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中改造反派》 作者:三花夕拾   文案   原名:反派全家改造计划[年代]   宁知星,女,程序员,猝死于长期996加班后的夜,睁开眼后,却发觉自己穿到了一本年代文中,她身处的宁家,更是小说中的极品反派家庭。   占便宜的奶奶、横行霸道的亲爹、心机重的二叔、好吃懒做的三叔、八卦王亲妈……还有小说里作天作地白莲花成精的反派女配她本人,看着这全员恶人的家庭,只想做只咸鱼的宁知星并不想理会。   可异时空来临的反派改造计划砸在了她的头上。   “亲,粮食大礼包了解一下。”   “亲,未来前沿知识了解一下。”   逃不过真香定律的宁知星,终于走上了努力奋斗改造全家的道路。   若干年后。   已经成为知名科学家的宁知星面对着全部完成的任务条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她身后的“全员善人”却忍不住看着她摇了摇头。   “我们家知星,什么都好,就是读书读多了,人太善良了。”   “没事,她喜欢,咱们就做好人给她看。”   内容标签:时代奇缘 天之骄子   主角:宁知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从反派到五好家庭!   立意:争做对社会有意义的好人。 第1章 (虫)   清风和煦,吹拂时草叶随之翻动,阳光照在上头,映衬出勃勃的生命力。   这时节最适合休憩,只消往地上一趟,那股悠闲懒散的舒适感就来了。   看上去有近六岁大的女孩此刻正躺在河畔边的草地上,嘴里叼着根甜草根,正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正巧躲过了旁边小男孩要伸手拉她的动作。   宁知中无言以对地看着躺在地上不肯起的妹妹宁知星摇了摇头,小大人般地长叹了一口气。   每天能在村里疯跑十圈不带歇息的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妹妹那么神奇的人,平日里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居然还有能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天的能力!   当初妹妹见天黏在床上、椅子上差点没把爸妈吓坏,可偏偏平日里使唤她干活,她却也该干就干,这又看着挺对劲,也不见故意躲懒,只是也不主动找活,看着再正常不过。   一家人琢磨来琢磨去由奶奶下了结论,妹妹这是生来就不爱动。   就比如说现在,明明也不困,就怎么也不肯加入他们的队伍,说是在思考人生,宁知中横看竖看,只觉得这是在发呆。   听到身后宁知中小跑着离开的动静,宁知星再度恢复了平躺的姿势,已经吮吸得没了味道的甜草根被她拿了下来,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摆着副无奈表情。   她可实在是太难了!   宁知星自然是知道家里人甚至村里人对她的看法,可对此她只想拍腿感慨,这要是换做她的年代,那可实在再正常不过。   宁知星上辈子的人生,结束在她三十岁的那年。   长于普通人家庭的她,打小就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各项平平的她唯一的优势,就是她那股笨鸟先飞的勤奋劲,拜这能力帮忙,她有幸地混入一众优等生中,考上了重点大学的计算机专业。   好不容易眼看人生要光芒万丈了,意外从天而降,直接把她打倒。   父母在她大学期间先后得病离世,她心力憔悴不说,家里原先积攒的存款一扫而空,连房子都一并变卖,只留下了她一个人。   只得从零开始的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毕业就进入了大厂,开始了996是福报007是常态的“幸福”人生,每天的时间不是在通勤就是在工作的她就靠着那一口毒鸡汤过着日子,大家不都说了吗?年纪轻轻都不肯奋斗,到老怎么能享受呢?   可没想到,这都来不及熬到老,为了得之不易的假期调休正在拼命的她就这么倒在下班的路上,一命呜呼。   闭眼前一秒,她想的是自己要成为社会新闻头条引发一场讨论的可能性,可没想到再一睁眼,她居然又“活”了,成了个她生长的年代几十年前嗷嗷待哺的小婴儿。   在这个年代,世界上甚至都还没有个人计算机这个概念,她所学的专业没有任何可以发挥的地方——天知道他们学计算机的真不会造计算机。   累死时的惨痛经历还历历在目,对于什么重活一世再创辉煌人生,宁知星是没有半点的想法。   她只想做一条快乐的咸鱼,普普通通的过完这一生——   “知星,快起来!”   发着呆的宁知星一把被哥哥拉了起来,看着几人脸上的着急,她皱紧眉头很是疑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宁知中早就习惯妹妹的用脸说话,赶忙和妹妹解释:“出事了,阿奶喊我们回去呢!”   宁知星知道轻重缓急,跟着哥哥抬脚就往家里跑,虽说她很少动弹,可这跑起来也还算利索:“出什么事了?”   村里向来风平浪静,宁知星出生这几年见过最大的事情就是村里遭贼,可这连孩子都喊回去的样子不太对劲。   宁知中跑起来都不带大喘气,他空闲的手擦了把汗:“小白鹅一早上找不到人,说是掉山坑里了,大队长喊着点小孩呢!”   小白鹅不是鹅,是居住在宁家不远处的一个小姑娘的小名,这姑娘和宁知星平岁,可两人从未有过来往,一是因为两家不对付,二是因为小白鹅和她姐姐性子拧,不太好相处,宁知星每日见天躲懒,也没用心经营过人际关系。   “真奇怪。”宁知星脱口而出。   山坑是村里的一个土说法,说的是村里几个老猎人在山上挖的陷阱,打小在村里长大的孩子都是野惯了的,什么都敢去玩,早就无师自通学会了辨认陷阱,就连躲懒的宁知星都懂得绕道,这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掉进去。   小白鹅家两姐妹不太和村里的孩子玩,平日里净往山上去,这谁掉也轮不上小白鹅掉啊,更别说两姐妹一直出双入对的,怎么会一早上找不到呢?   宁知中跑着跑着就感觉到了手上的阻力,一回头果然看妹妹从跑到走,脸上还一副出神的模样,而就在他回头的这功夫,妹妹脸上的表情更糟糕了,一瞬间闪过一丝的惊恐。   刚刚还一脸镇定的宁知中忽然慌了起来,想起了奶奶曾说过的事情,左顾右盼一见到已经在家门口站着的奶奶忙扯着嗓子大喊:“奶!阿星吓着了!”   ……   “没,奶,我没吓着。”宁知星第五次强调这句话,可还是挡不了奶奶见缝插针地给她灌着草药水。   桌上的坛子盖子还没盖严实,按照习惯,之后奶奶还会从里头夹两片草药,往她脑门太阳穴上就是一贴。   宁奶奶动作很利索,趁着孙女一开口说话,这一碗水就灌进去了,而后顶着宁知星哀怨的小眼神把那草药往她脑门上一糊,棕色的药汁顺着脸往下淌,原先不算黑的脸瞬间斑驳起来,看着都有几分唱戏的风采。   “嗯,没吓着没吓着。”已经走完流程的宁奶奶看着眼神灵动的孙女放下心来,正好碗底还剩了点,她便兑了点水熟门熟路地递给宁知中,将不浪费的态度贯彻到底。   什么是药三分毒,这说法她可没听过,她只知道浪费是要天打雷劈的。   宁知星正看着哥哥同病相怜的灌药就听见门那传来的动静,进来的人正是她亲妈吴凤英,此刻正一脸啧啧称奇,推开门就一副开始表演的姿态:“妈,我和你说,老徐家这两女儿可了不得……”   她正要继续说,就被宁奶奶一个眼神制止,吴凤英不得劲,这才注意到了女儿一脑门的草药,她立刻紧张起来,立刻凑了过去把女儿往怀里就是一揽:“妈,知星这是又怎么了!”   宁奶奶没拦着,只是强调了一下:“别在孩子面前说,孩子最会乱想,今天知星就差点没吓到!”   宁奶奶一出手,八卦便没得听了,宁知星被妈妈强行压在怀里享受着来自母亲的爱意,趴在母亲温暖的怀里她止不住出神。   事实上不用吴凤英说,她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还知道……未来。   ……   小白鹅的事件在村里引发了轩然大波,哪怕是和他们家不对付的宁家也去上门慰问了一番,早上的做工自然草草了结。   可再多的事情,那也不比吃饭重要,一到饭点,家家户户便坐满了人,绝不为任何事影响吃饭的心情,宁家也是如此。   宁知星恹恹地坐在母亲身边,她这副动静让家里人都注意到了。   上到奶奶、、爸爸、二叔、小叔,下到哥哥,个个神情关心。   可看着他们,宁知星只想叹气——   【改造反派,共建美好人生,为新时代的社会贡献力量,是身为祖国的花朵义不容辞的责任!亲爱的宿主啊,你是否做好了准备,成为改变这个世界的英雄。】   脑海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循环播放恍若传销的系统声音适时响起,一扇代表着诱惑的大门当即打开。   今天早上宁知星不是被吓着了,她是被接连砸到自己面前的两个消息给惊呆了。   一是着忽然出现的,自称是反派改造系统的家伙。   二是在小白鹅事件后被唤起的关于一本宁知星曾看过的年代文的记忆。   在那本名为《在年代文里怼天怼地》的小说里,今天摔落山坑的小白鹅徐玉正是女主,这一场事故,正是她穿书的契机。   在小说里,她将改变原本属于小白鹅的糟糕人生,大开金手指,日天日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送每一个拦在她面前的反派走向悲剧人生。   宁知星再度抬眼看着正在风卷残云吃饭的家人,恍惚间都能看到每个人头上顶着的“反派”标签。   事情就是这样的,她的全家——包括她,正是小说里贯穿始终的反派,也将在未来迎来bad end。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   =   专栏预收《我成了黑化反派的心魔》文案↓   寒玉笙是金手指大开的人生赢家。   她乃修真界九大宗之首门派掌门之女,自小天赋卓绝,五岁筑基,十六成丹,惊才艳绝,素有仙子之称。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异界的来客,眼前门派的繁荣,将会在男女主出现后百年内,因黑化反派毁于一旦,可对书籍已经记忆模糊的她,就连男女主究竟叫张三还是李四都记不太清楚。   只能这么紧张的……继续修炼。   直到有一天,她走火入魔吐血醒来   身为掌门的父亲忧心忡忡,朝下一指:“笙儿,今你修为大乱,听为父一句,就把这个鼎用了吧。”   且不说鼎这东西到底符不符合名门正派的画风,寒玉笙侧头一看,跪在殿下的男人长得清丽出尘,眉间一抹朱砂,眼中隐有死志。   这,这不就是后来毁了门派,杀掌门,又刺死掌门之女的黑化大反派吗?   2019/06/25   完结书可宰,可以关注专栏哦~   超长快穿《好爸爸系统[快穿]》、《好妈妈系统[快穿]》、《受气包她不干了[快穿]》   穿书事业文《每天都在努力让丈夫破产[穿书]》 第2章 (修)   天色已然尽黑,家中唯有堂屋中那盏煤油灯亮着,屋里的几条长板凳上均坐着人。   宁奶奶坐在最靠近煤油灯的位置,正在改着家里的旧衣服。   一早就能精力旺盛到处晃悠的孩子们早就打着哈欠回屋休息,白日里忙着做工的大人却还抓紧着这为数不多的时间闲聊。   说是闲聊,其实也就是看着主要人物表演。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是在宁家,吴凤英这个当大嫂的,一人就能撑出半边天来。   吴凤英也是憋得慌,今天女儿吓着了,她这个当妈的也心有戚戚,再想着八卦那也得吞到肚子里,不过好在女儿已经去睡了,现在就剩下几个大人,也不怕吓着孩子。   “你们今天是没瞧见那吴桂花的脸有多臭!”她说起这些来绘声绘色,说学逗唱一个不落,“看见我们过去,就这么一抬眼皮,耷拉着个脸,还拦着不让看孩子,连句谢都不会说,最后看我们要出门,还故意哼了一声,好像谁乐意搭理她一样。”   “还不就是不敢让我们知道,她这小女儿是被大女儿给推的!”   宁振伟有一门木工手艺,村里家家户户要打个小东西都会找他,凭着这手艺,每年也能换不少粗粮、咸菜回来。   他捧场地配合了一番妻子:“还真看不出来,她家那两女儿看着都挺听话。”   “那是,人心隔肚皮呢!谁让他们家见天的作践孩子,孩子这不就跟着学了!”吴凤英冷哼一声,她最是看不上徐家人的做派了。   徐家和宁家构成差不多,那都是孤儿寡母。   可不同的是徐家那当家的可不像她婆婆那么懂得经营日子,身为长子的徐和平也不像宁振伟这么靠得住,所以两家日子自然是天差地别。   当年两家人中还有一桩官司,宁振伟和徐和平同时要看亲,两家同样挑中了吴凤英。   吴凤英在家就是自己做主的性子,相看后大着胆就挑了看上去更有一把力气的宁振伟。   可谁想徐和平这人着实奇怪,非得觉得吴凤英这是被家里逼的,堵了她两回要为她做主,最后被宁振伟揍了一顿,这才消停,退而求其次,娶了和吴凤英有亲戚关系的吴桂花。   婚后呢,吴凤英是头胎就生了儿子,之后凑成了一对好,而吴桂花的则是连着生了两个女儿。   之后吴桂花的家庭地位便一落千丈,她从婆婆和丈夫那受的磋磨就全都落在了两个女儿身上,这才养得了两个女儿的奇怪性子,这也是为什么这两个女儿到现在连个大名都没。   前些天徐家的老二讨的媳妇怀上了,这几天吴桂花就没过笑模样,不用问,两孩子肯定又是受了一番磋磨。   “确实奇怪,大白鹅推她妹妹做什么?”被二哥监督着看书的宁振涛趁机偷懒,试图加入今晚的八卦联合会中。   堂屋里安静了一会,大家都不由得开始琢磨。   卷着书拍了偷懒的弟弟一下,一直不吭声的宁振强这才开口:“她害怕。”   “怕?”宁振涛装疼趁势把书收好,一脸乖巧。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小鱼。”煤油灯透出的光适时地晃了两下,映得宁振强的表情有几分幽幽。   宁振强性子冷,但却偏偏生了和大哥宁振伟南辕北辙的温和眉眼,总能糊弄住人,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心思有多深。   他此时心中只是冷笑,村里有不少人都背地里念叨他们家的人半点便宜不肯让人占不好得罪,可在他看来,就单单他们家里人对自家人那一股脑往好了去的心思,别处就比不上。   “这可真是……”爱唠嗑的吴凤英立刻觉出几分没意思来,这徐家人还能算是一家人吗?她再度为自己当初的慧眼叫了下好。   要是嫁到徐家去,且不说见不到自己这双宝贝儿女,就说和那一家人相处那都叫一个累!   宁奶奶察觉出大家的心情低落,便立刻打断做了吩咐:“好了好了,都别在这嚯嚯我灯了,又不给我油钱,回去睡去!老二,你明早拉老三起来看书,挑水的时候挖点甜草回来泡水,顺道捡点柴火,老大,昨天你二叔公说要雕个像,明个儿去问问……”   “老大家的,你晚上多盯着点两个孩子,可别被吓坏!”宁奶奶说着话已经把灯熄灭,摸着黑就往房里去,多用一滴灯油,她的心可都在滴血。   她手里抓着的衣服还差个收尾,不过这点工不费眼,她摸着黑也能干,少用就是赚,这道理她是刻到骨头里了。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堂屋迅速地安静了下来,同样摸着黑进屋的宁振伟和吴凤英习惯地过去轮着摸了摸两孩子的脸。   两人手上都有不少厚茧,摸孩子的动作也不温柔,只是这么简单的一搓,要是孩子觉轻醒了,那就顺手拍一拍再哄睡,无事发生。   确定了两孩子都还热腾着睡得也好,夫妻俩也安心地上了床,只有窸窸窣窣地换衣服和动被子的声音。   “明天你问二叔公要两个梅子,阿星爱吃那个,对了二叔公家上回说要招女婿也不知道相看得怎么样了!”   见妻子说着说着又要兴奋起来,宁振伟拍了拍她:“睡了,明个儿还要早起呢……”他那总是绷着的眉眼放松下来,循着让房间微亮的月光往里一瞥,脸上的温情转瞬即逝。   听着房间里逐渐没有动静,宁知星这才幽幽地睁开了眼。   宁爷爷去得早,一家全靠宁奶奶拉扯,日子过得俭省,住的房子也是当年留下的祖屋。   房子翻修了几回,在大儿子结婚时又扩建过一次,但当初没怎么规划房间,宁知星和哥哥便一直和父母在一个屋子休息。   这么多年的同睡经验下来,宁知星早就熟练地掌握了一百种装睡的技巧,这不,她刚刚一直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和这个空降系统沟通。   通过刚刚的沟通,她已经基本搞懂了这个忽然砸到她身上的“馅饼”。   这系统的构成其实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宁知星通过积累名为改造值的货币来从系统里兑换各种各样的东西。   她粗略扫过一眼系统商城,里头的商品种类众多,琳琅满目。   既有能满足人基础生存需要的衣食住行用品,也有各色各样的技术和知识。   甚至居然还有什么佛学、道学经典名著,简直是无所不有,当然,根据物品的不同,兑换需要的改造值也不同,更后面的东西宁知星便瞧不清所以然了,还处于灰色的上锁状态,系统说这是尚未解锁。   按照系统的解释,他们选定这个世界,便要遵守这个世界的大背景。   宁家人是这个小说世界里最大的“反派力量”,通过改造宁家人让他们积极向上,系统也才能获得相应干预这个世界的能量,投放和改造值相符的技术获物品。   已经退化成咸鱼一条的宁知星是想拒绝的,可下一秒她就发现,在系统影响下想起的记忆并不完全,更别说原先书里就不可能事无巨细的写明反派一家的情况。   她只知道书里的反派结局凄惨,现在美满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一家会分崩离析……   宁知星微微转身,托会点手艺活的父亲的福,虽然一家四口挤在一个房间,可她还是有张独立的小床,顺着这一侧看去,正好能看见睡得四仰八叉就差没流口水的兄长还有稍远处睡得正香的父母。   当初看书时随着女主心境产生的同仇敌忾,现在只剩下茫然。   书里纸片人般的反派,是现实里活生生的家人,那几句话就能被带过的悲剧结尾,是难以越过的糟糕人生。   【我接受。】   宁知星没有任何的犹豫,且不说她不觉得她的家人有这么混蛋,就算他们真是那么混蛋,难道她还不能改变他们吗?就是改变不了,她也能帮着挽回局面。   其实她还是很幸运的。   虽然早早离开了上个世界,但也有了再活一辈子的机会。   虽然莫名其妙和全家成了反派,可也有能改变一切的能力。   这么想来,系统的出现还真是一件……好事?   一声接受后,宁知星发觉自己眼前的系统已经来了个360度的升级转变,原先朴素的界面都变得金碧辉煌起来,感觉美术水平一下进步了若干年,只是不知为何,总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二话不说,当机立断打开商城,这便立刻被右上角的改造值数目给晃了眼。   【改造值:20点】   宁知星知道改造值是从她接受系统时开始从零计算,也知道着20点是新手福利,心里倒也没有因此生出太多的波澜。   毕竟以后这点数只会越来越多。   确认完余额后,宁知星满怀期待地看向了商品,出现在最前面明显给人一种在充钱推荐位的两个商品格外吸睛——   【《穿进年代文里怼天怼地》剧情碎片(一):10点】   【新手特惠礼包:《穿进年代文里怼天怼地》剧情碎片(一)&抽奖机会*1:15点】   宁知星总算知道这升级美化版的商城给她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这不就是那些个骗氪游戏的商城页面吗?就差没加个VIP等级和累充福利了好吗?   不买立省百分百,这么想着的宁知星不由地点开了商品说明中的奖池列表,而后完全被那一列列闪着七彩光效的文字给吸引住了。   “基因编辑技术。”   “癌症的秘密。”   “锂电池。”   “火星。”   ……   奖池如海,一看就高大上的奖励就多不胜数,这其中甚至没有非酋们深痛恶绝的谢谢惠顾。   宁知星不由地深呼吸,满脑子都是那一句经典台词:“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区区五点改造值,手到擒来。   而且按照常理推断,这第一次抽奖,一定是百分百的奖励!   宁知星毫不动摇,选择了礼包购买,而后瞪大眼睛,期待着她的金色奖品掉落──   在砰砰的心跳声中,浮夸的抽奖效果总算告一段落,她的宝贝奖品从奖池出现。   她定睛一看,只瞧见那大的晃眼的字和封面上可爱的小猪图案。   《科学养猪实用技术集锦》   说好的保底奖励呢?   作者有话要说:找到了我去年做的大纲,发现我简直是改名的王,所以把妈妈的名字改回来了。   宁家:   老大(爸爸)宁振伟   二叔:宁振强   三叔:宁振涛   谢谢大家的支持,会日更,这两天遇到临时团建,之后会补上。   =   感谢在2020-10-10 23:49:28~2020-10-12 14:42: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大梦不醒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酸牛奶好喝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的小可爱上线8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花花20瓶;招财双速18 19瓶;我养一只小肥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修)   天空的颜色由深转浅,当大地都被照亮的时候,大多村里的人已经起床,甚至忙碌了好一会儿。   断断续续的读书声在宁家响起,刚起床的宁奶奶满意地点了点头,给二儿子记了一功,不用问,这得亏是二儿子在,否则宁振涛绝对又跑去偷懒。   和宁奶奶想的一样,一早上提溜着小弟打水检柴回来的宁振强此刻正虎视眈眈地边盯着小弟边砍柴,温润的眉眼因着手上的柴刀生出了几分凶狠的味道。   外人看宁振强这模样,估计还能轻松笑笑,可深知兄长本性的宁振涛只想要埋头装鹌鹑。   这要是面冷心软的大哥,那看着吓人也只是吓唬吓唬,可要是二哥嘛……倒也不会砍人,可被折腾一顿绝对免不了。   觉得自己恍若被兄长掌握在手中的小绵羊的宁振涛哆嗦了一下,乖乖接着念,一不小心念差行的他赶忙纠正,庆幸着自己没被发现。   只是宁振涛尚不知道,他的这点小动作早就被家人看在眼里,他自以为崇拜读书人三叔的小侄女也不过是配合他的演出装作没拆穿罢了。   宁振涛打小就是村里出了名好吃懒做的孩子,生来一副不见萝卜不撒腿的个性,之所以还抱着书念,那都是被家里人威逼利诱的,否则他早就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得过且过的日子。   之所以逼着宁振涛上进读书,那也是宁奶奶拍板决定的,宁奶奶素来信奉勤奋致富,可偏偏遇到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儿子,她挖空了心思也没找到解决办法,决心另辟蹊径,让儿子每天捧着书,强送笨鸟上天,就指着哪天找份稍微清闲但不容易出错的工作让小儿子顶上。   不过至今为止,这样的好机会还没有出现,宁振涛还在被逼着苦哈哈的读书。   “二弟,柴火还够,你坐着休息会,等等还要上工,可别累坏。”吴凤英掀开门帘出来,自然地和两个小叔打着招呼,“老三,你也是,一早念书也辛苦了。”   宁振强的水正好烧开,灶台还热乎,他和宁振涛洗好的番薯叶和切块的红薯也已经在旁边备着,准备齐全,吴凤英只需要点米下锅。   这年头物资匮乏,也不存在什么做一桌子满汉全席,对厨艺要求不高的同时,也代表着谁都能准备出一桌饭。   可在宁家,这准备饭菜的活是绝不许三个儿子插手的,这倒不是说宁奶奶觉得煮饭是女人家的事情,而是因为她心疼。   家里的几个儿子都是大手大脚的主,每次要是让他们煮一顿饭,都能霍霍掉不少米,哪怕说一万次,这脑袋都听不下去,下一次还是手一抖一松,来个大大方方。   宁奶奶是见不得这种操作的,这么些年来他们家之所以能把日子过得红火那靠得是啥?   那就是量入为出,就三兄弟这大方劲,一家一年都存不下多少粮,当年宁奶奶对吴凤英这个大儿媳一拍即合,最满意的也就是她这点,听话心里又知道数,这才是能过日子的。   婆媳俩惺惺相惜,自打吴凤英入门,她的地位就一路攀升,已经稳稳地将三个在宁奶奶眼里猫嫌狗厌的儿子踩在脚下。   吴凤英动作利索,瞥了一眼就知道情况:“今天烧的柴火是三弟昨天砍的吧?”   她脸上带出几分笑意,也就是三弟砍的柴火才能这样,肉眼都能瞧出从认真到懒怠间的柴火粗细变化,和旁边宁振强砍的形成鲜明对比。   宁振强顺着嫂子的目光一看,果然也看出了其中的差异,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刚刚趁他烧水偷懒的小弟,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精光要宁振涛立刻熟门熟路的露出讨好的憨厚笑容。   “凤英,俩孩子都还没醒呢?”宁奶奶早起趁着光又赶了点针线,一进屋瞧见大儿子不在她就知道儿子这应该是按她嘱咐先去二叔公家去了。   “阿中醒了,阿星还睡着呢。”吴凤英脸上不免露出点担心,“可能真是吓着了,早上一直困得厉害,我要阿中在房里看看她。”   一向把小侄女奉为人生知己的宁振涛立刻就有些坐不住,在这个家,也就是小侄女懂她了,他想到同为咸鱼知音,比谁都知道生活可贵的宝贝小侄女不舒服就着急上火。   “别去闹阿星。”宁奶奶给了小儿子一眼刀,“让她多睡一会,昨个儿吓着了估摸着没什么精神,中午……”   “中午我去问问,换点野鸡山栗回来炖了给阿星喝。”宁振强插了一句话,心里已经立刻就有了盘算。   “也行。”宁奶奶知道二儿子精明,看他说得这么有把握也就放下心,人一转就往屋里去,她的房间就是家里的仓库,她得点个鸡蛋中午来炖个蛋。   宁振伟这才姗姗来迟地到家,身上背着的除了两块木头就是用油纸包着的一团土方糖。   村里种了些甘蔗,每年都会做一批土方糖出来,由于大家都没掌握什么技术这方糖出品一贯不稳定,可这是村里最实在的硬通货之一。   “二叔公拿了点方糖抵工,晚点问问妈,切一点泡水。”   说话的功夫锅里的红薯稀饭已经烧好,宁振伟安静地给妻子打着下手,在家里打饭的活,同样是只有最“公允”的宁奶奶和吴凤英才能上手的。   他见母亲出来,略一思考,还是没把刚刚从二叔公那听到的消息说出来。   宁振伟瞥了眼在旁边装乖的三弟,他怕这消息一说,三弟可要难过了,还是让他再开心半天吧。   只是这时候的他,还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吃饭。”宁奶奶随手将鸡蛋放到了孩子够不到的木柜顶上,,便宣布早饭正式开动。   他们宁家坚持贯彻的原则还有一条:“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这得赶快吃饱,等等才能有力气干活,多赚点工分为这个家发家致富做贡献!   ……   在村里这并不宁静的晨间时光里,距离宁家距离并不算远的徐家,倒是有一种压抑到极点的安静。   徐玉——小白鹅喝着碗里几乎等于刷锅水的东西,看着这些“家人”神情有几分微妙,神情中不时会闪过不属于孩童的成熟模样。   徐玉确实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穿越到一本她穿越前吐槽了不知道多少的年代文里。   要是早知道她一觉醒来会到这个鬼地方,她绝对是要把这本书倒背如流再睡——不对,应该是再也不吐槽这本书了。   徐玉仔仔细细地从脑海里挖掘着这本年代文的细节和这具身体遗留下来的记忆。   若不是她仔细翻找过,也确认这家里并不存在什么本子和笔,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是一定要记下来的,可惜现在只能凭空分析。   在徐玉看过的那本名为《六零年代重生美好人生》的小说里,女主人公,正是她所顶替的这个小白鹅徐玉。   按照小说的剧情,昨天这惊心动魄的危机正是“徐玉”重生的契机,可谁能想到却换成了她这个来过后世看过小说的徐玉。   在原著里,“徐玉”上辈子的人生简直是倒霉到了极点。   本就出生在重男轻女家庭中的她,从小就不受宠爱,而同和她一起遭受这份不平的姐姐徐珍,却又总背着大人将火撒在她的身上。   这份欺压持续了一生,哪怕是在“徐玉”差点被害死的这一次,徐珍的愧疚也没有因为徐玉额头留下了疤痕持续太久,很快她便又因为家里的压抑气氛开始了对妹妹的压榨。   对于“徐玉”的人生来说,姐姐的欺压倒也算不上什么,真正倒霉的是整个徐家的衰败。   而要说到徐家的衰败,那就要提一提和徐家堪称天敌的宁家了!   宁家那叫一个处处针对徐家,哪怕徐家人温和包容一退再退,他们也不肯善罢甘休,非得看到徐家家破人亡才干休。   最后他们徐家在村子里无地容身,上一辈的叔叔奶奶均是臭名远扬,而他们这一辈同样没有好下场,就说“徐玉”,第一个未婚夫相看的时候看上了路过的宁知星,导致“徐玉”嫁给了一个滥赌赌徒。   后来好不容易离异,芳心暗许的男人却又再度追求起了当时刚丧偶的宁知星,害得“徐玉”孤独终老。   总之,每每遇到宁家,他们徐家就没有好果子吃,而偏偏在“徐玉”的人生里,这恍若十大恶人般的宁家人居然还个个过上了好日子。   而这本书之所以要徐玉吐槽了好久,就是她这位得了重生机缘的同名女主人公实在不珍惜机缘,就连报复都不懂报复,拥有那么多记忆期间还好几次差点被宁家人给搞翻车,若不是后来抱住了男主、男配的金大腿,那估计上辈子的遭遇都有可能再来一次。   她当时想了不知道多少次如果自己成了“徐玉”要如何如何。   可这么吐槽着的她,那是绝对没想过自己竟然会真成了书里的女主人公。   想到从昨天到今天经历的糟心经历,徐玉就有一万句话憋在心里想要吐槽。   对了还有——   “你还吃什么吃?”吴桂花尖利的骂声很响,吓得正在想事情的徐玉差点没把手上的碗给落下。   她虽然是穿来的,可这具身体的记忆她有,对周遭的这一份下意识的恐惧也不是说丢就能丢的。   被数落的是才从房里怯生生出来的徐珍,她穿着并不合身的衣服,露出来的胳膊上有着好几道痕迹,和身上用布条包扎着的徐玉放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更惨一些。   吴桂花恶狠狠地瞪着女儿,她只要想到昨天晚上吴凤英来这时眼底的得意就恨不得把女儿逮着再打一顿!她受什么委屈都不会再宁家人面前露半点怯,却因为女儿在吴凤英面前丢了大脸!   “你瞧瞧你妹,被你害成什么样?你还有理了是吧?”吴桂花不好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丝毫没打算给女儿留面子,“……要是你妹以后嫁不出去,你对得起她吗?”   她说得理直气壮,可她心里知道,比起小女儿可能破相这事,她更恨的是吴凤英的“耀武扬威”。   吴凤英一定很得意吧?她捡了吴凤英不要的男人,日子过成这样不说,两女儿还窝里横。   徐玉看着徐珍啪嗒啪嗒落泪的样子并不吭声,没生出什么想帮忙的想法,在书里“徐玉”重生后还想过要感化姐姐,却被这白眼狼抓了不知道多少回,她可不像那“徐玉”那么圣母心肠,还想要以德报怨。   再说了,这亲爹亲奶奶亲叔叔都在呢,没人帮忙,她做这个好人干嘛?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接下来的剧情和她记住的书里剧情到底一不一样。   徐玉悄悄地瞥了眼黑瘦的小叔,如果她没记错,书里“徐玉”重生后做的第一个改变,那可就落在小叔的身上。   如果没记错,时间应该就是在今天。   ……   他妹又破纪录了。   宁知中面前的床上摆着一床父亲亲手刻的木雕玩具,却完全无心玩耍。   餐厅神主桌上的原木色座钟适时地开始发出报时响声,宁知中下意识地开始数数,脸上惊恐的神情被装填得满满。   “……九、十、十一!”   虽然不认字,可宁知中还是懂得数数的,他明白十一点是什么概念,这可是大家下工的点,每每到了这个时间,一起玩耍的孩子们便如鸟兽散尽般各回各家。   可今天到了这个点,知星怎么还不起床?   脑子里奶奶和妈妈吩咐的要妹妹好好休息和日常的认知产生了冲突,要不是能瞧见妹妹呼吸起伏时被子的动静,宁知中可都要被吓坏了。   他犹豫了许久才走到妹妹的床前,犹豫地伸手正准备推妹妹一把,可这手还没落到妹妹身上,就瞧见妹妹恍若被她吓到般地睁大了眼,脱口而出便是一句:“猪!”   宁知中露出受伤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摸了自己的脸两下——   他长得难道很像猪吗?   已经到家门外的宁家人此刻讨论的也是同一个话题,为首的宁奶奶瞪着儿子:“怎么?你还瞧不起猪了?” 第4章 (修)   这个年代日常娱乐并不多,更遑论夜生活,再加上节约的习惯,早睡便成了宁家以至于整个村里的习惯。   宁知星现在还小,本就是睡眠时间规律的年纪,又跟着家里的大人一个作息,昨天晚上难得的熬夜加作息破坏,倒是让她今天早上难得的睡了个长长的懒觉。   她可不像哥哥不识数,囫囵穿了外衣蹦跶着看到时钟上的数字,又听到门外的声音,她便知道今天自己睡得实在是晚。   昨天晚上临睡前,她可是迷迷糊糊地做好了计划的,今天早上还寻思要去村里的猪圈逛一圈,再研究研究系统现在可供使用的功能,却不想这一睡,倒是都给耽搁了。   现在长辈们回来了,那也只能先安安分分,等到下午,再拉着哥哥一道出去。   已经在心里做好盘算的宁知星并没有发现身后哥哥那哀怨受伤的小眼神,只是专心地把自己的计划对应着时间表排列组合,务必要在下午把所有的事情干完。   宁振伟原先正在替母亲压阵,维持着凶恶姿态瞪着小弟,一进门瞧见女儿和儿子站在那迎接他们便立刻破功,凑过去一下给女儿来了个举高高,冒出来的胡须茬子扎得宁知星不断后仰,恨不得和父亲保持十万八千里。   宁奶奶对这每天出现的场景那是爱答不理,现在全心就盯着不中用的小儿子,伸出手往他脑袋就戳:“猪哪里不好了?你倒是说说!”   宁知星刚穿越不久后,就为宁家的人都安排了主打歌,在她看来,最适合宁奶奶的歌曲那是《感恩的心》,只是她感恩的对象大多时候不是人,而是这个自然。   要不是这年头破四旧,国内又不太有信奉自然的传统,她估摸着宁奶奶都能造出个自然神来三跪九叩。   而猪,自然也是宁奶奶感恩的东西之一,这种能够吃草吃杂粮产肉的生物,简直是宁奶奶的挚爱。   毫无防备被母亲“铁手指”一戳差点没摔倒的宁振涛捂着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妈,你不懂我!”   宁振强对于小弟的苦衷嗤之以鼻:“你不就是嫌累吗?猪圈活之前翠花奶一个人干,你一个大小伙子还干不来了?”   下意识使用激将法的他面对的却是自暴自弃的小弟,宁振涛为了自己的权益振振有声:“翠花奶那养猪可是有一手的,人家这,这叫做家传!我哪比得上人翠花奶!”   这边的争执一下吸引到了宁知星的注意力,昨晚上一夜都梦到有猪在奔跑的她迅速地捕捉到了“猪”和“猪圈”这两个关键词。   那模糊化的书的记忆一下出现在脑海,她眼前一亮,连忙粘人地搂紧了爸爸的脖子,依恋地靠了过去——   “阿星,你没事吧?”宁振伟心疼地走了两步,女儿这是早上没休息好吧?   “爸,我想眯一会。”   已经迅速将爸爸当做“床”工具人的宁知星眼睛一闭,便立刻开始接收记忆。   她自我检讨了一番。   她就不该因为总觉得书里的事情还有些距离,昨晚又犯困稍微躲了懒,及时接收记忆那不就万事大吉。   记忆接收比她想象得要快,等到将第一个剧情碎片融合完毕,宁知星的表情便变得格外复杂了。   她万万没想到,接下来整个宁家乃至整个大河村会遇到那么多风风雨雨,她也总算明白,系统一直强调的“改变世界”的技术有多么重要了。   原来昨晚她抽到的《科学养猪实用技术集锦》不是黑心系统丢的辣鸡N卡,而是闪着金光的,她当前最需要的SSR!   正享受着父女天伦之乐的宁振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拍了拍他麻溜地从他身上爬了下去凑到了宁奶奶旁边。   不能埋怨母亲的他默默地给小弟又记了一笔,便拐了个弯进去和妻子一起准备午饭。   宁奶奶瞧见孙女凑过来也不顾及,袖子已经卷起的她对自家倒霉小儿子可没半点客气:“行,你的意思是你就嫌弃养猪是吧?”   她想到多分猪肉这便宜要离她而去,心就在淌血。   又想到小儿子会错过这么个好机会,就更来气了。   这机会说是天上掉下来的那可都不夸张,要不是偏偏赶上原先负责养猪的翠花奶昨天晚上起夜摔伤了腿,今天又说什么县里要让人来指导养猪工作,要鼓励什么科学养殖,这还轮不到宁振涛呢!   人还担心宁振涛躲懒干不好呢,他就自己先打退堂鼓了,也不知道看看好处,这累归累,可好歹学了门技术,每年杀猪分肉票的时候还能多分不少呢!   “你不想去,还多着是人想去呢!”宁奶奶只得撂下狠话,不过她也知道,这小儿子死猪不怕开水烫,这些话怕是说再多也没用。   宁振涛瞧见母亲那松了口气的模样自己也伸出手拍了拍自个儿,一副被吓坏的模样,这养猪的活,他可不干!   果然是和剧情碎片里一样的剧情轨迹,宁知星抬头看着小叔,心里其实是理解小叔的。   养猪虽然也是养殖,可要比养鸡鸭累太多了,这年头粮食宝贵,养猪大多是割猪草,回来还得剁碎处理再加上每日打扫猪圈,还要生怕猪病了瘦了。   这活在奶奶这样的资深劳动者看来轻而易举,可在小叔身上那可是晴天霹雳。   不过现在嘛……为了改变剧情,她只能牺牲亲爱的小叔了。   宁振涛抖了抖,自觉地避开了母亲和二哥的可怕眼神,不用问,这肯定是他俩想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他正打算找个借口躲开,就瞧见忽然出现的宁知星拉了拉他的裤子。   瞧见小叔疑惑地看了过来,宁知星露出百发百中的单纯表情:“小叔要养猪吗?我最喜欢猪了!”   她这一木仓目中了两人,刚刚还闷闷不乐的宁知中陡然露出了惊喜神色——   原来妹妹不是只觉得他像猪,是喜欢他!   “没……”宁振涛有浓烈的不祥预感,正打算反驳的他就被宁知星抛出的崇拜眼神给击中。   “杀猪的时候我去翠花奶家看过!翠花奶的墙上挂了那么长那么长的肉肠——”她伸出手做出夸张的比划姿势,已经在这具身体里呆了那么多年的她已经和年龄融为一体,丝毫不见半点违和,“还有好多猪血、猪肺什么的可以吃!”   “小叔以后我们也能吃那么多吗?”   自打开始集体养殖后,杀猪也成了要统一进行的活动,村里养的猪有一半是要交县里换肉票的,另一半则是可以杀了分或用工分买的,根据富余情况,每年对养猪的人都有相应的奖励,杀猪的时候也会多给些照顾。   翠花奶当年是远嫁来的,有着一门本地人不擅长的灌肠手艺,她家的肉肠在村里赫赫有名,尤其是在现在这种馋肉的境况,只消一想,口水就都要落下来了。   没听懂的宁知中只捕捉到了吃肉的关键词,激动地跟着妹妹一起蹦蹦哒哒:“吃肉!吃肉!小叔也要让我们吃肉吗?”   二叔有门路可以换些野味,可能换来的荤腥也不算多,大多是野鸡野鸭,猪肉几乎没有见过,而且就平时大家落肚的分量,就没人能说一句不馋肉。   “我……”   宁知星没让小叔说出口,她只是用孩童无邪的眼神看向小叔:“以前我们去翠花奶那玩,翠花奶都不用晒太阳,可以在小猪吃饭的时候在旁边钩鞋子,陪我们说话,小叔以后也不用晒太阳了吗?”   “真好,翠花奶以前还说呢,小猪可好养了,都乖乖的,肉还老多老多。”宁知星掰着手指头算,“翠花奶只要喂小猪吃饭打扫吃饭就好,上回还陪我们去摘果子呢!”   宁知中跟着点头:“翠花奶可会挑果子了,她还说要给我们钩小鞋子呢!”   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妹妹捧哏的宁知中跟着妹妹重复,重复着妹妹观点的他无形中和妹妹一起将小叔往养猪大业上推了一步。   宁奶奶一看看出了小儿子的动摇,立刻给二儿子使了个眼神,她当然知道孙子和孙女说的话多不靠谱,且不说翠花奶那是熟练工,勤快人,就说未来要稍微扩大养殖规模这事就能叫人够呛,不过这点宁振涛就没必要知道了。   宁振强立刻开口:“听说老徐家的三小子也想要接这位置,你不干估计就是他了吧?”   宁家和徐家那仇结得可不是一般的深,宁振涛打小就没看惯过徐家人。   宁知星知晓小叔已经彻底动摇,她再度送上崇拜和信赖的眼神:“以后我们每天都可以去和小叔玩了吗?不过这样小叔是不是不能念书啦?”   宁奶奶凉凉地补了一句:“也是,那多念书也不错,下回招工报名试试。”   宁振涛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他摸了摸鼻子气势汹汹地看了母亲一眼,感觉自己难得地生出了豪情万丈:“我哪有说我不去,我就喜欢养猪!养猪可好了!”   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的他这时候得意洋洋地迎接着侄子侄女的追捧,看着他们俩欢呼地绕着自己转圈,他都想好了之后多分的猪肉要怎么分配。   他上回看到供销社里在卖什么肉松,人说了就是猪肉炒的,小孩爱吃,到时候给侄子侄女炒一罐!   还有那徐老三,想从他手里抢东西,门都没有!   这才端饭出来的宁振强什么也没赶上,只听见了个尾巴,他怎么觉得小弟笑得……特别的憨呢?   ……   徐玉咕咚咕咚地把最后一口稀饭汤喝完,就差没伸出手头去舔一舔碗底。   她看着几个大人明显比她的“水”瞅上不少已经能被勉强称为粥的碗,眼底郁闷。   虽然她明白不干活肯定比干活的少吃,可这也少得太夸张了吧?   现在他们就过成这样,更不用说之后被宁家害得穷困潦倒的徐家了。   不过好在,她来的时间正好,能拿着攻略一步步地改变局势。   徐玉瞥了眼不吭声的三叔,不知道自己刚刚带着点赌性,赶着在大家都还没开口前装作无意说的那些话三叔听进去没有。   她说的话,那可是原著里“徐玉”话的再加工,要是这都说不动人……   今天吃得分外慢的徐三放下筷子,他纠结了好一会,这才开口:“妈,大哥,早上说的养猪那活,我想想就不去了吧?”   徐玉的心立刻落了下来,看来目前的一切还在掌握之中,关键是到时候宁振涛不愿意接受的时候三叔能把锅甩出去,最好还是能像原著那样把锅来个回旋镖,送回宁振涛的身边,让宁家人好好的尝一尝徐家人经历过的苦果。   “怎么忽然说这个?”   “猪圈的活也不是谁都干得来的,你问问……”他的眼神瞥过徐玉,想了想没说出徐玉,“你问问人,都知道养猪久了身上一股猪圈味道……”   他说得不多,不过也足够说服对徐三寄予厚望的徐家人,他们可不觉得养猪这活多好,能送小儿子去县里那可才是最好的。   深藏功与名的徐玉看着一切顺利发展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是没一会她又苦了脸,目前的她还没有能力摆脱原先徐家人压在徐玉身上的工作,就说今天下午,她就得和徐珍一起又是看孩子又是做家务。   不过好在美好的生活,将会在她的努力下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   感谢在2020-10-13 10:19:12~2020-10-14 15:1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沉默的人2瓶;酒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村里的治安素来很好,除非是全家一起出远门,否则只要在白天,这门总是象征性半掩着的,只有晚上才会落闩。   宁知星深知实地考察的道理,带着哥哥去猪圈逛了一圈的她已经在心里记下了不少问题。   大河村的猪圈原身去过不少回,可从未认真观察过,这次一看,宁知星便已经察觉出不少和现代的差异。   一进屋,宁知星便麻利地往床的方位一路狂奔,还不忘和哥哥交代一声:“哥,我去躺一会,有点累。”   累什么的自然是借口,她这是趁着长辈们还没回来,想先把从系统那获得的《科学养猪实用技术集锦》好好看上一遍。   宁振伟特地给搭的矮床高度正好,宁知星把脚上的布鞋一蹬,囫囵一滚,人已经稳稳地躺在床中间,呈现出安详.jpg的宁静姿态。   宁知中有样学样地看着爸妈和奶奶平时做的替妹妹盖上了被子,自己则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生怕打扰了妹妹。   看似陪了妹妹一天,可对于平日精力旺盛的宁知中来说,这不过算是休息的另一种模式,确定了妹妹没什么异常情况只是犯困,他便也准备出去摸点山货。   拿着篓才走出门,宁知中便有些奇怪地抓了抓脑袋。   他刚刚偶然一瞥,好像看到了头上还绑着布条的小白鹅,那布条估计是从哪块布料上裁下来的,是洗了很多次泛白的蓝色。   对方和他眼神刚对上便一愣,迅速抛开,宁知中视力很好,他感觉这回看到的小白鹅眼神和从前很不一样,只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不过徐家人,怎么看他们都很正常,宁知中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只往河滩那去,准备看看今日能否有些收获。   此时已经身处于系统之中的宁知星,正面对着眼前翻开的《科学养猪实用技术集锦》脸黑如墨。   上一瞬间她还在庆幸自己在这个世界咸鱼的习惯,犯困上床也不会特立独行,可这瞬间她却宁可自己勤快一些,好要这残酷的现实不用马上面对。   眼前的这本书厚得犹如搬砖,可比它的厚度还要让人震撼的是里面的内容。   《科学养猪实用技术集锦》这本书呢,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那就是养猪论文集锦。   里面的资料倒是应有尽有,从世界养猪的历史渊源,猪种的绪论分析……再到什么培育猪种、猪种选择、饲料发展史、饲料制作、常见猪类疾病应对方法、养殖环境、环保养殖等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什么细枝末节都绝不忽略,深入浅出,叫人受益匪浅。   可以说有了这本书,除了硬件条件需要克服,运气得好点别遇到什么天灾人祸兽类流行病外,那就可以从养猪小白晋升到养猪大佬。   但前提是,你看得懂。   宁知星她横看竖看,这些都是中文的东西,竟然生生地组成了天书的姿态,要她那养猪大业平生出了阻碍。   她不由地疑惑:“系统,你确定你没有少给什么?”   【没有给错哦,这本书确实是你的奖励。】系统倒是不像一开始那么一板一眼了,语气轻快的同时让宁知星生出想打人的冲动。   她两辈子最博览群书的时候,那都得追溯到当年高考前了,那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既能出口成章,又能掌握世间基础理论的时刻了。   且不说这都过去那么多年,就说后来受电子产品普及的冲击,打字的时候远比写字的时候多,就是让她现在坐下来写个几百字,恐怕都能出现好几次提笔忘字的情况。   就她现在这文化水平,能耐得住性子看进去这三分之一的内容,都要感谢国家基础教育根深蒂固了。   【关于阅读这本书时需要的知识,可以通过系统商城进行兑换哦。】   宁知星听到指令后木然地打开了商城,这才发现之前被系统鸡贼地藏在下面的基础学科知识,而这基础学科知识数量之多,让她对于自己未来的命运竟冥冥中有了莫名的预感。   这就是传说中的消费陷阱吗?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她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些闪着金光,她错过了之后都差点没睡好觉的奖励。   就比如那什么基因技术,她不会是要从普通生物一直学到诺奖级别吧?   【是的。】   【根据系统对世界接受情况的调查,如果不具备有相应的基础知识,很容易对技术来源无法解释遭遇高风险呢。】   “我可真谢谢你了。”还真是有够贴心。   【万丈高楼平地起,书中自有黄金屋!】   【只要你努力,再加上亿点点的改造值付出,您就能拥有改变这个世界,为人民的幸福生活做出贡献的能力呢!】   系统还贴心地给拉了横幅,正在滚动播放各式心灵鸡汤,将原先骗氪风格的游戏商城弄出了个传销感。   “别随便组合别人的诗词。”宁知星粗略算了一下就已经明白这“亿”点点,指的是多少点了。   宁知星受到的冲击没一会就平复,事实上系统的这一番操作,反倒是让她更能接受眼前的情况。   这要是系统和她说这一切都是天上掉馅饼,金手指大开她恐怕才会觉得寝食难安。   付出换收获,这买卖能做。   况且这改造值她可是研究过的,采用的是社会评价系统。   简单来说,就是家人们的社会评价越好,改造值便会越高,相应的得到恶评的时候,改造值变也会波动向下。   进入了精打细算模式的宁知星开始算起了解读这本书需要的改造值数量——好在这本书说得简单直接又没涉及学科知识的部分她能直接理解,这就省下了不少。   相信今天出去辛苦干活一天的家人们一定已经为她赚来了不少改造值。   怀揣着满满的期待,宁知星瞥向了商城改造值显示,而后在一瞬间,才正常回到的脸色又只剩下困惑。   她那么宝贝的五点改造值呢?   怎么说没就没?那-20点的显示,一定是BUG吧?   谁能来和她解释一下,她辛苦上工的家人们到底做了些什么?   她可真要谢谢他们了。   ……   雄赳赳气昂昂迈步走,经历了约等于无的竞争,宁振涛顺利地获得了养猪管理权。   想到回去会迎接小侄女崇拜的眼神,想到未来不用晒太阳懒洋洋的生活,他便一阵开心,就连刚刚徐三莫名其妙力荐他时的不爽都已然消失。   心情好时便走得飞快,头一个赶到家的宁振涛看到的是托腮坐在门口迎接自己的小侄女,正打算给一个拥抱,他却先被小侄女的哀怨眼神给盯得刹住了车,要他一阵疑惑。   他这是有什么不对吗?   宁振涛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抬头又看了眼小侄女,咳了两声:“阿星,你等等也和阿中说一句,我就负责以后村里的集体养殖工作了!”   他下意识吹牛后又生怕自己这有几分高大上的词汇让侄女听不懂:“就是以后你们翠花奶奶的工作我来干,以后小叔给你们吃肉,带你们摘果子!”   “小叔真棒!”宁知星配合地鼓起了掌,脸上还适时地给予了笑容大放送,而后便继续往小叔身后直勾勾的盯。   宁振涛:“……”   明明宁知星笑得标准,鼓掌也用力,可他怎么觉得自己被应付了呢?有种用完就被丢了的感觉?   宁知星暂时没有功夫理会小叔叔,她只想逮到“真凶”,看看是哪位家人,为她的改造值做了那么大的贡献。   为了这个她还特地暂时开启了改造值显示功能。   当然,现在头上顶着-3标识还没到扣去的改造值平均值的小叔已经基本被排除了嫌疑。   紧紧盯着门外的宁知星总算迎来了她的家人,她看着依次进门的家人们头上顶着的数字陷入沉思。   妈妈和奶奶都是-4,那么也就是爸爸和二叔其中有一个是罪魁祸首,深知二叔心黑程度的宁知星自认已经发掘了真相,正准备起身回屋。   才刚站起来,宁知星便瞧见了从另一处回来的宁振强,他单手拿着个不大的布包,走得泰然自若,要不是宁知星事先知道这里面十有八九是野鸡,恐怕只会觉得这里头只不过是装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但此刻宁知星能看到的只有二叔头上的数字。   和她想的完全不同,二叔头上顶着的数字竟然是所有人中最小的-1.   那么也就是……   宁知星瞳孔地震,龟速转身想逃离现场,却敌不过父亲满怀爱意的喊声:“阿星在等爸爸吗?”   宁知星冲进爸爸怀中,逃避地关掉了显示改造值的功能。   所以爸爸到底做了什么能一天折腾个-13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之前写到一半总觉得设定和节奏上有点问题,这几天一直在重新整理思路,总算把文修好了,晚上十二点前应该还会更新,争取上明天的榜单。   前文重修了,方便的小可爱可以重新看一下,谢谢大家的等待。   =   感谢在2020-10-14 15:14:22~2020-10-21 09:5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努力挣小钱钱养舟舟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吃小白菜呀、口口木木夕、稍稍闲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火木鬼离5瓶;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同样是守在门前眼巴巴地等着小叔回来,徐玉并没有因此得到什么特殊待遇。   辛辛苦苦回家的徐奶奶脸色不好不坏,可以看到蹲在门口像是在躲懒的两孙女脸色登时就黑了。   这一天不教训就知道上房揭瓦,连干活都不主动了,   “家里的活都做完了吗?就知道在这里呆着!”   徐玉顺从地跟在徐奶奶的身后,趁着人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   要不是她知道徐家大权和财产都握在徐奶奶手里,她早就怂恿着爹妈跑了。   “奶,小叔呢?”徐玉按捺着自己的不爽,脸上挤着笑容看向徐奶奶,这原著的“徐玉”能把徐奶奶哄好,她就能哄得更好!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很好。   “等等回来,你看看你俩!碗都没洗干净,地也没扫。”   被徐奶奶这么一挑拣,徐玉也不好再问,抢过了相对清闲的洗碗活计。   现在吃饭少有油水,洗碗也便利,徐奶奶只是照例挑刺,其实这些碗筷已经挺干净,她蹲在那也不过是把重复的工作再来一遍罢了。   徐玉没管被徐奶奶拉着去干活的徐珍,心里想起的是下午特地怂恿着徐珍一起绕过的宁家。   徐家的房子在徐二结婚时翻修过一回,所以徐家单看房子远远瞧着还比宁家要光鲜几分。   估计这时候的人可都想不到,未来一天天两家就会渐渐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不过好在她来了,就是这天地也要颠倒一次。   徐玉特地过去是想看看书里那个打小和“徐玉”作对,抢走了原身一切机会,还耀武扬威的反派女配,却不想人没瞧见,倒是意外看见了个宁知中。   在书里宁知中倒也留下了一笔。   若干年后在“徐玉”和宁知星的那场抢夫之争里,他是强势的帮亲不帮理,也不管什么先来后到说好没说好,只管护着自己的宝贝妹妹,从中出了不少力。   他甚至还在“徐玉”第一任丈夫做的小生意上落井下石,最后本就好赌的“徐玉”丈夫在破产后更是变本加厉,折磨起了“徐玉”。   不过未来“耀武扬威”的宁知中现在还是个愣头小子,徐玉还不把他放在心上,现在的关键是……   “……你小叔不去猪圈那事是你说的?”一回家就把女儿拉到旁边的吴桂花要不是看着徐玉头上的绷带有点恻隐之心,那都想要好生揍一顿这混孩子了。   这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贵!小叔子去猪圈帮忙,那可得多占多少便宜?她可都悄悄打听了,今年政策好,鼓励养猪,听说豆坊还要送豆渣来,这要是小叔子在,每天浑水摸鱼偷拿点回来,这不也改善生活?   可偏生这女儿撞了次脑袋人也傻了,什么事情都敢掺和,还怂恿着小叔子不去猪圈,说些什么脏、有味道不配小叔子这文化人的话,哟,文化人能当饭吃?   徐玉被母亲掐了一把,脸上的表情都皱了起来,她暗暗地瞪了眼母亲,神情晦涩不明。   要不是她从母亲的话里听出,猪圈活这烫手山芋小叔已经甩掉,她绝对是要跳脚发火的。   她做的这些事情能为徐家带来多少的好处,母亲可真是一点都不懂。   要知道在“徐玉”最初的人生里徐三接过猪圈活这事,那就是多米诺骨牌第一张被推下的牌,带着徐家走向灭亡。   毕竟现在还觉得这活不错的人们,可不知道不久之后国内会流传起“猪瘟”,而这看着自己养的猪倒下的养猪人们非但赚不到工分,还会得到村民的埋怨,甚至还赔了不少钱。   更可恨的是,就在两个月后,县城那还会开始招工,一个吃商品粮的名额,便就这么砸了下来。   在原著里,“徐玉”正是通过这一次的改变让徐三避开了成为了村中千夫所指的命运,只是“徐玉”没用,没能让三叔吃上商品粮减少大家的负担。   而她非但要做到让小叔避开倒霉命运,还要让小叔吃上商品粮,届时多了一张牌的她,日子自然会越过越好,这一家人要感谢她的时候那还多了去呢!   “砰”,豁口掉色的搪瓷碗被砸到了徐玉面前,她一抬头,果然又是一碗颜色都不比白开水深多少的所谓的米汤,徐玉都快气笑,这里面的米粒都能数出来了,六粒,她还真谢谢了,要不是每天晚上那顿三分之一个杂粮窝窝头,她都怀疑自己能饿死。   得,现在是日子苦一点,日子总有好过起来的那天。   ……   当碗被放在面前的时候,宁知星露出了感动又不敢动的笑容。   刚放在桌上的鸡汤表面还在晃悠,薄薄的那一层鸡油飘在表面,放在碗里的鸡腿斜插着,被炖煮到正好的鸡肉部分脱离了骨头,鸡汤的香气没被这层油封印,才一会,那层油上便好似要结成一层薄薄的油膜。   在后世物资丰盛的年代里,一只生得肥的鸡能在炖煮中分出更多的油脂,而这层鸡油,在很多时候会被撇掉丢弃,认定为让人长胖不健康的产物,可在这个大家平日里都是清汤寡水的年代,这点鸡油,都是珍贵的油水代表。   能够喝头碗汤再配上这么一根鸡腿,那就是家里至高无上的待遇了。   “快吃,要不等等凉了。”宁奶奶爱怜地摸了摸孙女的小脑袋瓜,眼神里尽是心疼。   当年连着生了三个儿子的她和丈夫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有个女儿,这点遗憾一直到孙女出生才被圆上。   只是孙女自打出生身体就不是很好,不似她父亲、叔叔或是兄长般健壮,还有个精力不振的毛病。   宁奶奶养的孩子多了,向来奉行缺什么补什么的理论,在确认了宝贝孙女是身体娇弱后,便可劲往食补和休息上凑。   “妈,您也吃。”吴凤英从屋里拿出来了用碗装的炖蛋,她干脆地分成了两份,分别给了婆婆和儿子,“这蛋是要鸡汤和鸡骨炖的,可香了。”   跟着宁奶奶久了,吴凤英也更会操持着一桌的饭菜。   拿到宁振强拿来的半只并不算肥的野鸡并一个野鸡蛋,她便先做了简单的分配。   这时节的野鸡还没长好,挑的这只也偏瘦,吴凤英将基本没带肉的骨头和半截脖颈砍下来熬汤,再加上了一点点鸡油,并着早上宁奶奶拿出来的蛋和野鸡蛋就是一碗鸡汤蒸蛋。   至于炖煮好的鸡,便也按照家里事先习惯的分配,鸡腿是指明了要留给女儿吃的,补一补,鸡翅膀则给今天的关键人物小叔子,剩下的零星肉他们三则大致分一分,尝个味道就好。   桌上还有半盘子河蚌是吐了沙之后焯水的,没放任何调料,已经打开了的壳露出了都还占不了壳三分之一分量的肉,这就是宁知中今天看妹妹睡觉,跑出去在河滩旁边捞的了。   村里虽说主要靠田地吃饭,可这年头的收成情况只能勉强说够吃,村里的人便也都养成了四处寻觅食物的习惯,像是河里的那些小鱼河蚌田鸡,年年都会被搜刮一轮接一轮,靠近河岸边的这些,自然也不可能有时间长出足够的肉。   看着已经算丰盛的菜色,吴凤英不免感动地看了眼宁振强,虽说长嫂如母,她自认对两个小叔都尽心尽力,但也还不能完全和小叔子们为这个家做的贡献对应。   “哥你吃点肉。”宁知星熟练地拆解了鸡腿上的肉,打算分一半给哥哥,却只见宁知中动作迅猛地捂住了碗。   “我吃蛋,你吃肉。”宁知中坚决不肯从妹妹那拿吃的,他就希望妹妹早点补好身体,昨天妹妹被吓成那样他可都吓到了呢。   再说了,妈妈炖的蛋也可好吃了,这也是他的专属福利。   宁振伟瞧见了儿女间的互相相让,那属于父亲的自豪感便窜上来了,让他半点鸡汤还没喝,就平生出诸多的满足,他将女儿想分给兄长那点鸡肉取了一半,见缝插针地塞到了宁知中的碗中:“阿星疼你呢,你吃一点阿星才开心。”   “阿星,你要多吃,你看你瘦的,要像你哥哥那么健康才好。”   宁知星在这一片温情中吃起了这碗曾经的她准保会嫌弃一句过于油腻估计要长胖的鸡汤,眼睛莫名有些发酸。   在这物资还不够丰裕的年代,每一次的相让都代表了或大或小的“牺牲”,所以可见发家致富的重要性……   毫无眼力见可言的宁振涛轻易就破坏了此刻的温情现场,他脸上已经满是得意:“阿星,阿中,我和你们再说一次,以后你们三叔,就是村里的养殖员了!专门负责村里的养殖工作。”   虽然当时再三推拒,可这大小是个官,又能就此从哥哥们的魔掌中逃脱,让他不免尾巴翘起,生出了好些得意。   “我和你们说,之后县上会有专家来村里参观,到时候呢,就要和你们小叔我来交流相关经验了。”宁振涛得意洋洋,“以后你们万一在外面遇到我,可以叫我宁养殖员。”   他滔滔不绝,抑扬顿挫,只恨文化水平不够,否则都想要赋诗一首。   宁振强把汤喝完,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冷笑:“宁养殖员?”   “嗯,怎么……”宁振涛正应着呢,就看到了来自二哥的冷漠眼神,他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其实也不用叫什么养殖员,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讲究,就还叫小叔就好!”   刚刚膨胀的气球瞬间被扎破,再度回到了卑微状态,宁振涛乖乖坐下,喝起了自己的这碗汤。   识时务者为俊杰,等他未来成为了村里受人尊敬的养殖员,那他……   那他也不敢和二哥对着干。   还是大哥好。   宁知星看着家里的食物链,复又陷入了沉思。   不应该啊。   她的爸爸,也就长得凶恶了一点,但人这么质朴憨厚,怎么就能一骑绝尘,勇登第一的?   她二叔明明才是当之无愧的王。   宁知星的汤只剩下了个底,喝得她整个人都暖和起来,心中也生起了无限斗志。   虽然现在改造值还不够她全面解读那本《科学养猪实用技术集锦》,可就目前她了解的部分,那已经能做出不少改变。   这只需要三叔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努力。   当然,她还得双管齐下,重点突破,先行解决父亲这个脱了他们家社会评价的后进生。   不知道小侄女正在做什么计划的宁振涛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正揉搓就鼻子,就见大哥也跟着打起了喷嚏。   嗯……这好像传染得有点快?   作者有话要说:宁三叔:我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威胁在身后!   宁爸爸:俺也一样!   =   感谢在2020-10-21 09:57:19~2020-10-21 19:44: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想想名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想想名字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大河村的地理位置在县里管辖的几个村中算中上的,村中过河,后有大山,平日里单靠这两处就能改善不少生活。   也因此,村里人素来对孩子们不大管,顶天是让他们做些洒扫之类的工作,其他时候便也就野生放养,不过正因为如此,村里每年都能绕出不少啼笑皆非让大人们血压上升的事情。   宁知星和宁知中以前便是被放养的孩子们中的一员。   宁知中在村里的半大小子里,有着一呼百应的能力,而宁知星,作为一条乖巧的咸鱼,则只是跟着找个地方躺着,偶尔负责帮忙记个数喊个口号,是最专业的望风人员。   不过近来,这对总是形影不离的兄妹倒是难得的不那么天天黏在一起了。   “老大,你妹又去猪圈了?”   宁知中戴着一看就制作粗糙的草帽,一听人说妹妹就有些闷闷不乐:“早上没去,去田里了。”   他这一唉声叹气,大家也跟着情绪不振。   宁知星虽然很少参加激烈活动,可向来是孩子们的智囊团,在她的建议之下,大家玩得都没劲的游戏早就升级进化了好几轮,每次只要找她,总能变出新的玩法。   也正因为此,在小伙伴们的心中,宁知星始终保持着不逊色于老大的地位,之前看过大戏的他们偷偷地将宁知中喊做团长,而宁知星便也是毋庸置疑的参谋长。   “她去田里做什么?”不明所以的小伙伴挠了挠头,“田里可无聊了。”   村里人大多疼孩子,什么都能接受孩子们霍霍的他们唯独接受不了孩子们去折腾田地。   只是孩子们皮,大人们越说,孩子们心便越痒。   为了能让孩子们敬而远之,大河村的村民总结出了一套“狼来了”大法,编造了好些绘声绘色的吓人故事。   什么地里田鼠在午休的时候啃掉人脚指头、蚂蟥钻进身体里把脑子吃掉……怎么吓人怎么来,直接结果是村里的不少孩子一听到田地这两个字就直犯怵。   “你问我我问哪个?”宁知中也郁闷,妹妹比他聪明他是知道的,可以前妹妹做什么他不晓得?最近妹妹不是跑猪圈就是跑田里,天天缠着小叔和爸,把他这个哥哥都丢到脑后了。   “那下午知星还来不?她不是叫我们大家等她?”   听到小伙伴这疑惑,宁知中不开心了:“知星肯定来!我们家知星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人!”   虽然心心念念妹妹不肯跟着他,可宁知中还是不许别人说自己妹妹哪怕一句不好。   “好,就是不知道知星下午要和我们说什么玩呢!”旁边的几个比宁知中看着还大些的孩子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无论是新玩法还是讲故事,宁知星总能让大家开心。   他们若有所思的感叹,爸妈在家里好像说过,知星妈最会讲故事,这就是那什么……龙生龙,凤生凤吧?爸妈怎么不把他们生得机灵一些。   氛围渐渐好起来,刚刚在旁边发呆的小男孩忽然开口:“小白鹅最近是不是有点怪?”   忽然听到这个名字,宁知中有几分莫名,顺着小男孩指的方向,他只能看到徐玉落荒而逃的身影。   “她老盯着我们干嘛?怎么不直接过来?”宁知中疑惑极了,他确实和徐家的孩子没一起玩过,可这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老这么偷偷盯着做什么?   住得离徐家最近的二狗子神秘兮兮地说:“我妈昨天吃饭的时候还说呢!现在小白鹅在家里可受宠了!现在好像他们家就打徐珍。”家离得近就是这点不好,骂个孩子一墙之隔是挡不住的。   他这八卦一丢,众人都很震惊,这小白鹅能受宠,太阳怕不是打西边出来。   二狗子煞有介事地点头:“我妈说,小白鹅特聪明……”   “没我妹聪明。”宁知中立刻插嘴,异常坚定,不容反驳。   “那肯定阿星聪明,就是我也说不明白,就我妈说,徐老太说小白鹅是那种……是那种顶顶聪明的人,认得好多字呢!现在跟着徐三叔念书!”   她妹好像还没开始念书……宁知中思考了片刻眼神一亮:“我妹还会养猪!小白鹅会吗?我奶奶说我妹都比我三叔还会养猪呢!”   “那小白鹅肯定肯定不会。”周遭小伙伴纷纷表示赞同,露出了一脸惊叹的表情。   “没想到阿星还会养猪,真厉害!”   ……   “阿嚏——”宁知星打喷嚏的时候眼睛都湿了,略微湿润的眼显得格外可怜,小猫般的喷嚏声也有种可爱的味道。   她这的这点动静,直接吸引到了宁振伟的注意力,宁振伟从地里出来,仔细地拿了搭在搪瓷杯上的毛巾擦了擦手,这才伸手去摸女儿:“阿星,到树荫下去,别晒着了。”   他和妻子自打有了两个孩子后都挺习惯半夜起夜的时候帮孩子该被子,比起睡觉时总四仰八叉,能独自和被子来一套拳法搏斗的儿子,女儿睡觉则斯文极了。   宁知星睡觉时习惯于用被子将自己整个身体包裹,而后蜷缩着,一晚上只会偶尔换个方向,睡前在哪睡醒基本也在哪,这就要宁振伟排除了女儿没盖好被子着凉的可能。   “别来看爸爸上工了,这儿日头大,晒坏了就不好。”   前几天还一直环绕在心里的女儿来看他上工的快乐现在只有心疼,比起心里那点小小的和旁人炫耀自家宝贝女儿的心思,他宁可女儿被儿子带出去玩,这好歹他们玩的地方都有地休息,也不辛苦。   “爸爸不是不让你来,这不是这儿无聊,爸爸干活也顾不上你,你在这还晒,要是生病了爸爸可得被奶奶和妈妈说。”生怕伤了女儿的心,不善言辞的宁振伟说话都得在心里绕上两圈再开口。   这段时间女儿天天做他和三弟的跟屁虫,还会特地到地里陪着他上工,这让宁振伟本就澎湃的绵绵爱女之意愈盛,甚至面对着妻子、母亲和二弟的黑脸都无所畏惧。   要知道他不太会说话,对儿女的爱意只能用行动表现,平日里看着家里其他人和儿女说话,心里也不是没酸过。   宁知星感受着父亲手掌传来的热度,顺着力气稍微在他手上轻轻蹭了蹭,亲昵地看向爸爸:“好,我和哥哥说好了,下午去找哥哥玩,爸你也别太辛苦。”   虽然有些距离,但她都能看到不少人露出的惊讶神情。   宁知星悄悄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那横亘于心中的悬案总算得到了解答。   当日觉得这改造值数值莫名其妙甚至还试图投诉举报系统要求重审的她,得到的只有系统并无异常的反馈。   对于数值很在意的她,选择了现场观察这一条路线,要不是没本子,她可能就已经开封写起了什么观察记录了。   现在基本情况她已经了解,可只要想到为什么二叔的改造值波动那么低,甚至呈现正向标准,而爸爸却一路走低,常年在负分区飘荡的原因,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吐槽的欲望。   毕竟谁又能想到,决定这一切的竟然会是脸呢?   二叔看上去人畜无害,平日里做坏事又“偷偷摸摸”,所以是家里□□最多的人,甚至还能时常骗到不少正面评价。   而她亲爹……   宁知星脱离开了父亲的手,稍稍仰头看向父亲的脸。   嗯,要不是这是她亲爹,她恐怕也有一定概率会以貌取人,觉得父亲是个坏人。   这年代物资不足,营养不良反倒是常态,能长得略微富态那都是天赋横溢,一般来说能有个一米七近一米八那就足够让人咋舌。   而她亲爹,却有着近一米九的身高,再加上那大手大脚,天生就容易出肌肉的体质,单看身影就给人一种凶恶感。   好死不死,她亲爹还有着一张和身材几乎百分百匹配的凶神恶煞脸,胖不起来显得分外鲜明的棱角更是加重了这样的感觉。   就比如他爹的手,展开的时候比宁知星的脸还要大哥两圈,就刚刚她爹摸她脑袋的时候,她都看到有人想来制止。   这样的天赋横溢,使得她爹多出了不少职责。   每次村里有人吵架,她爹压阵。   村与村之间为了资源交锋,她爹打头。   出门交易,她爹镇场。   而关于她爹,更是有不少大河村传说。   什么家暴,打老婆打女儿打弟弟,说得像模像样。   还有说什么得罪他就会被狠狠打一顿,当年差点把人打死这样的说法居然也有人信。   最郁闷的是,村里居然还有人拿她爹来吓唬小孩:“你要再不听话我就要叫你宁大伯来管你了。”这要不是有小伙伴说漏嘴,她还真不知道她爹有种能止小儿夜哭的神秘功效。   于是在这么多事情加成之下,他爹的社会评价自然江河日下,就这几天宁知星那么用心刷脸卖萌都没能完全止住。   好在她现在已经想到了一个精妙绝伦的好办法,现在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好了,只等进一步推动。   只是现在虽说和父亲告别,她却也还不能回家摸鱼,她得趁着时间还早,去猪圈那监督三叔一番,三叔这性子,要是稍微没人看着,就肯定会多少偷懒。   宁知星最近都感觉自己是无师自通地点满了什么传销、成功学大师的天赋,每天一早起床就带着小叔喊口号,心灵鸡汤一吨一吨地往里头灌。   只是偶尔看到小叔被她说完后那满脸感动打了鸡血的模样,她的心里还是会迅速地飘过一丝的心虚。   宁知星这也不是故意糊弄小叔,只是她清楚地记得书里这场猪瘟带来的连锁反应。   好在她从系统给的那本《科学养猪实用技术集锦》已经看到了猪瘟的防治方法,只是目前她能通过阅读直接理解的部分还不能做到百分百防治。   但是目前来说,无论是猪圈的环境、饲料的调整、进食的管理等都在宁知星的监督下作了大幅改进,每当这种时候,她就由衷地感谢起小叔的淳朴和好糊弄,这要是换做二叔,她磨破嘴皮二叔恐怕都还没开始干。   只是前期的糊弄告一段落,接下来最怕的是没有正反馈导致小叔的懒惰情绪压倒了心灵鸡汤。   这就得往小叔面前吊个萝卜了。   可不能既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   说到这,宁知星不由地想起了自己这段时间来,每日兢兢业业,又是猪圈监工一日游,又是田边父亲鼓舞师,又是成功学小讲堂,晚上还得进系统空间进修基础农科学(一),就忍不住为自己抹了把辛酸泪。   她还嫌弃自己之前996呢,现在是连做梦都在学习上进。   她为这个家实在是付出了太多!   ……   早上小侄女没来,宁振涛便也悄悄地躲了会懒,懒洋洋地扭了扭腰,看着猪圈里扩大规模后统共有了十只的猪他不由地露出了几分愁苦。   这些个可不是猪,那是他的活祖宗啊!   活祖宗们走来走去,喝水吃饭发呆,丝毫不给饲养员一点关注,它们可不知道自己每日给饲养员带来多少工作量。   已经习惯了这种冷漠的宁振涛在心里把猪的名字翻来覆去的数,努力观测着小侄女平日里会在意的几个指标。   天知道他的小侄女是哪里来的认猪能力,竟然能给这十条猪挨个起了名字还能次次叫对。   想到好几次被宁知星问得哑口无言,他这当叔叔的自尊心就越升越高,他可在宁知星和宁知中面前都夸下了海口,可不能让他们看扁这个小叔,让他们觉得小叔是连小猪都认不出来的人。   不过还真别说,宁振涛觉得养猪好像真有天赋这种说法,他总觉得宁知星在养猪这一道上还很有些能力。   快乐的事情结束,便只剩下糟心,想到现在每天的工作量宁振涛就是一把辛酸泪,他要早知道养猪能这么累,他就是——   正想斩钉截铁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可话到嘴边,宁振涛却忍不住咽了回去。   想到每天小侄女不知从哪变出来个量尺,盯着他给猪量身,一旦胖了一点,就在旁边好话一箩筐的夸赞,那小眼神更是全是崇拜,就差没说他是什么大河村养猪一等功臣的激动模样,宁振涛那颗躲懒的心迅速地动摇了一下。   其实养猪这活,也没这么累,看他现在不就能躲懒吗?   宁振涛视线转了一圈,眉头一皱便察觉到了让他不适的地方,他拿着簸箕翻过了两道围墙往里,憋着气便开始打扫。   养猪最让人郁闷的除了累,还有脏和寂寞,想到翠花奶能守着这猪圈过那么久的日子他就佩服。   现在对宁振涛来说,每天除却下工回家,最开始的就是和小侄女一起蹲猪圈门口琢磨的日子。   为了这个,他自然也得付出一些。   既然小侄女怕脏怕臭,那他就多多把猪圈打扫干净,平日里逮着猪就多洗两次,反正也不用像平时洗澡那么精细,否则这地方那么脏,他也舍不得小侄女来不是?   ……   徐三昨夜拉了几回肚子,今日便请了半天假在家里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早就起床的他忽然瞧见说是要去摘果子的徐玉跑了回来。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徐玉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以前的他可怎么都想不到,原来他们家能有这么个文曲星。   只是偶尔看到徐玉一目十行,多么拗口的内容都能记下时,心里还是会有一闪而逝的妒意。   “怎么了?”   摘果子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放风,以前两姐妹总是同进同出,现在大多时候这休息便成了徐玉的专属,而徐珍则被留在了家里。   飞快跑进门的徐玉没看姐姐,直直地看向徐三,眼神里有些期待:“小叔,我在村口遇到县里来的领导,说是要考察……考察什么……”   她故意吞吞吐吐,装作没记清,礼貌地在门后等待的男人这才客气地插话:“小同志您好,我们县里畜牧站的,今天先过来考察考察,不知道你们村猪圈怎么走?就不用喊大队长了,我们先去看看,等等还要去别村。”   作者有话要说:宁陶陶知星: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第8章   原先正襟危坐地徐三立刻坐了起来,看了眼一副不懂发生了什么的徐玉,心里的那点小波澜便又抑制不住了。   他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便做出热情的姿态开门迎客:“您好两位同志要不要进来喝口热茶?我带你们过去,正巧,我昨个儿中暑,家里非要我休息。”   在开门瞬间,徐三迅速地打量了下眼前两位男人的穿着。   两人穿得都挺低调,都是灰色的列宁服,年轻点的那个穿着的是双解放鞋衣服看着也要新一些,年纪大的那个穿的是双皮鞋,衣服洗得有些白。   虽说他们的穿着都不打眼,可还是能和村里人形成鲜明的区别,那一看就很是浓烈城里感觉要徐三立刻就有些眼热,只是他很快将这羡慕压到了眼底。   “不用喝茶,我们带着水呢!”年轻些的稍微展示了手里的那个军用水壶,笑了笑主动开口,“要是方便,您也可以和我聊一聊村里当前的养殖情况,比如说规模有多大,负责养殖的人员数量资历等。”   他旁边的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可也没直接批评,只是看了眼徐三笑着补充:“他就是想知道村里现在养了多少猪,养猪的人专业不专业。”   徐玉光明正大地站在其中,丝毫没有自己在偷听的感觉,她的余光能瞧见一见着陌生人就抱着扫帚胆小地躲在旁边的徐珍,心里只是感慨一句有的人性子太弱,见识不了大场面。   这下看徐三不说,她便童言童语地开了口:“村里以前是翠花奶奶养猪的,可是翠花奶奶现在不养了。”   猪圈活刚交接给宁振涛的时候,她便去猪圈看了一回。   大河村的猪圈搭建在村里的旧房子那,那房子是早年建的,用的虽然是讲究的石砖,但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残破不堪。   这年头的猪种并不够温顺,有时脾气躁起来若是栏杆不够高不够结实便能直接被撞破,毕竟那百斤左右的肉可不是开玩笑的。   村里的人当时便把那围墙拆了又改,重新糊了泥在上面,至于下方的地,他们倒没做什么修整,只是将那土压得实了一些。   徐玉当时一过去,就被那股臭味给熏到,一路跑了好一段距离干呕半天都没能停住。   最后她是直接按记忆里摘了有些香气的花捏做一团糊在鼻子下面,压着心里的抗拒才勉强去猪圈那巡视了一圈。   看到那脏乱臭又黑的环境,那瘦得可怜的猪,徐玉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有多正确,在这种环境下就是没有猪瘟,这猪看着也养不好,再说了,她小叔也不像是能吃这种苦的人。   这种苦还是能宁家人去吃去吧。   自那以后,徐玉便也没再去过猪圈,村里的人都知道那儿味道重——一是养猪,二是旁边积着肥,平日里都会打这绕开。   徐玉印象里倒没有这一遭,不过她不介意扇一扇自己的蝴蝶翅膀,她这继承了徐玉身体的人,自然也要和她同仇敌忾,凡是能让宁家人不好过的事情,她完全不介意干一干,只可惜等等没理由去围观,倒是看不到宁家人的脸色。   一听到这话,对面两人立刻交换了眼神,觉察出些许不对来。   年长一些的是县里畜牧站现在的站长老李,他不紧不慢地问,好似这事并不重要:“那可真可惜,我们这回来也是想互相学习的,要是有机会能见一见这位翠花奶奶就好。”   年轻的那位是县里被派出来支援畜牧站工作的小王,他很懂怎么和领导打配合:“不过这翠花奶奶养猪养得好,怎么就换了人呢?”   徐三故意沉默了一会才接上:“没什么,翠花奶摔伤腿了,就换了个人来。”   “新换的是我们村宁家的小儿子,人读过书,也年轻,还没二十,有把力气,这不更方便干活吗?”   李站长脸色不大好看了,他心立刻沉了下去。   要知道这回重点发展农村养殖产业那可是国家、省里一起在推进的重要政策,之前他去市里开会的时候上头的领导还说了,要是农村有特别优秀的人才,可以酌情提拔。   这消息他没往外说啊,别是让人知道了,这才偷偷来个换人!   李站长也不是完全凭一面之词就定人罪责的人,可是集体养殖和家家户户的小规模养殖还不太一样,否则早就人人靠养殖发财。   这种岗位经验比什么都要重要。   刚刚徐三那话里的关键词他听出来了,又是小儿子,又是读过书,还没个二十岁,这样的人,真的能干得来活吗?   以他的经验来说,已经基本能确定这就是临时换上来顶岗的,想混功劳的!   想到这,看不惯这等不正之风的李站长便起身,稍微催了催:“你看,要不就送我到猪圈那看看,要是方便,要不时间来不及,我们晚些时候还要赶车走呢。”   李站长眼里的淳朴老乡徐三顶着自己的那张憨厚朴实脸起身,心情很是愉悦地带起了路。   这宁老三长得细皮嫩肉的,天生就晒不太黑,再加上那懒惰性子,能把活干成个什么样?   再说了,他前几天还听见妈说呢,宁老三嫌弃村里在猪圈臭,非找了好些理由,和大队长磨着换地方积肥,说要把猪换成上下圈,要单独圈个地方积肥。   他当时一听差点没笑出声,这么些年来人翠花奶奶养得好好地,怎么一到了他宁老三就能想出这么多幺蛾子?   徐三心里急切,也没注意自己走得飞快,李站长当年当过兵,倒是能跟上,文员出身的小王就走得有些累了。   落在最后的小王抹了把汗,往旁边一看,这才瞧见个头上扎着小揪揪的女孩在离他们有段距离的地方往前走。   她头上的小辫子扎得仔细,用的头绳是红色的布料,看着就显眼,虽然隔着挺一段的距离,可也能看出小姑娘那白皙的皮肤,这就是在小王以前在的办公室里,也少有这么白的。   而且这小姑娘还怪有趣,走路不像是别的小孩蹦蹦哒哒的,虽然一直保持着差不多的速度前进,可就是给人一种悠悠哉哉的感觉。   “小王,你跟得上吗?”李站长一回头才瞧见满头汗唇色都有些发白的小王。   “行,我缓过来了。”小王忙加速跟了过去,不想示弱的他很快提速跟上,再回头时,那小姑娘已经有些距离了。   “我就送你们到这了,家里的饭还没煮呢。”离猪圈还有段距离,徐三就果断地停住了脚步,虽然吧这想看热闹的心是真的,可他并不想和宁家人发生直接冲突。   不说别的,就那宁老大的碗大的拳头,可是在他们徐家出了名的!谁让他们老徐家还真有个受害者,他亲大哥就被宁振伟打过呢?   李站长道了声谢,记下了翠花奶奶家的位置,目送着徐三离开,便带着小王继续往坡上去。   “李站长,你说这大河村能行吗?”没外人小王便也忍不住了,“之前还说,大河村这地理条件不错,这几年交粮也准时,可这村里要是这么搞哪行?”   他们特地来考察,是要选定几个重点关注的村落,对于那些个自己口粮都保证不了的村落再要人养猪,那不是害人家吗?   如果条件好的村落,县里就打算给一定的支持,市里畜牧站马上要送过来一堆猪种,是从其他地方运来的,听说是引进的国外品种,肉多还好吃。   “且看看吧。”李站长也同样投以苦笑,他们今天早上到现在已经去了三个村子了,可以说见到情况都不容乐观,实在不行,他们也只能从零到一。   小王比李站长还着急,他趁着还没到猪圈,熟练地从前兜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红色铝管,小心地转开后是已经露出了底的白色膏体,这一转开,那股让人精神起来的清凉味道便出来了。   “来点?”小王熟练地往鼻子下额头和两手手腕都抹了点,这才放松了些。   他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可他依旧记得自己刚调到畜牧站第一次进入的惨状,那一脚下去又软又硬,低头一看是猪粪混土的噩梦感油然而生,再闻着那味道,之后就是全交给意志力了。   李站长摆了摆手,也不介意小王的这“娇气”行径,外人总以为他们这一行轻松,可这天天和动物打交道,哪能轻松呢?这也是为什么他对小年轻总不信任。   小王收着东西跟上了李站长的脚步,李站长看到那围墙便已经开始喊养殖员,小王临拐弯时才看到山脚。   他好像看到那小揪揪了。   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宁振涛一脸惊喜,以为是宝贝侄女的他才刚起身,就听见那声声入耳的中年男人叫声。   对方还叫得听客气,喊养殖员,自打他上任以后,也就宝贝侄女会这么尊敬的喊他,害他有时候都没什么成就感。   “来了来了!”   李站长喊了没两声,就喊来了主角,看到宁振涛的瞬间,他心里那点不多的期盼一下就消失了。   这谁能有信心呢?   出现在眼前的宁振涛,细皮嫩肉,比他身边的这小王看着都还要年轻不少,而且最关键的是那身上和手上,那叫一个干干净净,一看就不像是干活人。   “我就是大河村的现任养殖员宁振涛,负责集体养殖工作的,您二位是。”宁振涛将事先准备了好几次的自我介绍先丢出,疑惑地看向这两位。   李站长虽然已经不抱希望,可还是介绍了下自己和小王:“我们是县上来考察工作的,想看看村里在养殖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您叫我老李,我旁边这位是小王。”   得,这也就走个过场吧,他连前兜里的本子和笔都懒得拿出来。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宁振涛露出一脸惊喜的神情,越过他们接住了一个奔跑来的小“炮弹”,宁振涛一把把小侄女抱起来,虽说他很懒,可抱个小侄女还是轻轻松松:“您好您好,阿星,和两位同志问个好。”   “叔叔们好。”宁知星看见两人的模样和神态心里就有了猜测,刚刚徐三和这两人走在一起还往猪圈这来,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刚刚还有些走神的小王看到了刚刚他瞥了好几眼的小揪揪,这小揪揪比他想得还要可爱许多,长得玉雪聪明,这让刚结婚的小王忍不住生出了无限对未来孩子的期待。   有了这么个插曲,刚刚李站长和小王心里的不满也放了下来,跟着宁振涛往里走。   本以为接下来要看到的是可怕现场,可当眼前的场景出现的时候,李站长和小王对视一眼,都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眼前的猪圈是他们见过最“亮堂”的一个,虽然依旧是暗的,可起码能清楚地看到最里面的墙。   土地上扑了一整片压过绑好的干草和树叶,看上去便有了整洁的感觉。   猪圈里的十只猪并不肥,还是略微瘦弱的样子,可却能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就连平日里吃饲料拱墙最容易脏的位置也是干净的。   小王吸了吸鼻子,赶忙拉了李站长一把,示意了一番的李站长也回过神,发现了他们刚刚因为偏见没有关注到的部分。   这里竟然意外的不是很臭!虽说还是免不了猪独有的味道,可总的来说,甚至可以说是干净得有些过分。   甚至比他们看过有些在自家院子里放养鸡鸭的规整得还好。   宁知星趴在宁振涛的肩头,这个高度正好能让她把两人的眼神看得清楚。   刚刚在过来的路上她仔细琢磨了好一会,甚至换位思考,也不觉得徐三有太多可以挑刺的地方。   “小叔,你今天给翠花奶奶送柴了没有?”   宁振涛轻轻地拍了下侄女的背,觉得好像在人家面前说这些不好,不过看李站长他们没在意,他便也耐心和侄女分说:“送过去了,还送了点野菜,早上割猪草的时候割到的,家里也有些,中午让你奶炒了给你吃。”   翠花奶奶由于一直孤身养猪,在村里一向独来独往,这回摔伤了腿,便也只能在家休息,好在她存下了不少工分,口粮不缺,宁振涛原先没有要去探望对方的意识,可宁知星一副心疼翠花奶奶的眼神,他便顶不住怂恿,去送了几回柴火。   而这一来二去,翠花奶奶便也就和宁振涛熟悉起来,虽说宁振涛长相看着就不太能干活,可在长辈间还是挺讨喜,现下两人已经结下了师徒缘分,翠花奶奶就差没把养猪的知识倾囊相授,就今早宁奶奶还在家里说,寻思让宁振涛认个干妈。   “也不知道翠花奶奶什么时候能好。”宁知星低落道,“以前奶奶身体可好了。”   “所以晚上起夜要小心。”宁振涛趁机教导小侄女,家家户户自己搭的茅厕都挺随意,每年摔在那的都有不少,“你看你翠花奶奶,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还拄着拐不能出门呢,你别和你哥学,蹦蹦哒哒的,摔坏了就不好。”   以前小时候他比宁知中还爱玩,可现在有时候看到宁知中和孩子们一起玩什么跳高高,他看着都心惊胆战,生怕孩子给摔了。   听到这,李站长心中的又一个偏见便去了,看来这还真是个巧合,不过等等还是得去求证一番。   “同志,您和我说说您这猪呗?”李站长掏出了兜里的笔记本和夹着的钢笔,就准备开始记录。   他看人不行,看猪行,这些猪看着就养得精细。   一见着这副模样,宁振涛就有些紧张,感觉回到了被二哥压在家里逼着读书的时候,他开口又闭上:“要不您问我说吧?要我自己说,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他这副有些笨拙的模样反倒是让李站长失笑,做畜牧这行,不怕太老实,就怕太精明。   宁振涛抱着侄女,稍微出了点汗,可被问着问着,他那股天上地下舍我其谁的自信又来了。   还真别说,这李站长问的还没有知星平时好奇宝宝般问的多呢!   宁振涛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被问到了最后,他反客为主,侃侃而谈,反倒是将自己平日里记录的数据一个个补充:“猪的重量不好估量,我就用家里的布尺量长宽,平日里除了处理饲料呢,最重要的就是卫生问题,像是小猪呢,还得要剪牙、断尾……”   他指点江山还不忘来个现场展示,无情地把小侄女放下便进去捞猪。   他这平日里给猪量身洗澡倒是练了出来,抱猪动作利索又熟练,宁振涛点着猪的名字分别给两人介绍起了猪的情况。   李站长记着记着不禁莞尔,一方面是没想到宁振涛这么大人还有点童心,没只猪还编号取名,另一方面则是想不到宁振涛养猪的工作做得这么精细,丝毫不像是个没有经验的年轻人。   宁振涛三不五时地还要蹦上两句他和小侄女一块瞎琢磨的术语:“我其实也没什么技巧,我就寻思和养孩子一样养,能养得好孩子,就能养得好猪。”   他做好总结,李站长和小王便立刻鼓起了掌。   宁知星笑弯了眼凑到了小王身边,刚刚偷偷开启改造值系统的她已经看到了自己蹭蹭往上升的改造值了:“我小叔干得好吧?”   这就是及时雨了,她小叔最需要的正反馈!   小王看着宁知星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立刻就竖起了大拇指:“你小叔干得实在是好,我们走那么多村,还没有人比你小叔干得认真的呢!”   宁知星笑了笑,露出了深藏功与名的笑容。   李站长本子上已经记得满满,他站起来伸出手和宁振涛握手,丝毫不因为刚刚宁振涛在猪圈晃了一圈有所躲闪:“听君一席话,胜似十年书!”   “哪里哪里,还是要交流学习。”宁振涛很得意,非常得意,尤其是看到宁知星的崇拜时。   他今天就要让他二哥知道,谁才是这个家最让知星崇拜的人!   李站长有些感动,他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正在不断贡献着改造值,他看向宁振涛的眼神里尽是欣赏:“今天我非常触动,我们县畜牧业的发展,就是需要更多像是你们这样即使第一次接触,也努力钻研的人才!”   他甚至为之前的怀疑感到愧疚。   看着那张脸上稍微沾了些草叶,满是青年人斗志昂扬的脸,李站长难得冲动的给出了承诺:“我觉得你们大河村的畜牧业大有可为!我们从外地引进了一批上好的猪种,这样,我就给你们……”   他不假思索:“给你们大河村安排十只!”   有人送礼!   宁振涛下意识地开始道谢:“谢谢领导对我们大河村养殖业的支持,我会更加……”   等一下?   这是礼物吗?   要他养二十头猪?   “我小叔一定会更努力的,一定把这些猪都养得白白胖胖,对吧小叔!”宁知星当机立断,兴奋地握拳承诺,伸出小手拉了拉小叔。   宁振涛的眼前走马灯的闪过他的梦想。   偷懒、不晒太阳、每天摸鱼……   最后画面定格在宁知星的信赖和刚刚那一句又一句“养殖之光”的夸奖,还有眼前李站长那满是感动的眼神。   “对,我会努力的!”宁振涛点下了头,他感觉他的偷懒人生,好像就在这瞬间挥挥手和他说了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宁振涛(蹲在墙角):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 第9章   这十头猪的礼物一送,刚刚还侃侃而谈的宁振涛便偃旗息鼓了。   他现在感觉脑袋里都具现出了画面,二十只猪追着他满世界地奔跑。   没了偏见后,李站长看宁振涛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就连现在他在那闷嘴葫芦般不知道搭腔,都被他看做了淳朴实干。   “同志,我这就先走了。”李站长热情地握了握宁振涛的手,“您别送,我们这还有不少事呢,等等还要去看看你们村翠花奶奶,和她交流交流经验。”   之前要去看翠花奶奶,一是怕村里老人因为这点利益纠葛被欺负,得去求证一番,二也是为了学点知识。   现在则就要单纯不少,就只是想探望探望从前的养猪“功臣”。   宁知星已然确定这徐三绝对是特地在李站长面前提了翠花奶奶的事情,她刚刚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便也将李站长和小王的脸色变化收入眼底。   再说了,就他们家和徐家的那些官司,都别说有徐玉存在了,就说徐三自己,要他老实带路一声不吭,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宁知星想明白其中关节,便也抬头冲着两人一笑:“李伯伯,王叔叔,我给你们带路吧!翠花奶奶家不好找。”   小王看了眼小姑娘的细胳膊细腿,虽说刚刚他爬这小坡都能气喘吁吁,可面对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他总有种身为大人的责任感。   小王略微弯腰,努力露出亲切表情:“不用麻烦你啦,刚刚你们村里有人给我们指了路,我们知道怎么走。”他的眼神在小姑娘头上扎着的小揪揪上停了又停,还是没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脑袋。   “我知道我知道,我刚刚在后面看到了,是徐三叔给你们带路的!”   听到徐三这两个字,宁振涛就立刻锁紧眉头,啧,就徐三那浑人,也配做人叔?   他这么好吃懒做一人都懂得为家里做贡献,也不瞧瞧那天,徐三多躲着养猪的活,他还不懂徐三?不就是嫌弃这事情不体面又辛苦。   再说了,阿星可说了,当人叔的,就得像他一样,做小辈的榜样,样样照顾小辈。   宁振涛的这副表情落在人精般的小王眼中他便马上有了猜测:“你们村里关系和睦,同一辈人都挺熟悉的吧?我看那徐三和你你关系看着像不错。”这就是套话了。   宁振涛藏不住表情:“还行吧,就是同村的。”   他这硬声硬气地一说,李站长也觉察出不对了:“对了小宁,我这还有个问题没问,做统计要用,你们村这换养殖员是怎么个章程?有没有推荐候选人,民主投票?”   “之前没这说法,这次正好遇到翠花奶摔了才换的,说是要选识字读书的,要学技术,又不能抽村里干活的老把式来,最后就在村里读过书的人里选了三个人出来。”宁振涛一下被转移注意力,“你们说的徐三就是其中一个,他和另一个人没答应,我又想干,就选了我。”   李站长哪能不明白?这怕是既嫌辛苦,又觉得丢了这么个机会不甘心,这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多了去了。   “你怎么就想干了?养猪可不是轻松活。”李站长本子已经收好,“我们做畜牧的都晓得,干这行可不是外人觉得的那么光鲜。”   “我小叔要养很多的猪,要让我们吃上很多的肉。”宁知星黏在宁振涛旁边,“我小叔对小猪可好了!”   “哪有什么好的。”宁振涛原先要说的话咽了回去,露出点不好意思的模样,“我也怕累,但这不是寻思着好好养猪,年底大家都能多分点肉票,添点肉吃!”   这段时间以来激励他坚持的可不只是小侄女的鼓励,还有他幻想中未来的景象。   宁振涛长期作为宁家的最底层,早就已经变成了一个既不想努力又想酸的酸柠檬了。   每次大哥和二哥从外面弄回来东西分给侄子侄女时都能得到满满的崇拜还有大家的认可,等他能负责分肉,他一定只给二哥吃最小块的,然后给侄子侄女一人一块大肉,他们就知道谁才是最好的叔叔!   那点野鸡红糖什么的,能比上他的猪肉吗?   他养的不是猪,是他在这个家的地位!   李站长的眼眶有些温热,在宁振涛朴实的言语中他觉察出了一份劳动人民纯洁的信念。   这是多么质朴的情感,是啊,他们发展农村养殖业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让家家户户都能添点荤腥,人人都能吃上肉,这才是真正的富裕!   说再多的话都比不上这句。   宁振涛被李站长的眼神看得有些冷,他抓了抓脑袋犹豫自己是不是该开口,可还没说,李站长就因为看了眼手表着急要走了,宁振涛倒也没送,只是抱着小侄女目送着两人远去,一等人不见影,他就哀怨地瘫靠在草垛那。   宁知星同样是和宁振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葛优瘫姿势,小叔这草垛的位置选的好,正好在这颗酸梨树下头,阳光透着叶子都被割碎,带来暖意的同时又不会照得人不舒服。   在村里长大,多少对于草叶少了敏感,宁知星甚至有回到当年躺沙发的感觉。   来到这个世界,宁知星最怀念的除了手机电脑美食,就是沙发和软床。   “小叔。”   “十只……在呢。”宁振涛差点没把自己心里叨咕的话给说出来。   “小叔最厉害了,连县上来的人都夸小叔呢!”宁知星及时地送上彩虹屁,“村里他们的小叔可都比不过我的小叔呢!”   宁振涛略一沉默,控制不住嘴角上弯的弧度:“也不能这么说。”他时不时瞥向小侄女的眼神充满暗示,那写满的都是再夸夸。   “真的,我听他们说,他们家的叔叔伯伯可都不听他们的话呢!可我小叔就不一样了!你看,我和小叔说我想要猪香香,小叔就每天辛苦洗猪,累坏了都。”宁知星露出心疼的表情,这心疼倒是真心实意的,养猪确实辛苦,所以宁知星总会敲敲边鼓,怂恿爸爸和二叔来帮忙,“我还没见过小小猪呢,到时候李伯伯他们会不会拿小小猪来?”   踩一捧一这种手法,在家里也用得上,宁知星心虚地看了看四周,心里悄悄对二叔道了声歉:“我有时候说话二叔也不听呢,可小叔每次都帮我。”   这句话让宁振涛这颗心都泡在糖水里,东风会压倒西风,他宁振涛也有压着二哥的时候,下一步就是弯道超车他亲妈,成功成为宁知星心里最重要的长辈。   宁振涛看到小侄女艳羡的表情,想起了小时候自己看到小鸡崽和小狗崽的欢喜。   也是小侄女不像他们小时候,还能养点小东西,自然把猪当做了宝贝,而且这宝贝还能生肉,奇思妙想多也很正常。   宁振涛可忘不了小侄女的功劳:“你看,这李伯伯夸的我养猪好,都是你给的建议,我们知星啊,也是个会养猪的,多厉害?别人家小朋友都不会。”   “以后你也评一个养猪英雄。”宁振涛斩钉截铁,异想天开,“到时候我们就是上阵……叔侄兵!一门两个养猪英雄。”   宁知星被宁振涛的想法给震撼到了。   不,大可不必。   她不敢当。   ……   从翠花奶奶那接收到了一箩筐宁知星和宁振涛的好话,李站长再三推拒,这才从翠花奶奶的热情中逃离,差点被逼着连吃带拿。   往下个目的地走了好一段,李站长还依旧在感慨之中:“这宁同志品质真是不错。”   翠花奶奶常年养猪,面对的都是动物,又生了张和善脸,说起话来让人信服。   更别说他们还确实看到了她床边的拐和桌上摘了一半的,宁振涛采过去的野菜。   他们这也才知道,宁振涛能把猪圈洒扫成这样,还有着一份不怕苦勤学习的韧劲作用,其中要他们意外的是,宁振涛的小侄女居然也对养猪颇感兴趣,听说还帮了宁振涛不少忙。   “那是,你看他们家孩子养得这么好,那就肯定家教不错。”小王表示肯定,他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宁知星的乖巧可爱,他多希望未来也能有这么个宝贝女儿。   “我刚还以为您要去他们大队长那夸一夸宁同志。”   李站长笑而不语,故作神秘的保持了缄默。   真正的好同志,应该得到的可不止有物质奖励。   小王没猜透,便又提到了另一个人:“不过他们村有的小年轻,也确实不务实。”   他们刚刚在翠花奶奶那不止得到了宁振涛的情报,还对那位给他们带路的淳朴老乡有了不少新的了解。   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如此,要不是翠花奶奶说,他们怎么想得到徐三这看似憨厚的脸后头才是真正地偷奸耍滑。   这事还是翠花奶奶无意透露的,翠花奶奶正好找不到话题,就谈到了养猪这活多辛苦。   为了证明这一观点,她便随手举了个例子,说到她刚要交接活给宁振涛前后那几天总不放心,这不天天拄着拐也想去看看。   她走得慢走走停停,先后两次分别碰到徐三和她侄女,徐三那是才进去就受不了的跑出来,脸上还带着点庆幸,他侄女倒是严重一点,干呕了老半天。   翠花奶奶挺感慨:“其实这也正常,只一个味道就老让人受不了,他们不爱干我也不怪他们,不过我还真没想到,振涛能干下来,还真干得不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前后一联想,两人便都对那徐三记了一笔。   此刻还不知道事情阴差阳错拐了个弯的徐三和徐玉各自都心情大好,就等着哪天能听到宁振涛出大丑的消息。   ……   下午的河滩边风并不大,偶尔吹过来时弯了腰的芦苇形成了一片浪。   孩子们的阵阵欢声笑语要偶尔路过的大人都不由地露出笑意,他们努力上工,为的就是孩子们能快快乐乐。   “知星,到你了,你快给大家讲故事!”   说话的小孩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意,今天下午宁知星想的这接龙游戏还真好玩。   就是这个惩罚稍微难了点,得说个大家没听过的故事,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惩罚,今天他们可听到了不少新鲜故事,有的人绞尽脑汁编不出来的时候瞎组合,还能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到我啦,我想想。”计划顺利进行,宁知星心情大好。   今天是N倍的开心,早上来的李站长和小王可给她贡献了好些改造值。   宁知星想了没一会,眼神一亮:“我要开始讲了啊,在大河村里,有一个老宁家……”   当年支持朋友事业帮着路过不少电台故事的她特别懂得讲故事的节奏,通过强弱语气控制,八十分的故事能变成一百分。   “这不是知星家吗?”疑惑的小伙伴才开口就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这可不许打扰说故事。   而且谁规定的说故事就不能说自家的事情了。   伴随着宁知星抑扬顿挫的讲述,河岸边传来阵阵惊呼,坐在她旁边的宁知中则与众不同的露出了困惑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李站长:这是个好同志。   宁振涛:我们是一门叔侄俩,双双来养猪。   宁知星:不必,大可不必。   =   不好意思,我开锁定码字,高估自己了……结果到时间了出不来(咳咳)   =   感谢在2020-10-21 23:48:31~2020-10-23 01:3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m-tong 45瓶;三花花39瓶;刺杀凛冬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太阳正要落山,天边的晚霞被映出了深浅不一的红,美得让人心动。   忙碌工作了一天总算下工的人们说起了话,家长里短之间几乎没人会驻足观赏远方的风景,对于他们而言,归家才是此刻最要紧的事情。   就是真的瞥到一眼,那显眼的红色要他们先想起的也是要价颇高的红布料或是红山楂之类的。   大队长和往常一样,走得比别人要稍慢一些,他一脸严肃,想的是最近种种变动的政策。   “你想啥呢?”   大队长瞥了眼妻子手指略微动弹,多年的老烟瘾又犯了,这种时候若是在家,那纸烟已经到手上了:“能想啥?还不是养猪那事。”   谁不知道猪肉好?可养猪这活哪有那么容易上手?   大队长年纪挺大,他经历过家家户户自己养猪的年代,那时候一头猪就是全家的宝,从上到下齐出动,临到了猪出栏要送到卖猪那的时候,就得死命喂猪喝水吃饲料,想尽办法多加点重量,就在那全家伺候一头猪的时候,还常有猪病了全赔了的时候,那时候有的人黑了心,病猪也偷偷卖了,就为了不全亏。   现在说是村里养,可之前其实就是翠花奶奶一人干活,村里的人虽然知道猪养胖了大家受益,可都不愿意搭一把手,有时临遇到猪收成不好,翠花奶奶还得落下好些埋怨,拿那点儿工分背地里都不知道要被人念叨几句。   只是这活计好在脸皮够厚,不出大差错,每年该给的工分那是定定给的,都算的是满工分,分票时还能多分肉票,否则恐怕是连想干的人都没。   当初是他点的宁振涛和村里另两个会读书的小子,可这还不是因为县里忽然说什么要来技术员指导,还说人技术员是什么……去市里进修,学过技术的,还说要搞什么专职养殖员,说是以后还要写啥报告,交数据。   翠花奶奶年纪大了,耳背不说,学习能力也差,一看就不能胜任,这回赶上了摔伤,得,正好换人,之后就让她搭把手,少少的算几个工分,这点事情大队长都是算好了的。   宁振涛走马上任后他这颗心就总是悬着,生怕哪天不小心听到猪崽噩耗,虽说翠花奶奶夸了宁振涛好几回,他偶尔去看宁振涛也做得像模像样的,可这既定印象总是根深蒂固,他总觉得这是新官上任勤快三天,迟早得懒。   看丈夫唉声叹气,他身边的妻子也挺无奈:“当初叫你不肯选徐三。”   “是我不选吗?是徐三自己不干,再说了,你以为徐三是什么勤快人?”大队长瞥了眼妻子,他这双眼是看透了太多人,宁振涛是懒人有懒样,徐三那就是懒人装勤快。   两人还想要说,便到了家门口,大队长正打算再说,就瞧见一下冲动自己面前满眼兴奋看着自己的小孙子。   他脸上立刻便换了个慈和模样,伸出手正打算报孙子起来,就听见孙子问起了宁家的事情。   怎么又是宁家?   “爷爷,你知道不知道阿星爸爸会雕东西?”   “你问这个干嘛?”大队长稍微想了想,倒是在记忆里想了起来,“好像是会的,雕得挺厉害。”   农村里做家具都讲的是使用,以木料的选取和结实程度为首要参考标准,宁振伟平日里为众人打的也大多是简单的桌椅柜子,倒是要大队长想不起来。   也是小孙子这么一说,他才在记忆里翻了出来,当年宁振伟的师傅雕工确实不错,尤其擅长做床,像是他和妻子房间里那张木雕床,就是特地定的,都过去那么些年了,那上头的挂面都还栩栩如生,丝毫不过时。   没当回事,大队长也就随口一说:“我和你奶那床就是阿星他爸师傅雕的。”   小孙子神秘兮兮:“那阿星爸爸会雕鸽子吗?会雕小马小猪吗?”   大队长被这童言童语逗笑:“那肯定会,连什么龙、凤凰、蝙蝠都会雕呢!”这都是最普通的了。   “那,那阿星爸爸是不是力气好大?能抓起来一头驴?”   这就问得更奇怪了,大队长一懵,什么叫抓驴?宁振伟没事抓驴干嘛?   只是估摸了下重量,他便点了点头:“行吧?他爸学工的时候都是要搬木料的,师徒俩去山上拖树下来都不见累……”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小孙子一脸激动像是知道了什么大秘密般跑到旁边找大孙子他们去了,大队长对这没头没尾的行为颇有点迷惘,不过正好到了饭点,他便喊着家里人上桌吃饭了。   村里出现这样奇怪问答的人家还有好几家,就连在宁家,这样的问题也出现了——   宁知中看了眼父亲,看了眼妹妹,一脸疑惑地看向爸爸的手,“爸,你和谁学的木工呀?是咱们村的吗?”   他现在是满肚子的问题直打转,要是问不出来,他都吃不下了。   被儿子这么一问,宁振伟才想起了仙去很多年的师傅,他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感慨:“你师公姓叶,之前就住在山里头,在你们出生前就不在了,如果现在还在,估计都一百多岁了,下回带你们去给他扫墓。”   宁振伟的师傅是当年战乱期间搬迁到这的,后来便一直住在了山上半隐居,靠给周围村民做点手艺交换口粮,宁振伟机缘巧合拜师,后来便从对方手上学了不少手艺,他师傅是这个年代里不多的长寿人,享年九十八,在他成婚那年仙去的,因为活得长久,村里人也管他叫叶老神仙,不过这说法和迷信没什么关联,单纯是因为他师傅长得仙风道骨。   宁知中陷入沉思,他看了眼父亲的拳头,又看了眼自己的拳头:“爸,你是不是力气好大?”   宁振强已经吃完,淡淡地回答了侄子的疑惑:“你爸力气是很大,否则叶老神仙也不会收你爸做徒弟,你爸一个人可以干我和你小叔两个人的活还多。”   宁知中更迷茫了,他低头喃喃自语:“……那爸能打死一头羊吗?”   宁振涛吃得最慢,他现在憋着一肚子的话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来,他做得离宁知中近,也听到了他的这番自言自语,直接被逗笑:“那还用说?别说一头羊了,就是一头熊你爸都能打死。”   ——他生平最爱吹牛,大哥当然打不死一头熊,不过说说又没事。   宁知星张大了嘴。   他懂了,他悟了,他升华了。   所以妹妹说的,不是故事,而是他不知道的家里的真相。   他爸真的是个高人中的高人!   他咽了口唾沫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莫非他也有这种神奇的力量?   一直坐在旁边安静进食的宁知星心虚地下桌龟速挪动离开。   她已然看到了宁知中眼神中的震撼和深信不疑。   那什么,她只是想改变她爸在众人心中的糟糕形象,可怎么就连亲哥都给骗了呢?   宁知星在进行了深度调研之后,充分明白了父亲的一切问题都来自于那张凶神恶煞脸,而这张凶神恶煞脸的杀伤力是全年龄向的,上到长辈下到小孩,无不畏惧。   而这种时候,需要的就是包装!   说白了就是脸上贴金——人后世野鸡大学毕业都能变成留美科研家;蹭过红毯都能被说成受邀作为贵宾参加,她爸不过是长得凶狠了一些,怎么就不能包装了?   这受众肯定不能找对她爹知根知底的同辈人,马上就被拆穿那不就失去了效果,所以同年龄里,不少曾经听着宁振伟大名,看见他掉头就跑的孩子,就成了宁知星的第一批传销对象。   于是……宁知星在今天下午的故事大会场合上,N管齐下,给了她爸全方位的忽悠(划掉)人生故事升级。   男频文里,最早流行的那就是少年经历悲惨得遇机缘,什么老爷爷挂件而后金手指大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她爸有啊!   宁知星一番包装后,少年少时丧父,孤儿寡母背负家庭,后因心地善良,在山上救了老神仙,得以学到了一门木工传承,但因种种原因,隐姓埋名,只装作普通人的故事就这么正式出品。   女频文里,万变不离其宗就是英雄救美女,美女救英雄。   这她爸还是有啊!   宁知星深度升级,来了个宁爸爸相亲路遇山羊发狂欲撞娇弱少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力拔山河一拳砸死山羊,还帮少女把受伤的驴搬回家,少女芳心暗许,不嫌弃少年家境一般,毅然下嫁,共创美好家庭。   而这些都有了之后,还少了点时髦度和吸引人的玄幻感,宁知星默默地魔改了神笔马良和画龙点睛的故事,最后圆回了主旨——   力量是把双刃剑,伤人伤己,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人和村庄的平静,少年“宁阿伟”从此封印了自己的木刀和武术,只做一个不苟言笑,平凡的村民,守护着自己的家人。   在说故事的期间,宁知星使用的是“宁阿伟”的名字,也只说这是个她编的故事。   之所以这么包装,宁知星是希望能让大家先潜意识有个印象,可能是她看爸爸的滤镜太重,她总觉得任何人只要不先带着先入为主的看法和爸爸接触了,一定会发现他内心的柔软和善意。   可当故事讲完,宁知星发现,情况好像不太对。   讲得全情投入,时不时还得来个“听懂掌声”的她,一回头看到的是一堆小萝卜头里好几个眼眶已经红了,甚至有人明显是已经为“宁阿伟”的牺牲哭过了一场。   她自以为普通的故事,是她阅遍诸多小说的精华版本,她自以为和大家没什么区别的讲述方式,也同样一点都不普通。   她的小伙伴们不说,就连她的亲哥,好像都把这事当真了。   “这只是个故事!”宁知星当时再三强调,可周遭小伙伴们的眼神里的“我们懂”让她陷入了沉思。   等到晚上一回家听哥哥那按捺不住的询问,她就知道玩球了,艺术来源于现实,当时想这些故事时她可是参考老爸现实经历来的,这要是这些人一印证,怕是真要和他哥一样当真了。   宁知星默默地躺到床上,把被子拉到头顶将自己盖好,做一只标准的鸵鸟,只不过是一点点的心虚。   这心虚并没有持续太久,进入了系统内部的宁知星看着那终于攀爬回正数的改造值抛弃了自己的良心。   真香。   既然有了改造值入账,她就是时候开始工作了。   眼看那本书终于由厚变薄,自己就差成为猪学大师……?   夜和往常一样及时来到,在外面忙活了一回才进屋的宁振伟和吴凤英颇为无奈地将蒙着头的女儿从被子中解救出来,而后两人便同是疑惑神情的站在儿子的床前。   以前宁知中睡觉不规矩是不规矩,可也只是踢个被子而已。   可今天怎么一会手舞足蹈,一会两只手凑在一起像是在捣鼓什么?   这是梦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宁知星:这只是故事   众人:我们都懂,我们绝对保守秘密   宁振伟:?   =   感谢在2020-10-23 01:35:16~2020-10-25 00:5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大梦不醒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大河村在周边村庄中也称得上是“一枝花”,在不甚讲究规划、齐整的村庄中,它凭借着天然的环境优势脱颖而出。   可哪怕是被称为一枝花的大河村,在宁知星后世的眼光看来也只是寻常,靠人多走出来的道路,一等下雨便能一脚泥水,路边根据村民家庭情况不同扩建方向大小风格各异的房屋,说是百花齐放,可终究显得凌乱。   田边开着引水的沟渠,高度不算高,正正好适合人坐在旁边,每天干完活的时候,众人还会随意在这洗个手脚。   而现在这条沟渠,却被村里的孩子们占领了,个子高矮不同的孩子们以宁知星为中心分散坐开,手里拿着的都是一早去山上采的果子。   宁知星手上的是一把用叶子垫着的桑葚,是哥哥早上往她手上塞的。   山里的作物方便摘的都逃不了村民们的手,像是这颗桑葚能够幸免于难,是因为这品种天生带着些许的苦味,哪怕是熟透的时候也还是酸的,多吃两个就会倒牙,大人们耐不住这酸,便成了孩子们平日里的零食。   桑葚入口,先是一股要人皱紧眉头的酸味,而后便是慢慢发散出来的甜味,宁知星满足的弯了弯眼,一侧头,看到的便是已经吃得满嘴都染上了桑葚汁的小伙伴们,一张嘴,牙都成了紫色。   可哪怕是这么吃着,他们的目光也还是紧跟着正在下地劳作的男人。   宁知星的眼神飘忽,不过没一会,就变得坚定。   那什么,人生总是常有意外。   “知星,今天还讲故事吗?”   宁知星一侧头,正对着她的就是紫色大口和期盼满满的眼神,被说话的人这么一说,吸引着看了过来的小伙伴还有不少,均是把想听写在了脸上。   就连刚刚还在捣鼓着手里小木头的宁知中也点了点头:“阿星,大家都想听呢。”   她沉吟了没有一秒,痛快地抛弃了自己的良心:“好。”   她曾想过要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良心,但看着每天为了兑换学习资料清空的改造值,她的良心就没有了。   这也不能怪她,谁让她家拖后腿的人实在太多了!   奶奶和妈妈三不五时地扣点分不说,爸爸要是没她干涉,那就是一泻千里。   小叔那边虽然现在在勤勤恳恳的养猪,可猪圈远离村里人多的地方,也就是翠花奶奶偶尔蹦跶个一点改造值,要是村里谁无意谈到小叔,得,又开始下跌了。   二叔那倒是始终保持着稳定状态,可稳定就等于没有进项!   所以这种时候,唯一的收入来源自然要好好抓住,否则她连学养猪都不行。   起身的时候,宁知中习惯地拉了她一把,宁知星疑惑地往哥哥的上衣兜里看了一眼,哥哥上衣兜怎么鼓鼓囊囊的,这是装了什么?   孩子们来得快去得,眼见众人都消失,大队长家的二儿子吕二便没忍住凑到了宁振伟的旁边:“你说这些娃娃,最近老来干嘛?”   他说着话颇有些怨念,毕竟来的这群孩子们中就有自己的儿子,而且他横看竖看,怎么觉着这些孩子像是来看宁振伟的?   “不知道。”   宁振伟同样很是奇怪,以前的他那是走在路上都不用看路的程度,毕竟他这么人高马大一人,走着只有人躲他的份。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生了张并不让人亲近的脸,就连自家的大儿子做错事情时只要自己稍一板脸,也会怕得发抖,哪怕他从来没有对家里的孩子动过手。   可这段时间,村里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爱往他面前凑,从前遇见他头低低半天不说话的小孩都会喊他一句:“阿伟叔”,眼神还亮亮的,好像下一秒就想要到他跟前让他摸摸脑袋。   从前村里有小孩摔倒在他面前,若是他凑过去要伸个手,对方哪怕摔得再重都能跑起来撒欢跑走。   然而现在……   宁振伟想到了那天,村里会计的小女儿往他这跑,结果临要到他面前,摔了个大马趴,灰头土脸,他怕吓着孩子,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想要安慰又不知所措,只是伸出手把这孩子扶了起来。   可不曾想这孩子捂着脸哭得厉害,他不擅长哄孩子灵机一动,便摘了几根路边的长杂草编了个蟋蟀。   然后自那以后,在他身边摔倒的孩子就越来越多了。   “不应该啊。”吕二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就显出点酸味。   隔辈亲这个说法在村子里同样通用,当爷爷奶奶的溺爱孩子,当父母的自然要严格些,再加上身为壮劳力平日里承担的工作也比较多,自然不能像父母般陪着孩子。   他身为一家之主和自己的孩子不亲近这点已经够郁闷了,而这份郁闷在发现自家儿子好像特别崇拜宁振伟时更是达到了顶点。   倒不是说宁振伟这人多浑,可就看宁振伟这张脸,这稍一用力就手臂肌肉就外现的模样,怎么看也是他更好接触吧?   再说了,宁振伟可是有不少传言的,打过人,打老婆,打小孩……就连路边的小孩他都不放过,吓哭过好几个,狗见了他都掉头就跑。   他当时心里只有三个字,凭什么?   于是他没忍住,走上了背地里偷偷说人坏话的道路,可无论他说什么,都被儿子直接还击。   “阿星他爸爸听说经常打人的!”   儿子一听这话眼神放光,好似更崇拜了:“阿星爸爸真厉害!”   他的心中被问号填满,不明白这厉害在哪,赶忙强调:“我和你说,以前啊,阿星爸爸和徐……和别人一起相中了阿星妈,人家都公平竞争的,他还动手打人!”   “这肯定是为了保护阿星妈!”   吕二来不及疑惑儿子的脑回路,连忙换了个角度:“听说他连老婆孩子都打!好男人可不是这样。”   儿子一个白眼:“阿星他爸爸打没打阿星、阿中我们还不知道,爸你就知道瞎说,要是打人了阿宝家离阿星家这么近怎么没听见?”   ……吕二一阵恍惚,竟是反而被说服。   是了,这么些年来不少人说宁振伟打老婆孩子出气,可好像真没人看过?   可这空穴不来风嘛,既然有人说,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两种说法在脑袋里反复拉锯。   吕二不肯放弃,再度专注地看向儿子:“你不怕他爸爸打你?”   刚刚还耐心地坐在他旁边的儿子翻了个白眼,立刻起身:“爸你干嘛老讲人家坏话?阿星爸肯定不会这么说别人,我又不做坏事,他才不会打我!你不懂,阿星爸爸是好人!”   吕二想起了那天自己被儿子嫌弃的凄凉场面心里委屈,可再一看,宁振伟已经又在低头干活。   曾经总觉得不合群,一把狠劲的人竟透出几分老实的模样,那双握着农具的手,标签也从看起来打人很疼,变成了看起来很会干活。   ……   河沟边有不少大石头,都是当年打井挖渠的时候挖上来的,被随意丢置在了那,成了孩子们玩耍的空间。   其中最大的几块石头尤其受孩子们的青睐,因为众人跑上跑下,上头都留下了玩耍的痕迹。   宁知星坐在最高的那块石头,脚安分地放着,而她周遭围满了孩子,有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阿星,再讲一遍阿伟叔和老神仙把石头变小猪的故事吧!”   “我想听阿伟叔雕木小鸟送迷路的小孩回家的故事!”   众人叽叽喳喳地给着意见,甚至点播起了自己已经听过一次还想听的故事。   宁知星不好意思地咳了咳,那什么,创作欲望这种东西,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   她晚上苦学养猪经,白日里和小伙伴们讲故事当年看过的有趣故事便一个个从脑袋里冒了出来。   她有时讲得入神,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又魔改了,甚至好几个故事前后冲突,可偏偏大家都不挑错,听得津津有味。   她都感觉自己在小河村里小规模地创作出了个阿伟宇宙,什么木工少年传奇记。   宁知星不禁扶额,就刚刚她这思考要讲什么故事的功夫,她哥已经掏出了兜里的“神秘物品”。   那就是他从家里磨出来的,小时候父亲做了逗他们兄妹俩玩的小狗木摆件,只是怕棱角弄伤孩子,宁振伟特地做了磨圆处理,也没按照传统细致地描摹其上的皮毛纹理,但却意外的做出了后世卡通动物的效果。   而宁知中这么一拿出来,果不其然受到了众人的瞩目,无组织的听故事小组迅速地转换了核心,绕着宁知中轮流地参观起了这一小木雕,眼馋极了。   宁知星静静地看着这一场景,忽然感觉到了惊人的熟悉感!   早上那众人排排坐看父亲做农活——小型线下明星见面会。   哥哥手里的木雕——明星作品、周边。   而现在,她就是大河村第一粉头,台下的这些,全都是他爸粉丝,至于她哥嘛,则是一个企图跟上偶像道路的狂热粉丝。   这只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意外。   不远处,徐玉照例保持着高冷的姿态,路过但并不搭理,眼神中有一丝不甚在意。   在原著里,宁知星和宁知中兄妹俩从小便是孩子王。   徐玉也想过要去分化这两人的朋友,可看到村里那些个流着鼻涕,出去玩一场浑身都脏得不行的孩子她便完全打消了靠近的念头,手握剧本的她就连了解一下那儿发生了什么都没有兴趣。   与其专注这个,不如继续琢磨一下之后马上要发生的几件大事。   小说里用个十几章就能过去的时间落在现实倒是格外的慢。   徐玉只感觉自己的一番操作好像有种落了个空的感觉,就连上次特地在他们面前下了眼药的考察人员也没有什么后续反应,要她忍不住挺着急。   不过现在她更烦恼的是家里糟糕的伙食。   徐玉想到每次哪怕隔着距离都能看到宁知星那一看就白白嫩嫩的模样就很是嫉妒。   她在后世吃饱喝足,到了这个年代,居然连书里的一个纸片反派的生活也比不过。   改善生活和求生存变成了当前的重中之重,而且马上要出现的那件事迫在眉睫,再不提高在家里的地位成为说话派得上用场的人,恐怕到时候只会过得更苦。   还是得想想办法。   ……   村里唯一的一辆自行车是大队长家的,虽然添置了几年可依旧保护得很好,就连链条上都没有一丝锈迹。   今个儿是周二,牛车不打大河村口过,吕大队长赶着时间,便也只能骑着心爱的自行车往县上去,最近雨水少,路上干,骑车倒也不慢,只是他向来舍不得骑自己的宝贝车,常常能干出推着车走路的事情,好久没骑不太熟练,浪费了不少时间。   太阳烤得人直流汗,他伸出手擦了把汗,停车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把手上沾着的自己的汗水。   他拿起本子就往里赶,生怕错过了集合开会的时间,嘴里还忍不住挂了句抱怨:“今年的天也是热得真早。”   小跑着赶到了门口,吕大队长脸上赶忙挤上了笑。   他的眼底尽是烦恼和担心,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们现在的养殖员宁振涛那是新官上任,充充场面,看着是像模像样,可实际就是半桶水晃荡,他已经想好,到时候就私下和畜牧站说一说,他们村没这能力,只是少分肉票和猪肉,吕大队长自己心里也和割肉般疼痛。   他把门推开,看到的就是屋里几乎坐满了的人,吕大队长正要道歉,就瞧见率先站起来的李站长。   他之前和李站长见过两回,可也只是认了个脸,吕大队长正要道歉,就见李站长春风满面地过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吕大队长关于迟到的道歉正在嘴边,就被李队长说出的话给堵住了。   “吕同志,你来得正好,我正想要和大家说呢!要大家向你们学习,精挑细选最优秀的人才担任养殖员的职位!”   哈?   作者有话要说:宁知星:一个平平无奇的大粉。   吕大队长(冲击):你再说一遍?   =   有小天使问前天没更新的原因稍微解释下,就是不知道为啥腰疼←莫担心,过两天我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所以就不太能久坐,我现在试了下写一会歇一会,就每天能稳定更新啦!   等我继续调整,就是勤快的我了,叉腰。   =   感谢在2020-10-25 00:52:20~2020-10-26 00:3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小小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小13瓶;蓝兔子与七彩阳光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我是谁,我在哪,这些人都在说什么。   吕大队长端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那在台上慷慨激昂就差来个背景音乐的李站长,这一刻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今天主持会议的是李站长,他身上穿的依旧是那身列宁服,身后的黑板上黏着一份剪报,他手上拿着粉笔,就像是捏着什么指挥棒似的在空中挥舞没有落在黑板上。   “我发现,在很多村里工作都做得很不到位,文件明文要求的专人专岗都做不到,可是呢大河村就不一样,他们充分学习了咱们文件的精神,专人专岗,还特地选的文化分子进行培训。”   “而且很多大队长都没有充分下到咱们第一线去听听大家的心声,选的人选呢?不情不愿,根本没有把咱们的工作放在重要的位置,一点觉悟都没有……而大河村的宁振涛同志呢,就不一样,虽然是文化分子,可人家完全不觉得这份工作脏累,一心只想着大家,把这养猪工作,真正地当成了一份重点工作去做,做得特别细致!”   台上的李站长滔滔不绝,台下负责做会议记录的小王奋笔疾书。   感受到四周投射而来的艳羡眼神,吕大队长先是下意识挺直胸膛,生怕自己坐得不够端正,而后便只剩下心虚。   他能说他甚至都不知道李站长到他们村考察过吗?   他还来不及埋怨,心里就只剩下庆幸,谢天谢地,这宁振涛居然没露马脚不说,还把李站长给哄好了!   还有李站长口中的那位,什么脚踏实地,不怕脏不怕累,踏实肯干,克服困难,勇往直前的好同志,是他认识的那个宁振涛吗?   要不是现在不许封建迷信,他都怀疑是宁振涛偷偷给李站长下了什么迷魂药了!   “吕队长,你们这是怎么选的人?”趁着李站长说得口渴喝茶的功夫,坐在吕大队长旁边的人不由地问,他脸上尽是满满的艳羡和烦恼。   他们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人才?   要知道养猪这活,脏累程度非比寻常,这还和伺候庄稼不一样,说出问题就出问题。   给的工分少了呢?大家嫌累不想干,给的工分多了呢,村里其他人又不服气,最后只能硬指派人去。   可这能被安排的人,哪有那么老实听话,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遇事头一个喊队长,坚决不肯担一点责任,一说要扩大规模,就又提加工分的事情。   虽说他也能凭着自己多年的调度镇住这歪风邪气,可也不能逼人家尽心尽力呀?   “是啊,我们村也是,没人乐意干,尤其是那些个年轻小伙子小姑娘,家里嫌他们干这个不干净,说是什么找不到对象,这不是胡说吗?”   “李站长还怪我们不安排人,这能是我们安排得了的吗?”   “他们都以为村里人讲道理,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像是在卖惨,可其实众人心里多少都有不服。   这就是大河村正好遇到了这么个好欺负的“老实人”,这要是人在他们村,那他们也一样做得到。   吕大队长和这些人已经打了挺多年的交道,自然是听出来大家的言不对心,刚刚还存在的那点对宁振涛的怀疑现在在“敌人”的质问面前荡然无存。   “哪有什么,就是刚好宁振涛这小子老实,他啊,就是这样本分的性格,只要你叫他干,他就好好干!”这种时候输人不输阵,管他宁振涛是什么样的人,反正李站长都夸了,就让他们羡慕去!   李站长喝完茶,看到被众人包围着的吕队长在心中暗暗地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得果然没错,就是要有人发挥带头作用,大家才会跟着开始学习!   李站长将黏在黑板上的剪报拿下,示意小王把压在本子上的两份报纸往下送开始传阅:“吕队长。”   “到!”忽然被喊到的吕队长下意识站了起来,手里就被塞进了一份报纸。   李站长故意提高了音量,放缓了说话的速度,好让这些个偷工减料的队长们听清楚:“之前正好市里的记者来采访,我就重点提了一下你们村的宁振涛同志,这不正好见报,大家都传阅传阅。”   吕大队长是念过扫盲班的,此刻他的手都不由地抖了又抖,好半天才在报纸上找到那小小的一块采访李站长的报道,而关于宁振涛的部分,就占了很大一部分。   “主席说过,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在采访过程中,李站长多次提到他在考察中遇到的大河村的养殖员宁振涛。在面对为什么要重视养殖工作的问题,宁振涛同志给了他一个朴素的答复,他希望能让更多的人吃上肉,能让村民分多分上一份肉票。”   “这样的好同志,正是我们最需要的同志!如果我们群体中每一个人都能抱着这样深入群众的工作态度,那么家家户户都能添上一块猪肉的未来一定就在眼前!”   吕大队长捧着报纸脸腾地涨红。   报纸上这个觉悟这么高的人,真的是他们村的那个宁振涛吗?   李站长:“吕大队长,这样的好同志,我们一定要重点培养!”就要让这样的同志成为标杆,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向他们学习!   吕大队长这时候已经只知道点头了,这比天上落红雨还要稀奇!   ……   “叔,你说二号饲料是不是看上去更好呢?”宁知星站在围栏外面,看着小叔在里面喂饲料的身影认真地问。   通过每天精打细算,她现在已经把《科学养猪实用技术集锦》里关于饲料、猪圈设置等的部门都理解得差不多了,几乎没有接触的只有关于猪类疾病的那部分。   在改造系统里,宁知星深入地感受了一下什么叫做俄罗斯套娃。   每次以为学的技术够理解这部分知识了,却又总能发现新的难关需要学习相关知识来进行理解。   好不容易把书籍相关内容囫囵吞枣理解清楚了,就又会发现和现实情况不能完全吻合。   就比如猪饲料的这一章节,书籍中使用的那些什么复合饲料、高能精饲料都是后世加工后的产品,现在就是想买都买不到,就哪怕是那些看似简单的植物配方,那也还得看当地有没有这样的植物。   她就连本地植物图鉴都兑换出来看了一圈。   而且哪怕都学到这份上了,还得要进行一定的实地考察,毕竟现在的猪品种还和后世略有区别,能够提供的条件也比后世差得远了。   要不是系统不能实体化,她都想暴打一顿堪称吞改造值怪物的系统了。   好在她有个把她的意见放在第一位的小叔,只要在合理范围,都愿意听她说上一句。   “嗯,二号感觉不错。”宁振涛收回了量尺,记下了数据,便照着往常般走了出去,还不忘夸一句宁知星,“我们知星真厉害!”   他夸得真心实意,这段时间天天和小侄女腻歪在一起,他是确实发现了小侄女身上的能力。   小侄女就像是以前他读书的时候听老师说过的那些个什么大人物一样,特别喜欢钻研东西。   就像他,看到猪饲料喂不就完事了?可小侄女还会去琢磨什么样的饲料好。   就连猪一天吃几次饭,在她看来都是值得研究的事情。   宁振涛不知不觉也被小侄女带着引起了些兴趣,还真别说,看这之间的细微差别,还真挺有趣。   ——事实上在他看来,所有不需要机械化体力劳动的事情都怪有趣的。   再说了,前段时间小侄女天天去看他大哥干活,他一个人在这老无聊了,现在小侄女天天过来,两个人能说话多好?不就是帮着小侄女解决一下好奇的问题,小事一桩。   宁知星看着宁振涛从猪圈里出来,现在的猪圈随便哪个村里人过来都要啧啧称奇。   除却已经变得干净,没那么多异味之外,猪圈外还移植了不少新的植物,有已经生机勃勃的葫芦藤,也有看着因为移植还没那么茂盛的窝瓜。   这也是宁知星在《科学养猪实用技术集锦》关于养殖环境改善一章找到的,现在是不可能变出什么通风设备或者降温材料,就只能就地取材,靠这些植物遮挡来降温防暑。   关于这植物她倒没费多少心,只是在家里提了一嘴种在猪圈里之后小叔方便可以摘一两个回家,便完全吸引住了宁奶奶的注意。   宁奶奶插手,那事情就简单了,三个儿子齐齐上山,当天晚上就把这些植物移了过来,要不是宁知星劝着,宁奶奶就差没让儿子们再连夜移植几棵树过来。   两人正打算凑在一起聊天,就听到外头的动静。   叔侄俩齐齐回头,看到的便是满脸震惊的吕大队长。   吕大队长此刻大脑再度变得空白,只呆呆看着眼前已经大变样的猪圈,还有那几天不见,看着利索了不少的宁振涛。   这是有人来了个偷梁换柱,把他们村的猪圈换走了?   “大队长,怎么了?”宁振涛喊了好几声,才喊回来一直打量着猪圈的吕大队长。   吕大队长神情复杂地看着宁振涛,感觉到了自己三观崩塌又重建的现实。   难道他以前一直都误会宁振涛了?   他就是这么个心有村民,勤劳肯干的好少年?   宁振涛神情凝重,已经乖乖起立站直。   他最近没怎么偷懒吧?只是活干得顺手了,偶尔就躺在这晒晒太阳,思考人生,这也不能算偷懒嘛!   要不他先下手为强?先道歉得了?   “大队长,我……”   “振涛!以前我误会你了。”吕大队长欣慰地看向他,“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你干得真不错!”   ……   难得的没什么人来围观自己,宁振伟倒是有些不太习惯。   他的兜看起来鼓鼓囊囊,宁振伟低头一瞥,便能看到其中露出的一小部分。   这是他这两天晚上回去随手刻的几个小摆件,他最近发现这东西比什么哄孩子都有用。   “爸,妈!奶,二叔!”   宁知中的喊声由远及近,一路跑过来的他吸引到了众人的注意力。   终于到了目的地,宁知中伸出手撑着膝盖喘了口气,继续扯着嗓子喊:“小叔上报纸了!大队长到猪圈去啦!”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   感谢在2020-10-26 00:39:52~2020-10-27 00: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夕阳下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大河村的宗祠旁有着一颗颇有些年岁的老树,树下正好有水井,这么些年来虽然没有被特地打理,却也长得枝繁叶茂,树干比两三人合抱还粗上一些。   这旁边还有着村里之前搭建的台子,这台子的历史和宗祠差不多长,早年搭建这戏台是为了各家族的祭祖和当地戏班子的表演,后来便成了村里开各项大会时使用的场地,村民们通常就站在老树边上,年纪大的站不住的就摆两排板凳坐着。   而此刻众人聚在这可不是为了开会,是想着前排围观,好看一看那份被吕大队长宝贝地拿在手里的报纸。   “队长,倒是给我们瞧瞧呀!”落在后面的人忍不住踮着脚,使劲往里头张望,要知道报纸这种金贵东西,他们可从来就没见过,更别说是村里人上过的报纸了!   “队长,你再念一念,报纸是怎么说来着?”凑在前排的人也同样好奇,他们虽然第一时间抢占了最好的位置,可这不识字就成了难关。   村里倒是组织过一两回扫盲班,可大多人没这心,就是去了也只是蹭煤油灯干自家活,哪怕是其中难得有几个天赋不错认字多的,之后一直没派上用场,时间久了也只能勉强认得偏旁。   再说了,这报纸上字就这么一点儿,他们勉强看来看去,也只能识别出几个结构简单又好记的字。   吕大队长心情大好,虽然已经翻来覆去念了三四遍,可他还是丝毫不见疲惫,耐心地眯着眼道:“好好好,那就再念一遍!”   村里不少人都很难理解报纸上文绉绉的用词,吕大队长就用自己理解的版本做了解读,还补充上了他从李站长那听到的内容,自己去猪圈那看到的情况,直接来了个阅读理解、扩充再创作,简单的一两百字被他丰富成五六百字的详细故事。   “当时李站长啊,是去了很多个村子,他是越看越失望,到了咱们村的时候,已经不抱指望的李站长就问路到了咱们村的猪圈,当时他这么一进去,整个人都惊喜了!”   去过现场一回的吕大队长完全能体会到当时李站长的震撼,于是这描述起来,就更绘声绘色:“咱们振涛把这猪圈打理得那叫一个干净,进去都闻不到异味的那种……”   在村里娱乐生活仅有偶尔会来的电影放映的当下,能够听这么个故事已经足够叫众人咋舌,大家一惊一乍,当起了满分观众,时不时还要跟着倒吸一口凉气表示惊叹。   站在吕大队长旁边的宁振涛单手抱着宁知星,微微颌首,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谦虚神色,可从头到尾,就没试图拦过吕大队长的夸赞,还时不时地协助做个补充,生怕大队长漏讲了什么。   他骄傲的小眼神不时就往自家大哥和二哥那看去。   “对了,振涛你再讲讲,你当时和李站长怎么讲的?”   已经第三次被问到,宁振涛已经能脸不红心不跳也不带半点拖拉地把这句话复述出来,顺道再来个艺术加工:“当时李站长这么一问,我想了想就觉得我应该要老实回答。”   “大家也知道,我平时在大家心里也就是个不怎么卖力干活的人,但我心里一直有一种要为大家做点贡献的想法,那时候我就想着,我一定要好好养猪,不辜负组织给我的任务,争取养出比往年更肥的猪,让大家多吃猪肉,多分肉票!”   “好!”伴随着叫好声的是一片鼓掌,大家都被这种掏心窝的话给感动。   宁振涛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完成了一点小任务,这也是我应该做的,还得要谢谢大队长的信任,翠花奶奶的帮助,还有我这小侄女的陪伴,要是没有他们,我这也不能养好猪!”   他谦虚文雅的形象清晰地展现在了大家面前,渐渐替代了曾经那个动辄叫苦叫累,干活半小时,休息十分钟的宁振涛。   新一波的鼓掌声再度响起,被小叔抱在怀里的宁知星羞愧地将脸埋在小叔的怀中。   虽然吧,现在发生的一切在她的预料之中,可怎么就这么羞耻呢?   要不是她全程跟着小叔,知道小叔每天回家吃饭前能为了多吃两口在家里念叨十分钟自己今天干了多少活的模样,他可真信了。   和宁知星一样回避着此刻众人的夸赞的还有宁家一行人。   宁振伟那张凶狠脸此刻板着,只有熟悉的人看得出他在发呆。   宁振强手盘在胸前,嘴角偶尔在听到一些关键词时一抽,表情当即就有些不耐烦。   宁奶奶倒是不像两个儿子能忍,她已经凑到儿媳妇旁边压低了声音抱怨:“你说说,老三怎么脸皮这么厚?”   这说一点也就算了,这自卖自夸得也太多了吧?他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浑人咋就不知道收敛点?牛都要吹上天了都?   虽然是她生的,可她绝对不承认小儿子这得意劲是从他这遗传来的。   “说阿星这句倒是靠谱,要不是阿星每天陪着他打肿脸充胖子,估计早和以前一样跑回来躲懒了!”宁奶奶偷偷地翻了个白眼,她可是一点都不想来听小儿子自我包装,大家都趁着这理由不干活来听故事,她当然也就跟了过来。   这和勤快与否没关,她什么都吃,就不吃亏!   嘴上这么抱怨着,在旁人投以惊叹表情时宁奶奶还是很配合的,这叫做一致对外,至于厚脸皮的小儿子,都是自己生的,还不是只能忍着,只是看他那表情,那抱着知星不撒手,还一副恨不得在两个哥哥面前仰天长笑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手痒痒。   已经念了好几遍,吕队长便仔细地把报纸折好夹回本子里,这报纸只有一份,他可要贴在大队办公室的墙上留作纪念。   “今天李站长还和我提了,像是咱们村振涛这样的好同志,就是要好好表彰!”   听到表彰这两个字,宁奶奶那就一点不累了,容光焕发,看着小儿子的眼神陡然变得慈爱。   嗯,今天中午小儿子可以多吃。   吕大队长也有意趁着这次机会给大家画画饼,大家拿的都是工分,虽说这种出来的粮食会影响今年村里工分的价格和收成,可毕竟关系不够紧密,哪怕是他这么天天盯着,村里也有不少人偷偷摸鱼,每天干活干一半说是要去上茅坑去个小半个小时的都有好些。   今年天气起伏大,尤其是最近连着一阵都很高温,大家恹恹地都一副提不起劲的模样,这就需要点奖励了。   “奖励我已经领回来了,只要好好干活,完成任务,这不单是个人,村子也会得到奖励!”   吕大队长把事先放在旁边用布盖着的盆拿了起来,那块布还是他从宗祠旮旯找的盖牌匾的红布,临时冲冲场面。   这里头的东西都是李站长从畜牧站的仓库倒腾出来的,都是站里发的用的东西,款式稍显过时,也没有时兴的东西,但在村里已经足够唬人。   最下面的是一看就是全新的搪瓷面盆,底部隐约能瞧见印的是花,那一周蓝边没有半点掉的。   这之上就是一个盆都装不下的大号热水瓶,瓶身上印的是喜鹊登枝,和红色的盖子和底座正相称。   旁边勉强塞了两个小号的搪瓷菜盆,里面还硬是挤了两条簇新毛巾进去,挤挤囔囔地装着,看着就热闹。   众人的惊呼声由前到后,不少人已经在心里迅速地将这换算成了价格,要知道这些东西家家户户都用得上,绝对是最实用的!   捧着盆的宁振涛当然也已经算出了价格,他悄悄和侄女咬耳朵,已经将两块毛巾做了分配,一块给自己,一块给侄女,至于其他东西,那就得看谁对他好了。   现在的他那叫一个春风得意,这养猪还真不亏!小侄女真是他的小福星。   吕大队长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中,他来了个欲扬先抑:“宁振涛同志工作量很大,经过商议呢,咱们决定给他安排十五个工分,翠花奶呢就做个副职,协助他,拿五个工分……”   这话一落,刚刚还羡慕混杂着嫉妒的村民们坐不住了。   要知道一个能干活的壮劳力才能拿十个工分,就宁振涛之前干活那效率,只能拿个和妇女平齐的五工分,部分能干的妇女拿的七工分他都指望不上呢!   之前他养猪拿十个工分已经有人在心里嘀咕了,现在要拿十五个,大家就立刻接受不了了!   再说了,就刚刚宁振涛还拿这么多奖励了,上报纸是了不起,但凭啥就一下麻雀变凤凰又是拿东西又是拿工分?   这意外之喜来得突然,可宁振涛竟有种不祥的预感。   众人的反应在吕大队长的掌握之中,他轻轻一笑,一下压过了众人的讨论:“关于为什么给他这么高的工分,当然是有原因的!李站长呢,非常赞赏宁振涛同志的工作,他呢为我们大河村安排了十只猪崽,那可都是上好的猪种。”   就这啊?那没事了,宁振涛松了口气,虽然这十只猪当时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但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心理建设,他已经超进化了。   反正十只猪他养得也不吃力,再加十头不过是累一点,而且现在还白捡翠花奶一个壮劳力,就是再让他养十头他也……   吕大队长说到这的时候竟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而且还有个更好的消息!李站长在深思熟虑后,决定重点关注大河村的养殖工作,在他的争取下,又为我们村争取到了十头猪,还是上好的猪种!也就是说接下来咱们村猪圈内的规模会扩大到三十头!”   “李站长说了,这三十头猪就归咱们村了,也就是说只要能好好地养到出栏,咱们村今年是人人都能最少吃两顿肉!”   相应的要交上去的猪肉也更多了,不过这个就没必要在这细说了。   “所以大家觉得这十五个工分,宁振涛同志该不该拿?”   吕大队长这问题一丢,众人二话不说,齐齐大喊:“该!”   这笔账谁都会算,之前养猪都是走的村里的公账,一头猪崽就要不少钱,现在五个工分白捡二十头猪,简直赚翻了。按照往年的惯例,就是养的过程中死了这么一两头,那都能净赚不少肉。   而且这可是肉啊,谁不馋肉呢?   “振涛,我们以前误会你了,你是个好小伙!”   “对,你可得好好养,大家年底就靠你吃肉了!”   “这要是其他村的人听到了,准保要羡慕我们。”   他们现在看着宁振涛就像看到会走路的大肥猪,走一走就会掉猪肉的那种。   而被众人盯紧的宁振涛,只能再度露出僵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他只是说说而已,怎么就实现了?三十头猪……他以后可得从早忙到晚了?   宁知星同情地拍了拍小叔的肩膀,不争气的眼泪差点从嘴巴留下来。   那什么累归累,但猪肉可真香啊。   她抹了抹嘴角,往远处一看,便正看到站在边角处徐家人阴沉的脸色,尤其是那徐三,脸扭曲得尤其厉害。   ……   都说望梅止渴,今天晚上大河村那是想猪崽充饥,只要想到年底可能会来的肉,几乎人人脸上那笑都舍不得放下来。   可在徐家,拥有的只有压抑的气氛。   早早就感受到这一气氛的徐珍甚至没敢上桌,她的人生哲学告诉她在这种时候必须得装鹌鹑才能躲过无妄之灾。   徐珍找着活在旁边忙前忙后,她疑惑地看向站在旁边有几分局促的小妹。   小妹怎么也不上桌?她都好久没被骂了不是吗?   徐玉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今天徐珍在后厨煮饭,她在家门口晃荡,远远地看到最近她正重点攻略的徐奶奶回家,带着笑过去迎来的却是批头一顿骂,徐奶奶那手没客气,往她身上软肉就掐了两把,要徐玉疼得龇牙咧嘴。   听着徐奶奶那上句不接下句的指责,她勉强在心里拼凑出了事实的全貌。   这宁家还真是他们家的宿敌!   但这件事怎么能怪她?在她看的小说里,可没提到中间这表彰部分,她去哪预知?   虽说徐玉已经乖乖站在旁边,可徐奶奶还是满脸不快,她筷子往桌上就是一拍:“你看,这到手的好机会不要,便宜就都给人捡去了吧?”   “十五个工分,盆、热水壶……哪样差了?就是那毛巾,你说刚好给憨猪儿用多合适?他孩子脸嫩,正适合!”   徐三叔比徐奶奶情绪还糟,他埋头吃饭,好几次就差没咬住那筷子。   今天的那风头,本该是他的,他神情冰冷地看了眼最近颇受他照拂的侄女,脸上平生出不少厌恶。   徐玉往后退了一步,她可不会像原身一样站着挨打。   只是心里那股委屈和愤怒始终压不下去。   她做这些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徐家好?徐三叔现在瞪她,好像他自己本来多乐意干似的。   再说了,他们怎么就不知道目光放长远?现在养的猪越多,之后宁振涛只会摔得越重,原著里只是差点成了千古罪人,被众人厌恶,只怕现在是真要被人丢石头了。   徐玉回避开几人的闲言碎语,黑着脸去和徐珍抢起了活干。   她现在恨不得时间能过得快点再快点,好要宁家人自讨苦吃,徐家人也就能知道她为这个家做了多少,给了多少贡献。   到时候如果不讨好她,她还得考虑考虑以后要不要帮助徐家人呢!   到时候一定让他们为现在的冷言冷语后悔! 第14章   人类的悲观并不相通,宁振涛可想不到自己出了这场风头还意外地狙击到了徐家人。   要是他知道了,恐怕今晚上都能乐得睡不着觉。   活该!   而此刻,宁振涛正站在餐桌旁,控制着自己的食欲,得意洋洋地背着手,准备把自己的光荣事迹再讲一遍。   虽说那之前在心头狂奔的猪从二十头变成了三十头,可这还没发生的事情,他才不想操心。   只是他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坐了满满一桌的宁家人除了宁知星,居然谁都不看他!   “阿星,吃饭,别看你小叔,他发癫呢!”宁振强鸠占鹊巢,占据了小侄子和小侄女身边的位置。   他温柔地摸了下宁知星的脑袋,感受到了手下头发的柔软。   阿星头发只有一个旋,性子最软,被小弟这么哄着就跟着跑,就连现在这魔音绕耳也乖乖听,宁振强腹诽着弟弟,他绝不承认这是心里嫉妒。   宁知中小脸上挂上了纠结的神情,他看了眼小叔,疯狂用眼神示意小妹:“阿星,你快吃饭,你最近都累坏了。”   家里能出这么一个上报纸的“大人物”,那肯定是值得炫耀的,就单凭这个,宁知中都能在未来一个月成为孩子里的话题人物。   可小叔今天散会看阿星跟着奶奶跑了,就逮着他把这事又讲了两遍半,那半遍没讲完还是因为奶奶出现阻止,宁知中自己听得麻木,觉得小妹也一定饱受其扰,要不是奶奶教着吃饭不能乱动,他都想把小妹耳朵捂上了。   再说了,他也不缺这点话题,村里的孩子们比起小叔,还更希望他说一说爸爸的事情呢!   “怎么不听我说话?”宁振涛指着自己身体前倾正要拍桌以示自己在家庭的地位改变,就在母亲和二哥同时杀来的眼神中来了个急刹车,轻拿轻放,这手落在桌上时连那稀饭汤都不带晃的。   宁奶奶没好气:“怎么?养猪英雄还到家里来宣传了?知道你了不起,看不上家里坐的饭我可收起来了。”   这世上的人千奇百怪各有不同,而她的这小儿子就是最最奇怪的那个。   宁奶奶可不兴什么打击教育,可问题是她这小儿子不能顺毛摸,一摸整个人就支棱起来,活像是个求偶的公孔雀,恨不得让全世界每一个人都看到他开的屏。   她刚刚已经给过小儿子一番夸赞了,毕竟自家孩子出息她哪能不开心?   可当宁振涛轮着在家里抓人要开讲,还一讲就是两遍打底的时候,她就忍不住了。   咋地,还要上天不成?   她还非得治一治这孩子的嚣张劲。   宁振涛眼睛瞪得像铜铃,气势汹汹地看向母亲。   这家里的食物链、地位哲学其实说起来就是这么回事,此消彼长,一个地位高,另一个就地位低。   所以这时候要是露了怯,便就又泄气了。   宁振涛眼神很自信、非常自信……然后他一屁、股往板凳上一坐,乖乖埋头吃起了饭:“吃了吃了,我又没说什么,不就是怕你们不知道吗?”   亲妈,他让了!   宁奶奶露出了胜者的骄傲神情,就刚刚这会功夫已经把饭吃完的她将饭碗一放:“老三,今天晚上是你洗碗,洗干净点。”交代完,她便起身就往房间里去了,今个儿心情好,她便也没特地交代什么煤油灯的损耗,这可是她难得的大方。   为什么成了养猪英雄还得按照轮班表洗碗这件事大概会成为宁振涛心中的千古难题。   不过此刻心里挂念着别的事情,宁振涛风卷残云地把饭吃完,留下一句等等来收碗,便迅速地跟在宁奶奶的身后往房间里去了。   宁振涛前脚刚走,后脚宁振伟便开了口:“妈说她问过了吕队长,那报纸在市里有卖,得到市里供销大楼的书店买,妈说想买两份回来,一份烧给爸,一份收着,老二,你看是你去一趟还是我去一趟。”   吃饭比大家都要慢些的宁知星这下才喝掉了最后一口,她愣愣地抬头,看着爸爸心中有些触动。   大河村所在的县城,在市区所辖县里,算是最近的三个县城之一,可即便如此,因为基建和交通限制,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四个小时。   而这其中要耗费的车费更不用说。   再说这报纸,宁知星其实并不知道这年代的报纸定价,可单说在供销大楼里卖的东西,听上去就价格不菲。   刚刚还一脸嫌弃的奶奶,其实心底也很为小叔觉得骄傲吧?否则就奶奶平日里省吃俭用的习惯,怎么特地花钱就买这些“没用”的东西呢?   宁知星神情略微有些感慨。   宁振伟:“先别给老三知道,妈看他今天能的那样,说要是让他知道估计这几天吃饭都消停不了,就说是让你去置办点东西。”   “妈还说,你这虽然还没个着落,可这找对象的事情迟早也得安排,这回去你看看市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买点回来先放着。”   宁振强的年纪在城里算不上大,不过按村里的习惯已经是该结婚生子的那一批了,只是当时他相了两个人,都因为家里情况没能成。   这其中倒也没有什么复杂情况,也就是被介绍来的女方家里都希望宁家能先分家,或是预先把家产分一分,确保以后小家庭不会吃亏。   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谁让宁振强上有大家都说不太好相处,看着就霸道的大哥,大哥大嫂还生了一双儿女,宁奶奶在媒人探听时没避讳,直说家里是不会短了两个孩子花用;而他下头呢,又有着个只要一打听就能听到不少传闻的不争气弟弟。   宁振强听说了这原因后并不怨怼,他和宁奶奶谈了一次,只说他不着急,等家里境况转好再说,宁奶奶拗不过他,便也只能答应,再加上周遭也没人介绍,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宁振强目光微敛:“我去吧,我更熟路,也带阿中和阿星去见见世面。”他决口不提买结婚用品的事情,对这事他就一个拖字诀。   听到这些,宁知星悄悄地看了眼二叔,轻轻地咬了咬唇。   小说的剧情里,宁振强自然是个冷心冷情的混蛋,为利益机关算尽,事事以利为先,从不讲究人情味。   宁知星虽然不知道未来的二叔会变成什么模样,可起码到现在为止他知道的部分里,二叔平日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   因为如此,哪怕书里把二叔描述得极尽可怕,就活似个黑心肝大反派资本家,她也生不出半点恐惧。   “二叔我不去。”宁知中摇头拒绝,他苦着张脸捂着肚子,之前让他好几天都缓不过来的反胃感又来了。   由于宁知星身体不好,家里如果有去县城的机会那都是宁知中去的,之前走着过去,歇歇停停或是让长辈们背着包着,宁知中就没感受到辛苦。   可上回难得做了次车,宁知中便感受了下在颠簸的路上屁、股在坐垫上来回弹跳的疼痛,等到好不容易下车,就是在路边弯腰吐得嗓子都哑了。   市里吸引力是挺大,可一想到这肯定要坐车,他就脑袋发晕受不了。   “阿星,坐车很累的,你能行吗?”宁知中忧心忡忡地看向妹妹。   “行!”宁知星虽然在进入这具身体后被同化了不少,可毕竟也还是成年人的心态。   她不像是孩子们般对城里这两个字充满向往,之前也不想让家人担心,她打小到大,除了看病也就去过县城两次。   不过现在情况和之前不太一样,能去市里逛一圈当然很好。   这么说好定下来,便也到了回房的时候,尤其是明早要去市里,那可得趁着天没亮就准备出发。   宁知星刚进屋,就瞧见放在床上的毛巾。   “阿星,那毛巾是你奶奶让我给你的,以后你就用这毛巾洗脸,旧的毛巾洗澡用。”吴凤英这才想起忘记说这事了。   家里的生活用品都是递进替换制,像是破了的盆,退役了还能拿去放杂物,实在不行,也还能放在门口重点葱用,可不会随意扔掉。   家里头用洗脸毛巾的,事实上也就是三个女同胞,男同胞们洗脸洗头都很粗糙,通常是把水一泼,用手一抹,那就叫洗干净了。   宁知中同情地瞥了眼妹妹,乖乖上床,最早的时候妈妈也非得让他用过毛巾,可这用毛巾实在是麻烦得很,还要拧干挂起来,有时候没拧好在淌水,都得被一顿说,有时候力气大了弄坏了,还要被说一句不爱惜,他可受不了这种苦,每次看着妹妹小小的手在那拧毛巾的时候,他都由衷地生出一种庆幸。   宁知星跪坐在床上,单手抓着毛巾。   床上的这条毛巾是单面的,从背面能看到透过来的花样,毛巾正面是淡黄的底色,上头印的是宁知星认不太出来的花草。   这比宁知星后世用过的任何一条毛巾都要粗糙单薄许多,可却让她感知到了从前没感觉到的柔软。   “哥,嫂子,你们睡了没?”喊人的是宁振涛。   “还没呢,怎么了?”   “我找阿星。”   听到小叔的叫唤,宁知星乖乖地从床上下去,她打开门便往外探头,然后便感觉到一片黑暗笼罩了下来。   宁知星往脸上一抓,扯下来的是触感颇为熟悉的一条毛巾。   “给你玩。”宁振涛满不在意地将手上的另一个不大的搪瓷面盆往侄女头上一罩。   嘿,还正正好,就像顶小帽子。   他偷笑了一下,而后和小侄女强调:“毛巾你用,盆给你哥装糖吃,要和阿中说啊,这是我分的。”   “小叔,奶也给了我一条毛巾,这条你留着用。”   宁知星这下已然知道,刚刚小叔跑到奶奶房间去是干嘛的了。   “那怎么能一样?”宁振涛认真强调,“这是小叔给的,那是奶奶给的,那不一样!阿星我和你说,也就现在,以后你就知道,这个家是谁……”   “嗯,你继续说,这个家怎么了?”宁奶奶默默出现,吓得宁振涛横跳得老远,她伸手把还盖在宁知星头上的盆摘下来,往宁知星手上递,“天天就知道欺负阿星,头发都给弄乱了,就作吧你!”   “来来来,继续说,我还做不了你的主了是吧?晚上碗洗了没?养猪英雄就能不洗碗啦?真了不起。”   “我哪有这么说?不就是晚点洗吗?没做主,都听您的,我这不都请示你了吗?”刚刚还气势万丈的宁振涛立刻就蔫了,赶忙往厨房那去,“甭管是养猪英雄还是天王老子,都得听咱娘的话!”   宁知星听着那热闹的声音渐远,这才往屋里回,脸上还挂着那笑。   吴凤英和宁振伟已经听到了屋外的动静:“你小叔给了,你就收着,他这能给你们俩东西心里高兴呢!”   两人说话都含着笑,他们当然知道,身为长辈在能为小辈做点什么时心里的那种得意感了。   ……   之前的温馨在进入系统后便成了惊人的喜悦。   什么叫穷人乍富?这就是了!   看着足足有三百点的改造值,宁知星眼神都在发亮。   过惯了扣扣索索的日子,这穷人乍富,心里的雀跃根本就说不完!   宁知星二话不说,先把之前就相中的需要的知识全部秋风扫落叶般采购,只是这一进货,刚刚还看着颇为令人震撼的改造值便一下从三百变成了一百。   系统商城的物价很严谨,根据兑换的物品对现实的影响定价也各不相同。   宁知星很少看实体物品的部分,毕竟那都是衣食住行相关的东西,宁知星可不觉得自己有能力瞒过全家把这东西变到现实。   而知识的分区呢,则相应要繁琐许多,可供直接兑换的,都只有基础的知识。   这也是宁知星最近烦恼的事情之一,她毕竟看过原著,对于未来会发生什么多少知道一些。   而这多少让她生出了些急功近利的想法,想着能直接一步达到自己的目标,得到自己想要的那部分知识。   然而系统用无数次的此路不通,让她渐渐恢复了耐心。   系统说得确实没错,没有基础,那又哪能建起高楼?后世再多的优秀知识技术,那也不能套在现在的现实里,要是没亲身学习,哪能因地制宜?   不说远的,就举她自己为例子好了,她好歹也是个大厂出身的程序员,掌握了超前的编程知识,可等第一代电脑出现,她就能直接用着那套她从未接触过的老系统编出程序吗?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吸引到了宁知星的注意,向来安安分分据说在采集当地情况的系统再度发声。   【根据宿主需求,系统商城上新抽奖礼包。】   ……嗯,这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呢。   宁知星打开了商城,看到的便是新更新的闪着金光的抽奖礼包,10点改造值一次,奖池以宿主需求随时变化。   其中还用小字标注了十连抽保底,只是没写明保底保的是什么。   得,这根本就是针对她当前的情况贴心制定的骗氪产品。   可她明知道如此,还是受不住诱惑,宁知星搓搓手选择了十连抽,全新升级的4D特效炫目惊人,而后十个奖品便依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大米*1、非转基因花生油*1、鸭绒被*1、的确良衬衫*1、黑色皮鞋*1、真丝枕套*1、玉米面*1、小说《我在未来种田》*1……】   宁知星一阵无语,尤其是看到那本小说时,她是曾说过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好好看种田小说,可这是她宝贝的十点改造值啊!   最后出现在眼前的两项奖品要她刚刚还有些郁闷的眼神立刻亮起——   【《长水县县内地理情况调研》*1】   【《农家肥技术要点》*1】   这一百改造值,值!   宁知星先是一阵欢呼,而后立刻陷入了沉默。   等一下,她怎么抽到的不是养猪,就是积肥?她不会真要成为当代猪学大师了吧?   不行,她得赶快培养出一个好用的工具人!   今天欢喜了一天躺在床上的宁振涛再度打了好几个喷嚏,只是困得迷迷糊糊,他伸手一搓鼻子,没当回事。   抽奖活动结束,宁知星便又开始了每日的猪学小课堂。   谁都别拦她,她是自愿学习的!   ……   系统对于宁知星而言最有用的功能,那就是在学习时时间流速会放缓,要她能休息学习两不误。   再加上睡前看书的助眠作用,这段时间来宁知星休息那是越来越好。   宁知星半梦半醒间感受到了周边的波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看到的便是往后退的路边景色。   宁振强当然感觉到了肩上宁知星的那点动静:“阿星,再睡一会,还早呢。”   他熟练地拍了拍小侄女的背,把用来给她挡风的外套又调整了下位置,毕竟太阳还没出的时候气温确实有些偏低,这要是不小心肯定会感冒。   他也是干惯了活的人,能够清楚地掂量出小侄女的分量,宁知星轻飘飘地,抱了这么长一段路,他甚至没感觉出半点的累。   这要宁振强不自觉地回忆起大嫂生产那年发生的事情。   当时他年少气盛,恰逢那一年收成不好和小弟都馋肉,他们俩便自以为是地跑到山里去找野味去了,结果他和小弟野味没找到,两人玩耍时一脚踩空,一起滚了好几圈,他垫在底下腿折了,小弟腿崴得厉害,站不起来。   大嫂把他当亲弟弟看待,发觉他不见,便顶着近八个月的肚子和大哥到山里找人,两个一边找一边喊,这才找到了疼得快昏过去的兄弟俩。   忙前忙后,终于送走医生,把两人安排在床上好好休息,这点紧张劲放下,大嫂才感觉到了疼痛,再然后便是兵荒马乱,侄子和侄女早产出生。   头一回亲眼见家里人生产的两人吓得脸惨白,虽然家里没人开口责怪,可他们自己就愧疚到了极点。   自那之后,他和小弟便都把知星和知中当做了自己的孩子看待,尤其是身体一直不算特别健康的知星,更是让他们俩心疼得厉害。   昨天大哥话里话外的意思宁振强听明白了,可这事他有自己的打算,他做不到把家人当拖累,也没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加诸在未来的对象身上。   宁知星伸出手揉了揉眼睛,早上模模糊糊的记忆才渐渐出现。   一早二叔来敲了门,妈妈便把她从床上挖了起来,把她抱到了隔帘后头,便要她伸手把衣服给换好。   她的脸腾地就红了,要知道这些年来她都努力要自己独立自主,这让妈妈帮忙换衣服在她能够自己打理自己后可就没再出现过。   “我下去走吧二叔,我可重了!”宁知星的脸搭在宁振强的肩上,这才注意到二叔背在身上的斜挎包。   这斜挎包是当年小叔念书时用的,后来便成了家里公用的东西,现在这包看着挺鼓,里面像是放了不少东西。   “一点都不重。”宁振强大步流星地往前,“乖,你再睡会,等到车站我喊你起来,等等还要做一个小时的车呢,别到时候到了地方,你给累坏了。”   听到这话,宁知星便也不好再逞强,她不是玻璃娃娃,可身体也没那么好,心里也知道自己硬撑着估计反而要二叔花功夫照顾。   宁知星努力地吸了吸气,虽说这方法听上去有些玄学可她也还是用了,寄希望于自己能因为这吸气的动作变得轻便一些,好要二叔省点力气。   然后她便在宁振强颇有节奏的走动中被晃悠得沉沉睡去了。   日出了,天色被映明,宁振强小心地用外套罩住宁知星的脑袋,好要她不被这晨光扰醒,继续做个好梦。   ……   总算到达了目的地,刚刚还因为晕车脸色有些发白的宁知星忍不住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这是这辈子她第一次到市里,也是两辈子的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年代的城市。   比起县城和大河村,这里当然要繁华不少,可要比起后世,那就差之甚远,道路两边大多是两三层高的楼房,几条路下来最高的房子大抵也不超过七层。   没有城市化建设和美观考虑,一眼看去先是凌乱,而后便是一种满是生活气息的独特美感。   真正要宁知星感慨的并不是她瞧见的街景,而是她进入的这栋供销大楼。   某种程度上,此处已经有后世百货商店的雏形,只是在装饰上显出了年代感。   一个售货员负责一片区域,三层式的玻璃柜里放着展示的货物,最顶上则放着些常用品,身后的木制货架上了漆,货物塞得满满,边角处有插锁扣着的门,看着像是仓库。   书店位于供销大楼的三楼,和宁知星想的不同,他的货物摆放依旧是遵循了供销大楼的规矩,区别只是顶上挂了不少领导人的照片。   玻璃长柜隔开了售货员同买书人,和后世的贴心服务不同,服务员自顾自地低头看着手头的书,完全没搭理往来的人。   最前方的玻璃柜里放着的正是宁振强此行要找的报刊和杂志,而身后的柜子则是各式书籍,虽说玻璃柜和木柜都已经摆满,但还是看得出种类的匮乏。   宁振强先是交代小侄女不要乱跑,而后便主动找上了售货员:“有没有C市日报,29号那期的,就上礼拜发的那期。”   听到这话的售货员不紧不慢的起身,拿起自己身上挂着的一环钥匙,挑了一根开了玻璃柜,在最底下那层用夹子夹着的过期报纸里找了下,翻出了C城晚报,便开始找宁振强要买的那期。   他嘴上不忘念叨:“买报纸可不敢那么久才来,要是再晚来几天,这些就要转出去了,也是我们供销社讲究为人民服务,这才半个月一存,否则你买都没地方买。”   宁知星完全没有在意那儿的动静,此刻她惦着脚趴在玻璃柜前,眼神里有满满的渴望。   在她所生长的年代里,小时候便是把这些订阅的报刊书籍当养分般长大的,而到了这个年代,她每天读书,便也对这些不用改造值就能兑换到的知识充满了渴望。   在杂志里有什么《科学实验》、《科学普及资料》等,而后头的书籍里,更全是宁知星没看过的书。   想要的想法冒了出来,却被没钱这两个字给压了回去。   “你……”旁边传来迟疑的男孩声音,“这些书不太合适你,你看另一边的书吧?”   说话的男孩比宁知星要高一个半头,看上去估计能有八九岁大,已经能初看出骨相的优越,长得极端正。   现在这时代,没有太多的品牌观念,衣服款式的变迁也不快,某种程度上大家之间的差距很难靠外在表现。   但宁知星注意到的是衣服的新旧程度和合身程度,单看这男孩身上衣服和鞋子新又正好的样子,她就猜得到这男孩十有八九是城里人,家庭条件还不错。   之所以关注这个,是因为宁知星始终记挂着书里的剧情,虽说目前她所阅读的剧情碎片里并没有提到今天的事情,可这万一遇到什么剧情人物,那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主角相吸嘛!   不过在确定了男孩情况后她反倒是松了口气,她印象里并没有这样的人物。   “谢谢。”宁知星道了声谢,可还是站在这柜台前一动不动,继续羡慕地看着这些书,她在系统商城里倒是没有看到娱乐分区的东西,不过没准哪天就更新上了,她可就能大批量采购。   见宁知星又看回了那些杂志,男孩还想说话,可却被身后的爷爷抓住了手,看着爷爷摇头的动作,他虽然困惑,可也安静了下来。   已经买完报纸的宁振强正看到这里的动静:“怎么了阿星?”   “同志不好意思,我外孙刚看到你家小孩趴在柜台上看书,担心她看不懂,就问了两句。”   宁振强的目光迅速地在宁知星前方的柜台那看了一圈,在看到几个关键字时露出了了然的眼神。   “没,没打扰我,我就是看小人呢!”宁知星见人忽然道歉,忙出言拦着。   “没打扰你就好。”   “没事,阿星胆子没那么小,估计是有点怕生,让你们误会了,您慢慢逛。”知道没发生什么事,宁振强熟练地抱起宁知星就往楼下走,临到了一楼,他便蹲下保持和宁知星平齐,交代了起来。   “阿星,你在这待着,谁来都不要走,你奶奶让我买东西呢,等等我还得出去找个人,很快就回来。”宁振强指着供销社那的时钟,“半个小时之内我就回来。”   他说是这么说,丝毫没有要起来的动作,眼底还有些担心。   宁振强今天来市里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带着小侄女不太方便,可虽然供销社已经是市里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宁知星又懂事,可真要把她一个人放在这,他又不放心。   “二叔你去吧,我就站在这不动,他们买东西可好看了!”宁知星猜到了二叔要去干嘛,立刻就答应了下来,“你放心,我从来不乱跑的。”   宁振强又强调了两回,他特地在柜台那和售货员收了两句,和对方指了下宁知星的方向,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外去,从走路的速度便可以看出他的紧迫。   就在宁知星乖乖蹲好的时候,楼上的爷孙俩还在慢慢地挑书。   肖烨不爱说话,他跟在外公后面好一会,这才开口:“外公,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肖爷爷放下了自己挑到一半的书,看向这个一直由自己抚养的外孙眼神略有些无奈。   外孙打小就比常人要聪明许多,可本身就使得他的情商有一定的缺失,而他偏偏还遇上了糟糕的家庭情况,父母离异,一度无人照顾,使得这样的状况更是恶化。   幸运的是他发现这一切挺早,在这段时间肖爷爷的努力下,肖烨渐渐不像最初那么不近人情,可真要他换位思考什么的,还是做不太到。   “那你又为什么非要说呢?”   问题被抛了回来,肖烨抿了抿唇:“她看不懂,为什么不让她看看得懂的书?”   他明明只是在帮她纠正。   “你怎么知道她就看不懂?”肖爷爷叹气,“我看啊,人家小姑娘可不见得看不懂,那样子看着绝不只是看个热闹。再说了,就算她真的看不懂,又为什么不能看呢?只是看个开心不行吗?”   外孙总想以自己的判断去影响身边的人,这点肖爷爷还在费心纠正。   “我……”肖烨不吭声了,再度安静了下来,他还是不明白。   在他的逻辑里,看不懂的书就没有必要坚持去看,这就是浪费时间罢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有些神奇,让肖烨不自觉地想问个究竟。   他知道外孙和常人不同,便也愿意给他时间思考。   慢慢挑书间时间一下就过去,在听到身后的动静时肖爷爷下意识回头,而后脸上便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还真巧,这回看来还能趁机给外孙上一课。   赶来的是才从外面办好事回供销社的宁振强,他匆匆到楼上在看到肖烨和肖爷爷时露出的是和肖爷爷如出一辙的惊喜。   “您好,不知道您和您外孙还记不记得我侄女刚刚看的是哪几本书?”   肖烨记忆力很好,也习惯于观察周围的每一个人,他伸出手迅速地将刚刚宁知星盯着不放的那几本书都给点了出来,如果宁知星在这,恐怕也要为他的记忆力惊叹一句。。   “谢谢。”   宁振强毫不犹豫,将肖烨点的几本杂志直接包圆,还找柜台的售货员要了同款往期的杂志。   这是他刚刚买报纸时售货员无意说到的,这些过期的杂志期刊相比报纸要更沉,也少有人会回来购买,所以一旦过期售价都会压低不少。   临要转身前,他还深深地看了两眼放在最上头肖烨说了名字,但因为价格不菲他不能买下的书。   真可惜,果然还是要多赚钱。   宁振强可不像小弟一样,平日里天天和小侄女腻在一起,还看不出小侄女的与众不同。   他可早就看出了小侄女远胜于家里人的学习天赋,也看出小侄女学习天赋的特殊性,之前他便一直想着,之后一定要催促大哥和大嫂尽快安排小侄女上学。   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宁知星打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就没明确表示过自己喜欢讨厌什么。   刚刚虽然宁知星说了只是看画,可他还能看不出来吗?这孩子只是怕人知道,怕人花钱。   他这个当二叔的,别的做不到,买几本杂志还是行的。   “她真的看得懂。”   肖爷爷失笑的看了眼外孙,这要是普通人,估计还要质疑一番比他还小年纪的孩子怎么可能对这样的书感兴趣,可肖烨不一样,只要他接受了某件事的逻辑,便能笃定地相信下去。   “是,所以你刚刚误会人家了,肖烨,以前外公怎么和你说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可不是只有你聪明。”   ……   “二叔,你好像心情很好。”   他们现在已经从供销大楼里出来,宁振强手上拿着一包按着宁奶奶要求的列表“打折”购买的东西,单手抱着宁知星,脸上的神情谁看都是雀跃。   “是挺好。”   宁知星瘪了瘪嘴,果然,二叔又在保持神秘。   难得带知星出来,宁振强便也想带着小侄女在市区晃上一圈,见识一下C市。   两人走着走着,就听见身后的一阵喧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本章评论掉落一百个红包√   =   感谢在2020-10-28 06:06:43~2020-10-29 05:1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缓缓归、咕噜咕噜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发泄情绪般的尖叫声音,混杂在一起难以听清的叫喊,重物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喧闹的声音由远及近。   宁知星下意识地回头,看到的便是一个全速往这个方向奔跑来的男人,男人低着头看不太清五官,只能瞧见手上似乎有什么在反光,还有——   眼前忽地变作了一片黑暗,是宁振强用手将小侄女的眼睛盖住。   “阿星,别看,没什么好看的。”   宁振强的手心温热,他轻轻地给了力,将宁知星的脑袋压回了他的肩头,顺势轻抚了两下,安抚的意味很浓。   “二叔。”宁知星小声地应,她已经反应过来,刚刚吸引到她注意的那男人拿的是什么东西。   刚刚一闪而过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   男人边狂奔边往包里藏着的是一把刀,被遮挡得太快,款式看不太清楚。   而另一只手攥得紧紧的是一个容量颇大的斜挎包,颜色是时兴的军绿色,同样是洗得发白,表面上看不到扣子,比包还要显眼的是上头的血色。   看到这样的场景,发生了什么基本就能推测出来了。   宁知星下意识地咬了咬唇,不可否认的是,想象出来的场面还是给了她很大的冲击。   她曾经活过的那三十年里,小时候还时常听说什么飞车党抢劫入室盗窃案件,但随着成长,天网的布局,治安的重视,再加上她因为独居很少选择偏僻的房子,平日里996凌晨赶着末班车地铁回家都没太为安全上心。   到了这个时代后,一直是以孩子身份活着的她,长辈们很少在她面前说吓人的事情,平日里同龄小伙伴那听来最吓人的也就是什么熊瞎子吃人,或者是隔壁村有人手脚不干净趁着集会偷东西之类的。   “没事的,没关系的阿星,人都走了,不怕啊。”宁振强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心疼地拍着小侄女的肩。   他有些自责。   宁振强消息灵通,不是没听过县里和市里有人大白天抢劫的事情,再说了,他们小时候村里到县里的那破路上,也确实有劫道的。   可他这身边人没遇到过,自己也没见过,便一直也没上心,只想着小心点就是。   这还是旁人遇到,如果是他自己遇到,阿星肯定要吓坏,想到这宁振强托着小侄女的手便也不自觉地压了压斜挎包的绳带。   “二叔我没吓着。”宁知星顺着拍了拍二叔的肩膀,“我没事的。”   “真没事?”宁振强看到小侄女那发白的唇色,就已经猜到她在撒谎,可这时候也只能想着早点回家,让妈好好地替小侄女压惊。   两人对话间,刚刚因为被撞得摔跤的人这就已经有人把落在地上的东西一捡急匆匆地往这里走了,言语间是满满的惊慌失措。   “快些走,也不知道那人走了没,还是快回家吧!”   “是啊,出来买点东西,哪知道会遇到这种事情。”   “夭寿啊,那小孩吓得都光会掉眼泪不会哭了,也不知道那老人家能不能行。”   “哪知道呢?那血流得老多了,我看着脑袋都发晕了。”   ……   “二叔,我想起来那包了!”宁知星刚刚才恢复了点血色的脸又白了,“那包是早上那老爷爷的包!”   那好不容易被抹掉的画面再度有了实感,被安上了说过话的人的脸。   宁知星之所以会对那个包有印象,是因为那个包上印的不是现在流行的主席头像和为人民服务,印的是保卫祖国,款式也和二叔背的这个不太一样。   那小男孩从头到脚的行头分明都挺新,老人家穿得也很斯文讲究,可那包却是一身行头中看上去最旧的一样。   宁知星也知道这时代众人都作风节俭,但不可避免地有了些联想。   再加上刚刚行人说的老人和小孩这样的组合,受伤的是谁那还用问吗?   “不是,你别乱想,刚刚二叔带你逛了那么久对不对?我们还去国营饭店吃了个包子,那老爷爷和小朋友早就回家了,不是他们。”   宁知星没反驳,只是不断回头往后看。   她将那句“想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迅速地咽进了肚子里,压着心底那股翻涌的情绪。   宁知星自认也不是好人,在后世也就是做做免费慈善,力所能及的就帮一把,可就这么不是好人的她,真要看人倒在面前两腿一蹬,恐怕就是冒着被碰瓷的风险也会帮忙打个急救电话、报警电话。   可现在情况不同,现在的她还只是个孩子,没能力帮任何人——就是现在的她去帮忙,那恐怕也是帮倒忙。   她说一句想帮忙,二叔是肯定会去的,可这万一这之后有什么麻烦呢?她能要求自己承担这麻烦,又怎么能要求二叔去承担这个风险?   可只要想到那边可能会有的场景,她这颗心就和压了大石一样。   宁振强抱着小侄女就想走,且不说小侄女今天被吓着了,就是没吓着,他也只想要自扫门前雪。   可这才走没两步他就走不动了。   宁知星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担心和恐惧,在她不自觉的时候眼泪都填满了眼眶。   原先放在宁振强肩头的手也不知道是何时用起了力,把他肩上的衣服都抓得皱了起来。   甚至现在他站着不动了,宁知星都反应不过来。   宁振强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打从小侄女刚出生不久,他就知道这孩子心肠软,随了大哥,从不和人发脾气计较,就是有时候妈多说了老三两句,老三自己还没难过呢,阿星就跟在后头屁颠屁颠地,担心老三那颗铁石心给碎了。   要不就老三这浑人,那没心肝的样,怎么能一直把阿星捧在心尖尖呢?   就连他不也一样?   还是孩子呢,处处替人想,心软得厉害,得注意些,否则以后被人骗了就好……   宁振强一边满脑子想法直转,一边调转了方向:“阿星,你把眼睛捂好,不许看知道没?会吓着的,到时候睡不着觉二叔要被你奶奶骂一顿的。”   宁知星回过神,自己已经被二叔抱着跑了起来,二叔平日里是去惯了山林的,在平地里跑,更是有种风驰电掣的感觉,这还是有宁知星的牵制。   “好!”宁知星脆生生的一句好,被风给吹碎了,但却也清楚地传达到了宁振强的耳中。   ……   宁知星没听二叔的话,虽然被压着脑袋还是倔强地装作捂住眼睛,手指微张,暗中观察。   等到终于赶到了现场,宁知星便是整个人都看呆了。   现场是距离供销社有些距离的小巷内,拐角处早上看着还精神矍铄的肖爷爷此刻正仰躺在地上,手压在肚子的伤口处,脸色唇色都白得吓人,呼吸的频率都像是慢了许多。   肖烨跪蹲在旁边,整个人像是失了魂,单手握着爷爷的手,像是下意识般地将求助的目光放在众人身上可却没能得到想要的回应。   围在旁边的人大多拉开了一段距离,没有靠近,那一张张脸上更多的是犹豫和纠结。   宁知星都能看出众人互相看眼色的模样,她猜想,这是因为肖爷爷的伤势过重,倒是让大家都被吓到不敢帮忙。   就像是晕倒,众人可能还能没什么负担的过来又是送水又是照顾,可这血流一地的,看着就发慌,没有这方面知识的人哪敢轻易过去?   更要命的是,如果在后世,那还能帮着打个急救电话,可现在这年代,也不知道急救技术发展得如何。   饶是宁振强,在看到此刻的场景时都大脑放空了一瞬间,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他就听到还趴在肩头的小侄女急促又小声地说:“二叔,是不是得送老爷爷去医院?要用平平的车才行,要不会压到吧?”   宁知星也顾不得什么,连忙插嘴。   宁振强回过神,这时候已经来不及骂小侄女为什么不听话挡住眼睛了。   小侄女说得对,得送人去医院。   宁振强有来一个城市就熟悉这城市布局的习惯,记忆里最近的医院离这都有不远的距离,他虽然不懂急救,可就看肖爷爷那样子也知道一来一回,恐怕是要耽误了治疗。   “各位,不知道谁家有没有板车或是三轮?咱们先把人往医院那送,送过去之后我给您把车洗好了送回来,您要是不放心,我这包里的东西先压在您这了。”   他这一声喊,把刚刚还想着不知道能帮什么的人们给喊醒。   “我家有个推车行吗?旧的,挺久没用了,链条上个油就行!”   “我。我家就在旁边,有个板车,就是得人拉,你和我去拉!”   你一言我一语间,小巷头的一户人家忽然把门给打开,冒出头来的人二话不说,把自家的三轮给拉了出来,这三轮是用黄包车改的,后面搭了个木板,正好能放:“用我地,不用押东西,我和您一道把人往医院送。”   三轮旁边没有能围着的东西,平日送货通常是用绳子绑着,然后一个人坐在后头看着。   到了这一步,宁振强也放下了心,他找了三四个人,在宁知星的提示下先把木板拆到了地上,把人往木板上放好后,这才小心地将木板移动到三轮上面。   “阿星,你……看了就看了,害怕就别看。”宁振强犹豫了下还是没把小侄女托给别人管,他把肖烨和宁知星一道抱上了车,“他吓坏了,你陪陪他。”   “好。”宁知星坚定地点了点头,握住了身边男孩的手。   能交代的话也只能到这了,宁振强立刻上车,靠着自己那股蛮力就往外走,众人帮忙让了路,生怕他耗力气,还小跑着在后面推了好一段路,直到渐渐没了力气,这才目送着几人远去。   ……   宁振强这辈子是头一次为家人之外的旁人这么卖力。   也正是因为这份卖力,他们到市医院时,正要遇到医院的人往外头赶,两边一汇合,便立刻将肖爷爷往抢救室里送。   由于送得及时,一直到医院时肖爷爷还有反应,医生看到了神情庆幸,只说出血量不小,若是再拖点时间,恐怕就是能到医院也来不及。   人前脚进抢救室,后脚公安便也来了。   宁振强事发的时候不在现场,公安只是问了两句便没再管。   原先他们怕肖烨吓着,并不打算直接问肖烨,不过回过神的肖烨倒是主动到公安面前,提供了线索。   他的过目不忘在这时候充分发挥了作用,事发虽然很快,可他还是将那捅伤了爷爷的混蛋的脸刻到了脑袋里。   做完笔录后,他又借了医院的电话联系了妈妈,他知道住院要交钱,可爷爷的钱放在包里被抢了。   等到忙完这些,肖烨便往病房里去,一路走一路看,再找着某两张熟悉的面孔。   可等到他进了病房,这也终于能确定,帮了他和爷爷的宁家叔侄俩已经悄然离去,连个姓名都没留。   肖爷爷的伤没有做太长时间的处理,他正躺在肖烨前方的病床上闭目休息,不过刚刚医生已经说了,肖爷爷没有大碍,就是失血过多,得要好好养一养。   肖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今天在来医院的路上,那个小女孩一直握着他手。   他身体很冷,可是手一直都是暖和的。   “阿星。”   他记得那位叔叔是这么叫她的。   ……   C市和县城用来往返的交通工具是后世用来载货的货车。   货车斗里绑着板凳,人挤挤囔囔地坐在里面,某种程度上是靠人挤人来固定,前面有收起来的蓬,只有下雨的时候会支起来。   这车按人头收费,像是宁知星这样高度的孩子是不收钱的,但要求带人的家长必须得全程抱着,否则只要占位,就得按一个人收钱。   宁知星清醒地坐在摇摇晃晃的客车里,却不觉得发晕。   “二叔,肖爷爷真没事了吧?”   刚刚到了医院后,宁知星也在肖烨和公安、医生的交流中也了解到了一些肖家的情况。   肖爷爷全名肖国忠,关于他的职业,宁知星没猜对,事实上肖爷爷是他们省里效益最好的机械厂的总工,现在是被外派到了市里机械厂做技术指导,才刚来了半个月。   肖爷爷总共有三个孩子,长子和次子都从军,女儿就是肖烨的母亲。   而那斜挎包,渊源倒是和宁知星想的有点沾边。那挎包是肖爷爷大儿子的遗物,他的大儿子早年就从军,后来在战场上牺牲了,留下的东西不多,所以当时那抢劫犯要抢,肖爷爷不肯给,正好外面有人说话的动静,抢劫犯一着急,便动了刀子。   “嗯,没事了。”   宁振强当时和公安确认过了,肖爷爷的女儿和省里机械厂的领导都在赶来的路上,且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会多加关照,这才把宁知星抱着带走,顺道陪着那借车的人家把车给骑了回去。   再度确认好情况后,宁知星也终于放心,她看向二叔的眼神里全是崇拜。   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宁知星到现在心脏还砰砰直跳,要是那时候她没“矫情”,二叔没改变想法,恐怕肖爷爷真的会没命。   “二叔,你太棒啦!”她没忍住,趴在宁振强肩头小声道,“你是救人的大英雄!”   她夸得真情实感,如果这是在她真·小学时光里,她能以二叔为题,写一篇至少四百字的最难忘的一件事作文!   那时候她坐在车后头,看着二叔那因为明显的肌肉线条,还有淌着汗的后颈,只觉得二叔的身影无限伟岸。   “哄我也没用。”宁振强弯着手指往宁知星的脑袋上就要敲,可要落下的时候还是舍不得,就是轻轻地碰了一下,“今天叫你别看你还看?吓坏了怎么办?你都不知道上次你吓着了家里人都很担心。”   “我没事的二叔!你救了人呢!肖爷爷没事了我一点也不怕!”   “真的?”   “真的!”这一回宁知星回答得铿锵有力,没有半点犹豫,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害怕。   “二叔,你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宁知星熟练地给二叔也吹起了彩虹屁,“二叔,你真善良。”   宁振强耳后发红,他咳了两声,愣是没回。   他宁振强“驰骋”大河村那么些年,不像是大哥天生恶相,也不像是小弟“臭名昭彰”,私下里做了不少事,可明面上绝对没人挑剔。   可面对着小侄女这“做好事不留名”、“善良”的夸赞,他是真脸红了。   要是这话被那些被他坑过的人听到,恐怕那些人都要气吐血吧?   宁振强很清楚,如果今天小侄女不在,他绝对是连热闹都不会凑,只会直接转身离开。   就是他救了人,也一定是因为事先知道了肖家人有能办得上他的地方。   就比如刚刚,听到肖爷爷的身家情况,知道他儿女都地位非凡,本人也很有能力时,宁振强不是没有想法。   但回过头看到等着自己的小侄女时,再多的想法也放了下来。   他是唯利是图,是汲汲营营,可他不并不想在宁知星面前展示这一面。   比起可能能得到的利益,他更希望小侄女能继续这么单纯……   想到这,宁振强都被自己的矛盾想法给逗笑。   他这可真是绝了,一边想着担心小侄女未来被骗,一方面又想维护着她现下纯粹的想法。   “二叔,辛苦你了。”宁知星卖力地替二叔捏起了肩膀,虽然她手上力气不多,二叔的肌肉又多,这卖力事实上起不了什么缓解作用,可每次做这些时,家里人的脸上都能露出不少欢喜情绪。   “不辛苦。”宁振强低头看了眼衣服,还好,今天搬运的时候没把血弄到衣服,“回去就别说这事了,要不我怕你奶奶生气,知道了吗?”   “知道!”   等到两人总算到家,这天已经尽黑。   宁振涛在家门口蹲着,自打昨天后,他说话都提高了不少音量:“妈等你呢,你看看你都不知道早点回来,阿星都累坏了吧?”   他没忘习惯地和小侄女开始卖安利:“阿星,你都不知道,今天一大早县城的技术员就送猪来了,长得和现在的小猪可不一样,你肯定想看!比看什么市里有趣多了!”   宁振强冷冷地看了眼皮又厚了的小弟,要不是知道最近宁振涛是真比从前勤快了一些,他可要动手削他了。   宁振涛没怂,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不能认输!   妈比他大,成,他忍了;大哥大嫂比他大,也行;可二哥也没比他大几岁,他这农民也想当地主!   “哎,阿星你都不晓得,我一个人又是洗猪,又是安排猪圈的,城里来的那个技术员,是教了挺多,今天还教了发酵饲料,我捣鼓了一天,累得我是肩膀疼啊腿也疼,不过想到以后能让我们阿星多吃一块肉,我这心里头也就有力气了,半点不嫌累。”他熟练地发动了卖惨攻击。   “你看看,你三叔这腿,这两天都有点脱皮了,天天踩那泥里,又是挖又是弄的,洗了太多遍……”他这就是无中生有了,他脚上是有一双和村里申请的老胶鞋的,脱皮恐怕得用显微镜才看得出来。   “还有这手,都起茧子了。”这倒是真的,不过和他同龄的人,哪个手上不都是厚茧,也就是宁振涛最会躲懒,手上的茧子才会又薄又少。   宁知星虽然知道三叔这话里一挤就是一堆水分,可还是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养猪这活是她给三叔找的,三叔的辛苦也有她的一份。   “小叔,你辛苦了。”宁知星落了地,正要去给宁振涛揉揉,就听见刚刚一直保持沉默的二叔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像是忽然扯到了什么。   宁知星看着单手掐着腰的二叔也紧张起来,二叔和三叔不一样,很少表现出脆弱的一面,这恐怕是疼得厉害。   “没事,没什么,可能是今天搬了点重东西。”宁振强笑得勉强,可弯下去腰半天没起来。   宁振涛就差没把问号打在脸上了,不是,他忙了一天,也没装得这么惨吧?他二哥不就是抱了知星一天吗?能有多累?知星轻的和根羽毛没差别了吧?   他不知道,宁知星知道,宁知星立刻想到了今天又是骑车,又是搬人的二叔,她立刻凑了过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宁振强的腰一下:“二叔没事吧?我扶你进去,咱们先坐坐或者躺一会。”   被一下抢走了注意力的宁振涛在后面气得直跳脚,他掐着腰就差没来一连串经典国骂。   刚刚临要进门的时候,二哥还挑衅地看他了!   这明明就是装的,骗小孩呢!   也就是宁振涛还不懂后世流行的绿茶这一词汇,否则他一定会把这个标签立刻贴在自家二哥的身上。   “还不进来吃?要人给你送出去?”   “就来!”听到了妈妈的叫唤,宁振涛便也赶忙往屋里冲,家庭地位未来还有很多机会争抢,可这饭没了就是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   谢谢大家支持=V=   =   感谢在2020-10-29 05:16:41~2020-10-30 05:2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过境迁、郗幼菱10瓶;雅琪、阿Chui是个起名废O_o 5瓶;Lm-tong 3瓶;花朵朵、ee不吃鱼鱼2瓶;poq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虫)   外头的天已经透亮,屋内变得宁静。   宁知星这才懵懵地从床上起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刚睡醒整个人都使不上劲,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呆。   虽然房间里没有钟,但只要往已经用木棍撑开的窗户外看上一眼,便知道这个点是大家都已经上工的时间节点。   昨天出门转了一圈,也发生了不少跌宕起伏的大事,身体的疲惫让她自然而然地起得晚了许多。   回忆了一会宁知星便想起了今天一大早,迷迷糊糊地哥哥和爸妈都轮流来和她说过话。   爸妈语气温和,说要她好好休息不要累坏。   而哥哥则是颇为兴奋地说要去给小伙伴们炫耀一番宁振强从市里为他带回来的礼物。   虽说宁奶奶三令五申,可宁振强还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将宁奶奶的钱混着他私下和人交易拿来的钱,给全家上下都置办了东西,而关于他自己的,他只依着宁奶奶挑了一块耐用的布料,便把剩下的钱给带了回来。   宁奶奶看着那一桌子的东西没有欢喜,只有生气。   她这可不是犯了小气毛病,而是气宁振强都到这岁数了,还对成婚半点不上心。   只是再多的气,看着宁振强那乖巧低头,一脸任骂神色的模样时便也气消了。   村里目前的习惯,那找对象更重要的是看彼此的家庭而不是这个人。   就像是村里那总是和他们别着苗头的徐家,当初徐老二和宁振强同时相亲见过面的姑娘,不就在徐奶奶的偏心保证,压着家里硬是把大儿媳的嫁妆质了出去又添了钱买了台新的缝纫机把新媳妇给娶到手了吗?   她私下当然会抱怨那老姑婆吃相难看,儿媳妇的嫁妆都强占,欺负家里大儿子,可这想到宁振强还是个光棍汉,她心里总不是滋味,那点酸楚在心里晃来晃去,便又让她压下了那句骂。   当然,这也得感谢总能熟练引爆宁奶奶雷点的踩雷达人宁振涛。   他把落井下石的反派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在旁边上蹿下跳各种煽风点火——   “妈,你看看,二哥他就是不服你,不听你的话才不买东西,要是我能和他一样吗?”   “哎,也就是我二哥这样了,你说我,拿点奖品都听妈您的分配,我二哥呢,就知道逆着您的意思。”   “妈,您别生气啊,我帮你骂二哥。”宁振涛一脸狗腿,还把家里那鸡毛都快掉一半的鸡毛掸子拿了出来,“您要是来气,就用这打,省力!别要您手疼了。”   宁振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就着桌上放成一团的东西开始解说。   “妈,你的擦脸膏快用完了,我给你买了一罐新的。”落在桌上的第一样,是个黄色扁铝罐装的润肤膏,因为在省里有工厂,价格不高又耐用,供货也不紧张,是为数不同的通用护肤品,像是这么一罐,就能用上好久,每年换季谁要是脸脱皮、手裂了,宁奶奶都会小心地挖出来一小块帮着抹开。   “嫂子,这罐头油是给你买的,上回哥说要给你买,我这记着就给带了,大哥,我这给你带了点麦芽糖,正好有卖,价格不贵,我记得你以前就好这口。”   “阿中爱跑,我正好遇到有人家里小孩鞋买小了,就和他换了一双,没穿过的,就是穿了鞋带,得掸掸灰。”   宁振强这些,大多都是去黑市换的,这就不用和家里详细交代了,否则家里人肯定要操心。   “还有阿星,我买了些书给她,这孩子就喜欢看书,比振涛会读书多了,我看她就喜欢钻研这些,到时候叫振涛教她,没准咱们家能出个文曲星呢!未来去城里吃商品粮去。”   吩咐完一圈,宁振强这才慢悠悠地拿出了压在最下面的东西:“妈,这是你要我买的报纸,我去买了个相框,到时候把他挂墙上,就挂您屋。”   他低眉顺眼,活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家里需要花钱的地方还多,我这也还不着急,妈,你要骂我要打我都好,别气坏了,振涛说得对,我不争气。”   宁振涛还来不及看那报纸,就顺着二哥的话说:“也还好吧,二哥也没有很不争气,就是比我要稍差一些,以后改了就是。”他还卖弄了下文采,“知错能改就好,以后可要听妈的话。”   他这话才落下,就被宁奶奶不轻不重地锤了能下:“要你教你哥做事?你自己做得很好?我要你好好干活你好好干没?”   “我看啊,这全家就没人比你更不听话。”宁奶奶的手指一戳,正中宁振涛的额头,“你什么时候不嫌苦不嫌累,我才能开心起来,还拿鸡毛掸子呢!咋滴,还非要我打你二哥你才开心啊?什么人呀!你看看,你二哥对你多好。”   宁奶奶的唠叨持续了很久,宁振涛低下头,并不纤细的身躯显出了可怜无助的模样。   记忆回笼,宁知星将目光放到了枕头边的那一叠堆起来比枕头还要高一些的书上。   她直到现在还能记起当看到二叔从包里掏出这堆书时的那点错愕和感动,她甚至不知道,二叔什么时候悄悄跑回去买了这些。   这些书上,是沉甸甸的心意,而她能做的,便是珍惜这份心意,好好地运用这些书。   想到这,宁知星也不耽搁,换上了出门的衣服,在里头选了两本,抱着就要出门。   昨天晚上反派改造系统给了她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现实里所看的书、学习的知识,也可以在改造系统中具现复习、学习——这也是为什么她都不用看,就能在这里头选出书的原因。   坏消息是,昨天二叔的见义勇为并没有带来明确的改造值变动。   对此,宁知星拍桌起义,势要维护自己的消费者权益。   系统照例给了详细的解答:【本系统的改造值计算公式详细准确,绝对没有疏漏,改造值是社会评价的具体反映,不留名的做好事对社会评价没有实质影响,改造值也不会有变动。】   【就像在宿主您所在的时空中,有古人因故遗臭万年,在翻案之前,始终是众人心中的恶人。】   宁知星陷入沉思,无可反驳,只能接受。   不过好在之前已经尽情兑换了一波,目前对改造值还不是那么紧缺,否则就算是系统说得再有道理,她也要力争到底。   “阿星,你起啦!”   宁知星才推开门,就直接被吓得心脏一停,往后一跳,差点没被门槛绊倒。   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喊她的是小叔,小叔的手上还抓着根杂草,旁边的地上还有一堆可疑地被丢在地上的小草。   宁振涛也被吓了一跳,确定宁知星没摔倒才松了口气,他赶忙把手上的草一丢,正打算用脚把刚刚拨弄的小草一拢遮挡,就想起来今天负责打扫卫生的人是他自己。   他便强行装作自然,弯腰把草捡起,塞进口袋,准备等等丢到外头。   事实上刚刚的他,正在进行神秘的“草占卜”,正在用丢草的方式计算自己到底能不能战胜一生之敌,自家二哥。   毕竟昨天晚上,他居然又双叒被二哥阴了一把。   他特地捡了正正好数到“可以”的小草数量,可却偏偏在知星出来的时候被喊了暂停。   宁振涛伸手往口袋一摸,一切解释归他自己所有,反正他是丢进口袋了,所以有朝一日,他一定一览众山小。   “小叔,你怎么没去上工呀?”宁知星从桌上摸了被碗盖着的半块米糕,边吃边问,“这都好晚了。”   “小叔这不是在等你吗?想带你一起去猪圈看小猪呢!”宁振涛理不直气也壮地应道,丝毫没有骗小朋友的羞愧感觉,“县城里派来的技术员不习惯村里的环境,每天都从县里过来,他到猪圈会晚点,我特地等他呢。”   技术员会晚来是真的,他是在趁机摸鱼也是真的。   反正他最近的工作是配合技术员,学习全新技术,那什么,配合管理员时间上班这不也很正常吗?再说了,这也是顺便截胡小侄女,小侄女不去,他养猪都提不起劲了。   宁振涛这是不知道后世有带薪如厕的说法,否则他一定会将提出这说法的人因为知己。   宁知星瞥了眼小叔,就知道小叔准保是在想偷懒的事情,毕竟每次,小叔只要一偷懒成功,就会露出和她当初咸鱼享受人生一模一样的快乐笑容。   想到这,宁知星悲从心来,心里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她的咸鱼生活已经在逃很久。   不过不打紧,等到提高家人的社会评价,改变属于反派的人生,她的咸鱼人生一定会回来的,她相信。   “阿星,你会陪小叔去吧?”宁振涛眨了眨眼,厚着脸皮地卖起了萌。   能用的方法就是好方法,管他在侄女面前装可怜是不是厚脸皮呢!经历过昨天亲哥绿茶表现的他,已经升华了。   二哥的方法很好,但现在是他的了!   宁知星咽下最后一口米糕,擦了擦嘴:“会,咱们出发吧!别让技术员等我们!”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宁振涛一本满足,他牵着小侄女的手,顺道把她手里拿着的书接过。   宁振涛瞥了眼书,这书是二哥给小侄女买的,叫什么《科学实验》,看着就是他没什么兴趣的书。   ……   “小玉,你,你走慢些。”徐珍抱着盆走在小妹的后面,额头上已经冒出密密的一层汗。   徐玉不耐烦地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向身后的姐姐,她的手上拿着的虽然同样是盆,但和徐珍手上的就不太一样。   徐珍手上的,是几乎有她半个人大的红棕色盆,单看盆本身就挺重,更别说里面还放着几乎站了三分之二空间的衣服。   徐玉手上的这个,则是洗脸盆的大小,上面的花纹也本身的颜色已经脱落,里面的衣服倒是装得勉强算满,可看着就要比徐珍手上的少上不少。   徐珍负责洗的,是家里大人的衣服并堂弟的尿布;徐玉洗的则是他们三个孩子的衣服,尿布原先是分给徐玉的,只是她嫌脏,又嫌多,便丢给了徐珍。   徐珍每每想反驳,在看见徐玉头上的伤疤时便会把话吞回去,徐奶奶只要家里的活有人干就行,至于是谁在干,她可不管,就像是现在两个孙女干的活不少都是原先吴桂花的活,她完全没有插手的想法。   “我,我好了。”喘匀了气,徐珍勉强地冲着妹妹笑了笑。   迎接她这讨好的笑容的,是徐玉随意拉扯了一下的嘴角,和立刻开始往前的步伐。   徐珍跟在后面低着头,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那天在狠狠地推妹妹那一把时,其实她根本没有想到可能会造成的后果,更想不到事后会发生的连锁反应。   当时她心里委屈,想在妹妹身上发泄自己的情绪,在发觉事情的后果承担不了时,她便只想逃避。   后来在意识到自己差点害死妹妹时,她大脑一片空白,尤其是每次看到妹妹头上的伤口时,她总能想起那天妹妹醒来后不久,趁着只有两个人时抓着她说的那句:“你是个杀人犯!”   现在的妹妹和从前很不一样,哪怕是做了错事也好像总能翻篇。   就像前两天,妹妹明明要奶奶他们不开心了,却又能让二婶替她说话,只是她觉得自己和妹妹好像越来越远了。   想着心里的事情,徐珍都没发现妹妹停住了脚步,她顺着妹妹的眼神看,瞧见的是穿着和村里人风格截然不同的男人。   “那是县里来的技术员。”徐珍才刚说完,忙又把头低下,她又给忘了,家里现在不让说猪圈那的事情。   徐玉:“我当然知道。”   徐玉一边往前走一边细细地思索起来。   她现在的日子实在是太糟心了,吃喝都不能满足不说,还得看家里人的脸色,各种帮着干活,说到这,她就气起了那本书。   书里提到的只有在重生后的原身干涉下,徐家避开了不少危机,将这些问题转嫁给了宁家,尤其是在男主和男配先后出现后,连之前偶尔要读者担心的翻车危机都没有了,徐家更是越过越好,这越过越好,指的可不只是有钱,还有工作、家庭情况的全方位改善!   就连现在怨妇一般的吴桂花,也在后来老蚌生珠,成功得难,在摆脱了绝户之称后,心态平和,重新夺得了属于她的家庭地位。   而那时候,重生的“徐玉”身为给家里带来好运的福星那叫一个备受宠爱,最后她爱□□业双丰收,背靠可靠娘家,又有贴心婆家,哪怕是书结局时没提到未来的事情,读者都可以猜到徐玉的孩子必然是踩在巨人的肩膀上,成为未来的富豪。   看,这未来多美好?可问题是书里动辄就是光阴似箭、时光流逝,几个月过去,却没有写出这几个月一直到发家致富前,徐玉居然还得干家务活,还得帮着劳作——没准未来还要下地种田。   虽说帮家里干活这在村子里是很平常的事情,可徐玉一点都不想受这样的苦。   书里的那个徐玉,对这样的生活很是满足,可现在的她,只有不服和恨不得一切立刻过去。   徐玉只要想到自己居然为了能多吃半个水煮蛋,讨好二婶,还得忍着魔音绕耳照顾那只知道哭的堂弟就一阵无语,这要是还在现代的她,别说是为了个水煮蛋了,就是为了个烧烤,她也决不能够干这些。   之前是她想差了,老想着按着攻略慢慢走,等到能念书独立,再做打算。   可其实她完全不用这么等待,可以主动出击,对剧情做出不少干涉。   就比如原著里的男主和男配,那是得到很久之后才能有缘遇见,但谁说这辈子就不能先行接触?   再比如说那宁振强,做的不就是私下投机倒把,偷偷倒腾山货去黑市卖的事情吗?   这谁做不得?   她还记得在原著里,这位心机颇重的宁振强,平日里小心伪装自己的獠牙,装得一副普通老实,算是宁家里名声不好不坏的一位,又凭着这副包装结交了不少人,这才能在之后的那场危机里趁乱出手,积累下发家的第一笔财富。   然后自那之后,像是吞金的貔貅般揽财无数,带着整个宁家蒸蒸日上,可以说整个宁家后来能发达,能够恃强凌弱这么欺负徐家人,那就是靠得宁振强有钱。   要她说,若不是宁家人有钱,不少事就根本不会发生!   想到这,徐玉便露出确定的神情,她可得早早布局,不能让宁家人把便宜占了去。   徐珍看妹妹不对劲,有些担心,手上虽然吃力,可也加快着步子尽可能地保持和妹妹在同一条线上前进。   她侧头看了眼妹妹的表情,忽然冷得一抖。   她怎么觉得妹妹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吓人?一定是她看错了吧!   ……   廖旭东是C市畜牧站的正式员工,之前到省城进修过的他是进修班里成绩最好的一个。   这次农村扩大养殖这事领导都很重视,廖旭东的进修也很详实,他们的老师还有特地从外省畜牧场接来的老员工,从接生到杀猪,挨个教好,考试不过,连证都拿不到。   廖旭东进修毕业当天,热泪盈眶,誓为畜牧发展做贡献,他告诉自己,要保持谦虚的态度,和当地的同志们交流学习,取长补短,共同进步,要是能从当地的同志们那学到一些他们的优秀实践经验,那就是好上加好。   可他的雄心壮志在开始技术指导后,便就彻底碎了。   长水县是他做技术指导的第二个县城,而大河村,是他到长水县被安排到的第一个村庄。   想到在上一个县城的经历,他就无语凝噎。   他遇到过看着他一脸小心,在他从头到尾讲完时还一脸迷茫的。   当时他就耐心询问:“那你是哪里没有听懂?”   而对方不好意思地笑笑:“技术员,我都没听懂。”   这倒是不打紧,也就是从头再细细地讲一遍,可当他横讲竖讲,白话讲、方言讲,画图讲,对方都露出迷惑眼神时,他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遇到过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听归听,可从头到尾至少要反驳廖旭东的观点不下十次,哪怕廖旭东努力解答,对方也是一副“我有我的坚持,你不懂”的表情,或是直接说廖旭东不懂他们当地的情况,这些派不上用场。   这点廖旭东倒是也能理解,所以他便谦虚地问有哪些东西不适合当地,他先想办法解决,不行的话也能去问老师不是?可对方只是看着他露出“说了你也不懂”的表情,然后说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你是技术员都听你的。   还有甚至就随便点了个来听的,听课的人一边听,还在下面打着毛线……   他试过发火,可是他脸嫩,又是外来的人,最后总是只能接受现状,不再“指手画脚”,他临走的时候,甚至还意外听到村里人说,他这是外行人指导内行人,还说什么看他长得那么年轻,一看就什么都不懂,估计是才学了点东西就来班门弄斧。   总之,他现在已经是心如止水了,只希望他的讲课能多少帮上人。   这次到了长水县,在听到李站长说大河村的养殖规模时他吓了一大跳,他还来不及问两句,就看李站长格外骄傲地说,大河村的养殖员特别爱学习,特别上进。   等带着猪到了大河村,又听村里的吕大队长好生夸了他们村的养殖员一顿,还把那张登载了对宁振涛夸赞之言的报纸拿出来秀了一圈。   只是昨天廖旭东被安排的工作是将猪送到各个村落,他便也只是和那位传说中的大河村养殖员打了个照面连猪圈都没去就离开,只是当时惊鸿一瞥,他实在没看出对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到了目的地,廖旭东稍微整理了下一路风吹着有些乱的头发和衣服。   □□里写了,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两个字,不就是失败吗?没什么大不了,他要认真对待每一次培训。   给自己喝了鸡汤重新振作起来的廖旭东往猪圈的方向就去,身经百战的他对于见到什么样的场景都有了心理准备,不过在看到眼前一幕时,还是愣住。   昨日混了个面熟的养殖员宁振涛此刻正蹲在地上,捧着本书和旁边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在说些什么。   “技术员,您来啦!”宁振涛瞧见廖旭东眼神一亮,活像是看到了救星,他把书一合,热情地伸手就要和廖旭东握手,“我这自己摸石头过河,期待您来很久了!就希望您能指导我提升我目前的技术呢!”   廖旭东昨天已经为宁振涛的年轻震惊过一回了。   而现在让他感慨的,则是宁振涛的神采飞扬,尽显蓬勃少年气质,尤其是那双眼,写满了期待和求知欲!   在一瞥他手上那本书的名字。   廖旭东笃定地想,这一定是个热爱知识,渴望为国内畜牧业做贡献的人,李站长和吕大队长说得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上夹子,所以更新可能会移到晚上,和大家说一下哦~   =   感谢在2020-10-30 05:24:44~2020-10-31 08:2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m-tong 30瓶;时过境迁、莫宇、Anjali 10瓶;阿Chui是个起名废O_o 5瓶;郑醉醉不醉3瓶;雅琪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宁知星之所以当初敢怂恿小叔宁振涛去养猪,那也是有原因的。   一是因为砸到了身上的系统、原书的记忆和抽到的《科学养猪实用技术集锦》。   二就是因为她心底知道,宁振涛虽然爱偷懒,但在大是大非上,不是会犯错的人。   他爱面子、爱逞强、爱叫苦叫累,这些看起来有几分“糟心”的毛病,反过来就都成了能派得上用场的地方。   就像现在,得到了这么重的任务,担负村里三十头猪养殖的责任,又登报被吕大队长夸做养猪英雄,他就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   只是这“动”归动,间歇性的小叔的懒劲还是会出现,只要一没人看着,总是想这里少干点,那里少干点。这点其实挺正常,这年代的人颇有些两极分化,要不就是觉悟极高,恨不能无私奉献一腔热血报销国家,要不是就如小叔这种,深知多劳未必能多得,将摸鱼视为常事的。   也正因为这些,要小叔按时完成任务,他绝对不会耽搁,可要他提前提高质量,自发学习,那就是没影的事情。   所以这时候,就需要她出场了。   这不,今天一大早,宁知星就把特地把她挑好的杂志打开,捧到了小叔的面前——   这个年代物资匮乏,上上下下可以说就没人能大鱼大肉,再加上颇高的运动量,大多数人都能有着偏瘦的体格。   虽然宁家人一向把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两个孩子,可宁知星也没被养胖,只是天生的那点婴儿肥没有尽消,衬得颇大又黑白分明的眼看着人总能要人生出这孩子讨人喜欢的感觉,再搭上她那又黑又多的头发,每每村里人说到她,都要夸上一句。   本就疼爱宁知星的宁振涛更是给小侄女又加上了N+1层滤镜,小侄女一这么可可爱爱地看过来,顿时思维停顿,连点拒绝的能力都没。   “小叔小叔,上次你教过我认的字,这上头也有!这是讲的什么呀!”   宁知星之前让宁振涛教她认过了不少字,宁振涛虽然自己读书,可对教书没什么逻辑,一贯是知星问什么她回答什么。   当年因为家里条件不好的原因,他念书的时间晚,再加上时间过去挺久,他对于孩子读书的速度也没有观念,心里虽然时常飘过小侄女聪明的想法,克也没有特地拿出来说过,毕竟这哪用说,他们家知星谁看都是聪明孩子,比两个当叔叔的机灵,那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宁振涛听着侄女撒娇的声音,心都软了一块,不自觉地说话都嗲了起来:“好好好,小叔给你看看,给你念。”   然后一低头,那就是痴呆.jpg。   他是谁,这又是什么?   《丰富的实践经验:养猪红旗县F县在实践中摸索到的养猪规律》   宁知星瞧见宁振涛的表情,努力把笑憋到了肚子里。   说起来也算是机缘巧合,当时她选这些杂志,本就是想着碰碰运气,若是没有就以他们为启发点,来引发小叔产生兴趣,和她一起研究,重点是让她提出观点变得顺理成章。   可没想到昨天在系统空间一看,她就立刻找到了好几篇需要的文章,甚至直接精确到了“养猪”这样的关键词。   这其中有的文章是在对之前刊登的文章提出意见;有的文章是在单纯朴实的分享经验……里头观点打架不说,也不像后世的论文一样数据详细,起码乍一看观点可靠有说服力。   不过不打紧,要的只是这个壳,能让她以此和小叔说一说这个话题就好。   能够这么顺利,其实也和国家现在的发展情况有关。   当前国家某种程度上说内忧外患绝不夸张,且不说根本很难跟上前沿科学,就是国家有力扶持的项目,有好些那还得高度保密,做地下工作;再者现在世界科技发展,也还远不及后世程度,不少学科在现在根本还没出现,也就不存在进一步的划分。   所以说能被刊登出来的文章,能够涉及的科目种类也就那么几个,养猪又是当前很受重视的政策之一,找到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想到这,宁知星心湖落下了一块小小的石头,涟漪一圈圈地扩散开来。   男人不能说不行,叔叔不能在侄女面前露怯,坚持着这样人生守则的宁振涛决定开始强行念文章。   只是宁知星挑的这篇还不是同本杂志中刊登的类似个人经验分享的那种,有不少看上去就就很有专业度的词汇不说,甚至有些字宁振涛居然还不太会念,他只得念偏旁。   好在知星看不懂,也不知道他念错,等到以后真认得这个字了,肯定早就忘了。   干巴巴的文章念得宁振涛头大,磕磕巴巴的,中间还差点念差行,他这一走神就念差行也是老毛病了,还好这回比之前警觉,一下就发现及时纠正,只当是口胡了。   这文章不长,从头念到尾宁振涛已经是出了点汗:“……认为这方法可以再各地进行推广。阿星,这文章就写到这了,已经念完了。”   宁振涛幽幽地松了口气,只是那故作轻松的神态还撑着,可不敢被发现,这时候他倒是忍不住怪起了自己平时学习不够认真,念个文章都这么吃力,差点坏了他在知星面前事事从容不迫,尽在把握之中的完美小叔形象呢!   “阿星,这文章有点难,你听不懂也是正常的,没事,之后小叔给你找几个有趣的故事念。”   不过这文章着实无聊,想来知星也不会感兴趣吧?恐怕是看到自己认得的字开心才生出的好奇。   宁知星早就看穿了小叔的伪装,她乘胜追击,弯起了眉眼,笑眯眯道:“小叔,你好厉害,好多字我都不认得。”   “那是,毕竟你小叔我多读了一点书嘛,没事,咱们知星以后念书了可要比小叔还厉害。”   宁知星:“那小叔,刚刚你说的石酸气钙是干什么用的呀?”   宁振涛:“……”   他看看书,看看知星,这,这他真不知道啊!   可他怎么能抹杀了小侄女的好奇心呢?   天不亡他宁振涛,他的救星来了!   宁振涛现在看着这个总是掉书袋的技术员怎么看怎么顺眼,甚至觉得对方的长相不比自己差了。   虽说技术员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不过这不打紧,什么眼神都行,能救他过苦海就行,以他的经验,小侄女的问题那可是一个接一个,源源不绝的那种。   对了,刚刚他下意识把书合起来干什么呢!这不是心虚吗?他不是不会,只是找个讲解更清楚的人教小侄女罢了。   他这当人小叔的,为了小侄女连出风头的机会都让了。   ……   廖旭东一边感慨,一边打量了下不远处猪圈的模样,这就在心里又为宁振涛加了分。   猪圈里的猪有三分之二,那都是他昨天才分批送过来的,大河村分到的最多,其他村根据情况,一般都是一头两头,这其中最多的一个村庄也就得了八头,剩下的都留在了县城畜牧站。   事实上县城畜牧站按人员配备来说,那是完全符合养殖需求的,可是县城人比村里要密集,也不像是村里能把猪圈安排在类似大河村山坡这种便利地方,单单味道、水源和环境脏乱的问题,就能要畜牧站和周边居民发生不少矛盾,可要是像市里那样专门建个养殖场呢,又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便只能小规模养殖,这也是为什么大河村的猪种分配会一口气加到二十头的原因之一。   之前他还怀疑李站长的决定,甚至觉得这没准是什么私下交易,人情来往。   可现在单这猪圈的干净程度和环境,他就想立刻回去和李站长说句道歉。   瞧瞧,这昨天才送来的猪现在就干干净净,一看就是特地清洗好的,要是洗得不认真,平时也不注意,好些地方积的灰都难弄掉,猪圈地面墙面虽不能说美观,但看上去那都可以说一句干净,就连经常没人注意的饲料槽饮水盆都很是干净。   闻闻,这猪圈味道,对于他来说已经算微不可查的级别,这可不是应付他来到紧急整理能做到的,否则就一点功夫,就又能霍霍回去。   听听,这养殖员话里话间的热情和期待,就是演的,也让他听着舒服。   已经熟练掌握一套教学技巧的廖旭东这时候反而忽然卡了壳,之前遇到的都是老油条、糊弄学大师,难得有个求知学子,他怎么就乱了手脚呢?   他乱,宁振涛没乱。   宁知星之前小心地放了片树叶做书签,宁振涛一翻便翻到了之前的页码,他不着痕迹地目光一扫,迅速找到了关键词,冲着廖旭东便丢出了自己的疑问——   “技术员,我这和我小侄女正好在研究文章呢,您看您来得正巧,我这说得也不明不白的,想听听您怎么看。”宁振涛熟练地往自己脸上贴金,正要念出关键词时心中的危机感要他自己刹住了车。   等一下,这词好像是他刚刚用偏旁大法念的词,还不一定是这么念呢!   “就这个。”他使用了指东西大法,顺道为了让小侄女能前排围观,顺手将宁知星报了起来。   这一抱,宁知星头上扎着的小马尾也跟着可爱的动了动。   廖旭东手指一动,有些痒。   这年头营养不良的人挺多,除却身材外,最能直观表现出来的就是脸色和头发。   之所以头油能这么流行,就是因为谁要是能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那都能获得颜值加成。   而宁知星天生皮肤就白,头发还多又黑,一加一大于二,完全符合这年代对于好看孩子的一切审美,就像是什么年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他本来还想问一句为什么把孩子带到猪圈这呢,就听见了宁振涛的话,一并想起的还有之前小王随口说的那句。   “大河村宁养殖员的小侄女长得可可爱了,还很听话,听说经常去给养殖员搭把手呢!机灵得很,还爱学习,你去了要是瞧见她在,就和我说一句,我下回让你带块糖给她吃。”   再瞅瞅宁知星那大眼神里同样填满的对知识的渴望,嗯,没错了,这就是爱学习的一家人!   想必能教出这么俩叔侄的家庭肯定很不错。   廖旭东看了过去,一看便笑了:“这个啊,你们可能之前没接触过,我之后找本书给你看你就知道了,这叫碳酸氢钙,这个东西是私聊里头混着的,一般用在浓缩料里头……”   听到这四个字,宁振涛眼神飘忽,四个字读错了两个,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正想着要怎么狡辩的他,就见小侄女忽然凑到自己耳边,又小声地问了:“小叔,这个叔叔讲得有点难懂,你晚点再给我讲好不好。”   没被发现!嘿!   宁振涛点了点头,也对着小侄女的耳朵小声道:“好,小叔等等给你讲。”果然,还是他讲得好。   廖旭东没想到这一来,就是这类型的问题,这要他好像一下回到了当初在市里上进修班的时候。   当初老师就说了,不怕不懂,就怕不问。   但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又肯吃苦,有决心,那就没有克服不了的难题。   之前他在好些村子里碰壁时困惑的原因,现在忽然得到了解答。   这是因为他之前接触的那些个养殖员,其中那为数不多愿意学习的,都只想要得到“结果”。   他们就想他给个标准答案,最好是能把饭做好,直接喂到他们的嘴边。   他们不好奇过程,也不好奇方法,廖旭东当时还以为是他们的基础不够,可现在想来,根本就不是这样。   就说刚刚宁振涛问的这个问题,要是他之前讲课的时候提到,他们只会迷惘地看过来,看他要解释,便摆摆手说句不用这么麻烦,反正知道要用到这个就行。   宁振涛一边听,一边习惯性地将自己放在了小侄女的角度。   等等他可是要讲给小侄女听的,一是要讲得简单,二是绝对不能出现什么小侄女一问,他立刻被问倒,还说自己得问技术员再说的情况。   如果是小侄女,会问什么呢?会有哪些不懂呢?   宁振涛听得格外小心,问题一个又一个的丢出。   “技术员,你刚刚说这里头加碳酸氢钙,是为了增进猪的食欲,为什么这玩意能增进猪的食欲呢?那给人吃行不行?”   “你还讲说这个是什么,提高抗热能力?就吃这个就能不怕热,是这意思吗?那冬天还吃不吃,猪是不是会冷着?”   “粗纤维,又是什么呢?”   ……   廖旭东好几次被问得卡壳,得在脑子里翻上一会才能找到对应的知识。   这甚至要他生出了几分惭愧,这其中有好些疑问是他当初自然而然理解后,便没有深究下去的。   面对自己知识储备的不足,廖旭东并不逃避,只是拿出本子记下,说自己回城里看笔记查一查再告诉宁振涛,若是还不懂,他还可以问之前的老师和同学。   两人来来往往,廖旭东那种和人交流知识,感觉到自己不足,意识到自己价值的想法越发深刻,看向宁振涛的眼神,也被满满的欣赏和赞叹填满。   一边已经被放下的宁知星前排围观,看着两人棋逢对手的交流表情欣慰。   “孩子”长大了,再发展就能自给自足了。   她小叔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嘛!   宁知星默默地在心里给小叔的未来发展规划加了一条分支,现在看来,小叔还是有无限可能的嘛!   两人讨论得投入,宁知星装作蹲在旁边发呆,悄悄地摸到了系统,想照例看看今天有没有多出新的商品,顺道算一算未来所需的改造值数量。   可才点进去,她的眼神便立刻就直了。   最近勉强能在增减中保持平衡,起码不倒扣的改造值,怎么忽然又负了起来?虽然掉得不多,可现在正是上工的时间,以上工的强度和工作,那是很难往下掉的。   宁知星之前可是观察出了规律,大家每天上工都是按照工作量分好的,虽然干一会歇一会不会被说,可要是休息得太明显,那是会被说闲话的,之前要掉,那基本都是在大家一起休息聊天时才往下掉。   不过这掉的一点两点,宁知星暂时没有追溯根源的想法。   现在她早就发现了,比起减少掉分,那还是加分能创造更多的价值!   某种程度上已经能被叫一句“狗大户”的宁知星神情淡淡,她小眼神发亮,想的是目前还在拖后腿的几个后进学生。   ……   “阿玉,你去哪了?”徐珍抱着比她个头还要高一些的扫帚走了过来,“你别老往外面跑,前天奶奶还说你呢!”   徐玉看了眼姐姐,继续维持着老大不高兴的表情,不过还是勉强地应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   她这一超过徐珍,徐珍才瞧见了徐玉身上的草垛和衣服上弄脏的痕迹:“阿玉,你怎么把衣服给搞脏了?奶奶要说的!”   徐玉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眼神一转:“刚好,我自己换下来去外面洗,等等回来!”   不等徐珍阻拦,她便跑进屋利落地把衣服一换,就抱着她强占着用的小号洗衣盆往门外跑了。   徐珍没拦住,只得继续干起了活。   已经跑到外头的徐珍得意洋洋地松了口气,她这回家得早,倒是忘了家里还有活要干。   她可不像徐珍那么傻,她才不干。徐珍那自以为自己在干活是帮家里减轻负担,可她这干的活,才是真正能帮助徐家发财,让徐家脱胎换骨的呢!   徐家经济改善后,那可就再也没有把几个孩子当牛当马使唤,家里其乐融融,心往一处使,个个听徐玉的话,也不像是有的小说和现实里一样,一有钱发达就闹矛盾,可见这一切毛病的根源,那都是因为徐家穷,徐家人的好些机会被宁家人给抢了!   徐玉在后世那是看过不少新闻的,这要是大家都手头阔绰,经济宽裕,谁天天没事闹矛盾啊?就说这让家里两孩子干活,不肯让不干活的孩子多吃,那不也还是因为钱不够多嘛?再说妈在那晚上天天念叨二婶子比她多吃了一个鸡蛋,哎等有了钱,谁会在意这一个鸡蛋?一天吃十个都无所谓。   慢悠悠地往河边走,徐玉想的是今天她忙活了一天干的事。   她之所以会把衣服弄脏,是因为她特地跑到村里的一户人家那去了,那户人家的儿媳刚生了个女儿,昨个儿晚上,徐玉还听见奶奶在念叨呢,说那家的儿媳也是不会下崽的,花了钱讨回来生了赔钱货。   徐玉知道这年头的隔音不好,她特地到人窗外不远的草垛,装作路过般自导自演,来了波“我听说”。   “嘘,别说话,小心吵到人被骂呢!”   “你不知道呀,阿星和我说,昨天她奶奶和妈妈在家里说了,说何婶子又生了个赔钱货呢!”   “真的,这我还能骗你?阿星说,她奶奶和妈妈说了,这何婶子一看啊,就是不会生的,那屁股那样子,就是生女儿的命,就是再生,估计也还是个女的。”   “……是啊,所以肯定心情不好呢!她们就说,她们要是何婶子的话,早就自己没脸在这家呆了,早早回娘家去,没准何阿叔还能有个儿子,否则你说这家里不是绝后了吗?”   徐玉说得投入,一听到里面有动静便立刻撒腿就跑。   她这干坏事也是有技巧的,村里坐月子都讲究,不让吹风,窗户都是关好了的,为了怕照到孩子,还都用帘子给挡着了,哪怕人要追出来看,也得要时间,这就有了个可以逃脱的时间差。   果不其然,顺利逃脱。   徐玉哼着忘了词的歌开始洗起了衣服。   她真正想对着的目标可不是宁奶奶和吴凤英,而是宁家最有本事的宁振强,只是对方看着暂时抓不住漏洞,她便能给人添堵就添堵。   她得要好好想一想,怎么说动宁家小叔。   徐玉对自己这一番颠倒是非颇人脏水并不愧疚。   谁让这年头上升渠道少,机会匮乏呢?再加上原书剧情那都是跟着宁徐两家经历走的,有最优解在面前,她何必特地绕路。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第18章   长水县县城并不算大,县城里一发生点什么,便能够立刻小规模地传开,有时候只消稍有一些风吹草动,便会有不少机灵的人敏锐地察觉出了变动,并做起了相应的准备。   之前不少人都为之瞩目的便是畜牧站里载进去的那一车猪,还有那里头之前搭起的猪圈。   虽说后来那位市里来的技术员开着车往各个村里送去了不少猪,可也还剩下了一些养在了畜牧站新建的猪圈里。   要知道,这活是需要有人来干的,就凭畜牧站之前的人手,稍微估量一下,便知道肯定干不来。   长水县的畜牧站承担的工作很多,每年要配合屠宰场收猪、监督管辖区域畜牧情况、对动物出现的病情进行简单治疗等,哪有功夫每日安排人养猪?而这就产生了人员需求。   虽然畜牧站的工作很接地气,三不五时要下乡,还得天天和鸡鸭鹅猪牛打交道,且工资定的死,没什么增长空间,可毕竟是个吃商品粮的机会,就是不打算找正式职工,先混个临时的位置,那也是抢先一步占据了先机。   正当众人暗波涌动,就等着头一个报名的时候,那凝聚着众人期待的猪,就这么被那位技术员再度拉走,才勉强搭起,还没能维持几天的猪圈,便又这么关上了门。   有人后续去打听,便听说是都送下面村里了,大多人对畜牧站的工作没那么多的执念,便也没再往细里打听了。   ……   这段时间以来,吕大队长深深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春风得意马蹄疾。   要知道,大河村一向各种表现那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每次上县城里开会,他就活像是个混子,混迹在其他村庄的大队长中间,生怕被领导点到。   不说远的,就说几年前报粮食产量的时候,他们村还因为上报的粮食产量太低,被重点点名说过一回。   可自打上回到县城里喜提“养猪英雄”表扬之后,他的日子便一下就顺了起来,尤其是一等养殖员到位,那更是直接起飞,现在每次他到县城开会,那都得顶着众人羡慕的眼光。   每每这种时候,吕大队长便会捧好自己的杯子,故意走得慢腾腾地,好好地转悠一圈,而后露出满意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哎呀,还真别说,看着众人带着酸味的表情,他这心里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不过和这份喜悦一起来到的,还有沉沉的压力。   尤其是在廖技术员把县里的那些猪牵到大河村后更是如此。   他现在每天晚上辗转反侧,就怕宁振涛把这么多猪给养坏了,到时候养猪英雄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成了养猪祸害!   那位城里来的技术员倒是对宁振涛满口夸奖,那说得比当初那李站长还夸张,就差没说宁振涛是文曲星下凡——这话是要吕大队长觉得最震撼的。   人家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宁振涛是浪子回头换了个人呀!   想到这,向来认真负责,虽说身负队长职务,但每天总是把工分干满的吕大队长也不耽搁,背着手就往猪圈那去,不行,他还是得去看看,要不他不放心!   ……   宁知星脸上蒙着块对折的毛巾,这毛巾是之前宁振涛给她的新毛巾,正好能派上用场。   县城里能分到的毛巾都没有成年和儿童的大小区分,统一的型号,哪怕是在对折的时候,对于脸本身就偏小的宁知星来说,那也是大的,都能连下巴都包得严实。   之所以不怕闷不怕热用毛巾捂着自己,那都是因为前方的两人正在进行的操作。   就在宁知星不远的地方,宁振涛和廖旭东并排蹲着,一副研究模样地琢磨着眼前的植物,而和这副平和画面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旁边的独轮车,下面用石头垫着保持不倒,里头装着的是哪怕隔着距离看上去都不太妙的东西。   事实上这东西也没有什么可怕,只不过是积好用来做实验的农家肥罢了,但因为里面构成的不同,那独有的腐臭味道还是要人敬而远之。   宁振涛和廖旭东憋气久了,便也对这东西不那么敏感,刚刚还随手绑在鼻子的布条已经摘了下来。   农家肥在国内的使用,事实上可以追溯到很多年前的农业时代。   大河村所在省份的地形特点,还有多年前不断变迁的地理渊源,使得传统的农业和畜牧业在当地一直不是特别发达,对于农家肥的使用,便也有所局限。   一直在城市里长大的宁知星起初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是在看到《科学养猪技术集锦》中关于经济价值这一篇章时,才想到了这个关键点,而这恰恰是现在就能用上的。   谁让化肥现在才推广没几年,且在可以看到的几年内,都因为额外的经济开销很难成为使用的主流产品。   正好,那几本书里有一篇关于养猪的文章提到了农家肥的使用,宁知星便主动地拿到小叔面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不,问题一出,宁振涛也解决不了,他哪知道为什么当地不用?便熟练地将这问题丢给了自己的“行走外挂”廖旭东。   廖旭东一听问题,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他之前在上课时,便听了一位外地的老师说他们那的养殖规模,在听到说国家政策下达后,他们那边能做人一户人均一头猪以上时,他都听懵了,这在本地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事情,至于为什么,他说实话,当时只觉得是村民们嫌辛苦嫌累,或者是觉得养猪的收益不高,毕竟猪是要吃粮食的,之前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可能费心养活猪?   可现在一看,那时候的猜测竟是恍若描边大师般只中了一点边角。   粮食是问题没错,可这归根结底,就是付出和回报的问题,当养猪给人的感觉是不能回馈更多的经济价值时,谁会想要养猪?   廖旭东深觉自己这到大河村实践那就是啪啪打脸的过程,认知一次又一次地被颠覆。   他前段时间还嫌弃其他人说他“什么都不懂”呢,还真没说错,他什么都不懂,一门心思以为教好他们怎么养猪就行,却没有想到为什么他们都兴趣乏乏,不乐意养。   于是在宁知星的推动下,这农家肥短期实验便开始了。   廖旭东主动从城里搬了一堆书,当时眉飞色舞介绍着书籍来源的他,并没有看到他身后宁振涛那震撼、痛苦又挣扎的小眼神。   廖旭东看完了最后一位“选手”的表现,和宁振涛交换了下眼神,已然能看到彼此眼底满满的欣喜。   要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可失败了不止一次!   农家肥这东西的用法,若是去找任何一个常用这玩意的老农民,对方都会轻轻松松地量出用量,可问题要他们给个准确的比例,那他们就面面相觑给不出了。   而他们能找到的文章里,同样写得很“大概”,上下随随便便就是几百斤的差距,对于具体的用量范围也都是模棱两可。   当时看到这些,廖旭东就是当头一盆冷水浇下,一时有些迷茫,而这时候,一直陪在旁边的宁知星举起了手。   “小叔,是不是又要做实验了?”   “什么实验?”   宁振涛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就是我和阿星之前研究小猪爱吃什么饲料,吃什么饲料长得好,就给他们编了号,分别试了试。”   廖旭东细细地听,眼神也跟着越来越亮,要不是宁振涛挡在前面,他都想直接把宁知星抱起来玩个举高高了。   起步的顺利,不代表进行的顺利,实验的过程还是走了不少弯路,发酵的时间、使用的方式、具体的用法,样样得要琢磨,好在他们在宁知星的“帮助”下找到了不少可以用来参考的资料,更是在她“有意无意”地话中妙手偶得了不少灵感。   而现在,终于到了收获的时间。   廖旭东站了起来,伸手扶了扶腰,他虽然也是农村娃娃出身,可当年被送去读书后,除了每年假期时,便很少下地干活,最近的劳动量已经是之前一两年的总和,再加上常常要蹲着,不可避免地有些腰疼。   不过这手一扶,便立刻腰也不疼腿也不酸了,他想的是要马上回去好好写个报告,先找几个地方实验。   廖旭东:“这次阿星可真是帮了我们不少忙,得记她一个大功。她可真是我们的小福星。”   随着了解,他自然也发觉,在宁家这叔侄中,是宁知星更好学一些,而宁振涛则是耐心又细致,愿意替小侄女解答一切问题的好老师。   她既能乖乖地待在一边,从不因为被冷落没人关注哭闹,又能听着他们讲天书般的内容讲一个圈,还能提出不少看似天马行空,但其实细想很有可行性的方案。   他也是再一次明白了小王当时为什么会惦记着小姑娘,还想着要拿个糖过来,这当爹的谁不想要这么个贴心小棉袄呢?就是有这么个小侄女、小妹妹也很不错。   而且,他觉得知星……廖旭东看着宁知星陷入了沉思。   宁振涛瞥了他一眼:“这是我们家的小福星。”   他早就看穿廖旭东了,这人上回还用糖哄知星呢!   宁振涛收拾着身边的东西正欲去洗个手陪知星看书,昨天晚上那篇文章还没讲完,那就被大哥把知星给截胡了。   这大哥肯定是在嫉妒他,这就用了当爹的权威抢人,否则知星肯定更爱和他待在一起。   不过到了白天,知星就又跟着他了,谁让他比较有文化,知星爱学习呢。   带着小尾巴正打算去把自己弄干净,一回头,宁振涛便瞧见了正在往这张望的吕大队长,对方那眼睛瞪得老大,恨不得变成长颈鹿的样子,要宁振涛吓了一跳。   宁知星:“吕伯伯好!”   “嗯,你也好,你今天也陪着你小叔呢?”吕大队长刚刚已经在这看了好半天了。   吕大队长来得不算勤快,可基本每回都能遇到宁知星在的时候。   他也撞见了好几回,宁振涛和廖旭东在讨论问题,捎带着旁边的宁知星,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时不时地丢出个问题。   那氛围要他望而生退,每次瞥了一眼就迅速撤退。   刚刚找不到人之前他已经先去猪圈看了一下,这一看要吕大队长吓了一跳。   这才多久没见,这猪看着就像是比来的时候胖了几圈!那身上肉满满的样子,要吕大队长看着满脑子就都是菜谱。   他没进去看,只是稍微用目光测算了下腰围,要是这么长下去,恐怕今年人人都要分不少肉。   只是怎么这么快呢?   吕大队长不由地问出了口。   听见这问题宁振涛便笑了:“大队长,这猪从所里运出来的时候是多多喂了的,后来一路到咱们这,就精简了不少,肚子都空了,看着自然就瘦了,其实没变那么大,刨了肚子就知道差别了。”   “不过这回送来的这猪种确实好,比咱们本地猪看着要长肉,一样的粮食喂下去能多出个少说几斤肉,我听技术员说,这种猪能比咱们现在养的猪多个几十斤肉还不止。”   “这么多!”吕大队长咋舌,一吸气才感觉到都有些口水出来了。   他也一样馋肉。   还有宁振涛这张口就来,有条有理的样子,好家伙,还真跟以前差别越来越大了!   廖旭东也笑着说:“大队长,还有个好消息和你说,我和振涛这研究了一下,咱们村呢对厩肥的使用率还是不高,刚刚你看见的就是我们的试验地呢,我等回去和上头打报告,先在大河村实验看看,就是得辛苦您,再凑出一个半个劳动力,来搭把手运费沤肥。”   “什么厩肥?”   宁振涛和廖旭东已经有默契了,他顺理成章地接着往下说了,看到那吕大队长被说懵了的神情时,他又膨胀了。   宁振涛右手一扬,指点江山,数据一个接一个丢,之前自己搞不懂的词汇也往外甩,最后收官念念不舍地来了一句:“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吕大队长没听懂,不过不打紧,他懂得抓关键词:“就是说这玩意用了,能让田里出更多庄稼,咱们平时种菜种果树也能用对吧?”   宁振涛准备好的话被迫咽了回去,心里的小人立刻捶地。   大队长他怎么就不问呢?再问问,他都会解释的啊!   再看到廖旭东点头确认后,吕大队长立刻抚掌长叹:“这可不是一般的好事,这是天大的好事!”   虽然刚刚他还馋肉得厉害,可这能让人不饿肚子的根本不还得看粮食吗?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宁振涛两下:“振涛,你这孩子,真是不错!”   之前因为步子迈大而生出的忐忑渐渐不见了,他现在相信,他们村的宁振涛,真出息了!   宁振涛刚刚才沮丧,现在又立刻抖擞起来了,正等着大队长再夸,就听见大队长一边说着话一边溜了。   “既然你们这没事,那我也就先走了,技术员,有什么好消息再通知我。”   ……   午间休息的时间不长,但却也足够做不少事情。   宁振强穿过山间的小道,在一拐,直接踩上了落在地上的树叶处,树叶被挤压时发出了不轻不重的声音。   山间的路全靠人力开拓,走的人越多,这路便越像样,像是宁振强现在选的这条,明显平日里走的人不算多。   这条路也就能在太阳还没落的时候走,否则再晚一些,那树叶间隙落下的光都不见了,衬着走路的声音,就会陡然惊悚起来。   总算到达了目的地,宁振强伸手和面前的男人打了个招呼,直接把背在身上的包放下。   站在对面的男人个头很高,约莫有宁振强大哥的高度,肤色黝黑,笑起来时便立刻露出一排白牙,长得便是一副健朗模样。   “老胡,今天你带了什么货?”宁振强熟练地将包里放在最上面的衣服拿了出来,这才露出下面满满的货物和几张票,“上回你要的肥皂我给你带来了,这有几张外汇券,你看要先拿去还是我想办法给你换别的券,衬衫两件,鞋一双,其他的下次再给你带。”   老胡有些惊奇:“振强,你最近带得挺多,是急着用钱吗?”   宁振强只是笑笑:“正好去了市里一趟,周边那几个老客户你也知道的,我就把东西换了换,县城还是换不太上价格。”   他最近确实有件事需要钱,不过这就没有必要和生意伙伴说了。   老胡是距离大河村距离颇远的高山村人,高山村位于周边最高的山上,当地的环境比大河村这还更不适合发展农业,村民主要靠打猎和山货交易为生,这些年虽然也开始种植,但条件限制,产量一直提不上去。   两人结识的原因,得追溯到宁振伟的师傅,当年宁振伟的师傅身体很好,各地都走,在有些封闭的高山村那认识了不少人,后来这些人便也都成了宁振伟的顾客,每逢红事白事,只要家里条件宽裕又有好木料的,便会找宁振伟打点东西。   宁振强当时年纪还不大,就对读书没有半点兴趣,宁奶奶喜欢节流,他则更喜欢开源,通过几次送货,和老胡私下联系,便这么开始了交易。   他胆子虽大,但也要考虑家人,起初这交易,只是单纯的以物换物,后来恰逢那年气候不好,高山村粮食匮乏,家里也缺钱,他便小心翼翼地将触角伸到了城里,开始了自己的中间商生涯。   只是宁振强说胆大也胆大,说谨慎也谨慎,一直以来小心行事,没从中获利太多,只是和几方各取所需罢了。   尤其是近一年来,宁振强行事就更小心了,还不是约固定日子见面,得在约定的地方放了暗记才会碰面,上次为了给小侄女倒腾半只野鸡,他是又借了宁振伟的名字以送柜子为说法去带的野鸡回来。   老胡熟练地把两方带来的东西交换,他不会算数,直接是用凤仙花汁沾点计数,算够了差宁振强的钱,他便把包背起,算着下次要补给宁振强的东西。   交易久了,有些话便也在不言之中,他信宁振强不会糊弄他。   中午的时间很短,再加上二人向来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唠嗑,宁振强拿起包正要走,就被老胡叫住。   “振强,有个事,我寻思不对劲,得和你说说。”   “什么事?”宁振强看着老胡的表情不太对,眉眼也跟着露出了凝重。   老胡抓了抓脑袋,要不是和宁振强这么多年交情,也算是铁哥们了,他可不会做这坦诚的事情:“是这样的,就昨天,你们村来了一个人,叫徐二,我估摸着你也知道,他是我们村大婶子的远方外甥。”   听到徐字,宁振强眸光微闪。   那位大婶子是高山村德高望重的一位老人家,她亲生的兄弟姐妹就有七个,自个又生了六个,再加上父母那边的亲戚,自己生生地撑出了个枝繁叶茂的大家庭,要说起来和她沾亲带故的人家可真不少。   老胡咋舌:“他上来就说要他要收山货,还说能给公道价,就赚个辛苦钱,让大家有什么皮毛、山货都往他那送……”   之前一直和宁振强这么鬼鬼祟祟交易的他,在看到徐二那光明正大的态度时很受冲击。   “他说他这是帮大家倒腾换点什么东西来,只赚个跑路辛苦钱,不瞒着大家,不信也可以跟他去市里,关键是他从前都没咋来过我们村,对我们村产什么说得头头是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婶子同他说的。”   老胡这说话就有些撇掉责任的意思了,他可不想让宁振强觉得是他从中作贵。   那徐二说话大包大揽,一副什么都能解决的模样,又有着大婶子在,很快便要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   “只是我这心底呢,寻思哪哪都不对,你说这咋能这么光明正大呢?”老胡叹了口气,“只是振强,他要是这么干,我这之后就难弄了,村里的人没明问,但隐约是知道我之前有渠道弄东西出去的,我看他这给的价格挺高,咱们……”   宁振强略一思忖,心里那便很是觉得不对。   他每次去市里县里卖东西都要不得一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全都在打听消息。   他可没听说这事可以光明正大这么说,再说了,现在鼓励生产,粮食都减产呢,怎么可能这就支持大家交易?   他看向老胡,神情凝重:“老胡,你信我吗?”   “那肯定信。”   “这事我觉得不对,他这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就扎进来,咱们这事先停了,之后看着能行,我再喊你,也没准是他那有什么消息我没打听到。”   宁振强和老胡又交代了几句,这才小心翼翼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   =   感谢在2020-11-01 23:32:36~2020-11-02 23:3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麻里麻里哄!20瓶;逢考必过10瓶;赞赞啵啵平安喜乐5瓶;雅琪2瓶;小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捉虫)   相比去时,回来的路多是下坡,要好走许多。   只是因为背包里装着东西,便也要更小心一些。   常往山林里走的人,走多了不需要靠什么标记,就像自带了指南针一样能迅速地找到道路。   宁振强眼神往路边一看,确认和走的时候没有区别这才停下脚步。   他老练地把路边的叶子一拨,便露出了用路边繁盛的植物遮挡着的竹篓。   竹篓里面填着半框猪草,宁振强把猪草一掀便将身上背着的包藏进了竹篓里头。   宁振强提起竹篓,左右转着圈看,确定从缝隙中瞧不出里面刚藏进去的挎包时才把它背了起来,加速往山下走。   只要熟悉他的人才会看出,他那些看似不经意打量的视线都是在观察什么,宁振强是在确认他做好的记号有没有被人动过,在确认无误后,他才稍稍地松了口气,只是心里还惦记着刚刚老胡传递出来的信息。   这些年来,他和老胡是强调再强调,要他绝对要小心为上,平日里和老胡换东西的时候,更是宁可折价多换一轮,也不会把有家里痕迹的东西往老胡那弄。   也正因为此,从当年还抓得最紧的时候到现在,这么少说五六年过去,都没出半点问题。   要知道,那几年抓得最紧的时候,就是平日里小心谨慎惯了的人,也有在县城出了问题的。   宁振强爱赚钱,可他更知道世界上是没有钱能赚得完的,尤其是他又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宁振强最近急着赚钱并不是急着结婚,而是想到了小侄女和小侄子未来读书的事情。   他懂得不多,可就知道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说是不提倡读书,可也没见招工尽招大字不识的人,就说县里的五金厂,人去年招工还要个小学初中文凭呢!   所以这书,就是该念!怎么也得有个小学文凭。   再说了,他是看出来了,知星这孩子坐得住,人还聪明,又爱念书,这不每天缠着他小弟在那看书吗?   这几年家里状况还行,学费倒不至于出不起,可村里没有小学,上学就要到县城里去,他们县城的小学没有住宿这一说法,要去念书,那就得趁早走路去。   宁振强心里便因此有了点野望,他想咬咬牙给家里买个自行车,到时候无论是载两孩子到城里念书,还是他自个儿到城里去做点事,都很方便。   只是妈那一直把钱抓得紧紧,一是要操心他和小弟结婚,二是这家里房间不够用,迟早得要改建,这钱便得要他来想办法。   可就在这种时候,徐二偏偏就这么忽然出现横插一脚!   宁振强可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是他做别人就不能做的,可问题是就老胡那说法,徐二完全不懂“规则”不说,那更是狗胆包天,就生怕人不知道他要干投机倒把的事情。   宁振强当时没表现出来,可心里别提多震撼了,这徐二脑袋是被谁砸坏了吗?这事是能大张旗鼓干的?   是,他背靠他家大婶子,说话硬气,可他就没想过,人心隔肚皮?就说这收山货,收皮毛,定价就是个问题,人东西分好赖,你定高了定低了,收多了收少了那都是问题,最后谁一个看不过眼那准保出事。   所以这及时停止,是一定要做的决定,他可不打算冒着这风险干事,宁振强刚刚花了好些口舌才把想观望的老胡说服,至于徐二?他可不打算去做那样的好心人,恐怕他说了徐二还觉得他是在断人财路,是在嫉妒呢!   还没到家门口,宁振强刚刚还拧巴着的眉眼就舒展开了,他远远地看到宁知中和宁知星在那跳格子,眼底就都是笑。   宁知星的小石子才落到3的那格,就因为单脚支撑不住落地败北:“哥,到你了。”   地上的格子是用石灰粉画的,虽然有擦拭过,但还是能看得到最上面的格子是重线的,一条线歪歪扭扭,一条线则很是笔直。   石灰粉和粉笔不同,撒的人不懂事,就容易不知不觉撒歪,宁知星起初是央了小叔帮忙,谁料宁振涛这袋子一提立刻就给画歪了。   正好回来的宁振伟不顾宁振涛“我可以”的大喊声,靠大哥的强权抢回了装着石灰粉扎了小洞的袋子,用他那平日里靠雕工稳得不行的手,在儿子和女儿崇拜的眼神中把这格子画好,就连这数字也端端正正,活像是从日历上拓下来的一样。   宁知星和宁知中夸了爸爸一圈,便就在这开始了两人的小游戏,只要能和妹妹玩,宁知中倒不嫌弃游戏是什么,再说了,跳格子游戏其实挺有趣的。   “看哥的啊!”宁知中手上紧握着的石子一丢,便立刻出发。   他可不像妹妹跳得慢悠悠的,为了展现自己风卷残云的速度和金鸡独立的能力,他飞速跳跃,好几次就差没出格,临转回来时因为冲得太猛,还差点因为刹不住车出了格子。   宁知中瞥了眼妹妹,看见妹妹没笑出声反倒是鼓掌便松了口气,云淡风轻地抓紧了自己翘起来的右腿:“阿星看哥哥,我刚就是不小心没站稳,等等肯定不这样!”放完了话,他就立刻开始了自己的第二轮,只是这回要比上一次要稳健不少,生怕刚放的大话就出了洋相。   宁知星原先捧场看得仔细,就瞧见已经凑近的二叔,她这拉着哥哥出来玩游戏,那就是为的等二叔。   “二叔,你回来啦!”   “嗯,玩呢?”宁振强也不觉得无聊,稍稍给面子地看了两眼宁知中表演,装作没瞧见宁知中有些颤颤巍巍的腿。   宁知星:“二叔,今天廖技术员到家里吃饭呢!我和奶奶说想等二叔一起吃饭,所以爸爸和小叔就先陪技术员吃饭了,等等咱们一起吃。”   她看向二叔身后的背篓,做了那么久的家人,她当然知道二叔私下里是有做些事的,否则二叔那些什么野鸡之类的东西总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吧?   今天家里有外人来,她特地出来就是为了提醒二叔,虽然廖旭东是个好人,可这东西要是这么直接拿进去让人知道,也不是很好。   宁振强:“廖技术员?好,阿星,那我先去放放东西,你和阿中别玩太久,等等就进来吃,否则等下饭凉了,吃得肚子不舒服。”   他这心里有数了。   不过这廖技术员还真和宁振涛成了好朋友。   难不成他这小弟虽然又爱偷懒又爱嘚瑟,还真有养猪的天赋?他这得替小弟好好地想一想。   目送着二叔进门,宁知星便及时回头,为已然垂垂欲坠,一直憋着等到妹妹看过来才踉跄了一下放下腿的哥哥鼓起了掌:“哥,你可太厉害了,你都能跳到五了!我连三都跳不过去呢!”   “嘿嘿,也没有。”宁知中一笑就露出那因为缺了个门牙显得搞笑起来的脸,“你以后也能跳到的!”   他老成地说到:“你就是吃饭吃太少,要多吃点,然后长高一点就能跳到了。”   宁奶奶没出现,可声音就先到了:“饭上桌了,你们俩可快点进来吃饭。”   牵着哥哥的手往里跑,宁知星忍不住想到了古代的皇帝。   她实在很好奇,古代的皇帝是怎么做到雨露均沾的。   要是改造系统里有什么端水大师课程,她一定会买下!   今天为了廖旭东的来到,宁奶奶特地拿了两个鸡蛋放油翻炒,又另炒了一盘青菜、做了一道素凉菜。   统共三道,有荤有素有油,这可谓是家里最高规格的招待之一,廖旭东不挑剔,吃得狼吞虎咽。   宁知星家几个上桌要稍微晚些,正好已经吃完的廖旭东,便这么边和宁奶奶寒暄,边看着宁家人的情况。   宁振涛其实早就能吃完下桌了,可他偏不,今天难得作为主人公待客的他,那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用等着亲妈分菜,夹菜尽管夹,只是夹多了会被亲妈的刀子眼神伺候,但他这不是皮厚得很吗?哪有半点害怕。   一瞧见目标人物上桌,宁振涛便重重地咳了咳,学着从前宁奶奶待客说话:“今天可是沾了廖技术员的光,咱们也能吃一顿丰盛的。”   廖旭东正打算谦虚两句,就被宁振涛的精彩操作给镇住了。   “不过呢,你们也知道,我不贪嘴。”宁振涛说得义正言辞,高风亮节,“你们多多吃,我心情就好。”   他将刚刚顶着母亲眼神□□收到碗里的鸡蛋分成了三份。   两份大的,宁知中和宁知星一人一份,公平分配。   还有一份,那是专门捡的零碎鸡蛋,勉强凑在一起乍一看还真有点,可还不到孩子们那一份的三分之一:“来,二哥,这份给你,孩子们需要营养,你和我一样,就少吃点。”   说完话,他那脸上的笑容都挂到耳朵边了,眼神亮晶晶的。   廖旭东:“……”   他是早看出来宁振涛很幼稚了,甚至好几回,他都觉得宁振涛那小侄女都比他成熟得多。   而现在他干的这事,是真想不到他干得出来,可再一想,又会觉得还真是宁振涛能干的事!   只是宁振涛二哥那眼神,嗯,他明天还能瞧见宁振涛吗?   廖旭东觉得好笑,但也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他之前就挺好奇,宁振涛这个性是怎么养出来的,又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宁知星这样的孩子。   现在看来,也就是这样的家庭,能养出这样两个和常人不太一样的“孩子”了吧?   送别了廖旭东,宁家的饭桌也就结束了,今天洗碗轮值到宁振强,宁振涛便故意地凑在二哥身旁:“二哥,不好意思,今天客人来了,妈多煮了菜还有油,要辛苦你好好洗一洗了。”   宁知星本是在旁边蹲小叔的,听见这话忍不住抚额,小叔这可真是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永不罢休啊。   宁振强也不生气,只是低着头洗碗,他还不懂宁振涛吗?这怕是宁振涛又干出了什么大事,尾巴翘上天了。   他这人也就这点爱得意的毛病,就让他得意得意吧,只是不知道做了什么事,能不能为未来使使劲。   宁振涛气自家二哥未果,讨了个没趣,捞起小侄女往怀里一抱便往堂屋里去:“廖技术员下午要去县城里忙,阿星,你想不想玩什么,小叔把活干了就陪你,然后晚上再给你讲课。”   嘻嘻,这样下午到晚上的时间,他就都占全了,小侄女陪着,可有意思了。   果然。   宁知星瞥了眼小叔就知道小叔懒病又犯了,不过这事她早就知道,谁让今早廖技术员一说下午要去县城汇报工作,小叔那眼珠就直转悠呢?   宁知星歪头问:“小叔,早上廖叔叔说的报告是要干嘛的呀?”   宁振涛很习惯这种和小侄女一问一答的模式:“就是……写给领导的文件!你看啊,咱们做的事情,领导不知道,说吧,有时候说着说着就混了,所以就要写到纸张上。”   “这样啊……廖叔叔可真厉害,字写得好看,会的东西多,还会写报告。”宁知星眼神崇拜。   宁振涛立刻不乐意了,他忙道:“这,这你小叔也会呀!你看,你廖叔叔说的那些你都听不懂,还有这个写报告,以前,以前小叔写过作文的!”   “作文?”   “作文和文章是差不多的东西!你小叔我写文章写得可好了!”才怪,反正现在也没人拆穿不是,他说了算。   宁知星满脸期待:“是我们看的杂志上面的那种作文吗?”   宁振涛沉默了,这好像不太一样,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宁知星可不等他说,拉扯着宁振涛的袖子:“小叔小叔,那你也可以写作文发在杂志上面吗?然后印成方块字那样!”她鼓起了掌,“对了,小叔之前还上过报纸呢!奶奶墙上就挂着!杂志肯定也行。”   “真好,那到时候我就可以和别人说我小叔写作文上杂志了!我要存点钱,到时候拜托二叔帮我买回来,天天拿出去给他们看!”   “啊?”这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宁振涛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解释,这三者就不一样呀!   宁知星来了个海豹鼓掌:“对了,而且上回技术员还说,这种登出来的文章可以帮到好多人学习知识,以后别人也会看着小叔的文章学知识吗?小叔就可以帮到好多人了对不对!”   “我……”   “是啊,以后你小叔那就出名了。”洗完碗出来的宁振强凉凉地补刀,“不过这怎么要阿星存钱呢?阿星你的那些零花钱就自己收着,到时候二叔给你买,二叔出钱!”   他这可不是单纯欺负弟弟,若是阿星说的是真的,弟弟真能在杂志上登什么文章,那绝对是件好事!   宁振强现在还没能想到这能派得上用场的地方,不过就看那么多人愿意往那纸张上登自己的文章就肯定没坏处。   他伸手拍了拍弟弟:“老三,加油,我和阿星可都等着买你的杂志呢。”   宁振涛他一脸懵逼,他不肯投降:“这投稿要写信的,我不会寄信……”   “没事,我帮你。”   “这,这投文章要有主题的,我……”   “小叔,上回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吗?人家养猪经验都可以发文章的,为什么小叔不行呀?”   宁振涛笑得僵硬:“是哦,哈哈、哈哈……那我就写写看?”   他试探性地一问,迎接的就是宁振强和宁知星的掌声协奏曲。   他这是又挖坑把自己埋了吗?还顺道填了两把土,早上刚欢天喜地迎来的下午摸鱼时光,怎么就又没了呢?   廖旭东,你还是回来吧!   ……   骑着自行车到半路,廖旭东就打了两个喷嚏,好赖没摔下车。   廖旭东到了畜牧站后正好大家都不在,他也就不着急交代工作,放下公文包,便到了总办公室那去借电话用,接线员是要值班的,这个点正好在办公室吃东西。   他拿起兜里的电话本确认了下电话号码,很快,那头便接听了:“喂,是机械厂吗?我找肖建国总工。”   等待接线员喊人的过程中,他稍微地理了理等等要说的事情。   他找的这位肖建国,是他的大姑父,当年大姑进了城便嫁给了肖建国,后来因为不方便,也少有回家的时候。   廖旭东之所以和这门远亲联系上,是因为他被市里派去省里学习,当时家人厚着脸皮联系了大姑父,却不想大姑父人很和善,直接收拾了一张床给他睡,后来大姑父被派到市里指导工作,廖旭东就帮着搬东西收拾行李,只是近来他下乡指导工作,两人的联系便少了挺多。   “喂,旭东,什么事?”   听到电话里大姑父中气十足的声音,廖旭东的担心便也放了下来:“我这没机会回去看您,还好听电话您已经好些。”   肖建国笑了笑:“哪有什么事?当年我们可都是轻伤不下火线,只是现在老了,就流点血还养了挺久。”   寒暄完,廖旭东也就直接切入主题:“姑父,是这样的,我这还真有件事情想麻烦您一下。”   电话那头的肖建国倒是有些惊诧,他这位侄子向来很不喜欢麻烦人:“哪有什么麻烦?都是自家人。”   廖旭东:“是这样的姑父,我现在在大河村指导工作,在这我遇到了一个特别踏实肯干的养殖员,在他的启发下,我们的工作有了很大的推进,不过今天这事,倒不是他的事情。”   “这位技术员他有个侄女,才六七岁,大姑父,不瞒你说,我觉得这姑娘实在是太机灵聪明了,我到现在除了咱们家肖烨,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姑娘!”   “我这一是个人感情,我和那养殖员现在也算是特别好的兄弟,平日里也天天看着那小姑娘在旁边,多少疼着些。二呢,就是心里觉得不想耽误人,我这心里多少觉得,待在村里是耽误了那养殖员的前程,更别说看到那小姑娘了。”   廖旭东这想法早就横亘在心里许久了。   在没见到大姑父家的肖烨前,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天才的概念,也是在大姑父那住的那阵,他才明白,原来那不只是“比别人聪明一点”,而是一种常人得不到的天赋。   大姑父以前和他说过一回,说这样的孩子是要好好重视培养的,否则耽误了可惜不说,万一走歪路了也不好。   廖旭东很知道农村的情况,他虽说看着宁振涛天天教宁知星念书,可这心里总是在担心,这别是不要钱的很舍得教,到了上学的时候就不乐意送了,毕竟他也知道,宁知星还有个哥哥在呢。   所以今天他才厚着脸皮去宁家吃了一顿饭,也就是这顿饭,终于要他下了决心。   他看得出,宁家人对儿女是一视同仁的,吃喝花用,孩子间几乎没有差别,而宁家的境况,看上去也不像是送不起孩子念书得要孩子早早下地干活的样子。   他是想帮小姑娘,可廖旭东这么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他,若是全家人都不赞同小姑娘去念书学习,那就是他再坚持,恐怕都只有得罪人的份。   不过现在,这问题不存在了。   “所以我就厚着脸皮想问下大姑父您,当初是怎么确定咱们家肖烨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平时念书啊什么的有什么讲究吗?我这讨教讨教,也回去和人说一说。”   “姑父,她是真的可聪明了!”廖旭东怕姑父不信,可劲地抛出佐证,“平时和我养殖员沟通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特别认真的听,而且她小叔稍微给她解释一下,她都能听懂,还能提问题,识字算数上也都没有问题,记忆力也特别好,你知道吗,那种正经的学术的杂志,我看得头晕眼花的,人小姑娘都很感兴趣……”   肖建国越听越觉得熟悉,他忙问:“旭东,你别着急,你和我说说,这小姑娘的情况。小姑娘叫什么,家里上下有什么人?”   聪明到让侄子觉得和自家肖烨差不多聪明的小女孩,六七岁大,还正正好爱看登实验文章的杂志……   “小姑娘姓宁,叫知星,知识的知,星星的星,她家里情况还可以,单一个奶奶,然后爸爸,妈妈,两个叔叔没结婚,还有一个哥哥……”   肖建国的声音激动起来:“她二叔你见过没有?长什么样?是不是瘦瘦高高,比一米七五高些,剃平头,长得挺秀气,皮肤不算特别黑……”   虽然电话那头看不到,但廖旭东还是在这拼命点头:“对对对,就长的这样,姑父,你怎么知道?” 第20章   烈日灼灼, 平日里水润的枝叶上今日都找不到露水,像是干爽得厉害,与之相反的是路边难得的行人, 只消走在这日头下, 那就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黏人的汗水从发丝坠落, 顺着脸和脖颈直直地往礼服里淌, 不算长的睫毛上都挂着汗珠, 眨眼时不经意眼睛便会被刺激到。   徐二半眯着眼看路,拿起了手便往头上糊, 可手上也有汗,擦拭的时候只能感觉到粘腻。   村子和县城之间的路, 有大段都是毫无遮挡物的, 放眼望去,为数不多的绿意只有那么一丁点的草坪,还因为行人的踩踏变得越发地稀疏。   看了一圈, 还是只得任凭自己在这太阳照射之下, 徐二只得叹了口气。   就在这走动之间,那虽然装了沉甸甸的重物但却因里头东西塞得不够严实而且和背不断碰撞的背箩里有些声响, 徐二伸出手往后一托,在感到那里头的分量时脸上的表情便变作欢喜了。   到了大河村村落门口的大石头那,徐二就正遇到拿着工具出来平土的人。   这年头在村落里是没有什么基建可言的。   村落与村落之间、村落与县城之间的道路大多是以泥土路为主, 可现在通行的牛车、自行车渐多, 路的损耗便也大了点,时常出现不平整的状况, 村里便每隔个一段时间,会轮几个人出来平整村周围的路。   这活是辛苦活,通常是分给壮劳力的, 不过因为工分能多得两个,若是敢吃苦又缺钱的,就会主动报上,如果没人愿意,便由大队长点名。   徐二瞥了一眼,这来的三人,就有两人和他有仇。   这三人分别是吕大队长的二儿子吕二,宁振伟和宁振强。   宁振伟是修路、铲雪这些工活的固定配置,毕竟他们家打从当年还是孤儿寡母开始,宁振伟便咬牙撑着一口气,凭着那点力气什么活都干,当年就连不少人恨不得躲起来的修大坝的活他也去了,是为数不多从第一天待到最后一天的人。   吕二之所以会来,这十有八九是因为没人,吕大队长这人之所以在村里一直很受大家的信服,就是因为他样样事情都会先从自己做起,每次没人来,他都会自己上或是点家里的近亲参加。   不过宁振强倒是稀客一个了。   但其他人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徐二知道。   想必宁振强这怕是被他抢了活,今年钱不够这才着急上火什么活都干吧?   没办法,他可不像大哥和三弟,被宁家人压着一头,当初找媳妇,他赢过了宁振强,现在做这些,他也一样赢。   “徐二,你外公没事吧?”   吕二瞥了眼宁家兄弟俩又瞥了眼徐二,忙打了个圆场。   他不自觉地往宁振强两兄弟那靠了一步,别人看不出来,可他这心就有了偏向。   甭管是不是因为想多赚那几个工分,可这么些年来,村里这些苦活累活,宁振伟就没推脱过,而且有时候还怪老实的,这么一干就不知道停,总能提前完工,而且在活计中,他总是会选走最耗力气的。   当然,每次他这一勤快,记分员按着当日的工分记了,宁奶奶就会及时出场,护着儿子据理力争,非得把该要的工分要到,这也是为什么吕二当初对宁家人印象不好的N多原因之一。   他就觉得宁家人斤斤计较,这做点事都不知道做到底,每回为了那点工分宁奶奶都能拿着个搪瓷杯装满了水,到家里吵个一晚上,又是拍桌子,又是倚老卖老,说个没完没了,不肯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不肯善罢甘休。   可那天他无意提起这事,却被儿子说得无力还击。   “爸,你就是觉得阿星爸爸干活多厉害,但是不该拿工分对不对?”   “我不是这意思,我哪有不让他拿工分?”   “可是阿星爸爸一个人把别人几天才能干完的活给干了,为什么不能多拿一点呀?他要的工分很多很多,比本来这个活要给的工分还多吗?”   “也没有……但是不能这么说!我们是个集体,要有集体荣誉……”   “我懂了爸爸,你的意思就是阿星爸爸做错了,他就得慢慢做,这样多拿工分也不会有人说他了对不对?”   “……”   他绕了一圈,竟是完全被儿子说服了。   儿子看他的眼神有些微妙:“爸,你们大人可真奇怪,我还是喜欢阿星爸爸。”然后便低着头,继续捣鼓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木小狗了。   那天晚上吕二想了很久,没有想出来答案,本就因为上次交流和宁振伟亲近了不少的他,那就更亲近了,所以今天爸早上吃饭时叫他主动报名,他听说宁振伟要来,便也应了下来。   忽然听到外公的名字,徐二一愣后立刻反应了过来:“没事,就是年纪大了,身体多少有些大大小小的毛病,我妈担心,她又不像以前一样走得动路,我这不就替她搬点东西去给我外公吗?”   他今天去县城里找的请假理由,就是外公生病,徐二的外公今年年纪已经有七十多了,住在邻村。   吕二觉得奇怪,这徐二外公家的情况谁不知道?解释这么多干嘛?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逝,吕二随口又道:“不过你这也是满载而归,不空手去,也不空手回,啧,拿了不少东西回来吧?”他看那背箩的样子,就不像是轻的。   徐二有些紧张,咽了口口水道有些结巴:“没,就我外公那,那有点东西给我妈的,上回去挺久之前了,存了好久,老人家的心意,我也不好意思拿,但这不是拒绝不了吗?”   “不说了,我先回,把背箩放一放得去下工,要不今天的工分都没了。”说完话,徐二便来了个脚底抹油,匆匆离开。   吕二抓了抓头,看着宁振伟和宁振强:“徐二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我怎么不知道?”   再说了,这早上的工反正缺了,回家收拾一趟再去也干不了多少。   “不晓得。”宁振伟挑起扁担,最近一直没雨,路干得厉害,不泼点水硬铲得累坏人,早有经验的他刚刚先带着两人去担了水,其实这活早上就得先开始了,但昨天地里的活没完,便拖到了现在。   宁振强提着两个水桶跟在大哥身后,看着那扁担稳稳地压在大哥肩上,再看看那明显比他和吕二手里的大了一倍的桶,心很沉。   多久了?   大哥总是这么不吭声,把最沉的担子扛着,哪怕现在家里已经过得比往日轻松,他还是一直在惦念着以后。   操心妈,操心嫂嫂,操心他,操心小弟,操心两个孩子。   他想要赚钱,赚很多的钱,只有这样,大哥才能停下来歇一歇。   想到刚刚徐二眼底的得意,宁振强眼神中有一丝嘲讽飘过。   不出他的意料,徐二简直是嚣张到没边了,谨慎这两个字和他南辕北辙,就连撒谎都不知道怎么撒。   好在他前几天已经特地去扫了扫尾,确定了事情不会牵连到自己和家人。   最让他觉得惊险的是,就扫尾的时候,还真被他听到了一点风声。   到了目的地,几人都没说话,便沉默着开始干活。   吕二是干得筋疲力尽,腰都酸了,这扶着腰一起身,那就有种望洋兴叹的感觉。   三个人是在同一片地方开始出发的,可就这会宁振伟已经遥遥领先,就连平日里看着不像是干活利索的宁振强都超过了他好些,而且三人中,就他吃不住累停下来歇息了。   他这心里惭愧,正要低头继续,就听见素来话少的宁振伟颇为惊喜又忽然变得柔软的声音:“阿星,阿中,你们怎么来了?”   宁知星跑在最前面,她的手很细,正好能穿过暖水壶的提手,直接双手环抱着暖水壶,跑得踉踉跄跄的,要人提心吊胆。   宁知中稍微落后一些,他手上拿着的是盖着盖的搪瓷脸盆,看得出里面也是装满了水的,走路间还会有碰撞发出的脆响,他比妹妹要拿得稳当不少,可也看得出吃力。   就吕二这抬头的功夫,宁振伟已经农具一丢,冲过去把女儿和儿子手上的东西接过,心疼地把两人往自己面前一揽,帮着按起了手。   宁振强不比大哥速度快,到了之后和大哥分担起了活,帮着给小侄子侄女搓起了手,看着那上头因为重物压着和使劲泛起的红,心疼得和什么一样。   “爸,二叔,我和哥来给你们送水呢!”宁知星脸上挤着笑,低头看着爸爸和二叔那叠在自己和哥哥胳膊上的手,眼睛已经有些酸。   就这么点干活的时间,两人的手上已经是一层灰,指端的皮上有些发白的裂痕,那脸更是都被太阳晒得通红。   往年也有修路,但都是隔着干活最累的日子的。   可今年不知怎地,安排的时间竟是撞在了一起,宁知星昨天晚上听着爸爸一沾床就开始打呼,就晓得爸爸是累得太厉害了,早上吃饭时又听爸爸挺开心的说下午去平路,能多赚几个工分,她这颗心就吊起来放不下了。   那句两个工分能做什么到口边,又憋了回去,就是这么两个、三个的工分攒到了一起,家里的日子才好过起来的。   好在她今年比往年要大了些,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忽然出现的原因,也不像是往年那样总是生病,这才能这么天天在外跑不害怕中暑不舒服。   宁知中:“阿星说爸和二叔下午出来弄路,累得很,我们担心就过来了。”   他瞥了眼妹妹因为太使劲都在发抖的手心里有些愧疚,刚刚他是想都拿的,可妹妹不肯。   “爸和二叔都可开心了,但以后别过来了,那么远呢,要是中暑了怎么办?”宁振伟忧心忡忡,左顾右盼,这路边可没有什么可以乘凉的地方。   吕二震惊了,他从未见过宁振伟说话这么软过,这和他的那张脸也太违和了吧?   不过也是,要是他有个这么乖的闺女和儿子,他也……   “爸!”缺着门牙的吕大虎一路狂奔一路大喊,手上同样拿着盖着的脸盆的他,肩头上搭了个毛巾。   吕二陡然露出了喜悦的表情,声音高了八度:“诶,虎子,爸在这呢!”他百米狂奔,过去迎接儿子。   看,他儿子也来了!   吕二抱起儿子就是一个转圈,再然后就是喜气洋洋地抱着儿子凑到了宁振伟和宁振强两兄弟旁边,而后感受到了事实暴击。   宁知中掀开了脸盆,里面是一盆子的水,虽然因为跑过来的路上晒了,可水温还是比起温度偏凉,里面泡着两个杯子并两条叠好的毛巾。   这两条毛巾是家里几个男人公用的,他们彼此之间不太介意。   宁知中乖乖地跟着宁知星的步骤,先把杯子打了水放到一边地上,把毛巾再度浸湿,拧了个半干,这才一人一块,帮爸爸和二叔擦起了脸和身体降温。   “凉快得很,谢谢阿星。”宁振伟完全不觉得蹲得累,乖乖地配合着女儿探脸探手,每回毛巾刚干,宁知星就能及时发现毛巾不够凉再过水一遍。   宁振强平日里天天和宁振涛挤兑抢着小侄女,可现在只是满眼笑意地看着明显比平时开心许多的大哥也跟着开心。   他一等擦了手,这才亲昵地拍了拍小侄子的脑袋:“我们阿中现在可是长大了,是个可靠的男孩子了。”   宁知中不好意思地笑笑,跟着妹妹有些手忙脚乱,黝黑的脸上有着看不出的羞涩。   其实今天他本来是要出来玩的,可看妹妹那么一说话一难过,他就跟着感同身受起来,又舍不得妹妹累坏,自然不会落下妹妹一个人,现在这么来了一场,他有些惭愧起来,便干得越发卖力了。   吕二看着宁家那俩孩子尤其是宁知星手都发颤还在卖力的样子心里又酸了,正要转头,就感觉到一条湿漉漉的毛巾直接砸到脸上。   好家伙,那叫一个沉,他被这冲击得一晃,差点没摔倒,然后便是感觉到脸上像是水漫金山,那水都往身下流。   “爸,凉快不?”   吕大虎嘿嘿一笑,今天他特地去知星家喊他们出来玩呢,就遇到知星他们要过来,听说爸和阿伟叔都在这,他就也跑了过来。   吕二把毛巾一扯,看到的便是儿子得意的笑容,他内心的小人在揍儿子一顿和鼓励儿子间横跳了一瞬,还是忍了下来:“凉快。”   吕大虎得了夸奖,更来劲了,他就和捞面似的,把毛巾往那脸盆一涮,就往吕二身上糊,没一会,那盆水都给空了。   吕二憋着气往那看,就瞧见宁知星进入第二步骤了。   宁知星和哥哥先问过了爸爸和二叔,确认两人想用水再泼泼头后才把脸盆拿起,分成两半泼到了爸和二叔脸上——这时候脸盆的水已经不凉了,是温的,不至于太过刺激。   而这时候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也过了最累的那阵子,宁知星旋开暖水壶的盖子,往一直放在旁边的水杯倒水。   家里的水烧开后就在壶里放着,厨房朝阴,哪怕最热的日子水温都偏凉,宁知星是特地拿的暖水壶装,倒出来的水还是凉的。   宁振伟和宁振强各自喝着,两人的眼神落在两个孩子那都是温柔。   宁振强斜眼瞧见了哥哥眼底像是有泪光,他赶忙把知星刚拧干的毛巾拿起丢给哥哥:“哥,你看你这身上湿的,擦擦。”他知道,哥可不爱在孩子们面前弄这个。   “爸,你怎么用了这么多水?”吕大虎这才涮了没几次毛巾,盆里的水就没了,他满脸不满意地看向爸爸,“你看,都没有水喝了。”   他这话一出,吕二眉头一跳,旁边的宁振伟和宁振强对视一眼,都是憋不住的笑。   “你就让你爸我喝洗澡水?”   吕大虎老大不满意:“你自己的洗澡水干嘛自己还嫌弃?”   吕二气得不行:“你这混孩子,下次你的洗澡水我留下来给你喝。”   可真行!   宁振伟拍了拍憨儿子,果不其然宁知中不明所以毫无反应,只得又拍了下女儿。   “大虎哥,我们这还有水呢,你给吕叔叔倒点。”   吕大虎应了声,这才捧着杯子过来,临过来的时候,眼神就一直往宁振伟那看。   “好了没?”吕二心里已经将这混小子打了一顿,半强行接过杯,开始吨吨吨开喝。   这喝的不是水,是混小子给他倒的苦酒。   “爸,哪个是你干的呀?”吕大虎已经张望到后面的工程,看向父亲的眼神期待。   毫无防备的吕大伟挨个指了指,就看见儿子又是兴奋又是嫌弃的眼神,兴奋是看着宁振伟,嫌弃是看着他。   嚯!这混小子,还嫌弃他这个当爹的干活少了是吧?他还嫌弃他呢!   ……   “老廖,你说说,这怎么样?”宁振涛看着前方半天不吭声的廖旭东,心里直犯嘀咕。   这玩意他都改了三次了!这要还不行,他就给撕了。   ——然后撕完粘好重新写一遍。   谁让他都在侄女面前夸下海口了呢?   宁振涛是万万没想到,知星这么信任他。   他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上周吃饭知星就直接在饭桌上替他宣布了。   “奶奶,我和你说个事!小叔要写文章发表呢!小叔可厉害可厉害了。”   这句话一出,宁振涛好悬没把米粒呛到鼻子里,他正想要拦着宁知星,就被不怀好意的哥哥添油加醋了。   宁振强把他夸得天上地下无处可找,好像他只要写了,人那杂志就必登他的文章一样。   看着家里人渐渐被宁知星和宁振强携手说服的模样,宁振涛人都傻了。   当第二天吃饭看到碗里难得加餐得到的那半颗蛋的时候,宁振涛就知道完了,他这又被逼上梁山了。   他要是敢吃了妈加的餐不干活,别说家里底层了,他就连妈偷偷种的那把葱都不如!   可话是这么说,宁振强可没错过任何一次宁奶奶的加餐。   “你别急,我这才看一半呢。”廖旭东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你这别老打断我的思路,要不怎么看得完?”   “成成成,我不吵你,你慢慢看!”   宁振涛百无聊赖地蹲在一边,看着远方恍若变身望夫石。   这写文章比他想的难,也比他想的简单。   难的是总觉得自己写不好,和下意识地想等等再写——不过这点被小侄女解决了,小侄女天天见着他就笑眯眯地问小叔叔写多少了,他这想拖拉也没得拖拉。   简单的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来和小侄女、廖旭东一起做了那么多的实验和研究,还观察到了那么多的东西,一旦提笔,就好像觉得什么都可以往下写。   所以没两天,文章也就差不多写出来了,而后便进入了艰难的改文环节。   之前修改的那三遍,都是他和小侄女琢磨着改的,每次小侄女一提问,他回答不上来,或是摇着头说看不懂很奇怪,他就知道文章该改了。   改了三遍后,他自己实在找不到地方改,可又心里没底,这才找到了廖旭东。   宁振涛之所以敢找廖旭东,其实也和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个小变化有关。   这位廖技术员不知怎地,好像忽然开了某个开关,和宁振涛的关系一日千里,搬了好些书来给小侄女看不说,还问了好几次宁振涛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尽管和他说,宁振涛起初觉得奇怪,后来一想,认为这是和目前在几个村开始推行的农家肥有关,是一种回报,便没有再放在心上。   廖旭东没说话,可心中全是震撼。   这篇文章写得实在是太好了。   不是说写得多优美,而是写得足够“详细”,任何一个推定的结论,都一定会有辅助的相关数据,而那些他使用的技巧,他甚至居然还配了绘声绘色的图在上面,给人一种强烈的信服感。   “振涛,你这篇文章……”   “怎么样?要改哪里?”宁振涛抓抓头。   “不用改,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了,写得真的很好!”廖旭东忍不住夸赞,“你这些图画得也很巧妙,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技能。”   这点宁振涛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不是我画的,我大哥给画的,他以前帮人雕东西有时候要画图样,我画的太丑,阿星提醒的我可以找我大哥帮忙。”   “这可太厉害了,这么小的图案都能画得活灵活现,振涛你看看,你要往哪里发,我那还有点邮票信封,你过几天拿过来给你,要是着急,你就到县上畜牧站找我。”   他心里挺感慨,没想到一个宁家,是藏龙卧虎,能力强不说,品德也好。   廖旭东心里有些纠结,不知道大姑父这是在做什么,只说让他帮忙照顾宁家,说是什么他现在有个任务,要忙完了亲自过来感谢,神秘兮兮的,他这话没法明说,有时候示好都怪不好意思的,觉得自己这样会让人觉得尴尬。   “好,不过你最近怎么这么忙?”   “没,就最近老喊我们去市里开会,而且畜牧站最近活也比较多,我这忙不过来,猪这边你还是多上点心。”   “那是肯定,这可是我的活。”   说了没两句,廖旭东便风风火火地下山去了,今个儿大姑父寄来的书又到了一些,他这才挤出了时间过来。   宁振涛看着人离开,兴奋地大喊了两声。   只可惜知星现在不在,要不肯定又要夸他了。   宁振涛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找个时间让二哥帮着邮寄出去,等到有结果了再嘚瑟,到时候不给他煎一整个的蛋,多多放油的那种,那可不依! 第21章   这段日子来雨水少,泥土路旱得慌,来往行人牛驴车辆对于道路的压力便也相应的少了,乍一看会觉得这道路不似往常同年份那么崎岖不平。   可又正因为这旱,泥土是干到了根里的,单单要把地浇湿,就得要往村里水井和河边往返好些趟,吕大队长从儿子那知晓了这情况,便又强行点了两个人帮忙,足足花了近四天的功夫才告一段落。   玻璃罩内的煤油灯今天煤油给得很足,被照亮的饭桌上饭菜是难得的丰盛,随着热气而上的香气,能要人立刻就馋了起来。   若是有外人来看上一眼,绝对会觉得今天宁家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宁知星化身小尾巴跟着爸爸和二叔,眼神里全是担心和关怀,爸爸和二叔是真累坏了,平日里走得飞快的两人,今天都有些抬不起脚,眼神发直。   她拉着哥哥把爸爸和二叔换下来的胶鞋拿到外头洗,这两天她拉着宁知中每天去给爸爸和二叔送水送东西,晚上回来了,就靠着两人体重还轻,帮忙爸爸和二叔踩踩背,捶捶身体,打水泡脚。   和个小陀螺一样忙里忙外,宁知星偶尔恍惚间都会反反复复地想一个问题。   家里的这些个大人,哪怕是看似最“偷懒”的小叔,也能一个人不含糊的照顾三十头猪;   奶奶今年都快六十了,可下地从不耽搁,回来还能操持一家家务,家里的针线活几乎都是她干的;   妈妈当年还是个年轻少女的时候,更是才刚做了月子结束就下地干活,一边哺乳一边上工,这么些年来,宁知星都没听说妈妈在来大姨妈的时候耽搁过工作。   当年996是累,那是精神被耗尽,毫无休息的累,可那时候她好歹还能用娱乐作为喘息的空间,每年也能攒点年假出去玩,拼命的工作也能有一定的薪水回报,最起码吃穿是能保证,顿顿有肉,营养都要过剩。   可家里的这些长辈有什么呢?他们只有反复地沉默劳作,除了小叔外,所有人在累了几乎都没叫过一句苦,就像她那天给爸踩背,要不是弄着腰了,爸不自觉地说要她多踩两下,她甚至都不知道爸腰疼。   “阿星,大人干活好辛苦。”用斗倒着水,搓着鞋,宁知中看了眼妹妹,嘴角往下撇,“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帮忙一起干活呢?”   他是哥哥,要保护妹妹,可好些时候宁知中都会觉得,他实在是太笨了,不像是妹妹总能注意到小细节。   以前他还偷偷泛酸过——那醋是两头吃,一边醋大人们更疼知星,一边醋知星更爱陪着家里的长辈而不是他。   而现在他好像懂了,不只是他之前觉得的知星身体不好和知星可爱,还有的就是知星的贴心。   每次大家还没回来,知星就舀了水上桌,怕大家喝太凉的水,无聊的家务时间,知星都能托着腮在旁边陪人聊天,不让他一个人落单……而那时候,他总是在玩的,甚至还会拉着知星一起去玩,觉得干这些可没意思。   宁知中头一低,直接用上臂的衣服擦了擦眼,他不懂心里那酸酸涨涨的情绪名为什么,可好像在某一个瞬间开始,有什么就变了。   “哥已经做得很棒了,其实我也和哥一样,现在才知道大人们那么辛苦。”宁知星照例先肯定了下哥,这年头的农村少有什么鼓励教育,动辄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的鼓励能不能发挥作用,可只要有机会,她就会见缝插针地给家人鼓劲。   “哥,我们一起加油吧?我们快快长大,然后帮大家分担。”   “好。”宁知中伸出了手。   这几天下来,他晒黑了不止一圈,而妹妹则白皙如常。   黑白分明的手都同时地握拳翘起小指,小指交缠,大拇指靠近盖章。   “盖印了,我们一起加油。”   ……   宁奶奶看着桌上的饭菜,再看看正要上桌的儿子儿媳和孙辈们,难得的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打从当年她接过这个家后开始,她就一直秉持着公平的态度,她这双眼,可是见多了各个村落间兄弟阋墙的事情,若是这水没端平,那恐怕还没共同富裕呢,这家就散了。   可这公平,也只能说是相对的,就比如老大还没成婚的时候,那就是一家攒着钱先把老大的婚事给操办了,之后老二、再后老三。   又比如家里老大干活最多,老二机灵,老三则要死皮赖脸一些,为了能让两个当哥哥的不生老三气,宁奶奶是绞尽脑汁,也不怕得罪人,和吕大队长磨了又磨,找了个磨洋工又能拿个勉强和吴凤英平齐工分的活给老三。   但好在她的坚持起了成效,这三兄弟平日里也许会互相说两句,可彼此之间那是拧成一条绳的,吴凤英嫁进来了以后,他们也能做到好好敬重嫂子,关心侄子侄女,一家其乐融融,这要宁奶奶老怀甚慰。   可一贯用得好好的多劳多得,论功行赏,偏偏在今天让她有了难处。   之前一直不太听话,气得她不行的小儿子现在已经是村里的养殖员,要宁奶奶颇有种总算看到孩子出息的欢喜。   今天早上宁振涛被叫到县里畜牧站去开了会,回来便提了两个红烧猪肉罐头,说是廖旭东技术员送的,要谢谢平日里宁振涛的关照和之前对宁家的叨扰。   宁奶奶先是看着这罐头就立刻说了小儿子两句。   罐头是稀罕货,肉罐头更不用说,她也就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在供销社看过一次,放在正中间的玻璃柜台里面,当时她听旁边的人介绍,说是里面都是实打实的猪肉,平时这罐头那都是送去换外汇券的。   宁奶奶当时没问,不过她心里知道,这肯定不便宜,想到小儿子居然这么收了人礼物,她就头疼,她是爱占便宜,可爱占的是小便宜,这么大便宜,她占了今晚都心慌得睡不着觉,家里哪有可以用来还礼的东西。   宁振涛看出了母亲的纠结,赶忙解释:“妈,我又不傻,我哪会随便收?技术员和我说了,上回我们上报的材料市里审核了,说是马上要在市里推广,他说这以后他是能升职的,而且我不是写那文章吗?也写上了他的名字。”   宁奶奶听了这些解释才勉强放下了心,然后她的心便蠢蠢欲动了,犹豫纠结了一下午,干活时差点没弄着手,最后下定决心,晚上赶回家,咬牙拿了一罐出来。   她用的是隔水加热的方法,热度足够后,表层看似微微凝结的油便也化开,露出了里面装着的长条三层肉,肥瘦相间,在肉汁中微微颤动,可这一数,也就这么五块,她甚至没舍得往碗里头倒,就怕浪费了那点肉汁,这汁水里可还有油呢!   若是往常,这就是一人一块尝尝味道,她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不吃也行,可今天不一样。   要知道她之所以不年不节地把罐头给热了,还不是为了……   “振涛,你先吃,今天你去县上开会也辛苦了。”宁奶奶想了想,还是得公平,拿起碗小心地夹起一块,这第一块是该给小儿子的,“这段时间你写文章也辛苦了,甭管结果怎么样,妈很开心。”   刚刚还看着肉瞪得好像眼睛就要掉进去的宁振涛忽然动了,直接来了手移形换影,一把抢过大哥的碗,要那肉稳稳地落到大哥的碗里。   “妈,给我干嘛?这肉就先给大哥吃,你没看大哥最近累得脸色都不见好了吗?”他撇了撇嘴看向二哥,拖长了说话,好似勉为其难,“也给二哥,他也累坏了。”   二哥怎么就不晓得感谢他?哎,要是二哥和知中、知星一个性子就好了。   “都给,都给。”宁奶奶心疼的眼神落在了大儿子和二儿子的身上,她今天早上还卷着袖子去和大队长分说了呢,这才争取到了让两个儿子休“带分假”的机会,歇息半天,拿平日正常上工一半的工分。   不过这回大队长估计也是看到了孩子们的辛苦,居然没怎么反对,只是稍微讨价还价了一下,就应了下来,否则今天她就要赖在大队长家喝水了。   她当然知道两孩子辛苦,否则刚刚也不会纠结了,如果不是这肉是小儿子拿来的,她都想强硬地做主,逼着两个儿子今天把这一罐头都吃了。   宁奶奶是真有点害怕,两孩子累坏了,虽然振伟身子骨好,可早年间,那是有人累死的,这给孩子们吃点肉,她这心也就不慌了。   “不能都给。”宁振涛反驳了母亲的意见,“妈,今天这罐头是我拿来的对吧?你说我能不能做主?”   宁奶奶心虽然还软着,可看着儿子试图夺权习惯性地一个眼刀就过去。   宁振涛下意识抖了下,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句,便立刻挺起胸膛,一脸严肃:“妈,我现在可是村里的技术员了,人大队长都听我话,今天就听我的。”   “这肉总共五块,大哥和二哥一人吃两块,剩下一块妈你分一下,你和嫂子、知星、知中都尝尝味道,不是不给你们吃,是这回大哥和二哥都累坏了,等下一罐的时候,就轮着我们吃,让他们俩看着!”   他这几天都担心坏了好吗?   大哥本就是拼命干的个性,二哥这回居然也和大哥学了起来,晚上回家倒头就睡,连和他吵架抢知星的功夫都没,这要宁振涛吓得不行,好几次半夜偷偷爬起来伸手探二哥的呼吸,确定二哥还是热的才放下心来。   他没忍住:“我说以后就不该老干这些累活,我现在养猪可厉害了,我和你们说,以后有我呢!”   说出这话宁振涛一怔,他什么时候开始,居然也能说这样的话?   以前的他明明是,能不拖后腿我已经尽力了。   宁知星看着小叔,天□□夕相处,倒是会叫人忽略了一个人的变化。   这段时间以来,小叔的脸上拥有了和以前不一样的神采。   不过这样的感慨持续没多久,下一秒她最熟悉的欠揍小叔就回来了。   宁振涛才回过神,就发现哥哥、嫂子和妈都一脸感动的看着他,尤其是嫂子,眼睛里都有眼泪了。   这要宁振涛一抖,立刻补了一句:“当然,最好的解决方案是再煮一罐,这样大家都有的吃,妈,不是我说,有时候你还是要大方一点嘛!”   得,这话一出,刚刚还感动得很,一脸“孩子出息了我要去给宁爷爷烧纸钱”模样的宁奶奶顷刻黑了脸,伸出手给小儿子就一个爆栗:“还以后有你呢!怎么这么得意?你哥都不敢说这话!还说什么再开一罐,我和你说,不懂得过日子的人给他金山银山都存不住钱,像你这样想花就花家里的仓库都被你搬空。”   宁振涛哼哼唧唧地顶了一句:“也得让我搬啊,你都不给我进仓库怎么就知道我会搬空?你倒是给我金山银山试试先。”   宁奶奶眼睛一蹬,可没两秒就破功笑了:“哼,你倒是先赚个金山银山回来给我,我再考虑分不分给你!”她手一摊,“快点养猪英雄,把金山银山拿来,咱们都好说。”   吴凤英笑得前俯后仰,她是把丈夫的两个弟弟当自己的弟弟甚至孩子看的,这会看着宁振涛出息,她也跟着开心:“妈,我说今天就让三弟做主一次,就像他说的,下回那罐咱们自己吃,不分他俩!”   她温柔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知星,知中,这罐头是小叔拿来的,爸爸和二叔这几天也比较累,咱们就按小叔说的,今天先不吃好吗?”   宁知星和宁知中同时点起了头,这信号一出,宁振涛便像是怕人反悔一样,拿起那罐头就趁着两个累坏的哥哥没反应过来,直接一人一半给倒了,连肉汁都不带剩的那种。   “今天大嫂也说了听我的,你们可别说什么要分谁啊,我听这话那可就不高兴了!”   “行。”宁振伟和宁振强对视一笑,他们这几天是真累,可也真开心。   看着两个孩子鞍前马后的照顾,贴心,长大。   看着家里的大孩子总算成熟。   这是喜事,天大的喜事,再累也值得。   累得厉害的时候,食欲反而没那么好,再加上这几日的疲惫,手肩都抬不太起来,宁振伟和宁振强虽然都知道自己需要能量,可吃得比往日要慢不少。   吴凤英见这餐桌安静,大家看着两人吃饭那眼里愧疚的样,立刻拍了拍手吸引到了众人的注意力:“也没耽搁,我给你们讲几个我最近发现的稀奇事。”   吴凤英打小的时候,就喜欢看戏,戏才看个开头,她就能给编出不下五个发展情况,以前在村里,那戏经常不能连着看完,村里的小伙伴就全听她瞎编,来补完整个故事,而随着年龄长大,她就发现自己愈发地喜欢挖根刨地。   平日里耳朵竖得老高,一双利眼观察,能够从一点小状况分析出不少事情。   不过她在外人面前,通常是扮演着那个倾听,端茶倒水帮忙接话要她再说一点的角色,至于传播嘛,她对这兴趣一般。   “我就两个事,都很厉害。头一桩,是其他村的事情!也是我们村的事!”吴凤英严肃道,“本来我今天就想要同三弟讲的。”   “讲什么?”   “我怀疑,好几个村子的猪都生病了!这怕是可能要发猪瘟了!”   这话一说,桌上的几人齐齐吓了一跳,尤其是宁知星,眼神里全是震撼。   她知道,妈的分析能力很绝。   毕竟当年妈是能靠大队长家门口挂的衣服推断出大队长哪个儿媳闹罢工,家里连锁反应吵架的人物,就连人物关系具体情况都说得清清楚楚。   要知道就连村里之前一位德高望重、风评很好的老人家,背着妻子悄悄和隔壁村的寡妇勾搭上这事,妈也只靠平时的细微反应就分析了出来,当时宁知星装睡听了个全程,没怎么信,可在事后事情曝光两家打起来的时候,才心服口服。   她妈确实是个人才,放在后世都能去做名侦探的那种。   可再厉害,也不能推出猪瘟吧?   “嫂子,你可别乱说!哪可能有这种事?我去县上畜牧站开会都没听说呢!”宁振涛很惊讶,他对于猪瘟的了解其实不多,只是大概知道这东西的可怕程度。   吴凤英瞥了眼宁振涛,在她的领域,她是自信的。   “你听我说,这事情要从差不多一个半礼拜前说起……”   吴凤英稍微叙述了下她的推理流程。   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村里有个婶子过来找吴凤英探听,问吴凤英知不知道今年交猪的指标,吴凤英当时就觉得不对,调动了自己平时倒背如流的人物关系图谱,这才想到这婶子家之前才炫耀过她的兄弟在其他村也做的养殖员。   吴凤英想到宁振涛的工作,自然是不会听过就忘,她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就发现这婶子轮着找的几个人,从她到翠花奶奶,再到吕大队长的儿媳,全都是和这事有关的,她光明正大的装作路过旁听,把听得问题组合了一下,就已经猜到这是把猪养死,担心要赔公家钱了。   到这还没完,一贯在村里很能经营听八卦人脉的吴凤英听说,居然有两个村落在卖猪肉,一卖就是好几头不说,价格还老低,甚至还不是之前来找吴凤英探听的那村子的人。   要知道现在养的猪都是公家的,没到出栏就卖,那不是疯了吗?这根本就是赌想吃猪肉的人不会往外说!   她拜托娘家的三伯装作买猪肉去瞥了眼,三伯眼睛尖,看那猪肉颜色就知道不太新鲜,像是死了放着的,三伯故意问了两句猪是怎么死的,怎么这时候就卖,对方支支吾吾地不回答,只说是什么伤了腿活不成,可偏偏还没卖出去的猪蹄看起来完好无缺。   今天下了工,三伯才特地要人过来送了消息,吴凤英这么一结合消息,就有了答案:“这三个村离得又不是很近,怎么就这么刚好,都生病了?我觉得不对,如果是想贪钱,那怎么不分着一段时间杀一头?谁不知道死猪肉不好卖?这肯定是猪死了没办法只能卖!”   宁振涛的眼神从震撼到凝重:“大嫂,这怕真是大事了,不行,我明天一大早得去找技术员,和他说一说这事。”   “而且这病猪肉是不能吃的!”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会觉得便宜的猪肉不吃白不吃,可现在已经上过课的他,深知病猪肉绝对对人体不好,而且还放了这么些天,这要是很多人吃了,就怕出事。   他其实是想连夜去的,但是一是山路夜里危险,二是今天开会的时候廖技术员还说开完会他就要去市里开会,明天早上才会回来,这怕是去了也找不到人。   端坐在旁边的宁知星满脸傻样始终维持着,她真是太被冲击了。   宁振涛摇了摇手,心里想着事,勉强道:“嫂子,那另一桩是什么?”   “第二桩,是咱们村的事情。”吴凤英把自己的手做惊堂木往桌上一拍,“咱们村,就徐家那徐二,你们知道他怎么了吗?”   宁振强累得发昏,可就刚刚那猪瘟的事情,已经要他打起了精神,现在听到徐二的名字,他那耷拉着的眼皮直接睁开。   莫非嫂子是发现徐二偷偷在投机倒把的事情?   难不成徐二做得这么明显?   不过投机倒把算什么大新闻?嫂子也知道的,他私底下之前干的事情,也差不多能算投机倒把。   吴凤英压低了声音,好似怕人听到:“这事你们千万别往外说,我可以肯定的说,徐二,他被人举报了!”   “哈?”宁振强也不落后,和刚刚的宁振涛来了个复制黏贴一样的表情。   不是,这是什么地方开了八百倍速快进吗?   他倒是知道好像要严抓了。   可被举报的事情,他是完全没听过啊。   作者有话要说:宁家人都在成长ing   心态一步步地发生了转变~   而今日是名侦探妈妈的专场表演环节哦   =   感谢在2020-11-04 23:52:42~2020-11-05 23:5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清婉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说茄子我说草2个;丽丽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花花10瓶;晏依清繁6瓶;沙海一棵树、火木鬼离、水果猫咪5瓶;laalajsjs 4瓶;雅琪、紫月蝶儿、天晴无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桌上的饭菜已经干净,原先装盛着红烧猪肉罐头汤汁的罐头也被舍不得浪费的宁奶奶趁着儿媳夜话会中场休息,动作利落地用稀饭汤涮了下罐头,对半分给了宁知星和宁知中尝个味道,这倒是货真价值的“涮罐水”了。   宁知星对于这个年代的罐头很感兴趣。   据说现在生产出来的肉制品罐头主要流向那都是外汇、军需,想来这样的味道绝对不会太差。   可等这稀薄的汤汁味道入口,宁知星便差点没控制住表情,哪怕是被稀释过后,都能隐约地感觉到微妙的腻人感。   她想想也是,这年头猪肉的品种还比不过后世,香料酱料也挺昂贵,再加上生产工艺的区别,口味还是比不上后世那超市里一摆就能有一货架的罐头食品。   她这还能对味道品评一番,旁边的哥哥还在小口慢慢地喝,像是想在舌尖好好地把这味道品够再吞咽下肚。   宁知星看得好笑,不过现在可没空看哥哥,更重要的是妈妈这喝了口水后要讲的故事。   要知道这可是她从未听过的全新版本。   徐二那人她是知道的,可在她目前解锁的小说剧情里,正正好卡在徐二闪亮登场的环节,可那应该是发生在很久之后,彼时的徐二是在那一连串轰轰烈烈的大事后才在徐玉的鼓励下闪亮登场。   他出场时,正是宁家最势弱的时候。   猪瘟爆发,大河村也难逃其灾,承接了猪圈工作的宁振涛自是背负了相应的责任,还因为官猪交不上了,害得村里不得不交更多的粮食。   可事情要是到这也还好,以宁振涛的个性厚着脸皮过日子就行,可不曾想之后应接不暇的大事,让这时候他引起的细微波澜成为了海啸,他从干事不牢靠、坑了村里人到成为了全村的罪人。   这还不止,之后那场大事中,宁振伟同样沿着弟弟的路得罪了不少人,最后这么些年有进无出的宁奶奶是咬着牙硬生生地凑出了粮食和钱,交到了村里,勉强抵掉了几句骂声,之后和大儿子先后病倒。   有了这么一出事,宁振强虽然急着想赚钱,可也肯定是以家人为先,原先的事情一律搁置,而和他成为鲜明对比的是,在徐玉的鼓励下,接过了不少宁振强原先探过安全渠道的徐二,那故事剧情就卡在徐二满载而归,替家人添置了不知多少的东西的地方。   小说的作者还特地写了宁家的凄凉落魄,以及宁振强再听说徐二赚到钱时那眼神闪过的冷光,一看接下来肯定是要接反派作妖的情节了。   只是这一次,怎么会提前那么多?   宁知星由衷地感觉到了“网速”的差异性,她刚刚瞥了眼二叔,二叔明显是已经知道徐二在投机倒把的模样,而她呢?居然连徐二已经开始在投机倒把都不知道。   而她妈,那就是王者级别的人物了,估计那是最先进的5G网速,遥遥领先。   吴凤英刚刚故意停了下,那就是等大家反应过来。   这讲八卦的乐趣就在于此,当你讲出的八卦足够震撼,能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那才有成就感呢!   她兴趣颇盛的正要继续讲,就迎上了丈夫困惑的眼神。   宁振伟木讷地抬起头:“徐二?他什么时候开始投机倒把的?”   得,又来一个2G网的。   宁奶奶嗤笑出声:“你不知道?”   听到这话,宁知星更懵了,感情家里只有爸、她和哥哥是什么也不知道呀?   这要她心里戒备了起来。   是了,她之前也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捧着本原著剧情就一门心思钻在让自家过得好起来的事情上,倒是没提高对徐玉的警戒。   不该这样。   宁知星暗暗警醒反思,她这一只小蝴蝶落了下来,扇扇翅膀连锁反应不是很正常的吗?尽信书不如无书这句话可不能忘。   “大家都知道,只是装没看见而已。”宁奶奶已经又拿起了自己的针线,“徐二最近上工请假了能有五六回了,回回不是什么婶子生病,就是外祖生病,如果生病,你以为村里听不到风声?这村里和他们家相关的姻亲可还有几个呢!”   “再说了,你就没看见他亲娘最近那春风得意的样子?说话都硬气了,就下午上工凑近了还能闻到身上的香味。”   在宁奶奶看来,这就是没经验的做法了,要是在宁家,但凡家里煮了点什么,那出门前都是要烧点老爷子留下来的老烟草熏一熏的,再不济也要放锅里并着点草叶蒸一下,保准就只剩草味,再不然就去山坡里找几朵香一点的花,可劲往衣服上蹭蹭也行。   她看向大儿子,大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这遇事从不细想,好在有儿媳在旁互补:“你啊,就是没放心上,就你这几天去修路,你就没碰到徐二?就没觉得什么不对?”   宁振伟:“……”见是见到了,可他真不知道。   “你啊,怎么不想想,他咋老打去县里的路上回来?我们都撞到几次了,去的路和回来都不是同一道,大家又不是傻。”宁奶奶心里暗念一句,也就是大儿子才不会去猜。   “再说了,你真当徐家大富大贵,徐二他娘什么性子你不知道?我小气,她可比我还小气,连自家两个小孙女都不给吃饱,别说是亲爹了,就是她那老公从坟里爬出来,她都不会给带那么多东西去!”   宁振伟这才恍然大悟,他又看向妻子和母亲:“那怎么就又说被举报了呢?”   宁奶奶诚实地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凤英打听到的,要凤英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多观察就好。”吴凤英略微谦虚一下,便就立刻开始讲起了故事,“这事也一样得从几天前说起。”   吴凤英其实向来是不爱打听徐家的八卦的,原因也很简单,谁让宁家和徐家有不少渊源。   打听得多了,要是不小心被徐家人知道,尤其是徐和平和吴桂花,还以为什么她念念不忘,后悔自己的选择,就是没被知道呢,也分好事和坏事,好事是铁定自讨没趣让自己没劲了,所以总的来说,那还是不观察为妙。   可这回不一样,那是徐家人主动撞上来的。   “你们还记得高山村的老向吗?”   刚刚一直在旁听的宁振强点了点头:“记得,老向就是那个找大哥打柜子,最后非说大哥贪了他边角料要大哥赔的那个。”   说到老向的名字,宁奶奶便立刻来气了,像是对方如果现在出现在面前,就要立刻把对方活撕了一样。   不过她这气也是有来由的,宁振伟帮人打东西是不收钱的,通常只收点物品或者用料子抵,如果自家没存料子的,就会多给点鸡蛋或是其他硬通货请宁振伟帮着去山上挑个好木头。   老向当时搬来的木头是高山村一栋老房子拆下来的房梁,木料是不错,可本身表面就有虫蛀,因为潮湿部分还腐坏了,可他偏偏说自己是好木料,非得要宁振伟给他打大件——一整套的衣柜、大箱。   宁振伟看上了老向带来的那两张兔皮,那时吴凤英刚生产,怕凉,就接下了这活,谁料这东西打好一交付,老向就开始闹了,不仅翻脸不认不承认自己带来的木头本身不好,还说宁振伟贪了他的料,威胁说要是不给东西补偿,那就要让周边村的人都知道宁振伟黑心,占人便宜,以后让宁振伟做不了木匠。   关于要的赔偿,他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了个梳妆台。   宁振伟的凶恶脸在他那倚老卖老的姿态面前完全派不上用场,不过没等他答应,宁奶奶就出场了,在一哭二闹三大滚上,宁奶奶要赢过老向N倍。   她身负贫农、寡妇等多张牌,当时她包一拿,完全没耽搁,即刻出发。   老向当时可自信了,完全不怕,他在高山村,那脸皮也是练出来的,他这便宜占定了,就是大队长来他也不怕。   可谁想到道高一筹魔高一丈,宁奶奶根本就没往高山村去,她直接跑到了正在和老向儿子谈亲事的亲家那去——这又是打柜子又是要梳妆台,肯定不是讨媳妇那就是嫁女儿。   宁奶奶脸皮更厚,那时天不热,直接就在人亲家家院子住下了,每天早上天一亮干粮泡水,就到人村里上工的地,开始开大讲堂讲述他们孤儿寡母是怎么被人老向蹬鼻子上脸欺负上门的。   她这嚎了两天,老向就赶来了,那是就差没跪下求宁奶奶回去,最后还倒赔了五个鸡蛋并一斤老米才了解了这事,自那以后,老向就再没敢踏足过大河村。   宁知星是听得叹为观止,她虽然是胎穿,可要知道小婴儿实在是太爱困了,她现在仔细回想,倒是也能想起奶奶曾经“失踪”过两天,可她哪想得到,奶奶是去摆平人了。   宁知星和宁知中默契地齐齐鼓起了掌,看起宁奶奶眼神敬畏。   宁振强眼神则有些微妙,听到嫂子这么说,他心里便有了猜测了。   这老向当年和家里的官司,他是全程看到底的,对方一是脸皮够厚,二是心够黑,这怕是徐二得罪人了,别看老向人缘不好,在村里没人爱理他,可偏偏就是他这样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吴凤英接下来说的,正应上了宁振强的猜想。   “老向没来,妈,当年你那么英勇,老向哪敢来?来的是他小儿子的媳妇,说是来看人聊聊天的,结果悄悄就在打听徐二的事情,要不是她来,哪那么多人知道老婶子没病的事情?”   高山村下山的路特别难走,壮实的成年男性,像是老胡那样的打过猎不怕山里动物敢进山林的,还要走得轻松一些,可要是走正经路,那就是崎岖难走还要绕路。   那片山上总共三个村落,平日里几个大队长连县里的会都不开,每个月定时会下来一趟,找山下村落的队长问最近的政策,而那上头的村民,平日里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有要紧的事情,那就只有秋收过年这样的时候才会下来。   这跑下来看看小姐妹,还是不要工分翘工来,放在周边村落的人身上这理由都行,可放在高山村那,就要人有些疑惑了。   要知道那几个山上村落的人之所以难讨媳妇,那就是因为只要把女儿嫁到他们家,一年都指望不了女儿回来一次,平日里更是互相帮衬不上,这也是为什么当时老向死皮赖脸想着多弄点东西好增加儿子讨媳妇筹码的原因。   “她问徐二,专问的徐二几天出去一次,我当时觉得奇怪,心里这一算,就觉得怪了,徐二这段时间,统共请了能有六七次假了有,每次都是这么正好,先是去婶子那一趟,然后最多隔一天,外祖就生病了,再停个四五天,得,婶子又病了。”   吴凤英不好意思地瞥了下二弟,其实她这也是从二弟那得来的灵感,毕竟自家二弟做过这种事,虽然略有区别,也足够她用来推断规律:“就今天你们刚回来,我特地问了振伟,他说了,这几天没瞧见徐二从路上走,倒是四天前刚修路的时候,撞到过徐二走那路一回。”   “当然,老向也有可能只是想学着徐二做事……”   说到这宁振伟头一回懂了:“我说你今天怎么一回来就问我呢,这几天修路有没有看见向家人,拿着什么。”   吴凤英笑眯眯道:“高山村和我们村的公道是连一起的,所以老向甭管要做什么,只要去县城,肯定要从这道上走。振伟和我说,今天瞧见老向了,远远地看了眼,什么都没拿,两手空空。”   宁振伟喃喃道:“我还觉得奇怪呢,老向今天过公路的时候,那都过了下午了,这那么晚去,到县城哪还能买什么东西?”供销社的东西很多可都是定着量的,去晚了就没了。   吴凤英摇了摇手指:“不止,而且特别巧的是,今天一大早,那徐二的婶子就生病了,我听人说,他今天老早就到高山村了,然后下午就回来上工了。”   “我确实对老向有偏见,再加上老向这么鬼鬼祟祟,我横想竖想,那是想不到别的可能了,所以我想,这徐二一定是被举报了,而且还是老向。”吴凤英在看见大家都被震住的表情时眼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我甚至敢猜,老向怕是和人说了,徐二这两天就要进县城,要当场抓人!”   宁知星嘴巴不自觉地长大,她感觉自己见证了福尔摩斯·吴出道现场。   她还觉得自己这辈子比上辈子聪明呢,这不应该吗?如果要是笨了,那恐怕是……   她悄悄地,不太尊敬地瞥了今天不知道多少次露出“我懂了”、“我又懂了”、“我终于懂了”表情的爸爸。   宁振强总算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比嫂子知道得还要多一点的他,甚至能进一步分析冲突的根源。   以老向的个性,那怕是听说徐二要去收购,就故意以次充好了吧?   徐二肯定干不出自己吃亏要人赚钱的事情,估计不但直接识破当场拆穿,还严令拒绝了不少次。老向是什么人物?那是当初做无本买卖,能做到他们家头上的人,现在他肯“付出”一点徐二还不知道好,老向准保要炸。   这可真是……狗咬狗了。   不过这徐二也是,怎么就这么着急半点不知道掩饰?这也没见过有人投机倒把能光明正大到成了村里八卦的啊。   等一下,宁振强忽地一愣,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急进急出说明什么?说明货物禁不住放。   可高山村哪有这么多禁不住放的东西?   老胡是高山村最好的猎人,可哪怕是他,一年也抓不住几回大型猎物,就平日里那点野鸡野兔,那也不是很常见,再扣掉他们村里自己消化的部分,用来交换的也就这么多。   再说了,老胡这人说话算话,他不供货,村里那些个三脚猫功夫的人就更抓不到什么了,可高山村哪有什么除了刚死的猎物外放不得的东西?   他总觉得,有什么他忽略的东西可以和这串联在一起,可是究竟是什么呢?   话说完,今日的吴凤英八卦会就结束了,她讲得心满意足,就开始收碗,这几天宁振伟和宁振强太累,家里的事情就由大家分着做了,就连知星和知中都帮了不少。   “小叔,你怎么了?”宁知星很担心,她刚一直沉浸在八卦中,现在一回过神,就看见宁振涛坐在那恍恍惚惚。   宁振涛握紧了拳头,犹豫了很久才站了起来:“嫂子,你能再和我说说具体是哪几个村子吗?我……我想出去看看。”   他这话要宁家人都吓着了,宁奶奶皱眉:“你这个点要出去?你不是疯了吧?”   这大半夜的,别是被人当贼了,而且这事听起来就不靠谱。   宁振涛伸出手薅着自己的头发,这就是少年不知头发贵了:“我心里很担心,妈,你说要是真猪瘟了怎么办?猪死了已经够严重了,吃病猪肉也有可能会死人的!就前几天,我和知星还在技术员给的一本旧书上看到,就几年前,其他地方,就有吃病猪肉出事的……”   他这就立刻想回房间找书了,可恨那时候他觉得猪瘟有些远,根本没认真记。   别说妈觉得他自己不靠谱了,他自己也觉得。   可想到要是知道了什么都不做,宁振涛这心里就沉甸甸的。   宁知星:“我记得的,小叔给我念过,在G省,说是一个村的人一起吃了,14个人进了医院,最后两个不行了。”   事实上书里的这场猪瘟倒是没有造成人命,只是信息有滞后性,书里根本没有提及之前其他村落已经隐瞒了好一阵,宁知星本打算这周就怂恿叔叔跟着技术员去其他村实地考察的,倒不想却还是晚了一些。   宁奶奶想骂宁振涛,骂他不该什么都给知星看,可现在根本不是看书的问题了:“真的会死人?”   宁知星:“小叔那时候念的书说不一定的,有的病猪肉身上的坏东西比较笨,煮了就跑了,有的坏东西很厉害,怎么都不肯跑,会等吃进肚子里,要大家的身上长虫,或者是生病。”   宁奶奶在家里转了两圈:“那你就去告诉技术员,你去那些村子看什么看?”   “我得看情况,我经常和技术员聊天,我知道这些村子都养多少猪的!而且我就怕他们瞒着,非说猪是自己撞死的,或是买新的猪来替那可怎么办?”   宁振强赞同了弟弟的看法:“振涛说得没错,妈你是知道的,县里不少人都是周边这几个村去的人,这猪死的事情,少说有一个礼拜了,你说怎么技术员就一点都不知道?振涛去告肯定要调查,可调查要时间,这要是中间有人吃肉出了问题,那就是大事了。”   宁知星忙抱住了奶奶的脚,她知道奶奶是家里最能做主的:“奶,你就让小叔去吧。”   “可是……”   吴凤英拍了宁振伟一下:“妈,这几个村之前猪圈的位置我知道的,以前您带我去蹭喜酒的时候我记着了的,等等要振伟大概画个图,我指给小弟,不过只一点,小弟,你不许惹人,悄悄地看一眼就走,就去县里找技术员。”   宁振伟给自己舀了勺水直接往脸上泼了泼,脸上也变得清醒了不少:“我带小弟去吧,以前早年阿强还不能帮忙的时候,我自己送货路都清楚,小弟身体不够壮实,要是真惹着人……”   他其实一直都很无奈自己在周边村落的“凶名”,可是这时候这倒成了极有用的东西,他这张脸站在那,就是真有人急了脸,也不敢动小弟,再说了,他这身力气还在。   “我……”宁振涛刚刚的一腔热血反倒在这时候退缩了,要是这事牵连到了大哥他会自责死。   宁振强倒是比小弟要乐观许多,直接重重地给了小弟一拳:“你看连知星都支持你呢,你怎么这时候就怕了?再说了,别瞎想了,要是真被发现了跑不掉,你就直接和他们说,这是猪瘟,猪肉吃了会死了,技术员马上来调查,你还当他们敢打你们一顿?他们自己也会掂量,到底是继续瞒着好,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好。”   宁奶奶看着侄女那渴求的眼神,再看看都把事情安排好的儿子和儿媳,只能叹气:“去去去,注意安全,注意点你哥,今天他够累了,早去早回,安全第一。”   “妈,我真没事,我这都吃了振涛的肉了,帮他办点事而已。”宁振伟自己知道自己还有余力,当年两个弟弟还不顶用的时候,他一个人干的是三个人的活,那都没倒下,“我算过了,就去这几个村猪圈看一圈就去县里,还能在县里找个地坐着休息一会。”   宁振涛被被二哥说了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瞎悲观了,听到妈这一说,他立刻点头,蹲下就看向知星:“知星,小叔知道你比小叔脑子好,记的东西多,你明天就拉着你二叔帮我看着猪圈好不?”   “好。”宁知星立刻答应了下来,这可是比原著里更多的三十头猪,如果这三十头猪能养好,小叔这一行能做点事,那今年大家都能减少不少损失。   “还给我安排工作呢,知星记得的东西你都不记得,还写文章呢,多看书吧你,快去快去。”宁振强注意到嫂子已经和大哥交代清楚,便推着宁振涛往外,早点结束,哪怕是进城里就坐路边休息会也好,否则大哥可会累坏。   等着两人的身影不见,宁奶奶这才关上了门。   她回过头看向桌上丈夫的神主牌。   孩子他爹,你瞧见了吗?振涛这孩子,真不一样了,可还是那么叫人担心。   不过好在他有好哥哥,好嫂子,现在还有了好侄女、好侄子。   这一家人在一起互相帮扶,我这心里啊,就什么也不怕了。   ……   “妈,你怎么就不知道多煮两块肉。”徐二坐在主位一脸不满,“我这段时间赚了那么多,那还不是为了能吃口好的。”   他看着眼前那被切成薄片和蒜苔一起炒的猪肉一脸无语。   “我还没上桌呢,你就上桌。”徐奶奶老大不高兴,可还是得哄着二儿子,“这猪肉能卖钱呢,就你天天想着自己吃。”   现在已经成家的两个儿子里,也就是二儿子生了个独苗苗,他本就因此在家提升了不少地位,而这回找到了一门赚钱的营生,二儿子就更膨胀了。   就现在这情形,恐怕未来家里也就是二儿子能叫她指望了,到时候靠二儿子养老,现在自然得对他好点。   至于没用的大儿子,那也没什么指望了。   只是再想哄儿子,这东西还是不能乱花,那不是小儿子还没成家吗?徐奶奶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行行行,拿去卖钱,我这连着请假不好,后天就去。”   也只能后天去,山下热,家里最阴凉的地方也放不住肉,他这从高山村拿的最多的就是猪肉,可不敢放坏了那得亏不少钱。   为了这猪肉,最近几次去高山村,他可都和别人吵架了。   原本他是说好山货都收的,可没想到天降肥猪,还是家猪,路不好走,他也就能背这么多东西,自然就把山货收购给搁置了,每次只挑些好的。   结果高山村那出了名的癞皮老向,就非得要把他那些破烂卖给他,还说什么摘下来了放不得。   徐二又不傻,随便看一看就知道那东西品质不行,要是老向肯折价那他倒也还考虑,可这老向居然还想要原价卖!简直是离谱,两人吵了几回,老向还放了狠话,可徐二是听都不听。   那老向能干嘛?他家里三兄弟,妈也泼辣,老向家就俩儿子,完全不用担心。   徐二的妻子抱着孩子上桌,自然而然地占据了丈夫身边的位置,抢着肉吃:“不过这肉还真便宜,你要不给我匀两斤,我明天送去我爹那,我让我爹拿钱,按市场价。”   吴桂花低眉顺眼地夹着肉,看似温和的动作可抢到的肉完全不少,肉咽到肚子里她才小声说道:“老二,你说你这肉怎么这么便宜?”她眼睛直转悠,想到了丈夫和娘家弟弟,“你这天天请假也不好,要不让和平和你换班?”   徐二可不会让大哥占这便宜,他立刻回绝:“不用辛苦大哥了,我自己能行,反正这猪肉卖完也就没了。”   他随口说道:“高山村的猪也就这么多,这一趟卖完再有一趟就没了。”   这话听得吴桂花想不明白:“都卖完了?他们村不用交官猪了?”   官猪指的是每个村要上交的猪,根据村落的养殖情况和人口数决定数量,高山村没有什么养殖条件是交两头,像是大河村,每年得交三头。   “你傻不傻?官猪每次交的时候,人都要掏肚子的,毛重都掉不少,就说去年,那才给五角六分,黑市都能卖上一元呢!”   徐奶奶一拍腿:“那我们村怎么不干这事呢?”   “大队长怕呗,怕被骂,怕影响他晋升。”徐二指点江山起来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也就他官威大,我这两天多说两句请假,他就跟我甩脸色。”   “是,这人是官威大,事事讲规矩,咱们村也没见比别人村富裕,还是高山村的人厉害聪明。”   徐二继续开始自吹自擂,家里自然而然形成了以他为圆心的追捧圈。   才卖没多久的货,他就有了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得意,毕竟他现在能赚到的票子和钱,那可是以前一家子一年都赚不到的数目,说他现在是全家的顶梁柱那都不过分。   同时他也在卖货中学会了说话半真半假,事实上这猪肉之所以那么便宜还有一点,因为猪肉是死的。   不过山上冷,人高山村是有个冷飕飕的地窖存东西的,肉又没坏,还能吃哪有什么所谓?也没见其他卖货的人把自己的货缺点都说出来的。   徐玉听得疑惑,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这也不可能世上都是傻子吧?要是不能赚钱,怎么别人不干?   她想着心事,肉放到嘴里才反应过来,可肉才一路口,她就觉察出了一股微妙的味道,要她下意识有些反胃,可这好久没能吃一顿肉,她还是勉强咽了下去。   她很快为这猪肉的怪味找到了理由,她以前在小说里看到,也在现实里听人说过,这不会杀猪或是没有阉割,猪肉味道就不好,可能是这里的养殖技术还很落后。   再加上徐奶奶本就不怎么会做菜,放点调料都舍不得,这年头也没有什么去腥的调味品,有点味道好像确实很正常。   自我吹嘘已经告一段落,徐二便像是刚想起来一样去拿了点东西出来:“这分一分,大家都有份,我最近没上工,辛苦大家了。”   他拿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毕竟这里头的东西他和媳妇已经先行筛选过一轮了。   不过想到了让他最近过得这么清闲的功臣,徐二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吴桂花正虎视眈眈盯着的那头花拿了起来,递给徐玉。   “小孩子哪用得着这东西,你看她头发都没多少,而且就这孩子天天到处乱逛,没准东西哪天就没了!”她这话还没说完,手就伸过去了要抢。   徐玉把手一缩,得到了来自徐二的保护:“嫂子,这是我说好要给阿玉的,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我就乐意给她,行吗?”   徐奶奶瞪了眼不识趣的大儿媳,这大儿媳就没有一处是做得能让她觉得满意的:“桂花,你干嘛呢?孩子的东西你都抢?”   吴桂花:“……没。”   徐玉抓着这个要是放在未来她看都不乐意看一眼的头花,心里倒是对这二叔又加了几分好感。   这二叔还是知道点好赖的嘛,不愧她提点了二叔。   徐玉颇为感慨,她之前也是傻了,忘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先做在前头。   在原著里,二叔卖货那可是很久之后的事情,可这既然有她,二叔当然可以提前介入!   她看过那么多年代文里,好多都有写去黑市卖货的,未来的二叔干得来,现在的二叔肯定也行!   果然,一切都按着她的预想在顺利发展,真是完美。   至于她那小家子气的妈,徐玉都不爱说了,事实上她早就替她妈在筹划另一门好工作呢,只是这吴桂花眼皮子还是浅了点,也就是她亲妈了,才能跟着她的规划鸡犬升天。   ……   宁振涛在临出发的时候,想过无数次自己的觉悟。   他这是为无数人的生命而战,为无数猪的肉而战!   可真被大哥拽着在路上走的时候,他觉得之前的他确实是疯了。   真要来也该拒绝大哥才是,他怎么就忘了呢,他大哥的体力和他能比吗?   他开始还有力气说话,试着求大哥,就说要大哥歇息歇息,可大哥就是不肯慢些,还说什么“振涛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怕我撑不住,但我现在很有力气,就是背着你跑都行”,宁振涛是怕大哥没力气吗?他是自己都不行了。   最可怕的是,大哥一边走还能一边和他聊天。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大哥这么健谈过。   “振涛,我之前真从没想过,你能变这么多,大哥真的很开心。”   “虽然吧,大哥其实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但不管什么时候,大哥都支持你。”   “我也要谢谢你,把知星教得那么好,有你这个叔叔,知星都学会了那么多,今天她说那些话的时候我都吓住了。”   “振涛你放心,你哥我啊,没什么本事,就能帮着你干点力气活,咱们准保一点前就到县城,刚刚临要出门的时候阿星不是提醒我们了吗?这要是技术员不在,我们就去找畜牧站站长,找领导!总是能找到人的!”   “如果是以前的你,肯定在叫苦叫累了吧?可现在的你,已经不一样了。”   宁振涛被拖得恍若死狗一条,上气不接下气间话都说不出来。   他是不叫苦叫累吗?他是没机会叫!   大哥怎么不让他说说话呢?   还有这么黑的天,路边连个灯都没有,宁振伟就这么回头看他一眼,自顾自地说:“我还以为你累坏了呢,看着还行,看来最近体力渐长。”   宁振涛:“???”   他,他到底哪里还行了?他不行!   ……   提前赶回县城的廖旭东半梦半醒间听到外面轰轰作响。   被惊醒后他才意识到确实有人在门外敲门,而且敲得非常着急。   可往外一看,天色明明还尽是黑的。   廖旭东赶忙披着衣服,提着刚点起的煤油灯到门口开门,心里犯着嘀咕,不知道这是有什么大事。   门被打开,他就看到面前的两个男人。   今天才见过的宁振涛身上的衣服全都汗湿,额头的头发滴着水滴,脸色发白,嘴唇干裂,任谁看都是累坏的样子。   他像是站不稳般被身后的宁振伟扶了下才站住。   “怎么了,振涛?”廖旭东呆了。   宁振涛喘着气,眼泪都掉了出来:“技术员,你在就好,出大事了,好像闹猪瘟了!” 第23章   廖旭东瞠目结舌, 原先伸出去要扶人的手像是在空中被人拦住,整个人都为之僵硬:“猪瘟?”   “对。”宁振涛喉咙发干,感觉说话都带着点血气, 好在身后那个今天拉着他到处跑的大哥力气够大,手一扶便能要他站稳。   “我有切实的证据,刚刚我和大哥已经去枣子村、李子村和大沟岸村的猪圈看过了,猪圈里一头猪没有,饲料槽里最后那点猪草看着已经放在那有一段时间了, 虽然发酵过, 但都已经发干发黄,地上的厩肥都是干的……”   廖旭东心紧紧揪了起来。   宁振涛说到的这三个村, 都是养殖能力相对落后, 养殖员也年迈, 学习能力一般,没有扩大养殖规模的村庄。   像是廖旭东这样的技术员是紧缺的,根据政策,像是这类没条件扩大养殖规模的村落,就以前期的学习和后期的定时汇报为主,别说廖旭东这段时间天天被拉到市里开会了, 就是之前还清闲的时候,若不是他们那有什么需要, 他也基本不会下去检查。   所以说如果是这三个村庄出问题,那还真有可能无人知晓。   “你还有其他证据吗?”廖旭东很凝重,“会不会是村民私下铤而走险宰杀卖钱?”   他不是怀疑宁振涛, 而是兹事体大,他等闲不敢相信。   宁振涛补充道:“有的,这件事其实是我家嫂嫂发现的, 她意外从别人那打听到,有大量低价的猪肉出售,因为我家现在负责村里的养猪工作,她就打听了一番,她认识的一位长辈去看过了,说这拿出来贩售的猪肉,看着就不像是新鲜的样子。”   之所以会直接提及嫂子,也是匆匆要离开家时讨论的结果。   这事都牵连到人的生命安全了,说出来别说不会被打击报复了,就是做人救命恩人都行。   宁振涛又道:“技术员,咱们都是养猪的,就不说外行话了,今年的猪养到现在,都还不到出栏的时候,再多养个两个月,少说能多出十几斤的肉,何苦非得现在宰杀?再说了,死猪活猪两个价格,你说哪有人一口气杀得差不多了慢慢放?半点不怕东西坏了自己赔钱,这真的合理吗?”   他越说越坚定,这底气不是任何人给他的,而是这段时间来的学习,他所学到的常理、规律教给他的。   宁振伟没插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半撑着弟弟的手掌。   当初爸刚走不久的时候,妈背着小弟,二弟坐在田边,而他则和小弟一起干活。   而现在呢?   小弟已经能在他意识里算是“文化人”、“厉害人”的技术员面前侃侃而谈,寸步不让了。   他隐约有种身为兄长不能再做弟弟□□的失落,不过相对于失落,那份发自内心的骄傲才是最多的。   廖旭东拳头紧握,赶忙和宁振涛解释,“振涛我和你说,这件事我之所以那么不敢相信,就是因为我这段时间天天到市里开会,就是接受这猪瘟教育的。”   “啊?”宁振涛是真懵了,甚至有些质疑,“别的地方都有了,那我们这怎么不管理?”   廖旭东生怕被宁振涛误解:“出事的不是咱们这,是省外,所以我们是去开会学习文件的,按照开会的说法,现在也就是省会有几例猪瘟,听说人省农大的教授都跑去管控了,不会传播下来,本来按安排是等我们学习结束后再把这经验传达给你们的。”   “可按你这说法,事情就大了,这说明咱们市乃至于咱们省,可能这猪瘟已经开始传播,但没人知道!”   “不行,振涛你等着,我进去穿个衣服,咱们现在就去找人,这事一分钟也不能耽搁了!”   廖旭东跳起来就要往屋里冲,要知道省会离他们所在的C市距离是两个极端,能够传播过来,绝对影响不小。   只是他现在心里还有点想不通,这怎么会这么巧绕过了他平日里半常驻的几个村子开始传播呢?   难道猪瘟的病毒也会绕道?这简直太精明了吧?   “坏了。”宁振涛想起自己还有要紧的事情,赶忙和哥哥一示意就往里头奔,也不管撞着换衣服尴尬不尴尬了,“技术员,这回猪瘟有没有说猪肉能不能吃?那现在在卖的猪肉十有八九是病猪肉,我不知道已经卖出去多少了!”   刚刚满脑子都是猪瘟传播却忘记了猪肉这茬的廖旭东裤子穿一半差点没有摔倒,他僵硬地转头看向宁振涛,已经晕了好一会的头更晕了:“你刚说枣子村、李子村和大沟岸村猪圈里的猪都没了?”   “对,都没了。”   廖旭东浑身发冷,额头已经起了一层汗:“文件没说,我得问问,不行,这事牵扯太广了,得和吴县长说!”   他回过头,便瞧见宁振涛这哪怕在煤油灯的光芒中依旧显得偏白的脸色,过去了这么久,也就嘴唇恢复了点血色:“振涛,你还能跑吗?事件情况你最清楚,恐怕你得跟着我。”   一直在身后充当守护神的宁振伟忽然开口:“振涛如果跑不动我背着……”   “我跑得动。”宁振涛坚决拒绝,他小时候是被大哥背着的,当时被大哥抱着腿,他那细胳膊细腿差点压折了好吗?   而且……他也舍不得大哥辛苦。   说话急,宁振涛呛着了一下,忽然咳了起来,没什么东西能遮挡,只能用手捂着:“我,我没事,就今天跑多了,喉咙不舒服呢,你放心我没病。”   廖旭东是信的,他平日工作骑着自行车来来往往都会觉得疲惫,可宁振涛、宁振伟两兄弟,今天那可是全靠两只腿,跑了三个村庄,又连夜赶到县里,这工作量简直了。   正要出发,他回身熄灯,就瞥见宁振涛那才放下的手上有一丝丝的血迹,看着不多,颜色显得新鲜。   廖旭东心中的感觉难以描摹,他只知道自己已经下了决心,等事件结束,一定要为宁振涛邀功,还要谢谢他那陪着他一跑就是一天的大哥。   ……   看似平躺在床上乖巧歇息,宁知星的精神早就进入到了系统之中。   虽说猪瘟有潜伏期,但根据每天对几头猪的观测情况来看,可以基本肯定猪圈里的猪还是安全的。   所以重点就在于接下来的防治工作。   只是这个年代目前还没有后世那么便利的消毒条件,这让宁知星颇有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   虚拟出来的书桌上放满了层层叠叠高过头顶的书,改造值用时方恨少,宁知星用了商城售卖物品的预览功能。   这点是她刚刚和系统据理力争得来的,通过这段时间和“反派改造系统”的交流,宁知星发觉系统还是遵循着一套规则在运行的,合情合理的需求,系统一般不会拒绝。   在同意后,原先的商城便多出了详情和预览这两项功能,详情说白了就是对相应的知识、书籍的基本介绍,而预览则是根据该商品内容的多少,酌情开放5%-15%的内容以供预览。   上辈子身为社畜打工人的宁知星,可完全不觉得自己这节约改造值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她先筛选出了每一项自己需要的知识,而后统共详情进行第一步筛选,再然后凡是通过目录,或者自己需要的部分在预览区就能看全的,她就将白嫖进行到底,只有非常需要的资料才往外兑换。   可即便如此,兑换出来的资料也已经有不少。   而看着看着,宁知星那颗高高悬着的心总算稍微落下了一点,因为她总算找到了一个,手边就有,能马上用来解决问题的东西!   不过还没完,她得找到能用来说服别人的证据。   ……   天一亮,宁振强便也就准时地睁开了眼睛。   虽然他浑身酸疼得厉害,身体反复叫嚣着要他再休息一会,可根植在身体的本能还是要他爬起来已经开始叠被。   瞥见旁边连被子都没展开的床铺,宁振强的眉宇间有一丝担心。   也不知道小弟和大哥到县里没有,现在情况怎么样。   想着这些,宁振强便瞧见了从门那探进了小脑袋正在张望着的侄女。   “知星,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宁知星有些心虚。   这心虚不是对着二叔,而是对着昨晚被她用叨叨叨大法洗脑了一晚上的反派改造系统。   她和系统那叫一个深入浅出地科普了一番要如何做到以人为本,并用当年的记忆旁征博引,来说明年代发展,系统与人之间的呼应,再说说人类对未来智能的畅想。   她告诉系统,一个好统,那要做到提供基本服务的同时,彰显特色。   虽然吧,他这系统和普通系统略有区别,可在未来也是要面对升级淘汰,只有做需求导向的系统,才能长存。   ——说起来这些其实都不是她平时会说的话。   ——是以前公司的产品经理和产品总监在发布会上常说的内容,她们这些底层社畜每每看到自己辛苦写的代码程序最后被包装成了那么高大上的模样就会立刻鼓掌。   ——顺道还加上了些每年老板的年会画饼内容,老板总喜欢在年会上感慨一下人类的未来星空宇宙要做一家有责任感的公司、   而说那么多,她就是为了洗脑系统增加几个便利功能,其一就是闹钟功能,要不以宁知星的习惯,她可还能再睡一两个小时。   “二叔,我们早点去猪圈吧,我要替小叔守着猪圈!”   宁知星把身后拿好的书都抱到了前面,在一众书里,有几本连封皮都不翼而飞地显得有些突兀。   “这是……”   “这些是小叔念给我看过的书,我都记得的。”宁知星拍着胸膛,她老早就开始一点点在家里展示出自己擅长读书,过目不忘的天赋了,宁奶奶和宁知中在东西找不到的时候,都很喜欢和宁知星求助,只要是宁知星看过怎么放的,她就能立刻指出地点。   “都是和猪瘟有关的?”宁振强赶忙帮着拿,小侄女这小胳膊小腿那都要拿累了。   他低头正看到没有封面的那本,满满的方块字映入眼帘,要他脑袋发昏。   这要是看数字,算账什么的宁振强能捣鼓一天,可要是看文字嘛……   宁知星:“嗯,二叔,我们得快快去猪圈,你能帮我找这个吗?”   宁知星拿出了第三本,这本杂志的封面都掉了,前几页更是能看出浸湿后被扯坏的痕迹,她低头露出愧疚表情:“对不起二叔,我把你给我买的书搞坏了,那天我书看一半,拿着书给小猪舀水,不小心把书掉到水槽里了,结果被小猪咬了,前面几页都看不见了。”   事实上这就是她逼着系统生出的第二个功能,拟态。   她让系统明白,她和系统是命运共同体,系统既然不希望她在现实被人发现身上带着个系统,那就得给予一定的帮助——这帮助很有限,不过宁知星已经满足。   这功能叫拟态有点玄乎,宁知星愿称之为造假或是做旧。   宁知星用改造值兑换了虚拟的电脑使用时间,而后模拟着手头的基本杂志,做出了这么本山寨版的杂志,里面的内容都是宁知星当前需要的,至于破旧感,那也是系统帮忙做的。   “没事,咱们下回再买新的。”宁振强忙安慰了两句,这东西弄坏,肯定也不是小侄女想的,“以后注意点就好。”   不过这宁振涛怎么做人叔叔的?怎么还让知星去倒水喂猪,知星哪有力气?   真是几天不收拾,胆子都肥了,懒到知星头上了是吧?   宁振强安慰完了,便看向宁知星指的东西,生怕是什么找不着的玩意,不过这一看,他的神情便立刻放松下来。   “村里仓库还有呢!”   宁知星指的这东西是生石灰,在大河村里有不少,而且也都是才买不久的。   大河村旁边环河,空气比不少地方要潮湿不少,而在这样的地方,生石灰就能派上不少用场。   起房子打地基的时候,得用这东西吸水,让地基快点干;仓库里存粮食,存种子的时候,也会丢这么一袋省得发潮;砌墙的时候,也会用这东西加水兑成熟石灰,再混些砂石之类的造砖,总之用处多得很,村里人对这东西也不陌生。   而且在靠近县城的地方,就有一个造砖厂,这东西购买方便,价格也低。   “这东西要用来养猪?”宁振强看了眼书有些迷糊,不过也不用确认,他相信小侄女说的。   “成,我等等去找村长请假的时候顺便去仓库里扛两袋,够不够?”   这就超出了宁知星的知识领域了,事实上书上只是讲了类似配置比例和使用方法,具体的要使用多少……她也不知道猪圈实际大小啊。   宁振强看出小侄女的困惑,直接被逗笑:“不许想了,你先乖乖吃饭,等等不够用了二叔再去搬就是,不要小看二叔,二叔虽然比不上你爸,那可还是很有力气的。”   宁振强正寻思着接下来的形成安排,抱着书忽然想起个问题:“阿星,你给二叔说说,这猪生病是怎么传播的?”   他对这是一窍不通,而且想来也不止他不明白。   宁知星掰起手指数了起来:“之前技术员讲啦,这传播方式老多了,首先小猪就会传染给小猪,然后呢,人也会把小猪的病毒带着跑。”   她得讲得通俗易懂,不过好在有不少知识小叔当时为了能让她理解,就做了童言童语版的解释。   她太难了。   “人?”宁振强觉得莫名,这人还能生猪病?   “就比如二叔你要是吃了坏猪肉,你拉臭臭的时候,臭臭里就可能有坏东西,你的血里也可能有坏东西,然后不是有很多小虫子吗?它们非得喜欢吃臭臭,吃人家血,然后到处飞啊到处飞,可能就弄到小猪身上了。”   宁知星说了好些,这年代对传播途径的认知比后世要少一些,讲解起来倒很轻松。   宁振强抽丝剥茧般地抓住了核心:“阿星,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吃过坏猪肉,碰过坏猪肉我就很有可能把病带给小猪是吗?”   “嗯。”   宁振强神情凝重,他想到了同村的徐二。   昨天晚上半夜他惊醒了一回,就立刻想到了嫂子说八卦时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   高山村一时半会抓不到那么多野味没错,可高山村也养了猪,只是不多而已。   而如果把猪肉套进去,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徐二会这么胆大包天,重复的理由反复使用,像是有人催命般地在卖东西。   为什么他会着急到城里销货,好像东西很快就会变质一样。   宁振强是真没想到,徐二这么胆大。   说实话宁振强在这之前,也不知道吃死猪肉会这么严重——毕竟这年头能吃肉就很不错,可这么些年来,他还真是一次都没碰到过死猪肉。   如果这“毒馅饼”掉到他的面前,他恐怕……   恐怕也不会被诱惑,宁振强设身处地,还是很难想象徐二的大胆。   按日子推算,这些猪肉都是放了多久的了?就是高山村上再能放,卖出去真的能吃吗?他自己的家人敢吃吗?   宁振强没再继续想下去,迅速地和妈妈还有嫂子交代了一下便出门,他得先和村长说一说请假、拿石灰的事情,还要避开徐家人。   他可得替弟弟守好猪圈。   ……   宁振强想不到的是,徐二不但敢卖,还真的敢给家里人吃。   徐玉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渐渐地熟悉了徐家的生活模式。   她知道吴桂花挑剔,便习惯于在吴桂花起床离开后再睡个回笼觉。   睡醒天色已经全亮,屋外徐珍忙碌干活的声音隐约传入。   徐玉摸了下床头,发觉昨晚睡前还在的头花已经不见,就暗暗骂了一句。   她这和吴桂花的相处时间越久,就发现吴桂花性格缺陷实在很多。   重男轻女不说,还是个扶弟魔,什么东西都想往娘家送,她这头花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徐玉懒得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人争吵,只是在心里送上国骂,便爬起了床。   自打徐二开始干投机倒把的活,家里的伙食条件便立刻有了质的飞越,毕竟徐二接手的那都是紧俏货物,随便卖卖都能赚到不少钱。   不过想到昨晚因为去上茅厕听到的二叔和二婶的谈话,徐玉就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那时二叔在和二婶吹嘘,说他这称是做了手脚的,量出来的重量每次都会轻个几两。   还说如果有人送山货,他都会挨个挑拣,只要最好的,但凡稍微次点的都不要,若是上头稍微沾点泥土,他也一定要弄掉再称。   同时呢,他还会找自家婶子去收一点“次货”,这也算是给自己婶子的福利。   等到了家里,他就把好坏的混在一起,黑市里大家换东西紧张,环境昏暗,验货时间紧张,这就能赚上不少。   他和家人都说的是只卖猪肉,山货呢则是每回回家前都会先藏在家不远处自己挖的坑洞下面,而后偷偷拿出去卖,这一进一出,就要他存下了不少私房钱。   二叔还说什么,到时候钱存够了就能盖大房,就能给小侄子讨媳妇,这要徐玉立刻就扣掉了不少对二叔的印象分。   这书里徐二叔发大财以后明明对“徐玉”很好的,虽然“徐玉”不需要,但每次只要“徐玉”有用得到钱的地方,他都会拿钱上门,半点都不和人计较。   因为赚得最多,他还帮忙养家,照顾家人,同昨晚那个和自己妻子正在不断讨论怎么算计的二叔完全不一样。   可能是徐二赚的钱还不够吧……先小家后大家,其实也合理。   徐玉叹了口气,这要不是书里写了,她这爸性格老实,她就要自己亲爹去做了,二叔终究还是外人。   不过在书里,这时候的二叔那还在种地呢,现在提前发财,没准以后就更有成就。   徐玉很自信,她以后一定能帮二叔成为首富,未来什么能发展,什么产业赚钱,她都在掌握之中,要是二叔能对她好一点,她也会勉为其难地提点一下二叔。   “阿玉,你昨晚起了夜?”徐珍已经扫完地,凑了过来,“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我记得你以前不起夜的。”   徐玉不太爱和徐珍说话,徐珍老是弄一张晚娘脸看人,好像是谁苛刻了她一样,让人看着心情就不好,所以也只是懒洋洋地搭了一句:“哪有什么不舒服?只是平时吃油水少,不习惯罢了。”   等以后天天大鱼大肉,就不会有这问题了。   两人说着话,门那边就传来了动静,进来的是徐二,看着挺着急。   “二叔,你怎么回来了。”   徐二喝了一大口水,勉强应付了下两个侄女:“今天早上宁家就请假了两个,我可不干白工。”   虽然说工分是按照工作量的,可在大河村,根据吕大队长的要求,每天还是有一定的总工作量目标的。   今天一口气请假了两个壮劳力,宁振强去顶宁振涛的猪圈活了,这两兄弟都和他彼此彼此那还好说,可问题是另外一个请假的人居然是宁振伟,这不是摆明了要别人多干活吗?他可不傻,才不要傻乎乎在那替宁家人多上工!   反正今天去明天去都一样,他想了想,干脆找了个肚子疼的理由请假回家去县里卖东西,东西早点变成钱到口袋里,他这也放心。   “宁家人都请假了?”   “没有都,就他们家老大和老小,老二去顶猪圈活了。”   徐玉疑惑:“怎么忽然请假,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她怎么不知道?   徐二被问得莫名:“你管人家为什么请假,又不关咱们的事情?你就好好在家里呆着,干点活就完了。”   呛完了小侄女,他迅速地到厨房里把自己的箩筐和包好的肉拿了出来。   他背着的那箩筐,看上去并不干净,最下面垫着防漏的那层油纸,都有了斑驳的痕迹,凑近看还能隐约闻到框里的些许味道,不过这些徐二都不在意,这包装又不重要,关键是他卖的那可都是硬货。   徐二动力满满,把东西装好即刻出发,半点不带拖延。   他这是去赚钱的,还能顺便翘工,有了这赚钱渠道后,他是越来越看不上自己平日里干的那点儿苦工,辛辛苦苦还赚不到几个钱,还得看记分员脸色记分,像是谁爱干似的。   眼看二叔要走,徐玉眼神一亮,不顾徐珍询问,便悄悄地跟在了后面,她身形小,能够躲藏好自己,她得看一看,二叔把东西藏在了哪。   她步子小,比二叔走得慢,正好岔开了行动时间,一等二叔的身影远去,徐玉便悠悠闲闲地往那洞里一掏,掏出来了一把松子开吃。   还真别说,这些松子虽然没有什么炒制处理,可味道那叫一个香。   吃着松子,徐玉的目光便看向了宁家的方向。   也不知道宁家现在是发生了什么。   这书里怎么就记得这么不完全呢?   徐玉正打算往猪圈那迈,就听见肚子一声巨响,她难堪地左顾右盼,忙捂着肚子往家里跑,双腿夹紧,生怕自己丢了丑。   这具身体可真是要命了。   怎么就一点油水都受不了,每次一吃,就像是一点福气都享不了一样,非得肚子疼拉肚子才行。   原本想去宁家看上一眼的行程只能暂放,她现在只想最快速度去把自己的生理需求解决。   ……   被徐玉惦记着的宁知星此刻正全副武装,再和自家哥哥和二叔忙碌。   平日里总出去玩的宁知中今天被抓了过来,起初宁振强是想让他负责放风,后来发现工作量巨大,就把他也抓进来当劳力。   宁知星做出了看神仙的表情:“二叔,你可太厉害了。”   她根据书上总结的,简单地提炼出了几个目前能用的消毒方法。   除却设好隔离圈在出入口撒上新鲜配置的熟石灰——按照书里说的,这里得有专门的消毒室,而且是能做全身杀菌的那种,但这不是现在没有条件吗?只能用错误操作流程来干了。   而后要在门外先行把衣服和工具一并用熟石灰消毒一遍,而后便开始了最严峻的工作,也就是对猪圈内部的消毒。   这就得说到小叔了,宁知星之前可是撒了不少娇,才让小叔在猪圈隔出单间,让新来的猪在那待几天的,现在那豪华单间,正好可以用来让猪先落脚,而他们三个装修工就可以趁机对猪圈做整体装修。   “这哪厉害,你爸干这也行。”   “没有,二叔你真的很厉害!”宁知星很是敬畏,还拉了拉哥哥配合,在两人那点头下,宁振强是露出了难得的不好意思。   要知道宁知星是上过化学课的人,他们当初上化学课那是怎么配比,是要什么量杯测重仪器一应俱全的。   这回又是要熟成生石灰,又是要配石灰乳的,宁知星还寻思要带上家里的秤,只是有称还不够,水怎么量重又是一件麻烦事。   可没想到二叔居然能做到先和她确认好具体的配比比例,直接就这么用“手感”大概感觉出分量,然后轻轻松松,就把宁知星担心的问题给解决。   被夸得不自在,宁振强提起了桶,可不敢让他们在夸,现在要做的那是先把活给干好。   宁知星犹豫地拿起了事先准备的工具,她现在开始由衷地佩服起以前看的那些小说里,平日里书读百遍,实践时一路顺畅的神仙了。   怎么到了她,脑子说我会了,手说我不会呢?   她犹豫地拿起手上不大的刷子,蘸取了适量的石灰乳,而后便开始涂抹。   应该差不多这么厚就够了吧?   宁振强观察了一小会,便明白了小侄女要做什么:“就是把这地板和墙涂上对吧?你别用这小刷子了,我找个砌墙的抹子,要不你干到后天都干不完,你和知中就到旁边去,你刚不是说什么还要消毒好几个地方,我可不懂,你带着你哥去弄啊。”   小侄女这仔仔细细的动作可爱得他心都软了。   要不是手脏,他都想掐掐她的脸了。   “不许瞎想,要是你什么都会,那你二叔我也太没面子了吧?”宁振强看出小侄女的失落反而被逗笑,“你有时候也要让叔叔们展现自己,自己的力量。”   “你看你哥,你哥那小表情酸的,要是你再不找点什么活给他干,你哥可要和我抢活了。”   宁知星一下就被二叔哄好,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自己也是一下就孩子气了。   她看向在后面拿着刷子正“咬牙切齿”状的宁知中,便软软地说了一句:“哥,你帮我抬这个好不好,我拿不起来。”   宁知星已经重新振作起来,这砌墙不会,可其他技术和体力要求不高的活,她干得来,这回是脑子会,手也会。   跟在身后的宁知中力拔山河,拿起袋子在妹妹的指挥下指哪撒哪,脸上全是帮上忙的开心。   宁振强叫退了侄子和侄女,自己看着被自己弄得有些马虎的地面表情扭曲了一下。   那什么……当初他怎么就没跟着大哥去帮人家盖房子呢?   不过不打紧,抹一抹,小侄女他们看不出来的。   修修补补泥瓦匠,辛辛勤勤在干活。   ……   长水县和其他县城一样,黑市向来是看着光明正大又小心翼翼的。   地点通常是在偏僻人少的巷子内,若是遮着光暗些那就好上加好,只有一点,绝对不能找那种死胡同,否则要是有人来了就绝对跑不掉。   若是想进黑市,只要观察着别人就好,身上带着东西,走路尤其是靠近路口时左顾右盼,那就有五成的几率是要去黑市交易的。   徐二来的这几趟已经熟门熟路,他背着东西便直奔目的地。   他才刚进去,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这个最近常出现的“卖肉大户”,好些人便立刻凑了过来。   “兄弟,今天又来卖肉啊?急不急回去,要不你开个价,肉转给我,我帮你出手。”这是县城里长期在黑市卖东西的人。   “我今天要一斤肉,肥一点的,有没有?”这是上回交易过的人,看到他来就立刻来了,连价格都不过问。   “换东西吗?我这有香皂和雪花膏,都是从供销社换出来不久的,绝对不让你吃亏,你看看有没有蹄子给我一个。”   徐二被众人簇拥,暗处的表情便有些得意。   他这辈子就没享受过这种被人追捧,要人赶着夸的感觉,而在这里,他却可以想听别人说多少好话就听多少。   徐二叫价:“这是最后一批了,价格得比之前高一角五分,你们看还要不要。”他现在胆子大了,也不像开始那么怕卖不出去了。   “一角五分!”   这价格一加,有些跃跃欲试的人就退缩了,不过真正的买主则还站定不愿离开。   几番砍价,手拿货物的徐二寸步不让,一副爱买不买的姿态要对方节节败退。   “好好好,我买还不成吗?”头一个认输的人出现,第二个也就来了。   乖乖掏出钱的人们开始各种递起了好话,想要买更肥的那一块。   徐二看着那掏出的钞票眼神发光,正就地坐下准备开始切肉,就听见后方传来的肃声怒吼——   “都给我站住!”   脚步声、奔跑的风声。   徐二拿起箩筐还没跑两步,就直接被人狠狠地压倒在了地上,脸在地面蹭了好长一道,他疼得龇牙咧嘴,就听见压着他的男人声音严肃。   “是卖猪肉的。” 第24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 天上的太阳渐渐移了位置。   C市通往长水县的水泥路上一辆六座的军绿色大车正在飞速行驶,速度很快,把路边的牛车、驴车、自行车全都超了过去, 只留下阵阵尾气和轮胎驶过扬起的沙土。   被完全超越过去的人们不免露出了艳羡的眼神。   汽车这东西在国内已经出现很久,可终究还未普及,市里还好些,县城的汽车统共加起来两只手都数不满,而且平日里都仔仔细细地养护着, 生怕有了什么损耗, 再者这东西可是要喝油的怪物,市里到县城那么长一段路, 那就得耗掉不少油。   完全无心注意窗外风光的宁振涛此刻正死死抓着车顶上的把手好要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段水泥路是几十年前建的, 这些年虽然年年保养, 可道路上总有不少破裂损坏之处,若是小心翼翼地开还好些,可要是按他们坐着的这辆车的速度,人坐不稳脑袋都能直接和车顶来个亲密接触,尤其是宁振涛坐的还是最后一排,不过好在座椅不硬, 倒是免去了皮肉之苦。   窗外的阳光直直地照了进来,正对着宁振涛的脸, 他在躲避颠簸攻击的同时还得使劲把自己脑袋往下压,好回避到这要人炫目的光线。   他太惨了。   早上被喊着坐上这辆车的时候,他都没来得及好好观赏, 就被喊着爬到了后排最里面的座位,那是生生被晒了一路。   到了下午回来的时候,他学机灵了, 特地选的最后一排另一侧的座位,结果……太阳居然到这边来了,他还是一样地被照得睁不开眼。   上下夹击,宁振涛无暇看风景,也无暇享受坐汽车的快乐。   想到回家少了项和阿星、阿中吹嘘的谈资,他心里就有点遗憾。   不过今天,他见识到的东西已经够多,那是说也说不完……   吴县长坐在最前面的副驾驶位,今天这不得不加速的行程让他这把身子骨也有些受不住,只是现在车里人多,他勉强撑出了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现下那股反胃感有些压不住,吴县长选择了用谈公事来转移注意力。   吴县长发自肺腑地感谢:“宁同志,这回你可是真立大功了,要不是你,这怕是要出事。”   长河县是寝办合一的规矩,县委大院前面是办公室,后面便是县里领导和部分干部的住房。   他昨晚睡得正香,就听见外面的吵闹声音。   他被吓着的妻子摇醒,披了个外套出门,就瞧见左邻右舍都被叫醒,副县长、县委书记几个也都和他一样已经出门。   被吵醒多少有些起床气,可吴县长并没发火,他相信没这种愣头青大半夜来县委大院闹事的,这怕是发生什么要紧事了。   喊门的三人组也就为首的那个看着有些眼熟,他留在原地,其中一个则又跑到其他地方去了,不像是落荒而逃,好像是还要喊什么人。   吴县长正努力在记忆里翻人员名单呢,就见那唯一要他觉得眼熟的男人直接冲到他的面前:“吴县长,我是市里畜牧站派到咱们县畜牧站的技术员廖旭东。”   对方这才刚自报家门,吴县长表情就更凝重了。   畜牧在长河县之前一直很不受重视,可自今年文件下发后,便成为了一个重点部门。   这是畜牧站出什么事了?   廖旭东没卖关子:“吴县长,可能要发猪瘟了!”他一把将宁振涛拉到了面前,“这位是大河村的养殖员,根据他手头了解的情况,我们都确信,说要发都不太准确,应该说已经在咱们这传播开了!”   “猪瘟?”   “是的,目前我们能确定,长水县管辖区域内,死于猪瘟的猪已经至少有十头之多,而这些猪肉,已经都销售到长水县周边村落,乃至县城之中。”   从旁边小楼里跑过来的李站长是被宁振伟拉过来的。   他这段时间也和廖旭东一起去开了不少会,看了不少文件,这时候连忙抓住了吴县长的胳膊:“县长,这得尽快处理了,否则一旦扩散,就不知道要死多少猪了,还有那病猪肉,吃了人是要生病的!”   宁振涛被吴县长忽然这么一喊,不好意思地笑笑,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却因为没抓着把手在拐弯的时候差点压到旁边廖旭东那。   他赶忙重新拉住扶手,不好意思地笑笑:“吴县长,其实这真的是运气好,正好我家嫂子遇见了,换做别人也会这样的。”   宁振涛心里很是感慨。   要知道,就连当初廖技术员要来的时候,他都觉得遥不可及,那时候他哪能想到他还有和县长坐在一辆车的时候?   不对,他现在见过的大人物可不只有县长了,还有市里畜牧站的站长和副市长。   许是今天要说的事情太多,见过了之后除了觉得这些“大人物”更有气场外,好像大家也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没什么区别。   对了这个得记下,回去晚饭就有话可以说了。   “振涛你这话说得,你嫂子观察敏锐,你也为这大事着想,如果是别人,哪会这么连夜又是去确认又是赶到市里的?要不是你提醒,市里恐怕都不知道不少地方猪瘟已经传开。”廖旭东今天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替宁振涛邀功了,可他觉得说再多也不为过。   他昨晚自认已经把事态想得够紧急,却没想到情况只有更糟没有最糟。   他们大半夜地先是在吴县长的组织下开了会议,说明情况,布置工作——在会议上,宁振涛开始有些紧张,可到了台上后,只要是讲到猪瘟相关的东西毫不怯场,面对大家的困惑,也能给出深入浅出的解答。   说到这,廖旭东便有些自愧不如了,会议上不少领导和办事人员,其实根本就对猪瘟一知半解,按照廖旭东说的那些官方说辞,他们好多人都听得有几分迷糊,可偏偏宁振涛,就能用最简单的语言把这些东西解释出来,要人人都能听懂,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提高警戒值。   这要廖旭东想起自己之前教学时的困惑,这就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了,他在这方面得多和宁振涛学学!   天刚亮,他们就坐车出发到市里。   不是不想早去,是市里面积大,不像是县里有这么个县委大院,能够直接一窝把领导都给喊上,他们大半夜去总不能绕市区一圈找人吧?所以只能赶着上班时间。   去的时候,车上是安静的,廖旭东和吴县长尤为压抑,毕竟这是自己管辖的区域出了问题,他们虽然有合情合理的“没关注到”的理由,但也终究是有疏忽,这要是事情发酵,肯定要背负责任,现在能做的就是减少损失,将功补过,当时他们心里还都多少有些埋怨,这市里怎么就没多强调这事。   可没想到到了市里一说,市畜牧站的专业人员也慌了。   因为长水县无论是从地域、人口流动还是其他条件分析,几乎就找不到理由能成为第一个爆发区域,如果长水县都爆发了,那就说明市里一定早就有问题了。   本以为汇报被骂一顿就能回去的吴县长一行人便这么前排围观了一场市里的混乱,一通接一通地电话拨打出去,楼下停车区域的车来来往往,随着数据汇集,市里几位领导的脸色比之前的吴县长一行人还要惨白。   原来这猪瘟早就已经多点开花,以市区为核心往外扩散,只是市区范围内环境条件不允许,养殖规模约等于无无人知晓,而周边县城就和长河县出现的情况一样,村民们私下地把猪给卖了,这些病猪肉很多都流入了市场。   而这病猪肉的使用后果,就是呕吐、腹泻和高烧,以急性肠胃炎等形式表现,之前几个医院都接收了不少相关的病人,但他们并没有把这和病猪肉联想到一起,毕竟这年头肠胃不好,有虫的人实在太多。   原先负荆请罪的吴县长等人反倒是成了第一个揭开盖子的英雄,他们及时出现,反倒是让大家可以在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就直接介入。   所以宁振涛这回已经不只是长河县的功臣了,那是为整个市,乃至省里都立下了大功!   而且他还把吴县长、廖旭东等人都一起救了。   且不说廖旭东有没有政治抱负,就说他心里那改善民生,为畜牧业发展做贡献的理想,都要他简直不能再更感谢宁振涛了。   吴县长:“是啊,宁同志,你就别谦虚了,这回可连我都要感谢你。”   昨天到现在这惊心动魄的十几个小时,给他留下最多印象的就是宁家人。   首先就是宁振涛的嫂子,和他是本家,都姓吴,巾帼不让须眉,心细如发,及时发现了不对劲的苗头。   宁振涛呢,虽说是一个村里来的养殖员,文化水平也就是初中文凭,几年没念书了,却能引经据典,摆出数据,说起专业性来半点不差廖旭东,还足够地接地气。   而他那个和他一起出发的哥哥,人高马大,弟弟需要便及时出手帮忙,他可都听宁振涛说了,宁振涛体力一般,也没什么力气,他大哥陪他出来,一是怕他体力不支,二也是直接冒着万一被人发现和人冲突的风险来的。   吴县长今天早上临要走的时候,还看着宁振涛那大哥直接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歇息,看着就是累坏了的样子,为忽略他深感愧疚的吴县长赶忙要人给安排房间,可宁振伟没去,只说他早点回家,家里女儿和二弟还在帮宁振涛看着猪圈。   说到这,吴县长也问了:“对了,宁同志,你说你们村你的猪圈养了多少头猪?”   “三十头。”   吴县长吓了一跳,紧张起来:“现在是你家里人看着?你昨天说你小侄女,你小侄女几岁来着?”   这三十头猪要是也没了,今年连公家的猪都交不够了,吴县长刚刚听了一耳朵,总觉得猪瘟这事有点大,这怕是今年大家的肉类供应都要出问题。   “我小侄女六岁,不过您放心,她平时都跟在我和廖技术员后头的,她记忆特别好,什么都能记着,可以指挥人,剩下的我二哥会帮忙。”   “六岁?”   廖旭东帮着解释:“吴县长,您可能不知道,振涛的小侄女真的非常聪明,什么事情你和她说过一回,她就不会忘记,我家里有个长辈,对这方面有了解,我之前问过他,他和我说这孩子是个天才呢!”   “天才?”宁振涛和吴县长同时疑问。   “我好像之前看过……”吴县长找到了印象,“有一次报纸上还在讨论,说有的孩子天生就比较聪明,说要区别培养。”   他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报纸上当时是有人在说国家的科技水平发展的问题,认为要重点、区别化培养人才,不过这讨论好像刚开了个头就没有后续了,当时吴县长只是有些感慨了两句,觉得这东西和他特别遥远。   宁振涛就从没听说过这事,他困惑追问:“你问了你长辈,说我们家知星是天才?”   “还没确定。”廖旭东解释了一下,“他说有专门用来测试能力的方法,他帮我打听一下,不过就我描述的那些,他就已经觉得知星很聪明了,你放心,我这还在问呢,明年入学前准保帮你问清楚。”   宁振涛没再说,只是满脑子都是那两个字,这要他都想要立刻回家,和家里人讨论一番了。   吴县长拍了下腿,叫了句好。   虽然这事还没有确定,可起码这孩子一定聪明得出奇,怎么也能被叫一句神童才会有这样的说法。   这要是他们长水县出了个神童……   这宁家人,可真是个个有才有能,吴县长透过后视镜,颇为欣赏地瞥了宁振涛一眼。   刚刚一直没说话的李站长忽然插了一句,这个问题他纠结好半天了:“廖技术员,宁同志,刚刚我听市里的领导一直在说什么我们这的猪瘟不符合传播规律,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好久了,怎么都想不明白。   廖旭东想了想才开口:“我先说一下我的理解,要是不完全,振涛你帮我补充一下,其实这理解起来不复杂,在他们的想法里,猪瘟其实是和地理位置、人口流动、货物运输有很大关系的,也就是说,其实是应该按照距离远近,往外扩散的,可我们长河县,却和那几个临近省会的县城看着情况要差不多,要知道和我们一样离省会很远的另两个县城,起码现在看来,没有任何问题。”   “也就是说,咱们这就是侥幸有了,也应该要传播得比他们慢一些的,最后一般是他们那爆发了,死了好些猪了,我们才会有所耳闻,而且你看那几个村的位置……”   这个问题让车里的大家都陷入了思考,只是现在也没条件追溯根源,他们便不欲再讨论下去。   车正好到了目的地,还没完全停下,吴县长就瞧见在外面徘徊的公安局局长。   他看着对方脸上的着急表情有些奇怪,赶忙把窗户降了下来:“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吴县长感觉自己都要心悸了,这也太倒霉了吧?   “今天我们根据部署抓到了一个在黑市卖病猪肉的人。”   “抓得好!”吴县长不明白对方怎么这么愁眉苦脸,“按照昨晚会议的安排,讯问,追溯源头,上报畜牧站和医院……”   “县长,可是这个人很不一样。”   吴县长:“怎么个不一样?”他已经等不及地开门下车。   “这个人叫徐二,是大河村的村民,事实上就在昨天,才有个老人家过来举报了他,说他投机倒把,我们本来也是这两天打算抓他的。”   “大河村?”吴县长回头看向宁振涛,一瞬间生出的怀疑很快被压下。   这大河村的猪都是宁振涛养的,他甚至今天出来还喊上了家里人帮忙,他没有必要拖家人下水,而且这猪死了没有一查就知道了,没必要骗人。   “这病猪肉不是大河村出来的吧?他是从其他村收购的?”   对方沉重地点了点头:“吴县长,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您给了我三个村的名单,还沿着那三个村画了个圈,这些我是记得的,可这个徐二供述,他这个猪肉,是从高山村买来的,而且最早的一次,已经能有半个月了。”   原本听到徐二这名字已经脸色微妙的宁振涛下车时直接一个踉跄。   半个月?   猪瘟已经在县城里传播半个月了?这简直直接推翻了他们的所有猜测。   吴县长又慌了,好不容易缓和的情绪又变得紧张:“不行,你带我们过去,我要看看那徐二怎么讲的,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   安静的讯问室里,徐二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之上,黑暗的环境里他十分慌张,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便要人觉得度日如年,身体开始发冷,肠胃也变得不适,刚刚已经求着讯问人员让他上过厕所的徐二现在根本就不敢再提。   今天抓捕的时候,他是被整个人压到地上的,潜意识想要逃跑的反应,要他在挣扎之间和地面反复碰撞,现在只要稍微动一下嘴角鼻子,就能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此刻束缚着他的材料不太一致,像是绑着他手的,是一条皮带,而绑着身体的,则是直接浸湿又反复扭转的布条。   讯问人员没有打他,可单单早上抓捕的时候的那点伤口就够要他吃尽苦头,现在那绳子慢慢有些干了,略微缩紧再加上因为不适的挣扎,他只感觉这些绳子都要勒到他的肉里面。   椅子很硬,被逼着保持这样的姿势久了,那股从腰椎往上钻的麻痹和疼痛也要他完全按捺不了。   徐二现在唯一能自由控制的,只有自己的头,他低头看着地面,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可能会面对什么。   心灵上的恐慌,超越了身体的疼痛。   这样的环境好像格外适合胡思乱想。   早上出发还在意气风发的他,现在开始害怕得发抖。   他要是今天不出来就好了。   他要是早点卖完就好了。   他要是跑得再快点就好了。   ……   可是没有要是,现在他被一个人关在这里,不知道迎接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   徐二想到了让自己决定做生意的那天。   那天他正在给家里的水桶打着水,嘴里骂着点不干不净的话。   毕竟家里人口多,平时用水量也大,虽然打水不用天天去,大家也是轮着来,可每次打这么多水,实在是件折磨人的事情。   每在这种时候,徐二就尤其生大房的气,大哥讨了大嫂,生了两个讨债鬼,一家四口在那讨饭,占了多少便宜?   最气的是,大哥还占着长,虽然徐二现在有了个儿子,可他也很难保证母亲会在百年之后把家里的房子和各项东西分配给自己。   按照村里的规矩,那大哥是肯定要占最多份额的,这还不止,在没分家之前,凭借着人数,大哥还要占那么多年的便宜。   而他正骂得开心,就瞧见忽然出现在身后的徐玉,徐二只庆幸自己骂得不大声,否则就算母亲维护自己,那估计也要吵上一架。   徐玉当时就往自己身边一蹲,悄悄地凑了过来,问他知不知道宁振强。   徐二当然知道了,宁振强这人也就有副好皮相,在村子里之前风评不错,可其他的嘛,就没什么好。   徐玉就这么玩着草说:“二叔,我前天碰到他了呢,他身上背着个草筐,就从山上来,我都瞧见了,那个筐里头有鸟蛋。”   “对了还有,之前姐和我说,她去洗衣服的时候碰见宁二叔回来,抱着宁知星,背着斜挎包,包里看着装了好多东西。”   徐二没当回事,毕竟谁没掏过鸟蛋?再者去市里买点东西这不是很正常吗?   “二叔,我听人说,宁二叔经常去找人拿东西到县里换呢,什么叫到县里换东西呀?”   “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徐玉说得含糊不清:“就,就他们家那些小孩嘛!二叔,那我们能不能到县城里换东西呀,我听说宁二叔经常去山里的村子里呢!”   徐二被说得心头一动,可面上不露:“这不好,是投机倒把,会给人抓的。”对了,他可以举报!   “可宁二叔也没给人抓啊,二叔我也想吃肉,你比宁二叔厉害,你是咱们家最厉害的人,你如果去了,肯定比宁二叔还厉害。”   说来好笑,他就是被这句话给说动了。   当初他处处被宁振强压了一头,可在找媳妇上却翻身做主人,一下成为了胜者,自那以后,他便一直在心里保持着一种对宁振强天然的优越感。   宁振强都能不被抓,他怎么不能?   徐二没忍住,细细地问了徐玉具体的情况,可这越问,他脸上的神情便越激动起来。   还真别说,这事的可行性着实很大!这高山村,他可比宁振强熟悉不少,而且他们家情况比宁家也不差,又不是拿不出本钱。   想要胜过宁振强的欲望要他暂时忘却了风险,再者以前隔壁村也有投机倒把被抓的,听说就扣了货交了钱签保证书就能回来,这风险听起来也不是很大。   然后,他便这么开始了自己的贩卖生涯。   这几次的顺利,要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很有天赋,带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他还直接包圆了高山村剩下的猪肉,却没想到居然倒在了这次。   刚刚在讯问过程中,讯问人员步步紧逼,对于他的猪肉来源问得是尤其的多。   徐二可没有什么保护别人的想法,他直接全都交代了出来,只想要躲过这样的逼问环节。   可让他觉得很不祥的是,讯问人员对他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太差,要他总觉得……对方好像是直接把他当成了罪人。   但是这难道不应该是交钱就能赎人的吗?他可以签保证书的,也可以让家人赔钱的。   他可是家里独苗苗的爹,徐二很自信,就是砸锅卖铁,妈也会来把他赎回去的。   心里正在想着事情,徐二就听见那一直关着的门又开了。   他连忙抬头,忽然照入的光芒有些刺眼,他眨了眨眼,让那被逼出来的生理眼泪落下,这才看清了来人。   可在看清之后,他整个人都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怎么会是宁振涛?   徐二和宁振涛没有直接冲突,可宁家人哪有好人,他可不觉得宁家人会有本事到这来看他笑话,所以……   “是你们家的人举报我的?”   “我就知道,你们家的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就是见不得我们好过。”   “你是来替你哥看我笑话的对吧?”   “宁振涛,你特么给我记住——”   这骂声下一秒就被拦下,看着站在面前的公安手上那警棍,徐二闭上了嘴,不敢出声。   “态度放尊重一点,这位是我们请回来调查你情况的相关人员。”公安局局长看了眼宁振涛,略一思索还是帮忙解释了一句,“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举报你的人不是他,是另外的人。”   徐二脸上露出不屑,他感觉自己已经想通了所有起因经过。   好啊,这宁家人,什么阴招都耍。   他说呢,宁振强怎么不来和他吵,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等他出去,不对,不用等他出去,他一定要……   宁振涛看都不看徐二一眼,只是和门外的廖旭东、吴县长交换了个眼神,便在公安局局长耳边交代了两句。   事实上他其实还真不是一定得进来。   徐二有一点没说错,他就是来看笑话的。   这么有趣的笑话,怎么就不能好好看呢?   而且……宁振涛黑了脸,如果徐二真和这件事有关,那恐怕徐二就要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第25章   宁振涛并没有待在讯问室内。   他在刷了下出场后便很快退场,将讯问的场景留给了公安局局长,而他则和吴县长等人靠在了墙侧,旁听起了里面的讯问内容。   刚刚宁振涛还在的时候,徐二还一副趾高气昂,势要和黑恶势力作对到底的模样。   可等到宁振涛离开,只剩下他和局长两人的时候,他便又不安起来。   徐二思前想后,都不知道宁振涛是怎么和县里这些官老爷打上交道的,而现在看着那公安局局长脸色不妙的模样,他心底这点不祥的预感就越发重了。   “我,我是卖了点东西,但我这才卖了几次,我可以罚钱,你喊我妈来!你让我家里人来!”   公安局的王局长神情很是不快,他直接站了起来,绕到了徐二的椅子面前,眼神凶煞地看向他:“现在已经不是投机倒把的问题了。”   投机倒把罪成立已久,可在他们长水县的管理其实并不是特别严格,次数少、卖得少的,抓到了也就是批评教育,罚没货物再赔点钱,若是再严重点,就送到市里农场那去改造一两年,毕竟这事大多人也都偷偷干过,只要别太光明正大,露财炫富,他们也不愿意太过严苛。   可这徐二胆子那确实肥,就单这一个月就在县城倒腾了不知道多少回,都闹得有人写举报信来了。   这还不止,他居然还和那让他们凌晨被抓起来开会的猪瘟扯上了关系。   “我,我怎么了?”徐二咽了口口水,想不明白,他这就倒腾点货物,还能干嘛?   “是不是宁家人说我什么了?”徐二慌忙解释,“王局长,我们两家一直有仇,他们说的话你可万万不能信啊,对了局长,我之前听人说过我可以立功的对不对,我要……”   王局长没让他说,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打断了徐二的话:“徐二,你现在不是立功,你是在给自己减罪。”   “你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影响你之后的定罪量刑,如果你不老实交代,那就不是改造能解决的事情了!”   徐二真傻了,他之前只是自己瞎猜,可在听到改造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便立刻心乱如麻起来。   隔壁村有人因为流氓罪被送去改造过,回来的时候,那都不成人样了!   身体消瘦,沉默不语,走路都躲着人走,听人说他在里面,那干活是从早到晚,没个停歇。   “王局长,我这,我这……”   王局长并不打算安慰徐二,他确定徐二现在心理状态是被击溃,便直接开始逼问,每问一句,手还得在那桌上用力一拍,让徐二那心情始终无法平静。   “你之前供述,你贩卖到县城里的猪肉是从高山村来的,都是死猪肉,怎么这么巧,你一去,猪就死了?”   徐二一听,自以为想到了原因。   难道是因为猪死了要责怪他吗?这可不干他的事情!   “局长,这不怪我,我头回去的时候,猪还活得好好的呢!我第二次去的时候,他们村的人就自己和我说,他们村的猪看着不太好了,问我要不要,我下山收了票子,第二天就上山去把猪肉给买了,这杀猪的事情可不是我让他们干的!”   “什么叫猪看着不太好?你这话我可是要找人来对证词的。”   徐二拼命点头:“是真不太好了!那天他们还拉我去看呢!那猪就在猪圈里头这么趴着都不动弹的!”   “也就是说,第一次、第二次去的时候他们卖给你的还不是山货?他们村的人要这么多钱做什么?”王局长翻着讯问记录,再度发问,倒不是钱无用,只是对于高山村的人来说,钱确实没有那么多的用处。   “我,我不是用钱跟他们换的,是用东西。”   “什么东西?”   “粮票、肉票、糖、盐……猪肉。”徐二竹筒倒豆子般地交代起来,只想减轻自己的罪责。   王局长冷笑:“徐二,你是说你用猪肉换猪肉?”他脸上看着冷,心中却是紧张,他好像摸到关键了。   “最开始第一次去换,我不是得准备点东西吗?我就拿了家里的钱和票子,在黑市和供销社倒腾了点东西上山……”   “肉是在黑市买的?多少钱?什么时候的事?”   徐二激动起来:“就一个月前!在黑市那买的,是个大娘卖的,说是她女儿回娘家,从市里带回来的,一斤只要八角五分,她总共拿了两斤半,我都给买了!”   “王局长,我这记得不少黑市卖东西的人呢!虽然脸记不太清,但我记得他们的声音!”   王局长目光如炬:“你是说,那个大娘卖两斤半肉你都给买了,然后都卖到高山村上了?你就没自己留点?”   再度被打断,徐二也只得老实交代:“本钱不够这不是,家里也觉得这事不稳健,总共没给多少钱,我这拿肉上山换山货呢,哪敢留给自己吃?”   他试图卖惨:“王局长,我这真没卖多少,我倒腾这么多肉下来,也就是勉强赚个脚力钱,我自己家都是昨天才开荤吃了不到一斤呢!”   王局长声音又高了:“什么?你们家昨天自己吃了?”   徐二老实地点了点头:“家里馋,就切了不到一斤起来吃,就昨晚吃的,我们家人很久没吃油水了,这一家子半夜都起来拉肚子呢!您放心,我这以后再也不敢了……”   王局长瞠目结舌:“你知不知道你卖的是病猪肉?徐二啊徐二,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都是肉,哪分这么多呢?吃着也没坏啊……”   讯问室外已经空无一人,在刚刚徐二交代到他买猪肉的时候,宁振涛和廖旭东便对视一眼,顾不得此刻情况,拉着吴县长和李站长便往外跑。   跑这两步的功夫,吴县长也已经明白过来。   这天杀的徐二,一切原来是他引起的!   村里人谁三天两头没事来县城买猪肉?要不是徐二买了猪肉送到高山村,恐怕就是下面的猪死光了,高山村上的猪都还能活得好好的。   而起现在听来,他甚至觉得之后的传染那都是徐二引起。   他买了病猪肉,送到高山村,高山村的猪染了猪瘟没了,又靠着徐二把猪肉卖到山下。   现在就是有人和他说,枣子村、李子村和大沟岸村都是买了徐二的猪肉才会害死自家的猪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然后等这几个村落的猪也没了,他们也开始卖猪肉了,怪不得,怪不得他们和市里的传播进度都能差不多呢!好一个徐二,好一个无辜人!   甭管这事能不能促使猪瘟被提前发现,吴县长只知道,本来他们这可能都没这事的,现在猪没了,吃了病猪肉的人还得拉到医院检查!   “吴县长,我觉得我得和小宁回去大河村看看,不知道那三十头猪……”   宁振涛插了话:“之前我觉得不干净,把村里沤肥的地方和猪圈分开了,我记得技术员在几个村推行农家肥的时候,应当也是按着我们村这一套走的,再加上我们村的猪圈和住人的地方距离很远,徐家人和我们家有仇也很少过来,而且一早,我小侄女和我哥他们就去帮忙了,现在还不一定会有事。”   廖旭东无奈,这宁振涛怎么这么实诚?   现在把情况说得严重点,到时候万一没事了,那就是功劳,可你现在要是说得一切顺利,最后要是有事,那人家肯定要责怪。   廖旭东打着补丁:“不过事有万一,我觉得现在还是得先把徐家人先隔离开,他们家也得消毒一下,毕竟我们之前也没有经验。”   吴县长欣赏的目光在宁振涛身上略过:“好,那就你们先去大河村把事情吩咐一下,我写个条子,你们去供销社和医院拿点漂白剂,双氧水,前段时间上面刚发了点进口漂白剂,那时候我看报告,说消毒效果不错。”   “另外,小宁,你看完了就先别回你们村猪圈那了,先让你家里人辛苦一下,你和廖技术员一起,把周边几个村落的情况探清楚,看看接下来要用什么对策,否则小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不是?”   宁振涛一脸懵逼,他,他怎么就忽然不能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   什么对策,这不是廖技术员的工作吗?   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养殖员啊。   廖旭东点头:“好,保证完成任务。”   ……   总算进了茅厕,徐玉捏着鼻子便直接蹲下。   她刚到这世界最适应不了的,那就是村里的茅厕,不在家里就算了,居然还是半露天的,那门和没有也没太大区别,一不小心都会觉得自己要掉到下面的坑里去。   而且这味道,更是要人无法忍受。   徐玉暗暗下了决心,等二叔赚到钱,她头一件事就是要让二叔建新房,而新房一定要有的东西,那就是抽水马桶!   不过也奇了怪了,今天这肚子疼效果也持续太久了吧?她都觉得自己要虚脱了。   徐珍在门外叫唤:“婶子,你们干嘛?”   “把脸蒙着。”   徐玉听着外面的动静,立刻变得紧张,慌里慌张穿起裤子正准备出来,才掀开那等同于不存在的门帘,就迎面被那刺激熏人的味道给弄得落了眼泪。   她顾不得什么干净不干净,捂住眼睛忙叫唤:“干什么呢?”   隔着眼泪她看到来的几个女人脸上都用毛巾或者衣服蒙着口鼻,正用什么喷她和徐珍。   “我要喊我奶,喊我妈——”徐玉忙拉着徐珍就要跑,她认出来了,这其中有个女人是吴凤英,是宁知星的妈。   宁家人又在做什么妖?   吕大队长的媳妇直接拦住了徐玉和徐珍的去路,她想到这徐家人可能要影响到自己丈夫脸色就极不好看。   “跑什么跑?我们这是在救你们!”她语气糟糕透了,“你们昨天是不是吃了猪肉?”   “没,没吃!”徐玉握紧了徐珍的手,好要她别一不小心乱说话,“我们没吃!”   “你们说没吃。徐二在公安局那可是说吃了。”   二叔怎么被抓到公安局了?徐玉大脑一片空白。   “徐二这丧尽天良黑良心的,拿得了猪瘟的病猪肉卖给别人不说,自家人也吃,你们现在要是害得村里的猪也没了,有你们好看!”   众人同仇敌忾,愤愤点头,村里的猪那年底是要分肉的!徐家人真黑心。   而且技术员刚刚找大队长的时候说了的,那吃了病猪肉,就会可劲生病,生病那可是要花钱的!看,徐家这两小孩,不就明显都在拉肚子吗?   病猪肉?猪瘟?   听到了这两个关键词,徐玉便想到了昨晚她感觉到的猪肉的异味。   呕——   抑制不住的反胃感让她弯腰就开始呕吐。   而拿着工具的众人直接往后一个大跳,恨不得离这家人再远一些。   夭寿,看这也太严重了!要是买到就出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1000评论加更√   =   感谢在2020-11-08 23:52:08~2020-11-09 19:4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色色色色崽6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花花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徐玉脸色惨白,刚刚吐过了的她一进屋就被喂了一大碗药,要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反胃感又冒了上来。   和她一起被赶进来的徐珍同样也喝下了这么一碗,只是她没有反抗,安安静静地没有说话。   捂着嘴和徐珍一起被推进了屋,徐玉看到的便是一屋子熟人。   徐奶奶,爸妈,二婶、堂弟、小叔,整个徐家除了二叔以外的人都在里面了。   徐奶奶一见门开,忙就往外要扑:“没天理了,要杀人了,光天化日就这么把我们抓起来关,这是要我们的命啊!”哭喊早就成了她的一门技能,不知道是从何处发声,这一喊便能要人震耳欲聋。   负责喂药的人很果断,把徐奶奶一挡,便把门直接关上,他这也是吃了教训了,起初徐奶奶还装肚子疼,差点没冲出来,直接撞得他手上发青,还好他身强力壮,及时地把人给拦住了。   关上门之后,他听着一屋子哭嚎,语气很差:“谁乐意抓你们了似的?你们不怕死我们还怕。”   “那就把我们放出去!我们这老老小小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和你们没完了!当我们徐家没人了是吧?”   徐奶奶放着狠话,但心里很虚。   徐家在当地可不是小姓,可问题是徐奶奶当年就不是好相处的,和徐家人闹得很不愉快,这要是出事了,同姓徐的人可不会出来替他们撑腰。   徐二婶也着急:“不放我们出去也得说个理由吧?哪有这么把人抓着不放的道理?我们家徐二到底是怎么了?”   她们头一批被带进来的完全不清楚情况,当时还在上工呢,忽然有人扑过来把她们往这一拖,她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   关键抓她们的还是自己村的人,这就更要人觉得奇怪了。   后来他们在里面闹腾,只听到了徐二的名字,可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根本就不清楚。   徐玉低眉顺眼找了个墙边坐着,没敢吭声,她倒是猜得到发生了什么,可她能说吗?万一一说,要人想起这事和她有点关系就完了。   她现在恨不得自己毫无存在感,披个隐身衣,要家里没一个人能发现他。   同样知道情况的徐珍一样是找了个角落抱膝蹲好,她的生存守则就是保持安静,只要安安分分地就不会被骂。   屋外的人听得不耐,恶声恶语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们家的人自己做的好事,你们自己还不知道?”   “徐二他卖病猪肉,还给自己家人吃病猪肉,今天一大早就被公安关起来了。”   “我们不是想关你们,那是怕你们在外头病死,你们知不知道那病猪肉是得了猪瘟病死的?你们要死死外头了,那还可能要传染给咱们村的猪。”说话的人冷哼,“说白了,你们这种害人精死了我们还不想呢,反正也没人逼你们吃,村子因为你们名声都要臭了,要是这猪要是出了问题,大家今年年都不好过!”   大队长今天把事情一说,大家可都是气坏了。   要知道一头官猪交不上,那是要用四百斤到五百斤粮食抵的!那可是大家的口粮,更别说这还涉及到肉票和肉了。   切身利益不说,那集体荣誉也很要紧,想到其他村都会说大河村出了这么个谋财害命的人,他们都有些跟着抬不起头!   徐奶奶和徐二婶往门边就扑,她们哪听得进去什么病猪肉,只听到徐二被关就要抓狂:“什么意思!徐二被关在城里了?他有没有事?”   她们俩的关注点要门外那人听着愤怒:“那最好是吃了病猪肉的人没事,猪也没事,这要是出点什么问题,呵呵,你还想改造?别被木仓毙了。”   大队长都说了,这猪肉已经不少人吃了,这要是死了人,那事情就没完没了了!   “你们就好好呆着吧,没人想和你们过不去,我们还怕你们传染病给我们呢!过后我们会送饭来,等你们没事了就能出去了。”   那男人说完话便离开,屋内徐奶奶和徐二婶见喊不到人,便也只能安静下来。   两人恍恍惚惚地对视,均是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徐和平是徐家的大儿子,可却偏偏讨了个徐奶奶看不太顺眼的媳妇,又连着生了两个女儿,导致本是最有说话权的大房反而在徐家成了谁都看不上,谁都能使唤、压榨的那一房。   而和徐和平式微相对的是徐二地位的提升,否则也不能他说要不去做工去卖点东西徐奶奶就立刻答应还掏了本钱,大儿子大儿媳若是露出想查账的语气,她也帮着遮掩。   “卖个猪肉而已,怎么就不能吃了,拉拉肚子还能死人吗?这些人是要我儿子的命啊!”徐奶奶哭得声嘶力竭,她虽然没裹小脚,可这辈子连县城都没去过两次,对于什么改抓人更是怕得瑟瑟发抖,想到儿子在里面会受苦,她这心就难受得厉害。   吴桂花扯了扯丈夫的袖子,脸色有点难看,刚刚还不觉得多难受,可听那人一说,她就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起来:“和平,你说这吃了不会有事吧?我怎么听那人说话的样子,好像很严重?”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吴桂花完全没法和徐奶奶、徐二婶共情。   这病猪肉卖给别人就算了,怎么给自家人也吃?赚了那么多钱,自己两夫妻在被窝里偷偷吃好吃的当他们不知道是吧?结果轮到家里人,就拿病猪肉出来糊弄。   她从昨天到今天,都不知道跑厕所多少回了!   她自以为声音小,可却因为屋内的封闭被徐奶奶听见了,徐奶奶直接扑了过去:“你这丧门星,就是你命不好生不出儿子又克老二,给你猪肉吃还哄不了你嘴了是吧?吃的时候你怎么这么起劲,多给孩子两块都不行?”   徐二婶也跟着骂:“好啊你个吴桂花,平时你们一家四口两个人干活,说起来那是吃我们的用我们的占我们的便宜,我家那口子去赚钱,那是为了这个家冒着风险去的,你现在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你这个人有没有心啊?”   吴桂花不是没被婆婆打过,这是她生平难得的反抗:“我怎么了?我的命不是命?我还觉得你们这是想毒死我和和平呢!我说呢,老二这么累我说让和平帮一回他怎么不肯,这是怕被人发现吧?赚这种黑心钱!”   “我说怎么猪肉价格这么便宜呢!还和我说什么官猪不给价,我看你们家老二私下这是藏了不少钱吧,对自己家里人都不肯实心眼,就我们家老老实实,干什么都归家里,当初你们结婚那彩礼婚事用的不是我们和平赚来的钱?”   前一天晚上吃猪肉时还能有热火景象的一家人此刻直接打得热火。   徐三在母亲的照顾下吃得尤其多,反倒是今天拉肚子最严重,站都站不起来的那个,徐和平则在那左顾右盼,没做反应。   他心里认为妻子说得对,可这不是不能直接和妈发生冲突吗?   他倒不觉得倒霉的事情会落在自家身上,可这要是真有人吃了病猪肉病了死了要他们家赔钱……他可不赔!   徐二婶忽然看到了蹲在墙角不敢说话的徐玉,之前和丈夫的一些对话忽地就这么出现在了脑海,她直接过去单手就拉着徐玉的领口:“好你个徐玉,你现在不敢说话了?当初不是你说什么卖货赚钱让我们家那口子去的吗?怎么不让你爹去非得让我们家老二去?”   她越想越不对。   被徐二婶忽然这么一扯,徐玉反抗不了,喉咙被卡得紧紧,气都喘不过,尤其是那点心虚,要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抗。   一贯被欺负的吴桂花不知为何今天爆发出了非凡的力量,挣脱开婆婆上去就是一把推开徐二婶,头发凌乱气势汹汹:“怎么?连孩子都欺负了是吧?你们家老二可真行,孩子说什么就去做,徐玉才几岁,随口说个事你们就去做,你们怎么就这么能?”   “阿玉,你告诉他们,你怎么说的!这不说清楚还赖上了是吧?”   徐玉沉默着看向了表情扭曲的奶奶和二婶,眼神有一丝的犹豫,可那喉咙的疼痛还在,刚刚她差点要窒息了。   “我就说,我看到别人家东西多,是家里大人去换的,我就说这样真好……”   “听见没?这就是小孩羡慕人随口说一句,她和我说羡慕人家供销社上班要是咱家有人能去就行,我还能去供销社上班了?”吴桂花此刻是有理气焰嚣张,“我告诉你们,别想着赖上我们!我看你现在就是想倒打一耙,把责任丢在我们身上,到时候要是赔钱了死人了,就要我们家和平负责!”   “你欺负我就算了,你还欺负和平,欺负我孩子,你是不是人!”吴桂花看向徐和平,“徐和平,你替不替你老婆孩子做主了?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站在我这边,到时候要赔钱了,你自己去赔,我没本事和这种害我的人在一起过日子。”   她和丈夫刚刚私下已经通了气。   这以前的事情不说,这次不能再忍了,否则妈是真能干出压着全家替徐二还债的事。   而且这要只是钱债还好说,这要真有什么人命在里头……吴桂花一想就不寒而栗。   徐和平很一会没说话,他避开了母亲的眼神:“妈,我,我们还是分家了吧,你看是要把老二分出去,还是把我们分出去,老二的事情,我没本事管……”   被吴桂花搂在怀里,徐玉眼神发直,她没想到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明明她看过的那本书里,徐二去做生意特别顺风顺水,他虽然很胆大,可也胆大心细,怎么才提前了一会开始经商,就成了这样呢?   可这也不能怪她,她也没让徐二卖病猪肉啊!她只是让徐二做生意而已。   她自己都还吃了呢,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徐玉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那点心虚渐渐地被她反复地自我说服给压了过去。   ……   宁振强旁边的地上摆着一堆工具,身后则是今天早上做过简单处理的成捆木材和从山上扯来的荆条。   天色明明已经渐晚,三人却没有半点要回去的意思。   宁振强单手戴着手套,另一只手拿着工具,正在把木头往地下钉,宁知中则负责把刚刚固定好的木头用泥土填好压实,宁知星站在两人旁边,负责调整位置和给两人擦汗倒水。   宁振强身边的这些工具大多是从宁振伟的工作室拿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从村里的仓库取来的,生了锈,就稍稍抹点机油再一磨,这么将就着用。   可以看到周边好长的一段距离,那都是钉好了的木块,只待完成之后,再用山里拿来的荆棘条捆绑固定在上面,便能起到防人的作用。   宁振强看了眼天色:“阿星,你和阿中要不要回去歇息一会,现在挺晚了,你们先回去吃。”   他心疼地看了眼小侄子和小侄女,小侄子平时在外野惯了,现在看着倒也顺眼,可平日里总是干干净净的小侄女,哪有这么灰头土脸的时候?要他心疼得厉害。   宁知中:“阿星你先回去歇着,我和二叔来弄就好!”怕妹妹觉得她帮不上忙,宁知中又补了句,“今天阿星你一直在想东西呢,肯定可累了。”   宁知星没答应,坚定地摇了摇头。   事实上这具身体确实有些累,眼皮都有些撑不住,可她这之前准备了那么久,不能在这时候临阵脱逃。   小叔虽然天天喊着养猪累,可他尽心尽力,已经把这当做了自己的事业。   而且这三十头猪,怎么也能值不少钱,要知道在她的记忆里,以前年节好的时候,村里也才杀一头猪分着吃。   就是不知道小叔去县城里报告顺不顺利。   “你啊。”宁振强正打算再说,就听到了很是熟悉的喊声,一抬头便正看见赶来的廖技术员和宁振涛。   宁振涛平日里那懒洋洋的步子不见了,跑步的速度都超过了廖技术员。   他这是真激动,他这辈子离家最长的时间就是上初中的时候,当时早上去,下午放学了才能回来,可完全没有这次离家的时间长。   他这就差没在自己脑袋里放个感人肺脯的bgm了,恨不得直接把小侄女抱起来转圈圈,至于二哥嘛,也不是不可以给个拥抱。   虽然领导给了任务,叫他去其他地方巡逻,但这走之前总是可以和家人多聊两句的嘛,他可想死家里人了!   宁知星忙喊道:“小叔,别过来!”   听她这一喊,宁知中也帮腔,生怕小叔刹不住车。   宁振涛颇为哀怨地停在了距离几人能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感觉自己现在和小侄女就是牛郎织女,虽然王母娘娘也是喊话的小侄女本人。   “小叔,要消毒的!”宁知星指了指他们粗糙隔了起来的区域。   “那是,要消毒的,知星都懂的道理,你记到哪去了?”宁振强没忘落井下石,只是还顺道看了弟弟一圈,确认弟弟除了看上去有几分狼狈外没什么情况才放下了心。   廖旭东落在后面,好不容易跟上,眼神有些微妙。   他们刚刚回来是骑着自行车回来的。   吴县长原本要把他儿子为了结婚买来做彩礼的自行车借给他们,却得到了宁振涛的坚定拒绝。   当时站在那廖旭东还没当回事,只觉得宁振涛这是会做人,直到两人要准备离开时。   宁振涛:“廖技术员,我想了想,为了快点回去,我们还是骑自行车吧。”   “只是我这昨天晚上跑了一晚上,现在实在有点累,不知道……”   听到这话廖旭东头脑里就一个想法,那就是感动:“没事,小宁,我来载你,我虽然还没载过人,但应该不打紧。”   廖旭东是头一次知道长水县和大河村之间的路有这么漫长,也是头一次知道这踏板能这么难踩,只是想着昨天这段路宁振涛是跑过来的,他便咬着牙没松懈。   总算到了目的地,两人是艰难前行,可一等刚刚和吕大队长说完话说好了要去猪圈,宁振涛居然跑起来了,还跑得特快,和插了翅膀似的。   “这是……”廖旭东看宁振涛不前进了,这才注意到宁振涛身边的区域,原先青绿色的草地现在已经灰白,而正对着的宁家三人全都是一身灰土,正在忙忙碌碌地弄着什么。   已经和小侄女隔空喊话交流了两句的宁振涛在小侄女的提醒下想起了不少之前看过的文章,忙帮着解释:“这是建隔离区呢,然后用石灰消毒,旁边用砖垒的是土灶,可以把衣服给煮一煮……”   他说话间满是炫耀。   这也的确值得炫耀,廖振涛听得认真,觉得这比今天去市里接收的文件还要齐全。   他看向那几人,自然看得出宁知星的重要位置,这要廖旭东再度在心里把宁知星的位置往上抬了抬。   他这得再给大姑父打个电话,也不知道大姑父工作完成了没有。   “好好好。”廖旭东应着话,不过犹豫了会也交代,“振涛,我想了想,我们俩还是不进去了吧?”   “今天我们离那徐二挺近,又到处跑的,不安全,虽然现在也不知道这三十头猪怎么样,可为了以防万一,把文件提到的部分和他们现在做的对照一下,查缺补漏,然后我们就先走吧。”   宁振涛听得一愣,他想起自己今天还进去和徐二说了两句话。   早知道他就不进去了!   宁振涛只得扯着嗓子往里喊:“二哥,阿中,阿星,我和技术员得到其他村子去帮忙,我们和大队长已经说好,他会配合你们工作的。你们今天都做了什么,说一说,我看看有没有缺什么。”   宁知星听到这话,就知道这回这猪瘟怕是挺严重,现在也顾不得为什么原著里没提到这个部分了。   在这种时候,她是多想要从天而降个什么84消毒液、紫外线消毒仪啊。   可惜这84消毒液,顾名思义,那就是在八四年才发明的东西,虽然两个时空的轨迹略有不同,可也不至于提前那么久出现。   宁知星倒也是想把这些东西苏出来,可现实只是不断教她做人。   且不说有没有足够的改造值兑换相应的知识吧,就是有,她也没有原材料、没有配置道具、也没有验证实验结论的工具。   不过好在没有科学的办法,也有土办法。   只是在这种时候,宁知星便特别珍惜起了读书和后世的先进条件,这要是有个实验室,有相关的实验材料,还真不是做不到。   “阿星,你别喊了,二叔帮你喊,要不喉咙要喊坏了。”宁振强怜惜地看向小侄女。   振涛也真是,上学时不认真,养猪也不认真,知星都能记住的东西,他这脑袋怎么就不能都记住呢?   以后他可得看着点,不让老三这么偷懒。   “二叔,你帮我写一写,拿给小叔好不好?我怕小叔忘记。”   宁振强能说不吗?他不能……可看着小侄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带着的笔和那用书的目录当稿纸的样子,他忽然有几分退却。   宁知中拍了拍妹妹,直接给二叔丢了个着急眼神:“阿星别着急,二叔可厉害了,让二叔帮你写。”   在他单纯的心灵里,家里除了知星外,那智慧程度是按照年龄从上往下排的,所以二叔肯定会写。   宁振强犹豫地接过笔,然后在几人的目光中开始落笔。   宁知星的眼神跟着看了过去,便看到长相清俊的二叔落笔就是小孩字迹。   二叔写字和三叔如出一辙,都是可劲了写的大字,好像写小了就委屈了这些字一样。   总之就是一个字,丑。   宁知中看得惊奇:“二叔,我怎么觉得你写字没有阿星好看呢!”   阿星之前非得教他写字,两人是用树枝在沙子上写的,还没学太多,可只是这么看着,宁知中觉得二叔的字不太好看。   宁振涛正探着脑袋听这动静呢,直接笑得前俯后仰。   他二哥总算露了狐狸尾巴了吧?天天催他读书,在知星面前一副负责任二叔的样子,当初二哥自己明明读书也不怎么样,语文老师还喊过二哥罚站呢!   宁振强的嘴角扭了一下。   他当年没觉得读书不好,就是觉得不适合他,毕竟能赚钱的事情还挺多,也不是非得要读书才行。   可现在……别的不知道,他就知道练字很重要。   “二叔你写字可端正了。”宁知星没有良心,给出了虚假鼓励。   宁振强瞪了眼宁振涛,忽然开口:“阿星,对了,你小叔数学一直很不好,这到时候配这些,估计他算不来,只能靠廖技术员了。”   他故意大声道:“你小叔连钱都不会算,当时你奶奶让他去买东西,他非说人家少找他钱,多抓了东西就跑,差点被人当小偷追了一条街。”   来啊,互相伤害啊。   宁振涛扭曲了下脸,看向自家的王八二哥,他不就是算数差了点吗?这咋了,谁规定人人都得会心算了?给他个纸用算式他也能算出来!   两人一边互相攻击,一边没耽搁,终于写完,宁振强便找了之前装石灰的袋子装了书隔空丢了过去,力道很准,正好落在了宁振涛旁边。   小弟和廖旭东正在看他刚刚写的东西,宁振强反而看向了知星。   宁振强不懂养猪,可他觉得知星说什么、做什么都很有条理。   猪圈、水源、人员、周边道路、运送车辆、沤肥……一点一点。   宁振强原先想的是,从知星去县里最好的小学,可现在他觉得县里的小学可能都不太适合侄女,要知道侄女现在认得的字,可比他和振涛都还要多。   宁振涛和廖旭东看完,两人对视一眼,发现竟是没什么可以往上补充的,甚至宁家人做的比他们俩知道的还要细致许多,唯一也就是在材料上有些区别。   “我和廖技术员从县里拿了些漂白剂、双氧水回来,你们等等去领,我们还和大队长说了,找人轮班来看着,不让外人过来,晚上是吕二来值班,你们到了点就回家吃饭,别担心。”   宁振涛也不耽搁,立即就拉起廖旭东要出发,他可不像是廖旭东还带着担心,心里对小侄女那是满满的信任。   二人说走就走,只留下三人继续忙碌,想把最后这点事情做完。   “阿星,你怎么了?”宁知中担心地看了眼妹妹,他怎么看见妹妹忽然整个人僵住。   宁知星笑笑:“没什么。”   虽然她这么说,宁振强和宁知中还是没舍得要宁知星继续忙,两人硬是让宁知星到旁边坐着,以最快速度收了个尾,而后便由宁振涛抱着宁知星往家里去。   被二叔抱着,宁知星便悄悄进入了系统。   她疑惑地问道:【系统,什么叫做剧情大幅偏移?】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   =   感谢在2020-11-09 19:47:44~2020-11-09 23:5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黄金牒30瓶;罗蒙家的小树林儿、赞赞啵啵平安喜乐10瓶;洛伊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剧情大幅偏移指的是,宿主所在世界的剧情,主要人物气运出现了重大偏差。】   这点倒是很好理解,要知道徐二可是《在年代文里怼天怼地》中的重要人物,无论是前期还是后期,都给了女主家不少经济支持。   宁知星试着往下追问,却没有得到后续的回答,就好像它这提示不过是一个对系统出售的剧情碎片打的解释补丁,一副解释权归系统所有的模样。   宁知星和系统确认过,这不会像是某些她看过的小说一样,主角一不按照原著剧情发展就要出大事,便松了口气没有再管。   她只顾着赶紧用近来不断增加的改造值兑换出需要的材料紧急提升,毕竟现在可没有什么比眼前的猪重要。   宁振涛被廖技术员带着去指导工作,这守护大河村猪圈的工作因为防疫原因,便落在了宁家人的身上,村里倒是其他人也想来帮忙,但劳动力不足,又担心忙中生乱,便默契地敬而远之,避免靠近添乱,只在大队长的指挥下帮忙做点类似割猪草,搬运需要的货物之类的工作。   宁知星此刻正蹲在猪圈面前,她正对着的是猪圈里的小猪,手上拿着的是用去年日历废纸做的本子,上面记的全都是这些猪今天的活动情况,翻面过去,则是另一边猪圈猪的情况。   另一边猪圈的猪是宁振涛和廖旭东载回来的,虽然都是同一片地域,可出于防疫需要,还是单独的在有些距离的另一片猪圈先养着,最近看着没什么问题,正打算合栏。   宁知中穿的是耐脏的衣服,他擦了擦鼻子顾不得脸上的灰头土脸:“阿星,我记好了,你看对不对?”   宁知中手上捏着的本子记的全是数字,这是今天测量的小猪的体温和围度,二叔负责抓猪,他就负责记录。   前面小猪的名字和表格的项目是宁知星写的,虽然稚嫩的手还不能很好的掌握笔,可也已经初见字迹清秀。   后面的数字则写得很大,还时常有直接来了个镜面书写的,比如2、3和5,宁知中就能神奇的要它们直接水平翻转,再比如8,虽然宁知星纠正了几回,可他还是喜欢把8当做两个圆分开来写。   “哥你真厉害!”宁知星照例送上了夸奖,她这佩服很是真心实意。   在他们家,她哥估计才是货真价实遗传了爸妈勤劳血统的那一个,不怕脏不怕累不怕臭,只要和他说明白怎么做,就什么都干,除了没有爸这么有力气,又比爸爱说话、活泼一些,那简直是和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说这给猪量体温,那测的可是肛温。   宁知星在这点上有些惭愧,她看了那么多的书,学了那么多的知识,真要实践的时候,手抖了又抖,没能下手。   可无论是家里最懒的小叔,还是哥和二叔,都能面不改色,一抹油一放温度计,按着猪轻轻松松把温度给量出来。   还有这清理猪的排泄物……   之前宁振涛怕宁知星吃不下饭,不肯要她凑近过来,最近宁知星天天绕着猪圈转,便不得不亲眼见证猪的能吃能拉。   她叹为观止,目瞪口呆,每回伸出试探的jiojio又伸了回去,最后还是只能在门口替二叔和哥哥加油。   虽然有些害怕的东西克服不了,可宁知星还是尽可能地把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比如说仔细观察,每天把有不寻常反应的猪做标记并指挥二叔将它们搬迁到隔壁的“独立病房”,并做好当日记录。   比如什么按猪吃草,要二叔把明明饿得慌还找不到饭在哪的猪移到饲料槽面前——说实话宁知星之前也没想过,这世上怎么还会有动物找不到吃的东西在哪。   比如什么猪口夺食,偷偷把没吃完的猪草搬迁到另外几头胃口不好的猪面前。   ……   他们互相打着配合,越来越默契。   “嘿嘿。”宁知中不好意思的笑笑,蹲在妹妹旁边,一脸心疼,“阿星你回去可得多吃一点,知道没有?你都瘦了。”   他知道妹妹怕味道,他要摸摸妹妹的脸妹妹肯定不会拒绝,可是妹妹会难受的。   之前妹妹被二叔拐跑,他已经好久没这么和妹妹朝夕相处了。   宁知中原先还有些自怨自艾,觉得自己太笨,妹妹是不是比较喜欢和聪明的二叔和小叔玩,可最近他发现,聪明的妹妹也有好多害怕的东西——   她怕软体的虫子,看到便会往人身后跑。   她害怕臭的东西,会控制不住地憋气,憋得这个脸都涨红喘不过气都舍不得吐气。   她怕脏,尤其要是身上落了什么,她就会不自觉地就把手伸到身上拍来拍去,也不知道在拍些什么。   ……   所以他可以在看到虫子的时候第一瞬间帮妹妹把虫子踢飞;有臭味、很脏的地方就替妹妹进去;他可以让妹妹不用去做害怕不喜欢的事情。   真好。   宁知中感觉自己越来越找到身为哥哥除了关心之外能做的事情。   “哥,我哪有瘦?这是结实了?”宁知星很无奈,这就是家人眼里薛定谔的体重吗?   最近干活很累,奶奶心疼可劲给大家加餐,原先吃不下饭的她都多吃了好多,她都感觉自己便结实了,也就哥哥觉得自己瘦了吧?   宁知星忽然有些担心,她这个傻哥哥怎么就不能像二叔或者妈妈、奶奶那么精明,偏偏随了老爸的老实?   她思前想后,像是哥这种个性还是该让他多读点书,未来要是能找个办公环境简单、单纯一些的地方,哥这辈子就不会被人欺负。   所以一定要督促哥哥好好学习!   宁知星默默地在心里为哥哥设计起了学习计划。   都说笨鸟先飞,她哥又不笨,聪明鸟早早飞,那就能飞得更远。   宁知中摇头,看向妹妹的脸颊肉:“就是瘦了。”之前妹妹的脸颊肉看着软软的,特别可爱,看着就要人想捏一下。   这几天天天呆在猪圈里不能去玩偶尔他也会想念小伙伴,但这样和家里人一起干活的时光也不错。   只要妹妹不要再天天逼他念书就好。   数学好难,真的好难。   而且二叔居然也不帮他……   “哥,现在二叔运肥去给爸爸了,我们来复习一下数字的写法吧!”宁知星眼神一亮,锁定了哥哥。   来吧,学习吧,学习使人快乐。   宁知中他陷入沉思,左顾右盼,抓头挠尾。   他很快找到了目标,凑到了妹妹身边:“阿星,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宁知星当然看出来宁知中的目的,可还是配合地问:“什么东西?”   宁知中嘿嘿一笑,拉着宁知星走到旁边,拨开树叶,露出了那下面的本子,那本本子比宁知星和宁知中用的还要粗糙许多,是直接用的之前去买东西拿来的包东西的纸,宁奶奶一般都会留着用来叠做放东西的小篮子,只是不知何时被拿了些来加工成了本子。   “这是二叔的?”   “嗯!”宁知中猛点头,“我看了好久呢,二叔每天就在你教我写数字的时候,就在这偷偷弄本子。”   他一不小心泄露了自己没认真听讲的事实:“还有有时候,我们去忙的时候,二叔站在树边,就是在弄这个。”   宁知星瞥了眼哥哥,有种认知被冲击的感觉,她怎么忽然觉得,她哥好像也不是这么老实?   这种暗中观察的模样……是不是有点眼熟?   “二叔的东西,我们别看了。”宁知星没同意,拉着哥哥要走,可尴尬的是她用力一拉,居然没能拉动。   “阿星你放心,我可了解二叔了。”宁知中拍胸膛,“二叔宝贝的东西不会藏路边的,都会藏山里和房间里,要不就是拿在身上不离身,放在这就是没那么宝贝的东西!”   他可了解家里人了!   像是阿星宝贝的东西就喜欢放在床头,压在枕头底下。   爸爸就喜欢放在木柜子里锁着,妈妈就喜欢缝在被子里,奶奶呢喜欢藏在床垫里头,小叔就放在鞋底,二叔是藏的地方最多的。   不过宁知中倒是不知道大家藏的都是什么,除非正巧撞见,毕竟他的宝贝可也不想要人看见。   至于二叔这宝贝,他非要阿星看,那是有原因的。   宁知星表情更复杂了:“……”   她哥是什么海贼王吗?每天都在寻找别人宝藏的路上?   宁知中没让妹妹拒绝,直接把本子打开摆在妹妹眼前:“阿星你看,二叔在练字呢!”   被打开的本子上,满满都是宁振强自己的名字,他估计是用树枝之类画的线,有些歪歪扭扭,努力地控制自己写在线上,可还是能生生把字写出个“醉酒”模样。   宁知中苦口婆心:“阿星,你看小叔数学不好,二叔练了那么多字字还是这么丑,我不会写数字不是也很正常吗?”   数字真的好难写……   宁知星听到了背后的动静,眼皮抽筋了般地给哥哥发射信号:“哥,你没发现二叔的字越写越好看了吗?”   宁知中耿直摇头:“没发现。”   他这话一说,便感觉到了背后的寒意,还没回头,这一个爆栗就打在了他的头上。   “二叔,你别生哥的气了,他就是和你开玩笑。”宁知星拉着二叔的袖子,隔一会去看一眼含泪在后面抄数字的哥哥。   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是特别好笑,她不会笑。   噗——   她发现了,她哥是家里的集大成者,还遗传了小叔的作死能力。   宁振强其实没生气,他刚刚根本没使劲,宁知中不过是卖惨想逃脱抄数字地狱罢了,不过他可不会让宁知中逃脱,这不,他就以惩罚为理由,让宁知中殊途同归,默默地在后面写起了他不喜欢的数字。   “没生气,不过你可得要你哥多练习一下,别像你二叔和你三叔一样。”宁振强顺道往三弟头上撒了把土,这就是同甘共苦了。   宁知星捂着嘴笑,她早就习惯自家二叔和三叔天天这么互相伤害了。   “最近都瘦了,我和你奶奶说了,要她给你们加餐。”宁振强不满意地看了眼小侄女和小侄子的小身板。   这段时间说起来家里的氛围全靠嫂子出力,毕竟宁振涛被抽调走,猪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要不是嫂子天天找八卦在家里说,这饭桌上都不带半点欢声笑语,只能看到累坏的几人低头吃饭。   说起嫂子聊的八卦,宁振强就有些后悔。   当初他要是知道徐二能一个人闹出这么大的风浪,他肯定要早早地把徐二的苗头给压死。   也不知道现在徐二的处理结果出来了没有,现在徐家人还被隔离在村外不让他们进来呢——这也是吕队长的决定,生怕几人对猪下手。   宁知星很无奈,这世上有种瘦叫做你家人觉得你瘦了,刚刚哥说,她还能应一句,可面对长辈们,她只能说,成,那我就吃吧。   刚刚宁振强去送肥,是宁振伟接手的,他顺道交代了下午的事情。   “你不是说那些猪没事了?下午你爸会过来帮忙搬猪。”这活也就是宁振伟能干,宁振涛后送来的这些猪,都不是小猪,吃饱喝足了力气很大,这要是撒欢跑,宁振强都能直接被掀翻。   想到这他就暗骂了一句宁振涛,这么大人了,有时还是胡闹,也不想想哪有这么简单,还好大哥那力气不是盖的。   不过想想也是,老三这也是相信大哥,知道大哥在,才敢把猪往家里送。   “也不知道小叔那现在怎么样了。”宁知星托腮念叨到,上回宁振涛运猪过来,那还是两个礼拜以前呢,“我有点儿想小叔了。”   “你啊。”   宁振强可不想他那糟心弟弟,他只是担心,担心宁振涛在外面过不好。   他这弟弟可比不少人都吃不了苦,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累坏。   ……   宁振涛和廖旭东现在已经到了位于长水县隔壁安水县的大米村。   这县城没有徐二这样的厉害人物添砖建瓦,目前为止疫情还没有大面积爆发,在他们来的时候,只有一两个村落所养殖的猪出现了症状。   县城畜牧站储备的药物基本上也就是青链霉素、氢化可的松这类的简单药物,且量很少,虽说治疗指南里有说可以抗生素治疗,可抗生素价格不低,而且也未必可以治好,在几番商讨后,大家也都一致决定隔离起来,若是看着不成,就直接杀了并做好消毒处理。   他们吃了教训,可不敢让村民自己杀,每回现场都得要有畜牧站的人监督。   虽然说杀猪的时候,大家伙心都在滴血,可好在还是保存了更多的猪。   就像大米村,他们村村名的来源,便是由于当地的梯田发展的不错,在种植上颇有建树,由于有饲料来源,他们村便被特批养了十五头猪,受猪瘟影响杀掉其中五头的时候,养殖员和大队长都抹了眼泪,不过现在看着剩下那十头能够好好地留着,大家伙这心里那叫一个欢天喜地,这官猪交得上了,年底的肉票来源也保住了!   “宁技术员,你多吃一点,这回可太谢谢你了。”大队长看向宁振涛的眼神尽是赞赏。   宁振涛埋头吃饭,脸上都要沾上米粒。   他眼前的这一碗饭,是山寨版白米饭。   用的杂米、白米并红薯混煮而成,走的就是扎实路线,能够确实填饱人的肚子。   面前的素菜有两盘,一是地瓜叶,二是炒花生,再加上农家腌的菜脯,能叫人把整碗饭下肚。   旁边的廖旭东吃得要文雅许多,即使最近几乎是朝夕相处,他又天天对着宁振涛,可每每他还是会有一种常看常新的感觉。   两人是一道到各地去帮忙的,廖旭东在路上紧急补课,和宁振涛都互相熟悉的猪瘟症状的判别、防治、消杀等知识,在具有同样材料的背景下,他们在当地却有了不同的背景。   廖旭东是怎么都想不明白,都说了这猪放着会传染,为什么当地村民还能抱着猪死活不让他扑杀。   也不明白这明明是要治疗,是要处理,他们都能犹犹豫豫不能令行禁止,说是什么耽误上工,扯什么工分够不够。   更不明白他这都要和大家把猪瘟讲得这么细了,他们怎么还能说什么要上山采点草药,给猪抹点黄泥就说能治病?   当年那教授众人知识的挫败感再次出现了,他就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说不动呢?   可宁振涛在这里,却如鱼得水,所向无敌。   “嗯,你不同意是吧?那行,你们来签责任书,你们去隔壁长水县问问,公安是不是因为病猪抓了个叫徐二的,这过后可能要送去改造的,反正你们自己负责,签了我们就先走了。”   “不配合也行,叫村里开个会啊,我听人说今年猪少,一头官猪要八百斤粮食才能抵了,你们自己准备好,死了我们是不管的。”   或者是用着一口略有区别但又能让人听懂的当地方言:“老乡,我实话和你说,我这也不想管,你没听说啊,猪瘟隔壁县都死了四五十头猪了,听说今年肉价见涨呢,到时候一斤肉没有这个数,可能都买不到。”他伸出手比了个二的姿势。   “你说你不懂猪瘟?不用懂,就是猪病嘛,得了会死,会传染,一死死一窝,哪有药治啊,你们村去年没打疫苗?去年春秋的那个疫苗,一针就要一块五呢!这回要两块了。”   廖旭东起初吓傻了,扯着他不让他瞎说,可偏偏老乡们就是吃这一套,乖乖坐下学习,抹着眼泪猪说杀就杀。   廖旭东自己寻思着寻思着,有些明白。   他这老毛病还是没改过来,自以为自己说得够平易近人了,可终究还是假大空。   而宁振涛呢?说的就是实在,胡萝卜加大棒,解释的时候方言粗话就往里面加,亲切,要人一听就懂。   到了最后,廖旭东便自然而然地做起了副手的工作,将主要工作丢给了宁振涛,自己更多的负责写报告,和市里沟通,调动药物。   昨天他接到电话说市里的疫苗今天就要运下来了,他这颗七上八下的心,也终于尘埃落定。   “没事哈,大队长,疫苗明天就到,打了针就没事了,你要谢谢廖技术员,是他天天在催呢!”他懒得纠正称呼了,而且没有个职位,有时候还真难糊弄住人。   宁振涛深切感受到了沟通的艰难,他这单单和村里人沟通就够累了,想象廖旭东天天和市里打电话,那可真是一种摧残。   疫苗总共就这么多,凭什么先给你们县,不先给别的县?谁第一批拿,谁第二批拿,有时候真说不清楚。   他看着廖旭东对着电话唾沫横飞,数据一套接一套,人都跟着发抖,要是让他去说,他肯定就直接成了哑巴。   不过廖旭东还真挺能说,要到了第二批的名额,否则估计他们还得提心吊胆个半个月,只是之前没有尘埃落定,廖旭东也没敢大肆宣扬,今天早上临来村里之前,他们收到了市里货物出发的通知,这才能吃得这么放松。   “廖技术员,也谢谢你。”大队长意识到自己这一碗水没端平,赶忙冲着廖旭东笑笑,不过目光还是更多的落在了宁振涛的身上,当然,这是有原因的。   大队长笑着问:“宁技术员,我这多嘴问一句,您是大河村人?”   “嗯。”宁振涛有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对,大河村宁家人。”   他想了想,看了眼廖旭东,这也算是自己人了,便替哥哥打起了广告:“我哥就是宁振伟你晓得吧?我哥打家具还是很有名气的。”   要不是廖旭东在,他能吹半个小时不带停的。   大队长:“知道,我们村就有人家里的床是找他打的,那水平,一流。”   他这话说到宁振涛心底去了,宁振涛便跟着笑了起来:“您要是找我哥打家具,我让我哥给你……”正想说打折,宁振涛还是没舍得大哥的辛苦钱,他大哥打家具可用心了,“给你打仔细点,打最好看最时兴的花样。”   “成,对了宁技术员,你现在还没成家吧?”   寒暄一下,就要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听到这问题,廖旭东差点没喷饭。   这都是第几户问宁振涛婚嫁的人家了?   他免不了有点酸,他是不急结婚,可这怎么个个都只找宁振涛呢?连点面子都不给的吗?   他这问题其实是没问,否则一问就会得到答案。   宁振涛比他就赢在一点,那就是接地气,按照村里的说法,是看着就像是能过日子的人。   毕竟两人一同下乡,看着就是宁振涛忙里忙外干活,起主导作用,交流还好交流,不会说些太专业的话。   是不是吃商品粮不说,还有一门会养猪的手艺,关键是人会长,看着还有点细皮嫩肉的样子,要村里不少小姑娘远远相了,很是中意。   宁振涛原先夹东西的筷子一停,熟门熟路地搬出了哥哥做救兵:“没呢,我二哥现在还没找对象,家里按着顺序找的,这不还没到我。”   大队长有些失落,看着宁振涛颇有种痛失女婿的感觉,按着宁振涛的方法,村里的猪看着都养得胖了一圈,而且他之前还听廖技术员说过一次,这宁振涛还上过报纸。   这就看着前途一片光明了。   可惜……   “那你二哥……”   “我二哥啊,他人比较老实,也很靠得住。”在外人面前,宁振涛科不愿意说二哥的坏话,“他就是总想着,要家里条件好一些了,再讨媳妇,不舍得让媳妇和我们家受苦,说起长相,我二哥比我可长得好多了。”   夸了二哥两句,宁振涛便把最后那点饭吃完,他没瞧见,旁边那大队长眼里一闪而过的思索。   他可还不想那么早讨媳妇。   宁振涛虽然好吃懒做,可这当男人的,总不能要媳妇养吧?那就得上进奋斗,像是大哥那种好男人一样,一个人干两三个人的活。   只要想到大哥的工作量,宁振涛就不寒而栗。   他不配,他比不上大哥。   他就想要好好地养自己,至于找媳妇嘛,就等哪一天他想努力了再说吧。   吃过了饭,不顾大队长的盛情挽留,两人总算离开。   廖旭东刚刚生出的关于宁振涛的感慨在此刻又被掐灭了。   廖旭东指着自行车愤怒:“你不是说今天回去到你骑了吗?”   瞧瞧,他这自行车上连坐垫都安上了,那坐垫还垫了宁振涛用捡来的鸭绒做的软垫,一副宁振涛专座的样子。   是的,这么多天下来,他特么就没有往上坐过,每一天都是宁振涛坐后座,他骑车,有时候就连下坡路,宁振涛都懒得下来,说要他拉着。   宁振涛弯腰捏腿:“哎,今天早上又去猪圈帮忙了一早上,干了那么多的活腰酸背疼,没想到回去连个自行车都坐不了,算了,我还是自己走路吧,可不能辛苦了廖技术员。”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他这都快三个礼拜没有回家了,整整三个礼拜啊!   他那么认真地“培训”廖旭东,廖旭东就一副我不知道、我不懂,你来吧的表情,自动划分了分工,他理解廖旭东需要人帮忙,也觉得自己该做,可他就是想家想得不得了。   他想家里总是和他撒娇,天天陪着他的小侄女,想那个总神出鬼没不知道在哪藏着的小侄子,想还欠了他好几个蛋的妈,想经常开夜谈会的大嫂,想每次他叫苦都会背着二哥帮他的大哥,也勉强地想了下那个很坑,还在小侄女面前说他坏话的二哥。   在这种时候,宁振涛就很想要有一张照片。   可是拍照很贵,村里也没有什么全家跑去拍照的习惯,他就连想拿着什么想想家里人都没有。   他知道廖旭东做的是正确的事情,也知道家里人肯定希望他好好地和廖旭东一起帮忙别人解决猪瘟。   所以他这不是乖乖办事了吗?只能给廖旭东这么一点小小的“报复”。   宁振涛开始龟速向前。   每挪个五步,大概就是平时走两步的距离。   廖旭东捏紧拳头,踩上自行车,往前行驶,定点刹车:“上来吧,宁大老爷。”   就当是锻炼身体、健康体魄。   再说了,宁振涛这段时间确实做了特别多的工作,效率还很高,至于为什么,廖旭东当然知道。   可这份决心瞬间就裂开了:“宁振涛,你是不是胖了?你最近吃得有点多了吧?”   “根本没有,我瘦了可多了好吗?我天天想着家里人,我都吃不下饭,怎么会胖呢?是你最近都没干活,没力气了吧?”宁振涛立刻伸出手摸了下手臂。   嗯……这摸着好像也没有胖吧?   他肯定是憔悴了,回家家里人一看就会心疼的那种。   “对了,忘了和你说了,今天工作不是告一段落了吗?我和安水县的县长申请了车,等等我们回去,他们就会载我们回长水县……”   廖旭东话没说完,就感觉到身后的座椅一轻,而后一眨眼,就看到宁振涛冲在了前面:“你骑车太慢了,骑快点,现在回去还能赶着晚饭呢!”   廖旭东没反应过来,一下被拉开了一段距离。   “宁!振!涛!”廖旭东气得大喊,脚用力踩脚踏板加速追人,可脸上却也有了笑意。   说起来,他也想家了,好久没回家了呢。   ……   长水县并没有什么安置犯人的地方,公安局后院便留了两个屋子,用来拘留犯人。   由于徐二的特殊情况,他便被另外安排了单间,毕竟大家心里还说不准这猪瘟会不会传到别人身上。   但因为是单独的一间,这房间也格外的逼仄阴冷,时常还能听到外头漏水水滴往下流淌的声音。   每天除了躺就是躺,徐二都快彻底失去了分辨时间的能力,他只能凭借着那窗户透过来的光来判断又过了一天。   可这一天又一天,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徐家一个人都没人来找他?   后院虽然被单独隔了出来,可两间病房之间的隔音并不好,徐二偶尔能听到隔壁的动静,他确信这里分明不是完全不能探视的,而且就前两天,隔壁还有个也是投机倒把的人被放了出去。   可为什么在他这就搞特别?   凭什么?   难道是宁家人?可宁家人哪有这样的本事?   可如果不是宁家,总不能是妈他们故意不来吧?   当然,徐二也想起过那天讯问他的公安局局长所说的“病猪”,一度提心吊胆,担心家里人是不是因为这猪肉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在确定自己只是拉了一天肚子后,他便放下了心,这估计是什么审问技巧,吓唬他而已。   可人没出事,怎么就能不来呢?   妈为什么不管他?妈不可能没钱的,难道是舍不得钱?他还没有钱重要吗?还有大哥、小弟,妈不能来,他们也不能吗?   就是这些人都不能来,那他的老婆总能过来吧?为什么放他一个人孤零零在这,连点衣服洗漱用品都不肯往这送。   呆在黑暗的房间里,他不断的绝望、重建、崩溃、痛哭、怀疑、怨恨……   他现在睡觉经常是一段又一段的,往往惊醒时天还没亮,身上的衣服因为噩梦而冒出的满满汗水已经湿透,   在梦里,他被人带到了农场改造,每天夜以继日,不停的干活,他累得倒下,还被拉起来继续干活,叫他不能装死。   他想要逃跑,却直接被逮了回来,恶狠狠地打了一顿,遍体鳞伤,浑身发疼。   今天的天色又要黑了,一天又要过去了,徐二低着头,越来越绝望。   什么身体的酸痛感都比不上心灵的痛苦,他难道真的要被关去改造吗?   正想着事情,徐二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开门的人和之前一样,把饭放在了门口。   不过今天有些不同,他没有在脸上蒙东西了,也没有喷一些奇奇怪怪味道的东西——那时候徐二一度还以为这些人是要毒死他,一晚上叫唤着喉咙痛鼻子痛想呕吐四处翻滚。   他这一喊,他们便匆匆喊来了医生,诊疗过后定了“装病”这两个字,他之后再叫唤,人家也就是顺着窗户看一眼,确认人是清醒的就不打算再管。   这变化是发生了什么吗?   开门那人是公安局的一个警察小李,他对徐二这人是厌烦到了骨子里。   小李不想和他说话,可有需要交代的事情,还是只能没好气地开口:“明天早上做补充讯问,到时候会来喊你,你自己准备一下。”   说罢他就立刻关门扬长而去,理都不理。   这人本就很奇怪,他家里人更奇怪。   小李就没见过有哪家人连个衣服什么都不肯送来的,也不来问问发生了什么,现在屋子里一股味,谁都不想往里面呆。   他看啊,这家人就是一脉相承,都没良心,冷血!   小李直接离开,徐二趴在门上喊却喊不到人,他只得颓然地坐下。   补充讯问是什么意思?是要送他去改造了吗?   对了,他得立功,他能立功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三合一√   那什么,双十一我晚点来改错字啊,呜呜呜码字了一晚上都没研究购物车,我现在就是焦虑着觉得自己不买亏了,可是又不知道想买啥(←不买立省100%),我觉得大概率是焦虑的错过双十一……   =   感谢在2020-11-09 23:51:48~2020-11-10 23:5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清婉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香蕉不呐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ildish象30瓶;tgu 15瓶;甜梦里惊醒、moz 10瓶;4943031 4瓶;迟到的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大河村的房子都是有数的,若是有哪家糟了灾全家都不在了,宅基地便又会回归村里。   最靠近村口的这栋老宅稍稍不太一样,是村中少数有主且无人居住的房子。   这栋房子原先归属村里一户姓顾的人,只是这顾家人丁凋零,这一辈当家的当年上山糟了熊瞎子人没了,只留下孤儿寡母,当娘的改嫁到了城里,虽是独苗,但儿子便也跟着母亲去了那家生活,没有改姓。   大河村自给自足,民风也挺淳朴,再加上顾家本就因为小姓、外来,家穷没存住钱等原因,这房子也没有什么诱惑力,当时吕大队长开会做主立了字据,只等顾家那儿子长大了,再行处理。   若是他想回村生活,那房子就还应归他,若是不回来生活,则按着到时候的条件再做协商。   不过在顾家人没回来之前,这房子便暂归村里安排,之前这房子的钥匙就挂在吕大队长家,若是谁家来了客人或是婚丧嫁娶临时房子不够用,便会开了门自备上被子进去暂住两天。   这次出了猪瘟事件,吕大队长便做主把这间房子暂时用来给徐家人隔离,不过所需的被子之类的东西,那都是从徐家搬过去的,村里可没人愿意牺牲奉献替徐家出一些。   现在他们没一人吐口唾沫淹死徐家那都是心地仁善了好吗?   房屋内,婴儿的啼哭声要人听着心颤,声音又细又尖,哭得停不下来,可又因为没力气给人断断续续的感觉。   徐二婶抱着儿子怨怼地看向周围:“不哭了,哭有什么用呢?也不知道你爹现在怎么样了。”   她声音同样是细尖的,和儿子的哭声重叠在一起,听起来分外渗人。   她在这阴阳怪气,吴桂花可不容她。   自打弟媳怀了孕……不,是打从当年她还没进门,吴桂花一直被人踩在头上。   她丈夫相亲时属意的是别的女人,她是不得已的选择;她娘家靠不住,弟弟没本事;她生不出儿子。   总之,就没有一个点是站在她这的,别看她在外面偶尔还能摆横,可在家里,那就是一丁点儿的尊重都得不到。   吴桂花在这之前,只想着有朝一日若是生了儿子,家里分家,熬死了徐奶奶,自己就能当家做主人,便抱着这样的期望咬牙忍着,却不想居然天上掉下来了这么桩大事,把徐家二房锤进了地心。   那天开口说话的上一秒,她的心脏跳得很快,长久以来被压迫的畏缩感要她好几次差点憋回去,可当话都说出来,那就是爽快得很,尤其是看着徐二婶、徐奶奶都敢怒不敢言的时候,那种痛快和得意,简直了。   “孩子哭就喂,谁家孩子不会哭了。”她冷笑,“对了,这可不一样,可不是每一家的孩子都能被自己爹害得差点命都没了。”   她伸出手一把揽过这几天瘦得有些脱了相的徐玉:“你看我们家阿玉,这可怜的,被她二叔害得差点病倒。”   村里最早的说法,是说等他们身上都没症状了便能放人回去。   可没想到,徐家竟然出了两个差点“病死”的病例。   前者是徐二的儿子,现在都还没满三个月,还天天吃的母乳。他症状比徐家其他人发作得慢一些,可一出现,就是上吐下泻,脱水发烧,烧没退下来,村里的医生不敢给这么小的孩子乱开药,还特地由大队长送到城里的医院去住了两天。   后者是徐玉,她拉肚子的症状倒是药到病除,可没想到接下来的反胃恶心那是止都止不住,每天饿得很了才能吃一点,还时常吃了就吐,村医和城里医院都看过了,可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不是最近渐渐好了恢复食欲,他们都已经打算把人送到市里去。   被母亲搂在怀里,徐玉低着头不敢看徐二婶。   她这反胃不是猪瘟引起的并发症,而是心理疾病,有时候会让人最害怕的不是别的,反倒是想象能力,自我脑补。   这事爆发后,她很快想明白了好些当时她没听明白的关于二叔的话。   她当时以为的所谓的存的猪肉,那是像是后世,杀了冰起来的冷冻猪肉,当时她还感慨呢,这高山上莫非还有什么地下冰之类的东西。   可现在想来,这根本就是死猪肉往地窖里一丢,甚至连周围环境有没有虫子、干不干净都不晓得,更别说到底能不能好好保存猪肉了。   她来自于后世,别的不知道,什么寄生虫和细菌还是知道一些,只要想到这些画面,她就犯恶心,就吃不下饭。   再者就是,她经常在做噩梦的时候梦到二叔,虽然她反复地告诉自己这不是她的错,可终究这是她推动的。   徐玉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看的那本小说里,那个重生的“徐玉”就能随随便便改变命运,而她好像做什么都只能导致适得其反?而且她看到的年代文里,主角身边的人投机倒把,那就没人被抓过。   难道是她没有主角光环吗?毕竟在“徐玉”经历的第一世的人生里,宁家人确确实实每个都功成名就。   可她分明也是“徐玉”,不是么?   这浑浑噩噩的状态持续到从医院回来的那天。   她无意地和徐珍聊了一句,在徐珍嘴里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关键词。   顾家的那个独苗儿子顾思祖不就是无论是在“徐玉”第一世还是小说里都刷了不少出场的重要男配吗?兜兜转转,她重生了,两人竟也在其他地方结了缘。   她记得的,那位顾思祖最在意的就是这套留下了他们一家共同回忆的房子还有他父亲的坟墓。   这一看就是主角光环发挥了作用,在提醒她她还有不少依仗。   没什么可怕的,少了个徐二难道就完蛋了?肯定不会。   徐玉想着事情的功夫,吴桂花已经把徐二婶气哭,她面对着墙抹着眼泪,丝毫不见往日的嚣张跋扈。   徐奶奶看着她的宝贝金孙哭得都剩气音了,心里实在忍不住,一直憋着不说话的她便开了口:“老大家的,你这就过了,老二家的现在孩子病人,男人还……还在公安局呢,她心里难过不正常吗?你怎么当人家大嫂的?你小叔子可还不知道躺在哪受苦受难呢!你要是还是个人,就和和平商量一下,去个人看看老二,带点东西过去,看能不能要他出来。”   她现在看吴桂花就只觉得面目可憎。   以前他们家三个孩子多好啊?都是吴桂花挑拨,否则老大哪会不肯去看老二?老大自己不肯去就算了,还不让她去,一副严防死守生怕她拿钱出去的样子,实在是伤透了徐奶奶的心。   吴桂花立刻耷拉下脸,看着再度站边徐家二房的徐奶奶很是不满:“哟,妈,你就知道疼你二儿子,怎么就不知道疼一疼我们?”   “这段时间来我们连上工都得另外安排地方,人人看我们就和见了鬼一样,恨不得离我们越远越好,我们徐家人在村里往后还抬得起头?”吴桂花神情嘲讽,“现在是人家还以为我们有病,不敢过来呢,你等过后瞧瞧,那些买了猪肉得了病的,那些村里猪死了今年得多交粮食的来不来闹!”   徐奶奶老脸涨红,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指向儿媳:“你说什么没良心的话,老二赚钱难道不是为了咱们吗?”   “为了咱们,我可没分到钱。”吴桂花瞪了眼一直在旁边干活的徐珍,“阿珍,你自己说,你之前和阿玉听到你二叔说什么?”   徐珍哪敢直视奶奶:“我,我们听到二叔说,他们要自己存钱,要送孩子去上学。”   “送孩子去上学有什么不对?又不是女孩子家家不读书也没事。”徐二婶有了徐奶奶撑腰,也跟着加了一句。   “还有呢?”   徐珍迅速地瞥了眼徐玉:“上回我跟着阿玉出去,就瞧见二叔藏东西了,他在坑里藏了可多山货。”   这话一说,徐玉傻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窝囊至极的徐珍,徐珍那天跟着她她怎么不知道?   吴桂花乘胜追击:“现在也不知道要赔多少钱呢,妈,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咱们家现在是经不起一点风浪了,反正这家我同和平商量过了,是分定了,小叔我们可以养着,您我们也可以养着,但老二,我们是万万不管了。”   她又不傻,徐三和徐奶奶那可都是壮劳力,能干活,要是他们家自己过日子,肯定紧张。   “你——”   “妈,我也是这个意思,到时候把钱分了,你要怎么办都行,但我们也得过日子。”徐和平给了徐奶奶重重一击。   一直旁观着的徐三头一次帮腔:“妈,二哥成分不好,以后我还想去城里呢……”   徐二婶见情况不对,赶紧抓住了徐奶奶:“妈!你看看咱们家乖宝,老二也等着你呢。”   徐奶奶没吭声,屋内一片宁静。   有时候不说话,也是一种表态。   徐二婶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可低下头,眼睛里已经尽是算计。   当初讨她过门的彩礼不少是抽的老大家的嫁妆,上回徐二和她说了,他去拿钱的时候瞧见徐奶奶还有不少的钱。   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摇动。   外头传来自行车铃的清脆响声,一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徐家人顺着往窗外看,便看到骑着自行车嚣张驶来,连减速都不带减速的宁振涛。   徐家住的这套房子距离路很近,隔着窗正好能看到宁振涛激动的表情,而那铃声随着靠近,就显得分外刺耳。   自行车没停留,宁振涛也没回头,看他一路疾驰离开,徐家人的脸色便更糟糕了。   还有什么比自家人过得糟心,仇家却过得好更让人讨厌呢?   尤其是两家还是在同一件事情上出的分歧。   虽说现在还不知道宁振涛具体得了什么好处,可单看之前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也知道他现在受到的重用,再者现在村里的这些猪好像也都是宁家人在帮忙管着,好像连那俩孩子都过去帮忙了。   这根本就是中饱私囊,假公济私!明显是在凑人头,可众人还得说一句好。   相反的是他们家可怜见的徐二,也没做什么,就是卖了点猪肉,现在就被关进了公安局,好像还要判刑。   而现在他们都一家人被逼得不得不闹分家了,他宁振涛居然还这么横行霸道,故意骑着自行车潇洒而过,这分明就是在炫耀他现在的小人得志。   这实在是,太可恶了!   ……   宁家的晚饭已经上桌,宁知星和宁知中照例当起了小帮手。   负责拿碗筷的宁知星习惯性地多拿了一份碗筷,摆到桌上的时候才微微一怔。   长久的习惯忽然要改有点难,每回拿的时候,她都下意识数七份。   宁知中看着桌上的碗筷开始数数,他做不到张口就来,默默地使用了双手工具。   宁知中的手指一根根的展开:“……六、七,对了,我们家有几个人来着?我来数一下,奶奶……”   “七个。”宁振强故意插嘴,看着宁知中气得跳脚,脸上就是笑。   自打他背着小侄子、小侄女练字这事被发现,他就光明正大起来,每天没事就写一写。   不过作为报复嘛,他也开始了欺负小侄子大作战,谁让这小子和宁振涛如出一辙,说话欠揍。   宁知中瞪了一眼二叔,露出了记仇的眼神,心里的那本记仇本上最近满满的全是二叔的名字。   等明天扫猪粪的时候,他一定要一不小心……嘿嘿。   宁振强一看就知道宁知中没想好事,他去洗了把手而后站定在宁知中面前,趁他没反应过来,怒搓小侄子狗头。   水滴抹了宁知中一脸,他呆呆地看向二叔,再度成了愤怒的小鸟鼓起脸颊。   “二叔,你就别欺负哥了。”宁知星避开二叔试图用擦桌巾偷龙转凤的动作,拿起自己的小毛巾仔细地给哥哥擦了擦脸,而后看着哥哥立刻开始嘚瑟和二叔做鬼脸很是无奈。   小叔好歹还能反手呢,她哥这可是屡战屡败。   宁知中:“阿星,你多拿了一份碗筷。”   宁知星眼神有点小失落:“我又忘了,也不知道小叔什么时候回来。”她勉强地笑笑,脸上的小梨涡出现,表情要人很是心疼。   “没事,就放着吧,等等我收……”   正说着话,门外就传来自行车的铃声,宁知星比谁反应都要快,眼神一亮便往外跑,宁知中和宁奶奶稍慢一拍,也跟着往外走。   “正好,不用收了。”吴凤英没出去,今天负责打饭的她默默地往宁振涛的碗里多打了两勺实的。   振涛这段时间没回来,怕是瘦了很多吧?   宁振强低头瞥了眼桌上的七个碗,眼底有笑意;“嫂子,今晚我可不洗碗了,要他洗,他都逃了那么久的班了,这段时间你和妈也累了。”   坐在那不动如山的宁振伟咳了一声:“少欺负点振涛,才回来,也不知道在外面受没受委屈。”   他这小弟人皮,又打不过人,打小要不是老二帮忙算计人,或者他帮忙撑场子,那都不知道要被揍多少次了。   宁振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迅速柔和软化下来,这一家人又齐了。   头一个赶到门外的宁知星此刻正目瞪口呆。   如她预料,来的人确实是宁振涛没错。   可他就这么直直地从家门口往前冲去——   “你干嘛呢?不回家吃饭?”宁奶奶很是无语,把宁知星往家门口带了带,这尘土飞扬的,等等弄脏了阿星阿星又想洗澡。   “我——回——”远远地随着宁振涛的喊声,家门口三人组便见证了一场脚刹表演。   只见宁振涛车轮还没完全停下呢,两只脚就落地,活像是在跟着自行车跑步,最后是踮着脚尖臀部都离了坐垫,自行车尾都颠得往上飞了,这才终于堪堪停下。   而后宁振涛总算在离家略有段距离的地方停住车,下车牵着车往家里的方向走,只是车停下了,铃声还停不下来来。   只是吧这走路的姿势大张大合,让人总觉得他好像刚刚受到了点疼痛折磨。   “自行车是这么骑的吗?”实诚的宁知中发出疑问,“我之前看别人骑都不是这样的。”   他这话同时开启了宁奶奶和宁知星的大笑开关,两人笑得前俯后仰,还好没有失去重心。   这事是奇怪,可要是宁振涛做的,就不奇怪了。   宁振涛牵着车,努力绷紧表情,另一只手努力折腾着自行车拨铃总算要它停了下来,只是在听见小侄女和亲妈的大笑时眼神有些哀怨。   那什么,这骑自行车的感觉,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宁振涛事实上就骑过一次自行车,还是当年大队长在教儿子学的时候蹭过一次,不过一向自信的他认为自己已经熟练掌握。   于是刚刚和廖旭东赶到长水县,一听县政府有辆旧的自行车能让他骑车回家他就立刻答应了下来。   然后……   这着急回家也是情有可原,他就拼了命地踩脚踏享受起了风驰电掣的快感,还真别说,尤其是什么下坡路或是颠簸的时候,你人直接站起来都不用坐在坐垫,就能感觉到那种在风中谁也跟不上我的快乐。   只是为了避免撞车,那不是得打个自行车铃嘛!可打着打着,这两老车的弊病就出来了,这铃声关不掉了。   关不掉了也行,反正听久了也觉得习惯,可怎么能想到快到家了,刹车突然不太管用了?倒是能减速,可却做不到直接刹车。   刚刚要不是他机灵,那肯定在侄子侄女面前摔个大马趴,给哥看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他呢!   宁振涛把车停在了家门口,看着出来的家人眼睛就立刻有些湿。   他才不是想哭,只不过是刚刚硬刹车脚疼而已。   “小叔,你回来啦!”宁知星没客气,往前一奔,她和小叔那是养成默契了。   对这样的场景有几分不知所措的宁振涛这下已经找回了感觉,他直接顺着把小侄女抱起,往上就抛了两下。   “回来了!”   外面什么都好,可就是少了家里人不好。   “阿星和阿中都瘦了,妈你也是,辛苦了。”宁振涛心怀澎湃,还顺势抱着宁知星转了一圈这才被宁奶奶和宁知中同时拦下。   敞开的门内能看到屋里,宁振涛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大哥、大嫂、二哥我回家了!”   他鼻子有些酸,家里人看起来都瘦了一些:“我回来了,你们就好好歇息,要赶紧养胖点!”   一起往里走的时候,宁奶奶一手牵着宁知中,空出来的手则悄悄擦了眼眼角。   “你不也是吗?在外面那么久,那么辛苦,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我心疼……”宁奶奶话到嘴边,忽然咽下,疑惑地打量了下小儿子。   “我想你们想得都吃不下饭呢。”   “你胖了。”宁振强一锤定音,“你想我们想得都胖了,辛苦你了。”   刚刚还一片温馨,现在就尽是宁振涛的辩解,他努力收腹,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哥哥:“我,我没胖,我这是水肿!”   “水土不服才水肿的!”   其实他也没吃多少,可问题是出去的劳动量比在家里少太多了。   宁振强使出了无敌的抬杠攻击:“你说水肿就水肿吧。”   宁家又重新恢复了热闹。   ……   县城公安局一早便开始了补充讯问的工作。   徐二事先想了许多他们会问的问题,却不想这讯问进行得比他还快,甚至一副立刻就要结束的样子。   眼看这已经要把他带走,徐二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我举报!我举报有其他人从市里投机倒把东西到县里。”他声嘶力竭地吼道,“他们没准也卖猪肉呢!市里县城倒腾,也是可能的!”   猪肉这个关键词要刚刚正打算走的人又坐了下来,合上的本子重新摊开:“说一下你了解的情况。”   徐二神情决绝。   他刚刚已经求爷爷告奶奶地问到了,他家里人不是不来看他,是之前被隔离了,他的儿子好像还住院了几天才回去。   而就现在警察只言片语泄露的内容里,他总觉得自己是脱不了罪了,而且好像这罪名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   他怨恨起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宁振强先卖东西,他又怎么会想到这个赚钱的渠道呢?如果不是宁振强那么久没被抓,他又怎么会这么毫无防备呢?   他努力把脑袋里知道的部分拼凑,让他听起来更吓人一些:“我说,我要举报的是我们村的宁振强,他也经常投机倒把,和高山村交易,而且就在猪瘟爆发的前后,他还去了市里一趟,带了可多东西,这些村里人都知道!他那天一去就是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六千字√   =   感谢在2020-11-10 23:53:40~2020-11-11 23:5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蛮的城堡13瓶;childish象10瓶;璧居山鲜豚、福尔摩斯5瓶;迟到的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距离着中午还有一段时间,廖旭东已经开完了第二轮的会议。   从会议室里出来,他的眼神中还有一丝的疲惫,毕竟无论是谁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坐着车从县里赶到市里,再又连着开会,都会这么累的。   廖旭东昨日本也想过回家,不过这念头只是在心里晃了一下,便一闪而逝。   谁让他这还得到市里汇报工作呢?再说家里距离实在有些远,这一来一回,就得花不少时间。   不过本来吧,他还能找到人和自己分担工作的,可谁曾想,他这客套了两句,把这段时间一起干活的宁振涛给客套没了。   当时他们车才到长水县,宁振涛拉着他就往畜牧站跑,一副火急火燎姿态,这是因为他们事先说好,到畜牧站顺便确认一下最近长水县的情况。   他随口一句:“振涛,我看你这挺着急,要不你就先回去,剩下的工作还有我呢。”   宁振涛眼神一亮:“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辛苦你了廖技术员。”   廖旭东被这转折说得一愣,忙紧紧抓住了宁振涛:“不过这回猪瘟防治,你可是出了大力气的,你对情况了解得比较全面,这没有你……”   “有你就行!”宁振涛的大掌毫不客气地往廖旭东肩上一拍,豪迈地笑了笑,“你可是专业人才,我哪懂这些,开会对我来说可难了,你别和我客气哈!我就不耽误时间了,先走了,毕竟我的本职工作还是养猪嘛,我得回去看看家里的猪怎么样了。”   正好刚去视察完工作路过的吴县长只听到了回家两个关键词,凑热闹地靠了过来:“辛苦你们了,宁同志你要回家是吧,还真不太巧,县里的车下午拉了人回来还在消毒呢,这样,仓库那有辆自行车,有点老,你先拿着去用吧!”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廖旭东就看着宁振涛像是一阵风一样离开又出现,骑在自行车上和他挥挥手,人说没就没。   看着宁振涛消失不见的身影,他这是只能摇头。   天天待在一块,他自我感觉对宁振涛的了解还是深了不少,他啊,小事犯懒,大事从不耽搁,偶尔看着精明吧,但其实人特别的淳朴憨厚。   宁振涛这心里就没过那根筋,从来也不懂防备别人,这一心呢,就和那他上回翻出来的报纸上写的一样,一心就想着能让大家多吃点肉。   只是廖旭东有时候也生气,这宁振涛怎么就这么没有心眼。   宁振涛难道就不怕他把自己的功劳全给占了?要知道这样的事情那是多了去了,廖旭东虽然是搞技术的,可也听到了不少故事,那些占人功劳的,好一点的吃肉还给人喝口汤,差一点的防着事情曝光,恨不得就把做实事的人踩进地里。   他看宁振涛这是真信任他,这份傻气要廖旭东有些感慨,不过他可绝不会亏待了宁振涛,该是宁振涛的功劳,那还是宁振涛的!   他刚刚开会一听,才知道他所负责的几个县是情况最好的。   市畜牧站的副站长还感慨呢,他们起初没狠下心——毕竟省里发下来的材料也是指导性的文件,对于具体情况说得不是那么详细,摸石头过河,结果情况一度扩散,要不是那段时间严格监控死猪流向,恐怕还会多上几个长水县案例。   好在宁振涛和廖旭东一道写的报告和材料交了上来,他们讨论了几轮,最后狠下心来按这份材料来实行,这才及时遏制了市里猪瘟的进一步扩散,等到了发下来的猪瘟疫苗。   最关键的是,长水县等几个县城的疫情缓解,使得周边的几个县城也随之安稳了下来,原先并不充裕的疫苗分配压力少了许多。   副站长说得心有余悸,他当时和另一个副站长去拉疫苗的时候,还瞧见省会和其他几个市畜牧站的员工压力大到在办公室楼下的树边抽烟呢!还求爷爷告奶奶地想私下和其他几个市区换上一些。   当时他在那听说,像是几个重灾省份,那都没有什么疫苗压力了,因为猪一死就是一片,都没有猪了,那也不用操心疫苗的事情。   副站长当即就去用了政府的电话,和站长沟通,把他们之前就送上去的报告再补充数据强调了一遍,听说现在省里也已经在推行他们的“C市方案”了。   已经在门外等了人一会的吴县长见着廖旭东出来便亲切地打了招呼:“小廖,我们一道回去?”   吴县长是特地来等廖旭东的,他这心里还放着事呢。   廖旭东没有拒绝,这能蹭车当然要蹭,只是他不是溜须拍马的个性,不知道要和吴县长说什么,只能看着窗外。   廖旭东心里同样有件事要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今天开会的时候听市畜牧站副站长强调了,之前因为疫苗价格和交通不便的原因,不少农村地区还维系着有养殖的动物生病自己处理,宁可听天由命,也不出来看病的心理。   再加上对疫苗价格的抗拒,这些年来经常有动物养着养着就没。   因此他们和省里在沟通后决定,等这事告一段落后就要开始狠抓这些工作,不过他们也知道不少底下畜牧站的工作量都很饱和,便决定要发文件要求给他们配上新的工作人员。   不过这工作人员具体要招临时工还是捧铁饭碗,那就得看各地情况了。   廖旭东心里想的是,能不能替宁振涛争取一下,毕竟宁振涛无论是哪方面的条件,那都是完美匹配的,而且这回还立了大功,只是他又怕长水县的情况不同,他这么建议最后反成了徇私,耽误了宁振涛就不好。   这可真难。   可就是这么呆呆看着窗外,廖旭东便忽地一愣。   刚刚快到市里固定等车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他好像看到了他的大姑父和大姑父家的肖烨。   吴县长:“小廖,我这有点事情,想和你参详一番。”   应该是他看错了吧?廖旭东转过来正面向吴县长:“哪说得上参详,我这不懂什么,县长您说。”   吴县长略一沉吟:“是这样的,今天在开会的时候,讨论到这个养殖的问题,小廖你也是知道的,市里是没有肉厂、养猪场这些。”   具体的政策他就先略过了,还没确定,也不必讲得太细。   廖旭东点头:“是的,之前我们开会的时候说过这个问题,不过这回也是因为没有这些,咱们没有出现严重的问题。”   他们省的地块就像是被人从中间砍了一刀一样,一半适合养殖种植,另一半也就是C市所在的区域,则不太合适,所以每年到了秋收的时候,他们就立刻拉起了别人后腿,这两年市领导便开始发展类似机械厂之类的产业。   这回猪瘟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其实还不是散户,像是省里的养猪场,听说这回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头猪。   “但是呢,我们也发现啊,像是小廖你和宁同志负责的这个大河村,不就没遇到什么问题吗?”吴县长开了个头,话也就好说了,“我们在商议了之后,打算建个大规模的养猪场,地点目前是打算放在C市和长水县中间。”   听起来猪瘟了才建养猪场有点傻,可其实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今年猪瘟死了这么些猪,且不说今年猪价肯定飙升,就说那些种地的农民,能有多少还敢接着养?这没个两三年估计都缓不过来。   市里担心的就是这个,便决定冒着风险咬咬牙成立个养猪场,开始大规模养殖,这样只要不再大规模遇灾,就能多少缓解肉类市场供不应求的情况。   可他们也怕再遇到猪瘟,再来个一死一片的情况,于是大家思前想后,便想到了这回在防治猪瘟上出了风头的两人。   大概介绍完了情况,吴县长便也继续说道:“当然,这也不是强制的,目前只是有这么个计划,我们后续呢,也会请农大的教授、省里养猪场的专家等过来指导,不会都让你们担责任的。”   宁振涛不说,廖旭东其实是可以被直接调动的,只是吴县长心里其实对这事也不是很有底,便也没有把话说死。   廖旭东听明白了,可也有些为难,这养猪场养殖的规模,那可就不是几十头了,再加上吴县长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他们负责管理,之后还要管人培训等,看似风光,可其实压力也很大,这要再遇到一次猪瘟……   呸呸呸,乌鸦嘴。   “吴县长,太感谢您愿意相信我了,只是我吧,这心里还有些七上八下,您也知道,这回其实功劳真不在我,振涛做得确实很多,这样,我等等到了县里就坐车,去村里和振涛谈一谈。”   “行,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到时候给我个准话,实在不行,就要市里派人。”   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便又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不吭声了,在安静中两人不知不觉沉沉睡去,看到后座情况的司机便也把车速放得极慢,甚至旁边的自行车都一度能有超车效果,司机这也是担心吴县长的休息情况,这段时间来吴县长可是着实累坏。   良久之后,车终于到了站,两人均是没想到,一下车就看到两人讨论的关键人物。   “振涛,你怎么来了,还带着知星。”廖旭东有些意外,可这才下车,就被宁振涛直接抓住了手臂。   宁振涛理智还在,同吴县长打了声招呼,这才把廖旭东扯到一边:“旭东,你能不能帮我了解一下情况,公安怎么忽然把我哥给请走了?”   被自家小叔牵着的宁知星,眼神中同样满是担心。   ……   公安局的讯问室外,公安局局长正在和下属讨论情况。   “局长,刚刚问下来,我觉得徐二是被逼急了胡乱咬人,恐怕这宁振强顶多就是换了点东西,没有投机倒把。”   “确实是这种感觉,这种私下换点东西之类的事情,如果要归成投机倒把,那估计都不知道要抓多少人了……”   “徐二说的每一点,宁振强都能给出解释,而且他们大队长不是也来了,我们问了,这宁振强来县里、市里的次数是不少,可也还算正常,他家其他人都不怎么来,他帮着买东西挺合理……”   公安局局长手上的是宁振强的讯问笔录,他翻看着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这看着,宁振强的状态就和徐二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这病猪肉的诬陷,那就更叫人哭笑不得了,他们是把人带来才知道,宁振强就是宁振涛的亲兄弟,而且他们家人之间关系一向很好,这要是宁振强真在做病猪肉的生意,那宁振涛何必把事情往外说?   他站的这位置,正好是两间讯问室的中间点,左侧这间宁振强此刻孤零零的坐着,而右侧那间,同样是一个人坐着的徐二则坐在专门定做的防止人逃脱的椅子上,待遇上就看出了区别。   这可不是他们搞区别待遇,一个已经是犯人,另一个还只是配合调查,当然不能一样对待。   “徐二那边呢?”   “他解释不来,说话颠三倒四的,还说是听他侄女说的,我问了下,他侄女这才六周岁多……”   公安局局长一阵无语:“那他还有其他证据吗?具体到时间地点或者交易人的,他不是在高山村上换东西吗?他有没有提到宁振涛平时和谁交易,我们也可以喊来配合调查。”   “这个嘛……”负责讯问徐二的人有些无奈,“他今天一大早交代的时候,说了一堆人,我这和他说我会叫他们来配合调查的时候,他就又改口了,说大家都怕吃官司,肯定不会实话实说,都会帮着隐瞒……”   “然后问他具体看到在什么地方交易,换了什么东西,要不就是知不知道宁振强换了什么,他也一问三不知。”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接到举报了,像是这回徐二被抓,不就是有人来举报的吗?   人家举报,那都是捏着证据来的,就像举报徐二的这人,连他哪几天会再来交易,具体买了什么都说得清清楚楚。   而徐二呢?当时一副他要立功,说得振振有词,可现在居然来个全盘推翻,好似他有苦衷的样子,这要是人人都像他一样,看着别人不像好人就试试举报让他们调查,那他们的工作量有多大?   旁边刚刚负责讯问宁振强的人补了一句:“我随口提了一句徐二,宁振强有说到两家一直关系不好,具体情况大概也就是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他们村的人都知道他们两家是不怎么来往的。”   “这点他们大队长也提到的,他们两家这仇结得不冤,当年呢,徐家老大和宁家老大相中同一个媳妇,是宁家老大赢了;后来呢两家老二又和同一个人相亲,不过这回那人是成了徐家的媳妇;前段日子,就这个养殖员的职位,又是徐家老三和宁家老三都在候选上,徐老三不干,这活就成了宁老三,也就是宁振涛的。”   得,听到这话大家互相看了看彼此,心里已经了然。   这嫉妒是最可怕的,他们这些年看过最多的举报,那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来举报的。   就前段时间还有一个,更离谱,两家十几年前换了房子,结果这换了之后,一家走好运一家走坏运,日子过得倒霉的那户人家就觉得是别人占了他们家的运,非得要把房子换回来,可别人都扩建了两回了,他们又补不出来钱,人家哪会答应?结果这结仇了,就天天逮着什么小事就往他们这发信举报人,搞得他们局里的人看到字迹就能认出来人。   “真是……”公安局局长皱眉挥挥手,“和他们各自交代一下,就签字画押吧,和那徐二强调一下,诬告也是犯罪的,真是莫名其妙。”   宁振强坐在房间里状态倒是挺放松。   他这做什么事情,都会把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这些年来他哪怕是家里再缺钱的时候,也绝不会干出天天出门倒腾东西引人注目的事情,而他具体交易的,也以东西为主,否则就是换票,鲜少收钱。   要知道他们村每年也就是年底工分折钱的时候会发钱,再者就是其他人家要换票就用钱去换,这要是拿着一堆钱,别人不怀疑你才奇怪。   宁振强的几个固定的交易点,那都是县里的居民,家里有老人家的那种。   他事先就和人结了干亲,这走亲戚给自己干爹干妈送点东西,他们回了礼,这没什么说不过去。   也就是上回带着小侄女去市里的时候人生地不熟才去的黑市,他还稍微乔装打扮了一番,躲在阴影处,掐着嗓子说话,他相信当时和他交易的人准保认不出来他是谁。   至于平日里的小心仔细,那就更不用说了,要是徐二真有本事把这些都记下,那他也认了。   不过现在看来,徐二只不过是靠猜的而已,他还是高估了徐二,他怕是连看到点影子都没有看到。   再说,他事先也了解过了,他们当地乃至市里对投机倒把的定罪还是以钱为主,像是他这样基本是以物换物,没赚钱、没做得太过或是当场被抓的,那基本不会有事,他这情况和徐二干的完全不一样。   宁振强唯一生气的是,今天早上他被带走的时候看着是吓着家里人了。   他现在就想早点回去,好让家人安心。   “你这边确认一下笔录,签一下字,盖手印……按着这句话写一遍,确认这笔录和你说的没有出入。”进门的人直接拿着笔录到宁振强面前,“你要是看不懂的就和我说,然后签完字你就能走了。”   宁振强在人进来的瞬间迅速地换做了茫然的表情,他低头认真确认。   如果他没猜错,他进来时看到的那间还关着的隔壁讯问室,现在应该有人。   他本可以一目十行,却故意看得缓慢,若遇到连笔写得不太清楚的还要问上一问。   时间差不多了,宁振强心里觉得差不多了,便按着说好的内容把字给签上,而后恭恭敬敬地把笔录交上:“那我就可以回家了对吧?”   “嗯,回去吧。”   宁振强算着时间慢腾腾地出门,果然正听到隔壁的动静。   熟悉的男声正在追问:“怎么样?他被抓起来没有,会关在我这间吗?”   宁振强心中略一思忖,忍不住反思起了自己平时表现得是不是太过温和,否则徐二怎么会以为两人真关在一个地方的时候徐二能占到便宜?   不过想想这也不能怪自己,谁让大哥看起来足够孔武有力,要是他也表现得很强势,家里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恐怕还得再往下跌。   同时走出门的两人对视一眼,仇人见面,徐二眼红。   “宁振强,你也被……”刚得意地想叫嚣起来的徐二便看到了两人截然相反的情况,宁振强浑身轻松,身后连个警察都没跟,这一看就不像是被抓了的样子。   “为什么不抓他!”徐二气得不行,这时候也不管自己之前还想着的什么讨好一些众人了,“你们可不能放过那样的一个坏人!”   如果他是坏人,宁振强就是坏人中的坏人!   他是稍微卖得多次了一点,也稍微来往得频繁了一点,货物的种类奇怪了一点……可是宁振强都干了那么久了,论罪,肯定是宁振强重。   众人无奈,他们要不是早就发现徐二很会撒谎,看他这样子还真就差点信了,徐二当初都不知道翻供多少次了。   也就是前段时间他们接受了新的培训,说是不能太过粗暴,否则现在早就反手一压,把人给拖回后院。   “徐二,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宁振强苦笑,“我算是明白了,是你栽赃陷害我的吧?”   徐二目瞪口呆:“我栽赃陷害?我这说的不都是你做的事情吗?”他爆发出平日里从未有过的力量,强行抓住门不肯撒手,“让我们对质!他要有胆就和我对质!”   “好,那你说我到底什么时候干了?”宁振强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我每天都在村里上工,统共才来了县城几回,顶多两个月一次,你倒是告诉我,我和谁投机倒把?”   “你,你攒着卖不行吗?”徐二憋着气道,“再说了,我知道你和高山村的人……”   “和谁?”宁振强更无奈了,“我们这到高山村,一来一回也要至少两个钟吧?我上回请假去高山村还是三月的时候,他们村找我哥打神主牌,我挑着让他们去选,当时大队长是知道的,本来是我哥要去,地里的活忙不过来,大队长才说要换人去的。”   “我哥给人打东西这事,村里都知道,你要非说我们这是投机倒把那我是真没办法,我们平日里都是只收木料余料做报酬的,除非木料不中的,才会收点别的东西。”   徐二被说得一愣,这换人的事情他倒是不知道,也是,好像宁振强确实没什么时间去高山村啊?   那他之前怎么会觉得理所当然呢?   徐二咬着牙呛声:“我,我们家阿玉看见了!”   “你说小白鹅?”宁振强神情无奈,“你们家小白鹅才六岁多……行吧,要不你让人把她喊过来说说具体情况,我们先说好啊,你们家小白鹅前段时间跌伤了,头都磕破了,你别等孩子来了说不记得,你又和我说什么孩子摔忘了,但确实有这么回事。”   他听到徐玉的名字时,心里有片刻的紧张,不过也只是一瞬,如果小白鹅那么个孩子能在林子里跟上他的速度还不被发现,那怕是真的白鹅了,用飞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往小白鹅身上贴了两个标签,六岁和摔伤过头。   “徐二,你这一点证据都没,你诬告别人,那是要罚的!”公安局局长听到这愈发的不耐,他怎么也不可能拿个六岁孩子的证词来用,尤其是宁振强还说了徐玉摔过这事。   徐二这人绝对干得出证词不顺耳就说人受伤忘了事。   “我可以直接和你说,你这次贩卖病猪肉的事情造成了很大的后果,有好几个孩子,要不是及时发现,差点出了大事!”他说得很不客气。   孩子是宝,这买到肉了,自然是先给孩子吃,要不是这回宁振涛及时汇报大家去调查,恐怕好几个家里孩子拉肚子到脱水都不知道去医院,就是及时发现了,都有好几个孩子住了院。   “我们今天就会把你的材料送上去,改造三年起步,你要是继续诬告……”   徐二听到这三年改造,整个人遭受到了重大的打击,除了这量刑外,更让他打击的是,他忽然发现,他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宁振强真干了。   要是宁振强真的没有投机倒把……   他当初不就是想着宁振强行,他也行吗?他那时候一直觉得,宁振强都没被抓,那他比宁振强要强,怎么会被抓。那他,那他这不就是活该了吗?   “徐二,你……”宁振强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似同情的表情下是冷漠,“你这图什么呢?”   且不说他是真不觉得自己“投机倒把”,就是他真干了,徐二这么干也是自寻死路。   就是他真可怜徐二,有这种拖他下水的精神,他也不会再抱以一丁点的同情。   徐二这回眼睛是真全红了,他瞪大了眼死死地看向宁振强:“不,你骗我,你前段时间不是去市里吗?带着你小侄女打掩护,你回来的时候包这么鼓,都装不下了!你还去了那么久!”   “你肯定是在市里投机倒把了,否则你去市里干嘛?你,你们家又没有办什么大事,你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宁振强正要开口,就听到身后有人先开口了——   “好你个徐二,怎么这么说人?我哥那天是去市里买报纸的,我上报纸了,我哥买一份回家,不信你问大队长,我们都和大队长说了!”宁振涛愤愤地说道,还好刚刚到了门口正遇到了一个结束讯问的警官,他说里面已经结束,可能是稍微耽搁了点,便带他们进来领人。   “还有,我哥怎么就不能买东西了?他买得最多的就是杂志,是给我们家阿星和我看的!廖技术员也可以作证!要不是有这些杂志上的知识,这次猪瘟也不能这么快解决!其他买的东西都是给家里人的,你看装不下,你心里怀疑为什么那时候不去问?你去问了就会看到,那里面装着的东西都是家里用的!”   “那,那他怎么去了那么久?买个东西要这么久?你不会和我说他是走着去的吧?就是在市里逛一圈那也不要花那么多时间!”徐二更崩溃了,他感觉自己最后点躲避现实的伞被人生生拔走。   宁振强正想要说,就瞧见走在后面刚刚被廖旭东遮挡住的肖建国走了出来,他手上握着的是个红色的长棍状物体——   肖建国:“我是省机械厂的总工,我可以为宁振强同志作证。”   他抱歉地看了眼宁振强,严肃地向众人解释:“宁振强同志那天去市里之所以会晚回来,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当时有人抢劫,我带着我的外孙走在路上被捅了一刀,要不是宁振强同志出手帮忙,我可能现在也不能站在那了。”   他之前被省里喊回去参加一个车床验收工作,这才耽误了时间,还好今天也算是赶巧了!   “当时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能帮我,宁振强同志主动借了车,和其他的几个同志把我拉到医院,最后确认我那没有事情,外孙有人照顾他才离开,连个名字都没留。”肖建国从手袋中拿出他之前准备来寻恩人的道具。   “各位你们可以看一下,这里有我的病例证明,我登报寻找恩人的寻人启事,市公安局帮我看的情况说明,还有我们省机械厂开的感谢信……”肖建国展开了手上的红色长棍,那正是锦旗,上面写着“见义勇为品德高尚”几个大字,旁边落了机械厂和肖建国的名字。   这一份份材料都是肖建国自己去准备、要来的。   徐二的眼神发直,看着那明显不像是造假的材料半天说不出话。   “我了解宁振强,他,他不是这种好人……”   儒雅的肖建国脸上是怒意:“你怎么能这样冤枉人?当天我被刀捅了满地是血,生命垂危,宁同志送我去医院那是要冒风险的,而且他到了医院也没有马上离开,是确定我没事才走,这要不是我家里人和厂里的人来得及时,他甚至可能还要帮着出钱……如果愿意冒风险做好事救人的人不是好人,那什么人是呢?”   徐二浑身不舒服,他总觉得肖建国看着他的目光,意思是他才是那个坏人。   可比起那些,他现在心里更为崩塌的是“他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   所以其实宁振强根本没有私下倒卖,他自以为宁振强有,然后也跟着开始卖,结果最后落得个被送去改造的结局?   徐玉,是徐玉害他!   徐二做不到责怪自己,他只能恨恨地在心里记上了侄女的名字,如果不是徐玉说这些,他怎么会相信呢?   ……   事情告一段落,几人也不耽搁,便就立刻准备要回大河村了。   只是和来时相比,回去的车上便多了三个人。   吕大队长当时也同样见证了这峰会路转的场景,直到现在那颗心还沉浸在那刻的震撼当中。   要知道他这一天可是先后经历了猪瘟结束,宁振涛回村;宁振强疑似涉及投机倒把被抓;村里出了徐二这个罪犯还举报同村人士;宁振强无罪还在多日前匿名救人这样的起伏。   他现在和肖建国、肖烨、宁振强坐在最前面,正在听肖建国再度讲起那天的故事。   吕大队长时不时地点头,发出认同的声音:“他们宁家人确实很不错,振强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平时啊,就特别的善良,之前不是闹猪瘟吗?他弟弟被安排了其他工作,他们家就全家干活,振强尤其出力……”   “你一说他帮你,我就信了,振强这孩子,打小就乖!就善良!”   肖建国很赞同:“确实,那天那么多人围着我,就是振强头一个出来,我特地带我们家肖烨来,就是要认恩人的!否则那么个小不点,你说那都得吓坏了!”   宁振强:“……”   宁知星忍不住瞥了眼二叔,她怎么觉得二叔这么尴尬呢?   这大概就是小时候写了篇作文分数挺高,然后亲戚来的时候,爸妈就把作文拿起来轮流展示,还要她表演一番当场念作文吧……   其实刚刚她也差点被逮到了前面,只是她及时当了逃兵,便让二叔独自承担了。   宁振涛抖了两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刚刚还维护哥哥的他现在一阵无语,他略微低头靠近小侄女的耳朵:“阿星,得捂住耳朵,别听了,你二叔哪有这么好。”   宁知星无奈地看了眼小叔,刚刚还浑身不自在的二叔刚刚可是回头瞪了一眼的。   小叔这怎么永远不长记性呢?   廖旭东拉了下宁振涛:“振涛,你有没有想过,到村外头去工作?你那么优秀,完全可以在其他地方做出更多的贡献。”   宁振涛忽然警戒:“你说什么?”   “就是市里打算弄一个养猪场,就在咱们市区和县城中间,到时候少说也养个几百头猪,你在那,才能真正发挥你的能力,发光发热,让人人能吃猪!”   宁振涛自觉抓住了关键。   市区到县城的中间=离家很远。   几百头猪=工作量乘几百。   发光发热=拼命干活。   “不!”宁振涛立刻回绝,可这话才出口,就看见了小侄女的眼神。   他在小侄女心里的伟岸形象不能倒!   “旭东,我觉得我的能力目前呢,还不够优秀,也不过是在猪瘟和养猪、农家肥上做出了一点小小的贡献,所做的也就是帮助咱们周边几个县避免了猪瘟的扩大化,我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进步,我想先从村里做起,实践出真知嘛!现在就去养猪场,反而不好,而且我的初心是先让村里人人有肉吃。”   宁振涛这是不懂后世流行的凡尔赛文学,否则他就会发现他这话老凡尔赛了。   宁知星低下头有些无语,她还能不知道小叔吗?这就是犯懒不想干活了,她不会让小叔错过这样的机会。   宁振涛看廖旭东不说话,心里很是满意,就是让他饿死,从这里跳下去,他也不会去再去干更多的活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振涛说的话是王境泽真香定律经典台词。   上了想上的榜单,默默地掏出加更,今天是三合一~   =   感谢在2020-11-11 23:53:51~2020-11-12 23:5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困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载人的车只会开到离村口有一段的路,这里虽然没有站牌,但早就是约定俗成的停车点了。   当时作为唯二的生面孔要上车,肖建国便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折好的纸钞,最上面那张灰色调的大团结很是显眼,不过在他这把纸钞里,面值最小的也是一角券,都能把这一车的车费给包圆了。   肖建国本想把众人的车票给出了,可一是大家不需要,二是早在来的时候众人就把该交的钱交上,就是没有钱的,只要是当地的熟面孔,也是允许赊欠给一回两回的。   一角券对于车主来说收着麻烦还要特地去兑,最后廖旭东帮着出了钱,才免去了这场人情拉扯。   下车后几人走在前面,宁知星稍稍落后,她前面的人自然而然地就分成了两队。   一队是正死死跟着小叔,愁眉苦脸一看就是在想要如何劝说小叔走马上任的廖旭东和满脸戒备,好像是在扫雷的小叔,还有因为宁知星闪躲得快,被小叔抓住壮胆的宁知中。   另一队呢,则是看着和善,可熟悉的人都能瞧出他手足无措的二哥同一直抓着他的手恩人喊个不停的肖建国,跟在边上的吕大队长倒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时不时地就一个得意的笑容出现。   宁知星是故意走得拖拖拉拉和众人拉开距离的,她现在正在思考一个重要的问题。   就在徐二被抓那天,系统忽然跳了个提示说【剧情大幅偏移】,说是【主要人物气运出现了重大偏差】。   当时她想的是,徐二被抓,十有八九是要被送去改造——这一点在这次县城行中也得到了相应的证实。   可仔细想想,却发现其中有不少深意。   如果她没理解错,系统提示暗藏的意思,难道不是“每个主要人物气运偏差”都会导致剧情的偏移,说得更直白点,就是当徐家人都走投无路,失去了主角身份的时候,他们家身为反派的命运就不复存在了。   当这一结论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宁知星只觉得不寒而栗。   这结论所导向的不就是《在年代文里怼天怼地》和那本重生文里,两个徐玉所做的事情吗?   把别人的机会变成自己的,逢凶化吉,曾经倒霉的一家人抢了运气就成了光明正大的“主角”。   这确实是一条通往成功的康庄大道,可宁知星自己不想,也不想让家里人往这上面走。   这不是因为她善良,只是她觉得可悲又不可思议。   想到要是一辈子,都要按着别人的人生前进,她就觉得很不自在。   再说了,她可不认为成功是那么简单就能复刻的,就说她当年所在的行业,前前后后十几年高速发展的时间,企业是一茬一茬地倒,哪怕曾经如日中天,一个决策错误也会宣告破产,书里的徐玉确实复刻成功了,可宁知星想,这复刻是带着“运气”成分的。   所以比起这些,她更想带着家人一起,远离徐家人的算计。   她更想让自己重活的这一辈子,不是按着知道的命运往前……   “你,你吃糖吗?”   宁知星抬头,便瞧见不知何时走到了她旁边的肖烨。   肖烨没笑,嘴唇绷得紧紧,看着有些紧张,直直地伸出来的手心上放着个宁知星很是眼熟的糖果,大白兔奶糖。   她抬头看他,半晌才笑着点了点头,从肖烨手里接过了那颗都要被捂热的糖。   这颗糖和后世的包装略微有些不同,可还是叫人有种怀念的感觉。   见她接过糖,肖烨脸上便放松了下来。   他记得价格,这糖果是柜台上最贵的,每次去供销社都能看见不少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孩眼巴巴地趴在柜台处盯着。   宁知星正要往前走,就见肖烨的眼神倏地变得失落:“不吃吗?很好吃的。”   真的很好吃的,他试过一次。   看着肖烨眼巴巴的模样,宁知星便只得在这期望目光下默默地打开了糖纸,隔了很多年都没有什么变化的奶香味直接闯了上来,嘴里好像都有了口水:“你也吃一半。”   宁知星正打算分,就发现尴尬了,材质问题,这奶糖实在是有些分不开。   肖烨:“我不吃,我想你吃。”   盛情难却,宁知星只得把糖放进了嘴里,她本来想身为专业的演员,一定要奉上天衣无缝的表演——倒不是她挑剔,只是后世随着年岁渐长再加上牙齿耐不住,这大白兔奶糖便也不在是日常的选择。   可当把糖果放入口中的时候,是那股久违的奶香味道,和在从前觉得有些腻人的甜味,直接要人忍不住眯上了眼。   糖果然是人类的快乐源泉。   瞧见宁知星笑弯了眼的模样,肖烨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   他知道她会喜欢的。   “谢谢你。”   宁知星猜想,肖烨这感谢他,应该是为了之前她和二叔一道对肖爷爷的帮助吧?   宁知星:“不用呀,我没做什么,是二叔帮的忙。”   肖烨没回答,只是默默地把手伸进口袋,再度掏出了一个糖果:“糖,你吃吗?”   他还记得那天握着他的手。   肖烨瞅着宁知星的手,软软的小小的,和糖果很相称。   早上出门爷爷不肯让他带多,要不他就能多带一些糖来了,肖烨有些遗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子。   宁知星:“……”这嘴里的糖还没吃完,怎么熟悉的场景就又来了。   ……   还没到下工的时间点,众人便都往上工的地方去。   眼看要到地方了一直走着神的宁振涛这才发现,他那么大的一个宝贝小侄女,居然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他迅速左顾右盼,总算在后面找到了落单的小侄女,只是眼前的这场景要他有些愣。   小侄女旁边跟着的是那位肖老先生的外孙,叫什么名字他给忘了。   现在那男孩正在可劲往小侄女手里塞糖,拿了一个就马上又递上下一个,源源不断。   宁知星两只手现在已经抓得紧紧,那小手面对糖果有些犯愁,只是勉强抓住。   看来下回得和妈还有大嫂说说,得给知星的衣服缝个口袋,要不东西都没地方放,只能用手抓着。   感慨到一半,宁振涛反应过来,他立刻就凑了过去。   “阿星,你这怎么拿人家那么多糖呢?”宁振涛打量着肖烨。   谁不是从这猫嫌狗憎的年纪过来的?当年村里谁家女孩生得可爱,村里的男孩就格外爱欺负人家。   他们家知星生得乖,就是有知中看着,以前小时候也差点被人揪辫子呢!还好知中及时看见,当场就展示了妹妹差点被人欺负的哥哥能生气成什么模样,结果反倒是那男孩先哭了,自己则被赶来的大人说了一通。   这事一出,宁家人便直接上了门,宁振伟不会说话就负责摆臭脸、宁振强就阴阳怪气、宁奶奶蛮不讲理、宁妈妈冷嘲热讽……而他,就是摸鱼旁观,负责带着侄子侄女在门外玩。   最后以那户人家大人小孩一起道歉事情才告一段落,不过后遗症是,宁家人一度被村里人在背后叨叨,说他们是太宠自家小孩,和小孩子都斤斤计较,一点大人的气度都没有,又说他们会宠坏小孩,家里两小孩肯定不听话又不讲理。   不过这点风言风语,大家都没放在心上,宁振涛还记得那天晚上回家,家里特地加了餐。   再看看现在,他们家知星和知中,可比谁家的孩子都要乖巧!   肖烨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可现在宁知星被抱走,他便也憋不住了:“我想给她吃的。”   他的眼神执拗又坚持,哪怕是对着宁振涛这样的高大大人也不怯场,手还继续往上伸着,要往宁知星那放糖。   宁振涛低头看了肖烨好半天,这才把小侄女放下,他伸手接过小侄女手里的糖,塞到了自己的兜里:“阿星手抓不住了,我帮她收着,等回家就给她。”   要不是小侄女扯了扯她的衣服暗示,他可不会放。   不过嘛……   果然男孩都不可爱,也就他们家知中勉强能看。   他得好好和二哥商量一下,培训一下知中,他们家阿星那么乖那么好,得好好保护。   宁知星一下来,便又开始当起了自己的糖果接收器,她看出肖烨有些“闷”,有点认死理,这才没有拒绝来自肖烨的好意。   只是对方这都掏出来不知道多少个糖了,怎么还一脸遗憾,一副还想要拿更多糖的样子?   走在最前面的宁振强一行人已经到了田边。   在宁奶奶的一声尖叫下,村里的人也不耽搁,马上把手里的农具放下,纷纷凑了过去,沿着大队长形成了包围圈。   这一早听说宁振强被公安的人带走,大家心里就不知道转了多少猜测,只是平时宁奶奶和吴凤英威名在外,大家便也只能私下小规模讨论,并不敢大声说话。   众人平日里闲着无聊,想象力都很发散,天马行空,给出不同猜测。   有的说宁振强这怕是抢东西东窗事发了,之前隔壁有个村里就有人是这么被抓的。   有的说宁振强这是和徐二投机倒把,要不哪能一个接一个?   有的说宁振强这怕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虽然最近不怎么抓了,可之前很严格。   不过这些猜测都太过离谱,很快被众人排除,唯独何家婶子猜的,要大家越听越觉得有理。   何家婶子猜,宁振强是犯了流氓罪——这猜测可是有根据的,谁让宁振强在村里算是个大龄未婚男青年呢?且不说别人看不看得上他,平日里他居然连个看着有来往的姑娘都没有。   她这么说,自然也有人不太赞同:“他们家老三现在看着出息了,不拖后腿了,振强也不至于干这事吧?”   何婶子一个白眼:“怎么个出息法?也就是养个猪,多拿一两个工分而已,他们家哪存得住多少钱?”   “这大家不都一样吗?”   “他们家老三肯定好找对象,可这又不能老二比老三晚,两孩子一道准备,你自个儿想想得要多少?再说了,这是今年他们家老三看着靠得住了,那你说以前呢?没准这就是以前的事情嘛!”   “好像是有点道理,可这振强……”   “振强怎么了?看着温温吞吞的,你咋知道他不是白面黑馅?我看啊,他就是这样的人!”   不少人都被何婶子给说服了,可这被说服之后再瞧见宁振强大摇大摆的出现,那可不就像白日见鬼?   他们这是迫不及待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吕大队长悄悄瞅了眼肖建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他刚刚在路上和肖建国细聊,已经知道了肖建国的来历。   这位肖先生可是他们省机械厂的总工!是个厉害的人物。   他多希望村里人能够目不转睛,认真干活,这不也能让他感觉好像自己管理有方吗?果然不该抱有期待的。   一旁的宁振强此刻正被母亲半抱着,平日里遇见什么事情都不慌不忙的宁奶奶这次是真的被吓了够呛,不过刚刚喊完定睛看清儿子神态的时候,她也就不紧张了,再看看身后一副放松状态还抱着知星不知道在晃悠什么的宁振涛,她那颗心,就更是放得稳稳。   看来振强是没事了。   一旁的吴凤英和宁振伟夫妻俩是如出一辙的上下仔细打量着宁振强,他们俩倒是没有宁奶奶这么敏锐,只用目光确认着情况。   宁家人半天不吭声,围观的人就有些憋不住了。   隔着几个人在外层的何婶子没憋住,嘴角一耷拉:“振强,你这是已经没事了?可吓我们一跳了,还以为你犯了什么事,你快和大家说说,要不大家都替你担心呢!”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何婶子话里话外却总有种挤兑人的感觉。   宁振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其中不太友好的情绪,心里有几分疑惑。   他们家的人除了两个孩子不太讨喜这点他是知道的,可也向来不会主动得罪人,这何婶子是什么情况?   这么看过去,宁振强便看到了另一边有些躲着人,但眼睛却直勾勾往里面看的徐奶奶。   徐奶奶的眼中恶意明显,像是很为他能顺利回来感到愤怒一样,只是她倒是做不到和身后的儿子儿媳同心协力。   宁振强怎么看着觉得……徐和平同吴桂花在看到只有宁振强没有徐二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呢?   对了,徐二的媳妇去哪了?这么想着宁振强一看,便看到徐二婶正站在和徐家人远远的地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吕大队长脸色不大好看,这些人怎么都看不到这有外人在呢!而且这么说话,肖建国听了肯定不开心。   他便沉声解释:“振强没做错事怎么会被抓呢?是有人乱举报,他才去城里接受调查的。”   “乱举报?”   “对。”吕大队长想了下决定还是不瞒了,反正这事迟早也要丢脸,“今天在这,我们就把事情给说一说。”   “这回举报振强的,就是徐二,他涉嫌投机倒把,已经被抓了进去,我和你们三令五申过多少次了……”吕大队长一讲话就有些刹不住车了。   他骂两句徐二得加一句自己的感慨。   吕大队长今天也是直接把知道的事情都竹筒倒豆子般地给说清了。   包括徐二是猪瘟在长河县引爆的关键人物之一;李子村等三个村落已经查明至少有一个到两个直接和徐二有关;经过统计这回的人员吃病猪肉得病治疗数量;病死、被灭杀的肉猪数量等。   这些数据和情况一摆,刚刚还记挂着宁振强的众人全都听懵了,他们之前是听说徐二又是投机倒把又卖了病猪肉,可从来就没把这么多事情和他连在一起。   按照这说法,徐二他简直是整个县的“千古罪人”了,害猪又害人。   “那大队长,徐二他还能回来吗?”   “回是能回来的,但要几年就不知道了,少说改造三年。”   这话直接炸得徐家人脸都变得发白,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徐和平夫妇都冒出了冷汗。   这话一出,村里立刻有个泼皮朝徐家人发难了:“徐和平,你们徐家一直帮他瞒着是吧?”   他直接把袖子一卷:“我表舅姐夫的妈,就是李子村的,这回吃了病猪肉包,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家,直接到县城医院里躺着了!人是半条命都没了,现在拉回来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你们徐家人还在这好日子过着,好房子住着,你说吧,你要怎么赔!”   这是此类村里泼皮惯用的技巧了。   他们熟练掌握碰瓷的一万种技巧,反正大家都沾亲带故,强行扯上关系,帮忙讨到钱了就强行分点,讨不到也只是浪费点口舌功夫。   徐和平见泼皮发声,反倒是在心里握拳叫了句好。   他和吴桂花对视一眼,便直接开口:“其实这事我们也很生气。”   “装什么装?”   徐和平没发火,继续说道:“大家伙也是知道的,我这二弟,平日里就没正眼瞧过我,因为他生了个儿子,我在家里就和个老黄牛一样干活,说话都没人听,要不我早劝他别去投机倒把,怎么就不听呢……这回病猪肉,他也给家里人吃了,他自己吃好的,给我们吃坏的,我们全家上吐下泻,我们家阿玉差点就没了命,这是大家都看得见的,他赚的钱,我们更是一分都没瞧见。”   “本来今天我也是要去找大队长的,大队长,您看您什么时间方便,我们家就分了,这弟弟我们可没本事要。”   吴桂花及时跟上,她今天可是特地下地把两个女儿都给带上了,还特地都给换上了最破最不合身的衣服:“是啊,大家看看我们家阿玉瘦成什么样了,还有阿珍,这么小年纪这双手可都是干活干多的痕迹,我这当妈的心都要碎了!要是和平不分家,我也要和他离了!我这就是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我自己下地,恐怕孩子都不会过成这样。”   徐玉和徐珍被推着上前展示。   徐玉拳头握紧,极为羞耻地低下了头,咬牙咬得太狠,都能听到下颌关节的声响。   这是为了分家、这是为了摆脱徐二的影响……   可是真的好丢人。   徐和平老实地蹲了下来,他看向母亲,眼里含泪:“妈,你和大队长说吧,咱们家要怎么分,要是你想让我们继续养着二弟那也不是不行,就让我来干活,我来替家人担着。”   徐奶奶嗫嚅着嘴唇,她都已经答应了,大儿子居然还这么逼她,这是要她在所有人面前保证啊!   可她这年纪大了,渐渐也干不动活了,而且还有老三。   徐奶奶:“我,我想把老二分出去,老大养老,老三成年了再出去,以后老二的事情,我们真管不了。”   这一出大戏看得大家津津有味,刚刚还关心着儿子的宁奶奶都忍不住只盯着徐奶奶不放了。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输”给了徐奶奶。   她没徐奶奶心狠,好在她家的几个孩子也一样心软。   闹到这份上,泼皮便恹恹地退场,眼神直往徐二婶那看,心里像在算计着什么。   吕大队长心里又狠狠地给徐家人扣了分,别说这叫大义灭亲,他们只知道就是朋友都未必会这么火上浇油。   再说了,徐二确实是看不上徐和平,可徐家人就真没占便宜吗?   吕大队长不想让这样的气氛持续,他想要讲些有意义的事情,这么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都要他们村子看着不像样了!   “今天,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家讲。”吕大队长脸上挤出笑,“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省里机械厂的总共,肖建国同志。”   刚刚还喧闹的众人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就停下来了,大家看着肖建国就像是看着什么稀奇人物。   只是这人是来干嘛的呢?   “肖建国同志来我们这,是为了向一个人表达谢意,在他遇到抢劫被人捅刀的时候,他被我们村的宁振强同志救了,宁振强同志做好事不留名,当天就直接回村,肖建国同志为了找他甚至登报寻找,却都没有音讯,好在最后终于让他找到了恩人——”吕大队长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了这附近。   肖建国很是配合,还展示出了锦旗。   “如果不是宁振强同志,我已经不在,也不能在继续为我们国家发光发热,当时我躺在那,想的就是我脑袋中的这些珍贵知识要何去何从,那时候我是多希望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好让我能够将这些知识留给我们的国家,留给机械厂……”   肖建国很会煽情,他说的也是他发自肺腑的感受。   作为国家机械研究人员的第一批队,他就是他们机械厂最大的财富之一。   村里不少人眼睛已经有些湿润,欣赏的眼神落在了宁振强的身上。   宁知星被小叔抱着站在后面,这副场景很是熟悉,她记得的,当时小叔被县里表扬的时候,也是这么个众人围观的场景。   只是吧当时小叔那叫一个得意洋洋,二叔呢,则是满满的无处适从。   宁知星正好能看见徐家人的眼神。   他们的眼神就写了两个字——   “骗人。”   作者有话要说:肖建国&吕大队长:听懂掌声   宁振强(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徐家人:你说的是谁?   今天没加更,哭唧唧丢出来六千字的阿花   =   感谢在2020-11-12 23:54:24~2020-11-13 23:5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酸牛奶好喝3个;飘然自由、香蕉不呐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哈哈50瓶;洛伊16瓶;陌凉10瓶;罗蒙家的小树林儿、childish象5瓶;迟到的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大河村的这热闹持续了很久,一直到天色渐晚,平日下工的时间已经到了,众人才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散开。   无论是城里来的厉害人物还是宁振强见义勇为,这都太值得大家好好看热闹了!   不说别的,就说肖建国手上拿着的红色锦旗,就叫人津津乐道。   要知道这年头流行的风格是艰苦朴素,最时兴的布料颜色那就是蓝色、灰色、军绿色再加个白黑,红色布料用得少,可这价格还是下不来。   要是哪家成婚的时候,能给新人做上那么一床红色新被套,那就能被夸一句富裕,重视新人了。   瞧瞧这锦旗的布料,多红火啊!上面的字虽然是写上去的,可旁边不是还装点着金线吗?   还有肖建国和肖烨的打扮,那也和村里实用为主的风格截然不同,尤其是那孩子的衣服,看着簇新,还没有改过的痕迹,正正好合身,连点空间都没留,这在村里可是不可能存在的情况。   而由着这两样,他们自然而然想起的便是“报酬”。   倒不是说施恩就一定得图报,可这对方千里迢迢过来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只感谢不送礼的,也不知道宁家能得个什么礼物,可真要人好奇。   不过说到这,他们就免不了吐槽几句宁振强的傻。   这可是真傻子!都辛辛苦苦救了人,怎么就说走就走?就是在村里,帮了人只要对方脸皮不厚,都能拿点东西回去呢!   这也就是遇到的这城里人实心眼,认认真真寻恩人还找到了,否则这不就亏了吗?   而在这退去的人潮里,何婶子和徐家人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何婶子没吭声,阴沉着脸转身就要往家里回,退得太快,她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同样站定不动的两个徐家小姑娘身上。   徐玉往后倒,半压在了徐珍的身上,她下意识便吃痛地大喊了一声。   到了这个世界,她学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虽然没摔着,她也要让人知道她被撞了。   意识到自己压在徐珍身上,她便赶忙起身,拉了徐珍一把。   徐珍身上的衣服有些脏,因为刚刚那结实的一摔,她脸色有些白,嘴唇上因为被死死咬着都有了道痕迹。   徐玉看到这场景心中便生出若有若无的愧疚,不过更多的是无语。   这被压了摔着了也不说谁会知道?还好她及时发现,否则最后人伤了还成了她的责任。   徐玉连忙大声道:“阿姐,你没事吧,我刚刚被人撞倒没压着你吧!”这么喊着话,她便往后瞥,在看到是何婶子的时候眼神有一丝的慌乱。   徐珍感动地看向维护着自己的妹妹,自打之前她做了错事,要妹妹受伤了,妹妹已经好久没给过她好脸色了,妹妹这是原谅她了吗?   “怎么?撞了我们家孩子就要走?”吴桂花刚刚还在和丈夫低声商量着什么,现下就立刻凑了过去。   哎,可惜撞人的人是何婶子,何婶子在他们家说不太上话,估计连个鸡蛋都支配不了。   不过没有鸡蛋,那也能抓一把米,分家以后,那多一把米都能多做半顿饭了。   吴桂花没客气,直接凑了过去,正气势汹汹地打算再说些什么,就被丈夫扯了扯袖子。   这一扯袖子,吴桂花便看到了吕大队长不善的眼神,想起刚刚丈夫和她说,要私下给吕大队长送点礼物,好要吕大队长在分家时偏向他们一些,吴桂花想想便闭上了想要追责的嘴,勉强撑出了一个笑:“下次走路,你可得小心一点。”   都是为了分家,否则她忍了这么些年了,可不想再继续忍了,自打翻身做主人后,吴桂花才明白这想说就说想做就做有多痛快。   果然,这话说了,吕大队长脸上的脸色就好看了一些。   被放过的何婶子当即就要离开,想远离这是非之地,只是临要走的时候她不由地瞥了一眼已然分开的徐玉和徐珍。   是听错了吧?她刚刚觉得小白鹅大喊的声音有一丝的耳熟。   何婶子一离开,徐玉便立刻结束了自己维护的动作,她没回头,也瞧不见徐珍失落的眼神。   等到何婶子走远,她才深深地看了眼站在那“风光得很”的宁家人。   接连发生的情况要她总觉得应接不暇,现在的一切和她知道的版本有了巨大的变化。   只是,徐玉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是因为她产生的,还是受她影响才引起的剧情发生变化。   毕竟她当初看的是书,书里略过了太多细节,就比如今天宁振强见义勇为,肖家人来致谢这事,徐玉都不知道原“徐玉”的人生里到底有没有这么一茬,毕竟这对于以徐玉为主角的故事来说,完全可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为了以防万一,徐玉刚刚特地认真听了来的两人的身份,毕竟之前发生的一切,她还是多少有些责怪自己做事不够小心。   老的那个有个厉害的名头,是省机械厂的总工,不过看年纪估计也快要退休了,也没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地方,也就是村里人平时没见识,现在不像后世那么信息发达,大家才会看着那么新奇。   小的那个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只知道名字叫肖烨,看着是个不太爱理人的好看小男孩。   不过有一点她很明确,就是这两人在小说里都没出现过,那这就没什么需要在意的了。   关于可能存在的另一只“蝴蝶”,徐玉同样进行了很多推理,可一是没听说宁家有人遇到过像她摔伤这样的大事故,二是宁家大部分人都和传闻中差不多,起码家里几乎就没提到过哪个宁家人奇怪的表现。   唯一一个被说奇怪的,也就是宁振涛了,以前好吃懒做,现在呢,则勤劳肯干,徐玉心里有些猜测,可又不能落实,再加上现在也没什么能力验证,她只得将这想法暂时压在心底,来日方长,比起别的,现在更应该寻找破局之道。   如果找不到……就只能憋着等时间了,最起码她还有来自后世的非凡眼光,捞金的机会,那可还有很多。   看见这边的争端告一段落,吕大队长总算松了口气。   村里的人也是真让他觉得不省心,这有外人在呢,就什么样子都敢往外摆,下回可得好好说说。   “肖总工……”吕大队长想邀请肖建国和宁家人到家里吃顿饭。   这多花点粮食,可能够让家里的孩子们增长点见识那一点不亏。   再说了,没准现在结下善缘哪天就能派上用场。   他这才开口,就被打断了。   徐和平局促地凑了过来,他摆出了自己的优势,脸上尽是憨厚:“大队长,您看能不能先去我们家一趟,我们把这分家的事情先敲定。”   “我和桂花商量好了,这早点把钱分了,这也好分出点钱来寄去给老二……毕竟家里也就这条件,不可能为了老二什么都不管,分家了把情况摆明白,反倒就好说了。”   在宁家人面前做这幅姿态确实是丢脸,可没办法,谁让他们倒霉,摊上个老二呢?   不过没了老二以后,老三是个会读书的,他和妻子肯干活,两个孩子渐渐大了,也能多少帮忙,吃得还少,算下来也没亏太多。   老二啊,你可别怪我,我这当哥的不也得过好自己家的小日子,至于你自己犯的错,那就自己好好承担,别牵连家人。   “那肖总工,我就不耽搁你们了。”他又转头看向宁奶奶,“要是家里房子不够休息。就使唤个小子来和我说,我们家有空房。”   晚上的路不好走,肖建国如果那头谈得太晚,应该是要留下来歇息的。   交代完了,吕大队长便也只能跟着离开。   ……   在村里,能用以招待人最高规格的待遇,那就是请人吃饭,尤其是现在正好到了饭点。   虽说肖建国是来感谢人的,可宁奶奶还是拿出了家里能用来招待人的最好的东西,毕竟她刚刚可是已经看到了,对方带的外孙给了知星好些看着就价格很贵的糖,直接还回去有点不给人面子,只能更热情一些了。   只是家里没有事先准备,能用来招待人的东西也不多,宁奶奶便稍一吩咐,要宁振涛先带着两个孩子出去。   这也算是穷出来的技巧之一。   大部分客人,那都是要脸的,做不出主人家一口不吃自己却大快朵颐的模样,而且一般还会主动劝着主人家多吃一些,甚至帮着夹菜,宁奶奶这一看,肖建国爷孙俩就不是那种厚脸皮的人。   而在这种时候,就需要餐桌减员,一般来说是点几个不用上桌的人,要他们到旁边的屋子里简单吃了或者是先出去玩一圈晚点回来,这样家里既能好好招待客人,也不用为了打肿脸充胖子把家里的好东西全给塞到桌上。   宁奶奶对于“该不该上桌”不是以性别为评判标准,而是以招待需要,大儿子夫妻俩是一定得上桌的,二儿子是这次事件的主角同样得上,那么就只能让老三带着侄子侄女出去晃悠一圈再回来。   宁振涛听了这话便拉着宁知星和宁知中离开。   他今天因为二哥被带走心里七上八下,这便一天都没去猪圈了,虽然拜托了大哥和大嫂帮忙盯着,可他这没去看一眼还是不太放心。   要知道这些猪那可真是宝贝中的宝贝了,想到自己这些天来尽是为了猪东奔西跑,宁振涛就想要把他们供起来。   只是他还没迈出门去,廖旭东便就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笑凑过去和他勾肩搭背。   他这手一过去,宁振涛就浑身一个激灵。   要知道廖旭东现在满脸就写着两个字:“去吧”,他才不去!   ……   肖建国看外孙差点没跟着人又跑了,忙伸出手把外孙一压,不让他跟着离开。   肖烨这孩子智商非比寻常,可同时又着实不会和人打交道,当初还在省机械厂的时候,肖烨就没有同龄朋友,不过好在他从不觉得自己没有朋友奇怪,一个人在那也能玩上一天,哪怕真遇到孤立也毫无感觉。   这点肖建国倒是早有预料,他能接触的老友里也有几个周边有孩子打小天资聪颖的,其中有不少都会展现出些许的难以融入他人。   只是身为外公,他还是由衷地希望外孙能交到一个朋友,在发觉外孙很愿意接触宁知星时他是有些惊喜的,只是外孙这讨好人的方法实在有些让他无言以对。   他可不希望外孙还没交到朋友就惹人讨厌,正确的交朋友方法绝不是死缠烂打。   眼看人已经看不见了,肖烨的动作也平静了下来,他便又成了平常常见的样子,看着四周,心里像是在想着什么。   这边人才走没一会,向来雷厉风行的宁奶奶已经开始上菜。   最先上桌的是道炒丝瓜,因为舍得放油调味,虽说是素菜也已经很香。   去年过年时存着的腊肠被宁奶奶狠心拿了出来,费了不少心切成的极薄片夹起来都能透光,但靠数量为胜看着一碗满满。   固定被作为加菜的鸡蛋今天也照例上桌,不过宁奶奶是直接过了水煮,两个客人一人一个,这种一个人能吃掉一个的做法在分享为主的宁家是看不到的。   最后压底的是道拼盘凉菜,事实上是因为分量单做一盘有些寒酸,才被宁奶奶拼凑着上桌,里面是豌豆黄、咸肉鱼和咸菜。   最后上桌的是一碗稠粥,粥里一勺子下去就能捞起来的米粒充分展现了诚意。   “这可……太丰盛了。”肖建国挺不好意思,他虽然已经很多年没到农村,可也知道这绝对都是村里能给出来的硬菜了。   “没事,刚刚振涛都和我说了,早上您在,要振强少受了些苦。”宁奶奶指挥着家里人,“振涛和那几个孩子先去看猪了,他们晚点另外吃,家里的桌也不大。”   这就是客套话了,堂屋这虽然是四方桌,可配的是四条长板凳,只要挤一挤,再多两个人都能坐下。   宁奶奶自个心里也知道,哪怕她再寒酸一些,肖建国只要懂礼也不会说什么。   可她这双眼看的人多了,猜得出肖建国绝对还准备了其他东西来感谢人,她这一是给振强做面子,二也是东西到时候如果推拒不了,也不至于家里人觉得心不安理不得。   肖建国在动筷子前先从包里把东西掏了出来,放在桌上往宁奶奶那就一推:“这些您是一定得收下,要不我这回去绝对睡不着。”   果然,这就来了,宁奶奶这一看,人都呆了,她是真没想到,肖建国居然直接带了工业券和外汇券来送人。   “这可使不得。”原来是打算佯装拒绝,可现在她是真的收不下手了,这礼物是真烫手。   肖建国哪会收回去,他事先就找好了理由:“您不知道,我们这在机械厂里工作,平日里若是发奖励的时候,就是发的这些券,我们厂效益不错,每年都会发,这我哪用得完?”   “而且这些也不尽是我给的,我和厂里说了振强救人这事,领导都很感激,这里面有好些,就是厂里发的。”肖建国拿出了一份盖了厂里章的文件和他去财务领券的条子。   “他这是救了我的命,要是连这都不收,那我就无处容身了!”   宁奶奶看了眼宁振强,见儿子点头,这才犹豫地收了下来。   她知道儿子心里有主意。   “再有,我今天来还有件事。”肖建国见宁奶奶收了,这才动筷,他挑着素菜捡,可眼明手快的宁奶奶一见这趋势,便立刻给二儿子使了个眼色,宁振强便直接可劲把桌上的肉菜往肖建国和肖烨的碗里送去。   “您说。”   “廖旭东,就是你们村这技术员,和我有点亲戚关系,他之前和我提过一件事,和你们家的知星有关。”   说到宁知星,宁振伟和吴凤英就坐不太住了,立刻就看了过来。   “旭东和我说,他发现知星这个孩子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一些。”肖建国伸出手往肖烨那示意,“我们家阿烨,也是这样的,所以旭东才会问我。”   宁振强见大哥和大嫂不太好意思说话,忙帮着问:“您这比一般孩子聪明,指的是什么?”   尚不知道家里正在谈论宁知星的宁振涛正在猪圈“表演”。   他一见到小猪们便头也不回,直接就往猪圈里冲,抱着几头小猪蹭来蹭去,好像是看到自己亲人一样。   宁知星被宁知中往后扯了一步,她还没开口,就听到哥哥严肃的声音:“阿星,你怕脏,要离小叔远点,今天小猪是早上洗的澡,现在肯定又有味道了!”   宁知星慎重地点了点头,小叔这实在“牺牲”有点大,这积累了一天,恐怕地上都有点“存货”了,他这还能冲过去抱猪……   难道小叔这是被她开启了什么奇妙的爱猪属性?   宁知星忧心忡忡,虽然她给小猪起了名字,可是吧……残忍的她还是很想吃猪肉的,就比如这被叫做三花的那头,她就看上很久了,看着就很好吃呢。   这要是等杀猪的时候小叔舍不得那就不太好了,不过如果小叔喜欢,那她得帮小叔留下一两只好作为念想。   这么想着的宁知星,就眼睁睁地看着小叔开始叫唤。   “大黑,你是不是最近不见我都吃得少了,你看看,你都瘦了。”   宁知星:“……”   她悟了,她还是把小叔想得太高尚。   宁知中无语道:“小叔,那是小黑,大黑在那呢!”他每天负责量体温,这都记得猪的名字了,小黑是后头送来的猪之一,和大黑的区别在于耳朵,小黑的一只耳朵是灰色的。   他心中腹诽,当然瘦了,小黑来的时候还更瘦呢。   宁振涛咳了一声:“这不是没看清楚吗?”   这新兵到位的时候他这不是不在吗?   他不肯放弃,往旁边又一抱,这回没忘确认下“长相”:“二白,这是胖了吧?看来二哥把你照顾得不错,我的好二白……”   宁知星小声地提醒小叔:“小叔,二白在另一个猪圈呢,这是新来的四白……”至于四白比二白瘦这种话就没必要说了。   不过小叔会认错其实也不奇怪,谁让二白和四白长得就和镜面反射一样呢?   气氛有些许尴尬,宁振涛站起来理直气壮道:“不管叫什么,都是我的好猪,我看着他们啊,我这心里就开心!”   看了这一出戏,廖旭东也算是明白了宁振涛的意思。   他哭笑不得:“你这不想去,难道我会逼你吗?”   宁振涛谴责的小眼神盯了过去——廖旭东会!说得好像刚刚试图使用催眠、洗脑战术的人不是廖旭东一样。   宁知星看着眼前的场景,在心里摇了摇头,小叔这看着是确实不想去城里。   宁知星倒是不着急逼小叔,毕竟在村里做养殖员,暂时来看还不是坏事,而且这事也得和家里说一说,让长辈们参详参详,再说了,她现在的年纪还不到上学的时候,也不知道到时候村里会不会办学,如果让小叔一个人到城里,恐怕反而容易不好。   她刚刚可是听技术员说了,这养猪场目前预设的地点可距离村里有些远,不像是在县城每天辛苦点还能回家。   “好好好,我不逼你,只是我怕你后悔,毕竟这总归是个好机会。”廖旭东叹了口气,他这也不能逼着牛吃草呀?   再说了,其实他心里也不确定,这是不是个好机会呢!   他还是再去县畜牧站问问,县畜牧站到时候招人怎么个章程。   “我肯定不后悔!”看廖旭东放下这可怕的念头,宁振涛便立刻从猪圈出来,满眼都是计划通的狡黠。   只是做什么都得付出代价,现在浑身是味道的他得到了宁知中的嫌弃小眼神和宁知星的保持距离警告,只得先洗洗手便带着大家回家。   一路春风得意的他连蹦带跳,比宁知中还要活泼,就连不能抱着侄子侄女都不是他的烦恼了。   总算到了家门口宁振涛便直直进去,迎接他的是家人们期盼的眼神。   正咳了咳要说话,他就看见宁振强直直向他走来——   然后一绕,一手牵着知星和知中过去。   “阿星、阿中,你肖爷爷带了个……”宁振强有些卡壳,不知道怎么解释,“考卷你们知道吗?就是你们把上面的问题回答一下就好。”   饭桌上大家已经吃完了饭,特地清理出来的桌子上放着“考卷”,这题目是油印的,还没开始做,就能瞧见最前面一页都是图形题。   宁振涛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凑到了大哥和大嫂旁边:“哥,嫂子,这是在干嘛呢?”   他颇为受伤地看着嫂子生生往旁边平移了一步。   宁振伟倒没嫌弃弟弟,只是指着要弟弟到外面,一出门他便小声道:“那题目是肖先生特地讨来的,说是什么……反正聪明小孩做的题目和普通的题目。”   他眼睛有些亮:“他说了,要是咱们家知星知中聪明,他可以帮忙推荐早点上学,要老师多照顾,到时候先去县里,然后去市里……没准我们家也能出大学生呢!”   大哥欢天喜地的叨叨在宁振涛听来是左耳进右耳出,只留在“县里”、“市里”这两个词在脑袋里跑马。   他之前还想着知星上学的事情呢,怎么这回就给忘了,他们家知星比他还聪明,知中也机灵,怎么也有个初中文凭啊!   宁振涛:“!!”   他回过头看向廖旭东目不转睛。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一个彩蛋,大家不知道发现了吗>///<   马上知星和宁家人的星辰大海就要展开啦!   以及很多人问的男主问题其实我没确定呢还,毕竟这本书还是以家庭温馨和阿星事业发展为主线,如果写得顺利的话,接下来可能还会有好几个男主候选出现……咳咳←不买股,定了就告诉大家   =   感谢在2020-11-13 23:56:50~2020-11-14 23:5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色色色色崽8个;你的小可爱上线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酸牛奶好喝、三花花10瓶;moz 5瓶;千筹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宁知星面前的考卷上为数不多的文字部分都是手写的字体,油印的香气尚在,不过可能是印出来有一段时间了,手落在上头倒不会沾到什么。   考卷最前面的题目全都是图形题,类似找规律、找不同这样的题目,有的是要求选出选项,有的则是直接要求在相应的图形上填充阴影。   肖建国耐心地做了解释,也不催促,静静地看着宁知星和宁知中低头看题,坐在他身边的肖烨半跪在了板凳上,虽然看不清楚可还是往这看个不停。   宁家的屋子虽然扩建了几次,可内里的屋顶等位置还是传统的木质结构,结结实实的细绳牢固地绑在几根房梁上,交接处系成的绳结上煤油灯稳稳地放在了里面。   宁奶奶向来小气,不等这灯油烧得只剩下底了,那是绝对不添的,可刚刚她没耽搁,一等两孩子进来,便把那用布料抱着的油瓶小心打开,仔仔细细地把灯油添到最满。   生怕还不够亮,她又往屋里去,拿出了点过了几回只剩下一个半指节那么粗的蜡烛,只等着孩子们说看不清就点起。   “妈……”宁振伟看到母亲的动作,知道母亲心疼这些消耗品,正打算开口,腰间的软肉就被重重地掐住。   吴凤英瞪了眼没眼色的丈夫,挥挥手示意他有事到旁边去说,可不敢吵到了孩子。   她上过扫盲班,可文化程度也有限,对于这些考卷、读书人总有种莫名的敬畏,虽然她现在还不太明白做这份考卷和直接去念书有什么区别,可总觉得这是要紧的事情。   她喜欢热闹,可起码在此刻,她就想要家里安安静静的。   肖建国没注意到这的动静,温和地说道:“不要着急,慢慢选,看不懂的就问我,要是不会做了也没事。”   当初为了肖烨的问题,肖建国给不少曾经的老师、同学去了信,也就是在这交流的期间,他成功地联系上了一位老友的师兄。   这位师兄姓陈,研究的是国内现在很受重视的物理学科。   陈师兄早年远渡重洋求学,后来归国后,便作为项目副手投入工作,长期和国内外的高端物理人才交流。   面对国内学科发展缓慢,又有些“急于求成”的现状,陈师兄有了很多的思考,毕竟在科学的这个领域,天赋太过重要,这不是个勤能补拙的领域,所以在进行扫盲教育的同时,还应当要对那些有天赋的人,进行不同的教育。   只是这几年国内形势不大好,他便一直压着这想法没提,私下做着这方面的研究,只等找个合适的时机,便和领导汇报。   肖建国一问,陈师兄便直接把材料发了过来,而肖烨也因此在他这挂了号,这回肖建国又致电去问,陈师兄格外欣喜,特地要人送来的材料比上回的还要成体系一些。   “好。”宁知星软软地应了一声,低头便准备做题。   她还以为会是小学试卷呢,不过也是,他们明面上没有系统地学习过,说白了就是野路子,想来也不会拿小学考卷过来。   纸张上的题目对于宁知星来说是有几分熟悉的类型,毕竟后世的每一个学生,那都是经历过内卷时代考考考生涯的。   尤其是其中一些找规律的题目,要宁知星不由地想起了行测题目。   想当年她快被996压榨得失去灵魂的时候,那也是做过梦去考个起码能少加那么一丁点班的公务员。   不过嘛,这个想法很快就破灭了,谁让她这海绵根本就挤不出任何时间去干别的事情。   临要开始做,她担心地看了眼哥哥。   她当初想着哥哥未来的事情,便拐了哥哥学了不少的东西,她看得出,宁知中不敢说多聪明,但肯定不笨,只是也不知道他这些题目能不能做得来,毕竟对于他们俩来说,考试都理应是陌生的观念。   可没想到这眼神瞥过去,便瞧见宁知中从容镇定的神态,他轻描淡写地答题,就这一会功夫好像已经做到了第三题。   这要宁知星立刻就有些被人赶着的紧迫感,赶忙低着头,也开始做题。   宁知星没有什么参照的标的,不过想来,应该要表现得比哥稍微要快一些才算正常吧?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肖建国起初还坐得安稳,现在已经站了起来。   两个孩子做题速度都很快,准确率却也没有落下,宁知中稍微差些,可也不算夸张,宁知星则快得有些惊人。   他想起前段时间和陈师兄通话时陈师兄的话。   陈师兄是为国为民的人,他最痛心的就是,国内太多优秀人才,包括他,比国外的科学家落后了“太多”,如果能早些发现自己的不同,早些投身科研,那都能多做出多少成就?   当然,优秀人才也不仅仅天赋在科研之上,国内现在商业、医疗、军事……可以说是样样需要人才。   不过感慨归感慨,陈师兄当时也说了人才难找,他其实心里也不是那么地相信肖建国能这么巧,一下逮着了好几个厉害人物,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   当时肖建国也没反驳,毕竟他对宁家的情况了解不太多。   可现在看来……   他新找到的可能不只是一个,而是1.5个。   ……   肖建国的表情正正好都落在了宁振涛的眼里。   他不傻,他看出来了,这位肖先生也觉得他们家知星聪明得厉害,而且知中看着表现也很不错。   所以这以后到外面读书,那怕是板上钉钉的了。   宁振涛笑眯眯地搭上了廖旭东的肩,半用了力气就把廖旭东往家门外拉。   “好兄弟,来,咱们说点事。”   廖旭东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宁振涛什么时候说话这么黏糊糊了:“什么事?”   宁振涛轻咳了一声:“之前你说的那养猪场的事情,你要不具体说说情况?”   “你不是不想去吗?不用勉强,这强扭的瓜不甜,我逼你干嘛?”   “……”   “好了回屋去吧,你家有没有什么大饼之类的?我这肚子饿得慌,现在还做考卷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吵着了他们就不好。”廖旭东有些后悔,他这是真忘了自己事先和姑父的交流,要不就该留着吃个晚饭,现在进也不是出也不是,肚子都饿得直作响了。   “大饼没有,猪粪很多。”宁振涛低声地说了句,只是声音太小,廖旭东没听到,他看廖旭东看过来,立刻厚着脸皮开了口,“说正事呢,我这不是回来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吗?”   宁振涛一脸正色:“我觉得我太狭隘了!”   这峰回路转要廖旭东都听愣了。   “我之前不是说我想要留在村里好好养猪,先让村里的人吃上肉吗?可我越想越觉得自己这说的话不像话!”宁振涛一副痛定思痛的反思模样,“我在村里,顶天了,也就是养好这四十三头猪,可是到养猪场就不同,我面对的是几百头猪,这能让多少家庭都吃上肉?”   “再说这实践出真知,村里这样本还是太少,到养猪场就连样本都变多了,那实践,才是真正有意义,能反复验证的!”宁振涛想拍一下自己没舍得,重重地拍了下廖旭东的肩膀,“而且我出真知是为了什么?我这是为了能有一份养猪经验好帮助其他的人,可既然如此,在村里养和在养猪场养有区别吗?”   宁振涛完全没管廖旭东那被打了一下龇牙咧嘴的模样,一脸振奋:“而且我相信,你会和我说这个想法,一定是其他人多少认可了我这点微不足道的成就,我这么说不去就不去,这不是辜负了别人的信任吗?越危险、越辛苦的地方,我越是应当去,这才能做我们家知星和知中的榜样,做我家人的骄傲嘛!”   廖旭东目瞪口呆地看着宁振涛的急速变向:“所以……你是后悔了?”   “这怎么能叫后悔呢?旭东,不是我说,你这用词上还是得斟酌。”宁振涛及时指出好友的错误,“我这是在国家,在领导,在你的号召下,提升自己的思想境界,改变自己的错误想法,争做一个对国家有益的人!我这是一种进步,你这样说,还好是我,要是别人听到了,那肯定要伤到别人的心!”   “那我……对不起?”   “对不起这就见外了不是?我们一起进步,共同前进!”   我信你个鬼。   廖旭东无语地看了眼宁振涛,这大概就是脸皮厚天下无敌的好吧。   不过他本来就希望宁振涛能答应,自然也不会杠两句要宁振涛退缩。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达成一致,宁振涛已经开始哼歌,这不成调的曲子才一句就停下,他捂着嘴保持安静又想着进屋去。   跟在后面的廖旭东有些无语,一把拉住了想要扬长而去的好友:“你倒是给我点吃的。”这还真是好朋友。   宁振涛这才想起被他抛在脑后的廖旭东的需求,不好意思地笑笑准备去偷渡个硬饼子来给廖旭东吃。   ……   考卷的题目并不少,不过由于要填写的部分少,且后面文字多的都是肖建国口述提问,这卷子没过太久就已经做完。   这种无声地等待很容易要人不耐,可宁家人却沉默着在那从头看到了尾。   尤其是宁振伟,他心里着急,又怕自己一坐一站吵着了人,就直接靠墙找了个地方站着,动作都不带改的,呼吸都慢了。   宁知星做得挺轻松,看着旁边同样神态放松的哥哥她松了口气。   刚刚做到一半她还担心呢,就怕自己速度太快,要不是她勉强能靠翻页和写字声音确定哥哥的进度。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可能是活了两辈子的原因,又或者是上辈子她工作压力大,脑袋转不过来,宁知星总觉得这些题目特别轻松,就连那些逻辑转了弯的题目,也不用怎么思考,就一下能选出自己觉得合理的答案。   肖建国后来直接用一问一答的方式问了下题目,比如说考察记忆力的念句子复述或是简单的逻辑倒装,甚至还蹦出了几句英文要他们跟读。   两人的答题顺序是先宁知中再宁知星。   宁知星本来还想故意表现得吞吞吐吐一些,没想到宁知中对答如流,这叫她便也不用特地隐藏。   对于肖建国考察的知识全面程度宁知星心中有一丝的疑惑,但这疑惑很快就被打消。   她当年陪过同事去接上早教的孩子,当时颇为新奇的她见识到了新的世界。   那坐着的两排四五岁的孩子,个个能用英文沟通,还能速度速记能力,甚至还会心算,听同事说,这之后还要学什么编程,同事还感慨,她当年小时候学得不多,也就是学个民族舞、钢琴、珠算。   宁知星当时可劲夸奖同事和她的孩子,却看到了同事展示给她看的真·天才履历,什么不到八岁熟读四大名著、九岁自学微积分、十岁自学完大学课程……   所以这么一想,她都还算是普通的了,再说她刚刚的表现,就和她哥看着差不多嘛。   “振涛,你带着旭东、阿星和阿中去吃点东西,厨房里留着菜和饭,小桌……”   “我知道的。”宁振涛听到这话,便一手一个,抱着阿星和阿中往后头去了。   他知道,这就是大人说话,不想让小孩知道了。   跟在他后面的廖旭东脸色有一瞬的扭曲。   天知道刚刚宁振涛塞给他的半张饼有多硬,宁振涛还懒得给他烧开水,他就这么冷水泡饼硬给吃了,可即便沾了水,那饼还是要他咬得腮帮子都疼,牙都差点崩掉了。   要是早知道这么快就到了吃饭时间,他何苦呢?   廖旭东狐疑地看向宁振涛的背影,宁振涛这不是故意的吧?   人已经不见,宁奶奶还不放心,她将那扇通往厨房的木门给掩上,这才坐上了主位:“肖先生,他们俩表现得怎么样?”   肖建国看着宁家人,很是认真:“我毕竟不是这方面的权威,但是我可以确定地说,你们家这两孩子都很不寻常。”   肖建国直到现在心里还满是讶然:“这份考卷是我一个Z大的同事发给我的,我这些年在教育肖烨上也对此有一定了解,我认为这两个孩子都很聪明,而且在天赋上有一定的差异。”   “从考卷和刚刚的沟通中可以看出,知星对图形、数字都非常的敏锐,可以说是个理科型人才,而且之前旭东和我稍微提过知星,我对这孩子也有些了解,我认为这孩子是有科学思维的。”   说到在数字上有天赋,宁振强嘴角便忍不住上扬。   哎,他们家阿星像他,他早看出来了!   还好没像振涛,像振涛那可不行。   他看着几人有些云里雾里的模样,便又用通俗的语言稍作解释:“简单来说,就是知星这孩子是有做科学家的天赋的。”   其实这话他不该说的。   伤仲永的例子很多,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句话是有现实依据的,可他就怕宁家人不愿意要送孩子们去念书。   宁振伟激动的时候反而说不出话,求助地看向妻子和母亲。   宁奶奶又问:“那知中呢?您说知中这孩子也聪明是吗?”   这其实挺让他们惊讶,他们不是否定自己的孩子,只是吧……和知星乖巧爱念书不同,知中就和村里任何一个皮猴子没有区别,上蹿下跳,也就是知星喊他的时候才会乖乖读点。   “是的。”肖建国思考了一下要如何说明宁知中的情况,“知中他就更要偏向文科一些,他做题的准确率不算差,所以应该不是很偏科,但最让人惊喜的是他的语言能力和记忆力。”   刚刚他随便说的话,宁知中都能复述出来,连音节停顿之类的都是原样的,肖建国还特地混入了一个俄语的单词,宁知中还没学过俄语发音,居然也能说个□□成相似。   不过这点天赋有时候不一定能在学习中体现,好在刚刚宁知中做题准确率还行,应该也不至于太长短腿。   “我认为应该早些送两个孩子上学,这两个孩子都很有天赋,我可以帮忙写个推荐信,帮忙联系,看能不能要他们入学。”肖建国试图规划出合理的发展路线,“我刚刚也了解了,两个孩子对于小学的很多知识都做了了解,这要是找个人辅导一些,其实小学念个一两年,把考试应付了就行。”   “如果孩子学得来,之后中学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跳级。”肖建国犹豫了下,还是没说出陈师兄的规划,之前陈师兄是和他说,十年之内,一定要推行自己的计划。   肖建国只说自己能保证的:“您别看我现在年纪大了,我这身体还硬朗,您要是愿意信我,之后孩子们愿意到市里、省里我就帮着关照,我在省城大学有认识的教授,到时候可以让两个孩子先去学习点东西。”   肖建国就差没说自己出钱了,他不差钱,只是今天这么一看,总觉得宁家人不会接受。   宁振伟的手里动了一下,表情有一丝的犹豫,原本按照村里的惯例,两个孩子还能再晚个两三年上学。   这提前上学就是一份开支。   他的两个弟弟可都还没成家呢,这要是家里又多出来两个上学的孩子……   吴凤英在桌下握了握丈夫的手,夫妻俩向来知道彼此的意思,她主动开口:“您说俩孩子聪明,不用这么照着念五年书,那其实晚个一两年上学也没事吧?孩子毕竟年纪小,学校在县里,那么小两孩子每天去县里我这也不放心。”   肖建国的袖子被肖烨拉了一下,他对外孙摇了摇头。   孩子还小,看事简单,按照宁家人这性子,真是借钱给他们送孩子上学了,恐怕宁家人这是要累死累活还钱的。   还是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肖建国可不是这么就放弃的性子,无论是出于自己对恩人的感谢,还是对人才的爱惜,他都打算继续干下去,不过具体要用什么方法,就得要他细想一下了。   “书是得去念的,两个孩子上学,我去送就好了。”宁振强自然知道家人的顾虑是什么,他有时候都希望家里都是像他一样冷心薄情的人。   有什么好觉得占便宜的?这有便宜就该占!   大哥和大嫂怎么老这么实心眼?宁振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好,我一个人不行,那咱们家三兄弟,轮着去送就是了,之前我和振涛念书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嫌我们俩每天就知道张嘴吃饭?后来我不念书就振涛念的时候,家里谁嫌弃他白吃饭了?”宁振强难得对家人没好气,“再说了,现在振涛可不像以前,工分都是拿足的,哪就至于送不起两孩子上学了?”   “反正这事我定了,要是孩子们不去上学,你们放心,我也不成婚的,你们要是有本事,我不配合能找个媳妇给我,那也算你们厉害。”   他说的最狠的话,可却全是为人考虑的心情。   他也想只为自己考虑,可谁让他遇到这一家“傻子”,带得小侄女也傻,总是天天只知道替别人着想。   那扇关着的木门忽地就被人推开,刚刚趴在后面偷听的宁振涛露了出来,他这是故意推开的门,迅速地走了进来,而后把门关上:“旭东看着两孩子呢,我就是进来说话。”   “妈,大哥,大嫂,和你们说个好消息,今天旭东和我说,我以后要去养猪场工作的!到时候我就是吃商品粮的了!”宁振涛看着众人的目光集聚在自己身上,感觉到了非比寻常的骄傲,他的梦想实现了,他是家里真正的顶梁柱了。   “你们要是不让他们去上学,也行,那我来供!我自己的钱,我总能自己安排怎么花吧?”宁振涛说话越说越小声,那什么,还别说,他没准真安排不了。   “那大不了我少吃点,二哥少吃点。”他不能一个人受苦,“剩下的钱给阿星和阿中念书。”   说了二哥坏话,却没等来二哥的杀气眼神,反倒是等来了宁振强那装载着感激和感动的眼神,宁振涛刚刚有些怂的态度立刻就不见了。   他果然是家里最靠得上的人!看,二哥说不动,就该他来说。   宁振强确实很感慨,他知道阻碍家人做决定的关键在于自己,老三这可总算是长大了。   宁奶奶刚刚还纠结的眼神已经放松下来:“好,去读,两个都去!”她没忘欣慰地拍拍老三的肩膀,“老三,你这晚点可得谢谢旭东。”   她热情地看向肖建国:“肖同志,您看我们该准备什么?直接送孩子去学校就成吗?”   丈夫刚死的时候,她就行尸走肉,唯一能支撑着她的,就是三个还不能完全独立的孩子,这些年可真苦啊,可现在回想,好像一点也不后悔。   只要有奔头,就没有什么是难事!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昨天的彩蛋发现的蔚笺小天使很少,咳咳其实就是宁知星说想吃的那头猪,那头可爱的小猪叫做“三花”   >//<   特邀出演:作者本人   =   感谢在2020-11-14 23:55:53~2020-11-15 23:52: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色色色色崽17个;你的小可爱上线、庄5个;三花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乞灵10瓶;睦月霜华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宁家的家庭会议开完,被关在后厨的宁知中和宁知星便也就能被“放”回堂屋去。   宁知星牵着哥哥的手才进屋,就瞧见全屋的人目光都落在他们兄妹俩身上,这要她略微有点不自在。   肖建国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走过来半蹲在两人面前。   肖建国成长的年代,正是国内开始重视教育,女性也跟着开始觉醒的年代。   之前虽说廖旭东同他讲了,宁家人很团结,绝不是什么重男轻女的家庭,可他这心里头还是多少有些担心,就怕宁家人犹豫不答应。   不过现在好了,两方已经达成共识,肖建国就刚刚的功夫已经想到了要怎么帮宁家这两孩子更顺利的入学。   “你们都是聪明的孩子,要好好学习,做能为国家做贡献的人。”他亲昵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他现在是过一天少一天,每每看到这么朝气蓬勃的孩子,就感觉到了希望和未来。   他这回也算是对陈师兄有个交代,到时候陈师兄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你们很快就要到学校读书了,到时候学习有什么问题,就让你们小叔和廖叔叔说,我来帮你们协调,要是觉得学的东西跟不上你们的进度,那也没事,咱们可以到新的年级去。”   肖建国具体的已经和宁家人吩咐过了,怕孩子不能完全理解,便也没有细细地讲。   宁知星听得一愣,心里犯起了嘀咕。   她倒是想过要跳级,不过她还以为跳级在现在是个时髦的观念呢。   “我们要去读书了?”宁知中指着自己和妹妹。   肖建国:“对,我明天会去和学校的老师说,让你们插班去念书。”   他虽然不认识县里小学的老师或是校长,但在处理肖烨念书的问题时他已经积累下了一些经验,这时候正好能派上用场。   “阿星也要去吗?”   宁知星没想到这一切这么快,不过看着哥哥疑惑的眼神,她便立刻点了点头,只是点头间有点犹豫模样。   这个年代可不是后世扩招又扩招,内卷成魔的时代,能有一份文凭,哪怕是初中文凭,都像是金字招牌。   她本来就想拉着哥哥去念书,现在正好。   只是,宁知星有些担心地扯了扯衣服角:“妈,我们去念书你们不是好辛苦。”   吴凤英笑了:“这要你们来操心?你们好好听话就行,其他的不用管。”她知道女儿体贴,又补了句,“你小叔马上就要到城里上班了,以后吃商品粮,家里没什么负担。”   宁知星这才松了口气,她原本还想偷偷和二叔、奶奶他们说小叔去城里的事情呢!没想到小叔自己变了想法。   这大概就是真香定律吧,不能乱立flag。   宁知星坚定地说:“我会去的!”   “那我也去。”   宁知中对“学校”这个新出现的地点颇有种新奇的感觉,可新奇归新奇,他心里还是更愿意在家玩。   但是妹妹去了就不一样了,妹妹这么小,要是给人欺负了怎么办?这样不好,所以他得陪着妹妹。   肖建国看着两兄妹俩其乐融融的模样,颇为感慨地回头看了眼外孙。   外孙也想要有这么个可人疼的妹妹吧?   “阿星,阿中,我们家阿烨和你们一样,都很聪明,他朋友不多,以后要是有时间,你们就到市里、省里去玩,我让阿烨带你们玩。”肖建国看了眼外孙,“阿烨,好不好?到时候就让你带阿星和阿中出去玩。”   肖烨还坐在后面的板凳上,听到这话郑重地点了点头。   该谈的事情谈完,便也到了该离开的时间,宁振涛从县里借来的那辆不太好使的自行车还放在后院,便正好被廖旭东要走。   后世严格限制超载,可现在没有这个说法,只要车能载得下,多挤一挤也未尝不可,宁振强和宁振涛送着三人远远地出了门,要不是天色有些晚肖家爷孙不答应,宁家人是打算动员全家送人离开的,就是让宁振伟背着人进县城都未尝不可。   宁知星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上的糖,刚刚肖烨临要走的时候,又不知道是哪儿摸出来了这么一个糖果,她只能接下。   不过说起来,刚刚肖爷爷说的肖烨和他们一样,是什么意思?   宁知星还没想好,就感觉到身体倏地腾空,失重的感觉要她下意识地在空中扑腾了两下,这才瞧见和她一样被抱了起来的哥哥。   抱起他们的人是宁振伟,对于宁振伟来说,两个孩子的重量加起来完全算不了什么,他抱得轻轻松松,抿着唇不说话,眉眼里全是喜悦。   和她的慌张不同,宁知中已经瞬间体会到了乐趣,笑声渐大:“爸,我要更高一点!”   “好。”宁振伟连个喘气都没,轻轻松松地就开始表演起了家庭杂技,把两个孩子往高了抛,每次都能稳稳接住。   他心里高兴的时候,就喜欢用这些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宁振伟在三兄弟中是读书最少的一个,他连小学文凭都没拿到。   当年父亲早早去了,本就读书晚,再加上中间因为家庭条件不好耽搁过的他当时还没毕业。   这一下成了家里的顶梁柱,自然得知道有舍有得,宁振伟说服自己的理由是,他在读书上愚钝,不擅长读书,家里此刻也确实很需要他。   有了充分的理由,放弃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后来他又有幸跟着老神仙学艺,学了不少旁人根本无处可学的技艺,这按说该心满意足,可偶尔这心里还是会有一丝的遗憾。   而现在,两个孩子就像弥补了他心里的那点缺憾一般,想到他们比自己还要聪明得多,宁振伟那点欢喜就根本压不下来。   想到这,他还忍不住抱着孩子转起了圈,玩起了什么急速升高忽然下降之类的游戏。   刚刚和宁奶奶一起端碗去厨房的吴凤英见到丈夫的幼稚无奈地摇了摇头:“别丢了,孩子才刚吃饭,等等吐了你看妈不收拾你。”   她拍在丈夫身上那下轻得都不能叫拍,宁振伟傻笑一下,把两个孩子端正地放回了座位。   不过说是傻笑,估计也只有家人看得出来,毕竟他有着天生的凶恶脸加成,寻常人怕是只会看出一脸狞笑。   “妈,你快告诉我,肖爷爷说了什么呀?”宁知星重点向妈妈发出攻击,趴在已经擦干净的桌上头一歪,盯着妈妈就不动了。   她妈妈有个致命的缺点。   在外人面前,妈能做到守口如瓶,认真听八卦,可在自己家人面前,她这就憋不住了。   宁知中喜欢学着妹妹,便循着妹妹的样子一趴桌一歪头,复制黏贴地问出了一样的话。   看着两孩子这样子,吴凤英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瞧这两孩子的样子,这么聪明,也不知道是跟了谁。   反正不是跟她和老公,可能是三弟吧?三弟还是会读书的。   今天这事,让吴凤英的分享欲一下爆棚,她恨不得拿个搪瓷杯就坐在村口,来一个人就宣传一番。   可是这事想归想,做是肯定不能做的,毕竟财不露白,孩子们出息了也不该天天去喊,要不给孩子多大的压力?而且最近他们家已经够出风头了。   她这俩孩子还真贴心,这就来问了,她好歹能在家里说一说。   吴凤英极擅长归纳总结,她立刻就坐得笔直开始她的“凤英讲坛”。   “你们不知道,就是每一个人,他的聪明程度是有差别的,有的人生来就聪明,有的人生来就傻,像你爸,力气大就不太精明,你妈我呢,没什么力气,还爱说话……”   “不过这聪明人里,那还是有差别的,有的人是一般聪明,有的人是非常聪明,像是阿星、阿中你们,就很有天赋,是非常聪明的类型!”   宁知星原先还在认真听,可这眼神渐渐地就发直了起来。   !?   这个天才,是她想的那个吗?   她这问题刚生出来,那头的吴凤英就立刻给了解答,刚刚就连肖建国只是一句带过的话,她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可她越是这么说,宁知星就越发地懵了。   我……我是天才吗?这不应当吧,她当年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程序员啊?   还有旁边的哥哥——那怎么都笑出声了。   而且这居然还没完,那肖烨居然已经在学大学知识了?肖爷爷说的那什么他师兄的构想……那不会是传说中的少年班吧?   宁知星都想立刻在自己脸上刻上我不配三个字了。   宁奶奶收拾完了出来,在后面站了一会,瞧见吴凤英说到了尾才补充:“凤英,也不用这么说,你看以前还有算命的时候,算命的还说我是大富大贵享福的命呢!”   “我啊,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肖同志说的这些,我开心的就一点,阿星和阿中会念书,你说要是能拿个中专大学文凭,以后就找份商品粮工作,日子多滋润?上回振强还和我说呢,市里厂招人有文凭就能去考试。”   “至于什么科学家、外交官……那些说着干嘛?多累呀,做大人物那是很辛苦的。”   安静听着的宁振伟也赞同:“振涛现在厉害,可也辛苦,之前天天在外面跑。”虽然是胖了,“好好读书,开开心心的就好。”   吴凤英反应过来,意识到这话可能要孩子们压力大:“对对对!别听我乱说,你说要那么厉害干嘛?我们这干活,就是要你们以后轻松一点!”   宁知中都没听太懂,他只听懂了自己特别聪明,心里想着要怎么和小伙伴们炫耀。   宁知星没说话,看着奶奶走到了爷爷的相片面前,从抽屉里拿出了香,犹豫了片刻又把香放了回去,擦了擦爷爷的相框。   “咱们不用计较这么多,心意到了就行。”宁奶奶如是说道,“哪有保佑自己家孩子孙子孙女还要吃香的对不对?等下次给你做忌再给你点。”   剩下的话宁奶奶没说出口,只是默念着什么。   宁知星能瞧见黑白照片里年轻时的爷爷的瘦弱脸庞,还有奶奶脸上那似乎被光照着的对未来的期盼。   对,她就是天才!上辈子她好歹也是个重点大学毕业呢!而且又有两辈子加成,系统的睡眠学习辅助。   大不了……大不了就继续007,就是不能做天才,也能要家里人骄傲。   还有就是哥哥,宁知星看了眼哥哥,是时候给贪玩的哥哥做一份学习计划了。   刚刚妈妈说肖爷爷说哥哥有语言天赋?那正好,这个年代学外文那还是挺吃香的。   完全没感觉到危机马上来临的宁知中不断看着窗外,他恨不得能有人给他插上翅膀,好让他能飞到小伙伴面前嘚瑟一圈。   他是天才!特别聪明的那种!以后他可以教大家念书!他就是村里全方位的老大。   宁振涛和宁振强的送行现在才结束。   兄弟两人并肩往家里回,都在想着事情。   宁振强先开口:“我刚看了眼,今天肖同志送来的东西里有好几张工业券,再加上家里之前存的,我想去买辆自行车,到时候可以每天送知星和知中去上学。”   肖建国同他们说了,他那边会尽快,应该这几天就会出结果,到时候就让廖旭东来帮忙通知报名事宜。   说起这事的时候肖建国挺有信心,因为自己管理的学校里能有个聪明小孩哪个校长都会乐意,他甚至觉得就是宁家人自己去谈,也一样谈得下来,他之所以介入,只是怕学校不太能接受之后跳级之类的安排,帮着以权威的身份说一说。   “自行车啊……”宁振涛感觉到身体某几处隐隐作疼,他那脚刹后遗症还在那,“对了,你说要不我去问一下,县上那辆旧的自行车卖不卖,之前都放在仓库生灰呢!要是能低点价格买回来,我们去修一修就好。”   “不过那脚刹和自行车铃都不太好使……但其他地方都看着挺好!”   宁振强有些惊讶地看着弟弟,这是今天弟弟给他的第几个惊喜了?   要是以前的宁振涛,估计只会应声好,或是怂恿他去城里带点别的东西回来。   宁振涛被哥哥这么一看,立刻就不知所措了:“干嘛怎么看我?我,我……”   他之前想好要在二哥面前表现一番什么叫气焰嚣张耀武扬威,可实际上只是被这么一看,三秒就破功:“我做错了什么?”   他没干嘛呀?   “我是觉得你长大了,变得成熟可靠了。”宁振强挺感慨,他这个当二哥的难道就愿意天天算计欺负自己的弟弟吗?   ——其实还真愿意,毕竟宁振涛被欺负起来跳脚的样子实在很有趣。   “说,说这个干嘛?”幸好天黑没路灯,宁振涛感觉到自己满脸发热,连耳朵后面都是烫的,“才知道?我现在可是都有工作,有任务的人了,能和以前一样吗?”   “再说了,就兴你天天为家里着想啊?”宁振涛说话大声起来,“我可不比你差。”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应该坚定地说,他比二哥好的,这不比你差听起来好怂。   宁振强的笑容隐没在黑暗里:“行,你厉害,你要是靠得住我可比谁都开心。”   “自行车的事情还是按我的安排,买辆新的,你还没上班,哪有就去买东西的道理?要是到时候你在那混熟了,倒是可以问问,反正多一辆车家里也用得过来。”   为了省那点钱要小弟刚上班就让人看不顺眼,这就因小失大了。   “妈哪会让你买?”   宁振强淡淡道:“我就说我结婚要用,提前买了。”反正买回来以后没找到合适的人,这也不能怪他。   “你要骗妈?”宁振涛眼神一亮,伸出手熟练地搓了搓做出了讨钱的手势。   宁振强不惯着他,只是又问起了工作相关的事宜:“你说的那个养猪场,你情况具体了解得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养猪场建需要时间吧?还是说你们是改的别人的厂房?那你是要先上班还是等建好了上班?什么时候开始领口粮?养猪场规模多大,人员配备多少,有什么设施?到时候你负责什么工作?”   宁振强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问得很细,连什么养猪场人员是新招聘还是抽调、猪崽是另行收购还是农村整合、直接负责是县里还是市里等都问了出来。   可这问题就像是什么变小药水,让宁振涛陡然变得“渺小”起来。   “我,我不知道。”   刚刚廖旭东有说这些吗?宁振涛可劲在自己的脑袋里翻着,但是半天都没翻出相关的东西。   难道没说?他是真想不起来了:“也不用知道这么多吧……”   “怎么就不用?你真当一个工作是香饽饽掉在你面前就吃啊?”宁振强知道自己尽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也知道自己心机重,“你不能只看好处,也得看看以后。”他没忍住,轻轻地拍了下弟弟的脑袋。   他心里其实有一丝的后悔,以前老觉得他和大哥努力点保护着小弟和侄子、侄女就好,可那时候哪想到小弟说飞就飞。   宁振强还是有和几个工厂工作人员来往过的,他当时以闲聊的姿态听到了不少工厂里的故事,为了一个评先评优名额互相举报,使小绊子的那都多了去了。   不过没事,傻弟弟也不是第一天傻了,他这不是看着吗?而且傻人没准就有傻福,振涛这段时间,那可成长了不少,孩子长大了。   宁振强并没有想到,此刻他对于弟弟的感动、欣慰在第二天就被打破,否则那就不是轻轻的一拍,而是重重的一拳了。   ……   宁知星这一夜,都在系统里兢兢业业地找着资料。   她这不只是要勤能补拙,还得带着自家哥哥一起往前飞。   忙碌了一晚,虽然精神上并不疲惫,可她也小小地赖了会床,就连小叔过来抓人她也没有过去。   感觉到窗外的阳光已经照得被子发暖,宁知星便把被子一抓,蒙住了脑袋,看不到就是不存在。   等以后要上学了,那可是要每天早起的,现在当然是能睡一次懒觉就睡一次。   她正躺得舒坦,就听到屋外的动静,还有某个熟悉的脚步声。   宁知中一下冲到妹妹的床边,拍了拍妹妹。   妹妹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装睡破绽很多,要是妹妹真在睡觉,那可不会拿被子捂头。   “阿星阿星,你快起来,我和你说有人来了!”宁知中兴奋极了,“是媒人呢!来给二叔做媒的!”   刚刚还缩成一团的宁知星立刻从床上起来,瞪大了眼睛:“媒人?”   要知道她可没见过媒人上门的盛景。   当初宁振强相看的时候,她年纪还小,家里大人不让她和哥哥待着,便把他们俩赶了出去,她和哥哥趴在外面偷看,只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那是吕家的一个亲戚婶婶,常常来的,和宁知星印象里的媒人并不一样。   “要不要去看!”宁知中就知道妹妹好奇,“他们现在就在堂屋里呢!”   “去!”她早就希望二叔能找到个合心意的妻子了!也不知道这回来的媒人介绍的人怎么样。   堂屋里。   宁振强笑得春风和煦,可内心已经是乌云密布。   今天早上上工到一半,田边就忽然出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来的人是个比宁奶奶要年轻一点的大娘,头上还别着朵小小的红花,一来就说要找宁奶奶。   当时他还没半点戒心,寻思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呢,可接下来的一切,那就让他措手不及了。   谁能和他解释一下,他是有多有名,才能吸引到从隔壁县城过来的媒婆。   还这么巧,那县城是他好弟弟才去过的。   他的好弟弟出门一趟,到底帮他做了什么?   媒婆喜笑颜开,只是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宁振强。   虽然这里是她没接触过的陌生地界,可干她们这行,那就是得要够厚脸皮。   只要她不害羞,那害羞就赶不上她。   不过还真别说,这宁振强眉清目秀的……家里嘛,她稍微打量了一圈,给了个六分及格分的评价,房子看着是小了一些,不过也不打紧,大河村的经济那一直是不错的。   房间的门悄悄地开了道缝。   宁知星和宁知中一起趴着,目不转睛。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   =   感谢在2020-11-15 23:52:04~2020-11-16 23:53: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S丝瓜30瓶;火木鬼离20瓶;喜你成疾、淑芬牵着何娟过马路10瓶;甜梦里惊醒7瓶;4943031、福尔摩斯、猫丞丞5瓶;一一、付贵人渣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年纪小的时候,好像生得一副钢筋铁骨,宁知星和宁知中都是跪坐在门边上的,吃瓜吃得津津有味,半点都不觉得累。   不过他们也知道衣服脏了洗了不方便,便特地拿了家里的旧纸来垫着。   宁知中忍不住:“阿星,这大娘比妈还会说话。”他声音很小,都成了气声。   宁知星认同地点了点头,这大娘何止是能说,在交际能力、专业素养上也是一流的。   现在堂屋里除了媒婆,还有作为被展示物出现的宁振强、前排围观的吴凤英和雷厉风行的宁奶奶。   至于宁振涛和宁振伟,两人都还在上工,家里没人打算把他们喊回来,这种事情他们俩可完全插不上话,再说了这家里的人都不上工,真当工分不值钱啊?   来的媒婆自称姓张,让大家喊她一句张大娘,据她的自我介绍,这些年在她的帮助下成亲的新人那都不下二十对,个个婚姻美满开枝散叶,这在她的“行业”可是很值得骄傲的战绩,只可惜大米村和此处相距甚远,她就是想举例子也不太有代入感。   可张大娘毫不气馁,独自一人就营造了热闹气氛,就和那讲古一样,讲起了自己曾经是如何说合,要原先互相看不上的一家人凑在了一起。   她这说话的阵势让宁知星想到了后世的销售人员——作为一个在后世,虽然见识颇广,但仍然会偶尔陷入消费陷阱的人,宁知星防不胜防,越听越觉得大娘靠谱,甚至期盼起了张大娘能抛出什么优秀候选人来。   宁知星被说得心神荡漾没用,作为关键人物的宁奶奶和吴凤英却都还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听着,脸上完全看不出意动。   她设身处地想了一下,这要是她在那,准保尴尬得想转身就跑,可张大娘不一样,还是满脸笑容,牵着宁奶奶的手姐姐长姐姐短,旁边的吴凤英也一并被她照拂,夸赞着宁奶奶眼神好,千挑万选选中了这么个好儿媳。   张大娘终于进入了主题,她在心里慨叹了一声宁家婆媳的油盐不进。   这上门就是看人深浅的时候,谁家更着急,家里情况好坏,那都是需要摸底的。   她们这其中可自有自己的一套学问,否则她不是白干了那么些年?   “姐姐,我这现在有个特别好的姑娘,和你们家振强正相称,她家就住大米村,今年刚20,是个勤快姑娘,人也特别老实肯干,长得还高挑,平时在家里什么活都能干……”   吴凤英:“这样啊,那可真不错,这姑娘家里父母都在吗?兄弟几个?家里在村里是大支吗?”   张大娘早有准备,对答如流:“家里父母都尚在呢,四十几不到五十的人,都还在下地,两个姐姐都嫁出去了,家里现在还有一个弟弟,在村里呢叔伯有这么两三个。”   宁奶奶略微靠前了一些:“那她这家里怎么就舍得她嫁来这么远的地方?这女孩子啊,还是能就近最好,她这弟弟都在呢,遇到点什么事情,这不刚好能有弟弟撑腰吗?对了,她这弟弟年纪多大?”   “所以这不是要选户好人家吗?这才特地找到了您家。”她笑弯了眼,“您看,这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她弟弟呢,今年才刚十五,你说能找到你们这样兄弟多的家庭互相帮衬,这不是正合适吗?”   她夸赞的话不带停的:“之前您家老三到我们村去帮忙,可是让我们大队长都夸个不停,可见您家在教育孩子上很有一手,再说了,就看您家这几个孩子又俊又能干的,以后准保越来越好。”   张大娘这话里不太实诚,事实上她哪见过宁家的几个儿子,什么又俊又能干,纯粹是客套,对于宁家的大多情况,那也都是打听来的。   “我看啊,您家就得找一个老实媳妇,您这大儿媳帮着管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呢也到了享受的年代,您说要是请个搅家精回来,那多闹腾?”她故意压低声音,脸上满是暗示的眼神,“他们家的姑娘都很能生,那老大老二,当初月子都没做完就能下地干活呢!能吃苦。”   根据她之前掌握的情况和刚刚这一段的观察,张大娘自觉已经分析出了宁家的需求。   这宁奶奶一看就是厉害人,家里又没分家,大儿媳看着也是能说话的,这就得对症下药,强调一下姑娘的老实,不挑事。   再看这家的干净程度和几人进屋时的工作,张大娘可以断定,他们要的肯定不是个爱躲懒的儿媳,勤快就更用得上了。   至于能生什么的,这不是万能的选项吗?多说两句准保没错。   张大娘这头卖力说话,可另一边宁奶奶和吴凤英已经迅速地交换了下眼神,婆媳俩兴趣已经去了八分。   拍板的事情是该宁奶奶来说话,宁奶奶只和气地笑了笑:“我们家振强这还不太着急呢!他这孩子主意大了,我也不能随便做他的主,而且今天我们家老大也不在,我这还得和老大商量商量,您看要不之后我再让振强到你们那?”   说到这里回绝的意思也就明了,张大娘还不太想放弃:“姐姐,你这不是和我说笑吗?这家当然得要您来,咱们有时候可不能这么由着孩子的性子来,你说再等下去,那都没什么合适的姑娘了,您说对不对?”   “您说的可到我心窝子里去了,可我这当家的去得早,家里事事就听我几个儿子的,我这也拗不过孩子们,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劝劝。”   张大娘并不死缠烂打,她们干这一行,宁可事情不成,也绝对不能得罪人:“好,那行,您之后要是有什么情况就使人来和我说,我就住大米村,你说找张大娘,他们准保都知道!”   她眼巴巴地看了过来,可宁奶奶这边一点要起身拿东西的动作都没,她便挥了挥手也没让人送,直接离开。   张大娘这特地从大米村过来,那可花了不少时间,按说她这样的媒人上门,那是得被好好招待的,可现在宁家这态度,要不就是小气,要不就是对方完全没看上她说的人。   好在她这本来就不是单为了宁振强来的,还可以去其他的村子晃一圈。   只是这宁家究竟是小气呢?还是真没打算找儿媳?   ……   “这张大娘,不靠谱。”宁奶奶一等人走,就摇了摇头。   吴凤英也赞同:“确实,这推荐的人看着也不太成。”   两人分明中间没交流过,却奇妙地达成了一致,这要宁振强不由地疑惑的看了过来。   曾经他一度自诩聪明,认为没有他想不通的事情,可随着长大,他越来越觉得每个人身上都有值得他学的东西。   “你们怎么看出来的?”宁振强忍不住问,只等着解答,他本来还以为自己得想办法拒绝,却不想这媒人连宁奶奶和吴凤英那关都没过。   仍在屋内的宁知星连忙捂住了哥哥的嘴,做出“嘘”的动作,两人把耳朵更往门那贴了贴,眼神里都是好奇。   刚刚明明都没怎么聊“未来二婶”呢,连具体情况都还没问,怎么奶奶和妈就不愿意聊了呢?   宁知中其实不太好奇,不过妹妹爱听,他也就乖乖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吴凤英笑开了:“妈,老二这是请教咱们呢!”   “老二,你还当给你找媳妇那么随便?凤英,你给他讲讲。”   吴凤英:“老二,这专门做媒人的,十个九个会骗,但这骗不一定是坏事,这个咱们就不细说,之所以我们说张大娘不成,是因为她太过头了。”   “这做媒,有时候就像卖东西一样,你看你哥,人家要来打东西,咱们都先说什么?交货快、手艺好、不赚钱……肯定先把好的往外说,就说如果我要给你找媳妇,你也别嫌弃,我现在肯定先和人说振涛要吃商品粮,两个孩子机灵不花钱,你长得俊,因为说这些,人家容易中意你。”   宁奶奶点头表示赞同:“她刚介绍,头一个就不说家里情况,这就说明那姑娘家里情况不太好,而且不是一般不好,而且你看她怎么说的?老实、肯干,这可不算是什么优点,十个八个都这么说。”   吴凤英补充:“所以你没看我和妈就逮着她家里情况问?这一问问题就出来了。”   她冷笑:“三个姐姐,一个弟弟,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赶着生弟弟,这个不打紧,还说能生,三四个能被特地拉出来说能生吗?怕是不止有四个姐姐吧?再有这年纪了还没出嫁,又往这么远找人……”   吴凤英不太乐意说了,这话脏口。   她八成确定,这就是卖女儿的人家,甚至估计之前那嫁出去的两个女儿都嫁不太好,否则哪会不拿来说呢?而且恐怕,是周遭村里都挑挑拣拣了,没合适的,这才往这找人,到时候万一看对了眼,到了谈婚事的时候,恐怕就没完没了了。   之所以会看上宁振强,怕是觉得宁振强年纪不小了还没找,家里会着急吧?毕竟按照惯例,老二没谈婚事,那还轮不到老三,这回一直往下耽搁。   吴凤英脸上有一丝同情闪过,可她这心里并不动摇,这要是像他丈夫这性子的找到这么个姑娘,没准日子还好过,可振强不一样,他对外人冷,对家里人心热,要是真为了讨媳妇搞得家里山穷水尽,或是未来婚姻中妻子不断闹腾,他这绝对是过不好的。   这就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了。   宁奶奶点头:“不怕她五分真五分假,就怕她一分真九分假。”   她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办法,谁叫大家都不了解其他地方情况呢?有时候你哪躲得过人骗你?只能自己看得仔细一些,不过现在还好,你弟有份吃商品粮的工作,你这也能算半个香饽饽了,否则我都怕找不到合适的姑娘。”   吴凤英感慨:“不过要不是这张大娘是大米村的人,我们也不敢没好脸,否则之后你和老三想要相姑娘都怕相不到呢!就是刚刚还是有点冲动,你说要是人村里正好有和你合适的姑娘,那多可惜?”   “你看像我,当初要找人那要不就是亲戚帮忙,要不就是等着媒人,当时我家里生媒人的气,觉得她没和徐和平说清楚,那也没敢和媒人发火呢,就怕耽误了我。”   宁奶奶也有些可惜:“要不是我看你那脸就知道你不着急,张大娘说话又不诚实,那我肯定要好好和人家聊一聊的,这没准大米村有什么好孩子呢!”   宁振强的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沉思,他总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嫂子,你再给我说说这方面的事情呗?”   他把椅子拉近,眼神专注。   吴凤英一愣,而后便是一喜:“振强,当然可以,你这是想找了?”   她昨晚临睡前还和丈夫叨叨呢,振强体贴对他们家好,可他们不能这么占振强的便宜,丈夫还说接下来他会多接点工,凑钱把房子给扩建了。   宁振强一看宁奶奶也精神抖擞看过来的模样,连忙摇头:“我不找,我这慢慢来。”   他略一沉思,决定要主动出击:“我想找个和我一样会算账的姑娘,最好是多识字,起码得要个初中文凭……”   听他在那滔滔不绝,宁奶奶立刻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是对自己儿子带滤镜的人:“你就想去吧!别胡编了啊,去梦里找。”   “搞得好像我会逼你一样,不过我和你说,你可不敢耽误了振涛,现在我不催你,到时候要是振涛遇到了合适的姑娘,那你就是不找也得找。”   “知道了。”宁振强刚应了一声,又趁机提出要求,“妈,我想买辆自行车,昨天肖同志正好送了票来,买辆自行车之后我和振涛都能用。”   他怕宁奶奶不肯答应,又强调道:“到时候也能当做彩礼。”   宁奶奶被逗乐了,难得看自家二儿子犯傻:“你真当我傻?就你这样,自行车用坏了我都看不见儿媳。”   “等等去和我拿就是,说得好像我舍得我宝贝孙子、宝贝孙女走路一样,到时候你们俩自己安排送孩子上学。”   目的达成,宁振强便又走到了嫂子面前,以听课的态度端端正正地听起了吴凤英讲故事。   吴凤英虽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对于这周边村落上下几代的事情那可是了解得清清楚楚,就连村里这谁家媳妇是自己看上成的、谁家是某人说和的,那都了如指掌。   屋内的两个偷听狂的偷听工作已经告一段落。   宁知星默默地坐着和宁知中相顾无言。   无论多少次看,她都觉得妈妈和奶奶很聪明呢……   她甚至都想去系统里找一找,有没有什么话术分析或是什么微表情心理学学习一下了。   宁知中听得不明所以,只是严肃地看向妹妹:“妹,所以二叔还是找不到二婶对吗?”   见妹妹点头,他心情凝重。   二叔怎么这么没用,人家虎子的小叔都要结婚了!看来还得他聪明阿中帮忙二叔多观察了!   谁让他有个不争气的二叔呢?   ……   宁振涛下了工便正遇到同样归家的宁振伟,他眉飞色舞地和兄长说起猪圈里小猪的长势,不争气的口水都快流淌出来。   等到秋收的时候猪就能出栏了,对了他可得和廖旭东好好地问一问,那寄养在这的是三头猪要怎么安排。   宁振伟脑袋里想的都是雕木头的事情,忽地想起了早上来人的事:“对了,今天早上来媒人了,不是周边村的,说是从其他县城过来的,要给振强说亲,现在回去不知道人还在不在。”   他觉得以妈的个性是不会留人吃饭的,但这也很难说,万一呢?   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宁振涛忽然咽了口口水:“大哥,二哥刚刚看着心情怎么样?”   要坏要坏,他忘了自己在外头给二哥宣传的事情了!   当时他那不是随口一说吗?毕竟他这还不想那么快结婚呢!再说了,天塌下来二哥顶着,二哥没结婚,怎么能说他呢?   但是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快?这么当真?   天塌下来是先砸的大哥二哥,可要是二哥砸下来,那可是先砸的他。   宁振伟略一沉思:“就那样吧?看着没不开心……”   宁振涛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二哥估计自己也想找对象了,之前嘴巴还说不想,这可真是……   “但看着也不像是开心的样子,可能还是心情不大好吧,毕竟他说了挺多次他不着急了。”   !?   大哥说话怎么还带大喘气的!   宁振涛刚刚才飞到天堂的情绪立刻就落回了地狱,他回家会被二哥杀了的吧?二哥心狠手辣,没准现在就在磨刀了。   宁振伟想事情的时候不怎么观察四周,走了好一段他才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弟弟居然不见了,回头一看,宁振涛正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蹭”地。   用蹭来形容绝不夸张,就好像让他的脚离开地面都很难一样,宁振涛好一会都不能往前挪动一截。   这是不舒服了吗?也是,振涛昨天还到县里去问振强的事情,今天又去猪圈忙了一早上,没准是之前累撑着没说。   想到这,宁振伟便飞奔到了弟弟的面前:“振涛,你累了怎么不说?要不我背你回去吧?”   “哈?”   宁振伟也不耽误,直接背过去把弟弟一背。   弟弟这还没有他拖的木材重,回家的路就一截,很轻松。   原本想着要靠回家慢拖延时间,错过吃饭点然后独自吃饭趁大家午休直接回猪圈的宁振涛猝不及防,搭乘上了大哥号动车,以比他自己走路还要快的速度狂奔回家,他试图下车,可车门焊死,他动弹不得。   “振涛你这是怎么了?”吴凤英原本正在打扫,看到眼前这场景有些吓到,“振伟,振涛这是摔着了还是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去喊个医生?”   她嗓门很大,刚刚还各自在自己的地方做事的一家人便都跑了过来。   宁振涛忙摆手:“没,没事,我刚刚就是腿崴了一下,走得慢大哥以为我不舒服呢!”   他总不能说他是躲着二哥吧?尤其是知星和知中也跑了出来,这么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他可不能用那种理由。   说曹操曹操到,一看到二哥,宁振涛便立刻弯腰捂着自己的右腿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宁振强往弟弟的身边一坐:“要不要帮你弄点止痛的草药?”   村里人舍不得钱看病,喜欢就地取材,他们后山上就长着大蓟,可以用来止血止痛。   “不,不用,我没事的,等等就好。”他哪敢啊,现在二哥对他越亲切,他越害怕。   宁知星站在旁边,脸色有些微妙,以她对小叔的了解,小叔现在怎么看起来这么像装的呢?   “对了,振涛我有事要问你。”   该来的总算来了,宁振涛只能默默地为自己默哀。   他这真是活该!   宁振强靠过来仔细地问:“你之前和旭东去了哪几个地方?你又在哪几个村里提到了我?你具体和我说一说,你放心,我不生气。”   他心里哀嚎,这肯定是在说反话对吧?说不生气,就是太生气。   “我……”他咬咬牙,实话实话,“就隔壁县的村子,还有咱们县的村子。”   “哪几个?”   宁振涛心虚极了:“每,每一个。”他迅速地瞥了二哥一眼,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他可以装病,生病了二哥就不会生气了。   可没想到这看过去,二哥的眼底居然一点怒意都没,反而是满满的欣喜和惊喜。   “振涛,干得好。”宁振强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心情大喜,虽然吧,宁振涛肯定没安太多好心,可有时候坏心也可以变好事。   宁振涛瞳孔微张,愣愣地看着二哥。   他二哥这不会是气疯了吧?   不过他又观察了好一会,二哥像是真没生气的模样,这要他总算松了一口气,没生气就好,不过今天的二哥确实很奇怪,别是什么时候撞到脑袋了。   “开饭了,过来端菜。”   宁奶奶一声令下,宁振涛便积极地起身过去拿饭,他可没忘了自己的设定,还拖着自己的病腿,他这演技,完美级的。   坐在旁边一直暗中观察的宁知星已经伸出手捂住了脸。   小叔啊小叔,你知不知道你装错腿了?你刚刚捂着右腿,现在拖的是左腿。   不过二叔那又是什么情况?她总感觉二叔在计算着什么事情。   ……   廖旭东来大河村通知打疫苗的事情,顺便带来了个好消息。   肖建国已经和县上的小学谈好,只等知星和知中去那做个简单的入学测试,把手续给办了,就能直接入学,至于初中那边,他也稍微说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二叔的事业待机ing   =   感谢在2020-11-16 23:53:44~2020-11-17 23:51: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_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哈哈10瓶;一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肖建国处理事情动作迅速,这消息往下传递也快,不过宁知星和宁知中上课的事宜倒是没能马上落实。   原因其实并不复杂,谁叫临要上学,家里人这才忽然想起两孩子还没上户口的事情。   其实在早些年,关于户口的相关规定已经规范了一次,按说哪怕是住在村子里,那也至少要按照一年一上报的频率去做户口的更新。   但是由于长河县管辖的村落多,村落与村落间距离又远等原因,这规定一直没能严格执行,一直还是按照着“想起来”才去登记的流程,毕竟平日里倒也没有需要用户口本的大事。   说起来就连吕大队长家的虎子,那也同样还没上户口,他那“吕大虎”的名字,其实也就是延续他虎子的小名起的,至于之后会不会另外起大名,那就得看吕队长他们对这方面在不在意了。   不过好在上户口的材料并不复杂,只需要通过吕大队长上报登记,这也没有耽搁太久,而宁知星和宁知中这两个名字,也终于都落在了户口本的上头,只是正好这卡着了休息日,就又耽误了两天。   午后过了三点,那股烧人的灼热感便减轻了不少,此刻村民们尚在上工。   平日里在这个时间点总是少有人在的宁家,今日若是从窗子那往里看,便能瞧见里面尽是孩子的模样。   宁家的房子是传统的结构,洒扫前都会在地上洒些水,现在门窗敞开,屋内便格外清凉。   家里的椅子不够,大家也不嫌弃,直接就地坐下,或盘腿或抱腿,各自调整到了舒服的姿势,而此刻全都目光炯炯,看着台上的“小老师”。   宁知星同样坐在旁边,她担任的职务是“助教”,今天她算是见识了一场生物链循环。   这不是马上要到小学念书,她当然得给自家哥哥紧急突击学习。   宁振涛的那些课本一向是放在房间里任宁知星拿的,宁知星便也不和小叔客气,直接拿了课本和哥哥开始系统化学习。   其实在这之前,她就已经每天殷殷催着宁知中又是学写字又是学数字了,虽然不是照着课本按顺序学,可也是有什么学什么,否则当时哥哥也不能帮上那么多忙。   只是身为大忙人的哥哥这不是每天还得有对外“营业”时间,得去和他的诸多“小弟”、“小妹”们一起团建吗?   就是他的“手下”们没空理他,他也得锻炼身体——玩乐一下。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这眼看马上要入学到新环境,又背负了“天才”的说法,宁知星便督促着哥哥开始全面学习。   说起来这小学的课本她起初还略微花了点时间熟悉,主要是类似拼音、数学计算这类最基础的知识,早就已经随着时间流逝成为了一种下意识使用的工具,忽然要去解释个所以然,那就有些犯愁。   不过好在二叔见义勇为和小叔防治猪瘟这两件事使得宁家人社会评价提高,改造值一度来得汹涌,宁知星也能奢侈地兑换了些基础知识来做学习,再加上每天晚上堵着小叔光明正大的问,她很快便掌握了教学的方法。   身为时间管理大师的她把时间分配得很好,晚间呢,那就是向小叔光明正大学习时间,白天呢,则是压迫哥哥填鸭教育时间。   宁知星深谙自家哥哥的个性,熟练应用了夸奖和道德绑架,还用上了楚楚可怜的装哭技巧,只说想到以后可能会和哥哥分开就特别舍不得。   宁知中每回才生起的反抗的心,瞬间就会被妹妹击倒,毕竟他也知道,妹妹比他要聪明一些,这要是妹妹未来升学,他还留在原来学校,妹妹受了委屈了他也鞭长莫及。   投入学习的宁知中还真别说效率着实挺高,举一反三,甚至一度让宁知星怀疑起当初写错数字是哥哥故意气人,不过对比之下还是能挺明显的看出,哥哥在记东西、背东西上很有天赋,相对的在数学的理解上确实差了一些。   当然,这也不排除是哥哥太想出去玩,潜力因此被彻底激发。   只是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昨天按例的学习时间结束,宁知星就看出了宁知中那根本坐不住的样子。   她没等哥哥提起,就先发制人:“哥,我们明天喊大家来家里玩吧?之后我们去念书,就可能不能和大家天天见面了,你说要是大家都能一起去读书多好啊,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宁知中被打得措手不及,看了眼妹妹,乖乖点头,他其实是想去外头浪的,不过在家里和大家见面也行。   “哥,你明天和他们说说读书的事情呗?让大家都早年念书,这样没准以后还能在一起呢!”   宁知星顺毛一摸,宁知中当即投降,越听越觉得有理的他连自己的晚间放松时间都不要了,开始认认真真地琢磨起了明天要说什么的事情。   于是今天一等人来齐,宁知中的小讲堂就开始了。   宁知星就这么见着哥哥眉飞色舞,越讲越投入,甚至还嫌弃起了大家不能在他念一遍后背出课文——   “哎,都念两遍了,你们怎么还是记不住王二小的故事?”宁知中忧心忡忡,一副大家未来该怎么办的模样,“你看啊,我再给你们背一遍……”   在第一遍听宁知中念故事的时候还会掉下眼泪的大家,现在已经是一脸无言以对的样子。   这课文听着特别感人没错,可是怎么能说背就背下来?   宁知星耐心地等待哥哥背完,在心里默默地忏悔了一秒,看来最近几天是她把哥哥给逼狠了。   “哥,大家这都还没上学,也不认字,你要求有点高。”   听到妹妹的提醒,宁知中这才恍然大悟:“那算了,我给你们讲新故事,这个小燕子……以后你们上学了都懂,要不连字都不认识。”   他可不是欺负人,只是原来教别人的时候那么开心,要他一下发现了自己的聪明才智。   “上了学就能都会吗?”   宁知星可不敢让哥哥回答:“上了学好好学习就会。”小学知识,基本都学得会的。   “到时候就能像阿中一样能背这么多课文了,讲这么多故事了吗?”   宁知星稍一心虚,还是点了点头:“嗯,你看,我们俩都会。”   课文没要求背诵的,自己也可以背嘛!这话没错。   “读书好不好玩?我听他们说读书可辛苦呢!”说话的这人露出了些许的畏惧表情。   宁知中眼睛瞪大:“读书可好玩了!”他完全忘了之前自己每天看到妹妹就想跑路的模样,“而且读书才能变成厉害的人,你看我小叔,多厉害!他就是个初中生呢!”   宁振涛吃上商品粮这事在村里是爆炸级别的消息,要知道村里从以前到现在,唯一一个和商品粮擦边的,那是老会计的女儿。   老会计的女儿吃上商品粮的道路有些传奇,她当年也没念什么书,是直接跟着老会计学的珠算和记账,原本老会计想的是等女儿大了,就把工作让给女儿,反正村里暂时也没人有竞争力。   却不想那年遭了山洪,他们这由于没影响,反倒是县里涝得厉害,账簿登记材料全都泡了水,只能一切从头统计,人员不够,便临时从各村抽调了人去帮忙。   老会计的女儿年轻,在统计时又表现得机灵好使唤,之前的会计山洪时伤了,最后便让她留下顶缺。   谁能想到这之后居然会是宁振涛,他还不是顶缺,而是立了大功被越级提拔,说是要到新的养猪场去,还有传言说那是要做小领导,这可就一下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村里不好意思在宁振涛面前说这事,私下里却是讨论得热火朝天,不免也在家里念叨着要孩子们向宁振涛学习。   现在听到宁振涛这三个字,大家便立刻被这权威的形象说服,是啊,这读书可太好了!   “那我们也想上学!”   “我要和我爸说,也送我去上学!”   “我也要和阿中、阿星一样!”   ……   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大家互相看着点头,一副这就要回家问父母怎么不让他们去上学的模样。   宁知星看天看地,看自己的哥哥。   说起这开学时间,其实前几年已经改回了秋季开学,现在才刚开学没多久。   只是不知道是当地的规定,还是这个年代普遍的惯例,县里的小学在开学之前,有个报名的截止时间,报不上名的就得轮到下一年读书,如若不是兄妹俩情况特别,恐怕都报不上名。   所以呢,村里的这些萝卜头是不可能也不会和他们成为同学的,报不上名的他们等到上学的时候,按宁知星的计划,那都带着哥哥少说跳级,多说跑路了。   到时候货不对板,也已经超时不能退款了。   满脸都是对未来读书的憧憬之情的孩子们并不明白宁知星偷偷打的算盘,他们只知道玩耍忽然变得没劲起来,他们可想去读书了。   “好了好了认真,我给你们讲课呢!”宁知中等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大声吸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力,宁老师这还在上课呢,怎么能一直说话?   ……   河畔边洗衣服的动静很响,那用来捣衣服的木棍被一下下发泄般地砸在了衣物之上,衣服挤压时发出的声音和木棍砸下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要人能听出洗衣服人烦躁急切的心情。   这木棍还挺结实,徐玉这都没能发泄多少情绪,反倒是自己的上臂发酸,差点连棍子都拿不住。   徐玉看了眼旁边依旧低眉顺眼只知道洗衣服的徐珍:“你就一点都不想上学?”   “上学可好了,不用天天干活,还能学知识,以后才能找到好的工作。”她气冲冲地说道,急切地想要抓住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徐珍还真是像和小说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逆来顺受,可却偏偏一直在拖后腿。   前几天她一听说宁知星和宁知中要去上学的事情,之前一直想不到的破局之道,就立刻有了新的启发。   要知道,她最烦恼的是,她至今为止,做什么那要不就是徒劳无功、要不就是适得其反,眼看宁家现在越过越好,徐家越过越差,她总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可偏偏这种心情还没人可以分享。   不过现在好了,她想到了一个她能占据优势的地方,那就是学习。   徐玉上辈子学习成绩一般,最后以差点上本一,本二随便选的成绩进入了大学,不过这不打紧,这世界的高考多简单?她还记得她上辈子的时候还看过一个热搜,说是什么要是你在那个年代,你高考能考几分,当时她没认真看,只记得网友都说特别简单。   小说里的“徐玉”可不像她那么机灵,哪怕是重来一次,成绩也超不过宁家兄妹俩,后来也只是考了个师范学校。   不过她可不一样,虽然毕业已经多年,现在记忆也模糊了不少,但她相信,捡起来那也是轻轻松松,换做她再来一次,完全可以考某两所后世她根本就没机会进的top2高校嘛!至于进入那学校之后,人生不就立刻成了easy模式吗?   而现在当务之急,那就是要早点入学,徐玉很自信,自己绝对是个学霸,这小学天天双百,那是闭着眼睛都能考,到时候吊打宁家兄妹,简直轻而易举,没准还能拿些奖学金来做自己的私房钱。   只是在小说里,他们可是一起入学读书的,按照小说里的进度,那可至少还要有一年到两年、   而且“徐玉”之所以能赶上趟,那还是因为姐姐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家里人商量了一番,为了方便这才把她们两姐妹打包送去。   所以如何说服家人,那就成了一件难事。   而徐玉没想到的是,她都还没说动家人,徐珍就先成了障碍。   当时她厚着脸皮和爹妈撒娇说话,可吴桂花巍然不动。   吴桂花很坚定,她可从没想过让自家女儿提前上学。   要知道为了能把徐二分出去,徐家可是狠狠地出了把血,虽然吴桂花寸步不让,徐二婶没能拿到多少钱,可在其中她表现出来的态度,那也多少得罪了徐奶奶,现在徐奶奶那把老骨头抓着钱不放,要吴桂花很有危机感。   两个女儿出去干活,家里就少了人做家务,这不还得落在她的头上,再加上要付出去的钱……没门!   吴桂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大女儿一眼:“阿珍,你说说,你这么着急去念书吗?我看你还小,都还没九岁,不用急。”   徐珍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又点头又摇头地:“我,我还不着急。”   “阿玉,你看,你姐这都还不上学呢,你自己去,每天谁接送?要是在路上遇到了点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妈妈会担心的。”吴桂花心里得意,“你放心,等你姐上学了,我就也给你报名,你俩一起去。”   于是这事便这么无疾而终了,之后好几次徐玉想过再提,都被吴桂花直接打了回来。   徐珍手上的动作没敢停下,要是活干不完,妈妈回来不会有好脸色,妹妹不做,她就多干点,毕竟她对不起妹妹:“阿玉,你别惹妈生气,妈又不想我们去上学,你闹做什么呢?”   徐玉听得生气:“她不想我们就不能去了?这是……”她把话吞了进去,对了,这年头有义务教育吗?要是吴桂花不让她读书她不会还没地方告吧?   徐珍又说:“而且现在也报名不了呀,你惹妈生气,那不也一样吗?你听话,大家都好。”   “你,你可真是!救不了你!”徐玉气冲冲地重新坐下,把脾气发泄在了衣服之上。   她其实也知道徐珍说得很有道理,可这怎么对呢?妈妈这是耽误了她带这个家走向巅峰的时间!只是她终究还是没有反抗吴桂花的能力。   她更生气的是,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宁家偷跑成功了,关键宁家那偷跑,她还无法复刻,她都偷听到村里有人说了,说宁知星和宁知中能报上名,那是走的后门。   可谁让这后门他们家复刻不了呢?同样是二叔,一个现在都去改造了,一个却要去城里工作了。   她想要自救,却还遇到徐珍这么个扶不起的阿斗。   徐玉恨恨地用力,她这也是倒霉催的,才遇到了这么一家人。   ……   “你听说没有,昨天又来了两个媒人呢!都是往宁家那去的。”   “又是给振强和振涛介绍对象的吧?这宁家看着是要发达咯。”   “早上我看他们俩一起骑自行车出去了,也不知道两兄弟去干嘛,我看还是宁家老大老实,天天干活赚工分。”   “是去办孩子读书的事情吧?对了,你看那辆自行车,新的厉害,我寻思要我们家老头去求一次,让他们教教我儿子骑车。”   “宁家那两孩子也要去城里上学了,你看人家家里的孩子也乖,我家那个恨不得每天躺土里呢,一点书都不爱读!”   “啧,我前两天还被吴凤英凶了呢,我和她说知星可以等两年再去念书,这不是为她好吗?结果她居然还和我发脾气,说是什么他们家儿子女儿都一样,哪有这种道理?”   “你可别这么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宁家人把他们家知星当个宝贝呢!平时她这两个叔叔,天天就抱着她到处跑,人家是真疼知星,听说平时要是加餐,那都是知星先挑。”   何婶子低着头原本在干活的动作越来越慢,听着耳边这些话,她的心情有些微妙。   她心里这是憋着气呢,她恨不得立刻抓着人就告诉他们,吴凤英哪有她说的那么豁达,要不是先有个儿子,肯定不能对女儿这么好。   吴凤英上回还讲他们家坏话呢!   她心里存了事情,脸上的痕迹便也渐渐地显露出来,刚刚还在聊天的人看她在这表情不好,担心地凑了过来:“你没事吧?”   何婶子明明想说没事,可话到嘴边就变了个样:“我是觉得你们说的奇怪,再疼女儿,那不都是有个儿子才疼?”   “我看还不如直接说,这是儿子要读书,顺道要女儿去。”   她说着这话时,脸上就有些阴阳怪气,听得人不太舒服。   “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刚刚是说着玩的,哪有人能天天做戏,他们家很疼阿星我们都看到了的,而且人全家都这样。”   原本还愿意听她讲两句的婶子听不下去了,没给她好脸色:“你这样真没有意思,我们有眼睛,又不瞎,这赶着不把女儿当回事的和把女儿当宝的完全是两样的。”   “你就看他们家阿星那双手,又软又白,就连去猪圈干活,他们都舍不得要她干半点重活,你再看看他们家阿中的手,也少干活,但那可不是都不干,再看看穿的那衣服,那脸色,没好生养能养成那么个样子?”   “我不想举例,咱们村里作践孩子的还少了?有的人家里的孩子五六岁那天天连家里的水都得烧,也不怕掉下去,又是哪家的孩子能每天在外面跑,你看不出?”   “你啊,操心别人家孩子,不如操心下你家孩子,我上回还看你家大女儿烫着了都不敢说话呢!”   “你自己想不开,谁都帮不了你!”她们知道何家的情况,只以为何婶子是因为自己在家里的那些事情心理有些扭曲。   人群散去,何婶子静静地站在那,抿着唇半天没说话。   她听到的明明不是这样的……而且怎么可能有人把儿子和女儿放在一样的位置看呢?   她要是能先生个儿子,也能像吴凤英那么有底气,那么对女儿好。   正发着呆,她就听见身后的动静,才转过头,她就瞧见了刚刚话中的当事人,吴凤英非但自己来,还拉来了宁奶奶。   吴凤英向来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恨不得自己就是个移动监视仪,刚刚她看到有人用那种心虚的眼神看她,她就有种抓到了有人说她坏话的感觉,凑近一听,脸色直接就黑了,撒腿就跑,扯着宁奶奶就过来。   “哪有你这种见不得别人家好的人?”吴凤英双手叉腰,抬头挺胸,满脸斗志,一米六左右的个子就立刻显得高大,“我对自家女儿好,还要被你指指点点了?”   “妈,你说,你说过我小家的事情我能做主,但我怕人不信,毕竟人家眼里我们女人家说话不一定中,我决定以后咱们家东西有阿中一份,就有阿星一份,你同不同意?要是还不信,那就让振伟也来说一说。”   宁奶奶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吴凤英便也同仇敌忾:“当然同意!振伟也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   感谢在2020-11-17 23:51:16~2020-11-18 23:5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色色色色崽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189291 5瓶;一一、白开水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人都有爱看热闹的天性,刚刚才散开没多久的人群因为这里的小风波又迅速地凑了过来,虽然没想掺和,可这能前排围观的机会那绝对不能错过。   引发争论的原因简单,哪怕是刚刚凑过来的人也心知肚明,她们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看着何婶子和吴凤英表情都有些微妙。   吴凤英卷起袖子气势汹汹,一副非要说个分明的模样,再加上她身边宁奶奶同样一脸坚持的模样,要何婶子那颗心陡然开始动摇。   熟悉何婶子的人就知道,她其实是最外强中干的人,看着有几分泼辣,可实际上只要你比她更强势几分,她便会立刻势弱。   就比如现在,她看吴凤英这么信誓旦旦的模样,便已经开始不断的自我怀疑。   难道她误会吴凤英了?可分明她那次还在做月子的时候,听见了窗外有人说她生不出儿子,还说那话是宁奶奶和宁妈妈在家里说的。   “我……”尤其是看到人围了过来,何婶子就更有些吞吞吐吐了,她紧握拳头这才鼓起勇气,“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生不出儿子的话……”   “那又怎么样?”吴凤英呛了回去,“妇女能顶半边天没听过啊?我也没见生个带把的给你奖钱啊。”   “你这想法就不可取,要是人人抱着你的想法,那都不如回旧社会去!”   “什么叫生不出儿子?那生不出女儿要不要被说两句?咋滴,你见谁家生不出儿子就家破人亡了?我看好些人家儿子好几个也过得很不如意呢!”她说得坚定,“再说我们家阿星,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是人家肖同志看出了我们家阿星是聪明孩子,说是要我们早些送孩子去上学,别耽搁了,这才定的去读书,怎么到你们这就成了谁陪谁了?”   她这话说得很有底气,事实上她那天也从肖建国的语气中看出来了,阿星的表现是要比阿中更好一些的。   吴凤英懒得继续说,最近可有太多事情耽误了上工,她还想好好赚工分呢!   她话才说完,后面就传来一阵叫好,还有人胆大,直接鼓了鼓掌。   大河村当地的农业发展程度一般,而且当地不少村民都是外迁过来,村里重男轻女的想法其实比不少地方轻上许多,虽然这轻是相对而言,但大家其实早就对村里一些过头的行为颇有微词。   就比如说何婶子,她这自打嫁进来之后,肚子基本上就没休息过,一胎接着一胎,而且除了第一胎之外,那是照常干活,甚至还喝起了什么何奶奶去求的香灰符水,生下来的孩子那也在家里饱受蹉跎。   村里人都怀疑这要是旧社会,他们家都能干出直接把孩子卖了的事情,大家心里愤愤,想帮忙出头,却不想何婶子自怨自艾,一副自己有罪活该如此的模样,她这副样子,外人只能沉默。   所以这下不仅是觉得吴凤英说得很有道理,那也是想趁机提醒一下何婶子。   “是啊,这儿子女儿也没差多少,有时候不也是看缘分的?咱们村那翠花奶奶大家都知道的,生了个儿子靠不住,不也得一个人过日子?”   “不是说儿子不好,但也不是没儿子不行,你看又不是家家户户有儿子,你且看现在,过得好坏那也和这没半点关系呀。”   “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要是当娘的都嫌弃不心疼,你说这孩子过得得有多可怜?哪至于这样呢?”   众人一声接一声的劝导,可也只能点到为止,而后便簇拥到了吴凤英的身边。   刚刚他们可听到吴凤英说了,那位城里来的肖同志说了知星聪明!   这可又是条新闻。   “凤英,你刚说那肖同志怎么说来着?”   吴凤英瞥了眼围过来的人,在得到宁奶奶的同意后,便也直接开口。   她原先是不想出这风头给孩子们压力的,可既然今天正撞到村里有人乱说些话,她就忍不住了。   而且以吴凤英多年来对人心理的了解,她可以直接断定,如果今天她不澄清清楚,准保有人觉得说女儿和儿子能上学,是他们在后头送礼做手脚,虽然他们清清白白,可这人言确实可畏。   吴凤英太知道怎么说话才能让人信服,又难以忘怀了。   她捂着嘴轻笑,装作很不好意思:“其实吧,我之前也是不想说的,你说这毕竟孩子们还没入学,这要是提前说了,像是我多忍不住一样。”   是的,真正要人酸柠檬,要人记住她话的关键,那就是要够“装”,看似谦虚实则炫耀,这样听到的人哪怕不感兴趣,都会想回家吐槽两句,要不这澄清哪有力度?   “那肖同志你们不知道吧?他可不只是机械厂的总工,人家那可是有大学问的人,他的朋友都是什么教授,他那外孙都顶聪明,那天他来,本来是想感谢,谁知道居然意外发现了知星和知中特别聪明。”   “哎,你说这也真奇怪,我们平时也没觉得这两孩子多机灵,不过肖同志说话权威,他说了我们肯定相信的。”吴凤英的轻笑间有种让□□头蠢蠢欲动的力量,“具体的我也忘了,就是说这样的孩子,有时候一个市里都出不来一个,我们家就有两个,说是什么好好培养好好学习,有七八成的概率很会读书。”   宁奶奶心里好笑,她可太喜欢她这亲自选中的儿媳了,这也要她对二儿子的婚事更不着急起来,比起赶紧找一个,找个合适的更重要。   宁奶奶:“凤英,你也别这么说,人家肖同志不是说这也得看以后培养吗?阿星和阿中也就是现在比其他小孩要聪明些,平时什么课文听两遍就会背,现在都认得几百个字了,比有的大人还多,但是这也不一定,没准其他孩子也是这样的。”   “肖同志说他有个朋友就是做这方面工作的,特别热情,帮忙把两个孩子的情况和学校老师说了,结果人家一听,就特别感兴趣,你说我们在村里有时候也没见识,哪知道人家学校看孩子出息这错过了报名时间都愿意让孩子去试试呢!这也是他们爷爷在天上保佑,我昨天都多拜了两下,毕竟家里接下来要他保佑的事情还多着呢!”   吴凤英很喜欢和宁奶奶打配合,她故作忧愁状:“不过就是两孩子太小了,我们本来也是想多等一两年,可肖同志非不让,还好这不是正好振涛也去吃商品粮,家里咬咬牙买了辆自行车,以后就能接送孩子上下学了,我们就怕他们到时候跟不上呢!”   “……诶,大队长在看了,我看我们还是快些上工,否则肯定要被说了。”   这句话一说,众人便也递上两句夸奖的话,立刻散开去干活了,好几个人都憋着想要翻个白眼了。   行,他们都知道了,宁知星和宁知中聪明,聪明到人家肖同志求着帮忙,学校都愿意破格录取……越想越生气,他们恨不得现在立刻就下工,好让他们回家吐槽一般。   对了,他们还要揪着自家孩子的耳朵,要他们看看别人家的孩子是什么样的!这平时天天一起玩,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不行,可不能输,就是孩子不聪明,也得要他们多读书,否则看吴凤英和宁奶奶那憋狠了憋不住的架势,以后可不知道要听多少炫耀。   他们暗暗提醒自己,还得记住偷师,虽然刚刚酸是酸了,可宁家能出这么两个厉害孩子,那这不也说明宁家的人会教人吗?   宁奶奶和吴凤英也同样离开,只留下依旧呆立着的何婶子。   她魂不守舍的开始上工,心里很是迷糊。   吴凤英和宁奶奶态度都很坚定,而且她们把关于上学的事情也解释得足够清楚。   何婶子又联想起平时和吴凤英的沟通,她对宁知星的夸赞那是溢于言表的,而且平日里偶尔相交,也从未听说吴凤英爱说人闲话的事情。   这样的她们真的会说那天她听到的那些话吗?   一颗怀疑的种子深深地种进了心里。   ……   今夜的宁家格外热闹。   宁知星和宁知中明天就要到学校报道,大家免不了跟着紧张焦急起来。   吃完饭后,是照例的宁知星讨教时间,宁奶奶是催命般地把宁振涛催回了房间,要他带着小侄子和小侄女读书,自己则守在门外,想要把这世上一切可能存在的噪音都给灭了。   宁振伟心里着急担心,又怕做木工活吵,便在家里来回踱步,平日里很受母亲和妻子敬重的他,今天头一回被赶出了家——她们的理由是他这么来回走路实在看着心烦,要他到外头走去。   吴凤英和宁奶奶婆媳俩坐在一起动着针线,可这半天就是一点花样做不出来,她们手头各自拿着给两个孩子准备的名头的衣服,正打算缝个内兜,然后在兜里死死缝进去一张纸条。   这方法是当年宁振涛爱用的,他这不擅长读书,却很擅长投机取巧和各式迷信,他每次考前,都会央着宁奶奶帮他在衣服内部缝点字——当然是得缝在内兜再封上,要不这就是作弊了,还真别说,他这些年每个考试,都能稳稳擦线通过。   纸条是宁振涛亲自写的:“门门满分,考的全会”,一人一张,不偏不倚。   她们其实心里对这方法能不能管用也犯嘀咕,但这不是她们帮不上什么忙吗?就能做一些是一些了。   “阿星,阿中,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宁振涛不是厉害的老师,他只得这么求助地看向小侄女。   这比起他办入职压力可都要大得多!   “没了,谢谢小叔。”   宁知星本来今晚就不打算再学什么新东西,毕竟哥哥这小弹簧拉得多了,也得放松一下,只是看宁奶奶那焦虑的样子,她才拉着哥哥假装问问题进来。   宁振涛抓了抓头:“你们看书,我在旁边写东西,你们看到有什么问题,就立刻问我。”   他手上的这本本子是畜牧站领来的,养猪场还没完全装修好,市里的通知是让他先在县畜牧站上班,而在县畜牧站里他负责的工作,其实也就是目前在村里的这些猪,毕竟现在这些猪可是县里的宝贝。   所以目前除了经常要去县城开会接受新的技术指导外,宁振涛干的活和从前没有太大区别,不过现在拿的是商品粮,算下来比工分要赚不少。   之前宁振强要他去打听的问题,他已经都问好了,也看到了自己的调令和介绍信,之后他和廖旭东都会是养猪场的副场长,正场长是从外地借调来的,三年内就到了退休的时候,至于他退休后养猪场要怎么安排,就得看工作进行情况了。   养猪场的其他员工,一半是新招工的,另一半则是从其他地方抽调的,具体的情况现在还不清楚。   宁振涛把情况一打听清楚,整个人就立刻回到了放松状态。   这上有正场长,下有员工,旁边还有靠得住的廖旭东,这四舍五入,咸鱼的生活马上就来了!   只是在这之前,他还有好几篇文章要写,这是来自小侄女的殷切期盼,要不是小侄女提,他都快忘了,毕竟当初投过去的第一篇文章,那可都还没发表。   小侄女的期待也很正常,她这不是觉得自家小叔成了抗猪瘟大英雄应该分享经验吗?这想法倒也没错,可这就是天外来的工作了。   宁振涛试图求助廖旭东,他怂恿廖旭东陪他创作,可廖旭东却一副“这是你的成果”的姿态做甩手掌柜,宁振涛只能含泪写作。   在县畜牧站,可以凭借寄文章为理由领免费的邮票,宁振涛便直接写完一篇就发一篇,现在这篇已经是他写的第五篇文章了。   宁振涛写文章时,那叫一个精益求精,一点水都不往里头注。   这是他不想注水吗?是他但凡多放一滴水,可能就要多写一篇文章,他可受不了这种委屈。   “好。”宁知星把课本摊开放在了哥哥的面前,哥哥认字多,自己看课文也挺好。   她歪着脑袋往二叔那看,刚刚一进门她就发现了,二叔一直在忙。   宁振强忙碌的区域在床上,他往床上摊开放了一堆大小一致的纸张,宁知星看得出,那应当都是去废品站收来的废纸,毕竟纸张的颜色都不太一样。   现在宁振强正皱着眉,在做什么艰难的组合拼凑工作,表情很是烦恼的样子。   说起来宁振强这几天天天跟着宁振涛出门,哪怕在村里,那休息时间也不带待家里的,有时候晚上都会出去,要不是大家都知道二叔是老单身汉了,那都要怀疑二叔找对象了。   只是,二叔这是在做什么呢?   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宁知星凑了过去,好奇地问:“二叔,你在干嘛呢?”   宁振强忙收拢了下眼前的纸张,一副不太想让宁知星看到的样子,可他又不爱瞒着知星,犹豫了一会便挑着说:“我记了点东西,想把他们收起来,可是这又怕中间漏掉,之后要补进去,没事,二叔来想办法……”   他确实很烦恼。   宁振强那天在和媒婆接触的过程中,那是一眼看出了商机所在。   要知道,他们现在县城的婚恋市场,那就是一片空白,全靠早年的媒婆或是熟人介绍,可这常常出现一个问题,就是择偶范围,局限于你们村庄媒婆的了解区域和熟人认识的人有多少。   有时候不是没有合适的人,而是帮忙拉线的人了解的人里没有合适的,最后要不就等着,要不就只能将就。   再加上那天宁奶奶和嫂子的话,更是让他陷入沉思,这有时候要是遇到不靠谱的媒婆,或者存心骗人的人,那中间出现什么波澜,那都是很有可能的。   宁振强这些年来一直冷眼观察,他百分百确信,交通一定会愈发便利,无论是修路还是交通工具,迟早有一天,县和县之间,绝对算不上远距离,就像是他们和大米村,早年的话没个半天一兲是来不了的,现在只要愿意搭车,像是张大娘如果天不亮出发,到达他们村的时候这上午的工都才上没多久,她就能到,一来一回,如果速度快点还能回家吃上午饭。   最为关键的是,在徐二才因为投机倒把被抓走的当下,这保媒看上去,和投机倒把毫无瓜葛,风险度也很低。   而且除了保媒之外,后续可以帮忙的服务也有很多,比如说婚礼红事用品,婚宴婚俗,要知道在什么地方都能省,唯独在这些上不能省。   宁振强已经想好,未来要是哪天投机倒把开放,他就能把这一条龙的业务都给开齐,就连彩礼嫁妆购置,他也能在其中帮忙代购。   哪怕是现在,他也已经拿着手上的资源和不少地方谈过,就比如县里的照相馆,宁振强已经问过,人家也愿意接私活,只要有人载,愿意上门帮忙拍照。   现在他这一床的纸张,就是他前期工作的部分体现,这些纸张上全是对几位媒婆手上人选情况的登记,现在他连分类都还不清楚怎么分更好。   宁振强潜意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在小侄女面前说这个的想法,便也才稍稍回避开来。   毕竟媒婆来给她介绍对象,他却把媒婆拉着去合伙干活了,这事就是妈听了估计都要发火。   宁振强只是随口一说,他低头继续想着该如何整理,前期不投入,后期是得不到收获的,宁振强这边整理了,后续还得抄录一份给几个媒婆,好在这年头的媒婆时常还要兼职看八字等工作,再加上之前扫盲工作的推进,倒是省去了认字的功夫。   “二叔,我有办法。”宁知星虽然还不知道二叔在干嘛,可一听就立刻想到了后世流行的东西——活页本。   她伸手找二叔要了两张纸,开始做简单的示意:“二叔你可以在这些纸张上都留点空白,在空白的地方打个洞,然后用绳子或者环串起来,那不就好了?环可以让爸爸做,就和家里帘子上的环一样!”   其实二叔这也是思维僵局,现在有不少账簿都是缝线的,他只是一时绕不过弯。   “然后二叔你还可以用不一样的东西插在里面坐书签。”宁知星不好直接说出索引页或者标签的概念,只是这么示意着,“之后就可以直接翻到啦!也可以分成一小本一小本的。”   她说的这想法要宁振强眼神一亮,宁振强连忙拿起几张纸一看,稍微比了比,心里已经大概算好了这要用什么材料更合适。   他这一拿起,宁知星正正好把纸张上的内容看得清清楚楚。   宁振强用的,是类似她之前在记录养猪提问时做过的表格,格式和项目不太一样,宁知星猜想这些表格是全手绘的,因为就露出来的那几张看着线条不是完全一样。   她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二叔这是在做什么人口普查吗?不对!这表格上面怎么还有嫁妆/彩礼要求……那择偶要求又是什么?   “二叔,你的纸张上面为什么有人名啊?”宁知星天真地询问,心里有几分怀疑人生。   这就是未来什么某佳缘某合网的雏形吗?这应该叫什么金牌冰人?   还是……宁振强红娘?   宁振强的脸难得有些红,他咳了咳,一本正经:“二叔呢,这是在帮助别人。”   “阿星你还小,二叔简单的和你解释一下,二叔这是在帮人找对象呢!这帮助别人,肯定是好事对吧?”在帮人的同时,赚那么亿点点钱,也是好事。   既然二叔这么说,她……她就信了吧。   宁知星默默地举手:“二叔,这些表格都是你自己画的吗?”不过她还是得帮二叔减少点工作量。   “是。”宁振强眼神放到了宁振涛身上,也就是宁振涛在写文章,他不愿意打扰,否则这苦力肯定要用上。   他心里也有些烦恼,这到时候抄录肯定要累坏,宁振强也想过要用油印,只是他问了下,油印的费用需要挺多,家里刚买了自行车,他也舍不得让家里掏钱。   只能他努努力,再压迫下工具人了。   旁边专心写文章,化身赶稿达人恨不得文章十秒内写完的宁振涛没听到这里的动静,忽然觉得有些冷的他抖了一抖。   “二叔你怎么不用印的呢?”宁知星装作疑惑,“前两天爸爸给我和阿中刻了印章,一盖就是名字呢!”   “这怎么一样。”宁振强笑了笑,却忽然一愣。   “不行吗?我还以为这种框框也可以刻了印出来呢!”   不,这是真的行,刚刚压在心头的大石头被搬开,宁振强眉色飞舞,现在就只剩下稍微纠结一下分类顺序就好!他们家知星可真是他的福星。   坐在旁边一直没认真看书的宁知中忍不住瞥了过来。   刚刚二叔的话他可是都听到了,只是有一种莫名的求生欲让他没有吐槽出声。   他二叔还帮别人呢,自己倒是找个对象呀。   作者有话要说:《金牌冰人》不晓得大家看过吗><(一下泄露了年龄)   =   感谢在2020-11-18 23:58:14~2020-11-19 23:5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璧居山鲜豚、庄、沙海一棵树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马123 10瓶;沙海一棵树、挑兰灯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家里的报时钟才响,一直在门外虎视眈眈的吴凤英和宁奶奶便进来把宁知星和宁知中抓回了房间。   她们帮不太上忙,可朴素的观念里,这要做大事之前,那就是得吃顿好的,睡个好觉。   宁知星没有反抗,一进屋就乖乖躺下,她现在是比古时头悬梁锥刺股的人还要勤奋,这不是在准备进入系统空间深入学习吗?   宁知中自然是不肯,嗷嗷反抗,他今天晚上吃得可饱,现在老精神了:“妈,奶奶,我不睡,现在还好早呢!”   他动作凌厉,只是比不上经验丰富的大人,奶奶像是逮小鸡崽一样一抓,他就动弹不得,妈妈更是帮着把被子往他身上一压,只露出个脑袋。   他像是条绿毛虫般在被子里蠕动:“我不睡,我不睡。”   宁知中忽然想起了被众人忽视的妹妹,他求救般地往那看去,却发觉刚刚和他一起被押运过来的妹妹居然已经乖巧地躺在了床上,现在呼吸均匀,一看就是已经入眠。   “嘘,别吵着妹妹,快睡!”   “就是,你要是把阿星吵醒了,明天可不给你肉吃!”   宁奶奶和吴凤英一起离开,还没忘把煤油灯带上,她们这头逼着两个孩子睡觉,可实际上自己可是一点睡意都无。   随着煤油灯的离开,屋内再度变得宁静,宁奶奶特地把窗帘放下,门也关得严实,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宁知中只听得到妹妹的呼吸声,他不自觉地跟着这声音调整起了呼吸的节奏。   妹妹怎么这么快就睡了?她很困吗?这么想着,他感觉眼皮渐沉,眼睛一点点的合上,也沉沉地睡去了。   刚刚一直站在门外一声不吭的吴凤英满意地点了点头和宁奶奶比了个事情顺利的手势。   以她对自家儿子的了解,要是没睡着,准保做不到这么久都不带动弹的。   她正走过去要和宁奶奶说话,就看着走出了一身汗的宁振伟才刚从屋外回来,就这么被宁振强风风火火地拉进了平时做木工的工作室。   吴凤英和宁奶奶对视一眼,立刻觉察出了不对,这是要做什么手艺活?等等敲敲砸砸别是吵着了两个孩子,她们这夜晚宁静维护大队正要出动,就见刚刚才冲进去的两人又冲了出来,手上大包小包,连工具都给拿上,中途连刹车都没,急冲冲地就又不见人了。   这像是一阵风般的一来一回,把吴凤英和宁奶奶都给看懵了,不过她们可懒得过问这两人具体想要做什么,只是继续和手上的针线活做斗争。   ……   自打有了自行车后,到县城就用不上太多时间,所以也用不着像是之前那样,天还不亮就起来准备。   宁知星被叫醒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渐亮。   她揉着眼睛起来,就看见正守在她哥哥床边的三对黑眼圈。   奶奶不知道是年纪大了皮肤和年轻人不太一样,还是年纪大了少觉不受影响,反正脸上看不太出来;爸爸呢……则是肤色太黑,宁知星没看出黑眼圈的存在。   但二叔、小叔和妈妈脸上,那可都是熬夜的痕迹。   “你们眼睛怎么了?”宁知中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周,他不懂这是什么东西。   他的疑问并没有被回答,只是和宁知星一起被打包放到餐桌,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眼神下开始了进餐。   后世流行的考试前一根油条两个鸡蛋的迷信在这个年代物资贫乏的条件下没能流传开来,宁奶奶只是单纯从要吃好喝好的角度给他们俩一人备上了一颗蛋。   昨天晚上,家里大概只有两个孩子睡得好,就连最没心没肺的宁振涛也跟着辗转反侧了一晚上,最后一睁眼,天还是黑的。   要知道被人看着吃饭那简直叫一个压力山大。   宁知星心里虽然哭笑不得,知道大家这不是监视是关心可还是吃得艰难,只是没想到宁知中完全不受影响,一口接着一口,活像是在表演现场吃播。   总算把饭吃完,那就到了要出发的时候。   原先呢,是该由宁振伟这个当爹的接送,只是他不会骑自行车,最近田里活也多,便把这活交给了宁振强。   至于为什么不把活交给有固定工作要到县里的宁振涛?嗯……他们得承认,要是交给振涛,他们都放心不下,总觉得振涛能干出先带孩子们去玩一圈再到学校的事情。   宁振涛自觉地走到了自行车的面前,他这也是养成习惯了,就等着二哥上车,他就能坐在后座。   他心里还寻思着事情呢,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几天二哥看他的眼神……总给他一种他在看小猪的眼神。   “你干嘛呢?怎么还不去县里?”   听到宁振强这话,宁振涛懵了:“我?我不是等你吗?”   他愣愣地看着跟在宁振强身边的侄子和侄女忽然反应了过来,这是没有他的位置了?!   宁振涛西子捧心、宁振涛万分委屈、宁振涛乖乖……上路。   他难不成还能和小侄子和小侄女抢位置不成?   其实他真正酸的是二哥,怎么就不能让他载知星和知中去学校了?他这骑自行车的技术,那也是不是那么差吧?是不太好,可就是摔了他也不会摔着知中和知星的!   心里正暗戳戳地说着自家二哥的坏话,宁振涛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超车,渐渐地连那车尾都看不到。   哼,要是二哥这回有什么事情要他干,他一定要二哥好好求一求他!   自行车上,宁知星被安排的位置是车前杠,之所以不让她做后座,是怕她手上没力气,在后座不小心掉下去。   坐在后面的宁知中像是个傻子般的张大了嘴,正在玩喝风游戏,啊呜啊呜的感受着风灌进口腔里对声音的变化。   宁知星担忧地看了眼被一个人留下的小叔:“二叔,小叔一个人……”   “他能走的。”宁振强知道小侄女体贴,耐心地解释了一下,“你小叔骑自行车其实也还好,主要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奶奶和你妈都对你小叔的技术很不放心。”   这问题宁知星是有答案的,那不是上次小叔在门口表演了一番脚刹现场吗?那看起来确实挺危险。   “而且你就没发现你小叔胖了?”说到这,宁振强也很无语。   宁振涛现在工作量看似和之前一样,可问题是他吃得也多了,平日里去县城时常留下来吃顿工作餐不说,县畜牧站里还有用来补充能量的零食——这是因为在类似种疫苗、收猪的期间,很难按规定时间下班,这才和供销社采购了一些方便储存的高热量食物。   再加上平日里来回要不就是自己骑车,要不就直接搭廖旭东或宁振强的自行车,晚上回家不是写文章就是教知星和知中读书,渐渐的,他看着脸上都有了肉。   “所以你放心,这是偶尔让你小叔锻炼一下,他以前读书的时候都是走过去的,哪会累呢?”   宁知星这才放下了心,又好奇地问:“二叔,昨天的东西你做好了吗?”她昨晚注意到爸爸好晚才回屋。   说到这,宁振强就起劲了,他和宁知星说起了昨天晚上宁振伟帮他做的东西。   宁振伟当时一听他描述,就立刻有了灵感,在宁振强给出的基础上做了调整。   印章部分,他做得很快,按照宁振强给的表格直接反刻好,连草稿都不用打,毕竟在他看来,这可比刻龙刻凤轻松得多。   这还没完,他顺道做了个升级,按照宁振强给的纸张大小,做了个配套的“印桌”,说是桌,只是个简单的木盒,用的是两层结构,只需要把纸张放进去,再用做好的架子固定,最好将刷好了墨的印章一盖,就能省去比划的功夫。   要不是昨天来不及,宁振伟还琢磨着要继续升级,最好是能加上简单的换纸加纸功能。   宁知星听得一愣,爸爸这可是几乎没出过村的人,可他说的这不就是油印机和复印机的概念吗?   解决了制作表格的问题,那就到了活页环的环节。   宁振伟一听就明白了情况,他同样根据描述,玩出了花。   先是可张合的活页环,这对他来说实在太过简单,三下五除二就做好。再之后他觉得这活页环不方便,整出了开合活页环的工具,   他又想到了打孔麻烦,直接简单做了个木制的固定卡尺,只要把纸张往里面一卡,再用另外的切割工具进行切割,那就能打好需要的孔洞,这就是后世的打孔机了。   这还没完,他还直接拿了几个家里的木夹子——这点宁知星怀疑事发后他会被宁奶奶教育一顿,拆了上面的弹簧结构,直接做出了个简单的文件夹板,只是因为材料限制,这文件夹板相对不能放足够多的文件。   宁知星到这已经说不出话了,这就是手工达人的姿态吗?虽然她以前闲暇时看视频刷到那些手工达人的手作时会惊呼一句了不起,可没想到高人竟在自己身边。   要不是她清楚的知道爸爸每天除了种田就是种田,她都要觉得她爸是看了不少发明。   同样听着妹妹和二叔交流的宁知中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这不是很正常吗?他爸可是神奇的少年阿伟呢!一般人他可不告诉他们。   宁振强若有所思:“这些东西是挺方便的,之后……”   ……   说话之间,便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东城小学。   长水县县城范围内,统共只有两所小学,一所是东城小学,另一所则是西城小学。   西城小学周边是县城最大的几个工厂,小学的生源也大多来自于此,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少当地人都管它叫工人小学,由于生源稳定,学生的家庭对于学习也比较支持等原因,西城小学每年的成绩一向很好。   东城小学则位于县城的出入口附近,它的生源则大多来自于周边村落,或是城里报不上东城小学、家里离西城小学远的学生,生源不稳定再加上师资力量薄弱,他们平日里的成绩也要差一些。   宁知星和宁知中要就读的学校就是东城小学,之所以选择这所学校,肖建国也私下和宁家人通过了气。   一是因为西城小学不缺生源,未必能那么重视两个孩子;二呢也是因为西城小学的学生大多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肖建国担心他们会因此对外人有所排斥,毕竟孩子们还小,学会社交也很重要。   宁振强昨天已经来填报过了材料,他和东城小学的王校长已经约好,早上会把两个孩子带过来测试。   已经是上课的时间,学校里看不见学生。   宁知星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她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看一看这个年代的小学,对于小学的所有认知,那可都是来自于宁振强和宁振涛的描述,只是两人的描述都很大概,要宁知星在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的感觉。   东城小学严格来说,是没有教学楼的说法的,应该要说是教学平房,而且一眼看过去,也不像是她所在的年代,一个年级动辄五六个班,甚至更多的也不在少数,这里一个年级,好像只有一个班级,最多的一个年级,也才有两个班。   至于操场,那更是不存在了,没有设计好的绿化,没有看着精心照料的草坪,看着只有一片不长的杂草和旁边的平地。   “学校可真大啊——”宁知中惊奇地拉着妹妹,“阿星,你看从这跑到那,可远了!”   眼看终于到了目的地,宁知星一抬头,便看见了要她有些意外的房间,这房间上挂着校长、副校长室的牌子,可大小局促,往里面一看,便能看到紧紧挨着的两张桌子。   “振强同志,这就是知星和知中吧?”王校长原先戴着眼镜正在看文件,一看到宁振强出现,便热情地迎了过来,“叶副校长在收拾东西,马上就过来。”   他伸出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看了眼时钟,便也没有催,小学面积不大,他真要找人扯个嗓子喊一喊就好。   说曹操曹操到,叶副校长来得有些晚,她在看到宁知星和宁知中时面露难色:“这也太小了。”   按照宁知星后世上学的年纪,其实她和哥哥都说不上小。   可在这个年代,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小县城里,晚读书那才是主流,甚至超龄了才来上学的都不在少数,这就显得宁知星和宁知中太小了一些。   她看了眼王校长,表情有些僵,叶副校长是不太相信神童的说法的,她只知道以前来读书的孩子里,这太小的孩子连午休的时候尿裤子都不知道,只是王校长坚持,又有肖建国保证,她这才答应。   其实她也知道,送孩子提前上学没什么“好处”,这看着就不像造假,只是这心里多少觉得“天才”的说法有些神奇,毕竟这么些年来她教书,聪明的孩子再聪明也只是聪明一点。   不过她也说了,这孩子们得先做测试,要是测试不过,那就乖乖从一年级念起。   她想不明白,王校长怎么这么有信心,要不是她知道王校长家都是城里人,她都要以为这是王校长的亲戚了。   王校长打着圆场:“你们两个小同学可不要紧张,我先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现在学的知识,那都是谁教的?”   宁知中:“我们二叔和小叔教的,阿星学会了就教我,我们也经常一起学。”   宁振涛和宁振强以前就是东城小学的学生,王校长和叶副校都有印象,两人学得如何不说,教小孩那还是勉强够的。   “那你们是按照课本学的吗?现在学了多少本课本?”叶副校长也问,其实这些问题他们之前已经和宁振强、肖建国交流过了,不过叶副校长这心里不放心,便想着多问一问来确定一番,她把书柜里的几本课本拿了出来。   宁知星和宁知中齐齐地指向了一二年级的课本:“这些都学会了,三年级的课本看了一点儿。”   “就看了语文和数学的,不是很难,但还没都学会。”   这是宁知星有意调整着学习的进度,她也是到这个世界才发现,原来这个年代的数学,居然还要学珠算。   这就在她的知识盲区了,其实这个珠算,她小学读书的时候还真有短暂的接触过,可当时也只是背几句口诀,实际操作她完全没有印象。   而且其他知识,她还能说看看课本就学会了,这珠算,她总不能说她心中自有一把算盘,每日练习吧?   她听小叔说了,三年级还要学自然和写字,其中写字学的是毛笔,虽然宁知星知道这些知识学和不学对未来没有太大影响,可她毕竟还不了解这个年代的学校考试情况,这万一之后要考,那就挺麻烦。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随着课本的深入,小叔越发靠不住了,只是每次问,小叔都说他当年只考满分。宁知星甚至暗自戳过系统,想看看能否靠解读剧情碎片来看看小叔当年考几分。   她今天带着哥哥来的目标,那就是奔着三年级去的。   叶副校长眯了眯眼,不太信,她自己家也有孩子,那更是天天被她督促着学习,可她也没见自己家的孩子这么小就能学到三年级的知识,都说小孩学习能力强,可有多少个小孩能乖乖坐在那学习。   “那我拿份考卷,要你们做一做。”叶副校长直接从桌上挑出了几分考卷,分别是一二年级的期末考卷和刚升学的三年级的单元考卷。   她拿了根铅笔,很轻地在考卷上勾了题目,又另外拿了本子,放在两人面前:“你们把勾起来的题目做一下,别紧张。”   她给了王校长一个眼神,示意他和自己在宁知星、宁知中的身后监考,她倒要看看,这两孩子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神奇。   王校长皱着眉瞪了眼叶副校长,虽然叶副校长负责,可有时候实在是太不近人情,这么看着小孩考试,这不是平生给人压力吗?   他心里已经想好,要是两个孩子表现出不自在,那他甭管叶副校长怎么说,那都得拉着她走到旁边,可不能这么吓着孩子。   叶副校长没吭声,完全忽视了王校长的眼神,她故意这样,也是想看看孩子们的反应,学校里的老师本就不多,要是这孩子还不太能自理,那根本是给其他老师增加负担,要是这孩子耍脾气坐不住,那就是再聪明,她也要劝王校长考虑考虑,否则学校迟早有一天老师都想跑,要知道现在每年都有人私下活动,想着调动去西城小学。   可两人都没想到,他们遇到的偏偏是两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学生。   宁知中是大心脏,他根本就不怕什么大人物,宁知星就更不害怕了。   两人低头开始做题,这一落笔,两个校长就差点没发出震惊的声音。   要知道单单这拿笔的姿势和写字的习惯,他们就能看出孩子们实际写字的时间长短,就是他们现在三四年级的学生里,还有不少喜欢趴着写字的呢!   再看看这字,宁知星的写字力气虽软,可却已经能写出秀丽字迹。   宁知中的字迹呢……倒是有些丑,可也是端正的。   而且做起题目来,速度更是惊人,看题的时间快不说,就连答题的效率都很高。   做题的宁知星心里是震撼的,还真别说,这题目题型真的特别简单,老师出题的思路也很耿直,完全不像是后世的教研组变着法的让学生挑战难度,以学生们做不出来题为乐。   她之前还担心题目很难呢,把自己能想到的题型都拿出来和哥哥分享,为了担心宁知中做题效率慢,她还启用了宁振涛报时器。   说起来不知道这是不是非专业教学者的通病——甭管自己当年学得有多难,只要学会了,教别人的时候就会觉得这简直太过简单,要是半天那人没学会,就会火急火燎。   宁知星特地央着小叔看他们做题,果然明明哥哥还算是速度不慢,小叔在后面都看得着急上火,在他的再三催促下,宁知中的做题速度也得到了显著提高。   旁边的宁知中做得特别得心应手,他心里蠢蠢欲动,甚至想说一句就这。   他回去一定得告诉一下小伙伴,这考试太简单了!这不是谁都能考一百分吗?   之前他还吓了一跳,以为考试很难了,昨天不还有小伙伴和他说以前家里哥哥读书回来因为考试成绩被打吗?   他们这是被大人骗了!   站在身后的王校长和叶副校长已经看得说不出话,他们对这些答案可都是熟悉的,这一边监考,一边就在心里改起了卷,心中的惊涛骇浪,更是难以表明。   这何止是聪明?还仔细、认真、全面……就连错别字也没有,卷面整洁、答题速度还快。   死记硬背的题目能顺畅答出,需要活跃思考的题目也不在话下,就连不知道有多少学生在上面犯错的陷阱题他们也双双跳过。   做题速度几乎同步的两人忽然同时停笔,叶副校长忙问:“怎么了?”   宁知星:“老师,这题目是不是不太对呀?”   宁知中跟着点头:“这题不对!”他很自信。   叶副校长一看,这才想起这确实是道错题,他们当时考一半直接在黑板写了要学生们修改题目,她这里的是原卷,所以还没改过。   她不由得看向王校长,心里有一丝的敬畏,也难怪自己目前还是个副校长,她确实不像王校长这么有魄力,愿意相信别人。   她又看了眼一直在门外不打扰他们交流的宁振强,这肯定是对自家的孩子很有信心才能这样。   她这又犯了太过谨慎的毛病,实在是不应该。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好像上回听人说现在的小学生又要开始学珠算了?   我小时候有学,不过学的是口诀,我印象里老师带算盘来,一组一个,然后大家看看,后来也就没接触过了。   小天使里有会打算盘的吗(好奇)   叶副校长不是坏人,她就是怀疑主义,她没见过就觉得不可思议~   =   感谢在2020-11-19 23:56:40~2020-11-20 23:5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郗幼菱10瓶;yay的小楼5瓶;安之一3瓶;不吃鱼的猫不是好猫、风2瓶;羽点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叶副校长挑的语文和数学题目,加起来差不多就是平日里一张半考卷的分量,原先她是对着钟掐好时间,给了两人两个小时的做题时间,这时间比平时学生们考试的时间要长,但这也是考虑到了两个孩子可能没经历过考试,会不太习惯的因素。   却不想这两孩子做题实在很快,这才不到一个小时,考卷就已经做完,就连她特地挑出来的短作文题,宁知星和宁知中也轻松答出。   屋里在做题,东城小学的学生正好下课。   下课便是在学校的自由活动时间,大家撒欢的四处奔跑,有人敏锐地发觉了校长办公室的不同,这一个带一个,办公室外人头涌动,尽是围观的小萝卜头。   他们好奇极了。   “好小,是要来学校念书的吗?他们在干嘛?”   “不会吧,还那么小呢!”   “可怕,他们好像在做考卷。”   他们自以为的窃窃私语其实是光明正大的认真讨论,叶副校长当即就转头给学生们摆出了自己的严肃脸,一副马上就要出去逮人的模样,她这老套路在什么时候都能派上用场,果然一看过来,孩子们便如惊弓之鸟般散开了。   叶副校很满意自己黑脸的效果,别看孩子们看着个个天真无辜,可熊起来的时候那是能闹出个鸡飞狗跳的。   可偏偏她的搭档王校长,就是这么个慈眉善目,在学生们老师们心中都格外善良的老好人,每次看到他出现,学生们就好像白日里瞧见了救星一样,可劲撒娇卖可怜。   孩子们可机灵,早就看出了谁好说话。   当时才因为学校师资紧张,不得不从一个不算很资深的老师走马上任成为副校长的叶副校一看这情况就觉得不对,自那以后,她便开始黑着脸,成了不少学生眼里的凶狠“女魔头”。   “老师,我做好了。”宁知星双手放在膝盖上,考完了就再也不握着笔。   “我也好了!”宁知中比妹妹要兴奋许多,两条腿直晃悠,哎,这简直太轻松啦!   考卷交了,改卷则有几分应付的味道,毕竟刚刚王校长和叶副校已经都在心里替两个孩子算了分数。   如果非要挑挑拣拣,只能说这作文和短文阅读理解上稍有欠缺,可要按照学校里学生的水平来看,那已经是一骑绝尘了。   宁振强一直蹲在外面看着自己的红娘手册,看似看着投入的他,可不像叶副校长以为的那样是很有自信对侄子和侄女的表现不管不顾,实际上他一直都分神在听屋内的情况。   如果说宁奶奶和吴凤英特别擅长处理熟人、村里鸡零狗碎的人情关系的话,那么宁振强擅长的就是处理这些和陌生人、正经事宜相关的人情关系。   正因为了解,他才选择了在门外,给两位校长一个考察孩子的空间。   他在里面,万一忍不住替着回答了,那两位校长多少都会觉得孩子们的回答有些水分,再不也会觉得孩子缺乏独立性。   宁振强以前卖东西、帮哥哥接活的时候最烦什么人?他最烦的就是跟在交易的主顾后面,帮着指手画脚的人,不是说不可以请参谋,但十个参谋,八个不懂主顾的心,最后时常是出来的成品参谋倒是满意了,主顾就觉得哪里不对,而且这种干涉,可以理解,却给人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而宁振强就是希望让两位校长明白,他们送孩子来,那就是相信学校,不会天天干涉这干涉那,否则他换位思考,他是老师都要对麻烦孩子敬而远之。   当然,宁振强也不否认,他信任的前提是孩子们懂事,他每天回家可以了解情况,而且这学校也是他和小弟读过的学校,对校风还算了解。   “振强,让你蹲在外头辛苦了,你进来吧,考卷我们都改完了。”王校长热情地招呼人进门,一等宁振强坐下。   “你们家知星和知中,确实是很优秀的孩子,我和叶副校长都觉得他们可以去三年级试一试,要是不习惯,咱们再做调整。”他指了下叶副校,“我们叶副校,就是三年级的班主任,她也会帮忙多照顾点知星和知中。”   宁振强:“我明白的。”他本就对知星和知中很有信心,现在就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感。   叶副校:“你们送两个孩子上学,可能也会有一定的压力,刚刚我和王校长稍微讨论了一下,初步的方案您先听一下,首先这学费呢,可能还是得正常缴纳,因为你也知道,我们这情况……”   西城小学的学生家长大多是吃商品粮的,学费从不拖欠,而他们东城小学呢?时常是能拖到学生期末再交钱。   她倒是想减免,就怕其他学生家长听说到时候来闹,他们可不会管什么天才不天才的。   其实闹就闹了也没事,主要是她和王校长都很能感同身受,这些年来他们已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不知道给多少学生减免学费了,这要有学生闹,恐怕学校就更入不敷出了。   宁振强理解的点了点头,叶副校他不熟,不过王校长他是熟悉的,东城小学的学费,分期付款甚至延期交付的学生实在太多了。   “但我们也知道,您家这两个孩子非常优秀,能来我们学校读书我们俩也很开心,大河村到这骑着自行车就得要一个钟头,中午肯定没法回去午休,我们俩想的是,之后知星和知中就轮流在我们俩家里吃午饭,下午要是你们来不及接,我们也带他们回去,先在我们家里做功课,等你们。”   “我们吃什么,两个孩子就吃什么,而且在这期间,要是孩子们要学习新的知识,我也能直接在家替他们补习。”叶副校长很诚恳,这是她能给出的最好的方案了。   学校里的孩子事实上都是自己从家里带饭来的,东城小学和街道斜对面的砖厂食堂有合作,每天早上交便当,中午食堂就会把热好的饭菜送过来,学生们吃完便在学校休息。   宁知星听得很震撼,她没想到两个校长一商量给出的是这么个方案,这就相当于校长们自掏腰包,来请她和哥哥吃饭,这可是多了两张嘴的大事,算下来这肯定要比学杂费更贵。   “阿星,阿中,你们刚刚听到叶副校说的话了吗?你们以后中午就到校长家吃饭,晚上呢也一样,先到校长家做一会作业,等我们来接,可以吗?”   宁知星不喜欢麻烦别人,可在这样的场合下,好像根本说不出不……   她点了点头,宁知中自然也跟着点头。   这一定下来,王校长和叶副校都放松了下来,他们都很惜才,说实话刚刚要是宁振强死扛着不答应,他们连学费都会同意免的。   宁振强心里好笑,两个校长的表情都不带掩饰的,他当然知道这还有砍价的空间,可也不是什么都需要砍价的。   比起花更少的钱,他更愿意花点钱让知星和知中在学校好过一些。   ……   上课的铃声,是由每天值班的老师校正的黄铜铃发出的。   一听到熟悉的铃声,教室里的喧哗便转为了窃窃私语,在老师进来之前,他们可要争分夺秒的聊天。   可今天不大一样,才聊到一半,就有人发觉了不远处从办公室走来的叶副校带着的那两个小孩,他们看着不大,亦步亦趋地跟在叶副校的身后,这看样子,分明是要到这边教室来的。   叶副校长是很严格的一个人,她自己家的孩子都不会往教室里带,这动向一看,大家便也猜到了,这绝对是新入学的学生。   不过……这么小的吗?   学校里对于老师所教的科目、年级都没有严格的划分,上一节课还在一年级教数学的老师可能下一节课就到了四年级教自然,大家看到叶副校长,便立刻努力回忆起了今天叶副校是在哪个班上课,顺道讨论起了那两个学生的情报。   而此刻,唯一知道真相的吕雄是深藏功与名,身为三年级的一份子兼大河村村民,他什么都知道。   他昨天放学回家,还听到堂弟大虎在家里打滚闹腾,非说自己的好朋友来读书了,他也想来学校呢。   “大熊,你认识那两小孩?”   吕雄不太开心:“不是大熊,是吕雄,我是英雄的雄。”他也是后来读了书才渐渐发现,他们全家长辈有多不靠谱,家里孩子的小名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动物,取了大名就直接找个差不多的字糊弄过去。   呵呵,下回他一定要建议给新出生的堂弟或堂妹取小名叫大猪!   “英雄,你就告诉我吧。”   除了同桌,还有几个人看过来,吕雄见叶副校近了,也不耽搁,立刻把自己了解到的情报和盘托出:“这是我们村的宁知星和宁知中,确实很小,六岁多,年底的生日,听说特别聪明,她小叔很有名的,是养猪英雄!”   听到这话,众人齐齐地吸了一口凉气。   城里的孩子可能不知道宁振涛的名字,可他们村里的孩子,可有不少都听过宁振涛的事迹。   他们的讨论在叶副校长进屋的瞬间便立刻画上了休止符,只是他们这里安静,却能听到其他教室的嘈杂。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讲台,不由地在心里发出一声惊叹。   那小男孩不说,小女孩长得着实有些太过可爱,五官哪哪都给人刚好的感觉,尤其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又黑又亮,在上面甜甜笑着的样子让人也想跟着咧嘴。   宁知星不知道下面这些未来同学们心里的想法,如果知道,她估计也只会哭笑不得。   其实身为小说女主竞争对手的宁知星,长相本就算出挑了。   更别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这辈子够懒的她,很少在太阳下暴晒,皮肤很是白皙,家里人又足够照顾,平日里看似是吃得少,可营养一直是尽可能跟上的。   再加上今天要进城,宁奶奶和吴凤英特别仔细的为女儿打扮上了,头发也是稍微编过的,前后加成,自然看上去有种县城里少有的精致感。   她现在之所以笑着,只是为了给同学们留下好印象。   说起来她刚刚也有几分迷茫,不知道二叔是怎么和两位校长达成共识的,总之最后三人讨论完毕,就决定让他们今天先在教室里上一天的课,等到晚上小叔下班就会来接她和哥哥回家。   “这两位小同学,一位叫宁知星,一位叫宁知中,都是咱们班级新来的同学,他们年纪小,大家要多多关心他们。”   叶副校耐心地为两人递上了粉笔,要两人自己在黑板上写下名字。   这一写,叶副校长又惊讶了。   宁知中像是不太习惯用粉笔,写得比之前在考卷上稍丑一些,可宁知星就不一样了,像是很快习惯了在黑板上写字一样,写得秀气又有笔锋。   只可惜还是年纪太小,否则之后出黑板报抄题目就可以让知星表现一下了。   “你们和同学们介绍一下自己。”   宁知中性子里有几分人来疯,看到人越多就越起劲:“我叫宁知中,知了的知,中木仓的中,家住大河村,家里有七口人,我爸是……”   眼见他要滔滔不绝,叶副校哭笑不得的阻拦,她是怕宁知中再这么说下去,就连家里有几根菜叶都能说出来。   不过叶副校还真没猜错,要不是她拦着,宁知中是想和大家介绍一下猪圈里的那几头他取名的小猪的。   宁知星:“我是宁知星,宁静的宁,知识的知,星星的星,很高兴和大家认识。”   叶副校长松了口气,还好。   名字往上一写,再听这自我介绍,刚刚还懵着的同学们就立刻鼓起了掌,这刚刚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可看到会写自己的名字这点,好像就没有那么多怀疑了。   这鼓掌声中还夹杂着羡慕,他们可太羡慕宁知中了,他那名字好好写,笔画也少,他们爸妈怎么就不知道取好写的名字呢?   宁知星和宁知中被安排在了中间正对着老师的位置,他们之后的学生都向后挪了一排。   挪动座位没花太多时间,这年头课本不多,也没什么习题册,不存在像后世那种动辄一个桌斗里全是书的情况,大家只是拿着书包往后移动,最后一排的同学则就会把原先挤在后面的课桌挪过来用。   也是在进教室后宁知星才发现,教室最后面有不少空着的桌椅,甚至现在摆出来的桌椅里,也有这么一两个空着的座位,只是叶副校没调整,她想应该是这些学生请了假吧?   该忙的事情忙完,便到了上课的时间,这节课是宁知星和宁知中都没太过学习的自然,两人一齐摊开课本,便开始听课。   ……   挥别了小侄子和小侄女,宁振强直接骑着自行车到了县畜牧站门口。   刚刚老师提出先让两个孩子习惯一下他没有拒绝,一是觉得这想法合理,二也是他这手头的小事业还有不少的工作想做。   一口气忙完,他之后就打算好好上工了,否则说不过去不说,还会让大哥很累。   县畜牧站很接地气,简陋的大门后面是宽阔的平地,这是平时工作人员给动物看病或是定期检查时排队要用的地方,再往里走两步便是办公室。   此刻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宁振强便清楚地瞧见宁振涛正在里面谈笑风生,嘴里还吃着什么。   他这正想要喊人,倒是里面的宁振涛先发现了他。   然后宁振强便看着宁振涛浑身一僵,也不喝水把嘴里的东西就硬咽了下去,手上拿的东西一丢,便热情地走了出来:“二哥,你怎么来了?阿星和阿中考试顺利吗?我这刚刚在和人谈咱们村现在几头猪的情况呢,顺便和旭东说一说这写文章的事情。”   嗯,他能说他只是在吹阿星和阿中吗?事实上他从早上看到第一个人开始,就吹牛到现在了。   宁振强瞥了眼弟弟,他这弟弟是当他傻呢?   不过今天有别的事情,就不和他计较了,反正这笨蛋现在还在幻想着未来每天摸鱼吧?也就最近能开心了。   宁振强可不会承认,自己故意没和弟弟说,他到时候身为一个小领导从零开始建设养猪场那得要干多少的活。   “考试很顺利,王校长和叶副校长定了让他们上三年级,现在他们已经开始上课了,先习惯一下,学杂费照交,但以后中午吃饭,就在老师那吃,我等等把两个校长的地址给你,之后我们再看,谁方便谁接他们放学回家。”   情况略一说明,宁振涛就放心了,他的音量立刻加了能有八倍,几乎是扯着嗓子在说话:“哥,你说我们家阿星阿中现在就定了上三年级了?真是的,你看这孩子就是和咱们不一样,才不到七岁呢,就上三年级了,当初我和你三年级都多大了!”   这工作也没什么开心的,也就是摸摸鱼、吹吹牛这么享受一下人生罢了。   宁振强无奈地瞥了眼弟弟,把他往旁边一带,从手里掏出了一叠纸:“振涛,我这有点事情想让你帮忙,要辛苦你一下了。”   一听到关键词,刚刚忘记了什么重要事情的宁振涛便立刻记忆复苏。   他双手抱胸,下巴高昂,露出标准的高冷脸:“二哥你这是要求我帮忙?”   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撒欢狂奔,这就是瞌睡有人送枕头的快乐了!   他二哥早上还带着知星和知中趾高气昂的骑车而去呢!现在就落在他手上了吧?   宁振涛:“你自己说,以后还该不该把我落下,你骑自行车我走路了?”   虽然走路不累,可这重要的是辛苦吗?是态度!   “你说,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谁骑自行车,谁走路?”   宁振强掏纸的动作停下,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小弟,这一眼神过去,宁振涛便立刻一哆嗦。   “你看什么看?还凶是吧?知星和知中都不知道你的真面目才被你骗了。”他小眼神往后一瞥,这可是在他的地盘呢,他不能怂。   宁振强轻描淡写道:“那我和你讲讲道理,振涛,这自行车妈是说买来方便你上班、知星和知中上学,不过你说说这自行车是为谁买的?”   “……是你,可这不是你还没对象嘛?”   “那又是谁骑自行车吓着了妈和大嫂,让他们不放心的?”   “是我。”   “又是谁每天都爱坐后座,不是廖技术员载人就是我,一让他自己骑车就说自己技术不好的?”   “可能,是我吧?”   “是谁要爸妈和嫂子不放心,怕他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一圈才去学校的?”   宁振涛:“……”   宁振强笑眯眯的把手搭在了弟弟的肩上:“又是谁最近长胖了,本来能勉强载着他,让他抱着个孩子,现在就怕把车给搞坏了?”   宁振涛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肚子,自己已经可劲在收腹,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小肚子,只是肚子上的肉不像以前结实有些软。   “那你说这事是我的错还是你的错?”   他乖乖认错:“哥,对不起,是我错了。”   宁振强笑得像狐狸,他的好弟弟总是这么好欺负,这哪能怪人欺负他呢?   “那你说这忙你帮不帮?你要是不帮,我就自己来了。”他示意要拿走那几张纸,可这手还没动作,就被宁振涛给按住。   “哥,包在我的身上,我来干,准保事情顺利解决!”   宁振强稍微吩咐了下要宁振涛帮忙的事,打一巴掌得给个甜枣:“你早上走过来累了,自行车就留给你,你记得把知星和知中接回家,我这就先回去了。”   宁振强说到做到,把自行车牵过来停在了办公室门口,便挥挥手转身离去。   宁振涛西子捧心,非常感动,手上还不忘紧紧抓着那几张纸,他哥实在太好了。   不过就是去了解一下同事里有谁未婚,家里情况如何;已婚的同事以前又是怎么找到的对象,这些随便问问就能知道,也就那城里的红人可能得稍微问一下……   一边想一边思考要如何去调查的他忽然一句骂声出口。   他怎么又被哥哥糊弄了?   可偏偏答应了的事情他还不能不做,否则就怕耽误了宁振强的事情。   宁振涛委屈,宁振涛灵光一闪。   他想到了!他二哥问这些,肯定不是为了给自己找对象,这事要是给妈一说……嘿嘿。   ……   一下课,宁知星和宁知中就感受到了那种被人包围围观的感觉。   何止是本班的同学,就连窗户外都围满了人。   而且如果宁知星没看错的话……那两个老师已经在那“路过”三次了吧?   她和哥哥好像成了珍稀动物,这么想着的她,就见到班里唯一的熟面孔吕雄走到了门口。   “你们干嘛呢?都走开啊!不给你们看,新来的同学是我们班的,你们不许看!”   宁知星无言以对,这就更像动物园了吧?不收费不给看。   那边在驱逐行动,围着她和哥哥的同学则展开了问题攻势。   “你们之前没上学都在家里读书的吗?你们自己学了一二年级的课本?”   “你好,我是李子村的,我听说过你们小叔的名字,他来过我家吃饭呢!”   “哇,刚刚你们真的是在校长办公室做考卷吗?他们两个人给你们监考你们做考卷?嘶,你们太厉害了。”   宁知星还没说话呢,宁知中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们一直都在家读书的,对,就我家里的二叔、小叔教我们课本上的知识。”   “也没有什么学习方法,就是多学、多背……你说课文怎么背?多读几遍就能背下来了!还不行的话,就抄写一遍?”   “为什么要怕老师监考呀?他们看就看,和我们没有关系,反正考卷上的题目也不是很难,赶快做完不就好了。”   宁知星乖巧状围观,说句心里话,她真诚的觉得她的好哥哥,就是后世那种“哎,我今天又没发挥好”然后出来考个高考状元的人,他也不是故意炫耀,可这人吧,就好像天生自带装X的能力,俗称X王。   宁知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她总觉得哥哥这么下去可能会被打。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哥哥这么说着,大家脸上居然都是佩服、惊讶、好奇这类的表情,一个看着嫌弃或者想丢个白眼的都没。   再认真观察了一下,宁知星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同。   他哥的五官,有继承了些许来自父亲的端正,又少了几分凶恶,做表情的时候,哥哥也不夸张,再加上晒黑的皮肤,总给人一种“淳朴”感。   再加上哥哥回答问题的语气,那都是平和派,反倒降低了原本的炫耀成分。   这么仔细一想,要是哥哥和小叔像一点,那应该是真的要被揍吧?   “你们中午要和我们一起吃吗?”班上有女生凑到了宁知星的面前,小手蠢蠢欲动,要不是怕吓着人,这就上手悄悄摸一把了。   宁知星没让哥哥回答,乖巧摇头:“不了,我们太小了,刚刚叔叔问了老师,我们以后中午会先去老师家里吃饭。”   宁知星不知道现在学生们的情况,不过她读书的时候,不少同学是会下意识地在和老师走得近的同学面前掩饰一下自己的不良行为的,如果这人还偏偏真的爱打小报告,那恐怕还会上升成敬而远之。   她刚刚稍微观察了一下就看出了同学们对叶副校的恐惧。   “好像说是去叶老师家,偶尔也去校长家吃饭,像是今天中午,我们就要去叶老师家。”在学校里对同学,叶副校更习惯大家喊她叶老师。   听到叶老师的名字,刚刚还一脸和气的同学们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对两个刚入学如小羊羔般的同学表示了同情。   “你们去叶老师家可要小心一点,听说在叶老师家,那只能这么小步走路,否则发出声音……”   “还有!我听人说,叶老师特别爱干净,进去之前可千万要检查自己的鞋子和手干不干净。”   “叶老师还会老是叫别人读书。”这是最可怕的,大家默契地打了个寒颤,“听说还会天天叫你做考卷。”   吐槽是拉近人关系最有效的做法,同情也同样能减少一定的陌生感。   就这么说着说着,那因为新来而造成的陌生感便消弭不见了。   介绍完“防叶指南”后,宁知星和宁知中便各自融入了他们的新团体。   宁知中本就是孩子王,村里和他一起玩的孩子里比他年纪要大的可不在少数,他手里又有着平时五花八门的玩法,一下混入其中,飞速进展到了要桃园三结义的环节。   宁知星长得就像是娃娃,很是惹人疼,女孩们一下把她拉到中间,约起了之后可以一起上厕所的事情。   教室后面的门边,叶副校放松地点了点头。   她这是刚刚装作去忙别的,特地又绕回来的,这两个孩子在交际上没有问题,那就万事大吉了。   ……   小院子里,统共住了有四五户人家,声音只要稍微大点,那是人人都能听见。   一到饭点,这里的味道交杂在一起,就成了最折磨人的时候,家家户户做的菜略有区别,味道也不相同,有时候要是遇到哪家做大菜,便真是馋得隔壁家的小孩都哭了。   “来,吃吧。”叶副校擦了擦手,把饭菜上桌,她住的房子就在学校后门外不远处,她每天快到中午的课间时间就会赶回来煮个饭,若是赶不及,则也只能现做,不过今天多了两个人,她倒是难得花了点功夫。   桌上的饭菜是宁知中和这辈子的宁知星难得一见的丰富,倒没有大鱼大肉,可已经足够多。   宁知星一进屋便看了圈叶副校的房子,这房子看着不算大,但收拾得很整洁,挂在墙上的是张结婚照,上头是年轻的叶副校和一个男人,可偏偏叶副校只摆了他们两个和自己的碗筷。   叶副校注意到了宁知星的打量,她猜想这是孩子在好奇家里的男主人吧?王校长说过这两个孩子的家庭情况,她的概念里可能爸爸妈妈是天天在一起的。   “我爱人是军人,装甲兵驻防部队的,现在做教官,只有月休才回来。”她熟练地往两个孩子碗里夹了菜,“我的儿子和儿媳妇都有工作,他们住在他们单位的宿舍里。”   剩下的就没必要说了。   比如说她的儿子一直希望她调动到西城小学去,这样他们能就近照顾,她也能关照一下马上要上学的孙子。   “有什么问题就问,要是和老师都不敢问问题,你们平时要怎么解决问题呢?”她回到家状态都放松了一些。   宁知中好奇地问:“叶老师,教室里那两个没人坐的座位是谁的呀?”   叶副校一愣:“那两个啊,是班上的两个同学,他们家里说他们考不上去,就不浪费时间回去了。”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这也是为什么教室后面会堆那么多桌椅的原因,一年级如果能招两个班,二年级就剩下一班半,到了三年级……当然,这一届的三年级情况比较特殊,这几年变故也多,这就退学得要多了些。   宁知星没问也想明白了,她能看出叶副校的表情满是失落,她左右看了一圈,找到了冷水壶,帮叶副校长倒了一杯水。   叶副校丢头看着水杯,再看着两个小萝卜头,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有种憋了许久想说说话的感觉。   “你们可要好好读书,珍惜读书的机会,这要是能多培养几个人才,以后我们当老师的也不会遗憾。”她眉眼现在已经完全没了平时的严肃,“我们做老师的能做到的呢,就是在你们想要学习的时候尽心尽力的帮忙,也希望你们能越走越远。”   王校长的坚持有些傻,他认为西城小学距离几个村庄又更遥远的距离和更高的入学门槛会使得不少学生放弃读书的想法,因此东城小学有他存在的必要,只是这些年看来,他的坚持好像并不是那么有用。   叶副校是理性派,可她偶尔也会像王校长一样冲动,理想化,就像是这一次一样。   他们存在着私心,他们希望自己的学校能有两个哪怕不是天才,但也聪明的孩子,最后考出高分,好要别人知道东城小学的学生也很优秀,也给那些想要放弃的学生家长们一点鼓励,让他们愿意继续让孩子读书下去,而要是学校能表现出竞争力,那么他们也不会再这么得不到资金、受不到重视,甚至差点被裁撤了。   只是……他们不该把这样的压力带给学生,叶副校爱怜地看着像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的孩子。   “你们好好读书,老师就开心了。”   尽人事,听天命。   他们能做的,就是好好教学生,不辜负学生和学生家长们对他们的信任。   ……   晚上天已经由亮得发白渐渐染上了蓝色。   骑着自行车的宁振涛来到了目的地,他才一下车,就见小侄女像是个炮弹一样地冲进他的怀里,蹭了有蹭。   “这是怎么了?”他很是担心,生怕小侄女这是被人欺负了。   宁知星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小叔,露出了个笑容:“没事,我就是想小叔了。”   她只是忽然发现……自以为“渺小”的她,好像能做出很多的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加更√   努力努力   =   感谢在2020-11-20 23:58:03~2020-11-21 23:5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喵喵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回家的路上,宁振涛骑得非常的慢。   他每一圈都踩得实实在在,可偏偏克制着加速的力量,几乎是以匀速的速度前行,有几分后世某部动画电影里树懒的神采。   这骑得慢也就算了,偏生这还是众人归家的时间节点。   搭乘着“小叔号”归家的宁知星和宁知中就这么眼睁睁地见着他们被不断的超车。   车超过进去他们忍了,自行车超过去他们也忍了,可怎么连行人都能甩他们一大段距离?间或还行人一边超过他们一边投来不可思议的眼神,好像看到了什么奇迹场面。   宁知星原先还有先因为自己的小情绪失落,现在已经低下头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绝不是嫌弃小叔,只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丢脸。   宁知中颇为哀怨:“小叔你就不能骑快一点吗?”他都等不及想快点回家,等吃过饭去和小伙伴们分享今天获得的快乐了!   而且早上二叔骑得可快了,他还可以张开嘴感受着风往自己嘴巴里灌的感觉,伸出双手都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了,可坐在小叔骑的车上面,他连手都懒得伸,毕竟路人从他们身边过去时带来的风可能都比小叔骑车带出来的风要大了。   “你们懂什么?我这是注意安全。”宁振涛振振有词,“你们二叔骑得那么快,万一摔着了你们怎么办?我这慢慢骑,你们也不会颠簸。”   他承认他是有点心虚,要不二哥说的时候他也不会乖乖点头呀?   只是这来不及练习乘车技术,那只能骑得慢一点了。   他振振有词的替自己辩解:“我这是让你们看看沿途的风景,那么着急回家干嘛?要懂得欣赏身边的美,否则未来你们老师叫你们写文章都写不出来。”   他这时候就想起以前老师说出的话了,当即就搬出来用。   宁知星和宁知中默契地左看看、右看看,一齐陷入了沉默。   小叔说的路边的风景指的是崎岖不平整的路呢?还是路边那稀疏得可怜野草呢?   不过不管如何,在宁振涛强行释疑后两人复又恢复了安静。   宁知星被小叔隔着,看不见哥哥的表情,她靠在小叔身上,想起了今天了解到的情况。   中午的时候,她便觉得叶副校长情绪不大好,照例问了些问题后便到了午休的时间。   宁知星在打听情报上还真没遗传到妈妈的敏锐,她便也就找到了宁知中来帮忙。   难得妹妹有拜托自己做的事情,宁知中自然是拍着胸膛再三保证,只说自己绝对能行。   还真别说,她哥确实不负所托,才一个下午的时间,就问出了好些情况,这要宁知星都忍不住有点崇拜,她有时候都快觉得她是这个家“底层智商”了。   这可不是她谦虚。   你看,论打听八卦,她远不如妈妈和哥哥,毕竟她当年也算个轻微社恐,热衷宅家。   论人情世故,哎,这还用说?那根本就比不上奶奶他们,她上辈子就没经历过复杂的人情世故,刚到这个世界头几年的时候,每次去拜年前都得找奶奶和妈妈确定称呼,直到现在她还不能把亲戚关系记全了。   论经商能力呢,二叔肯定是一骑绝尘了,她上辈子连理财都小心谨慎,不敢冒太多风险。   论艺术天赋,爸爸那随手一画就是图样,轻易能刻出栩栩如生木雕的天赋她是没继承到,就连父亲的吃苦耐劳、力大如牛、不怒自威目前来看她也没有学会。   就连家里看似和她一样普通的小叔,那也有自己的精明,下能养猪上能写论文,还生着张讨喜的脸。   所以这么一想……她好像只有两辈子的记忆和考试的能力了。   宁知星想完这些,便整合起了宁知中给出的信息,宁知中把信息的来源都一并和宁知星说了。   他这些可都是从学校老师的亲戚或是少数几个县城学生那问来的,其中还有两个是常去校长办公室帮忙打扫以减免学费的学生,他们听到了王校长和叶副校吵架。   宁知中问来的消息有些七零八碎,可剥离也许存在的夸大部分基本都很可靠,她稍微把这些信息组装整理,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简单来说,这事情可以被概括为东城小学危机。   按照县城的适龄学童配比,县城是需要这么两所小学的,可问题现实是,这年代对于教育的重视一般,尤其是在县城管辖的周边区域,所以实际上到了年纪要上学的孩子比想象要少,还大多集中在西城小学周边的工厂和民居。   除了这个之外,更严峻的是恶性循环情况的发生。   东城小学的生源“不好”,学生家长和学生都未必重视学习,再加上农村孩子平日里固定的农忙假、家里缺人手时回家帮忙、经济不充裕时不愿继续学习等原因,这里的学生很难认真读书,或是难有读书的氛围,每年学校毕业生们交出的成绩都很一般。   这样的例子很多,宁知星的二叔其实就是其中一个,当年他自觉回家帮忙比读书重要,哪怕能考也不往上考了。   而这成绩一般,又加剧了家长们对于读书的怀疑,反正读不读也没有太大差别,认识字就行。   学生们的情况,也影响到老师和拨款,县里给两所小学的拨款和人员配备自然地产生了差别,甚至原先东城小学的老师都往西城小学那跳。   现在东城小学的师资配备其实是不齐全的,每个老师都身兼数职,据说今年招生原本都差点取消,是王校长去和人拍桌子吵架才争取到的。   所以今天叶副校欲言又止的那句好好读书就很好解释了。   如果学校里能出两个天才小孩又确实成绩很好的话,起码在短期内能对学校有一定的帮助,至于长期嘛……自然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宁知星有些恍然和心虚,她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是个山寨版的天才罢了……   “知星,到家了,你在想什么呢?”宁振涛把小侄女往下一抱,疑惑地看了眼一直在走神的小侄女,知星这是有什么心事?   “我在想晚上要背的课文呢!”宁知星知道小叔担心自己,再度解释,这要不解释恐怕小叔能说得全家都跟着担心。   她急匆匆地拉着小叔和哥哥的手往屋里奔。   她是真的想家,想家人了:“我回来啦——”   这么喊着冲进去,宁知星在门口急刹车,目瞪口呆地看着屋内坐满了的人。   这些人倒也不陌生,都是同村的,只是怎么来了这么多。   “两个小天才回来了。”众人见宁知星和宁知中回来便立刻打趣。   他们可是听先回来的宁振强说了,今天两个孩子那可是一去就被学校给收了下来,还直接上了三年级呢!   三年级那可不一般,村里不少人连三年级都没上到。   宁知星再度感觉自己回到了早上,只是早上窗外的是同学,现在围着她的是长辈们。   不过看到奶奶和妈妈脸上那点得意开朗的模样,她心里那微微的被人围着的不适应也就不在了——其实在村里生活久了,对于这种群体围观早就习惯了,像是什么谁家娶新娘,那也一样是大家都要去的。   只是这次要坐在那被人夸天才夸个不停,她才稍微觉得不太习惯,不对,是非常不习惯,哪有人能这么舒舒服服地站着听人夸自己的?   她这想法才刚闪过,找了个位置坐下正准备开始装乖巧,就听见旁边哥哥不好意思的笑声。   “嘿嘿,也不要这么说,我们就是读书比别人快一点而已。”宁知中的憨厚表情下,是家人们都能一眼看出的期待。   他这满脸分明都写着多夸夸。   还是没想到其他人居然还没发现,还在那夸呢:“你瞧瞧,这知中多谦虚呀!要是我家那孩子,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了。”   宁知星:……   她哥的尾巴那何止是翘到天上。   刚刚的担心现在已经不复存在,因为真正的“主角”出现,她便也能在旁边伪装空气。   只见宁知中在人群中间如鱼得水,张口就来,憨厚的脸上是谦虚的微笑,点头握手,充满了上进的力量。   而另一边的宁奶奶也很配合,眯着眼笑:“哎,你看看,这就是两个孩子懂事,你说我们家这些大人哪懂什么?这不是全靠孩子自觉,我说呢,咱们就得相信孩子,他们现在的孩子可比咱们机灵。”   吴凤英捂嘴一笑:“我和振伟这哪会啊,也就是我们家老二和老三稍微帮上了点,我现在也寻思呢,你说这两孩子也不知道是跟了谁,这么聪明。”   “这就是我家那死鬼老头保佑了,我现在天天让他保佑这两个孩子读书顺顺利利。”   婆媳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没个停息,旁边的宁知中配合展示。   宁知星陷入沉思,这聪明脑袋是跟谁遗传的她还不知道,不过自家哥哥到底是和谁学炫耀天赋她是真看出来了。   到了点客人也就散了,宁家也终于到了煮饭的时间点。   宁奶奶一等人走,这就进了厨房,刚刚人在她也就只煮了饭还没煮菜。   她回头拿东西,却被站在后面的小儿子吓了一跳:“你作什么妖?别站在这,碍手碍脚的。”   宁振涛凑了过去:“妈,二哥呢?”   宁奶奶很莫名:“你不会自己找?你二哥和你大哥一下工就进他那小屋子捣鼓东西去了。”   嘿,他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宁振涛左顾右盼一圈,压低了声音的鬼鬼祟祟地说道:“妈,我和你说个事。”   “有事说事,别靠我这么近,不知道厨房热啊?”宁奶奶很不满意,给了小儿子一个眼神让他自己感受。   宁振涛轻咳一声,小声地说出了他的情报:“妈,我和你说……”   听着小儿子说的话,宁奶奶脸上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看上去怒意冲冠,好像立刻就要挽起袖子上了:“好家伙,真是好家伙,三天不管他,上房揭瓦了啊!”   听到妈妈这么说,宁振涛心里嘿嘿一笑,背着手离开。   只是他没注意到,在他离开的时候宁奶奶往他背影那一看,眼神也有些凶神恶煞。   ……   “奶奶,够了够了!别给我添了。”宁知星愁眉苦脸地看着饭碗上堆积成山的菜,恨不得直接表演个五体投地。   这世界上有一种饿,叫家人觉得你饿,这种饿是无论你说多少,他们都觉得你这是在说笑,然后可劲往里碗里加东西。   原先她还能求助哥哥帮忙分担,可今天哥哥的饭碗里也是菜山。   “你们现在读书累!”宁奶奶不假思索,“读书可比干活辛苦,你小叔以前读书回来那都不想动弹。”   宁振涛差点噎着,他能说他是找借口躺着吗?   “对了振强,你刚刚和你大哥在那琢磨什么呢?”宁奶奶轻描淡写地问。   一听到这问话,宁振涛的眼神一亮,刚刚还有些耷拉着的样子不复存在,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妈这是要动手了!   他搓手准备看戏。   宁振强不明所以地抬头,他吃饭快,现在碗底快空了:“我和大哥说让大哥给弄个自行车座椅呢,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的坐不安全,而且前面坐着也不舒服。”   他把最后一口饭吃完,便直接去大哥的工作室拿了个长椅子状的东西出来。   这意思是木制的,宽度大概能塞下两个小孩,有靠背有扶手,前面还有像是后世过山车上的挡杆,放下的时候正好拦在腰的位置,可以防止人掉下去,椅子上还有几条绳子。   “我最早是想弄个椅子绑上去的,但两个椅子又怕固定不好,就让大哥弄了。”宁振强满意地看着这把椅子不忘夸自己的大哥,“大哥特厉害,这些都是大哥想到的,说安全。”   宁振伟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我就是想着这样安全,万一路上要睡会也不怕掉。”   宁知星听着来自二叔的产品介绍,有种叹为观止的感觉。   二叔如果是那个随便提需求的甲方,那她爸就是那个总能把需求变为现实产品的神奇乙方。   虽然这双人座椅多少有点违反交通规则的意思,但这不是时代不同吗?   现在路上车少得可怜,这座椅虽说是两人可也不大,不至于占用道路,更别说现在用自行车直接拉车的都有,只要能确保安全,那基本没什么问题。   重点是这设计,全方位考虑了安全的问题,如果宁知星没猜错,那几条绳子估计是起到安全带的作用吧?虽说安全带现在已经发明了能有十年出头,但她敢确信,她爹肯定没有听说过这东西。   宁振伟若有所思:“其实我还想过可以在上面搭个棚,挡太阳挡雨,就像是以前黄包车那样……这么一想,其实当时该买三轮车的,可以直接在两边加座椅,外头就把雨布架起来,或者做个铁框架……不过这样是慢了点,但可以找个旧拖拉机的发动机,拆了安上面,链条可以拆,废品站有,这样就跑得快了。”   宁知星看着她爹再看看自己,她觉得她一点都不聪明,毕竟她当初可是差点被产品提出的无理需求打败的程序员。   眼见越说越偏题,宁振涛再度咳了咳以提醒一番母亲,这不是要批评二哥吗?   宁奶奶凉凉地看了眼二儿子,看得宁振强眉头一皱,而后她直接开口:“振强,我听振涛说,你叫他去打听什么县城媒人,你这是有喜欢的对象了?怎么不和妈说。”   看宁奶奶开口还在得意的宁振涛在听见自己名字的瞬间,直接重重地呛了一口,就差没直接把米粒从鼻孔喷出来。   他目瞪口呆,妈怎么出卖他呢?这还有没有点江湖道义了!他痛心疾首,可这是亲妈,说不得还不能报复。   他战战兢兢地看向二哥,果然,二哥看他的眼神,这是要揍他啊!怎么办?他今晚能去猪圈和猪睡觉吗?   “哦,振涛和你说了?”宁振强心里轻笑,他早就知道振涛会干这么个事。   傻弟弟,他还能瞒着家里人干事吗?这回又不是投机倒把,之前不说只是还没完全想好,怕妈妈生气罢了,今天她心情正好,也不至于气坏。   “妈,你知道我的,我这辈子就钻钱眼里了,要是赚不到钱,我可不想讨媳妇,我这不是想着赚钱吗?”他细细地和母亲解释,“我现在呢,就已经和隔壁县城还有咱们周边几个村的媒婆谈好了,以后呢,这介绍对象的活我们就一起干。”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大家手里都有找对象的人,之前一个村就看一个村的,这不是常常找不到合适的人吗?毕竟可不是谁都能像您火眼金睛,找到大嫂这么个好人。”   吴凤英其实多少听到了一些风声,她对宁奶奶瞒了下来,谁让她偏心呢?振强就和自己的弟弟一样,只要不是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她也不想说他。   “振强我知道你聪明,不过夸我可没用,你说说具体怎么干,要不我们哪懂?”吴凤英打着圆场,在桌下踢了丈夫两脚。   可她动作再多,宁振伟也只是乖乖坐好,还把腿往前一抬,一副任妻子踢发泄情绪的样子。   吴凤英无奈地看着没接收到她信息的丈夫,宁振伟什么都好,可就是有时候时常脑回路要她跟不上。   “我把几个媒婆的信息都留下了,我和他们说好了,每周我会挑一天,中午或者晚上去更新信息,每个人找到的人选,那就归这个人,比如说咱们家振涛要是想找对象了,负责的媒人看上了张大娘手头的人,那么事成之后,这谢媒礼我就分一成到两成给张大娘,而我这个中间人,负责跟全程,我也拿一成,剩下她自己拿。”   宁振强没说得太具体,其实他在其中需要做的琐碎事情太多,包括验证信息的真假、居中协调保证等,可以说这段时间单单为了说服人,他就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做了这么多之所以只拿一成,是因为他看中的不只是谢媒礼,还包括了喜宴的后续服务,就比如今天,他已经和一位老厨师搭上了线,帮他介绍喜宴工作,宁振强也能拿一到两成。   宁奶奶没好气:“你倒是本事了,要是早知道那天你在问这些,我可不让你嫂子和你说!你再找不到对象,振涛都找不到。”   宁振强也不怕妈妈骂:“妈,你要想,这样我可是哪家有好姑娘我都知道,心里有数的,到时候不也就能挑一个好姑娘吗?”   “其实妈,今天你不说,我也是要找你和大嫂的,我把咱们村和嫂子村的媒人名额留下了,没找别人,就想着找你们,我记得妈你当初也帮人介绍过一次对象的。”   “呵呵。”宁奶奶十动然拒,“我儿子都找不到人结婚呢,我去给人介绍对象?”那她肯定要酸死。   “哎,那就没办法了。”宁振强一声叹息,“这不是我刚开始做吗?头一对新人很重要,我和那些媒婆都说好了,头三对成的,我不抽成,而且我还帮忙安排喜宴,一样不收中间钱。”   “我给您讲讲这喜宴啊,新人只需要出钱买东西就成,婚宴厨师采买、婚服、嫁妆……我全都给他们办好,而且保证比市价只低不高,未来的话,我可是要抽介绍费的。”   他都算好了,到时候分成各种级别的套餐,还可以私人定制,至于县城里的那部分,他另有安排。   “这钱就让别人赚吧,反正我也舍不得你们辛苦,对了妈,你说咱们这周边除了你和嫂子,还有谁靠得住,又能成事的?”   宁奶奶直接被击中,她感觉随着儿子的话语,好像有大团结漂浮着离开,她心痛,这便宜怎么能被外人占去?关键儿子还傻乎乎,说前三场不抽钱,这不等于儿子白干活吗?   宁奶奶迅速地算了一笔账,这要是他们家的人去,那成一门婚事至少能赚八成的谢媒钱,后续的婚宴反正也是儿子干活,这四舍五入等于全赚。   她凶巴巴道:“找什么别人?当然是我和你大嫂来,这村子周遭还有谁比我们俩更了解情况?你懂什么嫁娶婚事,我们帮你参谋才不会出错!”   宁振强就知道妈会这么说,他笑着说道:“好,谢谢妈和嫂子相信我,这样,嫂子和妈都来帮忙,我的那一成到时候交工,妈就根据出力来分一分。”   “谁乐意赚你的钱?”宁奶奶没好气,“我这是不想给外人赚钱。”   单单想到给其他媒婆赚钱,她都心痛得不行呢。   宁知星非常震撼,她昨天就猜到了二叔要干什么,可她那时候只以为是介绍对象。   可没想到二叔这是直接婚介所婚庆公司二合一,还试图包办本地婚宴市场,关键是听起来还大有可为。   她这里在震撼,另一边的宁知中已经吃完饭跑出去了,他这已经等不及和小伙伴们说考试有多简单,读书有多快乐了。   来不及拦着哥哥去传播谣言,宁知星默默下桌,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而她也要去做计划了。   王校长和叶副校长颇有种螳臂当车的“傻气”,毕竟这大趋势哪是他们一个人能改变的?   可宁知星却也有几分被这样的傻气感染。   而且她家里有这么多不平凡的人,她也要更努力一点,才能跟上家人的脚步。   宁振涛目瞪口呆,这峰回路转要他想象不到,然后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大魔王一步两步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振涛,我这有不少表格要印,需要人手,你来帮帮我吧。”   “妈——”宁振涛哀嚎了一声,试图唤起母亲的愧疚,他这可是被妈给出卖的啊!   宁奶奶看了过来:“振涛,你可不要偷懒,去帮帮你哥。”她和凤英现在可是入股了的,未来赚的钱也有他们一份呢。   宁奶奶心情大好,她前几天还在犯愁呢,这钱越来越不够用,且不说现在两个孙孙要读书,就说以后振涛万一找个城里姑娘,家里的钱都不够替他讨媳妇。   不过现在正好,振强想到了这么个好主意,振涛自然也得出力。   这夜,宁振涛和宁振强的房中,敲东西的声音响了好几个小时。   ……   入学没多久,宁知星一直在等的机会终于到了。   学校组织的期中考来临了。   作者有话要说:知星还不够黑心,远目。   其实她二叔,要是在后世,那可是能连什么影楼套餐,婚宴设计,酒店场景,喜糖配送设计……全都一手包办的男人。   今天还是只有六千,加更失败……我要立个flag,明天我一定日九!   =   感谢在2020-11-21 23:57:48~2020-11-22 23:55: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_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鸟的鱼10瓶;_弥、天心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东城小学的期中考安排的时间比后世学校要早,这也算是因地制宜的一种、   当地在建国后逐步开始发展种植业,每年到了秋收或是春节,都有不少事情,时常还需要学生去帮忙,所以学校的学期便也和后世有了一定的差异。   对于宁知星和宁知中来说,是第一次考试。   可对于东城小学三年级的其他同学来说,从一年级到现在,他们已经考了不知道多少回,可即便是如此,在考试马上要来临的时候,大家还是一样紧张。   “阿星,你紧不紧张。”走过来的女生没忍住,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宁知星的辫子。   宁知星今天绑的是像糖葫芦一样的辫子,出自宁奶奶的手艺,宁奶奶用的是自己珍藏的彩色小绳把每一节系住,从背影看格外可爱,让人转不开眼神。   坐在旁边小组的女生从桌斗里一摸,摸出了山上产的小果子,被她保护得很好,从家里到这上面一点伤都没有:“阿星你吃这个,甜的,吃了就不紧张了,我捂了好多天才熟的。”   这也是班上女生最近的流行之一,她们总喜欢拿点什么东西投喂宁知星,看她像个小仓鼠一样吃东西心情就大好。   宁知星心里无奈又好笑,也是进了这班级后,她才真正体会了一番在村子里都体会不到的“公主级”待遇。   见过早上一过来就被班上女生轮着问候的吗?   见过每天被果子淹没,被投喂到吃不完的情况吗?   见过上个厕所都有两到三人护送,大家牵着手去,牵着手回的吗?   这就是她了。   宁知星乖乖抬头,看着她们点头致谢:“好,我知道了,我不紧张的,我之前在校长那考过试了。”   她自己是不紧张,不过这些同学们紧不紧张就是另一回事了,今天早上全班的读书氛围都很浓厚,大家都握着课本不放手。   正和宁知星说话的女生下意识捂住了胸口,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她就只知道每次和知星说话,她那么牵着你的手看着你的样子,让人特别想搓搓她的脸。   说话之间,旁边便有动静。   一下课就跑去找人玩的宁知中才刚从后排归来,正和他现在的“兄弟”们挥着手。   说起来也不知道后排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班上的男生可喜欢在后排玩耍。   他这一回来,几个女生对视一眼便回座位了,班上这些男生好像生来心里就带着个钟,每次都能踩着上课铃要响之前回位置,大家便也把他们当做了一个时间信号。   见人走了,宁知中凑了过来:“阿星,为什么他们都那么害怕考试?就连大熊哥都可认真读书了呢!”   宁知星无奈地看了眼用最平常的表情说出最欠揍的话的哥哥,她正欲开口,就见叶副校长带着考卷进来了。   学生们考完试坐不住,静不下来,所以学校便残忍无情的把上课安排在了考试之前,不过刚刚宁知星稍微用余光看了看,就瞧见不少同学都偷偷把其他课程的课本压在桌斗里复习,时不时地抽出来看一眼。   嗯……经历过后世信息冲刷的宁知星自然知道老师在讲台上一览众山小,准保什么都能看见,不过很显然,同学们是不清楚这个情况的。   宁知星稍微瞥了眼讲台上老师的眼神。   嗯,她可以确定,这些同学们恐怕快乐的日子只能过到考完。   她会替同学们好生祈祷一番的,祝他们走得安详。   这段时间来,宁知星也算深刻体会到了叶副校长在学校里的闻风丧胆程度。   不过也不奇怪,谁让宁知星和宁知中每天吃饭时面对着的那个温和慈爱版叶副校长,那是家庭限定版本,而在学校里出现的,则是加了恐惧buff的学校版本。   在同学们的眼中,她那材质普通,方方正正的眼镜,那堪比什么望远镜,还是自带红点瞄准的那种,能够迅速的锁定“犯罪”行为。   她那在学校里总是绷紧的嘴,少有笑的时候,就是笑,那也是什么来自深渊的冷笑。   还有那经常举着教鞭的手,虽不打人,可就这么举起来轻轻一指,那就是抓住犯人点名出来,好像自带若干点的精神攻击。   此刻她一上讲台,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音便消失了,大家头低低,也不敢耍小聪明,迅速地把课本收了起来。   等确认课本清空,叶副校长便随机点了交换位置的列数,确保每一位同学都坐在别人的位置之上,这也是东城小学的考试方法之一。   至于什么每一列同学中间都要空位置之类的做法,目前还无法实现,谁让这年头的座位,那可不是后世的一人一桌。   现在用的桌椅,统一是长条状的两人桌配上一条没有靠背的板凳,选的木料不重,移动起来不费劲,只是体积太大,不好动。   考卷已经发到了同学们的手中。   宁知星颇有些感慨,其实有时候单从这考卷,也能看出现在的发展情况远不如后世。   纸质不说,就单说这考卷,永远都是A4大小的,宁知星到现在就没见过未来的那种多折型考卷,她猜想,可能是县城的油印机还不支持其他大小的考卷。   由于是油印的原因,字体也不是后世那种端正的打印字体,而是手写体的,像是他们今天的这张考卷上,字体颜色还不算太黑,隐隐有些发蓝。   宁知星的手上已经带上了袖套——这个在后世并不算特别流行的产品在现在的学生中是必备品之一,如果没有这个,油墨便会印到衣服上面,他们用的这些袖套,都是学校提供的。   宁知星听同学说,早年是自己准备的,但有些同学家里条件不好,就直接卷起袖子写,写完洗手,在冬天常生冻疮,后头学校便采购了这么一批,全校共用。   到了三年级的,同学们基本都认字,林副校便也略过了念题目的那一步,只是在宣布考试开始后巡视,时不时地提醒大家要写上自己的名字。   先考的数学,题目比宁知星想的要简单许多。   她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用上超前的知识,不过她昨天晚上已经认认真真把小学的课本看了一遍,确保自己不会用的现在没学到的知识。   只是简单,有时候也让人担心。   这考卷恐怕大家认真学了都有概率考满分,那她的计划效果就未必能有想象的好,这么想着的她,一翻面便看到了考卷最后的附加题,整整二十分的题目要宁知星眼前一亮。   这题目可不算简单,题干中还有些类似阅读理解的陷阱,有了这道题目,她也就更有把握了。   ……   两个孩子在全心考试的时候,宁振强等人也在为他们家的富裕做着奋斗。   大河村在农活上管理比较宽松,除了那几个壮劳力外,其他人只要能把分到手上的工作干好,具体在什么位置干活,那都没有讲究。   一般来说,大家都是和自家亲朋凑在一起,这样干累了也能互相帮衬还能聊聊天。   宁奶奶和吴凤英一早就同人换了位置,现在正打入陈婆婆的队伍和她们进行热烈讨论。   “婆婆,怎么样,你们家阿贵中意不中意那姑娘?”吴凤英率先开口,“你要是看着中意,咱们就快些谈,我这可是才发现一个好姑娘就紧着您,我听人说他们家上门的都有不少呢!”   宁奶奶:“看不中也没事,咱们再多看点人。”   吴凤英和宁奶奶都是雷厉风行的人,两人嘴上不说,可这心里老早就对村里谁犯愁什么事情有谱。   她们也不懂那些什么真实需求、虚假需求的知识,只是敏锐地看出了谁是真的迫切找人。   陈婆婆家里总共生了三个儿子,为前头两个儿子讨媳妇就掏空了家里,现在到了小儿子要找媳妇的时候好不容易攒了点钱,大儿子和二儿子也愿意为弟弟出钱。   偏生小儿子这混小子看脸,看中了隔壁村大队长的小女儿,那嫁妆能直接把家里掏空还负上外债,他一步不让,倒是让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努力。   陈婆婆生怕这样拖下去连负责养老的大儿子都对她有意见,可是呢小儿子又轴,死活就认定了那个人不肯换,她这段时间是进退两难,没敢和外人说一句,只能在家里天天叨叨儿子,满嘴是泡。   可哪想她什么都没说,吴凤英和宁奶奶就忽然上门了。   两人脸上都是笑,说是什么之前来给振强介绍对象的媒婆和她们聊了聊,提到了一个姑娘,她们觉得特别适合陈家老三,这才上门。   陈婆婆倒是没觉得吴凤英和宁奶奶的行为情况,只是这家丑不能外扬,她这哪敢让人知道他们家发生了什么事,正想找着理由拒绝,她就听到了几个要她放不下的关键词。   “这姑娘啊长得特别好,我这是没照片,要不你看了就知道。”宁奶奶笑眯眯道,“老姐妹了,我也和你说实话,人家家里就是剩下一个爷爷和一个小妹,家里弱了点,但也不挑剔,唯一就指望着以后这能找个能干活的,逢年过节去帮忙干点活。”   宁奶奶一副很为人着想的样子:“你说要在临近的地方找,别人都担心儿子被人说倒插门,可咱们这就不一样了,距离远,顶天了就是以后把小姑娘和那爷爷接过来住,那也是你们家老三当家,而且人家家里也不穷困,也说了不要什么彩礼,就想找个老实肯干活的人。”   宁奶奶没把话说明白,可这却全都戳中了陈婆婆的点。   长得好看,意味着儿子没准会喜欢。   彩礼不要太多,那大儿子和二儿子也不会发火。   至于什么帮忙干活之类的,陈婆婆那根本不是事,哪个做女婿的不帮着岳家干活?   未来小姑娘可能要来生活,要帮那爷爷养老倒是个问题,不过也没事,她这养老又不指望小儿子,人小姑娘嫁出去了,两家人还不信就养不起一个老人。   吴凤英见陈婶娘被说动,趁热打铁:“你这不见见,怎么就知道你们老三看不上呢?您还不信我们娘俩的眼光呀?”   陈婆婆点头答应了,她握紧拳头,和自己说她这是硬拉也要拉小儿子过去。   陈婆婆看见宁奶奶和吴凤英,就和看见自己的亲人一样,她热情地说:“中,怎么不中意呢?我们家阿贵回来都和我说了,这小玉很好、特别好。”   她旁边两个儿媳也凑了过来,和婆婆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帮着腔:“是了,我们那小叔子昨天回来傻笑个没停呢,他说小玉还约他过两天去说话呢!”   “凤英,宁婶,这回可真谢谢你们了。”   两人这段时间可是真被小叔的任性给愁坏了,这也不看人家隔壁村大队长之前的女婿是什么样的人物,就说这三转一响,那借钱都没准弄不到。   她们昨天一等小叔子回来,厚着脸皮好似这几天没吵过一样去问了一番,这才从小叔子那得到了她们想要的情报。   这介绍来的姑娘,听说爹妈走得早,长姐如母操持家务,是个能吃苦的姑娘,还特别体贴人,听到小叔子说什么家里吵架,还让小叔子不能这么对两个嫂子呢!   吴凤英和宁奶奶对视一眼,均是轻笑。   她们那天一拿这本册子,一眼就相中了这姑娘吗,这姑娘在当地勉强能被说一句老大难,可偏生宁奶奶和吴凤英怎么看,横竖都是好处。   那位媒婆对小玉的描述很详细,按着宁振强的要求对优缺点都做了分析。   优点无须赘述,缺点就全集中在这个家庭上,一是拖家带口、二是怕被人说是招赘、三呢,则是因为父母早年离世,当地多少有点风言风语。   可这些缺点,偏生对于陈家来说,都不是问题,陈婆婆自己的丈夫也走得早,要是顾忌这个,她三个儿子都找不到对象,所谓招赘说法,那也因为距离不是问题,至于拖家带口,对于不用养老的陈三来说,算不上太大负担。   而且关键中的关键,是早就知道陈家这一场八卦的吴凤英,敏锐地看出了陈三的本质,这就是个颜狗中的颜狗,还有点恋爱脑,要不也不能干出和家里吵架的事情。   吴凤英让宁振强去小玉所在的村子踩了个点,确定了下小玉的情况是否和媒婆说的一样,最重要的是,她让宁振强确定了一番,小玉是什么类型的美人,吴凤英这些年看八卦也看出了个经验,这类型很是重要。   吴凤英没让宁振强瞒着,直接要宁振强找媒婆向小玉传递了陈家的情况,在别的人看来可能会很在意的丈夫婚前因为脸看上了别的女生这件事在小玉看来不是问题,更重视过日子的她看到的是,她可以拥有一个听话的丈夫的可能性。   小玉点了头,吴凤英和宁奶奶便上了门,现在看来,小玉确实和她们俩预想的一样,一下把陈三给抓住,而本就想好好过日子的她,估计征服陈家,那也不在话下。   “你说,这彩礼要多少?”陈婆婆忙问。   宁奶奶对于金钱上最是敏锐,她总能从不少人模糊的需求中看出他们的底线——这也是平日里讲价、讨价还价的必备技巧之一。   她笑吟吟道:“没什么要求,你看着给就是了,他们是给多少就都还过来,唯一呢,就是希望能有两间房,一间夫妻俩睡,另一间平时怎么用都行,就是给他们摆个床,有时候能接个爷爷、妹妹过来。”   “他们可不要什么贵的东西,什么三转一响,他们哪用得上?你要是信我,告诉我你打算出多少,我要振强帮你置办,他们要的也就是那些什么山货布料一类。”   这要陈婆婆松了一口气,她这还害怕看中了人结果来个忽然抬价呢!至于宁振强帮忙,这点她早就知道了,宁奶奶之前也和她说过,宁振强以前帮宁振伟送货认识了不少人,有些时兴东西都能帮着换到,只要给点辛苦钱就行。   “好,这就辛苦老姐妹您了。”话是这么说,她这可也是先看一看,若是宁振强乱来,她是要闹的。   另一头陈三旁边,宁振强也已经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猎物。   “老三,你和那姑娘相得怎么样?我妈早上还念叨呢。”   一说这话,陈三立刻涨红了脸,他头低着死死的看着自己的脚,闷头干活:“还,还挺好的。”   他不由地想起了昨天见着的姑娘的脸。   那姑娘可长得真好,而且说话特别软,就像是在撒娇,看着他害羞的样子也很可爱。   这要他立刻忘记了之前在惊鸿一瞥后一直惦记着的姑娘,满心里现在只有小玉一人。   “那老三,我也就有话直说了,你也晓得,我这认识的人不少,也有不少朋友最近日子过得紧巴。”   这是要借钱?陈三忽然警戒,他昨天可是答应了小玉以后钱给她管的,他一分钱都没有。   “这不正好,你要办婚事,我就想着能不能介绍我兄弟来给你帮忙。”宁振强看出了陈三的防备,他无所谓这个,只继续自己的进攻。   这是他事先准备好的说法,前期只说是帮认识的朋友,等到后期口碑做开,那也不用说服。   “当然,这也不是强迫,就我这个朋友,人家以前家里做厨师那可是有家学渊源的,他自己带人过来,只要这个钱,不过具体得看你们要几个菜,他保证最少八个菜,吉利。”宁振强比了比,“还送一个果盘。”   果盘是昨晚宁知星看他写菜单的时候无意冒出来的一句话:“为什么没有果盘?”   这要他立刻有了灵感,果子去山里采,不过是帮忙切好装饰一下,这就是一道菜了。   听到送东西,陈三有些心动,再加上宁振强那恍如催眠般的话语。   “我也是这回才了解,原来姑娘那么重视婚礼,不说别的我嫂子当年嫁过来的时候,说是那衣服不够合身,她到现在还在念叨呢。”宁振强这话术可是经过嫂子和知星审核升级的,“我这一想,刚好我妈和嫂子帮着保媒拉纤,我这认识的人还有不少和这有关,那我正好能帮忙,也能收点好处。”   他没瞒着,要是和人家说自己做白工谁会信呢?他对于两边价格都是透明的。   “你还有认识什么人?”陈三好奇。   “多了去了,还有个老裁缝,人家那手艺特别好,绣鸳鸯枕头套早年都是人求着她绣的!还有剪字的。”   宁振强像是说得兴起,还说起了大话:“我可问过我妈了,这一套婚事操办下来,那是耗心耗力,每次都能累得不行,还花不少钱,我就寻思这我都包办了不是正方便?我帮忙拍照、婚礼、喜糖、接送……我这还琢磨出好几个花样,我嫂子听了,都说谁家要是试了,那新娘子能开心个半年一年呢!”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只是人家哪那么容易信我呀?我这毕竟也没什么名气不是?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愿意让我包全套,就只能先一点点做起,赚点吃的,也要家里轻省点,你也知道我家情况的,可不比你家好。”   陈三陷入思考,他疯狂心动:“振强哥,你这等我明天答复你行吗?”他得问问小玉。   宁振强看到陈三这样子,心里便知道这事成了一半,他轻笑地凑过去说了句好,一边干活还一边说:“那你要不要晚上先去我家里看看我设计的安排?要不你也没法和家里人说。”   只要看了,他这成功率就又提高了,毕竟他那些计划,可是吸取了不少小侄女好似神来一笔的建议的。   ……   学校对于考试日的安排很紧凑,早上考完便是午休,下午又是上过了一两节课,才进行了剩下的一门考试。   珠算和写字课都才开始上没多久,便没有进行考核。   下午语文的考试比上午稍微多用了些时间,语文毕竟多了作文这一项。   相比于数学,语文要宁知星更上心许多。   不是说难学,问题在于现在的不少词汇用法规范、甚至读音,那都和后世截然不同,宁知星概念里的正确,可能现在就是错误,这要她最初开始学校的时候老改不过来,现在也只能靠多检查来避坑。   而最后的作文,算是学科中最让宁知星觉得吃力的。   要知道后世的她,那是八百年没写作文了,而且他们自打初高中,就逐步开始写起了议论文,像是这类什么半命题作文,她实在觉得很陌生。   所以她前几天那是含泪兑换了小学生作文精选,仔细研究了一番。   作为一个改造值屯屯鼠,她对最近的改造值花费实在是心有不舍,若不是她和哥哥上了学以后被人夸赞小有进账的话,她是真的要开始囤货焦虑了。   一等老师收卷,教室的同学们便因为情绪的不同分为了几个阵营。   有心情平静的,照例收着课本准备回家。   有情绪激动的,今朝有酒今朝乐,反正考完我不愁。   有焦虑紧张的,死死抓住人,就开始对答案。   而他旁边的哥哥,则是那个等着人来和他对答案的欠揍第一名,甚至他还会主动出击。   “……我觉得你们说错了,这道题我回答的是借物喻人……”他滔滔不绝,旁边的人面如菜色,被他有理有据的回答说服。   而另一头并不想参与对答案大会的人有的被迫听了答案,面有不满。   宁知星悄无声息地收好书包试图从后门逃脱。   每当这种时候,她都想说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呢。   也就在她要出去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前面被一团阴影挡住。   宁知星疑惑地抬头一看,这人高马大的小孩是和他们同村的吕雄。   “怎么了大熊哥?”   “都说别叫我大熊。”吕雄习惯性地抱怨后认真地看向宁知星,“阿星,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他犹豫道:“我的意思是,能有……能有九十分吗?”   宁知星不明所以,可还是确定地回答:“肯定有的,我看了下,扣不了那么多分。”满分不敢说,可九十肯定是有的。   吕雄脸色惨淡,一脸凝重,握住了阿星的肩膀:“阿星,我们是好同学对不对?所以我们要互帮互助对吗?”   宁知星悟了,她感觉自己好像猜到了吕雄要说什么。   “所以说等成绩出来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和家里人说咱们考试了?”他像是看救星般地看着宁知星,就差没说句求求你了。   他等等还得找宁知中,只要他们三达成一致,这就天衣无缝了。   下次单元考再努力,这次是之前的吕雄不努力,和现在的吕雄没关系。   宁知星沉默了一会,指出了疏漏:“大熊哥,可是我们考试这件事,家里人是知道的呀?不说成绩他们也知道我们考试了吧?”   吕雄非常轻松:“没事,你就不说成绩就行,他们想不起来的,我以前……”他迅速地把话咽了回去,“反正,你就相信大熊哥就好了。”   宁知星没吭声,她真的很想告诉大熊哥两件事。   一是他自己也喊自己大熊哥。   二是……他如果回头就会看见此刻正慈爱地看着他的叶副校长呢。   宁知星在叶副校的暗示下点了点头,完全不知道危机靠近的吕雄欢呼了一声,便迅速地迫近了宁知中准备攻克新的目标。   ……   回家,是宁知星和宁知中每天最期待的环节,虽然在叶副校家里能吃到比家里更丰盛得多的饭菜,可他们还是更喜欢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   可是今天……   “阿星,你有没有觉得小叔不想回家?”宁知中在人背后,悄悄说人坏话。   这几天骑车好不容易快起来的小叔又慢了下来,就差没下车牵着车走路了,一副想要慢点回家的样子。   宁知星认同地点了点头,不过她倒是知道为什么。   她每天晚上都在小叔和二叔的房间读书,白天出门有时候还得敲门喊小叔。   这就给了她机会,能有幸参与二叔在房间里进行的工作。   也能直接看出,那一夜过去,忽然多出来的材料。   田螺姑娘这个童话故事是没有现实基础的。   但他们家这不是有个被迫成为“田螺”先生的小叔吗?   虽然二叔没有怎么压榨小叔,可就小叔这懒惰性格,估计应该是感觉自己受到了无情摧残吧?   宁振涛再慢,也终于到了家的门口。   他看着这温暖的家,便想到了家里的那个魔鬼。   二哥倒是给他钱了,也说了之后分红的事情,可他是能被收买的人吗?不,钱买不走他的尊严!他只想要做一条快乐的咸鱼。   原先和他志同道合的同仁知星现在已经被名为学习的怪物打败,染上了勤奋的坏毛病,可他不一样,他要坚持!   这样的信念没能持续,越往家里走,宁振涛脚步便不自觉地快了起来,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   昨天二哥说了,辛苦他这几天的工作,今晚要请他吃四分之一的烧鸡。   钱不能打败他,但烧鸡能。   他思前想后,决定等吃了这次烧鸡再开始犯懒,今天最后、最后帮二哥一天。   这么想着的他进了屋,可等着的那人却不在堂屋也不在厨房,他疑惑极了,却被母亲忽然拉住了手:“振涛,振强在你们屋里招待人呢,你先别进去,在这帮会忙。”   同样一回家把书包一放的宁知星毫无防备地进了二叔和小叔的房间。   一进屋,她就被屋内有几分狂热的氛围给吓得退了一步。   只见平日里他们坐着的桌子上现在出现了三张生面孔,各自拿着本册子,脸上都是为难纠结的挣扎神情。   “阿星没事,这是客人。”宁振强一把抱起了小侄女,和小侄女介绍了一下来的人。   这些人可都是宁奶奶和吴凤英两人最近保媒的人,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两人是鼓足了干劲,拼命干活,倒是一下超车赢过了那些还不太习惯这一模式的媒婆。   不过宁振强已经悄悄额外地给几位媒婆开了后门,简单来说就是排行榜分开计算,要不这怎么调动别人积极性呢?当然,这就不和宁奶奶说了,否则她这舍不得钱的性子会睡不着的。   三人平日里见着宁知星都会热情地打个招呼,可现在全都专心于自己的事情中,完全无暇兼顾,眼神都不带移开一下的。   “振强,你是说这个套餐,接送还帮忙安排车是吗?”   宁振强笑眯眯地道:“对,安排两辆,小的那辆做婚车,大的接他们那边的客人过来,当然如果你们要在那边办婚宴,接咱们的人过去也行,大车帮你们贴红字、绑红带;小车还多一个花,两个车我们都是有遮阳挡雨棚的,不过得请司机吃饭,这个也是事先说好的。”   “你刚说的我没听明白,两个套餐有什么区别?”   宁振强:“你不想自选就选这个套餐。”还真别说,套餐这个词挺好用,阿星随口一说,用了倒也合适。   “其实没什么区别,哥你就选便宜的就行,这个贵一档的,就是多了个拍照服务,会来家里给你们拍一张全家福;然后菜品多两道,十全十美……你说多花这个钱干嘛呢?没这必要。”   他很是为人考虑,好似一点都不在意钱。   可被劝着的人却完全没有因为他的话改了主意,反倒是更愁眉苦脸,甚至说出了让人觉得好笑的话语:“你这套餐钱定的太低了,这让人怎么选嘛?”   这才多这么一点花费,就能多这么多东西,感觉选便宜的反而亏了。   “我这又不是奔着投机倒把去的,我就是想赚点钱也帮帮朋友,本来就不用那么多钱,我收你这么多干嘛呀?”宁振强状似哭笑不得,可眼前的这一切,却早在他预料之中。   定价的时候他可就想好了,这定价一定得让人觉得“赚大了”。   陈三犹豫地问:“振强,你先理理我,你说这个拍照套餐是怎么样的?真的送两张照片呀?”   “对,但你买这个干嘛?这个老贵了,像是夫妻拍照,他这还得带布景布、带花什么的,带这么多东西来,他人又累所以收的钱也高……买十张送两张,这是应该的,否则你们不是亏大了?现在我都觉得亏呢,可没办法,你也知道,相机这玩意金贵,可不是谁都会往外拿。”   陈三点头又摇头:“这怎么亏了呢?”他去镇上看过,拍一张照片都要不少钱呢,这还能到家里来拍。   “可拍那么多照有什么用?”宁振强不解风情道,“拍个一张结婚用就行,你别看他还说送相框啊,这相框不值钱的。”   这就是实话了,相框是他哥用木板打的,根据套餐不同,上面装饰还不同,不过这亲兄弟干活,也要明码标价,宁振强反正是给哥哥算了个市价。   他哥值得。   陈三瞪大了眼睛,一副看傻子的样子:“你懂什么?”他敢保证小玉知道了这事一定会很开心的!别说小玉了,就是和妈说能拍一张全家福,妈也会开心的。   这宁振强怕是不懂行吧?   宁知星被抱着就这么目瞪口呆地围观完了全程,眼睁睁地看着好几个人都差点没把定金付了,还是宁振强好说歹说,他们才说要回家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临走的时候,他们三一脸梦幻,一副宁振强亏大了,他们都赚了的表情。   宁知星:……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花的flag没有倒,快乐狂舞。   =   感谢在2020-11-22 23:55:10~2020-11-23 23:5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_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荷尖尖40瓶;竹唧10瓶;挑兰灯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生物钟已经习惯了上学的时间安排,所以每到了该起床的点,人的睡眠便变得很轻。   窗外的太阳还没升起,夜幕依旧笼罩在上,不过要是仔细看,便会觉得这天色渐渐淡了起来。   听到了周围的动静,宁知星缓慢地睁开了眼,和她想的一样,今天先起床的又是哥哥。   宁知中正坐在床上,一根呆毛往上翘,哈欠一个接一个打不停,可看得出,并不像是睡眠不足的样子。   自打两个孩子去上学后,宁奶奶和吴凤英便达成一致,将孩子们的学业作为第一要务,再不许两个孩子晚睡,每天和扣押犯人一样盯着两个孩子进屋。   宁知星倒是适应良好,毕竟她闭上眼就能进系统学习,可宁知中就不一样了,他这是被赶上了床后就无事可干,不得不睡觉的他现在生活不是一般的规律,完美贯彻了早睡早起这一理念。   哈欠打完人也清醒了,宁知中蹑手蹑脚正打算偷渡出屋,就瞧见隔壁床的妹妹已经坐起。   见这场景宁知中一僵,只是默默地给妹妹挥了挥手以示早安。   天气转凉,缸里每天存的水便也又更清凉了两分,一瓢往脸上泼,便能洗净一天的困倦。   宁知中乖乖地坐在院子门槛那等妹妹洗漱,没等多久,妹妹便出现了。   “哥,早上好,天还没亮,我们先考算数吧?”宁知星笑眯眯地看向哥哥,手上还拿着本语文的课本,这就开始了家庭早读时间。   “好。”宁知中无语凝噎,心里只怪自己对妹妹毫无抵抗力,当时妹妹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他,说是担心自己学习不够扎实,要哥哥一起复习,他就立刻倒戈了。   那时候他想的是什么?想的是能帮上妹妹,可以替妹妹提高成绩,可他哪想得到,妹妹的学习斗志能坚持这么久?   这都多少天了,刮风下雨,就连休息日都不带暂停的,宁知中现在比谁都期待考试成绩快点出来,最好妹妹考得好一些,这样妹妹就不会再想这个了。   宁知中也想过要是妹妹考不好怎么办,且不说这不太可能,万一真实现了,他、他大概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吧?   这样的模式已经进行了很多天,一般是分为几个流程。   天还没亮的时候,兄妹俩就互相给对方出计算题,都得在最快速度内给出心算结果。   天稍亮能借着光的时候,便开始小声读课文或是互相抽查背诵,随机捡一句都得能回答得上。   就是到了骑自行车去学校的路上,妹妹也会和他一起互相造句或是想题,让对方回答。   宁知中完全没时间哀怨,迅速地进入了和妹妹的头脑风暴之中,他们现在三年级的课本已经差不多看完了。   在两人一问一答之间陆陆续续出来的宁家人都对两个孩子投以欣慰的眼神。   他们神情间颇有自豪,各自小心着动作,生怕叨扰到两个孩子。   最近几天越出来越早的宁振涛看着小侄子和小侄女半天,这才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   宁振涛不好意思道:“知星,我这东西忘了给你了。”   这绝对不能怪他,一切都是二哥的错。   想到这宁振涛一哆嗦,看着自己房间总觉得上面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阴影。   太可怕了!   他的房间一定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否则平日里看着都挺正常的大家,怎么一进到那里面都哭着喊着要花钱呢?   二哥劝他们都不听的那种,更有甚者钱一塞就走,连具体情况都不过问。   然后宁振涛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钱长着翅膀往二哥那飞,虽说他还不知道二哥能在其中赚多少,可怎么想都知道绝对赚了不少。   就连妈和嫂子,这两天走路都是飘的,宁振涛看她俩眼神里也写着钱。   宁知星疑惑地歪了歪头,不过很快想到了是什么:“是肖爷爷又有什么东西给我吗?”   “对,昨天我不是没去县里吗?旭东来猪圈的时候给我的,我中午搁家里了,晚上就忘了。”宁振涛从屋里把东西拿了出来,交给了小侄女,“说是什么材料,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畜牧站那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他也能回村照顾几天猪,接送孩子的活就先交给了二哥。   宁知星乖巧地接了过来,眼神中闪过惊喜。   她早在一个礼拜之前,就通过小叔和廖技术员给肖爷爷寄了信。   之前廖旭东已经转来了一包的书,是当年肖烨在家自学时肖爷爷为他准备的材料,涵盖了小学和初中。   而今天寄来的这些,则是肖爷爷这两天又去找朋友讨的新东西,正是宁知星需要的。   “小叔,你记得帮我谢谢肖爷爷!”   宁振涛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得过几天了,最近猪圈比较忙,我可能都先不去县城。”   两人说话间,宁振强这才出来,他不是躲懒,而是最近每天工作量超负荷运转,要不是受到灯的限制和早晚要接送侄女侄子的责任,他估计都能挑灯奋战到深夜。   可明明是被事情安排得团团转,一点空闲时间都没,宁振强却依旧神采奕奕,好似这些工作是他的能量一样。   他这副作态,要宁振涛立刻打了个寒颤,如果不是家里屋子太小,他一定要离哥哥越远越好。   已经不只是房间的问题了,他哥也很有问题。   这要是被传染到什么干活不嫌累病毒,他可绝不答应。   “振强,昨天你让我做的相框和柜子我都打好了,还剩下两个小的摆件,中午回来就能弄好。”宁振伟憨厚地笑了笑,及时地和弟弟汇报进度。   作为一个手艺人,宁振伟的活其实一直都不少,但这也分旺季和淡季。   像有的年份结婚的人多,那可能活就多,有时候能有一两个月没有事干。   这也没办法,一是大家的经济条件不至于随时打大件,小件能将就就将就;二是这年头的名气就靠口口相传,他的顾客群体其实都还占不了长水县一半的县城。   宁振伟现在还搞不懂弟弟是怎么给他拉来这么多活的,而且这活给的价格比之前要高,这让宁振伟一度有些心慌。   他一直坚持的就是多劳多得,这现在也没多干什么,怎么就多得了呢?只是弟弟和妻子都要他别多想,他也就不多想了,妻子和弟弟肯定不会骗他。   只是既然收了更多的钱,宁振伟便想给出更好的服务,只是他一时脑子笨,怎么都想不出来。   好在有女儿,宁振伟看了眼宁知星,女儿这小脑袋瓜不知道怎么想的,能想出这么多花样:“振强,你来看看这个,阿星给了我启发,我这两天琢磨出来的,你瞧瞧派得上用场吗?”   他手里拿着的也是一本活页本,宁振伟自己做的。   同时拿出的却还有一个被活页环定着的东西,宁知星惦着脚定睛一看,竟是说不出话。   宁振伟注意到女儿似乎想看,便直接把女儿抱了起来,只是在感受到女儿轻飘飘的重量时他眉头不由地一皱,女儿这是有些轻了,他不偏心,想把儿子捞起来一起看,可儿子却闪避开他的动作,跑到门外去玩草了。   宁振伟哭笑不得,也没强迫,毕竟儿子读了一早上书玩一会也好。   “阿星,你看看和你想的一样吗?”他满意地看向自己的成果,“这些可好多都是你给的建议。”   宁知星:……   不是她、她没干!   她只是看着父亲犯愁,提出了那么几个建议而已,她哪里想到,父亲也能升级。   “这……”宁振强颇有些惊喜,他手里这个别致的“本子”样东西,其实是木片的集合,被钻洞串起来了,通过翻这一本,能够感受到不同木料的质感,并看出颜色的差异,“这太合适了,之前就好些人问我是什么样子的,我说不上来呢!”   现在懂木料的,那可越来越少了。   他再低头看了看旁边的活页本,本子被宁振伟按顺序分为了几类,分别是花样、品类和款式。   花样指的是可以雕刻的花纹;品类指的是不同的产品;款式则是具体的产品下可以选择的款式和用料说明。   宁振强早知道他大哥画画好,之前也求助了大哥帮忙画了好些东西,却不想大哥这还能自我升级的。   而且在翻阅这册子的时候,他看到了好些让他心动的款式。   就比如这梳妆桌,大哥做了一款拉门式的桌子,原先的镜子后面被当做了储物空间。   再说这凳子,大哥设计的这个是多合一功能凳,看图就像是变魔术一样,五六个凳子能塞在一起变成一张,需要的时候再一一拿出。   就连这柜子也很有说法,内部就放了移动的木板用于分门别类,若是不需要,还能把木板拿出来稍一变动方向,垫个底就能在其他地方当个没有盖子的收纳盒。   老式的雕花床依旧存在,现在又做出了床板收纳式的床,还有可以通过移动搬运,变出一张小床的二合一大床。   ……   明明是为了结婚准备的,可宁振强以自己的眼光评估性地看待,总觉得这些就是在日常里也绝对是很受欢迎的款式。   “哥,这些都是你这几天折腾出来的?”   “我哪能一个人折腾出来?是阿星帮的我,我想的都是老花样,她一说我这就有想法了。”宁振强满意地笑着,顺道把采购列表给了弟弟,这些东西比起传统的床得要多些金属结构,不过不难弄,宁振强之前做过类似的东西,只需要弟弟帮忙买些零件就行。   “阿星,这可是谢谢你了。”   宁知星“害羞”地低下了头,但真实的她已经陷入了自我怀疑。   她给的建议和这些成品,明明只能勉强沾边吧?   就比如这个床,他们当地流行的雕花床,床身并不矮,下方是空出来的空间,平日里大家收纳就把东西往里头塞或者是放在和窗框相连的柜子上头。   但这一是搬运麻烦,二是床底半开放容易生灰,而且因为是三面闭合的结构,只能从一边上、床,现在不太流行。   当时她这不是随口一提,就说为什么床下收东西的地方不能是密封起来的,又说了些床上小桌之类的建议,这就不断升级成了这样。   再说这个凳子,她也只说凳子可以叠在一起,可没想到爸他做的不是简单的叠在一起的红板凳,是直接升级来了个魔方款,刚刚二叔翻得快,她还看到了其中有收纳凳、旋转堆叠方圆凳等好几个款式。   其实她给的好些建议,那都不是空穴来风,在其他地区历史上的家具设计上有好些有类似的设计,只是传承和传播不易,这便成了新鲜的建议,还真别说,宁知星在其中看到了不少现代家居的痕迹。   某种程度来说,他爹和二叔,实在是走在时代的前沿。   宁振强喃喃道:“哥,你这册子我等等上工就拿去给他们看,如果他们要有要求,咱们能改吗?”   “能。”宁振伟不假思索,“他们之前做的款式你也知道,只要大的款式品类差不多,就能改,要是什么柜子改椅子,可能就不行。”   “那肯定。”   他感觉这就是他的又一个新特色了!   宁奶奶和吴凤英双双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菜,这几天家里分工稍微有了调整,宁振强和宁振伟忙,两人便多做了些家务。   宁振涛负责的是晚上的,她们俩负责早上和中午的。   “振强,我和你说。”宁奶奶很专业,她和吴凤英稍微分了个工,她负责后期的彩礼、嫁妆和婚事,吴凤英负责前期的配对,“这老陈家比较着急,媒人来看日子,已经选了两个,你得赶快去定一下走礼的事情,还有那老吴头那,你也得上点心,他是急着讨媳妇过年过秋收的,一直在催,可不敢耽搁了……”   她刚絮叨完,吴凤英便衔接上了:“振强,我娘家那有个大侄女我看着和古生村的小伙子挺相配,你这两天辛苦一趟,帮我确定下情况,我想着别让你多跑,你顺便帮我看看古生村的这个带女儿的寡妇,咱们隔壁村有个人看着和她也挺相衬。”   “成,都包在我身上。”宁振强迅速地已经在心里安排好了形成,“我早上上工落实一下哥新册子的事情,妈你说的这两户我也在上工的时候聊一聊,安排他们晚上过来谈一下,古生村我中午过去,正好自行车在家,下午去接阿星和阿中回来的时候把哥要的东西带回来。”   他丝毫不觉得累的样子要宁振涛更是往外退了两步。   恐怖如斯。   居然不趁机逃一次工吗?   宁振涛这往后退着,差点没撞到在玩草的小侄子。   宁振涛瞧见小侄子便恍若看到了救星,默默地蹲到了小侄子的身边。   看,小侄子多懂欣赏生活啊,小孩子怎么能不多玩呢?   “你在玩草?”   宁知中无语地看了眼小叔,这还需要问吗?   “玩草好,就该多玩草。”宁振涛一脸感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目前只有小侄子能给他温暖了,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小侄子有这种天赋。   宁知中狐疑地看了眼小叔,小叔这是在阴阳怪气他吗?   这好像真是小叔能干出来的事情,不过他也不能这么想小叔,可能小叔是希望他劳逸结合吧!   这么一想,宁知中便忍不住问起了小叔问题:“小叔,你说数学怎么这么麻烦呢?”   他长叹一口气,每次语文不出错,可做心算的时候他不仅比妹妹慢,还比妹妹准确率低,这要他总觉得不能彰显自己在妹妹面前身为哥哥的高大形象。   这要是妹妹觉得他笨那可怎么办?   “我刚一直在想,你说98乘49、103乘61……这些怎么能快点算出来呢?”宁知中陷入沉思,妹妹倒是毫不吝啬分享方法,可是吧,在妹妹眼里,一下就能推到结果,他脑袋里的思考不听使唤,得绕两个圈才到终点。   听到意想不到的回答,宁振涛瞳孔地震:“你不是在玩草吗?!”   这怎么忽然问他问题,而且还是他最烦的数学问题?   宁知中瞥了眼小叔,眼神有些微妙:“玩草的时候,就不能想题目吗?”难道小叔玩草的时候只能认真玩草吗?那他的时间得浪费多少。   宁振涛沉默起身,没给回答,他都不想理小侄子了。   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的,也背叛了他!   用过了早饭便到了离家的时间点,宁知星和宁知中稳当地上了车,回过头正和家人挥手告别,便看到宁振涛再挥完手后就直接离开,和他们背道而驰。   宁知中:“小叔最近去猪圈的时间都好早,这都还没到上工的点呢。”   宁知星点头表示认同,小叔现在可是一个人带着翠花奶奶能管好四十三头猪的大佬级人物,她还以为小叔会说累,都想好了要怎么安慰他呢,却不想小叔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疲惫。   宁振强骑着车,闷笑两声,好在他握得稳,否则这车头肯定要七扭八歪,生生走出个S形来。   人说知子莫若父,可宁振强觉得,估计他死去的老爹出现,都没有他了解宁振涛。   他早就看出来了,宁振涛最近看他一干活就敬而远之,一副“我再也不想努力”的样子。   可他自己根本没发现,从前上工经常磨洋工,和那些混子一起混,拿低工分都不觉得不好意思的他,现在再也没有施展糊弄大法,每天把活给干得清清楚楚。   这大概就是……身在庐山中吧?   准备开始干活的宁振强重重地打了两个喷嚏,这要他又给自己蒙上了一层毛巾,这肯定是臭出来的毛病。   他爱怜地看着这一猪圈的“宝贝”,尤其是看到生得最壮实的那几头便唇齿生津。   等他送走这些猪大爷,他就再也没有活干了。   ……   期中考试的考卷改得比宁知星预想得慢,不过她稍一打听,便了解清楚了情况。   学校里一到五年级那是一起进行期中考试的,可学生那么多,偏偏只有那么一个巴掌数得清的老师。   而且这些老师是轮着带这几个年级,身兼数职,每天满课,平日里还得批改日常作业,所以这期中考试卷就改得慢了不少。   考卷成绩还没出来,班级里已经哀鸿遍野,大多人瘫软在桌上,一副他们不想面对的样子。   可无论怎么想,到点老师还是会出现。   头一堂课发的是数学的考卷,老师提前两分钟点了几个同学把考卷发了,这大概就是最折磨人的时候,毕竟焦急地等待着考卷的同时,又隐隐希望对方越远越好。   等到考卷发完,宁知星和宁知中周围已经有小规模的喧哗。   台上的老师喜气洋洋,宣布了这回的考试成绩:“同学们这次考试表现得非常好,我们要重点表扬一下咱们的第一名,宁知星同学,获得了100+20的成绩!大家掌声鼓励一下咱们班的新同学。”   “第二名呢,是宁知中同学,他的得分是98+10……”   宁知中这回第二名得得其实略有些险,在他之下有个同学得了99分,只是附加题不太会做,只拿了两分。   还有个同样拿了十分附加分的同学,基础分只有95。   宁知星往旁边一看,便看出了哥哥脸上那满满的危机感。   她稍微放下了心,她早就发现了,哥哥和小叔有点像,容易自信心膨胀,可偏偏哥哥呢,还不会因为她的存在自卑,大多时候都会觉得妹妹这么棒可让他骄傲了。只是偶尔会觉得作为哥哥没有妹妹厉害怕妹妹不崇拜她。   所以如果哥哥一路遥遥领先,他便会心里放松,恐怕就去玩起来了。   而现在发觉自己和同学的差异没有想象的大,他反而会变得紧张,毕竟他可是顶着天才的说法进的班级。   当然,这其实就是一个误区了,宁知中实际上的能力,肯定是比这些同学要超过不少的,可谁让这是应试教育呢?他暂时也想不明白这看起来差的几分能差多少,只会觉得自己差点被赶上了。 第二节 课是和劳动课老师换了课的王校长,他同样把考卷发了下来。   和宁知星预料的一样,她的作文写得四平八稳并不出彩,反倒是扣了两分。   说起作文,宁知星便怀念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小时候的自己,写作文可不用忽略现实逻辑。   在《最爱的人》,她深夜生病,妈妈冒雨背着她一步步去医院——现实是其实家里有摩托,怎么也不会背着从家走到医院。   在《最难忘的一件事》,她在烈日下走路,却遇到腿脚不便过不了马路的老奶奶,她善良地扶着奶奶过马路,留下了红领巾的传说。   在作文里,她生了N次病却依旧健康,妈妈明明还黑色的头发鬓角不知道白了多少次,爸爸忘记接她的情节屡屡发生。   不过她还算好的,班上还有同学家里亲戚过世了一圈,要不是家长会这些人真人出现,大家都曾为他的作文动容流泪。   哎,没办法,她终究带着成年人的思维,再写这种充满想象力的作文,还没等考完,她的脸就先红了。   宁知中作文得了满分,因为卷面涂改扣了一分,这也不怪他,他之前很少做考卷,宁知星倒是忘了和哥哥强调卷面整洁。   宁知星悄悄瞥了眼哥哥的作文,家里人尚还安全,只是没想到哥哥的作文主角居然是那头三花猪。   哥哥还写三花猪生病的时候她双眼含泪,如何如何,老师居然还在下头画了波浪线说这段“感情真挚、令人动容”。   宁知星:……   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不过不管如何,一切和她想的一样顺利发展,单看来找她和哥哥借考卷的同学有多少就看得出来了。   一等中午吃完饭,宁知星便化为小尾巴跟在了叶副校的身后。   “怎么了知星?”   “叶老师,我有话和你说。” 第42章   “今天的劳动课往后延几分钟。”上课铃还没响, 叶副校就进了教室,她让班上的几个同学去把还在外头浪的同班同学喊了回来。   这忽然被喊回来,大家便有几分不知所措, 不知道叶副校忽然要说什么。   在这种时候, 便有些今天干了坏事的同学恍若惊弓之鸟, 生怕是自己做的小动作被老师发现, 迅速低头, 整颗心七上八下。   东城小学是没有什么体育课的说法的, 他们只有劳动课。   劳动课一般来说, 就是干活,通常是整理学校的杂草,或是在学校后面开垦的菜田里劳作,早年学校还养了几只鸡, 但后来管理严格了, 便取消了养殖的环节,偶尔王校长去钓鱼,便会将这鱼充做可供学生观察的动物。   叶副校扶了扶眼镜, 看着讲台下的学生有些感慨。   她多希望在这坐着的每个学生都能多读书、读好书, 可是很多事情, 哪里是她一个做老师的能够决定的?   叶副校回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今天的主题:“学习经验分享。”   “同学们,大家都知道,咱们班现在多了两个特殊的小同学,他们俩之前都是在家学习, 成功跳级的同时,在这回的期中考试上还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老师呢, 想请宁知星和宁知中同学来和大家分享一下学习经验。”   “三人行必有我师,两位小同学非常优秀,大家可不要觉得人家年纪小就不认真听,掌声欢迎他们上台。”   看着宁知星和宁知中绕过同学上台,叶副校的眼神有些许的感动。   在她的教学生涯里,遇见过许多不一样的学生,而宁知星和宁知中,便是她最喜欢的那种。   聪明机智、认真上进、乐于助人,她很难复述出当时听到宁知星主动提出要分享经验的感受。   不过她也是没想到这两个孩子这么受欢迎,刚刚一听他们俩要上台,同学们可别提多热情了。   终于到了目的地,两人走上讲台,正要开口,刚刚还在热烈鼓掌的同学们差点闷笑出声,怕好朋友尴尬,只得捂着嘴强强忍住。   这可不是他们嘲笑同学,而是眼前的场景太过好笑。   只见宁知星和宁知中走上讲台,一个露出来了一个脑袋、另一个只露出来了一双大眼睛。   叶副校也忍俊不禁,忙拿了板凳要他们能站在上面。   宁知星有些不太好意思,向来事事算好的她居然在身高上棋差一招。   这也不能怪她,她这潜意识觉得自己老高了。   再看看旁边的哥哥,果然人来疯,一点都不怯场,站在椅子上威风洋洋,还在和下面的小伙伴挤眉弄眼呢!   “同学们,今天我和哥哥——宁知中同学,是想来和大家分享一下学习经验和我们求学的过程的,互相帮助,大家一起进步,比我们自己考得好要重要得多。”   这就到了宁知中的环节了,宁知星瞥向了哥哥,她这几天可和哥哥对了不止一次稿子。   通过后世的经验,宁知星深知包装的重要性。   同样是个学习方法,是干巴巴的直接描述要人能记忆深刻,还是带上什么高大上关键词的能要人难以忘怀呢?这显然是后者。   宁知中接收到了妹妹的信号,便直接开始,他说话间不自觉地充满了感情,这也是这些年在和妹妹一起给大家讲故事时培养出来的,宁知中最喜欢讲的就是战争中英雄牺牲的故事,每次都能把大家说得落下眼泪。   “我和妹妹生长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家里要支撑我们生活,就已经格外辛苦。”宁知中的声音都带着些许湿润的味道,“家里的大人们不舍得我们干活,而我们一直在想,我们怎么才能帮上他们呢?”   他看着这么多同学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神,手心都冒汗了,但这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   他想起妹妹说的话,妹妹说,学校里的同学就像是村里他们的小伙伴一样,虽然念书,但不一定爱学习,他们要用故事感化他们。   宁知中当时听了就很有感慨,要知道他们村里最大的孩子还有十一岁了都没去学校的呢!对方自然是振振有词,可宁知中认死理,他就知道家里最聪明的二叔都让他们学习,那肯定学习没错。   再说了,这要不是能读书,小叔能养猪吗?能吃商品粮吗?   “……在知道我们喜欢读书后,家里非常支持,每天晚上,我的小叔从猪圈筋疲力尽的回来,却也总会打起精神,坐在我和妹妹的朋友教我们念书,他额头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淌下,可他却不舍得让哪怕一滴汗水碰到书上,生怕影响了字迹。”宁知中在说到失落的情节时,声音都跟着低沉了,“我问过小叔,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念书,小叔告诉我们,学习才能改变我们的命运,如果不是学习,他这辈子也没有到县城工作的机会……”   宁知中在话间夹杂上了来自妹妹和二叔的私货。   在村里,会计、记分员、计数员之类的工作都要小学文凭;想做大队长,最起码要能看懂文件会写文件。   在城市里,招工的最低条件,那基本也都是初中文凭起步,若是小学文凭,连个临时工都不一定能干。   “他们不是不辛苦,他们只是打心里希望,我们可以有很多的路。”宁知中说得热泪盈眶,“而现在,我和妹妹坐在这读书,我们的爸爸、妈妈和奶奶、二叔,却在村里下地,一直到现在,我的二叔都没讨媳妇,因为他害怕他讨了媳妇,家里就没钱供我们上学,这样的我们,在读书的时候怎么可以偷懒?我们不只是在为自己读书,更是在为全家人读书!”   宁知中的演讲结构完整,数据详实,某种程度上未必很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贵的同学们在他句句发自肺腑的自我询问下跟着开始计算,将家人的工分和学费互相转换。   这样的经历,大家都太过感同身受,就说每年交学费的时候,家人是怎么磨磨蹭蹭掏出来钱的,甚至有时掏不出来,还要逼着他们赊欠,在这样情景发生的时候,自卑和自责混杂,却没想过长辈也想掏钱。   知道人间疾苦重视学习的,也在这言语洗刷下更觉得读书重要,甚至反思起了自己是不是还不够努力。   宁知中说得动情,台下的同学们比他还动容,甚至有人已经趴下在桌上啜泣起来。   原本站在讲台旁边的叶副校不知何时已经背过了身,伸出手轻轻地擦拭着眼角。   宁知星:……   眼前的一切,发展超出了她的想象。   宁知中所讲的故事,多少带着包装的成分,宁知星和他定稿的时候,分明没有觉得这个故事特别煽情。   当然,这也得怪哥哥,宁知中今天临场发挥添加了许多情节。   就比如什么他们来学校考试那天,家里特地煮了鸡蛋,只给他们俩吃,大家看着都流口水之类的情节;什么为了他们来上学,爸爸特地给自行车打了座椅,生怕有一根刺扎到孩子们,反复打磨,结果伤了手还藏在身后不让他们发现;还有什么奶奶和妈妈为了给他们缝衣服,只能借着光,两人摸黑缝衣,手上扎了不知道多少个洞……   人家也就是添油加醋,他哥可能是加了三碗米饭。   知晓全部真相的宁知星只想说,这些分明只有前半部分是真的,以她的眼光,多少觉得这些全都堆叠在演讲里有些浮夸,可却偏偏好像触动了每一个人的心。   其实这就是时代的差异性了,这又不是后世娱乐大爆炸的年代,能看到的信息根本不多。   后世的人们是什么人?那是经历过早年看个综艺节目都要被迫听一听选手们背后的故事,差点没把娱乐节目当做比惨大会的人们。   当感动阙值被拔高以后,人便也不那么容易被感动了。   所以宁知中所讲的这些,简直是直击大家的心,这哪怕在大河村巡回演讲一遍,估计都会有人流泪。   宁知中的演讲终于结束了,教室里已经变成了眼泪的海洋,宁知星沉默地接过了来自哥哥的“接力棒”,她的心底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我想和大家说一说,我和哥哥的学习方法。”宁知星有些犹豫,总感觉自己再把配料往里面一洒,今天大家的眼睛都能红肿,可是不加,又好像不够力度。   犹豫之下,她还是继续了之前的计划:“大家都知道,灯油不便宜,我奶奶总是只舍得把灯油给我们用。”   宁知星只见她一说灯油,台下好几张熟面孔便抬起头,唰唰两行泪就下来了。   “我们舍不得灯油,就想出来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早点起床,我们可以借着早上太阳升起的光念书。”宁知星在系统里看过了不少后世的材料。   经过分析,她发现除了学习方法外,能够迅速提高学习成绩的,那就是“压榨式”学习,所谓的快乐学习当然很好,只是那适合的是教育资源多的地方,起码现在长水县,是没这个资格说什么快乐学习的。   君不见后世还有不少高考工厂,那是每天早起念书,让学生的生活被读书充满,甭管是不是应试,事实证明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多做多练那就能多少提高成绩。   铁石心肠宁知星按照剧情往下说:“为了能节约光,我和哥哥一定要把文章背熟。”   她讲了个山寨版凿壁偷光和闻鸡起舞的故事。   “我们每次只要借光看两个字,就能把文章背出,同时我们还互相考彼此的算数。”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拉着哥哥开始示范。   刚刚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同学现在就被迫见证了学霸的碾压。   只见宁知中随便念两个字,宁知星就能接着他的话接下来背。   轮到了宁知星出数学题的时候,宁知中也能闭着眼默默一心算,迅速给出答案。   当然,这还不止,宁知星继续传播着自己的刻苦学,其中夹杂了许多后世验证成功的学习方法,包括做错题集、整理笔记、熟能生巧、提前预习、每日复盘等。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   在听到宁知星和宁知中已经自学到了四年级的课程时,大家的下巴就已经能快要落下,更别说发觉两人竟是把课文倒背如流,动辄默写之后。   他们心里生出的些许对自己努力的认可便迅速重建——他们这可还有很多路要走。   总算讲完,台下已经是如雷的掌声,这掌声持续了很久,甚至有些同学都把手心给鼓红。   叶副校走上了讲台,她泛红的眼睛被眼镜遮挡让她能继续维持铁血老师的形象:“我们要谢谢两位同学和我们分享他们的经验,也要以此为镜,不断督促自己前进,这样,我今天就替你们语文老师加一样作业,大家就今天的演讲回去写一篇日记。”   宁知星:“……”   她都想伸出尔康手拦老师了,这就是最可怕的,以前春秋游她最烦的就是还要写感想,简直是折磨好吗?   可没想到身边的同学们居然毫不反感,一副他们有很多感想的样子。   “这回还要感谢两位同学,他们替大家要来了市里的参考资料,之后呢,我和校长会把这些整理好,发给大家。”   这就是宁知星藏着的关键之一了。   现在的学生们可还没经历过后世的教辅倾轧,也没见过随便商店一拿就是基本考卷的年代。   宁知星从肖建国那要来了市里的材料,还把自己手动整理的一到六年级的材料都塞了进去,这时候就要谢谢系统的做旧功能了,简直天衣无缝。   “好了,大家去劳动吧,现在离下课还有点时间。”叶副校一声令下,同学们便迅速地散去,这感人归感人,劳动课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宁知星和宁知中目前都是小短腿,走得慢的他们忽然被叶副校给叫住。   “阿星、阿中,老师想拜托你们一件事。”叶副校语气温和,“学校这一两周可能有一次大会,到时候请你们在大会上给其他同学也讲一讲好吗?”   她觉得今天两个孩子讲得格外的好,这不应该只是三年级的同学听到。   宁知星不想答应,她正要摇头,就听见旁边宁知中清脆地应了声好,一副乐意分享的样子却让宁知星品出了几分欠揍的味道。   宁知星只纠结了片刻:“老师,到时候就让哥哥去讲吧,我有点紧张。”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讲的东西哥哥都记得呢。”   死道友不死贫道。   虽然吧……必须得再尴尬得十指抓地一次,但起码是哥哥自己上台。   “也行,那就辛苦你了。”叶副校达成了共识,便匆匆往外去了,她得去和王校长提一提这事!   宁知中疑惑地问道:“阿星,你为什么不想上台呀?”   “上台不是可好了,可以在大家面前说话呢!”   宁知星扯扯嘴角,摆了摆手:“我紧张。”   她刚刚在台上可都看到了同村的吕雄那表情变幻的过程,从不可置信到将信将疑再到深信不疑,最后都红了眼眶。   她哥应该是自带了什么说服buff、感人buff……所以以后整个小学,应该都会知道她二叔为了他们家鞠躬尽瘁,不愿结婚的事情吧。   果然,她早就发现了,哥对二叔找不着对象这事耿耿于怀。   到了放学的时间点,宁知星和宁知中本是要先去叶副校家里读书的,毕竟放学的时间比畜牧站工作结束的时间会稍早一些。   不过今天宁振强为了替哥哥进货来得要早些,这就刚好能直接载着两人回家。   宁振强将自行车停在小学面前等着人,他正想着自己的事情,就听到不远处的动静。   发出惊呼声的是他认得的孩子,那是他们村村长家的吕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吕雄看着他的眼睛特别……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宁振强便不得不面对“圣地巡礼”场景。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从门口走出来的那群学生在那凑成一堆,而后走直线过来“路过”,朝圣般地看了他和自行车一圈,又脸红扑扑地跑了回去。   一向很聪明的宁振强感觉自己遇到了难题,他实在搞不懂这些人想的是什么。   不过好在知星和知中已经出来,他倒是也不用在这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地方待下去。   看来明天还是得让老三来接……   ……   久违地赖在床上,宁知星感觉到了满满的幸福感,虽然躺在床上这也是进空间学习,可本身躺着就舒服!   尤其是今天还没有某人的骚扰。   说曹操曹操到,门被推开,熟悉的脚步声便出现了。   家里的脚步声实在好认,各有各的特点,这又急又轻的,肯定是他。   “阿星阿星,我赚钱了!”宁知中在妹妹的床边蹦跶,手上挥舞着一张一角券。   他手上还拿着个折好的纸包,里面有一块糖和一把瓜子:“看,还有吃的,我都分你。”   得,没法躺了,宁知星只得乖乖起来,而后在看到哥哥的时候直接笑出了声。   只见哥哥的两腮上是“腮红”,原先头上还点了个用指头点的红色圆点,由于睡了一夜,这红点也被摩擦开了,现在就像是被人正对着眉心打了一拳。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装扮是因为村里的陈三今天要结婚,宁知中昨天被借走当压床童子了。   这是他们当地的一个迷信习俗,在结婚前一夜,要请被当地称为“全”的老人铺床,这全指的是儿女双全俱在,夫妻和睦的意思,像是宁奶奶就因为没有女儿和丈夫早死不在其列;而后呢,便要请个未成家的男孩来床上睡上一觉。   说起来早年其实还不是男孩,是指的新郎的手足,只是有些人介意新床被人睡过,后来便也改成了同村的小男孩,宁知中之所以能雀屏中选,那是因为他现在还多了个聪明的标签。   宁知中自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滑稽,他认为妹妹这是看了他就欢喜:“来,我们一起吃,等明天上学,我再给你买别的。”他大包大揽。   窗外已经传来了敲锣打鼓和吹喇叭的动静,宁知中也不催妹妹吃东西了,忙喊着让宁知星快点:“阿星,快点,新娘子要来了!”   宁知星早就知道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发生,一早她已经换好了衣服,现在就乖乖被哥哥拉了下去。   她其实也很期待这一场婚礼,这可是二叔在村里办的第一场婚事,从前几天开始,二叔、奶奶和妈妈就一直在忙了。   他们跑到外头,就正遇到了载新娘的车到,小的拉车后头跟着的大拉车,大车上坐着的都是新娘的同村人,此刻他们正在车上一脸新奇的看着周围。   新娘坐的那拉车后头布置得很好,里面都是红绸和事先摆好了的盆栽花,二叔说要循环利用,这些盆栽花晚点拿下来养养还能用。   新娘穿着和新郎一样新做的全套衣服,现在婚礼都走的实用路线,做的衣服都是平日里能穿着的。   不过新娘和新郎的衣服上,都别上了特地做的红花,新娘的麻花辫是精心编的,脸上稍微带了点粉,涂了口红,看上去含羞带怯又落落大方。   开到了陈家门口,便看到陈家撑起的棚子,借来的桌子已经摆开,村里不少人已经上了桌,隔开的后厨那厨师正在忙碌,已经能看到好些备好待下锅的菜。   新郎和新娘刚一下车,被收买的孩子们便开始撒着事先准备好的花瓣。   宁振强让宁振伟事先做好的油纸伞这时候便派上了用场,伞一撑,花瓣不会落在头上,可却能飘飘扬扬。   在旁边待命的拍照师傅略有些可惜,这种移动画面他可拍不好,只可惜没能记录下这一幕。   屋内的陈婆婆牵着宁奶奶的手这是满心满眼的欢喜,她是一千句一万句话说不出来,只剩下感谢。   以前每次办婚事,她这当妈的都是要筋疲力尽,上回给老二办婚事的时候,婚事一结束,她就直接病倒,足足半个月缓不过来,没办法,这实在太累,人家还说喝媳妇茶呢,她这想喝一杯茶可不容易。   可这一次就不一样了,她只需要在家里看着那活灵活现的本子,和三个儿子商量一番定好要什么,宁振强就会帮着全部操办。   就像嫁妆、彩礼互换的时候,她都只需要在定好的时间出发,连问路都不用,毕竟一下车对面村的媒婆就在那等她。   就连今天,她一样像个撒手掌柜般什么没管,也就早上换好衣服,把给新人的礼物准备好,便坐在这等大家祝福了。   旁边的陈大嫂和陈二嫂神情复杂,一方面她们都庆幸没掏空家底就替老三讨回了媳妇,可另一方面也多少有种被比过去的嫉妒。   当年她们结婚,陈婆婆是很重视,花的钱也比这次多,可这效果怎么感觉……差上那么些?不对,是差了很多。   她们俩事先已经去新人房间转了一圈,看着里面的布置简直目不转睛。   因为嫁妆没准备三大件,陈三便和小玉商量好了,把事先准备的嫁妆钱大多用在了新房布置,这些款式,都是陈三特地跑到小玉那拿着册子要小玉选出来的。   新打的梳妆柜用料很实,储物空间格外地多,桌上的梳妆镜选的是最大的款式,长方形接了半圆的款式,边上用木材包着,打开后能直接看到里面分好的储物空间,其中还有三分之一的位置是做了遮挡的,上面留了空,可以锁上,如果仔细看,便也能发觉就连这镜子外都留了暗环,往外翻就能用锁扣上。   桌下的空间左右各有一个三层的抽屉,看似连着木桌,可只要把贴着桌面的扣环解开,便能直接移开,把这两个抽屉柜移动到别的地方。   桌上放的相框还没放照片,这是说好了要放今天拍的照片的,相框做的是中规中矩的方形款式,可也不知道怎么打的,上面镂空雕着凤凰,好似要从相框里飞出来一般,可却又包裹着这个相框。   床铺更不用说,这床最后纠结之下还是选的传统的上下款式,现在上面是用来放需要储存的东西,不过陈大嫂和陈二嫂已经看过变形,这上面的收纳空间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变为另一张床,旁边挂着的□□拿过来便能用作上下床的□□,这就是算好了未来可以给孩子用的空间,当然若是孩子不需要也可以继续用来收东西。   其他的辈子花草更不用说,再说说这婚礼上待客,每张桌上都有一束新鲜的野花,桌上的盘子还装着不甚值钱的瓜子和野核桃,一等人到,便有人主动招呼着入桌,负责记彩礼的人还会送上用纸包着的豆渣饼和红糖,那纸用草绳绑住,上面还封了一朵干花,看起来格外好看。   还有这从外头到里面的场景,那都是设计好的,旧布料不知道是怎么翻的新,看上去竟有些鲜亮的感觉,颜色略有些多并不杂乱,呈现出一种美感。   以前村里的人到得早了,那就把椅子和桌子拉来拉个各种唠嗑,时常婚宴还没开始,就已经是一地混乱,尤其是孩子多的时候,孩子跑来跑去一个跌到,那就是喧哗与哭声齐闹,现场乱七八糟,甚至还有椅子都翻了的。   可今天全程都有人在旁边看着,一有人要移动,他们就主动搬来新的椅子,若是地上脏了就直接一扫。   孩子们也被利诱走了去干撒花瓣的活,等到花瓣撒完,他们便把孩子拉着上了专为孩子准备的桌,上面下了血本那是放了最便宜的糖的,还弄了些折纸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新娘子来了——”   各自想着自己心事的陈大嫂和陈二嫂总算回神,便见到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下进来的新人。   她们一眼看出新娘脸上是上了粉的,估计还净了面,头发仔细扎了,那本应该宽阔的衣服现在看着格外合身。   事先准备好的拍照师傅已经进来,他便开始摆着相机,等到敬茶叫名环节结束,他就要开始拍照。   这家人事先和他说好了,除却新人拍照外,还要拍一张合照。   拍照师傅等得耐心,态度和善,这休息的时候出来这么一趟,能白吃一顿新人饭还能收两个红包,那可不亏。   宁振强找来的专业喜娘已经待命,吉利话张口就来,她以前的村子在山里,全村的婚事都由她来主办,这熟能生巧可比赶鸭子上架厉害。   陈婆婆眼泪婆娑接过了茶,在喜娘的引导下一切进展得按部就班,就连偶尔谁没绕过弯,她也能及时用吉祥话发出提醒。   里面的婚礼结束,好不容易熬到开宴,陈大嫂和陈二嫂已经是笑得脸僵,她们也是这才发现,她们和新娘娘家人坐的两张桌子被在下面垫了东西,显得比其他的桌子要高上一截。   说起来今天喜宴的菜色他们可没有试过,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等到开始上菜,这两天已经震惊了不知道多少回的陈大嫂和陈二嫂便又开始震惊了。   旁边中气十足的男人是负责报菜名的,他的嗓门很大,一喊这从头到尾都能听到——当然,本身这请的客人也没夸张到从头看不到尾的程度。   “凉菜:天作之合——”   这名字要人觉得分外新奇,等上来时,便很是觉得惊艳。   三素一荤的凉菜并在了一盘,色彩不同,中间还放了个木雕的鸳鸯。   这素菜选的是黄瓜条、凉拌百合、凉拌番茄;荤菜则是一道皮蛋。   其实认真看便会发现,这一桌估计也就用了一颗皮蛋,甚至不到一颗,毕竟这切得实在是薄,但这么四个凉菜拼在一起,便形成了热闹的模样。   而这道菜刚上没一会,下一道菜就又来了,叫喜气洋洋,是胡萝卜焖羊肉,羊肉是按人头算的,切得不大,但焖得够久,胡萝卜已经彻底浸进了味道,能够当做肉吃。   和这道菜一起端上来的是“鱼、水之欢”,就是鲈鱼豆腐汤,大厨手艺极好,汤色乳白,味道极鲜,一点腥味都没。   这十道菜除却一道主食卤面外,宁振强准备了两道汤,这就是为了能够让大家不饿。   按照陈家的预算,这十道菜能有两道有硬肉就不错,但宁振强生生拆得让它道道有肉,就连一只鸡,他也能让厨师分成鸡骨炖汤,半只鸡肉炒菜,半只卤面。   而且经过研究后,宁振强充分发现了摆盘的力量。   就说这肉,你要是把他卤好丢做一盘,那便会轻易被人发现其实只有一点,可要是把肉切好一人只分一块呢?下面垫两颗过了水的白菜,直接把一块肉放在上面上桌,这在人心里,那就是吃了那么大一块肉。   众人根本没有发现其中的心思,只是惊叹地大快朵颐,他们从来就没吃过这么丰盛的婚宴,这每一道菜都能用肉,这就是大队长家都未必能做到,他们感觉今天来吃这顿饭实在是值了,甚至后悔来之前没有好好饿一顿。   十道菜过后,众人念念不舍,却不想还没结束。   “甜蜜长久、开花结果——”说话之间,又有两道菜上桌,一是甜汤,二是果盘。   这回就连陈三都有些意外,他只知道果盘是送的,怎么还多了个甜汤?   甜汤用的是农家产的花生和红糖兑的,没有什么技术功底,只是煮的够久,花生软烂,那甜味都浸到里面去了。   果盘也是就地取材的时鲜水果,但厨师特地切了花刀,看起来便一下上了档次。   这吃完饭还有水果和甜汤喝,哪怕是刚刚抢食最积极,已经饱腹得不行的人也不肯善罢甘休,果断出手,绝对不错过哪怕一样东西。   站在不远处同样喝着甜汤的卫厨师感激地瞥了眼宁振强:“振强,这回你没亏钱吧?你给我出了好多主意,要不给我的东西少给点?”   他这次的不少摆盘设计和菜色,都是听宁振强给的建议做的,而这些材料本是说好了他来采购,但后来听说宁振强有更划算的渠道,他就让宁振强帮着换了一些。   看着吃饭的人那满意的眼神,卫厨师便知道成功了,而且他这回学的这些以后也能派上用场,就比如现在,他就对摆盘有了很多的灵感,古代拜师那都是要诚心诚意的,他这学了艺还拿人家钱,实在是……   “没事,是你帮了我,我之前不和你说吗?我这回虽然没抽,那以后可是要抽一成的!”他爽朗地笑笑,“你放心,就是现在吃亏,以后我也不亏。”   卫厨师感动地看着宁振强,半晌开口:“振强,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了,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对了,你给我的那些什么木雕鸳鸯之类的你没收我钱,你可不能这么亏待自己,你给我个数,我买一些,这款式能定制吗?我还想买些别的。”   “那当然可以。”   两人说了一会才散开,卫厨师还要忙活之后收拾的工作,他带了两个徒弟来洗碗。   宁振强才刚走没两步,就又被陈三拦下了,陈三一脸惊喜地看着他:“振强,你还给我送了甜汤?”他左右看了眼,压低了声音,“你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别人是你送给我的,我和他们说就说是我买的!就和我妈也是这么说!”他拍胸膛保证。   他说完话就匆匆离去,宁振强没走两步,就又被拦下了,这回,那就是看上了陈家喜宴想要来问套餐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宁知中:一个平平无奇的演讲家。   《宁知中传》:演讲,就是要润色!   喜报,阿花的flag没倒下—— 第43章   叶副校长那天风风火火地去了校长办公室,她一提,王校长颇为意动,便也答应了下来,之前学校也有上台让学生讲话的惯例,他也挺好奇,这让叶副校长都为之意动的演讲是什么样子的。   虽说东城小学条件不好,可这么些年下来,相应的设施还是配备了一部分。   学校平日里开会的地方,便是教室正对着的哪一片还带着草的空地,其中有一处用土石垒起的高台,上头还安了扩音用的喇叭,平日里学校如果有大事通知,王校长也一样会用上这个喇叭。   第一次上台、也是第一次对这么多人讲话。   叶副校长担心宁知中紧张,还问过他一回需不需要彩排。   宁知星呢,倒是不担心哥哥紧张,她吧,担心的其实是哥哥这演讲在面向全校后,进一步的扩散,到时候家里人听到,估计只会一脸懵逼。   宁知星没主动提,宁知中居然也没和家里人说自己要上台演讲的事情。   这要她觉得奇怪,还问了哥哥为什么不说。   宁知中当时那叫一个云淡风轻,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小叔和二叔上了报纸都从不炫耀,这么谦虚,我只是在大家面前说说话而已,等以后我也上报纸了,我再炫耀。”   他朴实的眼睛里流露出满满的野心。   听到这话,宁知星没吭声。   她时常觉得哥哥对家人的认知有很大的问题,这说二叔不炫耀她还能接受,可小叔不是已经炫耀了个够吗?难道要拿个大喇叭挂在家门口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自己的优秀事迹才叫炫耀吗?   深藏功与名的宁知星同样选择了沉默。   那什么,虽然吧这事情是她起的头,可这发展的形势怎么也和她无关吧?   宁知星默默地低头,当起了鹌鹑。   总算到了学校大会的那天,宁知星和哥哥一前一后提起了板凳,跟在同学们后面走了出去。   学校里可不存在礼堂,露天的场地要是不自带椅子那就得站着。   宁知星偷摸着想坐在后面,却没防住热情的同学。   “知星,你怎么到那么后面,在后面可看不到上头的!”   “来,知星你坐最前面,没事,我们高!”   “是啊,知中不是还要上台吗,到时候他回来也不方便。”   台下的顺序,是以年级为单位从左到右,三年级只有一个班,所以宁知星便有幸坐在了正对着主席台的第一排座位。   逃避梦碎,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校长讲话完,宁知中雄赳赳气昂昂恍若斗胜的公鸡般地走了上去。   还真别说,在有了上回的经验之后,这一次台上事先便备了台子,宁知中平稳地踩在上头,便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没呆在台上的叶副校默默地坐在了宁知星的身旁,她略有些担心:“知星,你哥也不知道紧不紧张。”   她颇有些坐立不安,不过看着旁边淡定从容的宁知星,脸上便有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平和的知星,这心态也跟着平和起来。   叶副校伸手摸了下宁知星的脑袋:“是老师着急了,老师也和你一样,相信知中能说得好。”她这里慌张,哪能给学生充足的信心呢?   坐在旁边看似淡定的宁知星其实心中那叫一个兵荒马乱。   她不是不担心,而是相信自己哥哥的“人来疯”体质,她现在正迷信地求着满天神佛,希望哥哥能够少发挥一些。   很快,宁知中便用自己的表现给妹妹上了一课。   这一课叫做人总是在不断前进,最好的永远在下一次。   满级十级,上回如果只是1级的哥哥,这回已经一口气跳到了5级。   他双手握拳,神色投入,语气起伏之间,要人代入场景。   这回的演讲,更是让宁知星听到了不少她曾经讲过的劝学小故事的影子,故事里宁家人,也更加地伟大,能让人讴歌。   如果说上一次是选秀节目比惨大会,那么这回已经是感动华夏十大人物颁奖现场,平日里一问一答都有些磕磕碰碰的哥哥,现下什么排比借物喻人张口就来。   之前交由宁知星叙述的学习方法,也从朴实版升级到了豪华特效版本。   什么叫主题升华,什么叫阅读理解,什么叫化简为繁……这就是了。   而且宁知中好像还天生自带了个节奏调节器,每次刚一平静一点,下一秒就能出现个奇妙转折,就说来上个学,都能峰回路转又路转,最奇妙的是,他讲的故事,还隐约都能和现实对得上号,要不是宁知星身处其中,她都要被说服了。   宁知星身后已经听过这演讲一次的同学又双叒开始抽泣,左右两侧那些头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同学则用力地抹着不断往下流淌的眼泪,脸蛋都被蹭红,再看看站在台侧老泪纵横的王校长……   “……我们读书,不只是为自己的读书,更是为家人读书,为建设祖国而读书……”宁知中铿锵有力地上升主题,在他的振臂高呼下,台下已经是连成一片的鼓掌声。   明明身处的不是封闭的教室,可因为大家齐心协力地叫好和掌声,却比在教室里都要显得热情。   宁知星自认自己还算是个计划通,毕竟进入这个世界后,每一次推动家人做事,那都叫一个顺利。   就像今天,她梦寐以求地大家受到读书氛围感化,现在成果显著,不信完全可以看看大家脸上那狂热、激动,像是被成功学大师洗脑了一般的表情,她相信起码在几个月内,大家都能被鼓舞着投入。   她想要做到的分享学习方法,现在学习方法和技巧也从年级走向了全校。   她想要哥哥从演讲中获得鼓舞,以此反制让哥哥因为在别人面前吹了牛不得不好好学习现在也实现了,哥哥这牛都吹破了天,以哥哥爱面子的个性,就是接下来头悬梁锥刺股,那也得拼命读书保住成绩。   可是顺利实施归实施,那怎么就总会有那么一丁点的小偏差呢?   宁知星一脸沧桑地看着哥哥载誉归来。   众人瞩目中,宁知中就差没有旋转一圈挥手致意再坐下了,在这一刻,他就是舞台的中心、主角。   台上的王校长颇为感慨地接着讲话,要大家学习宁知中的精神向他学习。   “阿星,我讲得怎么样?”宁知中满脸期待地看着妹妹,好似只要被夸两句他就能立刻开始疯狂摇动自己的尾巴。   宁知星瞥了眼欢快的哥哥,心里忽然起了坏心思,她凑过去大眼睛往哥哥那一看,便甜甜地说:“我哥哥真是太厉害了!大家可都感动哭了呢!哥哥说得真好。”   “也没有啦。”宁知中嘴角上扬,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嘿嘿,他果然是妹妹心里最帅的那个。   之前二叔和小叔也没这么被夸过吧?   “哥,我刚听到同学们说要像你学习呢!说只有你这么努力的人才可以考前几名。”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便微微一弯,“哥哥要和我一起加油哦,我们要一起做前几名,要不好丢脸的,人家肯定会说我们说大话呢!”   宁知中:?!   脑袋里的灯泡好像一下被触动了开关亮起,他双眼一黑,感觉到了自己的失策。   妹妹说得对,他这要是考了第二,那不就证明他说的学习方法不对吗?   可是他把他们用的学习方法都分享给了大家了……那大家也这么干的话,他不就一下被超过了?   所以他得更努力才行!   一个个的想法在脑海中飘过的,宁知中的思维陡然和不少后世学霸串联,让他捕捉到了四个关键字,那叫做“偷偷学习”。   对,他要偷跑!只要偷跑得够多,他永远都不会输。   刚刚心里还在反复纠结的宁知星现在豁然开朗。   这就是痛苦转移的力量吗?怪不得要有幸灾乐祸这个词,还真别说,有时候快乐真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咳咳,这可不是欺负哥哥,只是稍微对哥哥表达一下自己的爱意。   今天的这个会除了对期中考总结分析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对明天就要来到的秋收假做一个重点的强调。   之所以强调,是因为每年秋收假期,都是农村干活的高峰期,像是那些年纪大些的学生,基本都要帮着家人下地干活,而那些年纪稍小一些的,则大多处于放养状态,每年村里都会闹出这段时间孩子缺少家长看管出事的新闻。   王校长没有别的办法,那自然是得强调再强调,顺便要大家收住心,可不敢因为放假就把学习抛在脑后。   不过往年那是没办法,只能全靠自觉,今年王校长和叶副校便得到了管教孩子们的神器。   他们将宁知星交给他们的考卷汇总整理,为每个年级都出了这么几套“假期快乐”题,等等回教室,就要学生们自己把题目抄到本子里面。   当然,这些现在就还不说,等待会老师们把孩子带回教室的时候就会开始通知,看着一说放假就满脸兴奋的孩子们的脸,王校长可不承认这是自己的恶趣味。   他这充其量,也就是想让孩子们多开心一会。   一听到这三个字,宁知星的表情便有了几分的严肃,说起秋收,原著里可有一段剧情和这有关……   不过正好放秋收假,倒是不用那么弯弯绕了。   宁知星牌跟屁虫,出动!   一到放学的时间,宁振涛便出现在了学校的门口。   只是看似“轻便”的自行车,现在却给了一种冬日穿着臃肿外套的感觉。   只见自行车后面放着木质座椅——这是老设计了,前面加改了个大筐子,现在里面装着满满的东西,左右两边扶手上也各自挂了编织的袋状箩筐,隐约能瞧见里面的东西。   原先只需要把车一停,人就是在旁边一蹲发呆都没事,现在倒是非得握着车把不行了。   宁振涛黑着脸,暗暗在心里骂了两句二哥。   这些东西可不是他的,全都是二哥的。   说来自打那天婚宴之后,二哥的名气,便在周边乃至于其他村渐渐传开了,尤其是这之后连着又承接了两场婚宴,一场是寡妇和鳏夫;另一场则是村里的一个离异带孩子的大娘外嫁。   这三场婚事姓氏各异,那都有不同的讲究,而且知道门道的人都清楚,后两场是如何的难办。   寡妇和鳏夫,那就涉及到了两人先前各自配偶的财产,若是还有个孩子的,那就更是难上一层。   离异带娃那更不用说,现在少有闹到不可开交非得分开的,这离异多少围绕着风言风语,有时候运气倒霉,那还会遇到先头那个纠缠不清。   而这两者中还大概率都存在“孩子”这个难关,之前就有新人好不容易谈成,孩子委屈不肯答应的、或是被瞒到婚宴,这才知道,气得就要闹事。   宁振强可不推崇什么藏着掖着,只是逐个击破。   该警告的警告、该维护的维护,把利益要害摊开来说,帮着出谋划策,若是不成也绝不强求,甚至兼职干起了心灵辅导的活。   众人听着都觉得胆战心惊的坑,他一个都没踩上,所有的难关,都在他的四两拨千斤中轻易化解。   量变引起质变,宁振强总算是彻底打出了名声,也贴上了“靠谱”的标签,这便也连带着整个宁家都忙碌了起来。   先说宁振伟,他是最忙的一个,他在宁知星的启发下,新主意一个接一个往外蹦,还让宁振强帮着买回去了不少新工具——这是身为长兄的他,难得的提出的自己的愿望,这些工具也使得他的不少看起来不切实际的想法有了实现的空间。   就说这两天,他还摸索研究出了推拉门的做法,这推拉门和储物柜、衣柜一结合,一设计出来,就有不少人看上了。   这两天他还在琢磨和宁奶奶商量,腾出半间仓库用作展示,他已经做了一部分微型的家具模型,放在那能够比看图更直观地看出款式。   村里好些人看得眼馋,都在观望着等秋收发钱□□想来和宁振伟定一两个大件,不过目前单单宁振强接的那些业务,都已经足够多了,可想而知接下来没准都要排队。   宁奶奶和吴凤英的受欢迎程度不断攀升,周边几个村都有人主动上门,把家里手头的适龄男孩、女孩带来给两人掌上一眼,甚至还带着礼物。   其实这也是赶巧,一是明年的属相吉利,按老人们的说法,就是今年和明年结婚最合适,婚姻会美满;二是每年秋收后杀猪,粮食清点后兑工分发公粮,这眼看大家手头都要宽裕起来。   这两者相加,效果一加一大于二,不只是宁家婆媳这,就宁振强手下的那些个媒婆,也都忙得不可开交,那本子听说每天都在更新,大家就和抢一样地带人相见。   而这,也恰恰激起了婆媳俩的斗志,这有竞争对手,人才能更起劲不是。   谢媒礼未必会给钱,大多是给的吃的,不过单看着渐渐丰裕起来的家里仓库,宁奶奶和吴凤英便眼神发亮,她们平日里看人就和带着金光似的,好几回都要拉着宁振强和宁振涛登记上册。   最后两兄弟采用了无限套娃大法。   宁振强:“我不急,等三弟要结婚的时候,我再找,我现在忙。”   宁振涛:“我要等二哥结婚了再考虑!”   最后他们双双得了宁奶奶和吴凤英的白眼被打入冷宫,要不是看他们干活累,就差没被清汤寡水招待。   不过面对宁奶奶和吴凤英的冷眼,兄弟俩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那头媒人上火,这头二哥的资源库也必须得经常滚动更新,宁振强这是每天四处奔波,连个午休都没,到了晚上呢,还时常□□。   宁振涛没忍住,趁着夜酸了二哥两句:“钱可是赚不完的,你要懂得什么叫做生活。”   “生活就是每天起床逗逗小侄子和小侄女,每天看看猪,想一想等猪出笼了分到肉要怎么煮。”   说着他脑海中便浮现出了猪肉的若干种烹饪方式,口水正流着,下一秒就听见哥哥沉沉睡去的绵长呼吸声。   宁振涛气得不行,正打算之后继续碎碎念,第二天小侄女就出马了。   只见知星坐在堂屋外面看着书,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双大眼睛已经盈满困倦生出的泪水。   送走最后的客人,宁振强才发现了在外头差点困倒的小侄女,心疼地一抱一问,就被小侄女一枪击中。   “二叔,你都好久没有和我还有哥哥说话了。”阿星头低着,那又长又黑的睫毛在下眼睑扫出一片扇形的阴影,她微微咬着唇,可怜极了,“我和哥哥都可担心你了,你最近好辛苦。”   宁振涛同样也才注意到,便立刻帮腔:“就是就是,你看我们阿星等你都等成这样了。”   可他这一说话,就被二哥劈头盖脸一顿批评,说他怎么不看着小侄女回房间休息。   这才对他凶完,转向小侄女的时候脸上便只有温柔的笑意,不见最近招待客人时的标准,却显得更加柔和:“阿星乖乖睡,明天和阿中说,二叔马上就不忙了。”   然后还在阿星郑重其事的表情中,乖乖地伸出手和小侄女拉钩。   当时宁振涛还以为这是在哄小侄女呢,没想到第二天开始,二哥居然真闲起来了,说是找了什么“代理”,之后他只要和几个代理确认就行——也是这次宁振涛才知道,二哥的业务范围,居然又多了一个县城。   见证这一切的宁振涛在心里写满了一万个问号。   这是双标没错吧?好你个宁振强!   只是这边才刚找完代理,二哥本来这两天就打算来接阿星和阿中的,却不想又有新的活主动上门了。   新的活是有人主动来问的,村里有办寿宴、满月宴的习惯,也有办丧礼的风俗,现在一说吃饭,大家便也就想到了婚宴上看起来大气十足的饭菜和有序的秩序。   这不是大家愿意花钱买服务,是村里人自己会比较,这要是花了很多钱还没人家花少钱的人办得大气,那可多吃亏啊!   宁振强一听,便也不休息了,开始接触,后天就打算去隔壁村帮忙办一场寿宴呢,不过他也说了,这只是小活,之后也一样,会要代理干活。   宁振涛反正听了是悄悄腹诽的,活都代理干了,那二哥干什么?这绝对是想要偷懒了!   不过二哥想要偷懒那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全家都在努力干活的环境了,这样显得他多懒呀!   宁振涛低头看着前方车头的大包小包——   看,连他也被迫在二哥的压迫下,成了个勤勤恳恳的采购工兼送货工。   只此一次,下次他肯定……   这么念叨着的宁振涛便瞧见了两个孩子出门,他们周围围绕着不少的同学。   咦。   奇怪了,知星怎么好像……一直在往旁边走,想要离阿中远一点的样子?   可阿中就好像自带磁铁一样,不断地往阿星那头吸,不肯远离。   难道这两孩子吵架了?可看上去不像呀?   注意到了小叔叔,宁知星便像是看到了救星般地拉着哥哥狂奔了过来,催促着哥哥上车。   她亲哥,生命不息,炫耀不止。   今天他们抄了一个下午的假期快乐考卷,同学们哀鸿遍野。   可宁知中呢,上一秒还一边抄一边碎碎念不能玩,下一秒在同学们那就换了副面孔。   “其实我觉得这些考卷不多,这也是老师为了锻炼我们,我们要学习,就要能吃苦。”   “我和妹妹平时在学习之外,我们也会互相出题目考验对方,你们也要相信你们自己,不要害怕吃苦!”   “玩耍的时间很多,读书的时间很短,我们一定要珍惜眼前的时光!”   同学们一脸钦佩,一副受教了的表情,就差没竖起大拇指,说一句不愧是你。   而一边抓着书包带的宁知星倒是也想对着自己的亲哥,说一句不愧是你。   宁振涛一等两个孩子坐稳,那就蹬车出发。   奇了怪了,之前那天来接阿星和阿中的时候,他倒是也觉得同学们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当时他觉得估摸着是自己养猪名声太盛,这不就被人崇拜了吗?   可是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他明明感觉前几天偷看他的人变少了,怎么这就忽然又多起来了?   难道是他长得太英俊?还是他的事迹太过深入人心?又或是……他身上有什么自己都没发现的非凡魅力?   宁振涛想着想着,嘿嘿地笑出了声。   他可不像二哥稳如泰山,直接带着这辆自行车在道路上左来右去,连着晃出来了好几个S形,久违的脚刹神技再次出场,好在稳稳地停了下来。   “没事,刚刚……刚刚碰到了一颗小石头。”吓了一跳之后,宁振涛脸上还是笑容,他这骑着车也不自觉抬头挺胸,露出和身后宁知中脸上如出一辙的笑容。   骗人,刚刚路上明明没有小石头,宁知星幽幽地盯着小叔的后背,再看了眼旁边满面春风的哥哥。   她太难了,他们都怪怪的!   ……   “爸,早上我陪你去上工呗。”一早,宁知星便麻溜起床,蹲在了门口,一等父亲出现,便及时拦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宁知星:我太难了(流泪猫猫头)   宁振强:加盟代理承包宴席,婚庆婚介全程包办,兼职家具销售总代(忙碌中带着幸福)   宁振伟:干活干活   宁奶奶&吴凤英:-   宁振涛&宁知中:嘿嘿嘿嘿嘿嘿   阿花摊手,这就是一家人吧   =   感谢在2020-11-25 23:56:30~2020-11-26 23:5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_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_淡出77瓶;胖呆、火木鬼离10瓶;一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天色已经尽亮,太阳升到正空,之前那灼热又烦人的阳光,在现在便显得没这么烦人,抬头看天,便能看到颜色分明的蓝天白云。   宁振伟低头看了眼女儿,眼神有几分担心:“阿星,热不热?要不要爸爸抱着你?”   女儿粘着自己说想要一起去上工这事,宁振伟开心归开心,但心里是不赞同的,虽说现在天气没那么热了,可女儿平时读书辛苦,这难得放假,就该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又或者是和自己的那些个小伙伴一道出去外面玩。   只是当女儿就这么抬头看着他,一副被拒绝心里会可难过的样子,他怎么能说得出来不字呢?   “没事呢,爸,今天可凉快了。”宁知星拉着爸爸的手,一蹦一跳。   她这就是彩衣娱亲,“被迫”活泼了,谁让大人们总觉得孩子们得每天精力旺盛才是身体健康呢?   “好,你开心就好。”牵着女儿的手,宁振伟的眼中带笑,他其实心里也很想念女儿。   这段时间老二帮他介绍了不少客人和工作,他每天基本上都得在工作室里忙到挺晚,回房间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在妻子和母亲的催促下睡着了。   以前还能不顾忌地摸一摸两个孩子的脸,现在就生怕自己粗手粗脚把他们吵醒影响他们学习,毕竟家里这两个孩子可有天一亮就起床读书的习惯。   宁振伟看得心疼,忍不住趁着孩子不在,在午饭的时候开口说过一次。   说什么天才、会读书,可他只希望两个孩子能吃好、喝好、睡好,就是没做个天才,大家日子不也这么过着吗?就说他们家三兄弟,也不见得不读书就不行。   他这话一说,只得到了老三的支持,然后他们俩就被老二、妈和凤英三如秋风扫落叶般抨击了一番。   然后他和老三久违地被一起赶去面壁思过了。   这被一通教育之后,他也想明白了,他这想法不对,孩子们自己都想要好好读书呢,哪能从他这先泄气?他这个当爹的,能做的就是鼓励。   宁振伟最近拼命做工,将得来的东西分成了两份,一份呢,他打算交工,让妈存够了钱把房子扩一扩,两个孩子大了,也该有个新房间,现在只是分床隔个床帘还是不太妥当。   另一份呢不多,宁振伟想的是等今年秋收完赶集,便让见多识广的二弟用这些去给两个孩子置办些礼物,他那天打东西的时候就听老二和客人说呢,现在都流行给买白力士鞋,他也想给两个娃娃一人买一双。   要是能存更多的钱,那就再能添上一身衣服、一个书包……宁振伟每次想到这个就动力十足。   “咦。”宁知星疑惑道,“爸,麦子都收仓库啦?”   眼见快到田边的仓库,宁知星便看见了仓库外头那被堆叠成小山峰一样的麦草。   金黄色的麦草被层层叠起,巧妙地搭成了一个个山丘形状的麦草堆,旁边的地上干干净净,从这个距离看,那是一粒剩下的麦子都没。   麦草是他们当地流行的叫法,用来形容脱了粒只剩下秸秆的麦草,看到麦草堆就意味着脱粒机已经运行完毕,这秋收也马上要到结尾。   宁知星知道,长水县的管辖范围内,由于地势奇特,倒也多少对不同村落农产平成熟的时间有了影响,不过这影响算不上大,误差加起来也就那么几天。   她本来还担心自己的秋收假未必能赶得上那件事发生,甚至考虑过装病请病假的事情,现在想来,一切却是刚好。   “是咯,今年就不要你们撑袋子了,要不我们阿星又掉到袋子里去。”宁振伟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听到“袋子”两个字,宁知星立刻就张牙舞爪起来:“爸爸,你不是答应不说了吗?”   这么嚎了一句,宁知星这就立刻住嘴,对自己现在越发幼稚的行为有些无奈,可这回忆起袋子事件发生的那天,她便也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说到袋子事件,那还得说到两年前,当时确实还是个小萝卜头的她身体刚好,便生出雄心壮志,想要替家人分担,在家里撒娇闹脾气,非得要来帮忙不可。   可她这人实在太小,宁振伟心软把她带来,想来想去,就只能把撑袋子的活交给了她,这可是最轻省的活了。   当时毫无防备,对农活毫无经验的宁知星一脸自信,差点没举起来袋子,比起她小萝卜头还高的袋子好几回都差点把她绊倒,她当场就上演了一番《人类幼童早期驯服袋子的珍贵记录》,最后好不容易找到诀窍的她,试图从容地把袋子撑开,然后噩梦来袭。   要说这噩梦,就得先介绍一番袋子选手,在大河村,收的麦子无论是村里储藏下发的那部分还是交公粮的那部分,那都是得用袋子装好的,而这些袋子,那基本都是有了岁月痕迹被反复使用的。   所以这袋子里,有种普通人难以想象接受的土臭味、潮湿味,当时宁知星一反胃,一腿软,竟是整个人栽进了袋子里。   宁振伟一直关注着宝贝女儿,眼疾手快地把女儿救出,当时被捞出来的宁知星灰头土脸,低头一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什么懂事不懂事,直接嚎啕大哭,被哄了好久才结束了抽泣。   这事想起来就丢脸,便被宁知星当做黑历史永远封存,宁振伟这也是难得提起。   宁知中:“什么不能说?”   他的忽然出现,让宁知星吓了一跳。   “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还在睡吗?”宁知星早上想过喊哥哥一起来的,只是当时宁知中在装睡,她又觉得这段是将哥哥学习辛苦,便想着让他休息一番,也就没有再叫了。   宁知中支支吾吾:“就,救起来了发现你们都不在了,我就来了。”   他本来以为妹妹是喊他起来早读的,看妹妹出门他靠在门边一偷听,这才知道原来妹妹是想陪爸爸上工,不读书万事大吉的宁知中吃了个饭,便把书包背着,跟了过来。   至于为什么要背书包,其实他也不知道,不过反正妹妹背了,他也背。   “阿星,难道你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吗?”宁知中一脸委屈,连连追问。   他可太受打击了,妹妹难道现在不是跟他最好吗?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不能听的。   宁知星深谙糊弄学大法,瞥了眼哥哥:“恩恩,怎么会呢?”她迅速地往旁边一指,神态惊奇,好似遇到了什么世界难题一样,“哥,你看,今年爸爸他们居然已经收好了,我们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好神奇!”   招不在老,有用就行。   宁知中完全没意识到妹妹在糊弄自己,跟着往旁边那么一看,也惊讶了:“我们不是才放假吗?”   宁振伟顺口解释:“今年队里中了头签,收割机我们先用。”   长水县当地统共就两台收割机,是小型的自走收割机,每年到了秋收的时候,便会由各村的大队长去抽签,按照抽签的顺序先后收割,至于脱粒机,顺序也和收割机一样。   吕大队长签运一直很差,年年他们大队都被排在倒数的位置,今年难得提前,别说孩子们了,就是他们知道的时候都挺惊讶。   想到错过了好的玩耍时机,他立刻就有些失落起来。   要知道无论是收麦子还是脱粒的时候,那都一定会有漏网之鱼,只要不是荒年,大人们便也都不会剥夺孩子们这点儿微小的快乐。   等到大部队开始下一波工作,孩子们便会进场一道来个扫光工作,那些麦粒用火一烧,味道就很香。   身为孩子王的宁知中自然不可能错过这样的重要环节,他现在恍若遭受到了双重打击般西子捧心,一是没想到爸爸居然没和他说,二是没想到“小弟”们今年没带他一个不说,连给他留点都没,身为老大的权威被彻底动摇。   看出儿子闷闷不乐的宁振伟略一思索,多少猜到了一些,便开口又说了两句:“今年大队长说收成不好,麦粒都扫起来装袋子了。”   在地里干活久了,便对地里的情况有一个判断,今年气候太热,还多生虫,宁振伟早就看出来地里收成会不好,他估计村里看出来的不止他一个。   可看出来归看出来,这还不是得继续播种,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全家,都支持了宁振强的决定,而不像是从前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多人选择不掺和的原因。   以前说白了,这就是保存自身,就是他们想干,宁振强也不会想把全家拖下水。   这又不是十几年前,大家心里也有数,就是遭了荒,那也就是挨一挨,总会运来粮食,再说这也不至于到灾的程度,只是心里忐忑,这就总想着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存点东西。   不过也许是宁振强的厩肥起了作用,也许是老天保佑,眼见作物要熟,大家意外地发现,这收成看着好像并不会那么严峻。   前几天把粮食一收上秤一量,这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减产是真,可也没到糟糕得不行的程度,只是再要用粮食让孩子们一乐,大家也舍不得了。   “他们都没捡麦粒吗?”刚刚还一副斗败的公鸡模样的宁知中现在便立刻振作起来了,别人都玩了他没玩,这可是最痛苦的。   “没捡。”   听到爸爸信誓旦旦的承诺,宁知中心情大好,唱起了学校里新教的歌。   安然跟在爸爸旁边的宁知星听到了爸爸说的话,小脸上便有几分严肃。   这就和书里的不少剧情对上了,她想不出要怎么问,才能从爸爸嘴里问出她之前的努力有没有起到作用。   想着事情,便被拉到了目的地,之前宁知星常常待着的田边。   宁振伟嘱咐着儿子看好女儿,便熟练地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挂,准备开始干活。   刚刚宁知星看到的那些麦草,其实只有非常小的一部分,绝大多数已经被碾碎,还于田里。   他们大河村种地是种两季的,秋收后便要马上播种,这也是为什么当地秋收尤其繁重的原因之一,而这压秸秆的方法,也没推行多久。   之前有技术员来指导说是他们原先那烧麦草的方法太危险,还说这能让土地更肥沃,他们没听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也还是原样照做,只要能有更好的收成,无非也就是累些,累就累了。   宁振伟被安排的工作便是翻地,他和村里另外几个壮劳力复杂把这停了两天的地重新翻一遍,将那些碎秸秆压入土中。   被分配来干这个,基本就等于接下来的播种也要打头阵,四舍五入,那就是全年无休,不过相应的一家出一个壮劳力,其他人便也能有个喘气的时间。   像是宁奶奶和吴凤英,最近就被安排去跟着计数、去食堂帮忙——这食堂只有秋收和杀猪的时候才会开,前者是家家户户赶工,来不及回家吃饭,就在大队吃;后者是老规矩,大锅煮杀猪菜。   宁振强这段时间天天送人,不知道是从哪学来了开车的方法,现在在村里颇有点名声,被不少人夸一句精明的他,直接让大队长点了,今天和几个有力气的小伙一道去城里交公粮。   交公粮不仅辛苦,还时常要面对种种难堪,宁振强生怕宁知星和宁知中好奇,一大早便趁大家都还在睡就出发了。   宁知星看着爸爸干活不断出神,每次只要看到爸爸干活,她便总会感觉到内心深处翻涌着难言的情绪。   其实单从什么美学之类的角度来看,一定会觉得宁振伟干活时格外显得高大、孔武有力,比小孩还高的农具在他手上就像玩具,谁都能看出他的轻松。   可作为女儿的她,看到的可不只是此刻的轻松,她看到的还有爸爸头上流淌的汗水,和偶尔回家,那明显累坏了的模样。   看了好一会,宁知星这才往旁边一看,便看到哥哥躺得四仰八叉,一副享受人身的模样。   她低头从书包中掏出了本子,转过头微微向哥哥一笑:“哥,你也拿书包来啦!果然,我们什么都想到一起。”   宁知中疑惑地看了过来,那本子是学校发的,如果没记错,那本子上应该是……   “我们来做作业吧?一边做作业一边等爸爸,我还记得哥哥昨天演讲说了呢,周末的时候你经常在外头顶着太阳看书,不怕流汗不怕累,因为想多读点书。”宁知星把本子往腿上一摊,虽然没有桌子,可也能写,“我这是向哥哥学习!”   什么演讲是编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哥哥就是这么勤快上进的人。   宁知中:“……”   被打得措手不及,他只能乖乖地把本子也拿了出来,做起了作业。   哎,这假期明明还有那么多天呢,为什么一定要今天就开始做作业呢?搞不懂。   看着哥哥哀怨的小眼神,宁知星心里立刻就开心了,她可还记得刚刚某人刨根揭底非得要问她黑历史的样子,不过这当然不是报复,这只是对哥哥的一点点小督促。   宁知星的快乐没能持续太长时间就被迫变成了无语。   她忘了一句话,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而这话,偏偏用在她亲哥身上非常合适。   宁振伟今天又和吕二在一起做工,两人差不多都觉得累了,便打算开始休息,齐齐一回头,便见到两个孩子坐在那认真学习的模样。   这场景给了吕二尤其大的冲击,要知道他们家大虎可比宁知星还要大半年多,可现在这皮小子还每天都在那玩乐呢!   他没忍住,拉着宁振伟凑过去前排围观,他很好奇,两个孩子具体在写什么。   本不想打扰两个孩子念书的他,才凑过去没多久,便得到了宁知中的热情招待。   “阿中,你们读书辛不辛苦?”既然宁知中愿意说,他便也主动地问起了问题。   “不辛苦,学习知识怎么会辛苦呢?”宁知中一脸神圣,“吕叔叔,我们看书的时候,每多看一页书,就多懂了一点知识,这样的感觉,当然要说幸福了!”   吕二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是什么地方不对:“那你考试考得怎么样?我听人说,考试很累的。”吕二当年也没怎么读书,有关于读书的记忆早就不知道遗落在哪了,他说的这些,都是家里的侄子说的。   吕雄每次放假要回学校的时候,都一副不想上学的样子,回来做作业也拖拖拉拉,经常还说自己没什么作业。   “我考得一般,期中考的时候,只考了班级第二,没办法,我还是不够细心,不够努力。”   “第二那可厉害了。”吕二先夸,又更疑惑了,期中考这个词,好像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什么。   吕二又问:“那你觉得,还没去上学的话,要怎么开始读书?”   说到这,宁知中便立刻来劲了:“吕叔叔,你问这个你就问对了!我和阿星之前就是在家自学的!”   宁知中一副权威模样开始对自己的求学方案进行说明。   什么课本每天睡醒先念个十遍、什么从第一页开始背诵、什么每个生字数字也写个百八十遍。   读书快乐论更是被强调又强调,什么作业考试,不存在的,那都是提升自己的工具,怎么能当做负担呢?   吕二若有所思,恍然大悟,跃跃欲试,他想到今天早上还在家门口用石头搭灶台的儿子,眼神中有一丝寒光闪过。   宁知星不知何时已经靠到了父亲的身边,她和父亲交换了下眼神。   宁振伟的眼神中是迷茫,他……他可能是还不够了解自己的儿子吧,他平时看儿子,总觉得儿子还蛮想偷懒的,时常还能从儿子身上看到老三的影子,可现在听儿子这么一讲,难道是他太不信任儿子?其实他们家阿中也很上进?   宁知星的眼底是一丝狡黠,她哥就继续吹牛吧,她肯定要让她哥吹的每一个字都变作现实,到时候哥哥可不要后悔。   吕二正打算深入地往下问,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呼喊的声音。   跑来的男人大概二十岁不到,是村里的一个后生,今年还没成婚,像是他这样的年轻人,平时最喜欢绷着,哪怕是遇到再大的事情,都会一副严肃模样。   可此刻的他,眉头紧皱,眼神惊慌,像是在找救兵,在看见宁振伟和吕二的时候,他便加快了速度,直直了冲了过来,喘着气地喊道:“吕哥、振伟哥,你们快、快些跟我去!”   吕二:“去哪?”他找了自己的水壶,递过去要这小年轻赶快喝上一口。   “去河边!”他一脸气愤,“水鱼村的人在截我们的水!”   他这话搞得面前的宁振伟和吕二都一愣,面面相觑,没听懂发生了什么。   水鱼村位于大河村环绕着的这条大河下游处不远的位置,两村的人关系一般,平日里少有来往,倒不是有什么矛盾,只是当年因为这条河上过鱼时鱼的归属吵过一次,后来便没怎么往来。   “他们在搬石头、改道,要把我们这里的水给截断了!他们非说我们抢了他们的水,要他们的地收成不好!”   男人迅速地解释,他其实今天是悄悄偷了懒,大队长叫他送麦草去猪圈那给宁振涛一起混厩肥,他想着顺路,就偷偷先去给家里打了点水,打水的时候他觉得奇怪,怎么水流越来越小,顺着水流走了好一段路,他才发现水鱼村的人居然直接在截流,而且明显已经预谋了一段时间,把之前的废水道都重新拿来用了。   要知道这可马上要秋播种了,水没了怎么播种?兹事体大,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偷懒了,赶快来通知大家。   “我们得过去。”吕二下了决定,“大队长今天去交公粮了,你现在去城里找他,我们先过去拦人。”   他求助地看了眼宁振伟,在得到宁振伟肯定的眼神后定了神,有宁振伟在,他便也没这么心慌。   “走,我们立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秃头,今明两天家里有事要请客,一直很忙,和大家说一下,明天要是不能准点更新之后会补给大家。   说起来这段剧情……我怀疑大家都不记得了,咳咳。   之前有埋伏笔,不过想不起来也没事,明天会解释清楚~   =   感谢在2020-11-26 23:58:11~2020-11-27 23:5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_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月、小荷尖尖、棣棠10瓶;一溪风月3瓶;宁宁宁宁宁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大河村周遭环着的这条河是村里人赖以生存的命脉之一,平日里无论是洗衣、浇水、各家各户打水,那都是从这河里来。   河道漫长,村民们便也就近取水生活,河道总有无人问津,少被人关注的地方。   水鱼村的居民,便是趁着最近秋收,在这段来了个偷天改日,想把这主流改道,引到他们自己重修的旧水渠那。   他们这一改,大河村这的水流便会变小,且不说平日里日常生活使用,就这秋季的耕种,那就要受到巨大的影响,这相当于是动人命根子了。   而现在两村的壮劳力正在此处对峙,大家各自拿着农具,寸步不让,横眉冷对。   吕二:“水鱼村的,你们凭什么私改河道?”   他这话一说,身后刚刚一起从田里赶来的村里的壮劳力便也立刻跟着帮腔,你一言我一语间,骂声便出来了。   无论做什么事,群龙无首都是最糟糕的情况,吕大队长不在,这情况本应该如此,不过好在刚刚这田里翻地的人中有吕二和宁振伟两人。   吕二虽说在村里没当官,可这毕竟父亲是大队长,平时也时常被吕大队长使唤着干活,说话多少能派上用场。   如果说他勉强能四舍五入当个精神领袖,那么宁振伟便是货真价实的“武力领袖”,他人高马大的往那一站,那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虽说村里之前常有人背地里念叨一句他没准对家里人都不太客气,可这真要有什么事情,还确实是没他不行。   有这么两人在,众人便也有了底气,否则单是看到水鱼村在这近二十号人,这别说骂了,大声说话都不敢。   他们说话不客气,水鱼村的人也不遑多让,立刻呛声了回来。   水鱼村和大河村不太一样,是宗族式村庄,为首的男人叫于爱国,在他们村辈分很高,说话很能派得上用场。   于爱国脸色很臭:“怎么就不能改了?这河是写了你们大河村的名字?你们倒是叫它一声,看看它应不应你们。”   “你们说归你们就归你们,我们还说这是归我们呢!我们于家祖祖辈辈在这,当年我们家祖辈在这打水的时候,你们可都还没来这!”   于爱国才说完,水鱼村便有人接过了话:“当年你们是鸠占鹊巢,这土地按说也该是我们的,现在你们倒是在这和我们大声说话了,可真是了不起!”   “你们抢了我们的水,今年倒是丰收了吧?怎么,还要继续抢,让我们日子过不下去是吗?”   “反正今天这水道我们是一定要改!这水就该是归我们的!”   水鱼村的人是真觉得委屈。   今年天气旱,打从入夏起,就几乎没见过雨水,他们虽然尽心浇灌,可这终究收成还是受到了影响,收获的粮食比平时少了至少有三分之一。   这已经够烦人了,却偏生今年的官猪还出了问题,他们原先养着的猪连着畜牧站发的猪全都病死,这要按照往年的猪价,他们还得按照一头猪至少三百斤的粮食往上补,这算下来一个人口估摸着至少要比往年少分一半的口粮,这工分十有八九也不值钱。   而就在他们整个村都唉声叹气的时候,他们居然听说大河村今年基本没有减产!而且他们村的猪居然在猪瘟的时候一头没死。   更可恶的是,秋种马上要开始,水鱼村有村民发现,这顺着河流下来的水居然越来越少,他们立刻就把这些一联想,怪到了大河村的上头。   一定是大河村占了最好、最多的水,天天宝贝着他们的那些粮食,这才能不减产的,可他们居然还不罢休,秋种都还贪着河流!   这么一合计,大家越想越气,就决定上山改道,这风水轮流转,河流也一样可以换个地方流!大河村占了那么多年便宜了,怎么就不能让了。   他们自有自己的道理,但另一边的大河村村民,完全有不输给水鱼村的委屈。   他们非原住民,是从其他地方迁来的,所占的这片土地,往上数个两三代人,那可都是水鱼村不要的荒地,全靠他们勤勤恳恳、吃苦耐劳,这才有了今日的景气。   水鱼村的人却直到现在,都还瞧不起他们是“外来”的,哪怕他们都在这几代人了,动辄就是想当年不说,这次居然还直接对河道下手,他们都跑过来质问了,居然半点歉意都没,理直气壮极了。   他们各有各的想法,便站在自己的角度对对面的人疯狂攻击,哪怕曾经勉强算是能坐车聊两句的朋友,在这样的氛围下,也只会同仇敌忾,甚至觉得这朋友面目可憎。   都是干惯了活的人,气得上头的时候,话里便忍不住开始疯狂加料,骂人的粗话一句接一句,甚至已经迅速进展到了问候彼此的祖宗全家。   骂仗没多久,不少血气方刚的小伙已经立刻就红了眼,说话越来越大声,现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到了这时候,谁对谁错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关键是骂死对面那个都让人不顺眼的王八蛋。   宁振伟往后一看,在确定知星和知中都没跟上来时便松了口气。   他可不会因为别的事情忘了女儿和儿子的存在,刚刚还在田那,他头一件事,就是让女儿和儿子立刻回家。   知中一副跃跃欲试不想回去的模样在他的预料之内,可他没想到,居然连知星都好似不想回去的模样。   只是还没等他再说,宁知星便硬拉着哥哥走了,他也才能放心地跟人来这,否则再要紧,他也得找个人把两个孩子送到有人看的地方。   放下心来,宁振伟便也继续黑着脸和于爱国对上了眼。   他说不出那么多骂人的话,只是站在了村里人这一边。   正看着前方的宁振伟眼神陡然一凛,手里的铁锄头一挥,只听钝钝的一声铁器相撞的声音。   被宁振伟击落的是来自水鱼村那群年轻人的“暗器”,被丢过来的,是比男□□头略小的石头,估计是刚刚在河岸边现捡的,冲着吕二直接过去,可就看上头的棱角,刚刚这要是砸到了吕二的头上,准保直接出事。   “振伟……”吕二脸色忽地变白,而后便又因为压不住的愤怒红得像是充了血,“好啊于爱国,你自己说,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是想动手是吧?”   一块石头立刻将本就压不住的气氛点燃,仇视的目光交缠在一起,不少人已经捏紧或是就近找了能被用来当做工具的武器。   气氛已然凝结,在这种时候,只要有一个人有动静,哪怕只是误会,这场“战役”便会正式拉开帷幕。   正当众人都在观察彼此的时候,匆忙的脚步声混杂着女童担忧的声音一并响起:“爸爸——”   宁振伟一转头,脸便黑了。   这抱着宁知星跑来的,不是本应该在猪圈的老三吗?   老三这办的叫什么事?怎么能带着阿星过来,这要是被碰到了怎么办?还有阿星怎么哭了?是吓着了吗?还是老三弄疼阿星了?这老三,连个孩子都不会抱。   要不是现在现场气氛凝重,宁振伟已经想去哄女儿了。   “都别动,都别动啊!”宁振涛没注意到哥哥带有杀气的眼神,“我是县畜牧站的,不能斗殴,等等要喊公安的,到时候谁先动手,可是要送去改造的。”   他刚刚在路上已经和阿星确定了方案,决定将狐假虎威进行到底。   他经常在畜牧站开会,这勉强也能算县畜牧站的员工。   宁知星被小叔抱着,跟着宁振涛的话一阵猛点头以示赞同。   她心里是一万个庆幸,庆幸自己跑得够快、说得够快。   这也又给了她一个教训,就是要给计划多预留点时间。   她连这猪圈到河边的时间都算好了,也一直注意着小叔最近的动向,却不想小叔今天虽然在猪圈,但却正在照顾新出生的小猪,新出生的小猪在新搭的小猪圈那,她喊了一圈才找到了人,稍微耽误了时间。   宁振涛的出现,要刚刚已经一触即发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倒不是他们现在不生气不想动手了,而是这第三人一出现,便有种陡然被打断的感觉,而在宁振涛说出公安之类的词时,那点儿冲动便好像忽然被泼了冷水。   宁知星也注意到了眼前情况的变化,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拉了拉小叔的袖子示意小叔继续调停。   眼前这场危机的根源,便是因为天气异常引起的粮食减产,连着之前猪瘟,一起重创了当地的粮食安全,在基本民生都受到影响的时候,谁又能不上火不责怪呢?   在小说里,这场围绕着“水源”展开的危机被花了不少笔墨描写,可无论是是前头的那个“徐玉”还是现在的这个,都只做了把掺和在里头的徐和平拉走的改变,最后这场架还是打了起来,闹出了个不那么愉快的结果。   宁知星没真正体会过饥荒,可也知道这粮食减产和猪瘟对民生肯定是很大的打击,她目前为止,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只是不知道她做的那些,是否帮上了忙。   除了那些之外,宁知星一直便也等着今天,最好的结果是今天这场危机被消弭于无形,可如果今天的危机避免不了发生的话,她也事先就想好了要搬救兵。   “我是宁振涛,你们应该都听过我的名字。”宁振涛努力地板着脸,只是他还是太过年轻,看上去终究少了点说服力,不过好在他有名气加成,听到宁振涛三个字,众人便也愿意多听两句。   “你们有什么情况可以和我说,我周一还要和李县长开会,我可以帮你们和李县长反馈。”   宁振涛牌大话再度上线。   李县长开大会,他在下面坐小板凳,这也算对吧?   “只是你们如果非要打,我是要报公安的,之前我们村的徐二你们听过没有?现在可还在农场改造,你们要是乐意和他去作伴,就和他去作伴!都把东西给放下啊,我现在可是在看了,谁要是还拿着,公安来了我就说是他先动手的。”   宁振涛有些紧张,看着众人把农具或是手上捏着的石头都丢地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小侄女说得没错,果然大家都一样怕被抓。   在宁振涛的强势介入下,就连于爱国都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可宁振涛哪会让他们就这么离开:“你们说一说发生了什么?”   他倒也不想管,可这不是怕这些人卷土重来吗?宁振涛绝不会承认,刚刚这些人都看他的时候他的腿还抖了又抖。   于爱国憋着气,勉强和宁振涛说了几句官猪收成的事情。   宁振涛恍若被提醒般一拍脑袋:“你们村的养殖员没和你们说,今年发猪瘟,官猪不收了?”他这里的猪都养活了,扣掉县城上交的官猪都还能剩下两头,更别说市里前两天才通知,今年猪瘟严重,只收之前一半的猪肉。   他这话其实不准确,准确的说法是全县交的猪减半,他们县的猪现在统一在大河村养,便说好了直接从大河村出,其他县城恐怕还是得按村摊一半的官猪指标。   “不收了?”   “对,不收了。”宁振涛这才反应过来,这估计是还距离收猪有段时间,县里还没把通知往下发,“我和你们保证。”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人面面相觑,这就立刻怂了,虽然单单粮食已经让他们够呛,可少了这两头官猪的压力,好像也没那么难捱了。   “至于缺水的事情,等我们大队长来我同他讲,我们山上有池塘,还有两个废水井,里面都还有水呢,大家可以分着用一用,不过我还不能保证,得等队长来了再说。”   池塘和废水井是他们养猪时用的,那都得说到挺久之前了,阿星当时说听村里老人说以前本来想在山里种果树,花大工夫开过井什么的,宁振涛闲着无聊,便带着小侄子和小侄女去探险,最后就找到了这两个废水井,里头的水看着半点干涸的样子都没,他今早还打水呢。   听到这话,水鱼村的人便更尴尬了……他们这是,闹了个寂寞?   于爱国纠结着不知道要说什么,吕大队长姗姗来迟,他被宁振涛拉着往前走,由于太着急,同样是气息急促。   “都别打——”话到一半,吕大队长便吞了回去,“没打就好,没打就好。”   事情眼看要解决,宁知星终于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抹了下有些干的脸。   她这不是知道自家爸爸一个能打十个,想着靠装可怜让爸爸千万别动手吗?   虽然这回她没派上什么用场,可事情能解决就好。   其实她这就有些想当然了。   猪瘟后,厩肥大河村消化不完,其他村经常来载肥,多少保住了点粮食的产量,再加上猪瘟后今年官猪政策的调整,这才没有使得情况到小说里的那程度。   只要没被逼上梁山,那太多事情都存在可以讨论的空间了,可如果山穷水尽的时候,谁又想讲道理呢?   这么想着笑起来的宁知星并没注意到,自家爸爸忽然搭在小叔肩上的手——就是注意到了,她也只会以为这是亲昵的表现。   比自家妹妹更敏锐一些的宁知中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小叔,危!   ……   到了饭点,徐家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   和从前略有不同,徐玉和徐珍总算能够在第一时间上桌,那碗里的米粒汤也比从前浓稠了这么一丁点。   “你说怎么这么巧,我这几天才换了工,就遇到这事。”徐和平颇为感慨,“不过其实也没打起来。”   他讲起这事还有种虚惊一场的感觉,这可差一点,他就在现场了,虽然没打起来,可他听人说那时候还丢石头呢!   徐和平闲聊着,旁边的徐玉埋头喝着米汤,脸色僵硬极了。   分明小说里不是这样的,她的眼神里有满满的迷茫。   在“徐玉”第一世的人生里,这场河边斗殴格外惨烈,徐和平被人打断了腿,由于他同样打伤了隔壁村的人,对方伤得更重,反倒得倒给钱。   后来“徐玉”重生,她便直接央着父亲换工,二叔、三叔来不及换工,她就铤而走险给家里人下了巴豆,事发当天,家里的劳力全都缺席,这直接导致斗殴中大河村人员比对方少了好几个。   宁振伟表现神勇,为了保护村里人,在混战中打伤了人,最后宁家赔了不少钱,连着之前为猪瘟搭进去的钱,全家差点一蹶不振。   而到了她这,她是不敢也没渠道去复刻原身的操作了,天知道原身是去哪里变出来的巴豆,徐玉也想过问,可徐珍一问三不知她也就没了其他的消息来源,最后便只以秋收辛苦为理由暗示爸爸和三叔换了工。   可这怎么会连打都没打?   徐玉还没问,就听见徐和平给了答案。   徐和平面露不屑:“说起来,也算是今天去的人运气好,宁振涛现在可是吃商品粮的人了,和我们这些村里人都耍官威,还威胁什么要送大家进公安,这宁家人可真是永远就会用这一套……”   他瞥了眼阴沉着脸坐在旁边的母亲,倒是没复述宁振涛说的那几句话,否则他敢保证,他母亲又要发疯。   徐玉:“我吃完了,我去洗碗。”她迅速地离开了饭桌。   她已经习惯了所谓的剧情被一次又一次的改变,毕竟她也说不清楚,这到底该怪谁,谁让这仔细想想,一切好像又和她有关了。   这要不是她当初非得把养猪的机会丢给宁振涛,他也没机会立功当官,今天也阻拦不了这场斗殴了。   真是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徐玉握紧了拳头,等她去上学,那命运就在她的手中!   吕家的气氛和徐家则截然不同,饭桌上格外热闹。   “你可得记得,明天把这礼物拿去送给振伟。”吕大队长看着二儿子颇为后怕,他今天也是调停了事情之后才知道,自家二儿子差点出事!还好当时宁振伟动作迅速。   而且说到今天,事情能顺利解决,那也是宁家人的功劳。   最后在商量后,他也参考了宁家的方案,让水鱼村的人优先在河中取水,他们则麻烦一些先打井水和池塘水,不过水鱼村的人也答应了,要是他们到时候平均每亩地收成超过大河村很多,便要把超过的部分补贴至少二到三成给大河村作为供水的好处。   这方案村里的人都选择了接受——今天交公粮的时候吕大队长打听过了,今年也就是他们村,能基本达到持平略少,其他村都减产三成到一半不止,听到这情况,村里人自然也就理解了其他村的难处,在确定不会太影响自己的情况下,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好,那肯定。”吕二同样很感谢宁振伟,他恨不得马上就和宁振伟拜把子。   吕大虎托腮催促着爸爸:“爸爸,你再说一遍阿伟叔叔是怎么帮你拦住石头的,他好厉害。”   吕大虎的眼神放着光,后悔自己今天居然没能现场看到宁振伟大发神威。   旁边的吕雄刚吃完饭,同样很是期待,他在学校里可也听说了不少吕家人的厉害事迹:“不只是阿伟叔厉害,阿中的二叔、小叔也都很厉害的!”   “不只是厉害,还特别疼他们,对他们好呢!为了能让他们好好上学,阿中的二叔到现在都没结婚,生怕家里没钱供他们上学,阿中的小叔也一样,为了他们,本来想好好为村里做贡献,这才去的城里工作呢!”   吕二听得一愣,满脑门写满了问号。   这为了孩子不结婚他忍了,为了孩子被迫吃商品粮是什么鬼?   吕大虎这下也不看父亲了,直接看向堂哥:“哥,你给我说说,给我说说呗!”他越听越羡慕,而后一脸郁闷地看向堂哥,“哥,我们怎么没有这样的爸爸、二叔和小叔呀?”   “是啊,二叔。”吕雄没忍住,看向了自家的二叔,眼里就立刻带出了点你怎么不和人学学的意思。   吕二毫不客气,直接给了吕大虎一个爆栗:“你哥要是有这么个二叔,那就没你了你知道吗?”   先教训完自家儿子,侄子他可也不放过,吕二打量了眼吕雄,眯着眼一笑:“大虎,我今天听说了一件事。”   吕雄咽了口口水,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事?”   “你们是不是期中考了?我听说人阿中是第二名呢?”他一脸慈爱的抚摸着小侄子的板寸头,“我们家大熊肯定也是前几名,对吧?”   他这话一说,刚刚还在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的其他吕家人便迅速看了过来,目光炯炯。   吕二这还没完:“今天早上人家知星和知中啊,都陪他们爸爸去上工,这没有桌子,两人就直接在腿上写考卷写作业,人家知中怎么说的,说是什么学习使他快乐,他每天都想学习……”   他故意撞了下大哥:“你说大哥,咱们怎么没有这样的孩子?”吕二及时地抓住了察觉不对想要偷跑的吕大虎,“大虎,知中可还说了,要学会自学,人家都说自己笨鸟先飞呢,你这聪明鸟咋不扑腾两下?”   ……   聪明鸟开始扑腾,直接结果就是“好学之风”席卷了大河村。   接替了宁知中大哥大名头的吕大虎趁着秋收假每天晚上都以“学习”为理由到宁家偷师——不过对此,宁知星呈怀疑态度。   谁让吕大虎倒也不是不认真,只是吧这时间选择就有点妙,白天那么多时间不来,非得选在晚上不说,一个晚上下来能去喝七次水上八次厕所,每次要是时间久了往外一看,便会在宁振伟的工作室门口逮到他。   这就有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不过意外的是,吕大虎的学习效率倒也没有太受影响,每天晚上来学习的他,重中之重就是要宁知中和宁知星帮着布置了作业。   宁知星还算心慈手软,可宁知中却很是痛快,在宁知星表达疑惑的时候,他还发表了如下感想。   “这作业少,不是帮了他们,是害了他们!”   “他们又不像是我们要上课,天天在家,这不是没事干吗?”   “他们都耽误了那么多读书的时间了,我们要帮助他们进步!”   吕大虎那也表示赞同,宁知星便也没再说,只是确认了下这些作业不至于超量或是让大家没有休息玩乐的时间,便也眼不见心为静。   而吕大虎,便也拿着这课本和作业,开始了向下压迫的强制教学,带着大河村快乐的孩子们开始“快乐”的读书996生涯。   虽说这所谓的996比起宁知星和宁知中读书的时间那还是少了至少一半,可曾经玩野了的大家当然完全接受不了。   他们试图反抗,可吕大虎的暴行,偏偏还得到了大人们的支持!   没办法,谁要宁家先出了个吃商品粮的宁振涛,后出了两个小天才呢?这使得大人们颇有种我的孩子上也行,只是不够认真的感觉,这既然有人要帮忙,那肯定要让他好好读书!   有小伙伴不堪压迫,偷偷来寻求宁知中的帮助。   然而他们心中的救兵,却给了个他们不愿意听到的答案:“读书不是很有意思吗?难道你们不想读书?原来说好了以后大家都去念书一起去上学都是骗我和阿星的,我真是看错你们了。”   “什么,你们说没骗我?那就好,吓我一跳,那可得好好读书,也就是每天背一背写一写,很轻松的嘛!加油!”   “这样,要是你不想读了,我帮你和虎子说!”   看着昔日老大背叛群众,错信他人的小弟流下泪水,挥手说句不用了就直接离开,不就是读书吗?他们读!   宁知星心里只庆幸秋收假结束得早,上课之后反正他们几乎每天在学校,就是周末,也经常在家写作业,掐断了被套麻袋的可能。   至于未来哥哥会不会成为村里孩子们的心理阴影,或者是在某一天被揍一顿……她只能替哥哥祈福了,到时候哥哥被打了,她一定会帮忙涂药的。   只是同样的压迫,在学校倒是有了不一样的效果。   宁知星看了眼在几次灌鸡汤后开始打了鸡血学习的同学们,忽然觉得自家哥哥好像被王校长和叶副校长当做了什么金牌鼓励师。   每次大家刚一沮丧,便拉着哥哥上台给大家讲故事,而她和哥哥的成绩,就又像萝卜一样吊在众人面前。   也正因为这样的拼命学习,宁知星都能感觉到些许来自同学们的压力,这倒不是说同学们一下打通任督二脉,只是三年级的考试难度区分不算鲜明,只要认真,就能缩短差距。   她都觉得压力了,宁知中更是在上上回单元测试差点被人抢走第二的宝座,这就逼得他每日进入深度偷学状态,要不是宁知星看着,她都怀疑宁知中能干出半夜爬起来偷念书的事情。   而现在,这段时间的学习便马上要得到检验了。   今天早上叶副校长在上课的时候说了,这次的考试,他们蹭了市里的油印设备,要考和市里一样的卷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   感谢在2020-11-27 23:56:47~2020-11-28 17:5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色色色色崽3个;_弥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蔠葵祁祁48瓶;火木鬼离28瓶;不吃鱼的猫不是好猫、妖妖白桃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C市教育局的油印机是五年前从樱花国采购来的,那台油印机里有电机,可以一次性印刷好些试卷,也减少了由于操作不便弄坏蜡纸模具的可能。   而长水县现在有的这唯一一台油印机,那还是最老式的款式,说是自动,可其实基本能被说成全手动,每次去印次试卷,总要耽误不少时间甚至还常常赶不太及。   可他们这还算是好的,若是在比长水县境况还不好的地方,那么就干脆不印考卷,直接在前后的黑板上写上题目,让学生们现抄现做,或是直接请几个家里条件不好的学生来帮忙抄考卷。   这回和市里考同一份考卷,省去了老师们的不少工作量,可校长办公室里,几位老师却开心不太起来。   “王校长、叶副校长,这怎么忽然就要考一张考卷呢?”说话的陈老师是现在剩下的为数不多的老师之一,他皱紧眉头,颇有些担心,“我不是担心别的,我是怕有的孩子被比下去,心里难受。”   他忍不住叹气,他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也不是不信任自己的教学水平。   只是有时候,那真是条件束缚着人。   一是学校里的老师越来越少,大家都□□乏力,平日里把教学工作做完、批改作业就已经把时间花光,剩下的什么加压,也就能靠学生自觉。   二呢,也是受生源限制,学校里的学生,最远的每天来上课都得走小两个小时,这花那么多时间在路上,哪能强求回家读多少书?更别说不少孩子回家还得帮忙做事了。   三是他们这学生特殊,家长也特殊;学生们挺多都是被家长喊来上学的,自己也不明白学习意味着什么,家长们呢,大多也是跟着亲朋好友,感觉到了年龄了,来扫个盲,没有非得要让孩子学出个成就的想法。   市里的考卷肯定不能跟着他们的水平来,这难度自然不用说,可万一孩子们考差,信心受挫,家长们也觉得没必要继续,那不得退学一大批?   陈老师有时候就觉得自己真像是个园丁了,还是伺候尊贵花草的那种,每天就护着这么点才露头的小嫩苗,生怕这么一点风雨就把它们给吹坏了。   “陈老师,你就督促孩子们好好复习就好了,这件事也不是我们自己定的,到时候要是考不好……”王校长略一沉吟,“就让知中在上台演讲一次嘛!”   王校长这话说得刚刚还愁云惨淡的陈老师不由地一笑:“对,您说得对,这要是考不好了,是得要知中和大家鼓鼓劲,还真别说,这孩子每次演讲,班上的孩子听课可都认真多了。”   “他现在可是咱们学校孩子们最崇拜的人。”陈老师是哭笑不得,他这是还不懂后世明星偶像的力量,否则一定会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宁知中,毕竟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无论做什么都成为学校的流行风向标的。   “这不是很好吗?我看孩子们跟着知星和知中学习,最近成绩也好了。”   现在学生们上课一犯困,便自觉地拿着书站到教室最后面,等到人不困了才肯回来。   舍不得在课本上写,大家便仔细地找了所有能写的空白纸张,密密麻麻地做了笔记,尤其是宁知星的笔记,更是成为大家传阅的宝典——至于为什么不用宁知中的,那这不是宁知中练字路漫漫,现在写字、排版还是没有宁知星的好看。   还有什么错题集、时间像海绵利用每一段时间、早起早读争分夺秒……几乎每一项大家都学上了,就好像谁要是没学到这方法,便会立刻过时一般。   刚刚陈老师进来前,还瞧见宁知中在“出考卷”呢,这是他们班级已经搞了一段时间的一项活动,班级里的学生分为六组,每天一组上台,一人一道题,看谁能做到用题目考倒大家,同样的,这流行也蔓延到了全校,上下几个年级也都在做类似的事情。   据陈老师了解,目前班上出题公认最厉害的应该是知星,她的题目总能抓到大家平时疏漏的地方。   陈老师又同两位校长说了两句,便就匆匆回自己办公室了,他那还堆着学生们交上来的日记没有改完。   人走了,王校长这才叹了口气,他在陈老师面前信心百倍,可他这私下底,心里也七上八下。   “你就别担心了,这船到桥头自然直,就是咱们学校真不成了,这学生们领导也会安排地方去的。”叶副校替王校长倒了杯茶,“而且谁说咱们就一定不行了?不说这段时间孩子们都这么努力,就说知星和知中,这俩孩子也不用让人担心,你要相信我们的学生。”   “再说了,咱们学校的孩子不还做了市里的考卷吗?我看孩子们也没很吃力。”不只是考卷,孩子们还看了不少复习资料呢!   当初是怀疑派的叶副校长,现在反而比谁都相信两个孩子。   她这信任可不是无中生有,而是每一天看着孩子们的努力发出的感悟。   自打知星和知中出现,很多曾经是问题的事情便再也不是问题了。   王校长故作轻松地笑笑:“也是,要是这回两个孩子考得好了,我就再去争取一下,一定得要来一个老师。”   事实上这次考试正是王校长主动去争取的。   他们学校又有一个老师申请调动成功,下学期开始就走。   县里原先答应补给他们两个老师,可好不容易名单出来,王校长就知道指望不上了,上名单的两位老师,一位刚结婚,丈夫就是西城小学的老师,明显又是想调动的;另一位呢,是他们县为数不多分配到的知青,可这几年风声一波接一波,总有人说知青回城的事情,想必真要能回程了,这人也不能强留。   王校长头大,去县里据理力争,这才“争取”到了这么个同台竞技的机会。   县里也理解东城小学的情况,他们答应只要东城小学的学生们能和西城小学的学生们成绩差不多持平,他们就会重新考虑老师名单的事情,让王校长也参与到这老师挑选的事情里来。   王校长当时在办公室那冲动答应了,事后其实比谁都后悔。   他这何必呢?那两位老师来了,就是心再不定,那不暂时也都待着吗?能用就行,挑剔那么多干嘛?   两人说着话,都没注意到门口不远处场上停下往这看的两个孩子。   宁知中:“阿星,你在看什么呢?”   他拉着妹妹的手,他们俩刚刚写题目,满手都是灰,这是要到卫生间门口洗个手。   “没什么。”宁知星摇摇头,被哥哥拉着继续往前跑。   她这两天一直在观察,总觉得叶副校长和王校长有心事的样子。   可最近唯一发生的与众不同的事情,大概也就是这场考试了。   她问过叶副校长,虽说是用的市里的考卷,可他们并不是和市里统考,只是在县里统一考试,由于他们学校连监考老师的人都出不齐,届时西城小学会借老师来帮忙监考。   其实这按说应该是交叉监考、互相帮忙的,可他们学校的老师那不是太少了吗?所以最后就决定选一个老师充当代表去西城小学应付一下,其他人还是留在东城小学帮忙,这也是担心孩子们突然看到生面孔太紧张没法好好考试。   “今天我出的题目,那可是精挑细选的,阿星,这回我肯定要赢了。”宁知中忍不住嘚瑟,他觉得妹妹每次都能想出好点子。   就说这个大家一起出题目,简直是他最喜欢的环节。   他就喜欢每次大家做不出来他出的题目一脸怀疑的模样,那时他们总觉得他是故意选了边边角角的问题。   而后宁知中便会站在自己的御用增高小板凳上,和大家说一说自己的出题思路,做一下解答,到了这,大家就是一副“这些知识我都学过,我怎么不会答”的震撼表情。   这表情不管看多少次,那可都不会腻。   这就是在你的领域打败你。   宁知星:“哥哥,这回考试我们来比赛吧?比比谁考得好。”   她看出哥哥又“膨胀”了,眼看就要上天了。   “老师不是说这回是和市里的孩子也做一张考卷吗?我好好奇,我们能不能考得比别人好,哥哥这么厉害,肯定比西城小学、比市里小学的孩子考得还好吧?”   宁知中毫不犹豫,直接点头:“那肯定,阿星你就等着看吧,我一定考得比他们好。”   偷学计划2.0启动,从今天开始,他要等妹妹睡着,再偷偷起来偷学半个小时。   这可不是撇下妹妹一个人读书——好吧,他承认,他就是想考得比妹妹好,让妹妹崇拜一下嘛。   宁知星看着哥哥那什么心事都往脸上写的样子,差点就笑出了声。   哥哥这怕是又要偷学了吧?   可哥哥不知道,他眼前的她,可才是偷学界的王者,毕竟她可是能在梦里彻夜学习的人!   这么得意了一小会,宁知星就又笑了,都是被哥哥感染了,她老是想做幼稚的事情。   学校里的水是呈在水桶里的,上面放着塑料水瓢,洗手的时候就往上面浇水。   现在天气冷了,水往手上一泼,整个人便一激灵的清醒起来。   宁知星哆嗦了一下,宁知中便立刻捞起外套帮妹妹擦擦手,把知星的手塞到自己的口袋里:“阿星,是不是好冷,不怕,哥哥给你暖。”   宁知星是又觉得温暖又觉得好笑。   冬天了,哪怕是再爱干净,没有洗衣机的年代想要天天去河边洗衣服那也是极痛苦的事情,所以再爱干净,那衣服也得多穿两天。   她哥这一套操作,她等于白洗一场,不过谁让这是自己哥哥呢,得宠着。   “嗯,这样就不冷了。”   宁知中嘿嘿笑了一声,带着妹妹往教室里走:“等等我可要和大家说,一起比赛,看谁期末考考得好、进步得多……”   在学校再度成为了那个大哥,宁知中总有种要带大家考好的责任感。   当然,如果他不是总这么爱包装自己吹牛就好,比如说明明和大家说早睡才能早起,每天早读,却在发现别人和他差距缩小时开始偷偷读书等等,颇有点打肿脸充胖子的样子。   不过哥哥以前是能从早闹腾到晚上的永动机,现在运动少了,精力有些过剩,这点偷学没什么影响,宁知星便没阻止,只是悄悄地看着哥哥每次偷学成功时捂嘴偷笑的样子自己笑得腹疼。   “那大家肯定听哥哥的。”宁知星配合着捧场,一脸单纯。   她总是这么单纯地看着哥哥,然后给哥哥提供新的灵感,否则宁知中再是故事机,这不是也得被压榨一空吗?   宁知中还不是那种可以空口吹牛的人。   有的人是先说再做、有的人是只说不做、有的人是只做不说……而她哥嘛,是比谁都先大声说了,吹出去了被别人夸得心虚,自己逼着自己干得比谁都好。   ……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考试当天。   由于来监考的是西城小学的老师,同学们便一早就按照西城小学老师的要求开始移动桌椅,   他们西城小学的学生多,对于监考的规矩也比较严格,考试的时候那都要求要两桌只能做三个人。   原先的桌椅不够用,孩子们便把教室后面推着的桌椅也摆出来用,头回按照这样的做法安排座位的他们都露出了新奇的眼神。   西城小学来的老师很多,统一是按照一个年级两个老师配的。   王校长将白嫖进行到底,就连考卷也是托西城小学的人一起拿来,现在都还装在按封口的信封里呢。   监考三年级的两位老师正好是一男一女的搭配,一个姓胡一个姓邹,此刻正站在讲台上聊天,他们来的时间有些早,还没到考试的点,也就没管着学生。   而现在台下的学生们并没有顾忌老师们的存在,而是照例进行着东城小学迷信仪式。   “阿星我今天会考好的吧?”   宁知星看着眼前的女生,这女生在班里算是最用功的那个,叫苏小白,她家里条件不好,算是最受宁知中的话触动的人之一,她现在每次都能考到前五:“肯定会!我觉得你肯定会考好。”   被宁知星握完手,她便心满意足地搓了搓,感觉吸到了什么文曲星之气,而后便排到了和宁知中握手的队伍里去。   没错,宁知星和宁知中两人现在坐在这,就是在等着班级同学来和他们轮班握手。   这也是两年年纪小的好处,学生们能够不分性别不顾忌的和他们握握手,若是再大一些,恐怕只能男女各自分队,否则肯定要害羞的。   宁知星对每一个问她问题的人都予以斩钉截铁的答复,她相信相信的力量。   而旁边的宁知中呢,走的是保佑派,还顺便安慰一下紧张的同学:“不要这么紧张,就和平常一样,心态很重要,你怎么还睡不着呢?我昨天晚上也就看书到平时那个点就直接睡了。”   “你可真厉害,阿中你这次考试肯定能考……能考第二!”这就是个太过诚实的孩子了。   宁知星动作一顿,她要不是在空间里感知到哥哥起来偷读书她真信了。   哥哥这个吹牛大王。   不过一个善良的妹妹,是不会给自己的哥哥拆台的。   宁知星当没听到,继续着自己的业务,其实她心里知道,班上这些学生也不是真信和他们握手就能改变成绩,他们只是太紧张,心里不安。   再加上这段时间她和哥哥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了班级的主心骨,听她和哥哥说说话,他们也都安心。   邹老师撇了撇嘴:“你看看这些学生,像是什么样?”   她刚刚稍微偷听了一下,可是清楚地听到了这些孩子们都在说什么,不是翻来覆去念叨自己紧张,就是说什么要蹭一蹭考试的运气。   这就是不自信的做法,他们学校的学生可不会这样。   “教室也不行,冷得慌。”邹老师不太开心的往手里哈了口气,抽到来监考的签,她是不开心的,“连个板凳都是瘸腿的。”   板凳坐久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多少会有磨损,几位监考老师对学生们距离的要求比较高,学校里的板凳基本都被用上了,剩下给老师坐的那几条,大多有点问题,这让本就对今天跑这么远来监考不太开心的邹老师更不情愿了。   “这两个孩子是不是之前有人说过的,特别聪明的那两个?”胡老师没附和,好奇地往人群簇拥的地方看去,那两个孩子确实很小,就是在他们学校,那估计也才刚入学一年级。   “可能吧。”邹老师才不愿意承认,“我看也就是那样,不就是跳了两年级上三年级吗?咱们学校里机灵点的孩子那也能做到。”   她可不信,只觉得这是吹牛或是以讹传讹。   天才哪能说有就有,还这么巧是兄妹,而且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她再度回到了抱怨环节:“你说中午也不知道让我们吃什么,我听之前来过的老师说,他们这伙食也不好,是在对接的工厂食堂吃的,别说肉了,菜都少……”   “你说到时候,是不是还得帮他们改卷?早上来的时候,校长还说要把考卷带回去。”   胡老师没应和,只是点着头,一等时间到听到铃声,便忙示意邹老师和他一道开始主持秩序。   考试正式开始,教室里雅雀无声。   宁知星在看到考试的瞬间,其实并没有太多感觉,毕竟对她来说都是1+1的级别,哪能分出哪个更难。   不过为了能确定考卷难度,她还是对着着课本上的知识查看了一番,这就叫她立刻松了口气。   这张考卷总体的难度只能算中,比他们平时的考卷是难不少,但考核的知识并不偏,真要较真,那她和哥哥有时候出给大家做的题目还更难——更别说班里还有绞尽脑汁为难大家,有真的从边角知识设计题目的人才。   其实这年代最烦人的知识传播的途径狭窄,宁知星看过了肖建国送来的考卷,又在系统里花改造值研究了后世的教辅,深刻感知到了由于见识、积累的不同,在教学上的差异。   同一本课本,只学到了1也能考试,学满了5也能考试,甚至从1到5能在考卷上呈现的差距都不到十分,可是偏偏这十分,就是好学校和差学校之间拉开的鸿沟,而一个又一个的十分,就叠出来了追不上的距离。   不过这一次,这差距可不一定会存在了。   宁知星确认完考卷,便轻松地开始做起了题,这些题对她来说可以说毫无难度,甚至她还跃跃欲试,想对这些题目做复盘升级。   她考卷才做到三分之一的时候,便听到了来自后面的动静,按说考试不该东张西望,可这种小型考试考得并不严格,宁知星担心的一回头,便看到苏小白现在正一脸紧张,脸色发白。   而她身后那位监考老师,就像根本没觉察出苏小白正因为她紧张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   宁知星很了解苏小白,苏小白什么都好,很能吃苦,不耻下问,平时天天来和宁知星问问题。   就是一点信心不够,别说是老师了,就是同学站在旁边盯着她写东西,她都会紧张。   这老师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有些生气。   站在苏小白身后的邹老师其实没什么情况,她刚刚瞥了下考卷,便感觉到这考卷的难度有些棘手,心里正想着这回班上的成绩,却这么巧看见个苏小白做考卷做得很快。   她这疑心人家是乱写,就特地站在这看,越看越不是滋味。   她怎么觉得这学生好像没什么做不对的地方?这要邹老师忍不住有些疑心这是作弊或是漏题,她是特地站在这看,想盯一盯,看到这孩子紧张的样子,她心里就更有数了,总觉得自己是明察秋毫,捉到作弊的学生了,要不怎么她一来,越做越慢。   只是她在这看着,学生也就不敢直接在她眼皮底下做什么,抓不到现行,她也不能做些什么。   正想着该怎么办,她忽然听到不远处发出的动静。   举起手来的是她刚刚和胡老师讨论过的天才之一。   邹老师靠得最近,便也只能过去:“怎么了?”   宁知星:“老师,考卷不太难,我感觉做不了那么久,做好了能提前交卷吗?”   邹老师听到这话一愣,低头一看,这学生做考卷的速度明明算不上快,也就和现在的苏小白一个进度。   这是在说什么大话?   “你做得完就交,可以提前离场,别打扰别人就行。”   她随口一回答,便看到那女学生低头开始写考卷,正打算走,邹老师的脚步就移不动了。   因为那孩子就像是不怎么用思考一样,稍微身体,唰唰就写下答案,而且字迹还很端正,一点也没因为速度影响卷面的整洁。   再一看那回答的答案,她越看越心惊,这怎么看着像是都对的样子?   原先要离开的她,现在是根本没法移动自己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来大姨妈了(虚弱花花),明天会多更新一点的,握拳。   =   感谢在2020-11-28 17:55:34~2020-11-29 23:5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清婉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璧居山鲜豚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留白20瓶;红妆喵呜10瓶;沉默的人5瓶;不想写作业tvt 4瓶;ee不吃鱼鱼2瓶;一一、迟到的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早上先考的这一门是语文,邹老师站在那一动不动,便见宁知星翻动着考卷,迅速地将阅读题的答案填写在了横线上。   到了三年级,考试时需要写的字愈发多了,学生们的卷面便很成问题,初学写字的孩子最常犯的错误就是写字太小或太大,挤成一团的密密麻麻看不清、恨不得戳破天踏破地的,便会直接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可宁知星的字,却是在这其中找到了平衡,饶是邹老师试图以挑剔的眼光去看,都找不出能说的不是。   阅读题向来是最能难倒学生的关卡,哪怕是在讲评考卷时,都会有学生觉得答案费解,他们脑子转不过弯,想不明白是怎么从文章中得到这些。   宁知星答题时很有条理,由浅到深,序号标明,邹老师还没拿到答案,可她已然觉得宁知星这答案起码能拿到四分之三的分数,强强扣掉的四分之一,是她最后的倔强。   阅读题解决,总算到作文的部分,邹老师重新打起精神,有别于一二年级的看图写话,三年级时对作文的要求便提高了一截。   虽然西城小学每两周都有安排课堂练习作文的时间,可每次考试都一定会有学生在写作文前先纠结个十几二十分钟,甚至还会有考试时间结束都差点写不完的。   他们西城小学尚且这样,东城小学的情况一定更糟,虽然这是天才,可不是听说才上了半学期的课吗?   这么想着的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宁知星只是看了题目一眼,便立刻下笔,草稿都不带打的。   今天的作文题是《__的__》,宁知星写的是《爸爸的手》。   她在作文中仔细地描述了爸爸那双粗糙的手,就连那几个指头关节有茧都描绘得格外清楚,这要是邹老师自己的学生,她便一定会在之后夸奖一句这是懂得在生活中收集素材,可现在她却什么也说不出。   这作文没有用什么高深的词,只用了简单的比喻、拟人,还有类似开头呼应之类的基础写法,却要邹老师也能感觉到这其中的一份真实,和对父亲的感谢崇拜。   她没找到能扣分的地方,这哪怕在西城小学,也是能拿来做范文的程度。   颇有些哑然的她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已经在宁知星这站了不知道多久,她骤然紧张,左顾右盼,在看到胡老师正在巡逻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耽误监考,要不万一……   “老师,我做好了。”宁知星笔盒一收,直接起立,将考卷往老师那就是一递。   她这是第一次提前交卷,一是怕影响同学们考试,二是不喜欢这么高调。   但是今天这位老师着实有些要她生气,不是说老师不能看学生考试,只是明显小白都紧张了,为什么不可以拉开点距离呢?   而且她刚刚往回看那一眼,老师眼底的怀疑和不信任分明很明显,只是就当她杠精吧,她不觉得抓作弊非得在旁边看犯人一样盯梢才能抓到。   邹老师一时反应过来,等到宁知星都出去了,这才一边往讲台去,一边懊恼起自己忘了交代学生要检查。   这要她忽然有些开心,感觉好像忽然找到了一个“破绽”,如果是她教的学生,那肯定不会这么不仔细,连检查都不检查,直接就交考卷,要知道大意失荆州,马虎会犯错。   “厉害,我看着差不多都对,这小天才还真没喊错。”胡老师好奇地走了过来,大概打量了一眼考卷,眼神里满是赞赏,“之前看她小小年纪,我还没尽信呢。”   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对邹老师的杀伤力,毕竟上一秒邹老师还在想着这孩子太过马虎,没有良好的学习习惯,这被提醒才想起来,刚刚她就这么看着宁知星做题都没挑出明显的错误。   邹老师忍不住瞪了眼自己的同事,这可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她语气很木:“我们学校大军、小丽那几个也能考这样。”   胡老师实诚地说道:“我看怕是不成。”只是这话才说出口就吞了回去,谁让旁边的同事眼神气势汹汹。   “你在讲台上看着吧,我继续去下面。”胡老师像逃难一样离开,远离了邹老师后她便松了口气。   哎,她又犯错了,不该和邹老师杠这个的。   要知道邹老师在他们学校那也是出了名的护短,她是学校、班级集体荣誉感极强的一个人,尤其是在面对东城小学的时候。   学校里有个大邹老师,是这位邹老师的姐姐,本来是被分配到东城小学教书的,后来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才调到了西城小学,她调动过去后,便很经常说东城小学的不好,好似自己是从地狱逃生,自然也影响到了邹老师。   邹老师愤愤不平地翻着这交上来的唯一一份考卷,只想着要是能找到哪怕一个错误,那就太好了。   她并不认为自己这是什么歧视,只是合理怀疑。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就在她认真检查,恨不得连个标点符号都较真的时候,居然又有人提前交卷了。   交卷的是那对天才兄妹中的哥哥,对方绕了一圈到讲台,把考卷往讲台上一放,便开开心心地跑出去找妹妹了。   再然后是……她之前盯了半天的苏小白,一直到考试结束,这班级里的同学至少有二分之一提前交卷,剩下的也没有谁是做不完被硬抽走考卷的,只是在反复检查没有提前交卷罢了。   而且就她这么匆匆一检查,她发现这些考卷的错误,比她想象的要少很多,这要邹老师心中都生出了满满的忐忑,不知道她自己教的班级学生能不能做到这么提前交卷准确率又算不上太差。   “阿星,谢谢你。”一出教室门,苏小白就直接冲过去把宁知星抱起来转了一圈。   她在家里经常干活,这力气也练出来了,想要把宁知星抱起来那叫一个简单。   苏小白猜到刚刚宁知星是特地帮她了,要不也不能她那刚有动静,阿星也就立刻跟着有动静。   阿星怎么就这么好呢?   眼神里带着感谢,看着宁知星乖乖被她抱着,忍不住蹭了蹭宁知星的脸:“我刚刚吓坏了呢!不过要是等等那老师继续盯着我,我肯定就不害怕了,我就是第一次看到她,有点儿紧张。”   宁知中带着醋味的把妹妹解救了下来:“感谢就感谢,不许随便抱。”   他不太知道苏小白在感谢什么,不过也没有问的意思。   “阿星我是看到你提前交卷我才交卷的,等等还提前交卷不?”宁知中一脸跃跃欲试,“我和你说,我现在经过练习,数学做得可快了。”   苏小白:“那肯定还是阿星第一个交卷。”   “这怎么能一定呢?没准是我!”   “那我也可以第一个了!”   看着两人互杠,宁知星忍不住也掺和了进去,既然要幼稚,那就一起幼稚:“怎么就帮我预定提前交卷了?万一考卷很难呢?不过我看啊,我肯定比哥要早交,毕竟哥每次都可爱说大话了。”   他们闹做一团,不过因为特地找的离教室远的位置坐着,并没有影响到正在考试的学生。   王校长顺着窗户往外看,因为紧张和担心绷得紧紧的脸倏地变得和缓。   他昨晚担心得都没睡好,就怕孩子们考得不好,甚至都想好考不好以后怎么厚着脸皮继续和县里据理力争的事情了,反正这么些年来,什么脸之类的,早就不存在了。   早上看到语文考卷的时候,他就有些提心吊胆,毕竟这回考试难度简直不是拔高了一点,是拔高了一截,就比如他监考的这五年级,考卷难度都快和之后升学考试持平了。   可没想到他这忧心忡忡,学生们却反而不慌不乱,个个认真做题,同一个考场那位西城小学派来的监考老师都一脸惊诧,好几回就差没弯腰看学生们答的什么。   王校长很有经验,看出这会影响学生们考试,每次那位老师稍一站久,他就会过去提醒一下,或是找个借口把对方拉开,目前看来,并没有因为新来的监考老师影响到学生们的考试。   这里的心刚放下,王校长便又担心起了其他年级,尤其是宁知星和宁知中在的三年级。   他说一万句不想把压力放在孩子们身上,可还是控制不住地对知星和知中寄予了更高、更多的期待。   不过现在嘛……看着外头那三个孩子放松说话的模样,那可不像是做不出来自暴自弃,王校长这担心好像也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彻底不见,看来啊,这考卷可没难倒两个孩子。   思索间,三年级的教室里又跑出来了更多的学生,王校长失笑道,看来没被难倒的不只是这两个孩子。   他想起了叶副校长的那句话——要相信孩子们,他默默地念了一遍,便又继续开始监考。   对了,下次得让叶副和三年级的孩子们交代一下,考卷做得再轻松、再简单可也绝对不能养成提前交卷的坏习惯。   语文考试之后,马上就接了数学考试,这安排是跟着市里的要求来的,中间的间隔并不算长,不过对于提前交卷的三年级同学来说,他们已经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   再度回到教室坐好,同学们的状态都比早上要显得轻松,反而是台上的监考老师,看着比他们还要心烦意乱。   考卷往下发,邹老师的眼睛便像是雷达一样扫描着下面的同学,恨不得将每个人的反应刻入脑中。   为了点考卷的数量,她刚刚和胡老师一起拆封了考卷,可这一看数学考卷的难度,两人又愣住了。   语文考卷再难,那也是难在理解、作文题上,这再难,也能靠平时的积累拿点保底分数。   但是这数学考卷……是不是难得有些超过?   最前面的送分题还没几道,就直接难度攀升,到了平日里大题的水准,最后的几道压轴题更是比附加题还要难,最可怕的是,这还是张有附加分的考卷,邹老师虽然是专上语文的,可也兼过数学老师,她横看竖看,都觉得这一定是张能难倒一大堆学生的考卷。   她等待的反应没有出现,学生们开始做题,却依旧是平静的表情,甚至连第一场考试那种把考卷翻来翻去检查的焦急动作都不翼而飞。   邹老师当然不知道,面对难题已经是东城小学学生们的常态。   要知道自打开始互相给出题之后,大家便可劲互相伤害。   最可恶的是出题水准不够的同学,得意洋洋的一写,有时候还能闹出那种大家一起想了半个小时,发现题目出错的情况,那才叫真的做到迷茫。   还有在宁知星启发下的创意风暴,一道题目,就能够变形、升级、同类出个一组题,越是高年级,越是在这上面跟头一次又一次的摔,毕竟这见到老熟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想到它是穿了个马甲呢?   经历了半个学期的磨炼,甭管做不做得出来,这点面对难题不要紧张的心态还是有的。   可看在邹老师的眼底,那就只有怀疑人生。   难道这考卷不难?要不为什么他们都不紧张?   不应该啊!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她以为会瞧见的学生们绞尽脑汁、焦头烂额并没有出现,哪怕是看着最“笨拙”的学生,他们也会一次又一次地找着新武器对题目展开攻势。   早上的提前交卷再次出现,宁知星、宁知中就像是互相有感知一样齐齐起身,苏小白稍微落后了一截,但也做到了提前交卷。   一直到考试结束,邹老师都还活在这冲击之中,她对西城小学学生的自信都有了些许破裂,只得自我说服,她学校的孩子们肯定也像是东城小学的学生一样!   考试结束后,几位来监考的老师便跟着王校长走了,他们来这帮忙监考,学校会负责午饭。   学生们快快乐乐的放松了一圈,便到了下午的大会——期末考试结束,迎来的便是快乐的放假时光,至于考试成绩,只要五天后来学校领考卷讲评试卷就好。   而这说到大会,便是某人的主场。   宁知中照例受邀上台,临放假给同学们打了一波又浓又香的鸡汤。   他站在他的御用增高小板凳上,气势却有个两米八,侃侃而谈的同时,却又毫不油腻。   这次演讲的主题是珍惜时间和利用时间。   宁知中再度美化了自己的学习经历,说出了和未来某个知名名人典故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话语:“你们知道凌晨四五点的天是怎么样的吗?我想你们也许见过,但你们在这样的天空下读过书吗?看着天空一点点的亮起,照亮了书、照亮了我,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寒意……”   他畅谈自己入学前的学习,这是在家里也学、玩耍也学、养猪也学,一心二用、三用甚至四用。   他说自己在课余时间的努力,让自己省去了无数的时间,他说他每一次的跑步都要跑得比别人更前,让上课进度永远追着赶他。   “接下来有五天的休息时间,我提议大家在家里都出一些题目,等到五天后来领考卷的时候抄回去放假的时候做。”他还忽然来了个新招发起倡议,“我们不只要跟着老师学习,我们还要自己学习!互相学习!”   “我倡议,我们一回家,就主动把自己的作业告诉家长,让他们监督我们,让他们知道我们在努力读书!”   他这倡议一发,下面一片叫好,老师们自然是不会阻拦,甚至还鼓掌支持。   最后主题升华,自然是一波听懂掌声式的小高潮,掌声如潮,绵绵不绝。   大会结束,他们回到教室里领了多如山的寒假作业,这年头的印刷人力要求比后世高许多,再加上学生们的经济条件,可不能像是后世这样一本寒假快乐一发,老师们就省去了无数功夫。   寒假要做的作业,是这几天几位老师轮着去借县里油印机印刷出来的,老师眼底都有了些青黑。   这寒假作业数量不小,可刚听完演讲的大家都是满满的信心,就差没说句就这让老师再出一些,还按着倡议各自分了工,只等五天后接头,大家把彼此出的题目抄下来完成。   宁知星看着大家,默默陷入沉思。   要知道寒假虽然比暑假短,可有着春节这个关键元素的它,几乎可以说是孩子们的快乐时光。   且不说作业的增加,就说宁知中提出的杀招,叫大家主动把作业告诉家长……这要是谁偷懒,恐怕春节都不好过。   不过既然大家都是自愿学习,她也很愿意表示支持。   “哥,你说为了表示大家的信心,让大家都把作业写在纸张上,五天后拿家长签过字的作业单回来给老师看怎么样?”宁知星笑眯眯地给出建议,“大家互相帮忙写吧!”   之前组织过多次扫盲班,家里的家长别的不行,还是能写自己名字的。   宁知中眼神一亮,得到了灵感:“对了,还有复习计划!得让大家把预习、复习目标都往上写!五天后交给老师看!”   他这话一落,班上就又被同学配合地到其他班级传话了,这也是惯例,现在五个年纪的学生们经常互相分享学习方法。   宁知星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半点不虚。   她这个资深囤货仓鼠最近把改造值几乎挥霍一空,兑换的可全是教育方面的资料,连高价的后世教育分析论文她都给买了回来。   有大量数据支撑的研究表明了,这越是贫困的地区,越是早期的教育,所谓的努力、死记硬背,能够达到的天花板比想象的可还要高得多。   ……   开完会离开学校,来接孩子的是宁振强。   现在的他早就对学生们投来的微妙眼神免疫,只是至今为止,他还没侦破这个悬案,毕竟小学不在他的社交领域之内,他再消息灵通,那也无从打听学生们私下在流传什么谣言。   “二叔,你来啦!”宁知星兴冲冲地冲过去,便看见二叔今天居然没买什么东西,只有前头的筐子里放了东西,用叶子和报纸挡着,看不清是什么,两边的把手上空荡荡的,没挂着东西。   宁振强让宁知星和宁知中自己上车,这是宁振伟改的升级版,两个孩子能够自己爬上车。   他一等两个孩子上车,就仔细地替两个孩子整理好帽子。   虽说谢媒礼有讲究,但根据家家户户的条件不同,这构成也略有差异,宁奶奶特地捡了其中的碎布头,还讨了做被子剩下的碎棉,做了这么两顶小帽子给知星和知中。   美观程度一般,但关键是挡风,最近天气冷,骑车比走路要吹更多风些。   “考完了就好。”宁振强往兜里一掏,拿出了两个被他体温捂得还热乎的菜包。   这菜包是咸菜干混鸡蛋馅的,虽然没肉,但一口咬下去咸香油脂就往外冒。   “我吃过了,你们俩吃就好。”看出小侄女想分给自己,宁振强一拦,便骑车出发。   “对了,和你们说件事,明天村里要杀猪了,你们奶奶这回可是大方了,说明天先吃过了杀猪菜,等到晚上,就煮肉汤给你们吃,里面要放满满的肉。”   “之前村里杀过几次猪,怕吓着阿星都没让你去看,这回不拦着了,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   “你小叔说了,他特地把那头你喜欢的三花猪留了,这就直接在村里分了。”宁振强说话带着笑,“说起来你小叔现在还在畜牧站忙着呢,咱们不载他,村里的牛车在等着他呢。”   至于他自己,最近除了照常维系自家婚事外,那还在操办着两件大事,但他素来不太喜欢事情还没发生就到处说。   ……   “振涛,你这回可真是立功了。”   背后是现杀的猪的厮嚎,廖旭东泰然自若,完全没受到影响,只是自顾自夸着宁振涛。   畜牧站今年收猪只按照往年一半的份额收,大河村那四十三头猪拿出来一半都能能超出份额不少。   市畜牧站开会的时候就说了,这回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但不能要辛苦的村子吃了亏,毕竟像是大河村,这段时间来,可是照例给翠花奶奶、宁振涛算工分的。   那十三头原先属于其他村的猪,按照收购价对半分,一半均摊给其他村落,作为今年猪瘟的补偿,另一半,就全给了大河村。   而大河村需要交的猪,则按照收购价全给了大河村。   剩下的猪则给大河村留了五头,一头种公猪、一头带崽的母猪,剩下三头是阉猪;其他的一等养殖场盖好,要统一拉到养殖场去,这些也是一样按照收购价补给了大河村。   按这么个算法,今年的长水县猪肉本会短缺,毕竟生生少交了一半的猪,可问题是,宁振涛养的这些猪,养得着实是好。   要知道以前这些个养到一年的猪,能够有个一百斤出头那都算谢天谢地了,而且这通常还是村民们“弄虚作假”的结果。   这说实话和诚不诚实没什么关系,只是若不这么干,只按照收购价,多少有些亏。   按照以前的习惯,这村民们把猪送到城里交猪前,便会从前一天开始可劲给这头猪灌水灌饲料,让这肚子都涨满,好要祈祷能多卖个几斤肉。   可这上有对策下有对策,畜牧站收猪前一定会把肚子刨开,可劲将猪肚里的那些没消化掉的草料、饲料往外头掏,而这就取决于畜牧站的狠心程度,这要是够狠心掏得干干净净,那都能生生少卖至少三四斤。   当然,若是再多养个一年半载,这猪也能翻倍的重,可大家早都看出来,这猪越往后头养,是吃得多涨得少,便也少有多年不出栏的。   但宁振涛送来的这些猪不一样,同样是一年左右出笼,可个个长得足够肥,肚子照例刨开,里面却几乎都是干净的,再往秤上一放,那就没有下两百斤的,最重的一头甚至到了两百四十斤。   这就使得原先减半的收购量偏生还足量供应上了,要之前忧心忡忡的县领导都忍不住开怀。   之前廖旭东带人到大河村去秤过那几头带崽的母猪和养的时间稍长的种公猪,那就基本都在三四百斤的重量了,总的算下来,收购价达到了天价。   廖旭东还听说今年大河村粮食几乎没检查的事情,这要他都忍不住跟着眼馋,按照这算法,大河村今年的工分绝对能算出个逆天的天价。   宁振涛只是笑了笑,眼神都不带移的盯着猪,来之前大队长可和他再三交代,一定得目不转睛,要不之前他们是有发现收购人员偷称的事情,这可就占了村里的便宜。   想到能分多少钱,他这眉眼就都是笑,昨天晚上二哥还在和他聊这分了工分后钱的安排呢!   见旁边廖旭东夸个没完,宁振涛这才插了一句:“哪能只夸我,这些事情有好多都是阿星帮的忙。”   他这话一说,廖旭东跟着笑了,这还是从初见到现在,真正做到了不忘初心的人。   如果是别人,恐怕就要占了自家小侄女的功劳了,哪会像是宁振涛这样,天天把夸赞挂在嘴边。   就连前几天又是见领导又是被采访的时候,他都一样不断说着自家小侄女的好。   不过他也得说,宁振涛有时候就是太不懂女孩子了。   他可听宁振涛说了,宁振涛特地什么把小侄女最喜欢的猪留了明天杀了吃。   关键他还不听劝,廖旭东挺无奈,他是反复说了又说,可宁振涛就是不肯听。   这哪有小女孩会想要自己喜欢的猪被杀了?   当然,他这话是没说出来,否则肯定要被宁振涛好好教育一通,毕竟宁振涛可是自诩是这个天下最懂小侄女的人。   ……   第二天天才刚亮,宁知星便被哥哥带着来到了杀猪现场。   她起得稍晚,到现场的时候,这里已经全都是人,密密麻麻的人围着,要她根本进不去。   宁知星打了个哈欠,也没往里面挤。   她得承认,她其实对杀猪没什么兴趣。   宁知中比她灵活许多,已经第一时间窜到了里面看了现场,这就跑出来和什么都没瞧见的妹妹汇报情况:“阿星,他们说这猪有两百五十二斤呢!算下来咱们家可以分……”他想了好一会,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怎么分。”   “我再进去听听。”   宁知星蹲在旁边等猪肉,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她昨晚久违的在老爸工作室围观了一番,看到了不少神奇的工具,这就玩了好一会才回房间。   宁知中又跑出来了,他满脸兴奋:“阿星,他们说今天先杀两头,还有一头留着过年分,另一头小的是两百二十四斤,咱们家可以分快四十斤呢!”   之所以能分到这么多,还真是宁振涛的功劳,按照村里的规矩,分猪肉的时候其实是不按照工分来的,只按照人头算。   小于十岁的孩子,统一算半个人,大于十岁的,都按一个人算,均摊了该多少是多少,至于分到什么部位,那就按着家里人口的多少排序,人多的先选,人少的后选。   但宁振涛不一样,他是功臣,他便能多分。   “不过四十斤有多重?”宁知中又开始想了,他对重量没什么概念。   宁知星没吭声,只是窝着取暖,今天杀猪,人来得格外的齐,她甚至还瞧见了一下跑过的徐玉。   正在四处看的她目光忽然一停。   唔,是她看错了吗?   妈怎么在和那位已经离了徐家的徐二婶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   明天继续努力√   =   感谢在2020-11-29 23:57:42~2020-11-30 23:5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色色色色崽7个;酸牛奶好喝5个;_弥2个;庄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onjac 138瓶;云雀太宰50瓶;依依33瓶;楚天明28瓶;秋秋、sama、20998043 20瓶;一一16瓶;ss、爔爔、十月、雨彤、时过境迁、挽夜行、ddf 10瓶;_弥、墨5瓶;黎晓2瓶;迟到的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大河村没有从外头请屠夫,负责屠宰的是村里一位平日里看着平平无奇的老人家。   宁知星瞅着哥哥在面前活灵活现的表演,脑海中便浮现出了自己曾经看电影、电视剧看过的高人形象。   “他那刀不是平的,是弯的,就这么一划,就切开了!”他努力地描绘出屠夫的轻松和利落。   说话间,里面的切割好像已经到了下个步骤,就听见一声又一声的剁骨声音。   宁知中耳朵很灵,迅速地窜进去晃了一圈,出来时便颇为神奇地告诉妹妹:“换刀了!他换了个细细长长的刀,再砍骨头!”   “哥,你去年不是看过吗?”宁知星有些奇怪,哥哥这都看了几回了,怎么还是这么投入和兴奋?   宁知中不好意思的笑笑,没回答妹妹,他总不能告诉妹妹他之前个子太矮了一直没看清楚吧?   那他的形象岂不是说没就没。   “阿中、阿星,你们放假回来都不喊我们玩。”忽然从后头出现的小伙伴们一脸哀怨,那小眼神活像是在看什么薄情负心汉。   “哪能不理你们,这不是今天来看杀猪吗?”宁知中好像少了根婉转的筋,“杀猪好看,先看了杀猪再找你们,对了,你们家今天分多少猪肉?”   “我们家分得不多,早上我爷还在那骂呢,说我爹靠不住。”   宁知星疑惑:“管你爹什么事情呢?”   那说话的男孩小大人般地叹了口气:“这不是我妈肚子里有个妹妹吗?才七个月,我爷嫌弃我爸不晓得看时间,说是少分好些肉呢!”   就这猪肉的分配,大家又叨了好几句,这才有人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又跑题了:“阿星、阿中,我们找你们有事呢!”   兄妹俩异口同声:“有什么事?”   说起这事来,眼前的小伙伴们就立刻满脸愁云惨淡,仿若忽然失去了灵魂,言语间都带着苦涩的味道。   “阿星、阿中,你们不晓得,虎子他疯了!”   “对,他现在疯了,每天都要拉着我们读书,还给我们布置功课。”   “现在你们回来就好了!虎子听你们的话,你们快和他说说!”   他们这难过是发自肺腑的,要人能立刻感同身受,还不忘具体的描述一下他们现在的“惨痛人生”,说一说每天的学习时间。   其实吕大虎的学习规划并不严格,一般来说,就是早上或下午大家凑对,把要学的东西对一对,一起找个地用细沙练练字,然后带着作业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毕竟吕大虎这晚上可是还要到宁家蹲个前排好位置看偶像刻东西的,真要他把一天所有时间都花在读书上,他也不干啊。   可是别管他多“心慈手软”,在大家心里,这就是玩乐时间被压缩了,以前能玩一整天,现在只能玩半天多点,他们太难了!   这就叫他们无限回忆起了“前”老大,想想宁知中在的时候他们多幸福啊,那时候每天有新玩法不说还能听故事,就是偶尔宁知中心血来潮教大家写两个字,那也是偶尔的事情。   至于大人们常把宁知中、宁知星当别人家的孩子提、以他们为榜样劝他们好好读书等,这怎么能怪老大们呢?反正不逼他们读书就是好老大。   他们一脸要宁知星和宁知中帮忙做主的模样,毕竟宁知中是前老大,吕大虎也说了,他教他们的那些,是找阿星和阿中学的,所以只要阿星和阿中拦着大家,那么他们快乐的生活就马上要回来了!   这么想着,他们便眼睛发亮,露出了畅想美好未来的笑容。   “你们原来在这。”说曹操曹操到,吕大虎匆匆杀到,他这才出现,小伙伴们便吓得一哆嗦。   倒不是说吕大虎威严多重,谁让背后说人坏话心虚呢?   见吕大虎出现,宁知星默默地往旁边挪动了一步。   哎,她这些小伙伴们,就是吃了没读书的亏,这才会错吧虎豹当救星啊!   他们怎么就不知道想想,这要是宁知中真反对,那吕大虎难道还能要得到那么多东西吗?   “哎,我可真羡慕大家。”宁知中忽然眉头一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神里填满了忧郁。   “阿中,你怎么了?”小伙伴们这就立刻把自己的小烦恼丢在脑后,转而关心起了宁知中。   最了解自家哥哥的宁知星已经开始看天看地,看远处的妈妈——   刚刚还在和那位前徐家二婶聊天的妈妈,现在已经迎来了新的聊天对象,是村里的一个婶娘,她手上拉着个不太好意思,红着脸的姑娘,正在唾沫横飞的说着些什么。   而那徐二婶离开的速度很快,一下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收回眼神,宁知星便发觉哥哥已经开始唱大戏了,这要她忍不住捂住了脸。   宁知中颇为感慨地说自己现在每天的学习生活,什么早上天不亮起床开始和妹妹互相抽卡、在去学校的路上背诵课文、到了学校认真上课,下课上厕所的时候都要跑步过去……   他充分用自己的勤奋经历展开了降维打击,让刚刚还在抱怨着的小伙伴们开始怀疑人生,认为自己抱怨的辛苦有些矫情,毕竟这真正努力的人分明就在眼前。   在指出了对方这不用努力的生活令人羡慕后,他又熟练地使用了偷换概念、强行等价、换位思考等观点进行输出。   什么觉得作业多,是你完成作业的速度慢,不是作业的错。   觉得学习难,是你没用心,不是学习的问题。   再举了若干个学校的例子,直接来了个道德绑架:“我有点失望的,我以为大家都和我还有同学们一样,珍惜读书的机会,现在好好学习,以后才不会浪费爸妈的钱……可你们要是不想学习……”   “不不不,我们挺想学习的!”   “对,就是之前没习惯来着!”   上当了果然,宁知星忍不住在心里敬佩起了哥哥,好就好在现在没有传销,否则她真的觉得她哥迟早被人逮进去。   不过这种劝人学习、劝人做作业的也不能说是传销……宁知星略一思索,脑袋便晃过了若干个经典教辅上印着的男人。   宁知中又说:“真的吗?我也不是强迫你们读书,其实这读书,越读越有趣,我们现在还互相出考卷做考卷呢,读书特别好玩,对吧阿星?”   在这种事情上,宁知星是乐于助人的——而且这本来也就是她希望的。   她笑眯眯地看向大家:“对的,读书老好玩了,就像玩游戏一样。”   她可不骗人,古代人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呢,她说读书当做玩游戏,一样的!   另一边远远站着正在休息,只等母亲一声令下就要去搬自家猪肉的宁振伟和宁振强也正被围着问事情。   一年中也就是现在到春节能够松快一些,宁振伟难得地略微放着空,不过这一等回家,他就又要开工,今天二弟和他说,今年村里收入好,又有不少人咬咬牙要打家具了。   他看了眼二弟,宁振伟是从小看着两个弟弟长大的,他一眼就看出,看似和平时一样笑呵呵的二弟,此刻是真情实感的开心。   也是,二弟今天又接了不少宴席的大单,听说最近好些人家都打算趁着家里有肉办婚宴。   宁振强确实开心,这比起保媒拉纤,这之外的额外服务才是真赚钱又轻松的。   他现在可已经培养出了一个还算专业的宴席团队,统共有两套班子,轮流上。   每一套班子都配备了一个大厨、两个帮厨、两个组织兼布置场地的人员,现在他只需要把宴席按时间排好,通知到对应的人员,到时候安排个人接送就万事大吉。   之前没有猪肉的时候,他还要多干一份采购的活,现在猪肉齐全,票也不缺,那顶多就是帮忙采买些类似板栗一类的山货。   除了这宴席外,宁振强颇为意外的是,连之前随手开始做的喜糖业务也莫名地开始往外拓展。   当时他为了能够做到花最少的钱充最多的面子,这糖果也是特地找的当地人产的,当时还是阿星给的他灵感,他就把原先的一些土制糖一混,再找了纸一包装,看上去便有模有样,但没想到今年过年都有好些人定了。   再想想接下来一直到年后可能会成的新人,和他正在策划中的活动,宁振强这便立刻有满满的雄心壮志。   “振伟、振强,我们这有事情想问问你们。”话憋在心里好半天,现在总算决定问出来。   说话的人颇有些头疼:“你说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把孩子给送到学校去念书,我爹昨天还念叨呢,说家里那几个孩子天天想着读书的事情。”   大家原先有一种“默契”,孩子们大多也都是到了八九岁甚至十岁才往学校里送,若是家里正好有年纪小的弟弟妹妹,那当哥哥姐姐的就更是要耽误两年,否则哪有人照顾弟弟妹妹呢?   而且说实话,这村里的孩子,就没见几个读得长久的,当年宁家死活要让振涛读初中,可这孩子不也没考上中专吗?最后还不是回家,虽然现在出息是出息了,可这其中多少不也有点运气的成分?   其实按说这些是他们做主的,可问题是现在整个村里的孩子被带得不太对。   天天可劲在那读书不说,还说什么明年也要去县里小学读书。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这么想,他们倒也骂骂就好,可问题是这么想的孩子一多,不让去读书好像就成了异类!以前和他们看上去没什么区别的同乡,却忽然成了最支持孩子们念书的那一批人。   这就直接使得孩子们偷懒的时候他们都不好意思表示支持,还得假装自己很有觉悟,督促自家孩子读书。   他们私下几个一合计,就寻思先从家长这下手,打算让宁振伟劝劝自家儿子和女儿,别天天念叨什么念书好。   “是啊,而且儿子读就算了,你说女儿,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呢?”说话的人语气便有些迂腐,“读多了书,这心都管不住了。”   旁边的人瞪了眼他,这是知道宁家人疼孩子的:“我们都知道知星和知中聪明,可我们这些人家里的孩子,啧,还真别说,没一个比得上阿星和阿中聪明的。”   他们整个县城分到的知青都不多,但当初知青一来,就有好些故事传出。   众人当时最大的感慨,就是这书读多了,那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看那些知青,据说都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也没比村里长大的孩子好多少。   宁振伟皱紧眉头,他不太喜欢处理这些人际,可还是听得出别人在说好话还是坏话的。   “读书挺好,上学挺好。”他闷声应道,这时候就有些自责起自己嘴笨,不能替女儿和儿子说话。   他一点也不觉得他们家阿星和阿中有做不对的地方。   “我们也没说读书不好,就是这也不是非得读不是?”   “对啊,人和人也是有差别的,这有的人聪明会念书,有的人笨,我看我们家孩子就不太中,你说这孩子非得闹腾念书做什么?”   “而且也不必那么急嘛!也不差这一年两年的。”   瞧见大哥这被憋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宁振强心里也不乐意了。   其实这要是他自己,那就是良言不劝饿死鬼,别人家的孩子不读书管他什么事情?反正以后吃亏的也不是他。   可谁让他有两个天真又尽知道对别人的侄子和侄女呢?   “我说你们这就不懂了。”宁振强开口,便直接吸引来了大家的注意力,“我妈和嫂子帮人介绍对象,我也常帮人跑宴席,认识的、知道的人也多了。”   “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就知道一点,像我们家振涛,初中毕业,家里好赖也想给他找个至少小学毕业的对象。”   “那肯定。”应话的人点了点头,这没什么毛病。   “那我问你,要是你家的女儿以后小学毕业,你能给她找个每念过书,大字不识的吗?”   听到宁振强这疑问,被问到的男人略一思索,好像还真把这当个现实情况考虑了:“也不至于大字不识吧?好歹扫过盲……家里要是条件好,也不是完全不能考虑吧,但我女儿都小学毕业了……这还是找个好点的男人。”   “对,你说得太对了!”宁振强一副极受触动的模样,“我最近遇见的几对新人,那也是这样的,现在大家都这么想,自家女儿,肯定不能找比自家差的,可自家儿子呢,若是供着读了书,那也不想找个大字不识的。”   “这要是别人我还不爱和他说呢!你们自己想想,以后你们总不能只在咱们村里头看女婿、看媳妇吧?那你们可得盯好,最好是他们家的孩子也不念书,要不以后两个孩子那都不相称!”   宁振强故作神秘道:“哎,说实话咱们村这也是落后了,我和你们说,我送阿星和阿中去念书,就听人校长说呢!他们今年一年级来的学生可多了,差点就收了三个班,而越往上去呢,学生越少,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什么?”跟着宁振强的思路跑,众人也忍不住喃喃问出,心里没想明白。   “这说明其他村子都在让自家小孩读书呀!”宁振强一拍自己,一副你们怎么就听不懂的模样,“你想想以前才那么不到一个班的孩子念书,现在都差点有三个班的孩子念书了,这得是多了多少人?这要是以后……”   嘿,这能说明什么?这说明半途而废的学生很多。   不过宁振强清楚的知道,这些人想不明白的,他要让他们觉得,是报名的学生变多了。   众人跟着宁振强的思路一想,这颗心立刻就提了起来。   这别人家的孩子都去念书了,以后他们家的孩子不就落后了?到时候连个对象都找不到,那可怎么办?   宁振强又说:“而且你们都没听人家说招工的事情吗?这要是读了书,没准还能进城,可别说我们家振涛运气好,我和你们说,我最近到城里,就撞到城里招了这么多个工人。”   看到他比划的数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就这几天招了五个?”那可挺多。   “是五十个!”宁振强笑了,“你们不信自己去打听,我和你们说,你们去城里的西城小学看看就知道了,人家城里人,个个都送孩子去念书,你就是不信我,也要信人家呀,人家多精明,知道以后不念书不行,不过也是,咱们城里和村里不一样,老老实实留着种地也挺好,就在村里找个差不多的儿媳妇、女婿,这日子不也照样过嘛!”   他这么一收,可也已经收不回大家的思绪,看着眼前众人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宁振强只是轻笑。   说再多什么未来根本就没用,就要直击痛点。   不读书可以啊,那以后你儿子、你女儿就找不到人,只能随便找个对象。   再用城里的例子作为佐证,那就更让人信服了,不过宁振强现在也有些感慨,他其实有时候是真想不明白村里人怎么这么轴。   就看一点——你说城里人个个都送孩子念书,那怎么想就都知道读书不是坏事了吧?当然,小学是要交钱的,可这话在他们村里也不中用呀?要知道他们村今年那工分可是整个县乃至市里最值钱的了,这要再说缺钱,那就是虚伪了。   徐玉拿着盆乖乖跟在母亲身后,这盆是等下要用来装肉回去的,得好好拿着。   她目光略一转,便能瞧见正被人群包围着的宁家人。   宁知星和宁知中旁边都是孩子,绕出来的那个圈,分明是以他们俩为中心的。   宁振强和宁振伟旁边的,也同样是一个圈,就连吴凤英旁边,都围着不少人。   宁奶奶和宁振涛倒是不见影,但不用问,两人肯定也很受欢迎。   倒是他们徐家人,甭管走到哪,都能得到一堆微妙眼神。   没办法,谁让他们家就和这“猪”过不去了呢?原先众人快忘了的事情,也被这次分猪肉提醒着想起,这两天众人都对他们敬而远之。   毕竟之前表彰,那也是冲着宁振涛去的,得到好处的,看起来也是宁振涛本人。   这也是一直到了分猪肉、交官猪的时候,大家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失去了什么,这可是足足有以前一倍重的猪!这双倍的猪肉是什么概念?   吴桂花抱怨道:“你二婶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她自觉自己算是做了个好人,心地善良,有一颗包容的心,否则哪能同意徐二婶带着孩子回家吃几天饭。   “不知道,没瞧见。”徐玉有些不自在,她刚刚一直在找宁知星的位置,结果没盯住二婶。   “算了,也不知道你二婶到时候分到的是什么肉,她的位置在后面,到时候叫她就是只剩下骨头也得找带肉的。”吴桂花纠结极了,“大队长也真是,怎么就不肯让我们算上你二婶和你堂弟一起分肉,还得分开分,等轮到我们,也不知道还剩什么位置可以选。”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这话有些强词夺理,说话的时候便也愈发小声。   她这是太心痛了。   当初他们为了能尽快把老二家的往外分,怕人上来找事,这就也没逼着老二家的带着孩子离开大河村。   可没想到到了年底,一是能分肉,二是工分值钱,要知道老二虽然已经不在,可他当初也攒了大半年的工分!   徐和平打算去把那工分讨来,可大队长不肯答应,只说那工分是跟着户主走的,老二被分出去了,自然工分得分给老二家的,这就要徐和平和吴桂花两人心痛得不行。   老二家的也就一个女人一个吃奶的娃娃,这哪能吃掉那么多猪肉和工分?这分明是占了他们老徐家的便宜!   徐玉没吭声,只是继续抱着她的盆,她想的也是徐二婶。   在小说里,徐二婶格外精明,是二叔的贤内助,后来二叔开始经商后,她更是在得到了“徐玉”的支持后怂恿丈夫南下进货,从南边采买了大批款式时尚的衣服到市里销售,后来还开起了服装店。   可以说小说里的她,那叫一个杀伐果断,有时候都要人觉得她比徐二还要更能下决心一些,而且在文中,她对“徐玉”这个侄女也是一等一的好,包办了她所有的衣服不说,后来还让“徐玉”入了股,最后在原身的帮助下,开启了品牌的道路。   可现在的这位徐二婶……畏畏缩缩,总是低着头不吭声,偶尔看人的眼神也颇为吓人。   徐玉有时候是真的怀疑,她是不是进错了世界?或者说这是什么平行世界,否则怎么这些人都和她印象里的不大一样。   可分明好些细节,那都是一模一样的,她现在也不敢尽信书,只敢走一步看一步。   等到明年,她就能念书了,到时候以她的能力好好考试,一定能出类拔萃,等到她有了原始积累,在家里重新得到地位……   ……   “吃饭啦!”宁奶奶喊着话,把两孩子拉上了座位,捂了捂手便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最近天天在学校吃,那可都瘦了。”   端菜的人是宁振伟,他端上来的是一道大菜,是村里头煮的杀猪菜。   这杀猪菜和宁知星记忆里后世知名的那杀猪菜略有不同。   村里这用的基本都是无人问津的“边角料”,要知道一头猪是有讲究的,从头到脚,有的部位讨人喜欢,有的部位则让人敬而远之,村里的杀猪菜追求的便是把这无人问津的部位给煮了一人分上一碗。   杀猪菜用的是猪骨炖汤,肉被踢得干干净净之后的骨头用大锅熬煮,汤底都变成了好看的奶白。   上面除却放了点零碎的骨头肉外,就是些猪的内脏,最主要的,就是那整颗的猪肺,除却这些实在料外,那就是大把的白菜和两条细细的不知名的河鱼,河鱼是挑的土腥味不种的品种,事先用猪油稍微翻煎锅,还特地配了姜片、葱蒜和胡椒籽去腥,半点杂味都没。   之所以放河鱼,源自于村里传下来的一个老菜谱,猪蹄炖河鳗,但因为河鳗和猪蹄都很稀罕,后来便也演变成了猪的随便位置搭配随便什么河鱼,不过还真别说,这样煮调料都不怎么放,那股鲜味就能生出一种独特的甜味,只可惜用的不是猪蹄,终归少了点油腻味,听说若是用猪蹄炖,那么那再搭上那一点腻,就是极品中的极品。   杀猪菜同样是按照人口分,一人打上一些回家,再按照各自的物品下些别的,宁家家里不缺东西,下的便是宁振强之前从其他地方淘换来的面、半坛子咸菜和切片的半斤肉。   这是在大铁锅里烧沸了,上面还冒着气泡的时候才拿起的锅,家里的大盆倒了不够装,还放了个小盆,这样的力气活,得是宁振伟干才行。   宁振涛也帮着端菜,他今天格外忙,倒不是忙别的,是忙着和人说话。   宁振涛实在想不明白,怎么村里人杀个猪都有记者要来采访,他便只能拉着吕大队长接待,他原本还担心呢,就怕这事情交代不完,吕大队长拉着他去吃午饭,还好那记者说什么自己还要去县里,他总算能直接脱身。   “这是我煮的,要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宁奶奶笑弯了眼,指了指桌上的这一道烧猪血。   “你们可别嫌弃猪血,今天我拿这猪血,还白赚了两根骨头呢!”说起这宁奶奶就有些得意。   家里要分四十斤肉这事对于其他人来说那是能眼红到不行的事情,尤其是宁家人口多,五个大人加两个小孩,合起来算六口人,勉强能排个中间的位置,他们这四十斤一切,后头的人便什么好肉都分不到了。   宁奶奶便故作高风亮节的选了一盆子猪血和两根排骨,剩下的就随便选了些肉。   她这算得刚刚好,后头那两户人家还能换上肥肉,他们自然喜不自胜,还主动塞了两根颇占分量的骨头给宁奶奶,谢谢说个不停,觉得宁奶奶这是特地让给他们的。   “这便宜可不能占全了。”宁奶奶当着桌便说起了自己的处世哲学,“你们别看村里这些人平时一个个和你关系好的,私下人家怎么说你,怎么寻思你,你是想不通的,这人啊,就是最容易嫉妒别人,你看你奶奶我,当年起不了房子的时候,看到人家起新房,心里都是要酸两句的。”   “你看你奶奶我,最是不吃亏的一个人了,但也不能干四十斤都要肥肉的事情,人家可不会想什么你该拿,他们想的就是你们抢了他们的,这有的人要是家里过得不好的,心里这一不痛快,啧啧。”宁奶奶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她这可没有半点夸大,要知道以前其他村还有因为嫉妒偷偷往人家家里放火的事情呢!   “我们占便宜也要偷偷的来。”宁奶奶眼神精明,“我们家阿星,不喜欢吃太肥的,他们那点全肥的肉,换回来阿星是要吐的。”   宁知星心虚地低下了头,这也不能怪她……要知道,这年头最厉害的,那可是满口肥肉,一丁点瘦都没有的那种,当年她还小,吃了就直接吐了。   “而这夹着瘦的,咱们阿星和阿中都爱吃,这猪血呢!我会煮,咱们也能当大菜吃,后面的人看我不占便宜,人家记得我的好,你看,这就还了两根骨头,等明天我让你们二叔去买点面粉,我给你们做骨汤馄饨吃!”   宁奶奶的做人哲学讲完,她便直接将这猪血分了起来,她这做猪血的手艺,那当年也是偷学来的,用的是谢媒礼的河虾干,并着杀猪菜的一点汤汁,还有新鲜的蒜苗下去炖煮的,又香又咸,一口能吃下半碗饭。   宁知星很有胃口,还真别说,奶奶的手艺真是绝了,好吃到她差点都想喝一口猪血的汤汁。   吴凤英吃了两口饭,忽然道:“我和你们说个事,徐二家的……就是苗兰花,托我给她找个对象。”   “哈?”宁振涛差点直接把饭给喷出来,“她怎么敢找你?”   宁振涛颇为愤怒,要知道徐二当初陷害哥的事情,他现在想起来还老生气呢!   “因为她聪明。”吴凤英看了眼激动的老三,颇为淡定道,“你觉得得罪我们的是徐二还是苗兰花?”   “那肯定是徐二啊!可是苗兰花不是他媳妇吗?”   吴凤英轻笑,心里摇头,老三这还是心底善良:“那你怎么不想,真要报复他,还有什么比趁他在改造的时候,让他媳妇成了别人的媳妇,让他儿子喊别人做爹更要他命的?”   宁振涛听得都呆了,一块猪血夹在筷子上又落了下去,他怎么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宁振强疑惑地问:“嫂子,你特地提,是有什么情况不一样吗?”嫂子说什么都有她的理由。   “苗兰花这回给的条件很好,她今天领了肉就回娘家,她和我说,她不挑对方年纪、家里情况,只要找个靠得住、能干活、不打老婆能疼孩子的,她就愿意嫁,婚礼都不用办,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们帮忙瞒着,不能告诉徐家人,她要偷偷的嫁过去。”吴凤英说着说着,笑容里就有一丝的讥讽,“她还说今天分的猪肉、徐二工分换的一半的钱或者票,都能直接给我们,如果对方给彩礼,也一半给我们。”   她这讥讽冲着的不是苗兰花,而是精明的徐家人。   “她图什么啊?”宁振涛目瞪口呆,不过别说他了,就连刚刚多少猜到苗兰花要做什么的宁知星都是如出一辙的震撼表情。   “徐家人太精明了。”这些苗兰花没说,不过对于吴凤英来说,一下就能打听出来,“这次要分肉,徐家人就要喊她回去一道吃饭,说白了就是看上她的肉,这还不算,还想要她手上的工分和钱呢!”   “徐家人当初就是怕有人来闹事,可没想到这公安插手,徐二去改造了,大家怕以后徐二出来报复,倒也没折腾苗兰花,这苗兰花手头拿着分家的钱、她和徐二两个人的工分还有今年年底分的肉,你说谁不眼红?最近徐婆婆还回了趟娘家。”   宁振强难得催嫂子,这要说起村里的八卦,还是得听嫂子的:“嫂子,你别卖关子了。”   “徐婆婆打算把苗兰花介绍给她娘家那死老婆的大外甥呢!那大外甥的老婆,听说就是逼着要生儿子,连着生了几个人没的。”   宁振涛更震撼了:“可这苗兰花不是她二儿子的媳妇吗?”怎么还有怂恿自家儿媳妇往外嫁的?   这回也不要吴凤英回答,宁奶奶帮着就解释了:“徐婆子这是怕,怕她这儿媳带着钱跑了呗,嫁给娘家人,这钱不就等于回来了?宝贝孙子也在眼皮底下,没准苗兰花生不出来孩子,她这孙子还能被当宝呢!”   说完这些,家里人便都有些抖。   宁奶奶看了眼儿媳妇:“我看这事得帮,我就见不得那徐婆子害人。”宁振强也点了点头。   吴凤英看着两人笑了笑,虚着一点:“放心,我都答应下来了,人我都看好了,他们这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咯。”   ……   县城里,刚刚改完卷统计了成绩的西城小学办公室此刻是一片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   今天更新多多滴!叉会腰   感谢在2020-11-30 23:56:34~2020-12-01 23:5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_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生若梦、懒人丙、铜铜10瓶;流璟、祁越棠5瓶;laalajsjs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虽说长水县有西城小学支援东城小学监考的习惯,但改卷一般是各归各的。   正因为此,每年东城小学那一只手能数得过来的老师在这几天总得主动加班,否则就没法让学生们按时放假。   只是今年的情况稍有不同,市里忽然说要摸底了解下基层小学的情况,便临时通知,要几个领了市里的考卷去考试的学校一并把分数往上提交。   东城小学的情况县里没人不清楚,数据要得急,县教育部门的人便让东城小学的几位老师到西城小学改卷。   五年级马上要升学考,西城小学是按照正儿八经大考的分组改卷法改的卷,避免了某个老师打分标准不同对成绩的直接影响,当时一听到有这种好事,王校长便厚着脸皮“蹭”了一波。   他们之前倒也想过这么干,可就东城小学那么几个老师,哪能有交换的本事,而且这一交换,平添的工作量便要人根本无法完成。   由于多了一道工序再加上考卷的题目难度、内容也有所提升,五年级的卷子改得要稍慢一些,一直到今天早上才送进了办公室开始登分统计。   只是这结果一出,办公室里的大家便面面相觑,都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负责整理结果的老师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她正打算提议复查,就听到为了挡风关着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探进来的是王校长,此刻他拿着自己的搪瓷杯和气地笑着:“您好,吴校长,我刚听说一到四年级的成绩已经统计出来了,不知道方不方便问一下我们学校的学生这次表现得怎么样?”他又瞥了眼,神色状似惊喜,“五年级的成绩也统计出来了吗?”   王校长身形清瘦,可却好像天生和蔼,笑起来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   办公室里的是西城小学的正校长,姓吴,他此刻脸色立刻就有些不好看了,心里忍不住暗暗地骂了一句。   他和王校长两人是老同学了,两人当年关系也算是不错,只是后来一个到了东城小学一个到了西城小学,这就日渐疏远了。   其实倒也不是有什么调和不了的矛盾,只是理念各有不同。   吴校长认为,他们培育人才,那就要培优培能,把有限的资源交给合适的人。   比如说西城小学的这些学生,家里大人多少念过点书,家庭舍得钱、愿意供他们往上读,他们周边一起长大的孩子也大多都有读书氛围,未来成才几率才大。   至于东城小学的学生,他不是歧视,只是那些孩子大多没读个两年就因为学费或者家里需要帮忙打道回府,就是勉强往上读,也少有读到初中的,这花再多功夫培养,那说白了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干!   可偏偏王校长特别轴,他这满脑子死活不听劝,就前两年,县里有想法要取缔东城小学的时候,他们俩还吵过一场大的。   当时王校长喝了两口酒,拍着桌子就直冲他喊:“当年我们还小的时候,说是穷文富武,可身边的同学个个阔绰,怎么,都到了新时代了,还要搞旧时代的那套规矩?他们只想想读,就该让他们读!”   两人不欢而散,吴校长本以为这是要老死不相往来,可偏偏下回再碰面的时候,王校长却依旧笑呵呵的,好似根本没这场争吵一样,只是吴校长心里头明白,两人这终究是有了隔阂。   吴校长心里满是不服,他想要让老友明白,他这不是偏见,只是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再说了,这两年来,两所学校的成绩差异、资源的差别对待、学校现在的情况不就已经证明了两人的理论谁对谁错吗?   王校长却还是不服。   不过命有时候也是会站边的,今年这场合并考试,不就正是时机,吴校长之前已经和相关部门的人提过一次,要是真要取缔东城小学,他们学校可以挤出一个副校长的编制。   之前的他,是这么想的,然而现在……   “怎么了老吴?是成绩还没算好吗?”王校长已经挤了进来,他一脸体贴,“辛苦、都辛苦了!没事,我就站在这等,要不出去学校里其他老师都在着急知道成绩呢!”   吴校长黑着脸没吭声,只是往登记分数的几位老师那看。   现在可没有后世的计算机,也不存在什么制表工具,轻轻松松算总分、平均分、排名那都是不存在的。   几位老师,那是全手工登记,对照着姓名表把成绩就往上头填,平均分就靠旁边的算盘计算,至于高低排序,那只能硬靠记忆,先打个草稿排好,确定无误后再将人名和成绩、班级依次登记,若是登记到一半发现问题,那就得从头再来,有时候就连错字多了,那也得从头再来。   而现在桌上那情况,摆明了是登记好了的,算盘都已经拨弄成了空盘,毛笔都已经放进了笔筒清洗,旁边被压着的纸张上更是一看就登记好了成绩,这要说没弄好,大概只有傻瓜会相信。   吴校长:“算好了。”   接收到自家校长的示意,负责登记成绩的胡老师便也站了起来:“王校长,这是您学校这回学生考试的成绩。”   王校长一目十行,这就一下找到了三年级的成绩单,宁知星和宁知中是插班来的,所以座号也被安排在了最后,瞧见两人的成绩,王校长便一扬眉,脸上平添了几分喜悦:“哟,我们学校这两孩子,还真是说到做到。”   宁知星的成绩在一众同学中鹤立鸡群,一百和一百二,一分没扣。   宁知中的语文被扣了两分,数学倒是看上去“惨”一些,附加题扣了两份,大题扣了两分。   “这两孩子你们可能也听说过,当初就特别聪明,然后直接跳级到了三年级,他们啊可不单是自己考得好,还带动了周边的同学。”王校长夸起自家学生来那是一套接着一套,“像是知中,你们可想不到,他这么小一个人,经常上台演讲,要不是咱们这没什么比赛的机会,我都想推荐他参加比赛;知星呢,细心又仔细,每次考试考卷有问题,她都第一个检查出来,这么小一个人,平时什么值日、班级管理都不推托,班上的人是又疼她又服她。”   吴校长:“哦。”   他知道他现在很没风度,可这不是憋着气吗?   他们学校的老师肯定是先登记自家学校学生的成绩,他当时一看,就只能想到一个成语,哀鸿遍野。   再看看平日里熟知的那几个好学生的名字,那就得再加上个全军覆没。   而且这回还不是能用粗心大意解释的,是直接来了个彻底滑坡,尤其是下午的那门数学,更是惨不忍睹,甚至还有不及格的!   到这已经够无语了,可等东城小学的成绩一出,那就更受打击了,尤其是在看到三年级成绩的时候。   吴校长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西城小学三年级的第一名,是怎么能做到加上了附加分还比人家东城小学的第一名裸分还低一分的?   其他年级倒不至于那么惨,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也就一年级差异相对小些,可居然还是没赢过东城小学的学生。   这不应该啊?!   王校长像是没看出吴校长的不开心,他专注着自己的话题:“你知道吗?那天这两孩子考完还跑来找我,你们猜猜他们找我说什么?”   吴校长等人用行动表明了他们不猜的决心,可他们不猜不代表王校长不能自问自答。   “他们跑过来和我说让我放心,这次考试他们绝对拿第一,还说学校的大家都会考好,替我、替东城小学争光。”王校长一脸宠溺。   “我当时可无奈了,我说我们家这学生还需要磨砺,你说哪能这么成绩还没出来就说大话的?而且不只是说自己的大话,这连着学校都说了,这要是给人家听到了,都要笑话的,说他们太有信心。”   王校长直到此刻还记得当时宁知星亮晶晶的眼神,她朝着他坚定地点头说:“所以校长今天晚上不要再睡不着了,要好好休息哦。”她旁边的哥哥便也跟着点了点头。   王校长当时先是震惊,毕竟他没想到自己这么掩藏不住,居然一下要学生们看出他最近没睡好的事实。   再然后是满满的感动,他这一直看着两个孩子,也知道两个孩子性格迥异,知星呢,谦虚低调不喜欢出风头,有时候谨慎过头;知中呢容易得意又高调,但是很有责任感,还有一股冲劲。   知星能来说这么一番话,他觉得自己这做人老师,那是半点都不后悔。   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改卷累了,还是那天下午知星的话语起了作用,王校长久违地睡了个好觉,差点没能起得来床。   “不过我没想到,这两孩子还真是说话算话,尤其是知星,她总是第一,这回还是第一。”王校长稍微又确认了下每个年级的平均分,这倒是稍微皱眉,“哎,不过这次考试难度确实挺大,你看孩子们这平均分,差点就都要掉到九十以下了,哎……”   吴校长听不下去了,向来以文化人自称的他忽然有一种拳头痒了的感觉。   可恶,太可恶了!   “对了,老吴,你们学校这几个年级最高分是多少,平均分多少?我这可不敢和市里比,只能看看你们的成绩自惭形秽咯,还有这三年级的成绩一定得给我看看,我当初可和人家家长说好了,要好好培养人家,可不敢让这两孩子在我手上被耽误了,希望他们没和你们的尖子上差太多。”   吴校长:“……”   这人是故意的吧?叫这么亲做什么?   而且别的不说,他们学校的宁知星分明都考了满分了!他们学校的学生就是也考满分,那也只能打平手好吗?更别说他们根本没有满分选手了!   再说了,身为老师的他难道看不懂这份考卷的难度?自家学生考那平均分到底低不低自己心里还没有点数吗?咋就非要对比呢?以前没得对比也没见他日子过不下去啊!   吴校长气冲冲道:“这成绩还不一定,我们还得核算,你们的考卷有一部分是你们学校的老师改的,我们还没复核呢!”   他没注意到旁边老师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自顾自地发言:“每个学校的改卷标准不同,我们学校的老师改卷标准很严格,我怕这标准和你们学校对不上。”   吴校长说着说着眼神便亮了,对啊!他怎么忘了这点,东城小学估计平时习惯了学生们考得差,给分也很随意,没准这些学生根本就得不了这么高分!   王校长看着好友面不改色:“老吴,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   “我们人太少,都去帮着改五年级的卷子了,这一到四年级两个学校的考卷可都是你们学校的老师改的,三年级的考卷如果我没记错,改卷的人就有这两位老师,你可以问问情况嘛!”至于五年级,那都是交叉改卷、重复阅卷了,更不存在问题了。   刚刚才找到的漏洞立刻就被补上,吴校长回头看见邹老师和胡老师点头的样子,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他死鸭子嘴硬:“那也得复核,人是会出错的,万一统计分数什么的看错了呢?邹老师……”   他正喊着邹老师,便对上了邹老师愧疚、难堪的表情,这要吴校长有些迷茫。   邹老师低下头,嗫嚅道:“我们看着也觉得这些学生的成绩挺高,尤其是那对兄妹的,我们……我们复核了不止一次了。”   而且据她了解,其他年级的老师在看到东城小学的成绩时,也复核了。   只是这情况在他们三年级尤为夸张——没办法,谁让这居然能出一个满分、一个近满分呢?不可置信的他们,每个老师都重新看了两遍,恨不得拿放大镜挑错误,这才硬找到了宁知中数学答题时的一个“跳步骤”的错误,硬是扣了两分,否则本来宁知中的数学卷子也能有个满分加十八分的成绩。   吴校长说不出话,可偏生那王校长还要添油加醋。   “老吴,那还复核吗?不过你们学校的考卷总不要复核的吧?这成绩不让我看看,我怎么自省呢?”   吴校长心里呵呵,可面上还是得把自家的成绩递给王校长,他在心里骂了王校长能有八百句,可这没用,王校长自顾自的继续表演。   他一声惊呼:“这别是改错了吧?不过想想也不会,你们学校那么严谨,肯定复核过了,怪我,我这总觉得有些意外。”   “哎,看来这回我们学校的学生这运气有点好,这考得估计正好会,这发挥难得不错。”他客气地拍了下吴校长的肩膀,“咱们共勉,这三人行必有我师,互相学习嘛!以前总是向你们学习,这次倒也让你们学一次了。”   “咦,我们知星和知中两兄妹这就是全县第一和第二了?这要让他们家里人知道了,那可得开心坏了,这小白同学也表现得不错,这回也拿了个第三!”他略一沉吟又道,“但这也不能骄傲,一次微小的成功并不能算什么,我会鞭策他们继续努力。”   “老吴,我就不和你说了,我先出去给我们学校的老师报个喜。”他眉眼弯弯,直接双手往后一放,就这么往外出去,没一会便听到外头几位老师颇为欢喜的庆祝声。   吴校长:“……”   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上回他和县里说副校长编制的事情时,县里可也和他说了,王校长和县里下了军令状,要是这回他们学校能做到和西城小学成绩基本平齐,那就要把东城小学的老师编制补齐,而现在东城小学何止是平齐,直接反超,这让吴校长有种不祥的预感。   邹老师不敢吭声,只是低着头,她身为三年级的语文老师兼一班班主任,比谁都要怀疑人生,单单她就检查了宁知星的考卷不下四遍,现在她是恨不得让自己毫无存在感,可骗骗她再安静,吴校长还是想起了她。   “邹老师,我刚刚看了眼,这次你们一班的表现非常不好,你也要想一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邹老师应着话,不敢吭声,她哪里知道为什么,她一直以来,都以西城小学老师的身份自傲,她最离谱的梦里,也不存在她的学生被东城小学学生全方位吊打的可能。   而且这一个两个可以说是特例,整体比别人差,她就无处辩驳了,难道他们学校的学生比东城小学的学生差?还是说她的教学水平比别人要差很多?   她现在的这点怀疑如果被宁知星听到了,那就能立刻得到答案。   别看两所小学这次成绩的差异有这么大,可事实上西城小学的整体状况那还是小优于东城小学的。   问题就出在这次的考卷上,忽然拔高的难度,打得原先如鱼得水的西城小学学生们措手不及,语文考得一塌糊涂,心态调整不过来就得马上考数学,而且面对的数学,同样是难度提升了的版本,这叫学生们怎么招架得来,原先能做得出来的题目在崩溃抓狂的心情下,那也做不出来了。   而东城小学的学生们呢,一是没有什么过高的预期,他们不太会因为考卷做不出来而心态失衡——毕竟潜意识里他们就觉得市里的考卷那一定很难;二是宁知星之前的互出题目派上了用场,见识过不少难题的他们反而更有灵活的思路;三则是这段时间的学习确确实实派上了用场,小学的差异没这么大,突击努力这么半个学期,成绩不提高才奇怪。   出题思路这种东西,摸透了便能跟着转换思维,或多或少做过同类题目的同学们还占了个同类题转化的优势,当时只要没应付,是真看懂那题目的,那做考卷的时候就只觉得如鱼得水。   说着话,门外就有人敲了门:“吴校长,电话,是市里打来的。”来的这人是行政办公室的工作人员。   吴校长跟着过去一听电话便听到了县教育口负责人的声音:“老吴,我在市里,你昨天不是说今天成绩就能登记完吗?我正好在市里,你把东城小学和你们的成绩大概报一下,省得还要再跑一趟。”   他还没忘鼓励两句:“老吴,这次考试成绩不好也别灰心,我今天在这看,市里这次考得也不好,除了一年级情况好些外,其他年级平均分最高的一个学校也才九十五,下面县城基本平均分都是八十来分,没有上九十的,全市五个年级分数最高的也才两百一十分,扣掉了十分。市里和我说了,这次确实出得难了。”   吴校长听着这安慰,心里头更是翻江倒海。   他完全没被安慰到,只觉得伤疤被人掀起来还往上头喷盐水。   “我……”   “先说东城小学的吧。”负责人犹豫了一会主动说道,“哎,我这人毛病多,得先听坏消息,你等一下也帮我把这些情况转告给老王,这回确实是难了。”   这难度让他都不好意思坚持和老王的约定了,他寻思着等回去和老王说一说,还是看下学期期末考的成绩吧。   吴校长不知道该怎么答,他这就又中了一箭:“……哎。”   这唉声叹气听得负责人心情沉重,可下一秒就开始狂喜。   “平均分,一年级语文是九十三、数学是九十二,没有附加分……”吴校长都不知道自己记忆力怎么这么好,居然还能复述出来,不过面向窗户,他能瞧见自己那糟糕扭曲的表情。   听完五个年级的平均分,负责人狂喜:“老吴,你这回可是要让我出风头呀!你们学校的孩子发挥得也太好了吧?”他自然而然地以为老吴是急着报喜,“你刚刚还唉声叹气,吓了我一跳。”   “这是东城小学的成绩。”   “哈?”   “……他们学校,宁知星和宁知中,今年入学的两个孩子,读三年级,宁知星是满分,附加分全拿,宁知中是总分两百一十四。”   “你说什么?”负责人愣了,“你等一下,我瞧瞧。”   电话那头是翻着纸张的声音,这听上去像是在对比其他地方三年级的成绩。   “我的老天爷,这两孩子我听老王说过一回的,我没当回事,可没想到是这么厉害两个孩子!”负责人一激动,哪还想得到吴校长此刻的心情如何,“我听他们办公室的人说,这次负责出题的老师分析,这考卷得是要基础扎实,把课本读透的孩子才有可能考好,而且脑袋还得活,能够举一反三,他们都没几个总分能上两百的!”   “哦对了,老吴,你们考得怎么样。”   ……这是随口一问的吧?可即便如此,吴校长还是乖乖地把成绩往上报,得,这一说话,那负责人的没认真都不带遮掩的。   “恩恩,我知道了。”糊弄学大师点了点头,直接接入主题,“你帮我喊老王过来接电话,老王在你们那吧?”   吴校长示意行政人员去喊人,这就又听到负责人在那唠叨:“对了,之前你和我提的那事情得先放放了,我看这东城小学,还是大有可为的嘛!咱们不能因为他一两次的这个成绩不如人意就否定他,还是要扶持扶持。”   “老吴,县里暂时也没有招聘计划,我看你就先从学校借那么四五个老师去东城小学帮忙办个学期,毕竟你们学校也从人家那调走了不少人,这还是得有来有往的,具体的工作咱们回去再说。”   王校长已经到了,他依旧是那副笑模样,吴校长把电话往对方手上一递,自己便走到了门外宁可吹冷风也不想待在里面受气。   他不服气。   这怎么就颠倒过来了呢?分明他才是对的。   还有那两个孩子……吴校长想起当初自己听说这两孩子去东城小学读书时的不置可否就想狠狠抽自己一下。   当时他想的是什么?是这两孩子做了个错误的选择,这去东城小学就废了,可没想到他们去了不但没废,还大放光彩,刚刚听电话里那意思,那都不只是全县三年级的第一名了,那是全市的第一名,这是什么概念?   ……   徐家家中,徐玉和徐珍就在刚刚才搬进了新的屋子。   这屋子原是徐二、苗兰花和他们的儿子一起住的,后来徐二被抓,分家时由大队长做主分给了苗兰花,可由于“种种原因”,苗兰花没能在这间屋子待下去,而是在分家当天,就抱着自己和孩子的两床棉被回了娘家。   徐奶奶尚在,她是绝不许有人占她二儿子和金孙的屋子的,闹了两回,徐和平便悻悻然放弃了。   而这次徐玉和徐珍能搬进这屋,是因为苗兰花前天在分完肉后回了一趟徐家。   “你说二婶真的要走了吗?”徐珍搬进了新的屋子,颇有些激动地打量着四周,可同时也有一份迷茫和惶恐,她害怕熟悉的环境发生改变,无论是二叔被抓,还是二婶要另嫁。   徐玉摇了摇头,难得平和地和徐珍说了话:“我不明白。”   小说里徐二叔没被抓,徐二婶自然也和她白头偕老。   就是在“徐玉”没有重生的世界里,徐二叔和徐二婶也一样日子过得挺不错。   “也好,二婶嫁了人,奶奶也就开心了。”徐珍点了点头,这就说服起了自己,“二婶一个人照顾堂弟辛苦,奶奶说了的,等二婶嫁了人,堂弟大一些,就把堂弟接过来照顾,到时候二婶也刚好能生新的小宝宝。”   她的手抠着床,心底有些迷茫,二叔是很少和她讲话的,可她只要想到二叔出来时没了二婶,就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徐玉倒是对这看得开,二婶不嫁人,这不是守活寡吗?愿意等是好事,不愿意等也正常,而且她在旁边偷听了徐奶奶说的话,徐玉想想也觉得很有道理。   只是想起徐奶奶和苗兰花的对话,她心底竟然有些觉得苗兰花可怜又可敬。   徐奶奶当时抹着眼泪,说得认真:“兰花,我这可是为你为孩子想,老二他做错了事,去改造过,你说要是孩子顶着这么个爹,以后日子多难过,他得多抬不起头?而且这村里不少人都还记恨着老二,没准就连带着怨起了孩子。”   “再有你一个女人家,这家里少个男人哪行?我听人说,去农场里改造可不一定能按时出来,要是干不好,有时候还得多留好几年,我就怕老二在里面磨坏了身体,这出来也成了你的拖累。”   “我那外甥年纪不算大,没了老婆家里就几个女儿,就想着要个能帮忙操持家里的人,他家最大的女儿,现在也七八岁了,能顶事干活了,以前都自己照顾妹妹的,用不着你太辛苦,你要去了,他们全家都感谢你。”   徐奶奶这么掏心掏肺,苗兰花自然也点头说好,她同样是一脸眼泪:“妈,我知道你为我好,为老二好,我明白的,只是我这心里头难过。”   “不过你放心,我听您的,我准保听您的。”她眼泪如雨下,看着徐奶奶道,“妈,我想着这房子,本我也不该占,以后就给了大哥和三弟用吧,我只一点要求,就是能不能给我换点粮食和肉,我那些工分都存着,我想把这些送去给我家那口子。”   她惨然一笑:“我不进去,我和我哥说好了,他帮我送去,我就告诉他,我是受不了这苦了,想另外嫁人,他要怪就怪我。”   苗兰花这一番攻势,徐奶奶立刻就有些犹豫了,可旁边的儿子站着,她便又坚定了下来:“好,这样也好,其实这样也好,老二能理解的。”   徐奶奶心里的愧疚一闪而逝。   这不能怪她,她也是没有办法。   老大说得对,老二媳妇年轻又长得好,她那哥哥嫂嫂当初又是狠要彩礼的类型,一看就是会吸血的,这怕是不可能让老二媳妇等老二那么个三五年,这要是哪天兰花说嫁就嫁了,他们就是哭也没地方找人去。   而且最要紧的是,老三说亲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了。   ——想起这事,徐奶奶就更怨宁家人了。   宁奶奶和吴凤英不知道是哪来的本事,让这么多人信了他们,这都把家里年纪合适的姑娘托了他们相人。   其实按他们家老三的年纪,也不是不能再等等,可问题这不是有人比吗?看着能选的人变少,看着比老三还差劲的人都能找到媳妇,她还能不着急吗?   可徐家先后经历了分家和老二的事情,那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本来她这还存了钱准备给老三讨媳妇,但当时老二卖猪肉那事可都是从她这走的钱,虽说今年工分和分的猪肉能贴补一些,可问题是村里大家伙口袋都有钱了,个个出手阔绰,他们那挤出来的一点钱也就不算什么。   好不容易找到个姑娘,不嫌弃他们家老二今年被送去改造也同意不建新房,而且那姑娘无论是徐奶奶还是徐三都看上了眼。   可这问题啊,就出在了彩礼上头,他们就非得要比平日里村里还高个两三倍标准的彩礼。   不过人也说得挺实在的,说是给多少彩礼,那就返回来双倍的嫁妆,绝不让徐家人吃亏,至于为什么非得打肿脸充胖子,他们也给了理由,说是那姑娘家里大伯、二伯家的姑娘都嫁了,全家的彩礼都是这个数,若不到这个数,那他们就在整个大家里抬不起头。   徐家人私下一寻思,这算起来也不亏,便算计到了苗兰花身上。   这苗兰花不就是家里“活着”的财富吗?把她往外一嫁出去,能收一份彩礼不说,这还能把之前分给苗兰花的钱给要回来。   徐奶奶已经和自家的外甥谈好了,到时候事情成了,那就要给一大笔钱的,现在徐奶奶已经拿了人十块钱和两块布,当然,人是说用来给苗兰花置办行头,毕竟二婚出嫁也得有点样子,可徐奶奶已经想好,这布给个一块,钱给个一半也就够了,剩下的她先留着,具体怎么安排以后再说。   由于中间的这点龃龉,他们也不敢逼苗兰花,只得婉转着来,不过未曾想苗兰花还挺听话,一下答应了下来,还主动把房子给让了出来,这就让徐奶奶和徐和平都开心坏了,他们这是芝麻和西瓜都捡上了!   徐玉躺在床上没多想。   虽然她总觉得有点儿奇怪,但反正也想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地方有问题,那应该不是大事吧?   还是先享受一下这新房间的第一天。   她自嘲地笑笑,她以前可不会把这样的破房间叫做新房间的。   ……   离村子有些距离的小路上,宁振强和嫂子并肩站着,看着对面的苗兰花眼神都有些复杂。   “这信你是要给徐二的?”   作者有话要说:宁知星、宁知中、王校长、苗兰花今天都杀疯了!   =   感谢在2020-12-01 23:57:36~2020-12-02 23:5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清婉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_弥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开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芋圆8瓶;璧居山鲜豚、dongdong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这条小路自打大路修好后已经荒废了两年,路上杂草横生,估摸着再过两年便也不见路了,平日里几乎就没人往这道上来,毕竟这一路过去,那都荒得差不多了,蚊虫也多。   不过好在现在天气转冷,这虫子便也已经少了,几乎见不到影。   苗兰花把零碎的头发拨到耳后,她看着两人神色从尴尬到从容:“我知道这事和你说有些奇怪,不过我寻思你认识的人多,没准能知道怎么帮忙送过去,我不想让我哥掺和到这事里头,我听人说是可以寄信的,但我不懂,也没空去城里。”   她又从自己带着的背篓里掏出一包东西,里面装着的是她从徐和平那换来的肉,换了一斤,苗兰花切了半斤,还有一块红布,是徐奶奶给她的“结婚定金”:“这些得连着这信一起送过去,如果要是不方便,我再想想办法。”   她眼底有一丝自嘲。   这要不是嫁错了人,她哪用得着这么步步小心谨慎。   否则她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宁振强这个差点成了苦主的人给丈夫送信去。   宁振强没吭声,只是看了眼嫂子,他感觉自己算是顶顶算计的一个人了,可面对苗兰花的这一通操作,他还是没能完全想明白她在做什么。   就比如苗兰花,这几天都是住在她娘家的,到时候她嫁人跑了怎么可能撇清得了和娘家的关系,可看苗兰花现在的说法,又像是很有一番算计的模样。   再比如这封信,宁振强多少猜得到信里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徐家人逼她成亲的事情,可这真的能起什么作用吗?这徐家人又不是没嘴,他们也能往苗兰花身上泼脏水,再说了,到时候苗兰花另嫁,那不是更说不过去了?   吴凤英瞥了眼二弟,只点了点头。   她心里很是感慨,苗兰花这是把事情给做绝了,不过二弟也是吃了没成家的亏,平日里对于这些家长里短、人心算计的事情也没那么懂。   她如果没猜错,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也就能看一场“大戏”了。   见宁振强收下了东西,苗兰花松了一口气,她这正要下一步动作,就听吴凤英开始说话了。   “我这里给你挑中了两户人家,我都是问过的,他们都愿意尽早成婚。”吴凤英都不用拿本子就能把人的情况复述清楚,“这两户人情况很不同,你得听听清楚。”   吴凤英直入主题,把两位候选人的情况竹筒倒豆子般介绍了个清楚。   前头这位,老婆是生病不在的,当初为了给老婆治病,家里的钱被花光,这几年才慢慢缓过来,只是女儿渐渐大了,对方一个男人也不会教女儿,他便生出了找媳妇的心,只是他事先说了,人进门前得先把财产划拨好,固定留给女儿一份大的,至于以后辛苦干活省下的,那就夫妻俩一起用,听到他这些要求,众人都望而却步,总觉得着的这当人后娘不是什么好买卖。   后头这位,倒是个老光棍了,三十好几还没成家,他呢,上头的父母、爷奶都已经过世了,唯一的兄长也在五六年前人没了,嫂子回家另嫁,家里头就剩下才出生都没断奶的侄子和侄女,他放不下侄子和侄女,就这么拉扯起了两个孩子,他倒是一直有遇见个合适的人成婚的想法,可这不是条件太差,大家都怕过去没人帮忙不说还得帮忙带孩子吗?   当然,无论是前头这位还是后头这位,他们都性格温吞又人好,对孩子呢也照顾,这就合了苗兰花的期盼。   这两位所在的村落那都属于隔壁县城,前面那个家住半山,属于上山路麻烦些的,后面那个则属于直线距离远的,几乎要到那县城的边脚了,不过两个村子都不算太穷困,这两人也或多或少有些积蓄。   吴凤英选的这两人特点很鲜明,这也是她惯用的套路了,吴凤英每次给人介绍对象,一次至少要找两个到三个,还得找优缺点很不一样的,这就能让人在比较中合理的调整心理预期,否则谁找对象不想找个事事好的?   宁振强早就知道嫂子选的人是谁,也在家里听过嫂子和母亲唠嗑式的吩咐,当时他已经在心里佩服过一轮了。   别看吴凤英找的这两个都是带孩子的单身汉,可细看完全不同。   前面那个自家女儿尚在的,说白了人就是想给女儿找个娘而不是给自己找媳妇,对于妻子没什么期盼,但只要妻子能好好对女儿,也绝不会亏待,这说得更直接点,就是寻人搭伙过日子。   选了这人,难熬的是前期被人当外人的防备,不过只要自个儿心里不在意,这日子就过得不会差。   后面那个养侄子的,经济上不紧张,可生活上准保是有些压力的,没有长辈帮衬,这连着苗兰花家的三个孩子,那绝对挺吃力,未来家里里里外外,那都一样得忙活。   不过这人是真心想讨媳妇的,只要成了日子过得稳,没准再往后看个几年,日子就能过得红火起来。   可以说这两家都不十全十美,各有好坏,而这就得看苗兰花的选择了。   在家里头听到这人选的时候,宁家三兄弟就悄悄地猜过了一轮,他们都谨慎地选了前者。   这在他们看来没什么悬念,要知道夫妻俩总是要下地干活的,家里没人帮衬那还了得?   再者前头那个女儿现在也已经八九岁了,再养个几年就能出嫁了,夫妻俩从现在开始攒,还能替苗兰花的儿子存些积蓄,这苗兰花帮人养女儿,对方帮她养儿子,这不是很公平吗?这为了公平,对方那都得好好地对待苗兰花的儿子,这才能把日子过好呢!   可没想到他们兄弟三这想法一说,立刻就逗得吴凤英和宁奶奶笑成一团。   她们俩斩钉截铁,只说让他们等着看,这苗兰花准保选后一个!为了这个,他们三兄弟除了大哥粑耳朵一下投降了外,宁振涛和宁振强可把自己晚上的那碗肉都给赌了出去。   “他们……时间上都方便?”   吴凤英知道苗兰花这是有看上的人了:“都行,问过了,你要是乐意,两边明天见一面,合适就能直接搬过去住,婚事的话他们也愿意办,不过你要是不想办也可以。”   苗兰花连犹豫都没,直接给了结论:“那成,嫂子您看什么时间方便,帮我约一约后头那个吧,我明个儿收拾一下就去见人。”   宁振强这是忍了又忍才没露出目瞪口呆的样子。   苗兰花和吴凤英又聊了两句,她便把头巾一挡,匆匆离开,她可不能让徐家人看到自己过来村里这边,为了这个苗兰花那是特地绕了个大圈过来的。   “嫂子……”   吴凤英不卖关子,直接和宁振强解释:“你啊,这就是不懂了,苗兰花还年轻着呢!选前头那个,那得花多少工夫才能讨好人家女儿、讨好别人,凡是做什么,那都得被人拿着和前头过世的那个比,活人和死人比,那是永远比不过的。”   “你是不是还想说有公婆帮忙,家里人多?”吴凤英笑了,“咱们家的人齐心协力,可你以为人人家里都这样吗?我这么和你说,这公婆到时候十有八九,那就是站在自己孙女那边的,你自己换过来想一想,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哥讨了个新媳妇,你们是不是天天怕着阿星和阿中被人欺负?”   宁振强忙道:“嫂子你可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晓得了,我清楚了。”他这不是没转过弯吗?   “苗兰花这是还有心气神呢,后头那个她努努力准保收服了。”吴凤英又笑,“还有那信,我看你刚刚半天也没想明白,这么说吧,苗兰花这敢送这信,那绝对是有把握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徐二会信苗兰花的,我们之前还怕苗兰花吃亏,我看她够狠,这是要徐家大出血了。”   宁振强难得地感觉自己就像是个铁憨憨。   不过这就是术业有专攻吧,他懂,要不当时他也不能找这么多媒婆合作呀!专业的事情要让专业的人干。   宁振强心里暗暗想着分利的事情,他之前都想好了,之后还得多让嫂子和妈把把关,这分成就让嫂子和妈收,他就重点往那宴席上倒腾,再说了,之后他可是想着……   想到了和宁知星、宁知中有关的事情,他的脑海中便也浮现出了两个孩子的模样。   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今天到城里领成绩怎么样了,之前说是到中午能回来,现在估摸着到学校了吧?   ……   宁知星确实不知道二叔正惦记着自己,她此刻正呆呆仰头看着面前的一切,目瞪口呆。   “阿星,阿中,你们怎么这么厉害。”同样站在校门口的宁振涛伸出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以示鼓励,他之前还担心呢,孩子们才念了一个学期就又要跳级到四年级会不会有些冲动,可现在看来,好像一切刚好。   县畜牧站已经收完了猪,员工们今年的工作告一段落,可以稍微休息一段时间了,同样闲下来的廖旭东已经进了市里,说是要忙什么事情。   宁振涛可不是什么没工作也要找工作干的人,他当然就美滋滋地享受起了放假时光,每天也就是和翠花奶奶一起伺候着猪圈里还剩下的猪,剩下的时光都在犯懒。   可偏偏在他最放松的时间里,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像很忙。   大哥天天在工作室里开工、二哥每天拿着他那些自己做的本子就往外跑、嫂子满村窜,说是什么要赶着过年前多赚一笔、妈在准备过年的东西,还顺道从二哥那接了两个帮忙缝结婚用的新衣的活。   宁振涛很受冲击,可还是安慰自己没事,他还有小侄子和小侄女,他们放假,总是会陪他的。   这么想着的他,却只看到了正埋头忙活的小侄子和小侄女,他们说是要出什么考卷,听到这两个字宁振涛就感觉有些过敏,敬而远之。   好不容易等考卷出完了,还没等宁振涛说话,村里的其他孩子就这么进了家门插队,生生把他们家当做了什么学校,宁振涛都不想回忆自己那天一早起床,看到院子里五六个熟面孔的孩子在跟着小侄子早读的震撼感,而小侄女的身边更是围了一圈问问题的人。   偏生面对此情此景,他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地等啊等。   他绝不承认,自己这是懒得都有些想勤快了,不,这绝不是他!   所以今天一说要送小侄子和小侄女,他便也当仁不让地载着两人进了城。   宁知星听到了来自小叔的夸奖,可是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多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个梦。   只见之前朴素,甚至显得有几分破旧的大门,今天却被装饰给营造出了一副热闹的样子。   敞开的铁门顶上绑着整整三条红色的横幅,上头写着字:   “热烈庆祝我校在全市统考中位列前茅!在全县遥遥领先!我校宁知星、宁知中等同学,喜获全市前三!”   这三条横幅一挂,原先勉强能以宽阔作为唯一优点的铁门立刻显得拥挤了起来,而且宁知星总感觉,王校长这是还想要多多挂几条的样子,她这可不是随便揣测王校长,关于这点,只要稍微看一眼大门左侧那一整片被贴满了的墙就知道了。   此刻大门左侧的墙上被连着贴了好几张红纸,上头密密麻麻地写了字,现在前头已经围了一些人,要不是这年头的不少家长不习惯接送孩子,这围着的人估计还能多上一倍。   路窄字大,站在这居然可恶地能看清。   而这也是让宁知星原先因为横幅生出的尴尬超级加倍的重要原因之一。   那红纸是光荣榜,宁知星的名字被写在最上头,因为写得够高,倒是因为一览众山小没被围观的人给挡住。   宁知星认得王校长的字迹,王校长这是几乎把所有能写的荣誉都给写了上去。   “……市统考总分全市、全县、全校、全班第一;裸分全市、全县、全校、全班第一;语文单科全市、全县……”   听到小叔念这些的时候,宁知星差点嗷呜一声捂住耳朵蹲到地上。   她实在搞不懂,这几个全有必要都写出来吗?这分明是包含着的呀,她甚至都怀疑王校长还想写个什么全排、全小组、全女生了!   “唯一一个作文满分、在统考中获得全满分最小年纪的同学……拉高班级平均分……”   宁知星一脸麻木,没错,这还没完,王校长实在太能写了,她一时神游,想到了后世很出名的某世界纪录。   当时她还震撼过,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记录,我上我也是世界第一,现在看来,王校长就适合干这个。   “宁知中……男生第一……”   由于走了个高个,正好露出了宁知中的部分,听到这宁知星是真震撼了,她还是低估了王校长,王校长这是只要限定词加的够多,谁都能做第一吗?   她忍不住往哥哥那看。   果然。   宁知中注意到妹妹看过来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其实我也没这么厉害嘛,嘿嘿。”他还转过去督促着自家小叔,“小叔,你可别漏了,还写了啥?”   得,宁知星继续当起了自己的蘑菇,她怎么会产生这种虚假期盼,觉得哥哥会和她一样尴尬呢?   不过好在这东西忍过今天就是,没事的星星,站起来!   “小叔,我和哥哥先进去了!”宁知星感觉自己的脸上现在已经能煎鸡蛋了。   “时间还来得及,我们还能再……”宁知中的话没说完,就被妹妹横冲直撞地拉了进去。   人在被逼急的时候潜力是无限的,宁知星平日里那可都是被哥哥拉着走,今天倒是反过来把哥哥拖了老远,当然,这也是宁知中舍不得反抗,他怕自己用力弄伤了妹妹。   瞧着小侄女和小侄子的身影消失,宁振涛忍不住笑出了声。   咳咳,他这可不是故意欺负阿星啊,谁让阿星脸红的样子让人一下就能看出她在不好意思呢?   哎,阿星这是像了谁呢?肯定不是大哥,大哥虽然也容易不好意思,可平时脸黑又面瘫不熟悉看不出来。   嗯,看来一定是像他了!阿星和他一样谦虚,不像阿中,像了二哥,脸皮老厚了。   这么想着的宁振涛又在门口那光荣榜前看了一会,他灵机一动,便掏出了自己带着的纸张进行起了抄录,这些可都是宝贝,得留作纪念。   虽说王校长写了好多,可这抄起来没一会就结束了,宁振强骑上自己的自行车,立刻就准备出发。   他的目的地是畜牧站。   他不是去炫耀的,他只是去分享,都是同事,他的侄女就是大家的侄女,这要开心,那就得大家一起开心!   哼着歌离开的宁振涛并不知道,以为终于得救了的宁知星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   “这是在干什么?”宁知星迷茫地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以前他们都是提前到学校的,今早二叔犯了懒,他们才几乎卡着点到,虽说到位的时候距离迟到还有十分钟,可大家大多已经来了。   苏小白刚刚已经抱着宁知星转了两圈,说了好几句谢谢。   她今天来得很早,在知道自己考了第三的时候她已经哭了一场,她可听老师说了,她这比市里的小孩考得还好呢!如果保持这样的成绩,以后上初中没准努努力都能上中专了!   而她自己知道,这有多少是阿星和阿中帮的忙,她最开始心里还悄悄埋怨过,自己那么努力读书了还比阿星和阿中考得差。   可在后来她才明白,原来人家都是把每一点碎片时间捡起来使用!   这么跟着学的她,几乎把自己的每一点零碎时间都给用上了,这次考试,她便直接稳在了第三,虽然超越前面两座大山不太可能,但苏小白觉得她有信心能稳定在这个位置。   苏小白顺着宁知星的手往外看,笑嘻嘻道:“那是来采访的记者呀!他们早上好早就来了,我也接受了他们的采访呢!”   “记者?”宁知星捂住胸口,也就是说,他们学校门口的那一番场景很可能会被记录下来经典永流传是吗?不对,她这担心得有点多了,一篇报道,也就是配个一两张照片,怎么会去拍这个。   “嗯呢,王校长说了,学校这次考得很好,记者是来做什么专、专题。”   “专题采访?”那股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   苏小白立刻点了点头:“对了阿星,你看到外头了吗?”   宁知星警惕:“什么外头?”   “就是咱们的主席台啊,布置得老漂亮了,校长说今天我们要开表彰大会呢!我来得早还去帮忙了!”   宁知星:“……”她没看见,刚刚拉着哥哥往里面冲的她根本就没有左顾右盼。   她只想说,她的速效救心丸呢?   其实宁知星也知道,这是开心的事情,她心底也为学校感到开心。   可是吧,她终究脑海里还有个自己是“大人”的感觉……所以吧当和什么小学考试第一连在一起还得被大夸特夸的时候,她就立刻有种自己社会性死亡的感觉……   无论宁知星心里如何纠结,表彰大会还是召开了。   在宁知星错愕的眼神中,她亲哥,照例被拉上了台开始演讲——宁知星也是在哥哥站上主席台时才想起来,确实叶副校前两天提过一句,让哥哥在发成绩当天再做个演讲,激励下大家,不过当时听叶副校长那意思,是觉得大家会考不好,这就想着法地鼓励大家。   宁知星这还有些担心哥哥的主题不对呢,可现实告诉她,她想多了。   宁知中一上台,照例气场全开,迅速地应和着今天找到了新的主题,叫做:“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畅谈起了自己和妹妹如何刻苦学习,班上的同学如何受大家的感染。   明明这就有点自吹自擂的味道了,可偏偏他却说得让人信服,而且还为之感动,这还不止,他更畅谈学海无涯,说自己要勇攀高峰,激励自我,不能被一时的成绩满足。   “难道我和妹妹要因为一次考了全市第一、第二就觉得骄傲吗?”   “不!”   “我们不会,我妹妹曾经和我说过,我们站在山底的时候,永远不知道山顶能看到的风景,而我们到了山顶的时候,就会发现山顶之上还有更高的山!比我们更优秀的人一定还有,我们决不能满足于现在的小小成绩。”   宁知星:“……”   如果不是她清楚地记得,这是之前她和哥哥在看小猪的时候讲的话,她是真要感动了。   当时廖技术员随口感慨了一句,以前的猪一年不到出栏有时候都很难喂到一百斤,这估计出栏能有快两百斤。   这话被哥哥听了,立刻引以为豪,在村里循环吹牛。   宁知星当时是怕哥哥吹得太多,大家期待太高,到时候长不到目标有人心里埋怨小叔,就随口一说。   “……和这个道理一样,我们现在只是比以前养得好,但也不能证明我们就做得很好,你怎么知道别的地方没有养几千斤的猪呢?万一有了,如果人家的猪肉比我们的猪肉好吃呢?”   当时她讲完,无论是小叔还是哥哥都若有所思,可宁知星现在只想感慨,她哥可真是灵活运用每一个素材。   她感慨到一半,后面便有人说了话:“阿星,我要向你还有阿中学习!”   说话的是苏小白,她一脸大师我悟了的神情:“我今天还得意了好久呢,想着我们家可没出过全市前几,我太骄傲了,我要像你们一样谦虚!”   宁知星看了眼苏小白,只能回一个笑容了,她能告诉苏小白,其实她哥一点也不谦虚吗?   她敢保证,就这个考第一第二的事情,她哥能吹到明年开学。   不只是苏小白,感慨的人还有很多,这还不止,不远处的记者证在本子上奋笔疾书,一幅很受启发的模样,而他身后拿着照相机的人,正对着台上的宁知中拍着照。   这让宁知星度日如年的演讲总算结束,她疯狂鼓着掌,总算等到了哥哥下来。   不过很快,今天给了她不止一次惊喜的王校长便又来了。   他喜气洋洋地站到台上,这几天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而他要进行的,则是事先没有彩排过的表彰环节。   宁知星毫无防备地被带上了台,毫无防备地带上了叶副校亲手制作的大红花,毫无防备……   不,是想防备也不行的被迫和哥哥站在增高台上,面带笑容,迎接了记者的N连拍。   这回她再也安慰不了自己了,没错她的这样子,恐怕要留在照片里,源远流长地传承下去了。   呜……   大会结束,班会的环节倒是过得很快,也就是让大家注意安全,剩下的时间老师便留给了学生自己,这也是学生们事先主动提出的要求,他们事先说了,他们这是给彼此出了题目当做寒假作业。   “阿星和阿中在接受采访呢。”见叶副校长过来,王校长笑呵呵地说道,“这回还真是借了阿星和阿中的光。”   他们学校在全市名列前茅这事还不足以吸引记者来,王校长事先问过了,这些记者是当初来的那位肖先生的一位师兄请来的。   对方也和王校长通了电话,把情况说明了一番。   他一是感慨王校长做的工作,同为教育行业相关人员,也想表示一番;二是他手头马上要推广少年班,也想着借这几个天才孩子的采访让更多人知道天才儿童的特殊。   王校长听到这也很配合,纵然对方已经说了打算把专题采访的重心放在学校这,他还是将大篇幅都放在了两个孩子身上。   王校长看出来了,宁知星同学对外人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怎么能因为孩子不好意思就不夸呢?他的学生,事情做好了是肯定要被好好表扬的。   “他们肯定都不信,可其实我们都知道,这学校有好多改变都是他们俩带来的。”叶副校笑起来的时候都变得柔和,接下来马上要有新的老师到位,师资配齐以后,很多教学工作也更好开展,而且学生们现在的成绩,也足以劝他们的家人再坚持一段时间。   王校长:“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信?本来不信,现在也就信了。”   他看向宁知星那对着记者的小小身影,忍不住偷笑。   原先他和叶副校还有那些小同学夸奖知星和知中时,记者们还将信将疑,可在越来越多的证据的面前,他们便愈发信服了,毕竟别的不说,宁知中的演讲好不好,他们还是听得出来的。   而致命一击,就是这两个孩子的单独采访。   刚刚王校长在那陪了一会,便亲耳听到了宁知星的谦虚。   她自然是不敢居功,不断地把这功劳往老师和同学们身上丢,恨不得化身夸夸群群主,用所有的好词汇来夸赞大家。   然而占据最佳位置的王校长,却亲眼看见了记者写下的文字。   “……口齿伶俐,思维清晰,毫不居功,谦虚诚恳。”   记者又问:“有不少同学提到,你经常为他们讲解题目,还告诉了他们不少学习的方法。”   宁知星:“同学们这就有些夸张了,其实我们这是互相学习,而且在和他们讲题目的过程,我也同样可以开拓自己的想法,所以说这其实不能叫做讲解题目,这应该说是他们在启发我们,互相查漏补缺。”   记者继续落笔:“她善于捕获一切问题,从别人的疑惑中寻找自己的缺失……”   王校长看到这也就没看了,他直接转身离开,他看得出来,这记者到了这时候,可是再也没有任何怀疑了,甚至还在主动挖掘着宁知星的优点。   这大概就是觉得某人是好的,那就看什么都好。   叶副校没听太懂什么信不信的,又看了那边的两个孩子半天,确定他们没有因为采访紧张就放下了心。   “不过你这横幅写得还是乱来。”叶副校瞥了眼王校长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全县遥遥领先,就不怕得罪了吴校长?”   王校长:“那不怕。”他就是故意写给吴校长看的,他今天还特地请人让吴校长来了一趟呢!要不是今天忙,他都想蹲在门口好看一看吴校长是什么表情了。   “阿星和阿中开学就要上四年级了。”叶副校说到这稍微严肃了一些,“据我了解,他们四年级的课本已经基本学习得差不多了,其实跳到五年级也可以,到时候我们还是要多关注,要是两个孩子打算直接升学,那也很好,你不是说那人也说市里的初中也联系好了,到时候成绩够就能直接过去。”   “还挺快,这不到半年一晃眼都过去了,我都不敢想那时候我还在和你吵,觉得没必要让那么小的两个孩子入学。”叶副校很感慨,“没准很快,我们也要送走他们了,有时候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这不是很好吗?我希望这样的孩子越多越好,把咱们学校当做个跳板,踩在上面跳得越远越好,而不是把它当做终点站,到站就下车了。”   听到王校长的话,叶副校一怔,半晌那笑容便更明艳了:“是啊,做个跳板挺好的,希望他们前程无忧。”   校门口,一张很少从这经过的生面孔在这刹住了自己的自行车。   这个时间点是吴校长特地选的,他知道今天早上东城小学的学生要回学校领成绩,这来得早了,没准王校长在门口,来得晚了没准他正好结束出来。   吴校长已经想好了,王校长盛情邀请,他却之不恭,可他才不想进去学校里头看王校长的那些学生呢!到时候他就和王校长说,他来过了,只是看王校长忙那就先走了,反正在门口打卡也算来过嘛!   当时想得很美的他,此刻看着门口的这盛大场景饱受冲击。   尤其是看到那条能刺痛他眼睛的横幅时。   “遥遥领先,呵。”   这绝对是小人得志!以前他们学校每次遥遥领先那也没有挂横幅啊,这老王才赢个一次,有必要这么得意吗?   这么想着的他,忽地就见着隔壁停下了一男一女,看着挺年轻,像是工厂的员工。   “东城小学现在这么厉害的吗?全市前列,这是考得比西城小学还好的意思吗?”   “应该是,你看这全市前几都是他们的呢!”   “我上回还听人说西城小学比东城小学好很多呢,看来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差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吴校长差点捏碎了车把。   这些人怎么就这么笨,难道就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明摆了就是在炫耀吗?都说缺什么炫耀什么,看东城小学这样子,难道还猜不出他们学校不行吗!   吴校长愤愤不平,可也拦不住别人的嘴,他总不能跑过去说我是西城小学校长我作证,我们小学更好吧?   就是装路人他也不行,谁让他们学校这回真考得比别人差呢?   吴校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骑着车就往学校里去。   他要让三年级的老师下军令状,虽说全校都要好好学习,但他现在就觉得三年级最重要!   下一次,他要前三都是他们学校的,他们也要挂横幅!到时候看他请老王也来西城小学转一圈。   作者有话要说:吴校长:且看半年后……!!   王校长:嘻嘻。   以及阿星就是特别怕人夸奖的个性,如果在她面前给她唱个赞美诗,她能从头红到脚。   ↑三花花其实也是这样的,每次人家说你怎么那么好,我就是!!不,我没有,其实我一般啦!(但这样的我却又超喜欢送人家彩虹屁)   =   感谢在2020-12-02 23:57:40~2020-12-03 23:5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iyi 35瓶;火木鬼离、红妆喵呜、H.T.10瓶;不想写作业tvt 3瓶;大风风猫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记者的采访总算告一段落,宁知星看着那惊鸿一瞥已经是龙飞凤舞、写得满满的本子欲言又止。   她和哥哥有说这么多吗?   “今天的主题不太合适,否则真想去你们村子看一看。”他很好奇,是什么样的村子、什么样的家庭,可以照顾出这么优秀的两个孩子。   记者情绪有些失落,作为一个记者,看到合适的素材在眼前却不能深入挖掘的感觉着实有些可惜。   “记者先生,你要把我写得厉害一点哦!”宁知中完全不知道旁边妹妹的忧愁,自顾自地包装美化着自己。   嘿,妹妹真是太害羞了,好在有他在。   记者忍俊不禁:“好,肯定把你们写得很厉害。”他这不是糊弄小孩,要知道单单他现在了解的情况,就是单做一篇人物专访都绰绰有余,他现在脑海里的灵感已经源源不断,若不是采访还没完全结束,他都想就地直接开始创作了!   听到这,宁知星便立刻使出了打断技能。   她主动地和记者挥手告别,露出甜甜的微笑,然后一回头,把哥哥拖着走。   她悟了,她哥绝不能被单独放在外头,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那也得对哥哥进行全方位的监控!   宁知星往旁边一看,哥哥即使被这么一拉,还是一脸喜气洋洋,半点尴尬都没。   那句话说得好,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可问题就在于她做不到像哥哥这么坦然自若。   这以前怂恿哥哥在学校里演讲,那是为了劝学,可要是这走出校园登上报纸的话,她只想捂住自己的脸,就地直接打个滚。   宁知中任妹妹拉着自己往教室去,眼看到了教室门口,正打算和妹妹说话的他就被妹妹指使着上了讲台,手上还被塞进了粉笔。   “哥,我们得快点写题目了,可别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现在讲台前的那块黑板已经写满,同学们正在埋头摘抄。   这互相出题目巩固知识、提高水平那是自主行为,大家拿不出什么油印设备,只得就这么纯人工抄写。   后头的黑板还是空着的,正好能让兄妹俩发挥,这其实是特地给他们俩留的,一是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抄写进度,二也是因为宁知星和宁知中凭借着第一和第二的权威地位,向来出的题目那都是又多又难的。   踩上了同学为自己准备的垫脚小板凳,宁知星忽然“恶”从胆边生。   她和哥哥都已经做好了下学期直升四年级的准备,只是还没能和大家告别,毕竟今天领成绩是个开心的日子,真要说告别什么的,好像特别破坏气氛。   比起依依不舍,她能留给大家的财富应该是知识(重读),她要将学习的方法传递给大家!   这才不是什么水鬼战术,自己今天尴尬了私心想和同学们一起分享“快乐”,这是大爱!   “哥,我们不是要去四年级了吗?我怕以后都不怎么能给大家出题目了,今天我会多写一些,等等你要是不够到前面的黑板写好不好?”   宁知中干净利落的答应,别说妹妹这是撒娇了,就是不撒娇,他也不会拒绝妹妹的。   得了哥哥的允诺,宁知星便眼神放光,在黑板发挥起了自己的才华。   她现在可是行走的教辅、试卷库,在她看来,这年头的考试题目那还都考得不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家都还太“单纯”了,没有见识过后世教研组的折磨,也没有见过永远能变出新花样的题目。   之前的同类题还只是浅尝辄止,这回就不一样了。   兴奋起来也不觉得冷了,宁知星把袖子往上挽了一截,露出了一节白皙的手腕,眼神专注,踩在那垫高用的板凳上伸长了手下笔如有神,粉笔和黑板接触时发生的清脆声音都敲击出了节奏。   乍一看还让人觉得这是什么大艺术家在墙上自信创作呢!   另一边的宁知中默默地和妹妹开始了干起了甲乙两方同时施工的事情,这妹妹认真,他也得认真,至于妹妹身上戴着的红绸系成的花,那也就没必要提醒妹妹了,反正他觉得戴着挺好看。   教室里的学习氛围浓厚,好些动作快的同学已经抄完了前面黑板的内容,直接转到了后面开始抄起了新的内容。   “快拍。”记者忙示意一起来采访的同伴留下这珍贵的素材。   这是多么强烈的对比!   老旧的教室里,年幼的两个孩子踩着板凳为大家出着题目,比他们大上挺多的孩子没有质疑,有的只有满满的求知欲。   而且谁又能想到,这是在考试完领成绩的庆功大会后发生的事情呢?   来采访的记者年纪并不大,可他没有子女,身边的同事家里有,据他了解,孩子们考完那都是坐不住的,就想趁着假期好好玩乐,他之前还听自己的同事抱怨过,说自家的孩子作业做不完,拖到了开学前几天才在赶作业。   他有些感性,感觉到了有一些水汽不受控制的往眼睛里跑。   这些孩子对学习的主动、对学习机会的珍惜都让他很受触动。   而现在正对着黑板奋笔疾书的两个“小天才”,勤奋、好学、谦虚、乐于助人,他们要不是恰好遇到了重视学习的家长、对于高智商儿童有所了解的人、一些好老师和好同学,没准这还要好些年才能站在这读书。   他脑海里不断有想法转动,对于这篇稿件愈发热忱。   当初陈教授和他联系的时候,说了不少对于国内科研、未来的畅想,着重描述了他对未来天才培养的蓝图,他话中的遗憾,也让记者感同身受。   而现在真切地站在此地,面对这些人,他那恍若无根浮萍的想法便有了扎实的基础,并迅速地开出了花来。   记者打开本子,将已经写满的本子翻过了一页,郑重地写下了几个自己能联想起现在想法的关键词:“天才、国家、未来、根基……”   写到最后,他不禁失笑。   他刚刚还觉得这两孩子虽说是兄妹但很不一样呢,可现在看来,这宁知星站在那写题的气势可完全不比哥哥站在台上演讲的气势要差。   这兄妹俩确实挺像。   注意到记者在这驻足的王校长和叶副校一并来到了三年级的门口。   叶副校:“王校长,您看一眼阿星写的题目。”宁知中出的题目已经告一段落,可宁知星却还没有写完。   叶副校之前也了解过学生们互相出题的事情,还帮着看过几次题,可她当时最直观的感觉就是“稚嫩”,孩子们出题颇有些不得章法,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感觉。   她那时更注重的是大家自主学习的精神,便也没有太关注,可现在这么一看,阿星出的题目竟是格外有条理,要她都感觉到了其中的价值。   比如现在她正在写的那组题,乍一看,甚至你会觉得连着写出来的三道题如出一辙,连背景、开头和人物设置都相同,可你再认真看,那就会发现她随便改了一两个条件,却让整个题目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王校长跟着看,眼神也一亮,他和叶副校交换了个眼神:“我记得学校里有两个学生是住在县城里的对吧?好像和你儿子在一个工厂。”   “嗯,我放假的时候找他们要之前和这次的题目来看看。”   两人说话间,就已经把事情定下了,心底默契地闪过一丝惭愧。   他们这是一叶障目了,拿着那些市里来的学习资料就当金山银山,眼皮底下学生们的灵机一动却没有注意。   ……   宁知星写得酣畅淋漓,浑然忘我,结果这从椅子上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那小胳膊都开始发抖。   不过好在可爱的同学们知道他们忙,轮着帮他们抄了题目,他们可以直接拿着本子就走。   出教室的时候,宁知星是抱着扫雷的心态出去的,那记者和摄影师已经不在,等着他们的是王校长。王校长说是要和他们的家长提一下跳级的事情。   宁知星没多想,她不断翻着自己的记忆,她怎么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呢?   他们到门口意外地没看到宁振涛,不过还没一分钟,宁振涛便骑着他那辆改造自行车来了。   宁知中兴奋地挥手,小眼神里满是炫耀:“小叔,我们在这!”   宁振涛直接在三人面前刹车,不好意思的笑笑:“畜牧站那有点事,耽误了一会。”   他能说他是吹牛没刹住车吗?   哎,还真别说,吹自家的小侄子和小侄女那可实在太爽了!   畜牧站因为比较辛苦和脏臭,员工里年轻的其实很少,像是宁振涛去的那办公室,基本个个都是三四十,年纪最大的都奔六十了。   而这就意味着他每天在那都得被迫听别人家的家长里短,也听了好些他们夸赞自家孩子聪明的话。   宁振涛早就不服了,他觉得自家的小侄子和小侄女那才是天下第一好,可这不是没证据吗?而且他有时说,人家还一脸“你吹过头了”、“什么天才没听过就是普通聪明小孩”的模样。   他试图举证,人家倒是配合地点头,结果来个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意思是这平时的考试不算数,那都比较简单,宁振涛知道他们没恶意,可这心里的不服气早就塞满了。   不过好在这次啊,证据就送到手上来了!   全市第一和第二够不够分量?   要不是这光荣榜得贴在墙上让人看,他都想干出撕下来贴在自己自行车上满县城跑的事情。   他这解释完便注意到了小侄子和小侄女的不同,宁振涛一脸惊喜:“阿星、阿中,你们这大红花还挺好看,是学校发的吗?”   宁知星的小脑袋往下一低,这回便立刻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了!   她居然忘了这个王校长亲自给她绑上的大红花!   “好看,阿星和阿中你们可别乱动,我来给你们扎牢一点,等等可得带回去让大家看看!”宁振涛行动力十足,利落地替两个孩子又加上了一层保证。   嘿,这没拿到光荣榜,可孩子们有大红花呀!只可惜畜牧站那炫耀够了,再骑车过去好像有点找打。   宁振涛这里忙活完才瞧见站在旁边含笑看着眼前一切的王校长,他二话不说连连道谢,为刚刚的忽视表示了歉意。   王校长细细地说了打算让知星和知中下学期升学考的时候也去试水看看的事情,一番交流后,这辆满载宁振涛得意的大红花巡逻车终于正式出发。   宁振涛找回了当年刚开始载小侄子和小侄女那“龟速”的感觉,他的脚上好像绑上了沙袋,每一脚都很沉。   头高傲地抬起,任凭那微风吹拂在自己的脸上,脸上时不时就飘出得意的笑。   我家小侄女和小侄子。   我家的!   宁知星坐在车上,她默默地低下头。   她可太谢谢她亲小叔了,刚刚她顶着手臂的酸涩往身后这么一摸,结果竟意外摸到了一个死结,她这就是想要假装不小心弄掉都不行。   “阿星,有人在看我们呢!”宁知中很是兴奋,脸上是和小叔如出一辙的骄傲。   宁知星闭上眼,继续低着头,她不管,她困了,她就喜欢在路上打瞌睡!   这年头的自行车都很耐用,饶是天天在这路上颠簸也一直维系着良好的质量,而这自行车的响铃不用问自然是完好无缺。   可今天的宁振涛,便又像是响铃坏了般打个不停,招摇过市。   正值做午饭的点众人基本都在家,宁振涛这在外头闹腾个没停,大家自然不会错过此刻的场景。   无论是推开窗的还是主动走出来的,都被眼前的场景吸引住了。   这大红花他们是看过的,不是成亲的时候用,那就是什么表彰的时候,可无论哪一个好像放在两个孩子身上都不是完全吻合。   “振涛,阿星和阿中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身上绑了个花?是你们家振强又搞出什么花样了?”   宁振涛骑得够慢,给了大家足够多的思考时间,就这么看着人晃悠过去,不是个哑巴都想问一句。   宁振涛这是早就等人问了,一听这话立刻脚刹,丝毫不觉得用腿支撑着车身加车上两个孩子的重量有什么辛苦。   他羞怯一笑:“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家知星和知中啊,他们学校这回和市里一起统考,他们俩啊,考的全市第一和第二,这不,学校特地开了个表彰大会,给他们送了奖状和本子,人家老师还和我道歉,学校条件一般,没办法给什么奖金。”   奖金这事刚刚王校长特意提过,今年连着猪瘟和缺水,县城的经济便不太好。   这回考得好了,县城倒是给了人又拨了一些款,可这些钱得先用在修缮教室上,要知道之前舍不得钱,教室里有问题的时候都是王校长抱着他那些工具用自己半吊子的手法维护的。   今天颁奖的时候发的本子那可都是王校长和叶副校自掏腰包准备的,他们还在上头写了奖品和寄语。   他这话一落,哪怕是刚刚还在屋里捧着饭碗的人也跑出来了:“你说啥?全市第一和第二?”   宁振涛挥挥手:“那可不是,我也吓了一跳呢!不过他们学校门口横幅、光荣榜都挂出来了,哎,你说我这心里也欢喜。”他还不忘替东城小学打个广告,“你们有空可以去人学校门口看看,我听说他们这次考得比西城小学好多了,只比市区差,几个县城都没有学校比他们好的!”   这要是这些人肯实地去看那就更好了,宁振涛刚刚可是问过王校长的,这横幅和光荣榜会挂到开学,正好春节前后大家去赶集可以去看一看嘛!   “是得欢喜,确实得欢喜!”   “我早就说了知星和知中这两孩子绝对是出息孩子!”说话的人信誓旦旦,好像自己真说过这话一样,“以后你可得让知星和知中多多教教我们家那娃,他也很爱读书的!”   “来,给你们几个糖吃,沾沾喜气,这要在古代,那得是状元了吧?”   宁振涛谦虚道:“没有的是,这哪能就状元了呢?也就是个秀才吧!”   “秀才老爷那不就够厉害了?这也是咱们村没这讲究,否则都得开宗祠祭祖的!”   “啧啧啧,这文曲星就是这样,我们家老大之前念书,哎呀那成绩我都不爱说,你看看你们家阿星和阿中,这就是天生会读书的人!”   “你们家今年开始走好运咯,你看两孩子考这么好,你现在也要进城了……真不错。”   哎,还是自己的村子好!   宁振涛在心里唏嘘了两声,这城里人夸人都夸不到心底的。   他一直等到大家夸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赶赴下一站。   宁知星感觉自己已经升华了,她总抬不起头进化了!她可以勉强抬头,毕竟在自己村里那还算都是熟人。   宁振涛特地绕了个圈,尽可能地路过更多的房子,不过他虽然一直打着响铃,却独独没在徐家门口停下。   宁知星往徐家那看,便瞧见吴桂花恶狠狠地把窗户给关上,她没在意,只是想着前几天家里的话题人物苗兰花。   她听说苗兰花现在已经有看中的人了,她默默地为苗兰花祈祷了片刻,总之家暴是最可恶的,推人下火坑的人那就是可恶中的可恶。   ……   “吃饭!”吴桂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可不管自己刚刚用力是不是吓着了人。   徐奶奶没说话,因为二儿子的事情,她对宁家那可是满肚子埋怨!今天宁振涛还绕过来炫耀,更是让她生气上火。   徐玉已经吃完了饭,她心里其实有些好奇这宁振涛特地响铃过去是要做什么。   对于宁振涛的高调和嘚瑟徐玉并不意外,在小说里宁振涛便是小人得意便猖狂的代表,在进城吃商品粮后,每次回家都故意大包小包风光过路,非得要人人知道他赚了钱还往家里头带一样。   这也使得“徐玉”重生前尤其不喜欢宁振涛,毕竟这比起对他们造成实质性损害的人来说,还是这么个也许没干太多坏事但天天炫耀的人讨人厌。   只可惜这辈子她暂时管不了还得看宁振涛这么嘚瑟搞得家里气氛一团糟。   徐玉低着头想起早上遇到的那几个大娘说的话。   那几个大娘也是去洗衣服的,最近没什么工,倒是和她们两个洗衣服的小孩撞到了一起。   大娘们说的都是家里孩子读书的事情,说是什么明年要送孩子们去上学如何如何,徐玉听到了这些感觉抓住了什么,这明年去上学的人多了,她便也有理由能说服徐家人让她早点上学了!   只是书里和徐玉、徐珍一起上学的孩子有这么多吗?她想了一会也不想了,这书里也不可能什么都写出来。   “我打算过两天请人来把房子改一改。”徐和平忽然开口,他和妻子交换了下眼神,直勾勾地看向了母亲,“老二的那房间挺大,两个孩子哪住得了?我寻思就在中间建个墙,隔一个小间来住仓库,这样老三那房间就大了,然后重新修整一下,也能做新房。”   徐三当年其实是和徐二一起住的,后来徐二结婚,徐三便只能换屋,他睡的那间房间很大,但有一半是家里的仓库,只用草编的帘子隔开,条件不是很好。   “我本来也是想把老二的房间给老三的,但这不是怕新嫁来的姑娘嫌弃嘛!”徐和平说得直白,丝毫没顾忌母亲的心,“妈你也晓得的,有的人家里顾忌多。”   老二坐牢,老二家的改嫁,这可不是谁都敢住进那屋。   徐三原先不说话,听到自家哥哥的这个计划,眼神便立刻亮起,看向了母亲。   他当然是想要住新房的!   只是之前他也知道未来媳妇的彩礼要得不低,这就暂时没敢提。   徐奶奶沉默了,一时没说出话,她当然听出了大儿子的意思,这是要她掏钱呢,徐奶奶手里也不是完全没钱,可这是剩的真的不多……   徐和平见两人心动,立刻就下了猛药:“这要是讨了媳妇未来要给您生金孙,那没有个好点的房间可不行呢。”他一直觉得母亲手里一定藏了不少钱,毕竟这些年大家赚的钱那可都是交公。   徐和平现在是越想越觉得不公平,老二要娶媳妇、要做生意,妈说掏钱就掏钱,后来老二自作孽进去了,老二家的分出去又损失了一笔不说,妈还非要给老二送钱——好在他机灵,把钱留了下来。   而老三呢,以前读书多花了钱就不说了,现在更夸张,结个婚那得又掏空家里。   他觉得自己以前就是愚孝!被母亲害得半点都不顾自己的小家庭,妻子说得对,他就得为他们的家多考虑,老三不懂行,到时候报价还不是他说了算,徐和平算了,他仔细点至少能赚个一半回来。   “妈,咱们可得快点,之后春节过了大家可没这么闲,而且这房子弄好了可得晾……”   听到这时间紧迫程度,徐三便也又看向了母亲:“妈,其实我也觉得,我这结婚得要个新房间的,我之前那房间你晓得,实在是太潮湿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徐奶奶也不犹豫了,立刻就下了决定,“老大,你去把材料和人先预定一下,钱我这想办法,我先和我大侄子把兰花的彩礼给全要过来。”   兰花结婚的钱、分家的钱,再添一点她的存款,这就够修房子和置办彩礼了,只是她的棺材本那都要没了。   徐奶奶只得安慰着自己,没事,这还能再攒。   这么想着的她,没发觉对面大儿子眼神闪过的精光。   徐和平:“好,我下午就去把东西定了。”   妻子说得没错,母亲根本不是没钱,只是不想给他们家花钱罢了。   看来母亲还是没搞明白她以后是要靠着谁生活!   徐玉已经下了桌,她不知道为什么抖了两下,只以为是受了凉的她没在意,陷入了自己的思维。   她记得的,小说里也有类似的对话。   在徐三要结婚的时候,父亲和二叔一道为他凑了钱,置办了一场颇为“豪华”的婚礼,还另外扩建了两间房子,当时小叔就感动哭了,结婚后还把妻子嫁妆里的缝纫机给送了回来。   后来二叔和二婶做服装生意的时候还特地请了人用这台机器帮忙给衣服改大小呢!   哎,真是烦人,其实这么想来,明明大家都和书里没那么大差别的呀?为什么剧情却成了这样呢?   ……   带着小侄子和小侄女开心回家的宁振涛等到的却是母亲的一顿掐。   “妈,你干嘛呢?”他委屈巴巴,试图求助,却没得到安慰的眼神。   宁奶奶:“就你能炫耀?你知不知道刚刚人家都来家里转一圈了你都没回来。”   她想起这都觉得无语,刚刚宁振涛炫耀的前几户人家特地拿了点东西来贺,结果一进宁家,他们才发现他们用11路都到目的地了,可宁振涛居然还没回来。   深知自家儿子本性的宁奶奶一下猜中了宁振涛是在干嘛,要不是大儿子和大儿媳拦着,她非得那个鸡毛掸子去收拾小儿子不成。   “不晓得他们会饿啊?刚刚我远远一看,阿星都累得抬不起头来了,你看她这手都没力气呢!”   宁振涛被这么一说,立刻就变得愧疚起来:“阿星,我没注意,是我不好。”他这太不应该了,这炫耀什么时候都可以干,可两孩子累了那可不能耽搁。   “没事。”宁知星伸手摸了摸小叔的头,这一伸手她就手臂发酸,落在小叔眼里倒是有些强颜欢笑、硬撑着安慰人的样子。   看着小叔眼里愈发深的心疼和感动,宁知星选择了沉默。   得,她还是别说了,小叔最能脑补了,也不知道现在在想什么。   宁奶奶心疼地替小孙女揉着手臂,她手法老道,要宁知星舒服地眯起了眼,至于什么哥哥开始炫耀两人的成就,她可已经习惯了。   人的脸皮也是会进步的,底线也会后退。   宁振强回到家,便瞧见眼前这场景,他和哥哥同坐在一起,认认真真听着宁知中的炫耀,两人时不时地还配合着鼓掌表示支持。   虽然吧知中这得意模样有些欠揍,可这孩子这回是表现得确实很好,那就值得夸奖。   桌上的饭菜吴凤英又拿去热了一次,再上桌时,众人便开始吃饭。   心疼孙女的宁奶奶可绝对不要宁知星动手,她久违地拿起汤勺爱怜地喂起了孙女,宁知星倒是想拒绝,可这手不是用不上力么?可想到自己居然被奶奶喂饭,她才刚觉得自己降低的底线便又迅速升高,眼神飘忽不定,耳根开始泛红。   这要宁奶奶怀念起了以前。   要知道喂小孩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以前三个儿子还小的时候,每次喂振涛那就是一场战争,每回宁奶奶都要追着三儿子跑,到了知中的时候,这孩子简直是和老三一个模板出来的,好在老大力气大帮忙按着,不至于像以前一样你追我赶。   可知星呢,那就完全不同,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想自己吃饭的模样。   那时候知星老好玩了,她非得自己吃饭,可要是一不小心把饭撒了或者抓不住汤勺,那就是一脸怀疑,而后满脸涨红眼睛立刻就含着泪花,每次他们匆匆吃完,看着知星吃饭都能看上好一会。   只可惜这孩子学得很快,在掌握了汤勺的用法后便再不让人喂了,每次都用那小手紧紧地抓住汤勺给自己喂饭。   宁知中呢看着妹妹自己吃饭也跟着眼馋,原先调皮的他竟也慢慢能安稳坐在那自己吃了。   唯一郁闷的是宁家这些长辈们,尤其是三兄弟,他们这都还没排上队呢,喂孩子的机会都没了,只能帮着夹菜。   宁振强看着母亲喂小侄女,这眼睛粘着都移不开了。   其实他不是没有喂过孩子,他喂过自家小弟和知中,但是吧这两人,那喂饭是如出一辙的难搞,得一个人抓着他不放,另一个人便拿着汤勺捕捉他张嘴的时机喂饭,这熊孩子时不时地还来个鲤鱼打滚试图脱身,每次喂饭都能累得不行。   而形成对照组的知星呢?则就总是那么乖巧可爱,小小的嘴巴一动一动,虔诚地把饭吞咽进去才乖乖张嘴,那样子着实让宁振强无法抵抗。   “谢谢哥。”宁振涛看着自家二哥忽然给自己夹的菜有些疑惑,可还是热情主动地回以感谢。   哥可能是在用这个菜示好吧?不过他最近没做什么好事啊?   已然在心里说出真心话的宁振涛正要动筷,就见宁振强的筷子横空出世,那么一夹一动,就又把菜给夹了回去。   宁振涛:“?”   不给就不给呗,咋还骗人的?   呵呵,不给他吃,他还不会自己夹不成?   “弄错了。”宁振强一脸淡定,看到知星那么可爱,他就想起当初弟弟磨人的吃饭模样了。   他还记得当初为了喂弟弟吃饭,他可是还被弟弟踢了一脚的。   这么一想,报复心很重的他二话不说,把弟弟正想要夹的菜给直接拿走,一口放进肚子里。   以前喂饭这么难,现在倒是爱吃饭了。   宁振涛一脸疑惑,非常愤怒,想要动手,却又在生活的压迫下成了只乖巧的小猫咪。   行吧,他哥,他忍了。   哼,二哥绝对不知道他在准备什么,到时候……   宁振强满意地品味着嘴里菜的味道,还真别说,抢来的菜果然最好吃,这么一想,以后那可得多抢弟弟的菜。   吃过了菜宁振强便拍了大哥以下:“大哥,你让我找的人我都找好了。”   这忽然提起的话题要众人忍不住看了过去。   宁振伟不好意思地笑笑:“今年老二不是帮我介绍了不少活吗?我这里也存下了一些钱。”   “我算了下,这些钱勉强够家里起房子了。”他看了眼两个孩子,“阿星和阿中大了,得要自己的房间,他们两要读书,可不能总是用老三和老二的桌子,他们也要工作。”   “这些年家里条件不好,委屈老三和老二一直挤在一间房间了,我想的是咱们再多建个三间房,原先的房间也可以扩一扩,如果有余钱的话还可以起个小房间,以后老二和老三谁成婚了孩子也能用,材料和人工我已经让老二去问了,基本都解决了,就是之后家里会吵一阵子,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阿星阿中读书,老二老三干活。”   他说到这,有些愧疚地看了眼宁奶奶:“妈,这些钱我做主一回吧,就先不交公了。”   宁振伟向来不爱说话,忽然丢出这么个地雷要大家目瞪口呆。   宁奶奶也没有想到宁振伟私下做了那么多事,她看向一向不瞒着她的大儿媳:“凤英,这事你……”   “这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妈你放心,我也是同意的。”吴凤英笑着看向了宁奶奶,桌下的手已经握住了丈夫的手,其实这里头不只是丈夫的钱,还有她帮人介绍亲戚的一些收入。   这家总是要靠大家才会越来越好。 第52章   在农村, 建房也是有一套约定俗成的规矩的。   首先要做的是和村里的大队长知会一声,一是建房时多少涉及到宅基地大小的问题,二是这也是村里之后的人员安排挂钩。   再然后, 便是准备材料和找人。   准备材料是建房过程中比较麻烦的环节之一, 要知道现在交通并不方便, 平日里那些个工厂纵然难得有产能过剩的,也一般不会堆积一仓库的材料,所以不少人都会在决定建房前半年或一年就开始购置材料。   找人倒是最简单的, 一般来说就是直接在村里嚎一嗓子, 只要你不是之前干了太多得罪人的事情,便也基本能一呼百应, 毕竟这也是某种意义的劳力交换, 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早就成了习惯。   自己村的人, 按规矩是准备动工期间的午餐和晚餐, 顿顿管饱, 等到完工后, 还得单独为这些干活的人准备上一顿实打实的大菜。   因为干的是力气活, 所以对饭菜的要求基本挺高, 某种程度上就是用这段时间的伙食来抵工费了。   如果人缘能差到这份上,非得要从别地请人来干的话, 那也就只能自掏腰包补贴顺道包上住宿了。   宁知星:“就这些吗?”   她认真地看向二叔,今天爸爸在餐桌上一提建新房的事情,她那好奇心便憋不住了。   她上辈子父母尚在的时候, 那是父母全程操办,她当时还小根本一无所知,后来父母走了, 房子也没了,她辛辛苦苦赚钱,还没存够首付,那就一命呜呼来到了这个年代。   所以说她就没干过什么新房装修的事情,对于装修为数不多的了解,大概也就是来自于同事和网上看过的帖子。   当时就单这些边边角角的情况,宁知星便立刻望而生畏,毕竟她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同事在装修期间暴瘦的,那时候她就知道,装修绝对是个苦差事。   怎么现在二叔说得像是很轻松的样子?   宁振强点点头,忍不住摸了下小侄女的脑袋,他这是捡漏成功了,刚刚吃完饭,小侄女就想问这事来着,不过原先她的目标人物是大哥。   不过谁让大哥很有忧患意识呢?这一得到母亲的同意,他便像是有人在追赶着他一样地进了工作室,准备加班加点地把手头的订单完成,能够在建房前多赚点钱是一点。   他一眼看出小侄女的好奇,直接半路截胡,替小侄女解答起问题来。   旁边的宁振涛正在嗑瓜子,他插嘴道:“阿星,建房子你们不用管,到时候你们就开开心心玩就好了,这都是大人的事情。”   他在心里吐槽了两句母亲的口是心非,刚刚母亲还在那问东问西,最后还不是一下答应了下来。   才吃过饭就带着嫂子一起出门,以宁振涛对母亲的了解,这就是要开“巡回炫耀会”了。   一是听听别人夸自家知星和知中,二是和大家讲一讲自家是如何一年辛苦做工干活省出钱准备盖新房的。   宁振涛都不用问,便知道这一定又是母亲的“生活哲学”。   不过母亲的炫耀和宁振涛的炫耀有本质不同,她总会在十分甜里放十分苦,说白了就是卖惨和卖苦并存,最后听到的人都会感慨一句:“你们都不容易,总算苦尽甘来了”这样的话。   也是母亲出去了,宁振涛才敢去摸来这么两把瓜子。   宁振涛有时候都怀疑宁奶奶是什么鼠科动物转世,要不怎么能有人这么能藏、这么能放东西,就说这盘瓜子,那还是之前陈家人送的谢媒礼呢,宁奶奶便一直放着说是要等春节再拿出来。   只是吧这在一个家斗智斗勇久了彼此之间互相了解得也挺深入,宁奶奶这放东西,也是有潜规则的。   明着放在外面或者是大家都能开的柜子里的,那就是能用但也别太使劲用的。   放在房间肉眼可见位置的,那就是最好得打个申请再用的东西。   若是特地藏起来的,那就一定得经过她老人家的审核才能动用。   要是她藏起来还特地上了锁的,得,那就是她自己同意了都可能反悔拿回去藏好。   而这些瓜子呢,就介于可以直接拿和需要申请之间,说白了就是吃可以,别在她眼皮底下明目张胆的吃,也别吃得太快。   可这话宁奶奶还不说,全靠大家自己领悟,毕竟大家要是领悟不到,那不就能省着多放放了。   家里人都老实,可宁振涛还不是与众不同吗?他持之以恒地干起了掏瓜子的事情。   “阿星,阿中,你们吃。”宁振涛没忘投喂小侄子和小侄女,“不吃零嘴多无聊。”   说是投喂,其实这瓜子分成的三分完全不平均,宁振涛手头的这一点还不到六分之一,瓜子基本都在宁知星和宁知中的面前。   他又吐槽了母亲一句,妈这天天节约,家里人都听话,不强求口腹之欲,这不就个个乖巧,没个敢去动的了,知星和知中平时也几乎就不主动讨什么零食,还好有他在。   宁振涛以己度人,觉得知星和知中也肯定很想吃,只是一直没往外说罢了。   “嗯,多吃点。”宁振强瞥了眼弟弟,对他幼稚的行为不置可否,他本就不喜欢吃这些需要剥皮去壳的东西,不过知星和知中倒是该多吃点,这些好吃。   宁知星乖乖地磕着瓜子,她的手小,抓着瓜子磕的模样可爱得要人心颤,两个叔叔都瞧得目不转睛,旁边强行跟过来围观的宁知中呢,就吃得要随意很多。   嗑瓜子好像能给人一种专注力加成,宁知星吃到一半,总算想到了她一直纠结的东西是什么,她立刻抬头,目光炯炯,就开始提问:“那我们扩建的房子要建成什么样呢?二叔你和爸爸请来的人,怎么能知道房子要往哪盖?”   宁振强皱眉,没理解:“我们会告诉他们。”   这一解释,宁知星便明白了,无论是扩建还是重新搭房,这都是建立在原有结构的基础上,像是他们当地的房子,十栋有八栋是进屋是大厅,正对是堂屋,后面是厨房加后院。   四四方方的大厅左右两侧便是房,和堂屋中间留了走道,那左右还能再隔出房间来,扩建的话也只要加大变宽变长就好,或者是直接往上搭二楼,所以这根本也就不要什么图纸,至于后世讲究的什么入屋动线一类的东西,更是没这个说法。   宁知星喃喃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   “我还以为是像爸爸打东西一样,先画个图然后大家看跟着盖呢!”宁知星颇为感慨,她托着腮,“我本来还以为我和哥哥的房间会大变样呢!”   她对这个时代的了解果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怪不得这起房子既正式又轻松呢!正式在农村建房是大事,轻松在实际操作的简单。   也是,谁让现在建房子一不用事先设计,二不用考虑动线、电线,三不用纠结户型采光……就连后世能让人麻烦很久的软装这一步都被省去。   宁振强当然不能听听就算,心里立刻就有些自责,他和大哥倒是没想过问一问小侄子和小侄女关于房间的意见。   “阿星,阿中,你们希望房子是怎么样的?”   宁知中摇了摇头没有想法,继续和瓜子做斗争,宁知星倒是饶有兴趣的和二叔说起了自己的畅想,毕竟哪个人没有梦想过自己未来的家的模样呢?   什么飘窗、落地窗、独立卫浴、大客厅……应有尽有,受她启发,宁知中居然也提出了不少和后世流行不谋而合的观点。   比如说他就很执念高低床,还想要有个墙上的书架,最好是房间里还能有专门摆爸爸给自己刻的那些东西的地方。   被宁知中这么一提醒,宁知星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就更多了,这她熟呀!当年她做梦都想买房,手机里下载了好些个购房相关的APP,不想工作了就打开APP看一看梦中情房激励自己,各式各样的装修她看了好些。   宁振强原先只是想听小侄女的意见给她一些惊喜,可听着听着,他便忍不住投入了进去,脑袋里一个又一个灵感闪过,好像这瞬间,完全不在他领域内的新世界的大门忽地打开。   偷听着的宁振涛默默地记下了小侄女的话,眼睛直转的他脸上有几分狡黠。   嘿,得到了好情报。   ……   宁振伟和宁振强都是雷厉风行的人。   仅仅是不到两天的功夫,他们就已经在家里腾出了一片空地,用来堆叠运来的材料。   东西才运来,村里便不少人过来看过,那都是掀开防水布一看,啧啧称奇,其中有不少都跑去和宁振伟商量若是有剩余的材料匀给他们的事情。   谁让宁家准备的材料确实是多呢?   至于宁知星和宁知中,那倒真是无从插手,只得听着大人的话乖乖离开,两人也不闲着,捧着课本和作业就到小伙伴家去了,这不是趁着寒假,好好地开一开“补习班”吗?   “阿星,我们马上就要住大房子了!”宁知中颇为兴奋,“我听奶奶昨天和妈妈说,等房子建好了要在房子里请客吃饭,我也能请大家来我房间吃饭吗?”   宁知星配合着哥哥点点头,她这半颗心还挂在家里头呢!按说本应该帮不上忙的她,这两天还真给了二叔一个建议。   这建议不是其他,是茅厕改造计划,要知道宁知星苦农村茅厕久矣!这好不容易盖新房,甭管别的,这关于厕所改造的建议一定要有。   宁知星乾坤挪移,再度用改造系统在那杂志里插入了一篇文章,文章讲的就是关于抽水式蹲坑的事情。   想起这个,宁知星还有些感慨,谁能想到她在改造值系统里最用心的两个部分,一是养猪,二是如厕呢?   宁知星也是在改造值系统认认真真地研究了一圈,才知道原来抽水马桶已经发明且进入了国内好些年,只是受陶瓷技术和城市污水管理等的限制,抽水马桶一直没能推广开来。   不过不打紧,宁知星找到了更合适他们村落情况的技术,那就是抽水式蹲坑,她这就献宝般地把技术给了二叔,二叔一看到这些就去同爸爸研究了,不知道进度如何。   她不知为何,对自家二叔和爸爸总有种迷一样的自信,总觉得交给他们,那事情就一定妥了。   宁知星望穿秋水,迫切地期待能在自己家里有卫生间的那天。   两人正说着话,不远处便传来一片吵闹声音,那声音很大,要人能直接吓一跳。   明明还隔着好些距离,可这声响太大,宁知中下意识往前迈一步地挡住了妹妹。   这下意识地反应之后,他才意识到事发的位置离他们有些远,他倒也没不好意思,只是低声地告诉妹妹:“阿星,好像是徐家出事了。”   听到徐家这两个字,宁知星也有些怔忪地看了过去。   和哥哥说的一样,他们正对着的位置是徐家,此刻能瞧见徐家的门外围了好些人,宁知星眯了眯眼,可还是没看清围在那徐家外头的人有谁,只是看着好像不像是村里人的样子。   他们能听到的动静,村里其他人也能听到,住得和徐家相近的几户人家已经从各自家中出来,立刻就往徐家那去。   宁知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是什么天定孽缘?她和哥哥明明只是要去小伙伴家,这也没挑日子没看时间的,怎么就这么刚好碰到了徐家出事?   只是不知道这徐家出事和苗兰花有没有关系?   “阿星,你在这等着,我去听一听,没事我再来喊你。”宁知中不敢让妹妹过去,他和宁知星稍一嘱咐,便冲了过去。   宁知中运动很好,跑得飞快,个子不高的他一下就混入其中。   宁知星有些无奈,自家哥哥还是太把她当玻璃娃娃了一些,不过她也没有非要去的想法,这不是能不让哥哥担心,就不让哥哥担心吗?   哥哥这一去就去了很久,久到宁知星百无聊赖,都坐下拿起本子写了两道题对方才飞一样地冲了回来。   “阿星,我,我知道了!”   宁知星忙站起来,替哥哥拍着背顺气,颇有些哭笑不得,哥哥这模样一看就是刚刚挤在前面暗中观察的,跑得这么快,气都喘不过来了。   宁知中顺过了气,颇为惊奇地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了妹妹,他其实没想呆这么久的,可这不是事情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消化不了吗?他在那站了好一会,还偷听了别人的讨论,这才听懂发生了什么。   “来的人不是一起的,是四拨人。”   四拨人?宁知星很是震撼,这徐家是怎么得罪了这么多人的?   宁知中伸出手指一个个给妹妹算,“一些是徐二婶的娘家人,说是什么……他们家兰花跑了,他们过来讨自己妹妹嫁妆和彩礼的,说徐奶奶不讲规矩,背着他们把妹妹嫁人。”   “一些是徐奶奶的亲戚,说是什么徐奶奶说话不算话,说好了要送人过去没有过去,他们让徐奶奶把拿走的彩礼还给他们。”   “一些人是其他村的,说是什么……吃了徐二的猪肉家里人生病的,他们说徐二婶和他们商量了要赔偿还是干嘛,现在来找人来着。”   “还有一些是送东西来的。”宁知中抓了抓头,颇为不解,“好像没他们什么事,他们是来了以后,怕徐家没钱,然后要让徐家先给钱,结果现在就都吵起来了。”   宁知星目瞪口呆,和哥哥对视着,两人的眼底都是困惑。   这叫什么事情呀?   ……   “苗兰花这丧门星,克了我儿子还骗了我的钱,她不是人啊……”徐奶奶捂着胸口,老泪纵横,“还有我的宝贝金孙孙,也不知道被这女人搞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她哭声凄厉,可这同一屋子人,竟是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吴桂花的脸色惨白看着丈夫半天没说出话,徐和平捂着脑袋颓丧地坐在那,一言不发。   徐三早就甩门回了房间,刚刚在得知大哥和妈都支持不了他的婚事后他便狠狠地发了一通火回去,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委屈了。   都怪妈给二哥讨了这么个二嫂,现在被人犯的错误,居然也要他来连带接受惩罚,他不服气,可是他再多的不服气又能如何呢?还不是只能接受这现实。   徐三进了屋便直接躺在床上,他还多少期盼着家里会有谁来安慰他或是给他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但很遗憾,躺在这里的他同样是无人理会。   “阿玉,吃饼吗?”徐珍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放出她藏的饼,这是上周徐奶奶去给苗兰花说亲时从自家大外甥那顺回来的,现在看来家里是没人有心情做饭了,她们也不敢触家人的霉头。   徐玉沉默着看向徐珍的手,那饼原先就只有大概手心这样的大小,徐珍分了两半,小的一半自己留了,给她的反倒是比较大的一半。   最近天气冷,所以这饼虽然放了有一段时间了,看上去依旧没有什么问题,要是上辈子的她,看到这样的东西估计会直接丢了,可现在……   徐玉默默地接过了饼往嘴里一塞,牙齿一往下咬她才反应过来这饼惊人的硬度。   她只得含在嘴里,慢慢地用口水浸润而后再往下咽。   这两天发生的一切要她实在措手不及,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第一件大事发生在昨天。   他们当地对于二婚的仪式要求不多,原先徐奶奶也和苗兰花说好了,因为徐二才刚进去,到时候也就先不办酒,让苗兰花拿着行李过去就是,省得让人风言风语。   苗兰花没有不答应的,她只说一点,就是她要说服家里人二婚的事情,因为定的是今天成婚,原先苗兰花是说好的昨天中午回来。   可万万没想到,昨天中午苗兰花居然就没回来!他们等到了晚上,见人还是不来,那就更着急了,徐和平特地到了苗兰花家,却正遇到往外冲的苗家人。   他们说徐家人背着他们把苗兰花往外嫁,送他妹妹进火坑,要找徐家要一个说法,还要徐家先让他妹妹回家,再慢慢看人,徐和平当时就懵了,他这才知道苗兰花一大早就已经离开苗家,可问题是他们就没见过人啊!   好不容易脱身回家,徐和平焦头烂额,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可再纠结找不到人也得先和徐奶奶外甥说一声,可这一说,人家倒也不生气,就说把之前给的钱还回去就行。   昨天家里的气氛已经糟糕了一天,可这解决方法还没想出来,今天下午就直接来了个大乱斗,连昨天没出现的人物也来了。   苗家人一口咬定,徐家人把苗兰花洗了脑,这肯定是看上了别人家的彩礼所以把他们妹妹嫁了去。   徐奶奶的外甥着急的是钱,他这存钱不容易,就指望花钱讨个媳妇,可不能人财两空。   还有一堆忽然出现的其他村子的人,他们大多是家里有人吃了病猪肉,或是干脆就和徐二做过交易的人,这是要来赔偿的。   他们说他们之前不来,是他们在农忙,这好不容易忙完,又听说大河村今年收成挺好,自然该要的还是得来要。   这些人的来让让徐家最为错愕,徐和平当时还理直气壮呢:“我们都分家了,你们找我们干嘛?”   他们冷笑出声:“你们说分家了就分家?我们看这是假分家吧?”   徐和平和吴桂花正要辩驳,就被他们的几连问给驳倒。   “听说分家的时候给徐二分了一间房,那行,苗兰花现在不在,房子给我们总行吧?我们就是把砖头拆回去也行,要不你们就出钱同我们买!”   吴桂花:“这房苗兰花卖给我们了!现在是我们的,不是他们二房的!”   听到她这解释,对面便讥讽道:“懂了,就是说分家,这房子还是你们徐家的,行,你们说了都算,那你们说分家,怎么苗兰花是从你们家出嫁,不是从她娘家?我听刚刚吵架那意思,怎么好像彩礼都在你们这?”   吴桂花:“……这,这是要给她自己留着的!我们不拿!”   苗兰花的大哥当即就冷哼一声:“那我怎么就没见她往家里拿?她回家吃吃喝喝可还是我们出的钱!”   徐奶奶的外甥也道:“我只知道就前两天你还来找我要了一次钱,说是这婚事已经定了要给你钱。”他想起了就心动。   苗兰花大哥:“那两天兰花可天天在家里和我吵,我根本就没见她出去,你别告诉我你这是把钱送过来给我们兰花了!”   得,到这就真的说不清楚了,徐和平和吴桂花是百口莫辩,无论说再多,对面就是认定了他们吞了钱。   他们甚至还自行圆出了一套逻辑。   他们认为这是徐家人几头拿钱,这怕是有人出了更高的钱,就把苗兰花嫁了过去,而就在这时候,最后一波人来了,他们是来送材料的。   这一问,之前的那些怀疑就立刻有了佐证。   今年收成是好,可徐家遇到了这么多风波,怎么就忽然这么阔气,直接要建房,还说是要建房讨媳妇,他们横看竖看,都是把儿媳妇给卖了才有的钱,这就立刻不依不饶起来了,一定要和徐家说个分明。   最后没有办法,徐和平和徐奶奶只能掏钱出来这才送走了这么多瘟神,现在他们就只剩下空空的口袋和这半屋子的材料。   好在材料还可以脱手,只是徐家这一年,等同于白忙一场,连带着之前的存款也跟着消失。   “喝水。”徐玉接过了姐姐递过来的水,虽然是冷水,她也就着饼喝了下去。   徐玉猜到这一切是谁干的了,她也总算反应过来,她之前为什么总觉得很奇怪。   她之前怎么就想不到呢?小说里那个杀伐果断能够担当重任的徐二婶怎么会这么温顺,事事吃亏。   而这么一想,恐怕这些全是二婶的算计,就连二婶的那位大哥……徐玉现在想想,小说里根本就没提徐二婶的大哥是个坏人,说不准他们是说好的,来故意闹事拿钱!   徐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报警,者只要把徐二婶抓到,事情不就立刻水落石出了吗?可办什么搞砸什么的想法让她将自己的想法暂时搁置,现在冷静下来,也知道一切有多不可行了。   说白了奶奶这可是逼婚,如果二婶回来,反告一个徐奶奶逼她嫁人呢?毕竟这嫁了人的儿媳妇丈夫才去改造就被逼着嫁给婆婆的外甥实在……   想到这徐玉忽地一怔,这事她现在怎么忽然觉得好像不是件正确的事情?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水,顺着这水,便看到了关切着看她的徐珍。   而徐珍后头,则是各自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互不搭理的徐家人。   好的,坏的,错的,对的。   ……   徐家的事情是村里春节前最大的新闻,原先就因为猪瘟事件在村里很不受欢迎的徐家人这回更是要村民们敬而远之。   村里人无论横想竖想,都很难觉得徐家人无辜,毕竟现在摆在面前的事实是,徐家人收了钱就像建房,人家家里人不答应他们也不理会,而且更是把原先说好分给徐二的那间房都给要了回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徐家的建房计划自然只能搁浅,可他们这里停了,宁家那没停下。   在春节前两天,宁家的房子终于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完工。 第53章   临近春节温度不断往下掉,在这时候哪怕是再耐冷的人也得把压箱底的厚衣服穿到身上。   在这种时节,待在家里是最暖和的,虽然一动不动身体会有些冷,可这门窗关紧进了屋,温度便也自然升高。   忽地一阵冷风吹来,站在大门前看热闹的人群便整齐地一哆嗦,往手里呵着气、跺脚让身体动一动,又或是伸出手把露在外头的耳朵一捂,好和这时不时来个突然袭击的冷风做斗争。   只是这抖归抖,大伙依旧保持着期待的小眼神,注视着前方,目不转睛。   “阿星,咱们把耳朵先捂起来。”宁奶奶把宝贝孙女的手轻轻一拿,压在了孙女的耳朵边上,大手叠着小手成了双重的防护,至于她自己嘛,她不怕吵,没有关系。   交代完,宁奶奶便找起了宁知中,宁知中今天穿着一身新衣,格外显眼,一下就能找到。   宁知中现在正站在小伙伴面前向他们仔细地展示着自己的新衣服,在被夸奖时,脸上便是满满的开心。   这孩子。   宁奶奶想了想便也没有非要过去拦着,知中机灵,以前还小的时候就常常去凑热闹,早有经验,也不用人非守着教。   “老大,开始吧,到时间了。”   宁知星的耳朵被两双手压着,外头的声音传不太进来,不过从出发的爸爸那可以看出应当是要开始了。   宁振伟手上提着的是已经事先拆好的大把红色鞭炮,他不慌不忙,走到那门前的空地,回头看了眼示意靠得太前的人后退一些,在确定没有问题后,他便掏出了口袋里的火柴盒。   火柴头和火柴盒边上的磷面在他的手上有了个短暂的接触,一道火光。   在孩童们适时的尖叫声中,宁振伟把这鞭炮一点,便把鞭炮往门前一丢,以与自己高大身形不太相配的敏捷速度迅速地奔到家人身边,他的背后已经点燃的鞭炮开始应和着人们的声音奏起热闹的乐曲,炸开的鞭炮和那上头的红纸更是为这添色。   刚吹灭了火柴的他看向身边的家人,那张脸上是平时外人见不到的欢欣雀跃。   这么多的鞭炮齐齐炸起的声音即便是用手捂着耳朵也难以全部挡去,明明该是觉得吵闹的,可宁知星却只觉得有一股欢喜从心底往上冒,像一口气喝了小半瓶的可乐,那股气挡不住的向上。   鞭炮炸得气势汹汹,可这结束倒也不慢,宁奶奶听着没声,便放下了手,她低头摸了孙女一下,忍不住道:“阿星,开心吗?”   “开心!”   “奶奶也开心。”   点鞭炮的环节结束,那便终于能进新家了。   宁知星正好奇地张望呢,就忽然感觉自己的视线一高,原来是父亲把自己抱了起来。   “等等人多,你个子小,看不到。”   宁知星乖乖地搂住父亲的脖子,宁振伟是村里最高的,被父亲抱着的她就是高上加高,能够看清所有人的头顶。   原来爸爸平时看到的风景是这样的吗?宁知星不由地陷入沉思。   在这高度往下看,连谁秃顶谁有头皮屑都能清楚地看见。   个子很小只能仰头看人的宁知星此刻满脸震撼,不断对这全新的世界发出感慨,她只能瞧见前面和后脑勺的头发,倒是没注意到有两个叔叔伯伯原来是地中海型秃头!   不行,不忍心看了,宁知星立刻移开眼睛,敬畏地摸了摸自己的宝贝头发。   在这种时候她就会由衷地想要对改造系统送出表白。   别的不说,就单说这个可以多多利用时间,少熬夜,那就值得给一个五星好评。   【谢谢宿主夸赞。】   忽然出现皮一下的系统要宁知星心里一串省略号飘过,她平时偷偷说系统不好的时候,系统怎么就不出现呢?   人群开始移动,宁知星不再想这些,凭借自己站得高看得远的优势找起了家人们。   宁振强自然而然地担任“导游”走在了最前面,宁振涛呢则落在了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至于哥哥,他都用不着人帮忙,像个泥鳅般往人堆里一钻,这就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妈妈挽着奶奶,她们旁边就大多是村里的婆婆婶娘,正在说着什么,时不时地还笑做一团。   对新家好奇极了的宁知星在进了院门后,便睁大眼睛像是在扫描般地看起了这个全新升级版的新家,她对新家的这好奇可是已经在这几日逐步达到了顶点,现在就颇有种拆礼物的感觉。   为了这次建房,宁家是事先在村里借了房间的,像是宁知星和宁知中最近就一道住进了大队长家。   大河村人口不算少,基本上每一两年都能遇到村里有人家要建房或者改房,而大家便也对这工期有了个大概的估计,可这偏偏宁家的工期比别人家更长久一些。   说是这两天才完工,但其实主体小半个月前就已经改完。   宁知星有小耳报神哥哥,虽然没来,也偷听到了不少关于新家的信息,据说这后头的工期是在整改新建的仓库和院子,还听说爸爸和二叔一等房子大概弄好,就进屋子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而这才进院门,宁知星便忍不住张开了嘴。   村里的房子设计那基本就是复制黏贴,统一的进门天井小院,正对着半开放的堂屋,所以这个采光便也全靠朝向,所以不少人家吃饭的时候便是直接在天井下吃的,否则堂屋都能来个暗无天日。   宁知星当时还因此郁闷过几回,因为家里的天井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扩建方便还是什么原因,直接让这前院显得格外狭窄,那能透出的光也就这么“一方”,夏天倒是阴凉了,可冬天嘛,就立刻有些冷飕飕的,尤其是现在宁奶奶年纪大了,时常会犯风湿,宁知星看了别提多心疼。   她当时随口一提,可却被宁振强放在了心里。   这建房子的事情宁奶奶没插手,宁振强直接是和哥哥商量的,他们用不着顾忌长辈嫌弃他们什么浪费、胡来,只一切为了住得舒服合适。   这不,说是扩建,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把早年延出来的这段往回退了,再拆掉了部分原有的过长屋檐,整个厅堂都变得亮堂起来,早上的眼光这回总算是能照堂屋了,那股总笼罩在家里的潮湿味道都像是跑掉了不少。   当然,这大改了也不能忽略掉原本的美观,宁振伟在他师父留下来的书里找到了本建筑图谱,参照着其他流派的建筑对这墙面屋檐做了新的设计,在旁边垫高改了个小过道,两节楼梯,正好能防着之后积水。   宁知星张开的嘴就没合上过,她感觉自己就像成了很有感情的惊呼机器。   堂屋没大改,只是跟着这次扩建往后扩了一断,宁振伟做主没移动原有的摆设,而是在保留了部分原先墙面的同时在后面改出了个过道式的储物空间,旧房间的两个窗户安到了上头,虽是细长型的,但并不阴暗。   几人的房间则是这次改造中用了最多心的地方。   宁振伟:“阿星,我和你二叔可是研究了好久才把你的意见都给用上的,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我们再改。”   “我们阿星果然最聪明、最体贴了。”这是宁振伟能说出的最肉麻的夸奖了。   时隔多日,宁知星还记得那天自己说了好多,可那时候她只是随口一说,那些想法大多是后世多次装修观点升级后不断调整的结果,她根本就没想过在这大几十年前就有人能全然接受并且为之实践。   不过接下来的一切,便立刻向她证明了什么叫爸爸和二叔的心,哪管什么时代不时代的,自家宝贝女儿/小侄女提的意见,只要合适能做到的,那就做!   宁奶奶的房间设计没有大的改动,只是采用宁知星的意见对宁奶奶的收纳布局做了个大的整改,原先需要蹲下来才能拉开收拾的抽屉和柜子全被取消,改成了可以放大件的上拉式收纳箱的设计,以宁奶奶的身高只要把那盖子打开,就能直接往里面放东西。   而那些零碎的东西,则就被全部安排到了钉在墙面上的柜子,这同样是在量了宁奶奶身高后才装上的柜子,她只要抬手就能够到,为了避免之后手抬不高,宁振伟还弄了个看似笨重但其实不算沉的坡形梯子,下面居然还安了小小的移动滑胎,还设计了可以固定在某个位置的压扣。   同样的,原先宁奶奶房间的那张老式雕花床也被稍微地做了调整,适当地牺牲了一部分的美观,换来的是更轻便的使用,宁振伟还在床下做了两节坡度很小的木梯,这张床的高度偏高,如果宁奶奶年纪大了个子便小,上去便会轻松许多。   宁知星最嫌弃的采光,在这也做了一个大的调整。   村里和县里现在流行的窗户,那都是得用十字木条做固定的设计,这也是为了防风,再加上现在运输不便,大片玻璃容易损坏,宁振强折中地选择了把几个窗户连接,再让宁振伟选了遮挡最小的木条,现在房间里已经是一片亮堂。   从宁奶奶房间开始的惊喜还没结束。   宁知中痴迷的上下床自然是准备上了,墙面上的书架也盯上,还专门做了给他放那些个摆件藏品的收纳空间。   宁知星随口一提的飘窗不能完全实现,宁振伟便给女儿做了个小的木制躺椅放在床前,那躺椅上是做了半隐藏式小桌子的设计,把小桌子一放,便能两个人坐在那写作业,至于不太实用的高低床,那就没给女儿用了,床以舒适为主,撇去了三面封闭的结构,只在上面留了环扣好系上蚊帐。   几个大人的房间也同样有了升级,唯一被拒绝的大概只有宁振涛的愿望,不过对此宁知星只想说一句拒绝得好,没办法,谁让自家三叔满脑子想的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主动提出不想要床想每天睡在地上,还要求睡觉的地上放一张能架在腿上的桌子,最好有个靠背,能让他靠着吃喝……总之,反正没被实现,宁振伟和宁振强还特地在宁振涛的房间放了书架,就差没挂个什么努力工作的牌子在上头了。   重中之重的厕所,同样闪亮登场,只是碍于现在没有一个完善的下水道系统,没法轻易来个全套,只能安排在后院,但抽水式的简单冲洗机已经安上,比起之前的条件直接来了个大升级。   最后逛到的是厨房和后院,自己家的宴席宁振强自然重视,他请来的大师傅已经在那忙活,虽然现场有几分凌乱,可大家也能看出这厨房在改造后的敞亮和方便。   “阿星,我们的新屋子真好看!”宁知中的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扑地,跑到妹妹面前的他蹦蹦跳跳,“以后你可以到我房间睡,你喜欢上面那张床还是下面那张!”   “我还没把爸爸给我的小摆件摆上去呢!我怕他们看了太羡慕我。”   “哥哥做得对,晚点我们再放。”宁知星没打算回答哥哥的第一个问题,天大地大,这还是自己的房间最大。   宁知中嘿嘿一笑,就拉着妹妹一道去找他们的小伙伴去了,他这可没有什么自己的床得自己先躺的想法,恨不得带着大家全都去自己的床上滚一圈。   宁知星正看到吕大虎和吕雄的那羡慕眼神就忍不住为两位吕叔叔默哀。   最近她和哥哥住在吕家,这不就前排围观了一下吕家的日常生活,如果是宁家是走其乐融融派的,那么吕家就走的互相伤害派。   他们各自都心大,也不记仇,就可劲化身酸柠檬羡慕着别人,偏生这羡慕坦诚直接,一点都不叫人讨厌。   他们这开始小孩社交,而宁振强那已经围了两圈人。   “振强,你说说,你这脑袋瓜是怎么想出来这些的?我这去年才扩的房子本来老高兴了,现在看你们家这样,我都觉得我家那布置不太行了。”   “是啊,给说说呗,刚刚我看我娘看得眼睛都放光了,我这要是不问清楚,得,我今天回去怕是要被念一天了。”   “我都能想到我娘等等会怎么说了,她肯定要念叨我不懂和人学,不懂得体贴她腰酸背痛个不高。”   “振强我问你下,我刚看你大哥大嫂房间,那个隔出来的小衣帽间柜子咋安排的,我这家里衣服不多,但我瞅着我婆娘怪喜欢的,置办一个不知道要多少钱。”   ……   今年大河村的工分景气,这分的肉也多在十里八乡那是出了名的,为了过年过节,好些人家都特地上门来换肉,最近村里人见面最常互相问候的一句话就是:“你家来人没”,这句话可不是问候什么来的亲戚,而是说的有人过来借钱。说实话要不是宁家这房子起得早,恐怕他们家也要来不少人。   而这也体现在了现在的场面中,若是去年宁家起这么个房子,能凑过来问的估计都能直接少一半。   宁振强被众人围着脸上带笑:“别急别急,我一点点地和你们说。”   说起来今天对房子的改造其实认真琢磨下来并不难,也就是遵从两个原则。   一个是以人为主,事事考虑着住在里面的人而不是让人来迁就东西,就像那些根据住的人高度调整的柜子,以前哪想着这些,矮了就蹲,高了就找东西垫脚,就没多少人想过反过来就着人来改。   二是追求美观和采光,其实这房间暗以前谁不知道?只是大家总是喜欢照着原来的样子稍作改造。   这就是被套在惯性思维里了,宁振强挺感慨,这要不是阿星说,他估计也是和大家一样,原样来个扩建,尤其是宁奶奶的那屋,宁振强直到现在还挺惭愧,他以前和哥可都没注意到妈随着年纪渐大,犯风湿的时候蹲不下去手也举不高,拿东西的时候时常下来得坐在那缓一会,还好阿星提醒了。   宁振强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图纸,和大家细细地说。   这图纸是宁振伟画的,他师傅留下的图册那都是古式建筑样式的,图纸比较传统,一般人还看不太懂,宁振伟为了方便自家弟弟和帮忙的人看懂,那是简化再简化,这要是让宁知星一看就会发现,这就已经和后世的图纸、效果图有几分相似了。   他讲得很细,并不藏私,毕竟这要不是这次改房子天天和哥哥聊天,他根本就不知道原来这简单地开个窗或是放个床还有那么多的讲究,而这些东西看似随意,可实际还得就着每个人的家做调整。   他说得越细,大家便越惊叹,这哪能想到连个柜子的高度、深度、大小都有说法呢?   不少人的眼神已经开始闪烁,只是没能冲动做下决定,宁振强自然是注意到了大家的眼神变化,他没多说,只是把该说的说完。   宁振强心里一直在筹谋小侄子和小侄女到市里之后的事情,虽说两个孩子都聪明,但这终究还是孩子,这完全交给外人,宁振强心里是放心不下的。   振涛明年入夏前估计就要正式在养殖场上班了,但这养殖场的职位定下,振涛想要动一动也有些难,之后万一两个孩子还跑到省里、跑到外省去呢?振涛就跟不上了。   大哥和大嫂在这方面是指望不太上的,一是宁奶奶这需要人照顾,二是大哥和大嫂的个性就不是往外跑太远的性格,所以这能跟着跑的,算起来也就是他。   而这往外跑的前提,那是得养活自己,他总不能巴着侄子和侄女然后和人提意见吧?之前宁振强想的是两条路。   一条是继续拓展现在的媒人、宴席生意,只是怎么打开市里的渠道这是个问题;另一条呢,则是利用之前肖建国的人情,他想过在机械厂之类的地方买个非正式的工作,只是宁振强又不舍得用掉肖建国的人情,毕竟比起用在他身上,他觉得用在小侄子、小侄女身上更为稳妥。   思前想后,宁振强选择的是前者,这不最近他一直忙着这事,本来想的是按部就班,在下一年春节前就能到市里,不过现在倒能双管齐下,这钱要是够多,就是不用人情那也可以买得到工作。   眼看人群终于散去,宁振强稍微松了口气,而后他便看到熟悉的人走到面前。   来的这位是他合作了很长一段的时间的大厨,现在已经带了好些徒弟,也就是宁振强需要他才会出手,否则现在一般都只能请到他的徒弟出现。   “振强。”对方凑过来便直接开口,“我这儿子马上要讨媳妇了,新房现在还没装修呢,我今天看你们家这样真挺不错。”   他搓了搓手不太好意思:“你这能帮我去把房子搞一搞吗?你放心,我出钱!”   他和宁振强合伙后,通过宁振强赚了好些钱,这不就出手阔绰了吗?只是对于装修新房他实在苦手,之前本来想着就这么简单弄一弄,可看到宁家后,他立刻就被惊艳了。   冲动完他有些犹豫:“不过也不知道你对城里的房子有没有了解,这个和村里的还不大一样。”   宁振强:“懂一些,这样,我找个时间到你们那去一趟,到时候我给你出一张这样的图纸。”他把手里的本子递给了对方,“就是这样的,到时候你看了再决定怎么样?”   对方一看,点头如捣蒜:“有图看啊?那行,肯定行!你看看到时候要多少钱合计个数给我!如果能用票那就更好!”他现在立刻就想着回家报喜了,这要是儿子知道了肯定很开心,这还连着家具一起安排,也省了弄家具的功夫。   ……   中午的那场宴席大厨是好好地秀上了一手。   宁家什么都缺,就不缺肉,有了足够的肉,这场面便立刻撑起来了。   宁振强特地让那大厨多煮了一些另外放着,这就成了宁家晚上的饭菜,吃饱喝足,这困意就立刻压不住了,要知道这装修自己家,那可是最得上心的,就是最爱躲懒的宁振涛这回也没偷懒,跟着搬了不知道多少东西。   之前这些疲惫都被搬家的喜悦压着,现在兴奋结束也就知道累了。   “都回去歇息吧,早点睡,过年还多的是事情忙活呢。”宁奶奶主动开口。   她一声令下,大家自然遵从,各自就往房间里去了,宁振涛打着哈欠跟在了宁振强的后面,直到那门被一把关上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到新房间了。   略微站在了原地一会,宁振涛心疼地瞥了眼大哥和二哥的房门。   宁振涛抓了抓头,今天他可是听到二哥在同大哥说什么要去人家家里画图纸的事情,经历过一次装修的他一个寒颤,便立刻想到了装修期间的辛苦,他知道二哥这是想多赚钱,可这心里还是有点心疼两个哥哥。   他多想直接和二哥、大哥说,别努力了有我,小侄子和小侄女包在我的身上。   可是吧他都能预想这话一说肯定要被他们俩说了。   哎,这原来办一件事这么难,这么想着的他转了个弯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感觉他现在只要一躺下就能睡到明天大中午。   这么想着的人不止宁振涛一个,可这随着天色渐暗,宁家便“活”起来了。   只见宁知星和宁知中屋前的那个小过道不断有人路过。   全家五个人,陆续反复去后院上厕所,只是他们上厕所恍若神速,晃一圈就回来。   这回来的时候也有种默契冥冥之中影响着他们,要他们下意识地把宁知星和宁知中的门推开一个小缝,往里头瞥上一眼。   而这默契满点的路过总算有了碰撞。   “大哥、二哥……你们不是很累吗?怎么还不睡?”   宁振伟沉默了一会:“上厕所。”   宁振强看天看地看堂屋:“喝水。”   “我,我的话就是无聊睡不着!”宁振涛毫不做作,蹲在了小侄子和小侄女的门口偷听,然后他就感知到身边蹲下了两个同伴。   “有动静吗?”   “没有,像是睡熟了,我来了三……三分钟,都没听见声音呢!”   “我还以为他们头一次自己睡会睡不着呢。”   “我也是……”   不知不觉说出了心声的三人组挥手告别,说是去喝水的没去喝水,说是去上厕所的也没去厕所,说是睡不着的回了房间一躺总算沉沉睡去。   房间里的宁知星默默翻了个身。   嗯,这场动物园参观大会应该结束了吧?听着没动静,看来哥哥一个人睡觉没害怕。   这一夜,在大河村难以入眠的不只是宁家人。   有人一夜梦里想的都是宁家的房子,半夜惊醒坐起数起了床头藏的钱。   有人接受了妻子和母亲的联合□□,正等着天亮到宁家一趟。   有人……想着他们家本应该也会扩建的房子,翻了个身骂骂咧咧,倒是不知道在骂谁。   ……   热热闹闹的春节过后,便到了开学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七千√   朋友寄了一袋榛子(好好吃啊),然后我把自己的手指头给夹了……   =   感谢在2020-12-05 23:50:21~2020-12-06 23:5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奇小疤家花~5瓶;不想写作业tvt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假期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便就到了开学的时间。   开学前一段时间,春节前后那难得的闲暇便已经结束,最冷的那阵子过去,信赖勤奋致富的人们便又开始了新一年的耕耘。   说起来要是往上在数个十来年,村民们便还能多享受一段放松的时间,毕竟按照老把式的说法,就是到小满的时候再播种,那也不会耽搁多少。   可这不是科技在进步吗?每隔几年来的技术员总会带来些让大家颇为震撼的“新想法”,他们之前就告诉大家,这春耕不应晚,村民们倒不是多信,只是不敢和他顶嘴,不过这实践出真知,再发觉确实能有更好的收成后大家便也将这当做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天色还没大亮,农田这已经尽是忙碌的身影,近来天还是和冬天似的黑得快,大家便也赶着早出来干活。   “振伟,你们家阿星和阿中今天去上学了对吧?”   宁振伟点头:“对,今早,振强送他俩过去。”   说话的男人略有些不舍:“阿星和阿中放假的时候,这些混天魔王也跟着乖了,每天都可认真读书了,省了我们不少功夫,阿伟你说,我们家那孩子今年秋天送去念书中不中?”   放假期间的宁知星和宁知中,那就是统治了大河村学龄前儿童的“大魔王”。   他们俩本就是村里的孩子王,这回回来,更是叫村里的孩子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天才。   其实说起来他们也知道知星和知中聪明,毕竟不聪明,他们俩也做不到以小小年纪就做领头羊,可问题是孩子们从未直观地感受过宁知星和宁知中在读书上的统治力。   没办法,谁让他们之前也没读过书,这就和他们不懂种地,爸妈在面前说一晚上今天干了多少多少,他们也只能哇一声配合地说句厉害,可心里毫无概念一样。   经历了半年的自学后,他们对学习的难度终于有了初步的了解,而在这个基础上,宁知星和宁知中所展示的什么倒背如流、信手拈来,这才得到了心悦诚服的感叹。   他们从宁知星和宁知中这感受到的不只是天才的厉害之处,更多的是“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多少想要偷懒的话在嘴边绕了两圈,看着宁知星和宁知中比他们还认真读书的样子便就憋了回去。   也有人鼓起勇气,想过质问一句为什么偏得努力读书,毕竟爸妈没读书那不也刚好,可这不就正撞在了演讲欲无从宣泄的宁知中木仓口上,宁知中当即一笑,即刻揽着曾经的小伙伴来了波鸡汤输出。   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大家其乐融融,一起用认真学习的精神度过了这个寒假,这不,宁知星和宁知中宣布要结束的时候他们还依依不舍呢!   “能读就读,读书挺好,就是种地,像是技术员那样也比我们好,阿星和阿中只要想读,我就会供。”   男人点了点头又往宁振伟这靠了靠,他压低了声音:“振伟,就是你有没有听振强提过,咱们这下一次出去帮忙是什么时候?”   既然决定要让家里的孩子去上学,那这钱也得尽早解决,虽然去年收成不错,可谁能保证年年这样呢?   在长水县,每年对于田地的规划都会留下一些余地,一般来说是按着去年的每亩地实际收成大概折算一下交了官粮、分了口粮之后的余地来确定今年耕种田地的数量,基本都是维持着不减不增的状态。   这也没办法,一是开荒不容易,二是这年头偷懒的人实在太多,这不只是好吃懒做的问题,毕竟工分摆在那,稍微精明点的便会想着能少干一点是一点。   所以除了像宁振伟这类老实又肯干的人外,村里大多家庭的主要劳动力那都是留着力的,除了像是秋收那种确实忙碌的时候,平日里下了工就是再干半天的活那也绰绰有余。   这不,前段时间他们帮着宁家建了新房,春节才过,宁振强就上了他们家的家门。   宁振强说,这宁家的新房建好,正好有些朋友来参观,他们见了觉得不错,也想在自己家里修整一番,可这春节才过,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再加上又怕其他人做不出宁家的那效果,这就找上了宁振强。   “我倒是不太想答应,这不是才过年,大家也要好好休息,可他们实在是着急,也愿意出点钱,我想着来问问大家,如果大家想干,我就去帮忙协调一下。”   宁振强说的这两家一家在县城,另一家则在隔壁村。   隔壁村的这家其实按说是该找同村人的,可这不是他临时起意,一时订不到材料不说,村里也有其他人家在建房,正好冲突。   男人立刻就想答应,唯一犹豫的是怕干不好或是做这事不好,可看着宁振强,他却还是点了点头,他总觉得跟着宁振强干,绝对没错。   男人还真没想错,宁振强确实把事事都安排周全。   最让他担心的吕大队长是头一个解决的,他点头答应,要求上工的村民需得把每天手头分到的工作做完,具体时间不限,若是要让家人来帮忙也行。   还有一点,那就是这年底要按着收入补些钱给大队,防止大家有意见。   这两点都达成后,吕大队长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默许他们使用了大河村建筑队的名号。   吕大队长这答应了,大家便也没有后顾之忧,在他们点头答应的头一天,宁振强就送来了一张叫什么排班表的东西,告诉了大家每天分别是什么时间在哪集合出发。   去的人被分为几个小组,每个小组的负责人都是村里相对有经验的人,宁振强事先把图纸和要点给他们看了,他们负责带大家干活并验收,他们手上有进度表,每项工作都细致地分到了完工的时间。   施工的材料也会按着进度每到差不多的时候就送过来一批。   每次去一般是半天,包一餐饭,饭也是宁振强安排的,会直接送到,吃完了也有人来收碗。   最后他们干完活回来最大的感受就是这活毫无难度,还没有以前在村里起房子的时候辛苦呢!心里还忍不住念叨了两句,这有的人真是钱多了没地方花,这还不如自己慢慢来,能省下好些钱呢!   不过腹诽完,便是看着收入增加的欢喜,给村里人干活,那大家都不好意思提钱,也就是吃两顿饭,拿点礼物打包点肉,可这帮外人干活,那拿到手上的可是实打实的钱和票!   尝了甜头之后谁能不馋呢?反正他现在每天想着的就是再去干活,趁着秋收没到,这多攒点钱孩子念书也就没压力了。   “振强有个朋友也要装修,还在谈,应该快了。”宁振伟想了下昨天饭桌上宁振强说的话,这单是他一个礼拜前去城里画的图纸,老二说对方看过了大师傅家的装修已经定下了,按老二那说法应该是不用瞒的。   至于其他两张图纸暂时还没听到后续,那就先不说这。   “好!”男人听到宁振伟这笃定的话语,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干活都有了力气,想着之后会到口袋的收入,眉眼里尽是欢喜的笑意。   ……   经历过多次县村往返的宁振强对于这路途的时间卡得很准,他便努力地想要小侄子和小侄女多睡一会,毕竟别人家的小孩是可劲的不读书,他们家的这两个小孩是可劲的想读书。   可没想到今天他故意没叫人,两人还在还是照例地早起早读,宁振强便也没卡点送人,提前带着两个孩子慢悠悠地往城里去。   “阿星,开学真好!”宁知中兴致勃勃,满脸雀跃。   什么开学恐惧症,在他这不存在的。   他在大河村是大河村的王,到了东城小学就是东城小学的王。   他迫不及待想回小学看看他的江山了,宁知中绝不承认自己这是喜新厌旧,那不是村里的孩子们都听他管好些年了,这就是被佩服也生不出太多激动了吗?   宁知星看着旁边欢欣雀跃要不是车上有“安全带”都想要跳起来空中自体转个圈的哥哥,实在忍不住想戳破哥哥泡泡的想法。   “哥,我好烦恼哦。”她托着自己的小脑袋皱了皱眉。   “怎么了阿星,你和哥哥说,没有哥哥解决不了的事情!”宁知中很有信心,立刻和妹妹保证。   他灵活的脑袋瓜已经开始思考妹妹到底在烦恼什么问题。   莫非是担心读书?不应该啊,妹妹可聪明了,读书也很好。   还是说妹妹被人欺负了?也不对,他天天和妹妹黏在一起,哪有人欺负妹妹?   还是说……   宁知星忧郁状:“我们不是和老师说好了吗?开学就要去四年级了,半个学期后又要去五年级,我昨天晚上才想起来这事,想到要和大家告别,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宁知中瞳孔地震:“……我,我也忘了!”   上学期这不是考试一结束就撒欢离开了吗?他完全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没事,阿星,包在我的身上!”可是在妹妹面前还是不能怂。   刚刚还一脸骄傲的小孔雀现在已经收起了自己开的屏,他此时开始头脑风暴,谁看都是绞尽脑汁的样子。   骑着车但多少分神在听两个孩子对话的宁振强有几分感慨。   他在两个孩子这年纪的时候也有……好吧,其实他除了家人就没有舍不得的人,当初小学毕业他都觉得这是海阔天空,以后康庄大道就在眼前呢!   就连宁振涛,某种意义上也是没心没肺的,他可不会为分别感到不舍,大概家里只有大哥是真的念旧又重感情的。   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有够没心没肺的宁振强便也绝了给两孩子出建议的想法,他略一思索,便决定要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也不知道今天你们奶奶走路会不会又撞到什么。”宁振强声音带笑,“这要是又撞到什么,你奶奶那就又睡不着觉了。”   听到二叔这话,宁知星便迅速地像是凋谢的花般露出难过模样,好在这没有后视镜,宁振强瞧不见小侄女的表情。   二叔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起宁奶奶捡东西记,宁知星那就是真·一把辛酸泪。   这不是她和哥哥的学习进度飞快,五年级的课本眼看就要学完,马上就要开始提前学习初中的课本,初中的课程和宁知星之前学过的有挺大的差异,她也就花了更多的时间呆在系统里。   这在系统的时间久了,身为一个专业囤货玩家,宁知星的整理癖就犯了,开始统筹管理自己的库存,顺便计划一番改造值的使用,这一整理,她才发现她这仓库里居然还有闲置了很久的十连抽奖品。   当时她十连抽除却已经被她翻来覆去读过的三本书外,剩下的奖品都是实物,这就要宁知星犯了愁。   她倒是有过善意的谎言,把自己整理的材料塞到肖爷爷送来的材料里伪装,可这总不能撒谎说肖爷爷还送了那么一堆东西来吧?这到时候要是奶奶一说回礼那事情不就立刻败露?   其实这些东西家里还真不缺,自打宁振强开始他那媒人生意后,宁家面上不露,可私下的收入有不少,这不今年新年每个人都做了新衣,只是宁奶奶精明,不想露财,便把那衣服改成了两面穿的款式,一面特地用的旧布和补丁,这就看着像是旧衣服。   可这缺不缺不重要,宁知星想的是也别浪费,这好赖能用呢!再说就是拿去卖也能抵钱。   宁知星绞尽脑汁,思前想后,最后想出了个“意外拾得”的主意。   她盯上了自家奶奶,原因有二。   一是奶奶说实话还是有些爱贪小便宜,平日里也特别节约俭省,舍不得东西;二是最近家里实在是人人都忙,她想逮住别人那也逮不到,这不就只能靠奶奶了。   她照例让系统帮忙做旧,趁着那天和奶奶一起赶集,就直接把那的确良衬衫、黑皮鞋和真丝枕套空降到路边——至于鸭绒被这种明显和现在环境格格不入的东西她压根就没想过往外掏,要知道鸭绒的味道那可是逆天的大,那用来防止跑绒的技术还是这几年才发明出来的,再加上羽绒被别说现在了就是再往后看个二十年都不普及,她还是没冒这个险。   宁知星装着不小心蹬掉了鞋,引着奶奶到了她丢了东西的地方,宁奶奶还没太老花眼,一下就注意到了这些东西,毕竟这些东西和周围的环境实在格格不入,而且没什么绿化的情况下还是挺明显的。   然后……   事情的发展就跑偏了。   宁奶奶当时瞧见这些东西那叫一个震撼,要知道这三样东西加起来就值不少钱,而且还得要加上相应的票券才能换到。   宁知星就这么看着宁奶奶把东西放到背篓,她刚以为技术成功呢,就见宁奶奶进了公安局,找到了警察便把这一背篓的东西交工。   要怎么形容宁奶奶当时的表情呢?那就是一步三回头,要多不舍有多不舍,可偏生当时把东西一放那动作还有几分毫不犹豫的感觉。   当天晚上,宁知星在系统里读书,便听到宁奶奶去了好几回厕所。   这要宁知星深深地反思了自己,但她并不气馁,开始换了另一条路。   第二天,她装作和奶奶去上工,把这拜托系统换成陈米的米撒在地上,剩下的则去了袋子藏在坑里。   她研究过的,这田鼠有藏粮食的习惯,这就不是路不拾遗了,只是发现个田鼠洞而已!至于玉米面和花生油,这种精加工食品就等下回再说,她一定能想到办法!   可这回的发展奇迹般地和上回吻合。   宁奶奶依旧及时发现,她左右一观望,便让宁知星坐在那守着。   当听到宁奶奶说要去喊人的时候,宁知星心里便默默地在心里一挥臂,忍不住自己做起了自己的夸夸群群主,虽然家里不缺米,可这总是帮上家里了!   再然后,宁知星便看到宁奶奶带回来的一群人——这里头只有妈妈和奶奶是自家人,为首的还是吕大队长,宁知星这就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自己又失算了。   果真和她想的一样,宁奶奶这是去和大队长报告了,看着大家开始干活,宁知星便立刻有些心虚愧疚,她这里头统共也就一袋子陈米,这么多人来挖那有些让大家辛苦了。   然后她便听到一声接着一声的惊呼。   先是看到陈米的惊喜。   而后捡完陈米,众人照例往下又挖了两下,竟是直接挖出了三四个连着的洞道,越挖越起劲的他们竟是生生挖出了三个田鼠存粮食的大洞,那里面的粮食就杂了,什么花生山果小米玉米应有尽有在,这怕是一窝田鼠辛勤劳作积攒的果实。   这一挖就是一个多小时,可看着收获,没人停手。   里面的粮食往麻袋里一装,有人用手一提便估量出来了重量,说是加起来统共能有近一百斤。   宁知星看着这峰回路转目瞪口呆,她这才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   当时她这是拜托系统找个洞能放粮食,可这没想她家到上工地点的路上还真有这么个田鼠洞,要不是当地没有吃田鼠的习惯,恐怕这田鼠都要一并遭了这无妄之灾。   人群簇拥着宁奶奶离开,大家喜气洋洋,全是夸奖,这白得的粮食哪有不开心的道路?宁奶奶被大家夸得也笑弯了眼,不断和大家复述今天发现东西的经历。   宁知星当时被抱着一笑,想的是这样也好,奶奶开心也行。   可那晚上,又有个熟悉的脚步声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宁知星就知道,宁奶奶这是又没睡着。   宁知星终于是悻悻然地放下了把系统里的物资倒腾出来的念头。   她太难了。   她明明记得当年看过的那些个小说,无论是男频女频,系统换什么东西出来都能被合理化,怎么到她这就这么难了呢?   就这么十连抽的七个实体物品她都倒腾不出来……还说她聪明呢,她怎么就想不出那些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宁知星忍不住和系统对了话:【你应该改名,叫做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系统。】没错,她居然还记得当年读书的时候背过的八荣八耻。   改造系统向宁知星发出了一个问号。   宁知星没回答,只是深深地感慨。   得,她果然没有投机取巧的运气,还是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到时候凭借自己的努力赚钱,也就不用那么绞尽脑汁还不能转化为实际收益了。   宁振强趁着停车时回头一看,确定小侄女是在发呆没有不开心后,便也又带上了笑。   说起妈最近遇到的事情,他就觉得好笑。   妈这个人复杂又简单,她爱占小便宜,可也只爱占小便宜。   比如说让她拾金不昧,她是不肯干的,若是以前,她准保会和公安或者遗失东西的人据理力争,以自己特地送过来为理由多少要点报酬——这报酬不强求数量,哪怕是一颗糖她也会因为赚到了感到开心,但她坚持自己不白干活。   比如说这次挖田鼠洞,她还是一样会和吕大队长说,可这在去之前,一定得自己先掏个两把留个半斤一斤,最后还得和吕大队长讨点奖励。   可这不是阿星在吗?   妈这就怕给阿星做坏榜样了,也怕阿星觉得奶奶不好。   再就是阿星和振涛这都出了名了,妈这多少也怕自己闹腾影响了两个人的名声。   所以这不就只能做好人了吗?想到那天晚上妈一边念叨着自己少拿的一斤米,一边又得意地炫耀着自己被人夸奖,宁振强就满是笑意。   不过他听老三昨天回家时说了,妈最近正好是拾金不昧典型,县里决定要给妈发个奖状,大队长也说要给妈多记几个工分,看来妈接下来都可以睡个好觉咯。   “二叔下午见!”宁知星甜甜地和二叔告了别。   她知道二叔这是来县城做什么的,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又提的那些建议帮上了二叔没有。   宁知中跟着跳下了自行车,他一把抓住了妹妹:“阿星,我想到怎么办了!”他对着妹妹一脸求夸,转脸便应付式地和二叔挥了挥手,“二叔快去忙吧。”   他嘿嘿一笑,绕着妹妹转圈式地蹦跶着。   宁振强看着两个孩子并肩走进学校带着笑骂了一句。   这混小子。   不过混小子家里可不只一个。   想到宁振涛最近总是鬼鬼祟祟好像在忙着什么的样子,宁振强一点生气的想法都没,毕竟他早就猜到了宁振涛要做什么。   哼着歌离开的他拐了个弯便到了目的地。   刚装修好的房子门是开的,约好的人一见宁振强出现便一脸激动:“振强,这回可是谢谢你了,我这先开进去看了,实在满意!对了,我这有个老朋友家里孩子明年要结婚,他也跟过来看看,你不介意吧?”   宁振强:“当然不介意。”   他可不会打没准备的仗,他现在准备的这些,可是在小侄女帮忙下的全新升级版本,他自己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可以提升的地方了,更遑论外人。   作者有话要说:宁知星: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为什么我东西都拿不出来。   ↑以前神豪文刚出现的时候,三花花曾经认真做过梦   要是给我一个神豪系统……   可是这梦很快就成了噩梦,呜呜呜我梦到我被人抓起来拷问钱从哪里来的!   不瞒大家,我甚至和朋友认真讨论过如果我们有什么鉴宝系统、到时候要是在国外捡漏怎么报关把东西带回来←然后我们发现我们甚至连咋拍卖都要研究←结果最后研究好了我们发现我们根本没有东西可以卖……!   所以果然获得知识的系统是最厉害的!我变聪明了是没有罪的!←当然可能是因为我好想变成一朵聪明花   今天六千多,手指马上好,我现在是九指键盘侠,大家等等我√   =   感谢在2020-12-06 23:55:04~2020-12-07 23:5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郗幼菱20瓶;25930828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虽说重新做了大的装修调整,但房屋中并没有什么味道。   蒋师傅事先已经和朋友进屋转过一圈,这再进去的时候依旧是满眼满心的惊喜。   他和宁振强在宴席方面已经合作了有一段时间,通过宁振强赚了不少钱的同时他也知晓宁振强的靠谱程度。   所以不同于别人还需要观望等待,当时图纸这么一看,蒋师傅便直接敲定,还顺道从宁振强这定了一批他早就眼馋的家具。   这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处,别人大多只能靠图纸想象,他早就凭借自己出去替人做婚宴或是从徒弟那打听知晓了不少看着好看又实用的款式。   之前他拉着朋友来,朋友还念叨个不停,说他这是心大,把事情往外一甩就当甩手掌柜,也不怕自己的屋子被人搞成什么样。   朋友这话里话外就有些偏见了,不过这也正常,要知道现在城里和村里可不存在什么大的流动性,除非运气好能找到个城里工作,否则那就一直是在村里种地干活,平日里既然来往少,有些想法也不算太过。   只是蒋师傅不一样,他自己的徒弟就有不少是农村娃,而且更别说自己和宁振强还有合作关系,他听了不太顺耳,当即就从一开始只是和朋友说说到了非得把朋友拉过来见识见识。   来之前他别提多忐忑不安了,心里纠结就怕翻车,不过来之后嘛……   看旁边朋友的那羡慕眼神就知道效果了!   嘿!蒋师傅得承认,他暗爽了,毕竟只有自己觉得值不够,那关键是别人都觉得值那才叫值!   蒋师傅忍不住又道了一次谢:“振强,我看这屋子里的垃圾你都给我清理干净了,也帮我打扫过了,家具上也干干净净的,这可真辛苦你了。”   他本来还寻思得找人来把家里清理一下呢,刚刚蒋师傅特地找了窗框角落伸手一抹,那是连一层薄灰都没有。   宁振强:“不用,这是我们该做的,哪有让您自己打扫的道理?而且我们回去的时候顺道把这些带出去,不麻烦。”   宁振强自打开始做婚丧嫁娶行业的事情后,就发现了一个道理。   吃亏是福。   这话意思可不是吃亏,而是看似吃亏的事情,其实过后都会带来利益,有时候多一个工序都能多得不知道多少口碑。   扔垃圾麻烦吗?当然麻烦,得先收拾再麻烦开车的人绕到县上几个厂处理垃圾的地方清车。   整理房间辛苦吗?肯定辛苦,这边边角角都得注意,比自家家里清洗还要费心。   不过看,现在这不就要人留下印象了吗?而且下回他们要是遇到别人家还得自己处理这些的,肯定要心里嘟囔抱怨一句,却忘了不帮忙才是常规。   而宁振强还准备了更多,只有他有别人都没有的东西。   “蒋师傅,您拿着这些,我来给您讲解。”   蒋师傅一愣,便低头看着塞进手里的单据,他虽然是做厨师的,可这每日也要采购对货,倒是认得字。   “之前您太信得过我了,一直没来,这也算把之前差的东西补上。”宁振强指着最上面纸。   这纸张是表格格式的,前面是总表,记录了材料报价和总体使用情况,后面附了笔记,是宁振强自己写的,把每间房间大概每个地方用了多少料都标了出来。   “其实这是该每天和您说的,这不是之前大家都忙吗?当然我也得和您说,我们这运过来肯定有损耗,记在上面也就是个大概的数,像是这刷墙有时候没刷平整重刷也很正常。”   “懂,我懂!我们这做菜也不能一分一厘都精确!”蒋师傅颇为震撼地低头看着这记录,这记录很细不说,宁振强还生怕他不懂般做着讲解,“因为村里那还得下地,每天来这的人也不太一样,这都得看着表格交接,数量不对不会签字,您要是在那还得要您签个字。”   他身后的朋友脸上的表情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没办法,现在发生的一切,这都在冲刷他的认知。   宁振强看出了两人受到的冲击,心里轻笑。   那天他在整理材料,阿星难得在旁边,托着腮就说了一句:“二叔那他们也要派人天天来监工吗?”   宁振强当时不明所以:“应该不会,哪有这功夫。”他知道蒋师傅很忙,“不过别人可能会每天抽时间来吧。”   “怪不得……要是我肯定可担心了,我们叶老师说,她就是生病也得来检查我们的作业,要不只要两次没检查,就一定会有同学偷懒,二叔,装修房子也能偷懒吗?”   宁振强随口应着,若有所思,这可实在是太能了,要知道大家天天上工不都在偷懒吗?   他别的不知道,但知道一点,就是怀疑可怕。   蒋师傅往后翻,便又立刻翻出了新的表格,这表格的样式就有些奇怪了。   “这是验收表。”宁振强又笑,这还是前两天才让大哥刻出来的新表形式,同样是受了宁知星的启发。   那晚他随口一说这几天要交房的事情,宁知星便轻飘飘地丢了一个问题:“二叔,我问你个问题,如果房子住了以后,才发现有问题怎么办呀?我们给修不?”   他一听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两个疏漏。   一是该不该保修。   二是要怎么验收?   前者涉及到服务,这就回到了吃亏是福的宗旨,后者是前者的基础,否则要是有人讹人,那他不就吃亏了?宁振强可不介意把人往坏处想。   “你看这表格,前面是项目,后面头一个名字,是我的名字,我已经检查过一次了,后面这个留的格子,签的是你的名字,你觉得没问题的项目就签字,有问题的我们就再改。”他热情道,“对了蒋师傅,您也可以给我们建议,我们这也是第一次装修城里房子,你知道的,村里房子很少通电。”   说完话,宁振强就开始服务了,这上头的项目很多,包括了墙体的厚度、墙面的平整、窗户的密闭性、电路情况等,至于家具的验收,宁振强这回也查缺补漏备上了表,不过那另外在后头。   蒋师傅思路完全是跟着跑的,这不是宁振强太热情了吗?手上那尺子拿着,挨个量着比划,还拉他上前,告诉他怎么确定没有问题,又敲又打的。   “您看,还有问题吗?”   “没,这哪能有问题呢?”蒋师傅反问回去,心里懵逼过后便是更多的喜悦。   这可比花钱买衣服买东西什么的值多了。   他知道自己的钱花到了哪里去,也知道自己花得值不值。   只是这毕竟是个房子,蒋师傅心里有点慌,便立刻求助地看向好友:“你觉得……”看着对方摇头,他在心里挤兑了好友一句,这就是个靠不上的朋友了,之前那么能叨叨。   “这样可不行。”宁振强蹙眉,看到蒋师傅那担心神情一出现,便立刻接着往下说,“这样吧蒋师傅,这表格您留着,晚点再和您儿子检查一次,半年内,要是有什么小问题,你随时和我说,我喊人来帮你修,当然,要是不归我们管的大问题,那就得……”   “那肯定另外算钱。”   到了这还没完,宁振强又掏出了设计图,来挨个给蒋师傅介绍设计巧思。   他事先观察过,现在装修讲究的什么?讲究的就是简单,开门见房,一眼到底,说白了没点技术含量,而他们要走出不同的路,那就得有特色!这些特色,不少是从宁知星那得来的灵感,不过介绍巧思这办法,倒是从小侄子那取的精。   这回知中放寒假回来,宁振强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巧舌如簧,听着小侄子那话,有时候他都差点被绕进去,而这让他意识到他还少了点“包装”。   分别从小侄女、小侄子和大哥那取经学习归来的宁振强侃侃而谈。   开门设计的是玄关,特地做的玄关隔断,留下的空位上可以摆摆件,这就讲究个风水。   虽说封建迷信不好,可这起码在他们当地,那是严禁不止的,年轻人倒还现代点,可像是蒋师傅这把年纪的,很难不介意。   客厅和餐厅原先中间该用墙但这回没有,选的是宁振强出品的简单木制博古架,不过没有传统博古架那么多雕刻,下半部分则是直接选了简单的开合柜子,这就营造了半通透感。   阳台的窗户护栏用的是菱形花纹铁焊,安全与空气流通都被放在重要位置。   ……   蒋师傅是听得入迷,越听越觉得这套房子哪哪都好,甚至都觉得这不该是儿子的新房,该是他和妻子养老的房子。   “蒋师傅,我这差不多也就介绍完了,等等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对了,这是剩下的钱,我这就结给您了。”宁振强掏出了兜里的几张票子,还不忘让蒋师傅签了张收据。   装修收费按说得是先定金后全款比较让人放心,可蒋师傅信任宁振强,这想着要买材料的事情,就早早把钱给给了,他这完全没想到居然还有退款。   “好,好。”蒋师傅哪知道拒绝啊,他整颗心可都丢在了房子里面,目送走了宁振强,这才忍不住和身边的朋友感叹,“你说,这多讲究,要是让我自己来,可做不到那么讲究。”   他这说这话,就被朋友紧紧地抓住了手:“老蒋,你快告诉我,这总共收了你多少钱。”   蒋师傅被朋友这气势汹汹的模样给吓住,愣了下才忙道:“这装修是一茬,家具是另外的,我算给你听。”他算完了,怕好友觉得多又找补了一句,“你刚也看了,真不算……”   “这么少?!”好友的话都说在了他的前头。   他还以为这会比自己装修多花不少钱,可这么算下来怎么好像没什么差别?一样的价格却能得到更好的服务!   “老蒋,我下午带我儿子来一趟,你到时候得把小宁的联系方式给我!”他这就叫起小宁了。   蒋师傅还来不及傲娇两句,就听见门外有个人在张望,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   “师傅,你是这屋子的屋主吗?”   “我是,怎么了?”   “我就住对面,之前来了两趟了。”对方毫不客气,在确定蒋师傅不太抗拒后直接走了进来,“大兄弟,我这不是家里也有房子在折腾吗?想和您问一问,您这房子装了多少钱?”   已经离开的宁振强哼着歌,他和另一户人家约的送图纸确定时间是下午,趁着下午时间还没到,他要先到几个工厂去。   他通过振涛问到了几个关键人物的姓名和情况,之后花了好些功夫,这才打通渠道,到现在已经被成功在几个县城间办了两场相亲会,给年轻人们提供认识的机会,这些可都是和工厂妇联、工会合作的。   宁振强负责场地、行程、接送、活动的组织,在这期间,也把几个工厂的关键人物摸清。   当然,宁振强可不干什么给回扣之类的事情,他可不想让小侄子和小侄女有个劳改的叔叔。   他率先地向几个厂子提出了“搭售”,要知道每个厂虽然说供的都是原材料,可那其中也有区分。   有的是用的新技术的,还没推广开;有的是库存了两年了,算是陈货。   这些工厂大多是对公,不搞什么促销,对私一般还得有队里或是单位的条子,很多货一压,就再也卖不出去了。   宁振强先是从吕大队长那换了个装修队的名头,又讨了些条子,通过认识的人允诺以以一定比例进货,这就在手里攒下了一批装修材料。   说实话,这装修材料实在是“暴利”,宁振强自己当时算了都心惊。   要知道这损耗,是薛定谔的损耗,只要比例合理,给个数大多数人都能接受,再说这装修过程中的用量,无论是偷偷少用一些、还是装作失误重复使用,这就都能抠出来材料。   而且他的进价还比一般人拿条子去批要来得低,这都赚一点积少成多算起来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宁振强每次心里饱受诱惑,那就得到小侄子和小侄女的房门口转一圈,或是在他们学习的时候偷偷看他们一眼,然后那颗不安定的心就会迅速地回到原位。   赚钱很好,可不是什么钱都该赚,不值得。   心里轻松的他已经开始盘算着人手的扩大,他已经想好了,这要是忙不过来,那就能再拉个新的装修队,不过现在那得先把下一批装修材料进来。   轻风吹来,他倒是忍不住想起了现在应该在市里的老三。   老三那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他这坏心的哥哥可一直等着呢。   ……   冬去春来,而夏天的来到就更快了。   端午节刚过,这天便热得要人汗流浃背。   宁知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感觉自己已经化身成了一只咸鱼,要不是桌上也因为汗水的存在有些粘,她都想像是一滩水一样直接“化”在桌上。   旁边的宁知中可不像妹妹那样坐得笔直,他现在已经整个人趴在桌上,目光呆滞,时不时地给自己翻个面,好要那被捂热的桌子能凉快一点。   “好热。”宁知星小声道,这是她难得在上课期间说悄悄话。   听到妹妹不自觉地抱怨,宁知中是用力点头再点头。   东城小学的教室都是平房不说,四周还一个两层的小楼都没有,一片开阔。   这意味着什么呢?那就是他们顶上的天花板都要被晒烫了,而那温度便也肆无忌惮地往下传递,好让教室里的孩子们没有露天胜似露天。   而且东城小学是没有风扇的,只能开着窗,靠那所谓的空气流动来获得喘息。   最可恨的是这种天气偏生还很催眠!热得不行的时候还可劲诱惑你往桌上一趴,那就真能和桌子粘为一体了。   不过好在马上就要下课,下课了以后同学们便会冲到卫生间旁边,用那里已经有些温的水往自己脸上泼一下。   如果是男生那就更舒服了,他们没有头发的限制,还能直接来个用水泼头,湿漉漉地进教室。   叶副校宣布了下课:“阿星,你跟我来一下。”   宁知星热得一愣,反应过来便点了点头立刻跟了过去,旁边的哥哥立刻投来了同情的小眼神,在这炎热的夏天,不能到厕所去享受泼水解暑在他看来就是一种折磨。   跟在叶副校的身边,宁知星路过了四年级和三年级的教室,不少胆大的同学便避开叶副校和她挥了挥手。   看到老同学们,宁知星脸上便立刻没了夏天带来的疲乏,换做了开心的笑。   这学期入学后在四年级上课的她和哥哥在期中考后便升到了五年级,现在已经有了整整三个年级的老同学。   从某种意义上说,都能被叫一句征服了全校的男人和女人。   说起小半年前的离别,宁知星还是觉得挺好笑,当时她也有点纠结,怕这离别伤了同学们的心。   当时随口给哥哥丢出难题的她,却不想宁振强真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那时候带着宁知星往台上一冲,振振有词。   “虽然我们去了四年级,可我们的心还是在三年级这!而且我和知星都和老师说好了,我们在四年级待半个学期、五年级半个学期,可是在三年级,我们呆了一整个学期!”   “难道我们分开了以后大家就不是朋友了吗?遇到问题大家就不来找我们了吗?”宁知中拍着胸膛,“不会的,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宁知星非常感动,又觉得这话中有一丝丝的熟悉。   没一会她便想到了这熟悉感从何而来——说实话这发言还真有点渣男发言,颇有种雨露均沾在哄皇后的感觉。   不过她知道,哥哥绝对没有这个心。   现在别说是三到五年级了,就是一二年级的“小”同学们也都知道宁知星和宁知中这学期要参加升学考试的事情了,每天宁知星和宁知中遇到大家,都能得到爱的鼓励。   这也使得宁知星和宁知中更加努力学习。   不过两人的心态倒是有些不同。   宁知星呢,是单纯的不想辜负别人的期待再加上总感觉小学升初中考试失败有种莫名的丢脸。   而宁知中呢……那就只能说是搬了太多石头,要是没考好就得砸自己的脚了,成功学教父不成功那还算话吗?   “阿星,你知道我找你来干嘛吗?”   宁知星看着忽然迸发童心卖关子的叶副校摇了摇头:“不知道。”   叶副校笑吟吟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白色封面的本子:“你看,这是什么?”   宁知星疑惑地看向那本子——说是本子也不太合适,像是车线缝制的,印刷估计用的是油印,而封面上手写字体写的是……   “东城密卷?”   “对。”叶副校点头。   宁知星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接过了这本子,竟然在主编的位置上看到了自己和哥哥的名字,而编辑的位置上,更都是班级里熟悉的同学,当然,还有学校里的叶副校和一位陈老师。   再翻开往里看,便能看到编者按,是叶副校写的这本东城密卷的前世今生。   她颇为认真地写道这份考卷起源于学生们的一次尝试,学生们互相考着彼此,启发彼此,而在这期间,老师们意识到了这份考卷的价值,便把它整理了下来。   再往里看,便能看到一份又一份整理好的考卷,最后小半本,则是之前宁知星和叶副校说过的出题思路,在后记里,叶副校也不贪功,仔细地把每个部分主要出力的人都写了上去。   宁知星这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叶副校时常问她出那些题目的思路,她当时还以为叶副校是要出考卷用呢,没想到居然是……不对,说起来这也算是出考卷。   “惊喜吧?”叶副校手上还有一本,“我想你们肯定很喜欢这样的书,到时候大家也会记得,我们学校有这么多个优秀的孩子互相出着考卷,提升成绩,以后大家也会记得学校里有你们这么好的孩子来过。”   这所谓的《东城密卷》统共也就印了不到十本,是王校长和叶副校最近印的,一呢是这些题目确实挺好,要是只有这批学生们做了有些可惜,二呢是这两个孩子眼看就要毕业,之前叶副校和王校长就一直在想,能够有什么能给这两个孩子留作纪念的。   思前想后,这本大家一起做的书,就是最好的礼物。   她忍不住笑道:“是不是觉得这名字有点好玩,是我和王校长取的,虽然只是印出来给大家留作纪念,可也得起个霸气的名字嘛!上回你上省城晚报,我和你王校长就一直在想这事了。”   宁知星接过了这本还有着浓厚油印香气的书,眼神有几分惊喜,不过她有些奇怪,老师怎么没有连哥哥一起喊来?   作者有话要说:宁知星:吓我一跳   宁知中:用水泼脸,好爽好爽!   悲报:阿花的全勤没了(心碎)←这朵花修文重写了三千字活该。   =   感谢在2020-12-07 23:57:42~2020-12-09 00:1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火木鬼离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关于哥哥的疑惑只是一闪而过, 宁知星看着墙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报纸,便有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   叶副校顺着宁知星的目光往墙上看,脸上便有些忍俊不禁, 宁知星和宁知中时常在她家里吃饭, 她现在对这两个孩子是越来越了解。   这关于自己的采访和照片被登记在省城级别的刊物上的事情若是落在别人身上,那是肯定引以为豪,甚至想大肆炫耀一番的。   可落在知星身上嘛……就能立刻瞧见这孩子涨红的脸,看,这都过去能有一个月了吧?这孩子还不好意思呢!   宁知星瞧见了叶副校调笑的眼神, 心里的吐槽遍如同弹幕般到处飞舞。   当时一个寒假没听到后续消息, 上了学后大家也一切如常,她便渐渐地放下了防备,那时候她还以为是采访不够分量,没能顺利登载呢!宁知星对报业的了解比较简单, 她想选题采访后发现效果不好最后选择不刊登应该挺正常。   可谁能想到, 就在四月底的某一天,一份加急送来的报纸打破了平静的学习生活。   那位记者先生是市里来的, 但是着采访却没放在市报,反倒是放在了省报, 而且还整整占据了一个版面,这排面可不是谁都能有,就是那些大新闻都只能占据半版。   比起登载的报刊, 更让宁知星震撼的是这篇专题访谈的内容。   标题写的是走进东城小学, 可无论谁看都会发现, 宁知星和宁知中两人才是贯穿全文、无处不在的灵魂人物。   是什么让记者发现这样一所平平无奇的小学?是他们俩一骑绝尘的好成绩。   在学校的老师看来,他们不只是自身能力卓群的天才,还是带动同学的优秀领头羊。   他们的存在也应证了东城小学老师们的坚持是正确的。   文章中着实花了好些笔墨在描写宁知星和宁知中的优秀, 记者深谙正侧面描写的技巧,从两人自己的发言、到老师同学们的看法多维度验证,还摆上了两人入学以来的成绩作为辅助证据。   总共插入的五张图片里,就有三张照片的主体人物是他们俩。   当然,记者也不跑题,最后收回正题。   这看似平凡的,可能会让人觉得没有存在意义的学校同样是知识的摇篮。   这里有坚守的老师、勤奋的同学、天才的孩子……他们共同前进,当放下或许存在的偏见到此的时候,那就再难生起把它放在纯粹利益的天平上衡量的想法。   它存在着,它在这。   宁知星看到文章的时候,心里是替王校长、叶副校开心的。   这不说她和哥哥的成绩,就单说这篇文章,就能够替东城小学续上好一段时间的命。   不过吧,这感动归感动,这位好心的记者也太能包装了吧!单看那文章,宁知星就能立刻联想到一万个名人故事,再多个自身成就和什么类似废寝忘食手表丢进去煮火锅这样的经典故事,恐怕都能经典咏流传了。   呸呸呸,不存在的,她抖掉自己的鸡皮疙瘩,她又不是什么名人,这也不是什么知名刊物,估计再过个几十年,那也就只有报社或者图书馆留着留念了。   叶副校看着宁知星,眼底全是温柔。   很多事情两个孩子不知道,可她和王校长是清楚的。   这篇采访之所以能登上省城的版面,那其实还是沾了两个孩子的光。   王校长之前已经和记者通电话了解清楚了情况,据说是那位很看中宁知星和宁知中的陈教授看了报纸颇为感慨,帮忙介绍了省城报社的主编,这才能把采访发到上头。   他们把这报纸一挂,其实也就和得了尚方宝剑一样,之后要是再说要拿本应该属于东城小学的资源给西城小学,那王校长也有依据能据理力争两句。   她前两天还和王校长在感慨呢,说他们有了知星和知中这两个学生,是占了两个孩子的便宜,他们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多帮着一些,就比如最近,叶副校是顿顿给两个孩子加餐,知星看不太出来,但知中看着就壮实了不少。   叶副校摸了摸宁知星的头,便要宁知星出去了。   当初王校长和宁家家长沟通的是这次考试让两个孩子去试试手,但通过这几次模拟考试,王校长和叶副校心里都有数,以两孩子的成绩,就是失手那要考上市里的初中也没太大难度。   叶副校可不想给两个孩子压力,她都想好了,这趁着离考试还要一段时间,她得要给孩子们好好补补。   宁知星才出门外,便远远地瞧见满头是水跑过来的哥哥。   宁知中的发型是个板寸头,这是夏日最流行的发型,清爽又好打理。   就像现在,上一秒那短得不行的发丝还是湿的呢,这么甩一甩在太阳底下跑过来,便看着干了一大半。   可他还不满足,刚跑到妹妹面前,宁知中便不情愿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是光头好,抹一下就干了,可是妈和奶奶就是不同意。”   他瞥了眼妹妹手上抱着的书一点好奇的想法都没。   他可早就知道了叶副校他们在做《东城密卷》的事情。   叶副校之前喊了他一回,和他说之后学校要腾出一间小的办公室来放学校的荣誉和杰出校友成就,而他和妹妹就是头一批。   宁知中当时听了可开心,叶副校又说要他整理演讲稿的事情,他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之后他是想和妹妹说来着,可就是记性不好老忘记,难得想起来了,妹妹又刚好被叶副校叫走去问事情了,这就阴差阳错没对上,不过这反正是好事,也不着急说。   ……   当有个目标时间的时候,便会觉得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得很快。   虽说现在初中还是两年制,可这学费就比小学要翻了一倍,再加上路途等原因,东城小学五年级的不少同学只打算上到毕业就回家。   可即便这么想,他们也依旧没有破坏教室里复习的氛围,毕竟他们不考试,同学们还要考试,而且经过他们班两位尖子生的熏陶,他们心里多少也生出了点想法。   这万一考得好呢?没准争取争取,家里人看得到希望会支持的。   最后一天在学校的时候,叶副校和王校长是轮着到五年级教室来再三交代。   一是不许今天晚上大吃大喝或是熬夜复习;二是强调了明天得准时就位;最后则是要大家仔细点把名字写对。   要知道升学考试可和之前的考试不一样,要正式得多。   东城小学的条件不好、教室也差,五年级的学生明天统一得到西城小学去参加考试,这就得先到学校集合再过去。   除却这些,王校长和叶副校也便没再说什么,他们现在可不敢给孩子们半点压力。   老师们紧张的同时,这份紧张也传递给了不少重视孩子成绩的家长,这时候反倒看着像身为当事人的孩子们最为镇定。   “阿星,阿中,你们吃。”   宁知星看了看几乎摆满桌子的饭菜,再看了看完全没有动筷子意思,只是盯着她和哥哥目不转睛的家人们一时无言。   当初入学测试的时候,她觉得家里人表现的已经够夸张了,可现在感觉就是升级版。   宁奶奶关切道:“怎么了?是不和胃口吗?你们想吃什么和奶奶说,奶奶去做。”   看着这能比平时多一点五倍的盘子数量,宁知中犹豫道:“奶奶,老师说了,今天不能大吃大喝,也不能突然补的,他说以前就有学生这样,结果考试的时候一直拉肚子呢!”   他的好记性及时上线。   “我知道,这些上回你小叔去给你们开班会回来说过的!”宁奶奶挥了挥手,一脸大气,“你们老师的意思我懂,可我煮的这些都是平时你们吃过的菜,而且每一道我都煮得不多,喜欢什么吃什么。”   说起家长会她就生气。   给知星和知中开家长会多让人开心啊!她也想去的,可这抽签居然让老三给抽中了,老三这还自己说是什么怕她辛苦、走远路,呵呵。   “好像也对……”   “那当然对了,你们老师的意思是平时那天天不吃,忽然吃一次不适应,可这些菜你们以前都没吃出毛病,咋会这次忽然吃出毛病呢?”宁奶奶有理有据,“你们要是还有想吃的可不许瞒着奶奶,奶奶难道是那种小气的人?”   奶奶,您就是那样的人。   宁知星没忍住在心里答了一句,要知道奶奶可有一手高深莫测的计量神招,平时每次煮饭烧菜那都是算得正好,他们家除非忽然煮大菜就没见过剩菜剩饭。   虽说奶奶对她和哥哥确实大方,可这大方的前提,那也是不许浪费的。   可今天,奶奶居然把浪费写在了脸上,这只是一次考试呀,奶奶。   “那我们一起吃。”宁知星没回绝奶奶的好意,而且她总觉得她要是拒绝,今天有点不对劲的奶奶能把毕生绝学都展示出来。   这话说完没多久她就后悔了,因为她被迫见证了一场空运大战。   只见空中筷子飞舞,宁知星和宁知中的碗成了众人的运输目的地,当两人饭碗中菜山渐起的时候,筷子们便开始交战,拿着菜就跑。   “太多了,吃太多也会撑的晚上睡不好觉。”   “你不懂,阿星不喜欢吃这个,你自己吃。”   “老师说了,吃清淡点,这个更清淡,吃这个。”   “我特地去问了,那几个家里有小孩考过试的都说考前一天不吃肉。”   ……   这是一场没有血光的厮杀,宁知星和宁知中乖巧如鹌鹑,默默地等战争在一晃眼间结束,同时埋头吃饭。   这时候兄妹俩便展现了非比寻常的默契,当然要叫这位求生欲也很合适。   反正宁知星看过,这些都不比她和哥哥晚上的饭量多,而且菜色也确实都挺正常,不用阻止。   好不容易吃过了饭,家里的不对劲还没结束。   以前每天吃完饭一定要去工作室里做木工的爸爸不去了;每天在房间里拿着算盘算账的二叔不算了;一吃完饭就往床上跑咸鱼躺的小叔也不躺了。   奶奶默默地进两人房间,添了灯油不说,还在每人的床头放了一包糖,说是吃糖就有力气。   妈妈呢,今天奉行了沉默如金的戒律,总是喜欢唠叨什么的她现在娴静如画。   而且问他们,他们还振振有词。   说自己喉咙痛不想说话的勉强合理;说自己拾金不昧报酬太多钱花不完的就有些夸张。   称自己最近干活太多手累的理解中又带着让人心疼;可那两位说自己什么赚钱太多懒得赚、躺得太多真无聊的就太欠揍了吧?   宁知星听完理由只想说,夫妻相、亲兄弟、一家人,这还真众生百相。   当然,也好在她和哥哥心大得很,否则就家里这样,要是在后世高考,那就得被当做典型家长重点批评,毕竟这可就给孩子造成压力了。   只是那勾起的唇角,便让她这些心里一闪而过的“批评”不太有说服力。   当晚,家里格外安静,宁知星没因为考试破例,她在改造系统里看起了高中的课本,却意外地发觉家里今天竟然没有“频繁”上厕所的动静。   不过等天亮,看着家人们那情况明显的眼睛她便明白,这便又是个除了她和哥哥外的不眠夜。   照例被送到了学校,宁知星和宁知中便汇合到了大部队。   恍若什么明星握手会般和同学们握了圈手后,大家便一起往西城小学那去了。   其实原先该是紧张的,可这头一回到西城小学,大家的心里更多的是新奇。   宁知星在听到同学们叽叽喳喳讨论这学校和东城小学不同的时候,脸上是忍不住的笑。   这再多的减少紧张大法,那好像也比不过一颗好奇的心。   宁知星在东城小学一年其实考过的试并不算多,毕竟小学阶段除了单元考也就只有期中、期末这样的大考。   而这些考试大多不太正式,哪怕是上学期的期末考在宁知星看来都有些随意,这要说起来可还比不上她当初月考的时候严格呢。   可这一次,倒是正式了许多,前后两个监考老师、进教室书放前面、左右隔开等都办到了,这反倒让宁知星有种重回自己主场的轻松感觉。   考卷发到手中,宁知星照例先确认考卷有没有漏印、少印,顺道快速地略过浏览题目,可这一看,她立刻就有些意外。   这份考卷居然还有些难度?   要知道,无论是自己从前读书时的记忆,还是东城小学的老师,都说过类似的话,意思就是平时考的考卷,基本都会比这种大型考试的要难一些,鼓励大家不要因为考卷的难度受挫。   嗯,这大概就是老师们的翻车现场吧?   宁知星不再想这些,认认真真读着题慢腾腾地开始写,恨不得像是写书法般把每一个字写得有形有神。   没办法,谁让她不想提前交卷呢?   一是引人注意,二是也影响其他同学的考试状态。   要知道做得快检查得也快,那就等于百无聊赖度日如年,所以只能可劲拖延时间。   王校长没被安排监考,他和吴校长一道负责主考,也就是负责处理各种各样的意外情况。   坐在办公室里,王校长虽然照例喝着茶,可他心里想的全都是在考场的孩子们。   考卷本是密闭在牛皮纸档案袋里保存的,只有到教室敲了铃才能打开,他们也是等考卷那有剩的送回来才能看一眼考卷。   看到考卷的时候,王校长就知道这回考试的难度有点高,心里哪能不担心同学们的应试状态,而且也不知道大家适不适应西城小学的考场。   看着王校长那翘首以盼守在门边的模样,吴校长便忍不住开口了:“老王,你也别这么着急,咱们做老师的得要淡定一些,平时好好教导孩子们尽自己所能就是了,考试的时候那也得看他们自己。”   像他,多淡定。   吴校长也知道考卷难度提高,可他又不能插翅膀去替学生考试,再说了,他还是对他们学校学生很有信心的。   “对了老王,你们三年级的考卷改好了吗?”   学校的考试是分开的,像是三年级前几天就考完开始放假了。   吴校长看着王校长,眼神满含期待,说起来这考卷还是他特意为王校长准备的呢,是他们学校老师出的,他帮着印刷还送到了东城小学。   上回是市里出得太偏了,这回他们自己出的考卷吴校长事先看过了,难度很合适,题目也很扎实,他们学校的学生正常发挥,那是绝对能考过东城小学!   王校长挥了挥手:“我们老师不够哪有空,等下周吧。”   “行,下周就下周,到时候成绩出来了你们可别忘通知我们一声。”   王校长可不管自己这副模样如何,站在门口恍若个望夫石般从第一场考试到第二场考试,只可惜学生们都是一窝蜂出来,他找不全自家学生,尤其是年纪小个矮的知星和知中。   不过就是看到了也不能如何,他总不能冲过去盘问一番。   ……   像是这样的大考结束,总会给人一种恍然若失的感觉,毕竟这一考完,便意味着一个阶段的结束。   “阿星,考完了我们就可以天天玩了!”   看了眼旁边没心没肺的哥哥,宁知星默默地在刚刚自己的感慨上画了个叉。   说起来真奇怪,哥哥语文学得好,演讲稿说写就写,可他本人却一点都不敏感,更别说伤春悲秋了。   来接他们的是小叔,上了小叔的自行车,宁知星便觉得更奇怪了。   小叔怎么这么春风满面?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   这难不成昨天的家庭考前综合症还带持续的?可他们这都考完了呀?   宁知星的疑惑没有持续很久,一等吃完饭,宁振涛便迫不及待地拍桌而起。   他这一拍吓了宁奶奶一跳:“你干什么呢?吓死人了。”   宁振涛一点不怂,骄傲的用下巴“俯视”了一圈家人,宁知星看到宁奶奶那下意识捏紧的拳头,默默地在心里为小叔加上了红色的危字。   “那什么,我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宁振涛不说事,先指向了宁知星和宁知中:“刚刚回家的时候,阿星和阿中都说了,他们这次考得不错对吧?”   宁知星刚刚在路上主动地做了最让学生痛苦的事情之一,考试对答案,不过宁知中向来对这事挺乐在其中。   在确定两人发挥都正常后,她一进屋便提了这次发挥不错要大家放心的事情,要不她怀疑今晚这些人的眼圈还能再黑一层。   见小侄子和小侄女默许,宁振涛又往下说:“阿星和阿中考得好,这不就意味着他们俩要去市里读初中了?大家有没有想过到时候他们俩住在哪里?”   他得意洋洋的劲已经挡不住了,就差没有拍着胸膛来个人猿泰山版嚎叫。   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大家都没想到,就他想到了!   他迫不及待:“我在市畜牧站那申请了个宿舍!到时候阿星和阿中可以到宿舍那去睡,我每天晚上下班了去陪他们,这样你们就可以放心了!”   宁振涛花了不少时间——在这人聊天上。   他这可是悄悄学了一波母亲、大嫂和二哥的话术,这就立刻发现市畜牧站有几间员工宿舍还空着的事情。   后来的事情不必赘述,简单来说,就是他通过廖旭东争取到了一个荣誉,再加上之前养猪的功劳,便合在一起和市里申请了一间宿舍,反正他说是养殖场的人,算是市里畜牧站的也行。   “不过那宿舍不太大,环境也一般。”宁振涛先炫耀完也老实道,“我去看过了,畜牧站是建在老楼里的,那里人住得有点多……距离学校也不是很近,不过用不着骑车走路多一会能到。”   那可不是一般的多,宁振涛都说不出自己有多震撼了。   他以前活动范围就是村和县,就是在县里他也只是去上个学上个班,哪里见过这种劳动力密集的地方住房是什么样子的。   他本来对畜牧站的宿舍有诸多幻想,可进去以后,他只发现四周尽是改过了的房子,明明大概也就是家里两个大房间大小的房子居然能够在里面塞一家六口人。   就那楼下的院子、楼上的过道,那也一样被占得满满当当。   他后来听廖旭东说这已经算是挺好的住宿环境了,像是他幻想里的那种住宿,那都是市里的老居民住的,还得是那种随着年纪大家里人都不在后世搬离了的。   宁奶奶咽了口口水,她儿子这是在城里都有房了?   “没事,这有个地方能住就行。”吴凤英连忙应道,她心里着实是感激。   刚刚一声不吭的宁振强这才开口:“振涛,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正巧,我最近也在市区里看房子,这正在和人谈呢。”   宁家人:?!! 第57章   家里有三个年龄相距不算太远又都能吃能喝的儿子对于不少家庭来说,那可都能算作难以承担的负累。   而面对三张嗷嗷待哺的嘴,宁奶奶想出了个糊弄方法,那就是让三个孩子在饭前饭后都喝水。   饭前喝,吃得少;饭后喝,容易饱。   后来三兄弟年纪渐大,宁家的条件好转,三兄弟虽不能顿顿吃饱,但也能吃个五六分的样子,这方法便看着没什么用了,只是之前好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便也落下了个饭后喝水的习惯。   宁振伟刚刚正在喝水,直接被自家两个弟弟丢出来的消息给惊住,差点现场表演了个天女散花。   还好他动作快,及时调整方向,可这也咳嗽着弄了一地板的水。   刚刚还一脸错愕沉浸在两个儿子丢来的爆炸消息中的宁奶奶现在注意力已经被成功转移:“怎么这么大惊小怪,多大的人了,你看阿星和阿中多镇定。”   面上一片和气的她,心里其实是惊涛骇浪。   乖乖。   她这三个儿子,怎么一个赛一个厉害。   老大赚了钱想扩建房子,这个合理,她想得到。   老三现在是吃商品粮了,为了侄子和侄女考虑,居然能争取到一套市里的宿舍,要知道别说市里了,就是县城宿舍都好些人排不上呢!他居然还嫌弃人家那房子小、吵,也不看看城里的房子和村里能一样吗?   老二呢更绝,闷声不响地就忽然放了个大招,什么叫也在市区看房子?这是要逆天啊!   宁奶奶内心思想活动飞快,可瞧见一脸惊讶的知星和知中,她便立刻撑出了淡定的姿态:“有钱去市里买房子,这哪有什么问题?阿星和阿中以后书读得多了,肯定要在外面念书的,有个房也好。”   “就是振强和振涛不想,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呢。”   宁振伟正在擦着地上的水:“妈,你也想着买房?”   宁奶奶:“那可不是!”她注意到自己因为发虚音量有些太大,立刻就往回收了收,“这赚了钱,那要不就是存着要不就是花,老三和老二天天自己不着急,我也不替他们着急,让他们俩打光棍去,那这钱不就得花了。”   原来……这很正常吗?宁振伟看向母亲,心里摇了摇头,虽说自己是老大,可这无论是两个弟弟还是妈,都比他要看得远又果决。   宁振强看着明显已经被忽悠瘸了的大哥有些无奈,大哥就是太信妈了,否则仔细看看一定能看出妈的心虚。   宁振涛现在已然回过神,立刻伸出手抓住了宁振强:“二哥,你说你已经在看房子了?”   他心底的小人已经开始流泪砸地。   要知道他感觉自己已经够有“野心”了,他这回可是连县城的房子都没考虑,直奔着市里的房子去的。   他还想着自己这是悄悄努力,等说出来就能惊艳所有的人。   虽然吧其实说起来也没努啥力,累都是累在硬憋着不炫耀上。   现在说出来了倒是让家里大多人惊讶了,大哥还表演了一把喷水术。   可二哥非但没惊艳,居然说他也在和人谈房子,宁振涛还不懂他二哥吗?二哥既然会说出来,那谈的房子肯定比他那宿舍大多了!   宁振强看着老三那像是打了颜料桶般变幻的表情心里畅快。   该,叫老三可劲憋着大招,这都憋了能有半年了吧?那房子都到手了还能忍一个月。   他心底说着自家小弟的坏话,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双标,就是意识到了他估计也只会说一句自己能和弟弟一样吗?   “嗯,看了两处房子,一处是带院子的两层小楼,一楼两间房、二楼三间,环境不错。另一处就在学校对面,不过有一半的院子和房子是别人家的。”   宁振强这做装修久了介绍起房子来也头头是道,还直接拿出了自己画的图纸。   他画的图纸自然比不上大哥那种徒手画直线的水平,可起码配合着他解说,能要人大概勾勒出房子现在的模样。   宁知星神情复杂,眼神在二叔和这图纸中间打转。   从后世来的她当然比谁都要清楚后世的房价能涨成什么样子,那时候的房价涨幅甚至使得有不少什么公司辛苦干一年不如买房涨的钱之类的话语被人屡屡提起。   可问题这不是距离后世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吗?她都想好了,她又不想炒房,再过个十年怂恿家人趁着房价低的时候把房买了就好,哪想到自家二叔横空出世,直接就奔着市区去了。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她和二叔谁才是开着金手指的人了。   “那我那宿舍没用了?”宁振涛喃喃道,满是失落。   宁奶奶这回倒是反应快,没好气地呛回去:“怎么就没用了?你是钱多了还是房子多了?你出去和谁说你有个房子人可都要羡慕你!”   哦对,他有个房子,宁振涛这么自我安慰着,哀怨地看向二哥。   现在想来,他这半年来老往外头跑,还跑到市里住了两天,大哥他们没发现就算了,二哥怎么可能一句话没问。   想到自己之前那一个月每天窃喜晚上起来偷笑的样子,宁振涛就想要把自己埋起来,他能说谢天谢地房子扩建他和二哥没住在一起了吗?否则今天的丢脸只会是一百倍。   宁知星看着小叔那惨兮兮的模样,很是同情然后差点笑了出来。   只是,她看了眼二叔,二叔老这样欺负小叔也不太好。   宁振强像是能听到宁知星心音般忽地开口:“怎么能说没用呢?老三,我本来还在犯难呢,有了你,事情就好处理了。”   宁振涛抬头,疑问立刻就写在了脸上。   “那两套房子我不是都说在谈吗?后一套不是独户,是和人拼在一起的,你没去看过你不知道,他们拼在一起后那房子成了什么样……而且这还不止,那房子的证我瞧着有点难说,这要以后有什么问题就很烦人。”   宁知星听着二叔的解说,倒是比其他人更早明白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简单来说那房子住的人多,也成了个半群居房,而且因为堆的东西实在太多,显得非常凌乱,如果要是在后世,估计都是能上改造节目的房子。   至于证,应该是产权不明。   “所以其实我还是更看重后面前面那套房子,够敞亮,之前的主人也比较爱护,只要稍一修整就能住了。”   宁振涛:“那你就买这个。”   “可是那户人家不一定想卖给我们,他们家换房子是因为缺钱,他们家要给小儿子买个工作。”这就是家里孩子多吃的亏,爹妈一人一个工作,这要生了两个以上孩子自己又不争气的,那就立刻不够分了。   “可这换了工作后,他们一样得找地方住,至少得能住下三个人的地方,之前他们就因为没地方住一直纠结。”宁振强诚恳道,“我本来想着多给点钱让他们自己去找房子的,只是你也知道,城里房子哪那么好找?”   现在大家都穷,像是筒子楼之类的反而好租好卖,类似这样小院独户的,那都是一口气住进去好几家的,宁振强手头的钱都还不太够呢。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没你不行,刚好,你这房子和他们换,我们只要添点差价就好,剩下的钱也能先存着。”   宁振强笑眯眯地看向立刻精神起来的弟弟,至于什么房子他打算写在老三名下之类的事情就不必说了。事实上他不说,老三也想不到这茬,宁振强有时候都怀疑他哪天把全家家当骗着跑路了,家里上下都没人能发现。   他之所以想贴钱给老三买房,一是确实希望知星和知中上学便宜,第二嘛……   大哥有好几门能赚钱的手艺,现在存的钱就是再把宁家扩一圈也行,而且宁振强都想过了,大哥在设计上好像很有能力,未来万一有机会卖卖图纸或是做个家具厂什么的不也可以吗?   他呢,现在手头的这些生意收入稳定,就是赚个两年退出也能剩下不少,他也相信自己能够继续赚钱。   小侄子和小侄女现在虽然还小但是人聪明,宁振强总觉得这两孩子以后肯定很争气。   倒是老三,现在出息是出息了,可这吃商品粮只是求稳定,赚大钱倒是不太可能,关键他这人不争气,日子一好过就立刻吃不得苦,以前是有阿星懂事天天跟着,这以后要是阿星看不住了恐怕就能真成懒骨头。   宁振涛当然想过要拉着自家老三赚钱,但想来想去……他家老三好像就只会养猪,可是这不是现在还不能私人大规模养猪吗?   所以这么算起来,还是得先照看着老三,这有个大房子再加上好工作,就是再懒再混吃等死,这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宁振涛当即就支棱起来了:“所以二哥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我的这宿舍那估计只能买那半套房?”   当然不是,买套小的不就得了,只是地段、大小不能样样十全十美。   心里是这么想,表面上宁振强却给以了肯定的答复:“当然,本来我想着暑假多看看,实在不行就定那套差点的,不过你现在这么一说,就正好了。”   算了,不能欺负狠了,得细水长流慢慢欺负。   宁振涛:“行吧,那就用这宿舍去换,其实我也是想着先把宿舍弄到手之后可以和人去换个合适的。”   哎,果然家里没他不行。   看,这要不是他那就只能选一套不好的房子了。   宁知星看着小叔那双手抱胸,脸上不时飘出荡漾笑容的模样,心里有一串省略号跑过。   她果然还是小看二叔了,二叔这套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连招简直无敌了好吗?看,小叔这不就立刻被哄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这可真是绝了,她怀疑今晚小叔又睡不着了,这回是乐得睡不着。   既然房子的事情说了,宁振强也不拖泥带水,立刻托了大哥明天帮忙请假,他要带着振涛、知星和知中进城看房。   宁振强心底是希望全家一起去的,可这建议立刻就被宁奶奶和吴凤英回绝。   宁奶奶舍不得工分,虽然现在家里赚的钱多了,可她和儿媳妇问了好些城里的消息,她听说好些城里有时候商品粮和蔬菜的配给都不足呢!除非一家都是吃商品粮的。   这么一想,他们在村里好好种地年年分粮食,这要未来他们在城里缺点粮食蔬菜,他们也能送过去。   吴凤英呢是担心别人嫉妒说闲话,振强请假村里是许的,因为现在他在外面跑,给村里赚了不少收入,可他们要是都请假了其他人肯定看不顺心,再说了,这日子还长着呢,房子又不会长腿跑掉,之后哪天有空说是去城里给孩子送东西过去不就行了。   定下了行程之后,宁知星便和哥哥被催着回了房,躺在房间的床上,宁知星都还有种恍惚的感觉。   他们家这就马上要城里有房了?   说起来,她可以自豪地说句帮了爸爸帮了小叔,可在二叔的事业上,宁知星可以说自己也就是给了点小建议。   可二叔就像是超进化般撒腿就跑,不只是自己跑,拖着全家都风驰电掣往前进。   她有时候都想说,这恐怕换谁来都行,只要抱紧二叔的金大腿就能可劲前行。   两眼一闭,宁知星照例进入系统,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又看过了□□页的高中材料。   宁知星:……   她被罪恶的学习给腐朽了!   这好不容易考完试迎来放假,难道她不该过上吃吃喝喝的快乐生活吗?怎么就下意识地开始看书了!   好吧……她承认看书是有趣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辈子聪明了的感觉,以前看有些书觉得是痛苦折磨又无聊,可现在看书,她总能感觉到“新的知识又增加了”的感觉,她好像变得很容易就能触类旁通,联想到之前学习到的东西,当两种不一样的知识体系碰撞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迸发出新的火花。   有时候宁知星就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哦不对,现在她也确实没长大,回到了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时光,脑子里时常转着十万个为什么。   就比如现在,她就很好奇脑袋里的这个反派改造系统。   上回出现了一次“剧情大幅偏移”的提示之后,这系统再没给出类似的判断,只是照例每天更新着改造值提供着东西的更换。   对此宁知星自然很疑惑——   说实话现在不应该更是和“小说”剧情有了十万八千里的偏差吗?还是说还没到某个判定的关键?   再有以宁知星现在的眼光看来,他们家和徐家应该已经很难有交集,那如果书的剧情不可能重复,他们还会是反派吗?   问题很多,系统没为她解答,宁知星也不执着,只是把问题放在了心里,她相信自己迟早有一天能够发现这一切的答案。   思考完这些,她便打开了商城的娱乐区域,这难得休息,是该娱乐一下。   娱乐区有小说、漫画、动画、电视剧等可以兑换,当然这也一样要用上改造值,而且还不算低价,按照系统的解释,这些被选进系统的大多是在各自年代成功的作品,创作者付出努力,作品也有影响力。   宁知星之前不换是因为穷,这不是小户人家要仔细过日子。   可现在嘛……   看了一圈标题,宁知星默默地关掉了娱乐区。   除了抽奖这种万恶的系统,没有人能从囤货仓鼠手上骗走改造值!   虽然现在改造值是有一些,可这家里人哪那么容易提高社会评价?日子还是得勤俭着过!   那就休息好了,宁知星离开系统决定睡觉,不到两分钟,她再度回到了系统。   她绝不是想学习,只是太无聊了!而且这不是课本里也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吗?   再说了,就是没有故事难道这些东西本身不有趣吗?   实在是太好玩了!她受不住诱惑,就是这样!   ……   宁振强想今天就把手续给办了所以一早便把该起的人都叫醒,匆匆地赶到了市里,他事先和卖家说过,这两天会带家人来看房,约好了也就不怕打扰别人。   这年头农改非其实很不容易,这不是说想落户就能落户的,一般来说没个单位这连户口都移不过去,要不怎么会说吃商品粮难?   不过宁振强一开始就想着的是先替老三解决房子,便也没太操心户口的事情,宁振强老早就看过老三的介绍信,他的组织关系在市里,户口也跟着过去单位,这城里人买城里房手续要简单得多。   他只需要带着卖家去宁振涛宿舍看一圈,确认没有问题便能交易,之后手续一过,也就没有麻烦事了。   不过连宁振强都没想到今天来了一说,卖家只问了个宿舍的楼号房号便连看都不看立刻应下,细问了才知道原来他家有个亲戚就住在那边,之前他也看上过那房子。   可谁让房主太神秘了呢?对方当时拿了钥匙就走,单位偏偏还是新成立的养殖场,联系都联系不上,本来想着房主总不能空置房子,最少也得在里头放个床铺桌子,可偏偏这房主绝了,真就床都不放生生一个月没再来过。   现在一听到这熟悉的楼号宿舍号,宁振强和卖家一拍即合,这不,两人就到院子里开始谈价钱了,也是顺便留点空间要他们三个没看过这房子的人可以参观一番。   一等宁振强和房主出去,土包子X3默契地发出了感慨:“哇!”   宁知中是最坦诚的,这也摸摸那也摸摸:“这房子和咱们家不一样,和叶老师家也不一样!”   宁知星也挺惊叹,她比宁知中看过的房子多,其实按说不太会惊讶的,但这房子就特别文艺,感觉以后世的眼光看都不过时。   石墙爬山虎、绿叶中还带着点点小白花,二楼的半开放走廊上也一样种了不少紫藤花,藤蔓不算长,垂落下来让二楼看着有几分“花廊”的感觉。   屋子里的装饰倒没太多特色了,就是简单、干净,但整体格局挺开阔,光照尤其好,还有几个窗户的玻璃是花色的,光照进来的时候格外好看。   她还以为二叔是纯粹的实用派,欣赏不来这种风格呢!   也是,她忘了,二叔现在可是给人做装修的,这审美肯定不错。   “你二叔这回选的房子还不错,还算和我口味。”宁振涛背着手直转悠,他已经开始琢磨房间分配的事情了。   没办法,二哥要做生意,大哥要种地,妈和大嫂也还在忙做媒。   那照顾小侄子和小侄女的事情只能交给他了,他会勉为其难接下这个重任的。   至于他之前一度害怕的小侄子和小侄女问功课的事情,他现在可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   他这正面战场不行,这不是可以偷跑吗?他都想好了,到时候他就装作论文写不完、文件写不完直接躲到旁边就行,熬到高中……嘿,他又没读过高中,那还能拿高中的知识来问他的吗?   完美。   “阿星,小叔怎么了?”   “嘘。”宁知星示意哥哥别说话,让小叔在开心开心。   虽然不知道小叔在傻乐什么,但她总有种冥冥中的预感,二叔肯定又偷偷给小叔挖坑了。   二叔真幼稚,明明对小叔可好了,可偏偏最喜欢欺负小叔。   家里也就爸爸一个老实人了,得好好保护。   宁振强已经谈完,便直接进来拉着众人去过户,虽然大家都已经做好了今天要买房的心理准备,可当直接被这么拉着走的时候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感。   他们不是马上就,而是已经有房了!   等到办完手续回家的路上,这一行人除了宁振强都有些恍惚。   没办法,这手续也太简单了,这还不像后世房产交易中心门庭若市,他们连队伍都没排,就这么被领着换了几个地方然后手续就办完了,总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忙完了最关键的事情,宁振强便想起了另一桩事:“阿星、阿中,之前那位肖爷爷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的。”   宁振强轻描淡写道“我去市里的时候拜访了一趟肖先生,毕竟之前他给你们寄了很多材料,你们奶奶和爸妈一直念叨着得报答人家。”   宁知星一惊,还好她没糊弄,随便无中生有就说是肖爷爷送的,否则这不就露馅了吗?   “肖先生年底就得回省里去了,他和我说想趁着假期带你们去见一见他的一个师兄,那位师兄听说挺有学问,你们要是想见我找个时间陪你们过去,要是不想去也没事,我过后给他打电话推了就是。”   宁知星疑惑地看向二叔,可看宁振强摇头,她便知道二叔也不太清楚那位师兄的情况。   看她做什么呢?   不过想了想宁知星还是答应了下来,她现在已经有了二叔精明滤镜,这能过二叔那一关应该就没事:“等几天吧,等成绩出来了再过去。”   “那肯定,哪有成绩没出来就赶着你们跑的?”   ……   连着的三间办公室内,改卷的工作如火如荼,桌面上全是考卷,像是在改卷期间,桌上那都是不许放水的,要喝水只能站到旁边去喝,生怕这不小心弄到考卷影响学生们的成绩。   小升初是重要考试,为了防止作弊,他们分到的小学毕业试卷不止要封上姓名,还要和其他县交换改卷。   他们昨天就听说其他县城已经有改完的了,为了不耽误全市汇总成绩的进度,他们只能紧赶慢赶,好在现在总算已经到了登记成绩的环节。   这些负责改升学考卷的老师就占了两间办公室,剩下的那间则只有不到四个老师在工作,他们负责的是学校里其他学生的考卷,因为人员分配和效率问题,他们倒是落后了不少,到现在只是先改出了几个年级的试卷。   烈日灼人,吴校长站在门外却丝毫感受不到炎热,他在等,王校长说好他们学校今天能改完其他年级考卷的。   作者有话要说:宁振涛:原来我是这个家最关键的人。   宁振强:弟弟太傻了,不支持一下以后日子过不下去怎么办?   宁知星:我这双眼睛看透了太多。   陈师兄:我这双眼睛找到了太多优秀的人才(大灰狼微笑)   ==   不好意思意外频出orz   但我没断更√我是勤快的花花   ==   感谢在2020-12-10 02:44:24~2020-12-11 20:3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伊84瓶;郗幼菱、love芝麻20瓶;火木鬼离10瓶;laalajsjs 2瓶;一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一到放假,西城小学便和往常的热闹不同,变得冷清起来,学校里没有什么声音,倒是要周围的居民不太习惯。   远远地能看到西城小学门口有人在不断打转,这倒要路人忍不住投来了好奇的眼神。   吴校长没顾忌其他人的目光,只是不断在看表和眺望远方间切换动作,心里倒是抱怨个没停,这老王,怎么说好的时间也不知道提早到一点。   眼看这终于快到约定的时间,王校长才在不远处十字路口的拐角出现,步子依旧保持着那悠闲的状态。   总算等到王校长总过来,吴校长兴冲冲地开口便问:“老王,你们这次考试成绩登记好了吗?我们这三年级的先登好了,你们三年级的成绩先给我看。”   没办法,这能不郁闷么?近十年来,他们可一直是长水县最好的小学——虽然县里只有两所小学,无论是师资、环境、生源还是其他,那可都是遥遥领先,可莫名其妙地上次考试东城小学就直接来了个弯道超车,而且还直接来了个地位调转。   他这段时间来是每天想不通,憋着气就想要等这次赢回来呢!   王校长不明所以,只从袋子里掏出登记了成绩的表格:“你怎么这么着急?这次你们考得怎么样?”   吴校长只是应付地点着头,抓过表格一目十行,直接看向平均分。   只是这一看,他就有些僵了。   这回他之所以这么着急,还不是因为自家学生们考得不错吗?   可现在这么一看,怎么好像是直接打了个平手?要知道这考卷可是他们学校老师出的,虽然他不会去做漏题这种作弊的事情,可这教学中多少会涉及到一些重心,就这样还没考过?   没事,这还有最高分的同学,他看过了,这次他们三年级的学生可都考得很好。   吴校长迅速地在表格上一找,便立刻找到了这次的最高分,然后最后这点兴奋劲便都没了。   表格上能找到的最高分是苏小白的双百加十九分的附加分,正正好比他们的最高分还要高一分。   这就又哪哪都没比过了。   吴校长:“……”   对了,上次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呢?他怎么没看见。   低头正在找,吴校长便听到旁边有自行车停下的声音,他这执着于看成绩单,倒是和老王到现在都没走进校门。   “大伯,你也在这?那正好,我就不绕过去了。”   “你怎么来了?”王校长疑惑地看着侄子,他侄子现在已经是县长秘书了,平日里要不就是在办公室要不就是在县长的身边,很少一个人往外跑。   之前的王干事,现在的王秘书看着自家大伯热情一笑:“那肯定是来通知你们好消息的。”   “早上县长接到电话,是市里打来的,他们说这次小学的毕业考,咱们县里的宁知星和宁知中成绩应该是全市第一,现在还有两个县的成绩没往上报,不过他们俩考的都是满分,这第一是肯定的事情。”   “他们还说,咱们这次两所小学都考得不错,西城小学差不多算是周边县城成绩数一数二的,东城小学嘛……他们说和区里最好的学校都差不多呢!”   他看了眼大伯,眼神里就有几分邀功,当初他听大伯在饭桌上提到这两个孩子的时候,他可是好生表扬了这两个孩子一番,虽然吧这其实也没起什么作用,但他不是悄悄在心里为自己加了功劳吗?   “你是说这次毕业考试我们学校考得最好,宁知星和宁知中同学考了并列第一?!”   王秘书点头:“是的,李县长还说要表彰他们的,他让我来喊你们俩去开会。”反正等等两人也会知道,王秘书便也提前把会上要提的事情说出,“他打算在县城里成立一个奖项,专门用来奖励成绩优秀的学生,分一二三等,咱们县不是还没成立中学吗?所以打算先从小学试点,今年就定第一届。”   王校长正在消化这个消息,旁边的吴校长却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忽然发问起来:“宁知星和宁知中这两个同学不是三年级吗?”   这问题问的,王校长:“他们上学期三年级,这学期开学就四年级了,期中考完就和五年级一起上课了。”   “怎么能这样?”这种操作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天才怎么能和普通人一样?他们都已经自学到了初中的课程了,总不能让他们再读两年吧?”他就差没问一句吴校长是不是傻了,“他们一入学就读三年级了,读得顺利跳级很正常呀。”   吴校长沉默了,所以他这半年来是在努力和空气斗智斗勇吗?   而且对方“自损一臂”,两个尖子生跳到了毕业班,可结果他们还是没赢。   再想想刚刚王秘书的话,他们毕业班这次成绩大幅提升都能把之前的其他县城小学甩在身后了,吴校长觉得这应该和他知耻后勇,这半年来鞭策老师和同学用功有关。   所以这么想来,不是他太菜,而是敌人太强大了!   也是,天才,能一样吗?   ……   大河村再度热闹了起来。   这连着不到一年内,村里就热闹了好几次。   从宁振涛上任村养殖员登报被表扬,为大河村争取到优秀猪种到宁振强见义勇为得锦旗,再到大河村秋收卖猪大丰收……现在则是他们村出了两个考试的全市第一名。   这个消息吕大队长刚收到,他听来通知的人说,这消息前两天县里就收到了,只是还没定就一直没说,这不,今天一来就把宁知星和宁知中带去市里了,说是要表彰,吕大队长特地问了,听说这回可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要直接奖钱!   他刚刚敲了锣,把大家聚集到了一起,正在通知消息呢,就忽然想到了这一年来村里发生的事情,这一年来可以说每一件大好事那都和宁家人脱不开关系。   而且认真一想,还真别说,宁家这三个儿子和现在这两个小的,那每个都是人才。   宁家老大不说,一向是村里最会干活的,就是有点儿傻和愣,不懂磨洋工不懂推脱。   宁家老二最近帮村里大家都赚了不少钱是个脑袋瓜灵光的,但相对吧就有点油滑,不太靠得住。   宁家老三呢,中规中矩,以前有点懒,现在……可能改好了吧?挺会养猪,也去吃商品粮去了。   他看向自家那几个不中用的儿子和孙子,手都有些痒痒。   当年他家的傻二儿子,说不读书就不读书,现在越想就越让人生气,吕大队长完全忘了当年这事也是他自己的同意的事,毕竟那时候他想的是大儿子读了书,二儿子少读点也没事。   还好,现在几个孙子看着都挺上进读书,比他们当爹的靠谱多了,没准未来他们家也能出个得奖的人呢!   “大队长,你说宁家人现在去领奖了?”   他们刚刚就瞧见宁家人一家都急匆匆走了,还寻思是发生什么事情呢!可没想到现在居然说是领奖?领奖是什么样的,他们都没见过,可能是和之前他们队里表彰一个样吧?   “对,领奖,还发钱呢!”吕大队长连忙强调,这是来通知的人特地说的,让他们一定得交代这考得好有奖金,“县城里今年成立了一个奖项,专门呢就用来鼓励考得好的学生,每年毕业班的学生里考得最好的都能得奖,这可不只是奖励第一名,说是有三等奖呢!”   大家一听便立刻被吸引,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读书还赚钱?”   “能奖挺多吧?这可是全市第一!”   “那这么说起来,这个奖是为了咱们知星和知中成立的?”   这句为了宁知星和宁知中成立直接得到了大家的认同,这可太与有荣焉了,以后他们出去都能说一句,听说过那某某奖吗?是我们村里两个孩子之前考了全市第一,县里为了表彰他们特地成立的奖项!   在众人的艳羡逐步达到巅峰的时候,徐玉的脸上只有茫然。   她和姐姐是来凑热闹的,没想到却前排围观了一场“死对头”的表彰大会。   宁知星不是才入学一年吗?怎么就毕业了?而且还得了全市第一。   而且这意思不是她到时候就算入了学也没法和宁知星在一个学校吗?她能跳级跳得比宁知星快吗?   徐玉之前的自信满满现在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剩下的是满满的自我怀疑。   “阿玉太好了!”   好什么好?徐玉看了眼旁边一脸兴奋的徐珍,别人家的事情她们干嘛要替别人开心?   “你不是很想去读书吗?”   “是啊。”可这和宁知星哪有关系。   徐珍兴奋道:“爸妈不是老说想让我们晚点读书吗?我刚刚听好多叔叔阿姨说想让他们家的孩子去上学,到时候大家都去念书了,爸妈肯定同意!而且刚刚大队长不是说了吗?念书能拿奖金。”   徐玉沉默了。   所以她不只被宁知星甩在身后,连想上学也要沾宁知星的光是吗?   她心里当然是满满的不开心,可这只有上学她才有可能接触外面的世界,有可能发挥自己的能力……   徐玉拉住了徐珍:“我们回家吧!中午和爸妈说我们要去念书的事情。”   她应该能追上宁知星的,她也能跳级……的吧?   ……   搭乘着车从县城出发,感受着路边的颠簸。   “以前是我和你们小叔轮着每天骑自行车把你们带到学校,以后啊,就换了条路了。”宁振强颇为感慨。   时间过得有点快。   一年多前,他抱着小侄子和小侄女进县城赶集。   一年前,他和老三开始骑自行车带着两个孩子从村里到县城上学。   而接下来,他们就要常常到市里去了。   不过也有点慢,小萝卜头们也没长大多少。   宁振强很快感慨完,他看着一脸兴奋的小侄子和自打路过东城小学看着那满校门横幅、光荣榜就开始低着头死活不肯抬头的小侄女忍不住摇了摇头。   别的不说,阿中这不怕人夸奖的精神还是很可贵的,阿星就是脸皮太薄,而且这孩子实在太实心眼,别人对她好,就可劲地想对别人好。   宁知星并不知道叔叔在担心着她,她只是觉得那股难以摆脱的尴尬让她十指蜷缩。   这段时间来她实在是太难了!   她知道自己考第一的当天,就被直接全家打包带着拉到了县城。   到了县城后,她直面的就是表彰大会,唯一谢天谢地的是这表彰大会的规模不大,当时现场也就是县里的一些工作人员和两所学校的老师。   宁知星当时和哥哥一起上台,一左一右给他们颁奖的分别是李县长和王校长,他们俩站在上面不知道拍了多少张照这才得以下来。   下来的时候宁知星还听李县长和他秘书抱怨呢,说是他们县城很久没有举办类似的表彰,都没有一套流程,这实在太赶,要是下一届那得准备个百来个观众,弄得更隆重一些,最好是再加个什么家长发言、老师发言之类的环节。   宁知星那时听了只有劫后余生的感觉,还好这是第一届没有经验,否则想到下面乌泱泱一百来号人,她就有种无处适从的感觉。   回家的路上,她和哥哥迎接的是家里人的满心满意夸奖,这个还好,反正他们家的人都是彩虹屁一级学者,尤其是夸她和哥哥从来不遗余力,只不过是夸得有些过头而已。   可当时的她哪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发展不用说也能想得到,那就是再一次的动物园动物巡回展览,她和哥哥像是玩偶一样乖巧地坐在家里,进人就搓搓脸夸奖两句,这吹得好像他们下一秒就要当高考状元了。   来的人可不只是他们村的人,还有其他村子的,甚至还有人带着自己的小孩特地过来,也不进屋,就在屋外指着他们说什么,人家倒也不是来骂人的,可这不是老尴尬了吗?更别说在屋子里还能听见外头宁奶奶和人夸奖他们是如何地不用大人督促就自己好好学习了。   好不容易今天总算以肖爷爷要带他们认识人为理由跑路了,结果一路过学校还看到那贴满了的横幅和光荣榜。   宁知星想到了后世那些每次高考结束就会被大肆宣传的状元们,不知道他们在成为状元之后会不会有这样的尴尬?   “等等你们见着人要好好问好。”宁振强仔细交代,顺道替两个孩子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   宁知星乖乖点头,她是真心实意地感谢着这个等下要见面的人,起码他帮忙她暂时脱离“苦海”了。   车站处,两大一小的身影正在等人。   “师兄,等等真不先去我现在的家坐一坐?”   “不去,我行程都安排好了,今天要带这几个小朋友去看点有趣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今天有点短,明天补上(家里人出门不太舒服回来我得陪着,耽误了点时间。)   猜猜有趣的东西是什么呢?   给小天使们么么。   这两天比较忙更新不稳定,本章前三十条评论发红包~   =   感谢在2020-12-11 20:36:47~2020-12-12 23:3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189291、郗幼菱10瓶;火木鬼离、一只兔球球5瓶;不想写作业tvt、咕咕咕4瓶;dongdong 3瓶;付贵人渣、大风风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在来之前,宁知星就听二叔说过,他们这回来,是要见一见肖爷爷的一位朋友。   二叔说了,肖爷爷的这位朋友应当是位教授,宁知星当时在心里便描摹出了个和肖爷爷如出一辙的儒雅老人形态。   可没想到,她看到的人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来的这位教授叫陈博学,是省城科技大学物理系的教授。   他看上去比肖爷爷还大上几岁,按照年龄来算,应该是已经退休的年纪,不过这年头关于退休的政策不太严格,在职也挺正常。   要宁知星意外的不是对方的身份,而是陈教授的外表。   虽然名字听着就文质彬彬,可陈教授的气质格外锋利,看着十分刚硬,不笑的时候总给人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正想着事,宁知星就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拉了拉,而后便有什么东西被塞到了手里。   肖烨认真道:“给你吃,好吃。”   宁知星下意识地捏紧这才发觉,这回塞到手里的东西体积不算很小,还略微有些……硬?   感受到了棱角的她疑惑地一看却只看到了个纸包,里面的东西看着挺方正。   顶着肖烨期待的目光,她把这纸包打卡,脸上的神情就更惊讶了,这纸包着的东西居然是巧克力。   这个年代有巧克力吗?   肖烨倒也没忘了宁知中,同样是递了一包过去,可完全没有分神多关注他的想法。   宁知中不懂妹妹怎么能做到看着好吃的发呆,他不假思索地把巧克力往嘴里一塞,头一回吃这东西的一下把自己的嘴巴塞得满满,含糊道:“阿星,你也次,好次,谢谢!”   有了好东西哪能忘记妹妹,虽然妹妹手上的更多,他还是毫不吝啬地塞了一块到宁知星的嘴里,略微一犹豫,也往肖烨的嘴里塞了一块。   他感觉肖烨似乎僵了一下,不过不打紧,反正他稍微用力就塞进去了,看着肖烨和宁知星也开始吃,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吃的东西就是要一起分享,才能得到成倍的快乐!   看着几个孩子在那其乐融融,宁振强却绷紧了脸。   大意了,他记得提醒两个孩子到城里来得和人好好打招呼,却忘了他们家有两个实心眼的娃。   阿星还好,她本来就不太爱收别人东西也不喜欢在外面吃东西。   可阿中……宁振强怀疑如果有人拿个什么好吃的诱惑宁知中非但能把自己卖了,还能把妹妹都给打包卖了!   看来晚点得好好地和他们强调一番。   “建国,你们家肖烨现在和人相处得来了?”   肖建国摇了摇头:“哪能那么快?他还是那个老毛病,聊不来的人就不太爱聊,不过比以前好多了。”   陈博学略一沉吟:“其实这样也未必不好,本来人生在世,就不是每个人都得八面玲珑,而且现在还小,慢慢来嘛。”   陈博学的眼中不时有精光闪过。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走的是一条正确的路,单看肖烨就看出来了,之前老肖说肖烨自闭,现在肖烨和同样聪明的孩子待在一起,这不就话多又主动了?   ……   C市仪表厂?   宁知星抬头看着门边的牌子有些疑惑,他们到这是做什么的?她记得上回明明听人说过,肖爷爷是在机械厂上班。   这机械厂和仪表厂应该不太一样吧?   她看了眼旁边的哥哥,哥哥就像是来春游般兴致勃勃,完全不好奇来这干嘛。   也是,他们以前哪有这种机会,东城小学旁边都是民房,他们连县里的工厂都没去过。   再看看另一边的肖烨,那也一样完全不好奇,显得有些不太关心。   陈博学自然而然地上前接过了“导游”的工作,他笑得真诚时倒也终于能看出几分儒雅。   “我听建国说过,你们以前都没来过这种地方,今天正好,带你们进去参观参观。”   参观?对了,仪表厂是做什么的?   在想到这个问题的瞬间,宁知星的那点好奇心便被勾了起来。   她从前时常觉得自己后世在网络世界徜徉也算是见多识广,可现在却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懂的事情还有好多。   就比如这仪表厂,她只能顾名思义,联想到仪器表盘,可具体生产的产品,她好像乍一想居然还数不出超过五样。   “这家仪表厂呢,其实员工都是之前机械厂的员工,后来因为对仪表有需求,便专门成立了这间工厂。”陈博学像是来过了好几次,熟门熟路地拐着弯,到了实验室的门口。   说是实验室其实有些高抬了这个地方,这里也就是个少了些生产仪器多了些实验仪器的厂房。   宁知星好奇地往里张望,眼前的这个世界对她有些新奇,毕竟在这之前她既没进过厂也没进过实验室。   只见这些整齐摆放地桌子上全是各种各样半成品的仪表。   不对,不是半成品,只是没装外壳,旁边还放了立式放大镜,应该是为了能够观察里面机械结构的运转。   实验室里只有两个员工,看到来人毫无意外,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时不时还向陈博学丢过来个崇拜的小眼神。   陈博学替几个孩子准备了椅子,他不拖泥带水,直接开始介绍:“你们知道这个仪器是做什么的吗?”   宁知星看着这仪器觉得眼熟又陌生,这仪器是长在一条水平管道上面的,下面那管道两头宽阔,只是这在哪看过呢?   陈博学只是稍一停顿便直接自己回答:“这东西呢是不是特别像个涡轮?它叫做涡轮式水表,是用来计算水管里流了多少水用的。”   听到这解说,宁知星便终于从记忆里捕捉到了久远的记忆,只是她印象里的水表和这已经有很大区别了。   “那你们又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生产水表呢?”   明明是对着三个孩子,陈博学却丝毫没有敷衍糊弄的感觉,仔细地把自己知道的东西讲得更清楚一些。   简单来说,就是国家之前的自来水收费比较简单粗暴,一般是两种收费方式,一呢是找个看水龙头的人,大家按着票或者钱拿着桶排队领水;二呢,是直接按照人头收费。   “所以这会导致什么样的问题呢?”陈博学指引着三个孩子开始思考。   肖烨:“人多的时候会排队。”他对这点特别有感悟,毕竟家附近的那提水点每天都有人在排队。   宁振涛:“肯定很累,要提着水跑来跑去可辛苦了。”   宁知星:“按人头收费不公平,用水多和用水少收一样的钱,要是家里有人觉得吃了亏,肯定会偷偷弄很多水出来的。”家里有宁奶奶,对于类似的心理宁知星还是颇有感悟的。   “对,你们说得都对。”陈博学神采奕奕,不过也没往深里说,这还涉及到对地下水资源的调配等问题,“所以在这时候,除了水管,最重要的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个小东西。”   屋内的人在讲课,屋外的宁振强靠着墙略有所思。   他们村里不用说,县城里现在是靠水井取水,这两年陆续建了水龙头,只是水龙头的水要钱,大家都没舍得,大多还是打水。   而现在他听陈博学的意思,这未来每一家都要有水管入户,按每个小户计算,否则也没必要琢磨这个。   那么除了自来水外,厕所呢?以后还会以公厕为主吗?   这看起来是个小问题,可影响不是一般的大,不说别的,就说这水管怎么铺好看、合理;这要是水管裂了破了要怎么维修?之后要是每家要接水管是要直接接在外面还是要重新装修?   “怎么了?”同样没进去的肖建国关切地问道,他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很上心的。   “我听陈教授的意思,以后大家家里都要接自来水了?想研究一下铺水管之类的活。”他也没瞒着,“我们现在有空的时候会去县上帮忙装修,这不就想着到时候该不该学。”   肖建国听了这话一愣,也跟着想了起来,他之前去首都的机械厂参观过,首都的自来水公司发展得不错,他记得当时住的宾馆里面就是独户的水,还有省里,好像也要开始做这个了。   “我帮你问问我的朋友,他对这方面比较了解,等等我问下陈教授,他有几个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只是和我联系比较少。”   屋外这聊天的功夫,屋内已经进展到了成品展示环节。   看着眼前两个几乎是一比一复制,但是手艺上明显很有差距的水表,大家都忍不住变成了哑巴。   陈博学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这东西可不一般,是我们从德国进口来的,当时进了一批,几个仪表厂分了,各自拆解复刻,可说实话,咱们研究了好一阵子,还是没法做到那么精细。”更悲观的话陈博学都没说,这还是试制品,等到量化生产,这精细程度还能再往下降两级。   他不愿意在孩子们面前露出自己的唏嘘,只是在心里长长地叹着气。   仪表厂是什么?那制作的是工具。   可他们连工具都做不到精细,每个东西差一点点,这积累起来不就越来越多了吗?   心里的沮丧没持续多久,陈博学的脸上便再度挂了笑:“可是你们再看看这些呢。”   他让工作人员开了旁边柜子的锁直接从里面搬出来了一堆东西直接排开,而这些全是水表,看出来工作人员挺认真保养了,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其中不少老东西还是有了岁月的痕迹。   它们一字排开放在桌上,便能真切地感觉到了一种“前进”感。   “这几个都是外国的对不对?”宁知中兴致勃勃地问道,他头一个关注到的是表盘旁边金属圈上不同的文字。   虽然没学太多语言,可他知道,这些应该不是国内的语言,其中有一个就和刚刚陈教授拿出来的那个德国进口的水表文字很像。   “对,我们差不多在二十年前还不能自己生产呢,当时我们用的都是从国外买来的水表,谁愿意卖我们就买两个,所以什么国家的都看得到。”陈博学一一点出,“这个是英国产的,上面的就是英文了,这个是法国产的……他们在旁边刻了公司的名字。”他很耐心,把上面的单词挨个念给宁知中听。   “你们看,每一个小小的工作都很有意义,就比如这个水表,如果弄好了很快你们就可以每天在家里接水,也不用担心有的人觉得自己吃亏可劲放水。它可以为国家赚钱,还可以节约我们的水资源,是不是特别有趣?”   宁知星没忍住,跟着点了点头。   这就是一块小水表的力量吗?   说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用过自来水了,学校里的水也是老师和高年级的同学轮班去公共水龙头那接的,偶尔心里也会念叨一句麻烦,可习惯以后……她就再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了。   也许这就是一叶障目?   “不一定是一个水表,可能是一粒米,可能是一块石头……只要认真研究,都有可能出现无穷无尽的力量。”   陈教授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有趣的话就多看一看吧,你们都是很优秀的孩子,我很期待有一天,我能看到你们的成长。”   他今天来的任务已经完成,他赶着趟来,就是希望孩子们能提前看看这个有趣的世界,而且他也需要通过这几个孩子来坚定一下自己的决心。   计划了很久的少年班必须要正式开始推动了。   否则会有更多的孩子被耽误的。   宁知星被摸完头才反应过来,这竟然不是一场简单的参观!   陈教授这个浓眉大眼一身正气的人怎么能拐小孩呢?   虽然吧陈教授描摹的未来很美好,可她又不是做科研的料,要是她有这个才能,上辈子早就去实验室待着了!   她能做的……大概就是比命长,再活个……二十年,她就能继续去做自己的老本行了!   这么想完变得心安理得的她,便也在得到了陈博学允许后开始和肖烨在实验室转圈,至于宁知中,他被陈博学留着开小灶学入门的问好呢!   逛着逛着,宁知星有些累了,她坐下无聊,便悄悄分了神进了系统空间。   自打那天想起剧情偏移的事情后,她便这么三不五时地进系统逛一圈,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通知。   毫无防备的她忽然一愣,呆呆地看向商城。   《动平衡工艺技术与水管安装的探讨》   《水平螺翼式水表量产》   《多指针、整体叶轮、局部塑料化等工艺对水表量产的帮助》   ……   不看就不好,眼不见心为静。   这么想着的宁知星却迟迟没有从系统退出。   ……   一年转瞬即逝,短短的三百六十五天能发生巨大的变化。 第60章   这套一年前就已经落在宁振涛名下的房子现在已经同一年前大相径庭,若是原来的主人路过恐怕也只能勉强凭借颇具有代表性的紫藤花来判断。   其中变化最大的当属这院子。   原先为了出售仔细收纳显得空旷的院子现在变得热闹,两边做了石头底的长条“花盆”,里面种着东西,土上还插着小牌子,上面写着不明含义的数字序号。   院中靠近左边的一侧还特地安放了木架,藤蔓安稳地趴在上面,稍微对作物了解的人便能一眼看出这应当是种的瓜类。   再往后的房子也同样做了很多新的调整,单单这浴室和独立卫生间就能要不少人啧啧称奇。   “阿星和阿中应该考完了吧?”宁奶奶眯着眼看向手上的腕表,确认了时间后那就更坐不住了,“他们也真是,这么重要的考试也不让人过去陪,他们还那么小呢,哪用得着这么早独立。”   吴凤英正坐在客厅的桌子处写着东西,她也跟着低头看了眼手上细表带的手表:“应该差不多到点了,妈你别担心,他们每天都走这条路,真要我们去接,没准我们先找不着路呢!”   宁奶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们不认识路这不是可以去问嘛!”虽然是反驳,可她心里也接受了儿媳的解释。   儿媳说得很有道理,这房子自打买了之后,他们也就是当初送阿星和阿中上学那天来过一次,这次若不是阿星和阿中要中考他们可不会特地进城,就说这从家里到学校的路,她还真记不太得。   “振伟和振强也是,既然都进了城,怎么就不去接一接,我们不熟路他们俩哪能不熟?”   吴凤英:“振伟和振强这不是忙活吗?我听振强说,这回他接到了个大单子,说是要帮市里机械厂直接建房呢!振伟上回画的图纸要改,这不就趁这几天去现场好好考察一下吗?再说了,阿星和阿中是大孩子了,我们非去接他们还不开心呢!”   “也是,这孩子都大了。”宁奶奶的话间免不了有几分唏嘘。   吴凤英看出了宁奶奶的不开心,立刻也不工作了,把本子一盖,凑过去揽住了宁奶奶,一脸亲昵:“妈,我这工作又遇到难题呢,刚刚想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看来还是得您来帮忙。”   她说的这工作,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职位”,比当初宁振涛那养殖员的工作还要高大上一些,叫驻村妇女干事,虽然呢,其实干的活也就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可这不是好歹有个官吗?   这工作是半年前定下的,当时大队长去县里开了会,回来就通知村里得民主选举出一个妇女干事。   其实这妇女干事早年村里也有的,只是后来忽然取消了,说起来这回临时恢复,那还和之前的粮荒猪瘟有关,他们这情况好,可其他县城情况就不大好,听说就出了好几起逼着家里女儿嫁人换粮食和换婚的事情。   市里开了好几次会还是没想出一个解决的方案,最后才犹豫地决定先行恢复这个岗位。   偏偏当时吧,吴凤英干一行爱一行,以前只听八卦事事不管的她为了能更好的干好自己的婚介工作这不就忙前忙后,就是遇到要卖女儿的,她也有本事协调,若是婚姻里出问题的,她还会过去当个仲裁,再加上之前宁家的影响在村里的好口碑,她还没报名呢,就被匿名投票给投了上去,这不就只能走马上任了吗?   “说说。”有人需要自己的时候,宁奶奶便就支棱起来了。   “这不是恢复高考了吗?他们是定好了亲已经摆过了订婚酒还没结婚,本来今年是该结婚的,可人想去高考,可这婆家怕她跑不让她走,娘家那边呢又不肯退彩礼,而且就是肯退,这还涉及到之前的人情往来和酒席钱……”   吴凤英经过半年的工作现在已经算是个小组长,隔壁两个村的妇女干事也归她管,现在面对的复杂情况也开始变多。   不过好在她时常能回家和宁奶奶一道商量,吴凤英擅长观察,总能把别人不肯说出的实情都琢磨清楚,宁奶奶呢懂风土人情,对什么习俗讲究了如指掌,这就是一加一大于二了。   问题解答到一半,门那边婆媳俩殷殷期待的人终于出现。   “奶奶,妈妈,我们回来啦!”宁知中直接冲了过去,靠门的地方有台阶,他还来了个助跑起跳空中挥臂,略微滞空,完美落地,高举双手鞠躬向“观众”致谢,这才结束自己的表演。   跟在哥哥身后的宁知星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的哥哥,那什么,现在说他们不认识来得及吗?   不都说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吗?为什么她哥的书越读越多,人却越来越跳了?   宁知星知道哥哥年纪不大,她呢,也没想过要限制哥哥的童年快乐,只是吧……听过猴子吗?   说好听点是孙悟空,说不好听是大马猴,喏,这就是用来形容哥哥的完美标签了。   天知道她头一回看见哥哥走路到一半忽然手一撑地凌空一个跟头的感受。   最关键是这跟头一番,书包里的书来了个空中自由落体,哥哥居然还能一脸得意等待夸奖。   “我这次肯定考得很好,考卷特别简单。”宁知中双手叉腰也不进屋,拦着路恶人抬头哈哈大笑。   他这是和连环画学的。   陈博学那次和他们接触后,便开始了和两个孩子书信交流的过程,也寄来了不少他收藏的书,为了能寓教于乐,他还寄来了好些连环画。   宁知星对这些不是特别敢兴趣,于是这些连环画便成了宁知中的收藏。   就之前,宁知中还试图说服宁知星和他歃血为盟呢,这话一落,就被宁振强人赃并获,好好地罚了一顿。   不过也就是这个什么结盟结义他改了,可其他的地方还是一如既往。   就像宁知星,她现在就是自家哥哥封的“天上地下C市知星长公主”,而哥哥嘛,则是什么骠骑斗战无敌将军,天天改,宁知星都不乐意记了。   “别那么骄傲,到时候要是没考好,我让你二叔收拾你。”   “妈,你是大人了,别像个小孩一样天天和二叔告状,阿星都不这么干,你可别带坏阿星。”   宁知星看了眼只有这种时候才把自己拉出来救场的哥哥有些无奈,也笑着看向奶奶:“妈妈,奶奶,我这回考得应该还行。”   她还是很有把握的,她和哥哥都已经快把高中的知识给学完了,考试对他们俩都不算特别大的难题。   “阿星,你和阿中明天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回去,我和哥哥还得去仪表厂,哥哥的德语课还没上完,我那也有事情还要忙。”   说起这事,还得怪她自己,不对,得怪系统!系统把这材料都送到眼前了,她哪能拒绝来自系统的诱惑呢?这就和购物软件非得塞眼皮底下的猜你喜欢一样,都看见了哪能那么轻易控制住购物的欲望?   尤其是陈教授和他们说了那么久水表的重要性之后。   当时她和自己说的是只要兑换出来看一看技术的关键点就好,到时候装作给个建议,帮着指出关键就好。   想得很美的她忘了系统的前科,再度踩入了消费陷阱之中。   一本《动平衡工艺技术与水管安装的探讨》是不贵,可问题是她看不懂!   她不懂机械原理、不懂工艺设计、不懂工装夹具……她就连现在机械厂通用的工具是什么怎么用都不知道。   那水表研发进度到哪了?现有条件下要如何改善或解决出现的问题?   最可恨的是材料里给她来了一堆“显然可得”,宁知星当时无语凝噎,是真想问一句怎么就显然可得了?   于是宁知星便陷入了无限兑换的怪圈,没办法,这要是不再往下兑换,她之前花的改造值就等于全亏了!可只要兑换到她能理解的部分,那么就相当于她赚了!   然后钱包空了,水表的技术也终于搞懂了。   为了能省点改造值,宁知星当时还求助了陈博学,在他的引荐下算是认了实验室的两位实验员做导师,求助了不少基础知识,一个人去家里不放心,她就把哥哥也给拉上了,陈博学看出宁知中不喜欢这些,便找了工厂里一位去德国出过差学过技术的工人教宁知中德语,现在宁知中的德语已经能做到交流无障碍,只是在书面上还稍微有些欠缺。   这不,两人现在已经是仪表厂的半编外人员了。   宁奶奶听了这话和儿媳对视一眼均只剩叹息。   这孩子出息了,那就不能天天在身边了,要不是两人都有不少活要干,那可实在是太觉得寂寞了。   既然孩子不回去,宁奶奶便也把放在房间里的袋子提了出来,这不是之前怕影响孩子考试一直没敢拉着孩子说话吗?   “阿星吃饭的时候喜欢放红薯,我就拿了一袋红薯来;核桃补脑,你爹前段时间去高山村换的,这里有半袋是你爹敲开了的,得先吃;芝麻也好,听说也是对人好,我这也拿了一袋……还有这鱼干,他们都说吃鱼聪明,也不知道你们这里买鱼方不方便,我就晒了些咸鱼。”   满满一桌的东西看得宁知星说不出话,这些东西一家三口吃个两年都难吃完。   宁奶奶每回就是这样自己什么也不吃,憋着非得带来给孩子们吃。   宁奶奶还打算拿什么出来,门那又有动静了。   宁振涛抬着自行车进来,愁眉苦脸。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短小花orz   = 第61章   C市这套房子里的家具都是宁振伟亲自打的,他精挑细选了上好的木料,根据房子的情况现场定制,仔细打磨抛光上蜡,手往上头摸都摸不到一根倒刺。   宁振强当时也没闲着,替大哥找了两个徒弟,趁着这机会让他们和大哥学习怎么定制家具。   之所以要让大哥发展徒弟原因有二,一是他的事业不断做大,大哥又不能彻底离了大河村,而且随着业务量增长,这需要的家具也变多了,自然需要人来帮忙;二呢,是宁振强一直认为分工重要,钉子也要放在该放的地方,像是大哥这样的人才,他就觉得该画画设计图,做些样板家具。   而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他对兄长的疼惜,大哥从不叫苦,可宁振强并不愿意让大哥那么辛苦。   而一年过去现在回头看,宁振强只庆幸当初自己的决定,否则随着他的业务扩展到本市之外,大哥那都能被活活累坏!好在现在已经有了经过大哥培训的木工团队,而且这年头师父如父,不少和大哥学艺的木工家里逢年过节都会往宁家送点东西,平日里主动帮的忙更是多不胜数,也让宁振强减少了对家中的担心。   说回这屋子的家具,那尤其就要提一提客厅里的这张大桌,这大桌是宁振伟亲自琢磨设计的。   传统的折叠桌采用的桌脚和桌面分离,桌脚可以交叉折叠收纳,而桌面则单独放,这也是宁振伟挺经常打的款式。   当时宁知星为了能读懂那几本水表相关的书籍,从系统、陈博学还有仪表厂那拿了不少书籍,什么机械原理金属加工,自己看完了不说,也特地要爸爸和二叔一起看了,这就叫把羊毛薅到底,多一个人看就赚一个人的钱。   原先就有基础的宁振伟一看就立刻有了灵感,他和宁振强一琢磨,便搞出了这张所需空间更小的折叠桌。   这张折叠桌是一体式的,桌面可以直接和下面的桌脚折叠收纳,桌面平时呈正方形,挤一挤能够让八个人一道吃饭,若是需要的时候,则可以把四面的半圆形折叠板翻起,将桌面改成圆形,这就能塞下至少十个人。   这桌子一出,宁知星是目瞪口呆,除却下面的桌脚因为制造不便还没完全改成金属结构、桌面也用的是木料而不是轻便的复合板材之外,那基本已经能看出后世折叠桌的雏形!   她那时候哪说得出话,只是默默地开始做起了系统搬运工,把这看着和爸爸相关的知识往外搬运——只可惜有一点不好,这系统不但要改造值,还要求宁知星得对知识融会贯通,如果她自己不能掌握只凭死记硬背,那是根本就没法往外搬的。   今天这张平日因为只有宁知星、宁知中并两位叔叔吃饭总以方形形态出现的桌子难得的变成了完全体,一家七口齐上桌。   桌上的菜色是宁奶奶大展身手做的,她这再俭省也不会俭省到宝贝孙女和孙子身上,这就做了一大桌菜。   放够了油后,肉的表面油光发亮,这么沾着油汁往碗里一放,连杂米饭的表面都呈现出诱人的光泽。   宁振涛低头扒饭,忽地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一切如常的家人们神色迷茫,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不对劲的是自己还是大家。   宁奶奶:“先吃饭,这才在外面几天就忘了咱们家的规矩?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她没忘往儿子碗里夹两块肉,这是为了堵住儿子的嘴,刚刚宁振涛一进门,她就看出宁振涛心情不好了。   她故意没问,使唤得小儿子团团转,又是让他搬桌移椅,又是让他踩高爬低拿东西,一等大儿子和二儿子回家,就拉着一家人直接开饭。   她这个当妈的当然很愿意听儿子诉苦,可是吧宁奶奶人一定不能干让自己吃亏的事情。   本来就心情不好了,还特地在吃饭前或是吃饭的时候说,结果闹得自己和大家没胃口吃饭,这就在心情不好上还加上了对自己胃的虐待,这不是犯傻吗?   宁振涛很叛逆,虽然他看出了母亲不让自己说话,可他偏要说!   “妈,如果我没记错,今天不是阿星和阿中中考吗?”难道中考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宁奶奶看了眼小儿子心里无语,吓她一跳:“你这当小叔的连阿星和阿中考试的时间都不记得?”   “我当然记得!”宁振涛很委屈,“我的意思是……就这么吃饭?”   他感觉不应该是这样啊,总得更正式,更有仪式感一点吧?   “那要怎么样?”宁奶奶更无语了,看了眼傻儿子,“吃你的饭就是了,当年你也就考了毕业考又没中考,咋滴,你还要教我做事?”   她本来还寻思要催催儿子成家呢,现在看来拉倒得了。振涛怎么就不懂和其他人学一学,大家都没问那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就是真有问题吧,难道不该私下说,哪有这么光明正大在餐桌上说的。   还好他们家阿星和阿中都挺有信心,对这也不在意。   宁奶奶这就庆幸起了自家小儿子干的是养猪的工作,对着猪可比对着人好,猪不会被他气死。   宁知星差点呛住,看了眼奶奶,她的奶奶要是在后世那也是个潮流老人了,阴阳怪气第一名。   宁振涛完全没感觉到宁奶奶的阴阳怪气,他见招拆招,熟练掌握气坏亲妈的一万种技巧:“我这不是没中考过不懂吗?不懂就要问,妈,这你就不懂了吧?”   看到蠢蠢欲动想要发言的气人第二名宁知中,宁知星为了家庭的和谐站出来了:“小叔,我和阿中都考得挺好的,我们平时考试也多,其实也不用特地做什么,而且奶奶今天不是准备了好多菜吗?”   “奶奶,小叔就是关心我们,我和哥哥这不是忘了回来主动和大家汇报吗?”她这就郑重地看向同样在吃饭的爸妈和二叔,“大家放心,我和哥哥这次考试还是挺有信心的。”   宁振涛认同地点头,还用问吗?他这肯定是关心阿星和阿中,还是阿星和阿中懂他。   这一轮讨论结束,众人便默契地继续吃饭。   宁振涛养殖场的食堂向来是量大管饱,宁振强呢跑工程又做宴席,厨师同样是肯下实在料的,宁知星和宁知中更是吃遍了市里几个工厂的食堂……   可无论什么,还真比不上宁奶奶的这一桌家常菜!说不出哪里好,可就是香,就是对胃口。   宁振涛虽然中途掉队,可还是凭借自己风卷彩云的速度弯道超车,成功赶在侄子和侄女的前头吃完了饭。   可这饭才刚吃完,宁振涛就又想起了自己的烦心事。   一直等到宁知星也放下筷子,宁振强这才开口“关心”起那个在旁边憋着叹气声可却不断用沮丧脸彰显着自己存在感的小弟:“说吧,遇到什么事情了?”   宁振涛一脸错愕:“二哥,你怎么知道我遇到事了?”   他这话一出,正拿着下午去考察标注过的图纸比比划划的宁振伟都露出无言的表情。   这还用问吗?难道不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   宁振涛:“其实这事也和我没有太多关系,算了,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必要说。”   一脸好奇的宁知中脸上当即就有了点小情绪:“小叔,你这话太可气了!”怎么这么卖关子的!这就和他看连环画那些作者一样,总是故意卡在那让他心痒痒。   宁知星熟练地顺毛摸:“小叔说给我们听好不好?小叔你平时不总是说吗?让我和哥哥有什么不开心就和你说,你现在有不开心了不和我们说那我会难过的。”   宁振涛嘟囔一句:“那平时也不见你有什么不开心。”可这下一秒,早就憋不住的他那就立刻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的烦恼。   宁振涛这是真憋坏了!   回到家虽说他和宁知星、宁知中住在一起,可他这小侄子和小侄女比他忙多了!   上课时间不说,两孩子课余午休还时常帮同学补课,到了晚上呢,又都在看天书,宁振涛一是怕吵着他们,二是怕他们问。只要他跑得快,那么他这个小叔还是完美的。   到了养殖场,那就更悲催了。   他和廖旭东之间是有分工的,廖旭东主管行政,平时什么管人、招人开会那都是廖旭东的活,而宁振涛呢,主要干的那都是技术。有了这么个领导职位后,大家也不敢和他插科打诨,唯一能不顾忌这些聊天的廖旭东却偏偏天天净想着工作。   所以他现在每天能聊最多的不是人,而是猪,哦对,养殖场今年扩大了业务,开始养起了鸡鸭鹅,他的聊天伙伴种类就又增加了。   不过真别说,和动物聊天还挺好的,不懂还口不能拒绝,除却不能捧场回应外没有缺点。   听完了宁振涛夹杂着废话的诉苦,众人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   说起来这烦恼还有点“凡”,谁能想到这烦恼的起因竟是因为养殖场的工作做得太好呢?结果居然直接从供不应求跳到了供过于求的阶段。   而这“功臣”当然要属提供了源源不断技术支持的宁振涛了。   宁振涛叹了口气:“现在天气热,东西都不好保存,而且你们也知道往外运那磕磕碰碰的很容易伤,今年明明扩大规模了,可偏偏我们还亏了钱……”   其实这也不只和养殖场的效益变好有关,还和今年政策放松允许了村落间自家小规模养殖相关。   原先吧,这每年养猪的额度基本是跟着需求走的,可现在一不受控,情况就有些不太对头了。   虽然他是拿的固定工资,可这不也涉及到员工福利吗?再说了,就是他不烦,廖旭东这烦的每天要来和他诉苦半小时的样子也够烦人的。   “旭东说了,这要是实在不行,就折价卖了,要是再不行,就熬一熬,像是那些个该出栏的猪就再留一留。”   宁知星听懂了,看向小叔:“小叔,这不是应该很好解决吗?”   宁振涛:“?”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依旧是短小花营业,她被粗长花打了一顿大家不要骂她   =   感谢在2020-12-14 23:57:41~2020-12-15 23:5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猫10瓶;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家中刚刚还有几分凝重的气氛现在已经悄然消失。   宁振强赞同地点头:“确实没什么难度。”   刚刚还露出关切表情的宁知中脸上同样是不以为然:“小叔,你别天天吓人,我还以为怎么了呢!”他哼着歌,这是他新学的俄语歌。   趁着大家没关注自己宁奶奶便立刻拿起了筷子在餐桌上开始了“剩菜巡逻”。   说起以前的她,那手就和杆秤在世一样,煮饭的时候那可绝不会多放哪怕一粒米,总是能做到饭汤扫光。   也是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又难得到城里给阿星和阿中煮一顿饭,她心里总念叨着两个孩子年纪那么小就出来读书,结果今晚没管住手,煮得确实有些多,大家都放下筷子了那还剩着点底呢!   宁奶奶刚刚看到那些碗底就立刻按捺不住了,只是她又不好光明正大的吃,怕大家担心她吃撑,还好小儿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妈!”吴凤英摇了摇头,当即就拍了丈夫一下。   宁振伟被这么一提醒,注意力便立刻从旁边的家具上移开,蹙眉不甚赞同地从母亲那“抢”走了碗筷,利落地把那剩得不多的菜给捡光,吴凤英呢就在旁边打着配合,一等菜空,就立刻把盘子叠着收走。   宁奶奶除了当年真闹饥荒的时候,从来就没让家里的孩子吃过半点不好的东西。   她呢爱囤东西又舍不得丢,那藏着的东西坏了,她便自己在房间里偷偷解决,早年宁家兄弟是不知道的,后来宁奶奶有一次吃坏肚子,差点拉肚子到脱水这才被发现了她私下的举动,自那以后,家里便展开了一场猫捉老鼠攻防战,大家严防死守,就怕宁奶奶又因为舍不得吃坏肚子。   所以呢,虽然处理“剩菜”的经验不多,可他们已经在其他地方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知道该怎么对付宁奶奶舍不得东西的癖好。   看着大家那好似一切如常,连半点多余的关注都没给自己的模样,宁振涛感觉自己满头疑问,他这可不是觉得自己有问题,而是觉得眼前的家人们都有问题。   “你们是不是没理解清楚我的话?我现在面对的问题很严峻的!”宁振涛认真强调,“我和旭东今天开了一下午的会都没有讨论出合适的方案。”   可大家这该不会觉得他没有自己思考就说没办法解决吧?   “我们想过,本地市场消化不了就往外地销售,可是这运输实在是太难,就说从我们养殖场运到省里,那可少说要三个小时的路程!更别说往更远的地方运了,再者,这总不能运宰好的肉过去吧?那就得运活的,我们哪能搞到这样的运货车?”   “我们还想过,我们可以自己做加工,或是和市里省里打申请,但是问题又来了,我们哪有这个能力?”   这就涉及到三个问题了,一是技术、二是成本、三是市场。   技术指的是大批量流水生产的能力和大众口味的把控。   现在市面上有的无非就是罐头产品和一些传统的腊肉、腊肠;前者需要有储存技术、罐头生产能力,还要有香料、调味品大规模采购的渠道,而这些需要先期投入不说,还很难搞定。   而且就算搞定了,这销路一样解决不了,罐头食品在国内已经有了好几个打出了名声的品牌,腊肉腊肠等风味产品呢,他们当地又未曾以此闻名,这就是生产出来真的说服供销社采购了,那也一样没人买呀?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宁知星:“你说,这事是不是很烦人?”   宁振强:“不,我觉得不烦人。”   他要控制自己……不行,控制不住,宁振涛不开心道:“我又没和你说,而且和你说了,你就有解决的办法吗?”   他不信!他这回可没偷懒!他和廖旭东那是想了一下午才把所有的方案都打上了叉。   “那我给你想出来解决方案了,你要怎么谢谢我?”宁振强笑眯眯地看向自己的弟弟,“如果我给你的建议有可行性,那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行!十个要求也行!”宁振涛头脑风暴一番,确信没有疏漏后便应承了下来。   他二哥再厉害,那也不能翻天吧?   再说了,二哥煮饭只会煮那几样,他和廖旭东那还是特地找人要了不少材料才了解的罐头视频、风味肉制品的简易生产流程呢!   而且就是那些他们好不容易才要来的流程上,关于具体的用料做法那可都是含糊不清的,什么东西都是适量、几勺,天知道他们用的是多大的勺子。   宁知星阻拦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小叔屡教不改地跳进二叔的坑。   啊,她好心疼小叔,所以果然还是得闭上眼睛,眼不见心就净了!   宁振强瞧见小侄女忽然开始闭目养神,心里有些奇怪可也没问,只当小侄女这是今天考了一天的事情有些累。   他从容道:“相比较卖肉来说,那当然是卖肉制品更好。”   “我也知道!”   “你先听我说完,我们都知道好,你们纠结的无非是怎么去说服领导成立并搭建肉制品工厂,其实你和旭东都是钻了牛角尖,这为什么要你们来解决呢?你们只需要让领导觉得这有前景,能够为市里赚到更多的钱就好,那无非就是产品和销路。”   宁振强解释道:“产品,你完全可以申请外出考察,包括你想要找的生产线、配方,都可以协调采购,大不了就建一个分厂又如何?销路就更不用操心了,只要领导肯拍板同意工厂成立,那你完全可以把市场先对向几个工厂,你可以让阿星带你去机械厂、仪表厂了解一下,他们每年年度那是都会采购一批物资作为年货发放的。”   宁振强没说太多,怕老三消化不了。   这其中的操作那就多了去了,包括什么货物流转调动互换,滞销品打折处理等。   宁振涛听着觉得有些道理,可又品出点不对:“按你说的,那我和旭东就不用担心了?可是人家凭什么要卖给我们?他们如果工厂原本效益就不好,这卖给我们我们也不敢买,可要是效益好,人家凭什么要把牌子借给我们?那这不是还没解决吗?到时候万一开工了工厂亏钱怎么办?”   宁振强心里叹气,得,家里又出个二傻子,这就是人傻傻一窝!   他瞥了眼自打开始学俄语每天一边哼歌一边弹舌的宁知中,又看了眼还在闭目养神的宁知星。   知中还好,可他怎么忍心在心地善良、处处为人着想的阿星面前拆穿这个世界的“残酷”现实、怂恿老三开始做个官场老油条呢?这别人不说,阿星听了肯定会失望的。   宁振强现在只气自家老三是个铁头娃,这怎么就听不懂他的暗示,一点变通都不懂呢?这就谢天谢地在养殖场和猪鸡鸭鹅为伍了,要是跑去官场混一圈,那就连骨头都剩不下。   如果这要是他,那就直接开始找人画饼——也就是他刚刚暗示老三的那套操作,说白了这肉类加工品工厂一旦申请下来,这其中能涉及到多少编制岗位,这可都是能吃商品粮的!再加上前期生产线的采购、后期销售利益等,只要把饼画大画圆,那就一定会有人想吃,哪用得着他一个养殖场负责人在那瞎操心?   呵呵,这事要换做他,现在已经能找到不下五个人排着队想要抢活就干,自己还能混到不少好处,就是最后办这事吃了亏,人家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至于怎么把事情更好的解决、工厂开了以后能不能盈利、产品口味好不好的,说白了,这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再说了到时候上面分了指标,下面工厂采购,哪会亏钱?说实话好吃点难吃点有差那么多吗?现在的条件可没奢侈到有个肉罐头吃还讲究口味好坏的,至于未来会不会有一天这东西因为不讲究被淘汰?那难道这工厂还不会精进技术的?这要真精进不了,被淘汰也是活该。   “二哥,你说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保证赚钱的,我知道你会赚钱,我信你!”宁振涛把椅子拉着往二哥那凑了下,一脸热情。   他这仔细一想,二哥好像比他更有一套章程!   宁振强心里叹气,他哪想得到居然有一天他也要这样忧国忧民?   行吧,就当为了那个要求,对,他是为了老三允诺的要求。   “我这有两个工厂的联系方式,一家呢是做午餐肉、红烧肉罐头的,另一家是做海鲜罐头的,都小有名气,没准仓库里就有要淘汰的生产线……”   宁振涛目瞪口呆:“哥,你这是哪来的联系方式?”据他所知,省里可没有这样的工厂,当时他和廖旭东还是麻烦了肖建国这才辗转问到了点信息,更具体的那就了解不到了。   宁振强没好气:“我当然有我的渠道。”   他才想不通呢,自家老三在养殖场,每天上对市畜牧站,下也常被请去县城畜牧站讲课,平日里呢养殖场员工多不胜数,老三是怎么能做到片叶不沾身,现在也只说得出廖旭东一个朋友的?   这人脉分明很好取得呀?无非就是脸皮够厚,不怕被说、眼聪目明,看清需求、多多维护,替人考虑。   就像这个肉联厂的联系方式,他就是从省城供销社副经理那了解到的,而之所以能结识这位供销社的副经理,那是因为他帮着市里的一家工厂协调采购工会用品。而之所以对方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呢,那是因为他替他们工厂处理了一大批的滞销货物,而这消息呢,宁振强就是从他装修的一位客户呢听来的。   这不是挺简单吗?   “那他们能答应吗?”宁振涛一脸殷切。   “这哪能说得准?就是答应那也是淘汰的生产线,配方肯定还要协调。”宁振强有些无奈,得,大不了晚上给老三好好补课,这给不了钱,那就做利益交换,老三怎么总实诚地想着空口去谈?   他怕了,他感觉老三真能干出直接一个电话过去让人开价的事情。   他看了眼小侄女,眼神就全是疼爱了。   还是小侄女好,心地善良又懂得变通……   宁振涛一抖,是他感觉错吗?他总觉得二哥刚刚看他的眼神,有种看白痴的感觉?   一定是误会。   宁振涛赶忙抓住二哥:“那哥,你说这淘汰的生产线能做出更好的产品吗?要是市场上罐头已经够卖怎么办?而且我们不只有猪呢!鸡鸭鹅的肉蛋也是个问题!”   他恨不得把所有的漏洞补上,到时候把报告一交,让廖旭东去开会,养殖场的动物好好卖出去了,大家也就不用天天愁眉苦脸,他就可以继续过着自己每天和猪鸡鸭鹅聊天的悠闲日子了!   他对二哥那动摇的敬畏之心再度确立。   二哥有点厉害!   宁振强:“……”   他想打老三了。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老三这可是能三不五时写论文发表的人物,连廖旭东都时常夸奖老三在养殖技术上的一骑绝尘。   老三不是没脑子,只怪他身边的人都有脑子。   宁知星忽地举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阿星怎么了?”   宁知星:“火腿肠怎么样?”   “啊?”   “还有卤鸡腿卤鸡翅卤鸡鸭蛋泡鸭爪……呢?”宁知星也露出了和宁振强很是相似的笑脸,“其实我也和小叔一样觉得做罐头午餐肉好像很难做好,那我说的这些听起来会不会更好呢?”   宁振强好奇地靠了过来:“阿星,你展开说说。”   ……   虽说和小侄子、小侄女一道住在城里的是宁振涛,可他还真没陪两个孩子去仪表厂、机械厂过。   这不是他不尽心,而是确实他派不上用场。   当时暑假一直到春节前后,肖建国还没调回省里,每次需要去工厂便都是他带着肖烨和两个孩子去的。   后来肖建国回了省城,每次他们去工厂,那工厂就一定会有人来陪着过去,宁振涛问过一回,当时是宁知中回答的,宁知中说来接人的是他教他德语的老师,宁振涛也就没多问了。   之前的没关注便成就了今日的冲击满满。   事先做的一万个方案还有如何和人交际问好的想法全都落空,只剩下目瞪口呆。   从一早,这就有专人特地来接送,宁知星和宁知中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不说,进了工厂后连别人喊做“厂长”和“副厂长”的人都主动和他们问好,在进了所谓的实验室之后,他们俩居然还有各自的独立座位。   这是什么待遇?这是他这个养殖场领导都没有的待遇! 第63章   宁振涛神情复杂地看着前方, 他没忍住背手往身后的墙上一摸,这便能立刻感知到墙面略有些低的温度和微妙的粉质感。   无论是触感还是眼前的场景都很真实,可宁振涛却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这才不是他的问题, 只怪眼前的一切太奇怪了好吗?   “阿中、阿星, 你们来看看,这是今天H市机械厂寄来的材料,他们给的是粗译版本,你们帮忙核对一些有没有问题。”刚刚从外面抱着材料进来的仪表厂员工瞧见宁知星和宁知中就和瞧见救星一样。   宁振涛视力很好,就这么远远地瞥了一眼便觉得眼睛有点痛, 毕竟那上头看着全都是外国文字, 他甚至连这是哪国的文字都分辨不出来。   阿星和阿中每天来就看这些吗?   宁知星接过文件一瞥便直接将文件大致前后分开,和哥哥一人一份开始核对翻译的版本。   她刚刚迅速地瞥了眼,便大概知道这份文件的来源。   这份文件是德国产台式铣床的全德语的说明书。   所谓铣床简单理解就是加工工具,而这台式铣床在仪表生产的运用挺广泛, 能够一定程度提高仪表的精密度。   之所以会进口这个, 宁知星估计和她是脱不了干系的。   改造值既然都已经花了,那就得物尽其用, 宁知星这一年来,就像是个永远吸不干水的海绵, 不断地吸收知识,在头脑中消化整理,而后转化为成果。   她直接把仪表厂原有的那些产品生产线都进行了规范升级, 当然, 重中之重肯定是水表。   就半年前, 仪表厂的曹厂长去首都开会的时候还被表扬了,说是接下来国内水表的生产规格统一和质量标准就要以他们厂生产的水表为标准,由此就可看出, 仪表厂生产的水表在国内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只是哪怕是宁知星那也一样有难以解决的问题,那就是硬件条件的巨大差距。   真不是她嫌弃,可国内的机械生产基础实在是太差了。说句没人没物没经验没技术绝对不夸张。   虽说现在看着运行良好,可只要深入一了解就知道十条生产线八条是“低配”复刻版,剩下的两条那是被人淘汰的,而这基础上的差距最难追上,宁知星看了眼改造系统里关于这些“制造工具”的价格那都标出了天价。   而宁知星的改造值呢,早就进入了缓速增长的时期,这也没办法,毕竟当年他们家有好几位“优秀”选手那是直接来了个大逆转,而现在呢,已经是及格以上选手的他们每想要增加一分那都没那么容易。   想不到开源的办法,她只能节流,在发现自己掌握了对应知识后原本标价的改造值会大幅折低后,宁知星就迷上了举一反三,认真恳读,自行拓展,要不也不能为机械厂和仪表厂解决这么多问题。   宁知星这在努力,工厂这也同样因为看见了曙光开始钻研,之前温温吞吞的曹厂长打了至少十次报告,这才申请到了这进口的铣床,如果宁知星没记错这估计还是从军工工厂那争取来的,如果不是进来的成果这都轮不到他们。   不过这也大大减轻了宁知星的压力,身为一个囤货达人,她曾经一度因为改造值的清空对月哀叹,虽说从半年前那个春节开始一直陆续有大额进账,可这不是抠门惯了舍不得吗?再说了留一些才能备不时之需。   靠系统不如靠自己,宁知星便这么扣扣索索地兑换着基础知识,在原有的框架上陆续升级改造这些生产工具,厂里的效率也随之不断提高,而这铣床的到来,那就又为她省去了不少功夫!   心里虽说记挂着事情,但宁知星的工作效率却完全没被影响,她一目十行,不断地在文件上做着标注。   这年头和国外的交流挺频繁,国内急需技术,进口成了常态,可这翻译方面的人才却还是寥寥。   一是因为那场运动的影响深远,不少当时的翻译学家受到影响,国内的外语教育一度发展缓慢。   二是因为现在需求迫切的不是信达雅的文学翻译,而是对各类文件的翻译及商务洽谈的协助,可偏生这不止需要外文基础。   就像是宁知星和宁知中手头的这份说明书,虽说是粗译版,但也肯定不是随便谁都能翻译的,只是这么认真一看,便能看到不少细微的差错,问题都基本出现在专业术语和行业内基础知识的上头,而一旦中间有某些元素不对,就经常导致上下文的意思偏差。   这回还算好的,负责翻译粗译版的人没有自行联想,之前宁知星和宁知中一起翻译过另一份材料,那时给他们的译文那就充满想象力了,翻译的人估计是觉得上下文冲突,就自行合理化了,他这么一改,意思就完全跑偏了。   “阿星,这几个词是是这个意思吗?”宁知中凑了过来,把自己画圆圈的词指给了妹妹看。   “这两个是对的,这个不对。”   两兄妹在翻译的时候配合很默契。   宁知星掌握的专业知识更多,她就像活动的词典,能够迅速地匹配出对应的中文词汇。   宁知中的语言组织能力很好,他总能迅速地将这些材料融合输出成相对好理解的版本。   “宁先生,您喝点水吧,办公室这没有茶,您将就喝点。”   宁振涛一回神就是这副场景,向他递来水的男人是刚刚抱着材料一脸着急冲进来的那位。   他以最快速度打量了眼对方。   国字脸,看着大概能有快四十的样子,比他略低了一点但不多,身上穿着一身工装,灰扑扑的……打量完毕,宁振涛自己都觉得好笑,他这又谁都不认识,还打量人家干嘛?又不是会算命。   他接过了水杯,隔着杯壁能感觉到水杯的温度,还挺烫,看着就像是刚热好倒进去的。   “谢谢您,不用这么客气,您是……?”他同样客气地询问,宁振涛可没有什么别人对他尊重就要摆架子的毛病。   男人笑了笑:“我姓于,是仪表厂的副厂长,平时也是多得阿星和阿中照顾了,他们俩帮了我不少忙,宁先生你们一家可都是青年才俊,您的名字我可听过不少回!今年你们养殖场的效益也很不错吧?”   宁振涛先是一惊,立刻就有些手足无措了。   怎么还有个副厂长来招待自己?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而且这台词不该是他的吗?谢谢他们照顾了阿星和阿中?   再然后就是膝盖中了一箭,他们养殖场今年吧是大丰收了,可这偏偏效益低了。   于副厂长竖起了大拇指:“你不知道阿星和阿中帮了我们多少忙。”   说起宁知星和宁知中的丰功伟绩,他这就滔滔不绝了。   这一年来,他们无论是维修参考的说明材料看不懂;还是来的外国原厂维修人员沟通不畅;又或是像今天这样只有粗译版文件的,那都仰赖宁知星和宁知中的帮忙。   虽说一开始他们是受人之托教两个孩子外文,可这两孩子却后来居上,甚至这半年来,宁知中还时常教他们厂里几个高级技术工一些简单的德语和日语沟通呢!本来还想教俄语的,但这些人老学不会。   现在他们已经能靠着宁知中给的材料再加上肢体语言和外国来的工程师做简单交流了,当然,更复杂的那就得老师出场。   宁知星在技术上给的帮助更是令人咋舌。   且不说水表,就说过年前仪表厂遇到的危机。   要知道他们生产的大多数产品那都是对公的,可偏生他们的合作伙伴里居然有效益不好连货款都结不出来试图以货抵债的,再加上他们除了水表外的产品都不太适合民用,仪表厂便遭遇了严重的经营危机,差点发不出来工资。   而这时候,宁知星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开一条生产线,制造钟表   宁知星比仪表厂和机械厂的不少老员工都要更了解厂里的老设备,毕竟仓库就像是她的家,她刚来的时候每天在里面对那些淘汰的生产线机械进行拆分再重组熟悉机械基础,那时稍微一思考,便立刻想到了几个解决方案。   有了相应的设备和材料还不够,外观的设计又是一个问题,宁知星在和病急乱求医的于副厂长和曹厂长确认后搬来了两尊救兵。   一尊是她二叔,一尊是她爹。   二叔远的地方不说,省城和周边几个市区那都是去过的,对于供销社的产品了如指掌,宁知星记得二叔念叨过两回,说等他们大一点要给她和哥哥一人买个手表。   她爹呢,那就不用说了,在审美和简单的机械设计上那是绝无问题的,宁知星犹然记得小时候她亲眼见着爸爸把家里的钟拆了重新组装,再说了,国内早在古代就有自鸣钟,建国前钟表业发展繁盛,她觉得爸爸应该是对这些有了解的。   果不其然,宁振伟和宁振强一来就进入了工作状态,给出了不少建议。   几人齐心协力帮忙,曹厂长和于副厂长那动摇的心也就安定了下来,组织着仪表厂投入生产,这不,现在他们仪表厂生产的“海江牌”女士手表和男士手表已经销售出了省,销量惊人,一起出场的报时钟也已经在国内钟表市场上占据了一隅之地。   “你不知道,当时我就怕发不出来工资,那这年可都过不了了!你可能不晓得,我们这仪表厂名义独立出来,可这平时账目还是和机械厂挂一起的,我们两个厂加起来这么多员工拿不到工资是什么样的情况,你可以想象一下。”   宁振涛不寒而栗,他们养殖场虽然不在C市市区范围,但他还是听过机械厂的“威名”的,这机械厂可是市里最大的工厂。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阿星是厂里不少员工的救命恩人那都不为过。”于副厂长这话可不夸张,别看厂里的员工是吃商品粮的,可这背着一家人每个月等着工资拿米下锅的也有不少,更别说这半年来厂里效益好了多分的钱。   “我都不知道。”宁振涛喃喃道,他这就有些失落了,有种被人隔离在外的委屈感。   他怎么不知道?   于副厂长惊讶了,指了下宁振涛手上的手表:“你不知道吗?你手上的这手表就是我们工厂里出去的。”   说完于副厂长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怎么能这么反问呢?他这不是故意给人下眼药吗?好像在怂恿人去刨根揭底一样。   可他这是真挺困惑。   宁知星一家给予工厂的帮助实在太多,于副厂长是和曹厂长再三商议后才做出了奖励方案。   凡是翻译的文件,那都按照去找学校老师翻译的价格给钱。   技术上的提升,一是不能抹去宁知星的名字,二呢是按着员工的技术奖发钱。   而最为重要的钟表生产线,他们便免费地给了宁家人总共十只手表和三个报时钟,另外的奖励则落在了宁振强的身上。   之所以归给宁振强,那是有原因的,仪表厂对于钟表的销售没有经验,在起步阶段,那是托了宁振强的福才开始铺货,甚至一开始宁振强还凑了一批钱帮他们垫了一半的工资,否则都等不到出货回款。   厂里是再三商议,这才艰难地决定给了宁振强比出厂价还略低的价格批货的权利——大家知道宁振强平时帮人装修,而几乎每个人家里都是需要时钟的;除此之外,凡是经由宁振强手铺出去的货物,那都会给予一定比例的酬金。   说白了这就是个双赢的政策,也是一种变相的感谢和示好,毕竟宁家人在厂里没有职位,很多奖励都没法发,真要较真说起来厂里的领导都觉得对他们还不够好呢!只是宁家人要求不多,从不主动提这些。   宁家人可以不提,可他们喝水不能忘打井人,好人不该被亏待!   于副厂长赶忙帮忙说话,他这就有些着急了:“可能是忙完了,阿星和阿中平时又是念书又是学习,那位陈教授经常往我们工厂寄东西呢!”   他们当地收寄包括是要拿着凭证去邮局领的,不过寄到工厂这边,一般都是收发室的人统一去领,平时工厂的人都会直接帮着送货到门,他们也就都知道陈教授常给两个孩子寄书,还是大部头的那种。   宁振涛看着手表很是惊讶,这手表是今年春节时阿星和阿中塞给他的,他当时没问,以为是大哥或者二哥给的两个孩子钱呢!后来他发现家里人人都有,还因为自己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个好生吃了一段时间的醋呢!   “于副厂长,差不多好了,哥哥那在理顺序和检查呢!”宁知星先行脱队,将整理的工作交给了哥哥,“小叔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她刚刚早就注意到于副厂长来和小叔说话了,只是这工作没完就没有分神到这边。   只是……小叔怎么看着不开心?之前的事情不是说好了吗?要不是不够高,她都想伸手抚平小叔的眉头了。   家里人虽然最经常念叨小叔,可其实宁知星知道,大家都希望小叔每天开心的,要不无论是她还是二叔早就想办法督促小叔开始拼命奋斗了。   于副厂长使了个眼色:“哈哈,阿星你们给你们小叔送手表怎么都不说你们对这手表的贡献?过度谦虚可不太好。”   他心里犯嘀咕,难道是阿星不好意思?   宁知星立刻就明白了:“小叔,我的错,我以为你知道呢!”   她这可不是故意忽视小叔。   “小叔你忘啦?去年年底有一段时间,你和我们说养殖场的猪下崽,你得陪夜接生,然后那两个礼拜都基本没回家。”她小叔天天说想混吃等死,可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糊弄耽误手上的工作。   像是接生这种重要的活,员工们又没有经验的,小叔甚至直接到养殖场呆了半个月。   宁振涛想起来了,他说呢!阿星他们怎么会故意瞒着他!他刚刚还寻思呢,大哥也参加二哥也参加独独没他,原来是他不在家,那就难怪了!   “后来我和哥哥不是还量了你的手腕吗?你问我们干嘛,我们就和你说要送手表,你记得不?”   宁振涛点了点头,这事他也记得,当时他连着三天都和廖旭东炫耀自家小侄子和小侄女要送他手表的事情搞得廖旭东见他就跑,后来手表到手了他只能和养殖场的动物们炫耀……嗯,这段就不必提了。   “当时说送手表你没问,我就理所当然以为是二叔说过了”宁知星先握拳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以示惩罚,然后抓着宁振涛的手晃来晃去撒着娇,“该罚,对不起,小叔不要生气好不好?”   这就是沟通失误了,宁知星猜,二叔和爸爸他们估计还以为她和哥哥天天和小叔在一起早和小叔说了呢!结果没想到大家都知道独独小叔不知道。   宁振涛看着小侄女这么一撒娇,这就立刻会心一击,直接被命中,傻呵呵地笑了:“是我自己没问,我哪会生你的气呢?”他连忙伸手帮着揉了下小侄女的脑袋,“怎么能打自己?你这样小叔多心疼呀!”   于副厂长在旁边是看得瞠目结舌。   要知道,平时宁知星在他心里那是什么形象?   玉雪聪明、会走路的天才、机械神童、善良懂事……比一般的孩子成熟聪明多了。   而现在在家人的面前,她就立刻柔和了下来,撒娇卖乖,体贴家人,绝不会因为是自己家人就理直气壮死不认错。   如果是他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会再刚刚的对话中间直接改道吧?就接着那句“你没问,以为别人说过”然后理所当然地抛一句“这又不是故意,没必要斤斤计较”,而对方估计就会接着直接开始一场大战。   平时总是从宁知中身上学语言从宁知星那学技术的他感觉今天又学到了新的东西,那就是和家人交流。   也就是这样互相体贴着总会迅速踩着台阶下的关系才能养出这么多性子柔和的好人吧?   安抚完了自家小叔,宁知星便仰头看向了于副厂长,直接进入正题:“于叔叔,今天我和小叔来,是想找您帮一个忙。”   于副厂长立刻蹲下:“阿星,你说。”这要能帮上那就太好了!除非宁知星能说出什么把这个厂都霍霍了的话,否则他想厂里的领导和工会都会同意的。   宁知星见状便认真地解释起了小叔遇到的难题。   她没打算让机械厂和仪表厂吃亏,她想的是用两个工厂仓库里的那些旧机器再加上工厂的加工工具和金属材料做些简易的生产线出来,当然,如果之后审批通过,那肯定该付钱得付钱的,或是用货物抵货款,毕竟能保存的肉制品是硬通货,如果审批不通过,那她就帮忙复原,只是期间可能会稍稍损失一些原材料,但她算过了,不多。   宁知星说着便从兜里掏出自己准备好的设计图,于副厂长是搞技术出身的,他看了设计图就懂。   于副厂长接过设计图稍微一看,眼神便亮了:“阿星,我等等带你去找曹厂长,让他开仓库,到时候也不用拆,要是你们不用了,我们还可以找其他工厂推销呢!”   他松了口气:“你这么正经,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宁振涛在后头蹲着,看着这谈话迅速开始迅速结束忍不住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   这一切果然是梦吧?   怎么会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第64章   宁振涛换上了专门准备的衣服, 头上戴上了头巾,坐在了专门准备的小板凳上,而他正对着的是台还没开始运行的机器, 他右手边坐着的是廖旭东。   廖旭东的脸上是和他一模一样的紧张, 此刻正在不断吞咽着口水,紧紧地握住手上的那把U形剪刀。   “小叔,可以了,你按吧。”宁知星颇为无奈地看着眼前两位紧张十级的选手,说实话在她看来, 这完全不需要大惊小怪。   为了能以俯视的视角观测现场的情况, 宁知星特地搬了张椅子踩在上头——没办法,这就是短腿的悲哀,她现在的高度就是踩着高跷都看不清楚。   出于对安全的考量,宁知星将椅子靠墙放, 还特地和机器拉开了一段距离, 她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本子,等着第一时间记录数据。   看到小侄女对自己饱含期待的眼神, 宁振涛这便立刻有了信心。   对,他不能怂, 这要是阿星看了觉得小叔胆小就不好了!   宁振涛很有气势地看了眼旁边不断抖腿的廖旭东,认真地给自己的果断点了个赞:“上午九点四十三分,第一批火腿肠试制——”他郑重地按下了面前红色的按钮。   面前的机器发出了些许声响, 这倒不是机器设计的问题, 只是宁知星用的是老机器改的, 有些零件老化,再加上彼此之间差那么点试配度那就造成了一运转就有声音的后果。   当然,在宁知星的调整下, 除却要忍受这些许的噪音外,这机器的性能已经被发挥到了极致。   事先已经腌制搅拌过一次的肉泥再度开始旋转搅拌,以运输的速度向机器里运送,而这台机器,就是专门用来灌肠包装的。   肉泥从小口灌入,经由机器里的运输管道灌入塑料外膜之中,等到快出机器口时,宁知星特地改的封装口便会将铅环直接锁在上头对生产出的肉肠进行结扎操作。   而接下来那就是宁振涛和廖旭东的工作了,他们各自拿着U型剪,要手动地根据铅环的位置将这一段一段的肉肠分开,并将其中的残次品挑出。   头一次干这样的活两人就有些手忙脚乱,一会是宁振涛太积极剪得多了,一会是两人同时开始漏结果剪着剪着双双起立开始平移,试图挽救自己刚刚的辣眼操作。   闲的时候还有空注意一下美观,忙的时候那就完全抛在脑后,这就只记得剪开了。   宁振涛压力尤其大,要知道阿星正看着呢,他这手忙脚乱不就显得自己靠不住了?想到二哥平时和自己炫耀阿星依赖他的得意模样,宁振涛便感觉有股力量注入,化身八爪鱼,直接进入了状态。   宁知星正在本子上写字的手略微一顿。   她刚刚才写了一句至少三人一组分拣,可现在看来,好像两个人也能处理得好?小叔可能是之前没上手这就动作慢了点,不过看了眼廖旭东的速度,她还是没把三人的字样涂黑,这还是再观察观察,没准小叔是在剪东西上天赋异禀呢?   本子上已经密密麻麻地写了好些意见,都是关于这套生产线的,什么搅拌机是否需要配个测重仪、塑料外膜该不该改成红色应有尽有。   宁知星看着本子上的字叹了口气,都不说生产线了,就眼前的这台机器她就不太满意。说白了这机器就是后世灌装机和结扎机的合体,宁知星倒是想过把它们分开,但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吗?   再说这生产线,这根本就是残疾版半自动生产线,流程和流程之间是半分段式的,很难连贯进行,人工的介入更是多不胜数。   宁知星会那么纠结,那是因为这条生产线和之前的钟表生产线一样,那都基本可以说是宁知星的独立作品。   她仔细地从系统里筛选兑换出了她所需要的基础知识和过往的机械材料,便自己琢磨研究着捣鼓了出来。   之所以这么干,那是因为她被逼上了梁山。   这反派改造系统的定价简直绝了,之前宁知星那是被打折抽奖商场排序给迷了眼,自打主动做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才发现系统的财迷本质。   在系统商城里,基础知识那都是以相对低价出售,当然,这所谓的“低价”那也是波动调整版的,按照系统的说法,宁知星现在这年代的知识那再过个五年十年那就免费出售了,因为宁知星也能在现实里免费获取。   而和这基础知识的低价对应的,那就是天价的技术成果,就比如宁知星如果想要直接兑换电脑的生产技术,那么她所需要付出的改造值是所有所需技术累加改造值X2的数值。   她想,系统这意思说白了就是鼓励她多兑换基础的学科知识靠自己来发明创造。   关于宁知星的这一推测,系统也给了肯定的答复,按照系统的说法,就是传授知识,宁知星自行创造成果,他们对这个世界的介入就小,可如果是他们直接把技术往宁知星身上一丢,那就等同于直接干涉这个世界。   不过这些不太重要,宁知星在意的是,她琢磨出来的这条生产线不够好。   之前她研究的钟表和手表生产线那说白了国内是珠玉在前,有了足够多的基础,宁知星还从系统那薅羊毛,把这五年十年前能直接兑换出来的外国钟表生产线设计图都给拿出来对应着看了,这所谓的升级那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可最近她琢磨的这些生产线不同,国内的食品工业现在发展缓慢,谁能想国内的第一台真空包装机是一两年前才刚刚落地,宁知星等同于从零开始,她这便多少有些忐忑,犹豫要不要咬牙把后世的生产线设计图给兑换出来。   宁知星纠结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她想了想还是等成品出来再说。   “阿星,我们拿去杀菌了!”宁振涛记得阿星再三强调的话,虽然留了一头的汗,可他也没有伸手擦汗,只是小心地将已经包装好的火腿肠装在了事先准备好的长方形抽屉里,就往旁边的高温杀菌机走。   “三步杀菌公式……”廖旭东连忙复习起事先反复背诵的公式,和宁振涛一起守在了杀菌机的前面,还对着各自手上的手表念念叨叨。   宁知星:“小叔,廖叔叔……”   两人同时回头看了眼宁知星便又迅速地转向了杀菌机。   这是最后的环节,不能分心。   宁知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送上点点点。   这机器操作哪用他们用眼睛看着?不就是老掉牙的升温、恒温杀菌、降温吗?机器内都设置好的,   心里明明是吐槽,可宁知星却忍不住带上了笑,因为她看到了小叔和廖叔叔脸上那如出一辙的期待。   嗯,如果找个不恰当的比喻,那就是他们俩活像是守在产房门口等着自家宝宝出生的新手爸爸。   只是这回等待的是他们还未成立的肉制品厂的第一批产品。   宁知星暗暗下定了决心,要是到时候生产出来的产品差强人意的话,那她就直接去兑换,她走出了屋,她这还要去看其他几个卤制产品的情况呢!   C市离S市有一段距离,本来这想要买一台真空包装机那是得花不少钱和时间的。   不过有时候,真有点时也命也。   这不刚好,省会那有一家工厂去年开始做榨菜业务,这就从S市定了两台真空包装机。   他们省经济落后,榨菜的销量比较一般,这两台真空包装机便处于半闲置状态,宁知星给陈教授打了电话,对方帮忙做了沟通,只要求在旺季前送回去就行,这台机器是昨天送到的,而这台真空机到手便基本意味着问题解决。   宁知星没打算立刻用上复杂的工艺,她直接将处理好的鸭和鹅的部分做了简单的处理,分别以卤制或是泡制的工艺,最后再杀菌包装就好。   这头一批产品生产得急,这是因为宁振涛和廖旭东要赶着时间把从产品送上去给几位领导审阅,顺道还要通过头一批生产算出大概的成本。   至于口味,这回没有太多纠结,基本全靠宁知星和宁知中。   宁知星对口腹之欲不算太执着,不过她在后世那也算是尝遍外卖零食,不出门吃遍天下,能够过她口的基本已经算很不错了。   而宁知中呢,则是贪吃代表,总能对吃的东西提出点意见。   现在宁知中就在隔壁看着呢,因为他那头用的机器基本都是现成的,宁知星便也就将重心放在了这。   宁知星才出屋,屋内的宁振涛便像是被人按了开始键一样放松了下来。   廖旭东比他放松得稍晚,稍微松动了下放松时才意识到因为绷紧酸痛的肌肉:“振涛,虽然这结果还没出来,可我觉得确实靠谱!”   他忍不住惊叹:“没想到我们都没能解决的问题阿星居然能想出办法,你之前怎么没和我说阿星这么厉害?”   “我现在总算明白我大姑父之前说的话了,天才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他能说他其实也才知道吗?   宁振涛最会装相,丝毫不露怯的他一脸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那是,我们家阿星能和别人一样吗?”   他得意洋洋,立刻开始炫耀,虽然明明是昨天才知道的消息,可他却能说出朵花。   炫耀完毕,宁振涛这就开始谦虚。   这大概是大部分人都会有的“自我谦虚式”炫耀,炫耀的精髓就在于最后的谦虚,先扬后抑还不能真抑,懂得捧场的对话人这就会立刻表示这哪有什么,并再度给予夸奖,最后和谐地以哪里哪里结束对话。   “虽然吧这东西看着挺靠谱,成本也不算高,但是能不能往外卖还是个问题呢,毕竟要是你我肯定想买真肉……”   明明是想谦虚两句,宁振涛却忍不住说出了真心话,虽然那天二哥说了怎么卖不用他操心,可是吧……这不是心里头犯嘀咕吗?   廖旭东听着觉得有道理,立刻有些失落:“你说得也对,虽然我看这样子觉得领导会同意,可是这之后的销售还是问题。”他是技术人员,对什么市场销售定价完全不懂。   和宁振涛相视长叹,廖旭东便立刻振作:“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我感觉你们家的人不只是厉害,还特别运气好,什么事情和你们沾上,准保能顺利!我觉得行!”   宁振涛摆着手:“哪能这么夸呢?也就一般……”   ……   宁振涛万万没想到,他早上不小心说出的让他和廖旭东再度陷入沉思的烦恼到了晚上便立刻被人视为能轻易解决的小问题。   “怎么这种眼神看我?”宁振强今天是到城里来给仪表厂货款的,他卖了一批钟表出去钱刚到账。   这回来除了给人送钱外,那就是顺便想接宁知星和宁知中回家,这两孩子本来说好了要先回家一个月再回城的,可却被宁振涛的事情给耽误住了。   虽说离上回见面才一个礼拜,可回到村里的留守四人组那是想宁知星和宁知中得不得了,这就派了代表来接人。   “哥,你是说卖这个很简单?”宁振涛咽了口口水。   他今天带了好多样品回来,他这是要写汇报材料,明天一早廖旭东便会拿着文件和样品去汇报情况。   ——说起这事情宁振涛还有点委屈,他早就想把写文件的活全丢给廖旭东,可这回这事不是阿星主办的吗?廖旭东对情况了解不全面,他便拒绝失败,不得不把文件给带回家。   宁振强拿着这样品,眼神中闪过惊叹:“我能吃一个吗?”   “当然能,样品可多了,我一样带了半箱回来呢!第一批口味还没调整好,到时候就放在家里吃。”宁振涛特别谄媚,主动替哥哥拆了鸭掌和火腿肠的包装,“哥,你吃,你不会还说的给供销社和工会解决吧?”   宁振强尝了尝味道,死死地看向了傻瓜弟弟。   宁振涛的脑袋里只有直路没有弯路吧?这都不会打转的?   “我现在看了你这些产品,我确信,这些一定能卖出去,都不用发指标,那就能卖出去了!”   他这说的要宁知星都抬起了头,宁知星之所以会选这些品种,那是因为她知道一直到后世,这些都还卖得很好,没有被淘汰过,是经得起市场考验的产品。   关于具体怎么销售,宁知星也没头绪,之所以能这么淡定,是因为她早就瞄上了系统商城里的那份火腿肠营销方案,那价格就挺低了,宁知星这有后手自然不慌。   “二哥,你确定不用指标就能卖出去吗?”宁振涛惊讶了,这回二哥说的和上回不太一样,“哥,你要知道,这火腿肠可是假的肉,这些什么鸡鸭卤制品,这买活的不好吗?”   宁振强看着眼前这三双迷茫的大眼睛心里无奈,他之前还想着呢,他这手头赚钱的生意挺多,可以在家里发展发展。   可现在想来……还真别说,最靠谱的反而是他那贪钱小气的亲妈,剩下的这些人也就大嫂稍微好些,其他全都是对金钱和市场不敏感的人。   得,他只能靠自己多赚点,好让他们坐吃山空也够花。   “当然不用,就先说这火腿肠吧,它最大的特点是什么?是便宜。”宁振强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们看不出来,“我刚刚问了阿星,她告诉我这一根火腿肠的肉可以调整,四成到六成都可以。”   宁振涛点头:“对,所以哥,一斤猪肉今年不带肉票是一元五毛的价,那我有个七毛我干嘛不买半斤肉要买一斤火腿肠?”   宁振强没忍住,直接给了宁振涛脑袋一下:“你傻了是吗?你们六成肉用的是六成猪肉?阿星都和我说了,那是鸡肉加猪肉!而且六成还有些多,她说四五成就行,你自己算算,一斤火腿肠才要多少钱?”   “要我是你们,我就不叫火腿肠了,我就管他叫肉肠,叫多肉肠、叫肉很多!只用几分钱就能吃到肉,这是哪来的便宜?每顿花几分,每顿都有肉,这么说出去谁不想买?”   而且他刚刚还问了阿星,这制作火腿肠对肉的选择其实并不高,像是一头猪身上能叫价最高的部位反而不是必需品,这就又能降低不少成本。   而且要知道,现在的小孩有几个嘴巴不馋的?大人舍不得给肉吃,难道还不能咬咬牙买点火腿肠给孩子尝尝肉味?   宁知星目瞪口呆,她这还没看火腿肠后世的营销方案,可这单听二叔说,就已经有不少记忆复苏。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好像就吃过类似品名的产品。   “再说这些鸡腿、鸭掌……”   宁振涛奋笔疾书生怕自己忘了哥哥的话,他连忙抬头:“哥,这些总是不太好了吧?我们算了下,这个算起来可不比直接买肉便宜多少呢!”   他们算钱的时候可还是把身体和这些零碎的东西分开算了,可这成本还是压不下去。   宁振强又笑了:“你觉得贵,可你看出来他的优点了吗?”   宁振涛心虚摇头:“……没有。”他只觉得挺好吃的,可这好吃在价钱面前不值一提吧?   “他的优点是方便携带。”宁振强实在对家里这些人的商业眼光绝望了,“我要是你们,我就不往别处卖,就只往火车站、汽车站卖,你们还没见过火车,我去省城的时候那是见过一眼的,有这么些东西再带个馒头,那在路上能轻省多少?”   宁知星:“……”   她想起来了,以前坐动车的时候,那好像确实挺经常有乘务员小姐姐推着车卖零食。   宁知星这也是没坐过现在的火车,否则她一定会对宁振强的话有更深入的了解,现在的火车一坐动辄就是一天半天,这年头火车站周围私下卖吃食的可不少,这顶着被抓的风险都要卖可见他的市场有多大。   “而且你们怎么不想想,我们这条件不好,那条件地方好的人呢?”宁振强冷笑,“阿星不是说这包装上能印字吗?我就说这是大河村特产,这是C市特产,往省会里卖,往其他地方卖!除了这个外,过年的时候你说拿一袋子这样的东西送礼怎么样?要知道这可比活鸡活鸭好拿,也不怕弄脏地方有味道。”   宁知星看着自家二叔没忍住冒出了星星眼。   二叔的这些说法让她想到了后世的好些产品。   特产路线、新年大礼包……   “二叔,你好厉害!”   宁振涛和宁知中狂点头,宁知星还比了个大拇指,三双大眼睛这时候便就又同时写满了崇拜。   宁振强看着他们三那是好气又好笑,得,他还想着哪一天他也做甩手掌柜呢,现在越看啊,越觉得没他不行。   只是被这么看着,心里的那股成就感也压不住了,这可比他赚钱的时候还让他开心。   “振涛,你快点写,写完我再帮你看看,我可不会晚睡,我明早还要带阿星和阿中回家呢!”宁振强交代着,已经绕到了二弟的身边,仔细地看着宁振涛奋笔疾书写下的文字提前检查。   宁知星看着二叔如山般可靠的身影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无敌是多么地寂寞。   不对,二叔看起来好像也不太寂寞。   ……   市长办公室和其他的几间办公室没有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对面多了间秘书办公室。   “市长,这是咱们市养殖场送来的样品和报告,养殖场廖副送来的,他还在旁边等。”秘书搬进来了半箱子的样品和材料,“一周前他们也交过一次报告,您签了字的,同意他们开始实验。”   秘书站在了一边,主动地将之前市长看过的那份报告拿出,顺便介绍着之前的情况:“他们之前汇报是说养殖场由于技术发展今年收获是往年的一倍,再加上扩大了两次养殖规模……因为效益不好的原因,他们就打算通过销售肉制品的方式盈利。”   周市长点了点头,在秘书的复述中他已经想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伸手往那箱子里一拿,拿出了一根白色的圆棍。   “廖副说这叫多肉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六千了!   明天继续努力!握拳   宁振强:无敌不太寂寞。   宁振涛:咸鱼非常快乐。   宁知星:我全家都好牛。   宁知中:我只是个翻译机罢了。 第65章   “多肉肠?”   李秘书点了点头,顺道把箱子里的其他样品一并介绍了:“这些分别是泡鸭掌、卤鹅掌……”   他看着周市长就像看到了之前的自己,要知道刚刚廖旭东向他介绍这些产品的时候,李秘书也是这么惊诧。   周市长坐不住了,他拿起文件便开始飞速翻阅,惊喜的光芒连连在眼睛闪过。   说起来其实这些文件书写不太规范,也并不符合标准的公文写作格式,可在当下,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关键的是文件里的内容。   以前宁振涛写的文件,那都是有参考模板的,每次把数字往上头一填大概整理一下就能提交,这次没有模板,他便按着平时写论文的逻辑去写。   先来个目录,然后绪论、材料与方法、工艺流程、对照试验、成本比对,挥挥洒洒就是好几页,写得得心应手。   这说起来,还得要“感谢”现在投稿发表文章的规矩,宁振涛固定投稿的几个刊物,那都是细分类的,常年处于文章勉强够用的阶段,他们便采用了按字数付稿费的做法。   宁振涛为了能多拿点稿费,那是熟练掌握了扩展字数的一万种技巧,他也不注水或是填充废话,只是讲步骤写得极其详尽,给阅读文章的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还真别说,在现在往他投稿的那几个杂志投稿的论文大多精简化书写不细致的情况下,宁振涛这是写出了自己的风采。   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勤奋,现在已经跃居为几个杂志的台柱,每个月都能收到好些和他交流的教授的信件。   宁振涛本就很擅长在自己的文章上加上高深莫测buff和通俗易懂buff,再配合上宁振强帮着整理的商业宣传方案,这就达成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周市长今年刚过四十,他是从基层上来的,对于民生经济一向很重视,此刻看着这文件他如获至宝。   他在这篇文章里看到了“希望”,这一套组合产品,既能走低价,让民众人人尝肉,又能走高价市场,打出原产地品牌名号,最关键的是,这些东西都是市场上现在不存在的,有风险,但是更是一份机遇。   周市长忽地站了起来,原先因为朝向冬暖夏凉的房间此刻也燥热了起来,热得他脸上染上了兴奋的红。   这份文件带来的何止是一个金矿,它上下形成了完美的联动。   一旦这肉联厂成立成功运行,带来的是大量的新岗位,如果市场能成功开拓的话,因为需求的增加,又会反向带动养殖场的发展!更别说他在文件里还看到了机械厂的参与,这没准就是机械厂拳头产品出现的关键!食品加工机械,大有可为!   周市长清楚地知道,现在各地经济发展的困境,他之前去省里开会,就听到风声说很快这市场就要有限制的放开,到时候能多出多少淘金客那是难以预料的。   他迫切地希望他们市能搭上这艘新时代的船,而不是被时代的浪潮抛到脑后,他没想到的是,这机遇的来源竟是从养殖场开始。   “我们上船了!”   李秘书没听清周市长的低声呢喃。   周市长:“宁振涛?养殖场的正场长?”他这才注意到文件署名处有涂改,被涂黑的地方看不清。   李秘书连忙解释:“这是养殖场的廖副自己修改的,不是抢功劳。”说到这他无奈和感动混杂,他在官场久了,看到这政绩也免不了几分兴奋,可对于有的人来说,这政绩却一点都不重要。   宁振涛怕麻烦,除却在机械设计图上标上了他们阿星的名字外,对于文件直接署了廖旭东的名字。   廖旭东早上取了文件就匆匆过来,到办公室才发现宁振涛没写对,立刻就改了过来,还同李秘书再三交代了这次研发过程宁家人给予的协助。   “我记得他。”周市长是记得宁振涛的,对方简直是市里的一股清流,他立刻就在脑海中描摹出了个钻研技术的学者形象。   他一下往后翻到了机械厂的部分,果然又看到了熟悉的姓氏:“这宁知星和宁场长是亲戚吗?”   他对宁知星和宁知中这两个名字印象深刻。   机械厂是市里发展工业的核心单位,也是市里员工最多的单位,平日里无论是有人来视察还是开会,那都免不了机械厂几位负责人的出现。   而在他们的口中出现频率最多的名字周市长又哪能忘记?也是从这两个孩子这周市长才明白什么叫做天才,天才就是永远超出你的想象,永远在创造不可能的人!   如果时间往回倒两年,他哪能想到宁知星和宁知中的出现能对机械厂和仪表厂造成那么大的影响!   “是的,宁知星和宁知中是亲兄妹,他们的父亲是家中长子,而宁场长则是家里的幼子,排行老三。”   周市长很感慨:“那就怪不得了!”   同样的高风亮节,同样的为国为民,同样的专注学术不追逐名利。   “我们绝不能亏待了这样的好同志!”   周市长感慨完,便立刻开始下命令:“你马上往下通知,今天……”他看了眼手上的手表,自打他们仪表厂的海江牌手表开始热卖,周市长便带头示范,将自己的表也换成了海江牌,“今天上午十一点,在会议室开会!”   看到手表的瞬间,他再度想到了宁知星和宁知中,这海江牌手表那也是在宁家人的帮助下成立发展的品牌。   他虽还不够格说一句国之重士,可周市长觉得,他这是看到了希望之星的升起,C市能有这么两个天才,他能遇到宁家人,实在幸运,他可以大干一场了。   他不用交代具体要喊谁来,李秘书做了那么长时间他的秘书,那要是连需要喊谁都不清楚那早就离开了。   李秘书接令直接离开,周市长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时,脸上依旧是带着笑的,他再度确认了下时间,现在还不到十点,等等开会估计得开到挺晚,午饭那是赶不上了。   他看向那箱子,伸手往里面一掏,便拿了个鸭掌开吃。   麻辣鲜香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冲击性的辣味要他差点落下眼泪。   好吃,实在好吃。   “周市长!”敲了下门便直接进来的人是市里分管教育的副市长,这是他头一次这么唐突的直接闯入。   “怎么了?”周市长淡然地把鸭掌把旁边一放,他的舌头都有些火辣,还能感觉到眼角隐约有泪光渐起。   副市长完全没关注周市长偷偷放下的食物,他一脸雀跃:“周市长,喜报!刚刚省里打电话来通知,今年中考全省的第一和第二都在我们市!分别是市一中的宁知星和宁知中同学!”   周市长再度跃起,要知道在高考还没恢复前,那中考就是最重要的考试!全省第一和第二,那绝对值得骄傲!   更别说这两年的初中两人只读了一年了。   “这一定要好好的庆祝!”周市长喜笑颜开,心里暗暗决定他,走其他流程很难给予补贴,但奖励的权利他是有的。   他们拥有人才是很幸运的,可也要做到珍惜人才。   这年头消息的传递不算太快,可也绝对不慢,一通电话接着一通,层层往下,就连长水县都已经收到了这个好消息,这消息恍若往湖中央砸下的石头,迅速地散开层层涟漪。   对于C市市区的人,宁知星和宁知中的名字虽然才横空出世两年,可已经是如雷贯耳。   没办法,谁让当年两人还在小学的时候,从统考到小升初考试,那都稳稳地占据前二,毫不动摇。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玄学作用,他们在拿了全市第一毕业之后,这东城小学的成绩居然也跟着稳住了。   等宁知星和宁知中到了中学,那更是继续地保持住了领先地位,他们上的初中本就是整个市最好的初中,可他们却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总能考出让大家感觉望而生畏的高分。   所以C市学校门听到这消息的最大感受,那就是顺理成章,没办法,这兄妹俩总是第一,一直是第一,不过好在接下来两兄妹那总算要去高中或是中专,大魔王要离开了。   而对于C市之外的学校,那就是满满的震撼,要知道C市在整个省教育水平不是倒数那也是中等偏后,可以说在竞争的时候大家从来没把他们考虑在内。   之前大家讨论起中考排名,那事先转过脑袋的备选名字那可都是省会那两所初中的,现在直接就被消息砸了个头晕眼花。   尤其是之前互别苗头竞争着中考状元的两所省市初中,那本来还等着收喜报呢,结果发现自己原先能争状元的苗子只能争第三了,还和人家有一定的差距。   这宁知星和宁知中是哪来的?之前他们怎么没听过?   ……   宁知星和宁知中一早就被宁振强带着离开了C市。   宁振涛倒是想跟着去,可这社畜的悲哀就是要上班,尤其是今天廖旭东还得去汇报,他就更不能请假了,只能哀怨地目送着几人离开,然后骑着自行车出发去上班。   他们坐的车是辆小卡车,这车是宁振强买的,平日里就负责运东西载人,基本每天都有活干,大车的司机有两人,轮流上班。   这样的车还有一辆,那辆是常年在大河村和几个县城间运行,那车的司机是老胡,他那就主要帮忙送宴席、相看的人。   宁知星也是上了车听到司机喊宁振强老板才知道二叔又买了辆新车的。   不过这回她没震惊,二叔都能悄无声息买个房了,这买辆车算什么?只是没想到,她这还是搭上了二叔的顺风车,提前感受到了有车有房的感觉。   上了车,宁知中便开始兴奋地说着话,他好久没回村,回去也都是待在家里,这可别提多想念小伙伴了。   而宁知星,则是在哥哥的兴奋话语中仿若被催眠般地睡着了。   宁振强略微调整了下座椅,好让宁知星能半躺着睡着,也就是在这种时候和接送母亲、哥嫂进城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这车买得确实很有意义。   自家的车,那是直接往村里开的,用不着到站换车。   宁知中和宁振强怕吵着宁知星,渐渐地也都安静地没说话,三人都短暂地进入了梦乡,开车的司机看到了这静谧的气氛,便也默默地把速度给调低了。   睡得正香的三人并不知道,宁知星和宁知中引发的风暴正在拉扯着一群人开始忙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三千的短小花,奶奶感冒了叹气,冬天实在是太烦人啦!   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看到了评论区有小天使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的!最近气温下降,一定要注意保暖哦!   明天你们的勤奋花会努力回来的。   =   感谢在2020-12-18 23:59:08~2020-12-19 23:4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258066 30瓶;幺、糖果5瓶;Veryblue、dongdong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坐在车上睡觉其实并不是美事,尤其是在这车虽开得慢,但时不时还得晃悠两下的情况下,可不知为何,哪怕是在这样的条件下,这车也像是有催眠buff一样引人入睡。   宁知星睁开眼时,便发觉这车已经到了目的地大河村。   睡眼惺忪才刚醒来的宁知中兴奋地蹦下了车,宁振强老神在在地跟在小侄女和小侄子的后头,他的脸上倒是没什么困意,他拿着手上的包裹很是轻松。   “阿星,你看,高阳他们家也在起房子!”宁知中往前一指,神情满是兴奋,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在发挥作用,宁知中向来对这些建筑装修百看不厌。   宁知星顺着哥哥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眼神便流露出了几分惊讶。   宁知星不知道其他村落有没有这样的风俗讲究,但大河村很多时候就像是一座小型城市。   城市以某个商业、居住中心和核心点辐射外周,也影响着周边的建筑和房价。   大河村同样如此,越往里去,往往越是村里的大姓,过得好的人家,越往外呢,住户一般也就越是小姓,条件一般。   对此宁知星稍微琢磨过,只觉得这和同理连枝、宗族文明有关,但具体的也没再深入考究。   他们现在走到的地方便属于村落的外周一圈,住在这一圈的宁知星伸手数来,基本都是家里人丁凋零或是条件一般的,就比如刚刚哥哥说的那位骆高阳。   说起这骆高阳,其实宁知星还不太熟悉,没办法,谁让骆高阳搬回大河村的时间点是去年年底呢,宁知星大多时候在城里,就是回村,那也是宅在家里不像是哥哥到处跑,倒是和这个新来的小伙伴没有交集。   骆高阳和母亲之所以搬回村,那还得说到他那个死得早的爹,骆妈妈是远嫁的,当时嫁到了隔壁市去,夫家的条件很好,可没曾想丈夫早死,那当地居然吃起了绝户,骆妈妈是没有办法只能带儿子回来。   宁知星之所以对骆家的情况有印象那是因为母亲吴凤英,吴凤英当时成了驻村妇女干事后,处理的第一件大事,便是骆妈妈回村事宜。   宁知星记得,当时吴凤英在餐桌上说过骆妈妈夫家人的难缠之处,印象里骆妈妈为了能带着儿子回村,那可是出了不少血,这还是吴凤英帮着才能带走少许财产。   吴凤英那时都说道拍桌子了,还说要不是那夫家所在的地方不是她的主场,她一定要把该拿的钱都帮着讨回来。   不过总之,骆妈妈手上剩的钱不多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这怎么就建房子了呢?   宁知中也惊奇:“不过高阳家也要建房子吗?”他记得那时候家里建房爸爸存了可久的钱了。   宁振强:“高阳的妈妈现在在帮建筑队煮饭。”   原先他们建筑队在外施工的时候饭菜都是由大厨们送来的,但宁振强闲着无聊,直接拓展了一番市场,在市里打出了宴席上门的名头,还真别说,这还挺有市场,尤其是家里有重要客人要来吃饭的时候,大厨帮不过来,宁振强便想到了专门请个人帮着煮饭。   正好,嫂子在那琢磨帮助女性再就业,宁振强便帮着解决了几个岗位,高阳妈妈便是在那一次入职的。   他没明说,不过他心里知道,这起初多少有帮嫂子解决问题的想法。   可这无巧不成书,宁振强后来发现,这些娘子军可实在是太好用了!别看她们闷声不响,可平日里个个都是白天上工回家做家务还能顺便带孩子的女强人,干起活来从不叫苦,总能尽心尽力把活干好。   在发现了这情况后,宁振强便开始长期和嫂子服务,一旦从嫂子那知道哪家有被婆婆磋磨的儿媳、被丈夫虐待的妻子便即刻出手,在后头提供工作。   发现这一情况后,自然有人在后面说些闲话,可没办法,谁让给饭的是大爷呢?宁振强现在那是不少人的衣食父母,就是心里觉得他这么干不对的人也只能憋着。   宁振强又稍微解释了一下,骆妈妈其实还没存够钱,只是他这提供预支工资的业务,骆妈妈预支了两个月的,而且自家员工那施工费用打折,材料也只按着成本价实算。   “也不只是高阳家,你们之前几次回来都是晚上,没注意看,现在村里在起房的还有好些。”   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宁振强的生意头一批拉的就是村里人,现在业务扩大了,他也没把村里的人忘记,单看村里现在这些已经起好的房子和正在起的房子就知道宁振强的影响有多大。   宁知星听呆了,立刻展开追问:“二叔,这个员工价是什么?”   宁振强早就在肖爷爷那做了功课,他知道对于宁知星和宁知中这样的聪明孩子是既要把他们当做孩子看,又不能把他们当做孩子看。   平日里,要像对孩子一样关怀,可当说正经事的时候,又要把他们当做可以商量的对象般尊重。   小侄女一问,宁振强便耐心地解释起来,顺道把他最近的几个已经在执行或是待执行的计划也说给小侄女听。   阿星很可靠,总能给出一些全新的建议,这就不会漏掉什么了。   这段时间以来,宁振强一直在做“员工福利”计划,他这其实是和机械厂、仪表厂学的,因为阿星,他和机械厂、仪表厂的领导都能说上话,他们毫不保留,宁振强便也知道了机械厂内部的结构和管理方法。   其中最吸引他注意的就是员工福利,那是真正做到了让员工把机械厂和仪表厂当做自己的家。   好的,那就得学过来。   宁振强虽然做不到什么分房和小学合作,但他能做到独属于他的东西!   办宴席、找对象、建房装修、维修房屋、包车接送、采购服务……就连办丧事也在宁振强的事业版图之内。   他二话不说,就直接在上面开始打折,根据员工的入职年限,打折范围从九折到七折不等。   别人有的员工内购会,他们也要有!宁振强帮着销售货物,总有货损瑕疵,人家供销社嫌弃不肯卖残次品可他不嫌弃,还有什么临期产品处理,他也直接包圆,全都低价出售给了员工。   还有什么生日祝福、定期涨薪、升迁级别,他也大手一挥全部定了,人工厂都分高级工低级工,他也要分!通过考核的,那就立刻加薪。   他最近还在琢磨年度表彰大会的事情呢,他之前在仪表厂橱窗看到了年度劳动模范的表彰就立刻想着要学过来。   他的这些努力卓有成效,根据他的调查,在他这一番组合拳之下,员工们那是越发卖力工作了,个个与有荣焉,甚至还想把亲近的朋友家人介绍来一起干活。   宁振强当时注意到这一趋势便大手一挥,实行了新的方案,只要是他旗下的员工,那就每个人都能有推荐员工的机会,只要推荐的员工靠谱,入职几个月后,那就给推荐他的员工发奖金。   宁振强这也是深思熟虑后下的决定,无他,谁让他现在亟需靠谱员工呢?这互相保证着介绍,才是最靠谱的。   说到最后,宁振强的话间还有几分遗憾,他其实想要有类似机械厂这样的名头,可惜这不是没有吗?不过好在“振强”这两个字流传甚广,现在员工们都会说自己在振强那干活,也没什么差别了。   宁振强:“阿星,你觉得我这些计划怎么样?”他摸了摸鼻子期待地看向了小侄女,“和机械厂仪表厂相比呢?你看看有什么你觉得可以改进的尽管和二叔说。”   他可不会告诉宁知星,研究机械厂和仪表厂同他们区别的初心,那是他想看看什么能把小侄女和小侄子打包拐走。   不过后来观察着,宁振强便发现,这还确实有不少可以学习的地方。   除了这些,再有也就是实验室了,宁振强都想好了,等他存够钱,那就给阿星搞个实验室,给阿中准备一堆外文老师。   宁知星:“……”   每日怀疑加一,到底穿越的是她还是二叔?   这员工福利制度在后世那是比比皆是,可在现在就显得有几分超前,尤其是什么生日发券、过节发券,当宁知星听到二叔说这发的券是什么内购会抵用券、宴席抵用券的时候她便惊呆了。   这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的现实表现。   不过这在后世可能会被说两句公司小气的行为在这时候确实是大气的,没办法谁让宁振强所涉及的领域都和民生有关呢?这抵用券还真能派上用场。   再说这最后不就是企业内推和后世流行的拉人头战术吗?甚至现在公司的名头都没呢,二叔就生生地闯出了品牌效应。   宁知星都怀疑,不对,哪用得着怀疑,她二叔这能力都能去搞传销了吧?   宁知星略一思索,只能随便地提了两句什么企业文化建设和企业人文关怀,宁振强便如获至宝地陷入沉思。   宁知星:……二叔,您能说说您现在在想什么吗?我有点怕的。   说是这么说,宁知星眉眼却尽是笑,开心地看着变化了许多的大河村。   大家的日子都在变好,这实在是太好了。   这么感慨着,宁知星忽然注意到远处向他们狂奔来的熟悉人影。   “阿中!阿星!”跑来的男孩皮肤黝黑,正是他们俩的好朋友吕大虎。   宁知中一蹦三尺高,准备狂奔过去来个会和。   “阿星,阿中,大家都在等着你们呢!”人未到,声先到。   目送着哥哥撒腿就跑的宁知星不明所以。   “你们俩是今年中考的第一和第二!大队长说要摆流水席呢!还有省里的老师打电话来说要找你们!”   宁知星:!   她就说她忘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人是不能立flag的,昨天这么劝着你们的我今天就重感冒了……吃了一天的药一直在睡。←惨痛的现实例子加一。   有小天使问时间,现在是1977年,高考九月恢复,不过一些事件会跟着文的节奏大概调整。   =   宁振强←反派人设立稳了   宁振强:我本来就不是好人。   其他人:(碎碎念)宁振强可实在是太好了。   宁知星: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我总觉得我二叔偶尔会有些坏人气质呢……   宁振涛:(柯南):真相只有一个,我哥是个坏人(这双眼看透的实在太多。)   宁振涛←看不出吧,其实我也有反派潜质的←大嘎可以猜一猜三叔如果做反派是什么样的反派   =   感谢在2020-12-19 23:49:07~2020-12-20 23:5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荷尖尖20瓶;晏依清繁10瓶;好困6瓶;沉默的人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人在忙碌时,常常会把些“不那么重要”的事情抛在脑后。   对于宁知星而言,中考便是相对而言不那么重要的事情之一,这段时间一直泡在机械厂和仪表厂里,倒是完全忘了还有这茬子事。   和二叔、哥哥一道被拉到庆祝现场她才知道,他们人到之前,好消息居然已经先到了,甚至吕大队长都开始对着喇叭奏乐庆祝了!   这一问才知道,还真是赶着了巧。   吕大队长今天正好在县里开会,会议刚结束,他才从会议室里出来,就正遇到被县长派出来通知各处的王秘书。   王秘书和吕大队长见过不止一次,也知道宁知星和宁知中是从大河村里出来的,便抓着吕大队长卖个个好,头一个把这消息告诉了吕大队长。   听到了这消息,吕大队长那是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开出了一百八十迈的气势,人老心不老,风驰电掣地开回村一喊这才从宁奶奶那听说,宁知星和宁知中中午会到家。   按说是可以等主人公到位的,但吕大队长没忍住,立刻就召集村民开始庆贺,要知道这回宁知星和宁知中这可是考了全省第一和第二呢!   这是什么概念?这是光宗耀祖了!他要开祠堂,要带着大家拜祖先!让村里的这些孩子们都沾沾文气!   宁知星和哥哥被拱上了这不高的台子当起了吉祥物,吕大队长那滔滔不绝,都不用他们插话,自己就能讲个没完没了,把平日里会议里听到领导讲的那些一套一套地往外搬。   吕大队长这也是憋得久了,上回村里这么热闹庆祝那还是阿星和阿中小升初考得好的时候,这不是难得有机会能让大家听他滔滔不绝讲话吗?他讲着讲着就开始夹杂私货。   没法子,他们这越偏僻穷困的地方,大家越讲究实际利益,虽说大河村经济不差,那也是得看参照物的,说破天了也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经济窘迫那就直观反映在和生计无关的事情上,比如娱乐比如学习。   吕大队长自诩是有雄心壮志的,每次有外人来,他都缠着别人多问多学,这就听说人家好些地方还请人来放电影、演大戏,村里每两年都能出一两个初中生云云。   而他们村呢?连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都用不掉,只能拿去和其他需要的人换东西。   吕大队长对这样的情况那是长吁短叹克也不知道从何下手,不过在宁家人身上他看到了转机,一是大家兜里都有了剩钱,二是在宁知星和宁知中的带头下,村里的孩子们自己对上学不太排斥。   而这次,他就要趁热打铁,让大家看见,就是他们村的孩子读书也不会比城里的孩子差,而且这读书读出出息了那是能赚钱的。   “县里的王秘书和我说了,当时打电话来的,还有省城两所中学的老师和记者,省里还说了,这考第一的学生,那他们省里是要奖钱的,县里和市里那还要另算……”   听着的村民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上报纸、省里表彰、奖钱这些词汇离他们本来可远了,但这两年来却好像常常听到。   宁知中自以为小心地拉了下妹妹:“阿星,大队长好啰嗦,而且讲的东西好无聊,要是我肯定不这么讲!”   资深演讲大师发表了自己的权威性观点,要不是身处小台上,他都想来个临场发挥了,在他看来,大队长的这讲话就不够有节奏,颇有种讲到啥说啥的感觉,看这台下“观众”耷拉着脑袋没认真听只有说到什么钱、奖项才眼睛一亮的样子就知道。   宁知星没反驳哥哥的观点,她哥别的不行,在这什么演讲说话上,还是很有自己一套的,且不说在初中时帮参赛的同学修改稿件,就是仪表厂和机械厂都有不少演讲稿是哥哥过目修改的。   在这点上,宁知星那是自愧弗如,她反正是十足的实用派,要是让她上台,那就是通知关键事宜,谢谢大家,说完就走。   带完自己的私货,吕大队长总算进入正题想起了被她拉到身边的两个孩子,他对着宁知星和宁知中便开始大吹特吹。   吕大队长这浓眉大眼的,吹起人来还真有一套,他直接来了个回首过去期盼未来,从当初宁知星和宁知中出生时说起。   “当年这俩孩子可都是我看着出生的。”吕大队长脸都不带红的,侃侃而谈,“我们都说,小孩脑袋大,人就聪明,这脑子里装的知识都多呀!当时我一看这两孩子,心里就知道这绝对是两个聪明娃!一个是头大,一个是头上头发少,你看不都说聪明绝顶吗?”   宁知星:……?   她哪里头大,她哪里绝顶了!她好多头发的好吗?   吕大队长这就进入到深度佐证环节了,试着举例来说明两孩子打小就不同寻常,有着惊人事迹。   可问题是他举的例子是什么宁知星嗑瓜子能忍着不吃,攒了一把再吃;宁知中打小就懂得“安排”人,能够把村里这么些孩子安排得井井有条,一起玩打仗捉鬼子的游戏等等。   这些例子还真是很恰当。   吕大队长依旧保持着投入夸人的状态,这要说服别人就要说服自己,他情真意切一点都不脸红,宁知星倒是替他脸红了。   她那红是打从脖子开始往上窜的,皮肤白皙的她这就立刻像是个小红人般。   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夸了,经历了上回小升初考试的冲击,初中入学后同学、老师的爱护,机械厂仪表厂员工的夸赞,她感觉自己的抗性提高了。   可现在面对吕大队长的夸奖,她发现她还是太嫩了。   吕大队长这是夸出了新的风采,就差没给她来个什么出生时天空霞光满布万树花开的传奇人生背景了,就单听吕大队长的话,她好像都升级成什么人间菩萨了。   整个人热腾腾地,宁知星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她悄悄地看了眼系统,眼神便流露了几分惊喜。   现在的系统日志里可全都是滚动的+1、+2,甚至还有+3的改造值增加提醒,其中只有少数是家人们贡献的,大多数都是来自于她和哥哥两人!   宁知星这是头一次感受到这种刷屏式攻击,她看着那改造值数字的提升就差没握拳来个欢呼了。   吕大队长还在夸,可宁知星却好像忽然进入了贤者时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   她还是挺不好意思的……可这不是给得太多了吗?   宁振强在台下,对于他来说,小侄女和小侄子的神态那是一览无遗的。   阿中向来是人越夸飞得越高,需要人抓着风筝线省得他不见了,阿星呢,则是受不住夸,明明努力又做得好,却偏生爱谦虚。   刚刚宁振强见大队长开始夸,心里就寻思着如果阿星很尴尬就把阿星给抱下来,不过现在这么一看,阿星倒好像适应了这个场合。   宁振强稍微一想,便理解了宁知星的变化,也是,阿星老是和小大人一样,可这还是个孩子呢。   一边呢,心理成熟不喜欢被夸得过头,另一边呢,其实也想要付出得到肯定。   ……   东城小学今天是正常的教学时间,眼看马上要进入考试周,原先玩野的同学也跟着开始认真投入。   “校长怎么了?”   还没上课,正在教室周围玩耍的同学们便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动态,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学校里正在和王校长、叶副校长说些什么。   大家都眼巴巴地凑到窗台前去看,徐玉则继续盯着自己书。   进入了东城小学之后,徐玉深切地明白了什么叫做活在某人的阴影之下。   学校里的老师三不五时地就说起学校里的两位传奇同学,他们平时抄的《东城密卷》上也有宁知星和宁知中的名字,就连开会的时候,老师都已经引用宁知星和宁知中的事例。   徐玉可不像同学们会一听就开始崇拜宁知星和宁知中两人,她把两人引为目标,试图来个弯道超车。   可是这一准备她才发现,宁知星和宁知中的路根本复刻不了,那一年小学毕业简直是魔鬼中的魔鬼。   徐玉不屑一顾的小学知识没她想的那么“简单”,且不说她遗忘了的部分,更重要的是她脑子转不过去,还很难集中注意力好好读书,经历了一年的努力,她也才勉强地“跳”到了三年级。   她心里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接下来的跳级路不会太顺利,只是选择性忽略这个可能罢了。   反正不能一年从小学毕业,那她就用两年,等她上初中的时候,正好宁知星和宁知中是初三,这就能同台比拼了!她还是不愿意服输,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差。   当然,徐玉也知道自己这是按着最理想的状态想的,她心里也有数,自己越往初高中走掌握的知识越差,否则当初她早就国内top2任选了,可现在想这些,那就相当于仗没打,人先认输了,所以她通通不予考虑。   正想着事情,刚刚徐玉没给予太多关心的校长和副校长就来了。   王校长负责同志三年级到五年级,他走进教室,喜气洋洋:“同学们,和你们说个好消息,你们的学姐学长,宁知星和宁知中,今年考了全省第一和第二!一个是全省中考状元,一个是全省中考第二!”   他在这说完,就立刻往下一个教室去了。   教室里已经热闹起来了,宁知星和宁知中这两个名字,大家可都如雷贯耳。   “他们怎么能今年就中考?”徐玉喃喃地问着自己。   旁边有同学笑了:“他们本来就好厉害的,一年就小学毕业了,一年读初中也很正常呀!”   徐玉:“这哪正常了?三年的知识……”   那同学疑惑道:“两年呀,初中就读两年,我叔和我说过的,高中也是两年呢!”   徐玉:“……”她还能赶得上吗?她怎么感觉接下来连车尾气都看不见了?   ……   颠簸了一路终于到了目的地,两位匆匆出发的老师都有些反胃,不过想到接下来的任务,他们便立刻有了斗志。   他们俩来自省城两所不同的中学,特地从省城到这不知名的县城目标只有一个。   那就是把今年的中考第一和第二挖到他们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悲报,我已经重感冒超进化了……   我现在每天唯一起床的动力就是不能不更新,我现在头晕眼花三小时,写完一看三千字。   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呀!   =   大家如果穿越了可以做什么呢?   和大家说个我在查火腿肠资料时查到的有趣的知识tips   大家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方便面呢?如果你们穿越回去了,让你们做方便面,你们会做什么口味呢?   ↓答案揭露   当年统X选择了鲜虾口味,康XX选择了红烧牛肉,康XX赢了,为什么呢,因为当年大陆缺油缺肉,人民群众更喜欢这种重口味,大嘎想对了吗   ↑说这个的意思是有时候穿越带来的“先进”眼光有时候没准反而会导致误区的产生√   =   感谢在2020-12-20 23:52:22~2020-12-21 23:5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荷衣云裳30瓶;锦年7瓶;Yay的小楼6瓶;璧居山鲜豚5瓶;Ma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今年中考改卷从省城的两所高中那抽调了不少老师帮忙,因此这统分刚汇总的时候,两所学校便分别都得到了消息。   省城一中和二中原先都是省里闻名的好学校,同时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后来在那场大运动期间,两所学校的教学秩序受影响,尤其是高中部,更是直接停办了好些年,一直到四年前才开始恢复办学。   说取消能取消,说恢复却难恢复,申请工农兵大学只要求初中毕业,而这中专也比他们吃香,招生自然就成了老大难,不过好在这高考恢复的传闻越来越多,他们也总算有底气主动出击,也能咬着牙拿着自己的那点儿家底出来晃一晃,务必要把尖子生挖到手,等恢复高考后重新稳固学校地位。   他们火急火燎,一是放着在同一城市的另一所学校和他们竞争,二呢则是防着这孩子被中专给拐跑了,毕竟他们可都打电话问过市里了,这两学生是从长水县东城小学考上来的,这长水县,他们听都没听过,说句穷山破水也不夸张。   这距离考完已经有一段时间,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两个孩子已经回到县城,这便只捏着两个孩子的名字就直接出发,反正他们手里有介绍信,问一问总是能知道的。   可这颠簸得晕乎乎地下车一打听,他们这才知道,长水县居然还不是终点,这两孩子甚至都不是县城娃,是从村里出来的。   这还不止,而且这两孩子居然还是天才,小学和初中都只读了一年!而且就这在小学待一年,还留下了一堆传奇事迹,按王校长和叶副校长的说法,那两个孩子踏实、勤奋、乐于助人、积极向上……总之,把所有好的形容词往他们身上一套,那基本都能用上。   甭管这两位老师是不是吹牛,这十句真总有一句假,他们越听越觉得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学生彼此对视一眼,和王校长一告别撒腿就跑。   不过很遗憾,这跑得快和跑得慢没有区别,还是一样要等车出发,两人再度享受了番乡村公路,这道路可比县城连接着市里的还要颠簸,沿路倒是能看到原生态的美景。   田老师来自省城一中,石老师来自省城二中,两人同负责各自学校的招生,平日里刀光剑影的来往多了去了,可今天面对着这样的情景,二人居然默契地长叹了一口气。   “学人精。”石老师率先发起攻击。   田老师呵呵一笑,一副不与小人争长短的态度就立刻摆了出来。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敌人,石老师和田老师都看出来了,对方刚刚和自己感慨的是同一件事。   那就是这两个学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两人已经短短的一瞬间脑补出了一场两个还没有大人一半高的孩童把包子揣在兜里用体温捂热,互相陪伴一步一步踽踽前行,到了学校如饥似渴地吸收知识,回到家中一边做家务一边挑灯夜读……   想着想着,眼泪这就要忍不住了。   不过好在这路长度正好,两人正自我煽情呢,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   “您喝茶。”宁知星帮着端茶上桌,便和哥哥坐到了一块,虽说他们兄妹俩已经是初中毕业要读高中了,在学历上都快超过小叔,可在家里人看来,那还是小孩,像是待客这种事情,那便要大人出场。   宁知星本就不太喜欢这类社交,她偷偷地走神,看一眼系统上改造值的数目心里就乐呵一下,这回是地主家也有余粮了。   田老师和石老师老早就开始在打量着这个家,他们被从村里引到了这,倒是把各自刚刚的想法给推翻。   首先是这两个孩子,看着就冰雪聪明不说,一看就是家里疼宠长大的。   再说这宁家,房子看着并不破旧,往里头走也是越走越宽敞,招待客人的果盘里也都放了实在的瓜果,再一喝这温水,水里是撒了糖的。   而且再一听,人家根本也没打算把孩子往中专那送,倒是早就在想要去哪所高中。   他们这心里闪过的疑惑,宁奶奶及时地就给了他们大概的解答,具体的事情没详细说,只重点提了小儿子进市里吃商品粮,两个孩子之前读书就是同小儿子住的。   田老师:“大娘,我们省城一中以前叫复兴中学,这名字是之前改的,您应该听说过,我们这学校教学水平您绝对不用担心!阿星和阿中来我们学校读书,学费全免包吃包住,我们还帮忙发路费!”   石老师倒吸一口凉气,完全没想到田老师一下来了个□□,他犹豫了一瞬才勉强跟上,心里默默地骂了一万句身边这位同仁不讲武德:“大娘,我们二中以前是华侨中学,我们学校早年是华侨投资建立的,历史悠久,环境也特别好,我这是没给您看照片,您要是看了就知道可不是什么学校都能比得上的。”   “当然,有这么好的环境教学条件更不用说了,我们这还能给两个孩子一人一间单间!同样是学费全免包吃包住,可我们住宿条件,那是比其他学校要好得多的。”   没错,他这就是针对田老师了,复兴中学原先教育水平比他们高,可这大运动之后大家也就彼此彼此,可这要比环境,那他们可绝对不差!   田老师满是错愕,他势在必得,这不就上来直接把底牌全抛了,可他倒没想到石老师这么阴险,还用宿舍条件来吸引人!也不看看那房子都是多少年前建的了,也就是看着好看唬人一点嘛。   田老师承认他酸了,只得弱弱地往上加:“要是两位宁同学到了一中来读书,我们周末也可以安排老师替他们煮饭,要是周末住在学校不放心,那也可以住在老师这,我们学校的老师都是很欢迎同学的。”   石老师立刻跟上,来了波俺也一样,他就也做学人精了,咋滴,还能打他不成?   双方再度回到了起跑线上,只是二中看着略微有些领先,气氛显得格外焦灼。   宁知星颇有些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她当初到县里读书、市里读书那都是肖爷爷帮着先联系好的,这是她头一回经历这种招生老师争抢的戏码。   成了被争抢的对象这种事要她有些不适应也有些惊奇,不过好在旁边的哥哥比她还兴奋,宁知星便不觉得自己奇怪了。   宁奶奶回头便问:“阿星,阿中,你们怎么看?”她同两位招生老师解释了一下,“我们家一向是书读得多就聪明,这俩孩子现在算是家里书读得最多文凭最高的,我们都听他们的。”   宁知星没忍住看了眼奶奶,奶奶这就糊弄外人吧,要是小叔在,头一个要跳起来喊不服,之前凭借初中文凭稳居家里第一的他什么时候说话管用过。   问题被抛到两个孩子这的时候,宁家人的脸上是理所当然,两位老师倒是很惊讶。   毕竟他们做招生以来最大的感受,那就是这种大事得由长辈做主,他们只见过孩子不乐意长辈压着的,倒是难得见到长辈们把决定权丢到孩子那去的。   宁知星略一思索,举手询问:“我没有去过一中和二中,想问一下一中和二中哪所学校离省机械学院比较近呀?”   听到妹妹问这个问题,宁知中便恍然大悟般地跟着点起了头,这确实很重要!   陈老师上次路过的时候和他们提过一次,等他们到了高中,那就可以直接去机械学院里去找老师学习,那里有几个老师是他和肖爷爷以前的同学。   宁知中之前学的好几门语言那都只是入门,别人教一句学一句,这又没课本又没工具书的,全靠他的语言天赋硬记,宁知星就是记着这事那次才特地问的。   这问题让两位自认准备充足的老师措手不及。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田老师立刻反应过来,发起总进攻:“你们是说省城机械学院?这学校可离我们一中太近了!骑车过去也就是十五分钟不到的样子,骑快一点十分钟也差不多能到。”   “你们是有认识的人在机械学院是吗?”田老师立刻套起了近乎,“我们学校初中部有位老师,爱人就是机械学院的讲师,这样,以后你们只要是要过去,我们这都让人陪你们去,毕竟两个孩子走那么远,大人也开心嘛!”   他完全不给石老师插嘴的机会,顺道往二中就是一踩:“其实二中和我们学校不远,只是呢他们到我们学校正好隔着五分钟左右的路,那条路上供销社呀、纺织厂都在,每天到了点这骑车都没法骑快,要从他们学校出发,那得要骑二十分钟呢,冬天这可得冷坏。”   “真的能接送两个孩子?”吴凤英忙问道,“他们也不常去,就是周末会过去,平时尽量不麻烦人。”   “我保证,我给你们写保证书!”   石老师目瞪口呆地看着田老师这一场表演。   他知道田老师脸皮厚,可没想到他脸皮能厚成这样,连保证书都写,还要不要点面子了?   可无论石老师怎么腹诽,事实就是在他措手不及的时候,田老师已经把事情搞定。   回去的路上田老师哼着歌,石老师黑着脸,这回倒是来不及晕车了。   等到了县城,两人排着队给省里去电话,一个喜气洋洋,一个脸黑如墨。   二中校长:“就这么定下了?怎么这么快?”   石老师:“……对,您看咱们能搬个学校吗?”   和今日的石老师一样风中凌乱的是才放学回家的徐玉。   早上已经饱受了一番宁知星跳级跳出花冲击的她没想到回到家还有。   什么招生老师上门抢人,宁知星和宁知中走出市区冲向省城,村里要帮两人办流水宴庆祝等等。   徐玉:哦。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持续吃药ing   =   感谢在2020-12-21 23:57:34~2020-12-22 23:54: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吃火锅的小闹腾20瓶;wenxuan 10瓶;只爱冰淇淋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一颗小石头砸在平静的湖面却时常会引起一层接一层的涟漪。   在宁知星和哥哥正在和招生老师聊天的时候,便有蝴蝶扇动起了它的翅膀,引发了一场连锁风暴。   周市长说干就干,他所带领的这套领导班子也和他一样,都是实干派,大家这一两年来是受足了窝囊气。   他们自认是用心工作,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事事深入群众,也不好高骛远,可偏生却遇到了猪瘟、气候不好这样的不可抗力因素。   虽说他们调配资源,做到了将损失降到了最低,可这些拿出去不管用啊,整个C市的经济确实一般,顽固地在全省中下游当着钉子户。   这回看到个可能性,几位市领导都很激动,在听完了廖旭东的汇报后第一件事,便是让他把真正的负责人带来。   当廖旭东出现在养殖场的时候,宁振涛正在无忧无虑的和猪聊天,旁边那小小的收音机还放着戏曲。   这是宁振涛从宁知中尝试翻译的外国文章那看来的,说是人家外国人养动物养得可娇气,还给动物什么听音乐,宁振涛当时看了很受启发,略一思考,便把这方法入乡随俗化,来了个养殖场戏曲巡回演出,简单来说,就是挂着收音机来回走动,所到之处必带bgm。   “你们可不知道我们家的阿星和阿中多聪明,尤其是阿星,她想出来了个好办法,以后呢,你们就会变得好吃又值钱。”   廖旭东没听清宁振涛在说什么,他抓着宁振涛就往外跑,只说要去参加会议。   等到了现场门一推开。   嚯!   领导旁边还是领导。   宁振涛倒有些傻大胆,没被吓住,跟着廖旭东便坐在了会议桌的尾巴处,而他旁边坐着的是同样才赶来不久,看着也像是刚刚坐下的机械厂、仪表厂负责人。   看到熟悉的人宁振涛就更放松了,他寻思这应该是来走个过场,连本子都带无从遮挡自己的宁振涛正襟危坐,正准备用出左右互搏大法一边走神一边大概听听。   “养殖场的宁场长来了对吧?”   宁振涛被吓了一跳,他反应很快,赶忙站了起来:“到!”   头一次参加这种正式大会的他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可台上那几位领导眼神一交换,却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就像是那些个搞技术的,没有歪歪心思,朴实、肯干、勤劳!   周市长翻着手头的材料:“宁场长,关于你们汇报的成立食品厂的文件,我们这已经确认过了,我这代表组织,问你几个问题。”   宁振涛一个激灵,又是一声掷地有声地到,可是心里却几分迷茫。   他没说要成立食品厂呀?这文件他记得是写的“关于养殖场自行解决当下滞销肉品探索之肉蛋制品加工方案”,嗯,又回忆了一遍,还是这个,难道是廖旭东改了?   “你这文件中提到的肉制品方案有没有经过多次试验?”   “没有多次,是两次试验,所制成的样品已经提供,之所以没有再多做试验的原因是因为时间和人工都比较紧张,再加上前期试验成本的考虑……”   周市长耐心听完:“也就是说,这份食品方案中的质量、工艺这些问题,你们很有信心?”   听到这话,廖旭东忙看了眼宁振涛,他有些懊恼事先没和宁振涛通气,这要是宁振涛话说太满怎么样?   宁振涛没接收到廖旭东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周市长的他满耳朵都是周市长的问题,他斩钉截铁:“有信心!”   这怎么能没信心呢?   建议是他们家阿星想出来的,用的机械也是阿星改造的,机械厂和仪表厂的技术人员当时看了都说阿星的改造很有自己的思路,能给人不少启发呢!   整个制作流程,他、阿星和阿中那都是从头跟到尾的,眼睛都不带眨的那种,最后的试吃环节,这味道更是一致通过大家的认可,顶多也就是有人说吃着不太习惯,但没人说不好吃。   周市长更满意了,就是要这种敢于站出来的态度,如果人人都不肯担责,那又要谁来负责?   “那关于这成本计算的部分呢?我们暂时没办法做验算,你能对准确性负责吗?”   “这成本核算里,我们是以这半个月的物价进行的计算,而大规模生产和小规模试验,也一定会有些损耗、人工的差异,但只要不出现重大意外或是物价大幅升跌,这份成本核算绝对不会有问题,我能为此负责!”宁振涛信誓旦旦。   这成本计算的部分可不只是他自己算了,二哥也帮忙整理核算了。   虽然他老是说二哥坏话,可这钱的问题二哥绝对不会出错!   周市长笑了:“也就是说,你认为这方案很有可行性?你也很有把握?”   宁振涛猛地点头:“对!我有把握!”   他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说话间场内已经鸦雀无声,宁振涛有些不安地瞥了眼廖旭东。   廖旭东的眼神很复杂,有无奈、有信赖、有鼓舞……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情绪复合在了一起。   周市长朗声笑道:“我们需要的不只是能令行禁止的同志,我们还需要这样敢于提建议,敢于负责任的同志!”   “我也认为,这个方案大有可为之处!我想,我们应当马上成立我们C市自己的食品厂!这是亟需处理的大事……”   宁振涛迷茫地听着,他对于厂的名字一知半解。   这意思难道是市里同意他的方案,要专门成立工厂来做?那也好,反正他的目的就是让厂里的猪鸡鸭鹅有个去处,不过等等他可得和机械厂、仪表厂的负责人表明一下态度,强调一下阿星和阿中的付出。   那他能坐下了吧?   宁振涛犹豫地正要坐下,周市长却还没说完。   “在这里,我的意见是,这食品厂的厂长就由咱们的宁振涛宁同志来做,以他对这些事情的了解,一定能把这件事办好!而这空出来的养殖场场长便由廖旭东同志来做。”   这决定其实在刚刚机械厂和仪表厂负责人说明情况时就差不多定下了,喊两人来,是为了能向出席会议的其他人证实这件事中宁家人的付出,无论是出于对人才的重视还是不夺功的想法,那宁振涛都是一定要在食品厂占上一个职位的。   唯一没定的是让他为正还是为副。   而在听完宁振涛的一番话后,周市长心里的名单便定好了。   宁振涛确实有属于技术人员的那点轴劲,不过这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表现出来的技术和信心,而这样的他,就适合做初成立的食品厂的厂长,能够不轻易为人所动,稳住局面。   至于副手周市长也想好了,就找个性子好懂经济的人来,按着廖旭东的性格找,搭配好了,一定万事顺利。   之所以不调廖旭东来是因为周市长看出来了,廖旭东在经济上估计也没有什么卓越的天赋,与其赶鸭子上架,不如让他管好养殖场,替食品厂打好基础。   宁振涛猝不及防,直到坐下还精神恍惚。   想象中的养殖场赚钱后他拿着津贴悠闲度日的幸福回忆像是泡泡般挨个破碎,现在剩下的只有无数个“厂长”大字压在他的脑袋上让他抬不起头。   厂长……这是多么可怕的职务?   这回和阿星在一起,他有幸看了下机械厂厂长和仪表厂厂长的干活模式。   嗯,总结一下,这就不是人干的事情!   每天连轴转从早到晚,巡逻车间在厂内厂外都要开会,还要天天烦恼厂子的效益,就连员工的生活什么的也得保障,甚至他还遇到过一回两个员工吵架来找厂长做主的。   之前觉得自己养殖场场长的活不算那么轻松的他通过比较找到了满满的幸福感,而现在……   最重要的事情定下,会议便已经结束,虽然人事任免还没走流程,不过大家也知道这事是定下了。   从未见过或是只是看过一两次的面孔挨个凑过来和他打招呼一脸热情。   宁振涛感觉自己已经成了麻木的握手机器,脸上的笑容都放不下来。   “祝贺你!宁厂长!”廖旭东高兴坏了,他不是为自己成了场长而高兴,而是为了好友得到重用而开心,可不是谁都能像振涛一样,遇到问题就去想解决方案,不坐享其成,就说他自己,想来想去,不也就想出了一个往更远的地方卖货吗?   他认为好友配得上这次升迁,他也相信宁振涛能在这个岗位上做到最好。   也不只是他这么想,周市长、李县长、前正场长大家都这么想的,只是宁振涛太谦虚了,不愿意居功。   “振涛,这方案是你们阿星想的,你哥也帮着出了力,还有谁比你更适合这个职位呢?我想,只有你在这个位置才能把这想法落到实处,换做谁都替代不了你。”   听到这,宁振涛便忽然反驳不了了。   是啊,小侄女的方案,别人万一没弄好怎么办?阿星、阿中还有哥哥都是为了他才这么尽心尽力的。   宁振涛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笑了,他装的。   呜,当年他进城,想着做快乐的副场长,结果场长提前退休,他莫名其妙就成了场长。   场长就场长吧,好歹廖旭东愿意多帮着开会写文件,现在又成了厂长。   他的命好苦啊。   阿星和阿中他们回到家了,肯定是每分每秒都在想他吧?可惜,他们最爱的小叔,最近是回不去了。   待在大河村的宁知星和宁知中不仅没想念小叔,还完全把小叔抛到了脑后。   因为很少待客的宁家住进了两个新客。   作者有话要说:小叔:西湖的水,我的泪。   三花花:没有眼泪只有鼻涕水←好一点啦,恰药还是好困,每天看到大家的关心好开心啊,兴奋地蹦蹦哒哒,给大家一个么么。   =   感谢在2020-12-22 23:54:55~2020-12-23 23:5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色426 200瓶;年华不染裳璎珞、19256777、大风风猫、sam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宁家当时在扩建整修房子时,便特地将储藏间也跟着往外扩了一倍多。   事实上宁家的储物空降已然绰绰有余,之所以这么做,便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那时候宁奶奶和宁振伟很理想化,想的是宁振强之后结婚生子都需要空间,这先留着准保没错,只是没想到宁振强还真能将单身进行到底,眼看他的同龄人纷纷踏上新的人生进程,他也保持着我自巍然不动的态度。   宁振伟之前预留的木材被用上,稍微一整理便成了屏风,直接将这储物间直接二八隔开。   家里有个木匠,现在家里的条件也不差,可宁奶奶偏生就没舍得让丢了或是卖了之前淘汰下来的老家具。   原先这些家具都堆在储藏间,为了怕生虫腐坏,宁奶奶还得三不五时地去打扫通风、检查,要不是宁知星和宁知中不在,宁奶奶忽然闲下来不习惯,这些反倒占用了她做媒外的闲暇时间,宁家人老早就要和她说一说这道理了。   不过现在,这无论是房间还是家具都派上了用场,现在这点旧家具全被腾出来安排在房间里。   宁知星敲了敲门:“郭老师、齐老师,奶奶让我喊你们出来吃饭啦!”   她敲门不敲多,喊完人便乖乖站在门边等着,数着地砖来回走。   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宁知中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他手头那本泛黄的外文书,边看边念,他的发音介于标准和不标准之间,总有些拗口的词汇会读得怪声怪气,有时还会遇到不会读的,他便拿起放在书中间的铅笔轻轻地做个记号。   见着妹妹在那走地砖,宁知中便立刻从书里分出了注意力,他跃跃欲试:“阿星,我来叫吧?”   妹妹果然还是有不擅长的东西。   这叫人哪有就敲三下门的?宁知中以己度人,他偶尔想赖床的时候,那是就算三叔打他他也能抱着被子不撒手呢!   储藏室最开始毕竟不是按着房间来规划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正换衣服到一半的齐雁风忙应了一声:“阿星,阿中,我们这就出来。”   她颇觉得好笑:“还得亏今天是阿星叫,否则要是阿中,我都怕他把木门锤坏。”   早晨刚起手脚略有些不麻利,齐雁风稍微舒展了下筋骨把原先半开的帘子打开,看着那阳光把屋内最后的那点暗色驱逐掉的样子,心里就立刻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早两个月的她和丈夫哪想得到他们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恍如重获新生一般。   没错,就是重获新生。   郭文轩:“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一副发呆的样子?”   齐雁风故意说他:“当时就是你和我抢,你这学生比我的学生可要贴心多了!怪不得人人都说女儿好呢,是贴心的小棉袄,阿星实在可人疼。”   听到妻子这一番话,郭文轩先是一愣,而后没忍住笑了出来:“这学生你总算认了?”   齐雁风也一怔,脸上很快便浮现出释然地笑意:“认了,这每天都教着呢,天天喊着老师,好像我不认就不是一样。”   两人一道出了门,便见到正在门外等待的两个孩子,一人牵着一个,便一道把吃饭的地方那去。   许是阳光照在身上暖和的原因,之前那好像深入骨髓的寒意一点点地跑不见了。   ……   多了两张嘴吃饭,餐桌上的菜便也多了一道。   对于宁奶奶来说,这世上的人分为两种,自家人和其他人。   齐雁风和郭子轩虽然是外人,可不讨人嫌,要求不多,平日里也经常主动帮忙,而且还教了家里两个乖孙孙不少知识,平时就连老大也常去问问题,于是宁奶奶便把他们也当做了自家人看待。   既然是自家人,那就没必要特殊对待,不必特地大鱼大肉,但也绝不短吃短喝。   “大姐今天又辛苦你了。”齐雁风主动地接过了碗。   她和丈夫在农场里改造了好些年,虽说有老友照拂,可这身体还是一下坏了起来。   到了宁家后,他们夫妻俩也不想白吃白喝,可家里他们能帮着干的活实在太少,就说这煮饭,宁奶奶是决计不肯让人搭手的,他们便只能这么看着。   “说什么辛苦呢!齐老师,我又不是不知道,白天我们干活,你们帮着照顾阿星和阿中教他们念书,晚上呢,振伟和凤英两夫妻也老是打扰你们,就是振强,也有麻烦你们的时候呢!”   宁奶奶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两句文化人的老实。   这世上难道是书读得越多人就越呆越好欺负?这齐老师和郭老师平日里帮的忙够多了,他们也就是给个地方住,给三餐吃,他们俩还天天和看恩人似的看人,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多,这哪有上赶着干活的?   能证明读书人傻这个理论的还有他们家阿星和阿中,这两孩子也挺实心眼。   不过……振涛怎么不这样?宁奶奶想了想,给了个合理化的解释,看来老三当年果然没认真读书!   “阿星和阿中很懂事,我们也就是指点些他们不会的,再说凤英和振伟,这怎么能叫打扰呢?”齐雁风忙解释,“凤英这做的可都是帮助别人的大好事,她有不懂的问两句而已!”   吴凤英现在事业干得如火如荼,之前只是上过扫盲班掌握的东西就不太够用了,她自己摸索着看起了报纸还有法条,熟练地掌握了用大道理压人的技巧。   郭子轩点头:“振伟在机械结构上很有想法,我也只是帮着在他绕不过弯的时候助个力。”   宁奶奶:……   她好难,这是不是有点颠倒?咋这两个老师抢着不认功劳。   “来,你们吃,多吃点。”宁奶奶决定用吃的堵住两人的嘴。   看着两位奶奶和老师的斗法,宁知星低头偷笑了两声。   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吧?奶奶爱占别人便宜,可遇到老师们这种恨不得别人天天占他们便宜的人,反倒是畏手畏脚主动塞起了东西。   不远处的桌上放着两叠书,高的那叠是用绳子绑好的,矮的那叠则单独被分了出来。   宁知星在到C市念书后,趁着每次机械厂和仪表厂把废弃的东西送去废品中心的时候都会拉着哥哥搭顺风车去淘书。   废品站的书籍报刊很多,只要好好挑总能找到一些能看的书,这也是仗着机械厂和仪表厂和废品中心常年的合作,才能这么顺利地把书带回去。   平日里宁知星便常常把机械相关的书籍托二叔往家里带给爸爸看,这回她和哥哥回家也带了好些。   而这单独被分出来的书是齐雁风和郭子轩挑出来的。   宁知星所在的省份和这场运动的牵扯不是太深,像是他们所在的县城连分配来的知青都没几个,不过倒是有个距离不远不近的农场里有不少人在改造。   齐雁风和郭子轩便是其中的两个,这回是政策松动,虽然还不让平反,但允许在周边村落先安置一段时间,这两位是陈博学当年的朋友,他特地写了信让宁家人帮着照看一番,于是两人便在中考成绩刚出的那段时间就住了进来。   起初两人总是死气沉沉、闷声不吭的,只是这防备,很快就被宁知星和宁知中攻破。   一是因为宁家人待人热诚又不会让人不自在,他们起初怕人,宁家人便也不主动靠近。   二是看着这么好的苗子在自己面前瞎学曾经当过老师的他们实在有些忍不住。   这有一便有二,后来在宁知星的怂恿下,宁振伟、吴凤英和宁振强也陆续地开始向他们俩请教问题,而他们俩便也接受了郭老师和齐老师这两个称呼。   心里的感谢难以言明,便体现在了行动之中,他们便主动地替宁知星和宁知中梳理起了有些乱的知识体系,查漏补缺,对宁家人的问题也都是耐心解答。   “对了,我和老郭商量了,还想从您这换点东西送去农场,您看看您这方便不方便?”齐雁风从兜里掏出收好的钱。   这也是在宁家才能这么干,宁奶奶这媒人活做的红火,无论是喜宴、谢媒,人都会包上一点实在的东西,倒是给钱的不多,宁奶奶之前就都屯着呢,只是家里进得多出得少,这东西便也越攒越多,而且宁家也不差票,不会非要票券才肯换。   宁奶奶也不搞那套虚的,直接收下了钱:“成,就老样子,我等等帮你换上,叫振强去县里的时候帮你给寄了。”   她这钱一收,果然就迎着宁知星、郭老师、齐老师感谢的眼神。   宁奶奶在心里感叹,这世上果然还是挺多傻子,就做好事不求回报。   她可不一样,她一不吃亏,二呢还让他们家阿星心里开心,这是赚了,这买卖划算。   哼着歌的她进了自己的屋子开始挑拣——   嗯,这东西放了有些时间了,不能按照时价算,得折价!   这玩意拿出去也没什么人要,就当添头。   进屋转了一圈,宁奶奶出来就是满满一筐。   齐雁风既不问也不看,只是敲了敲宁知中的脑袋,让他注意听讲。   齐雁风之前一直不认,可心里别提多满意宁知中的天赋了,她都想好了,这孩子在努努力,可以试试自己翻译中篇的文章了。   郭子轩完全没分给妻子关注,他专心地看向宁知星,两人交流得很快,思维不断跳跃,原先空白的稿纸上已经写满了别人看不出来的天书。   郭子轩知道妻子其实在偷着乐捡到了阿中这么个会学会读会写的外语人才。   可是呢,他自己知道,他自己找到的是怎么样的宝藏。   宁振强从母亲那接过筐也没耽搁,和大队长说了两句便准备去城里寄东西。   至于这筐里的东西也没什么要说的,村里人都知道,这些能先出来的在周围村落安置的人手里都多少有些钱,买点东西也很正常。   他稍微掂量了下筐便知道里面放了多少,宁振强想了想,决定等下到县里从他的那小仓库里取点东西放进去。   他总忘不了那天看到郭老师他们一行人出现时小侄女眼神的难过,所以每次都会往里面多放些东西。   他背着筐往前,打算顺便到县里给宁振涛打个电话,宁振涛这也是头回这么忙,暑假都过了一个月了,连回家的机会都没,宁振强隔段时间就会打个电话和老三问清最近食品厂的动向,对于技术上面的事情,他还是很相信宁振涛的。   走到半路,宁振强便瞧见了徐家的屋子。   透过半开的门往里看,同样寄住在徐家的两位老人正在干活,旁边则绕着徐家的两个孩子。   宁振强没再看,只是绕了过去。   他没兴趣了解徐家人当初为什么非得把那两位老人带回家安置,没准人家也和他们家一样有人拜托呢。反正不管他们家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平安夜快乐,圣诞快乐感谢在2020-12-23 23:56:41~2020-12-24 23:5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清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婉20瓶;下学期起、我靠哆嗦取暖10瓶;论文好多QMQ、月の痕3瓶;年华不染裳璎珞2瓶;快乐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徐家。   平日里上工时间便锁着的院门今日是开着的。   院子里此刻正有两个人在干活,一男一女,看上去都有些年纪了,头发花白,腰背不太直,一个正在扫地,另一个则在往水缸里灌水,他们干活的速度不算太快,可也还算麻利。   “严爷爷,严奶奶,你们快坐一回。”徐玉提着两个小板凳在两人间来来回回,却劝不动任何一个停下休息,这要她脸上立刻生出了满满的沮丧。   她没办法,只得找个小板凳坐下,托着腮看着两人,一副望夫石的模样。   这场景若是有不相干的人看到了,估计会夸一句温馨,不过徐玉自己知道,她坐在这可不是耐心等候,而是满肚子吐槽。   如果不是眼前这一男一女身怀宝藏,她准保掉头就走,也不知道宁知星和原身是怎么打动的这两座冰山。   农场人员安置这件事在那本小说里占了不少篇幅。   原身第一世的人生中,眼前的严爷爷和严奶奶是被分配到宁家的,当时没当回事的大河村人若干年后才知道这两位在这场运动前是小有名气的经济学家,二人后来平凡归京,原先名下的财产也返还了不少,村里人都传说宁家占了好些便宜。   这明面上的财富不说,私底下的便宜就更多了,严爷爷的子孙都承继了来自严爷爷的经商才华,原身当年就在新闻上看过好几回严家和宁家的合作,两边还合资办了厂。   小说里重生的“徐玉”自是照搬,好不容易才以“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服了家里人把这两人接回了家,后来徐家得到了严家的不少帮助,若不是小说里的“徐玉”早早定下了男主,后来出现的严爷爷孙子差点成功上位。   徐玉安分了好一段时间的心在听到这农场人员安置的消息后立刻就蠢蠢欲动,虽然之前失败的例子一而再再而三,可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出手。   中间出现了点小意外,徐玉没想到这农场安置人员居然多出了两人,她一听就有些眼馋,以她后世的眼光看,这被提前送出来的人那肯定是家里还有关系的。   可一是家里不够大,二是人也没打算来,徐玉只得放下了这点贪心,专攻严爷爷和严奶奶。   爸爸听信了她的消息,而奶奶呢,一听两人是从农场出来的便想着找两人打听消息,接严爷爷和严奶奶回家的事情很顺利,而那两位让她一度眼馋的老人则去了宁家。   徐玉有些不放心,可打听不太出消息只能不问。   “阿玉,你怎么没去看书?”徐珍刚从外面洗衣服回家,关心地问起了妹妹的情况,虽然和妹妹同去读书,可妹妹和她不一样,那是能跳级的人。   徐珍羡慕,可却更认真照顾妹妹了,就像妈妈常说的,这妹妹出息了,她以后也沾光呢。   趁着两人说话,严爷爷和严奶奶便退到一边喝水,夫妻俩多年来守望相助,这一个眼神交换就知道彼此是什么意思。   夫妻俩哪能看不出徐玉想要讨好他们的心思?这其实很正常,想哄着他们拿出点东西的人可不少。   这无论徐家人态度怎么样,那毕竟是给了一方屋子休息,至于房子好坏、平时使唤人与否这就都不重要了,总之肯定是要比在农场好的。   所以严爷爷早就决定,不会吝啬给徐家人的好处,就比如最近他就常托徐家老三帮忙去农场送东西。   之所以托徐三,那便是知道徐三肯定多少会在里面拿一点,这也就当是除了吃住费用外对徐家的补贴了。   至于其他的?严爷爷和严奶奶就不打算给了,他们得承认,他们对徐家人有偏见。   没错,就是偏见。   谁让他们认识徐二呢?   他们和徐二不算亲近,但毕竟曾经分在一组干活,也受到过徐二的帮助,曾经耳闻过不少徐家的事情。   徐二是犯了错,可徐二也确实可怜,他赚钱多少为了家,可没想他来改造,家里人不管不顾,平日里连个送东西的都没有,而且据说徐二的妻子也被家里人要求改嫁了。   他们当时临要离开,徐二知道他们要来大河村,还抓着严爷爷的手说:“我想家里一定是过得不好,让我媳妇嫁人也是不想她带着娃在我们家受委屈,您要是去了,不嫌弃的话能不能住我们家,我知道您有补贴,我这是占您便宜了,您就当还了我之前的帮忙了,我厚脸皮,我知道。”   正因为有这番话,严爷爷和严奶奶才会拒绝了郭子轩夫妇的邀请选择了主动的徐家,结果这一来,他们的心情就沉重了。   徐家人过得说不上好,可怎么也不算太窘迫吧?说是关心,可怎么问了两句就没下文了?再说这徐二媳妇,那就更是一桩官司了,而且他们冷眼一看,分明徐家人是想从他们身上拿好处的想法更多。   他们几日观察下来,更是惊叹于徐家人各顾各的冷血,就说刚刚对他们很是热情的徐玉好了,一边舍不得他们干活,可另一边却不愿意为自己的亲姐姐分担一点,这要严爷爷和严奶奶有些心寒。   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当年遇到事的时候,那是多少亲朋不管不顾还顺带举报,他们能理解,也不怨恨,可要原谅那实在太难,该报的恩他们会报,该给的钱会给,只是更多的,那还是算了。   徐玉总算摆脱了徐珍的关心,她又凑到了严爷爷和严奶奶的面前,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有志者事竟成!   只是她不知道,她面对的是一堵坚不可摧的高墙。   ……   宁知星格外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郭子轩。   郭子轩手上拿着的是一本陈旧的本子,这要叫本子也很牵强,应该说是零碎纸张的集合,大致被固定在了一起,从侧面就能看得出内里用的纸张千奇百怪。   宁知星犹然记得郭子轩和齐雁风刚来的样子。   两人看着来之前都仔细打理了自己,头发用水沾了梳得整齐,看着还稍微做过修剪,只是被风吹着有些乱,但这也是唯一能称得上体面的地方了。   身上穿的衣服洗得薄了,用同色的布打了补丁,看着很不合身,像是衣服里穿着架骨头似的,鞋子从正面上看着只觉得旧,可要从侧面一看,便能看到沾补的痕迹。   夫妻俩各背了自己的被子,不用摊开就能看出这辈子的陈旧和破烂,唯一的包裹里是两身半换洗的衣服,看着数量挺多,可实际上都穿了有些年头。   可偏生带着这样形象的人,却格外努力保持着自己的体面,就连手指甲缝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宁知星当时很难过,她知道这不是她有能力或者理应当背负的责任,可却不自觉地生出了点愧疚,那种愧疚很难形容,不是做错事的惭愧,而是……   而是一种紧紧抓住心脏的酸涩。   而现在,这样的感觉又出现了。   郭子轩拍了这“本子”两下,像是想拍掉这本子上的灰尘,他看着本子的眼神有些感慨,可递出本子的动作却没有犹豫:“这本子里的东西都是这几年我自己的瞎琢磨还有和几个朋友的自娱自乐,我们在农场里很久了,也很少听说外面的消息,现在这些估计都过时了,也不知道还派得上用场吗?”   宁知星捧过了本子,她慌乱极了:“郭老师,这本子不该给我……”   “什么不该?”郭子轩和善的表情骤然消失,化作了满满的严肃,“那谁应该?”   “我是说,我……”   宁知星觉得自己笨嘴笨舌极了,在这种时候,就格外希望哥哥在身边,可宁知中现在正在外面跟着齐老师学怎么信达雅的翻译呢。   她今天照例和郭子轩上课,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机床。   两人上课时向来很随意,从不限制话题,宁知星便提到了仪表厂里的那台德国产台式铣床。   说到这的时候,她随口说到了数控技术的发展还有对于国产数控机床发展的感慨。   而这一说,却是直接触动了郭子轩,郭子轩忽然沉默了一会,便进屋里拿出了这本本子,宁知星之前见郭子轩翻过这本本子,那本子上全是郭子轩这些年在改造时在没有工具、没有参考的情况下自己做的研究,只是因为缺乏必要条件,大多都是设想。   宁知星当时没问,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今天郭子轩会把这本子给她。   “我说你可以。”郭子轩叹了口气,“你觉得这本子很厉害吗?不,我告诉你,这上面的东西,很多时候是一文不值的。”   “阿星,你懂吗?那种你绞尽脑汁,却发现你连前人的背影都追不到的感觉。”郭子轩不知看向何处,“你觉得我们和其他国家的差距在哪呢?技术吗?不只是这个,还有这个——”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而我的大脑早就被过往的知识和现状束缚住了。”郭子轩看向宁知星,格外郑重,“阿星,你相信我的眼光吗?”   “我说,你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节快乐,今天评论里发三十个红包,大家一起开心~   阿星也在圣诞节今天收到了她的礼物:“你可以”   而这也是阿星从上辈子那个“普通人”终于开始转变的重要时刻√。   也希望每一个小天使我们“都可以”√   ↑偷偷在说个阿星和徐玉的区别吧,徐玉一开始就觉得“我不一般,我是女主”,而阿星一直是“虽然穿越了,我还是我,我还是普通人”这么生活着的,所以某种程度上这样的心理状态也对她们的人生轨迹造成了影响哦。   =   感谢在2020-12-24 23:56:56~2020-12-25 23:5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火木鬼离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房间里,对话还没有结束。   郭子轩看着眼前的学生,心里有些感慨。   在教导宁知星的过程中,他强烈地感受到了震撼。   聪明自然是不用提的,教学相长这话用在两人的身上正好。   而且他有时候都想说一句“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了,这“饿”死指的是在知识上的饥荒。   宁知星源源不断地索取着知识,提出新的问题,郭子轩偶尔甚至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年轻的时候,当时还在念书的他,脑袋里全是对这个世上知识的渴求,然后努力通过和师长、同学的对话或是书籍去寻找问题的答案,在发觉他人、他物无法帮自己解决问题的时候,他便开始踏上了自己的路,去自己书写答案。   而比起他,宁知星还要更敏锐,想得更遥远,好像问题得不到解答的挫败感完全不会让她胆怯一样。   可偏偏这孩子,却一直保持着谦虚的态度,完全觉察不到自己的天赋横溢。   有时候郭子轩都想要把自家学生和老婆学生粘起来混合一下了,这要是知星能沾上她哥哥的自信那可就太好。   郭子轩打住了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阿星,你不知道认不认识一位国外的科学家。”   郭子轩讲的是的苹果砸头的故事,这故事宁知星当然听过。   “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去想为什么,而你会。”   “想到了为什么的人,在想不出来原因,或者在书里、其他人那找到一个解释后,便会结束思考,但你不会。”   “在这极少数继续思考的人力,大多的人都会因为想不出答案,知识的匮乏和不足再度放弃,但你有这样的知识和坚持。”   郭子轩慈爱地看向宁知星,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阿星,你有一双善于发现别人美好的眼睛,你会用他们的优点对比自己的缺点,可你忘了,你的优点,却是别人怎么都难以拥有的。”   “老师这么些年,也算是看过了不少人,就像你常常觉得我们厉害一样,我也同样觉得你很厉害。”   他心里感叹,事实上他还没说全。   阿星觉得她是实话实说,却不知道夸赞别人优点这件事在别人身上极难;她认为她是勤能补拙,却不知道世界上有多少天才仗着天赋随意度日最后蹉跎;她以为她是礼貌,却不知道她的真诚更打动人……   不说别的,就说每天读书,保持自学、自律生活这几点,郭子轩都自愧弗如。   郭子轩没再说,只是不舍地收回了揉宁知星脑袋的手:“阿星,老师相信你,相信未来某一天,我能因为是你的老师出一次名。”   “你昨天不是和我感慨吗?说为什么那么早国内就开始做数控机床,现在却全是进口,你还说,你觉得未来有一天,我们的数控机床一定能发展起来,到时候军工产业也能用国产机床。”郭子轩笑了,“阿星,这个未来,没准就在你的手上。”   宁知星紧紧抱着那本本子,说不出话,她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郭子轩没再说,宁知星便飘出了自己的房间,托腮坐在了院子里。   良久,在屋内和齐雁风琢磨怎么翻译的宁知中出了房间。   他一见着妹妹这魂不守舍的状态,心里立刻就慌了,一个滑步就过来,凑过去用额头抵着妹妹的额头。   只是这一碰,宁知中就陷入了沉思……奶奶是怎么测出妹妹有没有发烧来着?   “哥,流汗会粘的。”宁知星再多的小情绪都被哥哥这突然袭击给搞没了。   “哦。”宁知中恹恹地放弃了,不过很快便灵机一动,现在是夏天,奶奶常常怎么说来着?   夏天不精神,那就是热着了!   “阿星,你等着!”宁知中立刻往后厨跑,准备为妹妹辣手摧瓜,家里的厨房那放着三个西瓜,那是宁振强带回来的,拿回来的时候说是“还生”,便一直放着。   宁知星感觉不对,迷茫地起身跟上了哥哥,这就是怕哥哥闷声不响干点大事。   她一到厨房,便瞧见宁知中正一脸严肃地拍着西瓜听响。   “哥,你听出哪个西瓜好了吗?”宁知星是哭笑不得,她可不信哥哥会听。   宁知中讪讪笑道:“我这不是和西瓜聊一聊,没准它们就肯告诉我谁好吃了吗?”   “阿星,你现在好点没?”   宁知星这哪还敢继续保持没精神的状态,她要是再这么失落,哥哥准保背着奶奶把西瓜给砍了,虽然奶奶也不会计较,但这新鲜水果还是等大家都在再吃:“好了。”   “哥,你以后想做什么?”   宁知中想了想:“我想做外交官!齐老师和我说的,她说外交官能代表咱们国家和外国人谈判、发言!或者是做个翻译家,其实我现在就挺像是个翻译家的。”   “你为什么想做外交官呢?”   宁知中难得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想着我很会说外国话吗?之前那个外国人来的时候,我和他说话可顺畅了!”他眼神发着光,“我觉得我挺会说话的,到时候一定不让外国人占我们便宜!”他从齐雁风那里听了好些历史。   宁知星看着哥哥没泼冷水。   她知道,不被人占便宜可不止和外交官有关,所谓弱国无外交,本质上强国才是外交的本质。   不过在她来到的那个未来,国家已经崛起强大了。   “哥,你为什么……”宁知星问题到嘴边没问出来,她想问哥哥,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做外交官,可在快说出口之前,她意识到了这问题的荒谬。   这就是梦想啊。   宁知中还沉浸在自己的不好意思中:“阿星,到时候外国人要是再乱说话欺负我们诬陷我们,我一定要骂回去!肯定有一天,他们不敢再乱说我们。”   “会有这么一天的。”宁知星点头,“一定会有。”   中午吃过了饭,宁知星便进了房间午睡,小学时晚上睡得早,宁知星没坚持这个习惯,不过到了初中后,她便主动拉着哥哥中午一定午睡,确保休息的足够可是长高的基础之一。   当然,她即使是午睡期间,那也是在系统空间看着书的。   宁知星照例进入了系统中,却没有开始看书,她像是自言自语般不知在和谁对话。   “系统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宁知星不是没有过梦想的,谁小时候没有幻想过什么哈佛麻省理工二选一、清华北大任我挑,不是做富翁,就是做科学家,下一个爱迪生非我莫属。   可是这些伟大的梦想,在成长过程中一点点地变得渺小,宁知星管这叫做自我认知清晰,叫做梦想化作现实。   她充分意识到这社会是个工厂,既有核心,也有她这样的平凡螺丝钉,虽然做不了伟大的事情,可也能为社会做点渺小的贡献。   可现在忽然有人告诉她,她不是平凡但必不可缺的螺丝钉,而是搭建这机器的关键之一……   她这一声,却忽然把系统给呼唤了出来。   系统的声音里像是带着疑惑:【亲爱的宿主,请相信系统的选择,选择你在偶然中具有必然。】   【关于你的疑惑我已经成功接收,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普通。】   系统不太能理解人类,在他们的计算中,几乎没有能像宁知星这样每天把所有休息时间沉浸在系统中且没有被系统的娱乐项目吸引的。   宁知星哑然:“这不是系统改造的结果吗?”   【经多次计算,系统寄宿仅对宿主本身具有少许提升作用……核对无误,本系统严格遵照守则,绝不进行违规人体试验。】   宁知星:“……”   所以她就像是郭老师说的那样,也许具有改变未来的能力?   她可以用她拥有的系统、得到的知识帮助这个国家更快的发展?   她能够实现那个,她曾经看过的未来?   郭子轩和齐雁风早上起得稍晚了一些,中午便都没有午休,夫妻俩和宁奶奶一道坐在院子里说着话。   在瞧见出来的宁知星时,郭子轩忽然笑了。   看来他没白等,他说的话确实起了作用。   ……   让一个人扛起一向工作,能够迅速地让一个人成熟。   宁振涛背着包,提着一袋东西下车,他那大多时候保持着放松状态的脸现在看起来竟有几分威严。   他身上穿着的是简单的工装,看着很合身,虽然带着的东西多,也不显得邋遢臃肿。   总算能回家,宁振涛心情很好,他现在只想要快点儿到家,好和家里人说说他这段时间来做的事情,诉诉苦,卖卖惨,得几声夸,那就十全十美。   想得很美的他正在等车,便瞧见了熟悉的人。   “哥,我在这!”宁振涛本打算给家里人来个惊喜所以特地没和家人说自己要回来的消息,不过没想到只是在车站等,就碰到自家哥哥了。   之所以没躲一躲那还用问吗?二哥不值得他给惊喜!   宁振涛可生气了,他辛苦工作的时候二哥老是背刺他。   宁振强才去完邮局,手上拿着几封信,经常帮忙寄信的他也常常帮忙带信回去:“你怎么回来了?”   ……?   宁振涛觉得他的玻璃心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宁振涛:虽然我没想给你惊喜,但你就不能欢迎我吗?   宁振强:88我走了   系统:你们人类对普通的定义好奇怪。   宁知星:……?你们系统不懂什么叫成年人好吗?大人是没有中二病的!!   =   感谢在2020-12-25 23:58:22~2020-12-26 23:5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某小喵100瓶;_弥20瓶;Veryblue、一滴酒6瓶;美朵5瓶;一只兔球球3瓶;流依2瓶;年华不染裳璎珞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宁振涛默默地为自己点了一首《小白菜》。   想他辛辛苦苦在外工作打拼,他哥怎么能就这么轻描淡写,一语带过呢?   他没忍住,在心里的记仇小本子上给宁振强记上了一笔。   “77年8月15日   我一个多月没回家,二哥非常冷漠、无情。”   他决定仇不过夜,当场就报,宁振涛便为自己施展了大禁言术,在回家的路上一言不发,紧紧地抱着自己带回来的东西,他决定了,等等这些绝对不分给二哥,除非二哥求他!   宁振涛开始憋气,坐在车上看天看地。   有的人不说话会死,宁振涛就是这样的人,他忍了又忍,悄悄往旁边一瞥,宁振强竟是半点想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这难道是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宁振强完全没意识到宁振涛在和自己冷战。   他之所以没主动说话,是因为他压根就不觉得他和宁振涛有什么非要在车上说话的必要。   天气热流汗烦,这车还是半露天的,风一吹尘土就往上扬,这不是在线吃土吗?   再有就是,宁振涛的近况宁振强实在是了如指掌,且不说两人时常通电话,就上周才刚聊过一回,就说宁振强那些合作伙伴,那都是按宁振强的要求,帮忙关注着宁振涛那的情况,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他早就收到消息了。   他实在太了解弟弟,刚刚冷眼一打量,就知道宁振涛绝对是回家报喜而不是报忧的。   而且宁振强现在心里头装着更让他好奇的事情。   宁振强的手在自己背着的斜挎包上,那包里装着他塞进去的几封信,这些信没什么奇怪,无非就是从其他地方还有农场寄来给那几位老师的,今天还算少的,有时候还会有人给几位老师寄来包裹。   县里的邮局按说是该送信上门的,但人手少,县城范围大,他们便通常是攒半个月的信件派送一次。   村里寄住的这几位老师腿脚不太方便,而且他们系农场改造安置人员,一般来说,出村得有人陪同,很是麻烦,所以便把这取信的事情托付给了宁振强。   当时这事还让徐家人颇有微词,尤其是徐奶奶,私下还偷偷说宁振强这是中饱私囊,没准帮着送信或者送包裹就贪了东西。   他们说归说,村里人可半点都不带信的,这非要说有人会贪,那还是徐家人更让人觉得危险,搞得好像谁看不出来,徐家人在严老师夫妇去之后那开伙都勤了的模样。   宁振强向来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今天他照例帮着拿信,却看到这回寄过来的信中,夹了一封从农场寄来的信,寄信人叫做“严家老二”,信封很厚。   问题是,据宁振强了解,严家除了严老师夫妇外,其他的亲人都远在千里之外,这哪来的严家老二?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撞姓,但严又不是什么大姓,就严老师那还是宁振强生平遇到的头一个姓严的人。   最关键的是,这写地址的字,宁振强实在有些熟悉,他怎么看,这字也是徐二的字。   只是徐二为什么要从农场寄来一封信,又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呢?他很好奇。   不过首先要确定一点,这件事和他们家有没有关。   宁振涛没在沉默中爆发,他在沉默中选择了认命。   得,这么些年了,他就没在不说话憋气大赛中赢过二哥,这人怎么能不说话呢?不说话会憋坏的!   宁振涛心里吐槽,却发现自己居然跟着二哥跑到了徐家门口,还没来得及问二哥这是什么情况,他就见到了两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这是徐家人卖房跑路了?   哦,没卖,徐家那两个小女孩还在。   他跟着二哥打招呼,听着他介绍,这才从记忆里翻起二哥之前暑假刚开始和他随口提到的事情。   ……!   宁振涛脑袋上的灯泡挨个亮起,一等离徐家稍微有些距离,他立刻拉住了二哥的手:“哥,咱们家那、那……”   “你是说郭老师和齐老师?怎么了?”宁振强心情轻松,他刚刚特地把那封严家老二的信件放在最上头然后观察了一番严老师的反应。   严老师在看到信件名字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后来信件交接完,注意到徐玉和徐珍出现后,迅速地把这封信插到了几封信中间。   就那动作来看,严老师防着的是徐家人而不是宁家人,见着宁振强的时候,严老师也只有亲近没有防备,确定完这些,宁振强便彻底把这事抛在脑后,至于徐家人自己要怎么闹?他又不是世界警察。   顶多是回去和嫂子说一声,嫂子虽然工作忙,可也没丢了爱听人八卦的习惯。   “我当时没注意听。”宁振涛喃喃道,“他们就这么在我们家住到了现在?”   那段时间他实在太忙了,二哥提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暂住而已,现在仔细想想,二哥好像是说了要住很久。   宁振涛立刻加速,在大河村的道路上跑出了残影。   不行,他得快点回家。   怎么他才这么一小段时间不在家,那就发生了那么多的变化。   ……   宁振涛的玻璃心终于在回到家后被粘了起来。   虽然吧二哥冷酷无情,可这家里人还是很关心他的嘛!   就连小气鬼妈妈也特地煮了一桌子菜,而且还特别舍得用料用油,烧了整整一只鸡呢!   “小叔,吃菜。”宁知星拿起筷子给小叔夹了一块鸡腿,这是奶奶煮的烧鸡。   虽然鸡腿鸡翅这些精华部位家里人一般都非要他们俩吃,可宁知星还是觉得应该给小叔,小叔这段时间一个人在市里估计老辛苦了。   “好。”宁振涛的身体比意识反应得更快,小侄女给自己夹菜,他便乖乖地低头扒饭,还真别说,妈的厨艺有进步,烧鸡腿煮的还不错嘛!关键是有家里的味道。   吃着吃着,他忍不住抬头卖惨,“哎,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其实我这段时间在外面也不算太累,你们不用担心。”   宁奶奶眼神非常微妙地瞥了眼三儿子。   事实上吧,在三儿子回来之前,她还真挺想、挺担心老三的,哪怕是老二再三和他说老三在外面过得挺顺利。   可这些担心,在看到老三时就消失不见了。   且不说老三那在衣服包裹下看着就结实的体魄,就说这红润得过头的脸色,就很难要人担心。   宁奶奶:“你在工厂里吃什么?不是有食堂吗?”   “哪有什么能吃的?我们就是吃自家的产品和边角料呗,每次新品做出来,大家就要试试风味,然后呢,有些用不上的东西又怕坏的,我们就煮了吃,这哪有在家里吃得舒服。”   宁振涛说得好像自己很可怜似的,可宁奶奶呵呵一笑,手往前一伸,便迅速把靠近宁振涛的菜都往其他人那平移了过去。   头一次看到这场景的郭子轩和齐雁风有些尴尬,还以为宁奶奶这是照顾他们客人:“大姐,不用这样,振涛同志这么久才回家一次,让他多吃点家里菜。”   宁奶奶:“郭老师,齐老师,你们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家这老三做什么的,他呢是食品厂的厂长,他们公司的产品全都是肉制品。”   得,破案了。   宁振涛一脸哀怨:“妈,你不晓得,我这天天吃肉,我拉——”   宁振强瞪了宁振涛一眼:“吃饭呢,会不会说话?”他们还好,可阿星、两位老师那可都听不得在餐桌上说这些。   “哦。”   宁知星猜到了小叔要说什么,她只能默默地又夹了一筷子,正打算往小叔那偷渡呢,就被奶奶中途截胡。   “阿星,你吃,你小叔不喜欢吃这些,他在工厂都吃腻了。”宁奶奶把那道几乎天天见的地瓜叶挪到了小儿子的面前,“振涛,多吃点,我知道,你最怀念的就是家里的味道。”   宁振涛:……   他其实是想吃烧鸡的,这世上还有人吃肉会腻吗?   可谁让他压不过地头蛇——亲妈和亲哥呢?   宁振涛含泪吃菜,不过他没放弃,继续卖惨:“妈,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工作有多尽心尽责,好不容易,才保质保量把工厂的产品生产出来。”   起承转炫耀,先把惨卖了,才开始嘚瑟自己的成绩。   宁奶奶看向了小儿子,这倒有些意外了。   难道是振涛真的学会了报喜不报忧?   可这孩子平时不都是三分辛苦报十分的吗?她听振强讲了,振涛做的是厂长,平时其实主要干的是监工,有这么辛苦吗?   宁奶奶沉思,她想到了前段时间振强从别人那买来的蜂蜜,那蜂蜜可是好东西,要不等等给振涛泡点?   宁振强:“确实挺辛苦,你们早上几点开工?晚上几点下工?”   “早上?就和以前一样,晚上也是,不过我到家都得……八点了!”因为他要在食堂吃晚饭。   “而且我们周末也开工呢!”   “哎,我这段时间来,每天快十一点才能睡,早上七点就得起,中午都经常没能休息呢!”   宁奶奶:?   蜂蜜还是给阿星喝吧。   作者有话要说:宁振涛:我太不容易了,真的。   宁家人:呵呵。   明天开始加更,今天眼睛问了医生,医生说好得差不多了!   =   感谢在2020-12-26 23:58:35~2020-12-27 23:5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豆子20瓶;ee不吃鱼鱼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宁振涛最后还是凭借自己的厚脸皮在饭后成功混上了一碗蜂蜜水。   碗底的蜂蜜不多,他连筷子都没找,就这么单手拿碗顺时针晃两圈,没满的碗中蜂蜜水便形成了个小小的漩涡,而那不多的蜂蜜也就乖乖地溶解于水中了。   宁振涛身为C市食品厂的厂长,在厂里呢虽然也没什么特殊待遇,但起码在食堂平时都能比别人多打两勺菜,打菜师傅那神奇的只打菜不打肉技巧一般在他这都会失效。   可这便宜宁振涛通常是不太爱占的,他十动然拒,嫌肉太多,吃得腻了,但这回家,哪怕是多吃一口菜,他都觉得赚了。   宁振涛低头喝了一口蜜水,品味着这其中微微的甜意,砸吧砸吧嘴,再看看那只有白水的二哥,再瞅瞅那一脸肉痛的妈。   嘿,真甜。   宁知星此刻正在和她的那碗蜂蜜水大眼瞪小眼。   碗底那满满的一勺蜂蜜还没化开,整一碗水已经变色。   宁知星往旁边一看,便看到了自家哥哥与众不同的喝蜂蜜水大法。   和妹妹拥有一样多蜂蜜的他完全不搅拌,直接大口一喝,快到碗底时便立刻刹车,快步跑去旁边“续杯”,这就立刻又多了一碗,三下五除二,已经两碗水下肚续杯第三碗。   宁知星看着哥哥明显因为喝水撑得肚子胀坐不太住的身影默默地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她哥这种为了美食鞠躬尽瘁的态度她实在是无法超越。   家里现在境况宽裕,可这以宁奶奶为中心的分配制度那就没动摇过,而宁奶奶呢,也同样坚守着自己的分配原则,那就是苦谁不能苦孩子,勤俭节约要从自己做起。   能充分体现这一分配原则的就是几人碗底的蜂蜜。   郭子轩和齐雁风那是待客规格,虽然他们再三推拒,可宁奶奶还是迅速地空投了一勺。   爸爸和二叔不爱吃甜的都没要,只喝了白水,妈妈今天去开会,奶奶给她留着。   她和哥哥呢,碗里那都是一人一大勺,满满的就差没溢出来,虽然奶奶顺便搅拌了两下,可到现在宁知星碗底这些还没自然化开。   小叔馋,奶奶嘴上不说心里心疼他最近辛苦,汤勺从宁知星和宁知中的碗里拿出,便直接伸到了宁振涛的碗里,用力一搅拌,那勺子上还剩下的蜂蜜便因着那离心力落在了宁振涛的碗里。   至于宁奶奶自己?这明显已经恢复了平日干净的汤勺在一番旅途后终于进了她自己的碗,搅了两圈分明还是一碗清水,可宁奶奶喝了一口,却笑弯了眼:“真甜!”   其实那哪能喝出什么味道呢?   宁知星立刻把碗往奶奶桌上一放,摆出张苦瓜脸:“奶奶,你帮我喝嘛,我这两天偶尔会牙疼呢!”她捂着腮,一个牙疼患者表演得活灵活现,眼巴巴地看着奶奶,像是宁奶奶喝了这口蜂蜜水便是她的救命恩人。   宁知星虽然没学过演戏,可这电视剧看得多了去了,又有丰富的现实生活经验,表演起来还是煞有介事的。   可是偏偏这看在熟悉她的家人那,那都没撑过两秒,就立刻被识破。   谁让这全家上下就没人比阿星更注意口腔卫生呢?再说了,阿星平时也不像阿中那么嘴馋。   哦不对,倒还有个反应不过来的。   “阿星,你怎么牙疼了?”宁振涛担心地看向宁知星,“要不给我,我帮你喝?你不知道,你奶最不喜欢吃这些甜的呢!”   他很有信心,打小他就没见过妈吃什么甜食,这种苦让他来承受就好。   至于阿星牙疼,这就更正常了,这不是换牙期应该还没结束吗?没准是要掉牙了。   自认伸出了爱之手的宁振涛遭遇到了三重暴击。   宁奶奶和宁振强同时出手,往他手上就是一打,宁振伟呢,倒是没打,只是抓住了小弟的手来了个空中拦截。   “怎么打我!”宁振涛才粘合没多久的玻璃心又裂开了,妈以前帮他们吃他们不爱吃的,他现在长大了,是个成年人了,妈不爱吃的他为妈分担有什么错吗?   “……阿星给妈喝的,你就让妈喝吧。”宁振伟说得有些干巴巴,他和妈相处得最久,也经历过父亲还在世的阶段,当年爹还在家里条件还行的时候,妈那些现在不喜欢吃的东西可都是吃的。   宁振强:“喝你自己的去,你又不差这么一碗。”他早就猜到老三看不出来了,当年老三还念书的时候,学校里有女生对老三有好感,这半个班都知道了,就老三不知道。   “阿星乖,你给奶奶的奶奶就喝。”宁奶奶稍微一拌,一饮而尽,这甜味直直地从喉咙窜到了心底。   宁知星觉得自己还挺不容易的,她先是捂住了哥哥的嘴,拦住了哥哥那差点跑出来的笑声,而后窜到小叔身边,给小叔施展以爱的抚摸魔法。   还是阿星好。   虽然妈和二哥都没打痛他,可宁振涛还是故意哼哼唧唧地享受着来自小侄女的按摩。   唔,不过阿星的手上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水,还黏黏的,可能是刚刚碰到蜂蜜水了吧?不打紧。   围观了一场家庭温馨戏剧的郭子轩和齐雁风忍不住相视一笑。   他们之所以能在到了宁家后这么快从一潭死水恢复活力,那就是因为宁家人过得太有烟火气了,要他们那曾经被寂寞、被他人经历浇熄的对生活的热情又跟着燃烧了起来。   享受完宁知星的按摩,宁振涛也不矫情了,立刻就从房间里把自己藏进去的袋子拿了出来,他得意洋洋地使唤着二哥,让二哥帮着把桌上清空,而后便把这带来的一包东西往桌上一倒。   “看,这些可都是我们食品厂的产品,这回可不是样品了。”宁振涛叉腰,一副这都是朕的天下的模样,“还有好几款阿星和哥没吃过的新品,是我看着阿星留下的本子研究的。”   “啊?”   宁振涛:“阿星你本子上不是划掉了一些吗?”   他说的是宁知星留下来的笔记本,当时宁知星把自己想到的后世吃过的类似产品都往上面一列,然后挨个做起了排除法,把看着不太能实现的都给删了。   宁知星其实也有些偷懒了,当时时间紧,她删去选项的时候没有全部涂黑,好些只是大概地涂了两道。   “可那些菜我是在书上看到的,我自己也没吃过。”宁知星喃喃道,这点她倒是不怕泄露,她去废品站采购的时候,还是有买到这么几本食谱游记的,而且实在不行,这还能系统临时生成,否则她也不敢往纸上写。   “这不是我……好吧,主要是你二叔帮了点小忙。”宁振涛想了想,还是没抹黑自家二哥的形象,“大忙。”   他对宁知星仔细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解释了。   其实也是“闲”出来的,前期他和宁知星的实验挺完善,他成了厂长后,实际上做的也就是口味的微调和流水生产线的培训,监工、确认品质顺便审审文件,事情实在不多。   这事情不多,宁振涛闲着无聊,这不就动起了脑筋。   首先呢,那就是少之又少的品类,当时宁知星想的是,先做出几个具有代表性的产品。   宁知星所选择的维度很简单,就三点,制作工艺要简单、口味要够浓厚、直到后世这产品也没被淘汰,而在符合条件的产品中,她又挑了一轮,选择了看着最靠谱的几样。   宁振涛正好翻到了宁知星留下的本子,看到那么多被淘汰的品类,他这眼睛不就立刻亮了起来,而且他这不是想着,如果做出来了,阿星要是看见了准保觉得惊喜。   说干就干,可少了宁知星这个主心骨,宁振涛发现他遇到了两个难题。   头一个,是制作方法。   而另一个,就是如何取舍,他满脑子科学思维,那之前无论做什么实验可都用的是量化指标作为参考,真要评测口味说实话宁振涛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时宁振涛很烦恼,正好宁振强打电话来,两人一商量,便得出了一个完整的方案。   头一条,那就是引进大厨——这年头的厨师讲究师承,宁振强之前做宴席认识的那几位厨师别看也就是做做食堂菜,可人家都是正儿八经学艺过的,否则可干不来这种大锅菜的活,这不,逮着一个便顺藤摸瓜,一个接一个,宁振涛经由宁振强成立了厨师参谋大队。   第二条,那就是试吃大会,分为三个部分,厂内试吃、厂外试吃、厨师试吃,全是盲测,最后投票表决,选出大家一致认为好吃又想买的产品。   第三条,那就是按功劳分钱,技术为王,但凡能提出靠谱建议的,那就奖钱,这也是仗着市里信任,宁振涛大权在握才能定下的表彰决定。   群策群力之下,食品厂这原先就在高速运行的模式又被加了速,这不就成了这么一桌子的产品。   其中唯一受苦的大概就是宁振涛。   他想着早点带产品回家给家人嘚瑟,结果挖了个坑,还带着一群人跳下去,最后是被逼着好好干活,这回说是回家休息,可其实是半偷跑的,否则厂里的员工那还打算拉着他继续热火朝天的干。   宁振涛讲故事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了试吃大会。   宁知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产品。   谁能想到,她甚至在这上头瞧见了俄式和西式的肠类产品!   “小叔,你有没有想过,拿这些去赚外汇?”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失败,欠一个三千更新←自作孽不可活   看了太多资料结果时间耽误了,月底前一定补上!(我逼我自己)   三花花面条泪   =   感谢在2020-12-27 23:58:57~2020-12-28 23:5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心、Yay的小楼、美朵5瓶;阿仓3瓶;论文好多QMQ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宁知星的这一句外汇别说是宁振涛了,就连郭子轩和齐雁风也一样受到了冲击。   “阿星,这吃的哪能换什么外汇呢?”   宁知星看着小叔,没同意他的观点:“为什么不能呢?小叔你忘了吗?之前咱们有看过一篇文章。”宁知星准确地复述出了刊物名称和文章标题,连页码都不带忘的,“那文章是食品厂工作人员写的罐头食品出口经验,他们工厂生产的蘑菇罐头外国人不就特别喜欢吗?还有什么橘子罐头……”   郭子轩和齐雁风对视一眼,再度被宁知星的记忆力给震慑,进而便是开始深思她的话,他们确实有印象,当年他们去供销社的时候或是亲朋访友的时候,常常说这罐头外国人也买,不是假话。   “之前陈教授和我聊天的时候还和我说,首都有好些餐厅外国人进去吃,在里面吃饭那都得用外汇券的,他和我说的时候提了几家餐厅,明明我们国内的餐厅很多外国人也去,他们来一趟难道不会想带点特产回家吗?就像二叔,每次出去外面回来都会给大家带点东西一样。”   宁知中没能理解大家的疑惑,他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妹妹的那边:“对,之前工厂里那些外国工程师来的时候我和他们一起吃饭,他们也有说我们的食堂好吃,我听他们聊天的时候说,他们回去要在首都的供销社买特产呢。”市里的条件一般,自然是不可能像大城市一样专门做个西餐给工程师们吃。   “可是,可是……”宁振涛喃喃道,有一种哑口无言的感觉。   他一向是很相信阿星的,可这有时候吧,思维是会被禁锢的。   在他概念里的外国人,那都是从“世外桃源”来的,这不是他刻意追捧别人,是大家都这么说,他便潜意识地觉得他们所生产出来的食品不会对他们的胃口。   宁知星并未因为小叔的犹豫和失落,且不说现在国内和国外的经济确实差距悬殊,就往后推三五十年,有这样想法的都不在少数。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而且我们也可以根据他们的口味调整出专门销售给他们的产品。”   “这怎么能行呢?”刚刚已经快被说服的宁振涛这就又惊讶了,“我们自己国家的特色我们做得好,他们的风味我们哪行?”   宁知星:“为什么不行呢?吃的东西不都是食谱吗?按着食谱做有差别又会差多少呢?”   宁振涛这就又双叒被说服了,他自己自打干过食品厂后,那是太知道精确配方可控制变量的作用了,就说流水线上负责腌制的那几位工作人员,他们哪会煮饭?配方定下以后,就是大厨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如果这是什么精细化餐厅出品,那倒还有可能大厨和新手厨师之间对火候、口味的把控不同,可流水线产品……   “但我们怎么知道外国人的风味呢?”   宁振强已经从感慨中反应过来:“阿星说得对,振涛,你可以按照之前的方案来,我帮你问一问,看能不能找到会西餐的厨师或者学徒。”他有些头疼,他活这么久还没见过几个外国人呢,只是他习惯性地就把活往自己身上扛。   “不一定要厨师呀!”宁知中听着大家的话,便立刻给了建议,“不是有外国人来吗?可以来的时候煮给他吃让他提意见!”   宁知星也认同:“还有吃过西餐的人和留学生也可以提意见,我记得厂长就和我说过他当初买机器的时候吃过几次西餐呢。”当然,话不能说太满,宁知星也给了小叔Plan B。“如果口味实在不合适,那小叔也可以和机械厂合作卖生产线嘛!我记得之前厂长和我聊过,说每年都有机械展会,我们经常在展会上买东西呢!那我们也能卖呀!”   国内早年的食品加工产业生产线大多是进口的,宁知星想,只要能有配套的产品,卖两条生产线应该也不成问题。   “还可以这样……”   已经震撼完的齐雁风笑眯眯地举起了手:“宁振涛同志,我和子轩当年都在国外留学过,吃过不少西餐,虽然过去挺久了,但还很有印象,如果不介意我们口味不够地道,我们也能帮着试吃。”   宁振涛看着众人,忽然之间就有点羞愧——说实话刚刚他是下意识觉得这一切办不到的,可这才几句话的功夫,这就立刻有了个完善的框架,非但很靠谱,而且就连失败后的止损计划都有了安排。   宁振涛看着那一桌他最近辛苦的成果。   一开始,他想的只是不让他们养猪亏钱。   后来他想的是,多做点产品多卖点钱,多点收入。   而现在,他好像忽然有了能帮国家从外国人那掏钱的机会。   正在出神,宁振涛就见自己眼前的蜂蜜水被续碗了,宁奶奶很是舍得地给他打了一勺,这就是等同宁知星和宁知中的待遇了。   宁奶奶:“争点气!没想到我们家老三也能从外国人那赚钱。”   明明还是没影的事情,可听着宁奶奶这么说,宁振涛就忽然觉得有种名为信心的东西牢牢扎根发芽。   他立刻从兜里掏出本子,这是跟二哥学的,要随身带着本子:“阿星,你把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宁振强看着自家小弟,目光若有所思地在宁知中和齐雁风身上打转。   外语,好像挺重要的。   ……   “外汇?”听到好友提及外汇,严老师夫妇不由地发出了一样的疑惑声音,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协调把他们安置到大河村的人事先和县里、吕大队长都沟通过,这四位到了村里,那是不安排上工,毕竟他们提前把这几位安排出来,就是希望他们少受点苦,能休息一番。   他们想归这么想,现实就是另外一回事。   村里向来是活到老干活到老,没什么年纪大了颐养天年的习俗。   郭子轩等四人被安排到村里后,也受到了这样的氛围影响,再加上在农场呆了这么些年,也实在不习惯无所事事的生活,他们隔三差五基本都会到后山坡去帮忙采点果子或是喂养家畜的食物。   他们这和正常上工不同,不用经记分员审核,干多干少都随他们能力。   每天郭子轩他们四个便也会趁着这机会碰头说会话,像是从前还在农场一样。   郭子轩背后的箩筐看着已经快满,但里面装着的东西并不沉,他将手上最后那点野果往筐子里一放:“对,外汇。”现在干活可不像是还在农场时压力那么大。   齐雁风帮着严太太往篮子里装东西,扯了扯丈夫要他别卖关子,直接进入正题。   被妻子这么一提醒,郭子轩便不绕弯子,讲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你都不知道,当时饭桌上阿星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愣住了,就连我都没反应过来。”   “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惭愧,你说咱们当年……算了不说当年,我们又不是没见识的人,可是吧有时候,还真没这些小年轻敢冲敢打,不瞒你说。”   郭子轩承认他有些好高骛远了。   他毕竟是专研机械的,一直以来呢,他满脑子想的是国内和国外的机械差距,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有生之年要做出点成就,让国内的机械产业不再仰人鼻息,能让外国人也来进口国内的产品。   可是吧,这说白了就是一门心思在憋大招,可憋大招期间,那就是落后挨打。   宁家人研究琢磨的看似只是小东西,可他们不就是靠这么一点点小东西攒钱发展,这有了钱,人家才可能卖点淘汰的技术给你,而凭借着这些也许落后的技术积累,他们便积蓄了反超的能量。   当然,现在是还没反超,可郭子轩愿意做梦,他觉得他们总能反超。   “这是好事。”严老师夫妇当年留学的时间更长,从他们的角度来看,先靠这些看似没有技术含量的东西出口绝不是坏事,只要之后能成功实现产业转型,“而且确实很可行,我不知道他们的肉制品是什么,国产的芦笋罐头他买来送给外国朋友过。”   “至于口味问题,谈一谈没准还能找人来帮忙。”严老师思及从前的一桩事,当年国内半卖半送的罐头不合当地口味,对方还主动派人来帮忙调□□味,国外不愿意做这些薄利工业,可他们国家缺钱人多,这事听着还是很有前景。   郭子轩搓搓手看向严老师一笑:“所以老严,你这就不来帮帮忙吗?你们夫妻俩当年就常去西餐厅吃饭,帮忙做个顾问试试味道呗?就当给我们夫妻一个面子。”   严老师一愣,他没想到郭子轩会替人求人,他虽然常听郭子轩夸自己的学生、夸宁家人,可这和用自己的人情拜托朋友办事还是有些差距的。   齐雁风也帮腔:“老严,这宁家人确实挺老实,你要和他们熟了就知道为什么我们夫妻俩这么卖力气了,而且这事确实需要你们帮忙,宁振涛同志烦恼的可不只是口味问题,还有定价和成本规划,这些可就是你们夫妻的强项了。”   她和丈夫其实也不只是为了宁家人操心,也是希望宁家的赤子之心和家人之前的温馨能够要严老师夫妻不再这么沉闷。   他们可是从严老师那听说了,徐二特地伪装寄来了信,用了人情私下拜托严老师夫妻和吕大队长开介绍信,听说这是打算私下离开,去其他地方打拼。   这徐家都能把自家人逼成这样,也难怪老严他们夫妇和还在农场时没什么两样。   严老师夫妇对视一眼,他们有些好奇,好奇是怎么样的人能够要郭子轩和齐雁风在历经艰难后还给予这样的信任,只是他们可不像是郭子轩夫妻这么没有心机容易信任人。   “行。”   作者有话要说:总计欠更新6000(打开我的记账本)月底前还   之后的剧情需要很多的资料←虽然写起来根本没多少,每天都被论文埋葬的三花花默默流泪。   严老师夫妇: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迷魂药   之后:宁家人真好   我们国家的罐头出口是真滴厉害,去年出口就有200万吨了←不要小看这个数字呀   =   感谢在2020-12-28 23:59:11~2020-12-29 23:5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258066、时过境迁20瓶;楚天明、啦啦啦10瓶;一滴酒6瓶;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徐家这几天以来气氛一直不太妙,几乎每天才下工家里都会传出争吵的声音和哭闹的声音,有时候还伴着摔砸东西的声音,持续时间很长,能进行个两三轮。   周围住的邻居有人不堪其扰特地来上门说过,还请来吕大队长调停过一回,只是徐家情况特殊,大家便也只能忍着。   徐珍弯着腰,蹑手蹑脚地从门里出来,手上拿着自己和妹妹的暑假作业,出了门后,她便没什么顾忌,直接往门口左拐的草垛那跑,找到了正靠在那发呆的妹妹:“阿玉,你的作业我也拿出来了。”   她拿起作业本交付给妹妹,神情间带有一丝神往。   她妹妹可会念书了,是村子里除了宁知星、宁知中外唯一一个跳级的,以后一定会是大人物的,不像是她,不太会读书,就是有时候妹妹教了都搞不懂。   徐玉:“……谢谢了。”   她穿越那么久了,还是时常觉得自己的思维和周边的这些人格格不入。   就像徐珍,徐玉想不明白,这说实话,在她穿越之前的徐珍,那也算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虽然吧她有血有肉的方向不太正确,在家里受了委屈后选择了发泄在自己的亲妹妹身上,推了“原身”一把。   可她穿越之后的徐珍,那就像是个没有愤怒情绪的面人,任凭徐玉怎么冷脸,都能一脸热情鞍前马后,在家里算是社会底层的她,却半点怨恨看不到,还一副乐天情绪,对待她这个妹妹更是尤其上心。   “阿玉,你别不开心,奶奶他们生气不是因为我们,是因为二叔。”徐珍素来是看不懂妹妹在想什么的,她也不去想,“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徐玉看了眼自我安慰上的徐珍,忍不住叨叨:“他们吵架难道二叔会回来吗?这不回来哪会停?”   说起徐家大吵,那还得从一个礼拜前说起。   宁家人不知道给严老师夫妇下了什么迷魂药,这夫妇俩见天地往宁家去,虽然吧也没耽误徐家这边的活,可这还是在徐家人心中引起了波澜。   说实话,当时发现这事后,要是徐玉及时干涉,事情没准还能到此为止,可谁让她那时候也很受这件事打击呢?   天知道她为了攻略严老师夫妇是多么的卖力,每天从早到晚绕着两人转,装乖卖好……结果对着她始终是冷脸的严老师夫妇居然跑到了宁家去,偏偏就是宁家。   且不说她讨喜与否吧,就说他们家接纳了严老师夫妇,给了两人一个栖身之处,对方不也该抱着感恩的心情和他们家的“仇敌”宁家敬而远之吗?   憋屈卷土重来,愈演愈烈,她自己也来气,就把徐家人可能产生的意见给抛到了脑后。   对着自己徐玉也承认,她当时颇有点看着家里人给严老师夫妇脸色暗爽的感觉,结果那一天晚上,定时炸弹炸了。   餐桌上,严老师夫妇轻描淡写地在用餐前提出,他们要搬到宁家的事情,准确点来说这应当叫通知,因为严老师夫妇已经把这事告诉过大队长,甚至宁家人都已经准备好要来搬行李了。   接下来的一切,就完全失控了,徐奶奶头一个开骂,她在村子里那也不是头一次和人吵架,说的话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徐和平同吴桂花也没耽搁,不断冷言冷语指责,就连平日里甚少在餐桌上说话的徐三也跟着见缝插针地说了起来。   他们各骂各的,说严老师夫妇是“嫌贫爱富”,当初选了他们家,现在又看中宁家的条件好;说严老师是不懂之恩图报、说他们没准私下给了宁家不知道多少好处,骂着骂着又开始指责宁家贪心不足……   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和混乱的局面让徐玉当时就听懵了,哪怕骂人的人是她朝夕相处的人,她都很难理直气壮地说一句他们骂得有道理。   要知道,严老师夫妇在他们家那也就是有个住处,环境挺差,吃喝上也没什么优待,这真要算起来没准也就和他们给予的费用勉强持平。   她之前觉得委屈,那是因为她算是这个家里对严老师夫妇最好的人了,她自诩自己那舔狗般的待遇配得上点特殊对待,可她都没说,徐家人怎么说得出来这种话。   徐玉当时都绝望了,觉得她真是有一堆拖后腿的伙伴,她那么久兢兢业业地做舔狗没准能换来的好处这就直接被骂跑了,得亏她从小说里知道严老师夫妇不记仇,否则现在都要开始提心吊胆之后家里会不会出事了。   徐玉知道家里人骂得不对,也知道严老师夫妇这算是无妄之灾——起码不该被这么骂,可她总不能舍己为人跑出来当活靶子吧?只能默默地为严老师夫妇祈祷两句。   可她没想到的是,那位平日里不爱说话,就是偶尔徐家人因为打饭、干活的事情挤兑一句都不会吭声的严老师居然回击了。   严老师言简意赅,他那不算大的嗓门直接镇住了场。   严老师对数字的敏锐性在这种场合充分发挥了作用,他精准到分,直接把徐家人从他身上拿走的钱和券都给报了出来,这其中甚至还包括徐家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抽成事件”。   这抽成事件指的是严老师夫妇托徐家人给农场送东西的事情。   当时严老师夫妇特地多给了钱,那就是为了让徐家人赚的,同时他们也是“单纯”地想着,徐家人可以拿这多了的钱补贴徐二,单独给徐二送点东西,这也算是他们酬谢徐二对两人的帮助了。   可是吧,徐家人着实是绝了,从徐和平开始,一直到徐三,每个人都在里面“留”了一手,就连徐奶奶这个唯一可能真心为徐二着想的人,那也是留一半给徐二一半。   原先呢,按照严老师的估计,他们多给了钱,最后能送过去的东西估摸着也就和宁家的差不多,可谁让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呢?宁振强多添了,可徐家人却可劲抽了,徐三这鬼才甚至还干出了拿家里放进去的新米去换旧米的神操作。   这事一说,刚刚还一致对外的徐家人便立刻开始内斗,头一个被发难的是吴桂花,因为大家都猜到了她留下的钱准保是拿去贴补了娘家。   严老师冷眼看几人吵了两轮,把第二件事也给说了,那就是徐二的离开。   包括徐玉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严老师他们居然不是因为她的努力、个人魅力来的徐家,而是在徐二的拜托下来“照顾”徐家的。   而这消息中最让徐家人震撼的,是徐二居然提前结束改造,还因为对家里的失望直接离开了,这摆明了就是恩断义绝的意思了。   到了这,事情就和严老师无关了,徐家便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   徐奶奶自己一个阵营,她无差别攻击,怒骂儿子粑耳朵,儿媳吃里扒外,说他们没有亲情扣扣索索才害得徐奶奶连补贴徐二的钱都没有。   徐和平和吴桂花是一个阵营,他们认为徐二这样是被徐奶奶溺爱出来的,责怪徐奶奶自己没管教好孩子让家里蒙羞,又指责徐奶奶最爱破坏家里的公平,没了徐二就开始可劲想徐三倾斜,她哪是掏不出钱,而是舍不得掏钱。   徐三明明和这事牵扯颇深,却可劲置身事外,但偶尔还得说话,否则徐和平他们就一副要徐三他从徐奶奶那拿的钱掏出来的样子。   徐玉拿着作业本出神,她直到此刻都很恍然于这几天的变化。   原来不是她没好好做舔狗,而是从一开始,严家人就对他们有意见。   人家一神带四坑,她这是一神带多少坑?   明明小说里,徐家人在原身重生后挺团结的啊?难道问题出在她这?   不对,徐家人在“徐玉”没重生的时间线里,分明也是各过各的,所以这不是她的错,而是……她看错了徐家。   有时候徐玉一恍惚,都宁可自己是出生在反派家庭了。   起码那宁家,无论是家庭富裕还是贫穷的时候,那都能做到明面上的一家人齐心协力,不像他们家,现在二婶没了、二叔也没了……   她昨天晚上特地装作路过从宁家那看了一眼,开着的窗户那,宁家人都在客厅看书,严老师甚至还露出了徐玉没见过的温和表情,这看着甚至要徐玉想起了当年读书时的晚自习,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和徐家截然不同。   难道这就是反派的魅力吗?可反派太强了,主角比不过要怎么办?   两人正发着呆,远处便传来有人喊话的声音。   “阿玉,阿珍!”   徐玉和徐珍一抬头,看见的是向他们跑来的邻居。   “快回家吧,你妈刚刚不舒服,老徐家的看了说是可能要给你们生弟弟了呢!”   徐珍脸上是喜气洋洋,被她拉着跑的徐玉神情却有些僵。   妈妈怀孕这事小说里也有,只是时间略有不同,她记得,小说里吴桂花和徐和平因为有了这个儿子像是变了个人。   可现在她怎么觉得,这像是一个不祥的信号?   ……   宁家教室再度开启。   老师们走马上任,学生们正襟危坐。   而此时,被沉闷的学习压坏了的宁振涛正试图向二哥发起挑战,展开一场外语学习battle。   宁知星虽然吧对于小叔的这种不作不死精神有些无语,可还是在小叔的盛情邀请下参与了盛会。   看着小叔自信满满的脸,宁知星默默地在心里下了注,她觉得小叔又要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12月欠更+3000=9000   绝望三花花把自己埋起来,明天……明天见!   徐家吧,这大剧情差不多告一段落了(徐家的人按照能力排,其实最厉害的就是徐二婶和徐二叔了,but……大家都懂的)   =   感谢在2020-12-29 23:58:49~2020-12-30 23:5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洛50瓶;糖炒栗子、蔠葵祁祁、爱吃20瓶;熙熙在即5瓶;Jinmi、laalajsjs 2瓶;沉默的人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一提及假期这两个字,那大多会给人以美好的想象,什么放松的休息、度假、属于自己的时间类似的词放在上面都很贴切。   从食品厂偷跑回家的时候,宁振涛便是这么想的,他甚至提前做好了每天的玩乐计划。   比如什么兜里有钱带着小侄女、小侄子去逛街;久违地去村里野炊等等,包括什么在家里躺一天睡觉他都安排上了。   当然,他也知道这计划肯定有阻碍,毕竟家里人都不太能理解这种放松的快乐。   哎,想当年,他们家阿星还是个每天愿意和他这个小叔一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发呆的小孩,可自打这孩子找到了什么学习中到底乐趣之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不打紧,他还可以釜底抽薪强权镇压,凭借长辈的身份偷偷把孩子拐跑,只是要防着点哥哥嫂子和妈妈。   只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宁振涛事先哪里能预想得到,他得意洋洋地一个炫耀,却直接带来了计划外的变故,预想的快乐度假生活像是自由小鸟一去不复返,留给他的只有万恶的学习。   宁家教室是家里人说笑起的,可这名字却很是恰当,毕竟有时候乍一看,他们家的人还真做到了把家当个教室。   最早宁振涛教导侄子和侄女读书、后来村子里的孩子来学习、宁知星和宁知中走了家里看书自学、郭子轩齐雁风出现后的全家齐上进……   而这回,宁振涛一口气迎来了N位老师。   首先他要攻克的是语言关,虽然阿星和阿中都能帮忙,可毕竟两个孩子都要念书,那不能尽指望着两个孩子,这不就得好好的学一学外语以便之后同外国人的交流,省得被坑蒙拐骗了都不知道。   再然后,就是机械和食品制造的基础,这对于宁振涛倒是简单一些,毕竟他的阅读理解能力不差,只是要同外文结合有些吃力。   嘴巴抱怨但其实学的并不吃力的宁振涛老神在在,还忍不住偷看自家哥哥的学习进度。   说起来也挺奇怪,二哥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对语言产生了巨大的兴趣,他倒没向齐雁风请教,只是在上工之余和宁知中、宁知星请教。   他也就能在亲哥身上找找优越感了。   可这时候,郭子轩和齐雁风帮着请的严老师夫妇就这么从天而降,忽然上门。   严老师夫妇起初抱着的只是来看看的想法,他们不是歧视,只是对郭子轩和齐雁风两个技术型人才的看人标准有些疑惑。   他们一来,先是被宁家的学习氛围吸引,而后便见缝插针,找了个时机和宁振涛展开畅谈。   宁振涛可和那些夸夸其谈的空想家不同,受到了不少宁知星和宁振强影响的他在当天下午,就直接把调整好的计划修改完毕。   他别的东西不行,写东西向来是很占优势的,更别说旁边还有个后世看过不少产品策划的宁知星和天生就对商业很敏锐的宁振强了。   于是当时让周市长惊为天人,为之信服甚至拍板决定执行的计划再度升级。   上回写计划的时候时间很赶,机器是改的机械厂仓库的旧机器,生产样品的流程也只进行了两次,没有足够的数据作为支撑。   宁振涛将多次实验的结果体现在了计划书中,还请来宁振强帮忙验算,将成本进一步明确,这回连着运输和保存的费用也计算在了里面。   而这回就不一样了,从郭子轩那重新夯实了一遍机械基础,又能够有个良师一起讨论的宁知星直接把几台机器也跟着升级了几个版本,将这生产流程进一步精简,也为之后生产线的出售做了准备,如果运输不便,那也可以拆分关键部分出售或者是单卖图纸。   不在机械厂没法付诸实践,宁知星便请了父亲做了几个简易模型,当时宁知星都忍不住看着父亲的手感叹了两句,国内在很多年内,那都是靠着这些老手艺人的手工活来和机械比精细程度的。   之前没能帮上太多忙的宁知中这回发挥了作用,他和不少外国人用过餐聊过天,也和齐雁风一起翻译了不少外国文章,两人一道把其中提及的外国菜肴、风味给写了下来,以作参考。   严老师夫妇才刚开口,就看见了这厚厚的一本,两人一下被宁振涛的用心给镇住,抓着其中的细节一问,两人便更确信宁振涛是一门心思想要干好实业又有能力的人!   可继续往下问,两人就是憋不住的可惜和气愤。   在他们看来,宁振涛和国内现在大多的官员、实业负责人一样,那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就是没有经济知识、管理知识作为支撑。   这点是很要命的,按照严老师他们的眼光看来,这很有可能在未来某一天引爆,到时候他们所管辖的范围便会脱离于市场、现实被淘汰——当然,这点也是夫妻俩私下谈谈,毕竟现在国内的经济还是在管控之中。   看着宁振涛懵懂的眼神,严老师夫妇总算明白郭子轩和齐雁风和他们说的“不得不教”是什么意思了。   看到这样有能力做好事的苗子,怎么能不惜才?看到这样的苗子可能被耽搁了,怎么能忍得住。   再然后之前在自家二哥身上找到自信的宁振涛便在经济学、管理学上开始疯狂摔跤,感受到了知识这座大山的高大。   而在这学科上,他和二哥的地位直接来了个调转,之前学语言看着挺吃力的二哥每天下工来听严老师夫妇讲两句,那居然都能如鱼得水!不想认输的宁振涛默默地开始投入学习,趁着二哥上工,加倍努力。   呜……可他居然还是输了。   不过不打紧,他有优势点!几位老师都说了,他的语言天赋不错,就比阿星和阿中少一点,这准保能赢,战意满满的他忍不住看了眼自家二哥,这就是在宣战了。   可二哥抓着他最近天天带在身上的小本子像是在可劲临时抱佛脚。   齐雁风眯着眼笑,她可已经和宁知中了解过宁振强的学习过程,还真别说,那学的确实挺讨巧。   宁知星在看到齐雁风脸上那微妙笑容的时候就知道小叔输定了,天知道小叔为什么永远能一头跳进二叔挖的坑里都不带偏的。   傻子都知道不能去别人擅长的领域吧?   小叔要是比什么信达雅翻译、机械常识翻译那不是稳赢吗?可偏生小叔非要和二叔比如何沟通、洽谈……   也许,这就是强者的尊严吧?可小叔天天输,也能算强者吗?   “阿星开始吧。”   宁知星:“……好,那小叔和二叔做好准备,这次比赛模拟广交会的场景,四位老师会扮演来谈生意的客户,谁能先把生意谈好,谁就赢了。”   宁知星一声令下,默默地和哥哥开始吃瓜看戏。   宁振涛和宁振强各站一边,等待着“客户”上前。   宁振涛有些紧张,他其实也从没去过广交会,他了解到的信息真说起来还没有阿星和阿中多,虽然说是模拟,但他总忍不住想起之后如果正式参加这样大会的场景。   不过好在对手是哥哥,宁振涛偷偷听过哥哥说英文,哥哥的英文那都是带方言腔调的,很不标准。   容不得宁振涛再想,目标人物已经到面前,负责搭档他表演的是严老师。   宁振涛深呼吸,然后就听到……叽里呱啦。   ?   刚刚才挤出来的笑脸已经维持不住,宁振涛神情困惑,他不明白,为什么严老师的外文和平时听着不太一样?   不过还好,他听到了几个熟悉的词,是什么来着,这种时候宁振涛就格外感谢自己的记忆力,起码他可以在脑袋里回放,然后找出重合的词。   宁知中偷笑地凑到妹妹耳朵边和妹妹炫耀自己会的知识:“阿星我和你说,严老师之前和我说过,好些外国人说英语都有自己的口音呢,这应该是日本人!”   宁知星点了点头,她上辈子没出过国,但她也知道,不少外国人在说英语的时候都是带着点口音的,美音和英音都不太一样。   宁振涛总算解析完了严老师的第一段话,大脑空白的他开始在脑袋里进行回答组装,他也不想这么慢的,他这不是得先英译中,然后想出中文回答再中译英吗?   看来哥哥第一个问题就很难回答了吧?这么想的宁振涛便目瞪口呆地听到了宁振强并不那么标准,但绝对足够大声的回话:“Can you speak Chinese?”   ?   这是作弊吧?   宁振涛还来不及打小报告,就听郭老师笑着回了个“NO”。   嗯,就该这样,不该让他作弊!   他有些好奇,都到了这地步,宁振强会怎么应答,都问人家会不会中文了,这摆明是听不懂吧?这么分神过去的宁振涛却眼睁睁地看着哥哥顺畅地将这段对话持续了下去。   宁振强完全没因为这声“NO”沮丧,他不断地抛出类似“可以讲慢一点吗?”、“拜托重复一遍好吗”的问句,可因为脸上的殷切和热情仔细的态度却不会让人生厌。   同时,他充分运用了桌面上的材料——这些材料是宁知星和宁知中最近闲着无聊翻译的英文版,再搭配上万能的“这个”、“那个”和身体语言,两人的谈判进度居然像是飞一样地往前。   怎么可以这样?这不对劲吧?   宁振涛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被面前的严老师喊了回来。   这回他听懂了,严老师是在问价格,他还贴心地直接指了对应的产品,附上了想要订购的数量。   宁振涛又卡壳了,英语的数字不算太难说,只是数额大了得稍微在脑袋里组合一下,而且之前说了订购还有折扣,对了,还要加上结算的货币单位!   正正好,那边也进入了谈价的环节,焦头烂额之下,宁振涛还分了点注意给那边。   宁振强不知道老三在看自己,他只是格外淡定地低头,拿了张白纸直接在上面写了数字,顺便把打折条件都画了个简单表格附上,然后往那一指:“OK?”   郭子轩:“OK。”   前排围观的宁知星被哥哥往手里塞了根火腿肠,她默默吃着,心疼地看了眼小叔。   谁能不心疼小叔呢?倒是看看她家小叔这满脸不可置信、怀疑人生、痛苦纠结无缝切换的表情吧。   只是宁知星是真没想到,小叔居然还真打算连数字都全英文挨个翻译出来,这得亏小叔先学的不是法语和德语,否则单单数字就能要了小叔的命。   “我们谈好了。”宁振强结束了比赛的时候,宁振涛还在那艰难地分辨严老师的问题呢。   “二叔赢了。”宁知星宣布了赛果,她想了想,决定等等去给小叔塞个糖果吃。   “这不算作弊吗?”宁振涛很恍惚,“怎么能要求他们说中文呢?而且……而且你根本没说什么中文啊!”   齐雁风和严老师等人对视一眼均是笑了,他们早就发现宁振涛的坏毛病了,他啊,什么都好,可是吧就是在学习上没有家里人这么主动,不过好在只要宁振强在,宁振涛就总有动力,虽然大家并不太理解宁振涛这种对于自家二哥莫名的信心和必胜感从何而来。   宁振强看了眼老三,淡淡道:“是你没搞懂,你觉得去参会的人每个人都那么擅长外文吗?你不能保证自己会的东西,为什么不能用中文或者是简单的方式表达?难道外国人不学阿拉伯数字?他们又不是看不懂,哪要你翻译。”   他没和老三说自己在学外文上下的功夫。   宁振强这本本子上,密密麻麻记的全都是交流常用外文,他把自己能想到的每一句交流时会用的外文都写上了,然后让阿中教会他发音。   除此之外,他还每天早上起来,陪着阿中他们早读,不过他不读,只听,现在只要不是什么很少见的单词,宁振强都能勉强靠前后文理解句子的意思。   只是这就没必要和老三说了,说了老三又要得意了。   看着宁振涛那副丧气样子,宁振强有些心气不顺,想了会又说:“你也是傻,你怎么不和我比看合同,怎么不和我比写?比朗读……我这方法是速成的和你不一样,我又不像是你,之后还要看合同、谈合同,我只要能和人简单交流就好。”其他专业的事情,那就找专业的人来。   “你不会写?”   “不太会,没空练,有的认得,盖了书写不出。”   宁振涛立刻振作,原来他是选错地方比较了!也是,刚刚二哥的发音他又不是没听到,可不标准了。   不过他也得查漏补缺,今天对话那么卡壳属实不应该!这要是在会议上,那可会丢脸的!   虽然是宁振强自己看不惯宁振涛这副沮丧样主动安慰,可现在看他这得意模样,宁振强又不太乐意了,他眯了眯眼,做了决定。   未来他是打算等阿星他们念书跟着去的,可他和阿星、阿中都不在身边,老三不是太自在了吗?可不能让他那么悠闲。   宁知星原先开好了火腿肠正准备投喂小叔,看着小叔这得意样子,她便立刻把火腿肠投喂给了二叔。   才送给二叔回来,宁知星便迎来了宁振涛可怜巴巴的眼神,那眼神简直不是一般的哀怨。   ……得,她认输。   宁知星默默地当起了童工,同样给小叔开了一根,还真别说,这用料实在的火腿肠吃起来可不比后世那些加了肉的版本难吃。   既然都分了俩了,宁知星便也雨露均沾,又开了几根,几个老师一人一个,想起后世,谁要说自己天天吃火腿肠那没准都会被说一句吃垃圾食品,可在现在,这都能算是挺营养的东西了,毕竟里面可是实打实有肉有淀粉的。   之所以开好了给几位老师,那是因为老师们都不重口腹之欲,和宁奶奶一样,永远说着什么过后吃结果一根不动,宁知星早就掌握了对付这样的人的办法,解决方针就是把东西直接给开了塞到面前转身走开,告诉他们不吃就丢了,他们舍不得浪费,那肯定会往肚子里放。   齐雁风刚刚还想安慰,可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宁振涛便已然自愈,完全不需要被人说什么。   她遮了下自己的笑意,便瞧见严老师夫妇脸上那真心实意的笑颜,这就立刻和丈夫交换了个眼神。   她就和丈夫说呢,严老师他们只要到了宁家,就会发现宁家人的魅力。   可不是什么人家都能像宁家人这样天天把家里过成喜剧片的。   ……   假期总会结束,尤其是开学之日马上要到的时候。   之前很是淡定的宁振涛忽地开始暴走——他才反应过来,阿星和阿中要到省城念书,而且这回两个孩子是自己去,身边没人陪同!   这怎么能行呢?   而且他,他不就一个人被留在市里呢? 第78章   “我想……”   “不行。”宁奶奶低头缝着衣服, 手上动作利落,给出来的答复斩钉截铁。   灯光柔和地打在了宁奶奶的身上,她戴着的老花眼镜打出了个重影, 眼镜后面的眼睛微眯, 这倒不是看不清楚,是潜意识的反应。   宁振涛被会心一击,他一脸哀怨,拉长了声音开始了山寨版撒娇:“妈——”   他平时老看阿星和阿中这么撒娇,大家都很吃这一套。   这方法很棒, 现在是他的了。   成长时期的少年大多有中二的毛病, 尤其是在有两个早熟兄长做榜样的情况下,宁振涛早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和撒娇这一工具说了再见,开始了用自己非凡的话术挑战全家底线的道路。   他这么忽然一撒娇,还撒得这么一波三折矫揉造作, 刚进门的宁振强差点绊到, 下线如有神的宁奶奶好悬没缝歪。   “叫妈也没用。”在家庭缝补行业浸润多年,常年摸黑缝补的宁奶奶可没想到自己居然差点因为儿子撒个娇翻车, 她瞪了宁振涛一眼,把手里的线头打结, 这儿子要是再作妖就不好,可不能把衣服折腾坏。   衣服折好放桌上,宁奶奶便把眼镜也脱了下来, 仔细地收好放到了眼镜盒里, 虽然卖眼镜的说这眼镜挺结实不用太仔细对待, 可宁奶奶满脑子只有这眼镜的价格,贵的东西就是得好好收着,更别说这眼镜上还有她的两个乖孙的心意了。   这眼镜是在C市买的, 就按她的个性,当时看了价格和那环境其实就打算掉头走的。   可宁振强和宁振伟一左一右拉着她,她动弹不得,两人嘴巴还念叨个没停,平时总不吭声的宁振伟这时候话也多了。   “妈,这可是阿星特地交给我们的任务,她说她注意好久了,你每次缝衣服看东西都眯着眼睛,你怎么不和我们说呢?”   “天天这么眯着眼视力会不好的,我这当爹的可是答应阿星了,今天一定保证她奶奶带着眼镜回家。”   “是啊,妈,你放心,这回可不是你俩儿子孝顺你,是你孙女孝顺你呢,阿星和阿中商量了,你可别小看他们俩,他们俩现在兜里可不缺钱,两人一人一半包圆了,我和你大儿子两个人就是来帮忙跑腿的,我们可不出钱。”   “妈你就买吧,要不回去他们俩不开心你不也看着难受吗?”   宁奶奶正打算用“把钱存着以后给两孩子花”结束这段对话,可却还是拗不过两个儿子,最后就这么别扭地带回了眼镜,别看这眼镜现在天天呆在眼镜盒里不见天日,其实刚带回家的时候,宁奶奶已经戴着它去村里炫耀了一圈了。   她这一炫耀,现在村里孝顺的标准就已经从买衣服、办寿宴更新到买眼镜了。   宁振涛看着无情的亲妈想不明白,这同样的招数阿星和阿中用了就一招制敌,他用了怎么就“郎心似铁”呢?   “妈,我去省里陪阿星和阿中住不好吗?你怎么就是不答应。”   他只要想到阿星和阿中这么两个小不点自己在学校,他心里就很不安稳,他们俩这么小,万一在外头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再说了,他也舍不得阿星和阿中,宁振涛承认,他骨子里是念家的,虽说他现在有了工作,看似“独立”在外,可对他来说,只要身边有家人,那就还和在家一个概念,现在阿星和阿中跑了,那不就真剩下他一个人了么?   宁振强和母亲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让阿星和阿中自己到省里待着其实他们也担心、也舍不得,但是阿星有一点说得对,他们俩之后那可还是要念大学的,总不能永远家里长辈跟着照顾他们吧?   而且就阿星和阿中现在的年纪,在村里已经勉强能算个半大小子,就说他和振涛,当年去县里念书的时候也这个年纪,那时候自己每天走山路上下学,哪有什么非得大人跟着的道理。   当时想的是为未来做准备,要阿星和阿中稍微习惯一下宿舍生活、在外生活,可现在嘛,倒是一个真正的大孩子跳出来了。   宁振强:“阿星和阿中每半个月都会去你那或是到村里,他们在学校虽然是住宿舍,但是学校的老师答应我们了,会关照他们,给他们安排的宿舍离学校里的电话很近,老师也同意了,每周至少能往家里打两回电话。”   “可是……”   “你别忘了,肖先生还在省城呢,他们机械厂和一中的距离不算远,他们家阿烨也在一中念书,我和肖先生通过电话了,他也会帮忙照看着两个孩子。”   宁振涛欲言又止,哥哥这么一说,他刚刚的担心好像显得没有必要了。   “再说了,我们也可以去省城看他们大家排个顺序,每个礼拜去个一次还是能行的,至于你就别想了,你现在食品厂的工作很重要,哪有功夫每天到省城又回来?”   宁振涛被说服了,可情绪还是不太高昂。   宁振强看着叹了口气,走过去摸了下弟弟的头。   “哥,你干嘛?”这一被摸头,宁振涛便一个激灵,往旁边横跳了老远,“哥你干嘛?不知道男人的头摸不得?”   宁振强暗骂了一句自己不记事,看到老三那没精神样就想要安慰,却老忘了这人得了便宜就卖乖。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以后每周去一次。”宁振涛如是抱怨,伸着懒腰看了眼母亲仔细叠在桌上的衣服,“妈,我下回回来给你买几身衣服,你就别天天缝了,我们单位才发了券呢!到时候你穿一套,扔一套。”   得,刚刚还有一丝哀怨的宁振强这下笑了,他迅速地闪身出门,主动把门关上。   他们家都一样容易忘事,就像振涛永远爱作死。   门后果不其然传来了母亲的怒斥声,这缝补是情怀,是节约的表现,宁振涛这么轻飘飘的越过还发出了浪费提醒怎么能不让宁奶奶手痒。   “谢谢你二叔。”宁知星蹲在门口好一会了,瞧见二叔出来,便压着声用嘴型和二叔道谢。   她看出来小叔心情不好,怕小叔和奶奶来死皮赖脸最后惹小叔生气,这就搬出了家里最靠谱的救兵。   她默默地在心里的计划小本本上打了个勾,她倒不是非要独立生活,但这不是来自后世的她见识过什么天才少年不能生活自理,父母陪读之类的新闻吗?   她老早就发觉家里人实在太疼她和哥哥了,在村里这种独立自主的环境下,她和哥哥平日里那都基本没干什么家务,就是到了市里和小叔一起住的那段时间,两人也甚少干活。   宁知星是知道马上要恢复高考的,这大学天南海北还有专业之分,她和哥哥所擅长偏向的方向不同,到时候万一她和哥哥分开了,这生活不够独立自主那绝对是个问题。   所以最起码,她和哥哥都要习惯和家人有距离的宿舍生活。   ……   虽然知道还会再相见,可每一次分离那都充满了不舍。   宁知星和宁知中离开的时间点是卡着开学的时间的,一中的老师事先和他们联系过,说是要派车来接,只是宁振强自己有安排便拒绝了这一方案,选择了自己接送,宁振涛原先也想掺和的,只是母亲莫名开始催婚,他便脚底抹油提前偷跑,现在已经回到了工作岗位。   这一回,要和宁知星、宁知中一起离开的不只有宁振强,严老师夫妇也要搭着他们的顺风车离开。   这消息也是最近几天宁家人才知道的,严老师夫妇当年的一位学生现在是省里管教育的领导,省里一所这两年停办的学院复课,正缺老师,对方便推荐了严老师夫妇前去授课。   这推荐虽说能提前离开乡村进省城,可也意味着提前安置,像是郭子轩和齐雁风,两人都指望着回到当年授课的学校去,那便只能再等,等一个后续安排。   严老师夫妇在答应这邀请后主动和宁家人提起了这事,他们表示省里为他们准备了房子,平日里如果宁知星和宁知中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到他们这,他们也能帮着借用电话联系。   又上了一重保险,宁家人的担忧那就更少了,前几天还睡不着的几人总算能睡个好觉。   宁奶奶已经谢过了两位老师,此刻正搂着阿星和阿中念叨个不停,说的全都是衣食住行。   吴凤英现在是大忙人了,可再忙也要先紧着两个孩子,她正和丈夫紧张地点着给阿星和阿中带的东西,生怕少了东西,这大的惊人的包裹里什么东西都有,就连宁奶奶自己做的偏方草药都放了两瓶,这要不是宁振强安排了车,恐怕都载不过去。   有过宿舍经历的宁知星自然知道这些包裹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东西绝对派不上用场,可只要想到这其中的心意她就决定来者不拒,她比谁都知道,她和哥哥这放在堂屋里的包裹每天一到晚上有多少人轮流去检查。   郭子轩和齐雁风正在和老友告别,两人都挺意外严老师夫妇会答应这个邀约。   严老师夫妇顶着好友打趣的眼神硬是没吭声,他们做这决定,虽说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对故乡有了一份复杂的情绪不愿回去,可也和宁知星、宁知中有点关系,这不是过去顺便能帮着照顾吗?再说了,到省里联系方便,他们也能好好地看一看宁振涛那个大胆的计划能否成功。   “该走了。”宁振强一直没吭声,不过到了时间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宁知星跟着众人上了车,趴在靠窗处回头看。   妈妈和奶奶不自觉地往前跟着车跑了两步,爸爸维持着那举高手的姿势久久不变,倒是习惯了分离的郭老师他们最为从容。   车越开越远,拐过弯,便再也瞧不见人了。   很不舍。   但她知道,他们会在那等待他们归家,总是如此。   ……   秋去春来,懵懂入学的学生们已然习惯了上学的生活,进入了学习的节奏。   而在这个春天,照例召开的广交会客商云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元旦快乐~   今天本来要更多的,但是实在是太冷了   每一年我的手套都会丢……然后一买新的就能找到!   注:1978年春季广交会的数据:到会客商来自98个国家和地区,共1.75万人← 第79章   宁振涛这是生平头一次出远门,这次出差,他便直接横跨了小半个国家。   他出行,那是拿着特批条子的,能够优先在火车上协调座位、包厢,只是他们这次出行带的东西很多,宁振涛放心不下,便选择了货仓周围的位置,和随行的团队像是门神一样守着东西生怕移开眼睛就给丢了。   在决定要出发前小半个月宁振涛就开始紧张,每天晚上睁着眼睡不着爬起来一遍又一遍地检查东西,可真到了要出发的前一天,反倒是莫名地镇定了下来。   甚至还占着要到省城搭车的便利特地去看了眼阿星和阿中,并主动地给出了若干个到时候带礼物回来的承诺。   之前的淡定在上车后忽然又不翼而飞,满满的紧张扼住了宁振涛的喉咙,让他有种莫名喘不过气的感觉,侧头看着窗外景色飞快后退,这就终于有了离家的实感。   初次出行的兴奋劲没有持续太久,甚至迅速地就转换为了对重复风景的无聊,再然后,便是惊叹。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Z省省会的火车站点不算交通枢纽,再加上最近并非旺季,宁振涛上车时只觉得还挺热闹,甚至还饶有兴致地估量了一下得要有多少人才能塞满这辆火车。   可没想到到了之后停车的站点,那情况就太不一样了。   生长在Z省C市长水县大河村的宁振涛,打小到大,见过最大的场面,那也就是几个村子凑钱请人在过年的时候唱大戏,那时候就连其他县城都有人特地跑来看,可他从前看到的那一切和这次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顺着窗户往外看,便能看到那密集的人潮,人头涌动,不断地往车上挤,上下的人□□错在一起,让人明白什么叫人山人海。   见到这种人潮,宁振涛心中下意识生出的是敬畏和恐慌,感觉自己要是落到人群里,那就再也找不到自己。   他试图寻找同感,往同行的人那看,便瞧见了其中格格不入的自家二哥。   没错,这次出行,宁振强也来了,他用的是机械厂的名额。   机械厂这回参会那是带着重要任务去的,他们一是想要卖机器,二是也承担着代表省里几家机械相关工厂采购的工作。   可问题来了,他们之前通常是求人想采购的那一方,说到卖货那还真没卖过!   而且最要老命的是,厂里之前买东西那都是求着别人工厂卖的,没办法,外国工厂就是不乐意把最好的机器往这卖,每回他们求爷爷告奶奶那都还只能买到非最先进的机器。   所以厂里原先负责商业谈判的几个员工,那都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再加上他们厂就没参加过展会,厂里的几个员工说到这场合都有些怂,没办法,便只能寻求外援。   而在这个焦头烂额的时候,宁振强便这么进入了大家的视线,他既会外语,还对他们的产品都很有了解,两方之前就合作过多次,人品也有保证,更重要的是,这宁振强还是宁知星和宁知中的叔叔、宁振涛的亲兄弟。   他们这回去参加展会,本就是沾了食品厂的光,这要是喊了宁振强,食品厂那也会多关照一些。   “二哥,你不觉得人好多吗?”宁振涛忍不住凑到二哥身边。   宁振强眼神很亮:“人多好,我觉得正适合我们。”   “哈?”这关我们什么事?   “当然是市场调查。”宁振强瞥了眼自家的弟弟也不解释,一等车发车,便拉着弟弟往外走开始考察。   宁振涛下意识地就被哥哥使唤得团团转,等到到了外头,那哥哥在问话,他能不记录吗?只能先把疑问憋在肚子里头。   两人搭配得很默契,宁振强负责问,宁振涛负责记录。   宁振涛低头写着字,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他哥从小就是这样,脸皮又厚又擅长聊天。   他们明明不是这个车厢的,哥哥居然能往那一站,随便找到人就开始唠,好像他从一开始就在这个车厢一样。   不过哥问的都是什么问题?   “大姐,你们中午在车上吗?那你们带了什么吃的?我们没经验,都没准备吃的。”   “大哥可真疼孩子,我本来也想在火车站旁边买点吃的,但想了要花钱就忍着了,大哥,你买的这多少钱……”   这些问题他能理解,之前他们就说过,打算把火腿肠往车站去卖。   宁振涛若有所思,说起来这事他还真抛在脑后了,他们工厂的产品去年就走了两条线,一条是供销社另一条是工厂,去年不少工厂发的年货那就是他们工厂生产的肉食品礼盒呢!供销社最显眼的位置,他们家的产品也摆了上去。   不过天知道在年底的热销之前他们付出了多少努力和金钱。   宁振涛犹记得那时候他咬着牙拿第一批资金出来登广告的压力——这是严老师教他的,舍得投入才会有产出,品牌的效应非常重要,当时那广告词是知中帮着写的,宣传图还是阿星给的建议让大哥画的。   还真别说,那广告确实有用,当时一刊登订货热线就打个不停,他们好食记的品牌也打了出去。   春节那段忙完的时候,宁振涛真想大喊一句他不想努力了,不过严老师之前说过,他们这食品行业是很容易被模仿的,好食记占据的优势是他们的产品目前在市场上鲜有竞争对手,但未来保持竞争力,他们要不断自我升级,拓宽销售渠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嗯,除了这次参会想拓展的外国渠道,二哥之前提到的这事也很重要,想到这宁振涛便在记录上重重地做了记号。   “我们那机械厂最出名了,市里人人都想去,大娘,你们那什么厂子出名?”   “这福利听着真不错,肯定效益很好吧?我们这就有好几个厂子效益一般呢。”   “你们那物价怎么样?我们今年姜价老高咯。”   这类问题宁振涛就不太明白了,不过还是蛮替哥哥记下,毕竟他不拘小节。   问题越来越多,宁振涛写得没完没了,总算问完回到座位,因为过度兴奋预支了体力的宁振涛很快便陷入梦乡沉沉睡去。   宁振强没休息,拿起本子开始整理思路。   他折在包里的本子是大开本的,用的是近乎后世A3大小的本子,平时被折了起来。   宁振强之前看过宁知星整理思维导图,他学着用了一次,察觉到了其中的便利性,便特地做了这个大本子,平时想什么都在这本子上整理。   那些看似没有头绪的问题被凌乱地写在纸张上,但却又形成了一种联系。   物价:肉价、菜价(本地特产、季节性产品)   市场:需求、供应(食品、原材料、产品)   情况备注:效益、倾向、喜好、口味   外人看没准会觉得这是天书,但宁振强知道他脑海里已经有了完整的脉络。   单说这次的工作,其实他用不着做那么多,不过宁振强一是事事都想做到最好,二是他早就发觉,一个前所未有的机遇可能马上就要出现。   宁振涛中间起来吃了一回东西便又睡去,他这是迟来的晕车反应,等到醒来迷迷糊糊准备下车,他的脑海便开始清醒,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紧张情绪。   目的地车站的人是之前看过每一个车站的N倍人数,宁振涛甚至来不及感慨一句自己到了目的地,就因为可怕的人潮开始屏息。   行程卡得很紧,到了目的地的他们必须先到场馆做简单的布置,明天一大早,展会就正式开幕。   好不容易从车站逃脱生天的宁振涛并没有想到场馆同样能给他那么大的震撼。   场馆的天花板很高,整体建筑壮丽时髦,是宁振涛从没见过的样子。   场内人来人往,大家都吝啬分给其他人注意,紧张地整理着自己的展位。   机械厂的展位很小,他们也没打算准备什么花里胡哨的噱头,在出发前他们就多次开会决定,这次要压宝在食品厂的展位。   布景示意图是宁振伟画的,面对光秃秃的展位大家没有紧张,按照预演的开始布置。   宁知星设计出品的简易炸锅和锅炉被拿出,简易的展架被安上摆上产品——今晚会有人在场馆打地铺过夜,这也是怕摆出来的产品意外丢失。   前期工作做完,便是浮夸的布置。   宁振强和宁振涛仔细地从包里拿出卷好的海报。   随着海报展开,拿着火腿肠美味品尝的两个孩子出现在画面之上。   男孩和女孩有七八分相似,可却不会叫人混淆他们的性别,两个孩子脸上同样写着吃到美食的幸福神情,切了花刀串在竹签上的香肠在炸后呈现馋人的模样。   刚刚没关注这里的人们忍不住看了过来,甚至有人在这海报前停了两秒。   ……   宁知星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没当回事,毕竟现在她面前有人在等她“宣判”呢!   这会小叔和二叔应该已经到广州了。   说起他们俩,宁知星就想起小叔上次神秘兮兮地找她和哥哥帮忙,可又对帮什么说不清楚,只说是帮忙卖吃的。   可说归说,小叔好像忘了这事一样一直没来找。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   =   感谢在2021-01-01 23:42:39~2021-01-02 23:5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秋20瓶;_弥5瓶;好困、laalajsjs 3瓶;Veryblue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晴空万里,像是在预先庆祝大会的顺利召开。   开幕式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时间一到,颇具有神秘感的场馆便终于正式开放。   大会的场馆是按照品类区分的,其中占据了最大面积、最好位置的是纺织服装品类和工艺品类,像是好食记所属的食品品类就位于靠近大门那一侧的位置,只是位置偏里,进门的人乍一看还看不太到。   宁振涛仗着身高开始眺望门口处大排长龙的队列,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叹的声音。   昨天他还念叨着没见到太过外国人,可没想到今天倒一下都出来了。   宁振涛满是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的感觉,脸上表情一惊一乍:“怎么外国人长得这个样子?”   宁振涛就没怎么见过外国人,他对外国人的了解,那基本都来自于报纸还有其他人的描述。   说来也巧,偏生宁知中和宁知星见得那几个工程师还真是金头发,所以宁振涛心里每次一想到外国人,潜意识里便会立刻出现金头发蓝眼睛的形象。   只是就看现在排队的那些,反而他印象里的形象是少数,这里面甚至有头发看着和他差不多颜色的。   不过这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并不影响判断,只消一看,便能很快区分出这些人并非国人。   宁振强:“人就长这样,别看了,快开始准备吧。”   他们的宣传策略重心在好食记,打算通过好食记给机械厂引流,所以宁振强便留在了这,随时准备为感兴趣的客户解说机器。   宁振涛被喊回了魂,他翻开了手上的本子,做开始前的最后确定。   本子上的字是宁知星写的,不大的本子右上角还有宁知星画的铅笔小人,上面写着:“二叔、小叔加油!财源滚滚!”   看看那火柴小人,再看看旁边挂着的海报上带着笑的脸,宁振涛的表情写满了自信:“油温预热,蒸锅准备——”   ……   食品展区参展的工厂有不少,但基本年年都是这几家,主要品类基本都是罐头和酱类、调味料等。   麦池德广省本省一家罐头厂的员工,他们工厂在海内外都挺有名气,最出名的产品是一款鱼类罐头。   身为工厂总部的销售副手,麦池德一向觉得压力很小,毕竟每年国内外对他们工厂的罐头产品需求都很多,说是来参会,其实他们连必须要卖出去多少的指标都没有,纯粹就把这当做一次展示的机会。   正因为如此,他们每年对场馆的布置那都大同小异,招牌一挂,厂区照片一贴,前面站台上分门别类地摆上工厂的拳头产品便可以坐在旁边等顾客上门,颇有种姜太公钓鱼的感觉。   他们不像是其他工厂预先就得前来布置,麦池德昨天和属下来踩了一次点确认位置大小就离开,今天只提前了一点过来,不过他们这也是以逸待劳,谁让他们哪怕再不宣传也总能等到不少想要了解的客户呢?每次展会一开始,单单应付那些想要订货或是了解的人就够累了。   “你在看什么呢?”麦池德拍了拍侄子麦浩池的肩膀,他刚刚就奇怪了,侄子一直在往旁边张望。   “叔,我在看好食记呢。”麦浩池向叔叔笑了笑,眼神都不带移开的,他昨天一来便注意到了和大家很是不同的好食记展区,他们布置得花里胡哨的,而且看着产品都给人一种琳琅满目的感觉。   “哦,好食记啊。”麦池德对这名字有印象,昨天他看到了好食记的广告还停了一会呢,主要是那海报上的俩孩子看着实在可爱,就和年画上跑下来的年画娃娃似的,而且只是看他们吃,就叫人觉得这东西绝对好吃。   只是再多印象,那也到此为止了,麦池德只知道这公司之前从没听过,更别说它还是来自Z省这个向来不以美食出名的地方。   他不是瞧不起人,只是食品行业哪那么容易,他可不觉得随随便便就能做出个品牌,他这双眼睛那可见过太多工厂起步时雄心壮志,结果最后还是只能在自家省内打转。   “想看就看一会吧,他们也挺努力的,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昨天他可看到了,好食记非但准备了海报,还准备了一堆看不出用途的东西,看着就有种背水一战的感觉。   麦池德略一沉吟,决定等等去关照一下好食记的生意,他们参会都是提供零售的,麦池德工资不低,每年要是看到同行里有谁生意萧条的,都会少少买一些支持,这也算是身为行业老大哥员工对于这些艰难生存的小工厂的一种“体贴”,否则这来了几天无人问津实在有些可怜。   两人正说着话,麦池德忽然深呼吸。   唔。   他怎么好像闻到了……   “好香啊!”麦浩池替叔叔说出了心里话,虽然他吃过早饭,但肚子里的馋虫还是跑了出来,他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然后发觉刚刚和他们一样坐在椅子上发着呆的其他工厂的工作人员也有好些蠢蠢欲动,踮脚张望。   他们看向的是同一个方向,好食记。   他们所在的是食品展区的黄金位置,和好食记稍微有一段距离,站起来的人多了,那都瞧不见里面的场景。   不过好在已经有好奇心大盛的人率先离开自家的展区前去围观,第一手的消息已经传递了回来——   “好食记弄了个试吃呢!”   “他们弄的试吃和我们之前弄的试吃不一样,还有热的呢!”   “你凑过去更香,他们的产品特别多,好多都没见过,尤其是现在在弄的那个什么……什么肠来着,用油一煎,哎呀,我想去讨一个吃!”   麦池德和麦浩池相视一愣。   他们不是没搞过试吃,这不试吃哪知道味道呢?可也就是开个罐头往盘子上一扣,想吃的夹一块吃,这还能变出什么花呢?   可偏偏好食记还真变出了花。   他们这才一开火,便凭借那香味先声夺人,引起了第一波围观观众,而主动提供的试吃服务更是留住了好些人,等到围观的人变多之后,那自然而然地便引来了更多好奇的参会人员。   宁振涛是忙得脚不沾地。好在宁振强注意到了聚集来的人群特地把留在机械馆的人又喊了两个过来帮忙,这才稳定运转。   之所以能吸引到这么多人,主要还是这宣传策略实在推陈出新。   其实这宣传方案最早不是这样的,按宁振涛的想法,那就是东西一摆,偶尔主动搭话,等一个有缘人,顶多就是布置得华丽胡桥一些,这也是展区的常见操作,可谁让他把这方案说给宁知星听了呢?   宁知星听了觉得很不对劲,在她为数不多的印象里,卖东西哪能这么等有缘人,尤其是才上市大多人没吃过的食物。   于是呢,宁知星便琢磨出了一整套的试吃方案,也研究出了三套便携厨具,分别起蒸、煎、炸的作用,还怂恿着小叔提前在工厂食堂开始实验,选出了最香、最能一下征服大家味觉的产品。   宁知星的初步方案提出了,宁振强又帮着做了进一步的优化,熟知卖货技巧的他决定靠人群吸引人群,他还特地借了一批白瓷的盘子和竹签,特地远程带过来专供试吃使用。   “这个是培根?”凑过来的外国人操着不太正宗的中文问道,“你们也生产培根吗?”   宁振涛并不紧张,他在来之前,已经模拟了不知道多少回,今天出现的问题基本都是之前他预想过的,他直接用英文回答:“是的,我们工厂可以生产各式猪肉、鸡肉、鸭肉加工制品,其中培根、烟熏猪肉等我们都有试制产品。”   旁边配合已经熟练的员工举起了盘子,他盘子上是切成薄片的西式冷肠。   “如果您认为我们工厂的产品不和您口味的话,我们也可以按照您的标准生产定制产品,不过这要求您工厂最好能提供样品或是厨师。”   宁振涛迅速地在活页本上翻到了对应的页面。   事先做好的树状图将业务划分得很清楚,工厂现在的产品出售包含零售、批发、定制批发、代工、代理,对应的图系下面也标注了几个。   “哦,这看着很清楚。”在发觉宁振涛的英文很好时,对方便也不再勉强自己说中文,本子是双语的,由宁知中提供的翻译,翻阅起来没什么阅读障碍,看着本子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   宁振涛也不耽搁,接待下一个顾客,宁知中适时地出现,给出了另一个选择:“如果您对于大规模进口食品存在食品安全的顾虑话,我们也提供生产线定制,根据您要生产的产品,我们可以直接对生产线进行改造升级,如果需要直接帮忙调制风味,食品厂也可提供代调味服务……”   他笑眯眯地说话,很是热情。   总之什么都行,但得加钱。   好奇地凑过来的外国人就像是落入了渔网的鱼,哪怕明明只是来围观,都会被塞上免费的试吃产品,吃了之后但凡露出点感兴趣的神情,便会被“逮捕”开始介绍,最后便收下了简易的宣传册,带走感兴趣的样品时还有不少没忍住自行购买了一些。   每次参会总是人来人往的摊位头一次显得冷清,麦池德有些惊叹,但倒不太担心,毕竟他们是有固定客源的,这想来订货的总是会来。   只是……   “叔,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啊,还是小瞧了人家。”麦池德感慨道,“看来以后的食品区的展会要变个模样咯。”   “那我们还去照顾他们生意吗?”   麦池德笑了:“这就不叫照顾生意了,这叫买点好吃的回去试试,我刚看了眼,他们那还有整只的熏鸭和熏鹅,等等我买几只,到时候你带回家给你爸爸下酒。”   宁振涛明明很忙,可他一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要知道就今天的功夫,他已经和两个外国的厂商约好了之后他们要到食品厂去考察的事情!虽然还没直接下订单,可看这意思明显是很有兴趣。   难以形容的满足感填满了心,趁着人流量稍少的时候他看了一圈,立刻凑到了刚从机械区回来的哥哥身边:“哥,你知道我成了两单吗?那都是我自己谈的。”   “嗯,你厉害。”   他嘿嘿一笑,又忽然想起早上自己都没分神帮忙机械厂推销,甚至还拉人人家的人来帮忙:“对了哥,你那……情况还好吗?”   宁振涛有些纠结,他横看竖看,来的人大多是想下单的,这怕是不会定机器,他有些苦恼,要怎么帮忙哥哥介绍生意,这机器可是阿星设计的,这些人不感兴趣只是还不知道好。   “挺好。”宁振强轻描淡写道,“已经有一个亚洲公司达成了初步意向定了火腿肠的生产线,另一家公司对于我们升级的真空包装技术挺感兴趣,约了之后回厂洽谈,还有……”   “还有啥?”他觉得开心,阿星要是知道自己设计的生产线卖出去了肯定开心!   宁振强下巴微抬:“来了。”   什么来了?宁振涛不明所以地跟着抬头,看到的是凑过来的国人,他肯定没认错啊,这明显是中国人吧?   “您好,打扰您一下,我们这边想了解一下,像是你们这几个炉子卖吗?或者你们这两天能不能偶尔租给我们用用?”来的人意识到自己还没自我介绍,“我们是罐头厂的,我们也想试一试热一热产品给人试吃,我们给钱!”   宁振强看了眼弟弟一笑,这客人不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小时候……脸皮特别薄,每次试吃了除非特别难吃都一定会买   我朋友常说,我就是不懂一个道理,免费的就是最贵的。   =   感谢在2021-01-02 23:58:49~2021-01-03 23:5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春10瓶;H.T.3瓶;laalajsjs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大会足足开了两个多礼拜才到了尾声,和那些受邀参会的外商可以自行决定来与不来不同,参会的厂商们是有要求不得提前离会的。   本地的厂商还好,可以在批发时申请请假叫人来补,生意不景气的厂商呢,也可以压缩人手,轮流休息。   最“苦”的便是像好食记和C市机械厂这样,工厂在外地,这回也是抱着试水的态度,来的人不算多,关键他们的摊位还总是人满为患这样的,工作人员连个休息的功夫都没,每天连轴转一到展区就要开工。   “他们可真厉害啊……”麦浩池呆呆地看着好食记的方向,负责他们罐头厂展会工作的人是他的亲叔叔麦池德,麦池德很有原则,向来身先士卒,他自己不休息的同时,麦浩池得到的休息时间那也是最少的。   他们罐头厂在展会期间要接待的外商向来很多,在诸多展位中也算是人流量前百分之二十的那一批,麦浩池休息这两天,那几乎都是在床上瘫着的。   麦浩池这一句厉害出口,同样神情中有些许疲乏的罐头厂工作人员忍不住跟着点了点头,深有同感。   他们甚至觉得好食记那边的工作人员不是人,是哪里空降的神仙。   要知道,好食记每天接待的客人可不比他们少——像是其他工厂,大家基本是只接待外商,可好食记不一样,他们来者不拒,就连同样参会的其他工厂好奇地过去,他们都不吝啬地分享食物,哪怕别人只是随口问上一句,他们也会耐心解答。   当然,这样的耐心不止出现在好食记,还出现在了和好食记一起来的同城的那家机械厂身上。   这样的行为其他工厂的参会人员私下吐槽过一番,他们觉得好食记和一起来的机械厂这就是太没有经验,太愣头青的行为,这样一视同仁的接待只会耗费自己的体力,这就是没搞懂自己的受众是什么,最后浪费了钱,什么吃的、宣传单全都分出去了,还没能换到订单,反倒是自己被折腾得要命。   有人没忍住,趁着每天展会结束对方在收东西的时候去劝过,可对方充耳不闻,反倒是热情如火地送了他们一人一根鸡肉肠,哪怕声音都哑了还宣传起了他们零售打折的服务。   得,看到这场景哪还劝得出来呢?有的只是同情,这怕是厂子效益很差吧?再加上实在傻,傻子凑一堆。   不过八五折的零售价确实划算,还真别说,他们的产品品类确实多,还分什么“线”、“副牌”,无论是想买当地特产、还是外国风味、方便零食,那都应有尽有。   不只是品类多,他们的购买方式也多,还提供邮寄的服务!最惊人的是,达到一定的价格,他们居然连邮费都包了,虽说这包邮线挺高,但这不刚好在这的都是同工厂的人吗?   大家就按着好食记的说法,同个工厂的凑一凑拼单,帮着亲朋好友也带一些,都不用喊几个人,就凑到了包邮线,再算上八五折的零售价,他们都怀疑好食记这是倒贴钱卖东西了。   来这参会的工厂人员大多受到了亲朋的嘱托,答应了帮忙带点稀奇货回去,手头挺宽绰,这就忍不住越买越多,也越觉得自己占了好食记的便宜。   “不只是是厉害,还有点傻。”   “我上周休息,厚着脸皮想找他们单买两根肠回去给孩子吃,结果他们连钱都不要,直接送我,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带回去切了家里人试了都说还可以,让我买一些回去。”   “这都多少天了,他们怎么还能这么有力气,态度这么好?我刚去上厕所路过看了眼,他们那都是笑着的,估计这也是第一次来才能这样吧?要是多来几次,那估计难咯。”   “不是好几家罐头厂也跟着搞试吃吗?不过他们那试吃实在是有点小气,那午餐肉一盒能切出那么多个小块,放凉了味道都不好吃了,还是好食记大方,对了,我昨天试吃的那个熏鸭脖就很不错,听说今天有什么鸡胸肉吃,不知道好不好吃。”   “我前头看他们那个本本上写了,说是鸭肉有多少营养来着,我给忘了,我寻思买一只给我妈吃,补一补。”   大家正商量着最后的采购计划,虽然说对方留了电话,说是之后可以电话订购,可这打电话又不是不要钱,而且这零售折扣也不知道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当然得当机立断早点下单,趁着今天没结束提前买好。   说到一半,他们便默契地噤声,这是麦池德忽然出现了。   麦池德从不迟到,他们本来还以为这是劳动标兵累坏了来不了,却不想这才闲聊没一会,麦池德便来了。   “诶,你叔旁边那人有点眼熟?”   麦浩池迅速地撞了下和他说话的人,低着头装着整理罐头示意对方小声:“你傻了,那是采购处的李处长!”   认出李处长的人有不少,大家便开始了“假装很忙”,不过李处长和麦池德完全没停,只是稍微看了一眼,便略过他们直接往人群最多的地方过去了。   眼见人马上要消失在人潮,疑问的话语便不由得出现。   “诶,李处长他们这是要去好食记那?”   “看着像是,可他们去好食记那干嘛呢?”   ……   “阿星说得果然没错,免费的就是最贵的。”宁振涛脸上像是刻上了半永久的笑容,经历了这两个多礼拜的磨炼,他已经熟练地掌握了笑着说话的技巧。   人不是铁,该轮换也要轮换,虽然不能像别人空出个几天休息日,可他们还是采取了轮流接待客人的方法,第一个半小时结束,他和哥哥才被换下来。   宁振涛说的这句话随着时间的推移深深地刻印在了他的心里,他也算最直观地感受了一番这段话发挥的作用。   宁振强补充:“当你以为商家亏了的时候,他一定是赚了,当你以为商家亏大了的时候,他一定赚大了。”   不信这句话的人,大可以来看看他们这登记的订单。   都不说那些外商,就说参会的其他工厂员工私下和他们订的好食记零售订单,都已经远远超过好食记私下定的十万元目标了。   只是大多零售订单那都在劝说中决定邮寄订货,宁振涛等人带来的货又多,及时补货,不少人还以为他们是卖不掉呢。   就是知道他们卖了不少的人,也以为宁振涛他们是在赔本赚吆喝,看似卖了一些,可实际上是产生了巨额亏损,哪会羡慕呢?   他们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谁让折扣力度大,还给包邮,卖的都是肉,可单价却不算高,起码和他们的罐头相比价格并不昂贵甚至显得要便宜不少。   而且好食记和机械厂的宣传还很到位,前者又是什么营养成分,又是什么精选原料,反正一听就比别人要有档次,后者呢也一样,宣传册上又是设备、又是海外工程师、还有什么大学教授背书,看着老高大上了。   宁振涛:“做生意的人心可真黑!”   当然,他们家阿星肯定不黑,阿星只是很聪明,知道做生意的人用的是什么套路而已。   宁振强看了眼弟弟,皮笑肉不笑,他还不知道宁振涛吗?这摆明了是在讽刺他。   就让他过过嘴瘾。   宁振强心里也挺惊叹阿星这套路的作用,他现在回想起来,他果然还是不擅长对自己做生意的经历进行复盘和整理,其实这“免费”和“打折”的建议,阿星不是早就给他了吗?   宴席送的果盘,套餐折扣服务……这些技巧早就被用在了他的生意之中。   而且这回他还学到了一招,就是“服务”。   那天阿星其实是随口念叨了一句。   “不过试吃也得要态度好呢,最怕的就是追着人跑,非得介绍的,也怕态度不好,爱答不理,好像吃了东西占了人便宜的,像是海X捞就很好。”宁知星越说越小声,到最后那话语就含糊不清地混在了一起。   宁振强当时一听就有种特殊的感觉,总觉得阿星说的这个态度很重要,他又问了阿星两句后,便把这服务态度记在了本子上。   他感觉自己抓到了关键。   是啊,他当年头一次去供销社,遇到供销社的人员打量的眼神和爱答不理的态度时有多难堪,妈妈和嫂子也抱怨过,她们去买布料,多看一会就会被人赶,或者酸两句时的不自在。   而之前他在做装修、媒人和宴席生意的时候,不少人不就是夸找他们省事还能重视吗?他们甚至都宁可多花一点钱来买这一分方便和重视。   宁振强便直接和宁振涛、机械厂厂长提了这事,重新选了一批形象好,平易近人,出了名脾气好,说话口齿清晰的人,还给了补贴,每天只要能好好服务,就发奖金。   这些来的员工本来脾气就好,又紧急接受了培训,还有奖金这萝卜吊着,自然态度好得出奇。   他们每一个笑容那都是真心实意的,因为来之前工厂领导那可早说了,成交金额和他们无关,他们只要能让来展位的每一个人宾至如归那就加钱,这笑一笑=加钱,谁不乐意笑?   而且宁振强还特地和宁振涛去取了钱,每天晚上收工之后现发现金,这一张一张的钞票放到手中,就是睡觉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宁振涛红光满面,其实按照他的个性,是该觉得累的,可这不是每天二哥都带他们去吃肉吗?   虽然宁振涛说自己吃肉吃到累了,可他这不是没吃过广省的食物?这回来吃了好些海鲜!都是之前没怎么尝过的食物,他现在每天干活累了就想想今天会吃什么,那就浑身有力了。   这么想着的宁振涛完全忘了,原先安排食物就是身为领队的他有的权利,反倒把这当成了哥哥给的奖励。   不知不觉间,他也成了前面吊着萝卜可劲拉磨盘的那头驴,但自己却半点没察觉出。   “对了哥,你之前不是和我说,回程的时候你要和我们分开吗?”虽然这几天吃东西开心、卖东西赚钱了也开心,可这眼看大会要结束,宁振涛是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回到家。   他都想好了,他在省城下车,要先去陪阿星和阿中吃饭,吃饭的时候要搓搓两个人的脸,告诉他们这回他们可是大功臣。   这可不是他自卖自夸,夸自家人,要知道这回无论是海报,还是阿星帮忙出的试吃建议,提建议写的营养表,阿中帮忙翻译的宣传图册和订货册那都发挥了大作用,可以说要是没有阿星和阿中的出力,他们恐怕再卖力都有可能无人问津!   宁振涛贪玩,难得有空的时候那可是拉着大家轮着去其他展位逛了圈,有的工厂门庭冷清到最后几天连展位都不好好布置了,随便摆两个货就坐在那发呆走神。   二哥归程要和他们分开的事□□先是说过的,毕竟二哥还承担着帮忙销售货物的责任,宁振涛很理解,不过完全没打算陪二哥。   二哥是个大人了,要学会独立行走,他反正是要回家的。   上周和阿星、阿中打电话的时候,他们都说可想他了呢!他都想好了,回去的时候刚好是周末,他有刚发的奖金,可以带着阿星和阿中去国营饭店吃顿大餐,然后再带着他们回市里玩,等汇报完工作,还能带着这回买的礼物去妈、大哥和大嫂面前邀功。   嘿嘿,他可是特地没和二哥一起买礼物,自己卖了一堆呢!   “不打算去了。”宁振强凉凉地看了眼弟弟。   这要是在别人身上,那想不好的事情,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放在自家老三身上,呵,那都不用怀疑的,绝对是想对了。   “我和大会主席聊过了,明年食品区,他们会提供各式便携炉的出租,也有几家工厂在和我们谈便携炉的采购。”宁振强轻松地说起了这几天的成就,就像这些并不算什么一样,“厂里给的订购指标已经两倍达成,之后来洽谈的外国厂商我已经联系开始预约。”   “我倒是想去,但厂里的生产恐怕跟不上了。”   宁振涛:“……”   呜……他在骄傲什么?他不能自己一个人光荣回家了吗?   “厂长,有其他工厂的人找!”   “振强哥,他们也找你呢!”   谈话被打断,两人默契地上前接待,经历了那么多天,什么紧张的情绪早就不存在了。   麦池德和李处长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两人心中同时生出英雄出少年的感慨,尤其是麦池德。   麦池德可不像是那些小年轻,个个觉得好食记亏大了,还担心好食记秋季就像是其他如小虾米般被吞吃的工厂一样来不了,他在这几天的观察中,敏锐地感觉到了好食记的勃勃生机和那股奋斗的力量。   这很难得,在诸多不变的工厂中,变本身就是难事。   除此之外,他更看重的是好食记和C市机械厂的产品,要了宣传页之后,他特地回去总厂和厂里的几位领导开会汇报,只是厂里做个决定不容易,直到今天才出结果。   “这是我们李处长。”麦池德帮忙引荐。   李处长伸出了手,在和眼前的两位年轻人分别握手后开门见山:“听说你们公司也做礼盒?”   “是的。”宁振涛熟练地翻到了礼盒宣传册,“套餐内容均可选择,丰俭由人。”   “有兴趣合作吗?我们公司主营产品为海鲜产品,目前主要销售的是海鲜罐头。”李处长眼神精光连连,麦池德说得没错,他们也要变,否则会被市场淘汰,“礼盒哪能只有肉类,山珍和河鲜也必不可少,我们公司有合作的野菌公司,我们可以谈一谈。”   他又朝向宁振强:“我看了一下宣传册上机械厂的产品,想咨询两个问题,一个呢,是想了解一下鱼肉肠的生产线是否存在操作空间,另一个想了解一下,你们宣传页上写的你们设计的针对生鲜的抽真空机和这个……来自国外,升级改造的真空冷冻干燥技术,目前研究得怎么样了。”   一番洽谈,宾主尽欢,谈笑间大单便成。   最大的单成交,宁振涛和宁振强的脸上均有了喜悦的神色,尤其是宁振涛,他已经憋不住了,决定要打电话问问阿星和阿中能不能来火车站接他!   ……   带了满满东西离开的一行人,回来的时候格外轻松。   宁振涛还没下车就开始张望,不算太多人的候车站找人还是很方便的。   可他横看竖看,都没瞧见他想找的侄女和侄子。   他们家阿星和阿中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被懿緈小天使识破了!   麦池德=卖吃的   麦浩池=卖好吃   咳咳。   =   感谢在2021-01-03 23:58:55~2021-01-04 23:5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果猫咪5瓶;沉默的人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定制的三把高脚椅被安放在了靠墙的位置,现在只有两个位置上是有人的,两个不大的孩子正乖巧地坐在那。   这椅子的设计很讨巧,像是专门量着两个孩子身高调整过的,放下的脚不会悬空,能够稳稳地安放在脚踏处,看那外观,这脚踏应当还能提供攀爬借力的功能。   唯一要人担心的是攀爬时重心是否会不稳,不过看两个孩子坐在上头稳稳当当的模样,基本能将这一猜测排除。   这要是宁振强在这便能一眼看出,这绝对是自家大哥宁振伟的手工出品。   虽说这主体用的不是木料,可这不是宁振伟也升级进化了吗?   在郭子轩的教导下,宁振伟不断拓展新的技术分支,现在什么焊接、切割技术他都熟练掌握并且运用,只是在乡下地方,好木料做的家具是硬通货,大家不怎么乐意接受塑料、铁家具,宁振伟便也无处发挥,但原先的C市住宅那,不少家具都已经鸟枪换炮了。   宁知星看了眼手里的手表,叹了口气。   原先这个时间点她该是和哥哥去接小叔和二叔的,可谁知道这里临时会有事呢?只能让哥哥作为代表去了。   只是哥哥出发的时间有点晚,不知道现在到了没有。   宁知星从身上背着的小挎包那掏出了两个真空包装的鸡腿,一个塞给了肖烨,一个留给了自己。   她这小挎包同样是“量身定制”的,款式选择的是最简单的五瓣花,每个花瓣还挑了不一样的颜色,认真盯着看便会发现这花身上的几种颜色居然还不尽是同样的布料。   小挎包上缝了拉链,里面是双层设计,一边装着的是宁振强特地为她缝线的迷你版本子和勉强塞进去的笔,另一边塞着的则是宁振涛常年补货的零食。   包里有暗格,选用的是和包里同样颜色的布料,设计的开口是侧开的,一般人乍一看还看不出,里面装着的是一小叠钱。   以宁知星后世的眼光来看,这花瓣包实在不合她的审美,可自打收到这包后,她便除了上课期间外每天带着,因为这包里装着的是家人的心意。   吴凤英作为县城妇女代表被选到城里开过一次会,当时她特地打了申请到宿舍陪两个孩子住了两天,也就是那两天,她敏锐地发觉了两个孩子生活中没能被人照顾到的部分。   阿星和阿中都爱写点东西,每次出门一定得带本子和笔,这就每次都得把书包背上。   两个孩子在学校还好,放假去什么省城机械学院的时候,总容易饿,可偏生他们俩不喜欢麻烦人,谁都不说,吴凤英还是观察到他们那天中午吃饭吃得又快又多才发觉的。   她回到村里和家里人一说,大家均是心疼得不要不要的,一番合计,便由宁奶奶负责缝制,整了这么两个小挎包。   要用的本子要备上、吃的要放上、钱也一定要放上!   肖烨:“谢谢阿星。”   他们这半年多来每到周末就在机械学院碰头做实验,肖烨早习惯了被宁知星投喂,就像他也总会在袋子里放几颗糖一样。   肖烨开了鸡腿便开始吃,他像是接受过训练一样,吃东西的速度很快还总能保持安静。   嗯……要是和他一起吃东西的时候老看着他,那总是不自觉地加快速度。   宁知星默默地啃着鸡腿,小叔是个很有实验精神的人,只要成本合适,他什么都愿意试试,而宁知星便也主动、被动地品尝了不知道多少种口味。   宁知星偶尔看到小叔都会想起后世的○师傅方便面、○事薯片,这大概就是精神传承吧,毕竟人家这俩牌子也一直都在往万物皆可方便面、什么都能给薯片调味上努力。   像是宁知星手上的这根,那选用的是红烧的风味,汁水正好,只是口味吧,略有点神奇。   宁知星能感觉到肖烨在盯着自己,不过她没管,这事她也习惯了。   关于这事她问过肖烨一回,肖烨回答得很诚恳,说是看宁知星吃饭觉得很有胃口,会觉得东西很香。   当然,宁知中也有类似的作用,只是可能同性相斥,肖烨还是更喜欢盯着宁知星一些。   宁知星很有实验精神地看了好一会自家哥哥吃饭,反正是没感觉到那种吃饭变香的玄学加成,但这不是坏事,宁知星默默地在自己的职业生涯规划上加上了一条支线,这要是她有幸长命百岁,未来还没准能做个朋克中老年吃播。   “也不知道哥到车站那去没有。”宁知星盯着手表,谁能想到早上会发生这么个突发事件呢?   原先在她计划里,她和哥哥、肖烨一道来实验室,把他们的实验成果往上一交,就能搭着学院的顺风车去火车站。   没想到早起是早起了,实验结果也交了,这事态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逆转。   原先要走的教授不走了,顺风车也没了,她和肖烨还被留了下来,最后只能目送着哥哥离开,准备去接人,但耽误了点时间,也不知道哥哥能不能准时到。   哎,这就是没有手机的弊端!联系人全靠玄学,要是接线员找不到接电话的人,得,你就还得等。   宁知星的心立刻就有些蠢蠢欲动。   “到了。”肖烨同样看了眼手表,他的手表是宁振强给的。   宁振强很会做人,当时从仪表厂那批发第一批海江牌手表的时候,就往肖建国和肖烨这送了。   肖烨低头看了眼手表,又瞥了眼宁知星的手表。   他去供销社大楼的时候特地看过,柜台里出售的海江牌手表没有阿星和阿中的那一款,有的是他手上的那款和升级、降级款。   肖烨说得很确定,宁知星也没问,以肖烨的能力,现在宁知中准保到了车站。   到了省城和肖烨重逢后,宁知星这才见识到了肖烨的天赋所在。   肖烨在数学上的天赋很惊人,只要把问题转化为数学问题,对他来说便不再是问题,一堆冗长的数字算式,他还没解析,只是看,要是结果不对,却总能直觉系地判断出不对劲。   宁知星私下在心里管肖烨叫人型计算器、编码器、验算机,有时候bug能力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早先,陈博学便帮宁知星定好了省城机械学院的实验室,在陈博学看来,宁知星的天赋在于科研,他希望能提升宁知星对于科研的兴趣。   借来的实验室里仪器基本齐全,挂名的教授也是陈博学的朋友,每天都会过来巡视,在陈博学的请求下,只要不是毁坏实验仪器、浪费材料的行为,对方便不会干涉,只做指导和解答疑问的工作。   有了这么个实验室,宁知星那叫如鱼得水,这可和仪表厂那的粗糙版实验室不一样,总算有了点后世实验室的样子。   不过嘛,宁知星的快乐并没有尽数分享给自己的哥哥。   宁知中对实验只停留在发光了鼓鼓掌,说一句哇好厉害,饶有兴趣地跟着重复做一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然,这也不代表宁知中会丢下妹妹自己,他便把这实验室当做了安静的自习室,平时一来便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下开始翻译,完成齐雁风和他共同翻译的书籍篇章,同时也不忘替妹妹翻译一些外国文献和报纸,减轻妹妹的工作量。   哥哥是用不上了,但这实验室还是需要助手的,在爷爷耳濡目染下有实验精神、机械基础,且有惊人数学天赋的肖烨便进入了宁知星的眼睛,宁知星起初还纠结过邀请的难度,生怕肖烨拒绝,可没想到她才一问,肖烨便立刻答应。   嗯,果然这也是个科研的好苗子,宁知星如是想道。   到此,两神一外援的实验室便正式成立,而这一顺利起来,实验室的进度便如同脱缰的野马。   “拖累你了,今天你还说要去图书馆看书。”宁知星托腮看着前方。   她是真没想到,她只是帮严爷爷的女儿解决这么个“小小”的问题,顺道做了点拓展研究,怎么就忽然被人群包围了呢?   这应当……是民用和工业用技术吧?   “不会。”肖烨摇了摇头,在实验室里坐着感觉心情很好。   他喜欢和能交流的人在一起。   比如宁知星。   虽然宁知中也可以交流……但还是宁知星好。   ……   “阿秋——”宁知中打了个喷嚏,不明所以,不过好在这喷嚏不是打不出来让人抓心抓肺的那种。   他跑着步往前,找着目标人物。   他迟到了八分钟,站台上看着没什么人了,小叔和二叔不知道会不会已经回家。   宁振涛兴奋地挥手:“阿中,我们在这!”   他往宁知中后面盯了半天,没盯到人,他还以为阿星是不爱跑落在后面,可不应该这么慢吧?   “阿中,阿星呢?”   宁知中跑到了小叔和二叔面前,一脸严肃,他左右看了眼,招招手示意小叔和二叔弯腰,等他们附耳过来,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实验室研究的东西首都来的教授说有大用处,阿星和肖烨先待在实验室了。”   “哈?”这是宁振涛,他这才走了半个月吧?阿星这是搞出了个多大的新闻?   宁振强:“那你怎么能出来?”   宁知中理直气壮,非常骄傲:“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   =   感谢在2021-01-04 23:58:50~2021-01-05 23:5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老酒不吃酒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碗热干面20瓶;一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什么都不知道的宁知中被派去火车站接人。   什么都知道的宁知星和知道点什么的肖烨终于等来了要等的人,或者说人们。   省城机械学院的实验楼有两栋,一栋是现在学生们常用的,内里安放了不少大型设备,另一栋是半闲置的,提供给学院里有项目的老师。   两栋大楼的热闹程度截然不同,不过随着学院复学,被召回、聘请的老师增多,这栋显得有几分冷清的大楼也有了人气。   宁知星借用的实验室便位于这栋楼。   大楼平时总是很安静,尤其是在周末的时候,宁知星和肖烨都靠着墙,在楼梯那头有人时便依稀听到了动静。   果不其然,没一会实验室的大门便被打开。   宁知星熟练地从椅子上爬了下来,她这不是不太喜欢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椅子攀爬技术吗?   其实宁知星的个子并不算矮,只是实验室里的器材是按照成年人的身高站立操作合适的身高设计的,再加上仪器的高度,那普通的椅子对于宁知星就显得偏矮了一些,估计得等到下回个子往上蹿她才能椅子的助力。   当然,这点成年人干幼稚事不愿意让外人看到的羞耻心是宁知星特有的,像是宁知中,那基本每天来实验室都要干几回脱了鞋子爬到椅子上往下蹦的事情,好不乐乎,孩还自行升级玩法,按照椅子的高度造了个人工阶梯。   宁知星每每看到那都心惊胆战,生怕哥哥一个脚滑摔了磕了。   她试图劝阻,哥哥格外乖巧,坐在椅子上一副幼儿园小朋友排排坐吃果果的模样,点头认错,做出检讨,表示自己应该要在安全的范围内玩耍。   还真别说,宁知中的演讲天赋和创作天赋在这种时候格外能派上用场,他连个草稿都不带打,之前只是创作小故事的他,通过这段时间的阅读还开始引经据典,引用国内外名人名言。   ——宁知星不太确定,哥哥说得俄国知名作家什么拓夫斯基的到底有没有这人,只是听着像是这么回事,最后听完他的检讨,你都会想给他鼓鼓掌,以示鼓励。   嗯,然后呢,就是我错了,下次还敢。   基本上等个两天,宁知星做个实验一抬头,便能看见熟悉的位置、熟悉的哥哥、熟悉的跳跃。   得,该认输时还是得认输,宁知星默默地拿起妈妈和奶奶留在家里的布条把这边角给包上处理。   在和爸爸通电话的时候,宁知星撒娇般地抱怨了这件事,才没几天,爸爸就寄了包裹过来,里面装着的是和木制的圆角套,正正好能卡在桌角,往上头一装,那尖角就不在了。   宁振伟寄来的信挺长,说是从宁知星的电话里得到了灵感,一是做了这圆角套,二呢,是做了家庭式玩具,宁振伟没舍得拍照,自己动手画了家里后院的样子,宁知星瞧见了儿童样式滑梯图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串省略号默默地飘过。   这大概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实验室的门并不大,两个成年人同进勉强,一人正好还有剩,宁知星和肖烨等在门边,就瞧见人的后面还是人,一连串地进来,一下把实验室都给塞“满”了。   肖烨:“十个人。”   宁知星点了点头,她认人脸的技能还是掌握得挺牢固的,一下将人分为了眼熟的和没见过的,这十个人里,有八个都是平时在学校、在实验楼偶尔会遇到的教职工,早上有来的大概也就是其中三个的样子,剩下的是新到的。   剩下两个有一个今天一早见过,是首都来的教授,也是他看了宁知星制作的成品跑去喊人的。   王教授一脸兴奋,伸手招呼着身后的好友:“老吴,快过来,就是这两孩子倒腾出来的这东西。”他耐心地同好友介绍起了当事人,“这位是宁知星同志,她是实验室的负责人,这位是肖烨同志,也是……”   他介绍两人的时候丝毫没有把他们当做孩子来看待,在场的众人也没有人因为这一在外人看来也许有几分奇怪的场景而觉得好笑或是其他。   肖烨:“我负责的是实验的计算工作,研究工作是阿星负责的,我们实验室还有一位宁知中……”他想了想,跟着王教授的思路给予了宁知中称呼,“同志,负责翻译。”   这番话在王教授头一次来的时候他已经说过一次,不过再说一次也不要紧。   “你们好,我姓吴,和老王一样,也是首都大学的教授。”吴教授没多解释他和王教授的区别,只是颇有兴趣地看着桌上的几个小东西,“你们能给我们介绍一下你们的小,你们的发明吗?”   吴教授略一犹豫,还是否定掉了小发明的这个说法,如果王教授说得没错,这东西当然不能被当做小发明。   宁知星:……   再走一遍早上的流程而已,这倒没事,只是她意识到她做了件不对的事情。   “怎么了?”王教授关切道,作为中间人,他对于宁知星很关心。   “没事。”宁知星默默地走到墙边,打开了椅脚的固定器,将椅子推到桌边,努力以轻松的姿势上椅。   完美,这回她身轻如燕,一下就上椅子了,不是用的攀爬术。   吴教授看向宁知星的眼神多了几分慈爱,这就立刻在“不能把宁知星当小孩子看待”和“这还是个孩子呢”中反复横跳。   宁知星伸手往前指,她的正前端是一台本市电视机厂生产的彩色电视,从高点的角度看便会发现,电视笨重的内机上顶是拆开的,可以随时拿着工具调整里面的结构。   宁知星拿起正前方的黑色遥控器,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一按——   电视开启,彩色的画面呈现,然后随着宁知星的控制,声音放大缩小、频道切换等简单功能挨个出现,只是因为现在的频道不多,切换频道也只能来回更换。   省城学校的老师家境都不差,见过电视的也有好几个,早上没在这的人立刻就发出了小声的惊叹声音,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电视遥控器呢!   可同时他们心里也生出疑问,就为了个电视遥控器首都的教授就特地跑过来吗?不至于吧?   已经见过这一场景的老师颇为自信的看了身边的同事两眼,心里暗暗腹诽他们的大惊小怪,这还只是开始。   早就和宁知星配合过一次的肖烨直接顶上了缺席的宁知中的位置,及时地将几人整理整齐的资料拿出。   “宁知星同志,你把你的设计思路再说一遍好吗?”王教授亲切地说道。   宁知星:“这个实验的初衷,是为了研究省城电视台人员带回来的遥控器。”   她颇敬畏地拿出锁在盒子里的遥控器——这简陋的遥控器是个进口货,特地从国外买回来的,不算运费单售价就要上百美金,宁知星依旧记得那时候自己听到遥控器价格目瞪口呆的感觉。   这要是后世,十块钱就能轻松买到了吧?   彩色成像的电视在几年前就已经发明出来,只是各种原因还没能得到推广,严老师的女儿现在在省城电视厂工作,面对的最大难题就是他们公司生产的电视难以推广。   严老师女儿去年出国时见识到了外国电视的普及程度,也对电视市场的广阔有了进一步的认知,她很是下功夫买了好些和电视相关的宣传册、广告和报纸,还咬牙把同行人的钱全都借来,买了这根遥控器。   这大概也有点冲动消费的意思在里头,买回来之后,严老师女儿便开始不断后悔,这电视都卖不出去呢还卖遥控,更别说这遥控还有着先天弊端。   “这是无线遥控,里面的模块价格很高,而且最麻烦的是,准确度不足。”宁知星稍微解释了下,在国外,这问题其实不太明显,因为那住独户房子的人家很多,可国内现在楼房不少,按照严老师女儿的预计,未来如果家家户户有电视,你这遥控一不小心就把人家家电视给控制了你自己的电视还打不开,那就实在麻烦。   宁知星先说的是被她淘汰的部分:“我起初的思路是先调整准确度。”   她轻描淡写地提了下自己和肖烨一道对原有无线编码的破译——无线遥控技术发明了挺多年,这套固定码的编码技术不难破解。   破译之后,她和肖烨便开始不断调整,最后便定了一套高保密性的无线信号编码出来。   宁知星摸了摸鼻子,那时候也是研究得挺兴奋,还有不少额外产物:“我们有点跑偏,还研究起了更远距离遥控……”   宁知星眼神有些飘忽,她不知道其他的科学家是不是这样   这一不小心出现的意外产物一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团队又是由她带领,结果一偏离就彻底跑偏了。   主要是肖烨和哥哥都太听她、太任她来了。   吴教授颇有兴致地追问:“那你们最远距离,最多间隔能拉多远?”他眼神中是满满的兴趣,他明白老王为什么非要他来了。   “这里是四楼,在楼下小操场那还能接到信号,但比较微弱了,隔墙的话,这么一栋楼的楼体间隔是没问题的,我们没有足够的条件实验,具体能穿透什么材料、多厚的墙体就不知道了。”宁知星很不好意思,“然后研究完我们忽然发现……按照我们的思路,这完全就不是遥控器了。”   她回忆起当时自己反应过来时对自己的无语。   谁要在操场提前把家里的电视打开啊?又不是脑子有坑!!   “而且我们发现,这样和原有的遥控器比,成本还是没办法压下来太多。”   “然后呢?”吴教授更感兴趣了,他看向了宁知星握在手上的遥控器。   “然后我们就决定换个思路来,我们做红外遥控。”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查了很多资料,但是科学技术的部分还是不能准确   为学渣的我点一根蜡烛   如果有谬误还请小天使包容一下   =   感谢在2021-01-05 23:58:06~2021-01-06 23:5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说茄子我说草50瓶;tangling1211 10瓶;繁舫5瓶;一一、天晴无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没经历早上那场“发布会”的老师们原先还有几分“大惊小怪”。   要知道虽然无线遥控已经发明了好些年,可实际应用还不多,甚至有不少老师看来,这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哪能不惊奇。   只是前有首都来的王教授和吴教授一脸淡定,旁边有同事满心专注,他们便把这点惊奇按捺了下去,佯装成见过世面的样子,淡然处之。   可等到“红外遥控”这几个字出现,连首都来的吴教授都有些惊讶的时候,他们便也总算能跟着感叹两句。   没办法,这不是不想显得自己太没见识吗?   感慨归感慨,他们大多对宁知星说的东西毫无概念,只知道这遥控器听起来挺厉害,至于厉害在哪?大概是坐在椅子上就能开电视,这比要凑过去按方便?只是这技术有厉害到让首都来的吴教授都这么惊讶吗?   宁知星和肖烨不清楚,他们这些陪着吃过几顿饭的教职工可知道,虽然同样是被邀请来学校参观、同样是首都大学的老师,可王教授同吴教授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专业不说,王教授平日里只负责教学工作,可那吴教授就不一样了,他们私下传说,吴教授本人可为国内不少项目提供科研支持,平日里衣食住行都有人关照保护。   可以作为佐证的便是他们的陪同,之前王教授来实验楼参观,学校也只是点了两个本专业的老师陪同,这吴教授一到位,校长便要求他们也跟着过来陪同,这要不是据说吴教授相对喜欢和技术人员、学术人员沟通,校长本人都没准会来。   越是知道吴教授的地位,此刻他对于宁知星的耐心,对于这几个看起来不怎么神奇的遥控器的关注便越发显得神奇了。   吴教授已经凑到了实验桌前,靠遥控器很近,他看着这几个遥控器长得大致相同。   宁知星注意到吴教授关注的地方:“我问过的,像是这类外壳,现在都是要开模做的,因为还没能定好最后的形状,所以还没委托制作,为了方便对比,暂时我们用的是美国产的这款遥控器外壳。”   这也是为了节约成本,把里面的结构一换就能立刻使用,宁知星原先想象后世一样多倒腾些按钮以呈现区分度,但是这个想法也飞快地被放弃了。   不是她做不到,是条件不允许,就现在连个电视卫星都没发射的年代,这笨重的彩色电视机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功能。   她利落地拿起桌上的螺丝刀等工具三下五除二拆开遥控器的外壳,可以看到改良后的几个版本,笨重外壳内里占的空间已经愈发地小了起来。   宁知星看了一圈吴教授身后的人,想到了今早王教授的追问,想了想还是稍微“详细”地解释了一下:“你们应该都知道红光吧?我们选择的红外线指的是比红光波更长的光,也就是红外线,具体的波长范围应该你们知道吧?”   看着宁知星诚恳的眼神,老师们果断地点了点头,记忆里好像依稀有过这部分知识,只是没用上,丢得差不多了。   “我们通过实验设计了个简单的接收装置,也就是在遥控器上装上红外遥控信号发射器,在电视上安上接收器,当按下按对应按键的时候,它就会立刻形成一组编码,之后转成信号,电视上的接收装置接收到后便会反应在电视上。”宁知星努力说得简单。   事实上也是如此,研究的过程在复杂,也就是不断试错,不断往正确的方向趋同。   他们之前为了红外接收发射装置纠结了多久这点就没必要详细说了。   宁知星并不避讳,让肖烨把他们已经归档的实验记录拿出,顺道把原本就准备好的说明文件也拿了出来。   “这个就是我现在手头用的这个遥控器的电路图,后面附的是这个装置的基本组成图。”宁知星画的图很多,按照她自己的想法,这应该是有点电路基础就都能看懂的——嗯,虽然她哥没看懂,这点宁知星还有点小挫败。   她哥明明很聪明,可怎么在电路知识上屡屡折戟沉沙呢?不应该啊。   吴教授更惊叹了,他的想法这都变了几次?   老王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非要他来的时候,他抱着满满的好奇。   当时他心里猜测的是,这几个孩子误打误撞做出了成果,这其实很正常,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要真说什么做实验好像有些夸张。   听宁知星第一波介绍的时候,他想的是,看来这做实验的意外成果往往很有价值这条定律果然靠谱,这在他的科学生涯和他了解到的其他人的科研经历中都很常见。   不少科学家都是如此,原先的目的地在甲处,中间意外到了乙,最后实验虽然失败,但乙本身就具有非凡的价值,这就是科学的神奇和意外之喜了。   而现在,他发现这几个孩子组成的实验室比他想的要靠谱得多,他们沿着既定目标有条理、有计划的前进,中间虽然有些弯路,可这不妨碍他们到达终点,做出结果。   要做到这个需要运气的同时,更需要实力,他还是小觑了他们。   “江山代有才人出……”他喃喃般地自问自答没让周围的人听到。   吴教授翻看着实验记录,单只看实验记录便能知道这支小小的团队走了多少弯路,失败了多少次,那轻描淡写的“实验结果与预期产生偏差”、“效果不明显”、“实验失败”之类的结语常常代表着几天的功夫白费。   吴教授在来的路上可听王教授说了,这几个孩子是高中在读,今年可能要高考,也有可能要再读一年。   对于这些孩子来说,花了这么多功夫等于白做工的挫败他们居然就这么克制过去了!要知道就连吴教授自己带的科研团队,那也会在实验失败后沮丧、调整不过来心情,尤其是他这个科研负责人,压力大的时候甚至会自我怀疑,觉得自己选择了错误的方向,纠结是不是该及时止损。   他这话是没往外说,要是说出来了,估计宁知星就会告诉他答案。   答案很简单,因为对于宁知星来说,失败没什么大不了,而且在以她为核心的小团队里,另外两个成员都是宁知星的十足“迷哥”,做出成果了两人就海豹鼓掌疯狂夸人,做不出成果……   “阿星你最近太累了,我们还是回家休息吧,哥带你回家玩!爸不是说他做了个滑滑梯。”←亲哥。   “你很厉害,吃糖吗?”←宁知星一直怀疑肖烨是什么糖果工厂的代言人。   至于他们家的其他家人……那就更不用说了,宁知星都怀疑她说一句她再也不想努力了,家里人会拍掌叫好说“太好了,我们养你”。   对她来说,实验失败的挫败还比不过来自家里的咸鱼未来诱惑力强呢。   吴教授:“我看明白了,你这里设计了放大器,按你的理论,电流经过放大器就会转为信号电压……嗯,你想得很完善,还做了安全设施,防止过载,这里的这个回路在理论成立的情况下应该能把你不想要的干扰信号给滤除。”   他翻阅着说明书,这说明书和小论文差不多,吴教授基本看明白了,越是看明白,他越是感觉自己挑不出错。   宁知星已经自行在1.0版本上更新了若干个版本,现在呈现给吴教授的是5.0版本。   难得遇到能顺畅交流的大人,宁知星也提起了精神:“对!红外遥控的在我看来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对准,也不具有穿透性,不过好在可以通过设计让它只对对应的接收装置起反应,而且成本很低。”   宁知星展示了之前没展示过的遥控功能。   只见在她的操控下,电视机旁边的收音机也开始运行,实验室上的吊扇被开启,原先只开了一盏的灯也随之开启。   这是宁知星想到了后世智能家居时做的设计,目前的条件量产还不太可能,可起码她实验室先用上了。   已经大呼小叫过的老师们又惊呼了起来,这时候可就不在意什么丢脸不丢脸了。   天知道眼前的这一场景有多神奇。   一个遥控器,居然能操控房间里的这么多电器,这不就是科幻小说里的场景吗?   这时候就是有吴教授在也压不住他们想讨论的心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看向遥控器眼神是满满的渴望。   想要!   吴教授:“这太……”王教授没和他说啊,他看了圈,场内大概就宁知星和肖烨很是淡定了。   “太落后了对吧?”宁知星叹了口气,“每一个电器上我都装上了对应的红外接收装置。”她稍微指了下,吴教授便看到了不算大的接收装置,“得对准,保持在一条直线上才能打开。”   对不准的时候就能见识一番手舞足蹈开电器的场景了。   “而且这每一个电器的接收装置都得拉开一定的距离,否则位置相近的时候会误开。”宁知星认真道,“当然我也可以加锁,但这样就不能用同一个遥控,或者这根遥控就得变得很大了。”   她见过真正的智能家居,便觉得这降级退化版的操控显得有些拙劣。   “不过迟早有一天,我们肯定可以离家还很远就操控家里的电器,到时候连遥控都不需要了。”   吴教授沉默了一会,伸出手压在了宁知星的脑袋上:“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他看见了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阿星做的这个不算智能家居,不知道年纪大一点的读者朋友有没有见过万能遥控?   这东西在若干年前一度很流行,其实阿星这东西的原理也就和万能遥控有点像。   阿星:不瞒大家,我家里人每天都希望我做回咸鱼。   宁振涛:不瞒大家,我家里人每天都希望我不做咸鱼。   宁振涛:????我不服   =   感谢在2021-01-06 23:58:36~2021-01-07 23:5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楼里楼外100瓶;红妆喵呜、beckybecky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宁知星已经习惯了来自于大人们的“摸头攻击”。   大概是她脑袋长得圆?看起来很好摸?   她抬头看向吴教授,每当这种时候她就由衷地希望自己能早点长高,否则老这么抬头,颈椎早晚不好。   想到长高,宁知星便不自觉地开始走神。   如果单从基因遗传的角度来看,以爸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作为参考,她和哥哥应该不会矮。   可撇去遗传这一决定性因素,其他因素也或多或少会对身高产生影响,比如说饮食、体重、运动、睡眠等。   至于这些因素对于身高的影响有多大,宁知星没有相关的数据,这要她花改造值在系统里兑换论文她也舍不太得。   想到这她忍不住稍稍叹了口气,觉得这实验实在很有难度,这所有关于人体的实验,额外的因素、变量实在太多,得出的结论怎么想都有偏差。   所以果然,她还是不喜欢这种充满变数的研究。   稍微把跑偏的思绪拉回,宁知星总算想回了最初的问题:该要如何确保自己和哥哥的身高顺利达到目标值呢?   饮食不用说,家里人向来很注意他们的吃穿,睡眠上的话,她和哥哥每天的睡眠时间也是有保证的。   剩下的也就是运动了,控制身材、强健体魄,还能对身高起帮助作用,虽然宁知星确实不太爱运动,但现在看来,运动确实是必要的,她得把这事放在行程上了。   吴教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看着陷入思考的宁知星脸上就带了笑。   这孩子在思考什么呢?应该又是和她的遥控技术相关的事情吧?   果然,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敢想,敢试,也能让自己的想法成真,其实他年轻的时候,那也是这样无时不刻在思考呢!   虽然吴教授每天满脑子想的是提升军工、国防科研技术,以达成强国目的,可他也明白,这民生和军事同样重要,君不见外国人生活便利、经济宽绰。   吴教授见过的人多,他也见过不少在出国后对国外的繁荣景象念念不忘,甚至思维发生巨变,转而开始攻击国家的人,虽然吴教授极其厌恶这样的人,可他也得承认,国家现在的生活条件确实比不上国外,甚至两者之间的差距是惊人的大。   不过他相信,再有了更多的他、更多的宁知星……之后,迟早有一天,聚沙成塔,军富民强。   到时候,出国的游子们只念归家,来访的外宾想要留下,会有这么一天的吧?   吴教授忍不住笑,他这也是爱做梦的性子,见着宁知星的小发明想得有些远了。其实这孩子研究的这些何止能运用在民生上,在军事、工业上也能有一定作用,只是这孩子的重心不在这没关注到。   想到这,他立刻有些蠢蠢欲动,这样的孩子,那就该好好培养,吴教授都可以预见宁知星自由的思路能在多少地方发挥作用。   吴教授:“宁知星同志,你有没有考虑过这几个技术在工业和军事上的应用?”他刚挥了挥手,示意王教授带人出去聊天,现在实验室里只剩下他和这两位小同志了。   宁知星一愣,若有所思,她还真没把这技术联想在一起。   其实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思维局限,在宁知星穿越来之前,几乎人人都能拽几句科学言论,平时大家接触的技术那都是可劲往民生塞的,至于工业运用和军事运用,一个是不了解,另一个是没地方了解。   “你是指无线还是红外?”宁知星想了好一会,“我觉得红外遥控还是更适合民用,它的局限性实在太多了……”   本质上红外遥控就是个低成本的遥控解决方案。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红外遥控虽然有种种缺点,但是也不容易受到外界干扰呢?”吴教授引导着宁知星思考,他当年也和这孩子一样,做研究归做研究,哪会去想什么应用?也是这几年不断参会,才大大提高了这方面的敏感度。   老王其实这方面也不行,估计是因为两人上回聊天时提到了一次无线对讲机,老王便把无线这两个字记在了心里。   “比如说在尘土很多,甚至是雾霾的情况下。”   宁知星点了点头,她求知的眼神落在了吴教授的身上,这就是系统没办法带给她的了。   系统能给答案、能给参考文献,但却给不了拓展的思路,这也是为什么宁知星现在愈发只把系统当做学习空间而不单纯的搬运知识的原因,绝不是因为改造值不够用。   “再说你研究的无线遥控。”   宁知星:“我没有足够多的实验佐证,数据不够。不过它确实能像您说的那样派上用场,无线技术在工业和军事上的应用应该很广泛。”   要不是吴教授在跟前,宁知星都想悄悄地捶自己的脑袋瓜一下,她这也是一叶障目了。   军事她不懂,工业运用那肯定多得是,她现在接触的工厂那基本都不太存在智能化,顶天了就是有个数控系统,她便没想到。   她得要吸取教训,多想。   宁知星不自觉地把技术的运用方向也纳入了自己的考虑范围,她这就有点受到吴教授影响了,现在国内的这批科学家大都是全能型的,又要琢磨技术又要琢磨运用,还要熟练掌握按别人技术魔改的能力。   “是的。”吴教授没细说,他一方面见着这么个优秀的人才忍不住想要引导她成长,可另一方面看着这么个孩子,又总觉得不能拔苗助长。   就比如这无线遥控技术的升级,吴教授第一瞬间想到的就是什么远程炸、弹,远程病毒战……精度越高距离越远,越适合作战运用。   “还有你这无线遥控新的编码方法也能提高被破译的难度,你别小看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再有这红外的运用,接收装置的出现,你又怎么知道它对现有的红外技术不会有促进作用呢?”   吴教授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钓鱼的人,拿着鱼饵勾引着宁知星。   思考吧孩子,不要让你的思维被局限,他看着宁知星的眼神带着期许。   宁知星陷入沉思,眼神忽然一亮,左顾右盼正打算找自己的本子,就见肖烨像是读心了一样,把宁知星的灵感本递了过来,还顺道递来了两色的笔和尺子,这都是宁知星常用的工具。   其实这些平日里都是放在顺手就能拿到的位置的,可这不是今天有人要来参观吗?所以昨天实验室便稍微做了下扫除。   和小伙伴没必要说谢谢,宁知星拿起本子就在吴教授面前开始写写画画,端正秀气的字迹在本子上整齐排列,没有因为速度显得潦草。   和父亲一脉相承的徒手画直线、画圆发挥用场,尺子都没怎么用,图片都画了出来。   吴教授手下的科研人员多,也知道这灵光一闪的感觉,他包容地看着宁知星书写,像是看自己的孙辈。   可看着看着,刚刚还坐得稳稳的他这就站了起来,脸色变幻,神情紧张,拳头都不由得握了起来。   “宁……”他欲言又止,生怕说话打断了宁知星的思路,可这不说话,那都快憋坏了。   好在宁知星动作很快,这度日如年的时间没持续太久,她就停下了动作:“吴教授,您刚刚的话太对了!我之前都没去思考这技术在其他地方的应用。”   她一脸感谢,这要不是吴教授说她都想不到,虽然这技术对宁知星没什么用,可这种有思路的感觉外人是很难感同身受的:“我之前在整理红外材料的时候,我哥翻译了一篇国外的文章,说的是热成像、红外成像。”   她同肖烨说了编号,肖烨便直接到他们专门的档案柜那把对应的文件拿了出来,收文件的编号方式是他们开会定的,像是宁知星每次都能不看目录靠编号找文件。   “……我的思路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如果理论没有问题的话,对于现在的成像技术应该是有一定提升,而且也可以做民用版本的热成像仪,运用的话……”宁知星忽然卡壳,想了想道,“我想救人的时候应该用得上吧!”   对,就是救人!   “我之前看报纸说有什么地震、房屋倒塌、泥石流,救人的时候有这么一台成像仪是不是可能会方便一些?”说着话,宁知星又陷入了思考,她好像捕捉到了什么,迅速地将草稿翻了一页,重新开始书写,“其实可以做成探测仪的,本质还是红外的运用,我想想……”   说是想,可她的笔下已经迅速地形成了思路,一气呵成,虽然还没有经过实验检验成果,可这看着便很像回事。   吴教授用自己了解的知识和原理进行着简单的判断,和之前一样,他找不出大的问题,就连小的也找不到。   宁知星:“吴教授,谢谢您,您真的太厉害了!如果我能和您一样就好了!”兴奋起来的时候,宁知星的脸颊便有些红,这是知识碰撞产生的非凡喜悦。   吴教授:……   不,我们不一样。   吴教授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可真好啊。   这可太好了。   他想要这个孩子。   ……   宁知中一路上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喷嚏,感觉自己都化为了喷嚏精。   总算到了实验楼门口他拉着两位叔叔就准备上去。   忽地他又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这回还忍不住浑身一抖。   他总觉得有人要偷他重要的东西!   难道是他藏在床底下的小零食?   作者有话要说:欠的更新会补哈,真的太冷了,我每天穿着羽绒服码字都暖和不了我的心。   可恶为什么南方没有暖气啊??!   =   感谢在2021-01-07 23:59:08~2021-01-08 23:5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秋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宁知中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走在自己前头的小叔和二叔。   稍作思考他便排除了二叔的嫌疑,炯炯有神的眼睛直接锁定了唯一嫌疑人小叔。   虽说小叔不缺吃的,但如果真要有一个人对这事负责,那小叔一定是有最大作案嫌疑的那一个!谁让小叔的幼稚那都是家里公认的呢?   宁振涛忽觉芒刺在背,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圈。   二哥和他并肩走着,完全没有侧头看他。   后头的阿中倒是有些奇怪了,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地,忽然在看天看地看风景,好像路边的草坪都值得他盯一会研究一样。   只是阿中平时也没那么热爱自然啊?还在市里房子的时候家里那些植物主要都是阿星打理的,平时要是阿星不使唤他都不带看一眼的,当年还在村子的时候,更是作践植物有一手的破坏大王。   这难道就是成长的烦恼?长大了成熟了爱好也变了?   宁振涛再看向其他地方,今天是周末,机械学院这栋实验室大楼又比较偏,目光所及之处那都看不着人,更别说还得是看他的人了。   也是,省城他都没认识的人,哪来人盯着他看?他想得有点多。   宁振强完全不知道自家弟弟和小侄子已经在他身边上演了一出无厘头的碟中谍,他默默地开始爬楼梯,在到达目标楼层时忽地一停。   宁振涛:“哥,怎么忽然停下了?”   宁知星的实验室被安排在实验室大楼的顶层,之所以这么安排主要是实验室大楼实验室的热门程度向来是从下到上。   这年头没有电梯,上下楼全靠自己爬,不少老师出于自己年纪渐长腿脚不利索和搬运实验材料麻烦等原因,便优先从底楼选起,哪怕起初被安排在楼上,之后有空位也会往下挪,这就使得实验室大楼空置的实验室几乎都在三楼。   再加上几个孩子年纪小,安排的老师也不想他们被打扰,这就直接将人安排在了三楼。   这三层楼的高度,对于宁知星实验室的人来说都不成问题,宁知星和宁知中是村子里出来的,身强体壮爬个四五楼也妥妥的,肖烨平日里常被爷爷催着锻炼,同样爬得轻松。   宁振强和宁振涛就更不用说了,都是干过农活的人,这楼梯在他们面前就是小事一桩,所以宁振强忽然不动就显得有些奇怪。   虽说问了话,宁振涛没等哥哥回答就自己找到了答案,一出楼梯口他便瞧见那站在实验室旁边聊天的教授们。   “他们围在这干嘛?都是来找阿星的?”宁振涛记得阿星说过,三楼其他实验室都是锁着的,只有宁知星用的那间开了门。   三人的出现吸引了老师们的注意力,尤其是在看到宁知中时。   认出这是宁知星的家人,王教授小跑过去在确定吴教授已经和宁知星、肖烨沟通得差不多的时候便主动迎着人过去。   他是看出来了,老吴啊,这是看中人了,身为老朋友,他这不得帮老吴笼络一下人?还有什么比笼络家人更有效的吗?   一行人才到实验室门口,便正撞到吴教授说话。   “宁知星同志,我想向你借用这些材料,这些材料对我了解、有接触的几个项目有重要的意义,而且其中一部分的材料,也就是关于无线编码技术和你刚刚提出的红外成像设想部分,我希望能暂时对外保密,当然,你可以自主进行后续研究。”   吴教授很诚恳:“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借用材料没关系,但我要告诉你,你要保护自己的发明创造,等等我会让老王来见证,我给你签个条子,如果你有论文之类的成果我会协助上报,专利我这里也会做一个统一的申请……”   吴教授滔滔不绝,讲的都是对宁知星的保证,他没说出口的是经济补偿的部分,因为这技术实际的应用还不能确定,他也没办法越俎代庖给明确的答复。   他知道现在王教授应该带着宁知星的家人到门口了,不过这些本来就没打算瞒。   宁知星现在研究成果还没到那个级别,如果确信她所研究出来的技术能直接运用或者相关,那么会有专人来接洽保密事项,这就和吴教授不太相关了。   他现在只是凭借自己的科学第六感判断,宁知星的方向是对的。   “我很期待你继续对这个项目进行研究,当然也不要耽误了你的日常生活和学习。”   宁知星点了点头:“好。”   眼见吴教授像是要说完,宁振强便放开了抓人的手,侧身让出了道。   刚刚一到门口,宁振强就意识到吴教授在说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在看到王教授那掩藏不住的震惊时。   可偏生他有不会看颜色的弟弟和侄子,怕他们直接跑进去打扰了人,宁振强便选用物理阻拦法,直接挡住了两人横冲直线的去路。   只是……他们家阿星,好像真的干出了点大事。   吴教授笑道:“宁知星同志,我这里呢,也想要邀请你在高考时选择我们学校。”   说起自己学校,吴教授便有着满满的自豪感,他颇为振奋地展开了招生宣传,将自己的学校吹嘘得天上地下第一等的好。   吴教授深谙拉踩技术,熟练地玩起了踩一捧一,以及之矛攻彼之盾。   和在内陆的学校比地理位置,和专业性大学比学科多少,和学科多的学校比单专业水平……总之,他们就是最棒的!   “我们学校有不少教授都会在入学的孩子里选择一些跟得上来教导,到时候你要是不介意,也完全可以选我嘛!”吴教授哈哈一笑,可那亲切的脸上写的却是选我、选我,“要不是怕影响你学业,我都想邀请你到首都逛一圈了,我们那的烤鸭很不错,不少外国友人都喜欢吃。”   宁知中正要迈进屋的步子停住,他愣愣地看着那个慈眉善目看起来就很有学问的教授。   危!   他这就去接了一趟人,怎么就有人想要偷她妹妹!   ……   送别了吴教授后,实验室里便只剩下了宁家人和肖烨。   宁知中在经历了刚刚的偷妹事件后立刻化身为妹妹的小尾巴,跟在妹妹后面试图用碎碎念进行反洗脑。   “阿星,那吴教授看起来就可凶了!肯定天天骂人。”   宁知星无奈:“吴教授挺好的,只是长得严肃了点,哥,你别闹。”   她正在本子上重新架构着自己的思路,和吴教授沟通的时候,她只是大概想了想,现在认真思索,有不少需要补充的细节。   听吴教授说了这些需要暂时保密后,宁知星在写的时候便也下意识用起了自己才能看得懂的写法,虽然她不觉得有人会到她的实验室来偷实验记录。   就这会功夫,她已经把思路整理得差不多,也明确了晚些时候要检索的资料,想到要扣的改造值,精打细算持家有道的宁知星不免心痛。   宁知中大惊,觉得妹妹是被吴教授骗了:“阿星,你想,首都大学肯定去那读书的都是大人!我们在那多不习惯啊!”   他这倒说得挺实在,之前好些年没有高考,这一开放高考报考的学生不少都有了年纪,就说机械学院的这些学生里还有抱着孩子拖家带口来上学的呢。   他拉起了帮手:“肖烨,我说得没错吧?肖爷爷也这么说,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今年有少年班,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就可以做同学啦!”   肖烨看了眼宁知中,有些纠结,那天他听爷爷说过,陈教授来家里的时候说了,这少年班可不像是现在他们读书,天天做连体婴儿,起初是一起上课,可之后也要做专业选择,那总是要分开的。   不过想想宁知中应该是知道的,这哪有上大学不分专业的?   “是的,陈教授也说了,我们的分数只要过线就好,学校就在隔壁省,距离也不远,家里人想了也能去看。”   整理完思路,宁知星便也好笑地看向哥哥:“我又没说不去,而且你说得好像我一定能考上吴教授他们学校一样,人家学校分数可高了。”   “你肯定考得上。”宁知中确定妹妹没有动摇后终于满意地笑了笑,直接凑到了妹妹身边,“诶,阿星你写的这是什么?我怎么看不懂?是电视机屏幕的材料吗?”   他记得阿星之前说现在的电视太大,想要让电视变小一些,他们之前遥控器告一段落就开始折腾压缩空间和屏幕的事情了。   “不是。”宁知星把肖烨也拉了过来,“我想了想折腾电视也没用呢!省不了多少钱,刚刚我和吴教授聊天,觉得红外还有好多应用,哥你能帮我查一查短波红外的材料吗?还有报纸上如果有关于军用飞机之类的材料也留一下。”   她把本子往肖烨那一递:“这个成像运算会太大吗?”她翻页又写了几个公式,这些计算就得都丢给肖烨了。   她研究的这还是个小东西,可以靠肖烨的运算能力hold住,可要是多了以后嘛……   每当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都格外馋超算。   虽然听不懂,可宁振强看着三个孩子凑在一起讨论的场景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他努力就是为了能让阿星和阿中他们可以自由地在舒服的地方学习、讨论这些他不懂也没机会学的东西。   宁振强忍不住笑了笑自己。   他之前已经准备好了钱,打算一等阿星和阿中高考完,就在他们未来的大学旁置办个房子,这以后要是阿星和阿中忙回不了家,这也能有个地方落脚休息,这要是未来想在那成家,也能省去置业的功夫。   宁振强还额外多存了点钱,准备顺道给两个孩子一人买辆自行车,这有房有车,在哪都不成问题。   阿星和阿中是肯定能念大学的,出来找个铁饭碗应当不算难,这有了稳定的工作和他准备的这些东西,就是这俩孩子再怎么不事生产不爱和人打交道那生活也不成问题。   当然,他也不会干出什么苛刻自己成全他人的戏码,要是他真这么干,阿星和阿中肯定不能接受。   就靠他之前发展出来的人脉,还有老家里日常做的那些中间人的活、装修的活,那收入也足够他们过上宽绰生活。   在考虑完一切后,宁振强不免也有些懈怠,毕竟现在单说收入、存款,他说他是长水县第二,估计都没人敢说第一,日子都过成这样了,那还要追求什么?   宁振强懂得一个道理,付出和收获那是成正比的,所以人要见好就收。   可今天听了吴教授的一席话,宁振强陡然有了危机感。   是啊,他怎么忘了,他们家阿星和阿中那和一般的孩子根本不一样。   就是这回不去首都,以后呢?   他大胆假设,未来有一天他们家阿星和阿中没准那都能去首都工作,没准都能出国呢!   那到时候一辆自行车和一套隔壁省城的房子那还够用吗?   宁振强没去过首都,可这回去参加广交会的时候那在火车上可是打听到了不少其他地区的情报,不少地方的物价房价那可比他们这贵多了!所以可以推断,首都的房价肯定不便宜。   这么一想,宁振强便又有了满满的动力。   他怎么能这么早就开始安逸呢?钱哪有赚够的说法。   同样看着眼前这场景的宁振涛那叫一个悲从心来。   他一直努力忽略,可现在忽略不了了,他们家阿星和阿中这念大学那要去好远的地方。   他能跟着一起走吗?   宁振涛忽地眼神一亮,若有所思。   对了!他怎么忘了!去之前他们厂里就开过会,说过这回广交会要是订单很多要扩大生产的事情,这可不止包括食品厂本身规模扩大,养殖场也得一道扩大养殖规模。   所以……分厂了解一下?   不过要让省里同意分厂往外开那很有难度,他需要做很多的事情。   ……   像是一眨眼属于夏日的七月便到了。   今年刚到七月,气温便屡屡攀升,虽然人们再三乞求,可也没有改变高考时天气热极了这点,考生们只能顶着像是能把人烤化的温度进入考场。   首都大学实验室内,研究人员各司其职,虽然到了放假的时候,可留在学校里的学生并不少。   “吴教授,你的包裹我帮你拿过来了。”   吴教授刚到实验室便听见学生喊他,他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包裹,在看到包裹上名字的时候他忽地一愣。   这包裹的署名是宁知星。   他看了眼时间——   “今天是高考?”   “对,今天是高考,我哥今天一早就去考试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搞了个烤脚的火桶!可真好用啊!   救我狗命。   但是上本身还是高冷,穿的衣服太多都动不了手,买的床上桌在路上了,我马上就要进入卧床码字的生活!   =   感谢在2021-01-08 23:59:02~2021-01-09 23:5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ay的小楼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高考没恢复多久,考生的报考热情也是前所未有的高,估摸着也就这几年才会出现考试的社会人员比学生要多的景象。   “阿星,人可真多,学校里平时可没这么多人呢!”宁知中扯着妹妹的手忍不住叨叨。   他颇为新奇的看着校门口的情况。   这绝不是宁知中少见多怪,是今天学校门口的人实在是多。   要知道他也陆续经历过小升初、中考的“大”场面了,可无论是哪一次都比不上这一次。   学校门口站得满满当当,嘈杂的声音要人忍不住想捂住耳朵,汗味混着复杂的食物味道,好在宁知星现在也是经历过猪圈等大考验的人了,否则肯定会有些反胃。   宁知星看着眼前的场景挺感慨,这就有了点后世全家老少齐上阵送孩子高考的架势了,要不是这年头出行不方便动不动要介绍信的,估计人还能多一倍。   肖烨:“阿星,考试加油,不要紧张。”他复述着外公早上和他说的话。   肖烨熟练地从兜里掏出糖,往宁知星手上一放,还不忘雨露均沾地也给宁知中塞一个。   宁知中虽然接过糖可却没有给肖烨好脸色,他抬起下巴,重重地哼了一声,很是不满意的样子。   他生气了!因为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宁知中之所以生气,那还得怪陈教授。   这年头的高考填报志愿的模式和后世不太一样。   就单说他们省,进行的是先统一考试,而后进行地区初选——这初选不复杂,其实就是在评卷后多加一轮政审,他们三都不用操心政审的问题,待被选出后,在不知道分数的情况下进行体检和志愿填报,最后就等录取就好。   家里要是没个懂得学校、专业的长辈,那这年头报志愿就是另一种字面含义的“双盲”,一盲是不知道分,二盲是对学校专业一无所知瞎报。   好在肖爷爷和陈教授都是知道情况的,尤其是陈教授,早早就写了信,在心里把学校可供报考的专业写出,就连每个专业的什么师资情况都写得清清楚楚,就连学校的大概地图都附了一张,这可是外人绝对拿不到的绝密资料。   而这信一拆,信件一看,宁知中就陷入了委屈的情绪之中。   虽然说是报名的少年班,前两年可以一起接受培养,可他们三摆明了要选不一样的专业,到时候肯定是聚少离多,而这时候专业就显得格外重要。   肖烨要学数学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宁知星和陈教授沟通过,在陈教授的建议下,决定到时候要报科大的王牌专业物理专业,宁知中则是在齐雁风的建议下早早地决定读英语专业。   人吧,总是在比较中获得优越感的,宁知中原先想的是大家都分开那在一所学校还好,可谁能想到,外语专业的教学楼和宿舍楼在学校的西边,而数学系和物理系却同处于学校东边,还就在隔壁呢?   所以从那天开始,他就开始了和肖烨的单边冷战……不过吧,肖烨至今没有发现冷战的开始。   宁知中愤愤不平地拆开糖果纸吃了糖果。   唔,好甜,这个糖果还挺好吃,要不是肖烨总能拿出甜甜的糖果,他才不会理肖烨。   宁知中忽然深刻理解到了什么叫糖衣炮弹。   肖爷爷喝了口茶,安抚道:“振强,别担心,他们三个孩子的水平我们都知道的。”   宁振强笑了笑,没反驳,道理他都知道,可这还是免不了替阿星和阿中担心,尤其是身处这氛围之中。   今天宁家就来了他一个人,其他人都没来。   远在大河村的家人之所以没来,那是被宁知星说服的,这几天天气实在太热,这年头的车上又没有什么车载空调,载客的车不是露天的就是闷人的,路途这么远,要是赶来省城中暑了就不好。   家里其他人也怕来了反而生病要两个孩子操心,犹豫之下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唯一相近的宁振涛倒是想来,可当日因今日果,他们当时在广交会上招揽来的顾客这几个月陆陆续续来的,还真有人像宁振强事先预想的那样,派出了技术人员帮着食品厂调适出合适他们的风味,还有不少过来考察了场地外商直接下了大额订单。   现在食品厂、养殖场和机械厂已经三合一成了市里的代表产业,不断收割起了外汇,前些时候还上了全国性的报纸被表扬,宁振强听宁振涛说,市里领导告诉他们,没准这两年他们还要去首都接受表彰。   就说这能去首都接受表彰,也能够看出这三家合一的C市食品出口联盟的厉害,之前叨叨累的宁振涛这回是真享受到了累得飞起的感觉。   他每天招待外商,那是几乎要把家安在国营饭店了,市里为了支持他们还直接在工厂附近改建了个专门的迎宾馆出来,这工程是宁振强承包的,现在算是做出了个半成品,后期工程还在进行。   宁振涛是吃出了工伤,每天大鱼大肉三餐管够偶尔还吃夜宵实在是增肥套餐,宁振涛原先还想挣扎着来呢,就被宁振强一句话给K.O。   “我怕你来了,阿星和阿中都不认得你了。”   宁振涛:“……”   宁振强听说,现在每天晚上宁振涛都绕着工厂跑圈运动。   “可以入场了!”   守在大门口的人第一波接到信号,人们开始往学校里涌动。   宁振强看似淡定,实则紧张地第十五次替小侄子和小侄女检查背包,在确定该带的文具都带够厚,这才放他们离开:“别紧张,把会的写了,不会的就别管。”   肖爷爷比宁振强要从容,他只拍了拍肖烨,便把外孙往前一送,示意外孙可以去考试了,只是肖烨一动不动,在等宁知星和宁知中。   他失笑地看向旁边的宁振强忽地一愣,宁振强那条工装裤的口袋很大,他这距离正好能看到那鼓囊地口袋露出的东西。   如果他没记错……那是省城一个艰难保留的小庙宇里求的签包吧?那颜色很特别,一眼就能看出。   他之所以记得这东西是因为同事里有些年纪大的,虽然屡屡提醒自己不能迷信,可真遇到了大病大灾,就忍不住地求助神佛,他们生病时私下去求签、求保佑,肖爷爷见过几回。   宁振强可不是个迷信的人——这点从平时聊天沟通就能看出,这么个总认为人定胜天的人,在小侄子和小侄女考试前却搞起了封建迷信。   这可真是……   让他感动。   宁知星握了握二叔的手,今天天很热,可二叔的手有些凉:“二叔,我们考完就回来,到时候我们一道去吃大餐!我可有钱了。”她故意搓了搓手,做出数钱的姿势。   “我请客我请客!我也有钱!”宁知中跃跃欲试,越是孩子,越想长大,在他看来,大人就是那种在吃饭的时候能拿出钱包说我买单的人。   肖烨看了眼爷爷,越俎代庖地做了决定:“我们,一起吧?”他今天没带钱出来,等等跑回家应该来得及。   宁知星故意装作嘚瑟:“二叔猜一猜我们谁会得最高分,谁会最快做完考卷,等考完告诉你。”她确定周围没人自己不会社会性死亡后得意洋洋道,“没准咱们家和肖爷爷家也能出个状元呢。”   咳咳,说这种话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脚趾抓地浑身蜷缩,不过这是为了缓解二叔的家长考前焦虑,这就算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   宁振强看出了宁知星这是在安抚自己的紧张,脸上的笑掩不住:“还要你哄我呀?我又不考试,就是有点紧张而已。快去吧,状元们,别到时候考输别人回来哭鼻子。”   确定宁振强没事了,宁知星便拉着宁知中和肖烨往考场那去,他们很快就被比他们高大的大人们遮挡住,而后又出现在入场的队列中,引发周围不少人的惊叹。   “真快啊。”宁振强自言自语道。   变得快,长得也快。   所以他也要不断前进,才不会被落下。   ……   在三人组认认真真面对高考的时候,首都的一间实验室里,宁知星寄来的包裹正引发了一场地震。   “老吴,你这些材料是哪拿来的?”   好不容易看完材料的研究人员均是眼睛放光,一副要吃了吴教授的模样不断向他逼近。   眼神中有惊喜,有失落。   他们这个实验室是直接对接军方的,保密性极高,这几个月来分了不少神在无线和红外的运用上。   前者很快出了些成果,给了他们新的思路,后者却迟迟没有进展。   而今天吴教授抱来的这个包裹,给了他们一个巨大的惊喜,送来包裹的人,已经通过短波红外的运用升级了现有的夜视功能,她看似“粗糙”的夜视仪,实际上所用的技术甚至比部队现在使用的还要高级!   还有一并送来的其他东西。   其中甚至有一些技术他们觉得可以在防导弹卫星上使用!   吴教授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你们,你们别急,这不是吓我吗?”   “老吴,快说!你什么时候这么磨叽了?”   “你还记得之前我带来的材料吗?这回的包裹还是那位小同志送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   怎么会这么冷啊!可怕的冬天! 第88章   吴教授话音刚落,实验室便像是忽地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静了下来,但这安静没过一会就被打破。   拿着研究笔记的老人扶着眼睛认真研读:“这可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确实如此,这可真是……看看人小姑娘做的,我们这段时间这么多人,算起来还比不上她。”这话听起来有几分酸味,可只要看说话人的表情便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他脸上是满满的惊喜。   实验室里有不少今年刚进所的学生,年纪很轻,做的一般都是基础实验工作,对于实验室研究的项目和工作尚处于一知半解的阶段,他们不明所以,忽然被教授喊到实验室外待命,只得边往外走边压低了声音小声讨论。   “教授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后浪?还有那小同志?”   知道得相对多些被同学们誉为小灵通的便会帮着学弟学妹稍作科普:“今年四月的时候,实验室不是忽然开了几个新项目吗?”   “对,这事我记得,我们分了几组人过去,我同学也去了,但听说进展一般。”   “被分出去的几组有实验顺利的也有顺利的,科学本来就不是好高骛远的事情,一个新方向总是要做很多工作才能确定前方如何的。”   “但这和这事有关系吗?”   “当然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研究方向是这位吴教授去Z省考察带回来的,说是当地几个天才小孩自己捣鼓的成果,当时拿回来的还只是一个大的研究方向,我估摸着这是人家直接出了成果。”   听到师兄和师姐的科普,刚刚还不明所以的学生们倒吸N口凉气,就差没化身什么凉气吸收仪,地球变暖都有他们的功劳。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越懂行的人越知道厉害,反而是局外人没准说一句厉害那就完事。   他们的能力那可都算得上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那才能被邀请来这间实验室,来之前,那也是踌躇壮志,想的动辄就是导弹坦克战斗机,等到了之后嘛……每天跟着教授和师兄、师姐,被使唤得来来去去,只想要举手喊投降默默地说一句自己是废物。   什么大发明家,没看师兄师姐们有的琢磨了一两年的项目还因为出不了成果直接放弃吗?他们根本是大梦想家。   可他们,甚至连师兄师姐和教授们都做不到的事情,竟然被不在他们实验室的孩子完成了,这才多久啊,就出了成果!   “师姐,这,这几个天才小孩这么小就有自己的实验室了?他们是什么学校的呀?”不是今年才开的少年班吗?   师姐:“他们?还在念高中呢,我问过教授,听说他们实验室就三个人,也不像我们是这种大实验室,只是借了当地机械学院的一间旧实验室,估计设施都没配齐呢。”   “三个人?!”   普通的学院非核心实验室、设施不全、人手还少,估计也没有他们这么多的实验空间,可以说是条件普通极了。   “对,三个人,其中两个是亲兄妹,我听教授说他们还分工挺细,一个专做翻译文书、一个做验算计算……他们实验室的核心就是三个人里唯一的那个小姑娘,你没听教授刚刚都在感慨吗?”师姐把声音压得极低,说大前辈坏话可不能要人听到,“教授说吴教授不中用,人家小姑娘都不肯来首都大学念书呢!”   “不过估计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没看教授刚刚的样子。”师姐很有信心,“我估计之前吴教授也没上心,这次教授在旁边跟着,准保手到擒来。”   !!   这话就更让人五味陈杂了,要知道他们去年报名的时候那可都是摸石头过河带着点赌性报的,就怕学校不要他们,可瞧瞧人家。   这就是天才吧!   “师姐,那你知道那小姑娘叫什么吗?”刚刚从师姐的话里他们已经听出,这小姑娘便是那实验室的核心,虽然还没见过这个小姑娘,可他们已经不由地在心里描摹出了小姑娘气势一米八的形象。   哪怕还是个小女孩,也一定是……教授那样的吧?不怒自威,很有气势。   “我想想……教授和我说过一回,我记得名字还挺好听的,想起来了!叫宁知星!”   听到这名字的人默默在心里把这名字重复又念了一遍,他们决定要好好地记住这个名字,并已经设想起了秋天时招待新生的事情,到时候他们一定要看看这个未来的师妹长什么样子。   至于小师妹会不会来他们学校?安啦,师姐都说老师会监工了,准保能行。   ……   实验室内,几位教授们围在一起看着材料啧啧称奇,完全把吴教授抛在了脑后。   性子急的教授没耽搁,已经接了电路过来,准备用宁知星粗制的几个样品开始做实验。   这种时候,那可谁都不让睡,什么孔融让梨,先来后来都是胡说,这种时候,就是谁先抢到归谁,只要你脸皮够厚,那就没人能从你手上拿走东西。   实验室平日里的好氛围在这种时候反倒成了桎梏,平日里话多的教授装起了耳聋目瞎,占据最好位置一动不动;笨嘴拙舌的憨厚教授难得毒舌,开始揭短攻击;容易不好意思的正直教授被说得红了脸,可也绝不相让……   吴教授站在众人身后是啼笑皆非,他这堂堂一个大教授,这算是头一次被人当空气吧?   他咳了两声,没人理,有点尴尬。   他重重咳了两声,看这些人还在装聋,大声道:“我也不懂这些材料重不重要,我拿回去学校评估一下。”   这一讲到包裹,刚刚还对他进行熟视无睹战术的众人总算活了过来,回过头看他像是在看阶级敌人,勉强地给了点回应。   “拿什么拿?你们学校的那些教授哪有我们专业?他们根本看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   “那是,不说别人,就说老吴,我看你也不懂!”   吴教授好不容易得到了关注却还被“瞧不起”了,他有些来气,可却无从反驳。   他还真就没全看懂……这能怪他吗?术业有专攻,他又不是专攻这一项的。   “我就知道你看不懂!”说话的教授一脸痛心,一副鲜花插在牛粪上的表情,这种时候也顾不上和吴教授平时的什么良好交情了,“你知道吗?这孩子就是天才!”   吴教授无语:“我当然知道。”谁不知道这孩子是天才。   “你知道个什么!你根本不懂!”他就像在看一个不懂装懂的学生,“你知道短波红外的应用和重要性吗?你知道吗?她改良的夜视仪已经脱离了原有热成像的范围,这是全新的应用领域!”   “我就知道你不懂!不懂就说,咱们做研究的什么时候开始搞不懂装懂那一套了?”他迅速地拿了传统的夜视仪出来和宁知星送来的夜视仪放在一块,以展示为借口悄悄从同事那把另一份材料也顺到手中,而后开启了实验。   随着灯光关闭,两边的夜视仪先后成像,吴教授的脸上出现了震撼的表情。   “看出来区别了吧?热成像主要依靠的是中长波红外,捕捉的是有热度的目标,但如果是没有温度的目标呢?如果正好出于温度交界点的目标呢?那就会出现缺失,而宁知星同志送来的短波红外夜视仪就正补上了这个疏漏!你可以看到,在同样无温、低温环境下,它的成像非常的清晰,而且你注意看,它成像和我们肉眼看到的东西是很一致的。”   吴教授有军事基础,他听得懂这其中的含义。   “宁知星同志在研究文件上提到的不止这点,她还强调了短波红外的穿透性,这个我得做后续试验验证。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琢磨出的这个传感器,到时候我们在卫星上装好相关的装置,就能实现我们之前一直在努力实现的弹道导弹防御!”他说得很激昂澎湃,可也知道自己有些夸大,还是实事求是地补充了一下,“当然你也知道我们的技术和其他国家的差距,这项技术只能实现弹道导演防御系统中关于检测、识别、情报收集等的工作。”   “总之,她送来的这些技术很重要、非常重要!我可以大胆地说,这是我们国家光学研究上一个不小的突破,起码在军事运用上非常有用,而且是海陆空都能派上用场。”   哪怕是对着吴教授,他也是有需要保密的部分,要不是吴教授有参加过国家的卫星和导弹项目,那他连这个都不会说。   他刚说完,旁边便立刻有人接腔:“对,这孩子对光学的研究很深,我看这孩子很喜欢光学嘛!这样,到时候来学校了就让她来跟我学习,直接和我到实验室来嘛!”   他这话一说,旁边立刻有人憋不住了:“怎么就对光学很有研究了?我看他的论文思路清晰,基础扎实,这是个好苗子,他只不过是误入歧途罢了!我看我们热学就很不错!”   “呵呵,科学,落后就会被淘汰,高能物理学我看才最适合她!”   得,上一秒团结下一秒又开始内斗,旁边非物理专业出身的人都为之避让,只是还是没忍住出声反对,只是他们的人数相对少,哪怕努力大声说话也比不过这些个物理专业出身的教授。   “我们材料学又差在哪了呢?”   “数学是一切科学的基础,明明数学才是最棒的。”   “自动化系师资也很雄厚呢……”   吴教授:“……”   他怎么又被丢到了一边?   还有这些人在说什么胡话?搞得好像宁知星答应要来一样。   腹诽着的吴教授忽然觉得浑身一僵,众人气势汹汹,目光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吴教授,你一定会努力和招生部门沟通,把宁知星同志带来我们学校的吧?”   “她这么优秀,除了咱们学校,那还有什么学校适合她呢?你可不能耽误了这个孩子!”   “她很有研究天赋,如果需要组织配合做工作,我可以帮忙打报告。”   众人目光如炬,吴教授感觉像是刀架在脖子上头。   “我,我努力。”   ……   回到了大河村,悠闲的生活总是让人舒适。   宁知星久违地躺到了小河边,享受起了自己的咸鱼生活。   她就这么咸鱼地躺着。   咸鱼地……进入空间,默默地开始看书。   这在空间看书怎么能叫做工作呢?这明明是休息!   宁知星很享受此刻的宁静,之前中考升学招生老师堵到家门村里津津乐道了半个月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实在是很满意这年代先填志愿再出分的模式。   也就是先填志愿能获得快乐,这要是在后世,改成了先出分数再填志愿后,那听说高分学生招生老师也是围追堵截抢人呢。   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在空间里翻个页,在现实里也顺便翻个身。   做条咸鱼可真快乐。 第89章   伸出手挡在脸上, 阳光透过指缝不刺眼又温暖。   在决定进大学后攻读物理专业后,宁知星便主动地开始在系统里兑换相关学习材料开始阅读,她今天看的是一篇关于物理学科划分的论文。   她这个铁公鸡之所以舍得拔毛, 那是因为她发现了系统的一个小bug。   在后世的信息时代, 知识传播格外便利,只要是可以公开的技术,那基本都能在相关的网站找到材料,顶多了就是付点钱。   可现在这个时代不同,什么蜂窝通话技术、万维网、个人电脑, 那都根本不存在, 所谓的知识传播,一靠人脑,二靠印刷品。   再加上交通技术、运输技术的发展、技术隔阂壁垒的存在,一个新的技术、一篇新的论文辗转传回国内, 那一般少说得要一个月, 多说一两年都有。   这还是说的热门技术,有些冷门的学科关注的人少的, 那甚至能有个两三年的差异。   而系统的定价,恰恰却是越未来、越技术性的东西越贵, 反倒是这些已经被公开的非保密性的学科知识要价低廉,甚至能打包购买。   这四舍五入就是打折,而且还是来了个巨额折扣, 宁知星这就没按捺住, 薅起了系统的羊毛。   她觉得她赚了, 不过估计系统也是这么觉得的。   看着论文,宁知星越看越精神,原先还指望着看困了就这么躺着睡一会的她现在是一点困意都没。   宁知星懒洋洋地起了身, 这咸鱼也要有咸鱼的专业素养,除了要晒得均匀外,那也得及时地补充点盐分不是?   慢吞吞坐起来的她,便瞧见了不远处正在和小伙伴玩打水漂的哥哥。   说起来她还真不懂打水漂的乐趣,毕竟这东西在她看来是可以通过计算得出结论的,扔出去的时候已经知道结果,那就没有不可预知性了,怎么还会有趣呢?   哦对,她忘了,哥哥在这方面不太擅长,怪不得他喜欢这个游戏。   宁知星没等多久,宁知中便和身边的朋友挥手告了别,他和妹妹、肖烨待在一起,被影响最多的就是时间观念,都用不着看时间,心里便有一个大概的概念,知道差不多到点了。   “阿星,回家咯!”宁知中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他的手不脏,刚刚回来前还在河边洗了洗手,就是有点湿,他一下把妹妹拉了起来。   宁知中看着明显躺了一早上的妹妹欲言又止。   妹妹从好几个月前开始,就督促他一起锻炼,每天他们俩早早起床晨跑,晚上如果有时间还会夜跑。   肖烨在注意到了这一情况后,也加入了他们俩的阵营。   在宁知中的想象里,这跑步时光应该是极为“温馨”的,他们可以肩并着肩,一起向前,流流汗说说话。   可是吧每次一开跑都不要两百米,队形就不对劲了。   大概是:肖烨-宁知中---宁知星这样。   肖烨和宁知中都试过放慢速度,但是……再慢也不能变成走吧?阿星每次跑着跑着就变成走路,她还振振有词,说自己这是在练习竞走。   就是跑完步的散步,她也能散着散着站在路边发呆——按照宁知星的说法,这是劳逸结合,她在通过什么腹式呼吸法调整自己的呼吸,增强锻炼的效果。   对于这一说法,同样是宁知星吹的肖烨和宁知中同时产生了怀疑,只是看着宁知星诚恳的眼神,这怀疑说不出来,吞了回去。   像是今早,阿星说的不也是放假了不能休息要到村里玩耍顺便锻炼吗?结果还是躺在了地上。   这要宁知中有种感觉,他妹妹这难道不是想……   “哥,你在想什么?”宁知星眯了眯眼,她觉得哥哥好像在心里偷偷说她坏话。   宁知中立刻把自己的脑袋晃成了拨浪鼓:“没,阿星,我没想啥。”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刚刚从小伙伴那讨的果子,转移话题:“阿星,你还记得这个吗?”   “记得,刺枣对吧?”   刺枣是他们大河村周边就能采到的一种果子,汁水丰富,口味酸甜,每年夏季都会有村民去采,刺枣这叫法是村民们叫惯的,但宁知星估计这东西学名应该不叫这个。   宁知星有点遗憾,这就是生物学不好了,否则起码能看出是什么品类,不过也没办法,高中阶段能接触的生物知识那都是很基础的,而到了大学,宁知星估摸着她读的专业也不会学习这些。   想了想,宁知星决定将动植物分类知识放入课余兴趣活动的范围,说起来她在后世还蛮喜欢看科普博主帮忙分辨动植物的微博呢,每次都能在看后感慨一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好奇怪阿星,我明明记得这东西以前很甜的。”宁知中用衣服下摆擦了擦,山上的果子不打农药,时常能看到虫蛀或鸟啄的痕迹,基本擦擦就吃,也就是妹妹讲究一些,得过水洗,但他自己吃就没这么讲究。   “我刚和虎子吃了同一颗果子,虎子还是说很甜,可我吃着怎么很酸呢?”一口下去,宁知中立刻变成了痛苦面具。   他不知道为什么,宁知星知道。   这就是生活条件变化所导致的影响,宁家尤其是宁知星和宁知中两个,除了没有吃什么鲍鱼鱼翅这样夸张的东西外,饮食基本上是按着最高标准去的,而吃多了好东西的直接后果,那就是嘴被养刁了。   别以为被养刁很难,说这话的人是不知道村子的条件,不少孩子一年到头,那也就只有在过年时候能吃一回糖,就是条件好的,那吃糖的次数也是一只手就能数完。   在这种条件下,哪怕一丁点的甜味都会显得美味,就说宁知中,当初还在村里念书的时候,他也是一口肥油不嫌腻的人,可现在呢?要是想让他吃以前他最爱的纯肥油渣,他最多吃个三四块就要皱眉叫腻味了。   想起这,宁知星便想到了她在市里小叔房子那的“实验田”。   系统里只出现过一次的抽奖礼包里,宁知星抽到了一本《我在未来种田》。   虽然这本书是小说,可小说里还真提到了一些种田的知识,虽然作者只是一笔略过。   但没有足够详尽的资料,宁知星早期又却改造值,她便只能自己摸索着在小叔的院子里搞起了实验,包括读高中的这年,她也拜托着小叔帮忙看着自己种的那些东西顺便做记录。   她和小叔不是第一次“合作”,两人的沟通很顺畅,而现在也到了可以收获的时候,至于使唤小叔这种事情,那宁知星反正是干惯了的,完全不用愧疚。   宁知中为了不浪费,勉强还是硬把这刺枣给吃完了,总算能扔掉果核的时候,他都有种逃脱升天的感觉。   可他这两边口袋里还装着至少小十个呢,都是小伙伴上交的供品。   宁知中有些踌躇,想要丢吧又糟蹋小伙伴的心意,可想留着吧,又……   “小叔今天中午应该能到家吧?”宁知星随口一说,小叔凑了好几天的假期要回来。   宁知中:“我差点给忘了!这些果子我都要留给小叔吃,小叔肯定会很开心的!”   宁知星:……   她没聋没瞎,刚刚哥哥明明是说了这果子太酸了的对吧?   所以还非要给小叔吃,是什么居心?   “阿星,这果子很甜的!我刚刚吃的那个是意外!”宁知中注意到妹妹微妙的视线火速开始解释,“小叔喜欢吃的东西怎么能不给他留着呢!我是那样不孝顺小叔的人吗?”   他感觉自己说得特别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宁知星没劝,反正到时候被小叔揍的人不是她。   她只会默默地闭上眼睛,不看这场“惨剧”。   “她们怎么出来了?”   “什么?”宁知星顺着哥哥指的方向往前看,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正站在他们不远处在说着话的那对姐妹花,正是徐玉和徐珍。   “阿星你没听妈妈说吗?她今天要到徐家去办事呢,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我听说了,可能事情已经结束了吧。”   宁知星当然知道宁知中说的是什么事情,今天她妈是以县里妇女主任的身份去的。   她要调解的是一桩,家人逼迫包办婚姻,强迫女儿辍学的“案件”。   而当事人……或者说举报人,正是徐玉和徐珍。   “反正晚点回家妈会和我们说的。”宁知中扯着妹妹往家里跑,“我们快点回去,要不晚了奶奶要着急的。”今天按说是要上工的,不过阿星和阿中回来,宁奶奶便申请了提早下工。   她现在年纪大了,村里也有相应的照顾。   两人撒腿就跑,远远地都没回头,只留下依旧沉浸在讨论中的徐玉和徐珍。   ……   “阿玉,你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徐珍很着急,她满头是汗,“你这回是真惹大事了,你怎么能去把爸妈和奶奶都给告了呢?”   她很焦虑,以后妹妹这可该怎么办?她是头一次看到爸妈和奶奶这么愤怒。 第90章   徐珍并不知道妹妹的有口难言,她心有焦灼地打着转,反反复复念叨的还是同一句:“阿玉,你不应该去的。”   她愁眉苦脸,这种时候也怪不得妹妹打着姐妹俩的名号去替她举报了,毕竟这事的根源在她,妹妹也只是替她出头罢了。   今天一早东窗事发,来的人虽然没透露举报人,可全家目光那可都落在了徐玉的身上,徐珍当时还想着说是自己干的,可爸妈完全没被迷惑,要不是妹妹跑得快又有外人在,恐怕当场就会有一顿打。   “怎么就不该去了?”徐玉讥讽地笑了,“他们怎么不想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人该干的呢?自己不当人,做了这种谁都看不过去的事情,现在倒还成了我的错吗?”   徐珍嗫嚅着嘴唇,声音渐弱:“阿玉,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但是你不该怎么说爸妈和奶奶,要是让人知道就不好了。”   妹妹和她不一样,会读书,有想法,而她只会念叨着这不该那不该。   羡慕的同时更多的是恐慌,她害怕这些不同寻常的行为。   “那就让人知道好了,他们有脸的话就把事情往外说,看看他们敢不敢让外人知道,自家女儿才十二呢就被他们拿钱卖了,还是找了个腿脚不便利的人做买家。”   “卖完儿媳妇开始卖女儿,就他们家的儿子是宝贝是吧?”   “你醒醒吧,你每天在家里任劳任怨,就是读书也没耽误干活,怎么,这是困难到没米下锅了还得卖孩子?你别再想着替他们找借口了,他们就是觉得卖女儿轻松!”   徐玉一套三连击打得徐珍头昏眼花。她眼泪汪汪,往地上一蹲,就这么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哭?”徐玉咬着唇,不知道如何是好,劝不动徐珍别哭,她只能就地坐下,听着徐珍压抑的抽泣声心情暴躁。   都怪那该死的书。   书里明明写道,吴桂花在生下儿子后,终于解开了自己不能替徐家传宗接代的心结,和徐奶奶的那点裂痕也总算愈合,徐和平也能抬头挺胸了。   有了儿子后,两人不在遗憾,也不会冲着“徐玉”说什么“要是你是儿子就好”的话,从此一碗水端平了不说,对女儿也是格外疼宠,对待生活更加认真。   可现实呢?现实是怀胎十月,家里神神叨叨……不知道哪来的说法,说常见着女儿容易再生个女儿,吴桂花和徐奶奶直接合作,每天呢,徐玉和徐珍连上桌吃饭都不行,得避着吴桂花走。   徐家的金孙总算落地,徐玉还以为日子能松一口气,却不想这是一切变本加厉的开始。   原先总是捶着胸口说自己睡不着想儿子想孙子的徐奶奶不再念叨徐二他们,开始以吴桂花为中心,婆媳俩和好如初,你侬我侬,然后被压迫的人不是别人,是她和徐珍。   徐玉两辈子就没过过这么苦的日子!读书干活都得做,吃饭吃不饱,要钱没指望,做起了家里的工具人,徐珍倒是适应良好,可她忍不得,这也激励了徐玉拼命读书,可劲想逃离这个魔窟。   徐玉靠着两辈子的知识积累和成年人的理解力,终于勉强搭上了升学的顺风车,这不,今年以她的成绩,虽然算不上佼佼者,但也够上初中,可她忘了一点,初中的学费更贵了。   更可气的是,一向闷不吭声的徐三,忽然出息地干出了件大事,他找到了一条到邻近县城砖瓦厂做工的路子!   而这条路子付出的代价在徐三看来并不多,只要许一个女儿出去就好。   简单来说,就是那砖瓦厂有对夫妻,一个是正式工,一个是临时工,他们只有一个儿子,却偏生得了小儿麻痹,还是症状严重,不能自理的类型。   夫妇俩年纪渐长,便担心起了自己走后儿子的生活,他们决定用他们手头的工作替儿子找一张后半生的饭票,但儿子年纪小,今年才十岁,他们不想找个大姑娘,就想找个童养媳,好管,也能培养感情。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到时候妻子会先办退休,把这临时的工作交出来,还会置办一份不少的彩礼,未来等丈夫正式退休的时候,只要儿媳靠谱,他们也愿意把正式工作留给儿媳。   这条件其实也不算差,可偏偏呢,现在几个县城的媒婆生意那都大一统了,宁奶奶长期受到儿媳的熏陶,本身也是个挺有正义的老太太,每次和媒婆沟通的时候都三令五申,不能因为一时的利益损害长远的未来。   消息最灵通、最知道家家户户情况的媒婆不肯帮忙,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找,这便耽误了挺长一段时间,徐三也是从朋友那得到的这个“珍贵”消息。   他回到家,立刻就展开了说服:“大哥,女儿留来留去留成仇,他们家条件可不赖,嫁过去不会吃苦,未来还有正式工作,要是你帮了我,能收到彩礼不说,我和你保证,我这每个月的工资都交公一半!”   他冲着大嫂和母亲使劲:“妈、大嫂,咱们家这条件你也是知道的,阿玉看着魔怔了,死活要念书,初中现在学费一年少说要八元,阿珍也跟着念,你自己想想,每年多多少开支。我们现在家里可是又多了张嘴吃饭,苦谁也不能苦了我大侄子呀!你们说对不对?”   “我不清楚家里的情况,但你们总是清楚的,因为二哥和二婶的事情,家里的亏空很厉害,现在家里的钱真的够我大侄子过点滋润日子吗?我要是有了工作,这对象也好找了,到时候我结婚的钱只需公中出一半,剩下的我自己存!”   他说的话正中要害,徐家其他人全被说服,于是在一番并不纠结的思考后,徐和平在饭桌上轻描淡写地宣布了他的决定。   “阿玉就别去念书了,小学毕业够用了,你看村里才有几个小学毕业的?阿玉我已经想好了,就到别人家帮忙吧,那家人挺好,你自个儿和他们说,他们会让你去上学的。”   这消息恍若石破天惊,砸得徐玉和徐珍都懵了,徐玉不像徐珍哭一哭就认命,她防着一手悄悄地尾随偷听,这才打听到其中内情,偏生哪怕是听了这情况徐珍居然还想从了,徐玉则不同,她直接跑城里告状去了。   “阿玉,这个家里只有你对我好。”徐珍一把抱住妹妹,“要是大家生气,你就说是我让你告状的,是我不想到别人家去,阿玉,你怎么这样好?”   徐玉:“……”   她心一紧,那股莫名的惭愧不讲道理的袭来。   她好个屁,她说是帮徐珍出头,其实根本是因为徐家人触犯到了她的根本利益——不肯要她念书,而且态度明显非常坚定,不像是会动摇的样子;当然,这其中也有几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她又不傻,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卖了一个女儿他们就收手一心向善。   徐玉表情中嘲讽的味道更重了,当初奶奶劝二婶改嫁的时候她还觉得那话挺有道理是为二婶着想,现在想来,那婚事绝对很有蹊跷,否则对方又不傻,怎么会花这么多钱非得讨一个二婚带儿子的媳妇。   可她怎么就看不透呢?   等到被卖的人到了徐珍后,她才开始惊醒,看清这恍若吃人般的家。   徐玉好一阵恍惚,想起了她看的那本小说里“徐玉”重生前的人生——她怎么就忘了呢?原身是被重男轻女,被家里人瞧不起的一辈子,蹉跎了一辈子才重生的,只是重生后,原身比她有本事,让家人变团结了。   现在想来,比起宁家人,自家人给原身造成的伤害明明不遑多让,可为什么无论是她还是原身都没注意到呢?   “事情能解决的吧?”徐珍双手合十呈祈祷状,“我听好多人说,吴主任特别好,我同桌家里的事情就是吴主任帮着解决的。”   “吴主任?”   “就是……就是宁知星的妈妈。”徐珍声音越发地小,对了,妹妹很讨厌宁家人。   徐玉又沉默了,她只是一时没联想起来。   在小说里,村里的驻村妇女干事职务选上的是吴桂花。   小说里对于吴桂花工作描述的不多,只是说吴桂花得了个可以坐办公室的工作,也靠这工作成功提高了家庭地位,得到了家人的相对平等对待,她在这岗位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徐玉有出息家里条件好了,才辞工回家照顾孩子。   这辈子徐玉按着小说里的攻略提前做了铺垫,可这不是徐二的事情拖了后腿,最后职位落在了吴凤英身上。   徐玉后来没怎么关注,可也总能在旁人的口中听说吴凤英的雷厉风行,仅仅是两年多的时间,她就被调任到县城当了主任,显然这是工作做得不错的表现,徐珍说的那个例子她也听过,她那同桌家里家暴,在吴凤英的干涉下夫妻离了婚。   两者之间的差距,她就是装瞎无法忽略。   “她妈妈……”会秉公处理吗?徐玉不由地有几分担心,可没过一秒,她便感知到了自己的可笑。   她怎么又在自欺欺人,那么久以来,宁家人根本没有针对她做过什么,也没针对徐家做过什么。   这到底是真的一生之敌,还是一生的假想敌呢?   ……   “这徐家人,真是心黑透了。”宁奶奶点评道,家里还没开饭,这是在等宁振涛回家。   宁振强:“又不是第一天黑心了,你们忘了苗兰花的事情?他们家这是卖人卖上瘾了,怎么不先把自己给卖了?”   吴凤英喝了一大口水,好冲淡自己那股压不住的恶心感。   她刚刚可是直面了徐家人的精神污染,都懒得说她一进屋徐家人那没脸没皮的态度,这辈子她就没见过那么振振有词的。   还说什么这是为女儿好,女儿未来也能做正式工如何如何,又说不让二女儿读书,是家里条件困难,还反问她说总不能倾家荡产让孩子念书吧。   “妈,然后呢?”宁知中好奇地追问,他最喜欢听各种各样的八卦故事了。   宁知中每天都会写日记,他现在日记已经攒下了厚厚的两本,今天妈妈说的这些他也要一并更新在日记里头。   “然后?然后就给他们上课,告诉他们这是违法的,他们这是漠视《婚姻法》规定,搞封建主义大家长包办婚姻,根据县妇女办的规定,如果一旦落实,要被抓典型上台批评的。”   宁奶奶:“要批斗啊?”   郭子轩和齐雁风上个月就被复职了,只是平反还需要一段时间,宁奶奶挺经常和他们聊天,便也听说了其他地方如火如荼但在他们省没能发展开的批斗之风   “不,我们不搞这个,是普法,我没说清楚,这上台也不要他们上台,是我们上台说他们的不对,半匿名的,不过这和不匿名也没什么差,大家都猜得到,等入了秋就要开始了。”吴凤英稍稍说了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那还好,可他们会听吗?”   “他们当然不会听,所以公安也来了。”吴凤英淡定道,“他们在公安那登记了名字,要是之后这两孩子出了事,我们就可以直接追究他们责任了。”相当于发了张黄牌。   “不过他们听不听也不重要了,两个孩子以后又不在他们家生活。”   正在听故事的宁家人齐齐露出了疑惑神情,他们都没想到这转折,怎么就不在徐家生活了。   “今年咱们市有钱,给各部门的拨款也多,我去市里开会的时候提了个建议,大家一致通过了。”   在她的倡议下,每个妇女办公室都能得到一批专款——这款项和经费不同,不要求一定要用完,市里可以协助调配各地资金,当然,每一笔专款的使用,都要有对应工作人员和直属领导的签字,由下至上,出了问题大家都要负责,每年财务部门也会介入审核。   这笔专款是专为解决妇女问题设立的。   像是徐家这种情况,工作人员会直接和徐玉和徐珍对接,只要她们有需求,工作人员便会帮忙她们搬离徐家暂时独自生活,住房安排在妇女办公室附近,条件一般,工作人员轮班每天会派一个人在那驻点工作陪吃陪睡。   她们需要的学费和生活费按着当地的最低标准向妇女办公室借——无息,一般来说,在拥有足够偿还能力后五年内还清即可。   同时,在这期间,经由妇女办公室审核介绍,她们可以在县里的工厂、办公室帮忙,抵扣对应金额的借款。   宁知星:……   这不是助学贷款和勤工俭学吗?只是助学贷款收利息,这不收利息。   妈妈是怎么想到的?她瞬间想到了很多bug,可结合时代背景,却又惊讶地发现这些以后世眼光来看存在的bug现在并不存在。   也有点像是不接受社会捐助的基金会。   比如说借了钱跑路——这年头出行要介绍信,之后交通放开,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出门还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比如不收利息通货膨胀紧缩——这倒是真有影响,可问题他们这地方受到改革开放的影响不多,起码十年内,货币价值不会有急剧变化。   比如什么中饱私囊——不好意思,你得找到一连串的人替你负责,像是徐家的事情,从村级到市级,除了当事人外总共要至少五个人的签字才认账。   比如说什么强行带走子女、妻子等是否侵犯法律等——这个年代的人普遍没什么法律意识,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警察一来也会立刻跑。   “徐家那两小姑娘都不想在家里呆了,她们俩现在应该已经到县里去了。”   “要是徐家闹事怎么办?”宁振强习惯性地把人往坏处想。   吴凤英:“他们住的房子在公安对面,闹事伤了人就抓起来,如果再闹,我们会瞒着人把两个孩子送到其他县城或是市里。”   “我们只负责解决眼前能解决的问题,做不到包办一辈子,不是孩子、没有暴力威胁的情况下,如果他们自己不能独立,我们也没办法帮。”   宁知星默默地开始鼓掌,她这一鼓掌,家里人便跟着都鼓了起来。   “妈,你真的好厉害!”   “我厉害什么,是你齐老师常和我说这些。”吴凤英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有这钱,不也是你上回说的吗?”   宁知星:“我?”   “没想到我们阿星也会忘记事情,那时候我们去市里看你们不是提到了我的工作,我说宣传了很久很多问题还是没法解决,你在吃饭,和我说这是钱的问题,还说念书要钱,生活也要钱。”吴凤英挺感慨,她自己婚姻顺遂,一开始总拐不过弯,气人家不争气,却忘了争气也要本钱。   宁知星无言以对,她这随口一提缺钱,妈就搞了一连串的操作,还带着全市一起来。   这才叫天赋吧?   “不过这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就是有了钱,还是有很多问题难解决,比如说这闹事就很烦人。”吴凤英忽然笑出了声,“对了老二,你知道吗?你和妈的那婚介工作,还帮我们省了不知道多少事呢。”   经由妈他们介绍成的婚姻,很少有什么婆婆欺压儿媳或是儿媳虐待老人的,大多那都是针锋相对和互相补贴,尤其是和那些个包办婚姻盲婚哑嫁比,不能说百分百,但百分之七十,日子都算过得下去。   吴凤英很精神:“上回我去市里开会,他们还说要年底要推荐我去省里开会呢,你们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也能去首都开会呢?”   宁振伟的反应比谁都快,他格外坚定:“会的,你肯定能去,我出门的时候经常听到人夸你干得好,以前的主任可没有人夸。去了北京到时候多拍两张照回来,我听人说去首都还能看升国旗呢,还有长城。”   宁知星看了眼爸爸,看了眼哥哥。   她说呢,哥哥的彩虹屁技术是和谁学好的,爸爸这浓眉大眼的,拍起老婆马屁也挺不遗余力。   吴凤英被哄笑了,眉眼弯弯,现在的她愈发给人一种自信的神采,她凑过去搂住丈夫的胳膊:“我要是能去,到时候就和大队长打报告,让你陪我去,咱们一道去看看。”   “嗯。”   宁振强摇了摇头,默默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没眼看,真是没眼看,大哥和大嫂也不看孩子还在这呢!   可他这一遮挡,就引来了宁奶奶的忽然袭击,宁奶奶火速伸手往宁振强的腰上一拧,气道:“挡什么挡?你就该好好看看,和你大哥大嫂学学,你和老三,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大家讨论得热烈,无人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无人迎接,孤苦伶仃自个儿磨蹭到门口的宁振涛就这么迎来了暴击,他满脸哀怨和不可置信。   不接他就算了,咋还背着他说他坏话?   “妈!我这才回家,你怎么就说我!你背着我骂我!”   面对宁振涛的血泪控诉,宁奶奶呵呵一笑:“没背着,当你面说呢!”两个光棍,看着就烦!   他们要真和她说了这辈子不想结婚她也就算了,可这明显不是,天天看看看等等等,咋滴,还要等以后糟蹋小姑娘吗?   宁振涛装作委屈,正打算捂着脸故意胡闹一番,就见小侄子一脸兴奋地跑了过来。   “小叔,你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好肉麻,好夸张,大可不必。   “啊——”宁知中拉着小叔的衣服让他弯腰,“小叔吃,我特地给你弄的刺枣!你最爱吃的。”   哥居然还记得这茬,宁知星无语,默默地移开眼神,不看着小叔吃就不心疼了,而且没准小叔口味不同呢。   “阿中真……”宁振涛的话没说完,一个刺枣就塞进了嘴里,他咔嚓一咬,那充足的汁水便迅速在口腔里迸发——   那股酸味直冲天灵盖,宁振涛目中含泪,越嚼越酸:“好、好……”   “小叔,好吃吧?”宁知中兴致勃勃,快乐分享给别人就是双倍的快乐,他今天可足足吃了三个,“我这还有。”   在虎子面前吃了一个;不信邪,觉得自己挑的不好,又吃了一个;在阿星面前为了展示,又吃了一个。   “好、好吃。”宁振涛心有余悸地将这颗刺枣囫囵吃完,他觉得自己的口腔中现在除了酸味什么都没了!   可怕,太可怕了。   可刺枣不该是这样的呀?   怀着一种科学的论证态度,他觉得再吃一颗!宁振涛精挑细选地选了一颗看着甜的,往嘴里一丢。   靠!还是好酸!   宁知星已经看不下去了,她正想要下桌给小叔端点头糖水,就看小叔忽地就往二叔那去。   “二哥,我记得你也挺喜欢吃刺枣,阿中孝顺咱们的,你也吃一个?”   宁知星:……   她好想念诗,都不用七步她就能念了。   宁振强看傻子般地看了眼弟弟,这眼神一闪即逝:“好啊,不过这些看着好像不太熟,要不要放两天?”   “没,正好,可甜了!”宁振涛一脸认真,“我吃个给你看,可甜了。”红的刺枣被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基本是夹青的,宁振涛挑了一个往嘴里一丢。   ——男儿泪落下来了。   宁知星没再看,她默默地撤退到了厨房,这糖水是一定得准备了,小叔这怕是要被酸坏了。   门外传来宁振涛气急败坏的喊声,宁知星的肩头一耸一耸。   ……   在战场上,信息是最重要的。   一听说首都大学那要派出吴教授挖自己的墙角,陈博学便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出发,还不忘让人监控吴教授那边的动向,这可是他看中了要当做自己亲传学生的孩子,而且吴教授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这三个孩子和连体婴一样,被挖跑了一个,三个就都跑了!   吴教授这么热情主动的上门,还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上次他和阿星通话时,阿星说的那个因为答应了别人保密没详细说的那技术一定非常重要,由此可见,他没看错,阿星确实是科研方面的天才!   到了市里,陈博学打通了朋友的电话:“喂,我是陈博学,你说……什么?老吴还找你们借了车?无耻,真是无耻!”   陈博学火速挂断电话,向另外一位朋友求援:“对,我要找你们借车,对,就是要那种最大的,迷彩涂装的!”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成功了!开心   昨天总共有四十条评论,那就都发了红包吧,谢谢大家一直包容我的更新缓慢。   俺的小桌子到了!   △现在的医疗条件下不少小儿麻痹症早期就得到治疗了,文里指的是没有及时被治疗,影响比较严重的类型(不能独立生活、不能自理)   =   感谢在2021-01-12 23:59:12~2021-01-13 23:5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菜哇117瓶;SHIORI 50瓶;一曲清江20瓶;yz 5瓶;祁越棠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大河村前,或者说整个长水县的山路,那是真能做到十几年如一日,要是有谁离乡久了,只需要踏上这条路,便准保能找到熟悉感。   当地的领导也不傻,知道修路的重要,他们修的基本都是县市、市与市的那一段。   这不是他们不重视农村经济,只是资源有限,必须得先紧着需求高的地方来,在自行车都不普及的年代,平日里村路之间开的车来来去去也就那几辆,就是修了也派不太上用场。   而现在,这条路便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陈教授,山路弯多,再加上这路况不大好,是开不快的。”   大名鼎鼎的陈教授会的东西很多,但并不包括开车,所以在借车的时候他连着司机一并借来了。   他这一路疾风带闪电,总算追上甚至反超了试图偷跑的吴教授。   可是吧……   “而且陈教授,现在这情况你也看见了,我想快也快不了呀。”司机叹了口气,指了指前后左右。   他这单手操控方向盘可不是在秀技,而是现在这情况,实在很难让人有危机感。   陈博学深呼吸,而后抚额用手半遮住脸:“你们这车窗怎么都没做什么处理?今天坐的是我还好,你说要是你们什么时候出重要任务上头坐了人,被外人瞧见了可多危险!”   他义正言辞,可前面的司机却忍不住憋笑:“陈教授,哪有你说的这东西?我们顶多是在车上做个帘子罢了,这不是这几天帘子送去洗了吗?”   司机很能理解陈博学此刻的尴尬和不自在,大教授肯定很少遇到这种情况,像是他们平时偶尔会下乡的,早就习惯了。   司机顺着车窗往前一看,嚯,就这还会功夫,远处又来人了,这回还是拖家带口的版本,一个中年女人抱着自家儿子来了场逆行,正在往车的方向靠近,哪怕隔着这点距离,都能瞧见他们脸上的欢呼雀跃。   再看看车窗左右,蹦蹦跳跳的孩子,拉着自行车的男人,还有被父母抱在怀里眼睛睁得老大的不到两岁的孩子……   他们目不转睛看着的,便是这辆县城里从未见过的,看着就很是威武的迷彩涂装大吉普,顺道也不忘分带你注意力给坐在车上的他和陈博学教授。   他们像是努力压低了声音,可时不时地还能传进来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音,全是对这机械怪兽的兴致勃勃。   这场围观还要从约半个小时前说起,在陈教授的催促下,司机开得飞快,总算追上了吴教授所搭乘的黑色红旗牌高级小轿车,这路窄,为了安全地实现超车,两方都小心翼翼,以龟速玩出了后世赛车的气势。   等到分出胜负,他们才愕然发现,他们堵住了村县之间的这条车道,而当时两辆车后头正正好有这么一辆往返于村县的车被卡在那。   本来就不想打搅民众的他们正想着道歉呢,却惊讶地看见那车上的乘客全下车了,他们不是来闹事也不是来发火的,跃跃欲试地围在了车周,稍微保持了点距离,开始看起了热闹,甚至有人小跑着离开,去喊人一道来围观,要知道,这两辆车可比县城里任何一辆车看上去都要威武霸气,一看就价格不菲!   于是原本就开得慢的车越开越慢,陈博学坐在车里甚至都能看见他们又双叒被人用11路超车的景象。   陈博学:……   虽然出场要有气势,要比吴教授霸气这本就是他的初衷,可眼前这情况,好像和他的预想有那么一点不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吴教授落在了他的身后,同样不得不被人高强度围观,而且陈教授刚刚稍微看了下,很明显围着他这辆车的比围着吴教授车的人多,心里隐隐便有种赢了的感觉。   不过这路是不是有点长,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到目的地?   还有,隐私是个很值得关注的问题,这坐车没点遮挡怎么能行呢?他觉得这东西很值得好好重视!   ……   “大家伙?什么大家伙?”宁知星疑惑地看向虎子,不明所以。   吕大虎很兴奋:“我婶娘说的,村里到县里的路上来了两个大家伙,好多人都去看了呢!他们说特别厉害。”   宁知中:“你说清楚点,什么大家伙?”   这漫无目的的玩耍也是会累的,回家的头一天,宁知中那玩得叫一个痛快,从早到晚不带停的。   可第二天,他就忍不住觉得有几分无趣了,一回家,就捧起之前齐老师留下的一本诗集对照着词典开始琢磨。   到了今天,他已经和小伙伴约好,早上出来玩,下午和晚上他要留在家里看书,这不,现在到了下午,他便和妹妹待在了家里。   吕大虎一形容,宁知中便失去了兴趣。   他对车还是很喜欢的,可在省城,基本上什么样的车都见过了,可不会像吕大虎这样呼朋喊友还想前排围观。   宁知星对车并不着迷,只是有些奇怪。   这好端端地怎么会忽然来两辆好车?按吕大虎的说法,其中还有一辆应当是部队的车。   “你们不一起去看吗?”吕大虎看着两人桌上的书本忍不住流露出哀怨的神情。   阿星看的书是他喜欢的那种“有图”的书,可是吧,那上头的图他根本都看不懂!   阿中看的书上都是字,可那都是外国字,吕大虎都不知道宁知中怎么能做到这么轻松把它们变成中文。   他心里有点儿失落,感觉自己和珍贵的朋友渐行渐远,甚至有点委屈,觉得自己怎么努力跑,都跟不上小伙伴。   他前天晚上一点都不男子汉的在爸爸面前哭了鼻子,想到阿星和阿中念了大学,以后没准再也回不来,他就好难过。   爸爸难得地没有站在他这边:“虎子,你怎么能要求你的朋友停下来等你呢?比起在这哭鼻子,你更应该不断地努力往前奔跑。”   “是,阿星和阿中都是天才,他们读书很厉害,马上就要做大学生,他们会的东西你都不懂,可你难道就一定不能做大学生吗?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如果你够努力,你们有缘分,那么未来,你们还会是很好的朋友,可如果抱着这样埋怨的心态,你们现在就已经做不成朋友了。”   吕大虎很晚才睡着,他在心里定了个目标,他才不要就这么停下,他要努力读书,考上大学,和阿星、阿中做一辈子的朋友。   他说到做到,就这几天的功夫已经做了不少暑假作业。   只是偶尔还是会贪心,希望能趁着假期,和珍贵的朋友一起分享快乐和不快乐。   “去!当然一起去了!”宁知中立刻跳下了桌,把课本一合,“你刚刚说车标是什么样子的?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呢!”   宁知星:“我也挺好奇,你刚刚看到那辆是敞篷还是皮卡呀?我听人说有一个212的车型是现在最流行的呢!听说领导人也坐这个车型哦!”   “我没认真看!阿星,什么是皮卡呀?”   说着话的小伙伴们一道往村口去,叽叽喳喳,欢声笑语。   ……   宁知星瞳孔地震,很想跑路。   她的快乐戛然而止,尴尬从天灵盖袭来,让她恨不得挖洞逃生。   吕大虎接收到的那都是三手消息了,等到三个小伙伴一道走到村门口,便正正遇到往村里开过来的两辆雄赳赳气昂昂的车。   他们到的时候,村口已经有不少人,就连该认真指挥大家干活的吕大队长也在,这不是他也挺感兴趣。   在众目睽睽之下,吴教授和陈教授前后脚下了车。   宁知星和宁知中个头矮,被挡在后头,看到这熟悉的人影,宁知星便有股不祥的预感,来不及拉着哥哥和吕大虎跑路,两位教授已经找到了吕大队长。   “大队长您好,我是国家科技大学的教授陈博学,这次来也没什么事情,就是看看知星和知中,这俩孩子之前说了要去我们学校念书,也想着来和他们说说话。”   “您好,我是首都大学的教授,我姓吴,我这次来是想要邀请你们村的宁知星、宁知中同志到我们学校学习的。”   他们话音刚落,吕大队长和这一窝蜂来围观两辆车的人都齐齐发出惊讶的呼声,然后便是爆发般地“大声”私语。   人群中的宁知星默默抚额。   得,平静的生活这才多久,就又一去不复返了。   ……   村里讨论得恍若浪水滔天沸沸扬扬,宁家人反倒是看着最淡定的。   他们迎着两位教授到了家里,正盘算着要如何招待,可两位教授却都等不及般地开始了招生竞争。   没办法,谁让无耻的(划掉)竞争对手就在身边,如果不抓准时机,对方肯定会偷跑,到时候宝贝的学生被拐走了就不好了!   宁知星和宁知中一道坐上板凳,旁边围着家人,正对着两位教授的他们忽然有种自己是拍卖大会上拍品的感觉。   而现在,两位教授虽然手上没有拿牌子,但已经开始了激烈的叫价。   作者有话要说:日六失败,今天照例20个红包√   -   感谢在2021-01-13 23:59:15~2021-01-14 23:5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清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ongdong 2瓶;秋秋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一场“不成熟”的拍卖会,需要繁琐的前期准备,需要专业的拍卖师,需要琳琅满目的高价拍品……   而一场“成熟”的拍卖会,只需要拍品往椅子上一坐,连句开始都不用叫,参会人员便会自动出价、互相比价,这便是传说中的全自动拍卖。   虽然参加这场拍卖的人有且仅有两位,可他们还是寸步不让,那叫一个刀光暗影暗藏于谈笑之间。   优秀校友、配套设施、雄厚师资、过往历史已经列举完,两方选手那叫一个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其实这也不奇怪,两所学校哪怕再过个几十年,那在国内也都是知名高校,当然,真要比知名度,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那肯定是首都的学校更胜一筹。   前头的这些项目没能压倒对方,平日里高风亮节,进退有度的两位老师一拍即合,不约而同地为对方学校“着想”,开始替起了建议。   “吴教授,我听说你校今年招的学生不少,有时候吧,学生多了也不好,你校在学生管理上恐怕困难重重吧?”陈博学一下击中吴教授的要害,他所说的是恢复高考后首都大学里因为学生成分复杂产生的种种问题。   “多谢陈教授关心,你校学科不多,有时候还是要博采众长,方能看得长远嘛。你看,像是宁知中同志,我记得他对语言很感兴趣,那到你们学校可有点亏。”吴教授利落还击,这就是学校长短腿的不好。   陈博学眼神锋利:“哦,我倒不这么看,如果真以专业论长短,那更应该去外国语大学,而且我们学校今年也在提升教学质量上下了大工夫,我倒是还懂一个道理,贵精不贵多,有时候样样想做好,那等于样样平平。”   吴教授呵呵一笑,这在他看来就属于“校身攻击”的一种了,现在可不像后世有相对可以参考的学科排名,真要争哪个学校的专业水平高,还真争不出个结果,要不是在宁知星和宁知中面前得保持形象,他都想拍桌子骂一句诽谤污蔑!   “陈教授,以前接触不多,倒不知道您口齿如此伶俐,只是有时候,你也得考虑硬件条件,我校身处首都,条件得天独厚,无论是实验室还是科研项目,那都在国内遥遥领先,你校虽然也坚持科研,但是……”吴教授摸出了杀手锏,这也是不能随便戳人的痛点。   两所学校在当下最大的差距也就是在地点上,可以预见的未来,学校所在地的不同还会使两校的差距拉得更远。   被踩着了痛脚,可陈博学还不能就这么退让,否则蹲了好些年的大白菜就被人挖走了,他继续下一波的攻击。   一口一个教授,一句一声你校,温文尔雅的两人看似在沟通,其实那叫一个针锋相对。   宁知星坐在一边都能感觉到两人想要取胜的心。   其实这场景很熟悉,之前中考时来挖学生的两位招生老师已经表演过一轮,可问题就出在眼前两人的身份。   宁知星有点感慨,要知道,虽然吧她上辈子能考上重点大学,可是她距离这眼前这两所竞争的学校那差距至少还有四十分,反正她就没想过在自己的志愿上写上这两个名字。   而现在她居然还要烦恼如何回绝掉其中一所学校的盛情邀请。   以后要是拿这事出来说,她估计她能成为真正的凡尔赛鼻祖。   “当年报志愿的时候我挺为难的,首都大学和科技大学的两位教授到我家里让我一定得报考他们的学校……”   宁知中好奇地瞥了眼妹妹,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妹妹的心情有些波动。   嗯,这应该叫做尬开心?又尴尬又开心的样子。   陈博学和吴教授两人通过贬低对方学校来抬高己方身家的计划流产了,玩起了回合制游戏互相攻击了N+1轮后,他们那都成了刺猬,遍体鳞伤,可却偏偏还没法抬高自己所在的学校,只能各打五十大板再度战平。   前两个回合都是平手,第三回 合便成了关键。   吴教授慈眉善目,笑得格外亲人——这副模样要是给他实验室的学生看到,那都要打个寒颤,喊一句是哪来的妖怪。   “这位,宁知中同志?那天我们只见了面,没聊几句,有点可惜,但我知道,你的外语水平是非常优秀的。”吴教授竖起了大拇指,宁知星当时给他们的实验本里有摘录了她引用的外文论文,而且当时他也在实验室里稍微扫了眼宁知中替宁知星挑出的材料,翻译很准确。   “像你这样的人才,那应该得到专业的培养,我们首都的外国语大学,在这方面就非常优秀。”他抛出了橄榄枝,这样的好苗子肯定会被重视,“他们学校有好些出国学习交流的项目,平时也经常协助接待外宾,参加会议,你在那不但能遇到很多的好老师、好同学,还能看到外国人,得到在其他地方得不到的是实践机会哦!”   对了,还有个肖烨!太可惜了,他怎么把这孩子给忘了,其实可以逐点击破,他们学校的数学系那可是很不错的,不过没事,可以先说服宁家这两个孩子再去找这位小同学嘛!   吴教授觉得自己找到了致胜的关键,可陈博学脸上却忽然闪过了一丝笑意。   他在笑什么?   “不要!我不去!”宁知中火速拒绝,刚刚还听得很有兴致的他现在便气成了河豚,“我要和阿星一块,我要保护阿星!外国人我天天见,他们又没有生得不一样,我干嘛非得见他们?”   原本他在机械厂和仪表厂就经常帮忙接待工程师,广交会后,小叔那食品厂的外国客户多了,宁知中也经常去帮忙,不算出过国的人,单说见外国人和外国人沟通的次数,他可不比谁少。   吴教授愣了一下:“可你们迟早得分……”他和宁知中对视着,这话便说不出来了。   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两个孩子才多大?他说一通什么要懂得看长远,恐怕只会让两个孩子心生排斥。   “那,那也可以都到我们学校来,我们学校的外语专业也很不错。”吴教授连忙找补,可已经有些迟。   陈博学也是这会才有功夫悠闲地喝一口茶,他淡然道:“我们学校今年年初创办的少年班最适合他们,前两年主要以集中培养的模式管理,后两年根据孩子们的兴趣爱好分专业学习,这么早选专业做什么?他们哪能那么早就明白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像是他们这样的天才,就不该一下定死专业蹉跎。”   陈博学继续往外丢诱饵:“我们通过上半年的教学,吸取了一定的经验,决定为少年班的孩子们安排两到四人间的宿舍,男生和女生的宿舍安排在隔壁楼,平时也能互相照应……”、   说完了学校的方针政策,对着眼神发光的宁知中,陈博学没停下:“对了,有几个事我之前一直记着忘记说了。”   “我有个朋友,是省城妇女办公室的,她说她们有一个干部培训计划,到时候会选一些优秀的干部送出来脱产培训半年到一年。”陈博学向来消息灵通,“他们定的其中一个学习点,就在我们省会的另一间大学。”   这计划主要是为了改善现在干部普遍学历低的情况。   吴教授很迷糊,这是在说什么?   “太好了!妈,那你是不是也能过去了!”宁知中一下从椅子上蹦了下去,宁知星的脸上也有几分惊喜。   她不像哥哥这么粘人,对于分离还是有觉悟的,她开心的是妈妈能够提升自己。   陈博学亲昵道:“对了,振伟,我收到老郭的信了,他很认可你的能力,我这里帮你安排了一下,整理了两个方案,一个呢,是到你们隔壁市的那所职业学校,他们那是认小学文凭的,你要是在那读书,累一点多比别人多花一两年时间,那是能有张专科毕业证的。另一个方案呢,是我这边给你开一张介绍信,帮你开一本旁听证,你可以和队里请假一段时间,来学校旁听,课程都是开放的,但毕业证肯定是没法解决的,你考虑考虑。”   吴教授记忆还没衰退到连刚被介绍的人都忘记的程度,他记得,宁振伟是宁知星和宁知中的父亲。   看着一家人欣喜若狂的模样,吴教授沉默了,他……他这是输了啊!   至于吗?   这疑问刚在心里出现便被吴教授自个儿抹去,当然至于,否则他也不会千里迢迢从首都跑来这。   有时候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他们学校人才济济,自然也不会像是陈博学这样求才若渴,围追堵截,他远在首都,也听说过陈博学的神童收集癖,陈博学一向认为科学的前进靠的是天才,他便也一直在这条路上坚定前行。   他心里忽地生出了很多好奇,他很想知道,陈博学的这一番付出,能不能得到他想要的收获——换句话说,就是这几个孩子,真的就能向他预想的那样成才吗?   和吴教授一样饱受冲击的是宁振涛,他被这场拍卖会尾声的范围伤害直接击中。   宁振涛西子捧心,怀疑起了这个世界。   他这才离家多久?满打满算能有两年吗?怎么大嫂和大哥也要外出学习了?!   他一直以来,最骄傲的“全家学历最高”,已经在阿星和阿中升学到高中后变成了“除阿星阿中外全家学历最高”,怎么现在看着,这还得继续往外减人!   振涛默默地看向母亲和二哥。   这偌大的世界,只有不读书的母亲和二哥能给他温暖了!   陈博学:“对了振强,老肖和我打电话老和我提你的事情呢,老严他们也和我提过,说让我劝劝你,这也不用去别的地方,就到老严他们教书的学员去上个课,他们说要办个夜校呢,不耽误什么工……”   那儿还在絮絮叨叨,宁振涛恍若五雷轰顶,嗯,还好,还有妈在。   宁奶奶一阵恶寒,眼神逡巡一圈便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小儿子属实有些问题,看她的眼神奇奇怪怪的,宁奶奶都有些手痒了。   热闹完,宁知星郑重地给了陈博学和吴教授答复——她决定要去科技大学念书。   其实这决定宁知星早就做好,也已经和家人商量过了。   宁知星当然也有那么点名校情结,毕竟绝大多数人小时候都梦想过上国内最好的两所高校,她也一样。   可宁知星从报纸上了解到,这两三年来,国内的形势变化很大,首都是国家中心,受到的影响也最多,再加上首都那人才济济,竞争也多,宁知星所向往的自在做研究有些困难,这时候去不是好的时机。   不过这情况估摸再过个两三年,基本就能平稳过度,届时再去也不算迟。   再者就要说到陈博学这些年来对宁家的照顾,无论是出于知恩图报的心,还是从利益的角度来看,选择科技大学都是个正确的决定。   吴教授早在刚刚就预想到了宁知星会回绝他的邀请,他不失风度地表示了理解,然后光明正大在陈博学面前挖起了墙角。   本科阶段不行,那研究生博士阶段来也可以嘛!   宁同学那么优秀,这跳一跳级,一年本科毕业不是挺好吗?今年去你们学校,明年就来我们学校。   面对吴教授的无耻,陈博学虎视眈眈甚至想打人,原本还打算留下来吃顿便饭的他彻底改了念头,拉着吴教授就走。   吴教授和陈博学轰轰烈烈地来,便也热热闹闹地走,只留下了大学教授来抢学生的传说。   宁家一度门庭若市,宁奶奶凭借做媒赚来的人气这时候变成了坏事,宁知星和宁知中被迫成了吉祥物,每日免费接受群众参观,时不时地还得提供握手服务,以传递所谓的“学神之气”。   尤在宁知星和宁知中双双通过初试,去县里体检和填报志愿回来后,好不容易快要冷却的围观活动再度火爆了起来——虽然高考才恢复,可大家也知道,这被叫去体检填志愿十有八九,那就是考上大学了,宁家又不是什么坏分子,哪会什么政审不过呢?   吕大队长每天笑得合不拢嘴,欢喜得睡不着觉的他嘴上都生了两个泡,已经约了最高规格的流水席,他们村马上要出两个大学生了,怎么能不请客吃饭?他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全天下知道。   宁知星掰着指头数着日子,就指望着大家腻味——   虽然吧她被人看着也能读书,可谁能习惯这种看她和哥哥像是看什么神奇物种的场景呢?   甚至还有人来找他们要签名——墨宝敢信?   宁知星忘记了,腻味的前提是这件事没有新的爆炸消息出现,可问题是,高考成绩这个□□还等着她呢。   这是头一年高考成绩公开,各个部门严阵以待,消息通过电话层层下传。   宁知星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痛苦的时候,看着别人痛苦就能获得快乐。   她便和哥哥一道,抓着小叔写起了她琢磨的那篇农作物论文,好长一段时间没写论文的宁振涛陷入了难以爬出的改稿漩涡。   宁振涛不是不愿意写,只是阿星和阿中变了!   他们变得要求好高,提了好多意见,宁振涛有时候听着他们的意见都想丢笔说一句:“你行你上。”   可他不敢说……毕竟阿星和阿中还真行……只能埋头改了又改,只要小侄子和小侄女不说还是第一版好,那他就能改下去。   没去上工,在房间里埋头书写的三人同时听见了门外的嘈杂。   宁振涛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他火速离桌,语气兴奋:“我去看看外面怎么了,马上回来。”然后一个箭步飞速往外。   宁知中老成地摇了摇头:“小叔好幼稚,都坐不住了。”在小叔面前,他觉得他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   宁知星倒是反思了一下,决定要多让小叔放风,这写论文的事情也逼不得,后世多少人卡着截止日期交作业,小叔这拖延症已经算不厉害的了。   说着话,两人便听见了由远及近的宁振涛兴奋的喊声:“阿星,阿中!高考成绩出来了!”   “阿星你是高考状元,阿中你考了全省第四呢!”   那些嘈杂声也近了,全是人声,宁知星依稀从其中分辨出吕大队长的声音和奶奶、二叔的声音。   “这里就是阿星和阿中的家了。”   “对的,李记者,我们村的孩子都很爱学习的!阿星和阿中是最认真的两个,这些情况我特别清楚,我和你说!”   吕大队长的声音在其中格外突出:“你上回说你认识的那个舞狮子的人能请来吗?让他们来!”   “戏班子你请好了吗?对,让他们来唱两出大戏!”   “流水席早备好了!对了,鞭炮没买呢!仓库那锣鼓得拿出来洗洗。”   宁知星:……   怎么不让她和哥哥上台表演二人转呢?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五千字,差一千字到六千,还是发二十个红包罚一下自己qwq   阿星去科技大学是事先就想好的~那个年代科技大学的少年班很强的(当然也有很高的失败率)~   小天使问了阿星的年纪,阿星现在是10-11周岁这个阶段(还没过生日)←当年最小的神童进少年班的有10岁的和11岁的(阿花花严谨道)   至于二叔可以小小剧透一下,他肯定会先去那个被画的圈发展,不会去首都啦……那个年代南方才是淘金圣地亚!   =   感谢在2021-01-14 23:58:40~2021-01-15 23:5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m-tong 35瓶;吃货~痴货10瓶;luoluo1987l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宁知星最后还是没跑成,乖乖留在村里的她不得不迎接起了名为庆祝的狂风暴雨,或者也可以说是公开处刑、社死现场。   好家伙,现在看来,中考和小升初根本是小场面,真要大排场还得看高考。   大河村这两三年来收成很不错再加上宁振强帮着争取的外快,村里工分的价格在全县乃至全市都是最高的那一档,村里非但没欠村民的钱,还存下不少充作公用的钱。   再加上大河村的村民虽大多是外迁,但也入乡随俗,缓慢地形成了按聚居情况划分的宗族文化,之前经济紧张时不说,现在经济条件宽裕了,村民便也愿意松松手,往宗祠里捐上这么一点钱,吕大队长便成了十里八乡里管的钱最多、说话最管用的干部。   吕大队长说话算话,既然要庆祝,那就要好好庆祝。   在庆祝仪式和花样上,吕大队长很有自信,没办法,谁叫他有着天然的优势,所管着的村民里有宁振强这么位全市婚葬嫁娶一条龙产业链老大,长期接受熏陶,受邀参加各种宴席,经验值早就缓慢增长直至升级,现在一拍脑袋,主意便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关于这庆祝,村民们那叫一个大开绿灯,这年头大家的集体荣誉感都很足,村里能出这么两个天才大学生,还有记者来采访、领导来探访,他们与有荣焉,在庆祝中找到了这么点参与感。   唯一的阻碍呢,那就是怕县里或是市里反对,可偏生这高考恢复前,县里和市里就已经开始为辖区民众不重视教育犯愁,这正好抓到个机会,他们非但不拦着,还恨不得帮着添把火,直接将颁发奖学金的仪式也安排在了流水席前,正接在表演后面。   于是……一场可以说是当地最高规格的庆祝仪式便这么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帷幕。   舞龙舞狮,那是保底项目;   艺术团表演的民族舞蹈,是从未有过的全新节目,平时能上大节目的芭蕾不太合适,突击彩排的转扇子、转手帕反倒热闹又红火;   原先在葬礼上吹拉弹奏的民乐团摇身一变,去掉了唢呐奏一首登科之乐;   安排好的颁奖仪式必须加上敲锣打鼓声,现场不能放鞭炮那就撒礼花;   来的人多了,唱大戏好像不那么合适,一番商量后,决定直接上个小品表演,就演一出为国家崛起而读书;   ……   吕大队长忙里忙外,精心准备,他光明正大地准备,然后惊艳了所有人。   宁知星面对此情此景,无言以对、无语凝噎。   她错了,这怎么能是二人转呢,根本是刘○根大舞台,有才你就来。   人生吧,总有这么些事情不能如愿,宁知星和宁知中作为这场庆典的核心人物,那是被迫从头掺和到了尾。   演出处处有他们俩的“戏份”,舞狮的师傅把狮子拉的横幅换做了庆祝大河村宁知星、宁知中高中;热闹的舞蹈还编排出了个造字的花样,一会成了高、一会成了中;专业素质极高的民乐团没点艺术坚持,在纯演奏后的唱歌环节,直接改了歌词热烈庆祝两人高中、宁知星喜得状元;临时排练而成的小品不知道是谁写的剧本,居然还来了出他们俩读书头悬梁锥刺股,最后升华主题,他们对着升起的国旗泪流满面……   宁知星和宁知中高中是在省城一中读的,县里和市里为了能不把这功劳让给省会趁着记者留下来看颁奖仪式,直接在颁奖词上大肆包装,先渲染一番他们的优秀,再强调县市的付出。   什么在县城小学念书时为了带动同学们读书耽误了吃饭、发着烧都要到学校,在市里读书,年纪小小,家人克服困难特地陪读……相应的,他们也为孩子大开绿灯,专门成立了助学的奖学金、支持宁知星、宁知中到更好的学校读书,不被耽误前程……   他们说的事情,宁知星听着吧都有几分熟悉,可还有几分陌生,两者之间的关系大概是整容前和整容后。   尴尬的只有宁知星,别人全是快乐,就连应该和她同甘共苦的宁知中也喜气洋洋,一副你们说的都对的模样。   这要宁知星忽地找到了一种熟悉感——还真别说,这颁奖词的风格和自家哥哥每次演讲的进化升级版故事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难道是哥哥的天赋所在?   “阿嚏——”宁知中伸手揉着鼻子一脸纠结,“阿星,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突然打喷嚏,每次打个几下就没事了。”   宁知星:“莫非是鼻炎?”她没学医学知识,大概地同哥哥说了下她印象里鼻炎的症状。   “不太像,我没有流鼻涕。”   两人正欲对医学知识展开一番热烈讨论,便被忽然进家门的宁奶奶给打断。   和宁奶奶一道进门的是一个大娘和一个年轻的姑娘,那小姑娘脸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此情此景,宁知星和宁知中都很熟悉,两人默默地乖巧一笑,收拾东西准备进房间。   “瞧瞧,这可是大学生呢!”大娘热情似火,凑过来盯着宁知星直勾勾地看,那眼神有几分馋。   宁知星习惯了,默默地抬脸,迎接着大娘的摸脸攻击。   大娘一脸惊喜,恍若追星成功般捂住自己的手,笑弯了眼。   营业结束,大河村新晋偶像*2便终于可以退场。   临要进屋前,宁知星还能听见外头的声音。   “阿丽,快来谢谢你宁奶奶,让你宁奶奶给你找个好小伙,到时候要个像阿星、阿中这么机灵的孩子,没准以后咱们家也能出个大学生。”   宁奶奶:“别紧张,这强扭的瓜不甜,你说说,我要是正好认识好小伙就给你介绍。”   “我,我想要找个会读书的。”   宁知星默默地把房门一关,隔绝了里面和外面的声音。   这样的场面她都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了,早就习惯了。   这回她得了高考状元,哥哥考了全省第四,那是里外都得了好,出了风头的同时,还赚了实惠,单说市里和县里给的奖金和奖品算起来就差不多要近一千三,更别说这回流水席宁家没出钱,还收了礼金了。   这是物质上的奖励,精神上的奖励那就更多了,县长、市长亲自来颁奖、挂在家里的奖状、对于宁家的奖励、省级、全国级报纸的采访。宁奶奶和吴凤英都被邀请着去讲了两次为国家培养人才的经验。   然后宁知星和宁知中便成了货真价实的大明星。   后世的大明星,带货带的是代言的产品,而宁知星和宁知中带的货是婚庆、生育和教育,就看宁家都快被踏矮的门槛就能知道宁奶奶最近生意的忙碌程度了,虽然宁知星没做调查,可她想明年他们市恐怕都会有很多羊宝宝出生。   成了“明星”后,便有了粉丝,宁知星深刻地感知到粉丝和水军的力量,自打她和宁知中成绩一出,两人身上就被染上了神光。   人人都是神算子,多年前就看到了他们兄妹俩的不凡之处。   人人都是热心人,好像能立刻从记忆里挖出点沾亲带故的事情,如果没有,那就连路过门口看到两人玩泥巴都能说两句。   不对,他们玩的不是泥巴,那是在探寻土地的知识,宁知星前天去河边的时候,还正撞见村里有人带着他在其他村生活的朋友到她的咸鱼之地参观,对方眉飞色舞——   “我和你说,宁知星就经常在这躺着晒太阳呢!每次一躺都能躺一个上午、一个下午!”   宁知星当下有几分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偷懒被抓。   “你不会以为她是躺在那发呆吧?我和你说,聪明的孩子那是不一样的,她躺在那,是在思考这个世界!人家省里的记者说了,国外有大科学家坐在苹果树下思考被砸了头就想出很厉害的东西,阿星也是一样的!你是没见着,我当时远远地看过一次,她躺在那的样子都和村里那些邋里邋遢的小孩不一样。”   宁知星:……   这种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还有她哥,那也是一样的,打小那孩子脑袋就不知道怎么长的,想的花样可多,村里的孩子都听阿中的话。”   宁知星:这不是普通的孩子王都掌握的技巧吗?   诸如此类的场景还有很多,宁知星特别能和那些文章成了阅读理解的作者共情。   我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干的……!   这个冷冰冰的世界,只有知识始终如一,不为外界的影响所动。   宁知星坐回自己的椅子,继续啃起了眼前的书。   肖烨高考考了全省第二,他倒是比宁知星幸运得多,他成功跑路了,肖烨妈妈被安排进京学习,当时填完了志愿,肖爷爷便带着肖烨去看他妈妈了,这出了省,省里想也来这么一套颁奖那也鞭长莫及。   到了妈妈那,肖烨也没忘了宁知星和宁知中,这不,宁知星和宁知中现在看的书都是肖烨寄来的。   肖烨在信里还挺遗憾,说是他去了几回供销社,那里没有什么新奇的糖果,天气热他也怕寄来的糖坏了,便没有再寄。   对此宁知星反正是庆幸的,现在来的人十个八个往她和哥哥这投喂糖果,宁知星有自制力可宁知中没有,要不是她天天监督着哥哥刷牙控制糖量,她都怀疑哥哥能表演个蛀牙牙疼打滚,这要是肖烨再寄来,得,肯定完蛋。   同处在一个空间,宁知星和哥哥各自看着自己的书,她手有点痒痒,还真别说,做实验是真会上瘾,村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实验室有些愁人。   “阿星,我回来了,你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今天一大早去县里投稿的宁振涛风尘仆仆地进了屋,满头是汗的他脸上写满了嘚瑟,这要不是妈那有客人,他一进屋早就喊开了。   宁知星:“什么?”   “当当当——看,这可是邮递员特地帮我们留的报纸哦!”宁振涛嘿嘿一笑,拿了出来。   其实吧,他这是截胡了二哥,二哥早在记者走之后便让邮递员帮忙关注了,还留了一些钱让记者帮忙买下。   但最近不是来走亲访友、进宁家珍稀动物园参观的亲朋好友多吗?宁振强便一直没找到机会进城,这就让宁振涛捡漏了。   他掏出来的报纸有两份,一份是省城晚报,一份是在全国发行的报纸。   宁知星早有准备,这就松了口气,但还是捧场的给了小叔掌声。   一人一份,正好不用抢,宁知星随手接过的是省城晚报,这报纸她之前和哥哥就上过一回,说起来那还是两年前的事情,当时那报纸上留下了她和哥哥戴着大红花的照片,那一次她和哥哥可占了不少版面,想来这上过一次,再上也没什么好写了吧?   宁知星淡定翻看,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咳得差点没从椅子上翻下去,脸迅速地升温发红。   这简直就像是后世给钱让营销号写的通稿!吹得过头了不说,怎么还拉踩起了其他省份和其他年份的高考状元?   那小编很懂,来了个横纵向对比,以突出这一批高分选手的天赋横溢——前五名有三个是天才,而这天才中居然还有一对兄妹。   他们的角度别出心裁,除了到村里一游外,还特地把众人待过的学校走了个遍,写得要多浮夸有多浮夸,是当初东城小学采访的超进化版本。   按照报纸上的说法,那便能格外感觉到天才的不同之处,就差没写她出生就会说话,三岁能坐诗,五岁能写文了……虽然现在效果也没差多少。   宁知中和肖烨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反正他们排列组合在一起那就是未来可期。   看完文章,那便是满满的热血沸腾,跟着记者的思路走下来,便会感觉因为他们几个高分选手虽然和其他省份的高分选手看着没太大区别,可实际上天差地别,一枝独秀,因为有了他们国家都能再创辉煌。   “嗯,这个记者写得还不错,就是好些地方没写好。”宁振涛站在宁知星的后面看,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你看,像是这里,怎么不多写一写你们小时候读书的事情,我看他们都没有你们认真读书。”   宁振涛这就是“毒唯”了,省城晚报还爱护本省人才只是拉踩一下别的省份的高考状元,宁振涛这便是满脑子我家的孩子最好。   “我这份一整面都是写阿星的!”宁知中语气兴奋,“写得特别好!”   宁知星:?   她连忙凑了过去,哥哥说得没错,这份在全国发行的报纸,居然用了近一个版面来做她的人物专访,当然,这其中也一笔带过了宁家人,还有她同样优秀的哥哥,只是用的笔墨不多。   面向全国的报纸,记者用词比较谨慎,更多的用了数据,不知道他是哪找来的成绩单,可以看到宁知星从入学开始到高考,一直是第一,永远是第一。   他挖掘得很深,还采访到了机械厂、仪表厂的负责人和省城机械学院的老师,就连吴教授也在上面发声。   “十岁天才高考状元,自幼热衷科技成绩优异,目前已手握多向发明专利……”   宁振涛很满意:“这就很实事求是了。”   宁知中也赞同:“这张照片也拍得很好看,真可爱。”   宁知星看了眼,那照片是颁奖那天拍的,她额头中心一个红点,腮红打得老红,还扎了个双马尾,对着镜头笑得一脸憨憨。   果然,那个让她在台下恨不得钻进地底的小品剧本一定是她家人写的吧?不是二叔就是哥哥!   宁振涛很满意:“等等我就把报纸拿去给大队长看看,哥……我拿了好几份回来呢!正好能存村里一份、家里一份,还有一份可以让你们带到学校给同学看。”   宁知星:?   她不要!   宁知中:“太好了!那小叔你帮我装裱一下!我要挂在宿舍的墙上!”   宁知星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想放假,想上学。   ……   兵荒马乱的暑假过去得很快,天天念叨着想快点结束假期的宁知星在假期马上要结束的时候,心中便不由地被离愁别绪给填满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是4700,还是没有日六,照例20个红包,阿花忏悔。   宁知星:我太难了!   ↓   后来……当宁知星成为了大科学家后,她的事迹登上了课本。   哇……这就是天才吗?从小就开始思考世界,那时候她就开始想****定理、****发明了吗?   宁知星:不、真的不是。   宁知中:对啊对啊,你们猜对了!   =   感谢在2021-01-15 23:59:10~2021-01-16 23:5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茝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滴酒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大河村依着山,靠近宗祠的路往后走一段,便是村里的墓地。   国家近二十年前便开始推行火葬,只是还没强制,像是长水县这也还未建火葬场,当地还是以土葬为主。   这里并未像后世的陵园做过完整的规划,只是大致画了块地方,若是村中有谁家里有人不在了,便会请当地擅看穴的人帮忙挑个位置下葬。   宁奶奶虽然上了点年纪,可身子骨硬朗的她走起路来健步如飞,这眼看要到了目的地,她便停下替宁知星和宁知中擦了擦汗:“热不热?”   宁知星:“不热,奶奶你也是,累了就休息一会。”   “这哪会累呢?”宁奶奶笑了笑,便一手牵着一个到了丈夫的墓地前,“我带阿星和阿中来看你了。”   村里在丧葬方面的规矩和其他地方差不多,每年清明都会有扫墓的环节,平日家中供奉有神主牌,便直接对着牌位上香。   今天宁奶奶特地带着一家人来是因为宁知星和宁知中马上要离开念书了,她心里很不安,便想着来这拜一拜丈夫。   宁奶奶动作很麻利,使唤着儿子们把带来的贡品拿出,她准备的贡品都是硬货,全都是大菜,要不是有宁振伟给自家打的分层篮子那还拿不上来,没一会,这墓碑前便摆满了吃的。   宁奶奶拿着香,便开始对着墓碑念叨,她说话的语速飞快,得要仔细听才能听清在说什么。   “老家伙,阿星和阿中可是出息了,前两天开宗祠,我把阿星和阿中都往族谱上记了,你可别记错他们的名字,在那头多多保佑两个孩子,他们都还小,出门在外,可不敢让他们遇到什么坏人,还要保佑他们脑袋聪明,念书顺利……对了,还要让他们胃口好些,多吃是福,以后身体健康找个好工作。”   “对象,算了,对象就不指望你了,你要是靠得住,我们家也不会有两个光棍,你可千万别管……也不知道学校那边的天气怎么样,你保佑今年的天气好一些,可别让阿星和阿中冷着热着,对了,还得要多交两个朋友,朋友多才好过日子。……”   宁知星靠宁奶奶最近,这些看似祈祷的话语一字不落地进了耳中。   宁知星:……   不是她说,爷爷的业务也太广了吧?怎么社会治安、身体健康、工作事业学业等样样都要管,最好笑的是,既然拜了,奶奶还不全拜,像是记挂着爷爷的“前科”,不许爷爷插手。   旁边的宁知中倒没有宁知星想得那么多,他低垂着眼,学着奶奶的模样也开始向爷爷牌许愿机许愿:“爷爷保佑我今天吃猪蹄明天吃鸡腿……”   宁奶奶:“好了,拜一拜,和你们爷爷说说话,你们到外地了,也不知道你们爷爷能不能保佑你们。”   听到这句话,宁知星忽然想到了一句——“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范围”。   家里这一切丧葬拜神事宜,那都是宁奶奶来主持的,她这一说话,大家便都跪下往前拜。   宁奶奶是唯一站着的,她这回便是真小声了:“老头,我带孩子们来拜你了,阿星和阿中要出去念书,振涛现在也在外头找了活……以后啊,人是越来越少咯,不过我总是在这的……”   宁知星和哥哥这是头一次在前排,她离墓碑很近,看着上头描了红的刻字,心里忽地生出了几分惆怅。   她和哥哥从没见过爷爷,对于他们来说,爷爷是桌上的神主牌,是墓地里的碑,平日里的交集,就是长辈们念叨的话语、每年跟在长辈们身后照猫画虎的拜祭,甚至在他们到市里、省城上学后,随着归家的不便利,连清明扫墓都时常省了。   今天跪在这,走了这么一套流程,离家便有了再真切不过的实际感。   她和哥哥,真的要远行了。   拜完之后,略微等香烧了会,宁奶奶稍微打扫了下灰尘,便又使唤着大家将今天的贡品收好准备下山,这所谓的仪式,到这也就告一段落了,就是刚刚还有点感慨想擦眼泪,现在眼泪一抹,事情便也过去了。   往山下走了一段,宁奶奶便开始念叨起了中午的菜色,阿星和阿中马上要去上学了,她现在每天都担心他们俩去学校吃不好、睡不好,这就可劲想着趁孩子们还在家的时候多多补一补。   “今天准备的供品有猪腿,振伟,你回去帮我砍开,中午我们就炖猪蹄吃,那只鸡就留着明天吃,到时候一半炖汤一半炒。”   宁奶奶是实用主义,她准备供品向来依着家里人的口味来,拜祭一结束,就依次下锅。   这可不是心不诚,子孙开心了,祖先还会不开心吗?反正她确信他们家老头一定开心。   正一蹦一跳走路的宁知中忽地一停,眼神一亮,看向了奶奶:“奶奶,我们去读书的时候要怎么拜爷爷啊?”   他若有所思:“我们能不能把爷爷的牌牌带走呀?到时候可以拜拜。”爷爷会保佑他的。   宁知星:“……”   哥哥这想法是不是有点现实?!   不等其他人说话,宁奶奶便给了答复:“你想什么呢?”   宁知星怕奶奶生气,毕竟奶奶一直是家里最有“仪式感”的那个人,此仪式感非彼仪式感,指的是按照流传的规矩过节、过日子,懂得大多人不懂的讲究、仪式。   “怎么能搞封建迷信呢?”   宁知星困惑极了,这……那他们刚刚在干嘛?   “你们是读书人,要讲科学的嘛!”话是没错,但从宁奶奶口中说出,总有种魔幻现实主义的感觉。   宁奶奶振振有词:“你爷爷要是真的还在,你们不烧香不拜拜他也得保佑你们,我烧就行了,他一个人要吃几顿饭?他吃不了这么多的,我了解他!我在家天天替你们拜呢!不用你们来!”   “他要是你们不拜就不保佑你们,看我下去了怎么收拾他!”   宁振强:“妈,你说什么呢!你不会……”   “不会什么?长命百岁那就成了妖精了,这有什么说不得的?我要真能见到你爹,我头一件事就是要问他,你们俩是不是这辈子命里注定打光棍。”   宁振涛:“妈,我可什么都没说!”这怎么还能又AOE到他呢?   “可见你们爷爷也靠不太住。”宁奶奶很豁达,“要是他靠得住,你们个个都做大官赚大钱了呢!”   宁知星听得好笑,宁奶奶的想法实在是很有社会主义迷信的特点,一切向实用主义看齐。   宁知中被奶奶这一通打岔转移了注意力,冷静下来想了下他也觉得不太现实,奶奶好像隔三差五要给爷爷烧香的,他不懂这些,哪搞得好呢?   ……   回到家中,最显眼的便是贴着墙站好的四个大箱子。   再仔细一看,便会瞧出其中的玄机。   这箱子和现在能够买到的网兜、手提箱不太一样,底部有凸起,提手旁有个方正的结构,可以看得出,箱子装得很满,本应该显得板正的箱型现在都有些鼓。   宁知星瞥了眼箱子还是挺感慨,她爹真的是个被埋没的大发明家,每次她无意的一两句话,就能让爸爸折腾出新的产品。   早在高考前,大家便已经做好准备阿星和阿中要出省念书,宁振强便早早地在供销社定下了这几个最大号的硬壳皮箱,上头是带扣的,这样的皮箱价格不低,供销社里存货也不多,宁振强是分两次买回来的。   其实宁知星和宁知中两人的行李是真不多,除了换洗衣物外,一定要带的就是脸盆、杯子和被子。   现在又不是后世,衣服和鞋子能塞满柜子,还得挑挑拣拣决定带哪些走,就是全带上也就这么多。   可是吧,有时候关心那是有分量的,家里这么多人,每个人往行李箱里塞一点,这行李便开始成倍变多。   眼见箱子要满,宁知星试着提了提,她深呼吸,再呼吸,又可劲憋气,但反正没能把箱子提溜起来,涨红着脸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能把箱子往前带几步。   宁知星当时看着箱子人都傻了:“这怎么带得过去呢?箱子要是能拉就好了。”   她说话的时候,拿着搪瓷杯喝水的父亲默默路过,第二天,升级版的行李箱便出炉了。   头一个版本,宁振伟是做了简单的改造,他趁着夜去城里倒腾了个废轮胎,而后便做了个简易的“行李箱车轮”,在行李箱边缘弄了个扣带,可以拉着绳子往前跑。   这着实有几分魔改,宁知星当时看到箱子的瞬间,想到的是四轮车,成为了第一位产品试用关的她,默默地提出了新的意见:“只能走直线,而且好容易翻,翻了我扶不起来。”   被爸爸盯着提意见的时候,宁知星都觉得自己成了黑心甲方了,不给工钱只提修改意见。   然后第二版、第三版……一直到现在靠着墙角的这几个,已经和后世流行的基础款拉杆箱有几分相似——手动收缩,不那么流畅的拉杆、能够笨拙转弯;轮子倒是还和后世有不少差距,还没见过飞机的宁振伟只能以现实的汽车、摩托车、自行车轮作为参考修改。   不过现在,这行李箱已经基本能满足宁知星的所有需要,方便拉动、车轮耐用、可缓慢转弯,当时折腾出来的时候就连宁振强和宁振涛也拉着行李箱玩了好一会。   “阿星,你看二叔和小叔。”宁知中试图去厨房偷吃,但潜伏失败,被奶奶和母亲联手赶了出来,这一出来,便正遇到宁振强拉着宁振涛神秘兮兮地进了里屋。   宁知星:“可能是有话要说吧。”   行李箱这是一天不看就变一个样,上次宁知星瞥见宁奶奶偷偷往里头装东西的时候,那箱子已经得靠成年人往上压才能关上了——为了避免箱子爆开,宁振伟还在上面又做了固定的搭扣,宁知星实在想不出,这是怎么继续往里面装东西的。   每每看到东西又多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地也会也有一丝心烦,觉得东西实在带得有点多,可心烦的同时,还有种难过的情绪压在心头,她可舍不得了。   哥哥也是一样的吧?   “阿星,我们再过两天就能出发了!”宁知中很是兴奋,“陈教授上次不是说了吗?我们去念书,学校里都是和我们差不多大的人!这可太好了!我带了爸爸给我准备的玩具,到时候就可以大家一起玩了!”   他准备了可多东西!还有妹妹之前按着外国文章弄出来的纸牌!   虽然宁知中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外国人的脑回路,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数字牌里非得要混字母,而且2和A居然在不少纸牌游戏里要比其他数字大,但反正好玩就行。   他们之前在实验室里,有时候累了便会一道玩,可每次吧,他都是被碾压的那一个,没办法,阿星和阿中都很过分,他们都记牌又算牌!简直和作弊一样,但越是输,宁知中便越有精神,在宁知星和肖烨都玩累了的现在,他依旧兴致勃勃。   “哥,咱们马上走了,你会不会很舍不得大家?”   宁知中回答得痛快:“不会啊,为什么要想?”   他没心没肺道:“反正半年就回来了,而且你可以来找我呀,阿星,你不觉得很刺激吗?”他眼神很亮,“我们到了那就是自己生活了!嘿嘿,到时候想干嘛干嘛!”   宁知星明白了,她就不该在哥哥身上找同感。   ……   宁振涛:“你拉我进来干嘛?”   他一进房间,便下意识地远离了对他来说代表着工作的桌子。   宁振涛委屈,他生平第一次被退稿了!他明明写得可认真了。   虽然吧,对方没有明着说退稿,只是说希望他能把使用的一些实验方法和实验过程的具体数据一并补充过去,可这不就是退稿的意思吗?虽然他们说什么如果补充过去够详细的话可以提高稿费,可宁振涛受伤的心完全没被治愈。   “振涛,你还记得我们你欠我一个承诺吗?”   看着笑面虎般的哥哥,宁振涛猛然打了一个寒颤,这种被人算计的熟悉感觉:“不,不记得!”   “哦,你想赖账?”   宁振涛默默地权衡了一番,犹豫了一会,他还是认了:“那你要我干嘛?”他绝不是认怂,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罢了。   宁振强笑眯眯地搭上了弟弟的肩:“你有没有考虑过再去读书?”   “当然没有!”他又没疯!读书可累了!   恢复高考后,宁振涛身边都有不少认识的人跑去考试,虽说家里的小侄子和小侄女一副高考很轻松的样子,可他身边是有血淋淋的现实例子在的。   养殖场一直在扩大规模,廖旭东不放心随意移交工作,便一边工作一边投入复习,他基础落下得挺多,学习很吃力,过度的劳累让他瘦了两圈,高考一结束便病倒在家躺了两天,前段时间出成绩,宁振涛还特地打电话去问了,廖旭东没考好,距离心仪的学校相差甚远。   宁振涛当时听到这个结果都替廖旭东不开心,可没想廖旭东只是笑笑,还说自己趁着还没年龄限制打算明年再试试。   宁振强淡定道:“没想到你这么不想读书,我还想着大哥和大嫂到时候都要去念书,我也没准会去,你会觉得你比大家读书得少。”   正中要害,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读书哪有什么好的。”宁振涛不开心的反驳,“而且我这还要工作呢!”   “哦?”宁振强意味深长,看着弟弟不吭声,眼神中的暗示味道十足。   弟弟不说他难道就不知道吗?目前是有相关政策支持在职进修或是停薪留职的。   “那也行,既然你不在意,那就不去了,那个承诺我现在要用,妈最近老催着我们找对象,我有点烦,那你去相亲好了,放心,哥准保给你找好姑娘。”   宁振涛:?!   这是亲哥吗?   他并不抗拒找对象,可这不是想看缘分吗?他不想相亲!虽然妈做媒人成功率很高,可宁振涛还是更向往像是大哥大嫂这样的甜蜜婚姻生活。   再说了,他还不知道他亲妈是什么个性吗?这要是他让妈妈费了心力还没推销出去,那原先就在家庭底层的地位绝对再往下史诗级滑坡,真就成了家里的小尘埃。   哥这根本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谁让你答应我了呢?我这也是为你着想,我看你最近能放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假也不是很忙,既然没别的安排,那就正好相亲,阿星和阿中到时候走了,妈也不会寂寞不是?”   宁振涛陷入沉思……   在一番并不艰难的思想斗争后,他做出了决定:“哥,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读书很重要!你看我,这回连写篇论文都过不了稿,再和我当年投稿的成功率对比,我太痛心了,在不知不觉间,我退步了很多。”   他使用了说服技能:“我决定,我要向阿星、阿中看齐,深造!念大学!二哥,你别看我平时没表现出来,我是有这方面志向的!我是要做阿星和阿中榜样的人!”   他用力地往自己胸膛一拍,太用力了有点疼,可他忍住了。   宁振强:“好,那这个承诺就用在这了,我相信你肯定可以考上大学,哥相信你。”   哎,他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大家都在前进,他能让老三掉队吗?必须不能!这绝不是看老三咸鱼不顺眼。   “正好,我和知星、知中说好了,他们把课本、笔记和考卷都留下来了,阿星还帮忙整理了一下。”宁振强把关起的柜子打开,“正好这有位置,我就帮你放进来了。”   宁振涛瞳孔地震,被打开的柜子里书叠得老高,还有他曾经见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阿星的笔记本。   其实对宁知星来说,她读书的时候那是基本用不上做笔记的,只是吧平时做实验有时候心情烦,她便把整理笔记这种半机械性的工作当做了压力调节器,省城一中的老师都管她借笔记去看过。   这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他怎么不知道?   还有二哥是捡来的吧?这都还没和他沟通,怎么就找阿星要来了!   二哥他不是人!   ……   这毕竟是出省念书,在经过商量后,家里便一致表决,决定让宁振强和宁振伟送两个孩子去念书,一是因为两个人力气够大,二是因为宁振强事先和家里说了,打算去当地给宁知星、宁知中置办个房子,两孩子都没成年,自然得由宁振伟这个亲爹去办手续。   一早起床,宁家便是愁云惨淡,基本脸上都挂着黑眼圈。   只有宁知中一脸傻乐,不合时宜地嘿嘿笑着,因为眼前的饭菜实在丰盛。   虽说是早饭,可宁奶奶同吴凤英是按着平日里正餐的标准准备的,要不是宁振强拦着,她们都打算炖一锅鸡汤,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准备了实打实的肉菜。   吃饭吃到一半,宁振伟忽地站了起来,脸色不大好看。   吴凤英:“阿伟,怎么了?”   宁振伟:“我忘了收拾行李了。”他天天想着折腾那行李箱,往阿星和阿中的箱子塞东西,结果忘了收拾自己的衣服。   他迅速扒饭,快步进了里屋。   吴凤英叹了口气,何止是丈夫呢,她不也完全没想起来这事?最近天天就想着孩子去念书以后不知道在学校过得好不好。   宁知星看了眼就差没把饭往鼻孔里送的大家,心里好一阵酸涩。   享受了信息时代便利的她总是很容易忽略距离带来的影响,却忘了对于现在的大多数人来说,两个省份甚至可能是一辈子都跨不过的长度,一是交通不便、二是通讯受阻,就说他们村,现在都还没有拉电话线呢,要打电话还得去县里。   所以也难怪有人会说,手机改变了世界。   宁知星若有所思。   宁振伟没打算久留,进屋才一会,便直接出来了,他只带了一个挎包,里面放了两身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   到了点,便也该出发了。   宁振强喊的人已经在村口等着了,宁家人便帮着拿行李打算送到村口,一路上,宁奶奶和吴凤英说话便没停下过,尽是在交代去那的注意事项,大大小小,事无巨细。   什么和舍友相处、怎么打扫卫生,就连毛巾要怎么拧也能讲个一分钟。   絮絮叨叨到了村口,宁奶奶和吴凤英便停下了,他们说好了就送到这的,怕到时候太舍不得,耽误了时间。   几人抱了又抱,为了不耽搁时间,便也只能看着要离开的人上车,宁奶奶和吴凤英憋得尤其累,两人努力不开口,却又控制不住嘴唇的颤动,宁振涛不像母亲和嫂子有这么话说,只是悄悄地往宁知星和宁知中兜里塞了把票子,虽然阿星和阿中不缺钱,可他就是想给。   宁知星不舍得回头,眼见卡车正要发动,宁奶奶和吴凤英都不带商量地,忽然默契地冲了过来,把自己也塞上了后车厢。   “我要去供销社买东西。”   “我,我要去上班。”   两人各自找了借口。   虽然家里不缺东西,吴凤英也早就请了假。   没反应过来被落在后头的宁振涛忙仗着自己的大长腿跳上了车:“我,我……”他半天没找到借口,最后撇开了眼,“就让我送送呗。”   车发动了,宁知星牵住了妈妈和奶奶的手。   很快会有这么一天的,到那时候,离别很快就能再次相遇,距离不再成为问题。   ……   “吴主任今天没来?”   “怎么可能来?她今天要送儿子和女儿去上学呢!吴主任之前还和我说,她绝对不送,怕自己舍不得,我刚去女子宿舍那检查,正好看着车,远远地就瞧见吴主任坐在那上头牵着女儿的手都不带下车的,估计是要送到市里或是省里。”   “吴主任这可真是命好,你说她咋就能培养出这么出息的孩子呢?我家那娃要他读书和要他命一样,我听人说,吴主任家那两个孩子读书都不用她看着。”   “吴主任自己也厉害,你没听人说,她去省里开会发言,大家都给她鼓掌呢!”   办公室里,在忙工作之余闲两句已经成了惯例,大家说着话,也没顾忌来帮工的小女孩,毕竟她们说的也没什么需要保密的。   扫着地的徐玉没停下手里的活,她现在和徐珍都是“借”了妇女办公室钱的,平时常常帮忙抵债。   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好笑,她早先还觉得吴凤英没准会为难她和徐珍呢,可对对方来说,她和徐珍同任何一个被帮助的女性都没有区别。   宁知星和宁知中这两个名字就更遥远了,她不在村里,也听过两个人的传说。   一个高考省状元,一个高考全省第四,上报纸、得奖金,大学抢着要,每一项对于现在已经被现实毒打过的徐玉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   就这,还做敌人?还针锋相对?   徐玉自己都觉得荒唐,简直是登月级别碰瓷了吧?   她们俩就像两条直线,偶然交汇一次,可之后却只会越来越远。   她现在有时候甚至会在想,原身和徐家的存在,是不是还耽误了宁家人的发光发热?看,她这么带着全家一番折腾提前出局,宁家人的光芒便再也挡不住了。   徐玉心中思绪纷扰,已经扫完办公室的她准备出门倒垃圾,徐珍比她力气大,分到的是打扫院子的工作,那工程量要大不少。   她远远地看到徐珍,叹了口气,她还是先过好自己的人生吧。   ……   每个学校的迎新工作,那都是由在校的学生学姐做的,毕竟老师的人数着实有些少,老师和高年级的学长和学姐一般只负责最后的报道工作。   这年头交通不便利,假期不回家的学生也多,这就正好派上了用场。   首都大学的学生在迎新工作开始前便从师兄和师姐那得到了一个消息,听说今年有这么几个小神童会来他们学校念书,其中有一个特别厉害,实验室的教授们都抢着想要,他们的意思是让迎新的学生帮着照顾点,也算是卖未来的小师妹一个人情。   迎新的学生们很期待,他们学校可没有笨蛋,在这种情况下学长和学姐都要夸一句聪明得不行的小女孩一定很厉害,就是不知道哪天会来。   还有关注报纸的学生提供了报纸,看着上面可爱的小女孩和令人惊叹的事迹,大家便更期待也更信服了。   他们翘首相待,他们等了又等,他们看过了每一个从火车上下来的小女孩的脸。   可是……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阿花道歉,写了有点久。   今天照例20个红包。   =   首都大学迎新的学生:不知道宁知星几时来!   科技大学迎新的学生:来了!   =   宁家情报1:   宁振涛其实挺想找对象,但他找不到(←在外人面前,他是平易近人但很有威严的厂长,投入技术不擅长社交的类型←但实际上,他是一级恋家,坚决反对团建反对996抗拒应酬只想每天吃饭摸鱼的咸鱼)   宁家情报2:   宁振强:虽然我天天劝大哥、劝大嫂、劝老三……读书,但我本人并不打算读书。←理直气壮   宁家情报3:   宁奶奶其实并不迷信,她求神拜佛拜丈夫,请平安符烧香烧纸求签样样干,但心里相信人定胜天(←当年丈夫死后,没得到什么保佑全靠这双手养活孩子的她如是说道:人不能封建迷信,我相信科学和我自己)   =   感谢在2021-01-16 23:58:31~2021-01-18 02:0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幺、糖果、Veryblue、tangling1211、23333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国家没有要求高校统一开学时间,各所高校便也按照自己的情况做了开学通知,在首都大学开学即将到了尾声的时候,科技大学的迎新工作这才拉开了帷幕。   眼看火车站的迎新点已经订好要收却还见不到人,学生们终于忍不住了。   不应该啊?怎么会有学生赶迟到?这《新生入学须知》上分明都写明了时间,而且到了学校这还要办不少东西,什么户口迁移、粮油关系转移、组织关系接转……这都是得要时间的。   他们一脸疑惑地找上了负责管理新生报到的老师,成功争取到了查阅新生花名册的机会。   然后——横看竖看,他们就没看到那个名为“宁知星”的小姑娘!   可问题是从那报纸上看,小姑娘一没改名,二她真是全省高考状元,还是几乎满分的那种,这就更奇怪了。   这排除来排除去,再不可能那也是正确答案,他们一通电话找上了师兄师姐,电话那头同样是兵荒马乱,两边消息一对接,再找老师一问,得,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小姑娘是真优秀,他们学校的吴教授也真去邀请了,可人小姑娘很坚持,就非得去科大,而且她买一送二,把她那两个同样够分的小伙伴都一起打包带去了。   知道这消息的学生们很受打击,这一被打击就忍不住往外倾诉。   很快,首都大学的学生,连带着首都的其他学校都或多或少的听说了这个“没三顾茅庐丢了诸葛亮”的故事。   消息的传播,总是会以讹传讹,或者发生莫名其妙的再整合,不知怎么地,随着传播,这故事就渐渐进化了。   原先宁知星的定语是“科研天才”、“高考状元”、“神童”,后来随着传播,宁知中和肖烨的标签也贴在了她的身上,再加上吴教授本人在材料学的天赋……   最后宁知星变成了那个传说中的十岁天才高考状元,科研天赋惊人,无短板全能型人才,数学、外语、材料学、物理学尤为突出,学校老师莫不惊为天人,师兄师姐们神交已久,在得知她不能到学校就读后,上下师生无不叹息,引以为戒,决定加强学校招生工作,就差没来个天子一怒血流成河,找两个招生老师祭天了。   而且这传说还带出口转内销的,在校外愈演愈烈后又重新杀回了首都大学,原先对这事只是有所耳闻的学生们接收到了信息开始了新一轮的传播。   当然,宁知星并不知道,她不在——从未来过这江湖,江湖却已经有了她的传说。   ……   宁知星此刻的状态和后世某大型问答网站一度流行的答题模板大致相同,那就是,谢邀,人在A省,刚下火车。   A省和Z省虽然相邻,可单单从省会到省会的这段火车,就足足要开近十个小时,宁振强有买票的经验,特地选了晚上出发的班次,正好在天尽亮的时候到了目的地。   宁知星下车的时候真有种自己的身体不属于自己的感觉,没办法,她这没赶上春运,先遇到了开学潮。   说实话,在上车之前,宁知星是对这年头的绿皮火车有过那么一点浪漫幻想的,一是二叔和小叔回家只说坐火车有意思的地方,二是在动车年代成长的她,对绿皮火车的印象全来自于影视作品。   等到上了车一看,便是先被人挤人的样子给吓一跳,再然后被二叔抱着挤进了车厢便见着自己的座位叫人给占了,这也是常态,买不上坐票的人时常会趁着座位没人占座休息。   这种场景很要人尴尬,但宁振强丝毫不惧,拿着票上前交涉,把那占着座的人请走,火车都发动了,他们这终于能坐下。   期待的窗外风景,那是并不存在的,驶离车站一段后,窗外便只剩下乌漆嘛黑的夜空并眯着眼能看到的路边杂草,车厢里倒还是挺热闹,但买站票的人实在多,挤在那反倒要人连说话都不好意思,最后她和哥哥便用衣服盖着头沉沉睡过去了。   上下火车这段路,宁知星和宁知中都是被抱着的,火车站人山人海,一不小心就能把人挤没,虽然宁知星和宁知中都不赞同让爸爸和二叔又背行李又抱他们,可还是没能抗拒得了他们的坚持。   好不容易出了站,宁知星没忍住,长长地松了口气,人群集聚的时候,连呼吸都不太通畅,走出来便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哎,这出一趟门,可太难了。   宁知星现在被抱着,倒能居高临下的观察形势:“二叔,我们要去学校报道吗?开学须知里好像说了,学校会在车站设迎新点,刚刚人太多,我都没瞧见。”   宁知中:“我也没看见。”他顾着看这座第一次来的新城市了,这初来乍到,连看个车站的装修都很有意思,这不就忘了还有迎新点的事情。   宁振强淡定道:“我看到了,不过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先把事情办好我们再过去。”   “二叔,我们到时候要回来车站找人吗?可行李好重的。”   “不打紧,行李对我和你们爸爸来说不算什么,到时候就不来车站了,直接去学校,你们爸爸有个朋友在学校里教书,到时候他会带你们去办手续的。”   宁知星惊讶地扭过头去看爸爸,这可真是大大超乎她的意料了。   她怎么不知道爸爸还有省外的朋友?   这年头认识人的渠道那么少,想认识个隔壁县的人都挺难,更别说她爸还不太爱主动和人搭话了!   “也不能说是朋友,应该说是师兄。”宁振伟耐心地同儿子和女儿解释,这事他事先和二弟说过,倒是忘了和两个孩子说,“都是你们郭爷爷之前的学生。”   郭子轩很看好宁知星,但他自己并不觉得他能当宁知星的老师,这孩子走的方向很显然和他不那么一致,反倒是宁振伟这类的实干派很和他的口味,所以在宁知星和宁知中去省城上高中后,郭子轩便开始把宁振伟当徒弟看待。   这年头学术界师门传承还是有说法的,郭子轩以信件把宁振伟引荐给了他为数不多的,还保持着密切联系的学生,平日里宁振伟也时常和几位师兄信件联系沟通,几人都是踏实干活的实践派,同样不爱说场面话,很是投缘。   宁知星:……   她这是要沾爸爸的光了!   说着话,宁振强忽然笑着往远处挥了挥手。   拿着公文包的男人见到宁振强便眼神一亮,脚步匆匆地小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另一个男人。   “强哥,不好意思,我这没能进站等你,等等一定让我赔礼,给你接风洗尘。”男人一说话便是一副豪爽之气,还给了宁振强一个结实的拥抱,“对了,这是你让我找的人,我这兄弟明子,在我们这是干中人这一行最有名气的,人很实在,你找他准没错。”   他刚说完话,跟在他身后的那明子就露出了个主动又不让人反感的笑容凑了上来,同宁振强握了握手。   宁振强:“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之前帮仪表厂找生意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华哥,华哥人很好,这次带你们来,我事先拜托了华哥。”他同样向华哥、明子介绍了自己的家人。   宁知星不笨,很快从几人的对话中抽丝剥茧,搞明白了情况。   这华哥是二叔当初帮仪表厂拓宽销售渠道是认识的朋友,好像是在供销社工作的。而这明子,这是二叔托华哥找来的中介,帮忙处理这次买房子的事宜。   宁知星默默地跟在后头,看着二叔和人侃侃而谈,心中万马奔腾。   她现在算起来,怎么好像全家她的朋友最少?   奶奶、二叔、妈妈和哥哥这种社交达人不说了,小叔在工厂也算一呼百应,爸爸现在看来,社交能力也不差。   这难道就是那句话,小丑竟是我自己?   而且比起她,二叔和爸爸这才是真做到了朋友满天下吧?宁知星感觉她再过八百年也做不到到一个地方就能抓一个朋友出来的境界。   宁知星此刻的震惊还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一切,那就像奔腾的野马使劲冲击着她的想象力。   华哥说话算话,请他们去国营饭点大吃了一顿,旅途劳顿,早饭也没吃好,大家便敞开肚子痛快地吃了。   吃过了饭,便在明子的带领下直接杀去看房。   这期间宁知星就没见到二叔和明子关于看房做什么交流,像是事先就说好了的一样,直接到了目的地。   入目的房子是之前市里给宁振涛置办的那套两倍大,主要是既有前院又有后院,三层的小洋楼,养护得挺好,听说之前因为各种原因闲置了几年,后来有人入住了,可因为距离市中心有些距离,很少会有人在这租房,房子便一直只有房主居住。   房主之所以要卖房,听说是因为儿子做知青在当地成了家,也找了一份工作,他和妻子便打算卖了房去投奔儿子,因为这个原因,他还说了,只要接手的买主需要,他可以把家具都留下。   现在房主在市区亲戚家那暂住,说是要办手续立刻就能去。   “阿星,阿中,你们觉得这房子怎么样?哥,你说呢?”   三人互相看着彼此,默默点头,这房子谁能说什么不好呢?比在村子里的老房子都要大,估计就是宁奶奶来了都要夸一句这就能有地方种菜了,之前宁奶奶去宁振涛房子的时候就老嫌弃那院子能种地的地方太小,硬挤都只有这么多。   至于什么房子太大之类的,那也不必说吧?这不是还要再看吗?   乖巧点头的三人完全没get到宁振强的意思,然后便这么看着宁振强出去和明子一谈,再进来的时候说的就是:“走吧,咱们去办手续。”   反应过来的三人立刻打算开始细数缺点,但这时候再开口就太迟了。   “这些哪是缺点?你们刚刚不说,那就是满意,我们准备的钱又不是不够,当然要买。”宁振强冷静道,“还是你们想再看看,明子还找了另外两套房。”   他稍微介绍了那两套房的情况,关键的是价格,因为在市中心,出租也方便,那卖房的人反倒少,有意销售的那几套要不就是房子份额不全,被人分着卖的,要不就是售价极高的。   三人一犹豫,就被宁振强带着跑了,行李暂放在屋子里,一个下午不到的功夫,手续办完,房子已经落在了宁振伟的名下。   宁振强颇有些用完就丢的“冷酷”,手续才刚搞定,便送走了华哥和明子,带着三人回到了现在已经能被称为“他们的房子”的住所。   宁知中的没心没肺在这种时候格外好用,他已经撒欢参观起了新家。   宁知星坐在客厅,眼观鼻,鼻观心,这说出去谁能信?这可比上回给小叔买房还要更干净利索。   宁振伟也顾不得孩子在了,刚刚在外人面前憋着没让弟弟下不了台,可这心里确实是着急的:“振强,你这买房也太着急了,而且我之前就不太同意,买这么贵的做什么呢?”   他叹了口气,这有时候身为哥哥要管着弟弟,可有时候又得尊重弟弟,振强是有主义的人,可有时候是真太有主意了。   宁知星默默地竖起了耳朵,说起来她也发现了,二叔是又能赚钱又能花钱,虽然宁知星知道家里现在不缺钱,可刚刚二叔付钱的时候她都跟着心惊胆战。   不过如果爸爸真生气了她得替二叔说说话,只是她得想想怎么让爸爸理解买房不亏。   “哥,你相信我,你现在买房,以后只会赚,不会亏。”   宁知星:?!   等一下,这不是她的台词吗?   而且二叔是怎么知道的?   “你说不亏就不亏?”宁振伟对此不太赞同,“村里五年前和现在建房都不用多加钱呢!”   像是在村里,如果一家分户了,那就可以和村里申请宅基地,只要交一笔数额很小的买地钱就可以起房子了。   “哥,那你说我之前为什么要干装潢呢?别的不说,你就想想,咱们村里阿星和阿中他们还没出生前有多少人口,现在又有多少人口,更别说和妈他们那时候比了!人越来越多,总是会缺房子的。”   “缺房子那就建房子,那么多地呢!”   “地不要钱?哥,你别是以为和村里一样,地不值钱,你看着吧,现在知青能回城,孩子能考大学,村里的人能进城里吃商品粮,迟早有一天啊,这大家都能进城工作,城里的地只会越来越不够用。”   宁振强很有信心:“我和振涛去广交会见过不少外国人,也看了好些知中翻译的外国报纸,发展就是这样的,有一个大概的规律在,你反正心放在肚子里,而且就是亏了,阿星和阿中这不也有房子吗?”   “你别看这房子位置不好,我是算过了的,到时候给孩子们买个自行车,到市中心也只要骑个二三十分钟,而且我研究了一下,这要是以后往外扩,一定先选这头,没准等个几年这也是市中心了。”   他说得起了兴趣,便滔滔不绝地讲了些自己的畅想,从公转私,到他认为迟早有一天大家也可以做生意……他说的这些大多是根据眼前的情况、严老师教导的经济理论做的推断。   宁振伟没全听懂,但看着弟弟这坚持的模样,他还是点了点头。   买了就买了吧,就当给阿星和阿中住,反正他这存着钱,家里不缺吃不缺喝。   前排围观的宁知星现在已经麻木了。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二叔说的这些基本全中了,唯一还不确定的就是当地的城市规划,不过以未来城市的扩张速度,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果然她还是只会读书。   上辈子读成了996打工人,这辈子读书考上了更好的大学。   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至于二叔,宁知星瞅着二叔,默默地给了二叔新的定语,这一定是个开了金手指的男人。   宁知星犹豫了下:“可我觉得我们不应该买很多房,这样……”   “这样确实不太好。”宁振强稍微一愣,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茬,“我看国外都有房地产从业人员,上次知中翻译的报纸还有个房地产商的采访呢,但我觉得这不是一门好生意,而且房子是用来住的嘛。”   他笑着摸了摸宁知星的头:“你还指望着你二叔到处买楼呀?哪有那么多钱,我还想着等哪天要是让做生意了,我也出去闯荡一下呢,你没看上回你小叔回家,居然还想给我发零花钱。”   他意味深长:“不过他应该很快就没空给我发零花钱了。”   ……   第二天天一亮,宁家人便出发到学校去了,郭子轩的那位徒弟,学校工程系的苏教授如约出现,带着宁家人办好了报道和入住。   手续办完,宁振伟和宁振强便也预备要离开了,其实距离学校正式开学还有些时间,只是他们留着没事,也怕影响孩子心情,便决定狠狠心,按时离开。   宁知星和宁知中送着人一直到了学校门口,宁振伟和宁振强便不许他们再送了。   “在学校好好念书,有什么事情都要往家里说,可以找陈教授也可以找苏教授。”   听着哥哥交代,宁振强这就有些懊恼,他的人脉还是不够多,像是认识的那几个朋友都和科技大学关联不大,他还得努力:“快些回去吧,不是说肖烨今天晚点也来吗?你们可以一道吃饭,平时互相多关注点。”   两人都不是爱唠叨的个性,又交代了两句,便要走了。   “我,我和哥哥回去了,反正很快就再见了,就不想你们啦!”宁知星语气很轻快,挥挥手拉着哥哥蹦着往学校里去,回头都不带回头的。   蹦着蹦着,宁知星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变成了龟速的行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猛地一回头,学校门口那熟悉的身影已经不见。   “阿星,你别难过。”   “没,没难过。”只是有那么点舍不得,“哥,我们回宿舍吧,我还有可多东西没收拾呢!”   贴着门柱鬼鬼祟祟的两个男人这才探了出来,两人就像是在演奏乐曲般叹气叹出了节奏。   “哥,你别难过,你看阿星和阿中都没事呢。”   “我没有。”   宁振强撇撇嘴,没拆穿哥哥的死鸭子嘴硬,他又不是没瞧见哥哥那有些湿润的眼睛。   “我问过了,他们一月初就放假,算起来也就是四个多月,很快的。”   “对,而且你没准到时候也过来呢,到时候可以打报告到外面住。”   两人说着话越来越远,和送着学生来的家长们正处于逆行的状态。   ……   宁知星没找借口,宿舍里要收拾的东西在她看来确实很多,经历了一年的宿舍生活,她和哥哥已经充分锻炼了外宿能力,所以今天她也只让二叔和爸爸帮着把行李搬上来,其他的东西没让他们插手,哥哥那也是一样。   宁知星被安排的宿舍是六人间,不过负责新生接待的老师说过,今年他们少年班的学生是住在一起的,每间宿舍都不会住满,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优待,像是宁知星住的这间,就只住了三人,剩下的三张床可以用来放东西。   宁知星来得挺早,宿舍里还没人,她默默地摊开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心情无法平静的时候,收拾总能让人安定。收拾着收拾着,她忽然笑出了声。   头一次打开这两个快要撑爆的箱子,她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小型供销社”,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吃的就装了半箱,各种各样的零碎东西多不胜数,想得到想不到的东西里头都有。   收到一半,半掩着的门忽地开了——   她的第一个舍友进来了,带着浩浩荡荡的家人。   宁知星便成了鞠躬机器,挨个打了招呼,然后看着对方的家人们动作利落,分工明确,开始麻利地干活,从那架势看,个个都是资深干活人。   “你好,我叫佘幼幼。”那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半低着头,“我,我不太会干这些,家里人帮我呢。”   眼见佘幼幼的家人风卷残云般地把活干完,最后一个舍友便进来了。   她带的行李是几个人中最少的,和她一道来的是个看着挺温吞的女人,两人应当是母女,一道把东西给收了,那女人很热情,还打算帮宁知星收拾,只是宁知星没同意,她便也没强求。   趁着家长们帮忙收尾,舍友们便凑过来和宁知星搭了话。   “我叫邹月琦!”后来的女生做了自我介绍,她刚刚进门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写着宁知星名字的标签,往母亲的方向一指,“我以前是我们那乐团的圆号手!你看,那就是我的圆号,你们喜欢音乐吗?我平时可以在宿舍练乐器吗?大家都说我吹得可好听。”   “要是你和幼幼也会乐器,我们可以一起排练!我可以兼职指挥!”   宁知星:“……”   啊这,她不会,唱国歌算吗?她还会唱《团结就是力量》,总不能说自己要当主唱吧?可她上辈子五音不全,这辈子也没怎么唱过歌。   佘幼幼:“我不会唱歌……不过我会画画!我每次做题做不出来的时候就会画画!我们可以一起去写生,刚刚来的时候我看到学校里可多好看的地方了!”   宁知星:“……”   嗯……画设计图算吗?她很擅长画直线!画圆也不错,其他的话……她画画挺有想象力的,这算是优点吧?   “知星,你怎么不说话?”   看着两双热忱的眼睛,宁知星犹豫道:“……我,我只会学习,我们可以一起学习?”   这是不是听起来有点无趣?   作者有话要说:照例发20个红包……   dbq大家,我吃瓜去了,朋友喊我看新闻我看了一晚上没停下来……   =   宁家情报1:   宁知星不喜欢炒房,上辈子卖了房后不敢看房价,后来存钱买房感受过房价日益飙升的她对房地产投资并不热衷←这孩子很轴。   宁家情报2:   宁知星曾参加学校组织的全班合唱比赛,因为唱歌跑调总能把周边的同学带跑,她成了班上唯一一个被允许开口不发声的人。   宁家情报3:   宁振伟并没有相信宁振强,他默默地将自己的钱分了一份出来,决心存钱的时候替弟弟也存一份。   = 第96章   好食记食品厂自打年初的广交会后,工厂便一直火力全开,源源不断地向外输送着产品,工厂总处于门庭若市的状态,工厂正大门扩建过一回,现在已经能容两辆车并排进入。   C市的车类爱好者都知道,这里是整个C市除了车站往来车辆最多的地方,平日里他们便也经常自发地来这围观、收集情报。   除开车多这个特点外,食品厂还有个特点就是人多,他们这初步形成的以食品厂为中心的园区目前已经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陆续招了两回工了,这儿也凭借好待遇和稳定性逐渐取代了机械厂,成为了人们口中满是向往的好单位之一。   而最近食品厂内最大的新闻是工厂布告栏里才贴出来的通知——他们食品厂虽然才成立不久,可却有这么几个好领导,平时这布告栏里常常会贴上和大家相关的福利政策,大家便也养成了上工前往这瞅一眼的习惯。   这张通知上头写的是工厂的最新政策,说是为了响应国家、市政府号召,培养员工,鼓励员工提高个人能力,更好地为国家、为工厂工作,将于今年开始,实施人才学历提升相关的保障政策。   一是学历和工资挂钩,将学历加入原有的层级工资之中,在同等的工龄、职位、工作能力评定下,学历高的工资会相应地高上一级到二级,在职位晋升时,也会将此作为参考指标之一。   二是对于提前报备要考试的考生,根据考试的难度,工会和工厂办公室会协助协调工作,尽可能保障一定的学习时间,在考试前后会给予一定的备考、赴考假期。   三是通过考试的员工,工厂将会给予一定的金钱鼓励,并将其纳入考核、评优标准,学习期间,工厂会发放基本工资及部分奖金作为生活补助。   ……   等等近十条,基本都是利好政策,当然,也有相应的要求,比如报考专业不得和工厂需求差异过大、不能假借备考名义请假、每年假期需得返厂继续工作等等。   为了消除工人们对于学习后岗位不在的担心,工厂的中高层领导除却年龄超标的,将带头参加明年的高考,且工厂已与市区学校达成协议,之后将会举办夜间学校等面向基础低工人的补习学校并在本厂内给予一定的认可。   这通知上看似权利和义务相对,可证围观着的工人们都很惊叹。   这根本是让他们占便宜的好事!这拿着工厂的钱去念书,职位不会丢,回来还能加工资,哪有这样的好事?   当然,是会耽误几年工作,可入职到现在,大家对工厂领导的信任也接近于满值,什么怀疑,根本不存在,没看宁厂长都签字了吗?还贴了自己的高考报名申请!   还没到换班的时间,大家的讨论愈发热烈,这种时候那些个出了名读书好的便成了最叫人羡慕的人。   混入人群中的男人侧耳听完了大家的讨论,脸上有一丝笑容,在众人还没有关注到他之前,他便先行离开了。   ……   工厂办公室内。   宁振涛每天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到工厂,以他的效率,基本上在上班前就能把文件处理好、顺道整理好今天需要处理的工作。   随着工厂步入正轨,除了和外商接洽外,需要他从头跟到尾的事情越来越少,否则之前他也没法提前休假。   而现在的宁振涛,正眉头紧锁着在和眼前的笔记、考卷作战,念书这种事情,丢了就有点难捡回来,好在他家阿星的笔记很成体系又足够详细,省去了不少功夫。   可即便如此,这些书也实在是太多了,宁振涛每次读书的时候,就特别想扎亲哥的小人。   廖旭东进了办公室,他手上拿着文件向好友一挥:“宁厂长,我刚刚还在楼下就已经听到工人们夸你的声音了,现在你宁厂长的好名声大家可都听过,我这可完全被你比下去了。”   他很替宁振涛开心,当初他还担心宁振涛被调出来当厂长会干不来呢!现在看来,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反倒要向宁振涛学习。   “刚看楼下贴的你写的高考申请单我还不信呢,没想到你真在看书,正好,这回咱们可以一起准备考试,我那有不少去年的材料,过两天拿来给你。”   “不,不用了!”够了,真的够用了。   说起楼下的通知,宁振涛就想晃出脑袋里进的水。   之前家里人都说好了,阿星和阿中才去念书,前两个礼拜尽量先别主动打电话,让两个孩子适应适应。   但是吧没能参与送行活动的他这不是想得厉害吗?就没忍住,悄悄打了电话——反正二哥他们都在村里又不知道,天高皇帝远这不是。   电话一接通,先确定两个孩子在那过得好和舍友也处得好,宁振涛便没能忍住,立刻倾诉起了这几天来他的委屈。   读书太难了!书上那些知识吧他们以前认识过,可现在这不是变陌生了吗?   他忍不住和两个孩子叨叨起了已经有工作的人没必要读书这事,其实也就是把没胆子在二哥面前说的话给说了,他叨叨完,阿星才开口,他又没撒谎!这不是都有了铁饭碗吗?   “小叔,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宁知星说得很认真,知识重要、时代发展,工厂不进步也会淘汰。   她没忘给自家小叔戴上高帽:“小叔,你这是在带头学习,你重视学习,大家也会跟着重视学习,谁说生产食品就不需要新的、先进的技术呢?以后大家都读了更多书,学会了更多东西,那工厂也才能跟着发展呀?要不到时候还不是和以前的仪表厂、机械厂一样,什么技术都得从外头买,还只能买别人不要的。”   “小叔,你既然发现了问题,那为什么不去解决问题呢?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大家嫌食堂不好,你就每天去食堂吃饭,改进食堂;他们说车间管理不好,你就每天去监工……现在也一样呀!”   宁振涛听得很惭愧,他哪好意思告诉阿星,这些改变有一大半是出自于他的主观想法,另一些则是他因为记得阿星以前抱怨过机械厂、仪表厂的缺点时说过的话,对照着想出了不少改善的想法。   宁振涛挂断电话后,便拉着工会负责人和其他几个人开了场小会,没曾想直接全票通过,拿着文件去市领导那汇报的他,更是直接获得了领导的夸赞,最后这些想法便成了今天贴出来的通知。   他一方面觉得有些惭愧,另一方面……他自食其果了。   “怎么了?”廖旭东疑惑地问,身后刚刚由他关上的办公室门被敲响。   走进来的是宁振涛的秘书,她是来取签名的文件的:“宁厂长,你加油,我把文件拿出去,要是需要帮你看着背诵改卷子什么的随时找我!”   她抱着文件就要出去,开着的门那副厂长路过,他直接探身进来:“宁厂长今天读得怎么样了?读到哪了?我家那儿子也准备考明年的高考,我让他每天都要跟上你的进度。”   又来人了,这位是直接路过的:“厂长加油,你肯定能考过!”   “诶,厂长,我这有一份省里朋友给的考卷,我给你也弄一份呗!”   宁振涛:“……”   他默默地低下头,可以预想到的是,今天这通知一贴,知道他要考试的人那就更多了!   呜,他的监工也太多了吧!   不用说,接下来一直到考试前,一定会每天都有人来主动热情地监督他读书,给他加负,那快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不说,原先来不及复习就浑水摸鱼随便考考的想法更是打水漂了。   他真的太难了!   廖旭东:“振涛你这学习氛围实在绝了!真好,你肯定能高中!你也别和我客气,我那些材料估计还不如你的,我也不自己来了,托人拿来!之后有什么合适的资料我就给你送!”   宁振涛:“……”这个朋友不能要了!   ……   长水县妇女办公室。   写完了手头的文件,有几分腰酸的女人伸了个懒腰,她没忍住:“诶,你们说吴主任真去报名了?”   “是啊,她今天不是请了假吗?估计现在差不多报完名回来了吧?不过她说了不回办公室,估计明天才能知道了。”   “我也知道报名学习是好事,可吴主任这也太轻易决定了吧?我是觉得没这个必要,而且去那么久那家里可怎么办?”   “吴主任家里挺支持她的,而且你这话可别被吴主任听到,她肯定要说你的,咱们在这个岗位,可不能有这种思想,怎么就不能去学习了?”   “没,我没这意思,换做我丈夫去学习我也会这样说。”   听着那已经告一段落的谈话,徐玉的表情有一丝复杂,她知道这些人说的是什么,   可正因为知道才更感慨,说话人的想法明明才是主流的想法,可偏生吴凤英却反其道而行。   到底谁才是从现代来的呀?   如果是她的话,她也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   吴凤英才刚到家,她手上提的东西很多,可却不影响她走路的速度。   今天完成了一桩“大事”,吴凤英整个人都很精神。   到家的头一件事,吴凤英便拿着买的这些东西到了墙角。   墙角那有个刚买了不到半个礼拜的蛇皮袋,现在已经被装得鼓鼓。   吴凤英在袋子里挑拣着,很快便挑出了要往里放的东西,那是足足三大盒的本地产麦芽糖,平日都是散卖的,像是这样成盒的得到市里才买得到,她今天到市里走到一半,就想起了阿星和阿中以前喜欢吃这个,便特地买回来了。   她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两双鞋,这鞋是供销社新上的,款式很新颖,她一见就买了,特地买大了一个尺码。   她还买了两条棉质的假领子,虽然不一定用得上,但万一学校里有什么重要场合,这就能派上用场了。   拿出来归拿出来,要如何塞进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这袋子已经被大家每天轮着塞的东西装得满满,每次要再往里头放东西的时候就像是一场挑战,就这段时间,吴凤英感觉自己往夹缝里塞东西的能力都提高了。   为了能把自己的东西往里面放,她这就不得不把里面装着的其他东西先掏出来,看着被陆续拿出来的蜂蜜、丈夫雕的小刻件、妈织的毛线衣、老二放进去的仪表厂新产的闹钟……   吴凤英收到一半直接笑出了声,这些东西也不知道阿星和阿中收到了有没有办法拿回宿舍。   她得打个电话告诉阿星和阿中,这要是去拿快件的时候,那可一定得找个人帮忙。   也不知道这俩孩子现在在干嘛呢?   ……   宿舍生活无论在哪个年代,对于初次离家的孩子都是很难适应的事情。   这对年纪普遍偏小的少年班学生来说尤其如此,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能够在这个年纪取得就展现出天赋,那也多少和家人的照顾能拉上关系,整个班的学生数一圈,平日里生活完全能完全自己处理的就没几个,再加上天才多有怪癖,性格乖张的大有人在,集体生活矛盾自然而然便产生了。   负责少年班的老师在刚开学的这一个礼拜是焦头烂额,要不就是帮着处理生活危机,要不就是调解宿舍矛盾,好在这些孩子还算尊重老师,在他的干预下基本能够把问题解决。   而在一众问题频发的学生中,一直保持安静的女生203宿舍和男生106宿舍便尤其显眼,显眼到老师还特地去问了一回,确定他们宿舍其乐融融相处这才放下担心,否则他都要怀疑学生们悄悄在宿舍里大打出手,这是出了什么事才不能发声。   “你回来啦!”巡视完宿舍的老师刚回办公室,便见着学校里的那一群老教授正占着他的办公室不走。   他被吓了一跳,这些教授相比他资深得多,基本都是各个专业的老教授、学术带头人。   “来来来,和我们说一说,这一届的学生怎么样?重点是待人接物如何?”   经历过一届,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少年班学生突出的天赋,可和天赋同时存在的,是很难立刻解决的个性和自理能力问题,他们这就先来打听,如果有看中的学生,教授们便会多多关注,看能不能要学生们之后选择他们所在的专业。   当然,干涉并不等于强迫,他们只会想着办法地提起学生的学科兴趣。   被吓了一跳的辅导员松了口气,他略一沉思,稍微介绍起了这一届学生的情况,经历了这一个多礼拜的相处,他已经基本把这些记下了。   这一届的学生都很出挑,其中还有两个学生是本省生源,学校里有不少老师都听过他们。   “……要说待人处事,目前我看来Z省来的宁知星和宁知中都挺不错的。”他中肯地评价,“他们俩算是宿舍的老大,宿舍里的其他孩子都听他们俩的话,平时相处和谐,内务做得也很不错,人情世故处理得挺好的。”   “那对兄妹?”不少教授立刻有了印象,他们记得,这对兄妹是陈博学一直关注特地挖回来的,听说当时竞争对手还有首都大学,“确实优秀,陈教授之前同我说过,这两个孩子各有所长,妹妹很有科研天赋,哥哥语言能力也很突出,头一周的课程有不少老师和我夸了他们。”   说到语言能力,不少理工科的教授便对宁知中失去了兴趣——没办法,这不是人外语学院的老师在吗?抢不过,真的抢不过。   他们默默地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   “对了,我记得那时候陈教授说了三个名字。”   “对,还有个肖烨,肖烨这孩子吧就是比较清高,他不是不会和人交流,但是吧,他只和固定的那么几个朋友来往……”   得,说到这大家就都明白了,这情况其实也挺常见,不少学生都是这样。   “对了,他们入学的时候不是摸底考了吗?我看看考卷。”之所以摸底考那是为了根据学生的学习进度稍作区分,之后会结合着期中考和期末考的成绩调整学生们的学习进度。   “考卷不是在这吗?”说话的教授直接拿起了桌上的考卷,这一看脸色就黑了,“好家伙,你快说,这是哪个老东西给了你好处?你刚刚最后才说的宁知星和肖烨不是这回摸底考的头两名吗?就是这个宁知中,那看考卷也是基础扎实,只是有些超纲题目和力学、化学的题目没做好,可扣了分以后不也是第六吗?你居然把他们给我放在最后说?”   居然有人偷跑?!可恶!   他们是那种会和人抢学生的人吗?他们还真会。   辅导员立刻举手投降:“教授,我错了,这不是陈教授说了,怕你们偷跑影响这些孩子吗?”   虽然大家常说学科没有好坏之分,但总是有前景好与不好的说法的,像是有些学科,这要再没有技术突破,眼看就到了顶了,可偏生有的夕阳学科还特别能蛊人,听起来特别像是那么回事,这不就得小心点。   “哼,还有呢?”说话的教授伸出手敲了敲桌子,见辅导员半天没反应过来,他才道,“借书记录!”   刚入学的时候课程很少,学生们也没有娱乐活动,那便基本都得宿舍、图书馆两点一线,那基本都会看点书,而这偏向便时常不知不觉地展现在其中。   老师们便想出了看借书记录这一茬,不过这也和学校图书管里目前都是学术书籍和文学作品有关,大家只想了解孩子们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对孩子们的私下娱乐生活并不感兴趣,当然,这也是在入学时就事先告知学生们的。   要知道之前还有学生查着书自己做了模拟实验,差点把实验室都炸了。   翻阅起借书记录的教授发出惊讶的声音:“诶……这宁知星的借书记录……”   他很少见到刚入学的学生借这么实际运用方向的书,而且看得出来,她找书不是满天撒网,是有明确目标的,思路很清晰,而且她这看书的速度,也着实有些快了。   这是单纯对这个话题感兴趣随便翻翻,还是她想要做这个项目?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项目的前景可不太行。   “大家怎么都在?”苏教授推门进来,同样被吓了一跳。   “你来干嘛?”   “今年入学的学生有几个朋友托我关照的孩子,我这不是来问一下他们怎么样吗?”   “哪几个?”   “Z省来的,宁知星、宁知中和肖烨,他们最近怎么样?”   听到这三个熟悉的名字,刚刚还一脸和善的老教授们立刻变脸。   什么朋友托我关照,是自己想关照吧?没想到看着这么淳朴也是来偷跑的!   ……   真正厉害的猎手,往往只用最朴素的捕猎技巧。   陈博学慈爱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脸上笑意满满。   这怎么能叫偷跑呢?这叫光明正大的抢跑!   他这辛苦浇水又施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先跑五百米不过分吧?   “我这两天才回学校,一直没工夫去看你们,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样。”他打开了自己的实验室,昨天他还特地拜托学生打扫了一下,“我的实验室不大,设施也不太齐全,也就勉强能做点实验。”   陈博学这是稍微谦虚了一下,他的实验室虽然和大型实验室没得比,可在科大那可是第一档的了!比起宁知星他们之前在机械学院那个小实验室更是不知道好多少。   人家是求偶的孔雀开屏,他这是求学生的老师秀实验室。   陈博学期待地看向宁知星——对于喜欢科研的学生来说,还有什么比一间设备完善齐全的实验室更吸引人的吗?   宁知星前两天就收到了师姐特地转告的陈教授的信息,这不今天立刻拉着哥哥和肖烨过来了。   宁知星认真地打量起了这间实验室,在系统空间那看过后世实验室设计图的她在心里默默地点了点头。   陈教授没说错,这间实验室确实设施不太齐全,好些仪器应该都是低配版和国内自己生产的版本。   不过《情商》是一门重要的课程。   宁知星诚恳道:“教授你的实验室已经非常好了!”   宁知中和肖烨跟着点了点头,他们俩对实验室没有太多的要求,这间看起来确实比他们之前用的那间看着要宽敞明亮。   陈教授很满意,亲切地做了例行关心:“你们放了个暑假又跑来上学,估计也一直没做实验了吧?会不会手痒?最近有没有什么好奇的方向?”   吸引学生第二招,答疑解惑。   学生哪有这么多思路?这种时候,就要启发他们对自己擅长的学科产生兴趣,然后开始探索未知——只要孩子们好奇,陈博学觉得自己就赢了。   宁知星眼神一亮,从包里拿出本子:“陈教授,我最近有了个思路,您能帮我看看吗?”   “没有也……啊?好的,我帮你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区掉落20个红包√   = 第97章   陈博学接过了宁知星交付的本子,戴上自己夹在上衣衬衫的眼镜,微眯着眼便开始查看。   宁知星打量着实验室。   应该是错觉吧?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刚刚她拿本子出去的时候,陈教授的手稍稍抖了一下。   宁知星对陈教授实验室的第一印象那就是四个字,平平无奇。   没办法,这估计是时代限制,虽说这实验室陈教授引以为豪,可上限在那,变不出花来,单说这漆面了的长条木桌都比不过宁知星后世读初高中时学校实验室的实验台。   甚至台面上摆着的那些仪器,一眼扫过去都给人一种粗糙感和陈旧感。   可现在认真地盯着台面上的仪器时,她便陡然生出满满的向往和着迷。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也许是因为陈教授现在承担了不少教学工作的原因,他实验室桌面上摆着的大多是演示仪器,什么伯努利悬浮盘、富兰克林轮、傅科摆演示仪……   这些大多是宁知星在书上见过,或是书上没写,但能靠外观大概猜测是做什么的演示道具。   好有趣!   好想要!   她上辈子所接触的所有实验那都在初高中阶段,真正上手的也就是那几个要求掌握的或者难度不太高的。   这辈子呢,她做的更多的是工业化产品,做的是产品验证,虽然高中时借了机械学院的实验室,但实际上做的都是自己想做的东西。   她高中课本上提到的实验都没做完,更遑论一些大学阶段课本才会提及的知识和实验了。   她看着实验仪器眼神闪着光的模样落在了宁知中和肖烨的眼里。   两人对视一眼,均是一下就了解到了彼此的意思。   他们看出来了,阿星喜欢、想要这个!   不过……这些是什么?   没能像宁知星这样超纲把物理知识一网打尽的肖烨和宁知中同时陷入了迷茫之中。   所以说有文化实在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不连自己在意的人喜欢什么都看不懂。   这可真是件严重的事情!   宁知星兴致勃勃,抱着探寻的态度决定要猜出所有仪器的用处,还真别说,实验室里有不少演示仪器颇具巧思,明明是魔改过的版本,可却偏偏很能体现知识点,这大概就是科学知识的入乡随俗?   她就像在解题,一方面要求解,另一方面还要和对应的知识点连线,再顺道升级,思索一下有没有效果更明显的演示方法,而在这时候,时间的流逝一点也不重要,她感觉自己这么玩还可以玩很久。   宁知中和肖烨已经不知不觉地到了实验桌旁。   他们是平移过去的,上一秒还在这,下一秒就过去了,恍若那实验桌有什么磁铁似的,两人正好各靠一边,还不会挡住宁知星的视线。   他们目光紧紧地锁定着桌上的仪器,活像是个激光扫描仪。   可是吧,他们的眼神就这么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嚯!这东西怎么都不写名字的?旁边也没个说明书什么的,这不是难为人吗?总不得用途全靠猜吧?   不对,应该是要有名字的,否则有人记不住怎么办?难道是刻在看不见的地方?   向来以静制动的肖烨都有些按捺不住,更别说一向动若脱兔的宁知中了。   只是初来乍到,这样不好,而且等等也能问不是?   陈博学这时候但凡是抬头看一眼,便会惊喜的发现,他珍贵的三颗小树苗都对物理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陈博学那是缜密地制定过计划的,原先他是这么打算的——   第一步,先用实验室做饵,悄悄地炫一下“富”,让孩子们明白,什么叫真正有前景、有钱景的好学科。   第二步,不经意地问问孩子们有没有什么问题和思路,解释两句。   第三步也是最后一步,那便要用上这些实验器材!虽然吧,他们不能像化学专业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变化,但他们这不是也能发光发热发亮吗?同样炫酷,还更安全!而且稳定,不易翻车。   而这一套组合技施展完成以后,学生们自然手到擒来。   他之前的学生好些个就是这么骗——吸引来的。   其实现在正好是好时机,如果是之前的他,那一定会抓准时机主动出击,务必将三个孩子一网打尽。   可现在的陈博学他根本做不到将目光从这本小小的本子上移开的事情。   他推眼镜的手甚至都没对准,直接推了个寂寞。   宁知星整理笔记向来很严谨,尤其是打算给人看的笔记,哪怕是手写的版本,她也要目录、分点、导图、图解、文献应有尽有,之前吴教授看她实验记录的时候便感慨过一回,并迅速地理解了其中的可行性,陈博学也同样被这完整的思路给震撼到了。   先不说这东西可行性到底如何,就说这思路,看上去就像是这么回事。这要说是他的某个同事拿来申请实验经费的他都会信,而且就单凭宁知星目前写的这些,只要敢注水,写个三五篇论文发表绝对不成问题,就是态度严谨些,那也至少能整理出一篇论文。   “这全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宁知星被突然的问话打断思绪,她立刻解释:“不是的,和以前一样,这回也是和我哥、肖烨一道做的研究,学校图书馆有国外的报刊杂志,我们在上头找到了国外一间实验室提出的一个蜂窝概念,先由肖烨做的验算,以数学的方式论证概念的可行性……这应该算是在他们提出的概念上进行的深入研究。”   “在确认这个概念可行后,我便根据这个概念设计了方案,其中引用到的几个文献关键段落我哥已经翻译好了,文件夹在最后……然后我们根据家里那边的地图模拟做了个城市通讯系统基站布置图,相应的运算结果也附在后面。”   她说得轻松,其实研究起来还是费了很多功夫,可以说自打告别了爸爸和二叔后,宁知星就把所有的空余时间连带着晚上的休息时间都放在了琢磨这个上头。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很羡慕那些个穿越了过目不忘动辄造纸造玻璃的前辈,觉得自己白活了那么些年。   她还学的计算机呢,不会造计算机,也不能动辄做个操作系统……手机什么的更不用说,对于什么3G、4G和5G她最确信的居然是“G”是“代”的英文。   陈博学听着宁知星的话语往后翻,这才发现空白页后贴着的材料,基本都是原件,上面涂改痕迹颇多,像是草稿,陈博学比对了下前面的部分便明白了,这孩子还挺讲究,没有誊抄有些乱的那就还没放进目录。   陈博学:“你入学以来一直在想这个……”他翻到了最前头,“蜂窝通信技术吗?这些是你入学到现在整理出来的?”   他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开学到现在才多久?连着报到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两周,虽然这方案还没有做过实验验证,可单单思路成型到整理出方案,那也足够要人拍案叫绝。   而且宁知星所研究的还不是什么民科,或是看似高大上,实际没有应用价值的技术!这还不是什么概念,是一个完整的方案。   如果宁知星所整理出来的蜂窝通信技术方案在实验后确实可用,这意味着国内的通信技术会立刻往前跃进一截,大家所向往的无线电话,那没准马上就能借着东风落到实地。   陈博学并非无线电电子学系出身,可即便他也知道,国内一直以来在通信技术上的落后、受制于人。   不说别的,就说现在用的电话吧,陈博学想到这的时候,脸上忍不住挂上了一抹苦涩的笑,他去年受邀出国参加过一次物理学大会,大会是在日本开的,陈博学那是第一次用到不用转接的电话,天知道在发现不用先找电信局就能打通电话时他有多惊讶。   通信技术,一步落后,步步落后,从早年的电报一直到现在,这差距并未被拉小,反而在扩大。   他们学校便开设有无线电电子学系,陈博学也算是亲眼见证了同仁们在通信技术上的奋斗,不说别的,就说这电话交换机,同仁们好不容易模仿学习,生产出了便宜又好的国产电话机,说起来是不错,可只要随便找几间电信局问问,便会了解到残酷的事实。   除却电话需求量颇小的县市外,凡是稍微繁华点的城市,那一定是国产加进口的配置,只有这样才能满足本市通话的需求。   随着时光流逝,这差距便也逐渐成为了一个不能轻易碰触的伤口,一方面谁都想尽快让这伤口愈合,另一方面,却又只能在伤口上抹上自欺欺人的消毒药水……毕竟有时候努力成了白用功,创新不如去模仿的打击实在有些大,渐渐地,往这上头死磕,便成了有些犯傻的行为。   这孩子……   陈博学的眼神满是动容,也就是这还抱着赤诚之心,不懂南墙在哪的孩子才能这么“莽”吧?可偏偏还真让这孩子莽出来了。   “我……”宁知星欲言又止,她总觉得她的心里话说出来会对教授造成打击。   为什么琢磨通信技术?这原因并不复杂,谁让她想家了呢?   没错,这年头住在没有电话的村里,那可太难了,打通电话全靠缘分,要不就得让家人蹲着电话等回拨。   就是坐办公室的妈妈和小叔,那也不是天天守着电话过日子的。   宁知星这便想到了手机。   现在的手机,那暂时还用不上什么复杂的技术,能有个通话功能那就是顶配了,顶天再加个短信、显示时间,已经能成为国内的跨时代产品,这东西其实没有什么技术壁垒,宁知星琢磨遥控时顺带研究的无线电知识基本已经够用。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整个通信系统的建立,否则这就和个无线对讲机没什么区别,她拉着哥哥和肖烨最近琢磨的就是这个。   陈博学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宁知星:“……”她说了什么吗?怎么教授就知道了?   陈博学:“你这是继续你高考前的那个研究对吧!”他看向宁知星的眼神满是赞赏,“我记得你和我提过几句你交给吴教授的研究成果,方向就是红外和无线,只是说相对更倾向于红外一些,毕竟你一开始的课题是遥控器,红外遥控更符合你的研究方向。”   “现在想来,你应该是那时候便有了点灵感和思路吧?你心里对这产生了好奇,便钻研了下去,只是之前因为考试耽搁了点时间,就拖到了现在。”   这样就合情合理了!   他很难不对这样的学生产生欣赏之情,有天赋、肯钻研,能抓住每一个灵感,在其他学科或是地方会被称之为轴、较真的个性,在科研上反倒是很优秀的品质。   宁知星:“……”   她是谁,她在哪,陈教授又在说什么?   陈教授说的这些完全和她不沾边,她只是有个朴素的,和家里人通电话的想法罢了。   陈博学倏地站起:“你们且在这等我一会,实验室的东西你们需要可以用,不过放在柜子里的尽量别动,我等等喊个你们的师兄来关门,这本子我先和你借用一会,最迟三天就给你。”他说走就走,脚底生风,很快就不知道到哪了。   宁知星尔康手,这没来得及解释,陈教授人便没了。她强烈怀疑,陈教授悄悄地给她打上了什么神奇的标签。   只是现在人都跑没了,那也无从解释,宁知星默默地移到实验器材面前,眼神放光地开始操作。   这里简直是天堂!   迅速结成同盟的宁知中和肖烨已经靠在了一起,他们无声又迅速地开始为这些演示仪做起了全身检查,正如他们所料,这些演示仪都是有标签的,他们果然在被挡住的地方找到了标识的名字。   宁知中:……   肖烨:……   名字是找到了,但是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还是没搞懂呀。   肖烨好些,他对理工科掌握得挺好,之前跟着宁知星也预习了挺多,连蒙带猜能猜个大概,宁知中就苦了,他记忆里像是有个橡皮擦,早早地施展了一扫而空的魔法,所有的好记忆在这上头折戟沉沙。   肖烨:“阿星,这些看着挺有趣的,但我有些不太了解,你要不要和我们说说这怎么用?”   “你也觉得有趣吗?这些都特别好玩!”   宁知中反正没搞懂好玩的点在哪,不过作为一个好哥哥,他还是果断地凑了过去:“阿星,我也觉得很好玩!”   “好,那就从……从法拉第圆筒开始!这个我们之前学过的。”宁知星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喜欢当老师了!她感觉自己脑海里一瞬间都形成了N+1套教案,她的小葵花课堂这就准备开课了。   宁知星越讲越兴奋,越讲越投入,她入迷地指着演示仪上的微小反应。   肖烨听得很投入,默默地在心里记着什么。   宁知中悄悄地打了个哈欠,他愤愤地看着肖烨,刚刚才结成的同盟现在已经完蛋了!他觉得肖烨这个人太心机了,在妹妹面前表现,这分明是要和他抢最受欢迎哥哥的身份。   所以他不能困!演技十级的宁知中迅速地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别的不会,糊弄他还不会吗?   宁知中时而点头称是、时而抚掌感叹、时而蹙眉困惑、时而为获得知识满载笑容。   宁知星中场休息时看向哥哥,脸上不由地带出了点自得。   她还以为哥哥对这些不感兴趣呢!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很会教?!以前她太填鸭、应试教育了,哥哥原来更适合这种实践式教育法!那她得多上上心,帮帮哥哥。   ……   在宁知星小课堂如火如荼的时候,无线电电子学系的办公室教授们正包围着陈博学带来的本子展开激烈的讨论。   众人环绕着本子已经形成了包围圈,越讨论越投入,这身体也跟着埋了下去。   平日里总是风度翩翩的他们这时候可不要什么形象。   陈博学:“怎么样,你们觉得可行吗?”   系主任:“这当然得实际试验一下才知道。”他立刻就打算转移到实验室去,他们实验室的材料很齐全,军用的无线电都有几套。   “你们别着急呀,倒是先说一说这东西靠谱吗?要是不靠谱我这不是也好先回去和我学生说吗?好让她别耽误时间。”   他一说这话,系里就立刻有人来气了:“老陈,你可别和我来这一套!这还带当面炫耀的?要是那么不靠谱,我们连讨论都不讨论,东西直接还你了。”   “装吧你就,得意都挂脸上了!你要是真看不懂你也不会拿过来给我们,你跟我们走就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   “这样,老陈,我看你这学生不太行,都乱说话,这样,你把你这学生介绍给我,我来帮你教,怎么样?”   看着陈博学陡然闭嘴的样子大家是好气又好笑,不过这哪是开玩笑的时候,几人气势汹汹,立刻就往实验室里去了。   陈博学在路上还没忘抓了个幸运的学生让他回去看实验室,他说话特地避开了其他老师。   几位教授合作,实验的进度比想象的还要快。   一是宁知星准备的方案详尽,她就连无线电话的内部设计图都画了张,还标注了可以替换使用的零件;二是他们系的实验室相关材料很齐全,平日里老师们也时常琢磨这个课题,相应的材料一应俱全。   他们完全没管什么美观,直接做了个果奔版,连零件都露在外头的那种,反正够用就行。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白天到深夜,他们甚至不愿意停下来吃饭,中间是学校行政处的老师来了一趟,特地把饭都送到了门口,这才轮着去吃了两口又回来。   当到了半夜,这场持续了一天的实验总算到了验证的时刻,捡漏般的终端已经放在了计算好的几个位置。   平日里连爬楼梯都不快的教授飞奔着到了指定的地点。   当然,他手上的所谓电话只有频道按钮,这离宁知星、大众认知的电话还有很远的距离。   心脏砰砰跳,按下按键——   “喂,听得到吗?”   “听得到。”   “我在移动,我从A点到B点……我到了,听得到吗?”风声、喘息声,透过电话的传递,声音早就失真得厉害。   “听得到!”   这回隔得更久了,声音的波动更明显了:“……在、C点,听得到吗?”   “……听得到,很清晰!”   “那么,实验成功?”   “实验成功!”   忙活了一天,在宣布实验成功的瞬间,教授们的脸上是茫然,是怔忪。   这就成功了?   他们能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造出国外还没有或者说几近同步出现的东西了吗?   国外有这样的无线电话吗?他们不知道,可能有吧?那儿什么没有?哦对,有的,他们傻了,五六年前,好像就说在折腾这个了!但有成品吗?好像……好像还没有?   一直在模仿……现在到了可能超越的时候了吗?   心脏如雷,恍惚变清醒,茫然变狂喜。   “成功了!”实验室内变成了欢呼的海洋,老当益壮的教授们又蹦又跳,连陈博学都被几个教授轮着抱了一圈。   电话那头,正在往实验室跑的老教授又是哀怨又是开心,声音传来都带着抖:“你们~说好~要等我~”只是吧这时候完全没人理他。   陈博学能感受到大家的欢喜,跟着眉飞色舞的他忽然一愣,意识到了某些不对的地方。   悄悄在人群中拿了本子准备撤退的他,用从未有过的“轻”步往外挪移,只是吧都怪人群中威胁太多,这些人时不时地还得把他拉过去抱一抱,喊两句谢谢,好不容易往外挪个三步就来个后退五步,四舍五入等于一动不动,可恶至极。   终于艰难地到了门口,陈博学狂喜打算撤离。   好险,等他们反应过来就不好了。   “老陈,你这是要去哪呢?”系主任忽地拦在了陈博学的前头,“你怎么还带着东西?咱们学生的东西你拿走干嘛?”   “什么咱们学生!”陈博学十分警惕,“是我的学生。”   “老陈你这话是不是就不够意思了?分什么你的我的,你的就是大家的,都是学校的学生,不分彼此!”系主任乐呵呵地抓着陈博学回了实验室。   想走?他早盯着这老狐狸。   这老狐狸可会拐学生了!   陈博学坚决反对这种歪理?凭啥他的就是大家的?他不同意!   “老陈,你真不告诉我们这孩子是谁?”他认真检查过了,本子上没写人名,本子只有封面右下角画了个五角星。   陈博学打算抵死反抗,他辛辛苦苦从那么一丁点开始当老园丁的幼苗,绕过了这么多人偷跑这就主动送上门,他不干,他们物理系才是最好的!   “没事,这样,我晚上就跟你回家了。”系主任风轻云淡道,“你家没位置也没事,我就打个地铺也成,没有地铺我就在你家门口睡,我们换班。”   “对的,我们也去!”   陈博学:“……”他被无耻到了!   这些人还有点当教授的尊严吗?   “我们这不是和老朋友一起探讨新技术吗?你不肯介绍小同学给我们认识,我们不得和你取经?再说了,这到时候要是有表彰那总不能冒领吧?该给的荣誉奖励咱们可不能不给。”系主任看出了陈博学脸上写的字。   这才不是无耻,这是战术。   好吧,他投降。   陈博学:“三个同学一起做的,宁知星、宁知中、肖烨。”   “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是啊,我也觉得在哪听过。”   “我倒是没听过,我觉得这名字挺陌生的,不应该啊,你们都听过我怎么没听过?”   正当大家都一片迷茫的时候,喘着气赶路回来加入庆功的教授出现了:“我,我知道!”   “这三个不是今年少年班的学员吗?刚入学的!”   系主任看向陈博学,皮笑肉不笑,这到底是谁无耻?陈博学这分明是偷跑了吧?还不肯给他们吃肉!   陈博学左顾右盼,就是不看系主任,他懂什么?这是战术!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大家!今天的2分评论红包全发。   家里人生病了←天气冷一定注意骨头哦!天气冷好多病。   文中的知识我尽可能地查了资料,但如果有偏差的话大家还是希望大家包容一哈,毕竟我不太专业~   =   今日日记:   陈博学:他们太无耻了!   无线电电子学系众教授:他也太无耻了吧?   宁知中:他好心机好无耻!我才是最好的哥哥。   宁知星(岁月静好勿cue):今天做了好多实验,开心撒花花。   肖烨:(笔记笔记):礼物备选清单12345   =   感谢在2021-01-20 07:55:33~2021-01-21 21:1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清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幽蓝15瓶;繁舫、爱爬树的喵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不同的地域、家庭背景、成长环境,往往会塑造出截然不同的人。   当这些各不相同的人被塞在一个宿舍里,便免不了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矛盾产生。   外面忽地一声巨响,而后便传出隔着铁皮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争吵之声,这声音越来越大,颇有些声嘶力竭之感,在吵架的时候,喉咙便成为了有利的武器,嗓门大的好像总能占据高地。   佘幼幼猛地一起身:“我去看看!”她在宿舍里看了一圈,实在找不到什么能充作借口的东西。   可这人八卦起来,可不管什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也不管什么有没有借口,她迅速地打门那出去,决心接收第一手情报。   铁门才开便关,邹月琦没能来得及阻拦。   她现在就只希望出去看八卦的人多一些,否则佘幼幼肯定特别显眼。   她生性不太爱凑热闹,便继续在本子上写着今日日程,可以看到,她手上的本子已经用掉了好些页,哪怕隔着些距离看也能看到本子上看似凌乱实则有规划的布局,还有上头密密麻麻却不让人觉得混成一团的字迹。   邹月琦是母亲带大的,她大多时间,都是跟着母亲的节奏过日子,很少有自己做决定的时候,所以在入学,突然脱离了母亲的决策后,她便进入了一段颇为难熬的时间。   举棋不定这四个字,便是她的真实写照,如果不是遇到了宁知星,恐怕到今天她都还在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大多数人都有或多或少的慕强心理,邹月琦在这方面尤其严重,而在他们同一届入学的新生里,宁知星虽然年纪最小,可却是最“强大”的一个,无论是哪一方面。   论成绩,她一骑绝尘,既是高考状元,又是入学后测验的第一,也很受老师、辅导员的重视。   论情商,她和大家都能好好相处,平时身边总跟着她哥和肖烨,自带小团体,几乎就不落单。   论生活,她总能自理,在不少同学都因为远离家人把宿舍生活过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她连头发丝都没乱过。   论其他,她在才入学时便像是找到了自己人生的目标般坚定前进,往返于图书馆和宿舍、上课认真、课后运动,生活安排得丰富又充实。   ……   然后邹月琦便不由得做起了半个学人精,主要集中在远远地跟在宁知星身后做跟屁虫上,她去哪就去哪,不好意思打扰人的她从来都是落得很远。   连看书都不知道看什么的她跟着宁知星进了图书馆,她不假思索地借了宁知星看过的那一排书架的书。   然后立刻抓瞎。   她这辈子就没看过这么难又无聊的书!邹月琦感觉那书上一定有什么安眠药,否则她怎么会一看就睡觉,再睡醒的时候就快闭馆了呢?   她还跟着宁知星几人去散步了,从未锻炼过的她走了一圈又一圈,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腿都抬不起来,还是凭借意志力勉强撑着继续起自己的学习大业。   学人实在太累了!宁知星的作息真的好神奇,邹月琦完全想象不到这世上还有人能每天六点准时起床的!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在她快被自己累坏的时候,她的学人行动被当事人发现了。   当时邹月琦很惊慌失措,总觉得要挨这位新同学的指责。   她一定会被人讨厌的。   天知道她那一刻有多讨厌自己。   可宁知星没生气,只是和往常一样地看着她。   “如果做决定很难,那就先不要那么快做决定,就从做好身边的每一件事开始吧!”   “先试试过好每一天怎么样?不需要做决定,你只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实在做不出选择的事情抽签试试吧?有时候运气也很重要。”   “至于跟着我做事情……”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我的生活挺无趣的,跟着我很无聊吧?只要你不是样样和我一样,我没关系的。”   宁知星教会了她如何整理自己的日程,教会了她不要因为做不出决定而焦虑。   现在邹月琦每天晚上会想好第二天要做什么事情,每晚复盘,自打开始了这项对自我的规划后,她便感觉自己原本迷茫的生活忽然就有了主心骨。   邹月琦看了眼被褥叠好,拖鞋放在床边的宁知星的床铺。   阿星还没回来,是实验还没做完吗?   今天妈妈送了些红薯干过来,她一直留着,就等宁知星回来请她吃呢。   虽然阿星那的好吃的很多,可邹月琦总想把自己能弄到的所有好吃的都留给宁知星吃。   刚刚才出去的佘幼幼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我知道干嘛了!”   “干嘛了?”   “是201宿舍,她们宿舍打起来啦!”   邹月琦大惊:“?!”   “真打起来了,刚刚我过去她们扯着头发在打架呢!”佘幼幼也很惊讶,要知道他们少年班的女生只占了两间宿舍,像是201住的可是高考入学的大学生,比他们少说要大个五六岁,甚至有好些二十来岁的,而且刚刚她围观的时候,可实在被那打架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居然还薅头发,一看就老疼了!   “你都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打架!”   “因为什么?”   “听说是因为洗衣服的事情!她们宿舍有的人洗衣服勤有的人很少洗衣服,然后就吵起来了,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吵的,你看,我们宿舍多好呀。”   佘幼幼对待八卦还是少一分刨根揭底的精神,她这要是深究就会发现,这是舍友之间长期不和互相看不惯的苦果。   “那你还不快拖地,今天可是轮到你拖地的,等等阿星回来肯定直接睡的,别吵着她休息。”   邹月琦一提醒,佘幼幼便立刻捡起了刚刚被自己丢在一边的拖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做着最后情节,要知道她在家里那可真是不干什么活,刚来学校的时候连怎么拧衣服、挂衣服都不懂,完全没有自己得做卫生的想法。   当时她看着邹月琦离她老远还以为对方是个坏脾气的人呢,没想到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在佘幼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宁知星便强势介入了,她组织着宿舍开了场小会,约法三章,宿舍轮班打扫卫生,还主动教了佘幼幼不知道多少生活小妙招,佘幼幼在这方面挺笨拙,连她都嫌弃自己笨的时候宁知星可从没嫌弃过她。   偶尔她和邹月琦有小矛盾的时候,宁知星也总会适时出现,帮她们化解矛盾。   佘幼幼现在想来……好在那时候阿星喊她一起了,否则她现在也会是被整个宿舍讨厌的那种人吧?甚至没准现在在走廊那打架的就变成她和邹月琦了!   想到这,佘幼幼的动作就更快乐,邹月琦说得对,她可不能打扰阿星休息,要知道阿星现在可每天都要去实验室帮忙呢!虽然阿星体贴,总说她休息时不在意别人是不是发出声音,可她们怎么能恃宠而骄呢?   阿星有那么——那么的好!佘幼幼感觉自己能夸一万句,这可绝不是无脑吹,不说别的,就说他们少年班两届的学生,哪有人像是阿星这样才入学没两个礼拜就被不少实验室和教授争抢。   说曹操曹操到,才推门进来的宁知星便迎来了舍友的热烈欢迎。   “阿星,你快收拾一下,我这都打扫完了,我也准备上床啦!”   “嗯,我也忙完了,正好你回来,咱们可以一起休息。”   她们俩都很默契,宁知星是要做正事的人,她可是同一届学生里为数不多的,早早被教授们请到实验室去的学生之一!虽然吧她们还不知道宁知星做的是什么研究,也不知道进度如何,但她们坚信,阿星一定会成为一个成功的科学家。   “我妈带的红薯干,我放桌上了,你明天记得拿一点去吃!”   “今天食堂阿叔拿了牛奶,我打了一大瓶,阿星你也分一点去。”   “好。”宁知星并不拒绝好意,心里有些无奈,她难道长了一张贪吃、肚子很饿的脸?否则怎么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投喂她。   宁知星简单地洗漱好后便爬上了床。   她很满意自己的宿舍,两位舍友同为少年班的学生,可完全不会心高气傲,虽说有些小毛病,但这问题绝非不可调和的那种,关键她们都特别体贴人。   灯熄了,躺在床上,每日一场的宿舍夜谈会便这么展开,在这场合,大家都会絮絮叨叨地说些自己的事情,宁知星通常负责倾听和给建议。   对于邹月琦和佘幼幼来说,这是每天为数不多的解忧时刻,她们绕成毛线球的烦恼在宁知星的巧手下总能解开,只要和她说,便会立刻勇气满满,觉得没什么事情值得烦恼。   对于宁知星来说,这是她一天中为数不多的休闲时光吗?听说过情感调解节目吗?她这就是降级版本的,而且邹月琦和佘幼幼的烦恼总是填满了可爱的味道。   聊得差不多了,三人便齐齐合眼进入了梦乡,虽然有一位是借梦学习,可此刻她们心连心,有着一致的想法——   “她/她们可真可爱呀……有这样的舍友真好!”   ……   走廊上,两个年纪加起来近百的教授正在互相施展以孔融让梨大法,只是他们想让的并非是梨。   陈博学:“你去!你不是整天想挖我墙角吗?那你也要担起责任!”   “你去!”无线电电子系系主任很愤慨,“你还天天喊人家是自己学生呢!”   两人横眉冷对,可却都说服不了对方,过一会看着彼此,同时讪讪地笑了。   陈博学皱眉:“你以为我不想自己说呀?让这孩子对无线电不感兴趣,专心回去和我学物理你以为我不开心吗?我做梦都想着这事呢!   系主任:“那你也要为我考虑一下呀,你看我那么多学生,琢磨好些年没点成就原地踏步,好不容易出了阿星这么个聪明孩子,你要我告诉她她的成就很先进但是暂时派不上用场这对她对我不是太残忍了吗?”   “我不一样吗?”陈博学这是不知道后世风靡全国的电视剧里会出现“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的台词,否则他一定会用在这。   两人看着彼此,均是长吁短叹。   宁知星那天研究出来的蜂窝通信技术和通信系统已经经过了多方验证。   科大无线电电子系和军方有合作,已经做了个简单的版本在军区试用,效果很好,和原有的步话机结合能够提高精度和保密性,当然具体的频率和保密限制还得再做进一步研究。   可这具体实践也就能到此为止了,他们都看得出,这项技术在民用上所拥有的无限前景,而且很显然,这项技术的发展,也会对国家造成天翻地覆的变化,只要是学通信相关专业的人,大多都会相信通信对世界的推动作用。   可偏生各方各面限制,这技术就是不能马上落地。   他们俩可都还清除地记得,宁知星那个害羞的笑容,和她问的那一句什么时候可以拿到成品。   她说,如果有了这个,她就可以经常和家人聊天了。这孩子那时候的眼神,那叫一个向往、充满期盼,谁能抵挡得住呢?   而这不能落地,意味着宁知星淳朴的想法不能实现,意味着他们不能为这孩子争取更多的奖金,意味着辛辛苦苦研究的东西也许得不到更多的认可……别说是孩子了,就是他们科研界的同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有挫败的情绪。   打碎孩子幻想的人就是恶霸!而这种做坏人的机会当然要死道友不死贫道。   正当两人互相用眼神示意着要对方先走一步的时候,刚刚还半掩着的实验室门被打开了。   宁知星:“教授、主任,你们怎么不进来?”她吓了一跳,原本是想开门通个风,没想到在风之前,倒是先等到了两位教授。   只是两位教授今天都有些奇怪,怎么在躲避着她的眼神?   ……   “……所以教授您的意思是,手、无线电话暂时还不能生产普及对吗?”   陈博学在心里暗骂身边的老狐狸,真是绝了,他居然能无耻到这地步,一进门咳嗽两声说自己感冒了出不了声,然后便光明正大地比起了手势。   对方都用出这一招了,那陈博学除了自己来说哪还有别的办法?   “对,暂时还不能。”陈博学怕宁知星误解,解释得格外长,甚至细致得有些过分了。   宁知星没听一会,便弄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她哭笑不得,这问题不怪任何人,怪她自己。   她一方面总是低估这个时代,另一方面又总是高估这个时代!   宁知星琢磨出来的蜂窝通信技术,那是手机通信的基础,说白了就是搞基站、高通信卫星,通过信号传播交换信息,实现无线通话,差不多再过个十年左右,这技术其实也差不多能在国内发展。   宁知星当时在研究这个的时候总觉得国外有了他们也能马上上项目,可她是真忘了现实条件所产生的阻碍。   再有就是“跨越时代的傲慢”,她下意识地觉得先进的东西可以取代落后的,却忘记了有些东西存在即必然,没有这些基础,空中楼阁根本撘不起来。   就说这次通信技术不能实际应用吧,原因其实很简单。   其一,这年头国家经济并不发达,国库和政府不算穷,但也不是富得流油,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只能够做到分优先级投资,而这分到通信项目上钱根本就不多。没钱的话哪来的基建?没有基础建设,没有基站,这手机都没信号还能管什么用?   其二,这年头的人民也穷,电话安不起了,还舍得买手机?要知道,就以现在的技术条件,一部手机下来哪怕是成本价卖也绝对要比电话贵得多。   最关键的是,在电话都没推广开之前,就是买了手机,你连能打电话的对象都没,甚至一样要等待,市场没被拓宽之前,你就是把它硬推上市,也只是失败的项目。   “知星,你不要沮丧。”陈博学看宁知星表情不太对,连忙安慰,“我们的实验成果也经常有不能马上落地的,这不代表你的实验成果不行,只是这个时代跟不上你的发明。”   举例子小天才陈博学正在搜肠刮肚地找着案例,想用不被世界理解的天才的故事来说服宁知星。   系主任:“你要相信我和你陈教授的专业水平,这项技术是和国际接轨的,方向没错,我相信未来发展下去必然是这样的!”哎,他是真不会安慰人。   他给陈博学使着眼色,希望陈博学能靠谱点哄一哄宁知星,别让这个孩子受挫,他甚至求助地看向同样在办公室的宁知中和肖烨,只是他们没什么默契,挤眉弄眼之下反正那两位迟钝得像木头,完全没接收到信号。   宁知星忙摆手:“不是的教授,我没有沮丧,我是忽然发现自己错了。”   “你没错!”   “不,我错了!”   陈博学着急了:“这怎么能错……”   “我的研究没有踏着实地,就立刻仰望天空,这样研究出来的成果看似美好,可根本没有能够实践的土地!”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的研究结果没意义,只是在当下,更像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月亮。   “这……”陈博学懵了,宁知星这番反应是大彻大悟了还是自暴自弃?   这孩子眼神亮晶晶的看上去很精神,又或者这亮的是眼泪?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格外希望自己会读心术。   宁知星:“哥,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让你帮我翻译的文章,讲电话交换机的?关键词是晶体管、程控……还有史端乔交换机的说明书……”   一直没说话的宁知中适时插话:“记得,我晚点去图书馆给你弄,那时候只是扫了眼没全看。”   “程控的编程和程序计算……”   “我可以,上回机械厂数控系统的编程我研究过了,大同小异,如果有样机可以参考就更好,他们的算法逻辑不复杂,就是验算需要一点时间。”   系主任和陈博学听愣了。   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资深谜语人,经常说些学术话题让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也是应酬的制敌法宝,遇到不想一道喝酒吃饭的人,他们就可劲讲别人听不懂的、无聊的话题,把气氛彻底搞砸,这聚会便会及时结束。   可他们现在怎么位置交换,成了在听天书的那个?   宁知星手一伸,宁知中便递来了笔,肖烨送来了本子。   陈博学和系主任同时酸了,这种不用说话就能立刻反应过来的默契他们可没有,哪怕是他们手头最靠谱的学生也一样,别说用眼神了,就是直接和他们说一二三,他们都能来个迷茫地凝视着你。   宁知星落笔在纸上,一时之间只有铅笔和纸张摩擦的声音,她的高效率一如既往地发挥了作用,没一会,这一张简图就画好了。   “我想了想,无线电话的基础是有线电话,我们的问题是现在有线电话发展得太不好了。”   “啊?”   “之前在研究无线电话的时候,我们查过不少文章,我发现咱们省到现在用的进口电话交换机居然还是步进制的交换机,而这个交换机发明的时间已经很长,现在跟不太上需求,市里之前有一份报纸提到过,本市用的交换机电话容量是五千六百多台……”   系主任点了点头,他没法像宁知星一样把这些数据都倒背如流,可平日里有关注,现在宁知星说的时候记忆便被一点点地唤醒。   “那为什么我们不换成程控式的呢?我们之前扫过的国外文章里,国外现在已经开始在研究程控式电话交换机了。”宁知星稍微解释了下程控式的原理,其实这东西比起她后世琢磨的编程要简单不少,只要能理解其中数字交换系统的逻辑。   她一一点出她理解中的难点,在她看来,一是数字交换系统的编写,二是国内现在生产不出好用的晶体管得靠进口。   “但这些都很简单,我觉得我们能搞定,之前我有试着调整过数控机床的系统,解决了这个,通话的效率能被提高,也可以减轻电信局的压力,哪怕电话增加,他们也不需要配备更多的接线员,而且原有的电话台数限制也能被取消。”   系主任说不出话了,他木木地看向陈博学。   虽然之前已经震惊过了,可他还是想说一句,陈博学这到底是哪里挖来的妖怪?   要知道现在国产的电话交换机里就有一个型号是他改造的,当时他为了能琢磨透国外纵横制交换机的技术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最后研究出来的成品居然还和最新款的步进制交换机差一截,天知道人国外是用纵横制交换机取代步进制交换机,而他用了更先进的技术居然只能勉强追平。   而现在宁知星直接越过这些,开始琢磨起了程控式,据系主任了解,如果要从国外为城市定制一套程控式交换机,那起码得花一两百万美金!这要是能成,可以省掉多少外汇!   这已经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是前浪死在了沙滩上啊!   系主任觉得很痛心,他痛心的是自己不能再年轻一点。   如果再年轻一点,他的思维也许能更活跃,能更快地接收新事物。   时代变了,可总有值得期待的人出现,他愿意做被拍打的在沙滩上的前浪,因为这证明了后浪无穷的潜力。   陈博学看着系主任的脸色,忽然有些纠结。   单看对方的模样他也知道,宁知星说的这些还真挺靠谱,难道这孩子的天赋真在通信技术上?   宁知星忽地又皱紧了眉头:“不对。”   “什么不对?”陈博学连忙追问。   “这样只是取消了限制,还是不能推广开电话。”电话入户费太贵了。   宁知星苦苦思考,好像只花了一瞬间的功夫眼神就立刻亮起,谁说一定要电话入户才能拓展用户了?只要能用到电话的人够多,那么就会催生出对手机、对电话的需求。   “我想到了!”   怎么又想到了?陈博学震惊到麻木了,他开始在心里撕起了花瓣。   这孩子适合学物理、适合学通信、学物理……   系主任满眼期待:“你想到了什么?”   “公用电话!”   宁知中总能找到能插嘴的地方:“我们看过的国外报纸很多配图里都有公用电话亭,用的是投币。”   肖烨补充:“他们是投币制的。”他有认识的人出国过,说过这个。   宁知星立刻又开始了自己的设计:“城市电话、公用电话!这正好能用,不过投币不太合适,容易丢……哥,我记得是不是有一篇文章,国外有人研究出来可以识别的卡片。”   “有的,得找一下。”   宁知星翻了新的一页,火速开始新的规划,她的公用电话系统分两条线,一是政府出资设立的公用电话亭,二是可以放在街边或是公家单位的公用电话,选择插卡充值扣费,内置读卡器,成本不会提升很多,而且这样算下来对于不常使用电话的人来说比电话入户更划算,外出的时候只要附近有公用电话也可以拨打电话。   这种时候她便很郁闷自己出生得太晚,她印象里自己出生的时候固定电话便很普及了……至于什么公用电话亭,她只知道路边那种里面根本没有电话机让路人进去拍照的红色亭子。   好在她晚点还能去系统查资料!   “还差点什么。”宁知星陷入沉思,在手机、电话和公用电话间加了一个问号,“这个我得再想想,可以做这么一台机器,不能打电话,但能提醒大家接电话和打电话!去掉拨打电话的功能,价格就会变低廉……”   宁知星很失落,她的思路还是不够完整:“我只能想到这些了,剩下的我这几天再好好梳理一下。”   系主任:“……”   这些已经足够了,甚至是太够了好吗?   遍布全市的市话系统、储值卡读卡写卡系统、程控式交换机……还有个她没想出来,但是已经有思路的设备。   如果这还不行,那他们算什么?   他看向陈博学,不行,他感觉这孩子着实太适合他们系了,绝对不能让给别人!   那么问题来了,要怎么把陈博学撇掉呢?   对了!他可以给陈博学找点事干!比如说做研究、做研究再做研究。   陈博学对身边的危险一无所知,他已经迅速地说服了自己,天才在哪里都会发光,万物皆可物理,通信技术也是物理!   好在他的宝石目前只有电子系发现了,那么只要先把隔壁系主任解决就好。   那么……不如盛情推荐对方去为国家通信技术做贡献,他这么高风亮节,一定不会拒绝的吧?   ……   秋去冬来,天气已经开始冷得叫人哆嗦的日子,棉袄便都穿在了身上。   宁知星跑到了老师的办公室,一如既往地拨通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掉落20个红包√   =   感谢在2021-01-21 21:18:53~2021-01-22 23:5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清~清补凉、veryblue、路过而已10瓶;流依5瓶;喵呜3瓶;秋秋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A省和Z省虽然是相邻的两个省份,但在温度上却有很大区别,这点在冬天尤其明显。   入了十二月后,温度便以大家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直线下降,这几天的气温距离已经基本到达0℃线。   握着话筒的宁知星穿得像个球,等待着电话的接通。   房门没关紧,风吹进来人便不由得一哆嗦,宁知星想到入冬以来围绕着天气发生的事情就有些哭笑不得。   入冬后,在这座城市土生土长的人们早早地为降温做好了准备,及时地换上了合适的衣服。   在这个年代里为数不多“远道而来”的外地学生们大多上演了一番“猝不及防”。   面对降温,外地学生们掏出了不同的装备,来自比A省更要严寒省份的同学,伸手就是保暖三件套,大棉袄、雷锋帽、厚棉鞋;来自暖和省份的同学们那就吃了大苦头了,翻遍行李最厚的衣服是薄外套的他们不得不把所有的衣服往身上套。   那些对敌经验不丰富,对策不够硬,速度还有点慢的同学,这便一个传染一个的得了感冒。   206宿舍在冬季流感面前依旧保持着自己巍然不动的状态,全员存活的她们时常沐浴着同学们羡慕的眼神进教室。   之所以她们能成功存活,那还是仰仗于她们有一个好舍友,宁知星。   宁知星上辈子也是异地读的大学,对于这温度变化早有准备,她可不像同学们对这毫不关心,每天和哥哥、肖烨晨起锻炼的时候,都会听一听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虽然不太准确,可还是能得到大致的降温和升温情报,这就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温度变化,当起了报温鸟,提醒起了其他人。   仅仅发现那可不能抵御严寒,事情的关键那还在于物理意义上的“装备”,可这点宁知星小团队的人都不用担心。   肖烨的爷爷因为总工的身份经常外出学习开会,早就替外孙准备好了,当时他还热心肠地把自己给外孙准备的物品清单也给了宁振强一份,当时为两个孩子准备东西的时候,便是参考了这清单准备的,后来宁家人在家里想念这两个孩子得不行,还又准备了不少衣服,这就是温度再降几度都能搞定,而且那数量更是惊人,就是周一到周五一天一套都不会重复。   宁知星非但自己穿上了,还借了佘幼幼两身,再加上她平时天天提醒,还托人煮了姜汤,宿舍三人组至今没人感冒。   至于本应该像宁知星一样安全的宁知中和肖烨那倒是没能成功幸存。   说就是活该,哦不对,这句活该说的是宁知中,肖烨是被无妄之灾牵连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学校大了也什么人都有。   就说他们少年班里吧,就有这么两位在冬天和大家格格不入的勇士。   一位是天生像是没有怕冷那根筋的,每天穿着单衣连哆嗦都不打。   另一位是自称在锻炼自己的,每天穿着件单衣运动,还在班里传播自己的锻炼大法,说是什么安逸和温暖只会让人产生惰性,人要居安思危,要学会拒绝温暖,才能更坚强更勇敢,他自己说到做到,但试图在班级传“教”。   宁知星对于这种吃苦流敬而远之,她上辈子996吃的苦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要这样虐待自己。   那天做实验时,哥哥不在,她还和肖烨吐槽了好一会,但万万没想到,宁知中居然是头一个信的。   好吧,其实宁知中被吸引到挺正常的,毕竟在大家都穿得像狗熊的时候,穿一件轻薄单衣,双手插兜悠闲过路,那确实挺有高人风范,也很吸睛——只是别人看你到底是在看傻子还是在看高人就不得而知了。   没办法,谁让宁知中正处于中二感爆棚的年纪呢?   宁知中自己信也就罢了,他还混入其中,反客为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一举夺过领头羊的位置,重新书写了组织纲领和故事。   还真别说,他新编的版本的逻辑挺完整的。   他有“成功案例”,说的就是红军,什么当年红军吃不饱穿不暖,啃皮带吃草,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他们偏偏一直打胜仗,战斗力比那些少爷、老爷兵不晓得厉害多少,这就充分证明了吃苦的人比不吃苦的人优秀。   还有现实案例,他家里有人当兵,回来说过,这平时还要什么越野训练,那都是要求要接受恶劣环境考验的。   再现学现卖科学知识,来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能经得起环境考验的才是更优秀的。   宁知中还安排了口号——“为国家崛起而读书,为我辈身体而吃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居安思危,从我做起”。   宁知中甚至还无师自通地游说老师,成功在科大建立了以他为核心的社团:强身社,他打破了少年班和普通学生之间的隔阂,面向全校招社员,报名者多不胜数,前仆后继,学校里甚至有不少老师都参与了进来,目前已经举办了两次活动,都备受师生欢迎。   伴随着强身社壮大的是宁知中的名声,他成了学校里最闪亮的一颗星,学校里的学生未必知道校长的名字,可只要说到宁知中,那就一定知道是谁。   现在宁知星要是和哥哥一道走在学校的街道上,便能享受一番“万人迷”待遇,每个路过的学生和老师,基本都会认出他们,伸手打个招呼。   要怎么形容宁知中现在的受欢迎程度呢?简单来说,就是食堂的阿姨在给宁知星打饭的时候,都会多给一些,因为认出她是宁知中的妹妹。   对此,宁知星只有一个服字。   她没忍住和系统又确认过一次,她哥到底有没有金手指,哪怕系统给了否定的答复,她都将信将疑。   这可不怪她,是她哥太厉害了好吗?对她哥来说,好像和人打交道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甭管男女老少,他都能一网打尽。   宁知星觉得,她哥这要是去干□□,那一定是□□头子……还好她哥是个正派人物。   电话接通的速度很快。   “喂。”   “喂,二叔是我!”   电话那头的宁振强声音带着笑意:“阿星,今天就你在吗?阿中没一起?”他有点奇怪,要是平时,宁知中早就凑到话筒旁边叨叨了。   宁知中对打电话没什么兴趣,但他很在意“参与感”,每次通话他都负责做背景音,平时宁振强老嫌吵,今天忽然没听到他的声音,那还有点不习惯呢。   宁知星:“哥他生病了,感冒在寝室呢。”   “什么情况?”宁振强有些紧张,“衣服不够厚吗?我上次又托人带过去的棉被应该够厚了呀?”   宁知星默默地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从降温说到了强身社。   宁振强心中已经有了种莫名的预感:“然后呢?”   “然后我哥上个礼拜举办了一场活动,冬泳大会,就在学校的湖里。”学校的湖是引的活水,但湖本身不深,湖的面积也小。   宁知星都不想说那天下饺子的盛况。宁知中一呼百应,学校里报名的学生多不胜数,结果最后那哪能叫冬泳,都游不开好吗?参加活动的众人像是火锅下菜一样下了就起,个个还很欢喜,觉得参与了一场有意义的集体活动。   “然后第二天,哥他就感冒了,到今天还没好。”   天知道宁知星在知道哥哥感冒时的无语,这不是活该吗?真要比耐冻,北极熊和企鹅更厉害呢,怎么不见他们成为地球上的王者?   宁知中自个儿感冒,还把肖烨也给带上了。   宁振强:“……”   这是宁知中能干出来的事情。   宁知中懂事了这么一段,他倒是差点忘了,这孩子当初也挺浑、挺熊,那时候村里大小孩子都跟着他,宁振强甚至一度怀疑过,哪怕宁知中喊他们去跳粪坑他们都会一起去。   这不过是影响力更大了而已,说白了和当初做孩子王没区别。   听着电话那头二叔闷闷的笑声,宁知星也跟着笑弯了眼,对于哥哥感冒这事,她也一样是又气又好笑。   “二叔,我过几天可能要去首都,你帮我问问爸妈和奶奶想要什么呗?我给你们带回来。”她没提小叔,小叔她打算之后单独打电话。   宁知星没等宁振强问便自己交代了起来,这次她去首都,是跟着学校里几个教授一道去的,带团的是陈教授。   这回去,是去开眼界的,有一台运算超过五百万次/每秒的通用数字计算机研制成功,用的是全晶体管,这台数字计算机是首都大学承办研制的,学校里以陈教授为首几位教授协助提供了技术支持,这便被邀请去参加仪式,顺便也看一看实务。   当然,去那也是顺便满足一下陈博学教授“晒学生”的想法,所以优先选的是少年班的学生。陈教授早就和不少同仁沟通过开办少年班的想法,这不是也想着趁机向别人证明一下他的想法没有大错吗?   既然要选少年班的优秀学生,成绩最佳的宁知星自然是首选,原先他们三人组都被选上了,但现在宁知中感冒得挺厉害,陈教授便也说了,如果宁知中感冒不好,那就不勉强他去了。   “真的呀?老师选你说明你优秀!”宁振强不吝啬夸奖的话语,一句接一句地夸,“阿中肯定想一起去的,但是如果身体受不了那也没办法,去首都要坐好多天的车呢。”   “只是……我有点纠结。”宁知星犹豫道,“老师说应该是明年初出发,赶着学期末,那边的教授没有教学任务,来回估计要半个月呢……这样不知道春节能不能回家。”   说来说去,还是怪现在的交通不便利,后世的人应该很难想象,又不是什么跨越整个国家的路线,只是跨越几个省就得开个两天起步。   她算过了,单单从学校到首都大学再回来这路上就得花差不多一个礼拜的功夫。   “这样……”宁振强明白小侄女在纠结什么了。   阿星可不像阿中那混小子,在学校玩得如鱼得水乐不思蜀。   对于阿星来说,不能回家,那肯定挺纠结。   “虽然我还没问过你爸妈和你奶奶,但我想他们知道了肯定也支持你去,这样,二叔帮你说服大家,今年让大家去A省过年怎么样?那里的房子挺大,呆个过年不麻烦。”   宁知星:“不行,怎么能让你们来找我们呢?介绍信不好开,路上也辛苦,而且在家里大家都比较习惯。”   宁振强笑了:“其实我有个事本来也想今天和你说的,只是还没找到机会开口。阿星,我打算要离开一段时间。”   宁振强提到了一场发生在前几天的,堪称改变历史的会议,渐渐养成了看报纸、听收音机习惯的他,几乎是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跟完了,而且除了这场大会外,近段时间的报纸也总是在释放着各种各样的信号。   “现在介绍信不难开了,我想去沿海考察一下市场,如果以后可以做生意的话,我打算去试试,不能你们都出息了,我一个人被落在后头对不对?”   他很认真:“我知道这有些冒险,但我想,这一定是个机会,我占了你们俩的便宜,看了不少国外的报纸和文章,自己也一直思考……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当然,也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宁振强没有因为宁知星还年纪小就藏着掖着,事先给了接线员钱拜托对方出去一会的他说起话来便完全不用顾忌他人的存在。   他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宁振强打算先去广省,上次在广交会的时候他了解到,当地和港城邻近,时常有国人偷渡过去,但也因此有很多的港商资源,市场上有不少港城来的货物,他自己判断,单从交通和外贸的角度来看,这里一定大有可为。   “我开始想过倒卖货物,但是仔细想了以后,我觉得这东西风险很高,而且什么技术,很容易被取代,也很容易被人控制,我觉得还是得要做工厂,之前严老师就经常说实业兴邦。”宁振强关于这个就没说太细了,他心里还只有一个大概的计划。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异想天开?”   宁知星:“当然不会了。”且不说二叔本来就是很有计划的人,身为“预言家”的她当然知道二叔说的这些准确度有多高。   “我支持你,但是二叔一定要注意安全。”宁知星努力地从脑海里挖掘这段时间的记忆,然后悲哀地发现,她根本就给不了什么建议,毕竟她上辈子从没认真研究过企业家的发家史。   宁知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坚定地开口:“二叔,你不要有压力,如果在外面不开心的话,那就回家,我养你!”她现在在的这间是学校的一间办公室,负责看电话的老师还在,宁知星不太好说和钱有关的事情。   陈教授他们没亏待她,这段时间宁知星得到的奖金多得惊人。   电话那头的宁振强笑开了:“好,二叔知道,二叔记得了,你不要担心,要是赚钱了,二叔就再给你和阿中买东西。”他都想好了,小汽车得安排上,还有未来俩孩子在哪里工作,那就在哪里再买一套房。   就是没赚成钱他也不怕,实在不行就做倒卖和交通运输的生意,以宁振强的眼光来看,接下来至少十年里,做运输帮忙运货绝对是门好生意。   又和二叔说了好些话,宁知星这才依依不舍地把电话挂断。   负责的电话老师抬头看了眼宁知星,确认电话有被挂好后才放松下来,她习惯性地和打完电话的学生寒暄:“宁知星同学今天又是打的长途对吧?”   她对宁知星印象有很深的印象,这孩子风雨无阻,每周都会来打电话,有时是她打过去,有时是约好的时间她家人打来。   她当时还感慨过,要是未来自己的孩子能这么孝顺听话那就太好了。   “对,还是打回家的。”   电话老师:“最近我这都没什么学生排队了。”   她怕这孩子不知道问,便自己接了下去:“市里新买的交换机特别厉害,说是不用人工交换了,现在打长途都不用找电信局、长途局转接了,可以直接打过去……我一开始知道吓一跳呢!听说这还是国产的交换机,咱们市里工厂生产的,现在全国都在用。”   宁知星不太好意思,毕竟老师夸的电话交换机的发明人就是她本人。   她也没想到国家效率这么快,陈教授和电子系系主任帮着把技术完善后报了上去,随后国家便下了文件要求各省市更换新的电子交换机,这个月除了偏远的地区外基本都已经换上了。   这件事没对外公开,主要是宁知星折腾的这一连串的技术按照陈教授的评估可能会有挺大的经济利益,这年头治安不算好,陈教授出于保护学生的角度在和宁知星商量后便只以科大研究团队的名义发表,当然,实际分钱和算荣誉的时候都是算给宁知星的。   宁知星成功沾了自己的光,现在每周两次电话都能省下不少等待转接和沟通的时间。   “我和你说这个干嘛呢?”说话的老师不好意思地笑笑,她这天天在这看电话,看着别人和家人朋友打电话,自己呢又没什么和人聊天的时间,便老喜欢瞎叨叨,“你们要加油哦,努努力,未来你们也能发明这么厉害的东西,到时候老师也这么和新来的学生介绍,我还要告诉他们,发明这东西的同学以前在我这打过电话。”   自诩正在鼓励学生的电话老师对自己的这一番话很满意,她虽然被学生叫老师,但并不担任教职,可却偏偏很想要做点教书育人的事情。   宁知星脸有些红,支支吾吾地点了头便窜了出去。   还好她跑得快,否则不知道这老师能说出什么!   原先打算去男生宿舍看看哥哥的宁知星在分岔路口换了条路。   刚刚听完了电话后,她做了一个决定。   ……   新的一年已经来到,开年的1月正是很多城市最冷的月份。   今年是个格外特殊的年份,在去年年底的大新闻之后,火车站便开始迎来了一波订票的人潮。   宁振强和宁知星说好后,便定下了行程,最近几天一直在收行李。   他今天难得的不在家,准备到县里一趟,因为昨天邮递员骑着自行车到他家门口和他道了歉,说是自己拿信的时候少拿了一些,宁振强有两封信在邮局,问宁振强方不方便去一趟。   宁振强没责怪对方,当时就答应了,去一趟县城对他来说并不麻烦。   他骑着自行车出发,很快便到了县城邮局,在拿到信件时,宁振强愣住了。   这两封信一封厚一封薄,薄的那封是从市里寄来的,寄信人是宁振涛,厚的那封是从A省寄来的,寄信人是宁知星。   他们怎么会给他寄信?   尤其是宁振涛,还真是不差钱了?就县里和市里的距离有什么好寄信的?   宁振强哭笑不得,他经常给宁知星和宁知中寄东西,在邮局有不少熟人,找人借了把椅子,他便坐着直接拆开了信,他先开的是宁振涛的那封,他实在很好奇,宁振涛为什么给他寄信。   信封里只装了两张纸,也难怪这么薄,宁振强笑着打开,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张随便撕下来的草稿纸,很有宁振涛的风格,他那不太好看的字迹龙飞凤舞地书写在上头——   “虽然你没说,但我想你是要的,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哥呢?你可要记住了!1月1日,宁振涛借了两年工资给自己哥哥!有没有觉得我也挺像哥的?”就这么一段话,宁振涛那得意洋洋的脸都写在了纸上。   宁振强该骂一句这小子靠不住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瞬间他骂不出了。   这张草稿纸下,是张对他来说沉甸甸的汇款单。   这,这混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继续掉落红包——呜呜呜日九好难,我做不到!   宁知中日记:   冬泳大法好(划掉)   冬泳不好。   =感谢在2021-01-22 23:58:30~2021-01-23 23:5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看官197瓶;云上之声10瓶;付贵人渣3瓶;六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虽然宁振强想要喊辆车来接很容易,但他一般也只有需要载家里人的时候会这么做,平日里总骑着他的这辆自行车来来往往。   他今早出门的时间并不早,把该办的事情办完,回到村里的时候正好遇到下工的村民。   原先应当是打个招呼擦肩而过的,现在宁振强却被团团围起,一时无法离开。   走得稍快像是在众人前方的大爷率先问道:“振强,你真要跑去城里呀?”   他脸上满满地写着好奇和不赞同。   其实这两三年来,宁振强离开村子的频率并不低,可他来去匆匆,最多一次那还是广交会的时候,前后消失了半个月,但那是有批文、介绍信的。   大家都眼馋他能打通工厂的渠道,不用上工出省见世面,当然这其中也免不了一些闲言碎语,认为他是沾了宁振涛的光。这也是偏见,大家总觉得宁振涛是厂长好像什么都能搞一言堂做主一样。   可这次不一样,按照不知从何处传出来的说法,宁振强这是要去很久的,可不像之前那样采购、谈个生意就回来。   村民们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呢,他们对于外面的世界充满了莫名的敬畏,总觉得走出去是件可怕的事情,而且他们种地苦归苦,这赚钱不是很稳定吗?为什么要天天在外头折腾呢?这种不理解要他们特别憋不住,想劝一劝宁振强好要他别犯傻,好歹是同一个村的,总不能看宁振强撞南墙才知道疼吧?   不少人疑心宁振强这是想去投机倒把——要知道今年年初新闻上还报过相关案例,可这就更危险了,万一被抓可怎么办?但凡有这种猜测的,那都恨不得直接去拦住宁振强,这些天已经好些人和宁奶奶、宁振伟拐弯抹角暗示过了,只是他们俩一个顾左右而言他,一个沉默是金。   另一方面呢,外人不知道,可他们村里哪有人不知道宁家人的能耐?从村里头两个大学生、村里出的第一个厂长再到宁振强这个在村里织了张大网的大人物……那家从上到下就没个拖后腿的,时常让人感慨一句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他们向来很佩服宁家人的本事,向往着他们的成就,也嫉妒着他们的成绩……虽然还不确信宁振强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可万一成功了呢?他不就又甩了大家好远?   两个想法很矛盾,但却又同时存在,便就化成了此刻的关切和围着宁振强的人群。   “对,我要去。”宁振强坦然道,事实上他要离开的消息不是别人,正是他自个儿放出去的,反正迟早大家也要知道,不如他自己来说。   “你说你跑出去做什么?外面哪有咱们这好?”   “是啊,而且你去其他地方做什么呢?我看还是振涛那样看着对路,哪有自个儿跑出去的呀?”   “外头坏人可多了,那里可不像咱们村这么方便,你别犯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没停,好似用这狂风暴雨的攻势就能拦住宁振强似的。   宁振强:“我之前不是陪振涛去过一回吗?当时我去广省,在当地看见了不少港城人。”   “港城?”听到这个全新的地名,不少村民都眼神一亮做出了好奇的表情,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港城身上像是笼罩着一层颇为玄幻的轻纱,还有一些村民压根没听过港城这两个字,连忙和身边的人打听。   宁振强:“不只是港城人,还有不少外国人,他们在那边的港口出货,他们当地市场上经常有剩下来的货物流通……所以那有不少招工的机会,只是不是招长工,招的是短工……”   宁振强解释得很详细,活像是在村口开了个教学课堂,音量提高,用的词被替换成更方便理解的词汇,就连耳背的大爷和大娘都接收到了他的信息。   宁振强一边说,一边都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好笑。   如果是以前的他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做?   他除了依旧会和家人说清楚外,绝对不会让村里的人知道,然后直接一走了之。   这并不难,以他的能力和现在结交的人脉,完全可以找个工厂挂个不领工资的职位,并以这个为借口离开大河村,到他目标的城市去闯荡。   如果这么处理,村里人连知道他离开的机会都没,估计只会以为他也去吃商品粮了吧?   管村里大浪滔天,关他什么事情?他又没害人,只是做好自己。   可现在……   “你是说你想去做工?”第二轮的讨论开始了。   “做工和种地不是一样?何必跑那么远?叫你们家振涛帮你想想办法!”   “你别听人家乱讲,做工那可不一定赚钱!”   宁振强淡淡道:“没事,我就是去看一看,而且我这也是拿了工钱去的,帮忙咱们这几个工厂在那和人谈订单。”   他怎么可能不扯大旗?固然宁振强想赚钱,可他从没想过要把自己给搭进去。   他很耐心地又和围着他的村民们说了说当地的盛况,为众人描绘出一幅没这么可怕的蓝图。   宁振强这并不是想带人打工——事实上就算他想,村里人在没见着回钱的时候也不会跟着去,他只是希望村里人不用这么抗拒。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虑,他总觉得这样大家都窝在村子里的日子不会长久,在不久的将来,外出寻求工作机会才会是主流。   他是有推断依据的,一是严老师教给他的知识点,供需关系;二是宁知中以前翻译过的报纸上的文章和广告。   他算是半个种地老把式,平日呢身边又有宁知中和宁知星这么两个算是对农学有研究的人员,他深知这些年来土地的产量增加了多少,再结合国外拖拉机、农场的广告,他可以初步断定,目前的农业人口随着时间流逝将会饱和甚至超出。   同时呢,他还是最接触工厂、先进科学知识的那一批人之一,在结合国内外的经济发展,可以预见的未来里,工厂的重要性一定会不断提高。   此消彼长,一个人过多了,一个规模扩大需要招人,他相信一定会有人不愿意动,可逆流而行可赚不到什么。   他不知道今天这一番话和他本人能不能在村里人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但自私如他也就能做这么多了。   哎,谁让他身边的“傻子”太多呢?到时候要是只有他们家富裕了,村里人还是一样穷困,像是阿星和嫂子一定会难过吧?   宁振强最后还是没完全说服众人,不过众人总算不再劝了,让开了路让他归家。   迟归的宁振强加快了骑车的速度,家里人素来有互相等吃饭的习惯,他这晚回去可是耽误了全家人的进餐。   “我回来了。”宁振强迅速下车,放在自家院子里,车连上锁都不用,他径直进了屋,正对上大哥的眼神。   咦!不对劲,大哥怎么看见他移开了眼,一副……心虚的样子?   这不像大哥。   宁振强正想问,便被大哥先声夺人了:“振强,你的眼睛怎么有点红?”   宁振伟发现这情况稍稍凑近,确定自己没看错后脸上的担心更多了。   “我的眼睛——”宁振强稍微压下了抬起的头,见鬼,他刚刚揉得太用力了?“没,没什么,骑车回来太晒了,我流汗汗水进眼睛了。”   这答案天衣无缝!宁振强松了口气。   宁振伟:“……”   他默默地往门外开,唔,果然,今天还是没出太阳呢。   而且这才掉下十度的温度也不像是能让人汗流浃背的程度吧?   其实二弟从小到大就这毛病,他在外人面前撒谎都不带脸红的,可在家里人面前,要是一时反应不过来,那就常常脱口而出些荒唐的谎话,然后自己还意识不到,过后反应古来时总很尴尬。   但想到弟弟应该是不想说,宁振伟便放过了这个话题没再追问。   “对了哥,嫂子回来了吗?”说曹操曹操到,宁振强瞧见了从厨房探头出来的嫂子,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一封已经开封的厚信件。   “你们得说说阿星,怎么能乱给别人钱呢?”他颇为温柔地摩挲了下信封,“这给人钱,不能只靠空口给吧?再怎么样总要写张借条……嗯,还有阿中。”   宁振伟不明所以地接过了信,而后打开,振强在说什么?怎么忽然扯到阿星,还有为什么说阿中的时候这么勉强?   这信封之所以很厚那是因为一个信封里装了两个人的信还有两张汇款单。   宁知星写的信很长,在信件里她提起了自己入学后研究出来的一项技术得到了挺多奖金:“……我不用学费,平时学校里发的生活补助已经基本够我吃饭,毕业以后应该也有分配工作。我的能力,陈教授已经和我提了,就是没有合适的工作他也会帮我争取留校,而且陈教授也和我说了,如果我之后研究出来的技术实用价值高的话,他会继续帮我争取补贴。我是真的用不到钱,给我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花,我反而觉得放着这么多钱挺烦恼的,每天还得想放在哪。”   宁知星就差直接在纸张上写:“这该死的钱,快给我走开。”   “好二叔,你就帮帮我吧!帮我解决了这个烦恼,我和你说,哥哥在学校里办了个社团,社团的宗旨就是我们要自我奋斗,不能图享乐!这些钱腐蚀了我的心灵,让我不能好好做研究,这样不好!钱够用就行,二叔你对我这么好,一定会帮我花掉的对不对?如果这些钱能够帮上你那就太好了!不许不用,要不我就得继续为他们烦恼了,如果我发现你不肯用,那就肯定是你不相信我的赚钱能力,我一定会撑起的!拉钩,说好了哦!我赚钱,二叔替我花钱!”   另一封信,则是来自于宁知中的。   宁知中的信件要来得直接很多:“二叔,我那天感冒没听着你的电话,阿星和我说你要去广省,我这里有一点钱,二叔你就拿去吧。”   “我之前和齐老师一起翻译过一本名叫《基督山伯爵》的书,书里的主角爱恨分明,在得到了一大笔财富后报恩报仇,他为他的恩人准备了一艘大船、金银珠宝……”这其中的暗示就是傻子也看得明白。   “当然,施恩的人怎么能图回报呢?所以亏了的话不要和我说,要让我像书里的船长一样以为自己破产了忽然发财,但要是赚了钱,二叔你就默默地报答我吧!我想要一个实验室,下附清单,如果能默默支持一下强身社的建设那就更好了。”   “(涂掉)我也想要一艘法老号,或者可以帮我弄个基督山岛……”   他附上的附件是一份手写的实验室器材清单,从笔迹可以看得出这份清单是分了几次书写的,上头写的全都是某某仪器的名字,有的甚至还附上了厂商的名字。   宁振强这是还不知道后世的一个流行词汇“破防”,否则他一定会说今天宁知星和宁知中这双重暴击让原本已经因为宁振涛的信很感动的他直接破防。   阿星这傻孩子,这世上哪有人嫌钱多的呢?   她以为这么说话他就看不出来了吗?这孩子又是撒娇又是装任性的,还说什么会生气、不信任,其实根本就是怕他不肯花。   再说阿中,嗯这孩子倒是比阿星聪明一点,好歹还知道要回报,可斟酌了半天留下来的那实验室宁振强一眼就看出,那摆明了是宁知星会喜欢的东西。   但甭管如何,这两个孩子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计损失,一个是直接把钱丢了就想跑,另一个是直接来了个不对等协议,赚了给他点,没赚就拉倒。   宁振强很感动,可又很生气,这要是他黑心一点呢?他们这么久来不乱花钱存下来的这些钱那就全没了。   “阿星存了那么多钱?”宁振伟忽地倒吸一口冷气,后面附的两张存款单是分开的,宁知中的那张写的金额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内,可宁知星那张已经不只是上千都直接近万的汇款单就要宁振伟反应不过来了。   宁振强:“是,你要想海江牌手表、机械厂的流水线、食品厂的方案……这些都是阿星折腾出来的,这些她好些都没要钱,否则还能更多。”更可气的是这孩子实心眼到直接把钱全都□□打过来了,宁振强对数字敏感,他稍微算了下,阿星那还真是只给自己留了点生活费和应急开销。   “所以哥,你说这俩孩子荒唐不荒唐?”这两张汇款单的金额加起来是几乎谁都抵抗不了的诱惑,包括他,宁振强要不是不能飞都想站在宁知星和宁知中面前质问他们一番。   ——你们当你二叔我是圣人啊?这钱我吞了你们哭都来不及。   “哥,我写个借条给你和嫂子,这钱就当我找阿星和阿中借的。”宁振强干劲十足,他找到了自己的动力。   什么拒绝?不存在的,拒绝阿星和阿中会难过的,他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让他们的小金库越来越大。   阿星的实验室,阿中的岛——这个有点难,但买个房子装宝藏还是可以的,对了,他得找一找那本《基督山伯爵》来看。   “我打算后天一早就走。”宁振强表情忽地染上了忧愁,“只是我有点担心,你们不是要去A省陪阿星和阿中过年吗?我不在,你们自己过去……”   宁奶奶端着菜出来,正好听到了儿子的这一番话,她翻了个白眼:“怎么?还没你不行了?你每天脑子在想什么?你去十里八乡问一问,人家只要听到我的名字,那都一定要夸我能干的,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这要不是我聪明,你能有现在这样的脑子?”   吴凤英也道:“振强,你放心,我这都问过同事的,而且我已经找人要了A省那边接收单位的联系方式,到时候他们也回来帮忙。”   “我这不是……”这不是操心惯了吗?   吴凤英忽地忍俊不禁:“我其实反而比较担心振涛,振涛一直叫唤着想和我们一起去,但是这不是今年他们厂效益很好吗?听说春节都不一定能放,我前两天去市里送材料看见他,他和我嚎了半天。”   宁振强这才想起了被他抛在脑后的三弟。   今天早上他还很为三弟的信动容,可这动容一直到阿星和阿中的信件寄来后便告一段落了,后者的冲击太大,直接覆盖了前者。   当然,他还是很记得宁振涛的好的,宁振强已经想好,到时候去城里的时候他要顺便去宁振涛工厂一次,先把借条给宁振涛,然后把他们的宣传材料和新品都要了,到时候帮忙多多考察市场。   “不过嚎也没办法,他得为人民群众工作,我和他说好了,等春节的时候,我就打个长途电话,和你们来个电话过年。”   宁振强被嫂子这一番话逗笑,以他对老三的了解,这要真的一通电话过去,老三准保能干出在大过年的时候用眼泪下饭的事情。   宁振强吃饭吃得很快,这不是急着写借条吗?按说这借条单方面写就成,可关键在于出借人宁知星和宁知中十有八九不肯认账,宁振强便想着曲线救国,从嫂子和大哥那下手。   他已经吃完了饭,便准备开始写借条,宁振强低头书写,没管身边哥哥和嫂嫂的动作,等他抬头时便发现人去楼空,哥嫂和母亲全都进房,房门紧管。   “大哥,嫂子,你们帮我签个字,签个字就行。”宁振强有种不祥的预感,大哥不会也不认吧?他敲着门,一副不开门不罢休的样子,别以为他不知道,大哥和大嫂午休一向是小憩,不会真的睡觉。   “不要找我,我不认字,我文盲。”宁振伟说话间还带着令人熟悉的憨厚笑容,“我小学都没毕业,现在早就忘了呢,你别找我,找阿星和阿中去。”   “是啊,振涛,我和你哥一样,我也小学文凭都没拿到,现在不识几个字呢!”   “大哥,嫂子,你们别闹,这钱很多。”   宁振伟:“什么钱不钱的,我不懂,我连钱都算不对的。”   吴凤英也道:“我以前数学考52分,不及格,不要和我说了。”   宁振强:……   不行,他不服气,正打算再敲门的宁振强忽地被一声大吼镇住。   吼人的是同样紧锁在房间里的宁奶奶:“别吵了,午休了,让不让人睡觉了。”   ……如果不是他妈平时不怎么午休他真信了。   宁振强对他大哥大嫂实在太失望了,怎么能不保护阿星和阿中的权益呢?   为人父母的,当然要把孩子的权益放在第一位。   愤愤不平的宁振强拿着无人问津的巨额借条走进了屋。   迎着他的是桌上排成一行的三个小包裹,用来包东西的布风格各异,有像是随便抓了块破布的,有好看的碎花布的,还有布料陈旧得花色都没了的。   宁振强默默地打开了一个布包——   里头全是钱。   ……   科大外出交流学生团在准备行囊的时候,首都大学的不少学生已经沸腾。   他们听说,传说中的那一位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20个红包!~qwq没写够六千!   今日宁家小心情:   宁振涛:我终究是错付了呜呜呜呜。   宁知中:什么强身社什么吃苦?我要坐享其成!宝藏什么的,口水。   宁知星:这该死的钱,走开。   宁振强:我好想要负债一次……!原来欠钱这么难。   =   感谢在2021-01-23 23:59:03~2021-01-24 23:5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在在19瓶;秋秋、伊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天寒地冻,首都大学学子为何频频聚集,大呼小叫,神情失措?原因竟是……   “你听说了没有?传说中的她要来我们学校了!”   “真的吗?她这是要转学来?她总算肯改邪归正了?我早说了,她迟早会知道咱们学校更好。”   “你想什么呢你,不是你说的这么回事,她是被她学校的教授带来交流的,说是被选为优秀学生代表带来的,你想想就知道了,人家学校教授还能随便带人过来?”   “如果没记错,她今年秋季才入学的吧?看来传闻没错,她确实厉害,也不知道这回有没有机会见到。”   围在一起讨论的学生们恍若都化身成了传说中的谜语人,对于主角的名字三缄其口,只说到类似“她”、“那个人”的字眼大家便恍若心照不宣地猜到来者是谁。   他们之所以会如此表现那一点都不奇怪,谁让他们对话中的主人公在几个月前,那才在学生圈里大大的出了一次名,学校里的学生除了平日里不太爱交际避世的外,那基本都把宁知星的名字记进了心里。   尚在学校的学生们大多是吃瓜态度,这年头没什么娱乐,这种偶发的热闹很容易便会成为全校级别的盛事。   学校里的几位教授——尤其是当时在实验室的那一批和学生们不同,利益相关心有芥蒂的他们严阵以待,整装待发。   能在首都大学教书,同时还能被选去参加各种项目的,那可是百万里都难挑一的人才,他们虽不是孤芳那也要自赏,当时宁知星没选首都大学,等了个寂寞这事他们到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委屈。   这份委屈化作了近日对学生们的鞭策,往日里在他们看来还算是小有成就的学生,那现在就是哪也不是,教授们恨不得能来个一周速成、记忆灌输,最好能让他们直接脱胎换骨,到时候在宁知星面前一亮相,最好是能让那孩子感受到他们学校优良的教学水平。   嗯,他们都想好了,如果宁知星要是不喜欢科大想转学,他们也可以打开学校大门欢迎一下的。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   “昨天让你看的材料你应该看完了吧?我问你答,这么简单你不会掌握不了吧?”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危!   快被教授们丢来的材料淹没的学生们感受到了什么叫被知识摧残的感觉,他们日思夜想期盼着宁知星一行人早点到来。   这要是人能早点到,他们就可以不看书了吧?   抱有这样天真想法的学生们并没有考虑到一种可怕的情况,那就是宁知星确实早来了,他们也确实没应付完材料,提前上场,两相对比,那就是落花流水,到时候的威胁和现在相比那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没考虑到这个的学生们日念夜念,好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呼唤,科大那边已经发来消息,说是因为火车调度的原因,要提前两天过来。   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先遭遇到了教授们的无情压迫。   “你们在傻乐什么?快过来把这些材料看了。”   “到时候人家来参观问问题你们被问住了怎么办?”   “知道自己平时不够努力积累的知识不够多那就快过来看书,别到时候比不过别人才感慨后悔!”   开心戛然而止,痛苦的“考”前冲刺说来就来,在发现没看的材料居然能有这么多的时候他们又开始祈祷起了让宁知星他们晚点来了,只是这回祈祷就派不上用场了。   ……   还没到春节和放假的时间,火车站比开学人要少上不少,起码此刻候车的地方能够安排下不少送行的人却不至于显得拥挤。   陈博学身边并无行李,站在宁知星身边的他此刻正不由得露出了些感慨的神情:“宁知星同学,这回我可真是沾了你的光了,否则我这把老骨头估计要伤筋动骨咯。”   陈博学目光所及的地方是候车点的进站口,此刻那正有几个看着身子骨就很健壮的男女学生正齐心协力地搬着行李往这靠近,走在他们最前头的是个只有十来岁,脸上还有几分孩子气的学生,此刻正在为视线被行李遮蔽的同学们指着路。   为首的这位正是现任强身社社长宁知中。   科技大学虽然很有底蕴,可学校里可供调配的资源统共就这么多,这次接函要去首都大学交流的交流团统共有十人,六个教授四个学生,学校里的车没法安排接送,他们便只能自行解决出发的这一段。   学校距离火车站的距离并不远,路途不是难事,可难点就在几位教授们的行李,他们是带着技术去交流的,每个人的书包里都是厚厚的材料、书籍和笔记本,那分量都是实打实的,可偏生这些教授们大多有些年纪,而同行的四个学生还有两个是少年班的学生帮不太上忙。   陈博学还没想好怎么安排,宁知中便找了过来,他拍着胸脯保证,言行若一,今天一早便带着几个强身社的社员来帮忙搬运行李。   “宁知中同学的这个强身社办得很好,学校里的教授提起他那都只有夸的。”占了别人的便宜那肯定要夸几句,而且强身社也确实优秀。   陈博学对这个本校最大的学生社团很有好感。   当初强身社刚成立的时候学校里的老师还私下讨论过,担心这样大规模的结社并不太好,毕竟强身社的社员着实有些多了,这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可没想到很快,强身社便以实际行动扭转了老师们的担忧。   在社长和荣誉副社长等人的带领下,强身社有了完整的社团规定、社团纲领,他们以锻炼身体,强健体魄为核心,平日里做的事情都很阳光,他们不但鼓励学生们多锻炼身体,也鼓励学生们在日常生活中互相帮助。   说起来当时他们几个老师私下还说笑过,说这强身社的人实在厉害,做什么都能绕到强身。   捡垃圾是强心的一部分,摒弃羞耻感,为环境做贡献。   主动帮忙搬东西叫做用日常活动锻炼身体。   帮助其他社员融入集体这叫重视集体的力量,强身是为了集体强健,不能只重视个体。   反正现在学校里,只要你也是强身社的,那么大家就是兄弟姐妹互帮互助,什么孤立、无所事事的胡思乱想早就不翼而飞。   宁知星:“……”   她没让除了哥哥和肖烨外的任何人知道,她就是强身社那个荣誉社长,强身社的社团纲领和不少社团活动那都有她的手笔。   宁知星起初是不想插手的,可这不是哥哥求助,而且她观察周围,忽然发现身边还真有一些难以忽视的现象。   没有娱乐生活,学习生活也挺自由,这就使得不少学生很闲,哪怕是科大这样的好学校,也免不了学生间有互相歧视的;   脱离原有环境来过宿舍生活的同学们大多感受到了不用干活的快乐,这懒惰下来,很明显身体确实看着并不健壮;   年代闭塞,天南海北的同学之间隔阂很大,有些不擅交际的同学甚至开始当起了哑巴;   ……   所以她就帮了帮哥哥,运动使人劳累,劳累使人忘记花花心思。   虽然她作为咸鱼不喜欢团建,可有时候还真别说,这还真能拉近不少陌生人间的距离。   现在看来,效果简直不是一般的好。   “阿星,这回我不去你一个人可要照顾好自己。”宁知中说话的时候还带着轻微的鼻音。   他这回没去的原因一是因为感冒,二是因为老师们私下商量,决定不能厚此薄彼,少年班两个名额,学生们两个名额,公平分配,宁知星和肖烨以领先的成绩和理科理解占据了优势;三嘛也是因为强身社,强身社活动很多,没他不行。   “会的,你也是。”   宁知中事先要说的话都说了,可现在还是想再说一遍,他一边重复一边检查着妹妹带去的东西:“等你回来,我的那本书你就能见着初稿了。”   宁知星:“……”   其实不提这本书也可以的!   宁知中入学不久便打算创作小说。   常年干翻译活的他,深深地受到外国文学的影响,这不就有了个灵感,决定写个小说,描述五湖四海的学生们上学的经历,这本书已经快写完,被取名为《上学记》。   这本书写得并不差,文化碰撞、运动后的学校、学生们的懵懂、融合都包容在了里面,宁知星当时就夸了两句,一转眼,宁知中就把书放在强身社活动办公室了。   然后吧,问题就来了,他那些特别佩服他,天天管他社长长社长短叫着的社员们给了他一个建议,那就是让他再写一本以强身社为主题的小说,将强身社的主旨融入在小说之中,最好是能让其他学校也办类似强身社的社团。   提起这,宁知中就来劲了,别的不行,这劝人他有经验啊,他小学的时候那就靠演讲稿不知道劝了多少人读书呢。   然后思维碰撞之下,宁知中下笔如有神,文思涌泉——   他从《少年闰土》一下折到了《蜘蛛侠》,哦不对,他写的是类似超级英雄这样的群像小说。   问题不在于小说的雅和俗,而在于宁知中的中二。   宁知星当时受宁知中所托,帮着做技术顾问,结果这一看人物介绍她就懵了——这横看竖看,写在最前面一男一女的这对兄妹,分明原型是她和哥哥吧?   而且这一比一如实描述就算了,她亲哥描述的还是他带着滤镜看到的版本,再加上艺术夸大,绝了,真绝了。   宁知星劝阻不成,只能认命,她就希望哥哥能写得慢点,最好是卡文写不出来。   可宁知中实在是太有灵感了,这要是在后世就是被抓进小黑屋里日三四万的人才,他这《强身群侠》系列一下这就写到了第二本,没错,也就是宁知星出场的那一本。   想到现在那第一本已经在校园里广为流传的情况宁知星就要心梗,好在现在能偷跑。   阿门,她希望等她从首都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   “哥,你多写点,我回来的时候想看到第四本、第五本!”宁知星怂恿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有了新欢忘旧爱,只要新的一本出得够快,大家就会忘记前面的情节!   宁知中拍着胸膛保证:“好,你相信我。”他默默地在心里修改起了大纲,阿星肯定想看自己出场,否则不会这么期待,那他要适当多让阿星的角色出现。   两人又说了会话便到了上车的时间。   宁知中依依不舍地和妹妹说了好几声再见,而后看着先上车的妹妹,这才分了点神给旁边的肖烨:“拜拜。”   没错,这就完了。   他和肖烨哪有什么话好说?肉麻死了。   肖烨同样也回了句再见便直接上车,天天在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这要真说多舍不得那是撒谎,看都看腻了。   已经上车的宁知星往窗外看。   火车发动,哥哥的身影愈发遥远,这要宁知星想到了二叔。   二叔好像也是这几天出发。   希望二叔一切顺利。   并不知道首都大学那有多少人对她翘首以盼的宁知星满心都落在了二叔和哥哥那。   一会担心二叔出门治安不知道怎么样,一会又担心哥哥一个人在学校能把学校翻天。   不知何时,手里被塞了个糖,下意识把糖往嘴里一丢,含着糖宁知星眯着眼开始小憩。   这是她这段人生的第二段远途旅行,不知道这个年代的首都是什么样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照例发20个红包←有点忙今天不好意思,更新少了点。   今日份的日记:   宁知中:奋笔疾书,我是创作的小行家。   宁知星:请让我哥卡文谢谢,否则请让我哥明天就写出十本。   宁振强:再见吧大家,今晚我就要远航   消失的宁振涛:谁还记得我,一个无人问津的高考备战学子罢了,我高考完到了大学就要好好享福(信誓旦旦)   =   感谢在2021-01-24 23:58:34~2021-01-25 23:5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eryblue 20瓶;dongdong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火车离了车站速度感官上开始提升,之前还在视线中的车站早就消失。   刚刚还眼巴巴贴着窗往后张望的宁知星已经收回眼神,她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本子和笔,开始书写着什么打发时间。   她身边的肖烨同样也拿了个本子,相邻而坐的两人时不时地交换着手上的本子,一言不发的他们像是能心领神会彼此的意思,打着哑谜。   正坐在宁知星和肖烨对面的是被选进这次交流团的两个学生,这两位是宁知星和肖烨的师兄师姐,去年考进学校的,不过年纪都有些大了,像是那位师兄,年纪已经奔三了,他的孩子差宁知星不到五岁。   只是年龄和阅历无关,他和相邻而坐的那位师姐脸上同样是满满的新奇,看得出激动的情绪让他们显得格外精神,就连路过的一个乘务员都能把他们的目光吸引走半天。   观察着学生们的教授互相对视,均有些感慨,这上了年纪,就喜欢伤春悲秋,好像世间万物都能品出点哲理。   他们看宁知星和肖烨,那是看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大将之风,也不轻易地为外物影响。   看那师兄和师姐呢,则是看到当年的自己,头回远行时对周遭地一切都保有好奇。   坐在宁知星和肖烨旁边的那位头发花白的教授是学校近代化学系的华教授,他年近七十,可刚刚动作那叫一个迅速,一下抢占了两位身边的位置。   通过这段时间的经历,华教授已经充分明白了两个道理,一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二是不要脸者得天下!   当初成立少年班的时候陈博学那不要脸的是怎么糊弄他们的?说要培养复合型人才、说是要给各系输送源源不断的人才,说得煞有介事,还提出个几年计划。   可现在呢?   进来的普通学生们不说,少年班的学生至少有一半奔着物理系去了。   是,物理系是国内的热门专业,也确实出了不少能人,干了不少大事。可他们其他系也不差啊?就说他自己,当年那也为国家的导弹事业做了不少贡献。   他所在的近代化学习之前交化学物理系,那是往交叉学科去的,这几年开始逐步调整,华教授和系里的几个老教授老早就商量好了,他们要独立!要培养专精化学的人才。   而要做到这些,那就需要这么些个优秀的学生,可偏生他们学院的教授不负责基础课程,一时半会还接触不到少年班的学生。   华教授亲切:“你们俩在研究什么?有不懂的尽管问我。”他一边说,一边往肖烨的本子上看去,肖烨手上的这本本子是宁知星的,两人刚刚做了交换。   这一看,华教授愣住了。   他居然没看懂。   宁知星和肖烨本身写字就不难看,更何况写的全是英文字母和数字,除非来个花体字否则很难让人看不懂。   他们写的英文单词大多很简单,用的等式也都不是特别复杂的那种,可连接在一起,华教授愣是没能绕过去。   肖烨:“Fortran语言。”   华教授又愣了一下,这个词……有些耳熟。   刚刚还在各自交谈着的教授们好奇地看了过来,有和华教授一样对这只是耳熟的,也有一下就反应过来的。   “你们是因为这次的行程在学这个?”   “自学的?还是找了哪位教授?学一学这东西没坏处,不过也挺难。”   平日里大家老是在一起相处,也没什么龙傲天式不懂就是被打脸的感觉,反倒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华教授:“别卖关子,快具体说说这是什么。”年纪大了,记忆大不如前,思维能力也不像年轻时迅捷,可对知识的向往是永远不会被浇熄的。   “我替他们解释吧,老华你应该之前在开会的时候听我们说过的,这是一种程序设计语言,主要用于计算机程序,现在几台巨型计算机使用的时候都得用Fortran语言把公式翻译,通过计算得出结果,矩阵和复数都可以用这个算。”   华教授想起来了:“我说怎么这么耳熟,你们在开会的时候是提到过。”   “别说是你了,我们也都不了解,学校对这了解多的只有两个数学系的教授,其他有协助研制巨型计算机的学校可能会比我们了解得多一些,据我了解,现在他们都有在培养专门的人员负责输入。”   解释完,大家的目光就又落在宁知星和肖烨那了:“你们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这就有点惊人了。   “学校图书馆我记得也没有什么相关材料。”对这深入了解过的教授说话间有些失落,“我之前想研究看看,可在图书馆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太多能参考的资料,仅有的几份还都是英文的,混杂着程序语言看着时常混乱,而且这语言好像还升级规范过好几次。”   陈教授补充:“他们对这些好奇,我之前给过一些材料。”   宁知星默默地拿起自己的万能小书包,掏出了自己的本子,看见她动作的肖烨也跟着拿了出来。   薄皮的小本子封皮上各写了上下,是宁知星自己整理出来的材料。   她和肖烨默默地一递,几位教授便求知若渴地看了起来,因为座位限制了发挥,他们甚至都不愿意坐了,强强站起来来了个共享阅读。   华教授占了先机,抢了最前头的位置,取了上的他负责翻页。   刚刚还安静的车厢现在立刻变得恍若菜市场一番,面对知识教授们差点打架。   “等我一等!我眼镜呢?你们谁看见我眼镜了。”   “都别偷看,大家一起看,我找个本子做笔记。”   “别翻页,我这还没看呢怎么就翻页了?还不给看了?是你一个人的学生?”   “快点翻页,我这都看完半天了,你们行不行?不懂就先别看。”   好在火车现在是平稳前行,离下个站点还有老远,否则要是像公交车一样三不五时来个加速急刹车,这就能上演教授们摔成一团的惨剧。   刚刚还备受瞩目的宁知星和肖烨本子一交,直接被冷落到了一边。   措手不及的师兄和师姐们看教授们这么关注,没忍住也凑到后头踮着脚尖开始围观。   宁知星:“……”她是真没想到这东西有这么大的效果。   虽然活在信息爆炸的年代,可宁知星上辈子那是真没关注过超算,顶多是上课的时候惊鸿一瞥。   这不是要到首都交流的信息早早放出,宁知星向来不打没准备的仗,这就找陈教授要了项目资料,看了资料后的她这才知道,教授们研究的巨型计算机就是被后世称为超算的东西。   她心里觉得好奇,个人用的微机在记忆里是这几年才开始陆续发明、技术成熟,那么超算长得会是什么模样?再细细往下追问使用流程,她便惊讶地发现这东西她还真会点。   当然,这所说的Fortran语言宁知星上辈子没怎么学过,但她这不是学过其他的计算机语言吗?总体逻辑相通,只是复杂程度不同、应用领域不同产生了些许偏差。   她同样拉来了哥哥做援军翻译,肖烨做数学辅助,就这么把资料略不完整的Fortran语言大概整理,开始自学。   宁知星学习的进度很快,还顺道把肖烨给捎带上了,她其实还想拉着哥哥一起学习,只是吧宁知中现在是大忙人,既要写书又要组织社团活动,对于妹妹的邀请他十动然拒,毅然离开。   ——宁知星怀疑哥哥这是学不会,不过她一直没说。   今天在车上,她和肖烨干的就是把运算公式转换为程序语言,这也是最近他们俩常干的事情,这便不用语言沟通也能达成默契。   宁知星写得仔细,可看着看着,诸位教授还是产生了好些疑问。   他们先是不太好意思,然后看着彼此犹豫一会,齐齐面向了宁知星。   “宁知星同学。”   宁知星:?   “这三人行,必有我师。”说话的教授扶了扶自己的老花眼镜,“这旅途路漫漫不要浪费,要不咱们珍惜时间,你来教一教我们吧?我们对这确实很好奇。”   宁知星:……   教授们把话一说,脸皮当即就厚了,教学相长,哪有什么老师呢?   这么一想通,大家便立刻念头通达。   教授们:“宁老师,这就拜托你了。”   宁知星默默地拿起本子,行,她教,不要叫她老师就好。   科大虽然没能帮忙安排接送车辆可还是事先寄函,找车站批了个相对安静的车厢,虽说空间有限,整个交流团塞进来有些挤,但好歹安静,走来走去的人流也少。   之所以这么安排,主要是这次去的教授们大多上了点年纪,这外出交流毕竟代表了学校的形象,如果休息不好到那没有状态也耽误工作不是。   而现在,这一安排反而使得车厢成为了教授们认真学习的天堂。   ……   车站处,首都大学的接待团翘首相盼。   火车到站,乘客们纷纷下车。   他们等了又等。   ……怎么还不下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评论都发红包,不好意思,这两天照顾病人有点忙,明天恢复~   老样子,那什么,阿花不学计算机,万一有写错的就理解成架空世界吧!   =   感谢在2021-01-25 23:58:46~2021-01-26 23:5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Quin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ongdong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火车站出站处,首都大学一行人格外显眼。   打头的两个学生不说长得如何,起码足够高挑,两人一人一边,手上拉着横幅,上书:“热烈欢迎科技大学教授、学生来我校参观交流”,横幅下方还落了个首都大学的款。   同站一排的另一个学生,手上则捧着一束花。   同来的其他老师和学生,那也是个个风度翩翩,即使穿的是厚实棉袄,能够让人看着胖上三圈,也一定好好打理,起码瞧上去整整齐齐像是那么回事。   来接人,那也是需要点“仪式感”的。   说是仪式感并不恰当,准确点来说,这应当被叫做接头工具。   没有即时通讯工具的年代里,一个不小心错过,那往往意味着得绕N个弯才能再聚首,所以凡是接人,那都是可劲让自己显眼,最好是能一眼被注意到的那种。   首都大学这回来接人的人着实有些多,一群人站在那挺显眼,出站的人无不瞩目,驻足看完了横幅上的字后,便也一定要四处张望,想看一看这被接待的科技大学教授、学生是何许人也,回家也好和家人吹嘘一番。   只是他们站那老半天,愣是没瞧见人,有人按捺不住,都想去问一问怎么了。   不了解情况的人们疑惑,可自诩了解情况的首都大学师生此刻也是满满的疑惑。   接车的工作学校原本是安排给研究所的,毕竟科技大学来交流就是为了参与巨型计算机的揭幕仪式,可没想到这消息一出,师生们是前所未有的踊跃,报名者多不胜数,学校和研究所负责行政的工作人员都措手不及,见大家这么热情,他们也不好泼冷水,便这么眼睁睁地见着接车团队规模的扩大。   谁能想到这近二十人的师生是为了接待十人的交流团来的呢?   “教授,这是不是误车了?”胆大的学生忍不住发言,他觉得这事太奇怪了,从第一波下车的人出站到现在已经过了不少时间,就是车误点也没见过这么分批误的吧?   他甚至疑心教授们是不是记错车次了。   看到为首的吴教授,这位学生忽地来了个恍然大悟,他想起来了,当初好像就是这位吴教授去挖人没挖着!所以说……一切的问题就出在教授的不靠谱上吗?这么一想还挺合情合理。   “应该不是。”吴教授也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的记忆力,毕竟人没出来才是现在的事实。   他在众目睽睽下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了接电话时用来记东西的纸张,那纸张上有这次被派来的人员名单,火车的出发时间等,吴教授一一确认,松了一口气:“没错,确实是这辆车。”   吴教授没记错,那就奇怪了。   “那怎么人还没出来呢?”吴教授身边的同事也憋不住了,宁知星当初琢磨出来的进阶红外成像技术正和他的研究方向相合,他盼着宁知星来好久了。“会不会是有点什么事?”   “不应该,他们要是临时有事下车,肯定会让学校联系我们,如果是在车上出了事,刚刚出来的其他乘客也不会这么淡定。”   这就不是学生们的场合了,教授们互相沟通,甚至犹豫着要不要派人拿着介绍信去车上找人。   正当众说纷纭之时,安静了好一会的车站口忽然有了动静。   “教授,好像来了!”   吴教授没回复,只是眯着眼看去,辨认着从出口处走出来的人。   嚯!他见着陈博学了!这家伙就是烧成灰他都认得。   再往后看,老华也在,郑教授也来了。   一二……他一直数到八,眼神中有几分迷惘。   不过……宁知星和肖烨在哪?刚刚他又确认了遍那张纸,宁知星和肖烨确实是写明了要来的呀?怎么不见人。   吴教授关注的是人头数,其他教授关注的是交流团一行人此刻异于众人的表现。   只见这一行人各自拿着一看就不算轻的行李,有几位看着还拿得有些吃力,可却死活要把行李的带子挂在手臂上——分明那手臂都摇摇晃晃了。   而这好不容易腾出空的手上面拿着的正是本子和笔,一边走路还一边在写着什么。   其中还有几位一本本子不够用的,拿了两本没地方放笔,把笔给别在了耳朵后面。   他们这一行人大致成“团”状强行,速度极慢,有的人低头看着本子,有的人像是落枕了只能维持回头状态,有的人这视线不断在后头和本子之间移动……但总之,没一个肯看路的。   他们这副模样要人看着都替他们心惊胆战,这要但凡前面有点东西挡着有人被绊倒,恐怕这么多人都会如多米诺骨牌般齐齐倒在这。   首都大学接车人员们深深地被这一场景冲击了,只是因为关注点不同,发出了截然不同的感慨。   “话说,那个谁呢?”满心满眼想着宁知星的人忍不住踮起脚尖,可怎么都没看见宁知星。   “总算来了,等等得问问发生了什么。”   “他们这是在干嘛?在讨论学术?”说话的教授语气有些微妙,“这就有点……”   最后说话的教授没把话说明,但在这一瞬间,大家都有了同样的感觉。   那就是……这群人好“装”,好浮夸。   这感慨并非出于嫉妒,他们平日里沉浸学术热衷知识的时间还少吗?可是也不至于这么来呀?这外出交流连走路的时间都舍不得是不是有点过了?   “咳。”有教授压不住比较的心了,他清了清嗓子,“我最近在关注模拟调制技术相关的知识,我听人说目前有风向之后要重点发展无线通话,FDMA也很值得关注。”   旁边的教授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茬:“我相对更关注晶体管,我很看好它的前景,国外现在对它也很认可,咱们之前也有过相关的实践,我打算进一步研究他的应用……”   “我有个朋友和我信件沟通的时候提到中文在目前程序语言和输入上的应用,我觉得这点同样很有意义,只是在现今条件中很难实现,他给了我一个初步的设想,但我觉得现在的内存条件不能实现……”   只要认真听,其实就会发现他们说的牛头不对马嘴,完全是在各说各的,没办法,毕竟今天来的教授们研究的领域不太相同,之前没有合意临时来这么一出,哪能一下就找到大家都有共鸣的话题。   一旁的学生们看了看彼此,他们作为研究所底层劳工,校园卑微学子,这完全就插不进嘴,他们总不能聊他们平时作为廉价劳动力怎么帮忙整理样本的吧?   这种时候,便对教授们的“实力”肃然起敬,像是他们想装都装不了。   “诶,那位是宁知星吗?”插不进话题,这不就一直在看人吗?有眼尖的人总算从那一堆教授的缝隙中瞧见了个显眼的小女生,原来不是人没来,是个头矮被挡住了。   两方总算会和,科大的教授们这才注意到来接车的人。   他们虽然舍不得,可出于礼貌,也只能结束了这一场学术探讨。   被团团包围的宁知星松了口气,眼见教授们稍微散开,她也总算能看到远处的风景。   ——每每在这种时候就很想快些长高,上面的空气果然更香,而且站得高也看得远。   ——不过如果长高需要和哥哥一同强身锻炼那就算了,宁知星可不想给亲哥提供素材了……她永远都无法把握哥哥的创作能力。   宁知星看向教授们的眼神满是敬佩,谁能想到当初这小课堂一拉开帷幕,他们整整讲了一路呢?要不是列车员提醒,那都差点错过了下车的时间。   不过在交流中宁知星也收获颇丰。   当年她对Fortran语言其实是有那么点“歧视”的——计算机语言也讲流行,她当时的老师偶尔提到Fortran的时候都会感叹一句这迟早要消失。   可现在她才感受到,这东西起码在这年代绝对是天才般的发明!简单、直接,在计算上有天然的优势。   讨论了一路,陈博学是愈发精神,他现在万蚁噬心,恨不得赶快把这社交礼仪走完好继续去消化今天接收到的东西。   也不知道为什么,宁知星那么一讲,他立刻就悟了。   他刚刚在车上偶尔的几次走神那全是在后悔,早知道……   “不好意思,我们刚刚聊得入神了,实在是没注意到。”   吴教授淡然一笑:“没事,正好我们在这也在聊天,趁着这点空闲,也能交流下最近的研究成果,这不正好你们来了,想到还能和你们聊一聊,我们就更开心了。”   陈博学:“……”他难得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能快进吗?   这还要寒暄几句,他想走了。   陈博学感觉曾经很薄脸皮的自己不知何时脸皮加厚。   他羞涩一笑:“吴教授,我们这一路也累了,不知道方不方便先送我们到招待所,休息休息再来?”   累倒是不累,就是不太想聊。   哎,为什么他要做负责人,不做负责人就可以不负责这些了。   这节奏有些快,众人不太习惯。   “那当然可以。”吴教授几人已经帮着分担起了行李,领着众人往外走,他的眉头便不由自主地皱得紧紧——   这几位教授以前见过挺多回,怎么这次变了个样?   点头如捣蒜,眼睛看本子,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他们就不想聊聊天吗?   而且刚刚不是说累吗?怎么看本子就不累了。   吴教授:“陈教授,你们在看什么呢?”他憋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还是红包全发√来自最近三次元忙疯了的阿花忏悔   这是什么,阿花道:逼王对决   吴教授:当事人就是觉得很离奇,一切都很离奇。   首都大学众教授:我们也会装!我靠,你们怎么还在装?   科大教授:勿cue,想跑路,什么是社交礼仪我们不懂,我们真的累了好困的不骗你(真诚)   宁知星:←被压榨的老师←真正的逼王往往不会亲自动手。   = 第104章   陈教授像是被突然的问话给吓了一跳,他眉头一挑,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就先把手上的本子给合上了。   他这副高度戒备的模样要吴教授心里立刻就不太爽快了!   老陈这是在干嘛?怎么那么小家子气?   他们是那种没觉悟的人吗?这要是老陈他们真要在琢磨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那肯定主动保持距离的好吗?   老陈他们这样倒显得像是防着他们了!   陈博学也意识到了自己动作的不对,他立刻就露出了不太好意思的表情,他这确实不是故意的,那不是来之前就一直记挂着吴教授当初想挖墙角的事情很是防备吗?   也不能怪他,谁让吴教授上来就问和宁知星有关的事情呢?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讪笑道:“那什么,老吴你们之前在聊什么呢?”   陈博学转移话题的技术有点糟糕,不过还算管用。   吴教授倒没接茬,不过同行却有教授按捺不住接了话。   没办法,他们早憋不住了。   这见过装的,没见过这么装的!他们都是同行,不必如此吧?   哼,这绝不是因为别人装上了自己没装上觉得输了。   “最近几个研究团队关于红外热成像的技术有了很大的提升,刚刚我们在聊国外的一项新的技术,CCD,根据目前能看到的技术材料,我个人认为这会很大程度降低热成像仪的成本,我打算接下来投入这个方向,争取降低我国军方资金压力……你们觉得呢?”说话的教授有些奇怪,怎么他才开口,旁边的几位教授就立刻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了?他这研究的也是前沿方向呀?   宁知星走在人群中,神游天外,眼神发直,她这是进入了半宕机的节能休眠状态,让自己大脑放空,写作发呆。   她微微低头走路的模样,旁人看上去只会觉得她是在社恐害羞,唯有旁边的肖烨一早发现了这一情况,默默地拉住了宁知星的手怕她摔跤。   这样的情况很少出现,一般也就是高强度头脑风暴和研究后会短暂地出现一会。   宁知星之所以如此,那还得说回这一路的“授课”。   授课时间长、休息时间短不说,关键这还不是那种不需要思考的机械性重复劳动,大脑得一直处于高速运转的兴奋状态,自然会累,而且这还不单纯是个传播知识的过程,宁知星同时还像是海绵一样在疯狂地吸收着教授们的知识,这样哪能不累?   半休眠状态的她,下意识地有问必答,毕竟对方所提到的领域是自己下了苦工研究过的。   “很显然这个想法是正确的,但也得考虑到制作我们国家当前的制作水平吧?更别说芯片本身的限制了……技术是好的,但水平材料的束缚在那,一旦把干扰因素,比如像元之间的串扰考虑在内,那么准确度就要打上一个问号了。”   “我不认为这一技术在短期内能够直接运用于军用,它在高精度测量方面的能力我是抱有很大疑问的,当然,我认为这一技术的发展,更有利于相关产品在民用领域上的推广。就我个人认为,CCD这技术在民用领域上一定能创造惊人的价值,不比在军用领域的应用差。”   被接了话的教授看向宁知星,他忍不住扶了扶眼镜,手都搭在太阳穴了他才反应过来,近视不厉害的他今天压根没带眼镜。   这孩子说得很像模像样啊?!   “你,你知道什么是CCD?”   宁知星:“电荷耦合器件。”   这是真知道!教授很是惊讶:“你是……?”   吴教授忍不住了,他重重地咳了一声:“这位是宁知星同志。”   “什么宁知星?”好耳熟的名字。   吴教授:“之前我带回研究所的红外遥控技术和短波红外技术就是这位宁知星同志研究的结果,她旁边那位肖烨同志也是她实验室的一员。”   嚯!刚刚还一脸惊讶的教授一个箭步就要凑到宁知星的身边,他看向宁知星的眼神都闪着光,恨不得立刻黏住他:“百闻不如一见,宁同志,你好!”这小同志怎么长得这么可爱呢?一看就是靠谱孩子!   陈博学一个平移,把宁知星挡住了大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们刚刚都在聊这个吗?看来这回来接机的可都是光学的人才呀!”   “没,也聊了些别的。”说话的教授是首都大学这一行教授中最年轻的一个,他有很强的学校荣誉感,输人不输阵,他站了出来,“最近我们也都挺关注通信技术的,我系主任刚发了篇论文,他认为通信技术将是新的技术革命的开端,只是我们对这方面的技术还是有些疑虑,这未来发展下去,真的能同时供给这么多用户通话吗?”   他没注意到自己这一说完,陈教授那像是打翻了调料盆般当即变色的模样。   放空时期恍若化身○○高点读机或是○爱同学有问必答的宁知星立刻回答:“当然,这涉及到几项技术的运用,刚开始铺开的阶段目前的FDMA技术就足够使用,然后随着用户的扩展,时分多址也可以引入,如果继续发展,我认为未来可能会出现类似新的无线通讯技术,例如用随机码调制等。随着技术的发展,带宽使用率是肯定会提高的。”   教授:“……”她怎么这么有信心?   虽然吧这技术是科技大学送来的,可是这才多久?能有三个月吗?   科大的教授总不会把这些也拿来和新生讨论吧?   “你的导师是哪位?是无线电电子系的主任吗?”他心里有点替这孩子不开心,教授是怎么教的?一项国内摸索着起步,国外都还没彻底发展起来的技术,那就得抱着怀疑的态度,怎么能以老师的影响力让学生那么笃定呢?   他们做科研的可不能迷信权威!   他的师兄之前还受邀参加讨论会议了呢!听说会议上关于这项技术是否要在国内铺开那都讨论了好几波,最后还是决定先把这技术放在五年、十年的国家规划内,短期内先把有线电话普及率提高再做打算。   虽然吧他本人对这项技术的发展很看好,还为了这和学校里的教授拍过桌子,可他依旧希望学生们能始终抱着质疑精神,如果非要笃定的坚持一个结论,那最起码总要有个理论、实验结果做支撑吧?   他语重心长:“你说的这些有形成学术结果吗?有做过相关实验吗?这大胆假设可还要小心求证,你要知道,科学有时候是没有永恒的真理的……”   陈博学听愣了,他也是这才反应过来,无线通信技术之前是保密传播的——但前段时间经过了国家上层会议的讨论,判断这技术的民用价值相对更高,落地需要时间和基础技术支持,这才刚解除了保密令,估摸着首都大学的相关人员预先就拿到了署名科大的版本,倒是不知道这技术是宁知星发明的。   陈博学默默举手:“那什么,稍微打断一下,和你们介绍一下,之前以学校名义发表的无线通信技术实际研究人呢,还是宁知星同志的研究室。”   首都大学众教授:“……”   什么叫冲击,这就是。   如果刚刚的红外技术惊讶程度是A的话,现在的无线通讯技术带来的惊讶程度那就直接飙升到了S!   “都是这位小同志琢磨出来的?”   “……对。”陈博学不想承认,可是又希望无论何时,宁知星他们都能享有自己成果带来的荣誉。   他刚刚还只是想插翅膀回到宿舍,现在就是恨不得插翅膀回科技大学了。   该,他怎么就这么欠揍,想着炫耀呢?他怎么就忘了,拿出来炫耀别人眼馋是会抢的呢?   陈博学毫无防备地遭受了新一重的暴击。   “你们也在研究Fortran语言?”走得最慢的首都大学的教授慢慢地落在了华教授的后头,华教授老花,上了年纪字便写得比从前大了不少,直接结果是,明明还隔着些距离,旁边的教授便把他本子上的字看得一清二楚。   “其实这个也不用下太多功夫学,我们这都有专门的人在研究,还有负责输入的。我瞅瞅。”既然确定了本子上写的是什么,那就不用担心了,这没什么特别值得保密的,“咦,你们这是在上课?”   他瞧见了笔记上的分点。   人家是特级厨师,宁知星是特级教师,既然要教课,那就要教到最好,宁知星熟练地将大脑里的知识分区,知识结构清晰,知识点后还跟示例,每一大节还有宁知星自己出的习题。   “你们科大还有专门的课程吗?这整理得很不错啊!比我们从国外要来的材料完整得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你们这么快就培养出能教授这门课程的老师了?不容易,看来是下了大工夫!这学得还挺深。”他脸上有几分艳羡。   他感慨着,华教授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得接话:“我们学校哪有这方面的师资,是阿星这孩子聪明,一直在自己琢磨,刚刚一路她就在教我们呢。”   “这些都是她整理的,我们只不过跟着抄罢了,这要真成了高徒,还得夸一夸宁知星同志会教。”   陈博学:“?!”   华教授怎么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了?这竹筒倒豆子是生怕别人不馋吗?   是,知识要共享,可是宝贝学生怎么能共享?再说了,他这也有私心,他们学校先学完了再往外教岂不美滋滋!   他还没想到解决方法,就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一沉,往旁边一看,伸手搭着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吴教授。   “老陈,我们这么些年的交情就和兄弟姐妹一样,我们送你们到招待所吧!正好能交流交流。”他笑眯眯地,“招待所那还有会议室,空间也挺大,要不去我们学校参观参观?”   他就知道!什么兄弟姐妹,呵呵,真要是亲生的兄弟姐妹,他头也不回地跑。   陈博学皮笑肉不笑:“我们阿星累了,要休息。”   “那没事,有你们也行。”吴教授眼神一转,“你们还没来首都玩过吧?这样,多留几天,我带你们把这首都玩个遍,这么冷的天跑来跑去也累,不如等开春了再走。”   入夏也行,最好是四季流转人还在这。   嗯……当然他想留的肯定不是他的“兄弟姐妹”。   浑然不知自己被人盯上,也不知道自己随口答了两个问题让陈教授忧心忡忡的宁知星已经充电完成,她抬起头,便瞧见前头的自己学校的教授们都被首都大学的教授们搭着肩牵着手。   除了宁知星和肖烨外的另外两个学生也一样,被首都大学的学子们包围。   她有些惊叹,小声地同肖烨说道:“没想到教授们的感情这么好!师兄和师姐也好受欢迎!”   她对于自己没被包围的事很是庆幸,她不太习惯陌生人过度热情。   肖烨:“……可能吧?”看完了全程的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不过阿星说的话不会错,“你说得对,可能他们以前就是朋友。”   “那师兄师姐呢?”   “……一见如故?”   宁知星觉得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第105章   在宁知星眼中和首都大学学生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的师兄和师姐其实此刻是才从紧张转为受宠若惊。   这次交流团选学生的方式是很透明的,在分配好普通学生和少年班学生名额后直接对外公开,学生们自主报名,根据日常成绩、教授推荐排序选出头两名的学生参与交流。   柯师兄和季师姐便是这么被选出来的。   其中柯师兄是知青出身,他早年就下乡,在农村呆了有八年左右,他家乡是东部沿海的一座城市,经济不算发达。   季师姐则是农村生源,她早几年就初中毕业去工作,是辞了工考进的科技大学。   两人最大的相同点,便是都“没见过世面”,虽然说现在已经是不少人佩服的大学生,可他们对于首都这样意义非凡的大城市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敬畏,连带着看这些首都大学的学生都觉得他们像是笼罩着一层光环。   这光环也不是他们自我感觉过剩,其实只要看这穿着打扮,有时就能看出点差距。   再说了,哪怕没光环在,这到了人家地盘,被这么多陌生人围住,谁能不感到紧张呢?   他们在来之前,还私下排练了挺多次,生怕自己出丑给学校、教授们丢脸,纠结着要如何表现才能让人觉得他们像是见过世面。   事先的万般准备,到了现场竟没派上用场。   他们以为的互相自我介绍环节,没了,教授们才寒暄没两句就开始勾肩搭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这按说会出现的互相介绍一下彼此学生的客套环节不翼而飞,甚至连几句套话都没说。   他们想的要怎么客气又不失礼貌的打招呼,他们都还没有开口呢,首都大学的学生们就凑到他们面前,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想,好像他们是多年不见的朋友一样,就连手上拿着的行李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到了别人手上。   首都大学的学生们这么热情的吗?   他们俩的心底同时生出了点惭愧,哎,这相比之下,他们还真不太擅长人情世故!这得多和人家学习。   被这么多人围住,周围的人全都顶着热情的笑脸,柯师兄和季师姐心里的那些紧张一点点散去,晕乎乎的,只知道嘴角上扬,用笑容相待。   首都大学的学生们心里同样很感慨:还真别说,科大的这两个学生可真淳朴,看着就心地善良!   感慨归感慨,事先藏在心里的疑问还是得趁机问出。   刚刚在教授们的交流中已经饱受震撼的首都大学学生们行动力很强,立刻开问。   “我们学校之前也有教授提要办少年班呢,不过最后没办,你们科大还是很有开创精神!教授们刚刚说的那几个技术都是你们学校宁同学研究出来的?”   单纯如柯师兄听完了问题后便点了点头:“我是无线电电子系的,我们系的教授时常拿知星给我们做例子。她很厉害的,这项技术她才入学没多久就研究出来了。”   “也不只是她,他们有个铁三角都是少年班的学生,这回来了知星和肖烨,宁知中同学没来。”   每回教授们提到宁知星的时候就像是在说不能挖走的金子一样,说到兴起,还会扫向他们摇头感慨。   “你们也要像宁知星他们学习,要有高度、有坚持、有想法,老师相信你们也一定可以。”   起初吧,他们还真以为自己可以,被教授们这一激励就立刻雄心壮志,不过当他们随着学习进度推移,对宁知星等人的研究成果有所了解后……   他们只想高呼一句,他们不行!   他们可没有妄自菲薄,可这不是连人家研究成果都不能全看懂吗?   好不容易看懂了,那也只想要起立鼓掌,绞尽脑汁都想不到是怎么能找到的这样的思路。   宁知星等人是他们系的隐形团宠,教授们三令五申,要他们时常关注宁知星等人的动向,最好是能让他们感受到无线电电子系的团结和温暖。   “你们要知道,你们做这些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如果他们选择了无线电电子系,投入国家通信技术的研究,那么你们就是推动国家通信技术发展的功臣!”   大家热血沸腾,一度把守护宁知星等人当做功课,每天打卡签到,只是吧……他们找来找去,还真没帮上宁知星忙,反而是被宁知星等人帮了不少。   功课遇到难关愁眉苦脸,宁知星顺手帮忙解答。   图书馆偶遇想着帮忙拿书,反而因为手上拿的作业被人瞥到得到了比老师给的还靠谱的推荐书单。   研究运算出错——每一次验算都得到不同结果正在抓狂之时,肖烨给出了标准答案。   就连一大早起床想着一起晨练套个近乎,那都还沾了光被宁知中邀请进了强身社锻炼身体。   ……   兜兜转转,忙没帮上反而得到了不少帮助,学生们不觉气馁,对宁知星等人的向往更多了,恨不得宁知星明天就到他们专业来。   柯师兄一讲到宁知星便滔滔不绝,首都大学的学生们眼睛越发闪亮。   这比他们之前知道的那些还要详尽,还要传奇。   宁知星同学这么全能、这么乐于助人的吗?   再加上刚刚教授们说的那些技术,还有教学能力。   这是什么全能天才?他们学校考最好的大牛也没这么全能啊。   “听起来可真厉害,说实话我都有点不敢信了,毕竟我现实里真的很少见过这么厉害的人,其实我们学校也有好些厉害的学生,不过大家都有不擅长的东西,宁知星同学他们也会这样吗?比如我认识的那个学生,他就特别不会运动,连跳绳都不会呢!”   季师姐坚定道:“宁知星同学什么都会!”   “真的,我和她都是女生宿舍的,她们宿舍的人都特别有艺术细胞,她们平时画画、表演乐器、唱歌都有的!我上回听她舍友说过,宁知星也很厉害。”   她真记得!   当时她和舍友路过宁知星所在的203宿舍,宁知星不在,她的两个舍友一个在画画一个在吹圆号,当时她便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不拉着宁知星一起。   佘幼幼:“……我,我这是在练习,阿星不用练习,阿星爸爸是学雕刻的,她从小画东西就很厉害呢!”她伸手一指,宁知星座位上那活灵活现的木雕让人移不开眼神。   邹月琦:“啊,阿星什么不会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学习能力有多厉害,她只是没花时间学乐器罢了,一学就上手了!”   “还有运动,她也特别厉害,他们几个一直都坚持晨练,还办了强身社,我们学校几次集体锻炼活动都是他们组织的呢!而且阿星还特别会写东西!她和她哥哥、肖烨一起写了好几本书,学校里的教授都说很好看呢!”   季师姐记得挂着宁知中名字在学校里流传的那几本书,书的封皮那没写,可里面的扉页那都是挂上了宁知星、肖烨名字的。   “这还不止!听说她还特别会做饭!她舍友和她在一个宿舍都胖了两圈呢!”   好厉害!首都大学的学生们就更惊叹了。   不都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可宁知星现在看来根本没有短板。   他们感觉到自己这一趟行程没亏,收获了满满素材,他们回去一定要好好地和同学们分享!   之前还有人说这没准是以讹传讹,现在看来,他们的想象力那还不够丰富呢!   宁知星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她觉得有些冷,可这也没办法,谁让北方的冷是刺骨的冷呢?   “不知道我哥现在怎么样了?”宁知星随口说了一句,“还好现在有强身社,要不我估计我们回去,我哥都胖了两圈。”   家里人一想她就往学校寄吃的,越攒越多只能往外分,宁知星的舍友都跟着胖了一圈,她和肖烨现在不在,东西就全留给了宁知中吃,宁知中倒是很能吃,不过好在现在运动也多,能够消耗。   肖烨:“应该不会,他最近也挺忙,不是还得准备主持吗?”   “我差点给忘了。”宁知星有些庆幸,她差一点也要上台表演了。   没办法,谁让她有这么两个对她自带满满滤镜的舍友呢?哪怕当初刚认识,她就说了自己只会读书,舍友们还是笃定她无所不能……哪怕真有不能,那也随便就能学会。   她差一点就被迫和舍友们一起上台表演节目——宁知星都不敢想演出效果,还好交流团的事情出得早,她正好完美闪避,不过哥哥就躲不过了,直接被选作了主持,好在宁知中对于什么演讲主持挺感兴趣。   “等到了招待所,我得和陈教授说一声,给我家里打个电话。”宁知星有些担心地看向陈教授他们,陈教授他们精力有点旺盛,这不会等下还要来个聚餐吧?   她果然不喜欢团建。   宁知星的担忧没成真,一到招待所,陈教授就忽然抬高了音量:“阿星,你说你累了?好的,你和肖烨先去你们各自的房间休息吧!老吴,我们去聊聊,别打扰孩子们休息。”   她一句话没说,就直接被推上了楼梯,再一回头,就见到陈教授等人精力充沛地把首都大学的教授们给推走了,人一下就不见了影。   虽然不知道教授他们怎么这么爱社交,可能够逃脱聚餐,独处给家人打电话那实在是太幸运了。   宁知星轻快地往房间那去,她心里飘过了刚刚教授们说的话。   “明天看了巨型计算机后还可以看看研究所的一项新项目。”说话的教授语气间很骄傲,这要宁知星有些好奇,这值得骄傲的新项目会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红包√   =   感谢在2021-01-28 23:59:10~2021-01-29 23:5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优优青芽、繁舫、吃货~痴货10瓶;小花儿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首都大学不少没被安排去接车的教授和学生们在学校里望眼欲穿。   首都大学平日对外的交流活动算不上多,一般也就是同校里各系交流,偶尔和同城高校交流的时候那都勉强算得上是大新闻了,这次和科技大学的交流活动,早就在学生们间传开了。   除了活动本身的性质外,参与交流活动的人也很重要,这不是有他们学校学生们口中的风云人物宁知星在吗?   教授们对宁知星的关注则相对要少些,他们相对更期待和同仁之间的交流,毕竟平时写信一来一回就要不少时间,打电话同样得提前预约,这能够当面酣畅淋漓交流的机会属实难得!   宁知星当初在红外领域取得的重大进展和突破那可养活了不少项目组,之前好些个研究进入瓶颈的项目组都转投这个项目,现在好些成果都在孕育阶段,之后将会实装。   除此之外,宁知星让老吴吃瘪,没答应来省会,导致老吴一度被研究所的几位教授吐槽的事情大家还历历在目。   饶是教授们都很成熟,平时工作也忙,但也还是对宁知星抱有满满的好奇。他们很想看看这个孩子是什么模样。   只是期待归期待,正常的教学秩序、研究进程不能被打断,大家在工作和学习之余,小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往外头瞥啊瞥的,可谁曾想从众人出发的天亮一直到天黑,大家这么关注着愣是没等到人。   这就奇怪了,就是车晚点了也不该晚点这么久吧?   总不能他们还死皮赖脸跟着人到招待所去非要人招待吧?   不应该啊,又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别人做了这么趟长途火车肯定累,哪有死缠烂打的道理。   这么想着的他们一直等到了学校闭校临熄灯的时间点才等到了人。   出去了一天的教授和学生们上演了一番雪地夜奔,甭管年纪大小,都跑得飞快,身手敏捷,到了分叉口各自分开,一部分到了教师宿舍,一部分则往学生宿舍奔。   后者呢,是必须得守学校规矩的学生,这都要断电夜休的时间点哪敢迟到?这不得快点回宿舍。   前者身为学校老师,倒是不太受此限制,可他们都是老干部作风,素来不爱搞特权、给人添麻烦,这就紧赶慢赶想要按时到达。   还真别说,他们的时间卡得很准,在熄灯大门落锁前各归各位,不过他们这才进宿舍楼,就立刻被人拦下来了,乌泱泱的人或靠铁门或站在宿舍门口,均是期待地看过来,宿舍的管理员此刻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他们心里头对此也很好奇呢?   “你们去接个人怎么接到了这个点才回来?”一边是学生,一边是教授,可却不约而同地问了同样的问题。   “你们这不会跟着人到人招待所了吧?我怎么看你们不像是站着等了很久人的样子。”   这都还没说话,一下被识破的师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神略微飘忽,可还是乖乖承认。   没错,他们就是直接跟着人到了招待所,还缠着上了一天的课——他们可不是什么压榨人的黑心资本家,教授们都轮换了的!   每次留一个人给他们上课,其他的人就去休息,算下来一个人最多也就给他们上一两个小时的课,这怎么能算多呢?   想起那课程,他们还念念不舍。   说起来刚刚他们还不想走呢!都寻思厚着脸皮和招待所要些被褥在会客厅打地铺休息了。   可科技大学的那些教授实在是很无情,在问出了他们的闭校时间后毅然决然地驱赶了他们,说是大家都得休息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学习怎么会累呢?   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干净利落般说完,被派去的几个学生们就开始感慨了。   “其实我们也就开始听得懂,后来那都跟不上了。”他们不约而同的叹气,在知识面前,很容易就会觉得自己很渺小,“前头的语言书写格式、用案例进行程序分析这些都很好理解,主要是后头教授们开始把自己手头一直在研究的问题做程序化处理,那就连听都听不懂了……”   “你说宁知星的脑袋怎么能那么灵光呢?你们知道吗?那些教授都是和她学的,听说她和她哥、这次一起来的一位肖同学,三个人一起合作,就这么把整套语言梳理下来了,他们连在列车上都不休息,从上车到下车都在推演,差点就误了车!”   这差点误车如果是因为睡过头什么的,那便只是个随口一提的笑话或事故。   可如果是因为醉心学习,那就是个十足美谈了。   说话的学生故弄玄虚:“而且她厉害的可不只这个,你们可以猜一猜。”   他本来还想拖一会,可在众人威胁的眼神中他便不敢再拖,当即把今天发现的宁知星的高光成就一个个抛出,引来众人的声声惊叹。   学生们这已经是惊叹声的海洋,原先还有些单薄的宁知星形象随着这些现实案例、成就的添加已经变得饱满,有血有肉。   天才很多,能让天才们为之折服的才叫人惊叹。   原先个别还抱着怀疑心态的人现在只剩下向往,他们恨不得立刻到揭幕活动当天,瞧一瞧宁知星本星。   “那你们今天和她接触有没有发现她喜欢什么?”   “是啊,说一说,我倒是会哄孩子,可也不能把她当孩子看吧?万一有机会接触,能认识这么个朋友一定很好。”   被问到的学生若有所思:“我想起来了,她的师兄和师姐说过她特别喜欢运动,还很多才多艺,世界上很多知名科学家不也很喜欢艺术吗?果然,聪明人都是共通的。”   “我懂了,那就是……乐谱?乐器?说起来最近天气冷,不然大家还可以一起打个乒乓球!”   “她应该也挺喜欢吃糖!我看和她一道来的肖烨同学一路上给她喂了好几颗糖。”   “吃糖……这很正常!有科学研究,脑力研究会消耗糖分,她一定是思维能力跳跃,不断消耗能量,所以才要不停地补充糖分!天才都这样!”   这头个个懂哥,懂的都懂,另一头的教授们已经随便就近开了两间宿舍,围着今天看似去接车,其实是去求学归来的教授们展开了一场强迫性的教学。   兴奋了一天回到了宿舍才感觉到累的教授们被迫上岗,还得交出自己精心整理的笔记容大家传阅。   有教授忍不住嘟囔:“这平时都是我们催着学生学习,怎么还有逼着我们上课的?”   这回已经知道自己没能去错过了太多的教授们没好气道:“怎么,说得好像你们今天不是逼着人家科大的教授给你们上课一样,呵。”   被呛了一句的教授差点没被口水噎住,那什么,他们说科大的人是自愿上岗的会有人信吗?   吴教授那是被围攻的重灾区,大家已经从几位教授的口中得知,这Fortran语言的学习体系梳理是由宁海自行带头干的,这吴教授显然是众人中和宁知星最熟悉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知道的准保最多!   众人很笃定,哪怕吴教授再怎么解释宁知星早早回房间睡觉大家也没信,不过众人也没猜错,吴教授还确实凭借自己的好人脉强行从好友手中讨来了两本一手笔记,说好了暂借一晚上,这他原本还想着回去自己琢磨,得,现在被人堵住不说,笔记也被翻出来了,鸡飞蛋打。   夜深,教师宿舍楼亮了大半。   学习有时候便是一种知识的传承。   挑灯夜读的教授们再度把宁知星这个名字往心里又刻了刻,这孩子确实厉害。   ……   火车上并不宁静,宁振强坐在靠窗的位置半眯着眼休息并未熟睡。   火车到省城站的时间点正是半夜,他上车的时间点正是夜深人静时。   宁振强没敢睡觉,这是这年头单独出行人的通病,谁让他身上带了笔巨款呢?   这要是睡熟了身上的东西被摸走,醒了恐怕再难找到踪迹,毕竟你叫得再大声,钱也是不会回应你的。   宁振强最近这段时间那不知道被家里人拒绝了多少次,手握一大把借条,那是一张都没发出去,他甚至想过半夜偷偷摸进众人房间强行按个手印的事情——可那天他才铤而走险进屋,灯都没开蹑手蹑脚屏住呼吸,刚到床边呢,就被大哥捕捉到位。   他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他堂堂七尺男儿,在大哥面前就是个无力小鸡崽,被这么一扛一送,人就被送出去了。   大哥连夜起来打了锁,然后自那天开始,母亲和大哥大嫂的房间、窗户那就全锁上了,就连出门的时候也锁着。   宁振强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情,见过防着偷钱的,见过防着给钱的吗?   在家里这头没能把钱和借条送出去,宁振强便想到了宁振涛。   好弟弟这种时候总算能派上用场,他再也不嫌弃弟弟“傻”了,这傻点好,愿意收下钱和借条就是好上加好。   然后……宁振涛居然也开始躲他,说是什么要准备高考闭门学习。   呵,这谎话太拙劣了,也不看距离高考还有多少时间!   宁振强故技重施,趁着入夜打算进房行动——他伸手一摸,摸到了宁振涛戴上了手套的手,还是戴了两层。   于是第二天,宁振涛也把门锁了。   他想着还有侄子和侄女,结果宁知中来了个很忙不接电话勿扰,昨天好不容易接到了宁知星的电话,絮絮叨叨了一圈,一提到钱,电话那头就开始卡顿。   “喂喂喂,二叔你说什么?这里信号不好,我好累哦,我先挂了。”   宁振强想到这些,不自觉地笑了。   他明明是家里最聪明的人,可有时候好像对自己的家人也束手无策。   火车行驶的声音愈发大了,应该是在提速。   宁振强没睁眼,继续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他马上要到那个对他来说算是陌生、没有根基的城市了。   但他却没有一丝的恐惧。   ……   到达首都的第二天便是巨型计算机的揭幕仪式。   作者有话要说:照例发20个红包√   什么叫天道好轮回←首都大学的老师们很有体会。   宁振强:终日打雁竟被雁啄了鸟,没想到我居然算计不了老三!   宁知星:(迎来一桌糖果)?我看起来很像爱吃糖的样子吗?   肖烨(点头):因为你很甜   遥远的科技大学,宁知中:奋笔疾书ing   =   感谢在2021-01-29 23:59:11~2021-01-30 23:5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花儿5瓶;dongdong、Yay的小楼2瓶;一点也不烦178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巨型计算机的揭幕仪式被安排在一早的八点半,这时间是昨天首都大学的教授们临时通知的。   验收早早就通过,之前定揭幕仪式的时间是照着科技大学师生们的行程定的,人提前到了,时间便也做了调整。   这也和巨型计算机的研发背景有关,国家对于巨型计算机的研发从未停下,这些年推出的巨型计算机已然很多,除非技术有里程碑式的突破,否则也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宣传,像是这次的揭幕仪式便是小型的,参加的领导级别也不是很高,否则也不能说改时间就改。   虽说经历了一番舟车劳顿,又讲了半天的课,可宁知星的生物钟还是发挥了作用,她照例在天刚亮时就起了床,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她算得上是一行人中最早“入睡”的。   昨天晚上她闭上眼,便在系统里有看了好一阵巨型计算机的知识。   她其实是不想买的,可这不是系统又打折了吗?   素来沉默的系统还稍微推销了一番,把今年之前的巨型计算机公开的知识和技术来了个打包出售,这省下的改造值,隔壁家的孩子都馋哭了。   买了那就得看,宁知星一看就没停下来,国家对巨型计算机的研究那是从二十多年前开始的,这些年来除了研究所发力外,国内的高校们也鼎力支持,出的机型多,更新换代也飞快,技术发展呈跳跃式,现流行的资料并不完全,就连参与了这次研发行动的科技大学处都没有完整的资料。   没办法,谁让国家面对的外部形势不好,像是这类的科技研发那从来也不敢集中在某处,搞得是多点开花,细数下去在不同地方研究这项目的就有不下五所高校,大家是甲乙两方同时施工,不过好在有国家的力量协调,最后的结果是互相促进而不是互相耽误。   哪怕只是看着这些资料,宁知星都能看出国内科研界前辈的努力,他们可以说是把引进来的设备从头研究到了脚,就连上头的一根螺丝钉都不肯放过,再看那研究的速度……可以说,那是用努力迈过的距离。   怀揣着说不明的复杂情绪,宁知星一直看到了睡着,还真别说,这些材料确实挺难读懂,毕竟这个阶段的国外同样是在摸索前进,前后脚投入使用的巨型计算机时常彼此间运用的技术都会有很大的差别。   洗漱完,宁知星便蹑手蹑脚地出了屋,走廊上的窗户已经有阳光照入,看上去并不暗。   这是宁知星头一回住招待所,她和同行的季师姐住在一间房,她早上起来不习惯久躺,担心吵醒了季师姐便自己出来了。   招待所的走廊不长,门外便是马路,宁知星还是知道这年代治安情况的,无论再怎么觉得自己像是个大人,可实际体量在这,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未成年不在陌生城市大街乱跑。   招待所如果按照后世的眼光来看那甚至能被说上一句简陋——房间内几乎没什么装修可言,简单的两张木板床,床对面是同色系木桌,上头放着这年头的“爆款”热水壶、两张木椅,边角有老式样的痰盂。   可要按照这年代的目光来看,这招待所已经算是“豪华”,这点单从昨天季师姐抽空来放行李时的惊叹神情就能看出。   不过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教授们能不能准时起床?宁知星很担心,也有点后悔。   早知道教授们那么着迷Fortran语言的知识,她就应该等回学校再说,昨天季师姐回宿舍都翻来覆去到十二点出头才睡着,更别说教授们了,这要揭幕式上昏昏欲睡那该如何是好?这可别让人觉得教授们应付。   很是为早上揭幕式效果担心的宁知星忽地感觉到手上一热。   她抬眼便瞧见肖烨:“你去哪拿的早餐?”   肖烨:“昨天我问了招待所的工作人员,他们早上到点会有人送早餐过来。”他脸上是和宁知星如出一辙的精神。   ……   揭幕式准点开始。   坐在台下听着台上讲话的宁知星面无表情。   她所忧心的事算是没实现。但她担心的事情确实发生了。   这看似冲突的两句话在眼前的场景却毫无障碍。   正如她预料,在火车上精神奕奕,打破砂锅问到底,下了车又跑去继续研究,回了房间还没舍得睡琢磨笔记的科技大学一行人除了她和肖烨确实状态很差。   能有一半的人脸比平时看着都要肿,眼袋、黑眼圈都出现了,在几位领导讲话的时候,直接表演起了小鸡啄米,有眼镜的老师还能稍微遮挡,没眼睛的老师眨眼频率激增,时不时就是一行泪水落下。   可是吧,有一句话叫做法不责众,另一边首都大学派来的老师和学生居然也差不多是这样的……   宁知星分明记得昨天来接车的教授没那么多,而且按季师姐回房间的时间推算,教授们离开的时间也不算晚,这怎么还能一个传染俩瞌睡虫大传播的?个个睡眼惺忪。   学生们倒是看着要好些,其中好歹能挑出些勉强算是精神的,可问题是前排是老师,后排是学生,靠得很近能被直接收在眼底的那一批人吧已经基本快睡过去了,不对,是已经有好些直接睡着了,就差当场打呼了。   宁知星:……   来不及为法不责众开心,她便同情起了轮流上台演讲的领导,这一眼望去把教授们都给说睡着了还得继续往下讲压力得有多大啊。   她这个“罪魁祸首”做不了什么,只能默默地提醒一下旁边的肖烨,抬头挺胸认真听讲,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   宁知星猜对了,刚刚演讲完走下台的朱局长此刻正在怀疑人生。   他平时演讲水平很不错的呀!去什么学校、单位演讲那都是掌声喝彩好多人互动的好吗?可今天他就连讲笑话,那笑声回应都是延迟的,还是稀稀落落的那种,还有些教授被其他人“笑”醒,慢了不知道几个八拍跟着强行笑那两声听得他差点吐血。   如果睡的教授是一个两个也就算了,可这睡的教授是一堆……   或者说……是他之前没肯批经费这些人现在在用装睡抗议?可前两天见面他们还很客气呀?   他和其他受邀的领导一样都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下了台一路靠近,朱局长便更清晰地看见教授们的睡颜,甚至他都靠得这么近了,教授们都不带假醒一下糊弄他的。   朱局长无语凝噎,默默地将目光转向了那两个明显“矮下去”的位置,在这个冷冰冰的世界,只有这两个学生能给他温暖了,这两个学生是全场唯二反应及时,从不延迟的,那眼睛还睁得很大!他记得,这两个孩子应该是科技大学来交流的学生,少年班的天才!   朱局长不由得露出了慈爱的神情,这两个孩子不仅聪明,还尊重他人,懂得欣赏他人的好!他很喜欢!之前还有同仁说什么这些孩子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呵,下次听到他一定和他们干仗,这就是天才!不是天才能有这么高的欣赏水平吗?   回到自己座位的朱局长和周围已经上过台的同事交换了个只有彼此知道的心酸表情,然后看戏般地看向了一无所知,还一副信心满满模样的副局长。   呵,等等他就知道了。   对于领导们来说,这打击感着实强烈得过头的酷刑总算结束。   而台下的教授们像是在脑袋里装上了最先进的雷达,一接收到揭幕式结束的信号立刻清醒,送上掌声,人看着都清醒了大半,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这一反应,给了才上台揭幕剪彩的领导们一击重击。   宁知星松了口气,这甭管领导们是怎么想的,这场会议总算结束,要不她的良心一直隐隐作疼。   起身正准备跟着人群去参观的宁知星才站起来,就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宁知星:?!   难道这是要事后清算?   她是无辜的,是教授们自愿——不对,教授们逼她教学的!   她还没说话,陈博学便一路穿过人群杀到,牢牢地挡在了宁知星面前,和首都大学的教授们展开一番眼神厮杀。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斗,眼神中闪电劈里啪啦。   宁知星身高不够,一无所知,她茫然地等着,然后便是两个教授忽然同时变得又软又亲切的声音——   陈博学:“阿星,我带你去参观一下吧?我之前来过一次,对这巨型计算机可是很了解。”   吴教授:“宁知星同学,我旁边这位是主持巨型计算机研发的熊教授,整个研发过程都是他主导,他之前一直说想和你交流一下呢!”   宁知星茫然地看来看去,她怎么忽地变成了主角?   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上一次有这种感觉那还是在家里,当时她觉得自己像是兢兢业业的皇帝,一边想着工作,一边还得平衡众位妃嫔的感受。   宁知星一茫然,陈博学和吴教授立刻各退一步。   陈博学:“让熊教授做导游吧,咱们跟着他走就是,熊教授还是对这个项目比较了解的。说起来这回你积累点经验也好,我们学校还和另外两所高校有技术往来,你了解清楚下次我打个报告,你也能参与。”   吴教授:“老熊当然可以,他可是这方面的天才,我们学校的项目可不止巨型计算机,照排系统、微机研发那都在进行中,阿星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大可以加入嘛!”   宁知星一时之间没能回答,她总觉得这两人的话间给人一种陷阱重重的感觉。   两位教授活像是摩西分海般,中间隔着挺大的距离,宁知星正欲回话,便从中间的间隙看到了远处的动态。   她应该没看错,刚刚上台演讲的那位朱局长好像是脸色不太好的拉走了一位首都大学的教授。   这不会要吵架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照例评论掉落红包   宁知星:(星星摇头)别人在年代文里种田、下乡……我为什么在年代文里宫斗?   今日日记:   领导们:这是灰暗的一天!   教授们:今日很困,勿扰。   宁振强:在火车上况且况且况且况且前行ing   宁振涛:读书好难。   宁知中:新书又写好了,快乐。   =   感谢在2021-01-30 23:58:46~2021-01-31 23:5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葳蕤、4136091 15瓶;23060478 5瓶;ee不吃鱼鱼3瓶;laalajsjs、月の痕2瓶;六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虽说国内的巨型计算机已经更新迭代了多次,国内围绕着巨型计算机展开的工作也已经有不少,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巨型计算机还是只存在于概念中的一种说法。   今天揭幕仪式受邀参加的教授和学生里,至少有一半对巨型计算机很是陌生,剩下那一半见过或是有概念的人里还有不少对巨型计算机之后的应用一知半解。   这大概就是新技术推广的阵痛期,每一项新事物要被人们接受那都得花上一些时间,尤其是这项新技术本身就是探索性质的,三不五时就更新一番,还没有配套的学习材料。   不说远的,就说今天正式揭幕的这台巨型计算机,那和国内目前已经投入使用的任何一台巨型计算机都有所差别,这差别还不小,从设计时的思路、整体结构上的巧思、新技术;组装时用的工艺都略有不同。   这可不是流水线产品,操作手册那都是独家定制,围绕着这台机器都能写出不少论文,使用这台机器的过程那也可以被称之为试错过程。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这两天教授们才会对Fortran的语言全身心的投入,恨不得能直接把相关的知识刻到脑袋里。   对巨型计算机抱有好奇之心的人很多,大家有序入场,进了专门规划出来的巨型计算机中心后,那也得排成几排一起观看,否则这一早上的功夫都只够大家走马观花的看上一眼。   这排成几排,对于成年人们来说不算太大的困难,无非是高的人蹲一蹲,矮的人垫垫脚,可对于宁知星和肖烨来说嘛,这就是个天大的问题了。   不过两人这回都没受到影响,跟在熊教授后面的他们得以站在了最前面的位置,视线毫无遮挡,眼前的机器一览无遗。   宁知星眼睛都不由得瞪大了一点,生怕自己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原来这东西长这样?!   眼前的巨型计算机说实话以后世的眼光来一点都不酷炫。   巨型计算机中心整体装修风格简单,下铺白色瓷砖,上有整齐排列灯管,面积大概有科技大学实验室2.5倍左右大小,看起来给人以空旷的感觉。   靠墙的位置摆放着几台和平日里的柜子高度大致相同的机器,外观也是柜式的。   位于机器正前端中轴线的则是一个简单的操作台,单人座位,更后面的位置是两章比操作台看着简单一些的桌子。   宁知星看出了几分熟悉感,这柜式的机器有几分像是他们后世开年会时后台用于操控全场的操作台,只是他们的操作台是多台机器放在立柜中,有且只有一个立柜,而这里是多个“柜子”放在一起。   这一点也不霸气。   可已然知晓这辈子工艺、技术水平的人,看到一定会有种莫名的敬畏感。   因为这其中每一个微小的进步都是无数的汗水浇灌而成的。   为了向大家展示这台巨型计算机的运算力,专门负责输入的工作人员已经到位,他负责将转换好的程序语言输入开始计算。   输入得很慢,计算更“慢”——这可不是普通的计算机,输入算式一个回车或者等于键就能得到结果,有时候这运算甚至得进行几天。   “越来越快了。”熊教授是最感慨的,他参与的巨型计算机项目不止这个,之前s城的那个项目他同样从头跟到尾,运算力每一次的提升都是飞跃级的,他听说现在正在筹备的那个项目计划要冲击的运算力甚至是当前这一台的二十倍。   陈博学:“是啊,多活一天多看一点,这变化可太快了。”   吴教授:“有时候都觉得我们快跟不上了。”他有几分唏嘘,如果论个人能力技术水平,他认为自己是当之无愧的,可是岁月真是把杀猪刀,甭管有没有留在脸上,那是先留在身体里、先留在大脑上了。   随着年纪增长精力、记忆、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都在一步步地减弱,比起向天再借五百年的长寿,他更想要自己的巅峰阶段能够多停留一段时间,哪怕短寿也不要紧。   每当有这种感慨的时候,他就很理解陈博学对少年班的坚持,岁月确实珍贵,能抢跑一些,有时候想想还真的很重要。   熊教授:“只是还不够啊……和国外的相比,还有不少的差距。”   吴教授:“有差距的可不只是这个,那可实在是太多了,就说我们紧赶慢赶地往前冲,有时候跑太快了一回头才会发现后头落了一堆人。就说这些巨型计算机吧,真正能用上的有多少呢?有时候我都在想,我们跑这么快真的有意义吗?”他说得小声,只有周遭的人能听见。   “这话我就不赞同了。”陈博学很坚定,“你不要搞错因果,你先有了开创性的成果,大家就也会跟着学习,你怎么能因为大家学习的速度不够快就不去研发呢?这就本末倒置了,我相信总有一天,咱们的运算力那还不够用呢!到时候大家想申请使用那都得排队!没准那时候还有民用的巨型计算机,只要你想用,就能申请。”   两位教授不置可否,只是笑笑:“希望吧。”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再加上这些年来做科研的艰难,他们便控制不住地“有感而发”了。   宁知星抿了抿唇,她不爱出风头,可在这种时候她便格外想抢话——   她想告诉虽然笑着但眉眼间尽是伤感的两位教授,未来陈教授说的话真的实现了!虽然她自己没用上,可她知道,超算已经变成了不少人研究中的一个“工具”,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可这种时候,她又不能插话。   陈博学忽然看向了伸手指向了宁知星:“你们俩怎么这副样子?我和你们说,我们家知星,这在知道能来参观巨型计算机后,那就立刻和她的同伴,肖烨同学还有她哥深入了解了Fortran语言,还自己整理出来了一套学习方案,跟着她的思路,我们不少教授都受益匪浅,初步掌握了将算式改写成程序语言的方法。”   “我们的肖烨同学,他就把一个重要的数学问题整理思路转为了算式,我看了眼,虽然我对数学了解不深,但我看得出整体思路是有合理性的,虽然解决的只是大问题的下的小问题,可如果经由计算机验算结果正确,那也绝对能写一篇论文的。”   陈博学看着老对手们这副伤感姿态就很看不过眼:“你们还以为自己跑得很快?我告诉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跑得可快了,你们可别被她彻底赶超。”   宁知星没想到陈博学会忽然说到自己,毫无防备下她的表情显得有几分呆。   吴教授和熊教授对视一眼,那刚刚耷拉下去的表情便立刻又注入灵魂精神了起来。   是啊,别的不说,昨天他们不也奋战到半夜研究了相关的知识吗?也不是只有他们在前进。   忽然成了主角的宁知星得到了熊教授的关注,她答应了熊教授的请求,之后会和肖烨一起把他们梳理出来的学习材料交给熊教授,熊教授也保证了,如果这些材料最终审核编纂成培训材料,那便也会连着宁知中的名字一起署上。   已经振作起来的熊教授便不耽搁,立刻带着宁知星出发去参观传说中的新项目。   去之前,宁知星那是心怀澎湃,满心期待。   她自己在心里嘀咕,这会不会是某项军工项目?比如什么战斗机,航海战舰,又或是什么卫星、载人项目?   只是很遗憾,她的猜测全错了,绕过绿化很好的花圃,走进巨型计算机中心后面的研究所,她看到的是没在她猜测中出现的“微机”。   叫微机听起来好像就高大上了一点,其实这名字是和巨型计算机相对的,也就是所谓的微型计算机。   可是吧这东西和后世的个人电脑,那就八竿子打不着了。   别的不说,就说个最简单的吧,这东西没有显示屏。   宁知星:“……”   相比刚刚看过的巨型计算机,这东西的震撼力度就小了很多。   有些无言以对的她忽然反应过来,不行,这种时候不能冷脸,得表现出惊讶!要不教授们会伤心的,要知道这微机也是有历史意义的。   宁知星忽地鼓掌,张大嘴做出惊叹神情。   旁边的肖烨往这看了眼,心里有些奇怪,他觉得宁知星的反应好像不太真实。   他没说话,只是配合着鼓起了掌。   熊教授没刹住车,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了这台微机的配置:“……我们现在研究的项目主要是两个方向,一个是量产,一个是输入方式和操作系统,我们预计在明年年内再推出一款新的微机……”   正当熊教授说个不停时,有争吵声越来越近。   “我们经费总不能乱花吧?要用在刀口上,难道你到现在还觉得你研究的项目有意义吗?”   宁知星一愣,这声音好耳熟,她往后一看——   此刻脸红耳赤,大声说话的那人居然是今天早上在台上一脸威严的朱局长。   他们这是直击吵架第一现场了?   科技大学的参观人员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尴尬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照例发红包√   争吵的项目就是——(卖一天的关子)   宁知星同学的小蝴蝶翅膀要开始扇动了。←其实已经扇动了老多。   宁知星:今天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演员罢了。   =   感谢在2021-01-31 23:58:38~2021-02-01 23:5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eryblue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人在吵架的时候总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上了火之后音量升高不说,那对于外部环境的注意力都直线下降。   朱局长和那位宁知星并不认得的教授便是这种情况,两人吵得投入,旁若无人。   这也不能全怪他们,谁让实验大楼的设计便是多房间间隔式的,朱局长他们在外间,宁知星他们则在实验室内,中间有墙有门有距离,这要不认真看还真未必能瞧见屋内这一堆人。   科技大学的师生们面面相觑,这种场景实在叫人尴尬得要命,众人马上看天看地,欣赏起了这没有太多特别之处的实验室,只是耳朵还是控制不住地竖了起来,开始接收起了信息。   他们其实也可以咳嗽两声发出点动静提醒正在吵架的两人,但这不是首都大学的人还在吗?他们哪能越俎代庖。   首都大学的师生们那也是没办法,吵架的这两个主人公他们再熟不过。   一个是管着研究经费、项目审批,平日里合作颇多的领导;另一个则是实验室内资历深能力也强,脾气还又硬又臭的老教授,这过去拦着也不对,不拦也不对,两面不是人。   宁知星听力很好,就这么一会她已经明白了朱局长和那位教授为何而吵。   这两人吵架的根源,竟是宁知星曾经关注过的一个项目。   ——数控机床。   没有什么比这更吸引她了,她像是被吸引般地往近门处挪了两步,这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其实站在原来的地方也能听清楚,可发自心底的迫切要她想靠近。   肖烨愣了愣,只是稍稍动了下,遮掩了宁知星的动向。   大部队在巨型计算机那排队参观,到这来的人还不到三分之一,大家之间都留有间隙,再加上现在大家的注意力其实都在外面,倒是没人注意到宁知星的关切。   “老许,你看看,你和我发什么脾气?你比谁都懂,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年来你花钱花力做研究到底有没有取得突破?”朱局长语气中带着说服不了人的气恼,“我觉得你这样太任性了,我们要集中力量办大事,而不是分散力量干小事。”   许教授愤慨极了:“是,你们都很有道理,市场换技术我也不是不认可,可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凭什么把关键技术交给你们?就和我们拿市场给别人一样,难道我们会把核心市场给别人吗?”   “那我们不是可以学吗?他拿淘汰的技术给我们,我们就精进了,你自己扪心自问,你的项目投了那么多资金,难道就能追上他们淘汰下来的技术了?我告诉你,老许,你办不到我也办不到,而且人家连淘汰的都不给你学!”   “但你这是把命脉交给别人!我不懂你们那些经济政治,我只知道从科学分析的角度来看,如果不能掌握数控机床的技术,你的生产就会被人套上枷锁!你会被迫落后!”   两人吵着吵着还加上了手部的动作,就地取材直接拍桌,那都不怕手疼的,只是他们同时又都很克制,完全只讨论问题的关键。   宁知星的心忽然一沉。   她,她意识到了,她好像正在某个历史的分叉口!   朱局长和许教授说得都很有道理,他们代表了现在的两个主流观点。   一边是坚持市场换技术,先把技术换到手,国内的科研人员也可以做相对“更有效”的研究,而不是在追赶中消耗力量,同时也可以分出一定的科研人员去研究更关键的技术。   另一边呢,则是自主研究派,他们认为一是国外未必会愿意坦诚地传授知识、二是认为强行接轨国内的水平也无法承接、三是认为总体算起来国内是“亏”的,效果未必能如同想象那么好。   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宁知星其实是理解尊重两方观点的,朱局长是对的,事实证明,这项政策确实带来了国家经济的腾飞,只是中间当然有些“损失”。   许教授也是对的,这阶段有些暂时放弃了的研究在后来看来还确实导致了国内一度甚至是长期受限。   在宁知星思索的时候,两方的吵架已经到了尾声。   许教授已然接受了现实:“好了,老朱,我也知道你为难,我懂的,你说得是,我比谁都更知道我们和国外在数控机床上的差距,有的人以为只是差个系统、只是差个零件,其实我们之间差得太多,材料不行、轴承不行、工艺不行……可是老朱,我怕啊,我怕我们这一开放,大家放下了,之后要捡起来就难了。”   朱局长沉默,他愿意在这和许教授吵,去说服他,其实本质就是他理解许教授的一腔抱负,但有时候不是有抱负就行的,差的东西多到一定境界,那就让人绝望了。   “老许,咱们国家还有很多项目需要你去做。”他只能这么安慰了。   宁知星已经点开了系统商城,系统检索的速度很快,宁知星看着商城里的天文数字沉默了。   系统对于技术的定价很有一套自己的讲究,对于不被公开的核心技术且又影响很深的向来会标注高价。   宁知星最关注的五轴机床技术,要价简直是高到她一朝回到解放前都无法承受,毕竟现阶段她掌握的知识和这也有十足的差距。   她握紧了拳头。   吵完架的许教授这才发现后头正看着他神情复杂的教授们,身为同仁,大家很容易产生共鸣,现在其他教授们的眼神中也多少有感伤情绪。   许教授不想动摇军心,更别说今天还有其他学校的人来参观,他故作轻松地笑笑:“怎么都不提醒一下,我和朱局长在这小打小闹倒是被你们听见了,也没什么,就是点意见冲突,你们也知道的,我研究挺久了,这不是有点舍不得放下了吗?我恋权。”   “老朱说得没错,咱们要集中力量办大事,之后你们的项目组可别拒绝我参加。”   熊教授神情复杂:“那肯定不会拒绝,只要你来,我永远敞开大门。”   吴教授欲言又止:“朱局长,其实……”他把话又吞了回去,朱局长也难啊!谁让国家现在和发达国家的差距太大了呢?国家人口是多,可有时候吧,还是有一种人不够用的感觉。   “没事的,少了这个,咱们还可以争取搞好别的嘛!”教授们晃过神,迅速地开始打起了圆场,这种时候,那就得圆过去。   在教授们带着笑的声音中,小女孩的清脆声音便很突出。   “我觉得数控机床很重要。”宁知星很坚定,她抬眼看向众人。   她准备了一箩筐的话,可还没开口,许教授已经蹲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宁知星同志吧?”许教授对宁知星的名字早有耳闻,“你是老郭的高徒,我知道的。”   他和周边的人介绍了下宁知星,他不希望大家对这孩子插嘴有不好的想法:“郭子轩,大家都知道的,这位宁知星小同志是他的徒弟,在机床上的造诣可不比大家差,她之前还在念初中时就凭借自己的研究提高了C城机械厂德式机床的效率,论文之前刊载在《机械原理》上,是挂的老郭的名字,她的名字稍后,大家可能没注意。”   “所以可不要把她看做个小同志,其实我是没机会,否则也要邀请这个小同志加入我的研究组。”许教授这就是给宁知星做保证了,把她的辈分往上一带。   “宁知星同志,我明白你和我一样,对机床有一股热爱和期盼,但很多事情你了解得还不够深,不说别的,就说已经在我们内部举办了三届的机器人大赛,这大赛应该今年暑假是最后一届了,马上要取消了,我们本意呢,是想要和数控机床结合,用机器人来处理高难度的工作。”   “你知道为什么要取消吗?”他自问自答道,“因为我们国家的人工并不贵,我们目前重工业发展不算很好,这工业机器人派不上用场,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很多事情,不是我们看不到前景,而是我们需要权衡。”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我们的力量可以放在其他产出更重要、更急需的项目,我听说你对通信技术很有研究,这样很好,也许你在通信技术上的发明能够远远超越我们,也许在你的手中,我们国家的通信技术也有远胜其他国家的可能。”   许教授来的时候突然,离开的时候也突然,他事先定好的会议已经到了开始的时间,他便匆匆地离去了。   宁知星看了过去,许教授的身影逐渐消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者身影比来的时候佝偻许多。   陈博学悄然走到了宁知星的身边,他看出了这孩子的难过,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宁知星同志——”吴教授伸出了手,已经得到情报的他直接掏出了他今早从家里罐头拿的猪油糖,他身后有些教授一看他动作便露出震惊表情,一副被人超过的错愕。   和他撞车的是肖烨,他往口袋一掏,同样是一颗糖,他离宁知星更近,这手已经伸到眼前。   陈博学的那些愁绪立刻不见了,他冷笑一声,然后变脸般地挤出商业假笑:“老吴,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猪油糖?哎,你说你,让我在学生面前都不好意思了。阿星你那有糖,那我就不分给你了,我自己吃。”   他三下五除二,把糖纸一剥,往嘴里就丢,示威地开吃,吃糖吃出了吃肉的气势。   吴教授:?   这人好厚脸皮,他叫了宁知星的名字吧?谁会管他一个老家伙爱不爱糖,也不怕牙掉光。   宁知星默默地接过了肖烨给的糖。   她有些不明白,这在口袋里装糖是什么新风尚吗?   ……   科技大学的一行人在揭幕式后只交流了两天便离开了,主要是陈博学教授非常着急,说自己学校里有事,首都大学的人想拦却没能拦住,只能送行。   一直到上了车后,陈博学才松了一口气。   而这时候他便听到宁知星忽地开了口:“陈教授,我们可以参加那个机器人大赛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照例红包√   立个flag,明天加更!   =   感谢在2021-02-01 23:58:36~2021-02-02 23:5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大河村每年入冬到临近春节,那都是整个村落农活最少的一段时间,大家都是吃工分的,能够把分到手上的活好好干完就算是勤劳上进,没人会在这种难得的休息时间主动找活。   这段时间从很久以前开始,便是村民们的娱乐时间,每年这时候除了准备过年事务外,便是插科打诨,或是私下聚起来打打麻将。   人一闲下来就会出事,以前每年这时候总能闹出一两桩事,或是小赌怡情变大赌输红眼,家里又闹又折腾;或是聊着聊着互戳痛处怒意上头大打出手……   不过这情况在宁振强开始自己的小事业后便烟消云散,他这牢牢把握村民们两大人生追求,一是成家,二是建房,再加上宁家发家致富珠玉在前,大家个个要不趁着春节牟足了劲赚钱,要不就把辛苦了几年的积蓄往外一掏,用来成家立业。   村里这便有了另一种不太一样的忙法,之前那闲着会出的事情自然也不再发生。   今年农忙刚过,村里乃至整个县城里便出了大新闻!   全县最好的媒婆,那个成功率近乎百分百的媒婆头头今年不干了!要坐火车去看孙子孙女了!   全县顶顶出名的好木匠,家家户户嫁女儿都想让他打东西的宁振伟也跑了,要离村去看儿女!   县城妇女主任,那个被不少恶婆婆、懒汗埋怨,被人私下说爱管闲事但很受妇女们欢迎的吴主任也要休息了!她也是去看儿女的!   他们休息归休息,工作已经交接好,宁奶奶本来就下线满县城,宁振伟徒弟都收了两批,县城妇女办公室春节本来就是轮流值班,虽然人走了,可这工作还照例。   可话说是这么说,大家心里没法这么想,想到他们三不在,那就和主心骨少了一样。   只是他们总不能拦吧?人家可是去隔壁省陪家里的金娃娃过年的,要说到宁家的金娃娃,长河县那还有人不知道?那可是文曲星摸过脑瓜子的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这次不回来,听说那也是学校要留呢!这可不是谁都有的好待遇!   差距大到一定程度,那是半点嫉妒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只有满心的羡慕。   他们这仔细一想,宁家人全是人才,那一两个出息的,他们还能酸一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现在看来,人家这是众志成城,全家齐上天。   而且他们这登天还不像是有的人家,靠的是外力——儿女找的婆家、岳家厉害,得到裨益,而是靠的自家人的努力。   这要上哪酸呢?   大家看来看去,目光如炬地锁定了家里的小辈,他们上了年纪了,拼命也没用了,可孩子们不一样,这未来还长远着呢!行,那就从小抓起。   于是大河村的孩子们时隔一年,再度感受到了来自宁知星、宁知中的无形统治,莫名开始被迫上进,小小年纪,就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   不只是孩子们,多年来墓地周遭算是空荡的宁爷爷也意外迎来了一批“新朋友”,村里人私下商量,总觉得宁家一定是坟地风水好,他们便有意识地往宁家的墓地周遭靠了过去,现在那片坟地已经看着热闹了许多。   ……   完全不知道他们预先定好的春节行程会给村里造成那么大影响的宁家人已然背上行囊出发。   之前联系时,宁知星已经再三强调了不用带东西,他们那都有——学校里有食堂,之前寄过去的不少东西还没吃完,而且科大在的省城物资还算丰富,即使在节假日也不至于完全售罄,就是到了再买也完全可以,不必这么辛苦。   宁知中倒是没说,还“点菜”式地说了两样,比如大河村当地特产的一种细长条小鱼、本地的一种手指红薯。   宁知星三令五申过,家里人还能不当回事吗?   他们也就放了宁知中点的那两样,再一人放一点、一人放一点,这不就已经满了吗?   宁家人无师自通了断舍离,可是别人断舍离,那是轻易就能选出一堆丢的,他们断舍离是这也不能丢、那也不能丢,最后断来断去不减反增。   看着规模不小的行囊,宁家人沉默了一会,默默地别开了眼,这不看,就四舍五入从不存在,他们带的都是必要的东西!   宁振强虽远在广省,可他还是预先交代清楚,替家人安排了车。   车按时到来,载人出发,在这方面很有经验的宁振强已经事先要人准备了绳索和防水布,将行李绑在了车顶上,车内的空间在出发时很有余裕,可在路过C市后便变得格外“拥挤”。   颠簸了一路总算到了火车站。   宁奶奶的位置最是宽敞,她下了车后,便黑着脸看向了车的方向:“你真要和我们一起去?”   和哥哥嫂子挤在一起的宁振涛灵活地下了车,一脸讨好地凑到了母亲的身边,伸出手就帮母亲轻轻捏肩:“当然啦!妈,难道你还想留我一个人过年?”   “什么叫留你一个人过年?你二哥不也在广省回不来吗?”宁奶奶没好气地往儿子头上就是一记一阳指,“你工厂那头不管了呀?你多大的本事就能管个工厂,那就得好好为工厂干活,这小便宜能占,国家的便宜不能占!”   宁振涛连连叫疼,嘿,其实他是装的:“没,妈,我是那种人吗?”   “我们厂有一半的货是供国外的,人家国外十二月就有个长假,他们也晓得我们要放春节,所以我们之前十一月就把生产计划给排好了,大家伙赶工干了两个月,那就为的是能好好放假,您放心,我们厂今天就开始放春节假了,之前加班太多,交报告的时候领导看见都吓着了呢!他们都说我们就该多放两天。”   宁振涛没和母亲提具体的数额,要知道他们那产业园创造了不少外汇不说,在国内的销量也很喜人,年度报告一交,领导们那叫一个狂喜,之前开会的时候领导私下还说,他们产业园的效益能养起整个C市呢!   而且他们厂员工,尤其是他的工作效率,那传出去都是人人夸的,虽然宁振涛自觉他只是在该工作的时候好好工作,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比不少加班的人干得还要快,要不是宁振涛以自己放假多为理由再三拒绝,明年劳模准保有他。   当然,宁振涛也隐瞒了这么一小部分事实。   他总不能和妈说,春节假期实际没这么长,他们这些领导按计划也该留厂轮班,可他却被大家逼着放假了吧?   见鬼,他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了,之前凡是认识的人,他都炫耀了一圈阿星和阿中的成绩,这不知道怎么传的,以讹传讹,居然说他们家的人个个会读书,脑子好,说什么他随随便便就能考个首都大学,关键是大家还信了这就离谱!   现在厂里每个人看着他,那都是带着那种要宁振涛难以抵御的目光来的,甚至还提前预定起了宁振涛高中上报纸的采访名额,平日里对他也和个金娃娃式的,见他就让他读书,好像他不读书就成了千古罪人似的,这回放假,大家也可劲让宁振涛多放几天,要他趁着节日前后不开工多多读书,提高分数,争取和侄子侄女一样来个金榜题名。   宁振涛:……   他走还不行吗?这地方没法呆了!这种天天要读书,人人都觉得你能读好书的日子没法过了,还是在家里好,当年二哥也就是催催自己背课文,那是什么神仙日子啊,都怪他那时候身在福中不知福。   宁振伟拿好了行李,默默地在后面听完了三弟的解释。   他瞥了眼三弟的行李,那行李箱装得很满,可同时呢,又好像很“轻便”,里面看着不像是装了书的。   老二、阿星和阿中和他们通电话的时候都提过老三要参加高考的事情,可老三这是没带书吗?这可别为了过个春节耽误了学习。   他担忧了没一会便转为释然,阿星和阿中在呢,省城那边还有苏师兄在呢!苏师兄算是半个本地人,从他那借书总是借得到的,确信了不会耽误弟弟学习,那就没什么好烦恼的了,至于路上落下的功课?那不要紧,总是得让弟弟休息两天的,这来回的路上正好就够他休息了。   宁振涛打了个寒颤,他总觉得有个周扒皮对他虎视眈眈。   可身为厂长的他,这还能遇到什么周扒皮?   “大哥,上回是你和二哥送阿星去的,房子在哪那就要你带路了。”他的行李最轻,能直接和哥哥勾肩搭背,“不知道远不远,如果远的话就麻烦了,咱们的行李不少,妈和嫂子哪有力气呢?”   宁振伟:“我和知中打了个电话,他说会来接我们,叫我们不要担心。”   “知中?知中倒是有锻炼身体,可这再锻炼力气也不够啊。”宁振涛哭笑不得地看着人手平均两个起的行李,虽然其中人手一个拉杆箱可以借力,但他可不认为从车站到房子的路会很平整。   “不过我想起当年我还是知中这年纪的时候,那时候我也很见不得别人说我不行,特别爱逞强,就是搬个石头腿软了都得咬牙装着有力气。”宁振涛回忆往昔哈哈大笑,这时候的他倒是露出了几分大人的老成姿态。   宁奶奶:“阿中可不是说大话的人!”   宁振涛没反驳,他这事先没和大家通气提起行李就强行跟上,这时候可不敢和母亲呛声,就当妈说的是对的吧。   真要说懂阿中,这家里还有人比他更懂?   ……   自认是全家最了解小侄子的宁振涛一下车就惨遭打脸。   宁知中还真没说大话,他虽然自己的力气不够,可他带来了一二三四五个大汉,这句大汉可没叫错,单看衣服下初见成效的肌肉还有那魁梧的体态就知道了。   “小叔,你怎么来了?”   刚刚还目瞪口呆的宁振涛立刻拉下脸:“什么叫我怎么来了?我还不能来?”   “能,能来!”宁振涛颇具领导风范地和社员们介绍,“这位是我小叔,今天麻烦大家帮忙了。”   “麻烦什么?只是举手之劳,比起社长你帮我们的事情,我们做得可不多。”   “社长你要真感谢我们,就把你写的新书先给我看,最近好多人都说社长写得慢了呢!”   宁知中不好意思地笑笑:“阿星和我说了好几回,这用手也不能过度,我之前连着写得多,手有点酸我就缓了缓,故事都在脑袋里。”   宁奶奶拍了下儿媳,眼神里是欣慰。   虽然宁知中能管着这么多人这事实在叫人很是意外,可她们更关注的是宁知中对人情世故的处理。   这要是以前,家里这些和人寒暄的人情世故那都是“大人”干的,现在看来,这孩子读这一趟书还真是做到了独当一面,说实话比他爸爸都要强多了!   他们之前听宁知中提过一嘴强身社,可都没关注,现在看来,还是不够关心孩子!   不过这小说指的是什么?他们知道阿中之前和齐雁风一道翻译书籍,可小说的事情还真没听过。   在强身社社员的帮助下,这原本应该很折腾的行程变得异常轻松,只是由于行程总体挺长,算下来还是能消耗掉不少体力。   宁振涛倒是精神奕奕,他是在哪都能吃好睡好的个性,年轻身体又健壮,就是趴着睡起来也只是扭扭动动就没什么不适,他有些关切地看向母亲,这一行人中,看着最累的便是宁奶奶了。   进了家门,宁振涛正打算劝宁奶奶去休息,就见刚刚还一脸倦容的宁奶奶陡然精神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问,便知道事情是为何发生了。   “怎么这么多灰尘?”宁奶奶到了自己的战场,不用放bgm都能战斗力飙升,她的眼神恍若鹰眼,自带灰尘捕捉功能,在她的神眼之下,所有脏污无处遁形。   “这窗台。”她伸手往窗台上一抹,那就是一层灰。   她拿起椅子上的罩斗,蹙眉一抖:“这都多久没洗了?一股霉味!”   宁知中:“我和阿星读书期间都在学校,这是头一回来。”   他说他投入写作忘了什么呢!原来是这个!   宁振伟也很不好意思:“当时我和振强不想耽误,看这房子该收拾的收拾了就直接回去了……怪我们。”   宁奶奶是何等人?她最常念叨的就是当年刚生孩子丈夫不在,她月子都不做背着个孩子抱着个孩子操持家务,她这辈子最累的时候可都没容许家里有过半点脏乱。   她一点坐住的想法都没,精神抖擞,连找人介绍都不要,直接开始了清理的行程,吴凤英也一样是见不得脏的人,便跟着母亲去了。   宁振涛很无语,他担心什么呢?真要比体力,他就是那颗花生米。   宁振伟正要进去一起洒扫,临出门时忽然站定:“阿中。”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把正要送人出门的宁知中给喊了回来,宁知中表现出来懂人情的一面,家里人便都没干涉他的处理。   “怎么了?”   宁振涛有种不祥的预感。   宁振伟:“你小叔来得着急,尽给你们带吃的了,自己的东西都没带。”他看了眼老三,深感无奈,他也没立场说老三,他不也除了点木工工具外带的都是给两个孩子的东西吗?   “你三叔当年啊,就是因为家里的事情耽误了读书,他现在正准备高考呢!这回为了带你们书都没带来,你能不能问你的同学们借一下,看看谁那有课本材料?”   宁振涛瞳孔地震。   工厂的人被迷惑了也就算了,他们不了解自己,可大哥这是什么情况?他当年为什么不读书大家心里还没点数吗?   宁知中甚至都没问,听到宁振伟话语的强身社社员就踊跃发言了。   “我这有全套的课本,正好,我那时候还以为大学念的东西和以前的课本相关呢,我就带过来了,这一次都没用上!”   “我家是本地的,我弟也在准备考试,他那可多复习材料了,我找他要一份!”   “和阿星一起去的柯师兄和我是一个地方来的,他和我说好了要从首都带复习材料回来让我带回村里,正好,到时候拿回来了我抄印一份给社长。”   这年头的人们以无私为荣。   宁振涛什么都没说,强身社的社员们便自行商量分配好和宁知中走了,留下的只有支离破碎的他。   这个世界对他好无情,好残忍。   ……   “这就是你写的小说?”宁振伟有些意外。   这小说里有这么几个人物他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呢?   宁知中兴致勃勃地凑到了爸爸的面前:“爸,我有个想法!”   “你说。”   “你看我这封面不是光秃秃的吗?”宁知中越说越兴奋,“你可不可以帮我画个封面?我不想让别人画,我觉得别人画的阿星……画的主角都不好看。”   宁知中搓手:“还有,爸,你能不能像是以前一样,给我刻个主角!我想放在家里!”他在脑袋里都想出了好多样子呢!只可惜木雕不能换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照例掉落红包√   算是加更成功了!足足五千字呢!求夸夸,明天继续加油!   -   我哥写小说,我爸做“模型”,我做机器人,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宁知星血泪史。   宁知星:呜呜呜,小丑竟是我自己。   宁振涛:阿星抱抱,我们一起哭。   宁爷爷:……?原来我也有戏份   =   感谢在2021-02-02 23:59:00~2021-02-03 23:5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花儿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宁振伟生了一张刚硬的脸,可熟悉的他便知道,他算是面硬心软的代表人物。   他孝顺、疼爱弟弟,对待妻子是标准的粑耳朵,对一双儿女那也是捧在心尖。   面对儿子带着渴望的小眼神,宁振伟哪能拒绝呢?   再说了,这里头最亮眼的两个……好吧,是三个角色,他都很熟悉,尤其是以阿星和阿中为原型的那两个,也就这么一看,他脑袋里就有不少灵感了,这工作不选他要选谁?   “行,刚好我带了点工具,刚刚打扫卫生时我看后院里有一些原主人家留的家具,刚好能拆了做料先打个样。”宁振伟说干就干,立刻便在脑海里开始打样了。   这年代物资匮乏,大家都舍不得丢东西,房子的原主人也是如此,不少被淘汰下来的家具卖不出去又舍不得丢便堆在了后院角落,那些家具用的木料一般,但好在面积大,剔除掉损坏的部分还能剩下不少可以二次利用的料子。   “不过这回我带的东西少,好些颜料没带。”宁振伟皱了皱眉,他们学木工活时,那也是要学制颜料的。   毕竟若只靠木料的颜色,那有时实在太朴素一点,就说这出嫁时不少家里会定的架子床,好些人都会要求上面得着些金色颜料或是画些民间故事上去,那用的都是他们自己弄出来的颜料。   “没事!我可以让同学帮忙买,我有同学家里是学画画的。”宁知中迅速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很少花钱,私房钱老多了!   “那就没问题了。”   吴凤英:“什么没问题?”   她正好陪着宁奶奶一道做完外面的活。   儿女早早外出上学,他们这小家庭团聚的时间总是少得可怜,甚至有时候认真算下来,阿星和阿中同两个叔叔相处的时间都来得要更长一些。   宁奶奶见宁知中把宁振伟叫走,便一直催促着吴凤英进屋,儿子和儿媳体贴,把耗体力的活都给干完了,剩下的活她一个人绰绰有余,比起非陪着她,她更希望儿子、儿子能去和孙子好好亲昵一番,别以为她不知道,凤英也老想阿中了呢!   吴凤英拗不过宁奶奶,把手上那点活干完便乖乖地进来,她进门时敲了门,只是宁知中和宁振伟想得投入没注意到。   “妈,你来了!”宁知中欢喜又克制地给了母亲一个拥抱。   他是个大孩子了,可不像小时候那么撒娇。   宁知中从未想过要瞒着妈妈什么,吴凤英一问,他便把这事情全给交代了,还顺便说起了自己的设计,什么服装搭配。   他是个成熟的大孩子,对小人书不沉迷,可当初写作前那也抱着考究的态度看了不少连环画,正巧,他们学校有个教授对这有研究,提供了不少版本的连环画给他,当时他最大的感受就是,小人书里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那么一两套衣服!   这《西游记》是这样也就算了,毕竟主角是和尚是妖怪,可是什么《三国演义》、《水浒传》也这样他就不能忍了,而且有些衣服就像是糊弄一样的,根本没能显出主角的威风凛凛。   其中少数几部人物好看、衣服好看的宁知中那是品味了好几回,当时他就决定,他笔下的人物,形象一定要有主角范,衣裳不能少,而且每套还要精。   吴凤英听着儿子的搭配,颇为无奈地伸出手:“打住。”她拍了下丈夫,“你就不觉得阿中说得有些衣服听起来就不太好看?”丈夫之前给人做架子床的时候画得可好看了,怎么连个衣服好坏都分辨不出呢?   这颜色选的都是灰扑扑的不说,还有不少设计怪里怪气的。   吴凤英少见地翻了个白眼:“你没见到这几年街上的人越穿越好看了呀?就是你们也穿得比从前好看多了呢!就是不知道,难道你们不会看看报纸?”   “是,是这样吗?”宁振伟的审美头一次被质疑。   “当然。”吴凤英那股在工作中培养出来的干练立刻就露出来了,她现在天天泡在女人堆里,大家除了自己追求上进,那也是个个追求美的,平时说话间自然会聊到一些,“这得听我的,好看才对呢!”   “好,你说了我画画看就是。”宁振伟立刻同意,天平上摆上阿中和凤英哪边更重这还用说吗?   “妈妈,我也听你的。”宁知中也立刻表忠心,他的衣服可都是妈妈选的,不信妈妈要信谁呢?   一家三口凑在一起,对着才摊开的本子便开始出谋划策。   宁知中作为“原作”,负责把控角色整体形象,给出大概概念。   宁振伟是“画师”,在甲方的鞭策下将甲方的想法化为画作,时不时还得为如何还原以及自己的艺术理念和甲方稍作辩论。   吴凤英是“监制”,或者说总负责,她一手原作一手画师,偶尔还展现出独裁者的气质。   宁知中看着成型的画心情大好,忽地想起什么事的他忙大声通知:“爸妈,你们得帮我保密!这事还不能告诉阿星,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学校里有教授看过了这书,说他的书很积极向上,尤其适合孩子、青少年看,说是现在有个什么中文的印刷技术不错,出版的难度也降低了一些,没准他还真能行。   宁知中已经想好了,他可不要想以前一样爱炫耀,要默默地憋住,然后悄悄惊艳所有人,到时候能出版,他就把第一本送给阿星,不能出版,他就等全套完成,封面配好,把这独一份他亲自出品的书送给阿星!   “好。”吴凤英和宁振伟对视一眼,均是点头同意,阿中这是要给阿星惊喜,是好事又不是坏事,两孩子感情深,真好!   宁知中嘿嘿一笑,拉着爸妈继续埋头干,趁着阿星还没回家,这两天先多做些。   不过他也不怕,宁知中都想好了,等阿星回学校,他就要怂恿阿星去做研究,阿星的个性肯定泡在学校,不会关注这些的。   嘿嘿,他实在太聪明了。   ……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门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门外的宁振涛,正在高压学习。   “妈,你这是喂猪啊!”宁振涛哪想得到宁知中效率这么高,早上和强身社的人回学校,下午就拿着书回来了,这可真是他的好侄子,一点放松时间都不留给他。   当年他这个三叔教他们读书的时候是这样的吗??   怎么好的不学学坏的!   “对,就是喂猪,喂你这头猪。”宁奶奶把手上那包零食往宁振涛前面筐子一放,“看我干嘛?认真读书!你堂堂一个厂长夸出海口要参加高考,这要考得差了多丢人啊?以后怎么服众?”   她前头两个筐,一个稍大的在脚边,另一个稍小的放在宁振涛伏案写字的桌上。   宁奶奶旁边是一麻袋的吃的,那都是这半年、包括这次家里陆续送来的,她现在正在把这些东西分类,快坏的就放在宁振涛前面这筐里,这几天趁着没坏把他们消灭,没坏的那些就要另外收起来。   宁振涛乖乖低头,嘟嘟囔囔:“还说自己老了不记事了,我看你比谁都记得事。”   他真的特别想吐槽母亲的谎言。   平时妈呢天天就喜欢说什么自己老了,记忆力大不如前之类的话。   呵。   可到底是谁对周遭几个村落的亲戚、人脉信手拈来,眼睛都不带闭就能数出一堆待嫁儿女,那脑子像是那把半个县城的八卦都刻在脑里。   又到底是谁,半年来家里每一个寄过来的包裹都如数家珍,甚至能分出两个看着一模一样的东西哪个先寄哪个后寄,最后准确地判断出哪些该先吃哪些该后吃。   这叫记忆力不好?   宁奶奶手头的活已经干完,听到儿子说自己的坏话她冷笑一声,站起来立刻就逮着小儿子的耳朵一掐:“怎么,欺负我老人家听不到你说话吗?我自己记不记得事还用你来告诉我?”   果然又在骗。   宁振涛委屈巴巴地捂住耳朵,妈太过分了,她根本是选择性耳背!   平时和她说话的时候就来个没听见、你说啥,可一说坏话、八卦,呵,别管多小声,那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宁奶奶也没用力捏,只是故作凶狠地看着儿子,压低了声音:“还不快认真读,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啊?你小学的时候数学还考过不及格呢!还找同学借了考卷回家给我看,欺负我不识字不会看名字,你这好不容易有机会多读点书还不知道珍惜!”   当年小时候干过的坏事被拆穿,宁振涛立刻就不好意思了,乖乖埋头——走神。   妈果然记忆力很好,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怎么就还念念不忘呢!   行,看书就看书。   阿星,小叔可是为了见你付出了太多。   ……   返程中的科技大学交流团安静了许多,这一趟行程大家都受益匪浅,一是从宁知星这学了一门语言,二是从首都大学那拿了不少材料回来。   两个学校研究的项目有不少是不重合的,对于大家来说,通常情况下没研究的项目关注度都会随之减低,除非行业有什么变革姓成果否则很少关注,所以拿到的这些资料基本是没怎么看过的,大家换着看,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陈博学坐在了宁知星的旁边,他翻了又翻手上的材料,看不太下去。   他叹了口气,火车已经出发好一阵了,阿星和来的时候一样,一直在那写写画画,完全没因为其他事情被影响,他这个老江湖反倒成了定力不够的那一个。   “阿星,我和你说的你有没有再想一想,你确定想参加这个比赛吗?”他心里其实是不赞同宁知星想法的。   要知道,那机器人大赛虽然吧参与者不少在学生间也很有市场——毕竟大家都有科幻式的对未来的畅想。   可以现有的技术来说,这机器人大赛也就是学生们自己玩一玩了,很难有什么有意义的技术成果出来,本质上还是受那句评价机床的话限制——国内的人工太便宜,折腾机器人做什么呢?这投入和产出不相符就是亏。   宁知星这么有天赋,把天赋用在这东西上头就有些亏。   “我确定。”宁知星把画了半路的本子往陈博学手上一塞,“教授,这是我的几个设想,还没有做理论验证,在材料和设计上也还得经过几轮实验,您帮我看看。”   陈博学没想到这孩子实在有些轴,他叹了口气拿起本子一看。   怎么他看着看着,好像还真有点东西?   “那,要不就试试?”   “好。”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失败!明天再接再厉!   照例掉落红包√   =   宁知中:阿星,我有一个惊喜给你!   宁知星:……谢谢了你。   宁振涛(小声):我妈,一个资深的骗子。   =   感谢在2021-02-03 23:59:10~2021-02-04 23:5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京璇30瓶;DEMON 23瓶;veryblue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火车随着鸣笛声进站停下,人来人往,总算下了车的科技大学一行人到这才算结束了这段行程。   这趟行程是去交流的,并未带有什么政治任务,便也不要求在行程结束后回校报告。   出发时大家是成团集结来的,回去时倒没这个讲究。   教授们大多成了家,住在学校教职工宿舍的和在本地有房产的各半,前者回校,后者回家。   学生们按说是该回宿舍,但宁知星提前报备过,说家里人要到A省和他们兄妹俩一起过年,陈博学知道宁家的情况,便也同意让宁知星先和想念她的家人回家,学校里也有不少学生选的是走读上学。   “知星,你家里人会来接你吧?”几天和宁知星相处下来,便有了点身为师姐责任感的季师姐走到了宁知星身边。   她从这一届少年班的学生刚入学便对宁知星、宁知中和肖烨这三人组有所耳闻。   他们入学后短短半个学期,三人组便干出了他们入学一年多都干不出的成就,开立社团、举办活动、研究科学……样样干好的同时,成绩还能保持一骑绝尘。   当然,这些对于季师姐来说基本都是“传言”,她曾经甚至还想过传言或多或少会夸大一些,可在接触之后,她发觉传言一点没夸大不说,还没能把几人的优秀给说完。   这几天下来,她算是在前排见证了宁知星的学识,且不说来时的语言教学,就说在首都大学的交流活动中,宁知星也是最能和教授们平等交流的那一个,她提出的不少观点都得到了教授们的认同,回来的路上,宁知星还凭借自己的能力让原先对她想参加机器人大赛抱有犹豫态度陈教授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真的好厉害!   她都有种冲动,想问问宁知星她可不可以参与他们的实验了……只是她又觉得自己能力不太足,会给宁知星拖后腿。   宁知星:“嗯,他们会来的!”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家人了,她转向肖烨。“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顿饭再回学校。”   一直跟在旁边的肖烨一愣,脸上带出了点笑容,他摇了摇头:“不去了,晚上你们家里人一起聚聚,我回宿舍收拾一下。”   季师姐看着宁知星,忍不住在心里骂起了自己。   她怎么就这么不会说话呢?她还白日做梦想能不能跟着师妹做做实验学点东西呢!可她心里这么想,怎么就做不出点行动呢?   和师妹一道住了几天,每天就能说个早安晚安,偶尔聊点东西还是师妹主动,现在都要说再见了,以后没准都只能在校园见面时挥挥手她都找不到话题!   季师姐忽地眼神一亮,她瞧见了宁知星的行李。   对了,她可以帮阿星拿行李,多陪她走一段多说两句话!   这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季师姐像是打地鼠般地打了下去,因为她看到了自己手头那些明显得用上两只手才能拿好的自己的行李。   他们返程的前一天,教授们特地安排了采购环节,从教授到学生大家都采购了一番,季师姐和柯师兄都是头一次到首都,手头有点钱的两人那完全管不住手,买的东西特别的多,行李箱塞满了不说,还额外拿着袋子。刚刚上车的时候,还是柯师兄先拿完自己的又搭了把手季师姐才顺利上车的。   再看看宁知星手上,和来的时候一样,还是就带着那拉杆行李箱,那行李箱甚至都没重多少。   季师姐无语凝噎,她连管住自己不要乱买东西都比不上宁知星。   她犹豫之间,众人已经顺利出站,而宁知星一等出了站便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轻快地往前面就冲去。   “你们来接我了呀!”宁知星飞快地奔到家人的身边,今天来接她的有哥哥和爸妈,“奶奶是在家里还是没来呀?”   宁振伟:“你奶奶在家里呢,她说要给你准备大餐,顺便监督你小叔读书,你知道的,你小叔这不是想高考吗?你奶奶这心里放不下,非得盯着才行。”   宁知星:“……”   啊这,她想为小叔默哀几秒钟,以她对小叔的了解,小叔这没通知就跑来看他们首先肯定有想她和哥哥的因素在,但她想,小叔应该也没有想过自己来了会被奶奶监督着读书吧?   说起来以前小叔读书的时候都是二叔监督的,奶奶也就是偶尔说一句,她还真没见过奶奶督促人读书的样子呢!   她同爸妈又说了好几句,这才克制地停下,小步跑回去和教授们道别,刚刚她实在是有些激动过头了把教授他们都给忘了。   “我明天就去学校了。”宁知星看向肖烨,“晨跑我就不去了,实验室就拜托你啦!我哥肯定不记得帮我打开通风,里面没准都是灰尘味。”她不太开心地皱了皱眉。   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太忙了,这要是在未来,她和肖烨就是科学宅男宅女,她哥就是个现充!   肖烨:“好,都交给我。”   宁知星看了一圈,眼神放在了那个用浑身上下写出了失落的人身上:“季师姐。”   她刚刚就发现了,季师姐好像心情很纠结的样子。   一脸悔恨的季师姐被这么一叫,猛地抬头,差点闪着了脖子:“我,我在!”   “以后多联系!季师姐你不是说想把我的笔记整理一下吗?那等过两天找我,我先整理一遍再给你!”   “……好!”季师姐这时候才顾不得脖子的健康,点头如捣蒜,“我,我有好些课程的笔记,我们专业的笔记我都有,我之前和同乡会的学长学姐借的!好几个专业都有……”   学校之前办过一个班,是用来紧急培训师资的,她同乡会的好几个师兄师姐现在都是科技大学或其他高校的老师。   季师姐很“贪心”,什么都想学一学,她整个大一的时间都花在把笔记誊抄整理上了,在学校里她便也以笔记多而细闻名,这回她被推荐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个,学校里有好几个教授平日里教案要修改都会拜托她帮忙。   她说完立刻后悔了,她那些笔记涉及的知识都不深,宁知星应该看不上吧……   “太好了!那就谢谢师姐了,学校图书馆里好写书都是早年的,我之前还想着要抽时间去听其他老师的课程呢!”宁知星一把握住了师姐的手,眼神热切,“师姐你帮了我大忙了。”   她吐吐舌,不太好意思:“有了笔记,我就能偷偷懒了。”   宁知星没再说,挥着手跑开了,留下季师姐嘿嘿地傻笑着。   “还是个孩子呢,一路上像个小大人,在自己家人面前啊,还挺会撒娇。”   陈博学笑着附和:“这不是挺好?我们少年班是想让有天赋的孩子不必拘泥于现有的教育体系,可又没想拔苗助长。”   “不过老陈,我听你刚刚意思,是真决定支持宁知星同学她去参加机器人比赛了?我不是觉得宁知星同学不能拿个名次,主要是你说做这些小孩子玩具哪有什么意义?”   “是啊,老陈,你刚还说要帮她搭建什么团队,你这,哎,不能这么宠孩子,像宁知星同学这么聪明的孩子,我们要好好引导,让她在更有意义的地方发光发热。”   原先因为宁知星走在最前面的肖烨忽地停了脚步,他欲言又止,眉头紧蹙。   这话他没法听。   肖烨还没来得及反应,陈博学已经驳斥了几位教授的话语:“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你们可不知道这孩子多聪明,她和你们之前见过的孩子可不一样,不妨就让她试一试,我和她说好了,这要试不出个结果,我们该放弃就放弃。”   “少年人不轻狂一下还能叫少年人?我们这些老人家就知道利益至上,可别束缚了他们的天性。”   他藏了一手没说。   陈博学很期待到时候宁知星成果出来时大家的反应,这孩子永远都在让人惊艳。   他绝不是怕人抢学生故意没说。   “对了,那你怎么给她找人?机器人大赛我们学校一直没怎么参加,这忽然要做,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他们那三人组是挺厉害,可也不能就三个人干吧?”   季师姐立刻举手:“教授,我怎么样?我能去吗?”   柯师兄默默地举起了手:“我也想去。”   刚刚抛出问题的教授看着柯师兄和季师姐失笑道:“得,我也是白操心,看来都用不着老陈你来操心了,他们自己都能搞定。”   有教授插话:“那肯定的,你忘了宁知星的哥哥是强身社的社长啊?真要说在学校里一呼百应,我们可比不上人家!”   ……   团圆夜,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饭,少了宁振强,宁振涛还偷偷搬了张自己带来的兄长照片放在椅子上。   到这还没事,后来宁振涛又在照片前头摆了碗饭——   嗯,宁知星回家的当天晚上,就见识了久违的奶奶暴怒揍不孝子的场面。   再然后,就是小叔的高压学堂,没读过书的宁奶奶的读书哲学里没有休息,她完全不懂什么叫劳逸结合,才给了宁振涛几个爆栗,就把他赶进了“牢房”读书,一晚上没出来。   宁知星陪着爸妈和哥哥聊了好一会的天,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一直想赶她走,说是和爸妈有什么悄悄话,神秘兮兮的。   宁知星倒不难过,只是有些感慨,没想到和她形影不离的哥哥居然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和家人在一起,宁知星一夜好梦,第二天在家里锻炼完,她便奔赴学校,准备开工,只是她这头要做实验需要的材料清单还没给陈教授,实验还都不能开始。   宁知星拉着肖烨奋笔疾书写着实验设计,却不想这头机器人实验还没个影呢,有另一个需求先插了队。   这需求并非来自他人,而是来自于宁知中——   作者有话要说:悲报,加更失败!呜呜呜呜!明天我会再努力的!   大家可以猜一猜宁知中同志提出的需求是什么←化身甲方的宁知中。   今日照例掉落红包   =   感谢在2021-02-04 23:59:15~2021-02-05 23:5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仓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宁知中坐在了妹妹和肖烨对面,努力瞪大自己本就不小的眼睛以示诚恳。   阿星一定被他的诚恳感动了吧?   他,无懈可击。   宁知星:“你是说……你嫌现在的打字机太麻烦又太慢了?”   她很久以前还真关注过打印机,当时小叔正好在准备投稿第一篇论文。   宁振涛字不难看,可卷面整洁那是另一回事,删减涂改痕迹那是满纸都是,一开始抄写还时常跳字、窜句,完美继承了之前朗读课文的坏习惯。   小叔写论文的事情是自己怂恿的,宁知星看着小叔那么天天和论文互相折磨有些愧疚,这就想到了打字机。   她在系统里豪掷巨款——好吧,其实只用了那么一丁点的改造值,兑换了一本国内S牌打字机的说明书,谁让那时候她囊中羞涩呢?   在看完说明书后,宁知星便迅速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第一是因为打字机价格不菲,没有单位一般人想买也买不到。   第二嘛,则是因为这东西准入门槛太高了!   宁知星在没见识到说明书之前,完全没想过这打字机的原理竟然是“人工肉眼选字”,字盘上放着三千多字的铅字,都是反面提,生僻字还得从打字机拿备用铅字来补充,虽然铅字排列有顺序,字盒里也附上了字表,但基本可以说是全靠眼力和记忆力。   除了找字难度很高外,打字本身就是个细致活,铅字打字机的原理是将铅字通过机器刻印在蜡纸上,虽然可以用涂改、在空格补字等方式挽回打字时的疏漏,但蜡纸本身材就受限,如果是涂改的话,同个位置最多改个两三次这张蜡纸就无法做后续油印了。   她当时放弃的果断,后来小叔论文写顺手了也不再叫苦,宁知星便把这事给忘得七七八八了。   “对,阿星你知道的,我手头的东西太多了!”宁知中掰着手指头就数,“我和齐老师一起翻译,时不时地会有书信,改完了还得誊抄、之前写的故事、学校里学生简报的投稿……”   “其实如果只是抄一份还好,但有时候不是得重复弄几份给别人看吗?找人抄有时候还得看人家的字,抄完了还得检查,我也想过油印复印,但是那也麻烦不是,阿星你看看我的手。”   宁知星认真地看向哥哥的手,在哥哥的中指关节处看到了那么一点薄茧。   嗯……这茧子看着也不厚啊。   不过她确实是疏忽了,宁知星虽然也是个笔记狂魔,可她平时要写的字实际上并不算多,可哥哥干的是翻译,学的是文科类专业,那一写动辄就是满满当当的一页,是挺辛苦。   “阿星,你说咱们研究这个成不成?难度应该不大吧?”   宁知中说的这话要是被其他老师听到肯定会被怒骂两句再说他一句想得太美,当然,他在其他老师面前也不会这么无所顾忌。   宁知星:“可以试试看,正好这回研究机器人,陈教授说要帮我申请借两台微机。”   “微机?”宁知中经常帮妹妹翻译文章,对这些概念性的词汇掌握得很好,“这和打字机有什么关系?”   宁知星没听清哥哥的嘟囔,她忽地想起了件重要的事情,眼神危险:“哥,你写的小说……”   她就说哪里不对,哥哥的创作速度已经够快了,这要是再拿到了打字机不是如虎添翼吗?   她觉得创作这东西贵精不贵多,哥哥其实大可以谨慎一点慢慢创作嘛!   “啊,你是说我以强身社为主题写的小说?”宁知中泰然自若,“最近这不是大家都忙着学校活动,快到期末了社员又在学习吗?没什么灵感我就先停笔了,正好齐老师那又有新的书籍想要翻译,我都在忙那事,你昨晚回去不就看到我那一桌子信了吗?”   “那小说估计要等开学以后吧?到时候找找灵感再动笔,也不着急。”   宁知中这还没学心理学相关的知识,否则他一定会知道此刻的他说得越详细,细节越多,那就越像是在背事先准备好的台词。   不过谁让宁知星也同样没了解过呢?   宁知星默默地在心里为哥哥点了个赞。   这可太正常了,后世看网文作者还经常卡文呢!就哥哥那创作频率早该卡了!   一直没掺和谈话,默默收尾了手头工作的肖烨眼神间有一闪而过的失落,他的笔略微在本子上停了停,若有所思。   宁知中不愿妹妹深究,他往桌上那设计图纸一看,有些疑惑:“阿星,你这机器人怎么没有个人的样子?”   妹妹的设计图不难懂,前面几张看着像是机械怪物,后面那张像是机器人的居然还只有上半身,下半身是个圆盘,没有腿。   宁知星稍微地和哥哥解释了下其中的原理,现在的技术水平要生产科幻概念里的那种机器人只能造出来玩具。   “玩具?”   宁知星随手在纸上画了个示意图:“你看,类似这种,你可以手动操作它的关节和动作,但如果你希望他像是机器人一样运作的话,最多也就是有走路的功能,传感器那些加上去能不能带得动还是个问题。”   “这个关节会动?”   “当然,如果是要让他自己动的话,里面还得容纳不少电线,只做个小玩具的话那就轻松很多了……”她随手画了好几个关节结构,“其实你可以问问爸爸,或者去图书馆查一下民俗、手工艺书,我们古代就有表演用的木偶。”   联想到木偶,宁知中做恍然大悟状:“那其实就可以穿衣服了!”   宁知星一愣:“为什么要给机器人穿衣服?”   她当即就反应过来,是了,她哥其实年纪并不大,这个年纪正好喜欢这些!她怎么就反应不过来呢?   “穿衣服可能不太合适,主要是风格有差异,但是涂装上可以研究一下,可以喷漆或者上色!”宁知星陷入沉思,要是有多的材料,要不她就做个模型机器人给哥哥还有肖烨?   “没,我就是想着机器人也会着凉。”宁知中少有地糊弄着妹妹,哪可以查木偶的相关材料你?   妹妹这一说民俗手工艺,他感觉自己又忽然生出了诸多灵感,好在今天又回来读书了,他可以在宿舍悄悄地写,肖烨不是多嘴的人,就算觉得奇怪也不会说的。   完美。   兄妹俩分明在各想各的,可却又在某个瞬间思维交汇有了份莫名的默契。   ……   拿着钱走出家门,宁振涛深呼吸——   这自由的空气有点冷。   他打了一个寒颤,把原本就系着的外衣从脖颈处一揪一紧,好叫那自由的风窜不进去。   走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宁振涛感觉要不是风太冷,他的眼泪都要落下。   谁能想到他生平头一次到A省来,居然能这么多天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   这可不是他宅,是他的牢头太严厉了好吗?   母亲甚至能干出三人轮班监督的事情,就是在那收拾个大白菜都能收拾两分钟瞥他一眼。   起先吧,母亲还挺好糊弄,宁振涛这可以装作认真读书,实际悄悄走神,他人坐在屋里,灵魂遨游在天外,偶尔还能从小侄子房间偷渡点杂书夹在课本里看。   可好景不长,大哥和嫂子都认得字,在被撞破后,他在妈那信誉度就直接降到了0,自那以后,母亲就直接升级进化,非但要他看书,还要确认有没有翻书,每天晚上还要让哥哥和嫂子来检查他的每日功课。   没办法,宁振涛只能认真读书,他现在课本一合就能背出课文。   哎,他本来寻思阿星和阿中放假了,还能以陪这两个孩子出门玩为借口出来呢,可谁知道阿星这个寒假特别忙,基本上每天早上都要回学校做实验,偶尔在家也有自己的事情,阿中则天天拿着书在整理东西,说是阿星给他的任务,那也一样是从早到晚。   得,非但没能获得放风机会,他的勤奋在阿星和阿中的对比下还显得岌岌可危,好几回宁振涛都感觉母亲看他的目光带着杀意。   今天他总算是找到了出门的理由——给二哥打电话,这还是他再三强调自己对二哥的想念才得到的母亲的允许。   出了门就属于自己了,宁振涛欢喜地从街头走到街尾来回转圈,虽然偶尔路过的路人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可那句话诗得好,“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耽误了不少时间,总算到了目的地,宁振涛按着爸妈给的纸张拨通了二哥所在地的电话,二哥刚到广省就报过信,他每两周会有一个半天不出门,如果是临时有事,也可以打电话拜托接线员等他中午、晚上回去通知他。   电话接通,宁振涛的声音都带着活力:“二哥是我!”   宁振强:“……”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老三怎么忽然这么殷勤?是有什么事情吗?   在家里天天念书,话痨如他连个参与大家聊天的机会都没,宁振涛早就憋惨了,他絮絮叨叨地说起了最近的事情,恨不得把每个人身上发生的事情都给说出来。   这不想读书的时候,连过路的蚂蚁都显得可爱,他观察入微,倒是正中宁振强下怀,至于什么话费?在这个时候一点都不重要。   头一次不能回家一起过年,宁振强心中多少有些怅惘,现在听着弟弟的话,家人的形象便立刻出现在脑海里,像是他从没离开过一样。   “那你得多关心阿星和阿中,这两孩子天天跑去学校来来回回的,可别累坏了。”   “大哥和大嫂趁这段时间能待在一起多说话也挺好的。”   宁振强真情实感道:“妈这不是关心你吗?你本来就该好好读书。我反正觉得妈比我会管你,当年我就是太纵着你了!”   他时常后悔,他就是没发现振涛隐藏着的天赋,如果早发现严格督促,没准振涛现在早就是大学生了!他看振涛就是懒!   宁振涛:……   爱不动了,怎么连和二哥说话都是起承转读书?   还有,当年二哥管得那还不够严格吗?   宁振涛很委屈,他试图偷偷上母亲的眼药顺便转移话题:“不,哥你不懂,妈现在真的对我很残忍!”   他就差没唱一首“小白菜,地里黄”了,哀切地讲述了自己最近的悲催经历,读书哥哥不能共情,那饮食苛待总行了吧?   “……妈说那些东西快过期了,不早点吃了就浪费,她天天叫我吃,说我读书用脑子多,那就可劲地一天按五六顿的标准给我送,还不让拒绝,直接都开好了才拿过来,那我能怎么办?我就只能吃了啊!她还不让我出门,哥,我这几天都胖了多少斤了你知道吗?”   他好委屈,来的时候他是一长条,回去的时候是一圆球——好吧,这有点夸张,但指日可待了好吗?   宁振强哭笑不得地听着,还好他了解自家弟弟这无形炫耀的本事,否则就他孤身在外回不去,这段时间舍不得花钱吃得谨慎还瘦了一圈的状况,准保要和弟弟生气。   “我觉得妈这样很不合理,她的这个想法就不对,家里东西太多,那就得处理,屯着都快坏了就得丢对不对?这要是吃生病了那可怎么了得?哥你可别立刻替妈说话,我和你说我们工厂里好些工人家里的老人比妈年纪还大,人家也不这样。”   他是真担心母亲这要吃坏了肚子怎么办,宁振涛抓到了好几回母亲偷偷地把切下来因为坏了应该要丢的部分自己给吃了。   他以前其实也不懂这些,可这不是现在自己做食品工厂了吗?了解到的相关知识也多了,他们厂里关于保质期的信息那都是加黑加粗强调的!   “临期?”宁振强若有所思。   “是啊,其实那些什么红薯水果还好,起码坏了看得出来不是?可是那些个有外包装的,哪怕保质期就写那了,妈只要拆开一包闻着还好她都不觉得坏,顶多是不给我们吃,她自己吃。”宁振涛长吁短叹。   “哥,你可别和妈学,我告诉你,这事我权威,我们厂里有好些这方面的书呢!好些东西坏了就是得丢,要不吃了肯定要出事的!咱们家经济也没紧张到这份上对吧?”宁振涛顺便来了个科普。   “我也知道大家都节约,但是节约也得注意安全不是?不过其实也不能都怪妈,现在大部分人都这样,供销社金紧俏的东西要抢,村里大家伙都习惯上一次市里买一堆东西屯着,这久而久之,那肯定习惯了坏的东西也吃,那要不就太浪费了。”   宁振强又问了两句,深感哥哥关心的宁振涛感动不已,掏心掏肺把自己的数据都给往外丢。   哎,他错怪二哥了,其实二哥还是挺关心他的嘛!   说到一半宁振涛还忽然得了个灵感:“那我干脆把我研究的这些写个论文好了!成因写一篇、未来猜想写一篇……这能得不少论文!”   宁振强通过宁振涛的话已经把心里的想法串联好了,就在刚刚,他脑袋里有无数个想法飘过。   交通会更便利——这点是肯定的。   物资会更丰富——他收集了这几年的报纸,如果数据准确的话,公开的粮食产量这些都在上涨。   经济会更开放——这点之前开的那个会就说过了。   所以未来,以前那种仓鼠式囤货,就算东西坏了也要想办法吃掉的做法肯定不会那么受推崇,起码按弟弟的说法,在不少经济宽绰的工人那已经出现了类似的趋势,大家在追求更高的生活品质。   “哥,你还在听吗?”宁振涛还想和哥哥来一场互诉衷情,以感谢哥哥的关怀。   “振涛我这还有事,我先挂了。”灵感稍瞬即逝,他要立刻整理下来,这是和阿星学的。   宁振强说到做到,立刻就把电话挂断。   宁振涛:……   原来二哥的关心也是有限度的,他果然没看错,二哥就是这么靠不住!   愤愤不平的宁振涛继续了自己的散步之旅,反正具体打了多久电话只有他知道,他要多多的玩!快乐的玩!   ……   春节已经过了,学校里不少老师的实验室便重新开门,学生们会放假,他们的实验可不会放假。   不少实验室的门口都贴上了春联和福字,倒是让原本显得有几分沉闷的实验大楼活泼起来。   “你们找我什么事情呢?”陈博学有些好奇地问道,今天他一进校门就被守在校门的季师姐给拦住了,她说是宁知星要请他来实验室一趟,他忙完了早上的工作便过来了。   他一派淡然:“是实验遇到什么处理不了的问题吗?没事,你们说,虽然我对机器人了解不够深入,但也能多少帮你们一些,要不我在业内也有不少朋友。”   他挺感慨,这几个孩子那是真勤快,放假了也风雨无阻的来实验,也就春节休息了几天。   宁知星:“和机器人大赛没有关系……那才刚进展到三分之一的样子,目前还挺顺利的,如果有需要再和教授您沟通。”   陈博学:!   等一下,什么叫进展到三分之一?   这也才一个月吧?   那不是机器人是什么?   宁知星指了指桌子上那个刚刚被他们挡住了大半的长方形盒子:“我们中间研究了一个小东西。”   陈博学:……   你们非但没问题,还一边研究了三分之一,一边研究了个小东西,到底是我听力有问题还是你们有问题?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过去,感觉这机器有点眼熟。   “打字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差不多五千字!努力了!明天继续!   今天还是会掉落红包哦!   =   前文打字机没找到上海牌打字机的资料,参考的双鸽的资料写的。   感谢在2021-02-05 23:59:07~2021-02-06 23:5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不是月明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打字机?   这东西陈博学是见过的,他们学院就有一台,平时要是印刷什么文件、材料那都要用的。   可是眼前的这家伙长得不太像啊?   长方形的盒子是展开式的,下面是排和打字机类似的按键,上面则是个手掌大小的屏幕。   之所以说它和打印机完全不同,那关键就在于结构上,虽然同样是大概方正的类型,可是完全不见铅字。   这没有铅字怎么选字呢?   这东西倒是有些像微机……   等一下!微机!陈博学立刻看出了熟悉感,这屏幕怎么看着那么像是他调给宁知星用的国产微机!   宁知星瞬间注意到了陈教授的动作,顺着陈教授的视线一看,她便立刻明白了陈教授的心悸感从何而来。   宁知星不耽搁,立刻解释:“教授,您别紧张,这屏幕和机器里的设备确实是从微机上拆的,不过我是研究透了才拆的,我们已经复原了几次,现在只是给教授您看看效果,之后我会移回去的。”   一听到解释,陈博学便心不慌腿不疼了,其实他也不是舍不得一台微机,国产的他们内部申请下来要价其实并不高,他们实验室里不少器材要价都是一台微机的几倍起甚至还买不到。   只是这用得有些快,想到放假前才交接给宁知星的东西现在便成了这样,他当然紧张。   “没事,你先解释,移不回去也好,这是你说的打字机?”   “其实叫它打字机不太准确,应该要叫它打印机。”   “打印机?”   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宁知星便推了推哥哥,示意哥哥直接示范。   刚刚就已经在旁边摩拳擦掌的宁知中那是一点都不想耽搁,卷起袖子他说上就上。   看着满是冲劲的他,坐到机器面前却是满满的小心——这打印机妹妹可花了不少功夫,而且这微机也是贵东西呢!   陈博学饶有兴致地观看了起来,他很期待宁知星这回能给他点惊喜,不过这有点难。   不是他不相信宁知星,是研究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他们有时候研究个一年半载才发现方向错误不得不重来;有时候自以为研究出成果了,结果一验算才发现这一切是偶发事件不可重复;有时候呢是成果都差不多折腾出来了,这才发现居然有人比自己更早发表成果……   他掐了自己一把,好要自己别犯晨困,能维持着精神抖擞的样子到结束,身为老师,鼓励学生是应当要做的事情,他当仁不让。   陈博学提高了注意力,准备及时地做出相应的反应,研究初期的学生们需要的是爱的鼓励而不是狂风暴雨的批评。   只见宁知中往那白色键上双手一放,一番敲打,屏幕上出现了英文。   这很正常,微机的常见操作,陈博学往前靠了一步,这孩子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嗯……宁知中在输拼音?这孩子英文基础不大好啊,不过这界面他还真没见过。   想法到一半戛然而止。   随着宁知中的按键,屏幕上的拼音字符不见,出现了若干个带着序号的中文,一番筛选后,一个个大字组成句子落在了不大的屏幕上。   “晒太阳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一句没什么特殊含义的话,陈博学却看得念念不忘,只可惜屏幕装不下更多的字,随着输入前面输入的字也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这才是真正的打字机!多恰当啊!手指敲打,字符行程!   能打多少字?陈博学默默地在心里数,他都反应不过来自己该先为什么感到惊讶了。   输入了差不多五十个字,宁知中便停下了,陈博学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可惜,怎么就只能输入五十个字呢?   是因为内存不够吗?他凭借自己不算多的微机知识做着推测,心急如焚的他正打算问,就看见宁知中又操作了两下,那台机器便发出了一阵噪音。   陈博学没吭声,他发觉宁知星几人都没动静,脸上神情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像是这样的事情很常见一样。   或许这声音不是坏了的意思?   噪音持续了一段时间,陈博学憋着没说话,他在心底酝酿着情绪,一个又一个自心底浮现的问题在内心深处打架,问题太多,他竟不知道要先问哪个。   他正要开口,就见到那机器开始往外吐纸,他吐纸的速度并不慢,很快便将还带着温度的纸送出。   陈博学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纸张,他惊讶地发现,这纸张上不只有刚刚宁知中在他眼皮底下输入的五十个字,前面还有两三段不着边际的话,以三人为主角写的断断续续的句子,像是随手打的。   他明白为什么这机器被叫做打印机了!   “这些……”   “这些是之前我们打进去做实验的。”宁知星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哥哥怂恿着说他们要一人写一段吗?哥哥说这没准以后还可以留作纪念,他们事先打出来一份了,系统里的还没删。   陈博学颇为震撼:“也就是说这么多字都能打?!还有,刚刚你们是怎么输入中文的?又是怎么实现打印的?我记得这微机的系统是全英文的呀!”   “其实我们还没能完全实现汉字录入。”宁知星不好意思道,“教授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刚刚屏幕上的字比平时显得更大,我是用字符做点阵图拼的字,现在你能看到的汉字录入,实际上占用了非常大的内存,否则也不会只能打一页不满的内容,如果平时要使用的话,那么我建议还是只在选字功能时显示汉字,让他在电脑文档里继续以编码的形式存在……”   陈博学看出了宁知星的不满意,这孩子居然还在检讨。   “你快和我说说,这东西怎么研究出来的!”他迫不及待地打断,这时候要是能直接有个接收器接收了宁知星大脑里的材料就好!   宁知星看出了陈博学的急切,她也不耽搁直接开始解释。   这东西其实并不复杂,只是用到了几个国内目前还没有的技术。   一是汉字字库的建立,二是打印技术。   后者宁知星在系统里花费改造值兑换了一台同年代的虚拟打印机样机拆卸研究逆推出了技术。   前者则是他们几个人花了大功夫手动录入的,哥哥负责整理汉字,提供相对的拼音等材料,肖烨负责将这些文字、拼音转换为进制式编码,现在已经在实验室帮忙的季师姐和柯师兄两人则倒班地进行录入工作,大家连周末都不带休息的,这才把一切完工。   宁知星:“只是这输入法还很初步,如果要我说,它应该叫非智能输入法。”   后世的什么自动连锁、首拼音组词、常用语句导入等这个输入法全没有。   它有的只是最朴素的输入拼音、手动选字,因为屏幕和字符大小限制,若是想找部分同音字多的非常用字那得翻个十几页。   “不过后续还能再做优化,比如说可以一次性输入一个短语,用这个来降低检索的压力,只是相较于汉字而言,短语的整理录入工作量很大,我们几个自己做起来有些难,我哥有试着整理,但……”   “这已经够好了!”陈博学赶忙打住,这教会学生逼死老师,可他这学生还没教会呢,就快感觉自己靠不上了。   他迅速地切入下一个话题,询问着研发中的细节,他的每一个疑问,都能得到宁知星的详细解答。   问到了最后,陈博学都有些麻木了,他看着宁知星半晌,嘴唇微张,没说出话。   得,这还抢学生呢,要他看,现在宁知星的成就都比不少老师还高了,当初办少年班的时候,陈博学想的是为天才少年们服务,可他现在忽然觉得,有些天才少年跑得实在太快,他开着车这也追不上去。   陈博学:“阿星,你有没有想过继续往上升学的事情?比如说读研,读博。”出国……还是先不提,阿星年纪小,这年纪的孩子出国容易被影响,而且他记得阿星之前和老吴研究的那个项目好像还涉及了军方,想送她出国恐怕不太容易。   “读研?”宁知星指了指自己。   “对,读研,你可以考虑一下,你和别人情况不太一样。”他就怕再下去不少老师都要教不了学生咯,那些个课堂上的基础知识他看阿星平时读书就能掌握得差不多了。   肖烨沉默了,他凝神深思,眼神落在一边。   宁知中傻乐地开始鼓掌,这是件好事!   陈博学抚摸着打印机爱不释手,他决定给宁知星一点空间,让宁知星好好想一想:“阿星,你把相关的材料给我一份……”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的徒弟是宁知星。   他的眼光果然很好。   ……   放假期间的首都大学也比平常冷清许多。   闲散坐着实验的微机研究团队并没想到,一通电话直接打断了假期,让他们不得不鸡飞狗跳地开始喊人研究。   面对此情此景,他们只想说一句——   “又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失败,掉落红包!   让苍天知道我不认输,明天加更一定有!   = 第115章   宁知星的这台改造版打印机是派专人特地送过来的——陈博学事先和团队负责人打了电话沟通,在了解到打印机的信息后,负责人便当机立断,通知了专人去接机器,连带着把宁知星整理出来的材料一并带来。   负责人想过把宁知星也邀请过来,可陈博学没同意。   陈博学那叫一个坚定,只说需要什么材料他会让宁知星准备,还说到时候可以打个远程电话。   追问理由嘛,对方就说宁知星现在在做别的研究而且马上要开学了不能耽误学业。   负责人听到这解释,只想呵呵。   他又不是听不出陈博学的潜台词,这就是怕学生被他们拐跑罢了,之前他同老吴吃饭的时候,老吴也吐槽过科技大学的严防死守。   他会是那种非要挖别人学生的人吗?   他还真是。   负责人看着那台还没拆封的机器幽幽叹了口气,这老陈,实在是太警惕了,下一次再说。   首都大学微机团队的成员本就是被精挑细选的,可以说个个都是人才,负责人事先没告诉大家具体情况,只说今天科技大学会送来他们的研究成果,要开一个研讨会,众人抱着重视的态度前来。   团队里关于这些物资、研究成果签收已经有一套规范,负责这项工作的三位成员上去一一检视确认物品没有在运输的过程中被损坏。   因为假期还没完全结束,年前微机团队刚的研究出了成果,大家压力不大,氛围也轻松,这会便也能抱着好奇的心态讨论两句。   “说起来科技大学怎么也开始研究微机了?他们之前报过来的项目好像没有这个。”   “可能是衍生产品吧?我看一下……陈博学团队,他们之前不是在研究受热核聚变吗?”   “诶,不是陈博学教授,是下属的宁知星团队……打印机?”   负责人尤其专注,一寸一寸地看着这台外观上并不算很有新意的机器。   机器上头放着一份说明书,负责人拿到的瞬间,便不由得咦了一声。   这说明书是宁知星用这台机器打印出来的,因为还没空设计字体,打印出来的文字便显得格外“死板”,线条与线条之间的链接也很生硬,可负责人眼神落在上面只有欣喜。   落在后面的研究人员并不知道负责人的惊讶从何而来,有眼尖的努力张望,这才看出负责人手上的那份文件好像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接下来,便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负责人看完了说明书后,甚至连插电都不假人手,就这么当着大家的面,把前几天发生在科技大学实验室的事重新又做了一遍。   等到那张打着“打印机试行于首都大学微机团队实验室”的纸张从机器里吐出来后,团队成员便都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没大没小地窜了过来。   都是精英,平日里常年合作惯了,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要做什么,不用通气也行。   大家迅速地分成了几个小组,开始对各自感兴趣的部分进行研究,聪明的人直接围攻了负责人,眼巴巴地从负责人手上套来了宁知星准备的材料。   “居然还能这样!”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感慨声此起彼伏,椅子不够多,大家便站着看,专注机器的团队已经熟练地把机器外壳拆开看起了内部结构。   “您看,她设计的打印机的核心就是这个打印头,她打印头设计了多根针……我明白了,通过微机软件输入,将图形打出,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想的话,还可以进一步设计综合打字机,原本只能打英文字符的字符打印机我看是要淘汰了!”   “快看宁同志的这篇文章!她文章里提到她因为赶时间,用的是粗暴的录入方式,实际上通过程序代码可以写一个或优化现有的软件,实现真正意义的文字录入,她写了个代码框架,我觉得很可行。”   “她这个对操作系统基本输入系统的修改方法也很不错,她对于国外的微机研究得很透彻!她还延展地写了些操作系统的优化提升,这些思路都很有价值!”   “那些都不重要,关键看这份,她对磁盘操作系统的预想!得和操作系统组的人聊一聊,他们之前的方向有点问题!”   大家看得入了迷。   陈博学当时一问,她便把手头的材料都给出来了,那其中还附上了不少她的猜想、设想类文件。   宁知星这回关于硬件的研究只有两个一是打印机头,二是微机与打印机的连接建立,剩下的全都是关于软件的部分。   要知道,现在国内外的软件、操作系统都才起步,大家都在摸石头过河,国人追硬件都快追不动了,倒是有人也想研究软件,可基础材料不多,方向也模糊,这就只能先这么放着。   宁知星是见识过后世软件、操作系统发展方向的人,她结合着自己的知识,按照现有的条件作了分析,尝试地建立了架构,她以为的“基础工作”却直接给了众人莫大的启发。   众人看得狂热,眼神移不开的同时不忘一把抓住了负责人:“教授!这位宁知星同志你怎么就没邀请来。”   “是我不邀请吗?是人家科技大学不肯让他来!”负责人无奈极了,“先研究,这个问题我一定好好重视!”   哎,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寒假前吴教授会请人去喝酒还请不到人了!   他现在想到吴教授当初没能把人骗……邀请到学校,他都生吴教授的气了,这些成果本来可都要挂上他们学校的名字!   他舍不得离开,可这不是手头还有行政工作?负责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才到办公室就立刻拨通了自己的专线电话。   “……领导您好,冒昧打扰,我这边想向您汇报一个值得国家重视的优秀人才。”   电话那头的人耐心地听着汇报,沉稳的声音中也跟着夹杂了一丝喜悦:“好的,我明白,我这边会整理情况和领导汇报,你们那边方便的话也可以尽量配合她做后续研究……国内对于科研的重视还是不够,你和陈博学教授沟通一下,协助这位同学将成果整理成自己的论文,我们不能只闷声研究。”   电话挂断,负责人没忍住长叹一口气。   他对接的这位领导怎么就没听出他的意思呢?   这么优秀的人才,难道他们就不想放在眼皮底下关照吗?   首都这么好的研究环境、这么好的安全配备,多适合这些小天才做研究啊!   得,领导偶尔靠不住,那还得靠自己,负责人眼神中精光闪烁,他也不耽搁,当机立断就往领导办公室那去。   不能等,要主动出击!   他猛地站起身,脚便撞到了后面的椅子,负责人下意识地揉了揉腰,他这么些年来又是伏案工作又是做研究的,这腰背一直都不太舒坦。   他想到前天广省朋友给他打的电话。   他那位老友是广省一所高校的教授,两人关系极好,老友在电话里同他说,广省最近出了个新鲜东西,是个特别好用的办公椅,听说有什么中医、西医专家做背书,说坐在那椅子上对人的这个腰啊背啊都有好处,还提供邮寄,只是说寄来需要自己组装。   老友自己试着坐了几天觉得不错这才和他推荐,负责人倒是想要,可这不是听了价格觉得有些高吗?虽然老友解释说这椅子现在通常是出口到港城、澳城和国外的,要价高也正常,内陆购买打一半的折扣很划算,可他这不是心疼吗?赚钱不容易呀!   只是现在一想,贵的东西还是有贵的道理。   负责人默默地从自己的书柜里拿出藏在书后面的盒子,那铁皮盒里装着他的私房钱。   这要不就买一张试试?   ……   寒假眼看就要结束,聚在一起的家人也到了该离别的时候。   这次离别,大家都没有太多离愁别绪。   宁知星看着早就把行李收好,蠢蠢欲动准备出发的家人们露出了好笑又无奈的表情。   谁让她有全天下最勤快的爸妈和奶奶呢?   这不是马上到了上工的时间,奶奶和爸爸这心便回到了村里,恨不得明天就拿着锄头下地,妈妈呢,听说是妇女办公室那有宣传活动,打电话她怕其他人出错,这也就想着回去。   至于小叔……   宁知星看向了埋头吃饭的小叔摇了摇头。   这一个寒假,小叔实在是饱受奶奶的摧残,在人人都因为吃得多胖了一圈的节假日里,他不仅没胖还瘦了。   小叔这一听到要回去,一蹦三尺高,要不是奶奶压着,他这两天就能干出不看书的事情了。   不过这样也好。   宁知星笑弯了眼,大家都在各自的生活里专注着,充实冲散了离别的伤心,这次分别那就是等着下一次的相遇,这样多好?   ——哦对,小叔除外。   她正在感慨呢,就见旁边的哥哥忽地站起。   “阿星,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宁知星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她看着哥哥拿出来的那小人——上面的衣服还刺绣上了星星的图案。   得,预感成真。   她就说,她哥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掉落红包√   flag为什么总是在倒!!!!   =   陈博学:你作弊!   首都大学:你也作弊!   宁知星:我哥是骗子←现在的阿星还不知道,不止哥哥是骗子   当当当,二叔的事业出炉了,其实时间有点早,但是大家了解一下就知道,国内广省的家具产业还不错哦,尤其是在九十年代(虽然现在是八十年代啦!)的时候,有不少港资来广省投资~   =   感谢在2021-02-07 23:58:32~2021-02-08 23:5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蓉蓉蓉70瓶;六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事先被换上了特制衣服的玩具人被宁知中珍惜地放在桌上,站得很稳。   宁知星虽然心中有万马奔腾般地震撼,可看着哥哥那期待的眼神,她还是下意识地表演了鼓掌、惊呼、欢喜笑容三连。   瞧见哥哥的笑容后,宁知星略微松了口气,便能好好地打量一番哥哥为她精心准备的“惊喜”了。   这玩具小人说是小人不太恰当,因为差不多能有七八十厘米的高度,露出来的脸和被衣服挡住的身体看着都做得很精细。   套在小人身上的衣服是做的唐装款式,估计是临时做没有准备好的布料,用的是蓝色的布,不过上面的绣花挺精心,还特地用亮色的线点缀出了星星的图案。   小人穿的鞋尤其精细,绝不是拿块布料套上糊弄就完事的,连底都纳了,鞋面上同样有和衣服花样一脉相承的装饰。   最引人瞩目的便是这小人的脸,宁知星以前是见过爸爸雕木雕的,可之前的风格和这回截然不同,这回的外观便有了后世手办的感觉,肤色和人肤色相似,五官精细,甚至连睫毛都像是真人的睫毛。   还有那牢牢黏在小人头上的黑色头发,被分成了两股扎做麻花辫的样式,乖巧地垂了下来。   宁知星甚至从这小人的脸上看到了几分和自己的相似。   这明显是大家齐心协力的成果吧?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来,她全家都背着她在做这个?   大家实在是瞒得有点好。   宁知中很嘚瑟:“阿星,你喜不喜欢!这可是我们大家一起做出来的!”   他开始分功劳:“我负责给方案,爸爸负责制作,妈妈和奶奶一起承担了服装设计和改造!”   宁振涛连忙举手:“我也帮忙了哈!我帮着阿中校对、还帮忙他提炼人物形象呢!”他委屈巴巴,自己怎么就被“抛弃”了,要知道就他做的这点工作那还是和宁奶奶据理力争才争取来的呢!   宁知星一愣:“什么校对?什么人物形象?”   “嘿嘿。就是我写的书,其实我没卡文,这不是一直在写吗?这个小人的原型也是小说里的人物呢!”宁知中跑进又跑出,直接抱了不薄的一叠书出来。   宁知中一一向宁知星展示,现在每本书的前头还附上了宁振伟帮忙画的封面。   宁振伟在木雕上天赋卓绝,按照别人的说法,那就是很有灵气,可在绘画上,他便显得“匠气”了一些,可这匠气用在这正好,高产又快、不受灵感限制、直接将文字描述的落做现实,看似流水线生产,可却足够叫人惊艳。   除了封面外,他还帮忙画了好几幅插画,要不是时间限制,他都有兴趣把连环画都给画出来。   宁知星:“……”   这就是来自亲哥的背刺吗?   偷偷地写小说,悄悄地惊艳全世界,然后反手来个手办闪亮登场?   她之前还想着打印机的研发没准会减少哥哥的创作负担,现在一看,她哥哪是个能被生产力束缚的人?   宁知中:“阿星,你看这小人好看吧,它的关节还能动呢!其实我们最开始琢磨地就是做个木雕,你还记得那次你在实验室和我说的木偶吧?”   “……嗯。”   “我去学校图书馆查了资料,还拜托认识的老师找他们熟悉的民俗、手工艺学者要了材料,这就看到了不少地方流行的木偶!爸爸特别厉害,一下就研究出来了,这个小人的关节那可都是能动的,而且你看她的脸,是在原有的木材外面上了黏土、油,最后上色勾勒的,就是眼睛还差了点,否则那就和人差不多了!”   宁知星:“……”   别说了别说了,原来是我自己给自己挖坑。   “之前我写书的时候,你不是也说了可以融合机器元素吗?”   宁知中写的小说受国内传统文化的影响很深,虽然走的是超级英雄流,可这技能还是整体更偏向于传统武侠流派,当然,这也有国内科技发展受限的因素在。   宁知星没想到哥哥忽地旧事重提,她之前提起这说法,想的是让哥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毕竟这科技侧的东西那是得要研究一点理论基础的,科幻可不等于瞎说,她本意不是想着让哥哥去多做功课吗?   “你都不知道当时你一句话给了我多少灵感!”他兴奋地拍了下身边的几本书,“最新的这本我已经写进了科技的元素,还真别说,科技加武侠,更有意思了,你之前实验室那张不打算用的仿人款机器人的图纸我看过,我想了下,有不少能结合着放在书里,而且之后我们也能做机器小人!感觉比这个更好做呢!”   宁知星只能给予哥哥一个不太完美的假笑。   她太难了。哥哥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多灵感?这就是传说中的顿悟吗?路边路过的人随口一句话,大师便能瞬间领悟大千世界道理。   宁振伟补充了句:“其实你二叔本来也想帮忙呢,只是距离很远。”   宁知星心里忽然警戒:“二叔怎么说的?”如果要比危险等级的话,二叔应该是最前列的。   “你二叔说阿中这本书很好,可以好好宣传,他说他在广省遇见了不少港城人,人家港城那边有大师在报纸上连载武侠,那小说特别受欢迎,电视台还把他们改编成电视剧呢!听说万人空巷,特别受大家的欢迎。”   宁振伟复述着宁振强的话。   宁振强是个很擅长观察的人,他去广省,在还没有相关的政策信息下来之前,他便从找工作做起,每天除了在工厂上工,和当地人聊天,下了班他也绝不停,就直接往当地港口之类的地方凑,听听那的人在闲聊什么。   在广省当地,港城的新闻最吸引人,甚至他们那还能看见来自港城的报纸。   宁振强观察的除了政治经济外,就是文化,他发觉国内当前文化产业的发展可谓“荒漠”,港城又是报纸连载小说,又是小说改编电视剧,又是捧红大明星等,甚至还能把产出的电视剧卖到海外去,这让宁振强很受震撼。   一听到宁知中的这本书,他便随口地提了几个设想。   “你二叔说,现在大家都缺钱,比起玩具小人来,就做些什么卡片、连环画会更好卖,先把书卖开,之后便和其他人合作,比如说在书包上贴图。等到书更多人看过或是知道了,那就可以卖玩具小人了。”   “他还说现在是大家的条件都一般,要是等大家都有钱了,那卖玩具可还有讲究,可以分成不同的款式,做得精致的就卖贵一点,做的粗糙的就便宜一点,还可以成套卖……这要是名气大了,没准以后也能去拍电视剧电影呢!”   吴凤英也笑道:“你二叔说得可多了,他当时还说要是要的话他就要打包行李回来了,那我哪能答应?”两个小叔子对阿星和阿中好是好事,可怎么能耽误了自己的事情呢?她看丈夫当时拿着电话像是要答应立刻就拦了。   再说了,阿中事先可都和他们说过了,这书阿中认识的几位教授要帮忙出版,得做个信守诺言的人。   宁知星听得张目结舌。   二叔这是得多笋啊?   这不就是后世的IP改编,高低配版手办吗?   这就是圈钱人圈钱魂吗?想到什么都能想到赚钱的一万种方式。   还好妈妈拦住了。   宁知星猛点头:“妈妈说得对,我之前和二叔聊天的时候二叔说他可忙了,我们不要耽误二叔工作!”   “谢谢大家,我是真的觉得很开心!”宁知星看着礼物,当然,要是这礼物背刺的成分少一点就好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这次事情解决得太过顺利,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应该是她多心了。   ……   虽说现在后世流行的春运概念还没形成,但现在火车上的行客已经比其他时间段的要多上了不少。   “唉……”吴凤英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胸口有些闷。   从昨晚到今早,大家那都一派其乐融融,吴凤英也一样打心底眼就没生出多少离别愁绪,可刚刚进站前猛地一回头,瞧见阿星和阿中那两孩子在那站着挥手的样子,她的脑袋立刻像被锤子打了一下般震了震。   可能是因为这几年来的聚少离多,她潜意识里总还是把阿星和阿中当两个小孩子看待,哪怕他们做出了这么成绩。毕竟无论何时,他们都会将孩子气的一面留给家人。   只是……原来他们俩都这么高了,忽然前后脚窜高了一截的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时时刻刻要被大人抓着,或是抱在怀里怕被人群冲击到的高度了。   宁振伟伸出手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很快就再见了。”他想了好一会才吐出这么句干巴巴的安慰。   看着妻子眼神中的怅惘,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还是得跟上女儿和儿子才行,否则这有了距离,他们实在错过了两个孩子太多成长。   宁振涛看着对面哥嫂其乐融融的景象心中毫无波动,甚至想鼓鼓掌,这样的场景从小看到大已经是司空见惯的,在他心里哥嫂要是不这么互相安慰甜甜蜜蜜这才是太阳打东边出来呢。   “也不知道看看自己!”宁奶奶没忍住,往小儿子的脚上就是个母爱践踏,话都是从牙缝里跑出来的。   她这三个儿子,一个赛一个出息,可说起成家来,也就老大靠谱,平时也就算了,现在在自己眼皮底下,老三看到凤英他们这么恩爱居然来个巍然不动,实在叫她恼火。   她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两个儿子的婚事吗?她不抱希望了。   宁振涛:?   怎么就踩他了?他可冤!   他还没来得及反抗,宁奶奶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你等等回去工厂了要做什么?”   “回工厂?妈你是怕我忘记吧?我记着呢!”宁振涛看了眼母亲,妈这怎么忽冷忽热的叫人好不习惯,“我把二哥的话都记在本子上了,回去就落实。”   那天他们是一道去给二哥打的电话,二哥当时受到阿中那机器人想法的启发灵感不断,其中便专门给宁振涛出了个主意。   宁振强算是最了解好食记及其所在工业园的人了,他早就发觉了情况有些不对。   C市的领导和产业园几个厂的领导还有点天真的理想主义,自己找到了发财的门生也就立刻想着别人,这单单制造火腿肠的机器就卖出去不少,宁振强在广省的供销社都能买到本地产的鱼肉肠了,还真别说,这些个经常和外商来往的工厂,在抢占市场上还真有一套。   当然,好食记作为头一个开拓市场的品牌也不会轻易被淘汰,宁振强看出了他们早有对抗市场的决心,在这方面,弟弟做了个正确的决策,比如说鼓励员工进修,保持工厂活力,而不是守着那几个产品想着到天荒地老,只是要发展出新的用于抵御风险的产品,那还少了个契机。   宁振强的灵感是从宁知中那来的,他联想到自己读书时学生们对连环画的如获至宝,便想出了一招——那就是开发一款走低价路线,随处可买的小零食,并通过集卡、抽奖等方式迅速地拓宽产品市场,增加品牌影响力。   宁振涛其实没尽听懂,他感觉这种宣传方法还怪稀奇的,只是既然哥哥说了,那就试一试,在有些方面那还是得听专业的人。   “这当然也得做,但我说的不是这个!”宁奶奶凶神恶煞道,“你回去以后也要认真读书知道了吗?”   儿子什么都不会,也就这厂长身份和比别人多读点书还能拿出去唬人了。   她这媒婆生涯的滑铁卢就在儿子身上了。   “好。”宁振涛缩了缩脖子,乖乖应好,他感觉自己脖颈发凉,总觉得不答应要出大事。   宁振涛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天高皇帝远的道理!他犯的最大错误,就是没认识到谁是能真正管着他的“皇帝”。   厂里的那些员工算什么,他躲着点就说自己闭关读书难道他们还会非要来吗?可妈是真行呀!   所以这么一想,还是工厂好,工厂就是他的家!   他原本还想着哥哥的建议可以慢慢来呢,现在一想,慢什么慢!得快点推动!好叫大家都忙起来无暇管他。   ……   宁知星地将手上的书放在陈博学的桌上:“教授,这几本书我都看完了。”   “这么快就看完了?”陈博学有些意外地看着桌上的那几本书,他办公室里有一个书柜,专门放着他拜托朋友收集来的进口书籍,这些年来他的工资至少有一半花上了上面,半个月前宁知星来借,他便欣然地替她选了两本合适的。   说实话,这要是其他人这副表现,陈博学那就要生气了,毕竟这么快还十有八九是没认真看。   可要是宁知星……   那只能说宁知星效率太高了!   哎,只是宁知星同学找他借的几本书居然都更偏向光学,他们核物理学多好啊。   宁知星耐心地等着陈博学回神,说起来她认识教授后,教授好像越来越常出神了,这就是研究人员随时随地都在思考吗?   陈博学回过神,立刻露出了个和善的笑容:“今天找你来是有点事情要和你说,之前和你提过研究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吗?我这边已经和学校沟通过了,打算呢这个学期帮你们结束本科的学业。”   宁知星有些惊讶,她还以为陈教授是随口一说,毕竟她这才是入学的第一年。   还有就是……“我们?”   “嗯,还有肖烨同学。”陈博学解释道,“肖烨同学前两个月交了篇论文,解决了国际上一个数学难题的分支问题,学校已经把他的文章送到国外投稿,现在在走流程,今天才收到的信。”   国人现在在不少行业还没有话语权,哪怕他们学校几位教授内部审稿、还请了其他学校的数学系教授帮忙,又运用了巨型计算机验算,可在稿件还没有刊载也没有得到认证前,学校一致决定先不往外宣传。   宁知星倒是记得这事,这篇论文是肖烨自己埋头写的,当时写完给宁知星看的时候,上面还挂了她和哥哥的名字。   数学到了后面,想要继续学深是要下功夫的,宁知星看着那篇论文,也算是久违地有了看天书的感觉,不过好在基础还在,旁边又有论文作者的全程解读,花了点时间,她倒也勉强能搞懂论文要讲的东西。   简而言之,就是……解答了一个数学问题。   宁知星明白了什么叫专业与专业有壁,她点了点头,为好友的成就鼓掌,然后拒绝了肖烨把她也写在论文作者的提议。   宁知星很为肖烨开心,陈教授这么说就意味着肖烨的文章应该是通过了,只是刊登还需要排队,或是还有改稿的环节,虽然她对于肖烨解决的问题级别不太了解,不过既然这次陈教授会点到他,那么就意味着肖烨的研究成果一定具有其突破性。   陈博学又解释道:“知中那边是我压着的,我们商量了一下,他读的不少专业都需要一点时间沉淀,我也和外语系、文学系、政治系的几位教授商量过了,他们之后会多关照他。”   宁知星对这倒没意见,虽然她的每个项目包括肖烨这次写论文翻译都带上了哥哥,可哥哥从来没因此对他们的研究产生过多的兴趣,反倒是总能在他们的研究中找到灵感添加到自己的小说里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宁知中之前也和他们说过,他现在无非是三选一,外语文学或从政,而这三门学科都是需要积累的,拔苗助长并不适合。   陈博学确定宁知星没有因为二缺一的消息不开心后便松了口气:“当然,学校也完全尊重你们的个人选择,如果你们想多读一年两年也无伤大雅,只是我们以老师的角度,更建议你和肖烨转为研究生,跟着项目组做研究,这样更能发挥你们的能力。”   他笑眯眯地推出一张单子:“阿星,你看,你要不要先把这文件写一写,就用你之前做过的项目材料,论文也不用另外准备,咱们把毕业流程准备一下,其实本来早该给你了,但我就是想着你手头的那些项目够,你要是没空的话让你季师姐帮你填一下也行,看着这两天交来给我吧,等你去参加比赛的时候我帮你盖章。”   “还有这份,这份是读研申请,这份得要好好填,填完了我走好流程会把学校教授们研究项目的清单给你,到时候你挑个喜欢的去。”陈博学咳了一声,“当然,我是很希望你来我的研究组的,我们组关于受热核聚变的研究很深入哦!”   宁知星接过了这两份文件,上面的编号都是0001号,宁知星估计这应该是专门为他们设计出来的文件。   不知怎地,她觉得陈教授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教授,那肖烨的我要帮他带回去吗?”   “他的先不着急,数学系的教授会和他聊一下他之后的研究方向。”陈博学淡定道,“这回去首都比赛不是只有你去吗?他还在学校可以慢慢来。”   宁知星点了点头,科技大学之前一直都不太重视机器人比赛,所以便也没有安排什么经费,学校这回统共有两个队伍参赛,便只安排了两个老师和两个学生往返的票。   最了解他们组机器人的人自然是宁知星,所以便派了宁知星去,宁知中和肖烨有过冲动想自费去,可这不是宁知星拦着,便放下了这个念头。   收拢完文件又同陈博学教授聊了两句后宁知星便直接离开。   临要出门时她看了眼大门右侧,那边放着个瓦楞纸箱,箱子上是手写的“中星家具”。   ……   首都大学机器人大赛组委会这有最全的参赛人员名单。   学校里好几位教授都盯着名单,一直到瞧见上面出现宁知星名字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他们可就怕他不来呢!   “这回等宁知星来了,我们可一定要和她说一说在首都读研究生读博士的好处。”   “那肯定!对了,她怎么报了两个项目?”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拜年活动多,我奶奶不舒服事情就落在我身上了,昨晚一直忙到现在才写完   今天照例掉落红包~提前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   感谢在2021-02-08 23:59:30~2021-02-10 16:0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梅花未开,已败40瓶;謝周30瓶;veryblue 6瓶;一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从陈教授的办公室离开没一会,宁知星便从记忆里翻出了那点似有似无的熟悉感。   “中星家具”这不就是二叔在广省开的那家公司的名字吗?   之所以刚刚一时没想起来,那是因为之前这名字是她之前在电话里听到的。   两人通话中,宁振强一向更喜欢将时间用在听宁知星说话上,关于自己的事情,他总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很少细说,这公司名字还是宁知星随口问了一句他才说的,当时没细问,她便只记住了“zhongxing”的读音,并不知道具体是哪两个字。   二叔开的公司产品都卖到省城了?   宁知星难得有些后悔,她刚刚如果早点想起来,应该随口问一句陈教授的,这算不得什么隐私,陈教授不会介意。   只可惜……   她忽地有些惭愧,自己还是对二叔关心不够,每次二叔说他在那一切都好,事情都很顺利她就放心了,连二叔具体做什么也抱着尊重二叔隐私和想法的心态没有追问。   虽然也能用这小半年来自己投入机器人大赛前期准备作为借口,但借口终究是借口。   既然觉得自己做错了,那就要去改正。   ……   C市好食记所在的产业园区现在已经是C市最热闹的区域没有之一。   原先的几个工厂基于生产需要不断进行厂区升级、扩大面积,同时也有不少新的工厂落地于此,就比如好食记三个月前开始建设的零食分部。   生产规模扩大了,对员工的需求量越大了,C市全力支持,招聘会都办了好几场,人到位后,对周边环境的影响便也开始发酵,去年的时候还看不太出,今年这便成了比原市中心更热闹的区域。   这里甚至还成了C市自由市场的第一站,几个工厂门口一到换班点,就一定会有卖热乎小食品的小商小贩忽地出现开始叫卖,平日里造成天不亮,还会有勤快的人从城里或是周边小乡镇背着新鲜的蔬菜过来贩售,为忙于做工无心去买菜的工厂员工提供便利,如果仔细找找,就连把供销社售卖物资搬到这卖的都有。   可作为此处繁盛佐证的还有周边区域的房价,虽然现在还没有炒房的说法,可大家又不傻,眼看想买房子的人越来越多,谁不知道捏在手上更好,这就使得市场上叫价一次比一次高,但却没见有人把房子往外卖。   现在C市产业园周边的情况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省城乃至于其他市都有不少人前来参观学习,前段时间还有几所大学社会学、经济学的教授来函,说是要在这驻点做田野调查,之后要研究这一方面的课题。   温水煮青蛙,变化是潜移默化的,反倒是大多产业园的内部人员后知后觉,没感受到外界的巨大变化,好食记尤其如此。   他们的那位宁厂长春节刚过就带着他们推出了几款新产品——那时就连厂里的员工都没把这当回事,只是闲聊时吐槽两句,怎么厂长还为了这和市政府商谈特地买了印刷机器和包装机器回来,而且一开始市场反响一般,厂长却没有喊停备货,反而要他们加大力度生产。   有些对工厂很有责任感的员工按讷不住担心,私下里谈了又谈,都打算奔厂长办公室去和厂长提议了,却不想还没等去,各地代销商就传来这款新产品大卖的捷报,原先按照日常出货量备的新产品直接被订空,后续的加量订单一个接着一个。   众人无不对厂长交口赞叹,然后投入了紧张的加班加点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段时间天天被厂里人夸的宁振涛不由地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他冲着一脸担忧的接线员摇了摇手,捂着话筒压低了音量:“我没事,这电话估计要打很久,你要是忙可以出去散散心。”   接线员很识趣,一听宁振涛这话便直接离开,身为接线员,平时一天都得守在电话边,现在难得有厂长钦点摸鱼的机会,那不得赶快出去找人聊聊天,以她的经验,厂长一和自己的家人打电话少说五分钟十分钟,多的时候小半个小时都有。   接线员离开了,话务室内空无一人,确信门关好后,宁振涛便得意洋洋地和小侄女吹嘘起了最近的成绩。   手握电话的宁知星耐心地听着,这要是在小叔面前,她就要给小叔鼓鼓掌了。   她没细问,小叔说的想来是火腿肠吧?后世火腿肠那可是卖遍全国的好产品,能卖得好自然正常!   一直等到宁振涛分享完最近的快乐,宁知星才接过话茬:“那最近小叔应该很辛苦吧?你也要好好照顾身体,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   刚刚还精神抖擞的宁振涛忽地一停,眼神有几分飘忽。   其实吧这段时间,他还真是工厂里最不忙的那一个。   身为工厂领导,他本来也就不负责工厂里的一线工作,所谓的日常管理工作,效率高如他,根本就留不到上班时间以外。   说起来他也就是新品刚推出前后那两天稍微忙了忙,奔波着把生产流水线整理好,处理好前端后端工作后便一切如常,再加上工厂里的人都知道他马上要参加高考,平日里能处理的工作基本都自己处理,好让宁振涛能专心关起门来看书,真要算下来,他比之前都还要闲。   不过读书辛苦了也算辛苦!而且身为厂长的他,这不是灵魂和员工们同在吗?大家辛苦在身上,他心痛在心里!   宁振涛:“其实也没有很辛苦,我会好好休息的。”   “小叔,今天我在老师办公室里瞧见二叔公司生产的东西了。我想问问你,二叔现在在广省怎么样呀?你可别瞒着我,二叔老是报喜不报忧的,什么都不和我说。”说着说着,宁知星就有些委屈了。   虽说她和哥哥两个人都是大学生——她还马上要当研究生了;现在年纪也渐渐大了一些;平日里研究的项目、做的成就不比成年人差……可是在家人眼里,他们俩还是需要被仔细保护着的小树苗。   要怎么做大家才会明白,他们已经能和大家一起面对风雨了呢?   宁振涛刚想回一句还行就听到了宁知星后面的话。   电话声音失真得厉害,可即便如此,还是能清楚地听出阿星的委屈和情绪,这就立刻让宁振涛举手投降了。   “你二叔那吧,最近好像好起来了,不过之前是挺累的,但做生意哪有不累的呢?虽然……他是累得有点过头。”   宁振涛想起二哥随口和他提起的自己的情况。   二哥和他不同,他说是工厂老板,可实际上连一线工人的工作都不少做,每一个环节都要盯,生产销售售后全都包办,他听说二哥每天早上七点不到就得起,晚上得要九点十点才能回下榻的地方,还没有个周休什么的。   宁振涛换位思考都觉得累得不行。   宁知星心当即就一咯噔,她之所以给小叔打电话,那就是怕二叔什么都不肯和自己说,可即便做好了准备,真听到的时候还是好心疼。   “……你二叔不是跑去做家具吗?你也知道家具就是这样的……”   宁振涛大概复述着二哥的话,他就想不明白了,二哥干嘛做家具?还不如和他这定一台机器也去做零食特产呢!这不一样有基础?   他现在越说,越觉得二哥还真挺累,他之前怎么就不知道呢?   宁知星更丧气了:“那二叔现在应该好一点了吧?他做的东西都卖到学校这了……”她越说越小声,是啊,以二叔的个性,如果有好消息一定会和大家说的,没说的话……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卖得好可不等于赚得多,就算真能赚,这还涉及回款的问题呢!国内有不少厂,你在供销社那都能看到他们的产品,可人家工厂都是亏损的。”宁振涛立刻向小侄女普及自己学习到的知识,想当年他也以为国营的这些工厂个个赚钱,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这样的。   “而且你二叔估计手头还有点紧张吧?他前几天和我打电话的时候还问我缺不缺钱,说是我给他的钱他暂时不能给我什么的,不过我哪会要?我这又没地方花钱,留的绰绰有余,我像是会想让他还钱的人吗?”   宁知星:“……”   她听明白了,二叔这段时间来特别辛苦不说,连钱都不够用了,二叔为什么不告诉她呀!   宁知星暗下决心。   ……   宁振强正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整理着文件。   中星家具的工厂是找当地村民租借的一个废弃工厂,连着这办公室都是从村民那租的废屋,经过这段时间的整修,现在看起来已经井然有序。   宁振强的桌上有厚厚的一叠订单,都是从各地寄送来的,虽然每张订单的订货数量不多,但算上产品的价格,这便是一笔颇为惊人的数目。   “还是得安个电话。”宁振强若有所思。   他之前在报纸上做的广告初见成效,只是少了个电话,在其他省份的顾客咨询都不太方便。   虽然说这一两年来固定电话的推广快了很多,可这想要拉线安电话的价格都很惊人,而且还得排队,哪怕是宁振强这番果断的人都有几分犹豫,毕竟短期内电话不会马上予以回报,而且安装后每月还会有固定的一笔不小的支出。   宁振强不否认,这也有最近家人常给他打电话的因素在内。   也不知道怎么地,最近家里一个接一个地给他打电话,每次在电话里都是担心满满,恨不得飞过来看他,宁振强可劲解释,他们都不听,好像他是在强颜欢笑似的。   宁振强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他哪有逞强?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工厂里的活是不清闲,前期也劳心劳力,可他本来就不喜欢闲着,而且这些活真要算下来哪有下地种田辛苦?   还说什么他缺钱?不至于,这真不至于,他起步资金就带了不少,他们卖家具又是先款后货,虽然成本高,可利润也高,只是每次扩大生产的时候得稍微勒着裤腰带两天,更别说他还能凭借厂里这些原材料货物贷款了。   不过最近,他还真有点手头紧张,主要这不是他想着开个自选商场。前期店面、货物都得压钱,而且短期没那么快回转。   其实他要是慢慢来,那就连这点紧张也没了,只是宁振强最近越来越感到大风喧嚣,站在风口上时,就是猪都能跟着飞,他拿着家里人支援给他的钱,那自然要趁机多赚点回报家人。   家里人都不肯收他的借条,宁振强决定来个迂回作战,把股份算给家人,到时候找个机会把钱一塞,他也跑路。   决定做好,宁振强便习惯地走一步看十步,他做的头一件事便是先和宁振涛知会一声,主要吧是家里除了振涛外的人不是在学校就是在村里,怎么算都没有忽然要花钱的地方。   可是振涛吧……他这不是还抱着万一老三突然开窍,找到了个喜欢的女孩子,得花些钱在婚事上吗?   嗯,当然,现在仔细想想,宁振强又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些傻,在老三和他把超市开好资金回笼这两件事里,他觉得后者会先发生。   “宁老板,有你的包裹。”   宁振强看着放到面前的“小”包裹,顺着先看了地址的他一怔,寄来包裹的人是阿星。   可阿星给他寄什么东西?   他疑惑地打开了包裹,首先看见了三本书,他露出恍然的笑,他和阿中说好,叫他方便的时候把那以阿星和阿中为原型的书寄两本过来,他还以为阿中忘了呢!   再往下看,便是一封来自宁知星的信。   宁振强看信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可看了没两段,这表情便转为疑惑。   信件里阿星很是埋怨,带着生气叫他一定要注意身体。   他实在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背着他偷偷给全家吃洗脑包?之前打几个电话就算了,阿星特地写信来都要这么说吗?   信件到了最后,宁知星郑重地写到:“……二叔,我们是一家人,不是说好彼此之间不要互相隐瞒的吗?可你总是如此,缺钱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上次是这样,这次还这样!”   “二叔,我真的比你想的有钱很多、很多!我研究的几个项目都报到国家那了,有使用了我技术的产品都会分一定的利润给我,就连你们现在用的固定电话里都有很多技术是来自于我哦!而且还不止这个,只是具体解释要花好多笔墨,下回当面和你说,所以……下次真的不要再骗我了!”   宁振强又惊又喜,他从不过问阿星的研究项目,这也是才知道阿星这居然还研究了电话相关的技术!   宁振强很知道电话的潜力,他很为阿星开心,阿星这是有了个稳定收入来源啊!   不过那位发洗脑包的人在他心里便更叫人觉得可气了,他这随便一说,让阿星多难受啊。   宁振强往后一翻,熟悉的场景再出现,又是一张汇款单。   而且这回的汇款单上是个对宁振强都很惊人的数字——要不是阿星前头解释了,他都要怀疑阿星是去抢银行了。   不用问,这回借条肯定又开不出去,宁振强看着汇款单神情复杂,最后转为欣慰。   他真的很幸运啊。   所以要更努力才行,阿星抱着信任把钱给他,他就要帮阿星赚更多的钱才行。   还有,真相只有一个,想来想去这么会乱解读还乱说话的果然只有老三了吧?这人实在是欠揍得很。   ……   机器人大赛的场馆很大,场内按照学校分开,各个参赛团队前面都有一定大小的展区,用于宣传自己带来的机器人,根据机器人情况的不同以及学校、团队的知名度差异,围在周围的人数也会略有差异。   许是因为比赛的主办方是首都大学的原因,参加的团队也以首都的为多。   进展区参观的学生和老师基本都是首都大学周边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中间也掺杂着少数对此感兴趣的传媒、社会人士,大家的第一目的地基本都是首都的团队,一是信赖首都学校学生的能力,二也是为“自家人”战场,往年几届也大多如此。   只是这一次,有这么一只团队不太寻常。   作者有话要说:赶上了赶上了~~~祝福大家新年快乐(嘻嘻这样就能祝大家除夕快乐一次,新年快乐一次啦!)   今天的评论也掉红包哦!   另外关于大家问的新年是否照常更新的问题,家里事情比较多,但只要有空我就会努力写的,尽量保持更新!   以上是来自顺利更新的快乐小花。←虽然六千字没凑到,但这也快五千了嘛!   =   今日日记:   宁振强:汇款单到账一亿元——(听,钱的声音。)   宁振涛:我和你们讲,我哥苦啊!我哥是真的苦!   宁知星:我只是个很有感情的给钱机器罢了。   后世研究人员:论产业园对周边区域经济、人文的影响……(下略10000字)   =   感谢在2021-02-10 16:03:08~2021-02-11 23:5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鹅10瓶;清~清~清补凉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虚假的捧场,是人在面前,魂在天外,鼓下手掌,随便夸夸。   真实的捧场,是目不转睛,全神贯注,脑袋放空,只会喊哇。   前者,指的是今天一大早准时入场,事先便牟足了劲想为认识的人捧场、撑场面的人。   他们倒也想真情实感的捧场,可这不是需要捧场的太多了吗?   单单首都大学本校,报名参加的团队就有十五个,更别说其他学校了!   他们单单挨个看过去,那就得花掉一上午的功夫,这要是能看稀奇还好说,可偏生这些团队展示出来的机器人实在是大同小异。   外行人看东西是看不出门道的,也就是能看个热闹。   可这热闹也不好看呀?   这些个出自学生之手的作品,十个八个里有粗糙的外观,哪怕是相对讲究的,也只是将连接处稍作处理,来个什么喷漆、铁皮包裹。   而且这些个所谓的机器人还不太像“人”,受材料限制,大多采用的是简单的圆形方形外观,少数几个安手安脚的那也是纯被当做摆设。   再说这除了外表的东西,虽然这些成品参赛的学生们都花了大功夫,但也改变不了学生们能力有限的事实,里面最厉害的机器人也就是能闪个光,被遥控器遥控的时候能做个前进后退。   起初还好,这看到了后面乏味度是成倍地增加,这还得想办法夸两句简直是难为人嘛!   陷入了夸人难题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发现了场内一处截然不同的地方。   ——那是个不大的展示点,展示点前挂着的牌子上写着科技大学的全称,下面则用相对小的字写了参赛团队和机器人名称。   围住那展示点的人极多,比周边几个展示点的人加起来还要多。   人多是一说,更关键的是围着那展示点的人们反应着实自然,他们交头接耳、踮起脚尖,惊呼尖叫,甚至还喊着“再来一次”,这可完全不像是演出来的。   聚在那的人越来越多,其他展示点的人们也坐不住了,甚至有参赛团队都忍不住派人去刺探敌情,可这一刺探,人就回不来了,   现在就是围在周边展示点的人们也顾不上自己捧场的职责了,他们展示着脖颈的柔韧性,恨不得化身长颈鹿,把自己的脑袋探过去看一看那到底在秀着什么。   之前那捧场是没有灵魂,现在是人都没了。   ……   此次机器人大赛的评委团队主要由首都大学及其合作单位的教授构成,许教授便是评委团的团长。   他担任这团长原因有二,一是因为机器人大赛是在他主导下展开,他是这比赛的核心、元老级人物;二是因为国内关于数控机床的研究已经从去年年底开始逐步放缓关闭,他现在也算是闲人一个。   为了能和参观的高峰期错开,评委团入场的时间比观众们稍晚一些,评委团们评分的顺序是从外到内的,看了近十个参赛团队,不少评委脸上已经露出了索然无味的表情。   都是首都地界的教授,大家平时往来也多,说话便也不太顾忌:“老许,这机器人大赛参赛团队的水平,着实有些……”   他很看中参赛的学生,可问题是本科阶段的学生大多是真没学什么高深的知识,这年头的自学渠道还少,不少学生们呢甚至连怎么形成自己的思路都做不到。   像是他们刚刚看过的那些机器人,制作思路方向都可以在上一届、上上届找到一模一样的。   许教授挺感慨:“当初成立这个比赛的时候,咱们希望的是能够调动学生们对未来的畅想,也能够通过学生们天马行空的思路找到一些灵感,不过现在想来,那时候也有些想当然了……”   他这小半年来挺叹息,没准他真的找错了方向?   或许……这比赛真应该被取消,又或是改成全民性质的比赛,不设门槛,不做要求,要不像现在这般四不像的样子实在有几分不伦不类。   也或许这比赛就不必存在,机器人,真的是个有意义的发展方向吗?   “对了老许,之前你说今天参赛的有个学生你很看好,她在哪呢?”旁边有教授听不下去了,给了提意见的人一个眼色。   大家谁不知道老许这半年来情绪不好?做研究的,谁能轻易接受自己专注的方向被否决?怎么还天天拱火呢?   许教授:“你是说宁知星同学?”他看了下手上的简略地图,“她在D-11,在中段的场馆,不过我也只是说一说,人家确实是个优秀的学生,这比赛表现好不好都不影响她个人的优秀。”   “诶,老许,前面怎么围了这么多人。”说话的教授眉头紧皱,“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机器人是耗电的,以前场馆里也发生过学生制造的机器人忽然短路着火的事件。   不过也不应该,出事了场馆里的人员应该来通知他们的。   真是奇了怪了。   “那方向……老许,那不就是D区吗?我瞧瞧……好像就是你说的D-11啊!”视力最好的教授已经通过前面的标牌隐约判断出了位置,“老许,快,我们去看看!”   许教授往前面一看,他对场馆的布置了然于心,别人只是猜测,可他却能确定,那就是D-11,当时那位置还是他亲自给宁知星挑的呢。   “走,我们去!”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现在是期待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越是靠近,评委团便能越清楚地听见人们的惊呼,期待值便也越来越高。   这惊呼可不像出事,像是大家被惊呆了,他们都听见了好几声“太厉害了”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总算抵达了目的地,此时包围圈已经又壮大了,不过好在来这里的观众还是有认得评委团教授的,他们迅速地挤出了一小条空间——哪怕分开的时候,他们还保持着头往里面探的动作。   在众目睽睽只下挤到了最里面的教授们已经出了一身汗,场馆条件本就有限,这还是盛夏天气热。   “许教授。”宁知星第一时间发现了前面人群的变化,她瞧见许教授的瞬间便主动地起了身,顺道将手头的动作暂停。   她所操控的机器人一停,后面围观的人群就不由地发出了不满的声音,教授归教授,可是他们还想看看机器人表演!   许教授如芒刺在背,他这是难得受到这样的眼神冲击,这就赶忙挥挥手:“宁知星同学,你给我们展示一下这机器人的操作。”   宁知星点了点头,她伸出手摸了摸旁边的机器人:“教授,这是我用于参赛的机器人,名字叫月亮一号。”   许教授颇为好奇地看向月亮一号,他在心里不由地先为月亮一号的外观叫一声好。   半圆形的脑袋、方形的身体,两只手,圆盘型的脚,看着就有了个“人”样,关键是这其中的焊接、切割技术显然很好,看不出半点粗糙、应付的感觉。   简单的介绍完成,宁知星刚抬头,就已经有观众主动报名:“我来我来!我会了!”   许教授疑惑地看了过去,那说话的观众满脸涨红,神情兴奋。   这是在干嘛?   下一秒,许教授便说不出话了。   只见宁知星刚点下头,旁边的观众便都向他投去了羡慕的眼神,那位被点中的观众一脸兴奋,双手握拳,半点关注别人的想法都没,死死地盯着月亮一号,咽了口口水:“月亮一号,倒水。”   ?!   许教授一脸错愕,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那月亮一号代表着眼睛的地方红光闪烁,半晌,闪烁的红光停止闪动,形成了向下的括号,给了人一种微妙的萌感,好像这机器人在开心一样。   “好的。”录制好的机械女声响起,是宁知星的声音,许教授盯紧了宁知星,刚刚宁知星可没说话,所以这声音是从月亮一号那发出来的!   月亮一号下面的圆盘开始运作,她往后一转,准确地拐了弯到达了放置饮料的圆盘。   本就特地做成○的手准确无误地取好了水杯,而后向刚刚发出指令的人前进,最后丝毫不差地停在他的面前,向他递上了水杯。   那被选中的幸运儿观众兴奋地接过了水杯,眼神都有些水润:“月亮一号,《我和我的祖国》!”   这又是什么?   许教授依旧维持着自己错愕的神情,眼睁睁地看着月亮一号的眼睛又是一阵频闪,而后在大家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她“唱”起了歌,还真是观众点的那首!   歌声好不好听这时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月亮一号她唱歌了!   对方不但唱歌还跳起了舞,跟着歌声做着简单的左右晃动和手部动作。   ……??!!   观众还没完,他脸已经红得快滴血,这都是兴奋的表现:“月亮一号,敬个礼!”   频闪的红光结束,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月亮一号举起手,敬了个再标准不过的军礼。   许教授说不出话了,他忽然感觉自己的眼也有点湿润了,可能是睁太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会解释月亮一号原理的,其实没有那么发达,很多取巧的操作。   今天还是掉落红包哦~~~   初一快乐。   =   感谢在2021-02-11 23:58:52~2021-02-12 23:5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清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菜重芥姜45瓶;veryblue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围观的群众们目光炯炯,看向评委团们的眼神里全是殷切。   这表演完了,是不是该点评了?   刚刚他们光顾着看稀奇了,只知道这看着厉害,具体怎么厉害,这还得由专业人士来说。   有胆大的观众按捺不住自己:“教授,给我们说说呗,这机器人厉害在哪?”   有人带头,其他人便也打蛇随棍上:“是啊,教授,这到底怎么弄的呀?”   “教授,以后我们也能买月亮一号吗?”   “要是能买我也想往家里买一个呢!”   听着背后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的讨论,不少评委团的人员已经尴尬了起来。   宁知星的机器人放在这机器人大赛里,那就叫做降维打击好吗?那都不是用一骑绝尘可以概括的程度了。   在座的评委都对机器人的相关知识有一定的了解,可宁知星这“月亮一号”上用的技术,着实有些超出他们设想了。   这要怎么点评?总不能无中生有吧?朴实的教授们并不擅长瞎掰,这就立刻有些尴尬了。   许教授是最有经验的,他淡定地扶了扶眼镜:“宁知星同学,你把你月亮一号的情况稍微介绍一下。”   他这话音刚落,其他教授们看向许教授的眼神便立刻带上了赞叹。   这可真不愧是老许,老江湖了,不像他们那么没经验。   感慨完,大家便都看向了宁知星,他们很迫切地想要得知“月亮一号”上用的技术,就刚刚那一看,“月亮一号”上绝对有不少惊人的突破!   虽然被众人关注,可宁知星并未感到任何的紧张情绪。   实话实说,就现在这场面,还没有哥哥强身社召开活动时全校半数以上人到齐的场面壮观呢!她不至于在这小场面面前紧张。   再说谁让她有个天天喊着“强身强心强学强国”的哥哥呢?受哥哥邀请,宁知星在学校规模最大的梯形教室里给同学们授课过不止一次,真要算起来,梯形教室里坐满时的人数可比今天要多。   她一派淡然,拍了拍“月亮一号”的脑袋,而后顺着那中轴线往旁边两个衔接处一转,月亮一号那圆筒形的身体便打开了一扇“门”,可以通过前方径直看到内部的线路。   许教授等人:?!   他们忽然有几分慌乱,虽然不确定“月亮一号”用了什么技术,可这是能给大家看的部分吗?   要不要驱散人群?可人这么多,强行赶会引发混乱吧?   一瞬间,评委团们心中思绪转换,平日里做惯了研究的他们一时给不出方案,下一秒宁知星开始讲解,他们便立刻无法分心在这些东西上了。   他们也想听。   宁知星事先在实验室里和季师姐、柯师兄讲过两回——她当时考虑到可能来首都会被要求讲解,便以季师姐和柯师兄能听懂为标准整理了一番稿子。   至于为什么没用上她哥?那是因为宁知中现在是个大忙人了,让他过来翻译,他欣然应许,可要他过来听天书,那他就立刻十动然拒。   宁知星指着月亮一号露出的腹部侃侃而谈,她没分神关注“观众们”的表情,毕竟这讲解还要带举例的,得全神贯注。   “当时研究月亮一号的时候,我们便参考了现在国内外的几个机器人展会的机型,将重心放在了拟人化机器人上,而所谓的拟人化机器人,关键便是智能。”   宁知星顺手打开了“月亮一号”的脑袋,可亏月亮一号长得不像活人,否则现在场景实在有些吓人:“我们用的是国内现在通用的集成芯片,但是由于一个芯片无法做到驱动机器人运作,我们设计了四个芯片复合套嵌的联动模式,中心这个芯片作为核心,另外三个芯片分别控制移动路线、手臂动作和一些命令反应,原有芯片的性能不够,我做了一些简单的提升。”   简单来说,就是一神带三不坑。   “现有的条件下,只能够实现伪智能化,我首先关注的是语音识别。”宁知星一边介绍一边感慨,这就立刻能看出和后世的区别,后世手机自带语音系统都能和人对话了呢,而她设计的这套语音识别系统只能识别固定的句式,还有段非常长的识别时间。   所以说这才被叫做伪智能,刚刚观众们说的那些命令语句,如果带上点地方腔调或是多一个字少一个字,“月亮一号”就能立刻来个翻脸不认人当没听到,宁知星总共设置了五十句命令语句,这也是当前芯片条件下的上限了。   宁知星介绍时没忘迅速地给大家展示了内置程序,只是大多人——包括评委团中的不少教授,只能看一个大概。   “我编写了一个简单的动线程序。”宁知星介绍得很快,“简单来说,就是以坐标系录入所在地区的准确面积,误差不能超过一米,然后规定一个出发的地点,它每次行动都会回到指定的区域。”   “同时,我还设计了个简单的红外测距传感器,总共三个,分别位于头、中心、脚部,行走的时候它会探测周围的物体,并进行相应的闪躲。”   关于手臂关节的指令宁知星就介绍得更快了,这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非要介绍也说不出花来。   宁知星这一套介绍加展示下来统共用了不到十分钟,她没避讳月亮一号的任何一个设计,讲完后她把月亮一号敞开的“门”一关,谦逊地看向众人:“我介绍完了,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应该说得很清楚了吧?季师姐和柯师兄也能听懂呢!   完成了一项任务心情轻松的宁知星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季师姐和柯师兄本来就不笨,他们可是能被选到首都交流的高材生,而且……这两位是从头到尾跟进了月亮一号的研发和生产,所谓的重点难点技术,他们早就私下琢磨过了。   观众们听得认真,可听到耳边的全成了被打了马赛克的对话。   他们只听到宁知星说,我们遇到了一个难点,然后解决了它,研发了一个技术,又研发了一个技术。   完全听不懂呢!可是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听得懂的教授们听到的对话倒是没被打马赛克,可他们心里只有万马奔腾。   怎么能用这么轻松的说法说出自己的突破。   这些突破一点也不容易好吗?   就是放在他们所在的实验室,那都是要研究个至少小半年才能突破出来的!   还有,倒是认真说说一笔带过的那些,什么叫稍微提升了下芯片的性能?什么叫随手写了个简陋的程度?什么叫大概设计个勉强能用的软件?   他们内心崩溃,表情却还勉强能维持平和。   宁知星脸上的表情居然真的很谦逊,她是真的没觉得自己做的研究很超强吗?还有,科技大学的老师们是故意的吧?放这孩子来参加机器人大赛这不是吊打大家吗?   “教授,你们觉得还有什么地方要改吗?”宁知星看向月亮一号表情怅惘,“时间有些赶,很多地方都做得比较粗糙,如果再给点时间,应该能更精细一点。”   许教授回过神:“宁知星同学,你这……月亮一号是你这半年研究出来的?”   快告诉他,这是去年开始就有的设想!要不是许教授知道宁知星是今年的新生,他都恨不得让宁知星再加上一年。   宁知星摇了摇头:“没有半年。”   她轻飘飘的回答:“算起来应该四个月左右?”   许教授:“……”   得,他遇到了大难题,谁能告诉他他要怎么点评才好?作为评委团,那评语素来都是要求先表扬,再提出意见,最后展望一下未来。   可现在,他好像只能表扬了吧?   “这……”   宁知星见许教授半天没说出话,总算想起了被自己打入冷宫的另一位选手。   “教授,不好意思,我刚忘了把月亮二号拿出来了。”她挺无奈,今天一大早围过来的都是普通观众,两个机器人都放在场上,可大家便都只关注其中一个,后来围着的人多了,空间便小,为了让月亮一号有足够的空间,她便把二号给收起来了。   “二号?你的意思是一号的升级版?”   “不是的,是另一台机器,我只是……懒得取名字。”宁知星不太好意思,她这就是太懒了,直接把月亮的名字给用了,否则完全南辕北辙的参赛项目应该要取另一个名字的。   许教授想起来了,之前他看过宁知星的报名材料,当时宁知星给过来的材料确实有两份,另一个应该是个……   宁知星已经将自己的“月亮二号”给拉了出来。   只见月亮二号下面有轮子,它被科技大学的老师们推了过来。   他和月亮一号从上到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这就是个和月亮一号同等高度的“机器手”。   来的最早的观众忍不住道:“我看过这个月亮二号,它也挺好玩的,不过还是一号好玩,二号都不会说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照例掉落红包,小天使们情人节快乐哟   更新上的阿花快乐转圈   =   感谢在2021-02-12 23:59:37~2021-02-13 23:5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上之声10瓶;月の痕、小小的星恋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不会说话有什么好玩的?再看看那明显不比“月亮一号”好看的外观,围观的人们有些将信将疑,这要不是刚刚“月亮一号”的惊艳出场,无情的围观群众这就能干出立马转身离开的事情。   其实围观群众这么想也很正常,对于机器人,普通人是有个既定的概念的,总觉得越像人越智能越厉害。   “月亮一号”长得比较潦草,但有手有脚有脑袋,勉强能被当人看,可“月亮二号”不一样,那根本就是个“手”的形状,昧着良心都说不出它像人,这在一般群众眼中就立刻落了下乘。   虽说他们也看得出“月亮二号”的外观做得挺精细,起码不像其他参赛选手的机器人那样毛糙,可真要说,那还是别人的看起来要吸引人一些,人家是整体你就一个手哪能比?   刚刚才从“月亮一号”带来的震撼感中回神的教授们和围观群众们不同,他们的呼吸情不自禁地一重,看向“月亮二号”的眼神都是带着光的。   “老许,你说这是不是?”有教授当起了谜语人,抓住了许教授便焦急地追问,咽唾沫时喉结上下滚动。   主要是有“月亮一号”珠玉在前,他不自觉地抬高了对宁知星的期望,总觉得这孩子拿出来的一定是个大杀器,总不能是个样子货吧?   只是一边紧张,他又忍不住一边笑自己“痴心妄想”,这孩子才多大?他们这些老人家尚还不能保证自己有这么多突破呢!   许教授纹丝不动,眼神死死地盯着前方,生怕错过宁知星展示的任何一个细节,他现在没法回答其他教授的问题,因为对于宁知星接下来要展示的“月亮二号”他同样一无所知。   只是内心深处,那股莫名的期待在翻涌着,难以压抑。   宁知星正在“卸货”,和“月亮一号”不同,“月亮二号”的底座是不能动弹的,为了方便搬动,她便在月亮二号下面接了滑轮带,但在使用前,得把这滑轮带拆下。   这带子的拆卸并不困难,宁知星在拆卸的时候,便不自觉地回忆起了这半年来整个“小组”的通力合作。   扪心自问,“月亮二号”和“月亮一号”相比,研发难度实在有些惊人。   系统里的技术琳琅满目,可同时也是明码标价。   宁知星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曾经异想天开过,她只要存够改造值,就能兑换技术,到时候匿名捐赠,可现在看来,那时候的想法实在太过天真。   系统虽然是个科学技术的宝库,可定价着实惊人,举个例子,宁知星曾看上过后世水果牌平板电脑的技术——可单单其中芯片的部分,需要的改造值就是他们家从小到大兢兢业业做好人的总和还十倍,宁知星甚至怀疑自己老死之前都无法存够相应的数值。   甚至连同时代——同是1980年发明的产品,如果是国外军方未曾对外公开的保密技术,系统同样也能给个天文数字。   而且更叫人郁闷的是,现在的科学产品,就没有一项是能独立存在的!这要是咬牙兑换了,恐怕便会陷入技术套圈。   不过系统也有厚道的地方——比如宁知星之前自主研发了现在被命名为东方龙一号的中文打字和简易拼音输入法后,系统便会将界定“落后”于她的替代产品技术低价出售。   宁知星管这叫做捡漏专场,她每次都来个全都要式扫货,还真别说,这其中有不少可行的思路!宁知星每次都会通过对其他产品的分析来提升自己的发明。   同时,系统还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世界知识博物馆,检索方便,知识全面,有一些国外公开且发表在小期刊上国内目前无从了解的小技术宁知星都能一网打尽,这为她省去了不少功夫。   不过即便有了这么便利的条件,宁知星也是在花了不少功夫后才让“月亮二号”成功诞生。   她又想叹气了,其实现在月亮二号的性能,也只是堪堪和国外持平而已……   “月亮二号”展示所需的前期工作比较多,有不少等不及的围观群众或是之前已经看过二号展示的人已经离开,开始雨露均沾地关照其他的参赛选手,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展示点这下便看起来和其他展示点没有太强烈的对比了。   评委团有几位教授已经是古稀年纪,他们走来走去还好,这要站着不能动还是有些腿酸,可他们没一个离开的,站定在那,给予宁知星无限的耐心。   “好了。”宁知星擦了擦汗,因为运输和制作限制,月亮二号其实是缩水版的,但即使如此,也很显得笨重,她单单插电设置程序,安上头都花了不少时间。   宁知星的一声开始,宣告着“月亮二号”的展示正式开始。   月亮二号是一只近一米三高度的机械手,全身上下采用的是红色涂装,本体最前端有个衔接口,宁知星刚刚才安上了个像是巨大夹子的“手”。   科技大学老师协助摆好的台子已经放在机械手的前面,那是“L”形的长台,台上堆叠着不少刚刚两位教授一起用力才能搬上的半框铁块。   机器启动时,无法忽视的声音随之响起,在目前嘈杂的环境不算吵,可如果在安静的环境下,绝对很烦人。   宁知星:“时间很赶,优化还没完成,不少配件是用的旧配件改装的,之后开模做精度高的配件把优化做好,就不会有什么声音了。”   这时候还听什么介绍啊?   许教授等人痴迷地看向“月亮二号”,只见二号以自己所在处为圆心,机械手臂所能触及的最远距离为半径开始动作。   它稳稳地、毫无偏差地将那些特地打散没放整齐的铁块从框中依次拿起,而后摆在了事先以程序确认好的地方,铁块垂直放下,原先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他们堆叠得异常整齐,严丝合缝。   围观的群众们皱了皱眉。   这……怎么有点无聊?   不就是搬铁块吗?刚刚一号还会唱歌呢!   唯一特别的就是这月亮一号没人控制,有好奇的观众绕着展示点转了一圈,确定没在哪藏了个控制员后也露出了些许惊喜的表情,那还挺酷?   教授们憋气,等总算反应过来呼吸时,脸都已经开始发红。   “知星,你这承重多少?”   “我用的是液压负载,现在是10KG,不过二号模型是缩小了的,如果严格按照设计来的话,应该能达到25-30KG。”   宁知星在教授们带着爱意的目光中利落地把二号的头给拆了下来。   “宁知星同学!”他们还没看完!别人怎么能明白机械的美呢!看看那关节,看看那动作,看看那高度!   宁知星换上了新的桁架机械手,开始了下一轮展示。   许教授等人憋着气,真是不知道自己是该打断好还是该继续看下去了。   下一轮的展示同样令人惊艳,这月亮二号的准确度灵敏度高到了让他们屏息的程度。   然后……宁知星又把那机械手拆下来了。   “接下来是……玩一下?”宁知星神情微妙,她在系统里看到了一篇后世的新闻报道——咳咳,她是用预览看到的,所以没能看全,当时提到的是国外的工业机器人厂家在展会上秀技,宁知星以前所在的行业和这八竿子打不着,没去过相关展会的她便依葫芦画瓢也准备了一个。   宁知星为月亮二号换上了个尖头的手。   然后她拿出了一块板子——板子上镶嵌进了若干个玻璃瓶,每个瓶子之间都有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在宁知星按下机械手开关后,月亮一号便开始了“看似无意义”的秀技,只见那尖头手不断地在板子上滑动,可偏生每次都能完美地避开玻璃瓶,从头到尾连一声清脆地敲击玻璃声音都没有发出。   许教授他们看得如痴如醉,看到这,他们总算看不下去了——再看下去,他们的心脏病恐怕都得全发了,已经有激动的教授按捺不住拿出了自己的速效救心丹,这先含服一个以防万一,他们可不想错过接下来任何一个细节。   “宁知星同学,就先这样吧!你和我们讲一讲这其中所运用的技术!”许教授紧盯着宁知星,一等这一轮玻璃瓶秀技结束便直接打断。   宁知星被打断也不着急,她先把开关关好,这安全用电很重要,而后便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材料。   这是用她自己研发的东方龙一号打印出来的材料,没办法,相关的知识点太多,她和季师姐、柯师兄在实验室里试过,真要讲明白那是很难的。   教授们迫不及待地抢过纸张,然后便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   “这伺服电机……”   “这减速器……”   “这控制器……”   这何止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总算看完的他们,一言不发,默默地献上了自己的掌声,他们真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照例掉落红包√   悲报,全勤阵亡了,三花花去舔伤口了……qwq   =感谢在2021-02-13 23:59:19~2021-02-14 23:5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花儿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eryblue 2瓶;一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评委团们的掌声们依次响起,汇聚成一片,形成了颇为“浩大”的声势。   原先已经移开注意力或是看不懂“月亮二号”的围观群众们不由得被此处的阵势吸引了过来。   大家都爱看热闹,可热闹和热闹那也是有级别差的,眼前这一幕,那几乎能被说做“最高级”的热闹。   评委们的身份、权威性大家都是知道的,越是清楚地了解,便越是要人惊讶于他们此刻脸上那半点不作伪的激动神情。   是不是有点太激动了?有人忍不住小声叨叨,这掌声持续得实在有些久了,他们看着那几位教授都忍不住低头瞥了眼自己的手,教授们就是不一样,这鼓掌了这么久手都不带疼的!   教授们是怎么想的大家还不知道,不过宁知星很厉害那已经是肯定的事实。   还真没想到,这看起来只是个“半成品”的手这么厉害!开始看着只有个手还以为来不及做完呢。   评委团的教授们是没有听到此时围观群众心中的吐槽,否则平时再温文儒雅的人,这时候都会卷起袖子揭竿而起,非要和他们理论个清楚才行。   这怎么能叫做半成品?   什么叫“只是”个手?   这可不是较真,这是为信仰奋战!   不过好在教授们此刻满脑子都是宁知星给他们的材料,这就免除了一场天雷勾地火的大战。   在他们心里,这材料上的字现在好像是自带了全息效果似的,正三百六十度在他们的身周放肆旋转,他们是这也想看、那也想看,这要是能给个白纸和笔,最好再带些参考资料,他们就能席地而坐立刻开始推演了。   他们在心里感叹三连还没完,话到嘴边那怎么能憋着呢?   “老许、老许!你看这减速器!”说话的教授一把抓住了许教授,“你看这轴承的组合结构!你再看这箱体的结构!再看看全新的摆线针轮行星传动设计!这设计实在太妙了!”   他在自己的舞台上那都不需要许教授配合,看向资料的眼神像是在看情人:“之前国内有团队创新性地运用了新的修形方式,但宁知星同学的这一设计更妙,她对咱们行星摆线针轮承载能力的提高都不算最重要的了!她还优化了齿形、齿廓的设计,在预设条件内进行了详细的核算,尤其重视了传动的频率!大大提升了这一型号减速器在高精度环境的应用!”   教授一激动,单手拿着材料,另一只手往上一敲,那就敲出了震天响的气势,可这敲在材料上,痛在他心,他一反应过来便急忙收手。   早知道他就敲老许的了!敲自己的干嘛呢?   许教授背后一寒,手便立刻往身前一搂:“我看着呢!”   那教授冷漠摇头:“不,老许,你不懂!这减速器,是我专供的方向!你不明白宁知星同志在这上头做了多大的突破!”   他有些抓心抓肺,这要怎么和老许解释?   国内对减速器,尤其是宁知星研究中重点提及的行星减速器的研究是从近三十年前开始的,他的老师当年响应号召,投入研究,然后未果,最后解决方案便是从引进开始,国内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自主研究,也就是从这五年开始。   万事开头难,他们是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进,任何一点进步都能鼓舞众人,而宁知星这回是一口气来了个大步向前,其中涉及到的几个计算公式和设计理念他此前从未见过!   虽然还没经过验证,可他想不科学的,大胆的说一次,他觉得这比国外卖给他们的减速器都要强!   许教授这才察觉到胳膊被人紧抓的疼痛,可才回神,另一只手又上来了,同样是力道十足。   “老许,宁知星同学在这控制器上的创新也可圈可点!尤其是这轴驱动单元模块和机箱控制模块……”   瞧瞧瞧,一个两个就知道让他瞧?他还能不知道这个?   许教授勃然道:“你们说的这是关键吗?关键是这伺服电机!”   同是研究人,那也有自己的执着,像是许教授,他就是能源核心派,工业机器人三大核心零部件,他觉得伺服电机毋庸置疑就是最重要的!   而且这些人就没看出这伺服电机的意义!   目前看来,这可是一个没有运用任何外国技术、零部件且技术不差于外国的伺服电机啊!   他们在意的那些能比吗?   刚刚说话的教授这一对视,心里那股委屈劲就冒上来了,老许这打断就打断,怎么还带拉踩的?   三大核心零部件,少了谁都不行!他觉得他研究的减速器/控制器更重要!   许教授震声:“能源的供给是一切机械运作的基础!我刚刚认真看了正文中关于伺服电机的部分,你们知不知道宁知星同学的发明是什么?”   只有同许教授一样关心伺服电机的教授和信奉和平主义的教授捧场地露出了疑问的表情,另外两派的教授神情冷漠摆出了爱答不理的姿态。   “你们可知道就在两年前的德国贸易博览会上,他们便已经正式地推出了他们自主生产的交流伺服电机,他们在这样的一场展会上拿出,这意味的是对他们来说,这已经是可供量产可以民用的一项技术了,而我们呢?我们还在搞直流伺服电机,那一点技术关怎么都迈不过去。”许教授苦笑。   这个不大不小的东西,多少次让他夜不能寐,他做梦的时候都梦到自己实现了技术突破,可梦一醒,连灵感都抓不住!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关于放弃数控机床研究的方案一出,他们虽然心中不舍,可也在挣扎后顺从的原因之一,他们连伺服电机都无法征服,又遑论其他要点?   “宁知星同学这不只是破解了原有阻挡在我们面前的伺服电机技术门槛!她直接靠自己团队的力量做出了一台目前看来是纯国产的永磁交流同步电机!而且还不是半旧半新式升级,你们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她是直接改用了芯片控制和正弦波驱动。”   许教授说着说着,这当老师的习惯便又来了,许教授课堂当场开班。   “……这套设计中,更让我满意的是她提供了一整套的未来提升方案,其中最让我觉得惊艳的是全数字的随动系统,只要芯片条件能跟上,更高效、更准确的生产绝对不会是问题!再有就是她在方案中,考虑得非常全面,分出了多个伺服电机的型号,我大概看了下区分型号的设计思路、计算方式没有问题,如果试产成功的话,那就不只能满足工业机器人的需要了!”   其中有一个型号的伺服电机,正好能够完美贴合数控机床的需要。   许教授想起半年前那他和朱局长讨论着这事闯进了实验室,那时正撞上科技大学在参观,当时他哪里有功夫分心在这些参观的人员身上,当时那孩子坚定地对他说,她相信数控机床很重要。   可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   他想的是,确实重要,可惜没用,追赶不上国外反倒浪费资源,还不如……   结果都还没等他收摊完呢,那个孩子就来了,她和那时候看着没什么大变——像是高了一点,其他也没了,然后抬着头看他,向他展示了自己这小半年做的“月亮一号”和“月亮二号”。   不知为何,许教授总觉得他像是从那小姑娘身上看出了一股不输人的执拗,哪怕他这样的权威都放弃了,小姑娘也没放弃,而且还真做出来了!   这实在要他……老脸一红,又热血沸腾啊。   他怎么就服老了呢?他怎么就认输了呢?作为国家未来的孩子们都还没认输还在努力,他又怎么能放弃呢?要是老师看见了一定会很失望吧?   许教授在那心怀澎湃,旁边已经有教授不乐意再继续听课了。   “你说的都对,可难道减速器就不重要了?你懂不懂什么叫载荷提升?懂不懂什么叫做新的计算方法?”   “控制器才是大脑!说得好像你很懂机器人控制算法一样!她这回用到的新算法是什么样的你知道吗?”   宁知星:……   她想起了后世她用过的一张表情包。   [你们不要再打了.gif]   宁知星欲言又止,手举了又放,眼看教授们火气愈盛迅速开口:“其中涉及的概念性理论和计算公式的论文我和肖烨已经写好,将在科技大学学报上七月特刊上刊登,因为内容比较多,时间也赶,就来不及多准备来了,还有一些是投递到国外的期刊……”   她的意思是要争等资料都出来了再争,可说着说着,宁知星便立刻察觉出了不对!   她有点儿心虚,这不是陈教授一瞧见自己和肖烨的论文就惊为天人,除却帮着修改决定要投稿到国外的部分外,他还让宁知星和肖烨写了不少边角文章,因为涉及的内容多,还为此和学报申请加了刊。   宁知星起初有些不好意思,她担心这有水论文的嫌疑,而且还特地加刊不太好。   可陈教授太会说服人,陈教授说她既然已经研究出了成果,那就该公开,也是避免了国内的其他科研人员做重复工、同时拓宽他们的思路,再说了,国外的期刊刊载需要一段时间,这科研有时候就是赛跑,在国内刊登小成果也算是一份依据。   当时做出这决定的时候她没想太多,可现在一看……在首都高校的教授们面前这么说,好像是有点尴尬。   她这不是相当于在麦叔叔家买奥尔良烤鸡翅吗?   教授们齐齐看向了宁知星,默契的尴尬在众人间蔓延,虽然吧学术无学校之分,但是这不是教授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学校荣誉感吗?只是论文的钩子在前,这想不咬也难。   “嗯,宁知星同学,是所有和机械手相关的论文都会登载吗?不知道你之后会不会整理一份目录。”   宁知星:“目录……有,在最后一页。”她这个整理狂魔老早就整理了出来,国外有回函的已经做好了标注,国外没回函的也写了备选稿物。   宁知星给的资料多,信息量也大,教授们都是先依据目录捡了自己关心的部分看,还没注意到最后的附录。   论文的标题那也是论文的核心要素之一,虽然只有短短的一行标题和刊载稿物名称,可这其中的信息量已经极大。   一是感慨宁知星小小年纪就能走出国门,在国外的期刊登论文——要知道就是现在场上这些老教授至少都有一半还没在国外期刊上刊登过文章呢。   二呢则是满满的求知欲,只看标题他们就很感兴趣,想到还不能马上看心情都变差了。   宁知星看着众人继续埋头看资料,稍稍松了口气,虽然吧这有点祸水东引,不过总是不吵架了。   缓过神,宁知星便忽地注意到了呈包围圈向她靠近的科技大学师生,他们面朝外——也就是评委团教授们的那一面,冲着教授们的小眼神别提多戒备了,就差没手拉手挡在宁知星前面了。   ?   什么情况?教授们是什么豺狼虎豹吗?不至于的吧?   宁知星下意识地往身侧一看,目光落空,她便立刻反应过来,这回肖烨没跟来。   因为系统的原因,宁知星比其他人更容易进入“专注”状态,一旦开始想自己的事情,那是真的能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   肖烨则不太一样,他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擅长一心多用,他虽然平时不像是爱管闲事的人,可对周遭的事情都很了然,宁知星便也很习惯从肖烨那得到一手消息,当然,这也仅限于周遭,真要问什么学校大小事八卦的,那还得找宁知中。   宁知星压低了声音,几乎只用气音发声:“师姐,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陈教授之前交代我们了要仔细照顾你。”师姐没细说,只是给了宁知星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   她们来之前可是和陈教授下了军令状的,可不能让他们学校的宝贝苗苗被骗走,刚刚连她都看出来了,那些教授看阿星的眼神可馋了!这就不像是好人。   宁知星完全没看懂那个眼神,她刚想和师姐解释一句不必多虑,在师姐眼里不是好人的教授们便开始行动了。   “宁知星同学,我们实验室正好还没收完,里面有特别多我们之前研究机床的材料,这样,这不是马上暑假吗?我们去函让科技大学配合一下,你正好能留在我们实验室感受一下我们的实验氛围。”许教授挤出了笑。   刚刚还“打”得不可开交的几人现在开始来气了配合。   “是啊,小同学,你现在趁着年纪小,那就得多体会一下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感受一下祖国的万里江山美好,咱们首都景点多人多学校多,实验室也多!你来我们这,可以多尝试一下实验室的风格,就当玩一玩嘛!”   “确实,我们实验室的学生,那都是可以办卡进大学图书馆的,周遭几所学校的图书馆都可以借,知识才是研究的基础嘛!而且我们几所学校的学报办得那也很不错哦!”   刚刚只是一脸戒备的科技大学师生们这下便在脸上写上了果然如此,他们恨不得能够越过宁知星拒绝。   宁知星现在已经长高了不少,不像是从前能被一下挡住,现在大家都盯着她,她便立刻有些手足无措了。   还有比这更左右为难的时刻吗?   哦,有。   那就是在家里长辈们加哥哥一道争宠的时候。   只是吧这两个场合,主角怎么都是她?   该说这是甜蜜的烦恼吗?她好难!   ……   宁知星脸皮薄,不会拒绝人,最后还是在教授们的盛情邀请下留了五天。   这五天来,宁知星在几间实验室里好生参观了一圈,还把月亮一号和月亮二号就地拆了,给教授们就地来了个宁知星小课堂。   为了能够毫无杂念,全身心地把宁知星讲的内容听进去,教授们极其果断,直接把实验室的门给锁了,每天从早讲到晚,只要宁知星不停,他们就是咬着牙都听。   宁知星倒是无所谓,她做实验时向来这么投入,再说上回和陈教授他们一起到首都交流的时候,她在火车上也干过这么一回。   不过她能理解,科技大学的其他学生老师并不能理解,他们愈发对这几位教授有了意见,要不是求助无门,就差没有打个电话告他们虐待儿童了。   在当地没法告,他们便来了个跨省小报告,直接一状告到了陈教授那,但是吧陈教授距离太远,鞭长莫及,只能和语气愤愤的教授们同仇敌忾地骂几句,宁知星无意中撞到了一回,她哭笑不得地离开了。   虽说双方目标一致,共同努力,但时间紧、资料多还是成为了限制,部分没有那么关键的地方宁知星只能简单代过,或者来个详情见论文。   求知欲不能被满足的教授们当然不想放人,可有时候吧你想留人还得看人留不住。   都不用说科技大学的师生们就差没抱着人跑、陈教授都好几回打电话来警告了,就说宁知星自己,她也不想留。   谁让宁知星事先就和家里人商量好今年暑假要回家过呢?科学重要、教授们让她崇拜,可本就聚少离多的家人们更重要!   宁知星最了解自己的奶奶,以她奶奶的个性啊,一定是从一个月前就把什么好东西都偷偷藏起来,自己一点都不吃,这要是宁知星不回去,那这些就全成了宁奶奶的任务了,奶奶吃这些的时候准保不开心。   所以还是得走。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离别的火车站进站口处,一边是欢天喜地,一边是依依不舍。   宁知星很明白时间要靠挤这个道理,她便连从学校过来的这段路上都在讲课,现在眼看马上要到必须进站的时间了,她才停住了。   哎,还是停了,这是首都大学教授们的心声,他们奇妙地和后世的一首名曲有了共鸣,人家是向天再借五百年,他们是想向陈博学再借几天。   耶,总算停了!这是科技大学师生们的想法,他们这就想架着宁知星跑了。   许教授忽地抬头,往前迈了一步:“宁知星同学!你有没有考虑过读研究生读博士的事情?”   “有啊。”   “那太好了!”许教授狂喜,“你觉得首都大学怎么样?首都其他的几所学校我也都有认识的朋友,你这样的情况绝对符合推荐入学的条件,如果你担心自己不习惯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先协调交流学习一两年,到时候再衔接就正正好,我们几所学校本科期间也有联合培养学生的先例哦!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介绍几个这样的学长学姐给你认识。”   其他教授非常赞同,甭管对面的那群小年轻是什么眼神,这重要吗?   老吴尽想着什么直接挖人,这太粗暴了,要给孩子一个台阶下!否则这年纪的孩子会觉得自己这是背叛母校的!换个名头就不一样了,看看,他们多体贴人!   啊这……   宁知星尴尬道:“可能……不太方便。”   “这怎么说?”许教授皱眉,这去读个书也不带签卖身契的吧?   “我可能已经没有做交换生的时间了。”   “怎么会没有呢?你们学校还是让学生太辛苦了,你如果是担心做实验的话,那到我们这也一样的嘛!你放心,我们的实验条件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至于教学,我们也可以灵活安排嘛!”许教授眼神一亮,这是有戏的意思吗?   宁知星:“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我今年七月就毕业了,我是回去参加毕业典礼的……等到下学期开学,我就正式就读本校的研究生了。”   她停在这,在场的人也都听明白了。   正好,时间到了,宁知星等人转身就走,徒留下许教授等人风中凌乱。   “这科技大学的人实在是……不讲武德!”   ……   顺利返校的宁知星受到了陈教授等人的热烈欢迎,在毕业典礼结束后,她便和哥哥一道回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合一,没断更!照例掉落红包包   阿花滑跪,明天争取加更!   =   今日是表情包比拼大赛——   宁知星:[我太难了.jpg][你们不要再打了!.gif][放我回家.jpg]   科技大学众:[有猪要拱我家白菜.jpg][你快回来.jpg]   首都大学众:[学习使我快乐.jpg]、[年轻人不讲武德.gif]   宁奶奶:[仓鼠囤货.gif]、[欢乐时光就要开始了.jpg]   宁振涛:[今天什么都没干,但真是辛苦自己了.jpg]   宁振强:[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狗勾!.jpg][正月初五拜财神ing]   三花花(混入其中):[虽然一个字没码,但却有一种谜一般的从容.jpg]   =   感谢在2021-02-14 23:59:29~2021-02-16 20:3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大今天更新了吗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午饭的时间点渐近, 火车上原先各自坐着聊天说话的人便立刻动了起来,随着大家各自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食物,车上的味道便愈发复杂了起来。   错峰进食在火车上贯彻得很彻底, 这像是一种无言的默契, 因为总有人想避开高峰期选择提前或者延后吃, 这让满车都是味道的午餐环节通常会持续至少三个小时。   宁知中嘴巴里塞满了吃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咬文嚼字:“阿星, 你多吃两个?我早上多吃了。”   临上车前,宁知中特地去老街口半年前开的那家鸡蛋糕打包了一整盒的鸡蛋糕,他带的双层铁皮餐盒正好一层够装六个, 满满当当。   那家鸡蛋糕开门后生意一直很好, 尤其受科技大学师生们的欢迎,他之前给妹妹买过好几回, 据他观察,妹妹还是挺喜欢吃这类甜口的食物。   可即是特地买的妹妹喜欢吃的食物, 妹妹还是吃得可少了。宁知中苦妹妹饭量已久,要知道妹妹是能干出沉迷实验忘记吃饭的人!这每次吃饭,还只吃这么一点。   宁知中忧心忡忡地看着妹妹和自己捧着的餐盒,刚刚餐盒一掏,两人便就对鸡蛋糕做了分配,十二个里宁知星吃三个, 宁知中则吃剩下的九个。   最开始, 宁知星甚至只打算吃两个, 这还是宁知中强烈要求她才夹过去的。   宁知星低头吃着鸡蛋糕, 默默的回避开来自哥哥的殷切眼神。   没办法,她哥的要求她实在是做不到啊!   宁知星觉得自己很冤!她是真的冤!   在现在这个大的社会环境下,走在路上随手一抓, 不是农民就是工人。   宁家更是如此,干的都是体力活,就连最会偷懒的宁振涛,这所谓的懒也比后世不少勤快人干得多了去了。人活动是需要能量的,在这样的高体力活动环境下,人们对能量的需求度便也很高,再加上宁家还有宁奶奶这么个节约标兵在旁边时时敲打,平日里饭扫空那是必须做到的。   随着家里条件的宽裕,大家吃饭便从以前的吃饭五分饱喝水五分饱进化到现在,宁知星对这一点意见也没,可问题是她哥怎么就把这食量也加在了她脑袋上,非得要她也跟着多吃呢?   她现在已经郎心似铁,学会了忽视哥哥的眼神,反正天王老子来了,她也只吃这么多,要不会撑坏的。   宁知中眼神劝诫不行,只能放弃。   他挺无奈,他们全家上下,就没一个能管住阿星的!也就是他,面对妹妹的撒娇装无辜有点抵抗力,这要是奶奶他们见着阿星,那投降得更快!   他暗暗在心里思量,这得再和肖烨说一说,下回糖里可以混点别的,比如什么巧克力。   对了!他还可以给小叔建议,看有没有那种体积小却能提供很多营养和能量的食物!要不阿星天天思考做研究,这身体弄坏了可怎么办。   “肖烨这次不回去,肖爷爷肯定很想他。”想到了肖烨,宁知中随口一提。   肖烨原先是打算要和他们一起回家的,可这不是临要走前收到了邀请函吗?说是有一个数学讨论会,用来讨论数学难题的,邀请了特别多相关的专家,肖烨之前投的那篇论文正好见刊,他们便临时补发了邀请函来。   这次讨论会上,肖烨还受邀做专场的学术报告,这对于他的学术地位有着重要的意义,学校的老师和宁知星都很建议他去,否则按肖烨自己的想法,他现在应该和两人一道回家乡。   “肖爷爷挺忙的这个暑假,忙完了应该肖烨就差不多回来了。”宁知星想起那天电话里爸爸说的事情。   她当时才回科大,迎接她的便是比谁都要更兴冲冲的兄长。   宁知中告诉她,爸爸在她还在首都的时候打来电话,说是他和肖爷爷远程合作,研发出了一种能够有效提高磁性功能材料制作成品机械强度的方法。   这种方法生产出的器材正好能用在国内最近正在着重发展的汽车工业上,成果一出来,消息才刚往外传,省里机械厂便决定收购这个技术,他们还给宁振伟准备了推荐函,要推荐他直接到省城机械学院念书。   当时爸爸打电话来,是想咨询宁知星写论文的事情,肖爷爷是实干派,他一直在一线工作,对于这些笔头工作便松懈了一些,宁振伟更不用说,其实按说该问宁振涛的,可这不是宁振涛在闭关学习冲刺高考吗?怎么能打扰。   这事最后没让宁知星操心,宁知中和肖烨两隔着电话就帮忙解决了问题,一个整理数据一个写作论文,还顺道连其实用不上的英文版都翻译了出来。   宁知中又道:“也不知道小叔考得怎么样。”   小叔的高考正好是今天结束,他们事先说好了,等他们路过市里的时候便要把小叔一道捎回家,等他们到市里的时候,小叔差不多应该也到家了。   “到时候见着小叔,我们可不要问他成绩。”宁知星强调道,“小叔这半年来那么辛苦的念书,那肯定压力很大。”   她两辈子的求学经验这还是派上用场了,以前的老师就经常说,考试结束就结束了,家长不要多问。   宁知中点点头:“好,我一定不问。”   注意到门边的动静,他悄悄地往门外一指,附在了妹妹耳边:“阿星,列车员又来瞧我们了。”   宁知星顺着哥哥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有些无奈。   他们单独回来这事一提,就得到了学校和家里的双重反对,只是他们俩够犟,这才勉强让教授、长辈们同意。   可即便如此,家里和学校也还是在商量好后各自做了安排。   他们等等一到火车站,就会有人接送,火车上的乘务员教授们也以学校名义去函拜托过,要他们每隔个半个小时来瞅上一眼。   这么算下来,其实和跟着大人一起回家一点区别也没。   宁知星托腮:“我们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宁知中也道:“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两人同时叹出了长长的气。   他,是学校里叱咤风云的校园风云人物,带领几百号人的强身社社长。   她,是屡屡跳级的天才少女,发明满身的科学家女研究生。   可甭管平时多被大家平等对待,别管多被人佩服,这一到所谓“大人们才能做”的事情面前,他们便立刻被打回原形,又成了两个半大孩子。   “路过”的列车员看着两个装忧愁的孩子默默地伸手捂住嘴,又看了两眼才离开。   这两个孩子还真可爱,也难怪就连学校都不放心他们的安全呢!   ……   高考结束,宁振涛走出校园,抬头看天,双眼隐约闪过泪光。   呜,这考卷明明不难啊!   他想到自己半年来的辛勤读书,那个在母亲监督下约等于无的假期,那就悲从心来。   他容易吗他?   宁振涛这副仰天长叹的姿态没能维持多久便戛然而止,他火速转移阵地,往家里的方向去,主要是他们工厂来的人太多,这一窝蜂穿过人群包围在这实在是有些令人瞩目。   “厂长,辛苦你了。”副厂长殷勤地送上水杯。   他和后面的员工看向宁振涛的眼神都满是崇拜。   他们厂长实在是太努力了!相比之下,他们这些工厂的领导都很羞愧。   当初响应工厂号召,他们是都跟着厂长带头报名了,可实际吧那基本都是□□,有的甚至是因为大家都报名了赶鸭子上架,最后坚持下来的就没几个,还有好几个临要高考临阵脱逃,主要是怕成绩一出露出原型。   可他们厂长就完全不同了,要知道,宁振涛身居厂长高位,说实话对他来说,多点学历少点学历是真无伤大雅,可他坚决从自己出发,发挥表率作用,不做□□,这一年来风雨无阻的念书,只要进他办公室,都能瞧见他认真的看书做题。   厂长在努力学习的同时,还从未把工厂的生产抛在一边,在工厂的发展趋于瓶颈的时候,他提出创新性的设想,为工厂研发出了风靡全国现在独占全国零食销量第一的产品!而且这设想还是厂长放年假的时候提出来的,别人放假,那是享受生活,厂长放假,那是时刻都把工厂放在心里!   副厂长承认,他之前甚至还肖想过厂长的位置,那时候他多天真,他觉得厂长这是掌握了技术,占了时间的便宜,其实他上他也行,可现在看来,他连厂长的脚后跟都比不上。   “不辛苦。”宁振涛喝了口水,心情也缓了过来。   还好,这比起当年养猪的时候快活多了,而且这不还有母亲的恶魔监工在前吗?有对比才知道幸福,寒假过后,他过每一天都很快活,刚刚只不过想到自己还能更快活却没有珍惜玩乐时间有些可惜了。   宁振涛此刻心中狂喜,心里的小人拿着高分的旗子跑来跑去。   他现在彻底反应过来,这简单是好事啊!虽然还没对答案,但他肯定考得不赖。   考得好=能上大学=完成目标=家里和工厂的崇拜。   嘻嘻,现在他又是家里的学历第一梯队了,和阿星阿中一样都是大学生!   宁振涛开始往副厂长身上看,这副厂长平时很有眼色,这种时候应该明白自己该问什么吧?   快问问他考得怎么样?   他要云淡风轻地说出最装逼的话!   宁振涛硬憋着笑,脸上的神情便显得有几分复杂,尤其是那眉头,因为控制情绪,已经下意识地微微皱起,看起来像是有些伤感。   感受到宁振涛一直在看自己的副厂长若有所思。   厂长这是……没考好?在怕他们问吧?一定是这样的!   哎,厂长什么都好,就是太完美主义精益求精了。   难道厂长考不好他们会说什么吗?不,不会的,别的考生都别说像厂长这样发展出全国销量最好的产品了,就是让他们一边照常工作一边复习都有难度呢!   这考不好也不能损害厂长在他们心中的光辉形象!   副厂长:“今天可不许再提考试的事情了。厂长你这不是正好考完要回家吗?回家正好能好好欣赏风景,这半年来你都没休息过呢!”   后面的人也不是傻子,听到副厂长这么一说,立刻反应过来。   宁振涛在厂里的地位很高,大家对他的崇拜值早就刷满,这就立刻附和:“是啊是啊!考完了就好,厂长就能好好休息了!厂长这半年太辛苦了,这回回家可得好好休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还惋惜起了宁振涛今天就要回老家的事情,这要不是宁振涛要回老家,大家都想拉宁振涛去吃一顿呢。   宁振涛:??   他从心急如焚到心如止水。   这些人没救了。   他平时可是带薪念书啊!这些人就不怕他偷懒骗假期骗薪水吗?这考完试了怎么连考得怎么样都不关心一下?   他想要的场景不是这样的!   ……   工厂的员工们愣是跟着宁振涛进了他的家,趁着宁知星和宁知中还没到,众人一刻没停,帮着宁振涛来了场大扫除。   宁振涛目瞪口呆、莫名其妙。   他虽然懒吧,可也没使唤过大家帮他干家务啊?这是怎么了?   而且好尴尬,他天高皇帝远,自打阿星和阿中去念书,二哥也去了广省,这房里没人来以后,他就有理有据的开始犯懒了……   宁振涛很心虚,他倒也不是完全不打扫卫生,只是吧……他打扫卫生的范围仅限于自己的活动区域,多一毫米都不触碰,像是有结界似的,就连阿星和阿中的房间,他也直接去买了便宜的防尘布,把那床桌全给套了,剩下的就不管了。   只是意外的厂里的人看了这一切居然没说什么,反倒是用一种……带着感动的眼神看他?   宁振涛觉得自己是搞不懂员工们的脑回路了,他试着拦,没拦住。   犹豫之下,宁振涛默默地拿起了扫帚,拦不住他们,那就要加入他们,可他这扫把还没抓稳,就被副厂长拦住,反向抢走了扫帚。   副厂长:“厂长,您坐着就好,我们来。”   他今天着实感慨万千,厂长带着他们赚了多少的钱啊!他们整个产业园的效益听说比不少落后省份的全省收入都只高不低了!   可厂长从未膨胀,一如既往的朴素,每天就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来来回回,事必躬亲,他甚至从未推托过交到自己手上的活,他直到现在,还是自己亲自写的汇报材料和演讲稿!   瞧厂长这房子,是不小,可就看那灰也知道,平时厂长也就在客厅和自己房间打转,天天吃食堂的他厨房都积了一层灰了!   什么?你说有灰是厂长不勤快?   这就大错特错了,这是厂长将自己的青春和生活都献给了工厂啊!你看厂长,连自己的个人生活都没个着落,家里甚至没有个知冷热的人帮忙看着,他就连家务都自己干!   再看那家里的书柜——那也是家中为数不多没落灰的地方,书柜里的书琳琅满目,除了教科书外,还有各种养殖知识、管理知识,调味食谱等。   真不愧是厂长,都做到全国第一的水平了,还不知满足。   宁振涛背后一寒,这感觉他熟悉啊!以前妈嫌弃他找不到对象的时候就是这感觉。   难道妈又在念叨这事了?   宁振涛想着家里的老母亲,便注意到自己的副厂长正驻足在书柜面前。   刚刚还嫌弃副厂长的他立刻在心里认可了厂长的品味。   那些书有百分之八十是阿星给她挑的,阿星两次去首都,都寄了书回来,还有几本被压箱底的是二哥从广省寄来的,听说是有港城的商人从港城带回来的,繁体竖排,另外还有一些,是他固定订的期刊,他之前在那些期刊上发表过论文。   除了二哥送来的宁振涛都看过了,这可不是歧视二哥,主要吧是阿星送来的书更好看!就是这样!   ……   宁知星回头,看着在小楼房门口挥着手目送他们远去的人们心里有点感慨。   还真别说,小叔现在人气挺高!   只是吧……在女生里的人气那么稍稍、稍稍有点点低。   “小叔是个好厂长呢!”宁知星及时地献上夸奖,她其实有些惭愧,那什么,当初她还担心过小叔对经济知识和管理知识掌握得不够管理不好工厂,现在想来,她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宁知星没打算停止自己寄书的行动,要知道越到未来,这管理越精细,得与时俱进才行。   对了,她也可以建议小叔把自己的管理模式形成文章发表!   这没准未来也会有和○为模式、○米巴模式之类的一样出名的好食记模式!   宁振涛谦虚地一笑,看向了阿星和阿中。   阿星这小半年来抽条了不少,这就立刻显得有些瘦了,尤其是那小胳膊,实在要他心疼。   阿中同样长高了不少,不过整个人看起来却很结实。   “阿中继续保持,阿星,你可得多吃点。”   宁知中一听到小叔这话,便立刻点头助威:“对!小叔,阿星老是少吃!”他自觉找到了同盟,等等回去,他一定要和小叔好好说一说做高能量食物的事情!   “小叔你都不知道,阿星老忘记吃饭,还好我和肖烨记得提醒,而且她吃东西特别少,还吃不到我的一半!连零食都不怎么吃!”   现在不说,主要是他还没形成方案,宁知中在妹妹身边久了,这也受到了不少影响,其中受影响最深的,便是提意见要先查阅资料,做好可行性分析,而不是让人摸石头过河。   宁知中默默地用眼神给小叔撑腰。   小叔,骂——   不对,这骂阿星是绝对不可以的,阿星会伤心难过的,万一心里受伤了怎么办?所以不能骂,但得说一说了!看看,这都瘦了多少!   宁振涛看着侄子,感受到了来自侄子的力量。   他正色地看向宁知星:“阿星,小叔这就要——”   宁知星默默回看,这是要被哥哥和小叔联合说教了吗?   还真有点怀念,这辈子她一直被夸懂事,还真没有被家里的大人说过。   宁振涛看着小侄女那水汪汪的眼睛,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这就要反思自己了,作为一个零食的生产厂商,看来我们还是得努力提高产品的口味,这就能征服更多的人!”   “我们阿星就是口味挑剔了一点,这其实也很正常,可能……可能是夏天胃口不好吧!也可能是外面煮的东西你不习惯,不过这样不好哦,如果能吃还是得多吃一点,要不瘦了大家看了都心疼,好吗?”   宁知中:“……”   叛徒!他就不该错误的信任小叔!   宁知星:“好,我会多吃一点的。”   她忍不住笑,算了,就当是为了家里人的关心,她回家就多吃一点吧。   其实她早就在系统里看过营养学的相关材料,她每天吃的食物分量是真的足够,因为头脑活动多的原因,她也挺经常补充糖分。   宁振涛准备转移话题,想起了自己的高考,他立刻伸出手挡住唇边似有似无的微笑:“那什么,今天我高考完了。”   阿星和阿中会问的吧?   虽然可能比不上这俩孩子考得好,可他们小叔也不差呢!马上就要和他们一样成为大学生了!   “辛苦小叔了。”宁知星立刻伸出手摸了摸小叔的肩膀,“这回回家好好休息!可以好好玩几天。”   宁知中还沉浸在被背叛的余波里,不过被妹妹眼神暗示,他还是不情不愿地按照原定的计划回话:“小叔受累了,考完就能够享受一下生活了,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打水漂。”   宁振涛:“……嗯,其实不辛苦……”怎么不问别的呢?他们就不关心他考得怎么样吗?   ……   车到大河村的时候已经到深夜了。   只是今天和平常不太一样,村里异常热闹,不少人正提着灯笼回家。   大河村虽然经济发达,可也没到路上满是路灯的时候,往年还有不少人半夜喝醉酒栽到河沟天亮才爬出来的事情。   “这是什么情况?”宁振涛疑惑道。   宁知星和宁知中乖巧地摇了摇头,他们也不知道。   村里的人嗓门都很大,靠近了,便终于听到众人的声音。   “……这宁家人,都会读书!都聪明着呢!”   “是啊,你看凤英嫁去宁家,不也一样变聪明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掉落红包√ 没错,今天双更了!要夸   阿花:不管不管就夸我.jpg   宁振涛:这个世界好冷冰冰,大家都不关心我。(唯一关心我的妈妈还想的是我结婚的事情!!)   副厂长:我们厂长(泪目)   宁知中:我小叔就没靠得上过!   宁知星:……我哥就没靠得上过。   肖烨:学术报告ing(快乐都是别人的,孤单是我自己的)   阿星营养充足,就是忽然长高显得有些瘦,but她遇到了一家“饭桶”,就连常和他们一起吃的肖烨也吃得很多。 第123章   大河村的宴席上是一定要有酒的, 当地流行的是一款土法制的米酒,度数不高,味道微甜, 就是半大孩子都能被大人们哄着喝上一口。   只是度数再低, 贪杯也还是会醉人。今晚这场合, 热热闹闹的, 村里人来得也齐, 这不得捧捧场多喝一些。   喝得微醺,聊得投入,大家伙打着手电筒或是自家做的小灯谈笑风生地回家, 愣是没发觉他们谈话中的主角出现又离开。   他们渐行渐远, 声音便顺着风模模糊糊地飘荡着——   “我看不只是要催小的,大的也要催!”   “宁婆婆说得没错, 这活到老啊,学到老。”   “我家那儿子孙子没一个中用的, 我看我儿媳倒是比他们几个聪明。”   ……   宁振涛心里挂念着事情,这走起路来便也飞快。   刚刚那些话很零碎,他没能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起码能确认一点,就是家里估计办了一场挺大的流水宴席。   村里在宴席上有不少潜规则,如果宴席在中午举行, 那一般村里会留人下来帮忙收尾, 相应的也会分点菜给众人带回去当晚餐, 若是宴席在晚上举行, 那就交由主人家自行处理,这也有农村夜路不好走的原因在。   宁振涛在去市里工作前,还趁着二哥的东风参加了好几场宴席, 他当时最大的感受就是宴席前后的工作实在是又多又累。   他想偷懒,可这偷懒了活不就全在母亲和兄长、嫂子的身上了吗?   尤其是妈,这两年年纪大了不少,可怎么都不肯服老。   这要是嘴上不服也就拉倒了,可母亲还真敢付诸实践,上回他们去见阿星的时候,大哥是三拦四拦,否则妈是真能干出把近五十斤的行李往身上扛的事情!   后来他们住在给阿星和阿中置办的房子里,房子的原主人留下了个大磨盘,妈看着眼馋,想做手工豆腐,一个没注意,居然就试图要把那磨盘分开清洗,当时把他们几个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不得不在母亲24小时无死角监控下努力读书的原因之一,这能是怕吗?是怕妈脱离了自己的视线又来个力拔山河兮。   当然,最后受苦的只有他一个人!   这回妈没和他说宴席这事,肯定又是想自己大包大揽,真是的!   宁振涛这一边飞速前行,另一边也没忘了侄子和侄女,时不时地回首相望。   宁知星没搞懂小叔忽然加速从走到跑的逻辑,她默默地吸气跟上,还好她不再是当年的小短腿,否则要跟上还真有点难度。   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家亲亲小叔呢?还不是只能选择包容,小叔内心戏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习惯了。   只要被吓到奶奶就行。   ……   “妈,我来了,你老人家就听我一句话吧!可别自己干了!”宁振涛人还没到,中气十足的声音便先到了,“您停手,我来!”   他径直冲进了院门,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宁知星和哥哥平时都没落下锻炼,他们俩的速度可不比这一两年来坐办公室为主的小叔慢。   然后他们俩便直击了小叔的尴尬现场。   只见小叔眉头紧锁,尔康手直直往前伸着。   而他正对的宽敞院落里,几个陌生成年男人正在扫尾收拾,看上去已经到了尾声。   堂屋的方桌那,宁奶奶、吴凤英和宁振伟本来正在悠闲喝着消食的山楂茶,现在满头问号的看向宁振涛。   宁知星迅速低头,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能轻易被逗笑!她没忘拉了把哥哥,这可不能伤了小叔的自尊心,小叔也是关心奶奶呢!   宁振涛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尔康手,往后脑勺一摸,尴尬地笑了笑:“哈、哈!”   在意识到这一反应更尴尬后,他便迅速地转移了话题:“妈,你看,我和阿星、阿中一起回来了!家里这是怎么了?”   在他心里,他已经默默地施展了记忆消除术。   只要他不记得,那刚刚一分钟的事情就不存在。   ……   开着车前灯的皮卡到宁家门口停了没一会,确认人和东西都已经到位后便驾车离开,那抹亮光伴着汽车发动的声音越来越远。   宁奶奶:“你可真笨,现在这种流水宴席谁还自己收拾?你要自己收拾人家还不让呢,怕你把他们东西给霍霍了都。”   她翻了个白眼:“你啊,就只知道关心你们那一亩三分地的事情,家里的事情都不上心,这宴席的活计咱们家自己也干,早就那个……”她想了一会,找了个形容词,“早就产业升级了。”   宁振伟默默补刀:“确实,现在和以前是不太一样了。”   吴凤英打了个圆场:“也不能这么说,振涛在工厂里这不是忙吗?而且他这也是关心妈,妈你也是,老是什么都想自己干,别说振强了,我和振伟难道就放心啦?”   身为员工们心中智慧化身的宁振涛这一回家,地位就无限做低了,他默默的低头,感觉身边这就立刻种了蘑菇。   他是真不知道家里升级得这么快嘛!   他也是这回才知道,自打二哥走了,逐步把二哥留下的活接过来的母亲便寻思起了升级的事情。   宁奶奶比宁家任何一个人都要贴近“群众”和当地风俗,她很快就找到了几个之前没关注到的痛点,其中便有一项是收拾。   宁奶奶特地给宁知星和宁振强都去了电话,宁振强帮忙琢磨这其中的可行性,宁知星见识多,负责帮忙推荐材料,后来选购好了布料和钢材,宁振伟便帮忙设计了一款可拆卸的流水宴席帐篷。   这帐篷有底有天,好安装,易扩大,连带着一并升级的其他东西,安装得快,收拾得更快,现在一顿宴席结束,主人家连地板都不用扫,顶多是把之前腾空的院子重新摆上东西。   这类的升级同样被运用在了婚庆礼仪上。   宁奶奶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她心里可暖了,人上了年纪,最怕的就是自己帮不上忙和子女离心,她现在能赚钱,儿子媳妇孝顺,孙子孙女上进,哪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宁奶奶伸手握了握儿子的手:“这不是爱念叨一下你吗?知道了,以后少干总行了吧?”   宁振涛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代表人物,他这就立刻提出要求:“不只是少干,能不干就别干,你要是乐意进城里,也可以在我那住着嘛!我养着你。”   他说得理直气壮,不过心里很是心虚。   他也就是嘴巴说说,虽然吧很乐意照顾母亲,可想到以后不能那么偷懒地只扫客厅书房自己房间,也不能懒得煮饭的时候应付式煮个大锅乱炖,他就觉得那样的生活没滋没味。   哎,为什么母亲就不能向他学习将就一点过日子呢?那么讲究有意义吗?你说这家里多一点点灰尘,日子不也能过吗?比如说那有的窗户,八百年都开不了一次,其实不擦也行嘛!   他在心里不断循环着自己的歪理,自我说服,感觉很有道理。   宁奶奶一眼识破了小儿子的心思,她斜斜地睨了一眼:“哦?你是说真心的?那我可真去了,我还没享受过我小儿子的照顾呢。”   宁振涛:“……”   忽然慌张!   妈怎么真就想去了呢?他的妈妈可不是这样的。   怎么办,怎么办?   宁振涛大脑一时宕机,半天没说出话来,他觉得自己进退维谷,拒绝是死路一条,可答应了,那就是钝刀子磨肉。   宁知星看了眼小叔,默默的上前救小叔于水火之中。   当初初中阶段和小叔住过一年的她太了解小叔的本性了,当时他们在小叔都忍不住开始偷懒了,更别说后来他们走之后了,想来小叔自由自在了两年现在应该更收不住心了吧?   宁知星帮忙解围:“奶奶,你不去陪我和阿中啦!之前咱们不是说好,到时候去陪我们的嘛!”   她一撒娇,宁奶奶便抵抗不住,脸上立刻都是笑:“对,说好了,这肯定陪你们,他们以后成家了,有自己的小家庭,奶奶才不爱掺和人家小家庭的事情呢!”   宁知星黏住奶奶,她奶奶可好了,习俗懂得多,人还开明!   如果不是有奶奶在这挡着,二叔和小叔早就被不少人指指点点了,虽然奶奶老叨叨他们再这么拖下去找不着对象,可实际上要不是她这个当妈的护着没真催,小叔和二叔也不能这么自在。   奶奶对妈妈也好,虽然因为村里不太爱分家的习俗常住在一个屋檐下,奶奶也从不会对爸妈的生活指手画脚,宁知星从小到大,感受最多的便是公平,奶奶甚至不让家里人占妈妈的便宜,除了他们两个小的能躲懒,家里谁都能干活。   以前宁知星听奶奶说过一回,奶奶说当年她当人媳妇虽然因为家里境况不好受了不少苦,可当家的快活她是实打实享受到了,她可不想做那种指手画脚,耽误孩子日子的人。   宁振涛松了口气,他环顾一周,忍不住想起了自己难以忘怀的执念:“……我高考完了。”   宁知星没注意小叔的反应,开口倒是和小叔撞车了:“今天家里在庆祝什么呢?”   “嗯,考完就好。”宁奶奶安抚地拍了下小儿子,她可不是以前那个没文化的老太太,在阿星和阿中去读书后,她就学习了不少!   之前老大媳妇带回来的报纸上可是出过新闻的,说是有个知青高考成绩不好跳河沟的!   看过那新闻后,宁奶奶便升华了,认真读是一回事,考什么成绩是另一回事,读书再重要还能有活人命重要。   “今天给你妈庆祝呢!”   宁振涛稍稍有几分失落,他被母亲的回答吸引了注意力:“嫂子有什么好消息?这怎么都不等我们来再庆祝?”   “你嫂子原先不是说要被推荐去进修吗?但她工作特别优秀,人家省里的领导都表扬她,这就推荐她去省城党校念书了!听说出来一样有文凭呢!”   这年头,和党沾边的都镶着金边,宁奶奶很是骄傲,与有荣焉。   “我们倒也想等你们,早早知道了消息一直没往外说,可这不是县城里听到消息后还给你嫂子颁奖了吗?什么巾帼标兵,妇女模范!村里大家都起哄得厉害,我们私下一商量就先办了。”   他们之所以提前办,这还是考虑到了阿星打小就不爱热闹,家里人来人往,也嘈杂,这难得放假聚在一起,那不得他们家里人好好说话吗?   宁奶奶这一说,宁知星、宁知中和宁振涛直接表演了个三脸震惊。   “奶奶,你怎么没和我还有阿星说!”宁知中不服气了,“妈,你连我们都瞒着呀?”   吴凤英笑着解释:“这不是八字没一撇吗?之前是有消息,但还没正式下通告,这怕说了又不成,大家都不开心,后来批文下来你们也快回来了,就寻思回来一起说。”   宁知星接受了这个解释,她猛地一鼓掌:“这是双喜临门,爸爸不是也被推荐到省城机械学院了吗?”   虽然爸妈不能和他们一起有些遗憾,可爸妈能够天天在一起这不也是好事情吗?   宁振涛:“……大哥要去省城机械学院了?”他这才考个高考,怎么就错过了这么多?   宁奶奶喜气洋洋:“你大哥和肖同志发明了项特别厉害的技术,然后就被推荐进去了,那时候还有省外的机械厂来要让你爸去他们那上班呢,不过你大哥这不是想着多念点书吗?这就先回绝了,省城机械厂那边说,你大哥毕业后就可以过去工作,到时候连工作都安排好了呢!但这个你大哥也没答应,到时候再看看吧!”   宁振伟忽地开口:“是四喜。”   “什么四喜?”他还四喜丸子呢,宁振涛忍不住想道。   “一个是你,高考结束了,甭管考得怎样,也是完成了厂里给的任务,是一种进步。”   宁振涛有些惊诧,大哥现在可比从前会说话多了,他正想见缝插针秀一秀自己。   “还有一喜是我们阿星和阿中,阿中明年就读大二,阿星呢,本科毕业,马上就是研究生了。”吴凤英笑着补充。   宁振涛脑袋上头问号就没停下过。   怎么阿星就研究生了?   这个世界,原来只有二哥能给他温暖!还是二哥好。   宁知星举手补充:“是五喜!还有二叔呢!他的超市开门了,工厂也扩张了,还去国外参加贸易展会了呢!”   被宁知星这一提醒,宁奶奶便立刻把宁振强寄回来的照片拿了出来:“对,老二那也是喜事。”   前段时间振强才寄回来了不少钱和照片,钱不重要,宁家人看中的是照片。   宁振强寄来的那几张照片是在国外拍的,照片里的他穿着宁家人很少见到的西装,发型也是新做的,背后是当地的景点,从照片上就能看出他的意气风发。   他还发了几张他工厂和门店的照片,照片里的工厂规模不小,超市的人流也大。   宁振涛:……   好吧,原来这个冷冰冰的世界里,二哥也不能给他温暖。   宁知中没说话,捂着嘴偷笑,他这还有一个惊喜呢!不过他不说,要让阿星自己发现。   宁知中说到做到,在回家第二天,宁知星便再度遭遇了哥哥的熟悉背刺。   她在儿时的小伙伴那,发现了人手一本的系列青少年儿童读物——作者没用笔名,用的是自己的本名,宁知中。   这本书由知名翻译学者、诗人齐雁风和文学评论员——科技大学文学系教授作序。   作者在前言里格外真诚地写出了自己的创作灵感来源,强身社、身边的朋友和家人。   而小伙伴们之所以能人手一本,那是因为有热心人士主动赠送。   没错,这热心人士就是她亲哥,她哥为了能保持神秘性,那是特地绕了远路,把包裹寄到了学校,拜托吕大虎帮忙分的书,还让大家帮着隐瞒,一直到了现在。   宁知星:……   她哥怎么就这么热衷于让妹妹以什么星星侠的形象出道阿喂!小说里那个逼格满满,满脑子科学技术,一张嘴就是什么弦理论   ,大招是函数字符环绕身体的人真的和她不一样吧?   难道哥哥心里她是这么个形象?   这一天,宁家原先只有一颗的蘑菇变成了两颗。 第124章   宁知星当蘑菇的时间比她想的要长不少, 她低估了在这样一个娱乐匮乏的年代里,宁知中创作的书能给儿童娱乐市场带来多大的冲击。   这个年代孩子们一是几乎都没玩具,少数有的还大多是自己或长辈帮忙捣鼓的, 二是家里也大多没有诸如后世的平板、电脑之类的娱乐设施。   他们仅有的娱乐项目, 那基本都和现实挂钩, 比如什么跳房子、打水漂、打鬼子, 这要是稍稍文静不太合群, 那连这处也无处容身,只得自娱自乐。   宁知星当年曾经感慨过,这要不是哥哥天生外向, 又是个孩子王, 她恐怕都不太会参与村里孩子们的玩乐,这倒不是说宁知星哄不好孩子, 只是就她较为成熟的心理年龄来说,她也不会天天往孩子堆里扎。   宁知星当年感慨的时候哪能想到, 这兜兜转转,她哥又把她拉回了村里最受同龄人、孩子欢迎的孩子阵列。   天知道,在这次寄书事件之前,宁知星和宁知中那可是村里不少孩子的“眼中钉”,说眼中钉有些严重,可谁让他们俩是超越满分的别人家的孩子呢?   每回两人一刷脸, 这就意味着村里的孩子们又得被家长喊着开始读书, 平日里的娱乐活动都得砍半!   对于年纪更小的孩子, 他们俩的名字同样如雷贯耳。   ——不过这事在宁知星和宁知中回家前便好转了许多。   宁家的会读书那是从上到下的, 自打知道了宁振伟、宁振涛和吴凤英的事迹后,村里那些虎娃子便有底气了,只要家里人敢要求, 他们就敢抬杠,动辄就是一句:“你怎么就比不上人家爸妈小叔会读书呢!”   两方鹬蚌相争,倒是当家做主的老一辈渔翁得利,他们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逮着儿辈和孙辈,那就劝他们一起努力。   不过这也有好处,原先怨声载道的孩子们看着爸妈们也不得不跟着上进,这比较之下倒也就不觉得苦了,偶尔看着爸妈被爷爷和奶奶训斥那还躲在被子里偷笑。   为人父母的呢,自己被这么赶鸭子上架,品了品便也知道了上进的苦,对孩子也就更包容了。   孩子们怨气原本就在消弭,还偏生拿到了宁知中寄来的书。   要知道,宁知中的书是免费赠予的,这就免去了家长对于书籍价格的负担。   而这书上帮着作序的都是大人物,那横封上还印着教育学者推荐的字样,听说学校老师都说可以看一看这书增加阅读能力和词汇数量,家长们便更不会反对了。   宁知中有很高的文化水平,同时他年纪还小,想象力丰富,阅读量大的同时,从小到大跟着家人和妹妹那是什么都见过,某种程度上来说,比不少大人知道的东西还多。   他一创作,便是奔着通俗易懂的方向去的,故事写得妙趣横生,在格外有感染力的同时,还考据详尽,就是编也编得煞有介事。   书写得好、市场又空白,这就一下征服了村里的孩子,也让他们在心里牢牢地记住了书里可敬可爱的主人公们。   其中宁知中描写得最用心的星星侠更是如此。   心里的星星侠本来就有一米八的气势了,再回想起平日里大人们对宁知星的夸赞,那便立刻达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村里的孩子们这就默默地开始了自己的追星历程——说起来这事也是有“传统”的。   当年宁知星为了改造值,这就给自家爸爸来了个少年阿伟的伟岸形象,让宁振伟好长一段时间,都是村里“别人家的爸爸”。   现在呢,她就和哥哥继承了爸爸的衣钵,成了被孩子们追捧的“星”。   大家经验丰富,这就先从收集周边开始,宁知星和宁知中不像父亲有一门木艺的手艺,不过这不是人手一本书吗?现在谁手上的书要是没能有宁知星、宁知中写的寄语和签名,那都落后于大河村的时尚了。   ……   夏天一热起来,那便格外不讲道理,哪怕是原先阴凉的房子,若是门窗紧闭,没一会房内便也会因那蒸腾的热气闷热得吓人起来,所以在这种天气,大河村里的人家只要是家里有人的,那便绝无关窗的习惯。   只是窗户一开,这蚊虫便免不了了,纵然基本家家户户都有纱窗,可也挡不住无孔不入的蚊虫。   这样的天气,是最不适应静心做事的,做到一半,那便会立刻明白什么叫烦闷自来,坐都坐不住,唯有心静或是全神贯注,才能安定地坐着。   桌上本子摊平,三人聚首对着本子念叨着什么。   宁知星倏地回首,看向窗外,一脸黑线。   就在她刚刚回头的那个瞬间,那两个巴在他们家窗外的小萝卜头便立刻表演了一番“大变活人”,往下一蹲,瞧不见人,可估计是蹲得迅猛,这就立刻来了个爱的碰撞。   这要是在其他人家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估计能立刻换来一声惊叫,要不以为是有贼、要不就当做是闹鬼。   不过这是在宁家,宁知星对于这窗外有人围观的情况已经再习惯不过了。   她哥在小说里花了不少笔墨描写了研究的过程,这几天小叔和她逐渐蘑菇化,天天在家不爱出门,正好哥哥提出了个新零食的构想,他们便干脆聚在家里又玩起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那套,埋头研究。   村里的小孩“路过”不小心瞧见,这就移不动步了,颇有种见证小说场景再现的惊奇感,立刻就排着队开始围观,他们还挺讲礼貌,从不打扰,只是这么看着,甚至连探头进来听一听在说什么的想法都没。   也正因为此,宁知星并没有觉得被打扰,只是觉得无奈又好笑。   她和哥哥这几年都在外念书,对村里或多或少有了点陌生感这下一扫而尽,村里最近五六年新嫁来的媳妇或是刚出生的孩子原先不熟悉、不认识的,这次倒一次认了个全。   宁振涛从文件里抬头,他顺着阿星的视线往外,同样注意到了这一动静。   哥哥和嫂子这还少说一喜,那就是阿中成了个小作家,那书写的还真挺不错,这不就立刻有了深远影响?   不过这么一刺激,之前他的那点嘚瑟便少了挺多,他也是悟了,他这嘚瑟个什么劲呢?也就是高考不错,这还能上天不成?还好没炫耀,要不最后比不上家里人还是会有点儿不好意思的。   宁知星打起了哑语,指了指桌上的盘子又指了指窗外,她倒是想自己干,可现在吧,这些人有点叶公好龙,爱看她,可真要聚在一起说话反倒是立刻跑。   宁振涛好笑地在桌上的零食盘里抓了一把糖便起身。   自打阿星回家后,桌上的这盘子就从未空过,宁奶奶是一天三次地补货,每次都得补得盘子冒尖才行。   他靠到床边,伸出手便来了个天女散花,窗户的高度不算高,糖果又轻,落下去砸不痛人,宁振涛已经完全懂得了如何同小萝卜头们交际,这要是真揭穿了他们在那偷看是不行的,他撤退回桌,果不其然听到了压得很低的开心呼声。   宁知中锐利的眼睛一扫记录下了此刻的场景,默默地将这个添加到了自己的素材库里,他很满意!   再看看桌上那已经完工的两款零食设计方案,他心情就更好了,虽然他不太知道阿星和小叔为什么忽然都不爱出门,估摸着是怕热?但反正在家一道把他设想完成也好。   这两款零食,一款照例是走的是仿肉口味的素肉,按照宁知中的设想,那就得加可劲调味料,香的让人口水直流,让阿星都抵抗不住才好。另一款走的是敦实的朴素路线,保持口味的同时,重点强调营养,补充能量。这双管齐下,他相信妹妹肯定能胖起来。   三人心情都很好,正边说话边收拾桌上的东西呢,那大门就被推开了,乌泱泱便立刻挤进来了一堆人。   宁振涛往那一看,神情一怔,才刚坐下椅子都没坐热的他又站起来了:“你们怎么来了?”   来的人那他可太熟了,全是好食记工厂的员工,什么副厂长、车间主任,他们这半个多月前才刚在C市分别,当时这些人还和他恋恋不舍。   这……这别是舍不得他追过来的吧?   宁振涛十动然拒,他一点也不想用珍贵的陪家人的时间去陪工厂同事。   “厂长,好消息!”副厂长迅速地抓住了宁振涛的手,“你高考的成绩很好。”   原来不是到我家参观的……   宁振涛忽地反应过来:“我考得很好?”   不太对啊,阿星和阿中上回出高考成绩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么个流程,印象里阿星他们的成绩比这还快传过来,是走的教育局的渠道,还是说他们工厂这些员工这么有本事了?   “对,厂长你考得很好!”众人附和。   宁振涛:“我是今年省高考状元?”他看着忽然哑巴的众人,“……那市高考状元?”   厂里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这是特地从市教育局那蹲的成绩,一听说宁振涛考出了高分,这便立刻快马加鞭来了,可现在怎么看着,厂长好像还不太满意?   说这两句话的功夫,门外有来人了,往门里这跑的是大队长,吕大队长因为管理大队管理得好,那是屡屡被表彰,这人喜事连连,越活越年轻,他跑起步来比不少年轻人都还快。   “你们还真是跑得有点快。”吕大队长自愧不如,这些人简直违背常理,这咋越跑越有力气,“振涛,你这高考也考了高分,说是C市第十!这也能选不少学校了。”   “对了还有个好事,阿星。”   宁知星抬头,她脸上正带着笑呢,他们珠玉在前,看着小叔这C市第十像是不够有分量,可这也得看小叔的个人情况呀,要知道小叔那可是初中毕业、夜校深造、自学复习,这能考第十已经可见天赋!而且这第十除却顶尖的那几所学校外,其他学校那都是专业任挑了,这可是大喜事。   “有报社的记者来咱们这,说是你有个什么……论文,诶对论文,发表在国外的期刊上,听说那期刊特别厉害,人家外国人自己都发表不上呢,而且你还年纪特别小,说是咱们国家在那上头发表文章年纪最小的一个!你快收拾一下,等等就来拍照呢!”   他往身后一指,说曹操曹操到,记者们和村里其他看热闹的人这就到了,那记者还是熟面孔,当年宁知星高考状元就是他来采访的。   宁振涛拉着工厂的人靠到了窗边,他同样认得那些记者,人家在的报社这可是全国级的,他们家阿星当年高考的报纸他到现在还珍藏了好几份压箱底呢,他的珍藏这就又能增加了。   他们家阿星可真厉害,他看着阿星在记者的要求下摆出姿势,怎么看怎么可爱。   他们靠近窗边,便能再清楚不过地听见窗下的惊呼声,孩子们天真的声音,尽是因为见证了“偶像”的高光时刻的满满激动。   “厂长……”见证了这一场景的好食记员工下意识地变作了气声,他们心中都大为震动。   这就是将门无犬子吗?厂长家个个都是人才。   宁振涛挥挥手:“高考的事情不用再提,我这考得很一般,不值一提。”这些人也是咋呼得过了头,害他刚刚还以为自己考了状元呢。   他这云淡风轻的态度,工厂的员工们更为之动容,这是何等宠辱不惊、不在意名利的态度?而且由此也可以看出,厂长有多高的自我要求!他们实在是远不能及啊!   “对了,这两份是我最近和我小侄子、小侄女一道琢磨出来的新零食的方案,已经完成了,你们也别耽误,立刻带回去开工实验。”宁振涛想起自己手上还抓着材料,立刻就塞给了带头的副厂长。   没错,他就是在光明正大的赶人走。   这能怪他吗?之前寒假,阿星虽然是放假状态,可每天就往那实验室跑!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暑假一家人在一起松快松快,这事情却还一件接着一件,这要是再招待一下工厂的人,那他还放不放假了?   不干,他绝对不干。   副厂长接过材料,他只看了两份材料的标题心里便更为之震动了。   说好的高考结束让厂长好好休息两天的,他们都没把工作往厂长这送了,可厂长怎么还和上回春节一样,一刻不把工厂的事情抛在脑后,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精神。   宁知星没带打字机回家,材料是手写的,不过他们三字迹都挺端正,副厂长身后的人倒也都看清了,大家脸上的神情那是如出一辙,均是为宁振涛的高洁情操所震撼。   众人默契地往宁振涛脸上一看、再看,这么认真看看——还真别说,厂长好像真的消瘦了一分。   副厂长不放弃:“厂长,这庆祝……”他们在路上开了会的,虽然市里考第十表彰不大,但他们工厂是要好好表彰的,除却厂里公开,这也要到厂长村里来一招,工会会长都点头了的。   “□□不可取,这又不是在工厂里大家一块办表彰会,就我一人这算是什么?你们这是有年假?快回岗位工作,怎么能因为这种小事耽搁工作呢?要知道,我们工厂的目标可不是小富即安,我们要创造更多的劳动岗位,要带动区域的财富,你们就这么轻易满足懈怠了吗?”   宁振涛觉得这事完全没必要庆祝好吗?他现在心神全放在阿星那了,也不知道国外的期刊好不好买,真是的,二哥怎么不晚点出国,这就能顺便买回来了。   再说了,庆祝个第十名像什么话?他这还比不上大哥大嫂呢,他们都不用考试,那就能被推荐去念书了。   “都听您的,那我们……这就走?”   “当然,买最早的票,立刻就走,这两个项目马上开工,我都想好了,咱们不是在A省有个分厂在建吗?之后产品要做进一步的细分,品类要专业化,当然,前提是不耽搁咱们本厂的生产和经济效益。”他语重心长道,“所以你的任务很重啊老傅!”   副厂长一听这话,那是片刻都待不下去了,冲着宁振涛一点头,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和来的时候一样匆匆地奔走了,有这么高尚的厂长,他们这些做人下属的可不能拖后腿!   他一定不负所托,准时高效的完成任务!他们是得有多幸运,能遇到这么个有能力有品格的好厂长。   宁振涛目送着众人离开,他神情坚毅,心里狂喜。   报社这回特地派来了两个摄影师,一个正在拍宁知星,另一个则悄悄地把镜头对准了宁振涛。   刚刚为了取景和宁振涛他们靠得很近的他,有幸听到了这位宁厂长掏心掏肺的一番话,正好来之前,当地负责接待他们的省城晚报的记者还和他们提了提宁家的情况,其中就有不少关于这位宁厂长的传奇事迹。   他默默地在心里为这照片命了名,这照片就叫做“喜”了。   照片里,宁厂长的眼神中,有着压抑不住的喜悦,这种喜悦中蕴含着多么朴素的感情。   他自己的高考带不来欢喜,真正能让他快乐的,是工厂的发展,正是有这种精神,好食记才能成为全省标杆企业,创造利润走出国门。   他暗自决定,等回去一定要给主编建议,让主编来为宁厂长做一次专访,最好是暗访,这才能让大家了解到真实的宁厂长!哎,说起来这家人实在是很值得采访,个个都是好素材。   和摄影记者比邻站着的宁奶奶自然是注意到了对方拍照的场景。   她看到自家小儿子的侧脸,心里便立刻有些犯苦,小儿子最近回家也不出去干活,在家还特别能吃,这下颌线都快没了,也不知道拍照起来会不会难看。   另一头的阿星呢,又有点瘦,也不知道拍起来怎么样。   不过今天可真叫人开心啊。   ……   “什么,你们要调动?”朱局长震惊,拍桌而起,“是因为我取消了机床相关的项目吗?但是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相关的技术既然取得了突破,那这个项目就完全可以继续,现在这不是马上要重新启动了吗?”   他看着这些个平时他宝贝得不得了的教授们心里直抽抽。   虽然吧,这些教授大多年纪挺大,而且他们手头负责的项目才被砍,可这不代表他们不是人才啊!   他这个职位的人都有人才癖,他之前可都想好了,把这些科学家用作其他项目组的补强,数控机床组重开需要一点时间,这项目他们整体评估下来还是有些暧昧,应该暂时不会配满员,只是如果这些科学家们很不满的话,朱局长也不是不能调整的呀!   “还是,你们受到什么委屈了?如果是这个,你们可千万别瞒着,和我说,有事,我来解决。”   许教授看了看众人,他平静地看向朱局长:“朱局长,这事,和别人无关,是我们自己想走的。”   他举手阻拦了朱局长的追问,细心解释:“你也知道,这次和机床相关的技术突破全都是在科大那,这一两个月,我们都在看那边发表的论文,其中包含了两篇发表于国际知名期刊的论文,论文的含金量不用说,那知识和技术的更替都要我们花了不少时间消化,更让我们心动的是,这其中涉及的思路。”   “老朱,这项目从我的老师到我,二十多年了,和我一道的这些教授也基本都半辈子丢这里头了,我们不想来个同时出发看谁先跑到,既然她的思路是对的,我们就想奉献我们这点别人都未必看得上的力量,帮着她尽快到达目的地。”   “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我没有一丁点的私心,就有这么点执念,我知道国家需要这个东西,我也研究了这项目那么多年,我不愿意因为我的私心、去浪费国家的钱,去耽搁了,你明白吗?有的地方,它就不是用来竞争的,我们也没那么多资源搞内部竞争!”   朱局长下意识地就想问许教授凭什么就觉得对方的思路是对的,可他马上就收回了这个念头,他这要真问了不是问了个寂寞吗?许教授他们不能断定,那他就能断定这不对了?   他看向许教授:“那位小姑娘就不能来?”   “暂时不能,老朱,你可别说什么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孩子都还没成年,科大把那孩子当宝贝养的,这哪有养得好好的我们硬去抢的道理?我们这些用不上的老家伙动一动怎么了?你放心,但凡这里研究项目还能用上的,年纪轻的我们一个可都没动。”   朱局长沉默了,他其实也知道,这些个老教授年纪大了之后,力不从心,他们等不及了,而且他们生怕国家不肯在这上面花钱,迷上了引进,他们想再赌一赌,而在他们的判断里,宁知星是最接近成功的那一个。   之前他和许教授就为这事吵了好几轮,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许教授的咆哮。   “以后就都引进是吗?然后技术被淘汰了,就再引进新的?再被淘汰了,就再新的?我们永远跟着别人的屁丨股走,永远都追不上人家!你以为的是,我们进步能追上,可有时候技术壁垒是会越来越高的,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当买来的技术永远更可靠的时候,谁还会花心思研究?然后到时候再来从零开始,到时候再来后悔吗?”   “那就去吧。”朱局长叹了口气,“我们的目标不一直都是一致的吗?”   他起身,冲着众人伸出手:“一路顺风,研究顺利,还有……记得回来。”   他这一松口,教授们脸上便都是放松的神情了。   “哪会不回来呢?研究好了就回,人家那也没那么多岗位给我们呀?”   “是啊,不顺利的话没准很快就回来了,这要是顺利的话……嗯,想一下就挺美,要是顺利的话,这研究完也没有别的项目了啊?这不还是得回来。”   朱局长放下心来:“好,祝你们凯旋。”   ……   读初中的时候,宁知星和宁知中住在了宁振涛名下的房子。而现在一切正好是反过来的,小叔要在接下来的求学过程中,住进未来会属于她和哥哥的房子里。   宁知星坐上火车时依旧挺感慨。   她原先想着的是,小叔的成绩可以任选学校,干脆就建议小叔去南方读大学,这不是未来就能有不少从商校友吗?据她了解,这校友的名号有时候还怪好用的。   可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这不是正好好食记和A省联合建了个分厂,今年年底落成,A省那一直希望本厂这派一批人去协助,这便找上了宁振涛。   这一找,宁振涛便马上答应下来,直接选了A省的省城大学,宁知星当时知道消息后还挺感慨,这要是早些年和她说,她都不信小叔会做这种选择,说小叔是为了她和阿中都听起来要靠谱一些。   不过也好,这省城大学教学质量也很不错,而且也不至于离家太远,省城又是哥哥强身社的势力范围——嗯,这话说得像黑恶势力一样,大家也能互相照应,是好事。   这回和小叔一道出发,那种每次分别便会有的失落感就更少了。   唯一有的就是对奶奶的担心,毕竟现在全家就剩下奶奶一个留在大河村,其实这留着奶奶自己的事情也不是头一次发生,之前他们都在外,也就爸妈陪着,可妈妈经常要去开会,爸爸偶尔也会到市里或是省城,但这回一去就是半年,大家自然心里有些放不太下。   只是吧,担心是他们的,快乐是奶奶的,奶奶那有自己红红火火的事业,这是半点不闲着,她也答应了,等几年真干不动了,她就乖乖退休,好好养老。   再加上村里人都答应了帮忙看顾,大河村条件好,吕大队长也说了下个月村里要牵电话的事情,大家便也终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宁知星深深叹气,脑海中有东西一闪而过。   这要是交通能快一点,更快一点就好了。   宁振涛看了看小侄子和小侄女,这个暑假唯一的意外是,没想到副厂长居然真把他布置的任务提前完成了,他路过市区的时候还顺便验了个收。   原先他还以为也就自己会到A省,毕竟这也算是背井离乡,可不知怎么地,大家报名格外踊跃,半点不嫌弃新厂条件一般还未创造效益,现在已经选了近二十个人,说是再两个月就到A省。   临要离开的时候,副厂长还问起宁振涛之前提及的什么产业汇总重新梳理具体怎么实施……   他总觉得,他之前梦想的逗逗小侄子、小侄女,罩着他们、悠闲上班的时光又跑远了呢。   不过应该不至于吧?他又不厉害,好食记是大家群策群力,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这新厂他自己瞎捣鼓,哪那么容易又做大做强招个几千员工呢?   ……   下车后,宁知星便带着二叔回了他们的小窝,才进门没多久,肖烨就来了。   肖烨今年的暑假就约等于没过,他之前在交流会上听了一位业内大拿的学术报告,获得了不少灵感,这就又取得了突破,刚好肖爷爷有事,这便提前回校写论文了。   他和宁知星通过挺多电话,知道宁知星今天要来。   “今天早上我去学院那边的时候遇到了陈教授,他和我说了件事。”肖烨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宁知星:?   真神奇,肖烨也会做这种表情吗?   肖烨看了眼她:“许教授带着十个教授来我们学校了。”   “来我们学校交流吗?正好,可以讨论不少问题呢!”宁知星挺开心,之前研究工业机器人时学校里还有不少教授能给建议,可马上要展开的数控机床研究,学校的教授就大多有些摸瞎了,这不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吗?   她得整理下要问的问题,要不还没问完人就走了,电话、书信沟通都挺耽误时间呢!   肖烨知道宁知星没听懂:“不是交流,是来加入你的。”   “他们申请了调动,说要来加入你的研究项目。”   宁知星:?!   不是,她咋把人家的教授给拐来啦?她什么都没干,只卖了学校学报的安利呀!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写到现在。想着一口气更,八千字,算下来一天四千也是加更了!(努力理直气壮)   老样子掉落红包哦本章√   =   今日日记:   宁知星:我好慌,但我不能表现出来,我真的没有拐卖人家学校教授阿喂!   肖烨:(记录)阿星的魅力有点大。   宁知中:今天又有了新的灵感呢!   宁振涛:一定不是我给自己挖坑的,一定不是!   首都大学众:?等一下,学生没挖来,怎么教授也跟着跑了。   科技大学:天上掉馅饼了,快点捡!   好食记众:(泪目)我们有全天下最好的厂长,没有之一! 第125章   许教授为首的教授团队年龄最低的一个,也已经近60了。   他们来之前,就已然有了觉悟,他们是要来帮助这个新兴的团队,保护好国家关于机床进一步研发的希望之火的,而不是来给这希望之火加负担、泼冷水的。   做足了心理准备后,他们虽然还是走的调动程序,可实际上就没人是奔着经济利益来的。   按着许教授的话就是:“这些年来国家没亏待我们,虽没有大富大贵,可谁家也不短吃短喝,反正都是老骨头了,少赚几年钱也不打紧。”   他们甚至都想好了,这要是科技大学经费受限,他们连基础工资都可以返还,只要给个吃住的地方不行,像是许教授等几个家里相对阔绰,有点存款的,还特地把家里的钱给带上了不少,寻思万一实验经费不足,他们可以补上。   他们这倒不是不信任科技大学,可国内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虽说这几年已经比刚建国时好了不少,但不可否认的是,国家这还在起步发展阶段,科研经费有限,需要研究的项目却很多。   而且最让人犯愁的是,不少项目都是得要引进国外的技术、设备来做参考的,且不说能不能引进得到吧,只要你想要,那就得烧外汇,哪那么多外汇能烧?   有时候报告往上打,隔个半年一年都申请不来。   他们在首都都是如此了,更别说科技大学自主研发的项目了。   再加上这项目的负责人还是个本科学生,年纪又小,平时肯定不懂运作人脉——可别小看人脉这东西,有时候条件紧张,他们就靠认识的人来置换资源。   这么一想,小姑娘能够在之前的条件下研究出这么多东西,那简直是天赋卓绝好吗?这要是能有人帮助,那不得一日千里直接上天?   许教授夜不能眠,惊醒后在黑暗中久坐,坚定地做了决定。   比起在首都等着项目重启,他更应该来给宁知星一点小小的帮助,也避免这孩子踩坑,落入陷阱,所以他们一定要来,而且是马上要来!   都想到了背水一战的许教授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赶到,他们事先和陈博学通过一次电话。   当时电话一通,一听许教授等人要问宁知星的事情,陈博学语气就挺差,可不知怎地越说他越开心,热情满满,到了最后好像恨不得他们马上就到学校一样。   许教授等人不明所以,按时出发,可还真别说,陈博学是确实做到了热情接待,从头到尾,就没露出一点为难。   许教授等人提出的诸多要求里,以陈博学为代表的的学校团队那是有求必应,唯一没答应就两点,一是见宁知星,二是参观实验室。   前者是因为宁知星放假回家,还没回学校,虽然开学前宁知星肯定会回A省省城,可陈博学坚决不肯提前喊宁知星回校,按他的说法,宁知星平时便很卖力学习实验,这难得愿意乖乖放假,他们便恨不得让这孩子多休息两天。   后者呢,是因为实验室早说了归宁知星所有,学校虽然有钥匙,可他们坚决不愿越过宁知星带人进去参观,哪怕是德高望重的许教授也一样。   许教授:“……”   怎么这么一听,这舍不得孩子没假期,不愿意孩子实验室被外人进去……宁知星好像特别受重视,被当做宝贝一样看待?   不对,他们不能就这么被糊弄,这些只是表面功夫!   已经将自己视为宁知星实验团队一员的教授们很是警戒,开始询问:“那现在宁知星团队有几个人?”   “三个,不对,现在有五个人。”   一听这话,许教授等人就皱眉了,这人员配备是不是有点少?实验室团队不是非得要很多人,可也要看是什么项目呀?宁知星研究的这项目,像是能少人的吗?   再追问一番团队人员的简历,他们就更迷茫了,这何止是一般的不专业?   “这样不行!我们之前在首都的时候,项目组统共就有四十人,她这连十个人都没有怎么能行呢?”   面对他们的质疑,学校的老师一点没生气,反倒是松了口气,立刻拿出了一份厚厚的名单:“学校的老师都有自己的项目,这些学生你们可以先筛选看看,不过把关还是得让知星来。”   这份名单很长,学生数量也很多,许教授又问了:“这些学生都是自愿的吗?他们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吗?”这别是学校为了应付他们硬凑的名单。   学校的老师对视一眼,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这还是我们砍了一半的数量,你放心,这些都是自愿的。”   他们也没想到啊,本来宁知中这个强身社社长就够有号召力了,后来还多了小季、小柯两个宣传狂魔,他们帮着宁知星贴了个招人员的通知,报名的人比想参与学校教授研究团队的人还多,他们连筛选都筛选得很累。   “那,经费的事情呢?”   “经费的话,宁知星同学是有专项经费的。”老师从身后拿出了本账本,“你可以看一下,其中有一些经费经宁知星同学允许出借给其他实验室了。”   宁知星来学校后,研究的通信技术项目和打字机项目产生的经济效益很高,学校把技术对外授权,收取了一定的授权费用,学校只在其中抽一到二成,剩下则对半安排,一半直接给了宁知星个人,另一半则用作实验室经费。   这两项技术的经济效益很高,尤其是通信技术相关,学校是拆分授权的,从电话交换机到公用电话、无线电话,甚至连宁知星作为添头放在里面的磁卡识别技术都有不少国有工厂看上,而且作价不低。   不说别的,就单看看现在电信局牵线入户的宣传和逐渐普及的公用电话,那便能感受到宁知星研发的技术的影响力。   “出借?”许教授立刻皱眉,这别是人家欺负宁知星年纪小硬借的,要知道管理实验室经费做好预算那也是一门学问。   不过,这本账本怎么这么厚?他看那老师取账本的格子,其他的本子看着都怪薄的。   他抱着挑刺的态度往账本上一盯。   !   这是几位数?   许教授过手过的金额其实不比这个数目小多少,可问题是这只是一个学生实验室的结余资金啊!这别说出借了,就是再多借一倍出去,也是不少中大型实验室经费的几倍了。   啊这。   许教授陡然有些迷茫。   他怎么忽然觉得,好像……没有他们宁知星也能把自己的团队搞得红红火火呢?   ……   宁知星没有听见教授心中的迷茫和呐喊。   她只是默默地选择了拖延,决定等开学日再回学校。   虽然吧她再怎么仔细回忆,也没找出自己的“诱拐”证据,但只要想到人家教授千里迢迢从首都赶来,只为加入她的团队她就有些心虚。   这两年来的假期,宁知星基本都是在实验室里度过的,对她来说,假期只是少去了上课的步骤,有了更多的自由活动时间。   今年暑假,因为回大河村,没有相关的条件,宁知星倒是真正意义上的过了一个暑假,虽然吧读书照例,可这近两个月就没进过实验室。   说实话,虽然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很幸福,可到了假期后半段,宁知星是每天手痒,脑袋里一堆想法,就等着到实验室去付诸实践呢。   宁知星原先都想好了,这一等到A省,她回家稍作休整就要直奔实验室,开不开学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做实验,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可谁让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呢?   嗯,假期真好,多休息两天好了,正好能陪小叔适应一下A省省城的环境。   对了,她还得给二叔打个电话,算上日子,二叔应该差不多从国外回来了!   上回和二叔打电话,是小叔高考成绩出来后的事情,那时正好她的论文刊登,她还和二叔说了好一会她的研究项目呢。   宁知星很喜欢和二叔煲电话粥,也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二叔的脑袋很灵光,他总能抽丝剥茧地听出宁知星琢磨的东西,虽然只是理解个表面,但也够了,偶尔说两句话,还会给宁知星不少启发。   嗯,这么一想,安排紧凑,不去学校做实验好像也没什么。   ……   对于宁知星和宁知中来说,回学校上课只是一个日常事项。   可对于宁振涛来说,久违的回学校上课实在有些压力山大。   之前考试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可这眼看马上就到了开学日,他这心里便愈发七上八下了起来。   他怎么就忘了呢?当年他就是不爱读书,还试图逃学被哥哥现场抓捕的人。   都怪大家,个个夸他会读书,他都忘了他不爱读书的事实了。   要知道他之前在夜校里补课那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情,可现在那得要呆整整一天。   只是心里纠结归纠结,面对着小侄子和小侄女,宁振涛还是装出了一副自信的派头,不管怎么样,他不能在小侄子和小侄女的面前认怂!   就是要郁闷,也要躲在被子里郁闷!   ……   开学日。   宁知星和宁振涛的眼神都有些飘忽,饭桌上只有宁知中是发自内心的神采奕奕。   宁振涛狠狠地咬了口馒头,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道:“现在你们小叔我在这,要是被人欺负了,就和小叔说!小叔保护你们,要是有不开心的呢,也告诉小叔。”   他拍着胸膛,这看似是告诉阿星和阿中小叔要罩着他们,实际上他也是努力不让自己想马上要面对的上课人生:“你们小叔人缘一向很好,到时候给你们找一个加强连的后盾,让你们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怕。”   虽然阿星和阿中没提过有人欺负他们,但这不是作为小叔对侄子和侄女的关怀吗?而且有人撑腰,说话都更有底气。   刚刚还在发呆的宁知星没忍住看了眼小叔,再看了眼哥哥。   嗯……她印象里小叔他们学校是有强身社分社的。   这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吧?   宁振涛刚刚还气势磅礴,下一秒便像是个漏气的气球般恢复了迷茫吃饭的状态。   上学好累,为什么小侄子和小侄女这么爱上学呢?   甭管宁振涛心里怎么嘀咕,该上学还是得上学。   人都是需要对比的,这一对比,宁振涛感觉自己简直爱上了工作。   他挥挥手同小侄子和小侄女告别,上一秒面对着他俩还春风满面,下一秒便是满脸愁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越是抗拒,时间便越过得快,一晃眼,宁振涛便已经到了学校门口。   学校那巍峨的大门这瞬间看起来有几分血盘大口的神采。   宁振涛艰难地抬腿,忽地远处有人喊着他名字奔跑了过来。   “您是宁振涛同志吧?”   “我是。”他在A省没认识的人呀?而且这人好热情。   宁振涛注意到对方手上拿着一张纸,他视力很好,一下瞧见了纸上的内容。   纸上画的是个男头,用的是素描的手法,宁振涛反着看乍一看没看出,再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他吗?   这人怎么有他的画?他没找人画过呀?   “你好,我是省城大学的学生!是宁知中同志拜托我来帮你办入学手续的!”说话的时候,他身后又凑过来了两三个学生,表情都很热情,“宁知中同志帮了我们不少忙,这回能帮上他我们都很开心。”   宁振涛措手不及,只知道跟着问好,就这么眼睁睁地见几人把他手上的行李拿走,然后被带着就往学校里去了。   这情况是不是哪里不对?   他这是沾了知中的光?   ……   和许教授的碰头比想象中的顺利,大家自然而然地略过了从首都过来的那一段,直入正题,讨论起了机床的研究计划。   宁知星在暑假期间,憋得有点狠,计划都做得差不多了,方案也改了不知道多少轮,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有了许教授等人,那简直是如虎添翼。   唯一有负担的是教授们看她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教授们好像总觉得她是玻璃,一碰就会碎。   宁知星的实验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忽然塞下这么多人,便立刻显得有些局促。   许教授等人完全不嫌挤,在他们来之前的预想里,宁知星的实验室比这还寒酸呢。   不过这点要记上,要和学校沟通,看能不能给宁同学安排个大点的实验室!这个项目很需要空间。   他们翻阅着手头的材料,表情中尽是惊叹,宁知星的进度比他们想得还要快一些,她手里居然还捏了不少没有公开的小技术。   这进度比他们想得要快很多。   许教授习惯地总结:“现在急需解决的几个问题里,最犯愁的就是用作参考的机床和数控源代码了,对吗?”   目前的研究方法,那一般都是在实验室里安排上被淘汰的旧机床和新机床,然后拆分、改进,破解技术,通过这样的取巧方式,也能减轻不少实验的压力,毕竟不可能指望他们在实验室里从零开始造一台机器,这也不是他们的专长。   不过现在宁知星实验室里,是一台机床都没。   这也正常,机床的采购和运输都挺复杂,没那么容易买,如果走国家渠道的话还要等审批。   许教授略一沉吟:“淘汰的机床……”他开始思索起自己认识的朋友,这个倒不是什么难点。   “这个我已经安排好了。”宁知星指了指肖烨和自己,“我以前和C市机械厂合作过,肖烨的爷爷以前是省城机械厂的总工,我们已经和他们商量好了,他们会送一台苏产机床过来,应该十月前能到。”   “那挺好。”许教授并不惊讶,这本来就是最好解决的一关。   听见这么一说,他也算明白为什么当时宁知星送去参加工业机器人比赛的月亮一号和二号明显地比其他参赛的机器人看上去更“顺滑”,有机械基础和没机械基础差距就体现在上头了。   “国外的机床,要到什么级别?”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他们当初在首都做项目的时候,用的那台机床是签协议从L重机厂借来的,只许拆不说,还得下军令状保证能原样复原,否则就要以实验经费赔偿。   更让他们郁闷的是,借来的那机床还不是市场通用的款式,是七十年代初开始贩售的。   “法产的可以吗?F公司的产品,74年的机型,数控系统、集成电路芯片……”许教授认真道,这是他了解到最有可能能拿到的一台机床了。   宁知星摇了摇头。   “怎么了,法产的机床性能是差一些,技术也不太够格,不过这台机床要是能要到,是可以直接在上面改装的,工厂那边这次政策放宽,他们打算和德国一家机床企业合作,应该会进两台新的机床,协商一下这台机床是可以送到我们这的。”   “我想直接从国外买一台,日产或德产,四年内发售的优先。”   许教授无奈,这就是孩子年纪小有些天真了,哪有那么容易买?   宁知星默默地从本子里拿出一张夹着的纸:“今天开组会主要就是要研究这个,你们传阅一下,咱们投票表决,看看要买哪一台。”   许教授愣愣地接过宁知星递来的纸张,这纸张上是手绘的表格,整整一页均是各式机床,在备注的位置标注的几成新、维修次数、损坏程度、采购时间等,但可以看出,这些基本上都是这三年内才发行并采购的机器。   许教授咽了口唾沫:“这都能买到?”   宁知星保守地回答:“还没谈,但十有八丨九吧?”   许教授感觉自己踩在云端,脚底下是不实心的,人都在往上飘。   他这真是带人来帮忙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掉落红包。   阿星:一个平平无奇的人脉王罢了。   宁振强:一个平平无奇的幕后大佬罢了。   许教授:(鼓掌ing)   =   感谢在2021-02-20 12:17:07~2021-02-21 12:5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大今天更新了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一10瓶;Veryblue 2瓶;沉默的人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会议室里,许教授自打站起来后,就没能坐下。   他手摩挲着那手绘的表格,当手指轻轻从纸张上掠过的时候,他便在心中跟读,不舍得错过哪怕一个字母或数字。   这有几分“穷酸”的表现,确实是他的内心真实流露,他着实是太震撼,太诚惶诚恐了。   现在触手可及的选择机会,那可是他从前怎么都碰触不到的天涯海角。   那时候别说是选了,只要有,他们就要谢天谢地了。   许教授:“那我真要选了?”其实这句话他都不止问一次了,但还是总想再确认一下。   “嗯,多选两个,防备他们叫出高价。”宁知星很是淡定,她的从容姿态,让对面的许教授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许教授有些不好意思,他咳嗽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无论是从年龄看还是从资历,他都不该这么“大惊小怪”,这就显得有些没见识了。   他忽地有些哭笑不得,现在想来,一贯挺沉着,遇事不惊的他,好像自打遇到宁知星后一直在大惊小怪。   可这能怪他吗?实在是宁知星干出来的事情,样样都让人大跌眼眶。   参加这场会议的人除了教授们外还有原先实验室的成员,但其他人要不就是对这了解不深,要不就是完全信任宁知星的决定,既然宁知星让教授们讨论出一个结果,那他们便毫无质疑,只是坐在一边等待结果产生。   许教授终于舍得坐下,和其他教授们开始了激烈讨论。   他们虽然之前没得选,可这不是心里早就悄悄货比三家做过梦了吗?谁没有一个机床摆在面前任选,用一台丢一台的美丽梦境?虽然对琳琅满目的型号不一定烂熟于心,可起码能分辨得出业内有名的公司,并根据表格上的参数做个简单的判断。   “这表格做得不错,不像是外行人做的,之前国内有些工厂给的机床参数还没这个详细。”   “确实,不过国内不少机床都没被充分利用,估计他们自己也不清楚这些参数和最大值。”   “哎,就是有些可惜,像是这数控的源代码程序和操作方式这些,还是没能尽体现在表格上。”   听见这话,宁知星默默的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几本册子,这几本册子是车线本,内里都是手写的内容:“这是几家大公司目前在售机床的情况,不过全新的基本没可能买到,我的目标是买一到两台三轴机床,争取买一台四轴机床。”   许教授忙不迭地接过手,他现在已经悟了,宁知星拿出来的东西肯定都是宝贝!绝不能忽视。   这接到手后,才和自己说过不能老这么大惊小怪的许教授又被震撼到了。   这回他学聪明了,没问,只是迅速地把材料分给周边的教授们,大家两三个人凑在一起看一本,为了争取视野,大家姿势各异,有的教授已然站起,什么年龄现在根本不是问题,他们就是脚断了,也要想办法看。   这些手写的材料,前面几页附的是公司自己准备的宣传材料,后面的则全是问答的内容,被询问的应当是对应公司的销售人员和技术人员,他们很是详细地介绍着机器的情况,除却不能回答的核心问题外,基本上教授们能想到的问题上面都给出了解答。   这册子是全英文的,阅读起来稍稍有些费力,不过教授们平日对英文的钻研都很深,看起来没什么负担。   许教授一眼看出了这份材料的价值,说来惭愧,国内其实这些年采购被国外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那些个大大小小的公司,仗着他们所在的国家国力强盛,将傲慢贯彻到了极点,以前许教授他们就曾经拍桌骂过好几次,谁能想到这世上花钱的人还要求着卖家呢?可这却是现状,他们甚至求的不是卖家货真价实,而是……少坑一点,被坑了之后,甚至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许教授还注意到,这份材料后面还附上了好些数字,是这些公司对于不同国家顾客的报价包括运输费用、改装费用。   “知星,这份材料我可以誊抄几份吗?你可能还不清楚,国内批了专项基金,让几家公司寻求外部合作,他们对于这些公司的情况了解不够清晰,我想,他们很需要这份材料。”许教授神情诚恳。“至于经费的事情,我可以联系对方,让他们报价。”   他当然可以以长辈的身份,以国家的名义要求宁知星直接提供,但是这样的事情许教授是不肯干的。   天知道能得到这么详尽的资料要花多少心力和金钱,这要逼着人免费提供,那是会要人心寒的。   “可以的,这样吧,我让哥哥找人帮忙翻译打印出来……这些应该用不着保密吧?”她探询地看了过去。   宁知中现在时常通过齐雁风承接一些翻译工作,有些简单的他便会分给强身社一些外文不错的同学,让他们补贴一下生活。   这是宁知星想出来的,她和哥哥常吃食堂,那时候他们便注意到学校里有一部分学生几乎是只打白饭,甚少用菜,宁知星看了以后思前想后,便想到了后世的勤工俭学,正好,她和哥哥也有相关的资源。   在宁知星的支持下,宁知中说干就干,他每个礼拜,都会定期在强身社的活动室留下一定量的任务,大家根据自己的情况选取,完成后根据质量给予一定的报酬。   而这任务,一开始便是从翻译开始的,宁知中常年和齐老师联系,齐老师那有不少社会渠道,学生翻译虽然不尽如人意,但好在要价低、效率高,如果完成质量差的,则由齐老师那稍作修改,当然相应的也要给齐老师一定的报酬。   齐老师那的活是细水长流式的,常有但是不多,随着参与的人越来越多,这能干的事情便减少了,在宁知星和宁知中准备自掏腰包的时候,二叔便跟上了。   这也是天时地利人和,二叔的第一站选在广省,那儿来得最多的,起初就要数港城人,港城不少书籍都是竖排繁体或是英文,甚至还有全英文的报纸,还有好些全英文的合同,宁振强帮着包揽了打通了渠道,现在每隔一段时间,那边便会打包寄来一堆英文材料,加急翻译好后就寄回去。   除了这个之外,宁知星还和哥哥商定,提供了需要坐班的打字工作。   说起来还有些奇妙,后世大概人尽皆知十个八个是骗人的打字○职,这时候倒是正儿八经的能干的工作。   宁知星负责提供打字机,并售后维护,宁知中则帮忙联系教授和需要的人,负责将他们潦草的手稿打印出来,这项业务一开,还真挺受欢迎,有时候宁知中自己犯懒也会拿手稿去让人来打。   当然,尽心尽力的不只是他们俩,还有受到他们俩号召的学校老师和同学,现在强身社的勤工俭学已经基本运作起来,宁知中的目标是,在他毕业前,让强身社可以成为个低盈利的组织,到时候便能用盈利开展些有奖活动或是帮助有困难的同学。   无心插柳柳成荫,也正因为强身社在各方各面发挥的作用,它便以极快的速度在省城其他学校普及开来,其他分社的社长时常来找宁知中采经学习。   “不用保密。”听过了宁知星的解释,许教授欣然应许,看向宁知星的眼神便更为欣赏了,这可是个好孩子!   经过着实有些艰难的筛选,许教授等人总算选出了四个候选机型——他们这是真舍不得删。   看向宁知星时,许教授的眼神还是有几分踟蹰,虽说宁知星现在在他心里已经是奇迹的代名词,可这事还是太不可思议了,犹豫了一会,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宁知星,不过也强调道,这要是需要他们帮忙出钱出力协调相关事项尽管开口。   宁知星从容地把东西收好,心里不由得生出了许多得意。   创造奇迹的才不是她,是她二叔!   今天她之所以能保持这副镇定的姿态,其实是因为她前两天已经私下在家里震撼过了。   当时她收到了二叔寄来的包裹,毫无防备地一拆,看到的便是她自己也没想到的材料。   要知道,此前她已经和陈博学教授沟通好了。   学校将会以重点推荐项目为由帮她向国家申请采购机床,按照陈教授的说法,有科技大学做包票,以陈教授为首的几位教授签名保证,再加上发表在国外的论文分量,应该还是能申请到的,只是需要点时间。   虽然陈教授信誓旦旦,但宁知星也知道其中的难度,她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决定要是采购不到,她就用国内现在有的数控二轴机床为基地做一个改造升级,   没办法,这年代的采购就是那么难,西方国家一个巴黎输出管制统筹委员会,就扼住了国内和苏国想要采购的心。   他们这管制同样是不讲规矩的,直接列了个禁运清单,虽然在和大国关系和缓后,不少禁运清单上的东西被放宽限制,可核心技术的产品还是很难买到。   宁知星每每看见这年代国家的艰难时,心中便会涌起无限的雄心壮志,想要尽自己所能,让国家少些桎梏。   那时受到感染雄心满满许下诺言的她哪能想到,她最担心的关节一下被二叔打通。   宁振强当时看似随口一问,可宁知星说的每句话他都记在心里,宁知星扪心自问,就是她自己在那,估计都没二叔做得详尽,就连宁知星没在电话里提的部分,二叔都记在了心里。   不过那时候,宁知星完全顾不得想这些,她当即拿着材料就冲去给宁振强打了电话,电话那边一接通,她就忍不住开始埋怨了。   这件事实在太危险了!二叔就不怕自己在国外出事吗?他这才出国几次啊?他们后世还能上网查一查做个攻略,手机不离身可以查资料,可二叔呢?   就算不说这些,国外的治安就好吗?想到不少地方的排华程度,宁知星都害怕!她宁可什么资料都没,也要二叔好好的。   宁振强接到侄女的电话原先是满满的喜悦,却不想迎来的是呜咽似小猫的宁知星的哭声。   他有些慌张,当即就开始哄人,指天画地信誓旦旦,保证自己安全无忧,连根毛都没多掉,这也是实话,宁振强自有他的本事。   被二叔顺好毛,宁知星才聊回买机床的事情。   她和二叔再三确认,这买卖的过程中二叔不会遇到任何的风险——为了能确保自己不被二叔骗过,宁知星还紧急花改造值去系统里兑换了诱供技巧和一些不算复杂的心理学技巧,生怕被二叔来个瞒天过海。   要不是确信二叔说的是真的,今天她也不会把这些东西拿给许教授等人看。   只是直到此刻,宁知星依旧不知道二叔是怎么办到的,又是哪里变出来的那么多的外汇,一台小型点的机床,随便就要上十万美金,更别说大型、高科技的数控机床了。   这大概就是神奇二叔的能力吧?二叔才是世界主角,宁知星早就悟了。   每次想起这茬的时候,宁知星都会谢天谢地,自家二叔没成为反派,这要是二叔变成个反派……她抖了两下,这恐怕还真能毁天灭地。   真好。   “那我们接着讨论实验的进程吧?”许教授和旁边的教授们对视一眼,犹豫了片刻道,“……老大?”   宁知星往后退了两步,脸火速涨红:“哈?”她双手挡在身前,满脸抗拒。   这是什么称呼?   许教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叫你,我们以前在实验室里,我是负责人,年纪比我大的,一般直接叫我老许,比我年轻的那些呢,是直接喊我组长,或是头,学生们喊我教授比较多。”   “我也去过其他人的实验室参观,有的负责人年轻的,底下人经常和他开玩笑,就会直接喊他老大,你看,你喜欢什么称呼?”   宁知星:……   许教授态度越诚恳,她越感觉想要挖地洞逃跑。   其实她一开始就回避了这个话题,虽然肖烨已经和她说过,许教授他们是来加入这个项目组的,可她其实两辈子都没带过团队。   上辈子她还在干副手呢,就一命呜呼,这辈子也就带过五个人的团队。   带团队吧也没事,她可以努力试试,但怎么上来就是这么个高难度的团队,虽然教授们一看就不是为难人的样子,可是看到教授们的脸,她潜意识就生出了无穷的尊敬……   许教授等人的级别,这在后世,她是肯定发微博都要叫许爷爷的……   “三人行必有我师,你不要有负担,我们是来和你学习的。”许教授看出了宁知星的为难,他脸上挂了笑,这时候倒是像个孩子了,担心的尽是孩子事。   许教授颇觉可爱,要知道他们以前共事的同事,那无论是谁,基本都会追求“地位”,这不单纯是为了权力,还为了自己能成为实验室里唯一的那个声音。   宁知星呢,既不担心他们夺权,也不担心他们抢功,也不着急明确上下级地位,最先纠结的居然是这个称呼。   “既然是共同学习,那就不用分高低吧?叫我……小宁就好!”宁知星总算想到了合适的称呼,立刻就松了一口气。   她是不知道许教授心里想的事情,否则就一定会老实地告诉许教授,她是真不担心。   她脸大地说一句,科技大学支持这个项目,只有百分之五十是因为项目的可能性,剩下的百分之五十,那是因为她。   被夺权的事情可能会发生在其他地方,但在她的地盘嘛,这事就全无可能。   至于什么实验的主导,宁知星完全有信心,她认为她目前设想的方案是正确的,再说要是教授们的方案更有价值,那听教授的又如何?   她做实验又不是为了钱,为的是实验成功好吗?   宁知星也不否认,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现在可以“啃”全家,积蓄也够,没车但有房。   许教授从善如流:“好,那就叫你小宁了。”他看着宁知星,脸上立刻就生出了些慈爱。   宁知星的年纪是教授们孙辈的年纪,甚至有的教授曾孙都不比她小多少,沐浴在众人慈祥的目光下,宁知星浑身不自在,她迅速地进入正题——   “机床的采购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之前大概拟定了几个计划。”   她在实验室的小黑板上开始奋笔疾书:“第一,推动伺服电机多型号、大规模生产,之前用在月亮二号身上的伺服电机已经基本是成品,现在人手够了,完全可以把几个型号都生产出来,做好验证,而后和相关的工厂合作,让他们进行流水线生产,这也是将研究成果转化为经济成果的重要一步。”   她以前对这都不太上心,一般会选择让学校帮忙安排,这要是学校想坑她,她估计都发现不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宁知星心里这还惦记二叔,二叔一次也没和她提起经费的事情,宁知星凡是问,二叔就说他有办法解决,宁知星听得出二叔的笃定,可同时她也断定,二叔这估计是想好了,经费不足他就自己补足,可这能让二叔吃亏吗?   她之前用在月亮二号身上的伺服电机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提升之后,只要生产用心,那完全可以拿去国际市场上竞争,这就能为国家赚不少外快,到时候也能多拨些给二叔,可不能让二叔吃亏。   至于一号身上那些简单的技术和二号身上相对应用性、竞争性不那么强的技术,宁知星就打算直接委托给学校了,这方面学校还是很靠谱的。   “第二,材料的升级,我们的刀具强度、锋利度都不够,材料亟需升级,我会找学校申请一间材料实验室,用来做相关的实验,如果有对研究材料有经验的教授到时候也可以多分神在这上面,如果能突破的话,再进一步研究其他方面的材料。”   宁知星指着黑板挨条讲解,台下的教授们郑重对待,已经拿起笔记本开始做记录。   他们心中其实还挺惊讶,这就又小瞧了宁知星,这孩子做实验还是很有自己的思路的,虽然在他们看来有些贪多和跳跃,可这孩子……不正是奇迹吗?   他们来之前可说好了,绝对不能用自己腐朽的思想去束缚宁知星,要先让这个孩子去尝试,尝试不成后他们再考虑是否要插手。   “……最后,就是机床整体方案的梳理,我的目标不是二轴,也不是三轴,是五轴数控,我们要跟上世界的脚步,并超越它!”   ……!   许教授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教授,大家均是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这不该是循序渐进吗?怎么就直接上五轴了?五轴是什么概念?   可是好似停顿了不到一秒的瞬间,大家不约而同地开始了鼓掌。   很奇怪,看着不算很高,站在那的小姑娘,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信任感好像一下占据了主导地位。   ——看着她、相信她、支持她、她能行。   这有些不顾一切、幼稚的信任,好像在这一刻只有笃定。   就疯一次吧,他们之前每一次全力以赴,从零开始为国家研究项目不都带着点赌吗?不疯狂怎么能成功?   ……   和小侄女通过电话后,宁振强把本土的工作整理完,培训好负责人后,便收拾行囊离开。   他离开的时候搭乘的是飞机,一下飞机,他便默默地拐进了飞机场的卫生间,等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便立刻来了个鸟木仓换炮,一身西装,戴着墨镜,行李箱上印着品牌的logo,一副傲慢富商模样。   机场的门口有几辆等待的出租车,一见到宁振强,不少司机的眼睛便立刻开始放光。   ——这一定是个有钱的人!   苦于不能抢客太明显,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动作最快的车接走了他们心里一定会给不少小费的老爷,然后悻悻然等起了下一辆车。   用标准的英文报出了目的地,宁振强叼着做装饰的烟靠在窗边陷入沉思。   哎,他要怎么能让阿星理解,他现在不是一般的有钱呢?   不过他没来这里之前他也从未想过,这里的钱像是从天上掉的,尤其是那股票市场,网撒出去钱就回来了,这要不是他为了以防万一以多人的名义开户头,这还能省掉不少中间费用呢。   而且没来之前,他也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金钱至上的人,为钱卖国居然不是个别行为,是普遍行为,甚至还不觉羞耻。   不过外国人的事情,他一点也不好奇,他只想多赚点钱,替阿星把他想要的东西给搬回去。   对了,一个实验室多少钱来着?他上回托人了解,不知道现在问到了没有,这次来他也得去和对方吃一顿饭。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天的更新哈,双更二合一,照例发红包。   ↑之所以晚了十四分钟是因为阿花家里电脑坏了,跑出去修电脑orz   =   看出来二叔的反派气质没有(←这个人如果没有阿星,是个铁黑心资本家没错了)   二叔如是说:这钱也太多了吧?   大家不要觉得不可能啊,我给二叔安排的这个年代背景呢,是米国80年代的“滞胀危机”阶段,当时连着发生了很多次经济危机,股票市场也起伏很大,而且这时候二叔入场是等于抄底。   至于最后的这个为钱卖国,指的倒不尽是美国,当时禁运期间,偷偷给苏联卖东西的人非常多(例如东芝事件里日方的参与。)   啊,有点啰嗦了,多的就不说了,大家好好休息哦啾咪~   =   感谢在2021-02-21 12:59:04~2021-02-23 00:1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大今天更新了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货~痴货、一一10瓶;胖呆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宁振强的目的地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富人区。   随着计程车往前行驶,道路两边的景色便渐渐地显现出了差异。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处的繁华场景,但心里的感慨却是如旧的,直到今天,他依旧能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到这时的感慨。   他从小脑子活,很早便开始经商,家中经济宽裕,虽然性子俭省,但不可否认的是,什么天天去国营饭店下馆子之类的奢侈项目,对他来说早就不算什么,之前有时候招待国外客户,那还是得陪他们吃西餐的。   他见识过的不只有这些,在出国之前,宁振强还去过港城,他自觉自己已经大开眼界,可真等远渡重洋,他才明白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很难想象,在国内那么多人还不能做到吃饱喝足的时候,国外已经把浪费化作了常态。   在国内还在人挤人从供销社抢布,就是百货大楼里卖的衣服款式翻来覆去也只有那几种的时候,国外已经开始追求起了品牌。   除了这些,娱乐生活、高楼大厦、科技发展……几乎样样都有天差地别。   当时和宁振强同行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他们欲言又止,眼中万千种情绪转换,最后化为了一种酸涩的情绪,在这种冲击下,不少人都像变了个人一般。   宁振强并不能体会这些人的心情,同是看到这些场景的,他所想到的是——虽然差距恍若鸿沟,可迟早有一天,他的国家也可以追上这份差距。   至于信心是从何而来?那还用问吗?他相信自己,相信和自己一样努力的人,更相信国家。   这份信任并不盲目,他做过有理有据的分析。   他是农民出身,打小吃苦惯了的,同行的人看到外国人先感慨的是他们的幸福生活,宁振强先感慨的却是那些人比国人少了许多吃苦的精神。   要知道,他可不是一叶障目,去过国内不少地方的宁振强和农民相处过、和工人相处过,也和那些政府的领导相处过,他可以笃定地说,就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比如说他弟这种,都和国外能被叫说一句勤快的人不相上下。   宁振强虽然不爱读书,可被小侄女、小侄子熏陶久了,他深刻地明白知识的重要性,他在来之前和来之后,便对国外的历史做了深刻的了解,他看到的是世界风云变幻、看到的是形势此起彼伏,既然世界的中心一直在变幻,那为什么就不能又重回他们国家?   除了对历史和人文的了解外,宁振强也从小侄女那听说过不少国内科学家的拼搏奋斗,为国家鞠躬尽瘁,小侄女当时信誓旦旦地说过,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做到弯道超车,对此,他毫无疑问,就是不信别人,他也愿意相信阿星,这世上是有天才的,阿星就是其中之一。   宁振强懂的大道理不多,歪理倒不少,他知道一点,努力未必起效,但放弃一定无用,只有“挣扎”,方能争取到可能。   只可惜,他那么想,其他人未必那么想,宁振强不喜欢同行的人挂在嘴边的话语,最后便选择了和他们分道扬镳。   离别时,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像是不屑,又像是在看傻子。   宁振强没理他们直接离开。   不过也许这就是无心插柳吧?离开之后,他自由活动,大展拳脚,满载而归。   现在想起来,要不是当初及时分开,他还没办法赚那么多钱呢。   “先生,到了。”   目的地到了,宁振强便熟门熟路地上了楼。   门一开启,宁振强迎来的便是个巨大的拥抱:“嘿!宁先生,你总算来了。”   拥抱着宁振强的人是个混血儿,他人高马大,一头棕黑色卷发有些凌乱,满脸兴奋:“你知道吗?我们赚大钱了!”   杰克兴奋得想尖叫,不过即便这时候,他也没忘随手关门,虽然富人区的治安比不少区域更好,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要知道,他们在股市盆满钵满的时候,他隔壁楼都还有人因为股市起伏倾家荡产从高楼一跃而下呢,这要是给他们听到了,没准因恨生出杀意,到时候一木仓下去,他还怎么享受人生?   “宁,你不知道,最近股市实在是太可怕了,要不是跟着你来操盘,我早就亏大了!”杰克关上门后表情便立刻放松下来,“要不是为了等你,我早就搬家了,新房子我已经买好,有很大的花园泳池,这要不是怕你找不到我,我已经搬过去了,要知道最近这里的治安可非常不好。”   宁振强淡定地点了点头,无论多少次,他还是不太能理解杰克。   他不是不理解有钱就买房的心态,他理解不了的是,有钱就梭哈,据他了解,杰克描述的那种带花园泳池的大房子,那还得花不少钱请人维护——说实话,在宁振强看来,这根本是花钱请佣人住房嘛!而且杰克一个单身汉,也不必买这么大的房子吧?   杰克絮絮叨叨:“宁,你叫我准备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真觉得接下来会有低点?”   他其实也就是爱叨叨,宁振强要是真说了,他一定会百分百按照他的指令购入的。   直到今天,杰克都还在感谢上帝,让他那天那么正好,在交易所门口碰见了宁振强,还被宁振强说服了。   起初刚投钱的时候,他是忐忑的,晚上差点没睡着觉,现在嘛,晚上同样睡不着觉,可那是乐醒的,捂住嘴都挡不住喜庆。   他身边还有不少好友向他打听宁的消息,不过对此杰克一概绝口不提,开玩笑,他又不傻,要是对方买断了宁那要怎么办?   “嗯,准备好就好,九月十月之前还可以操作,十月的话投入一波就好,这两个月我会待在附近。”宁振强慈祥的看着好忽悠的投资人一号。   类似的投资人他还有不下十个,全都是类似杰克这样,私心重,容易信任人的,   其实说出来也挺神奇,他当时出国最早想的是参观一下贸易展会,替阿星和阿中搜罗一番他们喜欢的外国材料,然后拉几个订单就回国,可没想到,出国之后,他的计划全被打乱。   国外的书籍价格不菲,饶是他带的钱不少,换好外汇后能买的也不多。   贸易展会呢,都是有固定时间的,他来的时间,恰好没几个适合的展会。   订单倒是能成,只是受滞胀危机影响,不少商人运作混乱,对国外的情况还摸不清楚,也没有中间人介绍,且歧视严重,一时之间还真没那么容易打通关节。   宁振强当时就告诉自己,大不了多来几趟,先打好关系,可也就是这时候,他终于注意到了报纸上占据了极大版面的股市、财经新闻,这是国内所不存在的境况。   他当时其实有些后悔,他怎么就忘了呢?阿星和阿中是最爱看报纸的,他自己在国内的时候不也很注意各方新闻吗?   发现这座巨大的金矿后,宁振强当即便开始掘金,他走的无本买卖路线,和他合作的人出最初的本金,获利后他抽四成利润,随着积累资金的增长,宁振强便也开始适当投入,赚钱就像滚雪球,当有了本钱之后,便越来越轻松。   宁振强有时候觉得挺玄妙,一是他之前从未想过自己对股票对数字能这么敏感;   二是从前到现在和阿星闲聊的那些话,阿星对于技术发展方向的判断,有太多都得到了验证,宁振强在选股票时,便有意识地选择了和阿星对未来畅想相合的那部分。   只可惜他和阿星聊天涉及的行业不够多,剩下的宁振强便只能依据自己的猜测和深入了解做判断。   他现在不止在股票市场上有投入,还和合作者们合伙投资了些小公司,这些公司看似小,但其实都是大公司的上下游产业,才投资没多久,便已经初见回报,少数几家还在亏损的,所在的行业也有要崛起的势头。   当大家成为利益共同体的时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分开就很难了。   “那可太好了!只能靠电话联系我可太紧张了!对了宁,你之前让我打听的实验室我还没全问清,种类太多了,我实在不太懂,不过我已经要了联系方式。”杰克殷勤地说道,生怕宁振强觉得他没对事情上心,“现在有几间实验室的主人打算出手实验室的设备,我带了清单来,之后让你看看。”   杰克早就发现了,宁振强私下绝对还有其他的合作对象,可他能怎么办嘛?是他求着人家带他一起赚钱。   有时候,想象是无穷的,在杰克的想象中,宁振强一定还藏着很多手,他可劲地争取,就想要宁振强每个发财的机会都带上他。   “好,谢谢你杰克。”宁振强很满意,他之所以第一个来见杰克,就是因为杰克脑子够灵光。   ——好吧,这是美化后的说法,准确点来说,杰克是太利益至上了,为了钱就是让他出卖亲人没准他都能干。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金钱至上的理论,宁振强便格外的安全。   “对了宁,我和你说个消息。”杰克邀功地凑了过来,“我听说你们国家有商人在寻求合作,要购买一个什么机械的程序来着,嘿!这个消息我可只告诉了你,他们可能要被骗了。”   宁振强:“这样吗?具体什么情况?”   “那你可就问对人了,这事问我正好……”   ……   电话入户的计划已经推广了有一段时间,可真正愿意去牵线的人还是不多。   其实这也是左右手互博的结果,宁知星研究东西是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的,当时关于通信技术,她是直接琢磨出了个大礼包来,电话交换、基站建设、蜂窝技术、公用电话……除了关于有线电话的那部分还没能上线,其他的都在相关单位的配合下上线了。   这同时上线的结果就是,大多人都觉得,公用电话已经够用,没必要非办入户电话。   不过这点考量在宁知星这并未派上用场,她在这学期刚开学,便已经拜托陈教授帮忙联系牵线了,毕竟现在奶奶一个人在家,肯定时常惦念她和哥哥……嗯,加上小叔,再加上越来越频繁出远门的二叔,这电话便显得格外重要。   “好了。”电信局的工作人员确认电话能接通后便起身离开,虽然他心里有些嘀咕,这么重要的事情大人怎么只放两个孩子在家,可他们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可不会对于人家家里的事情指手画脚。   “今天要吃什么?哥应该不回来了。”宁知星看着那造型熟悉的电话有些感慨。   这款能够显示来电号码的按键电话,是她设计出来的,也是在设计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上辈子童年的记忆已经这么遥远。   宁知星上辈子有个挺流行的关于时代变迁的段子,那就是“电话的手势”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和宁知星差不多年纪的人,那一般都会直接比个“六”,因为在大家的印象里,最早的电话,便是这么个头大脚大的六型话筒,可要是问到年纪轻的孩子,他们下意识地便会做出拿手机的手势,因为他们的记忆里,这六形状的固定电话几乎就没存在过。   之前通用的老式电话机是圆盘拨号式的,宁知星在设计时直接改了这个方案,吴主任等人有些奇怪,但也没反对,只觉得宁知星的方案确实更直观一些。   所以……她某种意义上,也是在一段时代记忆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简单点就可以。”肖烨挽起袖子,“我来吧。”   今天家里有外人来,按说是不该只留宁知星的,可这不是强身社的活动正好冲到了吗?而且这强身社的活动还是两校联动,连宁振涛也回不来。   肖烨自告奋勇要来,陈教授便没安排其他人,比宁知星稍长一岁的他现在已经算挺高,站在那便挺有威慑力。   “你现在煮饭越来越好了。”宁知星有些感慨,要知道她刚认识肖烨的时候,肖烨是不太会干活的,他以前在家,那基本都干的是打下手的活。   不过也不知道肖烨这是去哪学的,他们基本都在食堂吃饭,其实也没什么机会学这个,宁知星这可是上辈子自带的属性点。   “嗯,还行。”他吞吞吐吐道,“我……我接下来可能得出国几趟。”   他们国家和国外的数学交流中段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重新恢复,出国交流对于他们来说是很珍贵的机会,奠定自己的学术地位,也能分享到最新的学术成果。   这机会还是肖烨争取来的,当时他的学术报告征服了一位国内的数学大佬,对方身体不太好,一直很想好好地为国家培育更多的数学人才,这说要出去交流便想到了肖烨。   出于对学术的热爱和对前辈的敬重,肖烨都很难说拒绝。   “这不是好事吗?恭喜你!”宁知星摆摆手,“你放心,数学的事情现在有巨型计算机呢!许教授帮我申请好啦,他有个朋友负责S省巨型计算机中心的管理,已经帮我们申请更多的运算资源了,至于其他的一些数学公式,这要真算不来,我可以打远程电话找你。”   她伸出手往新鲜出炉的电话一指:“你看,多巧,这电话刚安好就能派上用场了,到时候打电话来家里找不到我,就打电话去学校找我!”   “……好,只是实验,我不能参与了。”肖烨很失落,他所学的专业其实不怎么需要做实验,可他很喜欢待在宁知星身边。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是我们实验室的名誉成员!我明天就给你写上去!”宁知星立刻承诺,“所以好好去,到时候你成为大数学家,我就能和人说我实验室的成员有知名数学家肖烨了!”   肖烨看着宁知星,半晌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只是心里还有种莫名的情绪,涨涨的不太好受。   他声音很低:“你就不舍不得……”   “当然舍不得!你可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不过我其实已经有点习惯分别了。”宁知星露出了自个儿的小梨涡,“只要大家会回来就行,你肯定不会出去一趟就翻脸不认人的对吧?既然还是好朋友,那又怎么会担心呢?难道等你回来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你说得对。”   肖烨紧盯着宁知星脸上灿然的笑容,同样跟着笑了:“那就……后会有期?”   “别,还没分开呢!要等到分开的那天再说,而且肯定有期,这就不用说了。”   两人对视着傻笑了一小会,宁知星反应了过来,敲了自己脑门一下:“我给忘了,我答应二叔要给他打电话的,试试长途的信号怎么样。”   她升级了电话交换机后,长途电话便越来越便捷了,直接拨号,只要过一轮中转就成,老方便了。   当年研究这东西的时候,她还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成为受益者。   肖烨来不及阻止宁知星打自己脑门的动作,收回了手。   怎么老打自己呢?手还挺重,这是会疼的,得和阿中说一说。   宁知星拨通了电话,这电话是直接打向二叔落脚点的:“喂,二叔,家里安电话了呢!”   她的兴致勃勃很快便因为电话那头二叔的话语戛然而止。   “……二叔,你的意思是,国外有人要骗国内的工厂?”   起身准备去先洗菜的肖烨停住了步伐,脸上写着不可思议。   ……   许教授为首的教授团已经搬进了教师宿舍楼,科大的宿舍楼都是新修的,对他们来说,这并不算恶劣的环境,很快便适应了下来。   因为是技术提供方,科技大学的公用电话安得尤其得多,教师宿舍楼下便直接配了两部,颇有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科大对于这些新来的教授们很是尽心尽力,为了防止教授们思乡,他们还特地为每个人准备了每月一发的用于打电话的IC卡。   许教授坐在椅子上,翻看着自己手写的电话本,找到了想找的人。   还真别说,这电话的体验感有些新奇,不大的显示屏上显示着输入的数字,如果看不清也不用担心,每个按键事先是配过音的,点击时便会发出对应的数字声音,很是便利。   许教授听说科大里的这些公用电话用的都是实验款,外面售卖的电话还没有报数功能,如果他没猜错,这便是宁知星之前用在月亮一号上的功能之一。   电话已经接通,接线员帮忙喊来了人,对方一接电话,便忙不迭地讨饶:“老许,你别催了,给我点时间,我这不是在推进吗?哪能这么快告诉你结果呀。”   对方哭笑不得:“你放心,你说的那些我都记在心里,我知道,你现在去参加的项目负责人是个很有想法、很有天赋的学生,我当然相信你的判断,也愿意支持你。”   “你放心,我们已经在协调购入国外的数控系统,现在厂里用的这旧机床和马上要引入的系统不匹配,只要引入顺利,旧机床提供给你们实验应该不成问题。”他语气中有雀跃,“老许,到时候系统研究完毕,我可以申请和你们分享研究成果,不过我得说实话,我觉得你们的研究方向得改一改,何必什么都从头再来呢?你们完全可以重点突破刀具之类的限制嘛!”   他们这回是直接和当地的一所工业大学合作,两边一套掏出了经费,咬牙去买的,为的就是改个本地化的数控系统出来。   许教授:“不是,我是想和你说机床用不上了,科大这边会协调。”   他确定好消息后便马上来通知对方了。   “啊?好,那也行,那到时候我就把机床出给其他工厂。”他哈哈一笑,很是豁达,机床国内的需求量很大,很好处理,而且出给其他工厂都能比较直接的走交易程序。   许教授有些踟蹰:“这机床的事情不说,你们这数控程序购入真的靠谱吗?且不说能不能那么简单反推吧,我总觉得……”   “老许,你这就不懂了,因为我们花了大价钱。”对方说到这挺严肃,“现在大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我知道的其他几个工厂,那都是争取和外方合作,合资研究,只是合资吧,主动权就到了他们那,我们是花了大力气才找到了愿意协商出售的公司,不过我也得实话和你说,这肯定不是最顶尖的那几家。”   许教授没再反驳,只是将信将疑地应下了话,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对。   其实他很想和对方说,再等一等,没准他们就研究出来了,那就不用和国外买了,可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这说法有多不靠谱,毕竟之前那么多年,他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他还想说,宁知星和他们不一样,可这话要是说出来,对方可能还觉得他在哄人。   哎,这可真是……   两人默契地岔开话题,正寒暄着,许教授便瞧见那不大的玻璃窗出宁知星的出现,对方脸上有些着急。   宁知星这是来找他干嘛?   许教授心想这一定是重要的事情,他匆匆和对方说了再见,便推门出去:“怎么了小宁?”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照例掉落红包√   给小天使们一个亲亲~   =   感谢在2021-02-23 00:18:38~2021-02-24 04:4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火木鬼离23瓶;爱在在15瓶;赞赞啵啵平安喜乐10瓶;胖呆5瓶;伊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H省第一重机工厂这些年来一直备受H省政府的重视,在H省的诸多工厂中,素有亲儿子之称。   同受到的重视成正比的,是H省第一重机工厂的发展速度,工厂上下齐心协力,在政策的支持下同周边的几所大学合作培养人才,提升技术,规范管理,现在已经是全省规模最大、管理最好的工厂,没有之一。   然而今天,重机厂的工人们刚到工作岗位,便立刻察觉出了不对。   原先每天早上都会到车间巡视的大领导们怎么一个都没出现?   这不应该啊?   要知道,他们重机工厂的这些领导,是出了名的重视以身作则、深入一线,每天除了巡逻外,还会固定有至少一个领导在车间工作,领导不脱离于群众,能够及时地发现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并予以合理的解决方案。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工厂能够做到上下一心的原因之一。   工人们照常工作,可一边工作,那眼神就不住地往门口那望,别说他们,就连车间主任都坐不住,心里只犯嘀咕,总觉得是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消息,要不是和其他车间的负责人交换了消息,他们恐怕真要觉得自己被排挤在外了。   好不容易拖到了中午,工人们便不约而同地往工厂行政楼那靠近。   虽然从车间到食堂是直线,非要绕过行政楼得拐一个大弯,可谁规定他们绕弯就不能算顺路了?他们乐意!   互有默契保持着沉默的工人们很快到达了行政大楼,本以为估计得再探再报甚至问不到消息的工人们却正巧遇到了聚集在门口边说话边往外走的,消失了一早上的领导们。   领导们满脸严肃,讨论时压低了声音,眼下是颇为明显的青黑,不少领导说着话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满脸遮挡不住的困意。   领导们这是……熬夜了?   工厂里难道真发生了什么大事?   ……   工人们并未猜错,昨天第一重机厂行政楼处,确实是直接来了一场“大地震”,   引爆这一切的,正是昨天钱副厂长在临下班时,接到的那通来自老友的加急电话。   当时漫不经心接起电话的钱副厂长毫无防备地直面了那个要他差点没直接在电话机前犯心脏病的消息——他们那笔价格直奔千万,换算成外汇也得百万的大买卖居然是一场骗局?   从昨晚到现在连眼都没有闭上过的钱副厂长现在回忆起昨夜到现在的点点滴滴,竟是意外的思维清晰,连当时他把这消息转告时,厂长那头一次出现的失态表情都能立刻浮现在脑海。   把消息告知厂长后,紧接着便是无穷无尽的电话和会议。   得亏现在通话比以前方便了,连喊人都要便利得多,否则估计直到现在,他们也才刚把人喊齐,都别说讨论出个结果了。   整个工厂的行政人员、合作高校的教授和领导、牵头项目的政府相关人员,还有目前远在海外负责对外洽谈、考察的外派人员尽数参会,不能到实地的就用电话沟通,期间没人叫一句停,争分夺秒地想把这件事查出一个结果。   虽然许教授和钱副厂长已经是多年好友,可在当时,钱副厂长还是下意识地希望这件事只是个“误会”。   天知道他们在这之前花费了多少人心、心力,走了多少弯路,可以说捧着钱四处碰壁,好不容易才谈到了这份上,眼看曙光就在眼前,然后告诉他们这从头到尾,曙光就没存在过,一切都是假的,这要他怎么轻易接受?   可偏偏最后的结果还真是,天知道许教授那是哪里找来的能人,拿出来的数据材料详细得不行,他们知道的、不知道的全列在纸上,就连除了对接人员外其他人都不清楚的信息都说出了一二三四五,这两相对照,再刨根揭底,得,总不能骗自己吧?   “老钱,这回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咱们工厂可就要亏大了。”赵厂长看向不住走神的钱副厂长一脸庆幸,“这笔钱数目实在太大了,我现在想起来都心悸,这要是我们钱花出去换回来一个空壳,怎么对得起国家的信任?”   赵厂长一生爱惜羽毛,他是接受不了自己背上侵吞国家资产的罪责的,这要真成了,他就是再冤枉恐怕都难逃别人的指责。   钱副厂长苦笑:“这也不是我的功劳,是正好老许那打听到了。”   其实这事说起来并不复杂,他们打探消息的行动太过明目张胆,这便引起了有心人士的注意。   那家和他们洽谈的公司,其实根本就是皮包公司,他们没有自己的生产线,说是生产机床,可实际上他们干的是“翻新”机的活,他们专做出口的活,目前他们还真没翻车过,甚至还在外国商人中小有口碑。   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自己无需负担生产线,他们便比不少机床公司多了个“种类齐全”的优势,只要你想得到,又能合法出口的,他们就能搞到,至于搞到的机器质量如何?反正勉强能用。   不少进口他们家机器的外国商人工厂员工也不太懂行,再加上他们买归买,实际生产时常开不到最高性能,基本上购入他们家机器的有八成都发现不了其中的问题,这些人便会对他们家的“物美价廉”大肆夸赞。   而那两成发现问题的,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谁让跨国诉讼成本高,合同有陷阱,维权困难,   这家公司,这回也是挺而走险,他们当然知道第一重机厂要的是源代码,这就翻车几率大了?不过他们全然不惧,在经济危机下为钱走天涯的他们便编织好了这张天罗地网,等待第一重机厂自投罗网。   到时候钱收了,他们已经做好准备,要不就只给系统不给源代码,要不就给个淘汰版、低性能系统的错误代码,为此他们还专门注册了一家名字近乎一模一样的空壳公司来签合同,到时候准备来个金蝉脱壳。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干,仗着的就是国内目前有求于人,其他公司哪会答应卖源代码?他们甚至在前期谈合同时表示出强势态度,直接要求在交货时必须把全款补齐。   现在想来,洽谈期间,那每一句话都是陷阱,只是他们身在局中无从发现。   “……你说我们还真是运气有点好。”赵厂长想事情向来积极,“你看,本来签合同打钱也就是这半个月的事情了,差一点定金就送过去了,到时候想追都追不回来。所以这是好事。”   “是好事,可这到哪再去买呢?”钱副厂长苦笑,“咱们费了那么多心力……”   “且去睡一觉吧,睡醒总会好些的,我还有个会,这回咱们遇到的骗局很典型,我等一下得去市政府开会,听说这件事上面的领导很重视,接下来要对所有的对外合作重新做审查,避免类似的情况再发生,估计到时候你也要做报告,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赵厂长说着话,便渐行渐远,只留下发着呆的钱副厂长。   钱副厂长长吁短叹了好一会,便挪到了电话前,拨通了许教授留下的号码——许教授说了,这号码是他们实验室的。   还挺巧,接电话的人正是许教授,钱副厂长匆匆把事情一说,便开始念经式感谢:“老许,你帮我好好谢谢宁知星同志、宁振强同志……”   许教授听着电话里那盖不住的沮丧,犹豫道:“那你们这还继续采购吗?”   “应该暂时不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是这回,我们重机厂怕是要落后国内其他工厂了。”   想到这,人就更沮丧了,一方面他们想为国争光,另一方面也同样梦想着重机厂做大做强。   许教授:“老钱,你信我吗?”   钱副厂长无奈苦笑:“这都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了,我还能不信你吗?信,怎么了,你说?”   “你要是相信我们就等一等,真的。”许教授信誓旦旦,“很快……真的很快,你就能看到真正的曙光了。”   他声音中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炫耀和满满的自信,还有些故弄玄虚的意思:“真的,我觉得你不会后悔的,到时候你只会庆幸,今天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你们研究有突破了?”钱副厂长一愣,这才一天不到吧?而且老许才到省城多久?这别是说来哄他的。   而且就算是真的,还得摸着良心想一想这突破实在与否呢,可不是他泼冷水,是类似的突破以前出现太多次了。   许教授嘿嘿一笑:“反正你等着,真别着急,国外的就一定好了?我告诉你,可不一定呢!反正还是那句话,要信我,你就把担心给我放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钱副厂长有些意外,老许做了那么多年的项目负责人了,他也和老许不知道通电话、见面过多少回了,可从未有一次,老许能这么笃定、这么有自信。   难道,真的要突破了?   这个大家磕磕碰碰一直突破不了的技术关真要看到变局了?   “……我信。”两人又说了两句,钱副厂长便挂断了电话,直到挂断电话的时候他脸上还有些茫然。   他刚刚不是在糊弄。   在说出我信那两个字的瞬间,他好像真的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信任。   宁知星吗?他念叨着这个名字。   在最先,他对这个名字的了解,仅限于许教授口中的天才少女,他甚至有种对方给许教授下了迷药的感觉。否则很难解释,许教授一个首都大学的教授带着同事跟着跑的行为。   再之后,这个学生直接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昨天许教授在和他后来的那通电话里提到了,之所以不用他帮忙解决机床问题是因为那女孩的二叔和她自己有能力解决,就连他们差点陷入的骗局,也是对方二叔在海外意外发现的。   到现在……   没准等一等,真的会有奇迹发生。   ……   挂断了电话,许教授便准备往实验室里去。   他心中现在是满满的雄心壮志。   前两天初来乍到,他们还未能全身心投入实验室工作,就是有时间也花在了解读宁知星二叔寄回来的材料上了。   除了宁振强寄来的材料外,宁知星这也有好些许教授等人之前没见过的论文、书籍,听说都是她拜托人搜罗回来的,原先还想着要先讲课的教授们这就立刻都管不住自己了,每天一到实验室,就开始坐在椅子上痴痴看书,废寝忘食,这要不是宁知星每天督促着大家吃饭,教授们都能干出饿得快晕了才去吃饭的事情。   只是他们忙活着看材料,这便少了对宁知星实验的了解,教授们对宁知星实验进度的了解还都停留在发表了的论文和开会时宁知星大概介绍的思路,当时他觉得,宁知星在数控机床上的研究才刚起步。   如果说这是条千米赛道的话,大概也就跑了五十米的样子。   可这已经很难了!要知道,宁知星这五十米的跑道,是顺顺畅畅跑下来的,路上有坑,她还帮着盖上了土,回头一看,那已经是平整的康庄大道,别人跟上便能顺利地跑到同样的位置。   而他们之前呢?兜兜转转这五十米倒是跑到了,甚至有的人运气好还到了一百米,可问题是大多时候,他们是靠“作弊”跳过的路上坑坑洼洼,回头一看,那就是满路陷阱,而这些陷阱在未来某一天,可能就会成为下一轮比赛的阻碍。   两相比较,前者比后者走得更稳、更扎实,看上去也能走得更远。   许教授都已经知足了,却不想今天才到实验室,宁知星又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今早才到,宁知星见他们已经把材料看完,便从旁边搬出来了一个几近装满的箱子,箱子里装的都是各式各样订好的册子,还有两本是早上宁知星刚从包里放进去的。   许教授已经习惯了先看再问的模式,和其他教授们一拥而上,一人拿着一本开始一目十行地看,而后便惊诧地发觉,宁知星之前和他们说的研究方向和目标,那居然还是保守着说的!   而且她的保守程度堪称离谱,没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她都不说,之前开组会时宁知星居然还“胆敢”说自己目标是五轴数控,看这研究方向……明明都奔着九轴加工中心去了吧?   许教授扪心自问,哪怕他这么实在的人,要是有宁知星目前的研究进度和成果,那都能直接吹个国家立项重点项目了。   不过……这可是大好事啊!   之前他还以为是夹缝里找光,现在看来,太阳都照头顶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几个技术关节再一突破,五轴简直触手可及,昨天还做梦呢,今天梦到实现了一半。   他就是最美的梦里都没梦过这种。   许教授临到实验室门口,便正遇见宁知星。   “小宁,肖烨走了?”说起这事来许教授就有些郁闷,实验室成员原本就不多,结果还喜提减一。   不行,他得催催陈博学,赶快给宁知星把人配齐!   之前还觉得科技大学很宠着宁知星的许教授现在对科技大学很有微词,那算是什么好条件,还远远不够呢!这要是他,还能更好五倍的对宁知星。   陈博学之前给他看过,这要来的学生也没什么实验基础,和实验室里那小季、小柯水平差不多,估计来还得费心培训,倒不是说不该培养人才,可杀鸡焉用牛刀?他痛心!宁知星的时间和精力就该好好放在研究上。   许教授忧心忡忡,灵关一闪。   有了,他这提供不了学生,不是可以帮忙提供老师吗?   许教授眼神不定,想起之前临离开时朱局长的再三叮咛。   他只借,用完就还,真的,他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宁知星打了个喷嚏,声音便立刻有些像撒娇地软了下去:“嗯,送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浑身一冷,想了想便把这归功于肖烨,恐怕是刚离开的肖烨在念叨自己吧?   肖烨昨天和她提要离开的事情时还以为还要一段时间,却不想那位老教授忽然提前了行程,据说是他国外的一位同是数学家的友人要在家乡开个小会,这便加了个临时的行程。   “许教授,那边工厂的事情妥当了吗?”宁知星挂念地问。   还真别说,昨天和二叔通电话她也吓了一跳呢……   不过二叔很快给了她更多惊讶,让她都没法再沉浸在之前那事的恐慌里了。   那就是二叔的财富,宁知星算是头一次听二叔用小叔的口气说话——炫耀得让人欠揍。   这是真的,二叔实在是太烦了。   宁知星都还能按宁振强的口气背出他的话:“哎,其实我也不想要那么多钱的,但钱实在是来得太快了……就这两天,股市上的钱又翻倍了……所以你是千万别担心了,这外汇太多,该花也得花,正好替你省去了换外汇的麻烦……”   听完了二叔堪称股神的炒股经历,宁知星默默的献上了自己的膝盖。   在强调让二叔注意风险、可以适当关注科技公司股票后,宁知星便迅速地把这事给放下了,哎,这无论多少年过去,哪怕她现在真不缺钱,作为一个前社畜看到这种天上掉钱的事情还是忍不住酸。   “嗯,办妥了,他们那边已经决定取消合作,我把你二叔的电话给他们了,之后可能要辛苦你二叔了。”许教授左顾右盼,便半推着宁知星往实验室里去。   奇了怪了,这也没窗户,宁知星是哪里冷着了吗?   许教授恨不得自己有个什么恒温室之类的相关发明,像是宁知星这样的全能型天才就应该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保护起来!   宁知星不经意道:“许教授你们今天继续看材料,旧机床估计这周能送来,是从我老家那边送来的,我这正好有些灵感,打算再升级一下研究需要的设备和软件。”   许教授:!   他这第一反应,就是想拦,毕竟宁知星现在每前进一小步,那可都是国家的一大步。   可转念一想,这孩子还小呢!他听说这孩子之前寒假、暑假都时常没得休息,这回暑假好不容易回了老家,那也是一心挂念着实验。   太累了可不好,会失去对实验的兴致的,研究点小玩意也行,而且就当陪阿星玩一玩。   许教授迅速地说服了自己:“那你想研究什么?”他还是有过不少发明创造的,有他打下手,一定进度很快。   宁知星掰着指头:“扫描仪、文档软件、静电复印机……对了,还有升级版的传真机!这些项目我之前都研究过相关的技术,有基础了,现在人手多,正好能升级一下!除了这些的话,扫地机器人也可以琢磨一下,大家都累,花时间在做家务上多辛苦!刚好可以用月亮一号改一改。”   她饶有兴致地拍了拍手:“对了,一号还可以拆一些部件来做别的,做个简单的饮水机怎么样?刚好,传感器可以拆下来,感应式出水……嗯,刷卡式的好像也不错?感觉会有不少场合需要类似的机器!”   许教授:……   这小玩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好像帮不太上忙啊?   许教授痛定思痛,决定还是得在自己有优势的地方好好发挥作用,比如说……挖人墙角,不对,这应该叫引进人才!   陈博学出现在了实验室的门口,他脸上的表情叫人很难解读:“阿星,我这有个事?”   宁知星看了过去,陈教授有事说事,为什么是带着疑问的。   陈教授也觉得自己这下要说的事情有点匪夷所思,他语气飘忽地说道:“那什么,我接到一个H省政府的电话,那边想给你和你二叔一个表彰。”   “说是你们保护了国有资产?要给你们立个奖,之后会把奖状寄过来。现在据说是不正式地通知一下,因为你对外的单位是咱们学校,他们就先给学校打电话了。”   宁知星:……   她这也不是第一次获奖了,可是吧这还有些突然。   陈博学就没说更让他觉得惊奇的部分了,他和对方套了两句话,对方居然还说什么他们省政府要和宁振强深度合作?   陈博学并不想窥探人隐私,问到这便点到为止,可直到此刻他还是觉得一切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   来自华夏的科学家Ning以一种强势的姿态,闯入了不少科学家的眼中。   不知道从哪个时刻开始,好像那几本在业内最有名的期刊上,只要翻开,几乎每期都会有她的文章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照例掉落红包√   宁知星:一个平平无奇的谦虚、刷期刊小能手罢了。   宁振强:……?我得奖了?   朱局长:我觉得我的背后隐隐作痛,好像有人正瞄准想背刺我!   许教授:许教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   感谢在2021-02-24 04:47:39~2021-02-25 06:5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066097 24瓶;澈夙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刚到上班的时间点,Z公司办公室里不少员工还未完全进入状态,大多员工的桌上都搁着咖啡,香醇苦涩的味道刺激人清醒。   这间办公室是研究中心里最大的一间,里面的员工也都是F公司的核心研究员,大家习惯性加班,早上的状态便也都稍差。   小办公室通往外面的走廊,穿着一身正装的前台抱着装得半满的箱子进来:“今天有新的期刊来了哦,报纸也一并送过来了……”   和走廊相对较近的人起身迎接,接过箱子的第一件事便是熟门熟路地从里面掏出最为熟悉的期刊。   他甚至没回座位,单手拿着箱子,靠着箱子的箱顶支撑,单手翻看起了期刊。   “怎么样,这次宁有发表新的文章吗?”注意到这里动静的研究员打着哈欠靠了过去,帮忙接过箱子的同时,眼神同样紧紧地黏在了期刊上。   要知道,宁知星可是他们研究中心的研究员们最关心的科学家之一。   来自华夏的科学界宁知星自打近两年前横空出世,发表了第一篇在业内颇有影响的文章开始,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不断地刷新着自己刊登文章数目的成就。   她通过一篇又一篇的文章,折服了那些原先傲慢、自信,对华夏科学家抱着歧视态度的科学家们,学界不少人士都向宁知星抛出了橄榄枝,还有不少大学都盛情邀请宁知星到校任教或者是开展讲座。   只是他们寄过去的信函收到的答复一律是拒绝,对方只说自己投入研究,暂时不考虑出国事宜。   对此,不少对华夏有偏见的科学家认为宁知星很有可能是被国家“严格管理”,颇为叹息,只是他们也无能为力,只能多写信、继续关注宁知星的论文。   在众多科学家中,深耕于材料、计算机和机械行业的科学家对于宁知星尤为关注,主要是因为宁知星发表的那些文章大多和他们的行业息息相关,要他们深有体会。   Z公司是D国最著名的两大机床企业之一,公司重金培养扶持的研究中心自然也免不了对宁知星的殷切关注。   “你快看看,有没有宁,我和大卫可打赌了两天的早饭呢!”   “还不一定是你赢呢!宁这回都连着上了六期了吧?也该停一期了,说得好像你就一定能赢一样。”   说着说着,这两人就开始互怼了起来,拿宁知星是否能在期刊上登载文章打赌,这已经是研究中心的一项日常娱乐了。   起初吧,在发觉一个华夏科学家能够这么刷屏般地在不少人难以企及的期刊上刷着刊登次数时,不少人心里颇有微词,还有种“我上我也行,只是差点运气”的感觉。   可到了后来,看着宁知星的研究越来越深入、所涉及领域越来越多,她又恍若一口泉眼不断往外涌水,永不匮乏,大家总算是心服口服,只余崇拜。   “如果有宁的话,你也帮我关注一下这次的文章,是不是还是关于机床联动的设计?她上次刊载的那篇期刊还是讲得泛了一些,我有些关节没搞懂,之前寄过去的信也还没得到答复。”   “应该不会是重复的主题,她很少连着用两篇文章阐述同一个话题,上次那篇滚珠丝杠线性运动和力作用的综述我也还想看她对提出的方向的进一步研究呢。”   不少研究人员,现在都盯着宁知星的论文,他们最早受到宁知星的启发,想着对方是运气使然,他们有着更夯实的基础,更先进的技术,一定能更快还原,做出突破。   可后来吧他们发现,他们还真追不太上宁知星的速度,每回前一个东西还没研究透,后一个东西就抛出来了。   研究中心的负责人拿着研究中心众研究人员签名的请愿书去找过公司高层,他们一致认为,如果能把宁知星挖来,他们的研发进程一定能被往前推动很大一截。   只是吧……高层不比他们能那么直观地感觉到宁知星的优势,而且现在Z公司生产的机床也已经是行业内的天花板级别,和另外三家公司共同分割高端市场,他们愿意继续支持研究中心人员的工作,可要这么麻烦特地跑到华夏去挖个科学家,他们就不太情愿了。   为了能让研究人员们满意,高层们虽然没有派人前去,但还是寄信邀请,并给予了高薪和安家费用,不过吧这和其他科学家、大学的邀请一样,没能得到想要的回应。   在对方拒绝后,Z公司高层只是稍稍吐槽了一句宁知星迂腐,不懂寻求发展空间,便也没再坚持。   对宁知星论文感兴趣的研究人员很多,大家感兴趣的方面虽然不大一样,但却是一样的兴致勃勃,恨不得有个什么脖子增长术,能够直接看到摊开的期刊上写着什么。   拿着期刊的研究员在众人的瞩目下被催得有些着急,翻期刊的速度都不自觉地随之加快。   他的手指在印刷出来的文字上飞速掠过,很快便在看到关键的单词时停下:“有!这期也有宁的文章!”   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欢呼庆祝:“耶!大卫,记得,明天和后天我的早餐你可得给我买来!”   “文章标题是什么?讲述的是什么方面的?”   “我看一下……讲的是一种新型的钢铁材料……”   “让我看看。”后到的研究中心主任熟练地接过了期刊,他迅速地翻到了指定的页码。   虽然谁都想快点看完,可这真要看懂一篇期刊,那是有一定的阅读顺序的。   在主任看文章的时候,不少对材料兴致乏乏的研究人员便暂时先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整理今天的工作,只有迫不及待看期刊的那几位在那排队。   看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主任脸上的神情已经很是严肃,向来看论文有头有尾的他迅速地往后跳跃到新型钢材的性能分析和实验结果。   如果这些性能分析、实验结果没错,且这个钢材的生产成本不高的话……   那实在太可怕了!   就算是成本和现在使用的钢材不相上下,那也是对性能、精确度惊人的提高了!   他们Z公司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新型材料!得要买下这个技术才行!   公司那一定有宁知星的电话吧?要不总有人派驻在华夏吧?不行,这得马上去和公司说,他们得赶在别人前面才行!   “主任!”还乖乖排着队的人便这么见着主任拿起期刊就跑,直接来了个扬长而去,面面相觑,不明情况。   这要走,期刊留下再说呀。   ……   Z公司在市场上地位很高,年年营收惊人,他们甚至不用上门推销,业务就能直接排得满满。   公司用了不少资产在扩建公司总部上,现在从正大门往里走,依次为公司行政中心、工厂、研究中心。   平日里很是与有荣焉的公司规模大,今天便成了研究中心主任的烦恼。   他心里着急,生怕有人赶在公司前面联系了宁知星,可这真跑起来才知道原来路能这么远,真是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设计的,就不能把研究中心和行政中心放一起吗?   他也就是现在跑得喘不过气大脑空白,否则他便会想起这事是他自己的锅,当初正是他不喜欢行政和工厂人来人往,这才要求要把研究中心单独放在内部,还留了个只许研究中心出入的门。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他直接就往公司董事长的办公室奔,所幸身为研究中心主任的他有特权,不用等什么预约,否则他非得急死才行。   匆匆冲进办公室的主任一进门便道:“董事长,我这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他直接把期刊往董事长桌上一拍,“您看,我之前和您提过的那位科学家宁发现了一个新型的钢材,我觉得这个材料对我们的机床有很大的意义,我们必须马上掌握这项技术,或者达成进货协议!”   他目光炯炯:“之前您联系过她的,您可以给她打个电话,从她那要一份准确点的实验报告,再要一下样品和价格……”   正要说话的董事长话被堵在喉间,他愣愣地看向自己颇为器重的“大将”。   他已经想起了主任所指的是哪位科学家,他能说自己没对方的联系方式吗?他甚至连科技大学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还好,眼下他有个更重要的事情:“你也看看我手头的这份材料。”   他一脸严肃地将手上彩印出来的那份宣传材料推了过去:“你看看吧,这是华夏的一家重机工厂的宣传材料,他们独立研究出了一款绕开我们几家公司技术壁垒的五轴数控机床,要价很低,性能还不输给我们,还说现在就有好几台现货……”   他今天上班一看到这份材料就开始打电话了,果不其然,还真被问出了几个动摇的合作方。   他也是没想到,华夏人居然还来了个军令状,直接约定,如果机床不能生产出合同上表明精度级别的零件,那他们就无条件退款,这实在是太疯狂了!   原先还不相信他们技术的合作商看对方这么信誓旦旦,便有些信了,商人逐利,这能够以低价订购,不好用还包退,他们何必拒绝?   董事长其实并不怕华夏人搞低价战略,他怕的是华夏人真的把口碑给立起来了!   “这绝对不可能!”主任很笃定,“就算技术再突破,也不可能那么快,他们难道就不用等应力释放吗?总不能说他们近两年前就技术水平就到了这个地步然后一直压着不说吧?”   他越说声音越有些低。   还真别说,华夏这几年确实出了几个能人,今天引起他关注的宁知星和那位在数学界大发光彩的老教授、肖烨不就是如此吗?   难道真有此事?   主任正色看向那份宣传册上:“H省第一重机工厂……”H省在哪来着?他记得宁知星在科技大学,不过科技大学是什么省的?   该死,他只知道华夏很大,华夏这些省份怎么个分布法他完全不清楚啊!   再往下看:“这参数。”他讶然了,宣传册上敢列出来的参数,一般可都是实打实的。除却那个数控系统没体验过外,看着参数,他脑海里便立刻有了机床性能的概念。   再看下头的定价,主任的脸更黑了,这个定价,他们不是做不了,可这样利润得砍掉三分之二还不止!   董事长幽幽道:“我们能做到吗?”   他是真的很犯愁。   华夏工厂他以前不是没有接触过,之前也有几家华夏工厂来找他们问过价,当时他最大的感觉就是“不专业”,可这回完全不一样了,对方来势汹汹,多点开花,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甚至都已经说动了不少合作商。   这都不能说是进步了,得说进化。   原先技术的进步就够惊人了,再加上飞速提升的商业运作水平,他都不自觉地感觉到了恐慌。   “……”主任欲言又止,可看着董事长催促的眼神,他便也只能绞尽脑汁,在看见自己带来的放在桌上的期刊,他便立刻有了想法,“董事长,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宁!您可以看一下这篇论文,宁发现的这个新材料性能非常优异!我们真的需要了解一下!而且她之前研究的技术都和机床息息相关!”   “可她之前拒绝过了。”   “董事长,人总是会变的,如果不试试看怎么确定呢?”主任憋着气,就差没说一句只要钱到位什么不行了。   他之前看过一份报纸,上面提过华夏的工资,那数目实在是小得惊人,怎么会有人能抵御金钱的诱惑呢?反正他不信。   如果真能抵御,那就是华夏国内没有花钱的地方,她还不懂金钱的重要性,那就带她出国来看看这个广阔的世界,好好地享受一番,人怎么能没有欲望呢?   好,就算没有物质的欲望,那总有精神的追求吧?在他们这,能够和业内大牛进行技术交流,得到最多的资金支持,拥有最高级的实验室,还有这么一群志同道合的同事,这些其他地方哪比得上。   他都想挽起袖子好好地教一教董事长了,当初挖他们的时候,别提能使出多少花招了,怎么现在好像什么都不会一样?   董事长:“行,我去安排。”   他肯定不会和主任具体说自己没联系过宁知星的事情的,这回既然要去,那就得诚恳一些。   可是他听说华夏话很难,那里的风土人情也和国内大有不同,他得找个懂华夏语的华夏通才行。   这样的人选要到哪里去找呢?   ……   宽阔的工厂空间,天花板极高,里面都是用油布包裹好,看上去颇为巨大的机器。   宁知星走在最前头,她忽地一停,身后的人便都跟着停了。   “怎么了?”许教授关切地靠了过来,看着宁知星的眼神比看自家孙女的眼神还亲。   “不知道怎么了。”宁知星疑惑道,“从前天开始,我就老觉得鼻子痒,想打喷嚏打不出来。”   许教授忧心忡忡:“这怕是要感冒了!等等回去,让小季给你泡点药,也是,他们H省着实是有些冷,比我们那低个好几度呢!这回事情办完,我们就早点回去,还是A省的温度比较合适,你看这一出省就老这样。”   他开始发散思维:“会不会是鼻炎?可不敢讳疾忌医,博学兄的朋友是医院呼吸科的主任,这样,我们回去就去看一下。”还有免疫力也得看一看,虽然阿星很少生病,可不是有类似的说法吗?平时不生病的人,一生病就是大病。   季师姐立刻做起了笔记,她的笔记本里有一块是专门规划出来的生活起居。   宁知星很独立,可这并不妨碍大家对宁知星的关注。   跟在后面的钱副厂长心里一阵无语。   他和老许认识多年,但实际聚在一起的机会不多。   可自打近两年前,老许忽然如约而至,把五轴数控机床的核心技术交托于他后,H省第一重机工厂和宁知星实验室的合作便紧密了起来,许教授作为代表之一,和他们实验室那位年轻力壮的柯同学常常交替着来他们工厂巡视、做技术指导,这便接触越来越多了。   钱副厂长是眼睁睁地见着许教授从一个在他心里“淡泊名利、温文儒雅”的教授逐渐变成了今天这个绕着宁知星公转,事事以她为核心,没事就要吹她两句的样子。   嗯,其实这样的人也不只有许教授,准确点来说,是他们整个实验室上上下下都这个样子。   瞧瞧,这居然还拉踩起他们H省的天气!拜托,A省夏天多热啊?他们H省这里温度适宜,冬天不好说,可夏天绝对是一等的宜居,这气温多舒服啊!   钱副厂长往前一步:“会不会是开风扇的原因?”这个是他最后的倔强了,“我们当地有个偏方,冬瓜糖炖豆腐,味道很好,而且还治发烧感冒,我等等让食堂中午的时候煮一点,就当是甜品了。”   可别把他和许教授的行为归为一弹。   他只不过是知恩图报罢了!要知道宁知星送来的数控机床技术,那是直接救了他们工厂一命。   那时因为那起诈丨骗事件心情沮丧的工厂上下,便是因为宁知星振作起来的。   宁知星哭笑不得,她也不好拦……大家对她着实是太好了,这要不是她坚决反对,学校都想要把她家的家务包圆,来个专车接送了。   可哪怕她再三拒绝,学校也提供了无微不至的关照。   现在他们实验室负责打扫的学生是学校给予补贴,补贴比市场价还要高一些,学生们的打扫都很尽心尽力。   她上回和教授们研究投入,忘了吃饭,结果好几个人犯了胃疼,学校知道后便专门和食堂沟通好了,每天中午会送餐到实验室,那食物都很讲究营养搭配,色香味俱全,然后固定时间来收餐盘,有了这个收餐盘时间限制后,不愿意给食堂员工添麻烦的大家吃饭别提多准时了。   就在两个月以前,学校还特地收拾出了一块地,准备建两栋专门的实验大楼,其中分给宁知星的空间就有足足两层半,学校原先甚至起过给宁知星一栋楼的想法,只是宁知星没接受,他们便退了一步。   除了学校外,和宁知星有技术合作的工厂和部门们也都很关照,比如说他们实验室,话费半价、定期送IC卡等等,都是很诱人的诱惑。   种种照顾再加上宁知星本人带着团队做出来的成就,这就使得想往他们团队里报名的学生越来越多。   想到回去还得要筛选人员,宁知星就有些头疼,她悄悄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进入正题:“应力释放的天数是够的,那些小的铸件我也另外设计了应力释放的体系,你们在送出去前再核算一下,应该不会有问题。”   像是这类的精密机床有个烦人的事情,就是他们需要释放应力,时间动辄就是以年为单位。   宁知星当时在研发机床的时候便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她当即就对原有的金属材料和结构进行了一定的调整。   当然,这也得归功于H省第一重机厂愿意和她一起疯狂。   那时候,诈丨骗事件刚告一段落,研究正式起步,教授团队们明明有了些年纪,但却有一种非比寻常的坚持和执念,他们从许教授那得知了宁知星的思路,那叫一个废寝忘食,宁知星都没让加班,大家各自便偷偷做着实验。   发现这事的时候宁知星心里其实是生气的,她认为老教授们是国家的宝藏,是为国家付出了不少的先驱,必须得照顾身体。   当时年纪最大的那位教授淡然道:“以前做研究的时候,我们没技术没钱没人才,有的只有时间,就靠着用时间烧过了别人,可现在我们老了,对我们来说,这以前唯一能付出的代价,现在都不值钱了。”   “宁知星同志,慢慢来是对的,可我们着急了,每慢一会,我就觉得好像浪费了一点本来可以用上的我的时间。”他语气很复杂,“我就怕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等不到了。”   “你放心,我啊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我年纪大了,用不着睡那么多。”   宁知星完全被这段话冲击到了,她看着教授们,沉默了许久,然后打了鸡血般地带着整个实验室开始了五轴数控机床攻坚作战一百天——也就是在那时候,出了胃疼事件,他们开始被学校压着吃饭。   连带着新来的学生,大家废寝忘食,平均每天休息都不到五个小时,休息全取消,全情投入,还真就没用一百天,就把这技术给突破了。   当然,这也得归功于之前那么多年的技术积累,无论是她自己先前的研究,还是许教授等人那么多年的全情投入,再加上那些被许教授从首都挖来的行业精英,大家群策群力,众志成城。   技术突破第二天,宁振强帮忙代买的机床就送来了,原先正打算休息的众人没人喊累,这就直接把原先在旧机床身上的实验和新的小铸件移到了新机床上的,在几轮简单的实验后,这才把技术交给了H省第一重机工厂。   H省第一重机工厂在厂内开了两轮大会后,由正副厂长下了军令状,直接来了个□□,把原先预备采购的外汇全都用在了生产上,像是现在这一仓库的机器,其实有半数都已经压了整整一年了。   这是一场豪赌,他们赌赢了。   赵厂长:“宁同志,真的谢谢你。”   他有些激动,他们这年代的工厂人,大多是把工厂当家的。   “不用这么说。”   钱副厂长插话:“宁同志,我和老赵都是真心感谢你的,你帮助我们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两人一搭一唱,一个说完另一个遍接口:“你看,要不是宁振强同志,我们当初就要丢了那笔外汇,要不是您,我们就没法生产出五轴数控机床,就连现在,我们在外卖机床,那人员都还是宁振强同志帮忙培训的。”   他们私下有所耳闻,宁振强同志在海外赚了不少钱,他帮忙他们培训人员、商业谈判,提供法律支持,那几乎可以算是义务劳动了,这要不是有宁知星同志在,对方何必做这些?   虽说他们也给钱了,可他们心里是有数的。   宁知星有些不好意思,无论发生多少次,类似的场合她都很难习惯。   而且她这不是也拿了分红吗?她没白干活!   宁知星:“我们之前研究出来了一种新型的钢铁材料和碳材料已经分别找了国内的碳材、钢材加工厂,他们之后生产出样品后你们可以试一试,这两种新材料更稳定,而且应力释放的时间也更短。”   “好。”赵厂长立刻答应了下来,他眼神中有惊喜,他们最近全身心投入在生产上,没注意到外界材料的变化,但宁知星说的,他们准保信。   “九轴加工中心生产得怎么样了?”   宁知星这次来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这个,九轴加工中心在军工上的应用尤其广,比如说在潜艇的部分重要器件生产上,九轴加工中心目前尚在禁运清单内,想进口一台很难。   大家当时把应用最广的五轴机床研究出来后,便一门心思放在了升级五轴机床、研发九轴加工中心和机床联动上面了,三个研究方向都陆续出了成果,只是速度略有差异。   说来奇妙,当年宁知星在仪表厂帮忙时,便就测量精度做了一定研究,兜兜转转,这关于测量精度的研究在这次研发过程中居然也用上了。   “有些吃力,不过我们和A市的一家精雕厂合作,他们来的师傅有签保密协议,也从其他工厂借了不少老师傅来,每天我和老钱轮流去监工,你放心,绝对不会出问题,应该这个月就能完工,等应力释放好我们就交给军方。”   这是他们工厂现在最为保密的项目,不过他们生产的只能算半成品,之后还得继续改造。   赵厂长一脸正色,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他们工厂能够接到这样的任务,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有宁知星的功劳,在知晓他们能为国家的国防力量做贡献时,参与这个项目的老师傅包括他自己都与有荣焉。   “好,我们下午过去看一下吧?我们带了些新的技术材料过来,其中包括一个迅速释小铸件应力的仪器,到时候试验一下效果如何。”   钱副厂长和赵厂长自然满口称是,大家顺着来的路往回走,两个人对视着已经想起了要带宁知星去哪里转一转的事情。   都说来者是客,宁知星可是贵客中的贵客,他们怎么能敷衍招待呢?好吃好喝好玩都得备上!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去办公室把补充的新合同签了。   “宁同志,刚刚是不是有点冷?我们工厂的工服外套有全新的,您要不穿一下吧?”赵厂长忽然想到这事,连忙给了钱副厂长一个眼神。   这得找个照相师傅来,给宁同志留下一张照片!虽然吧现在这照片还不能摆出去,可他们总觉得未来迟早有一天,这照片能挂在墙上。   想到宁知星穿着他们厂工装的样子,钱副厂长和赵厂长表情都有些雀跃。   宁知星:“……”   他们一行人刚刚是进过加工厂的,这工服她还是有印象的。   虽然是短袖,但选的是耐磨耐擦的蓝色布料,布料看上去挺硬挺,显然也有些厚度,这披上去应该会中暑吧?宁知星都没敢想,这其中还有长袖的可能。   宁知星正想着要怎么拒绝,就看见有个穿着衬衫长裤的青年从行政大楼跑了过来。   “什么事?”钱副厂长皱眉,挡在了宁知星的面前,他不爱搞□□,可在宁知星同志面前这么横冲直撞的还是有点怪。   “钱副,宁振强同志打电话来了,您不是说他一打电话就得通知您吗?”   “宁同志?”钱副厂长下意识就要甩开众人往行政楼跑,宁振强代表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票子,虽然他们要价不高,可这是基于国内目前自产自销的原材料价格低、人工也低等因素的呀!实际上这利润可不算小。   青年完全没感觉到钱副厂长的上火,他说话大喘气:“他说让您喊宁知星同志给他回个电话。”   宁知星:“我?”   她有些意外,自打开始投入机床的实验后,她便彻底取消了自己的假期,这点实验室的大家都很不同意,在研发上,众人把她当实验室领导看,可一到生活里,她就又成了大家眼里的孩子,就连来实验室学习的学生都见不得宁知星多工作。   好在宁知星这有个系统。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只能学习研究一下这样。   但听话按时休息不代表她要保持原有的假期,身为实验室的负责人,宁知星以身作则。   假期少了,和家人相会的机会也少了,虽然家人们会趁着假期来陪她,可实际上大家能相处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   当初安的那个电话确实发挥了作用,大家每周至少打一到两次电话,其中她和二叔打电话打得尤其多,就昨天她刚到H省就给二叔打了个电话。   二叔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怀揣着疑问,宁知星在到办公室后先给二叔打了个跨国电话。   二叔现在一年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在国外。   “二叔,怎么了?”宁知星很是关心,“你要是有不舒服什么的必须得告诉我!”   宁振强哈哈一笑,他这工作狂的基因刻在骨子里,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折磨的卖力工作对他来说简直是享受,虽说在两国之间奔跑,忙得脚不沾地,可他越来越满足。   除了国家非给他发奖状之外……宁振强想起自己那能挂一屋子的什么国家好伙伴之类的奖状就很无言以对。   “没,我怎么会不舒服呢,是关于你的事情。”   “关于我?我怎么了?”   宁知星一说,整屋子的人都竖起了耳朵,大家本来想躲的,但宁知星说没事,他们便留在了这。   宁振强含笑道:“阿星,你是不知道发生了多奇妙的事情,你知道Z公司吧?”   “Z公司?我知道的,一家国外的机床公司,在业内非常强势,他们有研究人员给我写过信,之前也有写过一次信邀请我。”宁知星坦然道。   “哈,他们又想挖你了,还想从你手上买技术,这回可不是写封信,她们打算来一趟咱们华夏!你知道给你开了多少薪水吗?”宁振强轻松地说出了那个惊人的数目。   宁知星波澜不惊,这数目对她来说其实还好,她又不缺钱,真要说享受,那什么都比不上她穿越前在科技社会享受的那些:“嗯,然后呢?”   话筒的隔音没那么好,听到宁振强报出的数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最有趣的来了,他们担心自己不了解华夏情况,不懂华夏语,想请个华夏通帮忙。”   “二叔,你的意思不会是……”   宁振强大笑道:“没错,他们就是请我来挖你,还给开了不少钱呢。”   他早年还用宁这个称呼,后来商业洽谈多了,便直接用杰森这个英文名和人交流,估计Z公司的人并不知道他本名里有Ning。   他想到Z公司的人员在和他沟通时的认真劲就挺哭笑不得,对方甚至还暗示他用手段把宁知星拐出国,说是这样会给他巨额报酬。   Z公司这还真找错人了,找别人没准就干了,可他绝不会干,这是钱的事情吗?   宁知星还没吭声,后面围着的众人已经一片哗然,众人一脸怒意,恨不得钻进电话里直接来个用电话线穿越到国外和胆敢觊觎宁知星的外国人打一架。   许教授一脸严肃,他得要照顾好宁知星同志才行,还得替宁同志多多争取权益。   ……   首都。   办公室内,朱局长严肃地看着前面的领导。   对方神情满是欣然:“宁同志的九轴加工中心研究这么顺利吗?这实在是太好了,我们国家又有了一项不用仰仗于外国人的技术!”   “有这样优秀的孩子,是我们的幸运,你得和科大还有几个合作工厂强调,绝对不能让宁同志寒心!要好好地对待他,不能用老思想,这为国家奉献的人,当然该受到重视。”   “是的。”朱局长回忆起许教授在电话里再三叮咛他的样子,“许教授那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报告,他说国外Z公司和一些机床公司,都注意到了宁同志研究的技术,他们对宁同志有不轨之心。”   这事情很重要,可他还是想说,许教授着实太把他当工具人了,朱局长怪自己不争气,每次许教授一通电话来,又是卖惨又是讲述当年他如何为国家做贡献,朱局长便立刻妥协了。   他这话一说,对方便立刻皱紧了眉头:“怎么说?”   “他们开了高额的薪水想要挖角宁同志,不过宁同志不为所动,正好,他们找的中间人正是宁振强同志,宁振强同志了解到,他们甚至有诱拐宁同志到国外的想法……目前了解到的是,他们想采取的是用留学、用国外优美环境做诱惑……”   “……找到了宁振强同志?”刚刚还紧张的局面忽然变得有些放松,朱局长和领导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叫什么呀?   “行,这事我协调一下相关人员,近期的签证多审核两遍……”他絮絮叨叨,交代的全是戒备的事情。   “不过宁同志为了国家抗拒了诱惑,我们也不能让她吃亏。”领导有些犯愁,这宁同志一直以来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对名利的追逐,爱好也没怎么表现出来,“你说,宁同志有没有什么在意、喜欢的东西?”   朱局长略一深思:“老许说过,宁同志好像真没什么追求,她就特别喜欢科研……对了,还特别重视家人,之前一直关着实验,听说连回家都不能和家人在一起,而且她家人除了哥哥和小叔外都不在身边……除了这两个外,好像真没有了。”   “这可真是……”感动又心疼。   领导陷入沉思。   这喜欢家人嘛!可以让家人近一点……还可以从完成宁同志家人的心愿开始,不过让人犯愁的是,宁同志的家人也都个个是精英,她那二叔不说,小叔也是特别优秀的人,母亲好像也接受过表彰。   这可真是令人苦恼啊。   还有就是做研究了。   做研究无非是钱和人嘛,经费该批的已经批下去,那么人的话……   朱局长没发觉领导紧盯着自己,他和老领导这么些年都是上下级,两人很亲近,他便也直接开口抱怨:“领导,你可得帮我协调一下,你说老许他们,这都去两年多了,也该回来了吧?当初说是去研究机床,现在这不是研究的差不多了吗?上回还来骗了一堆人。”   老许都不知道给他开了多少空头支票了!   “你说他们这一堆人,年纪也不轻了,在那不也是耽误宁知星同志工作吗?还不如回来带带项目、带带学生。”朱局长强行忽略了这事在宁知星那也能做的事实。   “至于那些个后来被带过去的年轻教授……留一半也行,但总得还一半给我吧?”他这都不敢像以前一样大开研究项目了。   领导低头喝着茶水,含糊不清道:“……哦,是这样,我了解了……”   朱局长自觉告状完毕,轻松地选择了离开,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在这场老鹰捉小鸡里,老鹰很多,母鸡就他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我给大家滑跪!今天评论都发红包   dbq,昨天忙了一天,然后想着不能写个三千糊弄大家就写到了现在qwq   爱你们啾咪><   迟到的元宵节快乐   =   感谢在2021-02-25 06:55:24~2021-02-27 00:0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9503866、路人20瓶;红妆喵呜、one 10瓶;小花儿5瓶;Veryblue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科技大学的大门口,“热烈欢迎Z省机械学院师生交流团至我校交流”和“秋季开学,欢迎新生入学”交替在新装上的LED屏幕上出现。   虽然这LED屏幕已经装了有一段时间,可这无论是对A省省城的民众还是科技大学的学生来说,这个平日里很少见的事物还是显得有些稀奇,时不时地就停下围观,看多了的人连文字交替一次的时间都能算出来了。   科技大学的学生从围在门口的人群中走出,往学校里走时都忍不住抬头挺胸,他们能拿出来晒的可不只有这个LED屏幕,他们学校的研究成果运用在大家日常生活里的海了去了!   身为科技大学的学生,他们骄傲!   “振伟学长,你说这得耗多少电呀!”说话的学生叫李禄任,他人高马大,看上去很年轻,“都说科技大学有钱,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他是机械学院去年入学的新生,随着恢复高考的时间越来越久,参与高考的学生中应届学生的比例便也随之升高,李禄任便是这种情况,虽然已经入学一年,可他今年也才刚过十九。   略微走神的宁振伟被学弟喊回了神,他看向李禄任:“不用多少电的,他们学校的情况和其他学校不太一样。”   他虽然是走的推荐入学,可具体教学那还是按部就班的,现在正读到大三,这回是跟着机械学院的老师一道来科技大学交流学习的。   “怎么不一样了?”和李禄任一样围过来的机械学院学生还有两个,眼神里装着满满的好奇。   “科技大学研发的技术经常会以一个较低的价格回馈于A省省城,对应的他们的学校照顾政策也多,比如说他们学校内公用电话的费用就比其他地方要低,只是得用指定的卡刷才行。”   学生举手:“可这个LED屏幕我看其他地方也没呀?”   他忽地反应过来,还真有,当时他们到火车站的时候,时刻表好像就长这个样子!他那时候还觉得新奇呢!   “有的,他们省城的供销社现在每日提供的货品、价格都会以LED屏幕显示,这技术已经和咱们省的工厂合作,之后应该我们也能见到。”   “至于这个用电,他们倒是没有什么优惠,不过据我了解,这个LED的供电,用的不是我们概念里发电厂的电,现在应该是连接着科技大学研发出来的一款储电池,现在还在调适过程中。”   李禄任听得很惊奇:“振伟学长,咱们都是一样的人,怎么你就知道得那么多呢?”   他羡慕极了,在学校的诸多学生中,宁振伟也是尤其出色的一个,听说他当初还没入学就有了发明,后来是被推荐进学校的。   学长平时很寡言,总是安静的学习,可只要大家求助、询问了,他总会耐心解答,而且年龄比不少学生要大的他,却意外地和大家没有什么隔阂,连大家平时看的闲书他都看过,能参与讨论。   大家私下曾经开过玩笑,都说宁振伟学长身上有种“爸爸”的气质,不过有这样的气质也很正常,毕竟学长自己也说过,他可是有两个孩子的人。学长看着就不像特别爱开玩笑的人,大家便也只是私下叫一叫,不敢当面说什么。   “是啊,振伟,你可别说是因为你年纪大。”说话的学生指了指自己,他是下乡的知青,年纪和宁振伟可差不多,“你看我,在你面前那可是自愧不如。”   说着说着,那就有点悲从心来了,这读书比不过,长得还比不过,宁振伟是干惯了农活的老把式,皮肤黝黑,手上都是厚茧,可偏生人瞧着就是不怎么老。   宁振伟顿了顿道:“我家有人在这所学校念书。”   他在外面不太爱报儿子和女儿的名字,原因其实很简单。   一是他本身就不爱说话,虽然夸起儿女他能说个没完,可他一点也不想拿把儿女作为和他人谈话的话题。   二呢……则是他们家阿中的锅了。   宁振伟想到这事就叹气,他早就该预感到会有今天的,当年阿中跟着阿星入学,他们满怀喜悦,当时的想法无非是阿中未来学学外语做个像齐老师那样的翻译家,或者就跟着阿星一道继续做研究。   哪知道入学后阿中来了个大转弯,直接开始了自己的文学创作之路,而且在这条路上,他还走得异常的顺。   出版这事已经够让家里人惊讶了,这书还很受欢迎,非但村里附近收到赠书的孩子爱看,就连他考入机械学院后,学院里不少年轻的学生也喜欢看,他好几回去供销社的售书点,都听到对方强推儿子写的这几本书,说非常通俗易懂,天马行空。   除了这之外,儿子的文章在报刊杂志上刊登更是多如牛毛,其中甚至有一篇已经被预选到新编的课本之中。   更可怕的是,去年的高考语文全国卷现代文部分的阅读理解选的文章节选,便是儿子写的一篇现代文……   他总不能和他这些同学说,他们爱看的书是儿子写的,连他们考试时把他们难倒的题目,也是选的宁知中的文章吧?   这爱恨值都拉满了,宁振伟选择撇开干系。   “你们在说什么呢?”机械学院带队的两位教授好奇地凑了过来,他们俩刚刚去找负责接洽的那位张教授去了,见学生们对科技大学好奇,他们便让学生们留下了。   其实这也是经验不足闹的,原先科技大学预先说好了要派老师去接车带他们来学校,只是当时带队的教授一拍脑门,觉得这事没有必要。   这一行人又没有孩子,个个都是成年人,无非是约个时间学校门口见的事情,学校门口能有几个人?   他们很是自信地回绝了,结果吧到了科技大学的门口,大家总算明白,真不是人家太客气,是人学校门口人实在多,这乍一看,还真找不到接头的教授。   “没什么,就聊LED横幅的事情呢!”李禄任年轻,和教授们说话也有点没大没小,“宁师兄说他家里有人在科大念书。”   “是吗?振伟,你怎么没提过这事?要不要中午给你批个假,你和家里人聚一聚?”教授心里暗自有些佩服。   他这个学生,读书上倒是还好,四平八稳,因为足够认真,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可在实践上,他却是个十足的天才,总能掏出一些精进工艺的奇思妙想。   现在看来,这还是家学渊源了,他身为高校教授还能不知道农村家庭能出一个到高校念书的人有多难?这还不止有一个!   “最近人不在学校,我就没提。”宁振伟稍稍解释了一下,他对于两个孩子的情况了如指掌。   阿中今年大四,在学校老师的推荐下,要参加首都的一场对外会议的同声传译工作,期末考刚一结束就去参加培训了,得至少下周才能回来。   阿星今年从六月开始呢,就一直在外工作,主要是和几家工厂对接他们项目组研发的技术,并做技术指导,有好几家工厂,听说是生产流程有些问题,他们便在那多留了留。   知道两个孩子都不方便,宁振伟便也没主动提自己要来的事情,再等四个月就到寒假了,到时候总能见的。   宁振伟虽是这么安慰着自己,可心里还是有些可惜。   要是两省省城间的距离能缩短一些就好了,到时候克服一下,每周的周末来陪陪孩子多好?   ……   科技大学负责接待交流团的是本校的张教授和强身社的一位学生小陆。   小陆是被抓壮丁的,这不是正好到保卫处调适LED横幅就被张教授给逮住了吗?   调适LED横幅现在是强身社提供的诸多兼职中,最让人羡慕的一个。   这工作并不复杂,只需要每天来检查微机上的程序,根据学校要求及时更换程序上的文字,然后每天三次地检查储电池的情况做好记录即可。   累倒不累,主要是有些繁琐,但因为能碰到微机、报酬也不低,大家一点也不嫌弃。   有了壮丁,教授便稍稍松了一口气,能够闭口不言,看着年轻气壮的小陆充当导游。   一行人浩浩荡荡,但并不显眼,路过的人只是看一眼便错开眼神。   科技大学这两年来,成立研究项目的氛围浓厚,建立社团、进行社团活动的学生也多如春笋,除非像是强身社每年那一两次全社大动员级别的活动,这区区十几个人,大家都不带多看的。   对于这种不被人围观   “那是——”李禄任往前方一指。   他指的是右前方的学校篮球场,这些设施是强身社成立后陆续多起来的,学校里运动的学生多了,财大气粗地科技大学便也为学生们配上了相应的设施。   为了防止球类乱飞,学校给篮球场围上了铁网,李禄任好奇地便是篮球网上挂着的牌子,那上面贴着红纸,都是密密麻麻的字,那位置很是显眼。   刚刚他们从远处过来,李禄任正好注意到了有一个学生在那围观,离开的时候一脸敬仰,就是这表情要他忍不住关注了这个地方。   小陆:“你好奇那个呀?那就过去看看呗。”   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这东西平时长期使用,我下意识就给忽略了,其实就在我们学校,大部分学生也是看过了一次就走……”   原先一言不发只顾着惊叹的教授和其他学生便也跟上,宁振伟走得稍后,脸上也同样是新奇满满。   他自打当年送女儿入学后,就没再来过科技大学,这三年没来,科技大学变化惊人,他都觉得找不出一丝的熟悉感了,这便和其他人一样,完全就是个游客心态。   “这就是我们学校的光荣榜了!我们学校这几年特别重视科研,你们也知道,在科研中论文非常重要,学校便特地设置了一个论文光荣榜,专门登记本年度学校刊登在各种期刊上的文章。”   小陆一脸嘚瑟:“一开始,学校只安排了两栏的空间,还想着剩下的位置用来放其他的表彰,可是他没想到,我们学校是有两个大神的。”   听到小陆这说法,宁振伟便往后退了一步,不用看他便能猜到自己能在上面看到什么。   “什么大神?”抱着好奇的心,机械学院的人都往前靠了一步,只是因为先后顺序,有人更前一些。   除了宁振伟外,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都是刊登在外文期刊上的?”机械学院的教授有几分不可置信,他们身为教授,自然比学生们更看重论文也更了解刊登论文的难度。   他们对外文期刊的了解其实并不算多,可是吧最出名的那几本还是知道的,尤其是机械行业的顶尖期刊,这些大家可触而不可及的期刊现在都被写在了那张纸上,甚至没被“强调”,好像这只是众多期刊之一。   “那当然。”小陆扬眉,好似这是他自己的成就一样。   其实吧,按说像宁知星和肖烨这样的研究生学长和学姐大多和本科学生有些“距离”,主要是平时都不在一块。   可这不是中间有个强身社做媒介吗?强身社不少兼职,那都是直接对接宁知星项目组,就比如小陆在干的调适LED横幅的活。   都是强身社的成员,那就是“一家人”了,不分彼此。   张教授解释道:“我们学校其实也是因为出了特别优秀的同学,他们在研究上都很有天赋。你们要是感兴趣,之后可以找我借张卡,我们学校图书馆有专门的复习室,里面有新出的复印机,你到时候可以复印一份带走,如果有感兴趣的标题,你们可以先记一下文章的名字。”   “新出的那款复印机?可以双面复印,还带扫描功能的那台?”   他们的关注一下就跑偏了,这复印机不是去年底才出的新鲜玩意吗?他们学校也有,不过那是配在教务处的,平时都罩在罩子里,只有几位教务处的工作人员能用。   听说那机器价格很高,大家看它的时候,那可都是抱着敬畏的心去的。   张教授压了压心底的小激动,淡然道:“嗯,这也是我们学校的一个研究成果,去年量产的时候,我们便购置了一些。”   听到“些”这个字眼,大家便更酸了。   头一个发现光荣榜的李禄任又有新的发现:“你们看!这上面好多都是同样的人发表的!”他数了起来,尤其是前面外国期刊的部分,简直是宁知星和肖烨的竞赛,虽然那些第二、第三作者等都会有更替,可前面的第一作者是始终不变的。   “宁知星、肖烨、宁知星、肖烨……都是他们俩!”一开始李禄任还念不准这两个名字,因为上面写的是英文,不过他机灵,在后面中文期刊的部分找到了对应的中文姓名。   机械学院的教授一愣,眼神有一丝迷茫,他怎么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呢?可怎么都想不起来是在哪听到的。   “他们好厉害!”大家下意识注意的都是第二作者,否则如果认真看,他们便会发现中文期刊的部分,宁知中也出了不少场,若是再往前几年,那出场的次数就更多了。   这主要是论文越写越深,翻译的难度越来越大,实验室里几位老教授英文不错,可他们速度很忙,宁知星又快又好,可大家都觉得她的时间宝贵,这活便落到了宁知中那。   时间到了今年,实验室经由几位老教授和宁知中教导,英文水平一日千里的学生多了,这活便彻底从宁知中的身上移开了。   “宁知星和肖烨同学确实很厉害。”张教授笑眯眯地说道,他正是机械相关专业的,学校里诸如陈博学、吴主任这样的教授可别提多羡慕他了,现在他们专业可是常年能从宁知星实验室请来大牛讲课,学生们水平也进步良多,本专业成果更是琳琅满目。   偏生他们还不敢挖角,毕竟宁知星现在研究的项目,那可都是万众瞩目的,就是他们想,领导们也不同意。   “他们俩都是天才,是我们学校的双子星,之前一个长期出国交流、另一个投入研究,这才没有继续跳级,不过可以稍微透露一下,我们已经决定好等这回他们空下来,就直接给他们直升博士。这两个孩子现在都还没成年呢。”   吴教授有些可惜,他本来还想聘请宁知星做学院的教授。   但是领导和更上面的领导商量过了,大家的意思是不要让宁知星分心,除非她自己对授课感兴趣,否则就不要再给这孩子加担子了,比起让她担任教职,领导们还更希望宁知星能适当休息。   “没成年?”李禄任和身后的人是异口同声,不过他的声音尤其突出。   这是什么概念,他们念大学的同学里,李禄任入学的学生数李禄任最年轻,可他都十九了,这两个孩子不到十六就要读博了,这还叫被耽误了?   张教授轻笑:“你们是不了解他们俩才会这么惊讶。”   像是宁知星和肖烨的事情,在学校教职工会议上那可都是全票通过的,甚至负责主持的校领导还没说完,大家便齐刷刷地举手了,甚至大家还一致觉得这对几个孩子还不够照顾。   宁振伟也很诧异,这事他也不知道,看来是才决定的。   “对了,说来很巧,宁知星和肖烨都是来自Z省的呀!你们应该不少人和他们算同乡。”   机械学院的教授这便立刻反应了过来,他们总算知道刚刚是哪里觉得熟悉了!   “想起来了,这就是当年我们省报上报过的高考状元!”这要是看照片,他们估计对应不上人,可这年纪小、天才、Z省高考状元这么些短语一组合,大家的记忆便迅速地复苏了。   刚刚还听得一惊一乍的教授们这便立刻做出了淡定姿态,原来这是他们省份出来的孩子,他们Z省之光,他们也可以为之骄傲!   大家达成共识,这便继续开始了校园旅程。   越走,大家便发现,科技大学里和学校里双子星相关的东西还真挺多。   路过宿舍楼,小陆会骄傲地指着大楼,告诉他们哪儿是他们的住处。   走过教学楼,那便是曾经上过课的地方。   靠近实验室,这便是大家朝圣之处。   ……   就连那正在施工的施工工地,那也是有一块专门批给宁知星研究项目的地块。   众人议论纷纷,宁振伟默默地落在后面。   他稍微有些发散思维地想道,这要是被大家知道他是宁知星和宁知中的爸爸,大家的表情会很意外吧?   宁振伟认真听着众人对女儿的夸奖,默默地往心里记,到时候他要和阿星好好地说一说,科技大学的学生和老师是怎么夸她的!   从施工工地往旁边走一截,便是科技大学的数学院大楼,数学院被安排在学校的北区,算是最里面的位置。   不少饱受数学之苦的同学曾经暗搓搓地“抹黑”过数院,说数院这下面都是学生们痛苦的灵魂,为了镇压,这才被安排在最偏僻的地方。   这说法有些过分灵异,其实真实情况很简单,只不过是数院的学生少,早年没独立出来,是学校里至今最晚单独建学院楼的学院,已经没有位置了,便只能往边缘去。   “走快点,数学学院不可久留。”小陆一脸深沉,他也算学校里的优等生了,可看到数院的大楼,还是立刻想起了在这上课的痛苦回忆。   他偷偷道:“数学学院有个传说……”   张教授无奈:“我在呢啊。”   学校里这些学生吧,平时还真就没有迷信的,也不拜神、也不拜佛,但是却有一堆玄学说法。   什么数学挂科的学生多,那么期末周只要是路过数学楼的,就会沾了霉运。   还有说什么实验大楼的套餐有着考试加成,每次一到期末周,就会有不少学生殷殷切切地去实验大楼和在那帮忙的学生们换一顿午饭吃。   去年过年的时候,甚至还有本地学生,特地趁夜到教务处烧香,按照他们的说法是,教务处管绩点,烧了香就能绩点步步高。   看到这么多玄学说法,这肯定要觉得学生们迷信了吧?可奇妙的是他们这只管迷信,不管结果。   准了的,就说传说准,不准的,就说自己运气太好、运气太差,当初怀疑学生们在学校里搞迷信活动的教授们调查了一圈,最后看着调查结果都无语了。   小陆讪笑了一下,他这不是想和新来的人科普校园传说吗?走了一大圈张教授没说话,他还以为张教授不在了呢。   小陆正打算张口说什么便听到了来自身后的声音。   “张教授。”   他一回头,整个人便僵住了,怎么是肖烨,他记得肖烨出国了呀?   他也没经常说数学学院坏话啊,这难得说一次,怎么就被抓包了。   肖烨没听见小陆的心声,事实上刚刚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也没听到几人的谈话。   他找张教授主要是要问宁知星之前的行程,他刚从数学楼出来,原先是想去实验楼的,不过正好遇到张教授便直接问了。   还没开口,肖烨便注意到了人群最后的高大男人。   双眼对视,他脸上如破冰般有了笑容:“宁叔叔,你怎么来了?阿星没和我说。”   众人齐刷刷回头,看向了宁振伟。   张教授和小陆眼神挺震惊,一是肖烨难得和人这么亲近,二是……这肖烨喊的阿星,他们还是知道是谁的。   李禄任:“振伟学长,这是你亲戚?”   “肖烨,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张教授好奇地问。   两个问题一道被问出口,宁振伟知道这时候没必要瞒也瞒不住了:“不是,肖烨是我家女儿和儿子的同学,他们家和我们家有点渊源。”   “这位是阿星和阿中的爸爸。”肖烨介绍道,他有些犯愁,他这回出国又带了不少东西回来,不知道宁叔叔会来,他便只买了阿星和阿中的。   嗯,那就把阿中的礼物先给宁叔叔吧!就这么定了。   “哦,原来是阿中和阿星的爸爸啊!”小陆化身复读机,跟着念了一遍,忽地反应了过来,咽了口唾沫,他视线里的宁振伟陡然拔高,像是个巨人一般。   这可是宁知星学姐和宁知中社长的爸爸啊!能生出他们俩的,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啊!   张教授也迅速地往前迈了一步,态度热情:“你怎么不早说你是知星和知中的爸爸呢?你要是说了,就是老陈都要来接待你的,你们培养出的这么优秀的孩子,也同样是我们学校的骄傲啊!”   百闻不如一见,他们早就想看看宁知星和宁知中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了!学校里有不少教授都想和他们取经怎么照顾孩子呢!   他看向宁振伟有些眼馋,这能被带来他们学校交流的,肯定都是机械学院最优秀的学生,   肖烨已经凑到了宁振伟的身边,压低了声音替宁振伟介绍:“那位张教授是学校机械专业的教授,在业内有一定权威性,最近研究的项目主要以自动化为主……”他也就是在宁家人面前话多。   宁振伟看着身边老师、同学们一脸错愕的表情,心里是哭笑不得。   一方面呢,他好像忽然明白阿星以前被人夸时,那种尴尬得坐不住的感觉,大家这热情姿态,实在有些让人受不住。   另一方面,他也体会到了自家老三,老是爱炫耀的心情,还真别说,这心里有点美的,因为这些人对他的态度,可都是基于对女儿和儿子的重视。   只是……还是得和孩子妈说一声,这以后来科技大学,要是不想让学校里的人惊讶,可得瞒着点,否则就得像他现在一样了。   正好,凤英也是今天到,现在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晚点吃饭的时候就和教授打个申请回家一趟。   想到这宁振伟就忍不住叹气,其实阿星和阿中的独立能力,他们都是信任的,可这不是两个孩子都忙吗?   其实说来也奇怪,之前寒暑假每次他们全家都会来,自打振涛来后,每次到省城的家里,家里那叫一个一尘不染,就是宁奶奶这样的职业挑刺人都挑不出一点毛病,可偏生大家还就是都不放心。   今年暑假知道阿星和阿中都在外面,宁奶奶便也就没来,这回知道宁振伟要来,宁奶奶是再三嘱咐了,说不让宁振涛知道,要来个突然袭击,她早就怀疑宁振涛是每次临阵磨木仓了!她了解自己的儿子。   宁振伟拒绝不了,只得答应,他默默地在心里替小弟祈祷,希望小弟平时也多做卫生,否则妈知道了肯定要一通教育。   要知道,妈现在业务大,那都直接往家里牵了电话了,现在打电话便利的她便再也没有阻碍了。   ……   宁振伟的祈祷没有奏效,带着肖烨和吴凤英在门口汇合的他,一进门心里就只剩下无言以对。   该,振涛是该被妈好好教育一顿。   这房子当初是他和振强选的,位置不是很好,周遭当时算是偏僻的,这次来的时候,周围又是修路又是建楼,一路过来,已经感受到了不少尘土,当时宁振伟就有了点不祥的预感。   等走进屋,这预感便成真了,家里虽然不至于灰尘遍布,可在临窗的地方一层薄薄的灰还是有的。   要怎么说呢?简单来说,就是他能直接根据地上的灰尘走势,来看出宁振涛每天的回家动向。   是的,他有且只清出了自己的居家路线。   吴凤英没忍住笑,看着额角青筋都要爆出来的丈夫连忙开始安抚,现在的宁振伟要她想起了当初她才嫁进家门时,当时振强还没后来那么厉害,振涛尤其皮,丈夫还不会说话,每次自己气得不行在那直发火。   “还真别说,家里其他地方还是挺干净的,之前收拾过,你看,容易脏的地方,什么电视柜子他都罩上了,房间门也关好了,起码厨房和餐桌是干净的……他一个人,又要上学又要去工厂,这样已经不错了,这也是因为最近灰尘多。”   吴凤英忍不住伸出手往肚子一捂,她忍笑忍得都胃疼了,这也就是小叔子能干出来的活。   之所以她没真生气,是因为家里除了灰尘多外,垃圾都清理得很干净,起码不让人讨厌,只会觉得生活在这里的人太随便、太粗糙。   宁振伟呵呵一笑,他正打算找打扫工具,就看见肖烨熟练地摸出了放在楼梯脚的打扫工具。   “叔叔阿姨,箱子里是我从国外带给你们的伴手礼,就是些简单的吃的。”他说完便安安静静地开始打扫。   宁振伟一愣,连忙抢过了肖烨手里的工具,可他这一动,肖烨也就立刻自然地去找下一个活干了。   “我以前来这的时候也会帮忙干活,没事的。”   “肖烨,那你晚上留下来吃?”吴凤英拦住了丈夫,她觉得就这么拒绝不太好。   夫妻对视一眼均是赞赏,然后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某个从小到大干活不积极不主动老偷懒的人。   这人和人啊,有时候对比实在是太强烈了。   肖烨可真是个好孩子。   ……   宁振涛哼着歌拿着公文包便往家里的方向去。   他下午没课,早上课程结束后便直接到了好食记已经装修好的工厂去工作。   当年建分厂的决定,现在看来实在是太正确了。   随着业务规模的扩大,原有那种混在在一起的生产模式便成了发展的桎梏,在不少工厂都受此限制,只能开始扩建,梳理生产的时候,好食记一举凭借推出的新产品将挑战自己地位的其他零食斩获马下。   好食记还和宁知中的作品联动,推出了包含有小卡片、抽奖兑奖的零食,继续延续着出的食品必大卖的成就,今年的发展计划是进一步拓宽和国外的合作,生产出适合外国人口味的产品,在外国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   宁振涛很快便把这些抛在脑后,他默默地在心里数了数阿星和阿中回家的日子。   应该是阿星先回来,等阿星回来前一天,他在把家里扫一扫好了。   宁振涛忍不住长叹一口气,这世上怎么会有家务这么烦人的事情呢?这要不是偶尔还得回家吃饭,他连客厅都不想打扫了。   之前阿星研究出来的那个扫地机器人就怪好用的,虽然很慢,还得要人看着,可这起码不用自己干活,只是正好赶着阿星不在坏了。   这要是能有一天,什么都自动化就好了!扫地有扫地机器人、洗碗有洗碗机、洗衣服有洗衣机、煮饭能有个自动切菜炒菜机……擦桌子的话,来个飞空擦卓机也不错!   阿星快点回来就好了!   这么念叨着阿星,人便到了家门口,看见家里的灯光宁振涛有些意外。   是阿星提前回来了还是阿中?怎么都没和他说?   这么想着的他把门一推——   坐在餐桌上正吃饭的宁振伟和吴凤英齐齐回头。   危!!!   ……   近三个月没有回家的科技大学一行人已经习惯了在外的生活。   他们对接的工厂都非常重视他们的需求,尽可能地提供了好条件。   私下互有联系的工厂们在招待前总是忧心忡忡,生怕哪里做不好让人不满意,最后影响了合作。   可等招待完,他们便就都哭笑不得,只觉得这回科技大学宁知星项目组来的以宁知星为首的一行人都太“好糊弄”了。   他们不需要好吃好喝,甚至连参观当地景点都兴致乏乏,只要是给他们一个开阔的空间,提供点他们需要的材料模型,他们就能在里头讨论整整一天还意犹未尽,稍有怠慢,也不会发火追究。   他们越是这样无欲无求,合作的工厂便越是感动。   别说合作协议有分红的条款,其实他们心里都门清,这技术换谁都能做,就是从零开始办一家工厂也行,而且就那分红的情况,横看竖看都是他们工厂占了天大的便宜。   让利不说,宁知星项目组在合同中三令五申的条款全是和自己无关的,一是要求工厂必须注重员工效率,投资一定资金培养员工;二呢则是要求工厂获得利润时,需要将至少一半的利润投入于提升工厂生产质量和工艺提升上,这两点看似严苛,可实际全都是为了工厂的未来考虑。   这要不少工厂在宁知星项目组离开后,都特地开会和员工们再三强调,他们能得到这个机会有多幸运,他们做的事情,能为国家做了多少贡献,每一次会议中,也一定会提到工厂的“恩人”。   宁知星并不知道合作的工厂们是怎么想的,她是确实没有太多要求。   说实话这年头也不可能指望什么五星级大酒店、鲍鱼鱼翅,工厂再怎么怠慢,那也是尽心招待,她觉得这已经足够让人满足。   这三个月来,她和教授们差缺补漏,灵感迸发,完善了不少本来以为基本已经是完成状态的设计。   不过到了今天,这机床的研究也总算能告一段落了。   单单目前的技术,就足够国内的工厂消化很长一段时间,宁知星最为担心的人员培训问题也得到了项目组的其他成员同意,大家都很赞同她在合同中要求对方必须重视人才,不苛刻薪水的要求。   除了技术需要消化外,市场也需要一个时间继续发展。   告一段落明明该是好事,可宁知星却觉得自己心里空空落落,忙惯了,忽然要休息,怎么觉得那么不自在?   或者先研究些小项目?   说起来之前她协助审核设计方案的电视卫星已经上天了一年多了,现在卫星电视应该已经很普及了,或者进一步研究一下LED屏幕?这产品好像也挺适合出口。   或者说干回老本行,研究一下电脑系统,刚好也能让教授们休息一下——虽然教授们好像越干越起劲,一副不想休息的样子。   想着事情,宁知星忽然听到了放烟花的声音。   【恭喜宿主!您积累的改造值已经达到了指定数额,感谢您为反派改造做出的贡献——】   宁知星被吓了一跳,听到了解释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系统原来还设置了几个节点,宁知星现在所达到的这个节点,按照系统的说法,就是反派们已经达到了普世意义上的好人,但仍有黑化可能。   国家条件紧张,宁知星为了避免自己判断错误,让国家造成损失,那就把系统商城作为了一个“验算”或者是二选一的工具。   她经常在研究阶段性结束后从系统里兑换出对应折价的技术作为比对并进行一定的修正,虽然改造值源源不断,这便一直处在近乎归零的状态,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改造值已经累积到一个惊人的数字。   宁知星:……   她能说那不是黑化可能吗?   比如说她二叔,那就没白过好吧?   吐槽戛然而止,宁知星的眼神全都被系统提供的“奖励”给吸引住了。   系统提供给她的,是二选一的技术“天启”包。   根据系统分析,这两项技术是它随机抽取的,都符合按照系统计算,在十年内华夏没有可能靠人力研究出来的要求。   系统所给予的便是“偶然”和“灵感”。   这两项技术分别是:248nm光刻机、3D打印技术。   ……   还在会议室里各自埋头整理着材料的教授们忽然开始了此起彼伏的叹气活动,好像在比谁叹气更快一样。   “哎,这机床研究出来了我是挺开心,可这心里怎么就感觉空空的呢?”   “我也是,小宁还和我说耽误我回家了,哎,我这回家干嘛呀,现在天天能打电话,每年假期的时候也能见,也不用非回去嘛!”   “老许,你要不去问问小宁,有没有什么新的项目要开展?我会的可不止这些。”   许教授还没说话,会议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宁知星探了进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教授们……你们有空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照例掉落红包√么么小天使们!   不好意思,估计是要来大姨妈了,一回家就倒头睡着了orz   =   宁知星(愧疚):大家,可能不能放假了。   教授们(狂喜):没事,我们能克服的!   神秘人: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   宁振涛(干活中):我怎么这么难、这么难、这么难   (↑不要嫌小叔懒,你们的阿花曾经有过类似的惨痛经历,家对面的房子装修了两个月,没有一天!家里是干净的,我每天扫了,第二天就重置,最后我学会了眼不见心为静qwq)   肖烨:我要悄悄的讨好伯父和伯母,然后惊艳……   宁知中:?我礼物呢?   =   一群正在赶赴A省的神秘人员待机ing   =   感谢在2021-02-27 00:09:18~2021-02-28 05:3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只是来自远方30瓶;Veryblue、爱吃火锅的小闹腾10瓶;月の痕、火木鬼离5瓶;ee不吃鱼鱼2瓶;沉默的人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原先正各说各话的教授们随着宁知星的进入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   在和她交换了眼神后,大家便迅速地回到了各自的位置整齐坐好,将正中间的主位让了出来。   桌上原先半合的本子现在都已经展开,教授们笔握在手中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着做好笔记。   许教授喝了口水:“阿星,我们当然那有空,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们就是有事,也肯定是以你为主。”   他和教授们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期待,神采奕奕的模样丝毫不见之前闲聊时的惫懒。   宁知星哑然,教授们的反应速度超乎了她的想象,明明她只是问了一句大家有没有空而已,甚至都还没提具体是什么事,教授们就做好准备了。   宁知星并不知道,教授们有这样的条件反射,那可和她有不少关系。   一方面是常年来实验室里,以宁知星为中心的运作模式,教授们早就习惯宁知星这么礼貌乖巧地探头进来,害羞地笑一笑,抛出一个要他们又惊又喜的炸、弹了。   另一方面,是教授们对宁知星的那份信任之情,他们早就发现,从某种意义上,宁知星比他们还要勤奋、拼命,这也是为什么许教授等人看着宁知星就像在看自家孩子的原因之一,他们在宁知星的身上看到的传承,那股刻在民族血液里,不服输的倔强。   招待所的这间会议室是特地按照宁知星等人的要求稍微调整过的,主位那的灯都要更亮一些。   宁知星:“大家应该都猜到了,刚刚在房间,我想着之后研究的项目,脑子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没有那么简单实现,我们国家目前在这个项目上的水平,大概落后国外有近十年。”   现在还是十年,未来就不止是十年了。   “我们需要突破的技术很多,在短期内未必能研究得出来,就是研究出来了,要转化为经济成果,也需要一些时间。”她叹了口气,就像机床,饶是她研究得够快了,从生产到实际上市,那也得两年的时间。   而现在她要研究的这个项目,所需要的时间恐怕不比数控机床少。   之所以先说这些,是因为宁知星不想耽误教授们的时间,教授们帮了她很多,只要她说肯定会留下。   “我要研究的项目不是别的,就是光刻机,我们国家现在对集成电路的需求很大,我认为芯片是未来的一项核心项目,只是现在,国内外水平有很大差距,国外的芯片物美价廉,供货量大,在这样的前提下,要开展这个项目并不容易。”   宁知星都说到这份上了,可她面对着的教授们各个不以为然,只是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依次发表意见,这就立刻回到了组会的氛围,放松、自在。   许教授沉吟道:“据我了解,我们国家半导体项目组也在研究这个项目,他们最近的研发成果应该是半自动接近式光刻机,现在应该在研究分步投影式光刻机了。”   撞车什么的没事,以科技大学对宁知星的重视,项目总是申请得下来的,不过他还是得提醒一下,这就不太好挖人了。   “我们有机床的研发基础,对于一些精度要求、零件调适都有丰富的经验,这点很好,不过我担心的是,咱们这些人里没有专注光学的。”   “哪有什么不容易,机床就容易吗?小宁,这可不像你!遇到问题咱们就去解决嘛!畏畏缩缩的像老许一样。”偷偷夹带私货骂了许教授一句的老教授骂完就低头,看着手指像是这话不是他说的。   “小宁,这就要把我们撇开了?不行,你得多开个项目,这光刻机我们不懂,别的我们肯定能行!我可赖着不走了,实验室的饭我还没吃够呢。”说话的教授有点委屈,他这两年转行研究数控程序、微机了,之前数控机床上配的数控程序就是宁知星和以他为首的几位教授一块研究出来的。   教授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明明是谁都不乐意停,可却又井井有条,充分表达自己的意见。   宁知星打断了大家的谈话,心里有点感动,她是真没想到,教授们居然都这么相信她。   “大家可能都不太记得了,当年我高考前就研究了一个光学项目,那个项目的材料还送到首都那去了。”   她这一提,教授们都想起来了,这能不记得吗?大家太记得了,当初他们还馋宁知星的时候,每次都要怪吴教授不识宝,挖不来人呢!刚刚生出的担心立刻少了三分之一。   “我现在有个比较简单的思路,我们先从扫描投影光刻机开始突破,然后步进式扫描投影光刻机,再然后,如果技术支持的话,我设想中我们可以尝试一下浸没式。”宁知星没有黑板,只能拿着白纸大概写着思路,她在图上迅速地画下了图例。   “近紫外光源我觉得就很合适,之前我们用的都是紫外光源,现在的研究应该已经开始使用近紫外光源,虽然还不了解许教授刚刚提的那个项目组的情况,但我猜测他们应该是用的G线,我想,我们可以尝试使用I线,然后继续推进,尝试深紫外光源……未来没准有一天,极紫外光也能成为光源。”   ……   她的思路很清晰,讲得很快,但并不复杂。   光刻机相关的基础知识材料都要价不低,宁知星在来之前少少地兑换了一些,便清空了自己的改造值存款。   正如她和教授们说的那样,她有着坚实的光学、机械学、电子学的学科基础,阅读材料时理解得很快,再加上天启的状态,她确确实实抓到了不少虚无缥缈的灵感。   不过即便如此,这差距还是没有那么容易缩短,毕竟差的技术还是有些多,掩膜、透镜、光刻胶……宁知星明白,这一定是一段并不轻松的道路。   “……在我的设想里,我们距离第一台样机生产,至少还得要三年。”   国内现在经常有模仿研发,只要能研发出来的,基本都能有国外□□成甚至十成的水平——这指的是“产品”,比如说之前的机床,看似和国外差不多,可只要一投入生产就会明白,在大批量生产中,精度、速度全都出现了问题,甚至连耐久都比别人要差。   宁知星和H省第一重机工厂生产的机床可以走出国门,还能和Z公司叫板的原因便是因为他们克服了这种“样子货”的问题,真正地突破了技术的桎梏。   宁知星在光刻机的研发上也有一样的期待。   “三年就三年,只要我能活!十年我也干。”说话的教授雄心壮志,手一拍桌都没拍响。   许教授看向宁知星的眼神满是感叹,他知道,这些教授们都和他有类似的想法。   自打改革开放后,越来越多国家的科研人员受邀到国外交流,原先不算畅通的留学之路,现在也算是彻底敞开,这明明是好事,可当年曾经发生在不少学生、知识分子身上的慕洋情绪再度出现。   许教授当年带着团队到A省其实就有这方面的原因,他意识到他所身处的科研环境不再纯粹了,他们一心想的是,引进国外的技术,在感觉到技术难以超越时,立即就选择放弃。   许教授认可这样的明智,可他并不赞同,之前和他觉得自己是陪宁知星这个孩子一道“疯狂”一次。   可现在他觉得……他是走在了一条,正确且有无限未来的科研道路上。   吾辈不孤啊。   “知星,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年纪大,脑子不那么好使了,我们都能继续干。”许教授沉思道,“等等我去给老陈打个电话,问问他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一批住房,主要是要离学校近,我们付租金,这样家里人也能过来住。”   宁知星实验室一如既往的财大气粗,当年许教授忧心忡忡的实验室财政危机非但没发生,这实验室的经费还一天更比一天高。   原先想着是来抛头颅洒热血的教授们虽然谁都不愿意接受,可拦不住宁知星的“不研究威胁”,收到了不少项目奖金的他们,现在一个比一个财大气粗。   “老许,你这点子好!我儿子那已经成家立业,也用不着我,我媳妇正好退休,这就能过来了!”   大家迅速地进入了下一个话题,其乐融融。   宁知星陷入沉思。   这事吧她很开心,可是……   “许教授,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她吞吞吐吐道,“我记得你来的时候和我提过一次,你说朱局长让你们研究完机床回去。”   “还有后来的那些教授,他们是被外派来的,现在项目结束了,能不回去吗?”   没错,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   宁知星对于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朱局长还是挺愧疚的,当年刚知道教授们来的时候,她就差没觉得自己是在拐卖了。   不过现在一想,好像和拐卖真没区别。   她这实验室的半壁江山可都来源于对方的贡献。   要不……年轻的教授还给朱局长一半?老教授们如果愿意留的,她和朱局长打个招呼,对方会同意的吧?   她这话一抛,大家更安静了,老教授们对视着,倏地齐齐笑出声来。   年纪最大的教授慢悠悠地喝着自己搪瓷杯里的茶:“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该退休了,还不许我在A省养老?我看A省山清水秀,很宜居嘛!”   “就是,我也一样!都到了退休年纪了,这些年为国家做很多贡献了,是该退休了,老朱也得要理解我们嘛!人总是要休息的。”   平日里在教授中出了名的老实人教授不好意思地说道:“当初不是调动嘛?我现在单位都变了哩,怎么还归朱局长管啊。”   许教授是最从容的:“朱局长是谁?我不太认识。”   宁知星:……   之前她还能喊一句她是无辜的,可这一次好像不行了。   而且教授们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实在让她觉得自己一下成了强盗。   许教授良心发现,悠然道:“不过你说得对,后来的那一批教授,那就让他们回去吧,他们肯定想家了。”   不少教授跟着点头,满脸赞同。   “不过要是咱们和首都距离近一点就好了,一天之内能往返的话,其实让那些教授在首都半周在咱们这半周也行。”   他这看似是对那些后来的教授的依依不舍,可实际上已经在两者之间画了条泾渭分明的线。   都不回去,朱局长肯定要闹的,不给枣对方怎么肯挨大棒呢?   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回去的不是他们。   随行的季师姐抖了抖忍不住往旁边移动了一下椅子。   太可怕了!教授们平时这么和蔼可亲,可关键时刻,还真的有点果断。   正在学校半休息的那些教授们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可能马上就要回去了吧?   不过真好!又要开新项目了!   刚刚还念叨着学校那些教授的季师姐现在已经把教授们抛在脑后,她现在也已经是研究生在读了,季师姐默默地在心中给自己鼓劲,希望自己能这回能多参与项目的研发,而不是老打下手。   ……   宁知星原以为自己这回会错过和爸妈相见的机会,却不想光刻机的项目一提出,整个团队都为之沸腾了。   原先偶尔还会说一句腰酸腿疼的教授们现在那叫一个精力充沛,每天就像是在赶场一样,原定就只是收尾的行程比预想中结束得还快,他们取消了一切游乐环节,直接踏上了返回A省的旅途。   他们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靠近下班的时间点,宁知星便没和教授们同行,选择了回家。   学校特地派了车过来,特地将宁知星送到了他们家门口。   久违地回家,宁知星忍不住在门口深呼吸,这家里的空气都——   一股清风吹来,宁知星直接来了个咳嗽喷嚏流泪套餐。   路边堆着的土方被风吹起了一层细沙,给了宁知星一个突然袭击。   家附近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的尘土了?   刚刚在车上假装打盹实则在系统中学习的宁知星就没睁开眼向道路两边张望过。   她搬进这家都有三年了,最早还都是走路上下学的,道路两边的风景她倒背如流。   现在认真一打量,她才发现家附近的路重新修过了,附近还有不少房子正在修建,这些土方估计就是打地基挖出来的土,要不是这阵“清风”有点大,估计都吹不到她这来。   听到外头的动静,原先半关着的院门被推开。   “阿星,你回来了!”宁振伟和吴凤英的声音叠在一起满是惊喜。   “你这孩子,怎么不和我们说呢?我们去接你多好!”吴凤英注意到女儿的状况,心疼地凑过去帮忙擦拂,“晚点来就好了,这些土方每天这个点都会有人载走,现在还会不舒服吗?”   说曹操曹操到,载土方的车正好到,那儿已经开始在铲土了。   宁振伟仔细地清理着女儿的头发,好在这沙不多,   “没事。”宁知星撒娇式地靠着爸妈,“吹吹就不难受了。”   吴凤英忍不住笑,用指头肉轻轻地戳了女儿一下:“还撒娇呀?我可是听说,你在学校里是说一不二的负责人呢!”   她心一下软了下来,这年纪的孩子变得很快。   饶是天天打电话,在看到女儿一下成长了那么多的时候,便会想到自己错过了那么多珍贵的,女儿成长的时刻,也没能好好地陪在这孩子身边照顾她。   那种陌生和孩子成熟了带给她的无措,在刚刚那瞬间,要吴凤英有些心里难受。   可当自家这个在外人面前顶顶厉害的女儿在自己面前露出这娇憨模样的时候,她便觉得时间没变化过,女儿还是从前那样。   “她爸,你说阿星是不是太白了?还瘦了,这还是得出去晒太阳,你哥就比你黑多了。”吴凤英皱眉,女儿脸上这一看就不够有血色。   宁知星有些心虚,那不是研究太投入,现在运动越来越少了吗?   她这不是没忍住一颗咸鱼的心吗?坚持运动真的很难,都说28天养成一个习惯,她用很多个28天养成了不爱运动的习惯。   “到时候辛苦你了,你多盯着她点。”   这什么意思?宁知星立刻看向母亲:“妈,你要来省城?”   “嗯,工作调动,我下周就在省城这边妇联上班!”吴凤英老神在在道,“你爸学校也有个交流学习项目,今年还不行,大四的时候会来你们学校交流一个学期。”   说话间,已经到了家门口,刚刚夫妻俩出来得着急,门没关好,宁知星一进屋,便正对上了肖烨的眼神。   一个问号缓缓飘起,肖烨回国的事情她知道,可肖烨怎么在家里?   “你爸他们学校不是还在交流吗?小烨经常帮忙,也和我们说了不少你的事情。”吴凤英笑眯眯地说道,“我这回刚到省城的时候,小烨还给我做了导游呢。”   宁知星:……?   这就更奇怪了吧?   肖烨和这些事情明显很不沾边,她以前甚至担心过好朋友是自闭症呢!   肖烨客气地冲着吴凤英点了点头,向宁知星一笑,眼神很亮:“阿星,你回来了!”   这台词好耳熟,感觉……   “我给你带了礼物!”他指着桌上放着的袋子,又交代道,“你过来的时候别走错路,叔叔阿姨专门留了道给振涛叔用。”   ?   这又是什么?   什么叫专门留了个道给小叔用?   宁知星怀揣着疑问低头,这便看到了家里的奇景。   亮晶晶得像是打了蜡的地面中间,留了一条明显不那么发亮干净的“道路”,这道路还带分叉的,一边往小叔的房间去,一边通向厨房。   吴凤英笑着和女儿说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丈夫那天是真生气了——气的点还很不同寻常。   那天晚上吴凤英听着一向不爱说话的丈夫难得说个没停。   “振涛到现在还没找对象,这要是一点家务都不会干,这么懒,谁家姑娘想和他在一道?总不能什么家务都让人家姑娘干吧?”宁振伟惶惶不安,“当然,他不找我也支持,那他以后总是要自己生活的,总不能赖着阿星阿中吧?那他自己生活,家里不得自己打扫?你说他堂堂一个厂长,偶尔人家来家里坐一下,看到这样子哪像话。”   吴凤英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好悬没笑出声。   然后在宁振伟的坚持下,夫妻俩一边做家务,还一边独独地给宁振涛留下了一份——除了煮饭带他玩以外,什么都不带。   每天晚上宁振涛回家,家里就是一场斗智斗勇,看着丈夫被小叔子逼得话多家里鸡飞狗跳,吴凤英只可惜这个季节的瓜子还不够好吃。   宁知星:……   好家伙。   以前她还说小叔被二叔治得死死的,现在看来,小叔居然还能跟爸爸来个势均力敌?   只是小叔——这摆明了是故意在气爸爸吧?这分明是欺负爸爸淳朴!   宁知星坚决不认同她爸偶尔也有点犯轴犯傻的事实,她爸爸只是有那么点憨厚而已!   了解完情况后,宁知星便默默地移到一边。   “你最近不忙吗?”她等着肖烨和她介绍桌上的东西。   肖烨几乎每回出国,都会带一堆东西回来,除非是宁知星提过想要的,否则绝不重样。   宁知星有时候都在想,得亏是现在,再等个十几年,估摸着肖烨只能带回来一堆华夏制造,为两国GDP孜孜不倦做贡献。   “不忙……很不忙。”   他开始了自己的礼品展示会,他这回买回来的尤其得多。   主要是因为这回他去开学术会的地方是个欧洲的小镇,当地有不少特色的伴手礼,这一买便没个停。   两人一个讲,一个听,都很专注。   宁振伟和吴凤英对视一眼,忽然心里都察觉到了不对。   他们前两天还说过肖烨很懂人情世故,特地给他们带礼物不说,还为他们俩熟悉A省做了不少贡献。   可现在一看……他们俩每个人礼物的分量加起来能有宁知星五分之一多吗?   这五分之一指的是数量,质量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倒不生气,毕竟给阿星的多他们开心,可肖烨在他们面前这么光明正大地掏出礼物,这到底算是情商高还是情商低?   两人还没得出一个结论,宁振涛便回家了。   宁振涛直接来了个跳跃,准确无误地只踩在自己的道路上:“阿星,我回来了!”   见大哥又要催自己干活,宁振涛急忙抽身,呜呜呜,这哪有天天要人拖地板的啊?以前的地主也不这么对自己的农民啊!   “哥,我找阿星有事,是真有事!”宁振涛一脸正色,“我要和她商量正经事呢!”   宁振伟盘着手,黑着脸看向弟弟。   编!他倒要看看振涛能怎么编!   宁振涛他还真就……没什么想法。   虽然知道大哥其实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可是吧,只要他想到了,这不就能逃脱干活了吗?   宁振涛抓住了自己的灵感,他正襟危坐:“阿星,我在想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打扫工具不够便利?”   “我有一个想法,就是你看啊,我们以前在村里,这天黑了大家都要回家,也有不少时间能干活,而且一家子一人干一点就成,可你看,现在城市里,越来越多小两口自己就得打理一套房的情况了,他们打扫的压力有多大啊!”   宁知星怀疑小叔是在说自己的辛酸史,而且她有证据。   “那么我想,不只是我们,国外也会有这样的需求吧?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生产便利的打扫工具?比如说可以自动拧干水的拖把?比如说可以一下擦干油污的清洁剂……”他越说越起劲,他可太讨厌拧拖把了。   “而且这应当算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可以为不少人提供劳动岗位。”宁振涛深思道,“我打算和相关部门倡议,我们完全可以重点搞几个这个类型的企业嘛!怎么能小看清洁呢?这清洁剂都有大学问!或者和你二叔说,你二叔肯定感兴趣。”   “阿星,还有你之前在家里给我用的扫地机器人,我觉得这个也可以推广嘛!你和我说报价高,国内还用不好,那国外总能用了吧?”   宁振涛滔滔不绝,宁知星没忍住,在心里给小叔鼓了掌。   她小叔,还真是个人才!她怎么没发现,小叔也这么有商业眼光呢?她印象里,后世在世界五百强企业里,就有重点做清洁用品的,比如说他们旗下○猛先生就很出名,还真别说,现在清洁用品在国内外都有不少市场。   至于小叔说的那些个自拧水拖把之类的,她觉得应该很容易被模仿,不过这种东西的需求量确实是源源不断的,薄利多销。   宁振涛得意洋洋,一等嫂子进厨房煮饭,他才起身要回房间,可大哥居然还像是个拦路虎一样守在那。   “大哥,我要回房间写策划!”他是有理由的,今天不干活了!谁来他都不干!写策划写个半个月也是很正常的嘛。   宁振伟也不拒绝,他淡定道:“我和你大嫂说好了,我煮午饭她煮晚饭,我没事就陪着你好了,你放心,在我走之前,一定督促你写出来。”   “我们走吧。”   宁知星捂着嘴笑了。   小叔被爸爸这一揽一抓,在爸爸大手下不敢反抗的瑟瑟发抖样子就像是小鸡崽。   她收回之前关于小叔和爸爸势均力敌的判断,看来小叔暂时还是没从家庭生物链里爬起来。   ……   朱局长一上班便注意到了桌上新安的电话。   这是电信局那边才推出的新产品,具有转接功能的新电话。   现在他们单位电话都是挂在楼下的,上班时间基本都能打通,不过公开的只有综合办公室的电话,得经由他们那边转接。   他们桌上的这电话也是有电话号码的,除却接收转接外,同样可以正常地拨出接听。   朱局长看到电话,便想到了宁知星,他心里是特复杂。   这孩子确实优秀,研究的技术利国利民,就连大家一直突破不了的技术都能突破。   可为什么这孩子就不是首都的呢?吴教授当初这要是争争气,把她带来首都大学有多好?这在她眼皮底下,他也好关照不是。   心里惦记着事情,桌上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朱局长才接了起来,在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时,朱局长的语气便立刻不太客气了。   “老许,你又干嘛?”   虽然两人以前是好的搭档和朋友,可老许这家伙,现在那叫一个坏啊!上回从他这骗走了好些人,到现在连个影都没见着。   “老朱,你对我态度怎么这么不好,咱们这都多少年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了!”   “停停停!你别肉麻了还!我还不知道你?你这是又想干嘛?”朱局长非常戒备,他有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许教授温吞一笑:“你看,你这就随便揣测我了吧?我能干嘛?我这是来谢谢你的!”   对方越是好声好气,朱局长越是紧张,他是真被坑怕了。   “老朱,你说要不是你,咱们这数控机床能够研发得这么顺利吗?你说,好兄弟果然还是好兄弟,咱们搭档果然还是默契!只可惜你们这些幕后英雄别人不知道你们的名字!这项目的军功章也有你的一份。”   朱局长被夸得飘飘然,不过经过之前的教训,他还是把持住了自己的本心:“要人没有!”   他忍不住在心里说了许教授两句。   这老许到了A省,整个人就像是滚过了油一样,油嘴滑舌的,以前老许可不这样。   “我们这项目都完了,我怎么会和你要人呢!”许教授笑道,“我这是还人给你的!”   朱局长狂喜:“你们要回来了?”他迅速地在心里安排好了岗位,首都缺人也不缺人,少了徐教授他们也能运作,可要安排进他们也绝对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没啊,我不回去。”   朱局长气到了,他怀疑许教授在逗他玩,这不回来说个什么呢?   许教授咳了一声:“我们这些人年纪大了,受不了舟车劳顿的苦……”   朱局长呵呵一笑,他还不知道许教授他们之前去和工厂合作的事情?那时候就不嫌累了?   “所以我们这些个年老体衰的人也就不回去了,不过你放心,当初说借,我肯定还,那些后面调来的教授你自个儿和他们谈啊,我们这项目结束了,没什么事,该回去就回去。”   “真的?”   “真的!”   朱局长心里喜悦满满,半晌,这就变成了无语。   他怎么就混成了这样?   当初说好要回来的明明是全部,现在只剩下这些后去的教授了不说,还得要他自己去问,偏生他听了还挺开心。   这事说出去简直闻者惊心见者落泪!   朱局长不愿再听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得去联系人了,再见。”这老许就会气人。   他匆匆挂断电话,决定要早些把事情给处理了,先把能拉回来的教授拉回来,这老许不可信。   朱局长迅速地就出门去安排了,他已经想好了,这要直接来个一条龙服务,车他都要给包,到时候一上车,他们就是想下车都不给下了。   ……   “他把电话挂了?”问话的教授一脸疑惑。   许教授很淡定:“挂了。”他看向众人,“你们可都听到了啊,是老朱自己不听我说话的,可不是我不和他说。”   “确实!我也听到了!朱局长非得挂断电话,你总不能逼他接电话吧?”   围在电话前的教授们迅速地达成了一致。   许教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拨通了找好友要的半导体研究所的电话。   这人老了有一个好处,就是活得久知道得多、认识的人也多。   他们这些个首都来的教授,基本都有点人脉,单单半导体研究所里他们认识的人就不下五个。   “喂,是何所长吗?我是许袁州……”许教授笑道,“对,和你了解的情况一样,我现在在科技大学这边……嗯,不用恭喜,这数控机床啊,是大家一道努力的成果,而且负责我们这项目的宁知星同志确实非常优秀,你肯定也了解过他的文章。”   “其实是这样的,宁知星同志最近也打算研究光刻机的项目,她和我们提过,非常认可您所里目前的成就……”   许教授当年虽然是研究项目负责人,可这平时所里想出风头、想经营自己人脉的小年轻挺多,他便也没争抢,自然地让出了出风头的机会。   可这自打到了科技大学,每回看到宁知星露出为难神情的时候,他便不自觉地走到前面去,准备为宁知星保驾护航,不知不觉,他这和人沟通的能力也与日俱增了。   “……嗯,技术材料如果你们愿意给我们,我们当然很谢谢。”许教授意味深长道,“我们现在有了个初步的研究方向,几个大的研究设想,还有一些思路,何所长,这样,我传真过去给你,就当分享一下思路!”   又寒暄了几句,电话便挂断了,许教授对着围在自己身边的教授微微颔首,实验室里的这台传真机操作简单,他们很快就把材料传了过去。   那天确认要做光刻机项目后,大家便等不及了,每天都聚在一起碰头开会。   宁知星直接就写了一篇综述出来。   教授们私底下挺感慨,宁知星估计私下研究了这项目挺一段时间了,否则也不能说写就写。   许教授尤其认可宁知星作为项目组负责人的能力,在一个项目进入尾声的时候,便开始思索下一个项目。   除了这篇文章外,在宁知星的带领下,教授们也群策群力,同她一道完善了各种设想、想法。   不同学科有不同的思维,不同观点会产生碰撞,在众人的思维中,灵感火花屡屡迸发,宁知星也同样产生了诸多灵感,最后出来的虽然现在还只是半成品,可大家都已经挺满意了。   这些传过去的材料是大家之前成果的低配版,由许教授操刀,诸位教授参谋,大家一道把关键信息藏好,只留下一份亮点四溢,能够钓到大鱼的加厚资料。   “我太了解老何了,他看到了绝对会上钩的!”说话的教授是何所长的同乡兼同学,“对了,换人了,该换人打电话了!咱们快趁老许没反应过来把电话打了,让他们研究所的其他成员一起帮咱们品鉴一下!”   说干就干,实验室里不缺电话,大家便准备散开,正好阿星今天要去图书馆扫书,她“嫌”他们这些教授年纪大,怕他们闪了不肯让他们去,他们便偷偷地在实验室里干起了活。   许教授负责打的电话已经打完,他摸了摸下巴,很是安心。   这些材料送出去,应该能换到一个合作吧?到时候两个研究所可以互通有无,共同进步,知星也就能轻松一点了。   他看出来了,知星不爱玩,可是很黏家里人,这也不能做实验做得让知星连陪家人的时间都没。   ……   华夏入境签证审批忽然收紧这件事给了不少人压力。原先都已经整装待发,准备派人来华夏的计划不得不搁浅,他们只能选择其他的方式。   原先都想要放弃这一计划的Z公司收到了一条指令,他们便继续推进了这个计划。   杜简迭背负着任务到达了A省,他手里有一份并不算详细的信息,是高价买来的,到了A省后,她便直奔科技大学。   经过缜密的分析,杜简迭穿了一身和学生们类似的服装。   他双手插兜,一脸淡定,可才来到科技大学门口就被吓了一跳。   ——这是不是有点太热闹了?   不过热闹与他无关。   杜简迭正准备进学校,却被热情的学生直接拉住:“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也是受邀来参加今天的强身社校园马拉松大赛的吗?你的报名单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掉落红包√   杜简迭受苦史。   许教授:我要给宁知星同学一个惊喜。   宁知星:?   朱局长:?   宁知中:所以我的礼物只有五分之一???而且现在连五分之一都没了。   肖烨(理直气壮):嗯。   =   感谢在2021-02-28 05:35:59~2021-03-01 08:1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大今天更新了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onjac 110瓶;ddf、123.cc、彼岸星光、yunandlv、楚天明、lnn 10瓶;流依、yay的小楼5瓶;樱翔舞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作为土生土长的华夏人,杜简迭这前二十年的人生,一直平平无奇。   他和绝大多数身边的同龄人一样长大,读了个初中,在初中毕业后便进了父母所在的工厂。   他和弟弟只等着父母退休后把工作交给他,只是现在父母都是熟练工,工级高,工资多,这会退休亏了,他和弟弟便一直做着临时工。   人生这么按部就班的推进下去,再过个五年十年,他便能走上和父母一样的道路,工作稳定,娶妻养儿,可杜简迭这心里便一直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想到自己家那随着人口变多也不会变大的房子,想到自己那每天重复的工作,他总觉得这样一眼能见到底的人生实在有些糟糕。   不过这几年情况略有不同,周边不少人蠢蠢欲动,说是打算去经商,只是她的父母对此一直抱着反对的态度,杜简迭便也只能压抑着想法装作从未产生过这类的妄想。   可就在两个月前,一个改变人生的契机从天而降了!   一对穿着打扮明显很不寻常的夫妻来到了他们家,表现热络,他们自称是来认亲寻根的,说是杜简迭父母祖辈的亲戚。   他们对杜家人关怀备至,屡屡从兜里掏钱,时常不经意地提起国外的明媚未来,像是开玩笑地说过两回自己和妻子没有生育,膝下寂寞,又说起杜家的两兄弟很能吃口,这种坚韧的性格在国外淘金,应该很轻易就能收入颇丰。   杜简迭到现在还能记得那几天几乎要从嗓子眼冒出来的野心,他和弟弟眼底烧着的妄想。   他们使劲浑身解数讨好着这两位海外来的亲戚,这才让他们打开了心扉,杜简迭比弟弟更快打听到了这对夫妇心头一个巨大的烦恼。   他的那位远方伯父在回国之前收到了一个高价委托,那委托不复杂,指明了就是要挖角国内的一个年纪不大的优秀学生,看似简单的任务可却难倒了伯父,他对国内的情况不清楚,而且据说那位学生是被严防死守“关起来”的。   伯父和他说了很久国外的人权和自由,又说在国外,这类跳槽的行为有多正常。   伯父还举了直观的例子,说是战争前出国的留学生,现在已经在那生根发芽,子女辈都能得到最好的教育。   再听听委托的奖励和承诺给对方的薪资,杜简迭眼睛都红了。   于是他便出现在了这。   他是来“挽救”一个被困住的学生的!他要给她自由、让她发财,那学生还要感谢他的!   ……   他有从国外来的伯父,自打从伯父那听过那么多国内人不知道的外国人的事情后,杜简迭便自诩自己是个见识多的人,已经脱离了原来的低级趣味。   可自信满满的他哪想到自己在门口就出了问题。   杜简迭的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报名单?   什么马拉松比赛?   信息来得太突然,杜简迭的脸上迅速地闪过了控制不住的困惑。   他对伯父给的那份据说是高价买来的科技大学的情报倒背如流,可情报里那些什么科技大学平面图、院系分布、教授姓名等现在一概没用,他人都进不去呢!   “同学?”手臂上带着袖章的强身社志愿者亲切地又问了一句,“还是说你不是选手?那你是哪个学校的呀?是来给你们学校的学生加油的吗?”   这是强身社第二次举办校园马拉松大赛了,上一届的比赛参加的只有本校的学生,不过这一届已经扩大到了全市,全市高校的学生都能报名参加,还有同省的几个邻近的城市,他们市里的高校也收到了邀请函。   之前在准备会上他们可听宁社长说了,人国际上都有奥林匹克比赛,这就说明运动是很受重视的,他们虽然只是学生,可也能举办自己的比赛,现在是全市,之后就是全省、乃至全国,未来甚至可以纳入学校外的社会人员,不过现在为了管理方便,那还是以学生为准。   “我们只是一个学生社团,可我们不能小看自己!只要一点火花,就可以燎原!”   宁社长的演讲像是有魔力,点燃了大家心中的火。   强身社在这场演讲后便迅速地开始自上而下地全情投入于工作之中。   除了宁社长外,他们还有特别靠谱的几位名誉社长,比如在社里既是吉祥物也是镇社之宝的宁知星学姐还有那位能从魔鬼数院里脱颖而出的肖烨学长。   强身社的负责人们负责了活动方案、技术支持和拉赞助的工作,解决掉最难的问题之后,他们这些普通的成员便也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就好。   比如说他,就和其他的社员一样,负责了今天的招待。   杜简迭被问得一愣,他陷入了沉思。   在来之前,伯父和伯母可教了他不少观察的方法,这个学生看起来,应该是本校的学生。   伯父给的那份材料里是有科技大学所有学生人数的,那么多的学生,对方不可能都认识吧?   正想说自己是本校的学生,杜简迭忽地一身冷汗,他这就差点犯了大错!   如果是本校的学生,应该早早就到了吧?刚刚他和学生说话的功夫,远远看去,学校里已经有了不少人!   而且现在想想,这位学生可是从一开始就问他是哪个学校的,天然就排除掉了本校的选项,好险,差点踩到陷阱里了。   杜简迭已经一身冷汗,不过在分析后他还是很有信心:“是的,我是从外校来的,给我同学加油!同学你眼神真好,一眼就认出来了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哈哈,这挺好认的,我们强身社平时活动多,我又没脸盲症,这还是能看得出人是不是我们学校的。”他笑眯眯道,“那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我带你去你们学校的位置。”   杜简迭一愣:“不用了吧?我自己参观就行。”   对方也跟着一愣:“你来之前你们学校强身社没说吗?今天比赛我们学校大部分道路都封路了啊,得等比赛结束才能逛。”他抓了抓头,“距离开幕式虽然还有挺长一段时间呢!而且你在学校没听说吗?为了怕等待的时间无聊,强身社是准备了简单的表演的,还有全场广播,科普知识什么的,都挺有趣的啊,你不感兴趣吗?”   杜简迭刚刚才收住的冷汗又开始往外冒了,他略一沉思:“加油的,我这不是对科大很好奇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之前还没逛过科大呢,所以才想着先看看,怪我,我着急了。”   “……”   “怎么了?”   “没事,不过同学,你还是没说你是什么学校的呀?”说话的学生哭笑不得,“我给你指个路,就不陪你过去了,又有人来了,得接待。”   杜简迭松了口气:“我是省城大学的。”还是伯父厉害,这还准备了一份A省省城高校名单,当时他看的时候还想伯父准备这个干嘛呢,结果现在就用上了。   “哦,省城大学的呀,等一下往那边走就行了,你们学校来的人好像不多。”学生笑了笑,“是不是因为你们换新社长了?我听说新换的那个强身社社长……叫宁振涛的,在你们学校不太受欢迎吧?”   杜简迭有点烦,他着实搞不懂这个人怎么能话这么多。   不过小心谨慎如他,可不会随便回答,他便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一脸懂的都懂:“这话就不好说了。”   “哦哦我懂了,对了同学,我问下,你刚过来的时候老街口鸡蛋糕开门没?”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我还没吃呢,等等想没人的时候去买点吃。”   这就涉及到杜简迭知识盲区了,他摇了摇头:“我没注意。”   “那行,同学你去吧。”   总算被放行,杜简迭彻底放松下来,他已经想好了,先按着这方向走,等走到对方看不到的地方,那就天高任鸟飞了,之前伯父可说了,科技大学有不少他们那边大公司赏识的优秀人才,这要是能记录科技大学的情报也是能换钱的。   他早上的任务,便是确认手头情报的准确性,顺便补充情报。   张大眼仔细观察的他,忽地听到了后面的风声。   松弛地放在两边的手被人握住,整个人便被死死擒住,手吃痛得厉害,杜简迭下意识地尖叫,下一秒自己已经被压在了地上,身边忽地围上了一圈人。   围住他的人只有一圈——这点从地上的鞋可以看出,刚刚的光亮已经不见,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被那影子覆盖住了。   他用力挣扎了两下,平日里经常做工的他,现在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见鬼,这压着他的人也太有力气了吧?   “你们这是要干嘛!”杜简迭起初是心虚得不敢大叫,不过他已经反映过来了,他凭什么不敢叫?他有理!   虽然被压着吃痛不比平时大声,他还是可劲扯着嗓子喊:“杀人了!杀人了!”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的恐慌感要他无处适从,下意识地便把事情往严重说,寄希望于身边这一圈人看出不对。   “小李,这是什么情况?”   杜简迭还来不及开心,听到下一句脸立刻就黑了:“需不需要我帮忙?我怕你压不住。”   这些人是一伙的?!   他记住了,压着他的这个人叫小李,不过小李是谁。   杜简迭熟悉的声音响起:“一起压着吧,你们和旁边的人解释一下,就说这位是小偷,刚刚有同学东西丢了,我们把他扭去派出所。”   小李话音刚落,便明显有人离开去和看过来的人解释了。   靠!这声音他老熟了,不就是刚刚喋喋不休那人吗?   杜简迭更迷茫了,刚刚两人不是才分别,小李甚至没喊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多人一下围过来的?这不应该吧!   “我没偷东西,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吧!”杜简迭忙解释,“不信你们可以搜身!我冤枉!”他还以为是干嘛呢,原来是认错他是小偷,他身上可什么都没带。   “快放开我,要不我可要和警察说你们打人了。”确定自己没暴露,杜简迭更自信了。   “小李,这人……”   “这人有问题!”小李一把拉起了杜简迭,身边的同伴也迅速地凑了过来,“我保证,他绝对有问题,你们去一个人和宁社长说,这事咱们可能解决不了。”   杜简迭呆了,这什么意思?   他使劲扭过头看向小李,刚刚一脸亲近热情好似傻大个的小李现在板着脸,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嫌恶。   他特别想问,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这不应该啊!   小李一言不发,坚决不给对方半点套话的机会,心里对于这个“傻大个”只有冷笑。   省城大学的强身社社长老崇拜他们社长了,早早就帮忙牵头了两所学校的交流活动,这活动都已经一年多了,效果很好,省城大学和他们学校的交流活动举办了一段时间后,A省省城的其他学校也跟进了。   这活动每个周末都启动,所以说整个省城高校的学生,只要是想来科技大学的基本都来了,这没来的基本都是没兴趣,说什么想来一直没来成,这不是闹呢!还是省城大学的。   还有,他提省城大学的学生来得最少的时候,对方居然还一脸如常?这就离谱,作为兄弟学校,省城大学今天来了有快一半的师生了,这学生得是多封闭才一点也不知道?   更离谱的是,这就真连强身社和宁振涛同志都不认识?   宁振涛同志可没有竞选强身社的社长,人家身为好食记厂长可忙呢!   对方给省城大学的学生提供了不少社会实践和工作的岗位,起码在省城大学,他已经是完全不输给强身社社长的风云人物。   小李压着人,正好路过了好食记的旗子——今天的马拉松比赛,那就叫做“好食记杯”,奖金都是好食记赞助的。   小李感觉自己问的这些问题简直是弱智到了离谱,可眼前这人居然一个都不知道,他甚至还不知道老街口的鸡蛋糕早上不开门!   天知道老街口的鸡蛋糕已经在省城红了三年了,现在分店都开了六家,省城的高校都被覆盖了,连这都不知道,那恐怕是才来的省城吧!   反正这人满口假话,绝对有问题!   ……   宁知星坐在主席台上,神情有些恹恹。   马拉松大赛还有十五分钟才到开幕式的时间,作为名誉社长的她,得在哥哥之后发言,去年这活是肖烨干的,他看出了宁知星不喜欢在主席台上发言,便接了过去。   虽然这马拉松活动有她的一份力,可她还是比较想在实验室的窗户从上往下看。   没错,她就是只想策划,不想参与,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今天原本也是肖烨的工作,可就在宁知星暗自庆祝自己逃脱成功的时候,肖烨忽然解决了一个数学难题。   说解决数学问题就解决数学问题的他没当回事,可问题是这事在数学界是大事,数学系的主任便直接打包找宁知星把他借走了。   宁知星这是被逼上梁山的。   宁知中看了眼妹妹,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妹妹什么都好,可就是不爱运动,真奇怪,当年最开始的时候,妹妹不是还拉着他和肖烨每天运动跑步吗?虽然吧,那时候妹妹是从跑到走,可这不是好歹运动了吗?和现在这种只散步的状态还是不太一样的。   难道是实验容易驱赶走运动细胞?   身为强身社社长、知名演讲动员大师的宁知中唯独对自己的妹妹束手无策,他没发觉,他一直在给妹妹找补,否则抽丝剥茧一看就会发现,从小到大,妹妹就没发自内心热爱过一切流汗活动。   宁知星不寒而栗,默默地往旁边移了移,她早就发现了,她哥就是一门心思想激起她运动的欲望。   可是运动什么的……很没意思的嘛!她每天都在进行着剧烈的脑力运动,消耗了可多能量了。   她在脑域里,疯狂运动了,只是哥哥不明白罢了!   “知星,这活动还挺有意思的。”许教授没忍住道,他也已经是受邀第二次参加校园马拉松大赛了,“这活动还挺完善,我都没法挑刺。”   许教授是替陈博学教授来的,马拉松大赛是面向学校师生的,在活动举办前,他都没发现学校里有这么多热爱运动的教授,和他一道来的那些教授参加的有不少,就连老陈这回也报名参加了。   他语气里满是肯定,只要关注过这马拉松比赛全程的,就会知道强身社的策划有多完善。   给运动员的注意事项、补充能量的能量站、每隔一小段距离就会有的救护站,为了防止比赛期间,单纯跑步过于无趣,强身社还安排了分阶段解说、印刷了一大批跑步知识的科普手册……   可以说在保证了安全的同时,也丝毫不削减活动的趣味性。   “关键是同学们能得到充分锻炼。”   宁知星在想方案的时候,和哥哥一道商量着,努力把所有能动上的专业都给安排上了。   有负责做预算的、有和报纸联系做采访的、有和医院合作学习急救的,就算现场不能参与,那也能参加前期和后期工作,那本科普手册里的稿子就全都是各系学生们提供的……总之,只要沾着边,就能参与。   宁知星没吭声,她默默的在心里想,她明年一定要把名誉社长发言的这个环节删掉,起码这个环节是多余的,她的心灵和大家同在!   “不过我有点担心,你说这好食记会不会亏钱?”许教授有些担心。   他知道好食记的厂长是宁知星和宁知中的小叔,他隐约有种宁振涛是为了自家小侄子、小侄女亏钱的感觉。   也难怪他有这样的想法,好食记在这场活动上出的钱着实有些多,大家能看见的奖金、无处不在的能量补给站和大家看不见的隐性成本都很惊人。   宁知星看着许教授忍不住摇了摇头,这要是二叔在,一定会告诉许教授这是赚钱的买卖,他会和许教授科普一番广告的重要性。   事实上当时这主意一出,立刻得到了二叔的认可,二叔得到这灵感后想了不少,还提建议,让小叔在几所有他们工厂急需专业人才的高校创办奖学金,只是好食记毕竟是国营企业,每次投入需要一个审批时间,现在也只和省城大学、科技大学做了深度合作。   无论是从短期利益还是长期利益来看,好食记都没亏。   要知道科大举办的马拉松大赛,现在已经是全市级别的盛会,本地不少居民都会参加——只要学校容纳得下,本市居民是能进来的,不过会有学生专门陪同,就算不参加的人,也一定会有所耳闻,最起码一定会听人说过或是见过这场盛会。   这两年的马拉松比赛,那都是在省城级别的报纸上刊登新闻的,只要刊登新闻,就免不了印上好食记三个字。   除却全方位刷脸外,好食记在这期间还能收集不少免费的数据。   每年活动的时候,好食记都会花钱请学生兼职,帮忙派送零食,并调查好食记在民众、学生眼中的口碑,顺道为还没上市的新产品都做口味普查。   好食记每次的诚恳态度、提供食物的质量都征服了不少师生的心,品牌效应进一步形成,本地销量提高的同时,还使得好食记的人才源源不断,根据调查,现在省城高校不少学生只要专业对口,毕业时都会将好食记纳入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这怎么会亏呢?现在已经有不少企业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宁知中之前在饭桌上提过,今年有不少企业来问过价,只是他们犹豫的时间长,最后都还没报价,就已经尘埃落定,估摸着到明年,感兴趣的企业会越来越多。   几人正在闲聊,忽地,从主席台侧便上来了两个神情严肃,身形挺拔的人,他们利索矫健的动作,总给人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许教授,宁知星同志,早上好。”问好后为首的女人便直接进入正题,“宁知星同志,今天的马拉松活动你可能不能参加了,得麻烦许教授你们帮忙协调一下。”   许教授认出了对方,对方是专门负责情报安全工作的人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是的,发现了一个试图混进来的间谍。”她看向宁知中,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不过那间谍不太专业,也比较倒霉,遇到了强身社的社员,被直接扭送到了派出所,一吓唬,就什么都交代了。”   “不过为了安全,我们还是建议宁知星同志回实验室,今天人实在有点太多了,我们也不好保护。”   他们安排的布控都在实验大楼周围,没想到对方都还没进学校就被抓了……   这点他们说实话也还蛮意外的。   她想起了杜简迭交代的那些话,虽然杜简迭信誓旦旦地说,他伯父伯母只是替某公司挖角,可这挖角的力度和方式,在他们看来,非常不同寻常。   尤其是再加上宁知中同志二叔事先提供的那些情报,他们有理由怀疑,宁知星同志研究出九轴加工中心的事情有可能泄露了。   不过好在第一波试探还没成功就被发现,他们现在还来得及做各项布置。   “好,我马上回实验室!”宁知星并没有太多的恐惧。   她还是相信国家的力量的。   如果真的能越过国家直接把她掳走,那她就是从今天开始每天夜不能寐,那不也一样解决不了问题吗?   几人正要离开,宁知星忽地问了一句:“您说……这问题多久能解决?”   被宁知星这么一问,两个安全人员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他们心里很是愧疚。   他们做了那么多年的安全人员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你有价值,这来自外部的觊觎总是源源不断的。   宁知星同志无论是之前研究的项目,还是现在研究的项目,那都和国家安全息息相关。   她研究的九轴加工机床,样机已经让不少军工研究人员狂喜,据他们得到的信息,这台九轴加工机床,便能直接地推动好些原本只能手工生产具有误差的零件生产。   她现在正打算投入研究的光刻机项目,虽然还没取得成果,但如果按照她的计划研究成功,那也一样是国之利器。   更别说之前研究的那些对国家经济具有很高价值的项目了。   这可还是个孩子呢……他们要怎么告诉这个孩子,在以后的很多年,她可能都得很小心?   “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我们会努力的,把周围的环境肃清,就会好上许多。”   “没事的。”宁知星点了点头,“反正我平时也都是家和实验室两点一线,那之后如果有类似的大型室外活动,我就先不参加了。”   她可以适当研究一点娱乐项目,可以咸鱼瘫在家里进行的那种。   宁知星对于出门其实真没那么多想法,起码在这个时代,出行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每次坐一趟火车,那都要腰酸背痛,飞机的体验也没有多好,各地的旅游业也尚未发展,真要她去体会那种什么原汁原味的爬山,她应该会当场自闭。   “谢谢你的配合。”她将那句不过我们会努力吞了进去,这努力是要在行动上的,而不是在嘴巴上的。   看着妹妹被护送着离开,宁知中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太了解妹妹了,刚刚那瞬间,妹妹明明还有点开心,毕竟这事给了她一个光明正大逃运动的理由。   但另一方面,宁知中很生气,他可以接受妹妹自己不想参加,但不能接受妹妹被迫不想参加。   有的国家,真的好可恶,阿星在国内呆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他们华夏什么也没干,难道这些人就不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吗?   太过分了!他们不能抗议吗?   宁知中忽地想起了一句话。   当年他还很小,跟着齐老师他们上课,齐老师很喜欢讲过去的故事,那次她忽地说了一句话:“弱国无外交。”   当时宁知中并不理解,他觉得无论如何,人要讲道理,国家和国家也要讲道理吧?这么乱来,怎么服众?可现在,他好像有点懂了。   真讨厌。   许教授的表情也有些凝重,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拳头握紧又松开。   会越来越好的,一定会,总有一天。   ……   “杜简迭打电话来没有?”   “没,还没打来。”应声的男人看了眼手上的手表,眉头紧锁,他们俩现在正待在路边。   华夏的公用电话亭分两种,一种是路边全天开放的,这种是只能插卡拨出,不能打入的。   还有一种,是路边小店里的,店铺里一般都会售卖储值卡,因为有固定的电话号码,可以打进也可以打出,不过如果事先没交代,店主是不会帮忙接电话的。   他们之前就踩好了点,和这家店主商量好了,今天早上电话他们包圆了,电话的音量很高,他们站在路边就能听到,因为谈的话题不太想让店主知道,他们便移到了这。   两人在选定之前就感慨了一番,这华夏的电话和国内的都差不多一样通畅了。   “他怎么这么慢?不会是出事了吧?”女人不太满意,“我们得走了,飞机马上起飞,我们手上的这些材料得先送回去。”他们这回来,是来调查当地的布控情况的,以返乡为理由,他们踩点了不少地方,该了解的信息都了解清除了。   他们把杜简迭派去,这便是打着收集情报并碰运气的注意,毕竟他们这是头一波人,想来华夏还没注意到这情况。   说实话,在发现宁知星确实在科技大学的时候,他们是意外的,他们还以为宁知星会像以前的那些军工研究人员一样,被安排在全封闭的秘密基地呢,那难度就高了。   在发现这点时,他们甚至产生了片刻的自我怀疑,觉得宁知星没准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毕竟她看着周边毫无防备。   他们之所以盯上了宁知星,主要是注意到之前华夏军方忽然使用在战斗机上的一款红外探测仪,根据千辛万苦传递出来的绝密消息显示,宁知星和这项技术息息相关。   再加上他们从Z公司那得知,宁知星在五轴数控机床量产上的突破,他们便很将宁知星也列作了重要目标之一。   不过她的优先级还不是很高,目前尚在收集情报中,否则也不会派杜简迭去。   “他能有什么事?Z公司挖个而已?如果真被抓了,那只能说明,他倒霉或者说华夏对宁知星的警戒级别很高。”   他说着说着也有些犹豫:“不过确实奇怪,这再怎么踩点也该结束了吧?我之前和他说得很清楚,今天早上的目标只是确认情报的准确性啊……我还答应他了,他每搜集到一条情报上没有的信息,我就给他奖金,他这人见财眼开,我不会看错的。”   两人多年做情报工作的敏锐性要两人同时觉察出了不对,强烈的不安感紧紧地揪着心。   不行,既然觉得不对,那就不该再留!   两人二话不说,直接起身准备离开,可还没走到路边,他们便立刻被呼啸而来的车挡住去路,车上的人像是不怕死一样,不等车停下便开了车门跳滚下来。   更可恨的是看他们这副动作,刚刚还收着他们钱很热络的店老板夫妇居然都帮忙挡住他们的去路。   他们的反抗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他们只是干情报工作的,远渡重洋更是没带武器,撒腿想跑,可却无路可跑。   被死死压在地上后,他们再也无法挣扎,对方很专业,手铐堵嘴一条龙直接把他们押上了车。   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能被抓呢?   杜简迭是贪财,可人脑袋还算灵光啊,他们考察了小半个月还教导了挺一段时间才给的任务,这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踩点就被抓吧?   就是他真被抓了,事先给的说辞呢?Z公司这么好的招牌不能用吧。   好,就算是把他们交代出来了,那拷问、抓捕也需要时间吧?现在这才早上九点半啊?杜简迭七点出头才给他们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出发,这都没到三个小时,他们就被抓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杜简迭就是和他们虚与委蛇?他举报的他们?   他们脑子里的想法非常紊乱,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   其实他们还不知道更残酷的情况。   事实上这些埋伏的人早就到了,只是他们在通过电信局监听电话线路,想着没准能套出几个下线在隐忍不发,否则他们被抓捕的时间还要更早一些。   ……   朱局长出离愤怒了。   他看着桌上的调令,满头不是问号,全是感叹号。   老许居然给他来这一套!   这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是吗?他都给气笑了。   这才还了那些教授几天啊,这就原形毕露了,居然私下拐起了半导体所的教授。   半导体所也是离谱,他们那还开着项目呢,一被拐就跟着跑就算了,怎么连何所长也想跑?   “叫老何来。”朱局长让内线的人通知,自己则继续翻着这些申请材料,这老何是想把半导体直接搬走?这申请调动的人至少有一半是研究所的业务骨干啊!他想不明白。   何所长来得很快,他甚至没等朱局长问,直接先发制人。   “朱局长,我是一定要去的!他们研究所的研究思路我看过了,我觉得大有可为!我们现在手头研究的项目你是知道的,突破归突破,可实际上真到了要量产的时候,绝对竞争不过外国的芯片!虽然能够勉强满足国防的部分需要,可还是改变不了我们只能依赖出口的局面。”   “朱局长,我自认能力不足,跟着别人跑,是我的极限了。”他叹了口气,“宁知星同志让我看到了希望!”   又是希望!   朱局长很郁闷,他太熟悉这套说辞了,当年老许就是这么说的。   “您放心,朱局长,我们手头的项目已经研发到了一半的进程,剩下的业务骨干足以支撑研发,这点我是确保的,如果他们运作有困难的话,我在哪一样都能配合,之后那边项目如果结束和搁浅,我一定回来。”   朱局长抽了抽嘴角,这话他更熟了。   “朱局长……”   “停,你就说,我还能拦住你吗?”   何所长诚实地摇了摇头,说实话要不是出于对朱局长的尊重,他已经直接越级汇报,先斩后奏跑了,据他了解,上面有不少领导,对宁知星同志还是很信任的。   想到那些送来的材料,何所长的心就格外的火热,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去吧。”   何所长愣了,他还准备了一箩筐说服的台词呢,甚至在来之前,他还写了一半的情况说明,想更好的向朱局长解释宁知星思路的意义,现在都派不上用场了?   朱局长没吭声,挥挥手赶人走,他太熟悉眼前这情况了,拖也没用,该走就走。   一等何所长离开,朱局长便恨恨地打通了许教授的电话。   “老许啊老许,好家伙,你挖人就挖人,不和我说一声?半导体所的人就这么挖了一半走?”   电话那头的许教授听懵了:“我没有啊?你在说什么呢?”   他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半导体所的人要来一半?我是真不知道,我们是想和何所长谈合作的,我计划里是定期交换人分享技术,真没想挖人。”   当然,他其实还是悄悄考虑过人可能会来的事情的,但他确实没以挖人为主要目标做过事。   朱局长先是不信,可听着许教授那信誓旦旦的语气也信了。   也是,老许挖人还挺光明正大的,之前都直接找他讨人了,不必这么拐弯抹角。   “我警告你,以后……”   “哎——”   朱局长无语:“你叹什么气呢?”他还没生气呢都!   许教授苦笑道:“老朱,我也就能和你说说了,我最近太烦了,你不知道,宁知星同志,苦啊!”   “怎么了?”   许教授滔滔不绝,把宁知星受的“委屈”都给说了。   什么间谍偷偷来,保护越来越强,每天除了家就是实验室,连出门吃饭都不行。   总之就一个字,苦!   “……所以你和我说,半导体所的人要来我还是挺开心的,他们来了,我们的研究就能更快。”许教授挺感慨,“我觉得,我们能改变这一切的,他们国外越是想打压我们的技术,我们越是要发展,他们对宁知星同志越是小心,就越证明我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我们要坚定不移地往前走,用一个又一个技术,让国家更强大!这样早晚有一天,我们不会再让珍贵的科研人员在我们的国土上胆战心惊!”   “好了,老朱,我不和你瞎唠嗑了,我还得去做研究呢,也得和宁同志说一说老何要来这事,不能瞒着他。”   朱局长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挂断了电话久久说不出话,伸出手,探向了电话。   ……   何所长等人来得很快,为了保证安全,接送他们的是国家的安全人员,宁知星和实验室的人都没去接,只在实验大楼门口等。   车直接开进了学校。宁知星站在人群的最前端。   说起这事,宁知星还有点无语。   她真的是无辜的,她没拐人!天知道那天许教授和她说半导体所要跑一半人来的时候她简直不能更压力山大,总觉得自己搞垮了一个所。   不过后来她和何所长通了电话,在确定不会影响半导体所正常工作后,她便也放下了这份担忧。   何教授事先说了,这不要铺张浪费,欢迎仪式一律取消,只吃顿便饭就好。   宁知星同意了,不过她也和教授们商量好了,在何所长等人下车的时候,大家会鼓掌相应,起码要表现出他们的欢迎。   车门打开,掌声雷动。   何所长率先下车,然后便是一个个宁知星其实不太熟悉的教授。   下车的人越来越多,掌声始终没停,一直到最后一辆车,宁知星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她当初的想法果然还是太年轻,这鼓掌是会手疼的,下回得换个形式。   心里的想法还没结束,宁知星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最后一个下车的人她见过的呀!   这不是——   “老朱,你怎么来了?”许教授一脸迷茫。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照例掉落红包√   宁知星:我是无辜的你们信吗??请务必相信我。   朱局长:我要悄悄出现,然后惊艳所有的人。   宁知中:不瞒你们说,我妹妹就是一年不出门只要给她一个实验室她都不会说累的。   =   感谢在2021-03-01 08:13:58~2021-03-02 10:3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流儿4个;茝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9503866 30瓶;火木鬼离、澈夙、云上之声、茝辉10瓶;123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朱局长一声冷哼,抱着手看向之前给他挖了不少坑的好友,“怎么?这科技大学就许你老许来,不许我老朱来了?”   “也不是说不能来。”许教授难得说话有些没底气。   刚刚许教授这一句疑问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科技大学的教授们大多对朱局长还比较陌生,可首都大学来的这些老教授们,就没有一个不认得朱局长脸的。   要知道,朱局长这已经基本算是他们的直属大领导了,在首都同时管理着那么多科研项目审批、经费预算管理、人才进出的他一向是个大忙人,时常休息日都得加班,这千里迢迢跑到A省来,对他来说实在堪称一件奇事。   大家心里的这猜测一个接一个地飘出。   难道朱局长这是来A省巡视、指导工作?不对啊,这也里也没别人了,来之前何所长他们是报过人数的,也就多了一个朱局长,这再怎么微服私访,那也得带一两个下属吧?如果是光明正大的检查,那就更不用说了。   又或者朱局长这是搭顺风车?他打算去某个保密项目,顺便来看一看?这更说不过去了,真要有保密项目,那不得有军区的车负责接送?这么多人眼睁睁看着呢,还说什么保密。   要不……会不会是来探亲的?朱局长姓什么?老家是不是A省的?   教授们平日里精明的脑袋瓜在这会齐齐开始混沌,绞尽脑汁都没给朱教授找到个合适的理由。   宁知星刚刚的笑脸有些僵,她轻轻地看了眼朱局长,又小心地看了眼许教授,心里倏地一沉。   等一下!朱局长来这不会是……   许教授像是猜到了宁知星的心思般忽地开口道:“老朱?你不会是特地来和我讲道理的吧?就因为我挖你人了?”   他在科技大学呆的时间长了之后,一是平日里负责了宁知星实验室的不少行政常务,二是在校方那也挂了一个名号,于是他便在陈博学的支持下在校方那挂了个虚职,级别上很高,否则之前校园马拉松比赛他也不能替陈博学发言。   今天他们事先和何所长他们说好了不要准备隆重的欢迎仪式,在这接人的便也只有实验室的成员,他则负责以校方代表的身份出现。   在场的没有什么“外人”,许教授和朱局长说话便也不大客气,当然,这也有天高任鸟飞的原因在内。   拜托,这里可是他的地盘,现在又不像在首都时,还在老朱那讨生活,他还怕得罪老朱?笑话。   至于下次“偷”教授,不对,怎么能叫偷,得叫挖角。   关于挖角的事情,许教授很是淡然,这回无心插柳,半导体所都挖了一半精英来,国内研究光刻机的人才基本被他掏空了,也没必要掏。至于下回?一个光刻机就够研究几年了,再过几年,老朱肯定又忘了这回的事情!   朱局长故意斜睨了许教授一眼:“哦?你挖我墙角我还不能说了是吧?”他嘴角一扬,那股讥讽的样子就出来了,一脸恶人模样,看着老许心里想法颇多。   好呀这老许,这一到A省就原形毕露了呀!当年还装得多文化人,呸,就是个人才强盗。   就这样的人,不得带坏他们国家未来的科研之光?   他颇为爱怜地看向了宁知星——   宁知星在两人眼神接触的那瞬间,迅速地移开了自己的眼神,心中慌乱。   糟糕,朱局长真是因为挖人来的!可她真是无辜的,宁知星无语泪千行,她说她什么都没干,这些人自己来的有人会信吗?可现实真的是这样的。   人家姜太公钓鱼好歹还得带个鱼竿,她连线都没有,人就自己跳上岸了要怎么办嘛!   可是人来了,总是不可能让他们走的,她要怎么说服朱局长呢?   这要是哥或小叔在就好了,以他们的口才,那绝对想骗谁就骗谁。   想来想去,一切都是系统的错。   别人家的系统予取予求,还能有玄幻侧的道具,比如什么好感直接满值、迷惑术这种,而她的系统呢?活像是一个巨大的图书馆,还是每借一本书都得付费的那种,甚至对书籍的内容都还有限制。   大多时候处在安眠状态的系统忽然出现。   【根据系统计算,宿主本人对不劳而获有着天然的排斥情绪,且很追求合理性,如若系统像宿主想象中的那样进行供给的话,宿主将会高度排斥系统,尽可能拒绝使用系统。】   【且,经过严格计算,此类直接对人好感、情况加以影响的道具在宿主的道德观内,宿主很难具体应用。】   宁知星的思维瞬间停滞,好吧,她承认系统说得没错。   可天上就是不可能有白掉的馅饼啊!不遵守等价交换的定律就是不合理,要是那样还不怀疑系统居心叵测才奇怪吧?   至于刚刚她随口一提的道具……如果人的思维、好感能被随便修改,那也太可怕了吧?这种实验肯定通不过科学伦理的关卡。   她没忍住杠了一下:【如果我说我能接受不劳而获,你就能免费提供先进的科学技术了?】   随着她了解的科学技术越来越多,她对系统的了解和认知也越来越多,与其说系统是就分析她得出的结论,不如说系统做不到更为妥当。   系统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所以,宿主是经过多次计算后,最适合本系统的宿主,确认完毕。】   看似交流了好几句,其实过去的时间却只是一瞬。   朱局长心中震怒。   这宁知星同志看他的眼神怎么这般恍惚?好似被人欺负了一样!   他恨不得直接挽起袖子开始施展自己的百级喷人技巧!   好家伙,他果然没有做错误的决定,这些A省的家伙个个靠不住!都不懂怎么保护、照顾国家珍贵的科研人员,他来对了!   这老许,就会窝里横,肯定要宁同志受苦了。   朱局长恍若失忆了一般,他完全忘却了当年曾叫他印象深刻的宁知星在科技大学受到的特殊待遇,一回忆满脑子都是那天听许教授说有间谍试图混入校园拐走宁知星的生出的熊熊怒火。   许教授正对上朱局长的眼神,在这瞬间,他脑袋里断了的弦忽地接上。   在发觉何所长等人一脸看勇士的眼神看他时,那股不祥的预感便更重了。   感觉情况不对。   哄朱局长满级的许教授不假思索,立刻开始戴高帽。   他满面春风:“当然能说了,怎么不能了?不过我们都知道,是我在乱开玩笑,你老朱怎么可能计较这种事情?要知道你老朱是什么人?你老朱可是为国家科研保驾护航的第一人!这世上谁人都会有私心,但你老朱定定不会有,凡是为我们国家科研好的事情,你老朱从来绝无二言。再说了,这能叫挖角吗?我们这可是全国范围内的科研人才资源综合调配!流动的人才才是最好的人才!”   “老朱,你说我说得对吗?”他往后一转,这两年多来混迹科技大学领导层、和其他工厂领导层时常接触的他把自己学来的打圆场技术全给用上了,“来,我和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朱局长,之前是在首都管理科研项目的领导,整个首都,乃至全国的科研项目,那都得过他老人家的法眼,他对咱们国家和世界的科研水平发展那是了然于胸,以前我还在首都的时候就经常和他聊天,当时那可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接收到许教授眼神信号的教授们齐齐开始鼓掌,连宁知星也略慢一拍地跟上了鼓掌的节奏。   这副表情转变看得何所长带来的半导体所的教授们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刚刚还有些微妙的氛围是怎么实现的忽然转折。   朱局长差点气笑。   这老许是真老成精了,是条十足的老狐狸,这要不是他确保自己的消息高度保密,他都要以为老许在刚刚接到消息了。   算了,他现在想想,就老许那个性,向来是护短到了极点,对宁知星自然是不会使坏,至于什么挖角,他还就没真生气过,只是心里怨念再加上自己个性向来更顾大局罢了,既然时间证明许教授当初做的决定没错,他当然也支持。   许教授观察到朱局长放松下来的表情心里便也跟着松快了,他凑过去正准备给好友一个巨大的拥抱,却被朱局长拦住了。   许教授疑惑:“嗯?”难道老朱真生气了?不行,这锅他可不背,这回老何他们是自己想来的,不关他的事情。   朱局长眯着眼微微一笑:“老许,你欢迎我吧?”   “当然!”   他从手上的公文包里拿出用本子夹好了平整的文件:“还没和你说好消息呢,我申请调动到A省了。”   朱局长主动地给了目瞪口呆的许教授一个拥抱:“老朋友,以后合作愉快。”   许教授:“……”   千金难买早知道!他开始绞尽脑汁地回忆起自己最近得罪老朱的事情。   他这越想,事情便越多了!天知道,他就连闲着无聊,都会打个电话和老朱吹嘘一下自己实验的顺利。   宁知星:……   她这真是要在首都出名了吧?   第一次,是三过家门而不入,屡被邀请不肯去。   第二次,是直接把许教授他们一锅端了。   第三次,拐了何所长他们不止,连朱局长这都拐来了。   如果这是在游戏,应该脑袋会跳出“骗人大师”、“姜太公钓鱼”之类的成就吧?被动效果大概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概率提升吸引人才的几率。   宁知星又看了眼朱局长,她这下反应过来了,朱局长看她的眼神很是慈爱,那些危险的眼神,只有冲着许教授才有。   而且现在想想,朱局长确实只是长得凶了点,真要算起来,可比许教授还要淳朴得多,否则也不会老被许教授拐了。   所以,死道友不死贫道。   宁知星:“朱局长,您和许教授感情看起来很好呢,那你们要先聊一聊吗?我带何所长他们去熟悉一下环境。”   朱局长立刻答应,他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许教授的肩膀,亲昵道:“去吧,也别太辛苦,熟悉一下环境大家晚点可以吃顿便餐,干脆就在实验室吃吧,正好了解一下你们的饮食情况。”   宁知星得到允许,带着许教授一行人当即立刻,健步如飞,说走就走,绝不回头。   ……   跟在宁知星的身后,何所长开始了解起了这个自己未来的工作空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有些狭窄逼仄的甬道,明明还是白天,这条甬道却显得格外阴森,要人不寒而栗。   这和旧实验楼的构造有着重要关系,旧实验楼是个简单的“T”形结构设计,当初设计这栋大楼的设计师,想的是尽可能地多安排实验室,因此,实验室的对面全是实验室,只留下中间的过道和位于T形交接处的楼梯。   学校里有不少专业的实验器材和材料需要在阴冷、避光环境设计,他们便干脆利落地去掉了靠走道的窗,门也选择了实心不透光的设计。   总之,这直接结果是,大楼里的过道长得惊人,直线过去根本看不着底,这要不开灯,白天就能达成摸黑效果。   “这里怎么……”何所长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这里的气氛他有点难以适应。   宁知星如梦初醒地停住了脚步,她往回一看。   这里距离入门处还不远,还没彻底暗下来,她良好的视力让她能直接看清身后人的情况。   教授们完全呈现着泾渭分明的状态。   对这里环境很熟悉已经来了很久的老教授们健步如飞,和宁知星进度差不多。   这次和何所长一道来的半导体所教授们已经不自觉地靠边行走,伸手扶墙,落后了不少。   “不好意思,何所长,我忘了你们没来过,还不习惯!我得喊一声,你们别吓着哈!”   宁知星气运丹田,中气十足地大喊了一声:“哈——”   在何所长等人目瞪口呆之时,这一长廊的灯便也依次亮起,把刚刚看似深不见底的走廊照亮了半截。   “这是?”   “这是声控的。”热心的教授已经开始介绍,“最早的灯是按键灯和拉线灯,但是吧,你们也看到了,这栋实验楼设计比较烦人,从早到晚都很暗,这就造成了两个问题,常开着特别浪费电,可随开随关又不现实……而且因为开关次数比较多,按钮和拉线都经常出问题,要是暗着坏的,就得摸黑好久,要是亮着坏的,那就得浪费一宿的电。”   虽然这事是在他们来科技大学之前发生的,可他们却个个倒背如流。   “所以后来大家就开始流行拿蜡烛或是手电筒来实验楼,但前者危险,后者有时也挺吓人的。”   “确实,我们以前所里也有这个问题。”何所长肩负了不少所里的行政工作,他深有同感,每回报电费单的时候,他都挺心惊。   “发觉这问题后,宁知星同志就琢磨出了这个。”   呆的时间久了,这灯便自然而然地关上了,关灯时吓了新来的教授们一跳,以何所长为首的教授们齐齐“哈”了一声,看见灯都亮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不错,定时关,省电。”就是有点费嗓子。   宁知星默默地举手,往旁边一指,何所长们这才注意到那有个开关,之所以刚刚他们没摸到,是因为他们正巧站在了没有开关的那一侧。   宁知星不好意思道:“改了,现在是声控和触摸并行,触摸一次只亮一个,里面的开关是节能的,灯也改成了比较节能的灯泡。”   她是真脑子轴了,研究这灯泡的时候,正好是在研究“月亮一号”的时候,当时正好在琢磨声音识别,她便想到了声控灯,满脑子都是智能家居和声控更相配。   因为传感器还不够敏锐再加上考虑到误触发反而更浪费电的可能,便设计成了只有一定分贝才能触发亮灯的设计。   很少加班且不怕黑的她当时没发现异常,一直到那天强身社的同学分享起了校园里关于实验室的校园传说,又发觉季师姐和柯师兄嗓子大不如前,她这才反应过来大半夜有人在实验室里大吼大叫很是吓人以及这声控灯对于大家宝贵嗓子的损害。   稍稍落后的何所长等人听完宁知星的小故事脸上均是控制不住的会心笑容。   他们虽然没经历过,可是完全能想象得出来,在做科学研究实验的时候,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脑子转不过弯的时候,这种小洋相,反而一下拉近了大家的距离,要他们直观地看见了一个生动地、沉浸于研究的宁知星。   通过了走廊,直接上到了二楼,二楼到四楼都是宁知星实验室的空间。   何所长等人便见到了愈发多的来自宁知星的奇思妙想。   进门时的自动门,入门专门安排的消毒空间,设置有传感器自动出水的水龙头,密码开启的个人物品保管箱,等等,在头一个见到的小房间里,宁知星几乎把自动化和科技刻了骨子里。   宁知星耐心地等着何所长等人做简单的消毒,虽然他们实验室不涉及医学范畴,但还是有不少实验是需要相对洁净的环境,再加上对卫生的追求,大家便也都习惯了进实验室前的龟毛步骤。   何所长默默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这就是年轻人和他们最大的不同了。   他们骨子里还是有些守成,哪怕他们半导体所,都还有一些年纪大的教授不太适应新的环境、新的机器。   每次想到这个他就有些失落,在光刻机行业,这种发展的迅猛是最让人措手不及的,国外的光刻机是一代接着一代的升级,几乎每一次有新的产品出现,光的运用、芯片的精度都会发生极其强烈的进步,他们对于那些光刻机,从最开始的拆了能解读原理到现在,有时候看着那零件,都很难想象出对方是怎么找到的研究思路了。   何所长时常会觉得挫败,他很怕,有一天他也会“老去”,到时候他还能迅速地适应新送来的机器并进行分析吗?如果只是这个,也没什么,江山代有才人出,他不行了,就该退位让贤。   可问题是,他害怕的是他这一代没有追近差距,差距越来越远,到了下一代的人,那就要花几代人的努力才能追上曾经也许“触手可及”的差距了。   现在看来,宁知星带着的这个“老”团队,比他们半导体所那些年轻人都还要有活力一些,他们像是一块有着超强吸力的海绵,正在拼命地吸收着来自周遭的一切养分,壮大自己。   何所长有些感慨,这些老教授里有不少是他的故交,以前的老教授们可不是这样,宁知星这是有什么魔力呢?   没准正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大家的灵感也就变多了?他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宁知星早就发觉了何所长一直在走神,她没多想,这初来乍到一个新地方,心里有点想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要是真能古井无波,那反而比较奇怪。   她心里完全没觉得实验室里的这些“新东西”会对新来的教授们造成什么影响。   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这些东西还还够不上什么“新”的级别呢!   首都来的老教授们起初也说自己不太习惯,可这日子久了不是都适应了吗?只要东西使用方式便捷、没有太大的门槛,又能给生活带来实际便利的,周遭又没有人带有强烈情绪,传播一些不科学观念的,那么一定能迅速地被上手。   何所长开始对这间实验室生出了无限的期待,他的期待并没有落空,宁知星的实验室确确实实给他带来了惊喜。   他之前所担心的实验室不够大、环境也许不太能叫人满意,这点确实发生了,不过同行的教授介绍,新的实验大楼已经快建好,预计明年就会搬迁,那么这个问题便也迎刃而解。   除此之外,这实验室再无让他挑剔的地方。   何所长几乎是着迷般地贴着眼前的机器。   他太惊讶了,这间实验室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他熟悉的仪器?其中有好些他们实验室那也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在最近一两个月搞到的,如果没记错,宁知星项目组的实验才刚刚起航吧?   “这些是怎么弄到的?”何所长这才发现,后面盖着布的部分,甚至还有两台他们实验室都没有的仪器,虽然是线上最先进仪器的上一代版本,可对于前中期的研究,绝对绰绰有余。   宁知星略一沉吟,婉转道:“就是,进行了一些普通的交换,给予了对方一部分他们需要的资源。”   “资源?”何所长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他看向宁知星,眼神略微颤抖了一下,他之前就有所耳闻,宁知星的实验室向来自给自足,而且据说宁知星还经常自掏腰包解决问题,很少向中央求助,当时他还以为是开玩笑,可现在看来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可这怎么可能呢?   宁知星这是得付出多少代价?何所长这下立刻就站在了朱局长的那边,他想好好地和朱局长说一说,宁知星在这方面的“问题”,怎么能让这么个爱国的科学家自己损失呢?   这资源两个字,价值万金啊!她甚至从不拿来邀功,哪怕他问,也只说资源两个字。   宁知星被何所长盯得有些无奈,她其实心里有数,这些仪器确实花了不少钱,可谁让她有个不把钱当前的二叔呢?   那次Z公司找上宁振强的事情直接让宁振强敲响了警钟,以他对Z公司的了解,他总觉得Z公司对于宁知星的手段不太对劲。   宁振强通过自己的渠道从银行商里那得知,Z公司有一笔巨额的政治援助打向了和官方有一定联系的账户,他又从自己的渠道得到了一个并不准确的消息,那是军方一位高管情人透露的消息,据说他们的情报人员发觉华夏的军工研究有了一个并不小的突破,其中牵涉到一位之前未在名录内的科研人员,军方那边便要求情报机构对该科研人员施以一定的措施。   对于宁知星研究了如指掌的宁振强虽然还没有渠道可以探听来那位研究人员的名字,可他心里立刻就有了种莫名的预感,这位研究员指的是他的小侄女。   宁振强当即就联系了陈博学,通过陈博学的渠道联系上了官方,陆续向军方传递着那边的动态。   与此同步的是,宁振强已经迅速地开始了转移财产的措施。   宁振强断定,他产业主要在的那个国家,只是之前情报安全机构没有启动调查,一旦启动,绝对会发现他同宁知星的关系,他不愿意成为小侄女的桎梏,也不愿意在未来被扣在某个地方。   既然要转移,宁振强便干得彻底,他的手段颇多,赚钱方式也不像之前一样,遵守着国人处处给人退路的想法,干净利落,杀伐果断。   之前宁知星在同二叔打电话的时候,曾经聊到过自己未来的实验方向,宁知星当时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大方向的物理和对光刻机的研究比较有未来,宁振强之前挑选实验室的时候,备选清单上便安排上了这几个方向的实验室。   只是吧,从前他还在担心小侄女的实验室放不下或是买重了,得,这回担心都不带担心,他一口气挑了三,直接以一个国外科学家的名义买下,偷渡出国,将这些仪器漂洋过海送回了国,现在便成了宁知星实验室的仪器,这会如果何所长进实验室,便会更惊讶,因为那里还装着不少还没空分类整理的实验仪器。   宁知星刚刚所指的资源,其实不是别的,就是钱,不过那数字听着有些吓人,她怕何所长听了心脏不舒服——这点她老有经验了,上回许教授和陈教授听到报价在她面前表演了西子捧心,一人立刻就是一颗救心丹下肚。   二叔人现在已经转移到了其他的亲华夏国家,他说要把资产运作完再回国,有些公司股份他打算转手代持,在知道宁知星身边已经摸进了间谍后,二叔便立刻启程了,估计这一两周就能回家,宁知星便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二叔在外的时候她有多担心。   她顶多是在演一出学霸文。   可二叔那已经演到了什么《跨世纪》、《商海大亨》、《情报局》了……宁知星听得目瞪口呆,倒是宁知中,还特地让宁知星帮忙记录下来,说是自己这便能有源源不断的素材了。   在看到仪器后,何所长便更急切了,他看见了先进的仪器、优秀的人才、科学的环境,现在他只好奇,之前许教授勾引他上钩的方案的完整版本。   没一会,何所长便瞧见了。   他着迷地贴近白板,白板上的字迹很清楚,每一项下面都用磁铁贴上了对应的文章。   “物镜瑕疵率降低方案:光路畸变的补偿思路、更适应新光刻机的光刻胶,配比和设计、高折射率浸没式投影光刻技术、全新的高功率光源,通过新的光机方案解决……”   写的时候有几分随意,还稍稍涂改调整过,可整体的思路随着后续的备注已经逐步被往下拓展补充完整。   何所长和剩下的其他教授已经粘在白板旁边走不开了,哪怕宁知星和老教授们无奈地推了椅子过来,他们也没有半点坐下的想法。   艰难地从这些明显已经开始研究的方案收回视线,何所长回过头时,宁知星和两位教授已经旁若无人地坐在了实验室的尾端开始讨论。   他们的声音不大,之前何所长全神贯注地在看材料,还真没发觉他们已经开始了日常工作。   他默默地移到了三人的旁边,两位教授们同时对宁知星的一个思路产生了不同的意见,都想改,可想改的方向截然不同。   他们各自提出论据,都是国际上很新的研究成果。   何所长听出来了,其中提到的两篇文章,都是这两个月内在期刊子刊中刊登出来的,何所长只看了其中一篇,另外一篇只看了个标题,该子刊中,和他们研究方向相对应的文章有很多,他只能挑选其中更感兴趣或者是看了概要后觉得更有参考价值的文章先看。   他之外的实验人员,能够看全的估计还不到研究所的一半吧?毕竟平日里的日常研究工作已经足够繁重。   两位教授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摊开的本子上记着关键字眼,虽然不能完全复述文章的片段,可关键节点的数据和模型都能直接说出。   何所长跟着他们的思路开始回忆,他发觉自己只停留在“有印象”这一步,他对实验结论和思路印象很深,可对于那些细致化的数据记忆并不明晰。   被两人围着的宁知星很是从容地处理着两位教授的争端,她先是耐心地倾听着两位教授的争论,只在过激和讨论中出现相对明显错误时打断指出,一等二人表达结束,她便开始进行她的观点传输。   她迅速地在本子上构建出了思维导图,将教授们忽略掉的论文信息进行了补充,分开地阐述了他们各自观点给她的启发和她不赞同的地方,对于每一个提出的数据和实验,她都会给出相应的论文参考或是实验室里的实验数据。   这要不是就在何所长眼皮底下,何所长都怀疑宁知星这是拿着个目录了,虽然现在没有办法验证实验室里实验数据的记录,可宁知星提到的好几篇论文都是他有印象的。   ……何所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他也觉得惊人的程度,要知道这两位教授明显是突发的想法,这可不是讨论过一回已经返回查过资料的论题。   她的记忆力这么好吗?何所长回想起了之前笼罩在宁知星身上的天才光环,能深入做科研的人里天才并不少,可像是宁知星这样用对地方,又足够努力、还确实天赋卓绝的就少了。   他甚至都有一点嫉妒了。   她还这么年轻呢!   宁知星的梳理已经到了尾声,她分析得很仔细,但节奏却很紧促,没有耽误任何的时间,最后她将一位教授提出的观点引入了一部分加在她刚刚的灵感上作为之后的一条新的实验思路,两位教授在结束时,表情都是若有所思、心悦诚服。   何所长忽然笑了。   他来之前,和许教授打了一通电话。   当时许教授很意外他会来。   他告诉许教授,他相信宁知星有很大的可能性能抓住中国光刻机的未来,他要来帮助这个孩子、引导这个孩子。   许教授当时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笑意:“老何,也许你会谢谢我也说不定。”   “你看到的不一定是未来,可能,不应该说,一定是现在。老何,你知道吗?当初有一个人也是那么想的,你猜猜他后来怎么感觉的?”   何所长老实说,他是真没听懂许教授这种谜语人的说法。   要知道他跑到A省去这事,他全家都很反对。   倒不是因为家人分离,毕竟他在所里平时能回家的次数不多,家人是觉得他堂堂一个半导体所所长、一个团队负责人,跑到A省去给人打下手,甚至别人都没给什么承诺,这行为傻得都过头了。   不只是家人,就连半导体所里有不少人都觉得何所长这行为疯了,甚至责怪何所长带人离开的事实,他们知道何所长等人的离开不会耽误半导体所现在的研究,他们是觉得何所长在带着一堆他的追随者去殉葬,去发疯,思路再好,也不等于能做出成品。   “怎么感觉的?”他好奇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很幸运,他有幸参与了一个伟大的项目,这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机会。”许教授坚持着自己谜语人的人设绝不动摇,一副想看何所长怎么猜的样子,“有时候,无数人的付出铸就了成功,有时候,少数人的前进才是最快通往成功的渠道。”   何所长偏不猜,所以他立刻就挂断了电话。   他现在好像懂许教授在讲什么了。   除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切外,宁知星这位实验室的负责人比想象的成熟。   平等的交流、卓越的领导力、渊博的知识、包容的心……他好像确实要感谢老许了。   “不好意思何所长,刚刚我们讨论了一会。”宁知星合上了本子,她实在太喜欢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光了,一个人的想法很难尽善尽美,可很多人的想法在一起,便能查漏补缺。   “没事,也不用叫我何所长了,叫我……何教授?老何都行。”何所长笑笑,“无官一身轻,以后我就听您吩咐了宁负责人。”   他伸出手,和那只看似纤细的手交握:“很幸运能带人加入您的团队,让我们一起努力。”   宁知星愣了愣,不过经历了许教授,她已经能迅速地习惯这称谓的变化了,她看向何教授,何教授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上一些,他的脸上也有不少过度劳累带来的疲惫痕迹。   她想起了从许教授还要资料中了解过的半导体所的历史。   那是一段,光着脚,在玻璃渣上就开始奔跑的路,他们像是不知疲惫的夸父,追逐着遥不可及又好像伸手可及的太阳。   宁知星:“一起努力。为了祖国更好的明天。”   何所长笑了:“为了祖国更好的明天。”   ……   朱局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许教授和陈教授,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   来之前,他信誓旦旦地和老领导说道,这些没有经验的人,完全不知道如何保护好对于国家来说堪称栋梁的科学家!他这次去了之后,一定要让宁知星同志感觉到什么叫全方位的温暖。   可现在……   “来,我们重新捋一下。”   许教授感受着这种地位逆转的感觉,心里不是一般的爽:“成,来就来。”这一万次也行啊!   陈博学也跟着点了点头。   “宁知星同学日常住在家里,起居——”   “她的母亲已经调动到省城。”   朱局长知道这事,这还是他办的呢,他挥挥手示意下一项。   “她的小叔、哥哥也住在同一栋房子里,再加上这孩子本人比较独立,日常生活目前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出入学校,我们是有派车的,最近在调新车了,主要是还没改造好,想升级车辆本身的安全度,预计本月到位,安全人员也已经配备好了,每天巡视。”   许教授补充:“学校新的实验室已经准备好,空间很大,四周固定有人巡视,确保不落单,学校门口和实验室门口都已经安装了相应的检测仪,入校需做登记,中午在食堂用餐是食堂提供,这里是本周的菜谱,都是按照营养学配的,每周医院的医生会帮忙审核……”   两人滔滔不绝,你一言我一语,之前气焰两米高的朱局长这下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他沉默了好一会,默默地开始鼓掌:“好!你们做得很好。” 第134章   宁知星同志到底需要什么呢?   这个问题绝非朱局长一个人的烦恼。   事实上许教授和科技大学的一众领导们, 已经私下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很多回,可每回讨论到最后,总会发现很难得出一个答案。   从朱局长到科技大学的领导们, 大家对如何关照一个科学家都很有经验,无非就是先解决衣食住行这样的基本需求,再然后从精神需求上下手, 他们只要想照顾,总归是能解决问题的。   可这些司空见惯的操作,却独独在宁知星身上派不上用场。   衣食住行, 这说到底了无非就是和钱有关, 可问题是宁知星真不缺钱。   她是被审查过背景的, 她的家庭情况大家都倒背如流。   她全家上下,每个人身上好像都自带着会赚钱的buff, 说是闪着金光都不为过。   谈到她家,首先就必须得提到她那位二叔宁振强, 宁振强在海外的那一番操作,那是看得了解情况的领导们都为之咂舌,他自己赚钱不说, 暗地里还为国家行了不少方便,替国家队避开了不少陷阱。   这回受侄女牵连回国前, 他都不忘转了几手将一些要紧的资源免费让渡到了国家手中。   上面的领导对宁振强的行为很是赞叹,他们不愿让宁振强吃亏,私下已经商量好了, 只要宁振强愿意, 他回国以后就可以来商务部门开班授课,专讲国际经济形势、对外经济运作。   到时候薪资方面自然不用多说,一定是按国家能给的顶格给的, 若是宁振强想继续在国内运作他的那几家企业,只要对国家经济没有妨害,那方便之门一定大开。   再说他那小叔,虽说级别只是厂长,可也要想想好食记是什么级别,不少人挖空心思想进好食记都不得入内。   宁知星的父母呢,一个手握专利,一个有稳定工作,虽不像两个叔叔那么在商场如鱼得水,可平日里的存款那也能说上一句充裕。   就连她奶奶,那也是在一亩三分地婚丧嫁娶宴席服务上“叱咤”风云的一个人物。   她自己就更不用说了,手里握的专利正在源源不断地赚取着利益,饶是她屡屡让利于国家,她本人和实验室的小金库也还是迅速地丰盈了起来。   有了钱,这百分之八十的问题都能被轻而易举的解决,她家人完全不是她的负担,那些个帮忙家人解决工作生活的手段也一样用不着。   大家在这帮不上忙,便只能转向了宁知星的精神需求,也就是科研上头。   科研有几大难关,钱、人、技术。   好吧,说到这大家就又哑巴了。   这三者宁知星自个儿打着包全解决了,甚至还能“满溢”出来帮助他人,就比如她实验室淘汰下来的那一批设备,现在便放在科技大学的实验室内。   朱局长和陈博学、许教授对视着,三人同时长长地叹气。   宁知星按说是最好照顾的,因为她“无欲无求”,可正因为这份无欲无求,他们便陷入了目前的僵局之中。   朱局长也是哭笑不得,他总不能跑到宁知星面前劝这个孩子任性一点、无理取闹一点吧?最好是能天花乱坠地提一些不可理喻的要求,这样他们忙忙碌碌,便也就不会愧疚了。   愧疚,这个词用来形容大家的心态再恰当不过。   这个孩子过得“苦”啊!   他们苛刻了这个孩子!   朱局长:“再想一想,我们再想一想……”   ……   只要不是之前那种攻坚若干天的情况,宁知星是从不加班的。   在这方面她还是很有原则的,这是后世社畜生活给她的惨烈经验。   宁知星这么要求着自己,也同样这么要求着实验室的其他人员。   只是这样的想法和当前研究人员的主流风气不符,相比于好好休息,大家更推崇的是,时间是靠压缩出来的,人类的潜力是极限的,像是何所长他们之前在做研究的时候,临近突破期,那是能半个实验室都带着被褥到实验室里打地铺。   宁知星退而求其次,限制了大家的加班时间,她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在七点半之前离开实验室,除非是有需要彻夜进行的实验,但如果夜间在实验室的,第二天早上需要补上对应的休息。   对此,宁知星也给了大家合理的解释。   “做研究是需要输入的,闭门造车,大概率会被时代淘汰,如果把过多的时间安排在实验室内,就会影响大家阅读学习加以输入的时间,不要说你可以在回去继续压缩自己的时间,人一天能保持精力的时间很有限,长时间工作后的输入一定是抵消了的。”   她将不能加班,转化为了鼓励大家早点下班回去学习,这说法便更能让教授们接受了。   宁知星双管齐下,同时进行了严格的限制措施,她和强身社达成了长期的委托,每天强身社都会派学生到他们实验室门口坐班看人签到签退,若是超出时间又没正当理由的,便会被拒绝入内,给予惩罚性的双倍休息时间。   由于签到人员是流动性的,宁知星还特地要求尽量派了和实验室老师们专业不搭边的学生,这大大提升了收买威逼的难度,这项举措目前为止,贯彻得很好,像是许教授他们,也已经习惯了实验室现在的节奏。   到点,实验室的铃声一响,宁知星便立刻起身,她甚至连东西都不用收,事先放在旁边的袋子一拿,便轻装出行,中午已经同何教授他们吃过饭了,晚上说好要回家吃饭的。   经历了早上加下午这才稍微进入状态的何所长看得一愣,不过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了。   还是成长期的孩子呢,确实不应该太辛苦,该回家的时候得回家,多吃点。   何所长这想法刚闪完,自己的肩膀便被拍了一下。   出现在身后的是他之前便认识的一位老教授,对方年纪挺大,之前很是稳重,来到宁知星团队后都变得活泼了不少。   “老何,要一起去食堂吃饭吗?刷我的卡,之后你要是想在实验楼吃晚饭,可以去登记一下。”他亲切地同新来的同志分享着心得,“他们这里的口味挺咸口,不过食堂前段时间请了个Z省厨师,那鸭子做得一流,好吃得不行,炖得软香油烂,我的这牙口都吃得顺嘴。”   “你应该最近的期刊都看过了吧?”他略一沉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知星关于光刻机部分的研究论文目前还没有足够多的备份,不一定能借出去,要不你就借她之前红外的材料?可以公开的部分应该是能借的。”   迷迷糊糊的何所长愕然发现,实验室里现在已经是泾渭分明,和他一道来的半导体所的教授们现在都是一脸茫然,已经来了两年的老教授们则个个神情淡定,已经收拾着准备下班。   何所长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入乡随俗。   他这就有些后悔了。   今天早上宁知星和他说了,要派人为他们介绍实验室的规章制度。   当时何所长想的挺简单,他心里寻思,这实验室的规章制度都大同小异,他带来的这些人都在实验室里呆那么长的时间了,哪用得着专门学习规章制度,可别耽误了宁知星等人的研究进度。   这么一想,他便直接拒绝了,只说之后可以慢慢了解,现在想来,他还是傲慢了,两边的实验室现在看来,确实完全不同,从风格到制度再到管理人员,久违的新奇感填满了何所长的心。   跟着人走,何所长不耻下问,在了解到实验室的一系列制度时,他好几回都欲言又止。   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轻松太多了,从理性的角度来看,这明明该影响大家的工作效率的!   可偏生之前他了解到的是,宁知星项目组的效率是超乎想象的高,这一切和他认知的常理出现了冲突。   很快他们便到了刚刚教授口中可以借“书”的地方,这里的空间很大,是直接打通了两间小的实验室,里面书籍的比例不多,大多是期刊、报纸还有实验室成员提供的个人整理的材料和论文。   正如老教授所说,何所长看的期刊和论文很多,他在心里赞叹了一句宁知星对于知识的重视。   因为这里放着的期刊何所长大多已经看过,他便自然而然地略过,直接走到了实验室成员提供的材料、论文专柜。   这些东西整理得很好,每个部分都有用专门的硬夹子夹住,看得出借阅的人都很爱护,连边角都不带褶皱。   他正打算挑,便听见身后传来的小小惊呼。   惊呼的人是何所长之前一起在半导体所共事的同事,何所长眉头紧锁,不甚赞同的靠近,他这位前同事性格比较不内敛,可这并不是犯错的理由,“图书馆”、“借阅室”这类的地方,哪怕没有明文规定,那也是有约定俗成的说法的,要控制音量、保持安静,怎么能大呼小叫。   他走过去想压低声音暗示对方保持肃静,却被对方手上的那本他已经看过的期刊吸引了注意力。   这本期刊……居然是双语对照版的!   全英文的期刊后夹着一本装订看上去简陋很多,厚度也略有差异的薄本,打开对应着一看,就会发现是翻译过后的中文版本。   看得出这本已经被借出过几次,中文译本上贴上了应该是可循环利用的贴纸,上面写着的是借阅人对于这篇文章或是翻译的不同见解,这是实名制的。   “出门登记的桌子下面柜子里有循环贴。”老教授凑过来解释了一下,“这间房间只借书不看书,说话也没关系,但不要太嘈杂,这个循环贴是阿星提出建议胶水工厂开发的新胶,质量不太稳定,所以我们是建议只贴在译本上,如果有问题重新打印就好。”   “有见解可以留下,但如果别人觉得你见解有严重错误的话,他会直接来和你本人沟通,你要是认可他指出的错误,那就得把你贴的贴纸撕掉,避免给其他人造成错误的引导。”   何所长:“你们的期刊都有中文版翻译?而且……复制了这么多份?”之前听到那一番谈话时产生的疑问现在已经有了答案,宁知星实验室还真的做到了每个人都看期刊,而且绝非浅尝辄止。   “有,这是和强身社合作的项目,学校的学生和老师都会参加,咱们实验室定期会拨钱,不过中文译本仅供参考,像是知星,她一般都是直接阅读原文版本的,她说译本的存在,是用来偷懒的,比如说有些文章,如果不感兴趣的话,便可以大概看一下中文译本,了解一下文章的内容。”   “她看书很快,每周的组会上都会推荐她觉得很有价值的文章,基本上她推荐的文章都很值得一读,如果有你觉得适合大家一起讨论的论文,那么也可以在组会上推荐。”   何所长陷入沉思,阻碍着国内不少科研人员阅读期刊的障碍便是语言,大家手里可供使用的道具只有词典,每次解读一篇文章,都需要查上不少词汇,不好理解的语法问题,便只能大致上下文推测,何所长本人算是语言天赋好的,他阅读不算废力,可一本期刊看下来也得花不少功夫,可他们半导体所里,绝非每个人的外语功底都好。   “知星还说了,以后微机发展,大家看论文就简单了,到时候单词直接在微机上一搜,就能搜到释义,再往后发展,没准还可以在微机上直接做简单的翻译,大家阅读障碍变小后,看论文就是常态了。”   何所长默默的挑选起了自己之前因为时间有限没能认真看完的期刊,这时候的他就像是进了宝库的寻宝鼠,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带回宿舍。   他再度感知到了早上忽然出现在了脑袋的那个字——   “新”。   这是宁知星实验室带给他最大的感受,从上到下,一同前进,没有人停留在“过去”。   ……   宁知星并不知道何所长在实验室内感受到的震撼,她一出实验室,脚步就不自觉地加快了,她下楼的速度比上楼时要快至少一倍。   做实验很快乐,但回家更快乐。   有句话说得对,工作能让人更好地体会到放假的快乐,宁知星感觉这句话很对。   才出实验大楼的门,宁知星便瞧见了熟悉的车。   这辆黑色的红旗小轿车是学校特地给她安排的,听说是陈博学教授和学校领导特地去省政府那以新换旧置换来的款式。   之所以会拿新车去换,主要是因为这辆生产于十年前的小车是做的防弹改装,外表看似平平无奇的它重点就突出一个安全,而这样的车最合适宁知星使用。   只是学校换到了这辆车还不满意,他们认为这辆车使用的年限有些久,担心因为用久了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这就和工厂那边重新定制了一辆,不过目前还在更换内外的硬件,没有送来。   宁知星对此是没有发言权的,否则她是真想说一句大可不必。   从学校到他们家,走路也就二十分钟不到三十分钟的距离,开车不能抄近路,再加上学校人多,可即便如此开过去也就十分钟出头,说实话,就是眼下的这辆车,那都能说一句绰绰有余了……而且这辆车实际使用次数并不多,加上保养得很好,完全看不出已经出厂了十年。   负责给宁知星开车的是安全人员叫郑婧婧,她是国内最顶尖的那批安全人员之一,之所以委派她来,一是因为她能力卓绝,表现一骑绝尘,二是因为国家考虑到她和宁知星同性,能够更好的了解宁知星的需求。   “下午好,今天你看上去心情很好。”郑婧婧发动了汽车,她驾驶水平很高,开车的时候很平稳。   车窗上的贴膜是单面的,看不见外部的景象。   这样的环境对于宁知星来说很舒适——好吧,她承认,这种上下班不用走路只要眼睛一张一闭就能到家的感觉确实很好。   通勤时间过长就是社畜永恒的敌人。   “是挺好的。”宁知星点了点头,“今天何所长他们到了,实验室人员到位,仪器要到位,明天开始就能正式地投入研究了,项目已经耽误了挺长一段时间。”   郑婧婧不由地一滞:“……”   她很无奈,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宁知星这哪能叫做“耽误”?   再说了,之前宁知星研究的机床是个多么重要的项目,单单看境外势力对她的重视就可见一番,为了低调行事,宁知星没能接受官方的公开表彰这点已经挺委屈了,怎么连多休息一下也不肯呢?   郑婧婧跟在宁知星左右已经有挺一段时间了,最开始为了担心宁知星介意,她更多的是低调随行,直到最近开始担任宁知星的司机,她才真正意义地开始和宁知星本人接触。   距离拉近,郑婧婧的滤镜却没有因此碎掉,她反倒是愈发地发现,宁知星比她之前认知的还要更好。   待人客气,从不提无理的要求——好吧,其实几乎可以说一句她没有要求,对于生活被人干涉、监管,她也没有怨言,唯一要求就是在家期间不要影响她和家人的相处,就连他们要求宁知星只能两点一线这点,她也毫无二话。   郑婧婧通过后视镜看向那个正在放空的孩子,这孩子一定是今天研究了一天很累了吧?小小的孩子就这么担起了一整个实验室,在实验室内一刻不能放松的她,估计也就在车上和家里能够这么松快一下了。   她很心疼这个孩子,郑婧婧偶尔瞥向宁知星的眼神全是慈爱。   很快这辆车便开到了目的地,市政规划时,宁知星的家门口被规划出了足够的停车空间,能够正正好把这停在门口直接进入院门。   郑婧婧和几个同事都住在宁家周围,他们会轮班确认宁家的情况。   “到了。”她声音温柔地打断宁知星的放空,“宁知星同志,我今天买了两份糖炒栗子,你带回去和吴姐他们尝一尝吧?”   她从前面的座椅那拿起保温桶:“你放心,我留了□□,会去实验室报销的,不会自己出钱。”   说起这事她有点拿宁知星没办法,怀揣着对宁知星的心疼,郑婧婧能做的事情不多,她在发觉宁知星身材纤细后,便想到了投喂这一点,只是头一次投喂,宁知星便提出了一定要她自己出钱不能让公家吃亏的说法。   郑婧婧说不过宁知星,只得答应,只是既然连出钱都不行,她便更为卖力地打听起了本省美食的消息,像是这糖炒栗子,便是这两天才开门的一家,郑婧婧特地去排队买的。   “谢谢婧婧姐。”宁知星从兜里掏出了一颗糖,对郑婧婧予以反投喂,这糖是肖烨从国外带来的,说实话,除了外国产这个特色以外,宁知星并没有感觉到这糖果有什么特别的特色……但总归,糖都是好吃的!   郑婧婧目送着宁知星下车,她从副驾驶座的柜子那拿出自己特地选的玻璃瓶,里面已经塞了好些五颜六色糖果,她看着这颗新的糖果落入瓶内,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随着轿车发动,郑婧婧的神情便迅速地转为严肃,刚刚的柔软不翼而飞,眉宇间是满满的英气。   之前藏好的无线电对话机被启动,发号台就在宁家周边,这周围信号都很好。   “宁知星同志回家了,我现在开车绕圈确认周边情况,今天是否有异常情况?”   “报告,本日情况如常。”   ……   宁知星才进家门,便闻到了铺面而来的香气。   “好香。”她拿着保温桶绕到厨房,便看见了围着围裙的小叔。   “大嫂今天中午回来的时候好像心情不太好。”宁振涛迅速打着小报告,手里的动作还没停,正在撇着汤上的浮沫,“她说今天下班得晚一点,你注意一下。”   宁振涛煮的是羊肉汤,里面放着从药店抓来的药材,烧滚的白汤翻涌,微微的奶香味和药材味交混在一起。   “所以你今天可不能说自己不想喝汤了。”宁振涛强调道,“你放心,这是大嫂调味的,我试过了,味道很好,一点味道都没。”   旁边盖着的饭斗里有事先烧好的饭菜,都是处理起来难度小的,吴凤英每天中午回家会把晚饭的材料准备好,晚上如果是宁振涛或宁知星先到家,他们便会动手煮饭。   如果是平时的宁振涛,他肯定会故意慢腾腾地干活,需要干的活是定好了的,干得越慢,平均下来每个时间段干的活就越少。   可是吧,偷懒的前提是好脾气的大嫂心情好,这要是遇到大嫂心情不好……他还是很有求生欲的!   宁知星脸色迅速黯淡,看着那锅分量不小的汤,宁知星感觉到了压力。   吃不胖不是她的错!她去医院检查过的,医生也说了,她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也没有缺乏营养的表现,身高发育情况比同龄人还要明朗许多。   可就是因为她瘦,她便成了小叔和妈妈,乃至于周遭所有人眼里的“珍稀保护动物”,每天到晚投喂从来不停,相比之下,只会投喂糖果的肖烨简直是救命恩人级别了。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的话音刚落,吴凤英就进屋了。   听到吴凤英走路的声音,宁振涛便迅速地和宁知星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   这每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就是如此,哪怕一个呼吸重了,那也能一眼看出情绪的不对劲之处。   宁知星把保温桶往桌上一放,迅速地跟在小叔身后乖乖出门:“妈,你回来了。”   吴凤英心情不好,可没有和女儿、小叔子撒气的想法,她挥挥手示意着拿饭上桌,便准备开始吃饭。   宁奶奶所传承的家族传统这是刻到了全家人的骨子里,吃饭的时候绝不能带着情绪,要珍惜眼前的饭菜,抱着这样的想法,这段饭倒是吃得一切如常。   ——除了宁知星。   喝到第二碗汤的时候,宁知星便怀念起了二叔和哥哥。   妈妈喊她喝汤的时候,爸爸和小叔总是毫无反抗之力,跟着赞同。   可二叔和哥哥就不一样了,他们会帮他一起喝,或是想着办法说服妈妈放下这种执念。   吃过了饭,大家收拾的动作都很迅速,三个人一人干一点,没一会家务便告一段落。   干家务也是需要技巧的,妈妈刚来那两天,小叔那粗糙、随意地干活模式是被妈妈说教了好一阵,不过现在随着小叔干家务能力的突飞猛进,妈妈已经越来越少做出点评了。   宁知星私下听妈妈说过一回,按照妈妈的评判标准,小叔这是以后单身一辈子都能把自己照顾好的水平了。   想起母亲当时那春风拂面与有荣焉的表情,宁知星就无言以对。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奶奶和妈妈就一致觉得小叔要单身一辈子了,而且还是会过得乱七八糟的那种单身一辈子。   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小叔知道好了,宁知星有预感,小叔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气成河豚的。   吴凤英:“我有点烦恼。”   宁家人对于把烦恼放在台面上说不太介意,只是烦恼也分轻重,如果心里确实觉得家人帮不上忙且只会横增负担的,那便也会瞒着。   吴凤英自诩自己目前遇到的并非天大的烦恼,她对于解决这个问题很有信心,只是心里有想吐槽的想法,便把这事拿出来同小叔子和阿星分享了。   “你们说省城的妇联工作怎么会比咱们老家还烦人呢?”她颇有微词,“明明这里的人更有钱,也更有出路,怎么就过成这样呢?”   吴凤英刚被调任到这的时候,最大的感受是这里居然只有文书工作,好像只要坐在办公室盖章就能解决问题。   她放心不下,便开始四处调查,吴凤英在和人聊天上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总能不知不觉地套出别人的八卦,她拿着小马扎四处找人扎堆聊天,越聊却越觉得不对。   省城的妇女儿童遇到的问题完全不比村里和县城里少,可偏偏他们一个不说,一副家丑不肯外扬的样子。   而且都闹得不可开交了,他们居然还能这么打着圆场过下去。   最让吴凤英觉得神奇的是,省城这到处是黄金,现在赚钱的机会越来越多,可偏偏却还个个以“没钱解决不了问题”为由逃避问题。   宁知星听着听着有些懂了,这些问题其实再过若干年也同样存在。   其实吧这些情况,在村里或者县城也同样存在,只是母亲常年处在那个环境,她便觉得那里的问题都很好解决,也对那些情况的来龙去脉很了解,到了城里,思维模式不加以转变便会觉得这些情况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我只是想不太通,解决肯定还是要解决的。”吴凤英拿出了自己的本子,“我已经找到了一部分突破口。”   宁知星探头去看,母亲的本子上密密麻麻,用的都是只有吴凤英自己才看得懂的代号。   “我按照你小叔和二叔以前讲过的开店辐射范围的说法大致把地图画圈做了区分,在每个区都找出了几个情况比较严重,亟需解决的例子。”吴凤英很自信,这些都是她通过走访一个个问出来的,有些人还想瞒,可她是那种能被瞒住的人吗?看一看脸色,问一问周遭情况,那就立刻能判断出来了。   同样是需要帮助的对象,她还分了级别,有她认为干涉后能迅速解决问题的,有很明显抗拒干涉但再不解决要出大事的……按照轻重缓急,她都做了备注。   “除了有些需要和公安合作的外,我想来想去,还是得让人赚钱。”她很笃定,“还是老家的那套,赚钱、教育,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我都想好了,首先就要从开讲座开始!”吴凤英兴致勃勃,之前县城里和村里的工作对她来说早就没什么挑战性了,现在省城,既是新地图又是新情况,她都迫不及待了。   “开讲座?”   “嗯!我这还是从你哥那得到的灵感,等等我得给你哥打个电话取经。首先就是要普法、普及妇女也是半边天的知识!村里哪家少得了女人了?”吴凤英意识到自己说话太绝对,她迅速地看了眼小叔,“嗯,也不是说非得要女人,我的意思,我们可能干了!”   “我想过了,这无论是城里还是村里,那都一样,爱占小便宜!我已经打报告申请经费了,一开始的讲座,只要来的,那就发免费的鸡蛋和零食。振涛,你等一下给我个报价单,就选那种看起来量大又便宜的!”   宁知星:……   这不是给老年人卖保健品的套路吗?   免费给油给米,骗来听讲座能留下一个是一个。   “不过只解决思想的问题还不够,还得要解决教育和工作。”吴凤英很不爽,“我和你们说,城里和咱们村里不一样,他们上工是老的退了孩子上,可问题是好些人家里不止有两个孩子,这一般就只给儿子,有时候就是有两个岗位,那也是先给媳妇不是给女儿,可女儿嫁出去哪里一定能有工上呢?至于单位分配的房子,那就更是如此了。”   宁知星知道这些情况:“确实。”好在现在已经开始计划生育,只是他们省份抓得还不是特别严格。   “不过现在不是有不少人辞工去经商了吗?”宁振涛举手道,这个情况他很熟悉,好食记都有不少人辞工离开,甚至还有员工直接开了个和好食记品类相同的工厂,“据我所知,现在市里的工作岗位也多了。”   吴凤英叹了口气:“那你们怎么不想想,夫妻俩总不能都辞工吧?一个辞职,另一个留着养家,那才正常呢,我都不爱讲,里面还有人辞工下海,混了一圈混不好的,回来工作也没了,你说这情况好不好?”   宁知星沉默了,妈妈讲的还真是她不清楚的情况,她以前常常看到新闻说,这个年代遍地是黄金,再加上二叔那顺风顺水的经历,她便总觉得这个年代想要捞金需要的只有勇气。   但想想,这也是幸存者偏差了,只能说,这个年代发财的概率比从前高。   宁知星眼神忽地一亮,看了眼小叔:“妈,之前小叔不是提到了这个家居的情况吗?”   “那么开一些相关的工厂如何?”宁知星迅速地在脑海里做好了规划,“资金可以先从我这出,或者是借也行,这不打紧,具体的生产方案可以研究,二叔不是快回来了吗?到时候可以问一问二叔。”   清洁用品公司,这个方向就很可行,而且并非重工行业,也不需要太多的劳力。   “如果是担心利润的话,在能确保产品质量的前提下,可以试试给政府供货的路线,这样就有一个稳定的收入。”宁知星继续提着建议,“至于教育方面的问题,完全可以和强身社合作,这个可以和学校沟通,借用教室,学生充当老师,证书的问题还要斟酌一下,强身社有很多类似的合作项目,学生们有固定的薪水肯定是愿意去的。”   宁振涛也很赞同:“只要能保证质量,我们工厂也可以优先采购一批提供给员工,不止是政府,和这些工厂合作做员工福利也是一条路子,最早我们好食记发家就是先做的工会福利。”   宁知星和宁振涛熟练地凑在一起,将纸张对折,分成了两部分,一半是吴凤英提出的需求,另一半是可以用来解决问题的途径。   吴凤英看着问题被解决,脸上既有笑意又有无奈。   “这倒是也让我多出点力呀!”她忍不住说了一句。   宁知星看了眼母亲,立刻顺毛安抚:“那你就错了妈,这件事没有你真不行。”   她一摊手:“如果没有你,我们也不可能上街逮人就来当学生吧?就算是公开报名,也不定是谁来报名呢!”   “有妈您的调查,这到时候参加这个项目的都是最需要帮助的人,这才真的能够把问题解决呢。”   宁振涛点头:“是的,如果让我来,我肯定把方案一做,就让人直接招工,肯定不会想到可以这想法能帮上人的,而且我老实说,真要是我自己招工,可能我还会担心有的人家里人来闹事呢,不过有嫂子把关解决,那你看多轻松。”   他喜欢看着自己的设想实现,那时候随口一提的家居用品、清洁用品现在一看,还真是个好主意,他果然是天才!   嘿嘿!   吴凤英看着小叔子和女儿脸上的笑,默默起身:“说起来我刚刚下锅的瘦肉汤应该炖好了,你们俩整天想事情,肯定很辛苦,得好好地补一补。”   宁知星“……”   这不是她想要的那种报答!   ……   距离宁家和科技大学颇为遥远的民房内,一家三口吃着饭,脸上的神情都很凝重。   “这房子还是太远了,每次调查情况,我都得走好远,还不敢骑自行车,怕太显眼。”看上去像是儿子的年轻人率先抱怨,脸上很是不满。   他每天走过去就得快一个小时!   “没办法,那里前段时间修路,大家都传以后市中心要往那边挪,原先的房子主人个个都不肯卖,租房的价格也高了。”   “不要老抱怨,你说一说最近你观察的情况。”   男人一脸无言以对:“能有什么情况?没有一天,她的行程是有变化的。”   “每天早上七点半出门,八点前到实验大楼,然后从早到晚,绝对不踏出来哪怕一步……下班就回家,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才会再出门。”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有时候他恍惚间都感觉时间根本没有流淌了,他好像在重复地过同一天。   “你又不能进学校,怎么说得这么绝对?”像是一家之主的男人皱着眉头道。   “还用进去?我买了至少四个人的情报,没要对方做别的,只要对方报信,四个人每天给我的情报都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更新,红包xiuxiuxiu的掉落←   =   宁知星:……有一种补,是你妈妈觉得你应该补一补。   朱局长等人:我多么希望宁知星小同志不要学习前辈们那种艰苦卓绝的作风啊。   宁知星:?你们不太对劲。   境外势力:我们太难了。 第135章   施淮仁已经不是第一次出任务了,这科技大学的侦测行动,按照以前的级别,那可都不算什么,毕竟科技大学还是一间对外开放的学校,保密级别并不高。   他之前进行的前几个任务,那都是和华夏的一间大型机械工厂相关的。   华夏的大多军工项目,保密级别都很高,基本都是圈定在一些隐秘区域生产实验,周遭往往还会驻军保护,哪怕他们是多年埋伏,想要潜入其中也很困难。   他们直属的领导很敏锐,在诸多信息中抽丝剥茧,找到了一家疑似为实验基地加工材料的工厂,这家工厂所生产的材料,在他们的分析中,应当是直接对接于批量生产的战斗机或者其他中大型战斗机器的。   通过了解提供的材料的型号、参数、供货质量,他们便能迅速地分析出当前战斗机生产组装的次数、代数更迭、技术升级,并以此做针对性的改造。   施淮仁在那间工厂里,和父亲打了完美的配合战,通过埋钉子、挑拨离间、发动群众等策略,一定程度地破坏了工厂原先的秩序,并趁乱把所需的资料给套了出来,他们将资料送往海外后,便得到了直属领导的夸赞和物质奖励。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们现在应该已经通过港城的偷渡口离开华夏,可就在他们要出发的时候,原先已经进入沉眠状态的他们小组,却又接收到了重启的信号,要求他们立刻到科技大学调查宁知星周边的情况。   这次的命令是加急了的,按照情报上的说法,他们损失了一个两人的情报小组,根据前后的情报他们推测,这大概率是因为情报小组临时培养发展的外围人员素质不高,在潜入科技大学外围收集情报时举措不当引起的连锁反应,还有小概率是情报小组在相关工厂的调查露出了踪迹。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宁知星的情报都是必须要收集的,他们便调动了距离最近,且之前顺利完成过不少任务的施家父子。   施淮仁打从很小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自己家中的不凡之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家和其他人家是不一样的!   他们家有别人家排队都买不到的印着洋文的进口罐头;家里放得最高的罐子里,藏着供销社里买不到的糖;父亲的烟筒里,装着卷起来的数量惊人的外国钞票……   后来施淮仁便成了父亲施圳淮的学生,他从父亲那了解到了父亲的追求,了解到了父亲的身份——父亲是已经入了外国籍的,爷爷和大伯他们原来都在国外,他现在喊做爷爷的那位,只是父亲在国内用钱买的“爹”,而他未来,也是要同父亲一道出国的。   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学习、运用,占着年纪的便利,他和父亲搭配严丝合缝,提供的情报一个接着一个。   自诩和父亲搭档无往不利的他之前的任务就是偶有波澜,也绝非他的责任,可他的自信,在科技大学面前却严重受挫。   “注意你的态度。”施圳淮瞪了眼儿子,直到儿子乖乖把筷子拿回来的时候他才收回眼神,“你具体说一下,你遇到了什么问题。”   他其实也理解儿子的挫败,从小儿子就很向往和他一起到国外去生活,这临到要离开,却被拦下,想象中的美好未来就在眼前,儿子自然很急切。   可干他们这行是能着急的吗?   “他们学校现在是半封闭式的,虽然对外开放,可要进去都得登记,他们门口有布告,说是学校里的公用电话和电信局优惠有一定折扣,校外人员长期使用学校优惠,学校不堪其扰,再加上有部分校外人员浑水摸鱼,学校频频遭窃,他们便不得不限制校外人员的入校,只能如此,我调查了一下,这情况应该属实,我听到周边村民抱怨了两回。据说前段时间科技大学搞活动就在校门口还抓了一个小偷呢。”   施圳淮点了点头:“进不去确实有点烦恼,那以其他学生、老师家属……”   “我都试过了,他们学校现在是刷卡入校,IC卡上是学生的照片,而且这个学校的学生互相之间关系都特别好,基本上互相都能认出来。”施淮仁苦笑道,“校外学生的身份我也想过冒用,但他们搞了个几校合作,每周都会有学生交换到对方校区上课,安保处有学生的名单,我不确认那些学生互相了解的程度,不敢贸然冒名。”   “至于学校里老师的家属、其他职工,我也想过,前者和学生们情况一样,后者……他们学校几乎不对外招工,上一次招工是一年多前了。听本地人说,科技大学待遇好、内部福利高,职工流动性很低,而且他们校内优先把岗位提供给学生做勤工俭学,很少有空缺。”   这种时候就要尽情吐苦水,施淮仁忍不住往父亲那看,眉宇间隐隐有暗示父亲自己想想办法的意思。   “那些关于宁知星的信息,我都是千辛万苦才挖到的,问了一个接一个,然后用来比对,最后得出结论,我不敢打草惊蛇,问的四个人都给了不同的理由,厂商合作、想要拜师学习……而且我看那几个人现在也已经开始觉得奇怪了,估计接下来还得换人。”谁知道他心里的苦?他是干得比老黄牛还多,回家父亲还老觉得他什么都没干。   原先他还野心勃勃,想的是再探再报,搞清楚宁知星的行动轨迹后,再具体安排接触的方式。   可是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告诉他想接触没门,除非能混进实验室去,可问题是实验室的难混级别,那相比较学校是成数倍状增加的。   哦对,还有个办法,就是在大马路上一躺,来个就地碰瓷,施淮仁还是有点机械基础的,活着才能打听情报,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其实别说是父亲了,他心里也郁卒,这每天都在原地踏步的感觉着实磨人,想到自己花了那么多功夫,只套出来一句“宁知星在实验室”他心里也难过,这样下去,什么时候他才能出国啊?   “看来还不能把一切都压在宁知星身上。”施圳淮陷入沉思,他们之前的潜伏,那都是花个至少三五年起步的,可现在别说是儿子了,他也等不及了。   “要不要先吃饭,饭有些凉了。”李招娣怯怯地道,“没胃口的话,我开个罐头吧。”   家里男人说话的场合,她是不能开口的,可是看着饭的温度下降,她心里也有点焦急。   “煮的什么饭,没滋没味的。”施淮仁看着后娘,语气很差,他对于没用的人就是这个态度,他这个后娘,就是父亲当初娶来做掩饰的,这么些年被父亲熏陶,那是一点进步都没。   “淮仁说得没错,只叫你煮饭你也干得不好。”施圳淮语气同样不好,意识到自己之前对儿子语气稍重偏急,他这心里也有点愧疚,只是说不出道歉,便选择了用责骂妻子没照顾好儿子来把这事揭过去,“天天在家,也不见你琢磨一些厨艺,之前叫你学的西餐学会了吗?别白瞎了食谱,等到了外头,我们家可是吃西餐的。”   父子俩把李招娣从头到脚把李招娣数落了一通,最后饭一吃完,便把筷子一放,双双进屋去了,他们俩习惯遇到问题就凑在一起讨论一下,至于李招娣?她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什么都帮不上忙,就会添乱,要不是考虑到日常起居,父子俩当初都没打算把李招娣一道带到国外。   ……   “大家早上好。”七点半不到,何教授便施施然拿着他的小袋子到实验楼了。   虽说宁知星很坚持要把实验室副手的位置给他,可何教授还是拒绝了。   他想的并不复杂,如果他还是处于一个领导者的地位,这些跟他来的教授们便会下意识地跟着他干活,而不是听宁知星的话,那么这便违背了他的初衷。   几番商量后,何所长成功把岗位给卸下,现在大家都管他叫何教授。   实验大楼入门处连着的那两间实验室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实验楼的食堂,因为实验室的空间不大,位置安排得很紧促,座椅和座椅之间几乎是背贴着背,不过大家吃饭的时间并非百分百重合,达成错峰用饭效果的他们很少将这“食堂”塞满。   “我刚在门口碰到食堂的人了,应该现在就到了。”何教授话音刚落,他们小食堂的门便被推开。   戴着白色帽子的学生不好意思地笑笑:“教授们不好意思,今天早上有两个新菜色,比平时出菜要慢一些,这就耽误了点时间。”   食堂的兼职同样是强身社的工作,这份兼职除了早起外并不辛苦,他们出入有这两改造好的四周有护栏的推车,入楼的位置还有宁知星加装的无障碍可收放斜坡,只需要两人一组,一前一后把吃的搬过来就好。   今天来送菜的学生一共六个,还有一个食堂的随行人员,对方手上拿着本子,这是食堂最近推行的新制度,每天在教授们用餐的时候,这位随行人员都会在旁观察,如果有对菜品的意见她就会立即登记,反应在第二天的送餐中。   起初这岗位刚设置的时候教授们很不习惯,毕竟吃着饭有人盯着的感觉确实很怪,不过现在大家基本都已经习惯,还会主动地同对方提意见。   “又有新菜色了!”有教授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可劲往这边张望,想在第一时间看见食堂新出的菜色。   学生们正在合作着把推车上的早饭往桌上移,这移动并不难,宁知星号召实验室的大家一道进行了自动化改造,这能够加温,保证菜品顺利上桌的神奇桌子便是其中的一项成果。   “今天早上师傅照例安排了豆浆,之前有教授反应喝牛奶拉肚子,我们问过了医生,就把牛奶给取消掉的,如果有教授需要,我们可以带一壶过来,不麻烦的。”随行人员开始解释,“还有白粥、豆花和辣糊汤,这个糊汤准备得不多,怕大家不喜欢。”   “菜的话和昨天差不多,蛋是卤蛋,今天多了一些点心,是新来的师傅手工做的,其中有两道师傅很拿手,一道是萝卜糕,另一道是虾饺。”   在她介绍的时候,教授们没忘点评着桌子。   “这桌子还是有点笨重,不适合推广,应用场景太少了,当初就想着我们自己方便了,不过这个简易的保温功能可以推广一下。”   “对,上回阿星提过一次,我们大可以不使用这么大的桌子,只取其中一段的大小。”说话的教授用手指大概比划了一下宽度,“四周搭配上轮子,前面再拉个车头,得用三轮车改,然后就可以做移动式车了,这样就可以用来卖东西,我之前看其他工厂门口的小摊,那都是用好几层的纱布蒙着保温的,这卫生是个问题,温度也是个问题。”   “那你不如把车头处改成可拆卸式的,不会骑车的人可以推车,阿星上回还说了,这个重心也是个问题,得去掉一部分不用的设备。”   “那我看,不如在脚处做支撑吧,做个防滑刹车设计,然后可以连着车轮套锁,防止小偷。”   何教授侧耳听着,有些感慨。眼前的场景,在何教授看来是有些散漫、无序的,甚至要在以前,这都要被说一句不务正业。   他们手上的项目既然还没研究完,那怎么可以去分心琢磨其他的东西呢?如果以前看到这情况,他是要骂的。   可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何教授已然发现,这便是宁知星实验室的一种“娱乐”,宁知星是鼓励大家去“放松大脑”的,每回只要有人陷入问题之中绕不出来,宁知星便会劝他到实验室里的几个休息空间转转,把大脑放空再回来。   这所谓的休息空间有好几种类型,已经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一是简单的休息室,隔音效果很好,房间装修简洁,躺在那便能自然放空。   二是阅览室,放的都是些期刊杂志,还有和研究项目不太相关的期刊,甚至其中还夹着一整套宁知中创作的杂书,何教授听说这是宁知星实验室的必看书目之一,不过目前他还没去看过。   三则是被另外规划出来的实验空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那可以做不少大大小小的实验,如果无聊,甚至可以拿着那里的工具干些诸如切木头之类的无意义事项。   当然,这要是教授们想回家休息,她也是双手赞成的,宁知星很坚定地认为“无效的工作等于浪费时间”,如果要浪费时间,她宁可大家去做一些能让自己放松的事情。   除却这种强制放松外,实验室还很提倡大家在课余时间做些也许没有那么多技术含量的小发明,就比如现在教授们正在琢磨的这些。   还真别说,有不少类似的小发明在现实中有很广阔的运用场景,像是他们有一位教授琢磨出来的降低洗衣机生产成本的方法就立刻被高价买走了,是科技大学帮忙介绍的买家,当天那位教授还特地买了烧鸡请大家都吃了一顿。   这一类的发明技术难度大多不高,难就难在思维的转换,教授们只要能抓到灵感,便总能琢磨出有趣的创新,只是吧偶尔,也会犯宁知星之前弄那声控灯的问题。   就比如有一位教授,苦实验楼爬楼梯已久,他想来想去,便依据宁知星在实验室大楼门口设置的那个无障碍坡道琢磨出了个可随身携带伸缩楼梯板,再配合上有一定抓力的轮椅轮子,这便是他的“梦中情椅”。   至于后来的情况嘛……何教授想起来就忍不住笑。   那位教授选择的实验人在空中来了个携椅大翻滚,对加速度计算有误的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梦中情椅以惊人的速度翻滚着到了楼下,对此他都没有气馁,只是一边下楼梯一边振振有词,说自己会改造底座抓力和束缚带的装置,杜绝这次的翻车事故再发生。   当时正好来上班的宁知星撞见了这一惨烈场景,她犹豫地指出了疑问:“教授,你的意思是……你要在车后面的袋子装着这么重的钢板,然后每到一个楼梯,你就下轮椅固定好钢板,然后等轮椅到了下面,你就再下车,收好并重新安放下一部分楼梯的钢板?”   教授:“……”   他怎么没想到?   “还是说你是想推广这个设计,以后让楼梯都安上类似的无障碍设施?”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教授找回了自信。   “可是……为什么不坐电梯呢?咱们新的实验楼会有电梯的吧?这么高的坡度如果有斜坡的话,一个脚滑很危险的。”   当事教授默默的收回了装置,现在他的梦中情椅已经成了走廊间的行走工具,不少教授站了一天懒得走路的时候,便会坐在着轮椅上直接前进,然后到楼梯处再“下车”。   “老何,你现在看着可年轻了不少,不像以前苦巴巴的了。”说话的教授已经拿了一笼萝卜糕回来,他配的是豆花,他不喜欢早上吃荤的东西。   何教授一愣。   萝卜糕的表面是金灿灿的黄色,咬下去时便能露出内部脉络分明的膏体,甜味和本身的独特风味进入口腔:“果然,早餐还是甜的好。”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话的教授看了眼桌面,确定那旁边的专属位置分别留出了两份新品后这才又转向了何教授。   “你刚来的时候啊,举手投足都是领导的样子,虽然也会笑,可大多时候是紧绷着脸的,一副特别着急的模样,好像耽误这几秒就要出大事了一样。”他指着自己的脸努力学起了何教授,“你都不知道,那会你看这的眼神,都是带着火的,我那时候被你看得一愣,心里犯嘀咕,还以为是哪让你不开心了呢!”   他意味深长:“我也是到这才明白的,有时候看起来慢,不一定是慢,你看,我们的实验进度什么时候被耽搁过?以前我们紧赶慢赶,一个萝卜吊在前面就不知疲惫地跑,为了那数据眼睛都要瞪破,最后数据追上了,可真的就追上了吗?”   何教授看着老教授,他其实知道老教授说的是什么,其实这争论在改革开放前就有过好几回,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一听开放就放弃手头项目想引进的人。   “阿星来了。”老教授忽地打断,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吃饭都很快,饶是今天早餐耽搁了不少时间,他也已经吃完了。   蹑手蹑脚想要越过小食堂门口的宁知星在发觉自己被喊住的时候立刻就呈现出了同手同脚的状态。   她叹了口气,只能乖乖地进到了小食堂里。   她这一天天的,这要不是脑力消耗大,迟早被喂胖。   一切尽在宁知星的预料之中,才进屋,今天的新品就被摆在了面前。   “阿星,你试试,今天的新品挺不错,都很好吃。”教授们盛情推荐,“还有个辣糊汤,但应该不太对你的胃口。”   之前食堂的餐品重复,这样的情况还不严重,顶多是每次路过,教授们都会问一句她吃过没有,可自打食堂的菜品开始每天轮换,时不时地还有个大厨出手时,她为数不多的净土就消失了,她开始每天被投喂新品。   教授们的投喂是怀揣着爱意的,他们心疼宁知星辛苦——虽然宁知星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几乎就不加班,可就从她看过的论文数量和每次一到实验室能提出的新想法来看,他们便能断定,宁知星绝对是功在平时,每天挑灯夜读。   ——其实这想法想一想也挺对,她可不只是挑灯夜读,那叫“彻夜读书”。   心里总挂念着宁知星的教授们思前想后,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要说劝休息?宁知星明面上那都是按时回家的,每次让她要早点睡觉,她也满口答应;要说劝少工作?可实验室的核心确实是宁知星,地球离了谁都能转,但他们离了宁知星,实验室的运作是必然遭到影响。   所以想来想去,也就能操心健康,多准备点好吃的让这孩子吃了。   宁知星清楚教授们的想法,她很少拒绝教授们的好意。和她一直苗条的身材相对应的是宁知星不容易饱也不容易饿的情况,简单来说,就是她比想象的要能吃得多,宁知星没什么忌口,眼前的东西也味道不错,她夹起食物便往口中送。   唔,味道不错。   吃到美味食物下意识的眯眼动作要不少教授们眉眼喜悦,宁知星一样尝了一个,浅尝辄止,看着面前教授们慈爱满满的眼神,她再度确认了自己的职业生涯规划。   她之前想得果然没错,等未来做实验做腻了,她可以去做个朋克老年人吃播,不知道会不会受欢迎。   尝过这点新东西后,宁知星便和教授们一道上楼了,这栋旧实验楼最烦人的就是要爬楼梯,不过实验室的大家都深居简出,每天也就靠这么点运动量,从这个角度想一想,便也不能怪罪这楼梯难爬了。   一路上,教授们各自分散,有说有笑,围在宁知星旁边的教授们谈起了早上关于流动小摊车的设想,宁知星对此很是赞同,给予了自己的建议。   实验室的这些也许科技含量不那么足的发明可能在不少人看来是不务正业的结果,可在宁知星看来,这是不比那些大型项目差多少的珍贵成果。   他们研究的那些大型项目,为的是强国、为的是不让国家受制于人,待国家强盛,不再轻易暴露于他人的木仓口之下后,那便要开始发展民生,而他们实验室的这些小成果,也大多与民生息息相关,这就是殊途同归。   还沉浸在早上那番对话中的何教授没说什么,他只是跟在宁知星后面静静地想着什么。   这份思考没有运作太久,随着实验室的铃声响起,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瞬间进入了状态。   之前的那些谈笑、放松,被留在了铃声之前。   之前已经分好的项目组各自开始运转,前期的工作后紧接着便是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科学是必然也是偶然,那个关键值X有时候会是无心错过的那个微小数字,有时候也会是随手捕捉到的那个数字。   小组和小组之间各自运行,在实验成果或是实验本身有交叉时便短暂交汇。   宁知星坐在实验室的中间,她负责的是导引这个实验室的方向,她像是润滑剂,在运作出现问题时及时处理,有时给出的一点方向又能使得原本笨拙的运作得到质的提升……   在不断分心于各个项目的同时,宁知星也没停下手头的工作,她要替整个项目规划方案,在实验受挫后及时地判断转换方向或是继续坚持,同时还要定期地和教授们沟通,将教授们整理好的成果审核发布。   早上工作结束的铃声响起时,不少沉浸于工作中的教授们这便才被从工作中唤醒,何教授也是如此。   实验室的椅子是宁知星特地定的,宁可占空间,也不让教授们本就堪忧的腰背情况继续受损。   虽然忙了一早上,但何教授并不觉得太辛苦,他伸了个懒腰,回想着今天早上做的几组实验。   实验室的高效率他现在已经充分习惯,这种全神贯注不考虑任何外物的感觉真的很好,之前那么些年一直担负着行政工作的何教授实在有些沉迷于这种感觉。   昨天许教授找过他一回,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让何教授承担起一定的行政任务,何教授虽然拒绝,可心里是愿意接受的,但现在想一想……他好像又不那么确认了。   老许不是一直做得挺好的吗?那就让老许来。   “……我们这里在从前天到现在的七组实验比对中,发现了一些情况。”   “您让我们模拟的光确实很具有稳定性,但我们做过一组简易实验,实验的效果却好像和预期相差很多。”   何教授注意到宁知星身边围满了人,那群人是光机组的。   国内的光机之前发展得一直很差,但宁知星对光学的研究很深入,在进行研究前,她和光机组谈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实验开展后,光机组那边的实验一直挺顺利。   宁知星飞速地看着实验报告:“……我觉得问题还是处在透镜上。”她迅速地在纸张上列出了公式,她的计算很快,笔几乎跟不上她的速度,“你试验结果产生的偏差值应该还是主要出在透镜上的,我们关于这方面的研究确实比较薄弱……”   “具体的计算我会联系肖烨,他最近开会的地方正好有一台巨算,我会拜托他帮忙推演,但不要耽误我们的实验。”   她沉思着在纸上继续做着计划,很快地列上了参考的数目:“接下来我会跟进透镜组的实验,你们先按照这三个方案再做推进,之后如果透镜那边实在研究不出来的话,我们就……拆一个试试。”   确定好了方向,宁知星果断地合上了本子:“先去吃饭,咱们下午继续。”   何教授再度跟在了宁知星的身后,看着被簇拥离开的她,他脸上不自觉地跟上了笑。   这快起来和慢下去,都需要一个好的核心。   今天和他聊天的教授少说了一点,有时候快慢的差距,需要的是一个天才般地“脑”。   这就是了。   ……   朱局长端坐在办公室里批改着文件。   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和相关部门协调好了,为了更好地照顾A省的这些科学家,他的办公室便直接安排在了几所大学的中心点,他去哪所大学都很方便。   朱局长看着经费支出和收入明细,哭笑不得。   他们部门的经费来源主要有两方,一是国家分配,二是地方政府分配,可到了A省,这便强强多了一项,叫做立项科技项目巨额利润回哺资金。   这资金顾名思义很好理解,之所以会有这么一个资金,那是因为科技大学和宁知星实验室都“太有钱”了,这不是在炫耀,而是在说实话,学校内部讨论过几回,最后和宁知星一并决定,这便要反哺于科技投入之中,说是这么说,可实际科技大学和宁知星实验室打回来的钱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部门支出的金额。   朱局长这是生平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经费花不完。   其实说实话,这点经费对于科研来说绝不算多,科研烧钱的项目多了去了,可问题是科大内的项目人家自己承担了,其他学校的项目加起来都还没有科大的一半多。   朱局长不是黑心人,他不忘初心,坚持着对宁知星的全方位照顾,可是吧他能做的还是太少,食堂已经升级了,他从本省内挖了不少大厨,清洁之类的后勤保障也做了巩固,宁知星家周围的防护也严格了许多,新的实验大楼朱局长更是每天跟进进度……可这些哪算什么呢?   幸福的烦恼有时候也很愁人。   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朱局长毫无防备地接起,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他直接站起,动作过于迅猛差点没直接把电话线给扯开。   “……你说你们项目有了突破!”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已经变得干涩,连吞唾沫都显得生疼。   打来电话的是许教授,他是宁知星项目组的对外发言人:“只是一个小小的突破。”   许教授含蓄地说道:“我们目前研发出来的这款光机样机还没生产好,不过之前我们自行改造的那台发射的光束已经很稳定,距离国际上的先进水平只差两到三年……项目组的研究还在继续,只是先和你说上一声。”   他前两天给朱局长打电话的时候还满是哀怨,一日干行政、终生干行政,他多想专心地做研究啊。   不过饶是心里怨念颇多,他这回打电话时也是喜气洋洋,但许教授还是没忘自己的执念:“老朱,你看,我们项目组现在的工作那么多,你说要给我们指派的行政人员……”   老朱懂的。   “我得和领导说上一声!”朱局长完全没听进去,迅速把老许电话挂断的他开始了电话轰炸。   “领导,是我,对,宁知星同志在本项目的研究有了一个很大的突破,具体情况我会去跟进……是的,我也一样开心,领导,我很在意宁知星同志的安全问题,我认为还可以再提高一下对她的保护,这点之前何教授和许教授也都很赞同……”   “除此之外,之前我和领导您说的事情现在进度如何了呢?如果能参与那个项目,我想宁知星同志会很开心的。”   ……   “你什么都不行,这会可不能掉链子了。”施淮仁一脸嫌弃的看向李招娣,再三强调,“看到没有,就是那个妇联,你大方一点,知道了没?”   作者有话要说:本日更新√照例掉落红包哦√   =   给小天使们举高高√   以前小时候都了解不深,这两年看新闻才发现,原来现在间谍活动居然还这么多(感慨)   =   许教授:老何骗我!   何教授:你在说什么,我最近有点耳背。   =   感谢在2021-03-04 23:59:38~2021-03-05 23:5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个奇特的寡王39瓶;晨昏水东流24瓶;竹唧20瓶;美朵5瓶;无所事事的咸鱼2瓶;一一、伊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这段时间来,A省省城妇联的变化是“猛烈”的,好像在某一个时间节点,这个单位便拐了个弯,气势汹汹地朝谁都没料想到的方向去了。   真要回头探寻,那头一个变化得从对方申请回旧办公楼说起。   A省省城和其他的很多城市一样,原先政府的组织结构都比较简单,部门不多、人手也少,除却个别部门外,其他部门便被安排在了连着的几栋办公大楼内。   自打改革开放后,一切都日新月异,为了适应各种情况,不少旧的部门拆分、新的部门成立,需要的人手变多,办公室也显得不太充裕了,考量日后的情况,领导便拍板做出了整体搬迁的决策,就在最近,大部分原先的员工已经搬到了新的办公楼。   妇联突然喊着要搬回去,大家都不明所以,有消息灵通的人打听了出来,据说妇联这是要在旧办公楼组织活动,新办公大楼按照人口分配的办公室不够他们使用。   对于这样的说法,起初办公楼里其他的工作人员是不以为然的,可没想到,妇联还真的说话算话,在旧办公楼里翻出了花来!   她们风风火火地举办着各种讲座活动,原先并不算充裕的人手得到了学生、社会人士的补充,闷声不响地就和几间高校办了合作,听说连合作的工厂都有好几家……   她们做的这些,还不是面子工程,那每次会议上会汇报的帮扶人数可都是实打实的!   原先没把她们工作当回事的工作人员立刻修正了自己的想法,要知道他们可不只是在工作报告上看到妇联的成就,就连日常生活里,都能时常听见身边的人提及妇联,时不时地还蹦出来一句有问题找妇联。   妇联活动办得如火如荼这点也充分体现在了办公楼的周边,每天从早到晚,这办公楼里都是人来人往的,在里头进出的人,个个大大方方,丝毫没有那种到政府单位的畏缩,这要凑得近了,还能时常听到一片欢声笑语。   可越是如此,李招娣看着就越害怕。   她头上现在已经是冷汗密布,手扒拉着墙满脸抗拒。   一方面她早就在多年的压迫下习惯了听丈夫和继子的话,潜意识的服从让她不敢不去。   可另一方面,她又着实畏惧这一类的场合,她原来性子就弱,嫁给丈夫后本就很少和人来往,再加上心里头装着家里有两个间谍的秘密,她看着人的眼神都是躲闪的。   她不怕被说被骂甚至被打,只要能让她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就好了,可为什么就非得逼她做这些呢?   “你去不去?”施淮仁不耐烦极了,抬起手恐吓着李招娣,“昨个儿和你说了八百遍了吧?你就过去,人家干什么你干什么,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多得你以为我们敢让你干?装可怜你不是很擅长吗?天天在家那样好像日子过得多苦似的,你就去装呗,这你不会?”   “成,不想去也行,那跟我回吧,我早和爸说了,你是半点用没有,到时候我俩立功走了就留你自己。”   “我去!我这就去。”李招娣一听到这话,背都跟着僵直了,她怯怯地低头,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控制,忙不迭地往外走。   她对于施圳淮和施淮仁所向往的国外并不了解,也并不向往,如果可以,她只想这辈子待在同一个地方,可是她嫁了人的,自然得嫁鸡随鸡,被一个人留下来是件极可怕的事情。   看着李招娣终于离开,施淮仁便双手插兜迅速地走了,对于这个后娘的表现,他早就不抱希望了。   “她去了?”施圳淮正在路口等着儿子。   “去了,三催四请才肯去,我看指望不了她。”施淮仁一脸无语。“爸,我觉得李招娣这样是真不行,到时候要过关卡就她?怕是头一个给人发现。”   “在外头叫妈,哪有这么喊名字的?”   虽然是先说了一句,可施圳淮很赞同儿子的观点:“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且看一看吧,主要是怕到时候我们还没能过关,她就泄露了风声,否则把她留在这也行。”   他安抚着儿子:“这也是没办法,谁知道科大今年是吹的什么风,半导体所都从首都搬来了,周围的安全级别忽然调高,咱们的压力也大。”   施淮仁啐了一口,觉得自己得好好在家里祷告一下,最近简直是倒霉透了。   他在科技大学磨了那么久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不说,还差点被人余波波及,好在领导那边情报给得够快。   “他们也是闲着没事干,被害妄想症了吧,搞得好像我们对那半导体所的研究感兴趣一样。”施淮仁忍不住吐槽,“捂得那么上心,好像是宝一样。”   施圳淮语气嘲讽:“你也得理解人家,这半导体所在我们看来不算什么,可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宝贵的财富了,就让他们捂着吧,好了,不谈这个,我们俩得出发了,你调整下心态,等等可别被人认出来。”   科技大学的路被堵死,他们也就只能另辟蹊径,而宁知星的家人,便是最好的突破口。   父子俩一道往前走,一直走到那大门门口才停下脚步——   这是工厂进出的大门,顺着大开着的大门往里看,便能瞧见颇为宽阔的内部景象。   大门左侧的门柱上悬挂着长条状铜牌,在阳光照射下偶有反光,上面刻印着工厂的名字:“好食记A省第二分厂”。   牌子下侧放着个巨大的招工牌,最上居中写着醒目的招工二字,下面则是洋洋洒洒的要求。   和施家父子一样聚集于此的人还有不少,纵然好食记这是招的临时工,可好食记名声在外,想到这家工厂里做工的工人也不在少数。   施家父子对视一眼,父子脸上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笑容。   这就叫瞌睡有人送枕头,他们还想着怎么接近宁振涛呢,这便遇到了好食记的招工。   唯一要他们觉得遗憾的是招工的是好食记的第二分厂。   施淮仁曾经远远地看过宁振涛两回,宁振涛的年纪不比他大,但却已经是个厂长了,而且这好食记居然还能开那么多分厂,管的员工更是多不胜数。   面对这样的情况施淮仁挺不平,他可不觉得宁振涛这类人有什么能力,不过这份嫉妒很快就消失了,施淮仁告诉自己,他是要出国的人,到时候他出国过的日子,那可才是神仙过的日子,宁振涛这么一个小厂长能算什么?   所以关键还是得早点套到情报,他的好日子都在后头。   第二分厂和第一分厂仅有一墙之隔,想来情报里描述为尽心尽责的宁振涛一定会到第二分厂巡逻的,制造机会偶遇什么的并不能,再说以他们父子俩的能力,这升职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到时候肯定能有机会见领导。   只可惜最近风声紧,有不少操作不能干,否则他们肯定要找些捷径。   李招娣那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不过朽木再不可雕,他们每天实时修正,这哪有什么问题呢?   至于李招娣会不会突然发疯招出他俩,这点施家父子一点都不担心,且不说李招娣那从夫从子的思想,就说他们对李招娣平时的敲打,也足够让她心有忌惮了。   就昨晚施圳淮还又强调过一回,可李招娣好生科普了下什么叫共犯什么叫包庇,还特地形容了一下坐牢的感觉,这么一通操作下来,除非李招娣想和他们一道下黄泉,否则怎么可能说?   又不是疯了?   再者马上就能出国,这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就在眼前,怎么疯也不至于在这时候疯呀。   已经就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剧本开始工作的施家父子没有放半点关心在李招娣的身上。   是,李招娣可能会害怕,可这又管他们什么事呢?这是李招娣自己胆小的错,他们愿意让李招娣协助完成任务,这就已经是李招娣的福分了。   ……   李招娣怀揣着满满的不安,几乎是用挪动地将自己送进了那个对她来说格外可怕的大楼。   才走进大楼,李招娣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情,她前面便围上了两个人。   “姐妹你好,你叫我陈大姐、陈大妹都行,看你喜欢,我带你转一转呗?。”说话的女人大概四十出头,头发不长,微微烫卷,身形不太纤细,说话时嗓门很大,看人的眼神格外专注。   旁边立刻有人插嘴:“陈大姐,你别吓坏人家,人家头一次来,还以为你逮着她要卖东西呢!”   后插嘴的这位同样是女性,和陈大姐差不多的年纪,头发扎了个马尾,扎得挺紧:“我的名字叫秀丽,直接喊秀丽就成,别害怕,我们俩都是来这帮忙的,我们带你转一转,参观一下。”   李招娣是不会拒绝的个性,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陈大姐挽住了手,手上也端上了一杯她自己选的糖水。   入门处有四个大号的水桶被安放在板凳上面,下端有像是水龙头的出水口,旁边放着不少消毒过的搪瓷杯。   开水、糖水、桂圆茶和姜茶四选一,都是热乎的。   李招娣感觉自己有点发晕,她一下判断不出来是因为杯子里的水又热又甜,把她给熏倒,还是陈大姐那一口一个大妹子让她觉得下意识地不习惯,可好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刚入门时的紧张就不见了大半。   办公楼的空间被充分用上了,跟着陈大姐和秀丽参观,李招娣感觉自己都不够看了。   “一楼到三楼,都是这个位置,总共三间大的教室,一楼的这间最大,是用来讲课的,每周教室门口都会贴这周的讲座名字,你要是不太识字,你可以抓个人就问。一般来说,周一和周三都是妇联的老师讲的大课,讲的东西很好听,尤其是吴姐讲课,一定得来,周二是学校里的学生,他们讲东西不太好听懂,不过都是孩子,有时候还怪有意思的!周四就不太一定,是姐妹们自个儿上去讲课,上周是有个姐妹教腌咸菜,这周就不知道了,周五的话,是公安那边的人会来……”   “公安?”李招娣吓了一跳,刚刚才不见的紧张又回来了。   “是啊,公安,有时候是法院或是学校的老师,反正讲的都是法!”秀丽说得很轻松,“好些事情我们本来以为不违法,这都是在讲课的时候才懂的呢!尤其是有一次讲这个遗产,我们都听呆了,这个可有用!人家公安还表扬我们了,说给我们上课,现在遇见别人犯法我们心里有数就偷偷去报警了,替他们解决了不少事情呢!”   李招娣说不出话,死死咬着下唇继续听着介绍,她其实一直搞不太懂施圳淮和施淮仁收集那些东西是干嘛的,但心里隐约就知道,这很不好,是犯法的,施圳淮就老和她说,她这样的如果事情败露也会被抓进去木仓毙。   “二楼的大教室是用来互助的,不少姐妹都会在那说自己遇到的事情,大家帮忙给建议。”教室旁边就是楼梯,正好能直接上去,她们没进屋,只是站在后门听着。   台上说话的女人并不高大,脚下还踩着个圆形的垫子,她正好才刚开始讲,李招娣不由地听得着迷了。   说话的女人看上去有些年纪,估摸着能有五十,她手上拿着个扩音的工具,正在认真地讲述着发生在她身上的悲剧故事。   简单来说,就是她的丈夫染上了赌瘾,为了赌钱,气死了公公,有时候要不到钱,连婆婆都一起打,更别说她这个当妻子的还有家里的一对儿女了,吃饭睡觉打家人,这是家里的常态,她经常筋疲力尽地干完活回家,结果发现家里被翻箱倒柜,什么钱都找不到了。   最可恨的是,他甚至为了钱打上了女儿的主意,私下给大女儿定了门亲,定亲对象是出了名的邋遢混子。   李招娣听得恨恨,跟着也攥紧了拳头,这讲得实在是太有感染力了,中间有好几个片段,她都跟着抹眼泪了,台下也有不少听着的人开始掉泪。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这样的人就该被千刀万怪!   心里这么想着,可李招娣也悲哀地发现,想归想,他们好像还真什么都做不了……   完全陷入这故事之中的李招娣,下一秒便听到这故事来了个神转折。   “……那天为了占便宜,我来了这听课,当时讲课的人是吴姐,她说了很多她还在自己家乡时遇到的事情,我很受冲击,这才发现,我并不是真的什么都干不了……”她轻描淡写道,“我把我丈夫给告了……”   李招娣脑子嗡嗡,半天没反应过来,可那堂下已经是轰然喝彩。   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李招娣心里忍不住给出了反对的意见,她觉得这样不对,这样……反正就是不行,可台上的女人却像是听到了一样,偏偏就给了她一个行的结局。   “现在我女儿已经嫁人,和丈夫过得很好,我打工的钱都能存着,儿子在家婆婆帮忙照顾……吴姐也和我说好了,如果未来丈夫出来,担心丈夫报复,她可以帮我介绍一份外地的工作,到时候我就带着孩子到外地去,反正在哪都一样工作……”   她神采奕奕,一点也没有害自己丈夫坐牢的心虚感,反倒是肉眼可见的幸福。   陈大姐拍了拍李招娣:“要不我们继续参观看看?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龙大姐也是被逼狠了,一家有一家做法,只要日子能过得好就行。”她拉着李招娣继续介绍着这栋大楼的各个设施。   “三楼的教室是用来放孩子的,有不少人家里的孩子没人照顾,每天呢,咱们这些人里有空的还有大学生都会去帮忙看着,吴姐的办公室也在三楼,只要遇到事情,尽管找她,她总是在那的,当然,你找谁谁都是乐意听的,那如果没什么不开心,只是没地方赚钱,你就到二楼那几间小的办公室转转,有招长期工的、短期工的,还有能带回家做的活,你要是想自己开个小摊什么的,也可以在那问问,不过这就得你有点手艺了……”   这介绍很快就告一段落,这里每一间办公室都被用上了,其中甚至还有专门用来让大家伙休息玩耍和闲聊的,隔着一段距离就能听见里面的热闹。   陈大姐和秀丽介绍完了便打算同李招娣分开,李招娣这才反应过来,从进来到现在,陈大姐和秀丽竟然没有问过一次她是来干嘛的。   “你们……不担心我来了就走?”   陈大姐乐了:“这又不是上班,咋还管你去哪?啥时候想来就来,有事就走嘛!我们都把这当家的,对了,这里晚上也是开门的,晚上大堂这片偶尔会有人在地上睡,刚刚指的库房里有被褥。”   秀丽:“那我给你个建议?我觉得你可以来听两堂课试试,就当打发时间,你放心,这都不耽误大家回家做饭的,你要是怕来不及回家,可以在门口的留言板写个条子问一下,要是有和你顺路的,她可以骑自行车带你,只要你不怕摔就行。”   陈大姐立刻火了:“说好了不说我载人把人摔了的事情的!我这不是头一回载人吗?现在我学会了,不会摔!”   两人说笑着离开,留了李招娣一个。   李招娣愣神地站在走廊上,她身边偶尔会有人路过,见她这副出身模样,便会关心地问上一句需不需要帮忙,在被李招娣拒绝后也不坚持,直接离开。   这里实在是……和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明明是她最不喜欢的都是陌生人且人多的环境,可她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讨厌。   “吴姐好。”   吴姐这个词一下唤醒了李招娣,她抬头一看,从走廊另一头走来的女人动作利落,正在和周边教室里探头出来同她打招呼的人问好。   “你是新来的吧?”吴凤英停在了李招娣身边,“要不要同我一起到楼下听课?今天是我讲课,他们都说我讲得还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一道来听听吧。”   吴凤英对于李招娣的印象并不深,像这样的女人有不少,她倒是不着急打听对方的情况。   她今天心情非常好。   在振涛、振强还有阿星的支持下,她们妇联自己办的两间小工厂已经在之前正式开工,现在已经赚到了第一笔回头钱,除却要发下去的工钱外,剩下的全是利润,而且目前看来,这利润还会持续增加,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手头的资金会变多,也能更好地替人解决问题。   阿星昨晚回家时还说了呢,她要介绍一位学化工的教授给她,那位教授以前研究过不少清洁用品,对吴凤英他们工厂很感兴趣。   一切都在变顺利。   “……好。”李招娣迅速地回想起丈夫和继子三令五申的话。   要装可怜,要打听清楚吴凤英的情况,要和吴凤英亲近。   她跟在吴凤英身后,看着几乎每个人都同她打招呼,心里生出的感情格外复杂。   羡慕、愧疚、逃避、探究。   心里有一块地方,好像已然变得不同。   ……   在宁知星研究室第一波研究成果出炉后,她得到了不止有提升的安全待遇,还有一堆新加入的员工。   这点宁知星是真没想到。   当天何教授一脸“我有一个好消息”的表情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宁知星的不祥预感雷达便随之开始疯狂闪动,她抱着不切实际地期待开始天马行空的猜测。   “教授,你是要告诉我咱们的研究有突破了是吧?”   “还是说你之前和我提的整理的论文整理好了?”   “嗯,那我想一定是您参加的强身社杯创新创业发展大赛项目获奖了吧?”   何教授摇了摇头:“都不是,是比这更好的消息,阿星,我之前留在半导体所里的同事都要来了!”   “我们和半导体所不是达成合作了吗?研究成果除却要保密的外都对他们公布,他们收到消息后进行了分析,认为我们这里有极大的可能性能够研究出跳代式成果,一旦成真,我们便能直接地抹平和国外的差距。”   简单来说,就是之前许教授给他们发去的那些信息,就是在画饼,虽然有思路,可也只能说是听上去很像是那么回事的画饼,看上去思路是对的,可实际操作谁也不知道成功率如何。   可是现在,那是饼已经做了一半了,口味靠近甚至有所突破,但还在调整,最差的结果那也是做出个勉强能吃的饼。   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们一致决定,要来贡献自己的力量,参与这个项目。”何教授并未提及自己在这其中做的贡献。   他那个一直很质疑他决定的助手给他打了一通电话,在电话里他问了何教授好几个问题,何教授只是照实回答,可即便只是照实,也让对方直接下了决心。   宁知星对于自己天生的拐人buff已经习惯,她挥挥手不再提,只是接受了这个观点。   半导体所浩浩荡荡的来人,朱局长便以他们要搬迁为理由对学校周遭做了调查,据说还真查出了一点不对头的信号,只是对方很小心,暂时还没能直接抓到人。   现在宁知星每天单单上下班的路上和她同车的人已经加到了两个。   这对于宁知星来说最直接的影响是……她每天带回家的食物又变多了,还好新来的警卫员准备的都是类似麦芽糖之类的可以放在家里暂时不吃的小吃,倒是没有增加她的负担。   按照行程安排,二叔和哥哥本来在这个月本来就都要回来的,可各自的行程却都被耽搁了。   二叔之前在广省留下的人手现在已经把工厂经营得很大,非但自己生产,还发展了好几家贴牌工厂。   他临走的时候开的那超市现在也已经在广省有了不少分店,每天人流量很大,生意也很稳定。   宁振强看人很准,他选的管理层尽心尽力,没有因为他长期远离而做什么手脚,但忠心可佳,能力还是略有不足,站得不够高的他们错过了好几个发展机会,以宁振强的眼光来看,已经能看出好几个马上要爆发的隐患。   正好好食记最近又在推动外销,吴凤英新开的工厂也想要在外贸市场分一杯羹,宁振强虽然不太缺钱,但考虑到工厂出现问题会波及的员工数量和家人们在这方面的经验,他便决定留下来把工厂整顿好顺道替两边的工厂梳理一下外贸渠道再回去。   宁知中那又是另一种情况了,原先他参与翻译的会议已经结束,但这正好遇到了一场国外学者访华交流,他便留了下来。   宁知星起初对于家人们不能回家有些失落,可仔细想想,这要是家人们回来,那朱局长他们估计工作压力也会很大,想想也是件好事。   从未见过间谍的宁知星,心里隐隐地生出了好胜心。   她想,这些间谍们之所以一直来,那不就是为了想破坏他们国家的研究进度吗?   那她偏偏要好好研究,让他们想破坏都破坏不了。   她牟足了劲,带着实验室的大家埋头研究,整个实验室原先就堪称惊人的研究速度更是彻底腾飞了起来,捷报连连。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掉落红包√提前祝福大家妇女节快乐   =   间谍们:(欲言又止)我如果说我不是想破坏你的实验进度你信吗?   宁知星:你猜我信不信?   =   感谢在2021-03-05 23:56:58~2021-03-07 00:2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大今天更新了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赞赞啵啵平安喜乐10瓶;Veryblue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在朱局长几乎是半住在新实验大楼工地的全方位监督下,新实验大楼提前竣工了。   一等验收,朱局长便马不停蹄地开始了进一步的工作。   这实验大楼事先便安排好了,其中有一半的空间是要留给宁知星研究组的,剩下的一半,也只有不到三分之一定给了其他教授,学生们和其他教授的实验大部分还是安排在旧实验楼。   朱局长早早便定好了一整套的办公用品、家具,就连原先宁知星实验室内的阅览室阅览架,他也带着人丈量好去专门定制了更为合适的版本,这些东西老早就已经到位,一直就放在库房里等着呢,直到现在才有了用武之地。   新的实验大楼,有近一半的空间是安排给宁知星项目组的,每个空间,都是留足了量的,特地安排来做小食堂的屋子,现在窗明几亮,空间开阔,再也不存在椅子挤着椅子的状况,楼内的电梯也已经开始运转,楼梯两侧均有扶手,还有专门用来载实验室器材的大型货梯。   现在新的大楼万事俱备,只欠新的“主人”带着实验仪器入楼了。   站在大楼门口,朱局长看着手头的笔记本眉头紧锁,神情里有难掩的焦躁。   “老朱,你这是什么情况?”站在朱局长身侧的是刚从首都调动来的安全人员,现在A省安全部门的负责人安局长。   宁知星研究组在不到两个月的期间拿出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研究成果,朱局长这隔几天就往领导那就打电话汇报,打得领导都有几分“麻木”了,这麻木指的是对接到通知的习惯,但那喜悦感可从未停过。   那位接到第一手消息的领导便这么开始了马不停蹄的汇报工作,而且还是把这放在了诸多工作最重要的位置,这自然便引发了首都的大领导们的关注。   领导们对宁知星的印象之前还停留在“有所耳闻”的阶段,他们只是隐约记得有这么个上了科技大学少年班,在科研上卓有天赋的孩子。   这一是因为宁知星所投入研究的几个大项目间隔时间有些长,二是因为宁知星真正能引发领导们重视的两个大项目,她大多负责地是前面的技术突破,到后面实装便交给了别人,比如那九轴加工中心,现在还没彻底实装,运用在军事的生产上面,领导们自然有些一叶障目了。   可如今的情况不同,领导们先是被宁知星这刷出场给吓了一跳,再就是关注到了宁知星投入研究的行业。   国际上半导体这十年来发展的速度和产生的经济效益着实惊人,虽然国家已经安排着在外购买成品芯片,可也没完全放下对半导体所的投入。   意识到宁知星可能改变国家在半导体行业上的落后之后,他们哪还能忘记这个孩子的名字?再一细问,好家伙,这宁知星何止是有天赋,简直是国家未来科研的领军人物候选人啊!   再看看她的那些研究成果,大到机床,小到对蜂窝通话技术和无线技术的研究……可以说正在全方位地影响这个国家。   一个正在发展中的天才和一个已经在不断地输出科研成果的科学家,这两者的概念相似却又不同。   发现宁知星重要性的领导们并没有以自己平日工作繁多作为推脱之词,迅速地反思了开放后对于科研的关注度不足,并且开始询问起了宁知星周围的情况。   这一问,还真就问出了事情,在了解到之前那起间谍事件居然到现在还没个结尾的领导们当即就震怒了,这便立刻调了工作以来屡建奇功的首都安全部门副手来配合调查。   对方来得急,今天报道正好就遇到了宁知星研究组搬迁,原先听说宁知星不愿意办搬迁仪式,他还觉得估计早上能很快和朱局长对接开展工作,却不想取消了仪式还有实验室搬迁,他便一直等到了现在。   安局长之前在首都时就和朱局长有过不少合作,这算是他头一回看到朱局长这么不安。   难道是……这位宁知星很难安排?   他们负责的安全工作很多,之前也遇到过不少科学家对于自身的隐私很重视,又不喜欢身边跟着人,掌控欲足的偶尔还会同身边的人发脾气,可据安局长了解,宁知星应该是挺好相处的一个人。   他在来之前同其他同仁交流过,现在负责宁知星安保工作的郑婧婧还是他以前在部队里带过的一个兵,他们对宁知星的夸赞可是从电话开始到电话结束就没停过,说缺点反倒是一个都数不出来。   唯一抱怨的,就是说宁知星对她自己太“苛刻”,假装休息偷偷回家工作,可是身体没出问题,大家也不敢干涉。   “你说什么?”朱局长艰难地抬头,看了眼安局长没懂他在说什么。   “宁知星同志要求很多吗?我刚刚看了下你的本子和新实验大楼的布局,我想……这应该不存在什么问题吧?”   他说得很克制了,事实上他觉得朱局长的关注有些“过了头”,就他早上来到现在,朱局长甚至还绕过去看了一圈大食堂的备菜,确认了下实验大楼今天的菜单。   以安局长的角度,他实在不觉得这还有什么不足?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朱局长都这么关心了,怎么不去帮着搬迁呢?   “不,你没搞懂。”朱局长一脸疲惫,“是宁知星同志要求得太少了,我能做的这些,哪算什么?”   这句话有点耳熟,安局长想到了昨天郑婧婧说的话。   难道说,这位宁研究员是什么都不说,摆着个脸色让人猜的类型吗?   还是说宁研究员年纪比较小,在表达上略有欠缺?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科学家加血气方刚青少年这个组合,确实有些难搞。   正要继续说,安局长便听到了不远处逐渐靠近的喧哗,他下意识地回头,满脑袋的问号便飘了出来。   来的这一群人他很熟悉,可是吧,眼前的这情况,他实在有些不敢相认。   这浩浩荡荡来的一群人都是“开车”来的,他们开的并非轿车,也不是之前挺流行的挎子车,而是……三轮货车?   前端是摩托车,后边则是被拉着的并不短的货车厢,用的是两个大轮支撑,开起来给人一种来势汹汹的感觉,轮子都带起了周边的灰尘。   货车厢内,装着的是满满的东西,上面还坐着不少看上去上了年纪的教授,他们单手扶着车厢旁边的围栏,另一只手则压在车上的“货物”上头,有的人腿脚好地,那就直接站起来,一副在货车顶上挥斥方遒的模样。   安局长:?   如果没认错,这抓着把手开车开得霸气十足的那几位教授他以前都接触过吧?   别人他会认错,许教授和何教授他绝对不会认错。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摩托货车后面还有自行货车,这回的“司机”便成了看上去挺年轻的学生,他们额头上有一层细汗,可脸上尽是满满的兴奋,踩着车轮的样子格外卖力。   最后头才是一辆看起来相对正儿八经的轿车,安局长感觉自己总算从神秘的外太空回到了正常的世界,看到那辆新款红旗牌轿车的时候,颇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老朱,老安,你们都在啊!”何教授直接在两个教授面前表演了个小漂移,准确无误地将车停在了实验大楼前的空间,他动作迅速,自己倒是信心满满,丝毫没想到这画面的冲击感。   许教授紧随其后,他相对谨慎,可也来了个并排停车的表演,看着两辆车在同一个水平线停下,脸上不免就带出了点得意:“老朱我这停车技术不错吧?安局长,你来了也不说一声,我们好招待一下你!”   安局长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这何教授和许教授什么情况?怎么好像一下变得孩子气了很多?以前两位教授明明都很内敛的呀?   这场停车表演还没完,明明只是摩托货车和三轮货车,可大家却停出了一种霸气感。   下车的时候还有几位老教授跃跃欲试想要表演个单手撑车跳车,只是他们动作稍慢,卡在了宁知星所在的轿车停车后。   宁知星下车后什么也没干,只是默默地向教授们施展了“领导盯”,颇为眼馋的教授便也只能乖乖地从车尾下车,不敢秀技。   秀是不敢秀的,可工作还要继续,教授们和学生们下车的头一件事,便是开始在自己随身带着的本子上开始填写着数据,嘴里还念念有词,时不时还得喊一下宁知星问上两句。   “……自行三轮上车抓力还是不够,重心设计有些问题。”   “摩托三轮新改的这款论坛抓力足够,上下坡都很顺畅,但在不平缓的道路上速度有不足。”   “控制力是够了,但是后轮还是压不太住,开车时上下起伏的感受很清晰,如果货物很易损的话也是个问题。”   “我这里的实验倒是挺顺利,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重量的摊车很方便,加装的柴油发动机效果很好,就是骑行和自动模式切换时柴油的损耗等等还得测量一下。”   他们记录完便要开始卸货,这就已经开始在拆货车上的带子了。   安局长一愣,看着一点想帮忙意思都没有的朱局长问号都变成了加粗版本。   不是,这不去接他看懂了,宁知星项目组的人好像是在做实验——虽然这实验好像和半导体没什么太多关系,可也没人规定宁知星只能研究一样,这点朱局长不说,他也不该提。   可这搬东西总得帮忙了吧?虽然这些人里有一部分是年轻的学生,可绝大多数可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教授,教授们就是锻炼再好,也不能搬这些吧?   “安局长好。”郑婧婧锁好车便来到了安局长的身边,即使是站在安局长的旁边,她依旧保持着和宁知星的安全距离,一旦有什么问题,她就能第一时间冲过去。   郑婧婧自打开始负责宁知星的安全工作已经被震撼过不止一回了,一眼看出了安局长错愕的她贴心地为老领导解释。   “知星他们研究组日常的工作还是以半导体为主,这些是他们的娱乐活动。”   “娱乐活动?”安局长抽了抽嘴角。   “是的,他们实验室经常研究些小项目作为娱乐,这次的研究项目我刚好了解到一些,主要是知星之前和几个重机工厂、机械厂有过合作,然后他之前也研究过关于电机和发动机的问题,这些算是延伸的研究,教授们的思路是设计出不同的可以适用于民生的车型,比如说载人的三轮车、运货的还有做小摊小贩生意的,成本比轿车低很多,如果研究顺利的话,之后应该会有工厂投入生产。”   郑婧婧没说完,她了解到的部分更多,主要是宁知星特别好说话,她如果觉得该保密的部分,她便会直言还不能说,除此之外只要问她便会事无巨细地解答,郑婧婧坐宁知星司机兼保卫员的这段时间都感觉自己的个人能力提高了不少。   “至于搬东西的事情嘛……您看着就知道了。”   安局长继续看,他立刻就发现刚刚围在那不知道在写什么的科研人员们忽然组装出了三台机器。   “这是月亮三号。”   安局长没问,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月亮三号是做什么的。   月亮三号是简易的方形仪器,最下面是轮子,上半身有着四只巨大的爪子。   教授们手上拿着的是操作遥控器,在他们的操作下,月亮三号开始了自己的搬迁工作,体积大的,就两台机器合作,体积小的,一台就足够,他们能迅速地将放在车斗的东西准确搬起,而后放在刚组装好的拖车上头。   旁边那几个年轻的学生也忙了起来,他们只负责搬轻的件,同样移动到拖车上就行,现在他们已经拉着前两车东西往货梯的方向去了。   “三号听说是改装过的版本,原先的版本是可以自动搬东西的,不过得固定位置,知星解释过,但我没听太懂,反正就是说里面的程序不够适应全新的环境,所以就改成了信号接收的版本,听说马上就能升级了。”   怪不得不用人帮忙。   也不知道这会不会取代人力?他不自觉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知星说过了,不会那么快取代的,至少得要个二十年吧。”郑婧婧解释道,“知星还说,目前什么……什么精度还不太够,只能做简单的区分,不够智能,而且成本比较高,他们这是实验室自己用的版本,所以挺舍得用材料。”   安局长点了点头,装作自己很懂的样子。   他有些意外,郑婧婧才来了那么短一段时间,怎么就这么知星长知星短了?   “朱局长好。”艰难地从教授群中突围出来的宁知星迅速地到了两位局长的面前。   教授们原先就挺沉浸于实验肆意妄为,唯一两个靠谱的许教授和何教授现在也日益和教授们靠近,现在就玩得不亦乐乎呢,哪还记得这里两个领导在等着,当然,其中也有两位教授和安局长相熟的原因在。   “安局长您也好,朱局长和婧婧姐都和我提到过您。”她看着安局长眼神中满是敬仰。   她对安局长还有郑婧婧的崇拜都是发自内心的。   郑婧婧虽然没有特地讲过,可偶尔在车上的时候,她会分享隐去关键词,分享些可以说的任务经历。   饶是她已经充分删去了细节,宁知星也能听出其中的惊心动魄,而安局长比郑婧婧出的任务还要多一些。   宁知星没让自己的视线往下移,郑婧婧提到过不少她的那位老领导,宁知星也是在得知安局长要来的消息后才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   郑婧婧曾经颇为遗憾地提到过她的老领导,她说她的老领导是如何地雷厉风行,如何地能力高超,但却在一起间谍抓捕活动中受了伤,当时对方自制了□□,他抱着鱼死网破的心引爆了□□,安局长舍身去挡,被炸出了重伤,其中压着犯人的右手伤情尤其地重,直到现在都功能受限,   后来安局长便不得不退居二线做起了文职工作,主要负责协调后方,分析线索,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在现有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否则这次也不会调动他过来协助调查。   安局长看着宁知星眼底的热诚和崇拜,下意识地便明白了郑婧婧所提到的“她很简单”是怎么回事。   宁知星很清澈,和不少的科研人员一样,有着一种单纯地,对某些事物的热诚,这是不少人所缺乏的。   他主动地抬起手来和宁知星交握。   他有些明白了郑婧婧之前电话里的那点怨念。   像是他们这样的人,都有一个共识,就是为了国家,总要有人去牺牲点什么。   包括他们之前保护的那些科学家,那也同样在为国家牺牲着,他们也许难搞、也许坏脾气,可是在报销国家时,总是当仁不让。   可眼前的宁知星还不大呢,她很早就开始承担责任,没有怨言。   宁知星注意到安局长的右手先是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然后他举起了左手。   这点发现要宁知星心头一痛,她抿了抿唇,和安局长握了握手,心里对于境外势力和那些间谍的抵触就更强了。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太不讲理了!   他们自己在自己的领土上发展碍着谁了?   握手很快就结束,除却在监督月亮三号的教授们外,大家一道进了实验楼,实验楼的电梯空间很大,分两趟就能走完。   安局长这便见识到了什么叫“事多”,这事多的倒不是宁知星,而是其他教授们。   走在前面的宁知星一脸满意,迅速地找到了不少优点:“现在的大楼采光好,好些教授都有点年纪了,平时老不晒太阳,骨头都不太好了,现在正好能腾出来一个房间专门做阳光房,我看阅览室就可以,不过有的书得避光存……那就分开图书室和阅览室!”   “这里通风也好,之前有些试剂和实验材料都有味道,有时候半天都散不掉!”   “窗外还有绿化,好几个同学都说视力没以前好了,现在多看看绿植多休息争取缓解一下。”   朱局长问了好几次宁知星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她都果断摇头,宁知星是真的觉得这实验楼挺好的,感觉不比后世她读书时学校的教学楼差!   她没意见,身后的教授们叽叽喳喳地点评起了实验大楼的装潢,满意很多,不满也很多。   “这灯太耗电了,一点也不知道节能,你说这总不能一天开着吧?晚点我们得来换灯,还好实验室有剩下的。”   “前段时间老李琢磨出来的长款节能灯呢?正好配合上可以算用电的插座试试,还好库房的东西都搬来了。”   “这门不行啊,这种锁很容易坏的,而且平时敞着门也不好,我们直接改了吧?之前小宁的设计图在阅览室里有。”   “还有这个水龙头,也不够节约用水嘛!感应器好像不太够用了,得多做几个。”   “这个电梯倒是挺好用,不过还有提升空间,而且也不知道够不够安全,晚点我去上头的控制器琢磨一下,这些材料看有没有能换的。”   “这个按键我怕是也很容易坏哦,到时候一道拆开来看看吧?不过得先看一下怎么停,上回谁说他那有本国外讲电梯的书来着?”   朱局长没半点生气,淡定地走到了安局长身边解释:“他们旧实验大楼的灯他们改造过了,是声控加触摸式的。”   “他们实验楼的门啊之类的也一样,全是改造好的,不用管他们,他们会自己改的。”   趁着宁知星又被其他教授拉走,他压低了声音说出了自己的满腹怨念:“你现在明白我在郁闷什么了吧?她什么都满意,就是不满意的,她也自己觉得自己能克服,你别看这些教授们看着意见多,可你发现了吗?没一个意见是需要我插手帮忙的。”   “我今天早上关注了一早上的那些,是我唯一能帮上忙的了,要不我实在觉得,我来这都有点羞愧。”朱局长很想仰天长叹,他感觉自己这位置真是谁上都行。   什么叫毫无参与感,这就是了!   他和以前的同事抱怨,说他来这什么都做不了,每个月看着宁知星汇报的成果和转进来的经费,毫无参与感而且羞愧,可同事居然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是在炫耀?!   安局长明白了,他有些同情地拍了拍朱局长的肩膀。   “所以老安,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你可千千万万,要把间谍们给抓出来啊!”朱局长默默地来了个压力转移,别人的痛苦,就是他的幸福。   安局长一呆,他反应过来了,他还同情老朱呢,这要是他来了没能把间谍给抓出来,那不就和老朱一样了吗?   不会的,安局长很快便鼓舞了自己。   他们不一样!   这安个灯、搬个实验室宁知星能自己来,抓间谍宁知星行吗?肯定……不行的吧?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尽早抓到那些间谍,抽丝剥茧对国内的境外势力做一次打击,保障国家科学家的安全。   ……   动力十足的时候,好像干什么都比平时要更快一些。   搬进了新的实验室后,能做实验的空间便更大了,原先还以为适应新环境得要一段时间的教授们很快在宁知星地引导下重新投入了工作,继续沿着原定的方向往前研究。   憋了不到半个月,宁知星的实验室便一口气拿出好几项新的研究成果。   头一项便是光刻机上可以运用的光刻胶,两个多月来,实验室一直在这上面放了不少心力,目前已经就干膜和湿膜光刻胶做出了突破,做出了有自己独特配方,且效果并不逊色于国外水平的光刻胶,其中对于光刻显影的问题摸索出了一整套自己的解决方案。   在研发光刻胶的同时,实验室还在宁知星的带领下对光刻胶的涂抹手法进行了进一步的研究,现在已经研究出了两种国际上还未见过相关论文和专利的涂抹手法,同样对效率很精度有很高的提升。   其中宁知星单独研究的光源聚光系统和一种新的光掩膜也同样在这次实验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之前研发出来的技术连带着这次的成果,一起形成了本次的阶段性突破,从半导体所后来的教授们带来了之前的半成品机器,将这些新的技术运用在旧的半导体机器上后,已经能达到现有的光刻机近50%的效果。而且这还是受到了强行组装不少器件匹配度低,及原有机器本身的限制。   当然,阶段性成果终究是“阶段性”的,有可能走了百分之九十八,剩下的百分之二却怎么都走不过去,但这还是引燃了实验室教授们的情绪,赶超乃至于超越的希望越来越近了。   在狂喜的同时,实验室的教授和学生们通过表决一致越过实验室负责人,一致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们要求身为实验室负责人的宁知星,必须马上放假两天。   关于宁知星不肯放假这一点,实验室的教授们已经私下犯了好多次愁了。   这研发光刻机,虽然大家都挺上心,同时大家也都早早地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就没人想过一蹴而就,便也不可能干什么不休息消耗自己的事情。   当然,因为实验室人多,大家休息是排了表的轮班休息,主要是有时候实验不等人,正好赶着休息日,总不能放着不管。   可原先很随大流,坚持休息万岁的宁知星,却在这上面犯了轴,她虽然还是准时准点下班,却把自己的休息日直接取消,有时候还来个“诈”休息,跑到学校图书馆去看一个上午的书,下午再偷偷摸来,总之,就是要做实验。   她的理由还特别光明正大。   “我待在家里不安全,学校从门口到实验大楼有两道门槛,安全问题也好保障,在家里安保压力很大。”   她这一副自己也没办法的态度摆出来,无论是实验室的教授们和郑婧婧就都说不出话了。   宁知星为人体贴他们谁都知道,这孩子不愿意让安全人员负担大也很正常。   所以想来想去,果然是那些个间谍太可恶了!   不过这都连着干了这么多天,宁知星还经常带着活回家干,大家是真心疼得不行了,这便半强迫地要求宁知星得去休息。   郑婧婧也拉着安局长出面了,向宁知星表示他们之前压力不算大,就两天的功夫没有问题,他们甚至忍辱负重地答应了“不平等条约”,答应宁知星回家休息几天,以后连着干活只要不过分就不管了,宁知星这才答应了下来。   郑婧婧守在宁知星的身后,跟着宁知星到了图书馆门口的她双手插兜,一边是手机,一边是武器,虽然他们对学校的戒备级别已经很高,但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她的这手机是刚生产出来的军用版本,其中运用了不少宁知星之前琢磨的蜂窝技术下的基站技术,功能比较简劣,不过通话的稳定性已经很好,民用的版本听说也在研发中,但因为芯片产能和成本问题,上市还需要一段时间。   对于没抓到间谍这件事,郑婧婧也很惭愧,不过安局长那边据说已经有了突破。   安局长之前布的网总算收网,他这回宁可错杀,不肯放过,把之前怀疑的几个境外势力派来的间谍全都给设局抓了,目前经过了几天的审问已经有了些眉目,安局长昨天已经离开,前往其中看似和宁知星周边情况关联最深的犯人所在处进行讯问,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这两天就会有突破,现在城里的安全人员已经动作了起来,现在宁知星的家周围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根据初步调查,他们已经锁定了一个大概的范围,现在宁知星家附近可以说是整个省城最安全的地方,否则他们也不敢随意同意宁知星放假。   宁知星一见着肖烨便被投喂了一个糖果:“我等等就回家了,要休息两天。”   她来这一是和肖烨交换下之前委托她计算的材料,二也是和好朋友聊聊天。   好朋友大概就是这样吧?不管多久没见面,或者是平时聊得多少,只要一见面,就一点负担没有。   上辈子的她其实在交友上一直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状态,朋友是有,可是向来不多,随着年纪增长,大家渐行渐远各自走散,后来便更多的是工作上的朋友,大家上班无话不谈,但下班说话的便少了。   这辈子好像提前进入了上辈子的状态,她跑得太快,没和同龄人一道长大,除却永远能说话的家人外,实验室里的教授们看她大多是看晚辈的态度,学生们呢则更多地把她当做实验室负责人看。   每当这种时候,就觉得有个能一直维持下来的朋友真的很幸运,尤其是这个人还说什么都能接得上的时候更是如此。   “好。”肖烨把自己算好的数据递给了宁知星,“你是该休息了。”   “你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一直都没休息吗?”宁知星没忍住笑,这就是老大说老二了。   宁知星自己心里有数,她这回家可是一边睡觉一边研究,半点没耽误休息,可肖烨就不一样了,那是真的能把工作带回家,从早到晚和数学缠绵的人。   “我……不算工作,是爱好。”肖烨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   “我也不是工作,是爱好。你这话可别被你的学生听到了,他们肯定会哭的。”   肖烨回到学校后便在学校老师的安排下开始了授课,现在已经是校园内年纪最小的一个老师。   当时宁知星听说肖烨要教书的事情,她就意识到坏了。   肖烨人很好,可是吧他上课的水平……宁知星由衷地为学生们脆弱的心态祈祷,不过这大概是全世界数学老师的通病。   “你的学生喜欢你上课吗?”   肖烨真挚道:“应该挺喜欢吧?他们上课都很认真,其他教授说上课打瞌睡的情况我还没有遇到过。”   “诶?”这就有点令人意外了。   “不过就是学生们问题太多了。”肖烨困惑地摇了摇头,“他们好像连基础也没打好,最基础的问题都不懂,不过还好,就再讲一遍就行。”   宁知星明白了,这大概是都没听懂,不过好在肖烨别的不多,讲起数学来还是很有耐心的,就是让他重复地讲很多遍他也不会介意,前提是不耽误他的其他数学工作。   学生们估计是来当来补课的?   不过数学课听不懂还能做到不睡觉,那可太厉害了都。   两人又闲聊了好几句,宁知星指了指身后的郑婧婧:“我先走了,就不让婧婧姐等啦!”   她挥挥手同好友告别,比了个手势示意电话联系,随着研发的推进,现在需要引进数学验证的部分越来越多,两人的联系便又重新紧密了起来。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觉得有个家养的数学家老好了,在运算力不足的现在,省却了太多功夫。   被留下的工具烨陷入了沉思,半晌他起身就往朱局长办公室的方向去。   ……   “你怎么来了?”朱局长很是热情。   肖烨:“给我一张精度高的本地地图,和你们目前的情报,我之前受国外的一位犯罪学家邀请研究过一个区域问题,可以用数学的逻辑缩减可疑的区域。”   朱局长听了半天反应过来了:“您是说知星遇到间谍的事情?”   “嗯。”   太慢了。   朱局长正想要解释,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向肖烨做了个稍等的示意,便接通了电话。   “喂,吴主任,我这方便的,阿星今天正好放假,有什么事情您说……啊?”朱局长脸上神情复杂,迅速地在纸上记下了东西,他还以为要说完,电话那头却又忽然换人了,“振涛,你说,你那有什么情况?”   等到电话结束,朱局长便整个人都恍惚了。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进来的人确认了下肖烨的身份,便直接同朱局长做了汇报:“刚刚安局打您的电话没通让我马上告诉您,那边已经交代了间谍在这边的住处,我们将在今晚进行抓捕。”   朱局长看了眼肖烨又看了眼眼前的人:“……你给安局打电话吧,可能得换个地方抓捕。”   作者有话要说:给小天使们啾咪。今天照例掉落红包,我去补发昨天的啦!   =   肖老师上课没人睡觉已经成了宁知星心中的未解之谜。   其实安局长等人的能力很高,只是吧……大家都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众人:境外势力一定在下大棋。   施家父子:不是只让我们调查情况吗?   境外势力:……?我们什么都没干怎么忽然就都被抓了?   宁知星:无辜且乖巧,只会投入做研究。 第138章   好食记第二分工厂已经开工了挺一段时间。   和第一分工厂不同, 第二分工厂的员工基本都是在当地临时招的。   这临时招人,按说难度挺大,虽然经历了几年的发展, 可民众们对于没有招工名额的工厂还是略有排斥,总觉得不够有保障,而真正对这类工作机会来者不拒地, 早就已经南下淘金,进了民办工厂。   好在好食记的金字招牌挺亮,再加上第一分工厂之前在本地的经营, 这才克服困难, 迅速地招满了人。   不少惯会忧国忧民的工人一进厂便开始替好食记的盈利操心。   主要是好食记的摊子实在铺得很大, 人是拉满了名额招的,所有机器全都配齐, 一开工就火力十足投产,像是丝毫不怕东西滞销卖不出去似的。   可他们担心没有用, 只能这么一边操心一边投入生产。   不过这样的想法从上个月底开始就不复存在了,他们亲眼所见,库房里的货一箱一箱地往外出, 大卡车是一趟一趟地来,没过多久, 什么供销社和卖货小点上,也都摆上了他们生产出来的产品。   那一把一把的果丹皮、山楂片,还有袋装散卖的脆枣和粉末压片式的金梅片……琳琅满目。   在发现这一情况后, 有不少工人干的头一件事就是在供销社和卖货小点门口“蹲点”。   他们趁着休息的时间点往那一蹲, 或者故意来回走步,看着出来的顾客立刻就开始念:“买了、没买、买了、买了……”   估摸着是因为这状态过于神神叨叨,还有厂里的工人蹲在那差点被公安逮走的, 谁让他们的这副行径实在是太像小偷。   货柜上产品的大卖也体现在了大家的工资上,好食记也如传言般地优待员工,好似根本没把赚钱当做第一要务般地先行来发了波钱,说是生产奖金,金额还不小。   工人们这悬起的心总算是落下,干的头一件事,便是到店里去买起了印着好食记第二分工厂生产字样的产品,一是对自家工厂的支持,二也是迫不及待想带些回去和乡里乡亲们炫耀他们自己亲手生产出的产品。   荣誉感和金钱的双重加成使得好食记第二分工厂的员工们干起活来格外卖力,而在这一堆卖力的工人中,偷懒的人便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了。   “施淮仁,你……”负责这一小组生产的小组长皱紧眉头,看着施淮仁欲言又止。   好食记第二工厂生产的产品一经推出那是大受欢迎,尤其是最近马上要到春节了,听说来自各地的订货单都已经堆了一叠,为此上周工厂还召开了一场动员大会。   领导们对于要让大家加班很是歉疚,他们主动提出了计件式奖金的发放,还严令要求各车间要是有员工家里有事,必须无条件同意员工的请假。   对此,其实第二分工厂的员工们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主要是好食记它给得太多了!   工会的同志都已经透露了年节礼品的安排,每个人一个好食记工厂大礼包不说,还有奖金和油米面;车间里有员工的朋友在人事处工作,他们打听到工厂里已经发了文件,今年年底要按照总厂的标准来发奖金,虽然因为工龄的原因会比总厂的同志少上一些,可这数目也着实很惊人了。   他们是发自内心地希望这工厂能够长长久久地经营下去,好让他们能在这赚更多的钱,他们虽然改变不了领导的决策,可这不是能提升自己的工作效率吗?干得多虽然厂里要发更多的钱,可是厂里也才能卖货赚钱呀!   员工们自发地便进入了互相提醒的模式,几乎每天大家都能超额完成指标。   小组长和其他的员工一样,对好食记的生产很是上心,这越是上心嘛,就越觉得施淮仁让他看不顺眼,他们整个小组,就没一个像施淮仁这么爱走神偷懒的,这要其他员工帮忙承担了不知道多少工作。   一方面呢,施淮仁又表现得好像自己对这份工作特别上心似的,可另一方面,怎么提醒却都没有用,他还老想脱岗!   工厂里给的休息时间很多,主要是厂长的指令,厂长本人好像对医学颇有研究,说久坐久站都会损害身体,他们上工就和上课一样,到点就得起来活动,不少从其他工厂来的工人刚来的时候还嫌他们工厂休息太多,很是不习惯。   小组长一度觉得奇怪的是他自己,为此他还特地去和几个朋友吐槽了一番。   可有过在其他工厂工作经验的朋友告诉他,这其他工厂的工作压力可不比好食记小,有的工厂说是学习什么外国模式,还有报指标的,有时候为了完成任务那都得拼命干的,个个争做劳模标兵,哪有好食记那么多休息时间,更别提奖金了。   他都想没有工友情地和领导汇报了。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腰酸吗?”施淮仁作势按了按腰,故意哎哟地叫了两下,看着那小组长一脸无奈地移开,他便眉头一扬,脸上露出了几分恣意的表情。   施淮仁他也委屈啊!他和父亲原来的计划根本不是这样,可到了这破工厂后,每天只有干活、干活、干活!   上回好不容易和爹找了个机会“碰”见了宁知星的那位叔叔,对方倒是没什么架子主动地和他们父子聊天,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刚想着妥了的父子俩便开始装作随意地说起了自己从前的“辉煌”,他们可不像第二分工厂招的这些工人,素质不一,能力低下,居然还有以前种了十几年、几十年田的。   可万万没想到,他们这一说,宁振涛便露出了凝重表情。   “这也太屈才了!”   说得对!已经在流水线干了好一阵不厌其烦地父子俩同时期盼地看向了宁振涛。   其实以前他们在工厂做工也是“苦”过的,当年为了套到任务目标谁都不嫌累,可此一时彼一时,这出国的曙光就在眼前,谁还能耐得住这种重复性工作的苦?   宁振涛:“我得和老吴……就是负责招工的人说一说,怎么能这样呢?”   确实得说说,一点都没有伯乐的能力。   “像您二位,应该更适合在重工业工厂工作的!”宁振涛仔细道,“这样,我给您两位推荐一份新工作如何?如果您不介意离开A省,我可以推荐您到我老家那的工厂,他们工厂是做仪表的,效益也很不错;还有一家机械厂是负责做中小型机械的,像是咱们生产这些零食的机器便是从他们那进货的,你放心,钱是绝对不会少的。”   施淮仁:?   施圳淮:?   他们要的是一份好工作吗?他们不缺!他们到国外就能赚外币了,谁稀罕呢!   施圳淮干巴巴道:“其实吧,我媳妇也在省城呢。”他想起了好食记总厂在宁振涛老家的事情,便立刻补了两句,“她之前一直没工作,现在就在妇联吴主任的好心帮助下在妇联那找了点零活干,她老说吴主任人好,我想留在A省其实挺好的。”   他这便是想着顺便可以拉近一下大家的距离。   宁振涛:“那是挺好,那A省省城机械厂怎么样?我正好有个同学,认识里面的一个负责人,他们工厂现在打算转行做民用的摩托三轮,也很不错。”   都说到这份上了,施淮仁和施圳淮这还能怎么办?他们俩只得应着是,最后勉强地以家里经济情况一般,想先多赚钱养家,还有之前在机械厂干活久了,眼睛、手腰都不太好为借口糊弄了过去。   再然后,他们就开始……继续上工了,还不能多说什么,忍耐度相对高的施圳淮倒还好一些,通过努力争取到了生产组小组长的位置,打算慢慢来,可施淮仁就不一样了,完全忍不得的他最近是天天被小组长说。   现在看来,事情还真得指望他的那个后娘了。   施淮仁的嘴角一抽,表情不自觉地就流露出了嫌恶。   原先最不受大家期待的后娘,倒还真是装可怜装出了水平,一步步接近吴凤英的她,不知道是哪打动了吴凤英,到了上周,更是直接被吴凤英邀请到妇联做办公室的活去了。   只是李招娣一忙,能待在家里的时间也就少了,他们父子俩便不得不开始自己干家务,白天上工已经够累,晚上回家还得继续,偏生偶尔想和抱怨两句,工厂里其他的员工还都很不认同,说大家都得上工,凭啥就得等老婆回来干活?还说人家宁厂长开会的时候说过,他自己回家也干活,厂长能干,他们工人还干不得了?   找不到认同,他们便只能把埋怨憋了回去。   这好食记、这A省省城,真是邪了门了!   虽说李招娣能做到施淮仁做不到的事情,但施淮仁一点崇拜都没生出,有的只有越来越多的厌恶,想到为了让李招娣套更多的消息偶尔不得不摆出的好脸色,他就心生反感。   “开大会了!”厂房门口的小钟被敲响,冲进来的是负责他们这间厂房的主管,对方挺激动,脸上带着红。   “怎么又开会,不是前两天才开动员会吗?”   “来发钱的!”生产主管很是激动,“那边横幅都挂上了,季度总结会!等下点到名字就跟着进屋,发完钱下午就放假哈!大家只管走,别回来,领导强调了,好食记每年这个季度奖金都是保密的,厂里有厂里的指标,大家就别私下通气了啊!”   生产主管这么一说,哪还有人干得下活,虽然控制不住地照例担心起了工厂的存续,可这拿钱的事情不能耽搁!   施淮仁松了一口气,总算能不上工了,他实在是对这种流水线的工作厌烦透了,这群人也着实是半点人生追求都没有,难怪只知道上工。   施淮仁很快走到了施圳淮的旁边,两人交换了眼神,表情中都是一样的无语。   他们在这受苦受罪,李招娣却能坐在办公室里,就这还得加班晚上不回来干活,真是莫名其妙。   他们不爱在外人面前说话,只是一道跟着人流往前去。   和生产主管说的一样,现在场地里的情况已经很热闹,红绸横幅全都挂好,突出的就是喜庆两个字,到场的员工自发按车间排好了队,虽然点人的顺序和往常不同,但大家都能迅速地补位继续位置队伍的整齐。   拿着喇叭在台上喊人的是大家都很眼熟的副厂长,他手头拿着长长的名单,正在挨个点名。   “厂长怎么不在?”有人在问。   施淮仁撇了撇嘴,对于愚笨的同事们看不太起,他压低了声音吐槽:“这还用问吗?领导还能什么场合都出席?能来个副厂长不错了。”   施圳淮眉头一皱,倒也没有阻拦。   不知道几波人过去,副厂长终于念到了台下的父子俩:“……施淮仁、王一、李二、施圳淮。”   父子俩同时被叫到名字,便一道往前走,搞不懂这叫人的规律,他们也没提出什么非议,刚刚有动作快的同事结束领钱后绕回来报了声信,据说一道被叫到的人会被引导到不同的房间。   屋子里是工厂小领导,好像是人手不够,还有第一分工厂的领导来帮忙谈话,他们会和大家谈话并给上奖金,有的人谈话久有的人谈话短,具体规律还不清楚。   施淮仁到了路口便被人引着和父亲分开,他和父亲比了个手势示意等等门口见便插兜往前直走,总算从那喜气洋洋的场合离开,他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这些没见识的土包子就该出国去看一看,那就知道他们拿的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他要进的房间门是开着的,施淮仁直接进了屋。   “把门关上。”   行,关门就关门,有什么好神秘兮兮的,搞得好像他在意似的。   随手关了门的施淮仁直接坐在了小领导对面的椅子上。   说起来……这个小领导他还真没见过,看来是第一分工厂的。   施淮仁勉强装出一脸期待,他还没开口,下一秒便听到混在在巨响里的东西落地的声响,然后便是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嘴,双手一疼,被直接扯到了后面,随之一起响起的还有胶布被扯开的声音。   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被压到了地上的施淮仁毫无反抗之力,父亲之前教过他的搏斗技巧在这时候完全用不上,刚刚听到的胶布声并非他幻想出来的,现在扯开的胶布已经牢牢地封在了嘴上,很不节约地交错贴死,被压在身后的手上有属于金属物的冰凉坚硬触感,就连脚上也被扣上了脚铐。   他被侧压着的头正好能看到两边的景象。   施淮仁明白是什么东西落地了,原来刚刚进屋时他没注意看的两边柜子,其实只是涂成柜子式的薄板,就在刚刚那瞬间被直接推开,四分五裂的同时也洒落在了地上。   他被搜了身,在确定他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后,那些人才没再继续检查。   “……施淮仁,你涉嫌危害国家安全……”   施淮仁知道他败露了。   他就不该和父亲到这好食记来干活,这里是生产食品的,还搞什么洁净生产,每天进车间都要换衣服,还要消毒检查,以前他和父亲出门还随身带个刀片以备不时之需,可自打来这工厂上班,那都得在距离工厂有些距离的树下把东西藏好在进厂。   没了武器,单靠搏斗父亲怎么能跑?他努力看了下,这来抓他的人就有足足七个!连那小领导都是假的。   可是他们是怎么败露的?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干啊!难道是李招娣那泄露了?就说她一点都不中用。   施淮仁已然开始恐惧,他们还能跑吗?或者……他们可以交易?可以戴罪立功?他可以劝一劝父亲的,又或者……他们的上峰会来救他们的吧?   ……   “施淮仁、施圳淮已经逮捕完成,现在已经由专车送离。”拿着手机进屋的安全人员直接向郑婧婧汇报,桌上开着的扬声那头连接着的是安局长,安局长现在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隔着电话,安局长的声音听起来有种虚弱的感觉:“……嗯,抓到了就好,你们在进入施家时要带好仪器,谨慎防备自爆装置。”   郑婧婧解释:“安局长您放心,吴主任那边陪李招娣录好了口供,关于家里的情况,李招娣交代得……非常清楚。”   “非常清楚?”   “嗯,据口供,李招娣在吴主任那受到了妇联同志的影响,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在家庭中的不平等和来自丈夫、继子的压迫,同时,她在妇联感受到了之前从未体会过的家庭温暖,原先畏缩的她鼓起勇气,开始在妇联那进行普法学习,在学习中,她逐渐意识到了丈夫和继子的行为对国家有很大损害,且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受丈夫和继子胁迫,隐瞒不报的行为是一种变相的助纣为虐行为……”   “只是在那个时候,李招娣心中依旧抱有一分恐惧,她担心自己因之前包庇犯罪坐牢,可施家父子屡次胁迫她从吴主任那套取消息,她对吴主任很有感情,几番挣扎下,从一个月前开始,便下定决心要举报丈夫和继子。”   “那她之前怎么没说?”安局长有些疑惑,“而且我听老朱说,这事还有宁振涛同志的事情。”   “李招娣同志性子比较弱,可正因为如此,此前施家父子对她毫无防备,她呢,想要替吴主任解决好问题后再去坐牢,所以一门心思地想把施家父子的上线和其他情况打听清楚,这才拖延了报案时间。”   “施家父子俩之前便进入了好食记工作,宁振涛同志和他们俩交流过一回,在交流中,宁振涛同志便意识到施家父子存在问题,也就是在昨天,他主动地和吴主任谈了这个情况,因为他了解到李招娣同志在妇联工作,很受吴主任器重,两人把情况一对,便察觉出了问题,这便于今日,立刻和李招娣同志沟通,带着李招娣同志到案做了口供。”   汇报人说到这的时候不自觉便带上了夸赞,宁振涛同志和吴凤英主任也提供了很多情报,两人可比他们有的同事还会分析,根据手头的情况给了不少大方向的猜测,再佐证以李招娣交代的信息,基本就能把事情全貌给还原了。   关键是两人就连和李招娣沟通的过程都滴水不漏,原先只以为施家父子是普通犯罪分子的两人甚至都做好了李招娣同志参与犯罪的准备,事先便找了口风紧的保安布置了现场,随时做好了报案的准备。   安局长的声音听起来更虚弱了:“……那,怎么不考虑让李招娣同志继续调查?”   刚刚进来汇报的直接对接此次报案的同志下意识敬了个礼开始汇报:“一是考虑到李招娣同志的安全还有信息是否会泄露,二是因为李招娣同志并不知道她本人了解到的情况……有点多。”   “有点多?”   “嗯,李招娣到案的时候,把家里早年的发报器,用来传递信息的密码本,两位同志收款的存折……她嫁入施家后每一次施家父子带回大额收入的时间点还有她听到的信息,她都在这一个月间反复回忆整理出来了,这其中牵扯到的便是安局长您此次去调查的那个对象,对方和施圳淮是平行关系,他被捕的消息如果提前传开,可能会影响施家父子的决定,当时我们着急和宁振涛同志沟通现场的抓捕,便把和朱局长沟通的事情交给了吴主任。”   汇报到这,汇报人忍不住带着些惊叹道:“李招娣记忆特别好,据她自述,就是每次办大事的时候,施家父子就经常指责她,她对于施家父子对她的责骂印象深刻,回忆的时候总能想起一些片段。”   这大概就是爱比恨更长远了。   “而且施家父子……不是一般地没有防备。他们虽然偶尔谈事情的时候会避开李同志,但是这样的情况其实并不多,而且家里的隔音也不好,有时候声音稍大就能听见,李招娣同志连他们父子俩出国的路线和对接人都摸清楚了。”   天知道他们当时听李招娣交代的时候有多惊讶,恐怕施家父子也不知道李招娣那么了解他们。   安局长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所以现在已经能确定屋内没有风险了?”   “基本排除,李招娣同志偷看了很多回,把很多仪器的储电池都拆下来了,剩下的仪器根据描述,都不是什么危险仪器。”   “好!这很好,我马上到位,审讯……也还是审审看吧,就当查缺补漏了,毕竟李招娣同志也不知道他们传递出去的情报到了什么级别,当然,宁知星同志那边的安保也还是不能疏忽。”   安局长挂断了电话,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郑婧婧脸色有些复杂,不知道怎么地,她总觉得……安局长好像给人一种特别怅然的感觉。   示意了其他人员继续处理工作,郑婧婧便抱歉地看向了宁振涛:“宁同志,这次实在是辛苦您了,您这边又是发钱又是停工的,我会和上级汇报,让他们予以审定,尽可能地弥补您的损失。”   这次的抓捕方案宁振涛给了不少帮助,郑婧婧嘴上没说,心里其实很是惊叹宁振涛对于工厂的管理。   这要是在其他工厂,恐怕人还没到位,就被人识破了。   “没事的,把他们抓了,阿星也会开心的。”宁振涛放松道,“至于弥补什么的不需要,我们工厂本来就有季度发奖的习惯,只是稍微提前了而已,停工半天压力也不大,员工们一直紧绷着也会辛苦,我也能跟着放半天假。”   宁振涛满心满眼的欢喜。   哪还有这等好事,一方面能把坏人抓了,另一方面自个儿还能放假!   员工们的效率实在太高,按照现在的效率计算,春节的订单根本不成问题,再说了,除却已经签好合同的那些,剩下的那部分订单就是不交货也没事,顶多就是少赚一点,对工厂并没有什么损失。   郑婧婧看着宁振涛有些惊奇。   宁振涛抓了抓头:“是我说得太直接了吗?我其实是不赞同过度工作的,哪有人能不休息呢?我也不行!”他每到周一就想周五,每到早上就想下班。   “不,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她由衷道,“你和知星很像。”   一样地重视下属的利益,一样不搞特权。   如果是其他的领导,且不说领导和员工们的忙碌程度不同,就说他们本心,也有不少能干出下属加班他们休息的事情。   “那可不是,打小家里人就说她像我!”说到这,宁振涛心里就委屈,现在越来越少人说阿星像他了!这咋还有抢的呢?   “确实很像,不过知星这点还得和您学习,您可得劝她多休息,现在间谍抓着了,也可以出去玩一玩了。”   宁振涛感觉自己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他全家都是工作狂,嘴巴说让阿星多休息,其实根本就不懂以身作则的重要性,这哪有什么说服力呢?要说能以身作则改变阿星的,也就是他了!   “放心,这包在我的身上。”宁振涛立刻做出保证,“你们这回抓了间谍也好好休息吧,阿星偶尔会提,让你们没办法按时休息她挺愧疚的,可别劝了她自己不休息,她肯定不答应。”   说着话,郑婧婧的电话又响起来了。   “喂,你直接和我说就好,让安局长休息一会,他这两天就没睡过,现在还在车上赶路。”郑婧婧听着电话那头的话脸色有些复杂。   这也不怪她,就连电话那头的下属也都说得哭笑不得了。   电话挂断,宁振涛忍不住问:“这个我能知道吗?我有点好奇进度怎么样了,如果不能说我就不问了。”他这好奇心绝对是被嫂子影响的,他本人可不是这样的人。   郑婧婧憋着笑:“施家父子主动提出和我们交换情报,索要特殊待遇,可他们连着提出的几个情报,都是李招娣同志已经交代过的了。”   “这……”宁振涛这便明白了,他嫂子可和他说过好些李招娣的情况。   李招娣无论是原生家庭,还是后来第一次嫁人和改嫁遭遇都挺不愉快的,糟糕的生活赋予了她自保的武器,那就是观察力,看人眼色这件事已经刻入了她骨头里,为了保证自己不轻易踩线,能避开家庭内的高危场景,她也总会下意识地收集身边的情报,及时地判断自己该远离还是介入,这样的她,能提供的情报实在是太多了。   看似弱小的,有时候可不一定弱小。   这个道理施家父子以前不懂,但这次可能要懂了。   “我看他们是交代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戴罪立功了。”郑婧婧摇了摇头,“这次我们的目标是,把这些间谍一网打尽!”   ……   宁知星还以为她得在家里被“关”两天呢!   说关也不太恰当,其实郑婧婧和负责她安保的同志有给过她建议,他们是由衷地推荐宁知星去外头游玩。   不只是他们,还有不少教授主动提出,如果宁知星愿意,他们可以陪她一道去玩。   也不知道是不是事先商量好的,他们像是有默契地推荐了好些个经过本地人认证的,值得游玩的风景名胜。   说到这,其实也就够了。   这年头流行的风景名胜呢,不是在山里,就是在山里,其中被重点推荐的甚至都直接是座山。   宁知星对此当然只有拒绝,爬山是不可能爬山的,只有坐缆车上山才会考虑看看。   所以她便乖巧地在家开始“偷偷”工作。   这事说起来其实也挺心酸的,以前做社畜996,老板就差没安个摄像头,连着电脑里的监控程序来管控员工们每天的工作时间。   而她呢,现在是要逃开天罗地网,进行工作,每当这种时候,她就特别地觉得系统可爱,还有比系统更适合偷偷学习、工作的吗?这简直是神器!   在家里装睡的宁知星再度“睡醒”时已经是晚上,叫醒她的妈妈和小叔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间谍被抓了,没一会,肖烨的电话也来了。   电话那头肖烨情绪不太高,说自己没帮上忙,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间谍就被抓了。   不过说着说着他便也情绪转好了:“这是好事,你之后便不用担心了。”   宁知星当晚便享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故事会”,听完故事入睡的她第二天一睡醒,便迎来了更好的消息。   “……之前和上面申请了很久,现在审批才下来。”朱局长语气很轻松,人的幸福需要比较,自打昨晚和安局长见面后,他的心情便很好了。   这大概就是“苍天饶过谁”、“我们都一样”。   不对,他们不一样!他可是办成事的!   “我现在代表项目组向你发出邀请。”朱局长声音带笑,“宁知星同志,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参加我们国家最近马上要启动的火车提速及道路规划设计方案大会。”   他说的这个大会是提案会,大家会在会上提出自己关于国家新的铁路规划和火车提速方案的提案,虽然听起来像是各说各话,但其实是专家学者们聚在一起讨论,提出自己的思路,最后选出或者调整出相对好的方案。   参加这个大会,对于科学家是好事,主要是能在国家的决策上贡献出一点自己的力量,但具体能做出多少影响,这就得看各自了。   朱局长没说,他自己心里已经认可起了宁知星总会创造奇迹这件事,他想,宁知星要是能拥有这个机会,肯定能够对国家火车提速或者铁路规划做出巨大的贡献,而这也能让宁知星之前唯一烦恼的“距离”问题变近。   不过这也是他的“妄想”罢了,另一方面,朱局长也是希望宁知星能够通过参加类似的会议增强一下自己的学术影响,和其他专业的学术大牛交流一番,她一直在科大做研究,认识的人总归不多。   宁知星颇带兴奋地应了好,在问清楚朱局长时间和情况后她便挂断了电话,被她随手抓来的纸上,现在已经留下了不少痕迹。   “车轮、蛇形振荡、加速度……”她自顾自地做着方案,然后猛地起身,拿着东西准备去学校。   她现在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的!这是课外活动。   宁知星还是照例上了车,她一路就没停过在纸上的书写,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型计算器。   对于肖烨的授课时间和教室安排了如指掌的她要找的正是肖烨,如果没记错,现在肖烨正在上课,不过应该很快就到下课时间了!   一到目的地,宁知星便往教室那走,她知道着急也赶不上下课,也没走太快,心里这便想起了昨天和肖烨的对话。   说起来,她好奇了好久呢,肖烨是怎么办到教室里没人犯困的?   宁知星进了数院大楼,便觉得有些冷,上了三楼拐了个弯的她很快到了肖烨上课的教室。   怕打扰肖烨上课,宁知星选择隔着窗往里看,她的方向正好面对着“学生”。   在看到学生们的瞬间,宁知星便明白了肖老师上课无人入睡的原因。   ……这位肖老师的课堂,怎么会有近二分之一的学校教授、助教在旁听啊?   班主任就在你身边,哪个学生敢睡觉阿喂?! 第139章   闲着无聊,宁知星没忍住又数了一遍,她刚刚粗略估计的数字是对的,坐在里面的教授和助教的数量确实和学生数量达到了一比一。   宁知星隔着窗往里看,她这位置选的不错,正好能看到靠窗处那位数院老教授的动作。   对方戴着眼镜,手上握着的是一只款式有些老的钢笔,随着他的动作,本子上便也留下了一行接着一行整齐地字迹,哪怕是宁知星倒着看,也能看出教授的用心。   其他的教授和助教也基本都在重复着做笔记的动作,抬起头时,或专注、或困惑、或投入,神情各有不同。   教授和助教们没有学生们以宿舍为单位出行的习惯,他们大致地坐开,正好交织地对学生们形成了“包围”,   在这样的包围圈中,学生们便被衬托得尤为“显眼”。   不少学生,眼里早就只剩下迷茫,他们困惑地看看黑板、看看本子,而后又快速地瞥了眼自己的本子,迅速地抓起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宁知星:……   这看起来就很不像是在做笔记的样子吧?   还有那位坐在老教授旁边的同学,刚刚是掐了自己吧?   这些同学实在太难了,这是何等的如坐针毡!   门没关紧,宁知星正好能听见肖烨的声音,她仔细地听了一会,有些惊讶,肖烨讲的这些内容……好像真有点难!   如果没听错,这应该是肖烨两年前的一项研究成果,他引入了一种流发展方程去试着推导国际上的一项未能解决的重要猜想,通过几次学术报告会,国外学界对他的观点已经认同,现在大家正在尝试用这个工具去解决这个难题,肖烨也因此被人称为最接近这个猜想的人。   这部分的信息,宁知星是从报纸上看到的。   肖烨每次有新的研究成果或者受邀到外开学术报告时,都会预先和宁知星提一提最近的研究方向,这也是两人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之一,有时候忽然卡壳的思维往往能在交流中得到突破。   但他一般也只讲到自己的研究,对于研究之后引起的波澜,他一概是不去提的。   这点宁知星倒是挺理解,对于肖烨来说,数学世界很简单,找到问题、解决问题,当求解之后,除非有新的问题产生,否则在他看来,在得出答案的瞬间,这件事便已经结束,外人的认可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喜欢的是解决问题的感觉。   不过他不在意,替他在意的人却有很多,肖烨因为常年出国参加学术报告,相比宁知星要更“出风头”一些,他经常登报,有阅读习惯的宁知星便很经常在报纸上了解好友这次研究成果的意义。   但……这应该不是绝大多数研究生同学可以接受的内容吧?   宁知星的疑问没一会便得到了解答。   肖烨的讲解前脚刚停,后脚教室里便齐刷刷地变成了手臂森林。   只是吧,这森林有几分参差不齐。   年轻的学生们,这时候两手平叠在桌上,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倒是他们身边的教授和助教们各个非常踊跃,恨不得下一秒自己就站起来提问。   肖烨点了其中一位教授,宁知星认得这位教授,他应当是教微分方程的,这位教授来他们食堂蹭过一次饭。   被点起来的教授手上捧着本子,他专注地提问:“肖老师,你上节课提到了随机微分方程这一块的应用……我对这部分在和经济学理论交织建模上的应用有些困惑,你能深入地讲一下吗?”   他的问题一问出来,肖烨便自然而然地接过问题开始往下讲,隔着窗都能听到清楚地板书声音。   刚刚齐刷刷形成的手臂森林好像一瞬间就被砍伐完毕,教授们迅速埋头,露出或秃或勉强能看的发顶,开始做着下一轮的笔记。   旁边的学生们一脸习惯了的表情,看看讲台,默默地开始化身为没有感情地抄写工具。   这就是肖烨说的“学生们”问的问题都很基础吗?   这明明一点都不基础好吧?都能写篇小论文了,这要是换做别的老师,估计是不会在课上讲这些的。   肖烨偶尔的讲解和板书声、大家抄写板书时纸张摩擦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宁知星的思维不自觉转了个弯。   说起来现在的老师个个都练得一手好板书,因为这年头黑板便是老师们的唯一舞台,可相对地这对于老师的压力也很大,整整一节课的奋笔疾书不但伤手,还会吃进不少粉笔灰,像是只教一个班级的老师还好些,可要是教多个班级的老师,有时候同样的板书,那就得写上好几次。   老师们辛苦的同时,同学们的压力也大,黑板的反光是问题、抄写时被遮挡是问题、老师的字迹快了不好辨认还是问题。   这么想来,微机的发展便显得愈发重要了。   微机热现在已经开始,据宁知星了解,这马上有一部分微机功能的学习机应该就要上市,不过问题就在于处理器、芯片能力不足和价格高昂上面,距离学校里要大批量采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投影仪研究的难度并不高,无非就是输入和输出,在微机采购还是个问题的时候……完全可以先生产一批简单的放大投影,虽然她还没看过相关的技术,但想来研发应该没有什么难度。   只是这还不能完全取代黑板的作用,想要减少黑板对老师的损害,暂时能做的无非就是两点,一是改白板、少用粉笔;二是改良一下现有粉笔的配方,避免粉末四溢。   对了,还能给强身社一个新兼职,教授们可以把事先准备好的教案委托大家批量复印出来,现在复印的成本已经很低。   宁知星默默地在心里的本子上标上了先后顺序,就在她思考的时候,肖烨已经讲完了上一个问题,开始解答下一位教授的问题。   这位教授的问题是针对今日课程的,他提到了之前肖烨直接省略因此可得的那一步,现在肖烨正擦着黑板开始下一轮的讲解和计算。   再下一位教授问的还是和今日课程相关的,他问的是个延伸性问题,肖烨上课的时候偶尔会随口地提一两句题外话,而这题外话恰恰就是教授们惊为天人,想要了解清楚的。   宁知星:……   她好像明白了。   她之前还想呢,肖烨再怎么情商低,那也是知道教案的,怎么会可劲地讲学生们听不懂的知识呢?   现在看来,分明是教授们和助教们来蹭课了吧?他们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这便直接把这课程带成了脱缰的野马。   而学生们呢,也知道肖烨讲的是最前沿的数学方向,他们一方面一知半解,另一方面又觉得听了就是赚到,这便达成了这种课堂被人反客为主的局面。   可这真是太绝了,在其他人那,被抢课是好事,这代表着自己能休息,可是这些数学学院的学生,被抢课就等同于要和教授、助教们做同学。   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肖烨还真是好老师没错了。   “……马上要到下课的时间点了,这个问题没有半个小时讲不完,先开个头吧。”肖烨迅速地投入了演讲,似乎是因为快下课,他讲话的语速都比之前要快了。   他像是事先就做好了讲课计划,在下课铃响的瞬间就停下了板书:“这部分你们先消化一下,下节课继续。”   说下课就下课的他很是果断,粉笔一丢就直接出门,在看到宁知星的瞬间,脸上便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阿星,你来了!你怎么不进去里面等?”   “没事,没等多久。”大门已经敞开,宁知星往回一看,哪怕到了这时候,教室里还依旧是泾渭分明的状态。   学生们一副恨不得夺门而出的状态,这很明显是在等“老师”离开。   “我们快走吧,再在这门口堵着人,我怕别人可都下不了课了。”   肖烨没听懂,可还是跟着宁知星离开不再坐门神。   他带着宁知星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这说是办公室其实不太恰当,肖烨在数学学院里其实承担的工作并不多,他早早地就把这办公室倒腾成了研究室的模样。   他的办公室就像是草稿纸的海洋,倒不是说肖烨不收拾,只是这实在是太多了。   办公桌上有个A4大小的篓子,里面放着地是满满的空白稿纸,最上头压着个“镇纸”,那是本从国外带回来的硬皮装帧的数学名作,边上则是个笔筒,里面插满了笔,宁知星发现那其中有好几根笔的笔盖都不翼而飞了。   除却这两个位置外,桌上只留下了肖烨写字的位置,其他地方全都是用红色塑料绳交叉十字绑着的写满的稿纸,每一叠都摞得很高,就连地上也尽是,要这间原先本就不大的办公室显得狭小了许多。   这应该叫乱中有序吧?   宁知星打量着这间办公室,办公桌椅的后面有个整面墙大小的书柜,书柜里的基本是书和论文,大致整齐地放着,粗一看好像找不到排序的逻辑,像是看的时候随手插进去的,但起码没放得东倒西歪。   这间办公室里,唯一和数学无关的,应该就是书柜里的那张照片,那张照片宁知星很熟悉,她家里也有一模一样的一张,是当初才到省城高中念书时,肖爷爷说要纪念,拉着她、肖烨还有哥哥一道拍的。   宁知星久违地看到这张照片还有些怀念。   这一看就是三个小屁孩嘛!而且那时候哥哥怎么会这么黑啊!明明他也跟着她一道在人家工厂里蹲了一年,可当时完全就没白起来。   再一细看照片上的表情,宁知星就更想笑了,她想起来拍照时发生的事情了!   当时肖烨带的那款糖是新出的糖果,味道甜腻,但特点是吃在嘴里能吹出口哨声,宁知中见猎心喜,便来了个妹妹的糖果分享大会。   肖烨掏了一颗接一颗,宁知中嘴里越含越多,他鼓囊着嘴还非要吹口哨,发觉宁知星没吃上的肖烨便难得地生了气,从板着脸到直接臭脸,而哥哥呢,则浑然不觉,像是仓鼠一样藏着糖,一脸得意非要用糖果表演一首歌,居中的她当时赶忙吃糖,哭笑不得地开始端水。   这张照片拍好之后,肖爷爷便注意到了大家的情况,宁知星也已然哄好了人,他们便又拍了张其乐融融的,只是肖爷爷说这张更有趣,便多洗了几张分给大家。   “其他的照片在家里。”肖烨注意到了宁知星的目光,“今天没带口哨糖。”   他掏出来的是好食记生产出来的一款新糖果,奶糖和坚果结合在一起的搭配,是好食记的工厂自发研究出来的,琢磨出这个搭配的工人还得到了工厂内部的表彰,拿了很多的奖金。   宁知星含着糖,感觉人都清醒了许多,糖分永远是最厉害的东西!   “你坐。”肖烨转了转,很不客气地把草稿们堆叠在了一起,清出了一个宽敞的位置。   宁知星:“……”   她刚刚就想说了,肖烨的办公室只有一张椅子。   这是要让她坐在办公室主位,然后肖烨自己站着?   她带着不可置信问:“你呢?”   “我站着。”肖烨理所当然道。   宁知星:“这又不是什么班主任叫学生来办公室训话,哪有你站着我坐着的道理?”她看肖烨把目光落在了那堆草稿纸上,连忙挽救起了草稿纸的命运,“别坐纸了,旁边是哪位教授,我去借把椅子。”   正要起身,肖烨就出去了,很快他就借来了椅子,这也正常,毕竟可不是什么教授都能像他一样不招待学生、也不招待客人。   一等肖烨进屋,宁知星便兴冲冲地拿起笔一写——   笔居然没水。   她认真地在纸上画了画,还是没救活这根原子笔。   不过好在下一根能写,她一边说一边写:“今天朱局长和我说,想要邀请我参加咱们国家接下来马上要举行的火车提速及道、铁路规划设计大会……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开始想了!我找朱局长问了情况,现在主要流行的方案都是规划道路,直接提速等,但是我觉得这样的方案一不安全,二是花了钱再过些年也得重新再做……可是这其中就涉及到很多数学问题。”   “好啊。”   宁知星看他:“我都还没说什么事情呢,你怎么就好了?”   这可不是个成熟的科研人。   肖烨认真道:“什么都好的意思。”   “你这可就不对了。”宁老师忽然上线,“万一我只是随便画了个大饼呢?一门心思只是想忽悠你加入骗经费!万一我的方案根本不成呢?你加入只是浪费时间耽误你自己的研究!万一……”   实验室里有不少教授,平日里教授们担心她被人诓骗,经常给她分享科研道路的陷阱,宁知星自诩在这方面颇有见解。   她的小伙伴太实心眼了,平时又老是自己研究,还不会和人相处,这怎么数都数不完吧?   “但你不会骗我不是吗?”   宁知星被梗住:“这……这也说不准啊!万一我就骗了呢?就算不骗你,我的方案那也不一定对啊!”她威胁道,“我可告诉你了,我的方案计算量非常大,我要用数据说服他们,提速后产生的蛇形振荡对于原有铁轨的压力和影响,还要说服他们现有材料的不足,甚至连车轮的设计方案也要一并否认……”   “嗯,好啊,今天就开始算吗?我每周现在周二下午、周三早上还有周五早上有课,一次两节,这几个时间去不了实验室,其他的时间都可以,你说的这几点,我觉得可以引入几个新的工具计算,计算压力不会很大的,L省的巨型计算机今天验收,应该这两周能投入使用,国内现在计算力还算充足,我们可以先打报告申请。”   ……怎么这就安排上了?   肖烨:“没有人的实验方案是总能成功的,而且我也不和别人合作。”   他乐意被她骗的人不会骗他;真的想骗他的人,他也不会被他们骗。   宁知星感觉自己被说服了,她迅速地放下了这堂课,开始和肖烨讲起了自己的实验方案。   朱局长怕她压力太大,和她提过,参加这个会议可以只对自己专注的一两个项目发表看法,但宁知星已经想好,这要做就得做到最好,既然有能够让国家更好的能力,为什么不去做呢?   “道铁路的规划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聊过,说国外有很多学者在他们的学科中引用了数学的方程,我想直接用数学建模,通过计算来生成相对完美的模型,但现在的问题是数据量太大,而且同时设计好几个维度,建模的难度很大。”   “提速上,我想给的是两套方案,一套是升级材料,我们之前研究机床的时候,有研究出两种新型材料,成本不高,可以用在铁路上面,另一方面,就是新的火车的设计,我认为只在铁路上下功夫是很难实现真正意义的安全提速的……同时,我也会研究例如隧道施工的相关问题,不过这个得到后期了。”   “时间很赶,工作量和工作压力都会很多,所以……”你还是在考虑考虑。   她遇到数学问题,第一瞬间想到的便是自己永远的搭档,可她又担心自己的这个想法会让肖烨太辛苦。   肖烨笃定道:“所以,好的,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宁知星盯着肖烨笑了:“好,好像一下回到了以前,从项目开始到结束,我们是一个项目组的。”   肖烨开始忙后,他们便更像是两个项目组在交流合作,有时候肖烨的研究成果需要实验结果验算的时候,他们实验室会配合,同理,在宁知星需要大量计算的时候,肖烨也总会在。   “这不是很好吗?”   ……   朱局长终于把眼前的难题解决,整个人便也跟着轻松了起来,连出门的步子都有自信了。   没办法,谁让他能为宁知星同志做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少。   开心没多久,朱局长的办公室门便被人堵了。   气势汹汹上门来“闹事”的两拨人都是从科大来的,一波是以数学学院院长为头的数院人,一波则是以许、何两位教授打头的宁知星实验组。   两方诉求都很一致,他们是来声讨朱局长的!   他们各自捧着自家的聚宝盆每天美滋滋,可就这么一愣神,居然被人连盆端走了。   许教授痛心疾首:“老朱,我看错你了,你说,你让宁知星同志去研究劳什子火车加速、道路规划做什么?她研究光刻机研究得好好的,我和老何他们可都商量过了,阿星明显在光物理学上很有天赋,之后可还想着让她去研究一下核物理呢!你这把我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何教授点头表示赞同,看着朱局长一副看叛徒的姿态。   数学学院院长情绪也很不好:“朱局长,你难道不知道肖烨是咱们国内理论数学界的扛鼎之人吗?我们还指望着他解决国际上一直没解决地猜想呢!”   朱局长很是淡定,他先是看向许教授和何教授:“宁知星同志研究这个耽误工作没有?”   “……没有。”她好像把这当做了课余活动,每天一从实验室离开,就直接和肖烨会和去了,这要说耽误才亏心,他们项目组的研究的效率那可是说出去谁都会羡慕的级别。   他们之前一直期盼的宁知星乖乖放假,她现在倒真的说到做到了,可他们想象里的放假可不是这种。   “她这一直以来,研究的项目难道就都在同一个领域?她在通讯、微机上的成果也很卓越,你们怎么不说那更适合宁知星同志?”   “我看,你们就是脑袋太腐朽,像是宁知星同志这样的天才可比谁都更需要乐趣!你们难道不想看见她开心吗?再说了,你们说得好像自己管得住宁知星同志一样。”   他转向数学学院的教授:“肖烨同志和宁知星同志那可是多年的搭档和好友!他们这么些年来一道研究,难道耽误了肖烨同志的研究?我看没有嘛,反而是两边工作的效率都很高。”   “据我所知,肖烨同志虽然吧对大家的问题都很乐意解答,可他研究的风格还是比较独的,你们也要为肖烨同志考虑,让他能多和人合作嘛!要不他也太孤独了!”   朱局长一脸“全世界我最了解宁知星和肖烨”的表情以一敌N,开始批发高帽。   一副我是为了两位同志好,你们什么都不懂的态度让对面的教授们节节败退,尤其是朱局长还真站住了制高点,那就是肖烨和宁知星确实就想研究这个。   等到对面的教授们恍惚地离开,朱局长坐下便慢悠悠地喝了口热茶。   还真别说,这样的感觉真爽!   他想了想,打出了电话:“喂,是老安吗?我是老朱!”   “没什么,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这不是听说你忙吗?宁知星同志母亲和二叔帮忙找到的线索听说挺多,你们估计得累坏了是吧?”   “……什么?你说你很忙要先挂?其实也没啥,我就还想和你说,我最近帮了宁同志一点小小的忙,她特别开心,感谢我了,我这心里啊,也跟着暖洋洋了,你说要不我们来这什么都帮不上,多不好意思啊,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安局长:X的,最烦装X的人!   学生们:最烦蹭课的人!   教授和助教们:最烦上课不认真听讲的人!(笔记都做不好,真是笨呼呼!)   许教授、何教授、数院教授:最烦挖墙脚的人!   宁知星:……我谁都不烦(乖巧)   肖烨:(小声):最烦抢糖的人。   宁知中:????卷起袖子 第140章   完全没能说过朱局长的教授们当然只得打道回府。   朱局长的办公室距离科技大学很近, 教授们是直接走过来的,因为数学学院和科技大楼新楼相近,大家回去和来时一样是同路。   走在一道的教授们, 现在是复制粘贴般地失落神情,各自长吁短叹着。   偶尔有出校的学生路过,在发觉这里全是教授后便连招呼也不打, 迅速地转身撤离,恨不得能有多远离多远。   走了好一段,数学学院院长按捺不住了:“你们就这么打算这样顺着她决定?不再说说了?”   他的话里没有指明, 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指的是谁。   许教授摇了摇头, 苦笑:“这能怎么劝?我们刚刚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劝劝老朱, 指望他去干涉,可真要倚老卖老, 我们可干不出这事,我看你可得多学学以前先人的好文章, 古代人都知道不能仗着年长随便指手画脚,知星能做项目负责人,靠的是她自己的能力, 我们能建议,可不能要求。”   他们这回之所以来找朱局长倒也没什么私心, 只是从他们的角度来看,总觉得术业有专攻,光刻机这一是还没研究到头, 二是深耕下去尚有不少值得探究的技术, 宁知星大可以在这行业耕耘一生。   可这也就是一时冲动,仔细想想,知星本来就是研究的项目多, 门门精的类型。   这要真细想下去,没准他们真拦成功了还就耽误了国家铁路技术的发展呢!   何教授:“你还说我们,你自己怎么不劝?”   数学学院院长被这么一怼,也不好意思了:“那这不是劝不动吗?”   说到这,他就有些羡慕了,这宁知星的好相处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而他们学院的肖烨嘛……则是完全的特立独行派,和他相处的时候,那是不能有半点含糊、说话的艺术,必须得完全直来直往。   不过这么说并不代表肖烨连基本礼貌都不懂,他只是和人的界限感很强,相对喜欢自己待着,很少麻烦别人,和他相处很轻松,不过也仅限于相处,一旦你想要和他稍微亲密点,便会感到他身边围绕着的越不过的膜。   最早吧,他作为数学学院院长还想着不能耽误这么个好苗子,他恨不得把自己毕生交际功力传给肖烨,好让肖烨会人情世故,最好是直接八面玲珑。   尤其是之前肖烨跟着国内那位数学界大牛出国交流的时候,他更是交代了个没完,既希望肖烨能够在大牛那好好刷脸,最好是能和那位大牛有个师徒名分;又希望他在国外的时候不要太过耿直,多认识几个学界的知交好友。   他所有劝说的这些,肖烨全没用上,数学学院院长本来还着急呢,可后来他才发现,肖烨已经凭借自己的才能经营起了人脉,现在每个月肖烨这都能收到来自国内外的信件,寄件的人大多是海内外在数学界小有名气的学者。   他这才恍然发现,对于有的人来说,不社交也是社交的一种。   只是在之前那么多事情的对比之下,肖烨同宁知星的来往便显得神奇了起来。   这难道是天才和天才惺惺相惜?又或者说是“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他们来往的时间长,便做到了破冰?   可他偶尔观察到两人交流的时候,好像总是肖烨更主动一些。   何教授:“你都劝不动还指望我们劝动啊?”   他顶了数学学院院长一句,这便有些迁怒了,虽然吧他们心里有数,这是知星去拐的肖烨,可这肖烨不是能不答应嘛?知星是不会有错的,错的一定是别人。   呛完了,宁知星实验组的教授们对视着便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走起路来虎虎生威,丝毫看不出年纪。   “诶,你们怎么忽然走得这么快?”数学学院院长有些懵,好好地走着路,怎么还来了个突然加速的?   “我们忙得很,回去还有实验,而且还有要事得做!”许教授耐心地给了个解释,“实验室这边我们都离不开,我们问过知星,她说到时候只和肖烨一起去,我们这不得找认识的朋友关照关照她,这种大会,大家各执一言的,有时候还有人在会上直接吵架,这可不行!”   他还没说关键,他一定得和好朋友们强调一下,到时候帮着看看阿星,可别让她被别人拐走了。   刚刚还说着不能过度干涉的他们这会已经迅速地操心了起来,生怕宁知星出门一趟受委屈。   何教授现在不干行政活一身轻松,拉着许教授便示意他加速。   宁知星虽然自己不爱运动,可对于教授们的身体健康很是上心,新旧实验大楼下面都有他们实验室自己做的简单健身器材,教授们也在宁知星的要求下定期参加了强身社的锻炼活动,现在走起路来可比每天蹲在那看书计算写报告的数学学院教授们要快。   人走得太快,这距离一下就被拉开了。   学校大门用来入门识别的系统自打启用后一直在升级,从最初的效率不够门数来凑,入口处一口气搞了五台机器有时高峰期还要排队,到现在的IC卡即差即识,高峰期只要五台全开基本都能顺畅运行,全都仰赖于宁知星项目组的自发升级。   作为甲方的学校,其实从未提出过任何要求,倒是作为乙方的宁知星项目组一直在主动自发地投入研究,他们通过记录出现的问题和大量的数据喂养反复更新升级,现在已经有不少单位来这了解情况,打算在他们那也安一个了。   眼见许教授和何教授带着他们那堆项目组的人消失在门后,数学学院院长脸就黑了。   真是的,搞得好像谁不着急一样。   “太宠了,这还说不干涉呢!比人家爹妈管得都还多。”   他委屈!他甚至都不知道肖烨要去参会的事情,虽然他心里有数,等到真要走前肖烨肯定会请好假,可问题是这个吗?他要的是个态度。   听到这话的教授略一蹙眉,本想反对,可略一思索还是决定要哄一哄明显今天受挫严重的院长,哄哄吧。   “院长说得对,你就不一样了,你肯定不会干涉什么。”   “你这说的像什么话?”院长立刻反驳,“我们这情况能一样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肖烨他不大会和外人相处,之前大家还没熟的时候,我们院里还有一两个老师觉得他恃才傲物,你没听那些教授说吗?他这回出去和往常不一样,那可是会在会上大吵的。”   “数学的对错一般来说,总能说服彼此得出一个结论,可他现在研究的那些能一样吗?大家各有考量,这种得不出正确答案的讨论最烦人。”   “所以,您的意思是?”   数学学院院长义正言辞:“我当然也得回去联系人了,我得让认识的人多照顾他,提前把他的情况和大家说一说,以肖烨的个性,这要是被别人欺负了他自己都不知道。”   “……”   这还说人家宠呢?自己有好到哪里去吗?   不过教授说得对,是该找人只会一声。   ……   原定好要参加年后举行的货车加速和道、铁路规划大会的教授们有不少都收到了来自朋友的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们有些懵,毕竟打来电话的教授们之前主要研究的方向和他们不太搭嘎,本以为是闲聊些别的,却不想他们直入正题,立刻就谈到了那场大会。   经历了多个电话袭击,人缘最好的那几位教授已经总结出了通话的关键。   这马上要召开的大会上,有一位被推荐来的科学家,是科技大学少年班的学生,同时也是国内现在年纪最小的博士兼科大教授,对方叫宁知星,这回来还带上了他们科大的另一位天才数学家肖烨,两人都是正儿八经要带着方案来参会的。   这两位有不少共同点,都年少且聪明、都有不少的研究成果、都很受周围的同事老师关心,打来电话的教授们车轱辘强调的头一点,就是希望多关照一下他们家的未来之星。   不过关于宁知星,被三令五申的重点是得全方位保护,不要让她被人挖角。   另一位肖烨呢,重点则是他不会讲话,要是说话太直接,不懂婉转也请多多包容。   两人是人都还没参会,就已经在要参会的教授们心中留下了独一无二的印记。   在把这两个名字深深地刻入心里的同时,教授们的心中也生出了些荒谬感。   这些打来电话的教授们,怎么说得好像这两人初次参会就能掀起巨大波澜一样?而且还说得像是他们不会照顾新人一样。   再说了,他们有这么见人就挖吗?他们有这么容易生年轻人的气吗?   这可就想太多了。   有两位这次参会的教授私下就这事打了个长长的电话,在电话快到结束的时候,他们忍不住说出了心声。   “这就是隔行隔重山了,他们怎么能懂,我们比谁都更希望有人能在这场大会上掀起波澜呢?他们哪懂我们动辄就是十年、五十年规划,就现在铁道部能给的经费支持,谁来都翻不出浪。”   “是啊,他们着实是想太多了。”他很是唏嘘,“可不是什么行业,都像是他们所在的行业那样,一个不怎么用钱,一个随便就能要来钱。”   “……哪这么容易,想要真正地改变眼前的这个局面,除非来的人既能在官方上说上话,能要来政策支持和经费补贴;还要能擅长和国际交流,了解国际上的前沿技术;又得在国内的钢材行业有一定人脉,能够排上队购买上足够的原材料……”   “你这还没说完,有这些还不够,关键这个人还要懂技术,她要能突破之前的技术难点,同时呢,她还要懂经济,能最起码改善一下国内铁路后继无力,不但不盈利还倒贴钱的现状;这还没完呢,我们国家的地理、人口情况之复杂又是个问题,道路的设计网络的搭建,同样是难点中的难点,这样的人才国内之前少有,国外都不多,他还得有从零开始的能力……”   补充着补充着,两人便都笑了,只是这笑容里都掺杂着些苦。   “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是一个都没有,这怕是做梦都梦不到这样的人,真要有,就是他们给我打一万个电话,这多年情谊不要了,我也要挖人到底,可会有吗?”   “道路漫漫,共勉吧,我们只能尽可能地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剩下的那就听天由命吧,至于他们的瞎操心,这也没事,多两个年轻人对咱们的研究方向感兴趣这也很好,代代相传,没准那一代天时地利人和到了,那就真的是一夜乘风起了。”   ……   当把每天的所有时间都分配清楚后,这对于不少人来说有些漫长的一天便会显得格外地快,好像只是眨眨眼的功夫,一天便结束了。   在不知不觉间,春节便近在眼前了。   虽然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可宁知星并没有忽略春节的存在,毕竟随着实验的推荐,他们项目组的研究人员越来越多,平日里同几个工厂的来往也很紧密,大家便也免不了地受到节假日的影响。   项目组里稍微有年纪的教授都非常在意春节,对于他们来说,节假日是华夏传统文化的延续,不可忘本,饶是实验再紧张,他们也抽出了身准备。   这也是因为在寒假,否则学生们一定早早就发现了研究所的巨大变化。   新的实验大楼窗户面积很大,现在每一扇窗户上都贴了窗花,说起这窗花还有个趣事,有位教授家里有剪窗花的传承,他这便感慨了一句A省省城市场上能买到的窗花数量太少,不够喜庆,便琢磨着搞了个简易窗花切膜机。   这切膜机的模具尤其需要费心,当时这机器设计图样做好便委托给了宁知星老家的机械厂,模具最早的版还是宁振伟打的,多年做木艺的他,对于国内这些传统的花样很是熟悉,最后寄回来的模具比教授提供的还多了四个。   只是吧这个切膜机有个缺点,那就是一次进纸有限制,纸张要是太少,连取纸都不方便,教授一时见猎心喜,这便直接印出了一大批,把新旧两栋实验大楼的窗户全都贴上都还用不到十分之一,最后没办法,教授只得拜托本地的强身社同学帮忙免费派送,宁知星家里现在也贴上了。   实验大楼和实验室的门上也都贴上了春联,这春联是宁知中写的,他自打开始写书后,每年都有好些认识的人来求春联,据说这是在要作家的墨宝,还说能沾沾文气。   宁知星懒得写,便央着哥哥写了几对,贴上去后,好几个教授都说自己写论文的思路变顺畅了,不过对此宁知星倒是不置可否,只觉得这应该是心理作用。   除了这些外,实验大楼里还挂上了不少教授们琢磨出来的过节玩具。   当时看到这些熟悉又陌生的过节用品时,宁知星难得地后悔起了自己当初建议教授们在实验疲惫之余放松大脑,研究一些感兴趣的东西。   主要是当时提这个建议的时候,她也没想过教授们会研究这些啊。   按了开关延时吟唱的人工鞭炮,自打闪光,放在地板上的款式还能在地板上舞动,甚至会模拟着放鞭炮的现场,把储存在内部的红色小纸片喷射出来。   会自动旋转的红色灯笼,花样各不相同,红光的穿透力感觉能到对面的邻居家。   孩童可以玩的模拟放炮小玩具,丢在地上会喷射出烟雾并且发出炸裂的声音,还有一定的冲击力,可以吹起一层细沙。   人造发财树,枝叶上设计了红灯和金灯效果,上面挂的红包被取下来的时候便会播放录好的恭喜发财。   自带开花效果的可循环香烛。只要添灯油便可以每年循环利用,还会唱国歌。   ……   其实有不少类似的道具宁知星在后世都看过,顶多是功能上略有差异,可关键是这氛围感,宁知星这段时间每天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回头看实验大楼都会被吓到,整栋楼红光幽幽,在夜晚的时候给人一种莫名的渗人感。   可偏生这些产品还都挺好卖,实验室帮忙找生产厂商,牵线让对方以低价出给学生,今年学校学生放假时回家,那每个人都大包小包,宁可衣服都不带,也要带货回家,目前收到的反馈,是不少学生都靠这赚了一点。   听到这消息,宁知星便也跟着开心了,虽然吧偶尔会觉得实验室的风格奇奇怪怪,可只要大家做的是能帮到人的好事就好。   “小宁,春节快乐!”   在宁知星发完自己带来的最后一个红包时,她那本应该空荡荡的袋子却又满了,装的都是实验室教授们回给她的红包,这红包大家说好了,都有上限,只是互相讨个吉祥。   注意到教授的微妙眼神,宁知星便知道肖烨来了。   以前身为实验室一份子的肖烨,每次来实验室教授们都很欢迎,主要是有不少大家实验中犯愁的数学问题在肖烨那总能被轻松解决。   可这样的局面,自打上回宁知星拉着肖烨下水后便不复存在了,教授们现在每次看着肖烨都像是在看一个坏人,好似肖烨当初拒绝了宁知星,她就会放弃一样。   当然,这其中还有几分是在埋怨肖烨和她老在休息日工作一天。   宁知星摇了摇头,嗔怪地看了眼教授们,她知道教授们只是故意摆张脸,其实也没真怪肖烨。   她拿上了东西,便笑呵呵地和肖烨出了门。   今年肖烨没能回家,一是为了不耽误他们俩的研究,二是因为肖爷爷“跑”了。   肖爷爷受邀参加了国家的一个军工保密项目,负责机械零件的生产,为了保密,他必须得在那个基地呆至少一年,对于肖爷爷情况很了解的宁振伟在征询了家人的意见后便邀请了肖烨回家过年,最近几天肖烨便在宁家楼上的客房住。   “新年快乐。”宁知星熟练地把自己准备好的红包往肖烨的手上一塞。   肖烨:“新年快乐。”   看着出现在手上的竖版文件夹,宁知星有些意外。   “这是新年礼物?”   “对。”肖烨在宁知星开始阅读时,便接过了宁知星手上的东西,“这段时间在计算的时候,我有了不少新的灵感,正好这几天前面的计算工作结束,我就把论文整理出来了,这篇论文和咱们做高铁网络建模有一定交叉,不过实际运用会更广,我保留了我们还未公开的数据,选用了别的例子。”   宁知星看得挺快:“那你们院长肯定要开心坏了。”   “是挺开心。”肖烨认可道,“他挺着急,说是春节可能要耽误投稿,但这事不急。”   “除了这个外,我对于咱们之前卡壳的两个计算问题也有了些新的思路,现在还没整理好,这两天梳理好了和你说。”   宁知星抱着文件夹眉眼弯弯:“这是目前我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没耽误好友的研究,同时他们自己的研究也很顺利,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两人聊着已经写了一半的报告走得很快,好像都没聊多久,便已经到了家门口,这样能直接走路回家的经历宁知星已经挺长一段时间没体验到,原先这段路总是郑婧婧开着车载她来回的。   不过就在上个礼拜,郑婧婧便正式撤离了,据她所说,那就是之后宁知星的安全防护还会继续,不过已经不需要这么贴身级别的保护,当然,宁知星要外出的时候,她还是会出现。   知道这个消息的宁知星很开心,因为这意味着国内对于间谍活动的打击一定很顺利,好事总是一桩跟着一桩。   家里的门是敞开的,还没到家,便能闻到里面传出来的炸货味道。   院子里宁奶奶正在对着巨大的锅挥斥方遒,爸爸和妈妈蹲在墙角洗菜,时不时地说着什么。   二叔笑眯眯地站在小叔身后,小叔一脸郁闷,哥哥看着这副场景,笑得前俯后仰。   “我回来了!”   这个春节真好,好事一桩接着一桩。   ……   在国人快乐过年的时候,远在他方的境外势力正在强烈的冲击之中。   他们的人……全没了? 第141章   境外势力对华夏的入侵严格来说一直都在“困难”和“简单”两个难度中反复横跳。   说困难呢,主要是因为华夏颇为漫长的“半封闭”阶段,还有特有的体制下,管理颇为严格的人口流动,这两者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们的入侵,平日里单单要保持联系,确保上下线通畅,都需要不少功夫。   说简单呢,主要是因为华夏曾经饱受苦难,虽然发展飞速,可是比起那些个发达国家,起码在目前还差上一截,经济利益和发达国家国民身份带给人冲击力很强,这些年来的渗透工作做得不错。   两相结合,造成的结果是他们在华夏的间谍工作不好不坏。   当然,这也和他们的工作重心主要在苏国上有关,相比苏国这样的心腹大患,他们对于华夏的重视度并不算高。   可再怎么说,钱多人性,钱洒出去的同时也用了心的他们还是培养出了自己的情报网络。   出于对于自身多年以来情报能力的信任还有华夏国内情报任务的相对轻松,境外势力其实在此之前毫无防备。   年底了他们的重要节假日很多,过完节假日惫懒地回道工作岗位,这才有负责联系的人愕然发现,他们那么大一张情报网,这满打满算已经有至少两个月没有传来信息了。   好好的一张情报网说没就没,这谁能放下?他们当即便就此展开了调查。   只是他们的调查也和那失踪的情报网一样毫无回音,就连之前准备的一直没启用的不少暗线居然也不回话了!少数还会回应的暗线对于一切一无所知,根本就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情报。   他们找不到答案,只得一天一天地照例发着假信号,顺便琢磨起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不少人已经开始在想检讨报告要怎么写了,可他们实在没有思路,难道是全叛变了?   不应该啊,他们在其他国家的情报网都维系得很好,且不说会不会后悔,就是真后悔了,谁又能承担叛国的罪名呢?只能一错再错。   眼看发出去的假信号还是没人回应,他们总算坐不住了,像是这样的大事总要有人背责,可他们根本找不到人来承担责任,人家打仗还能看到敌人,他们什么也没看到编也编不出来。   这种憋屈感是最要人着急上火的,他们甚至都想通过外交渠道去问一问什么情况了。   嗯,这个只是说说而已,他们哪敢问?这要真问了我家间谍去哪了,他们肯定会成为国际上的笑话。   别无他法,他们一咬牙,便启动了那几位隐秘的暗线。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简单地概括,就是葫芦娃救爷爷,去一个少一个。   去到了第四个的时候,他们那些原会回话的暗线也都消失了。   境外势力:……   之前是人好像都没了,现在是真的都没了。   唯一能安慰的是,他们在其他国家的情报人员传来了消息,被一网打尽的不止有他们。   有了这条情报,他们之前的诸多猜测便也被打消,看来这应当是华夏对他们自己境内情报人员的一次大清扫活动,虽然这行为有些疯狂,但也说得过去。   他们没法当场对线,只能在心里暗骂。   不过他们的情报网络是怎么曝光的这个问题大概要成为横亘于他们心中多年的未解之谜了。   ……   院子里的炉子是原主人留下的,烧的是蜂窝煤,像是这样的炉子,最搭配的便是大号铁锅。   一年中的大多数时候,这炉子并家里那大铁锅都是闲置着的,每年只有宁奶奶来时,它们才能派上用场。   巨大的铁锅内装了有近二分之一的油,火势正旺,事先已经在粉浆里滚了又滚的炸物们在宁奶奶的长筷操纵下乖乖纵身入内,和热度正好的油接触时便滚出白色的泡沫,宁奶奶一手筷子一手漏网,轻快地为锅里的炸物做着翻身运动。   炉子旁边摆着小桌,桌上的搪瓷盘上放着个铁漏勺,出锅的炸物正在这排队筛掉自己身上多余的油分。   宁奶奶瞧见宁知星和肖烨头一件事,便是从那盆里挑出两个看着就炸得正好,表面金黄酥脆的就往两人嘴里送。   “试一试,这可是我结合A省当地特色做的,也不知道对不对你们的胃口。”宁奶奶独自在家期间可没闲着,婚庆宴席介绍多管齐下,陪着试了不少餐的她便也偶尔会照着吃到的风味在家琢磨菜谱。   她今个儿炸的好几款炸物便是其他地方流行的。   “好吃。”虽然已经在旁边放了一小会,可这凉也只是凉在表面,咬下去的瞬间,那热度便会随之在唇齿之间迸发,宁知星哈着气,囫囵地吞下,有时候少了这份热度就少了几分火气。   肖烨对这种夹菜的热情一向是敬谢不敏的,和他相处过用过饭的教授都知道,肖烨并不喜欢那些什么互相夹菜、劝酒的酒桌礼仪,如果非要他吃,他就会直接回绝。   知道这一点的人并不多,主要是肖烨很少和人一道吃饭,就是真在一起吃,他也总是最快结束用餐的那几个,往往还没进入到劝说环节,他这就离席了。   他迎着宁奶奶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用嘴把食物接过,而后便把这东西转移到手上,默默地往后退一步开始吃。   像条牙口不好的小狗。   宁知星拉着肖烨,捧着宁奶奶挑出来的炸物,这便蹲在了哥哥的身边。   守在奶奶旁边呢,那是能在第一瞬间就吃上刚出锅的炸物,可是吧,这便把用餐自主权交给了别人,宁奶奶投喂功底一流,能在人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来个填鸭式喂养,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基本都要觉得肚子撑了。   宁知中迅速地给妹妹拉了张小板凳,而后用下巴倨傲地往边上一指,示意肖烨自行去拿椅子。   这客气是对外人的。   “小叔又怎么惹着二叔了?”宁知星好奇极了。   二叔是在三天前从广省回来的。   他回来时,宁振涛正好不在,他作为好食记厂长回到总部去组织年底工作了,一直忙到了昨天才结束,他忙完工作后,便和宁奶奶一道回来了。   宁知中把手上的花生往妹妹那一递:“还不是之前间谍的事情,二叔嫌小叔没脑子,那么久都没发现不对。”   他说话时还挺开心:“这便是我新书的素材了,对战间谍,情报处人员……这是个好题材!”   关于妹妹的安全问题,宁知中在知道间谍事件后已经再三确认过了否则此刻也做不到这么轻松。   宁知星:“……”   哥这要是被小叔打了,她是不会管的。   宁知星开始观望形势,就她来说,那肯定是想替小叔说话的,毕竟这一切说到底是她的错。   宁振强身上穿的是件灰色的风衣,版型不算修身,是宽阔的类型,好在他够高,能够撑起来,他脖子上系着条黑色围巾,用的是简单的系法,站在那明明是笑着的,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宁知星忍不住感慨,他们家从上到下,真要论变化大的还得数她二叔。   “……我和你说这些,重点是在间谍吗?重点在于你对员工的管理。”宁振强摇着头,恨铁不成钢道,“你要明白,虽然你们背靠国家,可你们是有市场化的一部分的,你明不明白之前那些用工招聘和现在的有什么区别?”   宁振涛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区别,都是招人,只是说有编制人家更容易来而已,我们厂是同工同酬的,人员流动很低,除却这些外,真没区别了。”   “错!问题在于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你们招的员工是怎么样的人,这次要不是你正好问到,可能你们厂从上到下都不会发现那两个间谍的问题,你要知道,未来你们工厂招收的员工是越来越多的,类似的情况也只会更多,你怎么知道你招的员工不是别有居心来的?你有没有想过他在你工厂犯罪呢?你们做得是食品工厂,要是下回遇到个投毒的呢?他甚至不用投毒,往里面掺点不干净的东西,找个人一拍照,你们工厂的品牌还怎么做?”   宁知星瞳孔地震,别说是小叔了,她也被惊住了。她完全就没想到过这茬。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你有没有考虑,你的员工如果带着你的商业秘密跑路怎么办?你的员工如果贪污受贿呢?就比如说联合仓库,报一些货损拿出去转卖,又或者负责原材料的选择低价材料……”   宁振涛看了眼兄长,那眼神格外意味深长,宁知星看懂了,小叔的那眼神分明是“应该不会有人像你这么阴险吧”。   ……这不是作死吗?   果然,宁振强毫不客气,给了亲弟弟肩膀就是狠狠一下:“你真当普天之下皆好人?等我总结国外的那些商战案例给你看,你就知道咱们现在玩的是多小巫见大巫了。”他挺感慨,他这也是去了外头才感受到外面自由市场的那种并存的文明和野蛮。   “关于你差点打草惊蛇,没有敏锐度我就不说了,咱们都是头一回遇间谍,但是关于工厂的管理,你可得反思一下,这世界变化可快了。”   宁知中不知怎么时候已经掏出了本子在奋笔疾书。   宁知星再次发自内心地感叹道,她二叔真的……在做坏事上好有天赋。   教训完小弟,宁振涛便转向了小侄女,这脸便和变脸似的,无缝衔接地切换到了关爱:“阿星,你和领导确认过了吗?只有你和肖烨去会不会不太安全?”   宁知星把花生壳丢到了肖烨递来的垃圾袋里:“确认过了,现在情况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她最近沉迷研究,两耳不闻窗外事,倒不知道那边怎样了。   宁振涛迅速举手:“我知道!这问我就行。”   他拍着胸脯,一脸得意:“他们安全部门前段时间根据情报直接来了场长达两个月的打击境外势力活动,现在能查出来的间谍和境外交易渠道都被控制住了,可以基本确保安全了。”   “你怎么知道?”   “我有我的消息来源。”宁振涛更嘚瑟了,哥哥刚刚的话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打击,“所以咱们可以不用那么担心,而且他们也说了,虽然不贴身保护,但也还是会安排好沿途的安全。”   宁振强疑惑地看了眼小弟,他总觉得宁振涛有哪里不对,他想了想并没追问,只是从兜里掏出了两个红包:“阿中的我已经给了,这两个给你们,里头是我现在开的几家店的会员卡和储值卡,储值卡里有点钱,你们随身带着,万一以后我开的店多了,你们正好就能用上。”   宁知星配合着二叔打开看了一眼,这其中最显眼的便是宁振强所开的超市的储值卡。   二叔之前想要IC卡识别和储值技术时,宁知星是帮了忙的,不过帮忙的时候宁知星并不知道二叔要做的是这个。   只能说二叔永远是跑在最前面吃肉。   “对了,说起这个,老三我有一个想法,你们好食记不是有做节日礼盒吗?有没有想过做节日礼券?可以和我们超市合作,凭券兑换产品……具体的思路我晚点和你说。”   宁知星看了眼二叔,那感觉又来了,如果这世上做坏事天赋能数值化,她二叔的数值一定是拉满的吧?   还好,她二叔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宁知星替小叔解围:“二叔,咱们前两天提的那个经济方案您看好了吗?”   小叔表现得太明显了,下班的时候不想干活,这点宁知星可太理解了,只是吧这在于工作狂二叔看来,肯定很莫名其妙。   宁振强知道知星这是在替振涛说话,但他本来也没想为难小弟。   主要是宁振涛这次回来,整个人就莫名地很跳,好像是有了什么稳居不败之地的胜算一样,宁振强一是看不惯他这样,二也确实担心宁振涛的工厂经营,这便故意替起了工作。   老三果然还是那样。   “嗯我看过了,我觉得你们的考量在我们这种使用者的角度来看,可能还有些不足……”   ……   正如宁振涛说的那样,之所以安全部门能同意宁知星和肖烨外出参会,本质原因便是他们对国内目前情况的安心。   能过达到这样的效果原因有很多,主要还是敌人毫无防备、我方准备充足这两点。   当然,这其中安局长的贡献尤其突出,他这两个多月来休息很少,和各地的安全部门协作,共同将间谍抓捕归案。   虽然累,可安全部门上下都很开心。   要知道,他们大多人从业以来,就没在紧连着的一段时间内抓到过那么多间谍,以前抓一个牵出三四个,那已经能算上大胜利了,可这回是抓着了两个,直接捞起来一网!   而且这抓捕活动还格外顺利,配合上军方提供的热成像检测仪及其他用品,他们没有在抓捕活动中牵连到其他居民,除却破门逮捕过程中的冲击、卧倒造成的连轻微伤都不算的小伤口外,几乎可以说一句全员无伤完成任务。   漫长又沉闷的问讯工作同样没带给任何一个安全人员挫败。   他们孜孜不倦地在情报中分析着信息,愤慨于这些叛国者轻易泄露出去的情报对于国家的伤害的同时,也庆幸他们能够及时地将这些间谍抓捕,没让他们在损害了国家利益后去过逍遥日子。   做到这些,他们对于之前牺牲的兄弟,还有那些被泄露的情报,也总算有了个堂堂正正的交代。   安局长和A省的这些安全人员都立了大功,内部已经做了简单的口头表彰,拟定在未来一年内正式给予相应的表彰。   原先已经做了很一段时间的后勤工作的安局长现在已经凭借着自己的这些功劳重新回到了一线。   安局长现在人已经回到了首都,他还得在那统筹全局,宁知星这的工作,便交由给了新上任局长的郑婧婧来处理。   郑婧婧坐在办公室处理着文件有些头大,她现在算是切身地体会了一番安局长那种做后勤的痛苦。   桌上的电话响起,看了眼显示屏上的数字,郑婧婧一眼在旁边贴着的电话号码里找到对应的人。   打来电话的是朱局长。   说起来郑婧婧也挺感慨,可能是因为她大多时间都在宁知星的身边吧?没有认真观察过两位局长的她居然对他们俩有了不少误解。   当初她不知道为什么,老觉得朱局长和安局长两个人吧总有点针锋相对的苗头,可后来安局长走了她签报销单的时候一看,这才发现安局长在任的期间,来往电话最多的居然是朱局长。   尤其是这两个月,两个人往来的电话多得惊人,还大多是安局长主动拨打出去的。   这就是男人的友谊吗?   “喂,朱局长。”   “小郑,现在要叫你郑局长了,你说这忽然换了个人我都不习惯了。”   “您还叫我小郑就是,对了,朱局长,您应该有安局在首都办公室的电话吧?”郑婧婧笑道,“他好像换了办公室,要不要我把电话报给你。”   “……我打他电话干嘛?长途很贵的……不过之后可能有些工作还有合作,那你把他电话给我吧。”   报完电话后,郑婧婧便开始汇报起了之前两人交流过的工作:“……我们已经和大会所在地的安全单位确定好了,现在已经开始在审核下榻人员及工作人员的名单和情况,要派去的安全人员也确定好了,会随行过去,确保安全。”   “之前和您提过的固定警卫员的事情还定不下来,现在是先以安全局外派的名义操作,安局和上面的领导开过会了,他们的意思是在九轴加工中心还没能完全发挥作用对国外产生制衡前,暂且不要太高调,这样宁知星同志才能继续呆在A省。”   宁知星当然是可以享受特殊待遇的,但特殊待遇也就代表着更多的关注,上面的领导都很关注宁知星的个人倾向,在知道她重视家人后,领导们便决定尽量能让宁知星同志呆在她的舒适区,而不是把她放到与世隔绝的安全基地保护起来。   朱局长听了也很认同,他做的事情一直也都是往这方向去的。   他们一代又一代的人牺牲,为的就是让新一辈的华夏人能更自由。   “你们做事,我放心。”   ……   开学后没多久便到了宁知星和肖烨要离开的日子。   宁知星没太注意时间的流逝,可对于实验室的教授们来说,最后几天的一分一秒都很难捱,一方面宁知星是实验室的主心骨,另一方面,因为她的年纪、她的优秀,她的懂事,教授们对她也有无限的关爱和怜惜。   之前准备得再多,打了再多电话,临要走的时候,教授们便觉得自己好像少做了什么,实验都静不下心的他们难得有些走神。   这走神直到宁知星宣布要开组会时才结束。   开会要做什么这点教授们都不太清楚,大家不明所以地坐下,便看见宁知星开始在新升级的白板上写起了字。   ——“工作安排”。   这是什么?   一脸疑惑的教授们没一会就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宁知星直接用投影仪把自己手上的材料投影到了墙上。   “这段时间,我在研究我自己个人的兴趣项目的同时呢,对于咱们目前的项目也重新做了个梳理和调整,正好最近灵感挺多,我思路一直很顺畅,这就想着干脆做一份工作安排,虽然我人不在,但我们可以保持联系,我也写了阶段性工作目标,按照我的计划,在我回来之前,这几个小目标应该很轻松就能达成。”   教授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被放大后依然显得有几分“拥挤”的文字。   宁知星可以说把她走之后的每一天安排得明明白白,准确的说,这可不只是“走后”的每一天,宁知星一口气把这半年的工作都安排了下来。   教授们忙低头奋笔疾书开始做笔记,心里这便有了种莫名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场景好熟悉……   他们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以前他们教书时,临放假给学生布置作业或者笑眯眯和他们说放假回来要考试的场景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蕉餹照例掉落红包√   没错,今天的阿花花依旧没有支棱起来呢。   =   教授们:阿星,我担心你!   宁知星:啊……教授们很有空吗?那我来帮你们安排工作吧?   教授们:不敢想不敢想。   =   感谢在2021-03-11 23:59:34~2021-03-12 23:5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冥有鱼1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   宁知星的行程是由朱局长、安全部门和许教授三方对接定下的,在安排行程时,三方的观点都很一致,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要留出一定的空白时间,好让宁知星能够自由活动。   这要不是怕管太多,他们甚至都想把旅游安排一并定好,这次召开大会的城市是K市。   K市位于我国东南沿海地区,当地有个港口,是在国家规划里负责货运的一个重要节点,它对于铁路运输的需求量很大,选择在这个地方开会正好合适。   同时K市也是一个很值得花时间游玩的游戏,从古至今经历了不少大事的它城市里留有不少景点。   当初可劲出谋划策,甚至都同其他参加大会的教授们商量好了的宁知星项目组的教授们哪能想得到,真等宁知星要走的时候,他们的那点不舍之情居然只维持了一会便烟消云散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整个实验室都忙起来了。   这辈子一直在给学生们布置作业,让不少学生哀嚎的教授们这是生平头一次体会到布置作业的感觉。   他们这还担心宁知星投入于研究火车问题忘了光刻机呢,却不想宁知星这个时间管理大师很懂雨露均沾的道理,临要走了摸出这么一份惊人的工作计划。   宁知星的这份工作计划安排得很细,直接以周为单位,安排了每个小组的工作,她还格外“贴心”地考虑到了教授们提前完成工作的情况,在计划里写上了“附加题”。   这附加题,按照概念来说,那自然是可做可不做的,宁知星本人对教授们也没有强迫的意思,可问题是,附加题往往和附加分挂钩,当诱惑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教授们又怎么可能不眼热?   原先教授们一直提心吊胆,感觉实验太顺,生怕什么时候遇到瓶颈又卡个几年迈不过国外的技术壁垒,最后又走回老路,来个中外合璧,名义上是引进他人先进技术,可实际上是把自己的命脉交到了他人的手中。   可现在一看,宁知星是走一步想到了十步,不少不需要大量重复实验验证的项目,她已经私下整理好了思路,替项目组提前越过了弯道。   如果他们速度够快,连着把附加题的份都做上,原先的N年计划就能进一步压缩,这都不用展望几年后了,最迟明年上半年,他们就能完成这个项目!   教授们痛并快乐着,这还没等宁知星离开,便热火朝天地开始了研究,他们要做的可不只有实验,包括宁知星私下里研究出的那些小成果他们也得花时间学习,这么一算,时间真的太紧张了!   前几天还动不动就看着宁知星欲言又止,就差把你快回来刻在脸上的教授们现在充分展示了什么叫用完就丢。   想要加班赶工的他们甚至还有点想让宁知星快点走,这要是宁知星一直待着不走,他们哪能加班?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等宁知星一走,他们都合计好了,就连强身社那负责入门登记的学生他们都要想办法劝退。   某种程度上还“年轻”着的教授们表现得有点明显,把这一切放在眼里的宁知星暗自下了决定。   她默默地走出实验室到对面这几天已经无人来的休息室打通了哥哥的电话。   宁知星手里的这几台手机是从军方那要来的,她要的手机数量不多,军方便在上个月把手机都安排了过来,不过即便是她,能要到的也就这么三个,目前宁知星是给了自己、哥哥还有二叔。   这安排不是她偏心,主要是基于每个人的个人习惯,像是妈妈每天都要去办公室,比起特地拿一个笨重的手机,直接打固定电话还更方便。   “喂,阿星。”   接通电话的宁知中身边很安静,他早上没课,现在正在家里的书房赶稿。   他写的以周边人为原型的系列丛书早就已经在国内大火,现在出版市场的管理逐渐放松,市面上的书多了,可宁知中的那一套书,却总是能被放在书店最显眼的位置。   他的书不但在国内卖得好,在国外也是如此。   宁知中写的文章本来就是通俗和学术兼具的,阅读门槛低的同时,有一定文化水平的读者看了也不会觉得太过妄想。   这部分主要得归功于宁知中身边的能人太多。   他有一整个学校、宁知星项目组的师生作为后盾,所有的稍微和科学沾边的问题,他都能从大家那得出个比较适合大众的结论。   像是什么民俗、风俗呢,母亲和奶奶掌握得就很多,母亲那还经常在饭桌上提供不少现实生活的悲欢离合故事让宁知中参考。   至于经营一类的问题,除了学院的理论派外,他身边还有二叔和小叔两个实践派。   ……   除了写作并存的普适性和专业性外,宁知中的作品能够在国外叫好叫座也有翻译的功劳,他自个儿语言能力就好得惊人,根本不需要求助其他人翻译,一下就跨过了二次翻译的难关,将自己的文章正确地传达了出去。   宁知中的这套书构建了他自己的小说宇宙,现在写出来的部分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虽然宁知中已经去载过了不少回信件,可合作的出版社还是被来自国内外网友的信件给堆满,那些信件拆开除却表达对宁知中的喜好外,那就是纸张里掩盖不了的“催稿”二字。   别说是读者们了,合作的出版社那也着急上火,他们三天两头就给宁知中又是写信又是打电话的,恨不得他就是个码字机器按一下能出一本书。   面对如此之多的催稿之声,宁知中完全不着急,就像是个熟练地咕咕精般抛出自己的理由。   宁知中能有什么错呢?他只不过是太忙了罢了。   要知道虽然常年在认真取材的路上,可宁知中能用于写作的时间并不多。   他既要上课、又要组织强身社活动、还要定期供稿发文,平日里还有类似之前的那种参会翻译、随行翻译活动……能够忙里偷闲写这么一章半章的就很不错了。   哥哥是这么说的,但最是了解哥哥的宁知星早早就勘破了事实的真相,她看出来了,哥哥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勤奋触手怪了,他只是想摸鱼罢了!   宁知中的理由很多,可编辑们也不是白请的,一听说宁知中回科技大学,只等春节刚过,编辑们便带着礼物上了家门。   他们特别有技巧,也不明着催,就这么眼神哀怨地往宁知中那看了一眼接一眼,神情失落,赖着不走。   两方割据之下,宁知中从了,这不从春节半闭关到现在,已经交了一本半的稿子。   还真别说,宁知星偶尔看都哥哥在房间里赶稿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小开心。   谁让哥哥当初就非得以他们为原型写这一套书呢?该!   “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宁知星:“我怕我走了,教授们太过认真实验,伤害了身体,想拜托到时候多安排两个人来负责每天监督教授们下班吃饭,我还做了新的实验室程序,到点除了不能终止的实验外,工作全会停止,实验室内还会放歌……我还升级了个新的程序,刷卡进门……”   她为了教授们的身体,付出得实在太多。   宁知星精选了一首又吵又闹的民乐,循环播放有种魔性洗脑效果,如果教授们在这环境下还能干得下去,那她……也没有办法。   至于这个刷卡进门系统,那也是升级过的,严格限制了教授在内的工作时长,只可惜现在微机还没科普,否则宁知星都想过参考后世网吧来个上机时间限制,时间一到自动下机,没有微机用教授们肯定得走。   她做得还是不太够。   宁知中:“……”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稿件,再看看那被门隔绝了在外监工的编辑。   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吗?   他需要的就是这么个严格要求他写作时间不能太长的编辑!编辑们怎么不和妹妹学一学呢?一点也不为他的身体考虑。   厚脸皮如宁知中完全不想自己每日的休息时间,哪怕是现在被这么无死角监工催着赶稿,他也没有放下过自己的休闲时光,每天锁在书房的写作时间,只要有一半在发呆或是做其他的事情。   这能使他的错吗?是其他的事情诱惑力太大。   “好,保证完整任务!”宁知中立刻答应了下来,“正好最近开学没多久,强身社的活不多,现在间谍的问题处理好了,学校对于外校的管理也放松了,我干脆从其他学校给你找人来吧?这样你也就不用担心他们畏于教授权威不得不从了!”   他没忘帮着查漏补缺:“我觉得你不能只靠这些外力,你还得靠内力!你说让教授们互相监督怎么样?一个小组里有哪个教授没有好好休息,就连坐!都不让干活,直到那位偷偷加班破坏规定的教授离开为止……”   宁知星:“……好主意。”   这主意仔细一想,还挺坏的,不过既然是用在让教授多休息,那就多多益善了。   有了这样的完全安排,她总算能放心离开了。   宁知星一脸欣慰。   ……   坐上火车时,宁知星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这些年来也坐过几回火车,可每一次做都会有新的感觉。   上回坐车还是返乡过节的她当时切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春运压力,什么叫人山人海。   可这一次,明明只是个寻常的工作日,这火车站的人潮却完全不比当时春运时少多少。   “人好多。”   肖烨点了点头:“我们模型的计算结果也是如此,现在外出打工的人越来越多,这样的流动量是正常的,不过按照之前的数据和模型,人流还是主要集中在几条线路,呈现除春节外单向性的特点。”   “根据我们的模型,峰值还没到,之后应该还会有跳跃式增长。”   宁知星认可地点了点头,看到忽地出现在面前的糖时自在地放进了嘴里。   之前坐火车时,她还能稍稍感受下外头的清风,教授们还能聚在一起学个Fortran语言,可现在的火车上,拥挤喧闹才是主流的情况。   “我们到的时候离大会还有几天,朱局长说是特地给我们安排了自由时间,他们还给我们做了旅游攻略呢。”宁知星拿起临别时从朱局长那拿到的文件,才看了没几行,她便成了个苦瓜脸。   这份旅游攻略确实做得很好,图文并茂,且把当地的旅游景点一网打尽,跟着这份攻略旅游,那是真能做到不错过任何一个景点。   可是对此宁知星只想伸手交叉拒绝。   他们下榻的招待所,那是大会官方指定好的,地址在K市的市郊,是前两年新建的,和K市的这些景点呢,距离都很遥远。   其中和宁知星最近的一个景点按距离测算,开车都得要半个小时,最远的一个开三个小时才能到。   宁知星:……?   到底是什么人安排的这份痛苦旅游攻略阿喂!五天内一网打尽没错,可坐车就得坐一天半至少。   再看看上面的景点。   位于高坡上的战争点,一个可以俯瞰全市的火包台。   一间知名的道观,最出名的地方在于他们道观里的那口深井,据说井水冷冽,入口清甜,富含对身体有益的多种微量元素,当地人很流行在那自己打水。   港口的一艘被改造成小型博物馆的废弃船只,里面据说展览有当年的航海图志,听起来很不错,可前提是那个港口需要坐两个半小时的车,还得是小车转三轮,因为那边在修路。   距离相对算近,不到一小时的高塔,重点在于开放参观,游客可以顺着那木制楼梯从下到上走着古人走过的路直登塔顶。   ……   她其实从小就很喜欢国内的各种文化,可前提是……在书上看,或者是在网上游览。   现在人都还没去,只是靠想象的,宁知星就已经能感受到那种铺面而来的疲惫感。   肖烨:“我问了同学,也整理了一份。”   “同学?”宁知星挺意外,她没怎么见过肖烨和同学来往。   虽然还没看到肖烨整理的攻略,可这总给人一种安心感。   “应该说学生比较合适?”肖烨认真思考后补充,“这个是课后的附加作业,做了加分。”   宁知星明白了,看来是那群被蹭课的学生们:“但这样和数学不沾边没事吧?”   肖烨忽地叹了一口气:“他们……可能还得要一点时间吧?”   他神情有几分困惑:“他们交的其他课后作业都……院长说,挂科率太高会打击学生们,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给他们加分了。不过我的课程本来就不参与期末考试,只用平时分来计算,把平时分都给他们加上就好。”   宁知星:“……那还是调整一下难度吧,其实可以……讲得简单一些。”   她打开肖烨做的攻略。   如她所料,肖烨做的攻略实在是太和她的心意了!   虽然同样安排得很细,但是插入了很多可以坐在那休息的时间。   再看挑的去处——旧火车站、市图书馆、K市大学图书馆……当然,他们也一样会去参观景点,比如说在学校范围内的,已经修建了很多年且战争时启用过的防空洞、市图书馆旁边的名人故居。   “还是你了解我!”宁知星含着糖嘟嘟囔囔,教授们老是觉得她很勤快似的,但她明明没有吧?她应该是整个实验室睡眠最充足、运动量最少的人了。   教授们就没发现她一边催着大家运动、参加强身社活动,一边自己一次也没去过吗?   ……   几天的游览下来,宁知星没有丝毫的疲惫。   在她游览期间,还陆续接到了来自许教授等人的电话。   教授们的中心思想就是一个,想加班。   对此,负责任的宁知星自然不会答应,果断使用了信号不好大法的她快乐地继续游玩。   人的快乐有时候……还是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面的嘛!   教授们怎么就不懂休息的美学呢?   总算到了大会开幕式当天,养精蓄锐好的宁知星和肖烨一道进了会场。   只是……有些奇怪。   一是会场里不少教授们都看向了他们,好像他们特别引人注目一样。   二是……她怎么觉得会场里的教授们特别没有“劲”?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手腕有点疼,写不太动,明天早点开始写,试试多休息   大家晚安√   今天照例掉落红包   =   感谢在2021-03-12 23:59:15~2021-03-13 23:5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he winter is coming、晴空涩橙10瓶;火木鬼离、demon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本次大会的会场位于K市新建的地标对面。   朱局长准备的旅游攻略很完善,攻略中对于这个才刚开始启用的礼堂也介绍了一段,据说这礼堂是按照最高配置去的,之后K市的大会都会在此举办。   和攻略中描述的一样,这座才刚启用的礼堂确实恢弘大气,场地本身就大,红色为基调的装修给人一种庄重感。   宁知星对此最大的感受就是礼堂座位实在是有点多,这次开会根本就只用得上前面那不到十排的座位。   每个人的座位上都有写着姓名的座位牌,事先分到手的参会须知了也附上了座位表,宁知星一下就找到了自己和肖烨的位置。   他们的位置在三排正中,虽然参会的其他学者和领导还没来,可也得穿过不少人。   还好这座位在装修时就对进出做了考虑,只消把前座椅背上的桌子收起,过路的人便能直接走过,而不是还得兴师动众,来个挨个起立。   宁知星一路走,这便感觉到了来自参会人员“如影随形”的目光,从一进门就开始开始看着他们的参会人员目光不偏不倚,锁定着他们俩跟着移动。   好奇、探究、热情、关爱……   难道是因为他们俩长得有点小?   宁知星对于众人的目光还算习惯,施施然坐到自己座位上后她便也反向打量起了其他参会人员。   据她所知,本次参会的除了国家铁道部门和科研部门的负责人外,还有来自各地的学者,不过这里的学者对于宁知星来说,就突出两个字陌生,她在此之前,从未见过这些人。   宁知星:“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肖烨一落座就取下了身上的包,他身上的这个大包里装着两人要用的所有材料,现在正整理着分开往外拿。   虽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能搞成草稿纸战场,可在除了办公室之外的地方,肖烨还是挺井井有条的。   她凑到了肖烨耳边,轻轻说道:“我觉得……参会的教授们好像怪怪的?他们总给我一种到此一游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参会太少没有经验才觉得奇怪。”   她也不是说非得要参会的教授们多热情。   但教授们总给人一种……   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不知道多少年前,自己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学院里偶尔会请来一些大家压根没听过名字但据说很厉害的大咖开讲座,然后学院便会下指令让学生们必须到位,还得签到时学生们的模样吗?   “……”肖烨停顿了一会,“好像没什么区别。”   他凑过去同样应得轻轻,好像大声点会惊扰了什么。   宁知星对于真相倒没有刨根揭底的想法,她只是继续整理着材料,这次的会议安排有三天,可实际上分配给每个人讲话的时间并不长,宁知星还在想怎么压缩。   在两人说话的期间,他们身边的空位置便陆陆续续地坐上了人,这些人像是卡点出场一般,当最后一批人也到位时,会议便正式开始了。   ……   科技大学的格物实验楼是学校里最出名的一栋大楼,学生们都知道,格物实验楼有着整所学校最好吃的食堂、最新的环境、最先进的设备,还有一堆宝藏教授。   不少学生心里的梦想都是进格物实验楼镀金,本科阶段如果就能参与到宁知星项目组的,只要能够顺利完成任务,那起码研究生导师是任选的,只要成绩符合条件,升学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对于强身社的学生来说,求知实验楼更是笼罩着一层金光。   这层金光是不带打折的纯金制品,谁让求知实验楼里的宁知星实验组是他们强身社最大的“金主”,他们实验组也是给予了强身社的同学最多高待遇兼职的组织。   今天,这栋闪烁着金光的大楼,则笼罩着一层“怨气”。   朱局长一路骑着自己的座驾——一辆宁知星项目组新升级的混动自行车到了格物实验楼的楼下。   这是宁知星这几个月来琢磨火车时的衍生产物。   受现有柴油机功率的限制,宁知星先考虑的是运用之前国内已经有一定研究的混动模式。   她想的是通过调整柴油机的气缸直径和增加增压器,先把柴油机的马力提上去,在这样的基础下做一个电力传动控制系统,将电力分配反馈到到牵动电机上,最后实现整体功率的提升。   这其中需要突破的技术很多,其中就包含对牵动电机和大功率发电机的研发。   宁知星在研究这个的同时,顺道考虑了一下其他技术的现实应用,正好省城这边有一家他们之前就摊贩常用三轮合作的机械工厂,宁知星便把这混动系统用在了改装自行车上。   因为电池和柴油机的大小,这辆车除却都有脚踏之外已经和现在的自行车不太相似,已经逐渐地在往后世的电动摩托靠近。   它存在的缺点还有很多,比如说整体车型不够符合人体力学设计、安全防护系统还需要进一步升级、混动系统下只有柴电双满才能拉满功率等,不过这并不妨碍它已经基本能供大家日常使用,只是宁知星要求比较高,她让工厂先打样,打算等开完会回来再做升级改造。   工厂这次就生产了三辆样车,一辆留在了工厂做样,一辆交付给实验室、最后一辆给了朱局长,朱局长原先是想着身体力行地支持宁知星的事业发展,可经过这几天的试用,他已经爱上了这台风驰电掣,还比摩托、侉子要轻便的小车。   停好了自己的车,朱局长他看着手上的手表,手上拿着沉甸甸地手机直接上了楼。   他是接到教授们告状的信息来的,只是刚刚在电话里说话的教授嘟囔着说不清楚,他实际上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一到楼上,朱局长就被眼前的场景给镇住了。   只见宁知星项目组实验室的大门口两军对垒,一边是一看上去就很年轻的学生们,另一边则是气势汹汹,吹胡子瞪眼的教授们。   一见到朱局长来,为首的何教授就一脸终于看见青天大老爷的表情冲过来了。   “老朱,你快来给我们做主!你说阿星哪有这么办事的!”他气得跺脚,这时候精神头可别提多足了。   “什么情况?”   朱局长一阵恍惚,忽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有我在,你放心,什么事情我来处理。”他信誓旦旦,话刚出口,又来人了。   来的人他再熟悉不过,是宁知中,他家里的孙女也很喜欢看宁知中的书,他之前还帮着寄了签名回去。   眼看宁知中和那些年轻的学生们凑到一起,学生们那立刻放松下来的状态,朱局长心里咯噔一下,这便觉察出不对劲了。   何教授抓住救星死活不撒手:“老朱,我们现在实验马上突破了,你知道我们研究的项目有多重要的,可你看这些不懂事的学生,居然把我们拦在这!”   朱局长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忙让何教授细说。   他听得直拍大腿倒吸一口冷气,何教授说的这研究确实很关键,这种关键时刻怎么能被打断呢?   “同学们,你们这样就不对了,要灵活、要变通,这实验正在关键的时候,你们可不能干这种事情!快点开门让教授们进去。”   有了人撑腰,何教授便振作起来了,眼下青黑的他好像立刻灌了瓶精力药剂似的。   宁知中往前一步:“朱局长,这是是阿星要求的,你也知道,实验室现在的教授们年纪都有些大了,过节前那次去体检,不少教授可都查出了点小毛病,以前阿星在,他们还按时吃饭按时休息,可现在她人在外面……”   朱局长眉头又皱了起来,一回头何教授居然在回避他的眼神。   他记得这事,宁知星还特地就此写过一篇告实验室同仁书,大致意思是保障身体才能更好的为国家付出。   实验室里的这些老教授基本都是在这些年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类型,他们年轻的时候,为了攻克一个项目饭忘了吃、觉都不睡,生病了都要照样上才是常态,就这些老教授,肠胃不好的概率那可是高达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宁知星对于这样的情况很心疼,便一直把教授们的生活保障提到首位,之前和朱局长谈要求的时候,她强调的几点也都是想要从政策的角度上强迫教授们去体检、去看病。   宁知星布置作业,主要是看教授们心神不定的样子很不放心,可布置之后可能会产生的不良后果,她也会严防死守。   刚刚没说话的学生憋不住了:“朱局长,我是省城大学的,来之前宁同志给了我们一本情况说明的,可是教授们居然偷偷钻漏洞,他们趁着我们晚上回去休息,半夜跑过来刷实验室的门,然后轮流上机。”   教授们太精明了,他们直接采取了一人上机多人蹭时长的方法,白天教授们照常进实验室,每天轮一个人休息,到了晚上,这个时长没用完的,便会出现负责进去做实验,教授们则在外继续研究。   “你看,何教授他们都没睡!”   “老何,这就是你们不对了。”朱局长摇了摇头,“我可不赞同你们的做法。”   朱局长火速叛变的态度让何教授他们个个满脸委屈,他们是找救兵不是找叛徒的!   宁知中淡定一笑:“阿星已经把升级的程序给我了,等下导入完成就好,以后呢,实验室过了十二点全封闭,这套程序也会导入实验室楼下的入口大门,她会定期抽查大家的出入日志。”   何教授和周遭的教授们齐齐露出了错愕表情。   这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老朱,我们的实验马上就能出成果。”   朱局长往后退一步,耸耸肩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   宁知中:“阿星还升级了惩罚系统,她说如果下次再发现大家互帮互助不好好休息的情况,那她就要把启用累进罚休息制度了,直接放假。”   何教授:“……”   实验室的大门才刚打开,出现在那的是许教授,许教授之所以会在这出现,主要是因为现在人手不足,原先主要负责行政工作的他便开心地回到了工作岗位。   正打算出来声援的他,一听见宁知中的话,便迅速地关上了大门,一副划清界限的样子。   “……”   他感觉他不会再爱这个世界了,难道他只能休息了吗?   宁知中:“教授们别担心,阿星虽然开会,可她还是很关注大家的,我这还有别的升级包,你们需要的时候随时喊我。”   何教授默默扭头,挥挥手直接离开。   不用人劝,他自己走!他要回去睡觉!   ……   宁知星坐在台下,听着其乐融融的回忆眉头越皱越紧。   她不明白为什么原先说好的提速规划,现在成了什么二十年、五十年长远规划,上去发言的教授们也像是走个过场一样,随便提两句就下。   她身边坐着的教授在她前两个位置上场。   下来后他便和身边的友人说话。   “这会多浪费时间?这铁路建设要花那么多钱,铁道部又不肯拨钱,再加上咱们技术差距大、需求小……其实都不如不搞。”   作者有话要说:补充一下,根据查的资料早期铁路发展慢原因很多,如果有不同咱们就当时架空,大家包容一下。   今天照例发红包,腱鞘炎发作这两天都在理疗得缓一下更新,不过今天已经好一点了,么么。   =   感谢在2021-03-13 23:59:16~2021-03-14 23:5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韵可爱240瓶;郗幼菱20瓶;yay的小楼5瓶;poq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4章   随着会议的进程,参会人员的精力免不了直线下降,尤其是在大多数人的会议发言都很重复的情况下,参会人员更是昏昏欲睡,眼皮都抬不起来。   参会的这些教授们可不是不认真的人,可面对一个注定不会有想要的结果的会议,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提起来劲。   能够花时间到这来参会,已经说明他们够给相关部门面子且心里尚还抱着一丝希望了。   心里郁闷归郁闷,参会的教授们也并不埋怨国家。   缺人、缺钱、缺技术,面对这三缺情况,国家也一样难。   再者,国家也不是没想过赌,可这不是他们都给不出个方案吗?他们在座的谁敢去立那个军令状?   所以这不就只能每年互相画饼了吗?   负责主持会议的人是从铁道部门抽调的,他一见上一个教授说到尾声,便拿起了话筒:“……科技大学宁知星博士团队上台发言。”   在一众教授中,后缀只是博士的宁知星有些显眼。   科技大学内部是有着严谨的文件规定的,学校内部聘任为教授的,不但要承担科研任务,还得要承担教学任务,且还必须得有一定的资历。   科技大学的相关文件里也规定了特办条款,对于杰出人员有所宽待,可这不就卡在了宁知星不少研究都没有对外公开获奖上面吗?她发表的论文是够,可奖项还是差上了一些。   学校为此特别开过会,参会的领导和教授一致认为宁知星配得上教授的岗位。   听到这事的宁知星主动去找了陈博学,回绝了这一聘任,不过即便是如此,这教授的任命应该也会在几年内下来,毕竟注意到这个情况的上面领导们已经开始商量给宁知星颁奖的事情了。   和别的教授独身上台不同,宁知星上台时带上了肖烨。   两人一上台便默契地分工开始调适起了一整场会议到现在没人使用过的设备,这副奇特的动静和这两个让教授们印象深刻的人,一下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刚刚那沉闷的气氛也稍稍被打破了。   “……上去了,确实看着挺年轻,也难怪他们打电话让我们多关照了。”   肖烨一直以来做的研究,那基本都是能直接和成果挂钩的,再加上之前在国际上的几次数学会议上露过脸,他已经算是教授们都有所耳闻的数学家了。   宁知星的知名度则相对要小些,她的个人信息被保护得很好,目前处于外行人听到她发表的论文会哇一句,然后没太多概念的状态。   “他们怎么两个人一起上去了?是都要讲吗?”   “还年轻,可能头一次来这种场合吧?”   “他们在弄什么?年轻人,果然就爱捣鼓这些设备,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人用过这个呢。”   教授们闲聊的时候,宁知星已经把设备调整好了。   不出她所料,会场里这台据说高价买来的微机甚至还比不上他们实验室淘汰的那一台,好在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倒是这台才刚添置的投影仪倒还能用得,毕竟这可是刚和宁知星项目组合作厂商新买的机器。   肖烨抱着材料退到了一边上下楼梯的地方,隐没在舞台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参会的教授们互相撞一撞胳膊提醒着彼此。   这可是难得的“新人”本就该稍微照顾照顾,更别说还有人特地拜托过他们关注了。   就算是讲得不好,那也得好好地听,起码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准备没被辜负。   台下的教授们一脸慈爱,看着才刚放下的投影仪上出现了一张铁路图,上面写着“我国未来十年铁路升级及提速方案设计讲解”。   教授们大多还没见过这种微机连接的使用方式,忍不住惊叹了一声,下一秒注意力便移到了这宽泛的标题。   “这就方案讲解了?”说话的教授摇着头,“果然是年轻人。”   一边这么说,教授们心里的期待值便也忍不住跟着下调了,他们已经有预感,这怕是要听一场言之无物的演讲了。   当背后出现主题图时,宁知星这便立刻有了演讲的实感。   这大概是从小到大积累的习惯,每次后面的黑板、白板没写个主题,或是没有摆个幻灯片或图片的时候,她总觉得这不是什么正经大会。   她的稿子早就刻进了心里,不用拿也能直接开讲,想到刚刚听到的旁边教授泼的冷水,她反倒是比平时还要更镇定一些。   说服别人,证明不可能是可能的,这不是她一直在干的吗?   “大家好,限于时间限制以及教授们对于技术的了解,我们就先从我对于升级和提速方案的设计开始讲解。”   宁知星说开始就开始,完全脱稿的她顺畅地进入了正题。   她飞速略过的部分是国家的铁路现状及国外的铁路技术发展,这块她想在座的教授们比她了解得更深,便也没有太过细致地讲解,她语速很快,不过并不妨碍信息的传达。   之前还有些期待值归零的教授们在听到这部分时,面面相觑,下意识地挺直了腰。   这些信息没什么新奇的,可要搜集齐全并不容易,而且还得要能筛掉一部分无效或是过时的信息。   只是这么一听,起码能明白一点,那就是宁知星起码在之前做了充足的功课,否则是定说不出这些的。   脑子里的思维只是一闪,宁知星的第一部 分便已经讲完,有几个教授不由得露出了可惜的神情,他们已经想着等会议结束和宁知星要演讲稿的事情了,在他们看来这些整理出来的材料大可以用来之后给人科普。   不轻视归不轻视,可到这教授们还是没太上心,宁知星没有要和台下观众互动的意思,她直接进入了自己的重点讲解。   “我将我的方案分为两部分,一是对于原有铁路及火车的升级改造,这部分包含了铁路本身材料升级、火车车轮、动力源等的升级等及部分铁路修建技术的设想。”   “另一部分呢,则是对未来高速铁路的设想,在我的方案中,高速铁路和铁路网交织互为补充……”   教授们:?   不管之前在想什么,他们这下注意力就都到宁知星身上了。   这些设想倒也不新,之前也有人提过,甚至国家还派人去国外取过经。   这年轻娃娃就是年轻,恐怕还不知道其中要突破多少技术了吧?   宁知星将投影仪改为了简单的投影模式,直接将自己事先画好的设计图依次放上,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微机现在能使用的程序还不多,画图也不精确,为了节约时间,宁知星便选择了自己来画。   “这是我设计的新型火车造型,主要在于全列车制动储气罐,这两者的联动结构设计在这,我的方案还是打算继续沿用六轴牵引,且这样的方案,也可以减少车辆运行所需的动力……”   “关于车轮,改是肯定要改的,这是提速的必要条件,根据计算,我打算把原来的车轮锥角度进一步减少,同时配合上新设计的抗偏器,利用它本身的性能来吸收能量……”   “加速原有的电机组也是必须得改进的,我参考了我之前研究成果中关于伺服电机的部分,进一步拓展研究,目前大致有了两个思路……”   “铁路本身的材料我的方案是可以使用A省第一钢材厂目前生产的S-250型号钢铁,具体的性能和实验结果在这,这是一种具有很高适应度和稳定性的新材料……”   来之前,朱局长便和她说过每个人发言的时间限制,宁知星生怕来不及说得很赶。   台下的教授们已经翻开本子记个没停了,空着的手下意识地握紧,好几回都想喊一声慢一点。   他们对宁知星的研究太有概念了,正因为太有概念,才越听越像是那么回事。   可宁知星说得着实有些太快了,尤其是关于思路怎么成型最后落实的部分通常只是展示了一下手写的手稿,他们甚至都来不及推演就进入了一下环节。   教授们不约而同地有了种在上课的感觉。   他们怎么觉得,宁知星好像……真的像是在上课?而且还是填鸭式教育,真想把他们教会的那种?   可这真想教会他们怎么讲得这么快,还有那些什么他们都没听过的新材料新设计,倒是多讲两句啊。   宁知星并不知道教授们此刻多着急,她只知道自己得讲得更快才能讲完,没办法,这铁路的议题实在太大,她都搞不懂为什么所有教授都能只讲那么一会就讲完。   在教授们绝望的心情中,宁知星已经把升级和建设的部分讲完,讲到了对高铁的设计。   “我之前就认真地计算过,原来的铁路很难达到我们未来对于高速度的追求,那么做高速铁路就很有必要了。”   到了这部分,台下的教授们愈发吃力了起来,如果说刚刚还在他们的研究范围之内,现在讲的这些就基本都是设想了。   可在宁知星的口中,这些设想就好像已经触手可及一般。   “……关于设计方案的部分就到此结束,接下来咱们来讲一讲铁路建设的部分。”   宁知星讲得酣畅淋漓,可却只迎来一室的安静。   站在旁边的肖烨专注鼓掌,可是却没能形成呼应。   宁知星:……   难道是她讲得不好?可这讲技术的东西,大家大概意会不就行了吗?还有分好与不好吗?   没想太多,为了赶时长宁知星决定直接进入下一部分,可台下却忽然嘈杂了起来。   “我有意见。”站起来的教授眉头紧皱,他是坐在第一排的,桌上有小型号的立式麦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评论掉落红包√   宁知星:我要来不及了,我得讲快点!   教授们:太快了!   肖烨:讲得好啊(鼓掌) 第145章   会场的设计和以往的礼堂大同小异, 站在台上便能看清台下的情况。   同样站在台上的肖烨,也一样能看清眼前的情况。   他皱着眉头,手上鼓掌的动作没有停过。   周围没有收音设备, 且刚刚他鼓掌期间台下的参会教授们没一个抬头,显然大家也没听到,那么就证明他鼓掌不会打搅他人。   肖烨理不直气也壮地来了个不停歇地鼓掌, 饶是教授发言也没让他停下。   宁知星正打算换手头材料的动作停了下,目光直直地看向这位教授:“您说。”   她记忆很好,能一下回忆起自己刚刚讲述的内容。   她没讲错啊?难道是哪部分和教授们现有的观点冲突?   但这也不合理啊, 如果真有互相不能包容的观点, 那就证明两个人已然非此即彼, 她确信她给出的都是经过试验或者是理论验证过的结果,不应当有问题。   教授:“你语速有些太快了, 有很多地方讲得太简略了。”   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到处残缺的笔记, 感觉强迫症都要犯了。   现在的年轻人就不懂演讲的基本礼仪吗?这要是参加多语言学术会议,还得句与句之间略微停顿,留给翻译一定的空间呢。   宁知星下意识地看了眼肖烨。   肖烨果断地向宁知星摇了摇头, 竖了个大拇指,这便是宁知星讲得速度正好又很清楚的意思, 也就是这会,他才结束了自己绵绵不绝的鼓掌行动。   宁知星:“……您觉得是哪部分太快呢?”   有了肖烨的肯定,宁知星便放下了心, 不过既然参会的嘉宾有意见, 那她肯定是不能置之不理的。   只是,这意见还真有点难以处理。   宁知星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她本来是把时间卡好了的。   宁知星亲切道:“教授, 您指的是哪些部分讲得太快、太简略了呢?”   她可以迅速地把教授们觉得不对的部分讲一下,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这么算起来还是来得及的,作为一个不算太专业的时间管理大师,宁知星已然做足了准备。   教授:“我看一下。”   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将本子往脸的方向贴近,翻看起了自己的本子。   虽然做笔记的经验还不算丰富,但教授还是无师自通地掌握了留白的技巧,他记不完的,便直接空出半页到一页的空间,不过也正因为这么个留白法,没一会本子就用了大半。   他翻看本子的动静落在宁知星的眼底,宁知星便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正如之前每一次的那样,宁知星的预感又成真了。   “差不多从车轮锥角角度缩减计算及材料更改、表面涂层开始。”   她没听错吧?   “从”?   那不是她一开始讲的吗?   宁知星瞳孔地震:“您,您的意思是车轮那部分没听清楚是吧?”   教授诚恳地摇了摇头:“不,是从车轮锥角部分开始往后,包括抗偏器的取材、设计、能量转移、电机部门……主要还是对你设计思路还有整个计算不太明确,比如说车轮部分,你是如何得到这个结果的,刚刚你使用的几个方程还有实验都讲得太快了。”   教授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之前参加学术报告时,那提问都是放在最后的环节,而且能提问的机会还不多,那问题都得问在关键上,若是有人问出了个基础问题,那是要让人笑掉大牙的。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学术报告会天然有门槛,大多数人参会但在会上无法理解是常态,若是因为本身知识储备有限非得刨根揭底去问基础问题,那就是浪费报告人和参会人的时间。   他这回着实有些唐突了,直接打断了报告进程,还要求报告人将自己的报告重新做个详解。   可他也没办法,宁知星讲的这些,随便哪一项都能单独拿出来写论文,而且这些技术还都很关键!   他不自夸地说一句,自己勉强也算是这一众参会嘉宾里的老资历,可他都消化不了,更别说别人。这种时候,还要什么脸呢?当然是先把关键搞清楚再说。   宁知星:“……好吧,那我倒回去讲。”   她迅速地往回翻,看着翻过的材料厚度,脸上无端生出了一闪而逝的绝望和委屈。   按说她是该说一句不懂的随时打断可以问的,但看着手表上不断前进的分针和秒针,宁知星暗自决定就当这种可能性不存在。   她现在总算明白了,读书的时候老师为什么这么喜欢拖堂。   都怪时间不够用!   看着投影仪上的材料切换,教授们便一致地开始了自己的“脖子锻炼运动”。   一抬头、一低头、再抬头、再低头,甭管颈椎酸不酸,这得要先找到刚刚结束的位置,接着做笔记。   坐在第一排的教授尤其愧疚。   他这还和朋友说好了要照顾宁知星呢,他刚刚都看出来了,人家宁同志有些委屈了。   这应当是报告到一半被打断的不开心吧?还有那种没被尊重的感觉。   等等结束了他一定得去和宁同志好好道歉一番。   他现在总算明白,好朋友之前每次打电话来时的那股骄傲劲从何而来了,宁同志,确实很优秀。   她真的是从朱局长打电话和他们要参会名额的时候才开始研究的吗?这进展,简直了。   他心里控制不了地生出了些火热的情绪,蠢蠢欲动。   宁知星很快便调整到了之前的节奏。   有了之前那位教授为例,其他座位上有麦克风的教授也终于鼓起勇气开始打断了。   想说话的教授先高举起了手,宁知星试图忽略,可老教授的手高举不放,他像是举累了,还用另一只手支撑着自己撑起来的手,可偏生这只支撑手还有点忙,一边得扶着左手,另一边还得抄笔记。   宁知星:……   她在认真报告,她没看见、她真的没看见!   “这位教授,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呢?”   果然还是忽略不了,不过不打紧,一定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宁同志,您刚刚的车轮设计图和涂层分子公式太快翻了,我们还是没看清楚,这边想问一下您关于车轮还有与之接触的铁路涂层的具体研究思路,当然要是能讲得细一点就更好了。”   宁知星欲言又止,看着教授们满是求知欲的眼神,她还是点了点头。   果然是不能逃课吗?   教授们怎么就不能明白她的心意,事后自己去琢磨研究一下,也能想出来的……吧?   乖乖顺着教授们的思路越讲越细的宁知星感觉自己身上都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这辈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科研久了,她好像也出现了一些类似强迫症的症状。   比如说别人提问得要好好解答。   比如说一项研究一旦开始,一定要好好收尾。   比如说开始报告,一定要报告到完。   ……   宁知星一旦讲得细了,就特别的细致。   关于火车、铁路和高铁这部分的研究还不是小组作业,除却一些机械性的工作,基本都是她和肖烨一道琢磨出来的,对于整体思路的把控、每一次的实验结果,包括错误方案的筛选,宁知星都烂熟于心,这讲起来还能顺便往外拓展。   再加上她还有把实验结果与实际应用相结合的习惯,能够举不少现实例子作为佐证。   肖烨现在已经上了舞台,因为教授们问得细了,关于公示的应用,结果的推算的询问也变多了,这部分宁知星倒是可以讲,但讲起来终究没有肖烨讲得细致完整,便交由给了他。   台下教授都有种听得酣畅淋漓的痛快感,仿若回到了当年还在求学时的教室。   听着台上老师、教授的讲课,便感觉到一副惊人壮丽的画卷在眼前展开。   好不容易讲完了教授们要求的部分,时间已经超过了原定给宁知星报告的时间十分钟,这还是宁知星和肖烨很默契,都跳过了不少可讲可不讲部分的情况。   宁知星注意到台下有教授一副眉头紧皱难以忍耐的表情,她便知道,这是拖堂惹人厌恶了。   甚至连提问时间都没有!   宁知星很是遗憾,她还想着要说服教授们,让大家看到希望呢,可总不能拿刀逼着大家听吧?   她没吭声,肖烨已经到身边,同她一起收起了这回带来的材料。   肖烨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看了眼刚关上的麦克:“没事,回去可以发表论文,也可以写一篇综论和报告给有关部门,之前我出国时认识的教授就时常和国家写信,他们说国内不少科学家都会不定期给上面的领导去函,给国家提建议。”   他唠叨起来也不比别人话少:“之前那位教授给过我一封推荐函,类似的渠道还有很多……”   宁知星已然被安抚好,她看了眼笨嘴拙舌还在努力安慰自己的好友笑了:“好,那就回去写信。”   她想起来上回朱局长和她提过,让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说,她可以回去问一问朱局长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能提建议。   她有些失落,主要是没能通过这次会议说服参会的教授们,让他们看到可能性,可现在想想,之后她多发表几篇论文不也能达成这个效果吗?白着急了。   宁知星刚刚收尾的部分直接展开讲了新型材料S-250,因为这款材料是他们实验室的诸多研发成果之一,全程跟进了研发的宁知星对于这款材料的性能和造价了如指掌。   这款材料目前还没对外大规模销售,且因为同类的S-248型号钢材被运用在了军工上面,很多本应该发的论文也没法,大多数参会教授还未曾接触过,就是接触过的也只是有所耳闻,宁知星便讲得稍微细致了一些,相应的也有很多笔记。   埋头抄着笔记的教授们奋笔疾书,有稍微分神看到宁知星动静的还以为宁知星这是要换一批材料,毕竟刚刚他们也看到了,宁知星带来的册子那都是一本一本的。   可下一秒再一抬头——   桌面的材料怎么全都收好交由肖烨带着下台了,宁知星两手空空,像是只等着他们记好就要关机离开。   头一个发现这一情况的教授挺着急,忙戳戳身前教授的后背,示意着消息往前传递。   坐在前排的教授一接到消息那哪还坐得住,当机立断便开了麦克:“宁同志,您之前报的题目不是还没讲完吗?”   说得着急,他这嗓门也大,中气十足的同时搞得麦克风也跟着发出了烦人的电流声音,要场内的教授们下意识地皱起了眉,这下是所有教授们都注意到宁知星和肖烨的动静了。   一开始让宁知星讲得慢一些的老教授尤其心虚,他也顾不得是否要等麦克风缓好,直接开麦:“宁同志,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宁知星被这问得一愣,她反应也很快。   这场景她太有代入感了。   读书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数量很少的极个别同学,听得入神,老师拖堂了都念念不舍,恨不得老师多讲一会,他们时常很不懂看别人眼色,站起来就一通大喊说拖堂也没关系,然后引来大部分同学的怒目相视。   “原定的报告时间已经到了。”宁知星还是有点委屈。   现在说什么呢?刚刚还不让她讲快点!   “我还拖了十分钟,这样太耽误大家时间了。”   她这一说,参会的教授们都哗然了。   他们个个按时上提前下,那是因为没什么可讲,宁知星这言之有物,他们还恨不得多听一会呢!   “宁同志,我们这会议时间限制不严格的!”老教授连忙道,“我们大会总共要开好几天,你就是多讲个一天两天也不打紧,你之后的那些教授想来也不会介意的。”   宁知星先是开心,然后不免露出了怀疑的神色,说话的这位教授就有点越俎代庖了吧?刚刚很明显场内就有教授听不下去,着急结束的呀?   老教授眼神示意,大家纷纷发言。   坐在旁边恍若吉祥物但一直在努力听见的铁道部门铁局长忙也开了自己的麦克风:“是的,宁同志,我们这会议要求确实不严。”   “我是你后面发言的方珐言,我这个报告不需要太长时间,你只要在这几天的会议结束之前留给我十分钟就行。”   “我是第二十个发言的,我和方教授也一样,十分钟足矣。”   教授们挨个说话,就连刚刚那个满脸不耐坐不住的教授也站起来凑到了前面。   他在宁知星关切的眼神中,对着麦克风不太好意思道:“宁同志,我也一样。”   宁知星:?   “但是能不能等我五分钟?五分钟就行,我想去一下卫生间。”说出来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我早上喝水着实有些多。”   他憋了好一会了,可这不是舍不得错过哪怕一分钟的报告吗?只能不断忍着。   宁知星一愣,这就破案了,原来刚刚那教授不是着急结束,是着急上厕所。   “好,那就先休息五分钟?”宁知星眼神一亮,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眉眼弯弯,“那我……能再多要的时间吗?”   “我的报告其实还略掉了一部分,完整版的呢,还包括了我和肖烨一道建立的几个经济模型,还有一个简单的高铁、火车网络……还有前面咱们略过了不少部分,比如六轴牵引的模式,在保留的同时我也想过要做一个提升……”   宁知星想说的东西可多了,这不是之前受时间限制只能删减吗?   肖烨早就在教授们说话的时候重新回到了台上把材料摆到了对应的位置,还顺道把刚刚宁知星已经关掉的几个微机程序重新启动。   他这副举动一下博得了教授们赞赏的眼神。   啧啧,科大数院那群老家伙真是没眼光,连看人都不会。   这肖烨哪里没情商了?哪里乱说话了?这少年不是很体贴人吗?哪会惹人生气了,真是好少年!   教授们忙点头:“好,这当然好。”   宁知星在心里开始计算:“如果我得讲好几天呢?”   这回涉及到的东西实在太多,就连地理和爆破方面的知识她都了解了不少,还有些小的不影响大局的部分,她生怕来不及都没细致研究的,如果这几天的时间大多分配给她,那她晚上回去休息的时间可以进系统里一道把方案给设计一下。   “是真的好几天,如果要讲细了,恐怕会议这几天的时间都讲满还不够用。”宁知星这便是在预告了,不过她这也是往宽了算的。   “我们没事!我们行程前后是有空时间的,会议结束后两天够不够?”   “我这边三天也可以。”   “主要是担心会场结束后不给用,时间上我是没问题的。”   “那不打紧,不嫌弃会场小的话可以到我们学校,我可以提前打报告和学校申请教室,就是有的教授得委屈下坐长条板凳了。”   “这哪要紧?就是让我站着也没事,宁同志,你讲吧,我们听你安排!”   教授们这会效率极高,都表现出了高昂的热情,一下就把事情给确定了下来。   教授们更期待了,宁知星刚刚的报告那可是全是知识不掺水的,按照她要讲的天数推算,这得是多少有意义的知识?   就刚刚那一会报告他们可都听出来了,这可不是半桶子水直晃荡,宁知星同志啊,是有真才实学的!她还不藏私,对大家那是有什么说什么!   瞧瞧,宁同志一听说能够不限时地多讲一些,整个人都开心起来了。   他们刚刚居然还觉得宁同志不开心是因为被打断,他们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肤浅了,低估了宁同志的高洁品格。   他们现在已然明白宁知星项目组的那些教授为什么这么担心宁同志在外受委屈,还一副严防死守怕她被人骗走的样子了。   这换做他们,那也是一样的态度,现在这世上能有这么一颗赤子之心的人不多了!更别说宁同志的那份学识和研究天赋了,他们是真馋了。   想到接下来能听到的报告,教授们都兴奋起来。   原先坐好的教授们一口气站起来了好些,也是这下宁知星才看出原来有不少教授刚刚都在忍耐着自己上卫生间的想法。   他们往卫生间的方向便开始狂奔,这倒不是急得不跑不行,而是他们想早点回来,这会功夫要是能坐在那整理一下自己记录的笔记可多好啊。   短暂的休息结束得很快,之前水不离手的教授们这会都将水放在了距离自己最远的位置。   原先坐在中间位置的铁局长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不过对于他的离开,全情投入于宁知星报告的教授们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在发觉铁局长还拿走了自己的本子后,还有教授直接补位,坐到了前排。   ……   铁局长到了办公室,表情仍带着满满的惊叹。   他虽然不能全听懂,可他理解的那部分已经足够让他惊叹。   犹豫了没一会,铁局长便拨通了朱局长的电话。   “老朱,你这是藏了个宝啊!”   朱局长一听到这话,便一下自己补全了来龙去脉:“这可不是我藏,说吧,你想做什么?”   “老朱,你告诉我,以你和宁同志合作的经验,宁同志说的那些研究转化率怎么样?她是理论派还是实践派?”   “你问我就代表你心里有答案了,如果你要问我,那我的答案永远都一样,在诸多有才能的人里,宁同志是我见过最有才能的人。”朱局长认真道。   铁局长沉默着,良久没有应话。   朱局长也不催,只等电话这头的铁局长思考。   “老朱,你给我送了个宝的同时,也给我了一个大难题啊!”   “话可说在前头啊,这可不是送你的,要不我得被人杀了,如果你解决不了,那就让宁同志早点回来嘛!”   ……   宁知星项目组的教授们这两天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整个实验室的待遇,好像忽然得到了一个阶段性飞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照例掉落红包√明天继续努力!=v=   =   朱局长:预备跑路中,勿cue   宁知星项目组:总有奸人想要害朕!   铁局长:(无辜脸)我老铁能是什么坏人呢?对吧,老铁们? 第146章   实验楼的小食堂才到饭点就被饭菜的香味笼罩, 从其他几个食堂运过来的饭菜刚摆上设置有保温装置的桌子时,便已经有教授出现在食堂门口。   实验大楼设有大容量的电梯并货梯,再加上比不少教学楼还要宽些的楼梯, 教授们到位很快,没一会便坐满了。   这便是除了学校内部开会之外,能瞧见最多教授齐聚一堂的时候。   科技大学还有另一间被学生们称为教师食堂的餐厅, 那餐厅在教师住宿楼、小区的附近,学生们想吃也一样会被招待,只是因为距离教学楼和学生宿舍楼远, 一般都是老师在吃。   学校的教授们上下班时间不太一致, 其中还有不少是带着饭盒打饭回家的, 这便使得那餐厅常常坐不满,就是人最多的时候, 也没有此刻小食堂坐着的教授多。   这样的场景其实也是最近才出现的。   主要是宁知星项目组实验室的管理越发严格,现在大家到点便一起撤退, 毫不留恋。   一见教授到齐,负责派餐的兼职同学便站到了指定的位置,他们身前摆出来的饭菜前端还放着立式小牌, 上面写着用料和糖油含量。   教授们齐齐起身,有序排队, 大家各自按着自己的口味选菜。   负责打饭的同学来之前是受过培训的,他们都背过了教授的身体情况,每次送菜前, 那都得再复习一遍。   尤其是那几位有血糖、血脂、心血管、过敏等问题的教授, 他们上心得很,这要教授们想打忌口的菜,那是万万不能的。   他们除却要提醒教授们忌口外, 还要注意教授们的营养搭配,这点倒不太难,无非是尽可能地荤素齐全,有菜有汤。   小食堂现在摆出来的菜色越来越多,但教授们打菜的速度却完全没被影响。   主要是大家压根就不在意吃什么,之前呢,还得多看两眼选个合口味的,现在连忌口都有人看着了,教授们大多直接用这个、那个大法解决打菜,甚至还有直接往人手上一递让对方随便打的。   教授们一落座,便开始讨论起了早上的实验。   何教授:“刚刚我都没注意,今天还有海鲜了?”   他菜都打完好一阵了,这才发觉盘子里的新菜,这是一道清蒸小管切片,他吃了口特别新鲜。   A省地处内陆,海鲜运输过来可要价不菲。   虽然许教授知道宁知星之前好像在保鲜冷藏技术上也有些发明创造,可总不至于是人家送海鲜回报吧?   许教授也是这才反应过来,他用筷子轻轻地拨弄了下自己盘子里的虾,虽然没去过海边,但这虾看形状应当是海虾无疑,看着品质还不错。   “又是知星搞的?”何教授摇了摇头,他们实验室现在待遇可比那全国销售冠军的好食记都要好,他上回听老许说,宁知星都已经在计划买地给实验室的大家安排一个小区了。   “不是。”许教授摇了摇头,“我签的发票里没有这部分的支出,你忘了?食堂都是朱局长那边安排的。”   听到这话,何教授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奇怪。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话有时候确实很有道理,这段时间来朱局长对他们是不是太好了?这可不是他们多心,而是朱局长实在是关心备至。   “朱局长这两天是不是有点怪?每天都来咱们楼没事打转,差点把维修工的工作都给抢去做了,奇奇怪怪的。”   许教授略一思忖:“也不奇怪吧?老朱本来就是来提高对我们的待遇的,他之前不就老说自己做得不够吗?可能是趁着知星不在想多做点,毕竟知星在的时候她都会第一时间解决。”   同样听着两位教授对话的其他教授不由得笑开了,大家深有同感。   虽然吧宁同志死活不肯让大家加班,可论起对大家的照顾,她是无可挑剔的。   “算起来,宁知星同志这两天也就要回来了吧?”   “对,就是这两天了,等她回来,我们总算能灵活变通稍微加班了吧?那些个强身社的小同学,真是特别死脑筋,就按着时间走!”   刚刚还夸着宁知星的教授们这会语气便哀怨了起来,想到最近的经历那可别提有多委屈了。   “哎,你说宁知星同志这脑子到底怎么生的?”说话的教授一脸哀怨,“之前我还想着她列出来的计划我们能超前完成呢,现在看来,她那计划卡得正好,在不加班的情况下,别说提前完成了,按时收工都够呛。”   他这一提醒,不少教授便立刻有些着急了:“我这头还没完成呢!可别耽误了大家的进度,不行,你们有没有空闲的研究生多借我们组两个,不能加班,但总能人海战术吧?”   教授们这就没时间伤春悲秋了,立刻来起了资源调配,要不是实验室里不少仪器价值高昂,现在临时培训人手又来不及,他们都能干出临时抓壮丁的事情。   ……   宁知星并不清楚自己实验室的教授们此刻有多焦头烂额,要是她知道的话,准保会和教授们说上一声不用着急,因为她原本就没打算按时回去,而且她原定的计划就很完善,给教授们留足了时间和空间。   “宁同志,我带你们到咱们K市最近很出名的时髦地方去!”   开车的是警卫员,带着宁知星和肖烨游览的教授很是热情。   他竖起了大拇指:“那栋楼可整栋都是新装潢的,自打开业以来,门庭若市,这要是来了K市不去那可就错过了个好地方!正好,你们也能买点土特产回去。”   任何一个大型会议在召开之前都是有详细的规划的。   今天早上,会议便也按照原先的安排正式结束。   可是会议结束归结束,大家关于宁知星报告那份求知若渴的心却还没终结,要知道,这几天信息量太大,不少关键他们都还没细想,更别说宁知星没讲完的那部分了。   宁知星按照事先的约定,应许了教授们继续开下一轮会议的要求,只是不少教授得回单位报到顺便请假,这便空出了今天剩余的时间。   为了确保宁知星和肖烨不觉得在招待所太过无聊,教授们便商量着安排了个本地的教授过来做导游,在确定行程之前,肖烨和这位教授谈了谈,把那些个宁知星望而生惧的安排给取消了。   宁知星半靠着窗,因为是港口的原因,K市有不少建筑风格都很特别,整座城市有种灰蓝感,湿润潮湿但并不惹人嫌恶。   这场的场景没到过的人估计会为之惊叹,宁知星倒还好,她后世更壮观的高楼大厦、外国建筑都见过,现在只单纯是欣赏,肖烨就更不用说了,出国好多回的他对这些西式建筑很是习惯。   “我们K市风景、人文都很独特,美食也堪称一绝。”教授与有荣焉,“其他地方肯定是吃不到我们这怎么多外国美食的!而且还都很地道。”   他们这外国人多便也开了不少外国餐厅,中午他便带宁知星和肖烨去吃了家开了能有两年的外国餐厅。   同坐在后排的宁知星和肖烨眼神迅速地交织,一下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说实话今天这顿午饭,他们俩都吃得不太对胃口。   主要问题就出在这餐厅实在是太地道了,完全没有融入本地口味想法的它,味道是挺特别,但就真的不太合心意。   反倒是肖烨事先准备好的那份接地气美食地图更和她心意,两个人已经把接下来几天的三餐全给安排好了。   这大概就应了那句俗语,山猪吃不了细糠。   宁知星往自己和肖烨身上分别指了指,做出了个口型:“山猪。”   才比完口型,她忍不住笑了,肖烨哪知道这句后世几乎人人知道的俗语啊?   宁知星正打算纠正呢,就见肖烨点了点头。   他看宁知星像是没明白,还往自己身上一指,更是确认了这个称呼:“山猪。”   宁知星哭笑不得,肖烨这人也太好了,这要是她喊他笨蛋他也应吗?   “好了,到了。”教授没听清后面的山猪之争,打断了两人对话的他已经回头将目光锁定在了宁知星和肖烨身上。   他们私下商量过了要好好展示K市的美,最好是能让宁同志乐不思蜀,多留一留,或者在这半年,在那半年。   汽车停下,宁知星和肖烨便也跟着下车。   两人面向着眼前的建筑,齐刷刷地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眼前的建筑是旧式样的西式建筑,外表保养得很好,矗立在那便有种独特的气息。   从大开的门户往里看,能看到穿着统一制服的热情店员、来来往往,满脸欢喜的顾客,还有明显簇新且高级的装潢。   教授从钱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卡:“宁同志,这家在K市开了两家店,老店的规模也差不多,但新店更洋气许多,是会员制的,得刷卡才能进去。”   宁知星:……   肖烨:……   这点吧,他们也知道,而且是太知道了。   “自打这家店开门之后,那生意简直不是一般的好,听说这老板啊是出国特地学过人家米国的百货公司的,还学了最先进的服务,引进了好几个品牌回来,里面有不少东西那是专供他们店铺的!”   走到门口,教授正要递卡,可却有两个人比他更快一些。   宁知星和肖烨齐刷刷地伸手,递出了和教授的会员卡长得略有相似但颜色不同的卡片。 第147章   跟在宁知星和肖烨身后,陪同的教授一脸恍恍惚惚。   低头便能瞧见自己手里拿着的白色会员卡,他默默地把这会员卡收回了钱包。   他哪能想得到,这家引发K市排队潮,直到现在还是整个K市市民津津乐道话题的百货公司居然是宁知星同志的叔叔开的。   他倒是知道星辉的老板叫宁振强,可就没联想到一起过。   他还想着带宁同志参观一下他们K市的时兴景点,可现在这叫什么?这是常回家看看啊!   陪同的教授脑海里思维纷乱,一言不发地跟着走跟着停。   肖烨:“这车设计还蛮精巧。”   他好奇地看着宁知星熟练地把推车取出,自然地接过了推车的任务。   宁知星点了点头以示赞同,她脸上这便带出了感慨的神色。   在二叔把会员卡给她的时候,她就看过了会员卡上的介绍。   在看到“星辉超商百货”的字样时,宁知星就已经感慨过,她只知道二叔想过学国外开超市,却不知道他这都直接升级到了会员制的超商百货二合一的程度。   她向来没有干涉二叔经商的习惯。   她心里有数,脱离了因为从后世穿越带来的前瞻性目光,她的商业水平根本就不算什么,非要教二叔,恐怕才是帮倒忙。   当时没细问,现在便直接收获了惊喜大礼包,她哪里想得到二叔居然把店都开到了K市,还开得这么好。   在进了星辉超商百货之后,宁知星便难得地有了种重回现代的感觉。   这间星辉超商百货所将整栋大楼的一到四层全部征用,其中一层到二层的二分之一是属于超市的,另外的部分则是归属于百货。   超市的这边,和后世超市卖的东西没有区别,很生活化,熟食区、生鲜区等一应俱全,百货那边应当是引入了不少刚刚兴起的国内品牌和国外品牌店铺,刚刚从正门进来,宁知星就看到了好几家金银店铺。   这里的不少设计和布置都让她感觉看到了现代的影子,比如什么麦○龙、○尔玛、○姆超市、○泰百货。   员工们一看就都受过培训,笑脸迎人,热情的同时又不像是后世有些地方的骚扰式卖货,给人空间的同时也予以服务,总之就是专业。   肖烨:“振强叔在超市的安排上也很讲究,商品区的安排、百货区域产品的划分……都和消费者心理学有一定相连,这样设计对产品的销量也有提升,还有整体装修的风格也很讲究,对于消费者购物路线的规划同样很合理。”   被肖烨这么提醒,宁知星便也想起来了后世在网络冲浪时看到的帖子,这超商、百货的设计是样样有学问,比如说熟食区的安排、收银台周小商品的摆放等。   宁知星挺感叹,说实话这要是让她出主意,她哪能出得这么细致呀?   “你居然对这些有了解?”   肖烨和消费者心理学可不太沾边。   “稍微了解了一些,之前和振强叔在商讨铁路经济模型建设的时候顺便研究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肖烨说得很简单,但实际上他看过的书,堆叠起来那数目着实有些惊人,如果不是看了那些书,他也没法把相关的经济模型完全补足。   他看得出,宁知星很重视这个项目,可有时候不是光重视就行的。   正如振强叔那天随口说的那样,如果不能证明升级铁路、建设新高铁是具有可行性,对经济、对国家利大于弊的话,那很难劝动国家对铁路的投入。   他想帮忙,虽然他知道,就算他什么也不干,只靠着宁知星她也能把事情做好。   可这样阿星不就太累了吗?   宁知星忍不住瞥了好友一眼,她总觉得好友没说实话。   只是对方的态度太过坦坦荡荡,倒要她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两人说话的功夫,刚刚还在冲击中的教授已经回过了神。   “你们这也是第一次来?”他有些意外,刚刚听肖烨和宁知星的对话,两人都不像是来过的样子。   可他们俩的行动却又和对话截然相反。   没有好奇地四处张望不说,对这其间不少新东西的用法也没什么探究心理,就连进超市之前要把推车带上都知道。   “嗯,第一次来,我平时比较忙,我二叔的事业也多,我们早年还会聊这个,现在聊得相对少了。”说到了自家二叔,宁知星脸上不由得就带上了笑意,她二叔可厉害了!   A省还没有这店的原因宁知星心里也有数,这应该和运输成本、进出口有一定关系。   “那我给你介绍一下?”教授这便又有了些信心,是的,他们K市也有自己的优势,有钱这不就是一个吗?   他侃侃而谈,宁知星和肖烨不抢话,只是静静听着,可没曾想,这位教授又停在了一个他们俩再熟悉不过的品牌前面。   宁知星和肖烨看着彼此,忍俊不禁。   这就应了那句诗“人生何处不相逢”。   “好食记这个品牌你们听过吧?是咱们国内最出名的品牌,我知道你们那肯定也有卖,但是他们牌子和星辉合作,出了好些限定产品。”教授将好食记专区的产品挑了几样向宁知星和肖烨展示。   “当初星辉还打过广告,他们可是高价买的合作,因为两家合作,现在每间星辉里好食记都有自己的区域。”   “这几款是星辉专供,还有这几款是我们K市专供,是参考了我们当地才有的特色点心和熟食推出的产品,比起我们本地小店产的,味道是差一点,不过好在便宜、不用排队,而且口味稳定,我们自己也吃的。”   宁知星看着包装上占据位置不小的“好食记”三个大字便想到了当年小叔才刚开这家工厂时的事情。   那时候还想着怎么能走出国门的小叔,现在就已经生产起了联名和当地限定、季节限定产品,这比她可都要时髦得多。   这些产品家里还真有,不过是去包装的,宁知星之前吃过,并不知道这是限定产品。   好食记的工厂给了当地的居民和自家的员工不少优惠,直接在工厂门口开了个小店,在那你只消自己带上袋子和饭盒,便能进来选购,称重贩售,虽然限量但物美价廉。   宁知星总算明白,后世那种国人跑到国外结果漂洋过海带回了华夏制造是什么感觉。   她不喜欢浪费食物,想了想便也坦诚交代:“教授……”   “怎么了?您二叔带给您吃过呀?”   “不是,是我小叔带给我吃过,我小叔是好食记的厂长。”   教授一愣,这便反应过来:“我这脑袋,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就立刻反应过来了,宁振强、宁振涛,这两位可都是名人!”   “教授,您带点回家吧?”宁知星和肖烨一道选了满满一车的好食记产品,“这回谢谢您和其他教授照顾,就当我们请客,您放心,这卡里有钱,是我二叔给的……”   这回出神,便一直到了出门为止,看着一后备箱的大包小包,教授都恍惚了。   那些个叫他要让宁知星宾至如归的教授们搞错了!   以某种角度来看,他才是那个“宾”呢!   ……   游玩的时间并不算长,宁知星和肖烨的“授课”便又在K市大学开班了。   之前参会的教授们来得很齐,缺勤的只有铁道部门的铁局长。   教授们听着宁知星和肖烨的授课受益匪浅,感悟良多,虽然还没付诸实践,可以他们的专业素养已经足够让他们判断可行性。   教授们越听这心里便越是难受。   宁知星的思路太完善了,她几乎把每个他们在未开工前可以预见的问题、需要的技术都想过了,而这也意味着他们之前给自己找的那些借口、遮羞布现在全被宁知星解决,他们不得不直面真正的问题。   他们有技术、有想法……可却偏偏没钱。   铁局长没来参加这场授课实在太能说明问题了,说到底他们根本说服不了铁道部门掏钱投入。   教授们自嘲着,可看到宁知星和肖烨的投入却又心有不甘。   眼看这授课马上要到尾声,终于有教授按捺不住了。   “宁同志,我有话想说。”趁着宁知星讲完一个关键,有教授便直接站了起来,现在的教室比之前小了不少,不需要麦克风,“你愿意……不对,应该说我们可以请求你来主持这个铁路升级及新高速铁路建设项目吗?”   他问得郑重,哪怕身边有教授扯着他的袖子也没有退缩。   宁知星:“……我当然愿意。”   “哪怕……”那教授像是憋着什么想法,可却又被自己吞了回去,“没有哪怕,宁同志,只要你想,我不代表别人,我代表自己和我带的诸多学生,支持你到底!”   刚刚还想阻拦他的教授们听到这番话也忙做出了表态:“我们也支持你!”   “那么在确定了以你为核心之后,我们只需要解决两个问题!”   “一是钱!二是材料!”教授眼神发亮。   宁知星:“……钱为什么会是问题?”   她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掉落红包√   明天没有双更我发双倍红包←呜呜呜这个人太没志气,只能这样被督促了可恶!   =   宁知星:一个平平无奇的有钱崽罢了。   肖烨:我看了亿点书。   教授:宁知星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宾至如归。   宁振强(眯眯眼):不管怎么样,我都赚了。   宁振涛:一不小心就赚钱了。   = 第148章   K市大学是K市最有名的大学。   K市很重视K市大学的发展,几乎每年都会投入不少钱于学校建设之中,这便使得整个学校都透露着“财大气粗”这四个大字。   宁知星站在讲台,她身前的桌上便有着固定好位置的桌面立式麦克。   教室并不大,按说并不用麦克风出场,但因为宁知星连着讲了那么多天课,教授们担心她喉咙不舒服,便主动地把这些装置都给准备好了。   她的话音落下,可教授们却纹丝不动,愣愣地看着讲台一副魂飞九天的模样。   这一教室的人里也就是宁知星和肖烨看着没有走神了。   宁知星瞥了肖烨一眼,确定自己刚刚不是只比口型没发声。   她疑惑地又问了一遍:“钱为什么会是问题呢?”   这一回台下的教授们便终于变了,好几个教授都像是被呛到一样咳嗽个没完,剩下的教授们互相看着彼此,这就打起了眉眼官司。   “宁同志,你们实验的项目可能需要的经费并不算多……”   说话的教授被旁边的教授扯了扯袖子,迅速反应过来的他脸这便立刻僵了!   他们对宁知星的了解都是来自于书面的介绍和老友的电话,书面上宁知星写得很简单,只是随意列举了自己的几项成果,这个不论,可和他们对话的那几位老友所投入研究的项目可不是一点钱就能解决的小项目。   宁知星:“我们实验室参与的项目其实并不算多。”   “其中国家重点核心项目有两项,一是机床二是光刻机相关项目。”她掰着指头细数,“省级的项目倒有点多,算起来有十一个,市级的项目二十余个,除此之外还有三个目前尚未对外公开的军方保密项目。”   她的记忆很好,之所以没能明确这些数字是因为这些申请的流程大多是许教授在做。   他们实验室的项目随便拿一个出去都能对标现在的省级项目,而且他们还不像是有的实验室申请了就没有回音,申请市级的某种程度上都算是给市里添政绩。   每回到了申报阶段,许教授就得犯愁,要挑哪些去申请,人家是精挑细选,他们是鱼塘捞鱼,一网下去有什么抓什么。   宁知星的态度很明确,她一是不太愿意占用国家的资金,二是不太愿意占用太多的项目名额,这要不是按照按照学校的规章和项目组师生对于荣誉的需求,宁知星压根就没打算申请。   台下的教授们感觉身上中了N箭,他们可有不少人一直饱受项目申报之苦。   这么多项目能出多少成果、能养活多少人、能出多少篇论文啊!这能叫少吗?   “我们实验室至今,除却早期刚成立外,经费一直都是自给自足的。”至于他们还往外吐钱这点就不必说了。   宁知星轻巧地报了两个数字,是机床和光刻机目前为止投入的资金:“虽然我对钱没有太多的概念,但我想这样的投入应该不算……很少吧?”   说到最后,宁知星便也有些迟疑。   他们项目组较其他项目组在研究同一个项目的情况下,所花费的资金总是比较少的。   宁知星把握着整体的方向,项目组上下都是行业精英,本身出现错误,绕弯路、走思路的几率就比其他低。   再者就是宁知星这还背靠着科技大学和自家二叔,科技大学本身就有一定的科技力量储备。   学校里的学生平时也帮忙做了不少重复性工作。   在对于不少项目组来说压力最大的仪器上,宁振强总有办法帮忙解决,他现在虽然回国了,可国外的关系还在,他以前的合作伙伴可帮忙做了不少事。   最后便是随着这些年的建设,宁知星的项目组已经和不少工厂达成了良好的合作,一方面他们源源不断地供给技术,让工厂可以利用技术赚钱;另一方面在宁知星需要的时候,工厂们也总会将他们项目组列于首位,优先满足他们的需求,如果不是耗费甚大的,他们有时候都直接当做是日常损耗,连算钱都不算。   可宁知星没想到的是,这两个项目本犹如吞金兽,要不是宁知星项目组一直在往外掏项目,且前者结束得早,项目组一直维持着有进有出的状态外,项目组的资金库都没准会被掏空,这总的加起来的数目,哪是一般的惊人。   台下的教授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单单宁知星报出来的这两个数字就足够要他们惊叹。   相比较之下,他们研究的项目所花费的资金能有百分之一吗?恐怕都不到!   之前看宁知星,他们感觉像是在看什么学术高峰,可现在看着吧,就像是在看会走路的金山银山,这何止是知识搭建起来的,这是用钱堆出来的!   他们开始酸了。   他们甚至想化身咆哮帝,抓着宁知星摇一摇,好让她说一说这哪里少了!   “不过……”教授们中,能在这等金钱冲击下保持理智的并不多,“这相比于铁路的需求,可能还是不太足。”   宁知星皱了皱眉:“我们这几天不正是一直在探讨这个问题吗?”   她敲了敲黑板,颇为恨铁不成钢:“像是这样的基础建设项目当然需要国家、地方政府两方面的投入,你们怎么会觉得我们要自己解决?”   “我们讲了什么?我们讲的是如何用经济模型来得出结论,证明我们对于交通的建设会在其他的地方收到回报,这并非亏损的买卖。”她眯着眼,这就差没说教授们没认真听了,“再者我们也一直在构思,如何提升铁路未来的收入,在最完美的情况下,我们的铁路是会达到一个大概的收支平衡的,届时繁华的区域,收入是正的,落后的区域,收入是负的,但他们可以互补。”   她一个讲技术的,居然开始讲起了这些,宁知星无奈地看了眼肖烨,还好他们来之前把这些都整理得很详细。   “同时呢,我的设计方案关于铁路的部分,本身就是分步的,这是个长期的计划,罗马又不是一天建成的,难道你们会觉得今天我们讨论完,后年全国就都安上了高速铁路?我们的设计本身就是在减缓财政压力的同时做到交通升级!”   宁知星说了一通,这便忽地有了种感觉。   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念书的时候,好像遇到过的每一个老师都会说一句“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她这会也有想说这话的冲动。   对着宁知星那叹息的眼神,教授们都低下了头。   他们有点羞愧,一直纠结着钱的问题,是因为他们习惯了领导导向型决策。   他们永远是闷头做着研究,等铁路部门喊他们开会,把该说的说了,铁路部门自然会根据预算予以采纳。   可宁知星的风格是主动出击。   有问题是吧?好,那我先把问题解决了再看你怎么说。   她比他们的年纪都要小,但却有种一往无前的孤勇,半点不怕担责。   “宁同志,你说得对!我们一道去找领导汇报!我们写信!”教授们众志成城。   “宁同志,这信你别插手,我们来写,我们这么些年来和铁路部门多有合作,还是有点人脉的,让我们来说!”   “是的,我们一定会争取到底!”   教授们画风变得太快,宁知星都快反应不过来。   有这么夸张吗?领导们又不是不讲道理,他们摆事实讲道理,只要能证明这事有利,且利在千秋,总能说服对方的吧?   教授们开始畅谈信件内容,准备分工合作,大家讨论得格外激烈。   宁知星几回要插话都没能成功。   宁知星:……   她是真的有话要说。   紧紧关着的教室门被打开,几天不见的铁局长忽然出现。   “没有打扰大家吧?”   被吸引了注意力的众人瞬间回头,教授们这便像立刻围了过去。   “老铁,你这几天去哪了?正好,你过来坐,我们找你有事!”   “对,你坐好了,接下来我们要和你说的事情非常重要!”   “你可不许像以前那样和我们打叉了,知道没有?”   才进屋就被逮住的铁局长并不瘦小,可人高马大的他被围在人群中间这便露出了几分“怯弱”。   “你们,你们说,这是怎么了?”   他这才几天没来,时代怎么就变了?   以前这些教授们别提多尊重他了!   “老铁,我们要和你说的就是关于这个铁路建设方案的事情,经过我们这几天的学习和大家的深思熟虑,我们觉得这建设铁路、提升火车速度那是必定要做的大事啊!”   教授们迅速地交换眼神选出了一个核心人物后,剩下的人便自觉地担任了捧哏的工作,他们也不干别的,就负责点头、鼓掌外加捧场。   铁局长:“我也这么觉得。”   教授正要往下说,忽地就发现了铁局长混入其中。   “老铁,你又说空话了!我们这回可不再是只提方案了,我们要的是落到实处!我们要的是实践!”   教授放在身边的手拇指和食指间下意识地搓一搓。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格外恨自己的脸皮太薄。   其实他想说的就一点。   老铁,打钱!   铁局长:“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教授们:?   铁局长以前敷衍他们就算了,现在怎么还这样糊弄?难道他以为就这么一直表示赞同他们就会什么都不说吗?   “铁局长,我们可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   呵,谁要和铁局长表示亲切叫什么老铁,他们现在就是敌人!   铁局长一愣:“你们说的难道不是要建设铁路的意思吗?”   他举起手,手上正拿着一份被他卷成圆筒的文件:“这份文件是刚从首都传真过来的任命书,现在先简单地公布一下,过后应该会有个正式的任命仪式,宁知星同志以后就是咱们铁路部门铁路升级、火车提速兼高速铁路建设的总负责人了!预算也根据宁知星同志的设计方案批下来了!不过现在还只是一个大概的方案,之后应该会进一步地开会细化。”   “这个好消息大家听了不开心吗?怎么不鼓掌?”   天大的好消息一下砸到头上,教授们头昏眼花,听到鼓掌二字下意识地双手合拍,可速度极慢,完全没有鼓掌那劲。   肖烨和教授们可不一样,说鼓掌就鼓掌,诚挚又专注,凭借着年轻人不怕疼的手掌和手速鼓出了气势。   宁知星:……   她扯了扯肖烨的手,示意这个鼓掌机器暂时暂停,转向了教授们。   宁知星:“我刚刚一直想说来着,在我们开会期间,铁局长就来和我沟通了这件事。”   她把肖烨拉了过来:“我和肖烨一道熬夜整理了文件,铁局长把我们整理的文件传真到了首都,包括大家说的倡议信我们也都写了。”   他们俩那两天是挺辛苦,不过辛苦有了回报。   铁局长、朱局长和肖烨都出了不少力,肖烨还找了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位大牛帮忙转递了文件。   三方一道递文件,首都那边中央便也很重视,第一时间便开会讨论,听说休息日都加班了。   铁局长喜气洋洋:“晚点记者就要来采访了,就是要辛苦宁同志和肖同志多留几天,等任命仪式结束后才能回去。”   他自然是开心的,谁会乐意自己私下一直被骂光吃饭不干事呢?   想到自己在任上推动了这么个重要的计划,他心里头也与有荣焉。   铁局长手里的文件早就传到了教授们的手中,大家如击鼓传花,一个接一个的看,文件上的印刷字体清晰,不容错辨,再看看最后的公章,这便再也生不出任何的怀疑。   教授们这一口气松了下来,这便呈现出了不同的状态。   有人如范进中举,有人恍恍惚惚、有人笑容满面直接傻乐。   “对了,宁同志,不对,应该叫宁总负责人了!我们之前还没讲完,这个材料也是个很麻烦的问题。”   “是的,我们私下关于材料问题讨论过很多回,如果是早年还好,这几年改革开放后,我国的不少材料厂商都趋于市场化,咱们所需要的量实在太大,国家层面的采购又不像是民间企业那样敢于讲价让利……”说着说着,他们便苦笑起来。   市场化后国家高速发展的同时也出现了不少问题,他们现在所纠结的采购就是一项。   铁路需要的钢材是绝不能偷工减料的,偏偏他们还给不出高价,他们扪心自问,自己要是钢厂,那也是先紧着其他合作伙伴的需求啊!   和钢材情况类似的还有许多。   可别说这是钱的问题,他们现在有了预算,可他们开不出价格呀!这要是真的和民间企业竞价,最后钢材买到了,可没准就要摊上中饱私囊的贪污官司,就算是他们能洁身自好且保证其他人员的纯粹,有时候也堵不住民众的口啊!   铁局长也同样露出了犯愁的表情:“这个倒是个麻烦事,只能想办法协调了,以政治性任务为要求让工厂配合一下……”   宁知星:“我这里能帮忙协调解决一部分钢材。”   教授们和铁局长默契地露出了疑问的神色。   宁同志很厉害他们知道,她不会打算自己掏钱帮忙买钢材吧?   铁局长想起朱局长和他说过的宁知星自掏腰包的事情连忙阻止:“宁同志,你如果又要自掏腰包我是坚决不同意的。”   他得说明其中利害:“您之前研究的项目有不少研究成果是可以转化为经济效益的,可咱们铁路部门是不一样的,您这就完全做了赔本买卖啊!”   其他教授已经忘了刚刚对于铁局长糊弄学的深通恶绝,直接站在了铁局长这边:“老铁说得是!宁同志,你可别犯傻。”   宁知星还没吭声,肖烨已经拿出了两张这次开会到现在还没用过的A4大小的纸,上面写满了字。   宁知星直接接过,递到了教授们的面前:“这些是和我们项目组有合作的工厂。”   “全都是?”   “嗯,全都是,其中有一些小的工厂我们没有标出。”宁知星淡定道,“我们项目组和他们的合作方式是我们技术入股,只分该技术所产生的经济利益,根据去年我们项目组统计的情况来看,现在这些工厂的主要经济来源都和我们项目组提供的技术挂钩。”   “纸张上我们也列了我们目前授权的技术。”   凑在一起的教授们看得仔细且认真,在看到其中的几条时,这便有教授做出了惊喜的神色。   “S-250、S-249、S-248,这三款材料都是您研发的?”说话的教授这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他们就说呢,怎么这么新的材料,宁知星项目组都能有这么全面的性能分析。   “嗯,这是目前授权出去的,我们实验室还保有几款。”宁知星淡定道,“我们可以采取两种方式,一是我们实验室暂时让利,把我们占的股份短期内作为补贴,要求他们出货给铁路部门,另一种则是授权制,找几家出品钢材质量合格的工厂合作,给予他们相关技术的授权,要求他们每年百分之八十的产量作为铁路部门的供给,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则由他们自行解决……”   “这样问题就能解决了,但是宁同志,您……”   “放心,我不缺这点钱。”宁知星用最淡定的表情说出了最让眼前教授们受伤的话。   她说的是真心话,且不说马上就要有第一代成品的光刻机,就说之前的机床出口和通信技术,他们项目组就回收了不少钱,要知道机床出口他们结算的货币可都是外币。   至于通信技术,全国上下谁不使用?积少成多就是如此。   除却这些大头外,他们项目组授权出去的小技术也收入颇丰,宁知星和项目组的其他成员都讨论过了,在保证实验室成员生活条件的同时,他们打算在未来加强对外投入,并将一部分对国家利益没有影响的小的专利技术转让出去。   说大白话就是……钱太多了,花不完。   这该死的钱不走,他们就直接从源头截断。   肖烨点头:“……我们项目组每年的资金都是正向增长,按照年初时不少合作工厂、企业汇报的今年预计收入情况来看,我们到年底实验室剩余经费应该能翻倍。”   他在不泄露实验室隐私的情况下稍稍地提了几个数字。   简单来说,就是所谓的损失,根本影响不了实验室的收入,他们研发前期的成本已经回收,接下来怎么个授权也只是减少收入而不是遭受损失罢了。   宁知星没插话,肖烨本来就是他们项目组的一员,只是暂时被数学学院借走了而已。   教授们和铁局长同时将头转向了宁知星。   他们真诚地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他们好想要理解宁同志他们的烦恼。好羡慕、好想加入他们!他们也想知道不差钱是什么感受。   “那就拜托你们了!”心里的酸味一会就消失不见,宁同志他们这样总想着为国让利的同志值得如此!   宁知星:“也拜托大家了。”   ……   K市的这些教授们所感受到的冲击感化作余波,直到又过了两天,才传递到了A省省城。   一向走路淡定沉稳的何教授直接冲进了实验室,按照实验室守则进行消毒的他心急如焚。   消毒才结束,他便带着手上的报纸直接冲进了实验室,他这一番动静吸引了不少正在投入做实验的教授们。   “怎么了老何?”   “你们没看今天的全国日报吧?”   “没看,今天这不是实验要突破了吗?我们就提前了十分钟开工,想着晚点再看。”   何教授气得不行:“你们看这报纸标题!”   摊开的报纸上标题清晰又醒目。   “专访我国最年轻铁路部门项目总负责人——宁知星”   “整整两个版面啊!一个版面专访,一个版面是新闻!”   这说好的晚回来两天,怎么就晚着晚着成了别人的总负责人?   他们拜托的那些朋友在干嘛呢?   “朱局长呢?”   已经冲到电话旁边的教授一脸阴沉:“他们办公室说,老朱出差了。”   ……   被这条颇为吸睛的新闻冲击到的不只有宁知星项目组的教授,还有这段时间来压力山大又不知从何下手的境外势力们。 第149章   朱局长确实离开了A省省城, 连夜走的。   这不是赶巧吗?他正好收到了来自首都的文件,文件里要求他立刻到京开会,为了确保能准时到达, 他自然得马上出发。   至于什么之前原定的行程,又或是事先让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不要把他私人电话外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几年搭乘火车的人愈发地多起来,原先预留给机关、企事业单位的位置便也取消, 朱局长这回走得着急,没能提前订票便也只得坐了个硬座。   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因为现在坐惯了办公室里的那张好椅子,他这还没到首都, 整个人便腰酸背疼起来。   朱局长临下车, 看着那一看就不叫人舒适的椅背忍不住嘟囔抱怨了两句。   “这要是等宁同志突破了火车技术, 以后出门可就不会那么累了。”   “我可得和宁同志提个建议,这个椅子完全可以升级一下嘛!要不做得人是屁、股痛, 后腰也痛!”   才嘟囔完,朱局长就笑了。   他说的这话要传出去肯定要被人说异想天开。   宁知星这都才接了总负责人的职务, 现在那的一切工作都还尚未启动,完全没影呢,他就开始妄想起了成功的事情, 根本就是白日做梦的大空想家。   可他这想法还真不是积极的幻想,朱局长觉得他很快就能看到这样的日子。   若要问这信心是从何而来?那谁要他遇到了宁知星呢?   他们家宁知星同志, 做什么都行,否则他也不会顶着这么多老同志的威胁眼神做事呀?想到回去可能要被许教授等人轮番上阵指责一通,朱局长也只能苦笑了。   才出火车站, 朱局长就瞧见了自己的老搭档。   站在那气宇轩昂, 一副淡然态度的人正是安局长,他前段时间才刚升官,兜兜转转, 又成了局长,可这回他管理的可是全国。   “安局长,我这还没认真恭喜你呢!您看,您这升官了,不请我吃饭?”他往前一步,热情洋溢地握住了好友的手。   安局长盯着朱局长看了好一会:“这不是来接你了?只是没想到咱们朱局长老当益壮,这跑路起来也不比年轻人差。”   “胡说什么跑路,我这能叫跑路吗?我这只是战略性转移。咱们也就是干干后勤工作,为我们国家的科学家提供更好的服务嘛!”   朱局长说完便注意到了安局长紧握着手机的右手,时不时地安局长还要看眼手表,确认时间。   “安局长,这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两人正好上车,安局长也不避讳:“这不还得归功于你。”   “归功于我?”   安局长:“是的,宁同志这回上了报纸,有不少有心人可坐不住咯,我现在这不是就在等有的人自投罗网吗?”   他笑得高深莫测,整个人犹如开锋的利刃。   人都是如此,受到挫折后容易一蹶不振,可要是给他一点他能行的希望,他便能重振旗鼓,靠着那点精气神把握住自己的人生。   安局长的那点精气神,便是宁知星间谍事件给他的那一场机遇。   ……   远在大洋彼岸又或是邻近于华夏的不少国家现在都在上演着一场“寻人记”。   坐在办公椅上的棕发男人神情严峻,紧盯着正在通话的下属脸上便露出了点焦急:“有消息了吗?”   下属挂断电话,看着那一看就心情差到极点的上司差点没能应上话,他吞吞吐吐道:“没,又没消息了。”   这样的事情在这两天频频发生,按说早该习惯,可堆叠在他们心中的情绪却越来越多。   棕发男人下意识地往桌上一摸,情绪上头这便控制不住地把随手抓到的东西往地上砸去。   他们办公室是木制地板,地面上铺着大小正好的地毯。   可哪怕是有这么双重防护,在他的全力一丢下,那根墨绿色做了装饰设计的钢笔还是在落地时发出了一声闷响,笔盖和笔分离,装在墨囊里的墨水都跟着吐了一些出来,染到了地板。   棕发男人连忙站起,他刚刚太过情绪上头,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丢的是他最宝贝的钢笔,他心痛得猛然一抽,眉间上的青筋都跟着跳了一下。   刚刚还木讷的下属这时候便展现出了卓越地对上司情绪的把控能力,他迅速地将这地上的钢笔一收,只是对那明显已经污染了一块的地毯他就无能为力了。   棕发男人颓然地坐下。   他看着那根明显已经遭受到损害的钢笔感觉就看到了自己。   原先对华夏掌控得一直很好的他们在今年初便失去了自己的喉舌,原先布好的线被切断了大半,因为关键的作为连接点的人物被捕,哪怕是下端还有线人存在,他们也完全联系不上。   同捉人行动一道开展的是华夏日趋严格化的管理,他们不得不暂时退让。   事情在前几天,忽然有了个巨大的进展。   他们虽然联系不上线人也布局不了在华夏的间谍活动,可起码还是能以正规渠道来收集一些信息,就比如买报纸,这点华夏人就为难不了他们。   可买报纸容易,解读报纸难,天知道他们每次看报纸时有多辛苦,好不容易翻译好了,还要从那一堆文字里解读信息。   前几天,他们在报纸上解读到了一条重要信息,那便是华夏任命了一个最年轻的科学家宁知星担任了整个国家火车提速、铁路升级、新高铁建设的总负责人,和她搭档的副手是另一名同样年轻的科学家,肖烨。   肖烨的名字在他们部门是有备案的,这是一位颇有成就的杰出数学家,他们曾经想过挖角。   只是肖烨这人很奇怪,他对出国留学这事毫无兴趣,哪怕是最负盛名的数学家邀请也不为所动,他别说是出国留学了,连国外的学术报告会都不太乐意参加。   同时,他又像是个没什么欲望的人,每次出国,只会到书店、百货超商的零食专柜打转,偶尔会去些当地小店,买的也都是游客们会买的纪念品。   他们部门当时被派去跟踪肖烨的人员回来都很无语,只觉得这又是个怪人,再加上肖烨目前的研究主要还是理论数学,他们在仔细研讨后便暂时放下了挖角的想法。   排在肖烨前面的宁知星,这名字便陌生又熟悉了,她刊登过不少论文,可主要集中的领域还是在机床那边,这一两年颇有些销声匿迹的感觉,发表论文的次数少了很多。   华夏在机床上的研究又不先进,他们之前一直没太上心,毕竟这看着也就是个普通的年少有为的科学家,按说不该特别记得这个名字。   众人正奇怪呢,有记忆力好的安全人员还没查资料便想起了和宁知星有关的几件大事。   一是宁知星确实被列为他们的重点目标过,当时是宁知星在机床技术上的突破和红外检测技术这两点引起的安全部门重视,他们在得知F公司想要重金挖角后,和F公司合作打算收集一下宁知星周边的情况,只是调查很不顺利,他们派出去调查的调查人员出了点问题便直接被抓,他在当地找的眼线自然也没有后续。   二是半导体所整体搬迁到宁知星所在的科技大学,他们特地安排了在华夏潜伏了多年的情报人员进行相关调查,但那两个情报人员运气不大好,正好遇到了华夏十年都难得一遇的大捕捉行动,应该是也被抓了。   这两件事情刚复述完,情报人员便恍若直接被当头打了个雷。   他们忽地反应过来——   他们是不是把事情的先后顺序搞错了?   他们一直以为,头两个被抓捕的人员要不就是因为找的眼线太不专业、要不就是因为之前收集的信息太过关键露了马脚,可现在一想,怎么就不可能是因为宁知星身为华夏的重要科研人员,身边重重保护结果眼线第一时间被捕连带着牵连了他们培养的安全人员呢?   他们一直猜想,科技大学的那两个钉子是太过倒霉,被大捕捉行动误伤,结果被抓,可怎么就不能是他们摸到了宁知星旁边结果被抓,而后因为扛不住严刑拷打,这便把其他安全人员的情况都全盘托出导致的大捕捉行动呢?   在捋顺了这个逻辑后,他们根本就说不出话了。   能够佐证他们观点的还有华夏人这回的“疯狂”。   根据他们多年以来的调查,华夏人是极为重视“资历”的,以往的什么负责人,那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少数几个能够越过资历这道槛的,无不是天赋卓绝之人。   而宁知星不用问,只看这年纪也知道她资历颇深,能够这么不声不响地负责这么个大项目,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这就和个回旋镖一样,转了一圈扎到了他们的心,他们不以为意都没重点调查的对象,竟然是“大魔王”一样的存在。   关键是他们现在对这个大魔王竟知之甚少!   宁知星研究过机床,有过突破,可研究到哪一步了呢?半导体所搬迁过去,那是研究的什么半导体所相关项目呢?现在又跨界跑去主持了铁路项目,这是不是说明又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技术突破了呢?   都别说这些了,他们甚至连宁知星的家庭情况和个人情况都不太清楚!当初没把这件事当一回事的他们直接放权下去,只要求在华夏的那个关键人物把信息整理好在一起上交,结果对方被抓得太早,就连这部分基础信息都没能提交。   安全部门从上到下都慌了,他们这已然不是一般的失责,没有及时发现情况不对、做了错误的判断、甚至连最基本的个人情况都不够了解。   为了逃避失责的惩罚,他们只能试图强行调查,哪怕是调查出来一点最基础的情况也好。   也不知道是太过着急,还是他们的情报能力在华夏人看来不怎么样,他们强行启动的人员居然直接被抓了——他们这回可不乐观了,人一旦没有消息,肯定是被抓,总不能是死了吧?   原先只是失责的他们,现在还得负荆请罪,向领导解释他们是怎么折进去那么多重要的情报人员还一点情报没捞到的。   “……大领导那边找您。”   棕发男人沉默地站起,离开的背景便像写上了风萧萧兮易水寒。   他知道,他是去背锅的,而且这锅他还非背不可。   ……   开会的会议室装修并不复杂,长条的桌子坐满了人,每个人的位置上都放着水杯,只有从续杯的人那用掉的茶水量才能看出这场会议开了有多久,毕竟每个参会的人都是一样的精神。   “畅快!这可太畅快了!”领导朗声大笑,随着他的笑声,头上的灰白色头发看着好像都显得精神了一些。   安局长也笑:“……现在我们这已经关了二十三个外方派来的安全人员,其中有半数都是资历颇深的安全人员,我们档案室里有过他们的记录。”   他仔细地介绍着情况。   明明是熬了几天的夜,可他的脸上那是一点都看不出疲惫,满面春风。   配合着安局长的话语,有工作人员帮着派发了他复印好了的材料。   这些档案有些过时,大多是千辛万苦收集来的,还有少数是他们特地从苏国那换来的,其中画圈的几位,是这次抓捕中发现的曾经在国外从事情报工作的安全人员。   “……这位大卫可了不得,这都快五十了吧?还搁我们这调查呢?”像是在说笑,可摔下册子的动作并不轻。   安局长:“我们是严格按照我国的相关法律和规章制度进行的抓捕和讯问,拷问我们的流程也很严谨,全程录像,不会出现外交争端。”   这回境外势力派来的不少都是外国人,他们这招一方面是逼急了一方面也着实阴损。   之前他们捉的眼线大多是拿着华夏国籍的华夏人,可以直接依法处置,可外国人这便有不少外交压力。   “外交争端?”说话的领导脸上这便露出了很有锋利感的表情。   他是杀伐果断的军人,对于这样的手段最为不满。   当然,这也是在自家的会议室里,如若是在对外的场合,他们还是能屈能伸的。   为了国家,这可不算什么。   为首的领导一直没吭声,静静地听着众人说话,他伸手示意要人拿电话来。   “我在来之前已经和领导通过气了,这回啊,咱们不忍了。”   “不忍了?老凌,你说真的?可别和我开这玩笑!”   “嗯,不忍了,你们可能还没收到消息,军区那边新的导弹防御系统已经研发完毕、新的军舰在上周正式下水、新型号的战斗机昨天试飞成功……”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刚出炉的消息。   宁知星之前提供给军区的机床和技术在时间的积淀下转化成了成果,而现在这些成果,便是他们能够对外站着说话的依据。   “宁同志前段时间写信过来的时候,说的不只是铁路的事情。”他淡淡道,“她在信件里提到了这次铁路相关技术的提升。”   新型材料、发动机……以及其他的很多技术,她重点研究的是民用方向,可这些同样能在军工上发挥作用。   他们之前开会的同时,也把军区那边保密项目的负责人喊来了,对方一看到这些技术就很激动。   “老朱。”安局长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了下朱局长,眼神里满是疑问。   朱局长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这件事,但宁知星同志说出来的事情,一定是她做得到的事情。   他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是宁知星。   “宁同志,我打电话和你说的是咱们昨天提起的事情,在诸多同志面前,还请你再说一次,也给大家一点信心。”   宁知星:“诸位好,我是宁知星,我有理由确信,我们能在两年内就光刻机的技术实现一次大的突破,超过国际上的水平;第一条高速铁路,五年内会完工,目前打算以首都为始发点做一条贯通铁路;机床技术同样会以加工中心为形式进一步发展,我的计划是五年内达到第一重机厂成为国际一流水平……”   电话很快就被挂断。   “诸君,我让宁同志说这些,并非要给她压力,我的话放在这,就算她做不到,一样不会影响她的地位。这通电话是要敲醒我们,我们的后浪、我们的年轻人在觉醒,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该继续如此!”   “这场仗,我们一起来打,就像之前的每一场仗一样,打得漂漂亮亮!” 第150章   任何一个上升到国家层面的决定, 都不是那么简单可以做出的。   在这一天,这一场并未公开的会议从白天开到了深夜,一直到万籁俱静之时, 关得紧紧的会议室大门才被打开。   会议室门口因为开门所产生的声响持续的时间很短,参会的人员一下便四散开了,不见踪影。   虽然会议中间有安排用餐时间, 可由于要洽谈的事情多,大家都默契地只用了简餐,再加上会议全程高强度的头脑风暴, 等到出门时冷风一吹, 这便给人一种又饿又冷的感觉。   “不是有句民间俗语吗?有情饮水饱。”   安局长疑惑地看了眼朱局长。   老朱这是在说什么呢?怎么就扯这句话了。   难不成这是要铁树开花?那可还真看不出来。   “这话还真没错, 只是这句俗语里,给这情加了个限制, 我看这世上的诸多情感,都能达到这个效果嘛!”   安局长暗暗庆幸, 还好他刚刚没问出声,否则老朱肯定要调侃他满脑子乱七八糟思想。   安局长:“你的意思是你不饿?”   即使在夜里,朱局长的眼睛都像是带着光的:“那是, 今天能够参与这么重要的大事,我这整个人啊, 是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   “老安,你说未来说起今天,我们算不算也是记在历史上的两号人?”朱局长说得激动时, 忍不住跟着喘了两下, 也不知道是走路太快引起的还是确实太过激动,“我们不再只是什么都做不了的见证者,我们参与其中了!”   朱局长觉得他这份心潮澎湃的情绪安局长肯定是能懂的。   他们俩都一个奔四, 一个四十出头,出生时正好赶着建国前后。   他们并非苦难历史的亲历者,可家里的长辈们那一双双眼见证得实在太多,那些对于现在出生的孩子们显得遥不可及的故事是他们童年睡前故事的常客,这份记忆便也这么直接传承了下来。   而他们的成长包括后来的入官场当官,那都是亲眼见证着国家的艰难发展。   现在……   朱局长这么投入,安局长自然也跟着沉下了情绪,看着朱局长那像是里面装着星辰大海的眼睛,他半天没吭声,好一会才忍不住嗤了一声。   原来那点亮光是路边街灯的反射,他一瞬间还以为朱局长装了两颗灯泡在眼睛里呢。   “那还吃不吃夜宵?我们部门这几天审人连班,现在过去还有得吃。”他没接朱局长的话,可他知道自己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他这番话刚说出来便立刻有些后悔,他不该这么说的,也是他和老朱抬杠惯了。   朱局长理所当然:“吃。”   “?”   “我明天就得回A省呢!宁同志今天挂电话的时候说了,她会坐最快的车回科技大学,然后加速进行他们的项目,争取在咱们公开回应之前,把第一批成果给准备出来,她那头要开工,我怎么能缺席?这种时候我可绝不能生病。”   安局长被朱局长这自圆其说给逗乐,故意杠了一句:“得,你老朱还是会说话,刚刚说不饿,现在又要吃,话都被你说完了。”   杠归杠,他其实知道,朱局长的不饿是真,必须吃也是真。   “我回去也要连夜开工了,争取按时完成任务。”   ……   宁知星项目组这段时间来,那可一直都是愁云惨淡。   想到自家的项目负责人被朱局长坑蒙拐骗出去一趟成了别人家的负责人他们就心里委屈。   当然,这记账是不会记在宁知星身上的,这锅还是得朱局长来背。   原先说好要回来的日子往后延了两日,他们只能撕着日历翘首相盼,可没曾想,还没到指定的日子,宁知星便回来了。   宁知星一路挺赶,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实验室,她照例过了消毒,带着的行李箱直接托给了肖烨,人便率先进了屋。   一进实验室,见到她的教授们便都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宁知星甚至都还没发信号,教授们便像是自带雷达一样地迅速凑了过来。   “知星,你提前回来了!”   “是,我提前回来了,这回回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宁知星看向教授,心里还是有点愧疚。   她之前三令五申的就是要注意教授们的身体,让教授们不要再加班,可没想到一回来,她就要干反向操作的事情。   她甚至有种自己成了黑心资本家的感觉。   “知星,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许教授瞥了眼何教授有些奇怪。   宁同志眼底的着急他们能理解,这是因为有要紧的事情要通知,可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愧疚是怎么回事。   宁知星的眼神逡巡了一圈,在确定实验室里的成员都是经过安全部门审查过的那批后这才开口:“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去年安全部门对我的保护非常严格,因为在我的周边,连续发现了两波派来探查情报的间谍。”   教授们大多都听过这件事,就算是没听过的也有所耳闻,这便立刻点了点头:“宁同志,我们是知道这件事的,你放心,咱们的安全部门还是很靠得住的,之前我们在半导体所,他们的防护一直很严格。”   “是要加强保密措施吗?”许教授若有所思,他和朱局长、安局长两位都对接过,对事情的了解相对较多,他记忆里那批间谍已经被捕获,这难道是事情有变。   “我们现在的安全措施已经很严格,我代表自己表态,我愿意主动申请保密部门再次对我周边情况做严格审查。”许教授主动提,这就是在给其他教授打样了。   “老许说得对,我们都是经得起审查的!如果需要我们全封闭在实验室实验也可以。”说话的教授年纪颇高,他曾经参与过几个保密项目,“还是说需要跟着您调动到其他地区?您放心,我们这边绝对服从安排。”   宁知星听得感动,连忙打断:“不是这样的,去年我们的安全部门进行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捕捉行动,现在已经基本清楚了我国境内的境外势力长期外派人员……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今年,因为我个人的原因,你们也知道我上了报纸,可能引起了一部分境外势力的注意,他们又开始派人了。”   听到宁知星的这番话,教授们皆是控制不住地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自己家的领土随便被境外势力入侵,自己国家的科学家因为境外势力要谨小慎微,这凭什么呢?   不过……宁同志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难道不还是要加强保密的意思吗?可刚刚她为什么反驳了?   “我前天和昨天接到了大领导的电话。”   宁知星话里的大领导教授们都知道,听着宁知星的话,不少教授的眼神都跟着激动了起来,好几个刚刚还坐得稳如泰山的教授这下便都坐不住了,站起来来回走路,看向宁知星时眼神都带着兴奋的光。   “我们这是要……我们能……”说话的教授脑子里像是转过了很多想法,可却又因为各种原因吞吞吐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什么不太好?你就会杀自己威风!他们干的是不占理的事情!咱们又没做坏事,你这要换在以前,你就是头一个带兵投降的!”   “我怎么就投降了?我这不是担心宁同志吗?我们这把老骨头被人戳脊梁骨怕什么,可宁同志还年轻,这要是……”   宁知星都没说什么,教授们便已经吵开了。   宁知星:“你们放心,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她伸手往上指了指,“你们不相信我,难道不相信别人吗?”   “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宁同志?”教授正要解释,就被身旁的人拉着袖子拦住了话,大家的神色闪烁,紧盯着宁知星,像是想听她要说什么。   “做出这一切决定的依据,是因为我们国家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宁知星拿出了事先写好的纸,虽然放在口袋里,但因为折叠的大小刚好,只是有折痕但并不影响阅读。   “你们可以看一下,这些是我们提供的技术和军方那边的研究,还有在座诸位和咱们国这么多科学家一起付出的努力所造就的成果,也就是这些成果共同铸就了我们现在的底气。”   宁知星没给教授们消化的时间,进阶着就往下说:“但是有这些还远远不够,我们需要更多的,可以支撑我们大声说话的底气,而在座的各位和我,便能为这底气添砖建瓦。”   她翻开了压在这张纸之后的军令状:“这是我和领导做下的军令状,而这些目标,都是我有信心能做到的。”   “这一切决定我都没有和大家事先商量,现在我想要任性地拜托大家和我一起努力。”宁知星鞠了个躬,“如果大家答应的话,可能都得做好之后加班的心理准备,我算过了,按照现在的工作量,这进度是不太能顺利完成的,可能接下来大家的休息日都得取消,而且每天都得加班两个小时到三个小时……”   教授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宁知星。   “宁同志,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就只加班两三个小时了?你觉得我们这把老骨头连干活都不行吗?” 第151章   别人是执手相看泪眼,宁知星感觉自己这是只能和教授们大眼瞪小眼。   她很难相信自己的耳朵。   宁知星知道教授们的觉悟都很高,可是她说的事情可不是一两天就能结束的,实验室里不少教授都到了该颐养天年的年纪,还有好几位是退休再挂职,他们完全可以去享受一番人生,含饴弄孙。   别小看两三个小时,他们在实验室的工作可是全程无摸鱼的,虽然宁知星当初在实验室内设计了休息空间,可大部分教授一到实验室那都是从头投入到尾。   宁知星:“这回同咱们之前的攻坚情况不太一样。”   她忽然发言,刚刚还在喧哗之中的教授们便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一样同时静了下来,仔细聆听宁知星的嘱咐。   “我们之前的攻坚战是有目标的,达到了目标就能停下休息,可这回,我们要打的是一场持久战,每一个目标结束就会有下一个目标。”   她以前还是社畜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老板不给明确的指标,而现在,他们面对的便是这样的情况。   确定宁知星没有后话了,教授们便又动弹了起来。   “我以为你说什么呢!阿星,你这就不了解了吧?当初我被调去保密区域,参加我们国家的第一个卫星试射计划,你以为我们心里有谱吗?”老教授笑得前俯后仰,看着宁知星眼神尽是慈爱。   “我们那时候是怎么过来的?照猫画虎,连材料都得慢慢摸索尝试,生活条件还是一等一的恶劣,我们只能互相鼓励,告诉彼此一定得做出来,可实际上在那的我们,没有一个是有信心的。”   “现在呢?在这吃好睡好,你还负责着大的方向,看得到终点的努力怎么能叫努力?如果非要说,我们还更担心你压力过大呢!”   老教授说的是实在话,他是过来人,他见证的才是真正的摸石头过河,在他看来,宁知星这压根就不算什么。   “我,我没什么压力,我就是担心……”   “别担心,再说了,这是为了咱们的国家做事,怎么,就许你悄悄在家加班,不许我们干点活啊?”   何教授不等宁知星接话,这便拿着纸到了宁知星的面前:“宁同志,关于你的加班计划,我很有意见,你看啊,我们都是住在学校或学校周边,从休息的地方到实验楼,最远的也就走二十分钟,吃饭呢,又都能在实验楼解决,我看啊以后咱们晚餐一样一起吃,就半个小时的用餐时间好了,然后加班到十点半如何?”   宁知星:“?”   原先实验室的工作是六点结束,半个小时吃饭,这不等于一天多干四个小时?   “再有这个早上和中午的时间,我看也很有问题,你看我们这些人上了年纪有个共同的毛病,就是觉少!早上大可以早点开始嘛!比如说七点半就工作,中午的话一样,半个小时吃饭,半个小时午休,你说哪要休息两个半小时这么多?”   宁知星听这越来越离谱的对话嘴角只抽,这和996有什么区别,别以为她不知道,教授们回家肯定也不得消停。   有教授插了嘴:“咱们实验楼不是有不少空的实验室吗?”   宁知星:……   她觉得这开头不太对。   “我看就和学校申请征用一段时间得了,我去和朱局长沟通!一间实验室能放三张床,我们干脆就在实验室里休息嘛!”   果然。   这一想法一出,教授们便都凑在了一起,这便开始要分房间了。   许教授冷眼注意到宁知星的神情不对,迅速地补了一句:“当然,大家也是需要休息的,这样,只要想休息随时打报告,除非是实验到关键处,否则一定批准,天数不限。”   他还没忘咳了咳,提醒了下已经畅想起实验室007工作的大家:“大家劳逸结合,就算是请假去休息一个月也可以!这点是自由的!”   宁知星控制不住地看向许教授。   许教授挺朴实的一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老奸巨猾?她难道感觉不出来吗?这些教授没有强迫压根不会请假。   “我觉得这样……”   “我觉得这样很好。”许教授难得的没让宁知星发言,“我知道阿星你在意我们的身体,这样,我让朱局长安排,在楼下安排个诊室,每天或每周测量大家的各项指标,如果住在实验楼的,那睡眠时间也必须达标,一旦指标不好,就严令休息。”   “宁同志,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可都是被憋坏了!”   宁知星一抬眼,便对上了教授们的眼神,正如许教授所言,教授们的眼神都很明亮。   她想起了自己还是社畜时,对996的疲惫和痛苦。   她当时认真地剖析过自己的心理一回,最后得出的结论是996没有给予她足够多的正反馈,且在她的价值观里,这些反馈并不足以和她付出的对等。   可现在,别说是教授们了,就连她自己,好像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拼命,理所当然。   一方面是这辈子读书、研究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另一方面,她总有种自己纵然渺小,也能创造伟大的感觉。   听起来有点傻,可傻的不止她一个。   “宁同志。”   思绪被打断,宁知星再抬头时眼神也坚毅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更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她要好好地做研究,也要好好地对待实验室的这群“傻子”们。   “那个……”何教授吞吞吐吐道,“咱们这实验室的门禁是不是应该取消了?”   他又咳了两声,要不是知道最近没流感宁知星都要怀疑他们实验室进了什么感冒病毒:“不是我说,有的强身社的小同学啊。”他摇了摇头,这告状的意思便很明确。   宁知星被逗笑。   教授们总是如此,高风亮节、不知疲惫可又……幼稚极了。   “可是……”   “没可是,宁同志,这个门禁系统肯定要解开,否则我们没办法好好做研究。”应话的教授很精明,眼神一转就扯到了大旗,“我和你说,朱局长上次来也是这么说的。”   “行,那就解开。”宁知星看着教授们的欢呼脸上挂的笑就没放下来过,她是完全没想到,居然还会有教授特地跑出去和强身社的同学们分享这个“好消息”。   嗯,得给强身社的同学加钱,虽然以后没有门禁了,可这不是还得检查身体?如果要加班的话,准时吃饭、进食营养也是需要重视的,她得和朱局长好好地说一说。   ……   匆匆从首都回来的朱局长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躲过了之前的“挖角”宁同志大锅,可却又背上了教授公敌的称号。   没办法,谁让教授们不能生宁知星的气,只能生他的气呢?   教授们怪他也是正常,毕竟每次出现唱黑脸的都是他,再加上宁同志负责的铁路项目组人员到位,每次看到这些人,原先项目组的教授们便会又给朱局长添上一道大过。   朱局长对此是不改其乐,比起被教授们责怪,他可更怕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那可得在老安面前丢丑。   朱局长全力以赴,这便把宁知星项目组的工作安排得妥妥帖帖,饮食、医疗、生活样样照顾到了,还特地安排了在校园里不用减速运行的大号电瓶车负责接送教授们上下班。   与此同时,朱局长还肩负起了扩建实验大楼的工作。   宁知星同期进行的项目很多,像是铁路项目组和现在正在进行的实验项目不太重叠,这便就单独隔了出来。   现在宁知星项目组已经成为了国内颇为重视的实验中心,通过才初步搭建的信息传递渠道,每天这里都会传送出不少实验成果同时也接收来自国内众多实验中心传来的实验成果。   国内现在就像一张大网,在几个关键节点接连亮起之后,整张网便也被随之点亮,技术的交换、灵感的连接……国内的一场史无前例的科学技术大爆发行动正在悄无声息的展开。   科技大学的同学们也是在不经意间才发现,宁知星的项目组好像被从学校单独隔了出去,搭起了高耸的围墙同时还有正在进行的工程。   这一隔开,便有了种在校园里立起结界的感觉,有时候一回想,大家便会忽然发现,好像已经很久没说起实验大楼了。   和实验大楼一样,好似忽然从学校抽身的还有宁知中,他又去了首都,走得急,这便把社长之位给了原先的副社长。   ……   暴风雨前的宁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直按捺着的境外势力终于到了压不住的时候。   率先发力的是目前国力相对强的几个国家,他们“坦坦荡荡”,好像自己占着理般地发来公文。   公文撇去客套的文字外壳,横看竖看都写着“交人”。   他们要求华夏不得侵犯他国人民人权,立刻交出他们国家的公民。   很是自信的他们只等着华夏交接被捕人员,可这一回,他们收到的是不太客气的回应——   “不交。” 第152章   “不交”两个字是从一长段的外交辞令中提炼出来的关键词。   完整版本是直接指出了目前被捕人员是直接或间接受雇于对华夏图谋不轨的间谍机构, 已经严重触犯了我国境内的法律条款,侵犯了我国国家安全,因此在调查完毕之前, 拒绝交人。   除却把事实的真相对外公开外,外交部门还严厉地指责了对方对我国科学技术的干涉和觊觎,当然, 面上说得不重,可对国内外交辞令熟悉的人便知晓,这在外交历史上已经算是说得极重的一回了。   这回国内回应的严厉着实和以往的态度大相径庭, 这一消息才刚发出不久, 就已然在国内引发了轩然大波。   这年头普通民众接收消息的主要媒介有三, 报纸、广播、电视,前两项已经基本在国内普及, 国人们对于国家的外交政治都挺关心,对于不少人来说, 每天早起或吃饭前看、听新闻都已经成了习惯。   这样重要的外交信息一出,很快便出现在了这三个媒介之上,在不到二十四小时内, 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国内传播开来。   接收到这一消息的民众们大多非常关心,他们的反应也以两级分化的状态呈现。   有一部分民众非常直接地表现出了自己的一腔怒火, 他们对于境外势力这么干涉国内发展,指手画脚还敢来要人的行为格外不齿,坚定地站在了求战派的那边, 认为就是该刚, 得一怼到底。   另一部分的民众则显得忧心忡忡,他们认为国内现在发展远不及国外,这样的外交态度无异于将把柄送到外国势力手中, 根本是给敌人送弹药,他们坚定的认为,泱泱大国,就是要有大国风范,千万不能干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除了这两个主流观点外,还有不少民众持不同观点,包括小不忍乱大谋派、投降派、抗争派等等。   国内民间吵得激烈,国外的安全情报部门、外交部门和决策部门也同样在争执个不停。   和华夏来往也不是一天两天,他们私底下对华夏的研究很多。   以他们对华夏的分析,华夏可不是那种没有把握动辄叫嚣的类型,这个国家稳得有点惊人,最常干的就是偷偷发展,悄悄惊艳,就比如之前一声不吭发射的原子弹、氢弹和人造卫星。   这回华夏在这么点“小事”上态度都能这么强硬,难道是他们很有把握?   可不应该啊,他们派出的间谍被一网打尽也就是这半年一年的事情,在这之前,他们收集的华夏情报可不少,一个重点项目,动辄就得五六年奔十年,要知道,一个项目的成事,那是得钱、人、物三合一的,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要动这些,他们很难没接收到信号。   总不能说他们之前派出去的间谍都是废物,一点消息没打听到吧?   又或者华夏国运大盛,直接来了个反常理科技突破?   这不合理!   纠结来纠结去,他们便连着开了好几天的会,甚至还求助了他们国内的智库,几番讨论下来,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这华夏十有八九是在糊弄人,就是发展也不可能这么快。   基于这样的分析,他们便也不憋着了,直接联合了另一个间谍被捕的大国再度发出外交公文,这回的措辞就比上回要不客气许多,还是叫华夏交人。   收到第二封公文后,原先就已经吵得厉害的民间更是吵得沸反盈天。   尤其是在食堂之类人多的地方,每天一到饭点,便能在这见识政治讨论大会。   众人忧国忧民,甚至有了要打热线、写信甚至上门给有关单位提建议的想法,可他们还没做行动呢,一直稳如泰山的国内部门这便动了。   ……   天还没亮,街头小巷的报刊亭老板踩着三轮和自行车去载回新鲜出炉的报纸和期刊。   他们趁着大家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要开始布置,分门别类地把报刊放在妥当的位置,顺便补充着货架上的烟酒饮料,这是一门勤快生意,若是想睡到日上三竿在开门,那便会错过第一波的人潮。   才刚摆好,都还没坐到自己的小板凳上,街上便有了动静,此时天已经初亮,报刊亭只需要开着一盏小灯便足够要人看清报纸的名字。   “老板,给我来一份全国早报!”   很奇妙,街上就像是一下被唤醒似的,当第一个人到报刊亭,街上便陆陆续续地有了人。   买报纸的男人迫不及待地接过报纸,搓着手便问:“今天外交有没有消息?我看我们两天没有回应别人了。”   比他稍慢一些排着队的人也探头看了过来,大家关心的都是同一件事。   “我昨天晚上听晚间广播还没消息呢!”   “我昨晚看了新闻联播!那主持人说,今天早上有重大发表,我急着要去工厂看呢!”   报刊亭老板:“我才刚开门,也还没看呢!”他看向了队伍最后的男人,“什么重大发表,有说吗?”   “没,今天才发表,所以我这不是想先买份报纸看!”   这一番对话下来,连着几个人都选了全国早报,他们也不等老板取报纸,自己就从前面压着的塑料绳下拿起报纸,稍稍给排队的人让开路,一边等着找零一边看了起来。   这时候谁会注意什么光线够不够啊,看才是关键。   “这新闻是什么意思呢!”头一个开始看报纸的男人速度很快,他就这一会的功夫已经看了不少。   “快说,说一说怎么了?放心,报纸我还买,我等不及!”   男人:“……今天报纸的重大发表是国内的几项技术,头版是新闻,其中有九轴加工中心……军舰下水测试……什么战斗机红外制导系统更新,升级版战斗机……光刻机……”   他念的每一项技术前后都跟着不少诸如型号或是技术专业术语的字,这对他来说难度就有点大,半天都没看懂。   “反正就是很厉害的意思!”男人总结道,他迅速地往后翻,眼神便亮了,“后面有解释!后头第二版开始是技术分析。”   她就像是个活导航一样,在他的指引下,报刊亭这便迅速地组成了一支看报纸小分队,大家有的蹲有的站,直接略过了第一版,开始看起了后头的分析。   “嚯,这个技术这么厉害吗?他说咱们隔壁那苏国为了进这个技术花了老多钱,我数数有几个零!我的老天爷,这得卖多少个肉包才能有这么多钱?”   “你看这个更厉害,这个战斗机说是升级的,还改了涂装,什么武器飞行,发动机全都升级了!说是比米国的战斗机都不差!”   “这个光刻机好像也挺厉害,他说手机就可以用,国外都搞!”   写这几版的编辑很专业,他们直接掐住了大家不理解但懂类比的心理,所有的技术都对应上了国外的,就是完全看不懂,只要看到国外这机器能卖多少钱、外国人投入了多少,那心里便会立刻生出厉害两个字。   “我的天,这些技术还都是咱们国内人发明的!全国产,你往后翻,有那个鸣谢和采访……!”说话的人兴奋了起来,“……你看这感谢名单里还有我们本地的厂子呢!提供了什么……什么扇叶材料!那也厉害!”   “最厉害的是这个小姑娘吧?你看在这一堆照片里,就这么两个年轻的!她是总负责人,一看地位就不一样,你看她照片下面有那么长的成果和奖项,哇,下面还有具体的介绍,说她是高考状元,瞧瞧人家,这才几年就开始负责项目,现在已经被任命为好几个国家级项目的总负责人……你说这人和人怎么差这么多。”   “我瞅瞅,宁知星?这名字一听就有文化!肖烨……都是科技大学的!还有这些教授的学校,我看我要把这张报纸留在家里,未来我家孩子考大学就让她照着这报纸选学校!这些厉害的人读的学校肯定也厉害!”   再往后翻,报纸上便出现了一篇只用笔名为落款的文章。   文章立意并不复杂,简单概括就是——国家在发展,我们的头也不该再老是低着。   通篇文章总结下来,就是对前段时间投降派的并不严厉的指责。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有人忍不住念到了文章后引用的这句。   虽然还不知道前路如何,可握着这份报纸,好像大家就忽然有了点底气。   报纸的最后一版,是另一条重要信息的发表,我国的外交部门表示,要邀请攻击国内人权状况的几个国家派代表来参观,将不日在首都对他们进行接待。   报纸配上的图片是一张国内外交部门在几个国家大使馆拜访的图片。   “你看,这外交部门也有个小年轻呢!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忽地有人喊了句时间,便匆匆散开,虽然散开,可大家心里各自都有了种想要拼搏的想法。   他们好像也能够做点什么!   ……   当国内拧成一条心的时候,接收到一条又一条信息的外国势力陷入了迷茫。   他们……还真没唬人! 第153章   华夏何止是没有唬人这么简单, 他们这回先是憋着不发声,然后一口气所展现出来的一切完全超乎了围攻华夏的几个国家的想象。   华夏这回就像是自带了做好了伪装的百宝箱一样,冷不丁地就往外“倒”出来一堆宝贝, 关键你还猜不到这箱子里还藏着多少惊人的东西。   再看看被“倒”出来,一瞬间甚至给人一种“批发感”的技术们。   几乎每一项,都能够让他们为之动容。   国外的科学技术发展自然是远胜于国内, 可这并不代表国内就被直接扼住了脖颈。   不少技术,国内都是存在有可以被称为降级版的替代技术的,虽然质量差一些, 可也还在容忍范围之内。   剩下的不可替代的关键技术, 这回有至少半数取得了突破, 虽不能说展示出来的每一项都实现了突破,可最起码也是追平能够直接替代, 不再受制于人。   其中甚至有几项一直遮掩着的技术,那是直接实现了跨越式的升级, 现在的技术发展程度,直接要国外眼馋。   瞠目结舌之际,境外势力这便得不耽搁地立刻做出判断。   由于有时差, 不少国家接收到信息时已经是临近下班的时间,他们一点没耽搁, 当即就把对应的人员召集到位。   米国、樱花国等国尤其重视,各自的办公室门一关,便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在这次的外交争端和之前的间谍风波中, 两国的投入和损失最大, 他们在这次事件中也占有比较重要的引导地位,这不得马上得出结论,告知那几个本来就只是在不影响自身利益的情况下配合他们的盟友。   米国发展很快, 城市内已经有不少高楼大厦,高楼中的办公室,灯光是亮着的,桌上放着的茶歇和咖啡无人问津,众人均是神情严肃。   “……所以你们安全部门之前一直被蒙在鼓里?现在你们的判断结果到底是什么?不要再给我说那些推卸责任的话。”   一直保持着站立状态被吼了好几次的安全部门负责人神情苦涩,可自己部门的责任他也没办法丢锅,只能唯唯诺诺地应着:“根据我们的分析判断,华夏的这份报纸应该是照实写的,而这位宁知星……”   他提到宁知星的名字时都有种哽住的感觉,谁能想象他会栽在这么个小姑娘的手上呢?   “这次导致我国情报人员落网的直接原因,就是因为我方派人去调查这位宁知星,引起我们注意的同样是一份华夏的报纸,在报纸上,她被任命为国家铁路部门接下来提速和升级改造项目的总负责人,而她的副手肖烨,是之前便在我们名单上的数学家,大卫教授之前曾经说过,肖烨有很大概率会成为本世纪最伟大的数学家之一。”   而这样的数学家去做副手,再加上华夏对资历的要求,已经能充分从侧面证实宁知星的优秀。   “再者根据分析,我们几次派出的人员皆是在宁知星的周围被捕,我们的人员非常、非常的优秀!我想,一定是华夏在宁知星的身边布置了天罗地网!”   “你的意思是华夏在用她试探我们的安全人员?然后……一网打尽?”   “是这样的。”负责人点头如捣蒜,不是己方没能力,而是敌人太谨慎。   应话的负责人头疼地伸手揉了揉眉心:“那么这位宁知星,到底擅长哪方面的研究?会不会是一个造神计划?”   被邀请来的几位科研大拿看着彼此,选出了代表进行发言:“她……很全能,就目前来说,她研究的技术所涉及的行业并不算太重叠,而且根据她不多的,发表在国外的论文,也能看出她对相关技术的涉猎很多……”   “至于造神计划,我们觉得不太可能,她发表论文的横跨时间很长,按照署名和华夏其他投稿的论文内容来看,和她研究同一个方向的人并不算多……”   “我们仔细地研究过了她的论文,也买来了几台华夏产的机床。”说话的教授苦笑了两声,“可以说,在我们没看见的地方,华夏的机床技术一直在升级,他们的市场策略制定得很巧妙,因为竞争并未太激烈,市场上的其他公司都没发现这个问题。”   时也命也,工业革命后,世界上对机械生产的需求都在跃升,虽然说一台机床可以用很久,可是新开的工厂、扩张的工厂实在太多。   华夏那重机工厂很聪明,他们直接来了个田忌赛马,只是小规模的抢了些F公司的客户,之后便是绕着几家大公司走,迅速地侵吞了几家小公司的份额。   发展到现在它已经成为了F公司不能忽略的威胁,可这时候再做出反应,已经太晚。   他们在查看了机床上的技术后,只能叹息……这一切都是傲慢害的!当初F公司不是没想过要挖角宁知星,后来他们自己内部分析觉得第一重机工厂和他们没有竞争,便也不再纠结,结果这就养虎为患。   旁边的教授补充:“关于光刻机的技术,他们国家内部保护得很好,之前我们有关注受安全部门邀请,研究过半导体所的动向……”他分析得很长,主要是半导体所保密级别不算最高,当初被漏出了不少消息,“我们和安全部门一致认为,他们所说的光刻机技术,确实是前所未有的,而且我们已经拨打了对应的工厂电话联系,对方表示在今年年底就能出第一批货,他们还主动提出,可以签合同保证损耗,至于机器的直接出口,他们内部还在评估。”   还穿着军装的男人也开了口,他脸上的纹路最为深:“华夏这回透露出的军工信息我们内部分析过了,确实是真的,事实上在两个月前,我们就已经陆续地察觉到了不对。”   他苦笑:“当时我们就注意到华夏的军舰似乎有升级,只是我们当时内部评估,这应该是苏国外传的技术,你们知道的,苏国之前不是偷渡了不少关键的东西过去吗?可现在看来,华夏和苏国走的路子并不相同,他们是自主研发。”   而这两者对比,到底哪方威胁更大,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想,是时候合作了。”沉默了许久的智库成员扶了扶眼镜道,“根据我们分析,他们现在对我们还是有技术需求,可相应的……我们对他也有技术需求。”   他很努力才没表露出自己的沮丧,华夏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他们赶在了一个最好的时机。   他们的心腹大患是苏国,同时呢,不断发展的樱花国也引发了他们的关注。   偷渡技术的事情他们如鲠在怀,和樱花国是合作的同时互相戒备。   而且恰恰也就是最近,世界的半导体发展一路走低,在研发和经营压力下,不少原先的半导体大公司直接关门倒闭,等着政府接盘。   内忧外患,他们对华夏也有需求,这便使得妥协成了一种必然。   “他们暂时对我们并不构成威胁,我们必须先处理那些更为棘手的问题。”   “就这么办吧,间谍……安全人员的事情我们可以退一步,但是前提是,一部分技术必须得拿出来共享,让外交部门去谈判吧。”   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恍然,他们一直遥遥领先,身为大国,说什么都能居高临下,不用像是很多国家那样卑躬屈膝,生怕被排挤。   可现在怎么就要在谈判桌上加人了呢?   这一切算到底,好像就是在那位宁知星,还有华夏那么多科学家那出的问题。   “华夏人……实在是……”   “实在是运气太好了。”有人接话,语气间愤愤又带着唏嘘,“他们从上到下,都这么不知休息只知道吃苦,压榨自己,可怎么偏偏还能拥有聪明才智呢?”   刻苦和聪明居然共存了。   真是不可思议。   ……   虽然报纸上的信息给大家打了一剂强心剂,可大部分的普通民众还是心有不安。   大家都很担心,这是一场战斗的开始,虽然吧理智告诉他们,现在世界上已经和平了许久,可感性上还是带着对这样大国的恐惧。   在众人都很担心的时候,来自国外的消息便恰如其分地出现了。   “米国宣布,愿意和华夏展开技术合作……”   “樱花国发来外交邀请,愿意与华夏共同达成商贸、科技联盟……”   ……   跟着他们一道出现的国家还有很多,民众们不由得为之振奋,无论是谁都没能想到,这一回率先退让的居然不是他们!   值得振奋的事情尚未结束,外交部门对此的回应不卑不亢。   他们没有因为他人的退步一退到底,而是淡然道:“那就开始谈判吧。”   这回,他们拥有了选择的权利。   ……   国内的科研人员重拳出击后,接下来的任务便到了外交人员这里。   整整一个多月,每天的报纸上,均有大篇幅的外交新闻。   通过这些新闻,民众们对不少外交人员渐渐熟悉,其中最让民众瞩目的便是外交人员中最为年轻的宁知中。   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民选外交之星的宁知中一等工作结束,便接起了来自出版社编辑的电话。   “喂……我是真的工作忙,不是放你鸽子!真的。” 第154章   宁知中此时身处的位置是外交部门为他安排的宿舍,距离他的工作地点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每天工作结束只要没有后续会议安排,他就会在用完餐后直接回到宿舍休息。   已经在国内外交部门任职了一段时间的宁知中觉得这份工作并不辛苦,他不害怕工作的繁重,只害怕重复性的工作。   最近在外交部门,他既是国内外形势风云变幻的见证者也是参与者,每天都要迎接全新挑战的他对此只有满心的跃跃欲试。   对着手机,宁知中是不由自主地走神,直到电话那头的出版编辑提高音量,他才迟缓地回过了神。   “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我能是那种故意放你鸽子的人吗?”宁知中应得信誓旦旦,手上下意识地动作便是把桌上堆叠散落的本子往旁边推了两下。   下班状态的他全无防备,丝毫不见之前面对他国外交人员和大使时的机敏,这要是有人在现场,便能立刻看出他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宁知中面前放着的这几本本子都是他最近新写的开头。   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还是像外交部门这么具有挑战性的,他脑袋里的灵感火花不断闪烁,每次激情一上头,便打开本子挥挥洒洒写个千来字的简介和开头。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灵感太多,这不是写开头更有趣吗?   至于之前拖欠的稿子嘛?嗯?这是什么,他工作太忙,哪有时间写稿对吧?   宁知中决计不承认,自己这是受到了妹妹的影响。   当时在他在任期间任职的强身社副社长现在已经是宁知星项目组的一名研究员,宁知中还清楚地记得刚到外交部门任职时,和对方联系时对方的哀怨。   宁知中之所以和他联系,那也是抱着关心妹妹的想法,宁知星那几乎是半闭关状态。   在这段时间,家便成为了一个近似于旅店的地方,宁知星每天下班时已经挺晚,回家基本被家里人绕着说没两句话就进屋休息,第二天天才亮便又被安全人员送走。   负责宁知星安全的安全部门倒是对她们这些家人不设防,会分享宁知星的情况,只是他们专业受限,对实验室的内部事务也一知半解,只能大致地说一下看起来的情况。   别说是远在首都的他了,就是每天都能见着阿星的爸妈他们都担心得不行。宁知中这便想到了之前强身社的社员们。   结果一问……倒是问出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妹妹非但如鱼得水,还开启了挖坑模式,不断地开展新的研究项目,有些项目宁知星实验室单独开展不来的,她便直接和其他实验室或是军方部门合作,来了个远程研究。   之前为了研究的顺利她还琢磨起了国内万维网的建立,现在已经建立了专供科研部门和军方的小型网络,还研发出了能传递信号的新的用材,有了这些工具,宁知星更是如鱼得水,现在每天从早到晚的时间都塞得满满。   她倒是运转得来,可一门心思想着宁知星在自己研究的项目深耕的教授们就哀怨了起来。   这要不是为了国家,他们都恨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求宁知星先别拓展全新项目了,他们忍不住暗自较劲,可有时候实验不是拼命就行,他们还经常被其他实验室弯道超车,想到宁知星可能会被其他实验室给吸引走,教授们和研究员们是一边忙碌一边坐立不安。   宁知中当时不能理解,还打过电话劝了妹妹一回,他当时想得很简单,纯粹是觉得分那么多心妹妹会累。   接到电话的宁知星欲言又止,最后只给了他一句话:“哥你不懂。挖坑从来不累,累的只是填坑。”   “对我来说,填坑也不累,开发新的项目实在是太幸福了。”   宁知中当时不明白,可他现在完全能理解妹妹的意思了,还真别说,挖坑很爽,尤其是不用填的时候。   出版编辑气得不行:“我现在家里每天都订五份报纸!你的行程我倒背如流,你、你分明好几个礼拜都按时休息了!”   他气得牙痒,说话都有几分不清楚。   宁知中是在为国家做事,这点他心里清楚,可是吧之前宁知中临走时应付地交的那稿子都已经完工到了四分之三的进度,就只差那么一丁点,宁知中却怎么都不肯写。   这要是知道宁知中真没空也就算了,可偏偏作为国家外交之星的宁知中现在很受民众的欢迎,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报纸上面。   想到前两天看到的那份专访,宁知中分享自己一天的行程,那悠闲的样子,出版编辑就想要上首都催稿去!   宁知中:“……”   言多必失,这话没错,他怎么就忘了自己之前接受的采访呢?   编辑也是,老关注这些干嘛?   宁知中的小眼神不由得落在了手机的上头,他的手机已经是2.0的版本,比1.0的版本更要轻便。   这款手机用的是宁知星项目组生产的光刻机生产出的芯片,屏幕和电池也用的是国产的,虽然还略显笨重,可已经比外国目前通用的手机要轻便了。   这手机委托给了国家新成立的手机厂生产,他们这些对外部门配上了第一批,宁知中这便把原先妹妹分给自己的那只手机给换了下来。   前段时间招待外国大使的时候,对方就对他们外交部门人员拿着的手机颇为眼馋。   只是现在,宁知中忍不住感叹手机对人类的束缚。   你说这要是没有手机,只有电话,他把电话一拔总能装睡。   可他手机是有一块主电池、两块备用电池的,怎么都不可能没电,就是一时没接到也要回电回去。   想到从前只要不被堵门就可以当出版编辑不存在的快活日子,宁知中就觉得很唏嘘,这科技的进步也不全是好事嘛!   他这想法要是被宁知星知道了,宁知星便会惊叹于哥哥的提前“社畜”化,要知道后世可有不少的社畜便是被手机给绑定住了。   “这样,我先给你个新稿子吧。”宁知中精挑细选了两份,这两份是他分别采访了两位国内外交界的前辈。   这两位一位是发言人,一位是派出的大使,宁知中便是参考了他们的故事做的再创作,他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些如果不能传递出去实在太要人觉得遗憾。   “新稿子?”出版编辑的生意忍不住又高了八度,他就差没冷笑出声。   这还有新稿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宁知中果然不是写不出,而是不想写。   不过现在显然是催不到了,他心里盘算了一会,便直接把决定告知:“我要去首都了,大概是下个月,到时候我直接找你要稿子。”   果然,还是得这么干才能顺利地拿到稿子。   宁知中一愣:“你来首都做什么?”   “我们要去采访,你不知道吗?首都那边马上要召开表彰仪式,要公开的表彰为我们国家做了巨大贡献的几位科学家,你们家阿星就在其中。”他扶了扶眼镜,他这次给宁知中打电话也是做足了准备来的。   呵,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这次宣传很重要,你知道的我们出版社旗下是有报纸的,而且这次国家还有个想法,就是要出一套科学家丛书,把这些科学家的事迹做一个出版推广,这也是为了符合咱们的国策,提高人民对科研的兴趣。”   宁知中:?!   他忍不住露出了专注的神情,这件事他完全不知道。   “说起来我们出版社都没打算竞争这个机会,主要是我们出版社签约的作家还是主要集中在童书和小说方向,这类纪实传记我们没什么经验,所以也就是去走个过场。”   宁知中:“等一下!那你们怎么不考虑我呢?我在这方面非常擅长!我和你说,你看了稿子就知道,我新写的这两个开头啊,也是类似传记的,而且谁会比我更了解我妹妹?我甚至都不用做采访,对她的人生经历我倒背如流,就是别人挖掘不到的,我也一样能写出!”   “这么说,确实好像你比别人更合适,可你不是工作比较……”   “我工作不忙,你不是说你会看新闻吗?我们的外交行动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要做的是巩固,我很快就没事了。”   “但你这不是还有稿子没写完,到时候都要忙的话……”   “你放心,你来的时候,我绝对把稿子给你,以我的速度,呵呵。”   “好,那就交给你了,我会帮你争取的,之后在首都见。”   宁知中挂断电话,脸上便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就这一会,他就已经有了很多的灵感,妹妹的故事怎么想都能写得很跌宕起伏,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篇幅限制,他想写的实在很多。   别人哪懂他的妹妹有多厉害?之前他看那报纸的时候就嫌弃了好久。   ……   宁知星刚从实验室出来,喷嚏便一个接着一个。   这段时间她的实验室就像是流水线,不断地提供给全国各种各样的大小技术,这手头的工作还没做完,忽然被朱局长喊出来,她有些意外。   只是不知怎么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作者有话要说:我去发红包了……   你们的flag三花花是不会认输的,明天我还来!   ↑由此可见,赌狗赌到最后一无所有。   -   宁知中:请叫我神笔知中   出版编辑:请叫我催稿大师   宁知星:……请叫我倒霉极了   肖烨:(灵感充沛)我也能投稿吗   数学学院院长:不,你不能。   =   感谢在2021-03-24 23:59:23~2021-03-25 23:5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裳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十八50瓶;洛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5章   宁知星实验室的规模越来越大,之前还只是独占半栋楼的区域现在辐射到了整栋楼,类似厂房的临时建筑也已经在赶工后搭建完成,形成了以原实验大楼为中心的实验区域。   这篇实验区的围墙很高,最顶上是用的碎片,往里一层还有带着倒钩的铁丝网,可谓是严防死守。   唯一对外开放的大门口开口开在了学校截然相反的方向,门口定期有哨兵站岗,距离不远的位置就有安全部门设置的办公室。   这片实验区域当初彻底落成时还举办了个不耽误时间的简短剪彩仪式,宁知星在那场剪彩仪式上便正式地站了主位,负责为实验室取名的她还是沿用了之前的名字,选了求知两个字,但在教授乃至于朱局长等政府工作人员那,这里都和之前的实验楼一样,被人叫做宁知星实验区。   饶是朱局长这样的身份地位,想要进入实验区也得经过重重审核,这审核包括对携带物品的检查、对本人身份的确认等,每次要来,朱局长都得提前一段时间出发。   宁知星站定在实验室门口,伸出手半掩着鼻子。   她现在正在主实验楼,他们实验室最近做的实验是需要一个洁净真空环境的,每个进实验室的人都需要换上专门的服装,那服装是全包,再加上本身材质的封闭性,所以哪怕是到了冬天也能叫人一身是汗。   因为这个原因,实验室内的中央空调是常开着的,也就是长久待在实验室的这些人对温度颇有把控,初来实验室的研究员经常是得得几次感冒才能把握好度。   一看见宁知星的这动静,朱局长便立刻关切地看了过来:“宁同志,你这没问题吧?”   他的手往兜上一抓,这就想拨打电话可:“我现在给医务室打个电话,您得抽血做个体检,这个季节的流感很厉害,别是生病了。”   宁知星忙摆手:“没,我真没事,我们实验室每天量温度的,可能是刚刚鼻子有点敏感。”   朱局长若有所思,他一向对宁知星周边的大小事项颇为重视,为了能够更好地照顾这些科学家,他自己私下自学了不少东西,其中医学知识便是尤其重要的一项。   在他的印象里,鼻子敏感很有可能就是有鼻炎的症状,尤其是那些免疫力不好或是容易过敏的人,鼻炎尤其厉害。   他眼神这就落到了窗外,冬天是没什么花草,显然不是花粉,莫非是粉尘影响?看来周边的绿化一定得多多重视,他得去咨询一下医院,什么类型的数目比较不容易导致过敏。   宁知星一看就知道朱局长又在想着怎么帮她解决问题了,朱局长着实有些好过头了:“朱局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朱局长回过神:“今天来就是要和你商量个事。”   朱局长的话才出口,便感觉到了一种强烈地被窥伺的感觉。   他往旁边一看,这就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只见身边实验室的窗户那,好几位教授聚在那喝茶,小眼神是不断地往这窗外瞥。   他们看到朱局长看过去时还不回避,直接回了个凶神恶煞的眼神,好像朱局长是什么会拐人的坏人一样。   他哪有这么坏?   ……嗯仔细想想,他好像真干过什么。   教授们防着他很正常,他们也不是头回干偷听的事情了,教授们的偷听和窥伺都是有分寸的,如果真有保密事项,朱局长肯定不可能在这开放空间谈,既然选择在走廊就开讲,那一般来说就不是什么不能听的事情。   朱局长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这些越老越调皮的教授很没办法。   也不知道宁知星的实验室是哪来的魔力,之前再稳重再有风度的教授来了这便整个人活泼。   “宁同志您知道的,国家之前便一直在研究关于您的奖项问题,在这之前一直没提,是因为您这边实验比较忙,现在您的实验告一段落了,我们便决定正式地把这事提上议程,您看一下,能不能给我个时间安排?颁奖典礼定在了下个月的十五号……”   宁知星一听就想拒绝。   她从小到大,就没喜欢过这种大型场合:“我这不是很忙……”   她没说完,刚刚还憋着在那偷听的教授便一个接一个探了出来,脸上尽是不赞同的表情。   “知星,你这话我们就不同意了,我们都说要淡泊名利,可这不等于不要名利,你自己想想,你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带了个不好的头。”   许教授就差没把早该这样了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他们整个实验室上下都对宁知星还没有什么奖项颇为“不满”,这份不满纯粹是觉得宁知星值得一切。   “如果你拒绝,那实验室其他同志万一得奖了该不该去领呢?”许教授语重心长,“我知道你是个很朴素的孩子,可是有时候,你做的这一切不只是为了自己,淡泊名利是好品质,但我们不能用这样高的道德要求去要求每一个人,你要给其他人做好榜样,否则以后的科学家压力多大?”   何教授也窜了出来:“这事情你得听老许的,再说了,你也不想想,奖项这东西有多重要,咱们现在是特权派,否则按照学校的不少规章制度流程,我们实验室的规模、人员配备都是不合要求的,而你这个实验室负责人,在奖项上恰恰就存在着比较明显的缺陷。”   宁知星听懂了两人的意思,心里那个小人便往领奖那偏了过去。   可是她冥冥之中总有种感觉……好像这一趟出去,她会有点倒霉?   这倒霉好像不至于让她痛苦,但绝对会无语郁闷。   只是这种预感有些无厘头,她便不太好说。   朱局长早就做好了完全地准备,他老神在在地便给宁知星搭好了梯子:“宁同志,有的话我也老实和你说,其实现在有不少境外势力都在编排我们国家。”   宁知星脸上立刻带出了不满。   这些境外势力怎么又来了。   “他们说你从来没有出现在公共场合,他们怀疑我们在逼迫你为国家科研做贡献,说我们忽略你的人权,不让你休息,在压榨、毁灭一个天才科学家。”   宁知星:“?”   她……她控诉过什么吗?   她什么都没说,这些境外势力是哪来的消息她被压迫的?   宁知星着实不知道她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   朱局长:“这是真的,之前他们屡次提出要和你见面,他们认为我们没有给你足够的劳动报酬,没有给你足够的休息时间。”   他苦笑道:“他们的分析挺有理有据的,他们说你现在做出来的研究是他们科学家花双倍的时间都做不出来的研究,所以他们有理由判断,你被我们强迫着无休息工作。”   “他们认为,你的科研进度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你压根没休息,24小时连轴转工作,另一种便是我们侵吞了其他科学家的技术成果,加诸在你的身上,造神的同时剥夺其他科学家的知识产权……”   宁知星听得两眼发晕,这已经不是无中生有四个字能概括的,简直不能更离谱。   不过他们有一点说对了,她就是个24小时工作的永动机,谁让……她睡觉也能工作呢?   “所以宁同志,你去参加颁奖,对我们意义深远啊!”   朱局长收了个尾,心里很满意。   境外势力对宁知星的质疑确实有,不过国家压根没理,目前宁知星研究出来的几个技术国外都未能突破,他们现在是需求方,国内有能力做谈判,除非对方能豁出去干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情,要不他们完全威胁不了华夏。   但这不是领导们一直很愧疚没能给宁知星应有的荣誉吗?   他就稍稍地把事情的严重性往上加了加。   “好,我一定去,就下周吧!”   “嗯,你去的话,肖同志那边应该也不成问题了。”朱局长随口道。   肖烨那边还没去,但只要宁知星答应了,他那从来不是问题。   ……   宁知星没想过要通知家人,反正下班就要见到,没必要提前打电话。   坐着防护几乎约等于军用坦克级的车回家,宁知星便脚步轻快地下了车。   原先的房子现在空置出租了,现在他们全家住的是离实验区很近的一个小区,这小区里住的都是求知实验区的教授。   宁知星远远地便瞧见家门大开,才走近她便闻到了从屋内传出来的颇为强烈的香味。   他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眼神这就带出了点兴奋,这味道她闻过!   这是奶奶炸东西的味道!   奶奶怎么来了?   宁知星满怀激动地冲进了屋,正如她所想,奶奶又把搬家时特地带过来的大锅给搬了出来,现在正在热火朝天的下厨开工干活。   墙角处蹲着的是小叔,小叔现在正满脸怀疑人生。   出乎宁知星预料,宁奶奶脸上的神情似乎不太开心。   “奶,你来了!”   小叔这是做什么了?   宁奶奶一见到宁知星便冲着宁振涛努了努嘴,一副告状模样:“阿星,你先去问问你小叔干嘛了?”   宁知星:“小叔,你干嘛了?”   宁振涛一脸哀怨,抱着脑袋:“我没干嘛啊!我就是……就是找了个对象嘛!”   作者有话要说:我对自己……==放弃了   但赌徒永不认输!   明天……明天我还会再回来的。   =   请问宁奶奶愤怒什么呢?   ↑放心哈,小叔不会找不靠谱的人><   =   感谢在2021-03-25 23:58:48~2021-03-26 23:5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9193118 20瓶;甲乙丙丁戊、荷衣云裳10瓶;流璟5瓶;睦月3瓶;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6章   宁振涛忽然丢出来的这个消息恍若惊雷。   刚刚还一脸淡定正准备快乐吃瓜的宁知星一脸瓜都掉地上的表情,满脸错愕地看向了小叔。   虽然她工作很忙,可小叔除了偶尔要回Z省的好食记总工厂处理事情外,基本都是在这个家过夜的。   家里人都很谅解她忙,吃饭时间都顺着她安排,家人也都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聚首时间,基本上每次坐在饭桌上都会在有限的时间里聊一聊生活里发生的大小事宜。   可至今为止,宁知星就没听过小叔提这事。   她虽然上辈子忙于工作是条单身狗可好歹也见过身边知己好友恋爱,且不说恋爱会不会有什么变化,这总该出去约个会、逛个街、吃顿饭或看场电影的吧?   宁知星是没什么逛街的机会,可现在电影院里的最新设备就用的是他们实验室出品的技术,她对现在电影技术的发展有所耳闻,也知道看电影现在已经是个基本普及开来,大部分人可以承担的娱乐方式。   宁奶奶乐了:“没事,何止是你不知道,你妈、你爸、你二叔也都不知道呢!你小叔也是和人家学的,那叫一个擅长保密!”   一贯温和的宁奶奶不知从哪学来的阴阳怪气对着自家小儿子就是一顿输出,自觉自己做错了事情的宁振涛不敢吭声,只能唯唯诺诺地应是。   宁知星感悟到了八卦的真谛,心里直痒痒,可看奶奶现在一副炸了毛的猫的模样,她便也乖乖地蹲在旁边,承担起了自己作为被投食者的职责。   宁振伟现在已经在A省省城机械学院任职,他原先是被安排过来学习的,在交换学习期间,他厚积薄发,做出了不少自主创新的设计,他便凭着这些争取到了一个助教的机会,现在只等他毕业,便能成功就职。   虽然还在学习阶段,可他的学习时间挺灵活,现在上下班的时间和学校的教授很一致。   机械学院和妇联的新大楼就在隔壁,他每天下班都会骑着宁知星实验室和机械厂合作生产的摩托把妻子给捎回来。   最晚到家的是宁振强。   宁振强现在的事业版图已经拓展得很大,他是坚定地让利派,从不想着自己把营业利润占全,几乎每一家企业都和国企、当地合作,到目前为止,几方的合作都很愉快,宁振强的收入水平便也不断提高。   和他疯狂扩张的事业成反比的是他的忙碌程度,他算是整个家里看起来最“悠闲”的一个,除却时常要出差外,每天都能准时上下班,比宁振涛工作要轻松得多,但宁知星知道,自家二叔是日理万机的个性,他就是在家里也心系天下,这点单看他每个月那惊人的话费单据就知道了。   宁振强今天难得晚回是因为特地绕道去买了菜,宁奶奶要来的消息他事先便知道了——这消息是从老家的合作伙伴那了解到的,宁奶奶毕竟年纪渐长,为了照顾宁奶奶的身体,他特地嘱托了大河村里的几户人家帮忙关注。   知道母亲要来,他便特地到了自己开的超商那去大采购了一番,买了好些家里买不到的昂贵食材,打算给母亲补一补,他知道的,妈一个人在家可舍不得吃这么好的食材。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聚在餐桌上,明明应该很是温馨的聚餐场景却有了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宁知星同情地瞥了眼小叔,她得承认,她在这事上有点八卦。   快乐就是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牺牲小叔一个,快乐他们全部,咳咳,她可没这么想。   早就感觉到有事发生的宁振强淡定道:“怎么?小弟做什么惹妈你生气了?”   宁奶奶气呼呼,一等有人接茬,便开始滔滔不绝。   她今天原先是想着给大家一个惊喜,来之前便也没通知任何人,这不是准备要煮点好吃的,她便定了下午三点到省城的车票。   说起这车票,还得夸一夸宁知星,她作为总负责人的提速项目现在已经逐步在全国铺开,A省到Z省省城的这一段铁路便在第一期工程上。   现在两地省城来往只需要四个小时,再加上老家到省城公路整修,这距离便被进一步地缩小了。   她到家门口的时候才四点出头。   宁奶奶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实在太擅长干家务了,她这一双鹰眼一看,便在这已经打扫得颇为干净的家里找出了不少卫生死角,她可不是等着使唤人的个性,当即就找齐工具立刻开干。   也是天时地利人和,宁奶奶正在院子里扫着花盆移开后盆底下的灰尘时,她听到了一墙之外没被挡住的聊天声音。   家里的墙不厚也不高,宁奶奶没想偷听也被迫听到。   她听见熟悉的自家小儿子的声音,在那和她压根没听过的女生声音浓情蜜意。   宁奶奶不是个棒打鸳鸯的坏婆婆,她憋着心里的好奇心就这么杵着扫帚蹲在了门口,这不就守株待兔捕获了宁振涛吗?   宁振涛心有余悸:“你们都不知道多可怕!我看院门没锁还寻思是不是早上我最晚出门忘了锁门,急匆匆一推门,就看见妈像是门神似的守在那,我差点没被吓出了个心脏病!”   他西子捧心,可家里这些无情吃瓜人毫不关心,只紧紧地盯住了宁振涛。   “你什么时候找的对象?怎么瞒得这么紧?”宁振伟皱眉就问。   吴凤英关注点有点飘:“今天不是工作日吗?你们俩还不到下班时间就能出来聊天?我记得那个姑娘有工作吧?这可别是误工了,振涛,你可不能仗着自己是厂长就不认真工作,这样不好,还有你认识的那个女孩子,劳动妇女最光荣,工作是很重要的,你别因为想见人家耽误了别人的工作。”   她不是不信任小叔子,主要是宁振涛前几天刚出过一趟差,按照正常的逻辑想下来,应该是小情侣出差回来想念彼此便翘班了。   宁振强:“还是之前那个?”   宁知星:“……之前哪个?妈,你怎么也知道?”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在一家吃瓜人里,只有她和爸爸一无所知,这别是连哥哥都知道了。   吴凤英忙解释了一下:“你小叔恋爱挺明显的……你们都没发现他从差不多两年前开始穿衣服就讲究了挺多吗?他之前上工很随便,我买衣服时也只要舒服的,就连参加会议也恨不得是一套厂服打天下,可自打两年前,他就不对头了。”   她看向小叔的发型,其实发型也是一点,小叔最早理头发那都是在最便宜的理发店,直接一个板寸剃下来,现在嘛,就不一样了……   宁振强:“确实有点明显,他有段时间,几乎每天吃饭都吃到一半就傻笑出来,还老是爱问东问西。”   宁奶奶倒是没计较只有自己不知道这事,她只淡淡补充:“他一进门就给我交代了,他和人家在一道恋爱已经有两年了。”   得,听到这话,宁知星便立刻知道宁奶奶在愤怒什么了。   虽然现在已经是改革开放,可大多地方还比较传统,像是以前在大河村,就宁奶奶做媒人成的那些相亲对象,最多的也就能谈个两三个月恋爱,像是小叔这样谈了两年恋爱连带人见家长都不干的,在宁奶奶看来简直是对人不负责。   宁奶奶这就戳着小儿子的脑袋开始指责了:“你看他多能耐,好不容易有个人看上他,他和人处得也不错,怎么就不能带回家了呢?好像咱们家里人谁会对他未来媳妇不好一样!”   “我知道,现在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可他也得对人家女孩子负责吧?两年啊!要是我有个女儿被人家霍霍两年在别人家里连个名字都没,我肯定要发火!这不见面也行,总得吱一声吧?好歹让我们知道有这么个人!你说要不是我一直没逼他,这要是我真给他介绍了对象,我多对不起人家小姑娘啊!”   宁奶奶很是怨念,她自认自己是最豁达的一个人了,可自家亲儿子就这么把她放在了不知礼的位置上,她都不敢想,这要是人家姑娘家里知道了这事会怎么看他们家。   那她小儿子还找得到对象吗?怕是要在家里过一辈子了。   宁振涛低着头不吭声,被说到最后,他终于崛起了!   宁振涛直接站起,毅然反抗:“妈,你这话说得我太伤心了!”   宁奶奶冷笑,看着小儿子倒是想看看他怎么顶嘴。   “你说能是我不想和她一辈子过日子吗?”宁振涛一脸悲愤,“是婧婧她说自己事业很忙碌,还不想这么早成家!她说她家里人老催她结婚,如果和家里人说肯定逼着她马上嫁人我才没说的!”   他太冤了!急着结婚的明明是他!   “不是我不想娶媳妇,是她还不肯答应嘛!”   宁振涛本以为自己这么怒火宣泄一通会被母亲责骂,可没想到他收到的全是理解的眼神。   吴凤英:“人家女孩子这叫有追求。”   宁奶奶:“……这也挺正常吧。”   宁振强笑出了声:“这倒是你的作风。”   他急切地看向仅有的两个可能站在他身边的人。   宁振伟一脸严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要有担当,你还得继续努力。”   宁知星唯有震撼:“……小叔,你这是拐走了我之前的警卫员吗?”   宁振涛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红了脸,他涨红着脸点了点头:“就是那个婧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照例发红包   赌红了眼的三花花成为了没有感情的发红包机器!   没事大家发财就好!呜呜呜呜   =   宁振涛: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宁知星:千千万万吃瓜人,只有我永远赶不上趟。   宁奶奶:哎……我开心得太早了,我果然不该高估我的亲儿子。   宁振强(淡定):合理。   =   感谢在2021-03-26 23:59:50~2021-03-27 23:5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eryblue、25496728 3瓶;胖呆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7章   叫婧婧且是宁知星警卫员的,大家有且只知道一位,那就是郑婧婧。   这个名字一出,刚刚还能维持着淡定吃瓜状态的家人们都大吃了一惊,在震惊的同时,他们也迅速地理解了郑婧婧不愿意结婚的原因。   郑婧婧接送宁知星的那段时间和宁家人多有接触,虽然后来来往得少了,但大家也知道她已经升职,现在接替了原安局长的位置负责着A省省城的安全工作。   人家这也是有自己事业的人,这不着急结婚老合理了。   宁知星往身侧一瞥,家人们的反应便尽收眼底,宁知星忽然有了种在看家庭喜剧的感觉。   想到这茬,宁知星便想起了前段时间来学校参观的剧组。   宁知星实验区下设的实验团队有一支在和A省军工大学合作,专研爆破相关的项目,前段时间该项目的一款衍生发明以安全、低成本且效果壮观出了名,不少影视公司都前来采购,连港城的影视公司都来了几家。   这一来,A省这几年来投了大笔经费建设的大学城便进了不少影视公司的视线。   宁知星遇到的那个剧组是和强身社合作的,对方选择了从强身社的渠道去招收群演。   宁知星正好难得休息,遇到剧组的制片人便聊了两句对于影视业的看法,当时制片人惊为天人,觉得宁知星在这方面颇有自己的见地,还特地留了名片,让她以后有项目方面的想法可以聊聊。   说归说,宁知星完全没把这放在心上,可现在一想,倒是可以建议那位制片人投资一番家庭喜剧之类的小品型电视剧项目,起码她是想看的。   宁知星想到这,脸上就不由得带上了笑,当有了家庭喜剧这一概念后,家里人的表情便格外值得品味。   向来是八卦达人,把家里家外大小事情都掌握手中的妈妈此时一脸失落,好像没能掌握这个八卦让她很是挫败。   二叔呢,倒是淡定了点,上下打量着小叔,手上动作没停,搓着手像是在打什么算盘。   奶奶的表情变化尤为明确,欣喜、不可置信、怀疑、忧心忡忡……不断变幻。   倒是爸爸看上去最正常,脸上只有一种“孩子长大了”的快乐。   要是哥哥在会怎么样?宁知星代入哥哥的角度想一想迅速地给出了答案,以哥哥在家人面前百分百嘴贱的个性,他应该会脱口而出小叔居然能找到对象吧?   宁振涛瘪着嘴:“你们别不吭声啊,倒是帮我想想办法,我也想早点和她结婚呢!”说起这事,他整个人便冒起了粉红泡泡,眼神中那甜蜜可不作伪。   他这一副少男心梦幻的神情完全没引来家人的关注,宁振强还故意送了自家弟弟两个被恶心坏了的表情。   吴凤英:“但是你也要考虑婧婧的事业,不要太为自己考虑!”   “这说明你还没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宁奶奶看着自家傻儿子欲言又止,忽地温柔地给小儿子夹了菜:“……多吃点吧,这种事情不能强求,你能找到好姑娘就不错了。”   她是干媒人这一行的,什么样的女人、男人都见过了,且不说她从前就不太受传统思维束缚,就说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看过了这么多悲欢离合之后,她就更不可能按牛吃草。   她懂得一个简单的道理,就是逼迫终成怨侣。   这要怪也得怪小儿子自己眼光高,他看中了这么个优秀的好姑娘不得自己更努力一些?   宁振涛看了一圈,迅速地领悟到了现实。   得,说好的家里人着急呢?结果妈生气是为了他不带人姑娘回家,现在他把事情交代了,他们咋一下就倒戈了?   宁振涛已经能感觉到未来的家庭地位变化。   虽然一肚子怨念,可他还是乖乖地吃着母亲给自己夹的菜,好一会他猛地一抬头,这便看向了二哥,脸上露出了略带奸诈的笑容。   “哥,咱们老家不是有规矩吗?我这当弟弟的可不敢超过您。”宁振涛意味深长道,“哥,我早都想和你说了,你也得加加油了!”   他忽地就意气风发起来,在这点上他可赢过了二哥,二哥这么些年了,还是条单身狗。   “妈,你也得替二哥想想办法,不过也没事,要是二哥以后找不到对象嘛,我也不是不能替他养老……”   正吹着呢,宁振涛的脑袋便被宁奶奶不客气的一敲。   他捂着脑袋一声哀嚎,抬头时便瞧见了母亲那凶神恶煞的表情,旁边的亲二哥,那脸上写着幸灾乐祸。   “妈,你看二哥还笑我!他自己都……”   宁奶奶呵呵一笑:“你这一回家就乱说话,咋滴,你二哥还要你养老送终?你才比你二哥小几岁?你们到时候别一块拖累人就不错。”   宁振强看着被教训的小弟微微一笑:“振涛,你就这么确定你能比我早成家?”   “那可不是……”他都谈了两年恋爱了!现在只不过是郑婧婧还不想结婚而已,怎么想都会在二哥前面结婚,可看着二哥那副淡定的姿态,他就有些犹豫。   难道……二哥也在悄悄地搞地下恋爱?不应该啊,他这不少保密工作还是和女朋友学的呢,二哥的保密能力能比得过他?   “二哥,你也找对象了?”   宁振强摇摇头:“这倒没有。”对象他是谈过两个,但不太合适就分开了,这点没必要和宁振涛说,就让他觉得自己一直没人要好了。   “那肯定是我先啊!”   “要不赌一赌。”宁振强意味深长道,“我们也不赌别的,就赌以后你家的工资归属好了,如果要是我先结婚,那就是我赢,以后你们家就由你老婆当家做主,大事小事由她主意,钱也归她管。”   他脸上当即就摆出了挑衅的神情。   这回也算是把他的“心腹大患”给解决了。   家里人各自成家,以后阿星、阿中长大了也会有自己的家庭,当他们的家不再和从前一样紧密时,对家人的情况肯定会多少有疏漏。   宁振强之前便一直挺担心自家弟弟,弟弟品性不坏,能力也好,可是有时候时代的浪潮、社会的变迁是很难阻挡的,他对郑婧婧这个姑娘有所了解,对方性格谨慎,安全、保密意识都强,正好能和弟弟互补,同时呢,这姑娘性格也挺好,还挺疼爱阿星,家里的事情如果由郑婧婧来管绝对不会有问题。   至于弟弟未来成了粑耳朵会不会深陷零花钱阴影这事他就不管了,这是弟弟的福报。   他对自己的获胜很有把握,因为郑婧婧这姑娘俨然是很重视事业的类型,以自家弟弟的温吞个性嘛,再拖个三五年估计才能成事。   宁振涛以自己多年对哥哥的了解,有八成把握自家哥哥是在给自己挖坑。   人不会在同一条河流跳下去……   “不想赌也行,我其实心里也有数,郑婧婧估计也不想那么早嫁给你。”宁振强摇头耸肩道,“你这人还是让人不太放心的。”   被这么一挑衅,宁振涛就立刻坐不住了,他觉得哥哥是在小瞧他!   他能是那种会被人小瞧的人吗?   “赌就赌,哥如果你输了,你家的钱也归我未来嫂子管!”   “好!”   宁振强这回还挺认真,直接从房间里拿了纸张出来签字画押。   宁知星已经结束了用餐开始嗑瓜子,看着小叔迅速地跳入二叔挖好的陷阱,她的心里只有满满的习惯。   契约一式两份,一人一份的放好后,宁知星便把自己要去首都领奖的事情和家里人说了。   首都那有宁知中在,肖烨也要陪着去,还有不少教授受邀参加,家里人便也不太担心,直接开始帮宁知星收起了行李,顺道进行了例行夸奖。   自家的孩子怎么夸他们都不会厌的。   正如宁知星所预想的那样,宁奶奶果然一听这消息就做好了买报纸的准备,听到宁奶奶说她要把报纸往村里一户一份的送,宁知星只得抚额,这是长辈的爱,拦不住,就让她成为大河村第一小名人吧。   这个季节的首都比较冷,去的时间又长,需要收拾的行李挺多,不过宁奶奶和吴凤英都是利落人,很快就把东西收好,赶着让宁知星回屋休息。   宁知星在房间里看书,听见外头没有动静这才悄悄地往外一探,确信大家都不在,她便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小叔的门前。   她怕吵着其他家人,只是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屋里的宁振涛很是不耐烦:“哥,我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又来。”   宁知星:“?”   “小叔,是我。”   宁振涛迅速开门,不好意思地冲着小侄女笑:“我还以为是他们又来了。”   他们?   顺着打开的门往里望去,宁知星便瞧见了小叔桌上的“金光闪闪”。   小叔这一桌谁来看了估计都会眼馋,不是金子就是钞票,大喇喇地放着,猛一看就有种金山银山的感觉。   “你不会也是来送钱的吧?”   宁知星沉默了一会,只能乖乖交出钱包:“我这……是支票。”   宁振涛:……   他脸上略有些崩溃:“难道我没钱就讨不到媳妇吗?我知道了,我会送礼物,会带她逛街看电影的!不要小瞧我嘛!”   ……   宁知星在离开前,又偷偷地往小叔的房间投递了一次“恋爱资金”。   这回是代哥投递。   她没看小叔的表情,直接离开,和肖烨还有实验室的教授一道踏上领奖之旅。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大概率也会有两个红包的……--   =   宁振涛:这个家我没法呆了。   宁奶奶:我要回去拜佛了,谢谢佛祖。   =   感谢在2021-03-27 23:59:41~2021-03-28 23:5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ongdong、七十八、咸鱼今天暴富了吗?20瓶;42743022 14瓶;一直都在10瓶;郗幼菱9瓶;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8章   A省省城的机场已经建好了几年, 随着经济的发展还有相关新闻的普及,现在搭乘飞机出行的乘客也越来越多。   这回因为时间比较紧,宁知星一行人便也选择了飞机作为交通工具。   一进机场, 宁知星便自觉地跟在了教授们的后面,主要是她还不太懂目前坐飞机的流程和规定,这毕竟算是她这辈子头回坐飞机。   宁知星之前也有搭乘飞机的机会, 她研究的几个技术都运用在了军方最新的战斗机上,当时战斗机试飞前,军方有向她发出过邀请, 宁知星当时手头的工作紧张, 便没有过去。   怀揣着好奇的心, 她左右打量在心里对比着不同。   广播听起来没有那么清晰、建筑材料的选择比较简单、候机的位置不太多、店铺看上去也不多不知道里面价格如何……   许教授忍不住伸出手用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何教授,挤眉弄眼地示意他往后看。   何教授:“?”   虽然有些疑惑, 他还是顺着许教授所指的方向往后一瞥,而后脸上便不自觉地带出了笑。   跟在后头的宁知星就像是只好奇的小鸟, 左右看着,眼神发亮。   虽然现在用孩子来形容她已经不太恰当,可她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活灵活现还是叫人想笑。   平日里运筹帷幄的宁教授在自己好奇的东西面前, 便也成了好奇宝宝。   何教授清了清嗓子,这就打算去担任答疑大使。   虽然年长宁知星不少, 可他能教给宁知星的东西并不多,平日里反倒是学习更多,难得有机会能说点什么, 他便也跃跃欲试了。   他这蓄势待发, 教授们便打起了眉眼官司,谁都想做这个替宁教授排忧解难的人,回去就和人说一句他们把宁教授不明白的问题解决了, 估计听到这话的其他教授都能露出个标准震惊脸。   他们这官司没打完,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肖烨:“这机场是78年落成的,前后建了两年,主材料……”   他开口的时机选得刚好,正好接在了宁知星观察完毕的时间。   肖烨已经养成了出门之前查攻略的习惯,他的好记性用在这上头有点降维打击,除却说话语气比较平以外,他现在介绍得比最专业的导游都要齐全。   他说话没有导游的抑扬顿挫,听久了可能会让人有些犯困,不过宁知星对这种状态很习惯,不住地跟着点头。   哎,又没抢过。   这个肖烨。   扭过头就不住往后看的教授们默默地扭回了头。   他们前半辈子做实验,那就是在不断地“竞争”的过程,和自己、和项目、和同行的学者都在争。   到了宁知星实验室呢,哪怕是原先落后得再多的项目,他们也能够成为领头羊,蓦然回首时他们只会发现自己已经和其他人拉开了遥远的距离,除非天上掉馅饼或是他们停止前进,对方很难超车。   宁知星实验室也没有什么内部争斗,大家统一坚持以宁知星为中心的原则,实验室是扁平化管理的,达者优先,除却尊重长辈、尊师重道外没有太多的规矩束缚,工作环境很是舒适。   可内部安逸的同时,他们却有着不少强大的“外敌”。   嘴巴说站在他们那边,要为他们服务,却老是为其他组织“暗度陈仓”的朱局长是一个。   合作了几回,就一直觊觎他们宁教授的其他研究团队是一个。   好几次提出要邀请宁教授到保密的基地进行保密研究的军方也一样很坑。   还有这肖烨……   实在很会表现!   教授们也就是心里抱怨两句,他们心里其实知道,宁知星和肖烨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自成结界。   宁知星和他们沟通的时候呢,都得事无巨细地把事情掰碎了说,可在和肖烨沟通的时候,两人就经常只是抛出一两个零碎的单词便能立刻理解彼此的意思。   “店。”   肖烨:“省城飞机场现在入驻的店铺总共有二十家,其中提供餐饮服务的两家、出售书籍的一家……卖特产的有三家,最大的那家是卖好食记产品的,可以在这登记,落地后提货。”   “时间?”   “现在误机率还是比较高的,有个相关的统计数据……不过今天航线上经过的区域天气都很好,其他区域的飞机如果没什么飞行状况的话,我们应该不会延误。”   教授们对视一眼,脸上无奈又羡慕。   这就又是两人的猜谜时间了,虽然宁知星在他们面前不会做谜语人,可这时候便总有种输了的感觉。   他们一生好强,读书的时候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可偏偏就是在“宁知星解读课”上被人甩在了身后,估摸着也就能拿个平均分。   猜谜活动一直到登记后都没停止。   要不是身临其境,宁知星可不敢相信这年代的飞机上居然还提供茅台!   她不喝酒,便没尝试,没一会便被飞机上的航空餐给吸引了注意,可能是因为现在的机票价格都比较高,航空餐意外的还挺隆重,色香味俱全地放在铝制的保温盒上,一打开便香气扑鼻,并不太像是加热食品。   宁知星还没观察多久,就被肖烨吸引了注意力。   肖烨不知道从座椅的什么地方掏出了本宣传册,翻到了指定的那页递给了她。   这一页是介绍航空餐的。   “……跨国航线对于食物的要求很高,我国航空局便邀请了国内几家餐饮、食品公司到现场洽谈,最后由好食记等三家公司联合投资成立了新的航空餐点公司……”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小叔,怎么是你!   宁知星很快想起来之前小叔去首都的出差,她说呢,怎么那几天小叔天天钻二叔房间像是在和二叔研究什么,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肖烨又拿过她手里的册子翻了翻,指到了后面。   这是一整跨页的订货指南,所订的产品并不是食品,而是各式能激发人购物欲的东西,再看看上面提货的百货姓名。   嚯,她这是在航空册子上集齐了家里的小叔和二叔?   宁知星抚额,她现在越来越有小叔和二叔无孔不入的感觉了。   既然看到小叔,宁知星便拉着肖烨讲起了家里的事情。   她迫不及待要吐槽小叔昨天的创举。   小叔那时候还和她说自己多擅长恋爱呢!结果呢?   宁知星坚决不承认自己的八卦能力不行,反正有妈妈和二叔,她什么都知道。   吴凤英是知耻后勇,之前居然只知道恋爱没挖掘出对象让她很是失落,这便用心地去观察调查。   宁振强倒是没什么非做不可的心理,单纯是对自己的小弟有种“缺德”心理。   两人各自调查,趁着宁知星还没走就调查出了结果。   家里人背着上班的宁振涛在客厅大声密谋,听着从蛛丝马迹收藏来的宁振涛的恋爱经历,大家纷纷对郑婧婧的好感再度上升。   人家霸道总裁是带你去百货里,这里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买单。   她小叔呢,是带人家到好食记的工厂店里,把自己充了钱的员工卡直接往郑婧婧那一塞,以后你想吃的东西我都承包了。   ……这不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钱左手倒右手吗?   两人倒是不止一次地去电影院看了电影。   可看的都是红色题材……唯一一部不是红色题材的,还是传说中的催泪大片,从其他地区引进来的,据说进去看电影的人都会哭着出来。   据和妈妈认识的,妇联介绍了工作去售票的电影院员工说,她对宁振涛和郑婧婧印象深刻。   因为那天宁振涛哭得不行,两张面巾纸就直接贴在了眼皮底下,整个人就像是被水打湿了一样沮丧。   倒是旁边的郑婧婧很是淡定,单手搂着他还安抚地拍着。   当时不少电影院的员工都见证了郑婧婧颇有“女友力”的这一幕。   宁知星对此还是只有一长串的省略号,还真别说,这一听就是小叔能干出来的事情。   其他的还有什么……去公园被狗追,郑婧婧帮忙掩护哄狗送人离开。   宁知星:……   这回沉默地可不只是她,是全家都跟着沉默了,小叔一个农村长大的孩子,见着野猪都不一定怕的,怎么还会怕狗。   这不是在撒娇吧?   可偏偏郑婧婧还真吃这一套,保护他,哄哄他。   宁奶奶知道宁知星要去首都,她在老家的“事业”还有不少事情要干,她这急着想走,原先呢,还想着小儿子没准需要她帮忙得多留两天。   可等听完这些小儿子的英勇事迹,她实在是没脸再听,收起东西连夜就要走。   她没别的能做,只能拍一拍大儿子和儿媳妇的肩膀,拜托他们多帮帮忙。   现在看来,家里唯一可靠的也就是大儿子夫妇了!   没他们还真不能行。   宁知星从一开始只是想着多给小叔点钱让他好好恋爱,现在嘛,她已经忍不住悲观地想道。   小叔……没钱好像真的不行。   ……   在飞机上聊了大半程宁知星才进入梦乡,等到快落地时她才被肖烨叫醒。   迷迷糊糊地跟着下飞机,可不曾想外头居然有着这么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在等着她。   而为首的,就是她的好哥哥。 第159章   教授们下飞机时都不着急,按照座位的顺序依次下车,坐在最里头的宁知星和肖烨便成了最后的两个。   出门在外,身边又有信赖的人,宁知星便悄悄地分神进入了系统,继续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之中。   随着研究的深入,她所学习的学科便也越多,这便越来越有种学无止境的感觉。   现在对她来说,系统最大的用处就是随身学习空间,像是现在,出门在外,书也不用带,就能投入于学习。   虽然她时常严令教授们把休息和工作时间混淆,但她自己吧……一直都偷偷地干着这样的事情,就连吃饭的时候,只要没人和她聊天,她都能悄悄地跑到系统里学习。   她理不直气也壮,谁让教授们都抓不到证据呢?再说了,这就是领导的小“特权”。   宁知星走神得很明显,向来把注意力放在宁知星身上的教授们当然注意到了这点。   教授们一步三回头,这要不是尚在走平地非得摔一个跟头不可,没办法,这不是爱操心吗?虽然宁知星素来要人放心,可他们还是总以宁知星为圆心。   这伤颈椎的扭头大法持续了好一会,教授们便默默地收回了眼神。   这不是到了下飞机的位置不是平地了,他们因为回着头没看路好几个人都打了踉跄,还好离楼梯还有一段路,身边又有空乘员、其他教授的帮扶,否则真能酿成滚下楼梯的惨剧。   而和他们成为鲜明对照组的是宁知星。   肖烨带着她,像是总能一言不发传递信号一样,两人默契地行动下楼,如履平地,连个脚滑都不带的。   ……又输了。   这样的想法迅速出现又被迅速抹去,教授们宠辱不惊。   外人罢了,他们平时那对宁知星的照顾也是……很多的嘛!   宁知星神游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出机口。   肖烨停下脚步,她便也跟着停下。   只是……为什么停在这?   宁知星不再偷偷在系统里读书,回过神来便看到出机口那不少乘客站在那不动。这回宁知星实验区来的人有不少,大家的位置都安排在前面,再加上下车不急,便都堆在了后面,也就是说现在卡在出机口的全是他们不认识的普通乘客。   乘客里还有人就地开行李箱在掏东西的。掏东西的那位拿的很快,根据拿出来的东西形状分辨掏的是相机。   还没想通这是什么操作,宁知星就看到那堆乘客同时回头,冲着他们当即就开始指指点点。   宁知星:?   如果她没感觉错,这些人指的方向分明是她?   宁知星都不用想,下一秒就有人给了她答案。   在那堆聚集的乘客中,有一些明显是以家庭为单位出行的,大多带着孩子。   只见当爸妈的低头或蹲下走到孩子脸边,说了什么便把孩子往宁知星的方向拱。   他们一边推着自家孩子过来,一边人也跟着靠近,有的没带设备的还左顾右盼,求助到了旁边拿着相机的人那去。   “快过去,和宁教授合个照,人家是大科学家!你不是说了你长大也要做科学家吗?”   “要向你宁姐姐他们学习,以后为国家做贡献,来,过去拍个照。”   “孩子他爸,你带笔了没有?等下让宁教授给咱们孩子写一段呗,长大以后就给他看!”   不同的称呼,同样的指向。   宁知星这时候只恨自己的听力太好,事情都还没发生,她就开始提前尴尬。   没一会,她和教授们便被人群围堵住,在众人簇拥之下开始签名、合照顺带握手,恍惚间宁知星都有了自己成为明星的错觉。   陪着宁知星一起来的安全人员有从A省省城就随行来的,也有落地后汇合的,现在大多面面相觑有些不好干涉。   他们都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但他们学的是如何面对敌人,而不是如何应对热情的老百姓。   按说该隔开,可看着这些淳朴又热情的脸,又总觉得这么冒然赶走不太好,好在教授们都没有露出不适的表情,他们便也只大致围成一个圈,确保着围来的民众是安全的。   宁知星被围在中间,脸已经笑得有僵。   她以前偶尔看电视还觉得明星赚钱多、有粉丝喜欢挺好……可现在自己真的被人群包围,就觉得压力山大,好在身边有教授们和肖烨在,稍稍为她让出了空间,想到自己如果是一个人在这被人包围,她就有些无处适从。   果然,还是在实验室最舒服了。   不过……她现在这么“红”了吗?   她知道自己上过几次报纸和新闻电视,那上面都是出现过脸的,可总体算下来,她出现的频率并不高,再加上镜头中的自己本来就和现实的自己有所偏差,那认出来的难度就更高了。   之前还在A省省城的时候她偶尔和家人一道走走也不见人认出她来。   宁知星忽地反应了过来。   这不对劲!这群乘客刚刚不是和她同车了很久吗?要知道他们入座得不算早,穿过了不少人,哪怕那时候大部分人都没看他们,可总有漏网之鱼吧?从上飞机到现在,一直风平浪静,到了出机口忽然那么多人认出来她这不是很奇怪吗?   飞机一趟能搭乘的乘客并不算多,这群认出宁知星的乘客里也有不少是性子绵软不好意思上来的,所以耽搁了一会,人群便也散去。   宁知星带着疑惑的神情顺着人流走出了出机口。   宁知星:!!   杀人犯法、杀亲哥哥也犯法!宁知星迅速地开始默念各种什么大悲咒、心经、刑法法条,可都止不住自己心中澎湃要出的“杀意”。   出机口外头的“风景”可不是一般的壮观。   最前方的宁知中穿着一身西装,手中捧着巨大的花束。   他身后有至少五十人的欢迎方队,其中站在最前面的是估摸着小学年纪的学生,脸上表情活灵活现,垫着脚往里张望。   再往后则是同样穿着正装的人。   他们左侧的栏杆处已经绑上了横幅,那横幅估计是定制的尺寸,字号好像都放大了似的要人无法忽略。   横幅上印刷的字还勉强能算正式,写的是欢迎宁知星实验团队到首都接受采访。   可要是只有这样就好了。   宁知星颇为“绝望”地看向直接占据了整个右侧栏杆空间大小的“展板”,如出一辙的大字号和大图片,上面印上了宁知星团队的大头照片还有各项成就。   这就完了吗?并没有。   欢迎方队的手中还举着另外两张“巨大”的照片,像是宁知星以前读书的时候运动会会举的印在架子上的大幅照片,那展板上也许还显得略小的照片这下可一清二楚。   除此之外,机场的“风景”也很惊人。   宁知星有种自己永远在给自己挖坑的感觉,她琢磨出来的授权给各工厂的LED和显示屏技术已经被各大机场用上作为创收工具,平日里那上头都播报着机场的政策和广告,而今天嘛……   是她、是她,还是她!   这还能认不出来她?这要不是她自己,她也跟着拍照了。   宁知星的手上紧了紧,看了眼肖烨,她向肖烨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呵!有事的能是她吗?是宁知中有事!她已经把心里代表着哥哥的小人揉成一团,还跳上去蹦蹦跳跳踩了又踩。   宁知中并不知道威胁在逼近,他见妹妹出现眼神一亮,手臂一挥。   他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了一个扩音喇叭,欢迎方阵的众人开始热烈鼓掌,事先估计排练了不止一次的他们喊起口号来中气十足,气势澎湃,响彻整个机场。   宁知星:……   怎么还没完!   下一秒最前面的小学生们开始排队送花。   他们依次上前,将花递到了宁知星和身边教授们的手中,颇为激动地轮流和宁知星拥抱。   看着孩子,宁知星这气也生不出来,好几个小孩眼神发亮地同她说自己的梦想时尤其如此。   她苦中作乐地想,没准未来她也是明星应援第一人,可不是谁都能在这个年代提前有这种接机、机场应援的。   她眯着看看向了在那一脸欣慰地笑着的哥哥,但哥哥果然还是很欠揍呢!   ……   上了车,宁知星总算松了口气,结果肖烨递来的面巾纸她就开始擦汗。   “阿星,惊喜不?”   宁知星:?   她对于同坐在一辆车的哥哥理都不理。   这福气给他他要啊!   哦,她哥还真要。   宁知中看着完全没有理人意思的妹妹心中的小雷达开始鸣叫。   他瞬间冷静之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求生欲逼迫下,宁知中很快想到了求生的方法。   “阿星我和你说,这回迎接你的方案是宣传部门定的,他们邀请我参加,我可改了不少呢!”   “本来按照宣传计划,电视台会到位采访,咱们国家的几位大领导会派一个代表来,机场会放歌,门口放礼花……”   “你哥我是谁啊,我知道你最怕这种正式的场合,这不就帮你改了改,你看你喜欢不喜欢。”   宁知星:……   这就是传说中的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吗?   她的心稍有动摇,可只要一看到哥脸上那逃生成功的表情她就气从心来。   那就判个有期徒刑吧。   还没下车,宁知星便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她这手机是自己改造的独一份,她找到了很少联系的号码发去信息。   “崔编辑您好,我是知星,和您说个事……”   作者有话要说:兄妹的相爱相杀   欢迎的灵感来自于小时候去泰国,同志们,我和你们说,那是我人生见过最厉害的欢迎。   一上来就有漂亮姐姐(其实也不是姐姐←)给你献花和你拥抱合照,他们还会唱歌……我当时还鬼迷心窍地花钱留下了照片(印在盘子上的那种)远目,不知道有人有类似的经历吗   =   哈哈哈,还是发两个红包,但我心情太好了   找到感觉了!!!今天写得顺了很多(等一下还是别立flag了)   大家不用替我担心,区区红包而已(嘤嘤嘤)谁让我自己写不出来呢!人要为自己做出的承诺负责。   =   感谢在2021-03-29 23:59:32~2021-03-30 23:5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23.cc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色426、早点更新好吗40瓶;红妆喵呜、sama 10瓶;流依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0章   宁知星对于自家哥哥的状态了如指掌,毕竟哥哥在家人的面前向来不设防,有什么说什么。   她给崔编辑发去的信息很长,细数了她知道的,哥哥私下创作的“新故事们”,她这也是一箭双雕,一方面是小小地报复一下哥哥今天给自己的尴尬,另一方面是哥哥只要忙起来,那就没空再创作那和自己息息相关的英雄文学了。   说到哥哥那已经卖到全国各地又走出了国门的书宁知星就一言难尽。   她自觉自己的研究进度已经够快了,可还是快不过哥哥的想象力,在哥哥的创作中,她已经堪比小时候看过的《瑞克和莫蒂》中的天才科学家了……什么上天下地、穿越次元、宇宙爆炸无所不能。   这还不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亲妹妹的原因,哥哥格外照顾她,还帮她添加了各种金手指,甚至配合上了精美的插图,待遇比主角还要主角。   宁知星上回难得休息,陪着母亲去购买他们妇联要添置到儿童图书馆的书,她跟着到了儿童专区,帮着审阅书籍的内容,毫无防备随手一翻,就直接被冲击得半天说不出话。   她脚趾扣地都扣出了一栋别墅,下一秒就把书合上看也不看。   她倒是防着她哥的书了,可哪想到哥哥的书因为卖得太好再版了几回,像是她拿着的这本是精装插图版的,封面跟之前的完全不同,她完全没有准备。   有些奇怪,宁知星盯着手机看了两眼。   平时崔编辑回信息都很快,现在不该是上班时间吗?   这样的想法才出现,下一秒崔编辑就回复了信息。   [崔编辑:啊??知中忙不过来吧?]   嗯?哥哥不是和她说最近外交上的工作稍稍告一段落了吗?他还说自己已经被推荐到首都输送外交人才最多的学校去攻读相关专业的博士,以哥哥办事的速度不至于忙不过来吧?   [崔编辑:……好的,谢谢你!我会督促他的。]   看到了崔编辑的回复,宁知星便也放下心来,侧首往外看,感慨着国家日新月异的变化,稍稍地闭目养神。   注意到妹妹像是要睡了,宁知中便下意识地伸手要调空调。   许是因为距离不同,他伸出的手落在了肖烨的后面。   宁知中没忍住看了肖烨两眼。   从小他就知道,肖烨就爱争宠!自己没有妹妹吗!好吧,确实是没有,那这么想做哥哥就不能去捡别人家的吗?   他在心里腹诽得厉害,他们三是从小一起长大没错,可越长大他越发地看出肖烨的居心叵测,这哪里是交朋友,是在交妹妹,还好他妹妹乖,不是对谁都叫哥!   想到这,宁知中便露出了细微的骄傲神情,他自打离妹妹远了,开始进入社会工作后,这双眼看透的越来越多。   宁知中得意地看过去,却没想到却对上了来自肖烨的……复杂眼神?   对方那叫什么眼神?欲言又止?宁知中愈发觉得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叫人看不清楚了。   ……   颁奖的行程是事先定好的,定在了他们到首都的第二天。   宁知星事先收到的通知很简单,只要她按时起床,接下来的一切跟着工作人员安排就好。   她充分地利用了这两天的时间,拜访了以前就关系匪浅的首都大学教授,还顺道到学校的图书馆就逛了一圈。   颁奖礼当天,宁知星直接睡到了自然醒,她换上了事先工作人员送来的颇为正式的礼服,毫无防备地开门,便瞧见门外坐在小板凳上等她开门的工作人员。   宁知星:?   紧接着,便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的早晨。   一见她出现,工作人员蓄势待发,直接把餐车推了进来,等到宁知星用餐完毕后,便开始了化妆流程。   现在国内外的交流已经很频繁,化妆品虽不似后世这么繁多可也已经有了不少品类,粉底、唇线、口红、眉笔……居然还带上了卷发棒!   没一会,宁知星便清楚地看见镜中的自己呈现出了“老照片”的感觉,略微卷的头发,正红色的口红,简单的眼妆,细长的眉毛,再搭配上那有垫肩的西装外套,白衬衫、红领带并上过膝正装裙,简直不能更正式。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那味了!确实!   她默默地庆幸工作人员没有把她带来的那块紫色、蓝色、绿色拼色眼影用在她的眼睛上头,哦对,还得谢谢工作人员没在她两眉中间点红点。   准备工作做完,她便跟着工作人员下了楼,她下楼的时候,上车点那已经有不少教授在那等着了,教授们一见到她,便眼神一亮开始夸个没停。   宁知星对于教授们的夸奖向来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教授们的夸奖实在是太多太多,这要真都信了那她可每天都能上天。   她一边开始了自我屏蔽,一边忍不住偷偷地看着教授们。   还真别说,教授们现在颇有老黄瓜刷绿漆的感觉,其中几个地中海或是头上毛少的教授还戴上了不知道从哪买来的假发。   肖烨拍了拍宁知星的肩。   宁知星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许是因为系统改造还有对着书、材料的时间不同的原因,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人里只有肖烨近视了,虽然度数不深,但他还是早早地挂上了眼镜。   他今天同样换了副打扮,一身西装配上那副细框眼镜,那股斯文败类的味道就出来了。   可不是她抹黑发小啊,她的这位发小虽然一直是个埋头做研究的老实人,可偏生却长了张坏人脸,不笑的时候看着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宁知星早就在替发小可惜了,要不是这张脸限制,她感觉肖烨这么好的人应该能交到不少的朋友。   宁知星憋着笑,比了个大拇指:“今天好看!”   “哇,你高了好多!经常走一块我都没发现。”宁知星上下打量着,拍了拍肖烨的肩膀,“衣服也撑起来了!”   相比之下,好像哥哥就显得瘦弱很多,不过这也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肖烨是他们三个里唯一一个一直坚持运动的了。   宁知星正夸着人,便见着肖烨的耳朵像是染了色一样不知从白转为粉红,那红色见深,都快染到了脸颊侧。   宁知星:“你不会是害羞了吧?”她忍不住绕着肖烨转了个圈,这么仔细想想,肖烨好像很少有被人夸外表的机会?   这大概是所有有才华的人的烦恼吧?   咳咳,这就有点凡尔赛了。   肖烨愣了下,伸出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右边的耳朵:“有点……闷。”   宁知星挑了挑眉,这上车点在露天停车场,怎么也不算闷吧?难道是人太多?   “等一下就好了,你也好看。”他很郑重。   宁知星充耳不闻:“停,别和教授们一样,我都要被夸上天了,咱们之间可不说客套话……”   叨叨到一半,车就来了,宁知星跟着安排拉着肖烨上车,这对话便也戛然而止了。   肖烨低垂着眼看了看被拉着的手,没吭声,只是跟着。   ……   颁奖典礼的现场被安排在了大会堂里,宁知星是到了现场才知道规模有多大。   偌大的会堂之前被布置过了,显得格外的红火,事先摆好的座位每一个都是定了人名的,宁知星到的时候已经坐了大半。   会堂的两侧和几个拍摄的地点全都架上了相机和摄影机,戴着工作证的记者证跃跃欲试。   这单单采访人员的规模就已经很惊人。   宁知星的座位被安排在了头排,她下意识地想拒绝,可她也知道今天的场合特殊,为了不给别人增加麻烦,便乖乖地跟了过去,好在和她一道坐在显目位置的还有肖烨,否则她一定很尴尬。   随着时间的流逝,宁知星越发地感知到了她的“与众不同”。   这回受邀来参会的教授很多,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上了年纪,可以说在座的这些教授头发基本都是发白,少数那些个头发全黑的,也明显是戴了假发或是染色处理。   整个场内除了她和肖烨,也就是记者和工作人员看着年轻一些。   随着几位大领导的入座,颁奖典礼正式开始,宁知星的身边便是国家的第二把手,对方才入座,就开始和她亲近交谈,问的都是她生活、工作中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事情。   台上的主持人很专业,在他的引导下流程非常顺畅。   宁知星事先并不知道自己会获得什么奖项,三等奖和二等奖已经颁出,这排除法一做她就有了答案。   “国家自然科学进步奖一等奖获奖人,肖烨。”   念到肖烨的名字,宁知星下意识地鼓掌,她反应了过来,她确实把肖烨给忘了,不过……她呢?   众多的相机和摄像头像是事先做好了准备一样,主持人还没念,就将镜头对转冲向了她。   “……本次颁奖仪式,经由相关部门审批,本次颁奖仪式特别设立特等奖……”   “获奖人,宁知星。”   掌声雷动。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先这样,大家包容下,明天开始补到完结~   马上要清明了,有点头疼,今天问了一天才搞懂怎么申请扫墓orz   红包掉落ing,我这就去发   =   感谢在2021-03-30 23:58:39~2021-03-31 23:5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Veryblu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晴无语2 64瓶;西米西米36瓶;葳蕤25瓶;一个奇特的寡王、赞赞啵啵平安喜乐、樱空释007 20瓶;precious、彼岸星光、二螯、嬴颜10瓶;流依5瓶;樱翔舞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1章   全新设立的奖项也有和之前不同的颁奖人。   宁知星起身时,坐在她身侧,刚刚一直在和她找话题聊天的两位大领导也跟着起身。   女主持人对时间控制得很好,这才开始介绍颁奖人的头衔:“……颁奖的嘉宾为我国国家……”   两位颁奖人的头衔很长,都是一听上去就金光闪闪的类型。   一位是总出现在新闻、报纸上的二把手领导人郭副总,他分管的工作里包含了科研。   另一位柯院长离宁知星则隔了一个郭副总,之前一直没说话,他是国内科研界的领军人物,也是华夏国家科学院的院长,年过七十的他,走起路来不像年轻时那般大步流星,可无论何时,那脊背总是挺直的。   颁奖流程是定好了的,放在铺着红绸盘子上的奖牌和奖状,还有捧在礼仪小姐手中的大束捧花。   宁知星面朝着台下,一高一低间她能清楚地看到所有台下人的表情。   台下的阵容,在国内的科研界堪称星光璀璨,随便挑出一位来都有拿得出手的科研项目。   宁知星是众人中年纪最轻的一位,但她能看出台下教授们的眼中没有一丝的轻视,只有填满了的鼓励和支持。   经过几轮的宣传后,她的研究成果在国内已经得到科普,再加上目前肉眼可以看出的国家对她的重视,很难出现被轻视的情节。   宁知星已经不是头回上台了,她在教授们的面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次数很多,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心情却格外不同。   这应当是国内科学界目前的最高荣誉了,参加的教授们是国内科研界的过去、现在即未来。   再加上颁奖的嘉宾……   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蹦出两个字“传承”。   肩膀上像落下了什么东西,不沉,但却有种格外不同的感觉。   心跳好像不由自主地变得越发的快,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地握紧,要不是她是不出汗的体质,这下应该手心已经有汗。   好在下一秒,她的眼睛便找到了在一众记者中,明显着装不太一样的两个人。   早上还没见着的哥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正拿着自己的那台相机准备拍摄,不过以那拍摄的姿势来看嘛,一看就不太专业。   他身边的肖烨本应该在座位上等待领奖结束的队列,可是却神奇地出现在了拍摄的区域,他拿的装备看上去就很专业,隐约看得到嘴里念念有词的样子,眉头紧皱像是在处理什么数学难题。   肖烨今天早上背着的那个书包里装的就是这个?她说呢,那个书包一看就沉。   刚刚还紧绷着的心好像一下就释然了,像是一下从飘着的天空落到了实地。   想法一闪而逝,颁奖如期而至。   郭副总和柯院长事先分好了任务,仔细地将奖牌戴在宁知星的脖颈上再递上了奖状和鲜花。   在两人动作时,台下的掌声便愈发响了,可即便在连成一片的响声中,宁知星也能听见两人的话语。   郭副总:“少年强则华夏强,国家科研的未来在你手中,宁同志,交给你,我们都放心。”   柯院长:“少年当有鸿鹄志,你辈应是追梦人!我们这一棒跑得不算好,接下来的路就交给你了。”   柯院长说得动容,他那沟壑纵横的脸上又是欣慰又是失落。   宁知星:“我会好好跑的。”她下意识握了握奖牌,这一刻,她总觉得有一根无形的接力棒已经到了她的手中。   往台下看去,这会众人的表情便显得有些模糊,大多遮挡在了高举起的鼓掌的手中。   开始拍摄的记者们已经开了闪光灯,现在的相机调光能力还不太好,单纯拍照出来的图片效果可能不好,众人这便有了无形的默契。   在这样的场合该有什么样的感受呢?   大概是觉得自己要到人生巅峰了吧?   可她觉得……这一切好像只是开始。   ……   颁奖结束后是领导的致辞,眼见妹妹要下台,宁知中这便收回了按快门的手。   就刚刚领奖那段时间,他已经拍掉了一卷半的胶卷,这要不是他换胶卷的技能还不够熟练,他准保能把准备的两卷胶卷拍完。   可是拍完归拍完,宁知中心底还是很没底气。   无论是出版书籍的宣传照还是平日里接受的采访,他一直都是被拍的那个,这回为了拍妹妹的照片,他才临时地找单位里的同事借了一台相机又买了两卷胶卷。   单位同事在把相机给他的时候,只说让他把眼睛对着取景器,只要人物出现在正确的位置,就可以按下快门,对方唯一强调的就是让他同一个场景多拍两张,说是拍出来可能会模糊或者过曝要以防万一。   他觉得拍照的操作很简单,只事先练习了一次便信心满满地做足了准备,可没想到他居然遇到了天敌!   肖烨这厮居然和他想到了同样的“招数”,而且他还有着一看就更高级的相机!   那相机明显就比宁知中手上的要大了一圈,还有什么三脚架、长镜头,和那些个记者比起来都不遑多让。   宁知中总算明白同事平时说的想买东西的欲望是怎么回事了!天知道他看到这高大上的相机时多想要立刻掏钱购买。   除了设备高人一等外,肖烨看上去那动作也很专业。   他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宁知中故意侧耳偷听,这就听到了肖烨的“口诀”。   “光线的角度……公示计算……人物成像,距离目测……人物比例、黄金分割……”   嚯!好家伙,这厮拍个照还用数学作弊,懂不懂什么叫人文美学,这么刻板。   嘴里抱怨着,宁知中忍不住跟着肖烨的脚步移动,开始了自己的抄作业之旅,他不会答题,难道还不会抄吗?   肖烨见宁知星回到座位,便开始收拾相机,等等还要合照。   收拾到一半,他忽地被旁边的宁知中扯了扯。   “肖烨,你觉得我选的角度怎么样?”宁知中理直气壮地比划着。   这抄作业的人也付出了努力,这不得验算一下。   肖烨伸手。   “嗯?”   “我看下你相机的型号。”肖烨接过相机直接心算,刚刚是着急又紧张他才念了出来,“这角度不太好,距离拉太远了,再加上补光不够,可能拍出来的效果会很不好。”   宁知中:?   肖烨一下便蹦出了一连串的专业名词,他为此还特地看了几本光学书籍,说起来这部分的研究过后也能写一篇小论文,在国内的小期刊上发一发。   宁知中看看相机,再看看肖烨,他悟了,他又抄错作业了!   他的心只动摇了片刻,便果断地做出了选择:“老肖。”   他亲昵地往肖烨的肩膀上一搂。   肖烨先是一僵,这点宁知中知道,肖烨从小就对这种过度亲近的身体接触不太习惯。   可再然后,肖烨那表情……?怎么有几分受宠若惊的味道?   “照片也给我一份呗?你不是拍了挺多张,咱们匀一匀,你先挑,剩下的给我,否则你说阿星看见我拍半天没给她拍出好照片她多不开心啊!”   宁知中厚着脸皮道,他总觉得肖烨会拒绝他。   “好,今天结束我就去洗照片,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得偿所愿宁知中便立刻放下了揽着肖烨的手,他手上的动作一改变,肖烨整个人的状态就从绷紧变作了放松。   这像是讨厌他!   可偏偏肖烨又一下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这个肖烨,真是奇奇怪怪的,搞不懂,他也不想懂,反正照片拿到了!   ……   颁奖仪式结束后是大合照的环节,等到大家顶着太阳到台阶处合完影,这便要正式地接受采访。   采访环节被安排在稍小的礼堂,这回参加的人数便更少了,台上的一字长桌后只坐着郭副总、柯院长,还有几位获奖人,宁知星再度被拱到了正中的位置,左郭副总右柯院长的安排让她成了全场的中心。   也就是这会,宁知星才发现之前一直在拍照的记者里有不少都是外国人,只是刚刚在会场里不少人戴着帽子,还有好些头发本身就是偏棕黑的,这么乍一看没看出外国感来。   采访环节时,每个嘉宾的前面都有话筒,负责主持的人前几个点的都是国内的记者,大家问的问题都很温和,基本上都是对获奖感受的询问或是对之前研究成果的询问。   宁知星也被问到了一回,她很明显能感觉到采访她的记者事先估计是被交代过,问她的问题比问其他教授的都还要更温和一些。   她哭笑不得,好像在哪,她都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前面的问题结束,从外国来的记者们像是接收到了信号般迅速地举起了手。   主持人扫了一圈,这便开始从这群眼神里好像带着几分探究味道的记者中点兵点将起来。   冥冥之中,一股与众不同的味道便飘散了出来。   宁知星有种感觉,接下来的问题,可能是一场恶仗,她的感觉不会出错。   作者有话要说:扫墓有时候寄托哀思,但有时候真的让活着的人挺辛苦的……   我们这里对扫墓很重视,家里先去的长辈分别被安排在四个不同的地方,今年还是预约制,原先一个上午大概能解决的祭拜现在变成了四天orz   =   不知道还有人对胶卷相机有印象吗(不是拍立得)   我记得小时候,我小学有一场活动特地从家里带了相机,结果胶卷过曝了……洗照片的我哭得老厉害了(感慨),现在的相机实在是太好啦!还能预览!   = 第162章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要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几招的。   主持人看似随手点的人,其实都很有讲究,基本上都是之前合作愉快的外媒,之前的问题已经足够被当做素材,他们大多象征性地问上几个问题就坐下,问题都到不了宁知星这。   可这再怎么避让,也避不开别有用心之人。   头一个被点起来的,是位有着亚洲面孔的男记者,对方扶了扶眼镜,很不标准的普通话便随之而出:“我希望能由宁教授来回答这个问题。”   主持人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了宁知星,同主持人一样注视过来的还有坐在宁知星左右的郭副总和柯院长。   这眼神里带着的意思很明确,只要是宁知星不想回答,他们便会替代着回答。   宁知星没露出半点怯意,沉稳地点了点头。   她听出来了,提问的这记者应该是樱花国的。   “根据华夏日报上的相关文章,我们了解到您是华夏现任铁路提速工作的总负责人,根据我方了解,华夏目前已经有多段铁路进行了提速,且目前已经有新的高速铁路在建设之中……众所周知,我国的高速铁路系统是世界第一……我国知名学者松下教授曾在采访中提及你方高速铁路使用技术,认为华夏的技术有一定限制,应该向更先进的国家寻求帮助,他指出……”   估摸着是记者原来国家语言的习惯,他提起问题来也拖沓得很,总给人一种山路十八弯得挨个绕完才能讲到话题中心的感觉。   其实他说这么多,无非也就是两句话。   第一,他们觉得华夏的高速铁路系统及相关技术“借鉴”了他们的,这点宁知星看过相关的报纸,对方的依据是,国内此前没有相关技术,这忽然有了,那就一定是借鉴。   第二就得追溯到宁知星上回接受的采访,在采访中她提到了预计马上要开放的高速铁路能达到的上限速度,这点当时一上新闻,便辗转传播到了樱花国被对方国内专家学者好一顿抨击。   他们抨击的话和这位记者一样,那都是藏着掖着地,看似是在说“欢迎华夏到我国交流技术”,可内里的意思就是华夏这一意孤行,一步登天,肯定要翻车出事故。   直接在记者会上问这两个问题,其心可诛。   最讨人嫌恶的,是这些外媒们露出的“心照不宣”的表情。   宁知星眉头刚皱,郭副总便伸出手要移动前面的麦克风。   宁知星没等对方出声,身体微微前倾,直接回答:“你方……应该说您代表您所在报社提出的问题非常有趣。”   她是故意点这称呼的,一个驻外媒体,怎么就你方我方了?   “首先,你关注的学习之说嘛,恐怕你还得多多了解一下我国的地理情况。”宁知星看向主持人,“我们这有国家的地图吗?没有的话可以烦请哪位工作人员到门口报刊亭买一份给这位……记者吗?”   她哭笑不得地摇头:“咱们且不说两国疆土大小差异吧,就是地理情况,地势高低……也相差很多,人流量、车流量的调度更不用说。如果借用您方的高铁系统,恐怕我方得大作修改,还不如自己重构,毕竟这也没什么难度。”   “至于我方在马上要运行的高铁和铁路提速上运用的新技术嘛,之后剪彩仪式我们会适当邀请一些人员参加,我们内部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这技术只有对外交流才会成为世界的对吧?我们很乐意帮助其他国家建立属于他们的高速铁路系统,也很乐意为对方设计一套合理妥帖的提速方案,毕竟大家也都看见了,我们目前建设是又快又好。”   宁知星淡定地给自家的基建团队打了个广告,他们可早就看上了正在招标的不少外国提案:“而且大家也知道,我国人口众多,这些年来对交通的依赖程度也不断攀升,我们的铁路质量如果不合格,那肯定是要出问题的,这点大家也可以关注嘛。”   提问的记者有些着急,他眼睛眨了眨又不好插话,这问题可不是让宁知星打广告的。   宁知星:“对了,还有你提到的松下教授对我方的关注,在这我得向他说声感谢,不过呢,他可能对我们新启用的技术不太了解,其中有几项小技术马上要在我国的相关期刊刊登,到时候欢迎他来交流学习。”   “同样地,我也想给松下教授提几点建议,据我了解,从开始运行至今,您方高速铁路运行中,出现事故的概率并不算低,还大多是出现在列车本身的包养上,这点让同为铁路工作者的我忧心忡忡,这说明您方在列车检测人员的培训、监测系统上有很严重的缺失,我方现在启用的检测系统是半人工半程序,误差率很低,您方如果需要的话,我方还是很乐意助人为乐的,这毕竟也是我国的优良传统之一嘛。”   “除此之外,我建议你方多关注一下您方电动机的保养情况和对于线路全程的监控……您方现在的监控方式还较为落后……”   宁知星忽地“好为人师”了起来,极为热情地把樱花国铁路和高速铁路上的问题数落个遍,她熟练地运用了拉踩的技巧,每回还得顺道给对方一击。   当然,热情如她,挑出来的毛病都是樱花国受于成本限制和技术限制暂时没法解决的问题,至于他们能解决的?那当然得靠自己的努力,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嘛!   坐在台下的记者已经从开始的挑衅转到现在的迷茫。   他来之前是做过功课的,功课这不是还写在他拿在手上的本子上面吗?   可是这也只包括官方公开的信息,宁知星说的那些他倒是想反驳,却无从反驳。   关键是这场合他还不能阻止,只能听对方滔滔不绝,看着宁知星那自信淡然的眼神,还有那都不用翻材料便能具体说出的具体数字……   他慌了,宁知星这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他们国家的铁路和一直让他们引以为傲的高速铁路难道真有问题?   只要一接受了这个设定,他就没办法维持之前的淡定了,竖起耳朵开始认真听,手上的笔动得飞快,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关键。   总之……先把这份数据拿回去看看!   和他一样奋笔疾书的还有身边的记者,他这时候也无暇关注别人了,只得在心里祈祷这些个记者今天能报道的事情那么多,把这个问题略过了就好。   他坚信,他们国家一定是最厉害的,把这些数据带回国去,教授们一定能把问题解决。   郭副总和柯院长中间虽然隔了个宁知星,可也不妨碍两人交换视线。   交错的眼神里是默契的放松和感慨。   知道宁知星能处理得来这些问题这点让他们很惊喜。   同时宁知星的还击也让他们生出了意外的情绪。   国内这些年来的风格一直是“能忍则忍”,这也是基于国力做出的选择,可估摸着是因为忍得久了,稍微张扬一点,就像是有了种负罪感一样。   对于这样的现象,他们俩早就不满已久,看到宁知星锋芒毕露的样子,他们只觉得惊喜。   他们这些老人家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天塌下来,他们顶着!   尽管说,他们还不至于兜不住。   头一个问题,宁知星就答得酣畅淋漓,不过估计是头一记杀威棒打得不够狠,紧接着发问的外国记者们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华夏目前大张旗鼓地举办颁奖仪式,是否存在着某种心理……”   “有媒体报道,华夏目前正在进行多项秘密实验,这是否和之前尚未正式公开的战斗机有关……”   “……C国官方报道,曾经在两国海域交接处检测到特殊信号,这是否是你方进行的秘密实验?根据今日披露的颁奖材料,您的获奖申报信息中涉及到一项技术……”   ……   这些问题可以说已经和今天的颁奖仪式没有关系了,如果非要说有关,只能说宁知星从事的研究项目中公开的那批技术中勉强有能和这些沾边的。   其实按说是该雨露均沾的,出席这场发布会的人可都是“硬”茬,一肚子干货,可宁知星是其中面孔最新的一个,欺生是永恒的主题。   主持人好几回都在听到问题时控制不住地回头看了宁知星,只要宁知星给她一个信号,她就会把这些问题强行挡回去。   宁知星没给出任何的信号,始终保持着淡定的态度挨个回击。   她这个人没别的,就是被打一定要还手,她对于哪些技术能对外公开、哪些不能了如指掌,该回的回了,她还要顺道把别人一直藏着掖着的情报给露个底。   你说我家的战斗机,那我就“听说”一下你家战斗机的型号,根据外形分析推测一下性能。   你谈我家路过潜艇,那我就说一说估计的你家的路线。   加上个猜测和估计,可却又配合上很具有说服力的数字,让人在信和不信之间反复横跳。   宁知星报的这些数字可是不掺水的,顶多是给了个上下限范围让他们自由推测。   那句话怎么说的,听说别人家房子塌了,结果走进一看,发现塌的是自己的房。   这些个发难的记者大多是接了政治任务或者受到政治相关影响的,他们之所以步步紧逼,也就是想让宁知星在高度紧张的环境中不自觉地说出些什么。   可现在看来,成了个筛子的好像成了他们。   他们这就立刻体会到了之前那位樱花国记者的纠结心理,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经历了这么几轮冲击,大多已经猜到了宁知星没在说谎。   可这就更可怕了啊!   感觉不能再听下去了,可是又拦不住对方说,想来想去,好像还得记下来回去确认……嗯,起码能告诉相关部门,信息已经被泄露。   想到这,他们便开始“巡逻”起了场内动笔在记的记者们,试图用凶恶的眼神阻止对方的行动。   可这眼神杀并没有起什么作用,被他们目光锁定的记者死活不抬头,就是一直记,他们总不能冲过去干撕人本子的事情吧?   如果有关部门问起信息怎么泄露的,他们能说是宁知星故意泄露吗?   宁知星倒是兴致勃勃,可答到最后,倒是只能看着记者们欲言又止,选择了闭口不谈。   原先坐在那严阵以待的记者们现在大多都坐立不安,时不时地就回头往外看,估计等等会议一结束,他们就要冲出去汇报了。   “还有问题吗?”主持人这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可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这些外媒们大多唯恐天下不乱,什么问题都像是天生长着阴谋脑一样可劲地往阴谋的方向问,她还是头回见着回击得这么痛快。   眼看记者们都不举手,主持人便准备结束这场波澜万丈的记者见面会。   记者中忽地又有人举起了手。   这位记者生了张亚裔面孔,不过很明显是在国外长大的,这点单从外貌气质上便能看出。   他压轴出场,问的问题也很辛辣:“华夏近来频频宣扬国内的科技发展速度,这是否过度吹嘘了科技在政治、经济、文化和民生上的作用?这是否是华夏在争抢发言权,并企图通过发言权来夺得利益?”   “目前看来,华夏的科技发展速度着实很惊人,这样的发展确实能被信服吗?”   宁知星都已经把象征性摊开摆在桌上的本子合上了,听着这问题,她正准备起身的动作便也停下。   今天正常发布会下来,宁知星不知道想到了多少回哥哥。   她和宁知中虽然都很忙碌,可也没长时间断过联系,哥哥是个话多的人,两个人的通话通常是哥哥说,她听。   虽然宁知中总是能用诙谐的语气把故事讲得轻松,可宁知星总能通过这些简单的话语中体会到哥哥和国家外交的艰难,这还是这些年来国家发展了挺多后的局面。   宁知星今天也算是直面了这种“恶意”,那种让人厌恶地,见不得别人好,非得要踩一脚的恶意。   她先和今天出席的人中地位最高的郭副总迅速地对视一眼。   郭副总不但没有说什么,还伸了伸手示意她说话。   宁知星径直地看向那位神情中明显带着“不屑”的记者:“发言权,不是靠谁大声说话来争抢,具体靠什么,我想你可能比我更清楚。”   “至于我们国家目前的科技发展真实情况如何,到底对政治、经济、民生、文化有没有帮助,这点就请您拭目以待吧,我能看见,你也能看见,希望能给你一份惊喜。”   她想了想还是没说太多挑衅的话,一切就让时间来见真章,这比什么都好。   之前她还有点纠结接下来要做什么项目,现在她满脑子飘的全是灵感,根本就停不下来。   她话音刚落,郭副总和柯院长便带头开始鼓掌。   嗯……肖烨鼓掌时尤其用力,宁知星感觉都能从诸多鼓掌声中分辨出他的来了。   郭副总:“这位记者,我的观点和宁同志是一样的,我们谁说话都不一定可靠,且让时间来证明嘛!是不是说真话,早晚就能看到结果了,到时候还是很欢迎你来见证这一切的。”   主持人当机立断地宣布了发布会结束,宁知星被众人簇拥着离开。   她们前脚刚起身,后脚便有不少的记者跟着撒腿就跑,这是头一次大家这么不遵守发布会的规矩,没办法,谁让现在每个人手中都手握着还没验证过的“重要情报”。   ……   记者们跑得着急随身带着的东西又多,便跑出了兵荒马乱的气势,桌椅碰撞、人群堵在门口,器材相碰,一片嘈杂。   发布会连接着走廊的木门关上,又走了一段,彻底听不到会场的声音时,郭副总才朗声大笑,他拍了拍宁知星的肩膀:“你今天可是替我们出了口气。”   他绝不是尬夸宁知星。   要知道以他的身份,这随便说一句话这可都得谨慎再谨慎。   很多话,他是有这心气说,却没这身份能说。   今天宁知星算是在合适的位置,把他想讲的话都给说出来了,还顺道给了那些魑魅魍魉点颜色看。   他可不怕那些人来讨公道。   今天这事于情于理他们可都站住了。   这问题是他们自己国家记者问的不说,宁知星也占了年纪小,“单纯”科学家两个身份标签,这面上肯定是追究不下去了,至于私下的交锋?笑话,说得好像之前这些不友好交流少过一样。   “就该这样,年轻人就得站得起来,个个学什么弯腰、忍让,一点锐气都没。”柯院长赞同道,“可别听人家的去改,国内可不缺懂礼貌,知方寸的人,搞得好像他们和我们讲道理和说礼仪了一样!”   柯院长话出了口便立刻意识到了部队:“我这嘴快,可不是说你不讲道理和礼貌的意思!”   他挂了个院长的名头,可平时还是做研究更多,直来直往惯了。   “没事的,柯院长,我知道的。”宁知星眨眨眼,“我打小就是我们家里最不讲道理的那个,家里人都宠着我。”   柯院长见宁知星确实没生气,这便松了口气。   郭副总看了眼柯院长和宁知星之间的眉眼官司,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不该笑。   他们这老柯啊,早年他还情商挺高,很知道进退,可后来沉浸在科研中,便也渐渐不在意这个。   老柯就是对他也是一副半点不讨好,现在对宁知星的这态度说明了一点,他觉得宁知星是个好苗子。   郭副总:“宁同志,你今天的表现可让我刮目相看了,我本来还想着帮你查漏补缺,没想到你的回答都很有分寸,没有过界。”   这是他今天最为惊讶的一点,他本来想的是宁知星放心飞,有他在身后,可没想到他连个收拾残局的机会都没,最后只能帮着摇旗呐喊一句。   “我哥哥平时经常和我提他在外交部门遇到的事情,我稍微了解过一些。”   郭副总这便想起了宁知中,这位可是外交部门现在很受重用的得力干将!   哦对,他想起来了,这两人是亲兄妹!   郭副总之所以没把宁知中和宁知星的兄妹关系时刻铭记,主要是这兄妹俩都很优秀,谁都不是谁的挂件,时间一长,两人早就被当做独立的个体看待。   “那可不是了解了一些,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瞥了眼跟在后头的肖烨。   一向冷脸的肖烨照例冷脸,不过这回他倒是很给面子,没有神游天外,很是认真在听。   当然,天才总是不同的,肖烨就是神游天外脸也一样不会错过什么聊天中的信息,只是你很明显能感觉到他不专心。   之前和肖烨见过好几回的郭副总忍不住腹诽,有时候这些科学家也是真奇怪,你说这肖烨吧,之前讲的事情重要的时候,他也没多认真听,倒是现在讲的事情挺无聊,他倒听得怪认真的。   这Z省是什么风水宝地?   郭副总不迷信,可有时候这是控制不住的,这Z省同一年的高考里,一口气出了肖烨、宁知星、宁知中三个人才。   刚刚一直没吭声的柯院长这就别别扭扭地开口了:“宁同志,你什么时候回去?”   宁知星:“应该还会留两天吧?”   虽然她嘴巴上老说嫌弃哥哥,可还是想陪哥哥两天的。   尤其是经历了今天的狂风暴雨之后,她便格外地想陪一陪哥哥,哥哥一个人在外……也很辛苦吧?只是在外报喜不报忧。   柯院长咳了咳:“宁同志,你如果有时间,要不安排一天到我研究所去参观参观?我最近研究的项目和你的项目有所交叉,我们可以聊一聊。”   宁知星下意识地看了肖烨一眼。   不过这会也不好问,两人一道来,应该得一道回去吧?   看来只能缩减陪哥哥的时间了,或者晚回去两天?   “好的。”   柯院长开心地一笑,这才注意到一直无人问津的其他获奖人。   他是不是太忽略人家了?   想到这,柯院长便有些心虚:“大家方不方便?如果有时间的话也一起来吧?当然,没时间就不用了,我知道大家都急着回去和家人分享获奖的喜悦。”   这些获奖人可和他研究的学科没什么交叉,他们应该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吧?   郭副总无语地看了眼柯院长,老柯这态度简直就直接写在了脸上,还好他没做什么行政工作,否则……   获奖人对视一眼默契道:“那我们就不去了吧。”   在众人叠在一起的声音中,肖烨的声音格外突出:“嗯,我有时间,我会去。”   他在众人“你看不懂潜台词吗?”的疑问眼神中坦然地点了点头:“我就和知星一起去就好,不用特地安排时间。”   郭副总:……   他得替肖同志说说话,奇怪的事情怎么这么多,肖同志之前连去见大领导都不愿意,这回还跑去八竿子打不着的老柯研究所?   柯院长:“好,那就来吧。”   郭副总欣慰地笑了笑,他还以为柯院长会来个三拒肖烨呢,这两人脾气都倔,可别杠在了一起。   长廊很长,走着走着除了肖烨和宁知星外的获奖人便都被带走了。   郭副总:“宁同志,明天中午,领导想见你一面,不用紧张,就是个简单的聚餐,大家聊一聊。”   他看向肖烨:“肖同志,如果你方便的话……”   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这位肖同志和柯院长一样,都是很不爱形式主义的人,而且他们还都不爱讲话,恨不得什么都是纸上交流……对他们来说,说话比看东西要累多了。   “我方便。”   “我能去吗?”柯院长插了一句。   “……当然能。”   “那就明天上午去我研究所参观,中午吃顿饭,下午可以坐我的车一起回研究所。”柯院长迅速地把一切给安排好了,神情雀跃。   郭副总:……   这世界是怎么了?一切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郭副总没忍住,掐了下自己。   疼、是真疼。   还好他表情管理过关,没有把疼痛展露在表情上。   “那就先这样了,你们下午还得忙。”郭副总行程很多,他看了眼手表指了指路,“你们俩应该还要接受采访,估计下午加晚上都不一定能结束,如果时间拖得太晚,你就和他们说一下,是我吩咐的,让你们先休息,别耽误明天的行程。”   柯院长很赞同:“这些采访有的没的很烦人的,你就让他们列个提纲给你,你写一写还比他们写得快。”   郭副总懒得吐槽柯院长这种偷懒行为,直接拉着对方就走,他们俩下午可还有会要开。   宁知星和肖烨这就又走到了一块。   她挺好奇,这个在日程中占据了大量时间的采访是什么,她当时还问了呢,据说每个获奖人都要接受那么长时间的采访。   还好这回她带来的首都的实验室其他教授里有不少是本地人,不需要她也能如鱼得水,否则她还要多纠结一点教授们接下来的安排。   被工作人员带着往里走,走到最里面一拐弯,便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房间。   可门推开后——   “哥,你怎么在这里?”   宁知星和坐在那摆弄着相机的哥哥大眼对小眼。   哥哥早上来了她是知道的,可这采访哥哥也要陪同吗?她又不是小孩了。   ……   “哥,我们这样真的没事吗?”   宁知星跟在宁知中的后面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说好的采访还能说取消就取消的?而且还是她和肖烨的双双取消。   明明刚刚其他获奖人都去接受采访了啊?   宁知中挥挥手,直接带着妹妹和拖油瓶上了事先安排的车:“放心,这哪里用得着采访,我倒……我说你也不想想你们俩和其他人一样吗?你们的素材太多了,不用采访。”   “哥带你们看看首都风光,你们之前不都是工作的吗?一直也没能好好玩,不过这回我可都给你们安排好了,下午到晚上,咱们把几个轻松的景点玩遍。”   他语气间带着兴奋,从知道妹妹要来之前他就在策划了。   至于采访,那不过是为了写书进行的面对面谈话罢了,就凭他脑袋里关于妹妹的素材,这种谈话哪有必要?   肖烨的情况也一样,他太清楚了,宁知中看了眼肖烨,肖烨绝对不知道他沾了多大的光,如果不是他帮忙,他就得被关在那小房间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深度访谈了。   宁知星将信将疑:“这样吗?”   她和肖烨素材是挺多,那之前为什么安排那么长的时间?   宁知中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其他几位获奖人之前接受的采访都很散,而且年份比较久远,需要更新,你也不想想你们俩的素材多新,这也没什么好更新的。”   听上去很有道理,就是总有种被骗的感觉。   “哥不错吧?替你们俩省了那么多时间!”宁知中拍拍胸脯,很是得意。   宁知星眉头一皱,品出了点不对劲的味道:“哥,你替我们省时间?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哈、哈!当然没有关系,不过我帮忙整理了素材。”   他可没撒谎,他确实帮忙整理了素材。   “所以我才说是我帮的忙嘛!”   这倒是挺有道理。宁知星信服了:“谢谢哥,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宁知中很是自信:“我安排的……那还是得和你们说一说。”他开始数起了自己安排的景点,说到一半,这就露出了无语的表情,“肖烨你盯着我干嘛?你又没什么讲究,跟着玩就是了。”   他们三个人里面,肖烨是最迁就的一个人了,打小到大就没拒绝过什么。   肖烨:“你说的晚餐的参考菜馆最后一家不行,他们家的主打菜放了冬瓜,阿星不吃冬瓜。”   宁知中:……?   他捏紧了拳头。   这肖烨找事来的吧?他不比他清楚?   “还有这家的招牌菜,阿星也不吃……”他指的菜倒不是首都特色菜,是那家家常菜馆的招牌菜。   “阿星吃的!”宁知中看了眼就觉得自己抓住了肖烨的破绽,妹妹怎么会不吃胡萝卜?   肖烨:“阿星吃焖煮、炒菜的胡萝卜,胡萝卜饭也吃,但是炖汤的不吃。上回我和她去剪彩,当地推荐的这个菜,她很不喜欢。”   宁知中陷入沉思,这么一想,家里好像一直没用胡萝卜炖汤过?   “我确实不吃,点了你们吃,我没事。”挑食应该是天注定,宁知星解释了下。   虽说宁知星是好好解释了,可宁知中还是一脸如遭雷劈。   他麻木地听完了肖烨的意见,默默地把黑名单中肖烨的名字套上了圈,加粗的那种。   果然,这个人就是要和他抢妹妹吧?这就是故意在阿星面前表现他更关心阿星。   这个人……心机好重,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宁知中稍微更改完行程单,便故意靠近和妹妹聊起了天。   宁知星很享受和哥哥久违的聚会时光,她认真地同哥哥分享起了今天发布会的情况。   只是今天有些奇怪,一向话多总是爱插话说些自己心得的哥哥难得沉默。   他……一直在看肖烨?   哥这是在干嘛?   宁知中坚定地独自排挤肖烨中,他一心二用,一边听着妹妹的话,一边观察着肖烨,每次一等妹妹要说到肖烨或是肖烨要插话,他就及时发声。   他要让肖烨明白一个道理!   这个家里谁才是“大哥”,就是想抢妹妹,也得先认他这个大哥。   呸呸呸,妹妹不给抢,妹妹是他一个人的妹妹。   宁知星:……   虽然搞不懂哥哥在干嘛,但她敢肯定,绝对是又在想什么有的没的的事情,看他那表情变化就知道了,还好哥哥在外人面前总能做好表情管理。   宁知星总算明白以前宁奶奶对小叔和二叔的担忧是怎么回事了。   她居然也开始担心自家哥哥找不着对象的事情了,不过找不到也没事,她可以给哥哥养老的。   这难道就是二叔努力赚钱的动力吗?她悟了。   一车人想法各自不同,好在这车很快到了目的地,这便开始了短暂的首都半日游。   ……   没有接受采访而是去旅游了一圈,时间和行程完全按照着自己的习惯来,这便不会给当事人造成什么负担。   所谓的舟车劳顿和辛苦完全没在宁知星身上留下印记,第二天天一亮,她起床时不但精神饱满,还拉着肖烨一道散了散步。   哥哥她就没拉了,主要是她哥就特别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昨晚临要回房间前,就一直拉着她问她有几个哥哥,宁知星都无语了,回答了一次又一次,偏生宁知中还听不腻,最后笑得一莲花开,荡漾的回房间。   此生再也不想回答此类问题的宁知星暂时把哥哥从自己的行程中删除,一等到了约好的时间,她便带着肖烨逃难式的到了柯院长的研究所参观。   柯院长的研究所对于宁知星来说完全是舒适区,她如鱼得水,时间也过得飞快。   柯院长起初还想着要招待一番肖烨,后来和宁知星聊得入神,这就把肖烨抛在了脑后,对此肖烨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像是也听得很投入似的。   到了中午,郭副总安排的车便到了研究所门口,虽然还说得意犹未尽,可柯院长还是很守时的带着两个人上了车。   除了郭副总外的人事先都不知道地点,只见这车左拐右弯,从宽阔的马路到胡同,在两者间穿梭,最后进到了门口有岗哨站着的大院。   “这是大领导的家。”车已经进岗哨,郭副总方才开始介绍,“大领导说了,咱们就在他家里简单地用顿便饭,大家吃得轻松就好。”   其实这辈子加上辈子,宁知星见过的市面真不少,可好像永远都会有全新场景解锁。   两辈子以来,对于她而言,大领导三个字都很遥远,这应当是在别人口中、在电视里出现的,虽然之前她已经受邀进智库,偶尔会接收到首都的信件并根据信件里的信息给出一些从专业出发的建议,可打心底,她总觉得这一切和她实在是有段……难以拉近的距离。   不过万事总有第一次,她总是在慢慢地接受着这些改变的。   纵然脑海里有千般想法,反应在现实里也只不过是很快的一段时间。   好在身边还有伴,看着肖烨那张淡定脸,她就不慌了。   还真别说,肖烨那好像天生的面具冷脸还真的有点用,总给人一种他不会紧张的感觉,这点得学习。   因为事先打了招呼,他们的车直接开到了最里面。   一下车,在报纸上出现过的领导便出现在了眼前,他的衣服事先换过,是挺休闲又可以见客的家居服,笑着看人的时候,就像是个慈祥的长辈。   但同时宁知星也知道,这张脸只消去掉笑意,便会显得不怒自威。   大领导和他的夫人一道出来招待了他们俩。   在热情的招待中,这餐饭用得异常愉快。   宁知星得承认,这也是实验室饭桶风气和家族传承的影响,习惯了吃饭大过天的说法,这上桌一坐下,下意识就开始认真吃饭,没一会,这碗里的饭便一扫而空。   大家结束用餐的时间都差不多,看到这点的时候宁知星有点感慨。   其实国人最注重的就是“吃饭”二字,这点在国人问好用语上便能体现。   吃饭快不是个坏习惯,可如果总是吃饭很快,这就往往和忙碌挂钩,就像她在家里,如果大家一道在饭桌上聊天,那么她吃饭的速度也会跟着变慢,可如果是在实验室用餐,那便能看到大家埋头比谁吃饭快的模样。   大领导看着宁知星的眼神满是慈爱:“宁同志、肖同志,柯院长,今天我拜托老郭请你们来,是想请你们和我一道参谋几件事。”   忽地说到了重点,要宁知星心里下意识地动了动,她立刻坐直,也不知道她的预感准确吗,她总觉得对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   大领导语气始终如一的轻松:“你们也知道,咱们国家现在尚在发展中,接下来还有很遥远的路走,不过很幸运的是,我们国家这几年来科学成果数量井喷式增长,这其中在座的各位提供了不少帮助。”   他平时说话的习惯便是说一句停一下,语速也不快,这一停下,便顺势打量了下今天围坐了一桌,他邀请来的嘉宾们。   只是嘉宾们有点不配合,他这停下来,没有一个人接话的。   只有郭副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这就要接话了。   大领导挥了挥手,示意不用,他早就知道他今天邀请来的这几位科学家都与众不同,不过吧真的见到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   但是……这样挺好,他们并不懂那么多的人情世故,可他们比谁都更懂他们的专业,这就够了。   “今天邀请来各位,是想让你们和我一道参谋一下未来国家的发展。”   他身后一直没说话的保卫员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文件,放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份文件我们之前探讨了很多次,因为发展速度太快,旧的计划已经跟不上了。”他看了眼宁知星,这点必须得归功于某人。   连锁反应是很惊人的,就比如通讯技术的发展、交通技术的发展就能直接对各方各面造成惊人的影响,更别说宁知星研究的技术远不止于此了。   正如昨天郭副总复述的那场发布会中记者说的那样,他们现在确实是科技在拉着国家发展。   “我们经过了多次会议,最终形成了这份方向性的文件,之前的沟通方式安全性还是不够,所以就想着趁这个机会把你们请到这来谈一谈。这份文件仅仅是我们就大方向的一个设想,具体能不能实现,还得你们来确认。”   “当然,如果这份计划中有不合理的地方,也请一定要提出,今天这个场合,大家畅所欲言。”   他还没说完,桌上便已经传来了翻页的声音。   在座第一次看这份文件的只有今天被邀请来的三位客人,他们三有着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看文件很快,能迅速地在一堆文字中提炼出关键字,一目十行,尤其是在这种充满了公文词汇的文书里,他们的速度被发挥到了极点。   大领导和郭副总对视一眼,脸上均带上了笑。   这要是旁人,估计他们会觉得不会做人,可眼前这三人,他们只觉得“可爱”。   没错,确实是可爱,还很可敬,这样的人着实太少了。   “阿星。”肖烨不知道从何处掏出来了两根笔,分着自己和宁知星一人一根,“这里的这个算法计算引用不对吧?我觉得这里用的经济模型错了,这样计算出来的结果应该很有出入……”   他们三个都是信得过的人,在给文件是也没有藏着掖着,这份文件是在理想状态下的一个框架设计,其中的规划都套用了模型计算大概的得失。   一旦涉及到数学、经济类的问题,肖烨就特别敏感。   两个人的头越靠越近,这就开始凭空地对起了数字。   能够参与前期方案设计的人也都是相关行业的精英,可他们大多长期脱离于实践工作,相对理论派的他们给出的计算数值便也不是特别准确。   餐桌是长方形的,和郭副总坐在一边的柯院长本来还在埋头看文件,这就忽地有了种自己被排挤在外的感觉。   他看了眼郭副总,看了眼大领导,自以为“悄无声息”地拖着椅子开始了乾坤大挪移。   他迅速地凑到了肖烨身边,长颈鹿式探去了脑袋,手里摩挲着这才发现没有笔,还好警卫员及时关注到他,帮忙递上了一根笔。   “你们在说什么,让我看看。”   大领导拿起了茶杯,用茶杯挡住了脸上的笑,这可真是,老柯都跟着变幼稚了。   宁知星和肖烨的节奏很快,柯院长凑过去的时候很主动,离开的时候……也很主动。   他默默地把椅子挪走,独自地坐在了边角,拿着笔埋头写着备注,不知怎地,这身影陡然便有了几分莫名的孤独。   大领导这几天都很忙,基本上都在加班,没休息好的他今天早上特地喝了好几倍浓茶,本来还担心会犯困呢,现在看来……眼前的这“表演”太有趣,根本就不会困。   没过多久,三人便各自结束了工作,只是脸上的表情好像不太一样。   肖烨是一如既往的冷脸,看不出变化。   宁知星一脸淡定,但这不是消极的信号。   倒是柯院长,脸上的表情像是……有些纠结。   “这份计划如何?应该怎么改动,在计划的时间内,是否有实现的可能呢?”   自诩是老前辈的柯院长决定自己要发挥带头作用,率先发声:“和我这技术相关的是升级版的隐形飞机技术……这个倒不是很难,但要如何实现突破是一个问题,我们之前参考鸟类做的新的机型设计确实在各种角度上提升了隐形率,但是材料还是很成问题,因为材料的限制,它实际完全达不到设计时的隐形率,反而飞行时间长后,更容易被雷达检测出来……”   宁知星举手:“涂层呢?用等离子屏障来提供一个作用力,达到吸收的效果,我们那之前在研究高速铁路时,为了防止电机因为过热产生的损耗,研发出了不少材料,其中有一款耐热复合材料或许可以作为参考,不过肯定还得进一步研究。”   肖烨:“设计图的计算没有问题,发动机的进气口位置可以修改,机匣的结构也可以升级,我画图给你看。”   场内再度陷入沉默,郭副总接收到眼神,默默地承担起了整理流程的工作。   “柯院长,宁同志和肖同志的建议如何?”   柯院长:“……那我,没什么问题了,按照计划,五年,嗯,三年内应该可以,那么我们来讲第二条……”被这么忽然打断一波,柯院长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在平日里作报告的习惯在这会帮上了他。   他顺其自然地往下讲,可每次提出来的问题,肖烨和宁知星都能像是事先做好了功课一样给出意见。   他们这意见还不是那种随便抓两句混个参与度的那种,是切实能运用的技术或是明显大有可为的方向。   柯院长:“……我没有问题了,我的计划,我确保我能按时完成。”   虽然那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早就用过了,可好像永远都不会过时。   把自己的部分汇报完,柯院长便开始看起了宁知星的部分,这一看,他控制不住地瞳孔微张,整张脸上当即就呈现出了震惊的神色。   他们拿到手上的文件虽然全,可是是事先贴了标签的,他刚刚大致看完了总述的部分便直奔自己的部分,就是现在他才发现,和宁知星相关的有那么多。   肖烨的倒是还好,都是在整体的运算上。   这多还不算完,和他的计划相比,宁知星那难度简直高了不止一倍吧?这随便单列出来一项都足够一个团队拼死拼活研究个几年,这真的是几年内的规划吗?   “我和知星已经沟通好了,计算错误的部分我改在上面了,以她的汇报为准。”肖烨没什么可汇报的,他淡定地把舞台让了出来。   大领导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在看到柯院长那不太对劲的脸色和那疯狂翻着文件的手后,他这便立刻想起了自己忘记交代的事情:“文件里提供的几个大的方向研究不是都要做到的,都列出来,只是为了筛选,咱们以效益高、能实现的项目优先。”   宁知星:“……”   “怎么了,难度很大吗?”郭副总不太好意思,别说大领导了,他自己也忘了这事,主要是他们在做方案的时候,那是尽可能地把想要的东西都写上,这不是还没到删的环节。   宁知星:“我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吧?”   她想了想还是直说了:“我觉得目前列出来的研究项目都在可行的范围之内,没有到实现不了的程度吧?你们可能还是对咱们国家的科研能力有所低估。”   大领导和郭副总脸色这就立刻复杂起来了,这回他们还新加入了一个同盟,柯院长。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表情那叫一样的复杂。   这到底是他们低估了,还是宁知星高估了?   “但我们也得劳逸结合,不能让咱们国家科研人员太辛苦吧。”大领导想了想认真道,“我知道有不少的研究人员是发自内心地愿意为国家做贡献,可是这不代表我们应该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们的牺牲。”   宁知星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得主动发声。   自从上一次的经历后,她便发觉大家对于加班的理解好像……很不相同。   “嗯,如果说每天延迟一两个小时下班,或者取消午间休息,然后偶尔的周末改单休……冲刺期可能那一两个月没有休息……当然,加班费是会给的,吃饭休息后勤照顾,这样算不算太辛苦呀?”宁知星认证地征求意见,“我们实验室就是这样的,不过最近项目告一段落,又恢复正常休息了,我们事后有统计过,除却最着急的项目,其他项目研发期间,整个工作室差不多最多是换算成半年到一年的单休。”   其他人还没说话,柯院长便先呛了水,他用力地捂住了嘴,可这水还是依稀地从指缝里跑了出来。   在座的也就是宁知星和肖烨不明情况,就连大领导身后的警卫员都知道柯院长为什么呛到。   国内高速发展的期间,别说是各大研究所、实验室了,就连他们这些有关部门也常常通宵达旦的加班。   柯院长研究所的项目基本都是和军方对接的,他们时常休息日就是用来通勤的,还得做皮卡进山实验,整个研究所上下除了天赋异禀的人外,每一个都晒得又黑又黄,半点看不出研究人员的影子。   大领导:“……这样也不是不能接受吧,当然,加班的补贴该给得给。”   “那就很好解决了呀!”宁知星一击掌,“不过得划分一下轻重,刚刚阿烨重新算过了,其中有几项技术分别在政治、经济和民生中占影响力因子很高,得引起重视。”   她简单地画了表,重新对这些项目排列组合。   “那这些项目的可行性呢?我们应当要优先研究其中能先出结果的。”   “都差不多吧?除了我画圈的这几项,我感觉用的时间不会差很多……嗯,相差半个月左右对你们来说算多吗?”   终于在旁边咳嗽完的柯院长回来了:“不,不算多。”   饶是很不敏感的柯院长这会也已经看出大领导和郭副总脸上的兴奋,虽然他被凡尔赛了,可对于后辈的保护欲还是下意识地占了上风:“但是宁同志,你必须得认识到一点,每个人的研究天赋不同,你属于研究速度快的,很多项目有你和没你应该要差不少时间,尤其是你画圈的这几个。”   刚刚脸上还有控制不住的喜悦的两位领导这就回到了现实之中,两人相视苦笑。   对,他们忘了宁知星不是每个项目一个。   “你说得对。”宁知星想了想,再次在图上做出了新的标识,“标识3的我认为国内目前的科研水平不出意外一定能在计划内完成,标识2的我认为需要一定的帮助,我们国内的网络现在正在初步搭建,通讯也很便捷,各个团队可以互通有无,我这里的通讯肯定是畅通无阻的,所以这点应该也能按时完成。”   “至于标识为1的……”   标识为一的项目都是影响大且难度极高的项目,只是看到那几个关键字就已经要人头疼,宁知星倒是没怎么改,只是略微地修改了下名字。   “我们也只能选择重点突破……”   “你们说,这些能安排在一个区域吗?”   大领导:?   “我知道这些项目都是保密项目,我的意思是,洲际导弹、核潜艇及弹道导弹、国家级定位系统……这几点能不能安排在同一个区域研究呢?当然,像是实验场地肯定是得安排在不同的区域……”她有些头大。   大领导:“这倒是可以,其实之前他们便安排在相邻的区域。”   宁知星这话的意思是?   “那问题就简单了。”宁知星一脸轻松,“几个研究基地合并,我在团队里带几个人过去,同时保持内部网络、通讯的畅通,我就能投入其中研究,五年吧,五年的时间,应该足够看到初步成果了,如果要全部研究都能被具体应用的话,以十年为期会更稳妥一些。”   “我原先的团队应该也会有人愿意过去,剩下的人可以留在A省省城,他们可以继续地研究,我们同样可以做远程交流。”   网络搭建以后,视频就得搞起,不过前期的视频肯定不是特别稳定,或许还是文字聊天会更好吧?   如果网络要大规模运用,这安全也是个重要的问题,尤其他们的交流、沟通还是得被高强度保密的。   宁知星的思维很跳跃,这就已经想到了聊天软件和安全软件。   对于大领导和郭副总来说,无论是五年还是十年,都是个非常喜人的数字,两人先是雀跃,但又不约而同地皱紧了眉头。   “可是……这时间……”   他们看向宁知星很是犹豫。   这保密项目的研究,几乎可以和全封闭式画等号,他们很难轻易地说出好。   这孩子还很年轻,在封闭的区域里呆上这么些年,一定要受不少苦头。   “这时间只是预计,没准会提早,我应该每年还是能有年假的吧?”宁知星掰着指头算,“安保工作咱们可以通过卫星还有通讯信号的检测提高质量,我每年回家过一次春节就行,或者开放探亲?一年一到两次也行。”   她很黏家人,但是有过后世独立经验的她,其实对于离家这件事接受度良好。   后世到外地的打工人一年不也就春节回家吗?现在通讯设备发达,之后估计摄像头也要配上,距离带来的分离感已经被大大减弱。   大领导陷入沉思:“这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前提是安保工作能进一步提升,如果安保工作不合格的话,恐怕一年回去一次也不太现实。”   “这是当然,我想过了,可以在该区域做专门的通讯网络,搭配上检测仪,确保无线和有线电波的传递……”宁知星事先倒是不止想过一次,这下滔滔不绝地开讲,几乎把所有她能想到的路都给堵上了。   “那这样倒是可以,只是这时间还是……”   “在哪研究都一样。”   两人的位置像是颠了个倒:“而且没准研究提前结束,我就提前回来了。”   在宁知星的坚持下,两人很快达成了共识,这便确定了宁知星要去参加研究的事情,不过她在A省省城还有不少工作,得等收尾了才能离开。   谈完了工作,几人便没话说了,三人都不是客气的人,直接和大领导、郭副总告别,便又搭车往实验室的方向去了。   大领导和郭副总站在门口,看着三人的身影直到消失,才又回到了座位。   “何止是能力青出于蓝,心性也一样。”   “你说得对,何其有幸,我们这么些年来的拼搏努力,是真不亏。”   ……   在首都的游玩并没有持续太久,宁知星和肖烨便踏上了返乡的归途。   宁知星唯一庆幸的是,游玩的这几天哥哥变得“正常”了许多,除却每天犯困都很早,早早地就要回房间休息以外没什么奇怪的。   他们返回A省依旧坐的是飞机,因为临时买票,要坐飞机的人多,他们便只能选择了六点起飞的一班,虽然这时间对于不少人来说不算太晚,可是到机场时也已经天色渐黑。   飞机意外地还晚点了半个小时,在候机厅等候,宁知星便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她之前纠结了很久,还是没能直接和哥哥开口说自己接下来要到封闭区域做实验的事情。   她总觉得,当着哥哥的面说哥哥会哭。   不过现在估计哥哥已经回到休息的地方了吧?按照他这几天的生物钟,他应该已经吃完饭开始犯困了,虽然她并不理解吃完就困的哥哥。   宁知星心里有些叹息,其实她也想多陪哥哥两天的,但哥哥这不是现在有着正常的上班作息,以她的角度也不好打搅吗?   犹豫纠结了很久,宁知星才斟酌地发去了信息。   ——“哥,有件事我这几天憋着一直没和你说,我这回回去几天,估计就要从A省省城离开了,我要承担的工作我想我不说你也大概明白是什么性质,当然,我已经申请过了,我们的这条通讯线不会断,接下来我们依然可以和往常一样保持联系,春节的时候我也会回家。”   发完信息,宁知星就心虚地把手机反盖住了。   还真别说,她真的有种自己成了负心汉的感觉。   天知道明明哥哥平时也不回去,大家也就是发发信息,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她怎么就那么心虚呢?   答应的时候她挺爽快,可这到了要告诉全家的时候,心里就开始不好意思了,真难。   宁知星的手上被塞了个扒开了皮的桔子,她便往嘴里塞。   酸甜正相宜的味道在口腔中流淌,丰富的汁水要人不自觉地弯了眉眼。   好吃。   “有件事我这几天一直没和你说。”   这开头好熟悉啊……   宁知星有种回旋镖扎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她坐直看向了肖烨。   “我也申请和你去了同一个基地。”肖烨同样吃的桔子,他的桔子就要青很多,宁知星看着那颜色,闻着那味道便已经感觉到了酸。   不过现在重点不是这个:“你去做什么?”   “我过去帮你打下手,算数学,嗯,我自己的研究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对我来说在学院办公室研究和在基地研究没有区别。”   “怎么就没有区别了……那里的条件肯定比不上A省。”   肖烨:“嗯。”   嗯个大头鬼。   “我们可以一起吃苦。同甘共苦。”   宁知星:“……”又不是小学生,还同甘共苦。   她盯着肖烨,可肖烨偏偏不看她,那脸上分明有点心虚。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往椅背上一靠,之前随手从包里抓到的论文就势盖在了脸上,被掩着的脸上这便出现了笑。   原来她也口嫌体正直吗?   有朋友陪确实比一个人去要好很多。   一落座就坐在了旁边的教授们狐疑地看了过来。   他们刚刚就是发现宁知星看着心情不太好才没凑过来,不能否认的是,在安慰宁知星上,她的家人,从小长大的朋友肯定比他们这些个同事要靠谱许多。   可是他们这就越想越不太对,这好好地去领个奖,怎么宁知星就心情不好了呢?   不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只是想想还是不自己吓自己,他们迅速地安抚好了自己,便也不再去想这件事。   ……   桌上的台灯晕染出黄色的光圈,打在稿纸上将那原先就偏黄的纸张照得更有暖意。   房间里的采光不好,只要天一转黑就得开灯,这点是这个房间唯一的缺点。   看着手机的宁知中脸上这便露出了挣扎的神色。   这个点……妹妹应该起飞了吧?   这是他从小到大头一次想要打妹妹一顿。   可偏生他现在正在“工作”,一边眼角湿润,宁知中一边还不由自主地在空白的纸张上记下灵感。   “……宁知星和家人分离,没有告别,将眼泪留给了自己,将自己送给了国家……”这个写出来一定很感人。   这大概就是创作者的悲哀!在创作的时候,就是流着眼泪也得先把事情记下。   自怨自怜了两秒,宁知中便开始想起了怎么回复,不过在回复妹妹之前,他得要先质问一下肖烨。   肖烨还想和他抢妹妹呢!怎么就连妹妹的情报都不知道的?这算什么好哥哥。   怒气冲冲正欲指责,新的一条信息就来了。   ——“知中,我是肖烨。之前阿星没说,我也不好替她开口,现在她说了,我就也不用瞒着你了,她接下来的任务你应该大概有数,我也打了申请,已经得到了同意的批复,之后我会和她一起去的,你放心。她发完信息以后心情有点差,你如果生气的话,可以过几天再说她,今天就别了。”   刚刚还在埋怨着妹妹的隐瞒,这会宁知中便捏紧了拳头。   哼,他会不知道?他是那种会怪自己妹妹的哥哥?   自家亲妹妹,那不宠着还能咋滴?这肖烨,就是乱教。   不过有一点好,还知道去陪陪阿星,这就勉强夸上一句好了。   ——“好好照顾阿星,我不会怪她。”   ——“好,哥知道了,我没生气,这不是和以前一样吗?就是有点担心你,不过肖烨也去,他不照顾好你我就揍他,你放心,家里这边我会多关心的,阿星开心就好。”   回复完了信息,宁知中已经满血复活。   他继续低头奋笔疾书。   前几天报刊要的稿子已经给他们了,现在他火力十足正在赶工的是传记的稿子,和已经进展到三分之二的妹妹稿件不同的是进展程度约等于0的肖烨传记故事。   这点宁知中并不愧疚,还理直气壮,有本事让肖烨自己来说。   今天情绪大起大落,宁知星忽然有了全新的灵感,他迅速地更改着故事的框架,自己都差点被感动哭了。   他相信,他的稿件送出去后,大家一定能了解到一个完美的、优秀的宁知星。   阿星知道了,肯定也会开心的。   ……   到达省城时还不是太晚,时间限制,大家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宁知星挥挥手和同车的教授和教授告别,拿着自己并不重的行李箱便往家里走。   她今天倒是难得的拖着脚步慢腾腾地走,主要这不是想到回家要和家里人说自己要去实验的事情心虚吗?   宁知星靠近家门,关门又开门,可让她想不到的是,家里居然没人发现她回家了?   ……这么一想她就想起来了,因为今天临时买票,她怕家里人等,还真没和家里人说自己要回来的事情。   宁知星想了想,决定给家人一个惊喜。   好在行李箱很轻,她便直接把行李箱抱了起来,惦着脚屏着呼吸往里走,生怕惊动了人。   客厅的灯是开着的,她越靠越近。   然后——   妈妈在朗诵?   宁知星知道妈妈会讲课、会唱歌,不过朗诵这还是头一回听。   怕打搅了妈妈的工作,宁知星便更小心了,她寻思朗诵一次不会花多少时间,决定等朗诵完了再进去。   已然站在门口的她,这便把妈妈朗诵的内容尽数收在了耳朵里面。   “宁知星同志是堪称国家宝藏的天才少女,她所研究的宁氏红外理论、光学理论等均在国家重点研究项目中发挥重要作用……此次获奖,她当之无愧。”   “面对外国媒体的逼问,宁知星同志展现了华夏青少年之风骨,不屈不折,傲然挺立……她引经据典,只用事实,不做意气之争……”   “她曾多次登上国际顶级期刊,并成为科技大学学术期刊主编,同时创下了多个难以超越的记录……她正代表着这个腾飞的时代!”   宁知星的脸腾地炸红。   谁能告诉她,她妈妈这是在念什么!   去的时候,她哥给她一击。   回来的时候,一向是最靠得住的妈妈怎么也给了她一击!   她生平头一次感觉时间过得这么慢,她甚至郁闷起了自己的下意识计算。   她已经很努力的去忽略了,可她脑海里对于过了多少秒、妈妈念了多少个字一下就能报出。   万幸的是这样的折磨不算太长。   在妈妈总算念完后宁知星忍不住松了口气,正要往里面迈步,她就听见了一声奇怪的按键声。   宁奶奶:“振伟你给我录好了没?我这是要带回大河村给大家看的,啧,村里不读书的人太多,不带磁带回去我怕他们不会看!”   宁振伟:“录好了妈,两版都录好了,其他的报纸还录吗?”   “当然了!凤英,你先喝口水,咱们再继续,辛苦你了!”   “妈,不辛苦,这怎么会辛苦呢?”   宁知星:……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扫墓完就生病了orz   一直感觉有点胸闷,人也累,本来以为躺一下就好了,结果也还没好……   红包会发的,实在是不好意思,太不好意思了……   =   感谢在2021-04-01 23:59:29~2021-04-07 23:5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7888878、我想当米虫5瓶;流年夭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3章   什么叫进退维谷?这就是了,宁知星明明才刚到家,就立刻有了掉头离开的冲动。   身体的下意识反应最难藏住,等宁知星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悄无声息地往后挪了一截。   这才不是逃避,只是给家人们一点空间。   不打紧,先出去绕一圈再假装刚回来也行,这么想着的宁知星一抬眼,却正正地对上了百无聊赖,往外随意一瞥的二叔,当瞧见二叔脸上那难得的坏笑时,宁知星就知道要糟。   果不其然,潜逃大业未成中道受阻,她被无情二叔当场抓获送回家门,开始“享受”三百六十度立体声夸赞,脚趾蜷缩就差没当场抠出三室一厅,好在她还能用彩衣娱亲安慰自己。   为了家人开心,牺牲那么一丁点有什么?更别说这算不上牺牲了。   想到等等不得不告诉大家的“坏消息”,宁知星脸上因为羞赧而产生的热度便也渐渐褪去了。   还是晚点再说吧……这不是小叔外出考察了吗?总得一家人都在再说。在科研时向来雷厉风行的她难得地瞻前顾后了起来。   自打小侄女进屋,宁振强这眼神便一直落在小侄女身上,手上紧握着的保温杯和他已经不知跑到哪的思绪一样,轻轻摇晃着,   他向来是相信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而他的天时地利人和,还恰恰都和小侄女有关。这几年来,他也算是沾了小侄女的光,把这事业发展得如火如荼,事业版图不断扩张。   就像是他手上的这保温杯,所用的技术便是从小侄女那得来的,保温性能在市场上一骑绝尘,他敞着口那么久了,里面的茶水还是烫的。   这要不是小侄女,他就是挥舞着钞票,那先技术领先的厂子也不可能把安身立命的技术往外送。   这话他要是在小侄女面前说,小侄女铁定是不认的,她只会说这是他自己有能力,宁振强便也不提这个,只是自顾自地在自己的事业中给家人们都留上一份。   不过这也正好,谁让他还正好摊上了这一屋子的“神仙”呢?家里除了母亲还有些经济头脑,其他人个个都是不求享乐的,这要是没他这么个黑心老板在,估计真能喝露水去。   所以他还得更努力才行。   思绪跑了八千里又收回,注意力刚一集中,宁振强就瞧出了不对。   有情况!   阿星怎么看着有种魂不守舍的感觉?   难道是在首都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妈妈念新闻的声音戛然而止,宁知星一抬头,这就发现自己成了全家的焦点。   顶着众人关心的眼神,她垂着眼,只得乖乖地把“坏消息”和盘托出。   “……这一去,少说要五年才能回来,因为保密的级别挺高,项目期间对外联系的次数也会变少。”   宁知星越说,头便越往下耷拉。   她知道家人有多疼她,这些年来,家里人算是一直绕着她转,她到哪,家人就跟到哪,举家搬迁,背井离乡。   要知道这可不是后世交通、通讯便捷,劳动力流动的年代,守在家乡的反倒是大多数,换个地方,就等于原有人际关系的全面推翻,要重新在当地生根发芽,结识朋友。   可现在她又要走了。   在这种时候,便更能深刻地感受到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些老教授有多伟大。   他们轻描淡写地说着过去参加保密工作的事情,好像这只是日常研究工作的一项,可切身体会后,这也才能明白那种艰辛,更别说他们当初不少人连和家人告别的机会都没。   他们心底又何尝没有对家人的愧疚呢?   宁知星话音刚落,屋子便静了下来,   她提着心,而后便听到了几乎同时发出的来自不同人的叹气声。   宁知星犹豫着不知道要说什么,下一秒一直维持着低垂的头便被手覆上,有些沉,她从余光看到,此刻站在她面前轻抚着她脑袋的是爸爸。   “阿星同志。”一向话很少的宁振伟难得开起了玩笑,“怎么,在你眼里,你爸妈,你奶奶,还有你二叔……大家就这么没觉悟?怎么这么垂头丧气的?”   宁知星:“我知道你们会支持我,可……”   吴凤英立刻接过了丈夫的话茬,伸出手故意戳了宁知星一下:“怎么?咱们家阿星不知道家里人都是大忙人吗?可不许说什么谁为谁那一套,我和你爸工作忙的时候轮流做饭也不天天道歉来道歉去呀,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她故作生气:“你可太小瞧你爸妈的事业了!我现在可忙得厉害,你不在了我也正好能全身心投入工作中,我和你爸也得发光发热哩!”   要是平时,她肯定得强调一番女儿不是自己的负担,可今天她恨不得女儿就忘了这茬。   这傻孩子。   宁振强:“阿星,长大的孩子,那都得往外飞的,你这就老思想了,不信你问问你奶奶,现在就连村里娃娃,大家都指望着找个好学校,毕业后分配工作,就是再远都支持,不说别的,就说你哥,这不就是个例子。”   他心里门清,这有些偷换概念,就说自家知中吧,虽然在首都工作,可这每年有假期,平时三不五时还能往家里打电话。   宁奶奶:“那可不是!阿星,奶奶可要批评你了,你们可不敢有这种落后思想,再说了,这可是给国家做事,多光荣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试图用言语淹没宁知星,只要他们说得够多,阿星也就不会想七想八了。   “我知道了。”宁知星乖乖点头,心又软又酸,“我保证,绝不乱想,好好工作,争取早点回家!”   她真的很幸运,有这么好的家人。   她信誓旦旦,可熟悉她的家人还是看出了点口是心非来,当家人久了,互相了解也透彻,他们都知道,阿星这孩子打小实诚,觉得家人为自己付出了却不能回报什么,她心里估摸还是有点难过。   可这要怎么办呢?   一家人面面相觑,很快达成一致,这种难办的事情还是得要家里最“阴险狡诈”的宁振强来办。   被寄予厚望的宁振强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他稍一思考,便有了灵感。   虽然不能解决问题,可他这不是能转移注意力吗?   宁振强一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不在场的那两位背锅,他率先向家里的固定背锅位宁振涛发起攻击。   宁振强人脉广,总算搭上未来弟妹线的他最近刚收到的新鲜消息,郑婧婧同志家里正着急要逼她相亲呢,听说找了不少媒人介绍对象,他可是媒人出身,深知这催婚起来阵仗多吓人。   这种时候,就是自家小弟表现的时候了,就得出现表表忠心,替对象扛,该背锅的时候就背锅,可偏生自家小弟这不中用的迟钝人,居然还以为郑同志心情不好是工作压力,只想着逗人开心,没想过解决问题。   宁振强才抛出宁振涛这大杀器,果然吸引走了大家的注意。   家人们苦宁振涛犯傻久矣,自家孩子好归好,可实在有些楞,这好不容易找到销路,可得赶紧推销。   见着宁知星的注意力被吸引住了,大家的吐槽便也更卖力了,宁奶奶更是当场就拍桌决定,阿星走了后,要重点盯着自家小儿子攻克难关。   那头讨论得热火朝天,这头宁振涛已经做好了第二手准备。   一等讨论结束,眼看着阿星回过神,他便随手把报纸往小侄女手上一塞。   “阿星,说起来咱们家阿中在文学上果然是有点才华的,以前能出书,现在还能写报道。我看他写的这夸你的文章就写得很不错嘛!”   刚讨伐完自家三儿子,宁奶奶这便好奇地看了过来,眯着眼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这文章是阿中写的?”   “那可不是。”宁振强笑道,“你看看,他这还学人用什么笔名呢。”   宁知星低头,看着报纸上铅字印刷的“钟志宁”三个字头上一阵无语,之前发生的一切倒是在此刻串起来了。   她就说那采访时间怎么自家哥哥会在里头!好一个钟志宁。原来来来回回,背刺她的还是亲哥。   看着小侄女气成河豚,那注意力完全被转移的样子,宁振强便松了一口气。   生气是最能转移注意力,至于之后的情绪,他相信小侄女能消化好的。   至于被献祭的老三和知中,接下来会不会受到严峻的考验嘛……这种事情就不管他的事情了,他可什么都没干。   ……   和家人的告别是拖泥带水的、依依不舍的,可即便再纠结,消化了情绪后还是要投入于工作之中。   只留给了自己一晚上纠结的宁知星第二天便和从前的每一天一样回到了实验室,既然要走,那也得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好。   她所待的核心实验室所研究的保密项目很多,能参与核心会议的都是经过了考验的同志,宁知星虽然没说太多,可他们也都心领神会,迅速地和宁知星整理起了工作。   事有轻重缓急,他们手里的项目少了宁知星会变慢许多,可在人才紧缺的时候,永远得把力量放在最关键的地方。   会议一结束,实验室便开始高速运行。   临行前三天,宁知星收到了厚厚地一沓申请书。   实验室里原先便不占编制,退休后回来发光发热的老教授们一个没落,都在这。 第164章   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 想掌握一项新技能可不容易,在平均年龄颇高的宁知星实验室里,这本该很普遍, 可教授们却积极地克服了这个问题。   他们充满了学习精神,像是块海绵般积极地吸取着知识,每回一有新的技术, 那都不带说句抗拒的,个个投入,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新知识为骄傲。   这打字便是其中的一项。   虽说有强身社的学生们帮忙, 可教授们不甘示弱, 之前还开展了几次竞速比赛, 现在就是蒙着眼都能打字,实验室内的手写材料数量便也随之锐减, 若不是制图和部分公式、符号输入困难的限制,估摸着这一屋子材料都能来一场升级。   在这样的背景下, 这一叠明显是钢笔逐字逐句手写的申请书便格外显得郑重。   会议室长桌坐满了,旁边的塑料椅倒是空了出来,那是实验室内编制教授们的位置, 会议结束他们便到外头继续做实验了,现在还留着的除了实验室的几位负责人, 剩下的便是申请书的主人们。   宁知星已经看完了申请书,她没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何教授皱眉道:“小小年纪, 怎么就叹气了?这些申请书, 我和老许可都过了眼了,你放心,能写申请书的, 都是经得起组织考验的!你这同意了,我和老许就开始打报告,用不着你操心!”   “流程我们熟,我和老朱通过电话了,现在研究基地那正缺人,他们去正好补上缺。”许教授接了话。   宁知星:“……”   她哪会不相信这些老教授的品质?   研究基地保密级别高,饶是她也不知道会定在什么地方,可那条件艰苦是必然的。   递来申请书的这些老教授们年纪最轻的也已经近七十了,虽然精神矍铄,可这是要去吃苦的,教授们为了国家做了这么多,现在这把年纪了,其实是该好好享福的。   可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宁知星干干巴巴道:“基地那情况估计一般,医疗条件后勤保障也跟不太上……”   她迅速地把基地那的糟糕条件一说,深知这绝对说服不了教授的她试图从别的角度切入:“实验室这还有不少后续工作,你们的经验丰富,留在这更能发挥。”   宁知星努力翻出来的用来劝人的话还没说完,刚刚还板着脸的老教授们神情便随之松弛了下来。   “我们身体都健康着呢!你让我们去做体检,我们可次次都去了,就连身体最差的老孙血压都控制得很好!教职工运动会我们可都还参赛,大学里那些个三十来岁的小年轻都跑不过我们。”说话的教授很得意,他可是强身社举办马拉松活动时的顾问。   宁知星对于他们这些老教授向来关照,实验室又资金充足,平日里各项福利都很到位,他们来实验室这几年,身体都养好了不少。   “这保密工作,我们可太有经验了,你可别以为你们年轻有把子力气,不说别的,我们现在一道去下地干点农活,十个你都比不过一个我。再说这吃苦,再苦能苦过打仗闹饥荒?”   许教授:“你看,我和老何这不是没交申请吗?你走以后项目削减,人手是够的,就是不够,我们靠着大学还不能招些学生、助理?”   他心里可酸了,他也想去的,可这不是总得有人守着实验室吗?   “你就是多带几个教授走,这实验室也能转,我和老许一定替你把家看好,你不要有后顾之忧!”何教授应承道。   宁知星:“……”   她招架不太了老教授们的围攻,只是……   她没吭声,老教授们倒是在交换了眼神后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   “你是不是担心我们年纪大了去了就回不来了?”老教授一句话便戳破了宁知星的担忧。   她下意识地想否认,可对上教授们清明的眼神时,只得又低下了头。   老教授中最爱掉书袋的一位先开了口:“《魏书·张普惠传》里话是这么说的,人生有死,死得其所,夫复何恨。我们也是如此,比起退休在家养鱼逗鸟,我还就想在这岗位上干到老。”   “人这一辈子不长,我们什么都干过,这临老了还能在重要的地方做点贡献,值了。”   老教授们笑逐颜开,谈起生死、年纪来都很轻松,中心思想就一个,他们想去。   有人像是怕宁知星负担,开玩笑道:“这都还没去,你就想这么后面了?我可和你说,这没准我活到一百零一岁还能跑能跳呢!再说了,我大堂哥,今年八十有三了,虽然不下地可还天天放牛呢,我这干点脑力活可轻松了,要是他听到可别提多羡慕了。”   老教授们都是人精,这一字一句都踩着宁知星的忧虑说。   他们说归说,宁知星的忧虑并没有被打消,不过她已经听出了教授们的坚定,宁知星要是不肯答应,估计教授们能干出事后偷跑的事情。   “……好,那等我打报告……”   许教授被身旁的老教授一个肘击,迅速反应了过来:“报告我写好了,就等你签字了。”他从压着的本子下头拿出了写好的报告。   “我和相关单位已经沟通好了,补个纸面流程就行。”   宁知星扶额,听着老教授们不好意思的笑声默默地接过报告签上了名字。   得,她还真没猜错,他们还真会先斩后奏。   到时候研究基地那估计会很热闹吧?   系统里的改造值积累了不少——随着家人们和自己做的事情变多和知名度的跃升,这改造值的积累速度便也快得惊人,不过与之相对的是现在消耗改造值的速度同样极快,好在她更习惯于倚靠自己的大脑。   不过有了这些改造值,她便也有了安全感,未来万一走入瓶颈或者判断错方向,这些改造值也足够修正几回错误。   宁知星很感恩系统的存在,她可以不用害怕辜负教授们的信任,不用害怕教授们的付出打水漂,她可以借着这力更多、更多一点的改变这个世界。   ……   纵使不舍,离开的时间也按时到了。   为了保密,教授们和宁知星并没有同行,头一批老教授已经坐车离开,宁知星会搭乘专车到其他城市再换交通工具出行。   以往的送别,那是得送到车站那的,可今天的送别,宁家人却只能送到家门口。   宁家人很想和以前一样,给宁知星准备上一堆行李,可这次出行不同,他们只得精简又精简。   哪怕他们没有后世流行的选择恐惧症也纠结了好几个晚上,拿出又放回,这才压缩成了一大箱加一背包的行李。   宁知星坐在门口的板凳上,乖乖地让奶奶和妈妈给自己梳头,这一头浓密黑亮的头发在奶奶和妈妈的巧手下迅速地分开又汇合,变成与众不同的编发。   向来镇定的宁振伟绕着女儿转,试图看出女儿的需求,只是宁知星从头到脚都是宁奶奶和吴凤英筛选过的,就连衣服内里的线头都挨个挑好缝好,鞋垫也换了全新的,饶是宁振伟火眼金睛也看不出自己能改善的,只得念叨着几句注意身体的嘱咐。   没什么能为孩子做的,可还是想做什么。   这样的想法便化为了这些也许看似无用的行动。   “阿星该走了。”宁振强看了眼门外,刚刚肖烨已经进来打过招呼了,那辆接他和阿星的车也已经在外头等了一会。   他看着妈和嫂子那也差不多结束了这才开的口。   老三和知中都特地回来过,只是两人各自都有没法推脱的工作,前两天已经先后离开了,两人脆弱得不行,才出房门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只顾着别让知星看见,完全不顾他的感受。   宁振强知道,现在还在工作的两人心里肯定也都念叨着这边。   他们加的人没有让人等的习惯,只是这回一去时间很长,家人实在不舍,这才难得地拖了拖。   宁奶奶和吴凤英想放慢动作,可还是把编着的头发收了尾。   “该出发了,别叫人等了。”   依依不舍的起身,几步路的距离,想拖也拖不了多久,牵着的手到门口也得松开。   “去吧,早点出发早点到,要是能联系了就联系家里,缺点什么也记得说,你三叔到时候会问婧婧的,在不添麻烦的情况下给你寄点。”   “糖果带着,晕车了记得吃。”   要交代的话也没几句,挨个上前抱了抱,宁知星便也该走了。   “我去啦。”宁知星挥挥手,转过身便拉着行李上了车,这回离开是悄悄走的,家人都没送出门,她知道半掩的门缝那他们肯定在朝这张望。   肖烨:“研究出成果就能回来了,不会很久的。”   汽车已经发动,铺路的机械这几年在技术加成下升级很快,城里的路基本上都重新铺过了,现在汽车行驶在上头噪音不大,提速时也不会叫乘客身体随着颠簸的道路起伏。   宁知星点了点头,她也这么相信着。   ……   看了眼先后收到的信息,宁知中把抽纸抽了出来,往脸上囫囵便开始擦。   先收到的消息是来自二叔的,通知他阿星已经出发。   后收到的那条是来自小叔的,小叔正在信息上哭天喊地表示自己不能在家的难过。   宁知中只庆幸妹妹离开的时间点是在下班后,他还来得及以最快速度冲回宿舍,否则估计要在办公室表演个男儿有泪。   正惆怅着,宁知中便听见门外敲门的声音。   “宁同志,有你的信。”   宁知中不想去开门:“你就从门缝塞进来就好。”   奇了怪了,这楼下不是有信箱吗?门卫虽然热情,可以前也没有贴心到送信上门的程度吧?   “不太好塞。”门卫喘气道。   宁知中有些疑惑,颇为警戒地靠到门边,透过猫眼确定门外确实是门卫且没什么异常情况后才打开了门:“这是……”   他的问话被堵在了口中,刚刚视角受限没看到的地面上此刻正摆着一辆平板车,上头以三角的结构堆着三个箱子,最上面的那个箱子是开着口的,里头是塞得满溢出来的信件。   “宁同志,这些都是你的……楼下的信箱也满了,你晚点记得去一趟。”   宁知中目瞪口呆地送走了门卫,还算轻松地把纸箱带回了屋,宿舍不大,放了这几个纸箱便陡然拥挤起来。   他坐在床边拆着信——   这居然是全是读者来信!   编辑适时地发来的信息:“出版社堆了不少你的读者信,再加上近期催稿、期待你开新书的读者实在太多,我听你妹妹说你喜欢看读者信就在报纸上放了出版社的地址,以后你想看多少都有!”   宁知中:……   他是挺喜欢和读者沟通啦,但他喜欢看的是读者夸夸和对文章进行讨论。   催稿什么的就不必了吧?   而且这数量也太多了吧!   虽然不太清楚妹妹为什么和编辑这么说,不过吧……他明着暗着偷偷干的事情还挺多,所以妹妹做什么都挺正常的。   一边吐槽,宁知中却也没忍住拆信的手,他一封接着一封看,脸上这便跟着变幻起了表情,时而笑容满面,时而恨不得丢信逃跑。   这大概就是累并快乐着?   不过可以预计的是,这信件会越来越多,宿舍肯定是装不下的。   要不买个房子或者仓库来装信件?   正陷入对未来夸夸信件之屋的想象,宁知中便接到了电话,打电话来的是值班的同事。   “嗯,你说,我现在没事。”宁知中听着电话那头的话语神情愈发复杂。   同事特地打电话来说的这事可以说是和妹妹息息相关,现在妹妹可成为了有些人的救命稻草。 第165章   事情“有趣”的同时又有些着急,宁知中挂断电话后没耽搁,直接出发。   宁知中平时一下班回宿舍便会换衣服,今天正巧,一回宿舍这不就坐在床头对着信息长吁短叹,连衣服都不用换,倒还省了时间。   他一路狂奔,跑路似带风,路过办公楼斜对面的小门店时这才踩了急刹车。   “老板,给来四碗油炸灌肠,不着急,等等送楼上去。”   他掏钱包的速度很快,掏出了点洒脱劲来,把钱往老板装钱的盒子里一丢,人就直接跑进了斜对着门面的大楼去。   这也是加班出经验来了,再怎么样都得填饱肚子。   宁知中人还没到办公室就感受到了现场的火热,隔着还有几步呢,就能听见熟悉的电话响铃声混杂在一起吵闹得很。   “你来了?去看2号机和3号机。”值班的同事一下逮着了才进屋的宁知中,也不寒暄,直接叫他上岗,自己手下打字的动作不带停的。   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这是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这种时候想拉他闲聊,那他可是六亲不认的。   “成。”   宁知中的到来,大大缓解了混乱紧张的工作状况,等到另一位休息的同事同样回到岗位后,大家便迅速地找回了平日的从容感觉。   应付完最后一个电话时,每个人手上速记的通话记录都已经记了几张纸,这是之后得整理出来向上报告的。   “先吃点吧?都快凉了。”宁知中招呼着同事过来,自己率先表演了个囫囵进食的功夫,三下五除二就扫光了对面店家送来的灌肠和另一位同事用饭盒带上来的汤。   “吃这么快,也不怕噎着。”同事挺无奈,摇摇头也坐下开吃。   他可学不来宁知中这套风卷残云的功夫,哪怕是半凉也得一筷子、一勺那么吃。   同事含糊道:“通话记录还没整理完,我已经先给部长做了口头报告,书面的报告差不多快写完了,他等等就来。宁教授这回出的招可真的太厉害了。”   宁知中正在把自己速记的部分转化为详细的文章,看着同样在自己聊天记录里满是存在感的妹妹的名字忍不住失笑。   妹妹这是搞了个大的——虽然他已经猜到,妹妹当时做这些时绝对没想到会有现在的局面。   这事的起因还得从前两天那场颁奖典礼后的采访环节说起,当时宁知星对那些其心可诛的外国记者可没客气,以牙还牙,直接按照两国的关系和记者的友善程度分别给予了不同程度的还击。   而她的这些还击,还真给这几个国家带来了一阵混乱。   同事:“鹰国听说丢了笔大订单啊,我刚和驻外大使打了电话,他们也收到消息。”   宁知星直接在采访时分析出了鹰国的潜艇和战斗机性能,还顺道贴心地点了两个缺点,这可是当前鹰国的主流军备,他们自然随之混乱,关键是这性能信息一透明,顾客们自然有些犹豫。   “不过这已经算好的了,也没完全丢,比较惨的是这个。”同事说是同情,但是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这内部兵荒马乱的可都有,听说他们已经抓了几个嫌疑人了。”   宁知星通过之前肖烨建模做的分析数据推出了对方国家行进的路线和大本营,被泄露了绝密级别军事情报的国家开始了抓内鬼行动,从科研人员到军方人员被查了个遍,那叫一个人心惶惶。   宁知中也笑:“樱花国也不输。”   在采访环节时樱花国率先发难,宁知星直接给了几个参数直指他们目前告诉系统存在的问题,甚至连可能出现的事故都直接点出。   接收到这消息的樱花国教授们先是高呼不可能,而后开始重复性实验,在发现实验结果好像真的如宁知星所料后,他们的脸直接黑了几层。   宁知星这看起来是在“帮”他们,这还贴心的指出问题为他们规避了风险,可问题是她指出来的这些,他们一个都解决不了!   唯一的解决方案居然是降速和停用,可这太不现实了,造成的经济损失绝对会是个惊人的数目!   “不过樱花国还是倔。”宁知中点评道,“他们可不是请求技术支援,他们是想来国内交流、考察,这叫什么?”   他弹了下写着通话记录的纸张:“不到黄河心不死。”   宁知中对妹妹有信心,妹妹敢在会议上直接说,一定是樱花国暂时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要知道他妹妹可不是那种会资敌的好心人。   同事伸长了脖子往宁知中这看:“这……来交流考察吗?他们这是要偷师,你说他们偷不到会好好来学吗?”   目前联系他们的这几个国家效率都挺高,事情才没过几天,就开始联系国内了。   可他们单方面效率高不管用呀,向来对外沟通顺畅的宁教授那电话先是打不通、后来打通了联系人又说宁教授外出学习了,就连实验室平时主要对外联系的几位教授也来了个此路不通,不是外出学习就是工作忙碌。   这些外国人也不傻,当事人联系不上,这不还能联系当地政府吗?或者是动用自己在华国那些苦心经营的人脉关系。   可偏偏这也同样不管用,因为之前那几起间谍事件,安全部门那都直接派人长期驻守在实验室那了,能联系上实验室的领导那可个个都是经历了严格的政审,三不五时地还要暗访保证品质,还真就来了个固若金汤。   种种的信息传了一圈到国外,着急的外国人们直接来了个全新解读。   他们坚定的认为,这是华国在释放政治信号!从采访开始,这就是设计好的局!   华国政府现在就等着他们通过外交途径进行利益交换,这铁定是在威逼利诱,关键是目前放出来的诱饵和威胁,还真就掐准了他们的命脉。   有了这么个明确的想法后,他们感觉自己豁然开朗,这不甚至等不到华国的上班时间,就开始电话轰炸,生怕被别人抢在前头。   在一众国家中,樱花国算是最不着急的了,毕竟他们对于自己国家的教授团队还是怀抱着信任的,宁知中愿意给予他们白日梦想家的称号。   宁知中:“如果来考察学习了学不会还死撑,那不得我们来帮帮他了?”   已经在外交部门工作了挺长一段时间的宁知中现在可不是昔日吴下阿蒙。   樱花国想不通,那就他们来帮忙想通。   要是到时候他们打道回府开始装死,宁知中可不介意来个匿名投稿,他相信一定会有人对这教授欺上瞒下、樱花国政府为经济利益枉顾人民生命信息感兴趣的,尤其是这还正好赶在了换届前。   同事同样带笑,外交对于地位不能稳居上风的国家来说可不是什么清闲活,他们平日里受的气可不少,不过这回,可到了他们扬眉吐气的时候!   “你有个好妹妹!”他羡慕地拍了拍宁知中的肩膀,不过还没忍住抱怨,“部长也是,就是要保密也不能全瞒着吧?起码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多两个人值班,你都不知道今天电话一窝蜂打来的时候我有多混乱。”   宁知中低头憋笑,点头应是。   部长估计也一样纠结想不通呢!别说部长了,估计还在路上的妹妹到时候听见这事都会一脸懵逼。   不过这都不重要,无论这是起因是什么,现在的关键是后续的利益交换。   交流考察团都能带来外汇和国民收入,其他的更不用说。   不用猜也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一定会忙得马不停蹄,不过他一点也不嫌累,妹妹努力换来的果实,他一定要巩固好了。   ……   出于保密的要求,这一路到研究基地本就要换乘不少交通工具,前面换乘的两次还能坐个火车,到了后面便是漫长的汽车颠簸旅程。   好在之前研究的汽车稳定器、减震器派上了用场,除了坐久了有些腰酸外,宁知星没有受太多苦。   宁知星下了车,看着眼前和预想的没有太大出入的荒芜基地倒是没什么感慨。   来这不就是要吃苦的。   肖烨动作很快,帮忙把行李已经拿到了前面。   宁知星道:“辛苦你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这一路经常打着瞌睡在系统里学习,等到学习完毕出来,这时常就斜斜地靠到了肖烨那,虽然她提出过好几回让肖烨把她推开,可肖烨就没推开过她。   肖烨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便听见不远处那看着有几分简陋的小平房那熟悉的老教授探了出来。   “宁同志、肖同志你们到了!”他一拍脑门,“宁同志,先来接个电话,首都那有急事找。”   急事?   这才两天吧?难道出了什么事?她没耽搁,迅速地去接了电话,听着电话,宁知星的眼睛便跟着亮了起来。 第166章   宁知星才刚到基地不到半个小时,就切身体会到了6号基地的“百废待兴”。   她之前升级的通讯技术在国内人口多的城市都已经得到充分应用,可在位置偏远,基础建设还很缺乏的6号基地,这就派不上用场了。   这不,统共还不到半个小时的电话信号就中断了三次,还有一次来了个自带0.5倍速效果。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她都总能瞧见有人在电话那听不见声音的时候大声喊人名或是叫着“喂”,试图挑战人类极限,用提升的音量来战胜信号,这件事就连实验室的教授都干过。   在对科学知识有了充分了解后,宁知星便清楚这样的做法有多玄学,她之前还特地和身边的人科普过这个知识点。   可即便是如此,在自个儿面临这个情况的时候,她也下意识地来了个经典复刻,还真别说,每次这么喊两声或是托起固定电话找信号后,还真就重新连接上了。   除却信号中断外,屋子外面的风声也是道难关。   这一排的小平房外面就看着破旧,里面更是如此,古人所言“陋室”估计都比这要好些,墙壁地板完全是自由粗犷式的,找不到一整片完全平整的地方。   尤其是大风袭来的时候,那都能感觉到屋顶材料在风声作用下的挣扎,人都不用靠近窗户,那就能感受到风卷着沙尘跑的感觉。   这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着实给宁知星接通电话带来了挺多困难,可即便如此,这也完全没有影响到宁知星的好心情。   肖烨跟着笑:“是好消息?”   宁知星和肖烨的级别高,这通电话不是加密信息,再加上肖烨只低宁知星一级,两人就一道进了屋子。   刚刚喊他们听电话的老教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是重视保密要求的他电话都没接通就已经关门出去。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好消息就跟着笑?”宁知星看了眼肖烨,“那不是有椅子吗?你就光听打电话不坐呀?”   这屋子再简陋那也是有桌有椅的,刚刚她急着打电话呢,这就没坐,肖烨把椅子搬到了她旁边,只是信号老中断,宁知星就懒得坐了。   肖烨也是,也跟着愣站了小半个小时,就光听她在这点头应是了。   真呆。   “好消息当然值得开心。”   肖烨又把椅子往前推了下:“坐一会。”   “肖教授,我知道要坐。”宁知星没倔,端正地坐下。   肖烨也不恼,见宁知星坐下了也才跟着坐下。他单手拿过丢在桌上的行军包从里头掏出了压缩好的烟熏肠和两瓶橙汁分成两份放在两人中间。   之前一直在坐车,宁知星晕车不厉害,可如果吃饱了还是会有些反胃,这几天一直吃得挺少。   宁知星接过就吃,羡慕地看了眼肖烨。   她和肖烨不都经常一道在实验室吗?肖烨是哪多出的时间去做的锻炼,拿东西那么轻松?那行军包她在车上时双手提过,不至于不能提,但确实很吃力。   她有些心虚地瞥了眼自己的手,运动是不可能运动的,只能靠智慧创造工具减轻负担。   这种时候就得默默地吐槽一句系统。   这要是有什么力量+1或者大力丸……   “你刚观察了基地没有?”   肖烨回答:“嗯,下车时打量过了,外墙现在用的是简单的铁丝网,上头有粗糙的倒刺,高度还可以,基地整体面积挺大,刚刚粗看一眼,就看到的部分利用率应该不到30%……”   肖烨说的部分正好和宁知星观察到的部分相互补充。   除却位置偏、交通不畅、劳动力不足这些毛病外,6号基地还深受当地不甚友好的生态环境和气候、自然资源情况影响。   说一句条件差那都有些高抬了。   肖烨:“……环境确实挺差的。”   他不算是很吃过苦的人,不过童年时也算是见过一些糟糕的环境,这儿大体上可比小时候看到的还要差劲些。   铁皮门被敲了两声,这声音简直震天响,宁知星和肖烨同时应了一声,就见老教授带着个大草帽,笑呵呵地开门进来了。   “宁教授,要出来看看我们这几天的成果吗?”   这当然好,宁知星和肖烨对视一眼,立刻起身跟了出去。   观察分析再多,那还得要看实际情况。   老教授们只比宁知星和肖烨早到两天,不过他们经验丰富,这就已经如鱼得水了,出门还不忘给宁知星和肖烨备上草帽。   “……这些房子有一半是以前老乡的房子,后来政策不是鼓励他们聚居吗?就动员几个没什么人口的村子合到一块去了,这是最偏的一个村,就便宜了我们。”   介绍完背景,这就得进入正题:“这里的环境确实差,和我们最早做核试验的场地差不多咯,你看,那都是咱们部队自己开的地,主要种的菜,这里缺水,之前试过种粮食,不好活,我让老农去看了看,就现在这情况,收成铁定不好!他们还养了当地一种羊,不过也一样,养得不行。”   老教授滔滔不绝,他来这两天已经基本把未来会造成他们阻碍的部分都给找出来了。   住宿环境呢,也就是上有个顶,实际上隔音不好、室内温度也是夏暖冬凉,实时跟着室外的温度移动。   吃喝拉撒呢,前两个不用说,只能一切从俭,后两个呢……嗯,这里的卫生条件也带着当地气质。   ……   “最头大的还是这研究条件。”老教授说到这没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们特地给我们起了新的屋子,可是那条件完全不成,别说在里面做实验了,仪器也受不住呀。”   “还有目前这里备着的仪器……”   最让他难受的,还是这里少了原来实验室通过宁知星关系买来的高精仪器。   时代在进步,这科研也在发展,他们十几二十年前在恶劣环境下能做出来成果的那一套现在可没那么管用了,现在的科研愈发讲究精度,没有仪器、没有环境……压力山大。   可也没办法,他们原先那实验室里倒是有,但总不能直接把那的工作都停摆吧?那可不只是在做科研,还在为国内输送着科研人才,直接报纸还说呢,他们那实验室是孕育国家人才的摇篮。   如果想再买一套呢,一是国家经济紧张,二是有钱也买不到。   当初那套仪器就是靠的宁知星的人脉买来的,当时卖方没戒心,后来这不是邻国出了个惊人的官司,自那以后,便开始了严防死守。   “看来我们只能一道重新开始了。”老教授挽起袖子,做出振作模样,他相信一切总能解决,虽然目前看来有些白日做梦。   不抱着乐观心态能怎么办呢?以前他们不就是这么带着大梦想挑战不可能的吗?   可如果……   他忍不住:“这要是我们有钱、有仪器就好了。”   宁知星:“嗯,也不是不能有。”   老教授和肖烨齐齐地看向了她。   宁知星道:“刚收到了个好消息,本来我还以为和我们没什么关系,现在想来,正好能派上用场。”   ……   外交部门最近在几个行政部门中忙碌程度可以说是一骑绝尘,可每个人脸上都瞧不见因为忙碌带来的疲惫,有的只是意气风发。   没办法,就是得意,谁让现在是别国在求着他们做事呢?他们现在可是抢手得很。   照例延后了一个小时结束工作,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都是大家伸懒腰时随之发出的□□。   “知中,你可以和宁教授说一声了,她发过来的表上头的仪器已经全了,人还添头送了一些。”负责汇总的同事很是感慨。   科学家就是科学家,不求名不求利,居然只想换一堆仪器。   这些仪器虽然在什么没公开的禁止出口清单上,可提出来时那几个国家都答应得挺干脆的,看起来没把这当成什么要紧事。   这要是他的话……   嗯,他庸俗。   宁知中笑笑,只点头应是。   他现在哪里能联系得上妹妹呢?   不过想到自己在这奋斗的成果能送到妹妹那,他就觉得他们还是在一道的。   收拾东西下班,宁知中准备回宿舍,不过想到宿舍他就立刻有些头大。   他宿舍现在已经成了个货仓模样,现在装满了信件的箱子已经堆叠成山了。   说起来也是他自己懒,上回打电话回家问过了二叔买房经验,可这不是一直懒得去吗?就拖到了现在。   要是妹妹知道了,肯定要笑话他的行动力了。   宁知中想着事情才到门口,这就听见了熟悉的喊声。   是二叔和小叔,他们怎么来首都了? 第167章   宁知中下班的时间并不早,外头的天色已经半黑,好在路灯到点就已开启,再加上小叔的大嗓门,他才没有直接略过特地来首都的两人。   “二叔、小叔,你们怎么来了?”宁知中语调变高,脸上也露出了欢喜的神情。   上次和家人见面还是在送别知星的时候,当时他来去匆匆,都没和家里人寒暄几句就回首都了。   这回两位叔叔同时出现他还真有些意外,虽然他这两位叔叔出差频率都挺高,但来首都的机会并不多。   要知道,他二叔主要还是在沿海的几个港口城市活动,偶尔还会出国。   小叔呢,则大多在周边几个省份打转,在他老树开花找到未来小婶婶后,这出差的频率也就大大降低了,不爱挪坑。   宁振涛理直气壮:“不知道,我是被你二叔逮过来的。”   说起这他还挺委屈,他上回出的是大差,这不正好郑婧婧也外出开会他就去了,谁曾想事情太多,一去就是一个来月,上回去送阿星都是硬挤出来的时间。   眼看出差要结束了,都想好回去和婧婧见面的事情了,却被二哥直接截胡到这。   二哥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不对……他二哥这也没饱过呀?莫非是……二哥嫉妒他?   宁振涛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家二哥下了罪名,但这嘴上绝不敢说。   没办法,谁让他摊上了这么个凶狠二哥,天天压迫他,总不能是因为他怂吧?!   宁振强斜睨了眼当面用表情表示不满的小弟,懒得搭理。   这心思可都写在脸上了,还以为他看不出来?   宁知中目光转向二叔,可没想二叔不吭声,只是直接给他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被二叔这么看着,宁知中立刻心虚了起来。   难不成他做错了什么?还是说今□□服哪里脏了?下意识地回想、检查了半天的他还是没能找到答案。   宁振强看小侄子这表情就知道这孩子没有领会他意思了。   他盯着小侄子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小侄子能不能想起点什么……可现在看来嘛,就算盯到下辈子他们俩估计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循循善诱:“我为什么来是重点吗?你发动你的聪明才智想一想,重点是什么?”   宁知中和宁振涛同时陷入沉思。   路边时不时地有行人和驶过的车,这几年来经济的发展率先体现在了交通工具上,在首都这现象尤其明显。   在这些的对比下,他们三个人高马大的人站在路边就显得尤为突兀,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眼神。   得亏他们三个长得还算慈眉善目,否则肯定会被热心群众给送去派出所一日游。   宁振强冷静地给出答案:“我和你小叔大老远地过来,你是不是该先关心我们有没有在这等太久?累不累?然后是不是得招待一下我们?”   宁振涛小声哔哔:“我们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累了不会找地方坐吗?还要问阿中啊……”   这就是面子工程!   他的碎碎念被煞神哥哥的可怕眼神给逼了回去。   “就你天天在这带坏知中,这叫做人情世故,寒暄懂不懂?谁不知道别人不傻?”宁振强没好气,还直接动起了手,当即就往自家小弟头上送出爆栗作为礼物。   这傻样,再怎么敲也不会更坏了,他一点也不顾及。   宁振强挺无奈,要知道,母亲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厉害人,凶悍不遭人欺的同时,还特别懂随机应变,善于利用手头的好处做事,当年在村里占了那么多便宜后,名声还没搞坏这就可见她的本事。   可偏生这一家子,好像也就他学来了点,其他人除了大嫂外,全都“天真质朴”、直来直往。   论聪明才智,个个不输别人,可论起勾心斗角,那都不知得排到哪了。   小弟尤其不争气,这小时候还挺机灵,这越大了,倒是越长回去了。   不过宁振强想想其实也能理解。   这成长的环境单纯不说,现在各自工作的环境也不复杂,个个都是靠本事、靠技术说话的,没有锻炼的机会哪能成长呢?   他以前对这也挺放任,他老觉得他们一家子在一块,这不是有商有量,可以查漏补缺吗?可这次阿星独自去保密基地着实给他敲响了警钟。   他能管一天,可不能管一辈子。   再有一点,就是最近他观察到了一些国际形势和社会形势的变化。   可能是他杞人忧天了吧?   他总觉得最近国家和世界上其他国家的接触愈发频繁,他很是熟悉的市场可以说是日新月异,生机勃勃的同时危机四伏,这社会的风向也像是变了似的,人们的心都“野”了。   这变化肯定是好的,可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变化。   当然,宁振强也得承认,他还是双标了。   这是对小侄子和弟弟的做法,如果换做阿星的话……   阿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这个当叔叔的就乐意管一辈子!谁来都不好使!   嗯,教导好了小侄子和弟弟,以后万一他靠不上了,就换他们俩。   宁知中并不知道二叔心里一瞬间转过的念头,他被二叔点了这么一下,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我知道错了!二叔,你和小叔还没吃吧?我带你们去吃一顿,吃完了……我带你们去住招待所。”   他宿舍现在的情况被二叔看到应该会被骂吧?   他部门有个同事就住的他隔壁宿舍,房间那叫一个没地方下脚,前两天对方家里人来,宁知中听了半晚上的骂人话,后来人走了他都记得那句“猪窝都没你房间乱”。   货真价实有过养猪经验的宁知中默默的对比了下自己、同事和小时候亲自整理的猪窝……   好像这话还真没说错。   宁振强:“我们已经办好住宿手续了,你带我们吃饭就行。”   他颇为欣慰地看着小侄子,然后再看看那一脸赖皮样,还不知羞的弟弟拳头又硬了。   莫生气,气出病来弟弟乐,要蓄力,等到晚上打一顿。   宁知中是知道家人口味的,他心里稍微一思量,便决定要带叔叔和小叔去吃首都里的老字号烤鸭店。   他带着路还不忘介绍沿路的建筑和历史,信手拈来、头头是道,没有半点敷衍。   宁知中心里是愧疚的,刚刚小叔一说,他就明白自己错在哪了。   他的工作性质经常是要和外宾打交道的,他们部门里都有一整套的招待流程,宁知中身为部门骨干,对于这些倒背如流。   可他这一脱离工作状况面对自家人,那就完全随意起来了,现在想来,之前编辑特地来首都他也没请人家吃顿饭。可到了自家人这他就随意起来了,这样不好。   烤鸭正和一家人对肉的癖好,三人践行了光盘守则,等到吃完饭对着不算丰盛的果盘这才进入了正题。   看着桌上铺开的首都地图,宁知中感觉自己这一周的震惊份额都快用完了。   他也是才知道二叔是拉着小叔进首都买房的,还不只是帮他买,二叔的意思是把阿星和小叔的一并给买了,阿星不在,就先落在二叔名下。   可买就买吧,二叔还直接拿了地图,看着地图上一个又一个的黑圈,宁知中向来聪明的脑袋有些不管用了起来。   他之前念叨着买房一直没买就是因为怕麻烦、怕做选择,本来还寻思到时候问问题同事家里有没有亲朋好友想要卖房的。   哪曾想二叔一来,就是有备而来,拿出地图就开始对圈讲解,还问起了他要什么样的房子。   宁知中从来没想过买房有这么多的讲究,什么靠接不靠接、有没有院子、格局、位置……他听得两眼发晕,感觉自己和二叔调了个个。   小侄子在那选择恐惧,宁振涛这就开始抗议:“你为什么拉我一起来,我又听不懂,你帮我定了不就好吗?”   他振振有词,脸皮贼厚:“我本来就无所谓呢!我厂里有宿舍的,而且婧婧他们也有分宿舍,以后结婚了我就和她住也行。”   宁振强做生意来所练出来的素养全丢了,直接给了小弟好几锤:“你这话倒是说给妈听听,看她怎么治你!再有,你也想得太美了,我这不是陪你来了,还得给你一条龙?”   他气得不行,以他的眼光,再结合他之前了解的樱花国情况,早就知道了未来房市市场会腾飞。   不过宁振强始终记得,当初有一次他和小侄女聊天,小侄女表现出来的对于炒房的态度。   阿星是实业推崇者,反正都是赚钱,宁振强自然也更乐意做让家里小侄女崇拜的事。   不过不打算投入房地产市场不等于不买房,古代那还是天子脚下好办事呢,首都是个好地方,这里学校多、单位也多,阿星之前还时不时要进首都呢,以后有个落脚的地方这不也方便?   “我会害你不成?你掏钱就是,不够我来贴,你给我好好选,趁机给人家姑娘打个电话,一起商量商量未来的家要选什么样的!这不好吗?”   刚刚还一脸反抗精神的宁振涛一听到这就心动了,一副见色忘家人的模样差点又让宁振□□怒。   不过小侄子和弟弟这反应倒是让他忽然有了灵感。   他最早可是干保媒拉纤的,顺道干婚丧嫁娶,现在看来,当时干的也就是中介服务。   宁振强忽然发觉,这对房子一窍不通的人也太多了,中介服务还真大有可为,不过可以预想的是,这一行肯定是乱象横生,毕竟门外汉太好骗了,就和他们家这俩一样。   ……   六号基地这的天黑得很快,最近忙忙碌碌的宁知星并不知道,在她还住着破屋的时候,她的好二叔已经替她操办起了大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9-05 00:46:45~2021-09-07 00:03: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63991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十八27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8章   和宁知星合作过的教授都知道,宁知星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却是个包办型负责人。   她还在大学研究中心时,虽然手下有颇为负责的两位教授做具体工作,可她绝非甩手掌柜,实验室上下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   否则以两位教授的老派管理方法,他们研究中心也不会靠一骑绝尘的福利待遇出名,更不会有这么多与众不同的科研创收举措。   才来六号基地没多久,宁知星就已经把她这一特质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宁知星刚到时还是话务室的那间房间现在已经挂上了手写的“基地总办公室”牌子,此刻敞开的大门外正排着好几个人。   走廊上摆了足够每个人都坐下的椅子,不过排队的人都没坐下。   他们看似站得随意,可没一个弯腰驼背的,队列整体呈一条直线,每个人之间的距离肉眼丈量是相等的,非常符合强迫症的需求。   饶教授扶了扶眼镜,忍不住往外看:“他们怎么就不知道坐一会呢?”   宁知星来没来之前,这景象还没出现。来之后呢,他就被宁知星安排去对接研究中心了,这还是头一次看到门口的排队情况。   宁知星抬头:“沟通过了,他们说更习惯站着。”   她也挺无奈。   初见时这话务室内空荡荡的就自带了欺骗效果,后来桌椅往内一放,整个房间便逼仄了起来,办公室里容纳不了太多人,这就只能让人在外排队了。   偏生军队里的这些负责人都太守纪律,哪怕外头风沙大气候不好,他们也不肯坐下休息,怎么劝也不听。   同样挤在办公室里的还有驻六号基地军队总负责人郑团长,听见两人的讨论接话道:“……站在走廊比训练强度低太多,来部队就是要多吃苦,才会有钢铁般的意志。”   他和副手这两天都留在办公室和宁知星几人一起,负责在宁知星不清楚时居中协调及补充当地情况,不过目前宁知星的工作还是以问询为主,他们基本也就能补充两句。   两人除非写文件也基本是站着的,这也算是以身作则了。   宁知星给了饶教授一个眼神,这就是他们搞研究的和人家军人有壁了。   军人更注重服从性,像是每个人进门前都得喊到汇报,隔行隔重山,宁知星劝了几句后也没太干涉,毕竟郑团长对他自己的士兵还是很好的。   “找到了,宁教授。”刚刚正在努力翻笔记的汇报人松了口气,“……从一号到现在的温度分别是21摄氏度……”   他压力挺大,宁教授的突发提问挺多,虽然宁教授看着脾气挺好,也不像是会计较的人,可谁让郑团长在旁边呢?   肖烨没吭声,迅速地在制好的表格上标记好了数据,汇报人干巴巴的数据才念完,他准备好的材料已经放到了宁知星的手下。   宁知星把自己已经看过的材料往他那一递,远远地能看见材料上标注了些奇怪的符号。   两人这番交换连句对话都没,好像已经在心里交流了一番似的。   一脸严肃的郑团长没吭声,把一切收在眼底。   面瘫脸有时候也能成为保护色,他板着脸的时候,连走神都没人发现。   真默契啊……   郑团长有点酸,他把手里的文件往副团长那一塞,果然对方就只知道这么迷茫地看过来。   他和副团长在一个部队这都有二十年了,两人一起经历过生死考验,平时也算挺默契,可怎么就比不过别人呢?   难道这是有什么训练秘方?如果他们的士兵也能这么默契就好了,战斗力准保倍增。   “嗯,我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说如果以当地产的粗粮为主食的话,按两餐标准能基本供应上,但是肉类和蔬菜供应不足对吧?”   郑团长回神,这点他倒很了解:“这点我们也还在想办法。”   食物供应是未来六号基地需要应对的重要问题,原先六号基地周边就挺荒芜,这几年劳动力流失还很严重,当地很多居民拖家带口外出打工,别说养殖了,粮食的产量都直线下降。   郑团长之前已经带着兵开垦田地,试过种粮种菜,还试过养羊,目前看来效益都不太行,最要命的是他们经费还不足。   提到这,郑团长挺纠结,按说这些后勤保障问题是该他们来解决的,研究人员只需要专心做研究就好,可谁让他们解决不好,郑团长便也没底气说什么让他们不用过问别担心。   郑团长想到自己前几天还吐槽同事们就挺羞愧。   当时宁知星和肖烨才来,就和那几位和她一样风格“神奇”的老教授们投入了勘察工作,这几天更是直接成立了办公室事无巨细地过问各项事宜。   郑团长挺无语,觉得这是前同事靠不住,让研究人员不得不分心于日常生活,那时候他想的是,以自己的丰富经验,准保能把问题好好解决。   可是吧……随着宁知星像是自带“透视”一样挨个找出问题后,郑团长心里这夸下海口的小人就越来越小。   归根结底,这还是他工作没做好,郑团长没指望宁知星等人帮忙解决问题——再说也不可能呀!他又不是头回和研究人员合作?这点他有经验,人家都是有专业之分的,哪能什么都会,再说这些也和个人知识水平无关了。   不过他要怎么办呢?郑团长有些头大,开始思索起了能动用的个人关系,人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他这是人到用时后悔交朋友少,以前交的那些个朋友在这种时候都派不上用场咯。   就在郑团长埋头苦思的时间里,外头排队的队列已经移动完了,挨个汇报结束,接受问询抱着文件离开。   随着大家的汇报,郑团长的心这也千疮百孔起来。   这问题太多太难,他实在是无从下手,想到自己出首都前是怎么和老首长信誓旦旦说绝对让宁教授满意的他就不好意思。   宁知星并不知道郑团长心里的纠结,把要问的问题问完,略微有些口渴的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喝了口水,这水里泡了当地岩缝里生长的一种草药,有润肺清嗓的功效,味道也还成,她最近都喝这个。   她拿的这杯子是肖烨制作的木杯。   前两天来了之后,肖烨便发现这些旧的木桌椅大多有点问题,就是没问题的,也会因为地面的不平整而歪来歪去。   肖烨本就从宁振强那学了点木工技巧,他当时就直接找了简单的工具开工,连带着柜子都打好了,还顺道给宁知星和自己打了这么一对木杯。   饶教授眼馋道:“肖教授,你也给我打个杯子呗?”   他刚按照宁知星的要求,按着之前研究中心的布置大概做好人员安排。   看到这种手工制杯子,他手里的搪瓷杯就立刻不香了,现在流水线生产的东西多了,反倒显出了手工制作的东西好,尤其是大家的搪瓷杯这都长得一样,放在一起都认不出来,这要是能有个不一样的,那就不会被人认错了。   饶教授的愿望没能实现,虽然他厚着脸皮过去,肖烨也只说了帮他找个人打,半点不提自己动手的事情。   宁知星没管这头的官司,她摊开刚刚肖烨和自己整理好的材料,这就看向了正副两位团长。   “根据这几天的调查,咱们基本确定目前要解决这几个问题。”   “粮食是最重要的,这个得放在第一位。住宿条件可以先放着,大家克服克服,研究中心那边,之前建好的房间不够……”   郑团长:“不应该啊,宁教授,我们是按照其他基地设计图建的,之前饶教授也看过。”   宁知星淡淡道:“之前建的是够的,但之后还会有一批研究仪器过来,有一些研究仪器需要专门的房间来放,空间这就不太够了。”   饶教授惊喜道:“宁教授,你之前说的研究仪器你搞定了?”他虽然知道宁知星神通广大,可真能搞定还是出乎他意料。   宁知星拿出清单,这些都是才谈下来的仪器,宁知星已经做了分配,其中有一部分仪器会送到大学城那,就没在清单上。   她和肖烨波澜不惊,饶教授也就没太当回事的接过了清单,可下一秒他便立刻展现出了完全不符合年龄的兴奋,直接来了个原地跳跃:“……宁教授,这清单上的仪器都能来吗?”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这其中有几台可是他们实验室里都没有的最新型号仪器,之前他看国外论文的时候就很眼馋了。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差距确实存在,尤其是在仪器上头,虽然他们实验室所研究出来的技术帮国内不少机械仪器厂提升了技术,可在最前沿的区域,真正能赶超国外的还是凤毛麟角,尤其是在一些低转化率的项目上。   早年,饶教授还觉得人定胜天,只要够努力,这只靠人力也能战胜机器的差距。   可现在呢?有时候人家用最先进的仪器分析个样本,都能直接出几篇论文。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些仪器要是真能到,他们的研究一定是如虎添翼。   宁知星淡定道:“嗯,会分批送来,还得走海关流程,估计等实验室建好了,东西也就差不多到了。”   饶教授待不下去了,这要不是肖烨在旁边虎视眈眈,他就冲上去给宁教授来个热情拥抱了:“我去和他们说这个好消息!”   六号基地的研究人员有一大半都是从各地抽调来的,他们大多从各自的渠道听说过宁知星,但和宁知星合作基本都是头一回。   研究人员们都很有觉悟,个个都能做到服从命令,可对于原来实验室那种以宁知星为绝对核心的研究方式不是每个人都能百分百信服的。   虽说饶教授等人有信心,这些人早晚会被宁知星征服,可他们还真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不,这几天他和几位教授就一直在反反复复地讲述宁知星的研究小故事,试图全方位地展现宁知星的全能。   现在又有新素材了,他哪等得了。   宁知星看着饶教授撒欢般地跑走困惑极了,看了眼肖烨,在确定对方和自己是同款疑惑后她便放下了心。   看来不是只有他不懂。   郑团长不明觉厉,看饶教授这活力十足的样子,这些仪器是挺重要的吧?那确实得把扩建实验室纳入进程。   “好,我这就安排。”甭管有多少难关,只要这事情有意义,那就得克服困难去干,虽然看样子并不容易解决。   宁知星翻了个页:“我查过当地的县志,来的路上也观察过,当地对于制备水泥是有良好条件的,我可以提供折扣价购买或是贷款购买相关开采、制备机器的渠道……预制板的话可以跟着机器一趟运来……”   “郑团长应该和当地或周边有联系吧?我们可以提供一部分技术或者帮他们介绍外出培训渠道,他们生产的头一批产品优先、低价销售给我们就好,这样两边都能赚。”   肖烨拿出计算好的成本,两人把运输成本都已经列好,至于如何运输到基地这边,那就是郑团长要负责的工作了。   郑团长算不过来,这就求助地看向副团长。   副团长和他水平不相上下,直接给他来了个双眼无神。   郑团长忍不住在心底腹诽,看看人家的二把手是怎么样的?!他的副团长也不知道学习一下。   “……好的。”郑团长装作看懂似的翻了翻,为晚上要面临的计算难题感到头疼,他要是数学好当初会来当兵吗?他去进修的时候也没和他说要算这么多数呀?   宁知星:“这个解决了,我们接着下一项……”   在推动流程上宁知星是专业的,郑团长反倒成了手忙脚乱的那个,之前还挺闲的他和副团长面前已经堆出了一叠文件,两人现在心里均是满满的震撼。   那么多项两个人一道头脑风暴都没想出解决方案的难题,宁知星和肖烨这就直接找出了解题思路。   关键是他们给出的方案还很有可行性,细致到连什么折扣的途径、未来的使用升级都安排的头头是道,其中一些渠道,是郑团长都未必能联系上的。   这其中所涉及的人脉、知识、综合能力,是郑团长完全没预想到的,可以说如果真的能按照宁知星方案来做的话,他几乎可以说出人就行。   之前困扰他那么久的问题,现在显得格外简单。   郑团长大为震撼,难道他以前对科学家的了解出现了错误?   他以前还年轻的时候曾经问过一位教授武器方面的问题。   当时那位教授看了他半天,告诉郑团长自己是学数学的,对具体的方案并不了解,还向郑团长科普了好一会术业有专攻的道理。   可那一套怎么就不管用了?   还是说……正好宁知星跨界掌握了这些?   “那些琐碎的问题解决,接下来来讲重点吧。”   宁知星:“肖教授算过了每年所需要的食物总数,根据我们当地驻军人数来看,仅靠扩大种植规模这点是很难满足需要的,所以还是得从品种和种植技术上下手。”   副团长:“我和郑团长之前也想过这点,我们咨询了南方农业大学的教授,他说他们实验室研究的品种在这里不适宜……”   说简单点,就是他们当地的这点产量人家尚看不上,目前别人研究的都是能在几个粮食大产区种植的品种。   而且就算本地真研究出来了要怎么往外运还是个问题。   郑团长叹气:“宁教授,辛苦你们了,这个我再想想对策。”   看来宁教授也被这个问题难倒了,也是,她总不能连农业都懂吧?   宁知星:“不用,我已经想好了,晚点我会和领导打电话,申请把这里做一个实验田。”   “实验田?”   “嗯,之前我们实验室就有研究出过一些替代劳动力的种植机械,只是在国内还很难普及,正好能在这做实践改进。”宁知星若有所思,这些种植机械中还包括节水的滴灌设备、种养循环设计方案等,未来国内劳动力产业转移后正好能用上,而且在国外,这些机械也有一定的应用空间,可以走出口。   “晚点我会和肖教授把项目实验书写好,这样能申请新的项目经费,除了这个外,粮食品种我也有一些想法,晚些我们可以开始做实验。”   宁知星还挺怀念,她当初在自家小院子里可研究了不少新的蔬果品种,当时的她可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能用上那时候入门的技术。   郑团长震惊道:“宁教授,你还懂培育新品种?”   他看过宁教授履历的,这位宁教授分明不是学这个的呀?   “略懂。”确实是略懂,就懂这么亿点点。   “循环的生态种植、养殖一体化系统,养殖也很重要,现在的养殖技术和以前不同,人工压力并不大,本地有一种白猪,之前国内试过和引进的外国品种杂交,养育出来的白猪出肉率挺高,正适合我们……”   郑团长:“宁教授,您还懂养猪?”   宁知星:“这个也略懂一点。”   这不是刚好她和养猪有特别的缘分吗?   肖烨:“我也略懂一些。”他当初出于好奇的心也看了两三本种猪养猪的书籍。   “我等等给你两个电话,是养殖场的,那家养殖场现在是国内规模最大的,附属的研究中心常年培育着各种品种,你可以咨询一下他们是否有库存的杂交猪,否则就找他们采购几只长白猪公来配种。”   宁知星想到什么,补充道:“记得报我的名字,有折扣,审批也快,也可以先赊账,同样的,如果当地有居民要一起的话也可以,我们配种后的第二、三批小猪可以出售给他们。”   郑团长以前也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可他想的最远的也就是去买几只本地猪崽,宁知星这都想到了进货配种去了。   略懂的宁知星和肖烨说着说着就讨论了起来,说起了当地牛羊的品种,琢磨起了要不要顺便培育一批牧草的事情。   两人说着话,郑团长和副团长只觉得高深莫测,话题深入且跳跃。   可要是听得懂的人就知道,这也就是两人的日常讨论,只是因为彼此都很了解对方的知识面,说话经常是半截半截地,将节约做到了极致。   “这些联系方式……我打过去就行吗?”郑团长看着自己副团长刚刚匆匆记下的一串串数字忍不住问,这要不是他不自觉地开始信服宁知星,这下一秒就要怀疑没有看电话簿的她会不会是记错了。   “嗯,打过去就行。这些都是和我们研究中心有合作的单位或是和我个人有过合作的单位。关系还可以吧。”   她虽然是让郑团长报自己的名字但可不是要搞特权的意思,他提供联系方式的这些对接方,包括小叔工作过的养殖场,那都是用过宁知星名下技术的,当初合作的时候就有谈过在不影响双方利益的情况下优先合作、提供一定便利条件的条款。   ……还可以、略懂。   郑团长乖乖点头,可脸上的表情有些负责。   大家都是还可以、略懂,可怎么差距这么大呢?就像是在两个世界。   这位宁教授果然是全能的吧?怎么什么都懂?   不过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总觉得宁教授这几句什么略懂让他听了总有种嘴角抽搐的感觉,虽然明知道对方应该没有炫耀的意思,可分明是被秀到了呢。   郑团长带着手头的工作离开,这就不打算耽搁准备把工作往下吩咐,接下来的工程量可真不小。   宁教授已经帮他们走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可一定要走稳了。   军人服从是天性,郑团长带着宁知星的计划书布置工作并没有见到太多质疑,再加上几通电话过去得到的积极应答,这仅剩的担忧也烟消云散了。   对于研究人员自带光环满是崇拜的军人们只是夸惊叹与赞赏并存,对宁知星产生了满满的好奇心,这其中也自然包括了郑团长。   谁会不好奇传说中的全能宁教授是什么样呢?   郑团长已经想好,只等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便邀请宁知星来开个见面会……呸,得叫工作指导会。   打着如意算盘的郑团长没想到他这计划还没实行,一个意外之喜倒是让他提前全面地了解了这位宁教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9-07 00:03:28~2021-09-10 23:5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马铃薯菇凉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9章   “老郑,你算得怎么样了?”副团长憋不住了。   以前训练的苦和累那是能用意志力熬过去的,可眼前的这种如坐针毡可真不好熬。   郑团长:“……在算。你专心点,人家宁教授和肖教授都算好了,我们只要确认、核算就行,可不能拖后腿。”   他一本正经,要是没有紧皱的眉头这话就更有说服力了。   宁知星和肖烨设计的方案很完善,他们俩还很贴心,后来把简略写的方案扩写成了详细的计划书交给了几位负责人。   有了计划书,那紧接着的就是傻瓜式操作,大家按部就班,几乎不用思考。   宁知星所说的“关系还可以”和“略懂”着实是谦虚过了头,郑团长一个电话过去才报了宁知星三个字就得到了春风般的好待遇,对方所报的那些条件、价格更是只和宁知星粗略的报价有着市价波动的差距。   这还不止,郑团长这些与民同富的方案和当地政府一联系,那叫一个大受欢迎,现在报过来的需求写满了一个文件夹都不够,以现在的趋势来看,他们前期不仅不需要怎么投入,还能净赚不少呢!   这种做梦都梦不来的好事郑团长按说是该欢天喜地的,可随着好事一起来的就是算账危机。   原先郑团长还想的单纯,觉得肖烨都把计算公式给拿来了,也就是把变动的价格替换就好,可后来掺和的人多了,这事情就便复杂了,整个账目理顺难度直接倍增。   可且不说宁知星之前就再三强调过账目的重要性,就说这些项目有老百姓的参与,为了不占老百姓的便宜,他们也必须得把这账目给算对、算好!   再说了,他们也得在宁教授面前表现一下呀?总不能什么都让人干了,自己连点收尾工作都做不来吧?   雄心壮志是如此,但现实嘛……总是残酷的。   看着眼前反复涂改过的账目郑团长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同处一间办公室的副团长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跟着也叹了气。   郑团长是真的难!   他们六号基地当时配人的时候,行政人员就是按照最低标准配的,当时想着的是来这要多干不少体力活,却不想着脑力活反倒成了第一位。   他和副团长卷起袖子开干,可这多年不使用的脑袋这种时候就显得格外“钝”,这要是有个磨刀石,郑团长都恨不得把他和副团长的脑袋拿去开光。   还好有宁知星同志带来的电子计算器……   郑团长虔诚地看向眼前的黑色小机器,计算器这几年开始科普了,可这么轻便又好用的也只有这个了。   他一定能把这些账目捋顺!验算一次不对,那就验算十次,总能对!   郑团长和副团长的叹气声此起彼伏,涂抹错误时笔尖和纸张摩擦发出的声响时不时地响起,可两人都没放弃,只是一遍接一遍的核对。   六号基地这的天黑得挺早,等到外头天色渐暗,两人便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副团长:“老郑,我们这算不算死鸭子嘴硬?”   他们俩在这痛苦面具,实际上昨天人宁教授就问过了,说要不要让她和肖烨来算,当时郑团长和副团长不假思索直接拒绝了。   “当然不是!人家宁教授和肖教授是什么样的人!是有大才的人,他们的精力应该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再说了,咱们也有自己的纪律,这账目怎么可能都让宁教授他们来算?这不合规矩。”   郑团长是个很守纪律的人,他现在已经是百分百信赖宁知星的状态,可还是很严格遵守相关规定,就说现在折腾的这些项目他也都是打电话和首长汇报过,取得了书面申请才实行的。   “也是。”   副团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示意郑团长往窗外看:“宁同志这才来多久,还没一个月吧?整个六号基地就不一样了。”   郑团长也跟着起身往窗外看,脸上是同款感慨。   他们这窗外正好是被规划出来的蔬菜田,原先曾经是荒地的区域现在被栏杆围起来,中间已经满是郁郁葱葱的绿色。   不过蔬菜移植过来的时间还不长,现在能够食用的部分还不多。   除了蔬菜田外,这门外的绿化也很吸引人的注意,按照相等的距离移植了不同种类的树木,树下还和蔬菜田一样挂了牌子。   牌子上写的是中文和数字,可具体的含义郑团长是看不懂的,他之前问过宁知星,对方告诉他这是在分区做实验,他们团里还有两个士兵协助他们每天做数据呢。   当时郑团长听了这话觉得挺稀奇,他只知道人家人体试验他们可以过去当试验品,没想到这还能参与科研。   到点了,放饭时间是一天中最重要的几个时间点,两人连始终都不需要看,到点这身体就自动行动起来了。   他们一路往食堂去,这一边走感慨就更多了。   沿路过去有不少已经完工或是才做了一半的工程,这要是有个俯拍图就能立刻在这凌乱中感受到秩序。   也不知道宁知星是怎么琢磨的,把人力也安排得很妥当,现在每个人手头都有工作可干,还有几个专门安排出来的机动人员。   郑团长对于士气、团结等很重视,他看得仔细,士兵们并未因为这些新工作感到混乱,他们适应得很快,在努力工作的同时好像也并未因为这些工作有太多的负担,甚至……都很有成就感?   他都想让宁知星给他们上一课了,可别小看安排人,这其中可有不少功夫。   夸人的话就没听过,等闻到香味时一抬头,这就到了大食堂。   食堂是用原先当地放谷子的谷仓改的,特别宽阔,因为吃饭的人多,这还往外支了棚子。   食堂里的菜色是宁知星过问过的,在不浪费的同时也注重了营养搭配,她提供的几个菜谱那可是现在食堂最受欢迎的菜色。   平时一进食堂都不用睁开眼看便能区分开研究人员是士兵,研究人员呢有不少都喜欢话配饭,吃个饭要讲半天,他的兵就不一样了,吃饭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直接光盘。   可今天,情况好像不太对。   轻易不动的圆桌们被移到了一起组成了大“串串”,众人像是不需要空间一样死命贴近着彼此肉挨着肉。   最关键的是……站在中间的大嗓门士兵和旁边那位戴着眼镜拿着书的饶教授正在念着什么、   他们这好好的大食堂啥时候改成故事会了?   他怎么没收到这方面的通知?   要不是看到副团长也一头雾水他都要怀疑自己被排挤了。   “团长来了。”万众瞩目的大嗓门向郑团长挥了挥手,“团长、副团,你们快来听,今天饶教授拿了本书!我也是才知道咱们宁教授这么厉害!”   ……   “阿星,吃饭了。”   宁知星从眼前的本子移开视线:“谢谢你帮我打饭了。”   肖烨:“不用说谢谢。”他没进实验室,在外间的桌上开始铺桌布摆餐具。   宁知星很经常做实验、看书到忘记时间,因为身边一直有人帮忙提醒,她也就愈发地没把这些记在心上。   这不,今天晚饭又是肖烨帮忙去打的。   “比起说谢谢,你还是要记得吃饭。”肖烨拿宁知星没办法,注意到宁知星的动作,他迅速地移开了杯子,“打了汤,不要喝茶,喝茶太多也不好。”   宁知星乖乖点头,这就低头开始对付晚饭。   肖烨的动作很快,就这会功夫,放在两人中间那打了满满菜的饭盒中间已经有了楚河汉界,宁知星不吃的菜已经被挑了出来,拨到了肖烨前面。   宁知星挺不好意思,她其实有点选择性挑食,有人帮忙吃,她就对这些她挑食的食物敬谢不敏,可要是没人帮忙,出于不想浪费的心,她逼一逼自己也能吃掉。   肖烨:“没事,这些都是我喜欢的。”   “那今天也拜托你了。”   吃了没几口,宁知星便想起刚刚自己写的方案,基地的事情已经基本规划完了,郑团长和副团长都很可靠,宁知星便投入进了研究中。   正好现在实验室里没其他人在,她也就没什么顾忌。   “……我对于之前搁置的武器升级方案忽然有了灵感。”宁知星说着说着便兴奋了起来,比划着关于驱逐舰武器升级的想法。   这其中涉及的计算和很多,还有不少难题需要克服。   肖烨听得认真,他很会看时间,在每次自己发言前及时地提醒宁知星吃饭,这也是练出来的技巧,否则等讨论完了饭都凉了。   宁知星疑惑:“怎么人都还没回来?”讨论得酣畅淋漓,都说完了她才发现本应该回来继续加班的教授们居然都不翼而飞了?   要知道,这六号基地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这便自发地将空余时间投入研究中,平时教授们都很积极。   肖烨若有所思:“刚刚我去打饭的时候好像看到饶教授被人围着,像是在说什么事情。”   “可能他有什么事情吧?”听到是饶教授,宁知星也就不好奇了,饶教授特别可靠,反正休息一天也没事,她正好能继续拉着肖烨琢磨一下这个方案写个申请。   ……   郑团长暴风进食着,耳朵竖得很高,这一排的士兵和他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都吃完了。   饶教授:“……宁教授当年才那么小一点呢!就已经忧国忧民,可以说当时她和她的小叔养猪是她对科学产生好奇心的起点。”   “哇!怪不得宁教授这么懂猪,她还给我们写了本厚厚的养猪方案呢!”说话的这位士兵是被分配去养猪的,眼神里满是光芒。   大嗓门已经坐下,和大家一起眼巴巴地看向饶教授,他刚刚只是帮饶教授念着那书上的内容但也是挑着念的,可饶教授就不一样了,他非但对那本书很熟悉,还能补充不少宁知星的事迹呢!   “饶教授,你说宁同志还给他们小学出过考卷?”   “那可不是!这本书里可贴了图的,还有当年她的手稿呢!”饶教授挥舞着手里的这本书。   “宁教授可太厉害了……她又会给工厂出谋划策!又会养猪!会念书、会管实验室……”   “不止呢!你没看书里写间谍吗?那些间谍这么可恶,还好宁教授逢凶化吉!”   饶教授手上这本是人家出版社也想采访他,这才辗转托领导过了安全部门审核邮寄给他的。   一并寄来的还有好几本,其中就包括了肖烨的,饶教授还没来得及看,也就先没和大家分享。   按官方的计划,这是要做成一整套的华夏人物丛书,现在还在征集改稿过程。   饶教授有些可惜,这位钟志宁作家倒是不错,写的很客观嘛!描述出了宁同志的付出,很写实、很细致的!写肖同志那本也不错,哎,要是他也能让钟志宁作家采访就好。   大家的提问声此起彼伏,就连不少研究人员都忍不住开口发问,他们此前听过的宁知星传闻在饶教授详细讲的这些事迹面前倒是小巫见大巫了,他们知道宁知星厉害,可不知道宁知星那么厉害!   众人对宁知星的好奇这就陆续得到了解答,还听到了不少跌宕起伏的神奇故事,宁知星的身影在他们的心中愈发高大起来。   怪不得宁教授能搞定这么多事情呢!她以前就是创作奇迹的人!   郑团长面不改色,心里也跟着大家一道啧啧称奇。   他还是低估了宁教授,宁教授真的厉害。   等他任务结束,他一定得和儿子好好说一下,要让外孙女多读书!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就是不读,也得学一学算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9-10 23:57:46~2021-09-12 00:3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赞赞啵啵平安喜乐10瓶;地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0章   宁知星有个好习惯,那就是不打没准备的仗。   当晚和肖烨大概确定好整体的研究方向后她就照例进入了系统检索资料。   她对待这改造系统的态度一向很有铁公鸡的风范,那叫一个能省则省,宁愿从边边角角获得信息也不肯直接兑换技术,坚持把薅羊毛进行到底。   每当这种时候,宁知星就格外庆幸,还好改造值系统的智能化方向是这个。   她私下做过不少测试,改造系统的智能、运算力等能力都远超这个时代的技术。   唯一的缺陷,其实也不叫缺陷,那就是系统在智能的同时缺乏负面情感,所以哪怕是宁知星这么薅羊毛,只要符合程序,他也不会反对。   在宁知星看来,负面情感应当是区分人工智能和人类的最大分界线。   说来宁知星还因为这个问题纠结过一段时间,毕竟当年她看的那些电影、电视剧人工智能都是越“人性化”越智能。   不过她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问题,人类发明人工智能是用来高效地取代一部分人工工作的,这要是太像“人”,那怎么去控制他/她不会因为个人情感做出不公平、违背程序的事情?   再者当人工智能太像“人”的时候,不少道德争议、人性争议估计也会随之产生。也说不准这技术再往后发展,人性化才会成为人工智能的主流,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   当然,这道题也可以换个思路解,她的薅羊毛行为,本质上并未从系统那得到能直接改变世界的技术,是她自主研发的成果,是一种规则范围内的薅羊毛行为,属于系统的既定程序之一。   说到这点宁知星还挺好奇,这要是有人一昧依赖系统从系统里兑换技术,到了后期会不会陷入永远迈不过的瓶颈呢?只可惜没有对照组可以研究。   关于系统的问题宁知星并不着急得到答案,她还有一生能来慢慢追求,就算找不到答案这也没有关系,人类本来就是因为疑问而进步的种族。   宁知星在进入系统后挺惊讶。   她对改造值再斤斤计较也赶不上自己研究和学习的进度,这学习也是会上瘾的,她每次都和自己说最后看一眼攒攒改造值,可还是忍不太住,这改造值早就捉襟见肘了,宁知星进入系统前都想好了要怎么选择性的兑换技术。   可这改造值怎么忽然多起来了?还都是和她相关的,这是又发生了什么……   熟悉的不祥预感填满了内心,不过这下不是纠结的时候,她直接跃入知识的海洋,开始“奢侈”的知识采购。   ……   六号基地的研究人员每周周一会开晨会,这是按宁知星习惯来的,郑团长和副团长也会列席参加。他们俩参加主要是了解有哪些研究工作需要他们协助。   宁知星一进门也不拖延,这就进入了主题。   “……今天的会议主要是对接下来的研究工作做一个分工,我们接下来研究的项目有以下三个……”她把三份昨晚写好的方案用磁铁吸附在了黑板上。   经过之前实验室众人的努力和国家的支持,个人计算机已经更新换代了几回,这回宁知星来六号基地也带了两台,目前都在大实验室里放着,所以昨晚没能用上。   说来也挺好玩,宁知星原先都准备好了要如何说服郑团长和相关领导,结果昨天回寝室一拍脑门她才反应过来。   这来六号基地前,大领导给她打过电话,关于基地内部研究的事情基本上都放权给了她,唯一要求的就是必须往上汇报。   至于郑团长?他是被安排来负责周边安全和后勤的,挂着基地总负责人的名字,但并不干涉研究工作。   宁知星反应过来,这就也不等汇报了,直接按着在系统里整理好的思路把材料给准备好了。   郑团长和副团长已经是第二次参加研究人员的会议了,他们对这个会议最大的感受就是“催眠”,虽说他们俩睡眠质量都挺好,可每次开会时还是会眼角常含泪水。   会议才开始,郑团长还没进入困倦状态,郑团长听到宁知星的开场白这就睁大了眼。   他想起那书里写的宁同志,打小以国家富强为人生目标,挑灯夜读,开始工作后更是昼夜不息,这书里还真没夸大。   但他不能让宁同志累坏!   郑团长拍桌站起,对上宁知星那困惑的眼,声音立刻就低了下来:“宁教授,这三个项目具体是什么呀?”   他这是得先了解情况,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万一是小项目呢?   宁知星倒没想过郑团长是这么着急一人:“这三个项目都是基于咱们国家军舰的,一个是现有武器升级,主要涉及到一些新能源的应用和新材料的开发;一个是目前军舰供电系统的研究,打算往综合电力或是全电力推动方向;最后一个是一项新武器的开发,这个项目相对不着急……”   这三个项目是层层递进的,像是第一个项目,升级成功后能直接对军舰整体做一个提升;而最后一个项目,那研究个五年估计都只有个雏形,但这是为未来不被淘汰做准备。   ……这听起来有点难呀。   郑团长:“宁同志,咱们……”这也不能让宁同志的一腔热血被浇熄,“要不慢慢来?我们再打报告申请一些同志协助?”   “我没什么想法,只是担心需要的时间有点会不会太长?”   宁知星:“人永远是不嫌多的,不过目前的人手也够用,这选择这三个项目的时候我考量过,其中有很多重叠的部分,像是第一个和最后一个项目,在我的预想里都涉及到电磁技术和超导材料的开发,而其中有不少技术成果也能运动到发动机技术的升级中。”   她快速的在黑板上画了饼图:“我初步构想是把研究人员分为这几类,大家就不按项目分组,直接按照具体研究的小目标来分……几个重点问题可以一起克服,像是首先要解决的数值问题就由肖教授、饶教授带着数值组解决。”   宁知星记得研究人员的简历,对他们各自之前的研究成果和论文也有印象,分组直接到人,都是切合每个人能力的,趁着大家都在,她就顺道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和分组也给说了。   她昨天安排这个的时候,唯一担心的是大家会不会对计划有意见。   这次项目本身步子迈得有些大,带着赌的成分,宁知星在这些项目涉及的不少领域是没有公开发表的成果的,再加上这种强制安排的模式……   虽然她作为负责人有权不做解释强行安排,可宁知星还是更喜欢大家心往一处使。   这种时候,就需要一场动员演讲,每到这种时候,宁知星就很想念二叔和坑货哥哥,他们俩的口才那叫一个厉害,一番演讲下来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可惜她没点亮这个技能。   “……这样算下来,实际消耗的时间并不长,只要取得阶段性成果,项目也可以暂停,郑团长,您说呢?”虽然按流程她决定了就好,但还是得尊重参会人员的意见。   当然,尊重是一回事,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某些方面她还挺倔。   郑团长:“我、我觉得挺好的。”   这时间听起来有点短,但宁同志说的肯定靠谱!看看人家宁同志安排工作,那叫一个细致,饶教授昨天怎么说来着?   夸克级任务拆分、保姆式研究指导、天衣无缝的计划安排……还有不间断地创造奇迹。   宁知星点了点头,才移动目光,就看见参会的研究人员齐齐起身。   这是要干嘛?   只见他们井然有序地开始……交换座位?   宁知星感觉自己在做找规律题,没一会她便找到了规律,这些研究人员们是按照宁知星刚刚分的组坐的。   饶教授暗暗地有些骄傲,他只是做了点小小的贡献,这就不邀功了。   “宁教授,你下任务吧,咱们开完会就开始工作!”   饶教授一句话便得到了众人的附和,研究人员们还在饶教授的号召下顺势鼓了鼓掌,就差没喊口号表忠心了。   研究人员们脸上是期待和向往。   宁知星来后基地的变化和实验室来的研究人员对宁知星的信任和推崇这两点本就已经让研究人员们对宁知星的印象越来越好,再加上昨天的传记和饶教授的宣传,宁知星的形象也就更高大了。   且不说对宁知星专业能力的信服,就说宁知星在传记中和饶教授口中那创造奇迹的表现就足够让大家愿意试上一试了!   宁知星:?   如果没记错,前几天她和肖烨还撞到有研究人员吐槽饶教授话太多老抓着他们不放吧?   大家每天都在一起工作,她没注意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知星没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默默地把工作分解完。   会议结束,研究人员们直接按组离开,各自的笔记本上已经记得满满,一边往外走一边讨论。   宁知星默默地看着众人,可怎么也没等到一句疑问。   郑团长和副团长在这方面能力惊人,会议一宣布结束刚刚还垂着头的两人便陡然惊醒,同步地擦了擦眼角起身。   “宁同志,有个事忘了和你说了,昨天晚上饶教授打了个报告,过段时间有个作家要来,有官方文件的,一是采访他,二是受委托文字记录一部分研究情况。”他稍微说明了一下情况。   宁知星:“嗯,这些事情您决定就好,不用和我提。”   “好,那以后这些事情我会安排。”郑团长点点头,这就拉着副团长出去了,宁同志之前安排的工作到现在只完成了一小点呢!   人散了会议室里就剩下肖烨和宁知星,两人这就开始顺手收拾会议室。   宁知星:“你说……教授们是不是有点怪?”   肖烨:“哪?”   “我的安排他们都没有异议吗?原定的研究项目调整得这么突然我甚至也没给他们解释。”   宁知星看着肖烨那一脸“这不是很正常吗?”的表情伸出手阻拦了肖烨的回答。   算了,问肖烨是得不出来答案的,她早该明白,她身边的这些人对她的滤镜实在是过头了。   不过大家能这么一道努力的感觉真好。   肖烨看了眼宁知星,默默地将提升交际能力纳入了议程。   这对他来说有点难,肖烨略一沉思,默默地在心里的列表上加上了替代方案。   窃听、收集情报能力;获取口供及刑侦的能力。   ……   六号基地的建设如火如荼,研究人员们的研究也进展神速。   那些曾经在其他保密基地工作过的人员最能感受到六号基地和以往基地的不同。   是开荒,但条件正在转好,虽比不上城市但绝不是艰苦。   是辛苦研究,可精神上是亢奋的,物质上是满足的,只有躺在床上入睡前才会感觉到那么一丝疲惫。   专注时时间过得很快,在第一个小阶段成果即将出炉的时候,六号基地迎来了远方的客人。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耽搁了两天。   大家如果身体允许的话真的打疫苗注意好防护。   这两天阿花家乡疫情,还蛮焦虑的。   本章发20个红包,希望大家都顺顺利利、健健康康的。   =   感谢在2021-09-12 00:36:16~2021-09-15 03:41: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赞赞啵啵平安喜乐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1章   随着车辆的行进,道路两边的人影、车辆便越来越少,直到几乎无人的程度。   不过这些情况坐在后排的人是瞧不见的,谁让这辆车事先早早地把玻璃都给贴上了双向深色膜,防止日照的同时也起到了一定保密的作用。   开车的小顾是六号基地为数不多的新兵蛋子,他透过后视镜一看,便发觉刚刚还在后排头靠窗睡觉的人已经醒来。   小顾搭话:“钟先生,你醒啦?”   六号基地里没有专门的行政人员,作为基地负责人的宁知星再给出整体方案后便带着一众研究人员开始闭关研究,正副团长两位呢又忙得团团转。   他们前天才想起来有人要来的事情,这就火急火燎的点了小顾和另一位士兵来接,两人轮换开车。   宁知中点了点头,没有向小顾纠正称呼,认下了这个名字。   他这回的介绍信是宣传部门开的,直接记的本名。   他这次来没联系过妹妹——其实也联系不到,就是存着不打扰妹妹的想法,能见面最好,这要不能见面,看一眼妹妹生活的环境也算安心。   小顾担负着好好招待来宾的职责,这就找起了话茬:“马上要到了,但我们到的时候应该过饭点了,您估计得耽误一晚上才能见到饶教授了。”   看着窗外的天气,小顾颇有经验的点评,这地方天黑得快,这会瞧着还亮了,没一会就尽黑了。   虽然知道身后这人没经过重重审核来不了六号基地,但小顾还是抱着一颗防备的心,这也就是快到了他才会说牵扯到地点、时间的词。   宁知中笑笑:“没事,不差这点时间。”   他和不少同龄人相比算是博闻广识那批,他还跟着使团出过几次国。   他刚刚就发现了特别之处。   国内有句话,要致富,先修路,可和这句话同时存在的是修路需要花的钱。   虽然国家投入不少,但就宁知中的观察,每个地方道路的情况基本还是和当地的经济状况息息相关。   他没想到,这趟行程让他觉得最平稳的两段路一段在出发时,一段在结尾时。   宁知中松了口气,他之前还问过同事的爷爷当年在保密基地工作的情况,听说那条件恶劣后就很担心。   不过现在看来,情况也许没那么差,起码六号基地还有余力修了挺长一段路。   “……钟先生可得好好试试我们食堂大厨的手艺!里面有好几道菜可是我们总负责人给地菜谱呢!”想到美食,小顾脸上愈发生动。   “好,到时候卸了货办了手续就去。”   小顾点点头,忍不住加速,说起来他还挺好奇,这位钟先生带的那么多货物是什么呢,他开的四座货车塞得满满,听说之后还有。   难道说是研究中心的仪器?可这才建好的房子不是已经差不多被塞满了吗?再送来也装不下了。   两人一路聊天,分贝控制得很好,并未吵醒在副驾补眠的人。   车一停下,宁知中便迫不及待地下车了。   他看见了预想之外的一整片“绿”。   用一整片来形容其实并不太恰当,它们的颜色各不相同,还混杂着其他的色块。   之所以用绿来形容,是因为眼前的这片景象宁知中分外亲切,这是所有在农村长大的孩子瞧见种着作物的土地时会生出的情感。   再深呼吸——   好吧,闻起来倒是没有那么亲切,挺纯天然的。   小顾和战友正准备卸货,看见宁知中的关注点这就忍不住露出了点得意。   他伸出手往外一圈,挥斥方遒颇有种这都是朕打下的江山的感觉:“钟先生,这些菜地可都是我们种的,你瞧见那些小番茄了没?这是我们组种的。”   他当年也是农村长大的呢!只是母亲改嫁得早,他没怎么体验过种植。   宁知中已经拿起相机开始取景。   他脸上已经带上了笑。   眼前的场景他看过不止一次缩小版的,在家里的院子。   妹妹这是把她在家里的小型农实验搬到了基地呀。   他拍着照,这就看到了更多细节,有新品种、有未曾见过的种植方法……旁边放着的记录详细程度,更是让他觉得某人就在眼前了。   小顾:“等等我给你摘把小番茄,凉拌了老好吃了,我们总负责人也喜欢吃。”   “不过你得记得,这未经允许是不能来摘的,否则要是作物霍霍没了,那组的实验报告就出不来了。”   他们干的这个种植观察的活不少实验室的教授都羡慕着呢!   大家早都发现了,那些教授还搞了一批小花盆,自己悄悄地也在弄,不过六号基地的士兵们对此可不服气,他们坚信自己在这方面可不输给教授们,个个都把自己的小苗苗当宝。   “好。”宁知中笑着点头,拍了好半天才去找郑团长报道,虽说已经是用餐后的休息时间,可郑团长和副团长还淹没在文件的海洋里。   虽然文件多得吓人,但两人的效率并不差,在处理文件的间隙还确认了宁知中的手续。   副团长:“钟先生,关于你来访问的细则之前已经给到您了,除了实验室、研究员宿舍你不能去以外,其他地方有人陪同你都可以去……”   “晚点我会通知饶教授,不过他们最近挺忙,你抓着他了就得把要问的事情问完。”   郑团长:“你记得和宁教授说一声,让宁教授来安排。”   副团长:“你放心。”   宁知中默默地在心里又给六号基地加了一分。   两个负责人都是干实事的,表现出来的态度还都很尊重阿星。   靠谱!   现在看来……二叔说得没错,他们这一家还是太爱瞎操心,阿星很可靠的。   再说这不还有个肖烨一道吗?   宁知中很不客气地把带来的货物交给了两位团长。   加班什么的果然还是要让专业的人来干。   他愉快地进入了观察状态,准备用眼睛、相机、记忆和笔一道把可以记下的一切都记住。   那位宁知中去探访过的老人在他临要走的时候颇为怅惘的提过,他不知是否有一天他们过去所做的事情会被世人知道。   虽然在最后他又强调了一遍说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可宁知中还是看出了他对于这件事的重视。   这重视并非只为了他自己,还为了和他一样曾经无名的那些人,以及他们一起奋斗过的日子。   虽然宁知中不确定他做的这些是否会是无用功,但他想为一直低调的妹妹留下些什么。   宁知中心中的积分本开始了加分旅途。   食堂大厨厨艺了得,加分。   妹妹喜欢猪,养殖场刚好有,加分。   研究人员信赖妹妹,加分。   ……   等到要离开那天,宁知中已经没什么担心了。   他通过一些碎片大概拼凑出了妹妹在六号基地的轨迹。   吃过妹妹吃过的饭、看过妹妹看过的风景、和妹妹共事的同事说过话……   不过他还真没见到妹妹,肖烨也没。   实验室的研究似乎进展到关键的时候,除了饶教授还能出来接受一下采访外,整个实验室几乎都闭门不出了,连餐都是送到门口。   宁知中知道,阿星一定是在某个地方努力着,他相信作为朋友的肖烨一定会照顾好妹妹吃喝的。   如果没……他不介意和肖烨来场真男人的战斗。   “钟先生,我送你去车站。”   和来的时候一样,离开的时候送他走的也是小顾。   少了一车的货,多了两袋子“土”特产,刚摘下来的能在路上吃的瓜果,上头还带着早上的露珠和没掉干净的土。   宁知中本来打算留封信,不过他知道,按照流程,这些来往的信件也是要经过相关人员检查的,他也就放下了这个念头。   挥挥手和妹妹奋斗的地方告别,宁知中继续着之前未完结的对话。   “说起来小顾同志,我头一次看你就觉得有些眼熟。”   “是吗?还真有可能,我长得和小时候挺像的,我认识的人都说我比实际年纪要小一些。”   ……   实验室,两层的遮光帘尽数放下,将阳光挡在窗外,隔绝了反光后,屋内的投影仪显示很清晰。   出于保密要求,正副团长并未参加这场会议,不过即使来了他们俩也不明白此刻屏幕上显示的程序和模型有什么样的意义。   宁知星:“我们第一阶段的研究正式宣告成功!”   虽然这结果大家已经有预期,可在正式宣布的时候,这段时间一道投入研究的研究人员还是忍不住来了波幼稚的欢呼。   肖烨:“根据计算结果,这套全新的升级系统可以通过最新的X-102芯片作用于潜艇中,能够减少百分之五十的能耗浪费……”   在一众兴奋的人中,他显得格外镇静。   虽说他现在语气和平铺直叙没什么区别,但研究人员们还是止不住自己的惊呼。   这已经达到了预想的最佳结果!   “……今天大家都休息一天,等明天开始第二阶段的研究,目前的研究成果我会上报,到时候对方会给我们实际的数据,我们可以进一步调整模型的精度。”   宁知星有些可惜。   这要是哥哥或者小叔在肯定能直接振臂一呼,说一下给大家争取个几等功。   如果是二叔和妈妈在呢,肯定会明白大家要什么,及时地满足他们的心愿。   要是奶奶在呢……应该是给介绍个对象?   可惜她都不擅长。   宁知星的失落都还没彻底冒头,就被研究人员们给压了回去。   “休息什么休息,我还能再不休息的研究十天!”   “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吧?我可以研究二十天。”   “二十天算什么,我可以坚持一个月!”   他们这就开始互相抬杠,像是甩筹码似的丢出话语,言语间满是不想休息还想干的暗示,然后同时眼巴巴地看向好说话的宁知星。   宁教授在研究方面很强硬,可在其他方面嘛……   宁知星知道,什么一等功、愿望,对于眼前这些追求理想的人来说暂时不算重要。   嗯,找对象也是。   整理文件的肖烨忽然开口:“根据相关的科研成果,长期熬夜、缺乏休息的人类大脑的兴奋度会受到影响、记忆大幅降低……且根据相关模型,精神潜意识的疲惫同样会导致工作效率的降低……”   他一如既往的淡定,相关的科研成果和数值计算一样样抛出。   听到这些,教授们也多少有些怂了,在确定宁知星没有动摇后,这才悻悻然答应乖乖收东西离开。   行吧,休息就休息,现在是下午三点半了,他们明天六点,不对,五点半就来干活!反正宁教授又没说要休息满二十四小时。   已经初步掌握了内卷技巧的教授们心照不宣地收拾东西离开,格外地干脆。   宁知星目送着大家离开,这就拿起本子低头又准备写些什么,一只手压在了本子上,正好挡住了宁知星接下来要写的位置。   肖烨:“阿星,你应该知道以身作则的重要性吧?”   宁知星嘀咕道:“你说的不少研究成果明明就没有……”   “但有一半是有的。”肖烨没退让,宁知星的休息时间本来就不多,她还经常回去偷偷加班,这都……   好吧,没有消瘦,但是不重要。   宁知星目光直直地看向肖烨,半晌后在肖烨坚定的目光中乖乖认输。   没事,她回去就进系统学习,偷偷卷,那也是一种休息嘛!她可没骗人。   既然表面答应了要休息,宁知星自然好好地收好了东西跟着肖烨出去。   她习惯性地听了肖烨的安排,提前吃晚饭,然后回宿舍睡觉——偷偷研究,完美!   两人一道到了食堂,才进去他们便在食堂的桌上,看到了熟悉的图形和文字,是印在玻璃罐和罐头上面的。   作者有话要说:宁知星&教授们:我要悄悄的内卷然后经验所有的人。   迟到的中秋节快乐~本章评论掉落中秋节红包√   不好意思,这几天疫情排队核酸之类的都挺耽误事的……感谢在2021-09-15 03:41:16~2021-09-22 06:4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OUNG 21瓶;Veryblue、火木鬼离、行云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2章   食堂的安静被打破,戴着橡胶手套从后厨走出来的炊事班班长热情地迎了上来:“宁教授、肖教授,你们来吃饭了怎么不喊一声,今天好几个新鲜菜呢!”   他对于这两位基地负责人是抱着亲切又崇敬的心理。   前者是因为两人都挺平易近人,平时要求不多,待人也温和。   后者呢是因为在一个基地里,他深知这两位是多以身作则,不说别的,就说这吃饭,他们俩永远都是最后一批来食堂的。   他听饶教授他们抱怨过,说宁教授什么都好,就是对吃住很不在意,还好有个肖教授提醒。   宁知星瞥了肖烨一眼,还没开口,肖烨便自然地开口道:“吴班长,这些罐头是外头送来的?”   罐头和玻璃罐上印的商标宁知星和肖烨都很熟,分别是宁振强注册品牌和好食记的商标。   “哦对,我还想着今天肖教授来拿饭时同他讲呢!这是才送来的,前段时间那位钟先生来的时候顺路捎来的,听说之后还有好几批呢。”   吴班长顺手拿了个网兜就开始往里头装,肖烨和宁知星的份额是装一起的,基地里大家都知道,宁教授对大事是事事俱到,对于细枝末节反倒挺忽略。   “这罐头比以前的军需品好吃多啦!说是用了什么新技术,之前那些罐头肉都烂得很,味道也太重,本来还想着给您送宿舍门口,这回正好直接拿给您。”他絮絮叨叨地,手下的动作没停。   以前家家户户条件不好时,军粮罐可是顶顶受欢迎的,为的就是里头真材实料的肉和油水,可现在大家伙日子渐好,就没这么推崇了。   可这回送来的这批那味道是真绝了,吴班长都碰见好些人说可惜,想带回家给家里人吃呢。   吴班长仗着两位教授两耳不闻窗外事,悄悄地就把自己的份额也放了进去。   两位教授平时研究多辛苦呀!   看看,都那么瘦,   嗯……下一秒吴班长默默地收回了刚刚的话,主要是他这视线正好落在肖教授身上,他看得出,肖教授这还是锻炼过的,但宁教授总归是瘦的嘛!得多吃!   “钟先生?”   “是的,就是采访饶教授那位钟作家,他顺路带了挺多过来,否则派到我们这还得等呢!”   宁知星:“是叫钟志宁?”   熟悉的品牌,熟悉的姓氏,宁知星想到前段时间饶教授的申请,记忆一下串联了起来。   吴班长疑惑:“对的,宁教授、肖教授,你们不知道吗?我还找他要了签名呢!”   签的那本书不用问,当然是宁教授的传记啦,钟先生人好,扛了一大包书来。   钟先生还给他们讲了好多书上碍于篇幅被删减的故事,那几天食堂老热闹了,没听故事前,他们都不知道宁教授居然有这么多的发明!   这就是大家伙都说的智商特别高的那种天才吧!怪不得那些个教授都喊宁教授是创造奇迹的人呢!   宁知星一怔:“前段时间在忙,一直窝实验室没注意。”   吴班长恍然道:“也是,忙的时候哪有心思注意这些!”   他反应过来了,前段时间宁教授忙到每天要肖教授带饭去实验室呢!像是今天这样一道来食堂吃饭的日子都少。   她没吱声,脸上表情有些复杂,下一秒,宁知星便感受到轻轻压在后背的温度。   是肖烨的手,安抚式地拍了拍。   “他肯定对这很满意,否则……”肖烨意味深长。   否则某人肯定要“闹”了,准确点来说叫合理抗议。   宁知星这就笑开:“你背后说他坏话?看来我要告状了。”   “嗯,说他坏话呢,他从小就打不过我。”肖烨故意看了眼自己手臂的肌肉,暗示味道很浓。   他可一直把宁知星的话放在心里加强锻炼,至于宁知中?他自打去了首都后,便彻底放飞了,这还是基因好,否则准保胖两圈。   知星不锻炼是因为脑力运动够多,他这不是双标。   吴班长看着宁教授明显心情转好的样子也跟着乐了:“不唠了!今天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他别的不行,在察言观色上挺有本领,刚刚他一眼看出宁教授的心情不大好。   好在肖教授在。   肖烨轻拱了宁知星一下,示意她先去坐,这就开始点菜,他对宁知星的忌口喜好烂熟于心,很快就按着现有的材料点好了晚上的餐。   他回头瞧见宁知星在那乐,跟着也笑了。   宁知星没关注肖烨点的菜,心还落在今天看的罐头上。   她可太了解二叔和小叔了,两人原先的生意规划可没有搞军需品这一块,这千里迢迢送这些罐头来,自然是为了她。   至于哥哥千里迢迢来这一趟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没法见面,甚至连联系都断了,可看着这些,她觉得自己好像重新又回到了家,被家人的爱包围着。   真好。   吴班长动作很利索,一等点好菜便进后厨大火煮饭。   每次给教授们煮饭的时候,他都想磨刀霍霍向基地里养的鸡猪羊,在他看来,肯定要给教授们好好补一补。   只可惜养殖场里的都是新品种,那几个负责养殖的士兵把这些鸡猪羊看得可宝贝了,对于他们炊事班那叫一个严防死守,说是要留种、验证、对照实验。   宁知星和肖烨都挺俭省,吴班长只做了两菜一汤,他把菜送上桌便拖了个大盆坐在旁边,一边择菜一边看两人吃饭。   今天做了个当地特产的小黏鱼,刺多。   肖烨的筷子使得很好,三下五除二给这小黏鱼来了个骨肉分离手术。   他挑了整块的鱼肉就往宁知星碗里夹,还不忘荤素搭配。   吴班长看得有些出神,他不知怎地,忽然想家里的婆娘了。   果然是离家久了,看人教授吃饭都会想七想八。   两人吃饭的速度很快,吃过了便要去散步两圈消食。   肖烨自然地提起网兜,那分量在他看来并不重。   吴班长正要进屋,却见肖烨在摆罐头的桌子看了眼,没吭声,默默地把网兜里不属于两人的分量挑出来放回了桌。   宁知星没问,只是看着外头的田地出神。   每一小块田地上插着的牌子都写了士兵的名字,这倒有了后世农家乐的意思。   她也是走神的时候才想起宁知中之前的各种事迹。   嗯……她哥还是可以信任的吧?这回是来采访饶教授的,应该和她没关系了吧?   等两人走了吴班长才凑到前头,看着那已经按原先模样排好的罐头他郁闷了一会。   这想要为教授们做点什么怎么这么难呢?   哎,外人哪里知道,他们有这么好的两个负责人呢?也不知道钟先生未来会不会像他那天说的,给宁教授、肖教授的传记出续集呢?   不过他果然是太想老家的妻子了,刚刚看着他们俩又想起妻子了。   如果是他敢当面把别人给他们的东西拿出来,那妻子肯定一个眼刀就过来了,如果说要一起去散步,妻子肯定会说浪费时间的。   吴班长不知怎地,心酸酸的,不过他马上摇了摇头,默默地吐槽了自己一句。   两位教授就算散步,这也肯定是在讨论科研大事,他想什么呢?   还是快些去把菜给择完。   宁知星并不知道吴班长的脑补,此刻她还真没想什么科研大事。   “你说我哥来不会又偷偷干什么吧?”   肖烨似笑非笑:“我听到了,你说知中坏话。”   宁知星被呛着,立刻锤了肖烨一把:“你觉得我哥会信吗?”   她们家一家偏心眼,以她哥哥那个性就算真信了,估计也会以肖烨挑拨他们兄妹关系为由告状。   “那确实赢不过。”肖烨伸手拍了拍,帮宁知星顺气。   宁知星抱怨:“我感觉我是栽在我哥的手里了,前有他的系列小说,后有传记……”后世流行的社死这个词用在她身上正正好的。   “我不也一样吗?”   哦对,他们俩是真难兄难弟,这么一想,宁知星这就不纠结了。   六号基地的风有些大,忽地一阵大风卷起了不少风沙。   “别动,我帮你拍拍,弄了一头发。”   应该是天气转冷的原因吧?宁知星看着猛地靠近的肖烨下意识眨了眨眼。   人一近,好像都能察觉到对方身上的热度。   有点热。   真奇怪,宁知星下意识地在大脑里找起了解释。   性别对体温的影响没这么大,非要解释的话,应该和代谢比较有关?   她满脑子温度传导、新陈代谢。   肖烨收回了手,不太满意:“没弄干净。”   他注意到宁知星的状态,眯了眯眼:“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研究方向。”   肖烨挺无奈,宁知星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这论起什么养生、劳逸结合她说得头头是道,可说到她自己呢?她就老偷偷研究,项目开了一个又一个。   “说好了要休息的。”   宁知星下意识地一慌,举手投降:“没,就是瞎想呢!”   肖烨以前明明没这么唠叨的,她忍不住腹诽。   肖烨看着她:“算了,你要是真想研究别一个人在被子里偷偷研究,别连我都瞒,我们一起研究,好吗?”   看着肖烨这样,宁知星反倒不好意思了。   这不是压榨搭档也有个度吗?   她拉了把肖烨往宿舍方向去,小声道:“我其实能在梦里研究,平时都按时休息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   她这话没打算让人听到,毕竟她自己也知道,这听起来很像是假话。   “我信。”肖烨淡淡道,“你知道拉马努金吗?”   宁知星点了点头:“你是说他做梦梦到女神告诉她公式?可……”   “可那未必是真的?但又如何,不也还有特斯拉的清醒梦吗?”他随口又举了几个例子、挑了几篇论文,都是和梦境相关的。   肖烨很淡定:“就算前面这些例子都是虚无缥缈的,可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你就一定做不到吗?而且你说的,我都信。”   这点他很笃定。   略微思索了一下,肖烨改口道:“不过如果是和我们的研究有关的东西,尤其是数学,我还是会提出质疑的,这就得看我们谁能说服谁了。”   虽然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这样的冲突,但为了严谨,还是得说一下。   宁知星挑眉:“我能说服你这不是必然的吗?”   她刚刚还有的那点纠结被风一下打散,不过宁知星自己也知道,站在这的如果不是肖烨,就算是放松状态,她也什么都不会说。   肖烨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看出来了宁知星刚刚似乎不太开心。   她开心了就好。   肖烨略一沉思,严肃强调:“但如果你在梦境研究,这睡觉怎么能叫休息呢?你的大脑处于活跃状态,身体依旧要提供能量……”   这怎么又绕回去了?   “没有没有,反正我休息够了!”她这会便露出点娇蛮来,不解释了,就这么说。   肖烨:“那既然平时休息够了,是不是得挪一点时间去锻炼?你之前和我说要多锻炼,现在你……”   她被打败了。   虽然她知道肖烨这是特供版唠叨,可还是有种魔音绕耳的感觉。   宁知星立马捂住耳朵:“师傅,求求你别念了。”她这只宁猴子受不住啦。   看起来是“受苦受难”的场景,但她知道,她更开心了一点。   肖唐僧没说话,只是这么配合地轻轻拍了宁知星的脑袋一下:“悟空,为师知道了。”   两人都被对方这忽如其来的角色扮演逗得狂笑不止,完全没有平日里令人信赖的可靠模样,可却显得放松又恣意,这是六号基地的人看不见的。   ……   午休的时间一到,厂房里的人便像是出笼一般地蜂拥而出,不过他们中的大多数并不会离厂,都会到工厂食堂吃饭。   宁振涛骑上自己的摩托就往家里去。   虽然戴上了几乎把脸全遮上的偷窥,可厂子里骑摩托的人太少了,还是人人都能认出他。   他不得不一路低速点头出门,把摩托开出了自行车的气势,一等上了路,这就开始加速往家里去。   “妈,看我带了什么回来!”宁振涛兴冲冲的跑进家门,面对的却是五脸冷漠。   宁奶奶:“这么大声干什么?嗓门大厉害呀?”   她倒不是故意怼儿子,这不是儿子在厂里经常开会,习惯了大嗓门说话吗,一吼起来更是让人耳膜发疼。   郑婧婧颇为赞同地点头:“你别老这么大声说话,晚点喉咙又不舒服。”   “婧婧说得对,对了,我说你开什么摩托,骑个自行车得了,你看婧婧都比你早到家。”宁奶奶对于自家二儿子这种热衷耍帅的行为很不赞同。   工厂和家路才这么一小段,哪有什么开摩托的必要?   说到不让骑摩托,宁振涛就立刻哑巴了。   他看了眼宁奶奶,宁奶奶今天穿的是一身红,看这身衣服宁振涛便立刻知道,今天准保是母亲介绍的人又成了一对。   母亲现在已经在省城常驻,她来的时候,那是把手头的营生都给收了的,当时他还在家里念叨,说担心母亲到了这无聊。   当时全家上下就连大哥,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事实也证明确实是他多心了,他以为没准会适应不了省城生活的母亲那叫一个如鱼得水,直接在省城把摊子又支开了,现在可是周边口碑最好的金牌媒人。   再看了眼郑婧婧,女友穿的是单位的制服,刚放下筷子的她完全没有和他亲近的意思,反倒是和宁奶奶、吴凤英贴得很近,像是要马上开聊。   感情难,难于上青天。   宁振涛本来还以为自己有生之年都难克服这座大山,却不想被不在家的侄女、侄子给救了。   他是想破头也没想到,郑婧婧居然会因为看了阿中写的阿星传记就为之心动。   按郑婧婧的说法,就是她觉得宁振涛基因好,生出来的孩不说聪明,肯定乖巧,这要还能长得可爱些就更好了。   不过两人现在还没办婚礼,他们俩一致认为,婚礼可不能少了阿星。   得,人家婆媳、妯娌一家亲,他是外人!宁振涛委屈巴巴的看向两个哥,只可惜他看得神情,哥哥们完全没有捞他一把的意思。   有了媳妇有了妈,哥哥嫂嫂都在家,这本来该是N倍的快乐的。   可怎么他的家庭地位越发低了呢?   哎,都怪他家里人太豪横了,一个比一个厉害,就说婧婧吧,已经又升了两级,他这厂长到顶的人,虽然厂子规模越来越大,可按级别说,那可真比不上。   嫂子和大哥同样升了好几级,母亲和二哥呢,一个是天然地位碾压,另一个呢,是真会赚钱啊。   他这么一算,怎么感觉自己这辈子家庭地位上升不了呢?   不行,等阿星回来了,他得和媳妇申请,早点生个孩子,到时候他的地位总能比孩子高吧?   为了保住心爱的小摩托,宁振涛这就立刻举起手里的免死金牌,今天新鲜出炉的报纸。   “妈,看我带了什么回来?”他还想卖关子。   宁奶奶神情兴奋,立刻抢过报纸:“是阿星还是阿中?”   得,卖不了关子了,宁振涛只得乖乖认了:“是阿星,这份报纸是人特地给我捎来的,今天新出炉的首都报纸,晚上新闻估计就要放了,阿星的研究又出成果啦!”   他对于阿星的部分倒背如流,正打算介绍呢,却被卸磨杀驴了。   吴凤英照例接过报纸,字正腔圆地就开始念,她经常演讲、发表讲话,早就脱离的口音的影响。   看得快的这就站到了吴凤英身后,一目十行,总之注意力全在报纸上头。   “这一年来,阿星和肖烨的传记也出版了,这成果都公示了好几个。”宁奶奶听太不懂成果的具体意义,只知道这些都很厉害,她笑得不见眼,“我这出去街上一站,大家都知道咱们家阿星是顶顶好的!”   吴凤英笑盈盈道:“是啊,阿星都把外国人吓到了!上个礼拜阿中回答外国记者问题的时候,不是有外国记者说什么阿星成果太多不可思议吗?”   宁振伟不太满意地补了句:“他们说得好像阿星在的那个基地很可怕一样,心眼坏看什么都坏。”   大家正要开始讨论,没怎么发言的宁振强忽然笑了。   “我看啊,接下来要有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郑婧婧:“什么?”丈夫的这位哥哥很厉害,可她消息也挺灵通呀,没听说什么大消息。   宁振强笃定道:“我看阿星最多一年……大概率半年内就能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9-22 06:40:04~2021-09-25 06:0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想当米虫30瓶;吃货~痴货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3章   宁振强这句话一出,宁家人那是一边开心、一边怀疑。   想到离家好几年的宁知星可以归家,他们自然是满心欢喜。   要知道想念宁知星的日子里,他们就连回家后要给女儿吃什么、和女儿聊什么的方案都已经设计又推翻、推荐又设计若干次了。   但开心归开心,但他们之前可都没听过这个消息。   说实话说话的要不是素来靠谱的宁振强,估摸着宁家人都会把这当做白日梦。   这猜测保真吗?   宁奶奶忙确认:“婧婧,你听过这消息没?”   郑婧婧所在的部门消息最灵通了!   “妈,我没听过,这要是听过我肯定一回家就和您说。”   也对,宁奶奶这就看向了大儿子和大儿媳,想从他们俩的眼神中看出点踪迹。   外人可不知道,宁家的饭桌可以说是整个市里八卦消息最多的地方。   论家长里短,从家里人口、财产到风评,还有什么比做媒人的宁奶奶了解?她这可还有在妇联工作的吴凤英作为补充,家人常笑称宁奶奶比街道办事处还了解情况。   至于外部信息?宁振强和郑婧婧横跨政商,宁振伟和宁振涛那也能时常听到学校和工厂内部的消息。   见母亲居然全家看了一圈都没看自己,宁振涛立刻就委屈了。   看看,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报纸还是他带回来的,怎么就不问他了?   “妈,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他不服!   宁奶奶:“哦,那宁振涛同志,你有什么高见?”   听到这话,就连才入门不久的郑婧婧都不禁抚额,可偏生常常在作死边缘跳跃的宁振涛无知无觉。   他咳了咳,故意拖长了自己的声音:“我——其——”   听到第二个字,暴脾气的宁奶奶就忍不得这“熊孩子”了。   宁振涛放个屁她都知道是什么味道,她还不知道这家伙在搞鬼?   宁奶奶往前一迈步,直接对宁振涛的耳朵来了个一掐一拧:“你是不是要说我其实也不知道?”   “能耐了呀你!多大的人还和小孩子一样闹。”   “疼!我晓得错了妈,我这不是彩衣娱亲吗?”宁振涛通过及时的认错抢救下来了自己的耳朵,乖乖地捂住耳朵坐在了旁边。   他知道错了,不过下次……他还敢!   郑婧婧差点没憋住笑,她家里的亲戚长辈都是很严肃的人,像是这样的场景压根不可能在他们家发生。   家里安静有安静的好,可不得不说,这样的氛围让她很自在,很快乐。   虽然吧这快乐需要宁振涛牺牲这么一点。   她含笑地坐过去帮宁振涛捂耳朵,她知道宁奶奶下手有轻重,丈夫现在是故意装疼呢。   宁振涛哎哟哎哟地喊着,顺势往郑婧婧那就一靠,嘴里还小声念叨着:“等阿星回来了,我就告你们的状,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吴凤英:“振强,你快说你是怎么想的,这要再不说……”   她看向宁振涛,某人估计还能凭借他的作妖能力挨一顿抽。   “其实也没什么根据,我是分析出来的,阿星和肖烨刚去做研究的那几年,那是半点消息都传不出来,连我们这些家里人都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收到那么一封信。”   宁振强自信道:“咱们都知道,阿星和肖烨的传记是阿中写的,早早就写完了,压了两年都没大规模出版,其实样书都早印出来了。”   吴凤英跟着宁振强的思路豁然开朗:“你的意思是,国家现在公开阿星和肖烨他们的研究,大规模的宣传他们,是因为不需要这么严密保护了?”   宁振强微笑颔首:“嫂子聪明,我就是这么想的。”   一直没吭声的宁振伟猛地站起,直接往楼上就去。   对家里布局烂熟于心的众人听着脚步声一估量,这便知道宁振伟这是进了宁知星的房间。   “他之前就一直念叨,说想给阿星打张新床呢!”吴凤英失笑道,“他说以前在村里没手艺的人都要找他打一张女儿床,他自己的女儿也要有,他还嫌弃市面上流行的那些什么欧式铁床呢。”   丈夫一向沉稳,这会也是心乱了,其实量尺寸看配色什么的,以丈夫的经验分明看一眼就行。   “我可学了不少新菜色呢!什么外国菜、国宴菜,我都学了,阿中吃了都说好,阿星肯定也喜欢,振强,你再给我买几本菜谱去!”   “好。”宁振强应着,他之前在城郊租的小仓库差不多装满了,到时候阿星回来了就把东西用货车载回来。   郑婧婧看着全家人肉眼可见的欣喜忍不住跟着笑了,一是她也想阿星了,二是她想到未来她的孩子能在这样其乐融融的环境成长她就高兴。   “婧婧,我们的婚礼也可以开始准备了。”宁振涛默默地凑到了郑婧婧的耳边,“到时候就真的全家团圆了。”他没忍住,嘻嘻笑了一声,要不是长得不错,那就透出些猥琐劲了。   “不知羞。”郑婧婧掐了回去,“给阿星准备礼物没有?我可都准备好了!”   “那肯定准备了,我是谁?我可是阿星最喜欢的人。”   宁振涛自信满满,不过由于嗓门过大,差点被全家围殴。   有了盼头,原先平常的日子都变得生机勃□□来。   ……   封闭性很强的会议室内,时不时地便被间接响起的笑声填满。   大领导身体略微后靠,好让自己能依托在靠垫之上,满是笑意的听着面前人的汇报。   会议的议程已经基本结束,现在是大家半闲聊的自由讨论时间。   “……上半年军舰例行巡航中,那一枚电磁武器,直接吓破了他们的胆!”说话的男人同样笑意满满,“我们按事前的部署陆续宣布六号基地研究成果,他们现在还以为我们在搞什么大阴谋呢!”   整个会议室这就又成了欢乐的海洋。   “那肯定吓破胆,你没看国外的报纸,啧,真是没胆子,比咱们实验人员都不客观,写的和电视剧一样,还说我们这是来自东方的巫术,懂不懂科学?我们这武器可都是有宁同志的理论依据的。”   说话的男人直接拿出来自己带来的报纸,传阅着给众人分享。   “我给大家伙翻译一下,这里有大报有小报,但都一样神神叨叨的,一点不像咱们国家报纸严谨,他们居然还说我们的基地是什么神秘的51区。”   “给你们念念啊,华夏疑似在神秘的51区进行多项违背人权、国际规定的禁忌实验……近年来,由于实验失控已失踪华夏国民不下千人……”   他念到一半就笑得停不下来:“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我看他们是贼喊捉贼,我们六号基地连个人体实验都没,禁忌个什么。”   当初也是在这会议上,大家一致通过建设六号基地的决议。   在通过这决议时,大家伙可都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这一开始准备的就是十年规划。   为了保证规划顺利进行,保护研究人员的安全,大家还在全国范围内对于宁知星等人进行了低调化处理。   由于宁知星之前太有名气,她忽然消失还一度引发了海外情报部门的关注,不过在他们的精心操作下,这样的关注很快被另一些国际大事压过去了。   做好前期准备和规划,他们便开始了等待,这间会议室里好几个领导都感慨过,不知道是否能在闭上双眼时看到成果。   他们谁都没想到,宁知星才去没半年的时间,这就开始产出成果了?   这还不是偶得的突破,捷报连连要他们所有人都沉浸在狂喜之中。   在宁知星的带领下,六号基地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开始自给自足。   原先的任务提前完成不说,他们还自发的投入了新型武器的研究,军舰、战斗机、坦克等一致地迎来了大升级时代。   他们甚至还忙里偷闲地因地制宜,研发出了适应当地情况的动植物品种,现在这些民用成果已经送往各农业大学及研究所,他们将基于此做进一步研发。   接二连三的成果也增长了国家的底气,要知道,民富也要靠兵强来守护。   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去年底,大家正式在会议上通过一项新的计划——“共工计划”。   他们要撞倒不周山!   而这项计划便从让六号基地的研究成果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开始。   于是从去年开始,他们便地将此前保密的研究成果逐项对外界进行宣传。   除了口头宣传外,他们还“大秀肌肉”,有意无意地展示着自己的獠牙。   目前看来,他们的这些操作卓有成效,最起码外交部和情报部门那已经收到了很多信息。   看着他们在那疑神疑鬼,又是讨论又是幻想文学的,这还真挺让人开心的。   那肉眼可见的民族自信心凝聚力的提升,也着实令人欢喜。   大领导笑了笑:“以前我们总是因为别人的风吹草动担心得睡不着觉,受制于人时只能跟着别人跑,现在也该他们因为我们睡不着觉了。”   他敲了敲桌子,对众人一笑,“各位,我们国家的每一步前进,都离不开每一个人的努力。”   科学家的研究、军人的牺牲……每一个民众的努力生活,缺一不可。   他目光炯炯,撑着桌子站起:“是时候了,让大家都听听我们的声音。”   ……   随着国内涉外工作的增长,外交部的人员规模和办公面积也随之扩大。   宁知中处理着手头的文件。   他和周围的同事一样,上班都穿着正装,虽然他看着年轻,但同事们没人轻视他的能力。   “……准备一下,今天下午例行记者会那些外国记者又要问七问八了。”   宁知中:“什么情况?”   “早上咱们新闻放了六号基地的视频片段,外国人不信呗。”   “六号基地?”在座的人中对六号基地最为了解的宁知中不由地站了起来。   早上他有通重要的对外电话,提前来上班的他错过了早间新闻,这会着急又后悔。   他指了指桌上的报纸:“报纸上有文字版,你晚上回去可以看重播,笑死了,之前他们一直和我们施压,说什么我们瞒着自己的研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说我们在偏僻的地方建研究基地是要做一些违反道德法律的实验……还说我们是扣押自己的教授,真是空口编瞎话。”   说到这,忍不住就带了情绪,他们身处外交部,可太了解国外搞得幺蛾子了。   这一年来,他们可不只是时不时地质疑发文,还买通了相关人士在不少不受政府管辖的华语报纸,直接在上头春秋笔法大肆造谣,煽动性极强。   造谣的时候他们肯定没想到,华夏会这么坦荡地直接公开六号基地的视频文件。   不过可能而知,今天下午的记者会肯定又会有诸多波澜。   宁知中已经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报纸。   报纸上描述得比较笼统,一是展现了六号基地的现状和未来规划,二是提到了宁知星。   “我估计那些阴谋论者看到都要大跌眼眶了,知中你是没看到那视频里的画面,简直不能更生活化了!又是养猪又是放羊,还有试验田……周围一圈都被种上了树,说是研究出来能够缓解沙漠化的品种……”   刚刚只是听着的人忍不住凑了过来:“真的呀?那下午他们肯定不信。”   “不信拉倒,我们可坦荡了呢!之后六号基地会对外开放,在那会成立一个综合研究所……宁教授、肖教授、饶教授他们也要回来了,你说他们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宁知中忍不住站起,眼神中有满满的惊喜。   阿星要回来了!他得和家里人说。   对了,他给阿星写的传记二还没给阿星看过呢!正好可以给阿星当礼物。 第174章   六号基地的使命基本完成,由于未来发展方向的调整,在这呆了几年的研究人员和驻军终于可以归家。   除了部分等待交接或长期驻扎外的人员外,大多数人都根据安排收拾行囊准备告别这个奋斗耕耘了几年的地方。   临到离开,之前也许有的辛苦、因为思乡想离开的心情便化作了对此处的依恋。   尤其是那些这几年来干养殖和种植工作士兵,个个依依不舍,还不忘带点泥土之类的东西留作纪念。   宁知星和肖烨散步时还遇到过有士兵在养殖场抱鸡迎风流泪。   研究人员们对此相对要豁达一些,只是拍了些照了事。   他们用的相机是宁知星更新升级的版本,拍出来的照片效果很好——唯一的缺点是,不少教授嫌弃这相机不能拍出自己的颜值。   好吧,说白了就是“秃”了点。   他们倒不是不能接受现实,可这谁叫有对照组呢?   这要拍纪念照,自然离不开宁知星和肖烨两个负责人,偏偏两人风华正茂,郎才女貌,头发乌黑浓密。   在这几年来,屡屡在比较中感慨天才和凡人不同的教授们迅速化身为酸柠檬。   这聪明才智比不过别人、长相比不过别人他们也都接受了,可怎么连头发数量都比不过呢?   教授们心里苦,后知后觉地宁知星哭笑不得,拉着肖烨一起加班编程,做了个简单的美图软件。   由于目前的程序和数据抓取不足以做后世流行的一键美颜,做出来的美图软件便只能在电脑上根据对应的要求自行修改,不过也足够满足教授们的需要。   毕竟教授们需要的就是增发、黑发、稍微去皱去斑嘛!   不过宁知星有点不明白。   当她告诉教授们有这么个软件的时候,教授们分明是兴致勃勃,围在电脑前玩了半天的,而且分明他们把每一张图都给处理了。   可怎么处理完了,教授们反而心情低落了?看到她和肖烨就叹气。   果然,和人相处是门学问,这要是奶奶、妈妈或者二叔在,准保能知道教授们在想什么。   甭管多兵荒马乱、多不舍,到了该走的时候还是得离开。   汽车发动,坐在车后座宁知星忍不住回头往后看。   “和我们来的时候很不一样对吧?”   和来的时候相比,现在六号基地周围已经不再荒芜,面积扩大,绿化充分,道路平坦。   要不是有着高耸的围墙和电网,这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微型城市呢。   肖烨:“嗯,变化挺大的,以后会更好的,新的研究人员最近就到了。”   他们留下的农业、环境方面的研究成果并未带走,新来的研究人员会继续他们的工作。   驻扎的军团裁撤,当地的政府会和他们合作改善民生。   他看了宁知星一会:“不要不开心。”   宁知星:“我……”   好吧,她确实有点低落。   从小到大,宁知星换了不少地方生活,出差也不少见,可她骨子里,还是个喜欢“稳定”环境的人。   这稳定指的是熟悉的人或事,这会让她有一种安定感。   而她对这些稳定的环境,也很容易产生各种各样的感情。   肖烨轻声道:“过两年我们再来看看。”   宁知星故意瞪他:“到时候是不是一起来还不一定呢!谁说要一起了?”   她知道肖烨为她牺牲了挺多。   肖烨的本专业是数学,不可否认的是,在他这个层面的研究里,国外目前深耕其中的人员更多。   肖烨这几年并未参加任何学术会议,也没有对外发表学术成果。   当然,这也可以解释成投入于国家科研之中。   但她没法这么说服自己。   “我说的。”肖烨认真道,“是我想一起。”   宁知星脸有点热,迅速的板着脸道:“肖同志,你是不是也得考虑一下你的事业?你的研究成果?你的数学?不要做跟屁虫。”   她正正对上了肖烨的眼睛,肖烨的眼睛很漂亮,是很浅的淡琥珀色。   真好看。   这估计和血缘有关系?肖烨的奶奶好像是少数民族。   这双一如既往让人安定的眼睛里填满了喜悦。   肖烨拿起了放在脚边的双肩包,拉开拉链便向宁知星展示:“宁同志,请你放心,在研究期间,我并未停下研究的脚步。”   数学对他来说更像是放松工具。   越是烦躁的时候,他越喜欢算数学,不知不觉就攒了很多。   “请您检阅。”   “说什么检阅!”宁知星抽了两本,大概看了眼标题便知道肖烨也悄悄地搞出了大动静。   “我想,我的研究成果足够请我的同行们来一趟了,没人规定一定要在国外做学术报告会不是吗?”肖烨很自信,“他们无非是觉得我们不具备有召开重大学术会议的能力,但万事都有一。”   肖烨当年跟着老教授在外参加会议时对此便很有感触。   有的东西就像是循环,当某地在某行业上具有一定领先时,人才、技术都会相该地流动,成立相应的协会,有最好的师资、生源……   他想要打破这个循环。   宁知星一怔,她差点忘了。   肖烨其实是个骄傲的人,虽然大多数人看不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成不了一个好老师的原因,肖烨不会迁就学生的进度。   “你能做到的。”她相信他,“所以……”   “所以我觉得留在大学实验室挺好的。再者我现在也在也在研究数学在计算机中的应用和超算的未来发展……”他一本正经,像是平时在讨论学术一样。   宁知星打断道:“大领导前两天问我,考不考虑到首都去。”   肖烨不假思索:“我觉得去首都也不错,首都的交通条件便利,学校也多,学术氛围浓厚……”   明明干的是神转折的事,肖烨脸上半点心虚都没。   宁知星笑出声:“怎么说换就换的?那你到底想去哪?私心有点重哦。”   “嗯,我确实有私心。”   宁知星迅速地降下了车窗,有点热,一定是因为没通风的原因。   她选择性的忽略了当地气候秋季就转冷的现实。   “困了。”   她迅速地闭眼往后一靠,这就开始休息。   明明是她故意开肖烨玩笑的,怎么好像被开玩笑回来了?   肖烨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到宁知星睡着,这才小心地调整姿势,好让宁知星能靠在自己身上睡个好觉。   ……   比起去的时候,回来的路途舒适度提升了不少,毕竟没有保密需求,相关单位也能协调专机和座位。   来的时候,大家是小规模错开出发的,不过回去的时候,这便根据目的地划分,大规模返乡。   大领导盛情邀请宁知星先去首都庆功,不过宁知星和肖烨、家人商量后婉拒了这个提议,她这趟要先回去家乡,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才刚举办起航仪式没多久的C市机场迎来了自开业以来最大的人潮。   接机大厅一早就挤满了来接自己亲人的人,大家虽然接人心切,可还是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排好了队。   除了这些人外,新闻媒体、相关领导及特地组织的接机人员也已经到位,他们相对装备齐全一些,捧花、横幅、喇叭、相机等一应俱全。   C市机场是新建的,空调等设施都配备上了,可今天来的人着实有些多,原先足够让人觉得有些冷的空调此刻倒是稍显不足。   宁振涛擦了把汗,送走刚来问候的人,脸上还带着笑。   宁家人和肖爷爷因为宁知星和肖烨的地位被安排在了最前面的位置,这里本就显眼,凡是来人一眼扫过去第一个瞧见的便是他们。   偏生宁家人在C市还真有点名气,这不,一早上过来到现在,也不知道多少人来打过招呼了。   而在众人中,最受欢迎的还要数宁振涛,谁让他是堂堂好食记的厂长,前养殖场的负责人呢?   宁振涛:“这有时候人情往来还真挺累的,你看看,其实他们不来和我打招呼寒暄也可以的嘛!不过这可能就是社交吧。”   “不过也是正好,今天在我的主场,这要是在其他地方,估计找你们的人更多。”   嘻嘻,宁振涛心里还有点小嘚瑟。   他是第一名。   郑婧婧还能不知道吗?振涛这就是尾巴又翘上天了。   她有时候也觉得神奇呢!   宁振涛平时对外交流,那也算是四平八稳的,可每次在家人面前嘛……   吴凤英安抚地夸夸小叔子:“振涛在C市人脉确实很广,让阿中和你学习。”   她此刻正握着丈夫的手,她知道,宁振伟现在已经进入了眼中只有女儿的状态。   “哪里哪里,也就一般。”   宁振强:“嫂子夸你还不中?谦虚什么?不是爱和人说话吗?正好,我给你介绍几个新的合作方,你去和他们慢慢谈。”   宁奶奶笑眯眯的很是和善:“是了,我看过几天回村也用不得我和你两个哥你嫂子了,到时候宾客来了你自己招待去。”   宁振涛听出威胁了,这就马上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反正已经炫耀好了,嘿嘿。   “阿中,你这拿了礼物么?”郑婧婧被这其乐融融的家庭情景剧逗笑,顺道问了宁知中一声。   这一早过来就瞧见阿中抱着这袋子不撒手。   “嗯,给阿星的,也有给肖烨准备了一份。”   虽然他并不是很想给肖烨准备。   大家正闲聊着,便听见了前方的动静,之前席地而坐的媒体人员和相关人员已经站起开始做准备。   不过动归动,接机大厅依旧保持着相对的安静——谁让今天摄像机都出动了呢?刚刚负责组织排队的工作人员可都说了!他们这是能上电视的!没准还能上中央台的新闻联播呢!   他们要等的人来了!   他们站的位置好,正好能从媒体人员的空隙中瞧见出口。   眼见那人群越来越近——   宁家人和肖爷爷这便忍不住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   宁知星:“你当时该把我推开的。”   她心虚地伸出手帮肖烨揉着肩膀。   周遭环境安全,她这不是珍惜时间休息顺道进系统认真学习吗?   结果这一出来,两回自己都压在了肖烨的肩膀上,而且看着还压得有点久。   这一定是系统的错!别人家的系统肯定会提醒的。   “没事,你很轻。”肖烨推着放了两个人行李的推车。   “那也不行,压久了血液会不循环吧?”宁知星维持着这个有点别扭的姿势。   还真别说,肖烨身上的肉硬邦邦的,她明明使劲了老觉得没按到的样子。   “不会,不舒服我会动的。”   肖烨看着前方,没敢转头看宁知星,也正是因为他一直看着前方,这就发现了前面的动静。   接收到肖烨的信号,宁知星茫然地抬头,这就看到了乌泱泱的人群。   随着他们的靠近,人群也终于开始动作。   主持人背对他们开始念搞,摄影师已然开始拍照录像,几位主要领导手捧鲜花待命准备,身后的横幅也已拉好……   得,她还以为选择到家乡而不是首都能“逃过一劫”呢。   她犯傻了。   肖烨果断往前了一步,他平日锻炼得正好,身材不单薄但肌肉也不夸张,挡一个宁知星绰绰有余:“我帮你挡着吧。”   宁知星犹豫了下还是拒绝了这个充满了诱惑的邀请:“不了吧,这也是他们的工作,而且……”   她记得自己上辈子曾经见过新闻上的争议,就是科研人员的收入和贡献并不匹配的问题。   当时还有个极其现实的例子,说的是某地的研究所大批人员外流,因为他们苦读多年,收入过低甚至难以安家。   可能是当时的感慨有潜移默化的影响。   宁知星一直很注重靠科研成果创收,也很注重科研人员的待遇,她希望她的蝴蝶翅膀能为未来的研究人员带来一些好的导向。   而这其中,宣传便是重要的一环。   再者,宁知星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得太“狂妄”。   但她犹记得自己上辈子小时候,正好赶上国内航天员上天,当时她还做过短暂的航天梦呢。   她多出现在大众视野中,没准也会有一些孩子因为她走上科研的道路吧?   她是这么期盼着的。   心里明明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真站在镁光灯和记者面前时宁知星心里还是一串省略号飞过。   这以前上报纸那是见报才开始十趾抓地。   现在要上电视,采访的时候就开始有点紧张了。   心里分明是紧张的,可宁知星完全没露怯,她对答如流,神态也很大方。   这好像是天赋技能?越紧张的时候,就表现得越镇定。   ……   正在等流程的宁家人和肖爷爷这会还持续在刚刚的情绪中。   宁振涛犹豫道:“刚刚阿星在摸……”   宁振强很冷漠:“估计肖烨从椅子上摔下去了吧,摔伤了胳膊,阿星这么善良帮他揉揉也正常。”   “阿星的行李都是肖烨拿吗?”   “……这也挺正常的,肖烨乐于助人嘛。”   众人一细想,倒也想起了从前肖烨对宁知星的照顾和维护。   可这不是孩子大了吗?年纪增长后,这情况看着也不大一样了。   再说两孩子这可是在研究基地朝夕相处呢!   “说起来……肖烨为什么要回C市?他老家不在这里吧?”   肖爷爷咳了咳:“也不能这么说,这孩子打小就把宁家……”他停住,囫囵糊弄了一下,“就都是一家人嘛!再说了,这不是要参加振涛和婧婧的婚礼吗?他怎么能不来!”   这回宁知星之所以选择回C市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为了自家小叔和未来婶婶耽误已久的婚礼。   两人届时会在大河村举办婚礼。   宁知中完全没察觉到这气氛的不对劲:“也不早说,其实肖烨先回去再过来也行,反正小婶儿的亲戚也是婚礼的时候才来。”   他这么一说,大家便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目光灼灼地锁定了前面的两人,思绪万千。   肖爷爷默默望天,一言不发。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也可着急和自家外孙促膝长谈呢!   不过心里怎么有些微妙的窃喜?   有几分微妙的气氛在宁知星和肖烨走完流程归来后烟消云散。   甭管之前在纠结什么,现在的重点就是欢迎两个孩子回家。   和家人在那亲近拥抱了好一阵子,直到情绪缓和,宁家人这才准备踏上归家的旅途。   相比较宁家人,肖烨和肖爷爷则显得克制很多。   宁知星一手牵着母亲一手牵着奶奶,身边尽是家人的她这会所有的关注都在家人身上,完全没关注被隔开的肖烨。   家人正是如此,明明已经好几年没见面,可再见时依旧没有半点生疏。缺失的只有这几年的经历。   不过不打紧,只要凑在一起说说话,就好像自己也跟着过了那几年一般。   宁振强已经率先响应国家号召,进行了产业结构升级。   原先的装修公司已然被他转让给了之前的下属。   人虽走,但茶未凉,这次来接宁知星,以前的下属特地安排了一辆簇新的大巴过来,两家人坐上去都稍显得有些空。   宁知星之前几年的生活乏善可陈,除了研究就是研究,她没怎么说,只是一直认真听着。   还真别说,这几年家里人都没停下脚步,再继续进步。   在国企改制和经济与世界化接轨的浪潮中,小叔不但稳住了自己所管理企业的利润率,还拓展了出口渠道,他之前甚至还被官方请过去巡回讲了管理国企的经验。   宁振涛说得格外得意,虽说平时在家他是听课的那个,可出门在外,听他讲课的人多了去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桃李满天下!就是用来形容他的!   爸爸经由二叔安排,技术入股了一家机械厂和一家家具厂,同时他还受C市传统文化协会邀请,成了名誉常委,负责C市特色木雕工艺的推广。   吴凤英听丈夫那生硬得犹如被简历的介绍,笑着替他补充:“你爸之前不就带了不少徒弟吗?现在徒弟更多了,人家都管你爸叫大师呢!”   宁振强:“确实,之前还有人托我找你爸爸请摆件回家呢。”   他当时还动过注意,想劝哥哥就走艺术家的路线,他这双眼见过的太多,他认识的和兄长名气相近的艺术家各个生活滋润,每年卖一两样作品就行,人脉还广。   建议时宁振强压根没想过宁振伟会拒绝。   宁振伟当时很坚定,他告诉宁振强,传统文化固然重要,科技进步也一样重要,他在传承木工技艺的同时,并不想离开机械厂的一线技术研发工作。   要知道他和肖爷爷改进的重机台为国家创造了不少经济价值,他们俩共同创作的论文引用次数也已经到了惊人的数目,他和肖爷爷是国内为数不多的能生产出精密零件的高级技工。   他是农民的儿子,他更习惯用自己的双手去拼搏。   哥哥这么一说,宁振强便迅速地放弃了。   宁知星只是默默地身子往前靠抱了爸爸一下:“爸,你辛苦了。”   宁振伟那张木讷脸上笑都压不住了:“你妈妈、你奶奶也干了不少事呢!”   他不好意思了。   吴凤英最喜欢看丈夫如此,她语气轻松道:“我和以前一样,就还是干妇女儿童工作,帮帮别人。”   “哪只呢!”宁奶奶夸起吴凤英来一套接一套,“你妈现在在我的顾客那口碑老好了,人家都晓得说要找她帮忙!”   吴凤英在宁振强的启发下,和上级申请建立了专项的慈善基金会,她颇为时髦地找到了现在电视上出名的那几位明星,什么慈善义演都搞了出来。   除此之外,她还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报纸、电视台达成合作协议,把普法和救助活动推广开来。   “你奶奶才厉害,她现在可是最出名的媒人!人家电视台还找她做节目呢!”   这是真震撼到了宁知星,要知道现在电视上压根没有后世那么多频道,节目更不用说,奶奶这还能上节目。   宁奶奶轻飘飘地回道:“说是要让我去给人调解家长里短的问题吧?说是什么人家家里闹矛盾,婆媳、妯娌、夫妻问题,或是什么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吵架,就上节目来解决。”   她给人做媒是出了名的,因为天天走街串巷,认识的人又多,还爱问八卦,宁奶奶有时就顺道给人售后,把家里的矛盾都给了结了,这不就出了名。   宁知星:……   嗯,这不是家庭版《老娘舅》吗?   说起来,奶奶估计还真能胜任?不过她的调解就未必是调解了。   “我忙得很,没兴趣,再说了,有些人就是故意闹事,我管不来的哦。”宁奶奶这就表现出了自己的高姿态。   没档期,不去。   宁知星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她从小就崇拜的奶奶。   “婧婧也厉害呢!又升职了,和她一个年纪的姑娘可没有和她一样能干的。”宁奶奶夸起郑婧婧来更是开心。   郑婧婧坦然地接受了宁奶奶的夸奖,这便向宁知星以汇报的形式说了自己的升职。   “小婶儿也好厉害!”宁知星目光炯炯,任谁都能瞧出她的崇拜。   她这一声小婶儿叫得郑婧婧有些脸红。   当初保护宁知星的时候她没想到她会在后来和宁家人有这么长的渊源。   “你二叔也厉害呢!阿星,你一定得听听你二叔这几年干了什么。”   宁振强接过话茬,他讲得随意,像是平日里叱咤商场的人压根不是他一样。   他这几年重新梳理升级了自己的产业。   现在他手下主营的产业只有大型商超百货和咨询服务和计算机软件这三项。   其中最后一项目前还处于亏钱状态,宁振强之所以投入是因为市场上不少人不看好计算机产业,他坚信阿星觉得好的发展方向一定正确,这就投入了挺多。   “房产中介?那二叔可就得辛苦了,中介要是不靠谱的话,不少人都会因此损失财产呢!”   宁振强淡定道:“二叔办事,你放心就是,我主要赚钱的还是在商超百货,我在首都都开了家百货呢,到时候你去首都的时候只管去玩,里面可多大品牌了,现在每天人流量都很大。”   “我知道,就是爱叨叨两句嘛!”宁知星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边其乐融融,互相谦虚着呢,那边宁振涛就委屈起来了。   他们这是私下偷偷达成默契了吧?这怎么互相夸夸还不带他的呢!   连自个儿媳妇都不带他,他每天都想要为自己的家庭地位垂泪。   宁振涛这话要是说出来估计会迎来白眼攻击。   他们之所以互相捧场是因为大家都很谦虚,宁振涛自个儿把牛都吹完了还帮着吹,这是想上天啊!   当然,他们也得承认,宁振涛被人逗的时候反应总很吸引人,就连郑婧婧现在也染上了没事逗逗丈夫的习惯。   宁振涛义正言辞:“你们怎么都不关心阿中!”   “我和阿星说过啦。”宁知中完全没接收到小叔的信号。   当时宁知星决定要回老家不去首都时特地给宁知中打了电话,两人通电话的时候宁知中便说了自己这几年的情况。   无非就是认真搞外交,协助翻译出版了一本书,在编辑的索命式催稿下交了几本书的稿子。   “对了阿星,我有礼物要给你,就和我的事业有关哦!”   宁知星:“礼物?”她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哥哥的事业……   宁知中把几乎被自己捂热的袋子递给了妹妹:“阿星,你看,喜不喜欢?”   他不情不愿地把另一个明显薄一些的袋子给了肖烨。   宁知星不安地打开袋子。   袋子里装着的是一本书。   一本宁知星不想看到的书。   她的传记,第二部 。   “哥,你好像……后来没再采访过我吧?”她注意到肖烨手里也是一本和她大同小异的书籍,不过薄很多,而且肖烨那本像是自己打印装帧的,和她这本除了版号外什么都有的书完全不一样。   宁知中非常自信,还顺势拍了拍胸膛:“我是谁?我是你哥啊!这么了解你还用问?闭着眼睛都能把你的事迹写完!肖烨的事迹不够,还凑不出第二本,我就先打印给他看看。”   宁知星:……   “你看这装帧,是真不错,我还请了饶教授给你做序呢!下本的序我都约好了……”宁知中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计划,比起自家编辑催的稿子,还是阿星的传记让他更有灵感!   他都和饶教授约好了,之后在首都再进行一次深入交流!这是为下一本传记做准备。   他还想着可以出一个《众人眼中的宁知星》。   他妹妹就是最好的IP,谁来他都这么说。   宁知星拳头松了又紧,猛地起身,从母亲身边过去,这便站在了哥哥的面前。   这不巧了吗?大巴车着实挺平稳,她站着扶个椅背就行。   宁知中无辜道:“阿星,怎么了?”   宁知星呵呵一笑:“看拳!”   她今天就要好好地“教训”哥哥一顿!   后排兄妹俩已经滚做了一团,肖烨是反应最快的,像是有什么特技一样,一下就到两人面前开始拉架。   宁家人看着这一幕都觉得好笑得很。   家里的两个孩子都很聪明固然很好,但有时候这也失去了点趣味。   虽然现在两个孩子都大了,可这会就都像个孩子呢!   不过这肖烨……拉偏架也拉得太明显了。   拦着不让宁知中碰到宁知星,可宁知星那小粉拳出击他可一个没挡住。   宁家人没生气,倒是挺不好意思地看向肖爷爷。   没办法,谁让宁知中舍不得打妹妹,他一见到肖烨挡在正中,往妹妹那虚空打两拳,剩下的全都落在了肖烨的身上,趁机报复的味道实在太浓。   肖烨看着明明有反抗的能力,可却偏偏毫不反抗。   肖爷爷只笑笑,他可不生气哩。   当年肖烨的爸爸来讨他的女儿时,也好好地挨了一顿挤兑呢!   他刚刚心里还不确定,这会便没有任何疑问了。   这小子栽了。   ……   郑婧婧和宁振涛的婚礼定在了宜嫁娶的好日子。   婚庆的事情宁奶奶和宁振强没让“新人”操半点心。   宁奶奶和宁振强都有着同样的观点,那就是钱该花的时候得花。为了谁来出宁振涛结婚的费用母子俩还吵了一架,互相都拍起了桌子。   结果最后嘛……直接被宁振伟和吴凤英截胡了。   得,钱被人出了,他们俩就出力,什么请帖、礼品、宴席菜品……都由他们来定。   那都直接按着两人见过最顶级的走,   宁奶奶多年耕耘,在大河村和周边的社会地位那可是一顶一,可以说走在路上一板砖掉下来砸到十个已婚青年至少五个是宁奶奶给介绍的对象。   这会宁奶奶需要帮忙了,大家伙是毫不推辞,有人的出人,有房的出房,什么都帮不上的,那也得带点自家养的鸡鸭瓜果来。   他们这么热情,宁振强也没亏待人,凡是愿意来帮忙或是提供房子给亲朋住宿的,他都直接按市场价往上加到吉祥数,完全不占人便宜。   这头宁奶奶和宁振强在忙里忙外,要换做别人,估计都得不好意思,跟前跟后恨不得自己也能上手帮忙。   可这是别人。   宁振涛特别自在地带着郑婧婧就开始了家乡几日游。   虽然挺长一段时间没回来,可村子里大体的布局没有改变,他想带郑婧婧参观他从前长大的地方。   没被允许参与婚礼筹办事宜的“孩子组”也同样自行开始了追忆似水年华游。   本来这活动只有宁知星和肖烨参加。   可宁知中一听很不放心,这便强行加入,哪怕百无聊赖到打哈欠也不肯离开。   宁知星这几日是备受折磨。   宁知中打小就有活力,能量型的他强行延长了妹妹的露天参观行程。   宁知星好几回都被晒打蔫了,这还是天气入秋了没那么晒。   四处闲逛不可避免的也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现在已然挺出名的三人组就这几天不知道送了多少签名和摸头鼓励出去。   折腾的日子过得有些慢,随着亲朋好友的到来,也终于来到了结婚当天。   宁知星这是头一次看到“十里红妆”,这里的十里指的是方圆十里。   大河村家家户户都替宁振涛和姚婧婧贴上了囍字,定制的红灯笼也早已挂上。   宁知星想,这要是有卫星航拍,准保会觉得这里是烧起来了,毕竟这会看起来便是一片红海。   在这场婚礼中,宁知星和宁知中负责做撒花的花童,肖烨和肖爷爷则被安排了个记礼金的工作。   虽说宁振涛和郑婧婧早就领证,可宁奶奶没有半点糊弄的意思,她在村里选了大房子做郑婧婧的“娘家”,郑婧婧的爸妈便住在那。   宁知星和宁知中提前一晚也跟着过去了。   明明主人公不是两人,他们却奇妙地睡不着觉,第二天天一亮没等鸡叫就爬了起来。   宁知星帮忙调了还未投入批量生产的摄像机和相机,宁知中托编辑找了认识的很会拍摄的摄影师前来摄影。   随着摄影师的一声开拍,这一天的婚礼流程便随之开始。   对于宁知星来说,婚礼的相关知识正处于她的知识盲区。   上辈子孤家寡人一个,这辈子她显然也不可能参加过爸妈的婚礼。   虽说小时候二叔和奶奶靠给人办红白事发家,可他们这些小孩子掺和地着实不多。   宁知星这是人生第一次从头到尾地把婚礼的流程跟了下来。   还没到接亲环节,她就已经开始觉得累了。   她穿的还是挺轻便的裙子,有时还能躲着人稍稍靠着休息一下。   宁知星都不敢想象戴了那么多首饰又穿着嫁衣的郑婧婧得有多累。   宁知星对于婚礼仪式必要性的困惑在接亲环节时烟消云散。   小叔穿着新郎服进来时眼中满满的期待和看见郑婧婧时像是陡然发光的眼神。   郑婧婧在听到宁振涛声音时下意识就想要站起的身体反应。   小叔抱起郑婧婧时分明不太轻松,可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放下过。   ……   婚礼上也许有不少环节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毫无意义。   可起码对于小叔和郑婧婧来说,这些也许繁琐的仪式让这个日子变得特别了。   那就好。   “新郎新娘入场——”司仪的声音中气十足。   这一声喊,打断了宁知星的思绪。   她和哥哥对视一眼,一同上前开始撒花大业。   由于婚礼相对更偏中式,夫妻俩是一道走的红毯。   宁振涛的“没规矩”让他显得格外叛逆,他紧紧挽着郑婧婧的手。   郑婧婧这会便也不见从前的严肃,半靠在宁振涛的肩头。   夫妻俩是复制黏贴的傻瓜式笑容。   撒完花,宁知星这便站在了台下了。   司仪是请来的专业主持人,安排流程很有自己的一套,煽情逗趣样样精通。   看着台上小叔和小婶儿讲话,宁知星不自觉地双手握拳做祈祷状。   她多久没哭过了?可此刻在这氛围下,她竟有点想哭。   宁知星大逆不道地想道,她亲手“带大”的小叔终于结婚了。   这就是嫁女儿的感受吗?   要长长久久的幸福下去呀。   “阿星。”   忽然贴近到耳边的说话声要宁知星下意识一抖。   贴着耳朵说话总要人觉得耳朵热乎乎的。   她猛地一抬头,差一点就撞到人。   说话的人是肖烨,之所以这么靠近说话是因为宁知星站的位置靠前,接近正在放音乐的音箱。   “干嘛?”   她对肖烨好像越来越不客气了,宁知星后知后觉。   她也是这会才看到肖烨今天着装。   肖烨今天穿的是一身银灰色的西装,搭配了一条深色的领带。   这类的服饰正适合他的身材,不过平时参加正式会议肖烨都是穿着类似正装,宁知星对此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吓着你了?”肖烨的手伸进西装,摸出了一袋——   奶?   “你今天没怎么吃吧?”肖烨又像是变魔术般地从西装里的马甲口袋里掏出了一袋塑封着的小饼干,“先填一下肚子,我看过流程,还得半个小时才开饭,流程还安排了歌手唱歌。”   宁知星大为震撼,她没关注节目单,这又追问了几句才知道宁奶奶和宁振强直接把宁振涛的婚礼搞成了小型表演。   餐前就有相声和两个歌手登台歌唱,等等吃饭的时候还会有戏班子唱大戏……   她之前还说呢,怎么搞了个那么大的舞台。   她震惊的这会功夫,肖烨表演了个大变食物,他几乎把所有的口袋都给用上了。   一份小蛋糕、一个好食记自产的真空装风味烤鸡腿、一颗同样产自好食记的卤蛋还有几颗糖这些居然全是塞在他身上的口袋里的。   宁知星:……   肖烨的西装分明很合身的,他是怎么藏进去这么多东西的?   而且男生的西装也有太多口袋了吧,真叫人羡慕,她今天穿的裙子没有口袋,她好几回插兜都没地方插。   “牛奶不能空腹喝,你先选一个垫点。”肖烨的大手这会就派上了用场,他拿着这么多东西还能顺道把牛奶给开了。   宁知星嫌弃:“热的。”   肖烨默默开始喂食,按着宁知星的口味先拆了小蛋糕:“不热,是刚刚塞在口袋里不凉了。”   “不喜欢喝热的牛奶。”宁知星不情不愿地开始喝,“我肠胃其实可好了,一两顿晚吃也不会怎么样的!”   “嗯,下次弄凉了再给你喝,卤蛋还是鸡腿?”   “……卤蛋。”   肖烨:“我刚看到小顾了。”   “我也看到了,我之前还说小顾怎么和我们搭同一班航班呢。他也是我们村的,不过很早就改嫁了,后来户口随迁了。”   宁知星挺感慨,她也是直到这两天才把六号基地里话痨的小顾和所谓原著里的冷面军官小顾联想在一起的。   这要是只看原著,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小顾的爱好是种菜吧?   说起那久远的原著,宁知星同样是这回回来才知道徐家人已经举家搬走。   在徐家两姐妹被妇联帮助离开徐家后两年,徐二回来了。   他在外结识了一帮不那么正派的兄弟,听说回来狠狠折腾了徐家人一番,徐家人没有办法,逃难式地连夜离开了,一直没敢再回来。   从村民话中透露出的徐二可能做的生意是去年开始国家整改的方向,宁知星想要是徐二没有走上正道,估计这两年也要被严打。   不过……这些都是对她来说完全无关的事情了。   宁知中在后头已经看了很久了。   他原本是想到前面当一把电灯泡的,他就是开天辟地的那把盘古斧,一斧头分开天地;他就是摩西分海中间的过道!   可是吧,怎么看着他觉得肖烨还挺仔细地照顾妹妹?   妹妹手都不用怎么动,就可以直接拿到拆了包装的食物。   一不小心弄到脸上这擦脸的纸张就会马上出现在她手边。   等吃完了垃圾也只用往后一塞,肖烨便会折一折选最大的袋子把他们收纳好暂时塞回口袋。   好羡慕……   不对!   宁知中摇摇头,黑着脸凑了过去,他要卸磨杀驴!妹妹吃饱了,就用不着肖烨了。   他像是根竹竿一样插在两人中间。   婚礼的后半程由宴席和表演构成。   还真别说,宁奶奶和宁振强一道选的这表演班底那是雅俗共赏。   既好看,又大众,还有不少创新环节。   伴着节目,这不自觉地就吃多了,   有了够吸引人的节目,这婚礼上热衷于喝酒总是拖泥带水不肯结束的客人今天喝酒也少了,席面按时结束。   虽说已经算是老夫老妻,可宁振涛依旧是热情满满,和家人说了声拜拜后他便拐着郑婧婧回了房间。   一家人凑在一起笑了一通后,这便各自回了房间,毕竟忙碌了一天大家也都累了。   可能是累过头了,这会有空反而睡不太着。   脑海里时不时还冒出今晚婚宴上看到的场景。   要不要进系统里学习一会呢?   宁知星正在犹豫,便听到了有节奏但并不重的敲窗声。   她推开窗,这就看到了在窗外对着她笑的肖烨。   肖烨估计是刚洗了澡,现在穿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头发上还带着些许水滴。   “刚刚吃撑了吧?”这会的裤带就够大了,更够肖烨藏东西了。   果丹皮、山楂片、消食片、一盒酸奶。   宁知星摸了摸肚子不大好意思:“你知道我吃撑啦?”   “嗯,你比平时吃得要多,而且今天吃得也挺晚。”肖烨把带来的东西排队放在窗台上。   “等等我就吃。”宁知星想起什么,“差点忘了,我这也有果丹皮呀!”   她倒不是为了消食,单纯是喜欢吃酸的。   为了防止蛀牙,以前这果丹皮都是放实验室的。   肖烨很多吃东西的口味随她,他的位置也有这么一瓶果丹皮。   宁知星收行李时,实验室的东西是肖烨帮着捎回来的。   肖烨道:“你那可能没有,我不小心忘了。”   宁知星狐疑地看了过去,不小心忘了这种话是什么鬼?   紧迫式盯人了半天,宁知星也没等到犯人认罪,她正要说什么呢,就见肖烨不太对劲。   肖烨不知怎地,忽然站得有些僵硬,像是喉咙疼一样咳了又咳,怎么看都是很紧张的姿态。   宁知星担心道:“你怎么了?”   肖烨不会是累病了吧?但他负责的只是礼金名单啊?还是感冒了?感冒药在哪来着?   “我……”肖烨看向宁知星,“阿星,我有很重要的话想要和你说。”   村庄的夜晚并不太宁静,总是有些类似猫狗叫的噪音。   可这会,宁知星觉得,这个村庄好像忽然宁静了下来。   “……你说呗。”她低垂着眼。   她好像知道肖烨要说什么。   肖烨郑重道:“我真的……”   “咳!咳!咳!”   “咳咳,呕——”   “咳……咳……”   “嗯,咳!”   ……   不同的咳嗽声几乎同时响起。   咳得急促的是二叔,忽然非要咳结果直接作呕的是傻子哥哥,咳得慢吞吞的是奶奶,能从咳嗽声听出纠结和愤怒的是爸爸。   一个人咳嗽也就算了,这么多人同时咳嗽还这么响声是什么意思。   宁知星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此刻就像她当初躺在床上,爸妈进来往她脸上一摸,她还得做呼吸平稳状时那么紧张。   宁知星的脸涨红,把东西往屋子里一拿,这就利落地关上窗,由于关得太用力猛地一声还把她自己也给了吓了一跳。   她默默地趴在床上。   呜,所以说……全家都在围观吗?   她感觉她这会扯被子都能把被子扯破。   自那天以后,宁知星每回和肖烨见面,身边都会猛地跳出个宁家人。   她干脆乖乖在家。   不过说长也不长,婚礼刚过四天,宁家除了宁奶奶和宁振强这样的个体户,为了能好好地办婚礼,他们几个都是直接请了年假的。   他们的假期还没到日子,这要有的人估计连着国庆一起放了,可他们寻思手里没事,这就想立刻回到工作岗位了。   像是郑婧婧的父母在婚礼后两天办完回门就直接回去了。   既然要回去了,这就得聚聚餐,虽然这几天好像很防着肖烨,但他们还是请上了肖爷爷和肖烨。   今天的饭菜是婚礼当天的大厨来做的,宁振强看出宁知星喜欢,特地拜托人又来了一趟。   吃饭的时候,肖烨老下意识地要给宁知星夹菜,这是照顾出了习惯。   可每次吧他一有动作,这饭桌上就总有人嗓子眼痒痒忍不住咳。   宁知星都怀疑肖烨要得上咳嗽PTSD了。   她承认,她是有点幸灾乐祸的,肖爷爷和她一样,都看得老开心了。   眼看饭已经吃完,宁知星这才开口:“后天不就是国庆了吗?”   “对,但我打算值班。”吴凤英倒没有调休,她们家的人大多是工作狂,之前几年阿星不在,大家聚在一起的时间也挺随意,所以他们都攒了几年的假期。   “我们方便,而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她解释道,“一般来说,国庆春节之类的日子,我们都是主动值班的,让小年轻好好放假,开心一下。”   宁知星:“那今年可以再请两天假吗?请到十一结束?”   宁振伟没问什么事,直接点头应承。   女儿很少拜托他们的,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们可以调的假期都很多,至于单位那边就和其他同事协调一下让他们先值班,之后春节再替回来。   他知道同事肯定会理解,他连着值了几年的大节班,今年初就有同事在会议提过觉得他太辛苦,想让他回家和家人过节的。   “你小婶儿也要请吗?”   宁知星点点头。   肖爷爷很是好奇:“那我呢?”   “您也请可以吗?”   宁振涛疑惑:“大家都可以听你安排。”   不过阿星怎么忽然要大家请假?连肖爷爷也要请?   宁振涛和两个哥哥互相看着彼此,忽地眼神中就出现了杀意。   不会是他们想的那个吧?   宁振强很是慈爱地问,声音都犹如轻风细雨一般:“阿星,我们去首都要干什么呢?”   宁知星和肖烨对视一眼,并没注意到宁家三兄弟默默开始卷袖子的动作。   宁知星:“我拿到了邀请函,想邀请你们到现场参加阅兵仪式……”   小叔嘴里含着水,这就来了个天女散花,猛地直接打断了宁知星的话。差点没呛到的他满脸狰狞。   这一出大家立刻仓皇而逃,还好刚刚是光盘了以后再说,否则这可得浪费食物了。   宁知星疑惑地看向爸爸和二叔。   小叔喷水喷到人,这不该擦一擦吗?怎么爸爸和二叔反而把卷起来的袖子给放下去了?这是……直接用衣服的内里擦口水吗?   宁奶奶确保自己干净后,连忙追问:“阅兵仪式?”   “嗯,有我和肖烨研究的武器。不过到时候我们看仪式的位置不同。”   “去!当然去!”   宁奶奶这就差点热泪盈眶了,她居然也能去现场看吗?   她要看自家宝贝孙女造的武器!   宁知中先是惊喜,这才反应过来:“阿星,不用给我票,我也有票。”   “好。”宁知星没好意思说,开始她就没要哥哥的票呢,因为她问过人家了,哥哥是有份参与的。   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宁家人和肖爷爷这便都新潮澎湃起来。   宁奶奶:“糟了,我没有定做新衣服!老二,这去机场的路上有没有什么店铺?咱们去买几套。”   其他人一听也跟着纠结起来,这事情突然,他们忘了还得准备衣服的事情。   宁知星很不好意思,她是真忘了还得准备衣服的事情。   她默默地反省自己。   还是要注重生活常识!   宁振强:“你们担心什么呢?明天一早咱们就做飞机出发,到了首都后到我的百货那去挑,百货里都是大品牌,而且你们想,首都哪有什么东西买不到呀!”   宁知星松了口气:“他们给我们安排了酒店,总共是……”   “不要麻烦别人。”宁振强挥挥手,“这住别人家哪比得上自己家。”   他略一思索:“肖烨、肖爷爷就住阿中那!妈和老三、婧婧住,我和大哥、大嫂去阿星那睡。”   没错他这安排有私心,可那又怎样?   宁知星:?   什么叫去她那睡?   宁振强一拍脑袋:“忘了和你说了,我给你在首都买了个房,四房二厅!你、阿中、振涛,三个房子是连一块的。”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哦对,还有几套房,到时候等回去我把房本给你,你放心,二叔知道你不喜欢炒房,我选了几个大城市,你以后要是去开会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宁知星:……   有系统的分明是她二叔才对。   肖烨不知怎么突出重围地默默地靠到了她的身后:“我在首都也有房。”   他之前出国交流拿的奖金可是外汇,当时回国也没地方花,便由爷爷做主买了两套房,剩下的都放在爷爷那。   宁知星斜睨了他一眼。   肖烨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要是以后。”   他话还没说完,宁振伟便出现了。   他常年劳作锻炼的身板这会就像是城墙般紧紧地拦在了两人中间。   ……   国庆阅兵,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既相近又遥远的事情。   相近的是,阅兵总会以各种渠道播出。   遥远的是,大多数人都只能隔着遥远的距离看这一场阅兵。   十一的前一晚,无论是宁家人还是肖家人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天还没亮,大家便在闹钟响起前爬了起来。   “可不敢睡过头,这要是错过了以后回村人家都要说我呢!”宁奶奶念叨着收拾,“等等早饭可别喝水!先上厕所再去,要不人家阅兵的时候,你错过了可怎么办?”   精明如她这时候便掏出了不少小技巧。   在宁奶奶的坚持下,大家一律吃了芝麻饼,只配上少少的几口水。   宁奶奶和肖爷爷为宁知星和肖烨整理着衣服。   “你们是全家人的骄傲!”   “没想到我们居然也有到现场观礼的一天。”   “也不知道电视会拍到我们吗?以后的人们看这场阅兵仪式的时候,会看到我们吗?”   说着说着,眼看大家就又要热泪盈眶了,宁知星赶忙拉着肖烨的袖角往外跑,脱离开这个煽情的氛围,他们俩的位置是有可能会被拍到的,这要是跟着哭肿了就不好了。   宁知星和肖烨被安排在了城楼观礼,家里人的票在临时观礼台,入场口不同,这就必须分开。   宁知星和肖烨到达时便被直接带到了大领导的办公室。   “你们真的不站前面一点?”   “不了。”宁知星知道,这站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   “也行,你们能来,我觉得这场阅兵就更完整了。”他真挚道,“今天,让我们一起见证这个时刻。”   “我们是礼仪之邦,但讲礼的方式也是有很多的,古话说得好,先礼后兵嘛。希望他们在阅兵时不要太失态。”   本以为等待的时间会有些漫长,可也许是因为期待太多,像是一眨眼就到了该上台的时候。   宁知星这是第一次上城楼。   当走上城楼自上而下地看着对面整齐坐好的观礼方阵,看着那已经在对面待命,人与人之间间距几乎是相等的士兵时。   她心中充满了陌生又难以表达的情感。   此情此景,庄严肃穆。   若干年前,建国的元老们站在此处,看着这些场景的时,心中是如何的感受呢?   心怀澎湃间,声音准时准点的响起。   “中央电视台。”   “中央电视台。”(注1)   先后响起的男声和女声是全国人民都熟悉的声音。   这是中央电视台的王牌新闻搭档,当他们郑重地开始念主持词时,血液好像都在随之沸腾。   在此刻,听到这声音的不只有现场的观众。   在这样特殊的节日里,有人特地在大清早调了闹钟起床,裹在被子里半梦半醒地开始收看。   有人事先和亲朋约好,一起凑到了同一个地方观看。   有人仍在工作的岗位上,只能忙里偷闲的收听。   田野边的村民自建喇叭。   放在餐桌上的收音机。   电器店门口堆叠的大小不同的电视机。   驻兵基地里的电视。   ……   在此刻,发出了同样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振聋发聩。   “……我们是善于创造奇迹的民族,而奇迹正是来源于这片土壤上生长着的劳动人民……”   “……我们走过艰苦,迎向辉煌……让我们共同创造属于华夏民族、属于华夏的伟大复兴!”   宁知星能看见站在前面的一位退休领导忍不住拭了拭眼角。   她看了眼旁边的肖烨。   建国之初的元老。   已经退休依旧心系国家的老领导。   现在正在带领国家前进的现任领导。   宁知星看了眼肖烨。   她很庆幸,她并不孤单,有着能够一起前进奋斗的伙伴。   随着主持词的结束,这场阅兵仪式正式拉开帷幕。   宁知星上辈子最近距离见过的方阵表演便是校运会。   当时隔着电视对阅兵仪式依旧足够震撼的她哪想得到身处于现场的那份震撼。   变幻阵型的速度、每一个定点的一致高度……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掉队。   这不仅仅是千万次的训练,还要有钢铁般的意志。   他们华夏,不正是一致秉承着这打不倒的钢铁意志前行到现在的吗?   士兵们的出现,已然让观礼的外宾颇为震撼,而紧接着出场的国家利器,才真正叫他们目瞪口呆。   这次阅兵安排了大量的武器环节。   根据事先的安排,首先上场的是目前已公开的,各国情报部门自以为自己千辛万苦挖掘到的绝密武器。   宁知星的位置离外宾很近。   她已然听到有外宾用他们国家当地的方言私下讨论。   “……华夏这是疯了吗?他们直接展示了目前的最先进武器!”   “数量有些多,他们是实现了产能的突破吗?华夏的劳动力实在太多了。”   “没事,他们太疯狂了,得让相关部门存档!根据图片和这次阅兵展示的性能,我们可以分析出很多武器的性能!”   他们的窃窃私语时不时地间断,到了后来便已经泰然处之。   宁知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她很期待小菜过后的大菜,会不会给他们惊喜。   “……海军潜艇战队……”   翻译的声音在耳麦一出,外宾那的声音就差点没压住了。   他们不少人是看过华夏之前的阅兵录像的,华夏人很讲究顺序,刚刚海军不是已经出场过了吗?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接下来依次出场的,他们闻所未闻升级过的战争怪兽——   水下高速航行速度破世界纪录且载有高威力炮弹的潜艇。   用了专门的光学涂光材料,能够实现全隐的载弹坦克。   能够实现雷达视野下全隐且具有优秀急升急降反导能力的歼灭机。   ……   他们每一个的出场,那都是带着锋利的獠牙的。   而且这还不是仅供展示的用具,军人们依次用自己控制的武器展现出惊人的操作。   这些轻松自如操作在普通人猛地看来会觉得像是秀技,可在专业人士看来,这便是不少其他武器性能拉满都做不出动作,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展示出来的性能也许还不饱和!   他们不但生产得出,还操作得来。   这些武器,这些士兵,是做好了战争准备的啊!   华夏,太疯狂了!   和刚刚一样感慨着华夏疯狂的外宾们心里清楚,这两个疯狂是截然不同的。   他们望而生畏,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恨不得插个翅膀就回国抓住自家武器专家的衣领,好问一问他们何时也能生产出这样的武器。   已然有几个受邀参加的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稍显逊色的国家领导面露颓色。   那几个强国的领导脸色也极不好看。   有人反反复复地念着不可思议。   还有人直接在台上叫了好几声主。   和外宾们的复杂神情不同,台下的观礼群众只有着满心喜悦。   他们的呼声恍如山呼海啸,他们对国家的爱日月可鉴。   宁知星知道,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他们让这些一直觉得华夏一定会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国家知道,他们华夏已经有了不退让的能力。   他们退,是以礼待人。   不退,是理所应当!   当初被侵略时,他们的民众是手无寸铁对着枪和刺刀。   后来呢?是自制武器、被淘汰的武器对上先进的制式武器。   而今天,他们终于能凭借军事实力,和这些自以为是的国家站在同一个高度开始对话了。   这将是一个开始。   未来,他们的国家会越来越富强,他们的民众会越来越自信。   宁知星再度看向台下的观礼台。   此刻她不知道家里人坐在何处,可她依旧很开心。   大家看到了吗?   我有幸参与其中。   未来,我依旧会如此。   ……   阅兵仪式结束后,宁知星依旧在恍惚之中。   也是反应过来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然紧紧地握住了肖烨的手。   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是因为……   “阿星。”   城楼上的人要分批退场。   肖烨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周遭有喧哗,有人,明明该是个不恰当的场合的,可又好像那么刚好。   “我喜欢你。”   “好。”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话。   肖烨:“你说……”   “我说好。”宁知星想把这人这副世界都明亮了的积极表情记在脑海中。   这要是有个相机就好了。   这应该是肖烨(超级乐观限定版)。   她不知道,她自己也挂着同样的明亮神情,就像那天她悄悄吐槽过的宁振涛夫妇的同版傻瓜笑容。   “那你喜……”   宁知星猜出了肖烨要问什么。   这话人这么多也问吗?   她迅速打断,一本正经:“肖同志,你愿意和我一起为实现国家繁荣奋斗吗?”   “当然愿意。”   到了他们下城楼的顺序,宁知星起身时依旧紧紧地握住肖烨的手。   是她单方面用力。   没办法,谁让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要是肖烨用力,他手会疼的。   临离开时,宁知星回头看了一眼。   之后应该还有机会上来吧?   她下着楼梯。   其实一开始,她只是希望他们全家能不做反派罢了。   而现在?她很贪心,她希望她的家、她爱的人、她的祖国,都越好越好。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注:阅兵仪式主持词中央电视台的部分好像是固定的没法改就写在文里了。   一口气写完了√   谢谢大家一路的陪伴,后面会有两章番外,番外一是论坛体,大部分文字我都放作话了~大家记得开作话。番外二是个小的节目。   ↓以下是作者的唠叨:   这个故事写的时候遇到了好多事情(让我一度觉得我老倒霉催了),但能在我最初预想的位置完结我还是满意的。   谢谢你们陪我走过这一段旅途,也谢谢你们包容我在期间更新的不顺。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大家给我打个分,不行的话千万记得留个言,我给大家发红包去。   =3=爱你们   下一段旅途见~   欢迎收藏阿花的专栏,完结文也欢迎大家光临。 第175章 番外一(论坛体)   [HOT]中学生必读课外书目你最喜欢哪一本?   主楼:   ID:我静静地看着你不出新书   谁没有一个被课外书目折磨的过去呢?   要背的东西实在是太、太、太多了!(好吧,其实后来我发现不多)但这不妨碍当时被书目淹没时我的恐慌。   言归正传,来讨一下大家喜欢看哪本吧?   1L:这还用问?必须是《宁知星传(一)~(四)》、《肖烨传(一)~(三)》,没错,我一口气喜欢七本呢,嘻嘻。   2L:大哥说得对。   3L:大哥说得对+1   作者有话要说:   15L:抓住一个宁教授的崇拜者,好奇地多嘴问一句,为什么你不崇拜肖教授?(其实我也是宁教授的粉丝嘻嘻,我还买了《他们眼中的星——众人眼中的宁知星》呢。   16L:回一下,这要从我一个文科生上了大学要学数学开始说起:),你看看,我们宁教授多好,她就不研究数学。   22L:看到前面的回复忍不住垂泪,你知道我们计算机/材料学/化学/物理……专业的苦吗?连起来都可以组成一个宁教授受害者联盟了!宁教授所参与的每一个学科,那都是技术直接跳跃式前进的,别人读书,是一会不听就听不懂了,我们读书,是认真听都未必能听懂,因为跳跃的是教科书。   88L:笑死,怎么都在讨论两个教授为什么受欢迎/不受欢迎的问题?那我也来添砖建瓦吧,宁教授本人真的超有魅力,她受邀来我们学校讲过课哦!本人超有气质,而且讲课深入浅出,还会拓展知识点!要是谁不懂她都会耐心讲解,还会安慰你说:“没事,我以前也是什么都不懂。”T=T要不是我看过《宁知星传》我真信了。   90L:楼上出现真·大神了……据我所知,能请到宁教授的学校都在所在领域里是佼佼者,不是什么学校都能请到宁教授的诶!   93L:普通学校普通学生一个,93楼既然知道这个的话……   121L:都上百楼了,果然咱们国家的几位科研尖端人员人气就是高。回楼上,我本人是好学校里的真废柴,我也抛砖引玉一个肖烨教授吧。肖教授讲课和宁教授风格完全不同,他的风格是,我讲我的,你们听你们的。点烟的手微微颤抖,那天听他讲课完了,我们学院排名第二的男生差点哭了,按他的说法,就是自信心被打击得稀巴烂。反正听说几个高校都挺不爱请肖教授来上课的。   188L:嗯,看到楼上我忍不住披着马甲来……有没有人想过,肖教授是不想外出讲课呢?当然肖教授的教学水平也确实低宁教授那么……喜马拉雅山点。有幸见过两位教授私下的相处,肖教授还蛮粘人、温柔体贴的。   221L:哈?!188说的是什么恶魔的低语吗?我依旧记得我怀着攀登高山的心情拜读肖教授在六号基地研究期间为了放松批量生产的论文,你们知道那论文文本里他直接来了什么轻易可得吗?他的轻易可得我算了两个月都没算出来……   242L:这种时候我就要炫耀宁教授了,宁教授在熟悉的家人面前会随意一些,可对于同事、学生那都是春风般温柔的哦!我进研究所实习的时候把实验做坏就是宁教授解救我的,当时她和我说每个人都会犯错。   243L:好奇,242,宁教授有犯过错吗?我从来没听过。   246L:……大概,也许,没有。有些话,其实不拆穿也很好的。   288L:LZ回来了,含泪看着歪掉的楼默默吃瓜,我也喜欢大哥说的书,但其实我是想偷偷安利我的拖稿男神的。负责催稿他的编辑都换了三个人了,他的催稿理由都能编满一本书了!虽然知道男神现在是外交部发言人很忙,可这宁教授相关传记他都写出花了乌乌。   290L:嗨呀,楼主原来是宁知中的粉丝啊!那倒隔壁贴聊呗,关键词,天才身边。   [HOT]天才身边还特么是天才,论我和宁家人之间的距离。   主楼:   ID:为科研事业献上狗头   HI,各位朋友们好久不见,我是你们的老朋友狗头,经过上回大家的讨论,我终于在闭关五天后整理出来了全网最精华的宁家人信息,欢迎各路小道八卦继续补充。   宁家一家人,原籍C市大河村(现国家百强村之一),以家中小孩会读书闻名(据称,当年多名小孩曾受过宁教授、肖教授、宁知中的祝福。)   宁奶奶(没错,就是大家熟悉的宁奶奶婚介所logo本logo),农民出身,在丈夫早逝后一手抚养大了三个孩子,后受二儿子影响开始从事婚丧嫁娶行业,口碑极好,后因本人年事渐高□□乏力指导成立宁奶奶婚介所,同样口碑极好。   除了媒人事业外,本人常年位于大学城附近调解邻里纠纷,因为说话犀利,被L省电视台三顾茅庐邀请创办调解节目,曾创下连续十期节目批评嘉宾及当事人的记录。   宁振伟:知名木雕艺术家、九级技工,多项机械专利、家具外观设计专利持有人。兼职机械学院教授。(宁大师的木雕前阵子在拍卖行拍出了两百万的高价……听说他亲自生产的机械零件同样是惊人的价格。)   吴凤英:曾任妇联副主席,后急流勇退,从事妇女儿童保护公益活动。附上新闻链接,里面详述了她在职期间拯救的妇女、儿童,协助解决的失学、家暴、拐卖等问题。   总之一句话,人间圣人,现在最受大众认可的援助女性和儿童的公益基金会便是由她管理。   宁振强:他还用介绍吗?几乎每个城市都有的星辉大型超市,一线城市必有的星辉百货,替不少初入社会的学生解决了住房问题的彗星房屋中介……嗯,就连现在排行榜上第一的游戏也是他投资的公司研发运营的呢。至于他的社会责任感就不用说了吧?懂的都懂。   *此处备注,宁振强先生结婚较晚,据传妻子是建筑设计师,几栋百货的外观便是由他妻子设计,但由于宁振强先生对于妻子和孩子保护姣好,相关信息并未外传。   宁振涛:食品、养殖国营企业的先驱,所培育好食记品牌现在已经市值已经突破千亿。且他这么些年一直重视研发(没错,此处特地标出来就是因为每年好食记都会推出的各种口味,虽然确实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口味,可有的口味真的有点魔鬼吧?),根据知网系统查询,他有多篇食品和养殖领域的论文。   郑婧婧:信息不全,网络上能查询到的信息仅有职位和少数新闻稿。   不会吧,不会有人还需要我来写宁知星、宁知中和肖烨的介绍吧。   你就只要知道,牛人X2就行。   以上over。   1L:自己占坑,宁知星和肖烨已经超过了天才的范围。以前看书说什么三岁能文我还不信呢QWQ。   顺道说一下,我们的生活已经被宁教授承包了嘤。   3L:隔壁来了,丢一个八卦就跑,据说哦,据说宁教授非常不喜欢自己哥哥写的传记,如果在她面前放传记内容教授会脸红哦!=3=不过也有概率获得肖教授的攻击。   6L:日常感慨,被宁家人承包的一切,玩手机、玩电脑,用互联网这技术都是宁教授研发的。吃零食,超市里和网上销量最高的都是好食记。日常生活,不去超市那也得去百货……基本上每个城市最出名最靠谱的也就是星辉了……最后每次看到新闻捐款,兜兜转转我也会捐给吴女士管理的慈善基金。   8L:举手,我妈就是被吴女士解救的被家暴的人哦,他们当时帮助我妈和我爸离婚,给她安排了外地的工作、临时的住房,还让她学会了可以赖以为生的技能,现在我家已经买房了,虽然还是房贷房。   11L:虽然市面上的黑中介很多,但挂着彗星牌子(前提是正版)的,宁老板开的中介真的很不错,起码至今为止没有出现过什么甲醛过量或者是让人贷款抵租的问题,刚毕业时我选了彗星,朋友选了其他中介,最后他背了债务还是我收留他的。希望宁老板能多多发财。   13L:笑死,我能贡献的只有我的极品亲戚,以前他最爱讲什么评评理,然后就移花接木说他的歪理,但是他自信满满地上节目说了一通,直接被宁奶奶给骂了一顿,诡辩被破了后他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   15L:贡献信息,我长辈和我说哦,当年宁教授的研究那是经历过很多考验的,不是很多人觉得她的传记夸大吗?完全没有!我家里的长辈当时和宁教授一个学校,确实见证了抓间谍事件,当时的间谍居然敢直接跑到学校里!你们想想这要是让他跑进去了……   18L:别说恐怖故事!不过我也听长辈说过,当时的大环境其实不好的。我家里的远房亲戚是当兵的,他们去六号基地是完全不能和家人联系,得完全保密的,当时宁教授在六号基地研究时是几乎没有休息日的,别人不加班了她都要加班,回宿舍听说都还在做研究,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我们国家当时可以在阅兵时轰动世界的原因吧?   21L:外忧内患之下,千钧重担放于这么一批人的肩上,他们一方面背负着研究的压力,一方面要背井离乡,另一方面还要防着外国人……   44L:说点搞笑的吧?在外国人的心中,宁教授就是魔鬼,你知道外国有那种奇奇怪怪的小报,还请了专门的驱魔师来驱魔呢,说宁教授是从地狱来的要毁灭他们的国家的魔鬼。   46L:EXM?吐,人定胜天好吗?宁教授的成就都是靠他们努力的,等我去找他们实验室的研究记录你就知道,宁教授真的非常勤奋。   55L:[图片1-9]来了,这是他们在大学实验最初的考勤记录,据说教授们加班严重,宁教授便推出了这套监督下班制度……不过据当时的教授评价嘛,宁教授自己都不遵守,经常回家悄悄加班。你去校图书馆可以看到几年期间被存档的打卡记录,风里雨里,谁休息,宁教授都不休息。   57L:这就是我和天才的差别吗?(忽然蠢蠢欲动)。   59L:你们想想,人家肖教授放松的时候都是用数学题放松呢!(指指点点)你们看看你们!   62L:说来宁教授家的人好像都有天生的勤奋基因诶!我记得之前看新闻,他爸爸和他妈妈请假也非常之少。   65L:可以理解,我不喜欢内卷,可教授们不一样,我之前看研究说,这成功人士啊,基因都和我们不一样的,自律、勤奋、休息甚少……宁教授肯定也是个非常勤快的人。   ……   205L:吃我一记洛阳铲,指路今天刚播出的访谈节目《对话(上)宁知星:其实我很懒》、《对话(下)肖烨:科学无尽头》,笑到打鸣,我愿尊称宁教授为凡尔赛的王、口是心非的神。另外,这访谈节目也可以改成《对话(上)宁知星:我超勤奋的》、《对话(下)肖烨:我超爱老婆的》。 第176章 番外二(接番外一的节目)   关于要不要接下《对话》这档新开访谈节目,宁知星犹豫了很久。   今时不同往日。   她稍微不谦虚地说,在她的影响下,国家很重视科研人员的待遇,在宁知星世界里曾经屡屡引发争议科研人员待遇问题并未出现。   在进入良性循环后,投身于科研工作的学生也有很多。   可以说,现在即便没有那么多台前的科研人员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再说,宁知星摸着良心说……她觉得自己真的太出名了。   一切都是哥哥的错。   可是吧,偏生这档节目的导演着实很诚恳,他还找了宁知星的堂妹做说客。   听着那头不断说什么等老了可以作为一段美好回忆、未来的孩子们可以看这些节目了解他们这些大概率会在课本上的人物……最关键的是,他还说可以在节目上公开地解释一些大众对她的误解。   好吧,她被说动了。   宁知星答应了,肖烨自然不可能拒绝。   两人对上节目毫无经验的人连采访提纲都没要,等到人员上门,便直接招呼着可以开始。   ……   根据节目的设置,这对话节目的录制主要分为三部分。   一是直接对话嘉宾本人;二是对受访嘉宾现实生活跟拍;三是由嘉宾选择几样物品放入事先准备好的时空胶囊,这胶囊按照节目组的说法,会在六十六年后开启。   这三部曲的含义分别是和嘉宾对话、和生活对话、和未来对话。   对话部分,宁知星是和肖烨分开录制的。   虽然她研究了不少摄影设备,可被这么多灯光和镜头对着的时候,依旧让人新奇。   “开始吧。”   主持人莉娜是很有气质,她和人说话时天然地便带着和人亲近的气质:“在事前和您聊天的时候,您曾经对我说过,大众对你的误解有很多,那么如果我们今天的对话就从误解开始,你想先谈什么呢?”   宁知星略一沉吟,坦诚地比了个三:“大众对我的误解,比较大的我总结了一下,一共三点。”   “第一,我并不勤奋,我其实很懒。”   宁知星的话犹如石头砸入水中,惊得摄影师都控制不住地发出了声音,这要不是收音设备收不到导演估计已经炸了。   莉娜沉默了一会:“……还有呢?”   “第二,我不是天才,我只是有记忆力,比大家接触更广、更多的知识才走在大家的前面。”   刚刚还喧哗了一下的现场现在直接来了个鸦雀无声。   莉娜嘴角抽了一下:“第三呢?”   “第三……网上经常说我们家为国家牺牲付出?没有的,我们家人都过得很好的。”   ……莉娜头脑一片空白。   她想到网上之前流行的她觉得不能理解的梗,什么三句话如何如何。   她现在想说,宁教授掌握了一门三句话让整个节目组为她神魂颠倒的能力。   ……   和宁知星对话完,莉娜感觉自己人都傻了。   下一个是肖教授。   莉娜提前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开始采访,节目组的其他成员和她一样,也好一阵子才缓了过来。   莉娜默默地在心里唱了首《感恩的心》。   采访肖教授比想象中的顺利得多,虽然冷淡了点,不太爱解释,讨论科研的部分也很高深,她听得两眼蚊香圈,一窍不通,但是……总有观众能听懂的。   莉娜轻松道:“……有不少人认为,科学家的生活是枯燥无味的,和科学家的爱情意味着付出、牺牲……了解科学的科学家们会了解自己的爱情吗?要知道,有不少科学家将自己的爱情献给了科学,科研就是他们的爱人。”   肖烨皱眉:“我非常不赞同。如果不了解自己的爱情,又谈何说爱呢?”   莉娜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和宁知星的访谈。   “肖教授,您了解宁教授吗?”   肖烨自信地点了点头。   “那您觉得宁教授是个懒惰的人吗?”   肖烨再度颔首:“嗯,她是那么觉得的,我赞同。”   两个人中,他比阿星干活的时间要多一些,阿星这么觉得也很正常。   之前做好心灵重建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心灵再度遭到打击。   莉娜:“那你也觉得宁教授不是天才?”   “嗯。”   阿星是她心里独一无二的星,所以不是天才,合理。   莉娜麻木的复述了宁知星的第三句话。   “这点确实,我们没有牺牲。”   ……莉娜又顺着之前的采访问了几句,终于忍不住了:“科学家不应该……很有原则吗?”   意思到自己失言她连忙要解释,她是真的被冲击到了,宁教授可是她的偶像,这些话明明不是这样的。   肖烨笑了:“科学讲原则,可科学家为什么一定要有原则?我相信她,也认可她的想法。”   爱情有原则吗?   肖烨意味深长道:“我想,不懂爱情的也许不是科学家。”   ……   结束了采访的冲击后,节目终于进入了48小时生活跟踪环节。   宁知星和肖烨最近的研究项目是在一起的,这就不用特地分开拍摄了。   莉娜在前天临要离开的时候,被宁知星给拉住了。   宁知星当时让她一定要好好观察她的生活。   原话是:“这样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看着宁知星的眼,莉娜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要不她本来可以不来参与生活跟踪环节的录制的。   摄制组实现问过,肖烨是每天五点半起床,他们特地起了个大早,全员现在都顶着黑眼圈。   “每天都五点半起床,这也太……”莉娜看了眼肖烨给的行程表,大为震撼。   五点半起床,煮饭十分钟,下去晨练一个小时,回来洗澡看书,和宁知星一道去上班……   他们按时进去,果然就瞧见了已经起床的肖烨,他今天的动作比平时更快一些,已经做好了两人份的早餐,这就准备下楼运动。   “阿星四十五分会起床,不用叫她,方便的话麻烦提醒她吃早饭。”   肖烨说话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严肃感,摄制组点头如捣蒜,这就乖乖地站在客厅哈欠连天。   九点上班的他们这要是没有摄制工作不少人都能睡到八点四十五……   莉娜紧盯着那扇门。   宁教授说她很懒,那她应该会赖床的吧?   她的想法下一分钟便被抹去,四十五分房间里准点响起动静,四十七分,宁知星便出现在了屋外。   这世界怎么了?五点四十五起床也是懒惰吗?   宁知星边吃早饭边和莉娜搭话:“我一般都很晚起。”   “额……七点?”莉娜小心的猜测。   “五点四十五呀,肖烨比我起得早。”宁知星一脸严肃,“而且我从不运动。”   莉娜心里的小人这就下意识地一挥臂。   不过她下一秒就有些惭愧。   她怎么能为找到了宁教授懒惰的证据开心呢?   不过这不运动确实……   莉娜愣愣地看着已经吃完早饭起来的宁知星,她这方向是……往书房去。   对了,书房有电脑,应该是打电脑吧?   “宁教授,现在到上班前,你要做什么?”   宁知星认真道:“看到那张懒人沙发没有?”   “看到了。”   “我要瘫在上面看论文打发时间。”   莉娜感觉自己不会再爱了,偶像还是那个偶像,可是怎么哪里不对了呢……   紧接着的生活记录,莉娜的冲击还在继续。   肖烨教授对宁知星教授的体贴和保护那都不算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   反正狗粮什么的,吃多了也就习惯乐玛。   可宁知星那,就不一样了。   摄制组像是鹌鹑一样安静拍摄,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宁知星展现着自己大脑恍若有数据库随意调取文献和数据的能力、看她略一思索就能为其他人找出思路、看她一心二用,能够无缝切换,   临到晚上他们跟着回家,就这么看着两个人同处一室开始……继续看论文。   不过晚上的项目略有升级,肖教授是一边运动一边看论文,宁教授是一边看电视一边看论文。   这按说宁教授要是个孩子肯定会被家长骂不够专心,可问题是……人家就这么一边看电视剧一边看论文,还能直接把论文背下来。   你要是问了,她就会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一句她就是记忆比别人好。   等到晚上两人要入睡了,宁知星还不忘在送别摄制组前指了指时钟:“现在才十点我就要睡了哦,我每天都要睡接近八个小时的!”   她的脸上写满了:“我是不是好懒。”   本来莉娜是该满足宁知星愿望的,前提是第二天他们没有听到宁知星说昨晚睡觉的时候有了点研究的新思路。   两天的摄制一眨眼便过去。   自以为已经充分表明了自己立场的宁知星在莉娜要走时把她拉到了书房。   “你看哦。”她从桌下拿出来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后便像莉娜展示,“你看,单单我名下的房子就有十套呢,所以不要再说我们牺牲啦!而且我本来就很喜欢做研究,做喜欢的事情,怎么能叫牺牲呢?”   莉娜看了宁知星一会,忽地笑了:“宁教授,你真的很可爱。”   莉娜刚说完,便觉得芒刺在背。   一回头,果然是肖烨正目光灼灼地锁定着她。   摄制组依次离开,之前因为人多略有些喧哗的家安静了下来。   “快去睡吧,你比平时晚睡了。”   “知道啦知道了!对了,你在时空胶囊里放了什么?”   “你猜?”   宁知星才不猜:“也不知道节目播出后效果会怎么样。”   “应该会很有趣吧?”因为节目有你。   “不知道。”宁知星嘟囔着已经沉沉睡下。   ……   六十六年后,《对话》节目组践行了他们的承诺。   他们邀请了宁知星和肖烨的女儿,彼时已经是国际知名医生,攻克数不尽的难题,救下了不少生命的宁杏叶参与了启封仪式。   先被打开的是肖烨的胶囊。   他的胶囊里装着一张他和宁知星结婚时拍的全家福,一张他和宁知星的合照,还有一本手写的册子。   他和之前的不少数学家一样,创造性地提出了难以解决的难题——这些难题们被他命名为星。   宁知星的胶囊里同样有一张全家福,是当时阅兵仪式结束,他们一道在城楼下拍的。   除此之外,这里面还有两本印刷的册子。   一本是宁知星对外来技术的设想。   另一本是,她已经基本摸到技术关键的梦境学习技术。   在这本册子的扉页她写道:“在梦里还要学习是好还是坏?就交给你们来决定了。”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宁知星、宁家人和肖烨的故事就到这结束啦!   希望这个故事给你带来过快乐=3=   =