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女配总想死遁跑路》 作者:长安如昼   本文文案:   作为穿书系统的新员工,穿成书里的反派女配后,秦宁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反派的工作。   第一步,绑男主印长生,折磨他,逼他做自己的裙下之臣;   地牢又黑又静,还有老鼠,秦宁双手捧着烛火闭着眼睛威胁:“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打你了啊!”   印长生:“······”   第二步,秘境里将同流合污的反派男二苏慬推进深渊给自己垫背;   秦宁觉得不厚道心虚地跟着悄悄摸了下去,给他打退妖兽:“反正他晕了,也不知道。”   刚醒来的苏慬:“······”   第三步,因为嫉妒暗害印长生的青梅原女主;   秦宁:“你是女生,我轻一点,打十下,你不许哭!”   最后,她终于被各大仙门围剿,落青山顶,紫衣陨落。   却没曾想,在她离开之后,被她强取豪夺的印长生只身一人浴血破开仙门之阵,寻得她的尸首,手持一剑,在仙门百家之前,独自抱她离开,将她藏在了自己的冰室里。   自此,似魔非魔,仙门对他又怕又敬。   而被她抛弃背叛的苏慬满世界都在寻找她的尸体。   内容标签: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可爱 ┃ 配角:每一个小可爱 ┃ 其它:关爱预收   一句话简介:我真的是反派啊!   立意:人性本善,在无奈中也要坚持自己的本心和善良 第1章 找男主麻烦   紫魇宫里常年烛火不多,四周昏暗阴森,尤其是这去地牢的路上,安静又诡异,秦宁跟在一群无情无感的美人傀儡身后,快走到地牢时,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影一。”   影一是傀儡之一,也是最厉害的傀儡,听见声音停下脚步回头:“宫主。”   对于傀儡,秦宁也不怕她们看出什么,她小声说:“拿些烛火来可以吗?这里好黑。”   影一看不出来宫主的异常,只知道听命行事,立刻让其他的傀儡去办。   等烛火拿来,秦宁拿了盏在小心捧在怀里,这才继续埋着头往前走,心里担忧着:这任务能不能顺利完成啊?她还想转正拿五险一金呢。   秦宁是穿书系统新来的员工,第一个任务就是在这本叫做《长生》的大男主文里扮演炮灰反派,紫魇宫宫主。   《长生》以主角印长生为名,顾名思义就是印长生的个人传记,写他少年被屠满门,被仇家追杀不得不东躲西藏,最后被第一仙门云谷的大长老所救,带他开启修仙的新世界大门。   虽然印长生以前是个普通人,但他少年就经历了灭门之痛,心境旁人远远不可及,善于隐忍,而且他勤奋好学,修为突飞猛进,之后就是他一路修炼复仇杀小怪虐渣的剧情了。   而秦宁这个紫魇宫宫主,就是被他虐的渣之一。   只要不停作死,最终被男主带着各大仙门围剿而死,就算圆满完成任务,回去就能转正进入编制。   悄悄抬眼看着不远处就要到了的黑漆漆地牢,秦宁吞吞口水:为了编制!她可以!   影一走到地牢前:“宫主,印长生就在里面。”   秦宁清清嗓子,呼了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开门吧。”   现在的剧情是,紫魇宫宫主秦宁在外游玩时遇到了历练受伤的男主印长生,见他长得好看,将人给绑到了紫魇宫,逼他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印长生不从,秦宁便囚禁他折磨他,没想到不仅没让印长生屈服,倒打通了他的筋脉,直接让他冲破了瓶颈结了丹,最后印长生打伤了看守的傀儡逃了出去,在路上遇到了来寻他的云谷弟子,也因此跟紫魇宫结了仇。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在空寂的地牢里显得格外刺耳,前面的傀儡一一散开,秦宁探着头看了一眼,又立刻缩了回来:“你们先进去。”   里面好黑啊,比外面还黑。   等傀儡们都进去了,秦宁才慢慢挪了过去,她怀里捧着灯,左右环顾去寻地牢里的男主,然后看到站在角落里的少年。   秦宁微微吸了口气。   “他似山间雾,眸若凝霜,清冷孤俊,如天上月,可望不可及”。   书里是这么描述印长生的,秦宁来之前还设想了一番,男主到底长得有多好看,为什么书里人人为他倾倒,这一刻是真的顿悟了,怪不得怪不得。   少年身长玉立清冷俊美,仔细看,身上的白衣破了很多,全身都是血迹和脏污,却一点都不显得落魄,他仿佛与这肮脏的地牢格格不入,又可怜又让人心疼。   早在有人进来时印长生就注意着门口的情况,果然是那个紫魇宫的小宫主又带着人来了,印长生半敛着眸,没分过去一个眼神。   以往小宫主来时,总是走在最前面,脸半隐在黑暗里,语气轻浮带着阴寒:“今日印郎还没想好吗?”   此时——   “印郎可是想好了?”少女声音清脆。   印长生半个身子在黑暗里,没有开口。   “呵。”秦宁照着台词,“冥顽不灵。”   她捧着灯走上前,没敢去看他身上的可怕的伤痕,扬起脸放凶巴巴地压着声音狠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印长生微微抬眸,目光落在这个被傀儡围绕着的人身上,她双手捧着盏灯,眸光微微闪烁,与灯光一样亮,声音不太稳。   他眼睛几不可察的眯了下。   见面前的人没反应,秦宁心想:果然跟书里说的一样,软硬不吃,就是不松口。   那接下来就该用鞭子打他了。   秦宁用的鞭子是她母亲留下来的,名为恨姬,打在人的身上,深入皮肉,痛入骨髓,光想想秦宁都觉得疼,手微微颤抖。   她左手拿灯,右手拿着重于普通鞭子的恨姬:“你若是现在答应还来得及,不然你觉得你的身子能撑到什么时候?”   见印长生置若罔闻,秦宁顺势拿起鞭子,但看到他身上那些伤痕时又迟疑了。   这怎么下手!   衣服都被打破了,再打下去不会死人吗?要不要轻一点?   秦宁偷偷瞄了印长生一眼,只见他垂着眸,浅色的瞳孔看不清喜怒,只淡淡地看着她。   反正是为他好!还要打通他的筋脉呢!   秦宁一咬牙,闭着眼抬手就抽了上去。   啪的一声。   印长生眼睛都没眨一下,比起以往打他时的力道,这像是给他挠痒。   这会儿,秦宁转过头来,趾高气扬地问:“怕了吗?”   印长生:“……”   他终于开了口,因为长久没喝水,声音有些沙哑:“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嗯?   书里没写这个台词啊?还要临场发挥吗?   秦宁噎了一下,急中生智立刻冲他挤了个媚眼,虽然业务不太熟练,但好歹挤出来了,语气暧昧道:“我想做什么你不清楚吗?嫁来我紫魇宫还能委屈了你不成?”   印长生看着她努力挤着眼睛,像是眼睛抽搐的样子:“……不可能。”   我当然知道不可能。   秦宁立即扬起鞭子,理不直气也壮:“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这人今天有些奇怪,葫芦里不知道卖的什么药,印长生阖眼,眼不见心不烦,他受了伤,又在瓶颈期,不能动用太多灵力,得等云谷的人来救他。   若是等不到……   印长生还没想完,那鞭子又落了下来,这次居然,只碰到了他的衣角。   他睁开眼睛:“?”   秦宁也意识到了,她眨了两下眼睛,脸有点红。   太拉胯了!太丢人了!   来刚穿来,这身体记忆里的那些灵力她都不太会用就来搞事情了,这鞭子也不是寻常武器,很重不说,她一只手还拿着灯,哪有那么大力气!   生怕场面控制不住,丢了反派的面子,秦宁忙挽救道:“我,我吓唬吓唬你的!”   印长生:“……”   完了,这么打她要怎么打才能把男主的筋脉打通?秦宁着急地想。   干脆两只手吧!   她决定后,把灯递给一旁的影一,努力回想要怎么运用灵力。   印长生冷眼看着她的动作,然后见她双手握着恨姬,抬起手来,深吸了一口气。   “吱。”   小宫主动作一顿,竖起耳朵,身体有些僵硬:“什么声音?”   仿佛为了要让她听得更清楚一些,那声音又传了出来:“吱吱吱吱。”   影一面无表情:“老鼠的声音。”   秦宁双目猛地瞪圆,鞭子一扔,原本安静空寂的地牢里瞬间被少女的声音填满:“老鼠!”   只在一瞬间,秦宁就躲到了印长生身后,紧紧扯着他的衣袖,闭着眼睛直跺脚:“老鼠!老鼠!有老鼠!”   印长生皱着眉要把自己的衣服从她的手里抽出来。   但此时,老鼠的声音戛然而止,秦宁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小宫主呼吸都轻了,说话磕磕绊绊,带着颤音,有些不可置信地问:“我,我踩到了什么?”   印长生不知想到什么,难得“好心”回答:“老鼠。”   秦宁仿佛感觉到了脚底在挣扎的小东西肉肉的质感,一瞬间鸡皮疙瘩遍布全身,她整个人都跳到了印长生身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脏了,她不干净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印长生本就身体虚弱,被他这么一跳,整个人晃了一下,然后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秦宁察觉到了,她心一紧:“影一!”   环境昏暗,影一看着扒拉在一起要倒下的两人,又听到宫主的这么喊,以为印长生做了什么伤害宫主的事,立刻上前一把夺过宫主,对着印长生就是一掌。   印长生闷哼一声,砸在了墙上。   这反转直接让秦宁目瞪口呆,她趴在影一怀里,泪眼婆娑转过头,忍不住心想:是啊,还可以让别人动手啊。   没有命令,影一下手就没个轻重,这一掌着实不轻。   秦宁方才被老鼠吓到的惊恐此时转变为了对印长生到底有没有被打通筋脉的担忧。   从影一身上下来,秦宁紧紧抓着她的衣服,拉着她往前给自己壮胆,凑到印长生面前。   “你,感觉怎么样啊?”   印长生只感觉自己周身疼得就要散开,他深深皱着眉,努力平复体内莫名暗涌的灵力,却看到了秦宁盯着自己,那带着莫名希冀的眼神。   秦宁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终于在记忆里找到了怎么运用灵力的方法,看印长生似乎痛苦得不行。   她伸手点了点印长生的眉心,立刻就感觉到了他体内乱窜的灵力。   她眼睛一亮,看来是已经打通了。   松了一口气,在印长生闭眼要打开自己的手之前,秦宁将手收回来,继续看着剧本走剧情:“早知如此,你便不该忤逆我,可不是自讨苦吃么?再给你最后三日,你考虑清楚,好自为之。”   印长生再睁眼,只看到秦宁又捧着灯,小心翼翼往外走的背影,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来,将那盏灯放下。   “留盏灯吧,不然死了也没人知道。” 第2章 你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地牢门被再一次锁上。   随着脚步声的远离,这里再一次如往常一样陷入死寂,唯一不同的,是多了盏烛火。   烛火映在浅瞳里,微微闪烁。   半晌后,印长生轻轻阖上眼,坐直身体,他能感觉到体内灵力虽然一直在乱窜,但是之前那股冲不破的屏障却好像通了。   原本他就是普通人,步入修仙之路也是偶然,虽然有些天赋,但依旧是凡人之躯,师父曾说过,若要突破,就要洗髓。   本来这次回去师父就会给他洗髓,但现在他却感受到了灵力的不同,莫不是刚才那一掌阴差阳错打通了他的筋脉?   印长生某眸色微暗,开始运转体内的灵力。   而这时,回到宫里的秦宁坐在美人塌暗暗给自己的小本本画上了一个勾,不错,完成得很好,接下来印长生就要打伤她的傀儡跑出地牢了。   她在塌上扭了扭,忍不住低头笑出声来。   “笑什么呢?”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秦宁吓了一跳,她抬起头,只见大门口走来一个穿着银色长衫的男人,温润如玉,嘴角衔着淡淡的笑,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这是书里的男二,苏慬。   苏慬与原主同为巫族人,是当年原主母亲收养的孩子,两人一起长大,苏慬大了几岁,又聪明,算是原主的半个师父。   后来因为苏慬喜欢上了印长生的青梅小师妹,就开始跟原主一起搞事了。   苏慬不是傀儡,还是个聪明人,秦宁觉得自己不能在他面前露馅。   她忙坐直收起笑容:“没笑什么。”   苏慬很少会在紫魇宫里,而是满世界的游荡,也因此才遇到了女主,其实他跟原主关系原本很一般,他因为养育之恩管着原主,原主又不服管教,若不是后来都有自己的目的,两人也不会同流合污。   “回来不久。”苏慬走到她不远处坐下,自己倒了杯水,缓缓道:“你宫里今天点了很多灯。”   点灯多也要管吗?   秦宁有些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我们宫里很穷吗?”   苏慬:“自然不是。”   秦宁放下心,莫名:“那为什么不能点灯?”   苏慬:“………”   他竟然无话可说。   以前秦宁不喜欢太亮,看见哪里灯多了直接就砸了,所以紫魇宫常年都是昏暗的。   只是想着这人想一出是一出的任性,苏慬没再说什么,而是换了个话题,这才是今天的目的。   “你地牢里关了谁?”   原主绑了印长生来,苏慬是不知道的,苏慬最讨厌跟正道的人有牵扯。   秦宁摇头否认:“没谁。”   苏慬笑意淡了些:“云谷的人沾上了就是一身腥,本就不是一路人,你也不嫌脏。”   秦宁心里小声哼唧:那你还不是看上了人家的小师妹。   原主就是个抬杠的人,秦宁找出剧情,开始照着台词顶嘴:“管他是哪里的人,我看上了的,就算他是天上的神仙也要给他拽下来。”   啪啦一声,苏慬手里的杯子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你再说一遍。”   秦宁瞳孔一缩,手悄悄捏住了美人塌上的小羊毯一角。   这人好凶。   “你……”苏慬站起身来,刚要发脾气,就看到她眼睛瞥向另外一边,微微抿嘴,小手也攥得死紧。   不知为何,以往总是恶狠狠跟他叫板的人此时看上去,格外的,脆弱。   他话到嘴边突然说不出口了。   隔了半晌,苏慬才道:“你若是看上其他人就罢了,印长生是云谷掌门的亲传弟子,那些人自诩正派,巴不得你做了什么他们能将你一锅端了。”   秦宁这脾气,若不是苏慬看在她母亲的份上这些年一直护着,怕是早被外界的人给叫嚷着吃了。   秦宁梗着脖子:“我怕他们做什么!”   “你不怕?”苏慬看着她,“你以为你这紫魇宫还剩什么?”   秦宁脱口而出:“还剩你啊。”   苏慬愣了愣。   秦宁也愣了下,完了,把真心话说出来了,书里确实是这么说的,紫魇宫之所以在外面让人闻风丧胆,就是因为背后有一个苏慬。   但是苏慬对原主又不是衷心的,虽然两人一起搞事,但最后苏慬没能得到女主的心,又被原主背叛,他觉得自己已经还了恩情,心灰意冷自然也不再支持秦宁,也因此,秦宁才会被围剿而死。   巫族人早就没剩几个了,但因为巫族人血脉特殊,故此秦宁和苏慬两人实力强大,加之紫魇宫有这些诡异的傀儡,从来没有人敢来找麻烦。   在原主的角度,苏慬不过是她母亲收养的一条狗罢了,就该为她生为她死,这种话不应该说。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秦宁立刻道:“我是说,你的命是我母亲救的,你的命就是紫魇宫的。”   “我看上了就看上了!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称你一句先生就真的把自己当回事了吗?”   秦宁说这话时有点紧张,生怕被看出什么来。   但苏慬却没有说话,甚至也没有发脾气。   苏慬看着眼前已经长得有他肩膀高的少女,她杏眼瞪着,但手依旧扯着羊毯,她在紧张在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他也不在了?还是担心他要把地牢里的人弄走?   苏慬常年在外,本意是不喜欢她越来越放肆的性格才选择远远避开,却没曾想她却越来越极端。   但是现在他然意识到,自从秦宁父母走后,这紫魇宫只有她一个人,还有一群无休无止的没有感情的傀儡。   她需要人陪她。   苏慬心里莫名松动,他叹了口气:“那也不能是他。”   秦宁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转变态度:“嗯?”   “道不同不相为谋,云谷的人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为了他少不得要妥协。”苏慬试着跟她讲道理。   不是,我跟你吵架不是为了让你跟我讲道理的!   秦宁急了,这时候苏慬就应该让傀儡把她关起来,不让她去找印长生才对。   秦宁摇头,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我就喜欢他!”   这落在苏慬眼里,就是小孩子在闹脾气,他让影一进来。   “去给宫主找点吃的来,这几天别让她出门了。”   说完,苏慬顿了顿:“你安静些日子,待我把那人处理了,带你出去走走。”   秦宁没注意他后面的话,只知道苏慬这是要把她关起来了。   她眼睛瞬间一亮。   苏慬注意到她眼里的亮色,心道:果然。   他语气又软了软:“休息吧。”   走完剧情,秦宁也不会跟他多说,点头:嗯嗯嗯。   待苏慬走后,秦宁爬起来,拉住送东西进来的影一。   “印长生怎么样了?”   影一老实回答:“在地牢里,没什么动静。”   秦宁想了想,印长生大概是已经在恢复就要逃出去了,想着那人身上的伤口,秦宁有些不忍心,还有那地牢里居然有老鼠,印长生在这种环境里真是委屈他了,还得跟人打一架才能跑出去。   越想越觉得他可怜,秦宁对影一道:“你等会让人在去地牢的路上多点些灯。”   给他铺一条逃出去的星光大道。   “是。”   秦宁问:“今天守在地牢的是谁?”   “是十八和十九。”   除了影一,其他人秦宁都只记了个数字,也不知道谁是谁,她点点头:“你去,让她们休息一下,苏先生会去地牢,印长生跑不掉。”   影一疑惑地歪了歪头:“宫主,我们不会累的。”   秦宁:“……”   忘了她们是傀儡了。   “我的意思是,我突然想她们了,让她们来陪我玩会儿。”   影一:“好的。”   安排好这些,秦宁觉得印长生应该逃出去会更顺利一些了。   然后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点心,秦宁又道:“去的时候顺便把这些给印长生送去,跟他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嫁给我。”   影一都应下。   待她走后,秦宁才乐滋滋地躺了下来,心道:这样印长生就能顺利逃出去了。   而她,只要等到他逃走的消息传来,追出去就好。   反正苏慬说关着她,只是说说而已,这个人说不准知道印长生走后就又离开紫魇宫了。   而另一边,印长生看到地牢里突然亮起的烛光,停下了运气的动作。   那个小宫主?又来了么?   脚步声停在门前,是那个傀儡的声音:“你们先回去吧,宫主让你们先去休息。”   “是。”   她没来?   印长生垂下眼睛,听到地牢门打开的声音,有人端着烛火走了进来,然后他面前摆了一盘又一盘的精致点心。   影一公事公办不拖泥带水:“宫主说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嫁给她。”   印长生抬头,见人在周围的墙壁上点了火,他手动了动,结了丹后,他所有的力气都回来了,现在冲出去也未尝不可。   只是,他突然想起了那日秦宁伸手来看他情况的时候,小宫主手放在他的眉心,又是期待又是松了口气。   以她的修为,难道探不出来他当时的情况有问题吗?还是说,她知道了,才会松了那口气。   这一晃神,影一已经带着人走了,现在连看着他的两个傀儡都离开了。   整个地宫很亮,地上还摆着点心。   印长生拿起一块,站起身。   这时,门口又有人来了,印长生将点心藏进衣袖,看向来人,是个没见过的男人。   苏慬打开门走进来,看到印长生的一瞬,就反应了过来为何秦宁会看上他。   苏慬不急不慢的走过来,视线落在地上的点心上,那是他方才让影一给她送去的。   再看看这灯火通明的地牢,还有方才遇到的十八和十九。   傀儡怎么会休息呢?   多半是她把那些话听进去了,又拉不下脸来,这才把人支走,给这个人有机会逃出去。   “她今日放你走,以后,你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了。”苏慬说。   印长生微微抬眸。   放他走? 第3章 我们还会再见的   印长生视线扫过地上的那些点心,淡淡问:“你是谁?”   苏慬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正道中人,也不想跟他多解释:“与你无关。”   “你现在出去,没人会拦着你。”   印长生:“她知道吗?”   苏慬:“自然,不然你以为外面的这些人都是谁支走的。”   “你不过是她一时兴起的一个玩物罢了。”苏慬说,“现在她不想玩了。”   那人不久前才离开,如今还让人给他送了吃的,让他准备好“嫁”过来,不会这么快反悔。   一时兴起?   角落里原本那盏被人临走前留下来的烛火忽的一下灭了。   这人的话,印长生是不信的,但无论信与不信,他都不会留在此处。   ……   秦宁是在转正的美梦里被人喊醒的,她迷迷瞪瞪睁眼,影一站在床边,木着一张美人脸:“宫主,印长生不见了。”   还没睡醒的秦宁嗯嗯两声,心想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本来就要逃走的呀。   等她翻了个身才突然清醒,等会,到她走剧情了!   她一骨碌坐起来,去扯自己的外衫,急匆匆往外跑:“怎么会不见了!”   影一快步跟在她身后:“今日一早十八十九过去时,人已经不见了,地牢里没有打斗的痕迹。”   他动作好快呀。   秦宁眉梢都带了些喜意,声音却是着急的:“立刻让人把巫兽牵来,从紫魇宫出去只有一条路,我亲自去追!”   苏慬突然出现在拐角:“你去追什么?”   秦宁脚步忽的一顿,苏慬为什么还在宫里?他还没走?   这段书里怎么也没写,秦宁心里叫苦,嘴巴上却立刻道:“印长生跑了,自然是追他!”   印长生不是她有意要放走的吗?   苏慬正要开口,秦宁却已经绕过他径直冲着宫门去了。   苏慬冷下脸,他还以为秦宁心里至少还是有底的,看来是他之前的错觉了。   见着影一已经把秦宁的巫兽带了过来,苏慬沉着脸跟了上去。   巫族人的巫兽,似虎又似狼,体型大,脾气凶,速度快。   秦宁在巫兽前硬生生刹住了脚,她看着自己面前与自己面对面,头比她的还大的巫兽,小腿开始打颤。   她不敢骑。   见她停住脚步,苏慬语调凉凉:“怎么,不是要去追?”   秦宁没转头,强行镇定:“是!”   苏慬道:“人是我放走的,你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是不是。”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秦宁绕到巫兽旁边,心一狠,就要骑上去,这时巫兽低低吼了一声,把她吓得顿住。   她委屈地小声劝:“你不要凶。”   苏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见她嘀嘀咕咕,眼眶微红。   放走个人就这么难过?   巫兽这会儿不叫了,秦宁咬着牙骑了上去,   她垂眸看着苏慬,身上都没敢太使劲,嘴硬着道:“待我把人带回来,再跟你算账。”   这些年来,苏慬还是头一次见到秦宁这副模样,他没管算账的那些混话:“你哭什么。”   她哪有哭!   秦宁抹了把眼睛,就是被吓的。   秦宁瞪了他一眼,拍拍巫兽:“我们走。”   巫兽瞬间就冲了出去,秦宁整个人都贴在它的背上,哆哆嗦嗦:“你,你慢点。”   后面的苏慬沉默了一下,吩咐身边的傀儡:“把我巫兽牵来。”   按照剧情,这时的印长生应该没有走很远,因为紫魇宫地处深山之中,出去还有复杂的阵法,寻常人定要摸一段时间。   而秦宁此时完全无暇顾及到底印长生到了哪里,她在巫兽背上就快要失了魂了,巫兽横冲直撞,她顾不上害怕了,心惊胆战地死死搂住巫兽的脖子,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终于,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印长生一行人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秦宁:“停停停!”   听到动静的印长生也立刻停了下来,他转过头,小宫主骑在巫兽上,小脸苍白,眼睛却很亮。   “印长生!”秦宁赶紧从巫兽上跳下来,“你真是……啊……”   话没说完,她一个扑腾,扑在了地上。   刚才惊心动魄的一路,秦宁一路腿都是软的,这会儿直接没站稳。   前来寻印长生与他汇合的云谷弟子见到这一幕,本来警惕起来表情和动作都顿住,眼皮皆是一跳。   “师弟,这是……”   看着穿着应该是紫魇宫的人,紫魇宫的谁?   印长生也没想到。   他沉默站在原地,看着从地上拧着眉头站起身的人。   秦宁摔得不轻,膝盖手肘都摔破了,衣服也沾了土。   她疼得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想着自己目前的剧情,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指着印长生:“你好大的胆子!”   印长生的师兄周子森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以为是自己是师弟欺负了人家,但是看师弟这一身破烂,又不像。   印长生浅瞳里看不清情绪。   这时,后面的苏慬和影一也赶到了。   苏慬从巫兽上飞身下来,看到秦宁的模样,原本不好看的神色更是冷了下来:“怎么回事?”   秦宁不好意思说是自己摔的,她选择无视苏慬的话,而是对印长生道:“你是自己跟我回去还是让我动手?”   云谷的人一听这话,这是紫魇宫宫主?   周子森拔剑出来护住小师弟:“妖女!你休想祸害我师弟!”   秦宁拿出恨姬在地上啪的打了下,跟他呛声:“谁敢拦我!”   她现在知道原主这身灵力要怎么用了,打在地上还是很能唬人的,如果不是她现在双眼通红,小脸惨白的话。   苏慬给印长生指了路,但没想到他居然才走到这里,这路上的阵法他已经临时撤走了。   他挡住秦宁的手:“不要胡闹。”   秦宁:“苏慬,你再拦我,我连你一起打。”   苏慬气笑了,一只手夺过她手中的恨姬:“你试试。”   突然两手一空的秦宁:“……”   她更委屈了!   苏慬为什么要突然出现!她明明就能好好地走完剧情的!   看她眼睛更红,苏慬拿着恨姬的手有点拿不稳了。   他叹了口气,转头去看印长生,都是这小白脸惹的,苏慬徒然冷下声来:“还不走。”   对方是紫魇宫宫主,还带了人,师弟此时又受了伤,贸然对上肯定吃不了好,周子森不会轻易动手。   但如果对方非要抢人,肯定不行。周子森都做好准备要打一架了,却没想到这个场面不太对,像是长辈在教育晚辈?   印长生自方才时一直没说话,他视线一直落在秦宁身上。   这会,那平淡的眸子才微微转了一下,他看也不看苏慬,转身就走。   书里本来是要两人打一场的,但因为秦宁一人对上云谷的一群人,加上还有结了丹的印长生,她没打过,这才让人走了。   这会儿架也没打,人就要走了,秦宁的恨姬还在苏慬手上。   秦宁想了想,虽然过程出了点意外,但结局应该是还好的。   所以她扒着苏慬的手,朝印长生几人放了反派的狠话。   “印长生,你别落在我手里,我们还会再见的!”   印长生御剑而起,他踩在剑上,回过头来,漂亮的眸子垂着,看着地上的少女。   少女被苏慬摁着头又按了回去。   印长生衣袂飞舞,微不可查地翘了下嘴角。   “走吧。”他说。   待印长生和云谷的人离开后,秦宁气呼呼地转身,巫兽也不骑了,徒步往紫魇宫走。   苏慬几步跟上,把恨姬还给她:“强扭的瓜不甜。”   秦宁这会儿走完剧情了,但她心里对苏慬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又有些气,她拿过恨姬,闷声道:“你又没吃过。”   “反正你总有拦不住我的时候。”   苏慬无奈:“为何非要是他?”   秦宁想了想,按照书里说的:“他好看。”   苏慬一怔,心想这果然是小孩子心境。   他道:“比他好看的人比比皆是。”   秦宁心想:别人跟男主能一样吗?   忽的她脚步微顿,很真诚的转头问:“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你这时候就应该去游历了,不然哪来的机会去认识女主?   苏慬不知她心里所想,有些好笑,反问:“那我该去哪里?”   秦宁:“去游历,去看看大好河山。”   “你不一向都是这样吗?”   苏慬确实是这样,但那只是因为,他不想在宫里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只是现在听了这话,在他耳朵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在宫里的时间太少,她在闹脾气吗?   良久,苏慬开口:“你想去吗?”   秦宁没反应过来:“嗯?”   苏慬:“你想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吗?在紫魇宫里闷坏了吧?”   闷坏?   秦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可是没有闷坏啊?原主就是因为出去乱跑这才遇到的印长生。   只是……   现在她现阶段的剧情走完了,与其待在这阴森森的紫魇宫整日发呆,出去走走也不是不可以。   到走剧情的时候她再去不就好了?   心里是这么想,但秦宁时刻牢记着跟苏慬的关系,不亲近为什么要一起出去:“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走?”   苏慬见她明明很心动,还嘴硬的样子,笑了一声:“不想去去看看那些长得比印长生好看的人?”   秦宁抿抿嘴,这个理由。   很合理了。   反正是苏慬把印长生放走的,他得赔。 第4章 还要跟你回宫吗   说是要出去,但秦宁等了十来天都没见苏慬有什么动静,他整日都埋在自己的殿里,把傀儡都叫了个遍,就是没找她,也不提出去的事情。   秦宁实在是憋得慌,她好无聊。   有一次影一从苏慬那边回来,秦宁眼巴巴地问她:“苏先生在做什么?”   影一说:“宫里很多大小事还没处理完。”   秦宁闭嘴了。   苏慬实在辛苦,每次回来紫魇宫都堆积了很多事情等他解决,她也不好意思打扰他。   再者,书里她跟苏慬的关系也不好,如果贸然过去,好像说不过去,帮他更是不可能帮他的。   她默默把自己的东西都打包收拾好,又拆开,又收拾,一直反复,等着哪天苏慬忙完想起来要出去玩这件事。   希望他不会忙到下一次的剧情点。   下一次的剧情点,是印长生与师门的人一起去万兽潭寻自己的契兽。   而原主不知从哪听到了消息,后脚就跟着去了,不仅将很多云谷弟子看中的妖兽抢了杀掉不说,还想抓住印长生的妖兽来威胁他。   却没曾想,反被那妖兽伤了。   算来,这个剧情点应该还有半月。   她原以为自己真的要等到半月以后了,没想到第二天苏慬就来了她的殿里。   秦宁正趴在桌上用盘子里的糯米点心摆兔子。   苏慬推门进来,看到桌上的兔子,目光凝了一瞬。   这些日子影一每天都要去他那里汇报,他也把要出去的事抛到了脑后,直到昨天空了些才想起来,这几天都没听到秦宁的消息,顺嘴问了一句:“宫主在做什么?”   影一说:“宫主在收拾包袱。”   苏慬没反应过来:“包袱?”   影一:“宫主每天都在收拾包袱。”   苏慬这才想起来自己说过要带她出去的话。   她这般放在心上?   以她以往的性格,怕不是已经自己偷偷跑出去很多次了吗?   秦宁见他来了,提起精神来,嘴上时刻记得不饶人:“你来做什么?”   苏慬低头看着她:“这些日子有些忙,你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秦宁嘴硬,将手放到桌子底下,“我什么都没准备。”   苏慬也不拆穿她,转身:“好,那现在动身吧。”   秦宁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趁他转身的时候,忙跑到柜子前将收拾好的东西放进储物戒里。   苏慬听见背后的动静没有回头,只是笑了下。   秦宁不知道苏慬要去哪里,但总比在紫魇宫好。   苏慬抬头看了眼天,道:“这个季节,适合去岷州,那里可以避暑。”   秦宁:“哦。”   这些天她闲着就去跟巫兽套近乎,现在倒也不是那么怕了,她骑着巫兽走在前面,跟苏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苏慬也不追上去,而是不紧不慢地跟着,看着她被风吹起来的紫衣。   他跟秦宁这些年相处得少,每次一见面总不可避免地会吵起来,他从未在她身上投入过多的关注,现在一看,她不过是个有些任性的孩子而已,多加教导就好。   虽说修炼之人不在乎严寒酷暑,但若是有这么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也会让人心旷神怡。   比起紫魇宫的阴沉,一到岷州境内,秦宁就感觉空气都要松了几分。   这世界修士虽然多,但到了凡人多的地方,大家还是不可避免地要收敛几分,故此并没有骑着巫兽进城。   秦宁成日和傀儡待着,乍一看到这么多活生生的人,心里觉得自己都要活过来了几分,总想多沾沾人气。   她对这个世界是好奇的。   苏慬进城就道:“我先带你去客栈落脚,待我处理好事情再来找你。”   书里说苏慬在不少地方都有自己的势力,所以她也不去打扰他办正事,这些与她无关。   正好,这样也可以不用跟他多接触了。   “我自己去。”   苏慬给影一使了个眼神:“不要让宫主惹出事情来。”   影一:“是。”   秦宁听到这话,立刻谨记自己的人设:“苏先生是没人可以使唤了吗,现在连我的人都要听你的?”   苏慬有点头疼。   秦宁也不理他,叫上影一:“我们走。”   跟苏慬分开,秦宁没急着去客栈,而是四处逛了逛,买了好些小玩意。   她生得好,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看起来又财大气粗,每一段路都有小贩在招呼她。   “这位小姐要不要看看这个镯子?上等的翡翠啊!一看就跟小姐很合适!”   秦宁凑到这铺子前,去看这老板说的镯子,倒也不错:“多少钱?”   “不贵不贵,五十两,或者五十个灵石。”   这些商人,修士和凡人的钱都要赚。   “太贵了。”秦宁摇头深思。   老板忙道:“诶诶诶,都可以商量,小姐看看,什么价格合适?”   “我……”秦宁蹙眉,她不太懂这个,只是下意识的还价了。   影一突然出声打断她:“宫主。”   秦宁:“嗯?”   影一:“印长生。”   秦宁:“???”   她愕然回头,人群里的印长生宛若打了光,硬是将周围的人都比得黯然失色。   他换了衣服,身上也不像初见时那么狼狈,背着剑,身穿云谷的白色道袍,头戴玉冠,清冷俊逸,好看极了。   她跟苏慬确实没说错,印长生就是好看啊。   但印长生怎么会在这里?书里没有写呀!   秦宁愣怔的同时,许是她的紫衣太过有标识性,也许是她的眼神太直,人群里的印长生似有所感,目光与她对上,浅瞳微凝。   秦宁抱着一堆大大小小的东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是影一足够“体贴”,时刻记得这是宫主看上的人:“宫主,需要我把他抓来吗?”   秦宁原本还精神奕奕的小脸此刻整个都垮了下来,按照她的人设,是不可能放印长生就这么离开的。   “不用。”她闷声闷气地说,“我自己去。”   影一:“是。”   然后她就看到了宫主视死如归般地走了过去。   印长生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那小宫主还在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不论有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反应,都不是期待在这里看到他。   印长生只走了两步,那脆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印长生你站住!”   印长生垂眸,停下脚步。   身后的人风风火火地跑上前来,抱着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仰着头看他:“我说了,我们会再遇到的!”   印长生淡淡地看着她。   秦宁根本就没有强抢良家少男的经验,以前有台词还好,现在没有台词,怎么发挥还是一回事。   她张了张嘴:“你,你想好了吗?”   印长生问:“想好什么?”   他此时的声音跟在地牢时不同,跟他的人一样,清冷又悦耳。   秦宁紧紧抱着自己买的小东西:“跟我回宫。”   两个如此引人注目的人站在大街上,不少人都停下了脚步或者放慢了步伐,一时间显得这里有些拥堵。   印长生敛眸,还未说话。   旁边一人在挤攘中往前一扑,吓得秦宁赶紧往旁边退开一步,还是被人打中了手,怀里的东西都掉到了地上。   影一本着要保护宫主的原则,第一时间就要那人出手。   秦宁赶紧拉住她:“不许动!”   影一不动了。   秦宁赶紧蹲下来,把自己买的这些东西捡起来,有胭脂,有小话本,有别致的小挂件,好看的小点心也买了不少,好多点心都摔坏了。   她好心疼。   突然一只白皙修长手伸到她面前,指尖拿着一块被摔坏的点心。   头顶的声音级轻:“摔坏了。”   秦宁还沉浸在心疼里,委屈点头,把那些点心都捡回来放进纸袋里,准备扔掉:“嗯……”   头顶的声音又问:“喜欢?”   秦宁点头:“喜欢。”   “还要我跟你回宫么。”   什么回宫?她的点心都摔坏了!   秦宁摇头:“不要。”   头顶的声音停了。   秦宁眨了眨眼,手突然一僵,她猛然抬起头,印长生半蹲着身子,指尖还是那块点心,他没什么表情,只是将那点心放进了她的纸袋中。   秦宁忙改口:“要要要!”   她手里还拿着纸袋,但又想去扯印长生的衣服,没了办法,只好用小拇指勾住他的衣角:“要的!”   印长生垂眸看了眼那只手,又白又嫩,跟这人一样。   秦宁以为他要甩开,立刻沉下脸,虎声虎气:“或者你也可以选择上次一样的方式跟我回去。”   印长生起身,只是微微一个转身,衣角就脱离了秦宁的手。   “点心坏了。”   “去买一份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   秦宁忙起身:“印长生!你不准走!”   “你信不信我真的把你绑走!”   印长生步伐平稳,并未回头,似乎没被她的威胁动摇,秦宁原地跺了一下脚,心里却松了一口气:“你等着!我把点心买了再来找你!你跑不掉的!”   看着印长生越走越远,不准动的影一:“宫主,追吗?”   “算他走运,这次就先放他一马!”秦宁理所当然说:“我们先把点心买了。”   书里没写她要把印长生绑走,为什么要多一事?只要她立住自己要抢他的人设就好了。   而走远的印长生,步伐越来越慢,最后,他微微侧首。   没人跟上来。 第5章 找苏先生   重新买了份点心,秦宁埋着头就回了客栈,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唉声叹气。   为什么印长生会在这里呀,现在出去万一又遇到他怎么办?总不可能把他真的绑回紫魇宫吧,那以后剧情就崩了呀。   她无比心酸地让影一把晚饭端到房里,委委屈屈吃完就躺下了,本来还想去逛逛夜市的。   苏慬晚上回来,却看秦宁房里漆黑一片,眉头轻锁正要去找影一,却见影一从楼下上来。   “宫主呢?”   影一:“睡下了。”   苏慬稍稍意外:“这么早?”   影一道:“宫主今天似乎兴致不高。”   不高?   明明来时整个人都要飞起来,怎么会不高?   影一又补充:“晚饭都是在房里吃的。”   苏慬沉默了会儿,突然想起他一来就去了万香楼处理事情,把她一人留下,明明说好带她玩的。   苏慬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轻轻敲了敲:“秦宁。”   没反应。   苏慬问:“睡下多久了?”   影一:“约半个时辰了。”   苏慬嗯了声,转身下了楼,本想回来看看她,既然如此,那他继续回万香楼把事情都处理好,明日就好好陪她玩一天。   而此时,秦宁的房内,空无一人。   时间倒回半个时辰前,秦宁躺下后,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就是睡不着。   她一骨碌爬起来,气鼓鼓地想,好不容易玩一趟,要是因为印长生就待在客栈里也太亏了。   谁说出去就一定会遇上印长生,再说了,稍微换个模样不就好了。   秦宁在脸上施了个易容术,又想起来了白天买的那个兔子面具,在大包小包里翻了出来,美滋滋地戴上,可爱极了。   她将身上颇有标志性的紫衣换了下来,穿上带来的白裙。   女孩子的衣柜里,永远要有各种好看的衣服!   影一还在门外守着,秦宁本来想叫上她一起,只是一想,影一是紫魇宫的傀儡,不仅听她的,也听苏慬的,若是影一跟着走了,到时候说不准苏慬回来也会跟着去。   在剧情之外,她不想跟这些npc有太多牵扯,跟苏慬出来只是那会儿她还对这个世界有些陌生,现在能避免就避免吧。   所以找了个借口,把影一支开了。   独自一人走在夜市上,还不用担心时刻会崩人设,秦宁一路都是轻快的。   岷州的晚上更加热闹,街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甚至还能看到有些修士骑着自己的坐骑招摇过市。   果然一到了晚上,每个人都会大胆一些。   秦宁手上买了串糖葫芦,想去白天看中镯子的那个店铺,打算跟店家讲讲价钱,把镯子拿了。   没走到一半,一个人从天而降摔到了她跟前,秦宁没反应过来,抬头望了望天。   这么高摔下来……不会死吧?   糖葫芦卡在嘴里,她打了个冷颤,哆哆嗦嗦低头,黑衣人一口血喷在了她白色的裙子上。   秦宁:“……”   呜,她的新裙子!   还好穿进书里之前,主神给她们新人培训了一段时间,秦宁哭丧着脸,压下害怕,本着救人一命的原则,蹲下身子,含糊不清问:“米莫四吧?”   那人身体微微一动,抬起头来。   漆黑的双瞳迸出凶光。   秦宁头皮一紧,是坏人!   她反应极快站起身,抽出恨姬,在那人要伸手抓她的一瞬间,恨姬啪的一下打在他手上。   秦宁后退,糖葫芦含在嘴里凶巴巴道:“坏银!”   地上的人:“……”   这时,一道白影从天上落了下来,脚尖轻轻踩在剑上,遗世独立。   秦宁:“……”   为森么!为森么!岷州就这么小吗!那里都能碰上印长生!   还好印长生并没有看她,只是落地后用剑指着地上的人,冷冷问:“她在哪里?”   秦宁在他出现时,就将手背到后面,偷偷摸摸把恨姬收了起来。   地上的人没说话,秦宁脚步一步一步往外挪,想要趁机偷偷跑掉。   这时,地上的人突然翻身而起,快速向她袭来。   秦宁脚步一顿,在这无比凶险的时刻,在暴露在印长生面前还是要自保两者中,果断准备选择后者。   但她恨姬还未出,身体一轻,印长生一手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拽到一边,一手用剑断了那人一臂。   秦宁手上的力道一轻,印长生松手后面无表情地直指黑衣人的咽喉:“最后一遍。”   “在,在万香楼!”   这时,云谷的人也陆续赶来,见到这场面,面不改色地将地上的黑衣人抓了起来。   周子森转头看向印长生,问:“他说了吗?”   印长生垂眸看剑,用灵力将剑上的血渍抹掉,嗯了声:“万香楼。”   说完,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秦宁身上。   周围的人一看出事,原本喧闹的街上此时已经没几个人了,还有些摊贩正躲躲藏藏。   秦宁偷偷摸摸准备跑路的身影就很明显,而秦宁被这么一看,也立刻停住,她眨了眨眼,礼貌道谢:“谢谢尼。”   印长生看看她的糖葫芦,又看看她的嘴巴,鼓塞塞的。   他眸色微转:“嗯。”   周子森抓着人,一头雾水:“这是谁?”   秦宁自觉低调:“一个布通路银。”   她两下咬完嘴里的糖葫芦:“谢谢道长相救,再会。”   秦宁说完立刻就要溜,这时街上平地起了一阵大风,她不受控制地被吹得往后退了两步,街上的灯一盏接着一盏灭掉。   怎么了?什么情况?   周子森神情严肃:“姑娘,独自在外过于为危险,你不如跟着我们吧,我们找到小师妹就送你回家。”   秦宁嗯嗯嗯嗯点头!她的剧本里只写了跟她有关的剧情,其他一概没写,这时候她也害怕呀!风越来越大,秦宁伸手要找个地方稳住身形。   她离印长生最近,知道师弟不喜与让人亲近的周子森立刻自告奋勇,把黑衣人往其他弟子手里一扔,准备让姑娘拉住自己。   却只见师弟的手往旁边微抬,秦宁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他面不改色,甚至没有躲开。   周子森脚步顿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印长生道:“走吧。”   秦宁只是这一瞬间稳住了,待她站稳立刻用自己的灵力稳住身形,也放开了印长生:“多谢。”   说完她走到周子森身边,离他近了点。   与印长生在一块什么的,太可怕了。   印长生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一言不发地御剑起身。   周子森摸摸头:“姑娘可会御剑?”   秦宁呆了,她不会。   巫族人有巫兽,所以不用御剑,她红着脸摇摇头:“不然我走在下面跟着你们吧。”   周子森笑出声:“那姑娘便与我一起吧。”   他御着剑低了些,让秦宁踩着上去,秦宁感激点头:“谢谢你!”   她虽然易了容,戴着面具,但眸光清亮,看着人时能将人看得心里一热,真真可爱。   周子森脸色微红:“姑娘客气了。”   前面的印长生冷冷出声:“走了。”   周子森忙让秦宁站稳,御剑跟上。   万香楼在岷州城最西边,可能是嗅到今晚不同寻常的危险,此刻的岷州城变得安静空寂。   但到了城西,却见那里有座依旧灯火通明的楼,甚至近了还能听到歌声。   近了才看到万香楼几个大字,楼外站着些男男女女,似乎没被这异常影响。   见到有人来,有个穿着大红色薄裙的浓妆女人笑着上前来:“各位公子可是来找乐的?”   印长生最先落下,那女人的目光粘在他的脸上,撕都撕不下来。   他恍若未觉,侧过头去看身后的人。   秦宁从周子森身后探出头来,看了看这个环境:“……”   你们居然带我来这个地方?   她有些惊恐地从周子森身后跳下来,结结巴巴:“你,你们不是正道人士吗?”   周子森莫名:“是啊。”   秦宁捏着糖葫芦往后退:“那你们为何带我来这里!”   是不是要把她卖了!不行,她得跑!   印长生不知想到什么,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秦宁转身就要跑,一把剑忽然隔在了她的身前,她认得出,是印长生踩在脚下的那把!   她愤愤回头,看来她真要跟他们打一架了。   印长生眼里的笑意此刻已经看不见了,他走到秦宁面前:“外面危险。”   有你们危险吗!   秦宁不想听,周子森也反应过来了,立刻解释道:“姑娘你别误会!我们来办正事的!”   他把黑衣人从弟子手里揪过来:“我们师妹被人暗害,我们是来这里寻人的!”   秦宁一愣。   嗯?   印长生把剑拿在手里:“跟好。”   秦宁抿抿嘴,看着外面漆黑的未知危险,选择相信印长生。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印长生身后,这会儿倒是不想跟他保持距离了,反正他也认不出来。   在主角身边就是最安全的。   门口的女人见状,也知道这几人不是来寻乐子的,而是来找事的,她笑意消失。   “不知几位有何贵干?”   “姑娘莫介意,我们只是来寻个人。”周子森把黑衣人扔到她面前:“姑娘可曾见过他?”   女人瞥了地上的黑衣人一眼,丝毫不被他的惨状吓到:“不曾。”   “姑娘再好好看看。”周子森彬彬有礼,说话却不容置疑。   女人有点不耐烦:“说是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们还想怎么样。”   秦宁在印长生身后小声哔哔:“你都不看他的脸就说没见过。”   那黑衣人脸一直朝下,女人根本没看。   印长生眉眼松了松。   他道:“无妨。”   随后,他微微启唇:“我们找苏先生。”   秦宁耳朵突然一竖,面具下的眼睛瞪圆,手里糖葫芦差点没拿稳。   什么先生? 第6章 两清了   苏先生不会是苏慬吧?   秦宁不着痕迹又缩了缩。   那女人摆手:“苏先生早已回去了,不在万香楼,请回吧。”   印长生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在指尖掐了个诀,印在剑上,用剑抵在黑衣人的眉心,只见剑尖冒着寒气,那原本已经晕了的黑衣人颤颤巍巍睁开了眼。   然后被这剑芒吓得又赶紧闭上。   秦宁酸溜溜地想:这就是结了丹的魅力吗,慕了慕了。   周子森见状也将黑衣人提了起来,直接怼到了女人面前,那人满脸是血,又断了一臂,被这么一怼,女人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周子森笑眯眯地客客气气问:“姑娘现在可曾见过他了?”   女人怒了:“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抓个半死不活的人来找事?我万香楼是吃素的吗!”   她抬手,身后突然涌出了一堆美人。   秦宁瞳孔一缩,她太熟悉了,这些紫衣美人跟紫魇宫的美人傀儡不能说是毫不相干,但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   真的是苏慬,这万香楼是苏慬的?!   秦宁万分紧张,这种情景,她是要帮印长生他们,还是要帮自己人?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凝香。”   被唤作凝香的女人脸色微变,制止了傀儡的动作:“苏先生,您怎么回来了?”   秦宁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又开始慢慢往印长生的侧面躲,挡住自己的脸。   一袭灰衣的苏慬从巫兽上下来,目光在过于打眼的印长生身上停住,他皱眉:“是你?”   印长生收起剑,余光从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缝里的人身上扫过,看向苏慬,淡淡道:“苏先生。”   苏慬看了眼黑衣人,又看看这剑拔弩张的氛围,脸色不是很好看:“怎么回事?”   女人还未说话,周子森先道:“苏先生,在下的小师妹今日闹了脾气与我们走散,被这不长眼的东西给哄了骗了,说是送到您这来了,我们来接小师妹回去。”   凝香忙道:“苏先生,凝香从未见过云谷的人。”   苏慬没理会她的话,他忽然出手,周子森手上的人只在一瞬间就到了他的手上。   黑衣人被他捏着喉咙,呜呜直挣扎。   苏慬眼睛眨也没眨一下:“人在万香楼?”   那人知道自己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赶紧拉人垫背,又仅剩的一只手指着凝香:“在,我亲,亲手交给她的。”   苏慬冷冷一笑,手上一个用力,黑衣人直接软在了他手上,他将人扔下,嫌恶地擦了擦手。   秦宁瞬间有些腿软,她用糖葫芦堵住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叫出来。   苏慬杀个人脸色都不变一下,她每天那么抬杠,真的是在走钢丝啊。   凝香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把在她身边的秦宁吓得又是一抖。   凝香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声音颤抖:“苏先生,凝香真的不知道那是云谷的人!”   苏慬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而是对印长生道:“进来。”   他抬脚往万香楼里走,凝香在他路过后赶紧爬起来跟了上去。   印长生对周子森点了点头,又看向旁边的人。   秦宁堵着嘴巴,眨了眨眼,小声道:“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好像苏慬没把她认出来。   印长生:“嗯。”   走进去后,起初秦宁还不太敢抬头,担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但注意到身边的人都没反应,她才稍稍抬起来,瞬时叹为观止。   歌舞升平,美女如云,恍若白昼,满屋的酒香和熏香,真真是金钱堆出来的地方,奢靡不已,但却没有那些让她觉得脏了眼睛的东西。   有点意外。   苏慬带着他们一路绕过喧闹的大堂,穿过走廊和石桥,走到了一个小院前。   有傀儡给他开了门。   几人一起走了进去,门在身后自动关上。   秦宁才站稳,一人就直接飞来撞在了门上。   她赶紧又堵住嘴,太暴力了。   苏慬收回手,抬眸看着在地上努力爬起来的凝香,冷声:“把人带来。”   凝香捂着胸口踉跄着起身:“是。”   周子森道:“多谢苏先生。”   苏慬坐下:“万香楼不做拐卖的生意,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完他又看向印长生,这人跟前次见着不同,比那时更加的,小白脸了。   幸好此时秦宁已经睡下,若是在这儿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动静来。   他想着,目光却落在了一直往印长生背后缩的女子身上。   戴着个兔子面具,很是惹眼。   苏慬想起在紫魇宫时,秦宁在桌上摆出来的兔子。   “你这面具,何处买的?”   秦宁茫然地抬头,是在问她吗?   一时间,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秦宁声如细蚊:“就,就街上买的。”   苏慬为什么要对这个感兴趣?居然还有这种爱好。   苏慬觉得这声音莫名有些耳熟,他细细看过去,却被白衣一角挡住了视线。   他视线上移,与一双浅瞳对上。   苏慬了然,这样也好,回去就跟秦宁说,印长生有了心上人了,让她死死心。   想到这里,苏慬脸色都好了几分。   秦宁被印长生挡住后,松了口气,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这时,凝香带着人来了。   周子森喊了一声:“小师妹!”   秦宁身为炮灰,对文中几个跟自己有交集的主角是有过提前了解的,印长生的小师妹,那就是女主景心亦了。   她稍稍探头,去看凝香带来的人。   竟然是个男装扮相。   景心亦果然是女主,长了一张清丽绝尘的脸,穿着黑衣,男装扮相也丝毫不影响她的姿容,只是这时的她脸色不太好,步履也有些不太稳。   见到熟悉的云谷的人,景心亦双眼一红:“师兄。”   她说着就要往印长生怀里扑,秦宁心神瞬间激荡起来,来了来了男女主的交锋来了。   却不曾想,印长生微微偏过了身子。   秦宁:“?”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景心亦扑了个空,差点没摔下去,秦宁赶紧用嘴叼着糖葫芦,与周子森一同伸手,在他之前扶了她一把。   景心亦这才看到这还有个女人,穿着白裙,戴着面具,一双杏眼懵懵懂懂的。   师门里并没有这么一个人,那怎么会跟师兄们在一起?她狐疑的看了秦宁一眼:“谢谢师妹。”   秦宁:“……”   好叭,误会就误会吧。   她松开手,站到了一边。   周子森立刻去检查她的情况:“师妹,你没事吧?”   景心亦摇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音向印长生告状:“师兄,我只是一不小心中了圈套,他们给我下了药,把我送到这里!我好怕见不到你们了!”   秦宁看到这一幕,也知道了,这大概就是苏慬和景心亦见的第一面,也是因此两人有了交集。   那苏慬呢?   她看过去,苏慬依旧坐在椅子上,一眼也没看景心亦,而是盯着一直发抖凝香。   “怎么罚?”   凝香头在地上磕得直想,秦宁听着都疼。   凝香却依旧在求苏慬,万香楼一向不对进来的姑娘们强买强卖,只是她被糊了心,见这姑娘长得好,身上灵气也盛,这才收下了。   却没想这次苏慬会来岷州,所以她一直把人藏着。   “苏先生,我只有这一次,我也没对她做什么,苏先生,您饶了我!”   苏慬抬眼问景心亦:“这命,你们要吗?”   景心亦一愣。   苏慬起身,绕过磕头的凝香,道:“既然是她犯的事,人交给你们,要杀要剐随便,我万香楼从此以后没这个人。”   凝香在他身后声嘶力竭:“苏先生!”   苏慬恍若未闻。   只是看着景心亦,只要她的一句话。   景心亦只是恍惚了一瞬间,然后抿了抿唇,往后退了一步:“算了,她也没做什么伤害我的事。”   秦宁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哇,这就是女主吗?如果是她,被这么对待,非得狠狠咬那人几口!不行,好像要更过分,才能体现她的身份。   苏慬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把她扔出去了,来人。”   几个傀儡进来,苏慬道:“废了,扔出去。”   哀叫的凝香被傀儡抬出去后,苏慬道:“现在交代也给了,请回吧。”   印长生突然开口:“苏先生。”   苏慬对他关注多一些,闻言转身:“还有事?”   就连周子森和景心亦都不解,印长生一晚上话就没说过几句,这会儿怎么突然开了口?   印长生不顾众人的目光,他淡淡道:“紫魇宫多谢苏先生相助。”   “只是,若是照着苏先生的道理,是不是也应该把秦宫主交给我。”   他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了死寂。   秦宁还是第一次听到印长生说这么长的话。   第一反应居然是:原来他也会说长句啊。   这些话第二遍过脑子时,秦宁糖葫芦没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秦宁也顾不上捡糖葫芦了,整个人都贴上了门,印长生果然如此记仇!他是不是想报仇,要杀了她?!她剧情还没走完呢。   也是这么一声,苏慬原本有些危险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看向那个一直躲躲藏藏戴着面具的人。   这声音?   印长生也转过身,浅瞳直直看着她,秦宁莫名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她捏着拳头,不可能。   只是苏慬的神色,难道他也怀疑了?   不行,要是这样,就真的崩了。   秦宁一点一点将自己从门上撕了下来,强行镇定,她顶着这两人的目光,蹲到了地上,压着嗓子带着颤音,把糖葫芦捡起来:   “你们说什么紫魇宫的那个大魔女,把我糖葫芦都吓掉了。”   “我,我好害怕。”   印长生:“……”   苏慬皱了皱眉,怀疑自己听错了,秦宁不可能会这么说话,他冷下脸来重新看向印长生,正要说什么。   却见印长生只弯下腰,把蹲下的人手里的糖葫芦拿了过来:“脏了。”   秦宁没反应过来:“啊,啊?”   印长生垂眼,半晌后起身转向苏慬,声音微微发沉:“说笑罢了。”   他目光在糖葫芦上划过,落在还蹲着没敢起身的人身上。   “我与紫魇宫,两清了。” 第7章 心上人   秦宁第一反应是,就这?   发生了什么,这就两清了?说好的结了仇呢?   还好其他人的反应跟她一样,景心亦第一个质疑:“师兄你在说什么?那个魔女把你折腾成什么样,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秦宁暗暗点头,就是就是。   苏慬皮笑肉不笑,睨她一眼:“那你还想怎么?”   “亦或是,你们今天真想跟我紫魇宫的傀儡在这比试比试?”   景心亦此时身上还有迷药的作用,被这么一看,她不情不愿地闭嘴,但还是不甘地去看印长生:“师兄……”   印长生没听她的话,对地上同样疑惑的秦宁道:“起来。”   秦宁:“哦。”   苏慬走到他们面前,看起来已经很不高兴了:“要走就现在走,若是不走,那就按万香楼规矩来办事了。”   秦宁一个咕噜跑到门边主动开门:“走走走!我们这就走。”   她实在不想待在这里了,提心吊胆。   她看到苏慬和印长生面对面站着,前者脸色微沉,语带威胁:“我一向不喜欢和云谷的人打交道,紫魇宫亦是如此,玩笑也好,认真也罢,这种话我也不想听到第二遍,你最好说到做到。”   印长生缓缓抬眸,声音微微拖长:“自然。”   这气氛实在诡异,秦宁一个激灵,赶紧道:“门开了,走吧走吧,人没事就好,太晚了回家会被爹娘说教的。”   她站在门口,一只脚都踏了出去,是真的很急切了。   印长生转头:“师兄。”   “好好好。”这个师弟做事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周子森也不会去过多掺和,再者,上次他见到了那个宫主,看起来也不像是大凶大恶的样子,看来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印长生说要走,周子森要去扶景心亦,景心亦黑着脸:“师兄,我可以自己走。”   她走到印长生身边,印长生却已经抬脚往前走了。   秦宁偷摸回头看了一眼苏慬,见他盯着自己,目光带着打量,赶紧也跟在了印长生身后。   出了万香楼,秦宁松了一口气。   但这个时候她必须赶紧回去,万一等会苏慬起疑,去客栈找她就不好了。   这时的街上依旧狂风肆虐,景心亦苦着脸:“师兄,我现在灵力受限,御剑怕是不稳。”   印长生御剑起身:“那便跟着周师兄。”   周子森很体贴:“小师妹快来!”   景心亦:“……”   我谢谢你哦。   周滴滴要载景心亦,秦宁也不好意思再蹭了,她眨眨眼,对上了印长生的视线。   印长生垂眸看她:“上来。”   秦宁:“……”   我谢谢你哦。   她试着以景心亦误会的“师妹”身份劝说:“景师姐好像比较想跟你,要不我还是跟周师兄,景师姐跟……”   你字没说完。   印长生依旧淡淡地看着她。   秦宁麻溜踩了上去:“好的。”   她为什么会觉得印长生这人比苏慬更有压迫感?   景心亦不甘不愿地跟在周子森身后,盯着前面的两个背影:“周师兄,这是谁?”   周子森将今天的事解释了一遍,然后道:“师弟可能是觉得她被连累了,有些内疚吧。”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   毕竟周子森也看出来,师弟对这个陌生少女有些不一样。   到了客栈,这时候影一肯定守在外面,秦宁不可能从大门进去。   她绕道客栈后面的巷子里,回头对云谷一行人道:“我到了,谢谢,再见,路上小心。”   周子森指着二楼打开的窗户:“你要从这里进去吗?”   秦宁有些不好意思:“我偷偷跑出来的,家里人不知道。”   只能翻窗户了,幸好她出来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把窗户打开。   周子森大悟:“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秦宁摇头,“你们先走吧,不早了。”   等会儿遇到回来的苏慬就凉了呀。   她脚尖轻轻点地,飞身而起,身体轻盈,只是一瞬间便落坐在窗檐上。   秦宁扶了扶有些松动的面具,对下面的人招招手,小声道:“大家晚安。”   说完怕被发现,赶紧轻手轻脚地摸进房内。   周子森不解:“晚…安?”   印长生看着被关上的窗户,微微垂眸:“走吧。”   进了房的秦宁尽管声音再轻,但还是被不用睡觉的影一发现了。   “宫主?”   秦宁提了一口气,翻身上床,赶紧摘下面具,把脸换回来,用被子盖住自己。   她放轻声音,让自己听起来很是困倦:“嗯?”   “听到一些声音。”影一说:“宫主没事吗?”   秦宁悄咪咪换衣服:“没事。”   她话音一落,又听影一喊了一声:“苏先生。”   !!!   秦宁把头发一通揉乱,赶紧闭上眼睛。   苏慬果然敲了门:“秦宁。”   秦宁佯装被吵醒后的愤怒:“你们怎么回事!大半夜还要不要我睡觉了!”   苏慬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有事,你出来。”   “我不!”秦宁哼哼,“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叫我出去我就出去吗!我要睡觉,烦死了。”   门外的苏慬:“……”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对:“我数三声,不开门我进来了。”   ““一、二、三。”   他果然直接推开了门。   推开门的一刹那,苏慬愣了一瞬,秦宁坐在床上,头发乱得像鸡窝,裹着被子,脸被闷红了,杏眼瞪着他,像是气急了。   她警惕又愤怒地控诉:“苏慬,你,你知道晚上闯进别人闺房是不礼貌的吗!”   苏慬站在门口,只一瞬间就移开视线,在她房里看了一周,又退了出去。   “睡吧。”他说,“最近几日岷州不太平,我确保一下你的安危。”   秦宁气得用枕头砸他:“我不需要!你出去!”   房门被关上,秦宁松了口气,赶紧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躺下后迷迷糊糊回想剧情,岷州不太平是什么意思?   秦宁在外面折腾了大半夜,第二日整个人都不太精神,跟焉了吧唧的小白菜似的,下巴抵在桌上,用嘴巴去轻轻啜粥。   苏慬用筷子敲她的碗,让她坐正,秦宁没理他,头埋得更低了。   苏慬道:“我遇到了印长生。”   秦宁想:我也遇到了,有什么了不起。   不对,不符合人设。   她立刻坐直:“在哪?!”   苏慬冷笑:“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   秦宁不在意道:“那又怎么样。”   苏慬:“他有自己的心上人,你心思也别放他身上。”   秦宁本来只是意思意思抬个杠,听到这话是真心疑惑:“谁说那是他心上人了?”   苏慬是不是视力不太好?   苏慬:“他亲口说的。”   秦宁:“………”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苏慬,敷衍地嗯嗯两声,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就算我输。   看出了她的敷衍,苏慬想了下,道:“印长生这样的人,冷心冷情,但对那姑娘很上心。”   秦宁认真回想,印长生哪里上心?他对自己说话超过十句了吗?   虽是这么想,她嘴上却道:“就算是上心又怎么了,我堂堂紫魇宫宫主,抢个有妇之夫很过分吗?”   苏慬:“……”   他啪的一下放下筷子。   秦宁想起昨天被他掐断脖子的人,默默吞了吞口水。   苏慬起身:“无论如何,我要是再看到你对印长生纠缠不休。”   秦宁小声接嘴:“你就把他杀了吗?”   “你怎么不想把你杀了?”苏慬冷笑:“你是太闲了,紫魇宫事务不少,你若是再缠着他,就留在紫魇宫里好好做你的宫主。”   言下之意,就要将她禁在紫魇宫里了。   秦宁不想理他,把头埋进了碗里。   沉默了一会儿,秦宁听见苏慬有些犹豫地开口:“本来是要陪你一段时间。”   他顿了顿:“只是近日岷州城内出现了很多魔修,万香楼最近也不太安分,我会有些忙。”   他看了眼影一:“我让影一带你先去西边的宣城,过几日我再来找你们。”   宣城?好耳熟。   她觉得耳熟的地方……秦宁想起来了,万兽潭就在宣城。   可现在剧情点还没到,她去宣城会不会又撞上印长生他们?   她皱着眉,可是现在岷州有魔修,在这里待着还得面对苏慬。   苏慬见她皱眉,勉为其难地退了一步:“你要是想在这里也可以,跟我去万香……”   秦宁忙摇头:“我去!”   苏慬:“?”   “我去宣城。”秦宁也不吃了,立刻站了起来就往自己的房里跑。   她才不要跟苏慬去万香楼,更何况这里还这么危险。   苏慬把剩下的话咽下,本想说,跟他去万香楼,不乱跑就行,他会护着她。   想着,她也不会安安分分待着,算了吧。   “影一,看好宫主。”   宣城在西边,秦宁自然不想这么早去。   出了岷州城,影一去唤巫兽,秦宁吃着点心站在一棵树下,正思考着要先去哪个地方玩几天。   这时,有几个修士御剑落在了她的面前。   有一个少年被推出来,长相颇为乖巧,他红着脸问:“这位姑娘可知道落青山怎么去吗?”   秦宁含着点心歪了歪头:“落青山?”   那是哪里?   她老实摇头:“不知道。”   少年:“我们看姑娘也像修道之人,还以为姑娘也要去落青山参加名士大会。”   正愁无处可去的秦宁:“名士大会是什么?”   少年看她眼睛突然亮了,脸色更红,他与师兄们本是路过,看到这里站了个仙女似的姑娘,被师兄们一撺掇,就过来搭话了。   “姑娘知道名士榜吗?”   这个秦宁知道,印长生后来常年霸着榜一的名士榜,好像是各大仙门弟子们的排行。   她点头。   少年耐心给她解释:“名士榜就是名士大会排出来的,每五年一次,就在落青山,我们师兄弟也是第一次参加,想来见见世面。”   秦宁点点头:“好玩吗?”   少年犹豫了一下:“应该好玩吧,人很多。”   秦宁耳朵立起来,兴致勃勃问:“那落青山在哪啊?我也想去。”   少年一听,立刻抬手指了个方向,高兴道:“就在西边,姑娘可以与我们一道走。”   与少年同行的几个人纷纷捂脸:“……”   少年一出口反应过来了,他忙捂上嘴,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姑娘,我……”   秦宁一脸我都明白的看着他:“不用解释的,我懂。”   她这么可爱,有人想要搭讪很奇怪吗?   少年更不好意思了:“那,姑娘怎么称呼?我,我叫宋玄衣,是玄水门的弟子。”   秦宁眼珠子转了转,弯着眼睛笑道:“我叫秦可爱,是个散修。”   宋玄衣扯了扯旁边人的衣服,有点眩晕。   她真的好可爱啊。 第8章 目光落在两人的手上。   一个时辰后,秦宁跟影一站在了落青山脚下。   她找出自己的兔子面具戴上,一边给影一换脸一边给她洗脑。   “从现在开始,我叫秦可爱。”她指着自己的脸,神色认真,“记住了吗?”   影一点头:“记住了。”   秦宁接着一本正经地编:“我们是不是紫魇宫的人,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散修,来这里见世面的。”   她借口还有其他事,要晚一些过去,所以没有选择跟宋玄衣一起走,一是因为她不会御剑,二是因为紫魇宫的巫兽太有标志性,低调为好。   宋玄衣那个没见过她的人还好,谁知道名士大会里有没有什么都跟她以前有过“亲切交流”的朋友。   宋玄衣临走前,还紧张道:“我明日一早就开始第一轮比试,若是赢了,请你去吃落青山下的烧鹅。”   秦宁立刻点头:“当然可以!”   干饭人干饭魂,这个世界还没人请她吃过饭呢!   然后又试探着问:“那如果你输了呢?”   烧鹅就没了。   宋玄衣挺直背:“我还是有些本事的,不可能第一轮就输,输了也带你去!”   于是秦宁顺利约好了自己的小伙伴。   现在她跟影一到了落青山,还要上山,但是却不能骑着巫兽这么招摇了。   为了方便有些修为低下,不会御剑的修士,其实很多地方都有便宜的妖兽出租代步。   秦宁租了只看起来像羊的温顺妖兽,慢悠悠地往落青山上走,看着沿途的风光,时不时拿出自己之前买的点心放进嘴里,惬意极了。   还不忘威胁影一:“影一,你不能跟苏慬告状说我们来了落青山。不然我就把你扔回去回炉重造,让影二登堂入我的室。”   影一:“是。”   秦宁满意了,她呼噜了一下羊崽子的毛,低下头喂它吃了点点心。   然而她才刚抬起头来,骑着的温顺羊崽子却突然发了疯。   秦宁忙拉住它的角,赶紧唤道:“影一!影一!”   没有回应。   秦宁回头,身后不知道何时多了个大裂缝,原本影一在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身下的羊崽子还在躁动,秦宁抽出恨姬,正要飞身而起,脚下却突然传来失重感。   她的脚下居然也悄无声息地瞬时出现了一道裂缝。   在她落入裂缝后,头顶的裂缝也迅速合并,入眼之处皆是黑暗。   不要不要,她不要死!   秦宁快速用恨姬缠住比自己掉落得更快的羊崽,想要判断何时落地。   感觉到恨姬的一端忽的轻了,她才借力在地上一抽,在半空中翻了个身,平稳落地。   四周很安静,伸手不见五指,太黑了。   心在砰砰砰直跳,秦宁双手将恨姬紧紧握在胸前,努力去听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   有个男人的声音很突兀地响了起来:“嗯?”   这声音凭空出现,一点征兆都没有,秦宁浑身一个激灵,她吞吞口水,没敢轻易说话。   这时,头顶又突然亮了,好像是那道裂缝又打开了。   秦宁眼睛一亮,握着恨姬就要上去,上面却直直朝着她的脸落下了一个人。   !!!   恨姬又在地上借了一把力,她往旁边错身,看着直直掉下来的人,有些不忍,又迎了上去,用恨姬缠住那人的腰,以免对方直接摔到地上。   她自己又一次落到地面上,凭着恨姬去寻那人的方向,悄悄地挪过去,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那人声音警惕:“谁?!”   居然是个姑娘?   秦宁收回恨姬,小声问这个姑娘:“你没事吧?”   姑娘还没回话,倒是方才那个男声又冒了出来。   “嗯???”   男声此时非常近了,听起来像是非常地疑惑。   漆黑的地方也瞬间亮起了微弱的光。   可见范围不大,但秦宁也看到了此时的情况,身旁站着个白衣姑娘,两人的对面,站着一个红衣男人。   男人眉上有多红色的梅花,妖艳极了。   而身旁……   秦宁抬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景,景心亦?!!   景心亦今日穿着云谷的道服,她握着剑,脸色不太好,见到秦宁的一瞬间,她也愣了一下:“是你?”   秦宁默默把恨姬藏好:“是我,师姐这么巧呀。”   景心亦早知道她的身份,翻了个白眼:“谁是你师姐?”   “哦。”秦宁能屈能伸,“漂亮姐姐。”   景心亦:“……我也不是你姐姐!”   “那,漂亮妹妹?”秦宁微微皱眉,景心亦明明比她大啊。   “咳。”被忽视的红衣男人终于忍不住了,“在这认亲呢?”   景心亦瞪着他:“孟轻寒,你有完没完!”   “没完。”孟轻寒摊开手:“美人儿,我说了我一定会抓到你的。”   孟轻寒?!   秦宁对这个人有些映像,书里写过,女主追求者众多,其中有一个就叫孟轻寒,之所以认识是因为两个情敌见面了。   原主那会儿跟苏慬同流合污,帮苏慬打了一架。   就只有这一次交集。   孟轻寒此人,其实跟苏慬有些像,似正似邪。   秦宁不关注那些,她苦着脸:你抓女主呀,抓我干嘛啊?   她试着商量:“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反正女主总会有人救。   孟轻寒将视线放在这个方才代替他“英雄救美”的人身上。   他得到消息,名士大会修士多半御剑而行,只有景心亦因为在岷州出了事,御剑不便,不知为何她固执地要租个妖兽上山。   所以孟轻寒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将这个时间段过来的,所有骑妖兽的人都给弄来了。   也没几个,前几个他设了阵就给人送出去了。   只有这个,还没来得及送走,景心亦就下来了。   眼前的人,戴着个兔子面具,奇奇怪怪,本来可以送走,但明显她跟景心亦认识,暂时还是留下比较好。   孟轻寒:“不可以哦。”   秦宁:“……”   她真心发问:“那我能问问,跟我一起那个人去哪里了吗?也是骑着羊崽子的。”   孟轻寒意外地好说话:“送走了。”   秦宁:“……”   凭什么!她憋屈地用目光控诉景心亦:都是你!   景心亦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她扭过头,举剑对着孟轻寒:“我师兄他们就在后面,你以为我不见了他们会不知道吗?”   孟轻寒轻轻弹了弹她的剑:“那又如何,到时候我们已经离开这里了不是吗?”   “再说了,你本来就打不过我,更别提现在了。”   景心亦一噎,有些犹豫地看着一旁的秦宁。   秦宁莫名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对自己的期盼,她悄悄挺起胸膛。   孟轻寒笑了一声:“你看她做什么?什么人会选择骑低级妖兽上山?”   景心亦:“……”   她忘了,这是个连御剑都不会的人,比她还没用。   秦宁头顶慢慢冒出了个问号,但想想如果这个时候拿出恨姬,就暴露了,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救景心亦,更差的结果就是,印长生来救她,那她岂不是就崩了?   所以她选择忍一时。   秦宁挺起的胸膛又缓缓低了回去,她捏着手指,“惭愧”道:“是的,我也打不过他。”   孟轻寒笑了一声,一挥手,墙壁上瞬间多了一条够一人通过的暗道,他挑眉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吧。”   还挺客气。   景心亦握着剑:“你休想!”   已经走到了暗道口的秦宁停下来,难道在这里就被救回去了?   她想想,又挪到了景心亦的身边。   孟轻寒扫了她一眼,目光微微一顿,然后依旧笑眯眯地问景心亦:“你自己走还是我抱着你走?”   嗯?这话这么耳熟?   秦宁立刻竖起耳朵,准备记小本本,这不就是她对印长生说的话吗?   这种强取豪夺现场,赶紧做笔记!以后要考!   景心亦气得胸膛起伏:“除非我死在这里,不然我不会跟你走的。”   秦宁点点头,对,就是这种,但印长生话肯定没这么多呀,有点难。   孟轻寒直接伸手,景心亦手上的剑一瞬间就落在了他的手里,他一把拽过景心亦,拉着她的手腕,封了她的穴道:“非要我用强?”   哇!   秦宁目露钦佩,她能这么对印长生吗?   景心亦挣扎不过,眼睛直直瞪着她,正要开口,孟轻寒却给她施了个禁言术:“美人儿,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要好看一些。”   秦宁还在记小本本,听到这话,她摇摇头,禁言术肯定用不到,印长生本来话就少。   孟轻寒抓住景心亦,忽的觉得不对,他侧头,只见这个戴着兔子面具的人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露出来的眼睛很是澄澈,她时不时点点头,时不时摇头。   愣是没有一点害怕。   孟轻寒忽的扬眉,问:“你在想什么?”   秦宁接道:“学习。”   孟轻寒:“?”   景心亦:?   秦宁:“……”   她忙回神,看到目前的情况,知道这是必须要走了,所以又挪到了两人面前,非常乖巧。   孟轻寒细细打量了她一眼,突然想看看这双眼睛的主人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他道:“把你面具摘了。”   秦宁:“?”   “为什么?”   孟轻寒:“你觉得我会跟你解释吗?”   “虽然但是。”秦宁认真提建议,“我们在这里耽搁太久了。”   景心亦气急:“你!”   孟轻寒眯了眯眼,嘴角扬起个弧度:“迟早要摘。”   “走。”   他让秦宁走在前面。   秦宁看着漆黑一片的暗道,皱着眉:“好黑啊,你们先走吧,我可以跟着你们,绝对不会走丢。”   孟轻寒:“……”   一个骑着低级妖兽的小修士,连自己都不怕,居然怕黑?   他丢了个发光珠子过去:“走。”   秦宁接过珠子,瘪瘪嘴,慢慢在前面开路了。   景心亦一路都在挣扎,呜呜呜呜个不停,但施了禁言术又不能说话。   孟轻寒看着前面的背影,突然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秦宁时刻记得自己的马甲:“秦可爱。”   可爱?   孟轻寒咧了咧嘴,确实有点。   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现了光,秦宁眼睛一亮,指着那个方向回头,扬起声音:“我们是不是要到啦?”   孟轻寒一顿,心想,好像不止有点。   他说:“嗯。”   秦宁加快了点步伐,身后跟着的孟轻寒也拉着不能说话的景心亦也快了些。   走出暗道,直接就到了一个明亮的屋子,屋子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玉石摆件金器银器,甚至还有女子用的梳妆台,妆匣,看起来有钱极了,只是像个女子的闺房。   孟轻寒是这种调调?   孟轻寒出来后,他身后的暗道也瞬间合上,一丝缝隙都没有。   他将景心亦拉到了满是细软的床上,俯身问她:“这时给你准备的屋子,怎么样?喜欢吗?”   哇!   想起自己给印长生准备的地牢,秦宁自愧不如。   景心亦狠狠地盯着孟轻寒。   孟轻寒啧的一声,忽然觉得这种适合金屋藏娇的屋子,与她有些格格不入。   他蹙了蹙眉,回过头。   身后那个人拿着珠子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见他转过来,忙捂着眼睛:“我不打扰你们,我不看。”   孟轻寒突然松开景心亦。   他起身,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   金屋藏的,应该是这种娇,可爱的娇。   秦宁见他突然换了方向,朝自己走过来,犹豫了一下:“不然,我在外面等你们?”   反正你也吃不到。   她打定主意,如果云谷的人还没到,就想个办法把景心亦搞晕,她再出手。   不然黄花菜都凉了。   但孟轻寒走到她面前,说的却是:“我是不是说,让你把面具摘了?”   秦宁:“……”   美人在怀,你居然还能想这个?   她后退一步:“不行,我会丑到你的。”   孟轻寒盯着她的眼睛:“不会。”   秦宁摇头,她今天偷了懒,带上面具后就没有易容,绝对不能让他摘掉。   眼见孟轻寒已经抬手了,就在秦宁就要出手之时,身后一身响。   孟轻寒动作停住,他回过头,秦宁也跟着看过去,景心亦不知何时已经冲破了穴道。   她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剑。   孟轻寒有点被打断的不耐烦:“你就不能乖一点吗?”   景心亦道:“你把我们放了!”   孟轻寒冷笑着走过去:“你觉得有可能吗?”   景心亦冲破穴道后身体更虚弱了,秦宁有些紧张,不会吧?云谷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到啊?   孟轻寒拂袖,景心亦重重地砸在了床上,晕了过去。   秦宁心一紧。   孟轻寒此时脸色不复方才的和颜悦色,他三两下将景心亦绑在了床上。   然后转身直接朝她走来:“秦可爱,我没耐心了。”   秦宁看了眼景心亦,她晕了。   孟轻寒直接欺身过来,将她压在梳妆台上,朝她的脸动了手,秦宁一只手抬起来挡住他,另一只手正要拿出恨姬。   门口一声巨响。   两人齐齐转头,一群穿着白衣的人站在门口,像是会反光。   秦宁忽的松了口气,云谷的人来了。   周子森冲了进来,直接动了手:“孟轻寒!你要对我师妹做什么!”   孟轻寒一只手拉过秦宁,闪身躲开了他的剑,眼尾一挑:“谁说是你师妹?”   周子森看到孟轻寒拉的人,那脸上的兔子面具不要太眼熟,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姑娘?怎么是你?”   孟轻寒捏着秦宁的手:“秦可爱,你们也认识?”   而门口第二个走进来的人,看到孟轻寒身旁那人时,浅瞳一凝,目光又落在两人的手上。   秦宁非常有眼力见,立刻对周子森道:“道长哥哥,救救我!”   她话音一落,一把剑直接从远处落到了孟轻寒面前。   剑的主人薄唇轻启,声音发着冷:“放手。” 第9章 长生哥哥   印长生的剑跟他本人一样,整把剑的剑身似乎都被薄薄的冷气裹着。   秦宁感觉到自己手上的力道微微收紧。   孟轻寒语气挑衅:“我若是不呢?”   想了想,秦宁还是出于人道主义好心提醒:“他昨天才斩断了别人一条手臂。”   孟轻寒嗤笑一声:“是么。”   他话音一落,印长生手心微微一收,那剑直逼孟轻寒的面门。   孟轻寒收起嘴角的笑,一只手抬起来,掌心凝成一把红色的气剑,与印长生的剑在空中僵持。   秦宁被拉着往后退了半步。   不得不说,面对这种情况,她还是选择弱弱地往孟轻寒背后缩了缩,万一被误伤到就麻烦了。   印长生原本是隔空以灵力控制着他的剑,这时突然他身形一闪,修长的手拿住剑柄,剑尖猛地向上一挑,将孟轻寒的气剑打散。   孟轻寒咬牙急退,指着床铺上不省人事的景心亦,气急败坏:“印长生,你师妹就在那里,你不带她走,跟我在这儿耗什么时间!”   印长生没有答话。   他持剑而上,直接对准了孟轻寒拉着秦宁的那只手,双目清明且无情。   孟轻寒不得不躲,他推开秦宁,躲开印长生的剑,狠狠地骂了一句:“操!”   秦宁被推开后,只是一瞬间,手腕又是一紧,印长生拽着她,将她拽到了身边。   周子森早就跑到了景心亦身旁,他把景心亦扶起来,查看了她的伤势:“受了点内伤,没什么大碍。”   印长生嗯了一声:“带她走。”   孟轻寒赔了夫人又折兵,不甘地看着秦宁。   若说景心亦是他之前得惊鸿一瞥,觉得这个女人足够漂亮。   那么这个秦可爱便是不靠脸就让他产生了兴趣的人。   许是今日太多注意力都放在了秦宁身上,还没能顺利摘下她的面具,所以这时他对秦宁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孟轻寒眉梢挑起来。   “景心亦是云谷的人,你们带走可以。”眼见着人要走了,孟轻寒目光落在秦宁身上,“秦可爱留下。”   印长生眉头轻轻皱了皱。   他低头看了秦宁一眼。   秦宁:“?”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孟轻寒是不是脑子坏掉啦?   哼,他休想!   仗着自己身边有云谷的人,秦宁觉得这些正派人士肯定不会让她落入贼人之手。   所以她理不直气也壮,单手叉腰:“你做梦!”   说完她仰头看着印长生,带着点讨好:“是吧,道长哥哥?”   印长生嘴角微微一动,喉咙轻轻动了下:“嗯。”   孟轻寒手上又凝成了气剑,印长生眸色暗了下来,他松开秦宁,绕到她身前:“站远。”   说完,他持剑与孟轻寒缠斗在一起。   红白剑光在屋内交接,两人外散的灵力直接震碎了不少房里的摆件。   秦宁一阵肉疼。   孟轻寒之前是因为被秦宁限制住,这会儿腾出手来,竟然还能抵住印长生这个天选之子的攻势。   但印长生剑术高超,加之现在灵力不同以往,孟轻寒只能头脑发热那几下能跟他对上,时间再久一点就有些吃力了。   再看印长生,他甚至表情都没变几下,每一招每一试都极为漂亮,秦宁不由得星星眼。   最后,孟轻寒突然收剑,在印长生直逼他面门那一刻,手心往上,不知撒了什么,他的身形瞬时被红雾遮掩住。   印长生的剑刺了个空。   孟轻寒的声音散在空气中:“秦可爱,你等着。”   秦宁一脸茫然:“?”   关她什么事?   周子森:“他跑了!”   印长生收剑,那红雾散开,再也不见孟轻寒的身影。   见识过孟轻寒凭空在墙上开门的秦宁并不觉得奇怪。   她由衷拍马屁:“这位道长哥哥真是厉害,又被你们救了一次,实在是不好意思。”   印长生转头看她,目光有如实质,眸色发沉,盯得秦宁有些不自在。   秦宁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秦可爱?”   “嗯!”秦宁毫无负担地点头,“是,我叫秦可爱。”   周子森煞有其事地点头:“好可爱的名字,跟姑娘很配。”   秦宁有点不好意思:“哪里哪里。”   “走吧。”周子森说,“我们先回落青山,给小师妹疗伤。”   一起走出这间屋子,秦宁才发现这是座离落青山不远的小别院,看来孟轻寒早有准备。   景心亦还晕着,御剑不便,周子森便决定在山脚去租个马车。   他想起被连累的秦宁,问:“秦姑娘一起走吧?”   秦宁想要拒绝。   印长生淡淡道:“孟轻寒可能还没走远。”   秦宁没有一点出息,立刻点头:“好!一起走吧!”   孟轻寒这个脑袋有问题的,说不准又从哪里挖个洞把她带走了,一起走更安全。   不过她还得看看影一在哪里,秦宁刚准备拿出玉简找人,便看到了不远处熟悉的人,是影一。   她眼睛一亮,对印长生道:“稍等。”   说完便噔噔噔地跑了过去。   “一姐姐!”   影一回过头来,见到奔向自己的人后,停下了要唤巫兽的动作。   想起宫主嘱咐的话,她改了称呼:“可爱,是我无能,您罚我吧。”   秦宁围着她绕了一圈,摇头:“也不是你的错,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应该没哪里出问题吧?”   “没有。”   秦宁点点头:“那我们跟他们一起上山。”   影一顺从地跟着她往印长生一行人那里走。   看到印长生,影一露出少许疑惑,然后想起了之前宫主在岷州说的话。   “可爱,我们是要把印长生抢走吗?”   秦宁:“……”   她忙捂住影一的嘴,紧张地看着印长生的方向,他垂着眸,好像没听到影一的话。   松了口气,秦宁小声说:“我们现在是散修,不认识他们,也不抓他,知道吗?”   影一:“知道了。”   云谷弟子众多,租了不少马车,周子森在第一辆马车里给景心亦疗伤。   秦宁和影一刚坐上第二辆马车,然后她眼睁睁看着印长生后脚跟了上来。   她往角落里缩了缩:“你不去照顾你师妹吗?”   印长生:“师兄在。”   那能一样吗?   秦宁总觉得,从这两次看来,印长生和这个青梅竹马的女主感情好像掺了很大的水分。   印长生上车后就不怎么说话了,只是端正地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宁刚开始还在紧张,后来就慢慢放松了下来,她折腾这一通,有些累了,吃了几块点心后,就靠着影一慢慢阖眼。   感觉到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一直没动的印长生才掀起眼帘。   他目光落在她的面具上,似乎在看面具,又似乎是在透过面具看什么。   这次面具下的,是她的真容。   一觉醒来,车已经停下了。   马车里只剩下秦宁跟影一,她迷迷糊糊睁眼:“影一?”   影一:“在。”   秦宁:“我们在哪?”   影一:“到落青山了。”   秦宁看了一周:“印长生呢?”   影一说:“方才出去了。”   秦宁:“…哦。”   “怎么不叫醒我呀。”秦宁睡得有些发软,她手脚并用顺着软垫挪到车门,掀开车帘打算下车。   影一跟在她身后回话:“您睡得沉…”   影一话没说完,就见宫主的身影猛地一晃,往下落去。   秦宁睡得昏昏沉沉,一出来还没完全清醒,就跟车外正要进来的人对了个正脸。   一声尖叫卡了在了嗓子里,整个人也没站稳:“印…”   印长生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将人搂住,在两人都要砸下车时脚尖在马车上借力,带着她飞身落在不远处。   秦宁紧紧抓着他的衣襟,瞌睡也完全清醒了,她平稳落地后,拍拍胸脯:“吓死我了。”   她面具歪了点,能清晰地看到鼻翼上的小半张脸,像是被吓到了,一直在眨眼,睫毛很长。   印长生似是轻叹了一声,抬起手来。   秦宁一个激灵:“你做什么?!”   印长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直接动手给她扶正:“歪了。”   秦宁摸摸自己的面具:“哦哦,谢谢。”   “你可以放开我了。”   印长生指尖在她面具的兔耳朵上顿了顿,随即收回自己的手,也放开了她:“睡好了?”   好像是挺好的。   秦宁点头。   印长生问:“住在哪个客栈?”   到落青山顶其实已经过去了一会儿,周子森急于给景心亦疗伤也没管后面的人,是印长生在安顿。   他看了眼熟睡的人,小嘴张着,时不时抿一下,嘴边还沾着些点心屑,印长生指尖微动,对影一道:“让她睡。”   然后下了车去安顿其他弟子,这会儿才回来。   秦宁自然是没有客栈可去的,也不可能跟他们在一个客栈,这会儿已经到了山顶,就不用再蹭着云谷了。   “我们客栈老远了。”她走到影一面前:“今日多谢道长哥哥,我们就此告辞吧。”   印长生视线在她脸上停了一瞬,没说话。   秦宁看不懂他在想什么,歪了歪头,挥手:“那再见啦?”   印长生开口:“你叫师兄也是道长哥哥。”   秦宁疑惑:“不可以吗?”   印长生浅瞳微闪:“我叫印长生。”   秦宁心想:知道知道,你是正道之光印长生,本文最大的主角。   下一刻,她听到印长生道:“可以唤我长生哥哥。”   秦宁:“……”   你不太对劲。   叫道长哥哥是因为当时情况就要嘴甜,没事谁叫你哥哥。   秦宁敷衍两声:“嗯嗯,知道啦,再见。”   她拉着影一迅速离开现场,又带着疑惑偷偷回头,印长生还站在原地,朝着她的方向。   秦宁赶紧转头,一溜烟跑了。   因为名士大会在即,落青山顶的客栈多数人满为患,不过还好有些费用很高的客栈还有得空。   秦宁大手一挥,她不差钱!   影一提醒她:“可爱,我们应该多要一间房。”   秦宁数着自己的灵石:“为什么?”   影一:“苏先生会过来。”   数灵石的动作:“???”   她小脸上神色十分精彩,最后皱成一团:“他为什么会来?”   影一道:“您刚才消失,影一找不到您,只好通知了苏先生,算起来,应该快到了。”   秦宁:“……” 第10章 他恋丑   秦宁瞬间将灵石收了起来,斩钉截铁对客栈老板道:“不加了,就这间。”   她动作飞快地上了楼,影一不得不跟了上去。   一进房门,秦宁就将面具取了下来藏好,赶紧换衣服:“影一,从现在开始,你不认识秦可爱,我一直是秦宁知道吗?”   影一:“……”   秦宁叹气,影一也好也不好,好的是你说什么她听什么,不好的是,影一不仅听她的也听苏慬的,她得提前把口风给她关好了。   衣服刚换好,房间门就被人敲响了,苏慬的声音很沉:“开门。”   秦宁一个激灵,赶紧跑到床上,拉上被子盖住自己,乖乖躺平,对影一悄悄道:“说我睡着了。”   影一对门口道:“宫主说她睡着了。”   秦宁:“!”   你怎么回事?   门外的声音停了一瞬,然后门被砰的一声突然推开,看得出来苏慬是真的很生气了,秦宁忙不迭闭上眼睛。   苏慬径直走进来,对影一道:“你出去。”   “是。”   秦宁紧紧闭着眼睛,她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又感觉到苏慬走到了床边。   “起来。”   不能说话,我睡着了!   眼见床上的人紧紧闭着眼睛,睫毛在小幅度颤抖,就是不睁眼,苏慬那原本就不怎么明媚的心此时更沉了。   他老方法:“三、二……”   秦宁没等他数完,谁知道这人会做什么事,她睁开眼睛:“你干嘛!”   苏慬黑着脸:“起来。”   你让起来就起来啊。秦宁瞥见他那阴沉的脸色,想了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爬起来了。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被捏住命运后脖颈的秦宁:“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苏慬半眯着眼,先将她整个人打量了一圈,没发现哪里磕了碰了才冷冷道:“看来你是真的想被我关在紫魇宫。”   秦宁挣扎着怒目而视:“你敢!”   苏慬气笑:“你看我敢不敢。”   秦宁一张脸涨的通红,她拿出恨姬缠在苏慬的手上:“放开我!”   苏慬拧着她是下了力气的,看她眼睛都红了,下意识放松了手,秦宁落了下来,一下子没站稳,忙扯住了他的衣服。   苏慬:“别撒娇。”   秦宁:“?”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苏慬扭开脸,问:“谁干的?”   秦宁说:“那里太黑了,我不知道,但是进去没一会儿那人就把我放出来了。”   她不能把孟轻寒和印长生的事说出来,不然身份就暴露了。   苏慬:“放出来?”   仗着苏慬没看她,秦宁睁着眼睛说瞎话:“是啊,影一也是被放出来的,”   苏慬皱了皱眉,落青山这个地方,寻常人不敢找事,那是谁有这么大能耐,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了人又把人给放了?   他压下思绪,转回来道:“今日你就待在客栈里,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   秦宁:“去哪?”   苏慬冷笑一声:“你以为我跟你说笑的?回紫魇宫,这半年你都不要想出来了。”   虽然苏慬知道不可能真的关她半年,但他一定要给秦宁点教训,若不是她不听话跑到这落青山,也不会出这种事。   秦宁却是心里一惊,不能回去,马上就要到万兽潭的剧情了,回去了剧情怎么走?!   苏慬怎么回事?怎么总是不按照剧情来呢?他以前明明就不管原主的。   然而苏慬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说完就出去了,还在门上结了禁印,对门口的影一道:“看好宫主。”   秦宁愤愤踢了一脚门,凶巴巴地放狠话:“苏慬,你等着。”   她转身准备坐回床上,却看到了客栈的窗。   秦宁眼睛微微一亮,心里哼哼:看你拦得住我。   谁都不能阻挡她转正!   准备重抄旧路的秦宁刚想把自己的装备拿出来,窗户外却有了点动静。   她耳朵一竖,立刻停下动作看过去,只见原本关着的窗突然打开,窗外有个人腾空站着,神色危险。   秦宁目瞪口呆。   孟轻寒?!!   孟轻寒看到里面站着的秦宁,原本的脸色僵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随即立刻进来在屋里打量了一圈。   “怎么是你?!”   秦宁瞳孔微缩:他认出来了?!   下一秒,孟轻寒抓住她的手:“秦可爱呢?”   秦宁:“……”   她定定神,拿出紫魇宫宫主的身份:“你好大胆子!”   “门外有我紫魇宫的人,还有苏慬,你这么闯进来,不怕他们发现吗!”   孟轻寒嗤笑一声,松开她的手,悠然道:“他们在外面又怎么样,我敢过来就不怕被他们发现,你听,现在门外有动静吗?”   确实没有,影一都没出声问她了。   这个疯批,秦宁摸不准他要做什么,没出声。   孟轻寒却阴森森地盯着她:“我问你,秦可爱去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   哼,就在你面前啊。   “别跟我装傻,我一路跟着你们过来的,怎么进来人就没了。”孟轻寒顿了顿,有些狐疑的开始打量她,“说起来,你……”   秦宁背脊一挺,立刻侧过身子挡住他打量的视线:“她被我关起来了。”   孟轻寒打量的目光停住:“你关她做什么?”   “我看上印长生了。”秦宁说得情真意切,“她跟印长生走得那么近,我嫉妒。”   孟轻寒恍然,他小道消息多,云谷掌门的亲传弟子被绑去了紫魇宫的事,他是知道的,现在一看,两人倒是像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了,干的都是强抢良家少男少女的事。   孟轻寒跟秦宁见得不多,也没什么交道,但也知道对方跟自己一样,不是个好人,倒也有点志同道合的意思,他道:“你把她交给我,我保证她不会在印长生面前出现。”   “凭什么。”秦宁轻哼,“再说了,你喜欢的不是景心亦么,你管这么个小丫头做甚。”   提到景心亦,孟轻寒眉头轻皱,确实,他来这里的目的应该是景心亦才对,但今天却过分把注意力放在那个小丫头身上了。   “你怎么知道?”   “我紫魇宫的消息不比你闭塞。”秦宁说,“而且我不能把她给你。”   孟轻寒不满:“为什么?”   “她被苏慬带走了。”秦宁摊手,“你也看到了,我被苏慬关在这里,就是因为苏慬看上秦可爱了,把她强行带走,这才关了我。”   孟轻寒当即起身:“我去找他。”   “哎哎哎!”秦宁拦住他,“你疯了?!”   孟轻寒:“?”   “苏慬带了一堆紫魇宫的傀儡,你要是过去,跟他起了冲突,得闹出多大动静?!”   孟轻寒哈的一声:“我怕他?”   “可这里是落青山的地盘,加上名士大会,这里住的都是各大仙门的弟子,包括云谷,你敢保证你们打起来后不会被这些人围攻起来,一锅端掉吗?”秦宁循循善诱,不惜诋毁自己,“再说了,就为了那么个长得不能见人的秦可爱?”   “不能见人?”孟轻寒想起那张面具,突然好奇,“你见过她了?”   秦宁一本正经地嫌弃:“见过了,丑死了。”   呜呜呜,她明明很好看!   孟轻寒迟疑了,他一向喜欢美人,秦可爱虽然是引起了他的兴趣,但也没见过真容,正常人谁会一直戴面具?万一她真的长得不好看,那为了她跟苏慬闹起来,确实跟秦宁说的差不多,得不偿失。   孟轻寒只迟疑了一瞬,又突然想起来:“你都说了,她长得丑,为什么苏慬还看得上她?”   秦宁:“……”   她把手放在嘴边,小声道:“你不知道吧?苏慬这个人有点特殊癖好。”   孟轻寒:“?”   秦宁:“他恋丑。”   孟轻寒:“???”   对不起了苏慬,以后只能你自己跟孟轻寒抢景心亦的时候慢慢解释了。   秦宁一边心里疯狂哔哔,一边给孟轻寒透露“独家消息”:“越丑的他越喜欢。”   说完她挑挑眉,意思是:你看,你想不到吧?   孟轻寒是真的没想到,苏慬长得还挺人模狗样的,这癖好怎么就这么不一般?   “所以他就很讨厌印长生,就是因为他不喜欢长的好看的。”说完秦宁指指自己,“比如我,他也不喜欢我。”   孟轻寒:“这个我知道。”   苏慬虽然是紫魇宫的人,但是跟紫魇宫宫主关系确实很一般,这谁都知道。   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孟轻寒抬头看了一眼秦宁。   不得不说,撇开秦宁不干人事不说,她确实涨了一副好皮囊,肤若凝脂,五官精致貌美。   眼睛……   孟轻寒微微眯眼:“我总觉得你有点眼熟。”   秦宁暗里吸了一口凉气,冷下脸来:“我堂堂紫魇宫宫主,你不不眼熟就是你眼瞎。”   “没事快滚,我要走了。”   她一下子变了脸色,孟轻寒就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他问:“你要去哪?”   秦宁说:“苏慬把我关在这里,我能如他所愿吗?”   正好,苏慬给她关了一扇门,孟轻寒给她打开了一扇窗,太棒了,等孟轻寒一走,她就可以顺势离开。   因为过往打交道不多,其实孟轻寒对秦宁这个宫主没多大兴趣,他虽然做事随意,不过也有自己的原则,但听说秦宁的那些事,却是真的歹毒。   但现在一看,却是觉得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而且秦宁那张脸,其实仔细看,确要比景心亦好很多,景心亦的眼睛就没她好看。   孟轻寒走到窗边,突然转过身,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怎么看这个笑都怎么不怀好意。   “秦宁,你不是看上印长生了吗?”   秦宁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孟轻寒笑意扩大:“我知道云谷的客栈是哪,知道他们住哪间房。”   “不如一起走,我去找景心亦,你去找印长生,如何?” 第11章 欺负你   秦宁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发展成了这样,此时此刻,月黑风高,她被孟轻寒强行带了出来,蹲在云谷下榻的客栈房顶,满目苍凉。   孟轻寒低下头,看她看着夜空目光幽幽,不禁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遥望。”秦宁哀怨开口。   孟轻寒:“遥望?”   秦宁:“月亮之上。”   孟轻寒跟着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秦宁越想越委屈,她微微哽咽:“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孟轻寒皱眉:“······什么玩意儿?”   秦宁撑着膝盖站起来,摆摆手深沉道:“你不懂。”   如果不是孟轻寒,她现在已经走在了奔向自由的康庄大道上了,谁稀罕这个劳什子的印长生!   孟轻寒狐疑地打量了她几圈,想起正事,指着脚下:“这个客栈全是云谷的弟子,印长生在二楼最西,景心亦在最东。我们是一起还是分开行动?”   “分开。”秦宁毫不犹豫。   她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往西走,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秀气的眉头一拧,恶狠狠威胁道:“跟你的景心亦玩去,敢打扰我的好事,你就完了。”   孟轻寒挑挑眉,饶有兴趣:“你打算做什么好事?给我分享分享。”   秦宁扒着房檐往下看:“关你什么事。”   等孟轻寒走了,她就悄悄离开,傻子才真的去找印长生,她抬起头:“你快走吧,春宵苦短,再不走来不及了。”   “这么猴急?”孟轻寒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他慢悠悠走到秦宁身边,轻声问:“要不要我帮你?”   秦宁不服气:“你看不起谁呢?”   她反问:“还是说你不行?要我帮你?”   孟轻寒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谁说我不行,你等着。”   “加油。”秦宁握了下拳,“祝你抱得美人归。”   说完她哧溜一下子就跳下了房顶,再被孟轻寒这么拖下去,天都要亮了。   孟轻寒看着她的背影,轻嗤一声,转身悠悠朝着东边去了。   从房顶跳下来的秦宁并没有直接去找印长生,她在底下站了会儿,确定孟轻寒没有跟上来后拍拍小手,哼着小曲转身离开。   “自由的·····哇啊啊啊啊!”   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白影,秦宁魂都吓没了半条,整个人捂着脸缩回去,蹲在角落瑟瑟发抖:“别过来,别过来!”   印长生:“······”   他睡眠一向都比较浅,加之今日体内的沉毒又发作,就一直晕晕沉沉,何况他对周围的感知也很敏感,早在听见动静时他就立即起来站在窗边了,眼见秦宁在墙角站了老半天,这才下来。   他拿出一个照明的珠子来,照亮了这一方小天地:“不过来。”   听见人的声音,有点耳熟,秦宁缓缓抬起头,看见站在自己身前的印长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另一口气也提了起来。   秦宁强行稳住心神,慢慢站起来,清清嗓子:“好啊,我还没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印长生不语,若不是他下来,这人可能早就走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那珠子的原因,秦宁总觉这人的眼神没以前那么冷淡了,只是脸色像是不太好。   但是!   她为什么又在印长生面前丢人了!   秦宁缓缓走近,学着孟轻寒的样子,摊开手:“怎么样,美人,我说我一定会抓到你的。”   印长生视线随着她移动,听到这话眉梢微微一动,也不提是自己送上门的,他把珠子轻轻捻起来,压□□内的紊乱的毒素:“抓到我,然后呢?”   秦宁下一句威胁的话卡住,小脸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这要她怎么接?   “然后,然后·····”秦宁眼珠子一转,轻轻扯住他的衣襟,把自己拉近,微微抬头,“然后就一夜春宵啊。”   印长生垂眸,在淡淡的光晕下把她通红的耳廓收入眼底。   秦宁看不透印长生的想法,却见他目光幽深,她心里直打鼓:“你怎么不说话?”   印长生微微一动,将自己的衣襟从她手里解救出来,转过身子,淡淡道:“妄想。”   秦宁跟着他转,绕到他对面,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她看到印长生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你怎么了?”   印长生少时就被下了毒,此毒名为蚀心,每到月中都会发作,每每发作都会疼得钻心,唯一可解的,只有羚瑞草,只是羚瑞草一株难寻,他寻了很多年。   眼前人眉头皱了起来,有一瞬间,印长生都有种错觉,她或许真的是喜欢他的。   他垂下眼睛:“无事。”   “你嘴唇都白了。”秦宁虽然是个没有感情的走剧情机器,但面对活生生的人,也是不忍的。   忽的她突然想起来,印长生幼年时中了毒,需要羚瑞草可解,只是羚瑞草难寻,后面的剧情里,印长生在极寒之境找到了一株,却被原主和苏慬联手夺了去,以此威胁他。   也是因为这个,印长生对他们起了杀心。   这个情况,难道是他的毒发作了?   书中提过,在没有找到羚瑞草之时,印长生在毒发的夜晚都是一个人扛过去的。   莫不是现在也在硬抗。   看剧情的一带而过和看眼前人受苦的感觉完全不同,秦宁舔舔嘴唇:“算了,一副苦巴巴的样子,败我兴致,今日暂时对你没兴趣,你回去吧。”   印长生抬眸。   秦宁甩手往旁边走了一步,突然停下来,不对,现在印长生这个样子,那他还救得了景心亦吗?   她转头,印长生沉沉地看着她,或许是因为太疼了,双浅瞳带着红血丝。   就,好像挺可怜的。   秦宁抿抿嘴,心里一横,抽出恨姬来,缠住了印长生的手:“跟我走。”   本以为他要挣扎一番,却没甭想这人异常地配合。   秦宁抬起头,指着印长生的房间位置,开始套用孟轻寒的万能模板:“你是自己上去还是我绑你上去?”   印长生看了眼手上的恨姬,他手心微微攥紧恨姬的一端,白衣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下一秒就落在了窗边。   手掌微微收紧,印长生正要一拉,下面的人自己飞了上来。   秦宁落在他面前,在屋内的灯光下,能将她的眉眼看得更一清二楚。   在云谷这些年,印长生知道不少奇闻异事,对于夺舍一说稍有了解。   他见过极善,也经历过极恶,对于一个人眼睛里露出来的东西,他分辨得清。   或许在某个时候,这个壳子里装的就不是原来的人了。   他压下思绪,任由秦宁靠近自己。   秦宁将恨姬一点点收短,回想着在主神在培训时,跟她一起学习的拿到魅惑男主剧本的同学们是怎么做的。   突然庆幸自己拿的不是那种剧本。   她强忍着羞涩,拉进两人的距离,在印长生面前轻轻吐气,微微一笑:“我后悔了。”   印长生心口的巨痛恍若轻了些许,他看着她的笑:“后悔什么?”   “突然对你有兴趣了。”秦宁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着轻轻搭在他的胸口,咬着牙说着台词,“你这个模样,看,看起来就很想让人欺负。”   她微微输了些灵力在印长生的胸口,应该能缓解一些他的疼痛。   又想转移他的注意力,狠狠心,突然另一只手伸出去,勾住他的脖子靠近自己。   印长生猝不及防,两人距离迅速拉进。   他看到她轻颤的睫毛,心尖的疼痛化为一丝痒意:“欺负?”   若是以往,秦宁还会疑惑一下,为什么印长生没有推开她,或是直接把她打出去。   只是现在她考虑的事情有点多,加上第一次做这种事,有点紧张,她也就无暇思考了。   两人气息靠得很近,察觉到她微乱的呼吸,印长生眸色愈深。   秦宁抬起头,踮起脚凑到他的耳边:“就是……”   她忽的使力,恨姬受她灵力控制,紧紧缠住了印长生,秦宁勾住他的那只手在他耳边轻轻一点。   印长生身体一顿,定住了。   秦宁松了口气:孟轻寒诚不欺我,点穴还是有用的,看来好好学习很有必要。   印长生不能动了,秦宁退开,牵着恨姬把印长生牵到了床边,推他倒下。   “欺负嘛,自然你是不能动的。”她微微俯身,搬出之前笔记上孟老师的话,“怎么样?喜欢吗?”   印长生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却也没看出来多动气,只淡淡看着她,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秦宁顿了顿,观察着这个大男主。   又移开视线,印长生美色冲击过度,她不能看。   “别怕。”秦宁拍拍她的手,“我会很轻的。”   印长生平静的眸子终于有了点波动。   秦宁以为他要生气了,赶紧速战速决,指尖缠了一团灵力,在印长生眉心点了点。   见他闭上眼睛,秦宁站起来,又给他的胸口输了点灵力,确保他不会疼得太过,才道:“你好好睡,今天保护你师妹的任务就交给我啦。”   收回绑住印长生的恨姬,秦宁确认了一下方向,推开印长生的房门,左右看了一眼,没人,这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还贴心地把他房门给关上了。   房门合上的那一瞬,床上原本应该熟睡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印长生坐起来,低下头抬手按在胸口。   浅瞳划过暗芒。 第12章 你拉胯!   从印长生房间里出来,秦宁走了两步才发现不对劲,这客栈也太安静了。   也是,孟轻寒那家伙都能大摇大摆进她房间,自然是有这点本事的。   走到一半的秦宁换了个方向,说不准现在景心亦的房门上也有什么禁印,还是翻窗户比较靠谱。   翻窗户真是一回生二回熟,秦宁找到最西边的窗户,抬眼一看,灯光还是亮着的,窗户居然没关,应该还来得及。   足尖微微一点,稳稳停在了景心亦窗外的房檐上,秦宁低下身子,悄悄趴了过去,偏着头用耳朵贴过去。   没听见什么声音,不会来晚了吧!   秦宁瞳孔微缩,手慢慢搭在了窗檐上,一点点地探出头。   而房内的孟轻寒先是看到了一双白嫩的小手试探着抓紧窗檐,紧接一个人的头像是春芽,慢慢抬了起来。   他:……   秦宁眼睛露出来的那一刻,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她顿了顿,又悄悄把头埋了下去。   然后被孟轻寒揪住了小辫子。   秦宁拍在他的手背上:“别揪我!”   反正都被发现了,她索性站了起来,本来还想搞个偷袭的。   孟轻寒松开手,侧身让她进房间:“你来做什么?”   “我来……”秦宁翻窗户的动作一顿,突然抬头,神色复杂,“你,结束了?”   孟轻寒没太理解她的眼神。   秦宁抿抿嘴:“这,这么快?”   孟轻寒:“?”   他一把将秦宁拽进房内,黑着脸:“你才快!怎么,印长生这么没用?”   秦宁挣开他的手,维护好自己印长生小迷妹的形象:“谁说的!他才不是你!”   “景心亦……”   她话说了一半,才看到景心亦端坐在床旁边,衣衫齐整,木着脸看着她,看来是什么都没发生。   秦宁松了口气,整理了下衣服,问:“她怎么了?”   “看不出来吗?”孟轻寒悠悠坐下,倒了杯茶,让秦宁坐,“点了穴。”   秦宁坐下来喝着茶,跟孟轻寒一起注视着景心亦,过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其他的动作,忽的觉得哪里不太对:“点穴,然后呢?”   孟轻寒撑着下巴:“你不觉得她这样很好看吗?”   景心亦穿着白衣,眉目如画,看起来清丽绝情,确实好看,秦宁同意地点头。   “她就是这样才好看。”孟轻寒咂嘴,“好好一个美人,为什么就长了张嘴呢?”   秦宁:“……”   合着你来了半天,就是把人给定在这里,让人不说不闹不哭不笑,给你做个雕像的?!   孟轻寒你神经病。   夜长梦多,为了避免孟轻寒要在这儿看美人看一晚上,秦宁果断出击:“你改天再看,现在换我。”   孟轻寒原本百无聊赖的表情有些变了,带着些诧异:“换你?”   他难得迟疑:“你,男女不忌?”   秦宁:“……”   她也木着脸:“你觉得呢?”   孟轻寒意识到自己想叉了,他笑了一声:“也是,就算男女不忌,也要找个比你好看的不是?”   “那你找她做什么?”   秦宁慢慢走到景心亦面前,轻哼:“我听说,你对印郎怀着点其他心思?”   景心亦瞳孔微微一动,警惕地看着她。   秦宁用恨姬轻轻拍她的脸,故作阴沉:“虽然他是很优秀,但是你要记得,这个人是我的,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心思,不要给他找麻烦懂吗?”   孟轻寒抱臂站在一边,闻言嗤笑:“自己男人不看好,找别人算什么本事?”   “我只是让她好好认清自己。”秦宁目光重新落在景心亦身上。   看来孟轻寒点了她不少的穴道,她恨姬一一敲在那些穴道上,嘴上叭叭叭不停:“你说说你,能做成什么事?”   “在岷州,没本事还学人离家出走,觉得自己很有个性吗?最后还不是要印郎去救你?”   “来落青山也不老实,知道自己弱鸡,还要脱离大家,被孟轻寒抓住,也要印郎去救你。”   “我看名士大会你也不用参加了,名士榜你上不了,拖后腿的榜你倒是可以夺魁。”   眼见景心亦眼睛都要喷火了,孟轻寒嘴角轻扯:“你这张嘴,倒是有点意思。”   秦宁恨姬落在最后一个穴道上,意味不明道:“不止嘴有意思。”   说罢,她一手叉腰,趾高气扬对景心亦道:“你菜归你菜,但请你独自美丽,不要扯上无关的人,若是再让我看到你拖印郎后腿,我腿都给你卸了,看你还怎么拖!”   “你!你!”景心亦终于冲破了最后那道穴道,她气得话都说不清,一把抓住秦宁的手,瞪得眼睛通红,“你就是秦宁对不对!你把师兄害成那样,凭什么说我拖后腿!”   “我凭本事绑的他,你行吗!”秦宁跟她对瞪,“你不行!不仅不行!你还拉胯!呕!”   孟轻寒忍不住就要笑出声。   秦宁说完突然故作惊讶:“你怎么能动了!”   孟轻寒也反应过来,正听得津津有味呢,他微微眯眼,正要动手,秦宁用恨姬缠住景心亦,在景心亦吃痛放开自己的同时,扯住孟轻寒的衣服往后拖。   孟轻寒猝不及防:“你干什么?”   “天快亮了。”秦宁说,“名士大会一早就要开始,我方才已经看到不少云谷弟子起来练剑,再拖下去不好。”   孟轻寒皱眉,确实是这个道理。   “行,我们改天再来。”   秦宁:谁跟你“我们”?   景心亦完全被秦宁惹恼,她提剑就冲了上来,但她身体才刚被周子森给养回了一点,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秦宁趁机巩固自己的反派地位,用恨姬缠住她将她捆住,抬起下巴:“你看你,连我都打不过,是不是又要叫你师兄了?兄宝女!”   景心亦哪里听得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连在一起就不是什么好话。   “我不叫师兄,你今天也要交待在这里!”   秦宁嘚瑟:“那你可能还不配。”   她这身体,灵力可是很高的,不然凭什么做反派?   孟轻寒按住秦宁摇摇晃晃的头,打断她的耀武扬威:“你不是说时间不早了?”   秦宁:“……”   哦是的,她目的已经达到了,再耗下去也没意思。   她把孟轻寒往窗户边一推:“我们走。”   然后回头对景心亦做了个鬼脸,收起恨姬,紧跟在孟轻寒身后,跟着他一起跳出窗外。   面对紧跟而来的景心亦,秦宁啪的一声把窗户给关上,抬手结了禁印,扑了景心亦一脸。   离云谷客栈老远,秦宁才微微塌下肩膀,太累了。   整日斗智斗勇的,她好疲惫,想休息。   孟轻寒这个狗东西,看起来心情居然还不错,秦宁愤愤:“就这样吧,江湖路远,各自珍重!”   她转身就走。   孟轻寒一个闪身就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你要去哪里?”   秦宁:“自由的灵魂,自然是飘到哪里算哪里。”   孟轻寒不满:“说好的改天再一起去呢?”   秦宁满头问号:“谁跟你说好了。”   孟轻寒:“你对印长生就这么点热情?”   “谁说的。”秦宁目露苍凉,悲伤低头,“我爱死他了,就是因为爱他,才不要去打扰他。”   孟轻寒:“你在说什么屁话。”   秦宁抹抹眼尾,重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你不懂爱情。”   孟轻寒被她看得一愣,第一想法居然是:他就说,秦宁这眼睛是真的漂亮!   孟轻寒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什么不懂?”   秦宁:“我喜欢他,他想要参加名士大会,成为天下人的仰望,那我自然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孟轻寒:“那你之前还把他绑回紫魇宫?”   “这你就更不懂了。”秦宁意味深长,“我那时目光短浅,你说,待他上了名士榜,在外人面前风光霁月的印长生,最后却成为了我的裙下之臣,这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孟轻寒:该死,还真是有点带劲。   秦宁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加油,读懂爱情。”   秦宁收回手,正要绕开他走,孟轻寒又阴魂不散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要见证他风光霁月这一刻吧?”   不,她不要。   秦宁郁闷:“你这么关心我跟他的事做什么,你难不成也看上他了?”   孟轻寒一噎,谁能看上印长生?他就是觉得秦宁挺有意思的,觉得可以做个伴儿。   “我想了你的话,觉得你说得对。”孟轻寒说,“我也想看看,景心亦最初清冷的样子。”   虽然景心亦在他这儿已经崩得差不多了。   他懒散道:“我们一起,去看名士大会。”   秦宁:“……”   她刚要拒绝,腰上的玉简突然烫了她一下。   秦宁低下头取出玉简,绕远,听到苏慬沉沉地声音:“你人呢?”   嘶。   忘了,还有个棘手的苏慬。   秦宁故作镇定,慢慢转身,看着身后一直在等她的孟轻寒,微微一笑。   孟轻寒还在想,秦宁多半是要拒绝的,那他要怎么才能跟她一路。   这时见秦宁突然对自己浅浅笑了,孟轻寒愣了愣。   操?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秦宁拿起玉简,又转过身,压低声音,开始委屈:“苏先生,救我,我被孟轻寒抓起来了……”   待她说完再转身,孟轻寒还有些恍惚。   秦宁走到他面前,微微仰头:“孟轻寒,我听说山下的烧鹅很好吃,我们先吃点东西再去名士大会吧。”   孟轻寒吞吞口水,对上她眼里细碎的光:“好。”   秦宁疑惑了一下,但见他同意,又试探着商量:“但是我今晚太累了,我去找个客栈先休息,你买过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孟轻寒:“……好。”   秦宁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好说话,但想想这人是个神经病,她又笑了。   “那我等你。”   孟轻寒飘着走了。 第13章 长生哥哥加油   打发走了孟轻寒,秦宁把紫魇宫专用的玉简随便扔在了一个角落里,以防苏慬再找到她。   她重新找了个客栈好好睡了一觉,现在自然是不可能下山的,现在苏慬往山下去了,孟轻寒也在,她要是去了,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一觉起来天已大亮,秦宁换了身衣服,戴着兔子面具出门了。   既然不下山,那去康康名士大会,宋玄衣还差她一顿烧鹅呢。   秦可爱!冲鸭!你又是自由的鸟了!   上山时冷冷清清,现在山顶来来往往却皆是各仙门的弟子,好不热闹,再看看他们去的方向,不难猜到名士大会在哪。   秦宁捧着包子,混进了人群里。   名士大会的入口在最高处,顺着台阶往上便是两根大理石柱,一边各站了个青衣男子,中间镂空,仙门弟子走进去身影就瞬间消失。   秦宁来时还在想,这山顶虽然宽阔,倒也容不下这么多人同时在一起,这会儿才知道是别有洞天。   她提着裙摆跟着踩上台阶,刚准备穿过这道门,就被拦了下来。   青衣男子微微点头示意:“姑娘可有通行牌?”   秦宁吃包子的动作一顿:“唔?”   她侧过头,这才发现每个人进去都会给这两个看门人看手里的一个牌子。   青衣男子道:“有了通行牌才能入内。”   秦宁微微蹙眉,不懂就问:“那怎么才能拿到通行牌?”   男子:“参赛者都有,只需登记一下就可。”   秦宁有点为难,她只是来看热闹的,怎么突然就要参赛了,何况她是紫魇宫的宫主,参加这种名士大会可以吗?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被否决了。   她现在是秦可爱,是散修!紫魇宫宫主是谁!她又不认识!   顺利说服自己的秦宁毫无心理负担,问:“那我在哪里登记呀?”   男子手心摊开,手上多了一本册子:“在我这里就可以。”   他抬起笔:“姑娘芳名?”   秦宁:“秦可爱。”   男子比尖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默默道,还真是人如其名。   他又问:“师承何处?”   秦宁咬了一口包子:“没有师父的,我是散修。”   秦宁看着他落笔,心满意足准备接手通行牌。这时一个人声插了进来:“秦可爱?”   她回过头,看到了宋玄衣。   宋玄衣方才只是听到这个名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待他听完秦宁的话,才敢悄悄凑过来试着喊了一声。   秦宁是真的惊喜,这是她行走的烧鹅!   “咦,是你呀!”   宋玄衣见真的是她,又开始手足无措了:“你真的来了啊,我以为你在哄我呢。”   “哄你做什么。”秦宁从青衣男子那里接过通行牌,跟着宋玄衣一起走进名士大会,“我还等你你请我吃烧鹅呢。”   宋玄衣掷地有声:“一定的!”   说完他又问:“你跟谁一起来的?要不要跟我们玄衣门坐一处?”   秦宁想了想,坐在一起也好,还有个说话的伴,于是答应了。   名士大会是一个独立出来的空间,擂台悬空在中部,看台围绕在四周,已经坐了不少人,正前方应该是正座,而玄衣门的位置离正座很近,看来应该玄衣门的地位也不低。   说不准以后玄衣门也是围剿她的仙门之一呢。   秦宁坐在宋玄衣身边,给他递了一个包子:“请你吃。”   宋玄衣双手接过来:“谢谢。”   他端详着秦宁的面具:“你为什么要戴这个啊?”   秦宁眨眨眼,道:“神秘。”   来参加名士大会的人各门各派,总有不走寻常路的,其实秦宁也不算是其中最奇怪的那个,只是宋玄衣总想看她的脸。   但一看,她戴着兔子面具也很可爱,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捧着那个包子,想吃又舍不得吃。   有了宋玄衣在身边,秦宁看擂台时就相当于多了一个解说,哪个弟子什么水平哪个仙门的,他都一清二楚。   秦宁听得津津有味,怕他说得嘴巴干,还从储物戒里给他拿果子吃。   宋玄衣没一会儿怀里就多了一堆吃的,在秦宁再一次要给他递点心时,他的话突然间就停住了。   见他突然停了,秦宁也停住:“怎么了?”   宋玄衣压低声音,眼神示意一个方向:“那些,是云谷的弟子,名士榜前几位一直都是云谷的人。”   云谷?秦宁可太熟了!   她顺着靠过去,以周子森为首的云谷弟子一齐走了过来,这会儿名士大会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他们的目光却没有看向擂台,而是径直往他们的位置走。   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走在周子森后面的印长生,白衣胜雪,遗世独立。   秦宁多看了几眼,印长生此时面色如常,看开昨晚的毒性已经过了。   她正准备收回视线,人群里本来垂着眼睛的印长生突然抬眼,目光与她直直对上,随即目光移到她的身旁,又移了回来,   “走在右边那个,长得最好的那个,叫印长生,听说是今年云谷最有潜力的弟子。”宋玄衣接着道:“诶,云谷好像就坐在我们后面。”   看着朝这边来的印长生,秦宁:“……看出来了。”   因为实在是隔的近,周子森明显也看到了坐在这里的秦宁。   他有些诧异,这几天跟这个秦可爱是真的很有缘分。   “秦姑娘。”   秦宁乖巧:“道长哥哥,好巧啊。”   印长生脚步微滞,随即在她们正后方坐了下来。   奇怪的是,景心亦却走在了最后面,看到秦宁时,她脚步也停了一下,然后轻轻哼了一声,走到了另一边。   周子森不解:“师妹你去哪?”   景心亦看了印长生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道:“我自己去那边。”   秦宁:哦嚯。   景心亦果然坐到了最边上,周子森疑惑问印长生:“师妹今天怎么了?”   印长生摇头,不想多言。   周子森挠头:“她刚才还问我,她有没有可能把你绑了。”   一直竖着耳朵的秦宁:“噗嗤。”   意识到自己笑出了声,她忙捂住嘴。   印长生:“……”   他浅浅的眸子微微一抬,看着面前人的背影,声音很淡:“没有。”   自云谷的人来了之后,周围一圈的人声音小了很多。   宋玄衣只好凑过来小声问:“你跟他们认识啊?”   秦宁含糊道:“算是吧。”   两人头都要凑在一起了,后面的印长生很轻的蹙了一下眉。   这时,擂台上叫到了宋玄衣的名字,宋玄衣把怀里的东西放下,站起身:“我去了!”   秦宁点头握拳,真心实意给他加油:“加油!”   烧鹅冲!   后面的周子森道:“这是玄衣门的少门主,也是玄衣门年轻一辈的翘楚,你可以注意一下。”   印长生垂眸淡淡嗯了一声。   原来是玄衣门的少门主,虽然说台下的宋玄衣是个看起来还挺羞涩的大男孩,但上了擂台,却也是少有的认真,他的剑法优柔却不拖沓,看来是独成一派,对手根本找不到可乘之机。   这一场赢得毫无悬念。   秦宁也微微落下心,有烧鹅吃了。   宋玄衣下了擂台,兴冲冲地回来,迎接玄衣门其他弟子的恭贺,他最后走到秦宁身边:“秦可爱,我怎么样?”   秦宁由衷道:“你很好。”   她刚说完,擂台上又叫了一个人的名字:“印长生。”   听到这个名字,秦宁已经快有条件反射了,她回过头,正好看到印长生起身。   他手里拿着自己的剑,视线落在秦宁身上,一时没动。   周子森给他打气:“师弟不要太紧张,尽力而为就好。”   云谷的其他弟子也纷纷出声让印长生加油。   印长生只轻嗯了一声,目光依旧是在秦宁身上,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秦宁被他看得有点莫名。   但出于他也算是“救过”自己的份上,嘴甜道:“长生哥哥加油。”   他上次是让她这么叫的吧?   印长生眉眼微微一动,移开视线,提剑飞身越过众人,飞身上了擂台,随着他的动作,台下议论声慢慢开始大了起来。   秦宁看着台上的人,再看台下其他人惊艳的反应,心里不知为何,总有种提前知道了剧情的成就感。   小场面,坐下坐下,人家就是这么厉害。   与宋玄衣的轻柔剑法不同,印长生出招跟他的人一般,看起来冰冷果断又无情,就像上次他眼也不眨就断了人一臂一样。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结束了。   干脆利落,但帅也是真的帅。   印长生比试完回来,就已经吸引走了场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像个人形太阳,走到哪众人视线中心就在哪。   他却不为所动,依旧是原来的样子,走到了秦宁面前。   秦宁轻轻鼓掌:“厉害呀。”   印长生收剑动作一顿,随即走到她身后坐下。   这比试是随机抽人,秦宁看了会儿就觉得有些乏味了,她昏昏欲睡之时,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下一场,秦可爱对吴风清。”   秦宁梦中惊坐起:“?!”   宋玄衣仿佛比她更激动:“到你了!”   秦宁迷迷瞪瞪被宋玄衣推搡着站起来,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个参赛的身份了。   而台上站了个看起来体型大她一倍的男人。   秦宁微微吸了口气。   她穿过来打的第一架,就要来了。 第14章 师兄贴贴!   宋玄衣看到台上的大块头,又看看身旁娇弱的小可爱,犹豫着说:“秦可爱,你若是打不过,可以直接认输的。”   秦宁原本迷糊的脑子忽的就清醒了,在这里肯定是不能用恨姬的,她低头一边去储物戒里翻找合适的武器,一边疑惑:“谁说我打不过?”   若是一个初赛都过不了,那她紫魇宫宫主的头衔就不要啦!   寻了条普通鞭子缠在手上,秦宁轻轻一跃,白纱裙摆微微扬起,只刹那间就轻盈地落在了擂台之上。   看着她的身影,周子森也有些担心:“这是无宵门的人,力气大于常人,秦姑娘怕是要吃亏啊。”   他本是自言自语,却没曾想,身边传来一道清浅淡然的声音:“不会。”   周子森诧异转头,印长生却面色如常,凤眸微抬看着台上,仿佛方才说话的人不是他。   大块头双手拎着大锤,那锤比秦宁头都还大,见自己的对手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大块头面露不耐:“你是哪家的弟子?”   秦宁轻轻开口:“是个散修。”   “散修?”大块头脸上多了些嘲色,如今的散修就是两个极端,要么就是已经修炼大成的逍遥散仙,要么就是连仙门都进不去只能靠自己修炼的无名小卒。   看这姑娘这么年轻,又是没听说过的名号,他自然把人归成了后者。   大块头不想耽误时间:“可以直接认输。”   带着个面具花里胡哨,一看就是个菜鸡。   秦花里胡哨宁握住鞭子,闻言微微一顿,然后有些不好意思:“不战而胜,这样不太好吧。”   大块头:“?”   秦宁轻哼一声,她就是要故意呛他,还敢瞧不起人呢!   她浅浅一笑:“来吧,我尽量轻一点。”   大块头被这么奚落,脸色顿时就气的通红,他抡起锤子朝着秦宁而来:“等着你给爷爷求饶。”   那两个大锤子真真是让旁观者看得有些惊心,这要是真的砸中了,小姑娘头都瘪了。   这大块头攻势跟他的人一样,鲁莽又激进,秦宁伸手扬鞭,鞭子在地上抽得一声脆响,再反弹回来,直接缠绕上了双锤的柄身。   她微微低下身子,躲过了双锤落下来的方向,灵力顺着手腕注入鞭子,微微使力,双锤就歪了方向。   大块头注了力,因为惯性向前踉跄,秦宁趁机将鞭子收了回来,自己闪身绕到了他的身后,在他即将转身的那一刻,鞭子啪的一声打在了他身后的地上。   大块头只好再往旁边躲过,见秦宁依旧是一身轻松的模样,他凝神聚力再一次向她冲来。   秦宁鞭尖在地上画了条弧线,借力往后一跃,鞭子抬起来与双锤在空中相撞。   明明是一条细鞭,那双锤却不能再往前半分。   秦宁心里微叹:不愧是我。   这身体的灵力真不容小觑,怪不得在剧本里可以这么大摇大摆作死这么多次。   双锤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立于空中,微微歪头,去看大块头:“点到为止吗?你输了。”   “不倒地不算输。”大块头咬牙切齿,被一个小丫头散修如此压制,他心里不服气不说,脸上也无光,别人会怎么说他。   大块头眼底闪过阴鸷:“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说罢,双锤隐隐发光,秦宁感觉到双锤的压迫里更大了。   她立直了身子,鞭子带着双锤往外一抽,而她却向相反的方向飞跃。   鞭子收回来,大块头迅速收手,一锤扔向她,随手双手持单锤,飞身朝她击来,那锤上竟是隐隐闪着红光,露出似隐似现的咒文。   看台上压着惊呼,秦宁小脸皱了起来,这种比试向来讲究点到为止,这大块头是气急了,这架势像是要跟她不死不休。   用这种不入流的邪咒,那可是用错地方了。   秦宁本身就是个反派,什么咒文没见过,秦宁一鞭抽在朝自己飞来的锤上,随即脚尖轻点,踩了上去,又居高临下将向自己袭来的大块头扬鞭。   鞭子上缠绕着她的灵气,灵活地缠住了大块头的双手,直接将那咒文压了下去,秦宁身体往前一跃,落在大块头手中的单锤上。   大块头动弹不得,被她踩着锤直接落向地面,砸在地上。   秦宁收起鞭子,双手插腰:“输了就输了,做什么还耍赖!羞不羞。”   不待大块头答话,正座上传来声音:“秦可爱胜!”   台下看见了这一幕的人纷纷鼓掌。   秦宁看也不看地上的人,朝着玄衣门的位置而去。   印长生的位置与她乃是面对面,他视线直直对上了迎面而来的人,一袭白衣竟不及她嘴角的笑和眼里的光亮眼。   耳边的欢呼声都淡了,仿若这人是宛若披星戴月而来。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那点小骄傲,下巴微扬,看起来极为高兴。   与印长生这种没有悬念的胜利不同,秦宁这一把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直到她坐下,好些人的目光都一直在她身上。   宋玄衣都要痴了:“你好厉害。”   他以为她是朵养得极好的娇花,却没想到她还是带刺的娇花。   秦宁摸摸兔耳朵,十分谦虚:“低调,低调。”   结束后,秦宁想起跟宋玄衣的烧鹅之约,两人结了伴就要下山,这才是第一轮比试,她在比试上初展头角,还有接下来的第二轮,不过要等到三日后了。   两人才走出了名士大会,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秦小友止步。”   秦宁停下回头。   她身后站了一堆云谷的弟子,只是不同的是,为首的却不是周子森了,而是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虽说是中年,但这男人头发却已经白了大半。   他一左一右站着印长生和周子森,这架势,像是老大。   宋玄衣呼吸都要静止了,他颤颤巍巍低头,不敢去看那人:“云泽掌门。”   中年男子微微颔首:“玄衣今日表现不错。”   宋玄衣耳朵瞬时就红了,看来是很激动。   秦宁也有些激动,云泽!她知道!就是最后带着各大仙门围剿她的云谷掌门!   秦宁看着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转正后的幸福生活,小脸激动得通红,她看着自己的“衣食父母”,羞涩地伸出手:“原来是云泽掌门!久仰久仰。”   其余人看着这只伸出来的手,头顶纷纷冒出了问号。   秦宁意识到自己的握手礼不太合适,又悄悄缩了回来,背上小手。   云泽只是微微愣了愣,随即一笑:“方才看秦姑娘的比试,很是有天赋,听闻秦小友是个散修?”   秦宁:“是的。”   云泽:“散修修炼始终是有很多不便,不知秦姑娘可有意来我云谷?”   秦宁卡了一下,歪了歪头:嗯?他说什么?她没听错吧?   努力过了一边云泽的意思,她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摆手:“这,这我不配!”   周子森捂嘴笑了一下:“秦姑娘不用妄自菲薄。”   “不,我不是妄自菲薄。”秦宁浑身都写满了拒绝,“我真的不配的。”   她撑着头:“嘶,打完架我就头好痛哦。”   所有人:“……”   周围的人皆是痛心疾首,好多人想要进云谷都没机会,这小姑娘倒是一个劲的拒绝,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她怎么不愿意呢?   景心亦在一旁冷笑:“前些日子还粘着我喊师姐,这会儿装什么。”   云泽脸上依然带着笑,但笑容已经淡了几分。   一旁的印长生见状,突然抬手行了个礼:“师尊……”   他话没说完,外圈一声响亮的“秦可爱”直接把他给打断了。   印长生凝下浅瞳。   秦宁听到这声音,立刻回头,只见孟轻寒站在人群之外,神色阴郁。   她就说,有什么事情给忘了!   孟轻寒不是应该跟苏慬纠缠着分身乏术吗?   这边的孟轻寒原本心情愉快地下了山去,还没走山脚,就被苏慬半路拦截了下来。   “秦宁呢?”   孟轻寒记起这人是把秦宁禁在客栈里的,自然以为他是来抓人的,当下一口咬死:“我哪知道?”   苏慬知道孟轻寒此人的品性,对于孟轻寒爱美色抓走了秦宁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两人没说两句直接就打了起来。   最后还是孟轻寒一个空间阵把人困下了,这才急匆匆赶上山找秦宁通气,没想到秦宁人没了,倒是遇到了秦可爱。   她是趁苏慬下山自己逃出来了吗?   他一时有点纠结,苏慬那人本事大着,困不了多久,他是要先去找秦宁呢?还是要先带着秦可爱走?毕竟苏慬对秦可爱还有不轨之心。   可秦宁说过,秦可爱长得很丑,他又不是苏慬那个变态,那会被说服了,但此时一看到真人站在面前,说是不意动是假的,孟轻寒馋她身上那股劲。   孟轻寒原地纠结,在其他人眼里确是他叫了一声后就死死盯着秦宁。   秦宁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一步。   这时,一声猛兽的低吼穿越人群,这声音秦宁更熟了。   苏慬也来了!   有人惊呼:“巫兽!是紫魇宫!”   骑着巫兽的苏慬毫不在意众人的眼光,朝着人群而来,直直冲向了孟轻寒。   人群忽的散开。   孟轻寒立刻反应过来,目光落在了兔子面具的人身上。   谁说秦宁秦可爱不能一起带走?!   他嘴角一勾,躲过苏慬,灵巧地奔向秦宁。   秦宁看到这一幕,心里知道若是同时对上孟轻寒和苏慬,她肯定必要落到一个人手里。   对比起来……   她果断转身,眼神坚定地看向云泽:“师尊!”   云泽:“?”   秦宁说完非常懂事地缩到了云泽面前,挤进了他和印长生的中间。   “师兄,我们贴贴。”   “我们快走吧,这里好危险。” 第15章 你怎么老吓人   孟轻寒未能靠近,身形就被凌厉剑气给逼停了,这把剑的主人站在不远处,眉眼冷淡,剑意却比人凶多了。   孟轻寒一阵牙疼,又是这个印长生!   前有狼后有虎,如果真的打起来,吃不了好,云泽那老头子肯定又要去给他爹告状。   他果断遁地,给自己设了个空间阵跑了。   云泽轻轻皱眉:“顽劣。”   而身后的苏慬骑着巫兽停在了远处,他看着人群中央的云谷一行人,捏着毫无反应的玉简,脸色铁青。   见孟轻寒跑了,他一个扭身,骑着巫兽迅速离开人群,仿佛不愿再多看一眼。   云泽问:“那可是紫魇宫的人?”   周子森回答:“是。”   云泽轻嗤:“什么人都敢往这儿闯。”   这闹剧一过,众人的视线又重新落在了某个缩在云泽和印长生之间的人身上。   方才擂台之上,这小姑娘看起来招式颇为娴熟,能如此轻松抵御住无宵门的攻势的人,在年轻一辈中并不多。   首座之上各仙门的掌门都对她刮目相看,云泽作为仙门之首,自然也多分了她一份注意力。   看到她与玄衣门的少门主相识,与自己门下弟子关系似乎也不错,看起来不像个平平无奇的散修。   秦可爱小出了一把风头,有不少仙门都动了收她的意思,云泽一向喜欢高人一筹,自然先开了这个口。   只是,他只是想将人收入云谷,并没有要收她为徒的意思,他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现在秦可爱一声师尊已经喊了,在众人面前,云泽也不好驳下,只点了个头:“以后你便跟着长生修炼吧。”   被点名的两人皆是一怔。   秦宁瞅了一眼印长生,见他没什么反应,自己也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前一秒还在跟师兄贴贴,这会儿拒绝会不会被拍死?   她慢慢从两人中间出来,点头:“好的。”   云泽接着道:“今日的比试到此结束,你们都回去,仔细准备后面几场。”   云谷众人齐齐行礼:“是。”   准备是不可能准备的,秦宁只是来凑个热闹而已,她跟云谷走的也不是同一路修炼法子,若是这些人看得多了,说不准会看得出她是巫族人。   她现在只想吃烧鹅。   于是秦可爱悄悄给宋玄衣递了个眼神。   宋玄衣还停留在“发什么了什么,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秦可爱就变成了云泽座下弟子了?”的状态,看到秦可爱的眼神,他有些呆,继而开始脸红。   秦可爱冒出个问号,慢慢挪到他身边,低声道:“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宋玄衣:“什么话?”   秦宁急了:“烧鹅!”   宋玄衣怎么老起来乖乖巧巧的,竟然是这种人!   宋玄衣立刻反应过来:“啊对对对,我们这就走!”   秦宁眼睛亮了,想要给云泽他们说再见。   云泽却先开了口:“你们去哪?”   他显然是听到了秦宁和宋玄衣的对话,脸色板着:“名士大会跟你们以后的声望息息相关,不可不务正业。”   秦宁委屈,她只是想吃个烧鹅而已,不算不务正业吧?   但云泽现在算是她的师尊,她不能不听。   “子森,带大家回去。”云泽道,“不要让任何人偷懒。”   秦宁肉眼可见的焉了下来。   宋玄衣悄悄道:“算了,我们下次吧,云泽掌门很严格的,他不会放你下山。”   秦宁:“哦。”   云泽转身离开,他并不住在客栈里,那有损他的逼格。   对于这个多出来的小师妹,周子森也没有排斥,还安慰她:“师尊就是这样的,比较为我们着想,待过了名士大会,师兄请你吃。”   秦宁眼睛亮了点,不让他为难:“谢谢师兄。”   回到客栈,周子森专门给她又开了一间房,回到房间,又给了她一套云谷弟子的校服和一块玉简:“以后有事,可用这个联系我们,我们也可随时知道你在哪里。”   跟紫魇宫是一样的,秦宁想起来被自己扔下的玉简,这会儿苏慬应该找到了她的玉简了,他那么聪明,就该知道她是自己跑了。   秦宁想了想,还是用云谷的玉简给苏慬带了个话,让他不要再找自己了。   玉简很快就有了回音,苏慬声音低沉,居然没有生气:“不管去哪里,带上影一。”   秦宁没有回他,说什么带上影一,就是带上一个可以监视她的人而已,她才没那么傻。   把玉简放下,秦宁把云谷的校服换上,穿上新衣服美滋滋地转了一圈,又取下面具,给自己易了容,如果最近一直跟云谷的人待在一起,在外面还好,在私底下就显得很怪异了。   弄好脸后,已经入了夜,她从储物戒里找出些点心来,吃不成烧鹅,只能吃这个了。   捧着点心才咬了一口,窗外穿来细小的声音,有些奇怪,她转过头,窗外扔进来了一个小石子。   秦宁疑惑着走到窗边,低头一看,窗外站的不是宋玄衣是谁?   秦宁惊讶:“你怎么来啦?”   宋玄衣看到她的脸,愣了一下:“你是?”   秦宁反应过来,她摸摸脸解释:“我怕以后再碰到孟轻寒。”   宋玄衣了然,可能是有些怕云泽,连着在客栈这儿也有些害怕放不开,他压着声音:“你不是要吃烧鹅吗?”   他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拿出一个纸包:“在这儿呢!”   秦宁顿时觉得手里的点心不香了!   宋玄衣是什么可爱的小天使啊!   她把点心放下:“你等会,我下来。”   宋玄衣退了一步:“好!”   秦宁爬上窗户,落地后第一反应是:我为什么不从大门走?   但闻到烧鹅的香味这念头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秦宁热泪盈眶:“你太好了宋玄衣!”   宋玄衣不好意思:“本来就是说好的,但是云泽掌门太恐怖了,我也不敢违背他,跟他说话都有压力。”   秦宁点点头,她能理解,毕竟云泽身份就摆在那里,仙门之首嘛。   她低头打开烧鹅,招呼宋玄衣:“来来来,我们一起吃。”   半晌后,没听到宋玄衣的声音,秦宁疑惑抬头,看到他有些呆滞的眼神:“你怎么了?”   宋玄衣眨了眨眼,缓慢转头:“可爱,你拿回房吃吧,我,我突然想起来,我有套剑法还没参悟透,要先走了。”   说完他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秦宁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的背影:“那我就自己吃啦!”   宋玄衣背影挥手,秦宁抬起头,准备回房,在看到房间旁的那个窗口站着的人时,吓得手一抖,烧鹅掉在了地上。   秦宁:“!!!”   她也顾不上印长生了,手足无措地看着地上的鹅:“我的鹅!”   呜呜呜呜,她的老天鹅啊!   印长生落到她的面前,见她那几欲把地上的烧鹅捡起来的样子,不得不开口:“脏了。”   “我看到了!”秦宁闷着声,又别别扭扭的给他背锅,“你怎么老是这么不出声吓人。”   印长生:“……”   他也没有解释自己只是站在自己的窗前,没有要吓她。   秦宁视线还盯着地上的烧鹅,泪眼婆娑。   印长生看了眼天色,道:“再买一份。”   秦宁抬头:“嗯?”   印长生御剑而起,低头看她:“一柱香就回来了。”   他眼底似乎含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要吗?”   秦宁点头:“要!”   她迫不及待踩上了他的剑,轻轻扯上他的衣角:“谢谢师兄!”   印长生没有立刻动身,他微微侧头:“怎么不叫哥哥?”   秦宁从善如流:“谢谢长生哥哥!”   印长生看了眼腰间的手,嗯了一声:“以后,都叫哥哥。”   下了山,不难找到卖烧鹅的店,即使是晚上。人还是很多,都是些比试完了下山玩的仙门弟子。   秦宁本想带回去,印长生却道:“在这儿吃吧。”   能在这儿吃是最好的,毕竟刚出炉,秦宁记得云泽的话,想到印长生这种得意门生,犹豫着道:“可是师尊说……”   印长生略一抬眼:“你想修炼?”   秦宁诚实摇头:“不想。”   “那就在这里吃。”他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烧鹅,领着她走到一张空桌子前坐下,“不急这一会儿。”   印长生外貌太过于引人注目,只坐下没一会儿,就有不少人有意无意地坐在了他们周围。   他似乎没有察觉,只是垂着眸,看着面前吃得心满意足地少女,他辟谷许久,这会儿竟然有了些食欲。   出了一会儿神,鼻尖突然涌入浓香,印长生浅瞳微微一颤。   秦宁用筷子夹了一小筷烧鹅递到了他嘴边:“我用的新筷子,你尝尝看,很好吃的。”   她见印长生一直没动,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他带着自己来的,还是在师尊不允许的情况下。   印长生定定看了她几秒,在秦宁要缩回去的那一瞬间,轻轻启唇,咬住了她筷子上的鹅肉。   秦宁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期待着问:“好吃吗?”   印长生掩下眸底的神色:“嗯。”   秦宁眼睛弯了起来:“我们也悄悄给师兄师姐他们带一点吧。”   印长生:“好。”   吃完烧鹅,秦宁抱着买给周子森他们的烧鹅,跟印长生一起准备回去。   印长生的寒剑出鞘,他却没动。   秦宁疑惑抬头。   印长生把她怀里的烧鹅接了过去,缓缓道:“教你御剑,要不要学?”   秦宁不会御剑,走哪里都是骑的巫兽,但她只有做宫主的时候才能骑。   所以会御剑来说,对她很有好处。   听了印长生的话,她几乎时毫不犹豫:“学!”   印长生抬起手,微凉的指尖在她眉心轻轻点了点,一股凉意瞬间将秦宁包裹住。   她瞳孔微张,印长生已经收回了手,示意她:“踩上去。”   秦宁小心翼翼踩上了他的剑,印长生离她近了些:“剑随心,心随意,不要紧张。”   “试着将灵力汇在剑上,用灵气驱动它。”   秦宁吞吞口水,听着他的话,捏着拳头去引导自身的灵力,果不其然,剑一点点升高,随着她的意念开始往前移动。   她惊喜回头。   印长生嘴角扬了扬:“嗯,很好。”   他不知从哪找来一把剑,慢慢御剑跟在她身后。   秦宁往前飞了一会儿,胆子上来了,速度开始加快,只是才往前了没多远,离了人群的光,上山的路开始变黑。   她心里一紧,忙要停下来,但加快容易,想要慢下来就有点难。   秦宁站在剑上干干着急,越着急剑越快,她蒙着眼睛不敢再看:“救,救救我!”   她失了方寸,剑失了方向。   就在秦宁以为自己要掉下去的时候,身后突然贴上了一个人。   “没事。”印长生响在耳边的声音很轻,却意外让她镇定了些。   秦宁从指缝微张,露出眼睛,偷偷转头看他。   剑已经稳了下来,印长生抬起手,掌心多了一颗发光的珠子,珠子的光照得他的眉眼都柔和了些。   “拿着。” 第16章 他是不是有病   三日后名士大会。   云谷的人实在是勤奋,秦宁一大早就被周子森敲门喊了起来,说要为今日的比试做准备。   秦宁不好说自己是个隐藏大佬,她本就没打算在名士榜取得什么好名次。   毕竟前几位肯定实力不俗,若是她真的投入过多的灵力,不说那些弟子发现,首座那些各仙门掌门也会发现,所以这场比赛她只打算去走个过场,摸摸鱼。   但在周子森热切的目光之下,她也只好站在院子里,含泪做完了一套广播体操。   她穿着云谷的白色校服,在山巅的晨雾中,迷迷瞪瞪的伸手伸脚,让站在窗内的人弯了弯唇。   周子森见她还昏昏欲睡,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师弟都是怎么教你的,这样怎么参加接下来的比试呢?”   秦宁思绪有点飘,印长生好像除了教她御剑,也没教什么,对她就是一个散养态度。   但这会肯定不能推锅,她低头认错:“是我太笨了。”   周子森叹气:“也是。”   秦宁:“?”   倒也不用这么捧场。   周子森接着道:“师弟天资聪颖,修炼速度极快,寻常人学不来的,不如我来教教你,我记得你是使鞭子的?这个我在古籍里也看过一些。”   他看起来跃跃欲试,秦宁往后退了半步:“师兄,这……”   这时,一道冷淡的声音打断了他:“师兄。”   周子森哎的一声:“师弟!”   印长生走过来,秦宁赶紧跑到他身边,至少印长生不会强迫她修炼。   印长生微微扫了一眼她,道:“你先回去。”   如蒙大赦,秦宁忙不迭跑了,周子森见状委婉劝道:“天一亮名士大会就要开始了,就让可爱这么回去不好吧?”   印长生微微点头:“师兄说的是。”   “我会好好教她。”   他行了个礼,转身去了秦宁的房间。   而秦宁回到房里,看到自己桌上摆放的早点,瞬间亮了眼睛。   云谷的弟子多半都在辟谷,所以很少会有人吃东西,她最近都是吃的自己储物戒里的存货。   她刚要坐下来,身后传来脚步声。   印长生站在门口,秦宁摸摸耳朵:“长生哥哥,我……”   印长生没让她说完:“吃吧。”   “嗯?”   这是印长生准备的?   秦宁眨眨眼睛坐下来,印长生道:“吃完随我一同去名士大会。”   顿了顿,他又道:“尽力就可。”   待他离开,秦宁都没太反应过来,云泽要是知道印长生这么宽待自己,会不会气死?   但这些想法都被秦宁抛到了脑后,印长生的意思,正合她意。   这场名士大会,能上擂台的人已经不多了,秦宁对上的是一个剑修,她挽着鞭子,在鞭子上做了些手脚,是真真的尽力就可。   只不过几招,鞭子就被长剑砍断,她作势一倒,顺利失败。   她坐在地上,一脸愉悦:“我输了!”   对面的人:“……”   从来没见过输了还这么高兴的人。   名士大会结束,印长生不出意外成了名士榜第一,周子森也排了第四,景心亦第十,秦宁前二十都没进。   还好云泽现在只看到了自己榜首的徒弟,并未去在意她,反正现在秦宁不是他带。   “很不错。”云泽拍了拍印长生的肩膀,眉眼间的喜色压都压不住,“为师没有看错你。”   印长生:“多谢师尊。”   云泽道:“名士大会已经结束,按照惯例,前二十的弟子可优先去万兽潭寻自己的契兽,你作为榜首,就跟子森一起,带着云谷的弟子过去吧。”   万兽潭!   下一个剧情点到了!   秦宁竖起耳朵,云泽又道:“那万兽潭的妖兽未结契之前,天性凶猛,你们切记小心,不过以你们的资质,应该不是问题,契兽也不应是凡品。”   “去吧,寻到后早些回云谷。”   “是!”   只有前二十的弟子能去,秦宁不是,云泽看她一眼:“你随着其他人一起回去。”   亏他还以为是个什么有潜力的散修,却没曾想如此轻易就输了。   秦宁觉得云泽的眼神不太友好,但再一看,好像是她想多了。   她点头:“好的师尊。”   周子森作为大师兄,转身对前二十的几个师弟师妹道:“那我们走吧?”   印长生看着跟着其他师兄弟毫不留情已经转身离开的人,浅瞳微凉:“嗯。”   这边的秦宁刚回到客栈,就对带头的大师姐道:“师姐,我刚入门,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呢,我能不能先回家一趟呀,你们先走,我可以自己回云谷!”   大师姐要带的人多,本来对这个莫名多出来的小师妹就不太喜欢,云谷弟子众多,云泽掌门的弟子却是寥寥无几,多半是拜在其他长老门下,这个秦可爱却一出现就顺利拜了掌门为师。   若是实力强倒也罢了,前二十都没进,实在入不了她的眼。   她没有多给去一个眼神,随口道:“你去吧。”   秦宁没想那么多,她现在满心满意都是接下来的剧情,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离转正又近了一步了!   待云谷的人离开,秦宁悄悄下了山。   在山脚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和脸,秦宁唤来自己的巫兽,骑着巫兽赶往了万兽潭。   只是还未到万兽潭,她就被人拦在了半途。   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苏慬,秦宁有些心虚。   苏慬似笑非笑:“玩够了?”   “你为何要一直管着我?”秦宁小声哔哔,“你跟以前一样不好吗?我们各走各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小木桥。”   “你就是没人管才玩野了。”苏慬沉下脸来,扔过来一个玉简,“跟我玩调虎离山?倒是学聪明了。”   秦宁默默把玉简收起来,没答话。   苏慬知道她性格一向乖张,若是要她立刻乖顺下来那是不可能,也知道要慢慢教导,只是他心里着急。   眼下看她低垂着眼睛,焉了吧唧的,苏慬心里头的火散了几分,心想教训还是轻一点好了:“跟我回去。”   还想软禁她?!   秦宁摇头:“我不去!”   苏慬刚好了一点的脸色又黑了:“是要我动手?”   “还跑去名士大会这种地方,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正道之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非要跟那印长生纠缠不休!”   苏慬越想越气:“再问你一句,你过不过来!”   秦宁梗着脖子,又凶又怂:“不过!”   她圈住巫兽的脖子,拍拍它的头。   苏慬指尖划过一道红光,那光瞬间化成一道红线,将秦宁牢牢绑住。   秦宁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她骑在巫兽上挣扎两下,那红线越来越紧。   她吃痛,嘶了一声,眼睛里漫起雾气。   苏慬指尖一顿,让红线松了些,秦宁仰着头:“苏慬,你能困住我这一时,不可能困住我一世的。”   苏慬皱眉:“我没有要困住你一世,你这些年太过于放肆,我只是在教你做事。”   秦宁委屈:“你这是叫教我做事吗?”   绑着她,软禁她,这么凶她,是在教她做事?   秦宁不服!   她用灵力驱动恨姬,恨姬瞬间扬了起来,鞭子隔空一抽,抽抽断了苏慬的红线,秦宁抱住巫兽的脖子:“我们走!”   巫兽一瞬间就冲了出去,苏慬立刻反应过来,紧紧追赶在她身后。   御剑在天上的周子森听到地上的动静,低下头看去,两个身影骑着巫兽在树林里极速穿梭。   其中一人穿着紫衣,他太眼熟了。   几乎是在这一刻,周子森条件反射地看向印长生:“师弟!”   印长生显然早就看到了地上的人,只是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御剑的高度却低了些。   周子森紧张道:“她可是特意追着你来的?!”   景心亦也看到了,想起自己在客栈受辱,她手紧紧握着:“竟然还敢追来。”   她一定要报仇!   眼见景心亦飞快的往下落去,周子森忙追了上去。   印长生看着前头那个身影,眸色微微一闪,也跟了上去。   景心亦空中一声怒呵:“秦宁!”   秦宁心里一紧:怎么回事呀!你们效率为什么这么慢!   前后被夹击,秦宁没了法子,只好停了下来。   苏慬看到云谷的人,原本就黑的脸色此时更是阴沉得恐怖。   “你就是为了他们要去宣城?”   秦宁摇头三联:“不是,我没有,不可能。”   她是正正经经去抢妖兽的,哪能是去他们呢!   景心亦不遗余力地拆台:“你胡说,你前几日明明还跟孟轻寒一起潜入我们云谷的客栈!你就是图谋不轨?”   闻言,苏慬阴森森地问:“跟孟轻寒一起?”   那个看到美人就走不动道的浪荡子?!   秦宁捂脸,轻轻嗓子:“冷静下!你们听我狡辩,啊不是,听我解释。”。   好像有点狡辩不清,确实是孟轻寒带着她夜探香闺,馋人家身子,虽然这个神经病只是坐在那里看人家的脸,而她也确实把印长生给搞晕了。   垃圾孟轻寒!   景心亦吼道:“我不听!”   她持剑而上,就要报自己的受辱之仇。   秦宁暗暗叫苦,拿起恨姬。   这时,一道红线和一道剑意拦在了她面前。   景心亦:“?”   秦宁:“?”   苏慬她能理解,印长生是怎么回事?她抬头,只见印长生一手背着,一手御剑,那挡在她面前的剑意确实是他的。   场面一度凝滞,还是景心亦不可置信的一声“师兄”让大家回神。   苏慬趁机外放出红线,要将秦宁抓回来。   这时那拦在秦宁面前的剑意换了个方向,将红线截断。   太魔幻了。   秦宁张着嘴,印长生是不是被夺舍了,他是在帮她吗?   不管是不是,她要溜了!   她刚想趁机溜走,脚下却是一空。   这熟悉的感觉,秦宁咬着牙。   “我谢谢你啊,孟轻寒。”   “不用谢。”孟轻寒的声音响在黑暗里,还振振有词,“你说的对,这苏慬确实不是个东西,逮到好看的就想跟人打一架,他是不是有病?”   秦宁:“……” 第17章 小丑鸟   又是乌漆嘛黑的一片,秦宁有了经验,落地后板着脸看向出声的地方,诚心发问:“孟轻寒,你是不是很穷?”   孟轻寒黑暗里顿了一下,不可置信反问:“我穷?我挥挥手就能用灵石把你埋了!”   秦宁撇嘴:“那为什么你这里总是不点灯。”   “这不是有神秘感么。”孟轻寒笑了一声,随即周围缓缓亮了起来,他穿着红衣走到秦宁面前,问:“你前几日去了哪里?”   “跑了。”秦宁寻着最亮的地方,小心挪过去,“苏慬追得这么紧,不跑等着被抓回去呢。”   孟轻寒看了眼头顶,神色戏谑:“你还挺有本事,印长生跟苏慬为了你都打起来了。”   听到这话,秦宁一下子警惕起来,她牵起巫兽,去仔细观察四周:“我们快走。”   她记得上次孟轻寒这下面是直接可以穿墙而过的。   孟轻寒问:“你要去哪里?”   秦宁:“万兽潭。”   孟轻寒脸色有一瞬间的怪异:“又去找印长生?”   “那倒不是。”秦宁露出一个反派的笑容,摸着下巴,“听说那里好的妖兽不少,去找几只来解解闷。”   “妖兽是有不少,不过大多都难以驯服。”孟轻寒对此不屑一顾,“你们巫族不是都有巫兽了?”   秦宁露出“你怎么如此不上进”的表情,有些嫌弃:“好东西你会嫌多吗?”   孟轻寒一噎,他只是不想费这个力,但看秦宁一脸的跃跃欲试,他勉为其难道:“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吧。”   秦宁动作一顿,委婉拒绝:“不用陪。”   “为什么不用?”孟轻寒已经走到了墙边上,挥袖开了一条道,说话颇为正气,“苏慬和印长生,沾上一个就够你受的,你就不怕?”   若是其中一个,秦宁还真是不怕,但若是两个人一起,确实有点棘手。   可她身旁这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宁杏眼微眯,打量着他:“你为什么总想跟着我?”   孟轻寒脚步一顿,他抬手抵住鼻尖,有些欲盖弥彰:“谁跟着你了,景心亦不是也要去万兽潭么?”   原来是因为景心亦。   她就知道。   反正现在秦宁确实是需要孟轻寒带她赶紧离开这里,至于到了万兽潭,他要去什么地方,就跟她无关了。   秦宁果断点头,她骑上巫兽:“那走吧。”   有了孟轻寒的空间阵,两人只需要穿过那条暗道就站在了万兽潭。   秦宁把照明的珠子挂在了巫兽跟前,引着它往前走。   孟轻寒看着她慢吞吞小心翼翼的的背影,突然觉得眼熟。   “你整日跟着印长生,没发现他身边多了个什么人?”   秦宁疑惑:“什么人?”   “那个秦可爱啊。”孟轻寒回忆起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听说现在已经是印长生的小师妹了,你说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苏慬……”   秦宁忽的停下来,孟轻寒不得不跟她一起停下,只见她扭过身子,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   秦宁觉得自己有必要巩固一下女主在孟轻寒心里的地位,主要是让孟轻寒不要再去惦记她了。于是她单手叉腰,语重心长,有些恨铁不成钢:“我之前跟你说,让你读懂爱情,你读懂了吗?”   孟轻寒:“?”   “你既然喜欢景心亦,那就不能总是想着其她女人。”秦宁谆谆教诲,“更何况是一个不如景心亦的女人,你让她知道你在惦记她的时候还在惦记一个丑女,景心亦不要面子的吗?”   糟糕,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孟轻寒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又听秦宁道:“你既然要追她,就本分一点,只追她一个,这样,女孩子才会被打动。”   “听我的。”秦宁说,“好好对景心亦,加油。”   孟轻寒:“……”   他终于回过神来,有些烦躁:“谁说我要追她!”   秦宁歪歪头:“你又是绑她,又是夜闯闺房……”   “难道景心亦只是目前为止你见一个爱一个里最爱的那个?以后你的心还会分成很多份,每一份都爱上不同的人?”   话说了一半,秦宁面露失望:“你真的是他们口中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登徒子吗?”   我不就是登徒子吗?!   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难道我不是吗?!   孟轻寒一句反驳的话在看到秦宁失望的神色的时候卡在喉咙里,话到嘴边变了样:“我当然不是!”   秦宁脸色一缓,一脸笃定:“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以后不要惦记别人了。”   她颇为愉悦的转身继续骑着巫兽往前走。   孟轻寒:“……”   他还想说什么,但已经到了万兽潭,秦宁已经率先出去了,他只好跟上。   秦宁出了暗道,眼前也并没有多亮的光,万兽潭入目皆是参天大树,树型千奇百怪,满地都是藤蔓和没见过的奇株异草,头顶树叶遮住了大半的日光,时不时还会隔空传来猛兽的低吼声,还有些分辨不轻的奇怪声音,有些甚至比巫兽的叫声还要骇人。   秦宁只定了一瞬,果断拉着巫兽转身,没人跟她说过,万兽潭这么恐怖的!   只是她才转头,孟轻寒却已经抬手将暗道封上了:“想好了吗?先去哪一边?”   哪一边都不想去!   秦宁吞吞口水,这时候仙门弟子都还没到,她要一直站在这里等着他们来吗?她,她不想。   她凝着小脸站在原地,孟轻寒还以为她是在沉思,主动提议:“东边的妖兽都要厉害些,你不是有追求吗,去东边吧。”   这时,森林里东边传来一声几乎时响彻云霄的吟啸,秦宁小腿一颤,不动声色抱紧巫兽脖子:“嗯!去西边!”   孟轻寒:“?”   秦宁慢慢往西边磨蹭,才走了几步,几个人声就传进了耳朵里。   “这些都是些低级妖兽,有什么好的,往东走,听说越往东,妖兽品级越高。”   “但也难驯服啊,我们找个一般一点的就好了吧。”   “你那点出息!”   “……我又不是印长生。”   秦宁有些激动,她停下来,这声音听起来是仙门的弟子们到了!   她下定决心,抢十只也是抢,抢一只也是抢,抢完一只就跑,才不要留在这个阴森森的地方!   “是名士榜那些人到了吧。”孟轻寒不以为意,“各找各的,各凭本事,不用管他们。”   秦宁摇摇头:“不,我觉得别人碗里的更香。”   她催促:“你不是要去找景心亦吗?”   孟轻寒眼神躲闪了一下:“云谷弟子应该还没到。”   多一个人秦宁心里也安心一些,于是点了点头,一手握拳,给自己加油打劲:“那我们跟着他们走,待他们寻到了妖兽,我们再半途截获。”   孟轻寒暗叹,果然是紫魇宫宫主的做派,换作以往,他肯定是嗤之以鼻的,只是现在,他却觉得秦宁做这件事,好像不是不可以。   秦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仔细辨别声音,察觉到那几个修士的方向,便骑着巫兽悄悄跟了过去。   孟轻寒御着一把气剑跟在她身旁,道:“你这巫兽按理来说也是妖兽,在万兽潭最好是不要骑,若是与有些跟它同样品级的遇到了,怕是不可控。”   还有这种说法?   像是为了迎合孟轻寒的说法,东边又是一声吟啸,秦宁忽的感觉到巫兽有点不对,喉咙里压着吼声,隐隐暴躁。   不会吧?!   秦宁不可思议地低下头,颤颤巍巍的摸着巫兽的头:“你,你冷静下哦。”   她正要下来,巫兽却完全没听进去她的话,突然朝着东边猛冲而去。   秦宁:“!!!”   这速度太快,她忙搂住巫兽的脖子:“冷静!宝贝!冷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孟轻寒愣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他就要追上去,可在这森林中御剑很是受限,四周都有树木遮挡,根本不急巫兽的灵敏度,只是瞬息之间秦宁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他眼前。   “草!”孟轻寒恼怒地跃下来,朝着东边极速赶去。   这荆棘遍布的森林,巫兽横冲直撞,秦宁稍微不注意就会被周围的树枝划伤,她把头埋在巫兽的脖子中间,尽量压低身体,一点一点的侧过脸去看前方,好像是一处深潭。   万兽潭的潭,不会是这个吧?   那潭里,藏着的可是千年妖兽,是印长生的命中契兽,她要是过去了,不得被硬撕了!   秦宁急中生智,猛地抽出恨姬,恨姬一左一右缠在前方的相邻树干上,巫兽冲过去的一瞬间,被拦住,硬生生弹回了一截。   秦宁被颠得整个身体腾空,她一手抓住头顶的一枝树干,另一只手召回恨姬,把巫兽紧紧捆住。   这才松了口气,手抓住的树干突然不停抖了起来,秦宁疑惑抬起头,一只嘴尖又丑的小黑鸟正突突突的啄着她手边的树干。   一看就是这里的妖兽。   秦宁怒了,鸟都在欺负她!   “小丑鸟!你松嘴!”   黑鸟闻言顿了顿,红瞳悠哉悠哉地闭了起来,嘴上却啄得更快了。   跟把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突突!   那树枝只在几秒后就咔的一声断掉。   秦宁猝不及防直接摔在了地上。   小黑鸟睁开眼睛,飞到她面前:“愚蠢的修士,小爷可是凤凰!”   这一摔着实不轻,秦宁含泪揉着自己的屁股,被它怼了脸,倔强着回怼:“那也是丑凤凰!”   “你可以说爷黑,但不能说爷丑!”小黑鸟眼珠子转了转,嘴巴里突然吐出了一簇火来。   秦宁往后躲去,那火却烤到了她额前的小撮刘海,小黑鸟没下死手,但她的那撮头发却被烤得又丑又卷。   秦宁:“!!!”   小丑鸟颇为得意,看着她的头发,嫌弃道:“你也丑,丑死了!”   秦宁怒了!   你可以害我摔倒!但你不能动我头发!   她爬起来,不顾疼痛,一把抓住洋洋得意的小黑鸟:“我今天就要把你的毛都给拔光!”   小黑鸟挣扎了一下:“你放开爷!”   秦宁不可能放掉它,揪着它的翅膀,作势就要下手,至少要拔了一根,哦不!三根,才能解她心头之恨:“跟我说对不起!”   小黑鸟挣扎不过,看眼前的修士就要动手,它身形立刻变大。   秦宁眼睁睁看着一直巴掌大的小黑鸟,徒然变成了一只比她大三倍的……大黑鸟。   通体黝黑,只有一双眼睛是红色的,但却是不丑了,甚至还有点帅。   她手已经抓不住它的翅膀了。   而是,顺着往下不自觉抓在了它的尾巴羽毛上。   大黑鸟看了眼她的手,急了,开始跳脚:“你,你你你!你抓哪里呢!臭流氓!”   秦宁:“???” 第18章 你掉的金黑凤吗   被这么一吼,秦宁下意识就松了手。   大黑鸟把自己的尾巴挪到另一边,居高临下:“黑凤的尾巴不能随便摸知道吗?”   秦宁指着自己额前那卷呆毛,反问:“我的头发不能随便烤你知道吗!”   确实烤得有点滑稽,黑凤有些心虚:“那还不是你先说我丑的,我们扯平了!”   “扯不平!”秦宁气呼呼地薅了一把它腿上的绒毛扔在地上。   她不想理它,转身去拉住还在狂躁的巫兽,在巫兽身上点了几下,巫兽这才软绵绵地趴下。   黑凤跟在她身后,探着头,声音有些飘:“巫兽啊,你是巫族人?”   秦宁不理它。   黑凤绕到一边道:“那你知道爷是谁吗?”   秦宁记仇:“你是只丑鸟。”   “你这小姑娘,怎么不会听话的呢?”黑凤翅膀一扇,轻轻拍在她头上,“不能说爷丑!”   秦宁捂着头,缓缓吸了口气,然后转头,气沉丹田,朝着他大吼一声:“你好丑!你丑到我了!”   黑凤往后退了一步,红眸一沉,森森然道:“你头发还要不要了?”   秦宁立刻捂住头,转身就要跑。   黑凤展开翅膀拦住她,看到她手上的恨姬,语气带了几分正经:“巫族人没剩几个了,你是紫魇宫宫主?”   一只在万兽潭的妖兽怎么会知道这个?   秦宁微微蹙眉,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隔了会儿,黑凤别别扭扭道:“抱歉。”   秦宁:“?”   黑凤扭过头,解释:“你娘当年救过我,我欠她一条命,这鞭子我认识。”   秦宁:“哦?”   她瞬间就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所以你就是这么对你救命恩人的女儿的?”   黑凤看她小人得志的样子:“这不是给你道歉了吗?”   “道歉有用的话,要……要…”秦宁卡住,然后扬着鞭子,“我这么高的修为,是拿来听你道歉的吗?”   她那点修为,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输谁赢,而且……黑凤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潭水,然后问:“那你还要做什么?”   “今日有几个小修士来万兽潭寻契兽。”秦宁眼珠转了转,在它身上打量了几转,发现确实是只高阶妖兽,她眨眨眼,“你帮我个忙可以吗?”   半柱香后,黑凤跟着秦宁躲在灌木后,它时不时看秦宁几眼,最后忍不住道:“其实黑凤火也可以治脑子,你要不要试试?”   秦宁正在守株待兔,没听懂它的意思:“试什么?”   黑凤有点痛心。   说什么让它来假装跟这几个小修士偶遇,先答应跟小修士结契,再不得不“被”秦宁这个半途出现的抢劫犯给抢走,怎么?别人碗里的更香吗?   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秦宁却是把这话过了一遍,然后想起了孟轻寒:“可能有个人用得到,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黑凤一头雾水,秦宁却一把按住它现在已经变小了的身子,压着声音:“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正是方才那几个,他们不敢太往东走,只在中间过来这一段游荡,正在纠结着到底要不到再大胆一点。   秦宁把怀里的黑团子给扔了出去。   黑凤翻着白眼飞到了几个修士面前,极为刻意地撞到一小根树枝,哎哟一声,摔在了几个修士脚下。   碰瓷得明明白白。   修士:“……”   秦宁忍不住捂住了眼睛,不忍再看,这种智商,你就是火凤凰,人也不一定要呀!   其中一个年纪偏大的修士犹豫了一下,跟身旁的人确认:“这,好像是黑凤?”   这声音很是不确定。   他身边的小修士挠挠头:“好像是吧……”   黑凤懒洋洋地问:“几位道长,你们看看,你们掉的金黑凤呀?还是银黑凤呀?”   所有人:“……”   秦宁沉着脸:我鞭呢?   作为临江门的师门大师兄,易之西果断回头对小师弟们道:“这不是黑凤。”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黑凤:“……”   易之西:“我们走吧。”   眼见着几人就要绕过它走了,黑凤一个翻身飞了起来,又绕到几人面前,身形瞬间变大,四周都起了一阵风,它垂眼,嘲讽:“愚蠢的修士。”   “师,师兄!”临江门小师弟被镇得磕磕巴巴,眼睛睁地老大,“真,真的是黑凤!”   易之西也呆了:“……我看到了。”   黑凤一直是万兽潭神出鬼没的高阶妖兽,怎么这么可能就被他们遇到了,而且还是这么离谱的情况?   易之西吞吞口水,护着师弟们往后退了几步,将自己的剑拿在手中,小心提醒:“越高阶的妖兽越难结契,越是凶猛,你们小心。”   “何况这黑凤行事颇有些诡异。”   “……”黑凤有些没耐心了:“你们来找契兽么,爷今日心情不错,可以陪你们玩玩。”   它红眸闪过暗光:“谁先来?”   易之西是几人中名士榜排名最靠前的,自然而然大家都认为黑凤应该是他的,易之西本人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站出来:“若是你败了,你就得与我结契。”   黑凤:“可。”   易之西手微微一紧,沉下心来,提剑而上,黑凤翅膀微抬,忽而想到什么,又放了下去。   意思意思从嘴巴里喷出一簇火苗来,只是对易之西的剑毫无作用,那剑直逼他的面门,又坎坎停下来。   易之西不可置信地看着它:“你为何不躲?”   黑凤轻哼:“你管我呢。”   “你赢了,我跟你结契。”   易之西持剑的手微微一抖,他仔仔细细将面前的鸟看了一遍,确实是黑凤没错,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在碰瓷?!   但谁知道黑凤在想什么,这个村过了就没这个店了,旁边的师弟们比他还激动,疯狂撺掇:“师兄!快快快!与他结契!”   秦宁瞠目结舌:这也行吗?!   易之西恍恍惚惚上前,正要抬手画契印,却被一个女声打断。   “等会儿。”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那林间走出一个紫衣姑娘,身形纤细,眉目绝丽,就是额头前的头发有些怪异,手里拿着一根紫色的鞭子。   这鞭子……   易之西立刻后退:“紫魇宫宫主!”   嚯!   他居然认识自己!   秦宁暗里偷笑,表面上却是挑着眉:“看来你认识我。”   易之西可是听过紫魇宫宫主秦宁的大名,一个无恶不作,及其恶劣的恶人,正道人人喊打。   他精神有些紧绷:“你来做什么?”   秦宁摊摊手,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指着一旁的黑凤:“没什么事,只是看上了只妖兽。”   易之西皱眉:“这是要与我结契的妖兽。”   “你的?”秦宁抱着手臂,“我要的东西,就是我的。”   “你休想!”黑凤突然喊了一声,“我已经是这个道长的黑凤了!”   秦宁:“……”   你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戏!你的凤凰火能不能先烤烤自己的脑子!   秦宁吸了口气:“还不走?要我动手?”   易之西怎么可能就这么把自己到手的妖兽拱手让人,毕竟也是名士榜前二十的人。   “秦宫主,我们素来无冤无仇,你若是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宁努力在气势上压过他:“哼,口气倒是不小。”   只是……   她顶着那呆毛,这意味就是有点变了,所有人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这个紫魇宫宫主怎么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秦宁自然是不可能在这儿跟他们打起来的,毕竟谁知道这里会不会再蹦出个跟黑凤一样的妖兽。   其他妖兽可就不会像黑凤一样缺根筋了。   秦宁对黑凤使了个眼色,恨姬一甩牢牢困住了它的身体,往自己身边一拽。   黑凤顺势扑倒她身旁,掐着嗓子:“你,你得到了我的身体,也得不到我的心!”   秦宁默念:冷静,冷静。   易之西见状,与几个师弟纷纷持剑而上,试图将秦宁拦住:“秦宫主!你放开它!”   秦宁轻巧跃起,躲过他们的剑锋:“你要我放我就放,我没面子的吗?”   “就算是你们掌门来了,这黑凤也是我的。”   “再见!”   她恨姬抽出,一手勾住黑凤的脖子,一手用恨姬在地上鞭打出一条缝来,让几人不得已后腿,随即足间在林间的树枝上轻点,没几下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小师弟着急问:“师兄?这要怎么办?”   易之西沉着脸:“追上去!”   黑凤被秦宁卡住脖子,它忽的变小,脱离她的桎梏:“你要勒死爷吗?”   秦宁眼睛一眯,用恨姬勾住它的脚,把它吊了起来。   黑凤:“你干嘛!”   秦宁:“你害我从树上摔倒,这笔账还没清!我超记仇的!”   她啪的一下松开恨姬,黑凤一时不察摔在地上。   它飞起来,变大身体一翅膀将秦宁从树枝上拍下来。   秦宁早就做了准备,稳稳落地,用恨姬勾住它的脚:“你还打我!”   “爷也记仇!”黑凤一双翅膀挤住她的脸,把她的嘴巴挤得嘟起,“揉烂你的脸!”   两只小学鸡纠缠在一起,丝毫没有听到周围的声音。   所以当印长生到时,看的就是一人被一鸟搂在翅膀里的景象。   他看到那紫色的衣角,听到熟悉的声音,浅瞳倏忽就沉了下来。   这时黑凤终于松了力气,秦宁恨姬一拉,把它绊倒在地,露出被翅膀揉得通红的脸:“破丑鸟,我今天就把你烤……”   话没说完,觉得不对,她一转头,对上了印长生比潭水还深的眼神。   他们这就到了?!   印长生原本有些沉的脸色见到她的脸时突然一怔,少女原本就绝艳的脸此时通红,多了几分惑人。   额头一撮被烤卷的呆毛,衬着她呆滞的表情。显得更为可爱。   他手里的寒剑,突然有些拿不稳了。   秦宁确实是呆了,印长生到了,那岂不是……   仿佛为了验证她的话,原本沉静的潭水忽的开始泛起波纹,那波纹越泛越大,甚至脚下的地面都开始颤抖。   黑凤原本还算放松的红眸一下子就静了,他一个扭头飞到了潭面上,仰天一声长鸣。 第19章 你的小相好   万兽潭的上空乌云齐聚,整片森林仿佛被这一声长鸣唤醒,开始响起无数的妖兽嘶鸣。   黑凤盘旋在潭水上空,原本通体漆黑的身体再度变大了两倍,甚至身体上隐隐泛着红光。   只见黑凤低头朝着潭水中央喷出一簇黑凤火,那水面瞬间开始冒着浓烟,紧接着,一团火红的身影浴火冲了出来。   黑凤火被冲散,天上开始降下火雨。   秦宁还未反应过来,头顶突然多了一道透明结界。   她转头,印长生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边,那结界是他的剑意形成的。   她心里哭哭唧唧。   老天鹅啊,这是龙啊!   她本想拉着黑凤走一遭抢妖兽的剧情就走,没想到命中注定还是要让她来跟这千年妖兽交手一番。   这要是被抓上一爪子,那得多疼!   秦宁抖了抖,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天上的炎龙嗓子里发出沉沉的咕噜声,尾巴一甩,直接将盘旋的黑凤给卷进了尾巴里,声音很沉,又夹着暴躁:“聒噪。”   黑凤灵活,在他身边忽大忽小飞来飞去,引得炎龙也在空中不停游移,黑凤余光看到地上没动静的人,吼道:“还不快走,炎龙每次醒来这万兽潭都要给它搅弄得不得安宁,真不知你们是什么运气,被你们碰到了。”   秦宁瞅着印长生的寒剑开始在隐隐发抖,心想,这都兴奋成这样了,还能走吗?   许是黑凤的那一声引起了炎龙的注意,炎龙与它追逐的动作缓了下来,看到了地上的两个人。   难得醒来一次,见到了活的人,炎龙声音略低,黝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底下的人:“修士?”   黑凤一嘴啄在它头上:“看什么修士,既然醒了就来跟爷一决死战!”   炎龙一尾把将黑凤拍开,它低下身子,目光在印长生和秦宁之间打量了一个来回:“正好,我饿了。”   说罢,炎龙径直冲向了看起来比较弱的秦宁。   秦宁瞳孔一缩,下意识拉着印长生往后退了一大截。   印长生微微侧过头,看着自己的衣袖。   秦宁呆毛一颤,松开手,嘴硬:“看什么看,你以后是要嫁给我的,可不能被吃了。”   印长生眼尾挑了挑,这时,炎龙又一次冲过来,印长生抬袖挡住秦宁,另一只手执剑指天,浅瞳一沉。   顿时,原本被乌云笼罩的天空被阳光破开了一道裂缝,那裂缝里透出的光与印长生的剑尖交融在一起。剑身的寒气也迅速流动。   印长生剑锋一转,对准了炎龙,那寒气化作无数的小剑直逼炎龙的身体。   黑凤惊了:“这是哪里来的小子,这么虎!”   炎龙不得已被逼停,印长生又在秦宁周围凝了层结界:“待好。”   说完他这才一跃而起,顿时与炎龙在空中缠斗了起来。   一白一红在空中极为显眼,炎龙的爪子带着炙热的火焰,印长生的剑却引着光下的寒气,将那火给一剑一剑斩灭。   黑凤原本还在担心小宫主被一口吃了,现在倒还悠闲地飞下来,蹲在秦宁身边,开始观战。   “这小子有点意思,每次炎龙醒来都要费爷好大神,这次不用了。”   秦宁心想,那可不,这可是男主的排面!   她也蹲下来,准备瞅个是时机出去放狠话,放完就跑,所以这会儿跟黑凤一起蹲着看上方一人一妖打架。   黑凤翅膀拍拍她:“你说谁会赢?”   秦宁毫不犹豫:“印长生。”   “这小子还是有些年轻。”黑凤抬眼观察了会儿,最后还是选择相信炎龙,“炎龙可是个千年老妖怪了。”   “这样吧。”它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爷跟你压个注,爷赢了,你留在万兽潭陪爷,你赢了,爷跟你一起出去,做你的契兽,怎么样?”   秦宁眼珠子转了转:“如果你是我的契兽,我能骑在你背上吗?”   不用御剑就能飞那种。   “你别得寸进尺啊。”黑凤瞪她,“爷可不是一般妖兽,不做那种低级妖兽做的事。”   “那就是能了。”秦宁不听它的,她挽起袖子,豪言壮志,“来吧,我压印长生!”   黑凤抬起翅膀与她击了一掌:“看着吧,炎龙此时状态已经到最好了。”   它说得没错,印长生的身影极快地从各个方位去攻击炎龙,炎龙反应也非常灵敏,扭头就能将即将逼近自己的剑躲开。   炎龙的眼睛里燃起了光,越来越亢奋,最后突然直冲天际,整条龙挡在了印长生划破的缝隙上,挡住了那抹光。   随即从天际急冲而下,龙爪攻向印长生。   秦宁不自觉抓住了衣服,她虽然知道书里的剧情是印长生赢了,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在这一刻开始紧张。   印长生即使到了这一刻,也只是呼吸微乱,他立于万兽潭上,一袭白衣如同黑暗里的一抹光,在炎龙冲下来那一刻突然剑锋指地,剑上的寒气失去光源,却引来了潭水。   潭水缠绕这剑气,化作实剑,猛地与炎龙在空中碰撞,炎龙吃痛又在空中翻了个圈。   黑凤呆了:“这它娘的就离谱,这是一个毛头小子能干出的事?!”   那潭水化作雨落了下来,秦宁在结界中,丝毫没有淋到一丝。   她摊摊手:“你急了。”   印长生趁势而上,在炎龙翻滚时,剑锋指向它的眼睛,又堪堪停了下来。   他语气轻淡:“你败了。”   炎龙眼睛里划过暗光,终于平静了下来:“好小子。”   天空的乌云散开了去,炎龙打了个哈欠,身形急剧变小,最后竟然如同一条蛇一般,它靠着印长生的剑,想要缠上去:“既如此,那便结契吧,我也好些年没见过外界了。”   秦宁看不太清空中的情况,但却能听到,她耳朵一竖!来了来了!   到她了!   她猛地站了起来,因为激动身形稍稍有些不稳,赶紧一把拽住身边的黑凤。   黑凤头顶的毛猝不及防被薅了一把:“你!你给爷松手!赢了也不能在爷头顶放肆!”   秦宁松开手,恨姬往上一甩,想要绑住炎龙变小的身子:“捆!”   炎龙以为这两人是一伙的,因此也没设防,突然被绑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你相好干嘛呢?”   印长生闻言,指尖在剑柄上点了点,垂眸顺着恨姬看过去。   秦宁抬起头,眼睛微亮,掌心一合:“收!”   炎龙被恨姬卷着绑了回来,秦宁刚想开口,就见一条蛇迎面扑来。   ???   杏眼猛然睁大,恨姬已经到了手边。   秦宁看着恨姬捆住的一团,恐惧得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她气若游丝地又拽住黑凤:“…有…蛇…”   黑凤拍拍她:“你好好看看,这是炎龙。”   “蛇,龙…龙。”她一点点转过去,看到那拇指粗的一条柔软,立刻又躲开,她才不要好好看看!   秦宁紧紧闭着眼睛,好不容易想起台词:“炎,龙、龙,我看,看上了,只能与我结,结契,印长生,你放弃吧,除非,除非你选择跟我回……啊啊啊啊啊啊!”   炎龙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她的手上,手上传来的冰凉的触感直接让秦宁崩溃哭出声:“你别碰我啊!!!”   炎龙已经爬到了她手上,秦宁的手不受控制抖得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她怕得口不择言:“我不要了印长生你跟它结契吧祝你们圆圆满满和和睦睦长长久久呜呜呜呜……”   “我鸟傻了。”黑凤看着持剑走过来的白衣修士,还是忍不住对他道:“黑凤火了解一下,给你相好治脑子的。”   印长生没听它的话,而是剑锋挑过秦宁手上的炎龙,炎龙被这冰冷的剑尖一触,转过头,只见印长生淡淡看它,明明什么表情,却能让它感到一丝威胁。   它从秦宁手上爬下来,顺着剑锋滑上去:“你这小相好胆子真小。”   印长生看它一眼,炎龙啧的一声,闭嘴了。   秦宁还在摔着自己的胳膊,一只手蒙着眼睛,额前的呆毛随着她的动作颤得更欢快了。   印长生把剑收起来:“没事了。”   秦宁眼泪挂在眼尾,泪眼朦胧地回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手,没看到炎龙。   她扭头,将方才被炎龙爬过的手伸到后面,使劲蹭了蹭,又抹了把脸:“我,我……”   她“我”不下去了。   她败了呜呜呜呜。   “你别得意。”秦宁打了个哭嗝,呆毛一点,“它长得太丑了,我才不要。”   印长生眼底划过笑意:“嗯。”   他拿出一块手帕递过去:“擦擦脸。”   秦宁努力掰回剧情,至少她还有痴汉人设:“你是在给我定情信物吗?”   印长生还未说话。   突然林间传来动静,两人抬起头看过去,易之西几个师兄弟竟然追了过来。   易之西一看,印长生居然也在这里,愣了一下:“印长生?是不是秦宁也抢你妖兽了?”   印长生眉头轻轻皱了下。   易之西怒道:“今日我们就一起替天行道,杀了这妖女!”   与此同时,孟轻寒终于看到了林间的紫衣身影,他顿时松了口气,这万兽潭弯弯绕绕,碰到的妖兽又烦人,可让他好找。   他也不顾那里有其他人,立刻过去:“秦宁!可让我找到你了,你没事吧!”   易之西一看,竟然还有孟轻寒这等不入流的修士跟她一起,立刻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立刻与师兄弟一起攻向秦宁。   印长生手腕一转,剑挡在了几人面前。   易之西疑惑:“印长生?”   印长生将几人的剑挑开,声音清冷如冰:“谁要动她?”   秦宁两眼通红,迷茫地扭头,又是印长生帮她?   孟轻寒见她这个样子,一股火徒然冒了出来:“印长生!你对她做了什么?”   印长生冷眼:“与你何干。”   “你欺负她自然与我有关系!”孟轻寒掌心凝起气剑,连带着易之西这些人也归为跟印长生一道的了,“你还与人联手?!卑不卑鄙!”   他话音未落就手拿气剑攻向印长生。   秦宁出言阻止:“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你还帮他说话!”孟轻寒自认为看透了她,怒道,“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印长生放的屁都是香的!他给你卖了你还替他数钱!还说你不是为他来的!”   秦宁:“……”   这倒也不至于!   “不是……”她话没说完,孟轻寒已经跟印长生动了手,印长生将秦宁推开,接下了他这一剑。   黑凤凑到秦宁身后,疑惑着问:“你究竟有几个相好?”   秦宁:“?” 第20章 好黑的心   秦宁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会为了她打起来,黑凤还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激动得拍翅膀,装模作样地喊:“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秦宁忍无可忍地捏住了它的嘴。   她将扔出去的恨姬收了回来,握住鞭柄,啪的一声甩在地上,将两人隔开。   印长生和孟轻寒堪堪停了手。   孟轻寒看着她还有些发红的眼睛,道:“你过来,我带你走!”   印长生眼底闪过一抹暗色,轻轻捏了下剑柄。   易之西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似乎已经认定了她跟孟轻寒是一起的。   秦宁之前在印长生这里碰了壁,这会儿果断选择站在反派阵营。   所以她果断走向孟轻寒。   孟轻寒眼睛微微一亮。   秦宁走到孟轻寒面前,收回自己的恨姬,回头对印长生道:“印长生,我们来日方长。”   炎龙附在寒剑上的隐隐现出个影子来,啧啧轻叹:“这关系。”   他意味深长笑了一声:“要帮忙吗?”   炎龙的声音并没有人能听到,只有印长生,微微抬了抬眼。   秦宁一鞭子打在易之西几人的脚下,娇声呵道:“让开。”   易之西微微握紧了剑,尤其是看到黑凤跟在秦宁身后的时候。   秦宁刚迈出了几步,这时,身后传来一声龙吟,所有人都立刻回头。   临江门弟子激动喊道:“炎龙!”   秦宁一联想到那条赤蛇,立刻就打了个哆嗦,去催促孟轻寒:“快走呀!我们快走!”   却没曾想,炎龙突然冲向了她的方向,孟轻寒立刻将她挡在身后,往前一推,气剑挡住炎龙。   这是印长生的契兽!印长生故意的?   秦宁不可置信地老向印长生,对上他的眼神,她杏眼一瞪,带着谴责。   刚才还以为他在帮她,没想到却还是想要她的命!印长生好黑心啊!   见她神情,印长生眉头轻轻皱了皱。   炎龙无意要伤人,只是与孟轻寒纠缠胶着,它尾巴向前一伸,就要将秦宁卷住。   秦宁抽出鞭子打了它尾巴一下,自己朝后闪开,与此同时又用恨姬去卷住孟轻寒,断不能让他受自己的牵连。   这时,一直在她身后的易之西突然一动,持剑猛地冲向了她。   黑凤喷出一簇黑凤火来:“小心!”   易之西的几个师弟立刻在他身体周围凝成了一道结界,易之西强顶着黑凤火,一剑刺了过去。   秦宁恨姬还在孟轻寒身上,又分了心,黑凤火喷过来时她躲到了另一边,却也因此被易之西的剑刺中了手臂。   好疼好疼好疼!   印长生见状,身形立刻一动,寒剑挡住了易之西的下一剑,他沉下眸子,剑尖一转,将易之西的剑断成了两截。   与此同时,黑凤变成了原形,想要将秦宁腾空给托起来,却没想到,另一头的炎龙也是这么想的。   炎龙甩开孟轻寒,尾巴卷向秦宁。   所以导致了黑凤刚把秦宁托起飞起来,炎龙的尾巴就突然将秦宁扫了下去。   黑凤:“???”   炎龙:“???”   猝不及防被一尾巴从空中扫落的秦宁:“!!!”   她只在瞬息之间就落入了万兽潭中,岸上之人齐齐变了脸色。   孟轻寒大惊失色:“秦宁!”   他正要冲上前去,一道白影却瞬间进入了潭水中。   秦宁落入潭水中的前一秒,竟恍惚还在想,果然这剧情就是不可违逆啊,她究还是被印长生的契兽给“捅了一刀”。   但是!她不会游泳!   手臂伤口沾到了水,愈发的痛了起来,这万兽潭水异常的冰冷,仿佛有千斤重,她丝毫动弹不得,不论她怎么挣扎,却像是越陷越深。   秦宁心里无尽的惶恐,她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   身体越来越重,秦宁意识昏昏沉沉。   下一刻,她被刺骨潭水包裹住的身体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秦宁恍惚睁眼,一张酷似印长生的脸映入眼帘,他一手揽住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持剑往上瞬时一划。   秦宁又安详地闭上了眼:她果然要死了,不然怎么会有看到印长生来救她的幻觉。   失去意识之前,还在想,她的任务就要失败了吗?她的五险一金没了吗?   炎龙与黑凤盘旋在空中,黑凤拧着它的龙角:“你是老眼昏花吗!你那尾巴剁了算了,还不下去救人!”   炎龙有点心虚:“这不是有人去救了吗。”   黑凤:“万兽潭水是死水,寻常人下去了哪里上得来!”   炎龙:“那小子又不是一般人。”   说完,它爪子指着下方被一剑分开的潭水:“看吧。”   印长生以剑指天,带着怀里的人从湖中破水而出。   黑凤立刻冲下去:“没事吧?”   印长生一言不发,将怀里的人带到岸上。   易之西想要过来:“为何要救她!她死了不是更好吗!”   一把剑挡在他面前,印长生忽的抬眼,浅瞳直直地盯着他,易之西下意识止住了声。   怀里的人身体还是冷冰冰的,印长生声音发寒:“黑凤。”   黑凤立刻展开翅膀:“我来!我来!”   这万兽潭只有炎龙这种千年妖兽能在里面睡个几百年,每次出来也是一身寒气,黑凤要给他热身好久。   这它太熟悉了。   一道结界凝在两人身上,黑凤火顷刻间就将两人包围。   印长生垂眸,慢慢动手,一点一点用净身术给怀里的人清理。   秦宁昏沉中终于有了知觉,身体逐渐回温,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头顶的脸,迷茫了一下。   嘴里小声嘟囔着:“怎么死了还不清净。”   印长生给她清理伤口的手微微一顿,秦宁吃痛:“呀呀呀!疼疼疼!”   印长生将手收回来,眉眼又淡了些:“活了?”   秦宁:“……”   是哦!能感觉到疼诶!   不对,那她为什么在印长生怀里!刚才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他?!   怀里的人脸色一变再变,黑凤收了火,印长生把结界撤了,道:“起来吧。”   秦宁一骨碌爬了起来,扯着伤口龇牙咧嘴地跳远,怎么想都怎么不对劲。   孟轻寒忙凑过来,将她上下打量一圈:“你没事吧?”   秦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张了张嘴,看向印长生,他一向没什么表情,但此刻脸色却能让人看出来算不上好。   难道是后悔救她了?   这人好莫名其妙,一下子让炎龙暗杀她,一会儿又把她救起来。   最后,她道:“没事。”   说完,她拿起恨姬,一鞭子毫不留情地回头一抽,抽在被印长生寒剑挡住的易之西身上。   易之西身上瞬间就多了一条鞭痕,所有人都是一愣,易之西满眼怒气:“秦宁!”   还敢瞪她?!   秦宁忍着手臂的疼,吼他:“这是还给你的!”   易之西的小师弟们立刻就要为大师兄报仇,这时,林间突然出现无数细小的红线,将这几人牢牢的捆住。   看到这红线,秦宁瞳孔微缩。   下一秒,那红线已经到了她眼前,也将她一并绑住。   银色锦袍的苏慬自林间而来,他绷着一张脸,看到秦宁时,直接将红线收了回去。   秦宁身体瞬间就飞了过去,被他一手抓住,他身子挡在秦宁面前。   孟轻寒紧张起来:“苏慬!”   苏慬一根细线抽在他脸上:“孟轻寒,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什么人都敢劫。”   孟轻寒一怒而起:“你敢打我!”   苏慬红线缠绕,将他挡住:“不仅敢打你,你再打她主意,我把你废了。”   秦宁被他抓住手,伤口又开始又渗出血迹的趋势,她哭丧着脸:“你轻点抓我。”   “还有你。”苏慬扭头瞪她,“回去再找你算账。”   苏慬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看到两只妖兽时,眉头皱了起来,万兽潭还有不少名士榜的弟子,估计都在往这边好,苏慬不能久留。   他目光最后停在了后面那个最显眼的人身上,咬牙切齿:“又是印长生。”   秦宁探头:“这是个意外。”   苏慬手又紧了些,他按住她的头:“闭嘴。”   秦宁轻轻抽气。   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动手!   既然剧情走完了,目前这个情况,她回紫魇宫是最好的,毕竟还受了伤,得回去好好养养。   这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   黑凤飞了过来,看看苏慬又看看秦宁:“这又是你的哪个相好?”   苏慬脸色一变。   秦宁盯着它的嘴:“你这张嘴是八哥的吧?”   她指指苏慬,阴阳怪气:“这是我家长,管的比我爹娘还宽。”   苏慬:“……”   他吸了口气,问秦宁:“黑凤?”   秦宁瞬间有点骄傲:“介绍一下,我契兽。”   牛不牛!虽然是打赌来的!   苏慬:“???”   但眼下不是跟她掰扯这些的时候,苏慬正要带她离开,这时,一把剑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苏慬森然盯过去:“你什么意思?”   之前已经在路上阻拦过他一次,现在又是他,印长生到底想做什么?   秦宁从苏慬背后探出头,看着那把剑,也是一头雾水,她看不透印长生要做什么。   但是不论如何,一定不能把自己的主要目的忘了!   于是她冲印长生眨了眨眼,道:“印郎,你是要与我一同回紫魇宫吗?”   印长生不看苏慬要杀人的眼神,只看向秦宁,薄唇轻启,问:“你要回紫魇宫?”   “啊?”秦宁:“不然呢?”   横在两人面前的那把剑收了回去,印长生收回剑,让炎龙印上去,转身前,留下淡淡一句:“好。” 第21章 是不是该回来了   秦宁直接被苏慬一路拎着命运的后脖颈提溜着回了紫魇宫,直到进了她的寝宫后才将她身上的红线给松开。   绑得虽然不紧,但是秦宁手受了伤,这一路她都是咬牙撑过来的,苏慬根本不听她说话,甚至中途还嫌她吵给她下了个禁言术!   红线一被松开,秦宁就瞬间跳开,离了苏慬老远,扭着脸不去看他。   “你还闹脾气。”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苏慬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的后脑勺:“一路跑一路追,本事大着。”   秦宁心想:谁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追我,我们剧情点这不是还没到呢!   但她说不了话,所以气呼呼地没去看苏慬。   苏慬没先给她解开禁言术,他原本觉得秦宁在一厢情愿,整日追着印长生跑便罢了,以那人的清高脾性,多半是不会把她放在眼里的。   但这几次相遇,印长生却不是这样。   他眼里分明是有秦宁的,虽然尚且分不清,但至少是对秦宁上了心。   若是再这么发展下去,结果尚未可知,必须要及时止损。   “以后,不要再有任何关于印长生的想法。”苏慬语气强硬了些:“在你没想通之前,禁言术我不会给你解。”   秦宁:“?”   她惊得瞬间把手上的疼都忘掉了,她现在居然诡异的对孟轻寒的话有了一丝认同,苏慬也是个神经病!   做人也不能这么双标,你能看上景心亦,我就不能看上印长生吗!   苏慬:“知道了就点头。”   秦宁背挺得笔直,威武不能屈!   苏慬低下声音:“秦宁。”   秦宁心里生他的气,这么一路过来,他完全不听她的反抗,硬是闷着声走了一路,让她的伤更严重了不说,现在居然还禁言她!   所以被这么一喊,就挪了挪凳子,离他又远了些。   苏慬看不见她的表情,不太舒服:“转过来。”   秦宁倔强地摇头。   苏慬耐心有限,他拧拧眉,起身走了过去。   秦宁刚要避开他转头,他声音一呵:“再躲我不仅要禁你言,还要多关你半年。”   秦宁动作一顿,愤愤回头,原本被疼得有些发红的眼睛此时带着控诉,额前的那撮头发翘起来,有着实有些惹人怜。   苏慬被瞪得一愣。   她就这么爱那个印长生?   心里顿时有些复杂,苏慬别开她的眼神,这会儿才注意到她的手抱着另一只手臂,那只手臂衣服破了一段,隐隐被血迹渗透。   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一时被抛开,苏慬瞬间就冷下脸来:“手怎么了?”   现在想起来了?晚了!   秦宁将手背到背后。   苏慬不顾她的动作,将人直接一把拉了起来,看到上面的剑痕,声音沉沉:“印长生干的?”   秦宁被抓得又是一疼,她皱起秀眉,心里觉得奇怪,为何苏慬就这么见不得云谷的人?   不对,后期他可是爱景心亦爱得死去活来的。   手上一阵剧痛把秦宁换回神:“!!!”   苏慬一脸不愉:“发呆?”   秦宁狠狠甩开他的手,指着自己的嘴巴。   你康康!你康康!你让我怎么说话!   苏慬僵了一下,然后将刚才的话给忘到了九霄云外,就给秦宁解开了禁言术。   秦宁捂着手顿时嘶嘶抽气:“你讨厌我也没必要这么用力。”   “我没有。”苏慬皱眉辩驳,又问,“谁干的?”   我信才有鬼!   秦宁报复似地道:“你。”   苏慬吸了口气:“就是不会好好说话?”   秦宁不说话了,印长生明明给她止了血也给她清理过了,如果不是这一路苏慬完全不听她的,也不至于这样。   而且!刚才明明知道她伤了!   又抓她手!   苏慬说完停了下,突然意识到路上秦宁一直让他轻点,但他当时就是觉得这人又在耍花招要跑,也没管,还给她下了禁言术。   他脸色更加难看,换了个问法:“谁伤的?”   “几个小喽啰。”秦宁不想在跟他说话了,反正他也不会听,她走到自己的床边,把头埋进被子里,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苏慬在原地站了会儿,看着她再没有要看自己的意思,才道:“我让影一给你拿药进来。”   秦宁没说话,等苏慬走了出去她才一下子在床上打了个滚,抱着手可怜巴巴地一个劲呼呼。   黑凤变成小黑鸟从窗边飞进来,落在她手边,用翅膀给她扇扇伤口,叽叽歪歪:“这个苏慬怎么这么过分!”   不管你是谁,只要一起吐槽苏慬,我们都是好朋友!   秦宁一把抓住它,双目含泪:“是吧!他怎么能这么过分!”   “你把他关起来啊!抽他,狠狠抽他。”黑凤恨铁不成钢,“你这个宫主怎么做得这么没有排面。”   何止没有排面,等她死了,苏慬就是紫魇宫的主人了,而她却是别人提都不想提起的反派,像个弟弟。   算了,只要任务顺利完成,谁做这个宫主又怎么样。   秦宁自我打气。   这时,影一把药送了过来:“宫主,这是苏先生那的玉露膏和冷香丸,玉露膏外敷,冷香丸内用。”   影一机械说完,又想起苏先生的嘱咐,补充道:“玉露膏要每日外敷,伤口才不会留痕,冷香丸可以止疼。”   黑凤凑过来闻了闻:“这是上等灵药,你们紫魇宫好东西还不少。”   秦宁把那些东西接过来,有些别扭:“哦。”   苏慬想得还算周到。   “你帮我谢谢他。”秦宁小小声说完又强调,“但是一码归一码,我还是没有原谅他,让他最近不要来烦我。”   离她越远越好!   影一:“是。”   她退出寝宫,在拐角处看到苏慬,微微低头:“苏先生,东西已经交给宫主了。”   苏慬身子隐在黑暗里:“下去吧。”   寝宫里,秦宁要换掉被剑划破的衣服,又要上药,黑凤直接被赶了出来。   黑凤在被关上的门口飞了一转,发现了黑暗里的人:“哎,你干嘛呢!偷偷摸摸的。”   苏慬转身就要走,黑凤飞了过来,叽叽喳喳:“你就是当年她娘带在身边那个小子吧?”   苏慬脚步一顿。   黑凤飞到他面前:“我就知道是你。”   苏慬从小就在紫魇宫,也跟在秦宁母亲身边学了不少东西,当年救了黑凤那次,他确实在。   “你是因为这个做她契兽的?”   “是也不是。”黑凤打了两个主意,它觉得秦宁好玩,若是打赌赢了,她留在万兽潭陪它,这自然是最好的。   二是若是打赌输了,炎龙肯定要跟着那个什么印长生走,那它留在万兽潭就更没意思了,还不如跟着秦宁出来。   这两个换作是哪一个它都不亏,更何况秦宁是它救命恩人的后人。   苏慬道:“若不是诚心的,你大可不必在她身边。”   黑凤睨了他一眼,忽的阴阳怪气道:“关你什么事呢?”   “我就纳了闷了,按规矩,她才是紫魇宫的主人,你处处管着她是为什么?”   苏慬脸色不好看:“你管的太多了。”   黑凤呛声:“你觉得你管得很少吗?”   苏慬:“她是一宫之主,做事应当有分寸。”   黑凤当仁不让:“这个分寸是你定的?还是她定的?”   苏慬眼神突然闪了一下,黑凤紧接着道:“你可真行,用你的分寸来限制她的行动,你该不会是想篡位吧?”   黑凤觉得自己分析对了,立刻狠声道:“我现在是她的契兽,你要是动了她,我一把火把你骨灰都给扬了。”   说完他扭头飞走,装模作样地展翅,翅膀扇了苏慬一下。   苏慬并没有生气,他慢慢抬了下头,向前走了几步,目光落在了那扇打开的窗上。   紫魇宫随处都是昏暗的,只有她那里,好像突然有一天,就变得灯火通明了。   秦宁已经换完衣服在给自己上药了,她苦着张脸一边吹一边小心翼翼给自己上药,碰一下龇一下嘴,额前被烤黄的呆毛随着动作动几下。   苏慬指节弯了弯。   云谷。   从万兽潭回来的周子森在晨修上点名,看到最后一个名字,抬头看了一圈:“秦可爱还没回来?”   那日带头的大师姐道:“没有,怕是玩野了,这种半路收来的……”   她话说了一半,被周子森看了一眼就停下了,又道:“也该回来了,我去催催她。”   周子森摆手:“罢了,你们晨修,我去看看。”   他放下名册,走了出去,先御剑去了一趟晚星谷。   印长生原本一直是师门里的例外,他修炼跟弟子们都不同步,不用参加晨修,一般也没人归管他,如今不仅是名士榜第一,更是与炎龙结了契,更是没人敢管。   只是从万兽潭回来后,他就在晚星谷待着没出去过,有些奇怪,有时周子森过来,他也只是入定或是在练剑,话比以前更少了。   周子森今日照例过来看一眼。   印长生在晚星谷的后山谷内练剑,他还未走近,便听到一声龙吟,抬头一看,云霄似乎有龙的影子。   周子森走过去,印长生瞬间收起了剑,微微颔首:“师兄。”   周子森看他脸色,一时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与炎龙契合得如何了?”   印长生:“尚可。”   “那就好。”周子森宽了心。   印长生等了一会儿,见他没说要走,又没说话:“师兄?”   周子森挠挠头:“是这样的,本来不想打扰你,但是师尊之前不是让可爱师妹跟着你修炼来着嘛。”   印长生擦剑的动作缓了下来。   周子森继续道:“她说是要给家人报信,现在还没回来。”   “你看,是我给她传玉简,还是你传?”   隔了会儿,周子森没等到回答,自认为印长生拒绝了,便道:“好吧,那我……”   他的话没说完,面前的人忽然出声:“我传。”   此时的秦宁已经在宫里好好待了几日,那药膏确实疗效不错,伤口都已经结痂了,她又开始生龙活虎起来。   苏慬这几日不知怎么回事,人影也见不到一个,或许是被她气到,现在已经离开紫魇宫,又开始他的妙蛙之旅了,秦宁乐见其成,不在最好。   黑凤看面前埋着头在吃点心的秦宁,一翅膀把她的点心给抢到手里,疯狂叨叨:“不会吧不会吧,你真的要听苏慬那玩意的,在紫魇宫老老实实待大半年啊。”   秦宁又拿了一块,生怕它抢了,赶紧塞进嘴里,拍拍手:“我还么想好要做什么呢。”   算一算,下一个剧情点还有段时间,她又陷入了空窗期了。   这时,她的玉简突然烫了一下,秦宁疑惑着拿出来,怔了一下,是云谷的传令玉简。   对哦,她还是云谷的可爱小师妹来着!   她将玉简放到耳边,里面传来熟悉又微微清哑的声音:“是不是该回来了?”   印长生?! 第22章 不见你,想得紧   收到玉简的第二天一早秦宁就收拾好了东西,偷偷摸摸跟黑凤溜出了宫。   只是她们前脚刚走,消息就被递到了苏慬手里。   苏慬并未离开紫魇宫,他在书案前坐了许久,终是抬起头来:“影一,你跟着她,有什么事随时告诉我。”   影一:“是。”   影一正要走出去,苏慬又叫住她:“让影二从凛云洲回来。”   “是。”   待影一离开,苏慬才把目光重新移回书案上的各种信件和账本上,眼底情绪意味不明。   而此时的秦宁正和黑凤站在云谷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互相僵持,干瞪眼。   黑凤此时变小了,站在树杈上,再一次强调:“爷脾气真的不是那么好。”   秦宁现在树下,仰着头,努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是如果我们这样过去,你就很可能跟那条蛇撞上,那我们不纠暴露了吗?”   黑凤红色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带着审视:“你为什么要换个身份去云谷?是不是要趁机对那个小白脸做什么?”   秦宁嫌弃:“你思想怎么那么肮脏。”   黑凤冷笑:“我还什么都没说。”   秦宁:“……”   她威胁:“你变不变?”   一人一鸟在这儿僵持了大半个时辰了,秦宁自然不能让黑凤就这么去云谷,那岂不是就被认出来了。   “那也不能变八哥!”黑凤气得说话时嘴巴里都喷出了火星,“你把爷当什么了!”   秦宁无辜:“我就是觉得你们俩长得挺像的。”   而且她觉得八哥长得确实比现在变小的黑凤好看。   黑凤抵死不从,就在秦宁就要采取强制措施时,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冷。   黑凤看向她身后:“你是不是干了什么抢了人家相好这种事?”   秦宁:“?你别胡……”   她扭头,只见景心亦抱着手臂,看着她的眼神发着诡异的亮光。   秦宁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好像真的干了这种事。   景心亦放下手,慢慢走过来:“秦宁,可让我抓到你了。”   秦宁想要往后退,但又想想不能怂,于是她轻哼一声:“拉胯的女人,还想抓住我?”   景心亦脸色扭曲了一下:“秦宁,你不要太嚣张了,这里离云谷这么近……”   她话说到一半,看到秦宁突然挑起的眉毛,突然停住,想起上次秦宁说她遇事只会喊师兄的话。   秦宁笑眯眯道:“怎么不说啦?”   景心亦咬咬牙:“你别得意。”   她抽出自己的剑,在剑上下了一道决,瞬间就朝秦宁袭来。   恨姬瞬间从秦宁身后弹了出来,缠住了景心亦的剑。   秦宁敏锐地感觉到景心亦似乎比以前更强了,不愧是女主,在万兽潭多半也找到了高阶契兽。   酸了酸了。   但那又如何,她可是大反派boss。   秦宁指尖一转,恨姬上紫光微闪,如同一条蛇缠绕上了景心亦的手腕。   秦宁凑到她面前,一手拿着恨姬,小嘴叭叭:“你看看,你还是打不过我。”   景心亦手上的剑突然颤了一下,突然从剑尖冒出一个虚影来。   景心亦面上一喜,她与契兽虽然结了契,但契合度一直不高,没想到这会儿契兽居然意外与她的剑契合了。   秦宁看着景心亦剑上越来越明显的孔雀影,更是酸了,看看人家这种契兽。   再看看她的那只黑漆漆。   她幽幽回头,却见自家这只丑鸟那双红眸突然蹦出了光。   秦宁心里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只见黑凤狂拍翅膀:“小花?!!”   听这惊喜的声音。   秦宁总有种能在它那黑鸟脸上看到红晕的错觉。   这称呼让景心亦也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迟疑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契兽,又看了眼后面那只黑鸟,突然睁大眼睛:“黑凤?!”   小孔雀似乎也很高兴,它微微摆尾:“黑凤哥哥~”   两只妖兽转眼就认起了亲。   秦宁有点窒息了。   只是这一恍神的时间,她余光一闪,身体突然就动不了了。   景心亦绕到她面前,抬手又点了她两个穴道。   她洋洋得意:“大意了吧?”   秦宁杏眼一瞪:“你这年轻人,怎么不讲武德的!”   没看两家妖兽都在谈情说爱了吗!   她叭叭叭道:“这么对你家小花婆家!小心我以后给她小鞋穿!”   景心亦微微皱眉,侧头看了一眼两只正在友好交流的鸟:“黑凤是你的契兽?你也去万兽潭了?”   妖兽与修士结契,是一个相互选择的过程,自然不能让外人帮忙,所以一进了万兽潭,大家就分开了。   后来大家寻着动静找到印长生时,他已经与炎龙结了契,只是看起来似乎气压很低。   景心亦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一定是秦宁跟着去了,又对师兄做了什么,才让师兄这么不高兴的。   她语气幽幽:“你是不是又见到师兄了?”   “见到了又怎么样?”秦宁疯狂在恶毒女配的人设上蹦迪,“不仅见到了,你师兄还抱我了!你抱过吗?哦你没有,诶呀,心上人的怀抱真的温暖。”   虽然只是把她从潭水里抱出来,但抱她也算个事实。   景心亦越听脸色越不好看。   看到气氛不对,黑凤暂时把好妹妹抛到一边想要过去帮秦宁。   小孔雀扯住它的毛,软软道:“你放心,我的契主人很好,不会伤你的契主的。”   秦宁:“?”   这话不能乱说啊,你看看你契主这样,就差要把她吃了好吗?   黑凤一看拉住自己的小翅膀,有点飘:“妹妹说的对。”   秦宁:“???”   她刚要开口,景心亦突然下了一道禁言术。   景心亦微笑着将秦宁从头到尾打量一转,眯起眼,用两个人的声音说道:“你之前是怎么对师兄的?”   “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也关起来,饿上你几天,再捅你几剑?”   不不不,你是个真善美的女主,不要崩人设!   秦宁想要摇头,又动不了,所以眼珠子转过来又转过去。   景心亦皱眉:“不看我,看来是觉得这不够。”   秦宁一听,忙直直地盯着她,眼睛眨呀眨。   景心亦被她目光这么直勾勾看着,顿了顿,突然不太自在,她目光飘忽了一下,落在秦宁额前的头发上。   嗤的一声:“丑死了。”   秦宁:“……”   怎么还杀人诛心的!   景心亦缓缓抬起自己的剑,观察了秦宁一下,秦宁瞳孔骤缩,不会吧?!   黑凤,你完了,你真的完了!   秦宁心下一狠闭上眼睛,正汇聚灵力,想要冲破穴道,却听铮的一声。   景心亦声音诧异:“师兄?!”   秦宁瞬间睁开眼睛。   印长生御剑靠近,停在两人远处,从剑上下来后,慢慢走过来,声音清冷:“回来了就回去。”   景心亦看看秦宁:“师兄,可是秦……”   印长生再一次开口:“回去。”   景心亦看了眼印长生,又看看秦宁,最后瞪了她一眼:“师兄不会放过你的!”   她唤回自己的契兽:“小花,我们走。”   待景心亦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印长生才走到了秦宁面前。   若不是炎龙感应到了黑凤的气息,他也不会知道这人已经到了。   还想为什么会在外逗留这么久。   秦宁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印长生不会真的要收拾她吧?   印长生并没有立刻给秦宁解开穴道,只是看了她一会儿,给她解了禁言术,慢慢开口,也听不出喜怒来:“不是回宫了么?”   不太懂他的意思,秦宁字句斟酌,然后道:“可是一天不见你,我想得紧呀。”   印长生目光在她乱转的眼睛上定住:“是么?”   秦宁被他这么直直看着,一时间竟然答不出来,心里忍不住吐槽,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现在问什么问。   她语气飘忽:“是,是吧。”   “见到了你要如何?”   秦宁愣了一下,这话她听着怎么有些耳熟,上次她夜闯印长生的房间时,他是不是也是这么问的来着?   秦宁:“以,以解相思之苦?”   印长生的剑换了个方向,抬起一只手来,在秦宁的身上点了几下。   秦宁瞬间就松了下来,她动了动身子,嘴巴开始不规矩了:“印郎,你是不是特意来救我的?你舍不得我被你师妹欺负,是吧是吧?”   是怕你师妹被我欺负吧,是吧!   印长生看着她额前的头发,手心有些痒,但只是指尖动了动:“你说呢?”   “我说是的。”秦宁得寸进尺,用恨姬勾住他的剑,“所以你肯定是回心转意了,要嫁给我了。”   她等了会儿,没等到印长生冷脸,也没等到他动手,印长生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也不接话。   秦宁突然有点拿不准了。   被恨姬勾住的炎龙都忍不住了,剑身微微闪着光:“人家姑娘都这么主动了,你在矜持什么?”   “男人要爷们一点,听我的,抱她,亲她,你们今天立刻就成亲洞房。”   印长生握着剑的手紧了紧。   剑立刻恢复了原样。   秦宁心里发苦,印长生这反应让她很难办啊,这是要继续还是不继续?   早知道就多跟孟老师多学学怎么当个霸女了。   她一狠心:“既然不说话,那你特意来见我的,你就是同意了!”   她拉了拉恨姬,没拉动。   印长生轻易就将剑抽了出去,把剑收起来,他微微抬眼,嘴角很轻的勾了下。   “不是。”   浅瞳微凝,视线落在秦宁一下子亮起来的眼睛上,印长生又轻轻接道,“我来接可爱师妹回师门。”   秦宁亮起来的眼睛顿时就萎了。   可,可爱师妹…… 第23章 替身   空气诡异的安静了一会儿, 最后秦宁决定恶人先告状,只要她问号打的快,那么就绝对不会掉马。   所以她白皙的脸忽然一沉, 愤怒质问:“你叫谁可爱师妹?景心亦那个拉胯的女人吗?!”   印长生眉梢微微一动。   秦宁卷起袖子, 纤细的手指指着景心亦离开的方向:“所以你是为了她来的?”   “她哪里可爱?可爱在哪里?拖后腿还是任性搞事情。”秦宁指指自己的脸,无比自信, “那我也可以!我不比她可爱?!”   印长生:“……”   最后,秦宁总结陈词, 豪迈霸气地放下最后通碟:“印长生, 你不要仗着我看上你了, 就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我耐心还是有限的。”   她一把揪过印长生的衣领:“你真要把我惹恼了,我就在这里办了你!”   她的话说得掷地有声, 那声办了你在一片安静中显得尤其的突兀,印长生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怔愣。   就连一直站在树上的黑凤都忍不住拍了拍翅膀。   看看,看看!这流氓就是想要对人家做什么!这都要霸王硬上弓了。   第一面就摸它尾巴, 一定也是看它长得帅!   印长生终于回过神来,他语调微微上扬:“办了我?”   “对!”秦宁龇了龇牙。   印长生微微低下头, 问:“那你要怎么办了我?”   秦宁:“???”   她龇牙咧嘴的脸突然扭曲了一瞬, 当时就想扯着印长生的衣领:你清醒一点!这是你的台词吗!   秦宁脑子转了个山路十八弯, 突然想起了某个神经病的套路, 眸色微微一亮。   她抓住印长生的手松了点力气, 轻轻摸了摸他衣服前被自己抓出来的褶皱, 笑容微微有些扭曲:“你这个时候应该激烈反抗知道吗?”   印长生:“…”   秦宁彻底撒开手, 略感失望:“我就喜欢你反抗我的样子,这么乖顺,你就不是你了。”   印长生:“?”   秦宁做了个请的手势:“跑, 我让你先跑三百尺。”   黑凤听不下去了,飞过来一翅膀拍过去,打在她的呆毛上:“你脑袋瓜里装的都是点心碎吗!”   “你确实是个变态吧!是吧!”   秦宁皱眉,她一个大反派,有点奇怪的想法不合理吗?很合理啊!   竟然还在印长生面前扇她?反派不要面子的吗!   秦宁捏住它的嘴:“黑凤,你不要放肆。”   印长生没什么反应,秦宁恨姬在地上啪的一抽,威胁他:“还不跑?!”   印长生深深看她一眼,忽的衣袖一拂,把秦宁给定在了原地,他声音微冷:“不必追了。”   随着话音困下,寒剑出鞘,他腾空而起,转身御剑朝着云谷方向去了。   秦宁瞪着眼睛站在原地,走就走,干嘛还给她点穴!   黑凤幸灾乐祸:“让人反抗,开心吗?”   秦宁郁闷:“给我解开。”   黑凤给她把穴道解开,绕着她飞了两圈:“爷很是看不懂你们修士谈情说爱的乐趣。”   秦宁凉飕飕道:“是啊,你看见你的小花就走不动道了,连我要被弄死都不管,怎么看得懂我们的情趣。”   “话也不能这么说。”黑凤有些心虚,“我看那姑娘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秦宁不想搭理它。   也不再询问它的意见了,直接施了个障眼法,把黑凤变成了只八哥。   黑凤愣了愣,炸了:“都说了不要变成八哥!”   秦宁寻了处隐秘的地方,把面具翻出来,又找出云谷的道服,施了个术法换上。   一边戴面具面道:“你没有反抗的权利,这是你刚才欠我的。”   秦宁想了想,又微笑补充:“如果你不变成这样,我们就进不去云谷,你也见不到你的小花妹妹了。”   黑凤:“……算你狠。”   秦宁继续微笑:“把你身上的气息收着点,避免被炎龙认出来。”   黑凤:“你还知道这个?”   秦宁:“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黑凤:“臭流氓。”   秦宁:“……”   她黑着脸揪下了黑凤头顶的一撮毛。   揪下来后又突然想起自己额前这标志性的头发,又愤愤地在它头上薅了一把,瘪着嘴把那撮头发给剪了。   自此,额前只留了一小撮竖起来的短绒发。   秦宁看着自己这头发,真的很想把黑凤的当场给烤了。   黑凤看到她的表情,也稍微有些心虚:“没事,过不了多久就涨回来了。”   秦宁吸了口气,转身朝着云谷方向走了。   这里离云谷确实不远,只要出了这个林子,就能看到云谷的山门。   虽说是叫云谷,但到了山门前才发现,这简直就是一条通往天堂的阶梯。   抬头一眼看上去,根本看不到石梯的尽头。   对于御剑还是个半斤八两的秦宁,当即就想叛出师门。   她转头看看黑凤,若是让黑凤带自己上去,恐怕还不到山顶就会被人识破。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方才印长生要下山来接她了,原来他心里还记得她不会御剑。   只是……   她把他轰走了。   秦宁抓了抓头发,有些头秃,现在传个玉简,叫声师兄他会不会回来啊?   “不会吧?就这?”黑凤在一旁看出了她的纠结,“你对他的情趣居然在山门外就被拦了下来。”   “嘴不要可以捐给有用的鸟。”秦宁幽幽开口。   她拿出玉简,正想嘴甜一点,却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一回头,只见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穿着不同仙门的道服,像是要打群架。   秦宁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她现在是秦可爱没错,剧情里,应,应该不至于这个时候被围剿吧?   出声叫她的正是宋玄衣。   宋玄衣见到她满眼惊喜,清秀的脸上映出点点红红晕:“可爱,你是来接我们的吗?”   嗯?   秦宁一头雾水。   宋玄衣看出来了,她应该不知道,他挠挠头解释:“也是,你以前是散修所以不知道,每次名士大会后,各仙门都会派出几个弟子到本届名士榜上弟子最多的仙门修习三十日。”   原来如此。   秦宁明白了,下一个剧情点是她跟着印长生去了他们历练的凛云洲,那时候各大仙门弟子都在,也是因为这个,她在凛云洲触发了凛云洲的海底的魍魉之阵,连同海里的海魅一起,几乎伤了所有的弟子,也因此才被各家憎恨上。   一定是他们一起从云谷过去的了。   说起来,那个海魅也是看上了印长生的脸,最后原主还得跟它干一架。   秦宁回过味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周子森带着人过来了。   来的,基本都是云泽的亲传弟子,就连不久前离开的景心亦也在,这大概代表了云谷的排面,周子森从剑上下来。   “在下周子森,带着师门弟子代表云谷来接各位道友进谷。”   秦宁有点痛心:你康康这不见头的梯子,这能叫谷吗?   几乎是所有人,在看到景心亦时眼睛都亮了,这可是仙门第一美人,看一眼都觉得赏心悦目,别提接下来的日子要在一起修习了。   景心亦此时神情孤傲,并没有多看他们,而是看向了秦宁,想起这人是师尊指名跟师兄一起修炼的,哼了一声。   周子森也见到了秦宁:“小师妹也回来了?那正好一起走吧。”   既然周子森来了,秦宁也不用再担心不能上去,她厚着脸皮蹭到周子森面前:“师兄,我不太会御剑,可否带我一程。”   周子森失笑:“自然可以。”   宋玄衣拿出剑来:“可爱,你可以跟我一起。”   秦宁拒绝了:“师兄在就不麻烦你啦。”   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云谷以剑修为名,竟还有不会御剑的弟子?”   秦宁觉得这个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她侧头看去,这不是那天捅了她一剑的那个修士?   易之西在万兽潭吃了一亏,云谷的印长生在,没帮他不说,还让他被妖女抽了一鞭,那恨姬不是凡品,鞭痕至今都没有痊愈,他心里狠狠记了一笔。   此时看到这个在名士大会上被云泽破格收进门的散修,更是不服,一个都不会御剑的散修,名士榜前二十都没进,何德何能。   周子森笑意未减,只道:“小师妹并不修剑术,这才不会御剑。”   宋玄衣也不满道:“难道你就什么都会吗?”   秦宁好奇问:“师兄,师妹不太熟悉各家仙门,这是哪家的道友呀?”   周子森回她:“临江门,易之西。”   秦宁记下了他的名字,笑眯眯道:“原来是临江门的易道友,久仰久仰。”   她找出个鞭子来,在手上缠了缠:“我自幼都在学鞭法,所以不太会御剑,改日一定跟易道友好好切磋切磋。”   看到鞭子,易之西条件反射伤口就是一疼,他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景心亦看了一眼易之西,突然道:“这不是那日输给我的易道友么?这么巧。”   易之西:“……”   他没想到景心亦会突然这么说,只好硬着头皮道:“是,景姑娘剑法过人,易某自然不及。”   景心亦:“知道不及就谦虚点,我小师妹刚入门,师门都照顾她,会不会御剑多的是师兄师姐乐意带她,由着她,你有意见?”   嗯?   秦宁错愕转头,景心亦在给她撑场子?这让她简直受宠若惊。   景心亦瞥她一眼,又傲娇移开:“技不如人流多练练,少逞口舌之快。”   易之西脸色一变,忍着没说话。   周子森依旧笑着,看景心亦没打算再说了,便温声开口:“那我们走吧。”   秦宁从景心亦面前走过,想了想,回头掏出块糖又扭头,塞进了她的手里,然后快步走向周子森。   景心亦低头看了眼手心的糖,嗤了一声,收进了储物戒里。   就在秦宁要踩上周子森的剑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传过来:“师兄,我来晚了。”   咦?   秦宁下意识停住了动作,一袭白衣的印长生御剑靠近了她跟周子森。   “没事。”周子森说,“方才去晚星谷看你不在,猜着你是有事。”   “有点事。”印长生看向秦宁,眼皮微抬,“不是教过你御剑了么?”   那一晚失败的御剑?   秦宁眨眨眼,觉得印长生好像不太高兴,有点凶,所以很识时务小声道:“我还不太熟。”   周子森道:“没事,以后慢慢练,我们先回去。”   印长生突然将自己的剑降低了些:“上来。”   秦宁转头看看周子森:“可我……”   印长生却已经扭过头,一副不想听她说话的样子。   周子森给她使了个眼神,秦宁慢慢挪了上去。   一行人御剑浩浩荡荡地沿着阶梯上去,秦宁抬眼去看印长生的后脑勺,心想怎么才一会不见,他就怪怪的了。   不对,好像印长生对别人就是这种性格来着。   秦宁一时没想明白,也不想了,她把黑凤一小只给护在怀里,探出头去看云谷的景色。   这阶梯看起来长,但这么御剑上来,也是也不过只是瞬息的时间,仿佛进了山门,这阶梯就结束了。   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云雾,仿佛这才是云端,低头一看,下面是一个个在水陆之间交错的山谷。   秦宁惊叹不已,原来这里面还别有洞天。   因为身后还有百家弟子,故此周子森要带着大家先去最中间的烈日谷见云泽,秦宁自然也要跟着去。   一行人落在烈日谷外,谷前的石碑上刻了遒劲有力的“烈日”二字,周子森和云谷的弟子们在前方带头,其余人跟在后面。   谷内是一个敞亮恢宏大气的宫殿,进来就是主殿,一眼就能看到上方端坐着的云泽。   周子森行礼:“师尊,各仙门弟子已经到了。”   身后一片整齐响亮的:“见过云泽掌门。”   秦宁恍若提前体会到了自己被围剿时的场景,几乎与这别无二致。   谁说她没排面的?这不是排面大着呢嘛!   云泽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有些空灵,却也能让每个人都能听得很是清楚。   “接下来这三十日,你们都要按照云谷的规矩来修习,不可懈怠,懈怠者我自会告知你们各家掌门,可是知道了?”   “知道!”   “若是在这期间有什么事,找我座下弟子皆可,你们也都应该认识了,切记,不可在谷内有逾规之举,更不可聚众闹事。”   “是!”   云泽摆摆手:“今日就先去住处歇下,明日一早开始晨修。”   周子森站在一旁:“师尊,那弟子先带大家过去了。”   云泽:“去吧。”   他说完,看到站在一旁的秦宁,也道:“秦可爱,你也同他们一道修习。”   秦宁乖巧点头:“好的师尊。”   “长生,你虽不用参与修习。”云泽语气放缓了些,“但这些日子要与子森一道,监督各人。”   印长生微微点头:“长生知道。”   云泽挥手让大家散了,周子森这才带着众人出来,来云谷的其他仙门弟子都住在西边的清雨谷里。   宋玄衣离开前转头问秦宁:“可爱!你住在哪里!有空我来找你玩。”   “我……不知道呀。”秦宁茫然摇头,她也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   要看大家都要走了,宋玄衣只好跟上,走几步又回头:“没事,我们明日再说。”   秦宁冲他挥手。   一旁的印长生语气微凉:“人已经走远了。”   秦宁把手缩了回来。   印长生:“走吧。”   秦宁自觉会看人脸色,印长生让走她就走:“长生哥哥,我们去哪里呀?”   印长生脚步顿了顿,微微侧头:“晚星谷。”   秦宁虽然不知道那里是哪里,但也点了头:“好。”   晚星谷不似烈日谷那么恢宏大气,但格外的清幽,四周都点着灯,秦宁一看就很喜欢。   印长生带着她来到一个小院前,推开门:“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秦宁从他背后探出头去,轻轻哇了一声,院子里东西不多,却意外的整洁干净,檐下挂着灯笼,隐隐发着暖光,看着舒适极了。   不得不说,少了紫魇宫的奢靡,却多了几分人情味。   秦宁太喜欢了。   她从印长生的背后跑出来,左看看又看看,然后走到房门口:“我可以进去吗?”   印长生轻轻点头:“嗯。”   秦宁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屋子里有股淡淡的竹香,有个软榻,床上也铺满了细软,看起来很舒服,中间的桌子上燃着香,清幽又让人平静。   秦宁摸摸这又摸摸那,两眼亮晶晶的:“谢谢长生哥哥!”   印长生眼睫微微一颤:“早些休息。”   “明日卯时晨修。”   秦宁还沉浸在这个住进新住处的兴奋里,没听清他说的时间,嗯嗯地点了两下头。   直到印长生给她关上门出去,黑凤从她衣袖里露出头来,鸟脸震惊:“卯时晨修?!”   秦宁大字仰躺在软软的床上,闻言应声:“是呀,云谷也太好了叭。”   黑凤跳到她头的边上:“你清醒一点,是卯时!”   “卯时……”秦宁把时间算了一下,突然睁开眼睛坐直,“卯时?!”   卯时晨修,那她岂不是更早就要起来?!   另一边,印长生刚回自己的院子,周子森就赶了过来:“我都忘了,小师妹呢,我带她去月灵谷吧。”   印长生把自己的剑放在桌上,道:“不用。”   周子森:“啊?”   “师尊既让她跟着我,便在晚星谷吧。”印长生看了眼方才过来的方向,“晚星谷有空院子。”   周子森愣了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神色有些复杂:“那,好。”   翌日。   纵然秦宁再怎么不愿意,她还是爬了起来,第一天来云谷,学不学没关系,态度一定要端正!   她飘着洗漱,又飘着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点心塞进嘴里,飘着出了门,院门才刚打开,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秦宁往后退开,努力睁眼,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人:“唔,长生哥哥。”   印长生没有一丝困意,他双目清明,轻轻嗯了一声:“走吧。”   待两人到了晨修堂时,这里已经坐满了不少的人。   宋玄衣看到她来了,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可爱,快来!”   秦宁刚要走过去,衣袖就被人扯住了,印长生将她转了个面向:“本门弟子坐这边。”   秦宁靠过去,那边是景心亦的方向。   景心亦看到她,眉头皱了皱,扭过脸去。   秦宁挪过去坐下,想起昨日景心亦帮自己说了话,所以套了套,掏出点心来,推到她的桌面上:“师姐。”   景心亦转过头来,有些嫌弃:“我们早已辟谷了。”   秦宁一愣。   是啊,修仙之人多半辟谷,于是她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想要把点心拿回来。   景心亦伸出手,一下子按住她的手腕:“拿都拿了,怎的还要收回去?”   不是你不要的吗!   秦宁想想,又把手收回来。   景心亦问:“你怎会跟师兄一起来晨修?”   或许印长生是去叫她起床的,不然秦宁也解释不了为什么印长生会出现在她的院门外,但是想想景心亦对印长生的心思。   她慢慢道:“我们在门口遇到的。”   景心亦狐疑看她一眼,秦宁默默又摸出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嘴巴鼓鼓的。   景心亦收回视线,看着桌上的点心,陷入沉思:真那么好吃?   云谷的晨修就是让大家静心,也是一个入定的过程。   这对于秦宁来说,完全体会不到,巫族人有血脉加持,灵力是流淌在血液中的东西,这时先天优势。   所以在大家安静下来以后,她就偷摸开始吃东西了,储物戒里好多零嘴。   氛围太过于安静,秦宁吃着吃着眼皮子就开始有些重了。   当印长生再一次抬起头时,只见坐在左边角落里的某人头一点一点往下低,时不时抬一下,又低下去,如此反复,手里还捏着块儿吃了一半的点心。   在一群端坐的修士中,显得格外地突出。   印长生微微敛眸,隔了会儿慢慢起了身。   他走到秦宁身边,侧头看过去,她的头再一次垂了下去。   他伸出手,撑在了她即将磕到桌案的额头上。   睡得正香的的人仿佛还未察觉,甚至放心地将整个头的重量都压在了这片柔软上。   印长生无声叹了口气。   这时,手上的人突然动了动,印长生垂眸,只见她缓缓抬起手,将那块没吃完的点心放到了嘴边,慢慢张开嘴,咬了一口。   然后咬了个空,拿着点心的手又放了下去。   印长生眉梢微微一动。   见她再一次抬起手,还未送到嘴边,嘴巴已经先张开,再次咬了个空。   反复几次,印长生终于弯了唇角。   周子森感觉到印长生起身了,过了会儿没见他回来,也睁开了眼,只见他微微弯腰,手心托着师妹的头,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心中掀起了狂狼。   师弟自入门后,鲜有笑容,更多的时候只是礼数周到,也没人敢在他面前逗他。   这是他少有几次在师弟脸上看到这种笑。   难怪会愿意让师妹住在晚星谷!   周子森忙闭上眼,看他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印长生只托了会儿,见已经有人开始隐隐不安分了,似乎就要从入定中醒来,他才手上使了点力气,把她的头抬了起来。   秦宁感觉头往后一仰,迷迷瞪瞪要往后倒去,一只手挡在她的身后。   她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印长生浅淡的瞳孔。   秦宁:“!!!”   睡意一下子就清醒了,她忙坐直,看到自己手里摸鱼的点心,大惊失色,又慌忙藏起来。   印长生看她一眼,收回自己的手,声音很轻:“坐好。”   秦宁不敢再摸鱼,老老实实坐到了晨修结束。   晨修结束后,所有人都要去云谷的习炼境里修炼,这是云谷最独特的地方,习炼境只能一人进入,进入后,习炼境会根据没人的资质不同,幻化出一个与之相匹敌的对手,若是赢了,则下次再进入时,对手就会更强。   而这一切,若是云泽想要看到,那他随时都能看。   秦宁有些忧愁,她不想进习炼境,若是进了,自己的实力就暴露了。   于是她悄悄靠近一旁的周子森:“师兄。”   周子森:“嗯?”   秦宁问:“习炼境非进不可吗?”   “自然。”周子森点头,“只有这样才有进益。”   他想起晨修时小师妹的偷懒作风,又看了眼一旁面无表情的印长生,放低声音,委婉劝说:“小师妹,虽说你聪慧有天资,但还是不能松懈的,你看,师弟多厉害呢?你们若是相差太多,是不是不太好?”   秦宁茫然:她跟印长生相差多少有什么联系吗?   不过,怎么说,她现在也是印长生在带,若是太弱了,也会让他丢脸吧?   秦宁咬咬唇,然后捂住了肚子:“是这样的,师兄,也不是我不想去,只是女孩子每个月……”   她脸色微红,没有说完。   周子森一愣,还未反应过来,秦宁已经被人扯了回去。   她回头看着突然把自己拉过来的印长生:“怎么啦?”   印长生与她换了个位置,走到她跟周子森中间:“你不必进习炼境。”   秦宁一喜。   印长生又道:“我便是你的习炼境。”   秦宁:“?”   周子森干笑两声:“啊,是啊,师弟可比习炼境强太多了,他亲自与你比试,进益肯定更多。”   秦宁:“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的。”   她试着说:“或许,我可以自生自灭,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就可以茁壮成长。”   印长生视线扫过来,秦宁闭上了嘴,好吧,跟印长生总比进习炼境更好。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印长生,直到所有的弟子都进了习炼境,印长生才回过头来:“回晚星谷。”   秦宁焉头焉脑:“好的。”   晚星谷的后山谷内,印长生将自己的剑递给她:“继续。”   秦宁:“继续什么?”   印长生:“御剑。”   隔了会儿,印长生微微抬眼:“怎么?”   “没没没。”   秦宁不明白为什么印长生总是要她御剑,而且每天带她回来只是御剑,从不做其他事情。   但这正合她心意,所以她在谷内悠哉做了几日咸鱼。   只是她的咸鱼日子没过几日就被打断了。   既然各仙门弟子来这里修习,自然是要有阶段成果验视的。   前期自然是由名士榜第一的印长生跟云谷大师兄周子森验视,所以七日后,印长生没再让秦宁待在后山谷里御剑。   而是一早就去了习炼境。   而秦宁作为云谷弟子,算是自家人,虽然一同修习,但却不用一同验视。   她猫在房里好好睡到了日上三竿,然后被风吹醒了。   风?!   秦宁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此时正躺在晚星谷后山谷最高最大的那棵树上。   她每日御剑时都要来上一遭,吓得她差点没直接掉下去,赶紧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醒了?”   秦宁转头,树尖上坐了个人,穿着红衣,不是孟轻寒是谁?   他一只脚垂在空中,一只脚搭在树干上,撑着下巴看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秦宁惊讶得几乎失声:“你怎么在这儿!”   孟轻寒微微倾身:“想在那就在了。”   他视线粘在秦宁的脸上,似乎要盯出个洞来,秦宁赶紧蒙住脸:“你不要看我!”   自从进了云谷,她面具就很少戴着了,不太好,还好她每日都是易了容的。   孟轻寒既然能把她带到这里,肯定是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应该还不知道她就是秦宁,不然这会儿恐怕不会这么平静。   黑凤呢?   怎么就放任她被人带出来了?   “为何不能看?”孟轻寒眯起眼睛。   秦宁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泣音:“女子向来都在乎自己的容貌,我其貌不扬,自然不希望别人看到。”   孟轻寒皱皱眉:“确实是其貌不扬。”   “但也没那么丑,也不至于,你哭什么。”   秦宁:“呜呜呜呜你管我。”   你被神经病盯上你不哭!   他爹这次来云谷是有事跟云泽商量,他本不想过来,但秦宁回了紫魇宫,紫魇宫那地方岂是他想去就能去的,相比之下,有了他老爹,来云谷就方便多了。   孟轻寒只是闲着无聊,不知想什么,鬼使神差就跟了过来。   今日正好各仙门弟子都在验视,他也不想去凑到那些人的跟前,就胡乱转了转。   转到一半这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个秦可爱。   秦可爱在云谷也算是有些名声,一个被半路捡回来的徒弟,跟着印长生的,想要打听到并不难,正好今日印长生不在。   孟轻寒不费力就直接在晚星谷找到了她,把人给带到了这里。   这张脸他盯了好半天了,确实没有找出一点点值得让人惦记的地方。   所说是苏慬恋丑,也不至于有多丑,顶多就是平平无奇。   只是孟轻寒还是有些不甘心,秦可爱那股子机灵劲儿就挺让他惦记的,所以他才坐着儿等了这么久。   秦宁蒙着脸,手指指向外面:“你来错地方了吧,景心亦不在晚星谷。”   孟轻寒微微一顿,把垂着的脚收了回来,他一只手撑着站起来,低头看她:“我想找谁就找谁,你管得着吗,我现在就想找你。”   “看都看过了,你捂着有什么用。”孟轻寒将她的手打下来,见她半滴眼泪也没有,嗤的一声,“我就知道。”   秦宁:“……”   她扭过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孟轻寒有些烦躁,他就是没事做才在这里守了她这么久,“你说你也不丑啊,顶多就是张路人脸,苏慬喜欢你什么?”   “图我路人脸,图我不洗澡!”秦宁靠着树干想办法要溜走,“你们都怎么回事,我一个路人,就让我平平无奇不行吗?”   孟轻寒想起那天在万兽潭的时候,苏慬对秦宁紧张地那样,突然有了种想法。   他开口:“你抬起头来。”   秦宁嘀咕:“人进花楼看脸也要钱呢,你让我抬我就抬?”   孟轻寒:“……”   他干脆走近,一把将秦可爱的脸给掰过来正对自己,他仔仔细细瞧了瞧那双眼睛,突然笑道:“我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你了。”   秦宁瞳孔微缩,心里慌的雅痞,难道他看出来了?   “你知道什么了?”   孟轻寒得意一笑:“你是她的替身吧?”   秦宁:“???”   谁的替身?   “你这性格倒是跟她很像。”孟轻寒又把她的脸转来转去,“眼睛也像。”   他轻嘲:“恋什么丑,眼光高着呢。”   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孟轻寒仿佛为自己如此在意秦可爱找到了个借口:“抛开这张脸,确实有些像,也姓秦。”   秦宁犹豫了一下,大胆猜测:“你说的,该不会是苏慬把我当做秦宁的替身吧?”   孟轻寒:“还算聪明。”   秦宁:“……”   她开始怀疑孟轻寒的脑子是什么做的了?也是点心碎吗?!   秦宁看孟轻寒的眼光顿时多了一分同情,有机会一定让黑凤给他看看。   但是,这样也是好极了!   秦宁哀婉地看着他:“谢谢你告诉我这个真相,我一定会好好远离他,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孟轻寒突然凑近。   秦宁往后紧紧贴住树干,思考要不要直接呼他一巴掌。   孟轻寒眉上的红梅似乎是亮了亮,他盯着面前的脸,突然道:“做替身也不错。”   秦宁:“什么?”   孟轻寒虚虚挡住她的下半张脸,稍微满意了点:“你跟我走,我给你做块面纱,以后待你好,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你该治治脑子了。   秦宁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这一拍,直接将孟轻寒给拍下了树。   她惊得张大了嘴,下一刻,一个白影却落在了她眼前。   印长生神情冷得似冰,手里的剑微微颤着,他低头看着她被捏红的脸,寒着脸弯腰,抬手在她脸上擦了又擦。   “他对你做什么了?”   “也没做什么。”秦宁有些呆,“就是捏了我的脸。”   还要她跟他走。   印长生将她拦腰搂住,带着秦宁从树上落到地面。   孟轻寒站在不远处,突然问:“印长生,你呢?你为什么又把她待带在身边?” 第24章 出去几日   孟轻寒眼睛定在秦宁身上, 似笑非笑:“你讨厌秦宁,这么个半路捡来的师妹,没觉得跟秦宁长得很像吗?”   “看着不隔应?”孟轻寒大发慈悲道, “我可以帮你解决。”   “你痴心妄想。”秦宁生怕印长生这么多把自己交出去, 赶紧扯住印长生的衣服,“我可是师尊亲自交给长生哥哥的, 他一定不会放弃我。”   孟轻寒神情有一瞬间的怪异:“长生哥哥?”   “孟轻寒。”印长生声音很淡,拿在手里的剑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的剑嗡嗡响着, “离她远点。”   孟轻寒微微眯眼:“我若是不呢?”   印长生抬眼, 手松开, 寒剑一瞬间就逼近了孟轻寒面前,剑气凌人:“你应该不想知道后果。”   两人僵持着, 孟轻寒被印长生的剑指着,嘴角勾着笑,过了会儿, 他目光从秦宁身上移开,又道:“秦可爱和景心亦, 你选一个。”   秦宁:“?”   这问题不就指明了让她送死?   还不待印长生说话, 秦宁率先一鞭子抽了过去:“孟轻寒, 你居然还敢念着我师姐, 我师姐天人之姿, 岂是你这等好色之徒能肖想的。”   她一把搭上印长生的手腕, 义正言辞:“师兄!我决不允许师姐受这种委屈, 他就是欠打。”   “打他!”   千万不要等印长生有把自己交出去的机会!   印长生侧眸看她一眼。   秦宁有些心虚,但还是耸拉着眼睛,失落又慷慨道:“师兄, 或者你牺牲我吧,师姐一定不能受这种委屈,我不允许!”   她抹抹眼尾:“谢谢师兄这段时间的……”   印长生打断她:“不会。”   秦宁动作微微一顿,抬起眼睛,印长生眼底似有无奈:“我不会让人动你。”   这时,一声女声的怒喝传了过来:“我看谁敢动她!”   秦宁诧异回头,景心亦御剑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她一落地就将剑拿在了手里,直指孟轻寒:“你动她试试!”   秦宁:?   孟轻寒明显愣了愣,他的眼睛在景心亦脸上打了一转,又看向一旁的秦可爱。   眉心皱了皱,他现在有种诡异的想法,秦可爱好像比景心亦划算一些。   孟轻寒看着秦宁:“你们师门倒是挺护着你。”   秦宁也没想到景心亦会在这里:“是啊!怕了吧!我们师门就是这么团结友爱!”   孟轻寒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印长生的剑:“不过,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刚才说的话。”   他话音一落,印长生的剑突然往前直刺了过去,孟轻寒侧身闪过,那剑斩断了他的一缕头发。   “够狠。”孟轻寒立刻起身,抬手一撒,消失了原地。   秦宁悄悄拍了拍心口,满脸感激地回头:“谢谢师姐师兄。”   印长生收回自己的剑,寒着一张脸。   秦宁很懂事地就要走,想给他们留一个二人世界,却被一把揪了回来。   景心亦拉着她的衣服,甩过来一个黑色的东西:“这是你的?”   秦宁没看清就接了过来,触到毛茸茸的触感,低头一看,黑凤在拼命冲她眨眼。   秦宁:“……”   感情她说不见鸟影,原来是去找相好去了!这还被景心亦抓了个正着。   秦宁把它整只鸟捏住,咬牙切齿:“是我的,师姐,我养的一只八哥。”   景心亦看了那鸟一眼,颇为嫌弃:“那就管好,在我院子里撞了半天了,还想勾搭我的契兽,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黑凤:“……”   它妄想说话,却被秦宁捏住了嘴。   秦宁:“我一定管好!再不听话就给它烤了!”   “还有。”景心亦将视线放在自己的剑上,顿了顿,别扭道,“日后若是有谁欺负你,可以来找我。”   秦宁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景心亦方才其实是来兴师问罪的,其一是秦可爱这只丑兮兮的八哥妄想勾搭小花,其二是知道了秦可爱居然住在晚星谷,这简直让她火冒三丈!   凭什么秦可爱可以住在晚星谷!跟师兄那么近!   只是她人才刚到后山谷,就听到了秦可爱那一番话。   “我师姐天人之姿。”   “我不允许师姐受这种委屈!”   景心亦兴师问罪的话一时间就说不出来了。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印长生,又移回来看着还有些发懵的秦可爱,微微低头,在她耳边威胁道:“你在晚星谷最好老实点,要是被我发现你对师兄有什么不轨之心,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不许离他太近知道吗!”   秦宁立马点头:“不会的不会的!”   景心亦看着她发际线的绒发:“我一直想问,你这头发怎么回事?”   秦宁捂住头,有点委屈,她又狠狠捏了一下手里的黑凤:“我自己剪的,好看吗?”   “蠢死了。”景心亦瞥了一眼:“我那有些生发的灵药,你可以去我那取。”   秦宁眼睛一亮。   景心亦得意地一笑:“改天过来吧,我走了。”   “好的师姐!”   景心亦转身,这才像是想起来印长生一样:“师兄,那我走了。”   印长生微微点了点头。   景心亦走到他身边,忽的脚一顿,然后极其刻意地崴了一下脚,看着就要朝印长生倒去。   秦宁忙抬手捂住眼睛。   这不是她能看的!   得到自由的黑凤飞到她耳朵边:“啧,这套路爷都用烂了,有用才有鬼。”   秦宁松开手,扭头把它又捏住,蒙住它的眼睛:“你也不要看!”   但是她却悄悄扭过了头,她就看一眼,见见世面。   只见印长生换了个位置,景心亦自己用剑撑住了地面,随即愤愤地跺着脚走了。   秦宁:“?”   这不是她看的男女主剧情。   印长生恍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看向她:“你怎么认识孟轻寒的?”   怎么认识的?印长生问这个干什么?   秦宁老实回答:“他抓师姐,连路过的我也一起抓了。”   这个他也知道呀。   “然后呢?”   “然后……”   然后孟轻寒追到客栈里,她跟他一起夜闯了云谷客栈?   不,那是秦宁干的事,不是秦可爱!   秦宁摇头:“然后就没有了!”   印长生脸色微微一凝,秦宁下意识就抿紧了嘴,她抓了抓衣摆,可她是被逼的。   最后,印长生抬手在晚星谷结了层结界:“日后离他远点。”   秦宁猛地点头。   她一直想离他远点的,就是这人神出鬼没的,总是找得着她,就很离谱。   印长生拿出一个类似于玉简却比玉简更小的木牌出来:“日后有事就用这个叫我。”   秦宁接过来,顿时有些感动了,这个师兄未免也太好了。   “谢谢长生哥哥!”   “我明日有事要出谷。”印长生顿了顿,“这几日你就跟着周师兄晨修,习炼境不用去,回晚星谷就可。”   秦宁乖巧点头:“好的。”   听面前的人答应得如此干净利落,印长生微微敛眸,又看向她的脸。   红印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脸脏了。”他淡淡道,“去洗把脸,早些休息。”   脏了?   秦宁摸摸脸,怕是方才睡在树上没注意到。   印长生已经转身离开,秦宁只好回了自己的院子。   待印长生回到自己的院子,剑上的炎龙显出身形:“你明明就知道她是谁,为何不揭穿她。”   印长生将剑放下,没有答话。   炎龙好像已经习惯了,又问:“你出谷,为什么不带上她?”   印长生不知在想什么,好半晌才道:“危险。”   炎龙笑了一下:“亏你是名士榜第一,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   印长生微微蹙眉。   炎龙说:“要是方才那个登徒子又来了呢?哦嚯,你一回来,媳妇儿就没了。”   印长生沉默了会儿,道:“谷里设了结界。”   炎龙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印长生不在,秦宁还是照常起来去了晨修堂。   推开院门,没看到熟悉的白色身影,她微微顿了顿,好像有些不太习惯。   今日印长生不在,云泽居然来了。   “今日莫要再划水。”景心亦坐在她身边提醒,“师尊可不比周师兄。”   秦宁头皮一紧,赶紧点头。   她也不敢在云泽面前放肆。   只是不管秦宁再怎么小心翼翼,她始终不能与普通修士一样靠入定去提升自己的灵力。   云泽这么高深的修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秦宁正端端正正地坐着,云泽就走到了她身边:“跟我出来。”   秦宁抬头,见云泽脸色有些沉,她心里紧了紧,跟着走了出去。   到了晨修堂外,云泽转身:“你可知有多少人想要进云谷。”   秦宁乖乖回答:“知道。”   云泽冷声:“你既然有这种机会,还不好好珍惜,你方才是在做什么。”   秦宁不敢说话。   云泽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眼光,既然当初开口让秦可爱进了云谷,自然是看出了她的不同,她的一招一式都不普通,非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也比一般修士都要修为深厚。   只是最后她却输了,云泽那会儿便有些不满,那不应该是她的真实水平,只是当时在百家面前,他不能失了气度,更何况,当时有了印长生这个徒弟的风光,他自然没怎么把新的这个徒弟放在心上。   此时印长生不在,他的目光就放在秦可爱身上多了些。   散修跟从小在名门正派修炼长大的不同,性格散漫,教养缺乏,多半是以为进了云谷风光了,就失了自我。   作为他的徒弟,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去思过谷思过三日。”云泽有心要敲打她,厉声道,“把谷规抄五百遍静心,出来后再让我看到你如此懈怠,就滚出云谷。” 第25章 云郢   “太憋屈了。”黑凤跟在秦宁身边往思过谷飞, “为了一个印长生,还要被罚,你值得吗?”   秦宁再一次为自己狡辩:“我不是为了他。”   黑凤不信:“得了吧。”   秦宁叹气, 她来这个世界不过就是为了剧情走一遭, 在哪对于她说是无所谓的,与其在紫魇宫每日被管束监视着还无聊, 不如出来。   而且当日为了躲过苏慬和孟轻寒,她自己开的口要进云谷, 这也算是自作自受叭。   秦宁刚给自己做好的心里建设, 一到思过谷, 就塌成了一堆灰。   看着面前的一片漆黑, 秦宁立刻停住脚步:“我觉得你说得对,不值得。”   很难想象, 在云谷这种地方,居然会有这么阴暗的角落,思过谷有一道结界, 四周不见光,只有一个很窄的入口。   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秦宁崩了。   有股冷风吹过来, 秦宁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凤, 你说我现在叛出师门来得及吗?”   黑凤飞到入口, 从外面看进去, 啧啧两声:“什么都看不见。”   那云泽还让她抄谷规?   这种环境纯属是搞人心态。   秦宁很认真地想了想, 要不算了, 她就跟云泽说自己不适合修炼, 直接被逐出师门就好。   为什么还要受这种委屈!   只是心里才这么想着,还没付出行动,秦宁突然感觉到一股很大的吸力直接将她吸进了入口。   面对这徒然的变故, 秦宁下意识就想拿出鞭子来,只是却惊讶的发现,灵力居然用不了了,等这股吸力消失,她整个人都贴在了谷内的石壁上。   除了中间有张桌案,放了纸和笔,上面有盏看起来快要熄灭的烛火,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周围更是看不清。   秦宁紧紧贴住墙壁,试图往来时的方向挪,嘴里喊着黑凤:“凤,凤?”   她才喊了两声,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在空中:“别叫了,那只鸟进不来。”   秦宁被吓了一个机灵,又不敢抬头,即使看不见也蒙着眼睛:“谁?”   “思过谷的谷主。”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坐到中间来。”   秦宁认怂,听着这个声音,她判断了一下对方年纪,试着商量:“这位谷主,长老?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出去跟师尊说我不合适修炼,我自己滚。”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愣了下,带着些惊讶:“云谷何时来了这么个不知上进的丫头。”   呜,秦宁吸吸鼻子,扯了扯自己的脸,闭着眼睛颇为愤愤懊悔:“说的太对了,我怎么能这么不知上进呢,我不配为云谷的弟子!我现在就走!谷主你不用送了!”   才说完,秦宁感觉自己的身子又不受控制地被吸到中间,接着被一股无形的力按住,坐在了桌案前。   “云谷也没有半路脱逃的弟子。”那人嗤了一声,“让你写多少遍?”   这简直就是等级压制,秦宁整个人都焉了:“五百。”   那人嚯的一声:“你倒是有能耐,很少有人能罚这么多。”   秦宁:“多谢夸奖。”   那人又问:“你是哪个长老座下的弟子?”   秦宁:“云泽掌门。”   空气安静了几秒,秦宁有些疑惑地抬头,那声音才响起来:“云泽的徒弟,来思过谷的,你是第二个。”   秦宁想要人陪她说话,不然安静的黑暗她真的会受不了,于是主动问:“还有谁?”   “听人喊他长生。”   印长生?   他居然也进过思过谷?他不是一向是云谷弟的标杆吗?   “那他是为什么受罚啊?”秦宁八卦着问,“也抄了五百遍谷规吗?”   那人道:“没有抄谷规。”   秦宁:?   “那为什么我要有特殊待遇!”   “是他有特殊待遇。”那人似乎是在回忆,叹了一声,“关了七七四十九日,甚至连盏灯都没有,整整四十九日没说过一句话,就坐在你这里,那背就没弯下去过,怎么进来的,又怎么出去。”   四十九日不说话,在这种黑暗里?   秦宁想都不敢想。   “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云泽每日过来,问他认不认错,硬是不说话,云泽最后没了办法才把人放出去。”那人觉得有点意思,笑了一声,“能让云泽退到这步的,我只见过那小子一个。”   可不是吗,不然怎么能是男主角呢。   秦宁点点头,有些好奇印长生到底做了什么事。   “写吧。”苍老的声音缓和了些,带着点免为其勉,“我可以陪你说说话。”   秦宁见着自己完全没有反抗的实力,只能退了一步:“那能多点几盏灯吗?”   “嗯?”那人安静了几秒,笑了起来,“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吗?来这里是给你享受来的?”   秦宁憋憋屈屈趴在桌上,小声哔哔:“太暗了,对眼睛不好的。”   “就你娇气?”那人轻哼了声,随即又道,“点灯也不是不可以,你若是能找到我在哪里,那就给你点灯。”   点灯还要玩捉迷藏?   秦宁抬头看了眼四周这黑漆漆的环境,又凭着声音判断了一下方位,果断摇头。   “不要。”   她死也不会离开这张桌子的!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那声音又出现了,有些急躁:“你这丫头,还不懂持之以恒。”   秦宁叹气:“我一点灵力都没有,哪里比得过您呀,这不是摆明了不自量力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那人道,“我给你点提示,凝神。”   秦宁摇头,拿起笔:“不了不了,您吵到我了,我要安心抄谷规。”   她在纸上才写了几个字,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嫌弃:“你这字,真是我见过写得最差的。”   秦宁:“……”   她能怎么办嘛!她又不会用这个笔!能认出来那些字是什么就已经很好了!   秦宁想着,又故意将拿笔的姿势换了一下,开始写简体字。   那人问:“你写的是什么?”   “抄谷规。”秦宁埋着头哼哼,故意挡住了那些字,“我在游历的时候,一个世外高人教我的字体。”   那声音凑了过来:“我看看。”   “您能不能不要说话呀。”秦宁苦恼,“这样很容易让我分心的。”   那人被噎了一下:“哎我说你这小丫头……”   就在这时,秦宁的笔突然朝着一个方向一扔,那人话音一顿。   笔遇到阻挡掉落在地上,清脆的一声。   原本响在空气里的声音此时竟化作了实质,从前方传来:“我倒是小瞧你了。”   这人一直都在跟她说话,也在引着她说话,多半也是个待久了想要人陪的,她若是放出勾子,不愿意说了,肯定能让他放松警惕,再联合他的话,凝神,不难找出他的位置。   秦宁弯着眼睛:“能帮我把笔捡一下吗?”   “得寸进尺。”话是这么说,一只笔却递了过来,看到那只手,秦宁愣了一下。   这是一只小孩子的手。   随即,声音的主人也出现在她面前,秦宁伸出去的手僵在了空中。   她歪了歪头:“谷主?长老?”   面前的长老,哦不,面前的小孩约莫只有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身黑衣,头发花白,脸上却稚嫩无比,甚至还有些婴儿肥,活脱脱的一个可爱正太。   正太把手背到后面,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声音依旧很苍老:“把眼睛收回去。”   秦宁垂下视线。   然后又抬起来:“说好的点灯呢?”   正太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就这个?每次的话了?”   秦宁想了想,补充道:“多点几盏。”   正太看了她几秒,突然笑了出来:“云泽的弟子,倒都有些意思。”   话音一落,他轻轻拂袖,整个谷内瞬间灯火通明。   “只给你一日时间,明日一早,若是还想要灯,那得看我开心了再说。”   秦宁看清了这谷内的情形,空旷,却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这里的桌凳。   不过有了光就好说了。   至于明天,那就明天再说。   正太凑到她面前,去看她写的字:“这字体倒很奇怪。”   秦宁打着小算盘:“那我可以教你。”   正太抬眼:“然后呢?”   “然后你点灯。”秦宁说,“划算吗?知识的力量是无穷的,点灯而已,你一定不会拒绝。”   正太细细看她几眼,挑着眉:“可。”   有了灯,其实这思过谷的日子并不难熬,何况还有个小正太陪她说话,还能以这为由,让他帮忙抄几遍谷规,反正最后也是他检查,甚至时不时还可以试探放出罪恶的双手,看能不能捏一下。   这次就在秦宁快要捏到的时候,四周又一次暗了下来,她动作一顿:“你怎么耍赖啊!”   正太声音再一次响在空气里:“有人来了。”   秦宁下意识坐直,不能让人知道她在划水。   “云郢前辈。”   是周子森的声音。   正太应道:“何事?”   他叫云郢?   周子森道:“玄水门门主突然离世,此时正是一团乱,师尊有令,云谷派些弟子去助他们少门主稳定玄水门内部的纷争,故此我们来接小师妹。”   “玄水门?”云郢声音听起来沉了一点,随即秦宁感觉到一股力量将自己往外推。   秦宁听他的声音低低响在耳边:“小丫头,去吧,以后莫要惹你师尊生气,他这人比较古板。”   秦宁还未能说话就被送了出来,周子森和景心亦都站在外面。   黑凤一头撞进了她的怀里,她回过头,谷里却再没了动静。   她想了想,凑过去对着里面道:“谢谢你啊。”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景心亦狐疑地看着她:“你在干什么?”   “没有。”秦宁马上回头,“师姐你们刚才说什么?玄水门?”   那不就是宋玄衣他爹爹没了吗?!   “是。”周子森御剑起身,“我们需要抓紧赶过去。”   景心亦也御剑起来,看向她:“上来?”   秦宁想了想,就站到了景心亦的身后,问:“那宋玄衣呢?”   “他先走了。”景心亦跟在周子森身后,瞥了她一眼,“让你不要偷懒,被师尊逮到了吧?若不是周师兄去找师尊求情,让你一同去玄水门,你还得在里面待着,思过谷那地方,又冷又黑又静,鬼影都没有,就你这胆子,还不得吓哭?”   其实,也没有很静,而且云郢似乎挺好的。   秦宁问:“师姐你知道云郢前辈吗?”   “知道。”景心亦道,“云谷都知道,他一直在思过谷没出来过,也没人见过,只帮师尊和长老们看守犯错的弟子,大家称他一句前辈。”   秦宁想了想,那云郢居然直呼云泽的名字,想来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那印长生呢?   看着景心亦的背影,秦宁好奇问:“师姐,你知道印师兄以前犯过什么事吗?”   景心亦扭头:“你开什么玩笑,师兄从来不会犯错。”   “你不许问他!” 第26章 你,你别怕啊   秦宁乖乖闭嘴, 不问就不问,她懂,她都懂。   玄水门门主这次意外身故, 在玄水门掀起了好大的风浪, 宋玄衣这个少门主过于年轻,入世不深, 因此门内很多长老都对门主之位虎视眈眈。   云谷作为仙门之首,前去帮忙宋玄衣镇场子, 可比让宋玄衣一个人用血缘关系来稳固地位有用得多。   秦宁几人落地时, 宋玄衣头上戴着孝帽, 正带领着一众弟子在主殿内给他爹磕头入殓。   周子森示意大家都停下来, 待入殓仪式结束后再进去。   整个仪式持续了大半个时辰,宋玄衣这才带着人出来迎接她们。   看来是来得匆忙, 他只是在原来的衣服上套上了孝衣。   他嘴唇有些干裂,眉头一直没松过,眼里还有红血丝。   那个还带着稚气的少年, 仿佛一瞬间长大了不少。   宋玄衣微微拱手:“周道友。”   周子森伸出手来,将他虚虚托起, 轻轻道:“谷内还有许多要事, 云泽掌门一时走不脱, 特意命我等先来给令尊上柱香, 人老病死, 人之常情, 你勿要太让自己伤了心。”   随即, 他看了眼宋玄衣身后的长老和弟子们,道:“日后你还要掌管玄水门,大小事情都等着你操劳, 定是很辛苦的,掌门也说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给云谷带话,这几日我们都会在玄水门送令尊最后一程,任何问题有需要我们的,都无需客气。”   秦宁在一旁听完,不得不叹服,周师兄说话真是妙啊。   话摆在这里,云谷如今就是要给你宋玄衣撑腰的,这几日我们也会在这里,看谁敢动你。   宋玄衣眸色微微动了动:“好,多谢。”   周子森浅浅笑了笑:“那我们去给令尊上柱香。”   宋玄衣侧过身引着众人往灵堂走:“这边请。”   玄水门的长老门站在一边,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眼神不善地盯着站在灵柩旁的宋玄衣。   作为掌门亲传弟子,秦宁自然站得靠前,她的左手边,就是在给所有上香的人回礼的宋玄衣。   她上完香抬起头,宋玄衣也才给大家回礼鞠躬抬起头来,似乎对那些眼神都没有察觉。   秦宁微微蹙眉,扯了扯宋玄衣的衣服。   宋玄衣一愣,对上她的视线。   秦宁动动嘴巴,无声对他道:“别怕。”   宋玄衣嘴唇微动,许久后轻轻点了点头。   周子森已经转身了,秦宁赶紧收回手,跟在他们身后走出了灵堂。   有个与宋玄衣差不多大的弟子跟着他们走了出来:“少门主一时走不开,丧宴往这边走,各位跟我来。”   周子森:“有劳。”   虽说大部分人都辟谷了,但在丧宴一向走形式,大家象征性的吃了些,吃完后有弟子带着秦宁她们去住所。   待那个弟子走后,周子森才回头嘱咐道:“在玄水门这几日都要谨言慎行。”   秦宁跟着大家一起点头:“是。”   周子森说完,回头看向秦宁,犹豫了一下:“可爱师妹,你跟我来。”   诶?   秦宁一头雾水地跟着他走到了一边的角落里,周子森站定后回过头来,神色很是纠结。   “师兄?”   周子森问:“师妹,你可知长生是去哪里了?”   秦宁老实摇头。   周子森叹了口气:“他去找羚瑞草了。”   羚瑞草?!   秦宁猛然抬起眼来,可是现在还没有到印长生找到羚瑞草的剧情啊,是她漏了什么吗?   看着她的表情,周子森似乎没那么纠结了,突然激动起来:“你知道那是什么对不对?!”   秦宁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何反应这么大:“知道一点。”   周子森又问:“那你知道师弟要找羚瑞草做什么?”   羚瑞草是奇药,无毒不解,也是上等的炼制灵药的药材,只是一般人从不用这来炼药,因为根本就找不到。   周子森给自己说这个做什么?   她试着回答:“解毒?”   “是,解毒。”周子森叹息,“没想到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这倒也没有。   都是剧本的功劳。   秦宁心虚地摸了摸耳垂。   周子森的语气却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师弟体内这毒,一年比一年更折磨人,若是再不解,怕是撑不了几年了。”   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不仅不会有事,还会因为这个东西跟我打一架!活蹦乱跳。   秦宁没把这话说出来,只是委婉道:“师兄命好,一定会找到的。”   周子森再次叹了口气:“羚瑞草哪有那么好找啊,他都找了这么多年。”   他顿了顿:“当然,以后的事我们也说不准。”   “师妹,他待你始终是不同的,就算他出谷,也嘱咐我多多注意你。”   嗯?   等会?你在说什么?   秦宁有点茫然:“啊?”   “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你心思不在修炼上。”   秦宁:“不是,师兄我……”   周子森抬手打断她:“我都懂,师弟他护着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看,若是像今日,他不在怎么办?若是我跟你师姐也不在你怎么办呢?”   秦宁:“……师兄,你是不是……”   误会了什么。   周子森再一次将她打断:“师兄都看得出来,你不用掩饰。”   “师妹,师兄没别的意思,师尊是个很看重弟子天赋和努力的人,若是再这么下去师尊真的将你逐出云谷怎么办?那师弟一个人怎么办?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呀!”   “???”   秦宁被说懵了。   见她有些呆滞,周子森拍拍她的肩膀:“师兄希望以后,能看到一个崭新的你。”   “不…”   看到了你会害怕的。   周子森意味深长道:“两个人的将来,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去争取的。”   秦宁:“???”   什么将来?   “我带你出来先缓几天,回去就跟师尊认个错,好好修炼,知道了吗?”周子森满脸慈爱,终于把话说完,“回去吧。”   秦宁还在凌乱着。   她摇摇头:“师兄,我想静静。”   周子森欣慰地笑了,这一定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需要消化消化:“好,你跟你师姐一间房,记得早些回去。”   秦宁确实需要消化消化,周子森说的话她怎么理解起来这么费劲呢?   周子森走后,秦宁问从她袖子里探出头的黑凤:“你听懂师兄在说什么了吗?”   黑凤简单明了:“听懂了,他说你跟印长生是一对儿。”   秦宁:“……”   黑凤再次补充:“总体意思就是,你拖了印长生后腿,让你努努力,加油,站起来!”   秦宁:“……”   黑凤“哟呵”一声:“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的如意郎君。”   秦宁一把捏住它的鸟嘴:“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她抿了抿嘴,难道是她跟印长生走得太近了?   可也没走得很进啊。   秦宁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再一次觉得云谷应该待不下去了,不然真的会被赶出去。   可是要去哪里呢?回紫魇宫吗?   正想着,突然被几个人的声音打断。   有个男人道:“少门主,你年纪轻不懂事,我们这也是为你好,你觉得你能服众吗?”   少门主?秦宁停住脚步,竖起耳朵。   那人继续道:“我们也不过是尽自己的一份力罢了,你曲解了我们的意思。”   “我是年纪小,但我不是蠢。”宋玄衣的声音响起来,有些沙哑,“是人是鬼我也分的清,如今我爹方才入殓,你们就迫不及待露出自己难看的吃相了。”   “少门主这话我们就不爱听了。”那人声音沉了些,“你真觉得云谷的人来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是,你人在,那还可以告状,抱个大腿。”那人笑了一下,“那若是你人不在了呢?”   宋玄衣冷声:“你在威胁我?”   “这是好言相劝,就是看你听不听劝了。”   那边安静了一下,秦宁皱皱眉,下一瞬,听到了兵戎碰撞的声音,打起来了。   秦宁扭头对黑凤道:“你去叫师兄。”   黑凤犹豫:“你行吗?”   秦宁:“……好歹是个宫主,你快去快回。”   黑凤一走,秦宁抽出自己的鞭子,一鞭抽了过去。   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看到鞭子,宋玄衣眸色动了动,抬眼看去。   秦宁从拐角探出半个身子,扬扬手里的鞭子,弯着眼睛:“你在这里呀。”   这里除了宋玄衣,站了三个男人,那三人看到秦宁身上的道服,脸色皆是一变。   宋玄衣将剑收起来:“你找我?”   秦宁走出来,走到他面前:“本来不找的,现在找了。”   她眼睛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个男人,恍然大悟:“这不是刚刚在灵堂瞪你的那几个人吗?”   那三人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一时没反应过来。   宋玄衣道:“这是玄水门的长老。”   “长老?”秦宁哦了一声,“是挺老的,没你好看。”   几人:“……”   秦宁毫不避讳,直接转头,她拍拍宋玄衣得肩膀,对他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想要门主之位?”秦宁鞭子在地上一抽,瞪着那些人,“钥匙五灵石配一把,你看看你们配吗?”   那三人互看一眼,云谷的人不能随便动,但宋玄衣却是必须死,只要死了,不管怎么样,云谷都不能再插手这里的事情。   所以三人齐齐朝着宋玄衣再一次出了手。   宋玄衣记着秦宁之前名士大会的发挥,即使她有天赋,但始终还是不如他的,所以他一把拉住秦宁:“可爱,你到我后面去。”   “我不。”秦宁抬抬下巴,长袖一掩,又拿出一条鞭子来,她储物戒里鞭子可太多了。   她一鞭往前直接缠住三把剑,另一鞭啪的一声绕过三把剑,就抽在了那三人的腿上,“你不用担心我。”   她修为高,直接将三人抽得一个踉跄,秦宁借力往前一跃,脚尖踩着其中一人的头顶,瞬息之间就落在了三人背后,鞭子又是一抽,直接抽在那几人的膝弯,三人直接往前一跪,跪在了宋玄衣面前。   秦宁麻利地用鞭子将他们捆住。   拍拍手,绕到目瞪口呆的宋玄衣面前:“怎么样?”   玄水门的长老,虽然不及云谷长老,但也是声望极高的。   宋玄衣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利落就将人绑了。   既然她有这个实力,为何名士大会前二十都没拿到?   只不过没给宋玄衣思考的机会,秦宁又问:“交给你了,你要怎么处置。”   宋玄衣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微微蹙眉:“当下要紧的是我爹的丧事,他们在门内也有一定的势力,若是一举都杀了,怕是不妥。”   秦宁托着下巴:“那就关起来吧,等你爹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说。”   宋玄衣点了点头。   又听她道:“你不用担心他们势力大,一个不干净,就所有的都不干净,留着也没什么用呀,难道以后你做了门主,这玄水门就不再招收新的弟子了吗?”   “不是。”宋玄衣摇头,“只是一时之间若是少了太多……”   “一颗老鼠屎臭了一锅汤。”秦宁指着其中一个男人,“留着有何用?辟邪吗?”   “一把清了,以后的玄水门,才是干净的玄水门。”   宋玄衣没有说话。   他一直以为秦宁是个天真懵懂,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却不曾想却是大胆又自信。   秦宁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只是建议,门主是你,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她在储物戒里摸了摸,看着一堆吃的,想了想,就抓了好多糖和果脯出来,塞到他手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在你们这好多天呢,想吃都可以来找我。”   宋玄衣捧着手里的东西,突然低头笑了一下:“好。”   就在这时,一条红线突然从黑暗里穿了出来,擦过秦宁的耳边。   秦宁瞳孔一缩,本能先回头,那三人不知何时挣脱了她的鞭子,看样子是要偷袭,只是被那红线给又捆住了,看来那些鞭子还是不如恨姬。   秦宁一口气没松到底,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回头,苏慬从黑暗里走出来,手上还缠着红线。   宋玄衣立刻将她护在身后,看着那红线,脑海里闪过什么,嘴上在问:“你是谁?!”   苏慬看了眼他身后的秦宁:“你告诉他,我是谁。”   不会吧?   苏慬怎么会在这里?他,他不会是认出她了吧?!   秦宁故作镇定:“我怎么知道。”   她撺掇:“肯定是趁乱进来的,宋玄衣,快把他赶走!”   “赶走?”苏慬冷笑,“你看他赶的走我吗。”   秦宁看了看宋玄衣,衡量了一下他跟苏慬的差异,好像确实有点不行。   苏慬唤她:“过来。”   宋玄衣觉得不太对:“可爱,你们认识?他是谁?”   苏慬又道:“你觉得你主动现在过来好,还是等云谷的人过来,你被动过来好?”   “……”卑鄙!   秦宁不甘不愿地从宋玄衣背后走出来,先发制人:“你跟踪我?”   苏慬没有否认,他看了一眼宋玄衣:“剩下的自己解决。”   宋玄衣皱眉:“可爱!”   秦宁回头,安抚他:“没事,没事,这我远房表哥,抓我回家的。”   若是她在这儿跟苏慬起了冲突,以后两人的革命友谊没有了不说,被云谷的人发现了,那就真的一切都完了。   秦宁道:“待会儿云谷的人来了,你就说我家里突然有急事走了,让他有事传玉简。”   “可是……”   苏慬没给他可是的机会,直接拎着秦宁的衣服,将人提着走了。   秦宁气得直抓他的手:“我警告你,你每次动手能不能别跟拎鸡仔似的拎我!”   宋玄衣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开,忽的突然回头,看向绑着长老们的那根红线。   他猛地一顿。   远处有人过来了,他迅速三个人点了穴,将那红线收了起来。   周子森带人赶过来,看到这个情况,微微皱眉,开口第一句:“我小师妹呢?”   宋玄衣握紧捏着红线的手:“她表哥方才过来,把她接走了,说是家里有急事,你们可以给她传玉简。”   周子森立刻就拿出了玉简,没一会儿,那边少女跳脱的声音传来:“师兄啊!我表哥他快不行了!非要我回去陪他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回来……我再强调一次!你不许揪我!!”   黑凤默默往后退:肯定是被苏慬带走了。   它跟秦宁结了契,寻着味道就可以追过去。   周子森听见她这声音,这才把玉简收起来,看向那三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一切有我们。”   宋玄衣勉强笑了笑:“多谢。”   他把人关进地牢里后,会到自己的院子,才将手里紧紧攥着的红线拿出来。   能如此随意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出玄水门,靠近他们,武器是红线的,世上没有几个人。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秦可爱时,她穿着一身紫衣,眉目如画。   武器是鞭,在外易容……   若是把这些放在一起,那她……是紫魇宫的那位。   另一边,终于被苏慬放下来的秦宁扭着头整理自己的衣服:“你居然跟踪我!这种无耻的事情你也干的出来!”   苏慬看了一眼她的脸:“不然你一跑再跑?”   “这次甚至跑到人谷里去了,你好大的本事。”   若不是有影一跟着,他还不知道它居然从在岷州就在骗他。   秦宁心虚:“那也是我的本事。”   苏慬抬手将她的易容去掉,觉得她的衣服甚是碍眼:“把衣服换回来。”   秦宁不甘不愿的摇身换了身衣服。   苏慬这才道:“云谷你要搅和,玄水门你也要搅和,你空那么多,怎么不管管紫魇宫?”   秦宁心想:那又不是我的紫魇宫。   最后她是要走的,她也没那个本事,再者,紫魇宫全是苏慬的势力,就连影一也听他的话,她能怎么管。   秦宁不说话。   苏慬又道:“我让影二回来了,以后你就跟着他,学学怎么管理紫魇宫的大小事。”   秦宁:“?”   不对!她为什么要学!书里没写啊!   秦宁果断拒绝:“我不学。”   “为何不学。”苏慬皱眉,“以后这紫魇宫终究是你的。”   秦宁小声:“是你的也行。”   苏慬一愣。   秦宁颇为无赖:“我只管吃,只管玩,这不香吗?为什么要累着自己?”   苏慬冷声:“然后去云谷找你的好师兄?”   秦宁不说话了,她有些生气,苏慬让她一点隐私都没有,这样下去,她都不想跟他发展革命友谊了。   “想都别想。”苏慬唤来巫兽,“回去。”   秦宁默默看了眼周围,正要打算着要怎么溜走,却听苏慬道:“别打其他主意,周围都是紫魇宫的傀儡,你大可以试试能不能跑出去。”   秦宁:“……”   算你狠。   她骑上巫兽,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走了一段,黑凤从后面飞了上来,落在巫兽头上,呸了一声:“我就知道!”   秦宁焉了吧唧:“想想办法呀。”   黑凤:“跟他打一架。”   秦宁:“……暂时不行。”   还不到打架的时候。   她哀叹一声,搂住了巫兽的脖子。   这时,黑凤突然啄了她的手一下,秦宁掀起眼皮:“怎么啦?”   “炎龙。”黑凤看向西边的方向,“是炎龙在附近。”   炎龙?印长生?   秦宁背直了直,又低了回去:“哦。”   关她什么事,现在还不到她出场。   黑凤用翅膀拍她:“这气息,炎龙暴怒的气息,怕是遇到麻烦了。”   印长生遇到什么麻烦?他不是去找羚瑞草了吗,这会儿都没找到就遇到麻烦了?   秦宁微微坐直,看了眼西边。   去?还是不去?   不得不说,印长生这些日子对她是挺好的,临走之前还把她托付给周师兄。   秦宁的速度慢下来,最终换了个方向。   后面的苏慬突然上前,拦在她的前面:“走错了。”   秦宁吸了口气:“你让开。”   苏慬纹丝不动:“你想去哪里?”   想起自己的人设,秦宁开口:“印长生在附近有麻烦,我要去救他。”   苏慬脸色慢慢沉下来:“印长生?”   秦宁让巫兽绕过他:“是。”   苏慬又堵到她面前,不容置疑:“回去。”   “苏慬!”秦宁急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知不知道!”   苏慬冷冷道:“这是紫魇宫宫主会说出的话吗?”   秦宁深吸一口气:“那是我心上人,心上人你懂吗!你有心上人吗?你心上人遇到麻烦了你会不去吗!”   她接连的质问让苏慬怔了一瞬,在这一瞬间,秦宁一把抓过黑凤。   黑凤跟她极有默契,瞬间变大,驮着秦宁往西边飞去。   反应过来的苏慬手心微微一紧,抬眸看向西边,轻嗤一声:“心上人是吗。”   秦宁跟黑凤一起赶到时,印长生站在泥沼里,白衣被溅了泥水,他持剑与一条四头巨蟒僵持。   空中不停传来龙吟的声音。   秦宁在看到蛇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了,奈何黑凤这会儿却急急朝下冲去,根本没给她机会。   秦宁紧紧闭着眼,在黑凤喷出火那一瞬间,将恨姬甩了出去,声音颤抖:“印,印长生!你,你别怕啊!我,我来救你!”   正在与妖蟒缠斗的印长生动作微顿,瞳色里闪过一丝暗沉。 第27章 你不能   巨蟒的一个头被恨姬缠住, 注意力瞬时就被分散开来,扭过一个头朝秦宁张开血盆大口。   眼见着蛇信子差一点就要碰到自己,秦宁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几乎就要撅过去, 还好黑凤又是一口火,将巨蟒给逼了回去。   秦宁又委屈又害怕。   她不该来, 真的,反正印长生也不会真的出事, 磕了碰了都不算数的。   蛇头再一次冲了过来, 秦宁这才看清, 这哪里是四头蛇, 这是不知道几头蛇啊,看起来已经被印长生砍下几个头了。   每次蛇头一晃就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还有那半截没了头的蛇身晃来晃去,秦宁哪里见过这种世面,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黑凤展翅带着她不停地躲开蛇头的攻击, 秦宁一只手揪住黑凤头顶的毛,眼泪簌簌往下掉。   她扬起恨姬, 缠住又要张开嘴的蛇头, 将它的嘴死死捆住, 哽咽着:“太, 太恐怖了, 真的。”   黑凤:“松手, 不要抓爷的毛!”   秦宁闻言抓得更紧了:“凤, 凤宝,你委屈一下,我改天给去师姐那给你拿, 拿生发灵药。”   不抓着,她真的会晕过去。   感觉到蛇头的挣扎,秦宁手又是一紧,她真的为印长生付出太多了。   恨姬在蛇头上勒出了血痕,秦宁正要闭眼将它蛇头给勒断。   这时余光忽然一闪,印长生不知何时飞了起来,他虚虚踏着龙影,跃到秦宁身边。   秦宁抬眼看去,见他眉头轻皱,瞬间贴近自己,下一瞬,她的眼睛覆上了柔软的冰凉,满鼻的血腥味也被一股浅淡的竹香掩盖住。   他呼吸有些沉:“别看。”   印长生一手蒙住她的眼睛,一手持剑,寒剑在空中虚划过一道龙影,那龙影将蛇头缠住,瞬息之间,将被恨姬缠住的蛇头给斩了下来。   秦宁呆了一下。   下一刻那只手就移开了。   “不要过来。”印长生说完,再一次离开她,朝着另一个蛇头攻去。   “哇哦。”黑凤感叹,“这男人该死的有魅力。”   秦宁:“……”   她竟然一时间忘了哭。   还剩下三个蛇头的蛇明显更加狂躁,印长生不停地周旋。   秦宁吸吸鼻子,底气十分不足:“凤,冲,冲啊。”   “你用火挡住我的视线,我帮印长生把它捆住。”   黑凤应了一声,瞬间又飞了出去,它身形灵活,秦宁死死揪住它的毛,在它喷火的一瞬间,又一次将蛇头给绑住。   “长生……”秦宁闭着眼睛喊了一半,赶紧改口,“印长生!快快快!!!”   一剑将蛇头击退,印长生瞬息间又落到她身边,一手捂住她的眼睛,眨眼就斩断蛇头。   他似乎是叹了一声。   秦宁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擦了一下她的眼尾,她愣了愣,睁开眼睛,印长生已经移开了。   只剩下了两个蛇头,印长生没再离开,而是全程都在秦宁周围。   一龙一凤的吟啸响彻整个沼泽。   就在只剩最后一个蛇头时,密密麻麻的红线直接从后方延伸过来,将那蛇头给裹住,一瞬间就将最后的蛇头给绞杀了。   秦宁离得近,那血溅过来的时候来不及躲闪,印长生却忽的转身,将她整个人都给罩住了。   苏慬带着一众傀儡站在后面,脸黑成了锅底:“放开她。”   印长生微微蹙眉,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   秦宁以为自己要被血溅到,就闭上了眼,现在抬起眼睛,对上印长生的视线,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做什么?   直到苏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她才如梦方醒,一把扯住印长生要收回去的手。   “做什么放开我!”秦宁回头瞪了苏慬一眼,又回过头来,威胁道,“抱紧!不许松!松了打你!”   此时不稳固人设更待何时!   她刚才几乎在一边哭一边打,此时眼睛还是通红的,杏眼瞪着,仿佛他一松开就要跟他拼命似的。   印长生垂眸,手微微紧了紧,他一身的血腥和脏污,所以方才并未真的抱着她,可怀里的人……   秦宁扯着他的衣袖,两眼发亮,挑着唇,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我救了你,你是不是该以身相许了!”   印长生眸色闪了闪。   秦宁没能等到回答,苏慬就已经彻底怒了。   他直接将人从黑凤背上绑下来,用红线拽到了自己身边。   秦宁双目一瞪:“你拽我干嘛!”   苏慬森然道:“难道要让你原地入洞房吗?”   他视线放在了印长生身上,微微眯眼:“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就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印长生,你是云谷掌门座下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名士榜榜首,是正道捧在手心里的人物。”   “秦宁是紫魇宫宫主,是你们瞧不起,也看不上的那路人,我自然会管好她,也希望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苏慬!”秦宁捂住他的嘴,“你不许说话!”   强调道:“我跟他哪里不是一路人,我们天造地设!”   苏慬拉下她的手,皮笑肉不笑:“天造地设?你最好是不要再说话,否则我不敢保证等会儿会发生什么。”   他说完,看着印长生:“你听到了吗?”   黑凤在印长生周围转了一圈,印长生缓缓落地,提剑一步步走近。   声音浅淡清晰,且缓:“苏先生。”   苏慬皱眉。   他从沼泽里走来,虽是衣着狼狈,但眉眼清俊,宛若谪仙,像是神明从黑暗中走出。   印长生最终停在两人面前,缓缓抬眼:“我曾说过,我与紫魇宫两清了。”   秦宁记得,那次在万香楼时说的,她还纳闷,怎么就两清了呢,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苏慬问:“所以呢?”   印长生目光落在秦宁身上,看不透情绪:“只不过,秦宫主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谁要与你两清!”秦宁赶紧道,“我定是要生生世世缠着你的!两清你想都别想,你肯定是我的人!”   苏慬吸了口气,直接给她施了个禁言术。   秦宁:“唔唔唔!!!”   又来!   印长生唇角很轻的扬了扬,眸色微沉,缓缓道:“所以,我现在不准备两清了。”   苏慬眼神顿时变得危险。   秦宁却是一喜,他这个意思是,他不会罢休的是吧!是吧!   苏慬指尖的红线缓缓缠绕:“你什么意思?”   印长生寒剑上的龙影也缠绕着剑,他声音依旧很淡:“苏先生这么聪明,会懂的。”   秦宁隐隐感觉到气氛不太对,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她说不了话,只能皱着眉看着面前的两人打哑迷,真的是不把她这个话题中心的主人公放在眼里。   没事,这不妨碍她搞事。   秦宁恨姬将印长生缠住,同一时间转身骑上巫兽,将恨姬绑住的人往怀里一拽。   在她的预想里,印长生必然不可能安安分分被她带走,要么就是跟她打起来,要么就是设法逃脱,最有可能的就是,压根不会被她抓住。   但事实上是,每个可能都翻车了。   看着被自己拽到怀里的印长生,秦宁一愣:“唔?”   他身形比她高大,坐在她面前,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黑凤都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苏慬手中的红线顷刻间就缠绕在了秦宁的恨姬上:“放开。”   秦宁自然不可能放,但她也不可能就这么把印长生带走吧?!   印长生回过头来:“秦宫主这是何意?”   秦宁眨了眨眼,想要开口,却苦于说不出话,她指着自己的嘴:“嗯嗯嗯嗯!”   给我解开!   印长生视线顺着她的指尖移到她的唇上,眸色稍深。   苏慬眼见着印长生那眼神,已经是要气疯了,他闭了闭眼,手中的红线换了方向,将巫兽的脚绊住,往前一扯。   巫兽瞬间往前一扑。   秦宁和印长生都从巫兽上摔了下来,只是落地之前她就被人护在了怀里。   苏慬,你太狠了,居然自己人都要动手。   她还未爬起来,一只手被扯住,苏慬将她从印长生的怀里扯了出来,用红线绑住,扔到了他自己的巫兽上。   印长生从地上起来,脖颈间突然缠绕上了一根红线,苏慬靠近他,低声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她远一点。”   印长生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下一秒就会要了他的命的红线。   他只轻轻动了动指尖,剑尖引出一缕寒气,瞬间将那红线斩断。   “晚了。”   他说。   寒剑上的炎龙显出身形,印长生淡淡抬眼:“你能如何?杀了我?”   他眼底划过嘲讽:“还是继续绑着她?”   苏慬咬了咬牙:“你以为我不敢吗?”   “不。”印长生的剑抬起来,剑柄打开苏慬要靠近的手,“是你不能。”   秦宁被绑着,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就不听了,反正她该做的已经做了,是她不愿意绑吗,不是的,这不是苏慬不让吗,她也是无辜的。   所以她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地坐着等这两人说完。   不对,她干嘛要等?此时不跑更待何时!真要回去跟影二学怎么管紫魇宫吗!   除非她是傻子。   秦宁悄悄直起身子,给黑凤使了个眼神。   黑凤原本落在巫兽头顶,看到她的眼神,微微眯眼,一人一鸟对上眼神,立刻达成一致。   苏慬正跟印长生僵持着,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惊呼:“宫主!”   他眼皮一跳,回过头,秦宁已经被黑凤翻到黑凤身上,已经朝着外面飞去了。   身后的人轻笑一声,苏慬回头,印长生御剑而起,淡淡道:“你看,你不能。” 第28章 亲自去接她   秦宁算盘打得很好, 只要她跑得够快,谁也追不上她。   但她忽略了自己还有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抽一下的鸟。   比如现在。   黑凤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了,颇有些气急败坏:“到哪里你倒是说啊!”   秦宁身上缠绕的红线这才解开一半, 禁言术却没解, 黑凤不会解禁言术。   “嗯嗯嗯!”   玄水门!   她把脸都憋红了,最后一把抓住它的毛, 往玄水门的方向扯。   说什么默契,都是骗人的!   “这边是吧。”黑凤摇摇脑袋, 甩开她的手, “有话说话, 别扯爷的毛。”   然而, 黑凤才换了个方向,秦宁感觉到一股啦力, 她还没完全挣脱的红线又重新缠绕了上来。   秦宁错愕回头,苏慬一脸阴沉地将她从黑凤背上给拽了下去。   !!!   秦宁失去平衡往后栽倒,黑凤回头, 还未来得及截住她,苏慬已经先一步将她给牢牢接住, 按在了巫兽上。   苏慬显然是很生气了, 甚至没让秦宁坐着, 秦宁被迫脸朝着地面, 挂在巫兽的脖子上。   他骑巫兽的速度不亚于飞, 秦宁感觉胃都要被抖出来了, 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黑凤从天上盘旋飞下来, 紧紧跟着:“你没看到她不想跟你走吗?”   苏慬冷冷看它一眼:“就是太由得你们放肆了。”   黑凤气急败坏:“苏慬,你这是以下犯上!”   苏慬沉声:“我就是要让她做做一个上该做的事,省的整日与那些渣滓混迹在一起。”   “黑凤, 你最好安静一点。”苏慬看了眼挂在巫兽身上的人,“不然,她回去可能会更惨。”   被抖得两眼昏花的秦宁:“?”   这怎么也算在她身上啊!   她抬起手想要表示自己的不满,手才抬到一半,听苏慬道:“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你最好祈祷不要更差。”   秦宁伸到一半的手,又放了下去。   哼,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一路上异常坎坷,到了紫魇宫外的时候,秦宁已经宛若一条死狗,瘫在了巫兽身上,这次是真的没有力气和精神再抬杠了。   她没想到,苏慬真的能这么绝,一路都没有让她抬起头来过。   苏慬翻身下去,抬头:“下来。”   秦宁气若游丝地摇了摇头。   苏慬以为她在闹脾气,再度黑脸:“要我请你?”   什么人啊!会不会好好说话!   秦宁抬起一点头,眼前顿时天旋地转,还未等她转完,苏慬就将她从巫兽上提溜下来。   秦宁惨白着脸,双腿发软,眼前发黑,一个没站稳直接扑在了他身上。   秦宁发丝微乱,随着她的动作,有些扫在苏慬的下巴上,他怔了怔,眉头拧了一下。   下一刻,听见了一声极为刺耳的“呕”。   苏慬:“……”   他直接从愣怔中被拉回现实,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到自己胸前的脏污,顿时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秦宁实在是撑不住了,她扒拉着苏慬的手臂,一口气直接把胃都给吐干净了。   苏慬别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秦宁终于感觉好了一些,她扶着苏慬抬起头,看到他铁青的脸色,顿了顿,默默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   看到他的衣服,秦宁忍不住闭上了眼,啊这……   苏慬会把她杀了的吧!   她向后扶住巫兽稳住自己的身形,艰难地抬起手,想要说话,有话大家好好说,打架是不文明的,不利于革命友谊的发展!   苏慬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影一,把宫主带去寝宫。”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现在,立刻,马上。”   嗯?不打架?   秦宁感觉自己又活了,这时候也是很懂事地不再去触苏慬的霉头,立刻乖乖跟在影一后面回去。   她脚步虚浮,走了两步就贴过去靠在了影一身上。   “嗤。”黑凤飞过苏慬时,嗤笑了一声,“自作自受,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是在为她好,还是打着这个幌子在折磨她。”   它说完就追着秦宁去了。   苏慬捏了捏拳,先是施了一个净身术,又感觉那味道持久不散,又寒着脸回了自己的宫里。   秦宁一进自己的寝宫,倒了杯水漱口后就倒在了床上,怎么都起不来,她真的没了力气,这比上次还严重。   至少上次苏慬还没这么对她,他就是在报复吧。   她从储物戒里掏出一个蜜饯出来缓了缓嘴巴里的涩味。   想了想,她也吐了他一身,算扯平了。   不过出乎预料的是,苏慬今天并没有过来,多半是不想见到她。   这样也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禁言术还是没有解。   但秦宁实在是没有精神了,在床上躺了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   秦宁还在昏昏沉沉之中,被子就被人直接掀开,她缩成一团,哼唧着滚回了床内。   下一刻,又被卷了回来。   影一面无表情地将她拉起来:“宫主,该起来了。”   秦宁不情不愿地睁眼,又闭上,只要她装得够像,谁也叫不醒她。   但影一显然不吃她这套,直接将秦宁从床上抱了起来。   秦宁身子猝不及防腾空,睡意也没了,她忙搂住影一的脖子,瞪大眼睛:“嗯嗯嗯?”   这是要做什么?   影一将她放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苏先生说,给您一柱香的时间,他跟影二在书房等您。”   不给她解了禁言术就算了!还要逼着她学习!   秦宁干脆装死。   影一又道:“苏先生说若是一柱香没等到您,那今晚什么时候学完,什么时候休息。”   秦宁:“……”   等秦宁到了书房时,苏慬坐在桌案前,影二站在他身边,苏慬的大桌案旁还摆了张小的桌子,不用猜就知道是给谁准备的。   两人宛如她上学时那会儿办公室里的班主任和教导主任。   影二是一直跟在苏慬身边的,他身边的人多半都是男傀儡,穿着一身黑衣,不怒自威。   秦宁停在书房外,一时竟然没敢进去。   见到秦宁,影二行礼:“宫主。”   苏慬抬起眼:“进来。”   秦宁慢慢挪了进去,苏慬指了自己桌旁的位置:“坐这。”   秦宁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能不能先把禁言术给我解开?   苏慬冷冷一笑:“你这张嘴,也不会说话,还是安静些好。”   秦宁:“!”   她啪的一巴掌拍在苏慬的桌上,欺人太甚了!真当她好欺负呢!   苏慬手里的笔指着她桌上那一堆文书和案卷:“提醒你,你多耗一点时间,你今天就要在这儿多待多久。”   秦宁扭过头,看到那些东西,头又开始疼了。   影二好心道:“宫主,我会尽快讲完。”   秦宁不想学,砰的一声,书房门被关上,秦宁回过头,依稀能看到门外站着的一排整整齐齐的傀儡。   这是怕她跑了。   只要进了紫魇宫,哪哪都是苏慬的人。   苏慬依旧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半点没有心软的意思。   秦宁憋憋屈屈地坐下了,屁股刚沾上椅子,一支笔和一个卷宗就递了过来,影二倒是积极得很。   “宫主,先看这一卷,影二先教教您怎么理账。”   ………   两个时辰过去,影二丝毫没有疲惫的意思,秦宁却已经废了。   她拿笔的手微微颤抖,影二丝毫不心软地指出了她的错:“宫主,这里,这里,这里的账目都是错的。”   “还有这里,这家铺子应该是负责消息渠道,而不是银钱。”   秦宁咬着笔杆,在纸上写下:我能不能休息一会儿,我记不住了。   她把字给影二看,影二停下来,看了眼苏慬:“苏先生。”   苏慬抬起头。   影二:“宫主说想休息会儿。”   苏慬目光落在秦宁身上,见她眼神巴巴的,终于松了口:“一柱香。”   一柱香!她睡个午觉都不够!   秦宁想要再讨点,笔还没落在纸上,苏慬又道:“若是不满,就半柱香。”   秦宁:“……”   行,一柱香就一柱香。   学了一上午,还没吃早饭,在云谷印长生都会让她先把早饭吃完再带她去晨修堂的。   秦宁突然有点想回去了,虽然有可能还会被云泽抓到,可是大家对她还是不错的。   秦宁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些零嘴放在桌上,化悲愤为食欲,吃完点心吃干果,一柱香的时间被充分运用。   她吃干果的声音太过于响脆,苏慬不得不抬起头来,看到她磕得津津有味。   嘴巴鼓鼓的。   以前从未发觉,她好像很喜欢吃。   秦宁吃到一半,发现他在看自己,想了想,推了一些果脯过去。   苏慬瞧了一眼果脯:“辟谷,不吃。”   秦宁又收了回来,她才不是要讨好他的意思。   但眼看着一柱香时间要到了,秦宁有些着急,她摸不准为何苏慬会突然让她学这些东西,这不应该啊。   所以沉思了会儿,秦宁拿起笔来,刷刷刷写下来几个字扔了过去。   苏慬展开纸条,上面字迹潦草,语气卑微。   “我知道你辛苦,我体会到了,我一定会体谅你,我以后不乱跑,不乱花钱行不行?”   他看了半晌,把纸条收了回来:“让你学不是为了让你体谅我。”   秦宁茫然。   苏慬道:“你是宫主,迟早要接手紫魇宫。”   秦宁恐惧摇头,不!她不会的!苏慬一定是在试探她!   她赶紧写字:“不,我没有要接手紫魇宫!”   你才是以后的紫魇宫宫主!你清醒一点!   苏慬皱眉:“为何?”   “我比不上你。”秦宁写道,“我不学无术,管不好的!你管着我很放心。”   她生怕苏慬哪里怀疑自己,又匆忙补充:“我就适合混吃等死!”   秦宁以为苏慬看了这些,会放下心来,却没想到,他直接把纸条都一把火烧了。   “影二。”苏慬睨了她一眼,毫无感情,“一柱香到了,继续。”   秦宁一头磕在桌上,呜咽出声,没被仙门围剿死,她一定会被苏慬给折磨死在这儿。   秦宁宛若行尸走肉,在紫魇宫里被苏慬惨无人道地按着学了七日,整个人都仿佛被笼上了一层灰,毫无生气。   苏慬根本不听她的,不让她说话,后来甚至也不让她传纸条了。   七日后,再一次被影一从被子里揪起来,秦宁甚至都没反抗了。   黑凤落在她面前:“跟他打一架吧,真的,爷拼死也会带你出去的。”   秦宁耸拉着肩膀,她也想啊,可是真打了以后可怎么办啊,为什么苏慬还不出去找景心亦呢?!   她套了件衣服,披头散发就去了书房。   影二和苏慬依旧在等她,看到秦宁这副模样,苏慬微微顿了顿,随后皱眉:“怎么回事?”   秦宁摆手,不要管她,她已经废了。   马上凛云洲的剧情就要开始了,她到底要怎么才能出去,苏慬整日让这么多傀儡盯着她,这次是铁了心了。   秦宁坐下,影二照例把她今日的功课放在了她面前,秦宁提起笔,其实这七日,她根本什么都没学进去,只是每日在这儿坐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像往日一样,刚开始放空,却突然鼻尖一酸,太委屈了。   苏慬听了半天,没察觉到她今日有其他小动作,稍稍抬起了头。   只见她肩膀微微抖动,手紧紧捏着笔。   苏慬顿了顿,起身站了起来。   这人垂着头,眼泪一滴滴地落在纸上。   苏慬愣了,他没想到,秦宁竟然会排斥到这种地步。   “你哭什么?”   秦宁抹了把眼睛,没有说话,也不能说话,眼泪依旧往下掉。   苏慬示意影二停下来,抬起她的下巴。   她哭的久,眼睛都有些肿了,眼眶发红,苏慬心里突然揪了一下。   秦宁扭开头,不让他碰自己,这人真是太讨厌了。   苏慬不理解,问:“就这么不愿意学?”   秦宁点头。   苏慬沉默了会儿,又问:“那你想做什么?”   想走剧情。   这话要怎么说?   秦宁抿着嘴,在纸上写字:“反正我不想学。”   她的字写在被哭湿的纸上有些晕开,苏慬看了会儿,突然道:“你可以不学。”   秦宁一愣,挂着眼泪珠子的脸抬起来,怀疑自己听错了。   苏慬把她的笔放下:“可以不学。”   秦宁瞬间眼睛一亮,要知道哭这么管用,她说什么也要哭个十天八天的。   苏慬看着她突然亮起来的眼睛,突然不说话了。   秦宁歪了歪头,立刻就站了起来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推开,生怕他反悔。   苏慬见状也没有阻止,而是道:“但是,不能乱跑。”   秦宁动作微微一顿。   苏慬观察到她这细微的反应,眸色沉了沉,再一次强调:“除非我在,否则不准乱跑。”   秦宁扭头,张嘴无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他在。   苏慬冷笑:“你乱跑,除了去找印长生还能做什么,我说过,你不要跟云谷的人有任何牵扯。”   她是那种世界里只有印长生的人吗?她还有伟大的抱负!她可是要成为仙门百家敌人的女人!   秦宁低头刷刷刷写字:“那如果我不找印长生呢?”   看到那行字,苏慬默了默,沉默时间有些久,最后秦宁不解抬头,他才道:“短期之内我不会相信你,要去哪里都要我在,需要什么东西自有影一去采买。”   这不就是又要软禁她?!   秦宁顿时坐了回去,再也不要跟他交流了,苏慬如果真的继续这么下去,她也不要什么革命友谊了,她自己也可以去找景心亦麻烦,反正最后她也是要背叛他的。   打一架,她自己去凛云洲!   苏慬把她的纸收过去,又一把火烧了,然后道:“影二回来了,凛云洲堆积了不少事,你不是个闲得下来的性子,这段时间,就跟我去凛云洲,把事情处理好了再回来。”   嗯?   秦宁扭过去的头又扭了回来。   这是什么天降的馅饼。   秦宁刚熄了的小心思又一次飘了起来。   苏慬问:“你是要去,还是要留在宫里?”   秦宁立刻站起来:“嗯!”   去!瞌睡来了送枕头,不去是傻子!老天爷都要帮她做任务。   苏慬瞥了眼她的样子:“那就把自己整理好。”   秦宁猛点头,转身就要出去,刚走到门边,又折过身来,指着自己的嘴巴。   我的禁言术你该解了吧!   苏慬禁言她是为了不想从她嘴里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如今七日过去了,他竟然成了习惯。   手指微微动了动,苏慬抬手:“若是你再口不择言,或是让我听到有关于印长生的事情,你就永远都不要说话了。”   秦宁感觉自己的嘴巴一松,她呼了口气。   心想我说不说你管的着我吗?以后她在苏慬面前,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时刻注意不要被他有机可乘再施什么禁言术!   或者自己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不过此时她刚被苏慬给特赦了,还是要老实一点,所以她很恭敬地朝苏慬鞠了一个躬:“谢谢苏先生!”   苏慬:“……”   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秦宁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秦宁每次进书房,黑凤都是不能跟着的,所以这次秦宁一出来,见她这么开心,黑凤问:“今天这么早?你们打起来了?”   黑凤几乎每天都在盼望着,秦宁跟苏慬好好打一架。   “没有。”秦宁摇头,“但是我可以不学了,走,回去准备准备,去凛云洲。”   对于秦宁能乖乖听话这件事,苏慬抱的希望并不大,而是随时准备好了要把人真的死死困住的心理。   所以第二日看到秦宁老老实实等着他出发的时候,他还是微微诧异的。   若是放在以前,他只是觉得秦宁找谁都可以,只要不跟正道那些人沾上边就行。   只是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变了。   他觉得谁都不行。   而另一边,周子森看着身边已经低气压了好几天的人,试着道:“师弟,马上就要动身去凛云洲了,可爱师妹还未回来,这可怎么办?”   印长生闭着眼,眼睫微微动了动。   许久后,他缓缓睁眼。   “凛云洲此行,多有危险,她娇气,怕那些东西。”   周子森一愣,诧异回头,没想到师弟会说出这种话来。   “若此行归来,她还没回来……”印长生没在意师兄的惊讶,而是很轻地眨了下眼睛。   “我亲自去接她。” 第29章 凛云洲   凛云洲地处南海, 是个独立出来的小岛,凡人与修士混杂,有许多买卖, 不仅是修士, 也有不少“歪门邪道”也在此处。   比如,紫魇宫。   紫魇宫在凛云洲势力不小, 这点从苏慬上了岛就不停有人叫他苏先生就可以看得出来。   此时的凛云洲多了很多人,尤其是修士。   影二在一旁解释:“近日海里多了许多不知名的妖兽, 行踪诡异, 时不时捣得出海的人没个安宁, 不少修士都想把它们抓来, 所以来了不少人。”   妖兽?其实是海魅吧。   某种意义来说,这也是自己的合作伙伴, 所以秦宁转过头问:“是什么妖兽?”   “形似人。”影二说,“听见过的人说,在海里还能变出鱼尾。”   这不是人鱼吗?看上了印长生的人鱼?   秦宁正想着, 苏慬在一旁道:“跟好,这里比不得紫魇宫, 混杂得很。”   言下之意, 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苏慬这是在提醒她, 每次他只要一放她离开, 转身这人铁定就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秦宁跟着苏慬来到岛上的一个大宅子, 他将秦宁安顿好后就带着影二去了书房。   秦宁悄悄扒着门, 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黑凤忍不住了:“你想做什么?”   秦宁发现这里守得并不比紫魇宫松, 有些丧气:“我在想要怎么逃出去。”   黑凤:“爷还以为你打消了这个心思呢。”   “要出去还不简单。”它打了个哈欠。   秦宁顿时回过头来:“你有办法?”   “自然是有的。”它指了指秦宁腰间的玉简,“给你的印郎传个玉简不就得了,他就在凛云洲。”   他们这么快就到了?!   秦宁:“你怎么知道?”   黑凤哼哼:“我与炎龙之间的默契, 岂是你们这些愚蠢的修士懂的。”   它指了指外面:“不远吧。”   既然黑凤都知道炎龙在,那印长生岂不是也知道她在凛云洲了?   他才不会来救她出去,他恨不得她一辈子被困着不要去烦他。   秦宁刚这么想着,方才黑凤指着的云谷玉简有了动静。   秦宁疑惑低下头,黑凤意味不明笑了一声。   秦宁将玉简拿起来,印长生清润的声音传来,有些低:“你在哪?”   秦宁下意识捏紧玉简,指尖抠了抠,有心心虚地含糊道:“我,我在家呀。”   印长生抬眸看了眼面前的高墙:“在家?”   剑上的炎龙悠悠道:“她骗你,明明都跟着到这儿来了,你这小相好可是真粘啊。”   粘?   印长生微微垂眸,听那边的少女嗯嗯两声:“嗯嗯,在家的。”   “长生哥哥怎么了呀?”   每次嘴甜的时候,一般都是心虚或者有求于人的时候。   印长生掩下眸底的神色,没有揭穿她,而是轻轻嗯了声:“好。”   他就是为了说这个?   秦宁看了眼玉简,又不解地问:“还有呢?”   印长生:“给你的传音牌呢?”   秦宁看了眼储物戒:“我收好了!”   “嗯。”印长生道,“遇到什么事,就用这个。”   玉简那头彻底没了声音,秦宁一脸茫然,问着在吃她的点心的黑凤:“他是什么意思啊?”   黑凤红眸闪了闪:“木知呀。”   秦宁把玉简收起来,将之前印长生给她的传音牌拿了出来,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东西应该可以救命的吧?印长生真的对她这个假师妹仁至义尽了。   既然印长生他们到了,那她也应该行动了。   秦宁打定主意,第二日就要找个理由溜出去,就算让影一跟着也行,只要出去了就好办。   只是到了第二日,她还未出门,苏慬先找上了门。   “收拾一下,准备出去。”   秦宁瞬时竖起耳朵,看苏慬的脸色有些凝重,搞得她也有些紧张:“怎么了?”   “商船出了问题。”苏慬看了她一眼,微微拧了拧眉,最后还是决定带她一起出去,“你跟我过去看看。”   紫魇宫在内陆的所有开销,其实大部分都来自于凛云洲,靠着海,自然就靠着金山了,尤其是这里修士和凡人的钱都可以赚。   若是商船出了事,确实是件大事。   秦宁:“去哪?”   “或是那妖兽搞的鬼。”苏慬道,“先去看看是什么妖兽。”   在路上问了影二,秦宁才知道,原来这几日紫魇宫出去的商船,没有一艘回来的,船上的傀儡也都消失了。   黑凤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但这个时候却也正经起来:“还未听过有什么妖兽有这么大的本事。”   秦宁突然想起来,黑凤也是只千年的妖兽了,海魅虽然本事大,但是也不至于能把这么多商船都给弄沉。   她在巫兽上回头:“你知道海魅吗?”   “海魅?”黑凤恍然,“若是那不男不女的东西,那就说得通了。”   秦宁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说辞:“嗯?”   黑凤颇为嫌弃:“也没多大的本事,只是它的声音能控人心智,也能控住海里那些东西的心智,若是它控制住了它们来搞事,那就简单得多了。”   声音……   秦宁忙低头在储物戒里翻找起来。   黑凤:“你找什么?”   秦宁:“看看有没有什么能隔音的。”   她还得跟海魅交手呢,有备无患,万一那丧心病狂的,弄伤那些修士以后不放过她,她不得自保呢。   转眼间来到海边,如今海魅作怪,海边都清冷了许多,只有些许修士在海上御剑来来去去,多半是来抓海魅的,只是没看到印长生他们,秦宁只好先跟着苏慬走,反正他也是要去找海魅的。   苏慬准备了一艘船,这是想要出海了。   秦宁跟着上去,苏慬却回头看她:“好好待在船里。”   秦宁皱眉:“为什么,我也可以帮你们。”   “不必。”苏慬转身出去,“你不要添乱就是好的了。”   秦宁不服!!   既然嫌她添乱,那他为什么要把他带来!   但是,若是她不出去,等会能溜走的机会是不是更大?   所以秦宁想了想,果断留了下来,还掏出方才在储物戒里找到的棉花,递给了他:“黑凤说,那东西会控人心智,你不要听它的声音。”   苏慬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随即眉眼松了下来,接了过去:“好。”   待他离开,秦宁又拿出两坨棉花,怕它不够稳妥,又在上面加了道法术,这才戴着试了试。   效果不错,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秦宁缩回船里,她是只名副其实的旱鸭子,以前坐的船顶天只有一眼望得到头的人工湖里的儿童船。   此时在海上,还是这种木船,实在是摇得她有些头晕。   跟海魅打架,又与仙门作对这种耗费精力的大事,等她稍微平复一下晕船的生理反应再考虑。   她坐下来,掏了堆酸枣出来,一边吃一边趴在船的窗上往外看,海魅到底在哪来着?   剧本里写她追来凛云洲时,印长生已经与海魅对峙起来了,海魅看上了印长生,她气急之下与海魅争得打了起来。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打着打着就触动了海底的魍魉之阵。   秦宁看着海面摇摇头,这一仗有点不太好打啊,杀敌一千,自损也一千,诶,不知道那个海魅下手能不能轻一点。   她正想着,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秦宁回头,只见后面站了个人,是个及其貌美的男子,穿着鹅黄色的长衫,对,就是貌美,那种一眼看过去,就让人觉得很漂亮的,男人。   男人瞳孔是海蓝色的,皮肤很白,他低头,长发落在了秦宁的脸上,秦宁不得不躲开。   “你是谁?”   这人嘴巴动了动,秦宁扒开他的头发,茫然:“你说什么?”   那人低着头看她,又说了一句。   秦宁还是没听到,于是她大声道:“没吃饭吗!大点声,我听不见!”   男子:“……”   长衫男子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歪头看了眼她的耳朵,顿了片刻,突然笑了笑,指着她的耳朵。   秦宁这才想起来,自己戴上了耳塞。   于是她淡定地坐了回去,慢吞吞吃了个酸枣,眯起眼睛道:“你说吧,我会读唇语。”   男子:“……”   他弯着唇,忽的往前,盯着秦宁的脸看了会儿,随后点了点头。   秦宁往后仰了仰,抬手挡住他:“男女授受不亲,注意影响。”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周围,很好,黑凤又不见了,关键时刻掉链子真的有一手。   男子悠然坐到了她的身边,撑着下巴,忽的摇身一变,变成了个穿着襦裙的女子。   秦宁:“……”   怎么还有这种操作的?!   这人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真真靠着这张脸都有些惑人,她微微启唇,说话很慢,慢到秦宁都懂了她的意思。   “现在是女子了。”   说完她的目光看着秦宁的手,秦宁的手里捧着一把酸枣。   嗯?   秦宁吞了吞嘴巴里的酸枣,被酸得眯起了眼睛,她沉思了一下,递过去一个:“姐妹,吃枣吗?”   女子看了眼,毫不客气地低头就着她的指尖将那酸枣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秦宁立刻缩回手:“好了,吃完就回去吧,我哥马上就回来了,他很凶的。”   女子没有动作,秦宁往后靠了靠,一只手往后去摸恨姬,忽见那女子笑着又开了口。   她说:“授受可亲了。”   秦宁:“?” 第30章 海魅   眼见着对方的手就要贴上自己的脸, 秦宁越来越往后靠,她紧紧贴在船舱上,现在突然懂了黑凤说的不男不女是什么意思。   怎么肥事?   你怎么男女通吃!   秦宁一口气卡在嗓子里, 随后一个大浪打来, 她突兀的抖了一下,原本被酸枣压下去的恶心感再一次席卷而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脸, 秦宁有些不忍心,但身体却很诚实。   于是继苏慬后, 她再一次吐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确切来说, 是一个妖怪身上。   这次更为过分的是……   秦宁颇有些心虚, 怪只怪海魅离得太近了,这也不怪她。   在吐出去的那一瞬间, 海魅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也是, 趁着她发愣,秦宁默默移到一边, 她自己都不太敢看海魅的那张美人脸。   她抽出一块手帕, 想了想又抽出一块, 一块给自己擦嘴, 另一块小心翼翼递了过去:“那什么, 你要不要擦一下……”   你的脸。   海魅终于回过神, 她一点一点僵硬地转过头, 秦宁顿时又捂住嘴,不行,视觉冲击力太大了, 她把手帕扔了过去,冲到外面,扒着船沿哇哇哇又吐了出来。   等她终于缓过劲来,脖颈一紧,身体徒然腾空,她扭过头,海魅的脸已经干净了,衣服也干干净净,他又变成了男人的样子,比秦宁高出很多。   海魅神情危险,开了口。   秦宁开始放空,别说,她听不见,她不想听。   苏慬人呢?黑凤鸟呢?诺大一片海,怎么一个人影都没了?!   还有!印长生呢?!你不去找印长生,跑到我船里来是怎么回事啊!   海魅显然不吃她这套了,他伸手要取掉秦宁耳朵上的东西,秦宁一扭,抽出恨姬缠绕住他的手:“别动我,我超凶!”   海魅的视线落在她的恨姬上,秦宁的恨姬越收越紧,最后海魅不得不松开提住她衣服的手。   秦宁瞬间后退,鞭子拉长,再一次将海魅全身都给绑住。   黑凤说得不错,他确实没几分本事嘛。   只是她的心还没落到底,却忽然间发现整个船都在晃动,秦宁心里一紧,低头一看,船底被一群五花八门的鱼围着,周围这片海域仿佛变成了鱼的天堂。   乖乖。   秦宁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她吞吞口水,这,使不得啊,她不会游泳的啊!   只见海魅微微张口,这船晃动得更厉害了,秦宁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别说话!”   海魅低下头来,秦宁忽然感到掌心一丝瘙痒,她愣了愣,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缩回手,疯狂擦拭自己的掌心,瞪起眼睛:“你这人这么这样啊!”   海魅收回猩红的舌尖,挑了挑眉。   见他又要张口,秦宁灵机一动,立刻施了个禁言术。   海魅眉头皱起来,脸色瞬间变了,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布满了凶意。   哼,还敢凶她?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做好,跑到这里来撩什么骚!秦宁又搓了搓自己的手心。   她走上前:“你有没有看到一群白衣修士?”   海魅没说话,秦宁敲敲他的脑袋:“问你呢,点头摇头不会吗?”   海魅微微眯眼,随后突然笑了笑,秦宁顿感不妙,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腰间忽然一紧,被什么缠上了。   秦宁低下头,只见腰间缠着一条很长很长的鱼尾,谁能告诉她,人鱼在这里也能变身?!   不待秦宁反应过来,海魅卷着她一跃而起,两人双双落入海中。   秦宁决定好了,等她回去,一定好好学游泳,出师未捷身先死,指的就是她吧。   但落入海中后,窒息和压迫感并没有袭来。   秦宁有些诧异地睁开眼睛,海魅不知什么时候就将她的鞭子挣脱了,他换成手将秦宁搂住,又瞬间将她耳朵里的东西取了,然后凉凉道:“现在听得见了吗?”   在海里,竟然禁言术也不管用了,你的地盘你做主啊!   不愧是靠声音控人心智的人,海魅的声音介于男女之间,听起来很抓耳又很舒服。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秦宁可以自由呼吸,甚至觉得在海里这感觉还不错。   听见海魅问自己,秦宁张开嘴,吐出了一串泡泡,又闭上。   她戳了戳那个泡泡,心想还是少说话为好,等印长生来了再说。   海魅听不见回答,又看她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神游,一把揪住她的脸:“说啊,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他磨了磨牙:“还挺能吐。”   秦宁被扯得龇牙咧嘴,忍不住道:“那谁让你离我那么近的。”   海魅扯她脸的动作微微一滞,像是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是要做什么的,他手上力气松了些,指背划过秦宁的脸,感叹:“是张好皮。”   秦宁:“???”   好皮是什么意思?   “不是。”秦宁摇头果断,“我有黑眼圈,不信你看!”   都是苏慬逼她学习学出来的!   海魅凑近了些,无所谓一笑:“没事,养几日就好了。”   秦宁有点摸不透他是什么意思,开口问:“你是要把我的皮扒下来吗?”   海魅莫名看她一眼,那眼神里带了些嫌弃:“这种没品的事我不做。”   秦宁:“那你看我的皮做什么?”   海魅视线将她从头打量到尾,然后道:“让你给我生小海魅。”   他自顾点头:“皮不错,后代才会好看。”   说着他的视线已经移到了秦宁的肚子上,目光里带上了些慈爱,仿佛那里已经怀了他的小海魅了。   秦宁:“……”   这又是哪里来的神经病啊啊啊啊啊啊!   你不会看上印长生也是因为他长的好看,然后让他给你生小海魅吧!   秦宁又问:“那如果有人长得比我好看呢?”   海魅犹豫了一瞬,似乎有些不相信,他盯着秦宁半晌:“不会。”   “会的。”秦宁笃定他是没见到印长生,不住安利,“有个人,他天人之姿,清冷孤俊,睥睨世间万物,宛如九天的神袛。”   唯一不对的,就是他是个男的,不过你男女皆可,这些就不做数了。   海魅往下游的速度满了下来,似乎有些好奇:“真有这样的人?”   “有啊。”秦宁点头如捣蒜,“而且他还是仙门的名士榜榜首,若是你们俩有了孩子,那你们的孩子一定很聪明,说不准就是下一个榜首了。”   海魅眯起眼睛:“你怎么这么了解?”   “自然是因为我也喜欢他,普天之下有不喜欢他的人吗?”   海魅下意识把她口中的人认为是女子,有谁会说男子比自己好看?所以他脸色有些古怪:“你喜欢她?”   秦宁点头:“这么好的人,普天之下有谁不喜欢吗?”   “看不出来,你……”海魅顿了顿,“甚是特别。”   秦宁谦让:“没有你特别。”   为爱变性,甘拜下风。   秦宁丝毫不觉得走哪里不对,反正主角是不会真的被怎么样的,所以她很安心地问:“那这样,你可以放了我吗?”   海魅:“不能。”   他这会儿反应过来了,这是在框他呢,所以他加快速度,没一会儿就把人带到了海底。   落到海底,他的鱼尾又变成了双腿,海魅桎梏着秦宁,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洞里,洞里倒是很明亮,有好多夜明珠。   只是依旧抵挡不住它的寒酸,人家的人鱼住宫殿,为什么你这条鱼就特异独行一些呢。   海魅将秦宁扔到了一块石头上。   居然连床都没有!秦宁怒了!怪不得印长生不跟你,你跟人生孩子还要人睡石头!   秦宁还未爬起来,他欺身而上。   秦宁一把挡住他:“你冷静一点!”   海魅撑在她的头顶,海蓝色的瞳孔微微一凝,他伸手仔细将她微乱的头发给理好,声音带着蛊惑,听起来甚是温情:“怎么了?”   秦宁眼珠子乱转,飞快地想着脱身只法,嘴巴上道:“你要让你的孩子有一个不完整的家吗?”   海魅:“?”   秦宁道:“若是以后你的孩子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他爹抢来的,他只是个错误,这样孩子心理是不会健康的。”   海魅听懂了,他缓缓一笑,轻轻抚着秦宁的头发,道:“放心,他没有母亲。”   秦宁:“?”   海魅笑得妖艳:“生下了他,你就没用了,他是从蚌壳里蹦出来的,唯一的亲人,是我。”   秦宁心里一惊,合着海魅只想要个人给他生孩子而已?   你双标!你明明还要为了印长生变成女人,你能把自己杀了吗!   秦宁愤愤地盯着他,真的是反派没人权!   海魅低下头,盯着她问:“还有问题吗?”   看到他眼底隐隐的不耐烦,秦宁知道不能再拖了,得先把印长生找到再说。   海魅低着头,看着她的脸,突然觉得有些浪费,于是大发善心道:“你若是乖一点,我或许可以让你再生一个。”   我谢谢你哦。   秦宁眨眨眼,像是被说动了:“真的吗?”   海魅点头:“自然。”   秦宁满眼都是“欢喜”,她满怀希望地问:“那我怎么才算乖呢?”   海对上她的眼睛,看见里面的满目星河,忽的停了一瞬,要是孩子眼睛也这么漂亮就好了,突然有些期待,孩子是什么样子了。   他声音低了些:“乖就是,用你的眼睛看着我。”   他似乎是等不及了,立刻就俯身上嘴。   秦宁趁他不注意,瞬间屈膝一拱,海魅眉头一皱,直起身来。   秦宁立刻往外一滚,滚下石头来。   手腕上的恨姬抽到海魅面前,将他要前进的路拦住。   海魅沉下脸来:“刚叫你乖一点,你怎么不听话呢。”   听话是傻子!   秦宁转身就要往外跑,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空灵悠扬的轻吟,吟唱声将她包裹住,秦宁动作缓了下来,有些迟钝。   海魅的尾巴将她圈住,冰凉的触感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   有个轻柔的声音唤她:“回来。”   秦宁迷迷糊糊想要回头,有个人靠近,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重复:“回来。”   秦宁不由自主地回头,这时,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她的身子感受到一股拉扯的力量,熟悉的竹香涌入了鼻腔。   腰间的束缚突然松开,下一刻,她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怀里,周围弥漫开来血腥味。   秦宁晕晕乎乎抬起头,看见印长生的脸不住地在眼前晃,晃得她晕。   她抬起手稳住那张晃悠的脸:“你不要动。”   印长生猝不及防被她捧住脸,眼底阴沉的风暴散了些,他垂眸,对上怀里人迷茫的眼神:“不动。”   海魅的尾巴被刺了一剑,他恨恨抬头,看见了面前的男人。   眉眼冷淡俊极,当真是个绝佳的长相,只是方才刺他时眼神里却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凶狠。   海魅刚要张口,面前男人手里的剑突然飞了起来,直直朝他刺来。   他扭身躲开:“她是我先看上的。”   怀里的人似乎还未清醒,过会儿云谷的人就要来了,印长生没理会海魅的话,而是看向剑身:“炎龙。”   炎龙在剑上显影。   印长生道:“带她回岸上给黑凤。”   黑凤在清醒后发现秦宁不见了就立刻去找了炎龙,它近不得水,此时正在海面上。   炎龙逐渐显出身形,将印长生怀里的人卷进尾巴:“啧,来晚一点,就是人家的娘了,还不把人赶紧藏好。”   印长生瞥它一眼,炎龙闭嘴,卷着人出去了。   海魅见状,怒急攻心:“把人放下!”   他尾巴扫过来。   印长生躲过,随即持剑引来剑气,那剑气直逼海魅要开口的嘴。   海魅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倒。   印长生剑尖指着他的脸,声若寒冰:“你看上的?”   海魅狼狈抬头。   印长生剑上的寒气涌出来:“你算什么东西。” 第31章 跟我更好   秦宁被送上岸的一瞬, 黑凤就冲了过来,它从炎龙尾巴里接过人,嘴里骂骂咧咧:“是海魅那玩意儿吧!狗玩意, 给爷把他剁了!”   炎龙白它一眼:“现在知道了, 刚才干嘛去了。”   黑凤气得喷火,它本来在船外的, 只是一时没注意,海魅竟然悄无声息靠近了, 等它反应过来时, 自己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边天, 再回来秦宁已经不见了。   若不是结了契, 它压根就找不到秦宁的位置,还好炎龙和印长生就在附近。   印长生还在海底, 炎龙把人带过来后瞬息之间就回去了。   黑凤托着秦宁往岸边飞去。   秦宁是被风吹醒的,看到自己身下的黑凤,她简直是热泪盈眶, 抱住它的脖子哭唧唧:“呜呜呜!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要给那个神经病海魅生小人鱼了。”   黑凤被她嘞住脖子, 身形晃了晃, 不住放狠话:“爷是被他偷袭了, 狗东西, 被爷逮住了, 爷不会放过他的!”   秦宁哭着哭着突然发现哪里不对, 诶?她是怎么出来的来着?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印长生。   秦宁吓得又赶紧抱住了黑凤的脖子, 一定是她看错了,印长生怎么可能救她呢。   “凤,我是怎么出来的?”   黑凤:“印长生和炎龙在附近。”   秦宁:“……”   她扒拉着黑凤头顶的毛, 觉得这鸟的小脑袋真是有奇思妙想:“你就不怕我被他们一起给杀了吗!”   黑凤:“……但凡你多一点脑子。”   秦宁威胁似的手一紧,黑凤才道:“咱们上次不是还救了他们吗。”   原来如此,她在沼泽救过印长生,这次他是在还人情。   说好的不两清,这不是在疯狂想要划清界限吗?哼,男人的嘴。   那既然现在印长生跟海魅见了面,她是不是该有剧情了,一想到走剧情,秦宁就来了精神,她从黑凤背上探头往下看。   海魅带她下海时不知道在她身上做了什么,她在海里是可以自由呼吸的。   秦宁问:“印长生还在里面吗?”   黑凤随意道:“在吧。”   它看印长生那模样,也不是不在乎秦宁的,呵,一个可爱师妹,一个秦宁,他倒也全盘接受,渣男。   黑凤警惕起来:“你要去找他?”   秦宁跃跃欲试,还义正言辞:“那可是我心上人,你不知道,海魅就是一个老色痞,见谁好看就要拉谁生孩子,我不允许他怀上印长生的崽。”   黑凤冷嘲:“你连自己都顾不好。”   秦宁不服:“多个人多个力量!”   她话音一落,前方突然有人惊叫出声:“那不是黑凤吗!”   秦宁和黑凤齐齐看过去,只见周子森和景心亦带着一众人御剑朝着这边赶来。   易之西看清黑凤背上的人,咬着牙道:“那是紫魇宫宫主!”   “一定是她跟海里那怪物一起联手将印长生带走了。”   嘿,怎么就开始凭空捏造,血口喷人了呢。   秦宁拿出恨姬,坐在黑凤背上,明晃晃地威胁:“说话可是要过脑子的。”   上次在云谷,这个易之西就找她麻烦,逮着枪口就往上撞。   易之西看到鞭子,皱眉对周子森道:“周道友,秦宁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别有动机。”   周子森此时只想知道师弟如何了,哪里有空管什么宫主,再者,这个宫主貌似最近也没做什么事,师弟已经在岷州说过两清不管了,他也不会多事插手。   所以周子森只是看了秦宁一眼,道:“先去找师弟。”   景心亦在周子森身边,狠狠瞪着秦宁,不过也知道当务之急,她师兄还不知道被那海怪给弄到哪里了,她没心思与秦宁纠缠。   秦宁见这些人都无视她,与她擦身而过,不由抿嘴:“他们好奇怪啊。”   是她这个反派这么没有排面吗?她不应该是过街老鼠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黑凤道,“他们都急着去找印长生。”   秦宁哦了一句,然后扭着它的头:“凤宝,我们跟上。”   黑凤:“你真是被迷了心窍了,此时跟过去做什么,他们又不待见你。”   秦宁摊手:“我也不需要他们待见。”   不待见最好了,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秦宁慢悠悠地跟在周子森他们身后,只有易之西回过头来,看到她,立刻出声:“你做什么跟着我们!”   秦宁叉着腰:“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管我呢!”   “你怕是忘了我的鞭子了吧,跟我找事?”   周子森转过头,看向秦宁:“秦宫主,既然师弟已说过,与你井水不犯河水,我定不会插手动你,但你若是再做出什么事,就不要怪周某不客气了。”   周师兄对自己还是不错的,秦宁对他语气就客气了:“道长哥哥不用担心的,我就是听说印郎又危险了,比较担心,道长哥哥应该能体会,我这种心情吧?”   “什么印郎!”景心亦瞪她,“你不要乱喊!小心我把你的嘴缝起来。”   “我就喊我就喊!”秦宁摇摇头,十分挑衅。   “好了。”周子森觉得这两人对话莫名幼稚,“景师妹,先找人。”   景心亦憋着一口气扭头,御剑朝前飞去。   秦宁继续跟着,易之西脸色很不好看,云谷的人在这儿,他们为何还要放过秦宁!   所以易之西的速度慢了下来,秦宁都看得出来他要做什么了,既然他要送上门,秦宁也不客气,顺便报报在云谷外那次的仇。   她超记仇的。   所以秦宁甩出恨姬,勾在易之西的脚上,猛地往后一拉,将人从剑上拉了下来,易之西直接往下落去。   “啊!”   他的一声喊叫吸引了前面的人的注意,立刻就有人往下将它接住。   秦宁这才收回视线:“不好意思,我这鞭子有些灵性,看到不喜欢的人就想调皮一下。”   易之西脸色极黑:“你!”   秦宁朝他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周子森扶额,刚要说话,却感觉海面上有什么变动。   秦宁也发现了,她低下头,只见以她们脚下为中心,这海面上突然卷起了一个漩涡,漩涡周围海浪朝天,许多人鱼出现在漩涡之中。   秦宁疑惑:“海魅不是只有一只吗?”   “这不是海魅。”黑凤道,“这是鲛人,与海魅不同,这些鲛人灵力低微,甚至有些没有灵智,都是受海魅控制的。”   周子森厉声道:“这是海妖!大家小心!”   秦宁盯着海面的漩涡,既然这是海魅控制的,那也就是说,海魅和印长生打到这里来了。   该到她了。   秦宁:“凤,飞低一些。”   黑凤心想真是没救了,但却还是依言飞低了一点。   海面的风浪越掀越大,有海水扑倒秦宁的脸上,一条龙影破水而出。   是炎龙。   随即而来的,是持着剑的印长生,他从漩涡中飞了出来,白衣却没有沾湿一分。   龙影缠绕着他,也将漩涡中的鲛人隔绝在外,海魅被鲛人簇拥着,立于海面,依旧是鹅黄色的长衫,却沾了点血。   秦宁歪了歪头,咦,这不科学。   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到了强抢民男的环节了吗?   不管了,她先冲!   秦宁扒着黑凤探头:“你们住手!”   海魅和印长生皆转过头来,海魅眼里突然冒出了些精光。   印长生却皱了皱眉:“怎么回来了?”   他此时应该是在说她不识好歹,明明已经走了还跑回来。   秦宁道:“我不回来,你岂不是就危险了!”   她指着海魅:“有我在!你休想打印郎的主意!”   印长生:“……”   海魅:“……”   秦宁让黑凤飞到印长生身边,上下打量着他,怒道:“这个变态是不是让你跟他生人鱼!”   印长生:“……”   他缓缓叹了口气。   “人鱼?”海魅轻笑,声音悠扬,“你说的那个,九天神袛就是他?”   秦宁点头:“对。”   海魅点头:“皮相是不错。”   就是太凶了,下手是真的狠。   海魅话没说完,秦宁先开了口:“你也不用海水照照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印郎也是你可以肖想的吗!”   她的恨姬绑住了印长生,将印长生拉到了黑凤的背上:“这人是我的。”   “你这妖女!”景心亦从上面冲下来,“你放开我师兄!”   秦宁抬起头:“你说放就放,我不要面子的?”   说罢,还用指尖挑了挑印长生的下巴。   “这条鱼又穷又没品,不男不女,还妄想跟你生人鱼,不知道你们有生殖隔离吗?”   她凑过去,看着印长生的眼睛:“这么一看,是不是跟我更好?”   印长生微微眯眼。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秦宁扭头看向海魅,“识相地就赶紧滚。”   海魅冷笑:“你方才还想跟我生第二个孩子,这会儿就变了心了?”   印长生慢慢重复:“第二个,孩子?”   “……”秦宁凶神恶煞地扭头,“你胡说!那是你强迫我的!”   周子森看着自家师弟神神在在地坐在黑凤背上,甚至没有一点要挣扎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不管怎么说,此行来就是为了救师弟,杀海魅。   于是他点了几个人:“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去对付海魅,其余人去把师弟从秦宁那救出来。”   说罢,他率先御剑冲向了海魅。   海魅顿时抬起手,海浪层层叠叠朝着众人翻了过来。   与此同时,海面上开始扬起了轻柔惑人的吟唱声。   又来了!   秦宁刚要掏出东西堵耳朵,耳朵上却覆上了一层温热。   她扭头,印长生不知何时从她的恨姬里挣脱,手覆在她的耳朵上,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秦宁竟然真的一点都听不到了。   下来救人的弟子们皆是一愣,这是什么情况?救谁?印长生,好像没有被绑啊。   那边的一群鲛人与周子森他们纠缠起来,这边的弟子们陷入了沉思。   印长生抬眸,道:“你们去帮师兄。”   众弟子立刻回神,朝着周子森那边去了。   四周都是滔天的巨浪,秦宁愣怔地看向印长生,不明白这是什么发展。   这时,海魅不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秦宁神色一紧,来了来了!   她一把拉下印长生的手,将他紧紧拉住,这会儿神奇的是,印长生的手放下后,她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   秦宁顿时有了底气,她直面海魅:“你休想带走他,就你那破地方,床都没有,磕碜死了,还想让人给你生孩子!扣扣搜搜!”   “在我紫魇宫,有金银珠宝,有上好的绸缎软床,谁乐意在你这地方。”   “你最好赶紧打消你对印郎的念头。”   海魅奇怪地看她:“谁说我对他有念头了?”   秦宁听不见,也不是真的会读唇语,她只能靠猜,于是就照着台词念了下去:“你别不知好歹,离他远点!”   海魅轻轻笑了起来:“你在说什么,我可看不上他,凶死了,对后代可不好。”   他轻叹:“还是你好。”   秦宁身后的印长生眸色一暗,剑尖掀起一波浪掀翻了海魅。   秦宁一喜,他生气了!   海魅身影随着海浪消失在海面,下一刻,秦宁和印长生周围单独起了一层海浪。   消失的海魅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在了他们面前:“这可是海里。”   秦宁目露凶光:“你还要与我抢他?”   海魅:“不,我是抢你。”   嗯?   秦宁仔细去看他的唇形,不什么?   她还未分辨出,脚下却是一空,这里被海水包裹住,黑凤不能进水,海水将秦宁与印长生裹住的瞬间,黑凤就失去了重心。   秦宁腿上顿时一紧,海魅的鱼尾巴又卷了上来。   她急了,你是不是卷错人了!   与此同时,秦宁的腰间也是一紧,印长生紧紧搂住她的腰,往另外一边带。   秦宁:“!!!”   你们到底怎么肥事!   不管怎么回事,先跟海魅打起来再说,于是秦宁挣开了印长生的手,用恨姬狠狠抽了腿上的鱼尾巴一鞭。   印长生手落了空,见秦宁打了海魅,他的剑也飞出来,朝着海魅刺去。   鱼尾巴上顿时多了一条血痕,海魅海蓝色的眼睛多了一丝血红,他阴森森地笑着:“很好。”   周围的海水越转越快。   一股吸力直接将秦宁和印长生往下拉,印长生脸色微变。   一把拉住秦宁的手,两人齐齐被吸了进去。 第32章 秦宁,过来   秦宁被吸入水中那一瞬间就被人拉住了, 印长生将她往上一提,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人按在了怀里。   秦宁贴着他的胸膛眨了眨眼, 手指不自觉地扯住了他衣服的下摆, 这个时候,就, 还挺有安全感的。   没一会儿,两人脚尖触了地, 秦宁极快地反应过来, 伸手牢牢圈主了印长生的腰。   “印郎, 你在保护我, 我好感动。”她双目含情,“我决定要以身相许了。”   印长生垂眸, 他的手轻轻划过秦宁的耳廓,秦宁发现自己突然间又听得见了,然后她看到印长生很轻地勾了下嘴角, 发出了很短促的一声。   “呵。”   秦宁:“?”   海魅轻柔的声音飘过来:“出不出得去都难说,还想比翼双飞?”   秦宁流氓戏份到此, 她顿时松开了圈住印长生的手, 回过头去:“跟我抢人, 你知道我抢了多久了吗, 这事儿也得分个先来后到吧。”   恨姬缓缓缠绕在手腕上, 秦宁回头, 一手勾住印长生的腰带, 极具暧昧地轻轻晃了晃,然后照着剧本笑了声:“说不准,我玩腻了可以给你玩玩。”   印长生执剑的手微微一顿, 随即眸底划过了一丝暗沉,抬眸时又是淡漠。   他用剑柄将秦宁的手拨开,走到了前面。   海魅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最后落在了印长生身上:“说来说去都是他,只要他死了,你就能乖乖待在海底。”   秦宁:“?”   谁死了?海魅要把她杀了,留印长生在海底吗?   她!作为印长生的“小迷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居然这么恶毒!”秦宁用鞭子缠住印长生不让他上前,自己走了上去,“印郎,你好好待着,你的第一次,只能是我的。”   印长生眼角微微一抽。   秦宁对海魅道:“你若是动了他一根汗毛,我就要了你的命。”   海魅挑挑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又突然觉得有些意思。   “我不动他。”他说,“你过来,我保证不动他。”   秦宁嫌弃:“你当我是傻子?”   海魅摊开手:“既然你不过来,我就过去了。”   他仰天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哀鸣,秦宁格外有经验,在他出声那一瞬间就立刻捂住了耳朵。   不过海魅的这声哀鸣不是冲着她和印长生来的,秦宁只感觉到脚下踩着的地突然震动起来,紧接着,一群鲛人从头顶迅速冲了下来,与鲛人一起的,还有追下来的周子森他们。   见到秦宁和印长生一起被卷入海底后,周子森当即就要追上来,只是鲛人太多,缠得他们一时脱不了身,过了这一会儿鲛人集体躁动,冲向了这里,他们觉得不对,也就冲了上来。   “师弟!”   “师兄!”   周子森和景心亦一起出声。   云谷的人和仙门那些弟子来了!   时间不能再拖,秦宁一把揪住印长生的衣领:“你别以为他们来了你就能逃过我的手掌心。”   印长生微微敛眸。   景心亦:“秦宁!你放开我师兄!”   秦宁置若罔闻:“你乖一点,不然我把云谷的每个人都杀了。”   周子森正准备救人,却觉得哪里不对,师弟明明是名士榜榜首,不至于这么毫无反抗之力,为什么就一动不动?   易之西道:“周道友,这妖女明明就是与海妖一起的,今天一定要将她们一起杀了。”   按照剧情,这会儿秦宁应该是见到人多了就带着印长生准备跑路,但印长生却比她想象的厉害的多,不仅不受她控制,两人还打了起来,导致还没出去就被追上来的海魅一起拉入了海底,秦宁又与海魅纠缠了起来。   只是秦宁盯了印长生半天,不见他动手。   秦宁:“嗯?”   印长生淡淡看着她,一动不动。   秦宁试着勾了勾他的腰带:“那我可带你走了?”   还是不动。   秦宁急了,那这要怎么走啊,怎么还有主角不配合的呢?!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先跑路,反正云谷的人和海魅都不会让她跑。   于是秦宁果断用恨姬绑着印长生,朝着那破开的海水口冲出去。   飞到一半,景心亦带着人率先飞了过来,秦宁心中一喜,抬手在印长生身上点了两个穴道,然后抽出恨姬,往前一鞭,将他们打退:“谁敢拦着我!”   她鞭子还没收回来,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尖锐细密的吟唱声。   海魅也出手了。   秦宁低下头,准备把印长生丢给云谷那边,跟海魅打起来。   这时,鲛人们纷纷游了过来,将她和印长生团团围住,周围开始冒出了无数的泡泡,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还未反应过来,腰间缠上了一条鱼尾,秦宁猛地睁大眼睛。   身体往下迅速坠了下去。   等,等会儿!你又抓错人了喂!   海魅把人卷到了身边,指尖触摸上她的脸:“你跑什么?”   秦宁终于发现了事情不太对:“你,你你你,你抓错人了。”   海魅歪歪头:“没抓错就是你。”   “你瞎了!”秦宁指着头顶,“他不比我好看?”   “好是好看。”海魅摇头,“不过性格不太好。”   “你不是要跟我生第二个孩子吗?我满足你。”   满足你妹妹呀!   秦宁一鞭抽在了海魅尾巴上,没想到他缠得更紧了,海魅若有所思,声音蛊惑:“你若是再挣扎,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   变态啊!   这回秦宁不用为了印长生跟他打起来了,她得维护自己的清白!   另一头看着两个妖怪自己打起来了的一行人陷入了沉思。   景心亦看着下面:“既然他们在自相残杀,那我们还要动手吗?”   周子森一言难尽。   只有易之西还在坚持着本心:“我们就可以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啊!”   “等下。”周子森突然打断了他。   于是,所有人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看,看到那个被龙影裹挟着冲了下去的人,皆是一默。   有个人小声开口:“那是印长生吧?”   易之西:“印长生都出手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他率先跟着冲了下去,周子森拦都拦不住。   周子森皱眉,他怎么觉得师弟像是在保护紫魇宫那位。   “去看看。”   秦宁被海魅扰得烦不胜烦,头甩的像个拨浪鼓,她不听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突然,她感觉到海魅的尾巴松了一些,秦宁趁机逃了出来,一看,印长生的剑插在了海魅的尾巴上。   诶?咋还有自己送上门的呢?   剑上的炎龙死死绞住了海魅的尾巴,海魅痛苦地仰天长吟,整个海底开始抖动起来,无数的鲛人开始往这边涌入。   周子森觉得有点不对,忙唤:“师弟!”   秦宁刚想继续动手,后背却突然一凉,她回过头一看,又是易之西,这个人总是要从背后袭击。   秦宁的鞭子猛地甩了过去,自己的身体也因为惯性往后摔去,砸到了地上。   嘶…   她吸了口凉气,被印长生刺伤的海魅也在此时朝着她而来,秦宁撑着地上,挡住了他的尾巴,两人急急后退。   秦宁的背靠上了一块石头。   顿时,海底隐隐显出了一个发着红光的阵型。   秦宁睁大眼睛,是魍魉之阵!   海魅脸色也是一变,迅速卷着秦宁闪向了另外一边,卷着她冲入了一道水墙,转眼就消失了。   所有涌过来的鲛人纷纷朝后退去。   “是海底的魍魉之阵!”周子森大喝一声,“不能让暗影上来,师弟快上来!去海面结阵!”   只见阵底开始冒出黑气,每丝黑气离开地面没一会儿就凝成了人影。   印长生看着秦宁和海魅消失的方向,眸底掀起了巨浪,整个海底顿时响起了一声狂躁的龙吟。   有个人喊出声:“是秦宁和那个海妖搞的鬼吧!”   印长生冷声:“闭嘴。”   那人一抖,顿时没敢再继续说话。   眼见着海底的黑影越来越多,印长生闭上眼,在剑上结了印,剑上顿时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有光从海面上落下来,与此同时周围的海水以他为中心开始旋转。   周子森见状,立刻道:“结阵!”   一道剑阵在海面上升了起来,印长生引着那道光,执剑朝海底的魍魉之阵冲了上去,直逼阵眼。   此时的秦宁正被海魅困在一个黑暗的不见光的地方,她受了点伤,这里还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海魅的呼吸声,鼻尖还有他的血腥味。   秦宁最为怕黑,她问:“这是哪里?”   “海底。”海魅道,“魍魉之阵若是没有被封上,此时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他顿了顿:“你那个神袛,怕是也难逃一死。”   秦宁无比相信印长生:“你太小瞧他了。”   海魅轻嗤一声:“你且等着。”   秦宁不想等着,她在黑暗里待着就很不安,所以她掏出了一颗珠子,照亮了周围,这是个很小的空间,与外面是隔绝的,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出去。   “你别想了。”海魅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有我,你绝对出不去。”   秦宁扭过头:“这不是有你吗?”   海魅冷笑:“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你跟那个男人是窜通好了的吧。”   “他如此护着你。”   “不过也没用。”海魅道,“等魍魉散开,我就带你出去,到时候谁也拦不住我。”   秦宁摇摇头,这人太天真了,印长生可是有男主光环的男人,他身后还有个有女主光环的女人。   这会儿说不准就已经把那阵给封死了,那她要怎么才能出去呢。   等印长生他们解决完吗?   “闲着也是闲着。”海魅道,“不如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秦宁:“?”   她抬起珠子,看到了海魅的眼睛,不怀好意。   海魅眯起眼:“今日我实在是很不高兴,正好此时没人会打扰,我们先把正事做了。”   他抬起手来。   秦宁瞬间就懂了他说的正事是什么意思,这个人怎么满脑子都是生孩子!   “你没病吧!”秦宁震惊了,“我们现在生死未卜,你还在想着生孩子?!”   海魅疑惑:“为什么不?”   “这样才要抓紧生,给我留下后代,就不怕后继无人了。”   秦宁:“……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生孩子。”   你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洞府,到底需要继承什么?你那坚强的一定要生孩子的遗志吗?   海魅理所应当:“这海底只有我一只海魅,若是我以后出了什么事,不就绝了后了?”   “只有你一只?”秦宁疑惑,“那你怎么来的?”   海魅:“蚌壳里蹦出来的。”   秦宁:“……这话你跟我说过。”   “我真是蚌壳里出来的。”海魅看起来很是认真。   他确实是蚌壳里出来的,唯一一只不同于鲛人的海魅。   “它们跟我说,我要跟人生孩子,才能有后代。”   海魅嫌弃道:“但是海底的东西太丑了。”   秦宁:“所以你就看上了陆地上的?”   “是啊。”海魅还若有其事地叹气,“但那些人长得也一般。”   秦宁又问:“那你掀人家船做什么?”   海魅有点不耐烦了:“他们一看到我眼睛都直了,我不想跟他们生孩子,他们倒想跟我生,只能掀船了。”   秦宁:“……”   还有这种?!   海魅打断她:“你不要再问了,赶紧一点。”   秦宁翻了个白眼一珠子拍在了海魅脸上:“离我远点!”   海魅明显不想听她的,而是很认真的在想着要给自己延续后代,并且开始动手动脚。   秦宁用恨姬缠住他的手,并且迅速用东西堵住耳朵:“你别说话,反正我现在也听不见,你要是把我惹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的,我就把你下面的东西给剁了,听见没有!”   这里不比外面,海魅捆住,一又唤不来海里的东西,二又不能蛊惑秦宁。   他没办法只能干瞪眼。   秦宁见他安分了,这才语重心长地坐下来,跟他聊:“你要是要找人跟你生小孩,那一定要跟你两情相悦的,你喜欢她,她喜欢你,这样你们不仅能生一个,感情到了,生个十个八个的无所谓。”   海魅对什么感情没兴趣,但他对十个八个有兴趣,眼睛瞬间就亮了。   秦宁见他听得进去话,于是就放开了一边的耳朵,于是她听到海魅认真道。   “但是我想要长得好看的人都给我生孩子。”   秦宁:“……”   海魅又道:“现在我觉得长得好看的人我也不一定想要跟她生孩子,所以我允许你给我生三个。”   秦宁再一次做起了情感带师:“你知道为什么你不想吗?”   海魅:“为什么?”   “因为你不喜欢。”秦宁指着他的心脏,“所有你这里会抗拒,但要是你遇到一个人的时候,这里会突突突狂跳,会紧张,会高兴,那就算那个人是如花,你也会想跟她生的。”   “这么麻烦,那我的心不得累死,不讨厌不就好了。”海魅说完又问:“如花是谁?”   没救了。   “一个世外高人。”秦宁随口胡诌。   “你看着我。”秦宁又指着自己,“你看到我会心跳吗?”   海魅摇头:“不会。”   “那你就是不喜欢我,你还不懂爱情。”   秦宁摇头:“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只会跟我喜欢的人生孩子。”   海魅绕来绕去听得头疼,一点心思都没了:“你别念了。”   秦宁见他老实了,满意地开始蹲着等印长生那边解决好。   海魅扭过头,看她蹲在地上画圈圈,觉得有些无聊,喊了声:“喂。”   秦宁抬起头来:“嗯?”   这时,两人的周围突然开始剧烈振动,一束光突然照了进来,落在了秦宁的眉眼上,像是会发光。   海魅一直觉得她好看,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这一瞬间却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在秦宁眼底突然发光的那一瞬开始,他心里突然一动。   秦宁此时激动了,一定是印长生那边把阵又给封了!   这时,她周围有石块开始坍塌,秦宁往旁边躲了躲。   剑光一闪,那洞口的石块碎成了渣,她抬起眼睛,印长生站在那束光外,背着光看不清神色,身上的衣服白得晃眼。   秦宁脸上顿时蹦出了光彩,她就说!印长生肯定能封住魍魉之阵的!   秦宁回过头,朝着海魅扬眉:“我就说吧!”   她笑得实在是太过于灿烂,海魅一时还在方才那奇异的感觉离没回过神来,这会儿心又一次动了动。   秦宁还未高兴完,印长生就开了口:“秦宁。”   秦宁一愣,她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印长生叫自己的名字,她顿了顿,转过头去。   印长生逆着光,压着眸底的神色:“过来。”   过去?现在过去不是就该收拾她了吗?不对呀,印长生怎么封了魍魉之阵还没走,特意守株待兔?   那肯定不能去。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印长生。”   秦宁诧异地寻看过去,苏慬带着一堆傀儡赶了过来。   印长生没有转头,而是看着洞里的秦宁。   秦宁斟酌了一下当前的情况,既然剧情走完了,那她就该溜了!   所以她立刻扬声:“苏先生!”   苏慬冷着的脸转过来,厉声道:“过来。”   秦宁忙跑过去了,擦过印长生时,特意离他远了点。   印长生扭头,浅瞳里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深邃。   苏慬:“留在船里都不老实!”   秦宁委屈:“可我是被抓走的。”   苏慬一顿,皱着眉看向洞里,海魅隐在黑暗里,突然道:“你叫秦宁?”   “我会考虑你说的话的。”   秦宁:什么话?   她没来得及考虑清楚,印长生和苏慬一起,一剑就将那洞给劈了个粉碎,海魅也不见了鱼影。   苏慬看了眼印长生,又看了眼秦宁,这次注意到了她身上的狼狈:“你受伤了?”   秦宁点头,被易之西偷袭那会儿砸了一下。   苏慬一步拉住她的手腕:“走。”   秦宁趁机赶紧道:“你没看到印长生在吗!给我把他抓回去啊!”   反正苏慬肯定不同意。   果然,苏慬冷下脸来,忽然抬起了手,直接点了她的穴:“不想被禁言就少说话。”   秦宁直接“被”带走。   干得漂亮!   印长生捏着剑,往前跨了一步,忽的又停下,轻轻皱眉。   周子森:“师弟?”   印长生深深看了苏慬和秦宁离开的背影一眼,遮住了眸底的神色。   周子森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什么:“上次你没找到羚瑞草,这个月日子是不是又要到了?” 第33章 我要信你吗   秦宁被苏慬带回了凛云洲的岛上。   原先在海底紧张时还好, 此时只觉得整个背部都在火辣辣地疼,奈何又动弹不得。   苏慬直接把人给抱回了房间里,唤来影二:“把巫医叫来。”   秦宁被他放着躺下, 顿时就是一阵心肌梗塞:“疼疼疼!”   苏慬动作一顿:“你伤哪了?”   秦宁疼得泪光闪闪:“后背。”   苏慬:“……”   看着自己的手, 苏慬果断把她换了个面,趴在了床上。   黑凤在一旁恨铁不成钢:“让你不要去不要去!高兴了吧!”   秦宁:“你闭嘴。”   苏慬听这话觉得不对, 皱起眉:“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你是被海魅带走的?”   “确实是被他带走的。”秦宁怕苏慬又因为她去找印长生而罚她,便转移了话题, 开始质问, “你方才去哪里了?若不是你不在, 我怎么可能会被带走!”   因为伤在背部, 苏慬不好动手,只能一边看着她的伤势一边道:“一时不查, 被鲛人引走了。”   苏慬才出去没多久,海面上便出现了很多鲛人,待他追着过去解决了那些鲛人回来, 秦宁已经不见了踪影,直到看到海面上的异状, 他才赶过来, 却见这里都是云谷的人。   海底触发了魍魉之阵, 没人能待在海底, 就连云谷的弟子为了封住阵也都受了伤, 苏慬也没想到秦宁会在里面。   直到云谷的人离开, 苏慬看到黑凤, 才知道秦宁还在里面,只是等他下去后,都结束了。   苏慬问:“你怎么逃过魍魉之阵的?”   “海魅带我躲起来了。”秦宁说, “对了,海魅呢?”   苏慬皱眉,不愿多说:“不知道,兴许死了吧。”   秦宁隐约觉得这个海魅好像不似剧本里写的那么穷凶恶极,最多也只是想法有些奇怪而已,印长生难道后来又把他杀了吗?   她想起海魅的话,问:“我们的商船……”   “东西都在海底,有些不能要了。”苏慬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个,他看了眼门口,“巫医呢?”   秦宁见状,也不再问,她老老实实趴着,等着巫医过来给自己看伤。   换药时是影一在,苏慬出去了。   换好后黑凤从窗外飞了进来,问:“印长生呢?”   秦宁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   她像是知道印长生在哪的人吗?人家也不会告诉她呀。   黑凤微微瞪大眼睛:“你不知道?他不是下去救你了吗?”   “你别胡说。”秦宁指着自己,“你看看,我哪里长得像是他要救的样子。”   秦宁不清楚,黑凤在外面可是明明白白,周子森带着人在海面上结了剑阵,印长生独自一人冲向了魍魉之阵,带着剑阵上的剑意直破阵心。   结束后,所有人都受了伤,周子森让印长生一起离开。   印长生只看着海水:“你们先走。”   周子森:“你伤的不轻,还要做什么?”   印长生的剑在海面上疯狂地转着,他声音低沉:“她在下面。”   他寒着一张脸又扎进了水里,没人拦得住,周子森要顾着大家只好先让景心亦带着大家回去,安排好后跟着印长生下了水。   秦宁听了黑凤的话,猛地直起身子,又疼得趴了下去,这药后劲好大。   她不可置信地扭头:“你是说印长生是特意下去救我的?”   她只是救了他那么一次,而且好像就算她不去,印长生自己也能将那蛇打死,他有必要对一个对自己图谋不轨的人吗?   还是说正道之光都心怀苍生。   黑凤见她这样,以为她又上头了:“他可能只是什么东西落下了。”   秦宁:“……”   她分明记得印长生将那洞穴打开时叫了她的名字,他叫她秦宁。   秦宁忍着痛爬了起来。   黑凤:“受伤了不老实点?”   “你说印长生受了伤还下去救我。”秦宁觉得自己稍微有点不是人了,虽然是个反派,但她也算是云谷的半个小弟子。   换个角度,也是师兄去救了她。   “我得去看看。”   黑凤扭头看了眼门外:“苏慬还在呢,去了海底一趟胆子大了?”   秦宁也略微有些苦恼,所以她坐了下来,决定找个机会再出去。   “你先去帮我看看,印长生他们离开凛云洲了没。”   黑凤飞出去时突然觉得,印长生渣男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不知道他的可爱师妹和秦宁是一个人,还把自己的心分成了两半,但对两个人都好得挺真心实意的。   难怪秦宁这么死心塌地。   人类的情感真的太难懂了。   因为大家都受了伤,所以云谷的人也没都走,打算暂且修养几天。   印长生伤得比谁都重,回了客栈后就在房里没出来过。   景心亦敲门也进不去,周子森作为唯一一个知道印长生身上有沉毒的人,担起了问候的责任,他走到门前,喊了声。   “师弟。”   过了会儿,印长生的门打开。   周子森轻咳一声,走了进去,印长生坐在桌前,面前摆了一壶茶,端端正正地坐着,只是额头在冒着细汗。   周子森给他把了把脉:“这都过去一日了,可怎么不见好?”   印长生收回手:“明日就好了。”   “师弟,你这样不行。”周子森叹气,“我回去再去翻翻古籍,看看哪里会有羚瑞草。”   印长生沉默着给他倒了杯茶。   周子森也知道,他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哪里是说找就找的。   他叹了口气,忽的想到什么,也想给印长生分分心:“师弟,有句话师兄不知当不当问。”   印长生将茶推到他面前:“师兄直说便可。”   周子森犹豫了一下,问:“那个秦宫主……”   印长生动作微微一滞,又如常地收了回来。   “你之前说,与紫魇宫两清了。”周子森也是真的不解,“但那个秦宫主好似一直在缠着你,你为何还要,还要负伤下去救她?”   “师弟,我听说,这个秦宫主平日里行事凶狠,不安好心……”   印长生突然打断他:“师兄。”   周子森:“啊?”   印长生手边的剑微微动了动,他垂眸,道:“我有些累了。”   他说这话明显是不想聊下去的,周子森也明白,但是好像头一次看到师弟对于什么事情这么抗拒,他默了默,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站起身来:“你跟可爱师妹的事,我也知道一些。”   印长生倏忽一顿。   周子森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行事要有分寸,不是还要接师妹回谷么?”   印长生头略略低了一些,声音很轻:“接么?”   周子森有些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印长生起身,“师兄早些休息。”   待周子森离开,印长生才慢慢拿起剑走到窗边,看着夜色,眸色比夜色还深。   炎龙道:“想看就看啊。”   印长生拿剑的手微微紧了紧,许久后,道:“她不想见我。”   炎龙:“???”   “她可是想方设法来找你,还不想你?”   印长生没有答话,那人那双眼睛太于纯粹,一眼就能看到底。   她何时想要见他。   他看了眼自己的胸口,想起上个月,那只纤细的手在胸口扫过的暖意,身上的疼痛又加剧了一分。   印长生出神太久,以至于炎龙说“你相好来了”的时候印长生还未反应过来。   直到那个穿着白色襦裙,带着兔子面具的人狗狗祟祟地翻进院子。   可能是因为秦宁受了伤,苏慬并没有看她看得太紧,第二日傍晚,苏慬带着巫医过来给她看完伤势后就离开了,要带着影二去看新的商船。   秦宁抓住机会,苏慬走了没一会儿,就立刻换了衣服跑了。   黑凤提前来踩过点,秦宁一路都很顺利,就是因为背上的伤,翻进来时有些不顺。   黑凤有点看不下去:“你为什么不走正门?”   秦宁扶了扶面具,心想,我是什么身份,走正门不得被打死。   等她翻进院子才突然明白过来,对啊,她是什么身份,是云谷正儿八经的弟子,印长生的师妹啊。   于是秦宁整理了一下衣襟,打算翻回去,从大门进,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她才转身,就听到身后很沉带着有些沙哑的声音:“去哪?”   秦宁一顿,转过身来。   黑暗里能依稀看清印长生的轮廓,他站在原地,没有要上前的意思,看不清现在是什么状态。   秦宁小心地蹭过去,掏出了一堆药捧着,都是紫魇宫里上好的灵药,凛云洲也有不少。   “长生哥哥,我听说你们来了凛云洲,就赶过来了。”秦宁找出想好的借口,“还听说你们受了伤,你看看这些你能不能用得着?”   长生哥哥。   印长生视线微凝,她语气里带着些讨好和小心,又是因为什么呢?   印长生突然感觉到了一些烦闷。   秦宁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往前走了一步。   印长生又开了口,声音更哑了:“别动。”   秦宁隐约觉得不对,这声音听起来很奇怪,他是不是伤得很重!   秦宁更内疚了。   她在原地踌躇了会儿,印长生又不让她过去,她蹲下来,将药放下:“那我,我把灵药放在这儿了。”   “我在给师兄师姐送一点。”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因为她受了伤的吧。   秦宁说完准备开溜。   印长生又叫住她:“站住。”   秦宁:“?”   怎么回事,又不让过去,又不让走!   印长生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狼狈样,又不想让她走。   过了会儿,见小姑娘依旧老实站在原地,他微微眯眼,突然改变了主意,道:“拿过来。”   秦宁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卦,但本来过来就是给他送药的,也就老实把药拿起来走了过去。   这才看到印长生这苍白的脸色,和他额头上那些汗,比她虚弱多了。   秦宁微微睁大眼睛:“这,这么严重啊。”   她,她怎么还的起哦,这以后找事都要心虚几分了,你这个正道之光也不能见谁都救都心软啊。   印长生微微敛眸,嗯了一声。   秦宁轻嘶了一口气,她把药一股脑塞到印长生怀里:“这些药都是上好的灵药,师兄你快吃。”   哥哥也不喊了。   印长生:“师兄?”   声音很淡,却夹着一丝不太稳的气音。   秦宁立即改口:“长生哥哥。”   她喊完又发现有些不对,突然觉得这个画面有点似曾相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对了!她跟孟轻寒夜袭云谷客栈,被印长生抓包,也是这种情况!   秦宁算了算时间,如果上次印长生没有找到羚瑞草,那么也就是这几天了。   秦宁小心抬眼,试着问:“长生哥哥,你是不是蚀心毒发作了?”   印长生原本沉静的瞳孔猛地一颤,对上了她清亮的眼睛。   “你……”   看来是了。   秦宁忙解释:“上次出谷,周师兄告诉我的。”   她没把周子森误会的事情说给印长生听,见他沉默,秦宁心想,既然印长生还是要知道羚瑞草在哪的,她提早告诉他也没事吧?   只要到时候她去抢就行了。   于是秦宁伸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臂,不动声色地注了些灵力进他的身体,道:“长生哥哥,我以前是个散修,也去过很多地方,极寒之境你听过吗?我听闻那里也有羚瑞草,随手环境恶劣,有凶兽出没,但师兄没准可以试试呢?”   印长生手臂上有热流引进来,他沉默地看着眼前之人,话里话外都说得很诚恳。   印长生吐字极轻:“极寒之境?”   “对。”秦宁点头,“极寒之境!师兄这么厉害,一定能把羚瑞草拿到手的。”   印长生缓缓抬眸,深邃的眼睛在黑暗里看得不清。   “你说,我可以信你吗?”   秦宁一怔,手上的动作僵了一下。   印长生缓缓重复:“你要我信你吗?”   秦宁收回手来,她突然觉得印长生好像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也是,作为一个主角,防人之心肯定是要有的,更何况是她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师妹呢。   秦宁摸摸耳朵,觉得是自己冲动了,于是她道:“我也是听说。”   “秦可爱。”   秦宁放下手:“嗯?”   这好像是,印长生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除了那次的可爱师妹。   他这两日,既叫了她秦宁,也叫了她秦可爱。   印长生微微低头,道:“你叫我长生哥哥,我就信你。”   秦宁茫然:“啊?”   你们主角都这么草率的吗?   离得近了,秦宁才发现印长生这眼睛里完完整整印着她的脸。   她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印长生也往前走了一步,脸露出来,却仿佛黑暗里那瞬间的深沉眼神不见了。   他问:“喊吗?”   秦宁不明所以,试着喊了声:“长生哥哥?”   印长生嘴角很轻地扬了一下:“嗯,极寒之境。”   “不过,你要跟我一起去。” 第34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一起去?   那怎么行!   我去了谁去抢羚瑞草, 谁去威胁你呢!本可爱觉得非常不可。   秦宁冷静同他讲道理:“师兄,你带着我,不就是给自己带着个累赘吗?”   “累赘?”   “是啊。”秦宁点头, “你都不知道, 我因为不好好晨修,还被师尊罚去了思过谷, 我跟你去肯定不行的。”   “或许,你可以考虑考虑师姐。”   印长生看她面具下的眼睛忽眨忽眨的, 一看就是在心虚, 他淡声道:“不必了。”   还准备长篇大论的秦宁一愣:“嗯?”   印长生微微侧身:“不是还要去送药么?”   话题转变得如此之快, 快到让秦宁有些反应不过来, 快到让她觉得很高兴。   秦宁忙应声:“对对对,我还要去送药, 师兄你好好休息。”   生怕印长生反悔似的,她转身就往外爬,背上的疼痛让她轻吸了口气, 动作缓了不少。   印长生看着她的背影,手指微微卷了卷, 最终还是没动。   直到秦宁人影不见了, 他才转身隐入黑暗里。   炎龙问:“就这么放她走了?”   印长生没说话。   炎龙问:“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印长生的声音就算在安静的夜晚里, 也有些不清晰, 但炎龙还是听清了。   “我想知道, 她要做什么。”   秦宁离开后, 正准备从大门进去, 黑凤实在是吵得不行想见它的小花,秦宁也想给景心亦讨点生发的灵药,给自己用, 也给黑凤快要被她薅秃了的毛用。   只是还未踏进客栈大门,她便看到了不远处两个熟悉的人影。   已经被抓怕了的秦宁下意识就藏了起来。   景心亦和苏慬在这儿!   重点不是在这儿!是他俩一起!在这儿!   秦宁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以后苏慬再说她整天围着印长生转,跟正道不是一路人,她就能把景心亦搬出来狠狠地打他的脸。   只是两人隔的太远,秦宁听不清在说什么。   一人一鸟都专心致志地盯着前面的两个人,完全不知道身后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准确来说,黑凤盯的是小花。   “你们在看什么?”   秦宁:“八卦。”   她说完突然发现有些不对,猛地回头,孟轻寒笑意盈盈地正看着她。   秦宁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又很快平静下来。   坐下坐下,没看到景心亦在这儿吗,这个神经病在不是很正常的吗?   所以她很知趣地把食指放在了嘴唇上,示意孟轻寒不要出声,招呼他一起蹲下。   孟轻寒:“?”   秦宁扯扯他的袖子,让出了一个位置给他:“你小点声,被发现了怎么办?”   孟轻寒愣了一下,竟然真的跟她一起蹲了下来,看着前方,但他还是没搞懂,这人在看什么。   毕竟这是苏慬和景心亦发展感情的时候,秦宁为了以后苏慬能跟自己站同一阵线,为了自己的“背信弃义”任务完成得更好,决定先委屈一下孟轻寒:“你平静一下啊。”   孟轻寒:“我挺平静的。”   嗯,她懂。   宁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兆。   秦宁顺了他两下毛。   孟轻寒:“……”   而另一边,景心亦皱着眉拦住苏慬又要上前的动作:“你来这里做什么?”   因为被陷害进了一次万香楼,所以就算是苏慬放她出来了,景心亦也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   更何况这个人跟秦宁是一伙的。   如果不是秦宁,今日大家也不会都受伤。   苏慬看了眼客栈的方向:“我到哪里好像没必要跟你交代。”   景心亦:“这里是云谷下榻的客栈,紫魇宫的人似乎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可以知道,若不是你们宫主今日触发了魍魉之阵,云谷这么多人也不会受伤。”   苏慬冷下脸来:“不过是因为你们废物。”   景心亦:“苏慬!我现在是敬你一分人情,你不要得寸进尺。”   苏慬此时没什么心思跟景心亦纠缠,一个转眼秦宁就不见了,在凛云洲除非她自己出来,不然谁也进不去那府邸,真是一分钟都闲不住,不用想都知道她要来找谁。   无非就是海底叫了她一声的印长生。   苏慬指尖缠着红线:“景心亦,你若是再拦我,别怪我不客气。”   秦宁问孟轻寒:“你能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吗?”   孟轻寒对那边没多大兴趣,微微看了一眼:“听不见,不过看起来像是要打起来了。”   “???”   秦宁忙露出头仔细看,苏慬指尖那红色的是什么?!景心亦干嘛把剑拿出来!   不对啊,苏慬对景心亦不是走的暖男攻略路线吗?怎么也走了强制路线了?   不愧是紫魇宫的人。   孟轻寒摸摸下巴:“我以前就觉得她这样好看。”   你个颜狗,当然觉得她好看了,书里的孟轻寒不就是因为景心亦的脸才对她死缠烂打。   嗯?为什么是以前?   秦宁疑惑地看着孟轻寒:“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孟轻寒更为迷惑:“我为什么要着急?”   秦宁:“你不是来找景心亦的吗?”   孟轻寒顿了顿:“是,也不是。”   这怎么还从登徒子变成个扭捏的小男人了?   秦宁狐疑地看着他。   孟轻寒不说话了,隔了会儿,才对她眨眨眼:“我找你不行吗?”   秦宁面无表情:“不太行。”   眼看着苏慬跟景心亦似乎真的要打起来,这一打起来势必会惊动客栈里的人,到时候自己蹲在客栈旁岂不是要暴露了?   苏慬现在可是知道她的小马甲的。   秦宁看向孟轻寒,疯狂暗示:“你知道美人都喜欢什么吗?”   孟轻寒:“喜欢什么?”   “英雄救美啊。”秦宁推了推他,“你不是会那种,瞬间把人带走的法子吗,这时候出现,景心亦一定会很感动的。”   孟轻寒摸摸下巴:“是么。”   他沉吟片刻:“但是我觉得我带走她,她挣扎的样子,不如她现在这样好看。”   来了,又来了。   这个神经病的脑回路寻常人根本摸不透。   孟轻寒忽的话锋一转:“但是你好像不一样。”   秦宁极为敷衍:“哪里不一样。”   孟轻寒悠悠道:“不论我要不要抓你,你的反应都挺有意思的。”   反应?   秦宁回想了一下自己每一次遇到孟轻寒时的情形,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原来你不喜欢这款,以后我一定做到!   秦宁不想与他多说,她现在一定不能让苏慬和景心亦打起来,至少不能在她躲在这儿的时候打起来。   她还没想到办法,突然感觉孟轻寒在盯着自己。   秦宁顿时觉得不太妙,她微微一缩:“你想干嘛,这里是云谷的地盘,你别乱来啊。”   孟轻寒微微一笑:“没有乱来。”   “不过……”他挑眉提出疑问,“你不去救你师姐吗?”   秦宁心想:我又不是疯了,苏慬哪里舍得伤景心亦,他只会伤我,说不准又点穴禁言一条龙直接给我送走。   秦宁:“我师姐很厉害的。”   “再说了,师姐一打起来,其他人就知道了。”秦宁把矛头指到他身上,“你也就会被发现,你还嫌上次我师兄不够讨厌你吗?”   “你之前不是还叫他哥哥么?”   “长生哥哥……”孟轻寒琢磨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称呼挺有意思,“叫声轻寒哥哥听听。”   秦宁:“你有病?”   孟轻寒似乎又发现了什么:“说起来,你们声音也很像。”   秦宁:“……”   行了,又开始了,她替她自己。   是真的很像,除了那张脸,哪里都像。   孟轻寒忽的一笑:“知道我今天来做什么的吗?”   秦宁不想知道,她探着头看外面,只关心那两人会不会真的打起来。   苏慬不太想动手,但景心亦拦在这儿就不要他过去。   他要是动了手,说不准里头那人直接跑了,或者更坏的结果就是,她身份暴露。   暴露了也不是不好,或者以后她再也没有可能以这个身份来云谷。   但也或者,印长生就知道了这个身边的人是谁。   苏慬想到海底时,他听到印长生喊的那句“秦宁”,就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他不敢赌。   所以苏慬指尖上的红线又收了回去,他看着面前拦着自己的景心亦,想了想,拿出了一个玉简。   本来秦宁看到苏慬收回红线时,松了一口气,但看到苏慬拿出玉简时,她心里顿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她颤颤巍巍地低头,没看见孟轻寒拿出来的东西。   “我之前一直觉得,你不该戴面具。”孟轻寒将手里特制的面纱拿出来,低声道,“戴这个最好了你是不是?”   秦宁生怕苏慬突然给她来一个骚操作,这会儿正想着要怎么跑呢,面具突然被人摘了下来。   她错愕抬头。   孟轻寒已经将面纱拿到了她的面前:“我说的话还作数,你可以跟我走。”   他的面纱不知道什么做的,不用动手直接就自动套上了秦宁的脸。   秦宁就要扯下来。   却被孟轻寒一把捏住了手,他眼里发出了一种奇异的光,盯着她的眼睛。   秦宁要疯了,这个神经病又想做什么?!他为什么要她做替身啊?!   难道是他也觉得自己那张脸好看?!   黑凤这时候要是出来也是暴露,她被孟轻寒带走若是不暴露也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若是苏慬发现了她在这儿,回去又是禁言学习套餐,还可能被云谷的人发现。   秦宁觉得自己干脆躺好等死算了。   于是秦宁心一狠,决定博一把,死道友不死贫道,要替身是吧。   她突然抬头,看着孟轻寒:“轻寒哥哥。”   孟轻寒动作一顿,手上力量都松了几分。   就在此刻!秦宁趁机掏出鞭子捆住他的手脚,使劲全身的力量,将他给远远扔了出去。   趁着苏慬和景心亦的注意力都被转移,秦宁忙闪身进了云谷的客栈,然后整个人都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身后云谷客栈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秦宁抬起头来,对上印长生的视线。   他目光凝在她的脸上,然后伸出手,一把将她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   那面纱一落到他手里,就瞬间粉碎,落在地上。 第35章 哥哥拉我   落在地上的面纱一瞬间就消失了, 无影无踪。   秦宁愣愣地抬头,看到印长生不算太好的脸色,默默从他怀里退了出来:“长生哥哥……”   印长生应该是毒性还在发作, 嘴唇有些泛白, 但看着神情也是更吓人了。   他目光从秦宁的脸上移开,看向紧紧关闭的客栈门:“上去。”   秦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恍然大悟,景心亦还在外面, 难怪印长生会出现在这里, 她竖起三根手指, 比了个OK的手势:“好的。”   她不敢想, 外面现在是什么修罗场,不过那应该不关她的事了。   秦宁主动让出位置:“师兄请。”   印长生微微皱了皱眉。   秦宁一看, 麻溜地上了楼,正好遇到了急急忙忙从楼上拿着剑下来的周子森,看到秦宁时一愣:“师妹,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秦宁看到周子森来了,顿时松了口气, 她总觉得这个时候的印长生好吓人。   “师兄, 景师姐在外面, 好像还有紫魇宫的人。”   “我知道。”   周子森就是为了这个事情下来的, 此时也顾不上跟秦宁叙旧了, 他看向印长生:“师弟, 要不你……”   “无妨。”印长生表情此时看不出来一点差错, “我跟师兄一起出去。”   哇哦。   为了爱情不顾自己的身体,秦宁肃然起敬,然后决定逃之夭夭, 既然你自己都不在意,我干嘛还来关心你。   她非常麻溜地上了二楼:“师兄你们加油。”   秦宁问:“周师兄,你在哪间房,我给你跟师姐带了些灵药,放你房里吗?”   印长生眸色一沉,周子森忙道:“你先放在师弟房里吧,最里面那间,我过会儿去取,顺便再看看你住哪个房。”   不太好吧……   秦宁看向印长生,见他没有阻止,于是从善如流道:“好的。”   她飞速逃离现场,找到了最里面那间印长生的房,推门进去。   像是没人住过似的,哪里都规规整整的。   秦宁悄悄打量了一周,然后将灵药放在了桌上。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了什么动静。   黑凤从她袖子里探出头:“不太对劲。”   秦宁也听出来了,现在印长生多半在外面跟苏慬他们对上了,云谷的人也不可能从窗外进来,又不是人人都是她。   她心里微微一紧,左右看了眼,最后选择躲到了被桌布遮掩的桌下。   她刚藏起来,就听见了两个男人的声音。   有个男人的声音很是沙哑:“我看到他出去了,这里没人,动作快点。”   头顶窸窸窣窣地传来什么声音,秦宁听不太清,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好了。”另外一个人道,“等他回来,最多半个时辰。”   “他现在沉毒发作,加上这个,我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做掉,以绝后患。”   秦宁突然想起来,印长生是有仇家的,他幼年被屠了满门,若不是进了云谷,哪能活到现在。   而他也是要复仇的。   这些人就是他的仇家?今晚要杀了他?   秦宁捏了捏恨姬,现在印长生受了伤,就算是他不会死,这一次也肯定要亏损很多。   她要不要帮?   而外面此时氛围稍稍有点尴尬。   方才孟轻寒被绑得严严实实地滚到了景心亦和苏慬面前,两人都有些发愣,直到客栈门砰的一声关上,他们才有了反应。   景心亦看到他身上的鞭子,挑了挑眉,蹲下身来:“你这是做什么呢?”   孟轻寒:“……”   这鞭子只是普通的鞭子,他没一会儿就挣开了,回头恨恨地看了一眼客栈的门。   “过来看个戏不行?”   景心亦冷笑:“孟轻寒,你是真的不怕死。”   孟轻寒看着她的表情,按道理他应该觉得这个时候的景心亦时最漂亮的,但脑子里一直划过方才的那双眼睛。   他甩甩头:“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不也是手下败将?今日我暂时还不想带你走,你最好不要自己凑上来,不然我免为其勉带走也不是不行。”   苏慬对他们两的对话没什么兴趣,他盯着地上碎成几段的鞭子,忽地捏碎了手里的玉简,转身就走。   “苏慬你等会儿!”孟轻寒突然叫住他。   苏慬并未理他的话,孟轻寒干脆走到前面将他拦住:“叫你你听不见?”   看见面前人阴沉沉的表情,孟轻寒有些好奇:“你这什么表情。”   他突然凑近:“你来这里做什么?”   “因为秦可爱?”   苏慬终于理他了,声音很沉,压着愠怒:“秦可爱?”   有反应了。   孟轻寒抱着臂:“果然也是因为她。”   “也?”   孟轻寒哼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心思。”   苏慬沉默了一会儿,敛了几分阴沉的表情,问:“什么心思?”   孟轻寒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问:“我问你,秦宁呢?”   苏慬眼里带了点嘲意,不打算再理他。   孟轻寒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他的眼神鄙视了,他拦住苏慬的去路:“你得不到秦宁,才会找秦可爱吧?”   苏慬:“……”   他似乎觉得有些荒唐:“你说什么?”   孟轻寒观察着他的脸色:“你走哪都想把秦宁拴在裤腰带上,她不想跟你走,你才打了秦可爱的主意,是吗?”   苏慬:“……”   他吸了口气,不想跟这个弱智说话。   但这时,客栈的门突然被打开,三人齐齐回头。   景心亦立刻跑过去:“师兄!”   周子森肃着脸:“孟轻寒!你又想对我师妹怎么样!”   孟轻寒摊手,坚决不背这个锅:“你看清楚,我什么都没做!”   只有苏慬和印长生对上了视线。   苏慬收回了原本要离开的脚,突然问:“你是特意去救她的?”   印长生抬眼:“是又如何?”   苏慬走近,脸上笑意很是虚伪,说的话也阴阳怪气:“你印长生,是名士榜榜首,是云谷掌门的得意弟子,是仙门百家的楷模,去救一个邪门歪道的宫主,这是你该做的吗?”   景心亦不服:“我师兄心怀天下!以德报怨,救个人怎么了!”   “以德报怨?”苏慬觉得这几个字嘲讽,他死死盯着印长生,“你是以德报怨的人吗?”   “不是。”印长生神情没什么波动,不过眼里却突然划过一起讽意,“但,我能救她。”   “你呢?”   苏慬一滞。   印长生平静继续道:“你不能。”   像是上一次,他也这么站在苏慬面前,居高临下地告诉他:你不能。   “你在气什么?”印长生又问,“气我?你配吗?”   周子森愕然地看着这个咄咄逼人的师弟,就连景心亦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在他们心里,印长生一直都是不喜形于色,永远运筹帷幄的人,他面对什么都能坦然自若。   何时像现在这样,露出这么针对的一面。   苏慬满脸都是压制不住被激起来的怒意:“印长生!”   印长生微微转身,突然抬起剑来,剑锋闪过寒芒,他走到苏慬身边,声音薄凉,被他特意压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你若是不约着她,你说她会走向谁?”   苏慬猛地转过头,指尖的红线瞬间就朝着印长生密密麻麻的袭来。   但只是那一瞬,看到印长生微微挑起来的嘴角,他又突然收了回去。   若是此时伤了他,说不准回去他就得卖惨,到时候秦宁气的就是自己了。   苏慬看了眼客栈的方向,闭了闭眼,甩袖离开。   正准备趁着两人打起来好趁机溜进去找秦可爱的孟轻寒一看两人居然只说了几句话就罢休了,一愣:“你这就走了?”   印长生微微转头,目光在他手上微微一凝。   孟轻寒下意识就把手收了起来,总感觉这只手多被看一眼就会不在了似的。   好男不跟这么多人斗!孟轻寒点了两下头:“行,算你们狠,我们后会有期。”   空气又一次安静下来,印长生站在原地,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子森觉得他有些不对:“师弟。”   印长生嗯了一声,藏起因为疼痛而微微发抖的手,把剑收了起来:“回去吧。”   景心亦看着印长生的背影,伸手拦住要跟上去的周子森,神色有些复杂:“周师兄,印师兄他……怎么不太一样了。”   周子森心想:他要是能看懂,那印长生就不叫印长生了。   “早些回去吧。”周子森拍拍她的肩膀,“对了,可爱师妹来了,给你带了灵药,今日太晚了,明日你去找她取吧。”   “……嗯。”   这边的印长生刚走到门口,突然脚步一顿,然后突然推开了门。   清冷的脸顿时凝起寒霜,房间里漫着一很淡的幽香,桌上被扯得乱七八糟,灵药都洒在了地上。   看到趴在地上的人,印长生呼吸顿时一滞。   秦宁只有头露在桌布外面,身子还在桌子底下。   而不远处两个人被鞭子捆着,头发仿佛被火烧了,满眼都是惊恐。   让他们惊恐的秦宁趴在地上,一只手牵着鞭子,扯了一下:“老实点。”   听见开门的动静,秦宁微微抬起头,像是见到了救星,她吐出口气,颤颤巍巍伸出另一只手,哭丧着脸:“快,哥哥,拉我一把,我没力气了。” 第36章 摔师妹?!   秦宁压根没想到, 那些人说的“加上这个”的意思,是在房间里点了软骨香。   她在桌下趴了一会儿,觉得这两个男人真的是坏透了, 杀了印长生一家不说, 居然还一直不放过这棵独苗!   既然她人都在这儿了,那就必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印长生被这些人暗算!   好吧, 很大原因也是被逼无奈,这两人为什么就要跟她藏在同一个地方呢。   所以当桌布被掀开, 一个蒙着面的男人跟秦宁对上视线时, 房里安静了一瞬。   秦宁顿了顿, 然后招招手, 人畜无害地眨了眨眼:“嗨。”   男人:“……”   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回头:“二哥!这底下藏了个女的!”   被唤作二哥的那个男人原本正在钻床底, 屁股都卡进去了,这会儿又费力地退出来:“谁?”   秦宁想出去,但这两个大男人就蹲在那里, 让她想爬出去都没办法。   做坏事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杀人灭口!   两个男人盯着她的眼神宛如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秦宁微微一顿, 悄悄揪了黑凤一下。   当两个男人一瞬间对她出手的时候, 黑凤飞了出去, 一口火对着他们的脸就喷了出去。   就算两个男人反应极快, 也快不过秦宁早就准备好的鞭子, 他们面巾掉在地上, 被捆作一团, 背对背坐在地上。   秦宁见状,刚想出去,突然身上就是一软, 紧接着膝盖着地跪在了地上。   同时也看见了印长生床头方才她还没看见的香,软骨香。   卑鄙!   秦宁起不来,只能一只手死死拽住鞭子,黑凤也吸了不少软骨香,此时就跟一只普通八哥没什么区别,落在她手边,特别安详地闭上了眼。   秦宁只能期待着印长生能早点从温柔乡里回来,可怜可怜她这个见义勇为的好师妹。   还好,印长生来得还挺快,至少她撑住了。   秦宁也顾不得其他,朝着印长生伸出手:“快,哥哥。”   紧接着,她的手被一只带着潮湿汗意的手握住,秦宁刚想借力爬起来,整个人却突然腾空。   印长生低下头,一只手将她往前拉了一下,另一只手伸进来,将她翻了个方向,抱了起来。   那两个人想趁机逃走,一把剑噌的一声插在了他们面前,剑尖都嵌入了地面三分,连秦宁都被吓了一跳,印长生略略侧首,给那两人下了道禁言术。   秦宁悄悄抬眼,印长生绷着嘴角,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让她靠在床沿。   随后他抬眼,看向了一旁的软骨香,白色道袍的袖子刹那间拂起,那香顿时就灭了,断成了几节。   见他转过头来垂眸看着自己,秦宁努力抬起手:“他们想杀你。”   “嗯。”   印长生淡淡应了声,继续看着她。   秦宁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印长生眼睫垂下,问:“伤到哪了?”   “没有。”秦宁摇头,“他们没伤到我,就是吸了那香,没力气。”   印长生:“嗯。”   他这才转过身,慢慢走到了两个男人面前。   修长的手将剑拔了起来,剑尖划到被绑着的两个男人剑上,挑起了其中一个人的下巴。   “谁让你们来的?”   两个男人闭口不言,印长生的剑缓缓偏了一个弧度,锋利的剑身划破那人的下颚,有血滴了下来。   他也不再问,只是剑却越来越偏,低落在地上的血也越来越多。   秦宁曾见过印长生眼也不眨地断了人一臂,但那会儿还能听得出来他语气里的冷意,此时竟然听不出来印长生的喜怒。   仿佛只是稀疏平常的一句话,却能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秦宁刚想提醒他,你给人施了禁言术。   结果却见那人生生吐出一口血来,竟硬是将那禁言术破了,可见得有多着急。   眼见着印长生的剑已经抬了起来,那人道:“古镜主!”   古镜主?   秦宁对这个名字隐隐有些印象,是个不好对付的主,比她还坏,前期剧情不多,却是后期最大的Boss,不过细节却不大想得起来了。   说来惭愧,作为一个刚入职没转正的小萌新,她所有人注意力只关注在自己的戏份上了。   其他的关于她被围剿死后的剧情,那也就不关她的事,她也就没去看。   印长生对这个名字的反应不是很大,他的剑停留在那个人脸上,忽的转过头来。   秦宁还在努力回想这个古镜主,徒然对上印长生的视线,有些懵。   印长生:“闭眼。”   秦宁:“什么?”   印长生:“脏。”   看到印长生的表情,秦宁一瞬间突然懂了,他要杀了这两个人,但不要她看。   在万香楼时,秦宁也见过苏慬杀人,只是一瞬间,那个黑衣人就没了气,那会儿她吓得腿都软了。   这会儿不知怎么回事,可能因为腿本来就是软的,她竟然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但印长生既然叫她闭眼,那她就闭吧,想归想,实在是要睁眼看,她还是有些心虚的。   于是秦宁乖乖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以为要听到两声惨叫时,其中一个男人突然道:“等等!”   秦宁心想:等不了的,反派死于话多,要死要死都得死。   男人道:“你放我走,我可以告诉你,哪里有羚瑞草。”   嗯?   秦宁竖起耳朵。   却没听到动静,印长生不会这就把人抹脖子了吧?   她刚想睁眼,又听那人道:“极,极寒之境!”   “那地方终年积雪,还有诡异的阵法和凶兽!但我有古镜主的护身令!我可以带你去!”   秦宁忍不住嫌弃,这人是傻吗,这么说不就明摆着,让人赶紧杀了你,抢了你身上的东西?   古镜主,护身令,秦宁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光来。   剧本里写她与苏慬一起抢走羚瑞草威胁印长生,但并没有得逞,因为在拿到羚瑞草没多久后,他们周围就围上来了不少的凶兽,那些凶兽却不伤印长生分毫,导致她跟苏慬在与凶兽的缠斗中跌入了极寒之境的无间秘境中。   怪不得印长生不被凶兽追,原来他是在这儿得到了护身令。   这个古镜主居然还有护身令这种好东西,难怪会是最大的boss!   而秦宁她们掉下去的无间秘境此地极其神秘,谁也不知道它何时会开,何时会关,也不知道出口在何处,入口在何处。   若是出不来,那就是死。   秦宁与苏慬被困在了无间秘境里十几日,两人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却每条路都是死路。   也是那个秘境的其中一条死路上,秦宁将苏慬推了进去,让他给自己垫背。   接下来,就是她很重要的两段剧情了啊。   秦宁顿时觉得有些激动,就在此时也忽然间却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血腥?!   她突然回神,下意识就要睁开眼看过去,眼睛却覆上了温热。   印长生声音很轻:“别看。”   秦宁原先还以为自己见过世面了,此时却觉得有点毛骨悚然,有两个人,就这么死在了她面前,她下意识抬手,扯住了印长生的衣袖。   “他们……”秦宁顿了顿,“怎么没声?”   印长生:“禁言术。”   杀人之前还给人禁言术,不愧是你男主。   印长生说:“我们换个房。”   秦宁点头,在被抱起来的一瞬,突然反应过来,等下,为什么是我们?   但她此时还没有力气,只能由着印长生将她抱了出去。   刚踏出门拐弯,就听见了周子森的声音:“师弟师妹这么巧,你们也出来散心?”   秦宁睁开眼,看到周子森笑眼弯弯,但脸上却挂着明晃晃地尴尬二字。   周子森确实很尴尬,他本来是突然想起来还没给师妹找空房间,这才过来的。   是他思虑不周了,这还需要什么空房间啊!   人家需要你吗你就来,你就来!   秦宁一看就知道他肯定又想歪了,立刻否认:“不是。”   周子森点头:“嗯嗯。”   秦宁:“……”   “师兄。”印长生开口,“还有空房吗?”   周子森斩钉截铁:“没有了!你说巧不巧,我正要过来告诉你们,这客栈就是规格太小,居然一个空房都没有了。”   “看来今晚师妹只能委屈一下,跟你一个房间了。”   秦宁面无表情:“不是还有师姐吗?”   周子森微微一笑,一言不发地看向她,又看向印长生,一副你俩出个门都像是连体婴儿的样子,还想分开住?   秦宁:“师兄……”   “房里有人。”印长生打断她的话。   周子森:“嗯?”   印长生:“死人。”   周子森笑容僵住,顿时收起了笑脸,皱眉:“什么?”   “古镜主的人。”印长生简单解释。   周子森入门早,自然知道古镜主是谁,也知道印长生的身世,他咬牙:“竟追到这里来了!”   “你们没事吧?”   “没事。”印长生摇头,“可爱吸了些软骨香,还有房吗?”   周子森:“有!”   秦宁:“……”   她眼神幽幽地看着周子森。   周子森见他们没事,也放下心来,忽视掉师妹的眼神,叹息:“突然想起来,是还剩了一间,不过也就一间,实在不巧。”   “没事。”秦宁很大方,“我可以去其他客栈。”   “那怎么行。”周子森摇头表示不妥,“你现在中了软骨香,我们哪能放你一个人离开。”   秦宁还想说什么,印长生问:“哪间?”   周子森露出笑来:“跟我来。”   秦宁瞪着眼睛,她为什么没有发言权!   这时,有个倩影从楼下走了上来,秦宁娇躯一震。   完了!景心亦!要是被她看到自己被印长生抱着那还得了!   这会儿软骨香已经散了好些,秦宁有了点力气,在印长生怀里开始微微挣扎了起来,紧张地小声道:“师兄你快放开我。”   印长生没应声。   眼看着景心亦马上就要过了楼梯拐弯的位置,随时有可能抬头,秦宁急了,扭头一口咬在了印长生的手臂上。   她此时力气没恢复多少,一口下去即使觉得自己已经用了很多力气,在印长生身上却体会不到太多痛,但他步伐却是一滞。   垂下眸,视线落在秦宁咬的位置。   秦宁趁机又扭扭,手指奋力地想要去掰开印长生的手。   她太折腾,印长生眸色微暗:“放?”   秦宁坚定:“放!”   印长生浅瞳微微凝了凝,忽的就撒开了手。   景心亦今晚经过了这么一遭,一时也睡不着,就在外面逛了逛,想着周师兄说秦可爱来了,还给她带了东西,趁着这会儿干脆去问师兄秦可爱在哪里。   她刚上楼就听见了楼上细碎的声音,走了几步拐个弯,才一抬头。   一个人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滚了滚,头磕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那声音直接把她都给震得停了下来。   秦宁也被震得没反应过来,她虽然没直接被砸在地上,印长生的腿轻轻抬了抬,她是顺着他的腿滚下来的。   滚下来的……   然后没控制好方向,咚的一声头砸在了一旁的木柱子上,声音在这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秦宁趴在地上,被砸懵的同时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印长生。   她的天呐,这是印长生这种正道之光能对一个师妹做得出来的事情吗!简直丧尽天良!   虽然只是声音听着恐怖,砸得也没多重,但就这恶劣的行径!那就是很重!   秦宁努力伸手,想要摸摸自己的头,太难了,她甚至都不能自己摸摸自己,安慰一下。   印长生也是愣了一瞬,随即蹲下来:“抱歉。”   他只是想教训她一下,没想到……   他伸手,想要去碰秦宁的头,秦宁把头扭开。   周子森回过头也惊了,控诉地看着印长生:“师弟,你怎么能摔师妹呢?!”   摔什么?   摔师妹?给她带灵药的师妹?!   景心亦回过神来,也看清了地上的人,几步走上来,满脸都是不赞同:“师兄你怎么能这样!”   印长生:“……”   景心亦蹲下身去看秦宁:“摔哪里了?”   秦宁满脸委屈地看向景心亦,她现在觉得,这里唯一一个靠谱的,就是这个师姐了。   她想抬手,但奈何现在的力气只能扭头,或者小幅度动动。   于是秦宁撇了撇嘴,手指挪啊挪,终于靠近了景心亦的衣服,她扯了扯:“师姐,抱。” 第37章 背着我走剧情?   景心亦以前作为师门里最小的师妹, 头顶都有师兄照顾着她,底下还有其他长老的弟子也看在她是掌门亲传的份上对她颇为照顾,她性子孤傲, 对于被照顾一事总是不屑一顾。   她想证明她不需要被照顾, 虽然说每次都失败了。   秦宁之前说的不是全无道理,若不是她, 其实多不出那么多事。   而如今猝不及防多了一个小师妹,自己变成了师姐, 这感觉还挺奇怪, 就是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需要她照顾了。   尤其是看到小师妹眼神巴巴的, 又是护着她,又是给她送灵药的, 景心亦突然有点理解想要照顾一个人的感觉了。   景心亦看了一眼印长生,师兄垂着眼睛,手还在一旁没动, 一瞬不瞬地看着师妹。   印长生是云谷最出色,也是最让人骄傲的弟子, 无数人都想追着他捧着他, 景心亦也不例外, 她觉得师兄是最厉害的。   只是最近, 她总觉得, 师兄跟以前不一样了, 好像在神坛的边缘上, 摇摇欲坠。   这种认知让景心亦吓了一跳,她摇摇头,师兄一定是最厉害的, 怎么可能跌下神坛呢,他还是风清朗月,似若神明的师兄。   衣摆又被扯了扯,景心亦立刻回神,她将秦宁从地上扶起来:“走,师姐带你回去。”   见她软若无骨,又问:“这是怎么了?”   秦宁哭唧唧地靠在她肩膀上:“软骨香。”   “软骨香?!”景心亦又惊又怒,瞪着一双美目,“谁给你下的软骨香!”   “罢了,不提不提。”秦宁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躺躺,折腾一晚上天都要亮了,“师姐我们走。”   “好。”景心亦不可能真的抱师妹,她也没这么大力气,于是就想掺着她走,看着还蹲在地上的印长生,犹豫了下,“师兄,你以后万不能再这样了。”   秦宁配合地点头,就是就是。   印长生:“……”   他起身,问:“哪间房?”   景心亦:“啊?”   印长生走到她们旁边,睨了秦宁一眼,忽的弯腰,将人又抱了起来。   秦宁:“!”   她惊恐回头,看到景心亦呆滞的表情。   印长生又问了一遍:“哪间房?”   景心亦呆着指了指前面:“往前走,第二间。”   印长生抱着人直接迈步走向前,景心亦却还没回过神,她看着印长生的背影,眨了眨眼。   她过去是常受到师兄们照顾不错,但印长生不一样,他对自己的照顾止乎于礼,甚至比礼还要疏离,他救她,帮她,却不靠近她。   只是现在,她看着印长生一言不发地抱着小师妹到了自己的房门口。   周子森见状,忍不住开口:“师妹……”   “师兄你别说话。”景心亦抬起手打断他,眯着眼睛跟了上去。   秦宁一动不动地被抱在怀里,生无可恋,甚至已经想到自己有多少种死法了。   老天鹅啊,为什么要让她一个无辜可怜的路人经历这种修罗!   景心亦上前给两人开了门:“可以进。”   印长生便抬脚进去,将秦宁放在了床上,见她安详地闭上了眼。   印长生:“……”   他目光在她脸上顿了片刻,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听到房门被关上,听到景心亦的脚步声靠近,秦宁眼睛紧紧闭着,你们永远叫不醒一个装死的人!   景心亦平静地说:“师兄抱你了。”   听不见。   景心亦又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他抱你了。”   我听不……   嗯???   秦宁猝然睁开眼睛,视线下移,看着把自己抱住,头埋在自己胸前的景心亦,茫然地想,她是想用这种方式把自己勒死吗?   景心亦在她怀里待了会儿,深深吸了口气。   秦宁也深深吸了口气,咋回事儿啊,可爱不知道啊!   景心亦抬起头:“怎么样?”   秦宁:“?”   景心亦问:“师兄的怀抱,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还挺舒服的(不是)。   秦宁小心翼翼:“不怎么样。”   “不可能!”景心亦又吸了一口,然后闻到一股很浅的奶香味,她这才松开了秦宁,“师兄的怀抱一定很宽阔温暖。”   “师兄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秦宁:“……”   总有种奇异的感觉,景心亦是不是,在追星?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疯狂吃醋,跟他闹吗?   景心亦看了她两眼,然后把她往里推了推,自己翻身上床躺在了旁边。   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的怀抱。   秦宁大概懂这种感觉,她见过有人连她们家哥哥用过的马桶垫都愿意高价买。   景心亦这是连她哥哥抱过的人都想抱。   秦宁试探这问:“师姐你喜欢师兄吗?”   “喜欢啊。”景心亦靠近她,“有谁会不喜欢师兄吗?”   秦宁又问:“你想跟他成道侣吗?”   景心亦默了默,然后道:“想吧。”   想?吧?   秦宁奋力扭过头,看见景心亦又在往自己怀里靠了点,还瞪了自己一眼:“小孩子管那么多!老实躺好!”   秦宁一晚上都没敢阖眼,生怕景心亦会突然把自己掐死,但一直到天快亮了,景心亦都没什么反应,除了7睡梦中总是想蹭她的怀抱以外。   秦宁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身上已经恢复了大半的力气,她缓缓起身,不知为何,背上的伤好像也没有很疼了。   秦宁唤了一声:“凤?”   黑凤从窗外飞进来,看起来整只鸟都容光焕发的,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你醒了~”黑凤红色眼珠子疯狂乱转,“你可以再睡会儿~”   说话都有波浪号了,秦宁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见到了它的小花了。   秦宁问:“其他人呢?”   “一早就出去了。”黑凤还在荡漾中,飘着声音说,“海魅这会儿还不见踪影,听姓周的那个人说,若是再找不到,就要回去了。”   “不过你醒来正好,跟爷去海上找他们吧?”   秦宁无视掉它满眼“走走走,去找小花”的渴望,坐了起来,拿出紫魇宫的玉简。   她的玉简一直没动静,看来苏慬昨天不是来找她的,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现在苏慬一定已经知道她不见了。   秦宁有点愁,她原本想的是过来送个药就溜,还能在苏慬发现之前赶回去,没想到会中了软骨香这种东西。   现在回去,苏慬说不准又会把她关起来,但若是不回去,又怎么才能跟苏慬一起去极寒之境呢?   见她这副纠结的模样,黑凤嘲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吗?”   “什么样?”   黑凤:“做错了事,生怕被家长惩罚的小屁孩。”   秦宁:“……”   她不就是吗?   她甚至觉得若不是身份在这儿,苏慬管她管成这样,就差让她叫他一句爹了。   黑凤点醒她:“你才是紫魇宫的宫主,你做什么事,他苏慬有本事拦着你吗?”   说得也有道理。   只是紫魇宫生杀大权还是在苏慬手上啊,诶。   秦宁在床上叹了口气,又发了会儿呆。   最后决定先试探一下。   她可是反派诶,为什么要顾及那么多,怎么任性怎么来好吗?   都怪那个苏慬,把她都管出条件反射了!   她用灵力打开了玉简。   隔了一会儿,玉简的另一头传来苏慬的声音,有些哑,很低:“你还记得有这东西?”   秦宁:“……”   她就说。   但秦宁转念一想,又有了底气,你都能来找你的景心亦,为什么我不能来找印长生?   做人不要太双标!   苏慬又说:“我是不是说过,除非我在,否则你不能乱跑。”   “你能不能讲讲道理,只准你跑,不准我跑吗?”秦宁挺直了背,“我又不是不回去。”   “你别忘了,宫主是我,你也只能听我的。”   苏慬:“让你学做事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现在想起来自己是宫主了?”   秦宁挺直的背突然有一瞬间想要弯下来,但她咬着牙忍住了,道:“你管我呢?”   苏慬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问:“有什么事?”   秦宁:“你跟我去趟极寒之境。”   “极寒之境?”苏慬这次沉默得更久了。   就在秦宁思考他是不是要拒绝的时候,听到苏慬问:“你去极寒之境做什么?”   如今苏慬跟景心亦已经有了交集,秦宁也不知道苏慬那里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但既然晚上来找景心亦,那应该不会差吧?   那苏慬现在还会不让她去找印长生吗?   思来想去,秦宁决定还是先保守一点:“你去就好了,老实做好自己本分的事,管这么多做什么?”   “秦宁。”苏慬声音听起来很严肃,“你知道极寒之境有多凶险吗?”   秦宁理不直气也不太壮,眼神乱飞:“所以你的本分就是保护我。”   她吞吞口水,然后故作镇定:“苏慬,你搞清楚,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你掂量掂量自己的地位。”   说完,秦宁不自禁在心底给自己点了个赞,牛啊秦可爱,这句台词说得非常棒!   然而那头苏慬淡淡开口:“你灵石没了。”   秦宁:“……”   秦可爱,好汉不吃眼前亏,退一步海阔天空的。   秦宁果断改口:“商量,也是可以商量的。”   苏慬冷笑一声:“做梦。”   “你最好是永远藏在那个客栈里。”他冷冷道,“要是被我发现了,你就别想再走出紫魇宫的书房。”   玉简那边徒然没了声音,试探宣告失败。   秦宁心里一惊,苏慬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客栈里?他昨天看到自己了吗?不应该啊!   “呵。”黑凤作为一只见证了全过程的鸟,非常瞧不上秦宁这种行为,“爷真是服了,苏慬这是跳到了你的头上为非作歹了!你居然还能忍!”   秦宁十分委屈,她也不想忍啊,但这人就是不干人事儿,谁知道他会那么狠,想起书房那暗无天日的日子,秦宁就觉得窒息。   但任务又不得不做。   秦宁气势汹汹地从床上下来。   “走!”   “去哪里?”   秦宁猛一握拳:“去教苏慬做事!”   她就是绑也要把苏慬绑过去。   黑凤来了精神:“怎么?你要跟他打一架?”   秦宁睨它一眼:“我希望你不要再掉链子,同样是千年妖兽,你康康人炎龙,跟着印长生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你再康康你自己。”   秦宁面无表情地把它揪起来:“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黑凤:“你在挑战爷?”   秦宁把它往外一扔:“是的。”   她当然不会真的跟苏慬打起来,要打也是无间秘境之后的事情了,实在不行,她求他行了吧?   “为爱”不惜放下自己的身份,苏慬现在有了景心亦,一定能体谅她的。   秦宁撸起袖子跟在黑凤后面准备从窗户翻下去,想想又回来,在景心亦房里留了道传音术这才出去了。   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又把脸换回来,秦宁这才回了凛云洲上紫魇宫的府邸。   秦宁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要外出的影一和影二:“宫主。”   秦宁点点头:“苏先生呢?”   影一道:“苏先生出去了。”   苏慬出去不带上影一和影二?难不成,去找景心亦了?   秦宁眼睛顿时微微发亮,轻咳一声:“那怎么不带上你们?”   影一没看出来她眼里的熊熊八卦之火,诚实道:“苏先生让我们去守着宫主。”   秦宁:“……”   好,算他狠。   “不用守着我。”秦宁背着手往府里走,“你们去叫他来见我,说我有事要跟他说。”   两个傀儡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然后道:“可是苏先生此时应该已经离开凛云洲了。”   秦宁:“?”   不对劲,难不成是紫魇宫那边出事了?   秦宁停下来,回过头:“为什么事离开凛云洲?”   影二想了想,苏先生只告诉他,让他跟影一在凛云洲跟好宫主,就算是宫主要去云谷也不拦着,也没说不让告诉宫主他去哪里了。   所以影二道:“苏先生要去极寒之境。”   “哦嚯。”黑凤倒是诧异了,“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秦宁却满脑袋问号:“他去极寒之境做什么?”   他明确拒绝了她,景心亦也还在凛云洲,苏慬噗极寒之境做什么?   影二:“属下不知。”   秦宁当机立断就往外走,被影二和影一拦了下来:“宫主要去哪里?”   秦宁:“去找苏慬。”   “苏先生说……”   “别苏先生说了。”秦宁打断她,“我才是紫魇宫的宫主,我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   按道理是宫主说了算,但苏先生说的好像更算。   影一和影二的傀儡脑袋一会儿没转过来,秦宁立刻给黑凤使了个眼色,黑凤瞬间展翅,秦宁一骨碌爬了上去:“走!”   影一和影二都是骑巫兽的,哪里能追得上她。   秦宁满意地拍拍黑凤:“凤宝这次表现不错。”   这才飞过去一会儿,秦宁看到一群人迎面御剑而来,那不是云谷的人吗?   又是易之西的声音:“是秦宁!”   现在也不是跟他们闹起来的时候,秦宁也就装作没听到。   易之西看向周子森:“周道友,秦宁她害我们受伤……”   周子森微微皱眉,看向秦宁。   那日他去问为何师弟要将秦宁救上来,师弟闭口不谈,他也一时分不清是什么意思。   而他也看得清晰,若不是那时易之西一时逞能,不顾当时情况去偷袭,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周子森思虑一下,道:“大家伤势未愈,莫要冲动。”   结的剑阵实在是伤了元气,这说的也是实话。   景心亦也道:“易之西,你不是厉害吗,你自己上啊。”   易之西一顿,紧紧捏着手,没再说话。   秦宁与他们擦肩而过,特意扭头,对上易之西恨恨地眼神,心想,等她把剧情走完回去之前,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人。   她收回视线,过了一段距离,才突然想起来,那群人里没有印长生啊! 第38章 江陵   秦宁才跟黑凤离开凛云洲不远, 云谷就传来了玉简。   周子森问:“小师妹,你去哪里了?”   “师兄……”   秦宁刚想搬出家里有事的借口,话还没说完, 周子森忽然打断她:“你跟着师弟去了是不是?”   跟着师弟去……难道说印长生已经出发了?!   周子森居然这么敏锐!   但坚决不能认, 要是周子森告诉印长生自己去了极寒之境,到时候说不准会出什么乱子, 秦宁装作不懂,问:“师兄你在说什么?去哪里?”   周子森在那边沉默了会儿, 然后道:“师妹, 你果真不知道师弟去了哪里?”   “我一觉醒来你们都不见了。”秦宁声音小了点, 说, “只好给师姐留了个传音术,不过师兄你说印师兄去了哪里?”   “没去哪里。”周子森犹豫了一下, 又似乎松了口气,“早去早回,你才来云谷没几日就成天往外跑, 师尊会罚你的。”   又罚去思过崖么?秦宁心想,她剧情都快走完了, 到时候云泽想罚都没得罚。   秦宁道:“我知道的。”   将玉简放下后, 周子森自言自语道:“希望师弟这次能顺利在极寒之境找到羚瑞草。”   他叹了口气, 正准备让大家都准备一下回云谷, 一转头却看见景心亦站在他的身后。   周子森一愣:“师妹。”   景心亦看着他手上的玉简, 又看看他, 皱眉问:“师兄, 你方才说什么?”   印长生离开前,只跟周子森说了话,他一向去哪里谁都管不着, 只是……   极寒之境?寻常修士根本不敢踏足的地方,谁都不知道进去了还能不能再出得来,印师兄去那个鬼地方找羚瑞草?羚瑞草不是解毒的灵药吗?   周子森摇摇头:“没说什么。”   “我听见了。”景心亦笃定,“你说印师兄去极寒之境找羚瑞草了,他找羚瑞草做什么?为什么冒这么大的危险,他一个人吗?为了谁去的?”   她一连串的发问把周子森都问得懵了,忙打断她:“好了好了,我们先进房间,在里面说。”   景心亦只好憋着满心的疑问跟他进了房间。   一柱香后,房间内一片死寂,景心亦捏着拳:“既然如此,为何师兄不让我们跟他一起去!”   她猛地起身:“我去找他!”   周子森拦住她:“那里是极寒之境,一般人能去吗?”   “你不要胡闹,师弟心里自有打算,何况他身上还有护身令,总比我们添乱要好得多。”   景心亦想要反驳,可是发现自己根本反驳不了,她垂着眼睛,道:“那若是师兄还是没有找到羚瑞草呢。”   周子森沉默了。   景心亦半天没听到周子森的回答,突然有些茫然,她以为印长生无所不能,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也是有自己不能做到的事情的。   景心亦突然有点着急,她抓住周子森,想要确认:“印师兄一定能找到的吧!他那么厉害!”   周子森看她一眼,意味深长道:“他也是人。”   “好了,别想太多了,准备一下我们回云谷吧。”   而另一边的秦宁,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极寒之境。   极寒之境被一片森林包围着,想要进去得先穿过这片森林,一眼望过去,根本望不到头。   秦宁拍拍胸脯:“幸好天还没黑。”   若是天黑了,她一个人肯定是不敢从这儿过去的,不知为何,这片森林里的树比寻常的树都要高上很多。   “凤。”秦宁总觉得有点阴森森的,“我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这是幻境。”黑凤停了下来,说,“在这幻境里用不了灵力,咱们得走过去。”   “幻境不大,朝着北走,不到半柱香就可以走出去。”   秦宁从它背上下来,先是将整个幻境打量了一周,问:“不论是谁,在里面都不能用灵力吗?”   “是。”   秦宁放心了,既然如此,就算是遇到什么危险的东西,她也能自保,毕竟巫族人不仅仅是有灵力,还有血脉。   趁着天还没黑,秦宁跟黑凤一起进了森林幻境。   踏进幻境的一瞬间,秦宁顿时就发现了这里与外界的不同,很安静,却又让人感觉很平和,可能是因为靠近极寒之境,所以空气都是凉的。   “极寒之境有太多凶兽了。”黑凤说,“所以这幻境也是用来挡住凶兽,不让凶兽出去的。”   秦宁问:“那这是谁弄出来的幻境?”   “还能有谁,各仙门一起弄的。”黑凤活了几千年,很多时都是听过的,“不过也听说是仙门中的一个大能,具体是谁也不清楚,很多年了,这幻境还没被打破过。”   秦宁点点头:“竟然是这样。”   确实,仙门若是不将极寒之境封起来,那凶兽都跑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极寒之境还有个极其恐怖的无间秘境。   若是像她这么倒霉,闯进去了,也会要了不少人的命。   这么一说,其实这个身份还是挺幸运的,作死这么多次,居然还能好好活到被仙门围剿的时候。   越往里走,头顶被树挡住的光也就越多,秦宁不得不从储物戒里找出一个指方向的灵器,否则也不知道要绕到什么时候。   她甚至还在储物戒里找到了个灯罩,于是一股脑将自己身上所有的照明珠都塞进了灯罩里,捧着往前走。   “慢点。”黑凤跟在她身边,走了一段后突然喊住她,“前面是不是有个人?”   秦宁脚步一顿,目光看着自己的手里的灯:“你别瞎说啊。”   “不是,真有个人。”黑凤飞到她面前,让她抬头,“那坐了一个男人。”   秦宁安慰自己,开口:“是印长生或者苏慬?”   “不是。”   秦宁:“哦。”   她依旧埋着头走路,顺便一把揪过黑凤,捏住了它又想说话的嘴。   极寒之境寻常情况下没什么人会进来,进来的无非就是想要去得到什么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或者,更严重一点,或许不是人呢?   这种鬼地方,出现什么都不奇怪。   秦宁脚步轻了些,努力让自己目不斜视。   往北就这么一个方向,她避也避不开,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   直到视线里出现白色的衣角,那人一腿曲起,一腿大咧咧的横在路中间,一只手搭在了膝盖上。   秦宁立刻收回自己的注意力。   她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然后她跨过那只横在路中间的脚,走了过去。   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姑娘。”   她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身后的人笑了一声,秦宁听到他似乎站了起来,随即眼前一闪,一双腿站在了她的面前:“姑娘。”   ?   不是不能用灵力的吗?这果然不是人吧!   秦宁低头准备绕开,那人伸出一只手来,拦住了她。   那人手上戴了枚翡翠戒指,颜色很深,里面似乎有什么在动似的。   秦宁打了个哆嗦,她不得不停了下来。   男人声音带着笑意:“姑娘怎么不理人的?”   秦宁小声哔哔:“也得看你是不是人。”   男人又笑了一声:“为何不是?”   都这情况了,秦宁不可能再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她抬起头,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   很年轻,很俊朗,嘴角勾着笑,像是整个人仿佛都泡在春水里。   秦宁记忆里没这么个人。   秦宁问:“有事吗?”   男人歪歪头,温声问:“姑娘只身一人,来这幻境做什么?”   秦宁眨眨眼,很礼貌地问:“您有事吗?”   男人挑了挑眉。   秦宁又道:“我赶路,很忙的,没事我就先走了。”   男人眼尾微微一挑,带着点风情,乍一看还有点海魅的意思,但跟海魅又不同,这个男人似乎很散漫。   男人道:“姑娘且慢。”   秦宁:“慢不了,女人不能慢。”   男人:“……”   愣了一瞬后,他失笑,道:“姑娘,是这样的,在下误入了这幻境中,原本想要出去,没想到怎么都找不到方向。”   “看姑娘也进来了,这才想来问个路。”   信你才有鬼了。   就算是走错了,你守在去极寒之境的路上,不差一分一毫,说来谁信呢?   再看看你现在,有一丝一毫自己迷路了的焦急吗?   秦宁随手指了个方向,表情却很认真:“顺着这个方向出去就是了。”   “不太懂。”男人眼里笑意更盛,环抱着手:“烦请姑娘带个路?”   “不用带,顺着走就可以。”秦宁想要绕过他:“不好意思,我赶时间,不用谢,再见。”   男人也不拦着她,等她走过了才突然开口:“秦宫主。”   秦宁:“……”   果然有问题!秦宁脚步更快了。   但下一刻,那个男人居然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神出鬼没,简直恐怖。   男人脸上笑容不变,继续问:“秦宫主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不能慌!   秦宁缓缓转身,问:“你是谁?”   “嗯……”男人想了会儿,道,“唤我江陵就可。”   秦宁想了想,关于她的剧情里没有出现过一个叫江陵的人,化名也没有。   所以你是哪里跳出来的野鸡!跑来这里给自己加戏!   秦宁:“哦。”   她拿出了鞭子:“既然知道我是谁,你还敢拦我?”   江陵微微一笑:“不是拦你,极寒之境凶险异常,江某不过是尽份力,不让秦宫主涉险罢了。”   “尽力?”   江陵轻轻点头:“我是这幻境的主人。”   “?”   秦宁扭头看向黑凤,你不是说没人知道这是谁弄的吗?   黑凤:“……谁知道他会突然冒出来。”   秦宁又看向江陵:“仙门大能?”   难怪他可以在里面来去自如!这么多年了,这人得至少也得几百上千岁了吧?怎么会这么年轻?!   江陵靠在树干上,笑着摇头:“那倒不是,闲着做出来的小玩意儿罢了。”   他身上的衣服看不出门派,衣料看起来也极为劣质,不像是哪个大仙门的弟子或是长老。   秦宁:“……”   可是苏慬和印长生呢?他也拦住他们了?   秦宁问:“在我之前有人进去吗?”   “有啊。”江陵比了两个手指,“两个。”   秦宁猜测:“你没拦住?”   那两人战斗力比较强,江陵没拦住是应该的。   “不,我没拦。”   秦宁:“……”   那你拦我干嘛!   江陵看明白了她脸上的控诉,慢慢道:“我的幻境,自然是我想拦谁就拦谁。”   他笑意未减,却不达眼底:“秦宫主,趁现在天色还早,请回吧。”   秦宁扬起下巴,鞭子在地上一甩:“这世上还没能拦得住我的人。”   正好,这江陵是仙门的人,她也刷一波反派值好了。   江陵看了眼她的鞭子,收起笑意,站直了身体:“秦宫主,是有什么原因你一定要进去不可呢?”   秦宁脱口而出:“追情郎。”   江陵:“……”   秦宁从他那张一直很淡定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错愕。   对啊,她确实是去追印长生的,多诚实!   江陵一件怪异地看着他:“追情郎?谁?”   秦宁:“就过去那两个中的一个,长得最好看的。”   江陵眉毛微挑:“我觉得都还挺好看,你指谁?”   “穿白色衣服的,拿着剑的,脸上写着‘你算个屁’的那个。”秦宁嘴快一下子全秃噜了出来,又意识到不妥,立刻改口,“我的意思是,就是清冷得像是九天神袛那个。”   江陵沉默了会儿:“印长生?”   哦嚯,这个江陵真的是个人物,看来他知道得不少。   “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秦宁不想在这儿跟他打起来,毕竟这里是江陵的地盘,真打起来说不准会吃不了兜着走。   江陵似笑非笑:“我没听说过,印长生有个红颜知己啊。”   “现在你听说了。”秦宁眼睛突然一垂,摸摸自己的肚子,“不瞒您说,印郎一个人来这里,我很担心,要是他不在了,我们这孩子要怎么办?”   “孩子不能没有爹。”秦宁抬起眼,两样泪汪汪,“这位江前辈,你一定懂的吧,就算,就算是印郎他出不来了,我也愿意带着孩子在里面跟他一起死!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江陵太阳穴跳了跳:“印长生,跟你的孩子?”   秦宁点头:“是的!”   “前辈,你就让我进去吧!可怜天下有情人,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不会让这个孩子见他爹最后一面的权力都要剥夺吧。”   江陵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突然笑了一下:“行,我让你进去。”   秦宁眼睛一亮,又听江陵道:“那你可得抓紧一点,不然,你可能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   秦宁:“?”   她扯扯嘴角:“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江陵意味深长一笑:“不是告诉你,还有一个人进去了吗?”   “啊对。”江陵笑道,“那也是你们紫魇宫的人,对吧?”   秦宁:“你知道的还不少。”   “是不少。”江陵往后指了指,轻声道,“我还知道,你们紫魇宫那位,进去是想杀了你的情郎。”   秦宁:“!!!”   怎么回事!是她自己家的房子塌了?!   苏慬这是什么队友?!   秦宁呆了一瞬,江陵往旁边侧了一步,给她让开路:“去吧。”   “希望你不要后悔。”   后悔什么啊!   再去晚一步,她可能任务都做不完了,苏慬为什么会要杀了印长生?!   她记得之前苏慬有说过,若是她再缠着印长生,他收拾的是她,而不是印长生啊。   他不是说云谷的人沾上是一身腥吗,这要是真跟印长生动了手,那还得了。   秦宁着急地朝着极寒之境去了。   江陵站在她身后,在她背影消失后,收起笑容,冷着眼整理了下衣服,忽的消失在了原地。 第39章 极寒之境   没有了江陵的阻拦, 秦宁没一会儿就出了幻境,一出来,极寒之境是一片看不到头的冰原, 远处能看到些冰山, 说是有很多凶兽,但此时看过去, 什么也看不见。   平静得仿佛没有生气。   只有风雪唰唰唰扑在脸上,秦宁的脸被冻得僵了片刻。   好在出了幻境后就可以用灵力了, 秦宁指尖微转, 输了部分灵力来让自己不要被这里的寒冷影响, 但若是一直这么下去, 肯定行动速度会减慢许多,于是她从储物戒里又翻出了貂裘披上。   黑凤属性是火, 在这里倒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秦宁爬上它的背,回头一看, 那个叫江陵的男人没有跟上来。   这个人出现得莫名其妙,说的话不能全信, 但也不能全不信, 毕竟他知道每个人的身份, 也似乎知道很多事情。   神神秘秘的, 能不要有交集就不要有交集, 她需要快一点找到印长生和苏慬, 避免发生其他的意外。   羚瑞草就长在极寒之境最高的那座冰山之上, 既然印长生和苏慬都来了,那么也一定是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凤,我们要抓紧时间。”   要是被印长生率先拿到羚瑞草, 就全功尽弃了。   黑凤展翅,瞬间就朝着最高的冰山飞了出去,黑色的身影在白茫茫的冰原之上很是显眼。   越靠近那座山,降下的风雪也就越大,只飞了一阵,黑凤速度明显就停了下来:“不对。”   秦宁缩成一团埋在它的毛里,闻言抬头:“怎么了?”   黑凤停了下来,说:“怎么感觉这山忽近忽远的。”   秦宁探出头,原本离了她们一断距离的冰山此时看起来更远了,但下一刻又似乎是很近。   她若有所感,揪着黑凤:“飞低一点。”   黑凤依言飞下来,秦宁低下头,一看:“这山是飘在水上的!”   这么大座山,竟然是飘在海上的,而且是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移动。   黑凤看到那水,却是一愣:“这海水……”   “海水怎么了?”   “这水跟万兽潭里的水一样。”黑凤道,“这是死水,寻常人掉进去就出不来的。”   万兽潭的水秦宁经历过一次,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可若是死水,为何这冰山又能漂浮在这水上呢?   秦宁再抬头,那冰山又远了,这速度块得很是诡异。   她看了许久:“这像是个障眼法。”   黑凤:“确实像是障眼法。”   “这样一来,要破了这障眼法,只能下去走。”   若是脚落在地面上,不管怎么走,总是在往前的,若是飞在天上,跟着这障眼法胡乱地飞,说不准方向早就错了。   秦宁点头:“我们先下去。”   落到地面,秦宁再抬头一看,果然,冰山似乎不动了,而她们原来走的方向,却是偏的。   秦宁站在原地,心想幻境是江陵做的,那这里的障眼法是谁做的?难不成也是他?   秦宁看了眼地面,想想后,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一把豆子,扔在了地上。   黑凤问:“你在做什么?”   “做个标记。”秦宁不保证等会走的路还是不是对的,只能这样了。   黑凤翻了个白眼:“这么大的雪,过会儿就会被埋了。”   秦宁:“……是哦。”   她刚想把豆子收起来,却见原来地上的豆子瞬时不见了。   秦宁一愣,好像,雪还没这么大?   她犹豫了一下,又往地上扔了一颗,下一刻,雪地上似乎凸起一小块,随即这颗豆子也瞬间消失。   秦宁微微吸了口凉气,一把抓过黑凤:“走走走!”   方才还觉得这冰原静得有些诡异,此时秦宁倒也不觉得静得诡异了,而是动得诡异,这不是就有东西出来了吗!   然而她话音刚落,脚下的这一片雪地上突然就凸起了很多小土块,时不时冒出来一下,又时不时地消失。   黑凤盯着看了会儿:“雪虫。”   秦宁:“虫?!”   光是听到这个字,秦宁就不太好了。   黑凤对于妖兽知道得很多,自然知道雪虫是干什么的。   “雪地里的雪虫,以腐肉为食。”   黑凤说着,朝着地面喷了一口火,然后对秦宁道:“站到火烧过的地方来!”   秦宁立刻站过去,这下,除了她脚底下这圈地,所有的地方都开始突突突的冒出了雪虫。   像是一个个手腕那么粗的雪球似的,只有一双黑眼睛,密密麻麻。   黑凤道:“一般情况下,雪虫都只在地底活动,为何会突然出来。”   说明现在是特殊情况,可这段剧本里也没写啊!   难道是因为她没跟苏慬在一块,剧情又走歪了?   黑凤又道:“这雪虫看着白,毒性不大,但若是活人被多数雪虫咬了,会产生幻觉。”   这还毒性不大?这就是行走的毒蘑菇啊!   秦宁被虫子盯得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那我们快走。”   黑凤的凤凰火似乎对这些雪虫很有用,只要是它的火所在的地方,那些虫子就不会靠近。   秦宁跟它一步一步得朝前挪,那些虫子却紧跟不舍。   她沉思:“这不是个办法。”   秦宁忽然停下来,拿出恨姬看向黑凤:“凤,把你的火引到恨姬上。”   恨姬是灵器,秦宁又与黑凤结了契,恨姬自然也可以引用黑凤的黑凤火。   黑凤像是明白了她要做什么,忽然在天空转了个圈,随后变成了一个火球,附在了秦宁的恨姬上,与此同时,恨姬也变成了一条火鞭。   秦宁扬起恨姬,在雪地上一扫,顿时将那些雪虫扫了一片,纷纷隐入了地底。   她用恨姬一边像扫地一样的扫着雪虫一边往冰山的方向迅速赶去,那些雪虫一时也不敢再冒头。   这次冰山是真正的越来越近了,那些雪虫仿佛也没有再出现,秦宁精神一震,脚步加快了速度。   只是还没走多远,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秦宁脸埋在了雪地里,啃了一大口雪。   她的脚蹬了蹬,好像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秦宁心里一个咯噔,立刻抬起头来,转头看过去,她刚才蹬了那两下,把绊倒她的东西身上的雪也蹬了些下去。   露出了鹅黄色的衣服。   鹅黄色…   秦宁几乎是下意识就知道了这是谁了,她顿时收回脚,但收回的途中,又不小心蹬了对方一脚。   地上的人闷哼了一声,随后抬起了头。   看到那张男女莫辨的脸,饶是提前有了心里准备,秦宁也还是惊了一下。   海魅这时候应该是在凛云洲啊,为何会跑到极寒之境来了?!   海魅浅蓝色的瞳孔有些迷茫,他抬起头,看到了一脸惊恐的秦宁,又看看蹬在自己脸边的脚,也是一愣。   两人对视良久,就在秦宁想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在这里跟海魅打一架的时候,海魅的眼神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声音也很柔和:“宝宝。”   秦宁:“???”   她手上的鞭子燃着的火焰都闪了一瞬,想来黑凤也是很震惊了。   海魅握住她的脚,拍了拍,然后慢慢坐起来,一脸慈爱:“怎么又调皮了,爹怎么教你的。”   秦宁:“???”   海魅又把她拉了起来:“快起来,地上多凉。”   秦宁心里疯狂呐喊,神经病啊!!!   她挣开了海魅的手,自己拍了拍身上的雪,转身就走。   海魅跟在她后面,一个劲地追着:“你是不是还在生爹的气,爹说了,你没有娘,你是从蚌壳里蹦出来的,没骗你。”   秦宁面无表情地往前走,这人想孩子想疯了吧。   “这里太危险了。”海魅加快速度走到她身边,耐心的劝说,“乖,跟爹爹回去,爹爹给你准备了很多好看的珍珠。”   秦宁被烦得没了办法:“我不是你闺女!”   “又在说胡话。”海魅满眼溺爱地看着她,摸摸她的头,“这种话,爹不想再听了。”   秦宁:“……”   海魅锲而不舍想要带她回去:“宝宝,听话,我们回家。”   秦宁怀疑海魅是被雪虫咬了,现在这周围也没有雪虫,于是她让黑凤出来,用恨姬把海魅绑了起来。   海魅居然一点都没有挣扎,真的是对自己这个女儿疼到了骨子里:“还要再绑紧一点吗?高兴了吗?高兴了我们回家。”   秦宁深吸一口气,站定:“听好了,我不是你闺女!你老实点别打扰我办事,不然我把你扔到这水里去!”   海魅:“你这是什么话,这水里不就是我们的家吗?”   秦宁:“……你家居然在死水里?”   “海魅也是妖。”黑凤说,“说不准就是用了什么方法从这里跑到了凛云洲去的。”   难怪云谷的人和苏慬后来都没有找到他,感情是跑回来了。   海魅不满意这个话,一本正经地纠正:“什么你家我家的,那就是你家。”   秦宁不想再跟他纠缠,既然说那水里是他家,她直接把人推到了水边,松开了恨姬,将海魅推了进去,嘴里敷衍道:“你先回去,我忙完就来。”   说完立刻转身朝着冰山那边走去。   才走了没几步,忽然平地起了一阵大风,风中夹杂着野兽的低吼,秦宁抬起手挡了一瞬扑面而来的雪,紧接着放下手后就看到不远处缓缓走来一群雪狼。   此时此刻,秦宁第一次开始羡慕起了印长生,有了护身令,这一路过去一定很通畅吧。   原主一定也是爱惨了印长生,才愿意跨过这么长的艰辛,就为了跟他抢一棵草威胁他,最后还没能威胁到。   真的太惨了。   秦宁感同身受地哀伤了一下,然后唤了一声黑凤:“我们速战速决,时间来不及了。”   然而还没等她动手,一阵悠扬的吟唱从身后传来,那群雪狼竟然纷纷往后退了去。   秦宁回过头,海魅不知何时又从水里爬了上来,他走过来,摇摇头:“爹说了,外面很危险。”   秦宁惊讶的是,这次海魅的蛊惑居然对她没有什么效果。   她微微眯眼,忽而鼓鼓脸颊,收起了恨姬,扬起笑来:“爹爹你说得对。”   海魅听完这一句,顿时眼里就漫上了泪花,双手颤抖着抬了起来:“宝宝,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爹爹,爹爹好感动。”   秦宁:“……”   她忍了。   海魅的手又一次揉上了她的头发。   秦宁仰起头,指着不远处的山:“爹爹,但是我想去那座冰山上找点东西,你带我先找到东西,我们再回家好不好?”   既然海魅是这里的妖兽,那肯定对这里是极为熟悉的,加之他还会用吟唱来蛊惑人心,不利用一下真的是可惜了,谁让他在凛云洲时一直想要绑了她生孩子!   “找东西?”海魅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微微皱眉,“你要去那山上找什么?”   “羚瑞草。”秦宁乖巧地说,“听说那草对身体有很大的进益,我想找来给爹爹补补身子。”   海魅感动得一塌糊涂:“好孩子,爹爹没白疼你。”   “但是爹爹不能让你去冒险。”海魅摇头,“若是爹爹需要,会自己去的。”   秦宁黯然垂眸,吸吸鼻子:“可是爹爹,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事情,你‘照顾’我这么久,一个人把我拉扯大,我过意不去。”   海魅一哽,好久后叹了口气,终于妥协:“好,爹爹带你去。”   他揪住秦宁貂裘的领子:“地上脏东西太多,我们从水里走。”   “!!”   秦宁赶紧用脚刹住,那可是死水啊!   “不不不,爹爹,这不行的……”   “没事。”海魅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向水边,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襟,“爹爹知道你娘……不是,你以前就不喜欢在水里,但爹爹会护着你。”   怎么?还自己替她圆了这个漏洞?   秦宁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海魅给推进了水里,他居然连带着把黑凤也给弄了下去。   不过这次奇怪的是,秦宁并没有那种一直下落的拉扯感,就跟在凛云洲的海里差不多。   海魅冲她笑笑:“爹没骗你吧?”   秦宁点了两下头,回头拉过黑凤,悄悄问它:“那雪虫咬到人,一般什么时候幻觉会消失?”   黑凤:“不一定,一只咬到半个时辰,多了就不清楚了。”   “你管他呢。”黑凤对于这个捡来的便宜非常受用,“只要把咱们送到山上,就算他醒了,也翻不起什么水花。”   “跟爷比起来,他这只海妖还差了点,你看,若是特意隐藏,他根本看不出来爷的修为。”   海魅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她们身边:“嗯?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秦宁摇头,“我们走吧。”   海魅宠溺一笑:“好。”   在海魅的引领之下,前进的速度异常地快,只是他的目光一直幽幽地盯着秦宁的脚。   秦宁:“你在看什么?”   海魅皱眉:“按理说,你这个年纪,应该已经分化出鱼尾了。”   秦宁:“……我,我不是很想。”   她当然没有鱼尾了!!   “都说让你多在水里游游你不听。”海魅叹息,“一定是受你娘……一定是你不喜欢在水里的原因。”   秦宁好奇死了,她听过海魅的神经病“无妈蹦子”言论,但那又不是真的,所以她很好奇自己在海魅心里,是跟谁生的,不会是印长生吧?   太刺激了吧!   “爹爹,你不用骗我,我知道我有娘亲的。”秦宁压下眼里的八卦之光,声音压低,“你告诉我,我娘是谁。”   海魅顿了顿,回过头,神色十分复杂。   秦宁一脸专注,等着他的回答。   好半天,海魅把视线移开,道:“我就知道你聪明,长大以后会问的。”   “你娘她,她是秦宁。”   黑凤一个没憋住:“噗!”   秦宁一言难尽地扭头看过去:“谁?”   “秦宁。”海魅叹息一声,“但是她跟别人跑了。”   秦宁:“……”   她觉得这死水还是能让自己窒息。   海魅目光悠远:“你看,你跟她长得多像。”   是啊,像到你的幻觉都把她本人当成闺女了,看来在你心中,孩子还是比娘更重要的。   秦宁又问:“那我呢?我叫什么名字?”   海魅:“海宝宝啊,你自然是跟我姓的。”   秦宁扭头小声跟黑凤嘀咕:“原来他就叫海魅啊,我以为这只是个统称呢。”   黑凤道:“也差不多,毕竟只有他一只海魅。”   海魅总想插入自己闺女和那只鸟中间,了解自己孩子的生活:“宝宝,你们又在说什么悄悄话?”   “没什么。”秦宁说完,突然抬头:“到了!”   她话音一落,海魅便是沉沉应了一声,带着她破水而出,一人两妖顿时从死水里上了岸,身上没有沾湿一分。   这座冰山从近了看根本看不到顶,只能看见头顶的白雾。   秦宁抬起头:“羚瑞草在山顶那个洞里。”   海魅点头:“是的。”   秦宁:“凤。”   黑凤听懂了她的意思,它飞起来,展开翅膀让秦宁爬了上去。   海魅看着黑凤,打量了几眼:“宝宝,你这妖兽哪来的?”   “捡来的。”黑凤说海魅看不出来它是千年妖兽,她也就放心了。   求问,若是你爹知道,你的契兽是个比他还强的妖兽,他会是什么感觉。   秦宁觉得海魅应该不想知道。   海魅也想爬上去,黑凤抬起翅膀没让。   海魅:“?”   秦宁想,若是海魅上去了,说不准就会被印长生和苏慬一起杀了,不如好聚好散,他这个工具人在这段剧情里不该有姓名。   于是她道:“爹爹,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你就先回家等着我,我把羚瑞草带给你好吗?”   海魅皱眉,很明显不赞同她这个提议:“我说了,不会让你去冒险,若是没有我,你也不要去了。”   上了陆地,那还由得你?   秦宁正想让黑凤直接飞走,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冰山上突然落下了很多大小不一的冰块和雪。   不会是雪崩吧!   黑凤反应极快地带着秦宁往远处躲,还顺带捞了一把海魅。   就在她们飞起来没多久,秦宁也看清了上方一白一银的两个身影。   印长生和苏慬!   印长生的剑与苏慬的红线交缠着,时不时有被斩断的红线落下来。   印长生周身缠绕着龙影,空中的龙啸震耳欲聋,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居然在她还没到的时候就打起来了!   简直是不把她这个反派放在眼里!   秦宁撸起袖子,也顾不得海魅了,让黑凤往上飞,恨姬一扬就要加入战场。   这时,头顶上的人似乎是打得太过于专注,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月白色的,秦宁瞳孔微缩,立刻下意识接住。   低头一看,月白色,还凝着冰晶的草就在手中。   秦宁:“………”   千算万算,没想到羚瑞草是这么个来法?!   因为羚瑞草掉了,头顶的两个人问换了方向,纷纷朝着下面而来。   随即就看到了坐在黑凤上的,裹着貂裘只露出一张小脸的人。   印长生在刹那间立刻移开视线,再回头时,眼里的杀意瞬时荡然无存,又恢复了平静无波。   秦宁抓住机会,一声娇喝:“印长生!”   苏慬红线顿时一收,胸口略微起伏,大声呵斥:“你反了天了!敢到这里来!”   秦宁回瞪:“你不也来了!你不是说你不来吗!”   印长生剑上的龙影浅了些许,他御剑缓缓落下,垂眸看她:“秦宫主。”   秦宁扬扬眉:“是我。”   苏慬见状,手里的红线顿时将秦宁团团捆住,将她绑着落到了地面上。   压低的声音里是极致的怒意:“秦宁!今日你来了也没用,我劝你好好待着!”   秦宁觉得他这话有歧义,难道江陵说的是真的?   她问:“你想做什么?”   “你不知道我要做什么?”苏慬愣了一下,“那你来做什么?”   秦宁看向跟着一起落了地的印长生,露出一个轻挑笑容来:“自然是来找印郎的。”   秦宁扬起手中的羚瑞草:“印郎是来找羚瑞草的?”   印长生沉默地看着她。   秦宁趁着苏慬没反应过来,挣开了他的红线,然后走过去:“巧了,这羚瑞草我我想要。”   她才往前走了一步,海魅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宝宝!你别靠近他!”   一抹鹅黄色的身影落了下来,满脸凶相地看着印长生:“宝宝,你娘就是跟他跑了!”   秦宁:“……”   印长生浅瞳微微凝起,目光落在秦宁身上,轻声开口:“宝宝?” 第40章 我应了   秦宁拿着羚瑞草的手微微颤抖。   海魅似乎还没清醒过来, 看样子就要冲上去跟印长生拼个你死我活抢回孩子她娘了。   苏慬在身后时刻准备着冲上来与印长生继续干架。   而印长生,他一人面对着三人,雪衣跟雪地融成了一个颜色, 脸上的神情也跟这极寒之境的温度似的, 冷得吓人。   秦宁好疲惫哦,这些人怎么都不按照套路出牌。   海魅在疯狂撺掇:“宝宝!你跟爹爹杀了他, 你娘就回来了!”   印长生和苏慬的脸色越来越沉,眼见着两人就要先把他这个不知道嘴巴里在说什么玩意儿的东西给解决了。   秦宁忙过去, 给海魅施了个禁言术, 把他往后推了推:“他被雪虫咬了, 胡言乱语, 你们别听他的。”   海魅虽然想法过激了点,总想着生孩子, 但心肠也不坏,再者还帮她顺利来了这里,秦宁还没有忘恩负义到过河拆桥。   看着秦宁明显的保护姿态, 两人脸色更不好了。   秦宁没想那么多,她的剧情还是要走。   于是她给黑凤轻轻丢了个眼神, 让它护好海魅后, 转身继续迈开脚步, 想要走到印长生面前, 苏慬阴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秦宁, 回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的, 是缠绕上来绊住她脚步的红线, 苏慬不知何时已经靠近了她:“你若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在你面前杀了他。”   他果真是来杀印长生的!   秦宁转头,看着他阴沉沉的脸色, 有些诧异:“你要杀他?”   天呐,苏慬你现在对景心亦已经爱到这种容不下她眼里情人的地步了吗?   苏慬没说话,而是将她往后一带了一步,看着她手里的羚瑞草:“你说你也要这草?”   秦宁看着手中的草,点头:“嗯!”   “拿来做什么?”   虽然剧情跟预想的有些差别,但不妨碍秦宁换个方式说出了剧本上的台词,她声音里甚至带着雀跃:“扔着玩煮着玩想怎么玩都可以。”   说着,她转头看向印长生:“你说是吗,印郎?”   炎龙实在是看不懂了:“她在搞什么把戏?她让你来极寒之境的目的就是这个?中途抢了你的草?”   印长生站在原地,看的不是秦宁手里的草,而是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   苏慬不明白秦宁要做什么,但目前这情况,好像也不像是要给印长生的样子。   他看了一眼印长生,勉强压下性子问:“你知道这草对他有多重要吗?”   “自然知道。”秦宁这会儿勉强跟苏慬站在一边,“救命用的吧?可惜了,到我手里了。”   苏慬眼里突然划了道光,问:“你不是来救他,也不是来帮他取这草的?”   秦宁听他说这话,居然有种诡异的,苏慬很高兴的错觉。   她奇怪地问:“我为什么要来救他?”   印长生耶,手上拿着护身令的耶,需要注意的是我们两人耶拜托!   印长生的手逐渐握紧。   手里的炎龙愤怒道:“她居然是个感情骗子!”   “不是就行。”苏慬是真的肉眼可见地开始愉悦了,“草你也拿到了,那我们走吧。”   等会儿,她剧情还没走完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印长生一点反应都没有,但秦宁还是得继续说。   她扬扬手里的羚瑞草:“印长生,你想要它吗?”   苏慬觉得有点不对:“你要做什么?”   秦宁没回他的话,又问印长生:“想要吗?”   这次,换成印长生开口了,他抬起眼,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你想做什么?”   秦宁仰头,得意洋洋:“我要跟你做个交易。”   印长生很自然地接了话:“什么交易?”   不愠不恼,这语气,称得上是风度翩翩了,宠辱不惊,不愧是你。   这剧情走得也太丝滑了吧!简直不要太顺利哦!   秦宁激动得小手微微捏紧:“我要跟你要两个人。”   印长生:“两个人?”   秦宁点头,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个,景心亦。”   “不论你用什么方法,把她给我。”   虽然跟苏慬革命友谊不算深厚,甚至是有点崩了,但秦宁此时还是为他着想的。   她冲苏慬眨了眨眼,意思是:没事,不用谢我,都是应该的。   苏慬:“?”   他皱眉:“你要景心亦做什么?”   “为了你啊。”秦宁凑到他耳边,“我都懂的。”   苏慬:“……你懂什么了?”   秦宁还想再说,印长生却突然将她打断:“第二个。”   秦宁不可思议地扭头:“嗯?第一个你答应了?”   你就这么答应了?!   印长生重复了一遍:“第二个。”   “第二个嘛。”秦宁故意拖长了调子,往他面前走了几步,看他居然动也不动,于是又往前走了几步。   奇了怪了,印长生今天这么沉得住气?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秦宁变本加厉,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轻道:“你猜我第二个要谁?”   印长生微微偏头,她几乎整个人都靠近了他的怀里,貂裘的毛蹭着他的下巴。   苏慬脑门突突一跳:“秦宁。”   他还以为她真的改了心思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听到这声音,秦宁就知道苏慬又要抓她了,有完没完!   都给你谋了好处了,这人怎么不领情呢!还又让我崩剧情!   她恨姬往后一扬,将苏慬的红线拦在半途,思索后估摸着接下来的语气,开始延伸剧本:“苏慬,咱们一人一个不是很公平吗?你在胡闹什么?”   苏慬被她的言论给气笑了:“一人一个?”   “难不成你还有别的心上人?”秦宁不满,“苏慬,做人要专一,景心亦不好吗?你还看上了谁?”   苏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谁跟你说我看上了景心亦。”   “我都看到了。”秦宁轻哼:“你别打扰我办事。”   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来,抬头看着印长生:“印郎,你说呀,我第二个想要谁?”   秦宁已经做好了被印长生一剑给捅出去的准备了,却没曾想,印长生只是沉默了会儿,然后突然轻轻笑了下:“你想要谁?”   印长生很少笑,秦宁两个身份在他身边,却没想得起来他究竟有没有笑过,或许走,但只不过是很浅淡的笑。   此时,他的笑宛如清月的光破开了云雾,秦宁突然能理解为什么原主会那么为了他死心塌地了。   她只呆了一瞬,又立刻回过神来,你清醒一点,这一定是他发怒的前兆。   秦宁眨了眨眼,指尖在他胸口画了个圈圈:“自然是要印郎了,你说呢?”   印长生看着她的指尖,视线随着她的指尖移动。   秦宁没听见他开口说话,收回了手,她快受不了了,这是什么不忍直视的剧情!   她把手收回去,背在背后,往后退了一步:“你若是今日答应了我这两个要求,我便把羚瑞草给你。”   “你不仅可以解毒,还多了位夫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她抓紧机会一口气念完了台词:“印长生,你到底在抗拒什么,我秦宁哪一点配不上你了!”   秦宁话音一落,无数的红线从身后包裹过来,她回过头,苏慬慢慢走近:“我看这草,今天谁也别想要了。”   秦宁:“你做什么?”   苏慬伸出手,一把将她扯了过去,钳制在自己身边:“我是不是不止一次告诉过你,不要再惹我生气。”   “秦宁,你真以为我在跟你闹着玩?”苏慬皮笑肉不笑地收紧手上的力气,“从今以后,你别想再踏出紫魇宫半步。”   秦宁愣了,她想甩开自己的手,奈何苏慬钳制得太紧,她越挣扎越紧:“你放开我!”   “你以为我来这极寒之境做什么?”苏慬瞬间点了她的穴,说,“你不是就爱追着他跑吗?”   “如果他死了,你还可以追着谁跑?”   秦宁震惊了,苏慬说的是什么疯话!   苏慬扭头看向印长生:“印长生,你今日别想走出这里。”   印长生微微笑了笑,抬起剑来,指尖在剑身上轻轻一擦,白衣微扬:“或许你可以试试。”   他剑尖落下,在地上一划,刹那间,雪地上的雪被剑意卷了起来。   苏慬在秦宁周边结了一道结界,冲向了印长生那边,红线与白雪交缠,劲风一道道地刮过来。   秦宁茫然了。   反派主角不应该是她吗?羚瑞草还在她手里呢,这两人打什么打!   “凤!”   黑凤在结界外进不来,它不懂得这些人类修士的结界,这会儿还不如海魅,只能干着急:“这怎么打开啊!苏慬怎么不干人事儿呢!”   这时,噗通一声,被禁言的海魅跳进了水里,秦宁还没反应过来,他又从水里冒了出来。   她忘了,海魅进了水后就不受禁言术的控制了,更何况这里是它的老巢,那可不是如鱼得水!   海魅从一旁绕过来,在结界旁俯身轻笑:“宝宝?”   这声音……   秦宁面无表情:“你没意思了啊。”   海魅笑了一声:“怎么不叫爹爹了。”   不就是一声爹吗!她秦可爱能屈能伸!   “把我救出去,我叫你十声爹。”   “别耍花招。”黑凤在一旁威胁,“爷一翅膀就能捏死你。”   海魅嗤了声,随即轻轻启唇,独属于海妖的吟唱声响彻了附近冰原。   感受到冰原越来越大的震动,秦宁猛然一惊,让你救个人,没让你搞这么大动静啊!   海魅收了声,垂下头柔声道:“秦宁,我答应了救你,但没答应救他们。”   他抬起手,刚想把结界破了。   一道剑影夹着龙影瞬间蹿了进来,结界应声而破,秦宁身上的穴道还没解开,就被一人揽进怀里。   远处铺天盖地涌来不知道什么妖兽,吼声让人心颤,印长生御剑带着秦宁飞到空中。   他垂下头:“第二个。”   秦宁:“啊?”   印长生没给她解开穴道,她不能抬头,却感觉到头顶有道呼吸落下。   有什么贴在头顶又好像没有。   她听到印长生说:“我应了。”   应了是什么意思!!!   秦宁脑子一下子炸开,她焦急想要抬头,奈何又动不了。   这时身体徒然一紧,苏慬的红线缠上了她的手臂,秦宁被往外一拉。   苏慬冷冷道:“放手。”   秦宁也慌了:“你放手!”   印长生胸腔微微震动了一下,他轻轻在秦宁耳边道:“晚了。”   三人的头顶突然响起了络绎不绝的鸟鸣声,尖锐刺耳,黑凤一瞬间飞了上来:“是百荧雪雕!快走!”   听到这个名字,秦宁就知道是无间秘境要开启了,她感觉到印长生搂住自己的动作紧了紧,跟着印长生,肯定不会受到这里凶兽的伤害,但是她此时不能跟印长生走。   于是秦宁灵气汇集在指尖,猛地凝神,一瞬间冲破了苏慬点的穴道。   她嘴里漫上了一些腥味,秦宁忍痛皱眉抬头,将羚瑞草一把塞进了他的怀里。   人是不能带走的,羚瑞草也是要给他的,自己也是要跟苏慬一起掉进无间秘境的。   印长生是不是气疯了才说出这种话来?   秦宁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他:“印长生,我说过,顺从的你就不是你了,我一向说到做到,羚瑞草你拿去,待哪日我收拾完苏慬,对你的兴趣来了,再去找你。”   她喊了一声:“黑凤!”   黑凤飞了过来,秦宁爬上去,她转头看到在风雪之中的苏慬,他不会御剑,此时立于半山凸起的冰块之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秦宁甩出恨姬,圈主了他的腰,将苏慬拉到了黑凤的背上,苏慬错愕了一瞬。   秦宁:“苏慬,你休想伤到印长生一分一毫!”   苏慬问:“那你为何不去找他?”   “我要找谁你管得着吗?”秦宁说,“若是放任你,你岂不是又要对他动手。”   苏慬盯着她:“你果真是这么想的?”   秦宁:“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猜我的心思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棒极了,现在不用剧本都能把角色演的好。   只是还没得意多久,就听黑凤道:“百荧雪雕是极寒之境最为难对付的凶兽,你们坐好!”   秦宁抬起头,那比黑凤还要大的雪雕从天空盘旋下来,朝着她们冲来。   黑凤急急躲闪,与此同时,一道龙影冲向了雪雕,炎龙挡住了要落下来的雪雕,印长生的人却是停在了黑凤面前。   他看着秦宁,语气很浅,甚至有些温润。   “秦宁,过来。”   秦宁还未动作,苏慬一把抓住她的手:“老实呆着。”   印长生注视着秦宁,问:“不过来吗?”   苏慬将她往后一拉,护在自己身后:“印长生,你想做什么?”   秦宁看过去,印长生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   这时,空中的龙啸声更为震耳欲聋,所有人抬头,两只雪雕不知何时飞了过来。   黑凤一口火喷了出去,同时瞬时偏过身体躲过去,秦宁被苏慬拉着,一时没有稳住身形,从空中掉了下去。   苏慬一时不察,跟她一起落在,却因为这瞬间的失重感松开了她的手:“秦宁!”   秦宁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在半空中就消失了身影。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秦宁突然松了口气,无间秘境,比对上这两尊大佛好了太多了。   只是她却没看到,苏慬和印长生瞬间变得可怖的神色。 第41章 你选苏慬?   秦宁猛地摔在了地上, 方才冲破那穴道已经让她受了一次伤,这会儿感觉五脏六腑都仿佛要被摔碎了。   她瘪着嘴爬起来,下次一定要换个现代世界, 这种世界打打杀杀的, 动不动就受伤,没意思!   她朝着四周看了一圈, 觉得不太对,这里怎么越看越像极寒之境前的那个幻境?   也没看到苏慬的影子, 他应该也一起掉下来了才对。   剧本里写她们被百荧雪雕追得避无可避, 最后双双跌入这无间秘境中。   秦宁再仔细看, 这像是幻境, 却又不像,因为在林间都分布了很多条路。   出口未知, 入口未知,秦宁当前不急着找出口,她想知道, 苏慬在哪里。   她摸了摸,想要拿出玉简, 这时, 头顶突然有人问:“肚子里有孩子还敢这么造?”   老天鹅啊!这不是江陵的声音吗!   秦宁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一脸懵逼地抬起头, 江陵原本坐在树枝上, 此时正从空中缓缓着地。   不知为何, 秦宁总觉得这人似乎比初见时, 又年轻了些许,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肚子, 稍稍沉思:“这孩子怕是死了千百回了吧。”   简直太诡异了这个人。   秦宁硬着头皮:“要你管,我们年轻身体好,想什么生就怎么生。”   江陵双手环抱在胸前,笑道:“秦宫主,你现在可是在我的幻境里,确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秦宁皱眉:“这里不是无间秘境?”   江陵微微一愣,随即笑意收了点:“秦宫主知道得不少。”   江陵之前说过,他是幻境的主人,是仙门大能。   仙门大能为何会在这里?而且。若是没有那些林间小路,这里却是跟幻境没什么差别。   秦宁心里有了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江陵,不会也是无间秘境的主人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知道为什么自己跟苏慬会掉下来了,江陵是仙门的人,肯定是站在仙门这边,欲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可是,剧本里没这一段啊,既然江陵想要杀了她和苏慬,为何不直接动手,还要让他们自生自灭逃出去呢?   为什么就没有老实按照剧情走的人呢!   江陵半天没听到她有什么动静,抬眼只见她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十分精彩:“你在想什么?”   秦宁直接问:“你是想杀了我吗?”   她好累啊,要不直接任务失败算了,大不了再去一个世界再转正好了。   江陵疑惑:“我为何要杀你?”   不是要杀了她吗?   秦宁:“你不是仙门的人吗?自然想将我这个无恶不作的人除之后快,清理掉了。”   江陵面露嘲意,好像很是不屑:“谁说我是仙门的人。”   “再者,秦宫主为何说自己无恶不作?”   秦宁满脸问号,怎么,她做的事情还不够坏吗?   不过,她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不想杀我,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三番五次出现在我面前,肯定是要图点什么吧?”   “可我有什么可图的呢?我一没钱二没势的。”   江陵觉得她这话有些意思:“秦宫主有些妄自菲薄了,你紫魇宫那叫没权没势吗?听闻你在外界可打着紫魇宫的旗号做了不少事。”   “这么损我也没什么必要。”秦宁说,“你既然连我紫魇宫进来了谁都知道,也该知道紫魇宫是谁在管事。”   她真不想跟这个江陵耗时间,印长生那句“我应了”一直在她脑子里回响,秦宁总觉得不安,她现在很急切的想要走完剧情回去。   于是秦宁直接道:“你直说了吧,你想做什么?”   林间突然沉寂下来,江陵没说话,而是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突然抬起手。   那些小路瞬间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条林间路,一眼望不到尽头。   秦宁心底微微一惊,这果然是他的地盘。   江陵放下手,理理衣袖,然后抬眼缓缓道:“不过是来帮你一把。”   “我在这儿待了不知道多少年,还是头一次看到你们这么争先恐后往里跳的做法。”   秦宁抓住重点:“你们?”   江陵勾唇:“你不知道吗?你进了这里后,苏慬跟印长生都追着你进来了?”   这个锅凭什么给她背?!苏慬那不是一起跟她掉下来的吗?   至于印长生,秦宁下意识不想去想他,反正肯定不是因为她!   江陵看着那三条路道:“但他们不知道你在哪,所以我就好意给他们指了不同的方向。”   秦宁咬牙切齿:“我谢谢你的好意。”   你果然是来给自己加戏的野鸡。   “不客气。”江陵笑眯眯地接着说:“左边这条,是苏慬去的,右边这条,是印长生去的。”   秦宁:“那中间这条呢?”   “中间这条,是出去的路。”江陵的笑里带了些恶趣味,“秦宫主,我觉得跟你有些缘分,如果你想出去,我可以给你指条路。”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缘分?”   江陵耸耸肩:“看的顺眼就是缘分了。”   “秦宫主想要出去吗?”   秦宁毫不犹豫:“不想。”   江陵本来还想说下去,硬是被这一声不想给打断了,他有些不可思议:“你不想出去?”   秦宁点头,好不容易进来了,说出去就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吗?   而且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又不是傻。   江陵问:“为什么不想?”   秦宁没搭理他,她走到三条路前,若有所思。   江陵说的话不一定可信,但她确实是要选一条路走,还是要选一条苏慬要走的路。   秦宁拿出紫魇宫的玉简,这玉简上有紫魇宫特殊的血印标记,可以顺着玉简的指引找到那头的人。   也就是为什么之前在落青山时,苏慬能那么快找到她,她坑孟轻寒时才会把玉简给扔了。   看到秦宁的动作:“你不信我?”   秦宁反问:“你可信吗?”   江陵一脸不悦,啧了一声:“我跟你说的,可是句句实话。”   这里不同于幻境,手中灵力刚运转,玉简就有了反应,果真是左边这条路。   江陵:“你看吧。”   “等会。”他突然反应过来,“你要去找苏慬?”   秦宁把玉简收起来,突然眯起眼睛:“你不觉得自己关心的事情太多了吗?”   江陵不管这些,他脸色怪异地问:“你不是说你的情郎是印长生,结果你现在要去找苏慬?”   这话怎么把她说得跟个渣女一样。   虽然好像是有点。   秦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对,她为什么要解释!   于是她理直气壮地回头:“我做什么轮不到你来管,告辞!”   江陵闪身到了她的面前,拦住她,一脸正色:“秦宁,我可是说了,中间这条路你可以出去。”   秦宁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脸,然后摇头:“我没说要出去。”   江陵跟她对视了会儿,然后撒手:“好。”   秦宁踏上左边那条路,回头看了一眼,江陵站在原地,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见她回头,江陵以为她后悔了:“踏上了可没有回头路,不过你要是求我……”   秦宁果断转身:“再见!”   江陵:“……”   她背影消失后,江陵微微偏头,笑了一声:“怎么样?”   林间走出一个白色的人影来,来人敛着眸,浅色的瞳孔没什么波动,步履沉稳,踩在落叶上没有一丝声音。   江陵懒懒倚在一棵树上,道:“看来,是你输了。”   印长生的剑在地上划了一下,掀起一小片落叶,落叶洒在左边那条路上,他淡淡开口:“我没答应跟你赌。”   “你也没拒绝。”江陵说,“让我猜猜,你现在是不是气炸了?”   印长生剑尖停住,微微勾了勾唇:“不。”   江陵看着印长生,不管怎么看,印长生这人真的是毫无破绽,当然,若不是他跟着秦宁一起跳下来的话。   江陵是真的没有骗秦宁,这无间秘境是他的没错,但若是进了无间秘境,那便是日夜颠倒,寻常人根本不知道你会在里面困上多久,他指的生路也是对的。   而苏慬和印长生也确实一人走了一条,但印长生回来了。   并且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这人真是无可救药的聪明。   对于指着自己的剑尖,江陵一点也不畏惧:“你不想知道她会走哪条吗?”   “那又如何。”印长生当时说的是:“她最终走到我这里就够了。”   江陵挑眉:“我就知道,你骨子里的东西变不了,打个赌如何?她选了你,我让你们出去,帮你杀了苏慬。”   “若她选了苏慬,你帮我做件事。”   印长生确实没答应他赌,但他也没拒绝,还藏了起来。   现在一看,印长生确实看不出来哪里生气,江陵着实有些牙疼。   但下一刻,他却见到印长生走上了右边那条路。   江陵一愣,随即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对着他的背影道:“在你眼里,苍生还是更重要是吧?”   “不是。”印长生停下,忽的抬起了剑。   江陵见他的剑上龙影闪过,随即右边的那条路上顿时刮起了狂风,印长生在风中回过头:“我也没说,一条路只能通往一个方向。”   江陵沉下脸:“印长生!”   印长生恍若未闻,龙啸声响彻林间,江陵半步上前不得。   印长生伫立于龙影之中,抬眸:“你不能离开这一隅之地是吗?”   江陵瞳孔微颤,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印长生语速很缓,却又无比地镇定:“想杀我,又想利用我,谁还是当年那个小孩?”   “你说呢?古镜主。”   江陵在狂风中站定,他抬眼:“知道我是谁又怎么样,没有我,你觉得你们出的去吗?”   印长生:“不过是个幻境。”   他淡淡反问:“天下只你一个人能造幻境么?”   随着印长生的话音落下,他一剑劈了过来,地面剧烈振动起来,三条路的入口顿时合三为一。   江陵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找到她了?”   “印长生,你的路你不走,那就让她替你走。”   他身形一晃,顿时消失在了原地,这是江陵的幻境,他自然来去自如。   印长生收起了剑,走到了左边那条路上。   炎龙还盘旋在空中:“你果真要去救她?可她根本没有选择你!”   印长生朝前走着,略微垂眼,嘴角弧度很浅:“我给过她机会了。”   “现在,她选谁不重要。” 第42章 逍遥境   秦宁总有种自己走在一条不归路上的错觉, 不知为何,明明是在按照玉简的指引走,方向却是一直在变。   无间秘境错综复杂果然名不虚传, 而她似乎是已经走出了那个幻境森林, 树越来越少,天也越来越黑。   秦宁知道, 这是她走错了,此时她已经进入到了无间秘境里的某个幻境。   因为她手上玉简的方向, 又变了。   秦宁想了想, 干脆原地停了下来, 不能再往前走, 此时她受了伤,不可冒进, 还是先看看,这个幻境是什么地方。   这时,远处似乎开始亮起了点点灯光, 接着,灯光越来越多。   秦宁听到了耳边细微的水声, 然后隐隐的丝竹弦乐。   与此同时, 她周围也渐渐亮了起来, 秦宁也看清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她在湖中心的一叶小舟上, 不远处的灯光, 是几十条船, 最大的一条船在最中央,依稀能看到有人影在晃动。   而她的小舟,正在朝着最大的那条船而去。   秦宁想也没想, 直接回头,用灵力驱使自己的小舟远离这个地方,一看就不正经。   她才转身,忽的听到一声尖锐的鸟叫:“操操操!离我远点!爷是正经鸟,你们怎么连鸟都不放过!”   黑凤?!   秦宁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那大船旁的另一条船上,有只鸟飞起来又被拽下去,她甚至能听到有少女的娇笑声:“我们这也有妖兽,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黑凤:“我对小花忠心耿耿!”   秦宁:“……”   她换了个方向,还是先把鸟救出来再说。   小舟靠近了那条船,秦宁足尖轻点,从小舟上跳到了船上,黑凤正被一群紫衣少女拉扯着,嗷嗷直叫。   画面总有些诡异,但没想太多,恨姬瞬间绑上黑凤,秦宁将它拉了过来。   黑凤与她早有默契,早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发现了,委屈又愤怒:“你怎么才来,爷清白之身差点不保!”   “我又不打女人!”   秦宁顺顺它的毛:“没事没事,这不就保住了吗?”   “哟。”那些原本想要抓黑凤的少女看到秦宁,顿时笑起来:“姑娘可是来错船了?小倌在那边的船上。”   又有妖兽,又有小倌,这业务很到位啊!   秦宁不得不服,回头一定要让苏慬的万香楼好好学学。   “原来错了呀。”秦宁认真点头,“那我们先走啦。”   那些少女似乎没有要拦下她的意思,而是看了她的脸一会儿,放任她离开。   秦宁把黑凤带到了自己的小舟上:“你怎么在这?”   “谁知道。”黑凤一直在抖。   秦宁疑惑:“你抖什么?”   黑凤:“她们太臭了,这味道爷憋得慌。”   抖完它才说:“跟你一起掉进来的,一进来就到这里了,准备去找你,你就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秦宁往周围看了一眼,“知道怎么出去吗?”   “得等三日。”黑凤说,“无间秘境里进来就必须等上三日出口才会打开,至于下一个出口选到了是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而这里……”它颇为嫌弃,“是岭南孟家的逍遥境。”   岭南孟家???   那不是孟轻寒?!   秦宁觉得惊悚:“我们不是在无间秘境吗?”   “是在无间秘境啊。”黑凤扒着她的脸看周围,“你看,除了这逍遥境,你还能看到其他地方吗?”   秦宁回过头,果真除了这湖里,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像是有一层雾罩着。   剧本里写,无间秘境出口未知,入口未知……   秦宁似乎懂了,她可以通过无间秘境去很多地方,但若不是真正的出口,那她也只能在这一隅之地做无畏的斗争。   直到三日后无间秘境的出口再次开启。   秦宁问:“别人能进出吗?”   黑凤:“自然能,被困在无间秘境的,只有咱们而已,其他人都是自由的。”   这就比如,自己成为了一个虚幻的人,与一群真实的人同在一个空间内,但她却有活动范围限制,且三日后就会消失。   秦宁思索了一下,若是这样,那如果让这些真实的人帮她呢?   好像不太现实,那些人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秦宁叹了口气,四周看了看,决定了:“先找个地方苟三天!”   这小舟摇摇晃晃的,摇三天她会吐,何况她还有伤,更要小心。   秦宁正思量着,突然看到一条灯火通明的船越来越近。   她抬起头,只见那船头站了不少人,正探头探脑地看着水面,有少女在大声说:“少主,我方才看到有个人,似乎跟你画上的女子长得很像,就在那条船上。”   少主?   秦宁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们说的少主,不会是……”   黑凤替她答了:“孟轻寒。”   下一刻,有个人缓缓走了出来,这声音化成灰秦宁都认识:“你说,还有只黑色的鸟?”   秦宁:“!!!”   她快速驱动着灵力,想让小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快走。”   只是她根本出不去这湖,才转过身,她就感觉到脚下的船吱呀一声,小船居然在这一刻散成了无数的木块。   秦宁绝望的闭眼。   她海魅爹爹呢!她还没来得及学游泳!   才落到水里没多久,秦宁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拽了一把。   脑子再次清明,秦宁睁开眼,她躺在一张床上,余光里有抹红色,秦宁再一次闭上眼睛。   孟轻寒却不给她这个机会:“醒了?”   秦宁睁开眼睛,一瞬间爬起来,怒目而视:“孟轻寒,你干什么!”   孟轻寒视线在她脸上定住,似笑非笑:“我才问你干什么?”   “秦宁,还是秦可爱?”   听了这话,秦宁一愣,怎么就突然间掉了马了?   孟轻寒走到她的床边坐下,突然抬起手,秦宁往后一躲。   他哼了一声:“你躲得掉?”   说完,他的手直接探了过来,秦宁感觉到自己脸上突然覆上了什么。   她一把拉下来,竟然是上次孟轻寒给她戴的那块面纱!   面纱只在她手上一瞬,就消失了踪影,孟轻寒说过,这是他“特质”的。   秦宁:“……”   天要亡她。   孟轻寒看着她呆愣的神情,似乎是得意,又似乎是恼怒:“我就说怎么可能有两个人这么像,耍我很好玩吗?”   秦宁摇头,很诚恳:“不好玩。”   孟轻寒被她这么顺从给弄得愣了下,随即冷笑:“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秦宁觉得很无辜,于是指控道:“那你要是不干那些神经病干的事,我会骗你吗!”   孟轻寒笑了:“你还有理了?”   秦宁:“本来就是啊。”   孟轻寒眯起眼:“我倒是小瞧你了,换个身份进了云谷,印长生和那群人还如此护着你,得偿所愿了?”   他贴近,细细地打量她:“秦宁,你可真是让人惊喜。”   秦宁往后靠:“这应该不是夸我的话。”   “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靠这么近。”   “你现在可是落在了我的手里。”孟轻寒似乎觉得有趣,“既然你一直躲着我,为何还敢来我逍遥境?”   “我走错了。”秦宁试着商量,“我现在就走。”   孟轻寒反问:“你觉得可能吗?”   “正主也在,替身也在,一举两得,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   他眼里又露出了诡异的精光:“我为了你,特意准备了一间屋子,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这不是对景心亦说的话吗!   “孟轻寒!”秦宁叫住他,搬出以前的说辞,“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对一个人就要一心一意的,你让景心亦怎么想你?”   “别用这种话来对付我。”孟轻寒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谁说我不是一心一意了?你看我最近去找景心亦了吗?”   “你上次……”   “上次是去找你的。”孟轻寒有些不耐烦了,“闭嘴,我还没给你算上次的账!”   他拍了拍手,随即有几个穿着紫色衣服的人推着一个木制轮椅走了进来,秦宁看着那几个少女,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等下,轮椅?!   孟轻寒亲手接过轮椅,推到了床边,笑得很和善:“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新屋子。”   秦宁试着动了动腿,此时才发现自己的下半身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了,她咬牙:“你这是让我走的意思吗?”   孟轻寒笑得很愉悦:“我可以帮你。”   他俯身,将秦宁抱起来,放在了轮椅上,随后将她推到了船的外间。   看清外面的景象时,秦宁惊了,   外间站着许多高矮不一的穿着紫衣的女子,无一不是拿着一根紫色的鞭子,甚至连发饰都跟她差不多。   “嘶。”   秦宁眼睛都紫了,感觉看到了很多个高仿的自己。   秦宁抬起头:“孟轻寒?”   孟轻寒也是这会儿才想起来这回事,看着下面那些人,他脸上闪过一丝心虚,随即皱眉大声呵斥:“怎么还在这儿!还不滚!”   那些人忙不迭滚了,孟轻寒继续推着秦宁往外走。   秦宁抬头:“你不解释一下?”   “有什么好解释的。”孟轻寒没有跟她对视,而是道,“看着好看不行?”   秦宁吸了一口气:“所以她们是我的替身?”   孟轻寒承认得十分干脆:“对。”   秦宁觉得十分不适,她还想要说什么,孟轻寒却突然停下了,他走到她面前:“你以为这容易吗?找这么多人容易吗?还不是因为你骗我骗了这么久!”   秦宁觉得他简直不要脸:“你恶人先告状!”   “我本来也不是好人。”孟轻寒觉得她都看到了,那也就没什么必要隐瞒,“你看我都让她们走了,现在只有你一个。”   秦宁:“你这是什么古怪逻辑!”   “我为了找这些人也不容易了,你的画像都贴了整个岭南了。”孟轻寒从袖子里掏出一幅画卷来,展开,“这才找到这么多人。”   秦宁看过去,顿时无言:“……”   不能说是像,可以说是毫不相干了。   秦宁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丑的画,两只眼睛一张嘴,眼睛瞪的像铜铃,下巴尖的像蛇精,只能看到画上的人穿着紫色的裙子,手里拿了根紫色的……说是鞭子有些牵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裙子上的披帛。   秦宁忍不住拍拍手:“绝了。”   她委婉地问:“这是哪个大家的作品?”   能用这个画找到这些姑娘,那确实是不容易了。   “我画的。”孟轻寒很是自豪,“每一幅都是我自己画的,感不感动。”   秦宁看着他自信的表情,很认真地问:“你真的不是在用画骂我吗?” 第43章 好极了   孟轻寒看了一眼手里的画, 又看看秦宁的脸,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画的东西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合适,他将画迅速收了起来:“行了, 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我会给你什么样的惊喜。”   秦宁面无表情:“我不太想关心。”   孟轻寒笑着低头, 勾了她的一缕头发:“没关系,我不在乎。”   被孟轻寒从船里推出来, 秦宁这才看到她现在正在最大的那条船上,天光已经大亮, 她们周围此时被其他的船团团包围着。   秦宁看向远处, 依旧是一片雾茫茫, 看来三日还没过, 她依旧出不去。   黑凤进不去水,也不在周围, 估计这会儿正在找她,这么大点地儿!居然还能找不到!   秦宁问:“你准备的地方在哪里?”   孟轻寒挑眉,觉得她此时格外的知进退, 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孟家,离我的院子很近, 高不高兴?”   你把我带得出去算我输!   秦宁顿时松了口气:“那走吧。”   拖会儿时间, 黑凤就能找到她了。   孟轻寒将她推到另外一条小船上, 似乎是要坐这个出逍遥境, 上去后, 他从秦宁身后走上前, 在她面前坐下, 可能是觉得她跑不掉了,还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表情问:“你不害怕吗?”   “不对,你不会害怕。”他把自己打断, 道,“你对印长生,用过不少手段了吧?”   “没有没有。”秦宁谦虚,“还得向您孟老师讨教讨教。”   孟轻寒眼皮一跳:“讨教?”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秦宁时,她就站在一旁盯着他跟景心亦,平静得不像话,最后说她在学习,也是这样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孟轻寒一阵牙疼。   合着她说的学习,就是从他这找方法去对付印长生?   “讨教是吧?”孟轻寒嗤笑一声,看着她的腿,敲了敲,“那你可得好好准备一下,等会儿有得你讨教。”   “咱们讲讲道理。”秦宁说,“我可以跟你走,你把我的腿弄好。”   “你这张嘴里说出的话有哪一句是可信的?”孟轻寒想起来就很来气,“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亏他之前还小心翼翼的,少男心事悄悄藏好,合着在她面前她就是个丑角!   他看起来还真的挺委屈的,秦宁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   她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拿道雾蒙蒙地屏障,认真道:“那我现在跟你说一句实话。”   孟轻寒扭过头,表示不想听。   秦宁:“你带不走我的。”   孟轻寒眯眼:“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我逍遥境的地盘,就没有我带不走的人。”   话音一落,他面前的人不见了。   孟轻寒:“?!”   身后传来响亮的落水声,孟轻寒回头一看,一双纤细的手只在湖面上停顿了一瞬就被水淹没了。   孟轻寒立刻跳下水:“秦宁!”   一柱香后,逍遥境最中央的那条船上,孟轻寒转来转去,看着床上的人,无可奈何:“你别哭了行不行?”   秦宁吸吸鼻子,眼睛通红:“要不是你,我会至于挣扎都不能挣扎吗?”   连着掉两次水就算了,第二次她因为腿没有知觉,甚至都不能动,她身上还有伤!   “孟轻寒你不是吧!”秦宁泪眼朦胧,惊讶又控诉地指着他,“你都不能让我委屈一下!你看看我的腿!”   孟轻寒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又说不出来,只好道:“你再等等,这药效要十二个时辰才能过。”   秦宁不说话了。   孟轻寒走过来,放缓了语气:“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秦宁:“什么?”   孟轻寒:“怎么不能带你出去?”   现在孟轻寒已经把她马甲扒完了,她也没必要再隐瞒:“因为我被困在你们逍遥境了。”   “我从无间秘境过来的。”   孟轻寒听说过一点无间秘境的事,他皱眉:“你怎么会到无间秘境里去?”   秦宁心想,追着印长生去的呗,就是中途出了点小差错。   她没回答,孟轻寒却突然想到什么:“又是因为印长生?”   秦宁:“你这会儿倒是很机智。”   孟轻寒脸色微微变了变,沉默了会儿,他问:“那他人呢?”   “不知道。”秦宁摇头,“或许已经出去了吧。”   孟轻寒走到她面前,神色里带了些认真:“所以你追着他做什么呢?他又不会真的答应了你。”   “我就不一样了……”   “少主!”   孟轻寒的话被人打断,他啧了一声,回头:“做什么大惊小怪的!”   门口的少女一脸着急:“家主来了。”   孟轻寒惊讶:“他来做什么?”   少女:“是跟云谷的云泽掌门一起来的。”   秦宁倏忽抬起头,云泽?云泽这种人居然会来这种地方?!   孟轻寒倒是见怪不怪了,就是他回头,看了眼秦宁,然后及其恶意地问:“要是云泽看到你,会发生什么?”   秦宁淡定地看着他:“你可以试试把我交给他。”   孟轻寒绝对不会把自己交给云泽,云泽见了她那肯定会把她带走,给印长生一个交代,也给凛云洲那些人一个交代。   那孟轻寒不就白白费这么大劲了。   果然,孟轻寒视线一转,哼哼道:“你想得美。”   他将秦宁抱起来,威胁道:“我带你去藏好,你老实点,不然就你这样,要是被哪条船上的客人看到了,我可保不了你。”   被客人看到?!   秦宁想了一下后果,立刻点头:“我不跑。”   孟轻寒并没有带着她大摇大摆地出去,而是轻车熟路地摸了一个暗道出来,他抱着秦宁从暗道走过去,没一会儿,秦宁就到了另一条船上。   这条船看起来跟其他笙歌曼舞的奢华的船的格格不入,简陋且安静,但却意外地干净。   孟轻寒将她放下,然后站直:“这是废弃的船,没人会来,等我回来。”   秦宁:“嗯嗯。”   等你才怪!   孟轻寒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后,秦宁立刻在掌心结了个印,黑凤没道理这个时候还没找到她,这逍遥境也没多大,为什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与黑凤结了契,这契可以知道契兽和契主在哪个位置。   秦宁凝神,却发现黑凤离自己忽远忽近,她在指尖一转,按在了床沿,将自己的契印了上去,那契印顺着床沿往下,隐入了地下,这样黑凤就能更快找到她了。   这船挺简陋,这张床却异常的豪华,床幔遮遮掩掩的,这种地方可能床都要特殊一些。   孟轻寒这不干人事的,她的腿或许还要等到明日才能正常走路。   秦宁又躺好,开始闭上眼梳理体内的经脉,这么一天一夜折腾,她的内伤不仅没有好,反而更严重了。   也不知道现在苏慬在哪里了,秦宁很是担心,这些突变情况是她没想到的。   这任务还能做完吗?   不知过了多久,秦宁突然听到了细微的响动,好像有人进来了。   孟轻寒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应该,孟轻寒来的话,随便开个暗道就来了。   有人低声说:“快点,一共有几个?都带过来,过会儿家主就来了。”   家主?孟轻寒他爹?   听起来那些人这会儿似乎还没打算进来,秦宁四周看了一眼,然后看准了桌子。   这次应该不会有人也要躲到桌底下了吧?!   她努力爬起来,从床上滚到地上,又爬到了桌子底下,理好垂下来的桌布,刚把自己的腿收好,就有人走了进来。   听这脚步声,还有不少人,有什么重物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好像有什么被打开了,紧接着像是有人的闷哼声和呜咽声,听起来像是很绝望。   秦宁心底微微一惊,她突然想起了之前万香楼景心亦的遭遇。   现在这些人难道也在……   思绪还没理清楚,秦宁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气息,这种气息有些似曾相识。   脑海里迅速闪过什么,秦宁瞪大了眼睛,之前在岷州时,苏慬曾说过那里不大太平,而她遇见印长生那晚的异象,貌似就有这种阴冷的气息。   这难道跟孟府有什么关系吗?可孟轻寒身上可是一点都没有。   她只恍惚了一阵,就听见有人道:“我就在这儿等家主,你们先回去。”   陆续有人离开,秦宁听见留下来的那人走了两步,然后自言自语道:“真有这么厉害么?”   紧接着是一声极为刺耳的尖叫声:“放开……”   这声音还没说完,就又变成了呜咽,那人道:“这么大声做什么,等会儿你也不过就是个行尸走肉的木偶罢了。”   秦宁耳畔回响这那刺耳的尖叫,到了这个世界以后,这是她第一次从头到脚开始发冷,甚至于有些战栗。   她感觉那人走到了桌前,坐下。   甚至脚尖在桌布下一会儿进来一会儿出去,可以看到靴子上沾了很多血,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若是这个时候暴露,她真的会完。   那人的脚又探进来了一点,秦宁拖着自己的腿往后缩了缩,就在她就要退无可退时,床那边突然传来了声音。   似乎是床板被敲打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闷哼,那探进来的脚瞬间收了回去。   那人立刻站起来:“偷袭我?”   紧接着,整个房间里传来了打斗的碰撞声,就在秦宁心惊胆战之时,突然感觉眼前一亮,她藏身的桌子居然被掀了起来。   秦宁:“!!!”   她抬起头,正在打斗的两人似乎也是愣了一下,看着她。   有一人穿着黑衣,正是那日被印长生断了一臂的那人的穿着,另一人是个女子,穿着粗布衣,正被黑衣人压制着,手里拿了一支簪子,手上和脸上都是血,气喘吁吁,似乎是强弩之末了。   看到秦宁,女子眼睛一亮,嘴巴微张,秦宁这次是真的会读唇语了,她说“救我”。   可秦宁现在自身难保。   那黑衣人一把将女子拉到身前,随即钳制住她,将她扔到了床上,女子身影瞬间消失,床上中间似乎是空的。   她躺过的那张床!秦宁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黑衣人站在原地看着秦宁,一时没动,少主最近贴了不少画像,岭南几乎每个人看到紫衣的女子都会下意识的注意。   黑衣人:“你是谁?”   秦宁此时抱着腿坐在地上,看到了他眼里的杀意,她没说话。   “不说?”黑衣人见她不起来,抱着腿,应该是怕了,以为她只是个少主找来的乐子,长得虽然好看,但少主身边不缺好看的女子,便觉得杀了就杀了,他慢慢走进,“你来错地方了。”   秦宁偷偷捏紧了恨姬,黑衣人在对她出手的一瞬间,秦宁的痕迹也瞬间朝他抽来。   黑衣人看到恨姬,脸色一变:“紫魇宫宫主?!”   秦宁手悄悄握紧,压下了害怕:“识相就赶紧滚。”   黑衣人皱眉,似乎是发现了哪里不对,他看着秦宁的腿,又出了手试探。   秦宁这会儿不能腾不开手移动,只能再次用恨姬将他打退,黑衣人似乎是明白了,他冷笑:“那紫魇宫怕是要换个宫主了。”   秦宁顿觉不妙,见他身形晃了晃,便想豁出去拼了,就在这时,一声鸟鸣从身后传来。   一簇火猛地喷向了黑衣人,下一刻,秦宁感觉自己腾空而起,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里。   闻到淡淡地竹香,秦宁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抬起头,印长生薄唇轻抿,眼神却冷得刻骨。   黑凤的火将黑衣人逼退,它一翅膀将黑衣人拍倒在地上,紧接着,印长生的剑直逼那人面门,剑尖上的龙头闪过。   黑衣人往后一仰,躲开了剑。   秦宁还未反应过来,突然听到印长生道:“抱紧。”   她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又听他道:“闭眼。”   秦宁眼睛闭上的一瞬,印长生的身形瞬间一动,他抱着她朝着黑衣人袭去,秦宁感觉他一只手松开了自己,忙牢牢地将他搂得更紧了。   随即就是一声闷哼,整个内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黑凤惊讶的声音响起:“这是什么!”   秦宁感觉印长生原本移开的手又回来了,他将她打横抱起。   秦宁悄悄想睁开眼,印长生却突然抱着她闪到一边,带她一起藏到了床后。   她眼前晃过床上的景象,只看到床的中央空了一个大洞,而里面是似乎有什么动来动去,像是人头。   黑凤紧跟着变小躲了进来。   秦宁耳朵贴在印长生的胸口,似乎听到了他略微起伏的心跳声。   她悄悄把头移开了点,然后头又被按了回去,印长生微微低头,气息落在她的耳边:“别动,别说话。”   他话音一落,船外就传来了声音。   有个中年男人道:“现在妖兽不好找,散修更不好找了。”   另一个人应了一声:“嗯。”   听到这声音,秦宁下意识抬头去看印长生的神色。   他垂着眼,正在看她,眼里似乎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这时,外面的人走了进来,两人谈话的声音顿时停住。   中年男人,应该是孟家主,声音立刻沉下来:“有人来过了!”   云泽走上前,伸手去探了一下地上人的鼻息,皱眉问:“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孟家主:“你我都在逍遥境,有谁敢这么放肆。”   云泽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却看到了黑衣人身上被火烧到的痕迹,突然道:“我知道是谁了。”   孟家主:“谁?”   云泽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床的背后。   听到声音,秦宁下意识揪紧了印长生的衣服,印长生一人对上他的师尊和孟家家主,怕是有些困难。   印长生依旧抱着她,看不清有哪里害怕和紧张。   感觉到有人越来越靠近床沿,秦宁屏住呼吸。   云泽手上已经拿出了剑,慢慢绕了过去,孟家主跟着他一起走过去。   突然,云泽手上的剑凝聚了强烈的杀意,剑意一瞬间朝着床后袭去。   整个床因为承受不住这压力,顿时散成几块。   而床后,一个人影都没有。   云泽的剑收了回来,眉心紧锁。   孟家主不明所以:“可是看到谁了?”   云泽用剑挑开已经死透了的黑衣人的衣服:“这是黑凤火。”   “前些日子,来云谷修习的一个弟子说过,当日在万兽潭,是紫魇宫宫主,与黑凤结了契。”   他抬起眼:“你那不成器的儿子,近日在岭南贴的那些,就是紫魇宫宫主,你该好好管教了。”   孟家主皱眉:“那她跑了,这怎么办?”   云泽把剑收回来:“我想办法,找人来,把船底的东西解决了。”   另一头。   秦宁看着自己突然出现在了一处宅子里,有些没反应过来。   “发生了什么?”   “带你出来了。”印长生道。   秦宁惊讶地看着他,这分明不是逍遥境,也没到三日,怎么就出来了?!   黑凤在一旁道:“印长生竟然能打开无间秘境的出口入口,我找你时先遇到的他,他让我带他找你的。”   秦宁:“……”   不知道是骂它卖得一手好队友,还是夸他救了自己。   她腿上没能使劲,只能被印长生抱着,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什么……”秦宁话说了一半,看到印长生的手在细细地摩挲自己的脚。   秦宁:“?”   印长生嘴角似乎勾了勾,又像是错觉,他轻声问:“不能动?”   秦宁犹豫着,点了点头:“但是……”   印长生:“好极了。” 第44章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好极了?!   印长生不是要趁她这时候落魄就要开始报仇了吧!   秦宁立刻松开了搂着他脖子的手, 劝说:“趁人之危非君子。”   她这是才从一个虎口脱险,就又落入了另一个虎口吗?   “这个情况……”黑凤红眸转了转,善意提醒, “应该是你在趁人之危, 知足吧,”   被抱在怀里的人是你, 被救的也是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秦宁回头瞪它:“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黑凤哼唧一声, 扭过了头, 在它看来, 印长生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了秦宁, 这肯定不是想要对她不利的意思,再者有炎龙在, 它很放心。   秦宁又抬头,看着印长生,没什么底气地威胁:“我跟你说, 我的腿马上就要好了,你要是对我做了什么, 我不会放过你的!”   印长生垂着眸, 闻言只轻轻勾勾唇角:“好。”   秦宁:“啊?”   印长生抬起头, 四周看了一圈, 随后开始往前走:“不放过我。”   秦宁忍不住小声道:“你能不能说话多点字, 我有点猜不出来你是什么意思。”   印长生脚步微微一顿, 又继续往前走:“你不用知道。”   秦宁此时简直就是任人宰割, 她看着印长生走路的方向,这里似乎有点眼熟,但又不像是云谷。   秦宁:“你要去哪里?”   印长生:“你身上还有伤。”   他怎么看出来的?何况有了伤不是更方便他动手吗?   秦宁有些诧异, 她犹豫着问:“你,难道不想杀了我吗?”   印长生反问:“你想让我杀了你吗?”   理论上来说不是很想,但你得有这个倾向啊!   秦宁不知道该怎么说,多说多错,见印长生此时还没有要杀她的意思,于是选择闭嘴。   直到印长生绕过宅子,走到了宅子的大门口,秦宁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她会觉得这里眼熟了,这分明就是玄水门上次云谷弟子住的地方。   但她因为被苏慬带走了,所以也没能进去。   因为没有客人,所以这里很是安静和冷清,印长生打开一间屋子的门走了进去,压根没有一个客人的自觉。   秦宁往后看了眼,却看到了熟悉的屏障,在玄水门这里,竟然也有逍遥境的那道屏障。   “我们还在无间秘境是吗?”   印长生将她放在床上:“嗯。”   他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她的脚上,随即伸出手覆住了她的脚腕。   秦宁感觉不到他的动作,却看到他的手将自己脚腕很轻易地圈主了,指尖轻轻在脚腕上点了点。   这种感觉很是怪异,她问:“你做什么?”   印长生的手松开了她的脚,然后抬眼微微倾身,看着她的眼睛突然道:“有一只兔子。”   秦宁:“?”   印长生的手这次覆上了她的手腕,秦宁感觉到了,他的指尖不比他的人的冰冷,反而有些烫,他道:“但她不是很乖,总是会咬我一口,然后跑掉。”   “你说,要怎么办?”   秦宁往后躲了躲,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要不你离它远一点,这样它就不会咬你了。”   印长生很轻的笑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却更紧了:“不行。”   “就算是咬,也只能咬我一个人。”   怎么看起来,印长生好像也不太对劲的样子。   秦宁不想去关注他的兔子了,主要是手腕上这只手的存在感太强,忽视不了,她不太自在地缩着手:“你再碰我,我就要误认为你对我有意思了。”   印长生不置可否。   他将秦宁的手抬了起来,秦宁突然感觉到有股冰冰凉凉的冷意从指尖一直流到了四肢百骸。   印长生,居然在用灵力给她疗伤!   原本混乱的经脉一时间得到了舒缓,秦宁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印长生头顶这正道之光快要把她闪瞎了。   恍惚间秦宁又突然想到了印长生上次说的那句“我应了”,她一个激灵,然后把手抽了回来。   但一想想,或许是她听错了呢,毕竟他说的那么小声。   印长生此时正给她在梳理经脉,猝不及防就被她挣脱了去,他抬起头,浅瞳里似乎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却又干净得很是诡异。   他也不恼,而是又伸手,将根本无法离开的秦宁的手又拉了回来:“躲什么?”   不对,按照自己的人设,这会儿不应该躲。   秦宁想了想,确实反手就握住了印长生的手,然后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摸来摸去,嘴里叹道:“印郎的手,果真是好摸。”   印长生视线落在她的手上,没有说话。   怎么还不推开自己?   秦宁一边摸,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居然没有多大的反应。   下一刻,印长生突然抬起了头,秦宁看到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晦暗,看吧生气了吧。   可爱!稳住!   秦宁纤细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划了划,然后道:“印郎,用你对待苍生那套来对我,是感化不了我的。”   印长生微微垂眸,然后问:“那要如何感化?”   “这你都不懂?”秦宁凑近,开始活学活用,孟老师这时候还算是个帮手,她一只手学着孟轻寒的样子,挑起来印长生的头发,在指尖缠绵转了个弯,“自然是用你自己感化啊。”   印长生身形晃都不晃一下,似乎对于她的挑拨无动于衷。   秦宁觉得点到为止了,刚要收回手,手却被抓住。   她愣了愣。   印长生微微侧头,说话时气息喷在了秦宁放在他耳边的那只手上。   “方才你说的不对,再答一次。”   秦宁不解:“什么不对?”   “那只兔子该怎么办?”   秦宁惊了,这种情况下,你怎么还在惦记着兔子?就因为你是主角,你的思路就要清奇一些吗?   “你总不能把它杀了吧。”   印长生摇摇头:“舍不得。”   “所以,我觉得把她关起来会比较好。”他的脸靠近了秦宁的手一些,“我让她咬,但她也跑不掉,你说如何?”   秦宁满脸一言难尽:“你为什么喜欢让它咬?”   印长生轻轻笑了声,眨了眨眼,然后道:“或许,是因为她比较可爱。”   “她咬我一次,我就记一次。”印长生缓缓说,“我会让她还回来的。”   秦宁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一直跟自己说这个兔子的事情,这是在强行转移话题吗?   她正要动动手,指尖却是突然一疼。   秦宁吃痛,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印长生却桎梏着她,不让她收回去。   她震惊地看着咬着她指尖的印长生:“你居然咬我?!”   居然还咬出血来了!那么明显一个齿印!   印长生的指尖细细在她的伤口上擦了擦,将那血慢慢擦掉,侧着脸,秦宁看不见他直勾勾盯着那血的眼神:“我先熟悉一下。”   石锤了,这个人也病得不轻。   等腿恢复知觉了,她就去找宋玄衣,总比在印长生身边的好。   这个想法才出现了一秒,秦宁就感觉手上的力道突然紧了,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印长生立刻就松开了她的手,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门被突然打开。   她方才还在想着的宋玄衣此时就拿着剑站在门口,衣服上染了不少血迹,也不知是他的血还是谁的血。   看到房里的两个人,宋玄衣愣了一下,但看清了印长生和他身后的人后,他立刻进来,将门紧紧关上。   他看了眼印长生,视线最后看向床上的秦宁:“你们怎么在这儿?”   下一刻他的视线就被印长生挡住了。   秦宁努力探出头:“路过一下,打算近来看看你。”   “你怎么了?”   有了在云谷修习那几日,宋玄衣大概明白印长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冷心冷情,以大道为中心。   但他也听过秦宁是个什么样的人,性情难辨,做事不择手段,为了印长生如痴如狂,自从上次知道秦宁和秦可爱是同一人后,宋玄衣一直都不太能将传闻里的人跟那个笑若灿星的姑娘结合在一处。   那秦宁为何要以秦可爱的身份进入云谷,也是为了印长生吗?   此时,门外响起了很多人的脚步声,宋玄衣脸色微微一变。   他看向床上的秦宁,咬咬牙,然后对印长生道:“印道友,玄水门此时大乱,你是云谷的弟子,更是名士榜榜首,待会儿他们若是进来,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秦宁张了张嘴,想问:那我呢?我可是反派!这不就是等死了吗!   但她却突然看到宋玄衣手微微朝自己这边动了动。   秦宁顿时闭上嘴。   印长生问:“门外是谁?”   宋玄衣:“想逼我退位的长老。”   印长生手腕一动,寒剑顿时出现在了手里,他睨了宋玄衣一眼。   宋玄衣莫名觉得,他的意思是:你一个门主,居然被逼到这种地步。   宋玄衣忍不住微微低头,然后看向了床上的秦宁,慢慢走过去。   “这位……”他顿了顿,“秦宫主。”   秦宁悄悄开口:“宋玄衣…”   宋玄衣抿抿嘴:“印道友,秦宫主是不是对你意图不轨?”   秦宁:“?”   这话不能乱说!这次她真是无辜的!   宋玄衣却不管她了,冲她眨了眨眼后,猛地拉下了床头的一根吊绳,秦宁一瞬间的失重感后,掉入了一片黑暗里。   紧接着有个人也跳了进来。   她抬头,看刚看到印长生在上方的脸,头顶的暗门一下子就关上了。   宋玄衣给了她一颗照明珠,着急道:“秦可爱,你快走!顺着这条路走出去就可以出玄水门了。”   秦宁坐在地上,捧着他给的照明珠,抬着头一脸懵逼茫然:“你……”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宋玄衣叹了口气:“你莫要再追着印长生了,他这人最是冷血,会真的杀了你的。”   “你快走,这是玄水门的机关密道,错综复杂,他一时找不到你。”宋玄衣推了她一把,语气很是焦急,“他还在上面,我去找他!” 第45章 一条绳上   秦宁:“可我……”   宋玄衣没给秦宁说话的机会, 来得快去得快,转眼间就跑了出去,不知道又绕到了哪个密道里。   整个密道黑暗又安静, 秦宁半身不遂地坐在地上, 鼓着脸开始思考,她在这里待上个三日的可行性。   宋玄衣居然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还帮她脱离苦海。   秦宁在这上面还是感谢他的,毕竟他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个瘫痪。   反正这里也安全, 玄水门此时乱的很, 但有印长生在, 翻不起什么水花, 反而若是她出现了,说不准会被群起而攻之。   出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如等到三日一过就出去。   她掉进来时黑凤也没反应过来,没能跟上来,看它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 或是等自己腿好了再去找它。   于是秦宁把宋玄衣给她的照明珠放在地上,又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些吃食, 老老实实地坐着了。   上层的房间里。   印长生在床上暗道入口关闭的下一刻, 立即就又重新拉下了宋玄衣方才拉过的吊绳, 但下面却明显已经不是刚才那个地方了。   与此同时, 房间门被外面的人给打破, 那些人冲了进来。   “掌门……”为首的长老话说了一半徒然看到了背对着他们站在床边的印长生, 穿着云谷的道服, 他顿了顿,“你是何人?”   印长生缓缓转身,清俊的眉眼里染上了一丝戾气。   有个在云谷见过印长生的弟子喊出来:“是印长生!”   为首的长老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伸手拦住想要冲上前的弟子,问:“印长生?你来玄水门做什么?”   印长生抬眸,淡淡道:“路过。”   所有人:“?”   印长生似乎没觉得这有何不对,他步履沉稳地走向门口,所有人不自觉都给他让开路,没谁敢贸然动手。   他仿佛是真的路过,头也不回地走出门。   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见印长生又转过头来:“你们密道入口在何处。”   那个长老道:“玄水门的密道,岂能告诉你在何处。”   他话才说完,下把剑直接指着自己的面门,那寒剑的剑气几乎要将他割伤。   剑的主人抬起手,一只黑色的鸟落在他的手上。   有人低呼出声:“黑凤!”   “这不是紫魇宫宫主的契兽吗?”   “听闻紫魇宫宫主一直缠着印长生,他不会是把她杀……”   议论声戛然而止,说话那人仿佛被什么捏住了喉咙,脸色涨得通红,呼吸困难,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印长生的剑依旧停在那个长老面前,神色不变问:“在何处?”   长老沉着脸:“在西边佛堂!”   印长生微微侧头,宋玄衣喘着气从一边跑过来:“印道友!”   宋玄衣觉得印长生既然在这里,很有可能是知道了玄水门此时有困难,才赶着过来的,只是半道上不知怎么就被秦宁给抓住弄到这里来了,或许……她想要欲行不轨之事。   这点存疑。   所以他现在认为印长生应该是站在他这边的。   宋玄衣持剑走到那个被剑指着的长老面前,目眦欲裂,声音颤抖:“我曾给你们留了最后一条退路,你们竟然要逼我到此,你们到底心里还有没有这个玄水门!”   长老冷笑:“你一个毛头小子,如何能撑得起玄水门?”   “林长老。”宋玄衣走到他面前,“我撑不撑得起,不是你说了算的,我爹在时你就与风芜门的人勾结串通,我爹为何会在我离开后突然过世,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黑凤蹲在印长生的肩头吐槽,“要杀要剐赶紧的,爷和印长生还赶着找秦宁呢。”   “多说几句,他援兵都要赶到了。”   宋玄衣:“……”   他微微闭眼,想起了上一次秦宁说的一颗老鼠屎臭了一锅汤,她让他当机立断,是他做错了,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不够格,想要给他们证明自己,才到了今日的局面。   宋玄衣的剑抬起来,眼里杀意尽显:“你们都到九泉之下给我爹忏悔吧。”   那些长老哪能任他宰割,见印长生没什么动静,当下就提着剑跟宋玄衣打了起来。   宋玄衣身上受了伤,一人自然是打不过这么多人的,因为之前中了他们的诡计,门内现在大多数弟子都出去历练了,这会儿收到消息还没赶回来,只有他们埋伏在这里。   宋玄衣杀红了眼时,一股冷意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道龙影迅速穿插在众人之间,与此同时,印长生持剑瞬间闪到了他的面前,一剑刺进了他面前那人的胸膛里。   后面再要上来的人,被黑凤的火给阻挡住。   有了印长生,宋玄衣几乎没怎么动手,房里的人就都倒在了地上。   宋玄衣舒了口气,靠在门框上:“多谢。”   印长生将剑上的血擦掉,问:“她在哪?”   宋玄衣一口气没舒到底就被呛了一下,这才发现对面这位道友眼神不太对,怎么感觉有些瘆人呢?   宋玄衣眨了眨眼:“谁,谁在哪?”   秦可爱啊秦可爱,你看看你把印长生都逼成什么样了!打完架都还惦记着你。   宋玄衣劝说道:“她是不是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我已经帮你解决掉她了,你不用担心。”   印长生:“她中了毒,不能走路。”   宋玄衣惊了:“什么?!”   印长生抬眸,那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你说是不说。   另一头的密道里,秦宁面前堆了一堆瓜果点心,她摸摸肚子,然后打了个嗝。   好久没这么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吃过一次东西了,诶。   虽然饱了,但也找不到其他事情可以做,于是她又拿起了一块点心。   点心刚入口,就突然听到了密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秦宁心里咯噔一下,半块点心含在嘴里偏过头。   “林育庭那老玩意儿怎么没动静了?”有个男人说,“不是说宋玄衣已经受了重伤了吗?他都解决不了?!”   秦宁皱皱眉,将那照明珠收了起来,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腿自然地蜷缩了一下。   咦?!   秦宁顿时试探着将腿收了起来,又伸长。   !!!   她把点心一口吃掉,然后轻轻掐了自己一把,还是会有一点疼,不过她的腿好了!她又可以了!   密道里的人还在说话。   “不然我们直接闯上去得了。”另外一个的声音有些粗,“如果林育庭还没将他搞定,我们动手,再将宋玄衣跟林育庭那老东西给一起带回去。”   “掌门几日前去了逍遥境,这会儿怕是完事儿了,在去风芜门的路上,不快点解决掉你不想要命了?”   “你说的也是。”   掌门?逍遥境?秦宁下意识就想到了云泽,那跟宋玄衣有什么关系。   之前云泽不是还让周师兄带着她们过来给宋玄衣撑场面吗?   想到逍遥境里那床底下的人头,秦宁打了个冷颤。   密道的拐角已经开始有了微光,她往后缩了缩,默不作声地摸出了恨姬。   那两人却在拐角处突然停住了脚步,其中一人语气恭恭敬敬的。   “掌门。”   “紫魇宫?”   “是!我们尽快回来!那宋玄衣他……”   “是!”   居然还有紫魇宫的事?她最近好像,也没做什么吧!   秦宁慢慢站起来,紧紧贴着密道的墙,她不太确定对方是谁,但从正道的人嘴里听到紫魇宫,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主要是,她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得过。   稍微粗一点的男声道:“你回去,玄水门历练的弟子就要到山门口了,你带人从玄水门正门走去遇他们,我在这儿等着林育庭的消息。”   那人嘱咐:“记得,消息一定要放出去。”   “好。”   有个人迅速离开,另一人朝着拐角继续走过来。   秦宁拍拍胸口,只有一个人的话她是打的过的。   下一刻,拐角的光突然清晰,那人问转过身来,秦宁的恨姬一瞬间就甩出去,将那人的脚绊住,那人一时不察,摔倒在地。   秦宁拿出照明珠,走过去,看清地上的人时微微一愣,这是云谷的道服。   但听那话又不是来帮宋玄衣的。   那人用剑挡在面前,抬起头:“谁?!”   他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紫色的衣裙,也看到了那条紫色的鞭子,男人瞳孔微微一缩。   他立刻翻身起来,躲过了秦宁的下一鞭。   他不怀好意地怪笑一声:“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秦宁看到他的笑就觉得浑身不适,在云谷待了些日子,头一次有人让她有这种感觉。   她秀眉紧锁,在掌心结了契印,然后将契印结在恨姬上,朝着密道的墙面上一鞭打了过去。   下一刻,男子就挥剑朝着她冲了过来。   秦宁不合时宜地想:真好,云谷的人果然都想杀了她,就是时机不太对。   这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弟子,年纪稍大,应该是修为深厚的,秦宁往后退了几步,鞭子缠住那人的剑,往后一甩。   那人的剑似乎也有灵性,顿时发出一阵白光,将恨姬刺激得往后缩了缩。   那人似乎觉得有趣:“秦宫主这恨姬,没有以前那股凶狠嗜血的劲了啊。”   嘶,是个熟人,以前竟然是打过架的吗?!   稳住秦可爱!又到了你刷反派值的时候了!   秦宁奇怪地看着他:“打架就打架,你还挑风格?怎么,还想找我讨个售前条件?”   男人嘴角抽了抽,眼里杀意完全不加掩饰。   这人修为有些摸不透,更何况这里空间太小,打起来对于使鞭子的她多有不便,秦宁想拖拖时间,等黑凤顺着契印来找到她。   见他的剑又朝着自己刺过来,秦宁往旁边一闪,看着他的脚下,皱着眉:“你站回去。”   男人:“?”   “你踩到我的东西了。”秦宁指着他的脚下,“云谷没教过你们不能浪费粮食吗?”   男人脸色一黑:“你打架还挑地点吗?”   秦宁理所应当:“当然了。”   男人:“你说话怎么能如此反复!”   秦宁:“我是坏人,想反复就反复,你管得着吗?”   男人一噎,突然自己发现竟然被她带跑偏了,完全偏离了主题。   秦宁见他似乎实反应过来了,立刻又道:“你既然是云谷的人,为何不去帮宋玄衣,还在此与我周旋,再耽搁时间,宋玄衣可性命不保了,”   男人意味深长道:“要的就是他性命不保。”   秦宁:“?”   他又道:“你在这儿更好,原本还要想些办法把今日之事安到你头上,现在倒也免了。”   秦宁发现了其中的华点,听这意思,这是要她给这些人背锅?   反派没人权?!这就有点过分了。   不太对,这话听起来,这人也不像什么好人。   男人持剑而上,秦宁在恨姬上注入灵气,瞬间绕到他的身后,随即低下身子,朝着他的下盘扫去。   那人跳起来躲过,秦宁抬起头,刚要将他的剑打开,她身后的墙却突然打开,随即一只手将她拉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把剑直接将那人的剑挑开,下一刻,宋玄衣从后面冲了出来。   宋玄衣看到那人身上的道服,一愣:“云谷的人?”   秦宁一喜:“宋玄衣!”   男人看到有人来了,本来想要跑,这时却一顿,这才看到来人是宋玄衣,他压下了眼底的诧异和暗沉,站定:“宋掌门,我是来帮你的,这个秦宁,她勾结了你们的林育庭长老,想要将你玄水门灭了!”   秦宁叹为观止。   她作为一个反派,竟然一时之间还真的无力反驳,毕竟她突然出现外玄水门,虽然宋玄衣刚才帮了她,但她的形象却是不好的啊。   她站在墙内,哼哼道:“我要灭了玄水门,用得着勾结那几个玩意儿?”   “再说了,要说我灭了云谷还有可能,毕竟还有印长生呢。”   “我灭你们做什么?你们有什么可图的?你们谁有他好看?”   简直又狂又没有逼数。   宋玄衣:“……”   他默默看向阴影的位置。   嗯?看什么?   秦宁跟着他的视线回头,这才看到还有一个人在身后,顿时倒吸了口气。   印长生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他的目光从秦宁的腿上移开,走了出来。   男人看清来人后,惊讶地声音都变了调:“长生?!”   印长生眼睛淡淡一瞥,问:“你方才说,你们长老跟谁勾结?”   宋玄衣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他是在问自己:“风芜门。”   男人脸色一变。   印长生嗯了一声,剑锋一转,在男人还在惊讶发愣的时候,顿时将男人的剑打落在地上,他的剑指着男人的喉咙。   印长生平静道:“他便是风芜门的掌门。”   宋玄衣:“啊?!”   “那为什么穿着……”   印长生睨了男人一眼,剑尖向下一划,将男人的衣服从脖颈一路划破,只剩了一件里衣。   他眼皮微掀,宋玄衣立刻会意上前,直接将男人制住,点了他的穴。   男人黑着脸:“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   “长辈?”印长生的剑重新指着他的喉咙,“我与你非亲非故,不出同一师门,何来长辈之说。”   男人:“你明知……”   印长生打断他,淡淡道:“我不知。”   男人对上印长生的视线,看到他眼底的淡漠和冷意,一时竟然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宋玄衣:“那这……”   印长生收回剑:“宋掌门自己处理就可。”   秦宁忙提醒:“宋玄衣,他还有同伙,去跟你们试炼回来的弟子汇合了,不知道还要做什么!”   男人盯着秦宁,眼睛都要喷火了:“这妖女说的话你们也信!”   秦宁一噎。   耳边却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嗯。”   她转头,印长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密道里光线暗,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印长生道:“你继续说。”   宋玄衣也看过来,秦宁想想,对印长生道:“我说可以,但是在境里你不能动我,还得带我出去,当然,我也不动你,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印长生沉默了一下,秦宁听他似乎是笑了声:“好。”   印长生说话一定算话,秦宁相信他。   但她听到的也就这么多了,不管如何,反正印长生已经答应了,她接着道:“他们不仅要跟那个什么林勾结,还想把宋玄衣带走,顺便也过河拆桥,把那个林带走,还让人去散发什么消息。”   “哦对,还说要嫁祸给我紫魇宫。”   男人被定身,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你胡言乱语!”   秦宁:“你急了你急了。”   男人对印长生道:“长生,这个妖女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你都过往不究吗!”   秦宁刚跟印长生谈好,猝不及防被掀老底,她偷偷看了眼印长生,没看到他有动作,于是放了心。   印长生在阴影里淡淡道:“我做事?需要你来管教?”   他继而道:“宋玄衣。”   宋玄衣看着那边的两人,神色有些复杂,他不是不相信秦宁,但他想不通的是,为何印长生也会相信她。   但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宋玄衣一把揪起那个男人。   然后看向秦宁:“秦宁,你要不……”   “走。”印长生道。   秦宁:“去哪?”   印长生:“你这些天都没合眼。”   秦宁:“?”   她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宋玄衣:“……”   他真的看不懂。   印长生看了眼宋玄衣手里的男人,浅瞳沉了沉:“我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第46章 你心悦我吗?   秦宁被带到了宋玄衣住的院子里, 他特意给她找了间空的房间。   秦宁走进房间,回过头时门口的两个人都在看着她,宋玄衣一脸的想问的太多但又不好开口。   而印长生就简单多了, 他的脸上一般没有丰富的表情。   宋玄衣手里还提着那个风芜门的掌门, 他此时似乎也想通了为何印长生要这么做。   若是把秦宁带过去,那就不仅是风芜门的问题, 还加上了一个紫魇宫,这就是乱上加乱。   顾及道秦宁此时的身份, 他道:“秦宫主, 你先在这儿待会儿, 我们解决完事情再来找你。”   “不用找我。”秦宁知道他的意思, 她摆手,“你们随意。”   “放心, 我现在不想对玄水门动手,印长生可以作证。”   宋玄衣想解释他不是这个意思,但印长生却先开了口:“睡吧。”   秦宁友好挥手, 维持着这表面的友谊:“再见。”   结果下一刻,她见印长生突然抬手, 在这个房间周围结了个结界。   秦宁:“?”   印长生言简意赅:“你腿好了。”   言下之意, 腿好了, 说不准你就得跑。   合着他虽然答应了在这境里不动她, 但还是不想放过她?   秦宁挤出一个笑来:“印郎你真是信不过我, 你在这里, 我怎么可能走, 我就是陪着你走到天涯海的呀。”   宋玄衣:“……”   怎么,他是没什么存在感吗?他还在这儿呢。   他仔仔细细看了一眼秦宁,然后转头道:“印道友, 我们走吧?”   印长生:“嗯。”   两人一离开,门就自动关上了,秦宁一下子就放松下来,躺在床上。   其实印长生是把她困在了这里,但确实说的也不错,她这些天来一直提心吊胆,确实没睡过一次好觉。   上一次睡得好,好像还是在云谷那些日子,虽然起得早了点,但至少那段时间不用去想其他的。   反正人已经在这儿了,出也出不去,睡一觉自然是好的,有了印长生,玄水门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而另一边,印长生与宋玄衣一起走向了大殿,不过在进大殿之前他就停住了。   宋玄衣:“印道友?”   印长生微微颔首:“我在这儿听着便可。”   宋玄衣虽是不解,但也没多问,自己走了进去。   他早已放了消息出去,此时弟子们都在大殿候着,见到他来了,纷纷行礼:“掌门。”   其中有好些穿着云谷道服弟子,为首的男子在看到宋玄衣手里的人时,眼睛徒然睁大。   云谷的道服在一群人中尤其显眼,宋玄衣也看到了他们,想起秦宁的话,就知道就是那些来与本门弟子汇合的人了。   宋玄衣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然后将手里的人扔在了地上,又看向中间那些格外突出的人:“这是……”   为首的男子道:“宋掌门,听闻玄水门有变,我等奉云泽掌门之命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原来如此。”宋玄衣微微一笑,“那真是麻烦了,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   他踢了踢脚边已经被下了禁言术的人:“我玄水门里有外心的那些叛徒已经全然诛杀,至于这个,就是与他们勾结的人。”   他问:“既然你们来了,那你们看看,要怎么办才好?”   “这……”男子迟疑了一瞬,然后道,“这好像跟我们听到的不一样。”   宋玄衣:“哪里不一样?”   男子道:“我们得到消息,紫魇宫宫主与宋掌门手下的林育庭勾结起来,试图将玄水门归入麾下,还说……”   “说什么?”   男子愤愤道:“还说要把宋掌门抢回去,做禁脔。”   宋玄衣:“……”   那人接着道:“紫魇宫宫主向来就是个蛇蝎心,做事狠毒,这种话她怎么说的出口,就连我们云谷的印长生都被她缠得分身乏术。”   有玄水门的弟子听了开始点头附和,宋玄衣扫了他们一眼:“都闭嘴。”   大殿又开始安静了,宋玄衣又问:“你是如何听闻的?”   “我们云谷消息自然是灵通的,不瞒宋掌门说,秦宁还在逍遥境做了件为世人所不耻的事情!”   宋玄衣皱眉:“逍遥境?”   那不是孟轻寒的地界吗?秦宁避孟轻寒都避之不及,还去逍遥境?   “前些日子,我们云泽掌门应邀去逍遥境见孟家主,却在一条废船上发现了无数毒偶人,还有已经被吸干了的妖兽。”   刚安静下来的大殿又开始喧闹起来。   “她居然炼毒偶人!这有多恶毒啊!”   “是谁惨遭了她的毒手!难怪她行事如此猖獗,原来是有毒偶人!”   “还选在逍遥境的地界,逍遥境此地人多混杂,遇事还可以推脱!简直是丧心病狂!”   宋玄衣突然呵斥:“说够了没有?”   众人纷纷看向他,不敢多言。   毒偶人也是人,或者说曾经是人,有些歪门邪道为了让自己的修为提升,就会抓人过去,用禁法将那人的灵力都给吸到自己身上。   被吸干的人就会丧失了理智,成为毒偶人,修为不高,却是难缠。   一般毒偶人都是散修,毕竟仙门弟子若是随便动了都会有风险,除非是胆子比较大的,也敢神不知鬼不觉地动不知名仙门的人,但这种人一般被吸干了就直接杀了,不会再留。   “毒偶人……”宋玄衣看向门口,印长生不知听见了没。   那个男人又道:“所以说,她不仅想要害了孟家,还想回了你玄水门,说不准也想让你们成为毒偶人!这个秦宁,一定是要除掉的。”   宋玄衣没回应他的话,而是问:“你说你们是云谷的人?”   男子顿了顿,然后点头:“是。”   “巧了。”宋玄衣指着脚边的人,“他也说他是云谷的人,你们看看,你们认识吗?”   “胡说!”男人立刻道,“我们云谷没有这个人!”   宋玄衣抬起地上人的下巴,解了他的禁言术,问他:“那你呢?你认识他们吗?”   风芜门掌门脸色铁青,毕竟刚才他们嘴里的那个秦宁,此时正被宋玄衣和印长生藏在房子里睡大觉!   印长生也还在门外。   他道:“我要近距离看一看。”   “这里都看不到?”宋玄衣冷笑,“那你这眼睛也别要了。”   他说着就突然动手,将面前的人的眼睛给硬生生挖了下来。   一声惨叫后,大殿里顿时陷入了死寂。   原本义愤填膺的那个男人往前走了一步,又生生止住了。   宋玄衣转头问:“你呢?你还是不认识他?”   男人再怎么笨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宋玄衣这样子不对,他难道已经发现什么了吗?   这时,一把剑从门外飞了进来,直逼男人的喉咙。   所有人纷纷转头,只见一袭白衣的印长生从门口走进来,眉目冷肃,他的剑稳稳不动地指着男人的脖子。   玄水门的人惊讶。   “是印长生!”   “他为何要用剑指着自己的同门?”   “他……有点恐怖。”   众人皆看到,印长生明明是穿着白衣,此时眼底的暗沉却更像是一个修罗,他走到男人面前。   声音低沉:“你方才说的,再说一遍。”   男人噗通一声,软在了地上。   ………   秦宁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她迷糊间看到床头坐了个人。   那点睡意瞬间就消失了,她一骨碌滚到了床后:“谁!”   专属于印长生清冷嗓子道:“我。”   秦宁松了口气,她拍拍胸口,这才慢慢移过去:“你默不作声在这儿,是要暗杀我吗?我们可是说好的了!”   印长生没说话,他抬起手,灯光一闪,屋子里顿时就亮了起来,秦宁爬床的动作停了下来。   嗯?她为什么要爬过去?   于是她又退回了角落。   这才发现,印长生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莫名的,她觉得他的状态不是很好。   她第一反应就是他的沉毒发作了。   “我给你的羚瑞草呢?”   印长生看着她:“吃了。”   那就不是沉毒。   秦宁想要拉进两人此时的革命友谊,好保住自己在无间秘境里的安全,于是问:“那你怎么了?”   印长生微微抬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秦宁被他这目不转睛的看得有些慌:“你看我干嘛?又不嫁给我。”   印长生:“过来。”   “啊?”   印长生没给她多余的机会,直接一把将人拽了过去,秦宁猝不及防扑在了他的怀里。   她瞪着眼睛:“!”   “你,你这是投怀送抱吗?”   印长生:“嗯。”   秦宁诧异抬起头,印长生垂眸:“投怀送抱,抱吧。”   秦宁思考了一下,这个画面怎么想怎么奇怪,但以她的人设,应该这时候就立刻抱上去才对,只是这不是阴谋吗?印长生会不会借此把她手砍了。   她还没想完,手腕覆上了温热,随即自己就被印长生拉着,双手环在了他的腰上,有点硬。   但……抱起来怎么还挺舒服的。   她听见耳边传来了一声叹息。   然后听见印长生问:“你心悦我吗?”   秦宁愣了愣,她此时环着印长生的腰,能感受得到他心脏的起伏。   她应该说心悦,但她此时却有些开不了口。   她想要把手松开,离他远一点,却又被印长生给拉了回去。   秦宁:“我自然……”   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   额头上温润的触感一触即离,秦宁的手顿时缩了缩,印长生却将她紧紧地锁住。   秦宁脑袋开始迟钝,开始空白。   耳边的声音低沉又压抑,带着不容置疑:“你心悦我。” 第47章 你真把我当你长辈了?……   秦宁压根就没听印长生到底在说什么, 她满脑子都是问号。   印长生刚才是不是亲她额头了?   他为什么要亲她?   完了,她任务是不是失败了?   印长生为什么亲她啊?   那他到底是亲还是没亲?   问号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最后变成了一个超大的感叹号, 她还在抱着印长生, 这人不让她松开!   被印长生钳制住的手有些发疼,秦宁又往外抽了抽:“疼……”   手上的力道突然就轻了, 秦宁一下子把手收回来,下意识就离印长生远了点, 她低头一看, 手腕已经被捏红了。   印长生垂着眼睛, 把她的手拉了过去, 轻轻婆娑着那片红色的皮肤。   “玄水门的事情解决了。”印长生说。   秦宁头脑风暴了半天,被他一句话给转移了注意力:“什么?”   印长生丝毫不提方才的事, 只道:“你休息好后,我们就早些出去。”   “不过……”他又道,“我还没能完全打开无间秘境的出口, 下一个境也不知是哪。”   秦宁下意识开口问:“那你知道苏慬在哪个境吗?”   手腕上的力度突然加重,印长生抬眼, 淡淡反问:“苏慬?”   他笑了下:“差点忘了, 你来时, 就是要去找苏慬的。”   秦宁:“……”   那她还能找谁?   不对, 他是怎么知道的?   印长生微微倾身, 目光在她的脸上游移, 最后停在了她的眼睛上, 轻声道:“他啊,或许死在哪个境里了。”   秦宁:“!!!”   印长生嘴角勾了勾,似乎很满意这个反应, 他抬手在她眼尾划了一道弧度:“你这双眼睛,真是好极了。”   这个人真的也不正常!   秦宁心里疯狂尖叫,但表面上还是稳住了,都走到这一步了,一定不要崩!   印长生目光下移,看着她的腿,缓缓道:“就是比较爱跑。”   印长生问:“你当时怕我跑是怎么对我的?”   关地牢啊。   这话她能说吗!不能!   秦宁眨眨眼,装作不知情。   印长生却是淡淡道:“关在地牢里,打伤了,走也走不了,除非臣服。”   印长生问:“你说,这些你能禁得住吗?”   那当然!禁不住了!   印长生现在不会是要把她之前做过的,都对她做一遍吧?!   可她没能亲他啊!怎么还变本加厉呢!这是什么新奇的报复方式?!   果然,在这方面她真是比任何人都差的远了。   秦宁:“你在威胁我?”   “有吗?”印长生坐直身体,靠在床头,“只是在商讨,你若是不跑,自然不会发生这种事。”   秦宁幽幽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在境里和谐共处吗?”   印长生:“现在不和谐?”   和谐,和谐到亲亲抱抱了!   秦宁感到一阵牙疼,但又怕印长生真的一个不高兴关她去地牢,毕竟她现在既打不过他,又得靠着他出去。   于是她自己扭到床尾待着了。   印长生这次倒也没强求她,他只是靠在床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闭上了眼。   他也需要休息啊。   秦宁想了想,说是她没有休息好,但印长生好像也一直在奔波,甚至他好像做的事比她多。   还是不要说话好了,她悄悄爬起来,自己轻轻搬了个凳子坐在桌前。   夜里太安静,她只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困意又一次席卷而来,秦宁转头看印长生似乎是睡着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于是她也趴在桌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半晌,床头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他起身走到秦宁身边。   目光在她脸上凝了许久,然后轻轻在她后颈点了点,弯腰把人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印长生指尖在她眉眼上细细描摹,专注又深情。   浅瞳里压制着些许疯狂,他轻声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说句实话呢?”   床上的人呼吸均匀,没有反应。   印长生看了会儿,然后直起腰来,走到桌前,坐在了秦宁方才坐的位置上,那里有道传音术。   印长生勾了勾唇。   他说那双眼睛好极了,确实是好极了,好像容不下一丝杂质,从她进地牢那日起,就变了。   他离开过,试探过,好奇过,却还是忍不住离她越来越近,就算知道她一直在骗自己。   “你最好是永远都在骗我,否则……”印长生指尖在桌上画了个圈,自言低语,声音几乎轻到听不见,“我真的会把你关起来。”   翌日。   宋玄衣来到秦宁住的屋子前,敲了敲门:“秦宁。”   屋内一片安静,宋玄衣皱眉,又敲了敲:“你在吗?”   没有回应,屋外的结界也消失了。   宋玄衣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推门走了进去,门没锁,里面空无一人。   想到秦宁和印长生之间那点恩恩怨怨,宋玄衣顿时有些担心,也不知道是谁把谁怎么了。   他立刻转身,却发现了桌上有道传音术。   宋玄衣步履微微一顿,拂袖时传音术里的声音微传来出来。   声音压的很低,像是悄悄说的。   “谢谢你啊宋玄衣,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走,先给你道个别,谢谢你没有拆穿我,但是我说的话也都是真的,那些人不怀好意,你心太软了,有些优柔寡断,作为一个掌门,若是太心软,以后就会有更多这种‘长老’出现,你很优秀的,一定能把玄水门管得更好,加油。”   宋玄衣听完,在桌前发了好久的呆。   他突然想起了初见秦宁的时候,她站在树下,灵动得不似凡人,任谁都不会把她跟传闻中的人结合在一起。   这两日下来,虽看她嘴里说着印长生,但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欢喜和爱慕,就连她喜欢印长生,或许也不是真的。   但她去哪了?   此时的秦宁正坐在树上,一脸懵逼,她就是睡了一觉,怎么就睡到树上了,要不是看到这里自己没有来过,她差点以为自己梦回云谷,又被孟轻寒带出来了。   印长生呢?   她四周看了一眼,没看到人影。   黑凤从树顶飞下来:“这里是无间秘境的无尽深渊。”   秦宁转头:“你是说我们又换了境了?”   “是啊。”黑凤是眼睁睁看着印长生打开的出口,也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秦宁到了这无尽深渊。   秦宁问:“那印长生呢?”   “没进来。”黑凤叹息一声,似乎觉得是走入了绝境,“我们只能等三日,看能不能出去,或是,印长生会不会找过来。”   秦宁笃定:“他不会的。”   与其让自己身入险境去报复一个人,还不如让那个人自生自灭。   黑凤怪异地盯着她:“你们都定情了,他为什么不来?”   “谁定情了!”秦宁瞬间跳脚。   黑凤呵呵:“爷都看到了,他还亲你。”   秦宁:“……你是没听到后面吗!他也说要把我关进地牢呢!”   “吼那么大声干嘛!”黑凤拍她,“心虚是不是,这里是无尽深渊,再吼,把妖兽都吼过来了!”   秦宁顿时就焉了下去。   等会儿!无尽深渊?!   印长生真的不是听了她的话,把她送来找苏慬的吗!   秦宁眼睛瞬间一亮,她站起来拿出了玉简。   玉简才一闪,秦宁就听到了什么声音,她转头,看到了一个人从远处飞速赶来。   看清那人时,秦宁简直喜极而泣:“苏慬!”   苏慬感觉到玉简变化时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看清秦宁后,他一跃上了树,皱眉:“你去哪里了?”   秦宁道:“去了好多地方。”   她看着苏慬,他衣服有些微乱,但身上没什么明显伤痕,应该是还没遇到妖兽。   苏慬:“四个时辰你都能跑?”   秦宁:“什么?”   她从逍遥境死里逃生,又在玄水门密道跟人搏斗,你现在说只过了四个时辰?   黑凤阴阳怪气道:“进了无间秘境,这时间本来就是日夜不可控,每个境时间都不一样,无尽深渊才过了四个时辰吧。”   “一见面就问人为什么跑?不愧是你啊苏慬。”   苏慬脸色微变,他沉了口气,问:“你去什么境了?”   秦宁:“去了逍遥境,还有玄水门。”   孟轻寒?苏慬刚要说话就被秦宁打断:“这些都不重要。”   她着急地问:“无尽深渊是不是有个深渊?里面有很多妖兽?”   苏慬:“嗯。”   秦宁又问:“那你没碰到吧?”   苏慬:“没有。”   还好还好,还来得及。   秦宁松了口气。   苏慬看着她的神情,微微一愣,然后语气才放松了些,道:“你不必担心。”   为什么不担心!这可太要关心了,白来一趟怎么办,还不如给印长生一刀捅了直接传送回去。   “那羚瑞草。”苏慬想起极寒之境的事,开始翻旧账,刚缓了一些的脸色又冷了下来,“你就这么给了印长生?”   “为何不给他?”秦宁道,“我又不能真的看着他死。”   苏慬:“所以你去极寒之境,也是为了他拿羚瑞草?”   “算是吧。”秦宁拍拍他的肩膀,一脸纳闷,“你杀他做什么呢?看上景心亦干嘛要杀印长生,你杀他景心亦也不会喜欢你啊!反而更恨你了。”   “你一个我一个,那不是两全其美吗?和气一点,我们可以合作。”   这么多话,没有一句是苏慬想听的,他冷笑:“我?喜欢景心亦?”   他一把将秦宁抓到自己面前:“你为何会觉得我看上的是她?”   秦宁小心道:“我看到你在客栈……”   苏慬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我是去找你。”   秦宁:“……可是。”   你放着景心亦不管!找我干嘛!抓我学习吗!   苏慬手上的动作加重,他一字一句:“秦宁,你真把我当你长辈了?”   “你以为,我让你学宫中事务是为了什么?” 第48章 你该还了   “我不想知道。”秦宁努力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却没曾想苏慬越抓越紧。   她皱眉:“你弄疼我了。”   “知道疼了?”苏慬没送开手,“知道会疼,就应该老老实实待着, 听我的话。”   “你是不是搞错了身份?”秦宁瞪着他, “你现在还不是宫主就想管制我,苏慬你这野心昭然若揭。”   “我给了你这么久的安稳, 给了你恣意妄为的本钱,你说我野心昭然若揭?”苏慬凑近, 冷声道, “秦宁, 你到底有没有心。”   秦宁摇头:“那必然是没有的, 这都是你该做的。”   她这会儿能够跟他光明正大地吵架了,所以格外的理直气壮:“苏慬, 你要搞清楚,这是你份内的事,不然你凭什么留在紫魇宫?”   却没曾想, 苏慬一点都没有恼怒,他反而笑了一下。   “我不留。”苏慬说, “紫魇宫是你的, 以后, 我与紫魇宫没有任何关系。”   秦宁:“?”   她愕然转头:“你说什么?”   “影二会跟着你, 所有的事情都会帮你打点。”苏慬仔细看着她脸上每一个表情的变化, “以后, 都是你, 我会离开紫魇宫。”   秦宁急了,她可是马上就要死了,紫魇宫给她做什么,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她立刻忘了挣扎:“不行!”   苏慬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不行?”   秦宁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找不到借口,于是干脆本着原主无理取闹的本性,道:“我不想管,自然是你管。”   苏慬问:“你不是不让我管吗?”   秦宁心虚:“那不一样,我不让你管的是我,其他事情你是可以管的。”   “但是……”苏慬的话微微一停,然后靠向她,“我想管你。”   秦宁茫然了一瞬,突然发现两人的距离在慢慢靠近,她条件反射就朝后倒去?   苏慬看着她,她往后他就往前:“我不想管紫魇宫了。”   他另一只手直接将秦宁搂住,往自己怀里一带:“日后,我管你。”   秦宁愣了愣,这场景实在是太诡异了,随即一脚踩在他的脚上。   苏慬皱了皱眉。   秦宁趁机用鞭子将他的手给捆住,往后退了几步,她震惊又愤怒:“苏慬你做什么!”   “在紫魇宫就想管我,不在紫魇宫也想管我?你做什么春秋大梦!”   苏慬盯着她,意味深长道:“我以为已经很明显了。”   黑凤看了半天,终于看懂了,飞下来挡在秦宁面前:“他想泡你。”   秦宁:“……”   她倒也没那么笨。   苏慬早在很久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   最初跟黑凤谈话的那一刻,它问他,是谁的分寸。   苏慬那天想了很多,他跟秦宁从小一起长大,以前她爹娘还在时就把她宠的无法无天,她的性格也越来越刁钻。   后来两个长辈去了,秦宁更是变本加厉,甚至时常不回紫魇宫。   苏慬承着长辈的恩情,把紫魇宫一手拾起来,即使知道秦宁不着调,他也视而不见,他本身也自认不算是个好人,既然管不了,那就给她一个胡闹的本钱,两人互看不顺眼,也互不相干。   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觉得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的一举一动,她的神情,她的眼神,都在告诉他,她不是这样的人。   他最初只想要她不要太过火,让她靠谱,才想管着她。   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目的变了,他不仅是想要她好,还想要她只听自己的,按着自己的意思来。   用黑凤的话来说,就是以他的“分寸”来。   只想要她看着他。   最初是不乐意她找印长生,他甚至可以允许她找其他的男人。   后来,他不愿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   他试过让她走,但也忍不住让傀儡跟着,最后也忍不住亲自去找她。   他甚至忍不住,想要杀了印长生。   而若是继续待在紫魇宫,那他便还是秦宁母亲的养子,还承着紫魇宫的恩情,甚至还是个把控着紫魇宫生杀大全的,以下犯上的罪人。   所以他把紫魇宫还给秦宁,他会用另外一种方式,让她听命于他。   此时听了黑凤的话,苏慬也没否认,他就是要让秦宁知道,他不只是一个妄想吞掉紫魇宫的白眼狼,也不只想做她的长辈。   秦宁没太关注过苏慬的感情状态,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关注过任何人的感情状态,这个情况是她根本没有想过的。   若是黑凤不说破,她甚至可以装傻糊弄过去,但黑凤在方才,把它捅破了。   秦宁看着苏慬,他明显在看自己的反应,她不是来这里谈儿女情长的,她只是想好好的走完自己的剧情,然后离开。   绝对不能让苏慬再错下去。   所以她轻哼了一声:“痴心妄想。”   “你不过是我紫魇宫养的一条狗,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有非分之想?”   苏慬听完,沉沉看她许久,然后慢慢朝她走近,道:“我不是说了,我不再是紫魇宫的人了。”   秦宁:“……”   你居然打的这种主意?!   苏慬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秦宁扒拉着黑凤的翅膀挡住自己,一步步往后退:“那你配吗?”   苏慬道:“我配不配,以后你就知道了。”   “你……”秦宁话未说完,突然一脚踩空,从树上掉了下去。   她立刻用恨姬卷住了树枝,黑凤也瞬间回头飞下来接住了她。   但这无尽深渊妖兽数都数不清,甚至比极寒之境的都要难测,秦宁想尽快解决这个剧情。   她一把搂住黑凤的脖子,收回鞭子挡住了后面苏慬缠过来的红线。   苏慬冷笑:“秦宁,你这些年仗着自己的血脉疏于修炼,打打其他人可以,你觉得你打的过我?”   她要是打得过,还至于被他抓住这么多次?!   秦宁对黑凤道:“凤,快飞!往深渊那边飞!”   “你去深渊做什么?”黑凤一边飞一场问,“那里太危险了。”   “这里也危险!苏慬他不正常。”   秦宁记得当剧本里写她跟苏慬一起掉进了深渊,在两人都要逃离后,有妖兽追了上来,于是她回头把苏慬推进了深渊垫背。   但她却也困在了这里,三日后,出口打开,苏慬也从深渊里爬了出来,他说:“我最后还你一次,以后我与你,再不相干。”   苏慬虽然速度足够快,但他不会御剑,也没有会飞的契兽,只能靠着灵力支撑着自己的速度。   所以秦宁很快就甩了他一截。   “疯了疯了!”秦宁回过头,看苏慬虽然距离远了,但依旧穷追不舍。   剧本里说,苏慬在无尽深渊与秦宁决裂,也没有再继续纠缠景心亦,不会是他改了主意又看上了原主?   不可能,那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原主去送死呢?   “到了!”黑凤突然喊道,“但是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不然我们还是等等印长生?”   秦宁抱住它的脖子,摇摇它的头,奇怪问:“你为什么会觉得印长生安全?”   黑凤翻了个白眼,又字字诛心:“你哪次遇到危险不是印长生出现的?”   秦宁默默地想:所以其实她也觉得有些奇怪。   但这个奇怪她也不敢深想,她不能再深想了。   深渊周围很是安静,但深渊里却有完全遮掩不住的咆哮声,听起来就很危险。   苏慬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他看了一眼秦宁身后的深渊,问:“你为什么又要跑?”   秦宁反问:“你不追我干嘛要跑?”   苏慬:“你不跑我自然不会追。”   秦宁:“禁止套娃。”   这个情况不小心掉下去是不可能了,她回头看了眼深渊,然后问:“我去哪里你都追吗?”   苏慬沉下脸色,皱着眉问:“你要做什么?”   秦宁没说话,她松开了圈主黑凤脖子的手,看着身后黑压压的深渊,吞了吞口水,微微深吸一口气,然后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黑凤没想到她会突然跳下去:“秦宁!”   苏慬在原地怔了下,不可置信地走到深渊旁,看着底下黑漆漆的一片,喃喃自语:“你就这般不愿?”   黑凤回头瞪他:“你还有时间想这个!”   它转身飞向深渊。   苏慬也很快反应过来,跟着跳了下去。   秦宁有了心理准备,还摸出了一个照明珠,跳下来时控制好力度,恨姬先在地上抽着垫了个底。   于是她稳稳落了地,只是落地的那一瞬突然反应过来。   她被逼得急了,直接就跳了进来,万一苏慬没进来呢!   趁妖兽还没围过来,她正要上去,却突然感应到了黑凤的气息,秦宁一愣:“凤?!”   黑凤:“你他娘的吃错药了?哪里都敢跳!快,跟爷上去!”   秦宁还未说话,就看到了黑凤身后的苏慬,他一落地,就突然抓住了秦宁的手腕:“你就这么想死?”   黑凤作为妖兽,能感受得到这里的不同:“能不能先出去!”   苏慬看它一眼,然后瞬间点穴住了秦宁。   秦宁:“?!”   苏慬冷笑,一把将她搂住了腰,红线朝着深渊入口处伸出去。   秦宁急得满脸通红:“苏慬!你放开我!”   苏慬用原话回她:“痴心妄想。”   黑凤道:“先出去。”   秦宁感觉脚下突然一空,苏慬抱着她腾空而起,黑凤爷将两人一起拖住朝上飞去。   这时,两只通体雪白的鸟飞了过来,秦宁见过,是百荧雪雕!竟然这里也有!   雪雕挡在她们面前,挡住了黑凤的去路。   黑凤沉声:“都给爷坐稳了。”   它一口火喷了出去,将雪雕击退。   秦宁看着也在跟雪雕做斗争的苏慬,狠下心来,灵力在身体里快速运转。   终于,她轻咳一声,嘴里漫上了腥甜。   很好,苏慬,我以为你第二次冲破穴道了。   感觉到她的不同,苏慬转过头,愤怒又震惊:“你怎么!知道这会让筋脉错乱吗!”   秦宁恨姬缠住他的手,将他拉开,然后道:“苏慬,你欠我母亲的,是不是该还了?”   苏慬一愣,看向她:“你说什么?”   秦宁伸出手,这时候却突然有些下不了手,那些妖兽的声音,她听着都有些心惊胆战,若是苏慬下去,虽然剧本里说他能出来,但是……   她犹豫了一瞬。   这时候苏慬却突然笑了一声:“我该还的,我已经换了,秦宁,接下来,是你欠我的了。”   说完,他突然纵身,从黑凤背上跳了下去。 第49章 你为他跳下去的?   秦宁呆滞了。   为什么?为什么还有人愿意自己跳下去的!   而百荧雪雕看到有人掉下去, 注意力直接被吸引走。   黑凤也顺利把秦宁从深渊带了上来,它停下后,松了口气, 回过头又是欣慰又是惊叹, 他看不到背上的场景,但却听到了对话:“你出息了, 居然敢做出这种事?”   “够爷们儿!”   秦宁:我说我没来得及,你信吗?   她看着黑漆漆的洞口, 突然感到一阵心虚。   但这短短几天加起来, 她已经是第二次强行以错乱筋脉来冲破自身的禁锢了, 所以这次格外的严重, 秦宁只感觉到胸口一疼,随即直接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   黑凤看到地上的血, 整只鸟都跳了起来,忙用翅膀扶住她晃的身形:“你伤哪了?”   “别晃。”秦宁伸手拿开它的翅膀,有气无力道, “让我休息会儿。”   “你都吐血了!”黑凤急得都破了音,它在原地转了一圈, “这时候印长生怎么就不在呢!”   秦宁:“……”   “你别说话了。”   她坐了下来, 开始疏通自己的经脉, 随后隐隐想起, 上一次好像确实是印长生帮她的。   秦宁甩甩头, 问:“深渊里妖兽是不是很凶?”   “你看百荧雪雕就知道了。”黑凤幸灾乐祸, “我早就看出来苏慬他不怀好意, 不过你直接把他弄下去了,爷也是没想到的。”   黑凤说:“这不是你的作风。”   它虽然平时叫嚷着让秦宁跟苏慬打一架,但它也知道秦宁这怂样, 那是不可能的,可以说她要是不怂了那就不是她了。   “谁说不是。”秦宁自我催眠,“我心狠手辣,辣手摧花。”   黑凤:……   秦宁闭着眼冷静了会儿,这时,深渊里传出了百荧雪雕尖锐的鸣叫声,夹杂其他妖兽的声音。   秦宁瞬间就坐不住了,她顿时站了起来开始翻储物戒。   黑凤见她受了伤都不老实,问:“你做什么?”   “找点道具。”秦宁埋着头,终于找了套看起来比较低调的衣服,她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秦宁走到深渊前,双脚微微颤抖,心想:若是苏慬能出来,她也能出来,若是出不来,那任务也就是失败了,她也可以快速结束剧情回去了。   黑凤看她盯着深渊发呆,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印长生他怎么办?”   听到这个名字,秦宁莫名想起了印长生落在额头上的那一吻,她顿了顿,道:“你也看不起我了,我怎么可能死呢?”   “只是,我母亲救了苏慬,若是他死了,岂不是辜负了我母亲。”   黑凤:“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它却突然松了口气,这应该才是秦宁。   黑凤还想说什么,眼前一闪,秦宁却直接跳了下去。   “操?”   秦宁是靠着自己的一时冲动跳下来的,她怕自己越站越害怕,越犹豫。   这次落地,周围已经围了不少妖兽了。   秦宁易了容下来,一时没敢先拿出恨姬,而是用剑先将那些妖兽给击退了。   她虽是用鞭,但在云谷那些日子也看了不少剑修习练,加上印长生也在那段时间教过她御剑,用剑比较多,所以耳濡沫染了些。   妖兽退后,秦宁这才看到苏慬躺在中间,似乎已经晕了过去。   她松了口气,幸好晕了,反正他也不知道,那就不用剑了!   于是秦宁站在他面前,扔出几颗照明珠嵌在了周围的墙壁上,这一方天地顿时明亮了许多,她也倒吸了口凉气,围在周围的妖兽满眼都是凶狠,她哪里见过这种世面。   但来都来了,身后的苏慬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只能先把这些妖兽打退再说。   周围有了光,妖兽一时不敢冒险上前,只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声,像是恶狗要狂暴前的表现。   有几只胆子大的,突然冲了出来,扑向秦宁,秦宁恨姬一扬,拦腰将它们击退,妖兽身上顿时出现了血淋淋的伤口,不敢再往前,有些溅到了她的脸和衣服。   紧接着,妖兽陆陆续续都往前冲来,秦宁的鞭子一次又一次地打出去,她微微喘着气,猝不及防又吐出了一口血,但妖兽基本上已经退到了黑暗里。   秦宁抹了把嘴角回过身,看到地上的苏慬似乎动了动,她心里一紧,打算赶紧溜。   但原本退到黑暗里的妖兽不知为何,突然躁动起来,她回头一看,百荧雪雕出现了,似乎是要带着妖兽重卷而来。   秦宁换了把剑,打算跟要醒过来的苏慬一起战斗,但深渊入口处却突然传来黑凤的声音:“来了来了!我们来了!!!”   我们?   秦宁一抬起头,就看到入口处有个人御剑落了下来,在这昏暗的空间里,白衣胜雪,宛若谪仙。   秦宁呼吸停顿了一瞬,印长生,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印长生一落地,他的剑就跟黑凤一起龙凤缠绕,冲向了黑暗里蠢蠢欲动的妖兽。   而他本人却是似乎对地上晕了的人视而不见,直直朝着秦宁走了过来,秦宁站在原地,一时忘了动弹。   印长生走到她面前,秦宁下意识想扭头去看之前一度想要杀了他的苏慬,万一苏慬这时候醒了……   但脸却被一双手轻轻地钳制住了,印长生微微用力,让她的脸正对自己。   秦宁看着他的眼睛,却看到了他眼底那暗涌的情绪。   “你……”   “这个时候,你不要说话。”印长生打断她。   秦宁:“?”   印长生看着她的脸,抬手将她脸上的易容术去了,又一点点地给她把脸上的血渍擦掉,薄唇微启:“因为此时我不太高兴。”   他声音微凉:“怕伤到你。”   秦宁眨眨眼,然后茫然了一瞬,他为什么一眼就认出自己了?难不成是因为黑凤吗?   印长生给她把脸擦了干净,然后目光缓缓落在了她的身后。   难道是苏慬醒了?!   秦宁想要转过去,印长生却一把将她拉近,一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埋在了自己的怀里。   秦宁鼻尖充斥着印长生的气息,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体一轻,印长生搂住了她。   他的声音响在头顶:“回来。”   再次落地,秦宁才能睁眼,但也仅此而已,印长生的手还放在她的腰上。   这时,她已经被印长生带到了地面上,而深渊里却传来了妖兽的嘶鸣声,这种声音,像是痛急了。   可印长生不是上来了吗?   忽然,腰间突然一痒,秦宁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居然是印长生在掐她!   她抬起头刚想质问,印长生却先开了口,他语速不急不缓,甚至是算得上很轻柔:“你是为他跳下去的?”   秦宁顿时扭头看向黑凤。   黑凤把头外到一边,甚至还慢慢转过了身背对着她,它到底什么时候,跟印长生关系这么好了?!   印长生把她的头转过来:“看我。”   若是之前还能强行解释印长生是报复她,这会儿是真的解释不了了。   秦宁莫名被印长生的视线盯得有些怂,她小声解释道:“我不想欠他。”   “是么。”印长生没说信还是说没信。   秦宁悄悄想去掰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你能不能,先松手?”   “别离我太远。”印长生没回答,也没松手,而是说,“我怕来不及救你。”   秦宁僵在他的怀里。   深渊里的妖兽嘶鸣声停了,印长生抬起剑:“我们走吧。”   “可是……”苏慬还没爬上来。   她话没说完,嘴巴就被蒙住了,印长生的手带着温热,手心得热气似乎传进了她的鼻腔里。   他低下头,抵着她的鼻尖,低声道:“我说了我现在不是很高兴。”   秦宁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印长生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脖颈:“不要说现在我不想听的话,不然……”   他的视线往下移,然后道:“下次封口的,就不是手了。”   那,那是什么啊!   秦宁倏忽瞪大了眼睛,印长生却是又将她搂住,然后持剑突然在空气中硬劈开了一道裂缝,他抱着她走进了裂缝。   眼前一闪,两人瞬间就出现在了一个熟悉的竹屋前。   这不是,云谷晚星谷她住的院子吗?秦宁瞳孔微微一缩,抬头看向印长生。   印长生面色却是不变,他垂眸:“怎么?”   你把我带到你们老巢了,你问我怎么?!   但秦宁稳住了,她轻轻嗓子,然后一脸茫然地问:“这是哪里啊?”   印长生眉梢微微挑了挑,带着她慢慢走进了屋子:“这是可爱师妹的院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宁总觉得她两次听到印长生说可爱师妹,都觉得怪怪的。   印长生将她放在床上,抬眸问:“不问可爱师妹是谁了?”   他眸色沉沉,宛若能看穿一切,秦宁发现自己现在好像每次都能从印长生的眼睛里看出他的情绪,以前却没有。   她愣了愣,然后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不太敢问。   她干巴巴道:“不太想了。”   印长生坐在她身边,拿出了一颗灵药,递到她嘴边:“你两次经脉受损,身体底子暂时扛不住,把这吃了再梳理。”   秦宁下意识张开了嘴。   不对,她怎么就这么听话了!   那灵药入口即化,周身突然就涌入了一股暖流,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嘴巴里的腥甜也压了下去。   印长生这才抬起了她的手腕,问:“不想问了吗?”   问什么?可爱师妹是谁吗?那不是社死现场,尴尬至极?!   秦宁摇了摇头。   “没关系。”印长生将灵力输入了她的经脉里,替她梳理经脉,他注视着秦宁的眼睛,“我也会告诉你。”   他摩挲着她的手腕:“谁让你可爱呢。” 第50章 平平无奇掉马小能手   在印长生说出那两个字的那一刹那, 秦宁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她呆滞地坐在床上,呆滞地看着他的动作,甚至, 大脑都停止了思考。   思考?还思考什么?马甲都掉光了!   但偏偏, 印长生说完这句话后就没再多言,他只是专心地垂着眼睛, 似乎是很认真的给她在梳理经脉。   秦宁却在这沉默里坐立难安,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等秦宁身体内灵气不再乱流时, 印长生才放开了她的手, 他抬起眼睛:“在想什么?”   秦宁木然, 在想:毁灭吧, 她不想努力了。   印长生好像没有要听到回答的意思,他替她拉上被子, 仔仔细细给她连被角都掖好了,然后道:“我不急着听,你可以慢慢说。”   他的手停在了她的下巴处, 微微一抬:“不过,你需要明确一件事情。”   秦宁艰难道:“什么事?”   她感觉到下巴被勾了勾, 那手的主人微微垂眼, 浅瞳里倒映出她的脸, 声音清浅:“我不想再听谎言。”   秦宁睫毛微微一颤, 很好, 把她所有的退路堵死了。   印长生松开了她的下巴, 像是在安抚, 他道:“此时还在无间秘境,你待在晚星谷,莫要出去。”   什么?居然还在无间秘境?!按道理从无尽深渊这个境里出来她就应该出去, 这是什么变故!   虽说印长生将她马甲扒了,但之前跟印长生的任务,也都误打误撞完成了。   可现在还没出无间秘境,难道,是因为苏慬的剧情没走完,他没出来吗?   他站起来,拿着剑承诺:“下一次,我就能将你带离开无间秘境。”   印长生说:“你身体刚恢复,好好休息。”   他转身想要离开房间。   秦宁顿时有些紧张:“那,苏慬还在里面吗?”   印长生原本要离开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即缓缓俯身,距离近得气息几乎喷在了她的脸上,笑了一下:“你很关心他?”   秦宁往后退,但她根本退无可退,只能立刻伸手挡住他,视线飘忽:“我就随便问问。”   印长生:“那我可以选择不答是么?”   他说话还挺有商有量的,所以秦宁眼珠子转了转,不知哪里来的狗胆子:“也可以随便回答一下。”   印长生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突然道:“我之前说过,若是你再说我不爱听的话,要怎么堵你?”   秦宁:“……”   她默默转过头,行吧,她保持沉默行了吧!不说就不说!   见她不说话了,印长生的手将她的脸转过来,他又近了一点,秦宁瞳孔一缩,低喝:“印长生!”   印长生顿了顿,然后将头偏开,他的脸轻轻贴着她的侧脸,触感太过于清晰,两人似乎在耳鬓厮磨。   秦宁周身几乎都战栗了起来。   他说:“很好。”   继而又道:“秦宁,我不管以后你要做什么,你最好用最真实的一面来对我。”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这次做的不错。”   秦宁:“?”   他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   印长生直起身来,话题终于回到了苏慬身上,他淡淡道:“他是死是活,在哪里,跟我没有关系。”   他眼里浮出一抹嘲色:“但你要知道,你的经脉错乱是他造成的,你也是为了他跳下去的,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在你替他打退妖兽时,装昏迷的懦夫。”   听到最后一句,秦宁呆了:“什么?”   “休息吧。”印长生不在多说,他这次真的直接转身离开,离开前再一次嘱咐,“不要离开晚星谷。”   秦宁哪里敢出去,这不比其他地方,云谷现在除了印长生,几乎没人不想杀了她吧。   “什么意思?”秦宁还在想印长生说的话,苏慬在她打退妖兽时就醒了吗?   黑凤一直很知趣地没来打扰这两人,这会儿印长生走了,它才飞过来:“他就是醒了。”   秦宁:“你也知道?”   “你跳下去时印长生就到了无尽深渊,爷感应到了炎龙,这才让他们寻了来。”黑凤说,“下去时他就是醒的,他就是装的。”   “你以为我们从深渊上来后,是谁在里面屠杀妖兽?”   “在印长生打开出口那会儿他就上来了,只是印长生没给他机会跟我们一起出来罢了。”   秦宁沉默了会儿,然后突然抓住其中一个重点,问:“你是说,他上来了?”   黑凤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是啊,他没死。”   没死!   没死就说明她这个任务也算是完成了!秦宁瞬间就活了过来。   天呐,难道自己是锦鲤转世吗?剧情崩成这样,她任务都能做完?!   印长生的那部分剧本早已经完成,如今苏慬的也完成了,只要再有一个景心亦,那么她就等着云泽带着百家围剿她就好了!   秦宁顿时又有了斗志。   主神曾经说过,若是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产生了一点点地误差,那也是可以修复的,只要她死了,这些崩掉的剧情,应该就会回到正轨的。   应该……只有一点点地误差吧。   秦宁点了点头,嗯!没错!就是一点!   想通了后,秦宁这会儿也不急了,只要等到出了无间秘境,绑架景心亦,然后被她打伤后逃到落青山,她就可以杀青了!   秦宁翻身坐起,将黑凤抓过来,这会儿也有心思聊天了:“凤,你跟炎龙不是铁哥们吗?快去问问,印长生到底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黑凤不急不慢地问:“你想听委婉一点的,还是直接一点的?”   秦宁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爷一向有先见之明。”黑凤得意道,“所以早就跟炎龙通过气了。”   “所以?”   “所以嘛。”黑凤先把她的手给挣开,飞远了一点,才道,“据说,你在他眼里,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   “……”   空气陷入了死寂。   秦宁不死心地继续问:“你是说,我从头到尾在他眼里都是透明的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黑凤饶有兴致,甚至觉得自己洞察了一切,“你说,他为何会容忍你胡闹这么久?还处处护着你,给你打掩护,爷说呢,你在云谷那些日子,他从不让你去习炼境,还教你御剑,就是怕你被识破吧!”   “啧,如果这都不是爱。”   秦宁不得不承认,它说得好像还有些道理。   但她很快甩了下头:醒醒秦可爱,你是要离开的人!这些跟你没关系,日后主神是会修复回来的!   秦宁做好了自我安慰,然后躺下开始睡觉,反正出不去,那就好好享受就好了,也好久没回来过了。   她在床上躺了会儿,昏昏欲睡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在疯狂拍着她的房门。   秦宁一骨碌爬起来,这声音不可能是印长生来了,他临走前还在谷外设置了结界,那到底是谁闯了进来?   拿出鞭子,为了不暴露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秦宁刚想先找个地方暂时躲一躲,才起身,拍门的声音突然停了,随后砰的一声,整个房门都被人一剑起来。   此时要逃也来不及了,秦宁直接跟门口的人对上了视线。   景心亦提剑站在门口,脸色沉沉。   看到门内的秦宁,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厉声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这反应绝对不对,这是师妹的房间,景心亦就算过来也不会用真的暴力的方式,除非她一早就知道,这里有其他人。   很可能她还知道,这里的人是自己。   秦宁只在刹那间就立刻想好了说辞,她一副无赖的样子,挑眉问:“我为何不能在这里,听说这里住了个跟他走得很近的小师妹,我很是好奇,便来看看,难不成,那个师妹是你?”   景心亦从门口走进来,手中的剑微微颤抖着,她问:“我师妹呢?”   “她啊。”正好趁这个机会,解决一下自己的后事,秦宁摊手,“或许死了?”   话音一落,景心亦的剑就指在了她的眼睛前,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   秦宁被景心亦针对过几次,还没有一次见过她现在这样,如此复杂的眼神,总觉得她看自己像是在看一个欺骗了她感情的渣滓。   不对劲。   景心亦冷笑一声,问:“死了?”   秦宁用鞭子拍拍她的剑:“你想做什么?给她报仇?”   景心亦的剑纹丝不动,甚至是气笑了:“秦宁,你还在骗我。”   秦宁一愣,有些不确定了,不会吧?景心亦难道也知道了她的马甲?   她试探着问:“我骗你什么了?”   景心亦接下来的话,直接把秦宁的疑虑解除:“你处心积虑待在云谷,讨好师兄,讨好我,到底是为什么?”   秦宁心里预感成真,她表面上不动声色,疯狂拉着自己的仇恨:“不笨嘛,谁告诉你的?以你这个脑子怎么可能发现得了。”   景心亦胸口剧烈起伏,亏她还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小师妹,还是个舍己为人的小师妹,会给她送点心的小师妹,会在受伤时送药的小师妹,那个跟她同塌的小师妹…   结果全是骗人的!   景心亦问:“你是为了师兄是么?”   “不然呢?”秦宁指着这个屋子,“这样我才能接近他,才能防止他身边出现什么花花草草。”   景心亦又逼问:“那你为何,还要给我们送点心,送药?还说可以替我跟孟轻寒走?”   秦宁一噎,心想,我那时哪里知道你们会把我马甲扒得一干二净啊!   “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秦宁凶巴巴地瞪她,“你管得着吗?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对印郎……”   她话没说完,直接被景心亦打断。   景心亦冷声问:“我再问你,逍遥境里那些毒偶人是怎么回事?“”   秦宁表情空了一瞬,有些茫然。   什么毒偶人?逍遥境有这玩意儿?! 第51章 我要打你了   秦宁皱眉, 直觉这个毒偶人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毒偶人是什么?”   景心亦看着她茫然的神情,声音沉了几分:“你果真不知道?”   秦宁反问:“我应该知道?”   黑凤解释道:“毒偶人就是被吸干了修为的修士,跟傀儡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 秦宁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了在逍遥境时她听到那些人的对话, 她看向黑凤:“难不成……”   那日她被印长生蒙住了眼睛,一直被抱着, 根本没来得及看清那床底下是什么,如果那是毒偶人的话……   景心亦的剑又指向了她一分, 打断了秦宁的思绪, 她眼里冒着怒火:“你知道?”   “我…”   秦宁话没说完, 又有一人闯了进来, 是周子森。   他看了一眼被劈烂的门,又看着门内的景象, 上前拉住了景心亦的手:“景师妹,莫要冲动!”   “师兄!”景心亦转头,“我们被她骗了这么久, 你就甘心?”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周子森睨了一眼秦宁,严肃道, “你跟我们去见师尊。”   “不可能。”秦宁顿时就拒绝了。   她剧情还没走完, 这就去见了云泽, 说不准就会直接被杀了。   “不去?”景心亦冷笑:“你以为以你现在的名声, 出了这云谷, 还能安全保身?”   这话的意思, 难道是她见了云泽, 就能保身了么?   少女,你太过于天真。   秦宁扭过头:“与你何干。”   “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景心亦推开了周子森, “秦宁你最好祈祷,那些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秦宁心虚,那些事好像真的都跟自己有关系。   “秦宁。”周子森也转过来,“你现在没有后路可选,若是你解释清楚了,看在你曾是云谷弟子的份上,师尊或许会救你一命。”   秦宁摇头,你真是对你师尊太不了解了。   景心亦看她完全像是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人,她道:“师兄,别说了。”   秦宁见他们师兄妹两人对视一眼,顿时警铃大作,她往后退了一步。   不行,被无间秘境困着,她根本走不了,印长生这个骗子,还让她在这儿待着别动,这不后脚就被人找上门了。   气氛一度十分紧张。   景心亦和周子森似乎是铁了心要让她去见云泽,两人直接就朝她伸出了手。   秦宁立刻拉着黑凤躲到了一边,一鞭抽在了身后的地上拦住了两个人的动作,然后迅速道:“走!”   她不想对这两人动手。   黑凤会意,飞到了外面待秦宁爬上背后瞬间就飞了起来。   景心亦和周子森也御剑而起,紧跟在后。   云谷周围果然也是雾蒙蒙的,根本出不去,若是出了晚星谷打起来,也必定会引起大家的注意。   秦宁只能跟黑凤在晚星谷上方盘旋着。   这时,秦宁突然听到景心亦喊了一声周子森:“师兄,我来。”   秦宁回过头,景心亦足尖在剑上点了一下,飞身而起,随即她的契兽环绕着她的身体,她手里的剑突然发出了一阵刺眼的白光,白光化作一把剑朝着秦宁这边刺了过来。   这么狠吗?   秦宁的恨姬上紫光乍起,她本想挡住冲向自己的剑光,恨姬却穿透了那白光。   下一刻,黑凤惊讶道:“是出口!”   秦宁顷刻间转头,白光的终点,空中竟然被捅出了一个洞来。   不愧是女主!   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秦宁问:“确定是出口吗!”   “是。”黑凤朝那边飞了过去,“那里没有境的束缚。”   那还等什么!   秦宁道:“快走快走!”   身后的周子森看到那个洞,突然停下来,一时惊讶:“师妹?那是什么?”   景心亦似乎也没想到,她皱了皱眉:“师尊给我的,说若是她不愿,有这个她就自己会进去。”   周子森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秦宁没听到那两人的对话,她回头见两人停住了,顿时想起来了自己跟景心亦的剧情。   既然是最后一个了,也出去了,那干脆早些做完,免得又夜长梦多。   “凤,等一下。”她在黑凤背上转过身,然后恨姬飞了出去。   景心亦还停在原地等她自己进那个洞,见恨姬向自己飞来一时没反应过来。   随即她身体被绑住,飞向了秦宁。   景心亦倒也没怎么挣扎,她被绑着坐在黑凤背上,问:“你想做什么?”   秦宁扬眉抓住她的手,避免等会儿出去走散:“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周子森在后面紧跟而来,黑凤顿时就穿过了出口。   眼前一晃,秦宁就出现在了一个客栈里,她带来了景心亦,但周子森却没在。   看到这个客栈,秦宁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景心亦脸色也变了变,这里可不就是落青山顶云谷落脚的那个客栈么?   还正好是,她当初戏弄景心亦时的那个屋子。   景心亦还被恨姬绑着,秦宁将她放在了床上,然后点了她的穴,又觉得不对:“你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不挣扎一下?”   景心亦移开视线:“你管我呢?”   但移开后她却心里暗暗疑惑,师尊不是说,秦宁会自己钻进来,但这里不是云谷。   秦宁撇撇嘴,暂时把她放到了一边,然后走到窗边打开了窗,下一刻双手一拍:“出来了!”   落青山没有无间秘境的屏障了!她终于出来了!   秦宁激动地回头,看着景心亦的目光都发着热:景心亦!景师姐!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的!   她目光太过于热切,景心亦不太自在:“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秦宁终于放下心来,她走到景心亦面前,开始走最后一个剧情,“你不是想让我跟你去见云泽么?”   景心亦:“是。”   “我可以跟你去见他。”秦宁语气轻松,“不过,前提是你得打得过我。”   剧本里原剧情是,将景心亦绑来后,本想把她折磨致死,但途中景心亦却拼命挣脱了束缚,反伤了原主后逃走。   在她逃走的过程中遇到了来救她的印长生,两人一起想要将秦宁杀了,这时正好云泽带着仙门的人将秦宁堵在了落青山结了阵将她困于阵中。   印长生和景心亦就看着秦宁在死阵中挣扎,直到她陨落。   太刺激了。   秦宁忍不住搓搓手。   景心亦睨她一眼:“你定着我,让我怎么与你打?”   “那你自己想办法啊。”秦宁摊手。   景心亦:“你讲不讲道理?”   秦宁摇头:“不讲。”   她把绑住景心亦的鞭子解开,拿在手里拍了拍,然后用鞭柄碰了碰她的脸,充分利用起了以前做可爱时获得的信息量。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那你想必还记得我曾问过你,你想不想跟印长生结为道侣?”   景心亦没说话。   秦宁又慢慢道:“你说的是,想。”   “你知道我这人呢,最讨厌我喜欢的东西被人看上了。”秦宁弯腰,对她对视,“更何况你还是与他朝夕相处的人。”   景心亦眼神里多了一丝荒唐,她道:“你再说一遍,与他朝夕共处的人是谁?”   秦宁扭曲事实:“是你!就是你!”   不等景心亦说话,秦宁立刻接着道:“所以,我很不开心,我一不开心,就很想打人。”   景心亦:“所以你要打我?”   秦宁点头:“没错,怕了吗?”   景心亦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道:“行,你打吧。”   饶是秦宁想过她的各种反应,也没料到景心亦会是这个反应。   “赶紧动手。”景心亦甚至有些不耐烦了。   秦宁:“……”   她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动手了,景心亦是不是气傻了?   她直起身子,拿起恨姬在景心亦面前转了两圈。   这恨姬一鞭下去,寻常人都会要了半条命,秦宁想起景心亦对自己的维护,微微犹豫了下。   然后道:“你是女生,那我轻一些,你若能撑过我十鞭,我便放了你,与你光明正大打一架,你不准哭,哭一次我就多打一鞭知道吗?”   景心亦没回话,但秦宁却莫名从她眼睛里读出了“你到底行不行”这几个字。   秦宁吸了一口气,然后换了一条普通的鞭子。   景心亦问:“为何要换鞭子?”   秦宁顿了顿,冷哼:“你还配不上我的恨姬。”   说罢,她扬起鞭子,手起鞭落,抽在了景心亦身上。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   秦宁看着景心亦,景心亦也看着她,相顾无言。   最后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黑凤忍不住了:“你在给她挠痒吗?”   秦宁瞪它:“我就是试试手感。”   对上景心亦复杂的眼神,秦宁晃了晃手里的鞭子:“看什么看!”   她添油加醋:“废物,这么久了还解不开穴道。”   景心亦没说话。   就在秦宁要打下第二鞭的时候,在窗檐上的黑凤突然道:“不对。”   秦宁动作停下:“什么?”   黑凤看着外面,突然抬起翅膀指向一个方向:“那里动静不对,似乎有人在结阵,还是很厉害的死阵。”   死阵?   秦宁马上走到了窗边,见到名士大会会场方向的天空风起云涌,暗云浮动,中心有一道明显的红光。   “有人来了!”黑凤道。   秦宁也看到了,是云谷的人。   她立刻回过头,看向景心亦:“我说你为什么不挣扎,原来是设了陷阱等着我?”   这时,原本被点了穴的景心亦却突然站了起来,她也走到窗边:“师尊他不是……”   “秦宁!”云泽带着一大群仙门弟子,居高临下厉声呵斥道,“你害得我云谷弟子印长生身受重伤,又伪装设法进了云谷对他纠缠不休,抢了各门弟子妖兽不说!还在凛云洲启动了魍魉之阵让各仙门弟子受伤!”   秦宁暗暗点头:虽然夸张了点,虽然很多都是意外发生的,但确实是她的目的。   景心亦开口:“师尊……”   云泽挥袖打断了她的话:“你还违背修炼法则,将各仙门修士与契兽抓去,制成了毒偶人!你勾结玄水门长老,妄想一举灭掉玄水门,如今,又想对我云谷弟子出手吗!”   秦宁越听越不对:“啊?”   你在说什么? 第52章 她必死无疑!   在云泽身后, 还跟着其他仙门的弟子,尤其是叫嚣得最厉害的易之西:“就是她!当初在万兽潭抢了黑凤不说,甚至在凛云洲与海妖勾结, 害得所有弟子都受了伤!”   秦宁觉得这些事情她认了, 所以她倒是没说话,身旁却又人喝了一声:“一派胡言!”   秦宁诧异回头, 只见景心亦黑着脸,看也不看她, 嘴里的话却是向着她的:“凛云洲分明是你偷袭了她, 才让她摔倒后被海妖伤到才触动魍魉之阵。”   “易之西, 你为人善妒, 在云谷还处处针对我门弟子,万兽潭之事说不准还有什么蹊跷。”   没想到为自己说话的竟然是景心亦, 秦宁呆愣地看着她:“你……”   景心亦转头,瞥她一眼:“我不是在替你说话,我只认理。”   她朝着云泽行了一礼:“师尊, 此事定还有……”   “心亦。”云泽将她打断,叹息一声, “为师知道你心肠软, 但是秦宁做的这些事, 是修道人之耻!是歪门邪道!犯了天下大诲!”   云泽的声音机会响彻整个落青山顶, 所有仙门弟子被的灵力一影响, 直接精神一震, 纷纷拔剑朝着秦宁。   景心亦皱眉:“师尊?”   云泽抬起手:“辛苦你了, 过来吧。”   他的手往前一点,身后的仙门弟子瞬间都冲了上来。   秦宁往后退了一步,开始思考她是要象征性的反抗一下还是直接束手就擒。   看向一旁的景心亦, 秦宁道:“你们果然是串通好的。”   景心亦眉头皱得更深,师尊明明说的是,看在秦宁曾是云谷弟子份上,可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他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否则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召集这么多仙门弟子。   但这事儿却没法解释,不管怎么解释都是苍白的,景心亦磨牙:“我没有。”   秦宁与景心亦相处了这些日子,也摸懂了她是什么性子,直来直去,茶都茶得不够格,她要做什么是不会玩这种野路子的。   所以今日这事可能真的是个巧合。   秦宁想了想,既然景心亦在这儿,那她还可以最后象征性挣扎一下,于是她立刻用恨姬绑住了景心亦:“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她扭头看向已经逼近的云泽一行人:“都让开,否则我让她死无全尸!”   见状,云泽果然停了下来:“秦宁,你真是执迷不悟!放了她!”   秦宁带着景心亦上了黑凤的背,飞起来:“你们都往后退!”   景心亦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秦宁本以为云泽为了自己的爱徒,一定是要退后的,但没想到他居然原地不动,甚至还阻止了别人动。   云泽剑指秦宁,肃然道:“大家不要被她骗了,她有紫魇的傀儡,还有黑凤,甚至如今炼成了毒偶人,不可断然放她祸害苍生!”   黑凤一口凤凰火将他们拦在外面:“你在放什么屁!”   “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云泽,你作为仙门之首,就是这么给人泼脏水的?”   云泽眼里划过一丝阴冷,他冷笑道:“就连契兽也这般粗陋不堪。”   后面另一个仙门的人附和:“一个小小妖兽竟敢如此放肆!”   “小小妖兽?”黑凤冷眼,“你那不入流的弟子还为了爷处处针对秦宁,真以为他那点资质,能做爷的契主?也不垫垫自己几两重。”   易之西徒然被嘲讽,面子丢到地上,脸都白了:“你分明答应过我在先!”   “逗你玩的。”黑凤看他就像看个智障,“你哪里来的自信,爷早在你之前就遇到秦宁了,若不是她,你连爷的面都见不上,陪你玩玩你还当真了。”   秦宁摸摸鼻子,这说出来好像也不是很光彩。   易之西:“你们戏弄我?!”   黑凤:“戏弄?契主与契兽之间本就是双向选择,若是爷不愿意,你真以为她能带走我?或是你能打的过我?”   生怕黑凤再说出什么洗白自己的话,秦宁忙顺着它的话嘲讽:“但凡有一点脑子,不被天降的馅饼冲昏头脑,都会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易之西呼吸困难:“你!”   “行了。”云泽冷冷看了易之西一眼,“修道之人切忌心浮气躁,还嫌不够丢人,莫要因为你误了大事。”   景心亦听罢,转头问:“所以,你没抢他的妖兽?”   秦宁想了想,道:“要说是抢,也不是不可以,有那么重要吗?”   景心亦点头:“重要!”   秦宁:“……”   怎么还偏题了了呢!   她敲敲景心亦的头:“你能不能有一点做人质的自觉?哭!给我哭!”   景心亦全然当没听到,她问:“你的傀儡和毒偶人呢?”   “带什么傀儡,我一个人不也搅得你们不得安宁么?”秦宁自豪。   好吧,说实话是因为傀儡都听苏慬的,她不想带。   至于毒偶人……   秦宁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她抬眼看向人群中央的云泽。   此时黑凤又是冷笑一声:“云泽,你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逍遥境的毒偶人是谁做的你不是更清楚吗?”   秦宁想起了在玄水门的时候,那个风芜门掌门说过,要嫁祸给紫魇宫的事。   再者,既然当初那个男人就是掌门,为何它还要称别人为掌门?   还有逍遥境云泽与孟府家主……   所以,他们要嫁祸给紫魇宫的,就是玄水门一事和逍遥境床底那些人的事?   秦宁脑里顿时闪过一道惊雷,她震惊地看向云泽。   她的剧本她认了,但是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必不可能安在她身上!   云泽听了黑凤的话,脸色一点都没变,反而更从容了:“我自然清楚,所以你们今天别想离开落青山。”   几乎是一瞬间,秦宁就听出了他话里的一语双关。   云泽那天是不是知道自己在现场,这才设计了这一切,不让她或者把秘密带出去?   在仙门面前,不论她怎么解释,她都是错的那个,没有人会信。   不对,还有一个人。   秦宁抬起头,问:“印长生呢?”   景心亦眼神复杂,不可置信问:“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师兄?!”   那自然不是啊!印长生也在现场,也听到了他师尊的声音,既然云泽知道她在,会不会也知道了印长生在?也要把印长生杀了吗?   “长生自然在云谷。”云泽嗤笑,“死到临头还死性不改!你不配见他。”   秦宁不指望从云泽嘴里听到什么实话了,她转头问景心亦:“他没事吧?”   景心亦疑惑:“师兄能有什么事?”   秦宁松了口气,那说明他没被发现,说不准是孟轻寒暴露了她在逍遥境。   黑凤听到秦宁提起印长生,也反应过来:“印长生他也……”   秦宁赶紧一把揪住了它的嘴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别暴露他。”   黑凤挣了挣,红眸里闪过不解。   秦宁看了眼还在一边的景心亦,然后快速道:“等会儿跟你说。”   云泽此时没了耐心了:“把这个妖女拿下!给苍生一个交代!给那些无辜的弟子们一个交代!”   秦宁把景心亦抓在面前:“你不要你的爱徒了吗!”   云泽目光在景心亦身上一扫而过,顿了片刻,随后沉声道:“你敢伤她一根毫毛,我定把你挫骨扬灰!”   话是这么说,但他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剑意直直冲向了秦宁。   云泽作为仙门之首,修为不可小觑,加上这么多仙门弟子,秦宁必死无疑。   但景心亦也必死无疑。   景心亦手抖了抖,看着冲过来没有一丝停顿的云泽,一时忘了动弹:“师尊……”   “还师尊呢!傻不傻!”秦宁拉住她的手抱住了黑凤的脖子,“抱紧!”   她刹那间竭尽全力在头顶结了一个结界勉强挡住了这一击   黑凤也迅速用火挡住了率先冲过来的人。   景心亦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她大吼:“秦宁!你没有傀儡,毒偶人呢!你的毒偶人呢!”   秦宁委屈:“我哪来的毒偶人啊!”   反正也要死了,她也懒得再装了,直接道:“师姐,你抓紧哦!”   秦宁又抱住了黑凤,凑到它的耳边:“你带着景心亦走,我与你结的不是死契,我死了你可以自行解契,还能再寻契主。”   这是当初结契时她就想好的,来这里短短一遭,没什么能真心实意交的朋友,也不敢交朋友,只能自私一点让黑凤陪自己这一段时间。   黑凤猛地俯冲:“秦宁?你说什么屁话?”   “听我说。”秦宁摸摸它的头顺毛,继续低声道,“逍遥境和今日之事,你带给印长生,他知道的,他一定会处理好的。”   “凤,你可以的!”   黑凤又躲过一波身后的袭击,但结界快要被击破了,它低吼:“你想干什么!”   “我逃不掉。”秦宁深吸一口气,“他们注定会杀了我。”   “爷不会让你死。”黑凤说完,又气急败坏道,“他娘的,印长生人呢!”   “我不是死。”秦宁顿了顿,认真道,“我会有更好的去处,你信我。”   黑凤:“爷信你奶奶!你闭嘴!”   景心亦急了:“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这是给你们聊天的时候吗!”   “秦宁给我解开!我能帮你!”   秦宁回过头,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以后剧情矫正了,就是景心亦跟着印长生一起,携手共进了吧。   景心亦除了傲娇一点,都挺好的。   她眼睫微微颤了颤,然后站起来俯身轻声道:“解不开,不然你就是跟我一伙的了。”   “师姐。”秦宁轻轻抱了抱她,本想让她帮自己抱抱其他人,但想想,剧情纠正后也不可能了。   她想了想,然后真心实意道:“师姐,你挺好的。”   结界又颤抖了一瞬。   秦宁感受到了体内灵力的颤动,她立刻松开手,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把剑。   印长生教的御剑,此时派上用场了。   秦宁没有收回恨姬,而是在御剑而起的那一瞬,在黑凤头顶又结了一层结界,第一次催动了与契兽的契约之力,让黑凤不能再回头,随即御剑冲向了反方向。   她飞出去的一瞬间,凤鸣响彻了整个落青山顶。   “她回来了!”有修士大声道。   “不对,那个方向!她去了死阵!”   云泽眉头狠狠一凝,不清楚秦宁要做什么这么干脆,他厉声命令:“追上去!不能让她有其他诡计!”   秦宁的速度很快,因为前方有死阵,身后追赶的修士也不敢贸然跟紧。   最后,秦宁堪堪停在了死阵外,她回过头看向带头的云泽。   云泽眼里压着恶意。   秦宁突然感谢了印长生,看惯了他那冷面的眼神,如今看别人的都能轻易看懂了。   秦宁不想让他舒坦,她道:“你算错了一件事。”   云泽:“何以见得?”   秦宁浅浅一笑:“你现在带给我的,都是我算好的。”   才怪。   秦宁难得恶意一次,甚至有些得意:“你可能不知道,那日在逍遥境那天船上的,不止我一个。”   云泽脸色微变:“你说什么?”   “好奇吗?”秦宁吐吐舌头,“我偏不告诉你!”   “不要听这妖女多言!”易之西目露凶光,他率先冲过去,“让她死!”   他一剑刺了过去,与此同时,秦宁顺势被他的剑意打中,从剑上掉了下去,跌入了死阵中。   死阵落了人,顿时启动,无数剑意围着阵打着转。   秦宁身影只消片刻就消失在了最中央。   易之西一脸大仇得报的快意,他大笑:“一入死阵,她必死无疑!”   易之西笑容未止就僵在了脸上,他低头看了眼胸膛的寒剑,缓缓回头。   有人尖叫:“印长生你做什么!”   印长生头发微乱,白衣染了血色在风中衣摆浮动,他视线甚至没有停留在易之西身上,而是死死盯着那已经启动了的剑阵。   印长生冷然将剑从易之西胸膛上拔了出来,易之西从空中坠落到地上,一动不动。   云泽呵斥:“长生!”   印长生并未回头,他手里捏着一块已经碎了的传音牌,木屑扎进手心,有血滴落:“不要叫我,脏。”   说完,龙影环绕中,他持剑冲进死阵,只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 第53章 无处可去   印长生对云泽说的那句话话尾音落下那一瞬, 整个落青山,除了剑阵的呼啸剑鸣,听不见一句人言。   大家似乎实没从这句话回过神来, 也似乎是没从那个冲进死阵的人影上回过神来。   直到易之西所在的临江门掌门怒吼出声:“印长生是疯了吗!”   “云泽掌门!你今日必须给我临江门一个交代!易之西可是我的亲传弟子!”   云泽沉声:“住口。”   他站在死阵前, 盯着死阵的目光有如实质。   这时,一声凤鸣响彻山头, 黑凤展翅冲了进来,凤凰火直接在仙门弟子中间开出了一条路, 它的身后, 跟着景心亦和周子森, 甚至还有带着玄水门弟子的宋玄衣。   黑凤堪堪停在了剑阵外, 根本进去不得。   景心亦看着已经启动的死阵,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周子森一把拉住要往前冲的她:“师妹!”   景心亦手里还拿着秦宁的恨姬, 她张了张嘴,紧紧拉住周子森:“师兄,她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的。”   周子森转头看向宋玄衣。   宋玄衣此时脸色也格外阴沉,他目光扫过众人, 与黑凤一起, 背对剑阵面对众人:“为何你们打着我玄水门的旗号讨伐紫魇宫, 我玄水门却不知?”   有人道:“宋掌门, 此事不也是临时起意, 再说了, 你玄水门大仇得报, 还有什么可说的?”   “大仇得报?”宋玄衣冷笑拔剑,“玄水门何时说过,仇人是秦宁?”   “可云泽掌门……”   “云泽掌门?”宋玄衣打断那人的话, 转而看向云泽,“云泽掌门这盘旗可下得太大了。”   云泽脸色不变,眸色却深了几分:“宋掌门慎言。”   见两个徒弟都在黑凤那边,云泽又道:“心亦,子森,你们过来。”   景心亦捏着剑,没有动:“师尊不是放弃我了吗?”   云泽气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路上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宋玄衣瞥了两人一眼,“不管你们现在有什么恩怨,不要妨碍我救人,云泽,玄水门的事,我会与你好好算。”   说完,他抬剑:“玄水门弟子听令!结阵!”   黑凤飞入,盘旋在他们的阵中,增强了整个阵的灵力。   “死阵一开,哪有轻易停下来的道理,宋掌门莫要废了力气。”仙门里有人是劝说,“再说了,印长生是云谷的人,云谷都没救他的动静,你倒是积极。”   周子森闻言,猛地转头看向那人:“什么意思?救谁?”   那人一愣:“你们不是救印长生的?”   景心亦身形晃了晃:“师兄在里面?”   那些人沉默了,这相当于是默认。   “这两个死脑筋!”周子森暗骂一声,立刻加入了宋玄衣的剑阵。   景心亦紧跟在后:“师兄等我!”   云谷的弟子看着云泽:“掌门,我们……”   云泽轻轻摇了摇头:“此阵一但启动,便回天乏术了,长生他终究不过是个…”   他的话音在看到异变后,戛然而止。   死阵中心原本乌云密布,天雷滚滚,此时,竟有一束光破开了云雾,只见那束光直接照进了阵中,随即伴随着一声龙吟,一道赤色龙影从剑阵中破阵而出,缠绕着光束直冲云霄。   随即,那一片乌云顿时散成了无数片,刺眼的光从缝隙中照了下来。   那些光最终汇聚在一起,直抵死阵的中心。   众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片刻,隐约可见一把巨大的光剑凝结成形,围绕死阵的剑意都快速被那道光剑吸进去,最后光剑从中劈下。   一声巨响后,阵法从中瞬间破开,形成的狂风直接将周围的所有人纷纷逼退。   天空的赤色龙影又飞了下来,只见那把巨大的光剑慢慢变小,最终凝到一处。   而那处,一把寒剑被龙影缠绕开路,一人在后慢慢走出,他乌发早已散开,被风吹得散乱,身上尽是剑痕,白衣染了血,宛若地狱走来的修罗。   他怀中抱了一人,身形娇小,身着紫衣,一身血污,手无力垂在一旁,了无生气。   所有人都无声看着这一幕,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上前。   周子森从宋玄衣还为开始的阵中出来,落到印长生面前:“师弟。”   印长生停住脚步,他脸上染了血,略一抬眸,眼尾的血也滑落下来,滴在了怀中人的脸上。   周子森有些说不出话,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弟,明明还是他,却又不是他了。   那目光平静,却仿佛千年寒冰里藏了软剑,不动声色之间就能要了人的命。   他伸出手想把他的怀中人接过来:“我来…”   印长生没动。   黑凤这时飞了过来:“上来!”   印长生抱着人落在它的背上。   他将怀里的人放下,声音低哑宛若喃语:“不怕。”   他微凉的指尖一点点将毫无生气的人的脸上的血污抹去,轻轻道:“你要看着,看着他们怎么死。”   ………   此时的穿书传送局内人来人往。   传送门前蹲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时不时吸吸鼻子,小脸通红,看起来可怜极了,有人路过都要低下头看她一眼。   “这个新人牛逼啊,第一个任务就把世界搞崩了。”   “我听说了,那本书里的人每个都觉醒了自己的意识,没一个按剧情走的,主神甚至都无处纠正。”   “有还真没听过,这算成功啊还是失败啊?”   “主角都有意识了,剧情也倒不回去,也不能重新做,谁知道要怎么办。”   秦宁听罢,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传送门的看门大爷看不过去了,用拐杖戳戳她:“宁宝。”   秦宁别过头。   大爷又戳了一下:“再不走我可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一天前,秦宁终于如愿回到了穿书系统的主空间内,她高高兴兴找到主神,准备领取自己的转正证明,却没曾想,却被主神轰了出来,送了她四个字。   “好自为之。”   秦宁不知道为什么世界就崩到连主神都救不回来了,剧情不能倒回去,数据不能重写,任务也不能重做。   她转正失败,甚至重新选择任务的机会都没了,在穿书系统主空间内买房是不可能买房的,不被直接踢到原世界成为一抔黄土就算是主神仁慈了。   也不是仁慈,秦宁来穿书系统之前,因为先天性心脏病而死,按理来说回去原世界的话,那本应该直接消失成为一抔黄土,但主神说在任务世界里,她还留有一缕残魂,所以可以让她回去。   但以后再回到穿书系统就不可能了。   想到这个,秦宁打了个哭嗝,哪里来的残魂?!真的不是骗她吗!   “爷爷…”秦宁抬起头用手勾住他的拐杖,“您能告诉我,剧情崩成什么样子了吗?”   “主神没告诉你吗。”大爷用拐杖把她拉起来,“我也不知道,但若是书中人物都有了自己的意识,那就是个真实的世界了,具体崩成什么样,就看你之前做了什么才会造成这个结果了。”   秦宁巴巴地想:她好像没做什么啊,剧情也都发生了。   看她焉头巴脑的,看门大爷冲她招招手:“你也别伤心,不是没人这样过。”   秦宁一点都没被安慰道:“真的吗…”   “对,你的前人都过得很好。”大爷说,“再说了,你那个世界更不错,你要是活下来了,就能长命百岁了,一样的。”   秦宁耳朵在听到长命百岁时竖了起来,又放下去:“……可我活不下来。”   说不准回去又会被围剿一次。   秦宁还想再问,面前的传送门突然打开,她身后突然有一股强大的推力,直接把她推进了传送门里。   看门大爷笑眯眯地摆手:“祝你好运。”   ……   秦宁是被冻醒的,努力睁开眼睛后,入眼是一片满目的冰,她茫然了一瞬,记忆渐渐回笼。   半晌后,迫于寒冷,秦宁不得不中断了回忆,其实也没什么好回忆了,不就是任务失败被扔回来,还只能待在这个世界了么!   就这?就这!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着原来紫色的衣裙,整洁如新,甚是诡异。   秦宁半是高兴半是悲愤地想,主神说过她仍旧留有一丝残魂,看来是真的,她真的没死透。   翻身坐起来,秦宁抹抹眼尾,这才发现自己身下原本躺着的也是冰床,难怪这么冻人,这竟是间冰室,冰室里嵌满了照明珠,很是晃眼。   从冰床上下来,秦宁腿软踉跄了一下,身上有些无力。   她抿抿嘴,既然任务失败已经回来了,必然不能轻易狗带冻死在这里,她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   冰室不大,门就在不远处,秦宁慢慢挪了过去,按下了一旁冰室门的开关。   门缓缓打开,入眼是一条笔直明亮的密道,两旁的墙上尽是照明珠,密道不长,出口就在前方。   这还是秦宁第一次走这么明亮的密道。   不过不清楚这里是哪,还是要小心些,秦宁摸摸手腕,有些惊讶,恨姬居然缠在手上,她顿时放下了心。   一路朝前,走着走着,秦宁才发现了不对。   短短一条路,却走了半柱香,原本在无间秘境待了那么些日子,秦宁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个幻境。   往前是幻境,往后是冰室。   前后都不时好的选择,秦宁将恨姬拿在手上,果断选择冲一把,幻境或许能出去,冰室就可能会真的冻死了。   往前又有了一柱香时间,秦宁忽的感觉到了一阵细微的风,她停下脚步,顿了片刻。   随即两眼一亮,恨姬抽向了风吹来的那个方向。   顿时周围场景突变,她站在了一片林子里,有些似曾相识,像是云谷外面那个。   不远处有人的声音陆续传来,秦宁下意识藏了起来。   只见一群云谷的弟子急冲冲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快快快,印前辈今日就要回来了,若是去晚了他闭关,你都见不上一面!”   “去了也见不到啊!他每次回来都直接回晚星谷的。”   印前辈?晚星谷?印长生?   秦宁摸不准自己到底“死了”多久,等云谷弟子离开后,她蹲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   顿时发现,自己好像无处可去了,云谷必然不欢迎她,紫魇宫此时也是回不去了。   那……   她愁着挠了挠头,算了,还是找个地方弄清楚如今是什么情形再说。   这么出去太招摇了,秦宁摸摸储物戒,本想先弄套装备,却发现里面居然放了各种新鲜的点心瓜果吃食。   奇了。 第54章 八年   烈日谷。   周子森看着座下的印长生, 试着问:“师弟,名士大会又要开始了,你要过去一趟吗?”   景心亦坐在一边, 皱眉:“周师兄, 你明知……”   她的话未说完就听见印长生道:“不去。”   周子森与景心亦对视一眼,无声叹息, 又提起另一件事:“苏慬前几日又来了一趟,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印长生总算抬起了头, 眉目依旧清冷俊逸, 浅瞳里却像是染了墨色, 叫人看不透也叫人望而生畏:“若是再来, 我会处理。”   说完,他起身:“我先走了。”   眼见印长生的身影消失, 景心亦才大了点声:“都八年了,师兄整日待在那个冰室里也不是个办法。”   “什么?!八年了!”   秦宁惊呼出声。   她身边的女子着急想要捂住她的嘴:“你小声些!”   秦宁忙点头,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友, 你是说,秦宁死了八年了吗?”   “是啊。”那个女子指了一个方向, “那年发生了好些事, 据说云谷掌门云泽在落青山顶, 被印长生一剑封了喉。”   秦宁想过印长生会杀了云泽, 没想到会这么快, 也就是说她死了没多久, 印长生就来了?   “不过云泽也是死得其所。”女子又道, “他连同孟府家主一起,私底下养了毒偶人,没想到会被自己的爱徒看到, 玄水门宋掌门也当场戳穿了他们的阴谋,玄水门内乱就是云泽一手策划起来的,幸好被识破了。”   秦宁点点头:“对,太坏了。”   还敢让她背锅!   “我还听说一件事。”那个女子压低声音。   秦宁也凑过去:“什么事?”   “听说,印长生不单单是因为这几件事杀他正道的。”她眨眨眼,眼里带着八卦的光,“有人在现场看到,印长生冲进那个死阵,把秦宁尸体带出来了。”   秦宁愣了愣:“什么?”   “也只是听说。”女子意味深长一笑,“明明是各仙门去围剿秦宁,但最后死的却是云泽,秦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大家都在猜。”   “反正除了云泽这些龌龊事被昭告天下,其他事所有人都避而不谈,一看就是有鬼。”   秦宁心想:她是真死了,活,也算是活过来了。   但是,她醒来却是在冰室里,肯定是有人把她带出来了,难不成真是印长生?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女子问,“这些事修道之人都知道,你居然不知?”   秦宁点头,一本正经地忽悠:“我是个散修,闭关这些年,修炼那个地方太闭塞了。”   “不可闭门造车啊。”女子语重心长,“你好歹算是迷途知返了,玄水门这些年风头正盛呢,若是进去了,前途无量的。”   这个女子是秦宁下山时遇到的,她身上只有一个储物戒,其他什么都没有,储物戒里的灵石当初也因为苏慬怕她跑给搜刮干净了。   那些多出来的吃食是她最后的救济粮,还好偶遇了这个要去玄水门参选入门弟子的姑娘。   秦宁才突然想起来,宋玄衣还帮过她,玄水门就是她唯一一个能去的地方啊!   于是她跟这个姑娘一起踏上了去玄水门的路。   秦宁转头问:“你说印长生他杀了云泽,那现在他是云谷的掌门吗?”   “不是。”姑娘摇头,“这也很奇怪,按实力,按功劳,都应该是他为掌门,但是最后云谷掌门却是周子森。”   “我与一个云谷的弟子有些交情,听说印长生终日都待在他的晚星谷,很少出来。”   秦宁疑惑:“那真是奇怪。”   “其实也可以理解。”那个姑娘道,“自八年前开始,各大仙门都无端怕了他,若是他做了掌门,那怕是不会太平。”   “怕他?”秦宁差点从剑上掉下去,“印长生不是正道之光吗?”   “什么正道之光。”姑娘一脸高深莫测,“他才不管正道的事,也没人敢让他管,若是有人惹到他了,管他正道邪道,他照杀不误的。”   秦宁:“……”   主神真的没把她扔错地方吗?怎么感觉这是两个世界?剧情崩到这个地步了?   姑娘拍拍她的肩膀:“很多事以后你就知道了。”   到了玄水门,山门外聚集了有不少修士,多半都是想要进玄水门修炼的。   秦宁志不在此,她血脉跟常人又不同,说不准进了玄水门又得重蹈当年在云谷的覆辙,她只想试探一下,如果可以,先在宋玄衣这里待一段时间,等她找到更好的去处了再离开。   所以到了山门外,她便跟姑娘告辞了。   初来玄水门时,这里还没有这么多人,现在似乎规模扩大了不少,宋玄衣真的本事了。   但此时这里有许多散修,不可贸然进去,秦宁只好找到了其中一个负责报名的玄水门弟子。   “打扰一下,你们宋掌门在吗?”   弟子点头:“请问你是?”   “我是他的故人。”秦宁道,“你能帮我给他传个话吗?”   “姑娘有掌门的传话玉简吗?”   秦宁摇头。   “那可有掌门的手信?”   秦宁再摇头。   那个弟子沉默了一下,有些为难:“姑娘,不瞒你说,你是今日第二百三十五个说是我们掌门故人的人。”   秦宁:“……”   “姑娘还是到后面排队吧。”那个弟子道,“若是登记完了,进了山门,就可以见到我们掌门了。”   秦宁叹息一声,认命走到了队伍最后面,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需要排队才能见到宋玄衣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半夜给她送烧鹅的小少年了。   本来躺了八年,秦宁走路时脚都有些酸软,排了一个时辰后,她基本已经废了。   就在秦宁思考要不改天再来时,前面突然一阵喧哗。   有人喊道:“宋掌门来了!”   秦宁瞬间来了精神,她抬起头,只见前方有个青衣男子御剑而来,他缓缓落在山门外,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将剑收了起来。   褪去八年前的懵懂少年感,此时的宋玄衣真真是撑得起一个大仙门的掌门了。   玄水门的弟子立刻起身:“掌门。”   宋玄衣点头:“把名册记好交给长老便可,我有事离开几日。”   “是。”   眼见宋玄衣又御剑而起,秦宁慌了过几天再来不就黄花菜都凉了,她得露宿几日啊!   于是秦宁悄悄退出了人群,御剑跟上了宋玄衣。   才跟了一段,宋玄衣突然停下来回头,衣摆一浮,沉声问:“跟了我一路,你有何事?”   秦宁也不怕被他发现,她默默御剑往前到了他面前,试着喊了一声:“宋玄衣?”   宋玄衣微微皱眉:“我不认识你。”   毕竟是来“打秋风”的,秦宁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用“秦宁”在他面前说话好像不太习惯,所以她道:“那个……我是可爱啊。”   宋玄衣似乎没反应过来,他眉头皱得更深:“什么?”   “可爱。”秦宁轻咳一声,声音大了点,“秦可爱。”   空气安静了一瞬,秦宁忍不住有些打退堂鼓,她应该没记错吧?宋玄衣当初是帮了她没错,她也还帮了他呢。   她悄悄看了眼宋玄衣,若是他把自己忘了,那她还是走吧。   好在宋玄衣不是毫无反应,他张了张嘴,不可置信道:“秦宁?”   秦宁立刻用手指抵在嘴巴上:“你小点声。”   被人听到了那还得了?   宋玄衣沉默了一下,然后转身:“你跟我来。”   半柱香后,秦宁跟宋玄衣一起坐在他住的院子里,也是当初她待过休息的地方。   看着秦宁拿出来的恨姬,宋玄衣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语气奇怪地问:“所以,你是从那里跑出来了?”   “嗯!”秦宁想起来还觉得那里实在是冷得离谱,“不然会冻死在里面的。”   宋玄衣神色复杂:“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秦宁摇头:“不知道。”   她紧接着道:“宋玄衣,我是信了你才来找你的,你知道仙门百家恨我恨得不得了,我当年用假身份进了云谷也被发现了,景师姐和周师兄都想要抓了我,至于苏慬,他应该也是恨极了我的,紫魇宫是他的,根本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等下。”宋玄衣打断她,神色更为复杂了,“你从哪听说的这些?”   秦宁茫然:“啊?这不是众所周知的吗?”   宋玄衣抿抿嘴,像是在为难,竟然有了些当年那个少年的影子。   秦宁也不想太为难他,她估摸了一下自己储物戒里的吃食,然后道:“这样吧?你可不可以借我一些灵石?我以后还给你。”   宋玄衣哭笑不得:“不是借灵石的问题。”   “你知道是谁把你藏在冰室里的吗?”   “不知道。”秦宁不解,“为什么是藏?”   “这个……”宋玄衣视线飘忽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印长生呢?你为何不去找他?”   “我……”秦宁顿了顿,低下头轻声问,“我为什么要找他?”   她至死都不知道,印长生到底恨不恨她。   她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为什么不找我?”   秦宁身体僵了僵,她猛然回头,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门口的人一身雪衣,八年的时间似乎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但周身的压迫却是让人不敢直视,他眸深似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吸进去。   秦宁磕磕巴巴:“印,印……”   宋玄衣在两人之间看了一个来回,站起身来:“你们先聊,我还有事!”   他匆匆离开,秦宁下意识跟着站起来,门却突然间被关上,印长生一步步走进来,最后停在她面前。   他抬起手,掐住了秦宁的下巴,力道很重,不让她退缩,秦宁吃痛皱眉。   印长生俯身,指尖冰凉,一点一点的抚过她的眉眼,将她脸上的伪装去掉。   秦宁:“印长生……”   印长生的脸放大,随后眼尾覆上了冰凉,秦宁不合时宜地想:怎么现在印长生的唇这么冰?   下巴上的手似乎有些颤抖,秦宁微微垂眸,听到印长生轻声喃语:“我说过,我会讨回来。”   “八年,每一时每一刻,你打算怎么算?” 第55章 不逃避了?   秦宁茫然片刻:“算, 算什么?”   耳边呼吸顿了顿,秦宁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耳朵上一阵刺痛。   她想要躲开, 印长生一只手伸过来, 按住了她的头顶,禁锢住她不让动。   印长生做什么又咬人!   秦宁疼得直拍他的手, 急急忙道:“放开我!疼!”   肯定咬出血了!   随后,耳垂一片温热, 被咬的地方陷入温热。   印长生瞳色仿佛都被她耳垂上的血染红, 他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上, 问:“疼吗?”   秦宁整只耳朵都红了起来, 她下意识想要伸手摸摸耳朵,却被印长生抓住了, 只能弱弱地喊:“疼…”   印长生直起身子,看着她下巴被捏出来的红痕,目光流连, 指尖摩挲片刻,忽的露出一抹笑来:“疼点好。”   秦宁:“?”   她这才看到印长生那微微发红的瞳孔。   以往的印长生, 浅瞳淡漠, 仿佛谁都不看在眼里, 清冷又孤傲, 笑容极为吝啬, 此时的他却是多了几分妖气, 也让人多了几分惧意。   太陌生了, 不会是假的吧?   秦宁抬起头,试着伸出手,印长生看着她的动作, 没有阻止。   于是秦宁顺利揪了一把他的脸,又轻轻扯了扯。   哦嚯,是真的。   她立刻把手放下,想起了那个姑娘说的话:不管正道邪道,印长生都照杀不误的。   秦宁抖了一下。   印长生见她这反应,笑意更深:“在害怕?”   若是换作以前的印长生,秦宁自然是不怕的,可是,这个她好像没有认识过。   秦宁警惕:“你要杀了我吗?”   “杀了你?”印长生突兀笑出声,宛若天光乍破,惑人得紧,“你当我是你么?”   眼前的人那目光清亮得仿佛过去八年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对于她来说,过去那些不过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她不会知道,八年前当传音牌断掉那一刻,他是如何发了狂。   她也会不知道当他进入剑阵,看到阵中满身伤痕,了无生气的她时,是如何心魔横生。   这个人天真至极,也无情至极。   无数个冰室里看着她沉睡的样子,印长生都在想,想要她尝尝无尽等待的滋味儿。   秦宁眼见着面前这人瞳色越发的红,一看就不寻常。   她慌了,忙拿出恨姬:“你,你稍微控制一下啊!”   没想到她一拿出恨姬,印长生直接将她的手一把抓住:“想对我出手?”   秦宁:“……”   我就是防个身,毕竟不想第一天回来就嗝屁了!   但是,明显她打不过印长生啊!   秦宁想了想,然后试着开口:“长生哥哥?”   印长生顿了顿,眉心微微一蹙。   感觉到手上的力道松了些,秦宁一喜,一点一点地往外缩,心虚想找个机会溜:“长生哥哥,我们好歹…曾经同门一场你说是不是?”   印长生看到她的小表情,手上力气更重了:“你在想什么?”   秦宁还未说话,就见他突然拿出了一颗药丸。   直接瞳孔地震。   印长生桎梏住她,将药丸递到她的嘴边,轻声蛊惑:“张嘴。”   秦宁紧紧闭着嘴,摇拨浪鼓似的来回摇头。   不!看门爷爷分明说了她能长命百岁!怎么一来就要送她“离开”呢!   灵力催动恨姬,但睡了八年,原本在阵中就元气大伤,此时恨姬根本没什么威胁力,才刚出来就被印长生的剑给打了回去。   印长生眼神更加危险,盯着她的眼睛:“要拒绝吗?”   秦宁浑身颤抖,眼里漫上泪花,她真的不想死。   印长生手上略一使劲,秦宁的嘴被迫张开,那药丸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   秦宁想要吐出来,但那药丸入口即化,根本没给她机会。   秦宁泪如泉涌,心如死灰,腿突然软了一下,往下跪去。   印长生一把捞住她,一个转身,坐在椅子上,把她困在了自己怀里。   然后悠悠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嘴边,一边擦着她的眼泪一边哄:“乖一点。”   秦宁眼泪根本止不住,喉咙里压抑着哭声,她看着那杯水,心想药都吃了,还在乎一杯水,于是一口气将印长生的水喝了个干净。   印长生轻笑一声,指尖把她嘴边的水渍擦干,然后把擦过她唇的手指放在自己嘴边,抿了下。   似乎觉得不够,他微微偏过头,一只手将秦宁的头转过来,凑了上去。   这时,门被突然打开,印长生动作一顿,冷冷抬眸。   周子森和景心亦现在门外一脸焦急,看到门内的景象,皆是一愣。   见到这两人,秦宁差点两眼一黑,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喉咙里压抑的哭声顿时收都收不住,直接响彻整个屋子。   门口站着的两人立刻进来,看到印长生此时的状态,周子森叹了口气,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师弟。”   印长生冷眼看着他的手:“师兄这是何意?”   “你吓到她了。”周子森将他的手拉开。   秦宁打了个哭嗝,这能叫吗!药也吃了,水也喝了,印长生是要她死!要她死啊!   印长生淡淡道:“她想跑,醒来就跑,被抓到了也想跑。”   他看向秦宁,问:“你说,我能怎么办呢。”   “换你你不跑吗?”秦宁索性破罐破坏,抹了一把眼泪,委屈道,“那么冷,不然就要冻死,你一来,又是咬又是抓的,我能不跑吗!”   她越说越委屈,肩膀耸拉着:“我本来就无处可去,好不容易找到宋玄衣,他转头就把我出卖了。”   印长生去抹她的眼泪:“所以,你为什么不找我?”   他轻声道:“你从来都没想过要找我。”   秦宁愣了愣。   见情况好了点,周子森松了口气,劝道:“小师妹都哭了,你先冷静下,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秦宁没想到周子森还认自己这个师妹,她先是感动了一瞬,然后绝望摇头:她怕是没机会了。   刚这么想着,身体突然悬空,印长生把她抱了起来。   宋玄衣此时才出现在门口,看到秦宁哭得梨花带雨,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了这是?”   秦宁不是很想跟这个叛徒说话,她认命地被印长生抱着往外走,路过他。   这时,听到身后的景心亦的声音:“你还不知道师兄是什么情况吗?怎么还让他们单独在一起?”   宋玄衣:“我以为他不会……”   听见他们的话,秦宁疑惑回头,却被印长生挡住了视线,她抬头,只见印长生此时似乎又是以前的模样了,师姐说的,是什么情况?   到了云谷,印长生直接抱着秦宁就去了晚星谷。   周子森和景心亦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秦宁一直等着自己死,却没想到这么久了,她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哭得累了,加上精神极度紧绷,甚至想在这人怀里睡一觉。   为么想着,她眼皮也越来越重,秦宁脑子混沌了片刻,模模糊糊的想,刚才还说没什么感觉,现在终于来了。   印长生给她选的死法还挺人性化,感觉不到疼的。   再一次有意识,秦宁模糊听到了耳边有什么声音。   像是周子森的声音:“师弟,师妹既然醒了,你要不先闭关一阵,你这心魔不除,万一以后再伤到师妹也不好你说是不是?”   印长生声音平静:“我有数。”   景心亦出声:“可是这次你就伤了她。”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周子森又开口了:“一魂换一魂不是小事,你现在能控制,以后……”   印长生打断他:“师兄。”   他接着道:“天色不早了,你们回吧。”   周子森叹了口气,似乎是妥协了,他道:“心亦,你把凝魂丸给他。”   半晌后,周围安静了下来。   秦宁的思绪也在这对话间清明了几分,她居然没有死,印长生给她吃的药丸,不是毒药么?   还有,周师兄说的,一魂换一魂是什么意思?   印长生他居然有心魔?脑海里浮现出那双发红的眼睛,秦宁忍不住想:那时候莫非是他的心魔么?   主神曾说过,她在这个世界留有一缕残魂,若是按照原著来说,她早就死得骨灰都不剩了,哪里还有什么残魂。   印长生换的……莫非是她的魂。   想到这个可能性,秦宁顿时一震,与此同时,她的脸上覆上了冰凉,印长生的指尖划过了她的脸。   感觉到她的颤抖,印长生的手收了回去,声音响起:“醒了?”   秦宁这才睁开眼,对上了他的眸子,一双清冷的浅瞳,清明又孤冷。   她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好半天,才糯糯问道:“你给我吃的,不是毒药吗?”   印长生垂眸:“为什么总以为我要杀你?”   秦宁抿嘴,没说他那时的眼神就是这样。   好在,印长生也没有追问,他道:“不是毒药。”   秦宁松了口气,能活着就好,她慢慢爬起来,然后发现,自己的腿好像没了知觉。   秦宁:“???”   这熟悉的窒息感?   她倏忽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印长生。   印长生坐在她身边,给她拿了个软垫靠着,眼睛扫过她的腿,回答了她无声的疑惑:“逍遥境拿的。”   秦宁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当初她被孟轻寒下药后,印长生把她带出来时摸着她的脚说的那句话。   他说:好极了。   秦宁不可置信地问:“你为什么给我吃这个?”   印长生视线移开,落在她结痂的耳垂上,伸出手:“你若不跑,就不吃这个了。”   耳朵早已没了痛感,秦宁却被他的手冰得一缩,想起了周子森的话,她没有挣开,而是忽的问:“什么是,一魂换一魂。”   耳朵上的手动作停下来。   印长生把手收回去,声音淡了很多:“你听见了什么?”   秦宁莫名觉得他不太开心,她声音小了点:“就听了几句。”   印长生沉默得有些久。   秦宁干脆换了个问题:“把我藏在冰室里的,是你吗?”   这次他倒是不沉默了:“嗯。”   “为什么要藏?”秦宁小心问,“是不是好多人都想杀了我呀?也是,我当初做了那么多事,他们一定很死我了,苏慬是不是也想杀了我?”   印长生听到这话,忽的抬眸。   秦宁又问:“你呢?你为什么要藏我?”   就在她以为印长生会继续沉默的时候,印长生突然笑了下,倾身过来:“你说为什么?你那么多的小聪明现在去哪了?”   秦宁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   “看着我。”印长生把她的头移过来,“现在为什么不逃避了?”   八年前的这个人,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一根筋按照她的想法去按死每个人,现在倒是敢把这些问题问出来了。   甚至现在的一言一行,都似乎没了以前的那种口是心非。   比如,嘴里说着爱他,眼里却是不愿。   嗯,现在嘴里眼里倒是一致了,都是不爱。   秦宁被他逼问得一时无言,这时候她才突然发现,在印长生眼里,她好像一直是透明的。   印长生没等来她的回答,继续道:“你说的没错,外面的人都在找你。”   他顿了顿,轻笑道:“恨不得你死。”   “但是,你的命是我换回来的。”他声音轻了些,“所以,这世界上谁都会伤你害你,除了我,知道么?” 第56章 孟府夫人   秦宁怔怔地看着他:“知道了。”   “那你呢?”她又小心说, “我听师兄说,你,有心魔。”   印长生表情不变, 他将她重新放在床上, 抬起她的一只手,开始往她的身体里输送灵力:“不会伤到你。”   秦宁被他这句话说得不太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的心魔要怎么除啊?”   印长生微微抬眼, 眼里似乎带了些笑意:“你要帮我除心魔?”   “若是可以……”秦宁觉得不论如何,自己都应该是要好好谢谢他的, “要怎么做?”   “要怎么做?”印长生沉吟一声, 缓缓道, “你莫要再跑就好了。”   秦宁挠挠头, 这会儿知道自己处境安全了,她倒是放松了些:“我不是跑。”   “嗯?”   秦宁垂着眼睛:“我不知道, 哪里是安全的。”   印长生指尖一顿,随后又恢复正常:“我这里,是安全的。”   秦宁不再说话了, 她怕再说下去她不知道要怎么应付。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门外传来了响动, 但因为门关着, 那个动静没一会儿就没了, 紧接着一个黑影从窗外飞了进来。   秦宁眼睛一亮:“凤?!”   印长生这时也收回手, 黑凤一个猛子扎到了秦宁的被子上:“你他娘的!你他娘的!怎么醒来也不告诉爷!”   秦宁揉着它的毛:“也才醒来不久。”   说着她突然觉得不对, 她摸了摸黑凤的头:“你的契…”   “想要跟爷解契!你想都不要想!”黑凤气得猛啄了一下她的手。   秦宁下意识把手缩回去, 这一下还不轻的。   而黑凤下一刻就被一只手揪了起来, 它挣扎着:“印长生你做什么!”   印长生把它甩到一边,去看秦宁被它啄到的地方,看到没什么大碍才道:“嘴不想要了?”   秦宁眨眨眼:“可你之前也咬了我的……”   你们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见面礼吗?   印长生淡淡道:“不一样。”   黑凤气呼呼地飞回来:“爷就是发泄一下!”   秦宁又惊又喜:“黑凤怎么在这儿?”   印长生淡淡道:“你在这儿, 它能去哪里。”   “正好,凤凰火可以去你身体里的寒气。”   “还用得着你说?”黑凤在被子上扭扭身子,“爷早就准备好了。”   印长生抬手,在秦宁眉心点了点:“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随着他的指尖放下,秦宁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她闭上眼一会儿,印长生才站起身来:“她醒了告诉我。”   “印长生。”黑凤跟炎龙有感应,这会儿也正色下来,“你是不是心魔又出来了。”   印长生浅瞳里划过一丝冷意:“在她面前,不要说这个。”   黑凤:“爷说这个做什么,但如今她醒了,你若是控制不住心魔,反被掌控了,爷不会让她在你身边。”   “不会。”印长生道。   黑凤哼哼:“你不也在冰室里待了八年,你体内的寒毒比她更严重。”   “无妨。”印长生拿着剑起身,“你照顾好她。”   说完,他转身离开。   秦宁再度醒来,身体里感觉到了一股暖流,她睁开眼睛,黑凤窝在她的面前的被子上,一蹦一跳的。   察觉到动静,它展开翅膀飞起来:“醒了?”   秦宁恍惚了一下,她总觉得自己像是睡了一觉,但却什么都没有变。   抓住黑凤的翅膀,秦宁问:“印长生呢?”   “谁知道。”黑凤不在意道,“过会儿就来了吧,你在这儿他能去哪?”   秦宁:“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黑凤挣开她的手,开始翻旧账:“秦宁,爷不是那种危难关头就丢下契主跑了的妖兽!所以再有下次,爷一定会在你死之前,先把你烧死,知道吗?”   秦宁:“……”   “你们怎么都开始威胁人了?”   黑凤:“因为有用啊。”   秦宁也知道是自己理亏,没反驳,她从床上起来,发现自己腿已经能动了:“我睡了多久了?”   黑凤打了个哈欠,忙了一夜它也有些疲乏:“一夜了。”   秦宁下床,把它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你先睡会儿,我出去走走。”   从屋子里出来,晚星谷依旧是从前的模样,秦宁晃了晃,晃到了印长生的院子前。   不然,去问问周师兄,心魔要怎么除好了。   她刚想着,就看到了周子森和景心亦御剑匆匆赶来,见到秦宁,周子森顿了顿,停下来:“小师妹。”   秦宁心虚地低头:“可我不是……”   景心亦从剑上下来,看着她:“说你是你就是,怎么,在云谷待了八年还想抵赖?”   秦宁诧异抬眼。   景心亦又道:“身子怎么样了?”   秦宁小声道:“好,好多了。”   “那就好。”周子森微微一抬下巴,“你也才醒来,要不先跟你师姐去叙叙旧吧。”   “?”秦宁惊恐了。   她有什么旧可以叙的?!叙那些她怎么骗他们,是秦宁的时候怎么欺负她的吗?   而景心亦居然也点点头:“行,你和我来。”   “师,师姐……”秦宁讨好地笑,“我们的事。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吧。”   景心亦微微一笑:“跟我来。”   秦宁顿时就怂了,她跟在景心亦屁股后面,刚要走,却听到印长生院门突然打开。   他脸色似乎有些苍白,目光在秦宁身上顿了片刻,又移到周子森身上:“师兄。”   “师弟……”周子森欲言又止,他对景心亦使了个眼色。   景心亦一把抓住秦宁:“走。”   秦宁顿时拉住印长生的衣摆,比起景心亦她选择待在印长生身边。   印长生勾唇,伸出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来:“怎么了?”   周子森有些为难,秦宁看懂了他的意思,好像是不想让她听。   她刚要说要不还是回避一下,没想到印长生:“没事,师兄说吧。”   周子森看看秦宁,然后犹豫道:“苏慬,在谷外。”   秦宁感觉到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苏慬!   她立刻往印长生身后一躲,可千万不能让这个人知道她醒了啊。   印长生松开她的手:“你在晚星谷待着。”   秦宁赶紧点头:“嗯嗯!”   看着几人御剑走了,秦宁赶紧转身准备回自己房里待着。   苏慬这速度也太快了。   却没曾想,她刚踏进自己的小院子,便看到门口站了个人。   那人一袭红衣,靠在门框上,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秦宁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印长生!你快回来!这个人,怎么能自由出入晚星谷的!   你这晚星谷安保很有问题的啊!   孟轻寒缓缓直起身子,手也放了下来,声音微沉:“秦宁?”   “你真的醒了…”   听这语气,好像是现在才确定似的。   孟轻寒确实是现在才确定的,苏慬这些年一直都在找秦宁尸体的下落,为此找了不少云谷的麻烦。   孟轻寒也知道,当年既然印长生能够在落青山将云泽在仙门面前斩杀,也自然有本事带走秦宁。   只是他潜入云谷多少次,没有一次能找到秦宁。   这次苏慬疯了一样带着人从紫魇宫过来,孟轻寒就猜到了不对。   却没想到,她真的醒了。   秦宁转身就想跑。   孟轻寒却瞬间就移到了她的面前。   夭寿了。怎么谁都变强了,只有她现在弱不拉几的!   孟轻寒像是哭又像是笑,喃喃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秦宁往后退:“你想做什么?”   孟轻寒张了张嘴,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秦宁狐疑地看着他,不对,孟轻寒这神经病,怎么突然变得不怎么神经了?   等会儿,他爹也是很云泽一会儿的,孟轻寒不会是要来灭口的吧!   秦宁此时打肯定是打不过孟轻寒的,她还没恢复多少,于是她捏紧了印长生给的传音牌。   好半晌,孟轻寒都没什么动静。   秦宁正疑惑时,听见他终于挤出两个字:“抱歉。”   秦宁:“?”   孟轻寒微微低头,道歉道得很诚恳:“若不是我把你带到那里……”   他的话没说完,秦宁却明白了。   若不是他带她到了现场,就不会被云泽发现,然后背了这个锅。   可是,她被围剿不单单是因为逍遥境的事啊。   不过,既然他送上门来,秦宁也不会拒绝,她瞬间就有了底气,直起腰来:“我很生气。”   孟轻寒道:“我知道,我会补偿你的。”   秦宁好奇:“你要怎么补偿?”   孟轻寒吸了口气,然后抬眸认真道:“岭南都知道,我在找紫魇宫宫主,以后你就是孟府的家主夫人,逍遥境一切都由你说了算,。”   秦宁:“???”   等会儿?   “你让我给你当后娘?”   你果然是神经病!   孟轻寒脸色微变:“不是后娘,是我,你嫁给我。”   “如今苏慬已经成了紫魇宫宫主,你也回不去,印长生也似魔非魔,大家都怵着他,你不如跟我走!”   “你是家主?”   孟轻寒点头:“我爹,被毒偶人反噬,陨了。”   当年落青山顶,死了的不止有云泽一人,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跟云泽一起养毒偶人的,还有他爹。   难怪他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找云泽。   云泽和秦宁一死,几乎所有的仙门都把矛头指向了岭南孟府。   孟府也是修仙世家,虽说与各大仙门都有不同,但归根究底,只要是走到了毒偶人这条邪路的,都肯定是为人所不齿的。   只是他爹并没有被仙门围剿,在仙门来之前,没有了云泽的灵力支撑镇压,那么多毒偶人,他爹直接没撑过三日。   秦宁想不通他的脑回路:“那你说的,补偿我,就是让我嫁给你?”   孟轻寒点头:“我能护着你,逍遥境也不是谁都敢动的。”   秦宁:“……” 第57章 你不欠任何人   秦宁觉得这个人多少沾点智障。   明明不久前, 哦不,八年前还在生气她骗了他,这会儿又突发奇想要娶她?脑子得拐多少弯才能想到这种非人类主意。   她把黑凤从袖子里揪出来:“凤, 你是不是说你的凤凰火可以治脑子来着?”   黑凤早就听见了全过程, 它睡眼朦胧地睨了孟轻寒一眼:“哪里来的癞蛤蟆?”   孟轻寒:“……”   他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秦宁把黑凤捧出去, 一脸认真,“我老早就觉得你需要它, 趁今天有机会, 该治就治治吧。”   孟轻寒干脆不跟她废话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 秦宁也往后退了几步:“你就站那儿!你不许动!”   孟轻寒倒还真的停下来了,笑道:“我孟府还配不上你?”   秦宁叹了口气, 幽幽地看着他:“你要补偿我,可以有很多方式。”   孟轻寒:“比如?”   “比如时不时给我点灵石,点心什么的。”秦宁说, “我这人还是挺容易满足的。”   孟轻寒神色颇为复杂:“你就这么点追求?”   秦宁想了想,她好像也没有其他需要的了, 她要的一直很简单嘛!   于是她点头:“是啊。”   孟轻寒道:“你做了孟府的夫人, 不是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这是重点吗?”秦宁摆手, “那我不要你的补偿了, 你快走吧。”   孟轻寒看了她半晌, 突然歪歪头:“那我偏要补偿呢?”   “秦宁, 你不在这八年, 还挺无聊的。”他手抬起来,又叹了一口气,“我想了很多种方法, 你看,他们都在找你,若是没有个定局,那还真不好办。”   “你知道,我一向都是先礼后兵。”   秦宁瞬间就听懂了他的意思。   孟老师?您的小葵花妈妈巧取豪夺课堂又要开班了吗?   秦宁立刻警惕起来,刚要拉下黑凤,突然脚底就是一空。   !!!   孟轻寒居然是有备而来的!   秦宁往下落去的一瞬间,孟轻寒也跟着跳了进来,为了防止黑凤带着她跑,还立刻将入口给封住了,好家伙,想得够周到啊。   说什么娶她,也就是还记着八年前的仇吧?   这是要娶媳妇的态度吗?   这里依旧漆黑一片,秦宁四处抓瞎:“凤?”   黑凤的声音响在前方:“这儿呢。”   “哪?”秦宁摸了几下还是没摸到,她一跺脚:“你自己有多黑没点数吗!”   黑凤:“……”   它吐了一团火出来,秦宁这才看到它的位置,把它抓在手里,舒了一口气:“这时候,你真让我安心。”   等会儿打起来还真不一定输,反正肯定是不能跟着孟轻寒走的。   印长生,他还在帮她打发苏慬呢。   但总不能让黑凤一直喷火照明,于是秦宁面无表情地对着空气道:“点灯。”   孟轻寒眯眼走近:“你倒是挺适应。”   说着,还真是给她把灯点了。   秦宁靠在墙边:“一回生二回熟了。”   孟轻寒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样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灵动得不行,过了八年,谁都变了,她却没变。   确实是个宝,他挺庆幸自己来得早。   他抬手开了一道暗道,扔了个照明珠过去:“走吧。”   倒也没真的动手,还是在先礼后兵的礼阶段。   于是秦宁跟他好好商量:“这样吧孟轻寒,我之前骗了你,我现在也给你道歉,你之后也害了我,咱们扯平了行不?握手言和一下,以后还能和平共处。”   孟轻寒扯扯嘴角:“这是随便就能扯平的么?”   秦宁无奈:“八年了,我也死过一次了,什么恩恩怨怨也该去了,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行?”   她认真跟他解释:“你也知道结婚是要两个人情投意合,你以后不看美人了吗?你要放弃你的森林了吗?”   “秦宁。”孟轻寒打断她,目光里带了深色,“你可知这八年,岭南只有一个美人?”   秦宁:“啊?”   那些被赶出去的替身,又一一被孟轻寒找了回来,他每天一个个看,却都再也没了兴致,他找人重新画了一幅画,画上是真正的秦宁,也是岭南人人皆知的,家主心里记挂着的那个陨落的紫魇宫宫主。   “在我这儿从来没有情投意合。”孟轻寒走近她,“这你不是知道吗?”   “只要我看上了,那便是情投意合了。”   秦宁:“……”   孟轻寒抬手,在墙上开了一条密道,扭头看她:“现在,知道了吗?”   秦宁茫然一瞬:“看上?”   她这张脸魅力那么大?竟然能让他放弃森林?   孟轻寒很满意她的反应:“荣幸吗?非要我说出来。”   秦宁:“……你可以不说出来。”   只是疑惑那一瞬间,秦宁就恢复了常态,算了,印长生都崩成那样了,发生什么事她都要学会淡定。   可爱,你已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想到印长生,秦宁忽然有些担心,他昨日心魔才出来,今日就出去了。   不行,她不能在心里耗太多时间。   秦宁微微皱眉,她捏紧了手里的恨姬,与此同时,暗暗催动了与黑凤的契印。   在孟轻寒伸手过来的一瞬间,黑凤的火缠绕上了恨姬,秦宁一鞭子朝他甩了过去。   孟轻寒顿时后退,觉得稀奇:“你是不是第一次跟我出手?”   今时不同往日,秦宁要为了自己好好活下来,绝对不能跟他走。   她扬起下巴:“放心,有了第一次可能就会有第二次。”   孟轻寒是真的不想伤到她,他甚至剑都没拿出来:“你做孟府的夫人,岭南就是你的,不比紫魇宫差,你为什么不要?”   秦宁反问:“我为什么要?”   孟轻寒拧眉,又有些没想通,这还要问为什么吗?他觉得亏欠她,给了她岭南最大的权利,她居然还拒绝!   只当她还在想着印长生,孟轻寒开始诋毁:“岭南不比在云谷好吗?印长生这个人,若是以前还好,但现在他在云谷什么都不是,徒有一个名士榜榜首的名号,但谁见了他不怕?昔日的风光已经过了,他跟魔头有什么区别。   脾气古怪,看谁不爽就杀谁,你到底图他什么?”   秦宁微微一滞。   在那个姑娘嘴里听到的还不算太直接,在孟轻寒这里,印长生直接变成魔头了?   “你胡说。”秦宁下意识反驳,“他不是。”   孟轻寒冷笑一声:“你可以去问问啊,不然为什么云谷的掌门会是周子森呢?”   秦宁又是一鞭抽了过去,打断他的话。   她的鞭子刚落地,头顶突然颤抖了起来,随着岩石落下,秦宁闪到了一边。   她手里的鞭子开始发着红光,孟轻寒脸色微变,抬起头。   下一瞬,两人头顶砰的一声,被打开了一个出口,与此同时,一个人从那个出口掉了进来。   他的周身开始有红线将他拖住,以免砸在地上。   秦宁微微一愣。   苏慬瞬间感觉到这里的不同,立刻在空中转了个身,然后便看到了站在角落里仰着头有些呆滞的人。   他呼吸一滞,瞬间踏着红线就换了个方向,冲向了秦宁。   孟轻寒也反应过来,立刻拿出气剑,挡住苏慬向前的趋势。   苏慬将红线缠住了他的剑,沉着脸:“孟轻寒,你想死吗?”   孟轻寒丝毫不示弱,他挑衅笑道:“苏慬,凡事也有先来后到吧。”   见着这两人僵持不下,秦宁小幅度甩甩鞭子,让黑凤凝出实体。   快跑啊!   黑凤从恨姬上出来,秦宁顿时就扒拉着它的背,朝着被砸出来的出口飞出去。   苏慬和孟轻寒脸色纷纷一变,都朝着秦宁的方向飞身而上。   秦宁回头,大惊失色:“凤,快点!”   被抓到就不得了了!   她刚冲到出口,眼前白影一闪而过,随后她落入了一个有些冰冷的怀抱。   黑凤趁机回头,一口火喷在了出口,将两人拦住。   秦宁抬起头,对上印长生的冷眸,看着他隐隐有发红的迹象,脑子一热,赶紧一把抱住他的腰。   “我,我没跑,我来找你了。”   印长生怔了一瞬,随后低低笑了声。   这时,苏慬和孟轻寒也都冲过了凤凰火,站在地面上。   苏慬看着空中的人,眼神深沉又深远,他的手渐渐握紧,声音沙哑:“秦宁。”   秦宁从印长生的怀里低下头,看他一眼,然后又缩了缩。   印长生微微勾唇,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眼里却没有笑意:“还想再打一场么。”   原来刚才苏慬是被他打下去的。   “小师妹!”周子森和景心亦也在这儿,看着秦宁从下面出来皆是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宁默默指了指下面的孟轻寒。   孟轻寒也没想到,为什么他的空间术用了后竟然还会在云谷。   周子森却是明白了,他松了口气:“师弟在晚星谷周围都设有幻境,除了特定的人,其余人都出不去的。”   秦宁惊讶扭头:印长生何时修了这种幻境之术了?这不是江陵的专长吗?   “秦宁。”苏慬再一次喊她,他努力克制,“下来。”   秦宁感觉到自己腰上的力量越来越紧,她抿抿嘴,然后摇头:“我不。”   四周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只有秦宁听到了耳边极低的一声轻笑。   苏慬周身兜笼罩上了一层黑气:“你是紫魇宫宫主,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苏宫主说的是什么话。”景心亦开口,“紫魇宫宫主那不是你么?”   她看了一眼印长生怀里的秦宁:“这个,是我们云谷的小师妹。”   苏慬几乎把空中的两人都要盯出一个洞来。   半晌后,他忽的挑了下嘴角:“秦宁,在无间秘境,你欠我的,不还了么?”   秦宁突然一顿。   “欠你的?”黑凤冷嘲,毫不留情道,“你是说你定了她的身,让她静脉错乱后跳进无尽深渊救你,而你还在装晕的那次吗?”   秦宁:“……”   这,好像,有点不对劲。   听起来她怎么那么占理呢?   她还未说话,便听耳边有人道:“不欠。”   印长生扬起剑,垂眸看她:“你从来不欠任何人。” 第58章 我回去   你不欠任何人。   秦宁呆呆地看着印长生, 这话印长生说得比她还理直气壮,像是全然不记她以前干的那些混账事了。   秦宁有些心虚:“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美颜滤镜?”   印长生:“嗯?”   秦宁摇头:“没什么。”   景心亦不屑道:“说什么欠不欠的, 弱者才用来做借口。”   孟轻寒听完他们的话, 震惊转头:“苏慬,你居然干出这种混账事?!”   他知道秦宁八年前进了无间秘境, 却不知道里面还发生了这些事。   苏慬压抑着愤怒:“闭嘴。”   他要留秦宁在身边,那有什么错!   “嗤。”孟轻寒看了眼目前的形势, 在云谷跟印长生他们打起来得不偿失, 不如现在就溜, 还有个苏慬垫背。   于是他眼珠一转, 最后看了秦宁一眼,又重新跳进了他的空间洞里。   此时地面上只剩下了苏慬和紫魇宫的傀儡。   苏慬这次是有备而来, 紫魇宫宫主都会有一块命石,命石在人在,命石灭, 人死。   秦宁的命石一直被他放在寝宫里,当他醒来看到命石亮起的那一刻开始, 他就在准备这一天。   八年了, 当初秦宁在无尽深渊被印长生带走, 他出来后想过很多种可能性。   她会把紫魇宫给他, 躲着他再也不见, 会跟印长生在一起。   但他从没想过, 她会死。   所有人都在说, 紫魇宫宫主被各大仙门围剿在落青山顶,身死魂消。   可当他赶到落青山时,那里只有一片狼藉, 秦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但命石只是灭了而已,命石还在,她一定还在。   苏慬找了八年,他想找的是她的尸首,从没想过她会再一次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他不会让她再一次从他眼底下消失。   秦宁瞅着苏慬一直站着,也没什么反应,就是死死地盯着她,有些发毛。   为了小命着想,她扯扯印长生的袖子:“我们走吧。”   “去哪?”苏慬听到她的话,“你不要紫魇宫了?”   秦宁疑惑:“那不是你的吗?”   苏慬从袖子里拿出他紫魇宫宫主的专属符箓,一把捏碎:“是你的,只要你想,一直都是你的。”   他微微侧头,身后一众傀儡纷纷跪地,声音响彻云霄:“恭迎秦宫主回宫!”   秦宁:“……”   这是闹的哪出?   你来不是要杀我,是来迎接我的?   她扭头看向印长生:“你不是说,所有人都想杀我吗?”   印长生丝毫没有被拆穿谎言的慌乱,甚至还笑了一下:“那你要跟他走?”   他笑了,秦宁却慌了。   “小师妹。”周子森跟景心亦也紧张起来了,“你,你千万要慎重啊。”   这一句话可能印长生就分分钟入魔你信不信?   秦宁手微微捏紧。   她如今不用再走剧情,也不用再去想各个主角到底要怎么发展。   回紫魇宫,其实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她作为紫魇宫宫主,有自己的势力,总比提心吊胆活在别人的羽翼下好。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秦宁的恨姬从她的手腕上飞起来,随后落在了众傀儡面前。   苏慬神色一松。   印长生嘴角的笑意浅了,剑在手中微微颤了起来。   景心亦皱眉,正要开口。   恨姬在苏慬面前晃了一圈,秦宁低头:“好,我回去。”   她话音一落,腰间的力道突然收紧,印长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你别急,别急。”秦宁挺着腰顺他的毛,蒙住他的眼睛,生怕他突然就红了眼,这一言不合就红眼的毛病这么多不可取。   一旁的周子森和景心亦:“……”   你蒙住他就不会变了吗?   秦宁抓紧转头道:“但苏慬,我是宫主,那紫魇宫日后就是我说了算。”   苏慬扯了扯嘴角:“自然是你说了算。”   “我说话算话,日后我与紫魇宫再无干系。”   那太好了!   “你也别说我亏待你。”秦宁抬着下巴道,“紫魇宫以前所得,都是你的。”   苏慬一怔。   秦宁知道,以前紫魇宫的所有东西,都是靠着苏慬才有的,她也没那个脸要。   “但日后所得,便都是我的。”   苏慬在原地眯了眯眼,忽的笑道:“好。”   秦宁这才放下手,她悄咪咪抬头,看印长生眼睛没红,松了口气。   “印长生。”   印长生淡淡道:“长生哥哥。”   秦宁一噎,从善如流:“长生哥哥。”   印长生这才问:“你要如何?”   秦宁默默道:“你知道我不可能一直待在晚星谷的,也不可能一辈子易容,我终究还是秦宁。”   印长生没说话。   秦宁又道:“我,我知道我欠了你,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印长生的心魔,她不知道是不是跟她有关,但一魂换一魂,这是板上钉钉的,若是印长生要了她的命,那也是应该的,但她不想死。   她确实欠了印长生很多。   秦宁说完便乖巧闭了嘴,去看印长生的反应。   印长生沉默得有些久,久到周子森都在跟景心亦对眼神,要一起去压制他的心魔了。   可最后,印长生却只是抬手按住了秦宁的头,微微低头,问:“你说,我有什么需要你做的?”   秦宁哑然。   他说,让她不要跑,一跑就入魔,怕不怕!   她想解释,自己不是跑,但印长生却又接着道:“要去便去吧。”   秦宁:“!”   她倏忽瞪眼。   周子森一把拉住景心亦:快快快!师弟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景心亦赶紧去掏凝魂丸。   印长生下一句却接着道:“我同你去。”   所有人:“???”   苏慬脸上的笑意突然僵住。   秦宁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去去去!”周子森怕秦宁拒绝,那就真的是完了,他赶紧插话,“师弟在云谷待着也是待着,陪师妹回去整顿整顿也是应该的。”   秦宁:“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景心亦把身上所有的凝魂丸都一股脑塞了过来,“你们去吧,有储物戒也不用准备什么东西!早去晚回!别回了也可以!”   秦宁:“……”   饶是秦宁再怎么敢想,也没想到有一天,印长生居然心甘情愿地,跟她回紫魇宫。   她犹豫了一下,印长生若是不去,很可能真的又入魔,而且她欠了他。   去了,她还可以想办法给他把心魔去了。   思来想去,秦宁终于点了头:“好。”   除了苏慬,所有人都是松了口气。   苏慬咬牙:“印长生是云谷的人,你怎么能让他去紫魇宫!”   秦宁皱眉:“才说了紫魇宫我说了算。”   苏慬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搬上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没料到,印长生居然愿意跟秦宁去紫魇宫。   既然已经决定了,秦宁便也不再浪费时间,恨姬在众傀儡头上转了一圈宣示主权才收回来,秦宁拍拍腰间的手,示意他放开:“我们走吧。”   印长生垂眸。   这么久了,她都任由他抱着,这会儿才想起来让松开了。   他眼底漫出些笑意,却没把手松开,直接御剑起来:“嗯。”   苏慬哪里会轻易让印长生跟着去紫魇宫,他瞬间踏着红线拦在了两人面前:“你让我离开紫魇宫,却同意他去?”   秦宁:“不是你自己说的要离开吗?”   周子森从后面御剑上来:“苏慬,既然已经说了要离开,何必又管这么多,何况,你不是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了自己的霄凌宫了么。”   “还是管好自己,莫要把手伸得太长。”   霄凌宫?   秦宁有些茫然。   “不管他。”印长抬眸看着苏慬,浅瞳淡漠,而后俯在秦宁耳边:“还记得我教你御剑了么?”   秦宁觉得耳朵有点痒,她点头:“记得。”   “嗯。”印长生拿了一把剑给她,“御剑。”   秦宁才站上印长生给的剑,印长生就站在了她身后:“走。”   说话间,他手里的寒剑顿时泛起红光,那红光凝成剑影刺向了拦路的苏慬。   苏慬朝后躲过,顿时被周子森和景心亦拦在后面。   秦宁想要回头,印长生的手卡在她的脖子旁,轻轻按了按:“放心,死不了。”   “你……”   印长生轻笑了声:“师兄不是我。”   秦宁没听懂他的意思。   印长生却接着说完了:“若是我,便会把他杀了。”   “不过你会不愿,那我便放他一马。”   秦宁:“你真的,想杀谁就杀谁吗?”   印长生在她身后沉默些许,半晌后声音很低:“是,你怕吗?”   秦宁下意识摇摇头。   “为何?”   秦宁重复他说的话:“你说过,我的命是你换回来的,谁都会伤我,你不会。”   印长生又笑起来,他的额头轻轻贴在她的后脑勺上:“嗯,这次倒信我了。”   秦宁小小声:“我一直都很信你。”   她回想起来,印长生,好像一直都在迁就着她。   身后没了声,秦宁想要扭头时,感觉到他的手在她脖子上摩挲了下。   秦宁差点御剑不稳:“你,你做什么?”   怎么老是动手动脚的!   “没什么。”印长生撩了下她脖子后的头发,声音很又轻又低,“觉得高兴。”   秦宁抿抿嘴,悄悄动了动脖子,想躲开他的手。   印长生依旧把玩着她的头发,一点一点的卷在指尖:“你以前总说,要我嫁到紫魇宫,那现在算不算?”   秦宁:“……”   “嗯?”身后的人似乎不愿意放过她,声音微扬。   “你耳朵,怎么红了。” 第59章 我得寸进尺   霄凌宫。   苏慬一回就砸了大半东西, 整个霄凌宫昏暗又安静。   苏慬坐在高位,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眼色阴沉, 他曾一度活在这安静又阴冷的环境里, 就连紫魇宫,也是没有人气的。   直到有一天, 少女恍若活了过来,在这里添了几分热闹。   委屈巴巴, 可怜又可爱地在他的底线上蹦哒。   沉默许久后, 苏慬翻开手心, 掌心的照明珠将他的脸映白了一半。   他沉沉开口:“凌一。”   一旁无声的傀儡立刻上前, 低顺着眼睛:“宫主。”   苏慬问:“紫魇宫那边如何了?”   凌一道:“秦宫主已经到了。”   “然后呢?”   凌一如实回答:“您下在傀儡身上的巫术,解了。”   啪的一声, 照明珠被捏碎,苏慬往后靠了靠,脸隐在黑暗里, 看不清表情:“解了?”   “是。”凌一道,“已经没有紫魇宫傀儡的感应了。”   没听到回应, 凌一继续道:“不过……”   “不过什么?”   “属下接到了影二的传音。”   苏慬抬眼:“说什么了?”   “秦宫主让他把紫魇宫的账本带过来, 说是让他跟您把账清算了。”   这话说完, 霄凌宫陷入了一片死寂。   凌一没等到主子的话, 抬起眼, 只见主子的手紧紧握着, 手上青筋暴起。   许久后, 苏慬垂着眼睛:“以前怎么不知道,她做事这么干脆。”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有些轻挑:“自然干脆, 你也得看看她边是谁?”   一缕红线瞬间从苏慬的手上袭向出声的方向,却刺了个空。   苏慬皱眉,看着凭空出现的白衣男人:“你是谁?”   “江陵。”   苏慬没听过这个名字,但能凭空出现在霄凌宫,还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定不是一般人。   江陵似乎没看到他的防备和疑虑,也不把他身边的傀儡放在眼里,他自顾走上前,坐在苏慬身边的椅子上。   他陈述道:“你想杀了印长生。”   “与你何干?”   江陵无所谓地笑笑:“但你现在不能杀他。”   苏慬冷然抬眼:“我做什么需要你的意见?”   “你应该知道,仙门在落青山结的那死阵,寻常人进去,肯定魂飞魄散。”   江陵悠悠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秦宁能从那仙门死阵中出来,还活了下来么?”   苏慬知道那阵不同寻常,所以在看到命石灭了后他从未想过秦宁会醒过来,只是想要寻得她的尸首。   这个江陵出现得神不知鬼不觉,修为又深不可测,他一时摸不清他要做什么。   但苏慬还是转头:“你想说什么?”   江陵道:“若是寻常,她肯定会死,不过,八年前是印长生只身一人闯入阵中,以魂祭魂,保下了她的命。”   苏慬瞳孔猛地一颤,以魂祭魂,若是失败,那献出魂魄之人也会死,印长生竟这般敢闯。   江陵看着他的反应,继续道:“虽说是成功了,但也不是没有弊端,他也因此生了心魔,不然,以他当时祭了魂的状态,怎么可能将云泽杀了。   也因此,落青山之事过后,印长生消失了三年。”   苏慬皱眉,印长生此人心性并非常人,以魂祭魂,既然成功了,那为何还会生出心魔。   但事实却是如此,印长生前三年里没有一点音讯,云谷也是周子森继位掌门,而印长生再度出现,却行事颇为诡异。   仙门中人无一敢惹他。   江陵:“他既然以自己的魂换了秦宁的魂,那么现在他与秦宁便是生死一体了。”   苏慬倏忽抬眸,眼里风暴具现:“生死一体?”   江陵笑了下,意味深长:“不错,所以你现在杀了他,秦宁也会死。”   他说话仿佛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苏慬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被引领着走,他冷笑:“我为何要信你?”   “我说我的,你信不信无所谓。”江陵不在意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无间秘境,是我的境。”   他话一说完,脖子上瞬间就缠绕上了红线,苏慬眼中杀意不掩:“你的境?”   那几乎要了秦宁的命,也要了他的命的地方,也是害他不得不跟秦宁分开之地。   江陵抬手,指尖搭上那条红线,然后身形居然开始变得有些透明,红线垂落在地,他身形才化实。   苏慬看着这一幕,眸色晦暗:“你究竟是何人?”   “可以帮你的人。”   江陵笑道:“我可以帮你,让你杀了印长生,还能保秦宁活下来。”   明白自己杀不了他,苏慬也没做无效的动作,他冷静下来:“你为何帮我?”   江陵挑眉:“自然因为我也想杀他。”   苏慬:“你杀了就杀了,找我做什么。”   以他这不可估摸的修为,竟也杀不了印长生么?   江陵脸色这才微微收了点:“我若是能将他杀了,也不会留到现在。”   他想到什么,突然恍悟:“哦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当年在无间秘境,你与印长生走了不同的路,那时我让秦宁选,你,印长生,出路,三选一。”   他饶有兴致地问:“你猜她选了谁?”   苏慬黑着脸,还能选谁,在秦宁那里,没有第三选择,有了印长生,她甚至都不会选择出去。   想到这里,苏慬嗤了下。   见他不答,江陵才缓缓道:“她选了你。”   有那么一瞬间,苏慬没有反应过来,好半晌,他才转头:“选谁?”   江陵重复:“选你。”   苏慬自嘲笑了一声:“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江陵抬手,在面前一抹,两人面前顿时出现了一块白雾屏障,过了会儿,那白雾散开,竟是当年在无间秘境中的场景。   “你要去找苏慬?”   “你管的事太多了。”   少女义无反顾地走向了左边。   苏慬看着白雾慢慢消散,江陵善用幻境,这场景,确实是真的。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选择砸得有些蒙。   既然如此,为何她还要跑。   但她为何又要跟着他跳进无尽深渊?   苏慬问:“印长生呢?”   “他?”江陵一提到印长生,脸色就会变一变,“他破了我的境。”   苏慬懂了,所以印长生才能在他面前瞬间将秦宁带走,带到了其他地方,因为他把境破了。   苏慬眼神晦暗,可这个人,明明才在云谷选了印长生。   江陵似乎看懂了他在想什么,道:“印长生以魂换魂,秦宁才会跟他走,不然你认为呢?”   苏慬:“你知道的到挺多。”   “还行。”江陵笑了,“活了挺长时间,别的本事不大,拿些消息还是能拿的到的。”   “怎么样?考虑我的想法吗?”   苏慬问:“你为何要杀他?”   “因为他是个未知数。”江陵毫不避讳自己的目的,“何况,我不喜欢正道,你不也是么?”   “印长生这几年应该没少用魂来滋养秦宁,不然秦宁也不可能这么快醒过来,他此时心魔未除,是最好下手的时机。”   江陵笑眯眯问:“你觉得如何?”   霄凌宫安静了半晌,随后苏慬的声音响了起来:“好。”   …   此时的紫魇宫,凤飞人跳。   秦宁原本还无从下手,印长生只抬手一指就点出了问题核心:“这些傀儡,身上的巫术不是你下的。”   秦宁一瞬间反应过来,虽然说苏慬的宫主符箓已经销毁了,但是傀儡身上的巫术还在,以前她不在意,以后定不能这样。   所以她当下丢下一句“凤,你先带印长生去找个地休息,我忙完再来找你们”。   就赶紧把所有的傀儡都“回炉重造”了。   黑凤看了印长生一眼:“你要休息吗?”   印长生没说话,抬脚跟了上去。   等秦宁忙完出来,看到的便是印长生背对着她站在门口,不知在看什么,背影笔直。   听到声音,印长生回过头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很是专注。   秦宁:“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印长生:“看着你。”   秦宁:“啊?”   面前的男人微微勾唇,沉吟一声:“怕你跑了。”   真是一点都不把他以前的高冷当回事儿。   秦宁:“……”   我还怕你一言不合就入魔呢。   她委婉道:“我还有好多事。”   印长生点了点头:“嗯,你做便是。”   秦宁看他一眼,终是随他去了,于是带着影二去了书房。   印长生也没跟进来,他依旧站在门口。   秦宁每次从卷宗里抬起头,他都是站在门口的,她有些于心不忍:“要不,你进来坐?”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看的,这些东西,印长生一看就懂,只有她需要学罢了。   印长生转头,却没立刻进来:“不介意么?”   秦宁让影一给他抬了张椅子:“不。”   印长生便直接坐到了她的旁边。   秦宁缩了缩:“……倒也不必这么近。”   “那不行。”印长生修长的指尖在她的桌面点了点,而后伸手给她慢慢磨墨,“我比较得寸进尺。”   他把秦宁的笔沾上墨,又递给她,微微抬眸,浅瞳望着她:“准吗?”   秦宁颤颤巍巍地接过笔,把头悄悄埋下去:“别太进。”   耳边一声低笑。   秦宁赶紧拉过影二:“你,继续!”   期间,印长生一句话都没说,她偶尔悄悄抬头,都能看到他垂着眸似乎真的在认真磨墨。   察觉她的视线,他就扭过头来:“怎么了?”   秦宁摇摇头,又继续看卷宗。   不知为何,她突然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她很迫切地要找到自己的一隅之地,但说实在的,对于这个世界,她真的很茫然。   但印长生在这里,却让她突然安心了一些。 第60章 你疼疼我   以前被苏慬按头学了七日, 秦宁就觉得天都要塌了,如今,紫魇宫这些大小事务, 她理了七日才算理出个头绪来, 竟也觉得还好。   把所有的账目清好,秦宁交给影二:“这些, 你就送去霄凌宫给苏慬吧。”   影二领命退下。   秦宁看着门口,想起那天周子森的话, 问:“苏慬的霄凌宫是什么时候有的呀?”   “十二年前。”印长生此时倒是不避讳提起苏慬了, “不过以前是地下, 现在是明面罢了。”   秦宁微微讶异, 居然那么早?难怪苏慬总是常年在外游历,原来不是游历, 是还有一个霄凌宫啊。   她撑着着下巴,看着正缓缓磨墨的印长生,思绪又飘了。   这几日, 印长生别的也不做,她早起, 他也早起, 别的也不做, 就是坐在她身边, 给她磨墨。   秦宁思索着, 印长生一直待在紫魇宫也不是个办法, 还是早些想个法子, 给他把心魔除了。   这几日观察下来,他状态应该还是不错的。   她眨眨眼:“长生哥哥,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印长生停下动作, 看着她有些紧张的眼神:“尚可。”   秦宁舒了口气。   “现在紫魇宫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她斟酌了一下,认真问,“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   秦宁:“就是吧,若是有什么各方面的不适,咱们还是要趁早解决你说是不是?”   印长生嗯了一声:“然后呢?”   “就是你的心魔……”秦宁小心翼翼道,“我那日听周师兄说可能以后就控制不了了……”   她仔细看着印长生的脸色,没发现有多大变化,于是就接着道:“我们也不能讳疾忌医对吗?”   印长生这才垂眸,静静地看着她:“不是说过么?”   “说过什么?”   印长生勾唇:“只要你不跑,那便好了。”   秦宁脸微微鼓了起来,她试着讲道理:“我自然是不跑的,我怎么会跑呢?但是你…”   印长生:“会一直在我身边?”   秦宁话音戛然而止,气氛突然凝固下来。   印长生安静地等着她的下一句,只是迟迟没有等到。   秦宁心里苦,她怎么可能一直在他身边呢!同意他来这儿,那不是就怕他一言不合又突然入魔吗!   她眉头轻轻拧着,看起来很是苦恼。   印长生抬起手,指尖搭上了她的眉心,轻声问:“你是在还我什么?”   秦宁眼睫一颤。   他指尖凉,压住眉心的动作重了点,印长生的嘴巴就在不远处,薄唇颜色很浅,一动一动。   “秦宁,你是不是不记得我的话了?”   秦宁:“什么话?”   “你不欠任何人。”印长生的指尖下滑,轻轻勾住了她的下巴,“秦宁,你不欠我。”   以魂换魂。   秦宁晚上特意去找了古籍,才知道这是多危险的事,哪能说不欠就不欠。   她抿抿嘴,没有说话。   面前的人轻叹一声:“我问你。”   “嗯?”   印长生:“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是不是?”   “嗯。”   印长生轻声道:“那我做的事,为何要你来还?”   秦宁:“?”   听起来怪怪的,但又好有道理的样子?   印长生见她有些茫然,收回手在她头顶揉了揉:“我救你,不要你死,强行把你留在身边,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自私。”   “我违了天命自然,却换得了你,便是我想要的,与你何干?”   秦宁几乎都要被他说服了,这是什么逻辑鬼才?!   “你疼我,允我留在这里,是你的善。”印长生继续道,“也是我的幸。”   “我想要这种幸事长存,那更是自私。”   “错都在我,与你何干?”   秦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思维有些转不过来了,印长生你是诡辩天才吧?   她要说什么来着?!   秦宁觉得脑子都点不够用,下一刻,印长生低下头,对上她的眼睛,与她平视:“所以,你多疼疼我,可好?”   他瞳色异于常人,很浅,却又美得惊心动魄,专注看人的时候,仿佛就是把人装进了他的眼里。   秦宁看着自己的倒影,微微吸了口气,胸腔里的心突突突跳着,像是被黑凤啄了。   她猛地推开印长生,带着椅子往后挪了挪。   印长生没动作,他把手放下,搭在桌上,平静地看着她。   秦宁:“我……”   她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才想起了这次谈话的重点:“但你的心魔,不能不除呀。”   印长生道:“想帮我?”   他轻飘飘的一句,就将还说成了帮。   秦宁老实点头。   印长生道:“那就听我的。”   “什么?”   印长生弯唇笑了下:“多疼疼我。”   嘶。   秦宁忍不住又往后退了退,黑凤这嘴啄得也太勤奋了些。   她看着印长生嘴角的笑,终于落荒而逃。   跑回寝宫里,看到黑凤在桌上吃点心,秦宁几步走过去,抓着它揉捏了几下:“你这张嘴!”   黑凤:“???”   “你做什么!放开爷!”   秦宁无理取闹:“你这张嘴,再乱啄,就给你绑了!”   黑凤:“你学疯了吧。”   秦宁没回答,又揉了它好一番,直到玉简有动静才把黑凤放开。   竟是云谷的玉简。   周子森温温和和地问:“小师妹,最近跟师弟怎么样了?”   秦宁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胸口,抿嘴:“一切正常。”   “正常?”   秦宁听见那边的小声嘀咕:“没道理啊。”   “……”   秦宁忍住要丢玉简的冲动,问:“师兄,是有什么事吗?”   周子森道:“啊其实是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就是,名士大会要开始了。”周子森说,“师弟过去作为名士榜榜首,应该是要露个面的,作为主位之一。”   他顿了顿,然后道:“但是现在师弟他,性格比较,比较独特,也不听我们的话,所以……”   “小师妹,你看要不你劝劝他?”   秦宁:“名士大会不是五年一次吗?”   “是这样没错。”周子森解释,“但是前几年,嗯,仙门一度比较动荡,因此推迟了。”   印长生在落青山手持一剑破了仙门之阵,不仅在大家面前揭穿了自己师尊的真面目,甚至在落青山对他拔剑相向。   当初玄水门站在印长生这边,而云谷几个亲传弟子也纷纷不表态,甚至对印长生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   印长生在落青山顶落了结界,其他云谷弟子都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其他仙门。   印长生一袭白衣被血染红,他红着眼,周身都是魔气,怀里抱着被围剿的紫魇宫宫主,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   “你们可以试试,提她一个字。”   放下这句话,印长生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一消失就是三年。   云泽死了,最大的仙门云谷新掌门理应继位,原本众人皆以为是印长生,但他消失三年,掌门却变成了周子森,而孟府的家主也死了,孟轻寒继位。   更有壮大显露的霄凌宫,处处找仙门麻烦的苏慬,哪里还有什么人去关注名士大会。   周子森叹气,但这些秦宁一概不知,他也不会说。   “所以,师弟现在可能就听你的话,你或许可以跟他提一提。”   秦宁犹豫了会儿,然后应了:“好。”   翌日。   秦宁斟酌着该如何向印长生开口,毕竟这是他自己的事。   更何况,他连周师兄的都不听,会听她的吗?   她正纠结着,印长生突然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说吧。”   秦宁一时没反应过来:“嗯,嗯?”   印长生:“你盯着我看了两个时辰了。”   秦宁:“……”   她不自然地摸摸耳朵。   “是有件事。”   “什么事?”   秦宁道:“听说名士大会要开始了。”   印长生闻言抬眼,一语道破:“师兄给你说了什么?”   不愧是你,就是聪明!   秦宁小小声道:“也没什么,就是说你很厉害,名士大会这种场合,你应该出席一下。”   印长生敛眸:“不去。”   秦宁瞬间点头:“好。”   问也问了,她也没办法,只能跟周师兄说啦。   印长生略微有些意外:“你不问为什么?”   “你自然有你自己的考量。”秦宁去摸玉简,准备给周子森回信,“我不太懂这些事,既然你不去那就不去了吧。”   她的玉简才拿出来,却被一只手按住,秦宁疑惑地看着这只手的主人。   印长生把她的玉简拿过去,半晌后,道:“明日,我跟他说。”   秦宁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还是答应了,谁说都一样。   她低下头正准备继续看卷宗,却突然听到身边的印长生问:“你觉得,正道是什么?”   秦宁:“啊?”   突然这么深奥?   印长生转头,似乎是很认真地在听。   秦宁顿时就有了种自己的答案很被重视的感觉。   她不由自主地挺直腰,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又郁闷地坐了回去。   “怎么?”   秦宁:“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那换个问题。”印长生问,“你恨他们吗?”   秦宁:“谁们?”   印长生言简意赅:“落青山顶。”   他说完,秦宁倏忽愣了。 第61章 三日便回   恨吗?   那当然是不恨的!她巴不得去自己赶紧死, 死了一了百了,但问题是,她任务失败了。   秦宁微不可察叹了口气。   “虽然但是······”秦宁小声道, “可能,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印长生挑眉:“你哪里不对?”   秦宁茫然:“我有对的地方吗?”   她绑了他,又欺负其他仙门的弟子, 害得大家都受了伤,这还不算吗?   小姑娘眼里满是不解, 看起来一点恨意都没有, 饶是印长生, 此时也摸不清她的心思。   印长生摸了摸她的头:“罢了。”   这样也很好, 她就该是这样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的。   跌入深渊的, 他一个就足够了。   秦宁不太自在地动了动,不过只一瞬印长生的手就放了下去,他敛眸淡淡道:“名士大会, 名士榜,人人都为这虚名争破了头。”   “但也不过如此。”   就, 还可以装啵。   秦宁想了想, 委婉道:“可以证明你很厉害。”   各大仙门都是以名士榜前列有多少人来证明本门派的实力, 故此, 每个仙门都挤破了头想要在名士榜谋得自己的一席之地。   秦宁问:“既然你觉得没用, 那当初你为什么要参加呀?”   印长生没说话, 眸色却深了些, 因为那人说要参加,他便参加了。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将之前的话题带过, 问:“那你呢?”   秦宁听懂了他的意思,他问她为何要去参加名士大会。   秦宁有些不好意思,她就是闲着去玩的:“因为门口的人说报了名才能进,我就随便报了一个。”   印长生不觉得意外:“所以,也是故意输了。”   “赢了就会暴露的····”秦宁说了一半,突然诧异抬头:“你······是那时候看出来的吗?”   她知道印长生很早就认出了自己,但具体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不是。”   秦宁:“那是,什么时候?”   印长生微微向后,靠在了椅子上,目光有些深远。   至始至终,都不存在看出来,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她。   在岷州那晚,她藏在手里的鞭子就出卖了她。   他允许周子森带上秦宁,不过是想看看,她费心伪装是想要做什么,后来才知道,她什么也不想做,只是用这个伪装,来做最真实的自己罢了。   他微微笑了:“比你想的,早很多。”   她是从岷州开始易容的,又直接从岷州去了落青山,既然不是在落青山认出来的,那莫非就是岷州?   秦宁被这个认知吓了一跳,那她从头到尾,不就是透明的吗?   她神色复杂地问:“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   印长生看了她好一会儿,不知为何,秦宁竟然看出了他眼里似乎看透一切的深远,其中甚至还带着的一点浅淡的调侃:“披着紫魇宫宫主的皮囊,你便只能是秦宁。”   “既然你做可爱要开心些,那便容你可爱,容你顺心。”   这话重重地砸在了秦宁心上,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突然被一条线给串联了起来,她喃喃:“所以你让我住在晚星谷,准许我不去习炼境,教我御剑,都是········”   都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替她瞒着,替她掩护。   “没什么都是。”印长生起身,打断了她的话,“你只需知道,在我这里,你想做什么,那便做什么。”   他顿了顿,弯腰看着她的眼睛:“除了离开。”   等秦宁反应过来,印长生已经走出了门,他没有再留下来磨墨。   秦宁拿起笔,看了卷宗好一会,突然一顿。   印长生作为一个“曾经”的正道之光,为什么会突然问她什么是正道?何况他明明是名士榜榜首,如今却连那个地方都不想踏足。   不想踏足,正道,落青山·······   秦宁猛然放下笔站了起来,追着印长生去了,但却扑了个空。   印长生并未回到他暂住的殿里,最终秦宁让黑凤带着她找到了站在紫魇宫后山下的印长生。   他背对她而立,手里拿着剑,剑上的炎龙隐隐显出龙形,证明他现在心绪不太平静。   背影笔直,依旧穿着一身白衣,如今众人都说他似魔非魔,不是正道,都忌惮他,怕他。   只因他杀了云泽,只因他杀了自己想杀的人。   而她却觉得,这人与她初来这个世界见到的那个印长生是相同的,他也依旧有一身清冷傲骨。   秦宁犹豫了一下,终是小心喊了一声:“长生哥哥?”   印长生握剑的指尖轻轻颤了颤,随即,他轻轻闭眼,掩去了眸底那抹殷红,转身。   秦宁见他回过头来,眸色依旧清浅,微微舒了口气。   云泽是印长生的恩人,是他的师长,甚至可能是他一直以来的启明灯。   但突然之间,这盏灯灭了,印长生亲手把他打碎,他不去落青山,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呢?   秦宁想问,但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若是又触及到了他的伤心事,那又该如何。   她站在原地踌躇不前,却见不远处的印长生突然拿出了玉简,多半就是跟周子森说名士大会,他不去。   秦宁也不想劝他去。   印长生看着秦宁,开了口:“师兄。”   “我会来。”   秦宁倏忽抬起头,什么?   印长生只说了两句便把玉简收了起来,走向秦宁,轻轻笑下:“怎么?”   秦宁问:“你不是不去吗?”   “去。”印长生把轻轻颤抖的剑收了起来,声音很淡,“既然大家都想让我去,那我便去。”   秦宁拉住了他的袖子,印长生垂眸。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再确定他的眼睛红没红,这话怎么听怎么像要去搞事情的:“你真的要去吗?可以不必勉强。”   印长生此时状态确实有些不同,他看着自己的衣袖,目光在那纤细的指尖逗留许久,轻笑一声:“怎么就你让我不要勉强。”   秦宁点头:“我是觉得,知道自己做了这件事会不开心,那就不如不做。”   印长生眯了眯眼,问:“那你觉得我现在开心吗?”   “好像······”有点不开心,秦宁正准备说这个,但一看印长生的眼睛,里面竟然还夹着些笑意。   嗯???   真是他自己想去的?   印长生替她答了:“好像还行?”   秦宁抿嘴默认。   印长生点点头道:“是不错。”   秦宁:“怎么就突然改变想法了?”   印长生道:“因为还有些事没做。”   秦宁:?   你果然是要去搞事情的?   印长生看着她突然瞪大的眼睛,又悠悠补充:“我至多去三天就回。”   回哪?回紫魇宫?怎么着,回紫魇宫都用上“回”这个字眼了。   秦宁硬着头皮:“回云谷吗?”   印长生鼻子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哼笑:“回紫魇宫。”   秦宁一噎,又不由得问:“那你什么时候回云谷啊?”   印长生就不说话了,只盯着她瞧,秦宁缩缩肩膀,莫名怂了,行吧,不回就不回。   不过这次印长生居然不带着她走了?这倒是让她很意外。   印长生决定好后,第三日便走了。   秦宁坐在书房中,看着给自己磨墨的影一,竟有些出神。   半日后,秦宁再一次钻进了紫魇宫的藏书阁,紫魇宫的藏书阁自紫魇宫创建便有了,比她寝宫大出了好几倍。   秦宁就来过一次,为了查以魂换魂。   既然以魂换魂能查到,那关于心魔,也一定能查到。   在藏书阁关了一天,次日一早,秦宁顶着黑眼圈走了出来,身体疲惫,精神却异常亢奋。   她怀里揣着一本书,宝贝似的给严严实实裹着,终于给她在角落里翻到了一本古籍,古往今来,产生心魔的人虽说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秦宁拿着笔画上重点,简单总结了一下,所谓心魔,就是某件事成了心结,在修炼过程中,因为这个心结没有解开,导致灵力混乱,以至于一念之间灵气夹杂了魔气,魔气入体,在身体中与灵气相互纠缠。   寻常人的灵气能压制住魔气,但魔气本身就有邪性,若是受到的刺激过多,加之承受者的心境不稳,那魔气就会变本加厉地将灵气引入,侵染成魔,直至承受者完全被魔气所主导,内心的私欲无限放大,堕落为魔。   要解除一个人的心魔,不仅要解开此人的心结,还要将他体内的魔气清除,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清除魔气,需要借助神器冥清皿。   冥清皿只在二十年前出现过一次,一出现便被各大仙门争夺,最后落在凛云洲的海底。   那海底还有魍魉之阵,加之这些年来,正道中人也没人如魔,散修就算是入了魔,那也是小喽啰,不值一提,故此再也没人敢去寻。   魍魉之阵,上次在海底,也只是见到了魍魉之阵的一角,自己就被海魅那个便宜爹带走了。   若是要拿到冥清皿,会不会再一次触动那个阵?   印长生当初是怎么封印魍魉之阵的?   秦宁在藏书阁门口站了会儿,然后抱着书回了寝宫,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唤上影一:“把巫兽牵来。”   影一领命,正要下去,秦宁又道:“宫里一到三十的傀儡,也顺道叫过来。” 第62章 我心动   落青山, 名士大会最后一日。   首座之上,各大仙门掌门正襟危坐,神色严肃, 不怒而威, 其中,又以云谷周子森为中心。   所有人地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看向周子森的位置, 又时不时瞥向他身旁那个空位。   “决赛都要开始了,应该不来了吧?”   “不来也好不来也好。”   “听说他当年就是在这里手刃了云泽, 若是再来, 触景生情, 惹得他发疯伤了人可怎么办?”   ……   众人小声议论, 坐在周子森身边的景心亦捏着剑,闻言就要站起来。   周子森按住她的手:“师妹稍安勿躁。”   景心亦冷冷地扫了一眼那些嘴碎的人, 声音消失后才气道:“他们怎么能这么说师兄!”   “都忘了当初是谁给他们修习,救他们出魍魉之阵的了。”景心亦没有压低声音,冷哼, “一群白眼狼。”   听到这话的各仙门掌门皆是脸色一变,不再言语。   景心亦这才压低声音, 问:“但是师兄真的要来吗?”   周子森点头:“他说来, 便是会来的。”   “师兄分明不想见到这些人, 为何还要来。”景心亦眉头轻拧。   印长生这些年对各大仙门都视而不见, 甚至若是哪个弟子惹了他, 他也从不手软。   本来自他在落青山杀了云泽后, 各大仙门都忌惮他, 现在更是如此。   周子森只道:“他有分寸。”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师弟会答应过来,难道真的是因为秦宁说了什么吗?   所有人的议论和猜测皆在看到入口处那白衣男子时都停了下来,名士大会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尤其是当年目睹了落青山一事的弟子们, 犹如被掐住了脖子。   来人低垂着眼,衣袂随着动作微微浮动,清冷俊逸,俊美得不似凡人,脸上表情淡漠。   第一次见到印长生的人都愣了,这是你们嘴里说的那个似魔非魔的疯了的印长生?   只见印长生步伐平稳地走到了首座,朝着周子森和景心亦轻轻点了下头,便坐在了他们旁边。   “师兄。”景心亦扭头,确认再三后,问,“只有你一个人啊?可爱师妹呢?”   听到这个名字,印长生清的眸子微微动了动:“在紫魇宫。”   “她不来吗?”   景心亦其实想问的是:你居然舍得放下她一个人过来?   “她为何要来。”印长生抬眸,轻扫了一眼鬼鬼祟祟往这边看的人,“她胆子小,见不得脏东西。”   周围听了一耳的人:……   有被冒犯到。   景心亦懂了,秦宁当年被这些人围剿进了死阵,谁才会想再遇到一次。   纵然是印长生来了,名士大会也是照常开始。   不过主位上的三人都没怎么看进去,周子森偏过头,问一旁一直垂着眸的印长生:“可爱师妹跟你说了什么?”   印长生:“嗯?”   周子森道:“你之前不是不来吗?”   “嗯。”印长生扯了下嘴角,嘴角的笑意薄凉又讽刺。   周子森顿时觉得有点不对,这不是正常情况下的师弟会做出来的表情!   他轻咳一声:“师弟……”   他话没说完,便听到师弟淡淡道:“她不该那么小心的活着。”   周子森没反应过来:“什么?”   “她什么也没做错。”印长生看着下面这一片人,声音慢慢沉了下去,“为何要顶着无谓的骂名。”   “她该堂堂正正的,做她的小宫主。”   而不是走哪都要易容,听着那些不存在的流言蜚语脏耳朵。   周子森哑然:“所以你来,是为了她?”   印长生没有否认,他抬眸,仿佛透过这热闹的名士大会,看到了那日躺在死阵中,了无生气的少女。   他眼底划过一抹红光:“她在这里死,便也要在这里生。”   这话说完,场上徒然爆发出了欢呼声,是此次名士榜榜首选出来了。   “恭喜啊周掌门,这次又是你们云谷博得头筹!”   “云谷真是人才辈出啊。”   周子森站起来,看了印长生一眼:“我相信你有分寸。”   印长生没说话。   直到印长生作为上一任榜首发言时,会场突然安静下来。   印长生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了云谷获得头筹的少年面前。   少年激动得脸都红了,印长生虽然在别人眼里可怕,但在云谷弟子眼里,是神一般的存在。   他鞠了一躬:“印前辈!”   印长生问:“高兴么?”   少年道:“高兴!”   印长生:“知道日后要做什么吗?”   少年愣了一下,然后道:“去万兽潭,寻自己的契兽。”   “然后呢?”   “然后……成为跟印前辈一样的人。”   印长生看着他:“跟我一样的人?”   “守护正道,降妖除魔!”少年信誓旦旦。   印长生道:“守护正道。”   他笑了下:“很好。”   “今日,便教你第一课,看看这正道,是你想守护的么。”   少年有些茫然。   周子森突然站了起来:“师弟。”   印长生抬起剑,刹那间整个会场都刮起了风,风围绕在他的周围,他身体缓缓上升,墨发飞扬。   随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声音很轻,却响彻了整个会场:“有件事想请教。”   “八年前,你们以自以为的正义,在此结下死阵,将秦宁困于其中。”   他的话顿了顿,红瞳显露无遗:“此处的正义,是什么?”   “以谁为中心的正义?正道?你们?还是私欲?”   …   此时的凛云洲。   秦宁坐在黑凤的背上,一再嘱咐:“凤,你既然进不了水,就一定要观察好水面上的情况。”   黑凤:“放心吧。”   “不过你现在身子也没恢复多少,贸然进去,万一又触动了魍魉之阵该如何。”   秦宁想过这个问题,最坏的结果就是触动了魍魉之阵,但当初印长生既然将魍魉之阵重新封印,那也不是说没办法。   所以她又翻了关于魍魉之阵的古籍,魍魉之阵有个阵眼,只要将阵眼破了,那阵法自然就破了。   秦宁见过那个阵眼,毕竟是自己触发过的,她带了这么多傀儡,就不信破不了。   为此,秦宁还特意找了不少避水丸。   她吞了一颗,然后扒拉着黑凤:“记得契印。”   留了一半的傀儡在水面上,时刻准备着若是触动了魍魉之阵,就随时结阵,秦宁带着另一半傀儡下了水。   黑凤在水面上盘旋了会儿,心里一直都有些不安,也不知道印长生回去没有,看没看到它留的东西。   冥清皿作为清除魔气的神器,自然是与魔气有共鸣联系的,秦宁身上没有魔气,但她的血脉此时却有了用处。   巫族人与寻常人不同,体内流淌的血液与灵气都是独特的,对于冥清皿来说,这种异于常人的血液和灵气就是一种吸引力。   秦宁看着自己的指尖,狠狠心,咬了一口。   然后拿出恨姬,在恨姬上用血划了几下,血渗入恨姬中,她扬起恨姬,在海底抽了一鞭。   海底开始暗流涌动,她顺着暗流方向过去,越走海底的生物就越少,她也越来越慢。   等会儿,这里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她心底狐疑时,突然见不远处多了一个明黄的人影。   秦宁愣了愣。   更眼熟了。   那影子移动速度飞快,秦宁还未反应过来,人影就到了她跟前。   秦宁默了默,看着面前的人,哦不,鱼。   她有些警惕,这神经病不是在极寒之境吗?怎么又跑这儿来了?   秦宁往后退了一步:“这么巧啊。”   海魅盯着她,并没有开口说话。   难道八年过去了,他不记得自己了?这就是传说中鱼的记忆吗?!   不会吧,不会又要抓她去生孩子吧?   这次她身边可是有好多傀儡的。   秦宁挺直腰板,见他还是不说话,于是便想走。   才抬起脚,海魅却一把拉住了她。   秦宁立刻扭头,凶巴巴地挣开他的手:“放手哦!不然打你!”   谁知道海魅变本加厉,抬手就要碰她的脸。   秦宁往后一躲,恨姬缠住他的手:“做什么!”   海魅不见生气,他看了眼恨姬,又把视线凝在她的脸上:“秦宁?”   哦,原来记得啊。   秦宁面不改色:“你认错人了。”   海魅顿了下,然后道:“原本可能认错,现在错不了。”   那你还问?!   秦宁面无表情:“不生孩子不认爹,再不松手我放傀儡了。”   海魅闻言,一下子笑出声来,他松开她的手,但也没让她走,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吐泡泡:“你不是死了吗?”   秦宁幽幽道:“还不准诈个尸吗?”   海魅凑近她:“你消失了八年。”   当初在极寒之境,他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秦宁几人就掉进了无间秘境。   掉进了无间秘境的人,出来的没几个。   海魅守了几天都没动静,本以为她已经死在里面了,等他从极寒之境出来,听到的却是秦宁在落青山被仙门围剿死了。   海魅实在想不出来,以秦宁的性格,能做出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惹得各大仙门这么恨她。   但她却是真的没了音讯,一切都无济于事,唯有那两个在极寒之境抢她的人怪怪的。   原来是因为,她没死。   海魅不知为何,这八年来沉寂的精神突然一下子就振奋起来了。   他扬起笑来:“你醒来就来找我了?”   秦宁:“?”   “还找到这里来了。”海魅吐的泡泡越来越密,快要将秦宁都围在中央了。   “不过我现在不急着要孩子。”他自觉这些年沉淀得够多了,够深谋远虑了,于是说,“我听你的,要找让我心动的,两情相悦的。”   秦宁点头:“哦哦哦,你好棒,麻烦让让,我赶时间。”   话音刚落,她感觉自己的腰身被卷住了。   秦宁低头看着腰间的尾巴:“……你干嘛?”   “你说过,要心动的。”海魅还挺认真,“方才察觉到恨姬时,一想到你,我就徒然心动。”   “看到你好生在这儿,还特意来找我,我也心动。”   “你说,这是不是就可以了?” 第63章 你永远慢他一步   “可以你个头!”秦宁用手掰开他的尾巴, “我真的有正事。”   海魅轻声道:“生孩子不是正事?”   秦宁:“……”   海魅在她耳边低语蛊惑:“你这一消失就是八年,在不抓紧,或许下一次就是十六年了。”   秦宁指着身边的傀儡, 认真道:“我真不介意, 今天把你丢上去,给黑凤烤成一条烤鱼。”   被这么威胁, 海魅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笑了下, 尾巴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却没有松开:“说吧, 来凛云洲什么事?”   秦宁:“来找个东西。”   “这凛云洲海底能有什么东西。”海魅抬着下巴, “除了我。”   秦宁觉得很疲惫:“你能好好说话吗?你到底能不能?!”   “哈。”   海魅笑出声来,他眉眼间都是明晃晃的笑意, 衬得他人更魅气了几分。   他道:“凛云洲我也待了好些年,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秦宁问:“冥清皿知道吗?”   海魅脸色微微一变, 神色终于正经了几分,他松开秦宁的腰:“你找冥清皿做什么?”   “自然是有我的用处。”   海魅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突然道:“因为那个小白脸?”   秦宁:“?”   谁是小白脸?   “这几年也听说了不少仙门中的事。”海魅悠然道, “也有些人来找过冥清皿。”   秦宁耳朵立起来:“有人来过?”   海魅点头:“跟那小白脸穿着同样衣服的人来过, 不过没人能找到。”   “这个小白脸对你们这么重要?”   “等下。”秦宁迟疑了一下, “你说的小白脸……不会是印长生?”   “就是你说的九天神袛。”海魅嗤笑一声, “当年追着你跳进无间秘……”   说了一半, 他话头突然收住。   秦宁却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秦宁皱眉:“什么叫追着我跳进无间秘境?”   “没什么。”海魅不想说这个话题, 说出来做什么,让这两人更情比金坚吗?   “不过小白脸既然本事那么大,把他师父都给杀了, 居然还能让魔气侵蚀。”他有些瞧不上,“也不过如此嘛。”   “什么叫也不过如此。”秦宁下意识反驳,替印长生说话,“你知道云泽是谁吗?云谷掌门,仙门第一人,他能杀了云泽,那就说明他比云泽更厉害。”   海魅看她一眼,应得毫无诚意:“哦。”   “他都不来找,你们倒是积极。”他哼笑一声,“他都自己放弃自己了,何苦呢?”   秦宁蹙眉。   海魅看着她的神色,忽的露出一个有些恶意的笑来:“那你说,他都能做出那么大的事,来凛云洲找个冥清皿那不是轻而易举么,他为何不来?”   不得不说,海魅说得有道理。   印长生当初既然能封印魍魉之阵,那来此处找到一个冥清皿自然是一件难不住他的事。   但是他没有来。   秦宁稍稍一想,便想通了,既然印长生有心魔,那他肯定有自己过不去的坎。   都过不去了,为何还要主动来找呢。   海魅等着秦宁这会儿醒悟过来,所有他又接着低声诱语道:“秦宁,你的神袛,他从九天堕了。”   秦宁抬眸:“那又如何?”   海魅一怔。   秦宁:“不管是九天,十八天,一百天,那是你们的天,你们心里的他堕了,我的没有。”   “他依旧是我的神袛。”   海魅觉得不可置信:“你说的这是什么荒唐话。”   “他如今入了魔,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印长生了,仙门百家避他如蛇蝎,你知道吗?还是说你消失这八年,一点外界消息都不知道?”   “是不是不按照仙门百家预想的路走就是入了魔?”秦宁想跟他掰扯掰扯。   她从醒来到现在,每个人都在她耳边跟她不停地念叨:印长生入了魔,他有心魔,他已经变了,不是以前那个正道之光了,大家都怕他,不敢招惹他,生怕惹他生气一言不合就把谁杀了。   不仅忌惮他的强大,还妄想把他往不堪的一处拉,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印长生此时的魔气,巴不得让所有人远离他。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   海魅没反应过来:“什么?”   秦宁撸着袖子,有些生气,拍上海魅的肩膀,她鼓着脸,气呼呼地问:“来,你跟我说说,他是杀了云泽,但是印长生做的哪里有问题吗?云泽那干的是人事吗?不杀他,留着让他把你做毒偶鱼吗?印长生错了吗?”   她叭叭叭一顿输出,直接将海魅给问蒙了。   “你问我做什么?”海魅皱眉,“大家都这么说。”   “就是因为你们都这么说!”秦宁更气了,“惹他不高兴的人,留着做什么,给他拜年吗?难道惹他不高兴了,还得笑眯眯跟人说谢谢?”   “说什么正道正道。”秦宁想起那天印长生问她的话,这会儿突然清醒了,“这所谓的正道,不过就是要一个无条件选择站在他们那边,为他们所用的人,按他们的想法来,站在最高处,当一个无条件对他们好的圣母!”   “这是什么辣鸡正道!”   “印长生又不是他爹,被欺负了还得给他们兜着,说‘好儿子我不生气’吗!”   “凭什么,凭伟大的父爱吗?那他们倒是喊一声爹啊。”   她一口气说完,甚至还觉得不泄愤,于是狠狠地抓了一把海魅的尾巴:“真是气死我了。”   “看把我长生哥哥逼成什么样了。”   一言不合就眼红,还不让她走,还咬人!   海魅:“……”   秦宁扭头问他:“你说!印长生到底错没错!”   海魅:“……”   仿佛他说了错了,这人就得把他尾巴给折了。   他默默把尾巴抽回来:“你激动什么,又不是我说的。”   秦宁秀眉皱着,瘪着嘴:“我就是觉得他挺委屈的。”   “明明做的就是自己的事,就是因为不合那些人心意,就被人忌惮。”她有些烦躁,“这些人都忘了当初是谁在凛云洲救了他们的了。”   海魅稀奇地看着秦宁,小姑娘这表情像是受了委屈的是她似的,恨不得跟人拼了。   他压着不舒服,问:“他在你心里就那么好?”   秦宁一想到,印长生明知道自己是谁,还这么纵容着她,由着她胡来,不仅不戳穿,甚至还给她隐瞒,每次她遇到危险都是印长生第一时间出现。   甚至,在她死后,还用那么危险的方法一魂换一魂留了她八年。   就觉得,这么好的人,凭什么就要被那么多人给离得远远的。   “他哪里不好?”秦宁闷声道。   就是因为他好,所以他就算是咬了她,她都不生气,也只是疼那一下,谁知道印长生疼了多久。   “他可以不来找冥清皿。”秦宁抬起脸,一脸坚定,“但那是他的事。”   “我来找,那就是我的事。”   海底沉默了很久,秦宁没听到海魅说话,于是拿起鞭子就要继续找神器。   这时,海魅突然道:“冥清皿当初被埋在了魍魉之阵下面。”   秦宁动作一顿,侧头:“你知道?”   海魅兴致不是很高,声音都很轻:“我说了,我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又继续道:“但是,打开魍魉之阵,若是不能封印住,那后果不堪设想。”   “当初印长生能封住,是他的本事。”海魅看着她,“你有这个本事吗?”   秦宁捏着恨姬的手微微紧了紧,深吸一口气:“我可以。”   她惜命,不会轻易涉险。   所以做决定后就钻研过魍魉之阵,傀儡不比修士,虽说无心无情,本事不低,但终究是没有修士的灵力的。   好在傀儡够多,秦宁提前在每个傀儡身上都滴上了一滴自己的巫血。   用巫族人的巫术在傀儡身上画了阵。   到时候以她为阵心,再催动她的阵,傀儡就会分掉她身上的修为和灵力,也就抵得上那些修士了。   最后只要她把魍魉之阵的阵眼再一次封印起来就可以。   这个办法虽说有些伤。   但这条命是印长生给的,为他受点伤没什么大不了,受点伤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见秦宁似乎真的不打算回头,海魅突然问:“秦宁。”   秦宁:“啊?”   “你既然说印长生没错,为什么还要给他冥清皿?”他钻着牛角尖,“这样,你不也是跟那些人一样了?”   “为什么一样?”秦宁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找冥清皿,并不是为了让他为仙门做什么事。”秦宁垂着眸,“只是想,让他不要被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困住,他该是什么样,那就是什么样。”   “为了那些东西,让自己每天那么痛苦,哪里值得。”   听完,海魅深深地看着她。   “我看错你了。”   “看错什么了?”   “本以为你只是个会躲在他身后要他护着,处处分神的娇娘。”海魅说,“看来不是。”   “……”   娇娘?   “他为你跳进无间秘境,你为他打开魍魉之阵。”海魅嘴角的弧度扬起,却看不出多少笑意,“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这情谊有多坚定。”   “他为我跳无间秘境?”   “你不知道么?”海魅道,“那日是你跟另外一个人掉进去,可印长生是在外面的,是因为要救你,他才跟着跳了进去。”   秦宁一怔。   “看来也不是不值得。”海魅此时看起来很是悠闲,他的瞳孔里微微闪着暗光,“既然如此,我便帮你一把,冥清皿就在魍魉之阵阵中心。”   海魅抬起手,忽的海底起了无数的小漩涡,他笑道:“我帮你打开吧。”   海魅居然能打开魍魉之阵?   那上次为何他还带着她躲进了那个洞里?   秦宁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立刻驱动傀儡围在身边,与此同时,海底开始震动起来。   低下漫出黑色,染了血的恨姬隐隐发着光,随着黑色的影子飘起来,海底某处也亮了起来。   周围漫起了很多的泡泡。   “去吧。”海魅声音似乎在每个泡泡里响起,密密麻麻的。   秦宁顾不得许多,魍魉之阵一旦开启,若是不速战速决,待会儿封印难度会更大。   秦宁身影消失后,海魅才收起笑意,朝着海面游了上去,停在一条船旁,然后收起鱼尾,上了船。   船上的男子看到他,皱着眉:“是你?”   海魅妖娆一笑:“我以为是谁呢?”   他看着苏慬:“你在这儿守了这么久,她都打开了魍魉之阵,你都不阻止吗?”   “与你何干?”   “我就是随便问问。”海魅意味深长地笑,“还是说,你在想坐收渔翁之利呢?”   苏慬看着他,没说话。   海魅目光却看向海面,轻声道:“你怕是不行,苏慬,你这人,做事永远都晚了那人一步。”   “他可以奋不顾身,你不行。”   苏慬脸色微变,突然站起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海面那头,一个白色声音瞬间跃入了海面。 第64章 你怎么敢   此时的海底, 秦宁在魍魉黑影之间,身手敏捷地冲向了最底下隐隐发光的冥清皿。   身边的魍魉鬼魅寻到活人的气息,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都纷纷朝着秦宁袭去。   秦宁把冥清皿放在怀中, 催动跟黑凤的契印:“凤,列阵!   与此同时, 秦宁将恨姬扔向上方,恨姬在海底圈成了一个圆, 围着她打转。   身边的傀儡也一一散开, 将秦宁围在中间, 秦宁眉间微微拧着, 咬牙催动了傀儡身上的阵。   感觉到体内的灵力被分走的同时,魍魉也被困于这海底的一方世界中, 不能朝海面分散。   只是察觉到海底唯一的活人是秦宁,所有的魍魉都冲了过来,变得更加的暴躁。   眼前的黑影一个一个冲过来, 秦宁不停眨眼,安慰自己:“不要怕不要怕。”   嘴里轻轻念叨着, 秦宁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以她为阵心, 一定要抓紧将阵眼给封住。   这时, 察觉到危机的魍魉鬼怪纷纷狂怒, 海底净是让人骨脊发凉的低吼声。   秦宁一个不察, 被一只魍魉一口咬在肩头, 她吃痛, 瞬间往后退了一步,肩膀上的衣服却被扯破开来。   她拿下恨姬,一鞭子抽散了周围的黑影。   但地下冒出来的黑影却越来越多。   她咬咬牙, 又将灵力分散出去,以巩固住这傀儡列的阵。   此时的海面上,看到紫魇宫傀儡列阵,傀儡身上哪来的灵力,不用想就知道其实秦宁忙用了什么法子。   苏慬气得指尖都掐进了手心里:“她是疯了!”   “你们也没一个正常人啊。”海魅嗤笑,“若是你早一些阻止,她也不至于到这一步。”   “现在说这个,晚了。”   苏慬冷冷地看着他:“你别以为我杀不了你。”   “你是恼羞成怒了吗?”海魅看起来有恃无恐,“你找了她这么多年,现在她出现了,你不想着保护她,还在这儿算计呢?”   “那你到底找她做什么?”海魅问,“搞得轰轰烈烈的,还得罪了各大仙门,到头来,不也眼睁睁看着她受伤?”   “还是说,你想要的,只是得她一具尸首?”   海魅嘲讽道:“当年在极寒之境,若不是你一意要让她站在你这边,你们为何会一起掉进去,苏慬你真是一点数都没有。”   砰的一声。   一缕红线打在了海魅站的位置,早已闪开的海魅幸灾乐祸:“就是到了这个时候,你依旧没想着要去救她。”   “你在跟我生气,跟她生气,跟印长生生气,却不知道她在魍魉之阵里生死未卜。”   说完,海魅拖长声音,挑衅道:“苏慬,你这昭告天下的爱,也不过如此啊。”   苏慬:“闭嘴!”   海魅果真不再说了,他转身,一跃进了海里。   而苏慬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重重的一拳打在了船上:“你让我等,现在呢?你怎么不说印长生会来?”   船舱内慢慢浮现出一个身影:“急什么。”   江陵看着水面,沉吟:“印长生果然是个好苗子。”   苏慬低呵:“江陵!”   江陵转过头看他:“你就是这么沉不住气?”   苏慬眼神阴鸷:“你可知下面是魍魉之阵,她随时会死。”   “这不是没死么。”   苏慬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江陵这才悠悠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印长生这八年将幻境之术用得炉火纯青,但那不过是幻境罢了。”   苏慬:“什么意思?”   “就像我在你面前一样。”江陵指着海面,“从落青山怎么可能这么快赶过来,既然他用了幻境,那幻境终归会消失。”   “顶多,他帮秦宁把魍魉之阵给封印了。”   他声音很淡,散进了风里:“到时候幻境消失,他也就消失了,那不就是你的主场了么。”   苏慬眉头一皱,江陵的身影却是消失了。   秦宁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她撑着一口气,足尖在海底一点,拿起恨姬打散了魍魉鬼怪,与此同时,傀儡的阵终于结成。   她眼睛一亮,朝着阵眼中心俯冲下去。   砸进阵眼时,她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仿佛看什么都不清晰,耳朵里算是魍魉鬼怪别刺耳的尖叫声。   她头晕脑胀,忍不住要捂住头。   这时,一只冰凉的手将她的头按进了怀里。   秦宁迷蒙睁眼,看到印长生布满寒意的眼睛,那双眼睛赤红。   秦宁心里一个咯噔,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拿出冥清皿:“长生哥哥…”   印长生并未听她说话,一手搂住了她的腰,一手持剑。   剑意引着傀儡列阵的凝成的灵气,龙影冲进了魍魉之阵的阵眼。   海底的翻腾终于安静下来。   秦宁耳边风刺耳尖叫声顿时也停了下来,只是头依旧有些晕眩发疼,她忍不住埋在印长生的怀里,轻轻撞了撞,试图让脑袋不要这么痛苦。   肩膀上的伤虽然不疼,隐隐发着黑气,是被咬了的那里开始扩散了。   她想要抬手按住自己的脑袋,但印长生却钳制住了她的手。   “我,我头疼。”   印长生微微垂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秦宁。”   声音发着哑。   秦宁:“嗯。”   “我说了,你的命是我的。”印长生将她肩膀旁的头发给拨开,微微低下头,“你怎么敢。”   “我…”   “我等了你八年。”印长生的唇抵在了她的肩膀上的伤口上。   秦宁微微一颤,原本就不清明的脑子更加混沌了。   下一刻,原本毫无知觉的肩膀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秦宁侧过头,却只能看到印长生的耳朵。   “长生哥哥。”她想要推开他的头,“你做什么?”   印长生又使了劲,秦宁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的牙齿在磨自己的肩膀。   “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几个八年。”印长生磨完就贴在了她的肩头,“你怎么敢。”   他低声道:“我就该把你绑着,藏在晚星谷,那里也不许去。”   又犯病了。   此时周围还有一群傀儡,纵然是她们没什么反应,秦宁也有些难为情。   她眨眨眼,暂时强迫自己忽略掉了肩膀上的痒意。   “长生哥哥,我们先上去,先上去。”   印长生应了一声,抱着她,一起从海底回到了海面上。   黑凤早早就等在海面,看到两人出来,立刻飞了过来:“怎么样?”   秦宁这才算吐出了一口气:“好了。”   说完,她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印长生。   他微微垂着眸,脸上的神色倒是看不出来,眸里的猩红却是将他此时的状态暴露得一览无遗。   秦宁吞吞口水:“我没跑。”   印长生眼皮一掀,沉默地看着她。   秦宁把冥清皿拿出来,递到他面前:“我只是,想给你找这个。”   印长生红眸微微动了动,他嘴角挑起一抹笑:“给我找这个做什么?”   “你也要给我清魔气?”   “不是。”秦宁摇摇头,“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睡一觉。”   印长生眸色微微闪了闪。   “你来紫魇宫后,好像就没好好睡过一觉。”秦宁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瞎胡扯,“你看看你,这眼里全是红血丝。”   黑凤:……   你可以再瞎扯一点。   印长生定定地看着她,忽的笑笑,也没说什么,只把冥清皿接了过去。   秦宁松了口气,她强撑着精神:“名士大会的事,你解决完了吗?”   印长生浅浅嗯了声。   这时,海面上有条船驶了过来,秦宁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紫魇宫的船?   不对啊,她也没调紫魇宫的船。   感觉到腰间的力量一紧,下一刻,秦宁就被印长生抱着飞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条红线从那船内伸了出来,缠住了秦宁的手。   苏慬?!   印长生一剑将那红线斩断。   苏慬也从船里走了出来,两人遥遥对望。   秦宁下意识问:“我们的账还没算清吗?”   苏慬脸色变了变,然后道:“如何能算得清。”   秦宁想了想:“我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苏慬:“……”   他微微吸了口气,抬眸道:“我不是来与你算账的。”   “那你来做什么?”   苏慬:“你是不是忘了我在无间秘境说过的话了?”   秦宁一愣。   她记得,当时苏慬说不要紫魇宫了,就是为了,不用紫魇宫苏先生的身份,来管她。   她当时问他配吗。   苏慬说的是“我配不配,以后你就知道了”。   日后就是现在?!他居然真的是这么想的?   秦宁原本就晕眩的头此时更晕了,她揪住印长生的衣领:“我们…”   印长生淡淡道:“死人不会说话。”   秦宁一时半会儿没懂,她茫然抬眸。   印长生嘴角扯了扯,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慬:“你觉得呢?”   苏慬脸色不变,沉默着与他对视。   印长生抬起手,却忽然低头在秦宁耳边道:“回紫魇宫。”   说罢,秦宁只感觉身体一轻,她被印长生放到了黑凤的背上。   印长生提着剑冲向了苏慬。   黑凤也听印长生的话,转身就飞走了。   秦宁想要拉住它:“凤。”   “你别说话。”黑凤头也不回,“你现在受了伤,在这儿会拖后腿,印长生心里有数。”   秦宁抿抿嘴,却听黑凤道:“不对。”   “什么?”   “这路不对。”黑凤道。   它才说完,她们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空洞,一瞬间就被吸了进去。   秦宁慌忙回头,看到的却是印长生也一瞬间消失的景象。   怎么回事啊?这也不是无间秘境啊!   这时,她眼前却突然一花,视线里的场景突然变换。   一个恍惚之间,秦宁便落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里,她跌落到地上,身体本就木了半边,还没等爬起来,便被一人从后面拉了起来。   一个转身,只见苏慬站在她身后,神色晦暗莫名。   秦宁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被苏慬察觉到了意图,又将她往前扯了一把。   她踉跄着:“苏慬?这是哪里?”   苏慬:“霄凌宫。”   秦宁皱眉:“印长生呢?”   “你想他?”苏慬抬起她的下巴,“为何还要想着他?我对你不好吗?我什么都给你了,你为何还要想他?” 第65章 我不怕你不来   秦宁扭头躲开他的手, 却又被苏慬给捏着下巴转了回去。   “躲什么。”苏慬目光深沉:“为何印长生你就不躲了?”   秦宁看着苏慬,好半晌后突然轻声道:“因为若是他,这个时候一定会先顾及我的伤。”   苏慬愣了愣, 目光落在她的肩上, 白皙的皮肤被咬了霍大一个口,衣服周边都被血浸染了。   他脸色很不好看, 松开手气道:“既然知道自己会受伤,为何还要去受这个苦, 他自己都不急的事, 你倒是奔着去。”   秦宁垂着眼睛站着, 没有说话。   苏慬没等到回应, 只好先黑着脸叫来傀儡去取伤药来。   他一把将秦宁按在了一边的床上,伸手去触碰她的伤口。   秦宁微微侧身, 躲过了他的手。   苏慬的手停在半空,冷笑:“你在跟我置气?”   “秦宁,你是不是在云谷待久了, 就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了。”他冷声道,“你是巫族人, 紫魇宫宫主, 云谷那些人从来都瞧不起的人, 你真以为你跟他们是一路人吗!”   秦宁不是很高兴, 她低着头, 闷声道:“你思想有问题。”   苏慬:“?”   秦宁撇嘴:“为什么还搞血脉歧视?而且还认为自己是被歧视的那个。”   从头到尾都在说什么正道之人瞧不起自己, 这是什么非人想法。   苏慬:“你在为他们说话?”   秦宁:“我实话实说。”   苏慬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 突然坐在她身边,眯起眼睛:“你醒来后倒是变了。”   秦宁默默又离他远了点:“女大还有十八变。”   苏慬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若有所思:“你以前不会这么明面上跟我抬杠。”   至多只是私下一言不合就跑了, 表面上还是乖乖巧巧的,藏着一股劲儿。   现在倒是把这股劲儿都给放出来了,浑身带着软刺,一靠近就被刺伤。   他看秦宁整个人都贴上了床头:“这八年,脾气倒是见长。”   秦宁才不管自己脾气涨不涨的事,她突然想起了之前海上凭空出现的那个空洞。   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你怎么把我带过来的?”   苏慬重新站起来,没看她。   “是幻境。”秦宁想起来了,是江陵才会用的幻境,跟无间秘境那个一模一样。   “你跟江陵串通好的?”   苏慬低着头看她:“是又如何?”   秦宁怎么想都想不到这两个人鬼串到了一起:“你们为何……”   “他有他想要的。”苏慬看着她,话里暗藏着玄机,“我也有我想要的,既然如此,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各取所需。既然苏慬要的是她,那江陵要的……   秦宁倏忽瞪着眼睛站起来:“他要对付印长生?!”   苏慬没有否认。   本来想着这会儿秦宁人已经在霄凌宫了,外面守着的都是苏慬自己的傀儡,她再怎么跑也跑不出去,所以苏慬开始倒是不怎么在意。   但看秦宁一脸紧张,一听印长生有事就妄想拖着受伤的身子出去时。   他的耐心就突然没了,他一把拉住秦宁的手肘:“你现在是在霄凌宫,甚至连我都不避讳就想出去吗?”   秦宁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放手。”   苏慬力量更大:“我若是不呢?”   秦宁的恨姬在手腕上隐隐发着光,上面甚至还有她的血迹。   苏慬一看就觉得气血上涌,印长生他凭什么!   秦宁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苏慬,我会恨你的。”   苏慬被她看得微微一滞,随即冷笑:“恨我?”   “秦宁,你任性妄为,我给你兜着,你挥霍无度,我也给你兜着,你的紫魇宫都是我在撑着,你现在跟我说,你恨我?”   秦宁皱着眉,心里忍不住委屈,这些也不是她做的呀。   她吸了口气,决定不要脸一点,她甩开苏慬的手:“我都还给你了!”   苏慬:“你是不是觉得,什么东西都用物品来衡量的?”   “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要我吗?”秦宁突然说。   苏慬被她这句明晃晃的话给堵得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秦宁不知想到什么,她低声问:“你真的觉得,我把自己赔给你了你就满意了吗?”   这确实是苏慬想要的,想要她有愧疚之心,好好待在他身边。   他反问:“为何不满意。”   秦宁说:“强扭的瓜不甜。”   苏慬:“那也得扭了才知道。”   听完这句话,秦宁沉默了,她甚至有些恍惚。   人都是自私的,为什么印长生他却在她的面前,把最不自私的那一面给了她呢。   “错都在我,与你何干”   秦宁心里猛地颤了一下。   她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愿望,想要见到印长生。   于是秦宁忍着全身的伤痛和无力,一刻不犹豫地朝着这个寝宫的门口走去。   苏慬反应极快地拉住她:“你非要我动怒是不是?”   “苏慬。”秦宁回头平静地看着他,“我生气了。”   苏慬皱眉:“你……”   他看着秦宁的表情,她脸上甚至没有表情,原本亮晶晶的眼睛此时看他,这像是个陌生人一般。   苏慬的心突然就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他闭了闭眼:“我问你,你当初在无间秘境,为何要选我,而不是印长生。”   无间秘境?   那是为了做任务啊。   秦宁自然不会这么说,她道:“你是我娘救回来的,我自然不会看着你死。”   “更何况。”她垂眸,“他会来找我的。”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就算是她现在人在霄凌宫,想要出去,那个人也一定是,在来找她的路上。   她何德何能,让他这么不停的奔赴。   苏慬眼皮狠狠地一跳,咬着牙问:“那你为何跳进无尽深渊?”   “换作任何一个人在下面,我都会下去。”秦宁这下是认真地实话,“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让我良心过得去。”   “良心……”苏慬喃喃一声,忽的笑出来,“秦宁,你也有良心。”   “问完了吗?”秦宁看着他的手,“可以放手了吗?”   “放手?”苏慬重复一遍她的话,然后徒然用力,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我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让我放手?”   “你有良心,我没有。”苏慬用指尖去描摹她的眉眼,“你一直过得太舒服了,不知道我这种人,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就要想方设法拿到,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他扯扯嘴角,轻声道:“我这种人,早就不需要良心了。”   秦宁被咬的那边肩膀撕裂着疼痛,又因为分了太多灵力给傀儡列阵,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她额头冒着细汗,使劲地推他:“放开我!”   苏慬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我劝你保留些体力。”   秦宁摸着手腕上的恨姬,被放在床上时,身体却突然一僵。   苏慬收回手,坐在了床沿,问:“你想做什么?”   秦宁不说话。   这人居然趁人之危,又给她点穴?!   苏慬得不到回答也不恼,他替秦宁扯过毯子轻轻盖上,看向她的肩膀,眸色沉了下,忽然扭头,吼道:“拿的东西呢?!”   宫里的门被傀儡打开:“宫主,来了来了!”   接过傀儡拿过来的灵药,苏慬亲手打开,涂抹在指尖,又将药敷在了秦宁的伤口上。   忽而顿了顿,他看着伤口上那个明显不是魍魉鬼怪的牙印:“这是谁咬的?”   秦宁还是不说话。   苏慬:“印长生?”   秦宁依旧沉默。   苏慬冷笑一声,他将药扔到地上,一把捏住秦宁的嘴巴:“我记得没给你下禁言术?”   “你现在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么?”   秦宁脸被他捏红,眉头都拧在了一块儿。   但还是咬着牙。   苏慬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到点什么:“过去学一会儿你就哭,疼了你也哭,这会儿为什么不哭了?”   一片沉默。   秦宁这会儿在思考若是冲破了穴道,跑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黑凤呢?黑凤不是跟她一起的吗?这会儿去哪了?   “秦宁。”苏慬手上的力量迫使她回过神,“我就在你面前,你眼里究竟有没有我?”   隔了一会儿,秦宁道:“没有。”   苏慬:“好,很好。”   他扭头看向拿药进来的傀儡:“滚出去!”   傀儡听命出去,还带上了门。   秦宁咬牙,豁出去也要把穴道冲破,一定不能任人刀俎!   苏慬看着她肩上的牙印,只觉得碍眼,一股邪火冒上心头,突然低头就要咬上去。   却突然听到一声低咳,灰色的衣襟上染了血。   随即身后被猛地抽了一鞭。   他猝然抬眸,秦宁唇角溢出血迹,原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更白了,她呼吸有些粗重,手里拿着重新回到手上的恨姬:“苏慬,你别碰我。”   “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苏慬想将她嘴角的血给擦掉,“你疯了吗!”   秦宁扭头躲开他的手:“我说了,别碰我!”   苏慬气极:“秦宁!”   “别碰你是吧!”苏慬钳制住她的手,“我到要看看,我碰了你要如何!”   他低下头,秦宁气急攻心,又吐出一口血来。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宫门瞬间四分五裂。   秦宁听到一声龙啸,整个人都松了下去,他会来的,他真的会来的。   苏慬松开秦宁的手,站起身来,看着门口满是煞气的印长生:“你竟然能找到……”   他话没说完,寒剑破空而来,直接指向他的面门,苏慬被迫躲开。   印长生身形瞬间一闪,到了秦宁面前,他俯身,擦掉了她嘴上的血,白衣染血,然后将秦宁抱了起来。   苏慬的红线从四面八方缠绕过来:“你放开她。”   印长生没说话,他垂眸看着怀里的晕晕乎乎的人,红眸里平静无波。   秦宁下意识钻进了他的怀里,吸吸鼻子,眼泪瞬间就出来了:“长生哥哥,我好疼。”   印长生轻轻碰了碰她的脸,低低应了一声。   寒剑一闪,四周的红线都被斩断。   苏慬见面前的的男人抬眸,明明是一张清冷的脸,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瘆人。   他红眸衬得皮肤更加白了,整个人就像是个妖孽修罗。   苏慬心里一突,立刻警惕起来,但看到他怀里哭唧唧的秦宁,就觉得很不甘心。   为什么,在他面前就是不发一言。   他紧紧握着拳:“秦…”   寒剑又一次携着龙影袭过来,印长生淡淡道:“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苏慬怒火中烧,正要动手,忽的身体感受到一股拉力,再眨眼,人就到了林间。   他看着面前的江陵,冷声道:“你做什么?”   “做什么?”江陵道:“你要是跟这个时候的他打起来,就是吃不了兜着走,真那么想死?”   苏慬沉声:“他把秦宁带走了。”   “既然能带来第一次,就能带来第二次。”江陵脸色也有些沉重,“我没想到,他现在竟然连霄凌宫的幻境也能打破。”   苏慬抬眼。   江陵:“还需从长计议。”   ……   这个人身上太冰了,秦宁不由得缩了又缩:“长生哥哥,你身上好冷。”   被抱得更紧了,但他却没说话。   那冰块却慢慢地开始暖了起来,秦宁放心地缩在了他的怀里。   “我好怕。”她软着声音轻声道,“怕疼,怕他。”   “又怕自己死了。”   “那你的魂怎么办。”   “但是好奇怪…”她的脸贴着印长生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哽着声音,“我不怕你不来。”   感觉到耳边的风停了,印长生似乎停了下来。   秦宁撑着睁开眼睛,对上了印长生幽深的红瞳。   秦宁手紧了紧,下意识道:“长生哥哥,冥清皿…”   下一刻,那双漂亮妖冶的红眸突然放大。   秦宁瞳孔微微一缩,话音消失,他的怀抱温暖,唇依旧是冷的。   两人依旧还在空中,而印长生站在剑上,带着一股狠劲,在吻她。 第66章 你是奢想   印长生的吻又凶又狠, 秦宁头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又被他掌了回来。   秦宁脑子有些闷,就在她以为自己会缺氧而死的时候, 被松开了。   印长生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嘴角, 又下移,握住了她的手。   手心很凉, 传过来的灵气却让她的身体都是暖的,他垂着眸, 给她梳理着经脉, 而后又勾着唇问:“为何不推开我?”   秦宁抿抿嘴, 没说话。   她现在都还有些懵, 但她却没推开印长生。   谁都不可以碰她,他可以。   她恍惚了下。   “终于赶上了!”两人身后突然传来黑凤的声音, 它飞到旁边,“霄凌宫是什么鬼地方,爷飞了半天都没飞出来。”   看到秦宁饱受摧残的模样, 黑凤呸的一声,怒道:“苏慬这杀千刀的!”   秦宁笑了一下,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时候松了下去, 她扯着印长生的衣服, 轻声道:“我们走吧。”   被这么打断, 印长生也没再追问。   他轻轻在秦宁眉间点了一下:“睡一觉。”   紫魇宫。   印长生从秦宁房里退出来, 黑凤立刻飞过去:“怎么样了?”   印长生道:“她受了魍魉的鬼气, 身体发寒。”   黑凤瞬间听懂了他的意思, 立刻就要飞进去。   印长生却突然唤住它。   黑凤不解,却见印长生伸手,从它头上拔了一根毛下来。   “?”黑凤捂着头, “你做什么?”   “去吧。”   印长生没有解释。   他回到自己的宫里,伸出手来,另一只手里拿的是一根头发,是方才从秦宁那里拿来的。   将黑凤的羽毛和那根头发放在桌上,印长生一时没动。   炎龙问:“你要看什么?”   印长生红眸幽深,他看着那根头发,嘴角的弧度很浅:“若是她也怕我入了魔,那该如何?”   炎龙:“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要如何?你有什么可以选的?”   “印长生,你如今还有什么顾忌吗?你没有了?就算她怕了你又如何,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就算是赔,她也能把余下的八辈子都赔给你了。”   “哦对,你说她不欠你。”炎龙轻哼一声,“你什么时候学学苏慬?那个不要脸的玩意儿都嚷着让秦宁欠他,你到好,啧。”   它说着,才发现印长生压根没听它在说话。   炎龙叹了口气,正经了些:“她不会怕你的,你看她像是怕你的样子吗?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塞进你怀里了。”   这句话不知哪里触动了印长生,他低低笑了声:“是啊。”   现在她已经能主动埋在他怀里了,可他却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   她为了他去凛云洲,去打开魍魉之阵取得冥清皿,让自己伤成这样。   他不知,她是感激,还是害怕。   感激他为她做的一切,害怕他像其余人嘴里那样,入了魔,失了心智。   炎龙看着桌上的头发和羽毛:“看看不就知道了。”   印长生自从上次在无间秘境被摆了一道,这些年来一直都在钻研幻境。   拿到秦宁的头发和黑凤的羽毛,就可以利用幻境,看到她们去之前,和在凛云洲海底某个时刻的事。   “你既然都拿来了,还在犹豫什么?”   印长生指尖在桌上轻轻点了点。   他不知道看到的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炎龙这些年也算是跟印长生有了灵魂上的默契了,所以它一语戳心:“所以如果她真的怕了你,你就会放弃了吗?”   印长生垂眸,毫不犹豫:“不。”   说完他自己却是笑了下,他拿起那根头发,红眸里满是偏执的深情:“是呢,怕了我又如何。”   “秦宁,你最好是,不要怕我。”   炎龙心里嗤了一声,就算她怕了你,你除了在她面前藏着自己的不堪,你还敢干什么。   不过看到印长生的表情,它也没再说话。   这些年这人过得已经很辛苦了,就算是周子森,也不知道的辛苦。   落青山的阵中,他几乎是冲进去看到地上之人的一瞬间就一剑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喂进了不省人事的秦宁嘴里。   忍着剑阵的巨痛,强行分离出自己的一魂,将秦宁保了下来。   而阵外,站着的是他一直崇敬着的师尊,是他一直以来唯命是从的高高在上,被世人尊从的师尊。   炎龙亲眼看到了印长生似乎如何入魔的。   他尊敬的人,以不堪的目的,带着愚昧的仙门众人,为了一己私欲,为了那虚幻的名声,将他所爱的人,围剿陨落在这死阵之中。   印长生一直以来以都以仙门正道为己任,到头来,这些正道却都是一群愚人。   他多年来坚守的正道之心,在失去一魂后,彻底不稳了。   落青山后,他虽然在世人面前是一副天地皆不能动的模样,但回到云谷,将秦宁藏在了冰室里后,却独自浑噩了三年。   每日清醒的时间屈指可数,这点时间还用在了给秦宁疗伤稳魂上。   其余时间,他每时每刻都在被魔气侵蚀,他将自己困在了密室里,独自争斗。   那些日子,炎龙几乎都认为每日看着秦宁就是他与魔气抗争的动力了。   炎龙不知最后他是如何才能压制住那些魔气的,只知道三年后,他就已经很少露出自己的魔气了。   他几乎在冰室里待了八年,整个人都被寒气侵蚀,导致身体常年都是冰冷的。   炎龙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顽强到这种地步。   它过去一度认为,印长生会死,但他却一直扛了下来。   它看着印长生慢慢在那缕头发上施了幻术,不由得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从名士大会回来,印长生这魔气就没收敛过,若是这次出了什么问题,炎龙也不保证印长生会做出什么来。   半空中慢慢凝结起了雾气。   自秦宁从紫魇宫出发直到凛云洲,一时没什么发现,印长生也没说话。   他的指尖轻轻蜷起。   若是,若是她真的怕了他。   她不能怕他,他锁也要把她锁死在身边,她不能走。   “你的神袛,从九天堕了。”   “那又如何,他依旧是我的神袛。”   “他哪里不好。”   “每天为了那些事情痛苦,他不值得。”   直到看到少女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魍魉之阵,饶是炎龙,此时也没反应过来。   它从没想过,在秦宁眼里的印长生竟然是这样的。   更没想过,她所想的,居然跟世人不同,甚至是在印长生都还在跟自己做斗争时,她已经全面地站在了他这边。   炎龙一时语塞,它看向印长生。   印长生的指尖蜷了又伸,最后又蜷起来,直到面前的雾气不见,少女的声音消失,他都一动不动,表情也都没变过。   ……   秦宁再睁开眼,入目的是熟悉的紫魇宫寝宫房顶,身体上的疼痛已经没了,但是却有些无力。   她偏过头,只见印长生坐在桌前,手里把玩冥清皿。   秦宁轻轻舒了口气。   听见动静的印长生抬头,他的瞳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他随意将冥清皿放在了一旁,起身走向她。   秦宁这会儿轻松下来,脑子也有空想其他的了,她看着印长生的脸,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之前剑上的那个吻。   她眨眨眼,然后往后缩了缩,默默拉上被子盖住了半边脸。   印长生坐在床头,也没给她把被子拉下来,他伸手,将秦宁露在外面的手给拉了过去。   秦宁被冰得一个激灵。   印长生抬眸:“怎么?”   秦宁小声道:“你以前没这么冰的。”   那会儿就算是抱着她,也是暖暖的,这是体内有魔气的缘故吗?   印长生微微顿了顿,又平静接着道:“没什么问题了。”   秦宁默默点头。   印长生又慢慢道:“经脉虽是通了,却没有下次。”   秦宁又乖乖点头。   印长生看她一眼,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秦宁总觉得气氛不太对,她露出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悄悄往后收。   印长生没有放开,而是将她另一只手也给拉了过去,两只手并在一起,他低头看着她的指尖,然后用自己的指尖轻轻碰了碰。   这个动作让秦宁怔了怔。   印长生将她的手抬起来,轻轻抵在唇边,说话时气息扑在她的指尖上:“知道你去凛云洲时,我想了很多可能性。”   有点痒,秦宁下意识蜷缩了下手指。   她抬起眼,有些茫然。   “想你是又跑了。”   “也想你为了还我,也想同苏慬一般,用冥清皿与我清算。”   “也想你怕了我,怕我入了魔,再也不是你以前追着的印长生。”   秦宁张了张嘴:“不是……”   “嗯。”印长生轻轻笑了下,“不是。”   “我过去不懂情爱。”他默了下,又接着道:“你过往为何追着我,我不知道。”   “你为何口口声声说爱着我,我也不知。”   “我独独知道,你不爱我。”   秦宁指尖一颤。   “每次你跑,你与其他人在一处,我都不止一次想,一定要把你绑起来。”他语调很低,像是轻喃,“但一见到你,又舍不得,你明明那么娇气。”   “所以不停在追,想你停一停。”   “也自私想把你留住。”   “所以也从没去奢想过,有一天你会朝着我奔赴。”   他把秦宁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慢慢俯身,双眸越来越近,浅瞳里满是她。   他的气息喷在了秦宁的唇边,顿了一下。   见秦宁没躲,他才微微闭眼,一个很轻的吻落在了她的嘴角。   秦宁一直看着他,直到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又睁开。   他轻轻抚过她的头发,叹道:“你满足了我所有的奢想。”   “什,什么奢想?”   “你就是奢想。” 第67章 真是秦宁   印长生说完, 秦宁很久都没说话。   她直愣愣地看着他,想着这个隔着被子的轻吻,脸上后知后觉地烧了起来, 又往里缩了缩。   他知道的, 她不爱他。   秦宁微微蹙着眉,可是, 如果不爱,为何方才她不躲?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胸口, 甚至, 这里还在激烈地跳着。   印长生见她整个人都要埋进去了, 于是阻止了她的动作, 将被子往下扯了些,露出了她的鼻子。   轻声问:“有什么想说的吗?”   “或者。”他顿了顿, 道:“有什么想做的?”   想做的?   秦宁脑子此时有些没转动,她抬起眼睛,目光下意识停在了印长生的唇上。   薄唇颜色很浅, 但却不苍白,看起来, 就很好亲。   “我……”   注意到她的目光, 印长生眸色微沉, 凑近了些:“嗯?”   好近好近!   只要抬起来一点点, 就可以亲到了!秦宁微微吸了一口气:不对, 为什么要亲?   秦宁别开视线, 忽的看到了桌上方才被印长生丢下的冥清皿。   她瞬间就想起了正事:“我想给你清了魔气可以吗?”   印长生默了半晌。   他没想到, 在这种时候,这个人居然还能把脑子里的东西分开,想到魔气的事情。   无声叹了口气, 印长生也不想逼她太紧,对于他来说,现在有的已经够了。   所以他起身,走到桌边将冥清皿拿了起来,很顺从她:“好。”   “不过你身子还没恢复。”印长生说,“使用冥清皿需要很多灵力和精力,你暂时不可。”   他将冥清皿放在了秦宁的枕头边上:“好好休息。”   秦宁坐起来,把冥清皿拿过来放在手里研究,印长生也不再打扰她。   他走前,又回过头来,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秦宁抬起头:“什么?”   “想做什么,只管做。”印长生道,“包括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直到印长生离开,寝宫的门被关上,秦宁依旧抱着冥清皿思考他的话。   好半晌,她抿抿嘴,然后往后倒在了床上,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黑凤从窗外飞进来,见她的模样,哼了一声:“遇到什么好事了?”   秦宁:“嗯?”   黑凤觉得稀奇:“许久没见你这么笑过了。”   秦宁揉揉脸,无知无觉:“我笑了吗?”   黑凤翻了个白眼,忽的又反应过来:“刚才印长生来过了吧。”   “嗯。”   “怪不得。”黑凤飞到她面前,“我又啄你了吧?”   秦宁:“……”   她恼羞成怒地捏住它的嘴巴:“你可闭嘴吧。”   翌日。   秦宁一早起来就去了藏书阁,虽然暂时不能用冥清皿,但还是可以再熟悉一下。   只是,她才出了寝宫的门,影一便走了过来:“宫主,宫外的阵法里,突然闯进了很多修士。”   “修士?”秦宁下意识便认为是云谷的人。   她醒来之事,前有宋玄衣,后有云谷,孟轻寒,苏慬,其余仙门应该不知。   那会是谁擅闯紫魇宫?   秦宁刚想去看看,印长生便从另一头走了过来:“不用管。”   秦宁:“你知道是谁?”   印长生:“嗯。”   他淡淡道:“一群不知所谓的废物。”   秦宁:“?”   哥哥你人设稳一下,怎么眼睛还没红,就说出这种叛逆的话来。   秦宁还未明白过来,便看印长生拿起了玉简。   周子森听起来很是焦急:“师弟!也不知是谁把小师妹醒来的事说出去了,现在各大仙门都往紫魇宫去了,你回去了吗?我与心亦不时便到。”   印长生对着玉简道:“我在。”   他另一只手抬起来,寒剑成形:“师兄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印长生道:“我在晚星谷的谷内设了一个幻境,师兄看看,那幻境,可还在。”   “好。”   见印长生收起玉简,偏过头看秦宁。   在他开口前,秦宁抢先一步道:“我要去!”   印长生微微一滞。   秦宁道:“他们来紫魇宫,找的就是我,你又替我顶上是何道理。”   “你不能,总站在我身后。”   “让我也跟你,站在一起一次。”   印长生浅瞳微微闪了闪,然后轻轻勾起嘴角:“好。”   秦宁想了想,又道:“你先别出去。”   印长生静静地看着她,虽没有问什么,但秦宁却知道他这是拒绝的意思。   她轻哼一声:“他们现在本就因为你入魔对你不满,若是再看到你在紫魇宫出现,与我在一起,说不准又编排你什么。”   印长生看到她眼里的愤慨,手抬起来,将她的眼睛蒙住。   秦宁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世人如何看我,与我无关。”   他轻声问:“你在为我生气么?”   天啦!   你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问我?   秦宁拉下他的手:“你不生气吗?”   面前的人眼里有浅浅的笑意。   他气,八年前就已经气过了,那时觉得这世上也不过如此。   现在这些人已经挑不起他的波澜。   印长生:“你不是说,为了这些人不值得么?”   秦宁:“话是这么说……”   她猛然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话不是她在凛云洲给海魅说的吗?!   印长生不答这个问题,而是道:“所以听你的,不气。”   “我早与你绑在一起了。”他垂眸看着秦宁拉着自己的那双小手笑了一下,“生怕世人不知道,我与你绑在一起。”   秦宁:“……”   她摸摸耳朵,这个时候了,还做什么说这种话。   她忙道:“反正,你先不要出来,这是我紫魇宫的地盘,我还是能护着你的。”   听完,印长生神色敛起来,低低应了声:“好。”   到树林那阵法之外,果不其然看到了很多仙门的修士,出了玄水门和云谷,几乎正道仙门都在这儿了。   那阵仗,好像下一刻就要闯进来似的,秦宁恍惚还以为,自己又要被围剿了。   不对,这架势,好像真的是。   上一次是意外,是她做任务有意寻死,这一次还能让他们如愿吗!   那必不可能!   秦宁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紫魇宫宫外的阵法,寻常人要过来,要费上好一番心思,但若是强行破坏,也不是不可。   秦宁骑着巫兽,恨姬从手腕上解开,朝着阵外试图硬闯的几个修士挥出去。   她拿出以前的架势,看着面前这对人,抬着下巴:“什么时候,我紫魇宫也是说闯就闯的地方了?”   有个人低喝:“真是秦宁!”   秦宁一眼看过去,不认识。   再看看其他人,好像也不认识。   八年前被围剿时,她也只对云泽眼熟,除了那个什么易之西,其他人也没见过,更何况她当时着急着想死,哪里还管这些人是谁。   这次她倒是有耐心了,甚至还有耐心问:“你们是谁?”   带头的几人脸色微微一变。   前一日突然听闻秦宁死而复生,加上印长生在名士大会上的那一番惊人言论。   众人深信不疑。   这些年,霄凌宫宫主苏慬满世界都在找秦宁的尸首,加上还有个印长生。   若不趁早把秦宁解决掉,以绝后患,怕是以后整个正道都要动荡不已。   如今还没听到苏慬回到紫魇宫的消息,故此,大家才赶来了这里。   秦宁能死一次,就能死第二次。   只是,这一句“你们是谁”着实让所有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你八年前如此大费周章地将她置于死地,现在还想硬闯人紫魇宫,到头来,人反问你一句“你是谁”。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倒是极强。   “秦宁,你抢我门弟子契兽,致各门派弟子在魍魉之境陷入困境,皆受了伤。”有个穿着黑色道袍的男人道,“过往更是嚣张跋扈,仗势欺人,哪门弟子没被你伤过。”   秦宁一边听一边点头。   诶,还真有点不好洗。   原主做的那些事,她也可以认了,只不过那时不找她麻烦,说明做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至于后面的事…   秦宁抬起眼:“自己没本事,就说是我抢的。”   “易之西呢?他倒是出来啊,就知道告状?”   她一说完,对面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秦宁眨了眨眼,问后面飞来的黑凤:“他们怎么了?”   黑凤:“易之西死了。”   秦宁惊讶:“死了?”   黑凤故意扬着声音“八年前,在落青山,印长生一来,就把这没用只知道告状的东西祭天了。”   秦宁:“……”   她慢慢转过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来:“原来如此。”   “所以呢。”她问,“你们现在是想,给他报仇,要杀了我么?”   为首的男人冷哼了一声。   秦宁摸摸身下巫兽的毛,道:“要说我抢契兽,那便罢了,反正你们自己没用,又不承认,我也没办法。”   “要说我在凛云洲打开魍魉之阵的事…虽然你们不听,但我还是要解释一下。”   她微微皱眉,故作苦恼:“本来我也想打开,但是那个易之西啊,他一直将自己无用的怒火发在我身上,还偷袭我,要不是他偷袭我,伤了我,害我被海魅抓住,魍魉之阵会打开吗?”   众人不知为何,脸色又是一变。   秦宁继续道:“我也知道,你们是不会听的,反正我是紫魇宫宫主嘛,脏水往我这儿泼,你们都还是干干净净的,还是高高在上的正道人士。”   “今日呢,我本意也不是这个。”秦宁摇着头,抬眸,“我就是有点不懂,烦请各位道长解释一下。”   “听说,你们最近都在传印长生入了魔,人人忌惮。”停了下,秦宁又道,“不配作为正道修士,你们正道所不能忍受了,是么?”   她掰着手指,一本正经:“我教你们修习,带你们试炼,倾尽所学,还在危难之际以身犯险,救了你们大家。”   “到头来,因为我杀了一个恶人,实力强大,想做点自己的事,然后就被所有人不容。”   秦宁在一片安静中缓缓疑惑问:“说起来也是奇怪,你们怎么没人叫他爹啊?”   “毕竟只有你们爹爹才会无私奉献啊。” 第68章 我给他撑腰   此时的地底, 一片黑暗里。   有人突兀地轻轻笑了一声。   “也就她会这么说了。”   “家主的意思是?”   孟轻寒轻轻拖着下巴,道:“这些道理,这些老顽固会不懂吗?”   他嗤笑:“但他们会承认吗, 那不就是将他们的面子放在地上踩。”   “他们只认自己, 若不是孟家有实力,怕是也会被他们踩到地底。”   孟轻寒道:“印长生那日在名士大会不是说过了么?”   名士大会这种热闹, 孟轻寒自然是要去凑一凑的,只是他没想到今年的名士大会竟然这么热闹。   印长生一句“正道是私欲”, 又狂又直接, 丝毫不掩饰他的魔气, 直接将所有仙门长老都给问得不敢说话。   他句句向着秦宁, 一字一句将当年的事剖开了,碾碎了喂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最后反问:“她哪里错?”   “还是说, 你们觉得她错了,所以她必须错。”印长生垂着眼睨视众人,“你们算什么?”   “配吗?”   全场, 竟然是没一个敢说话。   孟轻寒笑道:“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可是精彩得很呐。”   身旁的仆从问:“既然印长生说了这话, 那这些人为何还要来紫魇宫?”   “为何?”孟轻寒挑眉, “他们能错吗?自然是不能的, 更何况是被一个入了魔的晚辈教训, 这能忍?”   孟轻寒说完微微疑惑:“不过, 印长生难道不知道, 这些人说不通吗?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他身旁的仆从微微摇头:“属下也不知。”   “我都不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孟轻寒摇摇头,又道,“罢了, 这与我们无关,今日只要他们动了,到时候我们来场英雄救美就行。”   仆从:“……”   “属下有一事不明。”   “嗯?”   “他们这么做,不怕印长生最后又像八年前一般…”   孟轻寒脸色微微一变。   他语气晦涩不明:“怕什么,如今秦宁跟印长生同生同死,只要秦宁死了,印长生就没了半条命,他们求之不得。”   “他们忌惮印长生,但印长生身后站着云谷,他们不敢动,便来动秦宁。”   “没听到放出来的消息么?”孟轻寒意味深长道,“苏慬在霄凌宫,秦宁把大半紫魇宫都给了出去,此时无依无靠,甚至身体还大不如前,此时不灭了她更待何时?”   “同生同死?”   孟轻寒不再说话了。   他知道秦宁早该在八年前的阵中灰飞烟灭,但不知但为何又被救了出来。   直到前几天,才听到消息,是印长生换了一魂。   这消息为何这么细致,想都想的出来。   除了霄凌宫那位还有谁,怕是也跟他抱着同样的想法。   孟轻寒的手微微捏紧。   以魂换魂,就算成功,印长生也愿意将自己与秦宁绑在一起,同生同死。   在那种千钧一发的瞬间做出这种举动来,这不是疯了么?   他抬起头,看向地面,又想到了什么,道:“拿照明珠,把这里弄亮一点。”   仆从:“啊?”   此时的地面上,对面的仙门众人一片安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秦宁的恨姬飞回来,缠绕在她的手上,她眨巴着眼睛,真诚地问:“怎么没人说话?”   “简直是一派胡言!”有个人站出来,“你八年前就一直缠着他,自然是帮着他说话。”   “是啊。”秦宁承认得毫无压力,“那我不向着他,要向着你吗?”   她秀眉一竖:“你配吗?”   那人又道:“他护着你这妖女,八年前将你带走不说,如今又为了你大闹名士大会,哪里是正道容不下他,分明是他自己堕落。”   “等会儿。”秦宁转过头,“名士大会?”   发生了什么?   印长生不是作为榜首出席的吗?   但这时,没人说话了。   秦宁随手指了一个人:“来,你来说。”   被指着的人想起那日,微微一顿,哼道:“一切不都是因为你?你们如今倒是狼狈为奸了。”   那日,印长生一句“正道是私欲”出来,整个名士大会都沸腾了。   一边是新的后辈,一边是经历过当年之事的前辈,两者的沸腾全然不同。   秦宁的解释,跟印长生那日的话所差无几。   唯一不同的是,印长生只是在通知,他似乎不在乎别人听不听得进去,说完便走了。   愣是没人敢拦,那状态,谁拦谁死。   秦宁当时就觉得印长生是去搞事情的,没想到,真被她猜中了。   不愧是她的长生哥哥啊。   这么酷。   秦宁此时看着面前的这些人,顿时觉得有些恶心   她觉得这些人无可救药:“你们到头来,还是觉得他是错的是吗?”   她点了点头:“那也好,就这样吧,我就是与他狼狈为奸了。”   众人一愣,没想到她承认得这么干脆。   但是秦宁一承认,就等于他们有了更充分的理由了,所有人立刻就要动手。   这时却看面前的少女笑笑:“既然你门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辜负你们这颠倒黑白的能力,我更要给他撑腰了。”   她拍拍手,傀儡一个个的从她身后冒了出来:“那之前的账就来好好清算一下,谁先来?”   秦宁知道,这些人既然敢真的大张旗鼓地过来,肯定是听说了什么。   但是紫魇宫没那么好闯,这些傀儡身上还有她之前在凛云洲时分出去的灵力,加上她回来后,在印长生的帮助下,将这周围的阵法都重新设了个。   只要敢进来,她肯定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欺负她这时候身体不行?   哼!   也不看看她背后是谁在!   有人问:“什么帐?”   秦宁一脸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表情:“你是聋了吗?”   “你爹你不认了?”   “都站出来,承了我长生哥哥的情的,今天你们要是谁不把这声爹喊了,谁也别想走。”   “放肆!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哎呀呀,你这人奇怪的很呀。”秦宁让巫兽吐了他一口唾沫,“我又不是你们正道的人,现在想用你们的条条框框来说我无理取闹?”   “在我紫魇宫,我秦宁就是正道。”她趾高气扬,颇为恨铁不成钢,“你们这群人,才是无理取闹!”   “不是说我是妖女吗?”她颇有无赖的架势,“我就不做人事了,你们怎么着吧?”   “快点,我赶时间呢,谁先来?” 第69章 孩子生了?   俗话说, 无赖最怕遇到无赖,众人都被秦宁这一出无理取闹给震惊了,你看我我看你, 竟然是被这一番话给惊得忘了他们最初过来的目的。   秦宁杏眼一挑, 硬生生将当前的局势给扭转了过来。   她骑在巫兽上,一搭一搭地晃着脚, 见没人动,也没了耐心, 于是直接用恨姬将最前面一个最眼熟的人给绑了过来。   这人一进了这阵中就觉得不对劲, 他猛然瞪大了眼睛:“你不是……”   秦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将他没说完的话给打断:“我不是什么?”   不是应该此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地弱女子?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是怎么一回事?   秦宁用鞭子拍拍他的脸:“别扯那些乱七八糟的哦, 我记得你,你当年也在凛云洲。”   这人脸色唰的一下变得很难看, 他紧紧闭着嘴不说话。   “嘿。”秦宁双手叉腰,“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是?”   “你以为我更闹着玩呢?”她恨姬毫不留情地抽在了这人身上,“把我这坏人的面子往哪搁?”   这一鞭子下去实在是没留情, 于她来说,这人是来欺负她的, 打一鞭子算轻的了。   于印长生来说, 这些年加上当初受的那些, 这鞭子还不够呢!   阵外的众人看了, 纷纷提剑往前:“秦宁!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秦宁就等着他们气极防备心不大冲进来的这一刻。   她用恨姬抓着方才被打了一鞭子的那个修士往后退了一步, 火上浇油:“你们都对我盖棺定论了, 我还要法和天做什么。”   “等会儿!”踏入阵法的众人纷纷一惊, “这里有古怪!”   “来不及了。”秦宁拍拍手,傀儡从林子的四面八方涌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说起来都是印长生有远见, 要不然,紫魇宫真的禁不住这么多人的硬闯。   秦宁正色:“结阵!”   她话音一落,仙门众人纷纷往后退,却都被困在了印长生事先准备好的幻境里。   在紫魇宫不远处暗暗观察的苏慬冷哼:“没脑子。”   江陵站在他的身侧,看着他幻境上那些个陷入陷阱的修士,轻轻一笑:“要有脑子,能这么容易就受骗么?”   苏慬回头看他,皱眉:“你还笑得出来?”   “有什么笑不出来的。”江陵道,“成大事的人就不应该把目光放得这么浅。”   “不过倒是出乎了我的预料。”他略一挑眉,“这短短的时间内,他们居然连宫外的阵法都给换过了。”   江陵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慬:“你气吗?你现在是局外人了。”   苏慬沉着脸。   当初紫魇宫什么都是他包办的,甚至秦宁第一次将印长生绑回来,也是他将人放走了。   如今,进不去的那个竟然成了他,而设阵的人变成了印长生。   他面色阴郁地一掌拍在身边树上,树瞬间就倒了下去,地面都颤了颤。   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导致他跟秦宁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明明站在秦宁身边那个,应该是他才对。   印长生,又是这个印长生,处处都是他!   他只是让她学学怎么管这紫魇宫,她就像是没了半条命,现在到好,印长生说什么她都做。   更是处处都在维护他,凭什么!   江陵看着他的反应,微微勾了勾唇,道:“虽然出了点意外,不过总体还是不错的,至少她现在还是在强撑着不是么。”   苏慬点头:“那底下还有个伺机而动的孟轻寒,他们没那么多精力。”   “不出十日。”江陵悠悠笑道,“她自然就会到你霄凌宫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苏慬说,“我没功夫陪你这一次又一次地折腾。”   他说完转过身就要走。   江陵跟上他:“你觉得你还有回头路可走吗?”   “你现在在她眼里就什么都不是,除了背水一战,你没有别的选择。”   苏慬脚步忽的顿了顿。   他手捏成拳:“你只管好你自己。”   “难不成你要放弃了?”江陵看着他的背影:“让她待在印长生身边?”   苏慬摇头,随即又道:“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我只想告诉你,秦宁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印长生害的。”江陵说,“她心性单纯,印长生从小却是从血海深仇里爬出来的,她玩不过。”   苏慬回过头:“什么叫被他害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江陵靠在一棵树上,慢慢道,“印长生去极寒之境,是我让人给他透的风,包括那个护身令。”   “当初我看中的是他。”   苏慬冷冷看他一眼,江陵耸肩:“你不得不承认,他比你强不是么?”   苏慬的红线缠在指尖:“我只想听重点。”   “重点就是,我知道你们要去极寒之境,并且是我把你们放进去的。”江陵似乎实觉得有些无奈,“秦宁一定要当时追着印长生进去。”   “还说……”他饶有兴趣,“她怀了印长生的孩子。”   红线瞬间绷直,苏慬抬眸:“胡言乱语!”   江陵看他一眼:“你急什么。”   “我在境中给了她那么多机会可以逃。”江陵叹了一声,“我让她不要进,海魅也可以带她离开,甚至,在进无间秘境前我也让她选了,她从没想过,要退缩。”   “我有时候还觉得她挺奇怪的,明明是为了印长生去的极寒之境,却是为了你选了无尽深渊。”   江陵略微思索,然后咂咂嘴:“小姑娘思想深度不错,前途不可限量啊,还将你们折腾的团团转,为了她要死要活的。”   他的废话苏慬选择不听,而是觉得另一番话的可信度不高:“照你说的,那你为何要如此帮她。”   “这个嘛。”江陵轻轻笑了一声,“我觉得这个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   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苏慬冷声:“你之前认识她?”   “有过一面之缘。”江陵倒也不避讳,“不过我不是你们,我这个岁数了,对你们这些情爱从来不感兴趣,只是挺久没遇到这么个有趣的人了,上一个还是印长生。”   “只是印长生他不愿呐。”他似乎还觉得惋惜,“印长生这狗脾气,谁能拉得回来呢?”   “那我只能,另想办法了,找个能拉他的人。”   江陵剩下的话没说完,苏慬却懂了,当初那个该进无间秘境的人,是印长生。   但印长生不愿,江陵便让秦宁进去,以此来牵绊住他。   苏慬徒然生出了一股怒气。   江陵最后道:“所以,你要知道,秦宁这些年经历的一切,都是拜印长生所赐。”   “你也只敢这时候跟我说这个。”苏慬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那目光似乎是要将江陵吃了。   “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江陵轻飘飘地打开他的手,“而我,还有最后的棋子。”   “不论你是出于要得到她,还是要保护她。”江陵语气轻缓,“你都没得选。”   “除非,你想毁掉她。”   苏慬:“你在威胁我?”   “不是。”江陵看了眼紫魇宫的方向,“我只是在跟你商量,希望最后我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低喃一声:“这不是该得的吗?”   苏慬睨他一眼:“你想要什么我不在乎,往后你若是再动她,无论如何,我都会先杀了你。”   江陵笑笑,不置可否。   紫魇宫那边情况有变,打算先看看另外一个对手,探探虚实的孟某人。   宛如一只土拨鼠,才到两人脚底,便没头没尾地听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待两人离开,他想了想,又带着仆从钻了回去。   ……   紫魇宫外。   秦宁揉揉眼尾,打了个哈欠,得了她灵力的傀儡将被幻境困住的仙门众人围住,也消耗了她不少体力。   她抓住那个唯一一个被她抽了一鞭的修士,用鞭子抬起他的下巴:“看到了吗?”   修士看着宛若失了神,在原地不动的众人,冷冷点头:“看到了。”   “怕吗?”   他默认。   秦宁压住上扬的嘴角,虽说是借着印长生的幻境造次,但是这感觉太爽了,以前光顾着做任务了,都没好好体验过。   这反派不香吗!   我就是坏,我就是要为所欲为!   眼看着秦宁虽然用手压着嘴角,那狷狂的笑意,却止都止不住,被她抓住的修士背脊不知怎么的,忽然一凉。   秦宁招招手,弯着眼睛:“来。”   处于劣势时就要有眼力见,修士微微凑过去。   然后被一巴掌拍开,秦宁皱着眉,颇为嫌弃:“没叫你呢。”   修士:“……”   随即,一抹白色的身影缓缓地落了下来,站在巫兽身边。   此人眉目清冷,眉眼如画,正正瞧着,就是天人之姿。   修士的腿却在天人面前瞬间就软了,谁说印长生不在这里,好来趁机找秦宁麻烦的!   对方像是没看到他,而是微微抬头,看着巫兽上的姑娘,轻声问:“现在我可以出来了?”   这是,这是那个魔化的印长生能用的语气吗!   修士开始恍惚了。   “可以了!”秦宁从巫兽上跳下来。   印长生适时伸出手将她扶着,轻轻搭着她的胳膊:“嗯。”   这会儿那些人还没从幻境里出来,秦宁还能撑一会儿,她无比执着:“来,你爹来了,叫!”   修士战战兢兢抬眼去看这个“爹”。   对方一眼瞥过来。   他猛地一抖:“我…”   好汉不吃眼前亏吧!其他仙门的修士都还在一个人的幻境里呢。   修士咬着牙:“爹…”   秦宁抬手又要动手:“没吃饭吗?”   印长生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勾唇道:“罢了。”   秦宁疑惑。   印长生淡淡道:“他还不配。”   修士精神一下子就恍惚了,他不配,印长生居然连这个都觉得是他们不配。   “确实不配。”秦宁想了下,决定放弃这个念头了,刚想把事情解决。   突然有个人的声音冒了出来。   “是不配。”   孟轻寒站在远处,盯着秦宁的肚子,语气阴恻恻的:“我方才听人说,你在极寒之境,说你怀了印长生的孩子。”   “那孩子生下来了?”   “那就配了?”   秦宁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印长生却是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   顿了一秒后,他俯下身子,凑在她的耳边,含着笑意:“孩子?” 第70章 想好再说   什么孩子?   哪来的孩子?   秦宁吞吞口水, 她这还没理清跟印长生的关系呢,又不是海魅,咋还能蹦出个孩子?   但看印长生看着自己肚子的目光, 秦宁默默伸手, 用手捂住自己的肚子,挡住他的视线。怎么总感觉这人的目光像是她已经怀上了呢?   她小声嘀咕:“什么孩子啊?”   她龇牙对着孟轻寒:“你不要胡说哦!”   “不对。”秦宁突然反应过来, 转头看向孟轻寒,“你怎么在这?”   “我想在自然就在了。”孟轻寒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秦宁和印长生的孩子上, 若不是听了那一嘴, 那不是还被蒙在鼓里?   那他岂不是惦记了一个孩子的母亲?   这让孟轻寒略感不适。   孟轻寒:“你说你怀了他的孩子, 什么时候的事?”   秦宁纳闷:“我也想问呢, 什么时候的事?”   孟轻寒的眉梢微微一松:“你的意思是没有?”   秦宁问:“谁跟你说的?”   孟轻寒皱眉:“你当年在极寒之境····”   闻言,秦宁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光, 当年去极寒之境时,她确实跟江陵胡诌了这个,但是这事不是只有江陵知道吗?   江陵这个阴险小人, 不仅掺和了苏慬,现在还勾搭上了孟轻寒?   这要是真的, 那这人该是何等的恐怖。   秦宁顿时警惕:“你见过江陵?”   “他叫江陵?”孟轻寒在记忆里过了一遍, 发现没这个人, “不熟, 不认识。”   秦宁看了印长生一眼, 怕他脑子里多了些有的没的, 于是小心解释:“那什么, 上次他在极寒之境把我拦在幻境外了,我就随口唬他的。”   印长生本就知道这是假的,过去的秦宁满嘴都在跑马车, 哪里有那么多真话。   他微微成眸:“他拦你?”   想起那个时候,秦宁就觉得莫名其妙,也有些不安:“他好像知道很多事。”   知道每个人的身份,甚至知道苏慬来极寒之境是去杀印长生的。   印长生:“他是古境主。”   秦宁:“!!!”   她声音都高了几个度:“那个欺负你的还想要你命的古境主?”   书里最大的那个反派BOSS,在他面前她都只是个小喽啰那个?   看着她瞬间炸毛,印长生轻嗯了一声。   孟轻寒听到这个名字,也稍稍愣了下,古境主这个人他并不陌生,但也只是听说过,此人行踪诡谲,一手幻境用的用得炉火纯青。   无间秘境就是他的幻境,一度让人听而生畏,只是此人行事向来低调,也没见做出什么事来,为何突然针对起了秦宁和印长生?   秦宁此时就怪自己当初经验不足,没有好好看剧情,这古境主到底要做什么她也不清楚,无论如何,他就是要对印长生不利就对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秦宁瞬间就有些不安,她下意识揪住印长生的衣服。   面前的人方才还嚣张得不行的表情这时突然就变得忐忑,见她抿着嘴,印长生伸手将她的眉心抚平,问:“担心我?”   “什么担心你。”孟轻寒想着方才听到的话,本就看印长生不顺眼,此时更是不顺眼了,他嗤笑一声:“印长生,你自己惹的事自己不清楚吗?还想连累她?”   就他?把秦宁害成这样?他就不配站在秦宁身边!   印长生冷然抬眸:“嗯?”   孟轻寒自以为自己懂了一切,他抬起下巴,一副胜券在握的模:“秦宁,你知不知道你当初是为何掉进无间秘境的?”   知道。   此时站在印长生身边,秦宁竟然有些小心虚,要是他知道自己当初进无间秘境和在落青山陨落,都是在她的计划内,他会怎么想?   这个孟轻寒,怎么搞事呢!   秦宁瞪他一眼:“要你管呢?”   “我为何不管。”   孟轻寒不解,这人怎么这个反应?不是好奇,求着他说出真相吗?   “我告诉你,都是因为你······”孟轻寒话未说完,印长生的剑猛地朝着他的面门袭过来。   他闪身躲过,了然道:“好啊,印长生,你这么紧张,所以你是知道为什么的对吗?”   “那你还恬不知耻地让她在你身边,跟着她来紫魇宫。”孟轻寒极为挑衅地看着他,字字戳心,“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一魂换一魂救了她,难道不是你亏欠她?”   印长生的剑嗡的一声。   秦宁警觉抬起头,看见印长生的眸子开始泛红,她一个激灵,一把抓住他的手:“哥哥冷静。”   她扭过头看还没意识到危险来临的孟轻寒:“孟轻寒你能不能闭嘴!”   孟轻寒觉得秦宁是被印长生骗了,骗得彻底,到现在还在替他说话。   他恨铁不成钢,咬着牙:“你是被卖了还在帮着数钱。”   “秦宁,我什么都给你,都比不过一个骗你这么久的伪君子?”   秦宁拿着鞭子就要冲上去救这神经病一条狗命,但手却被紧紧捏住,她回过头,印长生的瞳色已经全然变红,她的手被捏得发疼。   孟轻寒自然也发现了印长生给的不对劲,但他依旧把话给说了下去:“若不是他,你会掉进无间秘境吗?你只是代他承受了这一切而已!”   孟轻寒手里的气剑拿起来,盯着秦宁和印长生在一起的手,就这时候,秦宁依旧没想着要挣脱。   孟轻寒:“你傻不傻。”   一旁瑟瑟发抖的修士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往外躲,脚步彩钢迈开,一阵劲风刮来,直接将他吹得砸在了一边的树干上。   修士吐了口血出来,惊恐回头,飓风中心的男人墨发飞扬,怀里桎梏着一人,他足间踏着一把剑,手里还拿着一把。   这······   修士突然从脚底生出了一股寒意。   八年前,印长生就是这样从那阵中走出来了,就连怀里的人都一模一样。   空中的印长生垂着眸看着地上的孟轻寒,红瞳看不出什么喜怒:“说完了?”   孟轻寒:“你还想听什么,我还能说。”   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秦宁不知道孟轻寒哪里触碰到了印长生的逆鳞,只单单几句话就把印长生刺激成这样,拦都拦不住。   秦宁搭着他的手:“哥哥!”   “别怕。”印长生将她的手给放了下来,说话的语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依旧没什么起伏,“他太聒噪了。”   秦宁:“然,然后呢?”   印长生将她的头发整理好,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柔声道:“乖,闭眼。”   !!!   这话秦宁可太熟了,每次印长生要做什么见血的事情,都会让她闭眼。   “不行。”秦宁眼睛睁得更大了,她奋力眨着眼睛,“我眼睛不舒服,闭不上。”   印长生笑意浅了点:“你是不是又怕我了?”   秦宁否认:“我没有,我不是。”   她再一次强调:“不是都说过了吗,我不会怕你的。”   她把手盖在印长生的耳朵上:“孟轻寒说什么都是他在胡言乱语,你别听进去啊。”   “秦宁,你早不离他远一点,落青山之事便还会发生第二次!”孟轻寒同样御剑起来,“你究竟能不能清醒一点。”   我看你才需要清醒一点。   秦宁扭过头:“你可快闭嘴吧。”   “不论如何,今天我都要把你带走。”孟轻寒道,“古境主现在跟苏慬联起手,就是奔着他来的,你何必要趟这淌回水。”   “在我逍遥境做家主夫人,和和乐乐不是更好吗,我没那么多血海深仇,也不会将你置于这种危险的境地,更不会让你给我垫背。”   你他娘的,为什么就能这么自信呢!   秦宁生无可恋,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印长生抱着冲向了孟轻寒。   两人站在剑上,他一只手将她的头按住,埋在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还能持剑与孟轻寒打起来,这是何其的不将孟轻寒放在眼里。   秦宁想要扭过头,却动弹不得,她只能闷声劝说:“哥哥······”   印长生的声音响在头顶:“我不听不想听到的话。”   “那你想听什么?”   我说!   “放开她!”孟轻寒此时也真的是有股莫名的勇气,“你还想再害她多久。”   印长生似乎没听见似的,手里的动作一点没停下来,他对怀里的人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   秦宁一愣:“什么?”   “若他说的是真的,你该如何。”印长生一剑刺中了孟轻寒的右臂,然后停了一下,“你是代我受了这些,代我入了无间秘境,甚至,是因我而死。”   秦宁惊了:“你在说什么胡话。”   孟轻寒捂着流血的手臂,抬起头:“你看,他都承认了,你还不信。”   印长生的剑又飞了出去,孟轻寒不得不躲过后退。   印长生垂着眸,看着怀中的人:“嗯?你该如何?”   这时,原本被困在印长生幻境的仙门众人终于出了幻境,每个人神情都有些恍惚,乍一出来,都被这满天的狂风给吹得往后退了一步。   有人惊叫:“是印长生!”   众人没想到,这才一会儿功夫,印长生居然就已经到了,明明是打算趁他不在好动手的。   再一看,印长生此时就是入了魔的状态,众人更慌了。   秦宁察觉到动静,立刻想要回头看,却被印长生强行掰了回去,他捏着她的脸,直直地看着她。   这感觉,跟她刚醒来那时就很像,那会儿印长生还给她吃了逍遥境那乱七八糟的药。   秦宁腿顿时一软。   秦宁有些绝望:“不是,不是因你而死的。”   她要怎么解释,她一直都是在自己作死,甚至是自己冲进的那个死阵。   印长生轻轻摇了摇头:“这不是答案。”   刚到紫魇宫外的周子森一看这情况,脑袋都大了,这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弄出这么一遭了。   他着急上前:“师弟!”   印长生只看了他们一眼,便松开了秦宁的脸。   周子森对景心亦道:“师妹,师弟这会儿情况不太好,你等会儿把可爱师妹带过来。”   景心亦点头,但看着空中那密不可分的两人,又有些迟疑:可,师兄不会更疯吗?   见云谷的人来了,孟轻寒咬着牙问:“秦宁,我再问你,你跟不跟我走。”   “哪来的野鸡?”景心亦御剑落在他面前,“这有你的事吗?”   秦宁一声不还没说出口,印长生便捂住了她的嘴:“不急。”   秦宁茫然。   印长生:“你的话,可以换个地方说。”   顿了片刻,他接着道:“慢慢说。”   秦宁总觉得他的意思就是:你给我先想好了再说。   印长生说完,便抬起头看着周子森:“这里,就麻烦师兄了。”   周子森:“?等会,师弟你······”   他的话并没能说完,印长生便瞬间带着秦宁飞入了林间,只一刹那,就不知道飞到哪个幻境里了。   景心亦惊了:“师兄!”   周子森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皱了皱眉:“罢了,先把这里处理好。”   这边的秦宁只感觉眼前一花,再一回神,就看到一个莫名眼熟的地方。   半晌后,她缓慢转转头,终于看清了这里是哪里。   当年她关着印长生的地牢?   与当年不同的是,此时的地牢干干净净,灯火明亮桌椅齐全,甚至还有张铺满了细软的床。   要不是有了过去的经验,秦宁甚至觉得环境还挺好。   还有点,自愧不如。   这真的不是用来衬托她当初的恶行的吗。   她得嘴被印长生捂着,只能懵逼地询问:“唔唔?”   印长生带着她进了地牢里,咔的一声,将地牢的门关上,然后将秦宁放在了床上。   垂眸看着她,指尖划过她的眉眼:“现在,想好要怎么答了吗?” 第71章 我都知道   她要怎么答!   她这不是标准答案吗!她就差拿个测谎仪出来了, 她真的不是因为印长生死的啊!   但这个情况,同一个坑能掉两次吗!不能!   于是秦宁试着问:“要不,你提示一下?”   印长生拂袖坐在她的身边, 闻言低笑了一声:“提示?”   他说:“你怎么不让我把答案写给你?”   秦宁弱弱道:“也不是不行。”   印长生笑意敛了些, 沉声唤她:“秦宁。”   秦宁缩缩脖子,印长生虽然说把她带到了这里, 但也没怎么限制住她,于是她从床上坐起来, 小脸正色:“长生哥哥。”   印长生替她把头发整理到身后:“嗯。”   “你做什么听孟轻寒那个神经病胡言乱语呢?”秦宁抓住他的手腕, 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的话你不听, 你听他的?”   “那到底谁的话份量更重?”   印长生差点被她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给糊弄过去了,他眯起眼睛:“你要我听你什么话?”   秦宁:“我不是因为你进去的。”   印长生定定看她半晌。   秦宁一脸为难, 她腾出一只手来给印长生扇风,希望他的眼睛赶紧恢复正常,慢慢安抚:“我说真的。”   印长生注视着她的动作, 然后慢条斯理地问:“你为何会去极寒之境?”   秦宁顿了顿,她本想说是因为想抢了羚瑞草, 威胁他跟她回紫魇宫, 但是印长生明明早就知道, 她不爱他。   那说的那些不就都是谎话吗, 那他分分钟又会失控。   师乐太难受了。   她苦着脸, 不知从何说起。   “我可以给你一个前提。”   突然听到印长生的声音, 秦宁没太反应过来:“什么前提?”   印长生盯着她的眼睛, 似乎看到了她的灵魂深处:“我知道你不是秦宁。”   我知道你不是秦宁……   不是秦宁……   秦…宁…   秦宁一点点地瞪大了眼睛,然后不受控制地往后移,却被印长生一把拉了回来。   他细细用目光去看她的脸, 带着股让人觉得可怕的偏执:“很多次我都在想,你这张皮下面,住的是谁的魂。”   秦宁磕磕巴巴:“我,我……”   神啊!   印长生到底是什么神奇物种!她不紧把她马甲扒干净了,甚至还知道她这壳子换了个人?!   印长生问:“有了这个前提,知道该怎么说了吗?”   这要怎么说!   说我确实不是原来的秦宁,你们只是一本书,我是来走剧情的?   会不会被打死?印长生会觉得她疯了,然后两人一起疯。   秦宁紧张得眼睛不停地眨,她搅着手指。   然后她的手指被印长生冰凉的手覆上,印长生一根一根的将她的手掰开,然后细细地点在她的指尖,一点一点的打着转。   “我有很多时间听你说。”   秦宁只感觉自己的指尖痒得不行,她想缩回来,但知道缩回来也没什么结果,她有些挫败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印长生勾了下嘴角:“许是那日你来地牢就知道。”   秦宁噎住。   找块豆腐吧,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她不死心地问:“地,地牢那日吗?”   “嗯。”印长生看起来此时格外的好说话,像是眼睛红着的那人不是他,将秦宁紧紧桎梏住的人不是他一样。   似乎是看到秦宁有点丧气,他笑了一下:“不过,也是后来才确认。”   秦宁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   她甚至忘了自己的处境,有些幽怨的抬头:“那在你眼里我岂不是个跳梁小丑。”   印长生嘴角弯着:“不是。”   “在我眼里,你是可爱。”   秦宁:“……”   她抿抿嘴,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想笑,但这个时机有不太合适。   嗯?刚才气氛不是还挺紧张的吗?   怎么突然变得有些温情脉脉了?   可能是知道印长生不会真的伤害自己,有了底气,秦宁那胆子突然就上来了。   印长生:“现在可以说了?”   秦宁抬起头,然后看着他的眼睛:“那你先告诉我。”   印长生缓缓问:“什么。”   秦宁想知道,那番话里触动印长生的是什么。   所以她问:“为什么你听了孟轻寒的话反应却那么大?”   印长生稍稍一顿,还没等他有什么反应,秦宁已经反客为主,直直地看着他:“你这一言不合就想暴走的脾气得改改,什么事情你都要红眼,都不给我心理准备的。”   印长生:“……”   秦宁反正已经坐在了他的怀里,她毫不避讳:“来,你先给我说说。”   印长生:“……”   他微微吸了口气,看着自己怀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混沌的脑子里头一次闪过一丝清明的头疼。   这丝头疼却又被后面扑过来的情绪给覆盖住,他身体又开始紧绷。   印长生一只手将秦宁搂住,然后紧紧圈住她:“对,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你要如何,恨我,还是离开我?”   秦宁动了动,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她微微蹙眉,然后叹了口气,用手捧起他的脸:“你别急呀。”   她扭过他的脸:“你都把我关在这里了,你还怕什么?”   虽然这里的环境跟“关”不怎么搭边,但是意义还是在的。   秦宁突然反应过来,印长生是在她的地盘关着她?   印长生转过头来看她:“怕你跑。”   秦宁亲身下场指导:“那你不是应该把我关在晚星谷吗?”   印长生勾了下唇:“也可。”   秦宁一顿,有点嚣张过头了。   她赔笑抬头:“说笑的,这里我也跑不掉。”   “所以你是觉得,你害我进了无间秘境,所以我会恨你对不对?”   印长生没答。   秦宁道:“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我不是。”   印长生垂着眼,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   秦宁闭了闭眼,终于下定决心,道:“我确实不是原来的嗯…姑且也叫做‘秦宁’吧。”   “之所以会做那些你觉得奇怪的事情,是因为只要我按照原本秦宁做的事情走,死后我的灵魂就可以回家了。”   “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印长生皱了皱眉。   秦宁道:“所以你要知道,不管是极寒之境,还是无间秘境,都是我自愿进去的。”   她吸了一口气:“甚至,落青山那个死阵,也是我自己进去的,我早就知道,这里有个死阵等着我。”   说到这里,秦宁觉得不如一口气说完,反正也只有印长生一个人在乎这个,她也不想让印长生信我勾自己,又陷入这种自我的困境中。   “我不是因为你死,也不是因为任何一个人,是因为我自己。”   秦宁说完,有那么一会儿没敢去看印长生的眼睛。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坦白了,说出来就等于,把所有的一切推翻。   秦宁曾经想,如果印长生知道,自己牺牲了那么多费力救的人,是自己找死的,他会不会气得再把她杀掉?   可是她今日看到,印长生仅仅其实因为孟轻寒这么一段话,就能失控成这样,她却又不忍心,不忍心这么骗他。   他甚至,知道那是个虚情假意在他身边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的人,却还是义无反顾地一次又一次地护着她。   她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她不能让他一直在这种自己困着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挣扎。   抱着自己的人半天没了声音,秦宁鼻子突然感觉到有点酸,她低声道:“对不起。”   半晌,头顶的人低声道:“你哪里对不起?”   秦宁吸吸鼻子:“我一直在骗你。”   印长生抬起她的脸,将她眼角的泪擦了,然后哑声道:“我八年前就在等,等你跟我说实话。”   秦宁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印长生声音似乎带着颤抖,他问:“你回家了吗?”   秦宁眼泪唰的就落了下来,她抱着他的腰,哭得直打嗝:“哥哥,我没家,没家了呜呜呜呜。”   印长生:“所以还是我自私,把你拉回来了。”   秦宁摇头:“不是。”   “如果不是哥哥,我就死了,就彻底消失了。”秦宁说,“哥哥,我生下来就没人爱,只想好好活着,我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个人,这么爱我。” 第72章 我不够   秦宁扑在印长生怀里哭得昏天黑地, 印长生给了她太多例外和纵容,让她觉得自己可以哭得再伤心一点也没关系。   她揪着印长生的衣服擦着眼泪,哭得忘我, 完全忘了现在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处境。   许久后, 抱着她的人轻轻按着她的脖颈,语气很轻:“怎么会没人爱你。”   怎么会有人呢?   记忆太久远, 秦宁也记不太清了,她后来的时间, 多半都躺在床上, 有人在外面打闹, 有人在外面说笑, 还有人每天都在等着她死。   开始还有人记得她,后来就没了, 谁都会忘的,更何况是来往人这么多的福利院。   只有护工会每天给她打开电视,看着那些外面的世界, 让她多点念想。   秦宁还在抽噎着,印长生的吻就印在了她的额头上:“我会爱你。”   秦宁一怔。   印长生没有怪她, 没有后悔, 还在告诉她, 他爱她。   在她愣神的时候, 那吻又落到侧脸, 将她的眼泪轻轻吻去:“比谁都爱你。”   秦宁不自觉地揽住他, 她侧过脸, 捧住了印长生的脸,两人面对面对视。   “你自私,自私要留下我。”   “我也自私, 我自私地想要回去。”   她吸吸鼻子,自顾点头:“那我们扯平了。”   印长生深深地看着她,没答话。   秦宁微微仰起头,两人眼睛现在都差不多红了,只是她是哭红的:“哥哥,这世界上,没有谁不是自私的。”   “但是你的自私,是为了我,这就是最好的了。”   她抿抿嘴,抽噎着说:“我以后,也会为你自私的。”   “为了我…”印长生话音顿了顿,隔了很久,他才慢慢问,“为了我自私,是何意?”   秦宁抽噎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眼睛,眼睫都哭湿了,看起来楚楚可怜,但耳朵却又慢慢红了。   “就是,就算我是因为你而死,也是我自私的想要你好,心甘情愿为你死,不会怪你,更不会恨你,你爱我…”   她声音低了些:“我也会很爱你那种。”   印长生的眼神徒然间变得幽深。   秦宁想起了之前印长生那番独特的诡辩言论,然后学习能力极强地举一反三。   “就是以后做的一切,都是自私地为了让你更爱我,不能爱别人那种。”   说完,她问:“可以吗?”   她一说完,发现印长生的眼睛更红了。   秦宁:“???”   “我哪里说错了吗?”   “没有。”印长生嘴角勾了下,“没说错。”   可你眼睛又红了!   印长生将她死死地困在自己的怀里,语气沉沉:“这是你说的。”   他微微低头,抵着她的额头,又重复:“这是你说的。”   以后都不能反悔。   既然是他的了,既然允许了他的自私,死也是要跟他死在一起的。   秦宁一小只被他圈着,捧着他脸的手都都有举不起来了。   “我说的我说的。”她指尖在印长生的脸上轻轻扣了扣:“那你能把我放开了吗?”   印长生:“不能。”   秦宁:“啊?”   印长生低低笑了一声:“让我再抱抱。”   秦宁想了想,反正这会儿,周师兄他们也在外面,她一时也不急,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安抚好印长生。   她点点头:“那你多抱抱。”   她在印长生怀里扭了扭,然后把手挤进了他的腰间,也牢牢环住:“跟哥哥贴贴。”   印长生身体很冰,就算是她贴着,也抵挡不住他散发出来的寒意。   以前不是这样的。   肯定是这八年来出了什么事,或者也是魔气引起的体内的寒气。   秦宁觉得给他清洗魔气刻不容缓了。   印长生垂眸看着一个劲往着他怀里钻的秦宁,总想把她抱得更紧一些,最好是合为一体。   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疯狂叫嚣。   一个舍不得她疼,一个恨不得将她融进骨血里,让她刻上自己的专属印记。   他总在撕裂,一份理智,一份疯狂。   却每次在遇到她时,那份疯狂都会被激起来又被她给压下去。   等他晃神回来,怀里的人已经没了动静,呼吸绵长。   默了会儿,印长生伸手,把她抱起来,走出了地牢。   本以为这地牢能把她关上一两日,却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就把她完好无损地送了回去。   把秦宁带回寝宫里,放在床上,似乎是察觉到了动静。   怀里的人动了动,蹭着他的手,很是信赖。   印长生俯身,轻轻抚过她的眉眼,又落下了一个吻。   这个人,终于是他的了。   不是他的强取,也不是豪夺,不因为其他,只是为了他,是他的了。   从秦宁的寝宫里退出来,印长生径直御剑去了宫外。   正好撞上回来的周子森他们。   周子森看到印长生,他的状态依旧没变,又看看他的身后,没看到秦宁,心里忐忑:“师妹呢?”   印长生:“睡了。”   周子森:“……”   景心亦:“……”   两人对视一眼。   周子森笑了下:“啊哈哈,那挺好的,挺好的,怕是累坏了。”   景心亦神色复杂地道:“好像也没多久。”   周子森拍了她一下,示意她别说了。   印长生睨了两人一眼,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迷。   “外面如何了?”   现在这情况,看起来师弟是有神智的,还能正常说话。   于是周子森正色:“回去了。”   云谷过来,加上这里还有个印长生,自然没人敢继续找事。   只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师弟也不能一直把师妹带在身上,又不是什么物品。   周子森皱眉:“师弟,我觉得,上次在名士大会说的那些好像没什么效果。”   印长生淡淡应了声:“嗯。”   “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印长生红瞳里没什么情绪,“即是如此,那便也不用留。”   景心亦和周子森皆是一惊。   “师弟?”   “师兄?”   怎么感觉现在的印长生介于疯与不疯之间呢?   印长生似乎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他看着紫魇宫外的这层幻境:“这里是她唯一的清净之处。”   言下之意,不允许任何人过来打扰。   周子森觉得有些难办:“可是这些人好歹也是各大仙门的…”   印长生打断他:“那又如何?”   “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个魔头。”印长生似乎还笑了一下,“魔头杀个人,有何奇怪。”   周子森:“……”   景心亦皱眉:“师兄不要这么说。”   印长生不在意这个。   景心亦转头对周子森道:“现在这些仙门正道乌烟瘴气,师兄或许也是做了好事呢?”   周子森没好气看她一眼:“就你懂。”   只是这长长久久以来的仙门,真的是想给破坏就能破坏的吗?   “对了。”周子森想起了上次印长生请他去查看的事,“晚星谷外的幻境,确实是有人去了。”   印长生微微抬眸:“谁?”   “不知。”周子森也疑惑,“能擅闯云谷的人也没几个,更何况是你晚星谷的幻境?”   印长生眯了眯眼:“有一个。”   “谁?”   “古境主。”印长生眼里红光闪过,“江陵。”   …   秦宁一觉醒来就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天呐,昨天那么惊险刺激温馨动人的时刻,她居然睡过去了?   睡过去了!   都怪昨天大起大落,情绪太紧张了。   她在床上裹着被子滚了几圈,在被子里哼哼唧唧。   然后滚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秦宁一顿。   随即被子就被人剥开了。   印长生将她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醒了?”   秦宁露出一个头,点了两下:“我居然睡着了。”   “嗯。”印长生脸上露了点笑意,把她头上那些绒发给整理好,“你居然睡着了。”   秦宁被他的笑闪得有些脸红,然后下巴抵在他的怀里:“你带我回来的吗?”   印长生嗯了一声:“不然?”   “我以为你会把我关在那里。”秦宁说,“最好关它个十天八天的,把你以前受的苦都给找回来。”   印长生似乎认真考虑了下:“你希望我这么做?”   “你把那里布置得都快要比得上我这寝宫了。”秦宁有恃无恐,“在哪待也是待,哥哥,你心不狠啊。”   印长生把被子拿开扔到一边,将她抱起来放在坐在腿上:“心狠?”   “要怎么心狠?”   秦宁顺势圈住他:“你不是应该说对着我你心狠不起来吗?”   印长生低低笑了声:“不是。”   秦宁:“?”   “你若是跑了。”印长生慢慢道,“那就能狠了。”   “不跑,你赶我我都不跑了。”秦宁在他怀里叹了口气,“你要抓住我。”   印长生:“嗯。”   “抓得很牢。”   秦宁弯着眼睛笑起来,忽的抬起头,吧唧一口亲在了印长生的下巴上。   印长生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随即那份茫然突然变得很幽深。   他定定敛着眸看她。   “方才做了什么?”   秦宁承认得很爽快:“亲你了。”   印长生又微微低下头:“然后呢?”   然后?   还要然后?   秦宁:“什么然后?没然后了呀?”   印长生摇摇头:“不够。”   秦宁:“……”   那一下子的大胆后,她有点怂了。   “够了。”她抵住他的头,“够了,下次一定。”   印长生笑了声,俯下身来:“你够了,我不够。” 第73章 你选哪个   不够?   秦宁抬起手, 却被印长生一手抓住,他将他的手按在胸口,唇压了下来。   秦宁瞪着眼睛, 一时竟然不知道是感受唇上的冰凉好, 还是感受他那疯狂跳动的心跳好。   见她没多大反应,印长生动作更重, 秦宁被迫仰着头,轻轻呜咽着。   这一句不够, 秦宁在房里多待了半个时辰。   等她收拾好再出来, 印长生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他盛好粥放在桌上, 唤一旁捂着嘴的她:“过来。”   秦宁慢吞吞地移过去,坐在桌边。   印长生莞尔:“不喝粥?”   秦宁杏眼一瞪, 放下手来,红着耳朵小声控诉:“你怎么还咬人呢!”   她嘴唇有些红,嘴角破了一处。   见状, 印长生眸色更为幽深,他不动声色地掩去那点脑海里的那些阴暗想法。   “是我不对。”他说, “没忍住。”   秦宁埋头小口喝粥, 别别扭扭道:“我也没真的怪你。”   印长生指尖一顿。   他无声叹了口气, 说起了别的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近日你还有别的事吗?”   秦宁摇头:“没有。”   印长生:“那我们回趟云谷?”   秦宁从碗里抬起头来:“云谷?你要回去?”   印长生嗯了声:“江陵闯进了晚星谷。”   秦宁秀眉一皱, 在桌上拍了拍:“这次的事肯定也是他撺掇的。”   印长生:“嗯?”   “不然孟轻寒怎么可能知道极寒之境那么多事, 除了江陵和苏慬, 不可能会有别人知道。”秦宁气道, “他们这么想让我死?”   怕是不是。   他们只会让他死,不说江陵,还有个苏慬, 苏慬怎么会舍得让她死。   也是因为这样,才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紫魇宫。   但让她这么误会也不错。   印长生缓缓点头:“说得有道理。”   秦宁凑过去问:“你怎么知道他们去了晚星谷?”   “晚星谷外一直有幻境。”印长生顿了片刻,“你在里面。”   秦宁明白:“你说我在冰室里那几年吗?”   “嗯。”印长生道,“寻常人进去找不到你,或是再也出不来,不过,现在幻境被破了。”   江陵这人的幻境之术,秦宁是领教过的,他胆子居然大到闯进晚星谷破坏印长生的幻境,不怕被发现吗?毕竟还有周子森他们在。   秦宁问:“周师兄他们也没发现?”   印长生默认。   什么人能自由出入晚星谷,破坏了幻境后还不被发现?   秦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如今,仙门众人都知道了,你是我用魂换回来的。”印长生说,“我这里入不了手,只能从你这里找回来,用你来牵制我。”   “我不放心你在紫魇宫。”   “我跟你一起走。”秦宁郑重点头,“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   说完,她突然反应过来,怎么,这种事仙门也知道?!   以魂换魂,就是绑命。   “又是江陵吗?”   印长生淡声:“不出意外。”   秦宁顿时觉得这个人这么多太恐怖了,她顾不上喝粥:“这种事,他为何会知道?这不是只有我们知道吗?”   她从没跟人说过,印长生更不是这种人。   不对,还有师兄和师姐也知道,但也不可能是他们说出去的。   印长生把碗放下,似乎不怎么在意这件事。   他抓着秦宁放在桌面上的手,轻轻捏了下:“一切有我。”   秦宁抿抿嘴,回握住他:“不能只有你。”   印长生闻言,很轻地笑了一声:“嗯,所以我带你走,走吗?”   “走走走。”秦宁立刻站起来,“现在就走。”   这个江陵,这么多太阴险了,像个□□,要是不早点解决她一直都安不下心。   她才站起来,又突然想到了冥清皿:“可是你的魔气还没清除。”   “不急。”印长生跟着她起身,牵着她往外走,“你不是说了,既是恶人,那便恶到底。”   秦宁担心:“但魔气也影响你的身体。”   “无妨。”印长生说,“你现在灵力也不够不是吗?”   是的。   秦宁有点颓败。   但她还是把冥清皿带上了,也不知道要在云谷呆多久。   到了云谷外,秦宁回过头看印长生:“哥哥,我需要易容吗?”   “不用。”印长生牵着她往里走,“你喜欢做你自己,没人敢说你。”   天呐,这就是强者的快乐吗?   秦宁乐得自在,她悠悠跟着印长生进了云谷。   不过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云谷的弟子见了两人,并没有多害怕,甚至还会停下来给印长生跟她行个礼。   “印前辈,秦前辈。”   秦宁有些受宠若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拽住印长生的袖子:“他们在叫我前辈吗?”   印长生揉了下她的头:“你与我同门,为何不叫。”   秦宁:“他们不觉得,我们是异类是坏人?”   “若是如此。”印长生目光为凝,“那我也不会在云谷。”   也是,若是云谷的人也这么看他,那印长生这么多年在云谷是怎么待下去的。   不得不说,云谷这些弟子,挺让秦宁意外的。   待两人走远,云谷三三两两的弟子聚在一起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秦,秦前辈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云谷,比以前的那个秦可爱好看多了。”   “上次名士大会你忘了吗?印前辈话都放在那里了,摆明了站在秦前辈那边,掌门都没意见,也是认了她是我们云谷的弟子的。”   “我觉得好神奇啊。”   “从来没想过,紫魇宫宫主与我们会是同门。”   “看事不能看表面,你看看八年前,那不是最高的例子吗。”   “别说了别说了,这岂是我们能议论的。”   秦宁与印长生先去烈日谷见了周子森和景心亦。   站在殿前,秦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紫衣,觉得有些不自在,也觉得新奇。   以前总想着搞事,这会儿倒是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了,人家还不会怪她!   秦宁乖巧地喊:“师兄,师姐。”   景心亦上下打量着她,神情微妙,过了好一会儿,她起身从上面走下来:“你今日就开始奔波了?”   秦宁:“?”   她没听懂,为什么不能奔波?   景心亦又转头看向印长生:“师兄,你也太心急了。”   印长生:“……”   秦宁小声说:“是我说要赶紧来的。”   景心亦瞪她一眼:“女孩子不知道怜惜自己。”   秦宁:“我又不是走着来的,还有黑凤呢。”   景心亦吸了口气,凑到她耳边:“你身子不难受吗?”   秦宁茫然摇头:“不难受啊。”   景心亦惊了,她在印长生和秦宁两人中间看了个来回,神色更为复杂了,难道话本里说的不对吗?   不是三天下不来床才是正常的吗。   师兄是不是,不行?   印长生很轻地蹙了下眉,突然想起了前一天这两人那奇怪的反应。   然后面不改色将秦宁往自己身旁拉了点:“别听她胡说。”   秦宁认真道:“主要我也没听懂。”   景心亦:“……”   周子森也走了下来,他笑着道:“你师姐也是为你着想。”   他递了个通行令牌过来:“以前那块早就坏了,以后用这个就可以自由出去云谷。”   秦宁接过来:“谢谢师兄。”   不知怎么,她总有种,新婚夫妻见家长的错觉?   “如今仙门对紫魇宫虎视眈眈。”周子森说起正事,“但也不敢对云谷怎么样,在事情没解决好之前,你便可以留在这里。”   紫魇宫的事也告一段落了,其他事也有影一影二在,秦宁倒是不着急。   倒是这个江陵,始终不能放任。   她点头把令牌收起来:“好。”   印长生:“师兄。”   周子森这才把落在秦宁身上慈爱的目光收回来:“昨日,他们确实也去过了紫魇宫。”   印长生周身的气息都低了下来。   周子森继续道:“不过应该是看到仙门中人都进了阵法,你也在,所以才没轻举妄动。”   秦宁听完,问:“谁?江陵?”   周子森也不瞒着她:“嗯。”   “紫魇宫外不远处有残破幻境。”   “何况现在外界都知道了你们的事,这是最奇怪的。”周子森说。   他看了一眼秦宁,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秦宁疑惑。   印长生道:“她知道。”   周子森脸色变了下:“知道了?”   没等秦宁问出口知道什么,周子森又斟酌着道:“不仅是师妹的身体状况。”   “还是,关于你们换魂之事。”   秦宁这才明白,周子森以为她还不知情,还打算将她瞒着。   若不是她发现,这些人就不想告诉她。   她暗暗捏了一下印长生的腰。   印长生垂眸,无声笑了下,握住她的手。   这一幕落在其余两人眼里,两人皆一脸难言。   景心亦清清嗓子:“换魂之事,除了我们,应该没人知道,所以,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秦宁:“是江陵。”   周子森和景心亦也是昨日听印长生说才知道,古境主就是江陵。   但对于江陵这个名字,大家还是很陌生。   “你是说古境主?”周子森皱眉,“但古境主一向行踪隐秘,也就是这段时间听得多了些,他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秦宁提醒:“不仅如此,他还知道很多事。”   所有人都看过来,她道:“当年在极寒之境,他话里话外,对每个人都很熟悉。”   一直没说话的印长生突然开口:“他曾是仙门中人。”   “什么?!”   印长生语气平静:“且地位不低。”   周子森:“师弟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宁感觉到印长生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明明手是冰凉的,掌心却有细汗。   面上却是不显。   秦宁默默用两只手包住他。   印长生道:“当年进无间秘境前,我与他见过。”   秦宁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个反应了,因为孟轻寒那一番话。   他说,她是替印长生进的无间秘境,代他受了一切的罪。   莫非,是因为这个?   秦宁问:“江陵让你进无间秘境吗?”   印长生没有回答。   秦宁抬头:“哥哥?”   隔了一瞬,印长生遮住了眼底的阴鸷,应声:“嗯。”   “他与我打赌。”   秦宁隐隐有了预感:“赌什么?”   印长生深深看着她:“赌你会在那路口前选谁。”   秦宁背脊一僵,她磕磕巴巴地问:“你是说,他让我选走哪条路的时候,你在吗?”   印长生看着她,没说话。   秦宁却懂了,他在,而且他一定是听到了她选的是苏慬。   她吞吞口水:“那个……”   印长生敛着眸,打断她的话,倒是看不清什么情绪,不喜不怒的:“若是你选了我,那我便赢了。”   “若是你选了苏慬,那我便是输。”   秦宁半边身子都麻了。   周子森和景心亦都齐齐转头看向秦宁,很是专注:“师妹你选的哪个?”   秦宁:“……” 第74章 以后我疼你   被三双眼睛齐齐地盯着, 秦宁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说,当初造的孽现在就要还了吗?!   但那也是逼不得已啊!   她张了张嘴:“我……”   “肯定是师兄啊。”景心亦在她没说完前就道,“师兄跟着她同进同出, 不然还能选谁。”   秦宁:“……”   她默默扯住印长生的衣服, 声若细蚊:“你输了,然后呢?”   安静了一瞬, 景心亦和周子森纷纷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印长生反应倒也没那么大,他只是将秦宁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扯下来, 然后包裹在掌心, 一点一点地抵着她的指尖, 像是在玩似的。   秦宁哪敢说什么, 赶紧把手递给印长生,让他玩得开心点, 然后给师兄师姐解释:“当时,有点小状况。”   “你整天围着师兄打转,嘴上为他生为他死。”景心亦明线很不能理解, 她狐疑地看着秦宁,“然后选了苏慬那个狗东西?”   秦宁:“……”   她拉着印长生的手, 慢慢抬起来挡住了自己的脸:“真的, 有点小意外。”   印长生没说话。   秦宁就用脸蹭了蹭他的手, 偏过头道:“我过后给你解释好不好?”   印长生其实也没打算在这儿跟秦宁算账, 只不过话说到这里了, 就想给她提个醒。   他心里憋了很多不为人道的阴暗, 过往不说, 如今看她这么小心翼翼,满眼皆是自己,那些种种却是有些藏不住了。   那就适时可以放出来一些。   印长生指尖在她脸上轻轻划了一下:“好。”   景心亦:“……”   这个时候的师兄就像个被美色迷昏了头的昏君。   秦宁问:“然后呢, 江陵让你做什么?”   “让我进无间秘境。”   …   当日的幻境中。   江陵问:“你们云谷不是向来觉得自己是最干净,最在乎苍生的吗?”   “今日,给你一个拯救苍生的机会你要不要?”   他看着一直没说话的印长生,笑得很是恣意:“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好师尊背地里做了多少好事?”   “想不想知道,苍生在他眼里究竟是什么?”   “他真的高高在上,真的那么心明如镜吗?”   印长生:“所以?”   江陵:“无间秘境可通往任何地方。”   “你进去,就能知道,你们一直坚守的正道是什么。”   “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杀了云泽。”   …   周子森不可置信道:“你是说,八年前,是江陵让你……”   印长生摇头:“不是。”   秦宁:“哥哥不会跟他赌的。”   “嗯?”印长生侧过头,浅瞳闪了下,“为何这么说。”   秦宁微微皱眉,低声道:“我只是这么觉得,直觉。”   那会儿的印长生还没有入魔,怎么可能会听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说的话,打这种一听就跟不靠谱的赌。   只是……   秦宁突然想通了。   她恍然:“因为你没赌,所以他让我进了那些境,让我看到了那些东西是吗?”   “嗯。”   秦宁微微吸了口气。   江陵知道印长生不会自己进去,但如果她在,那印长生必定会去救她。   必定也会知道云泽的那些事情。   所以印长生才会觉得,是她替他背了这个锅,经历了这一切,甚至是替他死。   所以他才会因为孟轻寒那些话,而那么在意。   周子森皱眉:“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难怪师弟这些年一直苦练幻境之术,若不是当年他无能为力,也不至于会发展成这样。   景心亦问:“那为何说他是仙门中人?”   这题我会!   秦宁忙道:“极寒之境外的幻境就是江陵的,当初不是说是一位仙门大能所设的幻境么?”   周子森:“古境主?设了极寒之境的幻境?!”   可那是为了避免让外人误闯进极寒之境,被妖兽所伤才设立的。   “他曾是仙门中人,但因为一些原因,恨透了仙门。”印长生开口。   顿了下,他又道:“且极可能是曾是云谷的人。”   空气里陷入了安静。   周子森问:“他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何还要费这么多周折,从你们身上下手。”   “他如今还被困在某个地方。”印长生说,“每次出现,都是虚影。”   景心亦:“那不就等于,杀不了他。”   秦宁点头:“所以我们要找到他被困在何处是吗?”   她有点愁,这江陵现在神出鬼没的,一点底都没透,这要怎么才能知道他在哪里?   不对,还有一个人。   秦宁倏忽抬头:“他现在与苏慬在一起,那苏慬是不是就知道他在哪里了?”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的人神色皆是一变,又纷纷看向印长生。   苏慬这些年为了找到师妹废了不少心,闹得仙门都没得个安宁。   上次还敢堂而皇之地在云谷外打起来,这次竟也跑到了紫魇宫外,其心可昭。   现如今师妹跟师弟一块儿了,这好好的,若是苏慬再横插一手,就真的很让人头疼了。   但印长生表情不见有多大的变化,闻言只是淡淡道:“他不一定会告诉苏慬。”   “先回晚星谷。”   幻境虽然被破,但是依旧还有残留的境术。   且印长生设的不是普通幻境,寻常人怎么可能破的了,强行破了他的境,那必定也会有那人的境术残留。   到了晚星谷,印长生便去看残境了。   余下三人也不懂,只好站着没动。   周子森看着冰室周围的狼藉,道:“你们换魂一事,怕是他破了这境知道的。”   秦宁问:“这如何知道?”   景心亦确定了下印长生没看过来,才开口:“当年你被救回来后,师兄在这冰室里待了三年未出,就是为了给你稳魂。”   “冰室里皆是阵法,一看便知。”   秦宁一愣,她当时醒来时又紧张又害怕,加上被冻得只想往外走,哪里注意得这些。   “更何况,当年落青山时,那么多人都亲眼目睹你死了,如今又突然活了,再看着这冰室,也就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   想着这些年师兄的辛苦,景心亦默了会儿。   她过去把印长生当做神明,一心追逐,后来亲眼才看到神明跌落,变得有血有肉,变得痴变得狂。   一时间,那种仰望就变得复杂了。   她觉得师兄应该是冷心冷情的,高高在上的,却在见到如今的师兄时,又觉得这才是真实的。   景心亦看着秦宁,忽的叹了口气。   听到这声叹气,秦宁眨了眨眼,突然就想起了景心亦与印长生的过往来。   她微微挺直腰,问:“师姐,你叹什么气?”   景心亦:“我觉得师兄遇到你以后,就变得不像师兄了。”   周子森在一旁听着,笑了下:“这才是他。”   “你过往看到的,那只是你想看到的。”他说,“他如今这样,是跟你预想的有差别了是吗?”   景心亦点头:“没错,八年前就渐渐觉得,师兄好像也普通了。”   秦宁:“……”   她一堆准备好的话都咽了下去,合着师姐真的一直在追星。   还是长生哥哥的事业粉。   她顿了顿,然后拍拍景心亦的肩膀,认真道:“离偶像生活远一点。”   景心亦:“?”   秦宁说完,突然想起了方才景心亦说的话,眼睫轻轻一颤,问:“师姐,你说长生哥哥在冰室里待了三年?”   “不止三年。”景心亦说,“只是前三年他没出来过,后来出来了,大部分时间也在里面。”   秦宁刹那间就懂了,为何印长生现在总是周身冰冷,像个冰块。   他在冰室里待了那么多年,早已寒气入体,不冰才怪。   “师妹。”景心亦看她已经呆了,但还是继续说,“师兄这些年过的很辛苦。”   “你们之间有很多事我们也不知道,就不过问,但既然现在你们在一处,那就好好的。”   秦宁看着从远处走过来的人,低声道:“我知道的。”   印长生隔得远就看着秦宁脸色不对,他步伐略一顿了顿,正要走过去,只见她化作了一阵风,瞬间就跑了过来。   印长生心下一动,停了下来,小姑娘一下子冲进他怀里,死死地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   印长生垂眸,环住她:“怎么了?”   很冰。   秦宁搂得更紧了:“没怎么,就是想抱抱你。”   印长生便没再说话,只是抬起眼看向景心亦和周子森。   景心亦摊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确认没什么事,印长生才放下心来,任由她抱着。   好半晌,还是周子森先沉不住气了,他走过来:“怎么样?”   印长生没放开秦宁,他在秦宁背上轻轻拍了拍,回答:“有他的残境,我在境中设了个阵。”   “什么阵?”   “将境连在一起的阵。”印长生说,“如同无间秘境。”   “若是下次他再用境,我们变可通过这个阵过去。”   景心亦和周子森面面相觑,皆有些惊讶:“师兄,你已经会用无间秘境那样的幻境之术了吗?”   印长生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耳朵。   他低下头。   秦宁把头从他怀里探出来,侧过头,小脸仰起:“他什么都会!”   景心亦:“……”   她磨了磨牙,转身就走:“下次再叫我!”   周子森也跟上她,边走边回头:“师弟师妹,近日你们还是多加小心。”   秦宁挥了挥手。   待两人离开,印长生才低笑出声,他把秦宁的脸转过来:“方才怎么了?”   秦宁抿抿嘴:“没怎么。”   她慢吞吞道:“我就是,心疼你。”   印长生一怔。   “你之前说,让我疼疼你。”秦宁把他抱得更紧,闷声道,“哥哥,以后我疼你。”   隔了半晌,印长生低头吻在她的发旋上,低声道:“好,那你多疼疼我。” 第75章 吃了你   不知江陵和苏慬是不是知道了云谷这里设了陷阱等着他们, 一连好几日,晚星谷的阵法都没什么动静。   秦宁这神经却也不敢放松下来,她每日没什么事就在晚星谷外转悠, 生怕错过了什么。   她可以等, 但她怕印长生等不得,他现在体内魔气未清, 身子一直在被蚕食,她看着在院子里入定的印长生:“哥哥, 你说他们是不是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印长生睁开眼睛, 冲她招了下手, 秦宁走过去, 被他轻轻拉住,带到怀里。   他没答那话, 而是道:“你歇歇。”   秦宁闷声道:“我歇不住。”   印长生问她:“这几日身体如何了?”   秦宁来云谷这些天,上有景心亦和周子森的投喂,旁还有印长生悉心地照顾, 每日都给她把体内经脉梳理一遍,已经没什么大碍。   只是恢复灵力到八年前那样, 是个需要等的过程。   但此时听到印长生的话, 她沉默一瞬, 忽的抬起头来, 抓住他的袖子:“我好了, 我可以试试冥清皿吗?”   印长生只是看她这几天心里挂着事, 眉头都没舒展开过, 所以想找些事给她分散注意力,便点了头。   秦宁回房取了冥清皿过来,她看了不少古籍, 现在理论知识很是丰富,就差实践了。   用冥清皿时两人都需要双双入定,秦宁让黑凤时刻在外注意着,稍有不妙就立刻去唤周子森他们。   这件事其实可以交给周子森他们来做,但印长生却没答应。   秦宁犟不过他,只好自己挑起了大梁。   她有些紧张:“哥哥,我听说可能会有些疼,你要忍住。”   印长生看她一脸紧绷,比他还要紧张,他轻笑点头:“嗯。”   看着印长生入定后,秦宁才用灵力打开了冥清皿,只那一瞬间她就被吸了进去。   再睁开眼,眼前就变成了一片荒芜,天是暗红色的,周围的温度也高得不正常。   这是印长生是神识之境。   秦宁左右看着,都没看到印长生在何处,只能往前走着,她以为,印长生这样的人,神识会如同极寒之境一般,冷得彻底,却没想到,却这么荒芜。   往前走了不远,原本风平浪静的荒芜之地忽的起了一阵大风,刮得秦宁不得不停下脚步,抬手挡了下脸,这风像是冰做的,让她从头凉到了脚底。   冰火双重夹击,秦宁有些窒息。   等这阵风过去了,她放下手,看到不远处背对着她站了一个人,那背影她很熟悉。   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印长生。   自秦宁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印长生仿佛只穿白衣,倒是没见过这样的他。   这,应该就是魔化了的他了。   秦宁往前走了几步,喊了一声:“长生哥哥。”   背对着她的人转过头来,那张俊美至极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到她的一瞬,他微微挑了下眉。   秦宁仿佛看到他笑了一下,随即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   她一头撞进了印长生怀里。   印长生极快地将她紧紧搂住,一只手抬起来把玩着她的头发,语调很轻:“你怎么敢来?”   秦宁听得一头雾水,她抬起头,对上了印长生的红眸。   黑衣红瞳。   秦宁有一瞬间觉得,这样子的印长生,好像很带感的。   她抬起头的一瞬间,印长生在她头发上的手就滑下来,抬起了她的下巴:“你要来陪我吗?”   秦宁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说要灵力足够才能进来,要是这会儿这个魔化的印长生不配合,她也打不过他,让他乖乖给她清魔气啊!   秦宁在他怀里扭了扭,然后抽出手包住了印长生抬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哥哥。”   印长生应了她:“嗯?”   “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印长生眼里含着笑:“还挺好。”   他被握住的手一动,按在了她的唇上,在秦宁还没开口前,道:“如果接下来,你这里说出的话,是我爱听的,那就更好了。”   秦宁抿抿嘴,从善如流:“我嘴可甜了。”   “是么?”印长生微微俯身,“我尝尝?”   秦宁:“?”   她还没反应过来,印长生直接压了下来,堵住她所有的话。   这个吻来得狂风暴雨,秦宁都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就已经跟他亲上了!   太罪恶了!   但印长生像是不知疲倦似的,一个劲地亲她,手渐渐也开始不规矩起来。   秦宁一个激灵,赶紧拉住他的手。   印长生抵着她的鼻尖:“嗯?”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她,手也在她的背上轻轻按着,秦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跟印长生以往亲她一点都不一样。   她耳朵烧得通红:“你,你能不能先别亲。”   “为什么不?”印长生道,“你既然敢来,还怕我亲?”   说的像是她来这里就是给她亲的一样,秦宁瞪他:“当然不是,我们有正事!”   印长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什么正事?”   语气像是一点都不把这个放在心上,手还在不安分地动着。   “哥哥。”秦宁想着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他不开心,所以特意放软了声音,也由着他的动作,“我可不可以对你动一点手脚。”   印长生偏着头,目光落在她耳朵上:“你想对我动什么都行。”   秦宁一喜:“真的吗?”   “嗯。”印长生低下头,在她耳尖上轻轻一碰,看到她耳尖又红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又碰了碰。   秦宁忍着,问:“那我,能给你清清魔气吗?”   她话音一落,耳垂就被人咬了一口。   秦宁:“嘶。”   印长生没松开她,而是含着她的耳垂问:“你是为这个来的?”   秦宁小声嗯了一声。   印长生很短促地笑了下:“为什么?你不爱这样的我吗?”   他明明在笑,秦宁却没听到多少笑意,她想扭头,可是耳朵还在他的嘴里。   她只好道:“我爱啊。”   “但是这不冲突。”   “不冲突?”印长生哑声失笑道,“那我不愿。”   秦宁一愣。   印长生:“这个我不好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顾得那些人做什么?”   他问:“你为什么就想要除掉我呢?”   秦宁想说话,但印长生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他沉沉地看着她:“我说了,如果说的是我不爱听的,那就不用说了。”   他的唇从她的耳朵上游移,落在她的耳后,又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秦宁微微吸了口凉气,嘴巴还被他捂着,只能唔唔唔地想要推开他。   印长生却一只手将她搂得更紧,另一只手依旧没松开她的嘴,他抬起头来:“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要挣扎?”   秦宁:“唔唔唔!”   “你别怕。”印长生宛如被海魅上身,声音里都带着蛊惑,“我爱你,命都恨不得给你,怎么会害你呢?”   “我不害你,你也不要怕我,我这样可以给你最大的保护,这不好吗?”   秦宁看着他,这会儿的印长生像是完全魔化了,全然凭着自己心里的想法做事,像是恨不得把她吃了。   事实上,他也咬了她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   秦宁一缩:“唔!”   印长生低低笑着:“我时时刻刻想把你吃了,把你刻在骨子里,你既然来了,那就方便了。”   秦宁:“?”   不!不是很方便的!   秦宁想要动,但实力不太允许,只能被他钳制着,任由他在肩上一口一口地咬着,像是在吃什么好吃的。   这个“吃”到底是什么吃!   她还不想在印长生没有理智的情况下给他吃掉!   秦宁正想要怎么让他冷静下来时,忽的身体一轻,眼前一闪,随即就脱离了这个神识之境。   “吓死爷了。”黑凤把在她头上的翅膀移了下去,看来刚才是它把她拍醒的,“看你整个人都红透了。”   秦宁摸了摸发热的脸,长长舒了口气,忙转头去看印长生。   他也慢慢睁开了眼睛,黑眸定定地看着她,却没说话。   黑凤没看出来两个人之间怪异的气氛:“周子森他们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秦宁点了两下头,也没说话。   就还挺害羞的,在他神识里做那种事情,虽然未遂。   过了一会儿,印长生总算开了口:“来。”   秦宁眨眨眼,还是挪了过去,印长生起身,抬手将她颈部的头发拨开,秦宁抖了抖。   印长生指尖在她雪白的肩上点了点,没有深入,转而轻叹了声:“吓到了?”   “也不是。”秦宁摸着肩膀。   印长生一顿。   秦宁说:“就是不太对。”   “什么不太对?”   秦宁小声:“时间地点场合好像都不对。”   印长生呼吸猛地一滞。   这时,周子森和景心亦匆匆赶来,看到两人好端端地站在院子里,都松了口气:“你们这是做什么?清魔气这种事也敢随便就来?”   秦宁理亏:“就是试一试。”   周子森见没什么大事,也没多说,问:“怎么样了?”   印长生摇了下头。   景心亦:“没事,来日方长,慢慢来。”   这种事情,其实换作周子森和景心亦也不敢随意进入他的神识,毕竟魔化的印长生他们也招架不住。   也看到情况没什么不敢,周子森和景心亦就要离开,秦宁经历过刚才神识一事,这会儿还有些别扭。   她看了眼印长生,然后对景心亦道:“师姐,我跟你们一起出去。”   景心亦:“去哪?”   印长生抬眼。   “在晚星谷待了几日,想去你那逛逛。”秦宁若无其事地说。   景心亦扭头看向印长生,见他没什么反应,也点了下头:“也好,我那里新来了些灵药,养颜的,给你拿点,走吧。”   秦宁跟着她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没表态的印长生道:“哥哥,我很快回来!”   印长生明白她想的,点了头。   出了晚星谷,景心亦才问:“你跟师兄怎么了?”   秦宁:“啊?”   师姐你这么敏锐的吗?   景心亦:“怪怪的。”   秦宁默了下:“也没什么,就是感情太浓了,需要点距离淡化一下。”   景心亦:“???”   她没好气地白了秦宁一眼。   秦宁黏黏糊糊凑上去赔笑,然后小声哔哔:“他说要把我吃了。”   景心亦:“……”   她惊愕扭头:“还没吃?”   秦宁:“???”   看到她的茫然,景心亦才知道自己之前想岔了,她轻咳一声:“没事,迟早的。”   “这样好这样好。”说完她又沉吟一声,问一边的周子森:“师兄,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师兄和小师妹办个婚宴,让他们成个亲。”   “这样才名正言顺的。”   也好打消那些野鸡的念头。   秦宁脸一下就热了:“师姐?!”   周子森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可。”   秦宁觉得出来这么一趟,不仅没好,还更尴尬了,她拿了灵药很快就离开了景心亦那里,准备回去,不然这两人该商量她跟印长生的孩子叫什么名了。   走了一会儿,她看到几个弟子垂着头从这个方向过来,思过谷?   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去思过谷的惨状。   要不是云郢给她点了灯,她真撑不过来,也不知道云郢前辈还在不在。   秦宁想着也就走了过去,主要是她想起了之前云郢说过。   印长生也去过思过谷,并且关了几天依旧没认错,连云泽也没办法。   走到思过谷前,秦宁还没开口,里面就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是你?”   秦宁脚步停住,没再往前:“前辈。”   云郢说:“这会儿应该不会有人罚你了。”   好像是没有,师兄师姐印长生,谁也不会罚她。   云郢问:“你来做什么?”   秦宁道:“想来看看你。”   云郢似乎是笑了:“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是哦。”秦宁点头,“那我走了。”   “站住。”云郢声音近了点,“过来。”   秦宁没动。   他又道:“不是来看我么,不过来?”   秦宁看着漆黑的思过谷,沉默几秒,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然而那股吸引力又将她瞬间给吸了进去,秦宁立刻握紧了之前印长生重新给她的那块木简。   这次思过谷内倒是很明亮了。   云郢坐在抄谷规的那张凳子上,依旧是一张正太脸,他看着她,笑意盈盈的。   “有什么事?” 第76章 散魂   秦宁看着托着下巴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云郢, 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她与云郢只见过一次,只觉得这是个有些恶趣味但实力很强的人,第一次见面就跟她玩捉迷藏。   方才在谷外那一瞬, 她突然反应过来, 当时云郢在一片黑暗里忽远忽近声音空灵。   那仿佛是幻术。   云郢在云谷的地位不低,他当初甚至敢直唤云泽的大名, 这世上会用幻境之术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 是一个在云谷有不低地位的前辈, 却也没听人提起过。   她对云郢的印象还停留在他的一身黑衣和白发正太脸上。   此时乍一看他的眉眼, 不禁默默吸了口凉气, 不能说一模一样,但还是依稀能看出来, 他此时,跟成年的江陵长得有些相似。   为什么以前没发现?   不过只是一瞬,她就明白了, 他擅长幻术,在脸上动点手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秦宁没想到, 他这会儿竟然敢就这么面对她。   云郢任由她看着, 没说话。   好半晌, 秦宁才微微启唇, 很是平静:“是你啊。”   天呐!不会真的是他吧?!!   这反应有些出乎云郢的意外了, 他想过她会生气, 会害怕, 却没想过她会这么平静。   他不变应万变:“是我。”   “江陵?”   “云郢”:“是我。”   “古境主?”   “是我。”   得到答案,秦宁点点头,沉默了, 腿却微微有些发软。   谷里安静许久,秦宁不说话,云郢也不说话,她站在一边,不急不躁的。   隔了小半柱香,云郢终于忍不住了:“你没其他的话想说的了?”   秦宁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但又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现在很慌。   毕竟,任谁知道云郢居然是江陵,还成年都在云谷思过谷里待着,惩罚云谷犯错的弟子,谁都害怕!   恐怖如斯!   秦宁摇头:“暂时没有。”   江陵被她这一句话给堵得不上不下的,他就知道,每次在她这儿,他嘴上都没讨得到好。   不过他很快一笑:“没关系,不问也好,直接走吧。”   秦宁问:“去哪?”   她记得印长生说过,江陵之所以每次都只是用幻术的分身出现,就是因为他不能离开困住他的地方。   难不成,江陵是被困在思过谷了?   江陵神秘一笑:“自然是去你该去的地方。”   秦宁自然不能走,她还要等印长生过来,不然以她现在这废物点心的样子,出去落在谁手里都讨不着好,她问:“你这些天不动手,就是等着我自己送上门?”   “算是吧。”江陵站了起来,仰着头看她。   秦宁思考了一下跑出去的可能性,所以站在原地没有动:“那如果我不来怎么办?”   “你不会不来。”江陵胸有成竹,“我自然有办法让你过来。”   “毕竟,你现在正愁着给印长生清洗魔气不是?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知道,我能做到。”   算你狠。   他知道这么多事,甚至在云谷内进了晚星谷都没人发现,看来云郢这个身份给了他很大的便利。   江陵问:“你是在等印长生?”   秦宁:“……”   江陵悠悠道:“你为什么会认为,进了这思过谷我还会让你老老实实待在云谷呢?”   他说完秦宁瞬间就听懂了。   大意了,这人就是搞幻境的,时不时给个魔术大变活人。   什么时候也学着孟轻寒那神经病搞这种转移术了!   就算印长生现在知道她不见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秦宁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江陵似乎很喜欢看她这样的表情,这样才让他觉得扳回了一局,他笑了声,然后忽的挥了挥衣袖。   两人面前瞬间就多了一个洞。   “秦宫主,请。”   谁走谁有病。   秦宁站在原地没有动,这会儿肯定不是在云谷了,在思过谷里她根本用不了灵力,而此时却是感觉得到自己的灵力的。   所以她摸着自己的恨姬,眼珠子转了转。   “别想什么花招。”江陵说,“秦宫主现在应该是打不过我的。”   秦宁面无表情:“哦,你又知道。”   江陵颇为得意:“你不是说了,我什么都知道吗?”   秦宁:“你真的不是在大家身上装了摄像头吗?”   “那是什么?”   他这表情秦宁感觉到莫名的眼熟,好像之前教他写简体字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   “灵器。”秦宁眨眨眼,“就是放在一个地方,就可以随时随地看到别人的一举一动,还能听声呢。”   江陵眼神微微一动:“真的?我怎么没听过。”   “都说了我遇到过世外高人。”秦宁开始瞎编,“还记得我教你写的字吧?也是他教的。”   江陵见识过她的字,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秦宁趁热打铁:“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江陵微微眯眼,然后缓缓笑道:“不急。”   这都诱惑不了他了?!   “我如今也出不了思过谷。”他说,“待我禁制解除,大事得成再去也不迟。”   他知道印长生会找来还敢将她光明正大地从思过谷带走。   秦宁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你是不是故意引印长生到思过谷?”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江陵说,“云泽死得突然,也是我没想到的。”   “印长生居然如此沉不住气,当场就将他杀了,那我思过谷这禁制不是没人解了么?”   “等他找过来。”江陵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思过谷保不齐就会被他移成平地了。”   秦宁:“那你也会被他移成平地。”   “他不敢。”江陵指着那个洞,“你不还在我手上吗?”   说着,他身形一变,突然就变成了成年人的样子,一只手提住了秦宁的衣领。   秦宁的恨姬瞬间就缠住了他的手。   江陵垂眸看了一眼:“你觉得这能困的住我?”   困不住。   他现在是个虚体。   秦宁好气,拿他完全没办法。   “放心,我觉得你这小丫头有这意思,不会怎么你。”江陵带着她走进了洞里,后半句话也说了出来,“不过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秦宁:“?”   她眼前一闪,突然看到了一处熟悉的宫殿。   秦宁一句脏话卡在嗓子里,差点忘了江陵跟苏慬在狼狈为奸了!这里可不就是霄凌宫吗!   苏慬坐在上位,脸色阴沉,看到殿前突然出现的两人,神色突然一变。   秦宁顿时跨下了脸:“江陵,你真没意思。”   江陵闻言侧头看她一眼,笑道:“我一向只站在跟我的人这边。”   苏慬看着被揪着的秦宁,眉头拧着:“放开她。”   江陵挑挑眉,从善如流地把手松开:“没骗你吧?人给你带过来了。”   苏慬这已经是等的第十日了,他都要直接杀出去了,此时看着秦宁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心里烦闷也没减少,他将秦宁拉过来:“你可以走了。”   江陵扯了下嘴角:“用完就扔。”   “走就走。”他道,“不过,我们时间也不多了,你可别把心思全放在儿女情长上了。”   “明日等你。”   苏慬盯着身旁的人,嗯了一声。   江陵似乎只是把秦宁带过来就没其他事了,他最后看了秦宁一眼,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   苏慬这宫里也没有其他傀儡,秦宁挣了挣被他捏着的手:“放开。”   苏慬没放,而是拉着她往上座走去:“这么不想见到我?”   秦宁说:“这不应该是个疑问句。”   苏慬把她按在座位上,低下头看她,不过十来日不见,她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却看得他更加的气血上涌。   就偏偏跟他在一起时弄得狼狈不堪。   苏慬恍惚了一下,好像每次跟秦宁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总是不得安宁。   她向来都在排斥他,拒绝他。   这凭什么!   “我不逼你。”苏慬让自己平静下来,道,“我什么都不逼你,你好好待在这里。”   秦宁觉得他不可理喻:“你都把我带到这里来了?你说不逼我?”   “我是为你好。”苏慬想起江陵的话,道,“你跟着他永远都危险,我会保护你。”   秦宁气笑了:“可是每次保护我的是他,你才是让我有危险那个。”   苏慬吸了口气:“那是意外,是过去,你要是不抵抗我,我也不会那么生气。”   秦宁看着他:“你为什么非要我顺从你?”   “因为我是为你好。”   “那是你的自以为是!”   苏慬被她气得差一点就要忍不住给她下个禁言术了,想想上次这个人不顾身上的伤势,硬是冲破了身上的穴道,又忍了下来。   “你不要总是气我。”   秦宁转过头,不想理他。   苏慬把她的头扭过来,看着她的眼睛,忽的笑了一下:“没事,过几日,你就是想找他也找不到了。”   “时间会让你忘了他。”   秦宁心底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苏慬不在乎让她听到这个,印长生早晚都要死,谁也见不得他。   秦宁看着他:“他死我也会死,你不知道我与他换魂同生同死吗?”   听到这个,苏慬脸色又阴了几分,同生同死?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倒了一颗在手里,冷声道:“不会,我不会让你死。”   他把药喂到了秦宁嘴边。   秦宁紧抿着唇,瞪着他,还说不会逼她?!你是鱼的记忆吗?!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苏慬解释:“不是毒,散魂丸,吃了你与他的魂都会虚上一日。”   “不要他的魂。”苏慬眼神带着狠戾,“待他死了,我的魂给你。”   “他做的我也可以。” 第77章 儿啊   谁想要他的魂?!   神经病。   她杏眼瞪着, 咬着牙关挤出话来:“苏慬,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苏慬不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对于他来说, 以前的秦宁打不过他,更何况是现在的她:“你要怎么不放过我?你打得过我?能奈我何?”   “以你现在的身子?”   秦宁:“不要太自信。”   苏慬没理她的话, 他捏着秦宁的脸,想让她张开嘴:“乖一点, 吃了这个,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谁吃谁是傻子。   苏慬耐心有些被耗尽了, 但秦宁若是不吃, 印长生那边不好对付,只能使了劲迫使她张开嘴。   秦宁吃痛, 但是她决不能吃掉这个东西,这对印长生不好。   眼看着牙关就要失守,她眼珠子忽的一转, 看向了苏慬的身后,目露惊喜之色:“长生哥哥!”   苏慬有了上一次的阴影, 动作顿了顿, 秦宁趁机用恨姬缠住了他的手, 一把将那个散魂丸夺了过来, 在相信捏碎。   苏慬意识到自己被骗, 猛地扭过头, 但东西已经没了。   他表情一冷:“你觉得我只有这一颗吗?”   秦宁:“当然不是。”   她听说过这个散魂丸, 早在自己知道跟印长生绑定那会儿就知道了。   这东西虽说能把两人的魂之间的牵绊给解开,但对双方都不好,尤其是供魂那一方。   那会儿打消了心思, 后来又觉得跟印长生同生同死没什么不好的,就没去管这东西。   炼制一颗已经是很难的事情了,苏慬这瓶子里,也装不了第二颗?   她道:“不过,你暂时应该也没有第二颗。”   苏慬盯着她,凉凉笑道:“不巧,我就有。”   秦宁:“?”   苏慬动了动被恨姬捆住的手,秦宁赶紧拉得更紧了。   但她目前实在是抵不住苏慬的灵力,只一会儿苏慬便把恨姬给挣开来。   秦宁赶紧往外一翻,往门口跑去。   苏慬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来了霄凌宫,你觉得你还出的去吗?”   秦宁拉了一下门,没拉开,她转过身,鞭子在地上一挥,挡住了苏慬向前的步伐:“谁说我要出去。”   苏慬看着她:“那你要如何?”   “我只是想离你远一些。”   苏慬停下来,深深地看着她。   以前的她至少会向他示弱,讨好他,现在竟然不管这是什么处境,都不会向他说一句好话。   他脸上没什么笑意:“秦宁。”   “你若是此时跟我示个弱,服个软,我不会动气。”   秦宁皱眉:“凭什么?”   苏慬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凭什么?”   “我不愿。”秦宁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愿意向你示弱,你也不是以前那个苏慬。”   苏慬默了一瞬,低低笑出声:“好。”   他指尖的红线将秦宁的鞭子卷了起来扔到一边,随即走过来,一把将她拉到身前。   秦宁躲闪不及,撞到她的胸膛。   苏慬摸了下她的头发:“你会愿意的。”   “待我取回散魂丸,你好好在这儿想想。”   他点了秦宁的穴,又下了和禁言术。把她放在了大殿上的软塌上,随即俯身,隔了几秒,想起上次因为他要碰她她强行冲破可穴道,强忍住了心底的暴戾,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大殿。   秦宁躺在软榻之上,瞪着眼睛想了很久。   想要冲破穴道,但又怕那会儿自己更虚弱,更加不是他的对手。   印长生此时说不准跟江陵对上了,她不能成为他的负担。   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苏慬吃了上一个亏,这一次肯定是忽悠不过去了,还是得出去。   对了,黑凤!   她与黑凤还结着契,只要她催动了契印,黑凤就能很快赶过来。   秦宁闭上眼睛,心念才是一动。   忽的感觉到有阵凉风刮了过来。   她猛地睁眼,头顶突然出现了一张脸。   孟轻寒眉梢的红梅很是妖艳,他端详着她,笑着:“找到了。”   孟轻寒如今打地洞的业务都能扩展到霄凌宫来了?   不能啊,苏慬不会这么不警惕啊!   秦宁说不了话,只能跟他对视着。   孟轻寒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但也没给她解开,而是道:“我带你走。”   走?去哪?   说起来,比起苏慬,秦宁更乐意跟孟轻寒走,毕竟他像是不太聪明的样子,更好忽悠。   苏慬现在跟江陵在一路,相比之下,孟轻寒只身一人更好对付,黑凤也更容易找到一些。   她暗自催动契兽的契印,与此同时,孟轻寒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了打出来的洞里。   他一边走一边道:“这个苏慬,满心满意都去对付印长生了,倒给了我便利。”   没人回话。   孟轻寒低头:“他给你下了禁言术?”   秦宁眨了下眼,表示默认。   孟轻寒嗤了一声:“这是关犯人呢还是关情儿呢?”   一片沉默。   孟轻寒觉得有些不得劲,毕竟他就喜欢秦宁跟他叭叭叭的模样,虽然现在不想给她解穴,但解个禁言术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他抬手就将秦宁的禁言术给解了。   秦宁轻轻嘶了口气。   孟轻寒率先开口:“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   其实她没有,她对他不是很感兴趣。   孟轻寒继续说:“我怎么知道你在这儿,我怎么进来的,我要把你带去哪里?你先不要着急。”   秦宁淡定:“不急。”   她确实不急,时间越长越好,给她拖着,等黑凤到。   孟轻寒:“不要故作坚强。”   秦宁:“……”   孟轻寒:“你看,印长生只会连累你,现在自身难保,苏慬又是个畜牲,对你虎视眈眈的,把你弄成这样。我知道你委屈。”   秦宁:“……”   你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戏?!   “只有我。”他挺直了胸膛,“只有我全心全意是为你好,还能给你一个安稳的家。”   秦宁吸了口气:“你快闭嘴吧。”   孟轻寒有些责怪地看着她:“不信?那你说为什么是我来救你,不是印长生?”   “他被江陵缠着,哪能分身过来呢,苏慬也弄了不少傀儡去帮江陵,不然你以为霄凌宫这么好进?”   秦宁越听越不对:“你为什么会觉得,没了傀儡,霄凌宫就没其他东西了?”   这不是更应该警惕吗?!   孟轻寒脚步顿了顿:“确实没其他东西啊,我就是试了试,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秦宁:“……”   “放我回去谢谢。”   孟轻寒觉得这没什么不对,好歹也是一个家主,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一定是他更厉害了。   “做什么放你回去,他们打他们的,我这坐收渔翁之利呢。”   秦宁真想掰开他的脑瓜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觉得以苏慬的性格,他会这么松懈吗?”   孟轻寒略一皱眉,隐隐也觉得有些不对了,但想想,又道:“我们都要出来了,你怕什么。”   话音一落,他面前就开了个洞。   他洋洋得意:“这不就出来了吗?”   秦宁不能动,也扭不过头看外面,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不过确实是感觉到了一阵凉风。   难不成真的就这么出来了?   正想着,孟轻寒忽的嘀咕了一声:“不过,这怎么长得跟我的空间术不一样?”   秦宁一愣,立刻道:“让我康康!”   孟轻寒已经走到了洞前,听到这话,他微微偏过了秦宁的头,让她看清了那个洞。   秦宁瞳孔猛地一缩:“别进!”   这不就是江陵的幻境之术吗!   孟轻寒一只脚踏进去:“怎么不……艹!”   秦宁只感觉一股吸力,随即抱着自己的力量一松,耳边只残留了孟轻寒的那声脏话,他人完全消失不见了。   秦宁也想骂脏话。   他为什么就没脑子!没脑子!   秦宁是砸到地上的,像是一片草地,倒也没多疼。   她看着头顶蓝蓝的天,这不像是霄凌宫,她心情无比复杂。   也不知道又到了那个旮瘩里了。   正当她准备冲破穴道起来看看时,耳边忽的传来了几声雕鸣。   秦宁一个激灵。   不会吧?   百荧雪雕?!   一个男声伴随着雪雕响了起来:“嗯?”   秦宁宛如死鱼一般躺着,随即蓝天被一张雕脸挡住了,这种凶兽,要给她吃了?   那必不可能!   秦宁正想跟它决一死战,然后雪雕的头被一只手给剥开了。   海魅的脸突然放大,注视着她。   秦宁:“???”   到了凛云洲?!   海魅微微眯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略一挑眉:“是你啊。”   秦宁:“是我吧。”   海魅看着她目前的样子,像是明白了什么:“被谁抓住了?”   秦宁:“苏慬。”   海魅目露不屑,然后将她扶了起来。   秦宁这才发现,这里居然不是凛云洲,而是极寒之境。   她问:“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海魅看了她一眼,反应过来,“你说极寒之境?我本就是极寒之境的妖兽。”   “那你之前不是在凛云洲吗?”   海魅那双格外惑人的眸子看着她,笑道:“是啊,我在那待了八年。”   “待腻了,这里也挺好的,有伴儿。”   秦宁想起那只百荧雪雕,闭了嘴,都说百荧雪雕是凶兽,这大概就是妖兽之间不同凡响的情谊吧。   海魅问:“既然被苏慬抓住,怎么会到这里来?”   秦宁:“因为江陵。”   海魅神色微微敛起:“江陵?”   “嗯。”秦宁看着原处雾蒙蒙地屏障,生无可恋,“还因为一个神经病。”   海魅疑惑。   秦宁直磨牙,这分明又掉进了无间秘境啊!这个境是在极寒之境吧!   她恨不得把孟轻寒给磨碎了,这时,一声低吟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海魅转过头:“怎么还有人?”   秦宁听到这声,面无表情道:“把他杀了为你的小伙伴吧。”   海魅看她一眼,知道她是认识了,于是起身走了过去,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到可那人,了然:“是孟家主啊。”   孟轻寒似乎还有些懵,没反应过来,许是摔得有些重,晕着呢。   秦宁看着这白茫茫的雪地,问:“海魅,这里是不是有让人产生幻觉的雪虫来着?”   海魅回头,想起了之前他被雪虫咬了的事,应道:“是。”   秦宁眼睛微微一眨:“抓几只!咬他!”   海魅上次只是不小心被咬到,这会儿抓只虫子还是没问题的。   他也没多问,只吟了一声,很快便有雪雕嘴里叼着几只黑虫过来了。   那虫子在孟轻寒身上咬了几口,又被雪雕给吃掉。   海魅给秦宁解了穴,秦宁慢慢站起来,走到孟轻寒身边。   “这幻觉是由他心里想的事情产生的吗?”   “也不是。”海魅好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笑道,“若是在他醒时给他点暗示,他脑子混沌,自然会有心理暗示了。”   秦宁满意了,她蹲下来拍了拍孟轻寒的脸。   孟轻寒缓缓转醒,目光还有些没有焦虑。   秦宁看着他,然后轻声唤道:“儿啊。”   海魅:“……”   孟轻寒:“?” 第78章 这是你爹   孟轻寒茫然了一瞬, 看看自己面前的姑娘,又看看一旁奇奇怪怪的男人,怀疑人生似的开口:“儿?”   “这脑子摔坏了?”秦宁偏着脑袋, 咬牙切齿, “连自己娘亲都不认了。”   海魅没忍住,抵着嘴笑出声来。   孟轻寒犹豫了一下, 他确实想不起来了,但是潜意识里是知道这人是自己娘的。   “是我不对。”   秦宁点头:“叫我一声。”   孟轻寒顿了下, 喊道:“娘。”   “再叫一声。”   “娘。”   一直叫了五声, 秦宁心里才舒畅了一点, 她轻轻一脚踢在孟轻寒小腿上:“臭儿子, 给我面壁!”   孟轻寒看她生气,有些不明白, 但还是转过了头,他在周围看了眼,从善如流地开口问:“娘,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秦宁脸上顿时沉了下来。   喊娘也没用!   她一巴掌拍在孟轻寒头上,指尖抵着他的脑门:“你说为什么!要不是你把我带走, 我们会掉进江陵的陷阱, 到这里来吗?!”   “你好好反省一下!!不孝子!!”   孟轻寒被她戳得一头雾水, 然后迷迷糊糊想起来, 自己好像是带着一个紫色衣服的人掉到了一个洞里。   他顿时有些心虚。   无间秘境, 进来就要待上三日, 秦宁不会幻境之术也出不去, 这会儿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拿孟轻寒来出气了。   海魅在一旁听着,道:“你是说, 是他让你点进来的?”   秦宁鼻子里哼了一声:“没错。”   孟轻寒爬起来,看着远处:“这怎么还雾蒙蒙的?”   闻言,海魅顿了下,皱起眉头:“你们现在在无间秘境?”   “是啊。”秦宁有些担心,也不知道印长生现在怎么样了。   她问:“海魅,能帮我个忙吗?”   海魅没说答应,只挑了下眉:“不是想让我帮你找印长生吧?”   秦宁一脸期待。   她心里明白,海魅心里不坏,只是脑回路稍微有点奇怪,更何况现在也不抓着让她生人鱼了,那就是好的。   现在这是最保险的方法,不然她不放心。   海魅悠然坐上了百荧雪雕:“我凭什么?”   “我娘说的话你敢不听?”孟轻寒走过去,他看出了海魅妖兽的身份,威胁道,“信不信我把你烤了?”   海魅坐在雪雕上,轻轻垂下眸,海蓝色的眸子微微闪着光,嘴上扬着些笑,雌雄莫辨,声音轻柔,带着魅意:“嗯?什么?”   孟轻寒一愣,呆滞地看着他。   海魅轻嗤了声。   秦宁扶了扶额头,这神经病看到美人就走不动路的毛病就是改不掉是吧。   下一刻,孟轻寒又转头看向秦宁,在她脸上打量了一下,然后朝秦宁走近了些。   “有点奇怪。”他说。   秦宁:“哪里奇怪?”   “我似乎觉得他很好看。”孟轻寒小声说,“但好像你又要好看一些。”   秦宁:“……”   一时不知道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又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把他的头扭向了海魅,毫无感情道:“你娘亲天下第一美知道吧!”   孟轻寒听话点头,然后对海魅道:“我娘说的,你还不如做吗?”   海魅轻笑一声,声音很是抓耳。   孟轻寒又是恍惚了一下,这人魅术男女通杀,真不是省油的灯。   见此,秦宁也不指望孟轻寒能做点啥了,她推开海魅,指着这幻境的屏障:“你别在这儿杵着,去找出口。”   无间秘境孟轻寒有所耳闻,虽然有些想不起来为什么就进来了,但还是知道要找出口出去的。   等他离开,坐在雪雕上的海魅才开口:“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得给我好处啊,不然我凭什么帮你?”   秦宁想了想,道:“我可以帮你把凛云洲底下的洞府好好修一修。”   海魅:“我修那个做什么?”   秦宁:“下次你带姑娘回去,人家至少不会嫌你寒碜。”   海魅微微眯眼:“你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才不答应我的?”   “当然不是。”秦宁立刻否认,“我只是单纯不想答应你。”   海魅摇头:“我不要这个。”   秦宁:“那你要什么?”   海魅盯着她,缓缓道:“你的肚子。”   秦宁:“???”   海魅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像是做了很大的退步,道:“我不要你了,你跟印长生在一处也无妨,不过,你需要给我生个孩子。”   秦宁有点没跟上他的思路:“什么意思?”   海魅似乎是觉得她笨,这么简单都不懂:“你给我生个孩子,我不杀你,也不需要你再生第二个,生了你就可以走,跟谁在一处我无所谓。”   秦宁听懂了,她目露惊诧,没想到海魅还没死心,居然还有这么丧心病狂的想法!   秦宁教导他:“这不合人伦!”   海魅不在乎道:“我又不是人。”   “我想过了,我又不想跟别人生,那只能看你了。”   秦宁:“……”   她居然无力反驳。   “别说了。”秦宁转身就走,“不需要你了。”   海魅坐在雪雕上,看着她毅然转身的背影,笑了下,然后让雪雕跟上,在她身旁道:“你就不怕现在印长生身处险境吗?”   “你要在这里困上三天,三天过后,你还能见着他吗?”   秦宁头也不回:“能见到的。”   海魅:“你有办法出去?”   “总会有的。”秦宁捏着手,“他当初能来找我,我也一定能出去找到他。”   海魅笑容收了点:“你又不会幻术。”   是啊,她不会。   秦宁垂着头,但是当初印长生进无间秘境时,他也不像现在这样,懂幻术。   那他是怎么找到她的?又是怎么找到出口的?   秦宁脚步顿了顿。   幻术,终其究竟,那也只是虚幻的,是假的。   只要她不被这表面的虚幻迷住,那是不是就可以有很大可能找到真正的出口了?!   不然呢!为什么印长生那会儿会有办法找到她!   秦宁捏了下手心,跟黑凤的契印还在。   但黑凤现在找不到她,她可以去找它!   这么想着,她立刻催动了契印,转伸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海魅见她突然变了方向,问:“你去哪?”   “找出口。”   海魅:“你不考虑我的交易?”   “不考虑。”秦宁脚步停了下,回过头看他,“你还是不懂情爱,你要知道,真正的感情,是双向的,而不是可以交易的,我只要是他的,我的所有都是他的,什么都分不出去。”   海魅一愣。   秦宁转身,直接奔向了屏障。   她现在只能跟着黑凤的契印感应走,但当初,印长生是根据什么来找她的?   她想了想,拿出了之前印长生给她的木简,他说过,有事可以用这个找他。   所以被江陵带走时,她才会用了木简,看来也是因为这个。   但她现在不会用,只能先找到黑凤了。   孟轻寒还在一头雾水地瞎逛,秦宁直接抽出自己的恨姬,朝着那道屏障猛地挥了一鞭。   整个屏障都颤了一下。   孟轻寒吓了一跳:“娘,你这是做什么?”   秦宁看他一眼:“继续找你的。”   海魅在她身后看着,忽然嘴角挑起了一个笑,然后坐着雪雕离开了。   虽说是有感应,但这一鞭子下去,并没有找到正确的出口,却惊动了周围的妖兽。   听到妖兽的嘶喊声,孟轻寒一个激灵,皱眉:“娘,这里不可久待。”   秦宁回头,海魅不知去向,她咬牙:“我知道。”   “你尽孝的时候到了,挡住妖兽,我尽快找到出口。”   孟轻寒:“你有办法?”   秦宁瞪他:“你娘总归比你强。”   孟轻寒很信她,他手里凝成剑,提剑冲向了几只已经冲过来的妖兽。   秦宁赶紧凝神,仔细去辨别具体的位置,她就不信,她出不去!   秦宁又朝着一个方向,又挥出去了一鞭,这次的动静比方才还大,震得她整个人浑身发麻,往后退了几步。   这种幻境,不用灵力根本不可能打得开,她只能用凝尽自己身上所有的灵力,握住恨姬。   围过来的妖兽越来越多,孟轻寒再怎么厉害,也有些分身乏术,但依旧将她护得好好的。   秦宁抽空回头,帮他打掉几只,又折返回来。   “娘,不行!”孟轻寒一剑杀了几只妖兽,回头,“这妖兽越来越多,我们怕是吃不了兜着走,我先带你在雪山里躲躲,三天后再出去也可以。”   “三天后谁知道又传到哪里了。”秦宁眸子微动,“我能等,他等不了。”   孟轻寒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秦宁吸了口气,“快了,快了。”   她闭眼,紧紧捏住手心,忽的,那契印烫了她一下。   秦宁心中微动,忽然睁开眼睛,看准了一个方向,抬着鞭子又一瞬间抽了出去。   这一抽,整个屏障都出现了一个大洞。   秦宁一喜:“狗儿子过来!”   孟轻寒没去在乎她这个称呼,赶紧击退妖兽朝她奔去。   秦宁站在出口,回头看他。   一只妖兽从后面冲上来,她瞬间跑到孟轻寒身后,一鞭子将那妖兽打退,但手却挨了一爪,她微微吸了口气:“快走!”   孟轻寒呆了一瞬,但还是听她的话进了出口,才一出去就双眼瞪大。   又回过头。   秦宁也在后面钻了出来,然后看着面前的一幕,缓缓打出了个问号。   在她面前,有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正被印长生掐着脖子。   秦宁呆了一下。   那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看她一眼,然后努力伸手去拉印长生:“咳,长生哥哥,我是秦宁啊。”   秦宁:“……”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印长生忽的放开了赝品往前一步,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诶?”   秦宁埋在他怀里,伸着脖子去看那个赝品,又看看印长生。   印长生却像是没看到那人在似的,低头问她:“怎么出来的?”   “跟着契印找了出口。”秦宁扒着他的胳膊,将他检查了个遍,“你没事吧?”   “无事。”印长生却是看到了她手上的伤痕,红眸更甚,他抬起她的手,“伤到了?”   秦宁点点头,在他这里,就突然松了下来,瘪着嘴:“幸好我出来了,我差点就见不着你了。”   印长生:“怪我。”   “怪你做什么?”秦宁不满,“怪江陵,怪孟轻寒!”   孟轻寒在一边突然被点名:“怪我做什么?”   他看看秦宁,又看看把她抱着的印长生,他觉得眼熟,却一下子就是叫不出来名字。   “看什么看!”秦宁抬抬下巴,“这是你爹!没礼貌!” 第79章 生则同衾   孟轻寒看看秦宁, 又看看印长生,皱眉:“爹?”   印长生不是很想认这个儿子,也没应他, 只低头去看秦宁的手, 从储物戒里拿出灵药给她疗伤。   秦宁知道他心里担心,这会儿看他状态也不好, 于是顺着他去,还慢慢解释:“我们掉到了无间秘境里, 我拿雪虫咬了他, 免得他又发病, 再牵连我。”   也顺便出口恶气。   印长生:“嗯。”   秦宁又问:“哥哥, 你怎么样啊?江陵他没怎么你吧?”   “对了!江陵就是云郢!你知道吗!”   “我没事。”他抬眸,又回答她的问题, “知道。”   秦宁问:“那他现在在哪?”   印长生这时候看起来没什么事,那江陵跑哪去了?   “跑了。”印长生按了下她的脖子,“我来找你。”   “我这次学聪明了。”秦宁拿出木简, “是用这个找你,你也可以用这个找我是吗?”   “嗯。”   印长生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她不会知道感觉到木简异状时那瞬间的失控。   上一次这木简有动静, 他赶到落青山便只看到她躺在死阵里毫无生息的一幕。   他怕, 怕这次看到的只有那具尸首。   还好, 他好好地站着, 说明她现在还没事。   他在找无间秘境的入口, 却看到了她从出口奔他而来。   这一刻, 印长生才切切实实感觉到,不一样了,这个人, 是会奔他而来的,她心里是有他的。   想到这儿,印长生又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你离我近些。”   秦宁环抱住他:“不要担心,我没事。”   一个女声从后面传过来,像是再也忍不了了:“你们到底够了没?”   秦宁这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个赝品,她从印长生怀里探出头,看着这个赝品,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她将印长生挡在身后,皱眉看着面前的赝品:“哪来的小妖精。”   赝品双手抱臂,脖子上还有方才印长生掐出来的红痕,秦宁甚至怀疑自己来晚一些,这人就会死在印长生手底下了。   她睨了一眼印长生,这才看着秦宁,哼了声:“没眼力见,不是你求着我来给你看看你的情郎吗?”   嗯???   秦宁错愕地看向这个赝品:“海魅?”   海魅这才摇身一变,变成了原来的样子,拍拍鹅黄色的长衫,高贵冷艳地应了声:“嗯。”   秦宁目瞪口呆,又很气:“所以你就是想变成我的样子勾引我男人,你好生人鱼?!!”   这条鱼心思怎么这么歹毒!   还好她长生哥哥意志坚定,不被这种妖艳贱货给迷了双眼。   海魅:“……”   印长生:“……”   茫然的孟轻寒:“这是什么意思?给我生个弟弟?”   他猛地摇头,浑身都写满了拒绝:“我不要啊!我不要!”   海魅颇为嫌弃地扫他一眼,这才轻咳了声:“我何必?那我也瞧不上他啊。”   “我只是好奇想看看,如果你出来,看到你男人已经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了,你会怎么想。”   “会不会后悔我的建议?”   秦宁简直是被这个人的脑回路给惊到了。   她指了指他的脖子:“就这?”   海魅恶狠狠地瞪着印长生,又有些抓狂:“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以他的魅术,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一定不会失败才是,哪里知道一来就被印长生上手,差点没了命。   简直没有天良。   秦宁默默抓住印长生的手,小声哔哔:“我刚来就被这人连皮带骨拆穿了,更何况你。”   海魅翻了个白眼:“知道你们情比金坚了。”   秦宁没去搭理他,她转而看向印长生,觉得今日他的话有些少了,虽然平日也不多,但在她面前至少是会多一些的。   秦宁有些担心:“哥哥,你怎么了?”   印长生反手将她的手抓住:“先回去。”   在外面始终是危险的,秦宁听他的打算跟他一起回去。   孟轻寒这时突然拦在两人面前,幽幽地看着两人:“娘,你不带我走吗?”   秦宁:大意了。   她语重心长:“你长大了,该自己出去闯荡了,娘相信你。”   孟轻寒不能接受这个说法:“那我也是你儿子啊。”   话音一落,一把剑就横在了他脖子上,寒气肆掠。   孟轻寒惊愕地看着印长生,然后巴巴地看向秦宁:“你不是说……”   海魅看热闹不嫌事大,补刀道:“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们这爷俩感情也太脆弱了。”   秦宁:“……”   她略感头疼:“他什么时候醒。”   海魅:“不清楚。”   印长生倒是不把这个当问题,剑锋一转,抵住孟轻寒的脖子,忽的问:“为何你跟他会在一处?”   秦宁:“这个,说来话长。”   印长生:“慢慢说。”   我怕说了你就一剑把他结果了。   秦宁觉得孟轻寒这人吧,就是脑子有问题,转不过弯来,本性也不怎么坏,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众人皆发现了有哪里不对。   齐齐转头,周子森和景心亦一起御剑匆匆赶来:“师弟师妹!”   秦宁惊讶:“师兄师姐怎么来了?”   孟轻寒趁机躲到了一边,印长生这会儿也没功夫去搭理他。   周子森脸色焦急:“云谷的弟子开始失踪了。”   秦宁一愣:“什么?”   “云郢…”周子森说了一半改口,“江陵从思过谷离开后,部分弟子都失踪了。”   也就是说江陵从思过谷逃走了?!   难怪印长生说他跑了。   秦宁扭头,看向印长生:“那他的封印…”   印长生眸色此时比起以往还红得惊人,他拿着剑:“是我。”   江陵打的算盘就是让印长生为了找秦宁,将思过谷困着他的封印解除让他离开那里,他得逞了。   难怪他今天话那么少。   周子森也看出来了,他安慰道:“这不怪你。”   印长生没说话。   秦宁不解:“可为什么云谷的弟子会消失?”   “我们也不知道。”周子森看向印长生,“所以我们这才来找师弟。”   秦宁:“我们正准备过去。”   话都说到这儿了,印长生御剑而起,回过头,秦宁会意赶紧踩上他的剑抱住他。   见状,孟轻寒也赶紧御剑起来,这时,身后一重,见海魅悠然站在他身后:“你做什么?”   海魅道:“闲着也是闲着,跟上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孟轻寒不满:“我跟我娘回家,你凑什么……”   “少来。”海魅嗤笑一声,“那雪虫咬一口顶多也就半个时辰,别给我装。”   孟轻寒表情一变,赶紧捂住他的嘴,压着声音道:“你闭嘴。”   海魅拉下他的手:“我又不会害他们,你怕什么。”   孟轻寒想了下,还是带着他走了。   周子森看着后面跟着的孟轻寒,疑惑了一下:“孟家主这是做什么?”   孟轻寒脸不红心不跳:“我跟我娘回去。”   周子森:“???”   他又看着孟轻寒身后的海魅:“那这个……”   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凛云洲那个海妖吧?!   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些人都凑一块儿去了。   海魅笑眯眯道:“周掌门不要担心,我也没什么恶意。”   孟轻寒点头:“对,他跟我一起的。”   这些年海妖也没做什么事,何况此时印长生和秦宁已经走远了,想着孟轻寒的身份,多个人多份力。   再者事情都有轻重缓急,海魅都不怕犯险,他还担心什么,周子森也没说什么,由着他们去了。   秦宁和印长生最先赶到云谷思过谷前。   思过谷外面看着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但修道之人一眼却能看出,这已经变成座普通的山了。   秦宁跟着印长生往前走了两步,印长生突然回头,牵着她,眸色很沉:“你会怕吗?”   秦宁有点茫然:“怕什么?”   印长生捏得她的手发疼:“我让你身处险境,甚至来不及救你,还要你自己出来…”   “若是我护不住你。”   “停停停!”秦宁打断他,“你是为了这事儿所以刚才才那么反常吗?”   印长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但这反应,多半是,就算不是,那也有这个原因。   这人只要一被魔气侵蚀,就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哥哥。”秦宁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纠正他这个想法,“我还没那么弱。”   她想了想,又道:“若是你护不住我,我护着你。”   印长生知道她这话是在宽慰他,而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又被宽慰到。   他还想说什么,秦宁又道:“再说了,如果我也护不住你,你也护不住我,那不就巧了吗?”   印长生微微一滞:“什么?”   秦宁:“反正我们生死都绑在一起,要死一起死,要活也是一起活,你怕什么。”   “我都是死过几次的人了。”秦宁杏眼满是笑意,“倒是哥哥,你怕和我一起死吗?”   印长生想也没想:“不。”   “那不就好了。”秦宁凑上前亲他一口,“所以不要想那些,你愿意跟我一起,我也我愿意跟你一起。”   “除非你把我当外人。”   印长生定定地看着她,隔了半晌,忽的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死死地按住:“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呸呸呸,不要说这种话。”秦宁捂住他的嘴,“我们必须要干掉那个辣鸡江陵。”   印长生这才露出点笑:“好。”   后来赶来的周子森几人面面相觑。   孟轻寒牙咬得咯吱咯吱响,海魅嚯的一声:“气不气?你说你非跟来做什么呢?”   孟轻寒瞪他:“你我半斤八两。”   海魅摇头:“我们海妖向来追求自由,不会作茧自缚,用得不到的东西困着自己。”   孟轻寒冷笑:“最好是,那你还跟来。”   “不冲突。”海魅说,“自由的灵魂,到那里就是哪里。”   孟轻寒:这话好熟。   景心亦也看到了这两人停下来,又亲又抱的,扭头看向周子森:“师兄,这是要走什么流程吗?” 第80章 印长生早就死了   思过谷内一片狼藉, 看得出来之前这里经过了一场混战,江陵也不知所踪。   “思过谷有师…云泽亲手步下的封印。”周子森从后面走上来,环视一圈, “可他从没说过这是用来封印江陵的, 为什么既要封印他,又要让他在思过谷惩罚弟子?”   云泽这人做事是真的奇怪, 胆子也是真的大,不仅把他制毒偶人的老巢那么光明正大地放在逍遥境, 还将江陵这么危险的人放在云谷。   秦宁也没有想通。   一旁的印长生道:“因为他自信。”   秦宁扭头看过去。   印长生表情没多大变化, 眸色却很幽深, 他看着谷内的狼藉, 缓缓道:“逍遥境本就与其他仙门不同,没有条框, 出入之人混杂,就算那里出了什么事,也不能猜到他头上。”   “把江陵关在这里。”印长生轻嗤了声, “在他眼皮子底下,那岂不是更合了他的意。”   “只不过…”   “只不过多了一个变数。”秦宁把话接了过去, 她指了指自己, “对吗?”   印长生揉了下她的头:“嗯。”   景心亦将里面都搜了个遍, 没看到什么可疑的地方, 回头问:“师兄, 你可知他逃去哪里了?”   印长生掌心一翻, 握住剑, 在面前的空气中画了个阵法。   只见那阵法隐隐泛光,随即,不远处的角落里, 一道门的残影显现了出来。   周子森几步走过去:“这也是幻术。”   他皱眉:“可被带走的弟子都是分散开的,如何一起从这里带走?”   印长生走过去,看了一眼,道:“不是。”   众人看过去。   他剑尖在那道门上一划,门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洞:“这些人身上都被他动过手脚。”   动过手脚……   秦宁猛地反应过来:“是不是来过思过谷的人都……”   “嗯。”印长生点头,“若非如此,他带不走。”   秦宁:“所以我才跟孟轻寒一起掉进了无间秘境?”   孟轻寒在后面一听,顿时有了点底气:看吧,这不是他的锅!   “不是。”印长生声线微凉,“你们是因为霄凌宫外的阵,因为掉进了无间秘境,所以才没被这个阵法带走,这里不通往无间秘境。”   秦宁:“那这里是哪里?”   印长生默了下:“不知。”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在场只有印长生一人懂得幻术,若是他不知道,那也没其他人知道了。   云泽的亲传弟子,除了印长生和秦宁,其他人都是佼佼者,也不可能会进思过谷,所以景心亦和周子森才安然在外,但其他门下的弟子,可就说不清了。   秦宁想了一下,问:“哥哥,之前你不是在晚星谷弄了那个阵可以找到江陵吗,这个阵可不可以?”   “可以。”   闻言,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   但印长生却没动。   孟轻寒在后面看着,虽然他一心想要秦宁,但如今这事儿关系到云谷,云谷是仙门之首,若是云谷都没了,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哼了一声上前,看了眼印长生,没理,只问秦宁:“娘,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秦宁惊悚地看着他:“你这劲头还没过啊?”   孟轻寒装傻:“娘你说什么?”   周子森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这个世界突然就变得匪夷所思了。   他拉过孟轻寒:“大人的事小孩就别插嘴了。”   孟轻寒不满地瞪他一眼,挣开他:“既然能找到为何还不走?”   他挑衅地看着印长生:“你是不是不行?”   秦宁一巴掌拍到他头上:“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孟轻寒:“……”   他有句脏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海魅在后面看戏看得很认真,见状把孟轻寒带到一边,笑道:“他脑子不好,你们继续。”   印长生压根没理他们。   周子森嫌弃地看着孟轻寒,道:“这一看就是个陷阱。”   抓了那么多云谷的弟子,明显就是要把他们引进去,但目前的状况却又是不得不去。   孟轻寒和海魅齐齐看向印长生。   这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仙门打上了魔头的标签,其实救或是不救对于他来说,似乎都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这个情况,难道是他犹豫了?   孟轻寒皱了下眉。   半晌,印长生终于动了。   他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颗珠子,递给了秦宁。   秦宁拿着珠子有些茫然:“嗯?”   印长生道:“以防万一,有了这珠子,我可以随时到你身边。”   “我不知道进去了,我们会在哪里。”   秦宁愣了下,所以刚才印长生沉默那么久,是在担心她吗?   他侧目:“不过,我一定会找到你。”   景心亦离他们最近,已经捂住了牙齿,她在储物戒里掏了掏,也递了一个珠子给周子森:“师兄,我们走个流程吧。”   周子森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这会儿突然就放松了些许,他笑着接过来:“好。”   海魅和孟轻寒对视一眼,两人都啧了一声移开视线。   秦宁将印长生给的珠子小心放好,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看他猛地一剑将那道门给打破。   随即立刻回头,一把抓住了秦宁。   众人面前闪过一阵刺眼的白光,随即皆都短暂失去了意识。   …   秦宁再次醒来时,意识有些混沌,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等我”。   是谁?   身旁有个人唤她:“醒了?”   秦宁抬眼看过去,一个穿着银色长衫的俊美男人坐在她的床前,双眸里满是柔色。   秦宁愣了愣,下意识往后缩了下。   这是……   她在周围看了一圈,看到明亮的灯光,堆满了金银玉石的寝殿,紫魇宫?她这就进来了?   秦宁眼睛一瞪:“苏先生?!”   苏慬挑了下眉,然后点头:“怎么?”   秦宁总觉得自己脑子有点空,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爬起来,狐疑地看着苏慬。   没道理啊?   这会儿就到了苏慬的剧情了吗?那印长生呢?她抓回来了吗?   想了会儿,她决定随机应变,脸色一板:“你怎么回来了?”   苏慬像是愣了下,然后看着她的眼睛:“我回来你不高兴?”   我为什么要高兴?!   你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这不还没到你的戏份吗!你就突然窜出来。   “一般吧。”秦宁说。   苏慬看她半晌,笑了下,道:“想着你一人在宫里无聊,特意回来陪你。”   秦宁小声道:“其实也不无聊。”   你盯着,我还怎么找印长生。   “是么。”苏慬缓缓道,“影一说你已经在宫里带了小半个月了,闹着让我回来带你玩。”   怎么可能!   原主绝对不会说这种话,她就更没说过了,秦宁斩钉截铁:“她骗你。”   苏慬笑意很浅:“傀儡不会骗人。”   “反正我没说过。”秦宁索性不认了,她翻身躺下:“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苏慬看着她的后脑勺,眼底阴鸷一闪而过,看她突然又转过头来,立刻藏去:“怎么了?”   秦宁:“你什么时候走?”   苏慬:“我不走,不是说了要陪你?”   秦宁看着他,不对啊?这不应该是苏慬对她的态度啊?不应该恨铁不成钢吗?   他道:“你休息吧。”   她郁闷地又转了回去,随后听到了殿门被关上的声音。   秦宁自然不可能休息,听到动静,她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趴在门上,确定苏慬走远了,这才轻手轻脚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影一。   “苏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影一:“才回来不久。”   秦宁:“那我绑来的人呢?”   影一:“宫主并未绑了人回来。”   秦宁:“???”   她迷惑了。   不可能啊,剧情不是从她绑了印长生开始的吗?怎么可能人还没绑来,难道主神那边出错了?   “我是说印长生。”秦宁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我们前几日出去玩的时候,我绑回来的那个,云谷掌门的亲传弟子。”   影一认真回答:“宫主这半个月一直在宫里,并未出去。”   秦宁呆了:“你是说我没有抓过人回来吗?”   “没有。”   秦宁关上门又回到房间,这不可能啊?哪里出了错?   难道说还要她亲自出去,把印长生抓回来吗?   这是哪门子事啊?!   现在苏慬回来了,她还怎么出去找印长生?   躺了半天,秦宁一个翻身又坐起来。   不对,万一是苏慬让影一骗她呢?这人本就不想让她跟印长生有接触。   她从寝宫里出来,喊上影一:“带我去地牢。”   影一听命,顺从地带着她到了地牢。   这里黑得不行,秦宁觉得不适,让人取了灯来,慢慢朝着里面走。   影一说:“宫主来地牢做什么,地牢里什么都没有。”   秦宁心烦意乱,这么说影一也没骗她。   但她还是走到了地牢门口,看着里面,乌漆麻黑,还有老鼠吱吱的声音。   看来还是得她亲自把人抓来。   秦宁转身就走:“让影三把地牢打扫一下,又黑又脏。”   影一:“是。”   从地牢出来,秦宁转身就遇到了苏慬。   苏慬目光沉沉:“你去哪了?”   秦宁被他阴沉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舒服:“要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你。”苏慬看向她的身后,扯了下嘴角,“你去地牢做什么?”   秦宁:“闲着没事去逛逛。”   她不想跟苏慬有过多交集,转身就想走,苏慬却一把拉住她。   “我明日带你出去,想去吗?”   “不想。”秦宁毫不犹豫道,“你去吧,别管我,咱们不是一直都互不干涉的吗?”   “互不干涉?”苏慬死死盯着她,“谁说互不干涉,你不是还让影一让我回来带你出去吗?我现在带你出去了,你要跟我互不干涉?”   “你没事吧?”秦宁见鬼一样看着他,“我们什么关系你心里没点数吗?你说我们是那种你可以带我出去玩的关系吗?”   她认真道:“我还有事,咱们各走各路叭。”   苏慬问她:“你有什么事?”   抓印长生啊。   当然这不能说,所以秦宁道:“游山玩水,陶冶情操。”   苏慬:“不能带上我?”   秦宁疑惑:“苏先生,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   苏慬摇头,一把抓住她:“谁说我讨厌你,讨厌你还回来陪你?”   “你不是无聊吗?想做什么我都陪你,高兴吗?”   秦宁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不敢高兴,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匆匆跑回寝宫。   秦宁把宫门关上,确认苏慬没跟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跟书里说的不一样?   但肯定不能带着苏慬走,更不能跟他走。   她想了下,决定连夜逃离紫魇宫,把人抓回来才算是走上正轨。   秦宁打包好东西。   忽的看到储物戒里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   “云谷通行牌?”   她居然有云谷的通行牌?!   哪里偷来的?!这还得了!就是为了抓印长生偷的吗?   了不起啊秦小宁。   最后,寝宫看到了一颗珠子,她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眼,觉得还挺好看,于是又放了回去。   看着储物戒里那堆吃的,她觉得原主喜好跟她差不多,于是悄咪咪摸了出去。   为了方便,还带上了影一。   影一:“宫主,我们这是去哪?”   “去找帅哥。”秦宁在储物戒里摸出一把剑,下意识就御剑而起。   然后突然顿住,她会御剑?!   不管了。   “记住,我们要找的是一个叫印长生的人。”   就在她嘱咐好,准备开溜时,一个人堵在了紫魇宫外。   苏慬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看着剑上的她:“你找谁?”   秦宁莫名觉得这个时候的苏慬有些危险,她缩了缩脖子:“苏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苏慬却又问了一遍:“你说你要找谁?”   秦宁小声:“没,没找谁。”   苏慬却是慢慢靠近,忽的手上的红线将她从剑上给绑了下来,一把拉到他的面前。   他脸上再不复初见时的柔色,反而有些阴鸷。   “你之前去地牢,是要找谁?”   秦宁有些不耐烦了:“都说了我去逛一逛。”   苏慬仔仔细细看着她的眼睛,忽的问:“找印长生?”   秦宁一愣,抬起眼睛。   她当然知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总感觉心跳得很快。   苏慬又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你认识他?”   都被他听到了,秦宁也没掩饰:“不认识。”   她强行镇定,道:“但以后就认识了,我要他当压寨夫人!”   “为何是他?”   秦宁哆哆嗦嗦:“因,因为他好看?”   苏慬却眯着眼睛:“你不是没见过他?”   啊对,说的是出去玩遇到的。   秦宁想了一下,试着道:“他长得好看不是众人皆知的吗?”   苏慬险些气笑:“就因为这?”   “你看我,我长的不好?”   你长得好不好关我什么事?!   秦宁惊讶地看着他,这苏慬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吃醋?   他不会是喜欢原主吧!这这这,这她是不是穿错书了?!   “嗯?”苏慬抬起她的下巴,“我长的不好看?”   “好看。”秦宁皱眉移开头,思索道,“可能,你不是我的类型。”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红线:“你能不能把我放开!”   苏慬:“不能。”   “你永远不可能找到他。”   秦宁扭头:“什么意思?”   “因为。”苏慬笑了下,“因为这人,早就死了。” 第81章 怎么称呼   死了?   怎么可能?!   秦宁觉得哪哪都不对, 可她又说不上来。   身体还被苏慬这红线绑着,秦宁挣了下,下一刻她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根鞭子。   是恨姬。   恨姬自发缠上了苏慬的手, 苏慬不得已将她放开。   秦宁重获自由, 她警惕地看着苏慬,印长生是男主, 怎么可能死呢?   一定是他在骗她。   但现在也不能跟苏慬硬碰硬,秦宁点了两下头, 慢慢退了回去。   苏慬神色稍霁, 他道:“你乖一些, 什么我都给你。”   秦宁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乖?这是能跟原主靠得上边的字吗?   她狐疑地回头,不明白为什么剧情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但又不得不做。   不过首先得搞清楚,苏慬说的印长生死了是什么意思。   不能再跟苏慬耗下去了,秦宁以退为进, 自觉又回了寝宫。   直到半夜,她才灭了所有的灯, 悄悄地爬了起来, 这次连影一都没带, 就怕她给苏慬通风报信。   悄悄打开寝宫大门, 秦宁轻手轻脚地摸了出去, 路过正殿时, 却看到里面有隐隐的灯光。   很是昏暗, 隐隐约约有说话的声音,秦宁下意识藏了起来。   “她为什么还会去地牢?”   这是苏慬的声音。   “这我哪知道。”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是个年轻男子,“不过说来也奇怪, 这境,只能回溯到这个时候,往前却是不行了。”   苏慬脸色很不好看。   这个时候,恰好就是他觉得秦宁变了的时候,为什么就这么巧,幻境只能回溯到现在呢?   “再者说了,这会儿她不也不认识印长生?你担心什么。”   苏慬沉声:“可她去了地牢,若是不认识,为何还要去地牢?”   “是不是你消息有误,说不准他们早就认识了呢?”   “不可能。”苏慬想起当时影一的话,是秦宁在外游玩时正好碰到了印长生,一时见色起意。   那会儿她并不知道印长生是谁,谈何认识。   “你换个角度,她现在不也不讨厌你了不是么?”那个男人说,“你还有机会,把一切都改了。”   秦宁在外面听得云里雾里,怎么苏慬他们说的话她都听不懂。   回溯又是什么?   秦宁满脸问号,看里面两人谈话就要结束,她赶紧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只是里面那个男人却道:“你抓紧些,印长生未知定数,那幻境困不了他多久。”   “你若是耽误了我的计划,我可不管你到底成没成。”   秦宁听到苏慬沉着嗓子应了一声,那男人声音却是彻底消失了。   秦宁心中大骇,虽然没听懂所有,但印长生没死?被他们困住了?   她悄悄又退回了宫里,思索着这一切的不对劲。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外面传来了动静,秦宁赶紧躺下,闭上眼睛装睡着。   门被人轻轻推开,随即有人走了过来。   秦宁在被子底下的手抓紧了恨姬,准备随时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人走到她的床边,秦宁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有如实质,一直盯着自己。   “秦宁。”   是苏慬。   秦宁一言不发。   苏慬似乎是叹了口气,他坐到床边,手搭上了秦宁的额头:“只要你不再遇到他,是不是就都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   “我不逼你做那些不喜欢的事,你想做什么便做。”苏慬说,“我陪着你,这样好不好?”   秦宁感觉后背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苏慬不是喜欢景心亦的吗?这话为什么听起来这么不对劲呢?!   忽的,秦宁感觉到苏慬的气息越来越近,她一个激灵,往床里滚了一下。   苏慬的手瞬间收了回去,声音也变得冰冷:“秦宁。”   秦宁后背对着他,没说话。   苏慬却是将她翻了过来:“你醒的?”   秦宁正打算装下去,却觉得这好像不是个办法,她这会儿真的有些搞不懂了。   难不成她已经遇到了印长生,那段剧情已经过了,现在已经到了下一步了吗?   不然为什么苏慬会说这样的话,不遇到他?   这个“他”,唯一的可能,只有印长生了。   所以她干脆睁开眼睛,理直气壮道:“没错,我是醒的。”   苏慬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可怖:“听到什么了?”   “全部都听到了。”秦宁坐起来,“你对印长生做了什么?”   “我见过他了对不对?”   苏慬看了她半晌,直视她的眼睛,却没看到多少的愤怒和眷恋。   若是她想起来了,不会是这个态度。   但若是没想起来,为何独独把他一直记挂着?   思忖片刻,苏慬才缓缓问:“你见没见过他,自己不知道?”   秦宁卡壳了一下。   苏慬看着她的神色,料想自己想的是对的,多半是回溯时出了什么问题,导致现在她记忆有些混乱,记得这个人,却只是记得而已,并没有其他。   苏慬干脆道:“你是见过他。”   秦宁倏忽抬头。   苏慬又道:“但他那日身受重伤,已经死了。”   秦宁:“???”   信你才有鬼。   秦宁想说你刚才跟那个人说的话我全听见了,但想想,却是这会儿说了,苏慬保不齐会把她灭口。   所以她眼睛转了转,道:“我不信,除非,你带我去他墓前看看。”   “你不会说他神魂俱灭,没有墓吧?”   她看着苏慬的神色,却见苏慬压根没有慌乱,甚至还点了下头,道:“好,我带你去看。”   秦宁抬眼看他:“那他葬在哪里?云谷吗?”   苏慬点头:“嗯。”   秦宁想起自己储物戒里的云谷通行牌,抿了下嘴:“那你明日就带我去看。”   苏慬起身,垂着眸看她,问:“待你看完,日后不许再提他。”   “好。”秦宁答应得很爽快,心里小人却略略略:你骗我我骗你,打平了。   到了云谷,她手里有通行牌,还轮得着苏慬?   第二日一早,苏慬果然说到做到,竟然已经准备好了巫兽,看样子真的就要带她去云谷。   秦宁看他坦坦荡荡的模样,又想着昨晚听到的对话,总觉得自己精神有些分裂,为什么总感觉不对呢?   但苏慬看起来却没有任何心虚的意思,骑着巫兽就带着她往云谷走了。   路上,秦宁装作不经意地问:“我们这个身份,可以进云谷?”   苏慬:“可以。”   秦宁不再问,到了云谷的山门前,看着这通天的石阶,眉梢微微一挑,总觉得有些熟悉。   “怎么进?”   下一刻,她被苏慬一把抓住,只见两人面前多了一扇门,秦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抓了进去。   “苏慬!”   苏慬却是将她直接带到了另一个地方,道:“到了。”   秦宁这才看到,自己跟苏慬站在了一个山谷内,这谷内有一颗参天大树,树下立了一个墓碑。   秦宁走过去,瞬间瞪大了眼睛:“印长生的墓?!”   苏慬点头:“我没骗你。”   不可能啊,他为什么会死呢?!   秦宁左右看了一眼,觉得这个地方也很熟悉,她狐疑问:“这里是云谷?我凭什么相信你?”   苏慬像是知道了她会这么说,带着她从谷里出来,道:“这里是晚星谷,印长生生前的住所,往前走是云谷里的各个地方,你想去哪里?”   秦宁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这里很是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她想了想,道:“都看看吧。”   苏慬也由着她,他抬手,直接将秦宁身上的衣服换成了云谷的道服,带着她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秦宁摸摸自己的通行牌,觉得这个好像没什么用了。   从晚星谷出来,看到云谷内的众多弟子,秦宁才有些半信半疑,这是云谷无误,这些弟子都是云谷的道服。   到底哪里出了错呢?难道她真的穿错书了?   忽的,她脚步一顿,拉住了旁边一个云谷的弟子:“你知道景心亦在哪吗?”   那个弟子神情茫然了一瞬:“景心亦?是谁?”   苏慬脸色微微一变,将秦宁拉了回来,低声道:“你疯了?!不怕露馅?!”   秦宁却是觉得他才疯了。   那个弟子说什么?他不认识景心亦吗?居然不认识女主?她不是云谷掌门的亲传弟子,印长生的师妹吗?   秦宁扭头问苏慬:“你认识景心亦吗?”   苏慬沉着脸:“不认识。”   秦宁一把甩开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唤住了另一个人:“你认识景心亦吗?”   那人摇头:“不认识,是谁?”   秦宁看了苏慬一眼,见他似乎游玩拦着自己,抓紧又问:“那你认识印长生吗?”   “你说印师兄?”那人表情似乎有些僵硬,紧接着道,“印师兄不是死了吗?对,印师兄死了。”   秦宁看着他的表情,刚要继续问,就被苏慬给带了过去,他钳制住她的手,冷声:“你做什么?”   秦宁看着刚才那个她问话的弟子,垂了下眼睛,摇头:“没做什么?”   苏慬道:“现在看也看完了,回去吧。”   秦宁点了下头。   苏慬脸色这才好了点,他抬手正准备画阵法出去,秦宁却一把甩开他。   想着苏慬是巫族人不会御剑,她想也不想就御剑而起,朝着云谷的最中间飞了过去。   越飞越觉得不对劲,整个云谷虽然看起来跟正常,但又处处皆是诡异,每个人都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见了面也不会说话,只木然地走着。   飞到中间的烈日谷,秦宁拿着手里的通行牌直接走了进去,却见里面空无一人。   像是一个诺大的空壳。   后面的苏慬紧追不舍。   秦宁扭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是哪里?”   苏慬依然道:“云谷。”   “苏慬,你当我是傻子?”秦宁说着,突然想起昨晚那人跟苏慬说的话,他说印长生被困在幻境里。   她略一皱眉:“这里是幻境?”   苏慬表情有一瞬间的裂缝,秦宁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们把印长生关在了幻境里。   也把她关在了幻境里,影一是傀儡,本就没有喜怒,她才看不出来,可是这些活人却不一样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里?她不是才刚穿过来吗?   为什么她储物戒里会有那么多符合她爱好的东西,还有云谷的通行牌?为什么她也是巫族人,却会下意识的御剑。   秦宁隐隐感觉到有些头疼,脑海里闪过些什么片段,却又抓不住。   她在空中摇摇欲坠,苏慬眸色一沉,瞬间用红线将她一把拉了下来。   “你累了。”他说。   秦宁刚要说话,脖颈却突然一疼,就失去了意识。   再一次醒来,秦宁抬头看了眼周围的环境,依旧是紫魇宫。   她躺在床上,却又动弹不得,像是被人点了穴。   苏慬居然把她打晕了?!   这狗男人。   秦宁瞪着眼睛看着床幔,慢慢分析目前的情况,她被困在了幻境里,印长生也是。   这不是书里的内容。   晕过去之前,脑海里闪过那些零碎的,秦宁没抓住,却是知道自己肯定忘了什么,而这个,跟苏慬有关。   她正想着,宫门被人推开,很快,苏慬站在了床边。   两人对视着。   秦宁这会儿也顾不上维护那点本来就不存在的友好了,自身都难保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苏慬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注视着她,让人产生了一种他眼神格外深情的错觉,“给你看看,是不是头疼了?”   他伸出手,搭上了秦宁的额头。   秦宁直觉这不是件好事。   “你放开我。”   苏慬笑了下,道:“我给你治头疼,治好了,就放开你。”   秦宁问:“你要怎么治?”   苏慬幽幽地看着她,慢慢道:“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就不会头疼了。”   秦宁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原本就失去了一段记忆,好不容易像是要想起来了,他还想继续让她失忆!   秦宁从心底冒出了一阵恐慌。   察觉到苏慬的手正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她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一咬牙,竟然是直接冲破了自身的穴道。   秦宁嘴里涌出一阵腥甜,晃了下神。   怎么感觉轻车熟路的?   只这一瞬间后,恨姬也在顷刻间将苏慬绑了起来。   秦宁微微皱眉,按道理原主身体不会这么差,为什么这会儿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果不其然,苏慬只看了她一会儿,就面不改色地将恨姬挣脱了,他慢慢靠近秦宁:“为何又要这么伤自己?”   “又?”秦宁抓住他的字眼,“我以前也这么做过吗?”   难怪会这么得心应手。   苏慬抬手唤她:“过来,听话。”   听听听,听你个大头鬼的话!   秦宁恨姬拿在手里,思索着要怎么脱身,这情况,她好像打不过苏慬啊。   秦宁搬出自己的身份:“你别以下犯上,我不会放过你的。”   苏慬动作一顿,抬眸看她,道:“为什么?”   秦宁看着他,惊讶于他的不自知:“这还问为什么?”   “我似乎没有对你不好。”苏慬眸色沉沉,盯着她,“回来陪你玩,带你出去,处处依着你,为什么还是这么讨厌我?”   秦宁纳闷地看着他:“可我不想跟你出去玩。”   苏慬微微愣了下:“什么?”   秦宁:“至始至终,都是你自己在说要带我出去,要陪着我,可我并不需要你。”   “相反,你在骗我。”秦宁道,“你把我骗在这里,甚至在被我察觉的时候还想要将我记忆再一次抹去。”   “你从哪里来的自信?让我不讨厌你?”   苏慬胸腔缓缓起伏。   过了半晌,他忽的抬眸,笑道:“反正,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喜欢我。”   秦宁往后退了退,没说话。   苏慬却继续靠近她:“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了对不对?”   秦宁恨姬往前一抽,苏慬却又没有躲,那鞭子抽在他的脸上,一道触目惊心地血痕。   苏慬却像是不在意一般,只微微顿了下,继续靠近:“那也罢了。”   “不论如何,日后你就跟我一起待在这里,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你没有别的选择。”   秦宁被他这话给惊到了:“你疯了。”   “我是疯了。”苏慬笑了下,脸上的血痕衬得他更加的可怖,“你觉得这是因为谁?”   眼看着他已经爬上了床,秦宁左右看了一眼,打也打不过,疯也疯不过。   这该如何是好。   苏慬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道:“你出不去的。”   他慢悠悠道:“你想怎么出去呢?”   “印长生不在了,这里只有我和你。”他一把抓住秦宁的手,“只有我,你只能靠我了。”   秦宁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捏得她手腕发疼。   这时她的掌心烫了一下,秦宁微微一愣,威慑么掌心会烫?   苏慬把她一把拉过去,秦宁顿时将恨姬缠住了他的双手,在他被困住的这瞬间抬起手来,看到掌心有个契印隐隐发着光。   契印。   她为什么会有契印?   这契印像是在引着她往哪里走。   恨姬根本困不住苏慬多久,他只抬手就挣脱了。   秦宁只好拿着手边的东西就砸了过去,床上的东西砸完,她又开始掏储物戒。   拿到那颗小珠子时,她脑海里突然又回想起了那一句“等我”。   等等等,到底是等谁啊?!   你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我就嗝屁了!   秦宁把那个珠子扔了出去,珠子落在地上的一瞬就碎成了片。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了殿里。   秦宁还未反应过来,只看到那黑影冲过来,叼住了苏慬的衣领,将人甩了出去。   而黑影身后,一个白色的身影也瞬间出现,他瞬息间落到了秦宁面前,一把将揽进怀里,闪到了一边。   黑影像是一只鸟,一翅膀把苏慬拍到一边,呸了一口:“狗东西,跟你爷爷玩花招!”   秦宁:“……”   等嘴角被人指尖触上,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人怀里。   那人慢慢从她嘴角擦去了血渍:“我来晚了。”   这声音?   秦宁抬起头,怎么跟那个说“等我”的声音好像?   看到这人,秦宁微微吸了口气,入目的男人清冷俊逸,垂着眸看她,眸色暗红且深情。   她愣了下,不会吧,原主这到底是招惹了多少桃花债?这跟她人设不符啊。   可为什么在这人怀里,她却一点也没有挣扎的念头?   秦宁轻咳一声,从他怀里出来:“谢谢。”   黑凤:“???”   印长生:“……”   秦宁刚站稳,那只黑鸟就飞了过来:“你在谢谁?”   秦宁想了一下,道:“谢谢你们?”   黑凤惊悚地拍了下她的脑袋:“不会是傻了吧?!”   这时,被黑凤拍在地上的苏慬爬了起来,怪异地笑了下:“你不认识他们了吗?”   秦宁:“?”   应该是熟人,不然不可能会来救她。   但印象里没这么个人啊。   哦对她失忆了。   秦宁转过头,看着身旁这个俊美至极的男人,身形修长,清冷如画,还穿着白色的道服。   诶?这是云谷的道服?!   这气质,不会是印长生吧?可印长生眼睛不是红色的啊。   还没等她琢磨出什么来,男人却一下子冲上前,一把抓住了苏慬,将他掐着脖子给抬了起来。   秦宁:“……”   应该不是,印长生不是天上月吗,不会这么凶残的。   苏慬看着面前的印长生,扬起嘴角:“怎么样?她不记得你了。”   印长生瞳色愈发红,他手上青筋尽显,像是直接要将苏慬掐死。   秦宁看得都愣了。   这时,屋内突然刮起了一阵风,秦宁只感觉周围的场景迅速消失,就连要被掐死的苏慬也消失了。   徒留两人一鸟站在原地。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又很想亲近。   秦宁掐了下自己,不行,不能被美□□惑!   这时,有人喊了声:“出来了出来了!”   秦宁转过头,才看到幻境褪去,众人站在一个森林里,而周围几个都是陌生的面孔。   其中两人也穿着云谷的道服,一男一女,一人面目和善,而另一人,却是容貌绝美。   另外两人,一人红衣,眉上一朵红梅,另一人明黄色的衣裙,瞳色像是蓝色的。   啊这。   她懵了。   周子森上前,焦急地问:“师妹,你没事吧?”   师妹?!   她是云谷的师妹?那那个通行令就是这么来的?   不愧是你啊秦小宁。   看到印长生的神色不对,周子森又问:“师弟,怎么了?”   秦宁跟着回头,看那个俊美的男人一直看着自己,她莫名有些脸红。   “不知这位道长哥哥,怎么称呼?”   空气静了。 第82章 因为爱情   看着周围这些人见了鬼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间,秦宁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而这个好看的道长哥哥则是死死地盯着她,眼神似乎都要将她吸进去了。   秦宁心里莫名一颤。   旁边那个穿着红衣的男人走过来, 惊疑不定地看着她问:“娘, 你刚才说什么?”   秦宁:???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的儿子?跟谁生的?   看到他眉上那格外特别的梅花, 秦宁微微皱眉:“孟轻寒?”   秦宁似乎听到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景心亦两步走过来,一把将秦宁拉了过去:“你是说你不记得师兄了, 却还记得孟轻寒?”   这表情, 仿佛她这个时候点个头, 就会被灭口似的。   秦宁迟疑地看向被叫做师兄的那个男人。   印长生手微微握紧, 只轻声开了口:“过来。”   这声过来跟苏慬那个变态喊的过来不一样,似乎有隐忍, 却又不凶。   秦宁抿抿嘴:“可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你脑子秀逗了!”黑凤飞过来,“你相好你不记得了?!”   相好?!   秦宁倏忽瞪大眼睛:“我不是我没有你别……”   否认三连还没说完, 她徒然看到男人变得阴沉的脸色,不知为何, 她心里一紧, 止住了话头。   想起自己丢的那段记忆, 还有那句“等我”。   秦宁不确定地问:“你真是我相好啊?”   孟轻寒斩钉截铁:“他不是。”   他一步拦在秦宁和印长生中间, 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来:“我是。”   你刚才该说我是你娘。   秦宁不信他的话:“你不是喜欢景心亦的吗?”   “谁喜欢她了?!”   “谁要他喜欢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   秦宁转过头, 惊讶地看向这个姑娘, 这么说, 她是景心亦?!   那她喊的师兄???   秦宁僵硬地转过头。   从方才开始,这人除了那句过来就没有说过其他,而是一直盯着她看。   秦宁移了两步过去, 靠近了这个长得格外好看的男人,眨了眨眼。   黑凤焦急问:“印长生!你不记得了?!”   秦宁那一刻头又开始疼了,她手搭上太阳穴,好像从别人嘴里一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头就突突发疼。   可是印长生为什么会这样呢?   看起来,不像正道之光,倒像是个似正似邪不知城府的人。   这时候可见已经不能按照剧情走了,谁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别人会认为印长生是她的相好?他不是巴不得把她杀了吗?居然还去救她?   秦宁正头疼着。   太阳穴就触到了一阵冰凉。   她抬起眼睛,印长生的指尖搭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按了下,与此同时,头疼那个劲好像缓了些。   她有些底气不足道:“谢谢。”   周子森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印长生声音没什么起伏:“江陵在幻境动了手脚。”   “所以师妹失忆了是吗?”景心亦问。   印长生:“嗯。”   “唉唉唉!”孟轻寒走过来,颇有些得意,“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对她动手动脚的,她现在可不认识你。”   他放软声音诱哄:“来,秦宁,到我这来。”   秦宁瞥了他一眼,朝着印长生那边靠了靠。   印长生眸色微动。   不管发展到哪一步,她现在还好端端地在这里站着,那就是任务还没完成,她还是印长生的小迷妹,不管如何,是要站在他这一边的。   秦宁对这个,倒是很有自信,反正谁都可以不信,印长生却是值得相信的。   海魅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好奇地问:“你既然不记得他了,为何还要往他那里去?”   “这不冲突。”秦宁又靠近了印长生一点,“我觉得我们特别有缘分,我一看他,就长得特别像我未来的夫君。”   众人:“……”   你他娘的怎么还是改不了这个本性!   这么说总该没错吧?!不论如何,她喜欢印长生这可是贯穿全文的核心重点啊!   秦宁为自己的小机智点了个赞,然后听到了身旁一声很短促的笑声。   她转过头,看到印长生唇边刚收起的笑意。   他那暗红的眸色褪了些许,但依旧很红,随后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不是未来。”   秦宁:“?”   印长生补充:“一直都是。”   秦宁:“???”   她惊讶得都忘了要说什么。   孟轻寒好不容易抓到个秦宁失忆的机会,怎么这么容易放过,立刻道:“你不许骗她!”   景心亦一剑将他拦住,不冷不热道:“谁骗谁?你不是刚才还在叫她娘吗?”   孟轻寒:“……”   他硬着头皮:“我现在醒了不行?”   “醒了正好。”景心亦剑指着另一边,“正好,我们分道扬镳。”   孟轻寒不满:“你这女人有没有心,这里可是江陵的幻境,那么危险,就让我一个人走?”   景心亦:“那就闭嘴。”   秦宁正小心翼翼地听着她们的对话,想要找一些关键信息,但却又被印长生拉了下,手腕渐渐发了热。   明明印长生的手是冰的,运转到她身上的灵气却又很暖。   印长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看着她,淡淡道:“经脉又乱了。”   秦宁心想,这是刚才对付苏慬,迫不得已的。   感觉到灵气在身体里缓解自己的疼痛,秦宁有些动容,没想到印长生这会儿却还记得给她梳理经脉。   这到底有多玄幻啊。   她好像有些信了,这人是她的相好了。   所以说她不仅没完成任务,还把印长生给搞到手了吗?   印长生似乎除了眼睛红一点,没有其他的不同:“还伤了哪里?”   确实跟书中那个清冷如月的人很像。   秦宁摇摇头:“他没来得及。”   印长生便不再说话。   周子森问:“师妹你还伤到了?伤到哪里了?”   秦宁看看他,有些尴尬,不太知道要叫他什么,便道:“也没伤到哪里。”   景心亦给她复盘:“这是周子森周师兄。”   秦宁乖乖点头:“师兄。”   景心亦看着她这副模样,咬着牙道:“待找到江陵和苏慬,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过了会儿,印长生才算把她经脉给梳理了一遍,但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手:“走吧。”   进了幻境后,只有秦宁一个人不见了,众人一看便知肯定是江陵动了手脚,但不知为何,秦宁一点也没有动静。   这边也找不到她,直到印长生突然消失。   现在才知道,不是她没动静,是她失忆了。   现在人找到了,还要继续破境,找到云谷的弟子。   秦宁这会儿也一头雾水地跟着走,黑凤开路,海魅和孟轻寒走在最前面,景心亦和周子森走在中间,将两人挡得死死的,跟最后面的人隔了好远的距离。   秦宁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故意的。   但印长生虽然给她梳理了经脉,也没把她的手放开,而是一直牵着。   秦宁也没有兴起要挣脱的念头,索性就不挣脱了,一边走一边偷偷的打量着身旁的人。   往前走了一段,印长生忽的问:“不记得我了,为什么还要我牵着?”   秦宁低头看着两人的手,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诚实:“好像没这个想法。”   印长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她。   秦宁也跟着停下来,小声道:“我醒来的时候,好像听到一个声音说让我等他,那个声音好像是你。”   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剧情,不对,剧情好像已经崩了,她只能靠着自己的直觉做事,也就问了。   “是你吗?”   印长生点头:“嗯。”   秦宁点了点头,又磕磕跘跘地问:“那,你真的是我的,我的相好吗?”   印长生这次却没有应,秦宁抬眼,撞进他的眼睛里。   他忽的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问:“你希望是吗?”   出于剧情,希望的。   出于自己,秦宁略微愣了愣,她看着面前的人,看着他红瞳里的自己,她不知道,到她却也说不出不希望。   只能卡在了那里。   印长生却没等她回答,低声唤她:“秦宁。”   秦宁呆呆应了一声。   印长生在她脖颈后轻轻按了下,把她按向自己,拉进了距离,瞳色幽深:“不论你希望与否,记得与否,愿意与否,你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知道吗?”   他手上的力道不轻,虽然说着这么霸道的话,秦宁却感觉到他在颤抖。   她还没说话。   印长生却突然闭了下眼,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你怎么能把我忘了。”   他哑着声:“不能忘。”   秦宁感觉心都要揪起来了,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刚才还在大家面前淡定清冷的人,这会儿却有那么一点脆弱。   她声音都软了下来,安抚他:“对不起。”   印长生缓缓睁眼,两人对视着,半晌后他道:“即便忘了,我也不会放你走。”   他很轻地蹭了下她的额头:“怕吗?”   怎么办?   好像不是很怕。   秦宁觉得很奇怪,她几乎是在纵容着印长生对她的亲密,却又没有要反抗的念头。   “我也不会走。”   印长生沉默地看着她,秦宁被看得有些脸热,刚要说我们走吧。   印长生却突然靠近。   他很重地亲了她一下,又咬了她一口,又退开。   秦宁微微吃痛,嘶了一声,她摸着自己的嘴巴:“你做什么还咬人!”   印长生似乎是笑了下:“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亲你。”   秦宁:“……”   对哦。   “你都说我们是相好了,亲,亲一下,应该没什么的吧。”她有些结巴,又控诉,“但是,你也不能咬人。”   印长生看起来有些愉悦:“嗯,下次注意。”   还,还有下次的吗?   秦宁觉得不行,她现在还没恢复记忆呢!这次突然袭击就算了!下次一定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   “不行。”秦宁挺直腰板,“在我还没恢复记忆之前,你不能亲我。”   印长生看了她好一会儿,问:“那若是你永远都恢复不了呢?”   那岂不是有点亏?   秦宁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然后道:“那我就重新再喜欢上你一次。”   她说着还觉得挺有道理:“既然我以前能喜欢你,以后也能。”   反正剧情都崩成这样了,她走也走不下去,还能怎么办!   印长生似乎是想到什么,竟也应了:“好。”   秦宁松了口气,突然想起来前面还有人,那刚才不是都被看到了?   她赶紧转头,却见前面一个人都没有。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印长生道:“他们在前面等我们。”   说着就牵着她往前走了。   秦宁看着自己被牵着的手,想了想,算了,反正这会儿放开她她也没什么安全感,就牵着好了。   往前走了一段,才看到停在不远处的人。   孟轻寒又跟景心亦吵了起来。   孟轻寒气得不轻:“你怎么就放心把他们孤男寡女留在后面!万一他们发生了什么!”   景心亦皱着眉:“这不是正好?”   孟轻寒:“……”   “秦宁现在可是失忆了,你不能放任她跟印长生在一起!印长生现在可是入了魔。”   闻言,秦宁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印长生。   入了魔?!   他竟然入魔了!难怪眼睛会是红色的,等会儿,他不是正道之光吗?   “师兄不都一直这样吗?”景心亦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又不会伤了师妹,反而是你。”   她有些嫌弃:“打着喊娘的幌子,谁知道心里打什么主意呢。”   “你!”   两人谁也不让谁。   倒是海魅注意到了过来的两人,他笑了笑:“这不是来了吗?”   众人眼光都移了过来,然后落在了秦宁的嘴上,看到她嘴巴上的伤口,神色各异。   景心亦微微松了口气,周子森有些欣慰。   孟轻寒却是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撑住一旁海魅的肩膀,踉跄了下,低声咒骂:“印长生这个畜牲!秦宁失忆了他都不放过!”   海魅有些嫌弃地看他:“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孟轻寒:“我很清醒。”   海魅指着对面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还觉得是他不放过吗!”   孟轻寒更气了,他捂着心脏:“他娘的,为什么!”   为什么印长生就可以!他不可以!明明刚才她都只记得他不记得印长生。   海魅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一笑:“或许,是因为爱情。”   孟轻寒:“???”   秦宁放在走过来一路,听印长生大概说了现在的情况,知道大家是被困在了幻境里。   她想起之前听到苏慬和那个男人的对话,猜想那大概就是大家口中的江陵了。   这个幻境跟苏慬困住她的那个又不同,一切都显得很真实。   周子森说:“现在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了。”   印长生却是摇了下头:“不是。”   大家都看向他。   印长生一手牵着秦宁,另一手拿起了剑,忽然提剑指天,剑上龙影缠绕,一声龙吟响彻了整个森林。   忽的,林间有一抹光照了下来,指向了他的剑尖,周围狂风四起。   印长生看着那抹光,道:“是我们都在暗。”   “江陵若是能动手,早就动手了吧。”秦宁试着说,“为什么还要一直留着你们。”   “何况,我听他跟苏慬说,这幻境困不了大家多久。”   周子森隐约懂了什么:“所以说他不是想在这个幻境里杀了我们?”   “这个幻境。”秦宁有些愤愤,“应该只是为了困住你们。”   “为了拖延你们的时间,好让苏慬那个王八蛋把我带走。”秦宁龇牙,哼了一声,“但他没想到,我这里有长生哥哥给的那个珠子。”   她说完,见大家都看着她,有些疑惑:“怎么了?”   印长生问她:“你唤我什么?”   咦?   秦宁愣了下:“长生哥哥?”   好顺口哦。   印长生抬手摸了下她的头:“不急。”   他重新把视线放在了剑上,然后道:“这确实只是一个为了困住我们的幻境。”   话音一落,他的剑引着那束光,在空中画了一个阵法,然后很快在掌心结了一个印。   那印很快就凝在了剑上,龙影从剑中冲了出来。   印长生反手将秦宁一把搂在里怀里,回头对众人道:“站好。”   他一跃而起,携着龙影,硬生生在空中破了一个裂缝。 第83章 “云谷”   很熟悉的地方, 熟悉又陌生。   是云谷,却又不是云谷。   云烟缭绕,却没有那么多的亭台楼阁, 更多的只是山水和不起眼隐在林间的竹屋。   周围不时路过几个身着白色道服的弟子, 式样同印长生身上有些像,但又没那么精细, 料子却要粗糙得多。   他们御剑而行,像是世外的仙人, 清雅又俊逸。   秦宁从印长生怀里探出头, 看着时不时路过的陌生人, 总觉得哪里很熟悉:“我好像在哪见过他们。”   印长生垂眸看她一眼:“见过?”   秦宁摇摇头:“不知道, 就是觉得哪里眼熟。”   周子森却是觉得奇怪,闻声转过头来:“我曾在藏书阁里见过, 这是过去的云谷。”   “只是,很多年前一场大乱后,这个云谷就不复存在了, 师妹为何见过。”   秦宁一愣。   按道理说,就算是她失忆了, 但这种很多年前的云谷, 就算是没失忆她也不会见过, 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难道是之前发生过什么了吗?   她微微撇嘴, 有些不高兴。   因为自己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 就是那个苏慬!   忽的, 她的眉间触上一抹冰凉,秦宁回过神。   印长生手按在她的头上:“无妨。”   秦宁心里微微一动。   谁说印长生入了魔了,这不是还温温柔柔的吗?   她一下子就忘了自己还老老实实待在印长生怀里的事实。   从方才那个幻境出来, 众人就都到了这里。   看来这又是江陵的一个境。   景心亦御剑在旁,沉沉道:“从思过谷出来后,他修为不再受限制,又强了很多。”   江陵这些年隐藏得极好,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会是当年云谷的大拿。   印长生不答,他略一垂眸,看着下方的云谷,淡淡道:“下去吧。”   御剑下来,走了好一段,孟轻寒有些不耐烦了:“这不是一环扣一环吗!还不找个办法出去,找到那个什么江陵,你们还在这墨迹什么?”   实在是一个幻境接着一个幻境,而他江陵的面都没见过,实在是有些不乐意了。   没人理他。   倒是一旁的海魅转过头来:“你是怎么当上家的?”   孟轻寒:“你什么意思?”   海魅:“这幻境分明跟之前那个不一样,不是想破就能破的。”   孟轻寒除了跟秦宁一起掉进那个无间秘境一次,压根就没接触过幻境这东西,哪能看出来。   只是他狐疑地看着海魅:“你不过一只妖兽,怎么知道这些。”   海魅悠悠道:“极寒之境外,皆是幻境。”   他在极寒之境多年,对于那些困住人的幻境,也多少有些了解。   这话就显得孟轻寒没点见识,他不悦地扭头,又看着前面小心翼翼跟着印长生的秦宁,气不打一出来。   他到底凭什么!   他为什么要走这一趟!   “诶!”孟轻寒走上前。   印长生头都没偏一下。   倒是秦宁回过头来:“叫我?”   孟轻寒招招手:“秦可爱,你说你都失忆了,粘着他做什么,你是个独立的个体,应该选择更广阔的……”   他思考了一下,突然道:“月亮之上?”   秦宁:“?”   孟轻寒啧的一声:“你不是说你要自由地飞翔吗?”   秦宁:“???”   她之前到底跟孟轻寒发生了什么?这种话他都知道。   孟轻寒:“再看看你现在跟他寸步不离的样子…”   他话音未落,印长生终于有了动作,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将秦宁的头转了过去:“看路。”   秦宁乖乖回头:“哦。”   孟轻寒:“&%@……”   “吵死了。”景心亦看他一眼,直接给他施了个禁言术。   听到海魅的嗤笑声。   孟轻寒再一次感慨,为什么自己要来走这么一遭!   一行人慢慢走,终于走到了这个“云谷”的烈日谷。   这个烈日谷跟如今的不同,显得朴素很多。   有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边走边说话:“师兄。”   除了秦宁,其他人皆是一滞,脸色突变。   那两人像是没看到外面这群人似的,依旧旁若无人地说着话。   其中一人眉眼含笑,嘴角像是都扬着春意,是个丰神俊逸的少年郎。   被他唤作师兄那人,脸板着,一身正气。   那人还在说:“师兄,你这次出谷带上我吧。”   被叫做师兄的人看他一眼,道:“此行危险,你去做什么?”   那人笑着说:“帮帮师兄的忙。”   师兄:“你不去多花些时间好好习练剑术,整日弄那些歪门邪道,不知进益。”   那人脸色变了下,有些不服:“这哪能是歪门邪道?你看看极寒之境,不都是我搞定的?师兄你这个想法不可取。”   听到这话,秦宁像是突然反应过来。   这声音听着也有些耳熟,她扯扯印长生的袖子:“这人是江陵吗?”   没得到回答,她奇怪地抬眼,却见印长生嘴角崩得很平,手似乎也在微微颤抖。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被叫做师兄的人,满眼的红都像是要溢出来了。   秦宁没来由地慌了一下。   她忙拉住印长生:“你怎么了?”   听到这软绵绵的小心的语气,印长生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他努力让自己移开视线,微微侧目。   但却不容置疑地把秦宁的手包在手里:“没事。”   孟轻寒道:“这是云泽。”   秦宁:“!”   印长生的师尊,那个正道的领头人!   但为何这些人看他的表情都不对。   想着印长生的反常,秦宁知趣地没再问,只是用另一只手小心地顺着他的胳膊,给他顺气。   那边还在继续。   江陵还在游说:“师兄,你带我去吧!我又不会拖后腿。”   云泽看他一眼,刚要说话,身后的烈日谷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带他去。”   一听这声,云泽皱了下眉。   江陵更是开心了:“你看,师尊都说了。”   云泽便没再拒绝,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后,御剑走远。   大家都沉默了很久,秦宁也没敢说话。   周子森看了眼状态不对的印长生,轻咳一声:“既然现在一时出不去,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歇好了,一直站着也不是个办法。”   大家一致同意,主要是主力股印长生这会儿似乎也没有任何表示。   虽说跟现在的云谷不同,但还是能找到路的。   自然是到了印长生习惯的落星谷。   此时的落星谷没有人,但也很荒凉,大家也都不介意,盘腿坐下后。   周子森拿了一颗凝魂丸出来递给印长生:“师弟。”   印长生不语,但也接了过来,将那颗丸子吃了下去,随即闭上了眼。   空气里开始变得安静。   秦宁观察着大家的神色,发现没有一个人想要打扰现在的印长生。   她总觉得不是很舒服,所以默默起来,想移到周子森和景心亦身边,悄悄问问他们发生了什么。   但她才动了下,手就被人按住了。   闭着眼的印长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就盯着她。   随着他这个动作,一旁不说话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秦宁眨眨眼,又老实坐了下来,她悄悄说:“我只是想跟师姐她们说说话。”   怎么一副她要跑的样子。   印长生没说话。   这么安静的情况下,景心亦却是听到了,她忽的坐直,摇摇头:“师姐忙着入定,没空说话。”   说罢立刻闭上了眼。   秦宁:“……”   她只好把目光放在了周子森身上,周子森看她一眼,然后也缓缓闭上了眼。   倒是还有个不怕死的,海魅不知想到什么,他笑着说:“我可以跟你说话。”   景心亦原本闭上的眼又挣开,瞪了他一眼:“不,你不想。”   眼里明晃晃都是威胁:你不要命了?   不能说话的孟轻寒哼了一声。   海魅也没强求,他只看着秦宁。   秦宁却不是很想跟他说话,她都不知道这人是谁。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不动了。   海魅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也就移开。   印长生这会儿也不休息了,他慢条斯理地将秦宁的手拿在手里把玩,轻声问:“你想说什么?”   “我跟你说。”   这会儿的印长生徒然给了秦宁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但她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她居然不是很怕他。   她抿了抿嘴,问:“什么都可以说吗?”   印长生勾了下唇:“自然。”   他一笑起来,尽管不是那种愉悦的笑,也依旧很夺目。   秦宁有点被美色迷惑,她问:“你为什么看到他们,反应这么大啊?”   印长生不答反问:“反应大?”   他自从秦宁消失的那一瞬开始,就已经被魔气侵蚀,所以她如何看出来他哪里反应大了。   想起来她突然拉住自己,那会儿大家注意力都在云泽和江陵身上,只有她一人那瞬间是在看他。   印长生眸色微沉:“你一直在注意我么?”   秦宁有些困惑,虽然不知道怎么说。   但这却是事实。   她确实是第一时间,就觉得印长生不对了。   所以她也很诚实:“是。”   印长生轻声问:“为什么?”   就下意识地反应啊。   秦宁想了下,晃了一下自己的手:“你不也注意我吗?”   她是指自己刚要走就被他按住的事。   “我注意你,是不想让你走。”印长生看着她,“因为喜欢你。”   “那你呢?” 第84章 过去一   有那么一瞬间, 秦宁都开始怀疑这个人有什么媚术了。   撇去已经崩盘的剧情不谈,印长生这个人,实在是让人无法招架。   甚至在他说出喜欢的时候, 她的心突然就跳了两下。   她略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耳旁忽的听到一声轻笑:“你耳朵红了。”   她立刻抬手去捂住耳朵,想掩盖住自己这会儿的心律不齐。   这对狗男女!!!   当他们是死的吗!   孟轻寒目眦欲裂, 就在他要跳起来时。   印长生话锋突然一转,道:“我杀了他。”   秦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又转过脸来:“嗯?”   杀了谁?   印长生表情看不出来什么波动, 又重复了一遍:“云泽, 我杀了他。”   秦宁明显的感觉到空气里更安静了。   印长生说这话时一直看着她, 似乎想从她的眉眼里看出点什么来。   这会儿的她还不知道当初那些事,不知道所有事情的缘由, 他想知道,她会如何想他。   然后看着对面的人眨了眨眼睛:“然后呢?”   所有人:“……”   就连印长生也被她这句话弄得愣了下。   然后他忽的低笑出声,说:“然后?然后每个人都开始怕我了。”   秦宁皱了皱眉, 这个因果关系不成立啊。   秦宁认真地说出自己的猜想:“是因为你太强了吗?”   印长生眸色变得很深,半晌后, 他抬起手, 指了下自己的眼睛:“因为我入了魔。”   “他们, 怕我杀了他们。”   他入了魔这件事其实心照不宣, 这眼睛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对劲。   但秦宁却从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入了魔的嗜血或者无情。   所以她不怕印长生, 甚至于, 她总觉得, 印长生却比任何人都要害怕。   她嘀咕:“那不也是因为你太强了吗?”   众人:原来入了魔还有这种解读!   学到了学到了。   周子森和景心亦皆是佩服地看着秦宁,不愧是小师妹,几句话比他们的凝魂丸管用多了。   印长生开始笑, 红眸映着笑,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危险又迷人。   这美色,太误人了。   不愧是他。   见印长生已经稳定了下来,周子森也松了口气,问:“这个幻境跟之前的不同,在师弟还没想到办法之前,我们先找找出口。”   印长生却说:“不急。”   周子森:“为何?”   印长生:“他想让我们看看,发生了什么,那就看看。”   他的话说的不错。   这种方式,江陵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了,当年他设计让秦宁进入无间秘境,发现云泽那些肮脏事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休息一会儿后,大家都走了出来。   这次,一出晚星谷,面前的场景又换了。   这是一座城,在人间。   秦宁依旧跟印长生一起御剑,她正好奇地往下看时,身后的人,突然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杀了他?”   秦宁想问来着,但又怕自己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   但既然印长生自己开口了,那也就不怪得她了。   她回过头:“为什么?”   “因为。”印长生说,“他杀了我心爱的人。”   听到这话,秦宁心里忽的一颤,心窝子那里泛起一阵疼痛,她抬手捂着心脏,脑海里像是闪过什么。   无数缠绕的剑影。   只是这一瞬间后,秦宁重点又转移了,心爱的人?   他心爱的人,不是自己吗?可她不是好好地站着吗?   难道他还有一个?   想到这个可能性,秦宁突然就不舒服了,书里也没说啊。   她故作不在意地问:“谁啊?”   这次印长生却是不回答了。   秦宁等了半天没等到,又赌气似的转过了头。   御剑落在城外。   周子森看着城门上的名字,念了出来:“廷州。”   秦宁很明显又感觉到印长生的不对劲了。   但转头一看,好像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算了,大概是想起了他那个被杀了的心爱的人吧。   她自顾离着印长生远了些,靠近景心亦,跟她贴着进了城。   跟之前苏慬抓她进的那个幻境不同,这个幻境实在是太真实了,甚至于城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生活在这里的人一般。   大街上热闹非凡,繁华得很。   景心亦疑惑:“为何要到凡人的地界来?”   这里看起来一个修士都没有,就算是要斩妖除魔,都找不到任何的踪迹。   秦宁听到印长生一语不发,不由得悄悄看他,却看他步伐沉稳,却是有目的的朝着一个方向走了。   不远处,竟又看到了江陵和云泽,江陵有些不耐烦:“还来做什么,他都说了不想回云谷了。”   云泽说:“我有事找他。”   他们两人一起走到了一个宅子前,片刻便消失在了门口。   徒留走过来的众人皆是一愣,纷纷回过头,看向印长生。   宅前匾额上大大的“印”字格外瞩目。   秦宁终于知道了印长生不对的地方在哪里了。   他自小父母双亡,皆是被古境主所杀,后又被云泽救了,带回了谷里。   那会儿她还疑惑,印长生一个普通人,为何会惹到古境主这样的boss呢,还一直被追杀。   难道说,他们这个时候就是认识的吗?   不等众人反应,印长生已经率先走了过去。   因为在幻境中,谁也看不到他们,所以进个门也是很容易的。   印长生原来的家底殷实,府内很是宽敞,走了一段,才看到在后花园里的几人。   江陵和云泽。   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和女人。   几乎是一眼,秦宁就能认出来,这应该是印长生的父母了。   他几乎继承了他父母的所有优势,面前的两人跟他都有几分相似。   印长生的剑开始嗡嗡地响着。   周子森察觉不妙:“师弟。”   秦宁也觉得这个时候好像不太适合在这里待着,毕竟印长生情绪不太稳定。   她把刚才那点小情绪抛开,挪到了印长生身边:“长生哥哥,要不我们先走?”   “不走。”印长生虽然看起来情绪不稳定,但也没其他动作,他目光直直地看着前面的人,说,“不走。”   秦宁抿了抿嘴,但逃避也不是个办法。   她紧紧靠着印长生,小心地牵住他,想了想又把手指张开,扣进了他的手指里,十指紧扣。   她说:“那你不要不高兴。”   “都过去了。”她想想,觉得这个理由不太能说服人,于是又道,“如果你实在难过,你可以抱抱我。”   “你不是喜欢我吗?给你抱抱会好一点。”   印长生目光从不远处移回来,定定地看着她,声音有些哑:“好。”   事实证明,江陵云泽跟印长生的父母确实是旧识。   印父皱着眉:“极寒之境?”   印母柔声说:“两位道长,我夫君已经不管仙门中事了,你们不如另寻高明吧。”   云泽说:“师弟,你曾经是谷里最有资质的弟子,师兄本不该来打扰你,但如果你不去,我们胜算很小。”   江陵皱眉:“师兄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行吗?”   云泽没搭理他,继续劝说:“只有这一次,极寒之境回来,我必然不会再打扰你。”   “那里的幻境虽说是江陵所设,但漏洞却依旧极大。”   听到这话,江陵的脸彻底臭了,他扭过头不再说话。   印父沉默半晌,道:“待我想想,我明日答复你。”   那边的四人已经结束了对话,这边的众人却是心中惊骇。   原来印长生的父亲,曾经也是云谷的人吗!最有天赋的弟子,难怪他也这么有修仙的天赋。   云泽和江陵都在府里休息。   印长生径直去了他父母的房内。   印母抹着泪:“夫君,你不是说了,再也不会跟仙门有交集。”   “是。”印父有些为难,“但极寒之境事关重大,若是幻境一破,妖兽横行,后果不堪设想。”   “江陵不够稳重。”他叹了一声,“只能是我。”   “娘子,我一定会回来。”印父摸着她的肚子,“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印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把一个香囊放到了他的手里:“我不逼你,不管出什么事,你一定都要保全自己。”   “嗯。”   “趁着今日,我给孩子取个名吧。”印父笑着看她的肚子,“唤作长生可好?”   “长生好。”印母目露柔色,“你一定要回来,带着长生的名字回来。”   因为知道这会触及到印长生的往事,众人也不便跟过来,就连一直看印长生不爽的孟轻寒都知趣地跟着周子森他们去盯着江陵了。   只有秦宁寸步不离地像个小尾巴跟在印长生身边。   他今日话少,只是一直站在房内看着温情的父母。   秦宁默默地陪着他,也不说话。   忽的,印长生说:“我已经记不清,有多久不见他们了。”   秦宁偏过头,等着他继续说。   他的记忆里,全是那日家里铺天盖地的血色,和云谷日复一日的修炼。   他对父母的印象,只留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甚至于他都不敢拿出来,因为只要拿出来,就伴着血色。   印长生说:“不敢想,但后来变成了想不起来。”   秦宁靠近他一些:“长生哥哥。”   “我没事。”印长生摇了摇头,“只是太久不见,所以想多看看,怕以后又忘了。”   他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来?”   所有人都没跟着他,只有她无声地一直在身边。   秦宁小声说:“因为没人陪你啊。”   “你方才不是说,我如果难过,可以抱你一下。”   秦宁:“嗯。”   印长生眸色微闪,忽的伸出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第二日,印父果然跟着云泽和江陵一起去了极寒之境。   极寒之境跟现在不同,这时候妖兽肆掠,甚至于那个幻境里都有妖兽出入,整片都是撕裂地吼声。   这次过来,是需要将这个幻境弥补好,以防妖兽到了人世间,祸乱人世。   云泽跟江陵负责击退妖兽,而印父则负责重修幻境。   江陵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服气:“师兄,我也可以,为何你非要找他来。”   云泽看他一眼,暂且道:“你道心不稳,修为不足。”   “谁说我道心不稳!”江陵一剑将妖兽劈成两半,冷笑一声:“你们只是觉得他好,他哪里都好,就算他不在谷里了,你们什么都想着他。”   “说什么你一人过来,你其实就是打算来找他跟你一起的。”   “我到底哪里不如他!”江陵气急了。“你向着他,师尊也向着他,可他现在只是一个外人!整日想着儿女情长,他道心才是最不稳的!”   云泽皱了下眉,看向江陵:“既然来了,就不要把这些情绪放出来,不是让你过来发脾气的。”   江陵憋了一口气。   又生生吞了下去。   这一趟有惊无险,有了印父在,幻境已经完整修复好了。   回去的路上,云泽却没有选择立刻回云谷,而是又跟着回到了印府。   深夜,云泽寻到印父:“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进了书房,云泽设了一道结界,才转过身看着印父:“师弟,你也知道了,你如今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只做一个普通人。”   “你就甘心吗?”   “有何不甘心。”印父笑着说,“我现在过的很好,师兄,我们追求不同,自然想的也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这种道理师兄难道不懂吗?”   “我懂。”云泽慢慢走到他身边,看着他,但:“但我觉得你很可惜。”   像是察觉到什么,印父往后退了两步:“师兄就不必为我担心了。”   “不是为你担心。”云泽眸色渐深,“只是觉得浪费了你的天赋有些可惜。”   他慢慢说:“我不久前有幸看到了一本禁书。”   印父:“什么禁书?”   “一本,写着把别人的修为转移到自己身上的禁书。”   他一说完,印父脸色微变,盯着他:“云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自然是知道。”云泽淡淡道,“我再三劝你你不听,既然如此,何苦要浪费自己的天分,不如给我。”   印父怒了:“你作为修道之人,明知道这种方式是邪术!”   “怎么能是邪术呢。”云泽摇摇头,“我得到的东西,都是为了自己变得更强,才能护得正道的安危,而你呢,平白浪费自己一身的天赋,但却比谁都懦弱,那还留着有何用。”   印父转身就走:“你真是疯了!”   云泽却将他拦住:“你不是念着你的妻儿吗,凡人生死不过一瞬间而已,得了这几十年你还有什么。”   “我可以帮你啊,你把修为给了我,我可以让你跟个凡人一样,跟他们度过一生,这不是更好吗?以免以后的你孤独终老。”   印父甩开他的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那种邪术,只是把人炼成毒偶人罢了!”   “云泽,你别逼我杀了你。”   云泽笑了:“你杀了我?”   “师弟,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他意味深长,“你觉得我会让你这么容易走?”   他才说完,印父的身子就晃了一下,他扶住一旁的墙:“云泽,你做了什么!”   云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没做什么,只是给你们吃的东西里加了点东西,所以修道有什么不好,还可以辟谷,不像你们。”   “你……”印父已经倒了下去。   就在云泽要动手时,一道剑影突然闪过。   云泽脸色一变,看过去,门被人打开,江陵站在门口,眼神晦涩。   云泽皱眉:“你怎么进来的?”   江陵看着地上的人:“我也会那么一点点幻术,进哪里都可以。”   “师兄,没想到你居然打了这种主意。”江陵嗤笑一声,“你道心就稳了吗?”   “为何不稳。”被拆穿了,云泽也没有见得多慌张,“我一心变强,比谁都稳。”   “江陵,你最好识相些。”   江陵笑了一下:“我要是不呢?”   云泽拔剑:“那就怪不得我了。”   江陵看着地上的人,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俯身把印父扶了起来:“那师兄就试试。”   云泽的剑逼向他的一瞬间,江陵和印父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云泽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冲了出去。 第85章 过去二   印府里一片冷清, 任何人都不见了影子。   江陵一直以来都不把剑术之法放在心上,虽说幻术不及印父,但却也能骗得了他一时。   知道自己的事情败露, 云泽立刻赶往了云谷。   目睹这一切的所有人, 皆是一脸震惊。   只有印长生面不改色。   周子森皱着眉:“不是说,师弟你双亲都是江陵他……”   印长生却是想起了之前江陵说过的话。   他曾是正道, 却不信正道,他想杀的, 是云泽。   但他也确确实实地记得, 印府血流成河那日, 那人也是古境主。   这就是江陵要给他们看的东西?   他立刻御剑而起:“回云谷。”   此时的云谷闹成了一团。   云泽跪在地上, 一脸隐忍。   上位的掌门看着他:“你是说,江陵把你师弟带走了, 想用邪术得到他的修为?”   云泽点头:“本该一起回来,只是他被我察觉到意图,立刻带着师弟走了。”   “江陵一直以来不学无术, 更是为了幻术弃了剑术,师弟的幻术炉火纯青, 他竟然起了这种歪心思。”   “绝了。”听到这话的孟轻寒不住摇头。“这鬼话连篇也练得炉火纯青啊。”   秦宁却在想:“那, 江陵把长生哥哥父母带去哪里了?”   印长生说:“他带不走。”   “什么?”   印长生看着跪在殿中的云泽, 表情很淡:“江陵的幻术太弱, 只是一时的障眼法, 所以此时应该已经回到了府里。”   周子森皱眉:“那云泽是在……”   他如今甚至已经能平静地看出昔日师尊的名字了。   秦宁:“肯定是要先下手为强, 比起江陵, 他在掌门面前的可信度更高。”   她想着,突然有什么闪过,猛地抬头:“难道说, 之前他说不想带江陵去极寒之境,也是设了一个圈套?”   “不是。”印长生摇头,“他只是选了两条路。”   果不其然,掌门气得直发抖,立刻让人去把江陵抓回来。   不用别人抓,江陵自己就回来了。   彼时的江陵还没有太多的心计,冲入烈日谷的一瞬间就开始突突突地把云泽做的事都给抖了出来。   只是等他说完,其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掌门师尊,又看着一脸平静地云泽,有了一种,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的错觉。   直到师尊责问他为何要用邪术去换取修为。   江陵才猛然反应过来,他死死盯着云泽:“你做了什么?”   云泽依旧板着脸,正气凛然:“你应该问,你做了什么?”   “云泽。”江陵咬牙切齿,“你简直卑鄙。”   “师尊!”他扭头道,“若是不信,你完全可以把师弟叫过来对峙!”   掌门自然有此想法。   但云泽依旧看不出来有任何的慌乱。   江陵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他走时印父都还没醒过来。   等印父过来后,却是一脸茫然,他始终记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印母,她只记得是江陵带走的她。   而夫君一直都是昏迷的状态。   但印母也知道,江陵没有伤害她。   两人口说无凭,更何况,云泽在掌门眼里,比江陵有可信度。   最后,掌门将带走人的江陵关进了思过谷。   云泽到思过谷找江陵。   “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说过,不要弄歪门邪道。”云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觉得在师尊眼里,谁更可信?”   “云谷修剑道,只有剑道为尊,你连这个都不懂?”   江陵冷笑:“我懂个屁。”   “还是不听。”云泽看着他:“你可以在这里好好待着。”   他意味深长:“等你出来,就要变天了。”   “你要做什么?”   云泽微微一笑:“师弟他天资聪颖,而我如今也是云谷首席大弟子,你说若是我得了师弟的修为,待师尊仙去,云谷是谁的?”   “云泽!”江陵将他抵在墙上,“你敢!”   云泽看着他:“我为何不敢。”   “用要给有实力的人一个表现的机会。”   “他不行,那便我来。”他问,“知道为什么我们同一师门,同一个说辞,而只有你被关进来了吗?”   江陵寒着脸,一声不吭。   云泽又道:“江陵,你拿什么跟我斗。”   等云泽离开,江陵一人坐在思过谷里,几乎都要将整个思过谷翻了过来。   修习邪道是大罪。   但奈何没有证据,江陵也只是被关着,更因为他修的是跟印父同样的幻术,所以为了避免他再有歪心思,掌门将他关了三年。   这三年里,云泽同样在闭关。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现的,江陵看着他:“不是说要变天了?”   云泽不恼:“关了你三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既是同门,就不要闹矛盾。”掌门把他们叫到一起,“极寒之境还差最后一次稳固,你们一起去吧。”   “是。”   从云谷出来,这次云泽却没有再去叫印父了。   江陵不知道他肚子里藏的是什么坏水,两人各自按兵不动。   只是他这次没有想到,虽说云泽并没有喊印父,但印父却自己来了。   “师弟。”云泽一脸疑惑,“你怎么来了?”   印父道:“这幻境是我设的,自然只有我才能把他修复。”   “我以为……”云泽欲言又止,“你会对我们心有芥蒂。”   印父没说话。   江陵在一旁看着,恨不得把他脑壳敲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结束后,云泽没有跟着去印府,而是直接原地分道扬镳。   江陵将他堵住:“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云泽看他一眼:“你这不就知道了?”   说罢,他忽的抬手,两人周围顿时出现了无数的毒偶人,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   江陵头皮发麻:“云泽!你不是……”   “闭关三年?”云泽微微一笑,“你想多了。”   “师弟虽然有天资,但却不是没脑子,自然会对我设防,我也不是非要他一人不可。”云泽平静说,“你不会把目光放长远一些吗?”   毒偶人将江陵团团围住,江陵剑术不精,又在极寒之境花费了太多精力,此时有些应接不暇。   但他在思过谷三年,也并不是没有长进。   只不过他一抬手,面前的云泽就飞了出去,他吐了一口血。   江陵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他,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便听到一声熟悉的怒喝。   “云郢!”   云郢是师尊给他的名字,云谷的人都这么叫他。   江陵回过神时,便看到云泽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锁在他身上,朝他露出了一个隐秘的笑来。   被带回云谷的路上,云泽走在他身边,轻声道:“你斗不过我的。”   “你什么都没有,你那幻术,你看你能用出来吗?”   江陵回头看着他:“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云泽摇摇头:“你没机会了。”   好歹是掌门亲传弟子,掌门从不允许自己的身上有污点,徒弟也是。   所以江陵再一次被关在了思过谷里,为了防止他逃出去,掌门亲自给他下了封印,洗了经脉,忘尽前尘。   想把他已经修炼的邪术给洗净。   对外称他只是云郢。   但他从没练过邪术。   江陵曾在思过谷里待过三年,他知道云泽心思深沉,在这三年里,给自己留了一个幻境,一个后路。   再一次被关进来,一次偶然,他误入幻境,找回了那些被洗净的记忆。   云泽再一次来思过谷时,依旧是那副正气地模样,像是来看一个老朋友。   “师弟,你知道吗?师尊他老人家仙逝了。”   江陵压着一身的怒气,装作哀伤又意外:“怎么会?”   云泽很满意他的反应,他很习惯将江陵视作一个失败者。   他说:“我要去找印师弟,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一定也会很难过。”   江陵点头:“是。”   他来这一趟,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成果,江陵很明白。   他扭头看着自己在黑暗里那个见不得人的幻境。   云泽闭关三年,将他的邪术练地炉火纯青,他为何不可。   当日,江陵用分身离开了思过谷。   他到时,云泽并没有到。   江陵看着和和睦睦的一家三口,徒然恨由心生。   他走到今天,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你给了他也是给,给了我也是给。”江陵心想着,“我可以给你们报仇,既然我救了你,那你们的命就是我的了。”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江陵出现得无声无息,又是一个幻影,在他出手的一瞬间,印长生的寒剑出鞘。   但却徒劳无功,任凭炎龙怎么盘旋,都只能穿过幻境中的人。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然后一只温暖的小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秦宁踮着脚,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将他抱住:“不看不看。”   但那些声音却从四面八方涌进了他的耳朵里。   秦宁不知想到了什么。   赶紧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堆耳塞,给他把耳朵堵住了。   看到这熟悉的东西。   海魅眼皮跳了一下。   众人面前像是出演了一场活灵活现地电影。   只有两个人没看到这一瞬间,一人站在血色中,另一人一直踮着脚给他捂住眼睛。   秦宁自己也不敢看。   但她听得到,她听得到孩子的哭声,听得到惨叫声,她心上像是被扎了一次又一次,难以呼吸。   她不敢想,当年的印长生是如何面对这些的。   只能无声又把他抱紧了些。   等到一切安静下来。   江陵不见了。   因为云泽赶到了。   只留下了在血海里,哭得不成人的小长生。   云泽看了他许久,忽的弯下腰,柔声说:“你要跟我走吗?”   孟轻寒这些天看到这些事情,已经老实了很多,这会儿终于忍不住爆出了一句:“操他娘的。”   周子森转过身不忍再看。   景心亦难得同意了孟轻寒的话:“我也想操。”   秦宁没有管那些乱七八糟的。   被她覆住眼睛的印长生一言不发,只是直直地站着,像是没了五感。   忽的,秦宁感受到自己的手心有些温热。   他周身都是冰冷的,只有眼泪是温热的。   秦宁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她也好想哭。   只有这么个念头出来,她的眼泪已经出来了。   秦宁抽抽搭搭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手却还死死地盖住他的眼睛。   其他人回过头一看,这两人姿势奇怪,秦宁一只手抱着他的腰,一只手捂着他的眼睛。   自己却在印长生怀里哭得昏天黑地。   其余人:“……”   幸好这段幻境已经结束,众人视线又是一晃,到了思过谷。   印长生似有所觉,他终于动了。   一只手将耳朵里的东西取出来,然后把秦宁的手拉开。   环住她,垂头问:“哭什么?”   秦宁闷声说:“我心疼你。”   她抬起头,看着印长生的脸。   好像没有任何的反应,要不是刚才温热感那么明显,她都要认为是自己的错觉了。   所以说在大家眼里,哭得昏天黑地的人,是她。   但秦宁觉得这没什么。   印长生这会儿其实没有其他念头,他有些累,不想深思也不想去管其他,只看得见眼前的人。   “心疼我?”   “你要怎么心疼我?”   “你疼疼我。”   “想帮我,就疼疼我。”   “哥哥,以后我疼你。”   ……   脑海里又闪过一些片段。   秦宁目光有些茫然。   好半天,她喃喃道:“长生哥哥,我以前是不是很喜欢你。”   这话一出。   大家脸色都是一变。   孟轻寒一个激灵:“才没有!你以前可讨厌他了!”   然后他又被施了一个禁言术。   印长生没去搭理他,他俯身问:“怎么这么说?”   “感觉到的。”秦宁心想。   不是为了做任务,是她潜意识里的,想要抱抱他,保护他,心疼他。   那她一定是很喜欢他的。   她想不到其他,却能感觉到自己喜欢他的心情。   所以说,她不仅没做成任务,还被男主反攻略了。   印长生看她许久,然后道:“嗯。”   江陵还是在思过谷里。   秦宁先扭头看了一眼印长生的反应:“我们可以等一下再来。”   “无妨。”印长生又恢复了他原来的样子,他把自己刚才出鞘的剑收了起来,淡声说,“我们要早些离开。”   他亲手杀了一个。   还要亲手杀第二个。 第86章 我就是正道   原掌门身死。   江陵被继续封印着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思过谷里, 不知道云泽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让所有的人叫他前辈,让他替他管教着这些犯错的人。   江陵觉得, 云泽是在嘲讽他, 在误认为他已经失忆了以后,用这种方式来满足他。   一门三个弟子, 已经死了一个,一个被囚禁在这里, 只有云泽一人, 风风光光地站在世人面前。   江陵恨透了他。   但他也在想办法要逃出去。   他得到了印父的修为, 却没把他做成毒偶人, 而是直接将人一起杀了。   却留下了一个印长生。   他没想到,云泽会把印长生带在身边, 做自己的亲传弟子。   只是后来看到印长生的天赋,江陵却懂了。   江陵韬光养晦,以古境主的身份在让自己变得更强。   他得到了印父的修为, 设了各种幻境,也见到了所有的仙门的肮脏。   包括逍遥境。   他想杀云泽。   到后来, 他想要杀了所有仙门的人。   关于无间秘境秦宁看到遇到的那些事, 印长生再清楚不过。   这个幻境最后结束在小印长生被关在思过谷那日。   江陵在黑暗里看了他许久, 然后问:“你为何不知错?”   小长生冷冷道:“我没错。”   江陵眯着眼睛, 忽的笑了一声:“你很好。”   他话音一落,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印长生抬剑朝着他说话的方向刺了过去。   只是那一瞬间, 整个思过谷都明亮了起来, 原本的小印长生也消失不见了。   独留了那个说着“你很好”的江陵。   他穿着一身白衣,跟云谷如今的相同,却也不同。   他坐在抄谷规的书案之前, 抬眸看着大家。   这是所有人除了印长生以外,所有人第一次见他。   秦宁却恍惚了一瞬。   她看着面前的人:“江陵。”   江陵挑了下眉,看着她:“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他在桌上写了几个字:“我觉得你很有意思。”   秦宁没说话。   江陵说:“所以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让你不要趟这趟浑水,但你还是进来了。”   他笑着说:“很可惜。”   “我也没想出去。”秦宁看了身旁的印长生一眼,移了一步,跟他紧紧靠在一起。   见状,江陵扯了下嘴角。   与此同时,他身后走出来了一个人。   是苏慬。   “你还有一次机会。”苏慬说,“过来。”   秦宁疑惑的问:“你为什么梦还没醒?”   “你凭什么以为,你在做了这么多伤害我的事情,最后一句可以保我,我就能去你那边呢?”秦宁实在是想不通苏慬的脑回路,“苏慬,你能不能从你的自我世界里抽离一下。”   苏慬额角隐隐跳动。   “就是就是。”孟轻寒在旁边搭腔,“这人,连我都不如,还跟江陵同流合污呢。”   江陵闻言也不恼,甚至还回头像是教育小辈一样,教育他:“看到了吗?不是所有人都能领你的情。”   “很多时候,得不到的东西,毁掉就好了。”他轻松地笑着。“虽然会有些可惜,不过也是一了百了。”   “你说是不是?”   这句话他是看着印长生说的。   就像是他在杀了他父母时那样,反正你要给云泽,不如给了我。   秦宁深怕印长生此时心态不稳,被他影响,所以赶紧道:“长生哥哥,你不要被他骗了!”   印长生淡声道:“不会。”   江陵笑了一声,问:“看完这些,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景心亦问:“什么想法,是说你要怎么死吗?”   江陵看她一眼,不过最后目光还是放在了印长生身上,他很在意印长生。   “你不是在名士大会问过,正道是什么吗?有答案了?”   印长生不急不慢回答:“有。”   江陵:“说来听听?”   印长生挑了下唇:“你在这思过谷待了这么些年,都不会自己找么?”   他眼里没什么波动:“也不过如此。”   江陵脸色微微一变。   他从书案前站了起来。   “没有正道你知道吗?”   江陵目光悠远:“在这世间,只有己道,只有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的道。”   “我在教你们。”他说,“你们这群小辈,天真又愚蠢。”   “那些仙门都欺负到了眼前,还能让他们全身而退,愚蠢至极。”   他说着就自顾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不如一锅端了,谁也不剩。”   周子森问:“你把云谷的弟子都带到哪里去了?”   “自然是可以历练他们的地方。”江陵得意地说,“舒适圈里待得太久,他们连人性本恶都忘了。”   “我是在教他们认清人性。”   秦宁看着他,忽的就起了一种同情感。   反派死于话多,江陵这样真的很难让她不去想他这是在发表临死的遗言。   你跟谁斗跟我长生哥哥斗?   天之骄子!正道之光!最重要的是,他可是男主!   可能是她目光里的同情太过于明显,被江陵注意到了,他皱着眉:“你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什么眼神?”秦宁觉得自己太放肆了,她收敛了一点,“我是说让你继续说。”   “……”   配上她的眼神,好像是说如果你再不说你就没机会了。   印长生回头看她,察觉到她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弯了下唇,这才把目光重新放到了江陵身上:“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吗?”   江陵皱了下眉:“不知。”   印长生淡淡道:“我也不知。”   江陵:“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印长生拔剑出来,“只是你说的人性,你好像也不是很懂。”   江陵跟苏慬互看一眼,两人防备起来。   苏慬嘲讽地看着他:“你一个入了魔的魔头,说什么人性?”   “不会吧不会吧。”秦宁一鞭子抽在地上,抬起手,手心的契印亮了一下,她喊:“凤。”   在幻境里一直被遗忘的黑凤双目含泪飞到了她的手上:“你终于想起爷了!”   秦宁没去管它的鬼哭狼嚎,偷偷瞄了印长生一眼,看他却没有多大的反应,不禁有些疑惑。   其实一出那个幻境,她的所有记忆都回来了,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他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说什么,都不能说印长生:“不会吧,你们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没有入魔却是有人性的?你们是做了什么人做的事吗?”   “拜你所赐。”她瞪着苏慬,“我每次都快要好的时候,总会让自己经脉错乱一次。”   她撸起袖子准备开始打架。   却被印长生给挡住,把她往后推了推。   秦宁:“?”   印长生:“站好。”   秦宁:“哦……”   孟轻寒这会儿也分得清主次,他走到前面,将秦宁挡在身后:“你就待在后面好了。”   一个个人都往前站,唯独把秦宁给挡在了后面。   江陵目光扫过,最后落在了海魅身上,皱了下眉:“妖兽?你们居然沦落到跟妖兽联手了?”   海魅不在意地说:“妖兽怎么了?”   “我活的时间不比你短。”他脸上的笑露出来,“你忘了,我可是极寒之境的妖兽,是你一直用幻境困住,但还是能到凌云洲的妖兽。”   江陵目光停在他身上,良久后笑出声来:“行,我倒是看看,今天你们谁能走出这里。”   整个思过谷好像一瞬间又暗了下来,明灭之间,秦宁从众人背后探出头,又被印长生给按了回去。   她有些不服气:“说好了我要跟你站在一起的。”   印长生轻声道:“保护好自己,就是跟我站在一起了。”   周子森委婉道:“小师妹,你现在灵力不支,如果加进来,我们还得顾着你。”   景心亦就要直白得多了:“你过去跟我说过什么?”   秦宁闷闷不乐:“什么?”   景心亦挑眉看着她:“不要拖后腿。”   秦宁:“……”   她竟然无力反驳?!   她好气啊!   这时,看着对面其乐融融地苏慬脸色一沉,周身突然都被红线缠绕着,那红线也从四面八方都扑了过来。   江陵自得地站在中央,看着一身白衣的印长生:“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杀你吗?”   印长生:“不想知道。”   秦宁:“养虎为患吧。”   江陵:“……”   当年云泽收养印长生时他就知道。   云泽不是要养他,他还是想要,得到印长生身上的天赋和修为,以一个师尊的身份。   没人能阻挡他。   江陵原以为,他随他爹,愚昧又善良。   江陵第一次在思过谷见到印长生时。   是他还小的时候,他私自离开云谷,回了印府。   那里早就不剩任何东西了,只剩荒宅。   被云泽知道后,印长生被关在了思过谷,却从来没有认一次错,直到云泽拿他没了办法把他放了出去。   江陵知道,这人跟他爹是不同的。   他不停让人追杀他,却从没在他身上见过任何认输妥协的痕迹,他只是越来越强,那种仇恨似乎能让他成长。   所以江陵想看到这个天之骄子沉沦,想看到他亲手把云泽杀了。   他也看到了。   听他说完,秦宁略一沉吟:“所以,你满意你看到的吗?”   若是按照他的设想,他是满意的。   但秦宁是个意外。   江陵看着在后面探头探脑不停说话堵他的秦宁,觉得一阵牙疼,这小丫头就是一直能堵他。   他没想到印长生会一魂换一魂,没想到他会入了魔,更没想到,入了魔的印长生,竟然还能好好地在云谷待着。   云谷的人都站在他这边,而他虽然入了魔,却也没有任何一个实际行动。   唯一的行动,大概就是后面那个小丫头了。   所以儿女情长,就是害人,跟他爹一样。   还有他身旁这个,为了个女人,就把自己搞得腹背受敌的人。   愚蠢。   江陵说:“这可是思过谷,我待过不知道多少年的地方,你们确定在我没有被封印的时候,在这里能把我怎么样吗?”   秦宁不自觉地突然想到,当年犯错时,只要一进思过谷灵力就没了什么用。   她还问有点不确定,江陵会在这里做出什么来。   也就是这瞬间,所有人突然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消失了。   周子森觉得不妙:“师弟。”   江陵笑出来,仿佛志在必得。   这时,印长生却突然开了口。   “你知道我当年回廷州印府时找到了什么吗?”   江陵:“什么?”   印长生又说:“你知道当年在极寒之境我为什么能破开你的无间秘境吗?”   江陵脸色一凝。   印长生淡淡抬眼,在众人灵力尽失时,他剑上的寒气浮动,整个思过谷都回响着龙吟。   江陵顿时就黑了脸,往后退了一步:“怎么可能。”   印长生抬剑将苏慬那些缠绕过来的红线斩断,在众人中凝了一个结界。   然后剑光一闪,他瞳中杀意尽现:“你偷的是我爹的修为,终究是偷来的东西。”   “而我,才是姓印的人。”   “你偷到个幻术就自以为是。”印长生说,“而我,不仅有幻术,还是名士榜榜首,剑道第一人。”   秦宁呆滞地看着印长生。   他曾经问她,名士榜可以做什么。   秦宁那会儿说,可以装啵。   这会儿突然发现,装啵也太爽了!!!   我就是榜首!幻术剑术全能,而你!你算哪根葱!   一个偷来幻术的东西!   不,你不是个东西!   “江陵。”印长生往前走了一步,“你该把所有的东西都还回来了。”   说完,印长生踩着无数的红线,举剑而起,那剑宛如开山的斧头,顿时把整个思过谷的顶端给掀了一个洞出来。   无数的光落下来。   印长生的剑端引着那束光,在思过谷里划出一道剑影。   “什么是正道?”   “我就是正道。”他淡淡说,“即便是入了魔,我也是正道。” 第87章 让他跟你生孩子   天光乍破, 剑影落下的一瞬间,整个思过谷仿佛都在颤抖。   印长生踩着光,将剑端指向了江陵和苏慬, 剑没逼近, 龙影却是将两人逼退了几步,贴着墙壁。   苏慬身上的红线数都数不清, 几乎都要将整个山洞给缠绕着,满目的红白相接。   不住有断裂的红线落到众人头上。   江陵一手幻术出神入化, 但剑术实在不够精进, 立刻扭头对苏慬道:“拖住他!”   苏慬看了眼被众人挡在身后的秦宁一眼, 应了声:“嗯。”   江陵忍辱负重这么多年, 好不容易出来,不可能就这么认输。   他脸色一凝, 抬手的瞬间,整个思过谷的石壁上都开始显现出来红色的符文。   周子森面色沉重:“这是一个阵。”   秦宁却觉得有些眼熟,她愣了愣:“这好像是, 当年落青山……”   云泽带人围剿她的阵,但阵法却又有些不同, 落青山的阵是要人命, 使人魂飞魄散的。   而这个阵却没有那么死。   叫这个阵开始发动, 印长生的身体上也开始印出了符文, 每个符文都朝着石壁打去, 整个思过谷都在砰砰砰地响着。   景心亦说:“现在大家都没有灵力, 想个办法先出去。”   但苏慬逼得太紧, 压根靠近不了思过谷的出口。   秦宁捏着恨姬,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   她看着苏慬,道:“我们都是巫族人。”   众人皆是一愣。   对, 巫族人与寻常修道之人不同,有血脉加持,苏慬是,她也是。   孟轻寒却不赞同:“你身子还没恢复。”   印长生在与江陵的阵法较量,还要应付苏慬,秦宁不会看着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我有数。”   说罢,她一口咬破了指尖,将血涂在了恨姬上。   “凤!”   她话音一落,整个思过谷里突然就响起了一阵悠扬的轻吟,震人心魄。   秦宁回过头,看到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海魅懒散地靠在一边,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好好待着。”   海魅是妖,不修炼不练阵,还是从江陵手底下跑到了凌云洲的妖,媚术一流。   果不其然,海魅一出口,苏慬的攻势就慢了下来。   他冲苏慬道:“过来。”   苏慬恍惚一阵,顿时又清醒过来,但只是这一瞬就被炎龙给一尾巴扫在了地上。   江陵赶紧退到他身边,给他结了一个小结节互住他。   这时,原本在空中的印长生忽的俯身落下:“小心。”   秦宁被他一把揽进了怀里。   眼看着他挡在大家面前,跟那边同时抬头的江陵对视一眼,两人几乎是同时抬手。   石壁上的符文一同炸开,与其同时,所有人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吸到了空中。   等摔到地上时,秦宁感觉自己身子底下压了什么,赶紧睁眼一看,印长生垫在她下面,手还是护着她的。   她赶紧爬起来:“长生哥哥,你没事吧?”   有个声音从两人身下传来,有气无力,咬牙切齿:“有事的是爷!”   秦宁拉起印长生一看,黑凤整只鸟都被压着,翅膀摊开,生无可恋。   她有些心虚:“你怎么在下面去了?”   黑凤一跃而起,拍着翅膀:“不是你叫爷过去的?”   秦宁给它顺顺气,再转头一看,几乎所有人都摔了下来,包括苏慬和江陵。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阵跟我的撞了。”印长生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眸色很沉。   所以才到了这里,这应该是两个阵融合在一起的结果。   她再回头,才发现这里很眼熟。   像是廷州,印府。   江陵也发现了这个不同,他笑着往前走了两步:“回到故地了,是不是需要谢谢你爹娘?”   这话说完,一把剑直接逼向了他的胸口。   却是铮的一声,靠近不了分毫。   江陵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哈哈笑了两声:“没想到啊,同归于尽还有意外之喜。”   秦宁明显感觉到印长生的气压突然变得很低,她回过头:“怎么了?”   印长生还没说话,江陵却替他回答了:“怎么了?我的阵与他的阵融合,这是他的阵,却也是我的阵,我的阵里任何人伤害不了我分毫,你觉得呢?”   秦宁懂了。   只要还在这个阵里,就谁都伤不了江陵。   印长生要把他带到这个阵里的原因也不难猜。   江陵又道:“你想把我带到这里,在这里杀了我?”   “却没算到这一步是么?”   印长生抬眼,轻描淡写道:“我想杀你,什么方式都能杀。”   江陵耸了下肩,看向身旁的苏慬:“还不动手?在这里,你没有顾忌了。”   苏慬和江陵是一路的,两人在这阵里自然都很强。   但他自方才在思过谷时就没怎么说话,此时也是阴沉着一张脸,死死盯着秦宁。   听到江陵的话,苏慬捏了下拳,身形晃了下。   随后指尖绕着红线往前走了一步。   印长生也上前,持剑对峙。   苏慬终于开了口:“我跟你打一架。”   印长生没应。   苏慬的目光落在秦宁身上,道:“我想了很久,却没有想明白。”   “陪着你的是我,纵容你的是我,与你同一阵营的是我……为何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要选他。”   “想不明白,我也不愿想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也非我所愿,所以打一架,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后面这句话他是对印长生说的。   秦宁怒了:“你把我当什么了?”   “不是把你当什么。”苏慬摇头,“是我想不透了,只有这种方式。”   印长生却是笑了一声:“若不是她,你早该死了。”   苏慬皱眉。   印长生将秦宁往后带了带:“你不是爱她,你只是爱自己。”   “因为知道她不忍杀你,我才没有动你,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好好活到现在。”   秦宁一愣。   她从来没给印长生说过这件事,他是如何知道的?   不论如何,出于任务也好,出于自己也好,在苏慬没有对她做出这种过分的事之前,她都没有对他有过杀心,其一是因为他始终对她都有一份善意,其二是因为她觉得亏欠。   可这些她从未对印长生说过。   苏慬轻嗤了声:“不忍杀我?”   他看向秦宁:“你不忍杀我?”   秦宁果断摇头:“不存在。”   你都要我们的命了,还这么问我?   苏慬闻言,脸上笑意扩大,随即抬手:“来吧。”   秦宁一把拉住印长生:“他打不死。”   印长生按住她的手,轻声道:“没事。”   在印长生提剑而上的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另一头的江陵。   江陵:“你们现在没有灵力,能拿我如何?”   秦宁:“谁要灵力了?”   她手往前一挥:“凤!啄他!”   黑凤虽说被限制,但它跟海魅一样,妖兽的本能都还在,一下子就飞了过去。   众人也跟着过去。   江陵着急往后退了几步。   秦宁回头看了一眼,苏慬有阵法保护,印长生伤不了他,但他却也抢不到印长生。   两人在耗。   秦宁忽然笑了一下,靠近被黑凤扰得不厌其烦的江陵。   江陵只一抬头,便看到所有人都在围着他,眼神不善。   他目露不屑:“你们就以为你们能伤得到我?”   秦宁微微一笑:“谁要伤你。”   江陵觉得有些不对,赤手空拳,他也打不过这几个人,但他现在有阵法护身,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才想着,就有什么缠了上来。   他低头一看,是恨姬。   秦宁方才把血涂在了恨姬上,现在有血脉加持,虽说伤不了他,但绑住他却是绰绰有余的。   她一把按住江陵:“一起看。”   孟轻寒不解:“你这是要做什么?”   秦宁理所当然:“让他看看,正义是怎么战胜邪恶的。”   江陵:“……”   海魅眯着眼问:“你不担心印长生?”   “我担心他做什么?”秦宁抬头,“我不让他担心,他也不会让我担心的。”   她相信在她面前,印长生会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理智,就像他说的,就算他入了魔,他也是正道。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快坐。”秦宁换了个方向,移到了孟轻寒和海魅中间,一只手拉着恨姬。   她睨了一眼断定她们不能把他怎么样,有恃无恐的江陵,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孟轻寒。”   孟轻寒:“干嘛?”   秦宁?:“你还记得我之前掉进无间秘境到逍遥境被你抓住时,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孟轻寒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那会儿不是你老骗我么?”   他说着就看秦宁突然伸出了手,手心摊开对着他。   孟轻寒:“?”   秦宁盯着他:“你别告诉我这次你来找我没带。”   孟轻寒更不自在了。   他确实带了,就怕秦宁不听话所以有备无患,没想到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秦宁:“快,给我。”   孟轻寒不甘不愿地拿了一个瓶子给她。   秦宁倒了一颗出来,又看向海魅:“让他张嘴。”   海魅皱眉:“谁?”   “江陵。”秦宁知道海魅的媚术是有蛊惑作用的,不然不会在方才让苏慬和江陵都慌了神。   海魅明显有些不情愿:“有点嫌弃。”   不过他还是凑到了江陵身边。   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江陵想要捂住耳朵,但手却是被绑着的。   秦宁笑眯眯地说:“你可能在仙门待久了,不知道其实绝大多数人都是没有灵力的,那普通人一般会做什么呢?”   海魅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笑了一声,俯身在江陵耳边蛊惑:“张嘴。”   “苏……”江陵想要喊人,但苏慬打得正激烈,秦宁一把捂住他的嘴,把药给塞了进去。   然后她拍拍手,看着瘫在地上的江陵,第一次觉得这个药用对了地方,她又蹲下去:“给你一次机会,云谷的弟子在哪?”   江陵还有些恍惚,但还是不说话。   秦宁又笑了一下,借着他这股劲,轻声说:“你知道海魅为什么要去凛云洲吗?”   海魅:“?”   江陵:“什么?”   秦宁把海魅抓过来:“他想找个人生孩子,生人鱼。”   海魅:“???”   江陵:“???”   “我看你长得也不错。”秦宁抬起头,对海魅道,“你们俩也算是有缘分的,毕竟认识这么久了,在极寒之境,你要不就选他吧!”   海魅面色开始扭曲:“我疯了还是……”   秦宁眨了下眼。   海魅把话咽了下去。   他臭着脸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诱哄:“是的,你要是不说,我们现在就可以入洞房。”   所有人:“……”   江陵恍恍惚惚听到这两人一唱一和,竟然真的有种就要被拉过去生人鱼的错觉。   眼看着海魅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女孩子。   江陵连滚带爬地往后缩:“你不要过来啊!”   海魅一脸狞笑地跟着他过去:“你不想跟我生孩子吗?”   江陵一向处变不惊的脸色已经崩溃了:“谁他娘想要生孩子!”   他两眼一闭:“他们被我送去其他仙门了!!!”   周子森皱眉:“你送去哪里?”   江陵一口作气:“云谷现在自顾不暇,其他仙门正是虎视眈眈的时候,我送去怎么了?!做人质,让你们狗咬狗,谁都不剩!” 第88章 你输了   秦宁微微蹙着眉, 既然失踪的弟子都被送到了其他仙门,其他仙门的弟子她知道是什么德行,云谷的弟子说不准吃不到什么好, 得赶紧出去。   她扭头看向印长生, 印长生作为名士榜榜首,在剑术上无人能及, 但是两人明显都有各自的阵法护着,此时都凝着脸, 找各自的突破口。   孟轻寒啧了一声, 看向秦宁, 小声道:“这么打下去, 要打到什么时候。”   虽说江陵这个时候动弹不得,但秦宁心里也没底, 她不懂阵法,也不知要如何才能破这个阵,虽不能在江陵面前露怯, 但她还有些担心。   更何况,她大概也知道现在情况有些棘手, 云谷作为仙门之首, 如今掌门和长老都被带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门中弟子尚且被江陵送去做了人质, 谷内肯定乱成了一团, 这要是其他仙门乘虚而入, 后果不堪设想。   再看现在大家都没了灵力, 除了她,已经没有人能再帮印长生了,她起身:“我去帮他。”   孟轻寒一把拉住她:“你做什么过去捣乱?”   “还有别的办法吗?”秦宁扭头, 轻飘飘看了地上的江陵一眼,道,“如今只有我身上有巫族的血脉,你们都没有灵力,还是在这里守着他。”   大家都不想让她冒险,但却又没了别的办法,孟轻寒却是没有放开她。   这时,一旁的海魅突然笑道:“那就去呗,我倒是想看看,印长生的阵里,有没有人能伤到你。”   地上的江陵听完这话,忽的一愣,抬起头来。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是呆了一下,景心亦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拽住了周子森的袖子。   “这条鱼说得对!师兄的阵,一定也是保护可爱的!就算她去也不影响。”   江陵脸色很快恢复如常,嘲讽道:“别想了,你们真以为这世界上的人都那么无私吗?”   “不是。”秦宁也被点醒,她抬着下巴:“但长生哥哥不是人。”   众人:“……”   秦宁微微一笑,颇有些得意:“他可是神,我不早跟你说过吗,是神袛。”   大家听了都是一阵牙疼。   江陵说:“你敢赌?若是他的阵没有顾及到你,你上去就是死。”   他说得没错,若是这个阵法没有想到要保护秦宁,以现在印长生跟苏慬打得真的激烈的程度来看,她的小身板上去就是死。   秦宁换了根鞭子绑他,收回恨姬,不在意道:“搏一搏,单车变兰博基尼。”   既然伤不到彼此,那就耗着,总会有人先累垮,秦宁觉得那个人一定不会是印长生,她的加入,只是想要速度变得更快而已,不然外界怕是撑不住。   这么想着,她从孟轻寒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义无反顾冲了上去。   江陵两眼微微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微蹙。   而空中正打斗着的两人,忽见有个紫色的身影冲了上来,皆是立刻停住了动作。   印长生看着奔向自己的人,红眸闪烁,随即把人一把给拉了过去,侧身护着,偏头:“怎么了?”   秦宁生怕他把自己赶走,立刻说:“哥哥,我不是不相信你,可外界现在情况不明,我们的加快些时间。”   她把逼问出来的云谷的弟子被送去做人质一事简单跟印长生说完。   印长生听罢,却是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他只轻轻看了对面的苏慬一眼:“外界不会有事。”   秦宁没懂:“嗯?”   印长生像是终于放下了心,甚至还笑了一下,揉揉她的头发:“云谷的弟子,没那么废物。”   两人旁若无人地交流,对面的苏慬紧紧捏着拳头。   “秦宁,这是我跟他的事,你不要插手。”   “不要插手?”秦宁探出头,“你为什么要跟他打架?”   苏慬倒是回复很快:“为你。”   她继续道:“那为什么会是你跟他的事?”   刚才她不参与,一是怕自己拖后腿,二是不放心江陵又要耍什么花招,现在都解决了,她为何不插手?   谁打这种架还讲武德?   当然是能上就一起上啊。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赢了长生哥哥那又如何,我也是跟他一处的,有意义吗?”她不明白苏慬想单独打一架的点在哪里。   “更何况,你不可能赢,现在认输还体面点,告诉我们阵眼在哪?”   印长生发出一声低笑,苏慬气得深呼了一口气。   他咬牙道:“若是我赢了,你想在哪由不得你。”   秦宁想退出这个群聊了,没意思,她直接拿出了鞭子:“那就来吧。”   “你……”   印长生虽说喜欢她说的话,但不代表他就愿意让秦宁开冒险,刚开口,就被秦宁伸手堵住了。   她捂着他的嘴:“你的阵,也不会伤我不是吗?”   印长生一愣,随即像是想通了,含着笑点头。   红眸的笑意很浅,却惊人的惑人。   随即他点了下头,意思是同意了秦宁跟他一起。   秦宁这才满意了。   黑凤盘旋一阵,飞在她身边,秦宁一脚踩上去,飞向了苏慬,她曾对他留有一丝情面,如今是不能了。   印长生紧跟在后,他的寒剑上的龙影与黑凤的凤影重合,夹着凤凰火光,两人一起朝着苏慬冲了过去。   下面的所有人都死死看着上方,却见两人丝毫都不担心这个阵法出错。   这时,一道火光闪过,随即漫天的红线都洒了下来。   待红光散去,大家都看到秦宁完好无损地立于印长生身侧,一紫一白,皆不动摇。   景心亦一口气松了下来,随即又激动道:“我就说,师兄不会害她。”   一副我磕到了磕到了的样子。   海魅脸上轻松的笑意浅了点,然后无声叹了口气,他扭头看向孟轻寒,问:“如果是你,这个情况下,你的阵会考虑到这些吗?”   孟轻寒脸色一黑,不说话了。   “我还有个猜想。”海魅说,“或许,在他的阵里,谁也不会受伤。”   孟轻寒闻言,扭头看他:“这么紧急的情况,他能顾及这么多?”   “我只是猜想而已。”海魅耸肩,不在意道,“不过这时候大家都没灵力,这个猜想无从验证。”   想起以前秦宁给他说的话,海魅笑说:“毕竟是九天神袛,说不准心怀万民呢?”   “呸!”江陵不屑道,“少把他说得那么高尚,你看看他,如今很去了魔有什么区别…”   他话没说完,就被景心亦捏住了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而上头,秦宁确实是毫发无损,她一点也不意外,她敢来就是相信印长生。   不过不意外不代表不高兴,她还是觉得自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所以转头拉着印长生的一口,踮着脚就亲了一口:“长生哥哥,我太爱你了。”   也许是她的这个动作激怒了苏慬,苏慬直接铁青着脸就冲了上来。   秦宁跟印长生一一闪开,印长生提剑挡住他,一剑就将他击飞了出去。   随后回头道:“幻境是虚的,若是境主心不稳,阵眼就好找。”   秦宁一瞬间就听明白了他的话,立刻点头:“明白了。”   随即她又扒拉着印长生的衣领,又是吧唧一口,格外地响亮。   景心亦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我就说他们两一定有什么仪式!”   其余人:“……”   这下别说江陵了,大家内心都有些复杂,看着头顶的人亲了一口又一口。   孟轻寒干脆蒙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印长生被这小姑娘给搞得愣了下神,随即笑得胸腔微微震动:“我知晓你的心意了,不过境主是江陵。”   他的意思是,只要江陵心不稳就可以,而不是苏慬。   秦宁也反应过来,啪地一下捂住脸。   不过这一幕实在是过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苏慬确实被气到,下面的江陵也没想到这两人这么大胆,甚至也没想到印长生的幻境是这样。   知道如此下去不行,他立刻凝神。   察觉到幻境变化的印长生神情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侧身道:“海魅,别让他太清醒。”   “师兄,师妹,你们可以协助他。”   海魅没想到,印长生还会对自己说话,甚至还交给他任务,毕竟在他眼里,他应该是个作怪的妖兽和要抢他老婆的人。   这,任务……   他突然就站起来,挺直了腰板,没错,这个时候,别人也做不了什么了!还是得要他!   他撩了一下自己女装的头发,魅意十足:“放心吧。”   印长生:“多谢。”   秦宁:“务必让他生出孩子。”   海魅:“……”   此时的秦宁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像是压缩了一般,是江陵的新阵跟印长生的新阵又开始了暗暗较量,想看谁先扛不住压力。   忽然,砰的一声,两人纷纷往后退了几尺。   江陵笑起来:“你还差点火候。”   印长生淡淡道:“是么。”   这境满是杀气,秦宁听印长生道:“小心,现在是他们的阵。”   “两阵融合一段时间后,阵就会交叉着,直到某一个阵被吞噬为止。”   秦宁站在她身后,知道这个阵怕是会伤人,所以她也没胡乱去捣乱。   就在这时,一根红线飞速缠了过来。   夹杂着的还有漫天的剑雨,印长生立刻画了一道结界,挡住了两个人。   秦宁问:“只要他们心不稳就可以是吗?”   印长生没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还是达到:“嗯。”   秦宁:“既然他们是一处的,江陵又是个剑术废柴,那如果苏慬没了,轮到你的阵时,他是不是也没了。”   印长生见她两眼发光,像是有了什么法子,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   他点头:“嗯。”   秦宁看着外面的剑雨,然后站了出来,道:“哥哥,你速度要快。”   印长生看着她的动作,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忙伸手拉住她:“不可…”   不过他还没拉到秦宁,秦宁就让黑凤立刻飞了出去,冲向了漫天的剑雨。   与此同时,印长生立刻紧随其后。   那头看到秦宁冲出来的一瞬间,苏慬就变了脸色,几乎是大声吼道:“秦宁!”   意识到秦宁不会听自己的话,他立刻收了手,对江陵吼道:“住手!你住手!”   江陵嘴边扬起一抹笑来:“哪有那么轻易就住手。”   “你!”这境是他跟江陵一起做的,哪能不知道这剑雨有多厉害。   他当即冲了下去,直逼江陵面门:“我叫你停下来。”   江陵沉下脸:“你忘了我们的计划了!莫要因为小事就破坏了大计!”   苏慬不听:“停下!”   他手脚冰冷,正要强逼着江陵住手时,却见剑雨中,一道龙影破了出来,依稀能看到两个人影在其中,龙影形成结界,把他们从剑影中隔了出来。   与此同时,整个阵法突然一变,周围顿时狂风大起。   印长生抱着秦宁从天而降。   景心亦呼吸一滞,仿佛看到八年前,在落青山时,从死阵出来抱着秦宁尸体的印长生。   不同的是,现在的秦宁只伤到了分毫。   “你输了。”秦宁捂着自己被剑割破的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慬,“你的阵里,从来没有我,你为何还要口口声声说要我?”   苏慬惨白着脸:“这不是……”   “这不是你的阵?”秦宁冷哼,“你与他一路,这些阵,你敢说从未参与?”   “苏慬,你从未考虑过我,你只考虑你自己。”   “你不配。”她说,“你不配与印长生比,也没必要赌这一遭,永远只会事后后悔,可我只有一条命。”   苏慬手上逼迫江陵的动作停住,许久后,他放下了手。   江陵瞬间扭头,愤怒道:“你做什么!被她三言两语就说输了?!我们还有机会!云谷弟子还在我们手上!”   他话音一落,一把剑指住了他的喉咙。   印长生慢慢走过来,手握上剑柄:“你自以为什么都知道,你可知道,我当初为何要去落青山参加第二次名士大会?”   “或者,你可知道,为何我入了魔,还能在仙门之首云谷待得好好的?”   “江陵,我曾问你,世上有多少人,你不知。”   此时是印长生的阵了,他轻而易举将剑抵住江陵的喉咙,缓声道:“所以你也不知,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八年前那些人。”   “而谁是正道,也并不是你说了算。”   “天下人皆可为正道,只有你不可。” 第89章 你嫁到紫魇宫吧   在印长生的剑刺下去的那一瞬间, 江陵身形变得虚幻,整个幻境开始破碎,地面剧烈震动。   周子森沉声道:“幻境要破了, 小心。”   秦宁看了眼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印长生, 他浅眸此时依旧红得很是妖艳,打斗许久后的衣衫有些散乱, 却不见落魄。   她心里突然有些动容,沉默着拉了一下印长生的袖子, 却没有更多的言语。   印长生看她一眼, 将她护在怀里。   江陵的笑声在这片混乱中显得格外的刺耳:“哈哈哈哈, 我从来不在乎什么正道, 不过如此罢了!印长生,你真觉得云谷没了那些弟子, 凭你现在在仙门的名声,还有得救吗?”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与此同时, 所有人都突然出现在了落青山顶。   再回到这个地方,秦宁心里说不清的奇怪。   而周围却是依旧围了很多人, 与当年不同的是, 这些人都不是来围剿她的了。   为首的人正是宋玄衣, 看到一行人出来, 他沉重的脸色一松, 立刻上前:“如何?”   周子森摇头:“无妨。”   看到浩浩荡荡站在这里的各仙门的人, 江陵神色变了, 喃喃道:“为什么?”   云谷被他送走的弟子,为何还好好站在这里,其他仙门为何没联手把云谷端了?   这时, 一个穿着云谷道袍的少年走上前来,乖巧拱手行礼:“掌门,各位前辈。”   印长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却是周子森点头:“不错。”   这个少年正是此次的名士榜榜首,曾在落青山说过要成为跟印长生一样的人的云谷弟子风黎。   云谷弟子失踪不是小事,周子森早已把此事告诉了底下的弟子,思过谷出了那么大的事,尚且还在谷内的弟子不可能坐以待毙。   故此周子森早传了令下去,风黎作为弟子之首,自然担起了掌门和各大前辈不在时的重任。   在得到专属云谷传音符的那一瞬间,立刻就起身去了各大仙门。   江陵不信:“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快?!”   虽说幻境内时日不可控,就算想到空隙传出令来,根本来不及去救各个弟子,毕竟那是散落在其他仙门的。   “这位……”其中一个仙门的弟子看着一脸失魂的江陵,冷声道,“古境主?为何你会以为云谷的弟子到了我们其他仙门就会必死无疑?”   他看起来很是年轻,应该也是新的一辈。   秦宁环顾一周,这才发现,来这里的,并没有以前那些讨伐她的老古板,都是些没见过的年轻面孔。   江陵猛地抬头,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没有,却是摇了摇头没说话。   风黎抬手,无数弟子都将他团团围了起来,他笑了一声:“你猜得也没错,确实是有人要对我门弟子不利。”   “不过……”风黎转头拱手给周子森和印长生说,“只是那些掌门们的想法,在门下弟子被送去时,确实吃了不少苦头,但我第一时间与各仙门弟子通了传音,有了门下弟子的压力,各掌门不敢轻举妄动。”   孟轻寒疑惑:“传音?”   他们当年可没听过传音这回事,各仙门表面上不显,实际谁也瞧不上谁,谁都想把对方吃下。   “是。”风黎说,“起初是几个近的仙门弟子自己创的传音术,都是小辈在一起玩闹时弄的,后来人多了,平时修习互相讨教也用这些。”   “只不过各门派掌门前辈不知道罢了,他们瞧不上这些,也不允许这些。”   秦宁闻言,忍不住小声道:“这不就是各个学校的小孩自己建了小群不让老师知道么。”   印长生早已经习惯了她奇奇怪怪的发言,不过大致意思也是知道的。   他点了下头:“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的。”   秦宁大致明白了,所以各大仙门的掌门也没想到,“内鬼”竟在他们身边,本以为有云谷弟子做人质,还可以吞下云谷,却没曾想,自己门里的弟子却是先出了问题,给了他们压力。   “有些仙门虽没有参与,不过只是少部分,其他仙门没了动静,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风黎继续道:“再者,还有宋玄衣宋掌门坐镇,玄水门弟子将各大仙门都盯死了,没有人敢动手。”   秦宁突然就明白了,之前印长生在幻境里说,云谷的弟子没有这么没用是什么意思。   后生可畏啊。   江陵想也没想到,最后问题居然出现在了小辈身上,他往后退了一步,一瞬间就知道了,印长生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世上有多少人。   数不清的人,但为恶的人,却只是他看到的那几个。   他最后看了一眼印长生,突然抬起手来,指着他大声道:“你们看看他!看看他现在的模样!就这样你们还要称他一句前辈吗?”   印长生抬起眼来,语气波澜不惊:“怎么称呼我又如何,即便他们现在叫我魔头,你不也是输了?”   风黎奇怪地看了一眼江陵,有点不明白他的脑回路:“云谷上下皆知,印前辈是如何入了魔,云泽死有余辜,印前辈尚且从不对自己人不利,为何不称他为前辈。”   秦宁觉得自己哪里好像搞错了:“可你们,不是很怕他?”   “自然是怕的。”另一个人说,“但怕是因为前辈过于强大了,这跟尊敬并不冲突。”   “就如同秦前辈。”风黎对秦宁笑着,“秦前辈作为紫魇宫宫主,尚可在我门下修习,成为云谷的弟子。”   景心亦笑了一声,嘲讽地看向江陵:“云谷早已经不是过去的云谷了。”   江陵在思过谷那么多年,一直在为自己的复仇大业谋划,却不曾想,竟然会败在了这一处。   他看了一眼周围,问:“你们如此大胆,就不怕你们掌门问罪于你们?”   “也不是不可以。”景心亦说,“问罪就问罪,在场所有弟子,即便被逐出门,还有我云谷可以收,在者,你看,那些掌门敢惹众怒的话,他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风黎乖巧一笑:“景前辈说得是。”   “我不是说过,魔头杀个人不奇怪。”印长生笑了一下,走近江陵,“谁若是不听话,杀了便是,这么多后人,总不会缺人的。”   “你看看,他们敢吗?”   江陵一口血卡在喉咙里,喉间一抹腥甜。   周子森看了眼周围,问:“师弟,现下要把他如何?”   “他的命我来收。”印长生淡淡道,“来此处,不过是想有始有终。”   秦宁对上印长生的视线,心头一跳,恍然明白过来,当年她在此处死过一次,那江陵也该死在这儿。   但她却道:“哥哥,他不应该死在这儿,而是你爹娘面前。”   印长生一怔,随即浅浅笑:“你说得对。”   随即抬手一挥,众人只见原地的秦宁印长生和江陵苏慬都没了身影。   “幻术。”海魅说,“他们还会再回来的。”   而这一头,秦宁却发现自己又站在了印府,印长生一只手将江陵提了起来,摔在了他爹娘的灵位前。   却没管后面的苏慬。   秦宁看了苏慬一眼,跟了上去。   苏慬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印长生将江陵按在他爹娘灵位前跪着,说了声:“闭眼。”   秦宁在他身后,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却没闭上。   印长生剑柄直接从江陵后背打了下去,江陵被按扑在地上,又被提起来,不停对着灵位磕头。   他在落青山落于下风,此时幻境根本不可能比得过印长生,只能喊道:“苏慬!你在做什么!”   苏慬自从在上一个幻境里就没说话,此时更是充耳未闻,只在那干干站着,秦宁其实也不知道,印长生把他也带过来做什么,又不动他。   不过这个时候,主要是江陵,她走上前,蹲在一旁,看看印长生又看看江陵,忽的看到印长生动作停了下来,江陵脸上都是血。   印长生看着她。   秦宁福至心灵,立刻摇头:“我不怕。”   说啊啊还帮他把江陵的头按着不让他抬起来:“哥哥你不要一直这么保护我,会把我惯娇气。”   印长生眉眼有些松动:“为何不可。”   “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也想帮帮你的。”秦宁说着站起来,“所以我不会怕的。”   她抿抿嘴:“我不太懂你们说的那些,也不懂你们背后的筹划,但我不能一直躲在你背后,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给我说说吗?”   今天听到那些弟子们的话,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没用,好像什么也没做似的,都帮不上什么忙。   印长生看她许久,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然后道:“你帮了很多。”   秦宁不解:“嗯?”   印长生瞥了眼地上满脸是血的江陵,道:“你现在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   印长生把剑转了过来,剑尖指着江陵,轻声道:“与我一同,杀了他。”   秦宁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握住了剑,点头:“好。”   江陵动动手,想要反抗,秦宁的恨姬却自动将他的手绑了起来:“你觉得你有机会吗?”   “让你的血染在这儿,都觉得是脏了这块地。”   印长生看了面前义愤填膺的秦宁一眼,将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背,引着她抬手。   他眸子里红光浮动,有种很荒唐的念头,若是她的手也沾了血,好像就不会显得他那么阴暗了。   秦宁还是第一次这么杀人,她吞了吞口水,一想着江陵让长生吃的苦,就生气,恨不得把他剐了。   就在剑要刺进去的一瞬间,印长生忽然回头,看了苏慬一眼,苏慬指尖微微一动,却还是没有上前。   秦宁正要跟印长生一起把剑刺进去,却忽然感觉手被人扒拉了一下,把剑松开了,她低头,却被印长生一只手按着头,又给转回了怀里,她的头埋在他胸口,听到他在耳畔低叹了一声。   随即他手一动,江陵一声闷哼,叫都没叫出来,就没了动静。   秦宁动了动:“哥哥。”   印长生吻在她发间:“是我舍不得。”   秦宁再抬起头时,周围又回到了落青山,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她忍下心底的悸动,抬起头来,回头一看,江陵的尸体倒在后面,头朝下,手还被绑着。   就算死在了灵位前,也要把他带回来。   周围顿时一阵骚动。   周子森问:“没事吧?”   秦宁摇了摇头,问印长生:“为何把他带回来。”   “还有一事。”印长生牵着她的手,缓缓抬头,扫过在场其他仙门的弟子,声音轻缓,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楚。   “紫魇宫宫主,秦宁。”   众人愣住,今天来这里,其实除了带着云谷的弟子过来,他们也没其他用了,但方才周子森却没让他们走,合着还有事等着。   这话听起来很是耳熟。   就像之前在名士大会时,他说的话一般,他在给她正名。   周子森想起了,他说的“他就该做她堂堂正正的小宫主”。   印长生抬手,抚过呆滞的秦宁的发,说:“看好了,这是她,她合该光明正大的让你们知道,她是紫魇宫宫主,什么也没做错。”   “我印长生,永远站在她这一边。”   周子森也立刻道:“云谷,也永远站在她这一边。”   黑凤紧跟其后:“爷也站在她这一边。”   宋玄衣知道这是大家在给她做后盾,便道:“玄水门自然也是。”   孟轻寒无言半晌,直到海魅睨了他一眼,他才恍若梦醒:“还有岭南孟家。”   秦宁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在一片安静中,道:“那我,永远站在大家身边吧。”   说罢又悄悄对印长生补充:“尤其是你身边。”   印长生笑了下,将她带到身边,随即御剑起身:“我们回宫。”   寒剑飞起来的一瞬间,秦宁听到身后有谁倒下的声音,刚想回头,却被印长生拦住。   “不用看。”   秦宁能猜到:“是苏慬?”   印长生嗯一声。   秦宁便没再回头,她抱住印长生的腰:“哥哥,我们回宫。”   而后面的众人,看着倒下的苏慬,没一人上前。   孟轻寒皱眉:“他怎么了?”   海魅悠然说:“幻境反噬,他在境中打斗本来就不行了,如今江陵已死,反噬自然落在了他头上。”   他看着远去的两人背影,笑了下:“我也要回极寒之境了。”   孟轻寒没说话,他看着地上的苏慬,没想他最后竟然什么都没做。   这时,却见苏慬拿出了一枚玉简,那是紫魇宫才有的。   他大概知道他要给谁传玉简了。   苏慬看着天,缓缓闭眼,对着玉简道:“秦宁,我一直没懂的事,好像突然懂了。”   他精疲力竭地笑了一下:“我给了你我以为你想要的,却一次次把你逼到绝境上。”   “却不是他,他是把你带回了光明里。”   “我这一生,也没怎么学会爱人,你是头一个,却伤了你,想必也是最后一个了,我回想了很久,我爱你时,好像从来不曾见过你面对我这份爱的笑。”   “我认输,却依旧不甘心,不过也无济于事。”   “你再叫我一声苏先生多好。”   “不过,也幸好你没回头,给了我最后一丝体面。”   他话音一落,玉简就消失了,随即再没了动静。   孟轻寒沉默许久,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半晌后转身离开。   周子森对众人道:“今日多亏各位,若是各位门中有什么事,尽管来我云谷。”   各仙门弟子互相行礼,纷纷离去,没人再管地上的人。   而这头的秦宁拿着玉简,没说话。   印长生看着她的神情,也不语,隔了几秒,秦宁把玉简扔到了地面,重新窝回了印长生怀里:“哥哥,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印长生没看掉下去的玉简,轻声应:“好。”   “休息好以后我们去吃以前那家的烧鹅吧?”   “好。”   “再去凛云洲,紫魇宫好多事屯着呢,你帮帮我。”   “好。”   “那哥哥,你嫁来紫魇宫吧。”   “好。”   印长生应完,忽的就停了下来,他垂下眸,盯着她:“再说一遍?”   秦宁套路了半天,这会儿有点害羞,她红着脸:“之前师兄师姐说给我们办婚宴的,现在事情都没了,我们不可以吗?”   印长生重复:“再说一遍。”   秦宁眨了眨眼,狠下心:“我说,你加来紫魇宫吧!”   她话音未落,便被印长生紧紧搂在了怀里。   “好。”   他说:“好。” 第90章 完   秦宁虽然嘴上说要印长生嫁来紫魇宫, 婚宴却是在云谷办的,紫魇宫除了她跟印长生,便是一堆傀儡, 一点都不热闹。   婚宴当日, 云谷热闹非凡,整个修仙界都知道印长生要与紫魇宫宫主结为道侣了, 这两人这些年的事被传得人尽皆知,谁都想过来凑个热闹。   云谷很少办喜事, 大家都很新奇, 只是印长生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秦宁却是, 她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婚宴当天, 各个谷跑来跑去发喜糖喜饼,不亦乐乎。   景心亦气得鼻子都歪了,一个劲说:“新娘子不可以到处跑, 你要回晚星谷等着洞房!成何体统!”   秦宁不服:“喜悦要大家一起分享,我结婚, 别人都看不到我, 这算什么事!”   她扭头问给她端着喜糖喜饼的印长生:“你说是不是哥哥?”   印长生今日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喜袍, 自落青山后, 他的瞳色虽没那么红了, 却也没再恢复以前的浅瞳, 此时正含笑看着她, 像个勾魂的妖精:“嗯,是。”   景心亦冷哼一声,懒得管了,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转身去忙喜宴了。   印长生跟着秦宁走了几个谷,周子森远远走过来:“师弟,你先放下东西,跟我过来,一个新郎官,来客不接待成什么样子。”   印长生虽然不喜,但这是流程,他想了下,唤来风黎,把手里的喜糖喜饼交给他,又对秦宁道:“我过会儿来陪你。”   秦宁乖乖点头:“好。”   等印长生走了,她才突然回头看着风黎:“我有话问你。”   最近这段时间,印长生几乎跟她形影不离,有些事她早就想问,却又因为印长生在,不好开口,这会儿终于有机会了。   风黎问:“什么?”   秦宁:“我记得,我刚醒来那会儿,所有人都在说我哥哥,入了魔如何如何,但为什么那日,你们却又说对他尊敬了呢?”   也是因为每个人都在说,她才不想要印长生受委屈,才想给他洗魔气。   “我们一直对印前辈很尊敬。”风黎道,“不过您说得对,在这之前,我们多少是忌惮的。”   “只是,名士大会那日,却变了。”   风黎还记得,那日印长生垂着眼看所有人,对他道:“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是正道。”   风黎那日受了不小的冲击,他虽然听说印前辈入魔,却没怎么见过他入魔时的样子。   可就在印长生说完那番话的时候,风黎却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以前看到的都是表象,而很多东西,内里却都已经腐烂了,印长生早就看的透,而他,差一点也一脚步入其他人的后尘。   后来他也私底下找过印长生,印长生却只淡淡道:“什么是正道,你便是正道,我也是正道,任何人都是。”   “何须去追一个结果。”   “并不是我入了魔,正道就垮了。”他那时抬起头,竟然还有些笑意,“还有千千万万的弟子,有千千万万的名士榜榜首,一个不行,就下一个,正道是心立的,而不是人。”   风黎说:“印前辈在名士大会的那一番话,并不只单单给您撑腰,更是要看这后辈,能不能挺过来。”   “如果后辈听不懂呢?”   风黎给她道:“印前辈说,若是听不懂,那便只能走他的道了。”   印长生的道?   秦宁想了一下如今的印长生,若是后辈再腐烂,他说不准会直接放弃。   晚上,秦宁还是被抓进了洞房,她在房里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印长生。   印长生却没有立刻说话,秦宁等了半天,忍不住开口:“哥哥?”   随即她感觉到印长生坐在了身边:“嗯。”   秦宁舔舔唇:“你怎么不掀盖头?”   随后她听到印长生笑了一声,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搭在她的盖头边,秦宁莫名紧张起来,她一把抓住印长生的手:“哥哥,你掀了就不能后悔了。”   “不会。你后悔也没用,我们锁死了。”   印长生声音很低:“为何觉得我会后悔?”   秦宁一听这声音,有点不对,印长生已经很久不是这个状态了。   “哥哥?”   她话才说完,印长生的手直接把盖头掀开来,对上他的眼睛,果不其然,红得很彻底。   他喝了些酒,身上有淡淡的酒香,秦宁吸吸鼻子闻了一下:“你受什么刺激了?”   印长生把她的下巴抬起来,笑着说:“你在这儿不就是刺激。”   秦宁脸倏忽一红。   两人都沉默下来,秦宁觉得自己仿佛都能听到印长生的呼吸。   过了半晌,他问:“现在合适了吗?”   秦宁:“嗯?”   印长生笑:“之前不是说地点时间不合适?”   秦宁想起来之前给他洗魔气时,发生的事情,她脸更红了,这会儿的印长生不是彻底魔化,却是处于一个中间状态,让人欲罢不能。   “合,合适了。”   印长生变轻笑着凑过来亲了她一口,随后端起一旁的合卺酒,秦宁秒懂,抬手也端了过来。   她拉着印长生的手,绕过去:“干杯!”   印长生看她一眼,顺从着她,抿了一小口酒后秦宁眨着眼睛道:“长生哥哥,余生请多多照顾我了。”   听到余生两个字,印长生眼皮轻跳了下,随即眸色徒然变得幽深。   他又抿了一口酒,随后把两人的酒杯放到一边,垂首吻了过来。   秦宁呜咽一声,声音都被堵了回去。   等她再回过神来时,两人都躺在了床上,印长生垂着眼睛,一下又一下的细密吻她。   秦宁被亲得发痒,她抱着印长生的腰,忽的问:“哥哥,如果当时在落青山顶,他们没有达到你的期望怎么办?”   印长生动作一顿,抬起头来:“风黎?”   “嗯。”   印长生很快笑了一下,说:“若是没有,那便没有吧。”   “我便随着你,一起过自己的道。”   秦宁猜对了,印长生说得轻巧,其实那何尝不是他给仙门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后辈都没有如此,说不准此后的仙门,都会被他一人倾覆。   秦宁有些心疼,要如何强大的人,才能一直保持着最后一缕初心到最后。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直挺渺小的,她心怀不了天下,总是有小任性,小心思。   这时,印长生俯首亲她:“都是因为你。”   “我?”   “嗯,你。”   印长生一直以来,都能看到她眼里的纯粹,即便到了最后,都不忍把这份纯粹打破。   也是因为她,他才会对海魅,对孟轻寒留有一丝情面,也知道,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云谷为正。   也是因为她,说的那番:神袛无论如何,都是神袛。   他才明白,不是入了魔就必定会堕落。   他为何不能是自己的道。   秦宁听他一言,笑道:“那是你拯救世人,我拯救你吗?”   “嗯。”印长生也笑,“你救救我就够了。”   秦宁把他的勾下来,胆大包天地抬头亲他下巴:“那哥哥,教教我怎么救你。”   印长生眯了下眼,随即抬手放下了床幔。   秦宁恍惚时,含着哭腔咬了他一口:“我后悔了。”   印长生任由她咬着,动作却是一重:“嗯?”   秦宁赶紧求饶:“我是说,哥哥,我不想给你洗魔气了。”   “哥哥,你想做你做的就好了。”   印长生抚摸着她的头发,笑了一下:“好,做我想做的。”   秦宁:“……”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