付钱的。” 　　“应该是你给我钱。”双手插在口袋，温予安冷静反驳，“这份烤冷面是我帮你垫付的钱。” 　　已经准备好脱单的姜扶瑶：？？？ 　　似是看出姜扶瑶的震惊，温予安缓缓道：“给自己女朋友带吃的，我乐意。但如果是帮别人的未来女友跑腿，我不爽。” 　　姜扶瑶：…… 　　懂了。 　　烤冷面之恩，当以身相许，是吧？ 　　“你这跑腿费是不是有点贵了？”她意有所指。 　　温予安一本正经：“不贵，毕竟是第一次。” 　　行8。 　　是我小姜动了心的锅。 　　就这样，两人就在舍友和舍友表姐的见证下，结成了一碗烤冷面之缘，并定下了明天的第一次正式约会时间。 　　“男神就是男神。”看着温予安往宿舍走去时镇定的模样，舍友感慨道，“我男朋友当时简直乐成了个猴。” 　　姜扶瑶忍俊不禁：“……你看他走路。” 　　“嗯？”舍友愣了一愣，仔细观察了下，登时被逗乐。 　　哈哈哈，校草居然走路同手同脚！笑死。 　　姜扶瑶和温予安谈对象的事很快在全校传遍。 　　没有人觉得意外。男俊女美，还都有才华，平时关系也好……这都不在一起，他们真的要怀疑本校男、女神的眼光了。 　　大家都为他们送上祝福。 　　而姜扶瑶对象确实谈得很开心，只是日子也逐渐水深火热。 　　比如男朋友比老师还严格，为了让她能发掘最大潜力地拉琴，无论去琴房的时长还是锻炼身体的跑操全都不留水分和情面。 　　又比如练琴的时候她没忍住看了会儿微博，立马就被抓个正着。 　　他：“我为什么又看到你在玩手机？” 　　姜扶瑶一脸无辜：“因为你长了眼睛。” 　　温予安：…… 　　他一把将她拎到自己身边，又强行把小提琴给她架上：“练。” 　　但这都只不过是些开胃小菜。 　　最倒霉的一次，就是姜扶瑶正在吃芒果，手上有汁水，怕弄脏了手机屏幕，让温予安帮自己给表白墙发求助找饭卡消息，结果上一次的消息忘了删。 　　而上一次的消息就是她指责某些同学光听老师的话，拿着鸡毛当令箭， 　　“你……你别不说话啊……” 　　双手背在身后，姜扶瑶怯怯看着面前拿着自己手机的颀长身影。 　　“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发表白墙骂我？”温予安掀起眼皮看她。 　　“骂你确实是故意的。”姜扶瑶从不说谎。 　　见温予安脸色不好，她连忙又道：“但当时我也不知道那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狗男人会成为我男朋友啊！对不起嘛！” 　　温予安：…… 　　所以他是不是还要庆幸一下自己“上位”成功？ 　　“你道理倒是很多。”他觑她。 　　姜扶瑶还很骄傲：“怎么样？听我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吧？” 　　温予安纠正：“是浪费十分钟。” 　　姜扶瑶气鼓鼓地转过脸：“哼！！！！！！” 　　温予安眼中闪过丝宠溺笑意。 第三十三章 前世番外3（建议别跳，影…… 　　5.毕业季, 分手季 　　“我们毕业了就领证！”每次有不知情的女生来要微信，姜扶瑶总会拽着温予安恨恨道。 　　温予安也总是笑着应下：“好。” 　　他们都以为彼此会永远在一起。 　　可现实告诉他们。 　　他们以为的，只是他们以为。 　　等在教学楼底, 见那熟悉的身影再次即将蹿远, 饶是一贯冷静如温予安也着实沉不住气了。 　　“姜扶瑶！你站住！”他忍不住吼道。 　　被喊的人顿了顿，似是在犹豫，但被舍友们拍了拍肩，劝了些话，到底还是转过头。 　　见状，温予安稍稍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她好歹愿意和他交流了。 　　“有什么事吗？”姜扶瑶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快步走到她面前, 温予安刚准备说话，闻言不由敛眉：“难道没事就不能找自己女朋友吗？” 　　“当然可以。”姜扶瑶面无表情，“只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我应该已经提出分手了。” 　　温予安呼吸陡然急促, 开口, 语气几乎可以用咬牙切齿的形容：“我没同意！” 　　虽然都是第一次谈恋爱, 但无论他还是姜扶瑶一直有尽量理解和包容对方，竟是从未吵过架。 　　可不知道为什么, 国庆假回来后, 她便毫无征兆地开始了单方面冷战。 　　先是约会不答应, 接着是消息不回，再之后是连试图通过她舍友询问情况也被厉言制止和那则不留余地的“分手”消息…… 　　温予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更无法接受这不明不白的分手！ 　　深呼吸一口气, 温予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扶瑶，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但我希望你可以冷静一点, 不要拿分手这件事开玩笑。我们没吵架，没矛盾，更没有第三者。明明什么问题都没有，你为什么会突然提出分手？我不理解，也不接受。” 　　纤白手指摩挲了下书包带，姜扶瑶垂眸，不看他。 　　“我只是不喜欢你……” 　　“我不信！” 　　不等她把话说完，温予安便直接打断。 　　他对她从没有这样不礼貌和没有耐心过。 　　缓了缓神，姜扶瑶沉下眉眼：“我说了，我真的不喜……” 　　温予安亦沉了面容：“我也说了，我不信。” 　　唇瓣嗫嚅，姜扶瑶颤抖着叹了长长一口气。 　　“予安，我马上要和沈城订婚了。他是沈氏的新总裁，能帮到我家。” 　　“我当然爱你，可为了公司的事，爸爸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回过家，妈妈更是昏迷不醒，现在还在医院输液……他们养我这么大，我不能这么自私地只顾自己。” 　　“……可是予安，爱情不是面包，你给不起我想要的。” 　　他们看着彼此。 　　四目相对，熟悉又陌生。 　　姜扶瑶觉得自己近视度数肯定加深了，起码一千度。 　　不然眼前的世界怎么会模糊成这样。 　　她甚至看不清他离去的背影。 　　‘我为什么会同意订婚？’ 　　她想。 　　‘为什么连我自己也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温予安和姜扶瑶分手了！！！ 　　这条消息一经传出，全校师生都大为震惊失色。 　　难道说，“毕业季，分手季”这个魔咒连他们学校男女神的“绝美爱情”都逃不掉吗？ 　　也有人好奇过内情，但双方都不肯说。 　　只是他们眼睁睁看着姜扶瑶愈发沉默，每天除了练琴就是宿舍，据说连舍友都说不上几句话。 　　而温予安…… 　　医院安静，病房白茫茫。 　　坐在病床旁，看着那个闭上眼后显得格外安静的人，他的舍友深深叹了口气。 　　这家伙，都胃出血来医院了，不能少喝点酒吗？ 　　对于社畜来说，校园生活仿佛都是上一世的事情。 　　毕业后，即使是舍友都难能再见，何况只是偶尔八卦一下的男女神？ 　　没人关心姜扶瑶和温予安后来的故事，也没人知道他们的结局。 　　只是，当他们听说姜扶瑶放弃小提琴转而以演员的身份在娱乐圈出道时，都很是错愕和叹息。 　　明明是那么有音乐天赋的人啊…… 　　6.后来，他们各奔东西了 　　和姜扶瑶分手后，温予安就没再谈过对象。 　　不是不想。 　　只是遇到过真正喜欢的人，其他人便都成了难以忍受的将就。 　　毕业后，他接受了学校的保送，去伯克利音乐学院进修。 　　或许艺术注定孤独。 　　他许久没体验过快乐的滋味，却在音乐曲目的阐释上格外出色。 　　先是顶级乐团大提琴首席，而后是以个人音乐家身份的全球巡演……他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只是在无数掌声中，也会想起那个她。 　　他可以在她单身的时候想尽办法追求，也可以在她提出分手后千方百计挽留。 　　但他绝不可以在她已经有未婚夫的情况下还去插足。 　　那样，他会瞧不起自己。 　　‘就这样吧。’ 　　温予安想。 　　‘她过她想要的豪门生活，我追求我的音乐道路……对别人的未婚妻念念不忘，这本身就是错。’ 　　于是，温予安开始试着让自己忘记姜扶瑶。 　　他刻意不去打听她的消息，刻意断掉与她有关的所有社交，刻意将自己封闭起来。 　　也刻意不去思考，这到底是遗忘她，还是在自欺欺人。 　　直到他接到了姜扶瑶大学宿舍长打来的电话。 　　按下接听键的时候，他忍不住自嘲地勾了勾唇。 　　瞧，他说着忘记，却连她舍友新换的电话号码都背得那么熟。 　　“温予安……你这周方便回国一趟吗？”隔着海岸的电话让彼此的声音格外陌生。 　　“抱歉，应该是没有的。” 　　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温予安面上没有表情，声音却很温和。 　　“是你要结婚了吗？恭喜啊，我等会转一个红包给你。”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终于忍不住般哽咽出声。 　　“不是……”她哭道，“扶瑶去世了……我想请你来送她最后一程。” 　　手机滑落，砸在沙发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温予安嗡嗡耳鸣。 　　7.姜扶瑶 　　姜扶瑶死了。 　　一个人孤独地死在病房。就连死亡通知，都是医院再三催促，她妈妈才抽空来了一趟。 　　‘我这一生，活得好失败啊。’ 　　她想。 　　‘未婚夫劈腿，爸妈只在乎我能带来的好处，真心结交的朋友总是在遇到容雅后与我闹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人死灯灭，灵魂脱离□□。 　　没有实感的摇摆中，姜扶瑶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她做错了什么，而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错。 　　因为她是一本小说里的恶毒女配，活该下场凄惨，活该成为女主的陪衬。 　　追悼会上，抽噎声只有几道，可见她“为人到底有多失败”。 　　姜扶瑶觉得好累。 　　她谁都不想见，便躺在棺材里，双手置于腹部。 　　她听到好多不认识的人从世界各地传来的“心声”。 　　“姜扶瑶居然死了？她才二十几岁吧？那么漂亮的人，可惜了。” 　　“其实如果她当初是以小提琴音乐家的身份出道而不是演员的身份，也不至于混成这样吧？” 　　“我在孤儿院看到过她。她当时在带着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特别好看。明明是这么善良的人，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骂她。” 　　………… 　　她想，这些网友真的好奇怪。活着的时候恨不得她死，等她真的死了，却又说好可惜。 　　她又想，也不能怪这些网友吧，毕竟是作者写的女配剧情。 　　她还想，如果她可以和剧情对抗就好了……毕竟她这辈子还没做过几件自己真正喜欢的事。 　　突然，一个大提琴般的声音在她棺材旁响起。 　　“扶瑶……” 　　你来了啊…… 　　姜扶瑶闭上眼，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淌下。 　　好久不见。 　　再也不见。 　　8.那是地狱一样的往复 　　姜扶瑶去世后，温予安又过了一段醉生梦死的生活。 　　总是爱洁的男人衣服邋遢成堆，奇怪的味道遍布客厅，酒瓶凌乱地滚在地上，时不时绊倒来人。 　　他毕业那年就喝酒喝得胃出血进过一次医院，底子已经坏了，现在又这样，根本没用多久就又去了医院。 　　“你就不能少喝点吗？”他的经纪人恨铁不成钢道，“不过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为了钱抛弃你的女人！何必呢！” 　　温予安没说话。 　　他只是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思考姜扶瑶孤独病死在医院时的心情。 　　他想，他后悔了。 　　如果他当年多问几句，早点知道她的爸妈是怎样对她的，坚决不让她分手，又或者这几年多关心她一些，知道她未婚夫明目张胆的出轨行为，早点回去照顾她……事情应该都不止于变成这样。 　　遵守道德有什么用？ 　　他不随便打听她的隐私，他不插足她和她未婚夫的事…… 　　结果就是他永永远远地失去了她。 　　姜扶瑶去世后的第四年冬，温予安也在医院沉沉闭上了自己的眼。 　　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和别人诉说的痛苦。 　　有的人死了是解脱，有的人死了……还不如活着。 　　温予安就是后者。 　　灵魂离开躯壳，无数莫名其妙的记忆涌进他的脑袋。 　　原来，整个世界不过一本小说。 　　扶瑶死得那么凄凉，只因为她是小说里注定没有好结局的恶毒女配……尽管她分明从没有过坏心思。 　　而他用了十余年都没能忘掉的那段感情，不过小说中寥寥一句“为了攀附沈城，她甩掉了自己的大学初恋，那个初恋后来出锅了”，甚至连姓名都没有。 　　可笑如斯。 　　可恨至极！ 　　精神一阵恍惚，温予安重生回了刚出国留学的第一年。 　　他一阵狂喜，当即订机票，想要回去找姜扶瑶。 　　就算这个世界是小说又如何？关他什么事？ 　　他只想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不受伤害！ 　　但飞机半路失事。 　　他死了，在一片深蓝海域。 　　温予安第二次重生了，依旧是刚出国留学的那个时间点。 　　他不信邪，再次买机票。 　　飞机再次失事坠机。 　　他又一次死了，依旧是那片深蓝海域。 　　接连两次死亡，第三次重生，温予安没敢买机票。 　　他买了船票，想远渡重洋回国。 　　然而，海浪无情，船板断裂，全员沉海。 　　………… 　　数次失败后，温予安不得不承认：他回不了国。 　　在那本小说里，姜扶瑶是女配，他则是连姓名都没有的炮灰。 　　甚至他试图联系她，无论是直接联系还是通过彼此共同认识的朋友间接联系，无一例外的全都失败。 　　如果他成功回国，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她带离那群人，尤其是那个叫容雅的，也就改变了剧情。 　　而以剧情为核心运转的世界不同意他这么做。 　　既然没办法和她联系上，温予安便开始想办法暗中帮助她。 　　她不是在娱乐圈被骂吗？不是家里人逼着她攀附豪门吗？那他就赚足够多的钱给她！ 　　“温，你确定要退学，放弃大提琴吗？”得知温予安决定退学，伯克利好几个老师都来劝说。 　　他们一脸惋惜：“你真的很有天赋，也热爱大提琴，为什么要放弃呢？是因为钱吗？奖学金不够的话，我们愿意继续赞助你读书或者帮你申请免学费。” 　　但温予安坚定退学了。 　　他已经将第一世给了音乐。 　　接下来，他只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那个他说好了照顾一辈子却食言的女孩。 　　温予安开始创业。 　　他没有背景，没有人脉，就连文凭也是音乐学院……创业的难度不比完全没有学历的人好到哪里去。 　　第一次创业，他失败了。 　　公司经营不善，直接破产。 　　第二次创业，又失败了。 　　合伙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捐款逃跑，独留他收拾烂摊子收拾了一辈子。 　　第三次创业，还是失败。 　　公司即将上市，他融资困难，少数愿意投资的公司更是要求绝大多数股权，相当于将他架空。 　　第四次创业…… 　　第八次创业…… 　　第十二次创业…… 　　温予安的确是天才。 　　但他只是大提琴天才，不是经商天才。 　　他只能用笨办法一次又一次地去尝试和总结，甚至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下一次活过来的机会。 　　他是拿命在赌。 　　更是拿命在爱姜扶瑶。即使她不知道。 　　好不容易创业成功，他迫不及待地找关系去国内照顾姜扶瑶。 　　他愿意低声下气地拜托别人，也愿意无条件让利给对手，唯一的要求就是照顾自己在国内的初恋。 　　商场如战场，做生意的人不该有软肋。 　　温予安是另类。 　　因为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软肋是什么并拿捏……因为那意味着他能帮到扶瑶。 　　但他失败了。 　　“温，真的很抱歉……” 　　电话里，朋友的语气十分歉疚。 　　“我真的找了人帮你初恋在网上带节奏，是华国最好的公关公司，试了很多次。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遇上那个叫容雅的女明星，她就一定会被骂得很惨……明明那些黑料有很多都不是真的，却始终洗白不成功，真的是太奇怪了。” 　　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朋友“喂——喂——”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格外明显。 　　温予安终于还是崩溃了。 　　无数次的重生，无数次的往复，无数次的失败。 　　不知多少次回到刚出国那年，不知多少次的失败与再试。 　　他根本不喜欢做生意，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帮她。 　　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的努力根本就是徒劳和白用功。 　　他帮不了她。 　　一个连在剧情里出现的资格都没有的炮灰，怎么可能改变得了剧情？ 　　温予安突然觉得很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什么……甚至觉得自己还活着就是个错。 　　有个心理医生发现了他状态的异常，催他赶紧放下工作，找个地方放松心情。 　　温予安放松心情的地方是一个海岛度假村。 　　沙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出金色刺眼的光，海风轻柔，在海面拂起微微波纹和几许浪花。 　　坐在沙滩椅上，看着面前的景，温予安面无表情。 　　“这位先生看起来是华国人？”突然，他听到一个熟悉又令人厌恶的女声。 　　转过头，果然是那个叫“容雅”的小说女主。 　　微微眯眼，犹豫了会儿，温予安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温予安很怀疑作者的眼光。 　　这个容雅分明已经有男朋友，却在听说他是jewel的创始人兼董事长后数次言语暧昧地暗示。 　　明明演技不怎么样，还好意思转发给他一些美颜滤镜加到过分的粉丝剪辑。 　　她到底是哪一点比扶瑶好，让作者选了她当女主而不是扶瑶？ 　　凭她长得丑，没实力，还水性杨花吗？ 　　温予安被恶心到了，手指微动就想拉黑容雅。 　　但他思考再三，毕竟是这么多次重生以来第一次直接与剧情人物接触，尤其还是女主。 　　尽管地点是国外，仍是值得实验一下的。 　　而这次的实验……总算让温予安松了口气。 　　按照原本的剧情，扶瑶和容雅即将进同一个剧组，分别出演女主和恶毒女配。 　　之后一如既往的一个爆红出圈，甚至成了迈向国际的契机，另一个则被骂到如过街老鼠。 　　他动用关系找了一个时尚资源，甚至没找朋友而是自己直接给她，毫不费力地就送了出去。 　　这个时尚资源是顶奢品牌，她果然没舍得拒绝，直接鸽了剧组去拍摄。 　　而没了她在剧组，扶瑶虽然没翻身洗白，却也多了一点颜值粉。 　　看着网上那零星几个颜粉夸扶瑶颜值的彩虹屁微博，温予安先是眉眼舒缓，而后端着平板的手渐渐捏紧。 　　又通过几次重生，温予安终于摸透了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律，也确定容雅的确是唯一的突破点。 　　作者对女主实在是太过偏爱。 　　女主喜欢什么，作者就给什么。 　　只是增加一个给她送资源的工具人男配当然不在话下。 　　但谁说工具人男配就只甘愿当工具人？ 　　又或者，到底谁是谁的工具人？ 　　他是孤儿出身，人设是小说里流行的美强惨，比男主沈城长得好，会拉大提琴，管理的jewel也是沈氏根本没法比的大型国际企业。 　　正如扶瑶样样都比容雅好，他亦处处皆比沈城强。 　　所以，为什么他不能当男主？ 　　只要他是男主，他就可以更大限度地改变剧情。 　　只要他能改变剧情，扶瑶就能活得自由快乐。 　　只要扶瑶活得自由快乐……就是他如今活着的全部意义。 　　至于利用容雅的行为是否不够光明正大…… 　　死都死了那么多次，又一手建立起jewel这个商业帝国，怎么还有人那么天真地以为他仍是当初那个三观端正的模范生？ 　　他，早就疯了。 　　温予安再次重生了。 　　这次他用最短的时间建立起了jewel，又雇了个情场老手帮自己和容雅通过网聊建立暧昧关系。 　　顺利回国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去参加扶瑶也去了的那个生日宴。 　　那场生日宴上，沈城再次给了她难堪，带的女伴是容雅，言语间更是对她轻蔑，算是半公开了自己的“请人”。 　　而他，要去阻止这次的事。 　　至于看到自己的扶瑶会作何感想，温予安已经没办法再去顾及。 　　如果让她快乐很难。 　　那他想自私一点。 　　自私地让她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最好是可以看到她满头白发的模样。 　　那个时候，如果她有了新的爱人，会和爱人看着绕膝孩童，享受着晚辈们的承欢膝下。 　　如果她没有新的爱人，他会想办法给她足够的钱，给她做妥帖的照顾。 　　他真的、真的、真的…… 　　不想再在追悼会上看到那张娇俏可爱的二十几岁照片。 　　他已经承受不住了。 第三十四章 能换男主，凭什么不能换女…… 　　姜扶瑶既然想利用绿江评论区的图片功能进行“舆论引导”, 自然要先掌握情况，确定目前剧情的进度以及读者们的情绪状态。 　　似乎今天的灵感比较充足，作者连更了两章。 　　读者通常比较喜欢勤奋的作者, 毕竟追更的艰辛谁追谁知道。因此, 一旦作者加更，读者都会立马化身小天使疯狂夸夸夸，希望作者继续保持下去。 　　然而，姜扶瑶扫了一眼评论区，讶然地发现作者加更后，读者们不仅没夸，甚至负分评陡然增加, 本就不多的收藏也直接跌破3000。 　　这是写崩了？ 　　拧眉，不解地点开最新两章，开始阅读。 　　【不知怎么回事, 沈城最近待容雅愈发冷淡, 甚至高总的生日宴女伴也邀请了姜扶瑶。她告诉自己, 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但心里还是难受。没办法, 她只好拜托王翔宇带自己去参加宴会，本只是想将情况问清楚, 没成想却被姜扶瑶一再侮辱。】 　　【她和沈城分明是真心相爱, 姜扶瑶却骂她是小三, 用词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更让她伤心的是沈城不仅没呵止姜扶瑶或安慰她，甚至一脸冷漠地否认了过去与她的所有回忆, 还威胁她再胡言乱语就会让律师起诉。】 　　【容雅跌坐在地上，整个人不顾形象地哭崩。姜扶瑶再次出言羞辱，沈城依然毫无反应……容雅的心终于被伤透了。就在这时, 一个指节修长的手掌心朝上地递到她面前，男人声音磁性。她呆呆抬头……居然是jewel的董事温予安？】 　　姜扶瑶整个人都僵住了。 　　趴在床上，她支撑着身体的手臂甚至在抖。 　　温予安？ 　　温予安？！ 　　作者居然把男主换成了温予安！！！！！！ 　　重来一回，姜扶瑶几乎可以说已经看清所有事。 　　她不在乎所谓的亲情，不在乎所谓的黑红…… 　　唯二放不下的，除了音乐，便是他。 　　姜扶瑶一直相信，就算全世界都抛弃自己，予安也不会。 　　因为他爱她。 　　那份爱浓烈到即使是后来被伤害到日益敏感的她亦不曾怀疑。 　　她一直知道，他是这个世界唯一全心全意对她好的人，更是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偷偷思念，却始终不敢再相见。 　　因为她怕。怕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反倒拉了原本可以快乐过完一生的他下水。 　　毕竟对作者来说，他们只是小说里连纸片人都算不上的几行文字，生死随风，不值一提。 　　说起来，作者又有什么错呢？又有谁会想到自己写的小说真的创造了一个世界，甚至决定了那么多人的命运？ 　　掏出手机，顾不上前男女朋友多年没联系的尴尬，姜扶瑶焦虑地按下了那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嗡——嗡——” 　　听着唇瓣抿得微微发白，过于紧张之下，姜扶瑶心跳急促。 　　这么多年了，他会不会已经换了电话…… 　　“喂。”电话接通，沉沉如大提琴的男声从扬声器中传出。 　　“予安……”她听见自己颤抖着声音喊他。 　　电话那头顿了顿，语气却很礼貌：“姜小姐是吗？您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小姐？您？ 　　姜扶瑶呼吸一窒。 　　这么多年里，他一直在怪她吗？ 　　仿佛一支尖锐的箭，直直戳进她心底深处最脆弱柔软的那个地方，温热水意不知什么时候漫布面庞。 　　可那些事也不是她愿意的啊…… 　　“我……我只是有点事想和你说。” 　　指甲用力掐住掌心，利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姜扶瑶深呼吸一口气，终于冷静下来。 　　“希望你能抽时间和我见一面。” 　　“那就明天上午吧，地址我等会儿以短信的形式发给你。”温予安声音平静，只是熟悉他的人隐约还是能察觉到几分迫不及待。 　　挂断电话，姜扶瑶点进评论区。 　　这本文数据并不好，在被她送上打赏榜之前仅仅1000收，即使是现在也不过3000收。读者不多，留言自然也不会多到哪里去，但今天的评论区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活跃。 　　【我已经在等着男主追妻火葬场了，你特么给我来一个换男主？？？】 　　【刚看到这个温出场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男二，心说男二看起来比男主还优秀，果然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大家的，没想到……作者也太直接了，说上位就上位（笑哭）有一说一，男二比男主苏，我可以！】 　　【服了，换男主这么骚的操作居然被我遇上了。作者sb：）】 　　【今天换男主，明天是不是连女主也会一起换掉？被喂了一口屎。】 　　………… 　　换女主？ 　　姜扶瑶起初只是对那条负分评一扫而过，旋即脑中灵光轻闪，又将屏幕往上划了回去。 　　虽说这个世界是以小说剧情为核心来运转，但根据她重生以来的经验，作者并不是掌握了绝对权的“上帝”。 　　不然，即使她侥幸觉醒了，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荒唐，也不会有绑定绿江app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尤其是当初那个自称“世界规则”的存在。她不信它对她的帮助没有任何目的。 　　尽管很奇怪为什么她记忆中的那本小说容雅和沈城走到了最后，如今的却换了男主，但毕竟她重生后改变了那么多人和事，蝴蝶翅膀煽动影响了作者那边的剧情也很正常。 　　只是…… 　　既然男主可以换，为什么女主不能换？ 　　作者喜欢钱。 　　她有钱。 　　这难道不是双赢的好事吗？ 　　从她的视角来看，之前那次打赏是价值四千万的巨额。 　　但从作者的视角来看，只不过是四千块，甚至还要经过网站不知百分比多少的抽成。 　　可就是那区区四千块钱，不仅让作者同意了让她不出现在剧情的独美支线，还用了好几章的笔墨来“洗白”她的恶毒女配人设，甚至主动改掉了她原本既定的死亡结局。 　　手指在膝盖上轻敲，姜扶瑶觉得自己可以换一换接下来的行事思路。 　　对于当小说女主还是女配，甚至无论被网友们骂成国民黑还是深受喜爱，她都觉得都无所谓，只想安安静静地享受音乐，不被打扰。 　　但她现在不这么想了。 　　反正男主都换了，作者换一换女主也不是什么很不能接受的事吧？ 　　而且…… 　　予安是她的，谁也不能抢走。 　　再次给作者打赏4000，忽略掉屏幕上方弹出的银行四千万流水短信，姜扶瑶快速敲击屏幕，留下了一个带图评。 　　【心……心动！！！这个小哥哥气场好苏，我可以！！！付费跪求作者大大帮忙写一份我x温予安的同人，也就是姜扶瑶x温予安，设定就用大学初恋吧，沙雕软萌学妹x高岭之花学长。呜呜呜，我太可以了！这是我刚刚PS出来的他们的情侣合照，给大大当灵感源嘿嘿嘿】 　　同人是不影响正文剧情的，类似番外，可以独立阅读。许多有人气的CP，无论三次元还是二次元，都有许多人愿意“自割腿肉”地创作。但同人文有一个很关键的禁区词，那就是“OOC”，即与官方设定冲突。 　　这也就证明了“官方”的重要性。 　　姜扶瑶想让作者换女主，即使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也想宣布自己对温予安的所有权。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作者就算再想赚这份外快并讨好她这个“金主”，也不可能表露得这么明显，自然需要“温水煮青蛙”。 　　作者亲自写的“同人”，就算说好了只是在宠读者，多多少少也会带上几分“官方”的色彩。读者们只要看了，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个奇特的cp在她们心底都一定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人大多是健忘的，只要不是厌恶到骨子里，时间一长，自然接受能力就变大了。 　　而在这段“接受期”，她只需要时不时地维持自己的“金钱攻势”，并利用图片功能“刷脸”。 　　当然，容雅和沈城的照片她也会发，毕竟美和帅都是需要衬托的。 　　而以这本文寥寥的粉丝数以及读者并不死忠的属性，大约不会有几个人和她一样花费大心思“P图”弄周边。 　　等作者的剧情逐渐大幅度偏向她，读者们也习惯了她的“刷脸”，愈发意识到容雅和沈城的“德不配位”…… 　　离这本小说完全换了男女主又会有多久？ 　　仔细将自己输入的字重新阅读了一遍，又确定发的合照确实是当年她与温予安数得上不错的构图，姜扶瑶便按下了“发送”键。 第三十五章 重金定制同人文？富婆行为…… 　　嗦完最后一口泡面, 随手将泡面桶扔进厨房垃圾桶，“无辣不欢”边擦嘴边坐到电脑前，点开作者后台, 而后抿了抿唇。 　　意料之中的, 满屏刷负。 　　或许是小说看多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梦想成了“作家”。 　　在那个时候的她看来，“作家”便是如上.帝般创造出另一个平行时空，叙述一段她想说的故事，抒发想告诉给读者们的人生慨叹，成为一名被许多读者喜欢的“作者大大”。 　　这个梦想她谁都没有说, 甚至刚毕业那年也随大众地去面试找了个工作，成为再普通不过的一名社畜，过着白天上班, 晚上睡觉的规律又乏味的生活。 　　可时间久了, 她便越发难受。 　　长辈可能觉得生活安稳就足够, 但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如果未来几十年都必须这样过, 没有一天是快乐的, 没有任何事是真心想做和喜欢的，那也太痛苦了。 　　递交完辞呈, “无辣不欢”去一个三线小县城租房子, 孤注一掷地决定成为全职作者。 　　她要为自己的梦想拼搏。 　　要写一个善良、努力的可爱女主。 　　她会有良好的出身、爱她的男友, 会在梦想路上一路发光！ 　　注册笔名那天，“无辣不欢”满心兴奋, 迫不及待将作品上传，然后激动地等待读者们的点击和留言。 　　‘读者们会喜欢这个故事吗？’ 　　双手捧脸，眼眸亮晶晶地盯着电脑屏幕, “无辣不欢”隔几秒就忍不住刷新一次。 　　“应该会喜欢的吧？扶瑶又可爱弹琴又好听，予安也温柔体贴，两个人互相尊重，一起追求梦想……根本就是理想中最完美的爱情啊！” 　　可结果令她十分失望。 　　别说评论了，连点击也没几个，收藏更是只有她自己那可怜的“1”。 　　是因为没有曝光吗？ 　　这样想着，“无辣不欢”便点击申请了签约。 　　编辑拒绝了，理由是题材不合适。 　　题材不合适？ 　　“无辣不欢”不明白。她写的就是很正常的男女主梦想与爱情同进，怎么就不合适了？ 　　还是说回复信息发错了人？ 　　她又一次申签。 　　编辑再次拒绝，理由依然是题材不合适，回复内容和上次完全相同，甚至一个字都没变，显然直接给的模板。 　　抿抿唇，她第三次申签，可惜还是被拒绝了。 　　一次可能是不小心，两次也可能是手滑，但三次……就算是小说，这种程度都得被读者吐槽了吧？ 　　牙齿咬住下唇肉，感受着钝痛，她忍不住给编辑发了一条站内短信。 　　【您好，我是绿江新注册的一个作者，之前向您申请过三次签约，但都被拒绝了。我有点不理解自己被拒绝的原因。我的题材三观端正、剧情合理，男女主无任何不良嗜好，没有恶心人的反派炮灰……为什么会因为题材不合适被拒绝？如果方便的话，希望您可以给我一个解答，麻烦了，感谢。】 　　也许是看她语气很好，又或许是觉得小姑娘想签约的心很真诚，编辑居然真的回复了。 　　【题材不合适并非三观原因。我们是商业盈利的网站，签约的作品自然更考虑当前的市场趋势。你的文笔其实还不错，但故事太积极阳光，男女主的爱情过于顺利，没有矛盾，女主的事业线也占比稍微有一点大……现在不太流行这种类型了，你可以看看同频道签约作者的作品，找个热题材，考虑一下追妻火葬场的霸总宠文。】 　　这则回复，“无辣不欢”反反复复看了十多遍。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她不想向现实妥协，可之前工作根本没攒下来多少钱，存稿期间，两个月的吃喝住行，更是几乎耗尽。 　　而出去找工作更是等同于直接放弃梦想。 　　无奈之下，她只得学着频道里的那些签约作者写了本甜宠霸总恋爱文。 　　女主有自己的事业，但不需要特别有能力，因为男主可以帮她。 　　女主不需要多漂亮，只要善良，恶毒女配倒是可以漂亮一点，这样才能愈发衬托女主。 　　当然，女配还得降智安排恋爱脑，方便被女主打脸。 　　………… 　　这一次，“无辣不欢”成功签约和上架了。 　　虽然数据也不怎么样，但好歹让她觉得自己似乎还能为了梦想再忍一忍，也节省点勉强还能再活两个月。 　　也只是再活两个月而已。 　　不然，只要稍微有点原则的作者，都不会因为读者的一次打赏就直接将剧情主线撇开，专心写了好几章洗白恶毒女配的剧情。 　　可惜，那个读者后来没再继续给她打赏。而她现在的日收入甚至已经跌破5元，连顿早餐都吃不好。 　　眼眸微敛，“无辣不欢”点开绿江评论管理后台，看着那一条条负分评，内心毫无波动。 　　她喜欢这本文吗？谈不上喜欢，但毕竟是花了时间的成果，当然希望得到表扬。 　　所以最初看到有读者对剧情感兴趣和吹彩虹屁，还特意把昵称改成“姜扶瑶”时，她才会那么积极地根据她的评论修改了后续剧情的走向。 　　可那个读者之后没再打赏，时间久了，就好像上班安稳的日子令人疲惫乏味，她愈发觉得无法忍受。 　　毁了她真正想写的故事，只换来了这么个无趣的内容，要人气没有，要钱也没有……图什么呢？ 　　“滴滴——”Q.Q消息提示音响起，是朋友发来消息。 　　【你怎么突然换男主了？我看到你文下的读者都炸了，全在刷负……】 　　【不过我记得你这个新男主好像是你之前那本删掉的文的男主？果然你还是喜欢他啊（笑哭）我觉得反正读者也看过这部分情节了，你也挨骂了，干脆放飞自我，写点自己开心的……比如把女主也给换了，和读者们刚到底，反正键盘在你手里你做主（狗头）】 　　换女主？ 　　看着这三个字，“无辣不欢”仿若脑袋被编钟套住敲了下，一个哆嗦直击天灵感。 　　“对啊！” 　　她恍然大悟，眼眸透亮，双手合十地击了下掌。 　　“反正没钱没读者，我干嘛还要委屈自己写不喜欢的剧情？反正绿江签人，下一本又是好汉，我要把这本后续剧情改写回我真正想写的内容！” 　　打开文档，“无辣不欢”便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姜扶瑶这个“新女主”与“原女主”容雅之间的剧情交接，包括“原男主”沈城对姜扶瑶这个曾经的未婚妻，又该如何反应，之前的剧情逻辑要如何圆回来…… 　　推翻大纲改回原来那本文的剧情线，这可是个大工程。 　　不过，她改得很开心，思路也流畅如水。 　　狭窄的出租屋灯光昏暗，莹白的光从屏幕照在她脸上，手指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无辣不欢”唇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抹沉浸在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中时才会有的愉悦弧度。 　　“滴滴——滴滴——滴滴——”Q.Q提示音再次响起。 　　“无辣不欢”猜到应该是朋友发给自己的消息，正写得兴奋，本来没打算看，无奈提示音响个不停，估计对方遇到了什么特别激动的事，只得无奈地点开对话框。 　　她想着大概瞥一眼，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和朋友说一声，等会儿再来聊，没成想这一瞥惊到的却是自己。 　　卧槽！！！ 　　那个富婆读者居然又回来了，还给她打赏了8000块只求估计1-2千字的同人？？？ 　　这特么四舍五入就是一万块重金聘请定制小短篇啊！！！！ 第三十六章 感谢支持正版。 　　顾不上回朋友消息, “无辣不欢”赶忙点开后台，直接用了网页搜索功能快速定位“姜扶瑶”这个昵称在的地方。 　　仔细将姜扶瑶留言的评论重新看了一遍，确定没有理解错, 自己真的遇到了“真·砸钱买文”的土豪读者, 登时兴奋。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从不否认自己是金钱的信奉者，只是偶尔也会忍不住想做真正喜欢的事，比如辞职写小说，这大概也是年轻人特有的冲劲。 　　在她原本列好的大纲中，姜扶瑶和温予安就彼此的大学初恋。大提琴专业的学长温柔体贴，小提琴专业的学妹沙雕软萌, 共同追寻梦想的理想情侣模样不要太令人艳羡。 　　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个读者竟说的就是这个设定…… 　　如此心灵相通，难不成住在她脑子里？？？ 　　“无辣不欢”不太能理解这个读者不仅喜欢恶毒女配, 竟然还吃“新男主x恶毒女配”这种邪.教cp, 想不明白她“不走寻常路”的原因, 但这不妨碍她感到快乐。 　　既能放飞自我, 写自己真正喜欢的故事, 又可以赚钱，还有小可爱粉丝吹彩虹屁…… 　　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钱多、事少、离家近”的理想中工作吗？！ 　　放心吧, 金主爸爸, 我会让你嗑的CP成真的！ 　　还会让你粉的“爱豆”成功C位出道！！！ 　　坐在椅子上, 嗨皮地摇摆了几下，“无辣不欢”哼着愉悦的小调, 顺手点开评论最后附带的那张图。 　　坦白说，在点开这张照片前，她对读者们的P图水平没抱任何希望。 　　‘能像个人就行……或者也可能是直接把两个明星P在了一起。’她这样想, 然后在看到加载成功的图片后眼睛瞬间瞪大。 　　照片是姜扶瑶和温予安热恋中拍的。 　　初春时节，微风轻轻拂动女生随意披散的长发。她穿了件印有字母“A”的粉色卫衣，娇俏地往后靠在穿着白色卫衣的男生怀里，一手握着小提琴琴颈，另一只手比了个“耶”作wink状，笑得开朗。男生将大提琴放在身后，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环住她，眼眸垂下，唇角微勾，满眼只有她。 　　“无辣不欢”惊呆了。 　　卧槽卧槽卧槽！神仙妹妹！！！这是哪个网红吗？总不能真的是这个读者自己P的吧？！也太漂亮了！完全就是她想象中的姜扶瑶！甚至比她想象得更加好看和有气质！！！ 　　啊啊啊啊啊啊旁边的温予安也是真的好帅！瞧瞧他那副眼睛里只有扶瑶的模样，呜呜呜，太甜了，真就是她想象中两个人热恋的模样qwq 　　安排安排安排！！！ 　　必须安排！！！ 　　麻麻的女鹅和鹅子必须赶紧爱情与梦想都甜甜的顺利起来！！！ 　　回了富婆读者一句“谢谢打赏”，并表示自己“接了这个单”后，“无辣不欢”便直接点开码字软件的“小黑屋”功能，把电脑锁了住。 　　如果说先前她决定把这本文的剧情转回姜扶瑶和温予安身上是为了自己的快乐和本心，那么现在，她就是单纯被那张俊男美女的亲密合照迷了眼。 　　谁也阻止不了她给自己喜欢的CP搞创作！！！ 　　不只是“无辣不欢”，被姜扶瑶发的照片惊到了的更多其实是绿江读者们。 　　小说软件的主要功能就是看小说，看正版的目的也只是为了与作者进行互动，图片功能相对而言就显得没有那么必要。但现今表情包盛行，绿江图片功能是新出的，各个读者都好奇着，包括打负分的时候也终于可以配上一些想吐槽的表情包了，极大满足表达欲。 　　就好像蛋糕店会推出新品尝鲜吸引顾客的注意力，读者们也只要是追的文都跑评论区发个表情包，亦或者路过一本文定然在评论区留下爪印。 　　为了让作者给自己写“官方同人”，姜扶瑶一口气砸了8000块，直接让《溺宠》这本文登上了绿江首页打赏榜第一，可以说是全站最好的榜单曝光位，自然更是吸引了众多读者。 　　尽管有数位读者因换男主刷负，但因着“无辣不欢”直接将自己“被富婆打动”的排雷点写在文案上，也有许多对作者创作意图更宽容的读者忍不住因为作者的“耿直”产生些许好感，《溺宠》收藏一跃增至6000。 　　收藏的同时，他们也点开了评论区，自然看到已经被顶成话题楼的姜扶瑶那条评论及照片，登时皆震惊脸。 　　当然有被俊男美女经验到，但除了这点，她们其实更好奇这个富婆姐妹为什么这么喜欢文里的恶毒女配，甚至还重金拜托作者，让恶毒女配和新换的男主组CP…… 　　恶毒女配难道不应该顾名思义又蠢又毒吗？怎么还圈起粉来了？？？ 　　出于好奇，她们决定等看完在追的文的更新和养肥的完结文，就过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顺便还和自己的朋友们也说了这件事，引得愈发多的人好奇。 　　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溺宠》收藏竟达到了8000。只能说人的好奇心果然是强烈的。 　　姜扶瑶对于自己这波打赏在作者以及绿江读者们心底引起的波涛一无所知。 　　挂掉银行那边打来确认刚出去的8000万都是本人花销的电话，她便和舍友程玲玲一起去练琴。 　　下周就要演出了，她必须做好准备。 　　“扶瑶，扶瑶，你过来一下。”导演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乐团，站在排练厅门口不远处朝她招手。 　　姜扶瑶走过去：“导演，找我有什么事吗？” 　　找她什么事？ 　　导演简直对她无语。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任务？” 　　双手背在身后，导演深呼吸一口气，语气忍不住地暴躁。 　　“节目录制时间已经过半，别人都在努力想办法赚钱，比如作为嘉宾出席演唱会，找朋友合作新歌……虽然仓促是仓促了点，可能都在结束录制的最后一期才真的开始销售，但绝对不会少赚。只有你在打工，还是打的实习工！这不是必输无疑吗？你难道想等节目播出后多一个新的录综艺不努力黑料挨骂？” 　　“不想。”姜扶瑶乖乖答话，耳旁几缕碎发垂落，愈发衬得她肌肤瓷白，柔软好欺。 　　“不想你还不抓紧想办法解决一下自己参加综艺不积极的问题？小心被说不敬业！”导演凶狠狠地瞪她，说的话却格外贴心。 　　姜扶瑶点头，眉眼弯弯：“谢谢您特意过来提醒我。” 　　导演老脸一红，矢口否认：“我不是来特意提醒你的！只是顺口一说！我这次来是告诉你，后天你得请个假，我们要让嘉宾们集合录制一整天，互相分享对方的学习经验。虽然这事之前就说过了，但我总感觉你好像已经忘了自己在录综艺节目。” 　　这事姜扶瑶记得。 　　或者说，她其实就在等这次集合录制。 　　虽说之前面试她和路遥锦闹得难看，但其他嘉宾都觉得是路遥锦自己蠢，想着可以用她的废柴和不足衬托自己的好脾气与努力，便依旧保持着和她交好的态度。 　　这段时间，他们经常给他发微信交流进度，顺便“关心”或者说“打听”她在乐团的实习情况。 　　姜扶瑶很诚实，就说自己每天都在排练，具体再说就是老师很严格（因为对她寄予厚望），首席总是找她（交流对曲子的理解和演奏细节），给舍友带早餐（早上跑步顺便的，舍友为此非常感动并早已把她当好朋友）。 第三十七章 除非……他也知道小说剧情…… 　　要说撒谎, 姜扶瑶每句都是绝无半点掺假的真话。 　　但要说都是真话也不尽然，毕竟细节都被她有意无意地模糊掉，再加上过去的“废物国民黑”固有印象, 使得来参加节目的其他嘉宾都误以为她不被乐团的指导老师喜欢, 舍友厌恶，被乐手们排挤，一个个登时心下暗喜。 　　“真的吗？”卞萦思忍不住确认地再次问道。 　　姜扶瑶嗯了声。 　　得到想要的回复，她努力压下嘴角的弧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幸灾乐祸：“他们怎么这样呀，也太欺负人了……” 　　程玲玲拎着一袋橘子过来，见姜扶瑶正在打电话, 便直接给她剥好，示意张嘴。 　　姜扶瑶乖乖张嘴，立马被投喂了一瓣橘子, 几下咀嚼, 清甜瞬间溢满口腔。她眼睛亮了下, 没拿手机的左手朝程玲玲比了个赞扬的大拇指, 意思‘今天的橘子买得不错, 好吃！’ 　　程玲玲昂着脖子挑眉，拍了拍自己胸脯, 一脸得意：‘那是, 也不看谁买的。’ 　　作为已出道的艺人, 卞萦思显然比路遥锦有脑子得多。在节目播出后不至于得罪乐团的前提下，她说了许多同仇敌忾的安慰话, 艹的体贴人设。 　　见姜扶瑶一直没说话，卞萦思以为她在难受，思索了会儿, 又道：“其实我也挺愁的。之前和你说过的，我想出付费单曲，但编曲商用要价太高，节目组给的经费又有限……” 　　如果打电话的是除了姜扶瑶以外来录节目的任何一个嘉宾，卞萦思都不会自爆短处，但偏偏打电话的人就是姜扶瑶。在卞萦思看来，姜扶瑶既没能力，也没脑子，否则就算光凭那张脸也不会沦落到国民黑的境地。 　　有热度，没脑子，没后台……不踩着她上位才是傻子。 　　只是暴.露一些早晚会被观众们知道的难处便能让姜扶瑶亲近自己，成为供她踩踏次数最多的垫脚石，这是稳赚不赔生意。 　　哦，看来她很缺可商用编曲。 　　知道了自己想要的，姜扶瑶落下一句“我有事，下次聊”，便果断挂了电话，徒留电话那头还没说完话的卞萦思一脸愕然地看着手机。 　　但毕竟以前固有印象摆在那儿，她没想过姜扶瑶是懒得理自己，只以为是真的有事。 　　将手机揣回包里，走到楼梯口，打开窗，看着外面渐落的斜阳，卞萦思一眼看到不远处广告牌上的容雅，唇边不由勾起一抹期待的笑。 　　姜扶瑶这个“垫脚石”红利，让她变成这样以及圈里第一个吃螃蟹的，可不就是如今这个当红一线小花？既然已经有人成功过，她凭什么不行？ 　　不过…… 　　想到自己还没谈下来的那个商用授权，卞萦思拧了拧眉。 　　节目播出去那么多曝光还不够吗？也不是多大牌的音乐人，开口就那么多万，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 　　刚发现温予安回国那天，姜扶瑶便试着联系过他，却永远打不进去。 　　电话永远占线，就好像是已经把她拉黑。 　　没办法，姜扶瑶只得辗转好几人，才终于成功预约到他下午半小时的见面机会。 　　这种时候她又很庆幸自己出身豪门，起码人脉不少，能联系到想联系的人。 　　节目组的集合录制时间后面又改动了几次，最终定好在周日，正好是乐团的休息日，姜扶瑶便请了半天假去找温予安。 　　其实原本她打算的是请两天假，因为温予安在外省，即使她坐飞机，来回路上的时间也赶不及。但十分巧合，温予安正好要来她这边出差，甚至还是同一个市区，正好不用她往外地跑，倒是免了和节目组扯皮的麻烦。 　　高楼矗立，站在明净的玻璃门外，看着前台桌面上摆着的“jewel”标识，姜扶瑶有些恍然。 　　从宴会回去后，她查了很多次jewel的相关消息。 　　这个公司是互联网行业起家，后来跨营珠宝、游戏等领域，无一不成功，听说新计划是进军娱乐圈……真就八爪鱼，什么都搞一手，偏生还都搞得很厉害。 　　只是姜扶瑶想不明白，他明明那么热爱大提琴，当年出国也是进修音乐，怎么突然退学搞起了创业，而且都是与音乐可以说毫无关系的领域。 　　难道也是因为剧情？ 　　她眉头紧拧。 　　前世直到她死，予安仍没回国，更别提退学创业，这一世却不仅摇身一变成了商界精英，更是意外成为新男主…… 　　是她这个蝴蝶扇动了翅膀的原因吗？ 　　贝齿轻咬下嘴唇，唇瓣晕出一片深红，姜扶瑶思绪紊乱。 　　她突然很茫然。 　　不知道温予安放弃大提琴是自愿还是剧情，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更不知道自己来找他的行为对错。 　　“不进去吗？”微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温予安大步从她身旁走过去。 　　姜扶瑶被惊一跳，回过神，看着前面那道颀长身影，抿抿唇，到底还是跟了过去。 　　按照世界规则当时发给她的那份“用户须知”，她不可以将APP的存在告知任何人，而先前在剧组连番被强行改了想说的话的经历也说明了她无法将这个世界真相透露的事实。 　　“予安，你才回来啊。”高跟鞋踢踏声渐近，容雅声音带笑。 　　姜扶瑶猛然抬头，直直望过去，就见和她说话时神情漠然的温予安在容雅面前柔和了面庞线条：“嗯，公司有事。”垂下眼帘，她原本纠结蹂玩着衣摆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刻出道道红痕。 　　知道作者换的新男主是温予安和亲眼看到温予安与容雅亲近，这是两码事。 　　前者是她最爱和依赖的人，后者则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厌恶的存在。剧情的力量固然强大和可怖，但那只是在一些事情上的无能为力，从不意味着一个人真正的人品。 　　就好比她一直清楚自己永远只会是名义上的恶毒女配，因为她从来问心无愧，而容雅则可能出道以来没有一件事是真正干净的。 　　“……本来在这儿想等你回来一起喝杯下午茶的，可惜我现在要去赶通告了。”聊了几句，见助理在一旁急得忍不住跺脚，容雅只得提出离开。 　　温予安点头，转头示意跟在自己身后的秘书：“张闻，你送容小姐。” 　　容雅笑笑，刚想说不用，余光一瞥，突然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姜扶瑶，眼眸立眯，面上挂了个白莲笑：“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扶瑶。你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正好，予安也在这儿，你可以告诉他。予安性子特别好，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他肯定会帮你的。” 　　一口一个予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温予安的女朋友。 　　姜扶瑶皮笑肉不笑：“谢谢提醒。不过，作为予安的初恋，我想，比起容小姐，我应该更了解他的性格。” 　　容雅脸一白，不敢置信地看向一旁的温予安。但温予安不知收到了什么消息，正低头用手机回复，手指在屏幕快速敲击，俨然在忙工作的模样，好似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对话。 　　“呵呵，之前没听说呢……”撩了下耳旁碎发，容雅勉强勾唇。 　　“没事的，反正你消息一直不好使。”姜扶瑶“和善”地弯了弯眉眼，“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上一次感兴趣的男人是我未婚夫，这次感兴趣的又是我初恋……不知道的，可能以为你其实喜欢的人是我。” 　　“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容雅第一反应就是否认，而后见姜扶瑶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周围工作人员也面露诧异，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自觉踩进了她挖的语言坑，慌乱得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我没有对她的未婚夫感兴趣过……” 　　“嗯，的确不是我未婚夫。”出乎意料的，姜扶瑶竟然也应了声，然后笑眯眯地接了句，“已经是前未婚夫了，所以容小姐可以大胆追，不会再被骂小三了哦。” 　　什么？他们解除婚约了？ 　　不对啊！沈城妈妈不是一直非姜扶瑶莫属吗？！ 　　过于惊愕之下，容雅一时忘了自己还在“被冤枉”，待回过神，周围工作人员已然一副已经确认八卦真实性的不认可模样。 　　“好了。”温予安终于回复完了消息，收起手机，语气平静地打断，“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姜扶瑶撇了下嘴，这次倒没再如方才那般嫉恨与难过。 　　她了解温予安这人，真就“绅士”的化身。别说是有好感的人了，即使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旦觉得对方遭到了不合理的对待，都会能帮则帮。 　　然而，她都怼容雅半天了，他才似是而非地这么敷衍了一句。比起说他在制止，倒不如说只是场面上过得去，对容雅还有所求。 　　……有所求？ 　　跟在温予安身后，一路走到他办公室门口，礼貌地朝将门带上的助理笑笑，思索至此，姜扶瑶整个人一愣，这才发觉事情不太对劲。 　　予安对容雅有所求？ 　　怎么可能！ 　　他现在都是jewel的创始人了，稍微暗示一下喜欢的东西，立马多了去的人急着买来讨好，指缝里随便漏点资源都足够容雅进军国际……容雅有求于他还差不多。 　　可他既不喜欢容雅，甚至似乎印象极差，否则方才也不会拖了那么久仍不出声，又对容雅没什么可求的，怎么还勉强自己对她刻意摆出一副好态度？ 　　除非…… 　　站在原地，姜扶瑶瞳仁震惊瞪大。 　　除非……他也知道小说剧情的存在。 第三十八章 布帘缝隙透出些些微光。…… 　　往办公桌方向走去, 想起方才姜扶瑶毫不客气怼容雅的小钢.炮模样，温予安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这丫头……每次吃醋都是那副霸道模样。 　　真好。 　　她还活着。 　　他终于见到了她。 　　拉开办公椅坐下，敛去面上的柔和和放松, 点开张秘书先前发来的消息：【老板, 容小姐的经纪人刚刚打电话来催了，还有半小时就走。】 　　为了在剧情中的角色定位从路人甲变为男主，他不得不与身为女主的容雅虚与委蛇。可那个女人表里不一、心机虚荣，他不仅没有好感，完全就是厌恶的。这次来“出差”也是，他原本只是想不用扶瑶奔波， 　　不得已之下, 他只得故意踩着容雅即将离开的这个时间点来，既然刷了存在，又不用额外应付。 　　想到容雅方才自以为熟地喊他“予安”, 温予安眼中略过意思嫌恶。 　　整理好思绪, 温予安面色冷淡地示意了下自己对面的沙发椅：“请坐。” 　　姜扶瑶正为自己方才的猜测心悸不已, 闻言, 深吸一口气, 呼出去的时候隐隐还带了几分颤。 　　嘴唇紧抿，纠结再三, 她终归还是决定试一试。 　　世界规则只是说不可以透露app的存在, 至于试图泄露整个世界只是一本网络小说这个真相的行为, 只会被通过直接阻止行为来禁止，并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坏处…… 　　她必须试一试。 　　“抱歉, 我工作比较忙，就不招待你喝茶了……”手抬起，随意地放在桌面, 交叉合拢，温予安语速平缓，却是话说到一半便被姜扶瑶直接打断。 　　“这个世界是本小说！” 　　眼眸睁大，呼吸顿屏，温予安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重生了太多次，渴望和执念过重，竟产生了幻听。 　　而同一时间，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姜扶瑶更是恍然自己方才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她竟然成功说出来了？！ 　　世界规则允许她和别人说了？！！ 　　四目相对，两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满满的不敢置信。 　　“刷”的起身，姜扶瑶大跨步走出办公室，一把拽住路过门口正准备去打印文件的张秘书，眼睛晶亮：“我要一杯咖啡，不加糖。” 　　喝咖啡必须疯狂加糖的姜扶瑶：…… 　　她就知道世界规则不可能突然这么好心！ 　　起初见姜扶瑶气势汹汹，张秘书还以为她和自家老板谈崩了，正快速转动脑子思考应该怎么做，没成想听到这么一句要求，不由整个人顿了下。 　　喝咖啡就喝咖啡，干嘛整得一副马上要和他打一架的模样。 　　张秘书心里嘀嘀咕咕，面上却是再标准不过的笑：“好的，马上给您送来。” 　　走回办公室，反手将门关上，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那眉头紧蹙的人，姜扶瑶几番犹疑。 　　刚刚难道真是她的幻觉？ 　　也是，如果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世界只是依据别人随笔胡写小说而成的存在，约莫都会觉得荒谬和疯魔。 　　拉开椅子坐下，长长呼出一口气，姜扶瑶勉强勾了下唇，开口：“我……” 　　“你也知道这是小说世界？”温予安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瞳仁缩了下，姜扶瑶愕然：“你刚刚真的听到了？” 　　旋即她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等下，你说……也？” 　　“嗯。”温予安语声沉沉。 　　接下来的每分每秒，姜扶瑶都恍若隔世。 　　温予安的每句话她都听得懂，却又好像每句话都不太明白。 　　什么叫前世一辈子都与大提琴相伴，这辈子决定换一个行业尝试不同的人生。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明明他对音乐的爱从不比她低丝丝毫毫！ 　　欣喜的情绪被着急顶替，她忍不住站起身，椅子与地面划出刺耳的一声“吱——”。 　　“没有彻底放弃。” 　　看出姜扶瑶的恼怒与不解，温予安浅笑一声，眼角还带了几分唯独在她面前尚未退去的温柔。 　　“平时也有练习，只是想试试不一样的生活。毕竟，光研究技巧，却没有生活体验，仍不能真正演绎出最好的曲目。” 　　姜扶瑶愣了下，想到自己这一世确实比之前世对各个曲目的理解深入许多。 　　艺术来源于生活，自然不能闭门造车。 　　“可你和容雅……为什么？”她微微拧眉，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没有在剧情里出现，按理来说生活应该也不受影响，为什么反而参与了进来？你一旦出现在剧情里，人生也会变得无法由自己掌握。” 　　姜扶瑶其实想说他已经把自己搞成了小说的新男主，只是世界规则无形地制止了她。 　　“因为……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眼眸低敛，温予安看了眼窗外，只字未提自己中间那么多世的失败与折磨。 　　那些痛苦都是他自愿的，说出来除了让她也难过和自责，没有任何其他意义。既然如此，就没必要说了。 　　玻璃明净，晚霞漫天。昏黄夕阳笼着街道来往的车辆，休闲又惬意。 　　温予安放松地敛眸。 　　这么多次生死间的往返，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这样耐心地欣赏过落日风景。为什么今天心情这么好呢？他想，大概是因为他发现事情终于转好……而且是比他想象中好得多。 　　扶瑶性子倔，但也很脆弱。 　　她做什么都憋了口气一定要做到最好，后来被迫放弃爱情、事业，还一直在被不如自己的人打压……如果知道自己只是别人故事里注定下场凄惨的恶毒女配一定根本无法接受，甚至情绪崩溃，觉得既然没办法反抗，还不如痛痛快快地自暴自弃。 　　可她没有。 　　她在节目里逐渐绽放光彩，也重新接触乐团，眼中又有了昔日光彩。 　　“可能我做不了什么，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起码，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要作者不插手，沈城和容雅都不是问题。” 　　眼底冰凉一片，收起寒色，他浅笑淡然，微微倾身，手轻抚过她的发顶。 　　“而且……我很想念你的撒娇。有空时，记得多找找我。” 　　姜扶瑶的脸霎时绯红一片。 　　什么叫想念她的撒娇！这也太肉麻了！！！ 　　“你这是在国外进修了情话技能？”努力压下嘴角控制不住想扬起的弧度，她转过头，又有些醋地撇撇嘴，“以前明明说句我爱你都脸红得不行。” 　　温予安轻笑。 　　两人又交流了一下各自知道的事。 　　姜扶瑶不能透露关于绿江app的任何事，消息便只能委婉暗示，那仿佛地下接头暗号的模样，也亏温予安还真能理解她在说什么。 　　一人意识到原来已经达成目的，不需要再勉强自己。 　　另一个也明白了自己再不是那个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没实力、没背景”国民黑。 　　的确，爸妈对她不疼不爱，他们只想和沈家联姻，不曾想过她的快乐。 　　但是没关系。她有温予安了。 　　那个对全世界对她最好的男人。 　　两人四目相对，不由莞尔。 　　就算世界满目疮痍，就算任何人都会离开……但他们对彼此的心从未改变。 　　晚风微凉，温予安开车送姜扶瑶回乐团。 　　“那我先进去啦。”没被口罩遮住的眼弯弯如月牙。 　　温予安“嗯”了声，见她转身，似是想起什么，忍不住“我……”了声。 　　“嗯？”姜扶瑶疑惑转身，明眸如星。 　　温予安看着她，见她从疑惑逐渐变茫然，秀眉微敛，到底没忍住眼角溢出几抹笑意：“没什么，就是你头发乱了。” 　　“哦哦。”拿出手机，把相机功能当成镜子，姜扶瑶乖乖地整理自己的发型，无奈风宝宝太过调皮，总是东摸一下西碰一把，惹得她理了半天仍不顺。 　　“算了，不管我，我进去了。”将手机按息屏，她暴躁道。 　　温予安看着她，满眼哭笑不得和宠溺。 　　你在闹，他在笑。 　　不用勇敢，不用坚强，不用半边天…… 　　不是她不能，而是他不舍。 　　目送姜扶瑶进屋，身子往后靠在车门上面，看着屋外牌子上的“交响乐团”字样，温予安眼神放空。 　　其实，刚刚喊住扶瑶，他其实是想问的。 　　想问她当年的话是真心还是剧情、问她后悔过吗、问她现在还爱不爱……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帮她理了理被封撩乱的碎发。 　　有什么好问的呢？ 　　难道她给出了否定回答，他就会后悔这么多辈子的坚持，又会放弃她吗？ 　　所以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还好好的，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这就足够了。 　　回到家，温予安从书房的柜子里抽出了一本相册，翻开，里面满满都是姜扶瑶的照片，艺术字、社团照、街拍照……全是读书时的她。 　　手指微蜷，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今天新拍的照片，其实是行车记录仪的截图。 　　照片中，口罩遮住了姜扶瑶大半的面庞，只露出那双明媚欢悦的眼。 　　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迫懂事和长大了。 　　值得庆幸的是，已经长大的她在他面前仍是孩子稚气的模样。 　　温予安睡觉习惯拉窗帘，尤其喜欢质感厚实的布料。 　　将光完全遮在窗外，密不透气，一如他这无数年来的痛苦心绪。看不见希望，看不见尽头，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沦落与堕渊。 　　久违的一觉舒坦，早上自然醒，温予安懒懒睁开眼，很快适应了窗帘别起来的暗。 　　只是他坐起身，却发现布帘缝隙透出些些微光。 　　天，亮了。 　　* 　　节目组早就通知好的集合地点，位置离乐团有点远，姜扶瑶周日便特意起了个大早赶过去。 　　“到这么早，你几点起的？”工作人员还在架设备，看到她，导演挑了挑眉。 　　“六点，我每天都这个时间起，有晨跑的习惯。”姜扶瑶笑笑，“不过今天没跑，直接来录制了。” 第三十九章 元宵节快乐！ 　　很快, 其他嘉宾也到了，两男两女。 　　出乎意料的，路遥锦不仅没有退出节目录制, 甚至与其他三人有说有笑地进来。 　　不知道节目组怎么处理的, 路遥锦录制第一天就已经丢脸成那样，被专业人士否定，实力连姜扶瑶这个“国民黑”都不如，俨然已经是无法挽回的糟糕开局，竟还硬生生坚持将节目录到了现在。 　　难不成也是打算“黑红”红路线？ 　　不，她公司的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傻。 　　要知道，在剧情的力量下, 她可是从未有一次尝试“洗白”成功过。同理，一旦被定义为“连姜扶瑶都不如”的艺人，虽不至于日常被骂上热搜, 也逃不过糊的结局。久而久之, 圈内艺人对她的态度便有些两极分化：要不就是事先与她的公司方面沟通好, 确保拉踩万无一失；要不就是避之不及, 一副生怕沾染上什么倒霉东西的模样。 　　而路遥锦作为尚未出道, 唯一资源就是这档节目的“真·糊咖”，没有前者的能力, 也没做出后者的态度……她到底想干嘛？ 　　看着那与卞萦思说笑着走进来的身影, 姜扶瑶不解地摸索下巴。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路遥锦转头看了过来，正好与姜扶瑶四目相对。 　　——竟是状似友好地朝她笑了笑。 　　姜扶瑶微微眯眼。 　　路遥锦绝对有什么目的……而且与她有关。 　　“贼”难防, 但只要“武力值”足够，想“捉贼”却是不难。 　　剧情方面，作者“收钱办事”, 对她不可能有恶意；单论后台背景，即使家里拒绝作证她的豪门千金身份，也有温予安站在她身后；即使是实力，她对其他行业没有追求也不贪心，而音乐一路，她有信心不会被名利心如此之重的人牵绊。 　　敛眸，拿起放在一旁的保温杯，抿了口，姜扶瑶神态很是放松。 　　她现在不怕了。 　　作者笔下的恶毒女配又如何？她是自己故事永远的主角！ 　　珍惜时间，各嘉宾上完妆，节目组便开始了今日的集合录制。 　　“两个半月以来，大家为了‘赚钱’可以说非常努力了。”坐在机器后面，导演笑眯眯道，“今天集合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拍些集体场面，二是互通有无。” 　　“互通有无？”已出道的男艺人江华眼睛亮了下，“意思是我们可以互换彼此需要的东西吗？” 　　见导演点头，在场嘉宾皆眼前一亮。 　　按照这档节目事先定好的规则，每个嘉宾在抽签确定了各自的“初始资金”后无法更改。 　　“没有收入”的第一个月吃喝住行全都靠那份“初始资金”不说，之后如果想创业/投资/出专辑等，都很容易资金周转不开来。已经出道的艺人多少有点自己的人脉，还有公司前辈提携，没出道的素人才是真的两眼一抹黑。 　　路遥锦在姜扶瑶这边已经打了“完蛋”标签，而剩下的那个叫邵建柏的男素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后者比前者好在，对姜扶瑶而言，可利用性更大。 　　考虑到娱乐圈异性容易被捆绑绯闻的性质，两个男性再想拉踩姜扶瑶上位也没敢多打几次电话或发短信，姜扶瑶仍清楚他们的情况。毕竟姜扶瑶从前还帮着父亲谈过生意，还特意研读过心理学，他们心眼再多也仅限于艺人间的互坑扯皮，和商场那些老狐狸比起来兼职不值一提，随便打听一下就猜得差不多。 　　尤其她还“作弊”了。 　　想到昨晚某人从微信转发给自己的那些聊天记录，垂眸，姜扶瑶眼中溢出些许笑意。 　　作为jewel董事长，也是福布斯榜上有名的黑马新星，温予安只要稍稍流露出自己对什么的喜好，多了是的人争着抢着讨好他。何况对于姜扶瑶这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他更是从来没有一丝掩藏的意思。 　　先前在国外就直白得很，讨好他没用，该挖坑搞你就是搞你，但只要帮到了姜扶瑶，即使只是帮着拦下了一次辱.骂热搜，分分钟合作成功。这次回国，起初冲着“小说男主”的位置去，担心举止太过会被发现异样，他还没那么明目张胆。等和姜扶瑶交流过各自了解的信息，发觉自己竟已提前达成目标，这才旧态复萌。 　　这不，其余四个嘉宾无论是录节目遇到的事还是录节目前的个人情况，包括能让他们瞬间“塌房”的一些黑料，已然悉数掌握在姜扶瑶手中。只要她想，随时可以搞他们。 　　当然她没那么无聊，只要他们别惹她。 　　五个嘉宾围坐在L字沙发，工作人员递来一人一个本子、一支笔，方便他们边聊边记。以免观众看节目时出戏，导演没再插话。 　　然而嘉宾们你看我、我看你，却是没有人当第一个“自揭短处”的人。 　　姜扶瑶视线在他们身上一一略过。 　　女嘉宾中，卞萦思编曲商用权一直谈不下来，路遥锦的症结不在如何完成节目组的kpi上，而是如何洗白。 　　至于两个男嘉宾，作为已出道的艺人，江华早就和公司商量好，以与交响乐团合作solo新歌的方式给CC直播平台带流量。他只是个二线，公司做到这一步也算无愧于心，可问题就在于公司给他找的那个交响乐团也是二流，无论名声还是技术都不是那么到位，如果以后咖位提升可能成为黑子的剪辑素材。 　　反倒是出道的那个男素人虽然没什么人脉和资源，脑子倒还算聪明。 　　也是姜扶瑶今天的真正目标。 　　“我先说吧。”心中总结了下他们需要的，姜扶瑶抬手，眉眼弯弯地朝在场众人示意了下。 　　江华等人也客气点点头，不约而同暗松口气。 　　节目组虽然给了他们这个“互助”的机会和方式，但粉丝老爷们总是很难讨好，希望他们的人设足够完美，即使遇到困难也要挣扎再三才求助。也就是说，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自己需要求助的人负面影响大于正面影响，很容易被打上“意志不坚定”的标签。 　　但如果第一个人站出来的人是姜扶瑶就完全不一样了。说来也奇怪，娱乐圈一向奉行黑红也是红，但她还真是独一无二那个黑到极致的存在，看到她的粉丝是个人都会诧异。 　　有她在前面顶着炮.火，他们就不用担心了。 　　果然，姜扶瑶很快就说出了自己在这次节目中缺的：“我们有彼此的微信和电话，之前也联系过，我的情况你们大概是清楚的。如你们所知，我一直在交响乐团实习，拿的只是实习工资，住的也是乐团宿舍……乐团大家对我很好，但关于节目组定制的‘赚钱’游戏规则，我想完成起来就很艰难了。” 　　乐团大家对她很好？ 　　因着先前与姜扶瑶通过电话，又被她略过关键信息后带有几分暗示意味的话所诱导，此时听到姜扶瑶的话，其他四人眼中或多或少闪过“我还不知道你？”的嘲讽笑意。 　　在他们看来，姜扶瑶是最不用防备的那个人。她的公司方面早同意了这次的“合作”，她本人更是没有粉丝维护，再加上没有后台，根本就是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想怎么利用就怎么利用。 　　既然如此，何不让她来衬托他们的优秀与善良？ 　　抱着这样的想法，卞萦思最先开口了，公司的表情管理培训显然有用，她脸上迅速带了个同情面具：“瑶瑶……” 　　顺手揣了个抱枕在怀里的姜扶瑶瞬间被肉麻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但想到自己先前那波故意诱导他们的话术目的所在，她还是强行忍住了。 第四十章 完美“白嫖”。 　　见姜扶瑶揣着抱枕, 垂头敛眸，没有说话，卞萦思愈发肯定自己先前的猜测。 　　——定是在乐团被排挤, 受多了委屈却又不敢说, 毕竟她只是个没实力的“国民黑”。 　　“为了完成节目组的要求，我最近正好在准备出付费歌曲，认识一些相关人士。”她同情地看向姜扶瑶，语气哀怜，“我记得你之前参加过音乐节目，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我想说,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们，设备和录音棚的租借费用也可以帮你出。” 　　她帮忙出设备和录音棚的租借费用？ 　　坐在一旁的江华闻言诧异。 　　节目组给他们规定的目标就是尽量多赚钱, 她怎么反倒给别人贴钱, 帮别人出歌弄从业经历, 明明对她自己没什么好处啊…… 　　不对！ 　　江华神色一凛。 　　姜扶瑶为了洗白自己过去的黑料, 仗着节目组有曝光, 厚脸皮去乐团应聘了实习小提琴乐手的事大家都知道。洗白是不可能洗白的，毕竟她那“洗不白”的神奇属性圈内有名, 否则也不会成为公认“踏脚石”, 无论谁帮她都等于帮了个寂寞。 　　也就是说, 卞萦思主动提出帮她出设备和录音棚的费用，还帮着介绍人, 不仅不会让姜扶瑶从中赚到好处，还能借她反艹一波“人美心善”人设。再加上姜扶瑶肯定不认识什么专业老师，公司不会提供帮助, 又没后台，只能靠不专业的人甚至自己还在里面瞎掺和，出的曲子质量自然不会好，自然衬托出同时出单曲的卞萦思曲子质量良心，人气也带上去了。 　　这么一思索，江华愈发觉得卞萦思的做法很聪明。 　　“我这边也可以。”卞萦思话音刚落下，还没来得及听姜扶瑶感谢，就听江华也来抢这个流量。 　　江华长相偏书生温润，笑起来更是格外友善：“我也是马上要出新歌了。虽然不是付费，但和CC直播平台有合作，会给首页推荐。到时候你来我直播间，正好也能顺带着宣传一下你的歌曲。” 　　谁还不会踩着别人上位了？有便宜不占才是傻。 　　见卞萦思和江华一个接一个地抛出橄榄枝，路遥锦慌了。 　　来参加节目前，公司那边就说过，这是机会也是抉择，最后会看谁在节目中吸到的粉丝更多，选定让哪个人正式出道，而另一个人协议结束或成为练习生等下次机会。 　　去他的下次机会，谁能知道那不是变相的雪藏！ 　　偏她刚开始想得太好，以为姜扶瑶真的是任谁都能来踩一脚，托了大，最后满脸狼狈。 　　那个时候她的心已经凉了，觉得自己完了，这还没出道估计就能被黑上热搜，毕竟她连姜扶瑶都比不过，更是打算退出节目录制，再想办法让节目组把她给剪掉。 　　哪成想竟被先前那个曾因公开表示欣赏姜扶瑶编曲的B站up主加上了联系方式。 　　那人真名叫向陆雪，是天宇文化传媒的CEO兼创始人。别看天宇文化传媒也才出来没几年，发展态势倒是很猛，大股东就是近几年被称为商界标杆的jewel，研究生时和jewel创始人温予安是校友，据说关系不错，四舍五入的“不可能倒”。算不上业内龙头，但也是公认的谁都不敢惹。 　　私聊中，向陆雪询问了些关于姜扶瑶近期节目录制的情况，而后表示打算私下送资源。 　　【你想办法把这个资源送出去给她，如果有需要，就去做她的踏脚石。】 　　向陆雪将自己加她的目的说得很直白。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大。 　　要知道，最开始是她想让姜扶瑶当自己的踏脚石，现在却反了过来。 　　【事成我送你出道。】向陆雪又发消息。 　　路遥锦没忍住问：【如果……我没做好呢？】 　　【你不会想知道那个结果的。】 　　路遥锦不敢赌，甚至连把这件事告诉给别人也不敢，怕被截图流出去，最后倒霉的还是她。 　　从前她还只是素人就已经听说过“资本的力量”，如今也算半只脚入了圈，更是明白“资本”的可怕。 　　换个思路。 　　网友们骂姜扶瑶，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觉得她除了脸一无所有。但向陆雪从学历上来说是伯克利音乐学院的研究生，身份上又是天娱传媒的CEO，姜扶瑶既然能在实力方面得到她的肯定，说明是真的有水平，何况还有了资本后台可以引领话头风向……这次，洗白应该不是问题。 　　而只要证明姜扶瑶是真的有实力且性格好，她不如姜扶瑶也就不是多么值得黑的一件事，再诚恳道个歉，很容易连带着洗白，何况向总还承诺了会帮她出道，相当于她刚出道那几个月是有后台的…… 　　这么想着，路遥锦咬牙举手：“扶摇，其实我有个认识的朋友，她可以帮你所在的乐团接到与知名乐团的合作！我知道你喜欢音乐，也是中央音乐学院毕业的，希望这样做可以帮你和他们相处得更好。” 　　嗯？ 　　姜扶瑶有些意外地看向路遥锦。 　　就她？有人脉？ 　　“真的吗？”双手合十，她瞳仁微微睁大，满面惊喜。 　　话刚一说出口，路遥锦就感觉数道意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倒不是意外她会主动帮姜扶瑶，毕竟大家“帮忙”的目的也算是彼此心知肚明了，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路遥锦一个据说以前只是琴房老师的普通素人居然有这种资源人脉。 　　要知道，音乐圈也是有鄙视链的，其中古典乐，尤其是那些一流交响乐团，虽说不至于眼睛挂在天上，但也确实是很难谈妥合作。 　　人家也是爱惜自己羽毛的！ 　　而现在路遥锦当着镜头的面直接说自己可以找到知名乐团合作，无异于在告诉大家“我有人脉和后台”。 　　思虑至此，卞萦思终于仔细端量了一番这个自己从未正眼观察过的同期录节目的未来同行，思索之后要如何扯上关系并获得好处。 　　姜扶瑶也很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个资源不可能是路遥锦给。要她真的有如此后台，就算以前是对出道不感兴趣，也不至于去琴房当老师讨生活。不是说琴房老师的职业不好，而是这个工作的给履历增添不了含金量，意义不大。 　　再一联想那天在办公室，她和予安复盘两人这一世重生以来经历的那些事，顺口提到B站有个up主曾因为帮自己说话，认可了她的实力而被骂。 　　“虽然很开心自己被认可了，但也确实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抿了口张助理泡好送来的毛尖，姜扶瑶叹口气，旋即想起后来与那个up主的私聊对话，又有些纳闷。 　　“她后来和我说，朋友托她给我准备了一个礼物，然后我就收到了《不是声动，是心动》这个节目的录制邀请……” 　　她突然反应过来：“我当时查过，她的公司好像和jewel有合作，所以那个朋友是你？” 　　“是……也不是。” 　　不想让姜扶瑶知道自己曾经为了回到这个有她气息的世界做了多少努力，斟酌几秒，温予安才开口。 　　“她是我研究生时认识的校友，后来去海外找投资人时找到了我。当时我工作忙，没办法回国，就拜托她有空的话帮忙照顾下你，有一些热搜就是她帮你撤的。” 　　………… 　　所以，这次应该也是那个向总特意给她提供的资源吧？ 　　怪不得路遥锦方才会突然对她示好。 　　姜扶瑶思索着，视线快速在江华、卞萦思和路遥锦三人身上略过。 　　虽说进娱乐圈这么多年了，姜扶瑶或多或少也为提高演技做了些努力，但一个人的天赋是有限的，不可能全都点亮，何况还是毫无准备的临场反应。 　　因此，听这么多人都说自己和乐团众人关系不好，无比“同情”、“怜爱”之余，顺手“帮”了她一波。 　　更妙的在于，这些人都以为自己的举动是在找陪衬和垫脚石。只有她清楚，自己早已不是众人印象中的那个“废物”。 　　这种感觉真是…… 　　爽！ 　　从前是她没办法，有剧情在帮容雅，自己又没看开，总是被所谓的“家人”牵绊，最后闭眼时只觉每件事都后悔。 　　但现在，她就要随心所欲！ 　　哪有不耍心眼利用别人的恶毒女配呢？她不过是坐实了自己的角色定位。 　　平心而论，姜扶瑶当然知道他们的这些“善良”、“友好”都是自己算计来的，但耐不住圈外的傻白甜观众们就是吃这套。如果她只是光接受别人对她的“好”，却不做出什么感谢的举动，绝对又会被他们当成新的黑点去骂。 　　于是她调整了下情绪，回想着自己刚发现只是简单的砸钱居然就可以让作者改写剧情时的激动状态，抬眸，眼角直接滚落一颗喜极而泣的泪珠。 　　“谢谢大家这么尽心帮我完成目标。我也想帮你们！” 　　语声带了隐约的哽咽，她神情诚恳，甚至忍住恶心抬手扶上一旁卞萦思的小臂。 　　“就像路遥锦说的，我其实是中央音乐学院小提琴专业毕业生，擅长古典乐，这些年也学了些编曲。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 　　“不用了！”卞萦思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绝，着急之下，甚至直接将姜扶瑶轻放在自己小臂上的手也推了掉。 　　开玩笑，就姜扶瑶那人见人骂的水平，鬼知道她怎么毕业的，可别来坑她了！ 　　随后似是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反应过度，卞萦思连忙去牵姜扶瑶的手，被姜扶瑶假装擦眼泪地故意摆开后干笑两声，试图挽尊：“我已经找好编曲老师了，马上就准备签合同。现在让你帮忙编曲的话，既给你添了麻烦，又放了人家鸽子，感觉不太好。” 　　见姜扶瑶的视线往自己这边看，江华赶忙点头应了卞萦思的解释：“是啊。你现在曲子还没落实，抓紧时间给自己编曲，然后还有录音等许多流程，都不一定忙得过来，我们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路遥锦已经开始担心姜扶瑶能不能赶得出来曲子了，甚至要不是有节目组和其他嘉宾的存在，她都想去帮忙打下手了，就希望姜扶瑶赶紧洗白，自己才能了却那么一堆烦心事，就更不会想着给姜扶瑶添乱了，根本不等姜扶瑶看过来便主动开口：“我也会一点作曲，想自己来，胜在尝试嘛。” 　　犹豫了下，出于对向陆雪伯克利音乐学院研究生学历的信任以及担心节目播出后被黑，她又补了句彩虹屁：“之前面试被拒，回去后我反省了很久，还去看了你之前参加综艺时改编的曲子，真的很好听，之后一直很羡慕，这次也是借着节目组给的机会想自己尝试一下。” 　　骗人的，她没听，但夸人又不犯法，大不了被说没有音乐审美呗。审美本来就是比较私人的，她也不打算出道后在音乐界长期和主要发展，倒也不用太较真。 　　站在镜头后，导演只觉愕然。 　　几番对话下来，姜扶瑶什么都没付出，便无偿收获了录制歌曲时需要的设备和场地、CC直播平台首页推荐直播间的宣传，甚至还给自己所在的乐团带来了一次与成立已久知名乐团的一次合作机会。 　　他不由想到自己前几天良心发现，去乐团提醒姜扶瑶记得赶节目规定的赚钱目标一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明明先前答应投资人邀请她多多少少就是冲着她黑红的那些“流量”，突然就觉得人一个小姑娘说到底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怎么偏偏被黑成这样，没忍住去提醒了下。虽说这个冲动有些奇怪，但也不是什么坏事，人这种高级动物本来也不是非黑即白的性子，只是姜扶瑶镇定的态度有些出乎他意料。 　　当时他只觉不解，现在看来，原是小姑娘早已有了对策。 　　作为娱乐圈老油条，导演早已看透好似在“帮忙”的卞萦思几人真正目的，并不觉姜扶瑶反利用回去的行为有什么错。 　　只是…… 　　想起以前刷抖音看到一些黑子剪辑的姜扶瑶舞台表演出错合集，他眼中有几分担心。 　　姜扶瑶早料到他们不会愿意让她这个连毕业院校学历真实性都被质疑过的人插手自己的曲子，闻言更是坦荡荡“白嫖”。 　　反正她提出来过，只是他们拒绝了，网友们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和三观都不会骂她忘恩负义。 　　出来录趟节目，既没有容雅在面前碍眼，还去了前世一直遗憾的交响乐团实习，更即将通过“白嫖”完成录歌到宣传的所有步骤…… 　　接过导演请客的珍珠奶茶，嘬了一口香甜，姜扶瑶享受地眯眯眼。 　　这种自己掌握人生的感觉真好。 　　这次集合录制说好的“互相帮助”，江华三人都各自提出了自己能帮姜扶瑶的点。 　　剩下的，只有那个名叫牛杰的男素人一直没开口了。 　　其他三个嘉宾当然不会开口，不然就成了道德绑架，但牛杰来参加节目本就是为了出道，自然不会给自己落下“冷眼旁观”或“不合群”的类似标签。 　　他才二十多岁，长了个可爱娃娃脸，一笑面上便有两个酒窝。 　　“那个，我其实也没什么赚钱的渠道。”挠挠头，他不好意思地讪笑，随机意识到自己这话有歧义赶忙又摆着手解释，“我不是想让你们也帮我。我虽然没什么渠道，但确实已经赚到钱了，因为帮一家公司招到了一直想要的绝对音感天才，再加上听说我在录节目，让我帮忙这几个月同时在我的工作场地和个人社交平台宣传他们公司，给了二十几万呢。” 第四十一章 正好今天截止，你赶紧报名…… 　　在场除了路遥锦, 都是出道多年的，见多了娱乐圈动辄百万的薪酬。虽说意外了下牛杰以素人身份就能拿到这么多的钱，并没觉得多么值得关注。反倒是被他随口略过的信息忍不住上了心。 　　绝对音感天才？他这是去了什么地方工作才能遇到这种人。 　　所谓“绝对音感”, 就是在没有参照音的情况下, 随手敲桌子、打键盘，便能辨认出相对的音调。 　　普通人中并不常见这个天赋，可以说万里挑一，即使是不了解音乐领域的人都对这个名词有所耳闻，也不怪卞萦思等人没忍住露出诧异神色。 　　姜扶瑶自己就有“绝对音感”，当年又在中央音乐学院读书，身边不缺音乐鬼才, 自然“绝对音感”也常见，便对这一天赋感觉不大。 　　但她面上也显出几分好奇。 　　这两个多月的录制期间，姜扶瑶将其他三个嘉宾一个不落地打听了情况。 　　不过牛杰既是她学弟, 又是在剧情持续其间少数到对她没恶意甚至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人, 她便与他聊天时也真心以待, 没刻意打听什么, 只知道他也是找了份实习工作, 而且乐在其中，感觉工作环境应该不错。此时听他说自己帮别人招到了有“绝对音感”的天才, 更是侧面衬托了他实习地点的人才精英度, 不由也有些好奇。 　　“西贝柳斯国际小提琴比赛。”见众人都看着自己, 牛杰便解释了下自己找到的实习工作场地，“我申请了当这个比赛的志愿者。” 　　原来是这个比赛！！！ 　　姜扶瑶眼睛骤亮。 　　前世读大学时她就想参加了, 然而看了老师帮忙找来往届决赛的视频，发现自己和那些参赛选手差距明显，就忍着没报名, 想着再练几年，免得丢人，却没想之后连摸小提琴的机会都没了，更遑论参加小提琴比赛。 　　如今重来一遭，不仅能改变那糟糕凄惨的人生，终于可以参加这届比赛！要知道，这届的评委可是安东尼奥·路易斯，国际公认顶尖小提琴家。他只当了这一届的评委，这一届的选手也格外出色，导致这一届比赛含金量也是出了名的高。 　　她可千万不能错过！ 　　西什么斯？ 　　卞萦思眉头不解地蹙起。 　　这是什么比赛？很出名吗？ 　　“西贝柳斯小提琴比赛？！” 　　到底是当过琴房老师的人，路遥锦对这些在音乐史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物印象深刻得多。听牛杰这么说，她瞪大眼，没克制住，上下扫地打量了他好几眼，面上满是羡慕和不可思议。 　　“好棒啊，你居然能从那么多申请人中成为那个幸运儿。” 　　幸运儿？ 　　江华眸色微动。 　　只是成功申请了志愿者就能用这个词来形容，看来这个比赛的含金量是真的高。 　　眉眼含了几分笑，保险起见，江华也跟着夸了句：“真好。”没多说，怕多说多错，毕竟他根本不知道这个比赛是什么情况。 　　一共五个嘉宾，三个真懂，两个不懂装懂。 　　导演摸了摸自己刚理了寸头的大脑袋，叹口气，思索几秒，选了不太爱说话因此镜头也比较少的牛杰：“你来解释一下这个比赛吧，方便后期剪辑。” 　　西贝柳斯国际小提琴比赛的比赛地点在赫尔辛基，以芬兰爱国主义音乐家“西贝柳斯”命名，其创作的《a小调协奏曲》是最主要的表演曲目。这首曲子技法极难，即使是经验成熟的演奏家想完美演绎也绝非轻而易举之事。 　　比赛不限制参赛选手国籍、性别的比赛，报名门槛不高，本就已有极多人报名，偏还5年举办一次，相当于把五年比赛的人放在一起，从汹涌人海找出其中小提琴水平最为顶尖的人，使得每一届比赛都成了青年小提琴演奏家们的“战场”。再加上评委全是世界公认的著名小提琴家与演奏家，专业性可以保证。如果能在比赛中取得不错的成绩，立刻就会名字传开，邀约无数，跨入世界琴坛的演奏家行列。 　　如此一来，这个比赛便成了所有想在小提琴方面有所建树的人心中最向往的“圣地”。 　　五年过去，“西贝柳斯国际小提琴比赛”终于又一次举办，不可谓不激动人心。 　　卞萦思平时喜欢听歌，但对古典乐不怎么感冒，名家认知仅限“贝多芬”，闻言登时庆幸自己方才没疑惑开口。 　　如果这个比赛含金量真有路遥锦所说那么高，能被用来命名这个比赛的“西贝柳斯”定然也是不逊色于“贝多芬”多少的音乐家。而她平时在微博总分享古典纯音乐却连这样出名的音乐家都不知道，分分钟人设倒塌不说，到时候估计还会被嘲“没文化”。 　　“不过比赛地点在赫尔辛基，你还在录制节目呢，是得带着节目组一起飞国外吗？”姜扶瑶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她大概是全场最不怕被黑、被骂的那个，有疑问就直接开口。 　　“不用的。”牛杰摇头，“如果来回飞，我大概率就只能退出节目录制了。” 　　姜扶瑶懂了：“志愿者按照国家划分区域？” 　　牛杰“嗯”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我也是沾了学校的光。拿了被中央音乐学院录取的通知，还有以前参加的一些小比赛获奖证书，勉勉强强被选上当网络海选志愿者评委之一了。” 　　“志愿者当评委？”路遥锦讶异，“我以为必须都是著名演奏家。” 　　“那演奏家们可能得不吃不喝地评审一个多月吧。”牛杰“哈哈哈”了两声，“类似高考阅卷，先是海选视频，通过海选了再初选，也是减少老师们的工作量。” 　　路遥锦自知这种比赛与自己无关，平日里也不怎么关注，没成想来录个节目居然就有个嘉宾不声不响跑去当了志愿者。 　　她高中文化课成绩并不是很差，既然选了当艺术生，自然也是有喜欢的原因在里面。此时听牛杰说自己当志愿者时的新鲜见闻，眼中的羡慕几乎都要溢出来， 　　但姜扶瑶已经等不及了。 　　“牛杰，报名截止了吗？还能报名吗？”直接将手机掏出，她开始搜相关信息。 　　刚重生那段时间她连继续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后来注意力更是基本都围绕那个和绿江签约了的狗作者绕，最近也是满眼都是温予安和乐团…… 　　时隔少年心气太久，竟是一不小心忘了最初的梦想。但只要再听旁人提起，激动的情绪一如当初。 　　“你还没报名？”这回轮到牛杰感到愕然了。 　　他这人算不上热心，但对自己真正欣赏和佩服的人也是真的看不下去对方的“自甘堕落”。两个月前第一次见面，他就忍不住劝了她很多，希望她找回自己真正适合走的路，就是因为那个时候西贝柳斯国际小提琴比赛已经开始报名。他见这个学姐当时听他说话的模样格外认真，还以为真的劝动了，没成想这人还是没回到当年心气，居然连这么重要的比赛都没有耳闻，可见对小提琴界的消息有多么不关注。 　　无奈地叹口气，牛杰心说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仁至义尽，剩下的还是看她自己。不过她现在也知道要参加一些正规比赛，而不是一门心思钻进娱乐圈，应当也是准备回来了吧？ 　　这样想着，牛杰又有些欣慰，掏出手机，将这次的报名网址和界面截图发给姜扶瑶：“正好明天截止，你赶紧报名。” 第四十二章 跪求官方纯享版！ 　　按理说, 这种把私人事情在录节目中途解决，是非常不敬业的一种行为。 　　但《不是声动，是心动》节目组导演却录得格外开心, 还示意摄影去给姜扶瑶的摄影一个特写。 　　这可不是他对人小姑娘抱有恶意, 而是姜扶瑶自己选择直面过去“没实力”的黑料。 　　导演觉得应该没有人会傻到主动暴.露自己的短处，所以她心中肯定是有底的，他也可以放心拿来剪辑进节目里。 　　他还以为她去乐团实习就已经是足够让他们节目炒作一波的大卖点，没想到居然还能有更炸的消息可以爆料。 　　目送几个嘉宾回到各自工作地点，导演两手背在身后：“如果我没记错，根据当时签的协议，这周节目就上线了吧？” 　　副导演点头：“本来担心路遥锦会提前透露消息出去, 没想到她不仅主动找我们表态什么都不会乱说，今天集合录制好像还有几分帮衬姜扶瑶的意思在里面，估计是有了别的想法。” 　　“管她在想什么, 别影响我们节目就行。”导演浑不在意笑笑, “不过她不搞事, 芒果那边就有时间腾黄金档给我们, 到时候节目收视率可以再往上抬抬。你还别说, 扶瑶这丫头确实性子好，让人看着心里就喜欢, 怎么就那么多人黑呢？” 　　“那就要思考下她到底挡了谁的路。”副导演意味深长, “圈内那些事, 咱们都懂的。” 　　* 　　隔了一天没见姜扶瑶，平日里习惯休息时间去找她聊天的乐手们早觉得浑身不适应, 见她回来，立马蜂拥过去。 　　“你们今天集合录节目都做了什么？” 　　“其他嘉宾有欺负你吗？小扶瑶，你可千万别当个被欺负还不吭声的受气包啊！人善被人欺！” 　　“工作辛苦了, 来，特意给你留的奥利奥雪媚娘，甜而不腻哦，我亲手做的，找食堂师傅借的厨具哈哈哈。” 　　“…………” 　　将斜肩包随手取下放到一旁，匆匆回答了朋友们的担心，姜扶瑶便迫不及待将自己报名成功的界面示意给他们看，眼角眉梢满是兴奋：“我麻烦闫老师把之前面试的视频发过来，然后提交了海选申请。如果顺利，应该下个月底就可以飞去参加初赛了。” 　　“正好啊！老严也报名了，你们到时候一起！”程玲玲啃着芒果道，“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老严指的是严建元，小提琴第一声部首席，是平时找姜扶瑶讨论最多的人，两人关系也不错。 　　“我本来想着拼一把看看能不能进前三。”见众人视线投向自己，严建元耸了下肩，“看来前三已经有一个名额被预定了，我得做好心理准备。” 　　姜扶瑶不好意思地捋了下马尾，倒也没故作谦虚地说什么“没有的，我水平也就一般”，只笑笑表示：“一起加油。” 　　人贵谦虚，但在对方是真心夸赞的情况下，非强调自己水平其实不怎么样，那就是惹人厌的凡尔赛了。 　　比赛的事下个月才有消息，眼下最紧急的事还是后天乐团的第一次公开表演。 　　“扶瑶，你真的不加入我们乐团吗？”最后一次排练结束，临下班，指挥将她拉到一旁问。 　　“还是不了。”摇摇头，姜扶瑶有些抱歉。 　　“是不喜欢我们乐团吗？”垂首，指挥面带失落。 　　“当然不是！”姜扶瑶赶忙摆手否认，“大家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这种氛围，只是感觉和自己的梦想不太一样。” 　　和梦想不一样？ 　　指挥不解地看她。 　　“我感觉乐团更强调整齐划一和配合，但是没办法抒发个人对音乐的感受……几个月的尝试很快乐，但如果是作为长久的工作和享受，我更希望随心所欲一些。” 　　她已经受过那么多拘束，剧情、家庭、婚约……现在的她只想过自由自在的人生。 　　“随心所欲一些啊……”指挥喃喃重复，与她对视，复而有些艳羡，“我其实以前也这样想，但想成为独立音乐人真的很难，待遇远远比不上在乐团当首席。” 　　“不过，如果想这样做的人是你，我想应该是没问题的。” 　　“因为你确实足够优秀。” 　　因为只是实习，等节目录制结束就会离开乐团，最终的安排是姜扶瑶参演三场。直接固定在每周三，也方便了买票的人自主选择是否观看有她参加的那场表演。 　　* 　　节目组第一期播出时间正好在乐团正式表演的前一天。 　　圈内惯例，官博一上班就发了剪辑预告，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竟跑去交响乐团面试的姜扶瑶。 　　视频中，姜扶瑶手拎琴包，仰头看着写有“魔都爱乐乐团”字样的牌子，风拂起她额前碎发，露出明亮双眸。 　　网友们登时炸作一团。 　　【那可是出了名干啥啥不行的姜扶瑶啊！她之前参加那么多节目，每次都演奏得一团糟下来，怎么这次竟然敢去面试乐团，也不怕被工作人员批个体无完肤？】 　　【不一定吧。她之前新参加的两档综艺不是都表现的不错吗？我记得还有几个专业的音乐人专门更新动态分析了她改编后曲子好听的原因。】 　　【谁知道她是不是搞了什么私下操作？国内这些综艺节目有台本、假唱啥的很常见。】 　　【自己是什么人就会觉得别人也是什么人。姜扶瑶是一直被黑，但她从来都是因为实力和不敬业被黑吧，谁拍到过她其他黑料？如果一个人真的那么不堪，为什么永远只不堪给网友看，而不是艹人设？一直觉得姜扶瑶是被别人盯上当了踏脚石，总是被拉踩。爷路人，纯看不下去。】 　　………… 　　#姜扶瑶乐团#的词条甚至上了热搜，下面评论是一面倒的群嘲，绝大多数人都不相信她是真的有这个实力。 　　但这不妨碍《不是声动，是心动》这档节目吸引了众多关注，再加上20点本就是黄金档，节目开始前几分钟，芒果卫视的收视率立马上了去。 　　参加节目的一共五个嘉宾，除了姜扶瑶，其他四个要不就是甚至还没出道，要不就是出道了但是很糊，而这种比较人文的节目向来是冷门小众。 　　因此可以说看节目的人基本都是冲姜扶瑶来的，也从她踏进魔都交响乐团表示想应聘的时候便在弹幕上开始嘲讽。 　　有人看不下去：“我也是纳闷，姜扶瑶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使得你们这样追着骂？” 　　直到姜扶瑶走进面试的房间，小提琴架起，轻按琴弦，琴弓拉动，欣愉的调子便倾泻而出。 　　小约翰·施特劳斯的《春之声圆舞曲》曲调欢悦，一如万物复苏的春，对未来充满期望。 引子轻快略过，降B大调的第一主题装饰音色彩丰富，旋律灵悦。犹如裸足涉溪，缓缓度过平和的第二主题和碧波涟漪的第三主题，音程跳跃陡大。淅淅沥沥的春雨带走阴沉的天，韶光淑气，春色笼地。 　　感情表达充沛、细腻，技巧灵活融入己身，化有为无，听起来没有丝毫刻意，全是自然而然的流露…… 　　素手与深色琴身相映，羽睫轻翘，唇角若有似无地勾着抹偃意弧度。 　　演奏者美，被演奏的曲子更美。 　　原本吵吵闹闹的弹幕登时静默下来。 　　会因为喜欢或讨厌一个明星便不遗余力追着骂的，基本都是老冲浪网虫了。也正是因此，才更觉三观颠覆。 　　在他们印象中，姜扶瑶空有张脸，没实力，不敬业，还总喜欢蹭别人的流量上热搜，活该挨骂。 　　可如今节目中的姜扶瑶，依旧是那样的面庞，却是再没有音乐鉴赏能力的人都分辨得出的技巧高超，对所有人都态度友好，被人莫名质疑也不会做个忍气吞声的怂包。 　　貌美有气质，水平高超又涵养足够，自信不自大，刚直不怯懦……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与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姜扶瑶。 　　一时间，他们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出错，认错了人。 　　可那怎么可能呢？ 　　【天，这真的是姜扶瑶吗？也太绝了吧！！！我是古典乐发烧友，小约翰施·特劳斯这首《春之圆舞曲》更是我的经典必听列表，但我平时大多都是听的管弦乐版或钢琴版，小提琴版也听过，感觉效果没那么好。原来不是小提琴效果没那么好，而是我听的版本演绎得还没这么触动人心（激动哭）】 　　【我是用电脑看的，妈妈在家就戴了耳机，本来还以为估计要被姜扶瑶荼毒一波耳朵，没想到刚刚我竟然没忍住闭着眼去专心欣赏了（捂嘴）感觉自己脚下腾空，整个人飞起来一样，太快乐了，这就是春天的魅力吗！】 　　【跪求节目组出纯享版，收费或者VIP我也能接受，太喜欢姜扶瑶这版演绎了！】 　　………… 　　无数人感叹姜扶瑶对曲子的绝美演绎，但仍有一些人不信这是姜扶瑶的真正实力，与已经认可姜扶瑶水平的网友们争论起来。 　　【我不否认这首曲子确实很牛，也很好听，现在网友们已经这么单纯了吗？就这一个完全可以被随便剪辑的视频就可以洗白实力了吗？爷笑了。】 　　【？？？她所有手势、节奏都和表演出来的曲子一模一样，怎么就是剪辑的了，难道后期还帮她P了手替？（微笑）】 　　【怎么就不可能是手替？这年头替身不少好吧。已经发微博啦，@姜扶瑶滚出娱乐圈，转发即可抽奖，只想找到真正演奏了这首曲子的大佬~】 　　【替身一般都是特写，姜扶瑶分明基本都是全身拍摄。夏虫不可语冰，懂小提琴的自然懂。】 　　【抠图技巧和绿幕特效了解一下：）】 　　………… 　　网友们习惯了骂姜扶瑶，却是对她优秀的一面猝不及防，争论一再升级，弹幕迅速撑满播放窗口的所有空隙。 　　对于这一质疑，节目组也早已准备好应对方法，立马在官博给了回复。 　　【首先，我们承认节目有剪辑。就连纪录片都需要剪辑镜头，综艺节目怎么可能不剪辑？但我们否认造假或帮嘉宾找了替身，是谣言也是诽谤！节目录制即将结束，同播同录，一周更新两集，欢迎观察后续，记者朋友也可以去采访乐团成员（但请不要打扰他们的日常排练）。其次，@姜扶瑶目前正在魔都爱乐乐团实习。实习期还有半个月，接下来会参加三场演出，时间固定在每周三，明天晚上就有一场，感兴趣可以去听，还有余票。最后，一定要看到最后一期，扶瑶准备了超大“惊喜”等着你们哦。】 　　都是娱乐圈老油条了，导演自然也有一些人脉，便在前几天去深挖了一下姜扶瑶分明既有颜值也有实力却落到如此境地的原因。 　　起初他查到是容雅透露过对她感官不是很好，而容雅大家都知道她和沈氏总裁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导演只是个打工人，顶多是经验比较丰富的打工人，没有和资.本对抗的勇气，当即便想着算了，保险起见，还是继续跟风黑她吧。没成想被jewel方面联系了，只说看好这档节目，让他们遵从本心，放开手脚。 　　所谓放开手脚、遵从本心，意思就是不可以乱剪辑。 　　导演顿悟，原来jewel准备涉足娱乐圈，小姜即将跳槽。不过也是，她现在这个经纪公司只会让她给别的艺人当垫脚石，什么有用的事都不做，根本就是踩她来捧同公司的一姐容雅，真没必要继续合同。 　　至于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jewel有这方面的计划，而不是认为姜扶瑶和jewel的高层有见不得光的关系……导演心说姜扶瑶这些年都被黑成什么样了，要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对方得有多垃圾和不负责任啊。 　　再说，以他这几个月看的拍摄视频，真不觉得姜扶瑶会是那种向潜规则低头的性子。 　　那丫头只是看起来好说话，实则心里傲着呢。 　　* 　　虽然行内资历比较深的人都知道魔都爱乐乐团的成员大多都是魔都交响乐团带出来的得意门生，但在外界看来，他们确实是一个毫无名气的新生乐团，演出票早就开售，却是直到演出前一天晚上还有余票近一百张。 　　“要不……我发个微博宣传下？”排练结束，见大家都沉默着将琴收进琴盒，氛围有些低落，姜扶瑶抿抿唇，又有些纠结地拧眉，“但我微博没几个粉丝，大多都是来黑我的，怕连累你们……” 　　“不用了，但这不是我们担心你连累不连累之类的事。”严建元摇头，一口拒绝，“而是我们真心把你当朋友，不想蹭你流量。平时蹭你流量的人太多，我们不想和他们做一样的事，即使你不介意。” 　　一旁的程玲玲等人点头，意思同样：“每个乐团都是从零开始。别人行，我们当然也可以。” 　　姜扶瑶愣了下。 　　其实她根本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自己虽然被骂成了国民黑，但流量还是有的，反正平时也经常被拉踩，倒不如她主动利用起来帮朋友忙。 　　但不可否认，他们这番话确实让她心下一暖。 　　即使这个世界冷酷，但总有人会对你温柔以待。 　　“票售罄了！”先前去外面和家人打电话的丁志新突然嗷嗷叫地从外面跑进来，激动得脸色涨红，手舞足蹈，“不仅是明天的，接下来整整一周的票全都被预定完了！！” 第四十三章 柴可夫斯基《那不勒斯舞曲…… 　　正与姜扶瑶解释着不想让她帮忙原因的严建元瞳孔瞪大：“你说什么？卖完了？！” 　　丁志新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眼眸晶亮：“对！全都卖完了！”说着，他摸了摸口袋，从中掏出一颗太妃糖递给姜扶瑶, 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这还是沾了你的光呢, 多亏节目组帮我们宣传。” 　　这不是姜扶瑶第一次被“沾光”，却第一次被“沾光”得如此骄傲，对娱乐圈的厌恶也没那么重了。 　　每个圈都有黑暗的点，只是她比较倒霉，处在黑暗正中央，但如果能给在意的朋友们带来帮助，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事。 　　说起来…… 　　拆了糖纸, 感受着嘴里的甜，手指轻点下巴，姜扶瑶若有所思。 　　她确实没多少粉丝, 但光凭黑子们给的流量也完全称得上一句“顶流”。既然如此, 她何不利用好这个流量, 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比如, 揭穿容雅的真面目。 　　不过这个还得仔细琢磨下作者的态度, 不能反过来给自己找了麻烦。 　　“啊——”程玲玲哀嚎一声，开心又羞恼地拍了下丁志新的脑袋, “我们才说不想和娱乐圈那些人一样蹭她流量, 结果转头就来了这么遭, 多尴尬啊。” 　　“没事，我愿意的。”姜扶瑶眉眼弯弯, “再说，这件事对我也有好处。他们来看表演，自然对我证明自己实力更有利。” 　　对哦！扶瑶可以证明她的真实水平！ 　　程玲玲眼睛蹭亮, 愈发期待明天的演出。 　　第二天下午，演出准时开始。 　　灯光明亮，枝状水晶灯围成圆形。台下听众座无虚席，台上乐手窸窸窣窣找准各自的座位与最舒适的演奏姿势。 　　来演奏厅听古典乐的人通常对相关礼仪有所了解，全程保持安静，不打扰别人为聆听音乐做的沉浸准备。但今天来的听众不只是古典乐爱好者，还有近半人都是对古典乐不感兴趣，只是单纯冲着姜扶瑶来的。 　　因此，演奏厅虽算不上吵，却也着实没有平日安静，嘀嘀咕咕的声音此起彼伏。 　　“台上这么多人，都穿的白裙子，到底哪个才是姜扶瑶啊？” 　　“左边第一列皮肤最白的那个。我刚刚特意把眼镜戴上，发现她是真的好看，真人比照片还漂亮。” 　　“做人不能太肤浅。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干啥啥不行，不然怎么今天我们会来看她演出？也不知道节目组是不是和乐团签了什么协议还是有合作啥的，姜扶瑶这种人尽皆知的没实力竟然还帮着找替身，也是真的猛。” 　　“也不一定吧。要真的是替身，她怎么还敢上台？要知道这可是现场。” 　　“所以她选的乐团嘛。这么多乐手，她稍微摆个架子，不要真的拉出声音，不就能浑水摸鱼了？” 　　………… 　　每个人看法不一，争论不休。 　　买票早，座位选得比较靠中间的古典乐爱好者们将他们的话尽收耳底，没出声，眼底却浮出几许无法与之交流的无奈。 　　他们只是喜欢古典乐，又不是山顶洞人，既然买了魔都爱乐乐团的演出票，自然对网上的议论有所耳闻，也看了节目组之后更新出来的姜扶瑶面试时那首《春之圆舞曲》纯享版视频。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们听了这么多年古典乐，自然分辨得出乐手演奏得好坏、水平高低以及手法正确与否。 　　按理说，替身属于幕后工作，为什么这几年却逐渐暴.露于阳光之下？自然是因为“有破绽”。即使工作人员和艺人正主都不说，也没路透，网友们也会通过不对劲的细节发现问题。久而久之，给大明星当替身也成了另外的出路。 　　但姜扶瑶那个视频……恕他们直言，满屏的质疑全都是“自由心生”，一点实质性专业说法都给不出，纯然就是个人喜好。这种行为既是对乐手的不尊重，也是对他们这些深深被她演奏风格迷住了的爱好者的轻视。 　　要她真的只是摆了个架子，他们岂不都是没脑子的傻憨？ 　　“咔——咔——”两声，灯光暗下，柔和的白芒笼在乐手们身上，也给他们手中的乐器折出一层高光。 　　经过这段时间的辛苦排练，乐手们不看谱子也能将之流利演奏。或激昂或欢悦的旋律涤荡而过，在安静和谐的氛围中，即使是对古典乐不甚感兴趣的人也忍不住放松了情绪，徜徉在高低起伏的乐句之中，在快节奏都市生活中愈发烦躁的心也逐渐平缓，有种“色即是空”的佛系感。 　　姜扶瑶水平到底好不好？演奏中是真的拉了琴还是无声浑水摸鱼？ 　　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但姜扶瑶在意。 　　她清楚，以网友们的“找茬式求证”风格，不拿出百分百无话可说的证据，都会因从前在剧情引导下的那些“黑料”再次翻盘回去。 　　而最好的证明无非现场独奏。 　　“感谢大家的聆听。”指挥话音落下，乐手们站起身，齐齐躬身而后从两侧撤下舞台。 　　台下开始骚动，有人准备离开，有人想采访乐团的乐手们对姜扶瑶的感受，还有人试图直接当面质询姜扶瑶。 　　只是他们有些奇怪，表演都结束了，怎么灯还不开。 　　就在这时，工作人员上场，将椅子与收音话筒挪到舞台中央的位置。 　　见已经退场的姜扶瑶重新上台，观众们意外地注视过去，也重新坐回位置上。 　　“我们知道在场很多听众都是冲节目组来的。所以，接下来，由魔都爱乐乐团小提琴第一声部乐手姜扶瑶给大家带来一曲柴可夫斯基的《那不勒斯舞曲》。”闫老师的话从音响中传出，“请大家欣赏。” 　　说完话，将话筒递给旁边工作人员，看着台上那个褪去学生时期青涩的女孩，缓缓舒出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那些人都是冲姜扶瑶来的，但他不忍心、也不想这么说。 　　这种饱含恶意的“欢迎”与“关注”太过伤人，也太冰冷。 　　灯光聚拢，如一束郁金香将姜扶瑶包裹。她端坐在舞台中央，裸.露在外的背部、肩颈、手臂都白得仿佛要融进光中。 　　又似欲乘光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那不勒斯舞曲》是舞剧《天鹅湖》第三幕中的一首舞曲，乐曲故事背景是“恶魔罗德巴尔特企图以他身为黑天鹅的女儿迷惑王子”。恶魔挥舞着黑斗篷，一会儿走出个跳西班牙舞的女郎，一会儿又变成跳意大利舞的女郎。这首曲子便是为那黑天鹅女郎所跳的那不勒斯舞蹈的音乐。 　　而对姜扶瑶来说，容雅就是那个“黑天鹅”。 　　让她被迫降智，使她讨嫌于网友，与她争抢未婚夫不说，还厚脸皮地看中予安…… 　　容雅到底凭什么呢？就凭她是女主吗？那她也可以啊。 　　过去的都过去了，未来的还在未来。 　　只有当下，是属于她的战场。 　　曲子有多好听，姜扶瑶内心深处想对容雅出手的想法便愈重。 　　微凉的琴颈与皮肤轻触，长翘的睫毛合上，琴弓拉动，动耳旋律倾泻而出。 　　热烈的四小节引子后，小提琴以小快板速度演奏，曲调活泼而热烈。第二乐段与之相似，却是以附点节奏代替了连续的十六分音符，稍作变化，也多了几分灵动，听得人心情愉悦。等由慢而快的第三乐段结束，意大利塔兰泰拉舞曲作为尾声，直接把全曲推向高潮，思绪浮在上方。 　　人们闭着眼，即使姜扶瑶拉动琴弓的手停下，旋律的余韵仍在他们心底久久回荡。 　　真正的好音乐，是再华丽的言辞也难以形容的动听。 　　“妈妈！大姐姐表演得好好听啊！”一个稚嫩的孩童声音从后排响起。 　　所有人顿时睁眼，回过头，怒目而视。 　　熊孩子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讨厌的生物！！！ 　　最后一首曲目表演结束，演奏厅的灯亮起，晃目的白光刺得人们不由闭眼。 　　模糊间，他们看到那道身着白裙的纤瘦身影朝台下走去。 　　她是全场最耀眼的光。 　　粉圈文化一直是人类可以做到的“护短”极致，“睁眼说瞎话”也早已是日常。但从这个演奏厅出去，无论是否黑转粉或路转粉地喜欢上姜扶瑶，起码绝不会黑她没实力或不努力。 　　这还没实力，什么才叫有实力？贝多芬再世？ 　　被领导安排了任务才抢票来听现场的记者们激动极了。 　　他们都是写营销软文的好手，更因为与各艺人工作室合作得比较多，十分了解圈内各种阴暗，对于姜扶瑶“公用踏脚石”的身份也有所了解。此前，他们虽说不太认可这种行为，但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没实力还不努力的人是她自己。可现在，他们见到了姜扶瑶与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另一面，而众所周知乐器的练习必须是经年日久，也就说明了背后还有着连他们这些所谓的“狗仔”也不知道的内幕。 　　按捺下迫不及待想写彩虹屁文章夸她演奏水平的冲动情绪，出示记者证后，他们采访了乐团的一些工作人员与路过乐手对姜扶瑶的感觉，还特意强调了是“匿名”，不用担心事后影响。 　　但无论是乐手还是工作人员，给出的回答无一不是对姜扶瑶的正面肯定。 　　他们说：“姜扶瑶真的很自律。每天排练去得最早，走得最晚，一有空就在练琴，自己找自己茬就为了提高水平。哦对，她早上居然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起来晨跑了，实在有毅力，反正我做不到。” 　　还说：“我怎么看？我当然是羡慕地看啊！她可是有ladyleg的女人，已经是我们中的人生赢家了好吗？” 　　又说：“她琴拉得是真的好。要不是她更喜欢独奏，拒绝了留在乐团，只打算在录节目期间短暂实习一会儿，老严都想把自己小提琴第一声部首席的位置让出去了。每天都是她帮着我们找琴拉得不好的原因，人美心善，我一条咸鱼有啥资格评价人家。” 　　听得记者们一阵恍惚。 　　根据这些采访得来的回复，姜扶瑶不仅有实力，更是一直自律，性格好不说，还很有钱，因为他们查到那把名为“Ladyleg”的小提琴价值四千万。 　　是的，很有钱……当然不排除是她朋友很有钱的可能。 　　但哪个朋友会这么随随便便就送四千万出去啊！ 　　想到姜扶瑶可能的“富二代”身份，他们一时间又是惊诧，又是激动。 　　大料大料大料！！！ 　　这个月的任务看来有望提前完成！！！ 第四十四章 她艾特了容雅。 　　灵感如泉涌, 甚至等不及回公司，在车上记者们便打开便携笔记本，手指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 将熟用的套路模板嵌入新的内容, 而后发给主编过眼。 　　他们想着，自己虽然是狗仔，但这次目测姜扶瑶确实是被圈子里那些黑心鬼坑惨了。等他们的这些稿子发出去，就算没办法洗白，也绝对能挽回近半的路人缘。 　　做了“好人好事”不说，还给自家弄了流量，一举两得了。 　　却没意料到…… 　　【这个稿子不能发。】 　　主编很快回复, 说的话却让人心情复杂。 　　【最近姜扶瑶在网上的热度很高，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还有了一批音乐粉。他们别的不管, 就扒有哪些艺人或节目组明示、暗示地说过姜扶瑶演奏水平差, 疯狗一样地质问是谁让他们的宝藏音乐人被埋没了这么久……剪辑出来的有石锤证据的人已经多达二十几个, 这些文章一发出去就相当于得罪了这些人。】 　　【更何况, 里面被扒出来暗指次数最多的人就是容雅。她后面站着的可是沈氏！】 　　方才还与主编据理力争的记者们顿时沉默。 　　娱乐圈大概是将资本的力量展现得最为淋漓尽致的地方。他们这些做媒体的确实可以雇佣水军带节奏, 引导舆论风向，前提是不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你在这边和人家耍嘴皮子, 那边只要一个指示下去, 炒鱿鱼还只是小的, 让公司关门也有可能。 　　那可是沈城。 　　最终，记者们只找了些备用应急稿发出去, 内容避开姜扶瑶，踩的对象不一，捧的却不约而同全是容雅, 类似《嫌太热就罢工，相比之下，容雅实在敬业》的标题登时在各页面推送。 　　但记者们迫于上面的压力，没敢多嘴，不代表网友们也被堵住了口。 　　尤其是那些听了音乐会现场的人，更是回去后在朋友圈、空间、微博及各大论坛充当起了自来水。 　　【姜扶瑶现场音乐会没听巨亏！神仙演奏了解一下！】 　　【啊啊啊我是柴可夫斯基的粉丝！闭上眼睛的瞬间感觉真的就是小柴在演奏（感动哭）如果能再听一听她演奏小柴别的曲子就好了qwq】 　　【本人路转粉了！古典乐忠实爱好者，不追星，一直由于网上的各种流言而对姜扶瑶印象不好，但这次无意中听了她现场演奏的音乐……绝了绝了，无法形容的震撼！我现在很怀疑之前那些节目都是台本，看人家小女孩没后台就故意欺负！】 　　………… 　　然而，音乐会能容纳的听众到底只是少数。 　　节目刚播出，离这个时候的进度预计还有一个月左右，网友们更多仍是对她持质疑心态的。 　　可同样的，第一期节目中便已公开姜扶瑶的面试全过程，甚至纯享版也发了出来，一些本就有些动摇的人忍不住稍稍倾了过去。 　　一时间，网友们吵得不可开交。 　　【不是吧不是吧，这年头连姜扶瑶居然都能有粉丝，内娱真的没救了（狗头）】 　　【谁管你喜不喜欢姜扶瑶，我们说的只是姜扶瑶演奏的曲子好听谢谢：）管天管地，还管我音乐审美？你家住海边？】 　　【姜扶瑶最近风评似乎有转好趋势，合理怀疑是傍了某高层。也对，有一说一，她那张脸确实长得不错。】 　　【楼上是没爹妈还是没上过学？哦也可能自己（或者正主）就是这种人所以看别人也是这种人吧。】 　　【啧啧，姜扶瑶根本就是爱豆界的反面教材吧，幸好我粉的是最不可能做坏事的宝藏女孩容雅，安全感真大。】 　　………… 　　吵着吵着，有个人突然发现事情不太对：【说起来，我们这都对骂好几万条了，怎么那些营销号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说，还全都在吹容雅？都是一家公司旗下的营销号吗？？（保命PS：不是两人中任何人的粉，也不是任何人的黑，就是真路人）】 　　容雅的粉丝哪里会信她不是黑，直接开骂“批皮路人又来了吗”，或者白莲一下“善良的女孩做错了什么，要被用来给姜扶瑶这种人洗白”。 　　可容雅只是一线小花，还没在娱乐圈粉丝数多到可以“只手遮天”的地步，没有粉丝滤镜的网友们跑去各大营销号瞥了眼，立时也发现了这处不对劲。 　　* 　　早在姜扶瑶参加《乐动人心》那期节目时，葛婉便成了她的粉丝。 　　出于喜欢，她把网上可以找到的姜扶瑶各种资料都汇集了下。其中，学校官网公示历年奖学金获得者的文件使她惊讶极了。 　　姜扶瑶当年读的是中央音乐学院，重本，音乐院校中的“北大、清华”，在她这种咸鱼看来，想进简直难如登天。可就是这样人才荟萃的学校，姜扶瑶当年不仅以艺考第一的成绩进去，甚至进去后还年年拿三好学生和一等奖学金！ 　　这样优秀的成绩，别说只是在那些节目寻寻常常地演奏些初级入门的曲目，即使是高难度曲目约莫也是游刃有余的，怎么会沦落到如今人人都能骂上一句“干啥啥不行”的地步？！ 　　意识到这个疑点的第一时间，她就发去了网上。因为学的管理类专业，办公软件用得比较多，附图便顺便把相对应的证据整理好了一起发上去。 　　发出去后她就睡了。第二天起床，本以为要不就是引起热议，要不就是被骂，再不济也就是“秤砣体质”。 　　但她在所有社交网站上发的帖子或动态全都被删了，而且没有系统提示，想投诉都没有途径。 　　系统抽了？ 　　葛婉犹疑地想。 　　幸亏有存档，她又重新发了遍，然后亲眼看着那动态刚发出去不到两秒就被吞掉。 　　再发，再吞，还发，继续吞…… 　　就好像所有网站都设置了关键词或者编写了相应代码，不让网友们意识到这个关于姜扶瑶实力的逻辑悖论。 　　一怒之下，葛婉发邮件对网站表示了质疑，却在几天后得到回复，网站表示他们没有设置类似关键词，请勿多疑。 　　也是，要掌控所有网站，这得是多大的权势啊。 　　没有瞧不起的意思，但葛婉真不觉得自家“小糊咖”值得那种级别的大人物亲自动手。 　　可如果不是大人物动了手，姜扶瑶又为什么会沦落至此？ 　　葛婉想不明白，但这不妨碍她相信和喜欢姜扶瑶，除了支持她参加的节目和组织屈指可数的粉丝们在各种热搜下带节奏，也养成了每天起床后都把动态发一遍然后等删的习惯。 　　可能她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撼动娱乐圈资本，但起码态度要有，这就是她的观点。 　　直到姜扶瑶录制那个为期三个月的节目《不是声动，是心动》，某天，她日常准备发动态时，突然发现昨天的动态竟然没被删，甚至光转发就已多达三百条。 　　当然，这个数据在做习惯了营销的人看来可能不值一提，但在葛婉看来却是扶瑶终于有机会翻身的第一步！ 　　除了继续每日习惯性的动态发布，为让更多人发现这个逻辑悖论，她还会给那些动态弄转发抽奖。 　　甚至，她找时间报了个网络新手剪辑集训可，简单学习了pr和ae等剪辑软件，找好这些年所有明里暗里拉踩过扶瑶音乐水平的人和节目证据素材，剪辑好，只打算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发出去，只平日里打卡似的随机发一些片段。 　　只是她没想到在她想办法帮扶瑶正名前，她自己就已经终于找到了翻身的办法。 　　屏幕中，女孩玉颊微粉，偶尔睁开一条缝的眼眸透出希冀的光，修长指节在琴弦舞动，悦耳旋律便倾斜。 　　葛婉入坑得晚，第一次看到的就是她仿佛燃烧着生命之火般积极模样。可她也不会忘记，查寻往年资料时，那个眉心眼眸都散发着疲惫与颓丧的面庞。 　　她喜欢扶瑶，想让扶瑶一直开心！ 　　抱着这样的想法，见网友们在那曲《春之圆舞曲》视频流出后也议论纷纷，立马将这段时间总结出来的所有石锤都发了出去。 　　节目可以剪辑，学历不能造假。 　　高考有可能运气，每学期都拿的一等奖学金不可能有内幕。 　　………… 　　她可以接受姜扶瑶被骂，毕竟人民币也不是人见人爱，哪个出道艺人没有黑粉，她只是不能接受不公平、不明朗的待遇。 　　质疑视频里，她按照降序，列出了二十五个拉踩姜扶瑶次数最多的艺人和节目组，也依次艾特他们。 　　【打扰大家了。我们知道自己爱豆粉丝不多，可能黑子比较多。在不人身攻击的前提下，我们不要求你们转粉，只想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宝藏音乐人会被藏、被骂了这么久。】 　　【@容雅排在第一并非我们意思她是背后主谋，只是单纯从大数据计算来看，她与扶瑶被捆绑的次数最多，不排除是营销号故意蹭流量的可能。】 　　………… 　　在网友们的认知中，姜扶瑶一直是那个“国民黑”。 　　上热搜了？肯定是被骂得。 　　又涨粉了？肯定是黑粉。 　　直到这次点进热搜排行榜，发现标题居然是 #姜扶瑶是有实力的#，并且点进去居然不再是一面倒的骂，而是对半分的粉黑，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她已经在他们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开始了自己的翻盘。 　　因为，姜扶瑶发微博，转发了粉丝们帮她制作的证据视频的同时，艾特了容雅。 　　【hello，有什么想说的吗？关于你总想踩着我上位这件事……无论娱乐圈还是未婚夫。】 第四十五章 主角：姜扶瑶 温予安…… 　　看到姜扶瑶这个动态, 全网都炸了。 　　吃瓜的、维护自己爱豆的……每个人都表现出了情绪格外激动的一面。 　　【JFY说一句死妈不过分吧？容雅对她那么好，每次都帮她说话，遇到事了也主动帮忙解决, 最后就得来这么个隔空污蔑？】 　　【？？？我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到底该关注哪个点, 这句话的信息量好大。】 　　【课代表来了！1，姜扶瑶有未婚夫；2，容雅做了小三；3，容雅不仅抢姜扶瑶男人，还在娱乐圈踩着她上位。当然了，多年以来丰富的吃瓜经验告诉我们不能轻听轻信，还是蹲石锤瓜吧。】 　　【所以姜扶瑶的意思是这些年一直都是被迫艹的废物人设？妈哎, 那这是个大瓜啊，毕竟这么多年里在姜扶瑶衬托下成功洗白的明星可不是少数。】 　　………… 　　#容雅抢姜扶瑶未婚夫#的话题顿时一骑绝尘，根本不给人反应的功夫便“chua”的上了热搜。 　　同时, 姜扶瑶也接到了沈城打来的电话。 　　“我不喜欢自己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他语气淡淡, 间或还听到鼠标轻点的响动, “明白我的意思吗？” 　　姜扶瑶本来就不喜欢沈城, 只是被迫家族联姻, 何况前世还被他那样对待。但毕竟给作者砸的那些钱都是从他手中得到的，一码归一码, 拿钱办事, 她自然不会坑甲方。 　　“嗯, 我知道。”确认了下没有漏掉文件，她按下了“发送”键, “你看下邮箱，我把后续计划发给你了。热度有限，希望你在两个小时内看完, 没有意见的话我就会继续往下施行。” 　　沈城挑眉。 　　还弄了后续计划？ 　　从邮箱下载了文件，沈城手肘支在桌面，鼠标轴下滚，看着屏幕上清晰的pdf文件，摩挲下巴，眼眸微眯。 　　许久，看完所有内容，他终是轻笑：“还以为是我错觉，原来真变了。” 　　挺好的，他还是喜欢和聪明人相处，彼此都方便。 　　点开微信，将沈氏公关部负责人的名片推过去，沈城发了条语音：“可以，我对计划没意见。这是沈氏公关部负责人，你可以加一下，有需要直接找他。不过，既然要对外公布我们退婚的消息，我希望你注意点，务必处理好我妈那边，这也是决定了我们合作顺利与否的关键。” 　　收到他的消息，姜扶瑶撇撇嘴。 　　有一说一，她是真的不能理解作者。她只是个女配，被家里逼着不得不联姻也就罢了，沈城好歹是一番男主，怎么也和她一样被妈妈以死相逼……她反正觉得这小说扑得活该，作者格局是真的小。 　　除非背后还有其他没揭开的内幕。 　　考虑至此，姜扶瑶便打住仍在发散的思绪，转头将已经编辑好的内容复制给那个公关部负责人，确定没有什么语言上的漏洞会被找茬，才将之发出。 　　傻子才打无准备之仗，她当然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好好让容雅知道什么叫“拿了我的还回来”以及“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躺床上，翻了个身，仰面朝上，她举起手机，点进绿江，从正文通过“详情”按钮跳转进目录界面。 　　本书打赏榜，“姜扶瑶”的读者昵称高挂榜一，后面跟着的是52000打赏额，紧跟其后的榜二则只是3的打赏额，差距犹如天堑。但其实也能理解，毕竟一个是花钱买命，另一个则是随手打赏了个快乐，本就不平等。 　　就比如，大概作者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被打伤的五万多块，在汇率兑换前其实是五个亿。 　　文案上挂着的“写崩了，决定从头修文，改了男女主，接受弃文和负分”请假条，回归时间就是今天。 　　视线下扫，从书名到作者，姜扶瑶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而后在角色栏久久顿住。 　　主角：姜扶瑶温予安 　　手指轻触屏幕，机身微微发热，也好似是那变了的主角栏六个字烫了她的灵魂。 　　没开灯的房间昏暗，绵长的呼吸悠悠叹出，许久，姜扶瑶低声轻笑，旋即点开评论区，伴随着银.行系统发来的短信提示，再次打赏出去四千万。 　　打赏榜跟在她后面的数字变成55000，而这也是她最后一笔可以流水。 　　五亿五千万，买她的梦想、自由和快乐。 　　这笔账，划算！ 　　就让她仔细看一下，没了主角光环的容雅在完全不占理的情况下会如何应对，也看看这个世界到底会不会还她一个公道！ 　　最后扫了眼停在一个星期前的更新，还有，姜扶瑶便将绿江app关了上。 　　她不在乎作者到底打算怎么写她和温予安的故事，只要不影响她正常生活就行。 　　嗯……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 　　起身，给心爱的小提琴做了下护养工作，姜扶瑶不甚在意地想。 　　之前她无意中翻到作者很久前给其他读者的回复，说是现在读者都喜欢看甜甜的恋爱，对大女主事业线不感兴趣。可无论她还是温予安都从不是恋爱脑，心灵挚友胜过肉.体乍欢，作者应该也没办法凭空捏造那么多感情戏吧？ 　　所以，她还是有些好奇那些读者在看到男女主全部换了后的剧情会是什么反应的。 　　会喜欢这样与“市场”和“主流”完全不一样的女主吗？还是排斥与反感？ 　　* 　　通常娱乐圈给回应都比较慢，一是得组织语言，确定情况，二是热度有都有了，不蹭白不蹭。 　　但这次显然是例外。 　　在姜扶瑶等沈城看文件的时候，那条微博发出去堪堪不足半个小时，容雅就给出了回应。 　　【@姜扶瑶看到你微博时，我正在拍戏，第一反应就是茫然和懵。我想不明白，也无法理解。我明明没得罪过你，为什么你却要给我泼如此过分的脏水？又为什么委屈却不在发声前私下找我要说法？】 　　【唉，不管怎么说，先和网友们解释一下我自己的看法吧。首先，我和姜扶瑶一家公司，彼此资源存在竞争很正常，但这远远不至于上升到拉踩的地步。相反，在她演出有差错之际，我经常帮忙解决麻烦。非要说拉踩，也只是营销号们为了蹭流量的通稿吧……或许我言语中可能有些话惹人误会，但我确实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其次，我甚至不知道姜扶瑶有未婚夫，何来的争抢一说？】 　　下面她的粉丝们飞速前来控评，无一例外的都在心疼，连路人也觉得容雅无辜被碰瓷实在令人同情。 　　于是相对的，姜扶瑶那条微博下也格外乌烟瘴气，网友们都对她污蔑的行为很是看不上，更对她的人品彻底无语。 　　【真没想到姜扶瑶是这种人。以前只觉得她干啥啥不行，实力太差，也不怎么努力和敬业，不配当别人爱豆，没想到现在还故意污蔑别人……这是知道自己反正洗不白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吗？我直呼好家伙。】 　　【恩将仇报，蛇与农夫：）容雅和姜扶瑶合作了几次，就帮着解围了多少次，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昧着良心说出这些污蔑的话，或者说本来就没有良心？】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姜扶瑶不是人。】 　　………… 　　翻看着自己微博下评论区的各个留言，看着网友们对姜扶瑶多年如一日的轻蔑与谩骂，容雅往日在镜头前总是温婉的面容此时满是扭曲与妒意，甚至切了小号把所有骂姜扶瑶的评论都赞了个遍，心底的焦躁不安这才得到稍稍缓解。 　　“怎么样？我就说网友们会信你吧？你人美心善是众所周知的。”经纪人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跟着落下，笑着调侃起来，“再说了，沈总一直对你很好，还总给你探班……” 　　“好了，别说沈总了。”容雅一口打断，“我和他现在没什么关系，也有了其他喜欢的人。” 　　经纪人眉心一跳：“其他喜欢的人？” 　　“嗯。”看着镜子里已经画完底妆的自己，容雅面颊微红，“他是音乐专业的，但很有想法，读研读到一半就跑去经商了，而且做得很成功。” 　　和容雅聊了几句，接到手下其他艺人的电话，经纪人便出去接了，就看到助理蹲在墙角，看着手机，满面愁容。 　　“怎么了？”收起手机，她关心地走过去。 　　助理被吓一跳，见她来了，立马站起来，眼神四处乱飘，手足无措：“孙……孙姐。” 　　说话时，助理没有按灭手机，孙美方随意一瞥，就看到了页面上姜扶瑶与一个男子亲密的合照，再结合她网上的那些话，有了猜测：“这是姜扶瑶的未婚夫？” 　　“不……不是，是初恋。”助理一脸欲哭无泪。 　　孙美方莫名其妙不已，拧眉：“你认识？” 　　“不认识……” 　　“那你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啊？暗恋人家？” 　　孙美方一手捧容雅出来，很是清楚她与姜扶瑶的矛盾与厌恶，自然不会把与姜扶瑶有联系的人放在身边。说话间，就已经动了把助理辞掉的心思。 　　助理不知道孙姐怎么想的，但她确实是被自己搜到的消息惹急了，一咬牙，干脆附耳直说：“但是容雅姐也喜欢他！而且去人家公司好几次了！” 　　什么？！！ 　　孙美方瞳眸瞬间瞪大。 　　容雅疯了吗！怎么又和姜扶瑶喜欢上同一个男人！！！ 　　顾不上刚刚说好的给手下另一艺人谈合作的事，她大步走回化妆间，将刚来没多久的造型师礼貌请出去，又让助理在门口守着，孙美方大步走到容雅面前，将手机递给她看：“你别告诉我，喜欢的是这个人？！” 　　看到姜扶瑶与温予安的大学合照，容雅眼底闪过一丝暗色：“他们早就分手了。” 　　“分手了也不应该你上啊！”孙美方简直不敢置信，“沈总就是她未婚夫，这又是她初恋，你难不成真和她杠上了？你知道这事传出去，就算你没做什么都会被说吗？真以为娱乐圈是你一言堂，没有对家也没有新人？” 　　牙齿微碾，容雅没应声，许久，才淡淡道：“他是个很好的人。我相信他。” 　　“你说你相信他？”孙美方被噎得彻底无语，干脆不劝了，单纯从利益层面出发，“那沈总那边呢？怎么交待？你如果喜欢人家，不能拖人家下水吧。” 　　孙美方说这话是为了“弄醒”容雅，却没想她闻言竟是兴奋起来：“沈氏算什么？他是jewel董事长！” 　　那瞧不上的轻蔑语态和神情都吓得孙美方赶紧回头看了眼门，确定关得严严实实了，才激动地问：“真的？他是jewel的董事长？” 　　容雅得意地昂了下头：“嗯。” 　　孙美方顿时两手握拳用力地锤了下空气，脸涨通红。 　　兴奋得。 　　但她到底娱乐圈沉浮多年，心理素质比较好，很快想到人们常说的“男人都忘不掉初恋，初恋就是白月光”定律，又有些担心。 　　容雅却不甚上心地摆了摆手：“不会。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姜扶瑶就在，他牙根没看她一眼，更别提忘不掉什么的了。” 　　听完容雅口中温予安对她和姜扶瑶截然不同的态度，孙美方这才松口气，整个人状态都松快了下来，随手拍两下椅背，与容雅在镜子里相视而笑。 　　有jewel当后台，别说娱乐圈了，即使是金融界那些所谓的大佬都得给她们几分薄面，甚至是讨好。相比之下，原本以为已经是后台的沈城也已经不怎么够看。 　　“还是我们小容雅有魅力。”孙美方眉眼弯了弯。 　　但这份快乐止步于她再次点开微博的瞬间。 第四十六章 重新认识姜扶瑶。…… 　　姜扶瑶发了一段视频, 场景正是前段时间她作为沈城女伴参加高总生日会。 　　视频里，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容雅一身礼服裙，敷衍地应对着身旁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男伴, 视线却不停投往门口。孙美方算了下时间, 那个时候容雅似乎还对沈城很关注，心中便有了不好的猜测。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姜扶瑶便挽着沈城的手臂走了进来。 　　一见沈城，容雅便迫不及待地奔过去，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未语便多了几分委屈。见状, 旁边的男伴立马冲冠一怒为红颜，却被姜扶瑶怼了个体无完肤，并被灵魂质问“要不是喝醉了酒, 好好一个富二代怎么会喜欢上爱当小三的女人”, 登时哑口无言。 　　结合姜扶瑶先前所言, 事情大概已经看得出来。 　　沈城是姜扶瑶的未婚夫, 而容雅觊觎沈城, 现在是三角恋修罗场，但到底谁在道德上落下方一眼可见。 　　只是, 终归前几年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太深, 作为“国民黑”, 姜扶瑶也确实是“名副其实”。于是这个时候的弹幕基本都在骂姜扶瑶，说她肯定漏了什么前情提要没剪辑, 故意污蔑容雅。 　　但两秒后，容雅一句“包办婚姻本来就是错的，我和他又真心相爱……是你插足了我们, 怎么能反过来说我是小三”，以及沈城毫不客气撇清关系时微拧的眉瞬间让视频里谩骂的弹幕仿佛被按过清空。 　　就算经过剪辑，总得有素材才能剪吧？再者，如果说姜扶瑶可能为了洗白颠倒是非，作为沈氏集团总裁，沈城根本不会乐意被利用。 　　从来只有资本压榨艺人，从没听说过哪个艺人胆大包天敢反过来明目张胆地利用资本上位……除非背景比被利用的资本更牛，这就是另外的情况了。 　　但不论具体真相到底是什么，姜扶瑶都绝对不可小觑。 　　如果是利用，比沈氏更牛得是多大的豪门？而如果不是利用，姜扶瑶能在被骂成“国民黑”的时候还和他订婚绝对出身不会太低，且一直都是圈内典型正面人设的容雅才是真的翻了车。 　　【容雅不是艹的出淤泥而不染娱乐圈小荷花人设吗？首先不说艹的这个人设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种豪门社交场合，单说她那男伴明显就是喜欢她吧，怎么好意思利用人家带自己来见别的男人还当场爱的告白……真就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呗？】 　　【？？？你管人家包办不包办，反正人家订婚的时候肯定都是自愿的，而且看上去感情还可以啊。你插足人家还有理？这么想当小三吗？】 　　【哈哈哈哈什么弱智发言，差点以为自己穿进了什么脑残狗血霸总言情文。】 　　【楼上，容雅可能想当女主，人沈总可不一定愿意当男主（狗头）】 　　………… 　　再后面的评论孙美方就没细看了，只示意容雅也去看一下热搜，便脚尖点地地抖着腿，思索怎么才能把这件事扭过去。 　　但…… 　　这他妈怎么扭！人家连视频证据都有！ 　　将视频发给熟悉的工作室，让他们帮忙找剪辑痕迹的同时，孙美方又将评论区重新看了遍。收回视线时，她无意中瞥到姜扶瑶的文案。 　　【比起商业联姻，果然还是更喜欢自由恋爱。@沈城沈总耐不住我几年如一日地磨，终于同意解除婚约了。不过，出于一些个人顾虑，这件事我们之前一直没公开，在我发这条微博前，除了相关律师没有第四人知道我们已经解除婚约的事……@容雅容小姐，恋爱自由当然可以，但不能没了基本的道德三观呀。何况，我前未婚夫对你根本没有那个意思，麻烦不要登月碰瓷了。】 　　“我知道他们订婚取消的事。”没等她开口，容雅便冷静道，“所以她的指责不成立。” 　　尽管孙美方刚才的第一反应也是让容雅从“知道退婚”的角度入手，但按照姜扶瑶所言，理应她不知道才对，不由又有些纠结。 　　“我知道这件事，但时间有点久，我忘了是谁告诉我的。”按下语音键，容雅和工作团队商量具体如何回应，“别问，问就是不记得到底是谁说的了。” 　　孙美方顿悟，容雅这是决定打哈哈。姜扶瑶给出的锤太硬，估计容雅自己也知道视频内容的真假，意识到不可能继续维持以往“绝对纯白”人设，便准备只挽留住相信她的粉丝。 　　反正娱乐圈都是这样，几乎每个艺人都有被言之凿凿的黑料，但粉丝们还不是开开心心吃假的洗脑包，重点是人气数不能下去。 　　商量完，容雅便去微博回应，表示自己忘了告诉她这个消息的人是谁：【虽然很抱歉，但我确实是知道你们订婚已经取消的前提下才有的那些举动。之所以那个时候没有要和你吵起来……对不起，我可能有点懦弱，当时只知道哭了。沈总确实对我无意，只是我想着他给我探过班、送过吃的，自作多情了。如果我有错，那我觉得我错在自作多情，过于自恋和妄想，而不是做小三，也不愿意承担这样的莫须有罪名。】 　　这个文案算不上完美，但忽悠粉丝足够了。 　　忘了消息人？正常。你难道记得自己所有八卦消息的来源？ 　　自作多情？合理，每个人有了好感对象时都容易胡思乱想很多。再说了，要不是沈城有那么多容易让人误解的举动，容雅也不至于想歪。 　　粉丝们用类似的理由控评，因为举例过于平实，倒是让许多摇摆不定的人真的偏向了容雅那边。 　　【不是我拿有色眼镜看人啊，而是姜扶瑶真的黑历史太多了。相比之下，我认为容雅说话比较可信。】 　　【？？楼上这还不叫有色眼镜？再说了，姜扶瑶说了，她是被容雅拉踩上位的，听不懂人话还是看不懂汉字？】 　　【在知道已经退婚的情况下对自己有好感的男生出手哪里做错了？网络上好多道德小卫士哦。】 　　【服了，容雅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没点自己的脑子吗？】 　　………… 　　对于墙头草般网友们的反复谩骂，姜扶瑶倒是无所谓，毕竟他们的喜欢与否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但容雅的那些狡辩…… 　　将评论区下滑，她看到容雅回复了一个粉丝。 　　粉丝说心疼她被渣男伤了心，明明是沈城给的错误信号，怎么被骂的反倒是她，希望她不要再喜欢沈城了。 　　容雅则表示：【摸摸，没事啦宝宝，主要其实还是我误会了。人嘛，总是会做错事，该承担的就去承担，被骂也能理解。ps那天哭了很久，超级伤心，但是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希望这次不是我误解了（捂脸）】 　　误解？怎么从不误解别人，只单单误解了她呢？ 　　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姜扶瑶正准备再次更新出一条视频动态，是前段时间温予安还没弄清楚情况时她花式骚扰温予安的各种聊天记录截图。 　　就在这时，温予安突然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他没去公司，在家里便没怎么注意形象，无边框眼镜架在高挺鼻梁，额前几缕碎发，头顶两根呆毛。 　　“我让他们把剪辑好的视频发到你邮箱了，记得看下。”说着话，他便幽幽打了个哈欠。 　　姜扶瑶原本被容雅证据摆在眼前都不认的厚脸皮搞得很是恼火，见状却是忍不住笑了：“怎么困成这样？昨晚几点睡的？什么视频？” 　　揉了揉头发，温予安眉眼疏朗地弯了弯：“想你，想了一个晚上没睡，通宵了。” 　　“he tui，油嘴滑舌。”姜扶瑶粉颊微红，坐到书桌旁，用电脑登录邮箱，“你给我发的什么视频？如果是那天晚上的宴会以及她骚扰你的那些消息，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已经自己弄好了？” 　　“不是，是我让朋友帮忙找的前几年你参加各种节目和通告的一些幕后花絮。” 　　幕后花絮？ 　　姜扶瑶先是一愣，旋即眼中有了笑意，边下载文件，边略带了些醋意地调侃他：“她刚刚还回了粉丝说自己有了新好感的人，我觉得只有你能对号入座。” 　　“那是她登月碰瓷，我可从没给过回应。”温予安面上笑容不变，只眼神冷了一瞬。 　　别说好感了，先前那么多世的死亡与轮回，他没恶意出手搞她，而是决定实事求是，这就已经是连自己都觉得意外的“人品真好”之举。 　　姜扶瑶转到微博后台，同时更新了两个视频动态。 　　而这时，网友们早已吵到不可开交。 　　支持容雅的那方认为姜扶瑶“劣迹斑斑”，不值得信任。 　　支持姜扶瑶的则认为容雅“虚伪矫情”，有石锤了还狡辩，心机深沉。 　　两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姜扶瑶的两个新视频便是在这样的时候更新出来的。 　　第一个视频中，备注为“容雅”的人一直在给提供素材的那人发消息。起初还是矜持的“你好”、“早安”、“吃了吗”，后面慢慢变成发自己的性感“写真”。当然，光是如此，某些脑残粉仍不会相信自家爱豆是这种人，所以姜扶瑶特意将她发的唯一5秒海边vlog自拍以及三条带了撒娇意味的语音。 　　值得一提，被发消息的人也就前期回过几次“嗯”、“好”、“知道了”的简短语句，之后就是根本不回，只有“容雅”单方面的“你怎么不理，是在忙吗？”之类的委屈询问。 　　姜扶瑶的文案很直接：【@容雅先是我前未婚夫，后是我男友，你的审美就和我这么一致吗？还是说，你喜欢的其实不是他们，而是我？我性取向为男哦。】 　　第二个视频就比较长了，清晰度不一，场景也换得很频繁，被打了马赛克的工作人员春夏秋冬的衣着都有，显然素材跨越了至少一年的时间段。视频里，无论参加电视剧的拍摄还是节目的录制，她一直在后台努力准备，但大多工作人员对她的态度都不甚友好，其中容雅的工作团队最为突出，翻白眼、撇嘴都是日常。 　　如果说工作人员的态度只是他们的个人行为，容雅的言行才是真的把网友们给恶心到。她表面上对姜扶瑶很好，总是帮她“解围”，实则每一次开口都是强调了姜扶瑶本可以忽略的错误，然后捧高自己，简直就是拉踩真人版。 　　这次的文案姜扶瑶就没有再继续艾特容雅，而是质问网友们：【如果被这样“解围”的人是你们，会感激吗？以及，这样“帮”我的人一直很多哦。之所以只@了容雅，因为她是其中最过分的，忍无可忍，其他人视情况决定要不要也放出“幕后花絮”。】 　　这可真的是锤死了，一点空隙都没有留给容雅，也让她一个小时前发的所谓“解释”变得很是可笑，回复粉丝的那句“该承担的就承担，被骂也能理解”也被嘲讽用作了话题。 　　可以说，除了已经被洗脑完全的“真·脑残粉”，稍微智商在线点的网友都不会再觉得容雅是被误解的了。 　　【何谓白莲？先来一句对不起，再说一句能理解，最后无辜作态来个“希望”，标准模板都有了。#容雅说自己活该被骂#】 　　【学会了，以后遇到自己理亏的事就说xxx告诉过我的，再问就是忘了，记性不好人之常情。#容雅说自己活该被骂#】 　　【容雅不去当演员真的是埋没人才，说谎说到这个程度居然脸都不红一下，还对一直被欺负的人再次倒打一耙，我愿称之为“年度耙子”。#容雅说自己活该被骂#】 　　………… 　　结合姜扶瑶粉丝们制作的几个“疑似拉踩视频”，其实已经能猜出这些年利用姜扶瑶上位的明星都有哪些，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一线。 　　按理说，他们只要咬死不承认，人设还是可以继续撑住的。但谁让姜扶瑶这么猛，不知怎么的竟然找到了所有通告的未播出花絮，还真的弄到手并剪辑完成了。看着姜扶瑶那句“视情况决定要不要放出其他人的幕后花絮”，他们顿时全都心慌意乱，思来想去，决定直接在这次她与容雅的矛盾中表态站队姜扶瑶。 　　这样，即使人设仍然有坍塌的危险，但总比彻底凉凉的好。何况，沈总那边已经确定了不会帮容雅，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 　　一时间，墙倒众人推，姜扶瑶正面刚容雅的四个动态被半个娱乐圈的人转发，联动饭圈，声势可谓浩荡。压倒性的人数，使得容雅的脑残粉们再掀不起风浪。 　　在容雅被网友们花式口吐芬芳的同时，#心疼姜扶瑶#的话题也迅速爬上了热一。与之一起的，除了其他艺人们的“站队”，还有便是一个不知名新号网友剪辑出来的姜扶瑶这些年付出的努力。 　　不只是出道后为通告付出的努力，还有从大学时候起，获得奖学金、参加的大小比赛以及校友、老师对她的评价。 　　在今天之前，网友们对姜扶瑶的印象一直是“废柴”、“什么都不会”、“人品差”，即使如今她被利用的真相得到了澄清，最新一档音乐综艺《不是声动，是心动》中也有实力证明，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到底是摆在了那里。 　　对大多数人来说，一时两次的惊艳和成功，抵不过几年时间里的肉眼可见的各种“人证、物证”。 　　而现在，姜扶瑶大学四年的所有成果都被摆出，就连初高中时练琴的照片都有几张。五官精致的小姑娘高架着比自己脑袋大了两圈的小提琴，神情享受，显然是真正的喜欢。所有认识她的人，无论是在校的老师、同学，还是合作过的剧组跑龙套小演员，更或者是魔都爱乐乐团的乐手和老师…… 　　原来，姜扶瑶不是小提琴水平低得连业余都不如，而是大学四年就没拿过第二的专业第一。 　　原来，她早就被伯克利那边的老师接触过，本来说好了会去读研，只是毕业后不知为什么又跑到娱乐圈出道。 　　原来，她是老师的掌中宝，是同学们羡慕的“天才学神”，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 　　原来，她一直都那么棒，是这个圈子耽误了她、误会了她。 　　【呜呜呜，从没有这么为一个明星难受过。太可惜了，明明那么优秀啊qwq#心疼姜扶瑶##重新认识姜扶瑶#】 　　【容雅算个屁，姜扶瑶才是真的人美心善有实力！是我这几年眼瞎粉错了人，从今天起就对姜扶瑶小姐姐黑转粉！#心疼姜扶瑶##重新认识姜扶瑶#】 　　【啊啊啊啊啊啊把学校放出来的小姐姐参加比赛的视频全看了遍，想到这几年娱乐圈那些营销狗都怎么说她的，还有那些不知道唱什么玩意却莫名其妙成了一线爱豆的明星……一口老血吐出来！#心疼姜扶瑶##重新认识姜扶瑶#】 　　………… 　　蒙了尘的明珠，亮了。 　　姜扶瑶，终归会扶摇直上。那本就是属于她的骄傲！ 　　因着沈城的名义，容雅出道后根本没吃多少苦，便走上了顺风顺水的小花之路。起初她也心虚过，毕竟那是别人未婚夫，但很快她就爱上了这种感觉。 　　资源任她挑，工作人员任她选，对手戏艺人也得捧着她，粉丝们更是全都无脑吹……再回想曾经朝别人点头哈腰的煎熬日子，她根本无法忍受，又在一次饭局无意中得知姜扶瑶家里都快破产了，根本就是高攀沈城，这才在这条道上愈发不可拔地越走越远。 　　她喜欢看姜扶瑶被骂，因为那证明姜扶瑶本就配不上沈城，她没做错。 　　她喜欢踩着姜扶瑶上位，因为这让她有种姜扶瑶比不上自己的错觉，她才是应该成为沈城未婚妻的那个人。 　　她喜欢看姜扶瑶受委屈后颓丧的表情，因为那滋长了她心底深处的恶意，更有种无法言喻的爽。 　　她根本不喜欢沈城，连温予安也不是真的好感，只是意识到沈城那边弄不到好处了，干脆换个“金主”。 　　可现在看着微博手机客户端不断提出的消息提醒，那一句句夹杂各种脏话的评论直骂地容雅脑袋不断下垂。 　　好丢人，好难堪……她以后要怎么办？那些代言通告的违约金又该怎么处理？ 　　这，就是当年姜扶瑶被骂的感受吗？ 　　没了剧情在头顶压着，网友们又在歉疚与好奇下不断深扒，姜扶瑶的优秀之处也被更多人发现。 　　他们感叹姜扶瑶过去的努力，也羞恼自己的没眼光，更好奇她在洗白并成功证明自己之后会怎么样。 第四十七章 豪门千金竟在我身边！ 　　有姜扶瑶起头, 无论是担心自己有把柄在她手里还是单纯看容雅不爽，总之，越来越多曾经被容雅膈应过的艺人和行业相关人士出来发声。 　　导演爆料她试镜时一直在提沈总, 明里暗里表示自己有后台, 正巧他们的投资方就是沈氏，不得已只能选了没那么合适的她当女主； 　　造型师吐槽她化妆再快也要至少两个小时，完全不管其他艺人的化妆需求，甚至好几次其他艺人只能自己动手，事后买通稿营销艳压人设； 　　还有被辞退的前助理被发现曾经在朋友圈实名骂过容雅表里不一，总是让自己背黑锅。 　　………… 　　太多瓜可以吃，多到连姜扶瑶都震惊了。 　　虽说她讨厌容雅, 但毕竟是小说女主，女主光环肯定是有的，所以她一直认为大多人都是真心喜欢她, 却没想原来都是“看在眼里, 记在心里”。不说罢了。 　　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积少成多, 容雅被骂的相关热搜也是连着两天第一。黑子们狂欢, 粉丝全都脱粉回踩。从当红花旦到过街老鼠，一夜地狱不过如此。 　　“公关呢！” 　　刚走进工作室, 容雅便一把摘下墨镜甩到一旁桌子上。墨镜碰到陶瓷杯, 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而后弹开。 　　通宵两日没有休息的疲惫, 容雅的脸色难看极了，被网上扒了个干干净净, 没了平日故作温婉的宽和，再加上毫不掩饰的怒意，神情狰狞。 　　“你们是我的工作团队, 都进圈这么多年了，还不懂什么叫公关，什么叫带节奏，什么叫撤热搜吗？需要我来教你们？！” 　　闻言，工作团队几人对视一眼，最终让年龄最长的冯哥出来顶了这个枪口。 　　“真不是我们不想，实在是水军也抵不过网友的力量啊。”冯哥苦着脸解释，“以前只是一群黑子，给粉丝发点洗脑包让帮忙控评，再加上水军，节奏很好带，微博那边也愿意给我们面子，保底价就能撤热搜。但现在，没了沈总当后台，jewel那边又转发给姜扶瑶站队，热度又被带了一波。别说他们为了不得罪jewel拒绝了撤热搜，就算能花钱撤，价格也是我们给不起的数。” 　　咬住下唇，感受着钝钝的痛，看着屏幕中全在同情姜扶瑶与骂她的网友言论，容雅手紧紧攥住，指甲深印掌心。 　　完了，真的完了。 　　早知会有今日，她当初就不该食髓知味地踩姜扶瑶上位。可那能全怪她吗？分明姜扶瑶自己也总是出错！不然她也不会有出手的机会啊！ 　　打架似的，容雅脑子里各种不同的声音在争辩。但她心里清楚，这只是她的自欺欺人。 　　姜扶瑶不会再给她翻身的机会了。 　　再说那边，jewel转发站队姜扶瑶的举动也是让网友们好一阵揣测。 　　【jewel爸爸居然站队了？大胆猜测，是不是要让姜扶瑶代言旗下产品！】 　　【扶瑶苦尽甘来，要走花路了吗？jewel可是国际名企，比容雅之前拿过的所有广告和代言资源都好！】 　　【卧槽jewel！我家小艺人根本高攀不起的存在，羡慕了qwq不过姜扶瑶也确实是前几年太惨太委屈了，又正好有热度，理所应当得到自己应得的。】 　　………… 　　随着事情的逐渐发酵，容雅被扒出越来越多见不得光的一面，姜扶瑶也被扒出更多惹人怜爱的经历。 　　因着过去的误解，许多网友都曾对她恶言相向过，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歉疚，即使没有黑转粉，路人缘的好感度也瞬间提了上去。jewel官博下清一色的赞成和期待，粉丝连控评都不需要，自来水就足够，还都很真心。 　　姜扶瑶肉眼可见洗白成功并骤然爆红，除了让网友们觉得欣慰，无数小透明艺人更是艳羡不已。 　　他们都觉得姜扶瑶真幸福，之后不仅有资源、有人气，估计再有黑料网友们也不会轻易相信，少了很多麻烦事。然而，也有人对姜扶瑶如今的情况很是不满，觉得比先前处境差得多。 　　比如姜父、姜母。 　　“你怎么能退婚！” 　　姜父尖锐的骂声透过手机听筒传出，满是焦灼和愤怒。 　　“家里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退婚了，沈氏不会再给我们投资，姜氏怎么办？你考虑过吗？” 　　“就是啊，我和你爸怎么办？”姜母的声音也响起，“我们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到这么大，没缺你吃也没少你穿，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不顾我们的感受！” 　　自私吗？ 　　在宿舍楼后面的小路上走着，听爸爸这么评价自己，姜扶瑶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仰头看星星寡稀的夜空，语气平淡：“可我觉得自私的是你们。” 　　“从小到大，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爸说没儿子没有接班人，我就什么都尽量学，心理学、金融学、企业管理……还广泛发展人脉，让和我们对家的魏氏也找不出毛病，帮爸谈成不少合作项目。可能我天赋有限，不是圈内做得最好的，但也绝对说不上差。这么多年下来，有我参与的项目不说几百亿，起码也是有几十亿的。” 　　“妈说家里情况不好，需要商业联姻，让我顺着婆婆的心意，多讨好自己的未婚夫。我就和自己喜欢的人分手，放弃梦想，还隐瞒自己是姜氏千金的身份进演艺圈当演员，只为与另一个女的争抢本就属于自己的未婚夫，还怕丢了家里的面子。” 　　“我在网上被骂，你们告诉我娱乐圈就是这样。我觉得难过了，你们说成年人就是这样。我觉得累了，你们就让我想想你们。” 　　“我承认，你们对我有生恩养恩，也一直要求自己不让你们觉得难做，要当个孝顺的孩子。” 　　“可是我真的累了。爸，妈，你们为什么就不能也为我想一下？为什么我难过的时候不安慰，我疲惫的时候不鼓励，只会要求我为你们放弃自己一个又一个爱的人或事呢？” 　　这不是姜扶瑶第一次因为这些事与他们诉苦。 　　只是，以前她每次都是边哭边说，哽咽着崩溃，然后收拾好情绪继续做一个“孝顺”的好孩子，这次却只是心底无声叹了口气，情绪平静无波。 　　她真的看开了。 　　但姜扶瑶知道自己是真的对这些都放下了，姜父却不知道，越听越不耐烦，干脆直接打断：“行了，我知道你委屈，但你既然出生在这个家，享受了那些物质，就必须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 　　说着，似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过于冷漠，顿了下，他微微缓和语气：“爸每天工作很辛苦，你多听点话，好吗？” 　　多听点话？ 　　姜扶瑶笑了笑。 　　“不好。”说完，她直接将电话挂断。 　　晚风微凉，簌簌落叶飘在地面，有一片夹在了姜扶瑶的马尾辫中。轻轻取下，还带了一点鲜活水意，却是注定零落成泥。 　　可零落成泥，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新的人生？ 　　扬唇，姜扶瑶知道，自己真的自由了。 　　没了剧情压着，不会再被家里道德绑架，婚约已经解除，网友们对她的误解也澄清…… 　　她现在是真正的自己。 　　往宿舍走去，刚进大门，看到一旁无措站着的人影，姜扶瑶顿了下：“我刚刚打电话，你都听到了？” 　　两手垂在身前，扭拧着衣角，程玲玲僵硬地点了点头：“嗯……对不起……” 　　欣赏的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赞誉，不再被莫名其妙地抹黑，乐团所有人都为她开心，氛围很是活跃。但作为姜扶瑶的舍友，程玲玲却细心地发现她每次看了手机短信或出去接了通电话就沉默下去，面上的喜悦没了，取而代之的事一种无奈与叹然。 　　想到昨天在某狗仔微博那边吃到的瓜，有的资本会威胁洗白后的女艺人还不让她们说出去，实在是担心，便悄悄跟了来，却没意料到竟听到了她真正的身份。 　　理智上的第一反应就是避嫌，毕竟这属于隐私，但听着扶瑶平静却分明字字句句都饱含委屈的话，她实在难过，两腿亦灌了铅似的没能抬动。 　　被听到了和爸妈打电话，聊的还不是什么正面内容，姜扶瑶原本感到有些不舒服的。 　　不是觉得隐私受到了侵犯，毕竟节目组早就在这边安了摄像头，她本就没有继续瞒下去的意思，而是为自己有这样满心利益的自私父母和过去“愚孝”到失去自我的行为的羞耻。 　　但她还没说话，就见程玲玲猛地垂下脑袋，而后一滴折射出幽幽光亮的水珠落在地上，绽出不规则的花纹。 　　姜扶瑶：…… 　　她还没哭，这丫头居然就哭上了？ 　　“呜呜呜呜呜，我就……就是觉得他们太过分了。”一把抱住姜扶瑶，程玲玲抽噎不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是他们自私，根本不顾虑你的感受。既然他们不对你好，你也别对他们好了，做自己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程玲玲不知道什么姜氏千金，也不知道姜家没了和沈氏的商业联姻意味着什么。 　　她就是普通家庭长大的普通小孩，理解不了那么多有的没的。但她知道，姜扶瑶很好，很值得，不应该被这样磋磨对待。 　　被紧紧搂着，温热的体温与心脏的跳动声在寂静的夜格外明显。 　　静静站在原地，几秒后，姜扶瑶有些生涩地抬手，也将程玲玲抱住：“……嗯，我知道的。” 　　第二天，节目组看到昨晚的录像回放，第一时间就联系姜扶瑶，问她是否介意播出这段内容。 　　“播出。”姜扶瑶毫不犹豫。 　　节目组也猜到了她会是这个回答，很快便剪辑好了相应内容，插.入到原先制作好的新一期节目预告片段中。 　　原本《不是声动，是心动》这档节目因着邀请了姜扶瑶且在芒果台黄金档播出便已经有了不错的热度，经过前两天的洗白反转，更是收视率直接登顶，离破记录也只差一丁点儿，估计就这一个星期的事。 　　狂补了姜扶瑶出道以来的各种通告之后，网友们也发现了，只有这个节目里的姜扶瑶才“真实”，无论性格还是真正的小提琴水平，便格外关注相关内容，催官博更新也是日常活动。 　　新一期预告刚剪辑出去，点击根本就是以秒为单位猛涨，而“姜氏千金”四个字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所有注意，全员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我没理解错吧？姜扶瑶是姜氏千金？？？】 　　【怪不得沈城会和她订婚，果然门当户对才是最重要的事。】 　　【搜了下，姜氏最近股票在跌啊，估计这波爆出来股票就会涨回去了，不错。】 　　【豪门千金这么好艹的人设姜扶瑶干嘛藏着不说啊？看钱时代，她只要说自己是豪门千金，绝对会涨很多粉丝的，也不至于以前被骂连个帮忙说话的都没有。】 　　………… 　　乐团众人也看到了这个预告，都惊呆了。 　　卧槽卧槽，豪门千金竟在我身边！！！ 　　每个人都憋了一肚子的好奇，特别想问姜扶瑶豪门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又怕她不喜欢被人问这个，心里被羽毛挠似的发痒。 　　一整个上午的彩排，乐团所有人全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包括自诩几十年来早已经历过了足够多的事，情绪很是镇定，不会被动摇的闫同贺。 　　眼见姜扶瑶就要和程玲玲几人去食堂吃饭，他们的好奇心却还没有得到解决，登时急得抓耳挠腮。 　　就在这时，严建元站了出来。 　　看着他抄姜扶瑶走去的背影，乐团中人皆眼前一亮。 　　姜扶瑶是小提琴第一声部的乐手，老严是第一声部首席，两人平时经常交流乐曲的演奏心得，又即将一起去国外参赛，相对来说是一个比较亲近的关系，八卦和好奇起来也不至于显得太过冒犯。 　　在万众瞩目之下，严建元喊住姜扶瑶，走到她面前，四目相对，特别打直球地开了口：“我早上看了热搜，听说你是姜氏千金？” 　　身后众人简直被吓呆。卧槽，这么直接的吗？！ 　　多年镜头前工作的经验，姜扶瑶对视线比较敏感，早发现了乐团众人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她并不介意被问相关事情，只是他们连问都不问，她主动提的话就容易有种炫耀的感觉。因此，严建元打直球的问法反倒符合她的想法。 　　“是的。”她大大方方地点头。 　　“真的是啊？”严建元应了一声，眼睛里霎时多了几分热切，“那你家里是不是还有好几把名琴！我之前搜ladyleg的时候发现还有两把名琴也是被从拍卖会以千万高价拍走的，但因为是私人购买，就一直不知道具体去向。” 　　姜扶瑶被问地愣了下，下意识继续点头：“对，是我买的……” 　　“能借我看看吗！”严建元迫不及待道，希翼地朝她走了过去，两眼发光。 　　“当然能，不过得过段时间了，琴都在我家，还要快递过来。” 　　本来满心好奇豪门千金日常的乐团众人：？？？ 　　艹！果然能当上首席的都不是傻白甜！严建元这家伙也太狗了吧！立马直接排队“看新老婆”的第一个。 　　他们心里嫉妒地骂着严建元狗，还无语他异于常人的脑回路，身体却很诚实地争先恐后全跑过去。 　　“我也想看！” 　　“我也要！” 　　“啊啊啊啊新老婆！！！” 　　“…………” 第四十八章 原创专辑&主打歌《重生》…… 　　关于众人对于姜扶瑶“豪门千金”的身份到底有多好奇, 单看乐团直接被预定完了之后半个月所有票的售罄记录便可知。 　　程玲玲去网上搜了下，发现有姜扶瑶出场的那两张一百多块的演出票已经被黄牛炒出了几千块的天价，不由咂舌：“怪不得那些名牌都喜欢找明星做代言呢, 这效应也太厉害了吧。” 　　而姜扶瑶受到的正面关注越多, 同样受邀参加节目的卞萦思等人心情也就越糟糕。 　　磨破了嘴皮子，提供了编曲的那个音乐人也不愿降低价格，眼见时间仅剩不到半个月，还要留时间宣传，卞萦思只得咬咬牙买了下来。 　　签好合同，从会议室出来，见电梯还在1楼, 她便掏出手机刷微博，意料之中地再次看到高高挂在热搜第一的“姜扶瑶”三个大字，心中蚂蚁爬似的泛起一阵难忍的羡慕与嫉妒。 　　都是在娱乐圈混的, 谁还没莫名其妙挨骂或拉踩过？怎么就她被这么多人同情？ 　　再说了…… 　　点开某个经常合作的营销号微博, 看着这两天发的数条赞美姜扶瑶“从小优秀到大”的内容, 还有各种比赛或奖学金的证书, 转发等数据也是以前给她做营销时的几十倍, 卞萦思紧紧咬住下唇。 　　她明明粉丝已经多到根本不需要他们“帮忙”了，怎么还好意思给她发微信, 明示要守约的？ 　　同样暗恼的人还有江华。 　　点开微信, 一眼看到备注为“姜扶瑶”的那个对话框, 字句清晰地写着：【江哥，我下午就去找卞姐录歌, 之后的宣传就要麻烦你啦！】 　　他心中真的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却碍于先前“帮忙”的事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不好出尔反尔, 只得假装热情地发了句“哈哈哈”，违心地说：【没问题。】 　　去他.妈.的没问题！ 　　姜扶瑶现在热搜在手，流量根本不缺，甚至可以说路人缘好到随便哪个艺人都愿意倒贴过来蹭热度。 　　缺歌都能挥挥手立马一堆人抢着送，何况是不可能缺的宣传？摆明了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白.嫖他！ 　　“唉……” 　　挠挠头，他忍不住叹了句：“烦死了，早知道当时就不多嘴了，果然人不该有坏心思。” 　　主要谁能想到姜扶瑶都当了几年的圈内“公用踏脚石”，居然还能有翻身的一天，甚至还是豪门千金？ 　　这样想着，他不由啐了口。 　　好好的豪门千金不当，跑来和他们抢什么饭碗，真是闲得没事做。 　　可心里是这么想，表面上他什么都没说，只能忍着滴血的心，假装出一副很开心和期待的模样等姜扶瑶来一起准备直播工作。 　　另外两个嘉宾，路遥锦之前已经吃过了苦头，又是被向陆雪特意警告过的，早就不敢有坏心思，牛杰更是少数仍保持着做音乐的人应有的纯澈的心，对学姐得到自己应得的赞誉很是乐见其成，就更不会有意见了。 　　于是姜扶瑶原本仗着“可怜”、“废柴”白蹭到的资源顺利继续，惹得卞萦思两人懊恼得几乎想吐血，还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 　　“来啦。”下午，在约好的录歌鹏见面，卞萦思笑盈盈道。 　　姜扶瑶也弯了弯眉眼，毕竟占了人家便宜，总不好再挎着张脸：“嗯，路上有点堵车，幸亏没迟到。” 　　卞萦思心说怎么就不干脆出车祸，也省了她烦心，面上却不显露丝毫地示意了下预约好的录音棚所在地：“从这边走，很快就到啦。” 　　“姜扶瑶是吧？你好你好。”还没走到门口，录音老师便从房间里主动出来迎接道，伸手与姜扶瑶握了握，神情带了几分隐晦的讨好，“你有买编曲版权吗？如果赶不及，我这边有两首以前写的曲子，可以免费给你用。” 　　一旁的卞萦思：？？？ 　　她怎么不知道这个录音老师还会编曲？艹，那他之前还看着她苦哈哈地到处找人约曲子！ 　　“不用啦，谢谢。”姜扶瑶摆摆手，“我其实以前也写过几首曲子，一直没找到机会发出来，倒是趁着这次一起发出来。” 　　几首？？？ 　　顾不上眼红，涉及自己的钱，卞萦思赶忙开口：“可是扶瑶……我预约的时间有限，可能支持不了你录制太长时间。一首单曲还好，一整个专辑的话就……” 　　“我尽量不超时。”姜扶瑶诚恳道。 　　不等卞萦思稍微松口气，又说：“超时的话……能麻烦你帮我垫付一下吗？等我赚到钱了就还给你。你知道的，我现在还在乐团实习。” 　　卞萦思：…… 　　她是钱袋子吗！而且姜扶瑶明明有能力找到别人投资，甚至可以说随便透露点这个意向，就会有很多人不计回报地砸钱。 　　从姜扶瑶这波洗白来看，显然智商在线且不低。她合理怀疑这就是姜扶瑶故意的，报复她先前试图踩着她上位的事。偏偏还就理亏，根本没处说。 　　“当然没问题了。”她咬牙切齿地笑了。 　　将事先制作好的曲子递交给录音老师，姜扶瑶便走进棚里试音。 　　每个将乐器练习到一定水平的音乐人多多少少都会创作几首曲子，可能是流行乐，可能是交响曲，也可能是康塔塔，甚至可能是格里高利圣咏……但里面都会有他们想表达的。 　　重生前，姜扶瑶也曾写过几首曲子。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只是小说女配，还对未来充满期待，写的曲子也都活泼可爱，还有些稚嫩。 　　即使不那么美好和成功，过去的那个她也是她。姜扶瑶决定将那几首曲子稍作修改，将旋律改得更协和一点，一起收录在这次打算出的专辑里面。 　　而主打歌，则是她最新写成的一曲。 　　维瓦尔第为小提琴创作的协奏曲《春》十分著名，也是姜扶瑶的灵感来源。 　　她模仿运用了标题音乐的技巧，将激昂的回旋曲式与流行乐的协和音风格融在一起，多重音色模拟了交响乐队的效果，同时也营造出春的一种生机盎然效果。乐句不断的反复陈述主题又“出走”，宛若翱翔的鹰，在天空中自由驰骋。小提琴在高音区快速跳弓，鸟鸣阵阵，震音的响起亦如雷鸣轰轰。模进的旋律将动机逐步推进，盎然春意便袅袅于耳畔。 　　姜扶瑶不太擅长唱歌，但她知道怎么将人声作为器乐的一种与其他器乐融合在一起，柔婉女声透着几分轻灵，勃勃生机与少女俏皮皆显其中。 　　《重生》 　　这就是她给这首曲子定的名字。 第四十九章 jewel牵扯进来干嘛？…… 　　卞萦思也跟着录音老师进了工作间。 　　原本她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 毕竟姜扶瑶就算小提琴拉得好，不代表她就会作曲。可她万万没想到，姜扶瑶不仅会作曲, 甚至即使是她这个外行听来也是显而易见的高水平！ 　　听着那悦耳的旋律, 她牙齿不自觉咬紧口腔壁肉，心里一阵恼恨。 　　姜扶瑶太过分了！让她垫付了录音室的使用费，却明知道她编曲商用权谈不下来，手上也有那么多好曲子，却一点表态都没有！ 　　而这种想法，随着姜扶瑶录制歌曲的顺利愈发增长。 　　踩着时间上限，姜扶瑶一口气将专辑五首曲子都录好出来。 　　“太棒了！”摘下耳机, 录音老师兴奋地朝她比了个大拇指，眼睛都亮了，“我真的迫不及待想听处理好后期的版本！” 　　姜扶瑶扬唇：“我也很期待。” 　　娱乐圈太多“水货”, 许多所谓的“偶像歌手”只是学会了跳舞, 唱歌一个比一个难听, 毫无技巧不说, 甚至连音准都不在线, 逼得调音师简直是用生命在修音。偶尔遇上一个真有实力的，真就仿佛捡到宝, 看着就觉得开心。 　　何况是将编曲与人声融合得如此之好的几首歌！ 　　工作需要, 录音老师和许多调音师关系不错, 光自己听录音就已经觉得很折磨耳朵了，更是感同身受他们的难处。这样想着, 他不由对姜扶瑶愈发喜欢。 　　“知道的你是小提琴专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伯克利或者茱莉亚出来的。”录音老师调笑道，“编曲和演唱都很不错。” 　　“本来确实是要去伯克利读研, 只是因为家里一些事耽误了。”姜扶瑶大大方方地点头，应下了这个夸奖，“如果有机会，应该还是会去进修一下。” 　　录音老师赞赏地看着她，“嗯”了声：“这几年娱乐圈很少看得到你这样沉得下心思还愿意去努力的明星了。” 　　“其实有很多。” 　　顿了下，姜扶瑶淡淡一笑。 　　“只是他们还没找到出头的合适机会。” 　　没找到出头的合适机会？ 　　录音老师不接话了，只心底暗叹一声。 　　那不就是和她一样也被别人当了踏脚石的意思吗？ 　　卞萦思站在一旁，一直告诉自己要忍住，可是听录音老师说了那么多夸姜扶瑶的话，心底的不甘和嫉妒便可乐气泡一般咕噜往外冒。 　　“我没有说中央音乐学院不够好的意思哈。”弯了弯眉眼，她好似只是随口接话，“不过，伯克利在全球都很有名，招生要求也很高，不是说去就去的吧。知道的是你有心上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就是说出来装一个逼格，蹭人家学校热度给自己树人设呢。” 　　姜扶瑶哪里不懂卞萦思的心思，闻言，故作诧异地“啊？”了下，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很是凡尔赛地来了句：“可是我还在读本科时就收到了他们的邀请啊。虽然后来没去，但他们说只要我愿意，他们会给我保留入学名额。” 　　说着，她微微歪头，似是突然想起来一般：“我记得卞姐你不是专业出身把？你大学好像是……技……额……” 　　“技校”两个字刚冒了个开头，看着卞萦思的眼神有些同情和后悔：“不好意思啊……我只是想起你的毕业院校了，没有说技校不好的意思。” 　　卞萦思：…… 　　她已经气得快吐血了。 　　没有说技校不好的意思，意思就是说的是她本人呗？ 　　但谁让这个“拉踩”毕业院校的话题是她提的，故作白莲的语调姜扶瑶也完全是模仿的她，逼得她不得不落了牙还往肚子里咽。 　　因着曲目都是从前世就开始琢磨的，可以说是变相的“录音棚一分钟，前世十年功”。短短一个下午，姜扶瑶就搞定了录制的工作，剩下一些琐碎事便交由新签的经纪人处理。 　　对，新签的经纪人。 　　说来姜家大小姐这个身份，虽然逼着她做了太多不喜欢的事，但比如教育资源、人脉途径还有例如去经纪公司签合同自由得宛如只是走个形式……她从不否认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只是坏处多得让好处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同样吃了哑巴亏还只能笑着说“真好吃”的人还有江华。 　　他当时紧跟在卞萦思后面说了要给姜扶瑶“帮忙”的事情，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别人抢先，哪能想到如今成了砸了自己脚的那块石头！ 　　只是他心思比卞萦思稍微多点儿。 　　昨天晚上，他便已经通过关系从工作人员那里已经知道了姜扶瑶对卞萦思“假装客气的毫不客气”，清楚自己即使开了口也占不到好处，又因着“温润”人设立了太多年，一旦崩塌造成了影响可比被“白嫖”一次猛得多，便干脆咽下这口气，彻彻底底假装自己真的就是“好心”，免得回头事情办了还挨了一身骂。 　　这边，姜扶瑶除了乐团排练，基本就是一门心思扎进专辑的制作与宣传之中，那边，狗仔们也是快被自己吃到的瓜给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 　　卧槽卧槽卧槽，豪门真的不愧是豪门，这瓜也太大了吧！真的能发吗？他们不会今天刚发，明天公司就被天凉王破了吧？？？ 　　实在不是狗仔们心思敏感，而是他们真的扒出来了很不得了的东西。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兴奋多久，就意料之中的收到上面回复的消息：【姜家出手压下了这个消息。】 　　“唉，果然，我就说豪门的瓜不会那么容易被爆。”往后靠在办公椅的椅背上，一个工作人员叹气道，“不过姜扶瑶也是真的惨。那么优秀和努力，性格也好，结果遇上了这么一对爸妈……绝了，太惨了。” 　　“谁说不是呢？”另一工作人员顺手拆了包虾条递过去分享，“稍微有点良心的爸妈……也不能说没有良心，只是有点自私吧，女儿哪里有他们自己来得重要呢？” 　　针对拍到的内容，两人聊了几句，还没吐槽完心中的愤愤不平和怜惜之意，就见上面又重新回了个消息：【可以发，jewel和沈氏都同意了。】 　　众人：？？？ 　　沈氏同意他们就已经很不能理解了，毕竟这可是能让他们股价大跌的一个消息。 　　jewel一个和这件事毫无关系的品牌又牵扯进来干嘛？就因为将姜扶瑶作为他们代言人候选？？？ 第五十章 联姻的秘密。 　　收到通知, 记者们边给之前写好的通稿排版边八卦上面又变了意思的原因，心中却是真真实实地松了口气。 　　虽说他们爆料这件事也不一定能帮到姜扶瑶什么，但好歹如果姜扶瑶再被家里逼着做什么或者与家里爆出争执不和的消息, 也不至于网络上人人都是“孝道”小卫士。 　　不得不说他们确实是有“狗仔的嗅觉”。 　　因为, 姜扶瑶接到了妈妈电话，哭着喊着好半晌，还拿小时候的哺乳之情试图劝以“母女亲情”，想到温予安发来的消息，垂头敛眸，嗤笑着应了下来。和节目组以及乐团请了两天假，表示需要回一趟家处理事, 很着急。 　　“大小姐回来了。”女仆等在门口，一见姜扶瑶下车，便朝门里喊道, 又小跑过来帮她拿包。 　　手臂内收, 姜扶瑶神色淡淡：“不用, 我自己拿。”便大跨步往房内走去, 直接进书房。 　　书房是姜父专用, 以前姜扶瑶进还得提前申请，那叫一个“神秘”。但今天或许“情况特殊”, 不仅是她可以直接进, 姜母, 甚至沈母也在场。 　　她一进门，屋内四双眼便都齐刷刷看过来。 　　看了眼全都坐了人的椅子, 姜扶瑶干脆往后靠着墙壁，笑着挑了下眉：“我来晚了。” 　　“你还好意思笑？！”姜父一看她便满腔怒火，“砰”的一掌拍在办公桌上, 猛地站起身，“要不是你在录节目的时候瞎说，那些狗仔会来跟着我和你妈吗！” 　　“我瞎说？”姜扶瑶歪了歪头，“我哪句话是假的？是我不是你们女儿，还是你们没有逼着我放弃梦想？” 　　重生后，工作原因，姜扶瑶一直在外面，和父母仅有的几次交流完全是通过电话。 　　在姜父的印象里，自己女儿听话懂事好拿捏，即使上次通话不那么友好，也只觉得是她在外面受了委屈没忍住，毕竟她天天被骂上热搜的事连家里不怎么上网的管家都有所耳闻。他只以为姜扶瑶那是偶尔的爆发，却没想她直到现在仍是这个混不吝的态度。 　　看那不正经的靠墙站姿，再看那不屑一顾的轻蔑神情，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和你爸说话呢！你妈平时都怎么教的你！” 　　姜母登时仿佛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跑过来一把拉住姜扶瑶手臂，力气之大几乎就是在掐：“快和你爸道歉！我可从来没这么教过你！” 　　屋内开了空调，姜扶瑶进门时就脱.了外套，薄薄一件针织衫根本挡不住姜母的动作。 　　感受着手臂传来的刺痛，姜扶瑶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下，又打量了几番眼睛自始至终只定在姜父身上的姜母，笑笑，抬起右手，用力将她的手打开：“是，这当然不是你教的。你心里只有父亲，哪里又会有多余的闲工夫管我死活呢？反正你们只是需要一个听话的工具。” 　　“你自私，父亲更自私，却叫我一定要对你们无私。”她看向父亲，脸上是实打实的不解，“这也太不合逻辑了。” 　　“姜扶瑶！”一直没说话的沈母皱着眉开了口，“你妈妈没教好你是你妈妈的错，怎么能怪你爸？你知道他在外面多忙吗？” 　　姜扶瑶有些无言：“我和沈城都已经解除婚约了。恕我直言，您又是以什么身份在教育我呢？” 　　“我没同意！”提起这事，沈母的脸顿沉，“你们两个简直是胡闹！沈家和姜家的联姻是我和姜总仔细商讨后决定的，哪能让你们说解除就解除！” 　　“……大清已经忘了，不兴包办婚姻。”顿了顿，姜扶瑶又道，“何况，只有嫡母给小妾生的孩子找去处，哪有连小妾都不是的外室把手伸到嫡母孩子身上的？这个分寸掌握不到位啊。” 　　沈母神色大震，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慌乱，说话也没那么有底气了：“你……你胡说什么！” 　　“她是不是胡说，难道你心里真的没有一点数吗？”书房的门再次被推开，沈城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姜父脸色一僵，眼中闪过几丝心虚，但很快就掩饰好，一本正经地呵斥：“沈城，怎么和你妈妈说话呢？你妈妈是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 　　“是啊，我不清楚。”沈城咧唇讽笑，“我要清楚，怎么可能被利用这么久？” 　　“你傻呗。”一旁的姜扶瑶努了努嘴开口，“后妈而已，居然还能被以死相逼道德绑架成功。” 　　沈城回头看了一眼她，眼中有暴躁和警告之意，但顾虑到温予安那个要爱情不要钱的疯批，到底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其实姜扶瑶也没有说错。他七岁那年，亲妈癌症去世，隔年父亲便娶了个后妈回来。后妈虽然没有亲妈对他那么上心，但言行日常却是也能算是仁至义尽，再加上父亲生病那年日夜陪伴在病床旁，他感恩于心，便将之当成亲妈一样孝顺。 　　可他.妈谁能想到这么多年所谓的“母子情”和“不离不弃”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笑话！ 　　根据私家侦探发来的那些证据，蒋丽梅从一开始就是姜泰在外面养的小情儿，知道姜家这段时间走下路，既是不想过去吃苦，也是想同时笼络住两个大家，便在姜泰的帮助下成功认识和他爸。无论他爸去世前还是去世后，两人的联系一直没有断，甚至一度有了孩子，只是怕被发现才去了姜家名下的私立医院流掉…… 　　知道了这些，沈城再回过头看自己这些年对她的尊敬与孝顺，只觉自己真的是傻。 　　明明她经常夜不归宿，大夏天穿高领……分明有那么多不对劲的举动，他却脑子仿佛停止运转，一点都没察觉到，真奇怪。 　　姜扶瑶到底只是一个艺人，撑死了算人气比较高的艺人，在掌握了资本的姜父等人看来并不值得畏惧。 　　但沈城不一样。 　　他是沈氏的实权掌握者，说一不二，且这几年经营友善业绩上涨，早已比姜家强出不少，也比他父亲优秀和精明，不然姜父也不至于从一开始耍手段得那么大胆到如今只敢以联姻捆绑。 　　有沈城怒火在前，早已对这个所谓的“家”看透的姜扶瑶便乐得偷闲地站在后面。 　　办公桌靠窗，阳光被叶子筛过，穿透玻璃印在桌上的宝石摆件，不规则的晶亮看着可人极了。 　　她想，作者写小说时没有逻辑，但这个世界其实还是有一点内在逻辑的。 　　比如小说里写她出于喜欢对“男主”死缠烂打，实则她的父母道德绑架了她。 　　又比如沈城母亲莫名其妙的以死相逼，非要他娶一个不爱的妻子进行商业联姻，实则蒋丽梅从一开始就是姜泰的情人，自然心里向着他的利益。何况有他暗中出手，她也能过好日子，而不是莫名其妙对她这个“儿媳妇”的非要不可和喜爱。 　　………… 　　【你很聪明。】 　　姜扶瑶正在脑中思考这个世界的一些“真真假假”，眼前便突然出现这样一行字，瞳孔猛睁。 　　【实验已经结束，我有了决定。为感谢你的参与和努力，绿江app不会卸载，但严禁给任何未觉醒的人看，否则抹杀。感谢配合，祝未来生活愉快。】 　　实验？绿江app？ 　　姜扶瑶愣住，旋即想起来，当时自己点开绿江app时除了“用户须知”，后面还有一段话。 　　【您好，我是本次元的世界规则。首先，恭喜您成功觉醒，事实上，小说里有台词的角色只有您觉醒了。其次，app如何使用完全在您，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做一个实验，不会对任何人有害，无需过度警惕。最后，我很期待您的选择，祝您这次能过上满意的人生。】 　　所以……刚刚是“世界规则”在和她说话？ 　　予安确实觉醒了，但他不属于小说里“有台词的角色”，世界规则没有骗她。至于TA所说的实验，她不清楚，但大概率是个好事。 　　毕竟这次重生对她来说，有他，有爱，有梦想，确实是好事。 　　书房里的人太多，以防万一，姜扶瑶没敢打开绿江app，只是在脑子里理顺逻辑。 　　“……这些年真的是多谢姜总费心照顾。”沈城也似是终于和他们说够了话，冷笑一声，定下结论，“以后我也会多费心照顾姜氏的。” 　　而后转身就走。 　　“拜拜~”姜扶瑶也笑眯眯地摆摆手。 　　姜父一拍桌子：“姜扶瑶，你敢！只要你今天从家里走出去，我明天就断了你生活费！” 　　“哇，好怕怕哦。”回过头，姜扶瑶假装做出打了一个寒颤的模样，阴阳怪气道，“首先呢，我已经成年了，早就有自己生活下去的你能力。其次呢……希望您下个月的今天还能这样有底气地和我说话哦，祝您好运。” 　　说完便大踏步走了开。 　　姜父一开始还不太明白姜扶瑶这话的意思，直到晚上，姜母颤巍巍将打开了网页界面的手机递给他。 　　页面上，数条热点推送，少见的全是围绕着“豪门”圈在说。 　　定睛一看—— 　　姜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消息他不是已经压下来了吗？怎么那些记者还是爆了出来？！！ 　　关于他、姜母还有沈母奇葩三角恋，甚至“正房容忍小三，并且把自己女儿当工具人”的消息在网上传得到处都是。同时，节目组也没放过热度，将新一期节目提前播出，姜扶瑶被家里逼着放弃一切，甚至在娱乐圈挨骂这么多年家里一点都不关心的事也被一股脑都发了出来。 　　#羡慕姜扶瑶是豪门千金？先看看她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吧# 　　#三次元最真实的美强惨本人：姜扶瑶# 　　#深扒姜泰为人之恶心丑陋，同情姜扶瑶的第N天# 　　相关话题和推送不断，网友们也是对这个消息惊呆了。 　　【卧槽，豪门的瓜怎么复杂的吗？让自己情人嫁给别的男人，就为了钱？？？这情人还喜欢他啥啊！】 　　【不不不，你们也不要小看了这个情人。如果消息没被狗仔们发现并爆料出来，她才是真的里外不吃亏啊！先是两个男人一起保护她，等老公去世了继子也孝顺有加，帮着情夫联姻也是给自己增加筹码了。】 　　【这个姜夫人脑回路有毒吧？老公出轨了不想着离婚，也没想过打跑小三，而是逼着女儿当工具人赢得老公喜欢？？？醒醒大姐，大清都不带这样的啊！】 　　【艹，姜扶瑶也太惨了！家里对她全是利用，网上也对她都是骂，明明根据狗仔扒，她是真的做什么都很努力、很优秀的一个人啊！】 　　………… 第五十一章 姜家out（无男女主出场…… 　　一时间, 全网心疼姜扶瑶。 　　人们总是容易怜惜弱者，何况是她一直有足够的实力，本应活得灿烂如阳, 却被败絮其中的家拖累。 　　而除了姜扶瑶, 同样被怜悯的还有沈城以及现今由他掌管的沈氏。 　　消息一爆，网友们对沈母尤为厌恶，即使知道他多少也算是受害者，仍忍不住对沈氏连带着感官变得差。见情况不对，许多散户直接抛售所持股票，使得沈氏估值陡然下跌且有继续的趋势。 　　“沈家侄子，你就听叔叔的劝吧。”周氏老总打了个电话给他, 言语中满是赢家的笑意，“虽然股票大跌的原因不在你，但沈氏被牵连是事实。你们现在和我竞争项目, 实力已经不足, 还不如直接拱手让我, 叔叔还能记你一个人情, 以后见面好商量。” 　　“你怎么知道沈氏的股票就会这么一直跌下去？”沈城不置可否, 边接电话边翻看秘书刚送来的于jewel的新版合同，“我倒觉得叔叔的年纪有些上来了, 不太懂互联网那些套路, 这项目不适合您。” 　　电话那头冷哼一声, 落下一句“走着瞧”便直接挂断。 　　将手机放在一旁，确定合同没有问题, 沈城便签了字并给温予安发了消息，让两边联系，按计划公开相关合作。 　　而在《沈氏与jewel确定合作》的公告发出去同时, 网友们也被狗仔新扒出来的料给惊了到。 　　姜扶瑶与容雅正面对峙时曾提到过自己的现任。 　　当时网友们便感慨，果然帅哥美女才是天生一对。她前未婚夫沈城就已经够帅了，哪能想到现任比沈城还有气质、颜值也更高，就是身家估计没有沈城好，毕竟国内唯一排在沈氏前面的企业老总已经七十多岁，且是丁克一族，早立好了遗嘱会在去世后捐赠所有遗产，不可能原地蹦出来一个继承人，而其他豪门或企业又比不太上沈氏。 　　那个时候，他们觉得姜扶瑶现代快节奏社会里比较少见的“坚守本心”，即使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一直得不到认可也没忘记过小提琴的相关练习。“文艺”的标签被不自觉打上，恋爱自然也更“自由主义”。 　　结果那个帅哥现任居然是jewel的创始人兼董事长？？？ 　　震惊一群吃瓜众人！ 　　这下网友们就好奇了。 　　姜扶瑶和jewel董事长是怎么认识的？豪门关系还是娱乐圈？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jpg] 　　显然，网友们吃瓜的力量是无穷的。半天都没过去，过去那些事便被扒了出来。 　　什么彼此是初恋、大学校友……这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爆料。温予安进了伯克利又从伯克利退学出来创业，才是网友们最“卧槽”的地方。 　　那可是伯克利音乐学院啊！那么多学音乐的人挤破了头都进不去的地方，他说进就进了，结果退学了？直接跨行跑去创业搞金融？竟然还真的成功了，直接福布斯排行有名？？？ 　　网友们酸了。 　　【艹，这是什么龙傲天人设！这就是天才吗？？】 　　【我哭了，别人的随便搞搞（福布斯），和我的随便搞搞（股票又绿了）】 　　【温予安大写的起点男主人设啊。他这么厉害，却喜欢姜扶瑶，所以姜扶瑶绝对有很多吸引他的地方，毕竟优秀的人肯定看不上个人品、能力都不行的。】 　　【前面的！强烈推荐你去听姜扶瑶现场的小提琴演奏，特绝，感觉耳朵都被洗礼了！穿上白色的礼服裙真就仙女本仙！我甚至有点柠檬温予安居然得到了这个仙女的芳心（捂嘴）】 　　………… 　　本来姜扶瑶一个人就“国民度”足够了，哪能想到温予安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且两人还都是中央音乐学院的学生，“素人”时期的许多“资料”边都被扒了出来。 　　比如学校公众号发文章，配图有他们两个在食堂吃饭，又比如学校表白墙有人发他们照片求联系方式结果被塞了一嘴狗粮…… 　　看到网友们扒出来的那些事，姜扶瑶真的万分庆幸自己当初不是个喜欢在宿舍楼下和男朋友“吻别”的人。 　　不然估计网上连这些都能给扒出来！ 　　而就在温予安“蹭”姜扶瑶和“jewel”的热度，以#姜扶瑶现任是jewel董事长#的话题上了热搜的同时，#沈氏与jewel合作#的消息热度也飙升去了热搜。 　　jewel是什么？跨国企业！近几年势如破竹的NO.1黑马！创始人堪称商业天才，涉及领域众多，却无论投资还是开发从未出现任何错误，是所有企业/个人/工作室都想合作的对象。 　　而沈氏也算是地头龙，主营计算机领域，在国内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企，还有豪门底蕴。 　　先前jewel刚开始插足国内产业，一度和沈氏对上，他们还想过强龙和地头蛇到底谁输谁赢，哪能想到转头就开始了合作。 　　二者合作，根本就是强强联合，傻子才去硬嗑！找死吗？ 　　看到消息，先前给沈城打电话的周总脸霎时就白了。 　　怪不得沈城接电话时那么冷静，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原来是找到了jewel当后台！那可是出了名的“点金手”，股民们基本就是盲从盲入也不会亏，沈氏的股票市值估计也会立马回去，甚至还能比先前更高。 　　脚在地上焦急地点啊点，犹豫再三，他到底还是咬咬牙重新给沈城打了个电话过去：“小沈啊，是我，周叔……啊对，那个项目我想了想，给你们沈家更合适，就不抢了……对，不用客气的，都自家人。就是，那个，能不能帮我问一下jewel那边……艹！挂了！” 　　当然，沈氏作为被牵连的都在股票下跌了，何况根本就是“罪魁祸首”的姜家？ 　　本来姜家是和沈氏一起股票下跌，倒勉强也算“难兄难弟”，结果后者突然和jewel合作，原本跌的股价回去就算了，还比之前高出一大截。相反，姜家的股票已经不能用“下跌”来形容，而是直接“跳楼”。 　　毕竟他们家那点破事现在已经闹得全网皆知，别说沈城这个“爹被绿了”的看他们不顺眼已经是一个隐患存在，就是那个被他们不闻不问还逼着做了这么多年不喜欢的事的女儿姜扶瑶也不可能继续脑子坏了地“帮扶”家里。 　　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至纯至孝”的表现！ 　　她本来在圈内就是多少大鳄想要的“完美女儿”，姜泰好几个谈妥的项目都是因为有她帮助，没了她作为助力且失了大多数网友的“民心”，姜家本已经要被重新打量，何况现在又爆出来她现任男友是jewel那个庞然大物的创始人兼董事长。 　　这下子别说投资了，他们恨不得重生回过去从一开始就不给姜家投资，也免得惹了jewel的恶感。 　　姜家大厅，姜泰坐在沙发上，正一个接一个电话地打。 　　“周总，是我，姜泰，您……喂喂喂？” 　　“是李总吗？算我求您了，您别撤资好吗？……我是谁？我是姜泰啊李总……喂？李总？能听到吗？” 　　“王总啊，你好你好……欠款？不是说好了三个月后再给吗？怎么现在就催了？……我他.妈怎么可能给不起！我是姜氏的总裁！” 　　“我手头上现在确实没有那么多钱，真拿不出，就再宽限我半年不成吗？……我给你跪下总行了吧！” 　　………… 　　委婉一点的还知道假装信号不好，直白的电话立马就挂不说，再打已经被拖黑名单。 　　更不客气一点的，干脆就上门要账了，生怕来得晚他直接宣布破产，能不还就不还。 　　几个小时过去，姜泰不仅一个新投资没有拉到，甚至所有欠了款的债主都上门讨债起来。随着来要债的人逐渐变多，他也从一开始依旧板着的“姜总”气势到求着对方宽限点时间。 　　但涉及到钱的问题，连亲兄弟都可能翻脸，何况那些生意场上的酒肉朋友？ 　　谁都不想同时和jewel、沈氏对着干，何况连网友们都对姜家及其名下品牌、商场开始了抵制。 　　“草！去他.妈的朋友！”又一次接到催款电话之后，姜泰骂骂嚷嚷地直接将手机关机，一把扔到地上，长长呼出一口气，坐在沙发上，手不自觉地紧抓头发。 　　姜母泡了壶茶从厨房端出来，见状，眼中浮现出些许心疼之意：“老公……” 　　“你别叫我！”姜泰却生气地狠狠踹了她一脚，直将之踹跌坐在地上，“要不是你对那小白眼狼利用得太明显，连敷衍都不敷衍一下，让她没点母女情，我们姜家至于这样吗！” 　　眼睛瞪大，姜母瞬间泪水溢满眼眶：“我不都是为了你吗？你在外面找小情人，还帮小情人嫁到沈家，甚至想和沈家联姻……我只是普通人，没工作，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当然要想办法挽回你啊。” 　　“不惜一切，只为挽回我？” 　　闻言，姜泰抓着头发的动作一僵，竟是笑出声。 　　“温予安是jewel董事长，沈城是沈氏总裁，姜扶瑶从没说过要挽回他们。结果呢？温予安即使被以配不上为理由分手，也只是努力创业回来重新找她。再说沈城，那天在书房，姜扶瑶说蒋丽梅时连带着沈城一直损了，他却什么都没说，甚至神情都没生气只是难堪，显然对她也有欣赏之意。男人只有在欣赏的女人面前，才会在意自己是不是丢了面子。” 　　“你以为自己没错？” 　　“不。你错了。你大错特错！” 　　“为了男人不要一切，菟丝花一样的人生就是你的原罪！” 第五十二章 正文完结。 　　这么多年被父母工具人般无情利用的原因终于明白, 也大白于网友们，不至于之后拒绝和家里处好关系再被道德绑架，姜扶瑶便完全将之抛在脑后, 满心都是乐团的最后两次演出以及即将正式退出的专辑。 　　第二次的演出她选择了演奏西班牙小提琴家萨拉萨蒂创作的《纳瓦拉舞曲》。这首曲子是作者献给诗人诺曼·内卢达的二重奏, 姜扶瑶便与严建元合作。 　　萨拉萨蒂出生于西班牙，所写曲目便也基于当地音阶、旋律类型，带有浓郁的西班牙舞曲风格。节奏活泼，欢悦明朗，建立在两个基本主题上，几次变奏并夹杂众多炫技乐段，柔媚的慢板插段又多了几分古灵精怪的意味。 　　《纳瓦拉舞曲》囊括了众多高难度小提琴技巧, 比起内涵意味，更多是炫技性，也是姜扶瑶在“家中”那些事爆发后再一次对自己真正实力的证明。严建元也无愧于小提琴第一声部首席的身份, 全程与姜扶瑶配合默契, 弓弦拉动, 灵感的火花碰撞, 痛快淋漓。 　　之后还有好几个嗑他们CP的。 　　结果超话刚刚建立起来, 就看到jewel官博跑去他们超话发了条帖子：【@姜扶瑶女士已有男友，冲着结婚去的。我们董事长是醋王, 希望大家别挑起“家庭纷争”（跪下）】 　　网友们先是：？？？ 　　然后是：卧槽哈哈哈哈哈 　　全民沙雕时代, 他们看多了活泼的官博皮下, 却是第一次看到光明正大调侃自家董事长的。一时间，除了“哈哈哈哈”, 便是“懂了，醋王”的排队式留言。 　　乐团一众倒是彼此心知肚明，清楚严建元和姜扶瑶只是单纯友情和互相欣赏, 撑死了就是前者对后者各种小提琴“女神老婆”的觊觎，多余的感情真没有。 　　看到这个消息，他们都笑了好半天，等晚上温予安光明正大来接姜扶瑶，还调侃了一波“温总，你对女朋友的绯闻管得好严啊”，直把姜扶瑶调戏得脸都红了。 　　温予安淡定一笑：“没办法，女朋友魅力太大，我得宣誓主权。” 　　“胡说什么呢……”胳膊肘捣了他一下，姜扶瑶羞恼道。 　　这回温予安不说话了，也没反驳。 　　他是很小气的，才不会提醒她帮姜泰那个人渣爸爸聊项目的几年，到底撩到了几个还挺有眼光的富二代。 　　第三次的乐团演出是姜扶瑶在魔都爱乐乐团的最后一次演出。 　　原本可以容纳1200座的演奏厅票早已售罄，无奈需求远远大于供给，乐团工作人员被一分钟三个的电话骚扰得实在没办法，尝试着加了两百个临时座，且位置都不算很好，居然还是秒卖完。 　　科技进步，许多音乐、舞蹈等作品都可以通过互联网的方式在家聆听和欣赏，绝大多数科技公司也对宣称自己的产品能“原声”效果。 　　但到底是真有原声效果还是多多少少有点瑕疵……只有经常去听现场音乐会的“发烧友”才知道其中的差别。 　　从半个月前姜扶瑶第一次登台，当时台下大多是来凑热闹和看她笑话的黑子们，到第二次好奇她真实水平的人比较多，如今这场已然大多都是真正冲着音乐而来。 　　而这一次的演奏曲目，姜扶瑶也没有再致敬伟大的音乐家们，而是和乐团大家合作演奏了专辑主打曲目《重生》的独奏协奏曲版。 　　所谓独奏协奏曲，便是独奏乐器与管弦乐队同时演奏，在“竞争”式的写作演奏中显示出独奏乐器的个性及技巧。 　　没有了人声的歌词部分，《重生》的动机和旋律更为清晰。小提琴演奏技巧高超，管弦乐队配合默契，彼此像是一对情侣，又或者是跷跷板，一阵儿你高，一阵儿我高，最终小提琴“压”过管弦乐，并来了段“留白”似的独奏华彩表演，生命的力量从她弓弦之下的旋律……不，是从她身上倾泻而出。 　　天籁之音，不过如此。 　　等她表演结束，乐团众人齐齐上台。不仅是乐手们，还有闫老师、工作人员，所有这三个月中和姜扶瑶相处过的乐团的人都站上了舞台。 　　“我们的表演正式结束，感谢大家的聆听。” 　　深深的鞠躬，久久的掌声。 　　姜扶瑶站起来，面对镜头与台下众人，眉眼弯弯，露出一个松快感激的笑。 　　当晚24点，专辑便网络专与实体专同时发售。 　　无论是冲着姜扶瑶“国民黑转当红花旦”的神奇反转，还是单纯同情她这些年被家里压榨兼网友们骂得太惨，亦或者完完全全就是她的音乐粉/事业粉……总归，专辑销量惊人。不到一周的时间，光实体专便卖出一百万张，且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增长速度仍在狂飙，网上热议不断。 　　【卧槽卧槽卧槽，按这个架势，姜扶瑶实体专首周破150W也不是不可能啊！】 　　【你们看看她的发行方和宣传团队啊（笑哭）jewel和沈氏！】 　　【艹……两大巨头正式确认合作后的第一个公开合作项目居然是姜扶瑶的专辑。】 　　【啊啊啊啊我承认我买了五十张回来！不是冲销量！也不是姜扶瑶粉丝！是真的被她的歌美到了！有种“我这些年都听了些什么垃圾音乐”的感觉qwq】 　　【咳咳咳，曾经的黑粉来报道了。有一说一，姜扶瑶这个专辑这真的是艺术家在娱乐圈扶贫拯救耳朵的水平，脸都打肿了也要推荐】 　　………… 　　《不是心动，是声动》的节目终于录制结束，并于当周播出。 　　从第一期节目播出开始，姜扶瑶的面试片段/表演视频真实性都曾被网友们疯狂质疑，甚至数次骂上热搜。当时，节目组官博便表态澄清，同时让他们“期待最后一期”。 　　因着姜扶瑶在最后一期演奏的便是《重生》的协奏曲版，且这个专辑是真的神仙，网友们便以为这就是节目组暗示的“惊喜”，没成想看到节目的最后才是真的傻眼。 　　姜扶瑶和严建元一起，乘坐温予安申请了单独航线的私人飞机去参加西贝柳斯国际小提琴比赛了！！！ 　　这个比赛五年一场，机遇难得，竞争激烈，含金量极高，可以说只要取得优异的成绩，立马就能跨入世界小提琴乐团的演奏家行列。 　　网友们兴奋极了，一个个买机票卷行李地也跟了过去，想着试一下能不能找机会继续听她的演奏现场，或者是第一手的音乐资料，顺便旅个游说不准还能偶遇也挺好的。 　　幸运的是，为期11日的比赛全部公开进行，他们这才没有白跑一趟。 　　入选初赛的人一共40人，姜扶瑶便是其中之一。 　　她选奏了恩斯特的《夏日最后一朵玫瑰》和《魔王》，巴赫独奏奏鸣曲还有帕格尼尼的随想曲，时间控制在35分钟内。 　　杰出的演奏技巧让她顺利进入第二轮比赛，严建元也是。 　　这一轮，姜扶瑶演奏了西贝柳斯的两首幽默曲，适当的情绪倾泻和完美的节奏把握让评委们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屏住呼吸。 　　决赛只有十个名额，姜扶瑶成功入选，严建元却是被刷了下来。 　　“是我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严建元豁然笑了笑，伸手，本想拍姜扶瑶的肩以示友好，不经意瞥到观众席的温予安，又默默收了回来。 　　“你带着我的期待获奖才是正经事。” 　　而姜扶瑶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不仅获奖，甚至获得的就是第一名！ 　　颁奖词中，评委赞美她“仿佛是用生命在演奏”，乐声激动人心。 　　除了30000欧元的现金奖励，她还有了演出安排。由组委会支付演出费、住宿费和交通费用，她与第二、第三名都将与赫尔辛基爱乐乐团合作演出。而所有进入决赛的选手也都在组委会的筛选下，参加了之后与芬兰广播交响乐团的合作演出。这倒没有演出费了，更注重于“刷声望”，组委会同样支付住宿和交通。 　　消息传回国内，全网一片沸腾。 　　【卧槽卧槽卧槽，姜扶瑶这么牛逼的吗！！！我之前只觉得她是被娱乐圈掩埋了实力，但不知道她有这么强的实力啊！】 　　【艹！西贝柳斯国际小提琴比赛第一？？？我记得她之前在《声动》节目里是不是提到过伯克利给她一直留了名额！原来真的不是开玩笑或者吹牛（笑哭）伯克利等她的原因我明白了orz】 　　【草草草，为国争光姜扶瑶！突然想到她之前几年忙着跑通告，被家里逼着都只能私底下偷偷练琴。也就是说，要不是姜家和娱乐圈，她早就能拿奖了？干！日常辱.骂姜泰夫妻！】 　　【我记得之前看姜扶瑶那个专辑的评论，有一个人的彩虹屁说“艺术家在娱乐圈扶贫拯救耳朵”，还想着真的彩虹屁十级，得学习一下。没想到人家说的不是彩虹屁是事实orz】 　　………… 　　有温予安的插手，姜扶瑶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和公司解了约。但她如今流量在身，没有黑点，无论家庭还是娱乐圈都站在道德至高地，又因为国争光获了国际大奖，顿时邀约通告无数，粉丝们也格外期待她参加音乐节目的更多表现。 　　但他们没有等来姜扶瑶更多的舞台，只等来了一则退圈的微博动态。 　　【这么多年里，我一直活得很累。不管做什么总是错，不管多努力永远没用，每天一打开手机就是骂我的消息，在家也从没得到过安慰……全世界都是对我的恶意。坦白说，我甚至冒出来过一些不好的想法，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不是因为思念远在海外的初恋，也不是因为想洗白那些莫名其妙的黑料，而是因为我还心有不甘。】 　　【对梦想心有不甘。】 　　【我想试试和乐团合作是什么体验，想试试让自己原创词曲的歌发行会不会有人喜欢，想和更多在音乐上有建树的人交流心得……我想生活，不想苟活。】 　　【这段时间，我收到了很多节目的邀请，也看了很多小天使给我发的私信。感谢你们对我梦想的了解和支持，也很抱歉可能无法再在娱乐圈给你们带来更多欢乐。人的一辈子很短，短到只能活一百年。人的一辈子很长，长到几千年后作品也仍被作为经典演奏。想念我的时候就来听我的音乐会吧！当然啦，如果有很合胃口的音乐人邀请我合作，也不会刻意拒绝的！期待和优秀音乐人的合作哦~】 　　【感谢相遇，感谢理解，感谢支持！by爱你们的扶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